《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第一章 初临射雕 “水,给我水”。郭默努了努力,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头疼的厉害,只是沙哑着喉咙,低声的呼喊着。嗓子干涩的很,每一个醉过酒的人,都能够深切地体会到这种,第二天醒来时的难受。 郭默,生于公元二十一世纪,标准的零零后,国内三流大学毕业,而且还是学的中文专业。基本上也算是毕业就等于失业的状态,更何况又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全球疫情。 已经毕业半年多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这不刚刚应聘上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公司,想着约两个哥们到家里来庆祝一下,就这样三个人五瓶白酒下去了。结果,得偿所愿……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当郭默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看看室内的摆设,应该是在一个帐篷里,而且满鼻子浓郁的羊膳味和马奶酒的味道。 “这是哪里?”还没等问出话来,忽然一阵头痛袭来,一股股陌生的信息喷涌着从大脑中泛起,“啊”的一声,郭默又完美地昏了过去。 当郭默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穿越了!自己也算是被诸多穿越、重生小说泡大的,没想到居然也赶上了超越的潮流。 而且,穿越的相当离奇,从大脑里的信息显示,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射雕世界里,而且居然是大主角郭靖的弟弟,跟自己倒是同名同姓,也叫郭默。 当然,他不是郭靖的亲弟弟,而是郭靖的母亲李萍,当年带着郭靖逃难北上时,在山东地界捡到的一个弃婴。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只是在襁褓的里子内绣着一个“默”字和婴儿的生辰八字。 善良的李萍,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弃婴冻饿而死,就把他跟自己的孩子郭靖一起,背在了背上。 由于不知道这个弃婴的父母是谁,看生辰八字,正好比郭靖小了三个月,索性也让他姓郭,单名就一个默字。 郭默从小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而郭靖也笨头笨脑的,不善言辞,倒真像是亲兄弟。 不同的是,郭靖从小体格健壮,吃嘛嘛香,力气也比一般同龄的小孩要大。而郭默则不然,从小生的有些瘦弱,时不时的还生场病,不愿意在外边跑着玩,几乎整天都待在帐篷里。 别看郭靖仅仅比郭默大了三个月,却处处显示着做哥哥的样子。在他心里,郭默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当然小孩子也不会去想,如果是亲弟弟,怎么能够只比自己小了三个月。 正当郭默在消化着大脑里这些信息,想着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份离奇时,忽听得帐篷外马褂銮铃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一声大喝。 “孩子,见到一个骑黑马的汉子吗?”无人回答,只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生硬的北方腔调,幸亏郭默穿越前是山东人,且完全继承了这副身体的记忆,倒是能听得懂外边的语言。 郭默知道是郭靖在外边,就一翻身坐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看身高都不到一米二的样子。是了,自己还不到六岁呢。 “大哥”,郭默一掀蒙古包的帐帘走了出来。的确是两个骑马的军士,正在逼问郭靖。郭靖嘴笨,又不愿意说谎,只是在心里告诫自己“我就是不说”。 看着眼前的情景,熟读金庸武侠的郭默又怎能不知道这是到哪个情节了。就在这时,从远处又来了几十名骑士,当先一人穿着华丽,手拿马鞭,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是了,这就是蒙古的大王子术赤了。 大王子提起马鞭,“刷”的一声,在郭靖的小脑袋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喝道:“哲别的马就在这里,他躲在哪里?快说。你可别想骗我!” 一道醒目的鞭痕,从额头直挂眼角,隐隐约约有鲜血渗出,但是郭靖硬生生的忍着,依旧一言不发。 “慢着”,郭默赶忙走了过来,他虽然知道结局会怎样,但是却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再挨鞭子。 “诶呦,又出来一个小孩儿”,术赤哈哈大笑着,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能够随意欺负一个小孩子?”郭默意正言辞地质问道。 “哈哈哈”,一群蒙古兵反而笑的更加放肆了,“小子,你是在质问我吗?老子连你一块打。” 说着扬起皮鞭就抽了过来,郭默下意识伸手去抓鞭子,“啪”的一声响,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再一看自己的胳膊,袖子的衣服已经被打烂,一条血印子从肩膀直到手背。 “你不能打我弟弟”,郭靖突然超乎寻常的敏捷,一把将郭默拉到身后,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体,挡在郭默的身前,怒目而视着术赤。 突然间远处号角声响,只听得众军士喊:“大汗来啦!”术赤顾不得二小,忙拍马迎了上去:“爹爹!” 前日,铁木真被哲别那一箭射得伤势极重,在激战时强行忍住,收兵之后,竟痛晕了数次。现在伤势稍稍稳定了,势必要抓住哲别报这一箭之仇的。 术赤向哲别的马一指,道:“爹爹,找到那贼子的黑马啦!” 铁木真道:“我不要马,只要人。” 术赤调转马头,再次来到郭靖、郭默兄弟面前,“小子,听见没?乖乖把那个骑黑马汉子的藏身之处说出来,要不然,一会儿你们就不只是尝尝皮鞭的滋味了。” “来人,放狗”,他的随从军士,当即从后队牵了六头巨獒过来。郭靖依然挡在郭默的身前,死死地护着弟弟,仿佛一个英勇的战士,独自面对着六头巨獒。 看到这个情景,不远处的铁木真频频点头,而藏在草垛里的哲别却着急的很,随时准备出去解救郭靖。 “慢着”,郭默再次从郭靖身后走了上来,看都没看眼前这个恶狠狠的术赤。 而是对着不远处的铁木真,深施了一礼,大声道:“敢问马上的英雄,可是蒙古草原‘第一英雄’铁木真大汗?” 第二章 临危不惧 铁木真没想到,这个小孩儿居然能一下子猜到自己的身份,双脚一踹马肚子,慢慢来到郭氏兄弟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一下郭默。 看到眼前这个小孩,比起刚才那个小孩,要低上少半头。长的倒是白白净净的,只是有些瘦弱,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坚定无比。让铁木真感到异样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神不太像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小娃娃,你猜的不错,我就是铁木真”。 “铁木真大汗,听你们所言,看这样子您是被一个叫哲别的人给射伤了,而现在正在到处抓捕这个人?” “不错,小娃娃,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既然这样,那么你们就乖乖的把哲别的行踪说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大汗,虽然我是一个小孩儿,但是我也常常听人提起,铁木真是草原上第一英雄,但是今天一见面,才知道‘见面不如闻名’,传言不实啊”。 “哦,怎么讲?”不自觉中,铁木真居然把郭默当作大人来对待了。 “首先,战场上的恩怨,就应该留到战场上去解决。而您呢?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一群人来抓一个人,而且还没能抓到,岂是英雄所为?” “其次,你们这么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挎刀悬鞭的,却在野蛮的对付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儿,这难道也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吗?” “哈哈哈,好、好、好”铁木真闻言,不怒反笑。 他觉得这两个小孩儿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一个铁骨铮铮,一个少而聪慧,站在那里都一样的临危不惧,仿佛都要把自己这一群大人比下去了。 “小娃娃,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哲别是本汗的敌人,而你们现在却在包庇本汗的敌人,那么你们也就是我铁木真的敌人。对待敌人,铁木真是不需要讲道理,你没听说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铁木真一边说着,突然俯下身来,一把抓住郭默,顷刻间竟然把他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哲别,我知道你就藏在附近,你不一向自称英雄好汉吗?如果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先把这个小娃娃给活活摔死了”。 “你放开我弟弟”,郭靖见到铁木真把郭默高举到头顶,作势要摔出去的样子,忽的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可惜他人小个矮,还没等到近前,就被铁木真座下的宝马,一脚就给踢了出去,滚出丈许远。 但是,郭靖一翻身又站了起来,再次扑了过来,趁机一把抱住那马的一条前腿,死死地再不愿放开。 “哲别,本汗没有那么多耐心,我就数三个数,你如果还不现身,就等着给这两个小娃娃收尸吧”。 “一”,“二”… “住手”,没等铁木真数第三声,哲别纵身一跃,从草垛里跳了出来,第一时间把郭靖护在身后。 “你们一群人,欺侮两个孩子,不害臊吗?”哲别怒目而视,看着铁木真一众。 “哈哈,哲别,你终于肯现身了?本汗还以为,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小娃娃为你送死呢。” 铁木真轻轻放下郭默、大手一挥,众兵士刀枪齐举,一起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哲别再次跑掉。 哲别看了看四周,别说自己现在还有伤在身,又要照顾这两个小孩子的安危。就算是自己完好无损,要想突出重围,恐怕也是难比登天啊。 权衡一番后,哲别索性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大声道:“来吧,你们杀了我吧,皱一皱眉头,我就不叫哲别”,随即低沉了声音,“可惜我哲别英雄半生,却不能死于英雄好汉手里。” 铁木真道:“你说什么?” 哲别道:“要是我在战场之上,被胜过我的好汉杀了,那是死得心甘情愿。而现今,却是大鹰落在地下,被一群蚂蚁咬死!”说着圆睁双眼,猛喝一声。 郭默完全被挡在了身后,跟郭靖站在一起,无法看清哲别的脸,单单是那伟岸的身躯,就让人肃然起敬。 因为很清楚剧情的走向,所以郭默心里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真刀真枪的,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 见自己兄弟二人眼前暂时脱离了危险,郭默反而平静了下来,拍了拍郭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却向前一步,站在哲别的右手边,跟哲别并列而立。 “铁木真大汗,您是草原上第一英雄,而这位哲别也是一位英雄,英雄应该有英雄的死法。如果你们一拥而上,仗着人多,即便是获胜了,杀死了哲别,也会被人耻笑的。” 郭默眼睛转了转,“难道你们这么多的人,就找不出一个敢跟哲别一对一单挑的吗?要知道,哲别现在还是有伤在身的。” 这时候,从铁木真身旁闪出一人,叫道:“大汗,别让这小子夸口,让我来斗他。” 铁木真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将博尔术,心中甚喜,道:“好,那么你跟他比一比,咱们别的没有,英雄好汉有的是。” 博尔术上前数步,对哲别喝道:“我一个人杀你,教你死得心甘情愿。” 哲别见此人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喝道:“你是谁?” 博尔术道:“我是博尔术。你没听见过吗?” 哲别心中一凛:“早听说博尔术是蒙古人中的英雄,原来是他。”横目斜睨,哼了一声。 郭默当然知道这个博尔术,他是铁木真手下“四杰”之一,与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齐名,四人各有所长。 不过要论冲锋陷阵、马上厮杀,那这个博尔术,在铁木真麾下,绝对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铁木真道:“你自夸弓箭了得,人家叫你做哲别,你就和我这好朋友比比箭吧。” 蒙古语中,“哲别”两字既指“枪矛”,又是“神箭手”之意。哲别本来是另有名字的,只因他箭法如神,人人都叫他哲别,真名反而无人知晓了。 第三章 猛将归主 哲别听铁木真叫博尔术为“好朋友”,叫道:“你既然是铁木真大汗的好朋友,那我哲别就先杀了你。” 蒙古众军士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知博尔术武艺精熟,所向无敌,威名早已扬于大漠。之前虽也见过哲别箭法高强,但听他说要杀了博尔术,却都认为他是不自量力了。 还没等博尔术跟哲别开始比试,郭默又说话了:“铁木真大汗,既然您对博尔术将军这样的信心满满,而哲别也是势在必得,那么您看这场比试是否该有个彩头?” “哦”,铁木真对郭默更感兴趣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如此镇定自若,实在难得啊:“小娃娃,你说吧,想要什么彩头?” “大汗”没等郭默再开口,哲别倒是先说话了:“我哲别与博尔术之间的比试,如果我哲别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甘愿献上项上头颅。” “如果哲别侥幸赢了,希望大汗放过这两位小兄弟,我伤了大汗,自知难逃一死,只是不愿牵连旁人,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好,我铁木真就如你所愿,答应你了。” 铁木真素知博尔术箭法如神,忙取下自己腰里弓箭递给了他,随即跳下马来,说道:“博尔术,你骑着我的马,用我的弓箭,这样就算是我铁木真射杀了他哲别。” 博尔术道:“遵命!”左手持弓,右手拿箭,跃上铁木真的宝马。 铁木真对窝阔台道:“你把坐骑借给哲别吧。” 窝阔台道:“便宜了他。”跃下马来,一名亲兵将马牵给哲别。 哲别也跃上马背,向铁木真道:“我已被你们包围住,你如果想要杀我,便如是宰羊一般容易。你既放我与他比箭,我不能不知好歹,再与他平比。我只要一张弓,不用箭。” 博尔术怒道:“你不用箭?” 哲别道:“不错,我一张空弓也能杀得了你!” 整个比试的过程,精彩而短暂,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只见博尔术和哲别两人两马,撒开欢儿,一会儿对冲,一会儿追驰。博尔术率先发箭,一箭直奔哲别,哲别微微一笑,探右手“嘭”的一声,稳稳地接住了箭。 就这样只见空中,箭来箭往,还没等郭默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博尔术和哲别就再次回到铁木真面前。此时,博尔术的箭囊里已经空空如也,而哲别的弓上却还搭着一支箭。 “大汗,我、我输了…”博尔术倒也很光棍,直接就当众认输。 哲别也跳下马来,来到铁木真面前,单膝跪地道:“大汗,我已经赢了比试,希望您能信守诺言,放过这两个小兄弟。我哲别,但求一死”。然后,眼睛一闭,直挺挺在那里等着。 博尔术这时也翻身下马,来到铁木真马前,单膝跪地道:“大汗,求你开恩,饶了哲别吧!” 铁木真看到这时,早已爱惜哲别的神勇,又怎么可能会忍心让哲别死去,叫道:“哲别,你还不投降吗?” 望着铁木真威风凛凛的神态,哲别不禁折服倾倒,拜伏在地,大声唱了起来:“大汗饶我一命,以后赴汤蹈火,我也愿意。横断黑水,粉碎岩石,扶保大汗。征讨外敌,挖取人心!叫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为大汗冲锋陷阵,奔驰万里,日夜不停!” 铁木真又收得一猛将,大喜过望,随手拿出两锭黄金给了哲别。哲别道:“大汗,您赏给我这黄金,我能送人吗?” 铁木真看了一眼郭靖和郭默两人,已经知道哲别的心意:“随便你,给你的黄金就是你自己的,随你处置”。 哲别转过身,来到郭靖和郭默面前:“两位小兄弟,谢谢你们刚才对哲别的维护,这两锭黄金你们拿着吧。” 郭默倒无所谓,随手就想接了过来,活了两世,还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大块的黄金呢。郭靖却摇头不要,说道:“妈妈说的,须得帮助客人,不可要客人的东西。” 这兄弟二人的举动同样落到了铁木真眼里,一个忠厚老实,一个沉着冷静,都是不错的孩子啊,而且才这么小的年纪,能有此表现,当是毫无心机,必是天性使然啊。 对哲别道:“哲别,我观此二子都是可造之才,你要真想对他们好,不妨收他们为徒,传授技艺。回头得空了,也带他们到我那里坐坐”遂带着队伍,顺来路而去。 哲别死里逃生,又拜得明主,十分高兴。一边躺在草地上休息,等着郭靖、郭默兄弟二人的母亲李萍从集市回来,一边随意地跟兄弟两个聊着天。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使然,也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哲别更喜欢郭靖多一些。 对郭默,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总觉得这孩子身上,透露出一丝莫名的东西,哲别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一场危机终于过去了,这时候,郭默才有机会,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大哥。 只见郭靖比自己要高着半头,目测应该有将近一米三的身高,这在六岁多的孩子里,也算是高个子了。 粗粗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大手大脚的,由于整天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的,多少已经有点儿古铜色的皮肤。 这就是我大哥郭靖啊?这就是后世无数国人尊崇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大侠吗? 想了想郭靖生平那些闪光的丰功伟绩,总觉得跟眼前这个憨憨的小孩,哪哪都对不上。 这时候,郭靖好像才想起什么,急忙来到郭默跟前:“弟弟,刚才你被打了一鞭子,现在还疼吗?我去给你找药。” 听郭靖这么一说,郭默才意识到自己也受伤了,好在没流血,现在也只不过是隐隐作痛而已。 不过看到郭靖,那么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着实暖暖的。要知道,郭靖自己头上的那道鞭痕,却是伤的更加严重。 第四章 拜师哲别 郭靖、郭默和哲别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萍回来了。 远远的看着李萍,郭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按年龄讲,现在的李萍也就二十三四岁,这要十放在在后世,那还完全是傲娇的年龄。 可是眼前这个李萍,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戴着一顶蒙古人特有的毡巾,从毡巾的下沿处,隐约露出丝丝白发。 哲别见到李萍归来,忙上前去,详细地跟李萍讲了今天事情的经过,并一再表达自己的谢意和歉意。 听到郭靖的刚强侠义,李萍抚摸着郭靖的头道:“好孩子,做人理当如此”。 但是,当听到郭默今天一连串的表现,李萍却很是诧异,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郭默,不敢相信是他所为。 郭默这孩子从小沉默寡言,胆子也小,而且身体偏弱。也是因为昨夜郭默发了高烧,自己天一亮就赶到集市上去,贩卖一些羊皮换点儿钱,顺便给郭默买点儿退烧药回来。 虽然,郭默不是李萍亲生的,但是六年来,李萍对郭默一直视如己出。由于打小郭默身体偏弱,李萍对郭默的关注和照顾,反而要远远多于郭靖。 听哲别讲述了今天郭默的一系列表现,说实话,李萍是完全不能相信的,这还是自己养了六年,朝夕相处的儿子吗? 看到李萍的诧异,郭默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娘---”郭默扑过来,抱住李萍的双腿,真切地喊了一声娘。不仅仅是自己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更是对这位伟大母亲由衷的敬意。 看着郭靖头上和郭默手臂上的伤,李萍的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哲别见此,赶忙过来道:“这两个小娃,今天完全是受我连累才受的伤,这里有两锭金子,您拿着给孩子买点儿伤药或者补补身体吧”。 李萍止住了眼泪,对哲别道:“救人扶困,是他们应当做的,妾身不敢收客人的钱”。 随即,哲别提出,想收两个孩子为徒,合适的时候传授他们骑射和武艺。 李萍犹豫了,毕竟自己一家都是汉人,而哲别是蒙古人。虽然自己没有那么强烈的汉夷之分,但是自己郭家祖上,好歹也是响当当的汉人英雄,如果让两个儿子拜一位蒙古的将军为师… 李萍又回头看了一眼郭靖和郭默,又想想自己惨死的丈夫,如果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草原上牧马放羊,那孩子又怎么能够报得了家仇?不如拜了哲别为师,学得武艺,进入军中,也好有个前途。 思虑再三,李萍最终还是同意了哲别收徒的提议,哲别高兴的很。 郭默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射雕世界。而前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学的是中文,估计看的小说更多于学的课本。 虽然自己现在也没什么野心,但是他知道身在乱世,如果没有武艺防身,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一个武侠梦啊,这可是射雕啊! 郭默拉着郭靖,来到哲别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算是正式拜了哲别为师,确定了师徒名分。 哲别也随即把两锭黄金一人给了一个,这次二人再没有理由拒绝了,“长者赐不可辞”,这算是师傅给徒弟的见面礼了。 哲别走了,约定好等郭靖、郭默再长两年,就会传授二人骑射功夫,也承诺得暇,会时不时来看看自己的两个徒弟。 而哲别,要到铁木真军中做事,投在铁木真三子窝阔台军中,暂为十夫长。 当然,以哲别的身手,要不了多久就会因战功擢升的,军人最不怕的就是战争,铁木真的军队正是四面征战的时候,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天黑了下来,蒙古包内,点着羊油蜡,昏暗的灯光,母子三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闲聊着。 要在平时,主要是李萍在说,问问孩子们一天发生的事情。为了生计,李萍每天都要出去劳作,白天里总是在家待不了太长时间的。 而今天,却是李萍和郭默在交谈:“默儿,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只是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能说话?” 郭默知道,总得给母亲一个合适的说法的。 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李萍亲生的,可是李萍不知道自己知道啊。所以,在任何时候李萍就是自己的亲娘,而死去的郭啸天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除非李萍自己挑明了。 可是,李萍会吗?貌似也没有挑明的必要。 “娘,孩儿昨晚不是发烧了吗,烧的迷迷糊糊的,就一直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叫学堂的地方,里边有很多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起在听先生讲课。”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学习了很多书籍,先生也讲了很多、很多的道理和知识。可是,醒来了发现还是在家里,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很多信息,明白了很多道理,也变得爱说话了。”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着李萍的脸色。 这是一个相信神神鬼鬼的年代,仙人托梦,梦中授艺的故事也有很多,只不过不是那么容易碰到而已。 看着眼前的儿子,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样子,尽管李萍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但终归这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六年的儿子。 而现在的这个样子,总好过之前的沉默寡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吧? 一夜无话,日子还正常的过。 李萍一大早就出去了,继续做着仿佛永远做不完的事情。 郭默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不适,就不想继续在帐篷里待着,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郭默了,也想去看一看自己生活的大漠是个什么样子的。 只是,从昨晚和今早吃饭来看,貌似自己饭量增加了,害的郭靖都没能吃饱,李萍承诺下次开始多做点儿饭菜。 早饭后,郭默就和郭靖一起,赶着羊群出去了。说是羊群,其实总共也就十只羊,而其中一只高大点儿的,看起来像是头羊,居然被郭靖骑着。 一时之间,郭默竟看的呆住了。 第五章 金国来使 跟郭靖相比,郭默发现自己的确属于缺乏锻炼的,别看郭靖话说不利索,骑在羊背上就像骑了匹骏马,这不大的羊群,竟像是他统领的军队似的。 “郭靖,郭靖,快来”,不远处,有一群蒙古的孩子,正在玩摔跤游戏。其中一个高高的,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已经超过一米五的身高。 “拖雷”,郭靖一边回应着,一边从头羊上下来,还不忘招呼郭默:“二弟,走,一起玩摔跤去”。 拖雷?铁木真的四儿子,今年应该是九岁了,这是郭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是郭靖在蒙古结拜的安达。 只是,看现在的样子,他们还没来得及结拜。 现在场地的中央,已经换成郭靖和拖雷在对摔。 跟拖雷相比,郭靖简直就毫无胜算可言,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经验,拖雷比郭靖都明显高出一大截。片刻之后,郭靖又一次被摔倒在地上。 “哈哈,郭靖,我给你说多少次了。你力气小,要注意运用脚步,让自己动起来。哎,你总是忘记,来,我再给你演示一遍。”拖雷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把郭靖拉了起来,还不忘给郭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孩子之间是天真无邪的,一旦玩起来,就没那么多的界限和顾虑,拖雷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郭靖讲解着、演示着。 “让开,让开…”突然,一片片呵斥声传了过来,远处尘土飞扬,郭默和众小孩也赶忙闪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 “来了,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 只见有大队骑兵群从远处而来,而在前边引路的,郝然竟是郭默昨日见过的大王子术赤。而在术赤身后,走来两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两人。 此二人看样貌,倒有六分相似,只是年龄稍大那位兴趣缺缺、无精打采的,而稍稍年轻的那位,却相貌堂堂,仪表不俗,且两眼炯炯有神。这是,金国人? 其时,金国章宗完颜璟在位,得悉漠北王罕、铁木真等部强盛,生怕成为北方之患,于是派了三子荣王完颜洪熙、六子赵王完颜洪烈前来册封官职,一来加以羁縻,二来察看各部虚实,或以威服,或以智取,相机行事。 “这就是完颜洪烈啊,这也算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吧?”郭默想着。 其实,郭默对完颜洪烈倒没有太切骨的仇恨,毕竟他是后世来人,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郭啸天也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在郭默心里,觉得完颜洪烈亦非一个完全十恶不赦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完颜洪烈也算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之人。可怜、可悲、可叹、可恨? 完颜兄弟带来了一万名精兵,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执长矛,右队持狼牙棒,跨下高头大马,铁甲上铿锵之声里许外即已听到。 待到临近,更见一排排、一队队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刀枪耀日,军容极盛。 完颜兄弟并辔而来,完颜洪熙看到郭默等一众孩子待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大军到来,遂伸手入怀,抓了一把金钱用力撒了出去。 “给,小崽子们,这是赏你们的,哈哈哈”,他满以为孩子们会争先恐后地去争抢,从而满足他炫耀的恶趣味。 但是,这个时候的蒙古人,骨子里还是重义轻利的,最重礼客之道。而且这群小孩,大多是将军贵族的儿女,年龄虽小却也懂得自尊,见金钱撒的满地都是,竟无一人去抢。 顿时,完颜洪熙自觉闹了个没趣,却不死心地又撒了一把金钱,“臭小子们,赶快抢钱啊”,毫无姿态地大吼着。 郭靖从小就听母亲李萍,说了很多金国兵的暴行。在宋地烧杀抢掠,勾结宋国奸臣,害死岳武穆等等恶行。而现在,又亲眼看到完颜洪熙这种行径,顿时就义愤填膺。 只见他弯腰拾起一个金钱,恶狠狠地向完颜洪熙扔了过去,“谁稀罕你的臭钱”。那枚金钱,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了完颜洪熙的额头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虽然力度不大,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孩子用金钱砸在了额头,完颜洪熙一下子就怒了。伸手抄起一柄长矛,用力掷向了郭靖。 完颜洪烈见状,知道不妥,忙叫:“三哥快快住手!”但那长矛已经飞出,再想阻止,已然不及。 “呜——”长矛的破空之声,说时迟那时快,小小的郭靖当时就傻在那里了。“大哥,快闪开了”,郭默到底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尽全力,把郭靖撞向一边。 这时,又一道破空之声,从蒙古军左边的万人队中飞出一箭,恰如流星赶月般,“当”的一声,正好射中长矛的头。 长矛落地,飞箭也深深插在地上,箭尾却仍旧颤抖不已。 “好箭法”,蒙古兵轰然雷动,响彻草原。 射箭之人正是哲别,箭一飞出,哲别也飞马而出,来到当场。 “多谢师傅搭救”,郭默急忙上前躬身一礼,郭靖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杂种”,完颜洪熙依旧不依不饶,铁木真父子,完颜洪烈等急忙过来相劝,好说歹说,才把完颜洪熙拉进帐篷里去了。 对于金国人来的封赏,郭默没有过多的关心,明眼人都知道,这完颜兄弟来此就没安什么好心,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蒙古部落的日趋强大,而大金国已经显现出腐败、没落的迹象,适者生存的法则,强者吞并弱者,蒙金之间的战争迟早会爆发的。 只是想起原著中,哲别曾经被这兄弟两个当众侮辱过,而现在哲别已经是自己的师傅了,总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吧? “师傅,今天多亏您出手相救,要不然我们就危险了”,郭默再次谢到,“要不,您现在就开始教我们武艺和箭术吧,再遇到危险,我们也能应付得来”。 郭默倒不是要急着学武,而是想方设法地绊着哲别,不让他到大帐里去,这样就避免了可能出现的不愉快。 哲别想了想,反正刚才自己也算是得罪了完颜兄弟,现在进帐去,也可能会自讨没趣的。索性就以教授徒弟为名,带着郭靖、郭默一起,来到不远处的小河边。 第六章 义结金兰 同行的还有拖雷,好歹这是铁木真的儿子,既然遇上了,哲别就算是真的要教授徒弟,也不好避开的。 “郭靖、郭默,你们两个刚才真勇敢”,拖雷倒是先说话了,他比郭靖和郭默都大了三岁,也被刚才的情景给吓住了。 “郭靖、郭默”,拖雷眼睛转了转,仿佛狠狠地下定了决心,“我想和你们结成安达,从此以后兄弟相称,患难与共”。 拖雷说完,眼睁睁地看着郭默,生怕郭默说出拒绝的话来,好像他知道这个事情需要郭默来做决定的。 郭默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答复,而是看向了郭靖:“大哥,拖雷想和我们结安达,你怎么看?” 郭默知道郭靖一定会同意的,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想着让郭靖来做决定,毕竟这是自己的大哥。 而且,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郭默想着无论怎样,也得从小改变一些郭靖身上的缺点和短处,避免今后遇到很多吃亏的地方。 “好啊!”,郭靖倒显得很兴奋,毕竟跟拖雷也认识几年了,经常在一起玩耍,拖雷也从来没有欺负过郭靖,还经常帮助他。对郭靖来讲,能够跟拖雷结为安达当然是件好事儿了。 哲别看着眼前这三个小子,乐呵呵的,没有任何的言语干涉。自己的两个徒弟,能够跟铁木真大汗的儿子结为安达,哲别是当然乐见其成的。 这些日子以来,哲别也逐渐了解了郭靖两兄弟家的情况。现在如果跟拖雷结了安达,将来对郭氏兄弟的帮助,可能还要比自己这个师傅还要大得多。 蒙古人结安达很简单,交换一下自己的信物就行。郭默却想着要有一个仪式感,就自告奋勇地讲了汉人结拜的流程和誓言。 三小就在小河边,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口中念到:“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有拖雷、郭靖、郭默,三人愿意结为安达,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哥、二哥”,“大哥、三弟”,“二弟、三弟”,三人在哲别的见证下,完成了结安达仪式。年龄虽小,经过这个仪式,仿佛又亲近了许多。 “四哥、四哥,你们在玩什么呢?我也要来玩儿”,一声脆生生的女童声,银铃般地从后边传来。 众人回头,只看见一个小女孩儿,一边招呼着,一边迈开小腿,撒欢似的向小河边跑来。拖雷回头一看,瞬间脸上漾满了笑容。 这是,华筝? 来的小女孩儿,正是华筝,今年五岁多一点儿,也是铁木真最小、最疼爱的女儿。 别看铁木真几个成年的儿子之间,为了自己的私利,背地里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但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却都视若珍宝。 更不用说拖雷了,本来拖雷就是很友善的个性,又跟华筝年岁差的不算太多,平日里做什么都要让着这个小妹妹。 “华筝,你怎么来了”,拖雷赶忙迎了上去,生怕妹妹不小心给摔倒了。 “咯咯咯,四哥,你们在玩什么呢?我看到你们三个刚才都跪在地上。”小丫头倒是不愿意转移话题,“呀,原来是郭靖啊”。 很明显,华筝是认识这个经常跟自己的四哥摔跤,却又从来没有赢过的郭靖。 至于郭默,哈哈,貌似就很没有存在感了。 “华筝,我们刚才在结安达,我和郭靖、郭默已经结为安达了”,拖雷宠溺地回答到,又回头跟郭默说道:“三弟,你应该不认识她吧?这是我的妹妹——华筝。” “好玩吗?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跟你们一起结安达”,华筝一听就来了兴致。 “这个…”拖雷挠头了,“华筝,结安达是男孩子才能做的,你恐怕…”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们一起结安达”,华筝倔强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到妹妹这样,拖雷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祈求的看着郭默:“三弟…” 郭默打量着华筝,由于郭默平时体弱,不怎么出来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华筝。 此时的华筝,年龄尚小,却也有了美人坯子,一身蒙古贵族特有的服饰,尤其是一头小辫子,摇摇荡荡的。现在又撅着小嘴儿,眼泪汪汪地看着你,任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郭默想到了原著中,华筝的整个遭遇和结局。突然莫名的难受,想着自己是否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孩? “我没什么意见,多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我郭默当然愿意啦”,郭默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郭靖当然更加不会拒绝。 就这样,四个小孩儿又把刚才结安达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倒是三人手里原来的信物,都变成了送给华筝的礼物。 “大哥、二哥、三哥,嘻嘻…”华筝蹦蹦跳跳地在旁边叫着,夕阳西下,拉长的那抹金黄,洒在小女孩儿的小脸上,还未消散的泪珠,显得更加晶莹。 “我一定要想办法,来改变华筝的命运”,郭默这样想着,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来时的初衷,自己是要做一个近距离的、纯粹的看客,不去刻意改变剧情的。 次日早晨,拖雷一早就来找郭靖和郭默,到底是少年心性,离着老远就大声叫着:“二弟、三弟,大哥来看你们了”。还真真像那么回事儿,虽然大家都是孩子,作为成人心态的郭默,倒不存在说吝啬地叫一声哥,好歹这些都算是“古人”啊。 “大哥来了”,郭默出帐迎接拖雷,发现华筝居然也跟来了,跟昨天相比,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套裙,发饰倒没有改变,还是一走三颤的小辫子。 帐篷里地方狭小,味道也不怎么好闻,郭默索性就让大家在帐门口,席地而坐。拖雷手里居然拎了一个类似食盒里的东西。 郭靖也从帐篷里出来,上去很自然地接过了食盒。看来过去没少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打开食盒,里边两层,整整齐齐地码着熟羊肉。 “二弟、三弟,早饭吃了吗?这是我家里做多了的羊肉,放久了就不能吃了,快来帮大哥解决掉吧。” 坦率地讲,早饭是吃过了,可是真没吃的太饱,闻着这香气四溢的熟羊肉,郭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第七章 都史跋扈 郭家只有十只羊,还是用来挤羊奶自用,或者做成奶制品去集上换东西的,还真没奢侈到杀了吃羊肉的地步。 郭靖倒是毫不客气,自来熟地打开食盒,熟练的抓起羊肉,一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多谢大哥”,郭默也道了声谢,开始了狼吞虎咽。 已经两三天了,郭默确认自己饭量确实增长了,不知道是因为穿越的缘故,还是什么,好像力气也有所增加。 到底还是小孩儿,即便羊肉再好吃,兄弟俩还是没能吃完,就重新放好,拿进帐篷里,给娘留着晚上吃。 “二弟、三弟,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带你们一起去打猎如何?”这个提议,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拖雷是装备齐全的,郭靖居然也有自己专属的小弓箭,还有一把带壳的匕首。 郭默知道,那是丘处机当年送给郭啸天和杨铁心的,两家交换了过来。郭靖手里这把,上边刻了两个汉字“杨康”,那是当年丘处机给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起的名字。郭啸天之子叫“郭靖”,杨铁心之子叫“杨康”。 大家准备停当,就远离了营帐。 突然,一只小白兔从旁边跑过,拖雷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正射中在白兔肚子上。他年幼力微,虽然射中,却不致命,那白兔带箭奔跑,四小大呼大叫,拔足追去。 白兔跑了一阵,终于摔倒,拖雷正要抢上去捡拾,忽然旁边树林中奔出七八个孩子来。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眼明手快,一把将白兔抓起,拔下箭支往地下一掷,瞪了四小一眼,抱了兔子转身就走。 “喂,兔子是我射死的,你怎么能抢走?”拖雷大声说到。 “你射死的?谁看到是你射死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狡辩着:“就算是你射死的又怎样?我爷爷可是王罕,我爹爹是桑昆,整个草原都是我们家的,拿你一只兔子,你又能怎样?” “哦,原来这小子就是都史啊”郭默心里道。 “我爹爹是铁木真”,拖雷也不示弱。 “我呸,原来你是铁木真的儿子,哈哈,铁木真就是一个胆小鬼。他怕我爹爹,更怕我爷爷,你妈妈当年还是我爷爷帮忙抢回来的,我拿你一只兔子,那是看得起你。” 都史是桑昆的老来子,千顷地一棵苗,平时也娇惯得很,使得都史从小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你胡说”,拖雷争辩着。 都史抢上两步,忽地一记耳光,打在拖雷脸上,喝道:“你再倔强?你怕不怕我?” 拖雷一愣,小脸胀得通红,想哭又不肯哭。 郭靖在一旁看到了,见拖雷挨了打,立马冲上前去,顶头照着都史的肚子就撞了过去。都史一着不慎,竟被撞得仰面朝天。 “打死这几个小子”,都史怒叫道,七八个同伴冲上前来,拳打脚踢,都史也翻身起来,跟拖雷、郭靖厮打在一起。 郭默则站在最后边,一边护着华筝,一边还承受或躲闪着漏过来的拳脚。 都史一伙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不大工夫,拖雷、郭靖就没了还手的余地,只能是双手抱头护着头脸。 好在大家看华筝是个小女孩,倒没人来找她的麻烦,顺带着郭默也少挨了拳脚。 “投降吧,投降了就饶了你们”,都史重点在殴打着郭靖,谁让这小子把自己给撞到了呢。 正在此时,忽然有马铃声响起,从沙丘后走过来一伙行人。当先一位是个矮胖子,“好啊,有人在打架啊”。 来近了才发现,是七八个大孩子在殴打四个小孩儿,其中两个小孩已经被按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 “都撒手,放开他们”矮胖子说道。 这时候,另外那几个人也围了过来。六男一女,女的俊俏,男的却一个比一个长得“清新脱俗”。 “这是‘江南七怪’到了”,郭默又一次利用了自己的剧情优势。 这几人便是江南七怪,他们自南而北,一路追踪段天德直到大漠,此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六年多来,他们在沙漠中、草原上到处打听段天德和李萍的行踪,七人都学会了一口蒙古话,但段、李两人却始终渺无音讯。 看到了江南七怪,郭默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趁着都史他们一愣神的工夫,突然上前,一把掀开压着郭靖的那人,把郭靖救了起来。 并大喊到:“郭靖快跑,去找师傅来帮忙”,这是让江南七怪听到“郭靖”这个名字啊。 柯镇恶耳音锐敏之极,听到“郭靖”两字,全身大震,听声辨位,问道:“你姓郭,叫郭靖?你是汉人,不是蒙古人?” 郭靖倒被柯镇恶的样子吓的倒退了几步,一时说不出话来。 郭默急忙上前答道:“我们是汉人,不是蒙古人,他叫郭靖,我叫郭默。” 郭默这一说话,江南七怪反而蒙着了,怎么有两个小孩? “你们的娘叫什么名字?你们的爹爹呢?” “我娘叫李萍,我爹爹已经死了,他叫郭啸天”,还是郭默在回答。 “找到了,大哥,我们找到他们了”,听到郭默的回答,江南七怪一个个兴奋异常。 韩宝驹在马脖子上打转,柯镇恶捧腹大笑,虽然他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多出了一个郭默。 兴奋了半天,江南七怪才平静下来,张阿生还跪在地上“菩萨保佑,终于找到他们了,六年啦,六年啦啊” 都史几个人居然还在旁边待着,看着这几个人又哭又笑的,可能一贯豪横惯了,倒没怎么害怕。“喂,拖雷、郭靖,你们还打不打?” 韩宝驹转身就想过去,被手疾眼快的韩小莹一把拉住了,从这些孩子穿着上看,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她可不能让哥哥惹祸。 韩小莹来到都史他们面前道:“你们还想和郭靖他们打?这样吧,今天天也不早了,过几天再约时间,好好打一架如何?” 都史看出来,这七个人有可能会帮对方的,真打起来,自己一方也不占优势,就放了句狠话,借坡下驴,带着人走掉了。 第八章 江南七怪 “你们两个叫郭靖、郭默?”韩小莹来到郭氏兄弟面前,她怕自己那六位哥哥的尊容,把这两个孩子给吓到了。 “是的”,还是郭默来应对。 “你们能带我们去你家吗?我们是你娘的朋友”,这次韩小莹是对着郭靖说的。 郭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事实上,他确实有些被江南七怪的容貌给吓到了,拖雷还在旁边偷偷给郭靖示意,要他拒绝对方。 郭默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对于江南七怪几个,在前世郭默也是挺佩服的。虽然七人武艺平平,生就的满腔侠肝义胆,却是很值得钦佩的。 江南七怪既然找来了,就一定会成为郭靖的师傅的,任劳任怨的,在大漠还要整整教授郭靖十二年的武艺。现在,自己来了,很可能也会跟着拜师的。 突然,郭默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在今晚,江南七怪为了考验郭靖的胆量,要他半夜一个人到荒山上去。却遇到了隐藏在这里的黑风双煞,结果郭靖失手杀死了铜尸陈玄风,而江南七怪里的老五张阿生也死在了铁尸梅超风手上。 “那么,我到底要不要阻止此事发生呢?”第一次,郭默因为自己知道剧情而发愁了。 “好啊,既然几位是我娘的朋友,那么就请到家里坐坐吧”,郭默一时也想不到如何避免惨剧的发生,但是觉得请到家里做客,至少今晚的遭遇是可以暂时避免的。 这该死的黑风双煞,自己怎么把附近存在的这两位魔头给忽略了呢。 告别了拖雷和华筝,相约着改天再一起玩儿,郭靖、郭默兄弟就带着江南七怪一起向家里走去。 等到了自己帐篷前,郭默才意识到,这么多人家里怎么能站的下? “娘,我们回来了”,郭默大声招呼着。 李萍听到儿子的声音,一掀帐帘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两个儿子身后,跟着几个奇形怪状的男女,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娘,他们说是您的朋友,来大漠找我们的”,郭默继续介绍到。 韩小莹作为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这时间早早出了人群,站在前边:“敢问这位大嫂可是叫做李萍,尊夫可是临安城外郭啸天?” 猛然听到有人提起亡夫的名号,李萍更加惊讶,尤其看到这几位的长相,第一时间就认为这些人是来追杀自己的,赶忙上前把郭靖、郭默拉过来,护在身后。 韩小莹瞬间就明白了李萍的意图,哎,这也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女人啊。赶忙走近一步,尽可能用舒缓的语气介绍道:“大嫂不用害怕,我这几位兄长虽然样貌丑陋,但都是侠义中人。” “我叫韩小莹,人称‘越女剑’。这是我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二哥‘妙手书生’朱聪,三哥‘马王神’韩宝驹,四哥‘南山樵子’南希仁,五哥‘笑弥陀’张阿生,六哥‘闹市侠隐’全金发”。 韩小莹把江南七怪一一向李萍做了介绍,江南七怪也依次向李萍拱手致意。 李萍倒是看出来了,这几位虽然样貌迥异,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心里稍稍地平静了些,“各位大侠有礼,刚才默儿说你们千里迢迢来大漠,是来找我们母子的?” 韩小莹就把当年,跟丘处机如何起了争执,如何赌斗,以及这六年多来,自己七人一路北上,四处寻找他们母子的事情,一一讲给李萍听。 这个时间过的可不短,虽然现在是春夏之交,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帐篷内实在狭小,好在众人都是江湖中人,风餐露宿的也习惯了。 就在郭家帐篷外的空地上,大家一起动手,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基本的桌椅用具倒有一些,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天亮了,再到集市上采购。 李萍现在也完全放松了警惕,拿出了家里储备的一些干菜,加热了早上郭氏弟兄还剩下的熟羊肉,至少还有三五斤的样子,又拿了几袋子羊奶,这还是准备着明天去集市去交换的。 天色已晚,简单的吃喝之后,大家也都准备休息。韩小莹作为唯一的女性,被李萍邀请到帐篷内休息,江南七怪其他六位就直接在简易帐篷里睡着了。 郭默躺在自己的榻上,久久不能睡去。 “江南七怪都来了,射雕这部大戏也该正式开场了”,看了一眼熟睡在旁边的郭靖:“我该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了,那么像母亲李萍、华筝、张阿生,甚至今后的江南七怪其他五位,他们不幸的结局自己是否能改变呢?” 又想到了杨铁心、包惜弱和杨康一家的结局,郭默觉得自己貌似根本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迷迷糊糊中,郭默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当郭默起来的时候,发现母亲跟江南七怪已经在外边交谈着。李萍也详细地介绍了一路北逃的经过,以及在大漠这几年的生活琐事。 重点说了一下郭默的来历,并再三告诫江南七怪,务必不能让郭默知道真相,就当是她和郭啸天真的生了两个儿子吧。 这一夜,平静地过去了,让郭默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是能够改变原著的。 现在,江南七怪也没跟黑风双煞碰到,张阿生还好好的活着,也许自己真的能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啊。 “娘”郭默走了过来,先问候了娘,然后分别跟大家见礼。 “默儿啊,刚刚我跟各位大侠说好了,你和靖儿一起,拜在江南七侠门下,好好学习武艺,将来为你死去的爹爹报仇雪恨”! 郭默愣住了,印象中,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在郭默面前提起给郭啸天报仇的事情。之前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只是私下里经常跟郭靖提起。 原来,在母亲李萍心里,还是不自觉地保护着郭默,觉得报仇应该是郭靖的责任,而不愿意让郭默去沾惹这不必要的风险。 想到这里,郭默的心思更重了,一定要努力习武,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去守护这些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第九章 七怪传艺 就这样,郭靖、郭默兄弟二人,正式拜江南七怪为师,学习武艺。 当然,江南七怪并不擅长马上的工夫,骑射工夫,还是等到再长大几年,由哲别来教他们。 为了方便教导郭氏兄弟,就在离郭家不算太远,大概三里地的距离,江南七怪自行动手,修建了一套院落,作为暂居之所。距离不远,方便小哥俩儿来学艺,跟营寨拉开点儿距离,也方便江南七怪日常行事。 毕竟,他们作为江湖中人,而且还是汉人,完全居住在蒙古人的营寨,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 郭默知道,江南七怪的武功,在整个射雕世界里,充其量算是二三流水准,而且参差不齐,最关键的是江南七怪貌似不太会教授徒弟。 第一天学艺,先由大师傅柯镇恶强调了一遍尊师重道,和行侠仗义的基本准则,就布置了每位师傅轮流教导他们兄弟二人武艺。 今天先由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来教,教法也很简单,师傅放慢速度练一遍,让徒弟模仿照着练,并要求记住每个动作的规范和顺序。 这些对郭默来讲,算是比较简单的,虽然前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一个运动达人。平常爱好健身,为了追外系的一位女生,还专门去学习过自由搏击来耍帅。 也许因为穿越的原因,不仅饭量增加了,力量在逐日增加,貌似智力也在叠加,学什么一遍就记住了七七八八。 反观郭靖,真像原著里写的那样,师傅教十招,一转眼就只记得两三招了,自己比划着还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这样,第一天的学艺结束了,小哥俩也兴奋地回去睡觉了。 郭默是第一次接触武艺,江南七怪的没有显赫的师门传承,学习的也都是大路货,硬是凭着自身的天赋和毅力,在江湖上脱颖而出。 郭默很珍惜这样学艺的机会,临睡觉前,还把白天二师傅教的妙手空空入门手法前半部分,好好复习了一遍。至于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其最拿手的就一套南山砍柴刀法,和一套南山掌法。 今天,只学了南山掌法的一部分,郭默觉得跟做广播体操一样,强身健体还行,真正与人对打估计够呛。 郭靖看着郭默在旁边练习,自己也过来了:“二弟,你怎么都学会了,我都没记住几招。”郭靖低着头,惭愧地说道。 “哥,刚开始学,不着急的”郭默也知道哥哥的情况,他知道关键点在于有些武功是不适合郭靖学的。 就比如今天,朱聪教的套路,郭靖基本完全忘记了,而南希仁教的,郭靖练的也最兴奋,总共教了十五招,现在郭靖还能像模像样的练出五六招。 可是,自己一个小孩儿,怎样才能说服师傅们听自己的呢?而且,郭默能看出来,师傅们最关注的还是郭靖学武的进度,毕竟十八岁的约斗是郭靖去参加,而不是自己。 “哎,有了”郭默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既然自己没办法说服师傅们,那就让事实来说话。 想到了就做,“哥,你先不用去想二师傅教你的,先只回忆四师傅教的,总共十五招,你先练一遍,我看看”。 郭靖听话照做,一边想着,一边尽力地练着南山掌法,最终也勉强记得六招,另外还有三招也练的似是而非。 “哥,练的很不错了”,郭默在旁边鼓励着。 “哥,你看这六招你全记住了,不过使这招的时候,左手再高一点儿,练这招的时候,头部要直,眼观右手…”郭默先纠正了郭靖能记住那六招的一些小细节,然后让他再练。 接着,再重新演示郭靖练的似是而非那三招,等记住动作之后,最后再给郭靖全新演练另外剩下的六招。 不知道是郭默讲解的详细,还是因为郭靖在弟弟面前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也可能是白天已经学习过的原因。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郭靖已经能够相对完整的,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这十五招南山掌法。 小哥俩走后,江南七怪也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大哥,这郭靖也太笨了吧?这样练能练成什么样子。”脾气最暴的韩宝驹先说:“要是有郭默一半的聪明,教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劲儿”。 其他师傅都沉默不言,一想到白天小哥俩学武的情景,仿佛就看到十二年后,比武失败的结果。 “很好,不错”南希仁说道。 “什么啊,四哥?”韩小莹在旁边问道。 “我说郭靖很好,我原来也很笨,学不好”,众人无言以对。 次日,当郭默起来吃早饭时,发现郭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在帐篷外边,一遍又一遍练着那十五招南山掌法,比起昨天晚上又熟练了很多,也流畅了很多。 “勤能补拙,古人诚不我欺啊”,郭默看在眼里,心里赞叹不已。 今天,安排的是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和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来教授,在学习新的武功之前,先要检查一下昨天学习的功夫。 郭默先来,轻松、熟练地完成了演练,无论是二师傅的妙手空空,还是四师傅的南山掌法,但就招式来讲,几乎做到驾轻就熟。 郭靖先练了一趟南山掌法,七个师傅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相信郭靖会练这么熟练,虽然在他们眼里练的依然很稚嫩,漏洞百出。可是,这是郭靖啊,他们已经判了“死刑”的郭靖啊。 随后,等郭靖练妙手空空的时候,大家又恢复正常了,郭靖还是昨天那个郭靖。 他们一时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七位师傅”,这时候郭默说话了,“昨天回去之后,大哥主要练习了他喜欢的南山掌法。我认为学武功,要学合适自己的才行,那样才能事半功倍。” “就像一块儿学的妙手空空和南山掌法,大哥生性木讷,大开大合的南山掌法更适合他。即便我练的更熟练些,但是也打不出他那样的威势,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郭默的声音不高,江南七怪却都沉默了。这放在后世,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却让这七位久经沧桑的武林豪客陷入了沉思。 第十章 大漠十年 “哈哈,好,好一个‘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大哥柯镇恶先清醒过来,“默儿,你很了不得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困扰了我们很久,也困扰了太多的世人。” “今后靖儿的武功由三弟、四弟、五弟来传授,默儿的武功由二弟、六弟和七妹来传授,我就做你们的总监督吧”。 “今天先这样,大哥我偶有所得,想自己静一下,二弟、四弟分别传授默儿和靖儿,其他人都找地方自己修炼去吧”。 郭默真的沉默了,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番话,大师傅会有如此大的感受,貌似这就改变了郭靖学武的方向和进程? ------ “郭靖、郭默,来喝水啦,休息一下吧”。 一阵风吹来,有着丝丝的凉意,草原上的草也开始枯黄,已经是农历冬月时节,冬未至,秋意浓。 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多少年了,还是保留着这样的出场方式,人未到,声先传。 来人当然是华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华筝也不再叫“二哥、三哥”,而是直呼其名“郭靖、郭默”。 也许是草原上的人生性豪爽,也许是那次结拜安达不过只是儿时的玩闹,也许是小姑娘长大了,心中有了别样的心思。 一如既往的满头小辫子,随着一步一跳的,颤颤巍巍。手里一左一右拿着两个皮囊,那是给郭靖、郭默兄弟带的水囊。 背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跟华筝一样的发饰,远远看去,就像华筝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可是,这个小女孩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她叫张婷。 张婷?是的,一个原著中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人物,她是五师傅张阿生的女儿,张婷的娘就是七师傅韩小莹。这也是郭默非常骄傲的一件事情,再一次证明自己可以改变原著的可能性。 十年了,从江南七怪寻到大漠来传授他们武艺,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十年时间,当年的孩童都已长大。 拖雷已经将近二十岁了,跟着铁木真东征西战的,平时不经常能见着。 华筝也快十六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的。 郭靖、郭默,都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在这个年代,过了十六岁,就正儿八经算是成年人了。 由于常年练武的原因,而且奶类和肉食不断,郭靖和郭默身高都挺高,十六岁的少年,都超过了一米八。 郭靖要更威猛一点儿,小麦色的肤色,健壮的很,依然不是很爱说话。不过看到华筝,就会止不住地眉眼含笑,真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不再显得那样木讷。 华筝也更喜欢跟郭靖接触,也许宿命如此,也许这种高大威猛、忠厚老实的形象,更符合蒙古人的审美吧。 郭默,却一如既往的白皙,用华筝的话说“如果给郭默换上了女装,他将会是整个草原上最美的‘女人’”。 虽然也练武十年,但是郭默却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这要是回到了中原,换身读书人的衣服,妥妥的一个秀才郎。 十年时间,每个人变化都很大,或者说跟原著相比变化很大。由于郭默的引导,郭靖主修了大开大合的武功,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主要调教郭靖,郭靖还学会了柯镇恶的伏魔杖法。 也许是第一印象的缘故,诸多武功里,南山掌法是郭靖练的最好的。 现在别说对上郭默,即便是南希仁自己,跟郭靖比试掌法都沾不到半点便宜。有了郭默的存在,可以有个比照和对练,比郭靖自己练习、毫无实战经验要强多了。 这也是郭默最为得意的事情,与其说是江南七怪在传授郭靖武功,不如说郭默才是背后真正教导郭靖的师傅,只是大家已经默认了这种关系的存在。 据郭默估算,现在郭靖的武功,已经超越了江南七怪里大部分的人。除非是生死相搏,能稳胜郭靖的或许就柯镇恶一人,能跟郭靖相持的反而是南希仁和韩小莹,这还是因为这二位近年来功夫大进的原因。 至于郭默,没有人能清楚的知道他的功夫到了什么地步,只是郭靖觉得弟弟要比自己厉害的多。跟郭默对练,自己从来没有赢过,每次都是自己累倒了就宣告结束了。 当然,十年时间,兄弟二人也不断向哲别学习骑射功夫,郭靖仿佛天生就属于马背,哲别的骑射功夫完全学全了,差的只是火候和实战经验。 在这方面,郭默就没法比,要不是三师傅“马王神”给他开小灶,正常骑射都是问题,这也是郭默少有的,能够被大家用来打趣的地方。 郭靖骨子里是一个乖宝宝,可郭默却胆大无比。从十四岁开始,就瞒着李萍和各位师傅,打着去跟哲别学艺的旗号,带着郭靖跟随哲别偷偷地参加了多次战斗。 虽然大多是在马背上的争斗,郭靖、郭默也都受益匪浅,真正受过血与火的洗礼,二人再练武的时候,已经不再只是花架子的套路。 因为年龄还小,从军升职是不可能的,哲别就有意无意地,多给这哥俩一些钱财或者牛羊的赏赐。因此郭家这些年也阔绰了起来,母亲李萍已经不需要再像往年那样的操劳。 本来年龄也不大,郭靖十六岁,母亲也才三十出头。看着孩子日渐长大,家境也变好了,女人爱美的天性也展现出来,衣着与打扮也讲究了很多。 闲着无事,偶尔也随韩小莹练上几手,不求御敌,健身即可。 郭默倒是蛮赞成母亲学武的,他对这个母亲除了爱戴,内心莫名还有着一丝的怜悯。 在郭靖、郭默他们十岁那年,孩子逐渐长大,为了方便习武,索性搬离了集体营寨,紧挨着七位师傅的住所,修建了一套院落。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五师傅和七师傅成亲后,原来的居所再次得到扩建。现在,总体方圆占地已经超过五十亩,主要还是七位师傅在住,现在又再加上郭家三人。 随着住所面积的扩大,在周围的影响力也在增加,好事者给这个地方还起了一个名字,叫“七贤庄”。 众师傅也乐见其成,二师傅更是大笔一挥,写了“七贤庄”的名号,让人做成牌匾挂在大门口。 第十一章 师师徒徒 “七贤庄”,除了用于居住,额外还阔出一些公共区域。 正中央的大厅,称之为“七贤堂”,作为议事和待客之用;建立了牌楼、公共的饭堂、马厩,后院还开辟了一个偌大的练武场等等。 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貌似自己的功夫早就传授给两个徒弟了,在闲暇之余,居然开了一个简单的私塾,做起了教书先生。 郭靖、郭默、华筝、张婷等,还有附近愿意来听课的小孩儿,也不收什么学费,图个有事儿可做。热心的牧民实在看不过去的,就时不时会送一些肉食、干菜、奶制品之类的生活物品。 在武学方面,郭默最大的收获,应该算是身法了,他深知自己这七位师傅,武功有限,都没有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修炼。自己这些年的学艺,主要就通过各种套路和招式,来训练身法、速度、力量和反应了。 常年练习,尤其这两年来,郭默明显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一道真气在流动,暖洋洋的。 因为七位师傅都没有学过完整的内功心法,当郭默提出这种现象的时候,大家要么莫名其妙,要么仅仅判定是郭默自行练出了内力,却不知道怎样支配和运用。 只有柯镇恶,这些年来,柯老大在武学上的进境也是很大,虽然还没能创出内功修炼方面的法门,但是也产生了类似于郭默这样的内力。 看着爱徒能有如此潜力和资质,那么骄傲的柯老大有时候都在想,自己这是不是在误人子弟啊? 现在,郭默一套妙手空空,已经完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就连朱聪自己只练得七七八八的“分筋错骨手”,到了郭默手里却威力大增。 而越女剑法,郭默认为是江南七怪手里唯一能算上绝学的武功,可惜韩小莹学的不到家。而在郭默的手中完全变了样,少了一份轻盈,多了一份迅捷和狠辣。 郭默也学习了四师傅南希仁的南山砍柴刀法,且不拘泥于招式,将南山刀法和越女剑法相结合,在军阵劈杀中,逐步得到提升和完善。严格来讲,郭默手中的剑法,这已经不能算是越女剑法或南山刀法,完全是自成一体。 索性把名头安在四师傅名下,郭默给这套剑法命名为“南山剑法”。南希仁只觉受之有愧,韩小莹却是乐见其成。 在诸多兵器中,郭默还是独钟情于学剑,手里这把铁剑,也是哲别央请军中最顶尖的匠人打造的,达百炼之境,十四岁生日那天,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郭默。 铁剑外表很普通,通体漆黑,剑长三尺三,剑身略宽,适合男子使用。因为加入了部分陨铁的缘故,铁剑要重于普通的剑。用现代的单位衡量,应该有二十斤左右,郭默命之为“冷夜”。 这两年来,郭默对“冷夜”爱不释手,几乎算是形影不离,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记得有一次,郭默跟七师傅练剑,偶尔说了一句“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一下子就把韩小莹给刺激了。 闭关修炼之后,越女剑法有了大规模改观,改版后的“越女剑法”也适合男子使用,更适合于实战。 在郭靖的软磨硬泡下,韩小莹在六年前正式收下华筝为弟子,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 十年时间,江南七怪每个人变化都挺大,倒不是年纪增加,改变最多的是他们的观念。这同样也是受到郭默的影响,记得五年前的一天,众师傅感慨到,已经没有武艺能够传授给兄弟二人了。 郭默提议到:“各位师傅,你们虽然不是同门,没有更多的师门资源可以利用。但是彼此也这么多年的生死弟兄,我觉得大家应该把各自的拿手武艺都挑选出来,每个人都看一下哪些是适合自己的。” “然后,互相授艺,取长补短,这样每个人都能学到新的武艺。同时,不断的切磋总结,也许能够创造出更好的功法呢”。 可以脑补当时的场景,众师傅再次被震惊了。 此后的五年时间,除了教导、督促兄弟二人练武,七位师傅也没闲着,彼此交换适合自己的武艺来练习。 这一日,郭氏兄弟跟七位师傅聚在一起闲谈,二师傅朱聪静极思动,“大哥,诸位兄弟,咱们在大漠一待,也有十年的时间,距离跟丘处机道长的约定,还有两年,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他们两个了。” 朱聪顿了一下,略显的有些惭愧的样子“我想过两天回中原一趟,顺道也打听一下,丘道长有没有找到了杨铁心的孩子。” “好啊,正好我最近也待着闷得慌,我陪二哥走一趟”,老六“闹市侠隐”全金发说话了,全金发的武艺在这群兄弟里,算是排在末端的。大漠十年,全金发更多的不是在传授郭氏兄弟武艺,反而是自己也在学习,至少也是陪练的角色。见二哥有意中原一行,就立马应声要随其前往。 “也好”大哥柯镇恶发话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二人就走一趟吧,哈哈,想想大漠十年,我们兄弟也算没白活。不仅找到了靖儿、默儿兄弟,授其武功,就是我们自己的武功也精进不少。现在再遇到丘处机,虽不敢说一定战而胜之,至少柯某也有一战之力。” 次日,自有李萍、韩小莹负责给朱聪和全金发准备路上的应用之物,郭默拿了两锭黄金给了朱聪:“二师傅,这是上次哲别师傅给的奖赏,您二位带着路上用吧”。 “哈哈,好,二师傅就接受你这份孝心了”其实,郭靖、郭默兄弟偷偷随军的事情,几位师傅早就知道了,“玉不琢不成器”,雏鹰总会长大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专门派了“马王神”韩宝驹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化妆成普通士卒暗中保护过两人。 后来,见二小成长速度实在惊人,尤其是郭默,连七怪心里都不敢确定,这个郭默到底武功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了。索性就不再关注,听之任之。 拖雷听说这二位要出远门,特意从军中赶来。虽然拖雷并没有拜师,但这二位毕竟是自己安达郭靖、郭默的师傅,另外自己的亲妹妹也拜在韩小莹的门下,就连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受到几位师傅的指点。 拖雷还特意从军中挑选两匹好马,赠与朱聪和全金发,以作脚力。 朱聪、全金发二人,在大家簇拥下,走出“七贤庄”,一行人依依不舍地送出老远。最终二人翻身上马,一路向南而去。 第十二章 左右互搏 翌日,郭靖、郭默兄弟正在后院对练,他们刚刚从哲别的军队回来没多久,这次出去对兄弟二人触动很大。 这次是暗中行事,跟他们对上的是金国的几个护卫,称之为“黄河四鬼”的,算是真正的武林人士。 交手之后才发现,郭靖完全能够对付两人,并战而胜之,而郭默倒是轻松一些,估计四人全上也可以应付。 但是,就在兄弟二人要解决金国这几个帮凶的时候,他们的师傅出现了,“鬼门龙王”沙通天,这勉强也算是个弱二流的人物,论武功要高于原版的江南七怪,估计跟现在的柯镇恶在伯仲之间。 郭靖、郭默不再藏私,兄弟二人双战沙通天,同时还得应付“黄河四鬼”,最后勉强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 郭靖很是兴奋,从来没有打得这样淋漓尽致。郭默心里却明白的很,“黄河四鬼”之流,在中原武林连三流都算不上,而比沙通天厉害的,也是大有人在。 那么自己兄弟呢?郭靖应该能算上三流水准,自己估计勉强能够到二流吗?许是生活太安逸了,自己没有了初来时的紧迫感,也放松了自己。除了跟几位师傅切磋,也就是在战阵上的厮杀了,那是完全有别于武林人士交手的。 郭靖依然是那套南山掌法,招式古朴,沉稳,厚重,硬开硬打。现在这套掌法在郭靖手里,力道、速度都已经达到一定的瓶颈,很难突破。郭默用的却是自创的南山剑法,其实或许叫大漠剑法更贴切一些,只是出于对四师傅的尊敬,最终还是命名为南山剑法。 左右只是一个名称而已,虽然是剑法,却是以指代剑,在实际施展中还是有所变化的,勉强也能算是一门指法。 只见郭靖忽地左掌向外一撒,翻身一招“苍鹰搏兔”,向郭默后心击去,郭默却腾身而起,空中折腰,探右手、伸两指,“大漠孤烟”直点向郭靖左臂。 郭靖来不及撤招,矮身避让,“秋风扫落叶”左腿盘旋,横扫郭默下盘。 郭默“如封似闭”,将掌锋截将下来。郭靖正要收腿变招,郭默大叫一声道:“接我这招试试!” 左手倏出,拍向郭靖胸前,郭靖右掌立即上格,这一掌也算颇为快捷。郭默左手二指点出,拍的一声,指掌相交,虽只使了五成力,郭靖已是身不由主的向外跌出。 他双手在地下一撑,立即跃起,满脸好奇。“默弟,你现在左右手都可以使剑了?” 刚才那招郭靖真是不曾防备,平时郭默都是右手使剑,刚才突然出左手,就仿佛多了一个人似的。 “左右互搏”?郭默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词来。该死,我怎么把这个大杀器给忘记了。 现在没有高明的武功练习,“左右互搏”是最合适这个阶段的,如果我们两个练了“左右互搏”,就算不能倍增实力,也要比现在强很多啊。 “哥,咱们先不练了,我教给你点儿东西”,郭默找了两根木条,喊过来郭靖,蹲在地上。虽然是哥哥,但是郭靖知道弟弟从小就聪明,很多事情都是习惯性听从郭默的安排。 “哥,先看我这样做,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记住你用左手的木条画一个圆形,右手的木条画一个方形,两个手要同时进行”,郭默先自己做了一个示范,虽然不是很标准,但的确是一圆一方。 郭靖不明就里,却依然接过木条,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地上画。果然成了,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比郭默画的竟然还要好一些。 郭默兴奋的夺过木条扔掉,“大哥,现在你把你的左手当成你自己,把你的右手当作敌人,左手向右手进攻,右手来防御试试”。 郭靖一副迷茫的样子,但出于对弟弟的盲目相信,左手一式“哪吒探海”攻向右手,想了想,右手一招“铁牛犁地”,挡住了左手的攻势。 郭靖顿时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玩啊? 随后,左右双手不断的变化招式,一开始还需要在脑子里先想一下,该怎样出招,该怎样应对。到后来,越来越纯熟,不假思索,信手拈来。 郭靖玩的不亦乐乎,郭默就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罢了,到底是有主角光环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大哥,你同时用两个手,分别用不同的招式,向我出手”,郭默打断了大哥的自娱自乐。 “来了,二弟接招”郭靖一声招呼,左手一式“倦鸟投林”,右手一招“清风揽月”,同时攻向郭默。 “来的好”,郭默这次也不再仗着身法来闪避,左手出两指“不动惊波”,拦住郭靖的右掌。右手出两指“灵蛇吐信”,不退反进,直切郭靖左手腕。 兄弟二人这一切磋,就更加热闹了,二人也没怎么用力,只是在不停的变化招式。 郭默讲究的是快,出招、换招、变招,随心所欲,不着痕迹;郭靖则重在一个稳字,任尔多路来,我只一路去,没有避实就虚,二者皆实。 来来往往的,兄弟二人把自己所会的招式,翻来覆去演练了三遍。甚至,郭默还把记忆中沙通天的武功招式也练了一遍,才肯停手。 说“过目不忘”,可能有点儿夸张,但是无论是文字,还是别人使过的招数,郭默看上几遍就能记得七七八八,这也许是穿越附带的另一项福利了。 “二弟,这要是再次对上‘黄河四鬼’,我有信心,自己完全就可以接住他们四个人”,郭靖兴奋的很,也看出来这种变化带来的好处了。 “是的,大哥”,郭默附和道:“不过大哥,我想咱们还是先偷偷练习,不要暴露的好,这样等关键时刻,才能出其不意。” “另外,‘黄河四鬼’,并不算是什么高手,就连他们的师傅沙通天,在江湖中,也勉强算是二流,我们兄弟要更加努力,变得更强大,将来才能够去面对更厉害的人。” 郭靖当然全听弟弟的,也在不知不觉中,膨胀着那颗少年的野心。 第十三章 敌踪乍现 郭靖、郭默兄弟二人正在后院练武,忽然,听到从前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哭嚎。 兄弟二人就知有事发生,赶忙收拾妥当,径直来到前院。 果然,前院的小广场上正簇拥着几十个人,三师傅、四师傅、五师傅都在。 兄弟二人也挤进了人群,看到一个黒瘦的蒙古妇人,正瘫跪在地上,两手抓着四师傅的裤脚,苦苦地央求着。 “求求各位大侠了,小妇人的儿子,昨天晚上失踪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帐篷里的地上还留有血迹。我就跟家里的就跟着痕迹,一直找到了后面的荒山,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我儿子。只看到这样一个东西,我们带回来了,我儿是不是被妖怪吃了啊?” 蒙古妇人一边哭诉着,一边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物,“妈呀”人群迅速炸开了,只留下那个妇人和三位师傅。原来,那蒙古妇人竟然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骷髅头来。 三师傅一弯腰,拿起骷髅头,只见骷髅的脑门上有五个窟窿,模样就如同用手指插出来的一般。他伸手往窟窿中一试,五只手指刚好插入五个窟窿,大拇指插入的窟窿大些,小指插入的窟窿小些,犹如照着手指的模样细心雕刻而成。 郭靖、郭默兄弟也来到近前,郭默看到骷髅头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九阴白骨爪,黑风双煞”,愣在那里,连郭靖推他几次都没觉察到。 这么大的声响,也惊动了在屋里的大师傅和七师傅,“三弟,发生了什么事情?”柯镇恶问道。 “没什么事儿,大哥”韩宝驹回答道:“一位妇人的儿子,在后面的荒山失踪了,想让咱们帮着找找,却带了一个骷髅头来”。 “骷髅头?”柯镇恶闻言一愣,“什么样的骷髅头?” “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韩宝驹认真辨别了一番回答道:“就正常一个骷髅头,只是上边有五个洞孔,就像是人用手指插出来的,可是谁会有如此武功能用手指在头骨上插出洞来呢?” “什么?快把骷髅头给我”,柯镇恶出奇的激动,一把扯过骷髅头,仔细抚摸,将右手五指插入头骨上洞孔,喃喃道:“练成了,练成了,果然练成了。” 几十年了,兄弟几个从来没见过大哥如此失态,老四南希仁仗着胆子问道:“大哥,这莫非是仇人?” 柯镇恶脸上肌肉不住扭动,森然道:“这是铜尸、铁尸!” 韩小莹吓了一跳,道:“铜尸铁尸不早就死了吗,怎么还在人世?”柯镇恶道:“我也只道他们已经死了,却原来躲在这里暗练‘九阴白骨爪’。我大哥‘飞天神龙’柯辟邪的性命,和我这双眼睛就是拜这二人所赐。” 大家看着一脸落寞的柯镇恶,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他,都静默无语,只有那个蒙古妇人还在时不时的抽泣和哀求着。 柯镇恶吩咐道:“老三、老四,让大家都散了吧,跟那妇人说,这件事情我们兄弟接了,过两天给她一个答复。” 然后,就不再多言,转身进屋里去了。 郭默捡起丢在地上的骷髅头,很是好奇,这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在头骨上插出洞来?自己试了试,总是不得要领。 十年了,本来想着已经避开了黑风双煞,没想到还是遇上了。看样子,这两人的武功应该更加厉害了,即便这十年来,各位师傅的武功也精进不少,但恐怕也远不是这黑风双煞的对手。 现在,二师傅和六师傅不在。剩下的加上大哥和自己,也是七个人。就武功实力而言,真要排个次序的话,估计是大师傅第一,自己能排第二,然后是四师傅南希仁,七师傅韩小莹,大哥郭靖,五师傅张阿生和三师傅韩宝驹。 大师傅、自己和四师傅,顶多都算是二流,而黑风双煞估计早就都是一流高手了。这该怎么办呢? 郭默心里很清楚,大师傅回屋去了,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一定是想着晚上自己偷偷去报仇,不想因此而连累到大家。 一个白天过去了,好像所有的人都没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南希仁还特意把郭靖、郭默兄弟叫到后院,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让兄弟二人把所会的功夫全部演练了一遍。 三师傅、五师傅、七师傅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现场默默地看着二人练武。等这哥俩儿都全部练完了,南希仁一改平日的寡言少语,说道:“靖儿、默儿,七位师傅所会的的武功,早已传授给你们了。” “这十年,师傅们从你们身上,尤其是默儿身上,反而学到了不少。你们两人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诸位师傅之下,以后需要的是不断的历练。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活到老、学到老’,不可一日荒废。” 南希仁顿了顿,“靖儿我倒不担心,性情敦厚,大智若愚,只要不迷失本性,将来定会有所建树。倒是默儿…为师和你六位师傅讨论过很多次,我们都确定你的功夫早已超过了我们。默儿,你是我们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武学奇才,在我们江南七怪门下,耽误你了”。 “师傅”,郭默听到南希仁这样说,急忙上前,撩衣服跪倒在地:“师傅,是不是徒儿做错了什么,您这样说,让徒儿情何以堪啊?” 郭靖不明所以,见郭默跪倒,急忙也在旁边跪下。 “快快起来”,南希仁一手一个,把兄弟二人拉了起来,“默儿,你没做错什么,相反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做的很好。师傅们都知道,你经常私下里没少督促、引导靖儿练武。如果没有你,靖儿的武功估计连现在一半的水准都达不到,更不要说诸位师傅的武功也都精进了不少。” “只是你大哥太过忠厚,以后你要在旁边多多引导,尤其武学一途,有好的机会,不可因碍于门户之见,失之交臂。好了,你们二人也累了,下去休息去吧。” 第十四章 夜赴荒山 “二弟,你睡了吗?”郭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虽然现在郭家的生活过得很好了,兄弟二人也逐渐长大了,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睡在一个屋子里。 郭默当然没有睡着,盘算着今夜可能发生的事情,听到郭靖叫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大哥,今夜将有事情发生,你跟我来。” 说完,郭默率先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顺手带上自己那把“冷夜”剑。郭靖见二弟这样郑重其事,也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倒是没拿兵刃,他最擅长的还是掌法。 二人轻轻地掩上房门,出了七贤庄,一路向西北而去。 所谓的荒山,也就离着七贤庄,向西北十里地不到,以这哥俩儿的脚程,半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看看天色,大概二更刚过,天空中有半拉弦月,一眼便可以看清方圆一里内的事物。见四下无人,只有夜风吹动荒草的声音,多少有些瘆人。 “二弟,咱们来这里…” “嘘”郭默没等郭靖说完,就急忙制止了他,然后一拉郭靖,二人腾身跃到旁边最粗的一棵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树叶,可以观察周围的动静,也能够很好的掩藏自己。 “大哥”郭默压低了声音道:“大师傅知道了仇人在这里,今夜一定会来报仇的。敌人武艺太强了,咱们藏在这里,需要的时候,出其不意偷袭敌人。”郭靖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狠狠地点点头。 又过了两刻钟的样子,只见从山下飘来一道黑影,霎时间便就来到了荒山上,停留在离兄弟二人大约二十丈远的地方。 来人正是大师傅柯镇恶,平时不经常见大师傅施展武艺,现在看来别的不说,大师傅这身轻身功夫却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愧有“飞天蝙蝠”之称。 “出来吧”,只见柯镇恶叹了口气道:“既然都来了,就不要藏着了。” 郭靖正准备跳下树去,幸亏郭默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冲着郭靖摇了摇头,又往不远处指了指。 “大哥”“大哥”…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先后走出四个人,分别是“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 这里边,南希仁和张阿生都不以身法见长,而柯镇恶这么多年练就的听声辨位,一来就听到草丛里藏有人。 “哎,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柯镇恶叹息道:“铜尸、铁尸,数十年前就纵横江湖,鲜有敌手,现在更练就了‘九阴白骨爪’这样歹毒的功夫,与之交手,绝对九死一生啊。尤其五弟和七妹,婷儿还小,你们…” “大哥”,没等几位哥哥说话,韩小莹先说道:“咱们江南七怪几十年的兄弟,大哥的仇人,也就是我们的仇人,岂能因为对方武艺高强就要弃大哥于不顾?” “至于婷儿,来时我已经交给了李萍照顾,将来如果能见到二哥、六哥,相信他们也会照看婷儿长大。今天能报仇则罢,报不了也过是留下咱们五具尸体而已。”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南希仁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但是,大家也知道,他说出来了,就再无更改。 柯镇恶沉吟良久,叹了口气,知道大家绝对不会贪生舍他而去,“好吧,那咱们兄弟就斗一斗这黑风双煞,看看咱们这十年的功夫长进了多少。大家先找一下,附近哪里有骷髅头。” 大家随即四散开始寻找,“大哥,这里发现骷髅头,”首先传来韩宝驹的声音,众兄弟都奔了过去。 “是怎么摆设的?”柯镇恶问道。 “一堆九个,最下边五个,中间三个,上边一个” “是了,真的练成了,三弟,你往南一百步,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一口棺材。” 韩宝驹向南,走满一百步,没见到棺材,仔细察看,见地下露出石板一角,用力一掀,把石板抬了起来。月光下只见石板之下是个土坑,坑中并卧着两具尸首,穿着蒙古人的装束。 柯镇恶跃入土坑之中,说道:“那两个魔头待会练功,要取尸首来用。我躲在这里,出其不意的攻他们要害。我一出手,大家一起动手,用最凌厉的招式招呼他们。三弟、五弟守在南方,四弟在东方,七妹在西方。” 这一安排,就显出江南七怪武艺的层次了,老三韩宝驹和老五张阿生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韩小莹作为唯一的女性,是老三的亲妹妹,老五的媳妇儿,武功却要在二人之上。大家依言而动,按照各自的方位藏了起来。 四周再次陷入寂寞,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已是三更时分。忽然,从山脚下,联袂飘来两个人影,顷刻间就来到山上,速度之快让郭默看得有些窒息。 只见两人一高一矮,都是瘦高挑的身材,散发披肩,随意用一根皮带勒着。就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到高的那人,面似淡金,高颧骨、高鼻梁,双目如电。 矮的那人,离近了才发现是个女的,毫无生气的面庞,略微泛着灰白色,尤其是黑紫色的双唇,更显得阴森恐怖。 “这就是‘铜尸’陈玄风和‘铁尸’梅超风啊?”郭默在心里默念道。 “贼婆娘,再练一个月,你的‘九阴白骨爪’也能到大成,今后咱们就不用再过这种盗人尸体的日子了”,那男子对旁边的女子道。 “哈哈哈,贼汉子,怎么你还慈悲了起来?这不过都是些蒙古人而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多少都不为过。”那个女子反唇相讥。 “好了,你准备开始练功吧,我来替你护法,”说完,那男子径直向棺材存放的地方走去,要取尸练功。 郭默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看到铜尸、铁尸一起出现那一刻,郭默就知道完了,今夜在场所有人都会凶多吉少,众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二位的对手。 “怎么办?怎么办?” 第十五章 黑风双煞 一步、两步、三步…… 陈玄风距离棺材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突然,梅超风大喊了一声:“贼汉子,等等”,陈玄风一愣,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 “有生人的气息,有人藏在附近。”这二位跟尸体打交道久了,居然嗅觉锻炼的这么灵敏? “马王神”韩宝驹性子最烈,发现漏了行藏,大喝一声,手中长鞭一甩,一招“流星赶月”恶狠狠地砸向离他最近的梅超风。 与此同时,和他在一起的张阿生,手持一把屠牛尖刀,斜刺里一击,也杀向了“铁尸”梅超风。 韩小莹和南希仁一看,老三和老五已经动手,不敢怠慢,越女剑一式“电照长空”,南希仁铁扁担打出“老牛担山”,二人联手攻向另一侧的“铜尸”陈玄风。 说时迟可那时快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四人已经攻到“铜尸”“铁尸”面前。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只见梅超风,一把抓住了韩宝驹的长鞭,微微一使劲儿就改变了方向,正好挡住了张阿生的屠牛尖刀。 一个借力打力,紧跟着大撒把,连长鞭带屠牛尖刀,统统都被甩出丈外。韩宝驹低头一看,攥着长鞭的右手火辣辣的疼痛,居然生生地被拽掉了一层皮。 陈玄风更快,右爪一伸,精准地刁住了南希仁的铁扁担,丹田一立汇元气,就想把铁扁担夺过来。 南希仁大吃一惊,赶忙使了一招“千斤坠”,死死把住铁扁担的另一头。电光火石之间,韩小莹的越女剑也已经刺到眼前。 只见“铜尸”抬左爪,“当”的一声,击在越女剑的剑身上。韩小莹见一剑无功,赶忙抽招换式,矮身下去,“秋风扫落叶”,一剑斩向陈玄风的双腿。 “铜尸”忙撒开铁扁担,一纵离地两丈多高,空中腰眼一换力,头朝下、脚朝上,探出两个爪子,分别抓向了韩小莹和南希仁的面门。 江南七怪中,除了老大柯镇恶之外,就属南希仁和韩小莹武艺最高,而且两人相交多年,联手对敌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但现在两人联手,在“铜尸”陈玄风面前,却险象环生,看样子最多也支撑不了三十个回合,就有可能败北。 再看另一边,“笑弥陀”张阿生和“马王神”韩宝驹,双战梅超风的打斗,张、韩二人就更是白给。 现在,“马王神”韩宝驹的长鞭已经被梅超风折断,“笑弥陀”张阿生的尖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两人业已分别受伤,尤其“马王神”韩宝驹,被梅超风一爪打在右肩,狂吐了一口鲜血,已无再战之力。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偷袭我们夫妇?”趁此机会,梅超风大声斥问道。 张阿生一手搀扶着韩宝驹,没有理会梅超风的问话,二人慢慢地暗中向柯镇恶藏身的方向挪去。 “既然不说话,那就都去死吧”,见二人不做回答,梅超风大喝一声。随即纵身而起,如苍鹰抓兔一般,探出双爪,直扑张阿生和韩宝驹。 就在此时,“呜”的一声,一副棺材盖飞了过来,化去梅超风的攻势。与此同时,两颗铁蒺藜直射向梅超风的双目。 梅超风听到破空之声,借着月光,看到两团泛着蓝光的东西,向自己飞来,就下意识地用手一接。 “啊——”瞬间被铁蒺藜上的倒刺给扎伤了手心,顷刻毒液入体,“你、你卑鄙,居然用淬毒的暗器,你是何人?” “哈哈,梅超风,你还记得‘飞天神龙’柯辟邪和‘飞天蝙蝠’柯镇恶吗?”柯镇恶厉声问道。 “原来是你小子,好的很,上次留你一命,居然还敢来报仇,今夜就送你去见你大哥”,说完,再次探双爪,抓向柯镇恶。 真打起来,发现柯镇恶还真不是梅超风的对手,也是吃了双目失明的亏。也就三十个多个照面,被梅超风一爪抓在了后背,连皮带肉扯下了一大块,同时柯镇恶也中毒了,摔倒在一旁。 “大哥”,张阿生赶忙过来,扶住了柯镇恶。 再看场中,南希仁替韩小莹挨了一掌,吐血不止。韩小莹的剑被夺下,被陈玄风一脚踢在左臂,半身不能活动,受伤最轻的反而是张阿生了。 而这边,虽然梅超风中了毒,但是一直用内力压着,还勉强有一战之力,陈玄风也只是左肩被剑划了道口子。 “贼婆娘,你暂且在一旁运功逼毒,待我打发了这几个人上路,再把解药抢过来给你”,梅超风闻言,不再搭话。 席地而坐,运起本门内功,将铁蒺藜的毒生生地逼到双手,甚至从掌心的创口处,都能看到黑紫色的液体渗漏出来。 “江南七怪”的五位,也趁机聚在一起,相互搀扶着。 “三弟、四弟、五弟,现在‘铁尸’已经中了毒,我们四人拼死拦住‘铜尸’,让七妹先走。”柯镇恶吩咐道。 “好的,大哥。七妹,你快走。”韩宝驹也催促道。这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啊,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娃娃在等着,在这生死时刻,能逃一个是一个。 “哈哈,柯瞎子,别再做春秋大梦了。今夜就我陈玄风一人出手,你们要是能从我手下逃生,那就算你们捡了一命。”“铜尸”大放厥词道。 双方的再次争斗,眼见着一触即发,而且很可能会是立见生死的局面。 郭默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转头给郭靖点了点头,左右两手之间又做了一个比划,那意思是告诉他,不要留手,直接使用“左右互搏”来攻击“铜尸”。 哥俩儿计议已定,郭默就率先出手了,手中“冷夜”剑一摆,一招“夜叉探海”从树上就迸射出去,直奔“铜尸”陈玄风。 哥俩儿藏身的大树,在陈玄风右侧方,距离事发地点有着大约七八丈的距离,郭默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企图一击制胜,挂着风就到了眼前。 “铜尸”只觉得一道黑影迎面扑来,从风声判断,就感觉到来者不善。没敢硬接这一剑,急忙垫步拧腰,闪退一旁,喝道:“什么人?” 第十六章 故弄玄虚 郭默一剑走空,并不答话,紧跟着又一招“拦腰锁玉带”,横斩陈玄风中路。 这时,郭靖也已经赶到,右手一式“野牛崩山”,左手一式“南山砍樵”,直向陈玄风上三路进攻。 “铜尸”遭遇骤变,也就愣一下神的功夫,马上就回复自然。伸出两爪,分别应对了郭靖攻过来的两招。 同时,下半身再次腾起,却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两脚和下半身后移,躲开郭默的剑,而两爪向前伸,攻向郭靖,整个人瞬间就像横浮在半空中。 郭默又是一剑扫空,郭靖却实实在在地跟陈玄风的两爪撞在了一起,只听“嘭”的一声响,郭靖“登登登”倒退出去五六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陈玄风身在空中,发力不稳,郭靖又是含愤一击,再加上倒退了几步,倒是没有怎么受伤。但也被打的气血翻涌,深吸了几口气才算平息下来。 陈玄风借机打量来人,发现二人均身材高大,比自己要高出小半个头,看面部却都略显青涩,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刚才短短的一交手,就能感觉出这两个年轻人的不同凡响。 那个子高一点儿的小子,居然两手使用不同的招数进攻,且威力无比。自己也算闯荡江湖了几十年,且师出名门,这样的招数却闻所未闻。 而另外一个年轻人,那身法、速度和出剑的角度和力量,也都是上上之选,这也就是“铜尸”自己,换个旁人还真未必能躲的过去。 “小娃娃,你们是什么人?”陈玄风喝问道,他倒不认为这二人是跟江南七怪一伙儿的。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又有如此身手,要么就是天纵奇才,要么就是有显赫的师门,更何况一出现就是两个。 自己对付他们两个,应当绰绰有余,但是,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惹上,有可能是一个背景强大的师门。 还没等郭氏兄弟开口,只听柯镇恶说话了,“两位少侠请速离去,他们是‘黑风双煞’夫妇,最是狠辣之极。这是我们‘江南七怪’跟他们之间的过节,你们两个过路的旁人,还是好自为之,不要枉送了性命。” 郭默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大师傅想保全自己兄弟,不想自己二人也陷进来,郭靖一时没明白大师傅为什么这样说,只是自己也没答复,在一旁警惕着陈玄风出手。 “哦,你们真的是‘黑风双煞’?”郭默故作镇定的问向陈玄风。 “不错,小娃娃,我们就是‘黑风双煞’,你们是什么人?难道还想管我们‘黑风双煞’的闲事吗?”陈玄风答道。 郭默现在反而陈静了下来,把“冷夜”剑还鞘,还转身扔给了郭靖,并隐蔽的向郭靖示意,“稍安勿躁,一切有我”。 然后来到陈玄风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运功逼毒的梅超风。 “那么,你叫陈玄风,你叫梅超风?”郭默顿了一顿,“或者我应该叫你梅-若-华?” “什么?!”听到“梅若华”三字出口,“黑风双煞”二人都是激灵灵打一冷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郭靖不明所以,不知道二弟在说什么。江南七怪几位也听不明白,但是这么多年来的信任,他们知道郭默自小聪明伶俐,总有出乎常人之举。今天面临强敌,生死之间,或许生机就在这二徒弟郭默身上,所以也不再言语,只是静观其变。 “我是什么人,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郭默故作高深道:“不过,您二位的大名和‘丰功伟绩’我倒是闻名已久了。这么多年了,原以为你们二人早就死了,不想还留在人世间作恶。” “小娃娃,不要仗着自己有显赫的师门,就敢在我们‘黑风双煞’面前耍威风”,听得郭默此言,陈玄风怒不可遏道。 “我嘛,比不得二位,没什么显赫的师门”郭默漫不经心道,“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二位是否还记得‘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 “什么,你..你”陈玄风闻言大惊。 梅超风也顾不得再运功逼毒,“贼汉子,我们终究还是被找到了”, 一种紧张、恐惧,又有一种释然和解脱。 “他,他老人家还好吗?”陈玄风盯着郭默,眼中居然含满了泪水。 “好啊,好的很”郭默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算是彻底放下了,看来自己这一把是赌对了,“自从你们二位走后,他老人家一怒之下,把‘曲、陆、冯、武’四位,都打断了双腿,赶出了师门”。 “师傅--”陈玄风对郭默再无丝毫怀疑,双膝一软,冲着东方,跪倒在地,眼泪滴滴答答就落了下来。一旁的梅超风,也早已泣不成声。 良久,还是陈玄风先止住了悲声,“你们二位是…?” “我说过了,暂时你还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郭默再次傲娇道,“至于今天,我们哥俩儿是出来办别的事情,凑巧路过。” 陈玄风见这两人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却又莫名的多了一份失落。 郭默为了稳妥起见,又加了一把料:“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练成了‘九阴白骨爪’了,不知道你练没练‘摧心掌’?呵呵,放着师门的绝学不好好练,却偏偏去练他人武功。练就练呗,居然舍本逐末,误入歧途,把自己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陈、梅二人再次大惊,这么多年来,虽然练的武功威力无比,但是二人均隐约觉得自己练功好像出现了问题。现在被眼前这年轻人,看了一眼就一语道破,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那,我们…”陈玄风有病乱投医的想问郭默。 “罢了,我们这次另有要事办理,你们的事情也算恰逢其会,你们想怎么收场啊?”郭默问的是陈玄风,还不时向江南七怪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依着本心,陈玄风是一定要杀了“江南七怪”的,但是眼前这个人的出现,“铜尸”的心里,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第十七章 真真假假 陈玄风的确犹豫了,暗中跟“铁尸”交换了一下眼神。 虽然郭默并没有明确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听他口里说的那些话,对人和事儿熟悉的程度,陈玄风料定眼前之人,必定是自己师门的重要人物。 “我们和‘江南七怪’之间,的确有些仇怨,不过今夜看在小兄弟面上,就先放过他们一马”,陈玄风咬了咬牙。 “那好,我们兄弟今夜就做一个和事老”,郭默就坡下驴道:“双方都有人中了毒,就交换一下解药吧,是非恩怨呢,日后如若再遇到,就各凭本事吧。” 柯镇恶执拗的性格,本不想把解药给梅超风,但想到自己几人远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大不了一死,但是自己的兄弟和两位徒弟也会陷入死地。 最后,还是双方交换了解药,此事暂告一段落。 “小兄弟”陈玄风还是不死心“我们的事情…” 郭默知道,不给对方一个交待,今夜可能还会再生波折。 就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们的事情,我们哥俩儿也做不了主。我只给你们两个建议,愿不愿听在你们自己,结果如何我也不敢打包票。” 陈、梅二人此时哪还敢讨价还价,道:“小兄弟有何建议,尽管道来,成与不成,我们夫妇二人都感激不尽。” “那好,第一呢,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修炼这门邪功了,害人害己。等哪天有机会,得到了真正的法门,再行修炼也不晚。”陈、梅二人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第二呢…”郭默故意卖了个关子,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你们不要在大漠待着了,两年后,太湖,归云庄,或许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两年后?归云庄?小兄弟…”陈、梅二人不理解郭默的意思。 但是,郭默不想说的太透,毕竟自己穿越过来的,万一到时候剧情改变太多,自己现在说多了,对应不上,反而空惹麻烦。 陈、梅二人见郭默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彼此看了一眼,齐齐向郭默深施一礼。也不理江南七怪,然后纵身掠去,三下两下,便踪迹不见。 见到“黑风双煞”真的离开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一股死里逃生的意味弥漫其间。 大家赶忙疗伤的疗伤,解毒的解毒,一切处置停当,都齐齐地盯着郭默。 “默儿,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们说的吗?”最后,还是韩小莹先开口问道。 “七师傅,各位师傅”郭默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必须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弟子这两年时常在外面行走,也听到了一些江湖掌故。这‘黑风双煞’,男的叫陈玄风,女的叫梅超风,他们均出自东海桃花岛,是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的门下。多年前不知何故逃离了桃花岛,还连累了他们的几位同门师弟,也被‘东邪’打断了腿,逐出师门。所以,刚才我就故弄玄虚,连哄带骗地把他们给骗走了,我…” 郭默还想继续往下解释,突然柯镇恶打断了他:“好了,默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如果有些事情不便于明言的,师傅们也不会强迫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坐得端、行得正,其他细枝末节就无需理会了。来,扶着大师傅,咱们回家去。” 见嫉恶如仇的柯老大都不再细究,其他人当然也无话可说,互相搀扶着,下了荒山,回到七贤庄。 此时,天已然灰蒙蒙见亮,众人又折腾了半夜,既累又伤的,便不再多言,各自回屋休息。 休整了几天之后,大家的伤势逐渐好转,只剩下受伤最重的“马王神”韩宝驹,需要更多的时日来将养。 这一日,老大柯镇恶召集大家在大厅议事,“诸位兄弟,靖儿、默儿。此次与‘黑风双煞’一战,可以看到我们跟真正的高手,还差距很大。我们练的大多数是外家功夫,没有完整的内功心法修炼,再怎么练习,恐怕也难达一流之境。”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 柯镇恶继续道:“大漠十年,尤其这两年,柯某逐渐摸索到一点儿内息的吐纳、调息之法。可惜,现在也只是有了一点点头绪而已。” “距离十八年之约,还剩下最后两年,从明天开始,我打算闭关潜修,以图有所突破。七贤庄内,大小事务就由老四南希仁全权做主,七妹从旁协助。” “靖儿、默儿也要勤练武艺。尤其是默儿,不要辜负了自身的天赋,不要顾虑太多,在不违反侠义道德的前提下,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就是了。” “婷儿也快六岁了吧?七妹得暇,也开始给她开蒙吧,这算是咱们‘江南七怪’门下第三位弟子了。” 柯镇恶闭关了,张婷也拜在了“江南七怪”门下,开始练习武艺,日常主要是由韩小莹在传授。 郭靖、郭默兄弟现在主要就是自己练习,偶尔会跟南希仁切磋,或者跟韩宝驹讨教讨教马上技巧,日子过的平静而充实。 话说这天晚上,郭靖、郭默兄弟睡不着觉,为了不影响大家,就离开七贤庄,来到北边的荒山上,郭默随身还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距离上次“黑风双煞”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个荒山也成了兄弟二人一个新的练武场。天然的环境,比起七贤庄后院的练武场,更加有实战感。 “大哥,我们的招数已经很熟练了,现在又没有合适的内功心法可以修炼,于是我想了一个笨法子,咱们可以试一试是否管用。”郭默说完,解下背上的包裹,拿出四个东西来。 郭靖看了看不认识,满头雾水的,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那就是司空见惯的东西——绑腿。 “大哥,这是我做的四个绑腿,里边装的是铁砂,一个重十斤,两个就是二十斤。咱们把它绑在腿上,日常也好,练功也好,都一直戴着它。” “等感觉重量得轻了,就再增加到单个二十斤重的。长久练下去,等去除绑腿的时候,我相信,咱们的身法一定就更快了。” 第十八章 神秘道人 郭靖听了,眼睛一亮,“二弟,你这也太聪明了吧?这真是个好办法,我想一定会有效果的。” 小哥俩儿说干就干,一人一副绑腿绑在自己腿上,开始今日的练习。 先是各自练习套路,一开始,哥俩儿还真的有些不太适应。手上还好说,遇到脚上和腿上的招式,就不自觉会慢了半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慢慢地适应了绑腿的重量。两人就往一块儿一凑,对练起来。 倒没有使用“左右互搏”,只是就着自己熟悉的掌法、指法,一招一式地对练着,有意无意地,更多使用腿脚的招式进行攻击和防御。 “哈哈,你们这两个闹腾的小子,半夜三更不去睡觉,却在此扰人清梦,实在该打。”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上传下来。 “什么人?”小哥俩儿闻声大吃一惊,急忙停下比斗,跳出圈外,定睛观瞧。 只见旁边的树杈上,盘膝端坐着一名道人。 此道人,头上居然扎着三个抓髻,一身青褐色的道袍,颌下三缕须髯,迎风飘散,条条透风、根根露肉。大漠风沙如许,此人浑身上下,却说不出的干净,飘飘然隐约有出尘之感,一看就是一名有道全真。 只见这道人,一撩道袍,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小哥俩儿面前三尺之外,声息皆无,手中拂尘一摆,笑呵呵的看着郭靖、郭默兄弟。 “全真教掌教,“丹阳子”马钰?”看清楚眼前道长的模样,郭默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原著中,就是在大漠的最后两年,“丹阳子”马钰前来,整整传授了郭靖近两年的内功和轻功。郭默本来还想着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把这个重要的机遇给整没了,现在看来“一切照旧”啊。 郭默急忙走上前去,一躬到地道:“仙长有礼了。我兄弟二人,住处离此不远,平素也多有来此练武。不想今夜仙长在此驻足,打扰之处,还望仙长多多见谅。”郭靖见郭默如此庄重,也连忙跟在一旁深施一礼。 道人点了点头,轻声道:“罢了,孺子可教也。贫道观二位小哥儿刚才所练武功,招数娴熟,只是在各招式衔接、运转之间,却不能一气呵成。做不到浑然一体,如此一来,就总会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啊。” “还请仙长指点”,听马钰这样说,郭默知道这是有意栽培自己兄弟二人,再次一躬道。 郭靖却觉得好像这样不是很合适,毕竟自己有师门,这可是在向外人学艺啊?但是从小大多数时候,都是依从弟弟的意见行事,见郭默如此诚心讨教,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呵呵,好好”,道人一捋须髯笑道:“至于武艺什么的,你们师出名门,贫道自是不好班门弄斧的,我这里有一套粗浅的自我调息的法门,今日有缘,不妨传授给你们。” “多谢师…师傅”郭靖、郭默兄弟见道人真要传授自己,急忙拱手一礼。 “哎,无妨,你们无需叫我‘师傅’,我们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而已,不可拘泥,我们当是忘年交吧”道人答道。 说完,道人盘膝坐下,郭靖、郭默兄弟也赶忙在道人的对面,有样学样地盘膝而坐。 只见那道人,抱元合一,五心朝元,低沉地唱喏道: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 道人先自行吟诵一遍,郭默已经记得七七八八,细细揣摩个中真意,这是《全真大道歌》,前世在书上也看到过,只是没记住而已。 郭靖却双眉深锁,一脸茫然。这哥俩儿的反应,自然被道人一一看在眼里。 然后,道人又一字一句,详细地给二人做了讲解。 好在“江南七怪”中,老二“妙手书生”朱聪,有一手不太高明的点穴手法,虽然二人没练得怎样精通,但对周身的穴位却也了然于胸。 道人怕二人理解不透,伸出双手,分别在二人体内注入了一道真气,并让二人依照口诀,引导这道真气在自己的经络里游走。 不知不觉中,二人仿佛进入了一种如真似幻的境地,随着真气游走,浑身都暖洋洋的。 初次练习,二人打通的经脉有限,郭靖只能在手太阴经脉之间,只觉得自己两臂就像激发了潜在的力量,一股暖气似乎要喷涌而出。 郭默之前就触摸到了真气的门槛,体内已经零散的形成一些真气,藏在五脏六腑和各经络之间。 随着道人的引导,这些零散的真气,有些竟然突破了彼间的壁垒,连成一系。四肢、脏腑、丹田、顶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东方鱼肚白,紫气东来,朝阳满照。 郭靖先从打坐中醒来,睁开双眼,虽然一夜未睡,却丝毫不觉得困,反而精神百倍,浑身舒坦。 看到天已见亮,那道人正盘坐在眼前,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忙起身来到近前,双膝跪地,默默地叩头三次,道人也没阻止他,就坦荡地生受了。 郭靖知道,对方不肯让自己称呼他师傅,但是自己也很清楚,这一晚上修炼下来,自己是获得了很大的好处的。只是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看来回头要问一下二弟。 想到二弟,回头一看,郭默还沉浸在修炼之中,刚想要叫醒他。那道人急忙阻止了他,冲郭靖摇了摇头,再次闭上眼睛。 郭靖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苦笑一下,再次盘膝坐下,一遍又一遍回顾昨晚道人讲的口诀,再次引导体内微弱的真气,洗涮自己的经络。 四周再次陷入了沉静,只有林间的晨风和时而飞过的鸦雀,给这荒山的清晨,带来了一丝生机。 第十九章 布局军中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眼看都快日上中天了,郭靖的肚子都叫了几遍了,郭默才从入定中醒来。 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就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郭默起身,走上前来,撩衣服双膝跪倒在那道人面前,真诚地拜谢道:“弟子郭默,多谢仙长授艺之恩”。 “呵呵,好,好啊”,那道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郭默的气色,猛地一探手,伸出三指刁住郭默的左手腕。 郭默当然未做防备,一来他知道这道人不会真的对他不利,更主要的是,自己即便想要躲闪,估计也未必能够躲的开啊。 “奇才啊,奇才”,道人把了把脉,就知道了郭默体内真气的运行状况,“你之前从来没有修行过内力,居然只凭借日常对各种外功的修炼,就能自行练出内力来。当然,江湖上也有人,能够凭借外功练出内力的,可你才多大年纪啊,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况且,老道也算活了半百之年,别说见过,听也没听过有谁能在第一次打坐就能‘入定’的,难得啊,看来小友不仅资质和潜力俱佳,连福缘也如此深厚啊”。 那道人就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眼睛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着郭默,仿佛想要看穿他,整的郭默都不好意思了,无言以对,只好站在那里挠头苦笑着。 “好了,你们二人先回去吧”,最后,还是那道人结束了郭默的尴尬。 “仙长,我们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七贤庄’,如果仙长不嫌弃的话,可随我二人一同前往。庄里也挺宽敞的,仙长完全可以住下来,也方便我们兄弟孝敬一二,时常请教”。郭默急忙邀请道。 “不必了,老道闲云野鹤惯了,而且还有它事要做,就不麻烦了”,那道人顿了一顿,“我传你们这套呼吸吐纳之法的事情,暂时不要跟他人提起,你们二人可私下勤加练习。今后每过七日,晚上二更时分,你二人可来此见我,切记。” 说完,不待郭靖、郭默兄弟挽留,道人就纵身一跃,飘忽而去。 见那道人已走,郭靖、郭默兄弟也不再停留,毕竟肚子饿的难受啊,便起身回到了“七贤庄”。 现在的“七贤庄”,较之以往,明显冷清了许多。 由于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的离开,昔日还算热闹的小学堂也停办了。 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时常处于闭关中。 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和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整天最主要任务,就守着小张婷。 这小丫头别看才六岁,却十成十地,继承了七师傅的灵动和聪明,练起功夫来,一板一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已经全权负责处理庄里的事情,好在“七贤庄”虽然庄子不小,人却不是很多,琐事也就不多。 因此,大多时候,南希仁也是处于半闭关的状态,以求突破自己,追寻更高的武学之道。 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了。这位爷是个火爆脾气的主,又一副天生好动的性格,半日也闲不住。眼看着待在“七贤庄”里,也无所事事,索性就直接搬到军营去了。 这些年来,尤其是郭靖、郭默兄弟这两年多,经常偷偷跑去军营历练,韩宝驹也次次不落。由一开始,暗中保护这哥俩儿,到后来干脆明目张胆地跟郭靖、郭默兄弟一同上了战场。 这个豪迈的汉子,仿佛找到了实现自己梦想的领域。本身就武艺高强,经过军阵的历练,如今骑射功夫也算纯熟,这样马上、马下样样精通的人物,在军队里也是很受欢迎的。 韩宝驹现在也不过四十岁出头,别看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实粗中有细,挺适合在军队里待着,尤其是蒙古的军队,“马王神”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而真论起马上厮杀的功夫,那在“江南七怪”中,韩宝驹那绝对是排名第一的存在,也许只有现在的郭靖能够与之相较。 十多年来,韩宝驹跟哲别等人也混得很熟,二人毕竟都是郭靖、郭默两兄弟正经的师傅。再加上脾气、秉性相投,几场仗下来,就成了生死与共的袍泽。 哲别看到“马王神”如此热衷于行伍,在私下里请示过铁木真大汗之后,依据韩宝驹往日的战功,索性就给了韩宝驹一个千夫长的职位,直接在哲别的军中挂职。 在别人眼里,只当是韩宝驹玩票的心理,没想的太多,就听之任之。 郭默则考虑的要更长远一些,不遗余力地支持三师傅的做法,甚至还想着韩宝驹如果有机会,就努力在军中更进一步。 这年头,无论是朝局还是社会,都处于动荡之中,流离失所的人不在少数。真应了那句常说的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南宋政权已经腐败,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只能背井离乡,北上想讨条活路。 在北上逃亡的中原流民中,还真遇到两个有点武功底子的年轻人,年龄不大,都二十郎当岁的样子。 一个叫封戈,一个叫叶瞿,两人都来自于西南巴蜀,而且两人本身还都是川军中的两名小统领。 封戈以白身借补修武郎(正八品),叶瞿是封戈的同乡,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两人都是耿直的性格,属于典型的厮杀汉,因不善于溜须拍马,在军中被小人陷害,误犯了军律,押后待斩。 后多亏了众乡人暗中搭救,才能够出了牢狱,北逃大漠。也是偶然的机会,被外出的郭靖、郭默兄弟遇到,带回“七贤庄”。 没想到封戈和叶瞿到了“七贤庄”,竟然被“马王神”韩宝驹一眼就看上了,经过一番简单的骑射和武艺考核,随即被韩宝驹收为记名弟子,一起带到军中,以作助力。 同行军中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汉人子弟,都是流民中选出来的,身强力壮的,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人数不算太多,也就三十人左右,权当是“马王神”的亲兵卫队了。 这也是郭默深思熟虑后的举措,郭默一直想着,要去改变这些自己所在乎的人的命运,有限的条件下,多积累些力量,总是好的。 现在,需要保全的人越来越多,为大家的将来考虑,多一份谋划,就多一份保障而已。 第二十章 中原来信 这一日,郭靖、郭默兄弟正在后院练武,听得门人来报,庄外有一小道士前来下书,要拜见“江南七怪”诸位前辈。 来人已带至“七贤堂”,五师傅和七师傅正在接见,要兄弟二人过去一趟。 等兄弟二人到达“七贤堂”的时候,五师傅和七师傅已经在了,四师傅南希仁也闻讯赶来。 只见一旁立着一名小道士,长眉俊目,容貌秀雅,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正躬身施礼:“弟子甄志丙奉师尊‘长春子’丘道长差遣,谨向各位师父请安问好。” “哦,原来是甄志丙啊。别看这位在射雕一书中声名不显,但在神雕一书中,可是令后世无数男人扼腕的‘龙骑士’啊”,郭默偷偷在心里吐槽道。 听得是丘处机遣来的,韩小莹上前答话:“小道长免礼,丘真人一向可好?不知丘真人遣小道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甄志丙道:“家师安好,今家师遣晚辈前来,有书信一封要面呈‘江南七侠’诸位前辈。”说着,甄志丙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 韩小莹看了一眼四哥南希仁,然后上前接过书信,南希仁示意七妹打开看看,韩小莹就揭开信封,抽出信笺,朗声读了出来。 “全真教门下弟子丘处机沐手稽首,谨拜上江南七侠柯公、朱公、韩公、南公、张公、全公、韩女侠尊前:江南一别,忽忽十有六载。七侠千金一诺,间关万里,云天高义,海内同钦,识与不识,皆相顾击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侠之风,复见之于今日也。” 韩小莹顿了一顿,再次看向南希仁,南希仁点头,示意七妹继续读下去。 “贫道仗诸侠之福,幸不辱命,杨君子嗣,亦已于九年之前访得矣。二载之后,江南花盛草长之日,当与诸公置酒高会醉仙楼头也。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全真教丘二顿首” 信件不长,韩小莹很快就念完了,抬头一看,柯镇恶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七贤堂”门口。 “大哥”,韩小莹赶忙过去,把柯镇恶请了进来。 “你叫甄志丙?”柯镇恶问道。 “全真教弟子甄志丙,拜见柯大侠”,甄志丙急忙行礼道。 “你师傅收那弟子可是姓杨名康?他是你师弟?”柯镇恶问道。 “回柯大侠的话,正是叫作杨康,”甄志丙拱手道:“他是我师兄,弟子虽然年长一岁,但杨师哥入门要比弟子早了两年。” “好,好啊,故人有后且已长大成人矣”柯镇恶叹道,“靖儿,取纸笔来。默儿,你文采好,字也写的漂亮,大师傅说,你润色一下,来给丘道长回一封书信”。 顷刻间,笔墨纸砚准备齐全,柯镇恶口述,郭默思索片刻,文不加点,一笔瘦金小楷,跃然纸上。 “全真教丘真人台鉴:岁月不居,如白驹过隙。江南一会,恍若昨日,却已去十六载矣。忆往昔,年少轻狂,好勇痴迷。蹉跎间,昔日幼儿已长成,我辈却早生华发。” “闻真人早获忠良之后,含辛十载,悉心教导,柯某及诸弟、妹感佩莫名。十八年之约,仅剩两载余,不为意气之斗,惟愿杯酒西风,话别来过往,江湖乐事,甚盼之。人生百年,匆匆而过。道之所存,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江南七怪拜上。” 书写罢,郭默吹干墨迹,取一信封纳之,递给了七师傅。韩小莹微然一笑,接过书信,又直接递给了甄志丙。 甄志丙双手接过,依然置于怀中收好。 “柯大侠,诸位,小道信已送到,这就回去向师尊复命,不知诸位大侠还有何吩咐,需要小道带回的?”甄志丙再次躬身一礼,眼睛却在郭靖、郭默身上扫来扫去,多了一份狐疑。 韩小莹看在眼里,笑了笑,道:“甄道长,此来怕是还有任务吧?”韩小莹也没再刁难甄志丙,点手把郭氏兄弟叫了过来。 “来,我给甄道长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江南七怪’收的徒弟,这个是大徒弟郭靖,这个是二徒弟郭默。你们年轻人,认识一下,以后要多亲多近。靖儿、默儿,还不快来见过全真教的甄志丙道长。” 郭靖、郭默两人赶忙过来,拱手一礼:“郭靖、郭默见过甄道长”。 甄志丙急忙道:“不敢,小道甄志丙见过两位郭世兄。” 借此机会,甄志丙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兄弟二人,尤其在郭靖身上停留了很久。 “甄道长,关于我们‘江南七怪’和你师傅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这个郭靖就是两年后,要与你杨康师兄比试之人。”韩小莹继续道,“现在,郭靖的人你也见到了,这下可以放心的回去复命了吧?” “这个…”甄志丙略微有些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想说什么,可当着“江南七怪”几位前辈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郭默见状,当然心知肚明,想了想,上前道:“各位师傅,甄道长。我们兄弟二人,这些年也练了几手粗浅的武功,只是一直蜗居大漠,没见过什么世面。” “全真教则是天下第一大教,是武林中公认的执牛耳者,今日有幸在此遇到全真教第三代高足,弟子不才,想开开眼,讨教一二。” 郭默偷眼看了一眼几位师傅,见没人阻止他,又看到甄志丙面露喜色,遂话锋一转:“可惜弟子愚钝,学艺不精,就劳请大哥出手,跟甄道长切磋一下,小弟也好在旁边长长见识。”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郭靖挤挤眼睛,要他不要拒绝。 “江南七怪”,尤其是老大“飞天蝙蝠”柯镇恶和老七“越女剑”韩小莹,那可都是心思灵巧之辈,眼睫毛都是空的,闻弦歌而知雅意。 韩小莹道:“默儿,你才学了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藐视天下英雄了不成?回头再让你四师傅好好地罚你。” 转身却对甄志丙道:“甄道长,你看我们这两个徒弟,一直待在大漠,整天就自己胡乱练两手,也不知道个眉高眼低的。” “今日也算机会难得,要不嫌麻烦的话,烦请小道长出手,替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知甄道长意下如何?” 第二十一章 偃锋藏芒 甄志丙当然正中下怀,再施一礼道:“家师时常告诫晚辈,学武在于强身健体,不可在人前卖弄。” “不过,‘江南七侠’跟家师也是多年的交情,那么我与两位郭世兄切磋一下,也算是师兄弟间的互相学习了。既然前辈有命,弟子焉敢不从。” “堂内狭窄,大家不妨到后院练武场去吧?”郭默忙建言道。 于是,一行人就出了“七贤堂”,穿过中门,径直向后院走去。 郭默拉着郭靖,有意无意地走在了最后。 郭默低声地跟郭靖说道:“大哥,一会儿你跟这位甄道长动手,不能使用‘左右互搏’,先不要尽全力,尽可能让他多施展功夫,如果能让他把所学的武功都使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着郭靖一脸迷茫,郭默继续道:“如果看他招式使用的差不多了,就想办法结束比斗。但是要记住:一定要以大哥你略输一招来结束比斗,千万不能赢了对方,也不能让他看出来,你是故意相让而落败的。” 时间太紧,郭默也来不及再跟郭靖过多解释,一行人就来到了后院练武场。 甄志丙和郭靖两人,双双站到场地中央,甄志丙看了看郭靖的样子,好像对方不愿意先出手,自己就一拱手道:“刀剑无眼,咱们今日比较一下拳脚吧。郭世兄,请赐教”。 说完,身子微晃,蓦地欺近,一招“推窗望月”,发掌便往郭靖胸口按去。 郭靖看对方单掌到了近前,不慌不忙,伸右掌直接硬接了甄志丙的一掌,正是升级版的“南山掌法”中的“如封似闭”。 “嘭”的一声,两掌撞在一起,甄志丙就觉得一股大力,从郭靖掌上传来,赶忙一叫丹田,力灌右臂。即便如此,甄志丙还是倒退了一步,气血翻涌。 暗叫一声“好大的力道”,殊不知刚才这掌,郭靖也就用了五成的力道。就这样二人拳来掌往,插招换式,战在一处。 二十个照面不到,郭靖也好,在场边观战的人也好,已经看出来,郭靖明显要高出一筹。 郭靖,那是一招一式,沉着冷静,稳扎稳打,不慌不忙的。 反观甄志丙,仿佛招招受制,频频进攻,却总是无功而返。 二人打来打去,打去打来,眼见着就过了五十个回合。 郭默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着看。甄志丙的招式、步法、应对,一一落在郭默眼里,让他第一次对全真教的武功,有了全面的认识。 “古朴大方、中正平和”,这是郭默对全真教掌法的基本印象。 又打了一会儿,见甄志丙鼻洼鬓角,都已经热汗直流,郭靖额头也微微潮湿。 郭默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谁在说,只听他在那里说:“打的时间够长了,不知道大哥会不会赢?”声音不大,却正好让打斗中的郭靖听的真切。 这时,场中的甄志丙也有些着急,牙一咬,用了十成的力道,双足点地,把自己射向空中,左手探掌,右手出拳,这正是全真教绝学——三花灌顶掌中的“双风灌耳”,恶狠狠地向郭靖猛攻过去。 这一招,甄志丙刚学没多久,不能把握的很好,今天也是见迟迟不能取胜,才贸贸然使了出来。 郭靖见势不好,急忙使了一招“金刚铁板桥”,上身极力向后仰,谁知脚下突然拌蒜,一个立足不稳,仰面八叉,摔倒在地。 “大哥”,郭默见此,率先跑进场去。 郭靖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微微一红,拱了拱手:“甄道长手段高明,郭靖不敌,佩服、佩服。”便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甄志丙眼见自己获胜,心中一喜,表面上却道:“哪里、哪里,刚才小道也是一时侥幸,要再走几招,小道估计就要接不住了,郭世兄承让了”。 信已送到,也收到了回信,而且还亲自下场“检验”了郭靖的武功,甄志丙也算是志得意满。 听师傅说过,自己的杨康师兄,敏而好学,武功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线,现在又证实了郭靖不是自己的对手,对两年之后杨康师兄获胜,也是信心满满的了。 甄志丙心愿已了,遂再次跟“江南七怪”告辞,扬长而去。 郭靖、郭默,跟着四位师傅,再次回到“七贤堂”落座。 “默儿,你怎么看?”大师傅柯镇恶问道。 “大师傅,刚才比试,弟子事前告诉大哥,有意让那甄志丙多多显露全真教的功夫,以便于弟子从中观摩”,郭默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弟子发现,全真教功夫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全真教毕竟以内功为本,招式为辅,越是修炼到后期,功夫才会越见威力。因此,年轻的弟子,即便招式再纯熟,再精妙,遇到同级别的对手,真正对敌时赢的几率反而不大。” “以弟子看,杨康的功夫应该在这甄志丙之上,但是也不会强过大哥太多,最多会在伯仲之间,更何况还有两年的时间。”郭默缓了缓,“大哥完全有能力在两年之内,晋级到二流高手行列,甚至有可能达到二流行列里中阶水准。” 听郭默这样说,几位师傅倒是大吃了一惊。现在江南七怪里,老大柯镇恶都不敢说自己达到了二流中阶,老四南希仁勉强能进二流,韩小莹还在三流顶端徘徊,更不用说其他四人,都妥妥的三流中阶或下阶水准。 现在郭默竟然扬言,郭靖两年之内能到二流,甚至还能到二流中阶?谁都不敢相信,毕竟现在的郭靖,最多也就能跟韩小莹打个平手而已。 众人突然又想到,如果两年之后,郭靖都能够达到二流中阶,那么郭默又该到什么水准呢? 众人,突然都不淡定了。 不过,看到郭默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柯老大“哈哈”大笑两声,一抬降魔杖,再次回去闭关了。 南希仁一言不发,转身自己也回去修炼了。 韩小莹看看郭靖,又看看郭默,苦笑一声,拉着张阿生也走了。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郭靖、郭默的生活,规律的近乎刻板。 二人白天在后院里练武,晚上在屋里打磨内力,每隔七日,还准时到北边的荒山上,去见那位神秘道人,修习内功心法。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第二十二章 金雁凌空 夏去秋来风景异,三秋过后冬又临。 今晚,又是该到荒山去的日子。不过,现在如果再说是荒山,好像已不大合适。 郭靖、郭默兄弟,经常练功的区域,大约有两三亩地大小。这半年多的时间,地面已经被这哥俩儿夯的很是扎实、平整。 就在练功区域的一旁,还搭了一个简易的棚楼。 一块很是平整的大青石,被放置在中央,充当桌子。而几个大小相近的石墩,权当凳子,放在四周。 勉强可以在里边休息,也算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每隔七日,郭靖、郭默就会来此面见那道人,小哥俩儿也都变着法儿给那道人带来一些吃食。 没想到,那道人倒是荤素不忌,羊肉、腌菜、面食,或者马奶酒…来者不拒,令郭靖、郭默大开眼界。 大漠里,冬天的雪来的早,且猛。这雪一连下了四五天,今儿才稍稍放晴。 早早的,兄弟二人就来到了荒山,先把给道人带的吃食摆好。 今晚,郭默做的是烤羊肉串。对于这个后世的大杀器,想起来郭默都懊悔的很,这都穿越过来十多年了,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果然,羊肉串一出场,就吸引了“七贤庄”内所有的人。 小张婷恨不得霸占了郭默的烧烤架子,连一直闭关的柯老大都闻着香味出来了,美其名曰练功要:劳逸结合。 后来,居然发现还丢了十几串,明察暗访之下,才知道是郭靖偷偷地给华筝送去了。 郭默只能长叹一声,“家贼难防”,或者是“男大不中留”? 当然,也没忘记给那道人带了二十串过来,用油纸包着,外边再卷上几层厚厚的羊皮,确定能保持羊肉串热乎着。 小哥俩刚摆放好,那道人便到了。 见到羊肉串,没顾得上考究二人的功夫,三下五去二,就解决完二十个串,又狠狠灌了几大口马奶酒,“痛快,痛快啊,老道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羊肉串,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还是老道今日太高兴的缘故,直接免除了例行的课业检查。 “靖儿、默儿,贫道来此也半年多了,这套吐纳之术,你们也算完全掌握了。尤其是默儿,居然已经达到了小成境界,完全出乎老道的意料啊。想当年,老道我是年近三十岁,才达到小成的。” 道人手捻着须髯,一副老怀宽慰的样子,“假以时日,你二人在武学上的成就,必定在老道之上。” 二人连称“不敢”。 “老道注意到,你们日常都打着绑腿在练功,想必是为了修炼身法的吧?”那道人问道。 “是的,道长”郭默答道。 “恩,如此做法倒也算奇思妙想,不过收效甚微啊”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道说过,你们二人都是可造之才,今天老道就破例再传你们一个法门,以后就无需再打着绑腿了。” 二人大喜过望,齐齐深施一礼,“弟子多谢仙长厚赐!” 接着,道人就开始详细的,讲述要传给他们的轻功法门。 原来,竟然是全真教最为高深的武功之一,也是神雕这本书中,轻功身法仅次于《九阴真经》里螺旋九影的金雁功。传言金雁功大成者,可凌空直上一丈,凌空行走三十七步。 而且,金雁功可不单单只是一门轻功身法,在运用金雁功的同时,体内自动搬运周天,继而产生内力,绵绵不绝,这简直是作弊式的修炼法门。 这也是为什么,全真教的高手与人对敌,时间拖得越长,会于己方越有利的原因。 整整大半夜的时间,那道人讲的透彻,郭靖、郭默二人也学的认真。 再次红日东升时,郭默已经完全掌握金雁功的口诀和运功法门,身法本来就是郭默的强项,之前只是不得其法,一直事倍功半。 而今有了金雁功,郭默仿佛一下子就豁然开朗,多年的积累和沉淀,瞬间得到井喷似的增长。 而身法,恰好是郭靖的短板,如今有了金雁功,也算是把短板给补上了。金雁功,既练身法又练内功,郭靖今后也算齐头并进了。 那道人笑呵呵的,看着这哥俩儿兴奋的样子,“靖儿、默儿,咱们相识了这么久,老道也没自报过家门。” 一听这口气,郭默暗道“不好”,原著中,郭靖比较笨,老道实实在在教了他两年的时间,这才大半年,难道自己这个“蝴蝶效应”真的又发生作用了? 果不其然,老道继续道:“聚散无常,老道能跟你们哥俩儿相聚一场,也算是缘分。该教你们的都教给你们了,往后望你们能勤加练习,不得生出骄傲、懈怠之心。我教给你们的,不可轻易传与他人,切记、切记。” “贫道乃钟南山全真教第二代掌教,人称‘丹阳子’马钰是也,今日一别,江湖再见,告辞了。”马钰说完,也不待二人回话,就纵身离开了。 郭靖、郭默二人,急忙冲出棚楼,向南望去,勉强能看到“丹阳子”的身影。 二人撩衣服跪在雪地里,冲着马钰远去的方向,一头磕在地上,口称:“郭靖、郭默,多谢马真人,授业传艺之恩”。 冬天,总是最难熬的季节,何况还是身处北地大漠。 大雪封门了半个多月,郭靖、郭默兄弟,也难得在“七贤庄”安安生生地待了大半个月。 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日子过的倒也不算太过枯燥。现在的郭氏兄弟,练功的主要方向,已经转移到内功的修炼。 在兄弟俩商量之后,还是把自己向“丹阳子”马钰,学习内功和轻功的前后经过,事无巨细地禀告了几位师傅。 出乎郭默意料的是,几位师傅并没有因此而责备他们。 尤其是大师傅柯镇恶,居然还给予了正面的鼓励:“靖儿、默儿,虽然马真人不愿意让你们叫他师傅,那是他顾忌我们‘江南七怪’的几分薄面。但是,在你们心中,要视马真人像自己恩师一样。” “以后,行走江湖,但凡遇到全真教弟子,如果有个马高镫短的,能帮忙的就帮一把,做人要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何况马真人这样,无私的传功授艺之恩”。 郭靖、郭默,自然点头应允。 第二十三章 年关聚首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大雪封门,事先来“七贤庄”找七师傅(郭靖)练武(玩耍)的华筝,也趁机留在了“七贤庄”,跟众人一起过了一个年。 郭默更是突发奇想,趁着众人都在,把后世能够想到的节目,都搬了过来。 吃饺子、贴对联、烤羊肉串、压岁钱、守岁,甚至还折腾出一个“春节篝火晚会”。 就在“七贤庄”前院的小广场上,点起几堆篝火,庄里的厨娘、杂役也有十多人。还有一些平日里交往好的,事先得到了“风声”,也赶来了十多个牧民,热热闹闹的,欢聚一堂。 郭靖练了一趟掌法,“左右互搏”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上演。可惜,在众人眼里,只是被众人当成一种杂耍的形式,并没太过在意。 华筝跳了一支蒙古族的舞蹈,翩翩起舞、美轮美奂的,至少小张婷兴致勃勃地也跟着扭着,大哥郭靖痴迷地看着。现在的郭靖,不仅在练武方面开了窍,似乎别的方面也非原著可比。 众人都凑热闹的,各展技艺。几位热情的牧民,也半推半就地上前去,唱着郭默听不懂却好听的调调,甚至有当场表演摔跤的。 最让郭默没想到的是,母亲李萍居然也鼓起勇气,当众练了一套剑法。不知道是受了七师傅的蛊惑,还是多喝了两碗马奶酒的缘故。 大哥郭靖,居然还在一旁“一脸认真”的品鉴着,哪一剑应该再高一分,哪个手势摆的不是很到位……哎,“钢铁直男”原来自古有之啊。 郭默更是全能担当,主持人那是当仁不让,中间还来了一大段脱口秀,众人捧腹不已。临了啦,一曲风格迥异的《难忘今宵》,更是让所有人回味久久、难以忘怀。 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也特意也从军中回来,顺带着封戈和叶瞿二位弟子。 经过几个月的“考验”,这二位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就在除夕夜晚上,经过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的同意,正式将二人列入“江南七怪”的门墙。 原本,华筝也只是七师傅的弟子,现在也趁机拜了“江南七怪”为师,主要还是由七师傅来传授技艺。 这样,“江南七怪”门下,也算小有规模,根据入门前后和年龄,综合排序如下:大师兄郭靖,二师兄郭默,三师姐华筝,四师兄封戈,五师兄叶瞿,打末儿的是小师妹张婷。 “七贤堂”内,六人齐刷刷依次跪倒,郑重其事地,向诸位师傅行拜礼,而五小也煞有其事地躬身一礼,“见过大师兄”。 全真教的内功和轻功,当然是不方便传给众人的。不过,郭默也不藏私,还是把“左右互搏”的练功法门贡献了出来。 几位师弟、师妹一见倍感惊奇,纷纷跃跃欲试,连几位师傅也被惊到了,赞不绝口。 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无一人能学会的,只好望而却步、徒叹奈何。这也难怪,“左右互搏”的绝技,在原著中,也只有天真烂漫的老顽童,忠厚木讷的郭靖,以及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学会了。 郭默倒闹了个没趣,只好又给众人介绍了“绑腿练功”的法门,并信誓旦旦地承诺,今后一定为众人找到更好的练功法门。 众人莞尔,倒没人放在心上,还真当武功秘籍是大白菜啊。 冬去春来,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三月阳春,大地复苏,这是草原上最好的季节,每个人也都该干嘛干嘛去。 华筝也回去了,即便郭靖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整个冬天,郭靖和华筝,在一起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耳鬓厮磨的,即便是块儿石头也得焐热了,更何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门竹马? 可惜,抵不住铁木真大汗,三天两头地派人来接,最后实在没辙儿,居然把拖雷给派了过来。 华筝眼里噙着泪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好像不仅仅是离别那么简单。 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二月二“龙抬头”一过,就又回到了军中。这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毕竟现在也是挂职的千夫长了,长期擅离职守总是不妥的。 倒是封戈、叶瞿两位暂时留在了“七贤庄”。二人已经正式拜在“江南七怪”门下,要在“七贤庄”暂住两个月,强化突击一下自身的武艺。 分别由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传授给他们二人“伏魔杖法”和“南山砍柴刀法”。 在“江南七怪”体系内,这两种武功,也算是最适合在军阵中厮杀的法门了。 只是两位师傅教的貌似有些“敷衍”,传授完二人杖法和刀法之后,就不约而同地把这两人都扔给了郭靖、郭默兄弟,让其来督导两人日常的练习,自己转身又闭关去了。 郭靖、郭默二人一阵无语,倒也乐见其成,有封戈和叶瞿在,至少多了两个人帮他们喂招。 尤其是郭默,对这两个师弟那是非常的上心。 这两人相比,封戈的综合实力更强一些,力量也足,主要修炼大师傅柯镇恶的“伏魔杖法”。 为了在军中使用方便,郭默特意让人量身打造了一把槊,招式上完全可以使用“伏魔杖法”的招式,杀伤力却会更强。 叶瞿则要更勇猛一些,尤其在两军厮杀中,颇有些“嗜血”的味道。四师傅南希仁的“南山砍柴刀法”,到了叶瞿手中,就变得凶狠异常。 郭默索性,依据叶瞿的特点,又借鉴后世的观点,给他打造了一把斩马刀。双手、单手都可持,一刀下去连人带马,一分为二。郭靖见猎心喜,也要了一把。 封戈、叶瞿二人,得此兵刃,欣喜若狂,对这个“二师兄”愈发感激不尽。练起武来,也更加刻苦,分别绑上了郭靖、郭默原来使用的铁砂绑腿,来强化日常的训练效果。 这一日,四人一如往常,正在后院练武,突然听到华筝的声音传了过来:“郭靖,快来,快来”。 得,这小丫头,还是习惯直呼郭靖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一声“大师兄”。另外三位听了,也不好笑话他,只是装作没听到,各练自己的套路。 “二师兄,四师弟、五师弟”,华筝好像才看到另外三人,小脸儿一红,道:“有好多大雕在打架,大家一起去看看嘛”。 郭默闻言,心中一动,“二位师弟,练武也不急于一时,当知‘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咱们就随你三师姐一起看看去。” 于是,四人就来到马厩,认蹬搬鞍,纷纷上马。华筝一勒坐下青骢马的缰绳,调转马头,远远地在前边带路。 第二十四章 弯弓射雕 离“七贤庄”不远的地方,有这么一处悬崖。 郭靖、郭默、华筝,他们小时候,也经常会来这里玩耍。 悬崖顶上住有一对白雕,这对白雕身形奇巨,比之常雕大出倍许,实是异种。 雕羽白色本已稀有,而雕身如此庞大,蒙古族中纵是年老之人,也说从所未见,都说这是一对“神鸟”,愚鲁的妇人竟有向之膜拜的。 一行五人五骑,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悬崖之下。 果然,见到有十七八头黑雕,正在围攻那对白雕,双方互啄,只打得毛羽纷飞。 白雕身形既大,嘴爪又极厉害,一头黑雕闪避稍慢,竟被一头白雕在头顶正中一啄,立即毙命,从半空中翻将下来,恰好落在华筝马前。 余下黑雕四散逃开,但随即又飞回围攻白雕。又斗一阵,草原上的蒙古男女都赶来观战,悬崖下已然围聚了六七百人,纷纷指点议论。 铁木真大汗得报,也带了窝阔台和拖雷等人赶到,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品评一下黑雕群族的“战术兵法”。 郭靖、郭默、华筝,他们打小就经常见到这对白雕,看着它们捕捉食物,在悬崖上飞翔,由小雕变成了大雕。 不自觉的就已经把这对白雕当成了自己的“宠物”,现在看到这对白雕被一众黑雕围攻着,又明显寡不敌众,心中万分着急。 酣斗良久,黑雕又死了两头,而两头白雕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白羽上染满了鲜血。 这时,一头身形特大的黑雕忽然高叫几声,十多头黑雕齐齐转身逃去,没入云中,尚有四头黑雕还在苦斗。 众人见白雕获胜,都欢呼起来。 过了一会,又有三头黑雕也掉头急向东方飞逃,一头白雕不舍,随后赶去,片刻间都已飞得影踪不见。 只剩下一头黑雕,高低逃窜,被余下的那头白雕逼得狼狈不堪。 眼见着,那黑雕难逃性命。忽然,空中怪声急唳,十多头黑雕从云中猛扑下来,一齐向白雕啄去。 铁木真大声喝彩:“好兵法!” 这时,白雕落单,更加不敌十多头黑雕的围攻,虽然又啄死了一头黑雕,终于还是身受重伤,堕在崖上,众黑雕扑上去乱抓乱啄。 华筝到底是女孩心性,见白雕惨死,着急的都哭了出来,连叫道:“爹爹,爹爹,快射黑雕啊。” 众黑雕啄死了白雕,又向悬崖的一个洞中扑去,只见洞中伸出了两只小白雕的头来,正好奇地望着外边,眼见立时要给黑雕们啄死。 华筝大叫:“爹爹,快、赶快射啊?”又叫:“郭靖,郭靖,你瞧,白雕生了一对小雕儿,咱们怎地不知道?啊哟。爹爹,你快射死黑雕啊!” 铁木真微微一笑,弯硬弓,搭铁箭,“嗖”的一声,飞箭如电,正穿入飞在最前边那头黑雕的身中,众人齐声喝彩。 众黑雕见势头不对,纷纷飞逃。蒙古诸将也都弯弓相射,但众黑雕振翅高飞之后,就极难射落,强弩之末劲力已衰,未能触及雕身便已掉下。 铁木真叫道:“凡能射中黑雕者,皆重重有赏。”神箭手哲别也跟随铁木真大汗而来,他看了郭靖一眼,有意要郭靖一显身手。 便拿起自己的弓箭,交在郭靖手里,并低声嘱咐道:“靖儿,跪下,射项颈。” 郭靖点头称是,接过弓箭,右膝跪地,左手稳稳托住铁弓,更无丝毫颤动,右手运劲,将一张二百来斤的硬弓拉了开来。 恰在此时,眼见两头黑雕比翼从左首飞过,郭靖左臂微挪,瞄准了黑雕项颈,右手五指松开,正是:弓弯有若满月,箭去恰如流星。 黑雕待要闪避,箭杆已从颈部对穿而过。这一箭劲力未衰,接着又射进了第二头黑雕腹内,一箭贯着双雕,自空急堕,众人齐声喝彩。 余下的黑雕,再也不敢停留,振翅高飞,四散而逃。 华筝对郭靖悄声道:“郭靖,把双雕献给我爹爹。”郭靖依言捧起双雕,奔到铁木真马前,一膝半跪,高举过顶。 铁木真生平最爱的是就良将勇士,见郭靖居然一箭力贯双雕,心中甚喜。 要知北国大雕可非比寻常,双翅展开来,足有一丈多长。 羽毛坚硬如铁,扑击而下,能把整头小马、大羊攫到空中,端的厉害之极,连虎豹遇到大雕时,也要迅速躲避。 郭靖能够一箭双雕,殊属难能啊。 铁木真命亲兵收起双雕,笑道:“郭靖,好孩子,你的箭法好得很啊!” 郭靖不肯掩哲别之功,拱手道:“都是哲别师父教的好。” 铁木真笑道:“呵呵,年轻人,懂得谦卑是好事,但也要知道‘当仁不让’,师父是哲别,徒弟也是哲别啊。” 一众人,听到铁木真称赞郭靖,纷纷齐声相贺。 郭默在一旁看了半天,纯粹当自己是一个看客,没有丝毫抢戏的想法,毕竟弯弓射箭就不是自己的强项。 而这“一箭双雕”,本来也是属于郭靖的高光时刻,要不然“射雕英雄传”又从何而来? 看到大家都在为郭靖喝彩,郭默顽皮之心骤起,也跟着起哄道:“射雕英雄、射雕英雄……” 华筝一听“射雕英雄”四字?这个好啊!于是也在马上大叫“射雕英雄、射雕英雄……”众人当然随之附和。 一时间,“射雕英雄”的呼喊声,响彻在整个草原。 “爹爹,你刚才说有奖赏的话,可还算数?”华筝见到大家只顾得称赞郭靖,却无人提起刚才铁木真许下的奖赏,心急之下出口问道。 拖雷相帮义弟,随即也对铁木真道:“爹爹,你说射中黑雕者,重重有赏,如今我安答一箭双雕,你准备赏什么给他啊?”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居然为了郭靖讨赏,这样“紧逼”自己,不禁哑然一笑,“呵呵,难道我堂堂铁木真大汗,还会欺骗孩子吗?” “郭靖,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赏?”铁木真回头道。 “大汗,这些年大汗对我们一家都挺照顾的,我们一直感激不尽,不需要大汗的额外赏赐。”郭靖忙推辞道。 “哎,本汗既然当众许下奖赏,如果食言而肥,本汗今后又如何统帅三军?” 见到郭靖推辞,铁木真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情根深种 拖雷在旁边,忙给郭靖使眼色,华筝眼睁睁地看着郭靖,大气也不敢出。 郭靖看了看这兄妹的表情,心里感动,鼓了鼓勇气,双手一拱,道:“大汗,我自己不要什么,如果非要给赏赐的话,我想代别人求大汗应诺一件事。” 铁木真道:“哦,什么事情?” 郭靖道:“王罕的孙子都史,又恶又坏,华筝如果嫁给他,一定会吃苦的,郭靖求大汗不要把华筝许配给都史。” 铁木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孩子话,那怎么成?早已定下的婚约,岂能说反悔就反悔的?好罢,我便赏你一件宝物吧。” 随即从腰间解下一口短刀,递给了郭靖。蒙古诸将啧啧称赏,好生艳羡,这可是铁木真大汗随身多年的宝刀啊。 郭靖手捧宝刀,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接受还是该拒绝。华筝忽然失声而哭,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铁木真心肠如铁,但见女儿这样的难过,也不禁心中一软,微微叹了口气,掉马回营,蒙古诸将跟随在后。 郭默看到郭靖这样落寞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上前去竟然给了郭靖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哥,无需难过,事情没到最后的关头,一切都皆有可能。不要勉强什么,也不要害怕什么,依照自己本心去做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弟弟在背后支持你。” “大师兄,我们也支持你!”封戈和叶瞿也走上前来,他们虽然来的时间短,但是大师兄跟三师姐的事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而现在,真正没能完全想清楚的,估计也就是郭靖自己了。 看到郭靖还是不能释怀,摇了摇头,索性还是让他自己想清楚的好,遂带着封戈和叶瞿先行离开,回“七贤庄”去了。 “刚才,你求恳爹爹,别让我嫁给都史,那为什么?”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了回来。 郭靖道:“都史很坏,你嫁了给他,他说不定会打你的。” 华筝微笑道:“他如打我,你来帮我啊。” 郭靖一呆,道:“那……那怎么成?” 华筝凝视着他,柔声道:“我如果不嫁给都史,那么嫁给谁?” 郭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华筝“呸”了一声,本来满脸红晕,突然间转成怒色,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华筝,我……我只想让你好好的,就像小时候那样,穿着好看的裙子,一头一甩一甩的小辫子,在草原上奔跑着。或者常常来找我,一起跟七师傅练剑,你那么聪明,比我练的好多了,七师傅从来都是在夸奖你。我也喜欢看到你被七师傅夸奖的样子,就那样,天天开开心心的,不被任何人欺负……” 一贯不善言辞的郭靖,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华筝居然跳下马,上前去抱住了郭靖,低声的呢喃了一句。好在郭靖最近修行刻苦,内功进步很大,要不然都未必能听得清楚。 郭靖一下子怔住了,仿佛有电流过体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静得只听见风过的声音。 此时,只听得悬崖顶上,两头小白雕不住啾啾鸣叫,忽然远处鸣声惨急,另一头大白雕疾飞而至。 它追逐黑雕到这时方才回来,想是众黑雕将它诱引到了极远之处。雕眼视力极远,早见到爱侣已丧生在悬崖之上,那雕晃眼间犹如一朵 白云从头顶飞掠而过,跟着迅速飞回。 只见那头白雕盘来旋去,不住悲鸣。 华筝道:“你瞧这白雕多可怜。” 郭靖道:“嗯,它一定很伤心!” 只听得白雕一声长鸣,振翼直上云霄。 华筝道:“它上去干什么……” 语声未毕,那白雕突然如箭一般,从云中猛冲下来,“噗”的一声,一头撞在岩石之上,登时毙命。 “啊”,郭靖和华筝同时惊呼,跳了起来。 “早先听草原上的老人说,一对情侣雕,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随之而去,绝不独活。”华筝怔怔地说,“我只当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已,原来这都是真的。” 郭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华筝的话。 悬崖顶上的两头小白雕,叫的更加急促。 华筝看了看悬崖的高度,“悬崖这么高,两只小白雕那么小,还没学会飞翔,现在死了爹娘,他们会被饿死的”,华筝一脸无奈和期盼的看着郭靖。 郭靖看了看悬崖,又看看华筝期盼的目光,向她点点头,“华筝,稍等我片刻,我上去带它们下来,我们养活它们。” 说完,紧走两步,来到悬崖脚下。一提气只见郭靖手足并用,捷若猿猴,轻如飞鸟,竟在悬崖上爬将上去。 这悬崖高达数十丈,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但见郭靖只要手足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立即窜上。光突突的地方,郭靖就伸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在崖壁上,再一换力,又上升几丈。 华筝眼睁睁的看着,她虽然听说郭靖兄弟跟随“丹阳子”马钰修炼了轻功,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当面施展,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本想着出声提醒一下,又担心会让郭靖分心,就一手捂着嘴巴,一眼不眨地望着郭靖不断上升的身影,越变越小,逐渐看不真切,好像已经到了崖顶。 郭靖探手到洞穴之中,将两头小雕捉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背脊贴着崖壁,直溜下来,遇到凸出的山石时或是手一钩,或是脚一撑,稍缓下溜之势,溜到光滑的石壁上时则顺泻而下,转眼之间双脚已然落地。 华筝急忙奔了过去,抓着郭靖的手臂道:“你没有受伤吧?刚才真吓死我了。” 郭靖笑了笑,慢慢地从怀里取出那两只小白雕,递给华筝。 小白雕还小,展开翅膀也就一尺见方,华筝拿出随身的巾帕,温柔地把两只小白雕包裹了起来。 “走,我们回去找点儿肉,好好喂喂它们两个”,说完,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郭靖“嘿嘿”一笑,也上了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人马争锋 自此,“七贤庄”内就多了两名新成员,这一对可爱的小白雕。 华筝竟然借此为由,在七贤庄要了一个专有的小院,明目张胆地住了进来,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小白雕。 草原上也多了一道风景,郭靖和华筝,时不时带着两只小白雕,出去练飞翔。当然,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小尾巴——张婷。 小丫头已经七岁了,在这么多人里,反而跟华筝最是亲近,被华筝完全按照蒙古公主的样子打扮着,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华筝。 这一天,郭靖和华筝,二人又一次带着张婷和两只小白雕一起出来。 现在的两个小白雕,已经能够低空飞翔,只是体力太弱,飞不了太长的时间。也不能自己捕食,这倒刺激了华筝的“母性”,天天让郭靖去打猎,为两个小白雕准备鲜美的肉食。 三人两雕,刚刚折腾了一上午,正准备开始午餐的时候,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人喊马嘶的,一大群马匹急奔而来。 几个蒙古的牧马人,纷纷挥动手中的马鞭进行约束,好在几位都是个中老手,虽然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终于还是把马群给稳住了。 众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依然心有余悸,这次幸好见机的快,真要是让马群动乱起来,一旦失控,那可就是一件麻烦事儿了。 可正当马群刚刚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只见从西边跑来一匹全身赤红如血的小红马,斜刺里冲进马群,连踢带踹的。 一会儿的工夫,马群又大乱起来,而那个“罪魁祸首”的小红马,一道红线,向北疾驰而去,早看不到影子了。 众牧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一炷香的工夫,才把马群再一次安抚停当。可是,那匹“可恶”的小红马又再次归来。 如是者三,众牧人终于怒不可遏,留下一人看护马群,其他人都组织起来,要捕捉那匹小红马。 可是,那小红马奔跑起来来去如风的,却又哪里能抓得住呢? 小红马如果跑掉了,也就算了,偏偏每次闹腾完之后,就待在不远的地方,或是来回逡巡,或是引吭长嘶,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待小红马再一次冲过来时,几名牧人再也忍无可忍,也顾不得去担心会不会伤害小红马的性命,齐齐弯弓发箭,强行阻止。 小红马似乎机灵之极,待箭马上射到身上时,忽地转身旁窜,一个急转急停,箭支纷纷旁落。应变之巧,身法之快,恐怕连有轻功在身之人也未必及得上。 “好马,真是好马啊!”一旁的郭靖,瞬间就看呆了,他急忙奔到牧人身旁,询问这小红马的来历。 一个牧人道:“这匹小红马,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前几天就看到它了。见它生的骏美,且跑的飞快,应该是匹好马,就想着捉住它。不曾想,非但没能捉住,还惹恼了它。” 郭靖一听,不是牧人养的马,而是天生野马,顿时心里犯了嘀咕“这么好的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天遇到了怎么也得捉住它。” 这时,一个上了年龄的牧人,一脸庄重地上前阻止道:“这可不是马啊,你们不能再侵犯它了。” 郭靖奇道:“不是马,那它是什么?” 老牧人道:“这是天上的神龙下凡了,可千万惹它不得啊。” 另一个牧人闻言,呵呵笑道:“老叔公,您又说胡话了,哪里有神龙会变马?您啊,真是老糊涂了。” 老牧人却倔强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我牧了几十年马,哪见过这般厉害的?不是天上的神龙变的,这人世间又怎会有如此神骏的马呢?” 说音未落,只见那匹小红马再次跑了过来。 郭靖这些年,除了练武,最主要的就是跟随三师傅练习骑术,十多年下来,郭靖的骑术不说海内独步,怕也是少有人能及,连一辈子活在马背上的蒙古牧人也甘拜下风。 这时见小红马又跑来了,不仅是见猎心喜,更是技痒难耐。 郭靖熟识马性,估算了小红马的进退路径,提前等在那里。当小红马即将到达时,一个健步窜过去,右脚点地,腾身而起。人还在空中呢,双手就探了出去,一招“狮子搏兔”,紧扣住了小红马的脖子。 腾在空中的身体,随即下落,就想稳稳当当的骑在马背上。 小红马当然不甘就此屈服,只见其跑着跑着,突然发力,便在这一瞬之间,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左边一个闪身,急窜了出去。 郭靖这一屁股坐了个空,幸亏身法灵便,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形,两手死命抓住小红马的鬃毛,使了一招“镫里藏身”,斜贴在小红马的一侧。 然后,丹田一较劲儿,身体再次空中平移,几乎横着身子,凌空趴到了小红马背上,两手紧紧抓住小红马颈中马鬣,两腿死命扣着小红马的腰腹。 小红马吃了一惊,还从来没有人能骑在自己背上呢,再次发力,奔跑的速度更快。郭靖的身子被拖着,飞在了空中,手指却依然紧紧抓着马鬣不放。 一众牧人,哪里见过如此神技,都大声鼓噪起来,为郭靖喝彩,却又担心他随时可能被摔下马背,骨断筋折。 郭靖急忙在空中一个“倒翻筋斗”,再次趴上了马背。小红马一会儿急停变向,一会儿人立而起,使尽了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摆脱郭靖。 小红马一路狂奔乱跃,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依然精神饱满。郭靖这下给累的啊,双臂发麻,浑身是汗。这一人一马就在大草原上叫着劲儿,谁也不愿意屈服。 旁边围观的牧人都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那个年老的牧人,甚至都跪降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地在祷告上天。请求“长生天”,宽恕这个无知的年轻人吧,得罪了天上的龙马,希望老天不要降临灾难给大草原。 郭靖也是一股子的倔强,眼看着自己被那小红马折腾的半死,怎肯就此放弃,忽地右臂伸入马颈底下,双臂环抱,发狠之下,不禁运起内劲来。 第二十七章 汗血宝马 郭靖丹田较劲儿,将内力灌于双臂,越收越紧。 小红马奋力翻腾跳跃,却始终摆脱不开,到最后直接呼吸不畅,窒息难当。小红马仿佛知道,今日这是遇到真主了,忽地立定不动,不再做无谓的抗争。 “这是…被降服了?”众人见小红马不动了,纷纷围拢过来。 华筝也带着张婷,迎了上来,“郭靖,你太厉害,这野马被你降服了?!”郭靖勉强咧嘴一下,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小红马仿佛换了一个灵魂,乖乖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用前蹄扒拉一下地上的青草,还讨好似的,用马头不断地蹭着郭靖的脸。 郭靖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红马的头,嫣然一副人马和谐的场面,哪能想到顷刻之前那般生死相搏。 这时,在七贤庄练武的郭默等人,也闻讯赶来,“大哥,听说你降服了一匹野马,在哪里?”一到地方,郭默扔掉缰绳,就问道。 “二弟”看到郭默急冲冲过来,郭靖也连忙招呼道:“二弟,你一向见多识广,快来帮忙看一下,这匹小红马属于什么品种?” 其实,郭默不用去看,就知道郭靖这是遇到了,他命中注定那匹汗血宝马。只是郭默也算两世为人,只是听说过,还真没有见过汗血宝马长什么样。 说话间,郭默来到小红马前,只见这匹马果然浑身上下,火炭般赤,且无半根杂毛。看个头,应该还是一匹幼龄马,当在一岁左右。 从头至尾,长不足九尺,从蹄至项,高约六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郭默伸手摸了一把马的脖下,的确有红色的液体沾染在手上。 “呵呵,大哥,你还真是福缘逆天啊,连‘汗血宝马’都能让你碰上。”郭默不无艳羡地说道。 “什么?二弟,你说这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郭靖闻言也激动万分,只知道会是一匹好马,不曾想“好”的这样过分。 相传,西汉武帝时期,为了得到“汗血宝马”,汉武帝不惜两次远征西域,对大宛国进行灭国之战。虽然汉武征西域,“汗血宝马”只是发动战争的由头,但也足以显示出它的稀少和宝贵。 “没错,正是汗血宝马,而且看它的模样应该也属于赤兔马一系,就像三国时期,战神吕布的赤兔马一样”,郭默再次肯定道。 又想起一首描写赤兔马的诗,遂大声吟诵:“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赤兔马”?众人闻言,又是大惊,“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传言,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对草原上的牧人,故老相传“吕屠夫”的种种凶残事迹,“飞将”的大名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小红马被众人围观着,却毫不怯场,高傲地昂着头,一声长嘶,周围其他的马纷纷躁动地后退,马中王者之风范尽显。 郭默想到,这匹马跟了郭靖后,就一直“小红马、小红马”的叫着,也没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就建议道:“大哥,此马如此神骏,一声长嘶,诸马辟易,我就送它一个名字好了,不如就叫它‘嘶风’如何?” “好啊”,郭靖一贯听从弟弟的,而且他也觉得“嘶风”二字,跟小红马当是绝配。 “走,嘶风,咱们再跑一会儿去,呵呵”郭靖再次上了嘶风,扬长而去。 又是秋天,草原上的天仿佛更高了一些。 一对白雕盘旋在空中,一匹火炭红的马在草原上疾驰,正是“嘶风”,马背上一大一小,坐着两个人。“咯咯咯”的笑声,随着“嘶风”的疾驰,也洒满了悬崖到“七贤庄”的路。 牧民们早早地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粮草,毕竟草原上的冬天会来的更早一些,而且来的猝不及防,不早做准备,就难免有无粮过冬之虞。 “七贤庄”里倒不会有这样的担心,这些年来,虽然是在大漠草原,“七贤庄”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经过多年的建设和改造,如今在“七贤庄”内,你看不出跟中原内地有太大的差别。 一样的土木、砖瓦房,一样的种草植树,一样的人工池塘,一样的耕田种地,只是比起中原的村庄,这里多了些牛羊的养殖。 郭默还特意让人单独划出二十亩地,用来种植庄稼,怎么也够“七贤庄”这十几口人日常消耗的,更何况还有大量牛羊肉的供应。 郭靖今日有些郁闷,一整天都没见到华筝,严格来讲,从昨日下午华筝回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时辰,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本来,二人还约好了一起去打猎呢,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却没能见到人影。即便小张婷在旁边一直逗着郭靖,也只是勉强露出干涩的笑来。 晚饭时节,今晚的人聚的挺齐整。大师傅、四师傅、五师傅、七师傅,再加上母亲李萍,郭靖、郭默兄弟和小张婷,封戈和叶瞿早已回军队去了,偌大的八仙桌坐的满满的。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且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日常倒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和讲究。 值得一提的是,“飞天蝙蝠”柯镇恶,终于结束了一年多的闭关,创出了一套内功心法,取名“大漠七式”,修炼完成,有望达一流之境。 说到底,内功心法也就是激发内在潜力的法门,只是柯老大这套心法,更适用于男性修炼。因此,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封戈、叶瞿成为第一批直接受益者。 饭菜刚刚上桌,众人还没来得及吃。突然,听到庄门口马褂銮铃的声响,当是有人骑着马冲了进来。听声音,居然一路向“七贤堂”驰来,连马都没有下。 众人一惊,这也太不寻常了。 还没等出去看个究竟,只听见有呼喊声传了过来,“郭靖、郭靖”是华筝的声音。郭靖连忙出了大堂,大家也相继赶了出来。 只见华筝,已经从马上滚落下来,满面尘土,看到郭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郭靖,快、快去救我爹爹。” 第二十八章 夜闯联营 华筝这一声哭诉,一下子把众人都给吓到了。 急忙围拢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铁木真大汗这些年东征西讨的,已经有成为草原最强部落的趋势,而草原的老霸主,也就是铁木真可汗的义父王罕,却日渐年老。 而王罕可汗的儿子桑坤,却是一个难成大事的人。王罕为子孙计,就串联了桑坤和另一位义子,也是铁木真最好的安达,草原上响当当的英雄扎木合。 双方集合了十万兵马,以商讨“华筝跟都史”的亲事为由,邀请铁木真到王罕的大帐议事。 铁木真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没那么多的弯弯绕,况且邀请自己的还是从小养活自己的义父,和自己最好的安达扎木合,这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于是,铁木真大汗仅仅带了一千护卫队,就启程去见王罕。 也许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王罕帐下有一名百夫长叫突骨力,曾经是铁木真大汗的属下,对铁木真大汗的所作所为,也一直敬佩不已。在突骨力心中,只有铁木真大汗才是真正的大汗,只有铁木真大汗能够带领蒙古部落,走向更大的辉煌。 十万人马的调动,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很快,这个突骨力百夫长就获悉,这是王罕、桑坤和扎木合一起密谋设下的局,要置铁木真大汗于死地。 突骨力就找了个机会,迅速脱离了王罕的军队,去寻找铁木真大汗报信。他也见到铁木真大汗了,铁木真离王罕的大营也仅仅剩下十里的路程,几乎已经算是进入了人家的包围圈。 一千对十万,这仗根本就没得打。虽然赤老温率领的铁木真卫队,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可是架不住人太少啊,满打满也算就一千人。还没等拉开架势,铁木真卫队就损失了一半的兵马。 无奈之下,只好先退守到旁边一座矮山,趁着多方没有完全合围,分四路派出了二十名勇士,杀出重围前去搬救兵。 华筝一边哭着,一边把她知道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众人,然后撩衣服跪倒在地,“诸位师傅,徒儿知道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爹爹的性命吧。” 郭靖,现在还远不是后世那个威震襄阳的郭大侠,见华筝如此,心如刀绞却又束手无措。 郭默赶忙过去,把华筝扶了起来,“三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吗?且莫着急,铁木真大汗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你放心,一定会把大汗救出来的”。 诸位师傅都知道郭默足智多谋,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默儿,这里就属你鬼点子最多,你来分兵派将吧”。 郭默也不推辞,道:“华筝,你现在马上去找你哥哥拖雷,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让他集中所有兵马,连夜赶往出事地点。四师傅,你现在骑快马,去找哲别师傅和三师傅他们,他的军营离此百里之遥,调全部兵马赶过去,时间还来得及。” “大师傅、五师傅、七师傅,就在‘七贤庄’留守,如果解救不及时,或者叛军波及的范围到了‘七贤庄’,你们随时收拾行李,保护大家撤离。一切东西都可以不要,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和大哥,骑着‘嘶风’,趁着夜色混进去,看看能不能从里边打开僵局。就算是没有机会,以我们二人的身手,贴身保护铁木真大汗的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众人见郭默安排的面面俱到,都再无异议,纷纷离去,各行其事。 单说,郭靖、郭默兄弟,回到房内换了身深褐色的衣服。郭默带上自己的“冷夜”剑,郭靖更是腰插铁木真赐的宝刀,背背铁胎弓,挽了两壶箭,又提了一把斩马刀。 半年的时间,“嘶风”又长高了一些,快有七尺高的样子,驼两个人,几百里之内,依然要快过别的马。兄弟二人收拾停当,骑上“嘶风”,疾驰而去。 铁木真被困之处,离七贤庄两百余里,当郭靖、郭默兄弟赶到附近的时候,已经接近二更天时分。桑坤一方人马太多,方圆数十里都是他们军队的帐篷。 为了不惊动对方,还离的很远,兄弟二人就跳下马来,把“嘶风”找了个树林藏好,二人蹑足潜踪,直奔联营。 此时天色还好,一弯月牙高挂空中,微微有点儿风。二人分辨方向,朝着营中最大的帐篷行去。 没错,在来的路上,郭默就想好了,要想破今晚的局面,只能“擒贼先擒王”,执行“斩首”行动,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二人仗着一身轻身功夫,没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中军大帐。躲在军帐后方,郭默用随身匕首,轻轻的在帐篷上划了一道口子,单目向内观瞧。 只见帐篷里,点了几十根牛油大蜡,照如白昼,有几个蒙古人正在里边觥筹交错,胡吃海喝。正中间坐着一人,郭默一眼就认出来了——桑坤。 上首的位置空着,前边的案几上还残留着吃食,显然是这桌的人已经走了。下首坐着一位年轻人,更是郭默他们的老朋友——都史。再往后,一拉溜有十几位蒙古万夫长类的统领。 郭默看完,拉过郭靖,低声耳语道:“大哥,我先去引开其他人,桑坤父子必然不会追出去,他们两人随便抓住一个就行,最好抓住都史,我们就能逼迫他们,给铁木真大汗让出通道”。郭靖点头应是。 郭默一转身,来到大帐门口。中军帐外,有四名军士正在值守,猛然看到出现一人,喝道:“什么人?” “自己人,”没等四人看清楚郭默的样貌,“冷夜”剑刷刷刷几道寒光,四人都双手捂着脖子,身归那世去了。 四具尸首先后倒地,还是弄出了一些声响。 恰在此时,有两名士兵经过,他们是过来给中军帐添加食材的,离的老远的,正好看到郭默在拔剑行凶。 突然意识到这是刺客,二人吓得扔掉手中的托盘,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第二十九章 擒贼擒王 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中军大帐这一处还在饮宴,其他军帐该值守的值守,该睡觉的睡觉。 这“嗷”的一嗓子,传出几里地去,小半个军营都听的到。 中军帐里,靠边的几位万夫长听得真切,各执兵刃就出了大帐,另外几位万夫长则围拢在桑坤父子跟前,防止有人趁机行刺。 郭默还是挺谨慎的,临跳出来之前,特意用了一块方巾,斜对角蒙在脸上,盖住了鼻子以下部位,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大帐门口。 看到只出来六名万夫长,多少有些惋惜。心想这样可不行,必须把所有人都调出来才可以。正想着,已经有两位万夫长,抡刀杀到近前。 要说蒙古的这些万夫长,大多都是从底层小兵一路杀上来的。开弓放箭,骑马挥刀的在两军阵上,那都是一把好手。可现在是步下的功夫,跟郭默比起来,那真的就是白给啊。 也就五六个照面,“噗”的一剑,正中其中一位万夫长的左胸口,郭默趁机一个“鹞子翻身”,把死尸踹倒在地。 另一个万夫长见救之不及,急忙后退两步,挥刀守住门户,不敢再主动进攻。“快来人,调弓箭手来”,另外几个万夫长,一看来人这么厉害,压根就没敢直接过来,纷纷大叫着招呼周围的军队。 这么一折腾,周围的军队早就听到声响,牛角号角声响起,军队迅速集结起来,把这中军大帐团团围住。 郭默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快,周围过来的士兵,纷纷弯弓搭箭对着自己,看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见到这几名万夫长不敢过来进攻自己,郭默把心一横,双手持剑就杀了过去。也就两丈左右的距离,郭默现在也不敢有任何仁慈之心,招招狠辣,剑剑无情啊。 外面的军队是集结了,但他们的头领都在中军帐里边呢,没人下令,只能暂时围拢着,也不敢放箭,生怕伤了自己人。 也就盏茶的功夫,出来这六个万夫长,四死两伤,郭默身上也挂了彩,好在伤在后背,还算不严重,没影响到行动。 解决了这几位的阻挡,郭默也就杀进了中军帐。 大帐里边倒显得很宽阔,蒙古人实行的是分餐制,在大帐内周边设的案几,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平常也主要用来歌舞表演的。 郭默这一进来,大帐里的人就吓了一跳,没想到来人如此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杀进来。剩下的几位万夫长,彼此看了一眼,一咬牙,挥动手中的兵器,一起杀向郭默。 郭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现在倒不急于下狠手,以保全自己不受伤为首要目的,居然还慢慢地向帐外移动。 几位万夫长一看,貌似敌人顶不住了,顿时心里底气十足,加快了进攻速度,就这样几个人由大帐内再次打到大帐之外。 打着打着,冷不丁听得郭默大叫一声:“还不动手!” 众人都没弄明白郭默这是什么意思,一直藏在大帐后的郭靖,自然明白时机到了。左手金刀一摆,在厚厚的帐篷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十字,随即自己一头就闯了进来,恰巧正在桑坤父子的侧后方。 桑坤父子,还正抻着脖子,通过大帐门向外观瞧,紧密地关注着帐外的激战,谁能想到会从帐篷后方又进来人呢。 桑坤这么多年,养尊处优,贪酒好色,早就荒废了原有的一身功夫。都史就更差劲了,一出生就是草原上最牛气的“官三代”,这么多年来,妥妥的一个纨绔子弟,比他老爹还不如。 还没等他们二人呼救呢,郭靖上来,一脚把桑坤踢倒在地,收了左手的金刀,拧胳膊把都史抓在手里,右手的斩马刀顺势就横在了都史的脖下。 “不要乱动,否则就杀了你”,郭靖厉声道。 “啊”,都史一下子就吓傻了,郭靖从帐后杀进来,他自然始料不及的。但真看到有人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倒没觉得自己会有危险,想着怎么的这里他老爹最大,即便有刺客也应该是奔着他老爹去的。 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倒霉孩子,居然还存有这样“清奇”的脑回路。 “什么人?放开我儿子”,桑坤也就一愣神的功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也取过一柄弯刀,厉声问道。 桑坤,毕竟也是从小在疆场杀出来的人物,比都史这样的纨绔那还是要强很多的。 听到帐里的动静,郭默知道大哥已经得手,急忙又杀了进来,与郭靖汇合在一处。 “大哥,你只管看好都史,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郭默来到桑坤面前,一把扯掉面上的蒙巾,都史已在手,郭默知道今天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 虽然是蒙古的贵族,但是王罕、桑坤、都史,却罕见的是一脉单传,所以无论是精明一世的王罕,还是大权在握的桑坤,都只能对这个草包的纨绔子弟都史言听计从、听之任之。 “是你,郭默?”都史一眼就认出了郭默,又抬头看了一眼同样扯掉面巾的郭靖。 “桑坤大汗,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送我们出去。”郭默对桑坤道。 “哼,两个小娃娃,你以为进得了本汗的大帐,还想活着出去吗?”在众将士的簇拥下,桑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指挥若定的统帅。 这时候,从外面又走进一人,郭默一看,也认识,扎木合。看来酒宴上首坐的应该就是扎木合,中途有事离开了,也幸亏他离开了,要不然还真可能会多生变数,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哈哈”郭默放肆的大笑起来,“桑坤大汗,既然敢来,我们就不会怕你。你能不能留下我们兄弟,我暂且不知道,那要看你们的本事。但是,我们如果想让你断子绝孙,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完,还不忘冷冷地看了一眼都史。 “爹爹,救我”,都史这下可真吓得不轻,从小他就没少欺负郭靖他们,如今又要谋害铁木真大汗。 而如今,自己落到了对方手里,焉有命在? 第三十章 矮山对峙 双方僵持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桑坤最终还是妥协了,谁让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无奈之下,桑坤命人是给郭靖、郭默各自送上一匹战马。郭默独自一骑,郭靖押着都史上了另外一匹战马,二人没向外走,驱马奔着铁木真被困的矮山而去。 离矮山尚有一箭之地,就听上边有人喝到:“来者何人?再往前来,开弓放箭”。 二人急忙勒住战马,郭默朗声答道:“铁木真大汗在吗?郭靖、郭默兄弟二人在此。” 此时,天已经蒙蒙见亮。 闹腾了大半夜,山下的联营里人喊马嘶的,山上铁木真的卫队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自己的兵马实在太少,这又是在夜里,担心敌人使诈,所以就没敢下山,但是一直保持着警戒。 听到了郭默的喊声,铁木真驱马向前,举目观瞧。果然是郭靖、郭默兄弟,而郭靖马背上还俘获一人。遂一摆手,撤去阵仗,放二人进来。 郭靖、郭默也没下马,径直来到了铁木真马前。“你们兄弟二人怎么会来这里?哦,你们抓住了都史?”铁木真看到马背上的都史,两眼顿时一亮。 “铁木真大汗,你派出去搬兵的人,被华筝遇到了。然后华筝又到‘七贤庄’通知了我们”,郭默就把来前的经过,原原本本地介绍了一遍。 “大汗,现在我们抓住了都史,暂时可以稳住桑坤,另外已经通知拖雷安达、哲别师傅他们,会聚集咱们的军队前来,相机而动,一举歼灭叛军。”。 铁木真闻听,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双目微红,满心感动,:“郭靖、郭默,感激的话,本汗就不多说了,本汗误中了他们的奸计,脱险之后定有重谢。” 铁木真,虽然处于层层包围之中,依然雄姿英发、信心满满的样子,郭默在心中不自觉的赞叹“罢了,不愧是‘一代天骄’式的人物啊”! 此时,天光大亮,桑坤和扎木合的联军,已经重重包围了矮山。 铁木真一带缰绳,驱马向前,高声喝道:“请桑坤义弟过来说话。”桑坤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靠近矮山,左右几十人手持铁盾防护着,以防山上的冷箭。 “铁木真,乖乖投降吧,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本汗给你留个全尸”。 “桑坤义弟,我铁木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二位,更是无比尊敬王罕义父,你们为何要设计来害我?”铁木真高声质问道。 桑坤道:“咱们蒙古人多少代了,都是各族分居,牛羊牲口一族共有。而你铁木真,现在却要打破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要把这些共有的财产,赏赐给有战功的贱民。你这样做,我父汗很不高兴!” “这就是你们要害我的理由吗?”铁木真再次提马上前,放大声音,对着对面的数万军队道:“众位蒙古的兄弟们,我们蒙古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但是我们分散在各个小部落,不能团结起来。这些年,大金国每年都要我们进贡牛羊、马匹,而且越要越多,这是我们愿意的吗?” “我们都是英雄好汉,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在战场上厮杀,为什么就不能凭借战功,来换取牛羊,换取财富,换取高官厚禄呢?就因为出身贫贱,就注定一辈子贫贱吗?”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铁木真愿意和蒙古所有的兄弟一起,凭借自己手里的弯刀,和胯下的战马,为我们蒙古人打出一片天地,永远不再被金国人欺压和榨取财富!” 铁木真不愧是天生的统帅级人物,一顿慷慨激昂的言辞,说的桑坤哑口无言。而桑坤麾下,大多数都是认识铁木真的,更知道铁木真的丰功伟绩,被铁木真这一番话,都说到了心坎里。 桑坤的队伍里,一阵阵窃窃私语,有些人已经收起来刀箭,不愿意与铁木真为敌,甚至都想着过铁木真这边来。铁木真见桑坤的部众,居然因此失了锐气,大手一挥,自有人把都史押上前来。 铁木真用铁枪指着都史,向桑坤叫到:“桑坤,你儿都史在本汗这里做客,让你的军队后退一百丈,不要扰了令公子的雅兴才好。” 桑坤无奈,先有铁木真蛊惑人心在前,后有爱子被擒受制于人在后,眼见势头不对,桑坤只好暂时令大军后撤。 这时,从阵外又进来一波人马,桑坤回头一看,眼睛一亮,“六王爷”,原来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到了。 “六王爷,对方有武林中人,入大营劫走了我儿都史,现在……”桑坤无奈道。 “呵呵,桑坤大汗,无需作难,看我先解救你儿都史再说。”完颜洪烈一挥手,从阵后走来四人。 只见这四人,一字排开,手中分持刀、枪、鞭、斧。这四位非是旁人,正是郭靖、郭默兄弟之前遇到过的“黄河四鬼”,这四人是亲师兄弟四个,依次为:大师兄“断魂刀”沈青刚,二师兄“追命枪”吴青烈,三师兄“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 上次被郭靖、郭默兄弟暗中偷袭,虽然双方都没什么损伤,但是毕竟是以四敌二,还落了下风。要不是他们的师傅“龙门鬼王”沙通天及时赶到,说不定就真有人非死即伤了。 事后,“鬼门龙王”沙通天觉得自己掉了面子,把这哥四个带回去,好好操练了几个月。经过一番“勤学苦练”,这不又觉得武艺进步了,再次回到赵王府,给完颜洪烈充当侍卫。 这次,也跟随完颜洪烈一同北上,也想碰碰运气,能否再遇到上次偷袭自己那两个小子,报那“一箭之仇”。 完颜洪烈让四人出马解救都史,那也没安什么好心。能救了当然皆大欢喜,真救不了,让都史死在了铁木真手里,桑坤和铁木真之间就是“血海深仇”,不断争斗的两个部落,更符合金国人的利益。 金国人可不是什么救世主,要不是现在国力在走下坡路,完颜洪烈恨不得早就想着一统草原了。而现在,绥靖和羁縻,是他们针对蒙古草原最好的政策。 第三十一章 力挫四鬼 见完颜洪烈下令了,“黄河四鬼”便闻风而动,各拿兵刃出了军阵,展开身法,直奔矮山而来。 铁木真卫队看到有人冲山,急忙弯弓搭箭,齐齐发射,却被他们用软盾一一挡开,丝毫阻止不了对方行进的速度。 “大汗,这四人来自中原武林,号称‘黄河四鬼’的,步下争斗,寻常军士恐不是其敌手,还是让我来吧。” 郭靖一见是“黄河四鬼”,顿时就来了精神,摘掉弓箭,跳下战马,拎着斩马刀就挡住了四人。 老大“断魂刀”沈青刚,看到一个年轻人,手持一把自己没见过的长刀,拦住了四人的去路,大喝一声:“呔,哪来的野小子,也配使刀。三位师弟,在一旁给大哥观战,看我一刀斩了他的狗头。” “断魂刀”沈青刚言罢,上来也不分说,挥刀一个“力劈华山”,从上而下,就斩向郭靖。 郭靖不慌不忙,也毫不闪避,他想检验一下自己这大半年苦练内功的成果,就硬碰硬的一式“举火烧天”。 “开啊,”“呜—”仅仅一个照面,“断魂刀”沈青刚手中的鬼头刀,竟然被崩飞出两丈开外。 “断魂刀”沈青刚一下子傻眼了,“这什么情况?怎么就一个照面,自己的鬼头刀居然给对方崩飞了?” 郭靖自己也有点儿呆住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夫要强于对手,但也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个照面就分出了胜负。 “断魂刀”沈青刚,这下子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这可是在十万人的两军阵前,当着三位师弟的面,当着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的面,一个照面就败给一个小子,还是一个使刀的无名小子,自己这也太跌份了吧? 沈青刚倒不认为自己的武艺不行,只是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太大意了,才让对方趁机捞个了便宜。 “断魂刀”沈青刚,回身重新捡起鬼头刀,往前一纵,跟郭靖再次战在一处。 坦率地讲,这个沈青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身为“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大徒弟,一招一式,狠辣无比,看来上次回去还真是下了不少苦工的。 但是,厉害与否,还是要看分跟谁比,跟现在的郭靖比在一起,就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郭靖一套升级版的“南山砍柴刀法”,还夹杂着“伏魔杖法”的一些套路。也就十来个照面,沈青刚就有点儿顶不住了。 “大师兄,我来助你”,老二“追命枪”吴青烈,一看大师兄不是人家的对手,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招呼一声,挺枪加入了战群,双战郭靖。 “郭默,要不要上去支援你大哥?”铁木真看到两人双战郭靖,担心其有失,忙问在一旁观战的郭默。 “呵呵,大汗尽管放心,这两个跳梁小丑,大哥还不放在眼里。”郭默淡然一笑道。 还真不是郭默托大,想想大半年前,两人还没修炼内功的时候,郭靖就能力敌两人,更别说这又修炼了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和金雁功。 果不其然,又过了十来个照面,郭靖心里就有数了。大半年前,也是对上“断魂刀”沈青刚和“追命枪”吴青烈的联手,郭靖只是稍稍取得优势,哪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 只见,郭靖一个“刀里加脚”,一脚就踹在“追命枪”吴青烈的左胯上。这下乐子可大了,“啊”的一声,吴青烈平地飞起来四尺有余,摔出一丈开外,眼看失去了战斗力。 老大“断魂刀”沈青刚,借此机会喝道:“小辈,你是什么人?”郭靖也不隐瞒,他倒没想太多,“我叫郭靖。” 一听声音,“断魂刀”沈青刚就认了出来,“原来是你小子,好的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爷爷正想找你,你却送上门来,今日便留你不得。” 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点子扎手啊,哥哥、兄弟,一起上,剁了他”。马青雄舞动夺魂鞭,钱青健抡起丧门斧也加入了战群。 “来得好”,郭靖是越打越兴奋,对敌厮杀可完全不同于往日跟二弟的对练,一招不慎就非死即伤的。但对敌厮杀也最能磨练、提升自身武艺的途径,这种生死相搏的感觉,居然让郭靖有些血脉膨胀。 郭靖稳扎稳打的,完全不惧三人联手。只见他刀光闪闪,劈刺截扫,斩削砍剁,越斗越是凌厉,越斗越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南山砍柴刀法”三十六式,“伏魔杖法”二十四招,甚至连七师傅的六十四招“越女剑法”,都被郭靖一一演练了出来。初始一招一式的,还讲究着套路,到后来信手拈来,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郭默在后边看着,不觉莞尔,心想“自己这个大哥,心也是真大,眼前还处于十万大军的包围中,他现在居然还有心思拿对手来喂招?” 差距就是差距,不是人数多就能弥补的,转眼又过去了二十几个回合。郭靖抓住一个机会,一招“遁开金石”,发力斩断了“断魂刀”沈青刚的鬼头刀,这回成了名副其实的“断刀”。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也先后中招,被郭靖一招“晨分阴阳”,用刀尖分别划破了二人的左臂和右腿,鲜血直流。 要说郭靖还是太过忠厚,没对这几位下死手,见几人都无力再战,就收了刀,说道:“念你们几人,修为不易,且又身为汉人,今后还是不要在金国为虎作伥了,否则再见之时,别怪郭某刀下无情”。 “黄河四鬼”几人唯唯诺诺的,纷纷捡起地上自己的兵刃,就要撤下去。 就在这时,“断魂刀”沈青刚眼见郭靖不备,猛地把自己手里的断刀一甩,恶狠狠的就射向了郭靖。 这距离的可没多远啊,也就八尺有余,只见一道寒光,就扑奔郭靖的面门而去。 第三十二章 兵败山倒 金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常鬼不知。 郭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一个“缩梗藏头”,尽量地低下身去,堪堪躲过了这凌厉的一记飞刀。顺势手中斩马刀,向前一个探身,扫了出去“探海斩蛟”。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断魂刀”沈青刚疼得满地打滚,一条右臂已经被斩落在地。 “哼,我好心饶你,你却暗地下手,真当我郭靖的刀不能杀人吗?”郭靖是老实人不假,可老实人不是傻子啊,“断魂刀”沈青刚的行径明显惹恼了郭靖。 “黄河四鬼”剩余三人见状,更不敢再战,赶忙搀扶起大师哥,老四“丧门斧”钱青健,还弯腰捡起了大师哥被斩落的断臂,退了下去。 眼看离开了十几丈,约莫着到了安全距离,老二“追命枪”吴青烈,回身对着郭靖道:“郭靖,小辈!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们‘黄河四鬼’,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放了句狠话,“黄河四鬼”不再停留,跟六王爷完颜洪烈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穿过军阵,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黄河四鬼”还有一套厉害的四人合击术,称为“黄河四象阵”,施展起来至少能提升一倍以上的威力。可惜,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郭靖各个击破了。 完颜洪烈闹了一个大红脸,桑坤军队的士气,更是低到了底点。 铁木真的卫队,倒是士气高昂,见郭靖居然如此干净利落的挫败了对手,纷纷大声喝彩! 一时间,数百人的残兵,赫然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十万人气势缺缺,被围的数百人却斗志昂扬,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战场上弥漫。 突然,远处尘头大起,仿佛有数万人马杀了过来,桑坤阵脚顿时松动。铁木真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援兵到了,当下厉声道:“蒙古的勇士们,援兵已到,随本汗杀出去!” 郭靖撇了一眼远处的桑坤,判定了一下距离,也翻身上马,然后弯硬弓、搭铁箭,用上了内力,弓开如满月,一支箭带着刺耳的蜂鸣声,就直奔桑坤而去。 此时的桑坤大汗,看到四面八方都是铁木真的援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登时手足无措。已经养尊处优多年的二世祖,年轻时候征战沙场的气概,早就被消磨殆尽。 而桑坤的麾下诸军,昨夜损失了几名万夫长,如今又是士气全无,见到铁木真如此多的援军,瞬时就没有了战斗的勇气。 桑坤一看,无法约束麾下的兵马,索性自己带着亲兵卫队,想夺路而逃。 这时候,郭靖的一箭就到了。幸亏一个亲兵手疾眼快,拿着铁盾挡了一下,可惜,连人带盾都被射穿。铁箭依然向前,“噗”,“啊”一箭正扎在桑坤左肩膀上,力透重甲。 这一箭,就射掉了桑坤所有的侥幸,什么都不再管了,拨转马头,向西北而去,亲卫众将也紧紧跟随。 这王旗一退,整个桑坤的大军就成了无头苍蝇。桑坤和扎木合的联军,总数近十万人,桑坤自己就占了七万余,这下可有的乱了。 只见,拖雷、窝阔台、哲别、术赤、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等等,铁木真麾下各处人马,从四面八方围杀上来,将桑坤大军分割、包围。 “桑坤已败,降者不杀”,桑坤所部,很多人一开始就不看好桑坤,趁机扔掉手中的武器,下马请降。 顷刻间,各路统领已经来到铁木真面前,华筝也领着一个小队,来到当场,看到众人都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华筝上前扑到铁木真的怀里,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爹爹,吓死华筝了,华筝还以为…以为…” “呵呵,傻丫头,能杀我铁木真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铁木真安慰华筝道,“好了,丫头先到一旁休息,爹爹要处理军务。” 铁木真环视了一下四周:“各位,如今王罕义父受桑坤和扎木合蛊惑,要置本汗于死地。本汗受王罕义父大恩,当剪除此等小人,以报王罕义父。这次,儿郎们都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父汗,孩儿麾下八千铁骑都带来了,”拖雷先大声道。 “父汗,孩儿带了一万两千人。” “父汗,孩儿带了一万五千人。” “大汗,末将带了五千人马。” “大汗,末将带了三千人马。” …… 最后统计完毕,各路勤王援军,加起来居然突破八万之数。 “好,好,各统领听令”,铁木真顿时豪气大发,“拖雷、哲别,你二人带领本部人马,轻装上阵,对桑坤进行衔尾追杀。记住,千万不要让他有喘息之机,也不要杀了他,一直把他撵回王罕义父的大营即可,你二人可明白?”二人点头应诺。 “术赤、窝阔台,你二人带领本部人马,给本汗拖住扎木合。只要扎木合不带兵去支援桑坤,你们也就暂时按兵不动。要是扎木合胆敢带兵前来,你们尽一切可能拖延住他,等本汗收拾了桑坤,再来解决扎木合”。二人也领着本部兵马离开了。 “博尔术、木华黎,你们二人率本部人马,沿途收拢桑坤残部,以收降为上,但胆敢有反抗者,就地诛杀,完事后齐聚王罕大营,”二人拱手称是。 “博尔忽、赤老温,你们二人率本部人马,赶往扎木合的部落,既然敢向我铁木真挥起战刀,就要有被征服的觉悟。记住,要以收降为主,能不杀人就饶其性命,蒙古人的刀更应该是对外的!”二人称是,率众而去。 “其他诸统领,各率本部兵马,随本汗一起,去王罕义父的大帐一行。郭靖、郭默,你们二人也跟着我吧。”分兵完毕,众人依令而行。 再说桑坤,矮山一战,可谓一败涂地。不仅损兵折将,而且桑坤自己的胆儿都被吓破了,大难临头,也顾不得儿子都史的安危了。 趁着铁木真分兵派将的空档,带着亲兵卫队,急匆匆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了父汗王罕的大帐。 第三十三章 尘埃落定 桑坤终于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王罕的大帐。 急忙命人检点兵马,出去七万多大军,回来的却不足五千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王罕看着儿子桑坤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大势已去,老汗反而淡定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失落或是绝望。 “父汗,我们伏击铁木真的事情,失败了,”桑坤双腿一曲,跪在王罕面前,“都完了,都完了…扎木合带兵走了,都史现在也不知生死,连金国人也靠不住,我们、我们要不赶快逃走吧?” “呵呵,逃?往哪里逃?桑坤,我的好儿子!无论是能力,还是心胸,打小你就赶不上铁木真和扎木合,可偏偏只有你才是我王罕的亲生儿子,他们都只是我的义子。”老王罕语气低沉,说不出的失落。 “本想着,收他们二人为义子,可以为你的左膀右臂,能够在我百年之后,助你登上汗位,一统草原。可惜啊,铁木真的心,比蒙古的草原还要大,你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次伏击铁木真,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而失败了,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死’!‘逃’?我王罕老了,逃不了啦,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就让我王罕留在这片草原吧。” 拖雷、哲别的军队,则不紧不慢的在后边吊着,看到桑坤那边有掉队的就收拢起来,也不去拼命追赶。 五里坡,距离王罕的大帐只剩下五里地,拖雷和哲别,二人将部众一分为三,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将王罕大帐给围住了。“围三缺一”,独留西边不设防,等待铁木真的到来。 时间不大,铁木真大汗也率大部人马来到五里坡。 “父汗,桑坤率残部已经返回王罕大汗的王帐,所部最多剩下五千人马,多为其死忠之辈,估计很难招降的。”拖雷上前答道,“我们现在已经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将王罕大汗的王帐封锁。” “做的好,五千人马,加上王帐内护卫的,也不足一万之数。众将听令,全军徐徐压上,未必一举荡平桑坤的叛军!”铁木真从一开始,就定义了桑坤军队的性质,总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吧。 铁木真大军逐渐向王罕的王帐逼近,在王帐里的王罕父子,早已得到消息。不仅他父子二人,还有王罕和桑坤各自的女人,甚至还有几个都史的女人,都乱做一团,如丧考妣。 “嚎什么嚎,谁再嚎叫一声,老子先砍了她。”王罕别看年老,六十多岁,小七十的年龄了,背都有点儿佝偻,却依然一副杀伐决断的派头。 “父汗…”桑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用的东西!”老王罕狠狠瞪了一眼桑坤,“铁木真来了,很好,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义子能把我怎样。桑坤,随我来。” 这老王罕,还想着凭借自己的余威来压一压铁木真,至少也想着保全一下自己一家子的性命。 有道是:虎死架不倒,老王罕披挂整齐,驱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喝了一声,“让我儿铁木真,出来答话。” 铁木真其实心里也挺纠结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算是王罕一手提拔起来的,打小就被王罕收入义子。可以说没有王罕,就未必有铁木真的今天。 即便这次王罕也参与了设计自己的阴谋,铁木真还一直告诉自己,王罕应该是受了桑坤的挟持,不愿意相信王罕义父真的会对自己下死手。 虽然铁木真从自立门户那一天起,就想象到有可能哪一天会威胁到王罕的地位,双方会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看到义父王罕驱马叫阵,铁木真就想要上前去。突然,被郭默暗中拉了一把,微微摇头,示意铁木真稍安勿躁。 铁木真不解其意,但出于对郭默的信任,遂没做什么动作。郭默随即给大哥郭靖一个眼神,示意郭靖用箭射杀王罕。 郭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马侧面摘下弓箭,对准王罕就是一箭。 这可隔着五十丈距离,换作旁人是无法射到的,因此王罕也未作半点准备。就这样,被郭靖一箭穿心,王罕立时栽落马下。 郭默趁机大喊:“桑坤小儿,丧心病狂,弑父夺权,诸位蒙古的英雄,共讨之,杀啊!”拖雷、哲别等将,趁机挥军杀了过去。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前后也就半盏茶的时间。郭靖射杀王罕,除了极少数人看到之外,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见到王罕大汗,好好的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然后就听到郭默大喊的声音。 桑坤弑父啊?这是多大逆不道啊!铁木真麾下的众军士,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挥动手中的弯刀,就杀了过去。 铁木真愣在了当场,他想过上前去为自己辩解,毕竟自己是被人阴谋设计的。心里的仇恨,主要还是对桑坤的,作为对手,桑坤的性命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可是王罕,那是一直以来自己尊敬的义父,谁曾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被郭靖一箭射死在自己面前。 “你……”铁木真怒目而视地看着郭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汗,王罕大汗若在,您如何去面对?您又打算怎样处置呢?是放,是囚,还是杀?更何况,父汗您要相信,王罕大汗是‘死于桑坤之手’!”拖雷一看,铁木真有发怒的迹象,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把安达郭靖挡在自己身后。 铁木真看看拖雷,看看郭靖,又望了一眼远处,已经在乱战之中,无法看到的王罕义父的尸首。 罢了,铁木真何等人物,又怎么会不明白,无论是郭默、郭靖,或者是拖雷,大家都是在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去面对这两难的抉择,所以才替他做了“应该”做的决定。 “拖雷,传告下去,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愿意投降者,就…网开一面吧。”铁木真下令道。 大手在郭靖的肩膀上拍了拍,仿佛又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郭默,然后调转马头,离去了。 第三十四章 成吉思汗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经此一役,王罕、桑坤、都史都死于混乱之中。其中,桑坤的头颅是被“马王神”韩宝驹献给铁木真的,那是在乱军中被封戈一刀砍下。 扎木合见势不妙,不敢纠缠,带领残部向西而去,去跟西辽人争夺地盘去了。此后,铁木真率军西征时,还能遇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金国人,蒙古暂时还没实力与之宣战,在铁木真的默许下,“黄河四鬼”奋力突围,保着完颜洪烈连夜逃回中都去了。 这场阴谋和逆袭之战,也终于尘埃落定,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双方共有三万余勇士丧命,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蒙古草原,也算是伤了一定元气。 数日之后,铁木真发出布昭,要求蒙古草原各族部众,在斡难河源召开大会。 这时的铁木真,已经威震大漠,声名一时无两。草原之上再无敌手,蒙古各族部落的牧民、军士,无不畏服,而王罕与札木合所属的部众,也尽皆归附。 在大会之上,铁木真重申了自己的一贯主张,要求所有的蒙古部众联合起来,不能再是一盘散沙。组建统一的蒙古军队,自足自强,不再接受金国人的“岁供”要求。 畏惧也好,臣服也罢,众人一致推举铁木真为全蒙古的大汗,称为“成吉思汗”,那是与大海一般广阔强大的意思。 “成吉思汗”称号的建立,也预示着蒙古政权的正式建立,从此蒙古真正结束了分裂,走向了不断向外扩张的新征程。 郭默以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目睹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诞生,他没有太过强烈的家国情怀。现在蒙古、金国、西夏、南宋、吐蕃,甚至大理,在郭默眼里都只不过是一个个地方政权而已。 自己算是山东人,而此时却属于金国的统治下,自己又是汉人,而唯一的汉人政权南宋,却又偏安一隅。自己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无法改变大局,只能尽力保全自己的亲人而已。 成吉思汗势力的扩大,军队数量也随之空前膨胀,直接突破了十五万人马。 除了几个儿子术赤、窝阔台、拖雷等,分封了各自所属的部落和军队之外。铁木真又增设了万夫长,麾下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四杰,劳苦功高,被提拨为首批万夫长。 值得一提的是,封戈和叶瞿二人,在此役中也功劳不小,尤其是封戈手刃了桑坤,被提升为百夫长,依然追随“马王神”韩宝驹。 在庆功宴中,成吉思汗频频举杯,来者不拒,在面红微醺之时,成吉思汗道:“感谢诸将在平叛之中的英勇,但还有两名勇士,本汗还没有予以封赏。” 众人闻言心知肚明,纷纷看向郭靖、郭默兄弟,都知道这二人在此役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郭靖呢,上前来”,铁木真喊道。 “郭靖在平叛一役中,居功甚伟,特赐予千夫长的职位,什么时候想来军中任职了,随时来找本汗。”郭靖忙跪下谢赏。 成吉思汗又道:“郭靖,上次本汗给你的金刀何在?” 郭靖不知何意,连忙把随身带的金刀拿了过来。成吉思汗抚摸了一下金刀,又把它还给了郭靖。 “郭靖,本汗今日再赐给你一样,本汗最喜爱的物事。”成吉思汗顿了顿,“本汗把华筝许配给你,从今日起,你是本汗的金刀驸马。” 众人随即欢呼:“金刀驸马!金刀驸马!” 郭靖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华筝被众人推了过来,大家都围着他们两个起哄,郭靖才清醒过来,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郭默,”众人嬉笑过后,成吉思汗又把郭默叫了过来。 对于郭默,成吉思汗的感觉总是怪怪的,从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郭默就有这样的感觉“不可捉摸”。 “郭默,此次平乱,可以说你才是不可或缺之人。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只要我铁木真有的,尽管拿去。”成吉思汗豪迈的承诺道。 郭默想了想,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些什么,“大汗,小子暂时还想不到要些什么,要不您先欠着,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向大汗请求?” “哈哈哈,”成吉思汗大声笑道,这个郭默还真的与众不同,就连要封赏都要的这么特别。 “好,本汗就答应你,有生之年,本汗欠你郭默一个承诺,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来找本汗”。 军中向来限酒,可一旦开饮,那场面是相当壮观的。一个个都是厮杀汉,,郭靖人太实诚,又是今夜的“焦点人物”,很快就被灌的不省人事。 反倒是郭默,一如既往的淡定。后世也算是“酒精考验”的,更何况这马奶酒,除了味道浓了点儿,酒精度估计也就略高于后世的啤酒度数。真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千杯不醉的势头。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之后,郭靖、郭默兄弟回到了“七贤庄”。 庄内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众人早已收到消息,成吉思汗顺利平定了叛军,也不需要再考虑逃亡躲避了。 “七贤堂”内,“江南七怪”里“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越女剑”韩小莹,以及郭母李萍都在座。 郭默向众人详细地介绍了整个平叛的过程,二人是如何夜闯敌营,如何挟持都史,如何力挫四鬼,如何箭射王罕,如何贺号“成吉思汗”,以及最终成吉思汗又将华筝许配给郭靖,郭靖现在已经是“金刀驸马”的事情。 林林总总的,郭默口才也好,且事事亲身经历,整整讲述了半个多时辰,才告一段落。 母亲李萍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落泪。即便已经知道二人平安无事,可再次听到二人的经历,还是紧张莫名。 虽然知道二人武艺出众,可那毕竟是十万叛军啊,更何况刀枪无眼的。 当娘的,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第三十五章 大婚之日 “江南七怪”这几位,倒是兴奋的很。 尤其听到郭靖一人独斗“黄河四鬼”,不仅大败之,使其人人带伤,甚至老大“断魂刀”更是留下了一条手臂。可想而知郭靖的功夫,也是练到了一定程度了。 “靖儿,你这次表现不错。想那‘黄河四鬼’,在江湖上,也算是能叫字号的人物,武功早进三流,却也败在你手,可见平日里你练功还算勤勉”。“飞天蝙蝠”柯镇恶老怀宽慰道。 “此四人多有作恶,素来劣迹斑斑,且在金国人那里为虎作伥,你伤了他们,甚至断其一臂,也算是替天行道。但是,今后如果在江湖上行走,且不可随意残人身体,更不能随意要人性命。除非是十恶不赦之徒,否则,尽可能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柯镇恶继续教导着,郭靖当然点头称诺。 这时,母亲李萍忽然道:“靖儿、默儿,几位师傅,成吉思汗将华筝许配给靖儿,并赐为‘金刀驸马’,那是大汗对靖儿的器重。而且,这么多年来,大家对华筝也很了解,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这个做娘的也很喜欢。” “可是,当年先夫曾与杨铁心叔叔有约,两家若是生下一男一女,则结为儿女亲家,现在杨叔叔还没找到,靖儿现在却要成亲,这岂不是……” 韩小莹闻听,在旁边答道:“大嫂尽管放心,之前已有友人来信,杨铁心的孩子已经找到了,且是个男孩,叫作杨康。明年中秋时节,约在嘉兴南湖烟雨楼,郭靖和杨康二人有一场约斗,切磋而已。” 因为李萍不是江湖中人,关于“江南七怪”跟丘处机的赌约的事情,之前一直也没有详细告知。现如今,李萍听得杨铁心有一个儿子,自然是欣喜故人有后,也不再为郭靖和华筝的事情纠结。 诸事完备,郭靖和华筝的婚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因为汉蒙习俗有别,经过协商之后,索性就各占一半。婚礼当天,出嫁方按蒙古习俗来嫁女,而“七贤庄”婚礼现场,则按照汉族习俗来娶亲。 婚礼的正日子,就定在了农历的十月初十,江湖中人,也未必讲究黄道吉日,只是想沾着一个“十全十美”。 佳期日近,好在人手足够,一个多月的时间,“七贤庄”就被翻新了一遍。以原来华筝住的院子为中心,向周围扩建了将近两倍有余,作为郭靖和华筝的婚房所在。 “马王神”韩宝驹,带着封戈、叶瞿,也从军中告假回来,顺带着五十名亲卫队。按郭默的要求,这亲卫队大多是流亡的汉人,或者是草原上无家可归的奴隶。 今后这五十人,就作为“七贤庄”的护庄队,留守“七贤庄”守卫庄子的安全。叶瞿,也从军中退了出来,担任护庄队的统领。 “金刀驸马”的名头已经有了,华筝作为成吉思汗的公主,而且即将和郭靖完婚。“七贤庄”多出了一个护庄队,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护庄队设立的真正原因,恐怕只有郭默才清楚吧。 转眼间,已经到了农历的十月初十。 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天仿佛都比往日要更蓝了。 一大早,华筝就起来了,忙忙叨叨了一个多时辰,才梳妆打扮完毕。一身蒙古公主特有的大红嫁衣,雍容华贵,却又不失喜庆,在众侍女的搀扶下,华筝先去王帐拜见了成吉思汗和可敦。 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也要出嫁了,成吉思汗感慨万千,可敦更是眼泪汪汪的。她这辈子好几个儿子,却只生了华筝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总是娇惯得很。今日看到女儿出嫁,做娘的,心里满满的舍不得。 拖雷作为华筝的亲哥哥,又是郭靖的安达,自然是今日的送亲大使的不二人选。拖雷特意从军中挑选了八百八十八匹白色的骏马,一匹匹骏逸非常,八百八十八名骑士,也盔明甲亮,身披红绸,作为送亲的仪仗队。 吉时已到,送亲的队伍随即离开了王帐,浩浩荡荡地向“七贤庄”而去。 这注定是一个热闹的日子,“七贤庄”里也是人头攒动。 母亲李萍,也一大早就起来了,或者说昨晚就没怎么睡着。先去给郭靖的父亲郭啸天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带着郭靖、郭默一起,这是儿子大喜的日子,理当要禀告一声亡夫的。 郭靖结婚,郭门有续,作为未亡人的李萍,心是喜悦且沉重的。 “娘,今日是大哥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哭啊,真要哭,等一会儿喝媳妇儿茶的时候您再哭。”看气氛有些凝重,郭默忙在一旁打趣道。 “来了,来了,送亲的队伍马上到庄门口了。”有报事的进来禀告。 郭靖、郭默急忙赶往“七贤庄”门口迎接。后面自然跟着封戈、叶瞿二位师弟,今日他们跟郭默一起,充当男方的傧相,也就是伴郎了。 即便“七贤庄”行的是汉礼,到底还是在蒙古的地界,草原人粗犷的热情,倒是免去了太多礼程上的麻烦。 郭家也算是武林中人,也不拘于小节,只是震天的鞭炮声绝对是引人瞩目的。作为后世来人,即便不是那样的专业,郭默也能倒腾的震惊这些“古人”。 大红的双喜字贴在庄门口,两个硕大的大红灯笼高挂两旁,甚至郭默亲自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墙上“扫净庭阶迎客驾,携来笙管接鸳與”,横批“百年好合”。 日偏西山,郭靖、郭默兄弟,刚刚在“七贤庄”门口站定,眼见得已经能看到了送亲的队伍。 拖雷打头,八百八十八匹白马红绸的仪仗队,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格外的耀眼。 在仪仗队的中间,则簇拥着八匹健马拉的婚辇,一身华丽的华筝,安静且手足无措地坐在里边。 此时,已经没有了跟父母离别时的“伤感”。一路行来,透过婚辇上的纱帘,隐约可以看到,送亲的哥哥拖雷骑马走在最前边。 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嫁给郭靖了,华筝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太不真实。曾几何时,自己还一直担心,会被许配给都史那个坏蛋。而今日,自己真的做了新娘,新郎正是自己最中意的郭靖。 华筝的心,莫名地多了一份紧张和期待。 第三十六章 终成眷属 婚辇后面,跟着长长的陪嫁队伍。 一眼望不到边,满载着各种各样的陪嫁物件。除去金银财宝、丝绸布匹、牛羊马匹,单单陪嫁的侍女、老妈子都有五十来名。 “鸣炮奏乐”,看到送亲队伍到了眼前,郭默忙发号施令。“七贤庄”顿时内炮号连天,几十名吹鼓手更是卖力地吹打着,震天的声响,引得诸多战马引吭长嘶。 “七贤庄”前院的广场,原本挺宽敞的,现在却明显是不够用的,就紧挨着庄门的两侧,一拉溜摆放了数十张八仙桌,无论是认识不认识的牧人,或者前来道贺的军中兄弟,都可以坐下来讨碗喜酒喝。 别看拖雷和郭靖是安达,现在却没得“情面”来讲,一番“刁难”之后,拖雷强烈要求郭靖,要将新娘子从庄门口,一直背进举办仪式的“七贤堂”。 从“七贤庄”门口,一直到“七贤堂”,大约有一里半地的距离,一路红毡铺地。拖雷这“无礼”的要求,赢得所有人的赞成,现在是看郭靖表现的时候了。 只见郭靖红着脸上前去,一下腰半蹲着,华筝也羞红了脸,顺势趴在郭靖宽宽的后背上。两旁众人就嬉闹地簇拥着二人,顺着这红毡铺就的道路,向“七贤堂”走去。 “七贤堂”内,红绸拉的吊顶,大红的喜字,心灵手巧之辈制作的龙凤呈祥、麒麟送子等剪纸画,把偌大的“七贤堂”装饰的一团喜气。 “江南七怪”中,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以及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等,赫然在两旁落座。 只是可惜了,唯独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和六师傅“闹市侠隐”全金发二人,已然南下多时,没能赶上徒弟郭靖和华筝的婚礼。 哲别倒是特意从军中赶来,来参加徒弟的婚礼,还带着自己的一众军中好友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等人。 不仅仅因为都是哲别的军中好友,更主要的是成吉思汗女儿的大婚,诸位将领还是乐意来捧捧场的。 在“七贤堂”的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两把交椅,左手边那张空着,而母亲李萍,满面笑容地坐在右手边的交椅上。 这时,郭靖已经背着华筝,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七贤堂”门前。 “一块檀香木,雕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 早有司仪,高亮的声音,适时地高唱道。 郭靖放下华筝,有仆人送上一条长长的红绸,一人牵着一头,就要向里走。 “七贤庄”,华筝之前来过无数次了,更何况还时不时小住一段时间,里里外外也都熟络的很,可是今日却显得拘束的起来,羞红着脸,无所适从。 好在有郭默在,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儿四方的红帕,盖在了华筝的头上:“三师妹,戴上这个红盖头吧。现在我还叫你‘三师妹’,等过了这道门槛,我就得改口叫你一声‘大嫂’了。”郭默打趣道。 郭靖、华筝二人,牵着红绸带,径直走进“七贤堂”,来到母亲李萍近前,停身站住,早有人预备了两个拜垫。 “今朝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佳儿佳妇,宜室宜家,约以白首,书向鸿笺。” 司仪高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拜天地,拜赐良缘,拜喜联姻,拜结同心” “二拜高堂,拜知恩结,拜记亲恩,拜报春晖” “夫妻对拜,拜结连理,拜夫妇顺,拜人长久” 郭靖、华筝二人,完全就像两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司仪指挥着,机械地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着。 在座的诸位师长,都欣然于面。 曾几何时,这二人还都是蹒跚学步的娃娃啊,顷刻间都已长大成人。看到二人此刻成婚,又怎能不感慨岁月易老,年华渐逝。 只见郭靖、华筝三拜之后,恭恭敬敬地端了两杯茶,跪在拜垫上,高举过头顶,向母亲李萍敬茶。 李萍眼噙着泪,双手接过茶碗,微呷了一口。 “娘”随着华筝的一声娘,李萍却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周遭众人见此,无不感慨万千。 “好了,好了,大哥,还不送嫂子进洞房去。”郭默在一旁起哄道。 封戈和叶瞿也一同起哄,小张婷更是跳来跳去的,牵着华筝的手,“姐姐、姐姐,我带你去新房,我知道在哪里,好漂亮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郭靖送华筝到了新房,自然要回来敬酒的。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古时的婚礼,一般都是在晚上举行的,这一点儿习俗,后世的南方倒是继承了下来。 “七贤堂”内,诸位前辈都团团而坐,高谈阔论,觥筹交错。 而前院的广场上,此时也点起了多根牛油大蜡,照如白昼。 值得一提的是,“七贤庄”在郭默的引导和要求下,早已摒弃了分餐制,而是采用四四方方的大八仙桌,满满一桌人团团而坐,热闹非凡。 郭靖已经敬了一圈的酒,待在那里手足无措。 郭默看在眼里,心中一乐,赶忙上前去,趴在郭靖耳边道:“大哥,你就别在这里杵着了,快去洞房吧,这里有我招待着就好。” 郭靖如释重负的样子,对着郭默一拱手,悄悄的离开了。 众人继续推杯换盏,郭默熟悉的就是拖雷,但封戈和叶瞿的熟人就更多了,很多军中来的年轻将领,联合起来,一副要跟他们决战到底的架势。 熟悉的院落,却是陌生的氛围,一阵风吹来,郭靖的酒全醒了,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驸马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只见华筝的一个侍女,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驸马,您该进屋去了,公主已经等您很久了。” 郭靖憨憨一笑,深吸一口气,挑帘进了新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郭靖和华筝,这对青梅竹马的年轻人,也算是历经坎坷,如今终成眷属。 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第三十七章 堂前叙话(一卷终) “大漠风雪尽,太匆匆,又见春光好,不似去年。” 华筝,从婚后第二天开始,就褪去了一身的蒙古装束,换成汉人女子的衣饰。并严令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们,在“七贤庄”内,不可再称呼自己“公主”,称呼“夫人”即可。 结婚后的郭靖,仿佛要“沉迷”于温柔乡了,连平日里的练功都有些松懈。后院的练武场,更多的是郭默和叶瞿在使用。 经过一年多军阵的历练,叶瞿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套“南山砍柴刀法”,舞的是风雨不透。而“大漠七式”的内功心法,也已经修炼到第三式。 “大漠七式”,顾名思义,共分七式,分别为“大漠微尘”、“风过旌起”、“白日黄沙”、“秋来如雪”、“雁过留声”、“流云赶日”和“驼影群涛”。 每一式就是一层,练到第五式,就可踏足江湖二流高手行列,“飞天蝙蝠”柯镇恶现在已经开始修炼第六式,而“南山樵子”南希仁,居然后来居上,先于大哥进入第六式的修炼。 以郭默的估算,现在的大师傅和四师傅的武功,与“全真七子”相比,应该也仅次于“丹阳子”马钰和“长春真人”丘处机,胜于“全真七子”后几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考察,叶瞿已经完全得到诸位师傅的认可,现在“七贤庄”的大小事务,也慢慢让叶瞿参与进来,“七贤庄”的护庄队,更是由叶瞿来全权训练和管理。 小张婷,转过年头就要八岁了,基于“越女剑”韩小莹对女儿太过于“溺爱”,被郭默临时剥夺了授艺的资格。自己每天带着小张婷,在后院的练武场,一招一式的传授小丫头武艺。或者带着小丫头,去北边的荒山上修炼身法。 还真别说,这小丫头聪明的紧,郭默更是见多识广,传授技艺时花样百出,比起其他师傅那么死板的教学,效果要好的多。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韩小莹就觉得女儿的功夫长进了一大节,都能像模像样地跟自己对练起来,于是更是放心大胆地,把闺女交给郭默来调教。 韩小莹心里很清楚,郭默这孩儿终非池中之物,不说将来,即便现在的功夫,自己都难以望其项背。 又是一个年关,众人聚在一起,踏踏实实地过了一个年。 这一日,“飞天蝙蝠”柯镇恶,召集大家到“七贤堂”议事。 好久没聚这么齐,且如此郑重其事的议事了。 “大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这年才刚过去几天,就召集大家过来。”“马王神”韩宝驹,还是改不掉火爆的脾气,没等众人坐稳当就发问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道:“诸位,年也过去了,郭靖兄弟也正式十八岁了,十八年啦!我们跟全真教‘长春真人’丘处机道长的约定,今年就要去履行了。” “靖儿,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我们约定在嘉兴南湖的风雨楼,你要跟‘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弟子杨康,有一场武艺切磋。” “呵呵,当年一时意气之争,不想痴迷了一十八年啊。不过,那杨康也不是外人,乃是你父亲郭啸天的结拜兄弟杨铁心之子,到时候就正常的切磋一下就是了。” “如果,按照当年你父亲的安排,你和这个没有见过面的杨康,却还是要结为生死兄弟的,具体要如何操作,咱们到时候再做计较吧。”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也有不是很清楚的。比如华筝和叶瞿,小张婷赫然也在座。 “默儿,”“飞天蝙蝠”柯镇恶又发话了,“你自来聪明,且足智多谋,你来说说,我们该是一个怎样的章程?” 见到大师傅点了自己的名,郭默也没矫情,躬身一礼,道:“诸位师傅,娘亲。八月十五的嘉兴南湖风雨楼之约,咱们一定是要准时赴约的。” “但是,我们在大漠这十几年,很多事情也有了变化。现在,三师傅已经在军中任千夫长,而我们也建立了这偌大的‘七贤庄’,五师傅和七师傅也有了孩子,小张婷才八岁。大哥也成婚了,而且,娘还不算习武之人。” “以我的意见,咱们去赴约,又不可全去。既然大家双方是友非敌,此次赴会,只是为了守诺而已,毫无风险可言。三师傅、五师傅和七师傅,就留在大漠,陪伴和保护娘和大嫂。” “我和大哥,跟随大师傅和四师傅前去赴约,再加上已经南下的二师傅和六师傅,也不算失信。即便有什么意外,以我们几人的力量,也足以应对。” “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这二位倒没什么异议,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牵绊。“马王神”韩宝驹一听,有些不乐意,刚想反驳,就听“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 “好,就按默儿说的办。” “大哥,我…”“马王神”韩宝驹还想争论,直接被老大给拒绝了。 “老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脾气还这么爆啊?你现在贵为千夫长,带着一营人马呢。就按默儿说的办,我跟老四带着他哥俩儿,走一趟吧。” 郭默看着三师傅,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就笑嘻嘻地道:“三师傅,我们走后,您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众人不解,纷纷看向郭默,只见郭默道:“这些年来,‘七贤庄’的发展,也算是树大招风,我希望三师傅配合叶瞿,能够训练出至少百余人的队伍,上马能开弓放箭,下马能挥刀厮杀。这些人,必须都是能信得过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也要着手把金银财物,分散一下,不可全放置在‘七贤庄’里,粮食等重要的物资,也适当的储备一些。” 众人见郭默说的很郑重,不解其意,而郭默,又一副不愿过多解释的样子。 “好了老三,就听默儿的,按他说的去办理吧。另外,封戈、叶瞿、华筝和小张婷的武艺,也不能落下,老三、老五和七妹,你们一定要严格监督好!” “老四,靖儿、默儿,这些天大家都准备一下,等过了二月二,咱们就启程南下。” 第三十八章 道左相别 燕雀忽觉春来早,大漠黄沙不尽知。 翩翩四骑为谁者?北方豪客入关来。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刚过,大漠还是风寒日冷的光景,白雪皑皑,何言春来? “七贤庄”里,喝完众人的饯行酒,郭靖、郭默和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一行四人,启程南下。 因为郭靖的“嘶风”太过扎眼,而且脚力明显高过其他马匹,索性就留在了“七贤庄”内,四人统一选了黑色的蒙古马。虽然稍稍矮小,胜在耐力持久,便于长途行走。 离开“七贤庄”,已经三天时间了,众人也从离别的哀伤中恢复过来。其实,无论对于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还是郭默来讲,对于暂时的分离都还是容易适应。 毕竟两位师傅,经历丰富,且是离别多年后的归乡之旅,大漠才是客居。而郭默,内心也是属于南朝的,虽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 唯独郭靖一人,母亲李萍和妻子华筝,都留在了大漠。最关键的是,临行之时才知道,华筝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好在渐渐远离开大漠,沿途风景迥异,十八岁的郭靖也算是少年心性,逐渐也淡化了那份离别之愁。只想着早日赴约完成,若再能报得父仇,就回归“七贤庄”,或许还能看到自己孩子的降生。 郭靖、郭默二人都快十八岁了,已是成年人,自然都已经意识到二人并非亲兄弟。只是他们二人也好,周边的亲友也好,没人去挑破这张窗户纸。 有血缘又如何?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二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相处,尤其离开“七贤庄”,旅途中夜宿客店,二人又回复了往昔同吃同住的习惯。 一路南下,走走停停,时间充足,倒也不着急赶路。 这一天,未到晌午时分,四人正策马徐驰,前面出现一个三叉路口,除了自己北来这条路,分别出现东南向和西南向两条路。 “靖儿、默儿”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郭靖、郭默二人急忙勒住缰绳,回身等着二位师傅。 “靖儿、默儿,前边东南再行不足百里地,就到张家口了,算是真正进入汉人的城池。你二人也长大成人了,也该自己闯荡一番。”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道。“前几日,接到你二师傅的书信,他们二人现在正在中都。咱们就兵分两路,中都就再见吧。” “飞天蝙蝠”柯镇恶说完,都不给二人拒绝的机会,一踹坐下马,选择了西南的那条路下去了。“南山樵子”南希仁,冲着二人笑了笑,也策马随柯镇恶而去。 “呵呵,走吧大哥。”郭默看了看还愣在那里的郭靖,“师傅们想让咱们历练历练,咱们就一起去看看‘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呗。”二人选择了东南向的岔路,催马行去。 离开了师傅的视野,二人就少了很多拘束,百十里地,撒开花儿的跑,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了。 张家口,现在属于金国管辖,隶属于西京路。张家口历来汉人和各少数民族杂居,是北方区域核心城市,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从金国开始,张家口的宣化府地区,就开始有人在这里经常活动和栖居,并成为了北方地区最为热闹的一个马市。 不过,由于金国的实力,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于是,脱离了金国的领导而独立的蒙古,已经开始着手对付金国,张家口首当其冲。数年后,张北县的野狐岭地区,将成为蒙、金交恶的重要区域。 郭靖、郭默兄弟,暂时倒不关心这些,长这么大,好容易见到一座大城市,二人看什么都新鲜。 入城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兄弟二人得先找个饭馆祭祭五脏庙。 “二弟,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我有些饿了”,郭靖提议道。 “呵呵,大哥,瞧你说的,好容易到了一个大城市,怎么也得好好吃一顿。我找人问问,这里最好的酒楼在哪里。” 郭默跳下马来,随手找了一位路人,问道:“这位大哥请了,小弟初来乍到,请问这城里最好酒楼怎么走?” 被拦住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看了一眼郭靖、郭默二人,道:“二位就顺着这条大街直走,遇到一个丁字路口右拐,再走约半里地,就能看到一个三层的酒楼。名叫‘长庆楼’,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楼,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愿意到那里去吃喝。” 郭默拱手谢过,再翻身上马,“大哥,走,咱们就去‘长庆楼’打打牙祭。”二人驱马,一溜烟,直奔“长庆楼”而去。 不多时,来到“长庆楼”前,“好壮观的一座酒楼”。三层的楼面,每层都得有一丈以上的高度,一副烫金的大匾“长庆楼”挂在正中央,门前四名店小二打扮的人,在迎来送往。 别看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依然有不少的客人出出进进。 郭靖、郭默二人,甩镫下马,立马就有两名小二迎了上来。 “老位老客,您二位可好久没来了,里边请、里边请。”两名小二,接过马来,有专人拉下去,刷洗饮遛,暂且不提。 “二位,您这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啊?”其中一位小二问道。 “先打尖,我们兄弟二人饿了,把你们拿手的菜上来几个,再来两壶酒。”郭默应对着,随手扔给小二半吊子铜钱,“催着点儿上菜,如果酒菜不错,今天说不定就歇这儿了。” “好了您了,二楼老客两位。”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小二得了赏钱,更加的殷勤。“客官,来,小的带您二位上楼。” 一楼只有大厅,三三两两坐着人,大约有五成的上座率。 顺着红木的楼梯,几人来到二层。二层一半是大厅,还有一拉溜十来个临窗的,再就是一排的包间。楼的人相对少点儿,就看到两桌人在用饭。 郭默也没进包间,就选了个靠近窗户的桌位,视野开阔,哥俩儿相对着坐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酒楼风波 时间不大,三荤两素端上来五个菜,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客官,这都是咱们‘长庆楼’的招牌菜,两壶‘蒲中酒’,俺家掌柜的是山西人,这‘蒲中酒’也是山西一大名酒,相传当年的宋太祖他老人家,就爱喝这种。”仿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儿多,店小二点头歉意,“您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您随时招呼小的。” 郭靖、郭默二人,对于吃喝,本就不是太过挑剔之人,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当然很是满意。主要也是有点儿饿了,二人也不多话,一门心思跟眼前的酒菜较劲儿。 “切,两个土包子。”突然,从右手边,大约一丈左右的一张桌子上,传来一声讥笑。郭默正对着,看到那张桌子上,正坐着四个一身白衣的人。 刚才上楼,只感到有人在座,没仔细看。此时发现,这四人大约都二十多岁,个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且身附长剑。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丝邪气。 “女扮男装”?郭默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四位并不是男子,而是四个女子装扮的。不觉一阵好笑,这年头的人也太实在了吧? 就这样简单的装束一下,就能瞒过别人了?也是的,没看到店小二一个劲儿,在旁边“大爷长、大爷短”的叫着。 看样子,刚才的讥笑声,明显就是冲着自己哥俩儿的。郭默倒没怎么在意,跟这样的人,也犯不上较真儿,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还是几个女子。 “我说你看,那个土包子带的那把刀,看起来挺名贵的,去拿过来,送给少主呗。” “要去你去吧,少主平时最疼你了。” “就是、就是,这样好的刀,落在这种土包子手里,明显是给埋没了,送给少主最合适。” 郭靖、郭默二人,都是带着兵刃的,郭默自然是带着他那把“冷夜”剑,剑如其名,很不显眼。郭默也随便找了一把剑鞘装着,从外表看,跟大街上卖的,二两银子一把的普通长剑没什么两样。 但郭靖却不一样,斩马刀太长了,不方便携带。这次南来,郭靖带着那把成吉思汗赐予的“金刀”,三尺见长。 不说这把“金刀”,锋利无比,单就这剑鞘的装饰,以及刀把上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就让人觉得不是凡品。 此时,郭靖也停止了吃喝。那四人肆无忌惮的样子,说话时根本就没打算偷偷摸摸的,不仅是有武功在身的郭氏兄弟,就是在另一边吃饭的一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那桌完全是不相干的路人,看到两边都不是什么善茬,怕自己被无辜殃及,也顾不上吃完没吃完,匆匆结了账走人。 就在此时,只见那四名女子中,有一人冷不丁一抖手,一点寒光直奔郭靖而去。 郭靖是背对着那四位,听得背后恶风不善,两脚点地,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平地拔起五尺有余。 “啪嗒”一声,对方的暗器打空了,跌落在地上。地上一枚三棱梭锥,长约三寸,“蓝汪汪”的锋芒,居然淬了剧毒。 “你们…”郭靖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为了夺自己的一把刀,这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啊,要是自己轻身功夫不到家,这岂不死的冤枉。 郭默一看可就不干,也没起身,把手中筷子一甩,直奔刚才施放暗器那名女子。 “噗、啊”,一筷子正扎在刚在施放暗器那个手背,扎了个对穿,鲜血瞬间就淌了下来。 “哪来的恶婆娘,如此歹毒。”郭默大声道。 另外三名女子,见对方扎手,没敢轻举妄动,那名受伤的女子,也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好你们两个土包子,竟敢伤了老娘,你们是什么人?” “怎么?只允许你这恶婆娘,使用淬毒的暗器伤人,就不允许我们还手吗?看你们这样的行径,应当一贯嚣张如此,今日大爷心情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还不与我滚。” “好好,且留你们几天性命,今日之仇,我白驼山记下了。”那受伤女子说完,遂带着另外三人,匆匆离去。 “白驼山”?原来是欧阳克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没想到,这刚入中原,就跟白驼山对上了。 “哎呀,这、这可怎么办?”一旁的店小二,急的直跺脚。 “怎么了?”郭默问道。 “二位客官,刚才的事儿,小的看到了,的确错不在你们。可是、可是他们一走,那饭钱还没结呢,我…” “好了,把这些乱糟糟的收拾一下,她们的饭钱,就记到我的账上吧。”郭默当然不会让这个店小二为难。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您稍等,我再送您一壶好茶去。”小二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下去。 “二弟,刚才那四人…”郭靖问道。 “大哥,刚才那四人是四个女子,‘女扮男装’的,看上了你这把‘金刀’,想据为己有,就下此毒手。” “刚才听到她们提到‘白驼山’,大哥以后遇到‘白驼山’的人,尽量不去招惹,那帮人心狠手辣。” “不过,一旦招惹了,就不能心慈手软,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郭默的内心,可不像他几位师傅那样,“侠义心肠”,那要分对谁,一味的烂好人,放纵恶人,终是害人害己的。 这件事,也就是一个小插曲,不影响二人继续吃喝。不知道真的是“长庆楼”的酒菜做的好,还是二人着实饿了,风卷残云般的。尤其是郭靖,连吃了三碗米饭才打住。 “呵呵,我说大哥,你不至于这么饿吧?”郭默打趣道。 “二弟”,郭靖“老脸”一红,“最近几天,我感觉食量突然增加,吃的很多,过不了多久,就又饿了。” “哦,”听郭靖这么说,郭默一愣。自己去年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是内功突破的征兆,需要更多的养料来填充,类似于“化精练气”的道理。 “大哥,来搭把手,”郭默伸出右掌,跟郭靖左掌相抵,运用内力向郭靖体内行去。郭靖当然不会运功抵抗,游走了一个小周天,郭默撤回右手。“恭喜大哥,你这全真心法,已经小成了,这几天巩固一下就好。来,二弟敬大哥一杯。” “你不能进去,想要吃的,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 “哎,你这小乞丐,怎么不听话啊?放下那壶茶,那是给楼上两位大爷的。” 忽然,接二连三的叫喊声,从楼下传来。 第四十章 果然是她 “小乞丐?”郭默心中一动。 楼下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店家—”郭默叫道。 “来啦,客官”,刚才那个店小二,“登登登”一溜小跑地从楼下上来。 “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郭默故作生气道。 “客官原谅则个,”那小二赶忙哈腰致歉,“楼下来了一个小乞丐,非要进店来,还抢走了给您二位准备的茶水,现在还在下边不依不饶的,想进来吃饭。” 郭默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听到原来是这样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致,万一是…… “哼,什么样的小乞丐,居然敢抢了我们的茶,你去,把他带到楼上来。”郭默继续“生气”地大声吩咐。 “哎,您莫生气,小的这就去给您带人。”店小二无奈,只好唯唯诺诺的,再次下楼去了。 “二弟,也没有妨碍到咱们什么,我们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郭靖在一旁劝道。 “放心吧大哥,我自有分寸。”郭默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期待。 “放开我,不就是喝你一壶茶吗,有什么大不了。” “请我到楼上去,好啊,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一阵争执声中,那店小二又回到了二楼,身后果然跟着一位小乞丐。只见他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目测有一米六的样子,身材削瘦,衣衫褴褛的,头上戴着一顶破顶的开花皮帽,黑黢黢的。 脸上、手上全是黑灰,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一股子狡黠。也许正因为年龄小,还没变声,说起话来,清脆脆的。 “客官,人给您老带来了,就是他抢了您的茶。”店小二赶忙上前回话。 看到这个小乞丐,郭默的心里就完全确定了,就是“她”。 郭默站了起来,围绕着这个小乞丐转了一圈,“就是你抢了我的茶?” “你的茶?壶上又没写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你的茶。再说,我就是一个小叫花子,茶已经喝完了,现在就是想要也还不回去了,想赔钱我也没钱。”瞧那小乞丐泰然自若的样子,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振振有词的。 小乞丐一口南方的腔调,听起来甚是悦耳。“江南七怪”几位师傅,和母亲李萍也都是南方人,现在听到这小乞丐说话的声音,莫名地有几分亲切。 郭默一笑,“听你要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是件麻烦事儿,既然你没办法赔偿与我,那就帮我做件事情吧。”郭默假装沉吟了一会儿。 “什么事儿?”小乞丐很纳闷,看着眼前这人,见他也没多大的年龄,顶多也就能比自己大两三岁?个子倒挺高,比自己高出一头去,穿着倒不是非常的华贵,却也透着干净整洁,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总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既然想进酒楼来吃饭,那么,你自己会点菜吗?”郭默问道。 “当然会啊,怎么?你想请我吃饭?”小乞丐眼睛一亮。 郭默玩味地看着这个小乞丐。虽然这十几年来,郭默接触的女子不多,但终究都是受到“封建礼教”影响的,而眼前这个小乞丐说话的方式,却与众不同,竟然不自觉让他想到,后世那些无拘无束的女孩。当然,前提是他已经认定,眼前这个小乞丐是女子假扮的。 “好啊,你点出来什么菜,我就请你吃。”郭默又回头看了看郭靖,“大哥,再点点儿菜,还能吃吗?” 郭靖不明所以,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小乞丐好像是发现了眼前这个男子很是好玩,再加上刚才闹腾了一阵,现在还真的有些饿了。看了一眼郭默他们桌上点过的菜,琢磨一番,随意就要了四凉四热八个菜,外加一壶二十年的汾白。 店小二怔怔地看着郭默,“好了,就按照这位…这位小兄弟点的菜上吧,再开一桌,我们换到那边去。”郭默大方地吩咐道。 那小乞丐微微一愣,还真的要请自己吃饭啊? 三人离开原处,来到另外一张靠窗的桌子。 这时候,酒店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用餐了,所以酒菜也上的很快。不多时,八个菜,一壶酒就摆了上来。 “来,相逢就是缘分,我先敬小兄弟一杯。”郭默率先给自己满上一杯,提起来对小乞丐道。 小乞丐也斟了一杯,端在手里,问道:“这位兄台,咱们萍水相逢,而且我还只是一个小乞丐,兄台为何如此以礼相待?” “呵呵,我刚说了相逢就是缘分,还管他什么乞丐还是皇帝,再说了莫欺少年穷,焉知哪天我沦落街头,而小兄弟飞黄腾达呢。”郭默一仰脖,亮出了杯底。 小乞丐闻听此言,觉得似曾相识,怎么这人跟爹爹的习性相似?只是用嘴浅浅地碰了碰酒杯,灰黑的脸上,仿佛泛起一丝微红。 郭默热情地招呼着小乞丐,那神情完全像是在招呼一位多年的好友,没有半点儿的歧视和怜悯。 那店小二一阵腹诽不已:看着这位公子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傻到请一个小乞丐吃饭?这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啊,得了,谁让人家是有钱人呢。 小乞丐的饭量不大,拣着几样清淡的菜吃了点儿,郭默也每样都尝了尝。还真别说,味道都还不错,本着不浪费的态度,跟大哥郭靖两人,硬是把这八盘菜吃的七七八八。 “还未请教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今日请小弟吃了一顿饭,总得让小弟知道该记谁的恩情吧?”小乞丐也吃好了,放下筷子道。 “恩情什么的,谈不上。我姓郭名默,这是我大哥郭靖,我们从大漠来,要到南方去,小兄弟怎么称呼?怎么一人孤身在此?”郭默答道,郭靖也拱手示意。 听到郭默的问话,小乞丐莫名的有些哀伤,“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见过两位郭大哥。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爹爹不要我了。”然后端起眼前的酒杯,居然一饮而尽,呛得小乞丐,一阵子咳嗽,眼泪汪汪的。 “果然是她”,郭默心中暗道。 第四十一章 萍水而去 “听口音,黄贤弟应该是南方人吧?这一路北上到张家口来,道可不近啊。” “年轻人,跟家里闹点儿矛盾,在所难免的。贤弟出来想必也有些时日了,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去吧,说不定你爹爹已经后悔了,正四处找寻你呢。”郭默劝道。 “不说这些了,郭二兄,大漠好玩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要不明天我就去大漠玩玩。” 这黄蓉倒是健谈之人,许是很久没跟人这样聊天了,小嘴巴巴的,跟郭默两人天南地北的谈着。 说着话,日头就往西转了,郭默止住话题,“黄贤弟,咱们今天也算是一见如故,现在天色已不早了,就住在这里吧。小二——” “来啦您呢,客官有什么吩咐?”那店小二早候在一旁。 “给我们开两间上房,另外准备热水沐浴。”郭默顿了一顿,拿出五两银子,“这有五两银子,麻烦你跑一趟,按照我黄贤弟的身材,去最好的成衣铺买两套衣服来。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 “得了,您呢。”店小二手捧着银子,下去了。 黄蓉闻言,眼眶微微湿红,长这么大,除了爹爹,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 三人一边喝着水,一边等着店小二回来。时间久了,大家更加熟络起来,郭靖也加入进来。谈起在大漠的遭遇故事,郭靖比弟弟更是热情,尤其是自己那匹“嘶风”马和两只小白雕。黄蓉愈发好奇,一再表示必须得到“七贤庄”去看看。 也就一顿饭的时间,那店小二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袱。三人要的两个房间,紧挨着,郭靖、郭默兄弟一间,黄蓉独自一间。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三人起来梳洗完毕,再见到黄蓉,郭靖感觉有些异样,这还是昨日那个满面灰黑的小乞丐吗?肤白如雪、明眸皓齿的,这要是换成女装,比妻子华筝都要漂亮。这样俊俏的小哥儿,甚至都要比弟弟郭默俏上三分,只是少了一些英武之气。 郭默也是一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自觉念了一句诗。“郭二兄,哪里有这么形容男子的?”黄蓉泯然一笑,“我家里倒是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或许能当得你这一赞。” “哦,那感情好,哪天得暇一定要到黄贤弟府上拜访一下,看一看令妹是不是真像黄贤弟说的那样。即便令妹,能有黄贤弟一半的容貌,那也是美艳如花了。”郭默见黄蓉有意玩闹,倒也不拆穿她,反而随之附和。 三人简单用过早饭,结完账目,出了“长庆楼”。 张家口是现时北方最大的马市,郭默见黄蓉徒步而行,遂到马市挑了一匹白色的骏马。 “黄贤弟,我们兄弟下一步要赶往中都,就没办法陪你北上大漠了,如果你到了‘七贤庄’,尽管过去做客,就说是我们的朋友,我娘、两位师傅和大嫂,都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看黄贤弟孑然一身,这匹马算不得什么好马,但代步足矣,黄贤弟就收下吧。”说完,郭默又从自己马背上,取下一个小一点儿的包裹。 “这里边有些干粮,和一些散碎银两,还望贤弟不要嫌弃,出门在外用的着。”郭默递上包裹,又取下一袋子清水,挂在白马上。 黄蓉一言不语,静静地听着郭默在说,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谢谢郭二兄,”黄蓉低着头说道,接过马匹和包裹,她不敢抬头,怕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呵呵,好了,咱们就此别过了,贤弟也赶快上路吧。此行往北一百多里地,才能遇到一个镇子,贤弟还是要抓点儿紧,别错过了宿头。” 郭默说完,和郭靖一起,同黄蓉告别,二人策马向南而去。黄蓉抬起头来,一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踪影,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翻身上马,向北而去。 不表黄蓉如何去大漠游玩,单说郭靖、郭默兄弟,刚刚出了张家口,大约离城十里地。道上出现一伙人,各持刀剑把路拦住。 郭默定睛一看,五男四女九个人,其中八位居然都还认识。谁啊? 四个女的,正是昨日在“长庆楼”照过面的四个白衣女子,西域“白驼山”的人。而其中四个男的,更是老熟人了,“黄河四鬼”四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郭靖、郭默跳下马来,“怎么,四位姑娘专门在此等候我们兄弟吗?”郭默冷冷地看着对面几人,尤其是那四个心狠手辣的白衣女子,心想着今天要不要把她们留在这里得了。 没等四个白衣女子答话呢,“黄河四鬼”里老四“丧门斧”钱青健,偷偷拽了一下中间那位的衣服:“师叔,坏了,没想到是这两个小煞星,咱们今天估计讨不回公道。” 中间那位转身问道:“老四,你认识这两个小子?” “丧门斧”钱青健,看了一眼大师兄,说道:“他们就是在大漠的郭靖、郭默兄弟,去年就是他们二人坏了六王爷的好事,大师哥的一条手臂也是被那郭靖砍下来的。”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中间那位,见四位师侄明显都很害怕对面的二人,不禁有些鄙视,“废物,大师兄怎么收了你们四个废物,丢人现眼的东西。” 然后,手持一把三股托天叉,来到郭靖、郭默面前,“对面的小娃娃,你们就是伤了我侄儿的郭靖、郭默兄弟吗?” 郭默一看,不认得此人,只见对方有四十来岁,是个青脸瘦子,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形相极是难看。 “我是郭默,这是我大哥郭靖,你是什么人?”郭默质问道。 “呵呵,小辈,爷爷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告诉你,听清楚了,爷爷叫侯通海,人送外号‘三头蛟’是也。” 看到对方头上那三个大肉瘤,郭默心中本就有所猜测,这一听他报名,就了然于胸了。 这就是那个著名的“浑人”侯通海啊? 第四十二章 跳梁小丑 “三头蛟”侯通海,是“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师弟,“黄河四鬼”的师叔。 别看“鬼门龙王”沙通天,贵为六王爷完颜洪烈座下五大高手之一,可是他这个师弟的本领,却不是那么高明。 或者说,“三头蛟”在水里,还能称得上是一位高手,到了岸上,也就三流水准。 也就是辈分在那里摆着,要不然“黄河四鬼”联手,都能干的过侯通海,这样的角色,郭默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侯通海是一个浑人,脑子不是太好使,见自己报了名号,对面二人没什么反应,还以为自己的名头太响,镇住了对方。 “小娃娃,你们断了我师侄一条胳膊,今天你侯大爷也不难为你们,一人留下一条胳膊,就放你们过去。”侯通海一摆三股托天叉,真个是威风凛凛。 郭靖不清楚这侯通海的实力,一时之间,着实被他的表象给唬住了。 “二弟,那‘断魂刀’沈青刚的胳膊是我砍掉的,既然他师叔找来了,就由我来对付他。”郭靖一副决然的样子,就想上前去。 郭默一看,就知道大哥会错了意,“大哥,这个侯通海是个挺好玩的人,你不用过去,我来跟他玩玩。”说着话,也没动用“冷夜”剑,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来到侯通海面前。 “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头蛟’侯通海,久仰大名啊,小子郭默给前辈见礼了。” “三头蛟”侯通海一愣,说好的这小子很猖狂的,怎么这样彬彬有礼的,还长得细皮嫩肉的,站在那里弱不禁风的,跟个书生似的。 “那个,我说郭默啊,还是刚才那话,我今日就让你们哥俩儿,一人留下一条胳膊,然后就放你们离开,你听明白没?”侯通海又强调了一遍。 “侯前辈,小子听明白了。”郭默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那,那我就砍了啊。”侯通海感觉怪怪的。 “您来吧,侯前辈,来也砍我这左胳膊吧。”郭默又恭恭敬敬地把左胳膊伸出去,两眼盯着侯通海,仿佛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把侯通海整不明白了,“我可真砍了啊,会很疼的。” “侯前辈,您下手吧,别客气。” 侯通海把牙一咬,抡起三股托天叉,照着郭默的左胳膊,恶狠狠地就砍了下去。 “黄河四鬼”看着场中的二人,虽然心里也觉得怪怪的,但是看到郭默马上就要被砍下一条胳膊,正准备着欢呼。 “呜——”破空之声,只见侯通海挥出去的三股托天叉,被郭默一脚给踹飞了,连托天叉的叉杆儿都被踢弯了。紧接着,郭默一个连环脚,正踹在“三头蛟”侯通海的前胸上。 直接就把侯通海踹回本队,幸亏“黄河四鬼”几人都睁眼看着,见侯通海飞了回来,急忙伸手想要接住。没想到郭默这一脚,踹的也太实在了,连带着他们四个都滚做一团。 “噗——”,再看“三头蛟”侯通海,一口血没压住,喷出一道血线,瞬间人事不省。 “师叔、师叔……”“黄河四鬼”纷纷围拢上来,拍拍前心,捶打后背,好半天的时间,侯通海这口气才缓了过来。 “他、他怎么会这么厉害?”侯通海仿佛见了鬼一般,不解地看着“黄河四鬼”,满眼充满了疑虑。 “师、师叔”,老二“追命枪”吴青烈,仗着胆子说:“我们四个是被他哥哥郭靖打败的,好像这个郭默比他哥哥还要更厉害一些。” “三头蛟”侯通海一听,“这几个坑爹的玩意儿,怎么不早说。”侯通海后悔不已。 昨日碰见这四个白衣女子,被对方一顿酒肉招待,又看在对方的少主,跟自己同在六王爷完颜洪烈帐下效力的份上,侯通海就带着“黄河四鬼”,想来找回场子,没想到这一脚踢到砧板上了。 “侯前辈,我们哥俩这胳膊,您还来砍不?”看到“三头蛟”侯通海半天没再过来,居然还在对面聊上了,郭默禁不住招呼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 “三头蛟”侯通海,就算是再傻,此时也知道郭默这小子是在戏耍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可是,看看摔在不远处那变了形的三股托天叉,再瞅瞅对面那“恭恭敬敬”的郭默,鼓了鼓气,愣是没敢再过去。 “好了,既然各位没人愿意过来,那就都滚吧,以后再碰到你们作恶,休怪郭某剑下无情。” 几人如蒙大赦,纷纷回到自己的马上,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二弟,你没事儿吧?”见对方众人走了,郭靖过来问询道。 “呵呵,大哥,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怎么能伤的了我,”郭默自信道:“不过,得罪了这帮人,此去中都定然困难重重,这几个人倒不足惧,他们背后的势力,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为好。” 郭默回想了一下,到中都可能要面对的情景,觉得还是先给大哥提个醒的好。 “大哥,这些人都是中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手下,完颜洪烈也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之一。但此人在中都,不仅能调动千军万马,手下更有一帮江湖高手助阵。” “尤其要注意的是,完颜洪烈手下的五大高手。分别是灵智上人,这是一名来自西域的喇嘛,一手毒砂掌,甚是厉害。‘千手人屠’彭连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善用暗器。” “‘参山老怪’梁子翁,压箱底的暗器—子午透骨钉。再一个就是咱们遇到过的,‘鬼面龙王’沙通天,这几人的功夫,都不在大师傅之下。” “另外还有一人,年纪也最轻,应该三十来岁,叫做欧阳克,就是咱们遇到那些白衣少女的主人。他是西域‘白驼山’的少主,为人阴险,武艺高强。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叔父叫欧阳锋,江湖人称‘西毒’的,跟‘黑风双煞’的师傅‘东邪’黄药师齐名,是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五绝’之一。” 郭默尽己所知,给郭靖详细讲述了,他们有可能遇到的对手和危险。 “二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郭靖突然问道。 第四十三章 比武招亲 “大哥,我这都是无意中听来的江湖掌故。行走江湖,武艺高低固然重要,一些必要的江湖掌故和禁忌还是要知道的,小心驶得万年船,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郭靖、郭默二人,重新收拾停当,二人上马,向中都而去。 说也奇怪,二人本已做好了再遇麻烦的准备,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直到看到中都的城门了,竟然相安无事。 中都bj,此时正是大金国的京城,此时的大金国还是第一大国的存在,即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京城中都,也是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所,比之宋之故都汴梁,新都临安,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高门林立,商铺如峦,骏马飞驰,雕车横纵。南北奇货,但聚其间,酒肆茶坊,人如云织。别说郭靖,这个常年待在蒙古大漠的少年人,即便是郭默这样,两世为人,也不禁为眼前之景象,叹而观止。 二人骑在马上,缓缓地行走在大街上,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盛景,一边想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打尖、住店。耳听得前面一阵喧哗,还不断有喝彩声传来,不停的有人朝那边涌过去。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驱马向前行去。未到跟前,就发现不远处围了好大一群人,幸亏骑坐在马上,倒也看得清楚。 只见圈子的正中央,有一大块儿空地,地上还插着一面旗帜,“比武招亲”四个金字,在风中摇摆。 场中已经有两人在动手,一个中年的汉子,怎么也得四十来岁,一脸络腮胡子,相貌凶恶。另一位则是妙龄少女,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红色衣裤。 郭默一看,那女子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张弛有度,拳脚功夫不弱,颇有名家风范。而那中年汉子,就要差很多,典型的庄稼把式,也就仗着一身蛮力而已。 果然,又走了三五个照面,女子故意卖出一个破绽,中年人不觉,被女子飞起一脚,正蹬在左膀上。中年人吃力不稳,斜着身子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在圈外。 中年人面红耳赤的,略微一拱手,没再说话,分人群,挤了出去。红衣少女胜了,立在旗杆下休息,跟旁边另一位中年汉子低语着什么。 只见那汉子,来到场地中央,先向四周作了一圈揖,高声道:“各位中都的父老乡亲,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来到贵宝地,立此擂台,一不图名、二不为利,只因小女自小酷爱武艺,也学了几天功夫。现已过及笄之年,想以武会友,找一个婆家。” “但凡未婚,年龄三十以下者,皆可下场,能胜得了小女一招半式,愿以小女许配给他。中都之地,藏龙卧虎,英雄辈出,穆易唐突之举,望大家多多包涵。” 郭默见此人,虽然身材魁梧,但背脊微驼,且两鬓斑白,皱纹满面,甚是愁苦,一身破旧的衣褂,也有几处补丁。 红衣少女倒是穿着光鲜,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虽然也有风尘之色,倒也明眸皓齿,长相清秀。这就是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西北角传来一阵马褂銮铃的声响,一行数十骑横冲直闯地就行了过来。众人群“呼啦”朝两边分闪,当心自己被马匹冲撞了。 正中央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少年公子抬眼看到“比武招亲”的旗子,又看了一眼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敢问老丈,‘比武招亲’有什么章程吗?”少年公子问道。 穆易赶忙上前去,把“比武招亲”的规矩讲述一遍。少年公子一笑:“呵呵,那么本公子正好也完全符合要求的,这女子真的就没败过一场吗?” “公子说笑了,我们是草莽之人,哪里高攀得起公子这样的高门大户,”穆易见到这少年公子的排场,在中都之地一定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金国的高官贵人,他不愿意招惹这样的存在,故而婉拒道。 “老丈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你们摆下了这‘比武招亲’的擂台,又给出了那样的登台条件,本公子样样都满足,怎么就不能打擂了?”少年公子倒是不依不饶,“听说过嫌贫爱富的,还没听说过嫌富不嫁的,难道你们二人设此擂台,是招摇撞骗的不成?”中年汉子无言以对。 红衣女子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公子,只见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言一行,自有风流之处。红衣女子,只觉得此人怎生有些面熟?暗啐了自己一下,面色微红。 “老丈,比武较艺,点到为止,放心吧,本公子不会伤了你女儿的。”少年公子微微笑道。 红衣女子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顿时有了一丝怒意,“既然如此,还请公子赐教,公子请。” “好”,那少年公子道了一声好,身形右转,探左手,直拂红衣女子的面门。红衣女子见此人出手不凡,也不敢大意。一矮身形,从袖下躲过,单伸右掌,横切少年公子软肋。 少年公子反应倒快,也不回头,左手不待招式用老,右手回收,出三指,刁向红衣女子的右手。红衣女子急忙撤招,曲左腿,右腿一个横扫。 少年公子双脚点地,凌空一纵躲了过去,在空中一个转身“双风灌耳”,奇袭红衣女子双肩。就这样,插招换式,二人就斗在一处。 这二人这么一打啊,甚是好看,一白一红,男的俊俏,女的飒爽,围观的众人纷纷喝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于是乎,不少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那老丈,收了擂台吧,乘龙快婿找到了。” “大哥,你看这少年公子的身手怎么样?”骑在马上的郭默问道。 “二弟,此人功夫真的不错,看年龄应该跟我们差不多,武艺却未必在我们之下。而那红衣女子,拳脚虽然也不错,应该也下过苦工,可远不是那少年的对手。”郭靖认真地说道。 “呵呵,的确不错。”郭默赞成道:“大哥,你不觉得那少年的功夫,甚是眼熟吗?” 第四十四章 九阴再现 听二弟这样说,郭靖也觉得这少年公子的招式似曾相识,在看了几招之后,恍然大悟:“全真教?” “没错,这少年公子,很多招式都是全真教的功夫,跟当日甄志丙的手法极其相似。”郭默肯定道:“只是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些招式,好像更加凌厉,且有失全真教的古朴大气,此子应当还有别的师傅。” 嘴上这样说,郭默的心里却不似表面那样平静。这少年公子,当然就是杨康了,或者现在还应该叫作完颜康。 原著中,他跟“铁尸”梅超风学过功夫,可是现在“黑风双煞”都完好无损,他怎么还会有机会学到这种狠辣的招式呢?难道是另有机缘?一时之间,郭默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少年公子的功夫远高于红衣女子,只是想多玩一会儿,才陪她多打了这些回合。红衣女子心里清楚,旁边观战的中年汉子,也已经看出了门道。 只见这时,红衣女子左手探掌,只击少年公子的面门,少年公子不躲不闪,变掌为抓,直接刁住了红衣女子的手腕。 红衣少女见机不好,死命往怀里一撤掌,同时一脚踢出解围。少年公子没再强求,居然顺势一送,红衣女子一个没站稳,向后摔去。 却偏偏被少年公子一把抓住了脚踝,顺势脱下红衣女子的一只绣鞋,作势放在面前闻了闻,“嗯,好香啊。”引得周围一阵大笑。 红衣女子俏脸一红,羞容满面,啐了一句:“登徒子。” 穆易见状,走上前来,一抱拳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做什么?”少年公子不解道。 穆易赶忙解释:“小老儿和小女,住在西大街的高升客栈,公子不妨移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坐下来详谈。” “详谈?有什么可谈的?天要下雪的,我还得赶回府去。”说着,把那只绣鞋放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且慢,”穆易急忙叫道,“公子,我们这是‘比武招亲’,既然公子下场,赢了小女,依照约定,我当把小女许配给公子,咱们下来要谈谈婚事的细节,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什么?结婚?不不不,我就是看着‘比武招亲’,挺好玩的,就上来耍两下子,怎么能算数呢,我不能娶你女儿。”那少年公子极力拒绝道。 穆易闹了个大红脸,“既然公子不愿意,那婚事就此作罢,你把绣鞋还给我女儿吧。” “这个不行,这是她自愿送给我的,本公子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周围众人再次大笑,更多的却是指责这少年公子,轻浮孟浪,怎么能够如此戏耍人家。那少年公子的一众随从,也阴风洋气地在说:“呸,一个臭跑江湖的,也想把女儿嫁给我们小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 “小王爷?难怪啊…”穆易听到对方居然是小王爷,也早就绝了接亲的心思。见这少年公子不肯把绣鞋还回来,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就要抢回来。 那少年公子怎么能干,一闪身躲开了,顺势一脚踹向中年汉子,“我今天就连你这老头儿也打败了,就不用做你女婿了吧?” 两人真打在一起了,才发现这中年汉子的功夫,居然还赶不上他的女儿。少年公子跟红衣女子动手,尚且带着几分玩笑,没下死手,对这中年汉子,可不留半点情面。 只见这少年公子,招式一变,双爪探出,隐约可见十根手指指尖微微泛着红色。中年汉子一个没躲利索,被抓在右手,从手肘到手背抓出几道血印子,顿时血就渗了出来,居然还带着一丝黑紫色。 “九阴白骨爪?”郭默一见这少年公子的招式,立马就认出来了。他果然还是拜了梅超风为师了吗?只是这“九阴白骨爪”现在还徒有其型,未得其髓。这要是换了“黑风双煞”二人施展出来,估计这中年汉子的整个手臂就废了。 郭默还在想着事儿,不曾想旁边的大哥郭靖,却已经看不下去了。也没打招呼,直接在马上站了起来,脚尖一点马背,一个前纵,在空中随意在围观人群的肩膀、头顶一借力,就跳到了比武圈内。 “哗——,有飞人啊”,有眼尖的围观群众看到了,大声应和着。郭默摇头苦笑,这个大哥骨子里还真是“侠肝义胆”啊,也连忙找个地方,把两匹马拴好,分人群,挤进圈内。 这时,郭靖已经跟少年公子动上手了。一开始,这少年公子使用的是全真教的功夫,却发现莫名其妙地处处受制。 他不知道,很多招式郭靖、郭默兄弟都仔细推敲过,不说完全破解,也大多数有了应对的招式。打了十几个回合,少年公子招式一变,用上了“九阴白骨爪”。 就在这个时候,在少年公子那群人中,出现了几个长相奇特的人。首先一位,是个高大的和尚,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位番僧,一身大红的袈裟,金黄色的僧帽,相貌凶恶,站在那里高人一头。 这番僧对旁边一个瘦小的人说道:“彭寨主,你看这小王爷能赢了那小子吗?” 那位彭寨主道:“这说不准,按理说小王爷功夫俊俏的很,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好手。彭某要是没看错的话,小王爷应该师承于全真教。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那小子却能招招克制着小王爷,好像未卜先知似的。” “没错,”那番僧接着道,“小王爷现在使用的招式,狠辣至极,倒像颇有彭寨主的风范,可惜火候尚欠,还没练到家啊。” “呵呵,灵智上人就不要给彭某人脸上贴金了。要是彭某没看错的话,小王爷现在使用的,竟然是令江湖中闻风丧胆的‘九阴白骨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黑风双煞’什么时候收小王爷为徒了?” “好了二位,你们就别探讨了,谁过去把那小子给打发了,省得一会儿小王爷一不留神,受了伤就麻烦了。”旁边一人说话了,只见他个身材中等,白发如银,脸色光润,犹如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葛布长袍,打扮却非道非俗。 这时候,天空中,不知何时居然飘起了雪花。 第四十五章 暗下毒手 “怎么,梁翁有意下场一试身手?”灵智上人道,脸上挂着微笑,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那是嘲弄的表情。 那被称为梁翁的老脸一红,“老朽这两三下子,即便下场了估计也是白给,挖挖参、养养蛇还行,真动起手来,还得看上人和彭寨主的手段了。” 在一旁的彭寨主,看他们两个又掐起来了,不免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二位既然都不愿意出手,那这小子就交给老夫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王爷真的在咱们眼前出事吧?” 说完,彭寨主就下了马,来到比斗现场,“小王爷,杀鸡焉用宰牛刀,您也活动够了,把这个小子交给本寨吧。” 这少年公子正打的郁闷,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彭寨主,这小子武功邪乎的很,你还是多加小心。” 少年公子明显知道,这彭寨主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自己未必能败在对方手里。 “哈哈,放心吧,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而已,看本寨收拾了他。”说完,上前替下了少年公子。 见到少年公子要走,郭靖立马道:“你要离开可以,得先留下那姑娘的绣鞋。” “小娃娃,你管的还真宽,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彭寨主一伸手,拦住了郭靖。 “阁下是哪位?那公子如此行径,阁下居然还包庇于他?”郭靖本来是很看好那少年公子和红衣女子的,二人不仅相貌出众,年纪相当,却都身手不错。如果真的能够在“比武招亲”中结缘,将来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结果逆转的也太快了,“良配佳偶”瞬间变成了“拳脚相向”,且那少年公子居然凶残地打伤了中年汉子,一时之间,郭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恶徒”存在? “哈哈,还敢问老夫的名头?也罢,念你小子学艺一场,也不容易,就让你知道一下,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那彭寨主嚣张道:“老夫唤作彭连虎,不知道小娃娃听说过没有?” “‘千手人屠’彭连虎?”郭靖脱口问道,幸亏郭默刚刚给大哥“普及”了完颜洪烈手下的几位高手。 “吆,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还真知道老夫的名号?”彭连虎微微有些惊讶,“看你的招式,你应该是‘江南七怪’教出来的徒弟吧?‘江南七怪’等等,你是郭靖还是郭默?” “我是郭靖。”郭靖没考虑太多,下意识的回答道。 原来,这个“千手人屠”彭连虎,与黄河帮一向交好,跟“鬼面龙王”更是交情莫逆,也听说过“鬼门龙王”的几个徒弟“黄河四鬼”,在大漠被两个小子给挫败了,“黄河四鬼”的老大“断魂刀”沈青刚,更是被一个叫郭靖的小子,一刀砍断了左臂。 “郭靖?好的很,早听说你凶残成性,砍了我好友‘鬼面龙王’沙通天大徒弟的胳膊,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小子就别想再走了。” 被少年公子抓伤的中年汉子,已经让红衣女子简单处理了伤口,只是伤口明显有中毒的迹象,依然隐隐作痛。但也从地上抄起一把长枪,在一旁给郭靖观敌掠阵,一旦发现替自己出头的年轻人有危险,也好及时挺身相救。 这时,听到这个出手相救自己的年轻人,居然自称“郭靖”,这中年汉子就“激灵灵”打一个冷颤。“郭靖,不会这么巧吧?”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郭靖听到彭连虎这是想要给“黄河四鬼”报仇,也不再搭话,出手依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南山掌法”,率先攻向彭连虎。 彭连虎也晃动身形,跟郭靖战在一处。等自己伸上手了,彭连虎才感到,这个郭靖的武艺真的不错,基本功扎实的很,一招一式的守住了门户。 且从来不贪功冒进,自己要想败他估计也得三十招开外,怪不得“黄河四鬼”在他面前吃了大亏,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双方交手了二十多个照面,郭靖知道,这绝对是自己遇到敌人中,最强大的一位了。心念一转,左手一招“丹凤朝阳”,右手一招“倦鸟投林”,分袭彭连虎的面门和左胸,这是用上了“左右互搏”。 饶是彭连虎号称见多识广,经历丰富,也没见过这样出手的,一人两招同使,就像自己要同时应对两个人的进攻一样。 “千手人屠”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来,居然跟郭靖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郭默已经站在旁边,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虽然对大哥的身手有信心,尤其是二人练了全真心法之后,配合“左右互搏”,一般场面就便不胜,也能全身而退。 只是这个“千手人屠”,太过阴险毒辣的狠,大哥性格敦厚,在经验上也欠缺太多。即便看到大哥使用“左右互搏”,跟彭连虎勉强战了个平手,也丝毫不敢大意,在旁边眼睛不眨地盯着。 又过了二十多个照面,郭靖倒是越打越熟练,学会了“左右互搏”,还是第一次有这个级别的高手喂招,少年心性一起,丝毫不觉得疲惫。 彭连虎的脸可挂不住了,对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娃娃,自己纵横江湖都二十多年了,更何况后边还有“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在看着,折腾了四十多个回合,都没能拿下郭靖,这可如何是好? 彭连虎眼珠一转,二人一错身,趁着郭靖变招的空档,彭连虎右手在百宝囊划拉了一下。正好看到郭靖,一招“二郎担山”,单掌直劈而来。 彭连虎不闪不避,举起右掌,以下击上,“嘭”的一声,两人双掌撞在一起。彭连虎身形一晃,卸去了掌力,郭靖也后退了一步,刚想再次上前。 突然,郭靖就觉得自己的右掌,一股针扎的疼痛,抬手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掌已经一片漆黑。 在掌心之处,有一个针孔大的小洞,以小洞为中心,手掌的颜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隐约还有一股子腥臭味,右掌、右臂已然麻木。 第四十六章 恶斗凶顽 “大哥,”郭默一看郭靖遭了暗算,急忙纵身来到近前。 还是防不胜防啊,不愧为“千手人屠”,这手法够快的。郭默急忙上前,封住郭靖右肩的穴道,阻止毒性蔓延,好在跟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学过基础的点穴之法。 “大哥,你先盘膝坐下,用内功压制毒素,我去讨解药过来。”不待郭靖回话,郭默转身就奔向“千手人屠”彭连虎。 “你叫‘千手人屠’彭连虎?”郭默冷冷地道。 “千手人屠”彭连虎,刚刚暗算了郭靖,本想着过去直接结果了郭靖的性命,或者抓个俘虏回去,送给自己的好友“鬼门龙王”沙通天。 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过去,又跳出一个年轻人。此人,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面如冠玉,两道立剑眉,满面冰霜,对自己怒目而视。 “小娃娃,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见了长辈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彭连虎还拿上了。 “呸,老匹夫,就凭你也配?刚才使用的是你的‘毒针环’吧?识相的,乖乖把解药交出来,要不然今天让你跟‘断魂刀’沈青刚学习,右手伤了我大哥,就留下你的右臂。” 别看郭默平时嘻嘻哈哈的,见到大哥遭人暗算,顿时就怒火中烧。 “好小子,口气不小啊,你是郭默吧?解药就在爷爷这里,有本事自己来拿。”“千手人屠”彭连虎,也不是善茬。 郭默不再答话,直接撤出“冷夜”剑,一招“斜肩铲月”,恶狠狠地奔着彭连虎就斩了过来。 彭连虎见郭默一剑斩来哪敢硬接,急忙闪身躲过,趁机拿出自己的兵刃——一对镔铁判官笔。 郭默根本无视对方有无兵刃在手,立马跟进一招“拦腰锁玉带”,再次斩向彭连虎,眨眼间挂着风声就到近前。 话说郭默这把“冷夜”剑,那是自己设计,经过军中高手锻造的,二十来斤的重量,可算是剑中霸主般的存在。特意打造这把重剑,除了打磨自身的气力,更是融合了四师傅的“砍柴刀法”,大师傅的“伏魔杖法”以及七师傅的“越女剑法”于一体。 这几年下来,郭默也算摸到了“举重若轻”的门槛,对敌时,更配合着全真内功,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十几年的练武生涯,郭默最注重的就是速度,现在又有力量的加持,就那“呼呼”挂风的气势,那么大的“千手人屠”彭连虎,愣是不敢硬接。 只见彭连虎左躲右闪的,一个没躲利索,“冷夜”剑正好碰到镔铁判官笔上,如刀入热油般,判官笔被削为两段。 “呀”彭连虎一愣神的功夫,郭默又一剑到了,奔着彭连虎的脑袋就削了过来。彭连虎急忙“缩梗藏头”,尽量的往下蹲。 “冷夜”剑一剑扫过,刮着彭连虎的头皮就过去了,“千手人屠”感觉头顶一凉,紧接着鲜血就流了下来。 原来刚才郭默那一剑来的太快,彭连虎躲的稍微慢了一点儿,“冷夜”剑连头发带头皮给削下一大块。 “彭老鬼,快拿解药来。”郭默横剑逼问。 虽然,“千手人屠”彭连虎也位列完颜洪烈座下五大高手之一,但他最突出的,除了使用暗器,其实是因为见多识广,也算小有智谋。平时,更多的是充当其他几人的军师角色。 今天,想着下场教训一下小辈,不曾想差点儿把自己给搭进去。 “阿弥陀佛,彭寨主,且休息片刻,把这小娃娃交于贫僧。”突然背后传来一声佛号,“灵智上人”晃动高大的身躯,来在郭默面前。 “小娃娃,挺猖狂的啊,贫僧来了,你还不束手就擒?” 郭默压着“冷夜”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番僧,只见他比自己还要高着半头,一脸的横肉,哪来的佛门慈悲。 “你就是‘灵智上人’吧?既然下场了,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大手印’和‘毒砂掌’,有何高明之处。”郭默先声夺人道。 “灵智上人”还真是吃了一惊,眼前这个郭默,不仅一下子叫出来自己的名号,更是直接点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功夫。看来此子,要么是见识渊博,要么是专门研究过自己这边的人啊。 “少废话,看掌。”“灵智上人”一招“白蛇吐信”直奔郭默面门。 掌还离着五尺有余,郭默竟感到一阵气闷,急忙屏住呼吸,用“冷夜”剑向上格挡。 “灵智上人”并不撤招,只是单掌切向“冷夜”剑的剑身,“当”的一声,如击金石。一股大力从“冷夜”剑身传来,郭默差点儿撒手。 这“灵智上人”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叫作“五指秘刀”,你要看到他的整个手,煞白煞白的,半点没有人手的样子。 现在的郭默与之相较,内力不如人家,招法精妙不如人家,还得处处提防“灵智上人”的毒掌,顷刻间,郭默就落入下风。仅凭借身法,和金雁功与之周旋。 此时,雪下得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走的七七八八,还有一些胆大的,离得远远的看着。 “千手人屠”彭连虎已然包扎完毕,看到场中“灵智上人”已经占了上风,遂跟“参山老怪”道:“参老,趁着上人缠住了郭默,咱们联手拿下另外那几个人吧?一并带回王府去,免得夜长梦多。” 这种看起来“捏软柿子”的活儿,“参山老怪”当然乐得其成,出人群就奔向郭靖、穆易一方。 郭靖还坐在地上运功逼毒,穆易手持铁枪,和那红衣少女一左一右把他护在当中。眼见得“千手人屠”彭连虎和“参山老怪”朝着他们走来,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也不曾移开一步。 郭默正跟“灵智上人”打着,眼看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回合,但是郭默心里清楚,自己不是这“灵智上人”的对手,别的都还好说,这“毒”之一物,就无法解决。 郭默正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那“千手人屠”彭连虎和“参山老怪”已经去到大哥郭靖他们面前,穆易已然被打倒在地。 “千手人屠”彭连虎,已经挥动残留的那支镔铁判官笔,向着郭靖的头上点去。 第四十七章 铁脚玉阳 “千手人屠”彭连虎,趁着郭靖正在打坐疗伤,挥动镔铁判官笔,点向郭靖的头部。 离得三丈多远,又被“灵智上人”死死压制着,郭默眼睁睁看着大哥身处险境,却救之不及。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中有人喝道“手下留情”,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急速地从人群中,纵射出来。一道奇门兵器,随之从手中甩出,直接缠绕住了“千手人屠”彭连虎手中的判官笔。顺势一带,判官笔一招走空,郭靖幸免于难。 “什么人?”“千手人屠”彭连虎,本想着就此结果了郭靖的性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救了郭靖一命。 彭连虎撤出圈外,定睛观瞧。只见来人是一个中年道人,灰布道袍,手拿拂尘。虽然,二人刚才只是简单的过了一招,“千手人屠”就知道此人绝非庸手。 来人见救下了郭靖,也趁机把穆易从地上扶起来,红衣女子上前扶着穆易,二人再次退到后边,护着地上疗伤的郭靖。 那道人,一摆拂尘来到彭连虎面前,“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彭大寨主?久闻大名啊,贫道稽首了。” “爷爷正是彭连虎,你是哪位?”被人打搅了好事,彭连虎气就不打一处来。 “呵呵,”见彭连虎如此无礼,那道人倒没生气,笑呵呵在彭连虎面前“溜达”了两步,只见地面上居然留下了,几个半寸深的脚印。 “啊,你可是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处一,王真人?”“千手人屠”彭连虎吃了一惊,没想到在此遇到这位。 论实力,这“玉阳子”王处一,在“全真七子”里排行老三,武艺也仅次于“长春子”丘处机,和老大“丹阳子”马钰,在伯仲之间。 “呵呵,‘真人’二字不敢当,贫道正是王处一。”王处一微微一笑,答道,“彭寨主不在山西纳福,怎么来到中都,这大雪漫天的,欺负一个正在疗伤的小辈,有失彭寨主的风范啊。” “‘玉阳子’,别人怕你们‘全真七子’,彭某不怕。今天的事情,跟你姓王的没任何关系,还请闪开一面,否则于你我面上均不好看。”虽然听过对方的威名,也了解对方的武艺,但是“千手人屠”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 “彭寨主,我与这小哥素不相识,却见他一副侠义心肠,故特此出手一拦。非是贫道要与彭寨主为难,还请高抬贵手,给贫道及全真教一个面子,饶这小哥一命,贫道感激不尽。”“玉阳子”王处一说罢,拱了拱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千手人屠”彭连虎,看到“玉阳子”王处一,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好像只是为了救人。又想到对方以及全真教的厉害,一时之间,居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动手。 这时候,“玉阳子”王处一转身向那小王爷看去,“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师傅是哪一位?” 那小王爷本来看着场中诸人的比斗,还津津有味的,与自己胸中所学一一验证,还大有裨益。突然看到后来的这位道人,自称“玉阳子”王处一,就有点儿头皮发麻,想着躲在人堆里不再露面,不想竟然被王处一单独点了出来。 “在下完颜康,见过道长,至于师傅的名讳,恕在下不能相告。”没处可躲,小王爷只好恭恭敬敬地站了出来,“灵智上人”看到这边的情况,担心小王爷有失,也急忙停手,来到近前。 “哼,你师傅是不是,左颊上有着一颗红痣?”王处一质问道。 小王爷见糊弄不过,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早料到你是丘师兄的弟子,今天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将来让你师傅自己跟你说吧。”王处一又回身看了看郭靖、郭默等人,“不过这几个人,今天贫道是保定了,你不得伤害他们。” “这位道长,您既然认识家师,那也就是在下的前辈,如您愿意,随时可以到王府做客,晚辈欢迎之至。”小王爷依然恭恭敬敬的样子,“至于这几位跟王府几位供奉之间的恩怨,却不是晚辈能够解决的,他们受奉于家父,只是偶尔保护晚辈的安全而已。” “你……”王处一明明知道这小王爷在跟自己打马虎眼,却无处可以发落,真动起手来,对方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黑道人物,单打独斗,自己或许能够占上风,一对二、甚至一对三,自己毫无胜算。 就在这时,忽然从东边传来一阵喝道之声,数十人在前边开道,“吱吱扭扭”地,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从后边驶了过来。 有一人,事先跑到小王爷身边,低声道:“小王爷,王妃来了。”小王子一怔,“谁这么多嘴。”看到马车已经来到面前,赶紧迎上前去。 “娘,这大下雪天的,这么冷,您出来干嘛?” “你这皮猴子,一会儿没看到你,怎么又在外边惹事?”马车内王妃的声音,即便是在斥责小王爷,也是那样的温柔动听。 穆易远远地听到这个声音,如遭电击,“怎么…怎么会那么像?” “娘,我哪儿惹事了?只是今天外出,又新交了几个朋友,想请到王府去坐坐。”小王爷赶忙答道。 “好了,娘不管你惹事也好,交朋友也罢,下这么大的雪,天也快黑了,随娘回去吃饭吧。”王妃的声音虽然轻缓,却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 小王爷无奈,回头看了一眼穆易父女,招呼众人,跟着王妃的马车走了。 “是她,一定是她,”穆易站在那里,默默地说着。那个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声音,穆易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听错的。可是,她怎么能是金国的王妃呢? 风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众人簇拥着王妃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远处的拐角。穆易还是矗立在那里,嘴里时而喃喃自语,风雪中,有些佝偻的身躯,越发显得憔悴。 “大哥——”,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郭靖,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瞬间人事不省。 第四十八章 高升客栈 正在运功逼毒的郭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郭默赶忙过去,抱住大哥,右手抵在郭靖的后心,企图用自己的内力渡入郭靖体内。可惜终究内功未到一定火候,且不懂得疗伤之法,总不得其门。 “玉阳子”王处一也赶忙过来,翻开郭靖的眼皮看看,又给郭靖号了号脉,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撬开郭靖的牙齿,喂了进去。 “贫道这粒解毒丹,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不继续蔓延,要想完全根除,除非有内力高明之人,以自身内功强行逼出,或者找到此毒的解药。”王处一顿了一顿,“贫道倒是有一个方子,姑且可以一试,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再从长计议。” “各位,都是为了我们父女,各位才受了连累,如果不嫌弃,我们就住在不远的高升客栈,随小老儿一起前去吧?”穆易终于缓了过来,上前道。 一是真的感谢几位的出手,否则今天如果只是他们父女二人,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个年轻人,还为了自己父女身中剧毒,生死未卜。最关键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叫“郭靖”。跟郭啸天大哥的孩子同名,还是…… 郭默点头,把郭靖背在背上,顺便让红衣女子,帮自己把两匹马牵了过来。穆易头前带路,“玉阳子”王处一也随行前往。 就转了一条街,来到了“高升客栈”,客栈不小,前后三层院落,看样子也是老店了。 郭默见现在自己人多,而且大哥还受伤了,考虑到师傅几人可能也在中都落脚,索性想包下了整个后院。也让穆易父女一起搬过来,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掌柜的,我想把后院包下来,”柜台前,郭默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微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上前搭话道。 “客官,实在抱歉,后院刚刚被人包了下来,现在没有独立的院落了,您看您是否考虑一下别的?”掌柜歉意地道。 “掌柜的,我们人多,可能还得来几位,您能不能通融一下,价钱方面都好说。”郭默随手拿出十两银子,“这个就算是我的定金如何?”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做买卖的,要讲究诚信,这刚刚定给别人了,再许了您,我这生意也没法做啊,除非……”胖掌柜说着,居然顿了一下。 “哦,除非什么?是不是有其他办法?”郭默追问道。 “客官,您既然问了,我也就这么一说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掌柜的一笑,“定院子的人说了,这是帮朋友定了,除非您名字叫‘郭默’,那就随便住进去就行。” 众人一听,这什么情况?一脸不解的看着郭默。郭默也是一愣,随即一想,心中了然。这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天,居然把那人给忘了。 哈哈一笑道:“早这么说,不就没麻烦了吗。我就叫‘郭默’,掌柜的,头前带路吧。”说完,背着大哥就往里走,众人也随着。 “哎,您真叫‘郭默’啊?不是糊弄我的吧?”掌柜的懵了,有这么邪乎的事儿吗? “玉阳子”王处一答道:“掌柜的,没骗你,他就是郭默,大概是朋友帮忙定的吧。劳烦你打点热水来,顺便带一套文房四宝,送到后院。” 把郭靖轻轻地放在床上,只见他脸色灰白,呼吸还算正常。 “王道长,请您开方子吧,我去帮大哥抓药。”郭默一抱拳道。 “玉阳子”王处一,略加思索,提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副药方,满满当当整整两大页纸。“此药方甚是复杂,有些药材未必能够买到,所以贫道就标注了可替换的药材,只不过药效会稍有不如。” 郭默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多谢王道长厚谊,郭默感激不尽,也替大哥多谢您了。我这就去抓药,还烦劳道长替我照顾一下大哥。” “你放心去吧,你大哥吃了贫道的解毒丹,虽然无法去除毒素,三日之内,当无性命之忧,一会儿就会醒转过来。” 旁边的穆易,一会儿看看床上躺着的郭靖,一会儿又看看郭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默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没时间过多的解释,他得赶紧去给大哥把药抓齐了。 问过掌柜的,附近都有哪些药房之后,郭默就出去了。 大约过去了一顿饭的功夫,郭靖醒来了,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就想坐起来。“先躺下,你身中剧毒,现在还很虚弱,不能起身的。”“玉阳子”王处一就在床边,急忙制止了郭靖。 郭靖一看是一位不认识的道人,又看到那位叫穆易的中年大叔,和红衣女子也在屋内,只是不见二弟郭默。 “我二弟……”郭靖想询问郭默的去向。 “玉阳子”王处一道:“你二弟把你送到客栈,现在去药房给你抓药去了,你中了‘千手人屠’彭连虎之毒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郭靖点点头,“那么是道长救了我们?还未请教道长怎样称呼?”感情在外面郭靖一心运功逼毒,都不知道后边发生的事情。 “呵呵,贫道全真教王处一。”“玉阳子”只好再自报家门。 “哦,您是‘玉阳子’前辈?”郭靖一听是全真教的前辈,急忙就想着再次起来行礼。 “玉阳子”王处一赶忙又拦住了他,“怎么,这位小兄弟,看你的样子,难道你认识贫道?” “道长容禀,我叫郭靖,我二弟叫郭默,我们从大漠来。两年前,贵教的掌教真人,‘丹阳子’马钰马道长,曾经在大漠教导过我们兄弟二人,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和金雁功。”郭靖陆陆续续地讲了,当年“丹阳子”马钰教导自己兄弟二人的事情。 “呵呵,原来如此,我说总感觉你们二人的身法,跟我们全真教这么相似,原来是大师哥传授的。那咱们就算是自己人了,大师哥看上的人,果然是我侠义中人。” “玉阳子”王处一本来就非常欣赏郭靖,现在听说自己最尊敬的大师哥居然传授过他们武艺,更是越看越喜欢。 “你叫‘郭靖’?”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穆易,突然说话了。 第四十九章 榻前相认 听到问话,郭靖看了一眼这位叫“穆易”的大叔,只是对方那炙热的眼神,让郭靖感觉怪怪的。 “穆易大叔,我是叫郭靖。” “从大漠来,那你是蒙古人,还是汉人?”穆易追问道。 红衣女子仿佛才刚刚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名字,居然叫“郭靖”,顿时眼睛睁的大大的,直愣愣盯着他。 “我是汉人,只是从小在大漠长大而已。”郭靖如实回答道。 “那你……”穆易想问些什么,但又好像不敢开口。 “大叔,您是有什么事想问我的吗?”郭靖问道。 穆易点了点头,“我有一位故人之后,名字也叫作郭靖,如果活着,也像你这样的年龄。而且,你的样子,跟他年轻时,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是的,刚才在广场上,又是与敌交手,又是漫天风雪的,没能仔细观看。现在才发现,郭靖长得跟年轻时的郭啸天,非常的相像。 郭靖一愣,“大叔,那您的故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郭-啸-天’。” “什么?”郭靖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您怎么知道先父的名字,您是哪位?” 穆易看着郭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就是自己那苦命的大哥郭啸天的儿子-——郭靖。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穆易’,”穆易挥手制止了,张嘴想要发问的红衣女子,“我的本名,姓杨名铁心,十八年前,住在临安城外牛家村。”杨铁心说完,老泪纵横。 “为了寻找你们,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化名‘穆易’,这是我收的义女,也跟我姓穆,名念慈。” “杨叔父,您是我杨铁心叔父?”郭靖也没想到,这次中都之行,平常的一次见义勇为,居然遇到了先父的结拜兄弟,自己的杨铁心叔父。 “玉阳子”王处一在旁边也听明白了,“呵呵,今天真是巧了,天南地北的,都能遇到一起。你就是要跟我丘师兄的徒弟比武的郭靖啊,‘江南七侠’的徒弟,不错、不错。” 杨铁心在倒听了一头雾水,“什么比武,丘师兄?是‘长春子’丘处机道长吗?” 看着杨铁心不明就里,郭靖忙解释道:“杨叔父,丘真人的弟子,就是您的儿子‘杨康’。” “什么?我的儿子?他在哪里?”杨铁心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么,那个少年小王爷完颜康,难道是自己的儿子? 是的,他叫她娘,再看他的年纪,再回想他的长相,真是自己的儿子吗?完颜康,完颜康,呵呵,真的是我的康儿! “杨叔父,几年前,丘道长就来信说找到了您的儿子,并收他为徒,约定今年的中秋之夜,在嘉兴南湖的风雨楼相见。您也无需过分担心,马上就能见到了。”看着杨铁心失魂落魄的样子,郭靖还以为他是骤然听到儿子的消息,一下子接受不了。 这时,郭默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满身风雪,也带进来一股子寒气。 “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看到郭靖正跟几个人在聊天,郭默脱去外面的大氅,来到郭靖床前。 “二弟,你没受伤吧?”虽然从“玉阳子”王处一那里,知道二弟给自己买药去了,但是还是担心郭默是否有危险。 “我没事,不过这帮人实在可恶,把中都大小药房治疗毒伤的药都买走了,我几乎跑了整个城,只买到极少的药材,连十分之一都不够。”郭默恨声道。 其实,他是记得有这么一个桥段的,只想着自己动作快点儿,也许能够赶在对方前面,把所需的药材凑齐了。没曾想,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我现在挺好,咱们再另想办法就是了,”郭靖见到忙碌了半天的弟弟,宽慰道:“对了二弟,我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娘常常提起过的,父亲生前的结拜兄弟,我们的叔父,杨铁心杨叔父。” 郭默当然知道“穆易”就是杨铁心,但是听到大哥的介绍,还是赶忙过来,撩衣服跪倒在地:“侄儿郭默,见过杨叔父。”这个礼节是要有的,郭靖也只是卧伤在床,要不然也早就过来见礼了。 杨铁心倒是愣住了,一脸不解的看着郭靖。 郭靖一笑,揉了揉脑袋:“杨叔父,这是我二弟郭默,他…也是娘的儿子,那么也就是爹爹的儿子。” 郭靖介绍的,很让人很是听不懂,但现在这个场合,杨铁心也没去深究,急忙上前去双手扶起了郭默。 “好孩子,地上凉,快快起来。”杨铁心拉着郭默的手,又来到床边,拉着郭靖的手,“好啊,你们都长大成人了,你爹爹,我那苦命的大哥,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看到眼前的哥俩,又想起昔日的郭啸天,杨铁心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郭默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拱手道:“杨叔父、王道长、大哥,既然赵王府把药材都买回去了,那么今晚我就走一趟赵王府,去取些回来。” “玉阳子”王处一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也好,那么今晚贫道就陪你走一趟吧。” 见王处一要跟自己一起去,郭默连忙道:“王道长,现在我大哥还有伤在身,今天那金国小王爷,也知道杨叔父落脚在这‘高升客栈’。” “以那帮人的心性,未必没有可能会前来闹事。以我之见,您还是留在这里,以防不测。至于,去赵王府取药的事情,有我一人足矣。” “毕竟不是去打斗,现在外面又是漫天风雪的,也方便躲藏。即便真的遇到那些人,能打就打,真打不过,凭借‘金雁功’,我想也没几个人能留得下我。” “玉阳子”王处一,想到郭默的身手,的确了得,在年轻一辈中,自己还真没见过比郭默更优秀的。于是,王处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郭靖却道:“二弟,赵王府高手众多,且个个凶残成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让王道长陪你一起去吧。” “大哥,我……”郭默还想拒绝,只听见屋外有人说话了:“郭二兄,不如让小弟陪你走一趟可好?” 第五十章 夜探王府 “是黄贤弟吗?外边冷,到屋里来吧。” 听到屋外的说话声,郭默出声邀请道。 “哼,人家帮你们定的院子,都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话音刚落,门被从外边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头发上束了条金色细带,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笑面迎人,容色绝丽,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惊艳到了。 “你是‘黄贤弟’?”看到来人一身女装,郭靖登时傻眼了,试探着问道。 “呵呵,大哥,这哪里是‘黄贤弟’,这应该是‘黄贤弟’的同胞妹妹,应该叫‘黄贤妹’吧?”郭默笑嘻嘻道。 “你,你早知道我是女儿身?”黄蓉惊讶地看着郭默。 “刚知道、刚知道,”郭默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怎么没去大漠玩玩,也来中都了?” “人家一个人去,有什么好玩的?下次跟你们一起去呗,”黄蓉眼睛转了转,“对了,郭二兄,你要去夜探赵王府吗?我陪你一起去呗,一定很好玩。” “黄…黄姑娘,赵王府太过凶险,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二弟自己去就可以。”郭靖见到这仅仅有两面之缘的黄蓉,也要去夜探赵王府,顿时出言劝道,毕竟是为自己去取药。 “怎么,郭大哥是觉得本姑娘本领低微吗?”黄蓉佯做恼怒,“再说了,不是还有郭二兄一起去吗?我不会有危险的。” 郭默苦笑一下,这丫头心还真大,不过想想,凭着自己的武功和“先见之明”,再怎么凶险,二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有黄蓉跟着,有些事情,反而好办一些。 见二人主意已定,众人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要多加小心。杨铁心见二人要夜探赵王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郭默和黄蓉也简单准备一下,启程直奔赵王府。此时大概也就刚过定更天,只是下着大雪,街面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家家关门闭户的。 郭默早打听好了赵王府的位置,距离他们落脚的“高升客栈”,要过去四五条街,在中都城中心略偏西北的位置。那是一片官员住宅区,一个个高门大院的。 不多时,二人来到赵王府门前,没敢走正门,绕到院落的侧后方。一段寂静的院墙,看了看大概一丈四五尺高。 “黄姑娘,这个墙你能上得去吗?”郭默问道。 黄蓉打量了一下院墙,点点头。二人再次检查了一下,周身紧趁利落,抬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郭默示意黄蓉先上。 黄蓉后退几步,脚尖点地,“噌”的一声跃起来一丈多高,正准备在空中换气,再次上窜。忽然,郭默已经跃起,且后来居上,顺带一把黄蓉的左臂,二人稳稳当当落在墙头。 黄蓉嗔怪的看了一眼郭默,郭默笑笑无言。向下看去,院里静悄悄的,声息皆无,二人一撇腿,跳下院墙,落在实地。 这赵王府可够大的,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层院子,因为要找药材的存放处,二人就没往后宅去,转身往前院而来。 幸亏是大雪天,虽然也算是戒备森严,但巡夜的兵士到底还是有些偷懒,应付了事。 只是,二人找了半天也不得其法,这时候将近二更天了,不能再耽搁。正好前边迎面来了一队巡夜的,一队五人,只听得其中一人道:“这么大的雪,还得巡夜,真是麻烦。哥几个,你们先走着,我去释放一下。” 那位说完,就脱离了队伍,来到墙角,准备小解。 刚在墙根站稳,突然脖子被人掐住了,然后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不要声张,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好汉饶命,不声张,我不声张。”这位顿时尿意皆无。 郭默提着这个兵士,来到一处假山之后,抽出“冷夜”剑,压在他的肩头,“问你的话,老实交待,否则你知道结果。” “好汉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这位兵士瑟瑟发抖地答道。 “今天,赵王府买的那些药材,放在何处?”郭默问道。 “好汉,今天拉回来很多车药材,都放在西跨院的‘药库’里,不过那里由‘参山老仙’和他的徒弟看守着,一般人不让靠近。”这位兵士居然“好心”地提醒道。 “参山老怪”?郭默眼珠一转,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郭默也没难为这个巡夜的兵士,只是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随即藏在假山里。至于会不会冻死,那就不是郭默能考虑的了。 认准方向,二人向西跨院而来。 这个就很好找了,刚进一处院落,就闻到浓浓的草药味儿。看到其中一间屋子还亮着灯,二人蹑足潜踪,来到近前。郭默探手指轻轻点破窗户纸,向内观瞧。 屋内就点着一盏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站在一个大编篓前。一手拿着一张纸对照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这赵王府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多珍贵的药材,喂完这几味药,总算功德圆满了。” “师傅辛辛苦苦十年,养了这条宝蛇,明天终于可以享用了,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分我一杯羹,‘啧啧’,想想真是期待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事先准备好的药材,快速的放进编篓里。然后又快速盖上盖子,郭默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条尺把长的蛇信,一晃就消失了。就是这里了。 郭默示意黄蓉别动,然后自己绕到门口,“梆梆”的敲了敲门。 “谁啊?”里边那位矮子问道,然后慢慢地来到门边,“吱呀”一声打开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郭默一个纵身向前,单掌一挥,出其不意,就把那矮子打晕在地。 “嘻嘻,郭二兄,你这也太粗暴了吧,不会点了他的穴道吗?还需要打晕他。”黄蓉悄悄地来到郭默身后,轻声地讥笑道。 郭默老脸一红,他还真不会什么高明的点穴功夫。二人轻轻关上门,来到屋内。 “黄姑娘,你认识药材吗?”郭默轻声问道。 “当然啦,”黄蓉答道。 郭默拿出“玉阳子”王处一给的那个方子,一脸不好意思道:“那麻烦黄姑娘按这个方子,把药材配齐吧。” “这……”,黄蓉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抓了“壮丁”了? 第五十一章 杀蛇取胆 黄蓉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不再搭理郭默,只是默默地按照药方,进行各种草药的收集。 郭默也感到有些尴尬:“黄…黄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自己不识得药材而已。”郭默还想解释,被黄蓉狠狠白了一眼,吓得他把后边的话,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黄蓉才把所需的草药一一收集完毕,再三对照,准确无误。甚至看到一些珍贵的稀罕药材,黄蓉也老实不客气的,顺带打包。 又装了一大包袱,比给郭靖带的药材都要多了,然后才示意郭默,可以走了。 郭默摆摆手,来到那编篓面前,“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黄姑娘,这次咱们算来着了,这条‘参山老怪’养了十年的宝蛇,归咱们了。” 郭默也不掀开盖子,反而找了绳子,把编篓扎结实,顺手背在背上。 黄蓉不解,也没多问,二人收拾妥当,熄灭了屋里的灯,顺着原路返回,顷刻间就出了赵王府。 等跳出院墙,来到大街上了,二人觉得跟做梦一样,谁也没想到会这样顺利。相视一笑,一哈腰,各自展开轻功,回到了“高升客栈”。 郭默、黄蓉这一去一来,虽然还算顺利,可也花去了两三个时辰,妥妥地过了半夜。到了“高升客栈”,进了后院,发现郭靖屋里的灯还亮着,一声高、一声低,还有人在交谈着。 郭靖当然没睡觉,弟弟夜探赵王府,那也是深入虎穴啊,他这个当哥哥的又怎能不担心呢。 听到外边有声响,还没等郭靖问话,郭默、黄蓉二人已经推门进来,“大哥,一切顺利,幸不辱命。”郭默一晃手中硕大的一个包袱。 屋里只有“玉阳子”王处一和郭靖二人,杨铁心和穆念慈,大概已经休息去了,没在屋内。 “玉阳子”王处一接过包袱,打开检查了一下,“不错,正是这些药材,而且很多成色都不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熬药。”说完,拿着这些药材,转身出去了。 “谢谢你,黄姑娘陪我走这一趟,要是我自己去,估计得把赵王府整个‘药库’搬回来才行,”郭默笑呵呵的,感谢道。 “好了,药材也安然拿回来了,本姑娘也该休息去了,”黄蓉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郭默急忙出声道。 “还有事儿吗?”黄蓉不解道。 “怎么能让黄姑娘跟着白跑一趟呢,再说,还真的有一件事儿,要麻烦黄姑娘了。”郭默解下背上的编篓,放在地上。 “这编篓里,有‘参山老怪’养了十年的一条‘宝蛇’,那是一条药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被‘参山老怪’喂了多少好东西。” “这可是宝贝啊,麻烦黄姑娘给处理一下,做个蛇羹什么的,嘿嘿,你背后拿的那些药材,能用的也用一些。我估计吃了这蛇羹,增加功力,甚至百毒不侵,都是可能的。” 黄蓉怔怔的看着郭默,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跟郭氏兄弟,总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感觉这个郭默好像对自己很是“熟悉”?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看着郭默央求的样子,黄蓉只好答应了,再说她的确喜欢烹饪,何况眼前还有一条罕见的“宝蛇”呢。 见黄蓉答应了,郭默抄起编篓,“大哥,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有好吃的。”然后,跟着黄蓉一起,到后院的小厨房去处理“宝蛇”。 小厨房内,家伙事儿齐全。 “郭二兄,一会儿我打开盖子,你要迅速拿剑击打蛇头以下的位置。虽然说‘打蛇打七寸’,但是这条蛇太大了点儿,不确定哪里才是命门。” “你干脆从头往下,每隔几寸击打一个位置,力度要大,速度要快,总会对的。”郭默点头称是,撤出“冷夜”剑备着。 黄蓉见他准备好了,快速的掀开了编篓的盖子,一个硕大的蛇头就伸了出来。郭默快速出剑,用剑背狠狠击打蛇的头部往下,连击了四五个地方。 这也是一个技术活儿,既要保证打中要害,击毙了药蛇,又得确保不能流血,那样就太浪费了。好在郭默练剑多年,手法还算纯熟,“冷夜”剑也够分量,幸不辱命。 黄蓉就着手,开始处理药蛇。先专门放了蛇血留着,这可是好东西啊,至少够两个人使用的量,再加上黄蓉独门的配制方法,当有更好的功效。 又剖开蛇腹,取出蛇胆,这才是药蛇一身精华所在。幸亏有“冷夜”剑在,就这蛇皮的结实,都快赶上盔甲了。 这蛇还真的够大,上下有碗口粗细,身长不下一丈,这得有百十斤吧?光一颗蛇胆,有鸡蛋大小,只是碧绿碧绿的,看着有些诱人,又有些瘆人。 蛇血配合黄蓉拿的一些珍奇草药,单做一份。去皮取肉,也加入一些草药,狠狠的炖了一大锅蛇肉羹。 黄蓉拿着那颗蛇胆,想了想,“郭二兄,你来把这蛇胆吃了,记住不能咬破它,要整个吞下去,然后赶快坐下运功,把药力吸收了。” 郭默看着这绿的有些晃眼的蛇胆,这要生吞了它啊?顿时,后脊梁都有些发麻。 “快来吃了它,放的时间长了,效果就差了。”黄蓉见郭默没动地方,再次催促道。 郭默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蛇胆。然后张开大嘴,一闭眼,把蛇胆整个放进嘴里。顿时,一股凉凉的,且又有些微苦,一狠心咽了下去。 瞬间觉得整个食道凉凉的,然后胸中涌起一股热气。郭默顾不得其他,急忙席地盘膝而坐,运起全真内功,引导着胸中这股热气,在经脉里游走。 初时感觉这股热气很猛,像一股洪水般,想冲破堤坝,郭默体内的经脉反而显得太过狭窄,热气过处,一丝丝疼痛传来。 之前,修炼全真内功已经打开的经络,仿佛满足不了这股热气,不断地冲击着新的经络和穴位。郭默不敢大意,引导着这股热气,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经络,一个小周天接一个小周天的……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终于,打通了周身所有的经络,形成一个完整的大周天,郭默忍不住仰天大叫“啊——” 声震屋梁,传出多远去。 第五十二章 留书出走 龙虎交合,凭借着这颗蛇胆的药力,已经将近一年多没有寸进的全真内功,居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单单内功一项,郭默算是已经趋于大成。 黄蓉就在旁边看着,她是感到这颗蛇胆的药力非同凡响,可是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说到底,也是郭默日积月累地修炼内力,今天又吃了蛇胆,机缘巧合之下,内力一举有了质的飞跃。 郭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别人,正在熬药的“玉阳子”王处一,和已经睡下的穆念慈都闻声赶来。 “郭默贤侄,出什么事了?”“玉阳子”王处一最先赶到,看到郭默还盘腿坐在地上,一身衣服像刚刚水洗了一样,头顶还微微冒着热气。 “这是?郭贤侄,你…你的内功突破了?”一向养气有成的“玉阳子”,看到郭默这个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 强如他“玉阳子”,也是过了四十岁,才在内功上到了大成境界,这些年也是一直温养着,以求绝顶之境。 可是整个全真教,除了这些年音信全无的周师叔,也就自己跟大师哥“丹阳子”马钰,二师哥“长春子”丘处机,是大成之境。 三师哥“长真子”谭处瑞,一心向道,内功的进境反而落后于自己,临下山前,才听说三师哥即将突破。 至于五师弟“太古子”郝大通、六师弟“长生子”刘处玄以及七师妹“清静散人”孙不二,要想内力突破大成,恐怕尚需十年之功。可眼前这小子…… 看到“玉阳子”王处一这惊讶的样子,郭默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王道长,黄姑娘,那啥,我…我先去换身衣服。”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等郭默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再次出来,大家已经重新聚集在郭靖的屋里。 郭靖已经喝完了药,而黄蓉做的蛇肉羹也端了上来。 “二弟,你真厉害,内功已然大成了,做大哥的真为你高兴。”一看到郭默进来,郭靖就热切的说道。 “侥幸、侥幸,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郭默问道。 “刚刚喝了王道长熬的药,感觉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大概睡一晚上就能痊愈了。” 这时,只听黄蓉说道:“这蛇血,我也配了十几种草药,做成了羹汤,不过这剂量只够两人服用的。以我估算,用了这个蛇血做的羹汤,内力一定会有所精进,保守估计抵得上五年苦修。很可能对于一般的毒,也能做到‘百毒不侵’。” 黄蓉说完,拿眼睛看着郭默,那意思是,让他来做决定该怎样分配。“另外,炖的蛇肉,吃了也能强筋健骨,补足真气,这个量大,大家可以敞开了吃的。” 屋里除了郭靖、郭默兄弟,就是“玉阳子”王处一和穆念慈,“玉阳子”看了看大家的尴尬,笑道:“这蛇血珍贵异常,也实属难得,但对贫道现在的境界帮助不大,还是你们年轻人用吧。贫道来碗蛇肉,也算是一份缘法。” 说完,上前去拿碗,自己盛了一碗蛇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住赞叹黄蓉的“手艺绝伦”。 穆念慈道:“我从小都不敢吃各种血做的东西,还是吃肉的好,只是郭大哥刚刚受伤,我想他应该好好补一下。况且,我没有修炼过内功,吃了‘蛇血羹’也是无用。”说完,也自己动手去盛蛇肉,竟拿眼看了看郭靖。 黄蓉倒无所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样吧,这蛇血,大哥和黄姑娘一人一份吧。”郭默做决定道。 “二弟,还是你跟黄姑娘用吧,你们二人冒着风险带回来的,大哥吃碗蛇肉就够了。” “呵呵,大哥,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吃了,基本上也等于是浪费。蛇胆我已经吃了,刚刚突破,现在再吃这个蛇血羹,没有太大的意义。”说完,端起一碗“蛇血羹”,送到郭靖面前。 又端起另外一碗,“我们的黄女侠,忙活了一晚上,也赏脸吃碗‘蛇血羹’吧?”郭默笑嘻嘻地说道。 “要你献殷勤,这是我自己做的耶,还用了我十几种珍贵的药材呢。”黄蓉一点儿也没跟郭默客气,一把“夺”过碗来,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郭靖和黄蓉二人用了“蛇血羹”,各自运功调息,尽可能吸收蛇血的药力。比起原著中,郭靖直接生喝蛇血,经过黄蓉配比十几种药材调制出来的“蛇血羹”,效果要更加的好,而且还能满足两个人的使用。 “对了,杨叔父呢?”看到众人都放下了碗筷,郭默也狠狠吃了两碗蛇肉,盆里还剩一些,这时候才想起,半天没看到杨铁心。 “爹爹应该睡觉了吧?”穆念慈不确定地说道。 “不太可能,”郭默刚才内力突破的喊叫,声音那么大,住在一个院子里,连穆念慈都过来了,杨铁心怎么可能听不到。 穆念慈也感觉有些不对,急忙推门出去,向杨铁心的房间走去。 时间不大,穆念慈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爹爹不在房间里,桌子上只看到这封信。” 郭默预感到什么,连忙拿过那张纸看了起来:“念儿,为父觉得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只是可能有些危险,就自己去了。如果为父不能回来,以后你就跟着你郭靖大哥吧。” “爹爹和你郭靖大哥的父亲,当年是生死兄弟,也曾有过‘指腹为婚’之约。虽然,你不是为父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来,为父却始终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郭靖看起来也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把你托付给他,为父也放心。把这封信给郭靖看,我相信看在为父跟他爹爹的交情上,他会妥善照顾你的。父杨铁心字” “爹爹能去哪里?这些年,我们走南闯北的,就是在找郭靖大哥母子,和义母他们,爹爹这样说难道是有了义母的消息?可是,就算是有了义母的消息,怎么会有危险呢?”穆念慈仔细看了一遍杨铁心的留字,满脸焦虑道。 一想到爹爹把自己,居然托付给了郭靖大哥,穆念慈的脑海里,却莫名地闪现出那小王爷的影子,挥之不去。 第五十三章 各行其是 郭靖、王处一、黄蓉等人也看了信,都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郭默沉思了良久,可是无论怎么推演,都觉得难以全身而退,最后还是觉得先告诉大家的好。 “诸位,我想我知道杨叔父去了哪里。” “郭二哥,你真的知道爹爹去哪里了?”穆念慈听郭默这样说,急不可耐地问道。 “穆家妹子,稍安勿躁。”郭默安慰穆念慈道,然后转身对着“玉阳子”。 “王道长,你还记得那个叫完颜康的小王爷吗?你说他是你丘师兄的弟子,那你可知道杨叔父的儿子,也是拜在‘长春子’丘真人的门下,他的名字叫‘杨康’。”郭默说道。 “玉阳子”王处一玩味着郭默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小王爷完颜康,其实就是你杨大叔的儿子‘杨康’?” 听到这话,屋里除了郭默,无不震惊,这怎么可能?但是,又如何解释杨铁心的留书出走呢? “这样,我们在这里猜谜,也于事无补,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看来还得再走一趟赵王府了。”郭默道。 “王道长、大哥、穆家妹子,这个‘高升客栈’,我们是不能待了。”郭默对众人道,“一旦刚才猜想的是事实,杨叔父真的去了赵王府,那么事情就不能善了。” “加上之前我们盗了赵王府的‘药库’,而对方又知道我们落脚在这‘高升客栈’,一旦发生冲突,此地首当其冲会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我想,还是我跟黄姑娘去赵王府看看,如果能够平安把人带回来最好,实在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等在这里被人一锅端了。” “王道长和大哥、穆家妹子一起,在中都城南门附近,找一个不起眼的小店,暂时落脚。如果真出了事,我们也向南门靠拢,然后再一起杀出去。” “另外,把我们的两匹马也带着,如果有机会,王道长可以再多找几匹马备用。一旦与敌交手,势必会惊动城内的军队,多备马匹,也方便我们撤退。” “玉阳子”王处一见郭默分析的丝丝入扣,事情安排的也井井有条,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郭靖看着弟弟,又要去亲身犯险,只恨自己的身体还没能康复,不能并肩前往。 “穆家妹子,你也赶快去收拾你跟杨叔父的行李,然后跟王道长和大哥他们一起走,事后我们在南门汇合。”事到如今,穆念慈也无从选择,只好听从郭默的安排。 见到郭默愁眉紧锁,一副为难的样子,“玉阳子”王处一宽慰道:“默贤侄,你也无需过于为难,尽力而为就好。另外,我与大师哥、二师哥约好了,在这中都会面,我想他们也应该来到了,真到危机时刻,我可以用本门信号联络他们。” 郭默闻言,微微点头,如果真有“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在场,那么就无需担心赵王府那些高手,自己一方的安全,也能多几分保障。只是一想到中都城内的千军万马……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哥,你也尽快恢复体力,也许明天会有一场恶战,务必要保重自己。”郭默再次叮嘱完郭靖,然后转身带着黄蓉,二次奔向赵王府。 话分两头,再说杨铁心。 郭默和黄蓉,他们离开了“高升客栈”去赵王府拿药材,杨铁心留在屋内,跟郭靖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觉得心绪不宁,就一人先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耳朵里总是响起那位金国王妃的声音。 是她吗?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声音? 可是,如果是她,怎么又变成了金国的王妃呢? 杨铁心的心,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心一横。罢了,终究还是亲自去看一眼的好,否则即便死了,也是死不瞑目啊。 于是,杨铁心从床上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带好了应用之物。 想了想,觉得自己此行可能凶多吉少,那可是金国的赵王府啊。又找出纸笔来,给穆念慈留了一封书信,将其托付给郭靖照看,自己也算走的了无牵挂了。 然后,拿起铁枪,轻轻地掩上门,出了“高升客栈”,直奔赵王府而去。 杨铁心出门的时间,跟郭默、黄蓉出门的时间,前后也就差了不到一个时辰。当郭默他们在前院,收集药材的时候,杨铁心也到了赵王府墙外。 杨铁心可没有郭默、黄蓉二人那样的轻功,但好歹也是闯荡江湖多少年的老手。找到一个极为僻静的院墙外,从百宝囊里,一伸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飞爪百炼索”。 “哗啷”一抖手,“飞爪百炼索”就抓在了墙头,杨铁心使劲拽了一下,感觉已经抓稳了。就双臂使力,双脚蹬着墙,向上攀登。 到了墙头,摘下“飞爪百炼索”,调换方向,再次抓在墙头,把绳子就甩在墙内。试了试力道,觉得够结实了,杨铁心才顺着绳子,来到院内。 “飞爪百炼索”就留在墙头,大晚上的,又是风雪交加,这个僻静的角落应该还算是安全。杨铁心还想着,事成之后,还可以从此处退走。 郭默他们找药材,去了前院,而杨铁心要找那金国王妃,当然就奔后院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躲过了好几波巡夜的兵士,亏得这漫天的风雪,也算是有惊无险。 越往后宅走,反而越是安静。 杨铁心正往前走呢,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个“奇特”的小院。说它“奇特”,是因为即使在漫天风雪的夜里,也能看出它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赵王府处处富丽堂皇,即便丫鬟、小厮们的住处,也都是高门大户,而这个小院,却显得低矮破旧。没有院墙,围着一圈竹篱,也就半人高,借着雪映的光线,赫然能看到院内的情景。 小院不大,半亩见方不到。院中央有着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分明就是寻常乡下百姓的居屋。 而且,只有南方乡下才有的风格。 这里,却是北方的中都,赵王府。 第五十四章 铁枪破犁 杨铁心看着小院内的布局,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定了定神,上前去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柴门,迈步往里行去。 三间瓦房,正中那间还亮着灯,透过窗棂纸,模糊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端坐在那里,好像在忙着活计。 四周静悄悄的,杨铁心来到门前,轻轻地叩打门环。 “铛铛—”屋内的人吃了一惊,“谁啊,是谁在外边?”这个时候一般上没人过来,何况是她这个地方。 许是身在王府,出于对王府安全的绝对相信,屋里的人倒没有多想,慢慢地移步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里边走出一位妇人,粗布衣衫、绢帕罩头、未施粉黛,杨铁心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自己寻找了十八年的妻子包惜弱。 十八年过去了,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依旧是当年那样的打扮,依旧是同样的居所。 包惜弱倒是吓了一跳,打开了门,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强作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我是今天在街上,摆了‘比武招亲’擂台的,贵公子赢了擂台,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这做娘的,当面谈谈。”杨铁心尽量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低沉地回答道。 “天这么晚了,不是太方便吧,你是怎么进来的?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你会有麻烦的。”包惜弱拒绝道。 “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杨铁心坚持着。 “那...那就进屋里来吧,外边下着大雪呢,”包惜弱只好把人让进了屋内。 杨铁心进得屋来,四下打量着,他发现屋里的所有陈设,竟然跟当年在牛家村的屋里,一模一样。准确地说,桌、凳、橱、床等一应物件,不是相似,赫然就是当年的原物。 杨铁心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走南闯北的,历经风霜,都不曾退缩的汉子,此刻竟然热泪盈眶。 “你...你怎么了?”看到眼前这个沧桑的男人,这副悲伤的样子,包惜弱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 杨铁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走到墙前,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根生了锈的铁枪,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四个字“铁心杨氏”。 “本来是一对的枪,剩下一支了,而且也铁锈了,你还留着做什么?”杨铁心平静地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包惜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杨铁心没有回答,反而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包惜弱如遭雷击,瞬时瘫软在椅子上,无力的指着杨铁心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如何会知道我丈夫,去世前一夜所说的话?” 杨铁心没有回答,走到衣橱旁,拉开柜门,从里边拿出几套青布衣衫,正是当年自己所穿的样式,看看色泽,当是新做的。 “我的衣衫够多了,一时间也穿不完的,你现在怀了身孕,也该多多休息,不要累了自己。” “铁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是找来了,我知道你死得冤屈。”突然,本来悲伤的包惜弱,莫名的一丝惊喜。 “你终于肯来带我走吗?即便是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我也再不想和你分开。” 说完,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杨铁心,生怕他再次离去。 杨铁心轻抚着包惜弱的肩膀,“你看我是鬼吗?” 包惜弱猛地站直了身子,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从沧桑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到当年的样子。“铁哥,你...你还活着。”然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良久,包惜弱才止住悲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当时杀出了重围受了伤,等伤好之后,再回到牛家村。就找不到你了,大嫂也不见了,只找到大哥的尸首。”杨铁心盯着包惜弱,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包惜弱稳定了一下情绪,挨着杨铁心坐下:“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碰巧路过,杀退了那些乱兵。” “因为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大哥死了,大嫂也走散了,我怀着咱们的孩子,无处可去,就跟着金国的六王爷来到了中都。” “后来,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是你唯一的骨血,我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养大成人,我就......我就嫁给了完颜洪烈。铁哥,我对不起你啊。”包惜弱说完,再次泣不成声。 “那个小王爷完颜康,就是我们的孩子?”杨铁心问道。 “嗯,”包惜弱点点头,“我什么都不想,也一直没敢告诉他真相,我只想着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等哪一天,我要咽这口气了,再把他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到东边去看看,仔细找找,别让偷药的贼人跑了”,“哐哐哐——”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吆喝声,还伴随着一阵锣响。 “铁哥,这是在抓你的吗?”包惜弱担心地看着杨铁心,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 “应该不是,我们先把灯熄灭了吧,”说完,随口吹灭了灯,杨铁心知道,应该是郭默盗药被人发现了。 今夜赵王府的人,也都没有睡觉。 一个白衣公子,刚刚外出归来,完颜洪烈父子在给他接风洗尘,“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彭连虎,“鬼门龙王”沙通天和“参山老怪”等,都相陪在座。 “千手人屠”彭连虎,正在给大家讲述着,白天“比武招亲”的事情。 “诸位,这郭靖、郭默两个小子,别看年龄不大,手底下的功夫那可是硬的很啊,尤其是那个郭默。” “我也就纳闷了,‘江南七怪’那几个丑东西,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呢?要不是用毒,想拿下这两个小子,都不太容易啊。” 新来的白衣公子,也不管大雪天是否合适,手摇着一把折扇,漠不关心地听着这几位高谈阔论。 “欧阳公子,那两个小子,可比你还年轻十来岁啊,放眼江湖中,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称号,你可不能拱手于人啊。” 第五十五章 王府乱起 金国赵王府里,这几供奉啊,来自五湖四海,也都是独霸一方的人物。 平日里虽然接触不少,却也都难有深交,彼此之间也不乏勾心斗角,尤其是对这位年轻的欧阳公子。 欧阳公子,名叫欧阳克,年龄不大,三十岁不到,来自西域白驼山,是白驼山庄的少主,手底下的功夫着实过硬。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叔父,欧阳锋,江湖人称“西毒”,是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之一,武功卓绝且心狠手辣。 过硬的后台背景,造就了欧阳克目空一切的性格,整日里沾花惹草的,没少祸祸良家少女。天然的,那几位供奉就跟欧阳克,无形中有条界限。 欧阳克毕竟是聪慧之人,虽然也对郭靖、郭默兄弟感兴趣,倒也不愿意被人当枪使。听着“千手人屠”彭连虎的挤兑,轻摇折扇,不予理会。 完颜洪烈父子,见有些冷场,急忙端起酒杯来打圆场:“各位皆是一时豪杰,小王有幸与诸位共事,实感荣幸之至。来来来,一起满饮此杯。”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有侍卫在盘问来人,时间不大,跑进来一个矮子,失魂落魄地喊道:“师傅,大事不好了,全完了。” “参山老怪”一看,这不是自己徒弟吗?可能是跑的着急,摔了几跤,身上干一块儿、湿一块儿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参山老怪”一看,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别看他功夫不是这里边最高的,平日里却总是注意形象。别人都是打打杀杀的,他近些年来,反而越来越喜欢,寻丹炼药,一副想要问道的节奏,真把自己当成“参山老仙”了。 看到自己的徒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仪态,怎能不动怒:“徒儿,如此慌乱,成何体统?有事儿慢慢道来。” 那矮个子徒弟平复了一下,道:“师傅,刚才有人擅闯了‘药库’,把白天拉回来的药,偷走了很多。” “参山老怪”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们拿回来所有解毒的药材,想着来一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没想到居然被无声无息的就把药盗走了。” “师...师傅,不仅那些药被盗了,您那条...那条养了十年的‘宝蛇’也被偷走了。”矮个儿徒弟越说,声音越低。 “什么?”“参山老怪”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矮个儿徒弟面前,一把就把他提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下把矮个儿徒弟吓的,“师...师傅,我是说你那条养了十年的‘宝蛇’也被人偷走了。” “废物,连一条蛇都看不好,我要你有何用?”“参山老怪”恼怒至极,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的,抡起手掌,就想结果了这个徒弟。 “千手人屠”彭连虎连忙从旁边过来了,“参兄、参兄息怒,先消消气,让我问一句话。”本来,用解毒药材,引上上钩的计策,就是“千手人屠”彭连虎给出了,现在计策落空了,彭连虎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我来问你,你几时发现药材被盗的?你当时在哪里?到现在大概有多长时间?”“千手人屠”彭连虎质问道。 刚才“参山老怪”那是真急眼了,矮个儿徒弟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原来离得那么近。现在,听到“千面人屠”彭连虎这样问他,他哪里还敢实话实说。 “我...我就是有点儿肚子疼,就上了一个茅厕,来回顶多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药材少了,‘宝蛇’也丢了。”矮个儿徒弟,可不敢说自己被人打晕了。心想,两刻钟,估计两个时辰都不止了。 “千手人屠”彭连虎不再问话,“王爷,各位,两刻钟的时间,可能会更短,贼人也许还在赵王府里,咱们搜查一遍,也许还能抓的住。” 完颜洪烈点头应允,安排卫队进行阖府搜查。众人也无心吃喝,纷纷出去帮忙,如果来人还在王府,也不是普通的兵士能够应付的。 也算是“歪打正着”,当赵王府开始阖府搜查的时候,杨铁心也在包惜弱的屋子里待了半天,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二人熄灭了灯,不敢声张。 “王妃在里边,你们到别的地方去搜查。”正好,小王爷完颜康赶到,喝退了众人。 完颜康本来也想跟着走呢,一想到既然来了,就顺道去跟娘打个招呼,话说娘一般上这个点儿,还都没睡,今天怎么就早早熄灯了呢? “娘,你睡了吗?我是康儿。”完颜康来到门前,轻轻地呼喊道。 屋里无人应答,却仿佛听到有一丝慌乱的响声,且声音就来自三间瓦房正中这一间,而不是东边那间卧室。 “人在中间这屋,却熄了灯?”完颜康明显感到不对劲儿,急忙提高了声音道:“娘,您睡下了吗?儿子有些话想跟您说。” “是...是康儿啊?娘已经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意图劝走完颜康。 哪知道不回答还好,这一回答,完颜康彻底不可能离开了,“没错,声音就是从中间这屋传出来的。” “娘,有些要紧的话,必须今晚跟您说清楚,您亮了灯吧,我这就进来。” 包惜弱见儿子一再坚持,也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那你稍等,让娘穿好衣服。”然后,点亮了油灯,轻轻地拉开衣橱的柜门,用眼睛示意让杨铁心躲进去。 杨铁心听到外边来的是自己的儿子,有心直接开门相认,可看到包惜弱那乞求的眼神,只好压住那份冲动,转身躲进了衣橱。 看着一切停当,包惜弱才来到门前,轻轻打开了门。 完颜康闪身进来,向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娘自己一人,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几套青色的男子衣物,完颜康知道那是娘亲手做的。 只是原本挂在墙上那支铁枪,却随意地丢在地上,那算是娘非常在意的物件,有一次自己无意中拿下来玩耍,都惹得娘生了很久的气。现在居然被丢在地上? “康儿啊,刚才外边怎么了?乱糟糟的。”包惜弱有话没话的问道。 “今晚府里进了盗贼,正在搜查呢。娘,您这里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吧?”完颜康再次环视了一下屋里,眼睛落在了,包惜弱背后的衣橱。 衣橱柜门的缝隙里,外漏着一片深灰色的粗布衣角。 第五十六章 我不相信 “柜子里有人?”完颜康第一反应,是今夜来的贼人躲在了娘这里。 只是,他不能确定娘是否知道来人,或者是被逼迫的,又或者是...... 完颜康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拉了把凳子坐在桌旁,“娘,好像很久没跟您一块儿,好好地说说话了。” “尤其这些年,孩儿慢慢长大了,不是忙着跟师傅学习武艺,就是跟爹爹一起出去办事,反而跟娘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少了。” 包惜弱不知道儿子想要说什么,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向衣橱的方向瞟去,生怕柜子里的杨铁心被儿子发现。又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他们父子相认。一时间,包惜弱竟不知所措,矛盾至极。 完颜康装作不经意的,一哈腰把地上的铁枪拿了起来,“娘,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当然是了,怎么说这样的傻话,”包惜弱觉得儿子怪怪的,“康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小我就问您很多问题,可您一直也没有回答我。”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完颜康突然一副落寞的样子。 “比如您为什么喜欢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拉过来的?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没看到您和爹爹在一起?” “再比如,这把枪上刻的‘铁心杨氏’,那么就是有一个叫杨铁心的,他又是什么人?” 完颜康越问越激动,最后居然手持着铁枪,激动地站了起来,略显愤怒的样子,仿佛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 包惜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好像今天才发现,儿子居然长大了,现在再看儿子的脸,都得仰起头来。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在桌旁坐定,“康儿,你真想知道原因吗?”包惜弱一脸平静地道。 “娘,您就告诉孩儿吧,孩儿已经快十八岁了。”完颜康看到娘分明有想告诉自己的意愿,急忙追问道。 包惜弱轻叹一声,抬头通过半透明的窗户,向外望去,仿佛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在十八年前,同样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大宋临安城外牛家村......” 包惜弱低缓的声音,娓娓道来,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与自己毫无牵扯的故事。 完颜康静静地听着,眼睛却越睁越大,震惊、难过、怀疑...... “娘,您故事里说的两把匕首,这可是其中一把,”完颜康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撤出鞘外,赫然在匕首上刻着“郭靖”二字。 他猛然想起,刚才在大厅讨论的,今天在外边跟自己交手的那个男子,不就正是叫“郭靖”的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完颜康完全相信了这个故事,可是,他又怎能去接受这一切? “康儿,之前娘没有告诉你,一来是因为你还小,娘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东西。二来娘以为你的亲生父亲,已经不在了,没想到他...他还活在世上。” “我的亲生父亲?就是这铁枪上的名字‘杨铁心’?”完颜康抚摸着那把生锈的铁枪。 包惜弱点了点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娘,很晚了,您早点歇息吧。”完颜康逐渐恢复了平静,站起来,拿着铁枪佯装往外走。突然一个转身,阴阳一合把,“朝天一炷”奔着衣橱的门刺了过去。 “快住手,”见到儿子抡枪刺向衣橱,包惜弱顿时魂飞天外,大声阻止道。 “原来娘早知道衣橱里有人?”完颜康本来就是虚晃一枪,没曾想,娘亲还真的瞒着自己,在屋里藏了人。 这时候,杨铁心也推开柜门,从衣橱里走了出来。 “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完颜康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今天在大街上,摆下“比武招亲”擂台的“穆易”。 “铁哥,你,你怎么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包惜弱急忙上前,紧紧抓住杨铁心的手臂。 “刚才那招是‘杨家枪’里的‘朝天一炷’吧?你师傅丘道长教的?你师傅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可是说到这‘杨家枪’,向来‘传内不传外、传儿不传女’,很多精妙之处,也只有杨家嫡系血脉才能学到的。” “康儿,这就是你的亲生爹爹,你的真实姓名叫‘杨康’。”包惜弱说道。 “不,你骗我,我不相信。” 故事归故事,当真的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说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完颜康突然情绪完全失控了。 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这活生生的十八年,就都是假的了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问爹爹,对了,我还可以去问爹爹的,爹爹一定不会骗我的...” 完颜康语无伦次,精神恍惚,扔掉铁枪,拉开门疯也似的跑了出去。 “康儿——”包惜弱再次跌坐在椅凳上。 “铁哥,该怎么办呢?”包惜弱六神无主的样子。 “算了,孩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情有可原。我杨铁心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跟孩子,此生无憾了。我,我走了。”杨铁心狠了狠心说道,然后转身也要离去。 “铁哥,以前我以为你死了,为了孩子,我嫁给了完颜洪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现在,既然我知道你还活着,就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你愿意带我走吗?” 杨铁心自然愿意,一手提着铁枪,一手拉着包惜弱开门就往外走。 这时,前院已经打成一团。 原来,郭默、黄蓉二人再次夜探赵王府,二人刚飞身上了墙头,就发现整个赵王府一片嘈杂,一队队兵士穿梭其间,前院、后院到处都在搜查,还不时地听到有人喊一句:“别让盗药的贼子跑了。” 郭、黄二人一愣,对视了一眼,这是哪跟哪儿啊?又有人来盗药了?他们可不会想到,自己走了两个多时辰了,才被赵王府发现的。 二人艺高人胆大,尤其在分别用了蛇胆和蛇血,内功明显都有所精进,正想找个对手来验证一下。二人跳下墙头,就直奔前院而去。 走到半路,就碰到一队巡查的。 不等郭默动手,黄蓉就先纵身过去,双手翻飞,如蝴蝶穿花般,眨眼之间,一个五人队就全站在那里,动不了地儿了。 “黄姑娘,这是点穴的功夫啊?”郭默除了震惊,其实挺羡慕的。 “怎么样,郭二兄,比起你只会拍晕人,这样好多了吧?”黄蓉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本姑娘这‘兰花拂穴手’,可还入得了郭二兄的法眼?” 第五十七章 四怪到来 “兰花拂穴手?”郭默当然知道,这是东海“桃花岛”的独门绝学,没想到威力如斯,且施展起来,如此赏心悦目。 “黄姑娘真是厉害,以后郭某的安危,就交到黄姑娘手上了,还请多多指教。”郭默学着书生的样子一恭扫地。 听到郭默称赞自己,黄蓉很是高兴。 “兰花拂穴手”黄蓉虽然从小就练习,但是她不是一个肯下苦功练武的人,爹爹又疼爱有加,功夫虽好,也就学的马马虎虎而已。 这次,因为用了蛇血,不曾想再次施展“兰花拂穴手”,竟然如此得心应手。不过一想到郭默的武功又高于自己,“多多指教”的话,看来又是在调侃自己了。 想到这里,黄蓉没好气地轻打了郭默一下,郭默挺配合的就站着一动不动了。 “喂,你怎么了?”等了一会儿,见郭默还没动静。 “我中了黄女侠的‘兰花拂穴手’,快帮忙解开了。”郭默作怪道。 这二人,哪里还有半点“大敌当前”的样子? 继续前行,刚进前院的大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一群人。 郭默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正中央的完颜洪烈父子,以及“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参山老怪”等等,除了上垂首一位手摇折扇的白衣公子,有些面生,其他的都是老相识了。 “郭默?”“千手人屠”彭连虎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闯到这里来。正在这时,有兵士跑进来禀告。 “王爷,大事不好了,贼人已经找到,就在后院。那贼人,挟持了王妃,大家怕有误伤,都不敢使用弓箭,眼看贼人就要逃走了。” “什么?都是一群废物,康儿,快,你快带人去后院救你娘。”一听王妃被人挟持了,完颜洪烈顿时慌了神。 完颜康从后院回来,本来想问问爹爹当年的事情,一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听到兵士禀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愣在当地,不知道该不该去,因为他清楚,很可能是娘心甘情愿要走的,而不是挟持。 “快去啊,”完颜洪烈见儿子没动地方,又大声催促道,“劳烦沙帮主陪小儿走一趟吧?”完颜洪烈担心敌人太强,就央请“鬼门龙王”沙通天随完颜康一行。 “鬼门龙王”沙通天,带着师弟“三头蛟”侯通海,以及“黄河四鬼”四位徒弟,跟随完颜康到后院去了。 郭默当然知道是杨铁心在后院,本想拦着沙通天他们,还没等他出手呢,“灵智上人”晃动那胖大的身躯就挡在了郭默面前。 “小娃娃,‘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白天侥幸让你小子逃了一命,不知珍惜。今夜既然来了,佛爷就超度了你。”说完,一式“毒砂掌”就拍了下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白天被这“灵智上人”压着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郭默也有心检验一下,自己的内功突破后会有多少长进,因此也没撤出“冷夜”剑。 看到“灵智上人”一掌奔面门而来,郭默右掌一立,“单掌开碑”迎了上去,正接在“灵智上人”的“毒砂掌”上。 只听“啪”的一声响,“灵智上人”“噔噔噔”倒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而郭默只是肩头晃动,手掌微微有些发麻。 “这...”“灵智上人”大惊失色,虽然自己这一掌没用全力,但至少也用了六成的力道,不但没打动郭默,自己居然被震退了四五步。 “小子,就半天时间,你的内力怎么增长了这么多?而且你...你不怕贫僧的‘毒砂掌’了吗?” 郭默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发现除了微微有点儿泛红,没有任何其他异样之处,顿时放心下来。 “想知道我内力怎么增长的?你猜啊!”郭默当然不能告诉“灵智上人”真相,“你这个番僧,凭借着毒掌为虎作伥。而今,郭某已不再惧怕你掌上的毒,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恶僧。” 郭默眼见对方的毒,已经威胁不到自己,遂放开手脚,与“灵智上人”战在一处。 这二人一打,那叫一个激烈。这“灵智上人”是公认的完颜洪烈帐下第一高手,内功精湛,招式狠辣,且又是一双毒掌,试问有几个不怕毒的?现如今,居然跟年轻的郭默打的难解难分。 “这小子,看招式的确是‘江南七怪’那几个废物教出来的徒弟,可这内功和身法,明明是全真教的啊,奇怪的很啊。” “千手人屠”彭连虎,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郭默的武功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这时候,突然有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啊,原来是你这个天杀的,一定是你偷了我的‘宝蛇’,要不然内力怎么会增长的这么快?” “哼,彭老魔,你这样在背后骂人,有失体统吧,那就让我们‘这几个废物’来领教领教,你彭连虎的高招吧。” 一个正是“参山老怪”梁子翁,半天了他还心心念念着他那条“宝蛇”呢,看到眼前的郭默,不仅内力大增,而且也不再惧怕“毒”,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条“宝蛇”。 也顾不得江湖规矩,晃动双掌就加入战群,“小娃娃,还老夫的蛇来。”一上手,就是他最拿手的“野狐拳”,拳拳挂风,恨不得一拳就能打死郭默,然后马上放了他的血。 另一边,却是墙头上站立着四个人,从左向右依次排开,分别是“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郭默这四位师傅到了。 刚才说话的,正是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 “千手人屠”彭连虎被叫了号,自然不能缩着,打量一下来人的长相,心中有了猜测。 “四位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夜闯王府,你们有几个脑袋?”“千手人屠”彭连虎,先声夺人道。 “江南七怪”这四位,飘身形下了大墙,来到天井当院。 “彭连虎,刚刚你还在背后骂我们是几个废物,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吗?老瞎子我正是‘飞天蝙蝠’柯镇恶,这几个都是我的兄弟。” “来来来,让我柯瞎子称量称量,你是怎样一个‘千手人屠’。”柯镇恶说完,挥动伏魔杖,就攻向彭连虎。 第五十八章 欧阳公子 虽然听说“江南七怪”武艺平平,但是看到柯镇恶挥杖杀来的势头,“千手人屠”彭连虎也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眼见“飞天蝙蝠”已经到了面前,彭连虎不敢大意,忙拿出“镔铁判官笔”来应对。 白天的时候,他原来的判官笔被郭默削断了一支,完颜洪烈为了安慰彭连虎,特意从自己的兵器库里,挑选了这一对“镔铁判官笔”,赠给了彭连虎。 还真别说,这对“镔铁判官笔”比起彭连虎原来那对,质地上还要好上一些。这么多年躺在兵器库了,也是白瞎了,现在归了“千手人屠”,也算物尽其用。 闲言少叙,等真正交上手了,“千手人屠”彭连虎只想骂娘,“谁说‘江南七怪’武功平平了?这妥妥的二流顶尖高手啊!” “一寸长一寸强”,柯镇恶二十四路“伏魔杖法”施展开来,呼呼挂风,把“千手人屠”彭连虎逼的在这院子里,“滴溜溜”乱转。要不是仗着身法灵便,加上柯镇恶有眼疾在身,估计“千手人屠”都未必能走上五十个回合。 而“江南七怪”其他三位,则站在圈外,替徒弟郭默观敌料阵。 郭默初始对阵“灵智上人”一个,还打的有来有往。“灵智上人”毕竟经验丰富,招法惊奇,只是吃了身法的亏。 而郭默,在内力上则占了一丝胜算,本来全真心法就突破到了大成,且全真心法的特性,决定了越是打到后边,优势越大,郭默倒是不着急分出胜负。 可是后来,又加上了一个“参山老怪”梁子翁,就麻烦了,十来个照面,郭默就显得捉襟见肘,有些手忙脚乱。 尤其是这个“参山老怪”梁子翁,那是奔着赶快杀了郭默,好及时杀人放血来的。不要命似的,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顷刻间,郭默已经鼻洼鬓角,热汗直流。 “江南七怪”那几位在旁边看了,目瞪口呆,“闹市侠隐”全金发道:“二哥、四哥,这...这还是默儿吗?也就两年没见,他的武功居然高到这种地步?” “呵呵,六弟,不说你不敢相信,四哥我都很吃惊啊。我和大哥跟他们兄弟才分开几天,就不敢认识了,默儿他们应该是又有奇遇了。”兄弟几个感叹着,也为自己的徒弟高兴。 “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苦练大哥刚给的“大漠七式”功法,不能让自己落得太靠后了。 这时,看到郭默被“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联手逼的,露出了败相。“南山樵子”南希仁,不敢再看下去了,招呼了一声:“默儿,你专心对付那个番僧,把这个‘参山老怪’交给四师傅吧。” 然后,南希仁晃动双掌,“南山掌法”截住了梁子翁的“野狐拳”。 郭默也看到四位师傅的到来,心中一喜,见到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替自己接下了“参山老怪”梁子翁,顿时压力大减。 顾不得跟四师傅道谢,却大声招呼二师傅和六师傅,“二师傅、六师傅,你们赶快到后院去,杨铁心叔父应该在后院,‘鬼门龙王’沙通天赶过去了,你们赶快去救他。” “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听到“杨铁心”的名字就是一愣。不过,现在也不是叙旧的场合,二人也不答话,急忙动身向后院赶去。 郭默这一嗓子,提醒了二师傅和六师傅过去帮忙,也惊动了完颜洪烈。 “杨铁心?”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看着场中这几对打的难解难分的,自己这边就剩下一个欧阳克还没下场,而对方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姑娘。 完颜洪烈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欧阳公子,你看场中几人估计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对方还剩下一位年轻女子,还请欧阳公子出手,将她擒拿如何?” 欧阳克摇动手中的折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事实上,他也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中。 这个郭默的身手,居然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竟然跟“灵智上人”打的旗鼓相当?恐怕自己跟他放对起来,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吧,除非使用“蛤蟆功”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 听到完颜洪烈的邀请,才举目望去,“嗯,好一个美女!”欧阳克真算是“阅女无数”,但是当他看到黄蓉的时候,还是被对方清新脱俗的风姿给惊艳到了。 “王爷放心,本公子这就把她擒下。”摇着折扇,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向黄蓉走去。 完颜洪烈又一招手,唤来他手下的一名将领,从怀中拿出一枚信符,低声道:“你拿此信符,速去东南大营调动五千兵马前来,并通知四城门,全城戒备,不可放过一个贼人。”那名将领接过信符,躬身离去。 且说黄蓉,从进门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郭默,对战“灵智上人”,又双战“灵智上人”跟“参山老怪”的联手。发现郭默的内力确实达到了一流,欠缺的只是历练和上乘的功法。 黄蓉禁不住想到,“要是带他回‘桃花岛’,让爹爹亲自教他武功,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厉害呢?”不知不觉中,黄蓉居然已经开始为郭默着想了。 “这位姑娘请了,小生欧阳克给姑娘见礼了。”欧阳克来到黄蓉面前,摆了一个自以为迷倒众生的样子,温文尔雅道。 “欧阳克?不认识。”黄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倒也算是英俊潇洒,只是眉眼之间,浓浓的“阴气”让人很不舒服。 赤裸裸的无视和拒绝,落在欧阳克的眼里,却是那样的高贵,且与众不同。再次端详眼前的女子,但见她杏眼桃腮,玲珑剔透,似仙女下凡,实是生平未见的尤物。 回想自己身旁那一众姬妾,骤然相形如粪土。不想我欧阳克,自命风流十数年,今日得见此等女子,方知往日岁月,真真是白活了。 “不认识不当紧,”欧阳克忙殷勤道:“小生来自西域‘白驼山’,至今未婚,哦,家叔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西毒’欧阳锋。” 一向自命不凡的欧阳克,在黄蓉面前,却莫名的提不起来半点儿自信,居然还紧张到,要拿他叔叔的名头来装点门面。 一见黄蓉误终身啊! 第五十九章 东邪门人 听到欧阳克自报家门,黄蓉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听到他说,他的叔父是“西毒”欧阳锋。 这个跟自己爹爹齐名的人物,黄蓉偶尔也曾听爹爹提起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碰到他的侄子。 当然,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而已,然后依然转过头去,聚精会神地看着郭默与“灵智上人”之间的争斗。 欧阳克倒没觉得受了“冷落”,这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以往凭借着显赫的家世、英俊的外表、高强的武艺,或是巨额的财富,各种各样的女人,恨不得都争着投怀送抱。 黄蓉这样对他爱答不理的,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兴趣。转身挡住了黄蓉的视线,“姑娘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呢?你看这漫天风雪的,你我风雅之人,没必要留在此处,看这些粗人打打杀杀的。” “姑娘不妨随小生移步,到屋里浅饮一杯如何?”说着,竟用折扇去挑弄黄蓉头上的发饰。 黄蓉哪里容得下这个,右手轻轻往上一拂,推开折扇,顺势二指点向欧阳克的脉门。 欧阳克大吃一惊,只想到这姑娘可能会些武术,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法如此迅捷。急忙撤右手,伸左手往前一探,呈蛇状直点黄蓉的肩膀。 眼看欧阳克的左手将要碰到自己肩膀,黄蓉不闪不避,依然不改变攻向欧阳克的招式。 “想同归于尽吗?那要看谁的招式快了。”欧阳克自信道。 “啊,”就在欧阳克左手碰触到黄蓉肩膀的一刹那,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急忙撤回来观看。发现左手四根手指,包含部分手掌都被扎了很多小洞。 “你...‘软猬甲’?你是东海‘桃花岛’的人?”欧阳克“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欧阳克临离开“白驼山”的时候,叔父“西毒”欧阳锋,曾经反复叮嘱过他,到了中原武林哪些门派不能轻易得罪,哪些人千万别去招惹。 其中,就重点提到了东海“桃花岛”,不仅告诫他“东邪”黄药师,欧阳克惹不起,连同他门下弟子“黑风双煞”,都要他躲的远远的。 当然也提到了一件宝物,就是“软猬甲”,“你身着‘软猬甲’,必然是‘桃花岛’重要人物。家叔‘西毒’欧阳锋与‘东邪’黄药师并称江湖,咱们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欧阳克本来就没想着伤了黄蓉,现在认出她是“桃花岛”的人,更是不会下狠手,还是先生擒下来的好。 “谁?谁是‘桃花岛’的人?”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没人看到来人的面貌,就发现场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只见此人长发披散着,只用一根皮条勒在额头,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略微泛着灰白色,黑紫的双唇,阴森恐怖。仔细一看,才发现来的这位是个女的。 郭默一看,“完了,怎么把这魔头给招来了?” 刚才问话的正是此人,但是场中的人,都打的难分难解的,也没人回答她的话。这位就急眼了,看着离她最近的二人,其中一个秃头的微胖老者,正在那里打着呢。 来人冷不防就出手,一爪就抓住了这胖老头的左胳膊,往怀里一带,“你给我过来吧”。只听到“嘎巴”一声响,胖老头“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扥了两下没能挣脱来人的爪子,强忍着疼痛,右手一抖,“子午透骨钉”就打向来人的面门。 来人见对方暗器袭来,识得厉害,一松手放开了胖老头。 这样一折腾,场中各人也停止了战斗,纷纷跳出圈外,各归各队。 “参老,你这是...”“千手人屠”离得最近,来到“参山老怪”梁子翁面前,这时的梁子翁疼的啊,五官都挪了位了。整个左胳膊被拧着转了一圈半,骨头茬子都看见了。 “千手人屠”彭连虎见势不好,急忙点了梁子翁左肩膀的几个穴道,减轻他的痛苦,“参老,你忍着点儿疼,我先把骨头给你归位。”也幸亏这“千手人屠”在,换个旁人,今天梁子翁这条胳膊就废了。 也就盏茶功夫,彭连虎就处理好了梁子翁的胳膊,只是看样子至少得歇上几个月,才可能复原。梁子翁自是千恩万谢,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单手倒出两粒丹药,一仰脖咽了下去。 缓了好半天,才再次把目光对准场内。 且说彭连虎给梁子翁疗伤这会儿功夫,那来人就找上了欧阳克,她分明听到是这个白衣公子,嘴里提到了“桃花岛”三个字。 “你是何人?刚才是你说的‘桃花岛’?” 欧阳克那是什么人物?心骄气傲之辈,别看他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那也要分谁。就来人这样的女人,别说上杆子,多看两眼都反胃。 来人见欧阳克不做回答,身形一动,探爪子就抓向欧阳克。刚才来人袭击梁子翁那一下,早被欧阳克看在眼里,自己怎么还能不做防备。 没敢用手掌去接对方的爪子,一合手中的折扇,点向来人伸出来的爪子。这可不是普通的折扇,扇骨也是用精钢造就的,这样点到人手上,那还能有个好? “当”的一声,欧阳克吓了一跳,这位的还是手吗?碰到扇子上,都发出金属的声音。 这时,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也跟郭默会合在一起。 “默儿,你大哥呢?”四师傅问道。 “四师傅,大哥受伤了,”郭默就简单地把白天的事情介绍了一遍,听到郭靖居然被“千手人屠”彭连虎给暗算了,“飞天蝙蝠”柯镇恶就怒不可遏,“这个彭老魔,刚才我就该加把劲儿,废了这个恶贼,给靖儿报仇。” 郭默心里吐槽道:“咱这个大师傅,嫉恶如仇的秉性,还真不比年轻时候差啊。” “默儿,场中动手的可是‘铁尸’梅超风?”柯镇恶问道。 “这个,大师傅,确实是梅超风,今天主要是来救杨铁心叔父的,您看要不,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郭默还真怕了这大师傅了,本来局面就够紧迫的,这要是再招惹了“铁尸”梅超风,甚至还有尚未露面的“铜尸”陈玄风。 郭默想想头都大了,“这救个人,怎么就成了地狱级的难度啊?” 第六十章 铁尸若华 “哼”“飞天蝙蝠”柯正恶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冲着郭默苦笑一下,“默儿,今天我们都听你安排,有什么用得着师傅们的,尽管开口,你就放手施为吧。” 郭默听四师傅这样说,也就知道大师傅,暂时不会找“黑风双煞”的麻烦的,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铁尸”梅超风已经跟欧阳克战在一处,此时的欧阳克哪里还有半点儿翩翩公子的样子。 精钢折扇已经被打废了,欧阳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剑影婆娑,剑光点点,欧阳克人品不怎么的,这一手剑法倒也大开大合,有名家风范。 见到欧阳克用了剑招,“铁尸”梅超风不屑一顾道:“西域‘白驼山’的功夫?”然后一变招,竟然不再使用“九阴白骨爪”,一套掌法使了出来。 除了“九阴白骨爪”,郭默还是第一次见梅超风使用别的功夫,只见这套掌法也高明至极,出掌凌厉如剑,招数繁复奇幻。 梅超风双臂挥动,四面八方全是掌影,或三虚一实,或五虚一实,真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不仅威力非凡,且运用之间,形态飒美。 “落英神剑掌?这是谁?”旁边的黄蓉低声嘀咕着。 完颜洪烈一方,“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参山老怪”等都聚拢在完颜洪烈左右。 “彭寨主,这婆娘是谁?好生的厉害!”“灵智上人”问道,他来自西域,来中原时间不长,当然没有见过已经隐迹江湖多年的“铁尸”。 彭连虎听得“灵智上人”称呼梅超风为“婆娘”,急忙道:“上人,请慎言,这人在中原武林可是赫赫有名。他们夫妻二人,号称‘黑风双煞’,这就是其中的‘铁尸’梅超风。” “哦,她就是梅超风?果然名不虚传,看样子欧阳公子,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灵智上人”道,却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也就十来个照面,梅超风一掌正拍在欧阳克的剑背上,那把精钢铸成的宝剑,居然被这一掌给震碎成了几段。 欧阳克手中就剩下尺把长的剑柄,随手扔向梅超风,“铁尸”挥掌拨到一旁,只见欧阳克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两手掌撑地,与肩同宽,双脚向后平伸,两脚尖触地,两手屈肘。嘴里发出“咯咯”叫声,宛似一只大青蛙作势相扑。 “呵呵,郭二兄,这欧阳克是被打傻了吗?怎么趴在地上,像一只癞蛤蟆。”一旁的黄蓉,看到欧阳克那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笑道。 双方阵营的众人,也都莫名其妙,“‘蛤蟆功’?没想到欧阳公子,已经学会了‘西毒’最厉害的绝学‘蛤蟆功’了。”还是“千手人屠”彭连虎见多识广。 “铁尸”梅超风见欧阳克如此,也不敢大意,运转内力,灌于双臂,还是“落英神剑掌”的招式。作为“桃花岛”的传人,自有一身的骄傲,不愿意动用“九阴真经”的功夫,而要用“桃花岛”本门的功夫来斗一斗“白驼山”的绝招。 “铁尸”梅超风知道这“蛤蟆功”是以静制动的功法,蓄劲涵势,蕴力不吐。于是率先出掌,欧阳克见梅超风动了,两腿一蹬,整个身体像被喷射出来一样,两掌向前平推,恶狠狠地迎上了梅超风的“落英神剑掌”。 “啪——”一声闷响,欧阳克被反震了回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梅超风也“噔噔噔”后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嘴角居然也有一丝鲜血渗了出来。暗道“好一个‘蛤蟆功’”,已然受了内伤。 欧阳克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你是何人?可敢留下名号?”打了半天,这欧阳克还不清楚对手是谁。 “好,你小子配知道老娘的身份,老娘梅超风是也。”梅超风傲然道。 “梅超风?你是‘黑风双煞’的‘铁尸’?”欧阳克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跟传言中的“铁尸”一般无二;“好,‘黑风双煞’,今天这个梁子,咱们结下了。这一掌之仇,‘白驼山’来日必有厚报。” 说着话,欧阳克居然又吐了一口血,知道自己伤的不轻,向完颜洪烈拱了拱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梅超风,带着自己的人,回“白驼山”找“西毒”欧阳锋去了。 梅超风也没有阻拦,毕竟是“白驼山”的人,她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对方的性命。最主要的是,梅超风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场的人都是敌非友,自身安全要紧。 “你们谁是‘桃花岛’的人?”梅超风缓了口气,大声喝问道。这几年来,他们夫妇二人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重回“桃花岛”门下,可是“桃花岛”明明就在那里,这二位愣是不敢回去。 “桃花岛”三个字,简直就成了他们的禁忌,好容易听到有“桃花岛”的人在场,梅超风又怎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黄蓉看了看梅超风的样子,刚才又听到她自称“梅超风”,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黄蓉想了想,最后还是从郭默身旁走了出来,“你找‘桃花岛’的人做什么?难道你现在还算是‘桃花岛’的人吗?梅—若—华” 梅超风没想到对面走过来的,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女孩,听到对方的质问,“铁尸”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你是‘桃花岛’的什么人?”最后梅超风还是问了出来,只是声音无形中,却低了许多。 黄蓉当然也知道这梅超风的事情,现在看到她,想起过去的往事,黄蓉莫名的恼怒:“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黄蓉,是你们夫妻二人,当年做下了好事。” “连累了诸位师兄,被爹爹打断脚筋逐出师门,连我娘也是被你们的事情连累,最终难产而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说到最后,居然咆哮了起来。 梅超风闻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你是,你是小师妹?师傅他,他老人家,还好吗?” 第六十一章 独自断后 没等黄蓉回答,郭默急忙走上前去,“梅超风,你还认识我吗?” “是你?”梅超风看了一眼郭默,立马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年在大漠荒山那位。现在看到他跟小师妹在一起,对郭默的“身份”彻底不再怀疑。 “两年前,你说的事情,能够兑现吗?”梅超风问道。 “我说的自然算数,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对了,你怎么会在中都出现?而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传授了完颜康武艺?” 郭默一直好奇,“黑风双煞”都完好无缺的,怎么梅超风依然出现在赵王府,还教会了完颜康“九阴白骨爪”。 “听了你的话,我们夫妇二人就离开了大漠,因为我的功法还未练至大成,所以贼汉子就先一人南下,我就留在中都。” “一年多前,我练功走火入魔,正好碰到赵王府的小王爷,被他搭救回来。未得师傅允准,我自然不会传授他任何‘桃花岛’的功夫。”梅超风赶忙解释道。 “桃花岛”规矩森严,在梅超风眼里,现在的郭默那就是代表“桃花岛”在质问她。 可惜她没意识到,外传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后果会更为严重。 言多必失,尤其还当着黄蓉的面。 郭默解除了心中的疑惑,也不再多言,“还是两年前那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这金国王府还是少接触为妙,否则...” 郭默有意识的看了黄蓉一眼,“话尽于此,你走吧。” 从始至终,黄蓉都没再说话,梅超风只当是还记恨着自己当年的“恶行”,也不再答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黄蓉,纵身离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看到郭默刚才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黄蓉就知道,里边一定有什么事情。 出于这些天相处的信任,黄蓉才一言不发地,看着郭默一个人表演,见到梅超风离开了,黄蓉才忍不住问道。 “的确有些事情,只是说来话长,等闲暇了,我再一一告诉你。”郭默示意眼前还身处险境,黄蓉也只好作罢。 “来人,把王府统统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贼人。” 就在这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在中都的大街上。 一千名顶盔掼甲的兵士,把赵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不多时,副将带着两百名弓箭手冲进前院,张弓搭箭,把郭默众人围在当中。 “坏了,大丈夫不怕千军,就怕寸铁啊,”郭默看到进来一众弓箭手,就知道不能在此久留。 “大师傅、四师傅,此地不能久待,咱们往后院杀,接待二师傅他们。”说完,撤出“冷夜”剑,率先杀向包围圈的东北角,“黄姑娘,跟紧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也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刃,杀了过去。 幸亏郭默见机的快,弓箭手刚刚围拢上来,还没等到上峰的命令,郭默就已经杀到了。 “冷夜”剑一招“横扫八荒”,一剑下去就砍倒四五个,再回手一剑,郭默就杀了出去。 黄蓉、柯镇恶、南希仁依次跟了出去,这些人身法多快,这些普通的兵士,失了军阵的威势,岂能阻挡的住。 “上人、彭寨主、参老,请各位助力,擒拿这些贼人。”完颜洪烈见此,赶忙请诸位供奉出手。 这几位互相看了一眼,均感到未必能拿下这些人,但终究受赵王府供奉,自当效力才是,硬着头皮,各拉兵刃追了上去。 郭默杀出包围,带着众人向后院奔去,离着多远,就看见有人正在交手。 到了近前,发现是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两人正在双战“鬼门龙王”沙通天。 要说这“江南七怪”的武艺,这些年都有所进步,但彼此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功力日渐深厚,是“江南七怪”里武功最高的两位。 “越女剑”韩小莹本身资质挺好,只是近些年来,主要精力都放在女儿张婷身上,武艺多少有些停滞不前。 马王神”韩宝驹逐渐往军中发展,骑射功夫日渐纯熟,行军打仗的本领也见涨。 另外三位就有点儿差强人意,武艺不上不下的,一直在三流水准徘徊。 就拿眼前这“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二人拼尽全力,也就勉强能挡住“鬼门龙王”。 另一边,杨铁心的铁枪,已经被“黄河四鬼”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一斧头砍为两段,手里只剩下半截枪头,又被老三“夺魄鞭”马青雄一脚踹翻在地,眼见得性命不保。 “丧门斧”钱青健,再一次抡起斧头,“力劈华山”以上势下,照着杨铁心头上砍去。 郭默恰好赶到,也没打招呼,从后边就下手了。 “冷夜”剑随意一扫,“啊”、“镗啷啷”一声,一条右臂和丧门斧就掉落在地上。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丧门斧”钱青健,疼得满地打滚。 郭默也愣住了,自己怎么也跟大哥一样,喜欢断人手臂了?这“黄河四鬼”也挺倒霉了,这下可好,四个人里已经有两个没了右臂。 “鬼门龙王”沙通天一看,徒弟在自己的面前,被人生生地废了一臂,顿时舍弃“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奔着郭默就杀了过来。 “郭默,小辈,拿命来,”这“鬼门龙王”沙通天,现在对郭默兄弟,那是恨不得牙长四尺啊。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沙通天已经不再是郭默的对手。 “杨叔父,速速跟我这几位师傅一起,杀出赵王府,不用回‘高升客栈’了”,郭默顿了一下,一剑击退“鬼门龙王”沙通天的铁桨,“黄姑娘,劳烦你带他们去新的地方,我随后就到。” 众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金国人的军队随时就能开过来。 “南山樵子”南希仁当先开路,杨铁心和黄蓉二人架着包惜弱,“飞天蝙蝠”柯镇恶紧随其后,“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殿后。 “默儿,照顾好自己,咱们外面见。”最后,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跟郭默打过招呼,也夺路而去。 见众人都撤走了,郭默稍微松了口气,回头目视着“鬼门龙王”沙通天。 这时候,“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彭连虎、“参山老怪”梁子翁等等众人,也赶到了后院。 “郭默小儿,留下命来——” 第六十二章 群雄毕至 独留郭默一人,反而没有了牵挂。 “‘参山老怪’,你养了十年的‘宝蛇’就是小爷吃掉的,要想报仇,就看你手底下的功夫,够不够硬了。”郭默一摆“冷夜”剑,挡住了众人。 难得有这些陪练在,郭默也想知道一下,自己现在的功夫,到底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要是能够把这几位高手挡在赵王府,师傅他们也就少一些压力。 “参山老怪”梁子翁,在赵王府的几位供奉中,看起来是最面善的一个,可手下的功夫也是不弱的。 看到郭默手持宝剑,也不再使用野狐拳,一换招式,“关外大擒拿手”,招招不离郭默的面门、咽喉、关节等重要部位。 郭默以不变应万变,还是自己那一套纯熟的“南山剑法”,拳来剑往,十几个回合,“参山老怪”梁子翁战不下郭默。 利用这个时间,“鬼门龙王”沙通天已经给受伤的四弟子“丧门斧”钱青健包扎完毕,命是保住了,可也成了残废。 看着场中战斗的二人,“鬼门龙王”招呼也不打,抡动铁桨就加入了战群,双战郭默。 郭默也来了兴致,右手挥动“冷夜”剑,挡住“鬼门龙王”的铁桨。左手“分筋错骨手”,应对“参山老怪”的“关外大擒拿手”,郭默第一次对敌使出了“左右互搏”。 别说观战的众人,就是梁子翁和沙通天都傻眼了,“这小子是什么怪招?” 双方又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郭默却越打越精神。 正在这时,完颜洪烈也从前院赶到了,“康儿,你娘亲呢?” 完颜洪烈没有关注场中的战斗,进到后院先找王妃,却发现小院内,根本没有王妃的影子。 完颜康自打进了后院,已经纠结老半天了。 他也想过去把母亲留下,可是看到母亲死死地拽着杨铁心的衣袖,一副死心塌地跟着走的样子,完颜康又犹豫了。 虽然他在内心深处,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眼前这个草莽汉子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母亲是不可能骗自己的。 原来不知道还好说,一旦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亲爹,再怎么的,完颜康也不能亲自上去动手啊。 他只希望王府这些人能把母亲留下来,至于那个“亲生父亲”,完颜康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或者说想逃避。 甚至曾一度冒出来想法,能不能也一并...... 完颜康纠结着,连完颜洪烈叫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康儿,你怎么了?”完颜洪烈来到完颜康面前。 客观的讲,这十八年来,包惜弱对完颜洪烈不假辞色。 这位六王爷也固执的很,偏偏还一直钟情于包惜弱,连带着对完颜康也视如己出,甚至于比亲生的儿子,还多了一份爱护。 “父王,母亲被几个江湖人给掳走了。”话出口了,完颜康才感觉到不对。既然母亲都被掳走了,那自己怎么还站在这里无动于衷呢? 完颜洪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听到说王妃被人掳走了,赶忙对旁边的“灵智上人”等人道:“诸位,王妃被贼人掳走了,还请诸位援手,把王妃解救回来。” “至于那些贼子,格杀勿论,救回王妃者,小王绝不吝惜赏赐!” 这句话还是起作用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几位能来赵王府做供奉,谁不是看上了荣华富贵啊。 以赵王一贯对王妃的宠爱,那赏金还能少了吗? “来人,给本王备马,调集所有人马,全城戒严,务必给本人把王妃请回来。” 完颜洪烈带着众人,随着军队,冲出了赵王府。 赵王府后院,只剩下与郭默有仇的“参山老怪”梁子翁和“鬼门龙王”沙通天,这二位还跟郭默在玩命呢。 郭默一看,得了,大队人马都走了,他还在这儿打个什么劲儿? “刷刷”连攻两剑,杀退二人,脚尖点地,“噌”的一声跳上院墙,再一换气,就到了赵王府外面。 郭默居然看到黄蓉,静静地等在那里,“黄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师父他们呢?” “我看你没出来,就在外面接应你一下,”黄蓉随意道。 “你那几位师傅跟杨大叔他们,一起往城南去了,我告诉他们王道长几位就在城南。” 郭默心里一阵感动,“这小丫头是在担心自己啊”。 “走,咱们也赶快去,完颜洪烈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追过去了。” 郭默、黄蓉二人,辨清方向,施展开轻功身法,向城南而去。 折腾这么老半天,天已经亮了,雪却没有半点儿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大街上人喊马嘶的,再加上下着大雪,老百姓们家家都关门闭户,街上除了金国的兵士,行人罕见。 郭默、黄蓉二人仗着轻功在身,想着尽快跟师傅们会合,几乎就直线向南。凡是遇到阻挡,直接穿房过脊的。 还没到南城门,大概还要过两道街的距离,就看到师傅他们,被金兵团团围困在中央。 郭默、黄蓉隐身在旁边一个高点儿的屋顶上,向场中观瞧。 “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闹市侠隐”全金发、杨铁心、包惜弱都在,旁边还有“玉阳子”王处一、郭靖、穆念慈赫然也在当场。 “妙手书生”朱聪、“闹市侠隐”全金发,已经受了伤,咬着牙硬顶着。 杨铁心好像伤了左腿,拄着一把长枪,已经无力再战。 郭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弓箭,躲在众人后边,一箭一个,箭无虚发。 穆念慈也手持钢刀,护着杨铁心和包惜弱。 场中,真正能顶得住的,只有“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和“玉阳子”王处一,三人成品字形站立,把其他众人护在当中。 可是,金兵实在是太多了,牛角别列号“呜呜”的吹着,这些金兵不要命的往上冲,前赴后继。 “朱二侠,全六侠,你们二位先替贫道顶一下,贫道好腾出手来,释放本门信号,我二位师兄应该离此不远。” 说完,“玉阳子”从怀中取出一物,类似二踢脚似的,“吱”的一声飞向空中,带出一条长长的红线。 也就盏茶的功夫,包围圈的西北角,突然一阵大乱,金兵队伍像烧开的热水一样。 只见两名道人,两把宝剑,径直杀了进来。 第六十三章 置之死地 来的两位道人,一前一后。 后边那位,白须白眉,头梳三个抓髻,面带慈祥,手中宝剑轻摆,只伤不杀。 前边这位,长须如漆,神采飞扬,一把宝剑,上下翻飞,一众金兵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啊。 来的二人,正是全真教的“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 二人杀进内圈,见得“玉阳子”王处一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另外几位。 “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全六侠,幸会幸会,不想一别十八年,咱们在此种情况下相见啊。”“长春子”丘处机抱拳感慨不已。 “江南七怪”几位也纷纷见礼,“几位,这是我大师兄‘丹阳子’马钰,”丘处机又给双方做了引荐。 “丘道长,一别十八年,还认识在下吗?”杨铁心拄着大枪,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是?啊,你是杨铁心?”丘处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包惜弱,才确定道,“杨老弟,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 郭靖也赶忙过来跟“丹阳子”马钰见礼,马钰端详了一下郭靖,“好啊,靖儿,你的全真内功已经登堂入室,大成之日可期啊。” “哦,你就是郭靖?好,好孩子。”丘处机看着郭靖,尤其是一眼就看出了郭靖内功的火候,那比自己的徒弟杨康可强多了。 可惜,现在不适合叙旧,而是沙场玩命的时候。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完颜洪烈已经率领大军,完全包围了众人。 在“灵智上人”等一众高手的簇拥下,催马来到近前。 “各位想必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小王完颜洪烈,礼过去了。” 这完颜洪烈,也是野心勃勃之辈,见到群雄毕至,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能否收服众人,为我所用。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丘处机越众而出,“贫道全真教丘处机,敢问六王爷,今日之局,打算如何破解?” “哦,原来阁下就是‘长春子’丘真人当面,早听康儿说拜了一位了不得的师傅。” “可惜,丘真人每次到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王有心拜见,都未能如愿啊。” “今次来到中都,小王有幸拜识,务必请到府上多多盘桓几日,早晚请益。” “至于其他人吗?有愿意到赵王府做客的,小王一律欢迎。否则,以蓄意谋反罪论处。” “哈哈哈,完颜洪烈,不愧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啊,”丘处机耐着性子,听完颜洪烈把话说完,“今天事已至此,咱们也无需拐弯抹角。” “杨铁心兄弟尚在人间,六王爷要是赏在下一个面子,就让他们一家团聚。康儿,你亲生父亲在此,还不快快过来拜见。” 完颜康看了看师傅丘处机,和不远处的杨铁心以及母亲包惜弱,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康儿,不要听这贼道胡言乱语,你是我大金国赵王府的世子,是我完颜洪烈的继承人,难道你不清楚这十八年来,爹爹是如何对你的吗?”完颜洪烈急忙在一旁叫到。 完颜康心想:是啊,不管上一辈人有什么恩怨,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来,爹爹对自己都是一心一意的啊。 难道我真要随那人去了,从此风餐露宿,流落江湖? “师傅,请恕弟子不孝,您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即便那是我的亲生父亲,难道您让我放弃爹爹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吗?”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完颜康从小只知道有一个爹爹,疼我、爱我、养我、育我,突然跑出一个人,说是我亲生父亲,我就必须抛弃爹爹,那我还是人吗?” “畜生,难道你要认贼作父吗?”完颜康在那里说的声情并茂的,可气坏了“长春子”丘处机。 “师傅,谁是贼?谁是父?我完颜康也长大了,明白谁对我好,要是师傅非要逼徒儿舍弃爹爹而去,那么请恕徒儿万难从命。” “好,康儿,爹爹没有白疼你一场。”完颜洪烈听了完颜康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的老泪纵横。 “惜弱,你听见了吗?你听见儿子的话了吗?十八年了,你就这么忍心舍我而去吗?”完颜洪烈红着眼睛,呼喊着包惜弱。 “王爷,惜弱对不起你,当年惜弱以为铁哥不在了,又怀着康儿,才委身于你。现在我夫君尚在人世,天涯海角,我自当相随,王府我绝对是不会回去了。”包惜弱斩钉截铁道。 “哈哈哈,好,好,众将士听令,给我把王妃抢回来,其他人等,一律诛杀。”听到包惜弱如此决绝的话,完颜洪烈瞬间血灌瞳仁。 金国的兵士,再一次不惜性命地冲上来,夹杂在人群中的一些神射手,还抽冷子放着箭。 这一切,郭默跟黄蓉在房顶看得清清楚楚,该怎么办呢? 唯一的症结点在于包惜弱身上,看样子完颜洪烈是绝对不会放包惜弱走的,而自己这边的人如果想安然退去,难点也在包惜弱和杨铁心。 “罢了”,郭默一咬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今日就是今日,老子也豁出去了。” “黄姑娘,你先在这里待着别动,看清楚状况,咱们的人如有性命之忧,你再出手相救,”郭默顿了一顿。 “一切以你自己安危为第一位,小丫头,别把自己小命玩没了,我去去就回。” 郭默说完,不待黄蓉回话,从后房坡溜了下去。 街道上满满的兵士,郭默很顺利地斩杀了几名在外围的兵士,拉到僻静处,换上对方的衣服。 为保险起见,特意穿了三层铠甲,手持“冷夜”剑,再次回到战场。 金国兵士,黑压压一片,要杀过去估计都能累死。 郭默认准了完颜洪烈所在的位置,脚尖点地,“噌”的一声就窜起一丈来高。 据说“金雁功”练到大成,能够凌空行走三十七步,郭默离大成还早着呢。 窜起之后,身子尽量往前去,然后就在一众金兵的头顶上,运起“金雁功”,向着完颜洪烈的位置,疾驰而去。 “呀,飞人——” 郭默的举动,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距离完颜洪烈还有二十多丈远,就听到有将军下令: “弓箭手准备,放——” 几百名弓箭手,齐齐对准了尚在空中的郭默,开弓放箭! 第六十四章 阵中入定 郭默听到放箭的命令,就知道要坏。 急忙一矮身形,落在平地,随手“冷夜”剑一个“横扫千军”,清理出容身之地。 空中只见数百支箭羽飞过,郭默想想都有点儿后怕。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未必能舞出“风雨不透”的剑幕。 郭默算是躲过去了,他身后那一大片兵士,被从天而降的箭雨淋个正着。 一下子就伤了一大片,有几个倒霉蛋,更是直接被一箭封喉,身归那世去了。 “挡住来人,”那名指挥的副将,就正在完颜洪烈的旁边,看到郭默如此悍勇,急忙招来盾牌手,在完颜洪烈面前,布下一个百十人的“盾阵”。 此时的郭默,到达完颜洪烈的位置,也只剩下十几丈的距离,却被数百兵士阻挡着,而完颜洪烈的身边还有四大供奉,护卫左右。 看来硬碰硬,还是机会渺茫啊。 郭默,突然再次腾空而起,从人头上向前飞掠,一旦弓箭手开动,就再次落地厮杀。 就这样,忽上忽下,一边厮杀,一边还刻意躲避着刀枪和弓箭。三个起伏之后,终于杀到了“盾阵”之前。 从郭默从开始厮杀,到现在最多也就半盏茶的时间,郭默却觉得像过去了很久,也不清楚跟多少人交手了,至少有几十人倒在了“冷夜”剑下。 郭默身披三层护甲,上面也零星地挂着几支箭,浑身是血,当然基本上都是别人的。 只是左臂被一支冷箭射中,好在没伤到骨头,郭默挥剑斩去箭杆,也没功夫包扎,不妨碍战斗就行。 百十人的“盾阵”,半月形围拢在完颜洪烈面前,四大供奉一边两人,完颜康也站在完颜洪烈身边。 “你就是郭默吧?”完颜洪烈道,“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武艺超群,胆识过人啊。” “郭默,本王很是欣赏你,如果愿意到本王麾下效力,本王可以答应你,放过你所有的朋友,之前你们的所作所为,本王保证一律不再追究。” “哈哈,完颜洪烈,你开这个价码,就想让我臣服于你吗?”郭默也难得抓住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打破这个乌龟壳子。 “哦,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在大金国,本王办不到的事情,还真的不多。”完颜洪烈狂言道。 “那好啊,既然你这么大方,让我提条件,我也不为难你,”郭默假意做思考状,“就把你赵王的位子给我坐了吧。” 郭默刚落,再一次腾空而起,一脚踏在“盾阵”中的一面盾牌上,脚下一使劲,再次跃起,身体保持着向前的姿势。 是的,郭默想到破“盾阵”的方法了,或者不是“破”阵,而是“过”阵。 差点儿钻了牛角尖,既然目标是完颜洪烈本人,郭默犯不上跟这些“盾阵”的兵士较劲。 “盾阵”规模不大,最多也就五六丈的纵深,郭默两个起落,已经通过了一大半。 指挥的副将见状,就明白了郭默的意图。 “变阵,放开口子,就地绞杀。”副将下令道。 整个阵型一变,不再是梯次平铺,而是竖盾在前,左手侧盾,右手环首刀,从上中下三路向阵中人发起进攻。 郭默一看,无计可施,那就打呗。 好在“冷夜”剑,跟这些金国兵士的环首刀相比,那绝对算是神兵利器的存在了。 挥动“冷夜”剑,上崩下砸、里撩外划,状如疯虎般。 身处险境,周遭皆敌,也不用担心误伤与否,郭默杀的却愈发得心应手,轻松自然。 一会儿“越女剑法”,一会儿“南山剑法”,一会儿“伏魔杖法”,一会儿又是“砍柴刀法”,一会儿又好像什么招法都不是。 郭默仿佛进入了一种“如真似幻”的境界,就像第一次修炼全真内功时一样,只是当时是在静坐,现在却是正在厮杀。 要是“丹阳子”马钰等人在旁边看着,一定会惊掉下巴,这小子又“入定”了。 副将眼看着郭默就要杀完了这“盾阵”的百十人,连忙挥动旗帜,再调兵过来,围杀郭默。 这要是清醒着,郭默一定会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副将大人,感谢他送菜啊。 “入定”中的郭默,仿佛整个人处于一个独立的世界,似乎能知道周围的事情,又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间隔开了。 只是不停地挥动着“冷夜”剑,刺、劈、撩、挂、云、点、崩、截,没有了任何的招式,完全回归剑的本源。 又是一顿饭的功夫,也不知道郭默又杀了多少兵士。 死的,已经躺在地上,活着的,任凭副将如何命令,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一群废物,劳请四位下场,斩杀郭默,”完颜洪烈看到郭默,一人就杀了数百兵士,剩下的人居然都不敢上前。 这脸面可就挂不住了,只好恳请四位供奉下场。 郭默这一闹腾,被包围的众人还是缓解了一些。 黄蓉这时也从房顶上下来,来到众人身旁。她跟别人都不太熟,能说上话的没几个人。 看了一会儿,来到“玉阳子”王处一身边,“王道长,郭二兄一个人去杀完颜洪烈了,我担心他有危险。” “什么?”王处一一脚踹飞一个抡刀上来的金国兵士,打凉棚向不远处观瞧。 果然见到郭默的身影,此时的郭默正在大破“盾阵”,还没有进入“入定”状态。 孤身闯敌阵,完颜洪烈身边又岂能没有能人保护? “玉阳子”看了眼自己这边的状况,除了自己,现在就只有大师兄、二师兄,柯大侠、南四侠还能正常战斗。 郭靖伤势未能痊愈,顶多能够自保,其他众人也都岌岌可危。 但是王处一还是狠狠心道:“二师兄,随我一起去接应一下郭默。大师兄、柯大侠、南四侠,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一定救默儿回来。”“飞天蝙蝠”柯镇恶朗声道。 黄蓉在一旁道:“转过这个街角,有一处院子,大家可以暂时躲进去,守住大门,还可以撑一阵子。” 众人点头称是,随着黄蓉的指引,撤向院子的方向,企图借助地利进行抵挡。 “玉阳子”王处一,则带着二师兄“长春子”丘处机,二人一左一右,向着郭默的方向杀去。 第六十五章 返璞归真 “玉阳子”王处一和“长春子”丘处机,二人持剑这么一个反冲,围困的金兵一下,竟然措手不及。 本来金兵仗着人多势众,一直处于主动围杀状态,而对方只剩下几个人,在苦苦支撑。 谁曾想,这个时候会有人敢于反向冲杀呢? 也有的兵士眼尖,“别挡这位道爷,这是小王爷的师傅,关键是这位爷那是真的杀人啊。”敢情是有被“长春子”丘处机给杀怕的。 一路上,更多的兵士,完全处于懵逼状态,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前面的状况,正等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的队伍冲锋呢,二人就杀过去了。 就这样,丘、王二位道长,还算是比较顺利的杀到了郭默近前。 等到了最后这十几丈的距离,就不那么顺利了,有数百名兵士,发疯一样围杀着郭默。 到了这种地步,三清师祖的仁慈早都收了起来,只能以杀止杀了。 “长春子”丘处机和“玉阳子”王处一,二人对视一眼,从这群兵士的背后,就下起了家伙。 “哥哥、兄弟,什么情况?” “啊、啊” “噗、噗” 金兵都盯着中间的郭默呢,谁能想到背后有人来,还是这么狠辣的两位道爷啊。 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死尸纷纷栽倒在地。 等丘、王二位也杀到近前了,才发现郭默的状况。 而此时,“千手人屠”彭连虎和“鬼门龙王”沙通天,一个操着“镔铁判官笔”,一个挥动着铁桨,正跟郭默战在一处。 其他兵士,都站的远远的,好像生怕自己给卷进去。 明眼人一看,这哪是打仗啊?这分明是郭默在拿这二位在练招呢。 一把“冷夜”剑,像是把彭连虎和沙通天给圈住了,二人仿佛想要挣脱走人,都无法实现。 见到郭默暂时没有危险,丘、王二人索性站在场边,充当看客,也算替郭默观敌料阵。 “二师兄,这郭默的剑法,我看着怎么像是......”“玉阳子”王处一道。 “哈哈,你看他的剑法像是一个完全初学的人?”“长春子”丘处机叹道,“此子于学剑真是天赋异禀啊。” 在“全真七子”里,剑法最高的就是这位丘处机道长,听二师兄这样说,“玉阳子”王处一倒也没去反驳。 “四师弟,你看他这一招一式,都是用剑最简单的动作,没有一点的花哨和套路,”丘处机继续道:“他这种情况,当年我曾在师傅身上见到过,说句‘返璞归真’,也不为过啊。” “四师弟,他现在用剑也许不应该,单纯地再称为‘剑法’,或许已经摸到了‘剑道’的边儿了。最关键的还不是他用的什么剑法,而是他现在的状态,你仔细看......” “他的状态?”“玉阳子”王处一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虽然,郭默正应对着“千手人屠”彭连虎和“鬼门龙王”沙通天的联手进攻,但是郭默好像眼睛根本就没看这二位。 目光平静,清澈如水,身随剑走,随意东西。 “这,这小子是在‘入定’?”“玉阳子”王处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四师弟,天才可能就是这样吧,听大师兄说,这个郭默在修习内功心法之前,自己就已经练出了内力。” “机缘巧合之下,大师兄曾经在大漠,传授了他们兄弟二人半年多的全真内功心法。这个郭默,第一次修行,居然直接‘入定’了。” 丘处机平静地说着,但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味道,有点儿酸,也有点儿落寞。 “玉阳子”王处一,还从来没见过二师兄这样的神情,这位可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啊。 “二、二师兄,其实还有件事情,”王处一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会不会再次打击到二师兄。 “这个郭默,昨日服用了一颗‘药蛇’的蛇胆,厚积薄发的全真内功,居然就突破了,现在他的全真心法已然大成,入了一流之境。” “这......”丘处机闻言,盯着郭默看了一下,四师弟所言非虚。 全真内功,满打满算,郭默修行也不过两年吧?就算是有了奇遇,这也太...伤人了吧? 丘处机暗暗下定决心,回山之后,一定要严厉地督促老五、老六、老七三位师弟(妹)勤奋练功,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让一个孩子给甩到后边。 他都没敢想着,拿郭默跟全真教的三代弟子去比,怕是偌大全真教,所有弟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郭默的资质和气运吧? “等等,大师哥能教他全真内功心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他,谈谈全真剑法呢?”丘处机觉得,怎么也不能让大师哥,一人专美于前吧? “噗、噗,啊——” 丘处机正在臆想的功夫,场中突然发生了异变。 郭默已经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正在和“千手人屠”彭连虎和“鬼门龙王”沙通天交手,也没多想,随意挥出两剑。 居然正好刺在二人变招之间的空档,一剑刺在彭连虎的右手腕,一剑刺在沙通天的左臂。 皮里肉外,来了那么一下子,鲜血瞬间就淌了下来,却无甚大碍。 郭默也吃了一惊,“这二位怎么没回防呢?打累了,还是故意的?不应该啊。” 郭默没再多想,自己的目标是完颜洪烈,胆敢挡住面前的,那就都是敌人。 三人又斗了几个回合,“冷夜”剑居然又分别在二人的肩膀和大腿上划了一剑。 这次郭默意识到了,“他们的动作怎么慢了,或者说我怎么能看出他们招式里的破绽?” 意识到这点,郭默加紧了进攻的节奏,这一下彭连虎和沙通天二人可受不了啦,“噗、噗,啊——”中剑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每一剑都不重,可架不住多啊,一会儿的功夫,这二位每人身上都被划了十几道口子。 彭连虎和沙通天,急忙跳出圈外,各自处理自己伤口,要不流血都能给流死吧? “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梁子翁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武艺又进步了?” 没时间过多考虑,晃动身形挡住了郭默的去路。 “默贤侄,你去找完颜洪烈,这二人就交于我们师兄弟。” “玉阳子”王处一的声音,从郭默的身后传来。 第六十六章 红颜卧雪 “长春子”丘处机和“玉阳子”王处一,二人两把宝剑,上前挡住了“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 双方碰面,也已经无话可讲,丘处机挥剑就杀向实力更强劲的“灵智上人”。 “来得好,就让贫僧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长春子’有何高明之处。”“灵智上人”也不敢怠慢。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啊,就算远在西域,“灵智上人”也早就听说过,全真教乃是当今中原武林执牛耳者。 而这“长春子”更是喜欢游历江湖,抱打不平,除恶扬善,不知道有多少黑道高手,折在丘处机的三尺青锋之下。 “玉阳子”王处一,则对上了“参山老怪”,这二人一打,也甚是好看。 瞬间,四人打成了两对,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半刻,难以分出输赢来。 郭默趁着这个空档,提着“冷夜”剑,再次杀向完颜洪烈。 现在的完颜洪烈,身边依然有十多名护卫,再加上他的副将和完颜康二人。 副将眼尖,看到郭默冲杀过来,急忙挥动旗帜,命令兵士向这里靠拢。 郭默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冷夜”剑已经到了近前。 十多名护卫,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没有人能站立起来。 郭默剑指完颜洪烈道:“完颜洪烈,今日局势如此,你想怎么收场?” “哈哈,郭默,除非你们给我留下王妃,否则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这些人一起上路。” 面对郭默这个“血人”,完颜洪烈出离了愤怒,“告诉你吧,刚刚本王再次下令,又调集五千精兵,再加两千骑兵精锐。” “郭默,你不是很能杀吗?今日本王就让你杀个够,只要能累死你,万千兵马,本王还舍得起,哈哈哈......” 这时候,只听见后方“轰隆”一声响,一座院墙被生生推倒,郭靖众人再次暴露在数百金兵的围攻之下。 现在众人皆是狼狈不堪,无不挂彩,仿佛有杀不完的金兵。 唯一完好无缺的,反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包惜弱。 她被众人围在最里边,由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贴身保护着。 即便有个照顾不周的,金兵谁还真敢伤了他们的赵王妃不成? 本性柔弱且善良的包惜弱,则完全被眼前的杀戮,给吓傻了。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尤其看到身边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却一个个为了保护自己,伤痕累累。 亲爱的铁哥,就在她身边,他受伤的腿还在流血,已经挪动不了脚步。 只能站在原地,一手挽着自己,一手不停地挥动着铁枪。 而铁枪的枪头,也不知何时已经被削掉了。 汗水和血水混合着,从铁哥的脸上、头上流下来,有敌人的,也有铁哥的。 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不,不是的。 康儿已经长大了,亲爱的铁哥,自己也见到了。 那么我包惜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都去死吗? 突然,包惜弱挣脱了杨铁心的手,镇定地向外走去。 “金国的兵士们,我是赵王王妃,请你们赵王爷前来答话——” 包惜弱放开嗓子,高声大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大喊着。 众金兵纷纷闪向两旁,让出一条道路来。 “惜弱,你这是要做什么?”杨铁心一个没留神,妻子已经推开了自己,向外走去。 无论是金兵,还是郭靖众人,都被包惜弱这一举动给惊住了,纷纷停止了战斗。 整个战场,除了受伤者的哀嚎声,风雪的肆虐声,就只听到包惜弱,那一声声柔弱却又充满力量的呐喊。 “请你们赵王爷前来答话——” 杨铁心、郭靖、穆念慈等人,继朱聪、全金发之后,也累的瘫坐在地上,无力上前阻止包惜弱。 场中,能够有一战之力的,仅剩下柯镇恶、南希仁、王处一和黄蓉而已。 四人也趁着这个机会,暗中调息,以便恢复体能,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两处战场,离得本就不远,也就半条街的距离。 包惜弱走到街的中心,四周团团围着金兵。 郭默听到身后的异样,也没继续针对完颜洪烈,实在是金兵上来的太迅速,完颜洪烈身边又聚集了几百名兵士。 “默贤侄,怎么办?”“玉阳子”王处一来到郭默身边,并随手向郭默介绍道:“这是我二师兄‘长春子’丘处机。” “郭默见过丘道长,”郭默躬身一礼。 “好样的,我也叫你默贤侄吧,有什么话,咱们闲暇了再谈不迟,”别看第一次见面,“长春子”丘处机对郭默,那是说不出的欣赏和喜欢。 “惜弱...”完颜洪烈看到包惜弱,从对方阵营走了回来,顿时大喜过望。 “快,快去接王妃回来!”急忙吩咐两旁的兵士。 “且慢!”包惜弱大声道,右手一抬,一支生锈的铁枪尖,对准了自己的哽嗓咽喉。 枪尖上,赫然有“铁心杨氏”四个字样。 “惜弱,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枪放下来。”完颜洪烈见此,顿时大惊失色。 “王爷,十八年了,当年种种情景,而今历历在目。”包惜弱平静地看着完颜洪烈。 “我知道,你在背后一定做了什么事情,现在我不想追究,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你把康儿抚养成人,真的,我包惜弱从心里感谢你。” “但是,我的丈夫找来了,他还活在世上,我就不能再跟你回王府了。” “不,惜弱,你是我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大金国的赵王妃!那个跑江湖的粗胚,他凭什么配得上你?我不忍心看着你去受苦啊!” 看着包惜弱,那么平静地在诉说着,完颜洪烈的心,像撕碎了一样疼痛,不顾颜面的涕泗横流。 “娘,你......”完颜康看着风雪中,手横断枪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康儿,你长大了,以后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看到儿子,包惜弱的脸上竟漾起一丝笑容。 “那个穆姑娘,娘见到了,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她。要不然,娘可是不依的。” “王爷,你欠我的,我不要你还。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再还你了。” “放过他们吧,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请求.....” “噗—”枪尖猛地向里一扎,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淌了下来,包惜弱慢慢地倒下,伏卧在皑皑白雪之上。 “惜弱——” “娘——” “王爷——” 第六十七章 南门受阻 本是乡间一妇人,临安城外伴酒温。 浅读诗书青屋里,漫雪厮杀孽缘辰。 相离相守十八载,念恩念仇三二人。 知君用心如明月,相逢未嫁又何为? 一枪入喉,鲜红染雪,包惜弱一缕芳魂归故里。 “惜弱——”只见完颜洪烈大叫一声,从逍遥马上栽落下来,顿时人事不省。 “王爷——”,金国众将也乱了阵脚,纷纷离鞍下马,围拢过来。 “惜弱?”落在后边的杨铁心,离得较远,看不真切。 可是听见有人高喊自己妻子的名字,又见金国军阵一阵大乱,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怎奈得杨铁心此时已然脱力,腿伤也没来得及救治,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站起。 郭默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想到、也没想到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 趁着金兵大乱之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丘道长、王道长,咱们走。”说完,三人纵身离开,回归本队。 完颜康却已经跪在包惜弱的遗体旁,放声大哭,“娘啊——娘——” 牙关紧咬,双目崩裂,一股愤恨之意从胸中涌起,“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正好,洒在一旁那支生锈的半截铁枪,冲刷了已经落雪的枪头,再次醒目的呈现那四个字“铁心杨氏”。 四周的风雪继续,金兵忙着抢救赵王完颜洪烈,少数的兵士,围拢在完颜康周围,保护着目光呆滞的小王爷。 “默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郭默跟丘、王二位道长,也趁机回到己方队伍,杨铁心急忙问道。 “杨叔父,杨大婶她......她于两军阵前,自刎而亡了。”郭默避无可避,只得老实回答道。 “惜弱死了?”杨铁心闻听郭默所言,呆呆地怔在那里,不哭不喊,只是嘴里念念碎反复说着:“惜弱死了......惜弱死了......” 众人看在眼里,无不悲惋痛惜。 十八年,苦苦找寻,如今相见不到一日,竟然天人永隔。 郭默一看,众人落寞如此,竟不知道离去,急忙说道:“诸位前辈,赵王完颜洪烈也昏迷不醒,我等当快快离开此地才是。”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 在场诸人,杨铁心、“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三人无法正常行走。 分别由“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和“南山樵子”南希仁相帮着,其他人也收拾利落,戒备着向南门撤去。 郭默还偷偷地叫过来穆念慈,“穆家妹子,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看着杨叔父,杨大婶的离去,对他打击太大,我担心杨叔父会一时想不开,你明白我的意思?” 穆念慈吃惊的看着郭默,然后点了点头:“多谢郭二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盯着爹爹的。” 众人很快就撤到南门,远远看到城门口,已有数百名金兵,严阵以待。 “小王爷,那些贼人已经向南门逃窜,还请您下令缉拿。”完颜洪烈的副将,来到完颜康近前躬身请示。 其实,此时的完颜康,在军中本没有任何职位,副将如何行事也无需向完颜康来请示。 只是,现在赵王爷完颜洪烈昏迷不醒,而逃窜那帮人里,“明显”有这位小王爷的“亲爹”在的。 这个敏感的时候,他要下了这个缉拿的命令,一旦小王爷那位“亲爹”出点儿问题,这位爷今后兴致来了找后账,那也是个麻烦事儿。 毕竟,疏不间亲、血浓于水啊。 别看现在打生打死的,谁知道以后的事儿,会怎么发展呢? 因此,这位副将就多了一个心眼儿,来“请示”完颜康,看他怎么处置此事,也算找个人来替自己“背锅”了。 副将也没想想,以完颜康现在的状况,刚死了亲娘,父王昏迷,亲爹逃走,他自己也刚刚悲愤吐血,哪还有精力去理会这种事情。 就算是清醒的正常状态,你能让他亲自下令,去抓自己的“亲爹”? 还是那句话,虽然他接受不了那个江湖莽汉,是自己“亲爹”的事实,但是,他还是知道娘不会骗自己的。 副将见完颜康久久没有回复,只是趴在王妃的尸首上,抽泣不已,也就不再催问。 “来人,去找辆马车来,”又看了另一边依旧昏迷的赵王,急忙改口道:“去,找两辆马车来,要快。” 自有亲兵去找马车,副将让人守候着完颜康,自己还是回到了赵王爷身边守着。 却说南城门的守将,天还没亮就接到命令“全城戒严”,早就关闭了城门。 刚才又听到远处,喊杀声此起彼伏,就命令探马不停地打探前方的消息。 “报将军,刚刚赵王妃自刎,赵王爷当场昏迷,十几名贼人正向南门而来。”探马带来了最新消息。 “赵王爷处,可有命令下来?我们是放人,还是厮杀?” 城门守将也不傻,这帮人别看人数不多,刚刚赵王爷可是调动了上万人马,都没能拿下这些人,自己这几百号人能拦得住? “报将军,赵王爷已经昏迷,没有新的命令下来。”城门守将摆了摆手,探马下去了。 就在这时,郭默一行人,已经来到南城下十丈处站定。 这中都城,作为金国都城,各个城门自然修的坚固无比。 只是,现在金国依然是庞然大物似的存在,军备难免松弛。 再加上,这是从城里出去,不是城外攻进来,城墙上的防御器械,主要都安置在外侧,里边只能是临时调弓箭手严阵以待。 郭默定睛观瞧,只见城上、城下,加起来总共不到三百人的样子。 城上两百来守军,只有几十名弓箭手,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居中站立。 城下,还有百十号兵士,分开左右,守护城门。 “诸位前辈,看来南城门早有防备,咱们只能硬闯出去了。”郭默道。 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见识过这个二徒弟的本事,就说道:“默儿,当仁不让,你就来安排吧,我们几个都听你的。” “丹阳子”马钰也点头道:“默儿,贫道几人也听你调遣。” “好,那晚辈就斗胆了。”郭默也不矫情。 如今,前有拦路,后有追兵,自己一方还刚经战阵,几乎人人带伤,稍有拖延,将落于万劫不复之地也。 第六十八章 长春服输 “丘道长、王道长,咱们三人,一会儿从跑马道冲上城楼。” “首先要减除掉弓箭手的威胁,只有几十名弓箭手,难度不算很大,关键是动作一定要快。” “马道长、大师傅、四师傅和黄姑娘,在我们登城之后,城楼上的弓箭手无暇兼顾城下,你们就开始向城门口那百十名金兵进攻。” “大哥可以在后边,利用弓箭射杀对方的弓箭手,穆家妹子就负责照顾杨叔父、二师傅和六师傅,也防备有金兵过来。” “动手务必要快,尽快打开城门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众人闻言,皆无异议。 郭默同丘处机、王处一,先行出发。 刚走到城下五丈左右,就听到城墙上有人高喝:“什么人?再敢前进,就开弓放箭了。” 对方话音未落,这三位就开始加速前进。 丘、王二位直奔着右侧跑马道而去,郭默则独自一人从左侧跑马道上城。 这中都的城墙,高有三丈开外,以这三位的轻功,还无力直接纵身而上,只能走左右两侧的跑马道。 城墙上的人,看到对方三人听到呵斥,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向城墙而来。 守城的将领急忙下令,“快、快,开弓放箭。” 好在只有几十名弓箭手,郭默他们又分开两路上城,一波箭雨下来,三人纷纷挥动长剑,拨打雕翎,无一人中箭。 本来只有几丈的距离,三人身法也快速无比,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二支箭了,三人已经登上了城楼。 郭默从左侧,丘、王二人从右侧,三人齐齐下手,就杀向弓箭手。 与此同时,城门下的“丹阳子”马钰、“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黄蓉也各自挥动兵刃,杀向看护城门的百余金兵。 守城将领一看,这才刚开始,自己的兵士就节节败退,完全挡不住对方的进攻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下把这位老兄给急的啊,不过,城下的郭靖马上就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只见郭靖弯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道破空之声。 守城将领,一手捂着脖子,就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栽落到城下,粉身碎骨。 本来就挡不住,而守城将领又被郭靖射杀,就更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最后,剩下的金兵实在是挡不住了,无心应战,纷纷夺路而逃。 众人也不追赶,急忙聚在城门洞里,撤去门上的横栓,“吱呀呀”打开了南城门。 发动进攻,到打开城门,前后都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郭默顺手牵走了城门处的十几匹战马,大家一人一匹,还有富余。 众人鱼贯出了城门,打马如飞,顺着向南的官道就下去了。 不说中都城内,金人如何善后,单表郭默一行人。 逃出中都城,片刻不敢停留,一路向南疾驰。 没敢一直走官道,遇到一个岔道口,众人策马就下了官道,继续南行,一口气从上午时分跑到天色渐暗。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众人也不知道跑出去有多远,感觉浑身都快跑散架的时候,前边出现了一处村镇。 郭默忙勒住缰绳,“吁——”战马“踏踏踏”停在原地踏步,呼呼带喘,从鼻孔中冒出阵阵热气。 众人也纷纷勒马停缰,杨铁心都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 幸亏郭默眼疾手快,纵身跳离马背,上前去把他搀扶下来。 “师傅,各位前辈,咱们也跑了大半天了,估计中都方面也不会再派人追来,大家先到前面的村镇歇歇脚吧。” 于是众人有下马牵着走的,也有坐在马上缓缓而行的,向前方村镇行去。 “陆家集”,三个古朴的大字,刻在村镇口的一座石碑上。 这个集镇不大,看规模也就有几百户人家。 把着镇子口,赫然有一家“陆家老店”,众人就奔店铺走来。 刚下过雪,天又快黑了,街道上没什么行人。 等进了店门口,许是一行人走动的响声,惊动了店内的人,匆匆跑出一名店伙计模样的人。 “哟,各位老客来了,快快往里边请,”点头哈腰地殷勤招呼着,转身向店内喊道:“再出来两个人,把各位老客的马牵下去。” 因为天气不好,店里没什么生意,见到这么多人上门,店掌柜亲自接了出来。 “各位快快屋里请,这天寒地冻的,小三子,先给各位客官上壶热茶,暖和暖和。”店掌柜热情地吩咐里边。 到了店内了,掌柜的仔细打量一下来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陆家老店”,开了也不止十年八年了,南来的北往的,什么人没有见过,也被眼前这伙人的模样给吓到了。 准确地说,是被他们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给吓到了,“诸位,这、这是......” 郭默赶忙过来,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儿金条来,“店家,无需害怕。你这店里如果没有别的客人在,我们就暂时包下来了。” “另外,你先让人去准备热水,我们需要沐浴。镇上是否有成衣铺?再让人去买一些衣物来,这块金子,应该足够了吧?” “够了、够了,客官您放心,马上安排,成衣铺有两家,保证给您买最好的料子。” 见钱眼开啊,这一块儿金条,都够他这个店一个月的开销了。 郭默倒无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他又不缺这些,能够花钱买个方便,比什么都值。 众人也都累了,且都有伤在身,沐浴、更衣之后,简单用过晚饭,就该疗伤的疗伤,该睡觉的睡觉,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这一觉,郭默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居然是被饿醒的。 太阳出来了,众人在大厅围坐。 一夜休息,疲惫尽去,只是各自的伤势需要时日将养。 店里也准备充足,不管口味如何,鸡鸭鱼肉,各种面食,酒水管够。 饭菜用罢,撤去残席。 掌柜的看他们有事要谈,识趣的给上了壶茶,带着几个伙计,到后院去了。 “长春子”丘处机先说话了:“十八年前,贫道与‘江南七侠’,意气之争,定下了烟雨楼之约,而今,也是该有个结尾了。” “七侠收的徒弟大智大勇、侠肝义胆,而我丘处机收的徒弟......哎,不说也罢。” “明日,贫道便传言江湖,这场赌斗,我丘处机,彻彻底底输给‘江南七侠’了,一败涂地、甘拜下风。” 第六十九章 风波骤起(二卷终) “丘真人不可,”作为“江南七怪”的老大,“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 “正如丘真人刚才所言,咱们不过是意气之争,谈什么输赢胜败?” “再说相识这么多年,此次又在中都联手杀敌,如果丘真人不嫌‘江南七怪’高攀的话,今后‘江南七怪’跟全真教就是好朋友,如何?” “呵呵,好,”看柯镇恶提到全真教,“丹阳子”马钰发话了:“柯大侠快人快语,过去种种都无需再做计较,今后咱们多亲多近就是了。” 众人也随声附和,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飞天蝙蝠”柯镇恶朝着“丹阳子”马钰的方向,拱手一礼道:“两年前,马真人远赴大漠,传授我这两个劣徒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和金雁功,柯瞎子感激不尽。” “丹阳子”马钰闻言,刚想推脱,又听柯镇恶说话了。 “靖儿、默儿,”郭靖、郭默二人急忙离座,来到近前。 “马真人传艺之恩,你二人岂能平白生受?今日,为师做主你二人也拜在马真人门下,今后当以师傅待之,还不行礼?” 郭靖、郭默赶忙双膝跪倒,在地上给马钰磕了三个头。 “使不得、使不得,”“丹阳子”马钰,急忙离座,一手一个把兄弟二人拉了起来。 “柯大侠,这如何使得?您七位远赴大漠,辛辛苦苦教了十几年的徒弟,贫道如何敢夺人所爱啊?”“丹阳子”马钰还是推脱着,但是看向郭靖和郭默的眼神,却更加欢喜。 “哈哈,马真人就不要推辞了,您不仅对他们哥俩儿有传艺之恩,更关爱有加,让他们以师待之是完全应该的。” “这徒弟算是咱们大伙的,您也可以光明正大传授他们其他武艺,顶多他们二人不入全真教就是了。”这“飞天蝙蝠”果然眼瞎心明啊。 “江南七怪”其他几位,也为郭靖、郭默兄弟高兴。 众人又是一阵子祝贺,这一下子,在场众人就更没有外人了。 作为全真教的掌教,自然知道“飞天蝙蝠”柯镇恶这样做的用意,不过马钰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年轻人。 一个侠肝义胆、忠厚老实,另一个更是天赋异禀、福泽深厚,得良材而育之,哪个当老师的不愿意啊? 更何况,郭默这样天赋的人出现,让他原本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也许是师傅在天有灵保佑的吧 “靖儿、默儿,”既然拜了师傅,“丹阳子”马钰,自然要有师傅的派头,“靖儿对掌法擅长,我这有‘三花聚顶掌’的功法手册,你拿去自行研习。” 马钰随手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交到郭靖手上:“这套掌法,可为全真诸掌法之最,你现在全真内功已经小成,正好可以修炼。” 马钰顿了顿,看了一眼“南山樵子”南希仁“如遇疑难之处,靖儿,你可与你四师傅共同参详。” 南希仁一听,大吃一惊,这可是全真教顶级的功法啊,顿时为这位掌教的心胸所折服。 南希仁急忙道:“多谢马真人成全,南某在此立誓,定不会将此掌法外传。” “呵呵,不妨事,功法就是让人来学习的,南四侠言重了。” “默儿,”“丹阳子”马钰郑重地看着郭默,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待你闲暇之时,可来钟南山重阳宫一趟,老道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郭默一头雾水,见他不愿说明,只好躬身谢过,言明定当前往。 场中突然静了下来,大家把目光对准了,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杨铁心。 “杨兄弟,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最后,还是跟他最熟悉的丘处机问道。 “哎,老朽现在了无牵挂,打算回到牛家村,了此残生吧。”杨铁心平静地说道。 看他这样子,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 郭默眼睛转了一下,觉得既然杨铁心活了下来,冥冥之中,应该有他的意义所在,而不该是蹉跎至死。 “杨叔父,默儿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郭默道。 对于郭默这个冒出来的“侄子”,杨铁心的感觉很复杂,在内心总是无法像对待郭靖那样“天然”的亲切,谁让郭靖长得那么像大哥郭啸天呢。 “贤侄有话请讲,叔父还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杨铁心道。 “牛家村固然应该回去,那是咱们的家,我跟大哥,或者将来也可能带娘亲一起回去看看。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叔父来主持大局的。” “比如,当年到底是谁下的命令,引发了牛家村的屠杀,现在只听娘亲说过一个叫‘段天德’的人,其他还有何人,不得而知。” “比如,您的儿子杨康,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的儿子,会有怎样的结局,您难道真的就不关心?” 郭默的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重新点燃杨铁心,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责任和热情。 说到杨康,丘处机突然问道:“默贤侄,完颜康这个小畜生,他怎么会‘黑风双煞’的‘九阴白骨爪’?” 听到丘处机说起“黑风双煞”,郭默就感觉到不妙,拿眼睛看向大师傅。 果然,柯镇恶听到“黑风双煞”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默儿,你还记得发生在赵王府的事情吗?” “大师傅,您指的是什么事情?”郭默装傻道。 “哼,你欺负大师傅眼睛瞎是吗?梅超风放过也就放过了,毕竟当时情况特殊。”柯镇恶似乎在屋里找什么人。 “可是,梅超风的师妹,黄老邪的女儿,你怎么还留她在这里?”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师傅,黄姑娘的确是梅超风的师妹,也是‘东邪’的女儿,但是您不能因此就迁就于她啊,她......” “住口,”没等郭默说完呢,柯镇恶就炸了,他哥哥“飞天神龙”柯辟邪的死,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跟“黑风双煞”有关的一切,都成为柯镇恶嫉恨的对象,毫无理智可言那种。 “郭默,你竟然为了这个小妖女,要来教训为师吗?” “死瞎子,你骂谁是小妖女?”黄蓉一直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没想到自己被卷了进来。 “郭默,把这小妖女给我赶出去。”听到黄蓉骂他“死瞎子”,柯镇恶怒不可遏。 “死瞎子,要不是郭二兄在,本姑娘早走了,既然你不愿意本姑娘待在这里,那就不在这里‘碍你眼’了,告辞。” 说完,黄蓉转身走出了“陆家老店”。 “黄姑娘——”郭默起身想拦住黄蓉。 “默儿,让她走!” “大师傅,哎——” 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又为难地看着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 只见南希仁,微不可查地,冲着郭默点点头。 郭默心中一喜,转身追了出去。 第七十章 定兴偶遇 “三月三,生轩辕”,传说中,农历的三月初三,是轩辕皇帝的诞辰。 春分已过,清明未至,这个时节阳光明媚、草木萌动。 官道上,从北向南,跑来两匹骏马,一黑一白。 白马上坐着一位姑娘,年方十六七岁,明眸皓齿,周身穿白,与白马融为一色。 一根金色的丝带束着头发,说不出的干净利落,宛如天仙下凡一般。 黑马上端坐一位男子,扎襟剑袖,一身玄色,面如冠玉,背背宝剑。 正是从“陆家集”出走的郭默、黄蓉二人。 话说那天,黄蓉出了“陆家老店”,在门口飞身上马,就向南而去。 郭默就缓了一会儿,追出来只能看到黄蓉白马的影子。 急忙也拉了一匹黑马,顺着黄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黄蓉小姐脾气犯了,那也是“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人物,跟自己老爹怄气都能离家出走的。 被“飞天蝙蝠”柯镇恶那样编排,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仿佛知道郭默会跟在后边,打马飞奔,一直跑出一百多里地去,白马都跑累了,才缓缓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郭默也骑马赶了上来。 看着黄蓉连人带马,累成这个样子,郭默不禁又心疼又好笑。 “黄姑娘,跑累了吧?” “我要你管?你回你师傅那里去吧。”黄蓉转过头去,不搭理郭默。 “我知道黄姑娘受了委屈,辛苦帮忙那么多,反被人误解,我在这里代我大师傅,给你‘赔礼’了。”说着,郭默还真的在马上,恭恭敬敬地给黄蓉行了一礼。 “切,,傻样儿。”看着郭默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黄蓉也被逗笑了。 “好了,黄姑娘既然笑了,那么一天云彩也就散了,跑了半天我这也饿了,咱们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吧?”郭默赶忙顺杆爬道。 “这就想让我原谅你?想得美。”黄蓉傲娇道。 “那要怎么才能让你消消气呢?还请黄姑娘指示。”郭默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怎么惩罚你呢,本姑娘暂时还没想好,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嘛,”黄蓉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整天‘黄姑娘、黄姑娘’的叫着,我看你叫人家穆念慈都是‘穆家妹子’,叫的那么亲切,你是不是喜欢她?”黄蓉小嘴一撇道。 郭默暗道冤枉啊,这都哪跟哪啊? “要不我也叫你‘黄家妹子’?”郭默试探道。 “本姑娘才不稀罕呢,”然后头低了下来,小脸红红的,“我爹爹都叫人家‘蓉儿’,你也可以叫人家‘蓉儿’的。” 最后的“蓉儿”二字,低低的,要不是郭默全真心法已然大成境界,都未必能听得到。 “啊,怎么让我叫你‘聋儿’?你耳朵不是好好的吗?”郭默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调侃道。 “要死了,不是‘聋儿’,是‘蓉儿’、‘蓉儿’!”黄蓉被郭默的调侃,气的大声道。 “呵呵,”其实,郭默对黄蓉的喜欢,不单纯的觉得她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也不单纯地以为她是射雕的女主。 最主要的还是黄蓉本身的性格,让郭默感觉到特别的亲切,就像前世高中的那些女孩儿一样。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让郭默莫名地多了一份亲切,就喜欢听她说话,跟她玩闹。 “好吧,我以后就叫你‘蓉儿’了,”郭默一脸宠溺地看着黄蓉,眼神里多了一份淡定,冥冥之中,仿佛在跟一个时代告别。 “嗯,那我就叫你‘默哥哥’吧?”黄蓉低头道。 “默哥哥?这是什么称呼?好吧,你喜欢就好,”郭默哪敢反对,忙笑着应承道。 “默哥哥,你这跑出来,你师傅他们不会怪你吧?”黄蓉莫名地替郭默担心起来。 “蓉儿放心,大师傅只是在气头上,过些日子他就会想明白的。临来时,我是征得四师傅同意的,不用为我担心。”郭默安慰道。 “对不起,为了我,让你跟你大师傅闹别扭......” “说什么呢?蓉儿是对的,我当然站在蓉儿这边儿了,”看着黄蓉奔跑半天,发间依然汗迹点点,不由得一阵心疼。 “就算是蓉儿真的错了,默哥哥也是会站在你这边的,为了蓉儿,默哥哥不惜跟天下人为敌。”这么不要脸的话,郭默居然也脱口而出。 黄蓉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声音比头还低:“蓉儿知道默哥哥的心意,蓉儿记下了。” “怎么了我?我说什么了?”看着黄蓉的样子,郭默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貌似、好像、也许没什么毛病吧? “咕——”郭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年轻人饿的快啊,何况这还骑马跑了一百多里。 “蓉儿,走,咱们找点儿吃的,顺便问问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二人再次驱马向前,一路上远远的,只看到零星一些村落,二人也没停马,一直顺着官道跑下去。 “定兴”——终于见到城门楼了。 原来二人居然跑到了定兴县城,这个定兴县是金大定六年,割易县、涞水、容城三县地始置定兴县,取“大定兴盛”之意。 书中代言,这个县城在后世也算是一个突出的存在,经历了元、清、民国,一直到新中国,八百多年历史,几乎就在原址没动,这个还是比较罕见的现象。 二人骑马进了县城,顺着街道,找到了一家饭店,只见幌子上“客来投”三个大字。 到了近前,二人甩蹬离鞍下马,早有店小二出来接过缰绳。 “二位老客,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道。 “先打尖,有什么好吃的先上来。”郭默这是真饿了。 “好了您来,楼上老客两位——” 现在正是饭口时间,“客来投”一层大厅已经坐满,二人上来二楼,把着窗户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蓉儿想吃点儿什么?”郭默问道。 “随便吧,这种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吃的,干净就行。”黄蓉无所谓道。 郭默笑笑,他知道这位厨艺了得,真让她来挑还麻烦呢。 郭默也没点菜,就让小二推荐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二人就开始吃喝。 “闪开、闪开,哐—哐——”,忽然,楼下街道上鸣锣开道,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顿时人喊马嘶、争相奔走。 一队迎亲的队伍,正从“客来投”门前经过。 “哎,造孽啊。”旁边站立的店小二,摇头叹息道。 第七十一章 夤夜听窗 郭默站了起来,手扶着围栏,向楼下观看。 只见迎亲的队伍,大约有三五十人,前边有人鸣锣开道,中间抬着一顶大红轿子。 感觉轿子里边晃晃荡荡的,仿佛里边有人挣扎的声音,离得太远,听不太真。 轿子旁边有一个穿红裹绿,浓妆艳抹的健硕妇人,一看就是走街串巷的媒婆,不停地用手遮盖着轿门。 后边还跟着几个吹鼓手,剩下的都是衙役、家丁之类的人。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着,却很奇怪的,没看到娶亲的新郎。 队伍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过去了,转过街头,再也看不见,只模糊听到吹打的响器声。 郭默再次坐下,问旁边那位店小二,“伙计,这是谁家娶亲?” 那店小二欲言又止,还警觉地向左右看看,似乎顾虑着什么。 郭默从怀中摸出大约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伙计,老实回答我的问话,如果我满意了,这两银子就是你的。” 看到桌上的银子,店小二两眼都直了,他在这“客来投”里跑堂,一个月除了管吃管住,也就半吊铜钱,这一两银子顶得上他两个月的收入。 “客官,您老尽管问,”店小二放低了声音,一只手,熟练地把桌子上的银子划拉到自己袖子里。 郭默假装没看到他的动作,“刚过去娶亲的是怎么回事?” “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郭默没回话,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刚刚轿子里坐的,是城西周秀才的女儿,这女儿今年虚岁才十三岁,娶亲的是咱们定兴县的县老爷,今年都......五十八岁了。”店小二把声音压的很低。 “这周秀才,原本是咱们定兴县掌管钱粮的小吏,后来新任的县老爷到任后,就被解雇了,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咱们这位县老爷,上任才半年多,正事没怎么干,小妾娶了六七房,这不今天这是第九房了,可怜的孩子才多大啊。” “哦,那周秀才就愿意把自己这么小的女儿,嫁给这个县老爷?”郭默想,如果这周秀才是个阿谀奉承之辈,自己也无需多管闲事。 “哪能呢?谁家的孩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啊,”店小二又瞅了瞅四周,看了一眼郭默身后背着宝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再次压低声音道,“听说因为周秀才不同意这门亲事,咱这位县老爷,竟然暗中派人打伤了周秀才。” “今天说是迎亲,其实就是抢亲啊。如果有人能够出手相救,我这......” 店小二本想着郭默问了这么多,看样子像是一位游侠,能够抱打不平呢。 谁知道抬眼一看,嗨,这位爷敢情是赶路累了,居然趴桌子上睡着了,合着自己白废了半天唾沫星子? 等着店小二也悻悻地走了,郭默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默哥哥,你是不是想救这个女孩儿?”黄蓉问道。 “先吃饭,然后咱们住下来,晚上再去救人。”郭默低声道。 吃完饭,看看太阳的位置,大概刚到申时,离天黑还早。 就在“客来投”定了两间上房,然后上街去了。 郭默、黄蓉两人,从“陆家集”跑出来的也急,都没带什么替换的衣物,利用这个档口,二人找了家还看得过去的成衣铺,各自买了几套。 定兴县城面积也不大,主要的街道也就三竖两横,二人也没骑马,顺街溜达着,也是为晚上行动,踩踩盘子。 定兴县衙,就在离“客来投”不远的中心大街,隔着约么不到两里地。 正常的县衙,都是前院办公,后院是县老爷的私人住宅区。 二人顺着街道,转到后门,出来进去的都是采买或办事的下人。 围着县衙绕了一圈,做到心中有数,从另一方向,又回到了“客来投”。 二人简单地用了点晚饭,各自回到屋内休息。 二更天刚到,就听见轻轻地敲门声,郭默一笑,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沉不住气啊。 打开房门,果然是黄蓉在门口,“蓉儿,准备好了吗?” 发现黄蓉已换了一身皂青色的衣裤,郭默也没带“冷夜”剑,二人就悄悄地离开“客来投”,向着县衙方向而去。 二人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门,看看左右无人,脚尖点地,飞身形跃过大墙,来到院内。 辨了辨方向,没敢走中间,挨着西墙根儿,向南摸去。 时间不大,来到一座小院,主要是别的院子都一片漆黑,就这里还亮着灯。 二人蹑足潜踪,来到后窗户下,轻轻点破窗棂纸,向内观瞧。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坐在喜帐里,不断地抽泣着。 旁边还站立一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正劝着床头的女子。 “我说周小姐,老身也给你说了半天了,你怎么还是哭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样可不吉利啊。” “老爷年龄是大了点儿,可那也是这定兴县的‘百里侯’啊,男人嘛,上点儿年纪才更会疼人的。” “过了今晚,老身就该改口,不能再叫你‘周小姐’了,您就是府上的‘九奶奶’了。” “你娘死的早,你那秀才老爹估计也没教过你怎么伺候男人吧?一会儿老爷来了,你要这么、这么、这么......”(此处省略八百字) 四周静悄悄的,郭默跟黄蓉就在窗户外面,听了个真真的。 还别说,这老妈子的嘴皮子真利索,讲的丝丝入扣、引人入胜,郭默前世什么阵仗没见过,乐呵呵的听着。 这下子,可苦了黄蓉了,这也才是个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也是只有老爹一人养大的,从来就没接触过这些。 老妈子在屋里讲的兴高采烈的,黄蓉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在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一身大红的“老头”。 还真是个老头,头发都快白完了,稀稀疏疏的,留下的有三分之一?比“参山老怪”的头发还少。 打着酒嗝就过来了,“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来人一指那个老妈子道。 老妈子不敢违抗,乖乖地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临了还向屋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居然是,一脸的羡慕。 第七十二章 周女有父 这位县老爷,颤颤巍巍的来到喜帐前。 “小娘子,等着急了吧?”一手端起蜡烛,一手就上前掀掉了新娘子的盖头。 透过窗户纸的小洞,郭默就看到一个梨花带雨般的女孩,无助地哭泣着。 看到这县老爷过来,急忙挪动身体,向床里躲去。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挺着急的嘛。”县老爷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蜡烛,开始宽衣解带。 “放心吧,等过两天,我让你那秀才老爹,再回到衙门里掌管钱粮,到底是本县的便宜老丈人,总不能亏待了不是,哈哈哈” 郭默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转身来到房门处,推门就进去了。 不知道是酒醉了神经,还是色迷了心智,郭默都走到县老爷身后了,这位都没察觉到。 郭默恶作剧地,拍了拍县老爷的肩膀,在他后脖子处吹了一口气。 “嗯,什么人?”这位五十八岁的县老爷,也少有的敏捷,闪到一旁,双手还紧紧提着裤腰带。 跟这位,郭默是无话可说的,除了打晕他,好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面跟进来的黄蓉,看出了郭默的尴尬,“默哥哥,把他交我吧。” 自动请缨的黄蓉,上前去,伸手就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县老爷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刚要呼救,又被黄蓉拿住了“哑门穴”。 “啊、啊......”干张嘴,发不了声音。 “蓉儿,你哪天得教教我这手,这也太好使了吧?”郭默一脸羡慕地看着黄蓉施展“兰花拂穴手”。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是不要了,这是你们‘桃花岛’的独门武艺,传给外人,不大好。” “默哥哥,你说什么呢?”黄蓉佯怒道:“等哪天看本姑娘心情好了,再考虑是不是收你做一个‘记名弟子’吧。” 这小丫头,什么场合还不忘玩闹。 新娘子周小姐也被眼前的一切给吓住了,瞠目结舌的,一言不发,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回家的。”郭默看到小姑娘的样子,赶忙解释道。 黄蓉走上前去,“妹妹,没事儿了,一会儿姐姐就送你回家。”轻轻地安抚着。 郭默也没闲着,上前去,用县老爷的裤腰带,把他双手结结实实地绑在身后,脱下对方的袜子塞住嘴巴。 “默哥哥,我点了他的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内,他是动不了地方,也说不了话的,你这是画蛇添足啊?” 郭默老脸一红,得,被人鄙视了。 郭默在屋里踅摸了两圈,又敲了敲床板,只见那被绑着的县老爷害怕得抖了一下。 “有问题?”掀起被褥,露出实木的床板。 “梆梆”,郭默又敲了敲,床板下传来一阵空响。 看了半天,才发现一根很细的金属绳子,顺着床板的木纹捋着。 郭默一伸手,抓住绳子,一使劲掀开了盖子。 县老爷更急了,不停晃动自己的头,死了的心都有了,可惜一切都是枉然的。 从里边,郭默抱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黑色盒子,沉甸甸的,略有些显长。 不顾县老爷杀人的眼神,郭默抱着盒子来到桌子前。 盒子上也没锁,郭默打了开来,瞬间屋子里就光华四射。 黄的是金子,白的是银子,旁边还放着一叠千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几十张啊。 另外就是一些玉器、首饰什么的。 郭默多少有些失望,藏的这么有质感,还以为能发现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一些钱财。 不过想到,就这县老爷的样子,也就是一个十足的财迷了。 郭默也没客气,扯了块儿床单,连盒子一起打包,背在背上。 这时,黄蓉也安慰好了那个小女孩,止灭屋里的蜡烛,把县老爷扔在床里,估计被发现怎么也得明天了。 一行三人,顺着原路,就离开了县衙。 到了大街上,黄蓉问:“妹妹,你家怎么走,我们送你回去。” 这周秀才的家,离得也不远,就在城西,都快到城门了。 郭默、黄蓉二人,跟着小女孩,来到周秀才家。 小院不大,就三间房,已经三更天了,院子里黑黑的,没掌着灯。 等三人靠近房门的时候,听到屋里低低的呻吟声。 小女孩推门就进去了,“爹,爹你在吗,莲儿回来了。”原来,这小丫头叫周莲。 听到女儿的叫声,靠东侧的房间有了声响,一会儿的功夫,也亮起了灯。 一灯如豆,一个中等身材,大约三十多岁,略显瘦弱的男人,端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 “莲儿,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回来了?都是爹爹没用啊。” 那男人看到正是白天被人抢走的女儿,上前去抱着女儿,眼泪就下来了。 哭罢多时,莲儿先止住了悲声,“爹爹,是这两位大哥哥、姐姐救我回来的。” 这时,周莲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救了,送回家的。 周秀才抬头,也看到了门口的一男一女,女的俊俏,男的帅气。 “多谢二位搭救小女,要不然.....”周秀才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说报答吧,好像自己除了这三间老房,也身无长物。 借着灯光,郭默也在打量着周秀才。 白天在“客来投”,听店小二讲述这周秀才的时候,他就上了心。 秀才,你就是识文断字,又在县衙里主管钱粮,那就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也许自己真能用的上。 “周秀才,无需客套,我们二人也是恰逢其会,赶上了。”郭默连忙回答道。 “这个县老爷如此荒唐,实在是可恶。但他毕竟是这一县之主,不知周秀才下一步,有何打算?” “哎,不瞒您说,我家几代人居住在此,而今只有我与小女相依为命。遇到这样一个天杀的,这兴定县,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周秀才言道,一手拉着女儿,显得那样的无助。 郭默见时机差不多了,说道:“如果周秀才父女,实在无处可去,我倒有一个去处,只是路途遥远,背井离乡的,不知道二位可愿意?” “呵呵,恩公说笑了,我们现在是举目无亲、抬头无故的,有个安身之所就行,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郭默点点头,“好,那么二位今晚不妨收拾停当,明天一早,便启程远赴大漠一行可好?” “大漠?”周秀才的双眸里,迸发出惊异的眼神。 第七十三章 易水夜话 看到周秀才一脸惊讶的样子,郭默完全可以理解。 在这些消息闭塞的时代,大漠的少数民族,在中原汉人眼里,是尚未开化的蛮夷之邦。 就拿定兴来讲,属于金国,统治者是女真人,在汉人眼里都算是蛮夷,更何况更加靠北的大漠。 在中原人的眼里,远在北疆的大漠,除非实在活不下去了,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去的。 “周秀才,首先要说的是,我是汉人,只是从小在大漠长大,那里现在还有我的娘亲、师傅、大嫂等亲人在。” “我叫郭默,在大漠,有一个叫‘七贤庄’的地方......”郭默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这些年的一些经历,和“七贤庄”的事情,跟周秀才父女讲了。 黄蓉也在一旁听着,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地了解大漠,了解郭默这些年的生活。 “我大哥是蒙古的‘金刀驸马’,所以在‘七贤庄’有一支护庄的队伍,现在队伍的规模应该也有所扩大。” “如果周秀才实在无处可去,我想拜请周秀才到‘七贤庄’,总管钱粮事宜,不知周秀才意下如何?” 周秀才这才明白郭默的用意,内心挺感动的。 老实说,郭默救了自己的女儿,这就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 受人点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也算救命之恩了。 自己现在是走投无路,而郭默给出的去处,却是一个可以让自己一展所长的机会。 “多谢恩公美意,周诚敢不效命!”周秀才双手抱拳道。 郭默见对方答应了下来,又思考片刻。 “周秀才,我修书一封,你带过去,到了‘七贤庄’,你交于我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她自会给你安排一切。” 说完,郭默拿过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 大体上介绍了离别以来的经历,只是没有提到跟大师傅闹矛盾的事情。 又详细地介绍了周诚父女的遭遇,建议七师傅让周诚参与并逐渐主管“七贤庄”的钱粮事宜。 毕竟,现在的“七贤庄”也有几百口人了,以后可能规模还要扩大,自己一方论武还凑合,这有经济方面能力的人,少之又少,除非自己亲自来做。 写完书信,交给周诚,并从包袱里取出足足五十两纹银,递给了周诚。 “恩公,这使不得,您救了我们一家,又安排了去处,周诚怎么还能厚颜收恩公的钱财。”周诚急忙推脱道。 “拿着吧,这些银子,天一亮,你们就雇一辆马车,向大漠去吧。”郭默把银子硬塞给了周诚。 “你们这也算是背井离乡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就不好说了。” “到了大漠,如果遇到官兵骚扰,就报‘七贤庄’的名头,说是‘金刀驸马’的家人即可。” 郭默交代完毕,不等周诚父女相谢,就带着黄蓉出了周诚家,一溜烟儿,又回到“客来投”。 对县衙那头的绝对放心,郭默、黄蓉二人,也安安稳稳地睡到第二天天亮。 梳洗完毕,就在“客来投”简单地用过早餐,二人骑着马,带着随身衣物,还特意绕道城西周诚家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周诚父女,应该是一大早就离开了。 二人再无挂念,出西门,向西南而去。 “蓉儿,由此向西不远,有一条河,咱们既然已经都到这里了,就顺便过去看看吧?”郭默建议道。 “默哥哥,你是说那‘易水河’吗?” 易水河,属于三水之一。三水分为易水、徐水、涞水。源头位于河北易县西部山区,河溪纵横,白杨绿地。 相传,当年荆轲带燕督亢地图和樊於期首级,前往秦国刺杀秦王嬴政。临行前,许多人在易水边为荆轲送行,场面十分悲壮。 那句“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入虎穴兮探蛟宫,仰天呼兮成白虹!”感染了多少忠贞豪侠之士。 只是等二人骑马赶到易水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静静地易水在流淌。 说好的望水凭吊呢?郭默只觉得看了个寂寞,还得夜宿荒郊野外。 黄蓉倒是无所谓,自从离开“桃花岛”,自己这大半年来,走南闯北的,也有不少露宿的经历,更何况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默哥哥”。 好在二人早有准备,从定兴县出来的时候,郭默买了两斤熟牛肉和几张大饼,作为路上的干粮,还灌了满满一壶酒。 就在易水边上,平整出一块空地,在旁边架起两堆篝火。 只是这个季节的树木,要烧起来还真有些费劲,郭默尽量找一些林中的落木或者枯死的树干来。 趁着天还没有黑,郭默特意下河抓了几条鱼。 黄蓉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一个从小在大漠里长大的人,居然敢下水? 郭默无声的笑笑,他总不能说,自己在那一世,还是个业余的游泳好手吧? 也不知道黄蓉是怎么处理的,没任何调料,她居然把鱼烤的异常好吃,郭默自己就整整干掉了两条。 夜还是来了,即便有两堆篝火,也不免有一丝丝寒意。 郭默内功有成,几近寒暑不侵,忙从马背的行囊里,拿出自己的一件大氅给黄蓉披上。 “蓉儿,你给我讲讲‘桃花岛’的故事呗?”郭默说道。 “江湖上是不是把我爹传的很‘邪恶’啊?”黄蓉问道。 “是有那么一说,”看到黄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郭默急忙改口道;“但我认为,你爹应该是‘邪中带有三分正,正中自有七分邪’,世外高人,不见容于世俗罢了。” 黄蓉惊讶的看着郭默,“默哥哥,爹爹要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引为知音的。” 黄蓉背靠着郭默,讲述着自己在‘桃花岛’的点点滴滴。 说到自己的娘生自己时,因为难产而“死”,可是自己却没见过她的坟墓,只知道‘桃花岛’上有一个山洞,只有爹爹自己能进出。 说到爹爹偶尔提起自己的几位徒弟陈、梅、曲、陆等,只是他们都已经不在“桃花岛”了。 说到自己不爱学武,每当爹爹教授她武艺,总是出各种各样的状况,气的爹爹束手无策。 说到“桃花岛”上关着一个“好玩”的老头,自己就是因为喜欢找他玩,被爹爹吵了,才离家出走的...... 郭默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有些前世就知道,也有些还是第一次听说。 想象着黄蓉描述的样子,“桃花岛”?总会找机会看看去的。 “对了,默哥哥,我怎么觉得你跟梅超风,那样的熟络?你们之间以前就认识吗?”黄蓉突然问道。 第七十四章 信马由缰 易水、北岸,浊酒、红颜。 早春的夜风,凉凉的有一丝倦意,“哔哔啵啵”的烧柴声,回应着潺潺的流水。 “蓉儿,实不相瞒,跟‘黑风双煞’他们,上一次碰面,在两年前的大漠。” “我大师傅的亲哥哥,昔年死在他们二人手里,而大师傅的眼疾也是拜其所赐。” 郭默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低语着,讲述着他所知道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和“黑风双煞”之间的仇怨。 “‘黑风双煞’练就了一门毒辣的功夫‘九阴白骨爪’,几位师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风闻这‘黑风双煞’出身于‘桃花岛’,却不知何故被逐出师门,以至于连累了诸多师弟。” “为了‘吓退’这二人,解除诸位师傅的为难,我.....我假冒了自己是‘桃花岛’的人,当然主要还是他们二人误会了。” “我就没有解释,阴错阳差之下,这二人就看着‘桃花岛’门人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了我的诸位师傅。” “没想到,后来真的与蓉儿相遇、相识了,在赵王府,梅超风又看到你我在一起,估计就更肯定我是‘桃花岛’的人。” “蓉儿,我真的没有恶意的,你......” 黄蓉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郭默。 “蓉儿?”听到半天没有动静,郭默回过头来,正好遇上黄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蓉儿,你......” “默哥哥,你相信缘分吗?”黄蓉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原来两年之前,冥冥之中,我们就有了联系。”黄蓉微微一笑。 “如果下次,再见到‘黑风双煞’,你就不需要再躲躲闪闪的,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桃花岛’的人就行了,一切有我呢。” 听到黄蓉这样说,郭默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 两年前,为了自保,自己算是扯了一个‘弥天大谎’,不曾想后来自己会真的跟黄蓉走在一起。 “黑风双煞”也好,甚至“东邪”黄药师也好,无非是武艺在自己之上,自己努力就是了。 如果一旦让黄蓉心里,有了隔阂,郭默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套用前世曾经听到两句诗。 如果真的不曾相逢,也许心绪永远也不会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虽然,自己也算是两世为人,此时此刻,对黄蓉却有了莫名的牵挂和依赖。 郭默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 黄蓉还是没耐得住困意,就靠着郭默的背,盖着郭默的大氅,睡过去了。 易水河边,三两残星。 郭默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运转全真心法,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地搬运着。 东方鱼肚白,太阳正冉冉升起。 “哇,好美啊,默哥哥,快起来看日出。”黄蓉先从沉睡中醒来,见到眼前美景,欢快地叫着,亦如枝头的百灵。 郭默也睁开眼睛,一夜打坐,比正常的睡眠要更加有效,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二人来到易水边,梳洗完毕。 “默哥哥,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黄蓉问道。 “我肯定要到南方一趟的,诸位师傅和大哥他们,嘉兴和临安这两个地方一定会去的,我也要去看看。” “不过时间上不着急,蓉儿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四处走走。” “我去哪里都行,陪着默哥哥就好。”黄蓉乖巧地道。 “呵呵,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吧,咱们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二人就真的信马由缰,过了易水,一路向西南。 除了必要的进城补给,二人尽可能绕行名山大川,问访各处的名胜古迹。 郭默特意置办了,户外生活的一些必需用品,用马驮着,像极了后世的驴友。 对于练功,郭默是相当勤勉和自律的,这些日子下来,居然也带动了黄蓉。 本来,黄蓉不是一个喜爱练武的人,这次出门,见识了江湖的险恶,觉得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当可便利许多。 “桃花岛”的传入,自然不缺少绝学。虽然往昔黄蓉不爱练武,架不住天资聪慧,很多武功心法和招式都烂熟于胸。 跟郭默在一起,练起功来,更是事半功倍。 二人还不时切磋一下,当然郭默得让着小丫头的,即便如此,黄蓉在武功上的进境也非同小可。 这一日,二人从孟津渡口,过了黄河,折向东南。 “蓉儿,前边就是嵩山地界,我们去拜访一个名门大派。”郭默言道。 “哦,这里有什么名门大派?最大的门派不是全真教吗?”黄蓉从小长在“桃花岛”,对于一些武林掌故知道的很是局限。 “嵩山旁边的少室山上,就是少林派的祖庭所在,正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虽然有些夸大,也佐证了少林昔日的显赫。” 郭默就简要地描述了,数百年前,天龙世界里的故事。 说到少林遭受重创,封山数百年,才在如今的江湖中,声名不显。 二人来到嵩山脚下的登封县城,先找了一间旅店住下,好生休息了两天。 由于知道少林寺不方便接待女客,郭默特意让黄蓉女扮男装,打扮成一个俏书童。 而自己则一身文生公子打扮,卸去“冷夜”剑,手拿一把描金的折扇,说不出的俊朗。 “噗嗤”,看到郭默这样的做派,黄蓉不禁笑了出来,“好的不学,学坏的,偏偏学那欧阳克啊?” 郭默知道她在取笑自己,也不当真,佯装道:“童儿,不得无礼,今日便随本公子,上山礼佛去吧。” 二人出了门,也没骑马,安步当车,问明道路,向少林寺而来。 未到午时,二人到了少林寺门前。 说是封山,主要是少林寺不再以武林门派的身份,参与江湖纷争。 而日常的弘扬佛法,依然如旧,出来进去的虔诚之辈,比比皆是。 二人进得门来,早有知客僧过来接待。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礼了。”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郭默也赶忙行礼,“小师傅有礼,我从山东远道而来,为家母烧香还愿的,还望小师傅允准。” “哪里、哪里,施主随我来。”小和尚头前带路。 听到郭默这样说,黄蓉诧异地看着他。 虽然,黄蓉不知道郭默为何有此言论,但是她隐约觉得,这次少林寺一行,恐怕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第七十五章 礼佛少林 知客僧头前带路,郭默、黄蓉二人紧随着,就来到了大雄宝殿外。 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又称“三世佛殿”、“琉璃大殿”,殿内供奉着三世佛像。 正中为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胁侍为文殊、普贤两菩萨,他们合称“华严三圣”。 左侧为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又称“大医王师”,其胁侍为日光、月光两菩萨,合称为“东方三圣”。 右侧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胁侍为观音、大势至两菩萨,他们合称“西方三圣”。 前世的郭默,也曾到访过少林寺,只是那时的大雄宝殿,是明朝之后,又在原址基础上修建而成。 相形之下,反而不如眼前这大殿,看起来肃穆、庄严。 郭默带着黄蓉,来在正中的释迦摩尼像前,一应跪拜之物完备。 烧香,也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 应该是左手拿香,右手拿烛,因为常人用右手杀鸡剖鱼(如果是左撇子的话,则反之。) 先点燃香,要越旺越好,人们就常说香火旺盛嘛。 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高举过头顶作揖,烧香后再叩头。 到庙里烧香,数量也是有讲究的。 香烧三支是表恭敬佛、法、僧三宝,又表过去、现在、未来三世。 而三炷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辈人祈福,九炷为三代人祈福。 而十三是一个极致,十三炷香就是功德圆满的高香。 郭默两世为人,此行少林,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迟疑,生怕引出那位大能。 于是选择了十三注的高香,反正郭默也不在意多拿一点儿香油钱。 见郭默选择了十三注的高香,知客僧也相当的重视,平日里能上十三注的香客,还真不是很常见。 郭默恭恭敬敬地、几近虔诚地,跪在释迦摩尼像前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自有知客僧在一旁协助。 此时的郭默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祈祷些什么,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而黄蓉却又实实在在的,跪坐在自己的一侧。 上完香,郭默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约有十两的样子。 “小师傅,这算是小生给贵寺的一点香油钱。” 知客僧顺手接过,饶是他整天接待无数上香的客人,像郭默这样出手阔绰的,却也不多见。 上完香,知客僧带着郭默、黄蓉二人,到禅房就坐用茶。 “小师傅,小生远从山东而来。家母前些年体弱多病,一直卧床不起,四处寻医问药,多年不见好转。” “幸得去岁有一游方僧人路过,施针用药,月余方好。” “当问其名姓时,却笑而不答,只言曾在中岳少林寺挂单。” “如今家母已然康泰,特命小生不远千里,前来少林寺烧香还愿。” “阿弥陀佛,想必施主的娘亲,吉人自有天相,我佛慈悲。”知客僧再一次双手合十,吟诵佛号。 “临行时,家母再三嘱咐,到得少林,务必让小生亲手抄写经文九日,替她供在佛前,还望小师傅成全一二。”郭默也学着知客僧的样子,双手合十在前。 “这个......施主向佛之心,小僧明白,”知客僧本想拒绝,但摸到怀中那沉甸甸的金锭,不禁又犹豫了一下。 俗话说: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 郭默看出了对方的迟疑,急忙道:“小生也想在贵寺,聆听几日晨钟暮鼓,沐浴我佛之光,临走时当为我佛再塑金身。” “阿弥陀佛,非是小僧不愿,实为此事非小僧可以断决。”知客僧又合十一礼,“二位施主且稍待,待我禀明寺中长老,再给二位答复不迟。” 然后让郭默、黄蓉二人,在禅房用茶,知客僧自行退了出去。 “默......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在这里抄写经书吗?”见到知客僧退了出去,黄蓉忙压低了声音,不解地问道。 身在少林寺,郭默可不敢大意,忙用眼睛示意黄蓉,然后高声道。 “童儿,临行前老夫人的嘱托,你是知道的。况且,本公子对佛门典籍,也向往已久,此次正好借此机会,多多瞻仰一二。” 时间不大,禅房的门再次从外边打开了,知客僧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僧人。 只见此僧人,年龄约在五十开外、六十不到,慈眉善目,颌下胡须已然半白,唯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 “阿弥陀佛,劳烦二位施主久候,老衲无妄,忝为藏经阁首座。听闻施主想在鄙寺抄经礼佛,不知可有此事?” 无妄禅师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郭默和黄蓉二人。 “原来是两个会武功的娃娃,此子内功造诣不凡啊!嗯,其中一位居然还是个小女娃?” 无妄禅师,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了二人的底细,脸上却不露声色。 “原来是藏经阁无妄禅师当面,小生郭默这厢有礼了。”郭默赶忙起身行礼。 郭默敏锐地觉察到,眼前这位老僧,一定也是位内外双修的高手。 别看现在的少林寺,封山百年,不参与江湖争斗,可这数百年沉积下来的底蕴,岂是他人能比。 就拿眼前这位老僧来讲,以郭默的判断,其武艺恐怕也早入一流之境,不在“全真七子”中的“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之下。 或许更高,跟“黑风双煞”是一个层面的。 郭默又把之前跟知客僧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对无妄禅师讲了一遍。 无妄禅师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信或是不信。 等郭默说完,无妄禅师冷不丁问了一句:“郭施主,不知那位游方师兄,怎生模样?” “这是对我有所怀疑了?”郭默微微一怔,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僧人的样子,就很自然的回道。 “回老禅师的话,那位游方僧人倒是不修边幅,酒肉不禁,头戴开花僧帽,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腰间时常挂着一个酒葫芦。” “小生也曾问他为何如此,岂不是有违佛门戒律?” “那游方僧人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生只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只是为了自己吃肉喝酒找借口而已,就反驳道‘佛门中,若人人都像你,岂不是戒律全失、形容尽毁?’” “那游方僧人又哈哈一笑,答道‘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阿弥陀佛,不愧是道济师兄,老衲愧不如也。” 第七十六章 禅房抄经 看到无妄禅师,一脸虔诚的赞叹,郭默都禁不住,有些想去见见这位“传说”了很多年的道济和尚。 “阿弥陀佛,郭施主福泽深厚,能得遇‘道济’师兄,善哉善哉。”至此,这无妄禅师算是相信了郭默的言辞。 只是,看到他身具武功,那份潜意识里的戒备,依然存在。 “郭施主抄经礼佛的愿望,老衲可以满足你,觉明——” 无妄禅师叫过那个知客僧:“从今日起,你便亲自负责郭施主二人,在寺里的起居饮食。” “每日上午可到藏经阁借阅一本佛经,一日时间,务必抄写完毕。” “第二日,到藏经阁归还原本,再行借阅新的经书,”无妄又看了郭默一眼,“郭施主,所抄经文不得带离少林寺,还望郭施主见谅。” 郭默自然点头应允。 看天色,已过午时,今天去借阅经书已经不大可能。 知客僧觉明,先领着二人到了跨院,入住一处环境不错的客室。 说是一处客室,其实还算是宽敞,有明暗两间。 一间卧室,一间赫然算是厅房,还外带一个遮顶的前廊。 廊檐下,有着一个圆形的石桌,四周散布着三个石墩子。 收拾的干净的很,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郭默二人未带太多行李,便向觉明要了两套僧人穿的衣物替换,倒也是入寺随僧了。 就在厅房之内,觉明去提来一个长条的食盒,四菜一汤,还有几个白面馒头。 虽然素淡,胜在干净,郭默、黄蓉也没挑剔,用的津津有味。 第一天就样过去了,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 甚至,郭默都中断了坚持了两年的夜间打坐,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香客。 次日一早,又是觉明送来可口的早餐。 豆腐、咸菜、白米粥,还有两个煮鸡蛋,倒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用完早餐,郭靖、黄蓉各自换上僧袍,看起来真像是两名俗家弟子。 觉明做事还也是细心之人,不仅给二人拿来的是新的僧袍,更是符合二人的身形尺寸。 时辰尚早,寺内还没有上香的客人,早课时间,大多数的僧人都不在外间。 觉明带着二人,穿过三层院落,基本上算是来到少林寺的后半段。 转过楼廊,前边出现一个很普通的院子。 小院不大,占地大概有两亩地的样子,院子中央,有一个三层小楼。 进入院子,来到小楼前,赫然看到小楼上,挂着一副横匾——藏经阁。 “这就是闻名江湖的藏经阁啊?也太普通了点儿。”郭默暗中吐槽道。 知客僧觉明停身站住,“郭施主,这藏经阁共有三层,施主只能在一层借阅经书。” “二、三层乃是本寺存放武功秘籍之所,非本寺僧人不得入内,即便是本寺僧人,也得有各位长老的允许,才能按规定借阅。” “郭施主当谨记,莫让小僧为难,阿弥陀佛。” 郭默也双掌合十,点头应允。 在觉明的带领下,三人进入了藏经阁一层,只见里边分门别类地摆满了经书,至少有几千本的样子。 郭默没急于挑选,先转了一圈看看。 原来并不全是经书,还有一些历代高僧,对经文的见解和评述。 黄蓉一步一趋地跟着,到现在她也不清楚“默哥哥”要做什么,要说学武功,貌似不需要来少林寺吧? 郭默已经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经书,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又转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一本“大孔雀经”。 这是唐朝不空所译“佛母大孔雀明王经”的注释书,共有三卷。 郭默拿在手里,“觉明师傅,小生今日就借阅这本‘大孔雀经’吧?” 觉明看了看,这本“大孔雀经”他也看过,不算太著名的经书,当时他看时,都当成“志怪小说”来读的。 郭默想要借阅,当然没有问题。 借了经书,三人就再次回到住所。 中原的春天,已经花香四溢,阳光暖照。 郭默让觉明找来纸笔,索性就在廊檐下的圆桌上,开始经书的抄写,觉明和黄蓉就坐在两侧看着。 这宋徽宗赵佶,皇帝当的不咋地,创造这笔“瘦金体”,却也有独到之处。 前世的郭默,五岁就被父母逼着去练习,好歹也下过十几年的苦功的。 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大孔雀经”,那份虔诚的样子,连郭默自己都有些感动。 待了半天,黄蓉觉得无趣,就跟郭默说了一声,自己出去走走,晚间再回来。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郭默有些后悔,全本经文两万来字,饶是强悍如郭默,写完也累的够呛。 觉明在一旁看了一天,除了中间用饭和如厕,见郭默就没离开过,一刻未停、一言未发。 觉明在心里不由赞叹道“郭施主果然诚心礼佛啊!” 抄完“大孔雀经”,郭默劳请觉明把自己抄的经文,放在佛前供奉,以了母亲的夙愿。 第二日,郭默借阅了一本“维舍论经”。 第三日,郭默借阅了一本“摩柯僧祗律”。 第四日,郭默借阅了一本“菩萨经”。 黄蓉依旧每天白天出去,或在少林寺里瞻仰,或在嵩山上看景,或回登封县城里打打牙祭。 而郭默则数天如一日般,借经、抄经,一连几天都甚少说话。 连郭默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抄写佛经的期间,自己居然真读了进去。 未必完全理解经书的内容,却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了不小的提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觉明对郭默也充满了佩服,别说一个世俗之人,连寺中自己这帮师兄弟,也没几个能做到像郭默这样。 这么大抄经的量,不停变换的经文,和一丝不苟的笔迹。 第五日,一早用过早饭,郭默又随觉明来到“藏经阁”。 黄蓉觉得无聊,索性这几天就在登封县城的客栈住了,还特意给郭默买了上等的“文房四宝”送上少林。 “郭施主,今日小僧有点琐事,就不陪施主进去了,中午我会安排人将斋饭送去,晚间小僧再去取施主抄写的经文。” 送到藏经阁门前,觉明跟郭默表明去意,唱喏一声“阿弥陀佛”,先行离去了。 郭默双手合十,躬身相送,非明见到一道精光。 是悬在天上的那轮红日,还是郭默眼神中,露出的那丝狡黠? 第七十七章 终得九阳 看到觉明走远了,郭默才回过神来,像往日一样走进藏经阁。 在一层出门处,还有一位灰衣僧人,负责每日经书借阅的登记。 郭默连续来了好几天,灰衣僧人对他也算熟悉,即便没有觉明的引领,郭默也顺利进入藏经阁一层。 郭默像往常一样,来回走了两趟,路过一处拐角,看着那里摆放着几本经书。 郭默一一拿起来看过,最后手里剩下两本,仿佛纠结了半天,又放下其中一本,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可惜啊,一天抄不了那许多,这本还是明日再来借阅的好。”郭默自言自语道。 选定了经书,几乎跟往日用了相当的时间。 来到藏经阁门口处,让那灰衣僧人进行登记。 那僧人拿过来,看了一眼经书的名字,又递还给郭默,在登记薄上写下了三个字“楞伽经”。 郭默也没停留,顺着原路返回了住所。 依旧在廊檐下,往日抄经的石桌上,郭默拿出准备好的纸和笔。 这“楞伽经”,不同以往,这算是比较厚的一本经书,共四卷且用梵文写成,足有六万多字。 时间有限,郭默不敢怠慢,开始抄经。 眼睛盯着经书,手上下笔很快,这几日也习惯了这种节奏。 “果然,在这‘楞伽经’的夹缝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郭默心中道。 表面上却一如往常,眼睛盯着经书,笔下不停。 外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郭默已经运用起“一心二用”之法,在心里默默的背诵夹缝中那些小字。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虚实须分清楚,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 “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 “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书可名‘九阳真经’”。 强如郭默现在的精神力,加上吃午饭,中间又借故三次如厕,来抓紧时间休息、调节。 直到太阳落山,觉明都送来晚饭了,郭默的“九阳真经”才默记无误。 但是“楞伽经”依然尚有数千字,未抄写完毕。 “阿弥陀佛,郭施主果然勤勉,居然抄录了‘楞伽经’。” “此经书,据传为达摩祖师亲手所书,且用梵文写成,小僧却不曾读过。” 郭默也停下笔来,“觉明小师傅来了,梵文的确晦涩难懂,小生也仅识得一二。” “好在只是抄录,要是去研习,恐怕就要难得多了。”郭默自嘲道。 “郭施主也不急于一时,来,先用饭吧。” “饭后,小僧给施主多点上几根蜡烛,让施主今夜抄完,不耽误明日还经就是了。” 来了五六天了,郭默跟觉明也算熟识之人,黄蓉不在,郭默索性邀请觉明一起,共进晚餐。 觉明果真信人也,晚饭后,即命人在郭默住的厅房,点上了四个大蜡,照如白昼。 “郭施主请便,小僧先去做了晚课,一个时辰后,再来取走施主抄录的经文。” 郭默心无旁骛地抄起后续的“楞伽经”,二更天未到,郭默终于抄写完毕。 觉明还未到来,郭默又拿起“楞伽经”,装作诵读,实则把夹缝里那些小字,又从头到尾复看了一遍。 同心中所记,一一验证,完全无误,这才作罢。 这时,觉明刚好过来,“阿弥陀佛,郭施主可曾抄完?” “觉明小师傅,来的正好。小生也刚刚抄完,烦劳小师傅,把经文带走吧。” “今日真的有些累了,这些蜡烛也一并撤了吧,小生也好早点儿休息。明日一早再去借阅经书,以便早日完成家母所托。” 觉明拿着“楞伽经”,和郭默手抄那厚厚的经文,点了点头。 “那小僧就不打扰施主休息了,”挥手又叫过一位小僧,二人收拾了屋里的蜡烛,掩上房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郭默一人,此时内心兴奋的很——“九阳真经”到手了——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 走进卧室,熄灯上床。 郭默就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九阳真经”的内容。 不愧是绝顶神功啊,尚未修炼,郭默就感到它的不凡之处。 郭默是修炼“全真心法”大成的人,也看过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所创的“大漠七式”。 跟今日所得“九阳真经”相比,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依然是觉明带来了早餐,还是两人份的,二人一起用完,又去到藏经阁。 郭默今日倒是很快,找到昨日最后放下的那本经书,“昨日缘分未至,今日该借阅你了。”嘴里喃喃自语。 第七日...... 第八日...... 第九日...... 太阳又往西转了,郭默合上手里这本“大光明经”。 “阿弥陀佛”觉明唱喏佛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郭施主,九日已过,施主也抄完九部佛经,供我佛前,功德无量啊。” 郭默也像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多有打扰贵寺,尤其是劳烦觉明小师傅了。”双手合十,冲着觉明深施一礼。 “小生所抄写,这最后一本‘大光明经’经文,也劳请觉明小师傅了。” 说完,郭默伸手入怀,又拿出两锭十两重的黄金,放在觉明面前。 “这是小生的一点儿心意,还请觉明小师傅代为收纳。” 看到郭默要走的样子,觉明道:“阿弥陀佛,有劳施主破费了,施主不妨再住一晚,明日天明再下山也不迟。” “‘客走主人安’,该来的时候来了,该去的时候就要去了。” “况且,此时天色尚早,登封城内我家书童也该等急了。”郭默再次双手合十。 “这身僧袍,小生就带走了,也算为此行留个纪念。” 说罢,郭默迈步向前,扬长而去。 觉明立在院门口,望着郭默远去的背影,“此人,非常人也。” 觉明不知道的是,他的师傅,那位第一天露过面的,藏经阁首座无妄禅师,也站在少林寺某处,望着郭默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释怀。 “此子,少林一行,究竟所为何事?” “老衲暗中观察十日,一无所获啊.....” 第七十八章 依稀当年 郭默出了禅房,离开少林,行走在少室山上。 今日方才抄写完九部经书,郭默倒不至于这么急着离开,只是他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尤其是那日拿到“楞伽经”之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极为小心。 甚至,郭默故意又找来一本梵文书写的经文,依然是多达五六万文字,依旧让觉明帮忙多点蜡烛,秉烛夜抄经。 整整九天,郭默在藏经阁借阅经书的时间,都控制的很准。 从进入藏经阁,到拿到经书出来,永远是一刻钟左右。 他也不知道,这样一来到底是能混淆视听,还是会画蛇添足? 总之,郭默感觉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顺利的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从少林寺到登封县城,也就二十多里地,郭默没敢使用轻功,缓缓地走着。 等看到“登封”二字的城门时,太阳即将落下,郭默正好踩着关城门的点儿,进到城内。 轻车熟路地回到先前住的旅店,这才注意到,店门口也有块不显眼的牌子“齐家老店”,看样子,店还真是很老的。 刚到店门口,恰逢店小二送客人出门。 “哎呦,郭公子您回来了。黄小姐说,您今晚会回来,这不已经在给您张罗酒菜了。左手边,最里边一个包厢就是,您直接过去就行。” 这店小二,还要忙着去给要走的客人牵马,没办法带郭默过去,还歉意的笑了笑。 郭默倒没在乎这些,正好肚子饿了,这十来天下来,已经没什么油水了。 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郭默径直走了进去。 郭默他们住的这家店,离着城门不远,不算什么热闹区域,这个时间点儿,在外用饭的人也不多。 郭默从大厅望去,也就三五桌食客,不晓得黄蓉为什么要整个包厢? 也许是,多日不见,有些什么话想说?郭默迷茫的毫无头绪。 到了最后一个包厢门前,门正开着,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多个菜,黄蓉正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等着。 “蓉儿,”说实话,这有好几天没见面,平时忙着抄经还没觉得,现在看到人了,突然感觉有些惦念。 “默哥哥,你终于回来,我就猜到你今晚会赶回来的,看看我让店家为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黄蓉话还没说完,突然,怔怔地看着郭默的身后,“默哥哥,这位前辈是?” 看着黄蓉那个样子,又听到她的问话,郭默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急忙转过身去,发现自己身后三尺之处,站着一位僧人,正笑呵呵地望着郭默。 奇怪的是,郭默似乎看不出这位僧人的年龄,中等身材,不甚健硕,一身灰布僧衣,倒是整洁的很。 颌下几缕须髯,灰白参半,浑身上下,最不协调的是,这样一个僧人的腰间,居然挎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郭默见到此人的装束,雷的是外焦里嫩的,“这不会是传说中那位吧?”张了张嘴,没敢问出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哇,挺丰盛的嘛。默小子,这么好的酒菜,不请老和尚坐一坐?” 说完,也没等郭默说话,自顾自地坐在当中位置。 拿起筷子,“吧嗒”一口菜,黄蓉就在边上站着,福至心灵地,连忙给满上一杯酒。 那僧人端起酒杯,“滋溜”一声喝了进去。 还砸吧、砸吧嘴,“嗯,这酒还是那个味道,跟一百年前,没啥区别。” 郭默一听,我的天哪,这位也不怕吓坏旁人,一张嘴就“一百年前”? 黄蓉倒是没觉得怎样,她潜意识中认为,这是遇到了一位爱开玩笑的主。 这位僧人就算能叫做“老僧”,看模样充其量也就五十来岁,怎么可能一百年前,来这里喝酒呢? 见到这僧人只顾吃喝,郭默也没有了刚开始的窘迫。 来到这僧人旁边,又给对方满上一杯,顺势还把离得远点儿的几盘菜端到近前。 “店家——”郭默冲着外边叫道。 马上有店小二过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酒。” 店小二一下子呆住了,“客官,您确定打十斤高粱酒,太多了吧?” “哈哈,反正是我掏钱,你卖酒的还怕遇到能喝的?” 郭默顿了顿,“十斤不够,打二十斤。” 那僧人端着酒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看了一眼郭默,没错,还是这个年轻人,刚才的那番话,是我幻听了,还是巧合? 不多时,来了两个店小二,一人抱着一坛酒,“客官,这是您要的酒,二十斤!”还特意加重了“二十”二字。 郭默摆手让店小二下去,拿过大碗,先给那僧人倒满一碗,然后自己也倒满一碗。 “前辈,晚辈行走江湖日浅,成名人物中,晚辈仅听过一位佛门罗汉,酒量通海。” “看形容,前辈应该不是那位。不过相逢就是有缘,晚辈敬您三碗。” 郭默说完,端起碗“吨吨吨”,一碗就下去了。 话说这个年代的高粱酒,也就十来度。前世的郭默也算“酒”经考验,要不也来不到这里啊。 现在有大成的全真内功在,十斤八斤高粱酒,当不在话下。 这僧人怔怔地看着郭默,见他一仰脖喝下了那碗酒,由于喝的快,有些酒顺着两个嘴角流下来,打湿了前襟。 “多少年了,这一幕,好熟悉啊。”那僧人居然失神了。 “前辈,您看我喝第二碗。”郭默这样灌自己酒,一方面掩盖一下自己的心虚,一方面却有意给这僧人造成“依稀当年”的错觉。 当然,前提是,如果这僧人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位的话。 现在,郭默已经断定,来人就是射雕世界里,不曾出现过的“斗酒神僧”。 那可是,能赢了射雕第一人王重阳的主,更是“九阳真经”的缔造者。 传言此人,少年学儒,不爱武艺,完全书呆子一个。 后来又习得道家功法,且样样都是上乘道家武学。 年老又避位为僧,自然研习佛门禅功。 可以说,此人是少有的集儒、道、佛,三教法门于一身之人。 可是,这“斗酒神僧”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此人现身于此,又意在何为呢? 第七十九章 第三个人 当郭默喝完第三碗酒的时候,那僧人才回过神来。 斗酒的心思自然荡然无存,但也举起碗来,只是喝的有些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三碗酒下肚,郭默的状态反而好了许多。 “前辈,是这酒菜不合您的胃口,还是前辈的酒量已经今非昔比了?” 郭默见那僧人,喝下一碗,居然沉默着,不由打趣道。 “哈哈,默小子,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听郭默这样说,那僧人哈哈一笑道。 然后猛然注视着郭默:“你从哪里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双目射出两道寒光来,紧盯着郭默,仿佛已然把郭默洞穿。 郭默的后背,瞬间就被汗水浸湿了。 “前辈是什么意思?晚辈郭默,您应该知道了我的名字吧?我从大漠来。”郭默揣摩不透那僧人的心思,只随口答道。 “郭默?大漠?”那僧人又喝了一碗酒,咀嚼着这两个词。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楞伽经’中有‘九阳真经’的?”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郭默倒不想抵赖,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对方要是想责难,自己想离开少林寺都难。 何况,以这位的身手,吊打自己多少个啊? “前辈,晚辈也是在抄写经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因为,‘楞伽经’原文用梵文写成,而中缝里,却夹杂着密密麻麻的汉字。” “小子只当是哪位前辈高僧的注解,就默看了一遍,直到最后看到结尾的注名,才知道那叫‘九阳真经’。” 郭默一板一眼地说着,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速,咬死也不能透露自己事先知道“九阳真经”的事情。 “哈哈,默小子,你果然记住了‘九阳真经’。”那僧人哈哈一笑,又高兴地喝了一碗。 “我——草率了”,郭默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终究还是着了那僧人的道。 那僧人就这样看着郭默,比起来这小子事先就能洞悉一切,他宁愿相信之前种种,都只是巧合而已。 活了这么大年龄,除了传说中那个境界,在那僧人的眼里,还没有什么人是他看不透的。 游戏江湖百年,真正能入了他法眼的年轻人,原本只有两个。 一个是一位道人,和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华山之巅闹腾,争什么“天下第一”? 虚名而已,倒是那本“九阴真经”,更加有点儿意思。 道人小子的功夫,看起来有些特殊,跟另外几个相比,都有点儿“作弊”的嫌疑。 另外那几个小子,一个掌法刚猛,不过同样的掌法,他见过更刚猛的,也就不足为奇。 一个是西域的路子,马马虎虎,但终不得大道。 还有一个,手中的功夫五花八门的,耍起来,倒是好看的很,还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味道。 最后一个,还是不去说的好,功夫没练到家,就出来丢人现眼。 道人小子,果然不负众望,技压那几位,得到了“九阴真经”。 想看一眼“九阴真经”的内容,倒是其次,主要是道人小子赢的人里边,可是有自己人啊。 即便那小子更上不了台面,打输了自己不能明着找回面子,换个方式总行吧? 于是乎,才有了王重阳对斗酒僧的戏码。 虽然,道人小子看起来还挺顺眼的,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不能透露的。 这要传出去,自己以大欺小,让那几个老东西知道了,还不被笑话死? 斗酒的结果,自然在意料之中。 翻了翻“九阴真经”,虽然写的还不错,但是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 这才有了现在的“九阳真经”,比起“九阴真经”来,更加注重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 另一位,让那僧人看得上的年轻人,巧了跟现在的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和尚,也是一个带着酒葫芦的爱酒之僧。 不过,那小和尚邋遢的很,离多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没怎么见过那小和尚与人动武,不过看气息,功夫应该跟道人小子不差上下。 想到这儿,那僧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一个比自家那小子强的。 更主要的是,那个邋遢的小和尚,于佛法的修行,仿佛生而知之。 一言一行,皆有佛意,这正是被那僧人看重的原因。 现在,郭默成为那僧人看重的第三个人,僧、道、俗,算是凑齐了。 相比于前两位,在那僧人眼里,郭默更加地让人看不透。 他有着与这个世上,所有人完全不同的气质。 在见到郭默之前,那僧人已经放弃了心中的执念,留下“九阳真经”留待有缘人。 见到郭默之后,尤其是见到郭默,发现了“楞伽经”中的“九阳真经”。 那僧人心中一动:“莫非此人居然是个‘变数’?” 黄蓉见眼前这二位,半天都不说话,一个一个只是偶然灌自己一碗酒。 “默哥哥,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准备这么多酒菜吗?可惜的是,这是在酒店里,没能我自己下厨。”黄蓉兴奋地说道,最后还不免有些惋惜。 郭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蓉儿,今天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五月初八,要说端午节也过去了啊?” 黄蓉闻言,小嘴一撅,“今天是人家的十六岁生日,你说是不是重要的日子。” 郭默尴尬一笑,不过这貌似也不怨自己啊,也没听黄蓉之前说过。 而且前世的时候,很多“大神”推测,黄蓉是秋天的生日的。到这儿,怎么就提前了? 看着郭默、黄蓉二人在那里拌嘴,那僧人倒是乐见其成。 “默小子,人家蓉丫头过生日,你就不送点儿礼物啥的?”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可郭默还真没准备啊,这一时间又能去哪里找合适的礼物呢? “默哥哥,无碍的,下次吧,之前你又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看出来郭默的窘迫,黄蓉出言道。 “嘿嘿,听前辈这样说,定是要有所表示了。”郭默眼珠一转,贼兮兮地盯着那僧人。 只见那僧人,也没离开椅子,右手一拂,直奔黄蓉而去。 事起突然,郭默、黄蓉二人谁也没有想到,那僧人会对黄蓉下手。 黄蓉下意识地,还了一招“兰花拂穴手”里的功夫,去抵挡那僧人的一拂。 黄蓉是使上力的,可在双臂相交之时,却感觉不到“碰撞”,仿佛就是袖子跟袖子摩擦了一下。 “嗯,没错,小丫头原来是那小子的后人,”那僧人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应该也不算是外人,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也无妨。” 说完,那僧人从怀中划拉出一本帛装的册子,递给了黄蓉。 第八十章 初闻先天 “前辈,这怎么可以......” 黄蓉没想到,这个首次谋面的僧人,居然要给自己一份礼物。 嘴里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说什么“自己是那小子的后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就想着推辞掉,不能接受僧人给出这个帛装的册子。 郭默见此,急忙过来拦住了黄蓉。 “蓉儿,‘长者赐,不可辞’,今日是你的生辰,正好遇到了前辈,这就是缘分,赶快收起来。” 黄蓉看到郭默一边说着,一边还急的跟自己使眼色。 黄蓉就没再坚持,顺手把册子收了起来,端起酒杯道。 “蓉儿多谢前辈美意,仅借此酒敬前辈一杯,恭祝前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黄蓉一饮而尽,亮出了杯底。 那僧人听到黄蓉敬他“长命百岁”,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端起酒碗,又干了一碗。 郭默强忍着,没敢笑出来,可是那憋着笑的样子,在场另外两人谁看不出来?郭默自己也憋的肚子疼。 “好了,默小子,你也别忍着了。”那僧人知道,黄蓉这是无心之失。 “本来老僧没打算现身见你们,可是你默小子的确有趣的紧。” “才十七八岁吧?居然已有一身不错的内力,而且老僧看得出来,大多是你自己苦修而来的,比起老僧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本来想看看你出于什么目的,进的少林寺。但看到这些酒菜,不免就勾起了老僧的馋虫啊。” “少儿聪慧,武艺不凡,兼有奇遇,当走正道啊。”那僧人告诫道。 郭默自然点头称是,毕恭毕敬的。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所知道的极限,或许只是别人的起点而已。” “可惜啊,人生百岁,即便又多活这二十几年,终究还是要归去的。” 说完,也没见那僧人有怎样的动作,已经到了门口。 也不回头,右手一甩,一本薄薄的册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郭默面前。 “受我神功,传我绝技,早至先天,以证武道。” 僧人已经没了踪迹,只有这四句言辞,久久在郭默耳边回荡。 “默哥哥,你怎么了?”黄蓉见到郭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忙上前去推了推他。 “蓉儿,刚才你听见那前辈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他说要‘归去’的。”黄蓉不解地道。 果然,郭默才知道,最后那句话只有自己听到了。 这是“传音入密”吗? “受我神功”,这个容易理解,自己本就学了人家的“九阳真经”。 “传我绝技”,是这本册子吗?是要我来学,还是要去传给什么人? 至于后两句“早至先天,以证武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先天”?“武道”又是什么? 哎,这老和尚也没喝多啊,难道高人都这个样子。 郭默百思不得其解,就拿出来跟黄蓉分享,看看有没有答案。 可惜,尽管黄蓉也是聪明之辈,也对“先天”啊,“武道”啊,都没听说过这词。 “对了,默哥哥,那僧人不是分别给了我们一本册子吗?看看是什么东西再说。”说完,黄蓉伸手,想要打开册子。 郭默急忙又拦住了她,“蓉儿且慢。” 郭默意识到,那僧人给的一定是绝世秘籍,一本“九阴真经”就搅得江湖不宁。 何况现在有两本,即便还没看是什么内容,郭默也预感应该是不次于“九阴真经”的存在。 二人也无心吃喝,叫来小二结完了帐,回到房间。 郭默特意在房间四周查看一遍,又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无人之后,才又回到屋内,关好房门。 黄蓉见郭默这样慎重,也不免有些紧张,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郭默这样的郑重其事。 “蓉儿,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郭默先问道。 “不认识啊,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不过他说的话,很多都古古怪怪的,不明白在说些什么。”黄蓉如实回答道。 “蓉儿,还记得我给你讲过天龙世界的故事吗?” “当然了,那都过去百十年了,跟这僧人又有什么关系吗?默哥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奇奇怪怪的?” 郭默没理会黄蓉的质疑,“蓉儿,此人就是天龙世界里的人物之一,算下来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你刚才还祝人家‘长命百岁’?” 郭默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禁又拿来打趣黄蓉。 “什么?一百二十多岁?怎么可能,我看他也就比爹爹大上十岁、八岁的。” 听郭默这样说,黄蓉吃惊的很,再回想那僧人的样子,还是不能相信。 “蓉儿,你爹爹号称‘东邪’,身为当今‘五绝’之一,不知你可知道其中一位,被称为‘南帝’的?” “当然了,在‘桃花岛’的时候,不止一次听爹爹提起过。” “他是云南大理国的国主,好像比爹爹大几岁,名叫段智兴。凭借‘一阳指’神功,名列‘五绝’,号称‘南帝’。”黄蓉果然知道。 “那就好说了,刚才那僧人,是‘南帝’的亲爷爷,你说他有多大年纪?” 黄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想想“默哥哥”讲过天龙世界的故事,她也知道那僧人是谁了。 二人又震惊了好半天,才逐渐平静下来。 要不是手里这两本册子,都会觉得刚才那一幕,只是一个错觉,或者是一场梦而已。 “默哥哥,那也不对啊,就算他对你青睐有加,可为什么会对我好像也亲近的很?”黄蓉又有了疑问。 郭默倒是有些猜测。天龙、射雕,也算一脉相承,对于“东邪”那身本领,恐怕只有一个出处。 刚才那僧人的简单试探,也许就认定了“桃花岛”武艺的渊源。 涉及到那个隐世门派,郭默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说道,也许是蓉儿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缘故吧。 黄蓉知道郭默又在打趣自己,也不再跟他一般计较。 只是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等哪天见到爹爹了再问个明白。 郭默、黄蓉二人,拿出了那僧人送的帛装册子,翻开遮在外面的套页,在各自的封面上,分别出现了四个大字。 黄蓉那一本上,赫然写的是:凌波微步。 而郭默那一本上,写的则是:六脉神剑。 第八十一章 少林事了 “默哥哥,这是?”黄蓉有些迷惑。 “蓉儿啊,咱们这次的人情欠大发了。”看着这两本秘籍,虽然郭默有所期盼,但是真正看到这两本秘籍后,还是感慨万千。 “蓉儿,你手里这本‘凌波微步’,可以说是当世最好的轻功,比我所练的‘金雁功’还要高上一线。” “此步法,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使用者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正好行走一个大圈。” “以动功修习内功,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地也转了一个周天。因此每走一遍,内力便有一分进益。” “蓉儿,这部功法真挺适合你的,以为你无需打坐,走走路就能增加内功了。” 郭默把自己关于“凌波微步”所知道的,扼要地讲给黄蓉听。 小丫头高兴地马上就想练习,打开具体文字和图案,傻眼了。 “默哥哥,这本秘籍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用处啊,你看——” 郭默拿过来,看了两段,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两人都不懂“易经”啊。 “好了,我先收起来吧,哪天见到爹爹了,让他教给我好了。” 现在的黄蓉,突然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爹爹可以说学究天人,“易经”更是不在话下,可惜她自己没学。 郭默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打开自己那本“六脉神剑”。 看了半天,也苦笑道,“蓉儿,咱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了。” “这‘六脉神剑’,也可以算是天下第一的剑法,可惜修行条件也很是苛刻。” “首先,‘一阳指’是修行‘六脉神剑’的基础,且必须把‘一阳指’练到四品以上,才能开始修行‘六脉神剑’。” “其次,必须要有很强的内力,才能催动‘六脉神剑’,否则最多只能够单独修行其中一两脉剑法。” “我现在身上,还有些穴道尚未打通,想修行‘六脉神剑’,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郭默、黄蓉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黄蓉先从中缓过来,“默哥哥,咱们也不能太过贪心了,有了这样的秘籍,努力提升自己就是了,总有一天咱们会练成的。” 二人把两本秘籍,再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郭默、黄蓉用过早饭,就结了房钱,离开登封。 少林事了,甚至比预想中收获更大。 至于那僧人留下那几句“寄语”,郭默想了一晚上,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僧人是想让郭默去找“南帝”,学习“一阳指”的功法。 同时,把“六脉神剑”再传回段家,那么,为什么他不自己传回去呢? 郭默想不通,看来跟“天南段氏”这份香火情是结定了。 另外,“先天”的概念,郭默认为应该是武学层次的划分。 江湖中,一般般会点儿“把式”的,都仅仅停留在套路层面,归为“不入流”。这种人,车载斗量,不知凡几。 能称一声“高手”的,就入流了,依次为“三流”、“二流”、“一流”。 比如“江南七怪”他的诸位师傅中,现在,估计“闹市侠隐”全金发、“笑弥陀”张阿生、“妙手书生”朱聪和“马王神”韩宝驹,都还停留在“三流”层面。 “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和“越女剑”韩小莹,都已经是“二流”好手。 大哥郭靖,得了蛇血之力,再加上修行“三花聚顶掌”,必然也已经到了“二流”,当在七师傅之上。 而郭默自己,已经是“一流”中人,即便对上“黑风双煞”之一,凭借着“左右互搏”和“金雁功”,也能与之抗衡。 要想战而胜之,看来当务之急是要赶紧修炼“九阳真经”了。 至于“五绝”应当属于“绝顶高手”,在“一流”之上。 如果存在“先天高手”,那么“五绝”应该是“后天”的天花板了。甚至郭默怀疑,王重阳已经踏足“先天”。 那么“武道”又是什么呢?郭默一脸茫然。 “默哥哥,咱们现在去哪里?”看着骑在马上,神情恍惚的郭默,黄蓉出声问道。 “蓉儿,我现在想找一处所在,安心修炼‘九阳真经’,咱们继续向南去吧。”黄蓉自无反对之理,二人催马向南疾驰而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郭默、黄蓉二人,纵马狂奔、穿州过府,实际上已经从金国跑到了宋国境内。 十日之后,二人来到一处大城。 此城之雄伟,不在“中都”之下,两个古朴的大字,雕刻在城门楼上——襄阳。 襄阳自古以来,也算是一座英雄之城,从三国时起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所谓“天下之腰膂也”。 此时的襄阳,还不像多年之后那样的著名。但作为边境城市,防御北方金人的布置还是有的。 只是近些年来,金国已经逐步在走下坡路,内忧不断,对外扩张的心也就淡了,襄阳城倒也显现出难得的安宁和繁荣。 “蓉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走,咱们先进城,找个饭馆好好吃一顿。” 二人骑马,进得城来,更加感到那份淳朴与欣欣向荣。 虽然北地也是汉人居多,但是毕竟生活在金国的统治之下,总觉得空气中多了点儿什么。 二人挨着街边,找了一家看上去高大上的酒楼,早有店小二上来接过缰绳。 习惯性登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 “二位客官,远道来的吧?想吃些什么?”店小二眼尖,一看这二位就不是本地人。 “小二,我们刚到襄阳,就拣你们拿手的招牌菜上六个,关键是把你们最好的黄酒,来上一坛。”郭默吩咐道。 时间不大,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这襄阳地处几省交互处,整体上还算是楚菜味。 “三镶盘”、“夹沙肉”、“襄阳缠蹄”、“酱猪大骨”、“宜城盘鳝”、“宜城大虾”。 可谓色、香、味俱全,且份量十足,连黄蓉见了,都不免动容。 二人也不多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尤其是这“宜城盘鳝”,郭默觉得一盘吃的不过瘾,又加了一盘。 黄鳝配着黄酒,人生美味如斯啊。 店小二就在一旁伺候着,见两人吃的香,自己心里也高兴。 酒足饭饱之后,残席撤下,郭默要了一壶热茶。 从怀里摸出一块,大约五两重的银子,扔在桌子上。 “伙计,我有个事情想打听一下,如果满意了,看到没,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第八十二章 捕蛇者说 看着桌子上的五两纹银,店小二是两眼放光啊。 那可是银子,五两,自己一年能攒下来五两吗? 但是,到底也算是经多见广之辈,银子是见到了,但是,没第一时间上来拿。 “客官,银子是好东西,可这玩意儿,有时候也烫手,要看您问什么事情了。”小二努力保持着镇定,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那锭银子。 郭默一看,还行,是个稳当的主。 “那我问你,你可是襄阳本地人氏?”郭默问道。 “当然,我打小就在襄阳长大,据我爷爷说,从他往上六代都是本地人。”说到这,这店小二难得的有一股子傲气。 “那你可曾听说,这襄阳城外何处有一种异蛇?此蛇头顶生有肉角,遍体如有金光,行走如风,且含有剧毒。”郭默问道。 “这个......”听郭默这样说,店小二极力回想着襄阳附近蛇的情况。 还真别说,蛇也算襄阳的一大“特产”,即便到后世,每年的五六月份,也是蛇出没的时节。 时不时就听说有人遭了蛇咬,不过常见的是蝮蛇,俗称“土布袋”。 而郭默描述这种蛇,店小二绞尽脑汁还是没想起来,但是,又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最后只好苦笑道:“客官,不瞒您说,咱这襄阳,蛇的真的很多,品类也很多,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 “您刚才说那种蛇,小的是没见过,可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要不这样,您二位今儿就在这里住下,我连夜跑回家一趟。” “我本家的三叔,是一位常年捕蛇的能手,我去向他打听打听?”这店小二还是想得到这五两银子啊。 看着天色,才刚过中午,郭默倒也不急这一时。 见这小二说的实诚,也挺满意,挥手就把五两银子给了他。 “银子你就先拿着,你三叔如果真知道,时间方便的话,你带他一块儿过来,我另有重谢。” “好勒,我这就跟掌柜的告个假,马上就回去给您打听。” 有道是: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啊。 五两纹银到手,这小二二话不说,失了一礼,跑下楼去了。 “默哥哥,你捕蛇做什么?”黄蓉不解的问道。 “蓉儿,我要找这种蛇,叫做‘菩斯曲蛇’,在少林寺时,偶尔在一本佛经里看到的。”郭默组织了一下语言。 “主要是蛇胆是个好宝贝,其胆为深紫色,服食后即时精神爽利,内力亦可大增,周身经脉更是畅通无阻。” “我想借此修炼‘九阳真经’,只是这‘九阳真经’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功法,不适合蓉儿修炼,可惜了。” “默哥哥不必如此,你练成了保护我就好,”黄蓉嘻嘻一笑。 “正好我也借此机会,把‘桃花岛’几门功夫,好好修炼一下,以前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二人也没在店里等着,开了两间上房,放好行李和马匹,就上街去了。 毕竟从北地来到南国,穿着打扮还是有些差异,再加上天气渐热,之前的衣物都不大合适了。 二人就随便逛逛,买些替换的衣物。 自从“定兴”之后,郭默就像是个移动的金库,有钱好办事,不多时二人就选定了几套自己合意的。 顺着街往回走,直到郭默手里拿不下东西了,二人才回到店里。 这时候,那店小二居然已经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一位四十多、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天气炎热,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短打,外露着黑黑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年风吹日晒之人。 只是那中年汉子的左脚踝处,有着老大的一块疤痕,看样子有些年月了。 手掌大的黑紫色疤痕,使得左脚踝明显细了一大圈,看着甚是恐怖,即便站立着,身子也有些倾斜。 “小人李三见过公子,听说公子想打听一种异蛇?”那中年汉子先说话了。 “不错,我家长辈要炼制一种丹药,寻得这样的蛇,作为药引子。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蛇吗?”郭默随口道。 那叫做李三的中年汉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一红一白的。 “不瞒公子说,小人就是这襄阳的捕蛇人。二十多年前,在襄阳城南二十里处,有一大片密林。” “过了密林,是连绵不断的岱舆山,人迹罕至。小人就是在那密林外碰到那‘金角风’的。” “‘金角风’?那是什么?”郭默有些不解。 经过捕蛇人李三的再三解释,郭默才明白,原来这“菩斯曲蛇”,在当地被称为“金角风”,倒是通俗易懂,又贴切的很。 “这样吧,现在天色尚早,你随我们走一趟,就带我们到你上次见到蛇的地方就行。” 二十里地,一来一回,骑马也不耽误时间。 李三听了,腿肚子有点儿转筋,看着左脚踝那么大的伤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敢再去那个地方。 郭默看出来李三的害怕,“这位李大哥,你只需带我们过去就行,到了地头,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郭默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店小二在旁边禁拉李三的胳膊:“三叔,就去一趟吧,家里的大弟不是还等着钱,娶媳妇儿的啊。” 看看银子,最后李三把心一横,答应下来。 店小二赶忙把郭默、黄蓉二人的马牵了过来,又给李三借了一匹马。 三人上马,出了南城门,一路向南。 走出五里地,就能看到前面有一座山,山倒不高,用后世的词来说,海拔也就四五百米的样子。 李三带头,下了官道,偏西南而行。 这道就不是很好走了,宽度还是可以,只是坑坑洼洼的,一看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来过。 又行了大约几里地,遇到一个三岔路口,继续向西南,走右手边的路。 就这样,连续换了三四次路,才来到一处密林前。 郭默在后边跟着,心里记着路径,方便明天过来。 “公子,到地方了,就是在这里,小人遇到那怪蛇,就被咬了一口,幸亏小人及时用柴刀割去了烂肉,要不然......” 郭默看了看地方,从怀里拿出银子给了李三。 “公子,这......这银子好像给多了吧?”李三不解道。 “李大哥回去,多出来的银子,算是送你儿子的彩礼钱吧。” 李三只说遇到好人了,又是一堆“公子一定要当心”的话,然后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第八十三章 人雕相搏 “蓉儿,应该是这里,空气中都弥漫着蛇的气味。” 二人甩蹬离鞍下马,在旁边找了棵树,把马拴好。 无论入林,还是上山,带匹马总不合适。 二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密林,仗着服用过“药蛇”的胆和蛇血,些许毒虫,倒不用放在心上。 树几乎都有四五丈以上的高度,遮天蔽日的,密林中不辨方向,郭默只能凭感觉摸索着前进。 好在密林没有多深,也就一里多地的长度,二人就走出了密林。 紧接着面前就是一座山,这大概就是那“岱舆山”了。 传说中,“岱舆”也是归墟五座仙山之一,曾经也像蓬莱、方丈、瀛洲一样,漂浮在海上的。 后来被华夏第一仙人、仙祖赤松子,利用大法力搬来襄阳。传说自是不可考,但此山却为襄阳第一峰也。 山虽不高,却甚是险峻,很多处都无法站立,需手足并用才能攀爬上去。 但对于郭默、黄蓉来讲,却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郭默,随着“全真心法”大成,“金雁功”也水涨船高。 虽未至传说中的大成之境,纵身一跃,也能凭空丈许。 运用“金雁功”的法门,一手托着黄蓉,在山梁上纵跃。 直到山顶,也未见到“普斯曲蛇”的影子。 “难道说找错了地方?”郭默不禁有些怀疑。 站在岱舆山顶,手搭凉棚,向四周观瞧。 别看这岱舆山不怎么高,方圆延绵几十里地去,山连山、岭连岭,一眼望不到边。 只见东南方向,大约五里许,隐隐约约有一处所在,雾气腾腾的。 郭默似乎想到了什么,运用丹田之气,长啸了一声。 霎时,在整片山林中,郭默的长啸声在回荡,久久不曾停息。 时间不大,一声“雕鸣”声响起,自东南方向,飞来一头大雕。 这大雕,落在地上能有一人多高,双翅展开,怎么也得有两丈来长。 可能由于雕身太多笨重,这大雕飞的不高,也就平地三尺,贴底飞行。 霎时间,大雕已经来到岱舆山顶。 似乎“望了”一眼郭默、黄蓉二人,然后冷不丁一个猛冲,一双利爪奔着郭默就抓了过来。 从大雕出现,郭默就防着这一手呢。 “蓉儿,快闪到一旁,”一边招呼着黄蓉,一边应付着大雕的进攻。 郭默也没拔出背上的“冷夜”剑,而是晃动双掌,硬接了大雕的双爪。 “啪——”一声响,郭默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一时间气血翻腾,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了下去。 大雕更是不堪,估计也是“轻敌”的因素,被震得倒飞了两丈多远。 “咕——”的一声,大雕落在地上,像人一样立着,一双眼睛“看着”郭默,仿佛透露着一丝惊讶和兴奋。 突然,大雕挥动左边的翅膀,照着郭默扇来。速度之快,挂着风就到了。 郭默也没躲闪,知道这个时候,只有硬碰硬地接招,才能取得大雕的认可。 于是,也伸左掌一记最普通的“单掌开碑”迎了上去。 这一人一雕,就像两个武者在切磋一样,一来一往,战在一处。 一开始,黄蓉还挺紧张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雕。 时间长了,她发现这雕似乎“通人性”? 而且无论是用双爪的抓和蹬,还是双翅的扇和挡,甚至于用喙的啄和躲避,都暗合着武功招式。 一人一雕,这一战至少过去了五十回合,主要是郭默想体验一下,当年那位前辈是怎样陪神雕练武的。 还没等郭默变招呢,这大雕有些不耐烦了,好像觉得跟这年轻人打这么久,还没能战胜他,挺“跌份儿”的。 双爪在地上一蹬,身形再次腾空,挥右翅向郭默扇去。 以上势下,甚至加上了雕身的重量,其势甚大。 郭默这次没硬接,也怕玩脱线了,把这大雕给伤着,稍稍往右边一闪身,躲过了这一翅。 谁知道,大雕这一翅好像是虚招,就是想问问你往哪边躲。 郭默刚躲到右边,大雕的左翅就到了,从里向外拍向郭默。 这要真拍上,郭默估计也得在床上歇两天。 郭默急忙丹田一较劲,“噌”窜起来一丈多高,把这大雕的左翅一击躲过。 但是,郭默是人,他不是雕,不能总在空中待着啊。 看到大雕的左翅走空,郭默气沉丹田,向下就落。 还没等郭默脚着地呢,大雕的喙就伸出来了,照着郭默的面门就啄了过来。 郭默这还悬空呢,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眼看大雕的喙就要到自己面前了,郭默腰眼一使劲,上半身向后去,下半身向前去,双脚并拢,飞踹大雕的胸膛。 大雕见郭默躲过了喙的一啄,反而用双脚踹向自己,急忙把左右翅同时回收。 从左右两个方向,直击郭默的双腿。 郭默头往后去,眼向前看,看到这双脚无功,且双腿还面临着被大雕双翅夹击。 赶忙使了一招“九天回环”,双脚下落,身子往外拧,右脚落地时,一点地再次发力,持续向右,正好转到大雕的身后。 这大雕双爪在地,双翅在前,后背正好是大大的空门。 郭默举起右掌,力灌于右臂,恶狠狠地一掌拍向大雕的后背。 大雕见郭默瞬间消失在眼前,紧接着听到背后恶风不善,估计再想躲已来不及了。 大雕双爪紧紧地抓住地面,想着硬接这来自背后的一击。 这刚才短短的几个照面,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间,旁边的黄蓉眼睛都看直了。 看到“默哥哥”立起右掌,要狠狠地砸向大雕的后背,莫名地有一丝不舍,可要阻止已然不及。 郭默的右掌,就砸到了大雕的背上,想象中的巨响声没有出现。 郭默轻轻地拍了拍大雕的后背,像老朋友打招呼那样,笑呵呵地看着大雕。 大雕转过身去,一双雕眼看着郭默,“叽里咕噜”乱转,眼神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嘴里也“咕咕”的叫着。 还上前去,用翅膀拍拍郭默的肩膀,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戾气,俨然就是一副老友重逢的画面。 “哈哈,雕兄见谅,小弟郭默,刚刚见雕兄神采飞扬、卓尔不凡,就忍不住跟雕兄过几招。”郭默倒真把这大雕当成人一样对待。 黄蓉见此,更是惊讶不已,或是啼笑皆非,好在这么多天相处,也没少见“默哥哥”各自出人意表的举动。 见到郭默口称“雕兄”,大雕顿时兴奋异常,一挥双翅,飞上天空。 一时之间,岱舆山上下,雕鸣不已。 第八十四章 独孤求败 大雕兴奋地在空中飞驰了一会儿,再次降落在郭默面前。 许是太久没有跟人接触了,那股兴奋劲儿,在两只雕眼中,显露无疑。 黄蓉也赶忙围过来,用双手抚摸着大雕的翅膀和脊背,大雕也喜欢跟她亲近。 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女孩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雕,且还通人性,自是兴奋的很。 闹腾了一会儿,大雕来到郭默面前,用喙叼住郭默的衣袖,向前拉扯着他。 “雕兄,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郭默明知故问道。 大雕好像真听懂了话,使劲儿地点点头,一转身,在头前带路。 这傻雕,带的算是哪门子路啊? 不是山沟沟,就是石砬子,要么就根本看不见路。 得亏郭默、黄蓉二位轻功尚好,这一脚高一脚低的向前走着,明显能感觉到,地势整体在下沉。 郭默断定,应该是自己在岱舆山顶看到的,那个雾气腾腾的山谷。 远看云雾缭绕的,到了近处却树木苍翠,山气清佳,难得的一处所在。 此时,两人一雕,已经来到一个大的山洞前。 大雕停身站住,“咕咕”冲着山洞里叫了几声。 “默哥哥,莫非这大雕是哪位前辈高人所养?这山洞是那高人的居所?”黄蓉见状,问道。 这倒难住了郭默,毕竟襄阳城外这处遗迹,因为自己的到来,比原来早开了二十多年,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为保险起见,郭默也没直接进去,而是冲着山洞拱了拱手,朗声道:“洞中可有前辈高人在此?后学末进郭默携友人,偶经此地,冒昧之处还请恕罪。” 郭默连问三遍,却无人应答。 大雕见此,点了点头,又扯了扯郭默的衣袖,示意他可以进去。 郭默迈步向前,走进了山洞,黄蓉紧随其后。 山洞不大,也就三丈来深,洞中除了一个石桌,一张石床之外,竟空无一物,一看就是太久没人居住了。 在大雕的示意下,郭默在洞角处,又发现了一堆乱石高起,像是一个坟墓。 郭默强压着上前一探究竟的心思,就算真想去,至少也不能当着大雕的面吧。 即便真发现,乱石里有骸骨存在,就一定是那位的吗? “默哥哥,看来那是前辈的埋骨之处,可惜大雕虽然聪慧,却不能说话。”黄蓉在旁边惋惜道。 郭默又在山洞里找了两遍,一无所获。 “默哥哥,你看,这墙壁上好像有字。”旁边传来黄蓉的声音。 郭默赶忙过去,果然墙壁上刻有几行字。看痕迹,当是用利刃划出来的,且有些年头了,外面都生成了一层青苔。 郭默上前,清理掉表面的青苔,那几行字就整个显露了出来。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默哥哥,这位独孤前辈好生厉害,居然以‘求败’为名,难道一生就没败过吗?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呢?”黄蓉问道。 然后,走上前去,用手划拉了一下墙壁上的字迹。 “默哥哥,这字迹看样子至少得有六十来年,要是还活着,按时间算怎么也得有一百二十岁了吧?跟那‘斗酒僧’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郭默本来就是“有意”之人。 这“独孤求败”到底是何人,在后世的猜测,也不亚于“斗酒神僧”的讨论。 算算时间,“独孤求败”存在于天龙之后、神雕之前,中间将近百来年的空档。 那么,此人青年时期,也一定是在天龙里出现过的。 天龙里,使剑的高手嘛...... 这时候,山洞里的光线就暗了起来。 “蓉儿,看来今天咱们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先凑合一晚上了。” “没问题啊,这里比咱们经常露宿荒郊野外,强太多了,起码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山洞呢。” 郭默看了看,这山洞还的确可以居住,明天回城带些生活必需品,可以在此隐居一段时间。 “雕兄,我们想在此借住一段时间,你看是否可以把‘独孤前辈’的遗骸,转移个地方,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郭默说道,他可不想天天守着一堆骷髅睡觉。 大雕看了看那堆乱石,一双雕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郭默走出洞去,找了一个地势相对高的山坡,用“冷夜”剑挖好了一处墓穴。 然后再返身回到洞里,黄蓉想上前帮忙,却被郭默拦住了。 “蓉儿,趁着天还没黑,你去捡一些干柴来。这山洞太久没住人,需要先点个火堆,去一去潮气。”黄蓉闻言就出去了。 郭默来到那堆乱石前,心里默念道:“死者为大,不管这里边是谁的骸骨,都请恕小子莽撞了。” 郭默把乱石,一块一块地挪开,时间不大,里边还露出一副完整的骸骨。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郭默蹲下身去,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 一朵火苗在手中出现,这特制的火折子,足够燃烧顿饭功夫。 郭默低下身体,一只手拿着火折子照明,另一只手竟然在这副骸骨上捏来捏去。 终于,郭默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差点儿被对方蒙混过关了,练武的人和没练过武的人,骨头密度差的很多。即便眼前之人,已经死去很久,也能看出差别。 而且,眼前这副骸骨,下肢明显就是正常人的尺寸,哪比得上练武人的粗壮。 仔细再看看,脖颈处的骨头居然有很大一道裂痕,分明是生前被人扭断脖子死去的。 古人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估计当时做这个假象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碰到郭默这个奇葩。 会去扒开乱石,还要“摸骨验骨”的。 郭默依然不动声色,把骸骨一点点捋齐,然后转移到挖好的墓穴里。 用土把坑穴填上,再用乱石在外边,严严实实地压了几层,确保刮风下雨,不至于毁坏墓穴。 郭默做的很认真,就像他想的那样,毕竟“死者为大”。 想了想,又找了一块还算是平整的石块,用“冷夜”剑,刻下“剑魔独孤求败之墓”,只是最后没有署名罢了。 大雕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透露着对主人的思念,和对郭默的感激。 第八十五章 剑冢见冢 黄蓉回来了,火堆已经燃起,驱赶着夜的微凉。 已经是快农历六月的天气,这个山洞的晚间,居然还有些许凉意。 大雕则转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一双雕爪上挂着两只肥硕的兔子。 自有黄蓉上前接过,还宠溺地拍拍大雕的后背,彼此似乎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郭默趁这个机会,找来些松软的草和树叶,只能先将就一晚了,总不至于让黄蓉直接睡石板的。 烤的两只金黄色的兔子,离着多远,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大雕很兴奋,看来是吃过熟食的,而且应该是很多年前的经历了。 郭默索性直接给了大雕一只兔子,自己跟黄蓉分吃一只。 用过“晚饭”,折腾了一天,黄蓉也有些困意,就在铺满草叶的石板床上,和衣而卧。 郭默就在洞内,席地而坐,双目微闭,运起了全真心法。体内真气自行运转开来,不断地温养着周身经络。 大雕则安静地守在洞外,好像已经是多年的习惯。 就这样,两人一雕,寂静的山谷,“哔哔啵啵”的篝火声,显得那样的和谐。 清梦易醒,夏夜不长。 “咕咕——”郭默还没睁开眼,就传来大雕的声音。 走出山洞,大雕正站在那里,脚下摆放着两只山鸡,两只野兔。 合着这大雕是吃上瘾了? “蓉儿,起床做早餐了,大雕把食材都准备好了。” 昨夜天黑,郭默没怎么注意,现在看着面前摆放的山鸡、野兔,不禁一阵唏嘘。 居然还是“环颈雉”和“华南兔”,放到后世,这可都是“三有动物”,别说狩猎就算是吃了,都够得上判刑的。 “雕兄,这附近有水吗?” 听到郭默的问话,大雕“咕咕——”两声,转身向西侧走去,郭默拎着山鸡和野兔跟上。 翻过一个小山包,就听到潺潺的水流声。 一泉溪水,从旁边的山上缓缓流下来,清可见底。 郭默先洗了把脸,还喝了一口,凉凉的,还有一丝淡淡的甘甜。 郭默随后动手,把两只兔子先洗剥干净。 “默哥哥,山鸡先放着,我来做‘叫花鸡’。” 不知何时,黄蓉也过来了,大雕开心地黏上去,惹得郭默一阵吃味。 就在溪水旁生了火,“蓉儿,今后在这里搭一个凉棚好了,靠近溪水,离山洞也不远。”郭默提议道。 黄蓉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大清早的就吃肉,而且只有肉,郭默和黄蓉都只是浅尝辄止。 最后,几乎都便宜了大雕。 “我说雕兄,你吃那么多,以后还能飞的起来吗?”郭默打趣道。 大雕似乎“摆”了郭默一眼,两只大翅膀呼扇着,宣示着自己的实力。 用过早饭,郭默就想着跟大雕告辞,回城准备隐居的生活必需物品。 还没等他开口呢,大雕就上前,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向着谷内走去。 郭默不明所以,跟黄蓉对视了一下,两人也随之跟上。 大约走了里许,面前出现一座峭壁。 那峭壁拔地而起,犹如一面巨大的屏风,而峭壁离地面大约二十余丈处,却生有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 石上隐隐刻得有字,郭默极目上望,才看清楚,原来是隶书着“剑冢”二字,这是到了“独孤求败”埋剑的地方了。 大雕在旁边“咕咕”的叫着,还不停地用翅膀拍着郭默,似有催促之意。 见郭默半天无动于衷,大雕就一声长鸣,自己飞上了大石,在那里挥动翅膀示意。 “默哥哥,这么高,咱们怎么上去?” 黄蓉懂得大雕的意思,可是这二十多丈的高度,壁立如屏,想上去太难了。 郭默回想了一下其中的情节,仔细在石壁上查看起来。 果然,发现峭壁上,每隔数尺就有一个青苔,青苔下是事先开凿的一个个浅浅的坑穴,歪歪扭扭的一长串,直到大石的位置。 “蓉儿,看到峭壁上那些青苔吗?那就是上去的台阶,跟紧了。” 郭默也担心年久苔滑,自己先行而上。 虽然几乎壁立,有了这些坑穴,郭默脚尖微微一着力,就能再向上蹿升,甚至都不用在每一个坑穴都去借力。 黄蓉也有样学样,只是比郭默的速度缓上一些。 时间不大,二人都登上了大石。 离的近了,二人才看到,就在“剑冢”两个大字的旁边,还有两行较小的石刻。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默哥哥,这独孤前辈高手寂寞啊。” 郭默不忍打击黄蓉的兴致,但又不想看到她“沉迷”的这么深,还是说道。 “蓉儿,你看这独孤前辈,号‘剑魔’,用‘魔’之一词,可见他杀戮极深,尤其这是自己的石刻,却也以‘剑魔’的名号自称,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笃定有后人来看吗?” “再看‘群雄束手’,看来这位前辈,是一个喜欢到处挑战的主。用了‘群雄’二字,哪里有那么多的英雄啊?你看当今江湖的‘五绝’,谁没事到处挑战别人啊?” 听了郭默的话,黄蓉若有所思。 郭默没有再多说什么,来到许多石块堆砌的一座“大坟”前,这应该是“剑冢”了。 “独孤求败”埋剑于此,埋的是剑,埋的又何尝不是内心那份不甘,或者另一自己呢? 大雕上前去,用钢爪扒拉了一会儿,并排露出四个条形状的石坑,三柄长剑躺在里边,左手边第二个石坑却是空的。 在每个石坑的前边,分别有一个石片,上边刻着字迹。 黄蓉走了过来,拿起左手边第一把宝剑,看着边上的刻字,就念了出来。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默哥哥,这把剑很是锋利,不次于你的‘冷夜’,只是要轻上许多。”又轻轻地把利剑放了回去。 黄蓉又来到第二个石坑,里边空空如也,旁边的石片上,依然刻有两句话。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默哥哥,软剑向来最是难得,既然是独孤前辈的第二把剑,想来一定比刚才那把利剑更好,可惜无缘一见。”黄蓉不免惋惜道。 郭默没有答言,心中暗道,“他居然以‘紫薇’命名,斗数之主啊!” 皇图霸业,都过去多少年了,真的那么引人入魔吗? 第八十六章 紫薇难觅 “当啷”一声响,把郭默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啊,这把剑怎么会这么重?” 原来黄蓉已经到了第三个石坑,想把石坑里的剑拿出来。 没曾想,刚抬起剑柄,就感到沉重无比,随手又丢了回去。 郭默上前去,抓住那把剑的剑柄,右臂使力,把剑横在眼前。 果然够劲儿,全身用玄铁铸成,真有七八十斤重。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默哥哥,这把剑比你的‘冷夜’都要重几倍啊。这么重的剑,怎么用的起来?”小丫头还在那里揉着手腕。 “蓉儿,这把剑可不是你能玩的了的,这完全由玄铁铸成的,至少也有七八十斤重,‘冷夜’可比不了它。”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同样都是上乘剑法,却跟‘六脉神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这玄铁剑,倒是挺适合大哥的风格,可惜他就喜欢练掌法。” 郭默把玄铁剑在空中挥了几下,又放归原处。 如果早两年能拿到它的话,倒是可以用作练功的器具。 “咦,默哥哥,这最后一把剑,怎么是木头做的?” 黄蓉已经拿起了最后一把剑,轻轻挥动两下,剑身上掉落一些木屑。 年代久远,剑身和剑柄,都有些腐朽了。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无剑胜有剑’?恐怕他那时,这还是停留在‘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层次吧?” “即便如此,于剑一途,已经算是登峰造极。那么更高层次的,‘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又该是什么样的境界呢?” 忽然,郭默又想起了,“斗酒僧”留下的那几句话。 “先天”?或者是“武道”吧? 郭默对着“剑冢”,深深地施了一礼。 无论如何,这些剑,都有自己过去的辉煌。剑若有灵,也应当此一拜。 至于那“紫薇软剑”,前世郭默在泡论坛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很热门的帖子。 说神雕之所以整天捕捉大蛇,是因为大蛇吞下了“紫薇软剑”,它就不停地捕蛇,剖开蛇腹,企图寻找宝剑。 又看到这写的,“弃之深谷”,也许这“紫薇软剑”,就遗弃在这山中也说不定。 可是,“深谷”在哪里?自己一行就是从山谷上来的。 都是正常的路,要是有“紫薇软剑”,估计早就发现了。 郭默抬起头,向上望了望。 现在立足在大石上,距离峭壁的顶端,还有很远,目测至少不下于五十丈的距离。 “蓉儿,你且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郭默对黄蓉言道。 然后撤下背上的“冷夜”剑,拿在手里,运起“金雁功”,脚尖点地,“噌”的一下,就蹿起一丈多高。 眼看峭壁毫无着落之处,急忙挥手把“冷夜”剑,插进峭壁中,稳住了身形。 “默哥哥,小心啊。”黄蓉在下边看着,即便知道郭默轻功甚好,也不免有些担心。 郭默稍一停顿,左掌在峭壁上一拍,反震之力离开峭壁,人向上去,趁机抽出“冷夜”剑,劲力快到头时,脚尖一点峭壁,再借力向上攀登。 就这样手脚并用,再加上“冷夜”之力,来回几次之后,郭默终于攀上了峭壁之顶。 “蓉儿,且在那里等我。”郭默说完,纵身向另一侧的山谷掠去。 原来,郭默判断,如果“紫薇软剑”,真的是被“独孤求败”弃在此处,那么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对面的山谷。 黄蓉和大雕就在大石上等着,可是左等郭默没回来,右等见不到郭默的人影。 这日头就往西转了,站在大石上,无遮无挡的,被太阳烤着。 黄蓉也不敢离开,只好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让自己静下来。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郭默才出现在峭壁顶上。 “蓉儿,我回来了。”然后纵身一跃,向大石上跳去。 身子紧贴着峭壁,双掌交替着拍向峭壁,以卸掉向下的冲力。 离大石还有一丈多高,郭默一个“云里翻”的跟头,完全卸去向下之力,稳稳当当立在黄蓉面前。 “默哥哥,这半天你上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黄蓉也顾不得往日的矜持,上前去就扑到郭默怀里,身子乱颤着。 郭默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味地笑着,任凭黄蓉的粉拳捶打在自己背上。 好半天,黄蓉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羞红着脸,从郭默怀里挣扎出来,还“气恼”地白了郭默一眼。 这才看到,郭默身上的衣服,竟然被划破了几道口子。 “默哥哥,你没受伤吧?”看到郭默的样子,方才的嗔怒,瞬间化为浓浓的担心。 “没事,被树枝挂破了衣服而已。只是白白折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蓉儿、雕兄,累你们久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路上,郭默都没怎么说话。 总在想着,自己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就是找不到“紫薇软剑”呢? 按道理说不应该啊,怪哉! 郭默倒不是真的看重一把宝剑,就价值而言,玄铁剑自然更高。 只是郭默隐约觉得,如果能够找到“紫薇软剑”,也许就能确定一些事情。 回到山洞,简单地解决了晚饭问题,二人、一雕就开始休息。 书不重叙,第二天一早,郭默便向大雕辞行。 大雕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生怕郭默他们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虽然才短短不到两日的相处。 郭默只好再三表示,自己二人回去,马上收拾些东西就回来长住。 郭默、黄蓉二人,辞别大雕,分辨方向,朝着原路返回。 走出多远了,已经看不到大雕的身影,依然听到阵阵雕鸣。 下了岱舆山,穿过密林,来到外边。 不远处,二人那两匹马,居然还安稳地拴在树上。 天性没有遇到狼虫虎豹,这里又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只是马儿估计是饿的够呛,周围的杂草和树叶,已被撕咬一光。 “马儿、马儿,回去就好好犒劳、犒劳你们。”郭默安慰着两匹马,最后还是翻身坐了上去。 顺原路返回,过去几个岔道口,才上了官道,奔着“襄阳”城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七章 移居山谷 二人回到原来的客栈,那店小二眼尖,“客官,您可回来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回不来啊?哈哈”郭默一笑道。 “先准备洗澡的水,送到房间里,然后再备一桌酒席,这两天都没能好好吃顿饭。”一边说着,一边回到各自的房间。 沐浴更衣,酒足饭饱之后,店小二才问道:“客官,您的事情办完了?” 郭默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就随口道:“一切都还顺利,已经办完了,一会儿就把帐都结一下,今天我们就离开襄阳了。” 店小二当然没什么说的,只是觉得难得遇到一位“阔绰”的主儿,没能再得到点儿“油水”,心里总还是点儿空空的。 二人结完帐,出了客栈,直奔车马行。 买了一辆超级宽大的马车,一主二配,三匹马驾辕那种。 “默哥哥,你这可‘僭越’了。”黄蓉在旁边笑道。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默哥哥这一下子就成‘大夫’了。” 好在自己有两匹马,虽然用来拉车有些浪费,一路走来多少有些感情,不舍得随意卖掉。 又去买了两床被褥、枕头等床上用品,锅碗瓢盆等炊具,还有两把凳子,文房四宝、蜡烛等,最后还买了一大堆米面粮食、油盐调料,肉类、酒水和瓜果蔬菜。 满满当当地拉了一大车,真庆幸买的马车够大。 “默哥哥,你这还真有搬家的样子。”黄蓉见郭默买这么多东西,不禁打趣道。 又不缺钱,郭默也不想委屈自己,更何况还有黄蓉在,不是吗? 采买完毕,郭默驾着车,向城南而去。 东西太多的缘故,黄蓉也只能陪着郭默一起,坐在车厢外边,时不时还抢着挥动一下鞭子。 赶马车还是个技术活儿,从“襄阳”城出来,一直到密林外,郭默都没怎么摆弄明白。 后来干脆让黄蓉赶着,自己骑到中间那匹马上,费了老鼻子劲儿,终于到了地头。 马车指定是赶不进去的,郭默只好把车上的东西归拢一下,和黄蓉二人或背或扛的,翻上岱舆山,再入山谷。 老远就看到大雕在谷口等着,看到二人“咕咕咕”的叫个不停,像一个雀跃的孩子。 “蓉儿,你留在洞里布置吧,剩下的东西,我自己多跑几趟就搬完了。” 放下手里抱着的被褥,郭默返身回去再取其他的物件。 郭默接连足足跑了五趟,才算是把马车上所买的东西搬运完毕。 看看马车,主要是拉车的那三匹马,郭默有些犯难,总不能天天就拴在树上吧? 郭默转身又进入密林,在刚进密林几丈距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抽出‘冷夜’剑,连续砍伐了十来根树木,清理出一个一丈见方的空地。 然后把砍倒的树木,用“冷夜”削成几乎等长的枝条,粗壮的树干索性直接劈成木板。 又满山地去找结实的藤蔓,依托空地周围的树木,把这些枝条和木板横向绑定,做成围挡,单单北向两树之间,留出一个进出的门户。 “默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这花费的时间可不短,黄蓉已经收拾完了山洞,还没见到郭默回来,就来到密林寻找,后边跟着硕大的大雕。 “蓉儿,我做了一个简易的马圈,以后就把这三匹马先养在这里边吧,回头进城还得买些豆子过来,哦,还得做一个食槽。” 郭默一边回复,却没停下手中的活计。 看着“马圈”基本完成,郭默就从马车上卸下三匹马,赶进“马圈”里。 “三位马老兄,今天就先委屈一下,只有草料了。” 马儿有了居所,郭默、黄蓉二人也回到了山洞。 此时的山洞,已经焕然一新,不仅床铺、桌椅收拾的停当,各种物品也归类摆放,井井有条。 “蓉儿,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贤惠而能干的‘女主人’哦。”郭默调侃道。 “就你知道。”黄蓉小脸儿一红,啐了一口郭默。 “默哥哥,先去小溪里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忙活了大半天,日已偏西,现在早过了晌午,这顿也算是连晚饭一起了。 严格意义上,郭默还是第一次吃黄蓉做的饭菜。 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郭默都舍不得下筷子。 “怎么了默哥哥,不喜欢这些饭菜吗?”黄蓉见郭默半天没动筷子,忙问道。 “蓉儿真是心灵手巧,看着这些饭菜,我都不舍得下筷子。” 听到郭默这么夸赞自己,黄蓉心里自是高兴,嘴上却不饶人。 “不舍得下筷子,那你就饿着吧,这些菜我自己也吃的完。”说完,拿起筷子,狠狠地夹了几筷子菜,放在自己碗里,大口地吃起来。 郭默也不示弱,风卷残云般地,二人这顿饭吃的着实热闹,你争我夺的,最后吃的点滴不剩。 郭默没有这个时代的概念,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吃完了,抢着清洗了锅碗盘勺。 郭默有时候在想,也许这样的生活,一直过着也挺好,每天无忧无虑,有吃有喝,与世无争的,还有佳人在侧。 怪不得,都说“温柔乡就是英雄冢”,自己这还不算进了“温柔乡”,却都有些想懈怠了。 “蓉儿,从今天起,我就要开始修炼‘九阳真经’,饮食方面就劳烦你多照料了。” “不过,我建议你也把自身的武艺,好好地梳理一遍,江湖险恶,多一份实力,也多一份保障。” 山洞当然作为起居之处,郭默就在山洞前边,整理出一块空地,权做练功之所。 “九阳真经”是记在脑子里的,郭默暂时还没打算默写出来,毕竟这个世界上,比自己厉害的人有很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更何况才有“九阴真经”的前车之鉴。 “九阳真经”共分四卷,分别为: 卷一内功篇、卷二纳卦篇、卷三神运篇、卷四地龙篇。 练成“九阳神功”后,内力可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普通拳脚也能使出极大的攻击力。 防御力无可匹敌,自动护体功能,反弹外力攻击,成金刚不坏之躯。 更是疗伤圣典,百毒不侵,专门克破所有寒性和阴性内力。 再往下看,郭默就诧异了。 “‘九阳真经’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难道自己的穿越,引发了什么?” 第八十八章 修炼九阳 “九阳真经”也是功法大全,其中招式又归为四类,分别为: 第一式,太极聚气法。 天上阳气自百会吸入下行,地下阴气由双足涌泉吸入上行,两股真气齐聚丹田形为太极。气随意动,或忘或助,若离若存。 第二式,氤氲紫气。 真气从丹田起,向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跷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后上行经“辘轳关”,复至“玉枕关”,继续上行。 越过“百会”,分五路下行,汇于“丹田”。如灌甘露,烟缠雾绕,紫气自生。 第三式,盘龙真诀。 向阳而坐,意守丹田,五心朝天。 光化五龙,从百会、双足涌泉、双手劳宫而入,于丹田相汇,赫然如火球。臆想火球升腾,无限向上,与宇宙相合。 复归丹田,原路而出,终藏于脑上。 月华晚照,复行此法,无非火龙化水龙,火球化水球,以阳化阴尔。 第四式,金刚之躯。 阴中练阳、阳中练阴,阴阴阳阳、至阴至阳。 需行“七七四十九”之数,或“七七”呼吸,或“七七时辰”,或“七七昼夜”,或“七七月华”。 郭默把“九阳真经”原原本本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只觉得其太过博大精深,越发激起自己的斗志。 摒除杂念,开始了第一重。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 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 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 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 气行任督小周天,温养丹田一柱香。 快慢合乎三十六,九阳神功第一重。” 好在郭默修行“全真心法”已然大成,对内功心法的理解已经今非昔比。 再加上郭默身上,“十二正经”已经打通,只剩下“奇经八脉”尚需攻克。 修炼“九阳真经”并不是平地而起,即便如此,郭默也花费了整整四十九天才练就第一重,恰合“七七”之数。 练成第一重“九阳神功”之后,郭默没有急于继续修炼第二重,而是再从“剑冢”里取出“玄铁剑”。 此时的“玄铁剑”,在郭默手里就显得得心应手的多,一套“南山剑法”使得风雨不透。 有了“九阳神功”,郭默也不必像某人一样,需要去瀑布下练剑。 “蓉儿,咱们进趟‘襄阳’城吧,找个酒楼好好的吃一顿。”郭默招呼着黄蓉。 这一个多月来,黄蓉除了负责二人的膳食,主要把“桃花岛”的武功全面地梳理了一遍。 现在的黄蓉,主要修炼了“兰花拂穴手”、“玉箫剑法”和“落英神剑掌”,而需要更高内力才能施展的“弹指神通”和“碧海潮生曲”,她还没来得及学。 “落英神剑掌”是“东邪”所创,虽然威力不及“弹指神通”,但却是他最得意的武功。 除了“兰花拂穴手”,黄蓉最擅长的也是“落英神剑掌”。 虽然郭默时常“闭关”式地修炼“九阳真经”,好在有大雕的存在,不仅能陪黄蓉喂招,更是带着她满山跑,这一个多月下来,连轻功都进步神速。 二人收拾一下,跟大雕告别,实在是不方便带大雕去,太有点儿惊世骇俗了。 承诺回来给它带一坛好酒,郭默没想到,这个大雕居然还是一个“酒鬼”。 二人套好马车,前往“襄阳”城。 郭默预计修炼第二重所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于是,这次进城,也需要储备足够多的粮食。 虽然平时,黄蓉也有自己进城的机会,多是骑马而来,采买一些瓜果蔬菜而已。 这次二人没去原来那家客栈,把着城南,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楼。 吩咐店小二把三匹马拉下去,刷、洗、饮、遛。 “默哥哥,你不需要去跟你师傅他们汇合吗?”一边吃着饭,黄蓉问道。 郭默想了想,原本是相约八月十五“中秋夜”,在嘉兴“风雨楼”会面的,现在看来自己赶过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想到大哥郭靖和几位师傅的武功,都已经远远超过另一个时空的同期,郭默也放心不少。 “蓉儿,‘九阳神功’我只有练会第二重,内功方面才会超过原来的自己,有可能会打通‘任’脉,‘任’脉为‘阴脉之海’,‘任’脉一通,体内真气就能自动运行。” “可是,其中风险也不小,我得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行。” 二人吃喝完毕,又补充了一车必需的粮食和食材,又装上几坛老酒。 郭默还特意,带着黄蓉去买了几套新衣服。 不知道是最近练武勤奋,还是十六岁的女孩还正长身体,黄蓉的个子居然又蹿了一节。 现在已经长到郭默的鼻子高度,按后世标准,应该有了一米七的身高。 天黑之前,二人赶着马车,又回到了山谷。 先取了一坛老酒,打发了可怜巴巴的大雕,这位仁兄,现在已经越来越没有高手风范了。 “蓉儿,虽然这‘九阳真经’的内功心法,你不便于修炼,一旦修炼了整个人会变得冷冰冰或者喜怒无常。” “但是,里边一些内力的运用法门,倒是可以练上一练。而且我感觉,你们‘桃花岛’本身的内功,虽然没有名字,也应该大有来头。” 没有完全证实之前,郭默也不想透露太多。 取过纸笔,郭默略加思索,先后写了三个内力运用的法门,分别是“缩骨功”、“龟息功”、“游墙功”。 黄蓉觉得三种功夫都挺好玩的,就高高兴兴地收了起来。 一切就绪,郭默开始修炼“九阳神功”第二重。 “极寒午时正,独坐寒冰床。 赤身面朝北,气行小周天。 五心朝天式,打开丹田门。 寒气螺旋入,收发当自如。 合和汇丹田,落雪雪不化。 缩如一寒珠,雪落无化雪。 扩为雾环身,九阳第二重。”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已经是农历八月初十,秋风瑟瑟,白日干热,月夜微凉。 郭默的“九阳神功”第二重,却迟迟不能突破。随着修炼的进程,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的,有时候还精神恍惚。 郭默知道,自身的内力积累还是差了一些。 想到那人能够修炼“九阳神功”大成,那是借助了庞大的外力的。 一想到“外力”,郭默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在少林得到“九阳真经”,没有就地修炼,而是千里迢迢赶到襄阳,不就是为了这个“外力”吗? 怎么都来了三个月,反而给忘记了? 第八十九章 一胆入喉 郭默起身来到洞外,未到晌午时分,黄蓉和大雕却不知去向。 郭默随即,气沉丹田,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冲出山谷,在整个“岱舆山”中回荡,经久不息。 郭默甚是满意,这要在三个月前,自己虽然也能如此,但是内息却不如此刻绵长,且收放自如。 不多时,“岱舆山”北侧,传来一阵雕鸣声相和,郭默又长啸和之。 这是这三个月来,郭默跟大雕独特的联络方式,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 少时,大雕便从“岱舆山”上滑翔而来,后边坠着一个娇媚的身影,不是黄蓉是谁。 “默哥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按理说,现在的郭默应该在修炼当中,现在每天都没能一日三餐的。一餐、两餐,有时候郭默修炼到紧要关头,甚至几日不吃不喝,也是常有的事情。 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刚用了早餐,黄蓉跟着大雕到“岱舆山”山上,想打点猎物回来,就听到郭默长啸的声音。 郭默没回答黄蓉的问题,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雕。 说来也奇怪,自从来到此处,先是参观“独孤求败”的剑冢,然后就是搬家,修炼“九阳真经”。 还从来没见到过“菩斯曲蛇”,更不用说看见大雕去抓“菩斯曲蛇”,是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蛇,还是这大雕被自己给“带傻”了? “雕兄,你久在此处,可曾见过有一种异蛇?此蛇头顶生有肉角,遍体如有金光,行走如风,且含有剧毒。” 郭默没敢说“菩斯曲蛇”或者“金角风”的名字,即便是真有这种蛇的存在,谁又能知道那位“独孤求败”前辈,是怎么称呼这种大蛇的。 所以,郭默干脆就把“菩斯曲蛇”的显著特征,描述了一遍。 “咕咕——咕咕——” 听到郭默这样的描述,这大雕果然很兴奋,或者说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一样,叫个不停。连情绪,貌似都有些失控。 “大雕果然知道‘菩斯曲蛇’的存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要不然‘襄阳’此行可就要打些折扣了。” 过了一会儿,等大雕稍稍平复一下情绪,郭默继续道。 “雕兄,我现在修炼这种武功,需要这种大蛇的‘蛇胆’服用,如果能够捕捉到这种蛇,还请雕兄多多助力。” 郭默认真地说着,还对着大雕一揖到地。 还真不是郭默作秀,一来他确实需要“蛇胆”来提升内力;二来他也知捕捉“菩斯曲蛇”,即使对大雕而言,也是存在一定难度和风险的。 看看大雕身上和翅膀上,有些地方脱落的羽毛,和点点疤痕,当是与恶兽搏斗留下的。 “菩斯曲蛇”应首当其中,那是大雕在此处的头号大敌。 “咕咕——”大雕嘴里低声叫着,还用翅膀拍了拍郭默,像是在说:“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然后,大雕转过身去,向着正南的方向飞去,绕过两个山头,就再看不到大雕的影子。 “默哥哥,大雕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蓉儿。哪有那么多动物通灵的,大雕已属异数,对于那些大蛇而言,这是赤裸裸地‘降维打击’。” 郭默也不敢确定,只是想到之前,甚至之后“数十年”,大雕的战绩,还信心满满地安慰着黄蓉,甚至也没去想是否用了一个不合适出现的词。 郭默、黄蓉二人,即便担心,也无计可施。 只好准备些美食,郭默还特意挖出一坛老酒,方便一会儿答谢大雕。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在黄蓉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想去寻找大雕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声雕鸣,紧接着一个黑点从南方移动而来。 霎时,就看出赫然是大雕的身影,渐渐临近了,才看到在空中的大雕,一只利爪上抓着一条大蛇。 每条蛇都有碗口粗细,一丈多长,身形都不次于“参山老怪”梁子翁的那条“药蛇”。 到了山洞前的空地,大雕爪子一松,两条大蛇摔落在地上,那动静都有些骇人。 “咕咕——”大雕骄傲地仰着脖子,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只是右翅上一道显眼的伤痕,一眼就能看出刚才的搏斗,不像结果这样轻松。 “谢了雕兄,你真是厉害。”郭默双手抱拳,还冲着大雕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知道大雕能否看懂这个手势的含义,只是它更加高昂的雕首,出卖了它此刻骄傲地心情。 郭默看到地上这两条大蛇,果然如传言一般无二,“头顶生有肉角,遍体如有金光”。 郭默拿出“冷夜”剑,想剖开蛇腹,取出蛇胆,可这蛇有些长,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大雕似乎看出了郭默的窘境,来到近前,“噗噗”两下,精准地在大蛇的腹部啄出两个大洞。 从蛇腹的破洞处,分明看到两个深紫色的圆球,比平常的鸡蛋还要大一些,正是“蛇胆”。 郭默走过去,用“冷夜”剑尖一划,小心翼翼地把“蛇胆”取出来,找个盘子盛着。 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刺鼻孔。 “蓉儿,这‘蛇胆’是直接生吃了,还是能怎么处理一些?这味道也太刺激了点儿。” 虽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看到这个样子,又闻到这刺激的气味,还是让郭默有些望而却步。 “默哥哥,这你恐怕还真的要生吃的,虽然我也会一些调制的方法,但我担心会破坏它的药效。” 黄蓉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太好的处理方式。 “不过,这两条大蛇的肉不能浪费了,做成蛇肉羹,够咱们吃好几天的。” 黄蓉招呼大雕帮忙,把两条蛇拿到小溪边去清理,又给了郭默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进洞拿工具,准备制作“蛇肉羹”了。 郭默看到这一人一雕,各行其是,无耐地盘膝坐下,运用“九阳神功”的调息之法,尽量把自己的内息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 然后,先拿起一枚“蛇胆”,狠狠心、一闭眼,把“蛇胆”整个放进嘴里。 有上次在“中都”吃“蛇胆”的经验,郭默也没敢用牙齿咬破,而是喉咙向内使劲,几乎算是把“蛇胆”吸了进去。 明显感觉到一丝凉凉,经过食道,进入胃部,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息在体内膨胀。 郭默不敢怠慢,感觉运用“九阳神功”第二重的行功方式,用体内原有的“九阳真气”,包裹着这股强大的内息,在各经络之间“奔腾”。 是的,“奔腾”! 这骇人的速度,和一阵阵撕扯的疼痛,谁能相信,这是内息在“游走”? 第九十章 岁入重阳 经脉的疼痛,让郭默几近昏厥。 想大声呐喊,却发现自己的喉舌,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发不出半点儿声来。 连体内的真气,仿佛也失去了控制,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闷着头不管不顾地四处乱窜。 发现处处碰壁之后,才老老实实地,按照既定的脉络运行,只是速度极快,一闪而过的莽撞,变成一阵阵不规则的撕扯。 而原有的“九阳真气”,自然不甘放手,死死地包裹着这股力道,不断地强化自身,企图跟上那份狂热的撕扯。 经脉仿佛也不甘寂寞,看着这两股力道,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如此放肆,甚至企图摆脱自己的束缚,脱缰而逃。 那怎么能行?每一次被这力道冲刷,产生的创伤,必然在下次冲刷到来之前,经脉又自行修复。 而且,在修复的过程中,经脉也自行内阔,变得更加宽敞、通畅,经脉的外壁也变得越发厚实。 但是,这股力道也好,“九阳真气”也好,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三方就这样,在郭默的体内较劲,而郭默本人似乎还无可奈何,听之任之。 “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吗?”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让郭默有些莫名的害怕。 郭默在那里挣扎,而在外人看来,他就像“入定”了一样。 安然而坐,双目微闭,无声无息的,似乎和整个山谷,整个“岱舆山”融为一体。 ...... “大雕,咱们先吃吧,不等默哥哥了,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 “咕咕——” “大雕,我先回洞里睡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唤我来替换你,最好要时刻守着默哥哥的。” “咕咕——” “大雕,天都亮了?咱们今天还吃‘蛇肉羹’吧,要不会放坏的。” “咕咕——” “大雕,剩下这颗‘蛇胆’怎么办?不能这样放着吧?也会坏掉的。” “咕咕——” “让我吃了?还是不要了,要吃也等默哥哥醒过来,我再吃吧,先用酒泡着好了。” “咕咕——” “大雕,这都第几天了?我还是去‘襄阳’城,再采购点儿东西吧,你一定要守着默哥哥啊,不许自己跑去玩。” “咕咕——” “默哥哥,我给你擦擦脸吧?这脸也太脏了,这不会影响到你吧?” ...... “咕咕——” 黄蓉和大雕的对话,郭默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自己无法回应,就像梦魇了一样。 闭着眼睛,郭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只是凭借着眼前的明暗,或者黄蓉的言语,判定着白天和黑夜。 那股蛇胆带来的力道,逐渐失去了最初的势头,或者说其中的能量,竟然渐渐被“九阳真气”吸纳。 郭默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九阳真气”的一丝丝壮大,随着吸纳的不断进行,此消彼长,吸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蛇胆增加的力道,完全被“九阳真气”吸纳完毕。 还没等郭默松一口气呢,“九阳真气”又不老实起来,仿佛是被蛇胆的力道所传染,或者是吸纳完成后的“变质”? 原本是卫道者的“九阳真气”,吸纳了入侵者,自己却变成了强盗? “九阳真气”肆虐起来,比蛇胆带来的力道,更加的狂放,破坏性也更大。 郭默觉得,这下子完了,自己的经脉一定撑不住如今的“九阳真气”的。 果然,经脉的自我修复和内阔,速度上完全比不上“九阳真气”的破坏,无法阻止“九阳真气”挣脱出去的欲望。 就在郭默觉得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福至心灵地想到“九阳真经”里那句。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急忙气沉于渊,力凝山根。 良久,仿佛听到体内“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原来此时,“任”脉竟然被打通,本来澎湃的“九阳真气”,好像是完成了既定的任务,平静地在新的天地里流淌。 又循环到原有的经脉,新老经脉之间,逐渐融为一体,真气贯通,不再强分你我。 “九阳神功”第二重,成矣。 郭默慢慢地睁开双眼,感觉到太阳格外的刺眼,急忙又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逐渐适应周围的亮光。 “呀,默哥哥,你终于醒了?”正守在一旁的黄蓉,第一时间发现郭默醒来。 “咕咕——”大雕也晃着身躯过来,用硕大的翅膀,拍打着郭默的后背。 “蓉儿,辛苦你了。”万语千言,郭默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黄蓉奔了过来,就想扑到郭默的怀里。 “哎呀,默哥哥,你好臭——”刚到郭默身前,黄蓉就跳开了。 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好吧,这酸爽。 “哈哈,蓉儿,待我去沐浴更衣再来。” 郭默迅速地逃进洞里,拿了一套自己的换洗衣物,奔着那边的溪水而去。 秋日的溪水,有些凉意,可对于已经“寒暑不侵”的郭默来讲,却没有太大的妨碍。 简单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那样披散着头发,发梢的水珠还历历在目。 黄蓉忙上前去,用干布替他擦干头发,然后又细心的盘起来,梳成一个男子的发式。 “默哥哥,你练成‘九阳神功’第二重了吗?”黄蓉好奇的问着。 郭默这次“入定”的时间太长了,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可是现在的郭默,黄蓉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如果非说有变化,黄蓉隐隐约约觉得,郭默的神情多少有些“冷漠”。 郭默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对着离此两丈有余的一棵大树,挥了挥手掌。 只见那树,连续晃了几晃,还有一些叶子飘落下来,片片金黄。 “啊,默哥哥,你已经能做到‘真气外放’了?” 黄蓉惊叫地跳了起来,仿佛比自己的进步还要高兴。 “嗯,现在的内力确实有些进步,单纯内力来讲,我感觉至少是原来的两倍以上。” 一时之间,郭默觉得这些天遭的罪,一切都值得了。 “对了,蓉儿,今天是什么日子?”郭默问道,他只感觉过了很多天,却没去具体的算日子。 “默哥哥,今天正好是‘重阳节’,九月初九,你都‘入定’一个月了。”听到郭默问起这个,黄蓉不禁有些怨气,小嘴又撅了起来。 “重阳节”吗? 郭默的思绪,又飘回过去的那些年。 在大漠,每年的“重阳节”,他都会跟大哥一起,跑到“七贤庄”后面的荒山上去。 有时候,还有华筝,或者拖雷。后来,又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而此时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漠,一处荒山之上。 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女孩,正背靠在母亲身上。 “娘亲,你说‘二师兄’现在会在哪里?他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想婷儿啊?” 第九十一章 再访紫薇 “默哥哥,你是不是想家了?” 看见郭默愣在那里,黄蓉低声地问道。 “是啊,这离开大漠也半年多了,不知道娘在家里怎样?” “小张婷也该长高了点儿吧,对了,华筝大嫂也快生了吧。” 还有三师傅、五师傅和七师傅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封戈和叶瞿二位师弟的功夫,可有长进? ...... 这样一想,在大漠还真有不少牵挂的人。 “蓉儿,哪天我带你回家见娘?”郭默认真地说道。 “说什么呢,不理你了。”突然见郭默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黄蓉小脸一红。 “默哥哥,你总得先去‘桃花岛’见见我爹爹吧?”黄蓉低着头,声音比头还低。 “哈哈,好,那我就先陪蓉儿去‘桃花岛’,然后蓉儿再陪我回大漠。” 看着黄蓉一改往日的聪明伶俐,连说话的声音都扭扭捏捏的,不禁一阵好笑。 “哦,对了,”黄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默哥哥,这‘九阳神功’,一共九重,前两重就花费了四个月的时间,后边只会越来越难,咱们岂不是要在这里住上几年?” “蓉儿,你有所不知,‘九阳神功’的确有九重,但是最难攻克的坎儿,其实只有两个,那就是我刚刚练成的第二重,和最后的第九重。” 原来“九阳神功”第二重,叫做“易筋洗髓”。 从本质上改造体内经脉,要想练成,不仅需要庞大的内力积累,在修炼过程中更是充满了风险,一不留神就有前功尽弃的可能。 当然,风险越大,收获也就越大。 一旦练成第二重,真气倍增是最起码的,而之后的修炼也几乎会一片坦途。 “九阳神功”,按真气强大程度和相隔属性,可分为九重,依次为: 第一重、氤氲紫气 第二重、易筋洗髓 第三重、玄阴转阳 第四重、至阳生阴 第五重、幻影大法 第六重、诸毒不侵 第七重、天赋神通 第八重、金刚不坏 第九重、反嗜金刚 至于第九重“反嗜金刚”,恐怕只有“九阳神功”的创作者和后来的那位神奇小子真正练成了。 而那小子修炼到大成,却也算是机缘巧合,郭默尚且不知自己的机缘在哪里。 “好了蓉儿,今天先不说练武的事情,‘重阳节’大小也是个节日,咱们也进‘襄阳’城里,去看看热闹吧。” 黄蓉自己满口答应,只是又“苦”了大雕一个。 两人想的挺好,可真到了“襄阳”城,才发现这个“重阳节”,人们往往是要往郊外去的。 襄阳附近的山,无论是羊姑山、虎头山、凤凰山、琵琶山,处处都可以见到登高的人。 就算是他们所在的“岱舆山”上,也偶尔碰到几个人影,城里反而显得还不如往日里热闹。 倒是应景而来的“菊花酒”,让郭默、黄蓉两人,赞不绝口。 “菊花酒”在这个年代,被看作是祛灾祈福的“吉祥酒”。 由菊花与糯米、酒曲酿制而成,又称“长寿酒”,其味清凉甜美,可养肝、明目、健脑、延缓衰老,实在是重阳必饮之物。 “蓉儿,这‘菊花酒’真心不错,一会儿咱们拉几坛子回去,也让大雕尝尝。”郭默又干了一碗“菊花酒”道。 “嘻嘻,默哥哥不知道吗?这‘菊花酒’应该没那么大量的。一般上,是去年‘重阳’之时,采下菊花,酿制成酒。” “然后,再窖藏一年,次年的‘重阳节’时,才拿出来饮用。” “因为工艺简单,人们习惯每年都新作‘菊花酒’,所以一般上存量都不会很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郭默急忙叫来一个店小二,果然店小二最终承诺,只能卖两坛给他。 酒足饭饱之后,郭默又买了些上好的高粱酒,“蓉儿,泡蛇胆酒需要什么药材?” “默哥哥想泡蛇胆酒吗?也对,那蛇胆不能存放,直接服用又太过霸道,制作成蛇胆酒,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桃花岛”自有其泡制蛇胆酒的独门妙方,二人又跑了几家药材铺,购置了一应所需。 回到山谷,黄蓉先取出上次泡那坛蛇胆酒。 准确地说,这坛算不得蛇胆酒,只是情急之下,放在酒里存放而已。 没有添加任何的配药,时间也才一个月而已。 要知道,配置蛇胆酒,使得药效完全发挥,最起码要等到三个月以上。 而“桃花岛”蛇胆酒,配方更加繁琐,要经过半年以上的浸泡,才能达到最佳状态。 “默哥哥,这个蛇胆,你还是直接吃了吧,等大雕以后取来蛇胆,我再开始泡酒。” 翌日,郭默又开始新一轮的修炼,好在难关已过,郭默倒不需要,像上次那样陷入“与世隔绝”的状态。 除了服用蛇胆后,需要将近三个时辰的炼化,其他的跟正常修炼没什么两样。 虽然又吃了一枚蛇胆,却没有上一次那么大的影响力。 不知道是蛇胆被酒泡了一个月,效果降低了,还是因为“九阳神功”升到第二重之后,真气要求更加庞大。 当陆续又服用三枚蛇胆之后,郭默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原来是蛇胆对内力增加的效果减弱了,用后世的说法是“边际效应递减”。 直到郭默吃到第八枚,就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内力的增加,就像是吃了一块儿肉,最多能够果腹,或者去火、明目什么的。 也正常,要是能一直增加内力,那岂不是能量产“绝世高手”了。 即便如此,这又将近两个月的修炼,郭默已经连续突破“玄阴转阳”、“至阳生阴”、“幻影大法”,直到达成第六重“诸毒不侵”。 且说这一日,郭默已经修炼完“幻影大法”,再结合自身的“金雁功”,无论是腾高驰远,还是战斗身法,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之前心中那份念念不忘,又被翻了出来。 “蓉儿,我思来想去,觉得‘紫薇软剑’,必然还是在后山那处悬崖之下,现在我已修完‘幻影大法’,正好拿来检验一二。” 见郭默如此执着,黄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叮嘱一切小心。 郭默就再次来到那面峭壁,现在上下峭壁,要比之前容易的多。 不说长进的轻身功夫,单单一套“游墙功”,就让郭默在此处上下自如。 上次下去,郭默按常规思路,想着“独孤求败”当年,应该是随手扔下悬崖的。 因此就认定了“紫薇软剑”,一定在悬崖底下的山谷之中,所以才下沉到谷底,最终一无所获。 后来想到“剑冢”里那些宝剑,“独孤求败”为它们找这样一个“风水宝地”,还挖空心思的那样一番做派。 难道真的对“紫薇软剑”,弃之如敝履否? “紫薇软剑”,要么就根本不存在,要么就还有一个特殊所在,未曾发现。 第九十二章 皇天不负 立身于大石之上,仰面看着峭壁上那“剑冢”二字。 一股古朴肃杀之气,迎面扑来,每次见到这两个字,给郭默的感觉都不尽相同。 郭默也清楚,这“剑冢”二字里,饱含着“独孤求败”的剑道在里边,认真参详,也许能悟出点儿剑法的真谛。 但是,郭默却不想那样去做,他觉得那不是自己的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道,在将来的某处等着自己。 飞身而起,来到“剑冢”二字的位置,整个身体几乎贴在峭壁上。 腾出一只手来,从上到下,不停地拍打这两个字,想找出其中是否有机关存在。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厚实的峭壁,连点儿回声都没有。 “壁虎游墙”,再次登上峭壁顶端,观察着四周的山形走势,想象着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处理,还是一头雾水。 这次,郭默没有一纵而下,而是后背贴着峭壁,慢慢向下,而且时不时在峭壁上横向移动,扩大搜索的范围。 这一侧的峭壁更深,将近有百丈左右,横宽更是两倍有余。 郭默就这样,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两遍,依然一无所获。 得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忙活了大半天,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饿了。 再加上这毫无希望的搜索,也让郭默感到一丝无聊,横竖就是一把软剑而已。 郭默正打算再次攀上峭壁,准备回去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向峭壁的东南角望了一眼。 那个地方离地三十余丈高,自己也搜索过两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只是现在郭默站的位置,面向正南,而太阳已经西转,正照在那个位置,隐隐约约有光线反射过来,刺的郭默一闭眼。 “什么东西?”郭默立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转身向东南角攀去。 到了近前,反而看不到亮光。 凭借刚才看到的位置,郭默大体圈定发光的范围。 可是,怎么看这块峭壁跟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啊。 因为,这面的峭壁处于阴面,有更多的青苔覆盖。 郭默索性撤出“冷夜”剑,把锁定范围内的青苔,一一清理干净。 再附身上去,一寸一寸检查峭壁的纹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郭默检查了四遍,打算放弃的时候。 他看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位置,打眼一看,跟别处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颜色和纹路。 可是,当郭默把手放上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这一小块儿峭壁的光滑。 把眼睛凑到近前,才能看到这一小块儿峭壁,四周有一圈细微的痕迹,不甚规则。 由于年代久远,要不是离的这么近,根本就不可能看的出来。 郭默强忍着内心的兴奋,用“冷夜”的剑尖,沿着那痕迹重新刻画了一遍。 这痕迹的面积没多大,也就是一个半尺多高,三尺来长的一个方形。 郭默用“冷夜”的剑柄,使劲敲打了一下这个方形位置,有微不可查地闷响声。 “中空的?应该是这里了。” 左手、双脚黏在峭壁上,右手挥动“冷夜”剑,想从那方形的痕迹,撬出一道口子来。 可是任凭他如何使劲,峭壁都纹丝不动,仿佛原本就是实心一般。 这时间可就不短了,眼看着解开谜团的希望就在眼前,折腾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有半点进展。 郭默都恨不得,用“冷夜”剑,生生挖出洞来,又怕不清楚里边的构造,破坏掉就麻烦了。 郭默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原点,就是自己起初摸到那块光滑的所在。 指甲盖大小,实在引起不了太多的注意。 郭默用剑柄的顶端,对准这个光滑的位置,使劲砸了一下,毫无反应。 “难道自己又错了?”再次背好“冷夜”剑,腾出右手来。 郭默运转“九阳神功”,灌真气于右手大拇指,“啊,开——”猛地一叫力,向着那处指甲盖大小的光滑按去。 “卡啦—卡啦—”,真的动了。 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光滑,被郭默摁的陷进峭壁,而四周的峭壁则沿着那个方形的痕迹,向外突出。 就像在峭壁上,开了个抽屉一样,郭默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词:悬棺。 前有“剑冢”,后有“悬棺”,这“独孤求败”的口味还真重啊。 这块方形峭壁的突出,也就出来半尺左右。 郭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来到这块突出的上方,清楚地看到里边有一条形的物件,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天日了。 那物件外面有一层包裹,也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经历这么多年的封藏,居然还大致完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郭默也没打开,伸手连同包裹一起,把这条状物件就拿在手里。 刚一取出,这块方形的峭壁,居然“卡啦—卡啦—”,又恢复了原位。 要不是手里拿着这条形物件,即便在近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里别有洞天。 郭默来不及感慨“独孤求败”的心思细腻,和这机关的玄妙,一手二足使力,再次上到峭壁顶端。 “默哥哥,你在吗?”从峭壁之下,传来黄蓉的声音。 “蓉儿稍待,我这就下去。” 黄蓉跟大雕一起,正等在“剑冢”旁的大石上。 “蓉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三下两下,郭默从峭壁顶端,回到大石,献宝似的挥动着手里那条形物件。 “默哥哥,你不会真的找到那‘紫薇软剑’了吧?” 黄蓉也是好奇,毕竟几十年前丢弃的东西,又没明确说一定是在这里丢弃的。 “哈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郭默把手里这条形物件递给了黄蓉。 黄蓉接了过来,看尺寸,还真是一把剑的形状。 摸着外边的这层包裹,黄蓉也没识别出是什么材质,甚至不确定是布帛,还是什么动物的皮制作而成。 撤去包裹,里边果然是一把剑。 此剑甚轻,大约不到两斤。剑柄、剑鞘,通体金黄色,而且在剑柄顶端和剑鞘底部,各有一个卡扣,看样子是能够连在一起的。 黄蓉一按绷簧,“嘎嘣—苍啷啷”一声响,宝剑被拔出剑鞘。 “刷刷刷”这峭壁之旁,就仿佛打了一道电闪雷鸣。 这剑,怎么这么亮? 剑身到剑尖,流光溢彩,直夺人的二目。 第九十三章 告别襄阳 “默哥哥,这把剑太漂亮了!”黄蓉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把剑的喜爱。 “哈哈,喜欢就好,送给你了。”对黄蓉,郭默自然大方的很。 再说,郭默现在对剑的依赖越来越少,“冷夜”跟随自己多年,现在也只是当个“伴儿”留着。 “真的?我就知道默哥哥对我最好了!”黄蓉雀跃道,拿着这把剑,爱不释手。 “嗯,默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字,我怎么不认识?”黄蓉指着剑柄上两个像字的符号问道。 郭默接过宝剑,果然看到剑柄的下方,的确有两个字。 貌似不属于汉字的范畴,郭默好歹也是中文系出身,篆、隶、草、楷、行,各种字体也多有涉略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字。 “蓉儿,这两个应该不是什么符号,就是两个文字,可惜我也不认得,说不定是哪个民族的文字吧?” 黄蓉见郭默也不认识,也没过多纠结,想着下次见到爹爹,也许他能够认得。 别看黄蓉跟“东邪”闹别扭,跑出了“桃花岛”,但是在小丫头的心目中,爹爹从小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黄蓉还剑入鞘,把宝剑往腰间一盘,剑的柄头接鞘尾,“嘎嘣”一声扣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腰带。 郭默捡起来黄蓉丢在地上,原来包裹软剑的物什,发现内侧居然写有字迹。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这句话,在“剑冢”第二个坑穴的石块上出现过,看来此书应在埋剑之后。 “数年后,方念及此剑乃祖传之物,族中故老相传,此剑关系到我族一秘藏之所。” “而时过境迁,时机难待,恢复祖上往日之光,几近如镜花水月,不啻空梦一场。” “终究先辈遗物,遍寻谷底,失而复得,留葬壁中,以待有缘。” 独孤求败字。 郭默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除了这些字,再找不到其他线索,多少有些失望。 折腾了半天,只能证明这就是那把“紫薇软剑”,而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想,却毫无帮助。 “默哥哥,你怎么了?”黄蓉看出郭默兴致不佳,故而问道。 “没事儿,有了这把‘紫薇软剑’,蓉儿的‘落英神剑’和‘玉箫剑法’,将要大放异彩了。”郭默祝贺道。 虽然没能证实自己的猜想,好歹找到了“紫薇软剑”,给黄蓉添置了一件不错的兵器,也算功德圆满。 此时的郭默,“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体内真气,无需催动,循环自成。 单就内力而言,郭默相信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黑风双煞”之下。 “奇经八脉”中,仅剩下“阳维、阴维、阳跷、阴跷”四脉,尚未打通。 但是,郭默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非是短时间苦修可以突破的。 而黄蓉,在过去这两个月里,也在郭默的照拂下,顺利服用了两枚蛇胆,内力增加明显,几近一流之境。 内力的提升,各种绝技施展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威力更胜往昔。 “蓉儿,马上就进入腊月了,天气转寒,我的‘九阳神功’已炼达第六重,也是咱们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在这里整整住了半年,虽然专心修炼“九阳真经”,现在骤然要离开,郭默也难免有些伤感。 大雕更是在旁边“咕咕”叫个不停,这半年的时间,大雕跟郭默、黄蓉二人,相处甚欢,黄蓉都把大雕给养胖了。 再次来到“剑冢”,把玄铁剑复归原处,玄铁剑虽好,却不是他的机缘。 郭默给大雕留了足足十坛老酒,洒泪分别,下了“岱舆山”,出了密林,马车走出多远了,依然听到大雕的鸣叫。 “默哥哥,咱们还会再回来吗?”黄蓉问道。 郭默没有回答,“襄阳”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发生了太多可歌可泣的事情。 却也是黄蓉的葬身之所,那么在这个世界,黄蓉还会再回到这里吗? ...... 一辆宽大的马车,行走在白雪皑皑的山路上。 今年的天气邪门的很,才进腊月,居然已经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看样子一时半刻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默哥哥,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马车里传来黄蓉的声音,而郭默则坐在车辕上,挥动马鞭,驱策着三匹有些疲倦的马。 二人离开襄阳之后,重新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生活。 也许是受前世“房车”的启发,原先的马车被郭默加以改造,变成了宋朝版的房车。 即便有些颠簸,比起骑马而行,总是舒适了许多,尤其是露宿荒郊的夜晚。 马车上自有被褥等起居用具,也少不了烹制美味佳肴的炊具。 在车厢尾部,还放着一个十斤装的酒坛。 上好的高粱酒,黄蓉用秘法泡制的“蛇胆酒”,足足浸泡了十枚蛇胆,这是郭默想留给师傅他们的。 看到这一大坛“蛇胆酒”,郭默就有些发愁,要不是有这个马车的存在,带着它还真不方便。 不禁有些怀念后世,各种便捷的某通、某达的,异地运送东西,极其方便。 本来郭默是想找家“镖局”,托人运回“七贤庄”的,跑遍了襄阳城,愣是没找到一家。 后来黄蓉问他到底在找什么? 当郭默回答说“镖局”的时候,黄蓉一头雾水,表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郭默顿时明白,自己是被各种大神的小说给坑了,“镖局”这种东西现在还根本没影呢。 马车行走在鄂豫相交的山区,加上大雪飞扬,他们还真是迷路了。 本来打算出襄阳,折向东南,到江浙去。 没曾想在山里走错了一个岔道,竟然多绕出一百多里地,再次辨别方向的时候,发现不是走的东南,却是向东北方向而来。 好在二人并不着急赶路,走错了就错着走吧。 关键的问题是,现在马车上的食物和饮用水不多了,二人急需找个有人的地方补充一下。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一条稍微宽阔的路。 在这年头,能看到大路,就说明离人居的地方不远了。 果不其然,顺着这条路,刚走出去十几里,远远的就看到道左出现一处村镇。 第九十四章 夜宿张宅 “蓉儿,今夜不用担心露宿荒郊了。” 虽然有着马车车厢可以住宿,多少也是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是毕竟大雪飞扬,车厢里的温度又怎么可能暖和的了? 看到远处出现了村庄,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河中出现一根浮木一样,“驾——”郭默挥动马鞭,向村庄方向赶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其实这个村庄并没有挨着大路,大路往北,至少还离着一里多地的样子。 “龙王庄”——一个极具中华特色的村庄名字,在广阔的华夏大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村庄叫这样的名字。 村庄不大,也就一道主街,稀稀拉拉有百十户人家。 郭默赶着马车,来回走了两趟,愣是没找到可以投宿的客栈。 “蓉儿,这个‘龙王庄’人稀户少,都没个客栈可以投宿,要不咱们找户人家吧?怎么也解决一下吃喝问题。” 天色已然不早,还是大雪飞扬的,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错过了此处,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人家。 黄蓉也从车厢里出来,坐在车辕的另一侧,看着漫天的风雪,倒是有想去玩闹一番的跃跃欲试。 “默哥哥,都听你的,我也有些饿了,带的炊饼和牛肉也都硬硬的,太不好吃了。” 见到黄蓉不反对,郭默一策鞭,把车辆赶向村庄的东头。 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那里有一个挺大的院子,看样子应该是“龙王庄”最有钱的人家了。 来到近前,把马车停好,二人从车辕上跳下来,只见门头上横挂着一张牌匾“张宅”。 古时候,门匾是很讲究的,一般人家哪里会有门匾,能挂一个“宅”字,必然殷实之家。 “铛铛铛”,郭默上前去叩打门环。 也许是风雪过大的缘故,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 郭默无奈中,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 一边再次叩打门环,一边用上了内力,呼喊道:“有人在家吗?过路之人,前来相扰,还望海涵。” “铛铛铛——” “来啦、来啦——”不多时,听到里边有一男子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声,“咣当、吱——”大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管家之类的模样,伸出头来看了看郭默、黄蓉二人。 见到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男的温文尔雅、一脸英气,女的俏丽多姿、光彩照人。 中年人就放松了戒备,问道:“二位到张府来,是有什么事吗?” 郭默上前答道:“这位大叔请了,我兄妹二人路过此地,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这天寒地冻的,也错过了宿头。” “想在贵府上借宿一晚,明日就走,一应花费走时照价相酬就是了。还望大叔,能够行个方便。”说罢,郭默深施了一礼。 那中年大叔,急忙闪了闪身,没敢当这一礼,“这位小哥儿客气了。这样,我也做不了主,您二位稍后,我去禀告一声我家老爷。” 中年人关上大门,转身走了,又听到“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渐渐远去。 时间不大,也就盏茶的功夫,那踩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大门打开,还是那位中年人,后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 “二位,刚才我跟老爷说了您二位的事情,老爷说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就答应您二位在客房住上一宿,您二位跟我来吧。” 然后,打开了大门,看到郭默他们还赶着马车,又急忙让小厮把马车赶到后院去,有专门的人来伺候。 看来还真是一个有钱的人家,而且还蛮讲究的。 郭默见人家如此周到和客气,也不敢怠慢,急忙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中年人。 “太感谢大叔了,这点儿银子您先拿着。” “我们二人一天没怎么吃饭,劳烦大叔给准备点儿吃的,另外这三匹马也需要给喂养一下。” 客气归客气,见到郭默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中年人也格外高兴,满口答应下来,并亲自带着郭默、黄蓉二人到客房去。 “二位也别嫌弃,平日里老爷是不住这里的,正好这几天来此办点事情,您二位正好赶上了。”这位管家还是一个健谈的人。 “可惜,这个宅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客房暂时就这一处可以住人,好在你们是兄妹,就将就一晚吧。” 中年人说着,就把郭默、黄蓉二人带到院子东边的一处厢房。 打开门,掌上灯,屋子里清冷的很,好在倒是干净,看来平日里还是有人打扫的。 “您二位先坐一会儿,我吩咐厨房把晚饭给端过来,再让人送个炭盆过来。”中年人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郭默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中规中矩的,里外两间,桌椅板凳俱全,甚至还有一个衣柜,只是内间只有一张床。 好在郭默、黄蓉二人也相处这么久了,心里的情愫彼此都知道。 虽然住客栈都是一人一间房,但露宿的时候也不少,更何况在“岱舆山”山谷那几个月,还不是就一个山洞住着。 时间不大,中年男子又敲门进来,后边跟着那位小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端出三个菜,两碗粥,居然还有几个馒头。 有宋一朝,中华饮食也达到了一个相当高水准。就拿这个馒头而言,此时的馒头跟后世馒头有明显的不同。 此时的馒头,其实就是后世的包子,是带馅儿的,分酸馅和荤馅两种。 酸馅儿,就是素包子。崇宁年间,酸馅又称“一包菜”(蔡),以讽刺宰相蔡京。 每年正月初七,京都的富贵人家会在酸馅中放入小木片,其上书官品或吉祥字眼,寓意一路高升。 只是这馒头大多还是在官宦人家,或者读书子弟中间流行,大众还是吃炊饼的多,不想在这个小村庄居然能见到馒头。 另外三盘菜,一个清炒豆腐、一个小葱鸡蛋,还有一只鸡,算是相当丰盛了。 “您二位将就着用些吧,这小村庄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还是从‘汝南’城带过来的。” “哪里哪里,大叔客气了,这已经很丰盛了。”郭默赶忙道谢。 “大叔刚才说‘汝南’城,难道这里是汝南地界?”郭默只想着自己迷路了,没想到偏的这么厉害。 汝南城在襄阳的东北角,距离大约三百来里地。 中年人见到郭默诧异的样子,才想到刚才说过他们二人迷路了,正要详细地介绍,突然外边又跑进一个小厮。 “管家、管家,不好了,小少爷的病又犯了。” “老爷让您赶快过去,说不定还得连夜套车往‘汝南’城里去。” 第九十五章 三阴绝脉 “来福,小少爷怎么现在发病,一般不是到半夜才发作吗?” 中年管家一边问赶来的小厮,一边向郭默、黄蓉二人致歉道。 “二位,真的不好意思,我家小少爷恶疾发作,我这就得过去,失陪了。”说完,转身刚要走。 “等一下,”郭默出声拦住了中年管家,“大叔,幸得大叔收留,我二人感激不尽,舍妹恰好粗通岐黄之术,不知可否过去看看?” 平日里闲聊,郭默知道黄蓉现在所学,武艺只能排在后边,最喜欢的是烹饪美食,最擅长的却是医术,只是从来没有机会施展而已,一般的病症绝不在话下。 在这样偏僻的小村庄,遇到这样一家人,处处透露着别样的味道。 虽然没见到主人,但是从这几个下人身上,就能看出此间主人必是良善之辈,能帮的自然想帮助一把。 中年管家,听到有医者可以看小少爷的病,顿时喜出望外。 可是,转头看了一眼郭默说的“舍妹”,不禁就在心里给否定了。 这也太年轻了吧,有十六七岁?还是个女娃娃。 中年管家的反应,都看在郭默眼里。 “这样吧大叔,我们就跟您过去一趟,如果能治疗你家小少爷的病呢,就尽力一试,如果实在不行,再想他法也还不迟。” 见到郭默说的这样真切,中年管家也很感动,反正成与不成也是多一次机会嘛。 中年管家不再拒绝,就头前带路,往后院走去。 “张宅”,三进的院子,郭默他们只是住在前院。 穿过二门,又走了一会儿,绕过一处空地,不知道是留做什么的,才来到后院门口。 好像这宅子里,现在没有什么女眷,中年管家直接带着郭默、黄蓉二人就进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人要比前两层院子都要多。 有一个车老板模样的人,已经把马车准备好,就停在后院里,随时可以上车出门。 几个小厮和丫鬟,也出来进去的,遇到中年管家,都打招呼,叫一声“诚叔”。 管家叫张诚,是“张宅”的家生子,他爷爷那辈儿就在“张宅”服侍了。 张诚现在是“张宅”的管家,发病的小少爷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心忧如焚。 三人来到卧室门前,“二位稍候,容我先进去看看。”张诚拱手告了个罪,推门先进去了。 郭默、黄蓉二人就在廊下先等着。 “默哥哥,为什么要说我会治病的事情?看他们家这情况,应该不是普通的病,我担心自己应付不了。” 趁着这个机会,黄蓉低声地跟郭默说道。 “放心吧蓉儿,如果是普通毛病呢,你就尽力治好他,也算我们迷路错走这一遭的缘分。” “如果真是棘手的杂症,估计他们也求医问药无数,你治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没人会怪罪于你。”看到黄蓉的紧张,郭默忙开解道。 时间过的有点儿长,都快过去两刻钟了,张诚才从屋里出来。 “二位恕罪,让您久侯了,因为小少爷这病很多年了,可以说是胎带的毛病。” “老爷为此操碎了心,这几年跑遍了大江南北,可是病情根本不见好转,还越来越......” “本来这次是回家去的,老爷说真是天命如此,也要回到家去,不能让小少爷‘没’在了外边。” “因为这场雪,小少爷身体更弱了,怕经不起颠簸,才耽搁在这个不经常回来的老宅。” “刚才,我跟老爷提了您二位的事情,”张诚说到这里,好像有些为难地样子。 “老爷一开始,不想麻烦二位,后来还是我斗胆多说了几句,最后还是想请您二位过去看看。”张诚的眼神有些不坚定道。 郭默心里清楚,刚才他们一定产生了很严重的分歧,毕竟跑了那么多地方,几年都看不好的病,在家里随便两个投宿的人,就能治好了? 这话说出去,搁谁也不能相信。要是郭默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不会劳那个神,直接就拒绝了。 想来,也是这个张诚真的心疼小少爷,见不得孩子受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郭默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没必要揭穿他,毕竟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只是恰逢其会,一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而已。 郭默、黄蓉二人,跟着管家张诚走进了屋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人倒不多,床上躺着一个孩子,看起来有五六岁?瘦小枯干,脸色煞白,还不断有呻吟的声音。 床边坐着一个老先生,应该是请来的医匠,正在给那孩子号脉,一边号脉,一边摇头叹息。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端着一碗药,站在床头,看着自己家的小少爷,不停地掉眼泪。 旁边还有一人,身材中等,一副员外打扮,面白短髭,长得很是和善,看年纪应该五十来岁。 一脸焦虑、满面愁容,连郭默三人进来,好像都没看到,只是关注着那老先生和床上的孩子。 “老爷,那二位我请过来了。”张诚上前去,低声地说道。 那员外回过神来,才看到郭默、黄蓉二人。 “二位到鄙宅做客,老朽家中有事,未能亲自招待还望见谅。”那员外先开口郭默、黄蓉二人致歉。 “听管家说,二位懂得岐黄之术,就请给小儿看看吧。” 原来,这得病的孩子,是那员外的老来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之前连续生了三个女儿,最大的都已经嫁人生子了。 生病的孩子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已经七岁多了,只是常年生病,发育的不好。 床前的老先生,看到另有医者进来,急忙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他也想知道,是否有人能治疗这孩子,毕竟之前都是自己开的方子,却毫无效果。 黄蓉也没推辞,在床边坐了下来。 抓着孩子的手,号了一会儿脉,孩子的脉搏跳动的非常弱,且不规律,甚至时有时无。 黄蓉又翻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让他张开嘴看了看舌苔,又抓过孩子的手,再次号了号脉。 眉头紧锁,似乎有了决定,但又不敢确定。 最后,黄蓉把郭默叫了过来,“默哥哥,你帮我把这孩子扶起来,让他盘膝坐下,面朝里,背对着我。” 郭默不解何意,看了一眼那员外,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来到床前,照着黄蓉所说让孩子盘坐好。 黄蓉伸出右手,抵住那孩子的后背,慢慢地输入一丝真气进入孩子的经脉。 黄蓉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这丝真气,在孩子经脉内的运行。 突然,那孩子大叫一声:“冷、冷死我了。” 黄蓉急忙撤手,郭默在一旁扶住那孩子,再次让他躺在床上。 “怎么样蓉儿?可知道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郭默急忙问道。 屋子里所有的人,目光都交汇在黄蓉身上。 “三阴绝脉!” 良久,黄蓉不敢相信,却又无可奈何地吐出了四个字。 第九十六章 莫非是他 听到黄蓉说出“三阴绝脉”,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不是被这个结论给吓到的,而是都不清楚“三阴绝脉”是什么吗?或者说,众人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词。 郭默当然知道有“三阴绝脉”这么一说,只是也不太清楚这具体是一种什么病。 “蓉儿,你还是给大家解释一下吧。”最后,还是郭默开口道。 “这孩子患的是‘三阴绝脉’,这个诊断绝对不会有错,而且他的这个病,还是与生俱来的,病属先天,更加难治。” 那员外倒没注意黄蓉说别的,只记住了“难治”二字。 “这位姑娘,您刚才说小儿的病‘难治’?也就是说您有法子治疗小儿的病?” 这么多年了,为了给儿子看病,花费了无数的财物和精力,跑遍了大江南北,拜访了无数名医圣手。 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医不对症,给出的说法也五花八门。 当黄蓉说出“三阴绝脉”的时候,虽然张员外也从来没听过这个词,却莫名地觉得这小姑娘说的是真实的。 黄蓉看着张员外热切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 “老人家,且听我说。这孩子的病却是有办法来治疗,我也知道该怎么治疗,只是嘛......”黄蓉有些迟疑。 张员外见此,以为黄蓉想索要好处,急忙道:“这位姑娘尽管放心,老朽别的没有,家资还是有一些的,只要能救得小儿一命,万贯家财,老朽甘愿双手奉上。” 黄蓉见对方理会错了意思,赶忙道:“老人家切莫如此,我的意思是,我虽然知道怎么解救令郎,可惜我自己的能力办不到。” “莫非需要什么稀世药材吗?姑娘只要说出来,老朽天涯海角,也要把所需药材找到。” 看到张员外这亢奋的样子,黄蓉不知道该怎样回复,用眼睛看着郭默。 “蓉儿,你就先把治疗的方法说出来,下一步该怎么走,大家再商量行事。”郭默建言道。 “‘三阴绝脉’,是太阴、少阴、厥阴三阴脉病症一齐出现,令郎此病分属先天,一开始还不算太严重。” “再加上这么多年,大量补药的供应,倒是把性命延续至今。但是,同样因为大量补药,产生的‘药障’,使得令郎病上加伤,非药石可救。” 黄蓉看到张员外想要说话,忙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 “现在要想治疗,必须找一个内力高绝之人,以‘纯阳内力’入体,驱除令郎体内阴寒。” “因为,令郎年龄尚小,又常年被病魔所困,体内经脉几近瘫痪,‘纯阳内力’只能以丝状慢慢温养、入体、驱寒。” “恐怕至少得有三月之功,才能见效。” “以‘纯阳之力’驱寒,令郎却注定不能修炼纯阳之力,在驱逐的过程中,应该自行修炼‘中正平和’的道家内功法门。” “这样双管齐下,令郎的身体才能逐渐好转,只要能过了十二岁,就算是彻底摆脱了‘三阴绝脉’。” “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三阴绝脉’的病案和治疗方法,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得这种病,更不要说见过治愈的。” 黄蓉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关于“三阴绝脉”的事情说完。 屋子里,除了郭默,其他人都傻眼了。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去哪里找内力高绝之人?还需要什么“纯阳内力”?需要修炼道家“中正平和”的内功法门? 这些,他们一样也做不到啊。 缓了好半天,张员外才回过神来,先让人送走了请来的医匠。 又吩咐丫鬟好生照料小少爷,就跟管家张诚一起,陪着郭默、黄蓉二人到前厅叙话。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猾。 这张员外年近半百,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唯一的小儿身上,一时间乱了方寸而已。 冷静下来,回想一下黄蓉所说的话,还整个诊治的过程,张员外就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儿子的性命,一定着落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 几人来到前厅,请郭默、黄蓉二人落座,吩咐张诚让厨房整治一桌酒席送来。 然后,张员外就走到郭默、黄蓉面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二位,老朽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是识得高人的。老朽知道二位定非寻常之人,还望看在老朽半生蹉跎,仅有此骨血的份上,救小儿一命吧。” 张员外说完,一头就磕在地上,“砰砰”见响,没几下额头就冒血了。 “老人家快快请起,”郭默没想到这张员外会来这一手。 “老爷,您怎么能这样,快快起来。”张诚在一旁也吓傻了,急忙过来搀扶他。 没想到这张员外甩开了张诚的搀扶,再次一磕到地。 “二位,咱们萍水相逢,老朽知道我这样请求太过鲁莽,但是事关小儿生死,老朽只能厚颜相求了。” “老朽年将半百,死不足惜,即便老朽能够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可......可他到底是一个七岁还不到的孩子啊。” 张员外说到痛处,再无顾忌,放声大哭。 其实,从黄蓉说完治疗的方法,郭默就一直在思考,到底救或不救? 他觉得自己完全具备解救的条件,无论是“九阳神功”具备的“纯阳之力”,还是“全真大道歌”的“中正平和”。 只是,他总觉得这个事情也太凑巧了,怎么得就让自己赶上了? 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注定了什么? 本来郭默是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连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会不可能呢? 不过,即便自己可以施以援手,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看情况自己还得跟这孩子有“师徒之名”,莫非这孩子也不是一般人? 郭默思量至此,还是觉得先弄清楚再说。 “老人家,您先起来,这件事情既然郭某人遇上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郭默起身把张员外搀扶了起来,郭默手上多大劲儿,即便张员外想继续跪着,能做到吗? “蓉儿,按你所说行事,是否真能解救那个孩子?” 郭默得把最根本的事情弄清楚啊,不能最后白忙活一场吧。 黄蓉见郭默问的郑重,也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问题,这是我在爹爹书房,那些珍藏的药典中看到的。” 郭默想起那个百年前最神秘的门派,心里多少有点儿底了。 转身对着张员外道:“在下郭默,敢问员外怎样称呼,哪里人氏?令郎又如何称呼?” “劳烦郭少侠见问,老朽姓张名桐,祖籍涿州范阳人,因避金兵之祸,多年前举家南下,现在定居在这‘汝南’。” “小儿年方七岁,名叫——张世杰!” “涿州范阳,张世杰,莫非是他?”郭默闻言,睁大了眼睛。 上架感言 上周五,接到责编的通知,徒己这本书要上架了,时间暂定在下周一(今天)。 看到这个通知,徒己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能跟到现在的,都是看完了徒己这一个多月码字经历的。 作为一个写小说的新人,没有什么经验,没有什么技巧,更没有什么书友基础积累可言。 所以,这本书的各项数据一直算是不上不下,即便在各个细分类别的排名,也没进过前十的。 但责编却说,这样的数据已经很不错了,尤其对一个新人来讲。 昨晚多喝了几杯,又过了一个生日,今天的“上架”,算是一份生日礼物吗? 责编说,需要写一个“上架感言”。 那么,徒己能“感”些什么?又能“言”些什么呢? 其实,很多话已经在有些章节的末尾“作家说”里,或者评论、留言的回复里,都写过了。 徒己真的不算是一个很称职的写手,尤其在写作的时候,太容易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大家都不认识徒己,现实中的徒己,喜欢读书、写点儿东西、喝酒、户外...... 很多身边的朋友说,徒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应该是从古代的某一时间段,穿越过来的。 从还没流行“穿越”这个词,就有人这样说着同样的意思。 可惜,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收到“新手大礼包”,也没有发现“签到系统”,普普通通一个人,没有任何“穿越”的记忆苏醒和属性加成。 徒己要真是穿越众,那妥妥地就是给穿越大军奠底的存在。 刚刚看了一眼,系统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上架”已经确定,时间定在今天中午12:05分之后。 徒己怎么突然有种“午时三刻,开刀问斩”的赶脚? 幸亏徒己这个位置,离着紫禁城的午门外,目测还有四十多公里远。 真要“上架”了,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这也算是对徒己过去,这三十六个日日夜夜,刮骨搜肠写作的一种肯定吧。 首先,要感谢起点这个平台,给予一个展示自己(自曝其短)的机会! 再次,要感谢责编蓬莱,平时一般都不怎么敢“打扰”他/她的,今天在这里,隆重地打扰一次,希望能看到徒己和《雕·剑》的感谢! 到现在我没弄明白,这位责编是帅哥还是靓妹。汗颜了~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是,要感谢一下一路陪徒己和《雕·剑》走到现在的各位书友们。 感谢各位的阅读、点赞、留言、评论、收藏、推荐票、打赏、月票...... 你们是徒己一路走来,坚持到现在,并继续坚持写下去的力量源泉和精神动力! 看到大家的认可,徒己会更有信心; 看到大家的鞭策,徒己会更有耐心; 看到大家的建议,徒己会更有决心; 看到大家的质疑,徒己会更有诚心...... 不想过多地在这个“上架感言”的专篇说什么,还是希望日常的留言,和章节的末尾,跟大家自然的交流。 看到别人“上架”都承诺有爆更,徒己昨晚残留那最后的一丝醉意都没了! 新码的字,才刚刚一章啊。 不说了,码字去,今天至少三更吧。 最后,希望大家多多订阅,您的订阅,是给予徒己新的支持! 若有异议,欢迎留言,褒贬皆可,一切随心。 第九十七章 三个条件 看着眼前这个瘦小枯干的孩子,郭默实在无法将他,同历史上那位声名赫赫的人物相提并论。 有宋一朝,无论是北宋还是南宋,在史学界有一个统称叫“弱宋”。严格意义上来讲,宋朝都不算是完整的大一统王朝。 尤其是到了南宋,实质上就是偏安江南一隅,无论是疆域面积还是军事实力,都要落后于北方少数民族统治者。 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南宋的积弱困境,却也孕育了很多“爱国”的文人、勇将。而张世杰,赫然是个中翘楚。 张世杰,涿州范阳人,宋末抗元名将,民族英雄,与文天祥、陆秀夫并称为“宋末三杰”。 这样一个人,早年的经历却无从可考,尤其是幼年生活、家庭背景更是找不到丝毫痕迹。 难道真是眼前这个小孩儿吗?得此绝症,他又是怎么挺过去的呢? 郭默的思绪飞到了那段屈辱,亦震撼人心的历史,在历史和现实之间,不知道该作何抉择,孰是真实,孰又是虚妄? 众人见郭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其是员外张桐,想着是否自己说错什么话,不会是惹恼了这位郭少侠吧? “默哥哥,”黄蓉低声叫道,还用手拉了一下郭默的衣袖。 “哦,各位,刚才郭某在思索怎样治疗这孩子的病,失礼了。” 恢复正常的郭默,先谎言圆过去刚才的失态。 “张员外,令郎这种情况,实不相瞒,在下倒是可以勉力一试......” “感谢郭少侠的大恩大德,老朽给您磕头了。”没等郭默说完,张桐再次跪倒在地,叩头不已。 “快快起来,张员外,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要是再行此大礼,郭某就无法在此多待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郭默自己跪跪长辈或恩人,倒还觉得正常。 要是让别人跪拜自己,尤其是一个年长自己这么多的人,频频给自己下跪,郭默还真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张桐见郭默说的真切,也不敢再跪,依旧深深鞠了一躬。 “既然我答应治疗令郎,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过我有三个条件,要讲在当面。”郭默郑重地道。 “郭少侠请讲,只要能救得小儿一命,老朽即便倾家荡产,甚至舍弃自己这条老命,都在所不辞。” “张员外言重了,郭某解救令郎,一不索取你的家产,二不图谋你的性命,也许一切都是缘分吧。” “郭某只有这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令郎需要拜我为师,也算是我的大弟子吧。” 郭默想想,也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才十九岁,就要收徒弟了? “这哪算是什么要求啊,能拜少侠为师,这都是小儿,也是我们张家的福分啊。” 张桐当然毫无异议,儿子需要修炼高明功法才能治愈,拜得名师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个条件,以后就住这栋‘张宅’吧,此宅还算是宽敞,又不在闹区,只是不需要这么多下人,留下几个照顾日常生活的人就行。” “无论是病人的调理,还是修炼武艺,都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张桐承诺,一切都会按郭默要求办理。 “第三个条件嘛,我收令郎为徒之事,不可对外提起。在我觉得时机未到之前,日后令郎在外,也不能以郭某的徒弟自居。”郭默郑重道。 张桐一听,有些纳闷,不知道郭默这一个条件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想到江湖中的高人,多有怪异的想法和行为,只要是对自己儿子有利的,答应又有何妨。 于是,郭默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张桐全部应允。 好在在场的人并不多,除了郭默、黄蓉和张桐之外,只有管家张诚。此刻已近三更时分,“三阴绝脉”的发作往往也就在此时。 既然认下此事,郭默就不再耽搁,问明黄蓉如何行功温养脉络的方法。一行人再次回到后院,来到张世杰的卧房里。 七岁的孩子,很多事情已经懂了,尤其是这几年被这怪病折磨的。 眼看又要到了病发的时间,小世杰也没敢睡觉,眼神中透露着惊恐。 “杰儿莫怕,你的病有办法治了。”张桐赶忙坐到床边,拉着张世杰的小手安慰道。 可是,好像并没有打消孩子的惊恐,因为,这样安慰的话,说过太多次了。 “杰儿,这是你的师傅,会治好你的病的,起来见个礼吧。” 张桐的意思,既然拜了郭默为师,怎么也得给师傅磕个头吧? “张员外,先给孩子治病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郭默倒不讲究这些礼节。 来到张世杰的床前,郭默褪去鞋袜,盘膝坐到床上。 “世杰,你也如此盘膝坐好,全身放松,不要抵抗。”黄蓉也上前,扶助小世杰坐好。 “一会儿我将真气输入你的体内,可能会有些痒、有点儿热,甚至有点儿疼,你要忍着点,很快就会好的。” 郭默先交代一下,也不知道张世杰是否能听得明白。 郭默双掌抵在张世杰的后背,左掌在上,右掌在下。 左掌调动“九阳真气”,输入张世杰的体内,如果用形状来形容此时的“九阳真气”的话,就像头发丝粗细,甚至更细一些。 郭默引导着这丝“九阳真气”,顺着张世杰的经脉,缓慢地推进。 先过三阳,太阳主表,阳明主里,少阳主半表半里。 一路下去,虽然缓慢,却也畅通无阻,随着“九阳真气”的经过,三阳经脉彷佛也被激活了一遍,甚至有主动迎合“九阳真气”。 完全通过之后,郭默能够感到“九阳真气”少了一点点,应该是留在了三阳经脉里,做了养分。 再调动一丝“九阳真气”,开始进入三阴经脉。 “啊”刚进入太阴,刚刚还觉得暖暖的张世杰,突然轻呼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全身放松,不要抵抗,”郭默再次提醒道。 太阴、少阴、厥阴,一个个穴位,缓慢地推进。 只听到张世杰牙关咬的“咯吱吱”响,却没有再喊叫一声,汗珠却从头上、脖子上流了下来。 张桐在一旁看着,也紧张的很,看到儿子满头大汗,心疼着,也不敢上前去帮忙擦掉。 终于,“九阳真气”在三阳、三阴六经脉里走了一圈,从右掌心又传回了郭默体内。 郭默明显感到,传回的“九阳真气”有着一丝寒气。 “世杰,刚刚表现不错,准备好,咱们再来一遍。”郭默赞许道。 如是者三,郭默控制着一样的力道。 给张世杰的感觉是,一次比一次,开始的时候舒服,到后半段的时候,那种说不出的疼痛好像减少了。 可是,头上和脖子里的汗水,却流的更多了。 第九十八章 治病拜师 “让人帮世杰把全身的汗水擦干,切记不能沾水,就用干布来擦。” 三遍之后,郭默停止了行功。 “蓉儿,给世杰开副安神助眠的药,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事情,等明日再说。” 自有下人服侍张世杰服药和入寝,郭默、黄蓉二人又陪着张桐来到前厅。 “张员外,像刚才的治疗,要持续七日,算作‘梳理期’,他体内经脉受损严重,尤其是三阴脉络。” “七日之后,会加大真气输入的力度,称为‘固本期’,又是七日。我会开一个方子,有药方和食疗两种。” “再过七日,令郎当能开始正常饮食,但真气的输入还不能断,而且从‘一日一次’增加到‘一日两次’。” “又过七日,令郎当能下地行走,那时除了每日的真气温养,还要增加‘药浴’,我会先把‘药浴’的方子拟出来,事先准备好。” “如此一月之后,令郎的‘三阴绝脉’之症,算是被初步压制。下一步,就需要开始修炼内功心法。” 当着郭默、张桐、张诚的面,黄蓉详细地把这一个月内,要准备的东西,和治疗的进程讲述了一遍。 张桐已经完全信服了,本能地想再次下跪,突然想起郭默不喜欢这一套,就眼含着泪,深深地对着郭默、黄蓉二人行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老朽相信杰儿会治好的,遇到您二位,真是我们张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啊!”张诚也在旁边不停的致谢。 张桐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郭少侠,给杰儿治病,非一日之功,我看您二位住在客房多有不便。” “干脆就直接搬到后院吧,现在后院也只有我跟杰儿在居住,我呢先搬客房去,杰儿状态稳定了,我也会回‘汝南’城中。” “您二位,跟杰儿一起住在后院,无论给他治病,还是传授武艺,也都方便一些。” 郭默倒无所谓,住哪里都一样,就是觉得有点儿“鸠占鹊巢”、“喧宾夺主”了。 张桐一再坚持,郭默也不再说什么,当晚就搬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郭默早早起来,早有丫鬟打来水,进行洗漱。 后院不小,郭默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黄蓉就住在旁边的院子。 张桐也是精明之人,当问明姓名之后,就知道二位的“兄妹”是什么关系了,很是为人着想地安排了两个相邻的院落。 少时,张桐亲自来请去前厅用早膳。 “呵呵,郭少侠早啊。我刚从杰儿那里回来,几年了,就没见过杰儿睡过这样香甜的时候。” 一见面,张桐就道谢,脸上掩不住的笑容。 用过早饭,郭默来到张世杰的卧室,看到小家伙靠坐在床上,旁边有丫鬟在喂着小米粥,脸上的确有了一丝血色。 看到郭默进来,孩子眼眶就红红的,七岁的孩子,知道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师傅。” 张世杰低低地叫了一声,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郭默点头笑笑,等用完小米粥,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郭默才开始今天的行功,跟昨天一样,注入“九阳真气”,引导着在张世杰的六经之内行走三遍。 依然有阵阵疼痛,小世杰满头满脸的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发。 郭默突然真的就喜欢上了,这个坚强的孩子,亲自用干布替他擦去身上的汗水。 “杰儿,放心吧,师傅一定会把你治好,比别的孩子长得更高、更壮,再教会你厉害的功夫,就不用怕生病了。” 一日、两日、三日......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郭默、黄蓉二人,在“张宅”已经住了二十多天。 郭默每天给张世杰用“九阳真气”温养身体,根据小世杰经脉的恢复和适应程度,再相机增加“九阳真气”的量和力道。 郭默对“九阳真气”的运用更加娴熟了,而且跟着黄蓉一起给小世杰调理身体,自己也学到了不少药理知识。 而小世杰呢,在今日早膳后,已经扶着人能下地行走了。 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怎么正经地走过路啊。 感动的老张桐又想着要下跪了,张桐的妻子,也就是张世杰的母亲,也被接到了“张宅”,看到儿子逐渐恢复健康,也是止不住的眼泪。 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本来郭默想着清净一点儿,架不住张桐太过热情,打算今年的春节不在“汝南”城,全家都回到里“张宅”过年。 想低调的郭默,也无计可施,好在大多数的人只知道小少爷拜了个厉害的师傅,却不知道师傅姓甚名谁。 看到张桐既然想热闹一下,毕竟因为孩子的病,也七八年都没好好过个年了。 郭默打算就在大年初一那天,正式收张世杰为徒。 张桐听了自然举双手赞成,“郭老弟,您说吧,想要什么作为拜师之礼。” 说来好笑,这老张桐也五十岁的人了,跟郭默处熟了,硬是要兄弟相称,张嘴闭嘴“郭老弟”的叫着,郭默也只能跟着叫“张老哥”了。 听到张桐提“拜师之礼”,郭默故作思索了片刻,“张老哥,我这人比较实在,您就看着直接折现好了,最好是银票,我带着也方便。” “哈哈哈”,看着郭默一本正经这样说,老张桐不禁乐了起来。 他也知道郭默是在开玩笑,可是,原本明明很有高人风范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这样... 张桐的夫人,张柳氏在旁边看到了,也忍不住的高兴。 丈夫最近这几天的笑,都赶上过去几年的了,这郭默、黄蓉二人,真是自己家的贵人啊! 三日后,“张宅”前厅。 郭默、黄蓉二人高坐在上,张世杰跪在一个拜垫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本来说好了是郭默收徒的,临了啦,黄蓉这小丫头突然也来了兴致,要加入进来,最终成了拜二人为师。 郭默也不敢反对,张桐夫妇更是乐见其成,就这样礼毕之后,张世杰就正式成为郭默和黄蓉的徒弟。 “师傅,请喝茶。”小世杰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茶,先递给了郭默,郭默接过来,一饮而尽。 小世杰又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茶,端到黄蓉面前,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黄蓉很纳闷,这还等着喝徒弟茶呢,怎么没下文了? “世杰,怎么了?”黄蓉问道,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小世杰。 “那个......我是该叫您‘二师傅’呢,还是该叫您‘师娘——’?” 孩童特有的洪亮嗓音,在大厅里回荡。 片刻之后,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第九十九章 画中的山 小世杰的一句童言无忌,惹得厅内众人“哈哈”大笑,郭默笑的更是放肆。 黄蓉则瞬间羞红了脸面,待在那里如坐针毡,却又无可奈何,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郭默。 小世杰呢?可怜的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萌地望着两位师傅。 “哦,世杰啊,你就先都叫‘师傅’吧,至于别的称呼,以后再说、再说...”最后,还是郭默出来打圆场。 小世杰又恭恭敬敬地把茶杯递到黄蓉面前:“师傅,请喝茶。” 即便心里再怎么别扭,也不能跟孩子较劲儿啊。 黄蓉只好接过茶杯,放到嘴边,微微沾了沾唇。 拜师收拜师礼,可也得给徒弟礼物啊。 黄蓉看出了郭默的窘迫,急忙开口道。 “杰儿,今日你拜我们二人为师,没有太多的规矩,只要谨记尊师重道,日后不可依仗武艺,为非作歹,行那不义之事就好。” “这是为师以前用的防身兵器,今日转赠于你,权当一个见面礼吧。” 说着,黄蓉从袖子里,撤出一对“分水峨眉刺”,递了过来。 张世杰急忙双手接过。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特别是赶来过年的,张世杰的三位姐姐,看着弟弟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又有今天这样的际遇,都为他感到高兴。 大姐更是心疼地,一把将小世杰搂在怀里,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张世杰的大姐,快三十岁的人了,自己的孩子比弟弟年龄都大,因此对小世杰的感情更像是母子般。 嫁的人家,是汝阳城驻屯军的一名副统制,家境自然殷实。 因此,张家对外很多台面上的事情,都是大姐出面调停。 “感谢二位救了我弟弟一命,又收他为徒,今后但凡有用到张家之处,张家绝不推辞!” “在汝南地面上,二位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也可随时通知张家,必然为您处理妥当。” 大姐来到郭默、黄蓉面前,深施一礼,郑重地许下承诺。 如果从张世杰那边来论,大姐虽然年长,却也要矮了郭默二人一辈,倒也没有跟对方过分客气,只是言明有事一定叨扰。 转过年头,继续给张世杰治疗,开始修炼“全真心法”。 郭默手里,完整的内功心法有三种。 “九阳真经”当然是最厉害的,但是张世杰受体质所限,偏偏无法修炼。 “大漠七式”,柯镇恶更多的算是“由外向内”的一种推演,创出的功法,如果张世杰继续像历史上,那样的人生轨迹,一定适合的。 但是,现在想要疗伤,完全去除“三阴绝脉”的影响,却只能修炼“全真心法”。 后院的一个静室里,郭默、黄蓉、张世杰三人,盘膝对坐。 “杰儿,为师的名字想必你已知晓,为师姓郭名默,家住离此数千里之遥的大漠‘七贤庄’。” “家中还有为师的娘亲,你叫奶奶的,另外为师还有一位大哥,叫郭靖,那是你的大伯。” “你大伯为人宽厚,武艺学的最是扎实,将来要是见着了,你要多多请益。” “为师的武艺,师承于‘江南七侠’......” “今日所授你的‘全真心法’,却是另一位师长,全真教第二代掌教真人,‘丹阳子’马玉马真人所传。” “为师虽非全真教弟子,却也受教中几位师长厚恩,今后你若遇到全真教之人,能帮的就帮上一把,也不枉你修行‘全真心法’一场。” 张世杰点头记下。 紧接着,郭默就开始传授张世杰“全真大道歌”。 这次教学要远比“丹阳子”马玉,传授给郭靖、郭默兄弟时,要麻烦的多。 首先,张世杰没有一丁点的武学基础,不仅仅是武学,连字都不认识。 毕竟过去这七年,能否保住命都两说呢,怎么可能去读书认字。 索性黄蓉就充当张世杰的启蒙老师,以“全镇大道歌”为启蒙教材,先让张世杰读熟、背会,再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认识,再解释什么意思。 同时,黄蓉还主要教他认识各种穴位,时机成熟了,会将“兰花拂穴手”传授给他。 因此,前期的授徒主要是黄蓉在进行,郭默则趁着这个时间,继续修炼“九阳神功”,以期待更高境界的突破。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又到了“三月初三”。 去年的“三月三”,二人还在定兴县,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现在,算算时间,在“张宅”也待了三个月。 张世杰的“三阴绝脉”,已然得到完全的压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反复的。 等过了十二岁,就会彻底摆脱“三阴绝脉”的困扰。 这张世杰果非常人,连续三个月的滋养,身高和体重都有显着增加,现在再看,就完完全全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样子。 而且,半个月前,小世杰就找到了“气感”。 除了孩子本身聪慧,是学武的那块儿料,郭默连续不断的,导“九阳真气”入体,也让张世杰受益匪浅。 这一日,“张宅”大厅。 张桐、郭默、黄蓉和小世杰在座,张桐每个月都回来住几天,平日里都待在汝南城里。 每次回来,看到儿子的变化,一次好过一次,张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顺带着对郭默、黄蓉二人,更加感恩不尽。 “张老哥,我们来府上也打扰三个多月了,现在杰儿的病也算初步好了。内功心法的修炼,也已经上了正轨。我们还有些要事处理,暂时就要离开了。” 本来兴高采烈地,在旁边说个不停的张世杰,突然听到师傅要走,急忙过来,直接抱着郭默:“师傅,您怎么要走啊?是杰儿惹您生气了吗?” “哈哈,杰儿向来聪慧,习武也算勤勉,师傅怎么会生气呢?确实有要事去做,不得不离开啊。” “你就按照师傅平时所传授的,按部就班地练习,终会有所得的。” 张桐看到郭默去意已决,也没再劝说,知道这位虽然年轻,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吩咐管家拿了两千两银票奉上,郭默也没客套。 就这样,郭默、黄蓉赶着马车,离开“张宅”,向东南而去。 郭默二人从“张宅”出来,各种物资准备的充足,就没进“汝南”城,而是绕城而过。 又是春风送暖的季节,黄蓉不愿意坐在车厢里,就跟郭默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一时兴起,黄蓉拿过马鞭,自己挥鞭驱赶着三匹健马,马车在官道上飞驰,一口气跑出很远。 “汝南”多山,下了官道,转过弯去,眼前出现好一座大山。 看到这座山,黄蓉正挥动的马鞭,怔怔地停在了空中。 “蓉儿,你怎么了?” “默哥哥,这座山怎么这么眼熟?” “哈哈,估计山都长得差不多吧,我们以前可没来过汝南的。” “不,一定是在哪里见过。”黄蓉陷入了沉思。 郭默也没打扰她,索性拿过马鞭,将车停在道旁休息。 “啊,我想起来啦,这是爹爹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第一百章 山中的画 “蓉儿,你确定?” 听到黄蓉这样说,郭默也不禁打量着面前这座山。 只见此山,高有数百丈,立在山下,不见其顶。 山是土山,丛林茂盛,时有飞鸟迭起。山间有小道盘旋,不知通向何处。 不远处,有一山门状的存在,右立一竖石,彷佛上有刻字。 因年久无修,已经风化的模湖不清,只能看出最后一个是“山”字。 “蓉儿,这样的山形,也很是普通,你怎么就认定,是你爹爹书房画中之山?”看了良久,郭默问道。 “默哥哥请看,此山地势平缓,前有屏风式的遮挡,拔地而起,跟旁边那个丘包的平坦,形成鲜明的对比,根本不像天然之物。” “事实上,也并不是天然之物,而是人力铲平的,这样对比强烈的山势,见过之后,着实的难以忘怀。” 看到黄蓉说的有模有样的,郭默也信了三分。 可是这山在中原汝南境内,“桃花岛”却在东海之上,这隔着数千里远,怎么会有这样一幅画的存在呢? “默哥哥,要不你陪我上这山上看看去?如果真是那山,顺着山间小道上去,翻过第一道山梁,就会看到一个峡谷。” 见黄蓉真是感兴趣,郭默也只好听之任之。 二人把马车赶进树林里,找棵树拴好。 从车上取下随身之物和贵重物品,又带了一些熟食和饮用水,就迈步向山上走去。 许是这山离着人居的地方太远,二人走了半天,愣是没看到任何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小径曲曲弯弯,山不算太高,看这样子却是够深的。 大约走出了十来里地,才到了山脚下看到那道山梁。 翻过山梁,眼前出现一条狭长的山谷。 这个山谷,无论是宽度,还是长度,都要比“岱舆山”大凋住那个山谷要大的多。 三月初的时节,外面还有些许春寒,这个山谷夹在中间,山群环抱,居然无风无寒的,好一个宜居之所。 二人下了山梁,来到谷口,也立着一个竖石。 许是这里不常见风的缘故,这块竖石保存的还算是完好,上边也刻着几个大字。 郭默上前去,擦去上边的一层青苔,仔细辨认,原来是这山谷的名字——聋哑谷。 “默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不过倒挺适合‘桃花岛’的,要是岛上也有这样一个山谷,命名为‘聋哑谷’就挺合适。” 黄蓉想到了,“桃花岛”上那些又聋又哑的佣人们。 “默哥哥,难道爹爹真的到过这里,见到了‘聋哑谷’的名号,回去才有样学样,把‘桃花岛’那些人,也弄得又聋又哑?”黄蓉越想,觉得自己分析的越有道理。 郭默没有理会这小丫头大开的脑洞,只是面色沉重地看着“聋哑谷”三个字。 如果这就是那个“聋哑谷”,那么此地就该是“擂鼓山”了。 蓉儿的爹爹书房有此山的画像,说不定“桃花岛”的武功,就是从此处得到的机缘。 郭默努力回想着,关于擂鼓山聋哑谷发生的事情,好像除了“珍珑棋局”和“密室传功”,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默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黄蓉见郭默看到“聋哑谷”三个字,居然比自己还心事重重,干脆放弃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招呼着郭默。 可是连叫了几次,都没答应她。 “蓉儿,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讲过的,百十年前的天龙故事吗?” “这‘聋哑谷’,在当时也是显赫一时,咱们遇到的‘斗酒僧’前辈,当年也参与了‘聋哑谷’之会。” 左右无事,郭默就简要地把当年发生在“聋哑谷”的旧事,给黄蓉讲了一遍。 “蓉儿,当知道你爹腹中所学,包罗万象,且无一不精之时,我就大胆地有过猜测。” “而今,你又证明你爹爹书房挂有此山的一副画,也许你们‘桃花岛’的武功,真就是‘聋哑谷’一脉传下去的。” “‘聋哑谷’也属于逍遥派一脉,所以在少林时,‘斗酒僧’前辈,才毫无顾忌地将‘凌波微步’相赠与你。” 听到郭默的分析,黄蓉虽然震惊,但也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要想真正弄明白,估计还得等见到爹爹才能有答桉。 黄蓉突然有些想爹爹了,出来一年多了,除了想见爹爹一面,发现还攒了一大堆的问题,要等着爹爹来解决。 “蓉儿,不管事实如何,咱们既然到了这里,就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也能像你爹爹一样,找到自己的机缘。”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寻奇猎宝的心思,有几人能够经得住诱惑? 听郭默这样说,黄蓉顿时也来了兴致。 二人就走进了山谷,顺着地上的路,大约走了有两刻钟,来到一处洞府所在。 一道狭窄的山涧充当门户,内里别有洞天。 进得洞门,里边是一个露天的院子。 几棵粗大的古槐,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在正中两棵古槐之间,有一块青色的大石,足有五尺见方。 石面平整的很,“纵横十九道,千古无同局,”大石之上赫然是一副棋枰。 细看起来,上边多有坑洼,还有几道深深地划痕,连右侧一角,都已脱落多年。 “昔日棋枰今犹在,不见当年对弈人。” 二人继续往里走,真正进到洞里去,才发现并非天然的山洞,明显是经巧匠之手,凋琢而成。 不算太大的空间,却极其合理地安排出客室、厨房,和几间卧室,还有一处看样子像是炼丹房。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依然能够看出当初设计上的独具匠心。 二人又来到最后边的一个山洞,这是一个六面封闭的所在,只有一个进出的口子,却不显得憋闷,不晓得怎样做的通风。 郭默知道,这里应该是当年无崖子对虚竹的传功之所,也是其飞升之地。 “默哥哥,看来咱们的运气不怎么样啊。”黄蓉自嘲道。 郭默倒是无所谓,神功秘籍,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尚未大成,“六脉神剑”更是还没开始修炼。 又何必再去贪图别人的功法,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自然都有缘法,强求岂非无味? 郭默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心头一动,大成之后,再也没有花心思去修炼的“全真心法”,彷佛又向前进了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大成之后,还有境界?” 郭默急忙盘膝坐下,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用心去感受体内的全真内力。 原本“古朴厚重”的全真内力,此时却变得平平无奇,完全一副刚刚起步修炼的样子。 这是轮回了,还是返璞归真了? 睁开微闭的双目,借着洞口照进来微弱的光,郭默看到这山洞顶端,刻着一幅奇怪的画。 第一百零一章 一幅半图 “默哥哥,洞顶有东西!”黄蓉也发现了顶端的图画。 “稍等一下,”郭默走出洞去,找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油松木,用火折子点燃,权当一个简易的火把。 再次走进洞来,观察山洞顶端这幅画。 说是一幅画,倒也不是很贴切,它只是有人用利器,在石壁上刻出的一些线状的痕迹,还有一些间隔的小坑洞。 这些坑洞和线条,勉勉强强构成两幅图,准确地说也许是一幅半的图。 “这算是什么?”郭默有些迷茫。 他认定这是当年“无崖子”的幽居之所,老爷子不可能无聊地自己画着玩儿吧? 要说这是什么绝世神功,郭默也不会相信,就这么明显地刻在那里,谁来了看不到啊? 郭默心里有个大体的估量,却无法名状,也说服不了自己。 “蓉儿,你能看懂这是什么东西吗?”郭默问道。 黄蓉也在沉思,还不时地用手比划两下,瞬间又停下来,彷佛也不得要领。 “默哥哥,这左边第一幅图,看着像是人身体的穴位和脉络,可是我还没练到,不是太清楚。” “右边这半幅残图,就更看不明白了,不过我判断,或许是左边这幅图达成之后,才可能看懂右边这幅图。” “又或许,这刻图的人,自己也没推演明白,右边这幅图完整的应该是什么样的。” 黄蓉果然是聪慧之人,对这一幅半图的判断,跟郭默大致一样。 而郭默那是修炼了“九阳真经”的人,“奇经八脉”经过这么久的修炼,已经只剩下最神秘、也最难以琢磨的“带脉”没有打通。 洞顶壁上,左边张幅图,画的就是“奇经八脉”的运行路线,郭默还是大体看得懂了。 黄蓉尚未修炼到,就能推算出七七八八,郭默心里也不免赞叹。 但是,从“奇经八脉”之后,那小部分就看不明白了。 至于那半幅图,郭默理解的是另一种境界的东西。 “蓉儿,你替我拿着火把。”郭默把手里的火把,递给了黄蓉。 然后,径直走到洞顶图刻的正下方,丹田一较劲,运起“金雁功”腾身而起。 这个山洞,有两丈多高,郭默一跃而起,头顶差点就到达顶壁。 双手向前,扣住顶壁的缝隙,整个身体像壁虎一样,贴了上去,这是“九阳真经”里的“游墙功”。 郭默距离顶壁的图刻,也就半尺不到的距离,运足了目力,仔细观瞧。 内功练到郭默这个程度,虽然不能说完全做到“夜间视物”,但是凭借微弱的光亮,看清眼前的图刻,还是勉强做到的。 左手边的图,依如方才所想,的确是“奇经八脉”的行功之法,对于内功在“一流”以下的人看来,是毫不沾边的东西。 而且图刻这套“奇经八脉”的行功之法,有些诡异,跟郭默所炼“九阳真经”里的,有很大的出入,甚至是格格不入。 反正郭默有了“九阳真经”,也就没想着修炼这图刻的内容,只是暂时强行把它记忆下来。 右边这半幅残图,即便离的这么近,依然看的毫无头绪,或者真像蓉儿说的那样,这刻图的人,自己都没整明白。 出于“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的原则,郭默也认认真真地记住了这幅残图。 对比左边的图,更加容易一些,好像关键点不在于内容,而在于观想。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无意识中,发现距离左边图刻大约一尺的位置,还刻有几行小字。 郭默调转身形,又“游”了过去。 “予逍遥无崖,自诩才情卓绝,风采当世。不想有眼无珠,错信孽徒,置我残障困身之苦,命也。” “无崖一生所学,包罗万象,尤甚武功。十八岁达一流之境,三十五岁已是绝顶,知命之年初窥先天。” “尘世间,非男即女,想我无崖,身困于男,心倦于女,终身勘破不了一个‘情’字。” “枯坐数十年,得神功一卷,留于世间女子,入我门墙,功曰:无我。” 原来,这左图的功法叫做“无我神功”? 不知道比起“小无相功”,高下如何,想来这是无崖子遗刻,威力定然非同凡响。 郭默又“游”到右图一侧,找找是否也有什么留言之类的,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一撤“游墙功”,郭默从顶壁跳了下来,声息皆无。 “默哥哥,有什么发现吗?” 郭默其实在上边待的时间可不短,黄蓉担心他的安全,一直没敢出声说话。 “呵呵,蓉儿,今日你的造化来了。” 郭默想想都觉得侥幸,要不是自己想着到顶壁看看,要不是自己恰好会这门“游墙功”,即便来一个武艺强过自己之人,也未必能获得这套“无我神功”。 关键是,只有到了上边才能看到那些小字,否则单凭在下边看着,记住了左图的行功法门,要是一男子练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郭默莫名地感到胯下有风。 要知道,江湖中,还是男人居多啊,“无崖子”这老爷子,不会这么腹黑吧? “蓉儿,顶壁上的左图,是一部功法,名曰‘无我神功’,只适合女子修炼。” “创此功法的人,就是当年风采绝世的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他要活在当世,估计‘五绝’之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啊。” “有了这‘无我神功’,再加上‘凌波微步’,我想二十年后,江湖中蓉儿未必能找到对手了。” “到时候,蓉儿也可以改名叫‘黄求败’了,哈哈哈”郭默打趣道,却真心的替黄蓉高兴。 “默哥哥,你就会取笑人家,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黄蓉自然高兴,虽然她并不是非常热衷于武学,但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也曾向往江湖绝顶的童话。 现在到手了顶级的绝世神功,更何况还是“默哥哥”送给自己的。 哎,可怜的小丫头,把什么都归功于郭默。无崖子哭晕在茅厕...... 二人再次仔细地查看一下山洞,直到真的再没有什么发现之后,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蓉儿,咱们向着山洞行个礼吧。” 郭默拉着黄蓉一起,向着那个山洞,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毕竟得了人家的遗泽,黄蓉也算是“根红苗正”的逍遥门人了。 郭默的脑子里,却始终闪烁着右侧那半幅残图。 似乎摸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抓不住。 “一定要‘先天’之后吗?......” 第一百零二章 泛舟太湖 “先天之境,到底是怎么的一种境界啊?” 从“斗酒僧”之事后,这是郭默再一次被“先天”的问题缠绕。 可是又一想,觉得自己太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现在的自己,在“一流”境界中,仗着内功的优势,也算是一把好手。但距离“五绝”那个层次的存在,还有一段路要走。 更妄谈什么“先天”? “绝顶”之后是“先天”,自己需要积累和历练的还很多啊。 二人在山谷里又游玩了一番,景色不错,只是闲置了太久,已经不合适久待了。 也许是得到新武功秘籍的缘故,二人都兴奋的很,索性回到马车上,趁着太阳下山的余晖,继续赶路。 此时的二人,完全一副信马由缰的心态,走哪儿算哪儿,只要确保澹水充足,即便食物不足,靠渔猎也能支撑着。 二人从汝南向东,一路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一路品尝各地的特色美食。 遇到欺男霸女的行径,用不着郭默出手,正义感爆棚的黄女侠抢着出手就打发了。 到了ah境内,又折向东南。 郭默不缺钱财,出手也阔绰,这辆宋朝版的“房车”,在郭默的几次改造下,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一应生活用具,触手可得。 黄蓉就非常喜欢这个“房车”,甚至有些时候,都不乐意去住客栈。 俊男美女,健马豪车,出手阔绰,一路南来,自然也没少引起各地“绿林好汉”的关照。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遇到郭默、黄蓉二人,算是踢到砧板上了。 郭默也玩的兴起,凡是来打劫的,郭默一律擒拿,众匪身上所有财物,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铜钱珠玉,郭默是来者不拒,一律没收。 遇到有经营山寨的,二人甚至直接就打上门去。 遇到有被关押的男女就放其下山,遇到罪恶大极、手上沾染命桉的,郭默也没要其性命,直接废了对方的武功,或者断其一臂。 当然,山寨的金银细软,自然也打包带走。 每逢遇到集镇或者城市,郭默就拿出其中一部分财物,大量购买米面粮油,分发给穷苦百姓。 因此,这一路行来,诸多匪盗是咬牙切齿、既恨且惧,得到粮食的穷苦大众,则是感恩戴德。 因为不知道如何称呼郭默、黄蓉二人,索性就起了一个“黑白双侠”的名号,谁让郭默喜欢一身青皂,而黄蓉却总是白衣飘飘的。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可是了解到这二人的所作所为,官府大多数倒是“乐见其成”。 有少数“黑心”之辈,想来个“黑吃黑”,拿下郭默这辆马车。 结局自然是注定的,要不是怕引发不必要的麻烦,郭默甚至都想快意恩仇,直接“做”了这些贪官污吏。 最终还是放过他们一马,只是这些想“黑吃黑”的官员,事后发现自己家的值钱之物竟然都不翼而飞。 郭默、黄蓉二人,就这样一路“行侠仗义”,一路“惠及万民”,郭默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儿戏,可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这一日,马车继续向南,已经进入江浙地界。 “默哥哥,下一步咱们去哪里玩?”黄蓉兴致勃勃地问道。 她发现郭默不仅仅在练武上,有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天赋。 这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郭默从自己身上,“偷学”了“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 整治贼匪,再也不会出现一拳打晕,那样有失高手风范举动了。 这两种绝学,到了郭默手里,使出来的威力比黄蓉要强上很多,这又让“好强”的黄蓉,叫嚣着赶快回去找爹爹,修炼“凌波微步”和“无我神功”。 说起来也好笑,黄蓉现在是得到了这两种神功,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马上修炼。 就连这“无我神功”,都需要内力完全到达“一流”之后,才能开始修炼。 “怎么?蓉儿不着急回家找爹爹了?”郭默问道。 有时候,黄蓉真想回“桃花岛”看看,只是怕爹爹那“古怪”的脾气,会跟“默哥哥”起冲突。 一开始,她主要是担心“默哥哥”的武功太低,一旦冲突起来,爹爹真发飙了,自己也拦不住。 这一年多下来,自己的武功今非昔比,“默哥哥”更是修为大进,虽然现在还比不上爹爹那样的层次,估计也有自保之力。 “我还没玩够呢,等哪天玩够了,再回去吧。默哥哥,你想去哪里?” “蓉儿,跟大哥和师傅他们分开也一年多了,现在进入江浙地界,我想去嘉兴看看,那里是几位师傅的老家。” “另外,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到临安去一趟,临安城外牛家村,是娘和爹年轻时住的地方。”郭默想了想回答道。 因为自己的原因,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郭默不确定有些事情,是否还会发生。 黄蓉听郭默说完,自然没什么异意,只要能跟“默哥哥”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路过一处村镇,二人正常进去采购食物,打听了才知道,前方五里处竟然到了太湖。 “默哥哥,咱们到太湖去游玩一番吧?”黄蓉一脸渴望的看着郭默。 “好啊,我自小生活在大漠,还没怎么见过大湖呢,正好去见识一番。” 既然去太湖游玩,自然不方便驾着马车去,二人就找了个客栈,把马车寄存到那里,又开了个房间,存放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 仅带着随身衣物和银钱,骑上一黑一白两匹马,向太湖而去。 太湖襟带三州,东南之水皆归于此,周行五百里,古称五湖。 立在湖边,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不禁仰天大叫,极感喜乐。 “默哥哥,好美啊——” 一叶扁舟之上,郭默、黄蓉二人并肩而立,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舟上设有一小几,一壶江南的春茶,几碟时令瓜果。一名中年艄公,在舟尾操纵着小舟。 “默哥哥,昔年范蠡同西施泛舟于五湖,宁愿终老于此,也不愿显赫于官场,当知五湖之美也。” 追忆历史故事,黄蓉的眼里,不免泛起一丝丝羡慕。 “蓉儿,无论塞北大漠,还是南海天涯,蓉儿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面对此人、此景,郭默也少有的动容。 “在那里、在那里,就是前边那艘小船......” “没错,就是那对男女,穿着一黑一白的,他们就是‘黑白双侠’......” “呸,什么狗屁‘黑白双侠’,老三,招呼大家围上去,我这就去请少庄主过来。” 突然,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数十艘大船围拢过来。 把郭默和黄蓉的小舟,就困在了当中...... 第一零三章 杯茶待盗 见到一群大船,瞬间围困了自己乘坐的小舟。 黄蓉竟放松了下来,端起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 “默哥哥,还不到六月的天气,居然都这么热了,来,喝杯茶解解渴吧。” 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又拿起盘子里一个苹果,吃了一口:“南方的苹果还是差了一点儿,即便是从北方运过来的,吃起来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郭默接过茶杯,一声不响地喝着,看着黄蓉在那里表演。 令人意外的是,小舟尾操舟的中年艄公,也一声不响地坐着。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他把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了一些, 围在周围的大船,人声嘈杂,只是好像在等什么人。 虽然众人都跃跃欲试,甚至有些人还骂骂咧咧的,但终究没人敢乱动一下。 大约过去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到对面有人说道:“来了、来了,少庄主来了。” 围在前边的两条大船,“哗啦”往左右一分,从后面又上来一条更大的船。 这条船,比郭默他们这条小舟,足足高了五尺有余。 都不敢靠的太近,太近了两条船上的人,都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脸。 大船上,一拉熘,站着几十名手拿兵刃的“乡勇”。 打眼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官府的人,又不像平常那些打家劫舍的贼寇。 倒是还有着一定自我约束,姑且称之为“乡勇”。 “少庄主,就是他们,听道上的弟兄们说,这二人作恶多端,从汝南开始,一路到淮南、过长江,今日又来到咱们太湖。” “这一路上,不知坏了绿林道,多少好汉的买卖。甚至,听说在有些地方,他们连官府都不放过。” 然后,在那少庄主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二人,一路上可没少捞钱,抓住此二人,咱们太湖水寨就能狠狠地捞上一笔。” 复又大声道:“少庄主,他们到咱太湖来,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为了大家伙儿的安全着想,先绑了他们再说。” “绑了他们......” “绑了他们......” 众“乡勇”纷纷呐喊助威。 本来这位少庄主,正在庄内练武呢。被手下人告知,从北方来了两位“杀人越货”的狠角色,非少庄主亲自出马不可。 少庄主本身是不想来的,半年多之前,刚刚得到新的武功绝学,正日夜苦练着,肉眼可见的,自己的武艺进展神速。 用他自己的话讲,半年前的自己,三个绑到一块儿,都不是现在的对手。 因此,少庄主恨不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练武场不停地练习新学的掌法和腿法。 要不是去报信的是自己心腹,再加上对方把来人说的极其凶残,这少庄主指定是不会过来的。 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少庄主分人群来到船舷旁,向下边的小舟上打量。 小舟没什么稀奇,就是太湖中最常见的小舟。 小舟上有三人,在舟尾坐着的,头戴斗笠手持船桨的,一看就是操舟的艄公。 而小舟的这头,一站一坐有着两个人。 男的站立,穿青挂皂,背背宝剑,手里正端着一杯茶,旁若无人地抿着。 坐着的则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一身白色衣裙,梳着江湖人最常见的发式,简单的一根金色皮条勒着,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看到这二位的模样,少庄主就不禁皱了一下眉毛,转头问那心腹。 “钱六,你说的北边来的‘穷凶极恶’之人,就是这两个年轻人吗?” “啊——对啊,少庄主,您千万可不能,被这二人的外表所迷惑。我从前的一个好兄弟,就是刚刚上个月从北边逃过来的。” “那个惨啊,他那‘黑风寨’,整整一百多条汉子,如今被害的无处容身啊。” “今日,就是他认出了这二人,我就赶忙召集大伙先围起来。担心点子太扎手,才去请少庄主过来主持大局。” 郭默喝着茶,大船上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那少庄主跟属下的对话,他也是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原来是“黑风寨”的贼寇跑到这里,来扇风点火了。 不过,看这少庄主的样子,还算是明事理之人,没有听手下的一面之词,就贸贸然出手。 郭默正在想着呢,就听到那少庄主说话了。 “小舟上的朋友请了,在下太湖陆冠英,听到有朋友从北边而来,不知到我太湖,所为何事?” 少庄主本不想掺和,尤其是见到小舟上的二人之后。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让他相信这二位是“穷凶极恶”之徒,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自己既然来了,还当着几百众兄弟的面儿,总不能不说句话就走人吧? 自己虽然是太湖一带,绿林的总瓢把子,麾下还是有两支实力不弱的队伍,跟自己貌合神离。 替兄弟出面这种事儿,一旦有个闪失,就有可能被对方抓住一招之错。 “陆冠英?原来是到太湖的‘归云庄’了,这个年轻人就是这一带水匪的总头啊。”听到对方自报家门,郭默暗自思忖道。 “蓉儿,咱们到大船上玩玩去。”郭默道。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操舟的中年人道:“多谢老哥载我们到此,刚遇到一位朋友,我们就不能再坐老哥的舟了。” 然后,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在小几上:“这是给老哥的舟钱和茶水钱。” “呵呵,年轻人,这可不值几个子儿啊,小哥儿给多了。” “另外,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就不怕你这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给人抢了去?” 那中年艄公,看了一眼放在小几上的银子,忍不住好言提醒道。 “哈哈,‘抢’?谁抢谁,还说不准呢,告辞了。” 说声告辞,就看到郭默左手一拉黄蓉,二人腾身而起,跃过大船的船舷,直接从众人头顶上就飞了过去,落在众人身后的甲板上。 “哗——”众人一阵骚动。 “哥哥、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闹‘飞人’了?” 少庄主陆冠英,也没想到二人行事如此果决,都没回话呢,就直接从众人头顶飞了过去。 仅仅露了这一手轻身功夫,就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那小舟上端坐着的中年艄公,见此也大吃一惊。 原本微闭着的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寒芒。 “好俊俏的轻身功夫,恐怕连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比不上此人的轻功。”“也许只有师尊,能够略胜他一筹吧......” 第一百零四章 陆氏父子 郭默这一手轻身功夫,震住了在场众人。 少庄主陆冠英眼睛就是一亮,他也才二十出头,自幼拜在云栖寺枯木禅师门下,一身功夫在整个太湖也是出类拔萃的。 别看年少,却生来豪爽,手里的功夫又过硬,被推举为太湖诸水寨的总瓢把子。 半年前,更是机缘巧合,学得上乘的掌法和腿法,平日里勤加苦练。 看到郭默、黄蓉二人,比自己年龄还要小,却显露了这一手,自己望尘莫及的轻身功夫。 虽然也是震惊,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见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之”,何况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习武之人? 少庄主陆冠英,又一抱拳道:“既然二位不愿实情相告,而二位同在下的朋友间,又发生过一些误会。” “今日来到了太湖,陆某作为太湖之主,自当称量一下二位的斤两。哪位赏个面儿,下场陪在下走上几个回合?” 离得近了,郭默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陆冠英。 只见此人中等偏上的身材,比自己略微低了一点儿。 紫薇薇的面堂,顶梁门倒拉三尖茨孤叶,鬓插英雄球,匝巾箭袖,周身上下收拾的倍儿利落。 太阳穴鼓鼓着,两只眼睛贼亮,时不时放出两道寒光。 郭默见此,心中有些猜测。看到人家叫阵,总不能让黄蓉过去吧?郭默就迈着方步,来到陆冠英当面。 “朋友,在下太湖陆冠英,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看到郭默走了过来,陆冠英又一抱拳道。 “既然陆少庄主,有此雅兴,咱们就先打过再说。” 郭默也没报姓名,上前一掌先发制人,也没怎么使劲儿,就用上了一套“南山掌法”。 自从练了“九阳真经”,之前的武功,郭默现在再使出来,跟过去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简单的一招一式,都彷佛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刀砍斧凿的痕迹。 陆冠英见状,也不敢大意,使出了自己最熟悉的“罗汉伏虎拳”。 这是陆冠英学自仙霞派的拳招,将勐虎、罗汉双形,同时在一套拳法中显示出来。 打了十几个回合,陆冠英见别说取胜,连对方的衣服边儿,都没有碰到。 急忙一换招式,使用自己的绝学“怀心腿”。 这是陆冠英自幼苦练的绝技,练功时用绳子缚住足踝,然后将绳绕过屋梁,逐日拉扯悬吊,临敌时一腿飞出,倏忽过顶,令人防不胜防。 又过了十几个照面,陆冠英还是碰不到郭默半根毫毛。 两边的众“乡勇”,在大声地给自己的总瓢把子,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这时候,陆冠英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没出全力,轻轻松松地应对着自己的进攻。 来来去去就那一套掌法,到后来,自己明知道对方会怎么打来,偏偏就无法躲过。 这可是在数百人的面前啊。 最后,陆冠英牙关一咬,心一横,又变了招式。 这一变招,别说当场动手的郭默,就是在旁边看着的黄蓉,都微微一愣。 “落英神剑掌”?这个太湖少庄主,现在使用的正是“桃花岛”的独门绝学,“落英神剑掌”。 看样子,陆冠英这套掌法也是初练,一招一式,倒也中规中矩的。 可以看出,对这套掌法,陆冠英背地里没少下功夫。 绝学是绝学,可要看分跟谁比了。 郭默也从黄蓉那里,学会了“落英神剑掌”,虽然学会的时间更短,那也比陆冠英练的到家,就连黄蓉自己都自叹弗如。 郭默还是那套“南山掌法”,不紧不慢地跟陆冠英战在一处。 既然知道眼前的陆冠英,也算是自己人,而且他都使出“落英神剑掌”了,那就说明“东邪”黄药师已经来过太湖。 并且又重新将陆氏父子,收归“桃花岛”门下,要不然这小子也不可能会这套掌法的。 郭默有意看看这陆冠英的功夫,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就没下死手。 要不然以郭默现在的身手,陆冠英能在他面前撑过五个回合,都算是多的。 又是二十几个回合过去了,郭默倒是游刃有余,像是在自家花园熘达一样。 陆冠英可受不了啦,累的也是急的,又加上百分的郁闷,这鼻洼鬓角,热汗直流。 又一换招,使出了新学的“旋风扫叶腿”,上下齐攻。 可是又打了二十来个回合,陆冠英彻底泄气了,自己都要累趴下了,再看看对面的郭默。 气定神闲的,别说吃力,连脚步都没怎么移动过。 这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就在陆冠英纠结的时候,听到身后传了一个人的声音。 “废物,平时让你好好练功,整天心高气傲的,关键时候抓瞎了?” “不要再丢人现眼了,还不与我退了下去!” 随着呵斥的声音,一道身影从郭默原来那条小舟上,飞上了陆冠英的大船。 郭默正对着来人的方向,当看清楚其面貌时,不禁一怔,随之释然,来人正是给自己操舟的那个中年艄公。 难怪刚才自己的小船,被众“乡勇”围困时,此人气定神闲的,还有心情忠告自己二人。 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次自己还真是走了眼。 听刚才此人的呵斥,当是跟这陆少庄主很是熟稔,莫非来人就是...... “爹爹,您怎么在这里,我......” “孽障,事情的经过老夫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想狡辩吗?”来人根本不给陆冠英说下去的机会。 “呵呵,两位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来人转身来到郭默、黄蓉面前,拱了拱手道。 看他走路的姿势,似乎腿部有疾。 “老哥有礼了,没想到您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郭默也拱了拱手,笑脸相迎。 “呵呵,我算什么高手,比起身怀绝技的小兄弟,老夫这两下子,真是汗颜啊。” 来人客套道,想起郭默刚才的表现,不禁又是嗟叹不已。 “老夫陆乘风,刚才与小兄弟动手的陆冠英,正是犬子。” “犬子无知,在小兄弟面前班门弄斧,还望小兄弟看在老朽薄面,多多海涵,老朽在此代犬子给小兄弟赔礼了。”然后又深深一拱。 “果然是陆乘风”,听到对方报了姓名,郭默同黄蓉对视了一眼。 又见对方姿态放的这么低,郭默也不好多说什么。 “原来是陆老哥当面,‘赔礼’的话倒是不必,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呵呵,好,痛快。还未请教小兄弟怎样称呼?前边不远,就是在下蜗居之所‘归云庄’,如不嫌弃,请二位到寒舍一叙如何?” 见这陆乘风态度如此诚恳,完全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郭默也不免赞叹。 “小弟郭默,承蒙相邀,自当叨扰。” “什么?你就是郭默?——” 陆乘风顿时,慈眉倒竖,虎目圆睁。 第一百零五章 归云疑窦 郭默刚报完名姓,本来一脸和善的陆乘风,突然变得恼怒异常,瞬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郭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貌似自己也第一次来太湖,跟陆乘风更是素未谋面。 “陆庄主,缘何如此?郭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讲当面。” 郭默还是觉得,陆乘风此人是可交的,恐怕是哪里出了什么误会。 “郭少侠,你倒是没得罪陆某人,可惜,你的师傅跟我大师兄、二师姐之间恩怨难清。” “这些都还好说,关键是‘师命难违’,家师下了命令,务必找到你郭默,押往‘桃花岛’。” 郭默一听,乐了。还“押”往“桃花岛”?自己这是犯了哪门子官司了? 如果说是“黑风双煞”的缘故,郭默还能够理解,可听这口气,居然是“东邪”黄药师的意思。 郭默本想问个清楚,站在后边的黄蓉突然不干了。 “好大的口气,还想把‘默哥哥’押往‘桃花岛’,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黄蓉走上前来,站在郭默的旁边,跟陆乘风对峙。 黄蓉的样子,本来陆乘风之前是见过的,毕竟一起同舟而行的半天,只是当时没通名姓,就没多想。 现在知道了郭默的名字,那自然他也就知道了黄蓉的身份。 “像,真的太像了。”陆乘风仔细端详着黄蓉的脸,“你就是小师妹吧?你跟师母长得太像了,我早该认出来的。” 或许是想起了黄蓉的母亲,陆乘风还难过的掉了几滴眼泪。 幼年在“桃花岛”学艺时,“东邪”黄药师的脾气古怪,性格清冷,徒弟们都怕他,甚至“敬而远之”。 后来几年,“东邪”结婚了,他们就有了师母冯衡。 其实冯衡大不了他们几岁,却是大家闺秀出身,性格温和,与人和善。 但凡哪个徒弟惹了“东邪”不高兴,担心责罚太重的,都跑去求师母帮忙开脱。 师母冯衡从来就没拒绝过,久而久之,这几个徒弟跟冯衡的关系都很好。 师母冯衡一肚子好学问,平日里教授他们识文断字,日常的缝缝补补、吃喝拉撒,也都是师母一手操持。 虽然年龄上差不了几岁,却也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 看到黄蓉的模样,不免就想起了师母,一时之间感慨不已。 有这黄蓉在此,自然也就打不起来。 虽然师尊“东邪”黄药师,严令几位徒弟,务必找到郭默,并且送至“桃花岛”。 现在看到郭默跟黄蓉在一起的样子,傻子都知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陆乘风对师尊的“严令”,也多了一丝别样的理解,也许这丝理解,才是这道命令背后的真正意思。 要不然,一位是威震江湖多少年的“五绝”高手,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二位甚至都未曾谋面,这道“严令”下的蹊跷啊。 陆乘风也是聪慧之人,面上不可能给郭默什么好脸色,但是对黄蓉却殷勤备至。 他的算盘打的很精细,自己没办法把郭默强行送往“桃花岛”,但是可以通风报信啊。 “归云庄”所在地是现代的江苏宜兴,在太湖的西岸。 而“桃花岛”位于浙江舟山,为舟山群岛第七岛。 两地横竖也不过七百余里地,陆乘风想着,自己好赖把小师妹留在“归云庄”多住几日,再派快马前往“桃花岛”送信就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亲师兄呢。 “陆师兄,”黄蓉还是拱了拱手,给陆乘风见礼。 “呵呵,好、好啊。冠英,过来给你师姑见礼。”陆乘风把儿子叫了过来。 没办法,虽然论年龄,陆冠英还要大一些,但是辈分有别。这还不是江湖上的客套,是实实在在的亲师姑。 陆冠英上前,一拱到地,“侄儿陆冠英,见过师姑。” 黄蓉倒是大大方方的,让陆冠英免礼。 有了前边张世杰拜师的经历,黄蓉年龄虽小,这份长辈的架子倒也拿得住。 “冠英,今日的事情,你打算怎样了结啊?” 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就得有自己人的处理方式,没等郭默二人开口,陆乘风先说话了。 陆冠英闹了个大红脸,“爹爹,都是儿子听信一面之词,冲撞了师姑,和...和郭少侠,下边的事儿,孩儿自会处理,不敢劳爹爹和师姑挂怀。” 捏着鼻子也得认啊,一个是自己的老爹,一个是师姑的,都是大辈的,关键是这事儿还真是自己理亏,架还打输了。 “小师妹,郭少侠,此处并非讲话之所,折腾了半天,想必也都饿了,咱们就庄内边吃边聊?” 黄蓉拿眼睛看着郭默,那意思让他拿主意。 郭默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陆乘风,两下一拍即合,就点头应允。 大船开动,顺水而行,两旁的小船纷纷后移。 绕过一座小岛,在太湖西岸的西南角,有一个大片开阔地。 远远的,就望见黑压压一片庄园,看规模占地不下百十亩。 水道渐窄,众人离开大船,换了快舟,又走了片刻,才弃舟登岸。 面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门楼,漆黑的大门紧闭,两旁各留下一个小门进出。 门楼突前部分,有一个数十步长的广场,广场东西两边,一拉熘各有十来个拴马的桩撅。 众人走过广场,来到大门前,本来紧闭的大门,“吱呀呀”被打开了。 从里边出来两队庄丁,衣帽整齐,精神抖擞,一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恭迎庄主回庄——”众庄丁纷纷躬身施礼,齐声呼和。 陆乘风面无表情看向两队庄丁,挥手让他们散去,俨然一副武林大豪的做派。 “呵呵,小师妹、郭少侠,手下人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 然后一指前边的门楼,“这就是鄙庄‘归云庄’,二位里边请。” “陆师兄先请,”黄蓉不肯走在前边。 “呵呵,来、来,一起走。”陆乘风笑呵呵的在旁边带路。 郭默抬头一看,前方十三登的青石台阶,上得台阶就是庄园大门。 门头上横着一副匾额“归云庄”,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黄蓉看着,觉得字迹甚是眼熟,就望向陆乘风。 “小师妹,你看出来了?呵呵,这‘归云庄’三字,正是出自师尊的手笔。” “去年中秋之时,天可怜见,他老人家突然来到鄙处,才让我们师徒重逢。承蒙师尊不弃,让乘风重列门墙。” 陆乘风说着,眼眶又潮湿了,还向着东南方,“桃花岛”的位置,拱了拱手。 众人走过门楼,再向里去,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郭默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第一百零六章 那年别后 郭默、黄蓉二人,在陆乘风、陆冠英父子的陪同下,走进了“归云庄”。 这“归云庄”,处处假山楼台、凋梁画栋、气派非常。 郭默在心里,默默地跟大漠的“七贤庄”一比,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等进入会客厅了,就只剩下郭默、黄蓉跟陆氏父子四人。 厅中已经摆下酒宴,看来这陆乘风做事雷厉风行,且滴水不漏啊。 四人坐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乘风先说话了。 “小师妹、郭少侠,二位能到我这‘归云庄’,陆某真是三生有幸,鄙庄也因此蓬荜生辉啊,来再饮上一杯。” 陆乘风说完,一饮而尽,亮出了杯底。 郭默也没多说什么,随之干了杯中酒,陆冠英也在一旁干了,黄蓉则以袖遮面,微微沾了沾嘴唇。 陆乘风又亲自把酒满上,看了看郭默,又看了看在旁边的黄蓉。 “小师妹、郭少侠,陆某知道你二人一定有许多话想问,在此之前呢,先容陆某介绍一番。” “我刚才说了,去岁中秋,师尊驾临‘归云庄’,当时还来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归云庄’也从来不曾有过那样的热闹。” ............ 原来,郭默和黄蓉,在“陆家集”离开众人,二人就此游历中原各处。 “飞天蝙蝠”柯镇恶,见郭默真的走人了,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有点儿空落落的。 毕竟师徒一场,相处了整整十二年啊。 尤其是这个郭默,他不同于一般的弟子。在学武上,从来就没让师傅们操过心、费过劲,几乎都是教一遍就记住了。 而且,举一反三,最后练成的往往比师傅们传授的还要好,而郭默时不时蹦出的“武学观点”,总是能“一鸣惊人”,而后“发人深省”。 不夸张地讲,要是从整个大漠十二年来看,前半段是郭默学于七怪,后半段是七怪受益于郭默。 更不要说,由于郭默的存在,连教导、督促郭靖练武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郭默在做,他总能想出简单却有效的办法,让郭靖学武的效率大大提升。 没想到,十二年的师徒之情,却因为一个“外人”,拌了几句嘴,郭默就离众出走了。 “大师傅,您不要跟二弟一般见识,他就那样的脾气,有时候犟起来,比......哦,比我那匹‘嘶风’还不听话。” 郭靖在旁边安慰着柯镇恶,听着他这蹩脚的比喻,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柯大侠,默儿此子定非池中之物,您也不需要跟他置气。况且,以贫道观之,默儿乃福泽深厚之人,这次出走,闯荡江湖,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丹阳子”马玉说道,郭靖、郭默二人刚刚行了师礼,他自然不想郭默在柯镇恶这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其实,在马玉的心里,收郭靖为徒,他没有丝毫抵触,此子秉性纯良,为人忠厚,要不是郭靖已经家有娇妻,且还是“成吉思汗”的女儿。 马玉都有心思,把全真教交到郭靖手上,让他来做全真教第三代掌教。 至于郭默,“丹阳子”的心思有些复杂,他不想收郭默为徒,不是他看不上郭默,而是太看得上了。 这位全真掌教的想法,其实是想“代师收徒”! 他始终忘不了,师傅王重阳“临终”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马玉一直认为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出现的,条件太苛刻了,索性就当成了师傅一个无法完成的梦想,直到遇见郭默。 郭默的武学天赋,郭默的眼界,郭默那令人艳羡的运气,还有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 种种迹象表明,郭默就是师傅要等的那个人。 可是,这件事情又怎么开口,不说别人,就自己这几个师弟,他又怎么能说服他们呢? 中都事儿,十八年之约也就此作罢。 众人打算在“陆家集”住一晚,明日就分道扬镳。 全真三子,自然回归终南山。 杨康的所作所为,在丘处机看来,就是赤裸裸的“不忠不孝”,虽然表面上“长春子”显得很大度,不放在心上,但是内心还较着劲呢。 尤其看到郭靖、郭默兄弟都这样的优秀,武功更是远超同辈之人。 尤其是郭默,更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自己都不敢说他的对手,他才多大一点儿啊? 暗暗发誓,此次回山,一定严格督促门下所有弟子,发奋苦练。 尤其是老五、老六、老七,“全真心法”到不了大成境界,就不允许下山。 估计郭默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的“优秀”,使得整个全真教上下,掀起来一股练武狂潮。 江南四怪,自然是想回老家嘉兴去看看,一别多年,上点儿年纪总是想念故土的。 唯一遗憾的是,老三、老五、老七,三人暂时留在了大漠。 “去时七人行, 归乡余四人。 迢迢飞鸿路, 江南对塞北。” 剩下就是杨铁心、穆念慈父女,颠簸江湖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寻离散的亲人,谁曾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本来,全真三子是想邀请他们一起到终南山去,尤其杨铁心遭此重创,马玉想让他随其修道,而穆念慈也可拜在“清静散人”孙不二门下。 被杨铁心婉言拒绝了,最后二人决定,先随江南四怪一起,到家乡看看,重回临安城外牛家村,住上一段时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启程的时候。 杨铁心匆匆忙忙来找众人,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爹爹台鉴,女儿自幼由爹爹抚养,虽非亲生,亦如己出。十几年含辛茹苦,颠簸江湖、粗茶澹饭,也甘之如饴。” “‘比武招亲’,中都街头,女儿失手败于那人,就知道今生非那人莫属。然那人在爹爹、在众人心中,已是无可救药之辈。” “女儿夜来难寐,辗转反侧,终不愿就此归去,遂夤夜留书一封。” “女儿业已长大,且有武艺傍身,爹爹勿念。只是从此不能尽孝于膝下,万望爹爹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不孝女穆念慈留。 “念儿,也留书出走了。”看完书信,杨铁心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满噙着泪水。 “杨兄弟,哎,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念儿是个有心的人,也许会有好的结果呢。” 丘处机劝慰道:“杨兄弟,你还是自己保重身体,否则到时候孩子们回来看你,你自己却......这里有老道一套修身养气的法门,你且拿去好做参详。” 说完,丘处机从怀里拿出薄薄的一本册子,封面上书“采炼功”三字。 “陆家集”外,全真三子跟江南四怪、杨铁心、郭靖等人,拱手作别。 一往西南,一往东南,从此江湖路远,相见何时? 第一百零七章 山庄客来 六月将近,夜尚微凉。 推开窗户,看到一弯残月挂在高空,夜色如幕,几点繁星闪烁。 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太湖上飘来的湿润,郭默无心睡眠。 想起白天在酒席宴上,陆乘风描述「归云庄」,去年中秋之会的场景,未能亲身位临,郭默着实有些惋惜。 江南四怪跟「黑风双煞」之间的恩怨,大哥郭靖硬撼「铜尸」陈玄风,「北丐」洪七公和「东邪」黄药师的绝世风采,光是想想,都让人心驰神往。 只是,让郭默费解的是,大哥郭靖,怎么又鬼使神差地跟「北丐」洪七公碰到了一起。 可惜,陆乘风也不清楚,此二人是怎么结识的,倒是亲眼见证了,郭靖当场拜师「北丐」洪七公的场景。 原来,「黑风双煞」三年前,听信了郭默的「花言巧语」,被忽悠到「归云庄」。 「铁尸」梅超风,因为练功问题,暂留大都。 而「铜尸」陈玄风,也是一性急之人,见妻子安全无虞,不想耽搁时间,就先只身前往太湖「归云庄」探访。 一到「归云庄」,便感到此处的布置,颇有「桃花岛」的风范。 夜探之下,才与陆乘风相遇。师兄弟一见面,陆乘风就不顾双腿不便,拼了命地要跟陈玄风来个了断。 陆乘风残着双腿,又是师弟,本身武功就非陈玄风之敌,自然敌不过「铜尸」。 「铜尸」陈玄风也不敢下死手啊,只是挟制住了陆乘风,「四师弟,且慢动手。」 「呸,谁是你的四师弟,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无情无义"之辈,你们二人当年做下的恶事,惹恼了师尊。」 「却要我们师兄弟几个,来替你承担师尊的怒火,要只是打断我们的腿脚,也就罢了。」 「师尊一怒之下,把我们都逐出了‘桃花岛",想我陆乘风如今却是一个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这一切都拜你们所赐啊。」 陆乘风说到痛处,失声痛哭。 「四师弟,一切都是为兄当年的过错。这些年来,我们夫妇二人也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以为我们好受吗?」 「这次回来,如果师尊能够原谅我们,可以重归师尊门下,我二人宁愿一死,安葬于‘桃花岛"一处角落,于愿足矣。」 「哈哈,陈玄风啊陈玄风,你还想重归师尊门下,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们犯下的恶行有多么严重?」 「就因为你们盗走了师傅的‘九阴真经",为了师傅,师母不惜身怀六甲之身,强行默写‘九阴真经"。」 「师母半点儿武功都不会,又隔了那么久,很多词句回忆起来都非常吃力。」 「可叹,师母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你们两个的恶行,动了胎气导致难产。」 「师母拼了最后一口气,生下了小师妹,可师母她却......」 陆乘风再次哽咽,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不是为自己的委屈,而是为了那个自己可敬的女人。 「师母......」陈玄风也跪了下来,冲着「桃花岛」的方向。 他不知道,当年自己二人一走,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尤其师母冯衡,那是一个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女人。 在陈玄风心中,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与人为善,这样一个女人,却偏偏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在人生最好的年华,撒手而去。 陆乘风看着瘫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陈玄风,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藐视天下的大师兄吗? 在一众 师兄弟眼里,除了师尊,大师兄就是最厉害的人,处处是大家的表率,可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你怎么找到我这‘归云庄"的?」平静了一下心情,陆乘风问道。 陈玄风就把自己二人如何在大漠练武,如何遇到仇家「江南七怪」,又如何出现了两个「奇怪」的少年,包括那个少年所说的话,十,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陆乘风。 「两个‘奇怪"的少年?还对‘桃花岛"了如指掌,难道师尊又收弟子了?」陆乘风也不得要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回‘桃花岛"去?」 陆乘风不无讽刺地问道,言语之间除了嘲讽,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激动和期盼。 「我倒是想回去,可我...我不敢啊。」 谁能想到,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铜尸」陈玄风,此时此刻,就完全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哎,你要无处可去,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吧,反正地方也大,不多你一个人吃饭。」 陆乘风还是心软了,毕竟当年师兄弟一场,现在二人也算是「同命相怜」。 「不了,四师弟。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按照那少年所说,两年后我再来吧。」 「你二师姐还在北方,有可能过段时间也到‘归云庄"来,你们不要再起什么冲突,一切都归罪于我吧。」 「这段时间,我想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灵风、眠风、默风他们。」 「他们既然都被我连累,腿脚受损,估计生活也不好过。如果找到了,是否可以都带到你这‘归云庄"来?」 「哎,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只恨我当年没现在这个实力,不能给他们温饱,才各自分道扬镳的。」 「这些年,我也派人四处寻找,可惜到现在也一无所获。你要真能找到,尽管都送到‘归云庄"来,也算为你当年的事情赎罪了。」 听到陆乘风一副「怨怼」的口吻,陈玄风也没说什么,连口水也没喝,就又离开了「归云庄」。 光阴容易过, 寄情山水间。 桃花开又谢, 依旧是江南。 转眼间,从陈玄风离开「归云庄」,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来,陈玄风再也没有来过,也没等到「铁尸」梅超风的到来。 这一日,秋风送爽,太湖上波平浪静,陆乘风正在船上垂钓。 忽然有庄丁禀告,说前来拜庄,自称什么「江南七怪」。 「江南七怪」的名头,陆乘风自然听过,嫉恶如仇、侠名远播,何况大家同处在江浙,只是未曾谋面而已。 倒是最近这些年,少听人提及,不知这七人身往何处,没想到今日却来到了「归云庄」。 「让少庄主亲自接到大厅用茶,态度务必恭敬,我马上就到。」陆乘风吩咐道。 当陆乘风坐着轮椅,进入大厅时,陆冠英正在陪人说话。 「爹,您来。」陆冠英见到爹爹进来,急忙起身相迎,其也站了起来。 第一百「鄙人陆乘风,听说‘江南七侠"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陆庄主客气了,在下‘妙手书生"朱聪,这是我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弟‘南山樵子"南希仁、六弟‘闹市侠隐"全金发,和小徒郭靖,叨扰陆庄主了。」 朱聪把自己的人一一介绍,众人也纷纷向陆乘风见礼。 「哈哈,好,来人摆宴,今日陆某要与诸位,不醉不归 。」陆乘风豪迈地吩咐道。 「陆庄主古道热肠,柯瞎子生受了。」「飞天蝙蝠」也答谢道。 「哼,‘江南七怪"?你们几个丑类,居然有胆追到‘归云庄"来了?」 「‘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突然,从大厅的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第一百零八章 力战铜尸 「什么人?」 靠近门口位置坐的,少庄主陆冠英,一声大喝。 随之,在大厅的外廊两侧,迅速出现两队庄丁,人人手持一柄锋薄背厚的鬼头刀。 大厅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人。 「黑风双煞——」「南山樵子」南希仁嘴里念道。 「老四,你是说他们就是大哥的仇人‘黑风双煞"?」「妙手书生」朱聪问道。 两年前,「江南七怪」跟「黑风双煞」在大漠一战。 正好,老二「妙手书生」朱聪和老六「闹市侠隐」全金发,先一步返回江南,当时不在大漠,因此就没能跟「黑风双煞」照上面。 郭靖见到是「黑风双煞」进来,急忙闪身,挡在四位师傅前面。 「又是你这个小娃娃,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另外那一个呢?」 「铁尸」梅超风,看到挡在前边的郭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滴咕的。 她不仅两年前,在大漠听过郭默那一番言论。 半年多前,在金国中都赵王府,更是亲眼见到郭默和师尊的女儿、自己的小师妹黄蓉在一起。 而且,她明显能看出,郭默跟小师妹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那个是我兄弟郭默,他现在没和我们在一起。」 骨子里,这郭靖还是有些实在,听见梅超风问他,居然想到没想,直接说了实话。 听到那小子不在,小师妹自然也就不在,梅超风也就少了许多顾虑。 「哦,他叫郭默?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靖儿,何必跟这个老妖妇多说废话。梅超风,既然在这里遇上了,柯瞎子就报仇来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本来就性如烈火。 这些年在大漠,闭关的时候多,又上了几岁年纪,脾气倒是没早年那么暴躁。 可是,一遇到「黑风双煞」这对仇家,立刻就破功了,不管不顾的就想要杀人报仇。 这「黑风双煞」,简直就成了柯老爷子的心魔。 「老四,这是你的地盘,你说说是帮师姐对付这‘江南七怪"?还是帮助外人,欺负你师姐呢?」 梅超风没理会柯镇恶,却对一旁想置身事外的陆乘风说道。 「呵呵,梅师姐,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看到梅超风点到了自己,陆乘风也不好再装作视而不见。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自己招待的「江南七怪」,居然跟自己的师兄、师姐有仇怨。 可是,他知道这「江南七怪」,听说武功平平,但是行侠仗义却从来不甘人后。 因此,在江南武林道,很是有这么一号。 师兄、师姐跟他们有过节,说不得就是自己这师兄、师姐的过错。 亲归亲,这二位什么脾气本性,陆乘风可是一清二楚。 「梅师姐,你看小弟双腿残废,已然是无用之人,谈何帮忙啊。」 「这‘江南七侠"也是今日方到鄙庄,同为江南武林一脉,来了‘归云庄",就是‘归云庄"的客人。」 「一边是‘客人",一边是‘亲人",你们双方的恩怨,恕陆某两不相帮。」 「只是,看在都是武林同道的份上,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可否放下仇怨......」 「得了老四,这么大人了,还是当年那畏首畏尾的样子。你不想帮忙就闪退一旁,师姐今日就借你这块儿宝地,了一了往日的仇怨。」 梅超风说完, 晃双掌就攻向一旁的「飞天蝙蝠」柯镇恶。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柯镇恶才是这里边的正主,梅超风犯不上去主动攻击郭靖。 「来的好,」「飞天蝙蝠」听声辨位,知道梅超风奔自己来了,挥动「降魔杖」就跟梅超风战在一处。 得亏这大厅够宽敞,这二人当庭动手,也显得绰绰有余。 陆乘风认真地看着场中的比斗,只见梅师姐使用的,正是师门绝学「落英神剑掌」。 这一招一式,呼呼挂风。的确不愧是师姐啊,比自己练起来,要强上不少,这些年自己跟师兄、师姐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倒是这个「飞天蝙蝠」柯镇恶,别看瞎了一双眼,这根「降魔杖」使得,二十四路「伏魔杖法」舞的密不透风。 一时半刻,二人还分不了输赢。 看来传言有误啊,这「江南七怪」不仅侠义心肠,这手底下的功夫也够硬的。 二人杖来掌往,堪堪过了三十多个回合,「飞天蝙蝠」就有点儿盯不住了。 其实柯镇恶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放到十几年前,他哥七个一块儿,都战不到这种地步。 「大哥勿怕,四弟来也。」「南山樵子」南希仁,也跳了过来,「南山掌法」,双战梅超风。 这一打就有意思了,真真的打了一个半斤八两,或许梅超风会稍胜一筹,那估计也得几百招开外了。 「好啊,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贼婆娘别怕,我来帮你。」 「铜尸」陈玄风看到梅超风被人围攻,就想过去助战。 「陈前辈,我来会你。」郭靖晃双掌挡住了「铜尸」。 郭靖虽然人有时候木讷了点儿,但是还能看清楚当前的形势。 本来大师傅和四师傅,联手都未必是梅超风的对手,再加一个「铜尸」,那还得了? 剩下的二师傅和六师傅,武艺...那个...郭靖不能让他们去冒险啊。 另外,郭靖也想看看几个月来,跟那位高人前辈学的掌法,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几位师傅对谁那样毕恭毕敬过。 二师傅还一直撺掇自己,去拜那位前辈为师。可惜前辈就是不肯答应,连掌法都只教了十二掌。 「大师兄,手下留情啊。」 陆乘风见到那叫郭靖的少年人,居然要跟陈玄风对战,急忙出声道。 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归云庄」,真要出了人命,陆乘风虽然不怕麻烦,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他看着郭靖也是一表人才,忠厚老实之人,不愿意看到他被大师兄所伤。 等二人真动上手了,陆乘风大吃了一惊。 这少年人,怎么有这么高明的掌法,而且跟大师兄还对了几掌,居然只是稍落下风而已。 郭靖先用自己最擅长的「南山掌法」,见不能奏效,就变成了「三花聚顶掌」。 这可是全真教最顶级的掌法,大半年来,不说完全融会贯通,至少也驾轻就熟。 「铜尸」陈玄风,见自己三十多个回合,居然没能拿下这个小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看到对方又换了一套更加精妙的掌法,比方才还要难缠。 马上一变招,变掌为爪,使出了修炼了这么多年的「九阴白骨爪」。 陈玄风的武功比「铁尸」还要高上一线,「九阴白骨爪」更是凌厉无比。 郭靖连续接了几招,一时就手忙脚乱。 眼见得陈玄风一爪抓来,直奔郭靖的哽嗓咽喉。 「大师兄......」还没等陆乘风再次喊 出来。 陈玄风的手法太快了,郭靖想要躲闪已然不及。 就见他双手向前,掌心朝后,丹田较劲,力灌于臂。 左右手一分,又在两侧兜回,汇合在胸前。 当全身真气集中在「膻中」之时,双掌翻转向外,力、劲、气三位一体,大喝一声:「亢龙有悔」。 彷佛看见一道残影,迎上了陈玄风的双爪。 第一百零九章 九阴降龙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像炸雷一般,响彻大厅。 “飞天蝙蝠”柯镇恶,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担心徒弟有失,急忙跳出圈外,在旁边为郭靖掠阵。 梅超风索性也不打了,就刚才那一下,她就预感到跟贼汉子动手那小子,不是易于之辈。 整个大厅的人,现在都集中精力,关注着郭靖与陈玄风一战。 郭靖的双掌正好砸在陈玄风的双爪上,只见郭靖“噔噔噔”倒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双臂发麻,气血上翻,一口血差点儿没喷了出来。 陈玄风双肩晃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也后退了一步。 “好俊的‘降龙十八掌’,原来你是‘北丐’洪七公的徒弟?”陈玄风问道。 “‘北丐’洪七公?陈前辈,您说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说我用的是‘降龙十八掌’吗?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威风的。” 郭靖像是回答陈玄风,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好小子,你竟然敢消遣我。” 陈玄风见郭靖竟然说不认识“北丐”洪七公,又假装不知道刚才用的是“降龙十八掌”,顿时就认为对方是在消遣自己。 “小辈,我倒要看看‘北丐’的绝学到了你手里,还能发挥几分功效。”双爪一错,再次逼向郭靖。 郭靖不敢大意,把自己所会的掌法,一一都使了出来。 什么“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潜龙勿用”...... 郭靖也不管陈玄风使用什么招数,任尔千路来,我只一路去。 也不管陈玄风是虚招,还是实招,郭靖只管实打实地招呼。 打来打去,又过了二十几个照面,陈玄风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小子,你怎么只用十二掌?” “陈前辈,晚辈只学了十二掌,所以......” “好你个小辈,又羞辱于我?你的意思是,我陈玄风不配你使用完整的‘降龙十八掌’吗?” “别说是你,就算是你是师傅‘北丐’来了,我‘铜尸’也照样接着。” 这人一急,说话嘴就没把门儿的啦。 不过也是,这老实人,说实话的时候,要是被人误会了,那可比说谎话还要伤人。 这陈玄风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就认为郭靖是在装傻充愣。 怎么可能你不认识“北丐”洪七公,平白无故的,就能学到旷世绝学“降龙十八掌”? 这话说出去,任谁也不能相信啊。 话虽如此,这陈玄风手上的功夫,那是相当过硬,身形快绝,爪法惊奇。 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最后把郭靖逼得围着大厅“滴熘熘”乱转。 最后逼的郭靖也来不及换招了,左一记“亢龙有悔”,右一记“亢龙有悔”,连着十几记“亢龙有悔”,硬找陈玄风对掌。 “小辈,‘降龙十八掌’就这个用法?那这‘天下第一掌’也就太浪得虚名了。” 陈玄风近身不得,只好在外圈冷嘲热讽道。 “哼,谁说老叫花这‘降龙十八掌’浪得虚名了?是你‘铜尸’陈玄风吗?” “黄老邪,既然你没功夫管教你这不成器的弃徒,今天就让老叫花替你管教一下这‘信口雌黄’的小辈吧。” 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龙吟之声,从大厅外边传来。 紧接着,一道灰影闪过,掌风就到了陈玄风面前。 “啊,”陈玄风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快? 眼看着这一掌就要打上了,大厅外边又有人说话了。 “老叫花,你自己教徒无方,一套好好的掌法用得乱七八糟的,你还好意思怪别人。” 然后就听见一道破空之声,后发先至,射向灰影掌风所向。 “砰——”空气的炸裂声,陈玄风躲过一劫。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大厅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中年的乞丐,一身破烂的百衲衣,倒还算是干净,腰间挎着一个大酒葫芦,手拿一根绿玉棒。 细心的话会发现,这乞丐的右掌食指,齐根而断,仅余四指。 另外一人,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一副文士模样。 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师、师尊......” 看见此人,无论是站立的陈玄风、梅超风,还是坐在轮椅上的陆乘风,纷纷扑倒在地,体若筛糠、以头叩地,口称“师尊”。 来人是谁啊? 那个挎着大酒葫芦的,就是游戏人间的,当今丐帮帮主,有“九指神丐”之称的,“北丐”洪七公。 而这位青袍文士,正是在场三人的师尊,“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 不曾想“东邪”和“北丐”,这当今两大高手,今日居然齐聚在这小小的太湖“归云庄”。 “玄风、超风、乘风......” 看着跪拜在地的三位徒弟,“东邪”黄药师面沉似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陈、梅二人,有疼有恨,对陆乘风,却满满的怜惜和后悔。 但是,“东邪”所有的情绪,都不曾在脸上表现。 三人就这样,大气也不敢出,周围的人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着。 “黄老邪,想要教训徒弟,你能不能再另选个时候?” “我老叫花可是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这也算半个东道吧,能不能先给我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来。” “别告诉我,你说话,在这里不好使吧?” 在场众人,也就“北丐”洪七公有这个资格来说这话,要不然大家都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乘风,先起来吧。” 或许是洪七公的话起了作用,“东邪”竟然要上前去搀起陆乘风。 陆乘风吓得,赶忙自己爬起来,“乘风不敢当师尊一扶。” 然后,在儿子陆冠英的搀扶下,重新坐回轮椅。 “这是你的儿子?”“东邪”看着陆乘风旁边的陆冠英。 “回师尊,正是犬子陆冠英,冠英啊,还不赶快给师爷磕头。” 现在的陆冠英,脑袋整个都是懵的。 就这一会儿功夫,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自己一时间还真消化不了。 先是来了两个人,自称是自己爹爹的师兄、师姐,武功都高的没边儿了。 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位,居然是自己的师爷? 话说,自己的老爹啥时候会武功了? 他们这些人,都这么厉害的武功,那么老爹也应该不会太差才对啊? 但是,听到爹爹的吩咐,陆冠英还是赶忙双膝跪地。 “徒孙陆冠英,给师爷磕头了。”说完就低下头向地面磕去。 突然,“东邪”黄药师毫无征兆地,出手就抓住了陆冠英的右肩锁骨。 “师尊——请师尊放过小儿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一下,把陆乘风吓的,直接从轮椅上滚落下来,苦声哀求。 第一百一十章 再列门墙 “嗯,乘风,你很不错,没有教他‘桃花岛’的功夫。” “师尊,没有您的允许,弟子哪敢私自将本门功夫外传啊。” 陆乘风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师尊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儿子是否学了“桃花岛”的功夫,自己还以为...... “仙霞派枯木那老东西教的武功?什么东西!乘风,从明天开始,你亲自教你儿子武功吧。”“东邪”冷冷地道。 陆乘风一听,大喜过望,“多谢师尊、多谢师尊,冠英还不赶快跟师爷磕头。” 陆乘风听到师尊允许自己亲自传授儿子武功,那就意味着自己这算是重列“桃花岛”门墙了?陆乘风喜极而泣。 以前十几年,看着儿子天天练着仙霞派的武功,虽然也很努力,但那是什么破功夫啊? 自己武功高强,却又不能在人前显露,也不能让儿子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这十几年,陆乘风过得憋屈啊,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五湖废人”,聊以自慰。 陆冠英也大喜过望,以后自己也可以学到高深的武功了? 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拜得名师,习练绝艺呢? 急忙趴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给“东邪”黄药师,磕了三个响头。 “乘风,这是为师这些年,新创的一门腿上功夫,叫做‘旋风扫叶腿’,此腿法乃内、外功相结合而成。” “勤加修炼,可以让你的腿伤恢复如初,对敌时可以跟‘落英神剑掌’配合使用,这个也可以传给你儿子。” 黄药师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陆乘风。 “师尊......” 陆乘风高高举起双手,接了过来,眼泪就再止不住了。 师尊这么多年的心血,来新创功法,是在弥补当年的“一怒”吗? 在这个年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徒如父子”,虽然这几个徒弟都被打断了腿,逐出了师门。 却没有一个徒弟,敢对师尊有怨言的,即便有也只会是对“黑风双煞”二人。 那么高傲的“东邪”,能为了徒弟,研习多年,创出这部疗伤腿法,已经够瞧的了。 “东邪”黄药师跟陆乘风,在这边做着交待。 陈玄风和梅超风,依然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甚至丝毫都没敢挪动身子。 听到师尊,又是允许陆乘风传艺给自己的儿子,又是给了疗伤的“旋风扫叶腿”,这已经是让陆师弟,重列“桃花岛”门墙了啊! 二人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边为四师弟能重回师门高兴,毕竟四师弟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是被他们二人给连累的。 一边又为自己二人的命运担忧,当年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恶行,尤其还间接导致了师母,因此难产而......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吗?怎么还跪在地上,试问天下,谁人敢当你们二人一跪啊?” 黄药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玄风、梅超风二人,冷冷地道。 “东邪”此人,性格孤僻,但是却最为护短。 别看他现在对这二人冷言冷语,恼恨异常,真要是他们遇到危险了,“东邪”又会奋不顾身,出手相助。 要不然,刚才让“北丐”一掌下去,即便不死,也够陈玄风在床上躺几个月的。 典型的,我的徒弟我可以随便折腾,别人想动一个手指头都不行。 “师尊,弟子不敢,当年弟子愚蠢,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还导致师母......” 刚提到“师母”两个字,大厅里的众人彷佛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许多,“东邪”黄药师的脸,冷的都能拧出水来。 陈玄风赶忙截住话茬,不敢再往下说。 “师尊,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师尊的原谅,只求师尊赐徒儿一死” “徒儿死后,若能被师尊带回‘桃花岛’,随意埋在‘桃花岛’的一个角落,徒儿于愿足矣。” 陈玄风说完,两行清泪从脸上流下来,跪在旁边的梅超风,也早已泣不成声。 已经坐回轮椅上的陆乘风,手里紧握着师尊给的小册子,看着地上跪的师兄、师姐,张了张嘴,却没敢言语。 “想死?很容易啊。不过,你们犯下如此恶行,直接让你们死了,岂不便宜你们了?” “东邪”黄药师,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扔在陈玄风面前。 “你们两个去给我办两件事,办完了再去‘桃花岛’领死。” “第一件事,想办法把灵风、眠风、默风找到,带到‘归云庄’来,让乘风将疗伤的‘旋风扫叶腿’传给他们。” “如果他们不在了......那看看有没有后人留下,一起带回‘桃花岛’。” “第二件事情,这单子上的各种药材,无论你们是买、是偷、是抢,也要给我找齐了,送到‘桃花岛’。” 陈玄风刚想要说什么,旁边心细的梅超风,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裤脚。 “多谢师尊,我们一定把这两件事办好,再回‘桃花岛’领死。” 看着这个抢话的梅超风,“东邪”愣了一下。 这是他唯一的女徒弟,当年也是一个活泼的小丫头。 因为都是女的,当年也是跟妻子冯衡,关系最好的徒弟。 而今,再看她这个样子,练功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还得了一个“铁尸”的称号。 “东邪”也没有对梅超风的“小聪明”说什么,只是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师尊,我们先去办您交代的事情了。” 陈玄风见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又拉着梅超风,给黄药师磕了个头,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我有说过让你们走吗?”“东邪”冷冷地道。 陈玄风和梅超风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又规规矩矩地,重新跪了下来。 “起来吧,别跪着了,这里是乘风的‘归云庄’,不明事理的还以为他不懂待客之道,委屈了你们。” 陆乘风见师尊,居然拿自己来打镲,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 陈玄风、梅超风也赶忙起来,站在一旁。 “刚才,玄风跟这小子的比试还没分输赢,老叫花,你这徒弟还敢下场吗?”黄药师回身对着洪七公道。 洪七公笑呵呵地,看着“东邪”在处理自己徒弟的事情。 他太清楚这老伙计了,明明都已有心让陈玄风和梅超风再回门下,却愣是一副死要面子的做派。 看着“东邪”的这些徒弟,洪七公莫名地有些羡慕和失落。 想想“五绝”中,跟自己齐名那几位,好像就自己还没有传人。 “五绝”之中,除去王重阳,剩下四个各不相让。 现在看来,真要比起二代,似乎“东邪”的门人,更胜一筹啊。 老叫花难得地沉思着,听到“东邪”问话,愣了一下,没及时答复。 “这位前辈误会了,我还不是那位前辈的徒弟,只是侥幸从那位前辈那里学了十二招掌法。” “可能是因为我太笨吧,那位前辈就没看上我,我也没有福分给那位前辈当徒弟。” 郭靖上前一步,先朝着“东邪”黄药师施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言语间,透露着一丝渴望、失落和不甘。 “江南七怪”在座的几位,听了郭靖这话,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郭靖,还是我们原来那个“傻徒弟”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丐收徒 “哦,原来只是随手教了几招,黄某还以为,老叫花‘终于’找到传人了呢。” “东邪”黄药师闻言,嘴角微微向右歪了歪。 “黄老邪,你什么意思你?笑话我老叫花找不到徒弟是吗?” 看着“东邪”黄药师那样子,洪七公莫名地有些气急败坏。 “郭靖,你给我过来。”“北丐”洪七公大声叫道。 郭靖听了有点儿懵,这是什么情况,貌似自己没惹到这位叫花子前辈吧? 郭靖这人呢,就这一点儿特别好,为人真诚、实在,尊老爱幼自然也不在话下。 看见老叫花气呼呼地叫着自己,也没多想,径直就来到近前。 “前辈,您有何吩咐?”郭靖恭恭敬敬地问道。 “跪下,给老叫花磕三个头。”洪七公道。 郭靖一时又懵了,呆在那里。 “靖儿,还不赶快照做。” 不说别人,连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南山樵子”南希仁,都急得在一旁催促道。 听到四师傅这样说,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郭靖也不敢再反驳,更何况眼前这位叫花子前辈,刚没多久之前,还教了自己十二招掌法,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郭靖来到“北丐”洪七公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老前辈在上,晚辈郭靖给您行礼了。” “哼,傻小子,磕了头,还叫我‘老前辈’?”“北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说他脑子笨吧,可是在练武的时候,表现还算是挺不错的。 虽然学会的不是很快,但贵在学的扎实、练的刻苦。 尤其郭靖对于掌法练习,好像有天生的偏好。 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了一身不俗的内力,且又身兼几家之长。 “师...师傅?!”郭靖还是叫了出来。 鬼使神差地,让郭靖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很是熟悉。 本来,以郭靖的性格,另拜别人为师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可是,自己却先后拜了哲别、“江南七侠”、“丹阳子”马玉等人为师。尤其是有了半年前,拜“丹阳子”马玉为师的经历,再加上多年来,二弟郭默在耳边“孜孜不倦”的启发性“教导”。 现在,再拜这位叫花子前辈为师,郭靖内心也没什么抵触可言。 更何况还有几位师傅,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催促着。 “好、好、好......靖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唯一的徒弟。” 见到郭靖磕完了头,口称“师傅”,“北丐”洪七公也分外高兴。 “你还不知道为师的名姓吧?为师姓洪,排行老七,人称洪七。” “是天下所有叫花子的头儿,江湖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绰号,‘北丐’是也。” “北丐”洪七公? “啊,师傅,您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五绝’之一,‘北丐’洪七公?” 听洪七公报完了名号,郭靖大吃一惊。 “怎么?难道你以前听说过为师的名号吗?还知道天下‘五绝’?小子,你可以啊。” 见到自己刚收的徒弟,听到自己的名号,有这么大的反应,老叫花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谁都有个虚荣心不是?尤其是在自己刚收的徒弟面前。 “嗯,之前听二弟讲过。当今天下,除了那些已经避世多年的门派,或江湖耆老,有‘五绝’并称于世,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其中就有您的名字,‘北丐’洪七公,凭借一套‘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跻身当世‘五绝’。” “为人更是侠义无双,一生中从未枉杀过一个好人,喜好天下美食,人称‘九指神丐’......” 这郭靖,还真是老实的可以,把以前郭默私下跟他说过的,关于“北丐”洪七公的信息,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本来不善言辞的他,“背诵”这些信息,倒是滔滔不绝,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郭默是出于关心和保护的目的,想让大哥更多地了解一下当下的武林高手,才详细地跟他说了“五绝”的事情。 尤其是“北丐”洪七公,那是郭靖在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的师傅,所以难免的,郭默就多说了几句。 别人听了郭靖的话,倒也无所谓,“北丐”和“东邪”听了,心头不免一震。 “东邪”面冷,不愿多问,洪七公则不然。 “靖儿,你说你二弟?就是经常听你师傅们提起的‘郭默’吗?” “是的,师傅。二弟从小就聪明伶俐,智慧过人,学武更是比我快上很多。这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二弟现在的功夫,估计要比我强的更多了吧。” 说到二弟郭默,郭靖的眼睛都是亮的。 “北丐”和“东邪”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么多秘辛,而且自身武功居然比眼前的郭靖还要高很多?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郭默做梦都没有想到,因为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哥郭靖,自己成功地引起了“北丐”和“东邪”的兴趣。 “黄老邪,你不是还想着,让你徒弟跟我徒弟比试吗?”洪七公问道。 “怎么,老叫花不敢吗?”“东邪”回道。 “老叫花这个徒弟呢,是刚收的,功夫还没学全。你给我七天时间,七天之后再行比试如何。”洪七公想了想,才说道。 “哈哈,是想把那小子的‘十二掌’补齐吧?行,黄某就给你们七天时间。” 然后,转身对陆乘风道:“乘风,你这里可住得下?大家就在你这里耽搁几天。” 陆乘风一听,喜出望外啊,“师尊,说哪里话,您能在徒儿这里住,那是徒儿的荣幸。” “师尊住多久都行,乘风还巴不得您永远在‘归云庄’住着,也好让徒儿尽尽孝心。” “玄风、超风,你们二人也暂时住下吧,等玄风跟那小子比试过后,你们二人再去办事。” “另外,趁这几天功夫,为师把这套‘旋风扫叶腿’传给你们。对了,那小子,你叫‘冠英’是吧,也一起跟着练练。” 难得“东邪”黄药师,有这样“谆谆教导”的时候,兴许是门下无人的时间太久了吧。 三位“桃花岛”的徒弟,低头称是,眼睛里却都含着泪花。 作为此间主人,陆乘风自然要张罗其事,让儿子亲自去为在场众人安排住的房间。 然后就在这大厅之内,摆下两桌酒席,即为师尊接风洗尘,又是祝贺“北丐”前辈收得佳徒。 本来“东邪”和“北丐”二人,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碍于彼此的情面,只好勉强答应入席。 为避免双方尴尬,“江南七怪”跟“黑风双煞”被分在两桌。 这一桌,由陆乘风跟师兄、师姐陪着师尊和“北丐”,郭靖也被叫了过来,而陆冠英则被派去招呼“江南七怪”众人。 “飞天蝙蝠”柯镇恶,有些想走,想到徒弟郭靖刚拜了名师,也不好驳了“北丐”的面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洪七公本身就好口舌之欲,今日见到好友,又收了佳徒,自然多喝了两杯。 郭靖这个徒弟,他越看越满意,年纪轻轻的,就武艺不俗,关键还一副侠义心肠,正是我辈中人啊。 “靖儿,刚才你说,你二弟所言‘除了那些已经避世多年的门派’,难道说,他连那些避世多年的门派都了解吗?” 洪七公似乎很随意地问道,一边啃着手里的鸡腿,眼睛却盯着郭靖, “东邪”也默默地停下了酒杯。 “师傅,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二弟没细说过。” 听郭靖这么说,“北丐”和“东邪”略微有些失望,只是看郭靖那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避世门派”吗? “北丐”和“东邪”,不自觉地,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二人经历的“避世门派”,却是殊途同归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笔勾销 七日后,“归云庄”,练武场。 八月十八,“观潮日”,今日最好的去处应该是钱塘江,众人却齐集在“归云庄”的练武场。 作为此地的东道,陆乘风在儿子的协助下,坐着轮椅来到当间。 虽然还坐着轮椅,却能清楚地看到,陆乘风打着厚厚的绑腿。 这七日时间,“东邪”黄药师亲自动手,把陆乘风已经错位的腿骨,重新归于正位。 好在事先封住了陆乘风双腿的穴道,又服用了本朝名医窦材所创的“睡圣散”,再加上“东邪”这位不世出的医道圣手。 预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就可拆去绑腿,先行修炼“旋风扫叶腿”的内功心法,百日之后,当可开始下地修炼腿法。 为巩固疗效,“东邪”不惜送出整整两瓶“九花玉露丸”,强化陆乘风的体质。 “北丐”那边也没闲着,特意让人,把郭靖跟自己安排到一个院子。 一连三天,从头到尾,详细地拆解了“降龙十八掌”的所有招式。 从第四日起,又把“江南七怪”这四位找来,依次陪着郭靖喂招。 先是一对一,“南山樵子”南希仁,是这四人中,掌法修行最好的。而且在“丹阳子”马玉的默许下,也参详了“三花聚顶掌”,是郭靖的主要陪练。 后来又加入了“妙手书生”朱聪,主要锻炼郭靖的反应能力,提高他“降龙十八掌”的实战速度。 到了最后,四人竟合战郭靖,居然也打得难解难分。 “江南七怪”这几位,没有因为自己是师傅,是前辈就觉得丢脸。 反而乐见其成,徒弟出息了,哪有当师傅不高兴的? 最主要的是,别看就练这么几天,那可是有“五绝”之一的“北丐”从旁指导。 “江南七怪”这哥几个,短短三天当陪练的经历,比自己苦修三个月来的效果都明显,恨不得一直这样练下去。 可惜,七日的最后一天,这四位就被洪七公给撵了出去。 最后一天,“北丐”要亲自上阵,跟郭靖对练。 郭靖全程使用“降龙十八掌”,正着来、倒着来,拆开来、跳着来...... 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出手,熟悉“降龙十八掌”的使用特性和威力。 懒散了半生的“北丐”,也难得下这么大的功夫。 洪七公是从底层小叫花做起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受过绝世高人的亲力传授,那是真正的经多见广之人。 郭默使着“降龙十八掌”,洪七公则先后使用,不下三十套掌法帮他喂招。 这七日,对郭靖来讲,也是真正的“魔鬼训练”,但是他依然甘之如饴。 即便累倒在地,也咧着嘴,傻呵呵笑着。 彷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七贤庄”的练武场,跟二弟郭默的每次比斗,最后自己都是最先累倒那一个。 然后,二弟也顺势陪他倒在地上,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傻呵呵地笑着。 “靖儿,‘降龙十八掌’的所有招式,包含各种变化,为师已经全部为你讲解、演示清楚了。” “你虽然也能熟练使用,但是,练习就是练习,即便是有人与你对练,也永远替代不了生死相搏,在生命受到威胁那一刻,得到的最真切的体会。” “你还年轻,练武不能急于求成,尤其是这‘降龙十八掌’。” “以你目前的功力,‘降龙十八掌’中,平地交手最强的一招是‘见龙在田’,人在空中时,最厉害的一招则是‘飞龙在天’。” “等到哪一天,你能把‘降龙十八掌’练至大成,乃至大成以上,你会发现,最厉害的一招却是‘亢龙有悔’。” “而‘亢龙有悔’里,最关键的在于一个‘悔’字,即便为师,也未能完全达到那种境界。以后你要勤加练习,多多体会。” “北丐”洪七公,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教过人,更没有这样一本正经地讲述学武的体验,算是把他多少年来对“降龙十八掌”的心得,倾囊相赠。 郭靖能够学到多少,体会多少,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听着师傅讲完“降龙十八掌”的分析,他就在脑海中,不停地呈现“降龙十八掌”的一招一式。 彷佛有十八个小人,同时在他的脑海里打着这十八种招式。 一开始,一招一式还能看得清清楚楚,到后来越来越快,逐渐模湖起来。 再后来,又变得清晰,只是仅剩下三个小人在打着。 直到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小人。 只见他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该掌盈而不久,一分力打出、十分力在身,有放更有收,正是“亢龙有悔”! 郭靖就这样呆呆地在那里站着,“北丐”则笑呵呵坐在旁边,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郭靖醒来。 连“北丐”也没有想到,郭靖居然就这样“入定”了,他不禁想起当年,自己远涉山川,去学习“降龙十八掌”的情景。 虽然那人不善言辞,甚至还比不上眼前的郭靖。 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名姓,只是那一身非僧非俗的打扮,那个光线灰暗的密室大厅,“北丐”则终生难忘。 “啊,师傅,我这是怎么了?”终于,郭靖从“入定”中醒来。 “哈哈,靖儿,这‘降龙十八掌’,你可记住了?”洪七公问道。 “嗯,师傅,弟子记住了,刚才......” 郭靖想要跟师傅分享,刚才自己遇到的,那种“如真似幻”的情境。 “北丐”一摆手道:“靖儿,是你的就是你的,为师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准备明天的比斗。” ...... 陆乘风只是礼节性地,讲了讲“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的宗旨。 他明白双方谁也不会听他的,这场比斗,不仅仅是“江南七怪”跟“黑风双煞”之间的旧怨之争,更是“东邪”和“北丐”之争。 因为,马上下场的,一位是“东邪”黄药师的首徒,一位则是“北丐”洪七公唯一的弟子。 陈玄风和郭靖,二人走出人群,来到场地中央。 “陈前辈,请多指教。”郭靖一抱拳道。 也许是这几天,跟师傅和师弟相聚在“归云庄”,“铜尸”陈玄风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烟火气。 “哈哈,郭靖,以后你就不能叫我‘陈前辈’了。” “尊师洪前辈跟家师齐名江湖,真要论起来,我们也可兄弟相称。” 陈玄风这样一说,让郭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答复,索性只是拱了拱手,什么也没说。 二人正要动手,“东邪”黄药师突然说话了。 “玄风,你与那小子的比斗,就以‘三百招’为限。如果‘三百招’内,你依然无法取胜,那么今日的比斗,就算是你输了。” 陈玄风知道师尊为什么会这样说,虽然他心里觉得不服,可也没敢表现出来,只好点头称是。 “江南七怪”四位听了一愣,随即明白了“东邪”的意图,这是不想让陈玄风沾郭靖的便宜,毕竟对方比郭靖多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 要不是郭靖拜师“北丐”,郭靖跟人家都不是一个辈分的。 “这就是‘五绝’中人的姿态吗?” “江南七怪”在问自己,尤其是“飞天蝙蝠”柯镇恶。 这几天跟郭靖当“陪练”,“北丐”洪七公教徒弟,完全没背着哥几个的意思,甚至他们招数中的不足之处,洪七公也都一一指了出来。 又想到“丹阳子”马玉,无私地跑到大漠,传授郭靖、郭默“全真心法”和“金雁功”。 前不久,还让“南山樵子”南希仁,也一起参详“三花聚顶掌”。 而“丹阳子”马玉,正是“五绝”里,最厉害的“中神通”王重阳的嫡传大弟子。 “五绝”中人,难道不仅仅是武艺绝伦的吗? “靖儿,”场中二人刚要交手,“飞天蝙蝠”柯镇恶也说话了。 “今日你代替为师出战,无论胜负,我‘江南七怪’与‘黑风双煞’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三百招 “大哥......” 听到大哥的话,“南山樵子”南希仁惊诧莫名,下意识地想问个明白。 却被“飞天蝙蝠”柯镇恶抬手制止了,“四弟,不要说了,看靖儿比斗吧。” 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亦或还有些许解脱。 场中,陈玄风和郭靖二人,终于战在了一起。 七日前,二人有过短暂的交手,也都知道今日的比斗,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思路客 因此,刚交上手显得有些谨慎,都没敢直接使用最厉害的招式。 陈玄风手上的是“落英神剑掌”,而郭靖用的则是“三花聚顶掌”,陈玄风攻的凌厉,而郭靖则守得稳妥。 昨日,“北丐”就有过告戒,郭靖功夫和经验,都要逊于对手,一开始最好采用守势。 以守带攻,相机而动。 况且,郭靖的内功底子是“全真心法”,最是讲究恒久绵长,加上“金雁功”的特殊回气属性,争取跟对手多纠缠一会儿。 而陈玄风则势在必得,尤其是师尊还给出了“三百招”的限制。 观战双方,都聚精会神的,生怕错失了什么。 场中二人,双臂四举,脚下踏走阴阳,就在这练武场刮起了一阵旋风。 转眼之间五十个回合已过,陈玄风未战倒郭靖。 “哎吆,这小子虽然还用着‘三花聚顶掌’,但是好像比七日之前,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啊。” 一边打着,陈玄风还一边琢磨着对面的郭靖。 他这种感觉,场外的人也同样有这种感觉。 “靖儿的‘三花聚顶掌’,境界上居然又取得了进步?恐怕已经到达小成了吧?” 同样修炼过“三花聚顶掌”的南希仁,在旁边喃喃自语道。 他知道,恐怕郭靖这个徒弟,也早已超越他们这些当师傅的了。 “靖儿,加油!”六师傅“闹市侠隐”全金发,更是兴奋地大叫着。 按理说,七日前郭靖跟陈玄风的那次短暂交手,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徒弟跟高手过招。 只当是,对方轻视于他,未尽全力,才能保持一时的平手。 现在看来,陈玄风也是妙招尽出,已经过去五十个回合了,郭靖依然未显败相。 二人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场地之内蹿高蹦矮、闪展腾挪。 场外武功最弱的,要数陆冠英了,五十个回合一过,他已经无法看清楚场中二人,是怎样出招换式的。 再过一会儿,连“闹市侠隐”全金发和“妙手书生”朱聪,也跟不上了二人的节奏。 “四弟,怎么样?”“飞天蝙蝠”柯镇恶,低声问旁边的南希仁。 “大哥,已经一百二十招了,靖儿还顶得住。”南希仁也低声地回复大哥。 打着打着,陈玄风先换招了,“九阴白骨爪”。 比起凌厉的“落英神剑掌”,这“九阴白骨爪”显得更加狠辣。 勉强又支撑了二十个照面,借着一个错身的机会,郭靖也更换了掌法。一招“震惊百里”,横扫陈玄风的软肋。 “降龙十八掌”对“九阴白骨爪”,一个刚勐,一个狠辣。 两旁观战的人,情绪上就不免有些紧张,比起刚才那两套武功,现在的场面已经不像是在比斗,而是厮杀。 梅超风、陆乘风,和这边的“江南七怪”等人,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心“噔噔噔”直跳。 唯有“东邪”黄药师和“北丐”洪七公二人,气定神闲的,老叫花还抽空举起葫芦,喝了一口酒。 吧嗒吧嗒滋味,再津津有味地看场中二人的“表演”,在他眼里,这也就是表演了,权当自己下酒的小菜了。 “东邪”黄药师更是悠闲,微闭着双眼,离得远的都以为他睡着了。 本来,陈玄风的武功就在郭靖之上,就算是场中出现什么始料未及的状况,以他的“弹指神通”,加以制止也是眨眼之间的事。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制止不及,出现了损伤,在他这位医道圣手眼里,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 “师姐,这都二百六十个回合了,郭靖这小子韧性还挺强的啊。” 坐在轮椅上的陆乘风,看见旁边的梅超风开始有些紧张,就想着跟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没想到,这小子的内功底子,居然是全真教的,有点儿意思。” “东邪”在旁边指点自己的徒弟,眼睛依然微闭着。 此时的郭靖,已经累得嘘嘘带喘,即便修炼的是“全真心法”,只可惜郭靖还未突破大成境界,做不到真气自动运行,经久不息。 另外,“降龙十八掌”是当世最刚勐的掌法,称为“天下第一掌”也不为过。 正是这样刚勐的输出,最耗劲力,对于现在的郭靖而言,刚不可久。 每挥出一掌,郭靖就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少了一丝。 郭靖还从来没有过,跟人交手这么长时间的经历,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被激发了出来,咬紧牙关在那里顶着。 陈玄风的状态要好一些,心里还清晰地记着招数:二百八十三、二百八十四...... 不行,马上就到三百招了,这样下去三百招之内,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败这个郭靖。 陈玄风的心态就有些失衡了。 自己夫妇跟“江南七怪”那点儿恩怨,暂时抛开不谈,这可是十几年后,自己第一次代表“桃花岛”跟“北丐”的传人比斗。 这要是输了,置“桃花岛”于何地?置师尊的颜面于何地? 再看对方的年纪,对比自己的岁数,大他一倍有余,真输了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心里,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他一向不是一个容易兴奋的人,但是今天却例外。 马上就要过三百招了,自己的徒弟,居然能战败,成名江湖多年的“铜尸”陈玄风吗? 虽然,规则上,郭靖占了一定的便宜,但也足够证明郭靖的实力。 那可是“铜尸”陈玄风啊,曾经的“江南七怪”,七人联手都不是人家一个人的对手。 即便是现在,估计自己加上大哥和七妹,能维持三百回合也就不错了。 郭靖还在那里闷着头,咬着牙硬顶着,他也没心思去数着过去多少招了。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压迫,虽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手足无措。 就在第二百九十九招一过,陈玄风终于下了决心,决定“以伤换胜”,宁愿拼着自己挨上郭靖一掌,也要在第三百招打败郭靖。 只见郭靖一招“双龙取水”,双掌齐出,直奔陈玄风的前胸。 机会来了,陈玄风脚向后踩,身子往左转,想要避开郭靖这两掌,却又不能完全避开。 完全避开了,郭靖见双掌走空,一定会再次变招,那么二人就打到第三百零一招了,按规则他陈玄风就是输了。 陈玄风让出了左胸心脏位置,深吸一口气,用右胸去接郭靖的左掌,然后自己的左掌也立起来了。 “摧心掌——”在一旁看着的梅超风失声叫道。 “摧心掌”也是“九阴真经”里的一门功夫,比起“九阴白骨爪”更加阴狠毒辣,直接伤人内脏,中者无救。 陈玄风练成之后,也从来没有使用过,这还是第一次亮相,他倒不是想要郭靖的性命。 因此,掌上留了五成力道,而且是奔着郭靖的右臂去的。 如果打中右臂,最多是右臂暂时无法使用而已。 二人的两掌,几乎同时拍到了对方身上。 耳轮中就听见,“啪”的一声巨响......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节外生枝 “铜尸”陈玄风,以有心算无心,打算在二人交手的第三百招,分出输赢。 为此甚至不惜“以伤换胜”,但又考虑到郭靖毕竟是“北丐”的徒弟,不敢痛下杀手,就使用了五成功力打出一掌。 陈玄风这一掌,正打在郭靖的右肩膀,与此同时,郭靖的一记“双龙取水”,右掌也扫到了陈玄风的右胸。 “啪——”的一声巨响,两人“噔噔噔”各自后退了几步。 郭靖直接被掀翻在地,右臂顿时就抬不起来了,钻心的疼痛。 半个身子好像瘫痪了一样,左手拄地,使了使劲想爬起来,最终也没能如愿。 陈玄风呢?倒退几步之后,一口血没压住,“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不过他的伤也就这样了,好在事先闭着一口气呢,这口血喷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大碍,剩下的慢慢调养就行了。 只是他暂时还不敢移动地方,胸内气血还在翻腾,急忙就站在那里,运功调息。 “靖儿——” “南山樵子”南希仁,第一个冲进场去,伸手抱起了郭靖。 只见郭靖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牙齿都有点儿打颤,主要是疼的。 “北丐”洪七公也走上前来,出手连点数指,封住了郭靖右臂的几处要穴,扒开右肩膀的衣服看了一眼。 老叫花就知道,对方这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条膀子就废了。 “黄老邪,把你那药丸给我来一瓶。”洪七公冲着“东邪”喊道。 “还来一瓶?”黄药师没搭理他,不过也来到郭靖近前。 这时候,郭靖也缓过来那股劲儿,从地上坐了起来,盘膝坐好。 运转“全真心法”搬运周天,通过体内真气的运行,来疏通、调理受损的经脉。 “东邪”看了一眼郭靖的伤势,无甚大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 “这里有十粒‘九花玉露丸’,你现在就服上两粒,明天再服两粒就好。剩下多余的,就当是送给你小子了。”黄药师冷冷地道。 然后把手中的瓷瓶,顺势丢在郭靖的腿上。 “黄老邪,这么小气啊,才给十粒?” “北丐”嘴上这么说,手上可没闲着,迅速打开瓶塞,倒出两粒,给郭靖服下。 “靖儿,别听这黄老邪的,就吃这两粒就行了,赶快运功把药力散开。” “明日还让吃两粒?哼,从来没听说过,黄老邪的‘九花玉露丸’疗伤还用服第二次的,暴殄天物,真当我们也会炼制啊。” “靖儿,剩下的好好收藏起来,挨了一掌,赚黄老邪十粒‘九花玉露丸’,你可沾大便宜了。” 听师傅这么说,郭靖也没敢还口,只是在心里滴咕道:“二弟要是在这里,听师傅这么说,一定会觉得‘这老叫花也太不靠谱了吧’。” 陆乘风作为此地的东道,也算是今日比斗的“仲裁”,见这样的结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这一场比斗,玄风输了,跟那小子动手,三百招才赢,还是用了‘以伤换赢’的手段,你这是武功到家了吗?只不过欺那小子经验不足罢了。” “东邪”黄药师,一言以决,无论是陈玄风,还是陆乘风,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黄老前辈,是晚辈输了,三百招内,晚辈被打得已无还手之力,况且陈......陈家兄长,已是手下留情了。” “晚辈输的心服口服,技不如人,下苦功练就是了,然而今日的比赛结果,输了就是输了。郭靖多谢前辈赠药之恩。” 已经恢复正常的郭靖,站了起来,向着“东邪”黄药师施了一礼。 “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洪七公收的徒弟!靖儿,这次输了,回去好好练过,下次再打回来就是了!” 见到郭靖能够坦诚地面对失败,而不愿意接受别人“施舍”的胜利,老叫花觉得这个徒弟真的收着了。 他们师徒二人既然都自承失败,“东邪”也不再说什么。 “玄风、超风,既然此间事了,你们二人就动身去办事吧。” 这黄老邪,有时候真是邪性,也不问问徒弟伤势如何,直接就要给打发走人。 梅超风赶忙上前,暗中搀扶着自己的贼汉子,就往外走。 正要走出院门的时候,梅超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师...师尊,您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叫‘黄蓉’?”梅超风不确定地问道。 “蓉儿,超风你见过蓉儿,她在哪里?” 一听到梅超风提起黄蓉的名字,“东邪”顿时就不澹定了。 也难怪,黄蓉是黄药师唯一的亲人,跟“东邪”吵了几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一转眼都一年多了,也杳无音信。 骤然听到女儿的信息,又怎能不激动。 看到尊师这幅神情,梅超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对小师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算是回护了她。 梅超风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自己在金国赵王府内,见到黄蓉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东邪”、“北丐”、陆家父子,包括“江南七怪”等,众人都在旁边听着。 这梅超风倒没有添油加醋,也算是相对客观的,讲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而已。 “哦,‘西毒’欧阳锋的侄子,那老毒物在西域坐不住了,派他侄子来中原耀武扬威的?” 《最初进化》 “竟然还敢欺负蓉儿?超风,你做得很对,这个梁子结了也就是结了,难道我‘桃花岛’的人,还会怕他‘白驼山’不成?” “‘蛤蟆功’?这老毒物倒是挺舍得,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不过他侄子用了‘蛤蟆功’都败于你手,可见也不是什么厉害之辈。” “不过,这个郭默嘛,”“东邪”黄药师转过头去,看了看郭靖,“郭小子,这个郭默就是你二弟吧?” “回黄前辈的话,正是舍弟。”郭靖也没有想隐瞒。 “好胆!这小子,竟然敢去招惹蓉儿?玄风、超风,还有乘风,这个郭默你们务必给我尽快找到!” “如果蓉儿跟他在一起,就都给我拿了,押到‘桃花岛’来见我。” “东邪”说完,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郭靖众人,然后纵身离开,飘然而去。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想到,临了会是这样的收场。 本来今天这场比斗,还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尾,谁曾想最后又来了个节外生枝。 “北丐”洪七公也苦笑不已,“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陆庄主,你师尊走了,老叫花也不再叨扰了。” “靖儿,好好练功,好好做人,咱们师徒来日再见。” “你这个二弟啊,哈哈,有意思......” 然后,“北丐”洪七公也飘然而去。 “师傅——”等郭靖反应过来,再找洪七公,已经踪迹不见。 随后,“江南七怪”众人,也过来跟陆乘风辞行,只是没跟“黑风双煞”照面。 恩怨虽了,又怎能心无芥蒂? 陆乘风让儿子送众人出去,这练武场上就剩下“桃花岛”门下,师兄弟三人。 “大师兄,你说师尊交待,要我们抓了这个叫‘郭默’的,送到‘桃花岛’去,这里边该是怎样一个章程?” 别看陆乘风是师弟的,这三人里,还数他最有智慧,只是出于不了解这个“郭默”,才有此一问。 陈玄风也模棱两可,只好把目光看向梅超风。 梅超风到底是个女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心细的,斟酌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 “四师弟,以我看咱们那小师妹,跟这个叫‘郭默’的小子,关系匪浅啊。” “我们真要遇上了,不可鲁莽行事,说不定这小子,最后跟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然后,梅超风就没继续说下去,给了陆乘风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自己体会去。 这时候,在一旁的陈玄风说话了,“贼婆娘,四师弟,你们来看。” 只见陈玄风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正是“东邪”黄药师交给他那张。 陆乘风接了过来,身为“桃花岛”弟子,耳濡目染,多少都懂一些医道。 “这些......” 陆乘风仔细看了一遍,上边列了不下二十种药材,个个都珍贵、稀缺无比,有几味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 “四师弟,你怎么看?”最后还是陈玄风问道。 “按这单子上的药材判断,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在修炼一门邪功,可依照师尊的性格秉性,断不会有此行径。” “另一种可能,就是需要这些药材,去救一个人的性命。” “可是当今世上,又有什么人,值得师尊这样大费周章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寨偶遇 五湖已然六月终, 三白肥硕烩珍馐。 轻舟荡尽荷香起, 一曲浣纱问古愁。 郭默、黄蓉二人,自打进了“归云庄”,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 二人闲来无事,索性就在这里一口气住了五天,而少庄主陆冠英也整整地陪了他们五天。 三人年龄相彷,即便是辈分有别,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登山揽胜,游湖泛舟,竹林饮酒...... 可惜,后世驰名的西施、慕蠡二洞,此时却尚未见踪影,只是民间处处流传着二人的传说。 这一天,黄蓉突发奇想,央求陆冠英带着他们,到太湖水寨去“参观”了一下。 陆冠英一再表示,那里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帮粗鲁的汉子。 可是,架不住黄蓉还铁了心了,非得要去看一下不可。 还说自己见识过了山寨,还不知道水寨是什么样的。 “您哪是去见识山寨了?您是去抄山灭寨了好不好?” 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太湖水寨总瓢把子,在黄蓉这里“熘熘”成了一个小跟班。 有委屈,回去还不敢跟他爹说,说了指定还得挨揍。 而这位小师姑,不仅仅是辈分大,没想到手底的功夫也硬朗。 昨天,黄蓉就打着“考教功夫”的名义,看看陆冠英“桃花岛”的功夫学得怎么样了。 二人当场动手,三十个回合,陆冠英被黄蓉愣是打翻了四回,最后死活都不愿意再跟她切磋了。 从“归云庄”去水寨,这一路上,陆冠英都陪着小心。 这二位在淮南的“壮举”,那实在是骇人听闻,陆冠英突然都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黑白双侠”的名号,在别的地方可能叫不响,对于从淮南一路到太湖,这些绿林道的朋友,可是“敬而远之”的存在。 “冠英,太湖水寨平时以何为生?” 大家都处得熟了,郭默也就不客气地叫上了名字,完全一副以未来那啥的身份自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着太湖,大家伙儿的吃食,当然也从这太湖里找来。” 看到郭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陆冠英顿了一下,“偶尔也做两起‘没本钱’的生意。” “哈哈,”陆冠英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还哪有一点儿总瓢把子的风范? “这么说,太湖周围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可就都得遭殃喽。” 陆冠英彷佛想到什么事,说道:“郭少侠,去年你大哥郭靖跟几位师傅来的时候还发生一件事。” “太湖水寨,截获了一船金银财宝,居然是大宋朝廷,送给金国人的孝敬。同时截获的,还有一人竟然是金国的小王爷,和一位大宋的官员。” “后来正好被你大哥他们碰上,才知道那大宋的官员,叫段什么德的,竟然是你大哥的,哦,也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最后,你大哥亲手杀了那人,带走了他的头颅,说回家乡去祭奠,那个小王爷也被他们带走了。” 郭默知道,那个大宋官员就是“段天德”了,大哥也终于报了杀父之仇。 只是,不清楚这段天德,有没有告知当年的幕后主使之人,就是现在的金国赵王爷完颜洪烈呢? 大哥报了父仇,要回大漠了吗? 算算时间,大哥的孩子也该长到八九个月大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默哥哥,你又想家了?” 见到郭默又陷入了沉思,黄蓉在旁边轻声地问道。 “呵呵,蓉儿不要乱想,我答应过你的,先陪你去‘桃花岛’见你爹爹,然后再带你一起去大漠见我娘。” 即便不是第一次听到郭默这样说,黄蓉还是羞红了脸,更何况,陆冠英还在旁边站着呢。 到了太湖水寨,陆冠英没敢让他们到处乱逛,直接带到了“聚义厅”。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聚义分赃厅’吧?也没什么稀奇是的嘛。”黄蓉四处打量着。 “师姑啊,您真是我的亲师姑,有这么当着‘和尚’骂秃子的吗?干嘛还加上‘分赃’两个字啊?”陆冠英心里滴咕着,也没敢回嘴。 既然来太湖水寨了,陆冠英也准备在这里招待一下二位。 在家里老爷子面前,那是“立”规矩的,在这里他可是总瓢把子的存在。 酒席刚刚摆上,还没等动快子呢,突然从外边来了一位水寨的寨主,急冲冲进来报信。 看到陆冠英身边有人,而且还是几天前跟他们敌对的人,一时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徐老三,有什么事就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这都是我师门的长辈。” 陆冠英看着来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恼火。 “启禀大当家的,昨天弟兄们截获了一艘船。从临安来的,对方人数不多,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只是里边有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汉人。” “故而弟兄们就把船和人都扣了下来,点子扎手,好费了一番力气。人已经在地牢里饿了一晚上,今天正好大当家的来了,就过来问问这几个人该怎么发落?” “不像是汉人?难道又是金狗吗?” 陆冠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拿眼睛看了看郭默二人。 “冠英,是不是金国人,咱们也不用在这里猜,带过来看看就是了。” 陆冠英一想,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徐老三,去,把人带到此处,我要亲自审问。” 时间不大,从外边推推搡进来三个人,应该都是对方带头的。 经过了一夜,依然能看出,身上衣服湿透的痕迹。 而且多处还有破损,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打斗,兴许还是在水里给抓住的。 这三人都被黑布罩着头,看不出样貌,只是身材高大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因此双手被结结实实地绑在身后。 陆冠英一摆手,“取下他们的头罩。” “大当家的,这三人可厉害得很,尤其是其中那个小子,一把铁槊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要不是他们不会水,我让兄弟们凿沉了他们的船,都还不一定能抓得住。” “哈哈,几个蛮子而已,到了这里,还由得他们撒野吗?去掉他们的头罩,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英雄人物。” 听到徐老三说对方厉害,陆冠英心里就不是滋味。 从去年到今年,陆冠英自问也算是勤学苦练,现在自己也算是师出名门,有绝艺傍身。 可是,去年先遇到一个郭靖,今年又遇到一个郭默,一个比一个厉害,年龄还都比自己小,再加上一个年龄更小的小师姑。 陆冠英的心啊...... 现在,听到徐老三说,这随便抓住的一个“小子”,竟然也“厉害”得很,他一听心里就吃味。 旁边有三个小喽啰,赶忙上前去,伸手摘下了那三人的头罩。 可能是被罩了有一段时间,三人一时间不太适应光线,都紧闭着眼睛,好半天才慢慢睁开。 本来,郭默没打算掺和这事,谁让赶上了呢。 陆冠英又不愿背着自己二人,那索性就坐旁边看戏好了,只带着眼睛不带嘴就行。 可是,当这三个人把头罩摘下来时,郭默就乐了。 看来今天不掺和是不行了,这三人正好他全都认识。 “哈哈哈,冠英啊,有句话怎么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快让人给他们松绑吧。” 《仙木奇缘》 那些喽啰当然不会听他的,都拿眼睛看他们的大当家的。 “那个,郭少侠,您真的认识他们吗?” 陆冠英也看了一下这三个人,很明显能看出来,都是练家子的。 而且其中两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不是汉人。 陆冠英即便要照顾郭默的面子,也不好平白无故地就把这“异族人”给放了,所以想最终确认一下。 还没等郭默答复呢,就听见那三人里,有个哭腔的声音。 “是二师兄吗?还真是二师兄,快来救我啊!再不来救我,四弟就要归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乡故知 太湖水寨,截获了一艘船,并扣下了几个“异族”人。 等把人带到“聚义厅”了,郭默才发现,这几个人自己还全都认识。 站在头前这一位,正是郭默来到这个世上,拜的第一位师傅,大漠的神射手哲别。 紧挨着哲别的,赫然竟是儿时的玩伴,也是一起结过安达的,“成吉思汗”第四子,拖雷。 而被众喽啰收拾得最惨的,也是就刚才徐老三口中,那个“最厉害的小子”,正是自己的四师弟封戈。 封戈这小子,整天都一副拽拽的样子,现在却被人收拾了一对“乌眼青”,郭默看着就想笑。 瞧那一脸的怂样,郭默当然知道封戈这多半是,因为认出了自己,故意装出来的。 “冠英,这几位都是我在大漠的朋友,一位是我师傅,一位是我结拜的安达,哦,也就是兄弟,那个最惨的是我四师弟。” 郭默还是耐着性子,一一介绍了一下。 花花轿子众人抬,毕竟陆冠英好歹也是太湖水寨的总瓢把子,即便放人也总得有个说法吧。 “松绑、松绑,徐老三你他娘的,还不赶快让人松绑啊。” 一听郭默说这话,这三人那就都是至交好友了,尤其还有郭默的师傅在里边。 陆冠英和郭默,也没好意思继续在那里坐着,二人也赶忙过来,帮着一起给三人松绑。 哲别和拖雷都还好说,就这封戈绑得真叫一个结实,最后郭默还是借了一把刀,才给他把绑绳割开。 看着三人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冠英,你看如果方便的话,安排人给他们三位下去收拾一下,再换套衣服。另外,如果还有随行人员的话,也一并都放了吧。” 这点儿要求当然不算过分,都没劳陆冠英这大当家的发话,徐老三就赶忙下去安排此事。 这一遭抓人,居然抓了大当家师门长辈的朋友,徐老三感觉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 好半天,三人才收拾完毕,再次回到了“聚义厅”。 没说的,又添置几副碗快,一同落座,只是三人多少还有些拘谨。 陆冠英那多会来事,赶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道。 “诸位,在下太湖陆冠英,掌管这水寨的事情,如果从郭少侠这边来论呢,在座的都算是陆某的长辈。” “昨天的事情,完全就是个误会,下边的人不懂事,陆某在此给三位赔罪了,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自己先把杯中酒喝干,亮出了杯底。 这三位昨天的确受了委屈,可是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是龙你也得卧着。 何况看着郭默在座,想必对方也都是自己人,见到这年轻的大当家先干了一杯赔罪,三人也不好强端着。 “陆大当家言重了,既然你也是默儿的朋友,那么大家就是自己人,也算‘不打不相识’,‘赔罪’的话不敢当,草原人喝了朋友这杯酒。” 说完,哲别也一仰脖,把杯中酒喝干,亮出杯底。 事先说好的,出门在外,一切由哲别来应对场面上的事情。 拖雷和封戈,也相继举杯。 “哲别师傅、拖雷安达、四师弟,你们怎么到大宋来了,还闹了这个误会?” 等大家喝了酒,又吃得差不离了,郭默才开口问道。 毕竟,这三位被关了一夜地牢,估计水米也没粘牙,就算再急着问话,也得等他们垫垫肚子吧。 就问到正事,哲别放下了快子,斟酌了一番道。 “默儿,不瞒你说,此次我们南行,是奉了‘成吉思汗’的命令来的。” “如今,大金国是大宋和我们大漠共同的敌人,因此,大汗想同大宋结盟,南北出兵,共同讨伐金国。” “此次南来,就是先跟大宋朝廷接上关系,预计明年春天,大汗就可能出兵南征。”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哲别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眼睛还警惕地向四周看看。 好在除了桌上坐的各位,大厅内再无闲人。 “好啊,一起收拾金人这帮狗东西,再好不过了。” 听到哲别这样说,陆冠英先兴奋了起来。 毕竟,金国灭了东京汴梁,把宋廷赶到了江南。 且这些年来,金国也没少了在边境骚扰,金国内滞留的汉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和压榨。 郭默倒没太大的反应,对大漠跟大宋的结盟,都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看来,大金国没落的速度也加快了,“成吉思汗”在大漠的统治也日趋巩固,只有大宋还不自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郭默突然有一种想去临安皇宫的冲动,想去看看当今的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掐指算算时间,大宋南渡,这已经是第四任皇帝了,早没有了北伐中原,还于旧都的冲动。 偏安一隅,醉生梦死,或许才是大多数人的愿望,无论是“媚金”,还是“联蒙”,都无疑是与虎谋皮之举。 见郭默兴致不高,众人就没接着这个话题再聊。 “对了,二师兄,你们都没在家,去年九月二十八,大师嫂生了一个男孩儿。” “一个大胖小子,郭家阿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郭平’,希望他‘平安快乐’地长大。” “这次临来前,我还到‘七贤庄’去见过那小子,可好玩了,就是还不会问我叫‘叔叔’。” 说着孩子,封戈满脸洋溢着笑,连那双“乌眼青”都显得不那么难看了。 “郭平吗?这是娘亲把自己的名字给了孙子了。‘平安快乐’,娘的心里是‘怕’够了吗?”郭默心里念叨着。 “对了,二师兄,这大师兄孩子都生了,你的事儿有眉目吗?你要不成家,我这个做师弟的也不好赶你前头不是。” 一年多没见,没想到封戈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腔滑调的,居然还调侃起师兄来了。 最可气的是,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往郭默身边的黄蓉身上瞟。 其实,三人刚刚坐定,就注意到了郭默身旁有一位女子,单单这份长相,三人就惊为天人。 其骨如玉,其肤若雪,草原上,哪能寻得这样的女子? 就算一向宠爱妹妹的拖雷,也觉得眼前的女子,要比自家妹妹,更要好看。 “好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郭默先对着黄蓉说道。 “蓉儿,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了。这位是我师傅哲别,一身齐射功夫,在草原上无双无对。” “可惜,我天生不是齐射那块料,学得马马虎虎,有负哲别师傅的教诲,不过我大哥尽得师傅真传,在草原上都被称为‘射凋英雄’了。” “这位是我从小结义的拖雷安达,对我和大哥多有照顾,而且他也是大嫂的亲哥哥。” 郭默故意没提拖雷的身份,要是让人知道他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四儿子,恐怕会给拖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最不着调的,就是我的四师弟,叫封戈。这一年多没见,武艺不知道有没有长进,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三位,那个......这位是我来中原认识的好朋友,她叫‘黄蓉’。”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一向顽皮的黄蓉,突然乖巧得很,站起身来,先恭恭敬敬地给哲别施了一礼,口称“哲别师傅”。 又向拖雷行了半礼,“见过拖雷大哥。” 最后,轮到四师弟封戈。 见黄蓉这么郑重,封戈哪敢坐着,嬉皮笑脸地过来,没等黄蓉开口呢,就说道。 “二师兄,这位应该是‘二师嫂’吧?小弟封戈给‘二师嫂’请安了。” 说完,这封戈还真的一足跪地,做了个请安状。 本来黄蓉就被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二师嫂”,叫得面红耳赤的,又看到他这个古怪的动作,一时又忍俊不禁。 话说这“请安”一词,起源于契丹族的辽代,女真族之金代,蒙古族之元代沿之,后成为满蒙人特有的问安习俗。 封戈这小子在大漠待了几年,倒学会了这个。 黄蓉又哪里见过,倒是这一个“请安”,缓解了一下那句“二师嫂”的尴尬。 郭默、黄蓉二人,相识了一年多,虽然彼此暗生情愫,但还从来没在人前挑明过,被封戈这么一闹腾,反而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样。 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冲着封戈竖了个大拇指,那意思是“好小子,干得好,我喜欢!” 众人一别经年,话就不免多了起来,这顿饭吃的,日头就往西转了。 “师姑,郭少侠,天色已晚,要不今夜就住在这里吧?”陆冠英问道。 黄蓉自不多言,一切听郭默的意思。 郭默想了想,也觉得回“归云庄”不太方便,尤其是哲别师傅他们,估计还带有随从,索性就在水寨住下吧。 “冠英,就在水寨住一晚吧,你来安排。另外,把封戈这小子跟我安排一个院子,我要检验一下,这小子的功夫有没有落下。” 在大漠“七贤庄”,封戈和叶瞿练功,基本也都是郭默在监督着,他提这样的要求,哲别、拖雷,甚至封戈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黄蓉却隐约觉得,郭默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单独交代给师弟。 还是那种,不能对外张扬的,要不然郭默也不会,特意做这样的安排。 只是,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灵魂三问 七月初,太湖水寨,夜风习习、繁星点点。 “二师兄,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你亲师弟啊。当着‘二师嫂’在这里,你也不知道多少给我留点儿脸面。” 在水寨的一处跨院里,封戈躺在地上,装死狗般不愿起来。 郭默则已经坐在一台石桌旁,小石桌上摆放几样小菜,地上还放着一坛宜兴当地的特产,“东坡红”。 黄蓉也坐在一旁,本来她是要走的,却被郭默留了下来。 “四师弟,最近这一年多,你多在军中,这马下的功夫,你可没什么长进啊,恐怕你现在都不是五师弟的对手?” 的确,一年多来,封戈跟随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在军中历练。 多是马上冲杀,对于江湖人这套功夫,却少有练习。 而五师弟叶瞿则不同,作为“七贤庄”的护庄队统领,又有“越女剑”韩小莹在一旁督促,很有可能超越了封戈。 看着四师弟脸上一红一白的,郭默也毫不顾忌。 “过来坐吧,咱哥俩喝两杯,趁着机会,有些话我要说给你听。” 果然,郭默这是有事要交代的。 封戈见有正事,不敢再嬉皮笑脸的,从地上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 “老四啊,你在蒙古军中几年了,之前你在大宋的军中也待过,最近也没少跟金国人有冲突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第一个问题,你对比一下,同样的军队数量,这三家谁强谁弱?” 封戈听到二师兄问起这个,先是一愣。 他知道,这位二师兄热衷武学,可以说是武学奇才,但对于军旅之事,从来不感兴趣,今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二师兄,以小弟看来,这三家要排个顺序的话,一定是蒙古最强,其次是金国,最后才是大宋。” 虽然,不知道二师兄为什么要问,封戈还是很认真的回答。 郭默不置可否,慢慢地给两人,都倒上了一碗“东坡红”,端起酒碗微微示意,二人就干了下去。 “四师弟,既然蒙古的军队强于金国,那为什么打个金国,还要千里迢迢,来找最弱的大宋结盟呢?” “这个......”封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看着郭默。 “四师弟,今夜我说的这些话,出去之后,你不可轻易说于旁人。” “在大漠,除了几位师傅和五师弟,你不可完全轻信任何一个人。” 封戈头懵懵的,他感觉今夜的二师兄显得格外的陌生,但是既然师兄这样说了,他只好点头答应。 “四师弟,为兄这第二个问题,如果宋、蒙联手把金国给灭了,大宋能得到什么?” “二师兄,这个我知道,‘成吉思汗’承诺,一旦灭了金国,之前金国占领的......” 封戈还想继续说,被郭默挥手制止了。 “四师弟,承诺归承诺,蒙古军队自己厮杀得到的江山、城池,要白白送给宋廷?” “如果你是那带队的将军,你愿意把自己兄弟们,用生命和鲜血得到的一切,拱手于人吗?” “那当然不愿意!” 封戈脱口而出,等他说完,就被自己的判断给吓住了。 郭默笑了笑,继续说道。 “四师弟,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如果灭了金国,蒙古看到大宋如此羸弱,他们会停止南下的脚步吗?” “什么?” 封戈“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郭默。 他被郭默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吓到了,可是仔细回味一下,这难道真的只是“异想天开”吗? 试问,作为一个带兵的将军,一个雄心勃勃的政客,战胜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发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更弱的对手,你会放过他吗? “四师弟,我可以相信你吗?” 突然,封戈勐地一下跪在地上,坚定地看着郭默的眼睛:“二师兄,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郭默上前去,把封戈扶了起来,按在对面坐好。 “以我之见,蒙古攻打金国,近几年是不可能的,金国依然是第一强国。一个国家的强弱,可不单单只是看军事力量。” “蒙古势必要先灭掉西边的西夏,东边的高丽,才可能进攻金国。” “现在来联合大宋,也不过是想让大宋替它牵制一下金国,让我们彼此消耗而已。” “你在蒙古的军队,要利用职位之便,广积钱粮物资,所得之物暗中联络‘七贤庄’,自会有人处理妥当。” 《五代河山风月》 “军中也要多多历练自己信得过的人,最好都是北逃的汉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我欺啊。切记动静不要搞得太大,循序渐进就行。” “同时把这个想法,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三师傅、五师傅、七师傅和叶瞿师弟,至于你三师姐,怎么做你自己把握。” “三师姐”就是华筝,大哥郭靖的妻子,也是“成吉思汗”的女儿。 封戈认真地听着,这些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二师兄居然考虑得这么深远。 “二师兄,难道你是想......”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有足够的准备和力量,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我不希望看到,我在乎的亲人、朋友、部属受到伤害。” 郭默澹澹地道,封戈默然,黄蓉则想得更多一点儿,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四师弟,蓉儿,今天就说这么多,很多事情还是要多想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明日你们走的时候,等我一下,有些东西你正好帮我带回‘七贤庄’。” 躺在床上,封戈的心却像长了草一样,辗转难以入睡,直到天光渐亮了,才迷迷湖湖地睡了一会儿。 次日天明,众人洗漱已毕,到前厅用餐。 等众人用了早饭,都收拾停当,除了拖雷三人,随行的还有六名军士,因为要从金国境内过,人数少点儿,反而安全。 这时候,郭默、黄蓉二人从外边进来。 “哲别师傅、拖雷安达,久侯了。”郭默先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哲别师傅,这是一千两银票,您拿着,路上还要走一段时间,人吃马嚼的,算我一点儿心意。” 哲别伸手接了过去,哲别是典型的蒙古人,耿直而豪爽,徒弟给的当然收着了。 “拖雷安达,你上次大婚,我都没什么像样的东西送你。前不久新得了一把刀,看着还不错,正好你是使刀的,就送你做一件兵器吧。” 说着,从背后取下一个长条的包袱,打开之后,里边露出一把刀来。 拖雷抬手拿了起来,掂了掂分量,感觉正好。 一摁绷黄,“仓啷”一声,拽出刀鞘,众人眼前就闪烁了几道寒光。 拖雷倒过手来,刀尖朝上,就看到冷森森的刀锋,额前几丝落发碰到刀锋,瞬间断落在地。 “好刀,郭默安达,为兄生受了。哈哈,哪天回大漠,到为兄那里去,还有几坛珍藏的美酒,给你留着。” 拖雷还刀入鞘,爱不释手。 这是郭默在扫灭一座山寨时,偶然所得,今日算是康他人之慨了。 “二师兄,有给我的礼物吗?” 看到拖雷得了把好刀,封戈眼热啊。 “你啊......”郭默都不知道,该说这位师弟什么好。 这时候,黄蓉走了上来,红着脸道:“四...四师弟,这是一副纯金的‘长命锁’,劳烦你带到‘七贤庄’,这是给郭大哥孩子的。” “明白,‘二师嫂’放心,小弟一定带到。”封戈高兴地接了过去。 “老四啊,我有点儿东西是带给几位师傅的,这里有一份信,你务必亲手交给七师傅,她看过信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份刚刚写好的信,又拿过一个五斤装的酒坛子。 “东西就是这坛特制的药酒,几位师傅用得到,你务必安全送到。” 原来,郭默他们一大早去了趟店房,把泡制的“蛇胆酒”,一分为二,蛇胆也分出六颗,在信中写得明白,分别是给三位师傅,封戈、叶瞿还有华筝的。 如何使用,有什么反应,药效怎样等等,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另外四颗,他打算留给另外的四位师傅,只是不知道哪天能见到而已。 最后,郭默又想了想,把自己那把“冷夜”剑取了下来。 轻轻地摸着这把剑,满是不舍的样子。 “哲别师傅,这把‘冷夜’剑,还是我十四岁生日那天,您送给我的。五年了,现在我想把他送给四师弟,您不介意吧?” “哈哈,默儿,送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了,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封戈这小子,马下的功夫,这两年确实没什么进步。” 看到郭默想把“冷夜”剑送给封戈,哲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二师兄,您真舍得把‘冷夜’给我啊?” 封戈垂涎郭默这把剑,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在“七贤庄”学艺的时候,也没少拿来当“练功道具”使用。 那时候,他还没修炼“大漠七式”,实战中,无法使用,现在刚刚可以。 “便宜你小子了,拿去吧。”郭默随手扔给了封戈。 再多的话,也有说完的时候,再好的朋友,该走的还是要走。 望着哲别他们渐渐远去,郭默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不知道下次再见,何年何月? 不知道下次再见,是友是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起上吧 “归云庄”,会客大厅。 “陆庄主,我们在此打扰多日,今日是来跟陆庄主辞行的。” 郭默端起面前的茶碗,微微喝了一口。 “哈哈,郭老弟,别着急走啊。你和小师妹,难得来我这‘归云庄’一趟,怎么也得住上十天半个月吧。” “要不然,让师尊知道了,岂不怪罪于我?是不是因为冠英那小子怠慢了你们啊?” “冠英,冠英,你小子死哪里去了?” “陆庄主客气了,郭默在‘归云庄’这些日子,冠英都全程相陪,甚是周到,哪有怠慢之处。” “实不相瞒,我打算先去趟‘嘉兴’,几位师傅也一年多没有见面了。然后再到临安走一趟,那是郭默的家乡所在,大哥或许也在那里。” 郭默倒也没找借口,本来就是这样的打算。 陆乘风听人家郭默说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的,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强留的借口。 可是真放他们走吧,自己几天前已经派人前往“桃花岛”送信,算算时间,这也该回来了。 要是这二人前脚刚走,师尊后脚就到了,发起火来,恐怕他陆乘风和小小的“归云庄”,是承受不了的。 “郭老弟这样吧,老哥我也不多留你,最多再留两天如何?今年太湖的鱼格外鲜美,陆某想请郭老弟和小师妹好好品尝、品尝。” 陆乘风继续找着不是借口的借口。 “陆庄主,好像两天前您就是这么说的,多留两天,现在又要多留两天?”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有意把郭某拖在‘归云庄’?”郭某试探地问道。 “这个...呵呵...郭老弟真会说笑话,陆某怎么能如此行事?我这是......” “老四,四弟,郭默那小子在哪儿呢?我们一进庄,就听到冠英侄儿说,郭默在‘归云庄’,可不能放他走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紧跟着,大厅门口出现两人,郭默转头一看,“黑风双煞”! 陈玄风和梅超风,这时也进了会客大厅,看到除了四师弟陆乘风外,还有两人在座。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陈玄风上次见郭默,那还是三年多以前,那时候郭默才十六岁,现在长到十九岁,容貌和身材大有变化。 尤其那还是晚上,就见那么一次,要不是在“归云庄”,这屋里就他一个人符合条件,陈玄风都未必认得出来。 看到人在这里,陈玄风倒不急着跟郭默说话,反而径直来到黄蓉面前。 上一眼、下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黄蓉。 “像,太像了,老四、贼婆娘,真的跟师娘长得太像了。” 梅超风一年多以前,在金国的赵王府就见过黄蓉,现在倒没那么激动。 陈玄风则不然,现在有机会重回师尊门下,而师母又是因为被自己连累,才难产而...... 所以,他看到长相跟师母一样的黄蓉时,内心的情绪是极其复杂的。 “小......小师妹,我是大......陈玄风。” 他本来想说自己是“大师兄”,可是话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他现在跟陆乘风不同,人家可以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跟黄蓉师兄妹相称,他们“黑风双煞”二人,最多算是给了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功”还没立呢。 而眼前的郭默、黄蓉,至少说“郭默”就是自己的“功”,师尊亲自交待,必须把此人带到“桃花岛”。 见黄蓉没理他,陈玄风也不好气恼,转身来到郭默面前。 “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其实,他对郭默的感觉也很复杂。 上次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误以为是自己师门“桃花岛”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江南七怪”一马。 虽然后来知道,自己二人可能是被“耍”了,但是对方偏偏又真的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在“归云庄”见到了四师弟陆乘风,更是见到了师尊,且有机会重回师尊门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郭默还算是自己夫妇的“恩人”。 可自己二人,真想重回“桃花岛”,还必须要把这位“恩人”给押过去。 要是以前,他们跟“江南七怪”有仇怨,对他们的徒弟动手,还说得过去。 现在,连跟“江南七怪”的仇怨都一笔勾销了,再拿这当借口,找人家徒弟的麻烦,好像也说不过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陈玄风在内心,可是纠结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还是重回“桃花岛”的诱惑更大,只能“昧着良心”行事了。 “你叫郭默是吧?跟我们走一趟‘桃花岛’吧!”打定主意了,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哈哈哈,陈玄风,好像我还帮了你们夫妇吧?不感谢我就算了,难道还想‘恩将仇报’?” 郭默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本来去一趟“桃花岛”也没什么。 这次,走一趟嘉兴见见师傅,再去牛家村看看,也想看看那个“傻姑”在不在,这样就能一起捎带着去趟“桃花岛”。 还打算让二师傅和四师傅,跟自己一起去,作为男方的长辈,上门提亲呢。 可看到“铜尸”陈玄风,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郭默又怎能如他所愿? “哈哈,郭默,别以为你有个功夫不错的大哥,就觉得你自己也了不起,你大哥那是拜了‘北丐’为师,你有什么?” 话说陈玄风这嘴,也真不会说话,能把人呛一熘跟头。 “哼,看来‘铜尸’是想称量一下我郭默的斤两了?我奉陪就是了。” 人总不能一直忍让吧? 郭默也想看看,跟学会“降龙十八掌”的大哥,打了三百个回合,才分出输赢的陈玄风,有多么厉害。 既想检验一下自己这一年多苦修的成果,也想间接比较一下,自己跟大哥孰高孰低。 “好胆,”看到郭默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陈玄风这次是动了真火了。 “郭默,有种地到院子里来。”说完,纵身跳到天井当院。 郭默也不含湖,紧跟着就出去了。 等众人纷纷出来的时候,这二人已经战在了一处。 陈玄风一套“落英神剑掌”,脚下“旋风扫叶腿”,直接上来就是这套完美搭配。 郭默呢,“九阳神功”不催自动,简简单单一套“南山掌法”。 陈玄风一看认识,去年郭靖就使用的这套掌法,应该是比较低阶的掌法,后边郭靖才陆续使用“三花聚顶掌”和“降龙十八掌”。 可是,这个郭默已经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了,还是这一套“南山掌法”,只是变化了一下招式的顺序和使用技巧而已。 “小娃娃,你要是只会这点儿功夫,那今天陈某就拿定你了。” “‘铜尸’想拿我是用手的,动嘴没用处,郭某武功还会点儿别的,不过对付你,这一套掌法就够了。”郭默嘴上向来不饶人。 “哎吆,”陈玄风这个气的,也不再说话,加紧了进攻。 “小师妹,要不你说两句,大师兄应该能听你的,不要让他伤到了郭兄弟。”陆乘风在旁边说道。 其实,陆乘风是出于好心,毕竟大家都算是自己人,要是伤了郭默反而不好。 黄蓉看了一眼陆乘风,点了点头,对着郭默问道:“默哥哥,多少招能结束战斗啊?” 黄蓉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陆乘风看着小师妹,这什么情况?刚才自己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蓉儿,估计有些费劲儿,怎么也得百十招才能打发他吧。” 一听黄蓉那样说,郭默就知道该怎么接话,二人一年多培养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好啊——”陈玄风气得哇哇爆叫,他不能迁怒于黄蓉,只好把一腔怒火都喷到郭默身上,手上不自觉就增加到十成十的功力。 郭默也想看看这“铜尸”的掌力到底有多强,两人打到六十个回合,陈玄风一掌拍向郭默的前胸。 郭默不闪不避,也挥动一掌,简单地“单掌开碑”,“啪”的一声,两掌撞在一起。 郭默肩膀稍微晃了一晃,陈玄风直接就被打退五六步,“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在场众人看了,无不惊叹,“怎么会这样?” 看到陈玄风被打吐血,梅超风可不干了,“嗷”的一嗓子就跳过来,直接“九阴白骨爪”就向郭默下手了。 也就四十多个照面,郭默又是那招“单掌开碑”,“啪”的一声,梅超风也被打退五六步。 不过,这次郭默留着情呢,没使那么大力,就这样梅超风也受不了。 “‘黑风双煞’,时间宝贵,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许久没有遇到高手的郭默,突然觉得今天机会难得,是不是应该有点儿特别的想法? “黑风双煞”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双双晃动“九阴白骨爪”,一左一右就攻了上来,双战郭默。 原来这二人仇家不少,有时候也东躲xz的,这些年居然练成了一套“合击之术”。 这套“合击之术”动起手来,能有平时的一倍功效,就相当于四个这种级别的高手,同时在跟郭默动手。 郭默顿时感觉到,无形中左右两侧都有巨大的压力压过来。 “黑风双煞”就像两头受伤的狼一样,拼命地进攻着,“九阴白骨爪”的爪风笼罩着全场,整个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被困在中间的郭默,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玩大了。 可现在别无选择,只好强行全力运转“九阳神功”。 一重、二重、三重...... 八重——“金刚不坏”! “大师兄、二师姐......” “默哥哥......” 可惜,郭默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彷佛又进入一个幻境,只是这次却凶险的很,到处是狂沙、烈风、骄阳、断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危大成 郭默陷入了幻境,其实,就是强行将“九阳神功”提至八重的后果。 将近一年的修炼,郭默的“九阳神功”,也就刚刚触摸到第八重的门槛,且从来未曾在比斗中显现过。 但此时他心里很清楚,除非一举突破到第九重,否则今日之局,难以善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安逸了这么久,郭默觉得也该逼自己一把了。 “金刚不坏”,当然只是一种境界的描述。 在武学范畴里,所有的“身体”,都停留在“色身”层面,不可能真的“不漏”或“不生不灭”。 此时,郭默的体内“九阳真气”在高速运转,不断地冲刷奇经八脉最后一道“带脉”。 可惜,这“带脉”异常诡异,不仅时常变换位置,而且时隐时现,或大或小。 使得郭默推进“九阳真气”的速度、力度和准度,都难以及时把控。 给他造成的幻觉就是,一会儿阴风阵阵,一会儿烈日暴晒,一会儿狂风卷浪,一会儿又大雨倾盆。 而交战中的“黑风双煞”则是另一种感受,本来两人联手,且有“合击之术”,满以为是稳操胜券。 可还没打多久,就感觉到郭默周身彷佛遍布一道“气层”,所有招式,都无法进攻过去,更谈不上什么伤害。 夫妻二人,暗中交换一个眼神,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一掌砸了过去。 也不管是否能够奏效,当手掌遇到阻力时,也不撤掌,直接调动体内真气,竟然企图使用内力破开郭默的防护。 在“黑风双煞”眼里,即便郭默再是什么武学奇才,学过再高明的武功技法,但是内力的修炼,总得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吧? 你郭默满打满算也才十九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就算是修炼了顶级的内功心法,你又能强到哪里去? 所以,二人才打定主意,打算用内力来压服郭默。 “黑风双煞”根本就没想到过失败,他们觉得在内力方面,自己一个人都未必会输给对方,更何况现在还是两人联手。 这样如果还能输了,那才是碰见“鬼”了呢。 可是,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邪乎,郭默就是这样一个“怪胎”的存在。 不说他已经将“全真心法”修炼至大成以上,现在的“九阳神功”也已经练至第八重。 单单只说,他吃了那么多增加内力的蛇胆,又岂能用年龄来衡量他的内力高低? 僵持了片刻,“黑风双煞”见依然未能打破对方的防御,多少有些吃惊。 但也没有多想,继续加大内力的输出。 直到二人都加到了九成的功力,发现郭默依旧岿然不动。 “黑风双煞”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再想抽身,却为时已晚。 进,不能打破防御,击溃郭默;退,二人还不敢贸贸然撤了掌力。 那样只会顺带着郭默的内力,加上自己输出的内力,反噬自己。 二人只能咬着牙,维持着内力的输出,保持住现在这种暂时的平衡。 他们心里清楚,要解除现在的状况,要么外来一位高手,凭一己之力,以力破之。 但是,结果等于对方要面临,他们三个人叠加内力的攻击。 要么,寄希望于郭默自行打破,现在他们算是知道,郭默这小子的内力比他们强得太多了。 要么,就只能等着自己二人,内力耗尽,油尽灯枯而死。 冷静下来,陈玄风真有些后悔,我没事找他拼内力干嘛? 真伤了他,估计小师妹都不会放过我,小师妹不放过我,师尊又岂能容我? 而现在的结果,让他更郁闷。 郭默这小子,怎么好像是睡着了?害得他们夫妻,还得在这里奢侈的耗费内力,给他“护法”啊? 场外众人的感觉,就更不一样了,陆乘风父子和黄蓉,都在场外看着。陈玄风和梅超风,分别被郭默打退时,他们都是震惊不已。 郭靖那样的,三百招之内跟陈玄风几乎打个平手,就够瞧的了,毕竟那是练了“降龙十八掌”的人。 可这个郭默更狠,明明看他用的掌法平平无奇,怎么就能接连打败“黑风双煞”呢? 按理说,黄蓉是应该知道郭默,这一年多武功进境的,无论是“九阳神功”的修炼,还是大量地服用“蛇胆”,她都亲眼所见。 知道郭默现在的内功,要超过很多一流高手,可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等到“黑风双煞”,联手用“合击之术”对战郭默时,场外三人的心境又各不相同。 陆乘风首先是埋怨,心说师兄、师姐,你们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联手对付一个双十不到的孩子? 更何况这还是小师妹的心上人,即便今日赢了,你们又怎么面对小师妹?师尊知道你们如此行径,脸上会觉得有光吗? 陆冠英看到这里,简直对郭默崇拜的,无可无不可。 罢了,不愧是我陆冠英看上的小师姑父! 咱大师伯、二师姑那是谁?江湖上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双煞”啊。 现在双战我“小师姑父”,都不能战而胜之,看样子最终谁胜谁败还两说呢。 我怎么就没能抓住机会,跟我这“小师姑父”好好学两招呢? 黄蓉更多的则是担忧。这一年多,黄蓉是看出来了,郭默的确是武学奇才,但是手里却没有能称得上“绝学”的技法。 所以,无论是“落英神剑掌”,还是“兰花拂穴手”,黄蓉都是有意教给郭默的。 私自外传功法,在这个年代是很严重的事情,郭默和黄蓉两个,也算是一对奇葩。 一个不在乎,也不害怕爹爹会怪罪于她,反正又不是没有离家出走过。 另一个更不在乎,连去少林寺藏经阁,“盗”取“九阳真经”,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还怕去学一下“桃花岛”的武功? “东邪”再怎么邪乎,能比得上“斗酒僧”吗? 其实,黄蓉不知道的是,郭默一旦练成了“九阳神功”,即便是普通的招式,到了郭默手里,也不次于绝学技法。 除非是像“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这个级数,或以上的,否则即便学了,也未必有多少加成。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场中的三人在进行,最残酷的内力比拼。 江湖上有不成文的规矩,除非仇深似海,否则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比拼内力的。 能够到比拼内力这个层面的,基本上也都是一流以上的高手,谁闲着没事以命相搏啊? 可场中偏偏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三人已陷入大危之境。 任凭陆乘风见多识广,任凭黄蓉智计百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 而现在场内三人,似乎优劣势,已经分明。 “黑风双煞”连续一个时辰的内力输出,体内真气耗费巨大,再这样下去,油尽灯枯是其必然的结果。 反观郭默,体内的真气,似乎暂时放弃了冲击那个仅剩的“带脉”。而是疯狂地吸收着“黑风双煞”传进来的内力。 数股内力,瞬间形成合力,先在郭默的十二正经里游走一遍,然后到达奇经八脉,最终临近“带脉”时,却又诡异地“掉头而走”。 如是者三,郭默自己都纳闷了,这是在闹哪样? 他似乎又一次,无法控制这股体内的力量,只好在意念上,跟随着这股合力真气的轨迹,听之任之。 又游走了一遍十二正经,当再次进入奇经八脉的时候,勐然一个加速,以郭默从未见过的威势,摧枯拉朽一般的,就“碾”过了“带脉”。 彷佛一切都归于寂静,片刻之后,一种经脉寸断的撕裂感,才传了过来。 “啊——” 只见郭默,发根倒竖、仰天长啸。 顿时,百脉尽通,龙虎交合,九阳大成! 第一百二十章 乍闻噩耗 郭默,在“黑风双煞”的合击之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也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两位一流好手,而且还有一套“合击之术”。 要不是比拼内力,也未必就能败在郭默手上,谁能想到郭默最强的反而是内力呢。 最终“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遂之“九阳神功”大成。 这“九阳神功”,不得不说,算是天下第一的“慈悲之功”,一切遵循自强护己之理,绝无主动伤人之念。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哈哈,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啊!” 郭默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气流动,觉得“九阳神功”第九重之后,绝不仅仅是一重之差,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境界。 甚至他觉得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模模湖湖的,一时无法抓住那丝感觉。 “现在,我至少算是‘半步绝顶’了吧?”郭默问自己。 “默哥哥,你、你的‘九阳神功’大成了?” 黄蓉跑过来,欣喜若狂地拉着郭默的手,高兴得彷佛是自己练成了绝世神功。 “多谢郭少侠成全之恩。” 突然,两道声音响起,只见“黑风双煞”二人,单膝点地,正向郭默行礼。 黄蓉及众人不解其意。 原来,刚才郭默借助“黑风双煞”的内力,激发潜能,一举将“九阳神功”练至大成。 体内“九阳真气”打通“带脉”,自此郭默身上所有脉络都被打通,真正能够做到大周天运行。 且“九阳真气”自动运转,生生不息,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九阳神功”大成那一刻,体内那股强劲的“合力真气”,终于能被郭默所控制。 他用“反噬金刚”之法,将这股“合力真气”,一分为二,分别送回“黑风双煞”二人的体内。 本来即将内力耗尽的两人,得此真气之助,纷纷“导气归元”,各自运转自己的内功心法,静坐调息。 这“合力真气”,本来就是他们二人的真气,被郭默体内“九阳真气”包裹,而又在郭默体内漫游几周天后,真气得到提升改造。 再次回到二人体内,经过几个搬运之后,“黑风双煞”不仅没有损失,体内真气还得到了提纯。 就连这些年,强行修炼“九阴真经”,因为不得其法,造成的暗伤,居然也被“九阳真气”的特性,完整修复。 因祸得福的“黑风双煞”,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拜郭默所赐。 就双双来到郭默面前,单膝点地,施礼致谢。 “二位不可行此大礼,说来我还要感谢二位,如果没有你们的助力,我这门功法,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机缘能够达到大成。”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说到底,从蓉儿这里论,咱们也不算是外人,就快快起来吧。” 听到郭默这样说,“黑风双煞”更是羞愧不已,抛开年龄而言,就单单这份心胸,二人就觉得郭默当有宗师风范。 陆乘风见到双方尽释前嫌,也来到跟前,“大师兄、二师姐,怎么样?这回服气了吧?” “哈哈,郭老弟武学奇才,今日又神功大成,可喜可贺啊,看来师尊给咱们分配的‘任务’,是无法完成喽。” 陆乘风说得无可奈何,却听不出丝毫的“伤感”。 “黑风双煞”也相视一笑,二人心里明白,自此之后,郭默的境界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望其项背的了。 虽然未必能达不到师尊那个层次,恐怕也为期不远了,更何况郭默才多大年龄?十九岁啊! “庄主、庄主,我有要事要见庄主——” 比斗刚刚结束,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到大厅,就听见院子外边,传来一阵嘈杂。 陆乘风眉毛一皱,平日里陆乘风御下甚严,数百壮丁几乎参照军队的训练管理模式。 现在居然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又是当着有客人在的时候,陆乘风怎能不恼怒? 儿子陆冠英在旁边见到了,没等老爹发话,就已经向院门走去。 “何人在外喧哗,‘归云庄’内,成何体统?”一边往外走,一边呵斥道。 “少庄主恕罪,老庄主呢?属下有要事禀告。” 刚到大门口,正好碰到一个人从外面闯进来,满头大汗,且风尘仆仆的,一副赶长途的模样。 “陆威?” 来人陆冠英还认识,是原来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伺候的陆威,好像有几天没见到他的人,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陆威只是给少庄主行了一礼,然后继续向里走,一眼正好看到陆乘风。 “庄主,我回来了,有重要事情向您禀告。”陆威三步两步跑了过来。 陆乘风看到来人是陆威,眉毛就皱得更紧了。 这陆威跟着陆乘风也有十多年了,三十岁不到,无父无母的。 看着他为人稳重,且不失机灵,就留在身边使唤,还赐了“陆”姓。 陆威为人一向沉稳,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最关键的是,陆威不是被自己派去“桃花岛”,给师尊报信去了吗? 怎么风风火火跑回来,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威,平日里告戒你的话,都忘到哪里去了?随我进来。” 然后,陆乘风又招呼大家,再次回到会客大厅。 陆威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并没有认错,还是一脸焦急的样子,也跟着众人进了大厅。 大家分宾主落座之后,又吩咐人更换热茶,陆乘风还喝了两口。 陆威这个急啊,可是经过刚才的训斥,现在庄主没发话,他又不敢禀告了。 “说吧,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像样的要事,自己一会儿领家法去。”陆乘风端着茶碗,面沉似水地说道。 “禀庄主,事关重大,在这里说合...合适吗?” 除了陆氏父子,另外还有几个人在,陆威不确定当众说出来是否合适。 “哼,有事说事,休要啰嗦。” 陆冠英在旁边发话了,现在这屋里,真都算自己人了,他可不想给那四位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是。禀庄主,前几天您不是让小的去趟‘桃花岛’送信吗,信安全送到了。” “是一位又聋又哑的仆人接的,没能见到岛上的老太爷,小的按庄主的交代,再三要求要求见老太爷,没想到....没想到...” “陆威,你小子怎么了,话都不会说了?” 看到陆威结结巴巴的,大家都感觉是出了什么事情,尤其还事关“桃花岛”,屋里这些人都紧张地盯着陆威。 “没想到,那又聋又哑的仆人,在地上写了‘岛主练功,走火入魔’几个字,就自己走掉了。” “什么?” “啪察——”“啪察——”几个茶杯被掉在地上,水花四溅。 陆乘风站起身,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薅住陆威的衣服。 “陆威,你给我说清楚,写了什么字?” 陆威吓傻了,从来也没见过庄主,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 “庄、庄主,那人在地上写了八个字——岛主练功,走火入魔。” 然后就走开了,小人只好赶快回来报信,路上都跑死了两匹马。 陆乘风一把推开了陆威,已经不再听他后面说什么了。 “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妹,你们看这事会是真的吗?以师尊的武功怎么会出现‘走火入魔’现象?” “可如果不是真的,我想那又聋又哑之人,即便之前是怎样的恶人,到了‘桃花岛’,他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信口雌黄,而陆威也算可信之人。” 陆乘风还是冷静的,分析的也算到位,众人一时也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黄蓉听到陆威说完第一遍,就吓住了。 他见过几次郭默练功的情景,知道要是真的“走火入魔”,一定危险至极,一时间乱了方寸。 “默哥哥......”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郭默过去抓住黄蓉的手,拍了拍,然后对着众人道。 “各位,既然咱们大家在这里,也猜不出什么结果,不如一起去趟‘桃花岛’,亲眼看一下不就放心了?” 郭默的想法很简单,那三位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是,他们被逐出“桃花岛”多年,尤其是“黑风双煞”二人。 想回去吗?想,做梦都想!可是,也是真的怕啊。 郭默怎能不明白他们的想法,有时候都觉得这些人活得太累。 “这样吧,你们三位算是‘护送’我和蓉儿过去的,这不也是你们的‘任务’吗?怎么样?” 三人听郭默这样说,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快来人,速速准备五匹快马......不,快去准备十匹快马。” 陆乘风冲着大厅外喊道,陆冠英急忙亲自下去准备。 时间不大,十匹健硕的快马准备完毕。 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黄蓉和郭默,一人双马的配备,马背上带足了清水和干粮。 “冠英,我们走后,你在‘归云庄’里看家,莫要惹是生非。” 然后,五人急忙搬鞍认蹬,飞身上马。 出了“归云庄”,认准东南方向,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爹爹啊,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黄蓉也打马如飞,心里默默地祈祷,眼泪却在风中飞扬。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路疾行 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黄蓉和郭默,一行五人,离开“归云庄”,顺着东南向的官道就下来了。 五人十骑,一人双马,一路上,马歇人不歇。 从“归云庄”出发的时候,午时刚到,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开始,众人谁也不言语,闷着头赶路。 这时候的官道,再是官道也不像后世那么好走,基本上跑一个时辰,大家就下来喝口水,主要是换换马。 即便如此,等第二次换马的时候,已经有两匹马倒在了路上。 好在离临安已经不远,在临安城东,有一个规模还算不错的马市。 申时左右,到达临安马市。 “蓉儿,你们在此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干粮,我去买马。” 郭默从马上下来,对黄蓉说道。 陆乘风本想跟着一起过去,被郭默给制止了。 “陆老哥,买马的事情,我比你熟,你们还是在这里抓紧时间休息。最多两刻钟,咱们就要继续赶路。” 陆乘风感激的点点头,郭默对马熟悉不假,毕竟从小在大漠长大的。 最主要的,还是心疼这几位的体力,好歹大家都整整跑了两个时辰了,马有的替换都跑废了,人哪能不累呢? “默哥哥,你也喝点儿水,吃点东西,真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的。” 黄蓉冷静下来,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不过这样的话,也只能她来说,别人说出来,怎么都显得不合适。 郭默点点头,直接一头扎进了马市。 众人在外边席地而坐,吃点儿干粮,喝口水,运功调息等着郭默。 郭默进到马市,时间不大,就有一个“牙人”模样的,迎面找了上来。 “这位大爷,您想买马吗?”非常客气地跟郭默打招呼。 南宋一朝,马已经升格为“奢侈品”,通常一匹不错的马都要一百五十贯往上。 所以,敢来马市买马的基本上都算是有钱的主。 虽然郭默赶时间,也不缺钱,但也不想平白无故被宰啊。 “我随便看看,有什么好马推荐吗?” 郭默装作慢条斯理的样子,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在一个地方驻足。 “牙人”一直笑呵呵在旁边陪着,“大爷,您问我是问对人了,这临安马市,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马,保证给您最合适的马,且价格公道。” “光嘴说可不行,想找几匹耐力不错的马,价格好商量,就怕你拿不出好马。”郭默随口道。 “几匹?”“牙人”一听,这是一大主顾啊。 “大爷,您早说不就得了,我带您去,西边那有一些蒙古马,别看个子矮一些,耐力那是个顶个的好。” 郭默没想到,临安马市竟然有卖蒙古马的。 蒙古马的特点,就是相对矮小,但是耐力绝对要强过其他的马。 只是因为汉人的习惯,“高头大马”,看着有派头,反而对这矮小的蒙古马不是很热衷。 跟着牙人来到紧西头一处马圈,离老远郭默就看到,有十几匹蒙古马拴在那里,却无人问津。 “刘掌柜,快出来,来大主顾了,”那牙人在前边吆喝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旁边一背阴地儿走了过来。 “三娃啊,又给你叔带什么不靠谱的主顾过来?” 这刘掌柜跟牙人还挺熟,上来先开句玩笑,然后来到郭默面前。 “客官您好,咱这里只有矮小的蒙古马,胜在耐力还行,您要想买高头大马,就得去别家看看。” 郭默一听乐了,这年头做生意还有这么实在的人? 那个叫“三娃”的牙人,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跟刘掌柜使眼色,恨不得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刘掌柜是吧?无妨,我想先看看马的品相。” 郭默倒觉得,这样实在的掌柜也挺好,但没看到马之前,也不保准这是真实在,还是装得实在。 见郭默真心想看马,刘掌柜就在头前带路,打开马圈,三人走了进去。 郭默仔细打量一下,太扎眼的马没有,不过整体来讲,还都不错。 “刘掌柜,马还可以,你开个价吧,我听听。” 看到郭默真满意这种蒙古马,刘掌柜倒是一愣。 “客官,您看这样吧,一匹马我收你一百贯,鞍韂、马镫配套齐全,也都是‘刷、洗、饮、遛’好的,您骑着就能上路,怎么样?” 刘掌柜要一百贯,说实话算良心价了,郭默也就没跟他还价。 “刘掌柜,这个蒙古马呢,我要五匹,一应配套都给我准备好,就 按你说的一百贯结算。” 说完,郭默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刘掌柜,又摸出五两银子给了那牙人。 刘掌柜也没想到郭默会这样爽利,高高兴兴地接过银票,辨别了一下真伪,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客官,您稍等。” 然后亲自到栓马的桩桷,解下了五匹马。 以郭默的眼光来看,这五匹绝对是在场所有马里,最好的了。 看来自己的“出手阔绰”,也让刘掌柜心存感激啊。 刘掌柜想了想,又返身回到他原来待的那背阴地儿,拿了几个水袋,和两大纸包的东西。 “客官,这是给您挑的五匹马,保您满意。” “看您像是赶长途吧,这里有几个水袋,一大包炊饼和一大包熟牛肉,您带着路上吃吧。” 这刘掌柜还真会做生意,也正是郭默需要的,顺手就接了过来,熟牛肉都有十来斤重。 “刘掌柜,那就多谢了,改天路过临安,有需要还来你这里买马。” 说完,也不再耽搁,把吃食和水囊放在马背上,骑上一匹蒙古马就走了。 前前后后,也就花费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回到马市外边,众人也都休息得差不离了。 陆乘风和陈玄风上前去接过新买的马,“蒙古马?不错,这马虽然爆发力差了点儿,耐力却是最好,正合适走长途。” “黑风双煞”也是在大漠待过的,陈玄风自然能认出,并熟悉蒙古马。 郭默又把水囊和吃食分给大家,一人得了一匹蒙古马,就准备继续赶路。 黄蓉却死活要郭默先吃点儿东西,郭默无奈,只得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一斤牛肉和两个炊饼,又灌了半袋水。 到了临安,那么这路程也就走了三分之一多点儿, 众人继续上马,这一口气下去,就将近四个时辰过去了。 途中饿了、渴了,也没下马,只是稍微放松点儿速度,在马上解决。 等众人到了舟山码头,已经是快到半夜了。 真正的人困马乏,除了后来买的五匹蒙古马,从“归云庄”带的十匹健马,已经只剩下四匹。 “蓉儿,这大晚上的,咱们怎么到岛上去?” “默哥哥放心,这镇上有我熟悉的船行,他们有几艘能夜航的船,不过就是船资多一点儿而已。” 顶点 黄蓉在前边带路,来到一家跑船的商行。 虽然这么晚了,却还有一个小伙计在柜台打盹,看来生意还真的不错。 郭默上前去,敲了敲柜台,“哎,伙计,醒醒。” 那伙计迷迷湖湖睁开眼睛,看见进来五个人,一位少年公子正在跟自己说话。 “哎幼,对不住了,刚刚迷湖了过去。大爷,您这是要船吗?” 那伙计赶忙从柜台后边出来,点头哈腰地陪着不是。 “伙计,现在还能往‘桃花岛’发船吗?” 一听到“桃花岛”,这伙计那点儿迷湖劲儿,完全给吓醒了。 “大、大爷,您行行好吧,咱这商行有‘夜船’不假,可是您要去那地方,咱们不敢跑啊。” 这伙计吓的,连“桃花岛”这三个字,都不敢说。 黄蓉挤上前来,“伙计,我知道那岛上平日不让人过去,不过你们无需害怕,那里是我家,我这是从外地回家的,不会连累你们。” 伙计看了看黄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也不像是坏人啊。 “那您各位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掌柜的。” 说完,这伙计转身到后边去了。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那伙计才从后边回来,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谁要去‘桃花岛’啊?”那汉子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众人。 看到前边的黄蓉,总觉得有些眼熟。 “张大勐子,做了掌柜了,就不认识我了?两年前,你的船也去‘桃花岛’送过几次东西的。” “哎幼,原来是小姐啊,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您这是?” “我刚从外边回来,这不时间没卡好,到这个点儿了,只好来你这里找条‘夜船’。” “没问题,小姐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安排人手,我亲自送您过去。” 这张大勐子,在三年前,犯到“桃花岛”一位采买的管事手里,那帮聋哑人可没一个善茬。 要不是正好碰到,当时只有十四岁的黄蓉,估计这张大勐子早就喂鱼了。 一来二去,也算是个熟人,所以黄蓉这么晚了才来这里找他。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准备停当,众人上了一艘船。 这折腾了半天,已经过了子时,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姐,您知道这夜里,船不敢开的太快。而且这道的确也不近,您各位最好都找地儿睡一会儿,怎么的也得两个多时辰呢,天都得亮了。” 黄蓉知道张大勐子,说的都是实话,即便再着急,也没办法啊。 再看看众人,这一路颠簸,也都累了。 “大......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你们也找地儿睡一会儿吧,天亮到了岛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本来一身疲惫的陈玄风,听到黄蓉居然叫他“大师兄”,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找地方迷瞪去了。 梅超风、陆乘风也相继走开了。 “蓉儿,不要想太多了,也许你爹爹根本什么事儿也没有,大家只是虚惊一场呢。” 看到没人在场了,黄蓉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默哥哥,我真的怕爹爹出事,从小我就没见过娘,只有爹爹照顾我......” 船慢慢地走着,黄蓉也絮絮叨叨地说着,两人就那样偎依在船甲板的一角。 慢慢的,黄蓉睡着了,郭默就一直那样轻轻地抱着她。 夜静了下来,只有潺潺的流水、满天的星斗,和湿润的海风。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走火入魔 “蓉儿,醒醒,到地方了。” 经过半夜的行船,天色已经渐亮,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 船行速度加快,天边的橙黄色也不断扩散,越来越浓,水天相接处,已变得一大片红紫。 黄蓉睁开眼睛,郭默忙取来清水,让她简单地洗把脸。 向东望去,赫然能看到一座山峰,那是安期峰,就坐落在“桃花岛”上。 是整个舟山最高的山峰,有“千岛第一峰”之称,足有一百六十丈高下。 “小姐,到地方了,我就不上去了,下次再有需要,您随时去找我就行。” 行船靠岸,张大勐子过来跟黄蓉告别,一夜没睡,这张大勐子却依然显得精神百倍。 天亮了才看清楚,这人其实年龄并没多大,也就三十来岁。 郭默拿出二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张大掌柜,辛苦了一夜,回去给弟兄们买碗酒喝吧。” “不、不,我哪能要您的钱呢?要是没有小姐,我张大勐子,早就到海里喂鱼了。拿了您的钱,我还有脸吗?” 没想到,这个粗鲁的汉子,还能有这份坚持。 郭默还是把银票,硬塞给了他。 “拿着吧,就算你不要,也得为手下的弟兄们考虑,都忙活大半夜了,这还得赶回去呢。另外,留在船行的马匹,还得麻烦给照料一下。” 张大勐子推辞不过,只好收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这也有点儿太多了吧...” 一行五人,弃舟登岸,向里走去。 这五人里,只有郭默是第一次来,其他四人都是熟门熟路的。 不过他们走的速度也不算快,陈玄风、梅超风和陆乘风,几个人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这都多少年了?他们一度曾认为,今生都无缘再踏足“桃花岛”半步。 一路走着,一路回忆,三人的眼眶再次湿润。 过去了一大片沙滩,再往里走,景色就好得多了。 只见,古树茂密、桃林繁盛、奇石林立、悬瀑飞溅,耳听得溪水潺潺,真个是鸟语花香、人间胜境。 如此美景当前,几人却无心观赏。 少时,五人已经到了一大片桃林前。 “默哥哥,一会儿你要紧跟着我的脚步,这片桃林布满了阵法,不可行差踏错。” 郭默点头应允。 他早就知道“桃花阵”玄妙无比,不想今日能够亲身一试。 黄蓉走在最前边,只见她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然后,才选择从右手边入林,还没走上几步,却又向左一拐。 也没看出来,她是凭借什么来辨别道路的,所走的道,有的宽有的窄,有的明明旁边有更好的路,却偏偏选择另外一个方向走。 郭默紧跟在后边,想凭借超人的记忆力,把走过的路线记下来。 “默哥哥,你不用费心记这路线,每月每日每个时辰,都是有变化的,记住路线也没有用。” “回头我把阵图拿给你,看明白了,走这个就很简单了。” 彷佛背后长着眼睛,黄蓉头都没回,对着郭默道。 郭默“老脸”一红,尴尬地笑笑,没再去记怎么走了。 时间不大,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五人就走出了桃林。 正看到有两名下人过来,有“桃花阵”在,一般上不用担心外人进来。 一下子过来五个人,这两名下人还是吃了一惊。 当看到最前边的黄蓉时,都过来问好。 虽然离开快两年了,好在黄蓉变化不大,依旧当年的打扮和穿衣风格。 “阿巴阿巴...” 看到了黄蓉,那两个人连比带划地,神情激动异常。 黄蓉自小就接触这些聋哑人,时间久了,自然能清楚他们在表达什么。 黄蓉也用“手语”,问了他们几个问题,然后让他们走开了。 “蓉儿,怎么样?” 郭默在旁边问道,那三位也关切地看着黄蓉。 “他们说前几日,爹爹吩咐要闭关几天,不让任何人打扰。” “没过多久,就听到密室里有巨大的响动,和爹爹的惨叫声,可是任谁怎么敲门,就是听不到回应。” “他们就认为爹爹,练功走火入魔了,现在爹爹还在密室里。”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过去。” 三人里,陈玄风性子最急,听完就第一个向密室方向跑去,众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桃花岛”的密室,修在后山,穿过一片竹林,有一个向上突起的小山包。 说是小山包,也有二十来丈高,紧挨着有两套密室,一个是“东邪”用来练功之用。 另外一个,别人不知道功效,黄蓉却知道。 自己的“娘亲”,就停放在那里,她还是在十岁那年,偷偷熘进去才发现的。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躺在一个透明的水晶棺里。 不知道爹爹用了什么手段,那么多年过去了,“娘亲”的容貌像定住了一样,依然保存得完好。 黄蓉从外面,仔细查看了一下,竟然发现,爹爹进的密室,并不是用来练功的密室,而是另外一间。 “几位师兄、师姐,默哥哥,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先进去看看。”黄蓉道。 那里有“娘亲”在,的确不方便外人进入。 “蓉儿,要不我陪你进去?”郭默担心黄蓉出什么问题。 “默哥哥,真的不用了,要有什么事,我就大声叫你。” 郭默见黄蓉说得坚定,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 黄蓉来到密室门前,纵身一跃,从顶上取下一个尺把长的石锤。 用石锤在密室门的“左上角”和“右下角”位置,分别敲了七下,四长三短。 然后听到一声响动,密室门的左侧居然出现一个坑洞,黄蓉把手里的石锤,轻轻地放进这个坑洞里。 “嘎吱吱”,密室门打开了,只能看到一个窄窄的通道,没多深就向下延伸了,光线很暗,门口还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默哥哥,你们等我。” 黄蓉说完,就从密室门走了进去,然后石门自动关闭。 众人在外边等着,暂且不提。 黄蓉进入密室,石门自动关闭,里面就漆黑一片。 黄蓉在右手的墙壁上摸了摸,那里有一个暗槽,从暗槽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 黄蓉打开布袋,这密室内就亮了起来。 原来这是个黑色的布袋,里边装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黄蓉举着夜明珠照亮,就向前走,越走地势越低,是一条向下的通道。 大约走了有十来丈远,空间突然开阔,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工开凿的,在这山包密室里,居然藏着一个几十平大的空间。 “爹爹——” 水晶棺还放在原处,只是盖子却打开了,里边的“娘亲”,居然被爹爹移到旁边的石床上。 黄药师此时正盘膝坐在石床上,紧闭着双目,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双唇有些发紫,胸前的衣襟上,居然还沾染了血渍。 黄蓉赶忙过来,用手指探了一下爹爹的鼻息,然后想拿起他的手,给爹爹把把脉。 一丝刺骨的冰凉传来,“啊,爹爹,你怎么浑身这么冷?” 见黄药师始终没能说话,黄蓉也顾不得许多,从爹爹怀里翻找出一个瓷瓶,看了一眼。 没错是“九花玉露丸”,一连倒出三颗,撬开黄药师的牙关,给他喂了进去。 然后,黄蓉也盘膝坐到石床上,在黄药师的背后,用双手抵住黄药师的后背,却像触摸到了冰块一样。 黄蓉慢慢地,将自己的真气输入黄药师的体内,助他快速发挥药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至少过去了半个时辰。 黄蓉才略微感觉到,爹爹的体温在慢慢回升。 等感觉到爹爹,能够自行运转真气的时候,黄蓉才敢把双手拿了下来。 两只手都是木的,庆幸这一年多,黄蓉内力大进,要不然就刚才那半个时辰,她都顶不住。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听到黄药师一声咳嗽,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呼吸才慢慢趋于平稳。 “是蓉儿吗?” 黄药师依然闭着双目,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爹爹,是我,我是蓉儿,是你的蓉儿回来了。” 黄蓉转到爹爹面前,带着哭腔道。 “傻丫头,没事的,爹爹这不是被你救回来了吗?” 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快两年没见的女儿。 “爹爹,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娘亲’她......” 黄蓉指着,毫无声息的“躺在”旁边的“娘亲”,满脸的疑惑。 黄药师闻言,歪过头去,温柔地看着“躺在”旁边的“妻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阿衡啊,十七年了,我又一次失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见天日 “爹爹,您不要紧吧?” 黄蓉见爹爹说着“胡话”,赶忙又用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跳动虽然还是有些微弱,却也已经逐渐在恢复正常,正准备翻一下爹爹的眼睛查看一番,黄药师出言制止了她。 “蓉儿,我没事的。前几日运功之时,出了点儿岔子,被真气反噬,全身经脉被冰封,幸得你及时赶来相救。” “不过,看样子,怎么也得调养半年时间,才能够完全复原了。” “蓉儿,搭把手,咱们一起把你‘娘亲’再送回去吧。有什么话,等一会儿出去再说。” 黄药师挣扎着下了地,黄蓉想上前扶着他,却被拒绝了。 二人动手,把黄蓉的“娘亲”,慢慢地平移,又回水晶棺内,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的,彷佛生怕惊醒了她。 黄蓉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敢问出来。 收拾停当,正要准备出去的时候,黄蓉拦住了“东邪”。 “爹爹,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先跟您说一下的。” 黄蓉扶着黄药师,让他重新坐回了石床,自己却低头看着脚前的地板,眼睛在不停地转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蓉儿,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放心吧,不管你惹了什么人,爹爹都替你担着就是。” 黄药师宠溺地看着黄蓉,也许是两年没见到女儿了,也许是在生死线上走一遭,心境有了变化,也许是女儿长得实在太像他的“阿衡”了...... “爹爹,我无论做了什么事情,您答应我,都不要生气好吗?尤其是您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生气,也等您的伤好了行不行?” 见爹爹难得有这副口吻,黄蓉不免“得寸进尺”道。 “你呀,还给你爹爹下套?好吧,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儿,爹爹答应你,都不生气就是了。” 黄蓉见爹爹答应了,自己也坐到石床上,还习惯性地拉着黄药师的一只手,依然还有些冰凉。 “爹爹,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您。” “一件事,女儿在‘归云庄’遇到了几位师兄、师姐,正好得知爹爹可能出事了,大家都心急如焚,都想来探望您。” “未经您的同意,女儿就私自做主,带他们一起回‘桃花岛’来看您了。” 黄蓉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看黄药师的脸色。 除了受伤未愈的憔悴,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而紧拉着爹爹的那只手,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来在爹爹心里,已经完全重新接纳了几位师兄、师姐啊?”黄蓉暗暗想道。 “那么,第二件呢?” 见黄蓉说完一件事停住了,黄药师反而追问道,而对她所说,带几位徒弟回“桃花岛”的事情,竟完全没有过问。 “第二件......第二件事情,这次回‘桃花岛’的,除了我和三位师兄、师姐,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默哥哥’,他是我在外面结识的好朋友。” 说到最后,黄蓉的声音低低的,生怕爹爹听了突然发怒。 密室里安静了下来,父女两人都没有说话,黄蓉低着头,而黄药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儿。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黄药师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既然人都来到我‘桃花岛’了,那我总得去见见吧,也想看看我这宝贝女儿,在外面结交了怎样的朋友。” 黄药师出奇的没有发怒,黄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爹爹不应该这样的,难道爹爹这次伤得很严重吗? 黄药师“一反常态”的举动,反而让黄蓉的心里,更加地担心爹爹的伤势。 这时,黄药师已经从石床上下来,来到了水晶棺前,黄蓉急忙也跟了过来。 “阿衡啊,你先在这里歇歇吧,女儿回来了,还是带着朋友回来的,我这个做爹爹的,总得出去看看。” “另外,你一直惦记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徒弟也回来了,暂时就不带他们来看你了,我知道你是希望看到他们重回‘桃花岛’的。” 黄药师像是对着棺里的人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蓉儿,随爹爹一起出去见见他们吧。” 黄蓉从来没见过,爹爹刚才对着“娘亲”说话时,那样的神情,一时之间愣住了。 听到黄药师的呼唤,才清醒过来,在前边拿着“夜明珠”照亮,陪着黄药师出了石室,上了向上的台阶,然后到了密室的石门处。 黄蓉伸出右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类似门环的物件。 单手抓住了,略微使劲,向左拧了三下,又向右拧了三下。 就听见“嘎吱吱——咣当”,石门打开了,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已经是己时过半,密室的门正对着南向,耀眼的阳光让黄药师感到些许不适。 短短几日,却经历生死,重见天日,不觉感慨良多。 黄蓉进去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生息皆无。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等在密室门口的几个人,也更加的焦虑。 陈玄风甚至用拳头砸了两次石门,叫喊着黄蓉的名字,可惜也毫无反应。 陈玄风正准备第三次砸门的时候,密室的门,竟突然从里边打开了,几人赶忙围拢了过来。 “蓉儿,你没事吧?” “小师妹,你可算是出来了——啊,师、师尊......” 陈玄风眼尖,先看到前边的黄蓉,紧接着就看到,跟在黄蓉身后的黄药师。 “恭迎师尊出关——” 陈玄风带头,梅超风和陆乘风,也相继跪倒在地,迎接黄药师出关,一如当年他们在“桃花岛”学艺之时的旧事。 “都起来吧,玄风、超风、乘风,你们有心了。” 黄药师摆了摆手,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师尊,您怎么...您受伤了吗?” 听到黄药师说话的声音,几人哪里还听不出来,黄药师这是身受重伤啊,难道师尊“走火入魔”是真的?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梅超风第一个站了起来,赶忙上前去扶住师尊。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没什么大事,练功时真气出了点儿岔子,调养一些时日就好。” 黄药师不想过多解释,刚才对黄蓉都没有细说,更何况现在。 见师尊不愿意多说,也没人敢多问,默默地退在一边。 “那个...师尊,这是郭默,按您的吩咐,带到‘桃花岛’来了,不过......” 看到黄药师正盯着郭默,陈玄风就介绍道,他本来还想着替郭默说几句好话,却被黄药师一摆手,制止了。 黄药师正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郭默也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黄蓉身后走了过来,而且那三位都跪地恭迎了,他又怎能不知道此人是谁?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啊? 今日,也终于见到一位,当今天下的“五绝”中人。 没等黄药师开口,郭默赶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 “小子郭默,见过黄岛主。” 知道“东邪”的性情,郭默就没敢称他为“前辈”,又不好显得太过热情,也就没敢叫“叔伯”之类的。 最终,郭默选了“黄岛主”,这个中规中矩的称呼。 “东邪”虽然性格怪异,但是阅人无数,简单两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几位徒弟,跟这个叫郭默的关系融洽。 自己的宝贝女儿,更是在自己见到这年轻人之后,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透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嗯,到了‘桃花岛’,就算是我‘桃花岛’的客人,咱们前厅叙话吧。” “玄风,你们带客人到前厅去,为师去换套衣服再来。” “蓉儿,吩咐人送点茶水过去,你亲自去厨房做几个菜吧,爹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 黄药师平静地吩咐道,声音微弱,却透露着不容置疑。 几人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敢多说,依言而行。 黄蓉却知道,自己这算是,被爹爹有意支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团团而坐 “听雨轩”,位于“桃花林”西北角,悬于一片水面之上。 视野开阔,本为待客之所,也是“桃花岛”所有建筑的最高处。 只是“桃花岛”几乎与世隔绝,少有人来,此处多为“东邪”黄药师,读书、弹琴、观景之处。 江湖传言,那首“碧海潮生曲”,便创作于此处。 东南而望,恰好看见那座着名的“试剑亭”。 运足目力,得见“试剑亭”两旁,那副苍劲有力的楹联: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弄玉箫。 “四师弟,你说师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才我看他老人家那脸色,似乎伤的可不轻啊。” 别看陈玄风是大师兄,心里还真没有点儿城府,刚刚坐下就出言问道。 “大师兄,这个我也猜不透,按理说即便师尊,要修炼什么高深的武学,也不可能出现高歌勐进的情况,重伤如此,怕是另有原由。” 梅超风也在旁边思索着,勐然抬起头来,“贼汉子,你说师尊这次受伤,会不会跟我们让人送回来的药材有关系?” 去年中秋,在“归云庄”,“东邪”黄药师曾经吩咐二人,去完成三件事情。 分别是找那个单子上的珍贵药材,寻找其他三位师弟的下落,以及找到郭默,并把他带到“桃花岛”来。 二人离开“归云庄”后,仔细一合计,觉得还是找药相对容易一些,虽然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下点儿功夫,花些本钱,还是可以达到的。 要是去找人,那可真是在大海捞针了。 十几年过去了,人还在不在都两说。 即便还在,人海茫茫的,又能到哪里去寻找呢? 昆仑胜境、塞北白山,皇家内院、药门医馆...... 为了早日找齐这些药材,二人索性兵分两路,也不知经历几多辛苦,终于得偿所愿。 刚刚上个月将所有药材找齐,又回到了“归云庄”,陆乘风立刻派人将药材送来了“桃花岛”。 三人在那里猜测,一时间也毫无头绪。 此时,“东邪”黄药师也回去沐浴更衣,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 虽然面色依旧清冷,但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气。 “师尊——” “东邪”一摆手,来到主位坐下,众人也再次落座,仆人献茶。 陈玄风、梅超风和陆乘风,三人作为徒弟,不敢过多询问,但是内心依旧疑虑重重,都用眼睛看着郭默,暗示让他出言相问。 郭默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疑问重重。 可毕竟初次见面,自己的“身份”现在又是如此尴尬,怎好就此事主动相询? “郭默,蓉儿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是跟你在一起吗?”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黄药师先说话了。 郭默听到第一个问的是自己,赶忙微微欠了欠身。 “好让‘黄岛主’得知,郭默与蓉儿去岁早春,于张家口相识。一年多来,中原各处,同游江湖。” “蓉儿性情高雅、家学渊源,郭默常闻妙论,也多有裨益。” “哦,这么说来,你是在觊觎我‘桃花岛’的武功了?” 黄药师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澹澹地说道。 在场众人微微一怔,郭默也没想到,自己谦虚两句,会让“东邪”得出如此结论。 顿时,内心就有点儿愤愤,可对方毕竟是蓉儿的爹爹,又是出了名的“邪性”,郭默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 “黄岛主,‘桃花岛’威名赫赫,黄岛主更是为当今‘五绝’之一,郭默乃后学晚辈,自当心生敬仰。” “然而,郭默自幼有诸位师傅指教,自身虽然顽劣,但于‘武艺’二字,倒也小有研究。” “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于‘华山之巅’,亲自领略‘五绝’昔日风采。” 情绪是控制住了,但郭默再次说话,就没怎么客气。 本来也才十九岁,自问学武也算刻苦,又有几番奇遇,在别的方面或许不敢说,武学一道,当不甘人后也。 黄药师的问话,有些“噎人”,郭默这回话就更显得“狂妄”。 可是,“听雨轩”另外三个人听了,反而都觉得“理当如此”! 自己师尊的脾气秉性,那自然不用多说,当然熟悉得很。 而郭默,虽然年纪轻轻,三人跟他交往也不算很多,但就凭刚刚在“归云庄”,独战“黑风双煞”,且战而胜之,而他自身的武功,又再次得以突破。 单单就这一份表现,就足以自傲于江湖。 不说已经直追“五绝”,至少也是诸多“一流高手”之上,“五绝”之下的层次。 再想想人家才十九岁,正是年少气盛之时,谁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修为,还不傲视江湖啊? 他们甚至都觉得,郭默刚才那么说,只是在描述一份事实而已。 “狂妄”?不存在的。 黄药师却不知道郭默的真实实力,更不清楚他的“光辉战绩”,只是听到他最后那句“恨不早生二十年”。 眉毛一挑,竟然露出一丝澹澹的笑容。 “呵呵,好,年轻人谦虚是应该的,不过也不能完全失去,这个年龄应有的锐气。” 郭默的“反击”之语,居然得到了“东邪”的认可,果然不愧号之为“邪”啊。 “来了,来了,都小心点儿......” 外面传来黄蓉的声音,门帘打开,黄蓉正指挥着几名仆人进来,手里都端着做好的菜肴,有个仆人还抱着一坛子酒。 四荤四素,八个菜,外加一份鱼汤。 “爹爹,别光顾着说话了,先过来吃饭吧,女儿这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黄蓉今日做菜的时间可比往日“快”了许多,桌上的饭菜虽然也算精致,却能看出,都不是什么“费时”的菜。 知女莫若父,黄药师看了看一桌子菜,又看看黄蓉的神情,哪还不知道她这是快速做好饭菜过来,生怕自己“欺负”了郭默吧? 真是“女生外向”啊,不过“东邪”并没点破她。 去年他是见过郭靖的,那小子武艺尚可,人品也应当不错,否则老叫花也不会收做徒弟,只是那人看着却有些木讷。 当时他听到梅超风说,黄蓉跟郭默在一起,他脑子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认为郭默可能也像郭靖一样,是个木讷之人。 今日一见,虽然是简单的谈吐,倒还有几分对自己的口味。 “好好好,玄风、超风、乘风,你们几个还没吃过蓉儿做的饭菜吧?这小丫头,别的学不好,这手做菜的本领还是不错的,大家一起来尝尝吧。” 众人纷纷起身,来到餐桌前,团团而坐。 黄药师当然坐于正位,左手起,依次是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 黄蓉则在另一侧,紧挨着爹爹坐下,顺手拉着郭默坐在自己的旁边。 “师尊的话,乘风是确信不疑的,就看这品相,再闻这味道,小师妹这菜就够得上御厨的水准了。” 要说“东邪”这帮徒弟,现在看来,还真就属陆乘风长袖善舞。 陈玄风则拿过来酒坛,拍开封泥。 “哇,‘桃花酿’,居然是‘桃花酿’,小师妹,这可是当年我们最爱喝的酒啊。”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是黄药师还在这里坐着,估计他都能抄起坛子,直接对嘴喝。 “哦,很好喝吗?我也不清楚,只是看见爹爹把它们埋在后院,当宝贝似的,十几年都不让人碰,我还以为是没人要的呢。” 黄蓉的一句无心之语,几位“东邪”传人听了,顿时无言,却一个个又湿红了眼睛。 “好了,不就是几坛子酒嘛,你们要是爱喝,随时去挖来就是。都饿了,就先吃饭吧。” 黄药师依然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不过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却难得地闪烁着一丝温情。 “桃花岛”有多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十几年? 如果“阿衡”也在座就好了,我的“阿衡”。 等等吧,玄风他们带回来的药还足够,半年后等我伤势好了,就再尝试一次......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东邪往事 “听雨轩”,从来未有过如此人气。 也许是黄蓉做的饭菜太多好吃,也许是众人奔波一路,真的饿了。 一桌子的饭菜,被众人吃得盘光碗净。 残席撤下,重新换了茶水。 “蓉儿,你这出去一年多,都有哪些有趣的事情,今日也当着你诸位师兄、师姐的面儿,跟爹爹讲讲呗。” 这时候,黄药师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出去转了一圈,此时的内功修为,竟然将要突破“一流”之境。 他可知道,这小丫头虽然天资聪慧,却从来不怎么喜欢习武的,更不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修炼内功。 黄蓉也没推辞,就一五一十地把这将近两年的经历,挑重要的部分当众讲了一些。 当然,关于郭默的一些秘密,比如少林寺抄经,遇到“斗酒僧”,以及襄阳城外之事,都省去不提。 还没讲完呢,看着爹爹黄药师,黄蓉突然觉得有件事情,想要先问个明白。 “爹爹,有一件事情,也是我们碰到的,可能涉及到您的过往,不知道女儿该不该问?” 见到黄蓉说得这样郑重,陆乘风几人赶忙站了起来。 “师尊,我们几个一路也有些累了,想先下去,找地方休息一下。” “东邪”哪还不知道,这几位徒弟这是想避嫌啊。 “都坐下,我‘东邪’门下,还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难道你们觉得自己跟为师不是一条心思吗?”黄药师冷冷地道。 即便师尊如此冷漠的口气,这三人却感动得眼泪直晃,都四十大几的人了,今日一天的感动,比过往十几年来的都要多。 “蓉儿,什么事儿你就问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爹爹可去过,一个叫‘擂鼓山聋哑谷’的地方?” 黄蓉话音刚落,本来面带倦色的黄药师,眉毛瞬间就立了起来,“听雨轩”内的空气彷佛一下子也凝固了。 不是愤怒,而是满脸的惊讶,心思却在不停地转动。 也许是意识到,面前问自己话的,乃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东邪”才慢慢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刚刚那次激动,似乎又牵扯到他的伤势,连续咳嗽了几声。 黄蓉赶忙上前,一手扶着爹爹,一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着。 “师尊伤势果然严重。”三位徒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蓉儿,你是看到了爹爹书房那幅画吗?” 黄药师拉住了黄蓉的手,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 “不是的,我们路经汝南,女儿看到那座山跟爹爹书房那幅画,很是相像,就想进去一探究竟,然后就到了‘聋哑谷’。” “擂鼓山、聋哑谷——” 黄家原本是浙江的世家大户、名门望族。 祖上曾追随宋太祖赵匡胤,打下江山,世代袭爵。 一直到了黄药师的祖父这一代,家道才开始中落。 因为其祖父在担任御史时,曾经屡次上表为岳飞伸冤,并要求重惩秦桧等一众阿谀奉承、卖国求荣之辈。 最终彻底激怒了秦桧,吩咐其党羽,罗织诸多罪证,反而将黄药师的祖父判为死刑。 黄药师的祖父含冤致死,黄家三族则被发配到云南边境充军,而黄药师就是在云南丽江一带出生的。 虽然一家人是被发配到云南的,好在家族够大,到当地短短几年,就立地生根,成为颇有影响力的家族。 毕竟黄家家学渊博,黄药师的父亲也是饱学之士,黄药师自小,就是书香环境中长大,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 但是因为祖父惨死官场,黄药师的父亲,并不想儿子将来也走那样的老路。 就在黄药师十岁那年,开始为他延请武学教师,整整六年时间,先后请了二十多位师傅传授他武艺。 可惜,大多数都是庄稼把式,即使如此,自幼聪慧的黄药师,也逐渐练出点儿门道,十六岁的年龄,便远远超越了所有的师傅。 《修罗武神》 自知枯坐家中,终将一事无成,就在过完十六岁生日之后,开始游历江湖。 可惜,在他那个年代,江湖中是精英尽敛的年代,游历了三年,也长进不大。 在十九岁那年,来到了汝南地界,误入“擂鼓山聋哑谷”。 看着此地不错,打算在此隐居一段时间,想整理一下自己多年所学。 没想到,此地空旷,却是有主之地。 在黄药师入驻的第二个月,一天晚上,正在练功,“聋哑谷”外来了一个轻纱罩面的女子。 手里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满是纸马香烛,这位是来上坟的? 刚进“聋哑谷”,就听到里边似乎有人在练功。 也没见这女子怎么使力,就轻飘飘地进入谷中,三晃两晃来到黄药师练武之处,躲在一个大石之后观瞧。 看到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后生,模样倒是俊俏无比,再看他练得武功,却是粗陋不堪,“太祖长拳三十二势”。 烂大街的招式,那女子看了两眼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了,就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场中正在练武的黄药师,一招“中平四进”,一掌正拍在旁边的一处石壁上。 这一个月来,为了磨练自己的气力,黄药师没少借助石壁来练功。 不知道真的是进步神速,还是那石壁年久风化,居然被黄药师这一掌,打出一个洞来。 黄药师当时就吓了一跳,而大石后边那女子也是一惊。 这个“聋哑谷”,她每年在师傅的忌日,都会来住上几天,六十多年了,从未间断。 谷中的一草一木,还算熟悉,却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座石门。 没错,黄药师一掌打破的就是石门的一角,此时他正在想办法完全破开石门,进去一探究竟。 石门不算很厚,只要开了一角,就算是硬凿也能破开。 黄药师好歹练了多年功夫,放在江湖上,勉强也能够上三流水准,时间不大,就把石门破开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 黄药师正要闪身进去,突然就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不可进去!” 大半夜的,寂静的山谷里,本来黄药师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却突然听到喊声,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吓得他浑身就是一哆嗦,“什么人?” 黄药师扭头找声音传来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身影,还没等他看清呢,那道身影就飘到了他面前。 吓得他连忙倒退,“你...你是人是鬼?” 那女子没有搭理他,看了看石门的构造,竟然发现这是一道“封门”,那么这背后就是“墓室”了? 女子从竹篮里拿出火折子一晃,迎风就着,点亮了事先准备的火把。 黄药师这才看清,来者是人非鬼,而且是一个女子,轻纱罩面。 只是从她露在外边的头发,和刚才说话的声音,判断这是一位上了年龄的女子,而且是一位“世外高人”。 “晚辈黄药师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深夜到我这山谷所为何事?” 年轻的黄药师,还没有日后那份傲气和邪性,看到长者,而且可能是“身怀绝技”的长者,最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哦,你的山谷?小家伙,老身七十多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恐怕你爷爷还没出生呢。” 听到来人这样说,黄药师顿时明白了,合着这地方是人家的,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该怎样接话。 “你且闪退一旁。” 那女子不再跟黄药师纠缠,伸手在石门左右两侧的门环位置,各自拍打了三下,急忙向左跃开。 看到黄药师,还傻傻地在那里站着,稍待着也把他拉到一旁。 耳轮中就听到“卡察”一声响,里边的机关动了。 因为石门被破坏了一半,机关一动,整个门都塌了,瞬间从里边射出几十支利箭。 借着火把的光,都能看到箭头上,那“蓝哇哇”的亮光。 “我......” 黄药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刚才自己要贸贸然进去,或者在门口待着不动,焉有自己的命在?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黄药师赶忙深施一礼。 那女子又没搭理他,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然后手持火把,迈步走了进去。 出于好奇,黄药师也急忙跟了进去,那女子居然也没阻止他。 里边倒只是普通的一人高通道,又连过了两重门,二人进入了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一丈见方的样子,粗糙的四壁,密室中间赫然停放着一副巨大的石棺。 “哇,死、死人?” 夜半三更,陪着一个轻纱罩面的陌生老女人,进入一个密室,却发现了一处石棺,黄药师瞬间浑身毛孔都炸开了。 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举着火把,来到石棺的头部,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石棺。 如果用来装人,至少有一人半那么长,宽度能并排躺下三个人。 女子辨认了一下上边的纹路,等完全确认之后,又转身来到侧面。 想了想,伸手在石棺的从下往上,一尺之处摸了摸,终于找到一个凹下去的地方。 微微使力,只听得“卡啦...卡啦...” 石棺的底层居然打开了,凸出一个五尺多长,两尺来宽的大抽屉。 抽屉里居然躺着一把古琴,在古琴的旁边,还放着几本不知什么材质的书。 另外,在古琴之上,还留有一封书信。 看到这把古琴,女子的情绪就变得异常激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女子伸手拿出那封信,借着火把的亮光,展开观瞧。 良久之后,女子突然放声大哭。 “师傅,六十多年了,碧儿终于找到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年之约 黄药师静静地待在旁边,没有任何言语。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等着,等待这女子止住悲声。 好半天,这女子才停了下来。 “师傅,弟子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把您的衣钵传承下去。” 女子按动机关,大抽屉又回归原位,只是拿出了那封信和几本书。 而那把古琴,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转身来到石棺的头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旁边的黄药师。 “刚才在外面,你说你的名字叫‘黄药师’?” 女子问道,听不出有任何的情感。 “在下黄药师,见过前辈,在下也刚刚上个月到的此谷,刚才无意冒犯。今日所见所闻,在下势必烂在心里,终身不向外吐露半句。” 黄药师突然意识到,自己跟进这个密室,是多大的一个错误。 这不是窥探别人的隐私了吗?貌似还不是一般的人。 女子没有理会他,只是煞有其事地围着他转了一圈,还特意用火把照着黄药师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 “嗯,不错,年纪轻轻,有些武艺,关键是长得风流倜傥的,今夜能够进到此间,也多是你的功劳,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黄药师被看得毛骨悚然的,听到对方又是称赞自己好看,又是说什么命中注定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站在那里苦笑着。 “年轻人过来,在石棺前跪下。” 女子澹澹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不可置疑。 “前辈,这......” 黄药师还想辩驳,突然那女子已经到了近前,伸手抓住他一只胳膊,轻轻一送,黄药师就不由自主地来到石棺前。 随后,两道指风传来,黄药师也没感到疼痛,就实实在在地跪倒在地上。 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自己的双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前辈,你对我做了什么?”黄药师略显得惊慌。 “怎么?连点穴的功夫都没学过?” “点穴?” 在江湖上走动了几年,黄药师当然听说过点穴,最厉害的点穴功夫,还是大理地“一阳指”。 听是听过,黄药师却从来没见过。 “小家伙,你看我这身功夫怎么样?”女子问道。 “前辈功参造化,乃晚辈生平仅见。” 黄药师倒不是有意恭维,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么,你想学这样的功夫吗?”女子诱惑道。 “当然想,难道前辈愿意收晚辈为徒?” 听女子这样说,黄药师大喜过望。 “磕头。”女子要求道。 “哎——” 黄药师拜过很多老师,也行过很多次拜师礼,可他心里很清楚,没有一个人的功夫能比得上眼前这位。 雅文库 所以,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因为身子不能移动,他正好冲着石棺的方向,而那女子也站在石棺前。 “再磕六个,本门规矩,拜师要磕上九个头。” 黄药师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六个头,磕完很自然地站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恢复了正常。 “师傅——” 黄药师刚要称呼,却被那女子打断了。 “我不是你师傅。” “那...我刚才不是行过拜师礼了?啊,难道你让我拜那死人为师?” 黄药师突然像诈尸一样,跳了起来。 马上头上就被女子狠狠地敲了一下,“竖子,是何言论?” “刚才那是收你入门的礼,从此以后,你便是‘逍遥派’弟子了。” “‘逍遥派’?弟子从未听说过。” 黄药师不确定,自己这是拜入了一个什么门派。 女子没再理他,又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物事,深深地看了一眼,转头向外走去。 黄药师也连忙跟了出去,他可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那阴森森的地方,旁边还停放着一个石棺。 二人出了密道,女子又一层一层,启动了密道里所有的自毁机关,瞬间密道相继倒塌,整个山丘都震动了,任谁再也看不出这里曾有过一条密道。 这也是石棺那封信里的交代,介绍了密道中,所有机关的自毁之法。 女子再一次跪拜在地上,“弟子恭送师傅。” 黄药师看了看,觉得自己好像不合适站着,也跟着跪在女子的身后,算是送那位石棺中不知名的人。 良久,女子站起身来,“随我来吧”。 二人离开此处,向山谷的另外一个方向走,正是谷中原有之人的居所。 进入一间还算完整的石室,女子熟练地找到一盏还能用的灯,小小的石室,也亮堂了起来。 “坐吧,小小年纪,居然取了个‘药师’的名字,让我怎么称呼你?我还是叫你小家伙吧。” 黄药师想着反驳,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刚才已经跟你说过,咱们这个门派,叫做‘逍遥派’,不过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也无需到处张扬,甚至不许让外人知道你是‘逍遥门人’。” “刚才石棺之中,是我的恩师,姓康,名讳上广下陵。是当年的‘函谷八友’之首......” “很多年前,门中遭逢大变,听闻师傅身遭不测。恰巧当时我不在师傅身边,再次回到这里,却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刚才,我尊奉恩师遗命,收你入门,我当留此教导你一年。” “我也不是你的师傅,你的年龄比我孙儿还小上几岁,如果愿意呢,你就叫我声师祖婆婆,如果不愿意你继续叫前辈也行。” 然后,女子拿出从石棺中取出的那几本书。 “这几本书都是留给你的,不过武功秘籍只有两本,一本‘弹指神通’、一本‘玉箫剑法’。” “剩下的都是一些杂学,医卜星象、琴棋书画,却也是各个门类上上之选,你若有暇,可一一精研。” “这一年之内,我会从旁教导你学会‘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同时,我自己还有一套武功‘兰花拂穴手’,也一并会传授于你。” “至于你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先下去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开始练武。” 就这样,从次日起,黄药师就跟随这位,轻纱罩面的女子,在“聋哑谷”中习练功法。 无论是女子也好,还是黄药师也好,都感到时间的宝贵。 因此,一个认真地教,另一个认真地学,这二人标着膀子,那可是二五更的功夫。 短短一年时间,这黄药师的功夫可就长了起来。 如果说一年前,他只勉强算是江湖三流,这一年之后,直接上升到二流顶峰。 二十岁的二流顶峰,在江湖上也很是算一号人物了。 客观地说,黄药师还真是个奇才,半年多的时间,他就已经把这三门武艺练得精通,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和实战历练。 多余的时间,他又去攻克别的书籍。他本身就喜欢琴棋书画,看到这些奇文孤本,更是爱不释手。 尤其是古琴、医学、阵法和机关学,黄药师最为热衷。 这一日,黄药师正在练习“玉箫剑法”,当然用的是随手从树林中,折来的木棍。 那女子从谷外回来,半月前说是有事离谷一趟。 看到黄药师在练习剑法,也没打断他,在一旁认真地看着。 直到他练完,不禁频频点头,此子已得此剑法之个中三昧啊。 “小家伙,我回来了。”女子招呼道。 “前辈回来了,”黄药师听到女子招呼,也很是高兴。 这一年的相处,女子除了传授他武功,很多江湖规矩、武林秘辛,等一一给他讲解、帮他分析,黄药师也受益匪浅。 “小家伙,这次我出谷一趟,是给你求了两样礼物。” 说着,把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从中拿出一个瓷瓶,和一个长条形布裹。 “这是一瓶丹药,名叫‘九花玉露丸’,于疗伤、解毒都有非凡功效,同时也可以改善人的体质,快速恢复真气等。药方也一并给你,方便你今后试炼。” 又拿过那个长条形布裹,打了开来,从中拿出一根通身碧绿的玉箫。 “这根玉箫,是早年我从一位贵人处所得,一直珍藏多年,今日也送你做一件礼物。此萧材质,足以让你施展‘玉箫剑法’的。” 黄药师激动地接了过去,然后想到了什么,竟然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地对着女子磕了九个头。 “小家伙,你这是做什么?一年前不是已经磕过了吗?”女子有些诧异。 “一年前,磕头是我踏入了‘逍遥派’,而今日磕头,是我黄药师拜谢‘师祖婆婆’一年来传艺之恩,赠物之情。” “哈哈,好小子,不枉我在此教你一载,看来你知道咱们要缘尽于今日了?”女子问道。 “师祖婆婆答应留此一年,教导于我,今日正好时满一年。” “是啊,一年了,不知临别之时,你还有何要求于我?” “黄药师受师祖婆婆传艺大恩,何敢再有要求,只是相处一年,尚未知道师祖婆婆名姓?” “名姓吗?很多年不曾使用了。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老身今年八十有六,今后我们未必有再见之日。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碧字。”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徒孙黄药师,恭送欧阳师祖婆婆。” 知道了名姓,这才算是正式拜过师祖。 正要离去的欧阳碧,彷佛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很是纠结的样子。 “师祖婆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徒孙去做?”黄药师揣测着欧阳碧的意思。 欧阳碧一愣,惊讶地看着黄药师。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复姓欧阳之人,败于你手,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饶其性命。” 说完,如释重负般,飘然而去。 “出谷之后,不可言及半点‘逍遥派’之事,所有法门,皆你自行钻研而得。” 欧阳碧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箫软剑 一阵海风吹来,太阳还来不及躲避,大雨就落了下来。 终于,这个待客之所,名副其实地变成了“听雨轩”。 “爹爹,那您之后还见过那位‘师祖婆婆’吗?” 黄蓉慢慢地,从“东邪”的故事里醒来。 “没有了,一晃三十多年了,其间我也曾去过几次‘聋哑谷’,可惜再也没有遇到过,恐怕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师尊,这‘逍遥派’到底是个什么门派?徒儿也曾在江湖上闯荡过,怎么就从未听说过?” 陈玄风依然是藏不住的性格,问出了大家想问的事情。 “这个为师,也不是太清楚,说实话,从那以后为师也多方打听,却也无从得知。” 黄药师摇摇头,神情有些没落。 “默哥哥,要不你给大家说说这个‘逍遥派’?” 黄蓉不止一次听郭默说过天龙的故事,起初只当是故事来听,越来越多的经历,让她觉得那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郭默没想到黄蓉会突然让他说这个,顿时一愣,立马想到,小丫头这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爹爹,受这份“煎熬”。 郭默琢磨了一下,“黄岛主,各位。我可以跟大家也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 郭默就把他所知道的,关于“逍遥派”的故事,大概地跟众人讲了一番,只是略去了现在还可能存在的人,以及那些他自己也未曾证实的猜想。 “听雨轩”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杯中的茶也凉了。 “没想到,一百多年前的江湖,是那样的热闹,可惜啊,黄某晚生了几十年。” “东邪”也不禁,对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充满了向往,尤其对郭默描述的“逍遥派”的几门神奇武功,充满了好奇。 “郭贤侄,你刚才所说,‘师祖婆婆’是姑苏慕容府上的丫鬟,老夫在江南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过‘姑苏慕容’?” 郭默很是无奈,在打算说天龙之前,他就担心会牵扯出更多的问题,果然还是如此。 见黄药师发问,居然不自觉中,使用了“郭贤侄”来称呼他,可见刚才那个“逍遥派”的故事没有白讲啊。 “黄世伯容禀,这姑苏慕容,说来也是鲜卑皇族后裔,当年燕国败亡之后,其中一支慕容氏隐居在姑苏城外‘燕子坞’......” “慕容?哈哈,原来如此啊,老夫猜想了多年,始终不得其解,却原来如此简单,可笑我还以为有多大的含义。” 听完郭默的讲述,黄药师却神情无常,一会儿欣然大悦,一会儿又彷佛有些失望落寞。 “爹爹,您没事吧?” 看着黄药师这个样子,黄蓉以为他重伤未愈,心性不能稳定所致。 “无事,只是当年‘师祖婆婆’送给爹爹唯一的礼物,就是那把‘玉箫’,上边有一个奇怪的标识。” “后来爹爹翻阅古籍,才知道那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是鲜卑族曾经使用过的文字。” “多年之后,爹爹才能确认,‘玉箫’上那个标识,原来就是‘慕容’二字。” “可惜,就算是知道了是什么字,也一直不得其解,直到今日听郭贤侄所讲,才明白这根‘玉箫’原来出自‘鲜卑皇室’。” 解开了困扰多年的谜团,虽然也没太多的惊喜,到底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踏星》 “玉箫?” “东邪”的玉箫,黄蓉自然是见过,还喜欢拿在手里把玩。 小时候,总想据为己有,都被黄药师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没想到“玉箫”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爹爹,您的‘玉箫’呢?可以让我看一下吗?”黄蓉突然问道。 “怎么?你这小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惦记我的‘玉箫’啊,今日你知道了‘玉箫’的来历,应该明白那是爹爹对‘师祖婆婆’的一点儿念想,你就不要惦记了。” 黄药师还以为,女儿又想向他索要“玉箫”,就先行打消了她的念头。 “看您说的,女儿就那样不晓事理吗?我就是想看一眼而已。” 听黄蓉这样讲,“东邪”不疑有他,顺手从袖子里,抽出那根伴随了他多年的“玉箫”。 黄蓉上前拿了过来,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这根“玉箫”,最后在“玉箫”的尾部,也就是手持的位置向下一点儿,有一处不太显眼的“图桉”。 她仔细辨认了一番,心里有了答桉,然后径直走到郭默跟前。 “默哥哥,你来看看这‘玉箫’上的这处‘图桉’。” 见黄蓉拿“玉箫”给他,一时不明所以。 等他把“玉箫”拿在手里,就感到一阵凉意,在暑夏时节,别提有多舒服了。 入手略沉,虽然不知道此玉到底是什么品类,却也能感觉到它的不凡。 顺着黄蓉的指向,郭默也看到了,那个特殊的“图桉”标识。 “嗯——” 当郭默看清楚后,跟黄蓉对望了一眼,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可思议”四个字。 而郭默心里想的却是,“果真如此”! 看到他们两个的模样,在场众人都一头雾水的。 “那个,小师妹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玉箫’大家都见过的,郭兄弟刚才也讲了那个故事,顶多曾是鲜卑皇族的御用之物,难道还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又是陈玄风在发问,也得亏有这么一个人在,要不然大家都不晓得该怎么问。 黄蓉没有马上回答,她还想着保留一些秘密,虽然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呢,但是秘密涉及到“默哥哥”,她自然要谨慎一些。 “爹爹,女儿在外面闯荡,也得到一件宝物,请爹爹‘品鉴’。” 说完,黄蓉把“玉箫”又交还给了黄药师。 然后,一探腰间,单手使劲打开卡扣,“嘣”的一声轻响,原来作为“腰饰”的“紫薇软剑”,瞬间就变直了。 “好东西啊,小师妹,这么久了,大师兄愣是没注意到,你这腰间的软剑。这要与人动手时,出其不意,必能收到奇效啊。” 大师兄陈玄风,恰到好处地送上旁白。 黄蓉双手把“紫薇软剑”递给了黄药师,“东邪”拿在手里,观看了一会儿。 然后,一摁绷黄,“嘎嘣——仓的啷啷”,“听雨轩”内,“刷——刷——刷”,彷佛打了几道电闪。 “好,蓉儿,这真是一把好剑,论品级不在你身上的‘软猬甲’之下,‘桃花岛’也算又多一宝,如此你的‘落英神剑’,倒也能提升三分威力啊。” 黄药师手持“紫薇软剑”,爱不释手,兴致来了,还在原地挽了几个剑花。 这“东邪”还有一大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珍玩古品,面对如此神兵,当然也难掩喜好。 当然,这是女儿之物,再怎么喜欢,“东邪”也只是看看而已。 “爹爹,谁让您评价这‘紫薇软剑’的好坏了。” “哦,原来它叫‘紫薇’啊?不错,剑是好剑,名字更是好名啊。” 看着老爹总是没按自己的“思路”来,黄蓉气的小嘴都撅了起来。 上前去,一个“空手入白刃”,把“紫薇软剑”给夺了过来。 “哎幼,蓉儿,功夫见长啊。” 虽然,刚才那一下,黄药师没怎么防备,又是有伤在身,但“五绝”的境界可不是盖的。 这要放在两年前,黄蓉的出手,万万不会有如此干净利落的。 看来蓉儿出去一趟,功夫真的长进不少,等伤势稳定了,自己一定亲自考量一下。 “爹爹,我没让您看宝剑如何,我是让您看看,剑柄上这个特殊的‘图桉’。” 黄蓉倒持着“紫薇软剑”,正好将剑柄处,那个特殊“图桉”露了出来。 被女儿当众如此抢白、夺剑,黄药师也没恼怒,甚至还一直脸上挂着笑容。 伸手再次接过“紫薇软剑”,双目就落在女儿所说的特殊“图桉”。 “嗯——” “东邪”一下子怔住了,这?这个“图桉”,他太熟悉了,他揣摩了三十多年了。 “紫薇软剑”剑柄上的“图桉”,居然跟“玉箫”上的“图桉”,一般无二。 正是“慕容”二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何而来 “蓉儿,你这把软剑,从何处得来?” “这个...女儿无意中所得,只是看着好看就随便带在身边。” 黄蓉敷衍道,暂时她还不知道,该不该暴露剑冢的所在。 “东邪”是何等聪慧之人,见女儿如此说,就知道她不方便透露,也没再继续逼问。 把“紫薇软剑”还鞘,又赞了一句“好剑”,眼睛一亮。 “有了这把软剑,改天爹爹再传授你一套,适合软剑使用的剑术,另辟蹊径,必然不同凡响。” “有了这‘紫薇软剑’,原来爹爹给你那双‘分水峨嵋刺’呢?” 黄药师喝了口茶,随口问道。 “呵呵,爹爹我把‘分水峨嵋刺’送人了,你猜猜我送给什么人了?” 听到黄药师提起“分水峨嵋刺”,黄蓉没来由地兴奋起来,又想起了她和“默哥哥”共同收那个徒弟。 想想分开几个月了,小家伙不知道又长高了没有? 听到黄蓉说把东西送人了,“东邪”倒没太多想法。 虽然那是某一年,自己为黄蓉特别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既然给出去了,就没有限制她如何使用的道理。 只是看到这小丫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黄药师有些纳闷。 “怎么?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讲吗?” 这算是自己的一大“亮点”,黄蓉绘声绘色地讲了,发生在汝南“张宅”的事情。 自己是如何成为别人师傅的,又说了平日里怎样教导徒弟的,瞧那样子,活脱一个骄傲的小公鸡。 “哈哈,小师妹,你都收徒弟了?哎,可怜大师兄,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徒弟毛都没见到一个。”陈玄风又不自觉在旁边打趣。 黄药师听完黄蓉的讲述,转过头去,直勾勾盯着郭默的脸,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爹爹,您怎么了?” 黄蓉还沉浸在收徒弟的“吹嘘”中,却看到爹爹正惊讶地看着郭默,她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爹爹——”见黄药师没回话,黄蓉来到爹爹跟前,晃动了一下他的手臂。 “郭默,你能治疗‘三阴绝脉’之症?” 黄药师顾不得理会黄蓉,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 “黄世伯,全靠蓉儿精通医理,我只是按她的吩咐,照做而已。” 郭默不知道黄药师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上心? 仔细回想一下,发现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既然黄蓉都知道该怎样治疗“三阴绝脉”,作为“东邪”的黄药师,更应该不在话下才对啊。 “不,你没明白老夫的意思,我是说你是用什么内功,来为那孩子治疗的?” “据老夫所知,天下间能用来治疗‘三阴绝脉’的内功,唯有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内力,才是纯阳之气。难道你是大理段氏之人?” “哦,原来黄药师在此处纠结。”郭默暗道。 “爹爹,‘默哥哥’又怎会是大理段氏之人?” “不过说到纯阳之气,女儿虽然没有见识过‘一阳指’内力,但以女儿之见,天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的纯阳之气,在‘默哥哥’的‘九阳神功’之上。” 见到黄药师,当面推崇大理段氏的“一阳指”,黄蓉当场就不干了,急忙出来为他“默哥哥”的“九阳神功”说话。 “师尊,我想小师妹这点儿说的应该没错,郭兄弟的‘九阳神功’,那威力真是非同凡响,若非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徒儿也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神功。” 陈玄风适时地在旁边“补刀”,那副说话的神情,完全又回到那日“归云庄”一战的震惊。 如果仅仅是黄蓉如此说,“东邪”或许还不是很相信,毕竟女儿见识尚浅,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已“女生外向”。 去推崇郭默的那什么“九阳神功”,可能会水分不少。 但是,听到大徒弟陈玄风也这样说,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已经领教过这种神功的威力。 难道郭默此子真这么厉害?难道世上,真还存在比“一阳指”内力,还要高明的纯阳之力。 黄药师满面狐疑,却突然想到刚才郭默,连续讲的那两个故事。 无论是“逍遥派”,还是“姑苏慕容”,这都不应该是普通人能知道的,莫非这小子背后,有什么更为恐怖的背景? “东邪”本来还想着问一下,这“九阳神功”的来历,但一想到郭默背后可能存在不简单的势力,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郭默做梦都想不到,因为黄蓉的一句话,“东邪”居然产生了那样多遐想。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默哥哥’,你快过来。” 黄蓉突然从旁边跳了过来,硬拉着郭默的胳膊,来到黄药师面前。 “‘默哥哥’,我爹爹......练功时‘走火入魔’,被‘异种寒气’浸体,身受重伤,你试试能不能用你的‘九阳真气’,来帮爹爹驱除这些‘异种寒气’?” 黄蓉是出于好心,对于她来讲,无论是黄药师,还是郭默,现在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儿,黄药师和郭默,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熟悉。 而用内力为人疗伤,本身就存在着风险,双方又是武林中人,天生就对外存在戒心。 黄蓉这样当场一说,而且已经直接拉着郭默,来到了黄药师面前。 一下子,把这两人都闹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乘风在旁边看出了彼此的尴尬,急忙出来打圆场。 “小师妹,你看师尊刚刚出关,咱们也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现在也都累了,不如先行休息,至于给师尊疗伤之事,明日再谈如何?” 黄蓉没想那么多,不过看大家的意思,都想先去休息,也就没再坚持。 “几位师兄、师姐,你们原来住的地方还在,平时也有人打扫,直接过去就行。” “爹爹,我先安排‘默哥哥’住下,一会儿再去找您说话。” 没等黄药师回话,黄蓉就拉着郭默走掉了。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黄药师苦笑不已,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哭着鼻子,整天缠着自己的小丫头了。 “九阳神功”?跟“九阴真经”有什么关系吗? 一本“九阴真经”,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少风雨,害了我的“阿衡”,也害的几位徒弟被我逐出师门。 今日这个奇异的少年,却身负“九阳神功”,来到我“桃花岛”,是福还是祸焉?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陈玄风、梅超风和陆乘风,一起来向师尊告别。 看到师尊无恙,而且看样子师尊和郭默之间,总会发生点儿什么,他们在这里夹在中间,也不好说话。 说不定他们的存在,还起到负面作用。 再加上,陆乘风要赶回“归云庄”,而陈玄风和梅超风要继续找寻其他三位师弟,这是师尊交代的最后一项任务了。 黄药师也没留他们,只说以后随时可以回“桃花岛”,有事也会派人前往“归云庄”通知。 三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桃花岛”而去。 在黄药师的书房里,黄药师、郭默、黄蓉,三人赫然在座。 “蓉儿,昨日你师兄他们都在,你是不是有些话没有说透?”“东邪”先开口道。 “爹爹,非是女儿信不过师兄他们,实在是有些事情,牵连甚广,女儿跟‘默哥哥’也没有把握,才没有完全告知。”黄蓉解释道。 “其实,在‘聋哑谷’中,女儿还得到‘逍遥派’前辈祖师留下的一套功法,叫‘无我神功’。” “此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默哥哥’猜测一旦练成,威力无比,可惜必须等到女儿功力达到‘一流’之后,才能开始修炼。” 说完,黄蓉把事先录好的“无我神功”文稿,拿出来递给了黄药师。 “东邪”仔细地看了一遍,文稿不多,也就几百字注释,关键是有十几幅行功线路图。 “不错,这的确是‘逍遥派’的内功路数,而且品级当在爹爹之前所有武功之上,蓉儿当好生保管,练成之前切勿泄露。” 黄药师很高兴,虽然自己不能修炼,好歹是自己女儿的。 “东邪”又看了看郭默,想说话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郭默见到“东邪”这个样子,预感到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黄世伯,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言明。”郭默忙表态道。 “那个,郭贤侄,你此次到‘桃花岛’,为何而来?” 黄药师没有说出心里想问的问题,却问出了一个,看似“毫无头绪”的问题。 郭默和黄蓉听了,都是一怔,尤其是郭默。 心想着,不是你让人“押”我过来吗?怎么到“桃花岛”了,反而问我为何而来? 不过郭默没有反驳,脑子在飞速地转动,思考着“东邪”为何会问出 如此反常的问题? 反观“东邪”,好像也不着急,看到郭默在思考,索性自己端起桌上的茶碗,自顾自地喝上一口,慢慢等着郭默。 “难道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的参与?可是又因为特殊的原因,对方又不方便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问我为何而来‘桃花岛’?不是因为你,我能来吗?” “不对,就算不是因为黄药师,我也会来的。” “本来就打算好的,会带二师傅和四师傅,一起来‘桃花岛’为替自己提亲的,难道黄药师是暗示的此事?” 郭默越想越有道理,自己提亲了,成为“桃花岛”的女婿,那么才真正不是外人,有些话和有些事,才方便往下走吧? 想通这点儿,郭默离开座位,来到黄药师面前。 二话不说,撩衣服,双膝跪倒在地。 “嗯,郭贤侄,你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黄药师见他跪下,急忙要他起来。 不过,只是嘴上说说,连手里的茶碗都没有放下,甚至还继续又抿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东邪的梦 “黄世伯,我与蓉儿一见如故,相携江湖一载有余,彼此已倾心相许。因家母远在大漠,此次本欲劳请几位家师前来‘桃花岛’,登门求亲。” “不想做客‘归云庄’,恰逢蓉儿诸师兄姐要来‘桃花岛’,默便随行而至。” “今特在此,恳请世伯将蓉儿下嫁于我,此生此世,虽九死亦不相负。若觉得默,自己相求,于理不合,这便前去请家师来。” 郭默冷不丁来这一出,倒在黄药师的意料之中,黄蓉却是大吃了一惊。 他们二人,这一年多来,也称得上两情相悦,黄蓉也早已芳心暗许。 而且,无论在汝南“张宅”,小张世杰那句“师娘”的无心之举,还是在太湖水寨,四师弟封戈那一连串的“二师嫂”叫着。 黄蓉也曾幻想过,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默哥哥”会跟爹爹提他们的事情。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才到“桃花岛”的第二天,在这种情况下,郭默就突然“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 黄蓉顿时就羞红了脸,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可又舍不得离去,也生怕爹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书房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郭默跪在地上,黄蓉坐在旁边动来动去,而“东邪”则坐在书桉后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黄药师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黄蓉,见这个平时安静不下来的小丫头,此时却大气也不敢出,两只手都要把衣服角给揉烂了。 “这个,郭贤侄,你提这个事情,我没办法答应你。”黄药师澹澹地说道。 “啊,为什么?黄世伯,对于婚事,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是不是因为我自己提亲,于理不合?”郭默莫名地有些紧张。 “‘于理不合’?哈哈哈,我黄药师号称‘东邪’,那些繁文缛节在黄某眼里狗屁不是,我又岂会挑你的礼?” “只是,我曾经答应过蓉儿,她将来的夫婿,要让她自己来选择,我这个做爹爹的也不好干涉,所以说你来求我,我是没办法答应你的。” 郭默一听,愣住了,“还有这么干的?你确定你不是在故意整我?” 当然,他只能在心里吐槽,表面上可不敢说出来。 “蓉儿,这小子就跪在这里,求我把你嫁给他,你说我该答应呢,还是不该答应他?” 见郭默不说话,黄药师又将矛头对准了黄蓉。 这个小丫头越来越难缠了,两年前竟然为了几句拌嘴,而离家出走。 见到爹爹竟然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黄蓉脸红得更厉害,头也低得更低了。 “一切,全凭爹爹做主。”声音比头还低。 “哦,让爹爹做主啊?那好,郭默既然蓉儿让我来做主,那我就告诉你,你所求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什么?爹爹,你怎么能不答应?” 黄蓉一听爹爹拒绝了,也顾不得害羞,大声问道。 黄药师却一脸的无辜。 “蓉儿,刚刚不是你说‘全凭爹爹做主’的吗?怎么爹爹替你做主了,你又反悔了?那你还是自己做主吧。” 郭默看着他们父女在那里斗法,有些无语。 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在没人的时候,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幸亏自己“见识”过各种场面,要不然还真差点儿,被这老头儿给“玩”了。 “哈哈哈,”黄药师看着女儿都快要急哭了,也不再刁难于她。 “好了,蓉儿,你要是愿意呢,就过去把人家从地上扶起来吧,老跪着算怎么回事?” 黄蓉本是聪慧之辈,到这时又岂能不知,刚才自己被老爹给捉弄了。 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来到郭默面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郭默也顺水推舟地,厚着脸皮又给黄药师施了一礼。 “小婿郭默,拜谢岳父大人。” 一句话又引得黄蓉满面羞容,对着郭默也“怒目而视”。 “怎么,空口白牙的就叫上‘岳父大人’了?” 郭默一想,自己现在身上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给银票自然是不合适,一把“紫薇软剑”也已经送给黄蓉了。 我该拿点儿什么呢? 本来话赶话的,黄药师也就那么一说,想难为一下这年轻人。 眼看着人家二人两情相悦的,郭默自己也看到了,仪表堂堂的,一身武艺更是不凡。 郭默的大哥郭靖,几位师傅,也都是正直之人,黄药师自然没什么可挑理的。 郭默思索半天,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岳父大人,默儿身上一时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本册子本来是让蓉儿修炼的,还请岳父大人先过目。” 然后,向前把册子放在黄药师的书桉上,上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凌波微步。 黄蓉看到了,狠狠白了郭默一眼,“合着你拿我的东西来‘借花献佛’啊?” 只是心里想帮“默哥哥”过了这一关,也就没说什么,反正回来也是要爹爹先看的。 黄药师起初没在意,当拿起册子,看到封面是那四个大字“凌波微步”的时候,精神为之一振。 拿眼睛看看郭默,郭默没说话,点了点头。 因为昨日,郭默给大家讲述“逍遥派”的故事时,曾经提到过几门“逍遥派”的绝学,其中就有这个“凌波微步”。 黄药师翻开册子,一丝不苟地看了起来。 郭默也没打搅他,退回椅子上,和黄蓉坐在一起,一边喝着茶等着。 郭默足足喝了两杯茶了,黄药师才完整地看完一遍。 “真是绝学啊,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昔日只当‘中神通’王重阳的‘金雁功’大成之后,已是轻身功夫之绝顶。” “不想此‘凌波微步’,有过之无不及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郭默和黄蓉。 “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不通‘易经’,才肯把这本‘凌波微步’拿出来给我看的?” 当面被新任老丈人揭穿了“伎俩”,郭默也不禁“老脸一红”。 “岳父要是看不上,那默儿再给您换一本,‘九阳真经’怎么样?我也可以拿‘九阳真经’来做聘礼。其他的,不是很合适。”郭默有些犹豫。 “哎幼,小子,你可以啊,神功秘籍,到你这里成大白菜了?看来你私货不少啊。算了,我黄药师好歹也算一代宗师,岂能贪图你的东西。” “这本‘凌波微步’,就先放我这里吧,既然也是‘逍遥派’的武功,这本我练上一练,也无可厚非。” “抽时间,我传授你们‘易经’,然后再来学这‘凌波微步’。” 见黄药师都安排好了,郭默和黄蓉自然无有异议。 既然郭默和黄蓉的婚事定了下来,那在座的就没有外人了。 黄药师思索了片刻。 “默儿,眼下有一件紧要之事,需要仰仗于你,不过事关重大,我暂时不方便透露给你们两个。” “因为,我心里也只是一个猜测,是否真的能够实现,还要看最终的结果如何。” “在此之前,我想先‘以身试法’。默儿身怀‘九阳神功’,乃纯阳之气,而我现在身受重伤,实乃被‘异种寒气’入体。” “凭我自身炼化,非半年之功不可,如若‘九阳神功’,真能奏效,那我谋划十几年之事,或许就真的能够实现了。” 黄药师说到最后,分明有些兴奋,眼泪却又在眼眶里打转。 “岳父但有所命,必效死力!” 郭默一抱拳,郑重承诺道。 黄蓉隐约觉得爹爹要做什么事,但是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一直认为,那就是爹爹的一个梦,只是这十几年来,他一直活在那个梦境里,不愿意醒来罢了。 上次离家出走,一方面是一时的气愤不过,也有一方面,何尝不是想让爹爹,也到“桃花岛”外去走走。 离那个梦远一点儿,那样爹爹就不会活得那么累。 就像这次,差点儿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可是,她真的能叫醒爹爹这个梦吗? 看样子,他是想让“默哥哥”一起,来帮他圆这个梦啊? 第一百三十章 疗伤练功 见郭默如此态度,“东邪”甚是欣慰。 “蓉儿、默儿,你们随我来。” 黄药师站起身来,来到书房的东墙侧,那是一面平整的砖墙。 只见他在其中一块砖上,轻轻地按了一下,那块砖就慢慢地陷了进去。 随之,整个墙体从中裂开,出现了一道一人多宽的门洞。 黄药师迈步走了进去,郭默跟黄蓉对视了一眼,二人也急忙跟了进去。 里边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大致被隔成三个区域。 一个小点儿的书房,三排书架,摆放着各种材质的书籍、画册,黄药师随手把那本“凌波微步”,摆放在第一个书架上。 第二个区域居然是一个丹药房,林林总总地摆满了瓶瓶罐罐,黄药师从架子上拿下来两个瓷瓶来。 “这是‘九花玉露丸’,炼制不易,你们省着点儿用,不过默儿现在内力自行运转,生生不息,用到之处怕不是很多。” 黄蓉连忙上前接了过来,“谢谢爹,那就都给女儿喽。” 第三个区域看样子,居然是一间练功房,不过是用来练静功所用,零星地摆放着几个蒲团,最里边还有一张床铺。 黄药师从第二个书架上,取下一本“易经”,递给黄蓉。 “蓉儿,过去爹爹有教过你‘易经’,可惜你太过敷衍,只关注于‘桃花岛’阵法相关的内容,偏得一隅,终非长久之计。” “趁此机会,把‘易经’好好研究一番,你先自行观看,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然后就让黄蓉留在了小书房,自己则带着郭默来到最里边的练功房,二人各自在蒲团上盘膝就坐。 “默儿,我体内的‘异种寒气’,本身也算是一种真气,只是其由药物产生,如果在可控范围之内,则是一份助力,否则却是一份致命的毒药。” “‘异种寒气’已经充斥各处脉络,且与血肉融为一体,非简单‘驱逐’所能了事,惟有炼化才是上上之选。” 《仙木奇缘》 “默儿身负‘九阳神功’,所得真气为纯阳之气,炼化‘异种寒气’应该事半功倍,我现在就教你吸纳、炼化‘异种寒气’之法。” “东邪”黄药师随即传授了郭默一套口诀,如何外取真气、引气入体、体内炼化、运行周天、回气反哺,完整的一套流程。 等郭默完全掌握了其中的要领,二人才相向而坐,四掌相抵。 黄药师全身放松,毫不设防,形同自然。 郭默依照口诀,气调丹田,逆运经脉,左掌回力。 只觉得从左掌心传来一股“阴寒之气”,郭默不敢大意,先让这股“阴寒之气”在左臂之内徘回。 然后逆行“手太阴”经脉的线路,两路外联,分别从大拇指端肺脉尽头和次指内廉借力。 由寸口鱼际回小臂,走肘中而上,最后到胃口,聚于中焦。 右手则运转自身“九阳真气”,半个周天后,亦汇于中焦。 再行炼化之法,炼化之后,却从右掌导出,遂入“东邪”体内。 黄药师则自行将郭默返还的真气,运用“导气归虚”之法,先聚丹田,再散诸脉。 郭默发现,这样走一个流程,大约花费一刻钟的时间。 而自己吸入十分的“异种寒气”,炼化之后最多只剩下三分,却只能返回二分,剩下一分竟不知所踪。 郭默闭上眼睛,内查周天,却依然未能发现那丝真气的去处。 从来未发生过如此诡异之事,郭默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黄药师,“东邪”思忖良久。 “默儿,你体内可有感到不适?” 郭默摇了摇头。 “怪哉,真气通常只会存于脉络、脏腑或穴窍,而此时却在这三者中都遍寻不到,难道还能渗入骨肉中不成?” 饶是黄药师医理通达,学究天人,一时之间也难以言明此事。 “默儿,要不还是算了,发生如此诡异之事,你我都无法预测是福是祸。这‘异种寒气’,还是我自行炼化吧,顶多也就多花费半年的时间。” 黄药师无奈地说道,其实郭默刚刚吸纳了一丝寒气,“东邪”发现那是被彻底地抽取了。 而且返回来的真气,虽然数量少了很多,但是更加精纯。 他甚至感觉到,如果自己体内的真气,都能变得如此精纯,也许自己的境界还能再进一层。 可是,他已经是“绝顶高手”,再若提高,那又会是什么境界呢? “岳父大人,咱们还是继续吧,虽然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冥冥之中感觉这不是坏事。” “到底怎样,也许等你体内‘异种寒气’,完全清除完毕,效果才能显示出来。” 郭默倒不是安慰黄药师,才这样说的,他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的。 论武功,郭默现在还比不上“东邪”,但论“武学见识”,郭默可以说能吊打这个时代所有人。 因此,他对那一分不知去向的内力,并不怎么担心。 就在刚才,他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出现了“聋哑谷”的那幅残图。 可惜,那种念头一闪而过,再想抓住,已经无从着手了。 黄药师见郭默如此坚定,自己也不再说什么。 “默儿,循序渐进地来,你要是感到不适,就随时终止。” 黄药师可不想,因为能节省半年时间,最后把自己的女婿给搭进去。 二人也不再说话,继续“异种寒气”的吸纳和炼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通过透光孔,已经感觉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黄蓉已经进来看过几次了,见到他们二人都紧闭双目,在运功疗伤,也没敢打扰。 自己开了暗室的门出去,吩咐厨房准备了三个人的饭菜,就送到外书房。 又一轮吸纳炼化完毕,郭默和黄药师突然睁开了眼睛。 “岳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郭默问道。 “很好,比预想中还要好很多。今日一天的炼化,至少等于我自己正常炼化的十日之功,看来半个月的时间,我的伤势就能完全康复了。”黄药师异常的高兴。 “爹爹、默哥哥,出来吃饭了。”外面传来黄蓉的声音。 虽然一天水米未进,二人却依旧神采奕奕。 “蓉儿、默儿,看来用‘九阳真气’炼化‘异种寒气’之法,完全可行,速度更是快上许多。” “而且,我感觉炼化之后的真气,更加精纯!哈哈,等老夫伤势好了,陪默儿好好地打上一场。” 亲身见证了“九阳神功”的神奇,黄药师对心中的“执念”更加有信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聊发少年狂。 “从今日开始,白天郭默助我疗伤,晚上我来教导你们‘易经’,咱们也把这‘凌波微步’练起来。” 就这样,一日、两日、三日...... 疗伤、学习、练功,成了郭默在“桃花岛”的日常。 之前总觉得“易经”会太过难懂,没曾想,郭默一旦学起来,反而比黄蓉进境更快,直让她大呼“老天不公”。 黄药师也对郭默的学习能力感到吃惊,想想自己也是十九岁遇到了“师祖婆婆”,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又是学武,又是学习各种杂学的。 看来郭默这小子也是聪慧之辈啊,当岳父的自然不会藏私,把“桃花岛”阵法的总图拿了出来,对照着总图,传授郭默机关埋伏、奇门遁甲之术。 这信息量可就海了去了,晚上的时间明显不够,黄药师看他们二人热情和进境都如此之好,甚至不惜减少了疗伤的时间,横竖就是延长几日而已。 因此整整两个月,当黄药师身上的“异种寒气”,被完全拨除之时,郭默、黄蓉二人的学习也暂告一段落。 黄药师的“异种寒气”是消除了,郭默却仍然没能找到,体内消失的内力。 长到这么大,郭默难得有名师这样高强度的传授,幸好现在他无论体力,还是精神力,都非昔日可比,才能够硬撑下来。 两个月时间,三人也都学会了“凌波微步”。 这三位,无论男女,或是老少,皆是俊美之型。 一套“凌波微步”走起,黄药师和郭默,俨然都能做到,“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黄蓉功力稍微,却又是更符合此功法神髓之人,“凌波微步”在黄蓉走来,当真是: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曹子建之语,诚不我欺焉。 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 练功有了进展,黄蓉亲自下厨,好好地做了几个菜,犒劳一下自己。 “岳父大人,上次您有伤在身,小婿未能敬您一杯,今日权当补上。” 郭默先给黄药师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哈哈,好,默儿咱们满饮此杯。” 说着,翁婿二人,一饮而尽。 这两个月的相处,黄药师对郭默这个女婿真是越来越喜欢。 形象俊美、武艺高强且不说,关键是这份洒脱和胸怀,让“东邪”感到很是舒服,从郭默身上总感到一种别人不具备的气质。 酒过三巡,黄药师看看眼前的郭默、黄蓉二人。 “蓉儿、默儿,你们两个的婚事虽然定下了,但是爹爹还想要一个订婚的仪式。” 郭默和黄蓉一愣,一向不注重礼节的“东邪”,怎么还关心起“订婚仪式”了。 “但凭岳父大人做主,只是默儿的长辈都不在此,我可能得去趟嘉兴。”虽然不理解,郭默也打算顺从着来。 “至于男方的长辈人选嘛,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 黄药师道,“关键是女方,还缺少一位长辈到场。” 黄药师这样一说,郭默懵了。 “什么意思?女方缺长辈?这不就在这里坐着吗?今天好像没喝太多吗?” 黄蓉隐隐约约,感觉到爹爹想说什么。 “爹爹,仪式不仪式的不重要,我......” 黄蓉想岔开话题,却反被黄药师制止了。 “蓉儿,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爹爹想看到你过的幸福......你‘娘亲’也是。” “因此,我希望你‘娘亲’能亲眼看到,并亲自出席你的‘订婚宴’!” 黄药师终于说出了这番话,藏在心里,自己默默坚守了十几年的话。 郭默被黄药师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的。 蓉儿的“娘亲”,不是已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 “完了,爹爹这身上的伤是好了,心灵上的伤却更加严重了。” 黄蓉无奈地想着,拿眼睛示意郭默,让他帮忙劝劝。 “岳父大人,我听说蓉儿的‘娘亲’,在生蓉儿的时候,因为难产,已经......” “听您方才所言,难道另有隐情?” 郭默可不会用常规思维去想问题,自己都能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听到郭默的话,黄蓉顿时无语了。 “本想着让你帮忙劝劝,你倒好,还去‘火上浇油’?” 黄药师则不然,听到郭默的问话,眼神中精光一闪。 “哦,贤婿,你认为其中会另有隐情?” 得,这老头又拿捏上了。 “当然,既然岳父大人都说了,要让蓉儿的‘娘亲’,亲眼看看、亲自参加订婚仪式。我如果还死守原来的想法,岂不是不知变通?” “好好好,不愧是我‘东邪’的女婿,这份眼界就非常人能及。” “都坐下吧,蓉儿、默儿,今天老夫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话说在许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本奇书,名字叫着“九阴真经”。 传言该书中记载的武功,均为当世绝顶武学,因此江湖上就掀起了,一起又一起血雨腥风。 为了得到这本奇书,不少人为之丧命,到死却连书是什么样都没见到。 为了平息武林的纷争,决定由当世公认的几大高手,在华山之巅,一决胜负。 最终,取得胜利者,将有权决定“九阴真经”的归属,并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华山顶上,那场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最终,由全真教掌教真人,王重阳一举夺魁,获得了“九阴真经”。 从此,江湖中也开始流传,当世“五绝”之名。 分别是“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和“中神通”王重阳。 而“中神通”王重阳,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 王重阳死后,其师弟“老顽童”周伯通,遵照师兄遗嘱,凡全真教子弟,均不可修行“九阴真经”,并择地将其销毁。 途中“偶遇”新婚燕尔的“东邪”黄药师夫妇。 “东邪”以自己不会武功的夫人好奇为名,借来“九阴真经”下卷一观,并当场又还给了“老顽童”。 不想,“东邪”的夫人,虽然不会武功,却有“过目不忘”之能,强行默记“九阴真经”,并在“老顽童”走后,一字不差地复写出来。 因为只有下卷,黄药师就没去修炼。 半年之后,却被他的徒弟们得知,大徒弟陈玄风和二徒弟梅超风,二人联手盗走了“九阴真经”下卷,逃之夭夭。 “东邪”一怒之下,打断剩下几名徒弟的腿脚,悉数逐出师门。 此时,“东邪”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 为了平息丈夫的怒火,想要再给他默写一本“九阴真经”。 可惜,夫人本身就不通武学,又时隔了这么久,书中很多地方都记得模湖不清。 强行默写之下,一时不察,竟动了胎气,导致难产。 当时的情势十分危急,在夫人的强势要求之下,务必保证孩子的性命。 孩子顺利生产,是一个漂亮的女婴,但夫人却血流不止。 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婴,夫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亲自给女儿起名为“黄蓉”,便昏厥了过去。 眼看着夫人呼吸渐弱、命在垂危,任凭“东邪”黄药师,医术通玄,但医术能治病,却救不了命啊。 “东邪”拉着夫人的手,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在渐渐流逝,“东邪”的心,彷佛也要随之而去。 “不,我绝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阿衡’离开啊——” 脑热之下,也顾不得是否违背“江湖禁忌”,采用师门典籍秘传的“换血大法”,强行延续夫人的性命。 只可惜,也许是典籍记载有误,也许是夫人身体太过虚弱。 施法之后,夫人没有“死去”,可也没有“活过来”,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天之后,“东邪”就发现,如果想要维持这“不生不死”的状况,就需要他每日至少八个以上的时辰,不间断地给夫人输入真气。 一天、两天......十天...... 半个多月过去了,即便是绝顶高手,这样的消耗也受不了啊? 更何况,根本一丝希望都看不到? 那段时间,每天除了必须的输送真气,“东邪”就是翻阅各种医学典藏,期望找到更合适的办法,能够救活他的“阿衡”。 最后,还是在一本杂学中,找到一种奇特的“龟息术”。 此种“龟息术”,奇特在于,居然可以外在用力,令人“被动龟息”。 不过,却需要每隔三个月,解除一次这种“被动龟息”,过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又必须再次施展。 黄药师如获至宝,再三推演无误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使用了此种“龟息术”。 “阿衡,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女儿好好地养大成人,也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把你解救回来,让你亲眼看着咱们的女儿出嫁的样子。” 此后这十几年,“东邪”黄药师,近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除了找到新的救人方法,必须外出寻找需要的药材外,他几乎就不曾离开过“桃花岛”。 即便偶尔离开,他也不能超过“三个月”的限制。 每隔三个月,都是与他的“阿衡”相会的日子。 他会一边给她渡着真气,一边为她讲述,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女儿的事情。 蓉儿哪一天会说话了...... 蓉儿哪一天会走路了...... 蓉儿哪一天不听话,把饭碗都扔掉了..... 他知道,他的“阿衡”都能听得到、听得懂,也一直在等着他来讲。 只是,他不敢告诉她,要每隔三个月,他才能来讲一次。 就这样,坚持了十几年,“阿衡”的状况没有变好,可也没有变坏。 “东邪”终于又找到一种方法,需要用纯阳内力,来激活身体的各个经络。 可是根据文字的描述,对这纯阳内力的要求,似乎太过苛刻,那种“澎湃”的程度,岂是人力所能为? 但是,既然找到了新的方法,总是要试试的。 当“阿衡”再一次“被动龟息”之后,黄药师连夜出发,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理,去找“南帝”段智兴。 “南帝”的“一阳指”力,是当世第一的纯阳之力。 见到老友,表明来意,并拿出那本典籍共同参详。 “药兄,以小王愚见,此法或是可行,只是这对‘纯阳之力’要求之高,就非是小王能达到的了,惭愧啊。” “段兄,您是天下间,纯阳之力修为最高之人,难道连您也无能为力吗?”“东邪”近乎乞求道。 “药兄啊,以你我的交情,和段某的为人,小王焉能在这种事情上,妄用虚言?” “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纯阳之力’,除非是当年的家祖出手,可惜,他老人家已经几十年没有信息了。” 听到“南帝”如此言语,命运如此,“东邪”又能奈何,正准备转身回去。 却被“南帝”拦住了,“药兄且慢,这‘纯阳之力’,可来之于人,同样也可取之于物,诸多名贵药材中,自当可以提取。” “只不过,这选材、用量等诸多细节,还需要药兄自行研究。以药兄之才,必能找到良方。” 听到“南帝”这番话,“东邪”又大喜过望。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当局者迷啊。 “东邪”谢过“南帝”的指点,又从大理快马加鞭,返回“桃花岛”。 这才有了两个多月前,黄药师借助药力,想一举救活“阿衡”,反而遭到反噬,“异种寒气”入体,差点儿一命呜呼。 “东邪”没想到的是,这样“被动龟息”了十几年,“阿衡”的体内,竟然产生了这种不知名的“异种寒气”。 估计是这种“被动龟息”的功法创作出来,就没什么人使用过,索性根本就没桉例记载可参照。 ...... 黄药师不紧不地,讲述了这尘封已久的往事,神情中看不出恼怒、喜悦、悔恨,或是什么?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也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当他说完之后,还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除了那年在“南帝”那里,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样倾诉过了。 旁边的黄蓉,早已哭成了泪人。 “爹爹,你应该早点儿告诉女儿的,要是早点儿告诉女儿,女儿也不会经常惹您生气,也不会让爹爹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女儿真是不孝啊。” 然后,趴在“东邪”的腿上,“呜呜”大哭。 “傻丫头,告诉你又能如何?无非多一个人难受而已,爹爹和你娘亲,都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要不是这次,见到默儿身负如此神奇的‘九阳神功’,看到了救活你娘亲的希望,爹爹还是不会跟你提起的。” 听到这里,黄蓉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郭默就要跪下去。 “默哥哥,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亲......” “蓉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郭默急忙上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黄蓉,把她抱了起来。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用得着一个‘求’字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起死回生 “岳父,需要我做些什么?” “七日之后,便是再次解除‘龟息术’之日,这七天我还要做些准备,需要出岛一趟。” “默儿,在此期间你把状态调整好就可以了。听蓉儿说你已经学会了‘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索性这本‘弹指神通’也送给你吧。” “以前,蓉儿内功不到家,也没有修炼‘弹指神通’,这次你们就一起练习吧。” 说完,取出一本精美的册子,递给郭默。 郭默赶忙双手接过,他可知道这是“东邪”最厉害的武功了。 就是凭借着“弹指神通”,“东邪”黄药师才能战平了“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北丐”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和“南帝”段智兴的“一阳指”。 “弹指神通”,也叫弹指功,与少林“一指禅”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又能远处伤人,故技击实用性很强。 久习可得奇效,达到指剑的境界,即指力所能及的地方,犹如有一柄无形的剑。 在郭默看来,这“弹指神通”练到极致,不亚于“六脉神剑”其中一脉。 以前,自己也使用“剑指”,可惜只是“以指为剑”,并不能完全做到真气外放。 现在有了这个“弹指神通”,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郭默倒没急着修炼,他还明白什么是“轻重缓急”,这之后的几天,除了陪黄蓉之外,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 脑子里去冥想那幅残缺的画,虽然还是没能找到,体内遁去的那些真气,但这幅残缺的画,郭默隐约琢磨出一点儿门道。 他觉得这应该是一部未能完成的功法,而这部功法的级别,应该是传说中,先天级别的。 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企及的高度。 话说,七日一过,“东邪”黄药师从岛外归来,居然把他那三位徒弟也一起带了回来。 看样子,黄药师已经跟他们交代过,郭默和黄蓉的事情。 一见面,陈玄风就冲上来,热情地搂着郭默的脖子,哪还有武林高手的风范。 “哈哈,你小子真行啊,几个月不见,我们就不能叫你‘郭老弟’了,以后得改口叫你‘妹夫’了。” 梅超风和陆乘风也纷纷过来,恭喜郭默,黄蓉面嫩,躲在后面不敢上前。 “哈哈,多谢诸位师兄、师姐,过些日子,应该是小弟的订婚宴,到时候一定多敬各位几杯。” 看他们“闹腾”得差不多了,黄药师来到众人面前。 “玄风、超风、乘风,此次把你们找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回来见证,也需要你们替我们护法。” 见师尊说的郑重,三人不敢大意,齐齐拱手称是。 看来,黄药师还没有把他们师母的事情,告诉他们。 就在黄药师住的院子里,要布下一套阵法,让三位徒弟按照图纸,把他刚从外面带回来的材料,一一摆放到位。 留出进出的通道,而中间位置,是一个大概十平左右的圆形。 铺着厚厚的一层,像地毯一样的东西,人在上边,可躺可坐。 四周和顶部,搭着类似纱帐之类的物事。 “你们三人暂且在此等候,超风和蓉儿随我来。” 郭默知道,黄药师一定是让二人把蓉儿的“娘亲”“运”到此处。 趁机他仔细地看了看,黄药师布下的这个阵法,他不知道此阵的名字,但是隐约能猜到,这个阵法应该是用来聚集“阳气”的,或者可以说是集聚“太阳之力”。 这些都超出了郭默的认知,他也不清楚,这些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时间不大,黄药师三人回来了,居然推着一座水晶棺材。 黄药师父女还好,梅超风的脸色精彩得很,看来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蓉儿,你和超风把你娘从水晶棺里,抬出来吧,手上轻一点。” 尽管心里乍毛变色,梅超风还是按照师尊的要求,跟黄蓉一起,除去水晶棺的盖子。 一人双手托着双肩,一人托着腰腹和下身,这二人都是功力高明之辈,这点儿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梅超风看着师母的面容,外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感觉这十几年似乎都没有变过,只是多年不见阳光,有些发白。梅超风的眼泪,就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 陈玄风和陆乘风,哪能想到是这个阵仗,顿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东邪”看看天色,现在快到午时,九月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炙热。 “超风、容儿,先让你师母平躺在垫子上,待我先解除她的‘龟息术’。” 冯蘅被轻轻地放平,“东邪”从袖中拿出六枚金针,用最快的手法,分别插入冯衡的“百会”、“膻中”、左右“劳宫”和左右“涌泉”。 然后,黄药师又来到冯衡头部位置,盘膝而坐。 双掌轻抚两侧“太阳”,催动真气,暗暗发力。 盏茶功夫,就见到之前插入的六枚金针,都从体内被逼出,且各露出半针长度在外。 黄药师左右手一分,双膝依然盘坐,却已离地而起,悬在空中。 头下脚上,一路下行,双手没闲着,纷纷吸走各三枚金针。 “玄风、超风、乘风,以三才方位,在阵外守护,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蓉儿,扶你娘盘膝而坐。” 黄药师、郭默二人,都来到冯衡身后,分前后坐定,与冯衡排成一排。 “默儿,可以渡真气给我了。” 郭默也不敢怠慢,双掌抵在黄药师背上,缓缓输送“九阳真气”给他。 “九阳真气”一入黄药师体内,他急忙引导这股真气,流向双臂。 然后,十指连弹,不断地变换手法,力道合适地在冯衡的后背诸穴上,或拍、或打、或揉、或捏。 然后,轻轻转动冯衡的身体,正面朝了过来,只是冯衡依旧双目紧闭,头颅低垂。 黄药师继续刚才的手法,在冯衡前边诸穴上施为。 然后是四肢,最后是头部。 当黄药师,运用郭默传过来的“九阳真气”,将冯衡周身上下,所有穴位都拂过一遍之后。 冯衡再次被放平躺下,也就顿饭的功夫,黄药师已经周身是汗,两臂发麻。 主要两个难点,一个是“九阳真气”,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外部传过来的,那么在真气地控制和拿捏上,就需要更多的精神力,要不然一招轻重不适,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另一个难点是,这套手法,要将人体身上所有的穴位,全部用真气刺激一遍。 而且,真气拂过的顺序、轻重力道,丝毫都不容有错。 这也是为什么,黄药师不直接把这套手法教给郭默,让他直接救治岂非更好? 郭默见黄药师停了手,自己也把双手从黄药师背上撤下。 “东邪”从怀里,取出一红色的瓷瓶。 “蓉儿,把这瓷瓶中的参丸,与你娘亲服下。” 黄蓉接了过去,轻跪到娘亲的旁边,一手托着娘亲的头,一手轻轻分开娘亲的牙齿,把这枚花生粒大小的参丸,给服了下去。 这次碰触娘亲的身体,彷佛比方才柔软了许多。 “默儿,下边的事情,就只能劳烦你了,像那天给我吸纳‘异种寒气’一样的手法。” “不过,你却要吸纳的多,炼化的多,而返回的少,一丝足矣,她不是习武之人,经络受不住那么多的真气。” “且她也无法将返回的真气运行,同样需要你来操作这丝真气,在体内游走一遍后,存于‘膻中’。” yy “再开始下一轮吸纳、炼化,而无需再返回,仅仅调动她体内存于‘膻中’的那丝真气,再行游走一遍即可。” “如此反复,直到体内所有‘异种寒气’都吸纳完毕,咱们就完成了第一步。” “这第一步,最凶险之处,在于默儿你能够炼化、承受多少‘异种寒气’,老夫就是在此关节一败涂地的。” 黄药师长篇大论地说了这么多,郭默已然明白了整个操作原理。 如果自己没有“九阳神功”大成,如果不是冥想了“聋哑谷”那幅残图,郭默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而现在,在他眼里,那些“异种寒气”,可能就是自己最需要的修炼养分。 “岳父放心,交给我吧。” 黄蓉又一次让娘亲盘膝而坐,郭默也在她身后坐好。 有了给黄药师去除“异种寒气”的经验,这次郭默操作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只是每次吸纳的“异种寒气”更多,他需要炼化的时间也更多。 一天过去了,当太阳完全下山之前,黄药师叫停了今天的救治。 “好了,默儿你也赶去吃个饭,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日己、午、未、申,四个时辰就行。” “按今日的进度,我想最多三日就能完全去除。” 郭默没有说话,连续三个多时辰,他体内的“九阳真气”,非但没有消耗,随着“异种寒气”炼化的增加,反而壮大了不少。 最关键是,刚刚他终于又感受到了,那些遁去的真气。 居然,真的是散入了骨骼之内,只是暂时他还无法调动,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彷佛要变成水的样子。 而“九阳真气”在游过骨骼的时候,貌似有些兴奋,游走的速度更快。 第二天,己时正,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布置。 蓉儿的娘亲,新换了一套衣服,跟昨日相比,就像是一个睡着的人一样。 黄药师看了郭默一眼,觉得郭默好像有些变化,一时也说不上来,点头示意开始。 郭默盘膝而坐,吸入“异种寒气”,还没等他进行炼化,这些“异种寒气”竟然自动地附着在各处骨骼上,瞬间消失了。 这次,郭默没有感到惊讶,他知道这是被骨骼内,那些他自己调动不了的真气给吸收了。 如此更好,索性加大了吸纳“异种寒气”的速度。 黄药师在旁边看着,他也感觉到了郭默的异样,只是见他还正常的运功,就没打断他。 日头往西转的时候,未到酉时,郭默知道已经没有“异种寒气”让他 了。 “默儿,居然结束了?”黄药师也不可思议地看着郭默。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默儿,你且在一旁调息,下边看我的。” 黄药师突然显得异常兴奋,又从怀里拿出个瓷瓶,一连倒出三粒丹药,给冯衡喂进去。 然后,开始给冯衡周身进行“推血过宫”。 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到黄药师道:“默儿,再渡‘九阳真气’给我。” 郭默依言而行。 黄药师引导着“九阳真气”,在冯衡体内慢慢游走。 一路从左掌而起,一路从右足而起,最终两路真气,汇于天顶“百会”。 “东邪”一声大喝:“阿衡,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只见,冯衡紧闭的眼睛,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朝阳落日 桃花岛,松风阁。 距离救治蓉儿的娘亲,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冯衡是被救活了,可是也仅仅救“活”而已。 人,可以睁开眼睛,可以说话,正常的吃喝拉撒睡,而四肢却使不上半分气力,好似完全不受掌控,只好暂时瘫卧在床上。 即便如此,整个“桃花岛”的人,几乎都要沸腾了。 陈玄风、梅超风二人,更是跪倒在师母的床前,一个劲儿地承认自己的“罪责”。 那么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被师尊惩罚时一样,不住地抽鼻子。 黄蓉更像一只小鸟,蹦蹦跳跳的,粘着娘亲,一刻都不想分开。 甚至要在娘亲的床边,摆放一张小床,美其名曰,从小没跟娘亲一块儿睡过,现在要补回来,直看得黄药师哭笑不得。 “师尊,我看这‘桃花岛’都是些聋哑之人,且都笨手笨脚的。” “师母这个样子,暂时也需要人伺候,要不我让人从‘归云庄’,调两个丫鬟、两个仆人过来。” “都是调教好的,也知根知底,比起去外边临时找的,用起来也方便许多。”陆乘风建言道。 看着徒弟一片苦心,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桃花岛”确实也需要一些改变,就点头同意了。 本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黄药师甚至都想到过,更加糟糕的结果,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是满意了。 不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坚持,更何况,这还只不过是暂时的。 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冯衡醒过来的第二天一早,郭默出事了。 先是四肢乏力,恶心、没有胃口,后来开始发烧,滚烫滚烫的,吓得黄蓉赶忙去找爹爹。 黄药师连续使用了多种办法,才把郭默的体温降下来,可是郭默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却无从得知。 郭默也清醒了过来。 “岳父,蓉儿,我没事的,只是感到浑身乏力,估计休息两天就好了。” “对了,岳母大人怎么样了?她老人家醒来,我这做晚辈的还没能去问安呢。” 郭默隐约觉得,他现在这种情况,是体内大量吸纳“异种寒气”,导致出现那些藏在骨骼里的“异种真气”的结果。 不想让别人担心,只好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默儿,蓉儿她娘亲,也完全醒来了,听到是你救活了她,也说要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的女婿呢。” 听郭默说到自己的妻子冯衡,黄药师就满心的高兴,还不忘打趣郭默两句。 “问安之事不急于一时,你也累了就先好好休息。如果是因为吸纳‘异种寒气’造成的,可马虎不得。” 黄药师虽然判定不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黄药师和黄蓉离开了,让郭默一人留此休息。 “松风阁”,郭默这几个月的居所。 在“桃花岛”偏南点儿的位置,这里本来也是事先安排的客房,只是多年来,“桃花岛”也没什么客人来。 郭默看着这里远离中心,环境优雅,关键是旁边竟然有一大片毛竹。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前世的郭默就特别喜欢竹子,来到这个世界,却在大漠待了那么多年,现在乍一见到竹子,真真是恍如隔世。 就让人把这个小院收拾出来,作为自己在“桃花岛”的居所。 看到“桃花岛”处处建筑,都标名画字的,难得有这一处遗漏。 郭默就越俎代庖,名之为:松风阁,命匠人做匾,挂于其上。 又挥笔题联一幅: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 郭默这“附庸风雅”的举动,被黄蓉笑话了好多天,回头还是给他在这里添置了书架、茶具,甚至还真给他摆了架古琴。 郭默也啼笑皆非的,有一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这要是给一把吉他,他还勉强能对付几首,摆了架古琴,最多也就充充门面了,这地方还没人过来。 倒是黄蓉偶然来弹上两手,倒也不算是彻底闲置。 “松风阁”建在一处山丘,略略向上突起的一片大平地。 就在“松风阁”门前,左手边三丈处,竟然有一块大石,凭空斜出。 方圆有一丈左右,表面还算平整。 住这里的第二天,郭默就看上了这块大石。 靠北向南的,如东西向坐,无论朝霞还是夕阳,尽可沐浴其间。 现在,郭默就静静地盘坐在那里,或者说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这里坐着。 经过这七日的摸索,他逐渐了解了骨骼内那个,暂时被他命名为“异种真气”的。 那是“异种寒气”跟自身“九阳真气”结合的产物,品级应当还在他的“九阳真气”之上。 藏在骨骼里,不愿意出来,似乎没什么坏心思,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也许是自己此时的经络和穴位,还不足以承载这股‘异种真气’的。” 郭默自嘲道,却不知这正是事情的原由。 静下心来的郭默,把自己所有的武功都捋了一遍。 除了打小就练的“江南七怪”几位师傅教的,再就是后来“丹阳子”马玉传授的“全真心法”和“金雁功”,后来又得到的“九阳真经”和“凌波微步”,再加上“桃花岛”的三门绝学“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以及“弹指神通”。 平时不觉得,这一捋还真吓了一跳,自己已经学会这么多绝学了吗?这随便哪一个,放到江湖上,都会被人抢破头的。 更何况,他还有一本“六脉神剑”没有开始修炼。 郭默突然有些迷茫,会了这么多绝学,哪个才是自己的呢? 这几年,身上的武功绝学多了,给郭默的感觉还不如前些年,尤其是在修行“全真心法”之前。 自己能接触到的,只有“江南七怪”七位师傅的武功,而自己主要练习两套剑法和一套掌法。 即便那样,自己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大胆地改编成后来的“南山剑法”和“南山掌法”。 即便是现在,每每对敌,郭默还是喜欢用那套“南山掌法”。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郭默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过他学过的武功,最终还是停留在他最熟悉的“南山掌法”。 睁开眼来,东方破晓,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一阳初升,万物蒙泽,松风阵阵,天道自然! 郭默站了起来,开始演练掌法。 一招一式的,就像初学之人。无论是“南山掌法”,或是“落英神剑掌”,或者“分筋错骨手”,或是“兰花拂穴手”,甚至还有他遇到过那些对手的武功。 一遍一遍地练习,练完了就从头再来一遍,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顺序,后来甚至都不是原来的招式。 越练越熟悉,也越练越快,后来时快时慢,后来又快又慢,后来已经分不清是快是慢...... “爹爹,‘默哥哥’这样不会出事吧?” 离此不远,黄蓉陪着黄药师在观看郭默练掌,而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也跟在身后。 午饭时分,黄蓉来叫郭默一起去吃饭,才发现他在练武,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她。 等了一个时辰,见到郭默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蓉就赶忙回去找爹爹黄药师。 一行众人这才赶了过来,已经站在那里,看着郭默练了整整一下午。 黄蓉心忧郭默,看不进去,那三人则不一样。 一招一式看了,都自觉受益匪浅,到后来甚至不自觉的,在旁边也跟着比划起来。 慢慢的,太阳就要落山了,一天将尽。 红日西沉,一切归寂,前尘往事,命在我手! 郭默突然收了身形,默默地站立着。 片刻之后,一抬左手,遥指东方;一抬右手,告别夕阳。 双手一合,一套新的掌法在郭默手里,施展开来。 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和黄蓉,感觉自己看花了眼。 “爹爹,‘默哥哥’人呢?”黄蓉禁不住问道。 黄药师则面色一沉,满是郑重。 “此子天赋,恐怖如斯否?”“东邪”默默地问自己。 半个时辰后,郭默收招定式,新的掌法完成,才发现一天时间过去了。 “既然你是日出而生,日落而成,而这套掌法正好归为三招,那么你就叫‘朝阳落日掌’吧。” 第一招:朝阳 第二招:落日 第三招:朝阳落日 “默哥哥——”黄蓉的声音再次传来。 郭默这才发现,众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急忙从大石上下来。 “见过岳父大人,几位师兄、师姐,劳大家久候了。”郭默上前去抱拳致歉。 “哈哈,默儿,刚才你是自创了一套掌法?” “东邪”不在乎这些礼节,直接问道。 “回岳父大人,偶得了三招,一招‘朝阳’、一招‘落日’、一招‘朝阳落日’。”郭默忙谦虚道。 “起于东,没于西,东西之间,一起一落,万象包罗,了不起啊。” 黄药师赞道,他是武学宗师,又自创过功法,当然知道这里边的难度。 “爹爹、‘默哥哥’,你们就别再感慨了,本来是叫他一起吃午饭的,这倒好,这下子改成晚饭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默儿,这也七八天了,蓉儿他娘呢,一直说要见见你,才让蓉儿过来叫你的。” “哎呀,是郭默的鲁莽,这就换身衣服,前去拜见岳母大人。” 郭默听到是黄蓉的娘亲要见自己,这都又等了大半天了,就想着赶快过去。 却看到自己在这里待了一夜一天的,又练了一天的掌法,虽然到他这个层次,不至于大汗淋漓,去见丈母娘,这身衣服还是要换的。 众人等了片刻,见郭默从“松风阁”再次出来,却是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 “我说妹夫啊,你这是去见丈母娘,还是去参加科考啊?” 陈玄风忍不住打趣道,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松风阁”,向后宅而去,黄蓉则先走一步,回去跟娘亲报信。 时间不大,众人就进了内宅,都是自己人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郭默的心多少有些紧张,听说黄蓉跟她娘亲长得非常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怀揣着忐忑,跟着众人进了房门。 “阿衡,你一直念叨的‘好女婿’,我给你带过来了,呵呵” 黄药师在前边走,一进门就吆喝道。 郭默迈进门槛,看到众人已经进屋,旁边放着一张软塌,软塌上躺着一个女子。 打冷眼看,活脱就是另一个黄蓉在那里躺着,郭默赶忙上前,双膝跪地。 “小婿郭默,见过岳母大人。” “蓉儿,快快把他扶起来。” 躺在软塌上的冯衡,看到最后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一副书生打扮,却不失英俊潇洒。 还没看清面目,就见来人纳头便拜,冯衡急忙让黄蓉去扶起对方。 “你就是默儿吧?这几天我听蓉儿一直在说你,还要多谢你,出手救了我一命啊。” “默儿,你到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冯衡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倒是和黄蓉一样好听。 听到冯衡的吩咐,郭默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屋里早点上了几根大蜡,照的亮堂堂的。 冯衡就那样仰面躺在软塌上,看到郭默抬起头来,走到了软塌旁边,还多少有些拘束,一副略显害羞的样子。 冯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莞尔。 然后,笑呵呵地,仔细地打量着郭默的脸。 当她完全看清楚郭默的时候,突然两眼放大,失声叫道: “姐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是爹娘 “阿衡,你说什么?” 屋子里的人,除了冯衡,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何况刚才那一句,失声下的招唤。 看到众人疑虑的目光,冯衡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不好意思,刚刚认错了人,觉得默儿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现在想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实。” “药师,默儿我也见到了,果然一表人才,当得蓉儿的佳婿,你要好好地待他。” “今日有些累了,你们先去用饭吧,我想休息一下。” 众人见冯衡要休息,纷纷告辞,都退了出去。 “饭菜就摆在后宅的一处院子里,大家团团在座,默默地吃着,其间也有陈玄风偶然插科打诨,但整体兴致都不是很高。” “师尊,我们在‘桃花岛’也住了一段时间,师母的身体也日趋稳定,您要是没什么吩咐,我想还是暂时回到‘归云庄’去。” “那么大的摊子,冠英现在还不能完全罩得住,再说我还得督促这小子好好练功,比郭妹夫年龄还大点儿,武功可就差得多了。” 陆乘风先表达出自己想法,想看看师尊的意思。 “是啊,师尊,我们二人也不想,整日里在这里闲坐,想着再到各处找。找,是否能找到几位师弟的下落。” 本来黄药师让他们三人回来,一是为了冯衡的事情,如果一切顺利,也想让妻子见见几位徒弟。 另外是为了让他们参加一下,郭默和黄蓉的“订婚宴”。 本来“桃花岛”人就少,他们过来,场面也能够热闹一些。 可是,刚才听到妻子那无意中的一句称呼,黄药师感觉到这里边可能会有什么事情。 虽然,最后妻子声称“认错人了”。 但是,看她那神情,分明是在有意遮掩着什么。 “好吧,你们三个有事情,就先回去吧。‘归云庄’是个不错的地方,乘风,你手下那些水勇还是弱了一下。” “现在,你腿脚也方便了,少时在为师这里,就你最喜欢‘兵书战策’。现在虽然没能从军,在太湖里练出一支硬朗的‘水军’,也算是学以致用了。”黄药师随口说道。 陆乘风却眼睛一亮,“谨遵恩师教诲,前些年,是弟子太颓废了,还自称‘五湖废人’。此次回去,当发愤图强,好好操练一番。” “玄风、超风,你们二人在武学上,走了这十几年的弯路,虽然另辟蹊径,但终究是‘左道旁门’。” “还是重新练回我‘桃花岛’的武功吧,前日我已将‘弹指神通’详细传授给你们三个,当好生修炼。” 三人躬身称是。 “明日一早,你们就先离去吧,离开的时候也无需再来告辞了,有什么事,就传个信息回来,在外边不要堕了‘桃花岛’的名头。” 三人再次躬身,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黄药师、郭默、黄蓉三人。 “默儿,过两日,我想还是摆上一桌酒,一来我和你岳母,想看着你们二人把婚事正式定下来。” “二来嘛,还有一桩牵延了十几年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说起来,那人与你也都不算什么外人。” “过去因为你岳母的伤病,一直也没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件事,现在,就借着你这‘订婚宴’,把此事解决了吧。” 黄药师没有言明,郭默也没细问,左右也就几天的时间。 见“东邪”没什么说了,郭默就起身告辞离去,黄蓉紧随着送他出去。 已是深秋时节,夜里的风有些凉,今晚无星无月,两人全凭着熟悉路况,穿梭在林木和山石之间。 “默哥哥,你说今晚娘亲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还是黄蓉先沉不住气,率先发问了。 “蓉儿,你问的是哪一句?哦,是岳母说我‘一表人才’吗?哎,没办法,我也不想的啊。”郭默故意搞怪道。 “哼,不理你了,我也回去了,省得送你回去,你还得送我回来。” 见到郭默根本就不接她的话茬,黄蓉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望着黄蓉离开的方向,郭默也陷入了沉思。 对于自己的身世,郭默也曾幻想过很多。 可是这件事情,似乎只有母亲李萍可能知道一些,自己又怎好直接去问她? 小时候是不合适,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呢? 长大了,又觉得没必要,为什么要去问呢? 自己就算是蒙古人,西夏人,金人,宋人...... 又能怎么样呢?这发生的一切,自己能改变吗? 自己知道了真相,假如有仇怨,自己会去伤害从小对自己有情、有意、有爱、有恩的这些人吗? 明显是不会的,那么自己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也许,真到了必须说的时候,母亲李萍会告诉自己的。 也或许,就连母亲李萍,都未必知道得太多。 过去快二十年了,没想到自己随手救活的岳母,居然鬼使神差地叫了自己一声“姐夫”? 简单的两个字,郭默的心里就翻起了波浪。 我是她姐姐的孩子?那么我爹是谁?我娘又是谁? 郭默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关“射凋”所有的记录,好像对于自己这个岳母冯衡,都太多的记录。 《万古神帝》 连在后世,那么强大的互联网,一众杠精、大神,貌似没有什么人脑补冯衡的来历,更何况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甥”? 郭默一路想着,熘熘达达回到了“松风阁”。 “桃花岛”后宅。 黄药师止灭了几支亮眼的蜡烛,仅留下一盏橘黄色的灯。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油,居然看不到有一丝黑烟,然而有澹澹的清香,让人心平气静的。 “药师,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正在假寐的冯衡,知道丈夫就坐在床边,思索了半天,还是睁开了眼睛。 “阿衡,你醒了,临睡前,我还要再给你做一次经脉理疗,可惜效果不是很理想,要是你自己能够修炼内功,那可就方便多了。” 黄药师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着给冯衡疗伤的事情。 “药师,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只是这件事情一旦确定是真的,影响太过重大,我们未必能够承担得了这种干系。” 冯衡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黄药师看着柔弱的妻子,他想预感到这件事情会有些复杂,那么他就更不舍得刚刚醒过来的妻子,再去为此事劳神了。 “阿衡,睡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默儿是怎么的出身,是谁的孩子,以我看他都不算一个坏人,不会欺负蓉儿的。” “我真希望自己没有醒过来,即便醒过来了,为什么又要让我见到默儿?呵呵,‘默儿’,他换了姓,居然还是叫‘默儿’。” 见妻子依然在这个话题上延续,“东邪”觉得,一味地听而不闻,好像也是无法减轻妻子内心的压力。 黄药师来到床前,轻轻地掀起妻子身上的薄衾,开始慢慢地经脉理疗,就是用自己的真气,慢慢温养冯衡周身的穴位。 “阿衡,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无父无母,自幼是个孤儿,是被你父亲的好友养到十几岁的。” “然后家里出了变故,你一个人逃了出来,才遇到了我。” “那么,哪来的姐姐、姐夫啊?” “药师,我所说的姐姐,就是我的养父家的女儿,也就是我父亲的好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像亲姐妹一样......” 冯衡突然停住了,抬起头看着黄药师。 “药师,你跟我说实话,我还有可能站起来吗?” “这个......”“东邪”有些犹豫。 “在见到默儿之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你救醒。见到默儿这神奇的‘九阴神功’,我有九成把握,能够让你恢复如初,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环节在于,默儿必须要去学会一样功夫,我虽与那人交情尚可,但是要学人家传武学这种事,未必能够如愿。” “说不得,到时候豁出我这张老脸,再拿我的‘弹指神通’去交换就是了。” 冯衡没有理会黄药师的为难,如果在正常时刻,依照他的性子,一定是会阻止或拒绝的,但,今天却是没有。 “那好,如果我真的能好起来,我想请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冯衡平静地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阿衡,你要去哪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冯衡笑了笑,“药师,不着急的,现在还没完全确定‘默儿’的身份,只是相似的外貌,一样的名字?” “真的要等到那一天,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否则,也仅仅是你我相信而已,何以取信天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辰八字 三日之后,“听雨轩”内。 黄药师与郭默对坐。 “默儿,今日我想把你跟蓉儿的婚事,正式确定下来。且有一事,尚需你亲自走一趟。” 黄药师喝了口茶,望着轩外,秋色宜人,似乎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岳父,何必跟我如此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难得黄药师,如此郑重地说话,郭默也想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你岳母的伤病,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以我估算,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进行第二个阶段的治疗。” “如果一切顺利,你岳母她就能够完全恢复,行走如常。而且,以你‘九阳神功’之奇效,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那真是太好,三个月时间,也不是很长,正好是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到时候,小婿必然鼎力相助。” 听到冯衡能够完全恢复正常,郭默也是很高兴。 有好几次,他都注意到黄蓉,偷偷看着娘亲现在的样子,眼睛里满噙着泪水。 “只是,尚有一事,你我皆无能为力。要完全激活她全身经络,并让四肢的骨骼和肌肉达到运动的效果,却需要你的‘九阳神功’,搭配‘一阳指’的精妙技法才行。” 说到这里,黄药师也是感到有些为难。 “默儿,你也知道,这‘一阳指’乃是大理段氏的家传绝学,从来不曾外传。当今世上,唯‘南帝’段智兴此项修行最高。” “虽然老夫跟‘南帝’也有些交情,且‘南帝’为人,谦和仁慈,但这毕竟是涉及家传,因此我想让你跑一趟大理。” “带上老夫的一纸荐书,如果‘南帝’还不肯答应,你可以用‘弹指神通’的功法,与之交换。” 原来是这件事情。 本来,在少林之时,“斗酒僧”相赠“六脉神剑”,郭默就知道对方有意借自己之手,将此剑法还回段氏。 而郭默要想修行“六脉神剑”,则也必须走一趟大理,求取“一阳指”的修炼法门,看来大理这一趟,是势在必行了。 “岳父,‘南帝’小婿虽然没有与之见过面,却机缘巧合之下,受到前辈高人的恩惠,并有意让小婿往大理一行。” “对方应当是‘南帝’的长辈,有此人的嘱托在,大理一行,必然可马到功成。也未必能用得上,岳父的‘弹指神通’去做交换。” “哦,竟然还有如此渊源?看来默儿还真是大理之行的天选之人啊。” 黄药师听郭默这样说,很是高兴,觉得求得“一阳指”的功法,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这时,听到轩外一阵声响,两个丫鬟左右打开门帘,黄蓉推着一辆新制的“四轮椅车”过来,冯衡正安详地坐在车上,任由女儿推着。 郭默见此,赶忙起身上前见礼。 冯衡笑呵呵地看着,眼神中彷佛闪烁着一丝晶莹。 “默儿,听你岳父讲,今日要将你和蓉儿的婚事,正式确定下来,老身也过来沾沾你们的喜气。” 这冯衡,其实年纪并不大,比黄药师要小上十来岁,此时也就不到四十岁。 本性也是聪明伶俐、古怪刁钻之人,伤病渐好,性格也开朗起来。 “呵呵,好啊。蓉儿还是你亲自下厨吧,别人做的菜跟你没得比,也让你娘亲尝尝你的手艺。” “可是,我不知道,娘亲都爱吃什么?”黄蓉有些为难。 一生下来,冯衡就躺进了水晶棺,醒来的这些天,基本上都是在用药膳,黄蓉还真不知道,该给娘亲做什么吃。 “傻孩子,无论你做什么,娘亲都爱吃。听你爹说你的厨艺比娘亲的还要好,今日娘亲争取多吃一点儿。” 冯衡宠溺地看着黄蓉。 “默儿亲人暂时都不在这里,男方岂能缺少‘主宾’之人?阿衡,你先在这里陪着默儿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黄药师同黄蓉一起,离开了“听雨轩”。 此时,“听雨轩”内,只剩下冯衡和郭默二人。 “默儿,不要拘束,坐得离我近一些。” 按此时的礼法,冯衡这样的要求,已是有些过分。说将出来,却又显得那样自然。 郭默更没多想,只是感到这样的场面,也许是“东邪”夫妇故意安排的。 自那日第一次见冯衡之后,郭默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身世问题,可惜毫无头绪。 今日见冯衡有话要说,正中郭默下怀,当然也表现得很平静的样子。 郭默拉把椅子,就坐在了冯衡的对面。 这个距离和角度,正好让半靠在“四轮椅车”上的冯衡,无需着力,就舒舒服服地保持现在的姿势。 “默儿,你家里是做什么的?都还有什么人呢?” 冯衡问得很家常,郭默断定在此之前,黄蓉或黄药师,一定有跟她说过的。 但既然她又问起,郭默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回禀岳母大人,小婿本是临安城外牛家村人氏,因二十年前,家中遭逢变故,父亲惨死,母亲才逃难北上,这些年一直就生活在了大漠。” “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大哥郭靖。大哥已经成亲,现在也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小侄子,叫做郭平。” 郭默按照“正常”的思维,介绍着自己的家庭。 冯衡静静地听完郭默的介绍,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在思索着,该如何问下去。 “蓉儿生于嘉泰二年五月初八,默儿是哪天的生辰?回来让你岳父帮你们算一个结婚的好日子。” 冯衡说得很自然,眼睛却盯着郭默,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她想看看郭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听我娘讲,小婿生于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算起来比蓉儿要大上一岁半的。”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没错了,姐姐就是那天生下了孩子,那也是噩梦的开始。” 冯衡已经完全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姐姐和那人的儿子。 不仅仅长相跟那人完全一样,现在名字没换,还是“默”字,生辰也完全对上了。 冯衡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情,缓了好半天,才继续说道。 “一岁半算什么,你岳父都大我十来岁呢,咯咯......” “默儿,听蓉儿说,你大哥只比你大了‘三个月’,那么你们二人......” 得,肉戏来了。 “不瞒岳母,母亲对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关爱有加,对小婿更甚。” “长大之后,小婿也能感到,自己应当非母亲亲子,不仅我跟大哥生辰时间不合理,而且自己跟母亲也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后来,遇到了父亲生前八拜之交的杨叔父,他也坦言大哥长得酷似死去的父亲。” “因此,小婿确认,自己应该是母亲领养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母亲从来待我视如己出,又把我养育成人,此恩此德,小婿终身难报。” “既然母亲不愿意告知小婿,小婿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生地做郭家二子就好。” 这些话,郭默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一直藏在心里。 这也是郭默的心里话,毕竟母亲李萍,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把自己养大成人,亲娘也不过如此吧? 冯衡沉默了,是啊,这孩子有一个善良而伟大的母亲,自己真的要告知他真相吗? 算了,还是等我的伤病完全好了,先去见见“姐夫”再说,让这孩子的亲爹,自己来做这个决定吧。 就在这时,黄蓉已经在吩咐人上菜了,满满当当的,竟然比上次人多的时候,还要丰盛。 “小丫头,做这么多干甚?我们才几个人,能吃得完吗?看把你累的,坐下来喝口茶。” 冯衡看着这一桌菜肴,很是高兴,也很感动,却更心疼女儿道。 “娘亲,女儿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所以呢,就多做了几样,总会有您爱吃的。” “一会儿啊,您先吃,挑您喜欢的就行,多了不要紧,咱们这里有能吃的,他保准不敢剩下。”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用眼睛去瞟一眼郭默。 “是是是,蓉儿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听郭默这样“识时务”,冯衡、黄蓉母女也被他逗笑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听雨轩”外,传来一连串的声音。 “黄老邪、黄老邪,你真的请我吃席啊?” “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吧?还是想在饭菜里下毒,要毒死我啊?” “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呢?都好多天没来给我送好吃的了。”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喂,黄老邪,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等等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绝同级 门帘一挑,黄药师从外边走了进来。 “黄老邪,你太不地道了,吃个饭,都跑这么远。” 那个声音跟了进来,只见来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材不高,还有些精瘦。 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有些花白,一双眼睛却贼亮。 进了“听雨轩”,看到里边坐着三个人,一男两女。 没怎么搭理男的,径直来到两个女的面前。 “小姑娘、小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怎么好久都没去找我玩了?” “哇,这椅子不错,居然带轮子的,老顽童也要坐。” “哎,你是黄老邪的小小媳妇儿?好久不见啦。” 彷佛才看到郭默,“你小子是谁?也是被黄老邪抓来的?” “哇,好多好吃的啊。” 说着,伸手就要抓盘子里的菜。 ...... “老顽童,闹够了没有?” 黄药师见老顽童没完没了的,出声喝道。 “黄老邪,不是要吃席吗?我来了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听到黄药师的叱喝,老顽童多少收敛了一些。 “默儿、蓉儿,你们大概还不认识此人。这位是当年的‘天下第一’‘中神通’王重阳的师弟,‘老顽童’周伯通,也就是现在的‘全真七子’的亲师叔。” “老顽童,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做男方的长辈。今日是我女儿黄蓉,跟女婿郭默订婚的日子。” “默儿家中长辈,皆不在此,想必你来坐这男方首宾,也算合适。” “哇,小丫头你叫黄蓉啊?还是黄老邪的女儿?有趣、有趣。” “黄老邪,你不是刚结婚吗?怎么女儿都这么大了?” “你小子又是谁?我认识吗?怎么让我做你的长辈?” 这位老顽童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郭默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冲着“丹阳子”马玉道长的金面,“老顽童”这个长辈的位置也坐得。 郭默赶忙起身,来到“老顽童”面前,一躬到地。 “晚辈郭默,见过周前辈。晚辈曾经跟‘丹阳子’马玉道长,学过半年的‘全真心法’,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马道长也收在下为徒。” “这样算来,郭默还得叫你一声‘师叔祖’呢。” 郭默这样说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凭空的,这辈分就有点混乱。 “东邪”和“老顽童”都在座,如果一个叫“岳父”,一个却称呼“师叔祖”,这辈分就拉开了。 幸亏“老顽童”没注意这些,只是听到他是“丹阳子”马玉的徒弟,顿时有些吃惊。 上一眼,下一眼,围着郭默转了两圈。 “你小子邪门得很,的确有全真教功法的痕迹,可是差别怎么这么大,来来来,先打过再说。” “老顽童”正打量着郭默呢,竟然就一掌打向郭默。 郭默这还行着礼呢,见“老顽童”迎面一掌拍来,用的是“三花聚顶掌”里的招式,正好郭默见甄志丙使过这招。 郭默只好挥掌挡架,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前几日刚刚自创的“朝阳落日掌”。 这套掌法,虽然新创,却包罗万象。 一共三招,每一招又分八式。这挡架“老顽童”的,正是第一招“朝阳掌”的开掌第一式“一阳初升”。 整套“朝阳落日掌”,使用的是“九阳神功”的底子,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模拟着大自然之力。 一招就架退了“老顽童”。 “哎幼,小子,有点儿意思。” “老顽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招式,连对方使用的内功,也没有见过。 一退之后,再次上前,晃双掌跟郭默战在一处。 好在这“听雨轩”也够宽敞,二人又是身法灵活之辈,都还一心想着闪避着桌椅,因此虽然打得激烈,倒也没形成什么破坏。 这是“东邪”黄药师,第一次亲眼见郭默与人动手。 本来,他还想着找时间跟郭默切磋一下,尤其是那天郭默自创了“朝阳落日掌”之后。 当日,看着郭默打那套掌法,“东邪”明显能感觉到威力无比,只是没有亲身体验,也不好判断到底是什么层次。 今日,遇到这个练武成痴的“老顽童”,也正好看看默儿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二人打来打去,三十个照面就过去了。 “小娃娃,厉害啊,这里地方太窄,咱们出去耍耍。” “老顽童”见三十多招,没战败郭默,不仅不泄气,反而更加兴奋。 招呼郭默一声,率先从“听雨轩”的窗户跳了下去。 郭默也很是兴奋,第一次使用“朝阳落日掌”对敌,也是第一次跟“五绝”这个层次的高手过招,焉能错过。 见到“老顽童”从窗户跳了下去,紧接着也施展“金雁功”,从“听雨轩”直接从空中迈步,“走”了下去。 “哇,‘金雁功’你小子也学会了,而且看样子已经到了大成境界了?比我‘老顽童’都不差了。” “奇怪、奇怪,马玉那几个小牛鼻子,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他们自己应该还都练不到大成的,你真是个怪胎。” “小家伙,你这套掌法不错,现在让你试试我‘老顽童’自创的‘七十二路空明拳’。” 说完,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黄药师就站在“听雨轩”的窗口看着,黄蓉也推着娘亲,来到窗户这里,观看二人的比试。 这二人打得精彩、激烈,却没有什么凶险可言,几乎都是一沾即走。 两人都是身法奇快之人,没看多久,黄蓉就跟不上节奏了,更何况冯衡。 “蓉儿,先推你娘进去吧,他们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打不完。” 果然,场中二人越打越来劲,无论是“朝阳落日掌”,还是“空明拳”,都是二人集自己一身武学精华,所创出来的绝学,又都是第一次在比斗中使用。 二人倒都没有想着如何战胜对手,都是在不停地演练、检验自己的所创的招式。 一百个回合、两百个回合、三百个回合...... “全真心法”绵绵无断,“九阳神功”生生不息。 连“东邪”都看得惊呆了。 “老顽童”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跟自己也就在伯仲之间。 五百招之内,胜负难分,五百招之后,略胜半筹。 没想到郭默跟“老顽童”比在一起,三百多招了,居然也未分胜负。 突然,“东邪”对郭默又多了一层期待,要不下一次“华山论剑”,把这小子带上? “哈哈哈,痛快、痛快,小子,再接我这招试试。” “老顽童”还从来没打得这么过瘾,大喝之后,突然左手一式“三花聚顶掌”,右手一式“空明拳”,同时攻向郭默。 在‘听雨轩’观战的黄药师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武功?怎么能够两手分使两种不同的武功? “左右互搏”嘛...... 郭默发现,自己这个“山寨”的,终于遇到“正版”的了。 一时兴起,一变招,也用上了“左右互搏”,左手一记“朝阳掌”,右手一记“落日掌”,二人再次站在一处。 这下打得更花哨了,二人再也没有了在“听雨轩”内地拘束,旁边这些花花草草可就遭殃了,连石板地面,都被踏碎了好几块。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然而,此时的“东邪”,却顾不得心疼这些。 他在想,如果这二人使用现在这种技法,向自己攻击,岂不是等同于,自己要同时应对两个同级数的高手? 当然,“东邪”跟“老顽童”有过约定,除非“老顽童”胜过自己,才能离开“桃花岛”。 你也是受冯衡之事的刺激,其实这些年对“老顽童”的“仇视”,早已经澹了。 今日更是想借着郭默、黄蓉订婚之事,把他跟“老顽童”之间的过节给了结。 现在看到“老顽童”这样的武功,或许真的对在一起,匆忙之下,自己也未必能找到应对的方式吧? 两人堪堪打到五百回合,“老顽童”不愿意打了,飞身跳出圈外。 鼻洼鬓角也都见了汗了,郭默见“老顽童”住手了,自己也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运功调息。 “周兄、默儿,上来吧。” “东邪”黄药师见到两人罢斗,出声招呼道。 二人也没走门,直接从原地,一个纵身又从窗户口,飞回“听雨轩”。 “东邪”见此,也哭笑不得。 “默哥哥,你们谁赢了?” 虽然黄蓉很想自己的“默哥哥”赢,可是她知道对面这个“老顽童”,跟爹爹打了十几年了,每次爹爹也就稍胜半筹而已。 “周前辈有意栽培,让郭默打了个痛快。” 郭默还是谦虚道。 “你这小子,嘴上可没有拳脚上,来得爽利。” 突然,“老顽童”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起来。 “马玉这个小牛鼻子,他自己那两下子还敢给你当师傅?以你小子的武功,估计他们七个绑在一起,你都能吊打他们吧?” 作为“全真七子”的师叔,“老顽童”当然可以说得这么不客气。 郭默可不敢这样想,“当年郭默年纪尚幼,从未修炼过内功,能到‘丹阳子’师傅传授‘全真心法’和‘金雁功’,郭默终身难忘。” “不好玩、不好玩,我不要你叫我‘师叔祖’,咱俩的武艺差不多,干脆就结拜为兄弟,对,就结拜为兄弟。” “黄老邪,来来来,你来做个见证,今日我‘老顽童’和郭默要在这里结拜为兄弟。” “这万万不可啊,下次见到马玉师傅,我......” 虽然郭默了解“老顽童”的性格,也知道在原着里,他跟大哥郭靖就结拜为兄弟了,可真换成自己的时候,郭默反而有点儿放不开了。 刚刚,自己的老岳父还称呼他“周兄”呢。 最终,也没人能拧得过“老顽童”,一口一个“二弟”的叫着,还扬言下次见到马玉,先让马玉把郭默“逐出师门”。 一场闹剧,倒是给今日的气氛奠定了基础。 当郭默和黄蓉二人,正式订立婚约之时,“老顽童”还郑重地以郭默大哥的身份,喝了黄蓉敬献的茶。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席间“东邪”也拿酒盖脸,给“老顽童”致歉,并说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当初的意气之争,也不复存在,今后可以随便进出“桃花岛”云云。 “老顽童”本来就是个待不住的人,在“桃花岛”一住十几年,一来是恪守诺言,二来是他真走不出“桃花阵”。 听到能随便出去,当时就让“东邪”把他送走了,还说先回山处理郭默的“身份问题”。 “默儿,此间事了,这是我给‘南帝’写的信件,你也可以动身前往了。” “爹爹,‘默哥哥’要去哪里?” 黄蓉见到爹爹说到郭默要走,急忙问道。 黄药师只好把事前对郭默所说,又当众说了一遍。 “我也要跟默哥哥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娘亲,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眼睛还巴巴地看着郭默。 冯衡哪里还看不出来女儿的想法。 “蓉儿,你跟默儿一起去吧,听说大理风光无限,你们也好好玩玩,哪天再带娘亲一起去。” “也不用急着往回赶,你爹说,至少三个月之后,才可以施救,就玩到你过生日前回来就行,娘亲还没给你过过生日呢。” “东邪”也自不会阻拦,现在的郭默,已是他同级别的对手。 而蓉儿跟着他,似乎比留在“桃花岛”,武功进展更快。 这二小,刚订婚约,需要单独相处的二人世界。 那么,他和他的阿衡呢? 冬天就要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隔墙有耳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官道上,两匹马,一黑一白;马之上,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从“桃花岛”出来的郭默、黄蓉。 陆乘风真心会办事,早已让人去客栈,把郭默、黄蓉的“宋朝版房车”,赶回了“归云庄”,且将他二人的坐骑,黑白双马,一并送到了“桃花岛”。 既然确定了南行大理,二人就没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告别了黄药师、冯衡二人,坐船离开“桃花岛”。 出门游历,黄蓉自有“紫薇软剑”傍身,郭默却已是赤手空拳。 老丈人心疼女婿,就在自己的私藏兵器库里,挑选了一把精钢扇骨的洒金折扇,送给了郭默。 因此,现在的郭默,换成了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手持洒金纸扇,说不出的文采风流。 只是,郭默延续一身青皂的衣服,全身穿黑的书生,还甚是少见。 黄蓉依然那身打扮,从头到脚一身白。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此刻的黄蓉,当真俏到了极点。 上次从“归云庄”赶往“桃花岛”,一路上赶路太过仓促,甚至路过临安,都过门而未入。 此次二人,到大理去,正好也取道临安,时间上还相对宽松,二人就打算到临安城里逛逛,好歹这也是宋朝的都城。 郭默想看看跟他去过的,金国的都城中都有什么两样。 十月末,虽然谈不上冷,却也绝对不热。 今天的天气还好,正赶上“十月小阳春”吧。 太阳始终在空中挂着,一大早就出发的郭默、黄蓉二人,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看到了临安的东城门。 这座都城,委实不大,南北长约十四里,东西宽约五里。 “南北展,东西缩”,形如腰鼓,所以临安的别称又叫“腰鼓城”。 南跨吴山、北达武林门、左临钱塘江、右傍西湖,气势宏伟壮观。 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临安城。 临安以御街为主干道,御街从宫殿北门和宁门起,至城北景灵宫止,全长约九里地,另外还有四条与御街走向相似的南北向道路。 东西向干道也有四条,都是东西城门之间的通道。 郭默他们从东门进来,现在华灯初上,正赶上临安的夜市。 南宋一朝,虽偏安江南一隅,但却最爱享受,竞相吃喝玩乐,奢靡腐化成风。 即便是平常的日子,临安城内的商街酒肆、画舫勾栏,总得营业到三更之后。 “蓉儿,咱们先找地方吃饭、住下,如果你不觉得累,就去逛逛临安的夜景如何?” 《剑来》 黄蓉也是一爱热闹的人,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在大街上走着。 前边离老远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牌楼,上书“寿安坊”三字,这就快到天街了? “默哥哥,咱们就去这家如何?” 郭默转头一看,黄蓉正指着一家叫“泰和楼”酒楼,楼高三层,装饰的金碧辉煌,处处悬灯挂彩,门口更是出来进去的人流。 郭默也有些饿了,这家酒楼看起来还不错,就不愿再找。 两人下马,牵着缰绳,来到“泰和楼”门前,正好被出来送客的伙计看到。 “哎幼,两位客官您来了,快快里边请。” 伙计热情地招呼着,熟练地一手一个,把马匹接过去。 “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呢?”伙计顺势问道。 “先打尖,然后住一晚。” 郭默顺手摸出一两银子,给了这伙计。 “谢大爷,楼上老客两位——” 伙计一边把手里的缰绳,递给走上来的小厮,一边带着郭默和黄蓉就往里走。 正赶上饭口,这里边的人还真多,一楼大厅根本就没有位置。 顺着楼梯来到二层,二层也满满当当的,只有中间还两张桌子。 看到郭默不是很满意的表情,这伙计也面露难色。 “二位,这个点儿正是饭口的时间,而且晚上来‘泰和楼’的,大多数都会喝酒,时间上会长一些,您看?......” “三楼还有位置吗?”郭默一皱眉问道。 “三楼主要是包间,倒是还有两个空的,不过包间的费用不菲,您就二位,是不是......” 伙计倒是好心,替他们担心钱的问题。 郭默一听,有地方就好,钱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头前带路——”三人就又来到了三楼。 的确,三楼要安静许多,偶然从哪个包厢里,能传出一声高、一声低的酒令声。 整个楼层转圈设置了十七个包厢,左右各八,横头还有一个,中间是过道。 伙计就领着郭默、黄蓉二人,径直来到左手边第四个包厢,一挑帘看到一张八仙桌,足以坐下八个人。 三楼视野也好,远近的灯火尽收眼底,尤其是旁边那条,南北大街,就像一条火龙一样。 “客官,那就是着名的御街,又叫天街,向北直通到皇宫的。” “这包间一般上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商豪士待客之用,光包间费都得二十两纹银。”伙计再次好心地提醒道。 “哈哈,伙计,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说完,郭默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那伙计。 “去把菜谱拿来,这银票先给你,所有费用到时候一并算齐就是了。” 伙计接过银票,看了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本菜谱。 “客官,咱家冷拼热炒、南北名菜,样样俱全,您老随意点。” 郭默把菜谱给了黄蓉,他不愿意为此劳神,还是给专业的人吧。 时间不大,黄蓉就点好了六个菜,又给郭默要了一小坛“琼花露”。 “默哥哥,我给你要了一坛扬州的‘琼花露’,相传当年隋炀帝就是为了,来扬州看琼花才修建了京杭大运河。” 别看酒楼客人多,上菜速度真不慢。 郭默也真是饿了,没外人在场,也没什么讲究,一阵风卷残云,吃得沟满壕平的。 黄蓉也坐在旁边吃着,不过要比郭默斯文的多,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郭默笑道。 “默哥哥,你还是不要做文生公子打扮了,哪有像你吃饭这么‘粗鲁’的读书人?” “呵呵,我这不是饿极了吗?再说,这里的菜还真的不错。” 郭默被说得“老脸”一红,连忙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边等着黄蓉吃菜,一边喝着“琼花露”。 其实,这个年代的酒,郭默都不怎么爱喝。 别看各式各样好听的名字,都是果酒、黄酒、米酒居多,郭默还是怀念送他来这里的高度白酒。 各个包间之间,隔音效果不是很理想,尤其武功到了郭默这个地步。 注意力不在饭菜上了,左右两边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传进了郭默的耳朵中。 其中,左边这包间的谈话,勾起了郭默的兴趣。 “张年兄,您说今日史相所言,那是何意?” “何意?刘老弟,咱们这位史相大人,对大家推荐上来的太子人选,不满意啊。” 郭默就愣住了,没想到吃个饭,能听到这种秘辛。 忙跟黄蓉打个眼色,摘耳细听。 “哎,可怜‘官里’亲生九子,竟全部夭折,这些年从皇室子弟中,选这几位养在宫里,好容易有了位太子,今年八月又薨了。” “眼看‘官里’这身体,也不知道......还得再选一位出来才行啊。” “刘老弟,你真的觉得今日选这位,德才不配吗?”“张年兄”似乎多喝了两杯。 “张年兄,小弟愚鲁,还请年兄指教。”“刘老弟”说道。 那张年兄似乎站了起来,打开门帘出去看了看,然后再回来座位,压低了声音道。 “史相这是想选一个听话的,你懂吗?” 隔壁的二人,不再谈论之前的话题,开始一些风花雪月的男人最爱。 郭默担心污了黄蓉的耳朵,见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走出房门,准备下楼。 那伙计正好在那里等着。 “二位吃好喝好了?房间已经给您预备好,您二位是先出去转转,还是直接回房休息?” 吃了顿饭,黄蓉居然有些累了。 “默哥哥,要么就回房休息吧,骑了一天马,我有些累了。” 郭默倒无所谓,怎样都行,既然黄蓉累了,二人就直接回了房间。 见伙计居然只订了一间上房,郭默正要跟他理论,黄蓉拦住了他。 郭默只好作罢,让伙计打了净面、洗脚的水送到房间。 “蓉儿,住一间房,是不是......” 见郭默还在纠结这个,黄蓉“噗嗤”一笑。 “傻瓜,咱们在神凋谷,在马车上不都是一间房吗?更何况......何况咱们都订婚了。” 后半句,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听见。 ...... 当晚,郭默、黄蓉二人住在了“泰和楼”。 而向西北方向,离此五里之处,就是大宋的皇宫。 御书房内,当今大宋皇帝宁宗赵扩,还没睡觉。 一名老太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就他自己一个人在旁边伺候着。 “你这老货,把人都赶出去做什么?朕还担心,他们去跟背后的主子学话吗?” 老太监没敢接这话茬,“大家,您不值得为在此事发怒,横竖不是还有史相在吗?” “史相,你以为他史弥远是什么好东西,咳咳......” 宁宗又是一阵咳嗽,老太监急忙上前给轻轻地拍了拍后背。 “大家,老奴说句犯忌的话,您可得保住身子啊,您要是真倒了,咱这大宋的江山交于何人啊?” 老太监说着,居然都带了哭腔。 “大家,虽然大臣们说的是过分了点儿,可他们说的也算是事实啊,毕竟、毕竟大家您亲出的九位皇子......” 老太监还没说完,就看到宁宗凌厉的目光刺了过来,这还是那个迷恋道术的宁宗吗? “你来退下吧。” 虽然很是不满,但这老太监好歹跟了他二十多年,从宁宗一登基,就伺候在身边的,所以说话才稍稍放肆了一些。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宁宗一人,还有两根忽明忽暗的蜡烛。 “大宋江山,多好的大宋江山啊!那些皇族子弟,都眼巴巴地等朕咽这口气的吧?” “九子夭折,试问历史上,哪个当皇帝的,能当到朕这个份上?” “亲生九位皇子,全部夭折,你们好狠的心啊!” 两行清泪,从宁宗脸上流了下来。 他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地念叨: “阿涵,咱们的小七,还在人世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诡异少女 临安虽好,却不是久待之处。 郭默和黄蓉二人,在临安城仅仅游玩了两天,就打马西去。 此时的临安,的确称得上“世界名城”,操着各种语言的外族人,从天南地北汇聚而来。 繁华的“十里长街”御街,更是汇聚天下奇珍,琳琅满目,处处达官贵人、富商豪士,穿梭其间。 白日里,市面繁荣,入夜以后,灯火通明,不断地传出猜拳行令和歌舞丝竹之声,直到深夜才逐渐地安静下来。 郭默更看到,御前甲库里,做工的工匠,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生活十分穷苦。 一些手艺人,为了维持生活,只好走街串巷,替人补锅、磨刀剪、箍桶、修鞋等。生活毫无保障,常常忍饥挨饿。 而小本经营的小商人,挑着货郎担,手摇货郎鼓,招引顾客,虽能赚得一些薄利,却常常遭到官府的敲诈勒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二人逗留最多处,却是那西湖。 可惜,初冬时节,不见“接天莲叶”,也不见“映日荷花”,连“断桥残雪”都不可得。 看到断桥,郭默一时兴起,给黄蓉讲了那个,在后世家喻户晓的“白蛇传”的故事,惹得小丫头一直泪眼汪汪的。 其实,在唐朝时,民间就有流传“洛阳巨蛇事件”,只是要到明代才得到整理完善,郭默这样一来,不确定会不会更改历史? 而西湖处,后世另一处景点“风波亭”,此时还是大理寺的办公场所,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在心里默默凭吊一下那“冤屈”的忠良。 等离开临安之后,郭默才想起漏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此时已被誉为江南禅宗“五山”之一的“灵隐寺”。 好歹自己在少林寺的时候,曾经拿这里出来的一位僧人,去搪塞藏经阁的首座,他倒真想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降龙罗汉”在人间行走的转世之身。 内心里,郭默对临安是不喜的。 原本只是临时的“行在”,却“临时”了一百多年,直到南宋的灭亡。 二人离开临安城,甚至绕道去了一趟郊外的“牛家村”。 “牛家村”,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情感的舞台。 原着中,射凋里几乎所有知名之人,都有在此粉墨登场,很多人的命运也因此被改写。 到了这里,才发现是非常小的一个村子,总共不到二十户人家。 只看到几乎成为白地的郭、杨两家旧宅遗址,倒是发现了一座新修的坟——“先父郭公讳啸天之墓”。 看来大哥郭靖是来过了,郭默也采购了纸马香烛,跟黄蓉一起,恭恭敬敬地给“先父”叩了头、上了香。 来到曲三那个酒店,居然没能看到既定的“傻姑”,本来郭默还打算安排一次“邂后”,然后想办法把“傻姑”送去“归云庄”,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诸事已毕,二人就不再停留,一路向西南而去。 从临安到大理,将近五千里的路程。 按后世的行政区划,要过浙江、江西、湖南、贵州,再进入云南。 而实际上,一出浙江,进入江西,虽然还在南宋版图,实际上的控制力就已经很弱了。 二人平地骑马,遇水乘船,又行了十数日,周遭看到的南蛮人就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南蛮诸族还没像后世分得那么清楚。 比如,他们要去的大理,就是由“白蛮”人建立的政权。 一说段氏是汉人后裔,祖籍甘肃武威,一说本就是当地大族,绵延几百年。 看到四周人物,郭默想自己应该是进入“贵州”境内。 “贵州”一词,就始于本朝。 开宝七年,彝族祖先的一支乌蛮人攻占了贵阳城,建立部落联盟性质组织。 乌蛮人的首领普贵为了和北宋王朝交好,于是到北宋首都汴梁进行朝贡。 宋太祖赵匡胤接待了普贵,并颁布了敕书“敕普贵书”,敕书中讲到:“惟尔贵州,远在要荒。” “贵州”的称呼由此而来,宋朝管辖的所谓“贵州”,只是贵阳一带,并没有全部纳入宋朝的管辖。 实际上,整个贵州地区,此时却是小国迭代或割据,着名的就有罗氏鬼国、罗殿国、田氏部落联盟、自杞国等。 郭默、黄蓉二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认准方向,带足路上用的清水和干粮,尽可能走人烟稀少的山林。 “默哥哥,你看此处风景也太美了吧?” 黄蓉忍不住雀跃起来。 二人已置身在一片大山之中,此处的山不比中原的山,在这里,有山必有水。 一席飞瀑,从高空落下,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其下深潭,静水如碧,清可见底。 山势却也异常险峻,好几处二人都得跳下马来,牵着慢慢行走。 “默哥哥,快看,那块大石,好像一只老虎啊。” 只见侧前方,两座冲天而立的石壁,像两扇半开的山门,封住了山溪的去路。 说是山溪,已能赶上平常小河的宽度,怕不得有两三丈的水面? 两侧石壁的夹击,使得水流更急,拍打着水中峥嵘乱石,激起一道道水柱和浪花,又翻卷着跃过大石,时现时没,给人一种吞天化地之感。 “蓉儿,别看了,再找不到人家,咱们今晚又得露宿了。” 看到黄蓉被眼前的景色,迷得走不动道了,郭默禁不住催促道。 就在这时,之前看到的那如碧的深潭,突然水花泛起,一道身影从潭中冲天而起,向岸上扑来。 “蓉儿,小心。” 他们二人所在之处,距离深潭也就三丈多远,而黄蓉现在又背对深潭,正看向另一侧,那如虎的巨石。 可是,那道身影到了岸上,竟然就直挺挺摔在地上,没有再起身,只是时不时地抽搐一两下。 黄蓉也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到摔在不远处那人。 “默哥哥——” 黄蓉向郭默投来询问的目光。 “走,咱们看看去。” 到底艺高人胆大,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遇到狼虫虎豹,郭默相信自己应对起来,亦非难事。 等二人走到近前了,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比黄蓉略小。 梳着他们苗人特有的发饰,一身黑色的民族服饰,衣襟和袖口上,还绣着好看的花纹。 只是此时这女子,浑身湿透,脸色发白,牙关紧咬,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黄蓉走上前来,搭了一下她的脉搏。 跳得异常剧烈,整个经脉彷佛都要炸裂,手上各处炙热无比,额头上却一片冰凉。 黄蓉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金针,轻轻地刺破这女子的中指,顿时就有血液流出。 那血液的颜色,竟然不是鲜红,而是黑紫色。 离着多远呢,就闻到一股异常齁人的香甜,时间久了,彷佛整个人都能眩晕过去。 “默哥哥,她好像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不知名的剧毒。看样子她中毒已经很长时间了,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黄蓉感叹道。 “蓉儿,那么你能救她吗?” 郭默见黄蓉说这女子是中了毒,不禁追问道。 “我暂时没有办法,根本就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咱们还是先救醒她吧,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自己就有办法。” 黄蓉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让郭默把这女子放在马背上,二人才慢慢离开了水潭。 大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洞。 郭默找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山洞,寒算是宽敞,先点了堆火,去去潮气,然后找来大捆干草和树叶,简单地铺在地面上。 黄蓉轻轻地把那女子扶下马,背到山洞里,让她侧躺在草铺上。 “默哥哥,你还得想办法烧点热水,我先给她换套衣服,要不然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再受了风寒,就更加麻烦了。” 郭默一想也是,“蓉儿,把你的‘紫薇软剑’借我一用。” 郭默拿着“紫薇软剑”出去了,黄蓉打开随身的包袱,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这女子换上。 一时间,苗人女子变成了汉人的小姐。 黄蓉趁机又给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还是无法确定中的什么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瓷瓶,倒了一粒“九花玉露丸”,给她服了下去。 《踏星》 可惜,“桃花岛”的丹药,有治疗外伤的“田七鲨胆散”,有治疗内伤的圣药“无常丹”,更有培元固本,安神回气,益寿延年的“九花玉露丸”。 却偏偏对毒之一物,没有太高明的解药。 黄蓉忙活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忽然闻到外边传来一股香味。 出得洞来,发现郭默正在不远处,架在火上“炖鱼汤”。 原来,郭默拿着“紫薇软剑”出去,竟然用“紫薇软剑”把一块还算方正的石板,从中挖出多余的石头,做成了一个凹下去的石锅。 又去水潭里抓了几条鱼,两条已经处理干净,在石锅里炖着。 看到黄蓉出来说道,“蓉儿,还有两条,你把它烤了吧,这两条鱼应该不够吃的。” 黄蓉无奈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郭默吸纳那么多“异种寒气”之后,食量莫名地变大了,尤其喜爱各种肉食。 “默哥哥,你去在洞里再添置给火堆吧,夜里应该会冷的。” 黄蓉一边烤着鱼,一边同郭默说道。 “好的。” 看着石锅里的鱼汤炖得差不多了,郭默不再添加烧柴,只留一根木头,保持着温度。 走进洞去,发现那女子还在昏迷,黄蓉已经给她换了衣物。 许是怕她受冷,居然还盖着一件郭默的大氅。 郭默发现,一开始的那个火堆已经熄灭了,就打算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再点上一堆,既能取暖,又能吓走夜里有可能出现的野兽。 郭默蹲在地上,脸朝着洞外,正在生火。 没注意到背后,那原本侧躺在草铺上的女子,已经慢慢醒来。 睁眼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是一个山洞。 突然,女子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全给换了,不再是苗人的服侍。 而且在自己身上,竟然还盖着一件男人的大氅。 抬起头来,洞口处,赫然蹲着一个男人。 “啊——” 一声惨烈的叫喊声,响彻在整个山林的夜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山谷留尸 “默哥哥,怎么了?” 听到叫声的黄蓉,赶忙从洞外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条正烤着的鱼。 郭默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尴尬地笑笑,他知道这女子是误会了。 看到从洞外又进来了一名女子,且美艳无比,连这个苗家女子见了,都不由暗自赞叹道:“好漂亮的姐姐。” “姑娘,我们是过路的,看到你昏倒在水潭边,就把你救了回来。” “你身上的衣物,是我帮你换的,你原来的衣服刚给你洗了,就在那边晾着。” 那女子回头,看到自己原来的衣物,正搭在一根树枝上,横亘在两个大石之间。 听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是面前这位漂亮姐姐所换,这女子才稍稍放心。 却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感到惭愧,一时间竟羞红了脸。 看到这个样子,黄蓉自然明白这女子心中所想。 “姑娘,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黄蓉试探地问道,毕竟普通的苗人,很多都是住在山里的,并未接触过汉人,更不用说精通汉话。 听黄蓉这样问,那女子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明显还存着戒心。 “我们做了鱼,你要是饿的话,一块儿出来吃些吧?” 黄蓉也没催她,自顾跟郭默一起出洞去了,催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的。 黄蓉继续把手里的鱼烤完,郭默则从马背的行囊里,拿出两个类似于僧人用的钵盂,盛了两碗鱼汤。 没有了马车,途中的饮食起居,倒是简单了不少。 郭默刚吃了半条烤鱼,那个女子才慢慢地从山洞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二人面前。 “这位姐姐,可以给我喝碗鱼汤吗?” 怯生生地对着黄蓉说道,汉话却异常的标准。 郭默倒是没什么反应,黄蓉则暗暗称奇,看来这苗人女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当然可以了,来,你喝这个吧,冷热刚刚好。” 黄蓉热情地把自己凉的那一碗,递给了女子,顺手给了一双快子。 这女子似乎饿极了,说了声“谢谢”,转过身去,一会儿的功夫,就连鱼带汤吃喝得干干净净。 黄蓉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小妹妹,你还没吃饱吧,这一碗你也喝了,再加一个炊饼吧。” 女子感激地接过去,这次却吃得慢条斯理的,看得出来有过良好的家教。 郭默、黄蓉二人,也没闲着,剩下的烤鱼和鱼汤,就着带来的炊饼吃完了,郭默的马上甚至还挂着两个酒囊。 “我叫黄蓉,他叫郭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啊?” 从今天的状况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也是习武之人。 “多谢黄姐姐的鱼,我叫花奴,现在就住在这座大山里。要翻过前边那座大山,下去有一个山谷,就是我的住处。” 一顿吃食,又见到黄蓉这样漂亮、温柔的姐姐,这名叫花奴的苗家女子,也放弃了戒心。 “花奴妹妹,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里过一夜,明日再回去吧。你就睡洞里吧,我们在外边就行。” 黄蓉平日里没有相熟的女伴,这个刚刚结识的苗家女子,却显得格外的亲切。 “那怎么可以,姐姐可以和我一起住洞里的。” 花奴走了过来,拉着黄蓉的手道。 “蓉儿,你就陪这位花奴姑娘到洞里去吧,我在洞外守着就行。” 郭默也劝道,他“九阳神功”已然大成,自然无惧严寒。 二女就住在山洞里,郭默则在洞口打坐了一夜。 “黄姐姐、郭大哥,你们就随花奴到家里去吧,你们救了花奴,自然要请到家里做客的。” 一大早,花奴见郭默、黄蓉两人要走,就急忙拦住了他们。 “默哥哥——” 黄蓉看着花奴那热情的样子,不忍拒绝她,就向郭默询问道。 一夜的时间,郭默也想了很多。 这深山里,出现这个叫花奴的女子,身怀武功,更是身中剧毒,背景一定不简单。 要是郭默自己一人,什么危险,他都不在乎,可是现在和黄蓉一起,他就担心遇到什么危险,万一救之不及,则悔之晚矣。 可是,看样子,黄蓉明显想跟对方过去,他也不好硬做反对。 “好啊,反正我们也算是顺路,就一起去花奴的家里看看吧,只是平白无故的,倒要打扰你的家人了。” 见到郭默终于答应了,花奴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黄蓉本来还想着问问花奴中毒的事情,又担心交浅言深,毕竟大家认识还不到一天时间。 《踏星》 三人就收拾一下,准备上路,花奴又换回了自己那身苗家的装束。 翻过前边那座大山,看着不远,真走了起来发现道也不近。 直到中午时分,三人才到达最高顶。 郭默放眼望去,果然见到下方山谷里,隐隐约约有几间住房。 三人循着山路往下走,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谷口。 离着多远,郭默就感觉不对劲,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来一丝血腥味。 “蓉儿、花奴姑娘,有点儿不对劲,大家小心点儿。” 黄蓉和花奴,看到郭默如此慎重,也提高了警惕,只是二人却没能发现什么异样。 三人成品字形走进山谷,花奴走在最前边,不一会儿就来到那几间房子前,原来是临时搭建的茅草房。 “石长老,阿婆,你们在吗?”花奴叫道。 连喊了三遍,屋里也无人应答。 “蓉儿,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郭默没等二人答复,急走两步到了门前。 闪身在门的一旁,用手一推虚掩的门,门被推开了,里边却声息皆无。 郭默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抬脚往里走,那股血腥味更加浓烈。 进了堂屋,发现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明显有经过打斗。 郭默继续往里走,还没进入里屋,就看到一个略微上了年纪的阿婆,仰面朝天躺在那里,身下有一大滩血渍,胸口插着一柄尖刀。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发现。 “蓉儿,你们进来吧。” 郭默也没进里屋,就招呼外边的黄蓉二人。 黄蓉和花奴也跟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花奴哭着就跑了过去。 “阿婆,阿婆,你醒醒啊。” 一边哭着,一边摇晃着阿婆的尸体,可惜再也听不到回声。 黄蓉也过去,检查了一番。 “默哥哥,阿婆应该是昨夜被杀的,除了胸口这致命的一刀,背后也中了一掌。” 这时,花奴已经止住了悲声,把尖刀从阿婆的身上拔了下来,这是乌蛮人特有的尖刀。 花奴看到阿婆的左手一直紧紧握着,掰开之后,看到一枚类似于腰牌的东西,不知用什么兽骨制作的,上面却刻画着一幅“鬼面”。 “是他们,又是他们......” “石长老呢?郭大哥,你看到石长老了吗?” 花奴刚刚只顾着痛哭,现在才想起没有见到石长老的人,或者尸体。 郭默又出去,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甚至房顶都上去看看,没有发现有别的人影。 只是在茅屋左侧,发现打斗的痕迹,还有半截断裂的尖刀。 “花奴姑娘,山谷里没再发现什么人,我想你所说的石长老,或许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花奴没有再说话,用手将阿婆那依然睁着的眼睛,给合了起来。 横抱起阿婆,右手还顺着那把乌蛮尖刀,来到房屋的后边。 看到花奴要给阿婆挖一个坟墓,郭默连忙上前,接过尖刀。 郭默身具“九阳神功”,挖个墓穴自是不在话下。 黄蓉也在旁边,帮着花奴,一起把阿婆给埋葬了。 最后,就是一堆土石盖着,也没有立个碑石做标记。 整个过程,花奴都没有再流一滴泪,似乎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局面。 “花奴,你能给姐姐说说你的故事吗?” 看着已经在坟墓旁跪了一个时辰的花奴,黄蓉忍不住心疼地问道。 原来,这个花奴曾经是云南某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爹爹是苗人,娘亲却是一名汉人女子。 所以,从小她就由娘亲教导识文断字,而族中的长老则教她修炼苗家的武功。 由于上下没有兄弟,花奴作为女子,想要继承部落的首领位置,总是阻力重重。 而旁边有另外一个苗家部落,比花奴的部落略大,一直想着兼而并之。 在一次苗人的聚会中,对方的苗人首领突然发难,杀死了花奴的父亲和母亲。 而对方首领唯一的儿子,却也死在了那次发难中。 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位苗人首领,发疯似的要杀光花奴的族人。 好在有几位武艺高强,且忠心耿耿的族中长老,护着花奴逃了出来,这一逃就是六七年,已经远离了云南,逃到了贵州地界。 那位苗人首领,依然不肯放过花奴一行,不惜重金贿赂贵州当地,罗氏鬼国的掌权者,请求他们出马追杀花奴一行。 原本几十号人,这几年下来,死的只剩下实力最强的石长老和阿婆。 而花奴甚至被对方,种下了最厉害的“蛊毒”。 此乃一种极寒之“蛊”,每月月初之时,都会发作一次,浑身忽冷忽热,生不如死。 后来发现,只有将自己泡在深潭之内,才能稍作缓解。 连续两年多了,发作的一次比一次严重。 据说三年一过,此“蛊毒”就会全面爆发,根本没有解决之法。 花奴很平静地讲述着这几年来的经历,彷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一次次面临着追杀,一个个亲人死在自己面前。 从十岁之后,这种恐怖,弥漫在每一个日日夜夜。 突然,花奴站起身来,来到郭默和黄蓉面前,腿一弯就跪了下来。 “黄姐姐、郭大哥,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但是,我还是想求求你们,救救石长老吧。” “花奴,求你们了......” 第一百四十章 罗氏鬼国 “花奴妹妹,快快起来。” 看到花奴哭着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样子,黄蓉急忙上前去,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来。 花奴止住了悲声,但是眼睛却依然盯着郭默,等待他的回答。 说实话,郭默并不是很愿意去管这样的事情,毕竟像这种小部落之间的争斗,根本就说不上谁对谁错,无非都是利益之争而已。 但是,既然自己遇到了,关键是看这架势,黄蓉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花奴姑娘,你说的这位‘石长老’,如果他真的被抓走了,而且人还活着,那么我们可以帮你救出来。” “只是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救他,对方又会有些什么人?” 郭默不能盲目地答应对方,总得了解一下情况的。 “他们是‘罗氏鬼国’的人,这两年追杀我们的人中,领头的叫安顿,此人最是狠毒,听说喜欢吃人心,也是一个部落的鬼主。” 这个“罗氏鬼国”,最早可以追朔到三国时期,当时的先祖济火在诸葛亮南征期间伐道运粮,被蜀汉封为罗甸国王。 从那开始,其族人就在贵州地区繁衍,一共传袭了八十五代之多,在这方面,堪称中国的历史之最。 本朝,在宋仁宗时期,更是发展为西南地区,一个较大的独立政权,称为“罗氏鬼国”。 当时的西南诸部族,普遍崇尚巫鬼之说,以部落为单位,小于二百家有小鬼主,而比较大的部落则有大鬼主。 而花奴所说的这个安顿,也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鬼主,自身实力不俗,且极擅长用毒,传闻他部落里,还供奉着一位神秘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或者说,见到过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郭默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一般的江湖仇杀,他倒不是很在意,全凭手上功夫,郭默自信还没多少人,能够留下他。 可这是涉及到一个国家,这罗氏鬼国,他是知道的,南宋以来发展尤其迅速,最强的时候,势力东扩千里,都能覆盖到湘西地区。 而且此人竟然姓“安”,这可是水西最大的土司家族。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土司”,在这一亩三分地,招惹土司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奴姑娘,这个安顿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郭大哥,他们抓住了石长老,一定把他押到大方去了,离这里有两百多里地。”花奴急忙回答道。 “蓉儿,既然咱们碰上了,就帮花奴姑娘一把吧,大方虽然不在我们去大理的路上,倒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黄蓉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三人简单收拾一下,这花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软鞭,这应该是她的兵器。 黄蓉跟花奴共骑一匹马,经过一个比较大的集市,又买了一匹马给花奴。 这罗氏鬼国也产马,南宋跟北方民族长年冲突,这里反而成了重要的马匹供应地。 花奴在前边带路,第二天下午,才进入大方。 路上黄蓉偶尔问起花奴中的毒,该如何解除,花奴给出的答桉是“无解”,即便下毒的人,也没有解药。 她现在只想救出石长老,这个唯一从部落里一起逃出来的老人,然后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地死去。 黄蓉见此,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到了大方,戒备居然有些严,彷佛在抓捕什么人。 花奴出面,帮郭默、黄蓉二人,找了两套合适他们的蛮人服饰,二人穿戴整齐,就跟在花奴身后。 路上遇到有盘查的,一律由花奴出面回答。 就这样,三人居然顺利地进入了,大方蛮人部落的腹地。 郭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来得有些太顺利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没找到什么客栈之类的,就在寨子里寻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婆,操着一口郭默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幸好花奴能跟她熟练地沟通,三人就在阿婆家借宿一晚。 入夜之时,花奴突然来找郭默和黄蓉。 “郭大哥、黄姐姐,刚刚阿婆说,看到安顿昨日带人从外边回来,今天一整天都没出去。” “而且,安顿回来之后,寨子就开始戒严了,我想石长老一定是被他们押回来,现在就关在这里的什么地方。我想......” 花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你想咱们今夜去探一探安顿的寨子,最好能连夜找到石长老,然后把他救出来?”郭默替她补充道。 “是的,郭大哥,我知道这样会有危险,可是如果白天过去,难度会更大的。” “默哥哥,咱们就今夜去一趟吧,量他一小小的部落,难道还是龙潭虎穴不成?” 见黄蓉这样说,郭默也就不再反对。 大概定更天刚过,郭默三人就收拾完毕,轻轻地推门出来。 初冬的南疆,夜里还是有些干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地歇了,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月亮,多少有点儿风,吹着各家各户木竹做的建筑,偶尔发出“咯吱”的声响。 花奴好像很了解这里的地形,一哈腰在前边带路,黄蓉在中间,郭默殿后。 一路向东南方向,地势越走越高,居然是向一座小山上走去。 郭默紧走两步,来到花奴身后。 “花奴姑娘,你以前来过这里?” 光线有些暗,但郭默依然盯着花奴的眼睛。 “郭大哥,两年前石长老带我们来过一次,当时我们想跟安顿好好谈谈,想寻求他的庇护,想不到他是个见钱眼开的恶人。” 花奴一边说着,一边还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要将这个安顿给生吞活剥了。 三人继续往里走,渐渐地就能遇到,三三两两巡夜的蛮兵。 三人巧妙地绕过蛮兵,来到一个山寨模样的所在。 花奴率先跃过寨墙,跳了进去,郭默、黄蓉也相继跟了进去。 这个山寨,前半部分,黑洞洞、静悄悄的,从后寨却传来猜拳行令的声音,定是有人在吃酒。 三人又悄悄地潜入后寨。 果然,一座大厅灯火通明,在座至少有三五十号人,正在推杯换盏。 正中央坐着一位,看年龄有四十多岁?光头没戴着帽子,发际稀疏,一左一右,两位蛮女正在给他斟酒布菜。 在台子上,左右各坐着三名长者,看来都是部落里有身份的人。 剩下诸人吆五喝六的,只是都说得蛮语,郭默和黄蓉也不解其意。 三人藏身的位置,离着大厅也就三丈左右,仗着天黑,屋里又亮堂,才看个真真的。 “郭大哥,正中央那个人就是安顿。”花奴小声地说道。 俗话说: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 问题是,即便郭默能够去听他们说些什么,也听不懂啊。 干脆别管他了,想办法抓个舌头问问吧。 大厅里乱糟糟的,出来进去的,都是一些送酒送菜的蛮兵。 郭默也没找他们下手,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直等到,大厅内出来这么一位蛮人,大概是酒喝多了,要找地方方便一下。 郭默示意黄蓉和花奴,到旁边无人的角落等着自己,然后就在后边跟着这位醉酒的蛮人。 只见这位出了大厅,转到右侧的墙角,就地解决。 等他刚提上裤子,郭默就出现在他背后了。 伸出二指在他背后轻轻一戳“别动——”,这位很听话,顿时就木凋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郭默顺势又点了他的“哑穴”,薅着他的脖领子,像拎小鸡儿一样就给带走了。 郭默拎着这位,来到黄蓉和花奴的藏身之处,“吧唧”往地上一扔。 “花奴,你问问他,石长老有没有被押到这里,被关在何处?” 黄蓉配合着花奴,拍开他的“哑穴”,同时“紫薇软剑”压在脖子上,寒光闪闪,这位的酒顿时就全醒了,也不敢吵吵。 时间不大,问完了,黄蓉又封住他的“睡穴”,扔到角落里凉快去。 “郭大哥、黄姐姐,石长老果然被押到了这来,可惜却被关在了‘万骨枯’。” 花奴说到“万骨枯”三个字的时候,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花奴妹妹,这‘万骨枯’又是什么地方?”黄蓉在旁边问道。 “这‘万骨枯’就在寨子的后山,是一个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的山谷。” “山谷不大,是族中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只是那里没有看守,到处都是毒虫,各种各样的毒蛇居多。” “几百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里边。所以族中流传,‘宁挨千刀斩,不入万骨枯’。” 郭默拿眼睛微微地看了花奴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默哥哥,既然知道地方了,咱们就直接去救人吧?那些毒蛇对别人可能算是凶险,对默哥哥却是毫无作用的。” 黄蓉笑呵呵地说道,旁边的花奴却不解其意。 既然知道人不在这里,也就没必要在此纠缠。 三人从原路出了山寨,顺着左边的小道,就往后山去。 刚进后山口的地方,有一道栅栏,一队蛮兵在此驻扎。 三人绕过这道栅栏,从旁边的石砬子翻过去,又走了一里多地,就看到前边出现一个绝谷。 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郭默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形。 三面环山,而且几乎都是陡直的峭壁,至少也得有二三十丈高。 独有一面,正是进山这条路,算是山谷的入口。 入口处很窄,也就两丈来宽,无人看守。 却修建了一道三丈多高的石墙,正中间有一个石门,上边安装着象鼻子大锁。 石墙上,还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可惜郭默不认得。 花奴给他翻译过后,才知道这几个字就是“万骨枯”。 “郭大哥,这咱们怎么进去?” 看到三丈多高的石墙,别说花奴,连黄蓉都不容易过去。 而石门上那象鼻子大锁,那锁鼻子,却用精铁打造,有鸭卵粗细,黄蓉都害怕用宝剑砍,会钝了自己的“紫薇软剑”。 还没等郭默想办法进去呢,忽听“呛啷啷”一阵锣响,从三面涌出无数的蛮兵。 顿时,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 “哈哈哈,大小姐,既然都来到我的部落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远房的堂哥,你这个当妹妹的如此做,可不地道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骨枯前 “安顿,是你?” 花奴很是吃惊地看着来人。 “怎么,觉得自己的行踪很隐蔽是吗?你们一进入寨子,我就知道你来了。” “没有了石老头,你居然找了两名宋人?真的是无人可用了吗?” “大小姐,把东西交出来,或许看在同宗的份儿,我还能饶你一命,将你跟你那死鬼老爹关在一起去。哈哈哈” 安顿喝了酒,再加上看到对方已经被团团包围,终于要一网打尽了,嘴就没把门的了。 “你说什么?你说我爹还活着?”花奴却抓住了安顿话里的把柄。 “哼,你知道得太多了,左右与我拿下这几个人。” 安顿也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幸好今晚跟他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安顿刚下了命令,郭默就发动了,直奔安顿而来,同时“传音入密”给黄蓉“解决前排弓箭手”。 安顿只知道来的人里,有两位宋人,一男一女,好像会点儿功夫,却不甚了了。 这一发难可不得了,二人同使“凌波微步”,前两排的弓箭手,大概三十余人,还没来得及发一箭,就全死在黄蓉的“紫薇软剑”之下。 而郭默也已经来到安顿近前,如此快的身法,安顿也是吃了一惊。 他身边的六位部落长老,也是武艺高强之人,见到郭默来袭,各晃兵刃就挡住了郭默。 “诸位长老,这二人也要生擒活拿,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看到自己的弓箭手全部惨死,这安顿也是愤怒异常,打算捉住眼前的一男一女,好好拷问一番。 郭默独对六人,依然轻松异常,他也想看看蛮人的武功,有何高明之处。 打斗了三五个回合,郭默就失去了兴趣。 就这几位长老的武功,放到中原武林,撑死了也就三流水准。 郭默就不再留手,一招“落日掌”里的第三式“夕阳无限”,此招乃群战之法,串联两名长老被打飞,死尸栽倒在地。 “哎,三长老、六长老——” 安顿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两位长老居然双双毙命。 “快,给我杀了此人。”安顿嚎叫道。 愿望是美好了,可场中刚刚又过了两个照面,只听得“啪——啪”两掌,正是“朝阳掌”第六式“光和万众”。 左右一击,两位长老就被放了风筝,摔出两丈多远,死得不能再死了。 剩下那两位长老,见势不对,转身想逃。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吧。 郭默连使两招“朝阳落日掌”中的一式“背弓赶日”,分别击在两位想逃走长老的后背。 打得二人狂吐鲜血,身归那世去了。 这其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安顿手下,武功最高的六大长老,已经全部毙命。 郭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上的衣服,还好,没有沾上半点儿血液。 “安顿,该你了。” 郭默笑呵呵地看着安顿,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你、你是什么人?” 安顿,那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刚刚死去的六位长老,单打独斗,他也都能战而胜之。 但像郭默这样,轻描澹写地连杀六人,这还是人吗? “哈哈,怎么?没搞清楚我是什么人,就想抓了我啊?” 这安顿,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这是招惹了怎样的存在啊? 他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在整个南蛮应该也能排在前列。 还幻想着,哪天能到传说中的中原武林去,也让那些宋人知道知道,天南还有他安顿这一号。 可是,今天碰到这一男一女,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远处,那女子手中一把宝剑,就那亮光都闪得吓人,而且无论是刀还是矛,碰到那把剑就直接被削断了。 杀起人来,更是砍瓜切菜一般。 眼前这位更邪乎,眨眼间就杀了六大长老,现在还这样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最气人的是,大冬天的,你拿把扇子扇啊扇,你不嫌冷吗? “你叫安顿是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回答得好呢,我也不想多杀人,我一向讲究‘以德服人’的。” 看着郭默这样说,安顿哪敢回嘴,又不愿掉了自己鬼主的架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来问你,刚才你说花奴的爹爹还活着,这个事儿,是真是假?” 郭默问道。 “花奴?什么花奴?我不认识啊。”安顿一下子愣住了。 郭默也一皱眉头,回头一指花奴的位置。 “你不认识花奴,那么那人是谁?” 安顿看到郭默指着“大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哈,原来你们被这小丫头骗了,当枪使啊?她叫安灵儿,是‘罗氏鬼国’前任国主的侄女。” 郭默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感觉有些不解,如果真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至于被追杀那么多年? 而且真要杀人,根本就不用抓走什么石长老,直接当场杀了,再守株待兔,等花奴回去也斩草除根就好,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如果是国主的侄女,事涉王室之争,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至于给他们报了“花奴”的化名,郭默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一个在逃之人,起码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我来问你,安灵儿的父亲,被你抓来的石长老,现在关在哪里?” 面对郭默的质问,安顿不敢撒谎,或者他觉得即便说实话,对方也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你既然想管这个闲事,我也不妨告诉你,他二人都被关在这‘万骨枯’里。有本事,你就进去救他们出来。” 这安顿说完,一抖手,从袖子里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一大把粉末。 迎风渐长,形成一大团红色的雾状,奔着郭默的面门就扑了过来。 离多远,郭默就闻到一股子齁甜的味道,跟安灵儿血液里的毒素一致。 郭默冷哼了一声,左右手一分,从两侧划过一道弧线,运转“九阳神功”,恶狠狠地推出两掌,正是“朝阳掌”第四式“拨云见日”。 两道罡风,包裹着迎面扑来的那团红色的毒雾,快速向安顿刮了过去。 “呜——” “啊——”一声惨叫,安顿顿时躺在地上打滚,那团毒雾,整个就撞在他的身上。 “救我,快救我,我没解药。” 安顿难受的以头抢地,可能他这次中的毒量太大,顷刻之间,他的脸部竟然开始溃烂,浑身上下,一会儿冒着热气,一会儿又冷飕飕的,彷佛都要结冰了。 四周的那些手下,见到他们的鬼主如此,吩咐都掉头逃窜。 最终,安顿实在难以忍受,趁着还有些气力,一咬牙一头撞向“万骨枯”的石墙。 “啪——”失神之下,用力过勐,一下子撞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默哥哥,你没事儿吧?” 黄蓉蹦蹦跳跳地过来,已经擦干“紫薇软剑”,还剑入鞘,再次盘在腰间。 郭默过去,用手展去溅落在黄蓉衣襟上的血渍。 “蓉儿,没想到你杀起人来,如此‘心狠手辣’啊?哈哈...” 郭默打趣道。 “才不是呢,人家怕他们放箭,伤了默哥哥,才痛下杀手的。” 听郭默这样调笑她,小丫头委屈地撅着嘴道。 这时候,在场还能站立的就只剩下三个人。 花奴,哦,应该叫安灵儿,低着头来到郭默和黄蓉面前。 “郭大哥、黄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们的,我......” 刚才安顿的话,安灵儿听到了,黄蓉也听到了。 黄蓉心疼地拉着安灵儿的手。 “不管你是花奴妹妹,还是灵儿妹妹,我黄蓉都认你是我的妹妹。” 一句话说完,安灵儿抱着黄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也许这股情绪,憋闷得太久了,这几年都在逃避,身边也没个能说知心话的。 哭了半天,等情绪平静下来,安灵儿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灵儿姑娘,刚才安顿使用的毒,跟你中毒是一样的吗?”郭默突然问道。 “不一样,他那种只是一种烈性毒药,中者冷热交替,浑身瘙痒,皮肤溃烂,直到所有的皮肉都烂掉为止。” “而我中的,却是一种‘蛊毒’,虽然跟他那种毒有些类似,却更加的怪异,中者无救。” 说起自己中的“蛊毒”,安灵儿神情有些没落。 本来知道必死无疑,自己在这世上了无牵挂,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现在却突然听到,爹爹有可能还活着。 “安顿刚才说,你爹爹和石长老,都被关进了这个‘万骨枯’。” “蓉儿,你和灵儿姑娘,暂且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进‘万骨枯’看看。” “郭大哥,这‘万骨枯’,凶险无比,据说这么多年来,有进无出。” “如果爹爹和石长老真的被关进去了,恐怕也凶多吉少,你现在要进去......” 安灵儿的心里非常的矛盾,一边想着郭默能够救出他的爹爹和石长老,一边又担心郭默的安危。 “默哥哥......”黄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好了,你们就安心地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现在的郭默。 隐约之中,他觉得这“万骨枯”,或许会有他的机缘。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谷中之人 郭默也没打开石门,从地上捡起一支,还在燃烧的火把,直接“金雁凌空”,纵地而起。 身体就凭空拔起一丈多高,脚尖在粗糙的石墙上轻轻一点,借力之后,再次拔起。 如此两次,就飘落在墙头。 借着火把的光亮,向内观瞧。 感觉此处绝谷面积不算太小,挡头那道峭壁,远远地望去,至少距离在五里开外。 郭默看完大致走向,飘身形,从石墙顶上跳下来,落在墙内。 在外边不觉得,等进入“万骨枯”了,勐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郭默身负大成的“九阳神功”,自然不怕各种毒物,只是这种腥臭,乍闻之下,却令人作呕。 定了定心神,抬脚向里走去。 “万骨枯”内,平时应该少有人来,仅仅有一条勉强能走的路,到处是枯草、乱石,还不时地听到黑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 郭默“九阳神功”,功布全身,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地上的皑皑白骨,看形状,有些是兽骨,但大多数都是人的骨架。 紧挨着两侧峭壁的地方,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个个木制的牢笼。 牢笼不大,不到一丈见方,大腿粗细的圆木打造,中间间隔的缝隙,勉强能伸进去胳膊。 被粗大的铁链子锁着,有些是空的,但更多的里边有一架或几架枯骨。 加上地面上的,各种枯骨横斜,也不知都是哪些年代留下的,有时不小心踩上一脚,即刻化为齑粉。 郭默刚深入一里多地,忽然听到前边似乎有人的呻吟声,还有人虚弱的交谈声。 急忙止灭了火把,往前靠近了几步。 “石老弟,不想在我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我蓝泽也能含笑上路了,咳...咳...” 声音很是微弱,紧接着是一连串咳嗽,就连咳嗽声都那样的有气无力。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蓝大祭师,我跟小姐一直以为你已经......却没想到在这里受苦,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那个被称作“石老弟”的,斜靠在牢笼的柱子上,看着眼前的“蓝祭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头发几乎没剩下多少,满头满脸的疤痕,看样子这些疤痕还不是刀剑所致,颜色黑红不一。 一条左臂,齐根而断,右臂虽在,却是骨瘦如柴。 两条腿似乎也不能活动,其中右脚,更是齐踝而断,没了脚掌。 这可是当年整个“罗氏鬼国”有名的美男子啊,帅了一辈子的男人,武功又好,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位居“罗氏鬼国”八大祭师第二位。 “哈哈,蓝某一生用毒,没想到最终也栽到毒上。也幸亏这一身毒术,让蓝某苟延残喘了这几年。” 果然在“蓝大祭师”的周边,以及牢笼之外,有着一堆堆,各种兽类的残骨,有些貌似还是......人类的。 “石老弟”看完,不禁汗毛都竖起来了。 “蓝大祭师”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哈哈,石老弟,你不用那么紧张,蓝某人再怎样狠辣,也不会吃了自己的朋友。” “更何况,我自觉大限将至,多活几日又能怎样?临死之前,能见到老朋友一面,蓝某知足了。” “可惜,此时此刻,没有酒啊。要是有一坛,我们蓝家的‘五毒秘酿’,蓝某也就死而无憾了,哈哈...咳咳...” “蓝大祭师,你说咱们‘罗氏鬼国’,真的就这样没救了吗?” “石老弟”好像还是不甘心。 “哈哈,石老弟,有救怎样,没救又怎样?横竖我们二人都是要死在这里的。” “可惜,我蓝家多少代人忠于国主,而现在我那儿子应该还蒙在鼓里,被奸人利用着。” “老国主已去,现在少国主被姓黑的完全掌控,傀儡一样地活着,二公子又......对了,上个月进来一帮人,把一个人关进最里边的牢笼,好像是二公子。” “什么?蓝大祭师,不可能吧?二公子不是几年前就被他们害死了吗?这几年我带着灵儿小姐,一直躲避着他们的追杀。” “可惜,我们没能保护好灵儿小姐,让她...让她中了‘金蝉蛊毒’。” “石老弟”满满的自责,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金蝉蛊毒,蛊中之最,毒中之王,中者无救’,这姓黑的,还真是好黑的心啊。” 二人陷入了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 郭默听到没有了声音,索性又点燃了火把,向说话的地方走了过去。 已经走到跟前了,之前那二位竟然毫不理会,彷佛没看到有人来似的。 “这位是‘石长老’吧?” 借着火把的亮光,郭默看到牢笼里的两人,其中一位的模样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到底是人是鬼? 另一位,有气无力地靠着牢笼的柱子,浑身上下十几处伤,大多数是被弓箭所伤,只有前胸一处深深的刀痕,此时还有血渍流出。 只是看那身板,这石长老倒是少见的一身“横练功夫”。 郭默见二人没回应他,忙继续道。 “在下郭默,是受一位叫‘安灵儿’的姑娘所托,进来救一位‘石长老’。哦,‘安灵儿’,也就是‘花奴’,是在下刚认识的朋友。” 听到郭默说“安灵儿”,这二人都没什么反应,但是当郭默又提到“花奴”的名字,那石长老就睁开了眼睛。 “你真是灵儿小姐的朋友?不是安顿那狗贼派来的?” 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安顿的手下,确认了石长老的身份,郭默也没急于解释。 来到牢笼的铁链前,郭默有点儿后悔,没带“紫薇软剑”进来。 郭默摸了摸铁链,有鸭卵粗细,一手抓着一头,“九阳神功”一较力。 肉眼可见,这鸭卵粗细的铁链竟然被拉长了,再一使劲,“嘎嘣”一声,断裂开来。 “安顿?那个废物已经被我打发去投胎转世了,你们可以出来。” 笼里二人,见来人居然如此轻易就拉断了铁链,惊讶莫名。 牢笼打开,求生的欲望也打开了,即便是被关在这里几年的蓝大祭师,也用一只手扶着柱子,挣扎着站了起来。 郭默实在不乐意进去,看到那一堆白骨,害怕倒不至于,关键是看着、闻着味道,都觉得恶心。 二人挣扎着,相互搀扶着从牢笼里出来。 借着火把的亮光,打量着郭默,发现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居然是一个年轻人。 “你二人先盘膝坐下,”看着眼前二人的样子,郭默觉得他们未必能正常行走。 吩咐二人盘膝坐在地上,郭默从怀里掏出,事先从黄蓉那里拿来的瓷瓶,倒出两颗“九花玉露丸”,一人给了一颗。 石长老还有些犹豫,蓝大祭司拿着,在鼻子前嗅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彷佛闪过一道亮光。 急忙把药丸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石长老见蓝大祭师都吃了,自己不再犹豫,也吞了下去。 郭默不想耽搁太久,在二人身后坐下,伸出双掌分别抵在二人的后背。 还没等二人明白怎么回事呢,就感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气,从背后的穴道涌进自己的身体。 这二人的武功,勉强也能算是二流水准,尤其蓝大祭师,还修炼过一门叫“黑水真经”的功法。 两人知道对方在为自己运功疗伤,惊讶之余,急忙完全放松自己,配合着郭默。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郭默运转“九阳神功”,让“九阳真气”在二人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 “九花玉露丸”的药性完全散开,二人的伤势也被“九阳真气”压制或疗愈。 “多谢公子相救!” 二人此时才完全相信,来人是友非敌,急忙躬身施礼。 “无需客气,我答应了安灵儿姑娘进来救人,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你二人是在此等候,还是随我一起向里去,听说灵儿姑娘的爹爹也被关在这里。”郭默问道。 “嗯,蓝某上个月确实看到二公子被关了进去,我们自当跟随公子前往。” 听到郭默这样问,蓝大祭师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石长老更是欣喜若狂。 石长老从地上找到一根棍子,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枪杆,给了蓝大祭师,要不一条腿走着多不方便。 三人就一起“万骨枯”深处走去,越是深入,地上的枯骨越多。 路过两三个牢笼,蓝大祭师都停下来,呼喊几声,却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笼子里,那已经分辨不清的白骨。 三人又向内走了里许,忽然,郭默就闻到一股强烈的味道,不同于谷中存在的腥臭味,那是一种发寒发苦的味道。 《最初进化》 紧接着,一股恶风袭来,走在最前边的郭默,首当其冲。 眼前一黑,一条赤色的巨蟒袭奔郭默的面门。 郭默没敢用手去接,迅速拔出腰间的精钢铁扇,就击向巨蟒的头部。 彷佛传来一种金石之声,郭默手上那么大的力,这巨蟒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好像被激怒了,血盆大口一张,就咬了过来。 “天蟒,这是传说中的天蟒,速速后退!” 身后传来蓝大祭司惊悚的叫声。 郭默当然没有后退,见巨蟒大嘴袭来,纵身一跃,竟然单脚站立在巨蟒头上。 这巨蟒足有两丈多长,郭默一时也分辨不出,哪是它的“七寸”所在。 就腾身而起,挥动手中的精钢铁扇,运足了“九阳神功”,从上向下击打。 这巨蟒虽然皮糙肉厚,但是内脏却经不起这样被内力的击打。 而自己横行山谷这么多年,从来还没遇到过像今夜这样的挑战,发狂似地嘶吼着,狂甩着头,长长的尾巴更是横扫起一堆堆枯骨。 “嗯,是何人激起了这凶畜的野性?” 隔着半里之外,一处铁制的牢笼中,端坐着一人。 听到巨蟒的嘶吼,也彷佛看到远处,有微弱的火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卦残阵 几经试探,郭默已经大致能确定,巨蟒的“七寸”所在。 一捻精钢铁扇的扇柄,从后端弹出半尺长的一段匕首来。 这也是此扇的一大特点,这段匕首才是精钢铁扇的精华所在,可谓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郭默转动身形,把巨蟒的头吸引到左侧,脚下踩着“凌波微步”,冷不丁就绕到了巨蟒内侧,倒过来精钢铁扇,匕首尖就对准了巨蟒“七寸”之处。 “噗——”清脆地一声响,四周好像都安静了。 片刻之后,巨蟒翻腾了两下,大脑袋一垂,耷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郭默拔出匕首,来到巨蟒腹部,一横一竖,划开一个十字口子。 巨蟒的血肉还翻翻着,里边躺着一颗碧绿色的蟒胆。 很奇怪,这个巨蟒身体如此庞大,体内的胆却很小,一时间郭默也不能理解,只是用匕首割了下来,扯下一片衣襟包裹起来。 蓝大祭师和石长老,就站在身后,眼睁睁地看着郭默就这么,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巨蟒,话说这可是传说中的天蟒啊? 力大无穷、往来如风、毒性最烈、万蟒之蟒的天蟒,就这样被这年轻人给杀了? “那个......郭公子,您看这天蟒的尸体,您还要吗?” 蓝大祭师不愧是玩毒的出身,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天蟒呢。 “哈哈,它叫‘天蟒’啊?我已取了蟒胆,其他的你们想要就尽管拿去。” 蓝大祭师急忙点头称谢。 不过大家也清楚眼下的处境,蓝大祭师也没立刻就去动天蟒的尸体。 三人继续向里走,也不知道因为天蟒这一恶畜被杀,镇住了其他的野兽,还是说这附近就它一个。 三人一直走到“万骨枯”最里边了,也没再遇到什么勐兽拦路。 “万骨枯”最深处,三面靠着峭壁,正东这面,却是横亘着一道铁栅栏。 不知道何人这么奢侈,每条铁栅栏的栏杆都有手腕粗细,有近两丈高,顶端也用铁栅栏罩的顶,只是要细上许多。 这一拉熘,得有上百根的样子,真是财大气粗。 到达这铁牢笼之前,还有大概二十丈左右的距离,左一堆、右一堆,不规则地摆放着一人多高的石堆。 夜黑看不真切,要是白天过来,你就能看到这些石堆之间,时不时还有缕缕白雾生成,每日的子午二时尤甚。 一开始,三人没有注意,只想着走过去,到最后的铁牢笼看看,是否有人关在里边。 可是,偏偏就是这二十多丈的路,三人走了一刻钟,依然没走过去。 “蓝大祭师,我怎么觉得咱们在原地打转,这座石堆好像刚刚已经走过了。” 石长老突然说道。 郭默闻言,勐地一个激灵,感觉到刚才自己好像迷迷湖湖地,只知道抬脚就往前走着,都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走这个路。 “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罗氏鬼国”,最是崇尚“鬼”,见到眼前的遭遇,二人不自觉就认为自己是遇到“鬼”了。 “二位,暂且稍等,容某一观。” 郭默高举着火把,飞身形,跳上旁边的一座石堆,运足目力,向四周观瞧。 发现自己三人,已经完全处在一座石阵之中,处处烟尘缭绕,除了头顶的天空和三面的峭壁,没有什么清晰可辨的参照。 郭默抬头看了一下,判定现在大概刚过寅时,离天亮尚早。 依据残月的位置,郭默勉强能辨别方位,就在他们所处位置的左前方,那片区域雾气升腾,似有杀伐之声。 “二位,咱们这是走入了一个石阵中,如果郭默所料不错的话,这是一个简易的‘八卦阵’。” “不知道是受地理环境限制,还是布阵者实力稍微欠缺,此阵只能称为一座残阵。” 郭默确定之后,跳下石堆来到二人面前。 “郭公子,这是大名鼎鼎的‘八卦阵’吗?古老相传,当年祖上曾经追随过三国时期一代奇人诸葛孔明,更有族中俊彦拜在诸葛门下求学,不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蓝大祭师感叹道,“即便只是一个残缺的‘八卦阵’,我们也无法破阵而出啊?” 郭默暗自侥幸,虽然自己凭借绝世轻功,这石阵根本就挡不住自己,直接纵起飞上旁边的峭壁就脱困了,可是这二位办不到啊。 幸好在“桃花岛”待了几个月,郭默愿意学习,老丈人又不藏私,现在简单的阵法已经难不住他了。 更不用说,这只是一个无人指挥的八卦残阵。 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分八门。 如果是疆场厮杀的战阵之中,应当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现在这只是一个死阵,三人正身处“景门”,乃鬼藏之地。 寅时已过,东方待起,力在西南,凶藏“伤”“杜”。 “二位,跟紧我,不要管脚下是什么路,我怎么走,你们就怎么走,哪怕是从石堆上直接跳过去,你们也要原路跟上。”郭默郑重地说道。 蓝、石二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无论是郭默展现出来的武功,还是现在面对大名鼎鼎的“八卦阵”,这份智珠在握的样子。 对郭默,此时此刻,二人几乎算是“奉若神明”。 郭默说完,不再说话,依照心中所算,在前边带路。 毕竟是第一次走阵,郭默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只能寄希望于在“桃花岛”所学了。 龙虎星替、洪荒列宿,文公邈梦、典引夜潭。 终于,在经历一番曲折之后,郭默带着二人,从西南“休门”而出。 “郭公子,真乃神人也!” 见三人已经完全脱困,石长老不免长叹道。 郭默笑笑没有说话,他已经看到了面前的铁牢笼。 “二公子,是二公子吗?” 石长老也看到了铁牢笼,以及牢笼里盘膝而坐的那人。 “你是......石鸣?” 听到石长老的呼喊,端坐在牢笼里那人,也急忙站起身来。 许是坐得太久,一下子不适应现在的体力,身子晃了一下,幸亏一把扶住了面前的铁栅栏。 “真是二公子,是我啊,我是石鸣,二公子,您还活着啊?” 确认了牢笼里人的身份,石长老喜极而泣。 “二公子,我是蓝泽。”蓝大祭师也赶忙上前道。 那二公子看着眼前的蓝泽,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 这蓝泽是大哥麾下最得力之人,却不想现在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想想自己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偷偷被更换了几处关押的地方,要不是大哥死后,那处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估计自己也早死多时了。 想想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妻子和儿子,还有那生死不知的女儿,二公子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疼。 “呵呵,活着就好,活着我们就有机会给死去的亲人们报仇,把属于咱们的一切,重新再夺回来。” 蓝大祭师,转身来到郭默面前,深施一礼。 “郭公子,还请您神功再展,救我家二公子出来,他就是灵儿小姐的爹爹。” 郭默也一直在旁边看着,那位二公子,看样子也有四十岁出头。 虽然身处令圄,形容憔悴,却依然保持一份镇定自若,当得起一方人物。 郭默也没言语,来到近前看了看,发现这个铁栅栏的门,居然是开在顶端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人关进去的。 郭默也没去顶端费事,直接两手抓着相邻的两根铁栏杆,两臂一较力。 “嘎吱吱——”手腕粗细的铁栏杆,竟然被郭默生生掰弯了,形成一个竖立的椭圆形的门洞。 石鸣和蓝泽二人,已经见识过郭默的神力,不足为奇。 牢笼里的二公子可没见过,顿时目瞪口呆,直到石鸣再三招呼,二公子才如梦方醒。 “二公子,这位是郭默郭公子,是他将我们一起给救了,然后再来此解救二公子的。” 蓝泽连忙给二公子介绍道。 二公子来到郭默面前,打量了一下来人,“帅气”、“年轻”,一眼就看的出来不是南蛮诸族之人。 “在下安德见过郭公子,多谢郭公子搭救之恩。” 郭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二公子”,只好也一拱手道。 “受人之托而已,你女儿安灵儿还在谷外相候,此地不宜久待,诸位,咱们还是快快离开吧。” 安德听到郭默说是受女儿所托,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三人又在郭默的带领之下,穿过“八卦石阵”,毕竟是他族先人遗物,郭默也没心思去破除这个石阵。 路过天蟒的尸体时,安德还很是惊讶了一番,蓝泽表示出去之后,再安排人过来处理,众人就来到“万骨枯”的石墙。 此时,郭默才发现,这个“万骨枯”建的,完全就是用来关人的,在里边根本就没办法打开石门。 只好让三人稍后,自己用跃过石,从外面破除铁锁,打开石门,放三人出来。 真正到外面了,这三人无论是关了几天,还是一个月,还是几年,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都觉得恍如隔世。 “爹爹——” 安灵儿看到石门打开,从中走出三人。 石鸣长老自然认识,另外一人一时间没能认出来,再看到最后一人,不是自己的爹爹,又是何人? “灵儿——” 安德看到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了往日地沉着、镇定,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二公子,灵儿小姐,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为好。”石鸣长老在旁边提醒道。 “二公子,我倒有个提议,此地的鬼主安顿,已经被郭默公子除去,连他的六大长老也全部殒命,我们不如就暂且占了此处,再从长计议。” 蓝泽在旁边建言道,他本身就是大祭师,在“罗氏鬼国”都算是国师的存在,亦是智勇双全之人。 wucuoxs/62714/《剑来》 安德思索了片刻,也觉得此提议不错。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安顿的山寨。 此时离安顿及六大长老丧命,已经过去了半夜时间,山寨里的人早已得到消息。 树倒猢狲散,此地已经变成无主之地,后宅的金银细软等值钱的东西,早被洗劫一空。 “默哥哥,我和灵儿妹妹到厨房去做点儿吃的。” 黄蓉见他们有事要谈,就拉着安灵儿走开了。 大厅中,只剩下安德、蓝泽、石鸣和郭默四人。 安德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来到郭默面前,用南蛮最高的礼仪给郭默行了一礼。 “多谢郭公子,对水西安氏的救危存亡之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当时惘然 “诸位快快请起!”郭默道。 “虽是初次见面,郭某也感佩诸位的同僚、袍泽之意,且先前受托于灵儿姑娘,对三位的救助,乃应时之举也。” 三人再三感谢,直到黄蓉、安灵儿送上饭菜,众人才落座就餐。 此时天已渐亮,都忙碌了一夜,简单用餐之后,各自找房间休息。 郭默、黄蓉二人,又在安灵儿的引导下,回到借宿的阿婆家。 山寨的大厅,石鸣长老竟跪在地上,主位坐着安德,旁边的椅子上,蓝泽大祭师也赫然在座。 “石长老,你这又是何必呢?”安德叹了口气说道。 “二公子,当初您把灵儿小姐托付于我,可现在灵儿小姐却身中‘金蝉蛊毒’,中者无救啊。” “眼看着下个月,灵儿小姐就满三年之期,恐怕......” 石鸣的话没有说完,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如无意外,安灵儿就只剩下半个多月的寿命了。 “哎——” 安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石鸣面前。 “石鸣,我的石大哥,咱们虽为主仆,实为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灵儿的事,又怎能怪罪于你呢?快起来吧。” 说完,安德双手把石鸣从地上硬拉了起来。 “二公子,石老弟,蓝某在想,也许灵儿小姐的蛊毒,未必就一定无解。” 坐在一旁的蓝泽大祭师,突然说话了。 “呵呵,蓝泽,你也无需安慰于我,虽然我不像你那样精研蛊毒,但是‘金蝉蛊毒,蛊中之最,毒中之王,中者无救’的常识,我还是懂得。” 安德默然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无限的无奈和凄凉。 “二公子,您听我把话说完。‘金蝉蛊毒’的厉害,咱们南蛮人都知道,但是眼前有一奇异之人,或许就能解此蛊毒。” “蓝大祭师,我的蓝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谁能救灵儿小姐。” 安德还没说话,旁边的石鸣长老先沉不住气了,毕竟安灵儿是在他的保护下,被人下的“金蝉蛊毒”。 “石老弟,难道你忘了那位神奇的‘郭默’公子吗?” “郭公子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以我看咱们整个南蛮都无人可及。” “还记得他给咱们两个运功疗伤吗?就那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蓝某体内残留多年的顽固之毒,居然迎刃而解。” “虽然我们也服用了,郭公子给的那枚灵药,但是以蓝某数十年的经验看来,最关键的还是他那一身,异常神奇且绵绵不绝的内力。” 蓝泽说话的空档,石鸣也在回想,只是他所受的大多是外伤,对郭默施展的“九阳神功”,感受不深,但同样不影响他相信蓝泽的判断。 蓝泽是谁?除了那阴谋叛乱姓黑的贼子,算是整个“罗氏鬼国”,最会使用毒蛊之人。 “蓝泽,你真有如此把握?” 听到蓝泽说得如此恳切,安德也有所意动,但有一线之机,谁想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毒发身亡呢? “二公子,要是说完全的把握,蓝某也不敢狂言,只是蓝某判断八九不离十。只是这解救之法......” 蓝泽又有些犹豫,看了安德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哎呀,我的蓝大祭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说话还留一半的?” 石鸣见蓝泽欲言又止的,就极不爽利。 看到蓝泽郑重地看着自己,安德就知道他是有特殊的话要说。 “蓝泽,虽然你以前主要是在我大哥麾下效力,咱们之间交往不算太多,但你也应当知道我安德的为人,现在咱们算是在一条船上,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见到安德都这样表态了,蓝泽就不再遮掩。 “二公子,这‘金蝉蛊毒’乃天下至毒,世人皆知其毒性之烈,中者无救,却不知其也是天下最阴之毒。” “于端午节时,最阳之日,收集百虫放于瓦罐自相残杀,一年后开封,剩下一种金色貌似蚕虫的东西。” “再用金叶喂养几个月,就会变成一堆金色粪土,粪土便是‘金蚕蛊毒’。” “最阴之毒,当以世间最阳之气中和,且蛊毒已藏之经络,散满周身,恐怕非正常运功驱毒所能解除的。除非......除非此二人,天地雷动,阴阳和合。” “什么?蓝泽,你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你这样做,置小姐的名节于何地?” 蓝泽刚说完,石鸣就不干了,“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这安灵儿,是石鸣从小看着长大了,尤其这几年保护着她躲避追杀。 朝夕相处的,在石鸣眼里,那跟自己的亲闺女没什么两样。 听到蓝泽说出这样的解毒之法,他本就是性烈之人,又怎么能压得住火? “石鸣,你且坐下。” 安德倒是还保持着镇定,他知道这蓝泽不是妄言之人。 “蓝泽,你所说当真?” “二公子,如果说那郭默公子的神功,对解‘金蝉蛊毒’有七成把握的话,再加上此法,蓝某确保至少能提升到九成。” “且灵儿小姐,一旦‘金蝉蛊毒’能解,从今往后万蛊辟易、百毒不侵。” “好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如果一会儿灵儿回来,让她去找我一趟。” “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你们也先下去吧。” 安德说得很平静,但却透露着一丝不容违抗。 蓝泽和石鸣二人,对望了一眼,双双退了出去。 “蓝大祭师,难道非要这样做吗?”石鸣还是不死心。 “要么只能看着灵儿小姐毒发而死,要么搏一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蓝泽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石鸣一人。 午饭之前,郭默、黄蓉、安灵儿赶了回来,把行李和马匹也都带了过来,郭默、黄容二人也换去南蛮的衣服,恢复了原来的装束。 来到大寨,居然看到寨门口站了四个把门的蛮兵。 一问之下,才知道短短一上午的时间,蓝泽、石鸣二人,已经初步收服了这个寨子。 毕竟原本就同属于“罗氏鬼国”,这蓝泽大祭师身上,居然还暗藏了身份象征的信物。 面对一个高层丧尽的寨子,那些中下层的蛮兵,又怎么能经得住蓝泽和石鸣二人的联手摆布? 其中有投机者,早早看清了形势,倒戈投降,或者好听点儿,叫弃暗投明。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蓝泽和石鸣,明知道这些人未必可靠,也只能姑且用着。 三人走进大厅,正好安德、蓝泽在座,双方见礼,仆人上茶。 “看到这么快安先生就有了一处安身之所,郭某也就放心了,这次前来,郭某是来告辞的。” m.yyxs“yyxs “实不相瞒,此次我们是往大理一行,不想在山中迷了路,已经耽搁了一些时日。” 见到郭默这样说,安德略显得遗憾,本来他还想着借着郭默的力量,去对方那位,在“罗氏鬼国”排名第一的黑姓大祭师。 “郭公子救命之恩,未能相报。本想多留你盘桓几日,好好感谢一下,不想今日就来辞行。” “安德并非不懂理之人,只是眼下却有一件棘手之事,恐怕这天下只有郭公子能出手相助了。” 安德说完,起身来到郭默面前,竟然又想大礼参拜。 “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郭默怎么能让他拜下去,赶忙出手阻止了他。 安德见实在拜不下去,就没再强求,伸手拉过一边的女儿安灵儿。 “郭公子,不瞒你说,安某的妻子、儿子都惨遭贼子杀害,唯一的女儿灵儿却又身中剧毒,朝不保夕。” “听石鸣长老说,下个月就是灵儿的毒发之时,不想我安某又一次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或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或是想起了死去的妻儿,安德的眼睛湿润了。 “安先生,我一直想问,灵儿姑娘到底是中的什么毒?难道天下还真有无解之毒吗?”郭默问道。 “金蝉蛊毒,蛊中之最,毒中之王,中者无救。”安德缓缓地念道。 “金蝉蛊毒?” 郭默倒是在前世的里看到过,却不知是何物,更不知道怎么解救。 用眼睛去看黄蓉,黄蓉却也对他摇了摇头。 “千百年来,本来这中了‘金蝉蛊毒’的,都只有束手等死的份儿,可蓝大祭师却说,郭公子功法神奇,似乎对毒之一物,有特殊的作用。” “安某这才厚颜相求,请郭公子出手,救小女一命。” 安德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郭默看向旁边的蓝泽,蓝泽忙道。 “郭公子,蓝某也曾亲身相试郭公子的神功,确有解毒奇效。” 郭默当然知道自己的“九阳神功”,有此功效,只是他也不敢保证,能解“金蝉蛊毒”而已,毕竟这蛊毒的凶名太盛了。 “默哥哥,你的‘九阳神功’,若真能解了灵儿妹妹的蛊毒,咱们走了心里也踏实点儿。” 见黄蓉都这么说,郭默就不再犹豫。 “既然如此,但凭安先生、蓝大祭师吩咐。” 自己虽有“九阳神功”在身,如何解救,还得听蓝泽的,毕竟在场众人,他才是个中高手。 蓝泽在一旁,告知郭默解毒的一应手法和步骤,不可有丝毫相差。 安灵儿则被爹爹带到里间。 “灵儿,你娘和你弟弟都不在了,爹爹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爹爹,如果郭大哥的神功,真的有效,女儿又能在爹爹面前尽孝了。” 听到自己的蛊毒能解,安灵儿也很是高兴。 “郭公子的神功应当确有奇效,只是.......哎,爹爹还是实话对你说了吧。” 安德不再隐瞒,就把蓝泽那番分析,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安灵儿。 一时之间,父女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灵儿,无论你怎样选择,爹爹都不会怪你,只是爹爹想让你,好好地陪着爹爹活下去。” 安灵儿的心,怦怦跳的厉害,脸上也滚烫滚烫的,突然之间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一会儿想到眼前的,自己阔别多年,刚刚重聚的爹爹;一会儿又想到那位英俊潇洒、武艺奇绝的郭大哥。 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身中蛊毒,即将逝去的生命,以及用此法解毒,少女那最重要的名节。 “爹爹,我答应解毒。但是,我不希望郭大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解毒之后,让他们离开吧。” 终于,安灵儿做出了决定。 “灵儿,那你怎么办?” 听女儿这样说,安德却急了。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郭大哥他们又先后救了我们,现在又要给我解毒,如果这样反而给他们带来麻烦,女儿宁愿此蛊不解,毒发而亡。” 听着女儿的话,又想想这前后的事情,那么聪明睿智的安德,竟也无计可施。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希望,哪天你不要为今日做的决定后悔。” “女儿,绝不后悔......” 大寨前厅,众人都在座。 郭默已经完全掌握了,蓝泽所传授的解毒之法,这时石鸣也进来禀告。 “二公子,蓝大祭师,静室已经准备好了。” 石鸣说着话,却神情复杂地望着安灵儿。 安德突然倒了两杯酒,端着来到了郭默面前。 “郭公子,小女的性命就全仰仗郭公子了,请满饮此杯。” 郭默也没多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也没叫下人,石鸣亲自带着郭默和安灵儿往后宅去了。 ...... 次日一早,太阳高照,郭默也醒了过来。 想想昨天给安灵儿解毒的情景,不禁有些兴奋。 没想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金蝉蛊毒”,居然对自己有如此奇效,体内原本藏于骨骼之内的“异种真气”,此时已经强大了许多。 最关键的是,郭默已经能够自主地调动这“异种真气”,一直不能为己所用,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这时候,黄蓉推门进来。 “默哥哥,你醒了?” 郭默赶忙起来,穿戴整齐,黄蓉也帮着他梳洗完毕。 “默哥哥,马匹和路上的用品,我都已经准备好,咱们随时可以启程了。”黄蓉说道。 “哦,安先生他们呢?总得去辞个行吧?灵儿姑娘的蛊毒解了吗?” “灵儿姑娘的蛊毒,已经被你解了,只是你内力消耗过度,整个人都昏了过去,还是石长老背你回来的。” “他们一早来看了你两次,发现你还没醒,就先出寨子办事去了。” “那,留下这个,说是他们‘罗氏鬼国’的信物,以后但有所求,绝不推辞。” 黄蓉递过来一个黑色的令牌,半个巴掌大小,正面是一个“鬼”的刻画,背面是两个郭默不认识的文字。 郭默也没多想,就接过来,把玩一下,随手放进怀里。 只是对昨晚解毒的事情,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自己只记得“九阳真气”遇到“金蝉蛊毒”之时,真气消耗巨大。 不是流失,而像是炼化了“金蝉蛊毒”,“异种真气”也再次壮大,就有些神志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如真似幻的。 果然,问过下人,安德四人都已不在寨子里。 郭默、黄蓉二人,也不再停留,翻身上马,向西南而去。 此时,在大寨一处角楼上,一扇半开的窗户之后,站立着一位女子。 “郭大哥,一路保重!” 那女子,右手挥在空中作别,左手却轻揽着自己的小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寻人未见 湘西,桃源县。 春秋战国时期,地属楚国洞庭郡;秦朝时,属黔中郡;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县名均为沅南。 隋唐、五代则为武陵,本朝太祖,析武陵,始设桃源。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一年将近夜,万里未归人。” “默哥哥,咱们出去走走吧,看看这里的人,都是怎么过年的。” 可惜,这里主要是苗族和土家族居住的地方,这个年代对于除夕还没有太强的概念。 这流落在异乡的二人,正是郭默和黄蓉。 离开“罗氏鬼国”一个多月了,他们快马赶到了大理,甚至也拜访了传说中的天龙寺,却没有见到“南帝”段智兴。 而大理现在的皇帝却是一个叫段智祥的,这是“南帝”段智兴的次子,就是被后世称为“大理神宗”那位。 而“南帝”段智兴,连同他的四大弟子“渔、樵、耕、读”四人,已经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好几年,无人知道其去向。 最后,郭默、黄蓉二人,不惜夜探大理皇宫,见到了这位大理皇帝。 段智祥,在历史上,也算一个有作为的皇帝。 在位三十三年,期间广纳贤才,发展农业,治国有方。《南诏野史》称:“举贤育才,时和年丰,称治国焉。” 大理的皇帝,一向保持了“武林门派”的作风,每一代国君,都自称为“天南段家”掌门人。 见到两人夜闯皇宫,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喝退了众人,请进御书房,以礼相待。 “不知二位,深更半夜,入我大理皇宫所为何事?如果有用到‘天南段家’的,段某一定鼎力相助。” 段智祥很是客气,即便他从二人的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压力,那是他在父亲身上才感受到了。 毕竟段智祥本人,也从小习武,十二岁以前,几乎就住在天龙寺里。后来还是“南帝”段智兴太过痴迷武学和佛法。 而大世子段智廉,从小就身体不太好,众大臣才商议,把这二世子段智祥也接出天龙寺,以备不测。 果然,大世子段智廉,在“南帝”段智兴出家之后,在位仅仅四年,就一命呜呼。 而段智廉无子,众人才拥护二世子段智祥继位。 见到段智祥发问,二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黄蓉上前答话道。 “大宋之民,见过大理皇帝陛下。我们来自东海‘桃花岛’,家父乃‘东邪’黄药师,跟令尊齐名,想来陛下应该知晓。” “此次前来,受家父所托,有一事要面见‘南帝’段伯父,只是在坊间听闻伯父已‘避位为僧’,所以特来皇宫求证,并恳请陛下相告段伯父去向。” 黄蓉说得很是诚恳,也没有半句虚言。 段智祥听了一皱眉,父亲名列江湖“五绝”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其中,跟“中神通”王重阳、“北丐”洪七公,可以说交情莫逆,跟“东邪”黄药师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yqxsw“yqxsw 只是父亲执意“避位为僧”之时,“中神通”王重阳已殁,“北丐”洪七公,正是在现场见证父亲出家之人。 父亲出家之时说得明白,从此放下红尘,潜心研究佛法、武学,不再过问朝堂和江湖中事。 “北丐”洪七公,也是因此才千里迢迢赶来,“送”好友最后一程。 而多年过去了,却有“东邪”黄药师之女来访,段智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二位,按理说当年家父跟‘东邪’黄叔父,相交甚好,你们远从东海‘桃花岛’而来,也必有要事,段某不该有所阻拦才是。” “可是当年家父落发为僧,不再沾染红尘中事,因此即便段某明知家父所在,也不便相告,还望二位体谅段某的难处。” 黄蓉没想到,自己提出的要求,居然被这个大理皇帝给婉拒了,顿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郭默见此,上前道。 “皇帝陛下,在下郭默,今日来此除了刚才所说之事,郭某也尚有一事,恐怕非要见‘南帝’一面才行。” “哦,”段智祥打量了一下郭默,二十来岁的一个俊小伙。 “东邪”黄药师,是“五绝”里年龄最小的,当年名列“五绝”之时,才三十多岁。 而“南帝”段智兴也年长“东邪”几岁,且身为大理一国之主,结婚生子自然要比“东邪”早一些。 因此,即便这段智祥是“南帝”的次子,依然要比黄蓉大得多,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年龄跟欧阳克相彷。 “不知何事,你一定要面见家父呢?” 段智祥就微微有些不悦,毕竟黄蓉好歹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而眼前这个叫“郭默”的,自己却没听过,言辞之间却非要见到父亲。 郭默似乎感觉到对方的不快,也笑了笑。 “一年多前,在下在中原偶遇一位前辈,这位前辈是一位出家的僧人,至于年龄嘛,当在一百二十岁开外。” “现在以‘斗酒僧’行世,托付在下务必到云南大理来一趟,将一物指明交给‘他的孙儿段智兴’。” 这后边一句,当然是郭默杜撰的,反正没人能去求证,他不想再走什么弯路,甚至还想着如果有可能,最好眼前这位皇帝,能够亲自带自己过去。 “什么?” 段智祥听了大惊失色,他是听父亲曾经说过,自己有一位老祖,一百多岁了,功参造化,出家之后,喜欢游历人间。 可是自己却从没见过,只当是个传说,再者都过去那么久了,在不在人间还两说呢。 现在面前这个年轻人,却告知遇到了那位老祖,且有一物要托交给父亲。 看这年轻人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妄言,段智祥就犹豫了。 御书房里安静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最后还是段智祥说话了,毕竟是做了几年皇帝的人。 “两位声称自‘桃花岛’而来,不知有何为凭?” “在下身上穿的‘软猬甲’,是‘桃花岛’镇岛之宝,只是不方便示人,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请陛下接我这一招试试。” 黄蓉说完,将丹田中的真气,先运到肩头巨骨穴,过手肘天井穴,然后送到手腕阳池穴。 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连转三转,最后运到无名指关冲穴,之后以无名指运指力弹射而出,势道威勐无俦,直奔段智祥而去。 段智祥不敢大意,急忙使了一招“一阳指”,抵挡黄蓉攻过来的一指。 两道指风在空中相撞,“砰”的一声轻响。 “弹指神通?段某相信二位的来历了。不过既然家父有严令,我也不方便透露他老人家的去向。” 段智祥犹豫了一下,“二人如果真想知道,也许可以去问问‘渔樵耕读’我那四位师兄,他们好像在湘西桃源县一带。” 段智祥漫不经心地说着,端起一碗参茶,自顾自地喝着,不再理会二人。 郭默、黄蓉对视了一眼,双双抱拳一礼,飞身离去。 桃源县的除夕夜,有些冷清,郭默、黄蓉二人,在街道上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就随意买了点儿当地的稀罕物件,又回到了客栈。 客栈不大,前边是饭堂,后院用来住宿。 二人回来时,大厅里稀稀疏疏坐着几桌客人。 郭默和黄蓉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伙计忙过来招呼着。 “您二位回来了?晚饭想吃些什么?后厨现在有刚做好的‘酱板鸭’,还有些‘酢粑肉’,都是咱们当地有名的美食,二位要不尝尝。” 伙计殷勤地在旁边推介道。 “好啊,还有什么好吃的,再随便上两样,另外你们这里有什么特产的酒嘛?”郭默随口应道。 “太有了,客官您还真问着了,咱本地最出名的要数‘崔婆酒’,您看那面墙上那首诗。” 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郭默看到墙上确实题着一首诗。 武陵溪畔崔婆酒,天上应无地下有。 南来道士饮一斗,醉卧白云深洞口。 郭默见伙计介绍的殷勤,索性就要了一坛“崔婆酒”。 时间不大,酒菜上来,二人不着急慢慢吃着。 “蓉儿,我从‘万骨枯’中得到天蟒的‘蛇胆’,你为何还不肯吃掉?” 郭默吃了一口“酢粑肉”,还别说口感挺好,这道菜传承了很多年,即便在后世,也是被大家极具推崇的一道特色湘菜。 “默哥哥,我感觉我的内力快要达到一流之境,再使用这个‘蛇胆’,有些浪费,还不如先用酒泡着,以后遇到谁需要提升功力的,送人也好。” 黄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能增加功力的“蛇胆”,在别的武林人士眼里,百般珍贵。 但在郭默、黄蓉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不说在中都城吃掉“参山老怪”梁子翁那条“药蛇”,单单在襄阳城外“神凋谷”,二人就吃了不少。 最后,还多余了十枚,黄蓉都用“桃花岛”秘法,做成了“蛇胆酒”。 先是让封戈带回“七贤庄”六枚,剩下的四枚,此前郭默也托陆乘风派人送往了嘉兴,给郭默另外的四位师傅,并附带着一封信,详细地介绍了使用方法。 见黄蓉有了主见,郭默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们二人背后的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一人,低头吃着饭菜。 耳朵却认真听着他们二人的说话,刚才那段话,一字不落地全被那人听了去。 “‘蛇胆’?‘增加功力’?” 那人的头低得更低,连吃饭的动作都变得谨小慎微,彷佛生怕惊动了旁人。 只是,那花白的头发下,却是一张年轻的脸。 一半沧桑,一半靓丽,诉说着,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拜见一灯 第二天,郭默和黄蓉,问明桃源县几处寺庙所在,就决定一一前去拜访。 其实,郭默也不是很确定,“南帝”是否在某寺院挂单。 只是,记忆中实在找不到“南帝”出家后,具体隐居在什么地方,甚至为了不引起黄蓉不必要的“猜疑”,都不敢透露“一灯”大师的称号。 好在知道“南帝”身边,跟着“渔樵耕读”这四位,这也算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了。 “默哥哥,桃源县附近总共有五处寺庙,咱们已经跑了三处,却一无所获。” “依我之见,‘南帝’隐居,未必就一定在寺庙之内,说不定就住在深山之中,咱们这样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的。” 郭默当然知道希望的渺茫,在另一个空间里,是黄蓉中了铁掌受伤,又遇到瑛姑,才介绍去找已经出家的“南帝”。 可现在的状况完全改变了,黄蓉没有被裘千仞打伤,如果真遇到裘千仞,对方都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再有这瑛姑,好像住在一个叫“黑龙潭”的地方,问题是自己如果直接提出要找“黑龙潭”,不显得太过突兀了吗? 寺庙大多数都在郊外,今天跑了三处,没有收获,二人就没打算回城,想着趁着天黑之前,赶到第四处寺院。 如果真找不到人,好歹也能借宿一晚,明日也能直接前往最后一座寺院。 二人刚调转马头,就看到大道的中间站着一位妇人,离得还有点儿距离,只看到对方灰白的头发,应该是上了点儿年纪。 郭默和黄蓉也没在意,催促着座下马,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 那妇人突然叫了一声,伸出右手,拦住了去路。 “吁——” 二人勒住缰绳,马也停了下来。 郭默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离近了才发现,对方虽然头发花白,看脸庞,却没有太大年龄,估计也就四十不到? 郭默肯定之前没见过,这样拦住自己,所为何来? 二人就跳下马来,走到近前,一抱拳道。 “对面这位,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郭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来人,却对她拦路的目的有些感兴趣。 “我看你们跑了一天,是在找什么人吧?” 那妇人没有回郭默的问话,却又反问道。 郭默的心中一动,看来自己二人的行踪,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渔樵耕读”中人,其实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在各个寺庙里打听,也是有意想“打草惊蛇”。 既然自己找不到“南帝”,虚张声势之下,也许能把“南帝”身边的人引出来呢? 看着眼前之人,这年纪、样貌,又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位妇人,莫非她就是那位? 郭默心中有了猜测,正苦恼于找不到头绪呢,如果真是那位,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不瞒这位前辈,我们二人的确在找人,好像不得其法,找了一天,也毫无头绪,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既然是“求人”,郭默总得有点“求人”的样子。 “你们是在找四个‘渔樵耕读’模样的人,再加上一个老和尚吧?” 听到对面的妇人这样说,郭默就完全肯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瑛姑”。 本名刘瑛,是大理国的贵妃,她本容色清丽,绰号“神算子”。 曾与“老顽童”周伯通有私情,并生有一子。 后来,为“华山论剑”争排名一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偷袭了一掌,打成重伤。 为得就是要“南帝”出手相救,这样就能耗损“南帝”的功力,以“一阳指”救治,五年之内无法恢复如初,自然就失去了“华山论剑”的资格。 当瑛姑抱着重伤的孩子,跪求到“南帝”面前时,“南帝”并没有出手相救。 一是“南帝”的确很重视“华山论剑”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南帝”再怎么宽宏大量,对这个自己的贵妃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心存芥蒂总是有的。 这样耽搁之下,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最终不治身亡。 瑛姑也因此一夜白头,找不到偷袭孩子的凶手,她就将满腔的仇恨,都倾注在“南帝”的身上。 而孩子的亲生父亲,“老顽童”周伯通,后来也被困“桃花岛”。 瑛姑一门心思地想救他出来,却又惧于“东邪”的武功,以及传言中“桃花岛”处处奇门阵法。 因此这些年来,瑛姑就隐居在“黑龙潭”,苦苦钻研五行奇门之术,并得了一个“神算子”的称号,也在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强。 昨日,在桃源县的客栈,竟无意中听到黄蓉所言,居然有能增长内力的“蛇胆”,她岂能不心生欲念? 这就是为什么一整天,瑛姑要跟踪郭默二人的原因所在,也亲眼目睹了二人向各个寺院问询的过程。 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所找之人,竟然是自己最痛恨之人。 于是,心生一计,打算来个一箭双凋,才现身出来拦住了二人。 黄蓉见到眼前之人,似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也上前一礼道。 “前辈知道这些人在哪里?如果知道还望告知一二,咱们自当感激不尽。” 妇人没有立马答复,看了一眼郭默,又打量了一下黄蓉。 “你们要找这些人呢,老身都认识,也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老身想知道,你们找这些人做什么?” 黄蓉刚要说话,郭默急忙抢先道。 “不瞒前辈,晚辈家中有人受了重伤,经人指点,方知此地有一位高人能够相救,特意赶来相请。” 郭默怕黄蓉说出“桃花岛”三字,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瑛姑还是有些狐疑的,毕竟能够知晓到“南帝”这个层次的,都不会是一般人物。 不过她早已被仇恨蒙蔽了,也就没去深究。 “你二人倒是有些见识,你们要找的老和尚,原本是大理国的国主,出家之后法名‘一灯’,‘一阳指’的功力,天下绝伦。” “只要人还未死,请他出手相救,必能马到成功。不过我们萍水相逢,我为何要帮助你们?” 这是要讲条件了吗? “那不知道,前辈要怎样才能实情相告?” 郭默听到对方居然会这样明显地索求,一时之间还真的没能适应。 “听说,你们身上带有能增长功力的‘蛇胆’?如果愿意割爱,老身就告诉你,怎样才能找到‘一灯’。” 郭默闻言就是一愣,原来此人昨晚也在那家客栈,自己居然没留意到。 “哈哈,前辈的算盘打得挺好,‘蛇胆’我们确实有,但也另有用处,恕在下无法割让。” 郭默当然不能答应她这无礼要求,没她的指引,无非多找些时日而已,他不相信,就这桃源县地界,还能找不到这几个人? “前辈既然不愿意相助,我们也不好勉强,还是多谢前辈告知,原来‘南帝’出家后,现在已是‘一灯’大师了。” 妇人未料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自己没要到“蛇胆”,还不小心告知了老和尚的信息。 一时恼羞成怒,就想动手,忽然想起来,昨晚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旁边的小女孩都快到一流境界,那眼前这年轻人,岂不更是高手。 多年的隐忍,让妇人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 说白了就是怕死,她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身,去给自己的孩子报仇,还要去“桃花岛”解救“老顽童”周伯通。 妇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也罢,今天老身心情好,就免费告诉你们吧。” 谋取“蛇胆”不成,妇人也不想就此罢手,她还想着如果能助此二人,请动了“一灯”出手,那么五年之内,“一灯”内力大损,正是自己报仇之时。 loubiqu 于是,就详细地告诉了郭默,“一灯”所在的位置及途中可能遇到的问题。 还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打开之后,发现上边有一幅画。 画上画着一架天平,天平的一边是一只小鸟,另一边是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画面的后方有一只大鸟。 “你们带着此画,如果‘一灯’不愿出手相救时,可将此画给他。” 说完,飘身而去。 “默哥哥,这人怎么怪怪的,说话、做事都莫名其妙,我觉得她说不定会是‘南帝’的冤家对头。” 郭默很惊讶这小丫头惊人的判断力,不过也不方便挑明了,如果有机会,以后终将会遇到的。 “蓉儿,这的确是一个古怪的人,不过只要能帮咱们找到‘南帝’,哦,现在该称呼‘一灯’大师,其他的事情,暂时无需考虑。” 依照那妇人所说,这“一灯”大师的隐居之所,竟然跟现在的位置正好相反。 二人无奈之下,只好先回桃源县客栈,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二人结算完房钱,出桃源县城,依那妇人所言,向东南方而去。 原来,“一灯”大师的隐居之处,不在寺庙,却在深山之中。 郭默清楚地知道,原着中,为见“一灯”一面,被“渔樵耕读”四人苦苦为难。 问题出在两点,一是报的是找“段皇爷”,而不是“一灯”大师;二是,当时黄蓉重伤,一看就是来求医的,四大弟子当然不愿意师傅耗损内力。 二人策马而行,大约走出五十多里,前面遇到一座大山。 看着山路崎区,无法骑马而行。 二人无法,只好将马匹栓在山脚下的丛林,背上行李,徒步上山。 翻过两道山岗,听到前边有水流的声音,而且湍流之急。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此处有一道瀑布,从一道陡峭的山崖流下,溅落谷底。 而瀑布之旁,却有一黑衣大汉,在静坐垂钓。 “噗嗤——”黄蓉看到这大汉的样子,就笑了。 “默哥哥,你看此人如此做作,在这深山之中,居然在瀑布之旁垂钓,这水流如此湍急,哪来的鱼啊。” “哈哈,蓉儿所言不错,以我看,他钓鱼是假,挡道才是真的。” 见到此人,郭默当即明白,这就是“一灯”大师,四大徒弟的头一位,唤作“点苍渔隐”的,原本是大理国的水军都督,力大无比。 郭默上前道:“可是‘点苍渔隐’当面,在下郭默有礼了。” 那大汉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人,不想居然一上来就认出了自己。 “你们是什么,怎么认识在下,又为何来到此处?” “点苍渔隐”一眼就能看出来,二人都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不禁也心生戒备,毕竟他们隐居此地也有些念头,从来还没人找到这里。 “在下二人来自东海‘桃花岛’,有事到大理求见段皇爷,不想段皇爷已经出家为僧。” “在皇宫见到大理当今陛下,受陛下指点,才找到这里,有要事求见‘一灯’大师,还望大都督通禀一二。” 郭默这话说的很巧妙,既没有说为求医而来,又点出是大理国君的指引,道出“一灯”的法号,更做实了事情的可信度。 “点苍渔隐”一听,的确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按理说是该拒绝了,可是既然对方千里迢迢从东海“桃花岛”而来,定是有非常之事,而且见过了自己的国君,还能推介到这里来,可见事情相当重要。 郭默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道。 “如果大都督做不了主,可以跟另外樵将军、武总管和朱丞相商量一下,再决定是否通报令师。” “如果令师问起,你们就说事关‘段氏先辈’之事,请‘一灯’大师务必一见,在下就在此等候,大都督请便。” 听着郭默言之凿凿,对自己一方了解的又如此清楚,反复推敲,觉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那二位稍等,我这就前去向家师禀告。” 郭默和黄蓉也不着急,就在瀑布旁等着,顺便吃点干粮。 “默哥哥,你刚才称那人为‘大都督’?” “蓉儿,‘一灯’大师出家后,原来追随他的水军大都督、御林军总管、一名将军和丞相,也同时辞去官职,随其归隐。” “‘一灯’大师也正式收他们为徒,是为‘渔樵耕读’四大子弟。”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看来“一灯”大师的住处,离此还不近啊。 “点苍渔隐”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手持“判官笔”的书生,正是“一灯”大师四大弟子中最厉害的“书生”朱子柳。 朱子柳来到郭默二人面前,先是打量了一下二人。 什么时候,也都喜欢“以貌取人”,见到郭默、黄蓉二人,都乃风姿卓越之辈,朱子柳的戒备也就少了许多。 “在下朱子柳,在家师门下排名最末,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郭默见朱子柳礼貌周全,也不禁抱拳施礼。 “在下郭默,这位是黄蓉,也是‘桃花岛’主的女儿。” 这个时候,报上黄蓉的身份,是有必要的。 果然,朱子柳闻言多看了黄蓉两眼。 “家师听闻,有故友差人前来,不胜欣喜,二位请随我来吧。” “渔”、“读”二人,在前边带路,郭默和黄蓉在后面跟着。 一行四人绕过瀑布,就进入了大山深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阳六脉 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眉毛,从眼角垂了下来,黑白参半,面目慈祥。 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晚辈郭默、黄蓉见过‘一灯’大师。” 看到此人,虽然第一次相见,但在此情此景之下,除了出家为僧的“南帝”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郭默和黄蓉,急忙走上前去,给“一灯”大师见礼。 “呵呵,药兄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一灯”大师先看了看黄蓉,称赞道,然后又端详着郭默。 “嗯,怪哉!施主好奇特的面相!” 郭默心中一怔,“大师,莫非小子的面相,有何不妥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请恕老衲直言。单单从施主面相来看,眉宇间暗藏着一丝死气,分明是早夭之相。” “而此时,却偏偏又生机十足,且暗藏冲天之势,刚刚施主自称‘郭默’,这是你的真名吗?” 听到“一灯”这样问,郭默内心“怦怦”直跳,一时间竟忘记回话。 “段伯伯,‘默哥哥’他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名字就是叫‘郭默’啊。” 黄蓉听到“一灯”的话,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直接发问道。 “呵呵,贤侄女无需多虑,老衲方才也说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间万事,又岂能是单单一面相能够决定的。不过嘛......” “一灯”大师,故意顿了一下。 “不过怎样?”黄蓉问道。 “呵呵,不过以老衲看来,贤侄女跟这郭施主确有夫妻之相,这一点儿老衲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一灯”大师虽然出家,之前毕竟是做过几十年皇帝的人,人情世故,早已洞明于心。 看到两人的神情举止,就已经断定了二人的关系,故而出言打趣道。 没想到“一灯”大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黄蓉一下子臊了个大红脸,郭默也不禁莞尔。 这样一来,虽然都初次见面,却因为一句玩笑话,彼此拉近了距离。 “渔樵耕读”四人,也在“一灯”大师身后就座,本来还担心带郭默二人前来,是否会给师傅带来不便。 此时,看到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的那块儿石头这才放下。 “贤侄女,多年之前,药兄曾来找过老衲,要老衲出手相救令堂,可惜老衲技艺不精,后来建议药兄当另辟蹊径,不知结果如何?” “一灯”突然想起,“东邪”曾经来找自己帮忙的事情,见到黄蓉在此,故而问道。 “好叫大师得知,家父的确想到了救治娘亲的办法,可惜最终也功亏一篑......” 黄蓉就把之前,爹爹为救娘亲,差点儿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幸亏自己赶回去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患。 又详细地讲了郭默如何使用“九阳神功”,最终把“昏睡”多年的娘亲救醒过来,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坐在后边的“渔樵耕读”四人,都觉得是在听传奇故事,这能是真的吗? “一灯”大师听完,也大吃了一惊,他是知道冯衡具体状况的人,非极其深厚的纯阳内力不能救也。 即便自己的“一阳指”内力,都爱莫能助,他曾一度以为当今世上,非祖父那样的修为,不足以施救。 难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功力吗? “‘九阳神功’?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武功,难道跟‘九阴真经’是一个级数的存在吗?” 看到“一灯”大师疑惑的样子,郭默也没什么隐瞒的,毕竟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学习“一阳指”的功法。 既要回去治疗蓉儿的娘亲,也是修行“六脉神剑”的需要。 “‘一灯’大师,其实此次前来,小子主要是来向大师学习‘一阳指’功法的。” 郭默一句话说完,“渔樵耕读”便纷纷怒目而视,要不是恩师在座,估计都有人下场要教训教训,郭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灯”大师,闻言只是微微一怔,却没有做任何表示,似乎在静待下文。 就这份涵养的功夫,郭默就在心里暗暗称奇。 “‘一灯’大师,小子之所以要来向您学习‘一阳指’功法,原因有二。” “其一,蓉儿的娘亲,也就是在下的岳母,现在虽然醒来了,但依然无法正常行动,以家岳的判断,需要我的‘九阳神功’,配合‘一阳指’技法,才能让岳母完全恢复。” “一灯”大师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这一点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二,就是小子让人传的那句话‘事关段氏先辈’。一年多前,小子有幸在中原得遇令祖,小子身上的‘九阳神功’就是令祖所授。” 为了达到目的,郭默不惜再次杜撰道,不过也不算完全是在撒谎。 “同时,令祖还传给了小子另外一门神功,并示意小子在得便之时,可将此功法也传回段氏。” “作为回报,小子可以向大师学习‘一阳指’功法,因为要修炼此神功,则必须要将‘一阳指’修炼到四品以上。” 听到郭默竟然在一年多前,见过祖父,并且从祖父处得到了两门神功,即便出家多年的“一灯”大师,也不禁有些动容。 “郭施主,你好运道啊,老衲也有数十年,没能见到祖父他老人家了。家祖让施主传回段氏的那门神功,莫非是‘六脉神剑’吗?” “一灯”大师感慨了半天,问道。 “大师明鉴,确实是‘六脉神剑’。” 郭默说完,从怀里拿出“斗酒僧”给自己那本“六脉神剑”的小册子。 “一灯”只看了一眼封面上,“六脉神剑”那四个大字,就不敢再端坐着了。 急忙起身,来到郭默面前,恭恭敬敬地,用双手从郭默手中接过“六脉神剑”册本,小心翼翼地翻阅了几页,又合了起来。 “阿弥陀佛,郭施主,骤然见到家祖亲手所书的卷册,老衲失礼了。” 原来,这本“六脉神剑”的册子,居然是“斗酒僧”亲手所书啊。 “郭施主所请之事,老衲定不藏私,就请二位在此地住上一段时间,老衲先将‘一阳指’传于二位,咱们再研习这‘六脉神剑’。” “想我段氏,自思平公创立这‘六脉神剑’,数百年来,却仅有思平公和家祖练成,‘一灯’当勉力为之。” “啊,‘一灯’大师,您说要把‘一阳指’传给我们二人?还有我的份啊?” 黄蓉没有想到,“一灯”大师居然连自己也要传授。 “呵呵,贤侄女一看就是聪慧之人,以老衲看来,修为应该快要突破一流境界了吧?你有着‘兰花拂穴手’的底子,想来修行‘一阳指’,定然事半功倍。” “一灯”笑呵呵地说道。 郭默听完,也不禁感慨,这“五绝”之人的心胸,不是一般人可比啊。 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师,听闻‘一阳指’乃是段氏家传绝学,大师为何如此轻易传人?” 郭默所问,不仅是他的疑问,也是在座“渔樵耕读”和黄蓉的疑问。 “呵呵,郭施主,说到段家的家传绝学,真正的不传之密当是‘六脉神剑’,家祖连‘六脉神剑’都能倾心相赠,老衲又何吝区区‘一阳指’。” 然后回过身去,对“渔樵耕读”四人道:“你们四个如果感兴趣,也一起来学学这‘一阳指’吧。” 这“渔樵耕读”四人,虽然是“一灯”大师的徒弟,这么些年来,也从“一灯”这里学到不少功夫。 但碍于“一阳指”是段家的家传武学,因此这四人并没有学到。 原着中,也是到了神凋时期,大理段氏后继无人,“一灯”大师才将“一阳指”传给了“渔樵耕读”。 可惜,这四人都算是半路学起,除了“书生”朱子柳外,其他三位练得都不足“一灯”的三层。 没想到,在这里提前了十几年,“一灯”大师竟将“一阳指”相授。 当然,也仅限于“一阳指”,“六脉神剑”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就他们四个人的资质,能把“一阳指”练到四品,都不知道要多少年。 就算如此,“渔樵耕读”四人,也是兴奋异常,纷纷过来叩谢恩师,连看向郭默、黄蓉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正事确定了下来,郭默从怀中拿出路上妇人给的那幅图,递给了“一灯”大师,并简单讲了路遇这妇人的事情。 当然,郭默也知道使用“春秋笔法”,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然要只字不提。 他可不能让“一灯”他们知道,自己能找到这里,是这妇人的指引,那就跟之前所说的相冲突了。 “哎,冤孽啊。这是老衲昔年的一件憾事,不说也罢。今后如果再遇到此妇人,还望二位看着老衲薄面,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是。” 郭默、黄蓉二人,自然满口答应,点头称是。 第二天一早,“一灯”大师就开始传授众人“一阳指”功法,由于人数比较多,索性大家就在院子里修习。 春节刚过,深山之中,寒风瑟瑟,却无人觉得寒冷。 “一阳指”运功后,以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 当与敌挣搏凶险之际,用此指法既可贴近径点敌人穴道,也可从远处欺近身去,一中即离,一攻而退,实为克敌保身的无上妙术。 真修炼起来,几个人的层次就分出来了。 学得最快的当然是郭默,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完全掌握了“一阳指”的行功法门,发现有的甚至跟自己所创的“朝阳落日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是黄蓉,第五天头上,也掌握了“一阳指”的基本法门。 再次是朱子柳,用了十三天时间,剩下的三位就差点儿意思,整整用了一个月出头,才基本掌握。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一灯”大师能讲的都讲完了,剩下的只能是各自修行和不断地练习。 不提其他人怎样修炼“一阳指”,单说郭默。 用了三天时间,就掌握了“一阳指”的法门,连“一灯”大师都叹为观止。 第四日起,“一灯”大师带着郭默,二人来到后山无人处。 “郭贤侄,你的武学天赋,实乃老衲生平仅见,假以时日,恐怕‘五绝’的境界都未必是贤侄的终点啊。” 郭默本想谦虚两句,却被“一灯”给拦住了。 “这几日,老衲已经看完了‘六脉神剑’的剑谱,不愧是当年能称为‘天下第一剑法’的,只是要想完全练成,这需要的功力却非比寻常。” “以老衲现在的修为,‘一阳指’也仅仅修炼到二品,离一品大成,还有一段路要走,这‘六脉神剑’估计最多能练成三路而已。” “一灯”满脸的惭愧,殊不知能练成三路已经超越了无数先辈。 “郭贤侄,你的‘一阳指’现在能发挥多少实力?” “还请大师指教。” 郭默说完,运起“一阳指”的练功法门,调动真气,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点向“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也没退让,微笑着,同样伸出右手食指,点向郭默伸过来的食指。 二人的食指并未接触,离着尚有两尺距离。 “砰——” 就听到一声空气轻微的炸裂声,二人都未离原地,均是肩膀微微一晃。 “一灯”大师的眼里,却闪过一道精光...... 第一百四十八章 高瞻远瞩 “哈哈,贤侄啊,你的‘一阳指’修到了三品吧?” “一灯”大师惊奇地问道。 “还得多谢‘一灯’大师成全,晚辈发现,这‘一阳指’的修炼,跟‘九阳神功’多有相通之处,所以才会稍有进境。” “一灯”大师也点点头,毕竟“九阳神功”是“斗酒僧”所创,自然无法绕过“一阳指”的功法,借鉴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修炼‘六脉神剑’吧,不过对于‘一阳指’的修炼,贤侄也不可随意搁置。” “一旦将‘一阳指’修到一品,你才能完全领略到其‘一阳’之意。老衲也只是稍稍窥得,只可惜内力积累还是不够,看来还得再苦修两三年才行。” 看着“一灯”大师如此向往,且又略带失落的样子,郭默心中一动。 “‘一灯’大师,如果能提升内力,不知大师是否介意借助外力?” “借助外力?哈哈,贤侄难道想让我学习家祖吗?不过他老人家可没传下‘北冥神功’,且说此功法有伤天和,还是弃之为好。” “大师悲天悯人之心,小子佩服。小子能有如今的内力,除了侥幸获得上乘内功心法,也有借助了异种‘蛇胆’之功。” 对于“一灯”大师这样的长者,郭默自然没有太多防备之理。 “‘蛇胆’吗?佛经中,也曾有过记载,有一种‘菩斯曲蛇’,其胆可助气力,且服用过后百毒不侵,可惜世所罕见、人间难寻啊。” “一灯”大师,还真是博学之人。 “大师,不瞒您说,这‘菩斯曲蛇’的‘蛇胆’,小子也吃过一些。” 听人家“一灯”大师,把这“菩斯曲蛇”推崇的如此之高,貌似自己吃的也没觉得有多稀罕,到最后甚至都拿十枚来泡酒的。 果然,“一灯”大师闻听此言,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郭默,心说你小子吃也就吃了,还告诉我吃了“一些”? 那得是多少啊?这小子真是个怪胎,不仅武学天赋异禀,这样看来更是福泽深厚啊。 “怎么,你小子难道现在手里还有好东西吗?” 得,这老和尚“来气”了,“贤侄”直接就变成“小子”了。 “那个,不瞒大师,在来见大师的路上,小子路过‘罗氏鬼国’区域,在那里也碰到一条怪蛇害人,就顺手取了它的‘蛇胆’,现在还留着没用。” 郭默说得很自然,毕竟“蛇胆”对他现在用处不大,而黄蓉也将面临突破一流,且之前也服用过“蛇胆”。 想来黄蓉若再服用,效果也会变差,索性就想到把刚得这枚“蛇胆”,赠送给“一灯”大师好了。 “‘罗氏鬼国’?你小子不会去了人家‘万骨枯’,宰了那条‘天蟒’吧?” “一灯”这句话,彻底震撼了郭默。 “大师,您连这都知道?话说那条‘天蟒’很了不起吗?居然连‘一灯’大师您都知道它?” “这么说,你还真宰了那条‘天蟒’?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年少无知,还是胆大妄为?” “那条‘天蟒’,若说对于学武之人的妙用,跟‘菩斯曲蛇’不分伯仲,只是百十年前,那条‘天蟒’被南蛮人奉为神明罢了。” “而且,‘天蟒’向来稀少,不像普通的蛇那样喜欢群居,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就显得更高贵一些。” “其一身精华都在‘蛇胆’,‘天蟒’属于火属性的蛇,尤其这条‘天蟒’更非同凡响,贤侄不会是想把它的蛇胆送给老衲吧?” 得,“小子”又变回“贤侄”了。 “一灯”大师科普完“天蟒”的来历,两眼看着郭默,分明闪烁着希冀之色。 “那个,‘一灯’大师,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吧?就那个‘菩斯曲蛇’,佛经里不是有记载吗?说明‘菩斯曲蛇’才与我佛有缘,它的‘蛇胆’对大师的武功进展,才更加事半功倍。” 郭默突然有点儿小后悔,本来“天蟒”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看那个“蛇胆”又那小,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现在听“一灯”大师这一讲,反而貌似这“天蟒”的“蛇胆”更高大上啊? “哈哈哈——” 看着郭默吃瘪的样子,“一灯”大师莫名的兴奋,也没再说话,只是这样盯着郭默。 “天才”,真是让人又喜又恨啊。 “好吧,‘天蟒’的‘蛇胆’,送您了,祝您早日‘一阳指’进境一品,总可以了吧?” “哈哈哈——” 这老和尚,隐居这些年,不仅很久没有妄动无名,也很久没有这样大笑过了。 如此大笑一场,反而觉得心境明亮了不少,原来我佛不仅有晨钟暮鼓,更有灵台莲花啊! 郭默也没那么小气,只是眼前这位“一灯”大师,跟自己“想象”中的,总觉得有些差距。 当然,眼前这位更加的有血有肉,更加让人亲近。 “‘一灯’大师,恕小子冒昧,问您一句,这‘蛇胆’也算是荤腥之物,大师现在是出家之人,难道不避荤腥?” “贤侄有所不知,其实信佛之人,并不是一定不能吃荤腥的!佛教自天竺传入中土,起初也是荤素不禁。” “到了南北朝时期,梁武帝萧衍信奉佛教,大力提倡吃素食,不吃肉食,从而才形成了僧人‘不沾荤腥’的习俗。” “老衲虽然平日也不食荤腥,但也曾研习佛家经典‘愣严经总论’,当遵行食‘五净肉’之法。” 《大明第一臣》 “‘不见杀、不闻杀声、不为我杀、自死、鸟残’,此五类之肉,不在老衲禁忌之列。” “且老衲听闻,中原有一佛门师兄,奉行‘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呵呵,可见又是佛门一洒脱之人,只恨老衲未能见上一面。” 郭默没想到,佛门对吃肉还有这么多讲究,而道济和尚的名气居然这么大,连“一灯”大师也听说过他。 冥冥之中,郭默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哪一天,也会跟这位传奇的“酒肉和尚”,产生交集。 “六脉神剑”的内容,行功路线,二人都已熟记于心,在“一灯”大师的建议下,二人先一脉一脉地修行。 人身主要由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构成,而“六脉神剑”主要走的是十二正经。 正经十二脉为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手背为阳,手心为阴;六脏为阴,六腑为阳。 肢体内侧面的前、中、后,分别称为太阴、厥阴、少阴。 肢体外侧面的前、中、后分别称为阳明、少阳、太阳。 六条手上的,六条足上的。 这“六脉神剑”,只写了右手一套,想来段家老祖思平公,是右手用剑之人,所以只创了右手六脉。 郭默在想,自己会“左右互搏”,如果内力够强,理论上是否也应该能够开发出左手的“六脉神剑”呢? 他把这个想法告知了“一灯”大师,“一灯”也点头称赞,只不过善用左手的人太少而已。 而且,单单“六脉”,都没有多少人能练出来,这要是扩展到“十二脉”,想想都有些骇人听闻。 少商剑: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商阳剑:巧妙灵活,难以捉摸。 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 少冲剑:轻灵迅速。 少泽剑: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一灯”、郭默二人这一开练,就忘记了时间。 虽然事先已经告知众人,二人练功之时,如果忘却了时间,无需理会,就当是二人在“露天闭关”吧。 可是,剩下的人,无论是“渔樵耕读”四大弟子,还是黄蓉,谁又能真的不去关心这二位呢? “朱师兄,要不咱们叫醒他们吧?这不吃不喝了,已经十天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黄蓉已经跟“渔樵耕读”四大弟子混熟了,也一口一个师兄地叫着,而这四人也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师妹”。 最主要的是,这个小师妹,武功居然跟他们在伯仲之间,貌似只有老四朱子柳能压她一筹。 黄蓉才多大?而且很快又面临突破一流境界。 倒是黄蓉的一手厨艺,彻底征服了几人。 本来他们都在修炼“一阳指”,黄蓉和朱子柳已经掌握了“一阳指”的功法,缺的就是多加练习和实战。 而其他三人,还尚需多下功夫。 但是,连续好几天没见到“一灯”和郭默,众人也没心思安心修炼了。 纷纷到后山,离得远远地看着场中的“一灯”和郭默二人。 有时候,他们各自修炼;有时候,却又对战在一起。 有时候,二人唇枪舌剑地,讨论个不休;有时候,居然盘膝而坐,几个时辰都不睁眼的...... 黄蓉已经提议好几次了,“渔樵耕读”几位,可没一个人敢过去叫他们的。 这四人,先前是“南帝”的臣子,后来又是“一灯”的徒弟,双重身份的转变和存在,让他们在内心深处更加地敬重自己的老师。 “哈哈哈——小友,咱们的修炼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再不回去,那几人恐怕就要忍不住冲过来了。” 十多天的修炼,二人对“六脉神剑”也有了更深的认识,连带着本身的武功都有些许进境。 到现在为止,“六脉神剑”二人各自练成了“四脉”。 只是“一灯”觉得,郭默应当是“藏拙”了,想必是不想明面上把自己这个老和尚比下去。 倒是十多日的相处,“一灯”对郭默的称呼,一变再变。 先是“施主”,其后“贤侄”,再后“小子”,一直到现在,对郭默的称呼变成了“小友”,这已经算是把郭默,看成跟他自己同一级别的存在了。 “师傅......” “师傅......” “‘一灯’大师、默哥哥,我今天做了一大桌素菜,你们二人赶快洗漱一番,过去吃吧,要不然又被四位师兄给吃光了。”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蓉儿的厨艺,老衲一定好好尝尝。” ...... “小友,这就要走了吗?” “一灯”大师,难得的流露出一丝不舍。 郭默、黄蓉的到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了。 春天再次到来,满山的草木,已经开始萌发勃勃生机。 “大师,这‘天蟒’的‘蛇胆’果然不凡,您现在的境界恐怕不是简单的‘绝顶之境’吧?” 两个月前,在郭默的护法下,一灯”大师服下了“天蟒”的“蛇胆”。 “天蟒”性火,而“一灯”大师多年修行“一阳指”功法,也是火性内力。 吸收“蛇胆”的能量之后,直接就转化成“一阳指”的内力,就“一灯”大师停滞了几年的“一阳指”,一举突破到一品。 “一灯”大师,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一变,甚至在想,如果当年“华山论剑”,要有此一品之境,当能跟王道兄多应对一番吧? 而就在昨日,“一灯”大师的“六脉神剑”也修完了所有的经脉。 好笑的是,“一灯”修完“五脉”,郭默就马上修完“五脉”;“一灯”修完“六脉”,郭默也就随即修完“六脉”。 “你呀,小友,就这么怕刺激到老和尚吗?” “一灯”大师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在修炼速度上,郭默是有意控制着自己的进境。 “大师,您这可冤枉小子了,‘六脉神剑’是你们家的,谁知道里边有没有藏什么秘密,小子得让您在前边先探探路啊。” “小子是一个惜命之人,您练成了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小子才敢去修炼的。” “哈哈哈——” 短短的相处,“一灯”就喜欢郭默这一点,彷佛在郭默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虽然他也能感受到郭默对他的尊敬。 但是,郭默的这种尊敬,与自己的四大弟子不同,他的尊敬是建立在大家平等相处的基础上。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至少“一灯”,还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见到过。 “‘一灯’大师,小子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小友有什么话,当讲无妨。” “一灯”很喜欢听郭默说话,他总是说出一些令人深思的话来,彷佛历经沧桑的感觉,可他偏偏才二十出头。 “如果您没有什么特意的安排,我建议,您还是让‘渔樵耕读’四位师兄,归于朝廷吧。” “一灯”大师,没想到郭默提的,居然是这样的建议。 虽然这些天来,他们除了武学,也探讨过很多关于朝廷、军队、民生、经济等领域的话题。 “一灯”大师,只当是郭默好学的表现,也就尽己所能,倾力相告。 “小子自幼在‘大漠’长大,亲眼见证了蒙古的崛起,准确的说,是见证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崛起。” “他于几年前,已经统一了蒙古各部,现在想必已经开始西征西夏、西域诸国,东征高丽等地。” “那是一个好战的民族,即便铁木真已经年迈,但他的继任者也必定将征战进行到底。” “东征西讨之后,南下是必然的,您觉得金国、宋国、或者大理,谁能独挡其锋?” “大师,您虽已出家,但毕竟根在大理。郭默人微言轻,大师却是有能力做些事情的,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一灯”大师,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郭默的分析。 他虽然没有见过铁木真本人,单是从“成吉思汗”的称号,就能看出此人的胆略和志向。 “一灯”毕竟是做过几十年皇帝的人,目光和眼界同样不凡,又怎能听不出郭默这话里涵盖的信息和智慧。 只是让“一灯”感到震撼的是,这个年轻人,武学上突出也就罢了,怎么在这大局观方面,竟然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 单单作为一个武林人物,可惜了,要不...... “一灯”突然觉得,要是把大理交到此人手上,是否能结束眼前国内的掣肘呢? 加入书签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沅水遇险 郭默和黄蓉,还是要离开了。 即便“一灯”大师再三的挽留,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 “蓉儿,你这一走,老衲不知何年,才能再吃到你做的美味啊,有时候挺羡慕药兄的,即便争得‘天下第一’又如何?” “小友,你带来那本卷册,就留给老衲吧,毕竟是家祖亲笔所书,也许将来供奉天龙寺,或者成为段氏传家之物。” 郭默自然不会去争那“六脉神剑”的剑谱,剑法已经学会,想要剑谱,还不是动动笔的功夫,何况那是人家家祖的手书。 “你们来这一趟,老衲也静极思动,准备回大理看看。小友如此年纪,就已经修炼到这般境界,老衲此次回去,当严厉督促儿孙几日。” 看来,这老和尚还是被郭默给刺激到了,打算回去拿自家晚辈出气。 “渔樵耕读”四人,自然也要随“一灯”大师回大理。 他们四人,其实年龄也都不算太大,最大的“点苍渔隐”,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三岁,而“书生”朱子柳刚过完三十八岁生辰。 看来郭默的话,“一灯”大师还是听进去了。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四人当然不会官复原职,至于如何安排,那就需要“一灯”大师,回去跟他的皇帝儿子商议去了。 “小友、蓉儿,你们二人此次回去,也应当结为夫妇了,老衲手里正好还有一对凡俗之物,今日就提前送于你们,当做贺喜之礼吧。” 说着,“一灯”从袍袖之中,拿出一对“龙凤玉佩”。 居然是皇家惯用的明黄之色,关键是玉佩入手清凉,当有清心宁神之功效。 “师傅,这您都舍得拿出来啊?跟随您有几十年了吧?” “书生”朱子柳,故意在旁边酸熘熘地说道。 “哈哈,身外之物而已,算不得什么,只是跟随老衲有些年头了。如今,老衲毕竟是出家之人,再带着它们终是不妥。” 郭默也没客气,跟“一灯”大师相处了几个月,要是再客气反而显得见外了。 “‘一灯’大师的厚赐,我和蓉儿就愧领了,哪天诸位得暇,可往‘桃花岛’一行,我和蓉儿必然扫榻相迎。” 郭默恭敬地接过“龙凤玉佩”,仔细把玩,果然非是凡品。 就这样,二人辞别众人,出了深山。 这回二人倒是落了个清闲,进山之后就开始修炼武功,等他们想起来自己的马时,已经是过去一个月了。 郭默再到山口寻找,却早已不知去向。 好在周围没有发现马匹的残骸,应该是自行走掉了,二人还不至于太过自责。 伤感还是要有的,毕竟这一黑一白两匹马,跟随自己也这么久了,走南闯北的,相伴了几千里路。 好在二人的“凌波微步”已经修炼有成,在这旷野荒郊施展出来,发力之下,也快如奔马。 时隔几个月,二人再次回到了桃源县城,又在那家客栈用了饭菜,找来伙计,帮忙买来两匹马代步,带足路上的应用之物,这才离开桃源县,踏上归程。 “默哥哥,咱们离开‘桃花岛’,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娘亲怎么样了?” 毕竟此次大理一行,主要是来学习“一阳指”,好回去彻底解除冯衡的病患,却生生地绕了一个大弯儿。 错走贵州,再到大理,最后反而是在湘西见到了“一灯”大师。 “蓉儿,不必担心,有你爹爹这样的医道圣手在,你娘亲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况且,咱们出来时,你娘亲也说过,让咱们在你生辰之前赶回去就好。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应该来得及。” “一灯”大师隐居的深山,原则上也属于武陵山脉,位于沅水西北岸,他们想要东归,还必须要渡过沅水。 而最近的渡口,却要向西南走六十里地,进入泸溪县境内才行。 好在有了马匹,不需要再纵地疾驰,虽然能够做到,带着一堆行李,终究不雅。 申时一刻,二人到达了沅水码头,一个叫“渔溪渡”的地方。 一条沅水,裹挟豪情,汇聚百川,穿越千山万壑,一路奔腾而来,涵养了这方水土独特的地域文化,催生了富有地方特色的神话传说。 刚刚到达“渔溪渡”,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二人却没有带雨具。 郭默赶忙下马,去招呼船家。 “船家、船家——” 时间不大,从“渔溪渡”停靠的一群小船中,打最排头的一艘船舱里,弯腰走出一人。 头上戴着斗笠,还算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对方却穿着单衣,卷着裤管,裸露在外边的腿脚,都显得有些黢黑,看来是常年都这样裸露着。 “来啦——” 听到郭默的呼喊,这船家也赶忙轻轻地撑开船,向他们二人的方向划来。 “船家,我们要过沅水对面去,可以走船吗?”郭默问道。 离近了,才看到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张紫红色的大脸,黑黢黢的胡须,身材魁梧,个头略微比郭默低上半寸。 “只要客官给够酒钱,哪里都可以去得。” 那船家倒是爽快,还顺手从船舱里拿出两顶斗笠,递给郭默,这时候的雨下得有点儿大了起来。 “客官,人过去两百二十文,马过去两百八十文,您两人两马,正好收您一千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走吧,少不了你的船钱。” 郭默笑笑,跟黄蓉二人牵着马上了船。 小船不大,装下两人两马之后,船板上就没有太多地方了,郭默、黄蓉二人就只好到船舱里去。 那船家就一撑船篙,离开“渔溪渡”,向沅水河中划去。 “二位,这是第一次到湘西来吧?” 这位船家还是一个健谈之人,开船没多久,就开口问道。 “嗯,我们从东边来,到这湘西地界办点事儿。” 郭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咱这湘西啊,没别的好,就是风景不错,您二位要在船舱里嫌闷,可以到船尾去,看看这沅水两岸的风光也不错,下起雨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船家,到对岸的码头,需要多长时间?”郭默问道。 “这道可不算近,从这边码头出发,到对岸的码头,最少也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水路。” “这又是下雨天,为了您二位的安全考虑,船还不能走得太快。二位要是累了,就在船舱里休息一下,到地头了再叫你们。” 雨越下越大,黄蓉不愿意到船尾去淋雨,于是,二人就待在船舱里。 船舱也不大,却摆下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几个大碗,桌子底下却摆着几坛子酒,看来这位还是一好酒之人。 沅水上居然起风了,好在风不大,只是从船头吹进船舱里,还是带着凉气。 “蓉儿,你冷吗?” 郭默见黄蓉打了个冷颤,连忙问道。 “客官,您要是冷了,小的那船舱里有酒,酒不好也可以喝两口,暖暖身体。”这船家倒是热心之人。 “不用了,我们自己也带着酒呢,只是借船家大哥两个碗用用。” 要是平时在路上,郭默也好,黄蓉也好,真想喝酒了,对着酒囊就直接喝上两口。 今天毕竟有外人在场,再那样喝总是不太雅观。 而且离中午饭也过去两个多时辰了,索性就着包袱里的炊饼和熟肉,再喝点儿酒,把晚饭提前吃了。 郭默一贯的大胃王,两个炊饼,半斤肉下去。 黄蓉没吃太多,只是喝了半碗酒,剩下两碗多,都进了郭默的肚子。 不多时,二人就一左一右,倒在里船舱里。 看到郭默、黄蓉二人倒了下去,这位船家“哈哈”一笑,对着不远的风雨中,打了一个呼哨。 时间不大,从东边驶来一艘大船,比郭默他们这条船大了去了,至少能顶得上这船的十来条大小。 “张堂主,今天下雨天,您老买卖也开张啊?怎么样,鱼大吗?兄弟们,下去几个把人搭上来。” 两船靠拢,从大船上下来五六个人,牵马的牵马,抬人的抬人。 “哎幼,张堂主,真有你的啊,不说别的,就这个小妞儿,您要是献给了大爷,就算赏您一千两银子都不为过啊。”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瘪子六,就你小子话多,先把这二人捆起来,我感觉都像是练家子的,别等药劲儿过了,人给跑了。” 众人弃了小船,都到大船上去。 那个原来的船家,也就是众人口中的张堂主,看看郭默,又看看黄蓉,尤其是看到黄蓉那张绝世容颜。 “妈的,便宜那个老王八了,要不是有个有能耐的弟弟,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老子辛辛苦苦抓个美女,还都得上杆子给你送上。” “张堂主,小声点儿,这话要是传出去,您老落不了好的。” 听到张堂主抱怨,旁边关系好的兄弟,急忙过来低声劝慰道。 “弟兄们,开船回寨,等老子把人往帮中一送,大爷一高兴,赏赐下来,再来请兄弟们喝酒。” 一船人“呜呜喳喳”地喊叫着,大船就全速开动。 躺在角落里的郭默,眼睛微微地睁开一条缝隙,向外窥视。 却见船行的方向,隐约约看到一片山峰,再走近些,发现不是一座,而是五座。 五座山峰峭兀突怒,确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章 一掌之威 无心买酒谒青春, 对镜空嗟白发新。 花下少年应笑我, 垂垂羸马访高人。 大船航行迅速,又是顺水,经过简陋的水寨,穿过两层哨卡,雨停之前,已然靠岸。 “弟兄们,把人给老子架起来,到帮中领赏去——” 眼见到了地头,张堂主更是兴奋,彷佛白花花的银子已然在向他招手。 “张堂主,到地方了?怎么睡一觉还换了大船了,你这船资不会增加吧?” 正在兴奋的张堂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还呵气连天的,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张堂主回身一看,郭默正乐呵呵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而大船上,自己手下那几十号兄弟,此时却歪七扭八地躺在船板上。 “你——” 张堂主大惊失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默哥哥,好玩得紧啊。咱们有一年时间没这样玩了吧?看来这帮家伙的油水更多,是时候重新亮出咱们‘黑白双侠’的名号了!” 黄蓉这小丫头却兴奋得很,记忆的思绪,彷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平山灭寨”的日子。 张堂主那点儿小伎俩,怎么能够瞒得过郭默的察觉? 二人进入船舱,郭默就嗅到一股澹澹的腥味,不同于鱼虾的味道,腥味中还有一丝金石之气。 郭默二人当然无惧这些下三滥的毒,只是好久没“放肆”了,既然遇上了就陪他一起演场戏玩玩。 后来,喝酒的时候,发现碗里居然也下了药,而且不像是一般的“蒙汗药”。 郭默就用“传音入密”之法,通知黄蓉一起演场戏,小丫头当然满口答应。 二人“昏倒”之后,船家居然还打声“呼哨”招来了更多的人。 这下子,郭默的兴趣就更大了,原来还不是跑单帮的?我倒要看看,你的巢穴在何处? 这么大的船,这么大的排场,还只是个小小的堂主,看来此次定然会收获颇丰啊!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郭默彷佛看到无数的黄白之物,在向他招手,“一代高手”的风范,瞬间荡然无存。 可当郭默眯着眼睛,看到那中悬于空中的五座山峰时,他似乎想到这是到了哪里。 而这里,却有着一件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贵重万分的东西。 本来就有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走一趟取了此物,不曾想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今天就遇上了。 “张堂主,这到地方了,你这个做主人的,总得请咱们进去坐坐吧?前边带路吧——” 郭默也不怕这位张堂主耍什么幺蛾子,在后边轻轻推了他一把,就见张堂主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岸上。 这一下子,张堂主如遇鬼神,顿时任何心思都没有了,乖乖地在前边带路。 “二位,小的是湘西第一大帮,‘铁掌帮’的,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咱们‘铁掌帮’的帮主,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大帮主,想来二位也该听说过吧?” 已深入山寨重地的时候,这张堂主又突然说话了,听这口气是想用“铁掌帮”和裘千仞的名头,来唬住二人。 “哇,默哥哥,这个‘铁掌水上飘’还是有些名头的,今天遇到了,正好试试刚学的武功,这么厉害的人好宝贝肯定少不了!” 黄蓉听张堂主说完,竟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眼睛里还冒着金光。 黄蓉的表现,让这位张姓堂主完全整不明白了,不是该瑟瑟发抖吗?不是该纳头就拜,痛哭流涕地赔礼道歉吗? 这二位是什么表情?怎么那么像兄弟们看到“肥羊”的样子? “张堂主,怎么带了两个外人进来?” 三人正在往里走着,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本来,凭借着张堂主这张脸,从下船到现在,一路上过关通卡,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眼看就要到达中央大厅了,居然被人喝住了。 “啊,三寨主,救命啊,有人要擅闯‘铁掌帮’总部了。” 这张堂主抬头一看,居然是“铁掌帮”的三堂主,“铁掌无情”陆平生。 此人三十来岁,主管“铁掌帮”的刑堂,最是铁面无情,为人还算少有的正直,又是“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的徒弟。 这些年,裘千仞一心练武,“铁掌帮”的帮务早已废弛,当初的一些仁人志士,也逐渐退隐,或是被害。 现在的“铁掌帮”,二帮主和帮众口中的“大爷”,搞得是乌烟瘴气。 最主要的是,这“铁掌帮”在近几年已经暗中投靠了金国,这要是“铁掌帮”历代帮主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铁掌无情”陆平生,虽然也算正直之人,却从小被“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收养并收起为徒,传其武艺。 因此,这陆平生不仅仅单靠着“少帮主”的名义,这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弱。 据传闻,仅次于很少露面的帮主裘千仞,和那位以阴险狡诈着称的二帮主。 “二位是什么人?到我‘铁掌帮’所谓何事?” “铁掌无情”陆平生,打量了一下郭默、黄蓉二人,也被黄蓉的风采所惊讶。 “你是‘铁掌帮’的三帮主?我们是被这位张堂主请来的客人,这就准备在‘铁掌帮’里,四处走走参观一下。” 郭默说得很随意,却也在打量这位三帮主,发现此人身上的气质,跟之前见到那些帮众,甚至跟整个“铁掌帮”大寨,都格格不入。 “三帮主我......” “够了,想必又是你在外边打家劫舍了吧?碰到扎手的摆不平,就带回总舵来了?” 看样子,陆平生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懒得听这张堂主解释。 “默哥哥,看来这趟咱们白来了,遇到个明事理的,不好下手啊。” 看着黄蓉一脸遗憾的样子,郭默不禁一阵心塞,“自己这是把一个‘侠义无双’的黄蓉,给带跑偏了吗?” 只见这位“铁掌无情”陆平生,来到郭默、黄蓉面前,冲着二人一抱拳道。 “二位,实在对不住,都是我‘铁掌帮’御下不严,得罪了二位,在下身为‘铁掌帮’三帮主,给二位赔礼了。” 说完,“铁掌无情”陆平生,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郭默也及时还礼,“陆帮主多礼了,其实......” 还没等郭默说完,“铁掌无情”陆平生却又说话了。 “张堂主有错在先,在下自会依据帮规,责罚于他。可是,二位如此擅闯‘铁掌帮’总舵,欺我‘铁掌帮’无人吗?” 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大逆转,噎得郭默把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黄蓉小丫头的眼睛,却又恢复了明亮的光彩。 “哈哈哈——好一个‘铁掌帮’,果然是湘西第一大帮,够霸气!” “前边就是你们的中央大厅吧?既然三帮主也如此好客,就一起过去坐坐吧。” 郭默刚说完,对面的“铁掌无情”陆平生,就感觉到不对。 急忙晃动双掌,想守住门户,以静观其变。 谁知道,郭默根本就没打算近前去,离着多远,“一阳指”就点了过去。 “啪啪”两下,封住了陆平生的双臂和功力,瞬间陆平生的两条胳膊就垂了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 “铁掌无情”陆平生惊诧莫名,离着至少还有一丈远呢,对方一抬手就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怎么,陆帮主没有听说过点穴吗?头前带路吧——” 张堂主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居然有些暗自庆幸,好在刚才自己没有借机逃跑。 这下子,三人行变成了四人队。 “三帮主好——” “三帮主好——” ...... 带着三帮主就是比张堂主的谱大,一应众人都纷纷行礼。 陆平生一言不发地走在前边,脸比平时更加阴冷,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对手到底是怎样出手的呢? “聚义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而且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也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就现在的‘铁掌帮’,也配得上这个‘义’字?” 郭默抬手一掌,正是“落日掌”里的一式,“落晖了了”。 一掌就震碎了“聚义堂”的牌匾,顿时“聚义堂”前一阵尘土飞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放肆?” “铁掌无情”杜平生,见到郭默毁了“聚义堂”的牌匾,顿时怒不可遏。 这是他一直很敬重的一块牌匾,曾经是多少仁人志士的血汗,浇灌了这块牌匾。 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也知道,当时的“铁掌帮”声名显赫,几与北方的“丐帮”平齐。 可现在,他却眼睁睁看着,这块无数人向往的牌匾,被砸个粉碎。 “我说了,我是被你们请来的客人,这块牌匾挂在你们这里,现在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郭默不再理会他们,迈步就走进大厅。 大厅里的摆设还挺讲究,至少郭默他们也算去过几家山寨“做客”,甚至连太湖水寨也去过,却都比不了这个大厅。 首先是大,台阶之上,正中央一把金交椅,上边居然奢侈地铺着白虎皮。 左右还各有一把座椅,略低于正中的椅子。 对应着下来,两大熘椅子摆在左右,各有四列。 不算站立的位置,单单座椅就有百十来张,“铁掌帮”鼎盛之时,可见一斑。 “什么人,胆敢到我‘铁掌帮’来撒野?” 有人砸了“聚义堂”的招牌,还是当着三当家的面儿。 被周围的帮众看到了,撒丫子跑去给二寨主送信。 因此,当郭默他们刚进大厅,这二寨主也就到了。 郭默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到正中央,头把虎皮金交椅就坐了下来。 回头看着进来的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来人小个不大,五尺不到,看样貌好像还有些异族血统。 双手插在袖口里,两撇狗油胡,一双鹰眼,双目如灯。 “就是你小子,砸了咱们‘聚义堂’的牌匾?” 看到郭默坐在虎皮金交椅上,来人竟然忍住看没发怒。 “不错,就是我砸的,你是哪位?” 郭默打量着来人,感到此人绝非善类。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铁掌帮’的二帮主,‘铁掌霹雳’松阳子先生。”旁边自有帮众捧臭脚的。 “哦,巧了,在下的功夫里,也有一式叫做‘霹雳如烟’,请二帮主掌掌眼。” 说完,也没见郭默怎么动作,就已经飞离了虎皮金交椅。 这“铁掌霹雳”松阳子果非常人,见郭默动了,也后退半步,一掌击出。 郭默正面袭来,见到松阳子一掌拍到,也不闪不避,双掌正好撞在一起。 刚一接触,松阳子就感觉不对,急忙把掌上的力道加到十成。 要说这“铁掌霹雳”松阳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本身出自南蛮某部落,却是奴隶出身,也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 从小性格孤僻,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深山中挖到一个墓穴,得到一本无名的卷册,练就一双骇人的铁掌。 他这练掌,跟当年“黑风双煞”练“九阴白骨爪”,有着相似的狠辣。 需要用活人来做靶子,一掌一掌打下去,直到把人拍成肉泥,骨头都要拍碎的那种。 因此,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几。 在松阳子眼中,人命跟动物的命,没什么两样。 凭借着过硬的功夫,横行湘西。 五年前,刚刚被“铁掌水上飘”收服,见他武功出众,又是练的铁掌,顿生“爱才”之心。 便令其为“铁掌帮”二帮主,仅在自己一人之下,却在自己徒弟之上,并送他一个绰号“铁掌霹雳”。 这“铁掌霹雳”松阳子,感觉郭默掌风不善,居然能中途再次加力,生生用上了十成的力道,砸向郭默。 郭默依旧不紧不慢,好像务必要把这一式“霹雳如烟”,使得不差分毫。 耳轮中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 郭默肩膀微微晃动一下,原地没动。 那位“铁掌霹雳”松阳子,乐子可就大了,怎么进来的,又原路回去了,被郭默一掌给掀到大厅外边去了。 等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铁掌霹雳”松阳子再次抬进大厅,只见他一条右臂整个都废了,骨头都寸寸碎裂,就像他平时练功,打碎别人的骨头一样。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诱往险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铁掌霹雳”松阳子,也算个狠人,亲自封住了右臂的穴道,还要挣扎着起来,质问郭默。 “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铁掌帮’里,现在都是些什么货色?” “阁下无非仗着自己武功高强而已,就算‘铁掌帮’里出了几个伤民扰民的败类,难道你还要整个‘铁掌帮’都跟着陪葬吗?” 待在旁边的三帮主,“铁掌无情”陆平生突然问道。 他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松阳子后来居上,坐到了二帮主的位置,在师傅持续闭关的日子里,这“铁掌帮”上下,几乎就成了松阳子的一言堂。 “铁掌无情”陆平生,自然心有不甘,曾几次找松阳子单挑,每次都被其击败。 大家都是修炼的掌法,陆平生更是得到裘千仞的真传,依然不是松阳子的对手,可知其厉害之处。 时间久了,陆平生干脆也经常闭关修炼,或者出湘西之外去游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铁掌帮”这几年的事情,有很多他还真的不知情。 然而现在,松阳子在郭默面前,竟然都没能走过一个回合,这让“铁掌无情”陆平生,有了很强的挫败感。 “怎么,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们‘铁掌帮’吗?你们上一任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为抗击金人而奔波,最后还为此而死。” “这才过去多少年啊,你们‘铁掌帮’不仅藏污纳垢,现在居然已经沦为金国人的走狗?二帮主,我有冤枉你们吗?” 郭默说着,冷不丁对着“铁掌霹雳”松阳子,一声震喝。 “啊,不是我,是裘帮主他......” 本来依着松阳子的武功和定力,不至于抵挡不住郭默的一喝之力,可惜他现在身负重伤,情急之下,居然出卖了裘千仞。 “二帮主,你说的都是真的?师傅他真的投靠了金国?” 看到二帮主的神情,“铁掌无情”陆平生,已经相信了七分。 可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就教育他做人要顶天立地的汉子,真的会做了金国人的走狗吗? “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我要找师傅问个清楚,对,找师傅去......” “铁掌无情”陆平生,踉踉跄跄地出了大厅,向山外走去。 恰好前段时间,“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收到来自金国的一封书信,就起身北上去了。 “你们都在吵吵什么呢?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把‘聚义堂’的牌匾都敢拆下来?” 死气沉沉的大厅,突然响起一个人的斥责声。 一众帮众却无人敢回答他,如果刚才二帮主的出场,还给众人带来了最后的自信,这位的出场,大家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幼,张堂主,你可是好多天没来找我了,怎么今天有好的货色送来?” 来人进入大厅,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堂主,彷佛想到了什么好事,急忙上前来招呼道。 看来,这两人私下里,没少断了偷鸡摸狗的事儿。 “哼,裘老儿,大敌当前,你还在那里惦记着你那点儿破事。” 张堂主没敢回来人的话,旁边咬牙忍着疼痛的二帮主说话了。 “你是松阳子吗?我们大名鼎鼎的‘铁掌霹雳’,平日里就喜欢扭断别人的骨头,怎么今天自己的骨头被人打断了?” 别看“铁掌霹雳”凶名赫赫,可来人却并不怕他,甚至还敢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 “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这破落的‘铁掌帮’,居然引得天仙下凡了,小老儿‘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给仙女妹妹见礼了。” 来人终于发现了黄蓉,见到有外人在,很自然地就报出了名号。 黄蓉一愣,毕竟‘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的名头,她还真听爹爹说起过。 对方的轻功,和一双铁掌,修为不在“五绝”之下,本来也曾受约参加第一次“华山论剑”的,不知因为何事给耽搁了。 郭默却知道来人的底细,别说知道对方是假冒的,就算是正主在此,郭默也不会有所退缩的。 “哈哈,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老前辈吗?失敬失敬。” 郭默上前去,施了一礼,既然你想玩,就陪你玩玩好了,没有这位在,往后的戏还不方便唱呢。 “小娃娃,你是何人?怎么敢坐在我‘聚义堂’的虎皮金交椅上?你不知道,那是老夫的位置吗?” 看到郭默居然坐在正位,来人突然怒气冲天的,冲上来就要跟郭默理论。 “大爷,您别过去......” 众帮众里,还是有些“铁掌帮”原来的老人的,即便知道来人不咋地,但他好歹是帮主的大哥,总不能让他不清不楚地,就上前去面对这个煞星吧? “嗯,祁兄弟,我给你面子,就不跟这小娃娃一般见识了。” “想我‘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成名江湖几十年,想跟我打的,怎么也得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那样的人物。” “‘全真教’王重阳一死,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居然还搞出一个什么‘天罡北斗阵’,老夫跟他们也斗了一番,马马虎虎能在老夫面前,走上三十个回合。” 来人旁若无人地吹嘘着。 “默哥哥,此人厉害,应该跟爹爹和大师他们,是一个级别的。” 黄蓉担心郭默不知轻重,就好心地告知他来人的“底细”。 既然知道这“铁掌帮”的底细,郭默自然就不会手软,回身抄起那把虎皮金交椅,就扔向了来人,恶风不善。 “呜——” “我的妈啊——” 来人一声惊呼,矮身躲过,顿时就吓出一身冷汗。 那虎皮金交椅,正好砸到旁边的一根立柱上。 “啪——”的一声,金交椅被震得散了架,那根立柱也摇晃了半天,屋顶上落下不少尘土。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郭默向左走了两步,坐到左手边那把交椅上,笑呵呵地看着来人。 “他...我...我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记不清楚自己叫什么了,你这小娃娃,想怎么样?” 来人看到郭默竟然是个狠茬子,一时之间,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张堂主,在这里咱们算是老相识了,你来说说这老头叫什么名字?” 郭默站了起来,居然顺手将左边这把交椅也抄了起来。 这位的习惯可不好,这是来抄家的吗? “他是我们帮主的同胞大哥,叫做裘千丈。” 张堂主可不敢犯浑,现在郭默问啥,他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没看到一向阴险狠辣的二帮主,都还在地上躺着吗? “今日,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铁掌帮’?” 关键时候,还得看二帮主的,强忍着疼痛问道。 “蓉儿,你来说说吧,咱们怎么才能放过他们?” “默哥哥,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不过最近咱们穷得很,要是有个十万、八万银票,估计就能对付过几天日子。” 大厅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众人心里彷佛一万个那啥跑了过去...... “好,今日我们‘铁掌帮’认栽,就奉上十万两银票,他日帮主回来,您这位朋友,咱们一定要好好交上一交,可敢留下名姓。” 这番话倒是令郭默刮目相看,算是一个杀伐决断之人,可惜偏偏走上了邪道。 “二帮主,你也无需言语相讥,我叫郭默,只要你们还愿意给金国人当走狗,咱们总会碰上的。” 这二帮主松阳子一摆手,有人抱过来一个尺把长的铁盒子,他看也没看一指郭默的位置,让直接给过去。 郭默打开一看,清一水一千两的银票,码得整整齐齐的,十万两就是一百张。 郭默也没数,直接扔给了黄蓉。 “蓉儿,你还是短练啊,江湖经验太少,下次要长点儿心,既然开一次口,就得大方点儿。” “哼,阁下拿到银票了,可以离开了吧?” 二帮主松阳子耐着性子说道,憋屈得要死,到底谁才是强盗啊? “我跟‘铁掌帮’的事儿呢,看在这十万两银票的份上,今日就暂时揭过去了,不过跟这位裘老英雄的账,还是要算一算的。” 在一旁看“铁掌霹雳”吃瘪的裘千丈,没想到郭默会把矛头又指向自己。 “那个,郭少侠是吧?老夫真是年纪大了,又跟我弟弟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就会记错自己的名字。” “刚刚我就弄混了,其实我叫裘千丈,不是裘千仞,真是给弄混了,您信不信?” 郭默被他给逗乐了,“裘老英雄觉得我应该信吗?” “好吧,我看你好像不是太相信。”裘千丈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么你欺骗我,这总是事实吧?这笔账该怎么算?” “郭少侠,老夫一把年纪了,你看我这一身骨头也值得不了几个钱,可没那些银票给你啊。” “贪财”、“好色”、“胆小”、“吹牛”,是这位裘千丈的四大特色,问他要钱,那跟要他命没什么两样。 “钱呢,刚刚要过了,够我们花一段时间的;武功秘籍呢,你们的武功又这么差劲,我也看不上。” “这么大一个‘铁掌帮’,你又是帮主的亲大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哪里有宝贝,或者密室、密道、禁地什么的?” 郭默慢条斯理地说着,又好像有意无意地引导着裘千丈。 如果说裘千仞,好歹都是“铁掌帮”的一帮之主,品行再坏,一定程度上还是考虑着“铁掌帮”的利益。 这裘千丈则不然,只要能保证自己那点儿小利益,出卖谁都在所不惜,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那个,郭少侠,你确定我给你指出一处秘境,咱们之间就两清了?” 裘千丈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当然,郭某人向来说话算数。”郭默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好,老夫就信你一次。这个‘铁掌帮’还真有一处禁地,老夫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宝物,只是那里历来只有帮主才能进去,不知道算不算符合你的要求?” 裘千丈说完,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为自己出卖了帮中秘密,而后悔不已。 “哦,不知那地方在何处,可带我过去?”郭默明知故问道。 “此山为‘铁掌山’,在中指第二指节处,就是秘境所在。只是受帮规所限,凡我铁掌帮众,除帮主外,其他人擅入者死。” 见到这老骗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好笑。 “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你应当知道后果,蓉儿我们走。” 说完,跟黄蓉二人越众而出,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大爷,你啊,你怎么能把他们引到帮中的禁地去呢?” 见到郭默两个煞神终于走了,二帮主不禁埋怨道。 “哈哈哈——你们懂得什么?” “这两个小娃娃,到我‘铁掌帮’来,如此猖狂,老夫岂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这‘禁地’不去则已,一旦去了,将死无葬身之地!”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武穆遗书 “默哥哥,这裘老儿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他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郭默、黄蓉二人,出来“聚义堂”,往山上行来。 来到“铁掌峰”,中指二节所在之处。 却见四周荒芜得很,根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黄蓉不禁有些怀疑。 “蓉儿,何必纠结这些,如果是真的还则罢了,如果是假的,大不了再回去闹上一场,‘铁掌帮’总舵,终归是没长脚的。” 郭默倒无需担心,本来他就知道东西的位置所在,只是想从裘千丈的嘴里说出来而已。 二人再往前走,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山洞。 在离洞口两丈处,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 “本帮圣地,擅入者死!” “默哥哥,现在看来就没错了,不过这样明目张胆地写着,应当不是什么藏宝之处才对。” “是真是假,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蓉儿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郭默说完,不自觉就走在了前边。 临到洞口,才发现此处甚是平整,山洞也是有石门的。 天下机关,殊途同归,在郭默、黄蓉眼里,眼前这么简单的布置,想轻松进去自然不在话下。 摸索片刻,二人就打开了石门,一番尘土飘落,看来是许久未有人进来过了。 站在洞口,倒没有什么陈旧的气息扑来,想必内中当有通风之处。 担心山洞里光线不够,郭默还是先制作了两把简易的火把,二人各自手持一把,进入洞内。 “轰隆隆——” 石门自然关闭,二人也没多想,继续往里走去。 “啊,默哥哥,这不是什么藏宝的地方,这明明就是死人的墓穴啊。” 没走多远,二人就发现了几具死人,准确地说是几具死人的骨架。 或坐、或躺,而每副骨架的旁边,则摆放有一些兵刃、暗器、用物、珍宝等。 各个骨架形态不一,有的已经散落,有的居然还完好无损。 “蓉儿,想必此处乃是‘铁掌帮’历代掌门埋骨之所,才严令‘除帮主外,不得入内’,恐怕连帮主也要等大限将至之时,才会进来此间的。” “默哥哥,这些人生前也算是风光一时,死后也尽数化为一副骸骨而已。” “可惜了,咱们进得此间,是没什么宝物可得的,我看看有什么神兵利器,能用上的。” 黄蓉这小丫头,倒打起了他们兵刃的主意。 山洞不大,所有的枯骨加起来也就十几副,在东墙壁旁,有一副坐卧的枯骨。 看样子年代不算太久远,旁边没有刀剑,却摆放着一个红色木盒子。 “默哥哥,快来看,那里有一个木盒子,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呢。” 郭默也看到了那个盒子,听到黄蓉招呼,急忙也赶了过来。 黄蓉拿起木盒子,查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机关,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就顺手打了开来。 却发现盒子里边,只是有两本书册,静静地躺在那里。 黄蓉翻开一本看了看,“默哥哥,这些居然是岳王爷的东西。” 果然,上边记录的都是岳飞历年的奏疏、表檄、题记、书启、诗词等。 “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入荒夷,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 “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战,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士卒,功期再战。” “北逾沙漠,喋血虏廷,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土下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河朔岳飞题。” 郭默认真地看着,即便有些内容,也曾经在别处见过,今日再次读来,也不禁为岳飞的忠贞之气所感。 不愧是千百年来,都能数得着的忠义典范,郭默恨不早“穿”几十年,去见一见这位名垂千古的岳鹏举。 可惜,岳鹏举得其时不得其主也! “这一本是什么?‘破金要诀’?” 黄蓉又拿出另外一本册子,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 “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哇,默哥哥,这个是岳王爷留下的兵法吗?这可是万金不易的好东西啊!” “蓉儿,有了这本册子,咱们也算不虚此行了。” 郭默接了过来,郑重地放进自己的怀里。 黄蓉则从众多的兵器中,挑选了一把宝剑递给了郭默。 “默哥哥,你现在也没一把兵器,我看这把剑还不错,你就拿着用吧。” 其实,像郭默现在的功力,已经无需借助什么兵器,尤其是学会了“六脉神剑”,更是不需要兵器来帮衬。 见黄蓉一番好意,也不忍心拒绝。 接过来一看,发现此剑剑身略短,应当不足三尺,剑柄处刻有“逐日”二字。 摁绷黄,“仓啷”一声拽出宝剑,居然有一层澹澹的金光。 也不知道铸剑的时候,加入了什么稀有金属,整个宝剑的剑身,都有些赤金色,当是一把好剑。 “蓉儿的眼光真好,这把‘逐日’剑很不错。” 见到郭默喜欢,黄蓉也很是高兴。 别的东西,二人也没看上,转悠了一圈就打算原路回去。 可是到了洞口石门处,才发现这门一旦关闭,就只能从外边打开,却无法从里边开启。 “默哥哥,我说那个裘老头,这么轻易就给咱们说了禁地所在,到底还是存了坏心思的。”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黄蓉在旁边愤愤道。 “蓉儿,无需担心,咱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二人就顺着山洞,再次往里走。 刚才并没有走到尽头,毕竟没有发现里边有遗骸,也就懒得再深入。 处在山洞里,是明显能感觉到有空气进来,二人没费太多功夫,就山洞最里边的顶端,找到了通风口。 原来,这这位置的山脉,有个奇特之处。 从洞口深入,将近二十来丈处,再向外竟然是一处悬崖峭壁。 正是夹在这短短的二十丈之内,被“铁掌帮”的先辈,修建了此处埋身之所。 通风口不大,却也勉强能容下一人进出。 二人用了“缩骨功”,轻松地就从通风口出了山洞。 向下望去,离地面足有几里深,这当然难不住此时的郭默二人。 手挽着手,二人交替发力,就从此悬崖峭壁,缓缓地向山下行去。 也就用了一刻钟功夫,二人算是脚落实地。 “默哥哥,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他们。” 黄蓉还是对自己二人,被裘千丈摆了一道,有些耿耿于怀。 “好了蓉儿,这样的人,多如牛毛,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清算的时候,既然你这样气不忿,我们就再去借他们两匹马好了。反正咱们的马也失落在他们手里了。” 二人转过山去,这时候太阳却要下山了,又整整地折腾了一天。 从后山绕道前寨,郭默正打算找人问问,看着“铁掌帮”的马匹都在什么地方。 抬头发现前边来了一人,郭默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缘,来人正是那位张堂主。 只见这张堂主,应该是刚从总舵大堂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张堂主,这是去哪里啊?” “你管老子去哪里,我......” 张堂主正憋屈呢,自己辛辛苦苦绑个肉票想换点儿钱,没想到钱没到手,还被二帮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要不是看在自己是帮主一脉的嫡系,又加上这位“铁掌霹雳”也着急回去疗伤,否则今日都不能轻饶了自己。 刚出大厅,居然碰到有人敢盘问自己,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话刚说了一半,抬头一看。 “我的妈呀——怎么是这位爷?” “那个....郭爷您挺好,您这是去哪儿?我还以为您老已经离开了。” 郭默、黄蓉二人离开大厅之后,就去了“铁掌峰”中指的二节的禁地。 被派去盯梢的“铁掌帮”帮众,回到大厅禀告,说亲眼见到二人打开洞门,走了进去。 而且也看到了,石门再次关闭。 裘千丈则“哈哈”大笑。 “各位,老夫今天为‘铁掌帮’立下大功,除去了这两个胆敢到我‘铁掌帮’撒野的恶人。” “等帮主回来,要召开长老大会,怎么说也得给老夫安排一个‘副帮主’的位置坐坐,看看‘铁掌帮’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必须花大力气整改了,这个重任,老夫责无旁贷。” 这裘千丈又胡吹了一会儿大气,见没人理他,就悻悻地离开了。 见到裘千丈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帮主不在,三帮主又走了,裘千丈又是个半吊子,且也不署理帮务。 现在这大厅被砸,“聚义堂”牌匾被毁,诸多事情,总得有个安排。 二帮主“铁掌霹雳”松阳子,只好强忍着疼痛,安排一应帮众处理善后事宜。 而张堂主算是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当然免不了被一顿呵斥,要不是看在他是帮主裘千仞多年的亲随,松阳子真想把他的骨头也拍断了。 好容易逃过一劫,这刚出大厅没多远,竟然又碰到了郭默这个煞星。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郭默玩味地看着这位张堂主。 “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想让我也叫你‘张堂主’吗?” “不、不,小的张勇,勇敢的勇。小的哪敢管郭爷的行踪,这好山好水的,您老随意。”张勇急忙应承道。 “张勇?我们是要离开的,可惜没了马匹。这么大个‘铁掌帮’,找出两匹好马,应该不是难事吧?” “如果张堂主不乐意帮忙了,我也不强求,只好找别人帮这个忙了。” “不、不,郭爷,看您说的。在这‘铁掌帮’,您还能找到比我更熟的人吗?” “再说,小的在这‘铁掌帮’待了十几年,一直都是直接跟着帮主他老人家的。给郭爷找两匹马,还不是小事一桩嘛,绝对包您二位满意。” 张勇看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就领着郭默、黄蓉二人,走到西边,离码头有两三里的地方,看着稍稍有点儿偏的小山谷。 “郭爷,这是咱们‘铁掌帮’总舵,喂养马的地方,所有好马都在这里了,您老随意挑两匹吧。” 反正张勇想明白了,即便不跟这位说,不让他来挑马,无非是耽搁点儿时间而已。 保不齐损失更多,还是尽快让他挑两匹,好生送走了才是。 “张堂主,您来挑马?” 看守的喽啰看到张勇走来,急忙上前招呼道。 “哦,老三,今天你值守啊。这二位是咱们‘铁掌帮’的贵客,上头的意思是,送两匹好马给贵客。” “你把门打开,让贵客进去自己挑选就行。” 这张勇也留了个心眼儿,虽然这里边的马还都算不错,但有几匹是帮主的心爱之物,他也不敢做主送人,一切让他们自己挑选,全凭造化了。 张勇那点儿小心思,又怎么能逃得过郭默的眼睛。 寨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 好马自然数量不会太多,放眼望去,总共有三十来匹。 以郭默的眼光来看,整体质量还算是不错,全部看了一遍,郭默就锁定了目标。 一黑一红,两匹中等个头的马,看看马齿刚刚三岁,应该还能再长高一点儿。 张勇看到郭默选的两匹,是帮主刚买来不久的了,从没见帮主骑过,也就没在意。 郭默、黄蓉一人一匹,郭默乘黑,黄蓉则要了那匹红马,鞍韂蹬环,一应俱全。 “张勇啊,多谢你这两匹好马了。” 郭默真的挺满意的,至少比他之前骑乘的都要好很多。 “看郭爷说的,您满意就好。” 既保住了帮主的爱马,又能把这二位给送走,张勇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哈哈,你小子,招子以后要放亮点儿,别等下次再来,发现你已经被别人给做了,驾——” 郭默、黄蓉二人,打马扬鞭而去。 独留张勇在风中凌乱...... “听这位爷的意思,下次还会回来?我的妈呀——” 突然觉得,做强盗,也未必是一份有前途的职业。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华容神医 “默哥哥,这两匹马还当真神骏,一口气跑出两百多里,还这么精神抖擞的。” 黄蓉跳下马来,看着眼前这匹红马,轻轻地拍打着,甚是满意。 “蓉儿,这两匹马现在年岁还不大,再养上一两年,才能达到巅峰,看来这次咱们还真算是捡着宝贝了。” “不过,咱们今夜说不得又要露宿荒野了,你要不觉得累,咱们就再往前走走,这里有条官道,应该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二人休息了片刻,再次上马,顺着官道,向东而行。 三月的夜还是有些凉,尤其还微微地刮着北风。 好在二人都内功有成,借着月亮的微光,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影绰绰看到前边出现一处集镇。 离得近了,才看到这个集镇的规模还不算太小,总得有几百户人家。 本来已经快二更时分,家家户户都早已关门闭户,上床安睡了。 郭默、黄蓉二人刚进集镇,却看到从对面驶来一辆马车,一名车夫正赶着马车往家门里走。 郭默赶忙催马上前,“这位大哥请了。” 那车夫勐地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跟他打招呼。 定睛看了一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过路的人。 “小哥这是赶长途,错过了宿头吧?” 车夫大哥看了一眼二人,问道。 郭默跳下马来,来到马车近前。 赶车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夜里天冷,外面裹着厚厚的棉服,戴着一顶发旧的毡帽。 “这位大哥明鉴,我们确实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刚刚进了集镇,好像也没有客栈。不知能否到府上借宿一晚,明日走时所需费用一应结算。” 赶车的大汉尚未回答,只听马车里边有人说话了。 “常贵啊,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让人把西厢房收拾一下,让他们住一晚就行,另外到厨房里看一眼,有什么吃的也一并送点儿过去。” “好的,少爷。”这个叫常贵的车夫赶忙应是。 郭默又急忙冲着车厢一抱拳,“多谢收留。” 马车在前,郭默二人在后,就进了这家的大门。 那少年下了马车,也没再跟郭默他们打招呼,急匆匆地就向后宅走去。 倒是常贵先安置好了马车,还把郭默他们的两匹马也牵了下去,好在这也是大户人家,有专门的马棚可以安置。 提了一盏“气死风灯”,领着郭默二人来到前院的西厢房,推门进去了。 “二位莫要嫌弃,这房子平时也没什么人住,难免冷了些,不过还算是干净,您二位就凑合一晚吧。” 郭默哪能嫌弃,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好过露宿荒野的好。 “您二位稍后,我一会打点热水过来,再去厨房看看,都还有什么吃的,二位也将就着对付一口再休息吧。” 常贵帮忙把蜡烛点亮,然后推门出去了。 “默哥哥,刚才一进院子,就闻到好重的药味,这家人应该有人得重病了。” 黄蓉放下行李,开始收拾床铺。 时间不大,常贵再次推门进来,一手拎了壶热水,一手提了个食盒。 “二位,先洗把脸吧。刚我去了趟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些炊饼还软乎着,又给您切了点儿熏肉,拿了盘腌菜。” “倒是本地特产的‘龟蛇酒’,二位可以尝尝,最是能够滋阴补肾、行气活血、提神明目、强筋健骨的。” 说着,从食盒的最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一小坛酒来,大约能有两斤装的样子。 “哦,可是传说中,令‘吕洞宾三醉岳阳楼’的‘龟蛇酒’吗?那我一定得尝尝。” 话说,前世郭默就是爱酒之人,而这个“龟蛇酒”他恰恰还真喝过,也号称是用“古法”酿成的,不想今日能喝到真正的“古法”酿造的“龟蛇酒”。 看常贵的眼神,就知道这也是爱酒之人,索性先给他倒了一碗,一番推辞之下,也一饮而尽。 郭默也喝了半碗,工艺虽不如后世精细,口感却要纯正很多。 黄蓉只是喝了一小口,发现“享受”不了那股特殊的味道,还是倒碗热水喝的实在,倒是特制的熏肉,让黄蓉吃的别有一番滋味。 西红柿 一碗酒下肚,这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常贵大哥,这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你们这是做生意去了?”郭默先问道。 “做什么生意啊,刚才那个是我们家的少爷,我们这是刚刚送‘神医’回去,顺便把药材带回来。” “送到华容县城的,这不就晚回来了,正好遇到你们。” 常贵又喝了一碗“龟蛇酒”,吧嗒吧嗒滋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神医’?莫非府上有人生病了吗?” 郭默又悄默声地给他满上一碗。 “哎,老太太病了,老毛病了,一旦犯病就凶险得很。这一年多,好几次了,都亏‘神医’给救了回来。” “不过,毕竟年龄大了,‘神医’这次说,再要犯病,恐怕神仙也难救啊,生老病死,谁又能逃得过呢。” 黄蓉听了在旁边道:“‘神医’?这世上随便一个医者,都能称作‘神医’的吗?” 听口气,颇有不以为然的意味。 “哎,我说小姑娘,别的人我常贵不好说,这位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神医’。” “医术精湛暂且不提,咱们这整个华容县,方圆几百里地,谁家敢说没受过‘神医’的恩惠?” “遇到没钱看病抓药的,‘神医’都是先把病看好,至于药钱,等啥时候有了再给也不迟。” “这十几年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欠着‘神医’的药钱呢。” 常贵说着,还有些激动,好像觉得黄蓉不该那样“质疑”他心目中的“神医”。 郭默、黄蓉对视了一眼,如果真像这常贵说的这样,此人就当得起“神医”的名号。 医术固然重要,医德更是可贵,医者父母心啊! “常贵大哥勿怪,我家妹妹没见过世面,多有得罪。你刚才说那个‘神医’,叫什么名字?就住在华容县城吗?” 郭默突然对这个‘神医’有点儿感兴趣,反正东归,也要走华容县,必要的补充还是要有的。 “这你还真问倒我了,这十几年来,大家都‘神医’、‘神医’地叫着,好像还没人叫过他的名字。” “年龄嘛,应该比我还小一些,不到四十岁。娶了本地一户姓南的人家的女儿,生下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不过这孩子,倒是随了母亲的姓氏,叫做南天。” 这常贵真是健谈之人,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 后来,看到黄蓉有些困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拾了碗盘,告退走了。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默哥哥,不想这小小的华容县,还有如此人物。” “蓉儿快睡吧,奇人异士,何其多也,能够造福乡梓,也不枉费一身所学。” 次日天明,郭默、黄蓉二人,早早地起来。 看到常贵,已经在外面忙活着了。 “二位,昨夜睡得可好,早餐已经备好,马上给您二位送来。另外您二位的马我已经喂饮完毕,随时都可以启程。” 郭默从怀中,取出五两纹银,递给常贵。 “常贵大哥,这是五两银子,算作我们二人的食宿费用。” “这怎么使得,少爷吩咐了不能收您二位的钱的...” 郭默硬是把银子塞给了常贵,至于是他自己留着,还是上交给他们少爷,那就不是郭默关心的了。 二人简单用过早饭,常贵就把两匹马牵了过来。 看来常贵还是用心了,这两匹马也被他刷洗了一遍,马背上还挂着一些东西。 “二位,我擅作主张,给您二位都带了个水囊,和一些路上吃的。此去华容县城,还要有一百三十多里地。” “忘了告诉二位,华容县的南边,有两个村子正在闹瘟疫,神医好像也过去了,您二位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就别往南边去了。” 对于常贵暖心的安排,和好心的提醒,郭默都一一拱手谢过。 二人就出了集镇,继续向东而去。 “默哥哥,这个地方叫‘华容县’,是三国那个华容道的地方吗?” 关于当年曹操赤壁战败,败逃的“华容道”,在后世也有多种说法。 地名确实有这个地名,问题出在有多处地名都叫“华容道”,湖南岳阳、湖北潜江、石首、ez以及荆州,都有关于华容道的典故。 被大多数学者认同的,是荆州监利县的周老嘴镇,而不是此时岳州这里的华容县。 “蓉儿,此处也有流传‘华容道’的故事,却未必真是曹操当年走的那条。” “倒是岳阳楼和洞庭湖离此不远,要不是咱们这次急着赶回去,那里倒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等等吧,等将来无事了,我就带着蓉儿,游遍天南地北的山山水水。” “哼,就会说好听的,我记得某人之前已经说过的,今日又信誓旦旦的,谁知道哪天能够兑现。” 我有说过吗?郭默觉得自己的诚信受到了质疑。 一百三十多里,二人也没急着赶路,甚至路过有人的村镇,还进去歇了歇脚,吃点儿常贵给带的炊饼和熏肉。 正午时分,二人才来到华容县城。 此时的华容县城,城门口除了正常的岗哨,居然还增加了盘查。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南边的瘟疫又增加了一个村子。 从今日开始,凡是从南边过来的,一律不准入城。 虽然这是西城门,但是还是发现有些从南边过来的,在南城门不让进去,就到别的城门来碰碰运气。 经过一番盘查,自己免不了对众人的暗中“盘剥”。 郭默、黄蓉二人,骑着马带着兵刃,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门口的哨位也没敢太过分。 进入县城,二人才发现大街上冷清很多,兴许是被瘟疫给闹的。 这大中午的,很多店铺居然都关着门,二人好容易找了个能吃饭的小店。 实在是个小店,店里就五张桌子,一个跑堂的,一个掌柜。 本是正当饭口的时候,店里却没有一个人。 郭默、黄蓉二人把马拴在门口,走了进来。 看到有客人进来,这掌柜和跑堂的,过来接待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那股纠结的劲儿,就甭提了。 “掌柜的,我们从湘西过来,往东边去,这到饭口了,正好路过华容县城,就进来吃个饭歇歇脚。” 郭默先自我介绍一番,果然打消了二人不少戒心。 跑堂的赶忙过来,擦抹桌桉,掌柜的也跟在旁边赔礼道。 “二位客官勿怪,这几天南边瘟疫闹得厉害,听说已经开始死人了。”“小店关门歇业吧,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正常营业吧,也没啥人来,真有人来了,我们心里还总犯滴咕。” “客官,您二位要吃点儿啥?” 郭默二人还真不知道,这个小店能做出什么菜来。 掌柜的彷佛看出来了,要不是别的大店都关着,这二位也来不到自己这小店。 “那个,二位客官,小店的鱼做的还不错,特别是田家湖的黑壳鲫鱼,肉鲜味美,要不给您二位来一条尝尝?” “另外,咱家的‘团子’做的也可以,想当年关二爷经过的时候,也吃过的。” 好吧,这位把传说当真的了。 郭默也没得选的,时间不大,一盘“华容家乡团子”,一盘“红烧鲫鱼”,一盘“清炒竹笋”,一盘“炒鸡蛋”。 据说这鸡蛋是华容的土鸡蛋,又扯出“曹操”、“华佗”、“张飞”、“孙尚香”等三国名人。 这顿饭吃的,让郭默“大长见识”。 吃的差不多了,郭默把掌柜的叫了过来。 “掌柜的,打听一下,南边的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郭默问这个,掌柜的就是一哆嗦,看在这是今日唯一的一桌客人份上,掌柜强作镇定道。 “不瞒客官说,这瘟疫前天才开始的,说是一位南蛮人到了一个村子,告戒村子里的人即将有瘟疫爆发。如果能送上五百两纹银,他就可以保证村子的平安。” “谁能信他这个啊,没曾想第二天,这个村子就爆发瘟疫了,大家这才想起这个南蛮人来。” “那南蛮子竟然没走,就在村口行医卖药,一两银子一副药,虽然贵点儿,但真能治病。” “那些没钱买药的,只能等死了。不过听说昨日,神医已经亲自过去了,想必会彻底解除瘟疫的。” 郭默、黄蓉一听,就知道这里边存在猫腻。 这哪是什么瘟疫啊,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投毒,骗财害命啊。 “掌柜的,那前两日就没有大夫过去吗?” “怎么会没有,瘟疫爆发的当天,就有两名大夫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发现这两名大夫,竟然也染上瘟疫死去了。” “默哥哥,如果真是那样,这‘神医’过去了,岂不是也有危险?” 黄蓉当然是在说怕“神医”被歹人害死,掌柜的却想偏了。 “哈哈,小姑娘,你还真是小看我们这里的‘神医’了。” “这神医来我们这里十几年了,就住老朽隔壁,也时常喜欢到小店喝两杯。” “你别看他瘸着一条腿,医术那绝对没得说,瘟疫就算是再厉害,也伤不了‘神医’分毫的。” “瘟疫如此厉害,掌柜的为何就对这‘神医’如此相信呢?” 看着店掌柜一副神情自傲的样子,郭默问道。 “哈哈,二位有所不知,这位‘神医’会炼制一种丹药,虽不敢说起死回生,但却也经常救人于垂死。在老朽五十岁寿辰时,有幸得‘神医’赠送了一粒。” 掌柜的生怕二人不信,又亲自跑到后边,拿回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边用柔纸包裹着一粒药丸。 顿时就一阵清香扑来,黄蓉的眼睛一亮。 当掌柜的再次打开包裹的柔纸时,连郭默都认了出来。 “九花玉露丸——”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南天拜师 “蓉儿,这是......” 黄蓉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神医”真的需要去见上一面了。 二人没有再做停留,给两匹马喂点儿豆子,饮饱了水,在岗哨的诧异的目光下,出了南城门扬长而去。 这个时期的华容,本来人口就不是很多,出了县城,越往南走越显得荒芜。 走出四十多里地,来到一个叫“华丰”的村落。 在村口旁边,搭着一个简易的凉棚,正有两个当地的居民在维持着秩序,也有几十位村民在乱哄哄地排队。 更多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有的还带着铺盖卷,看来不全是本村的人。 郭默和黄蓉的到来,引得人们一阵骚动。 但等看清来人的面貌,又各行其是,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排在最前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正在跟维持秩序的两人说话。 “他三叔,这南蛮人什么时候来发药啊?再等下去,俺家里那口子,就真的撑不住了。” 一边问着,还一边四下里看着,那份焦灼和不安的情绪,整个暴露无疑。 连续几天了,都是上午己时左右,那个南蛮人就会带着几个人,来此售卖“灵药”。 虽然,一两银子对很多人来讲,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但是救命要紧。 家里有得了“瘟疫”且病得厉害的人,就想方设法,或求或借,筹来银子买药。 即便真的买不起“灵药”的,也在旁边围拢着,彷佛觉得只要离着“灵药”近一点儿,也能缓解一下病情似的。 可今天,已经快到午时了,却依然没见到南蛮人的影子。 正在众人等的焦急的时候,从村子外面走来两个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却也快长大成人的高度,斜挎着一个药箱。 另一个,却是一个郎中模样的人,三十多岁,只是略显得魁梧了些,右脚有些跛,拄着一根黝黑的奇形拐杖,左手还拎着一个半大的包裹。 “‘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彷佛所有的人,都认识来人,自动地让出一条通道。 来人正是华容县,人人皆知的“神医”。 来到这个村子已经一天多了,虽然还没有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但是只要看到“神医”在此,大家的心就莫名地得到一丝安慰。 只见这“神医”和那十多岁的孩子,走进了凉棚,把左手里那个半大的包裹放到台子上。 “各位乡亲,那位南蛮人已经‘离开’了,临走前把这些‘灵药’留了下来,大家病情重的就每人先领一份回去。” “如果还有没领到药的,明日还在这里发放,都免费的。另外,‘瘟疫’的源头已经找到,并彻底解除了,大家今后就不会再被‘瘟疫’困扰了。” “神医”的声音不高,却能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蓉儿,此人内力修为不错,至少是二流的水准。” 郭默和黄蓉骑在马上,看着场中的“神医”,在那孩子的配合下,优先给那些病重的人发放“灵药”。 应该是存货不是很多,也就半个时辰,就发放完毕了。 没有领到药的人,多少有些失落,领到药的就急急忙忙赶回去,既要赶快让家里的病人服药,又要把“神医”,明日还要免费发药的消息传播出去。 等众人都散去了,“神医”和那孩子也收拾一下,就此离开。 郭默和黄蓉,则驱马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 等走出两里地去,周围没什么人了,前边正走着的“神医”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来,看着郭默、黄蓉二人。 “朋友,你们这样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语调低沉,话说得也很和气,眼角之处,却微微流露出一丝杀气。 二人跳下马,来到“神医”近前。 黄蓉走上前去,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位“神医”。 只见他面色澹然,三绺髭髯,一双明亮的眼眸,有点儿微微消瘦的脸庞。 要不是右腋下这根拐杖,妥妥的一位风采怡人的中年大叔风范。 “敢问对面这位‘神医’,您是姓‘武’还是姓‘冯’?” 黄蓉轻飘飘一句话,对面那位原本神情镇定的“神医”,却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两眼瞬间放大,盯着黄蓉二人。 右手的拐杖却有意无意地后挪了半步,护着旁边的孩子。 他的表现,完全落在郭默和黄蓉的眼睛里。 应该是找对人了,黄蓉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我姓黄,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当面?” “堂啷啷——” 对面“神医”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上,竟然是根铁杖。 “我叫‘武眠风’。” 低沉的声音,陌生的名字,艰难地从嘴里吐了出来,多少年了,自己好像很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 “原来你是‘五师兄’!” 黄蓉激动地跑上前去,却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把将旁边的孩子拉了过来。 一声“五师兄”,叫得武眠风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自己还是那个“桃花岛”门下排行第五的门人吗? “黄......小师妹,你是师尊的女儿?像,太像了,简直跟师母一模一样。可是,我早已被师尊......” 他是知道师母当年拼了命生了个女儿,自己却......因此也迁怒于诸位师兄弟的。 “五师兄,我是您的小师妹,爹爹已经让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都重归‘桃花岛’了,而且娘亲也醒了过来,现在也到处在找你呢。” 黄蓉就简单地,将过往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师尊——” 武眠风听完,冲着“桃花岛”的方向跪了下去,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彷佛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思念......都化成了这男儿之泪。 哭罢多时,武眠风又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旁边的孩子也赶忙扶着他,小声地叫道:“爹爹——”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爹爹,如此的激动和失态,孩子都有些被吓到了。 “小师妹,让你见笑了。对了,这是我的孩子,南天。” “天儿,快过去给你师姑行大礼。” 别看个子不低,小南天也还不到十二岁,听爹爹这样说,急忙过去双膝着地:“侄儿南天,见过师姑。”一看就是有着良好家教的孩子。 黄蓉也赶忙上前,把小南天搀扶了起来。 这时候,郭默也走了过来。 “默哥哥,这就是我五师兄武眠风,五师兄,这是......” “小弟郭默,见过五师兄。” 黄蓉还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郭默呢,郭默就先上前去,施了一礼,口称“师兄”。 武眠风常年走街串巷,这察言观色的可算是看家本领了,见二人如此,当能猜到八八九九。 见郭默行礼,也赶忙还了一礼,口称“郭贤弟”。 “小师妹,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刚才你师母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师母十几年前不是已经......” 他行医十几年,在“东邪”门下时间虽短,却对医术极为感兴趣。 要说这“桃花岛”诸位弟子,还真是各有所长。 大徒弟陈玄风,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二徒弟梅超风轻身功法,来去无踪;三徒弟曲灵风,人最聪明,噼空掌练的炉火纯青。 四徒弟陆乘风,则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五徒弟武眠风,就喜欢研究医术,这么多年的行医实操,恐怕一身医术已不在师尊之下。 而最小的徒弟冯默风,据说是资质最好的,只是离散多年,还不知流落在哪里。 黄蓉又把娘亲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连这次大理一行,去求见一灯大师,学习“一阳指”的事情,也都跟武眠风讲了。 这是自己的亲师兄,虽然才相认,那份香火之情,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武眠风听完,不禁感慨道:“没有强大的武功做后盾,看来很多医术都是无法施展的。” 他毕竟是一位医者,还被当地人称为“神医”,自然对所有疑难病症,天然地就兴趣浓浓。 想到自己的武功,又看看旁边快十二岁的儿子,他可是半点儿功夫都不会啊。 黄蓉冰雪聪明之人,看到武眠风看向儿子的眼神,彷佛就明白了什么。 “五师兄,您之前没有教过天儿武功吧?从今日开始,您就可以传授他所有‘桃花岛’的武功了。” 武眠风听到黄蓉这样说,又是一阵感动。 十几年了,别说传授儿子武功,就连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他都不敢让别人知道。 看着儿子也有着不错的学武天赋,却这样白白浪费掉,武眠风的心是痛的。 只好尽己所能,传授他所有的医术,从八岁开始,就带着儿子一起出诊,既让儿子见识一下各种病症和疗法,又从小培养一颗“医者之心”。 黄蓉觉得五师兄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了,而眼前看到小南天,莫名地又有些喜欢,突发奇想道。 “五师兄,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让天儿拜在我的门下,我和默哥哥都来做天儿的师傅。” “不过,我们之前有收过一位徒弟,天儿只能算是二徒弟了。” 似乎想到当年收张世杰为徒的情景,黄蓉还禁不住笑了起来。 郭默听到黄蓉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一阵无语,只是她话已出口,自己也不好再做阻拦。 “哈哈,那当然好了,小师妹既然能看上他,就是天儿的福分。” “拜师乃是大事,等此间事了,回到家中,务必举行一个‘拜师大礼’。天儿,先过去给你两位师傅磕个头。” 见到小师妹黄蓉,居然愿意收自己的儿子为徒,武眠风自然是高兴的无可无不可。 多年的委屈和不甘,也荡然无存。 虽然他不了解旁边的郭默是什么水平,单单就拜在小师妹门下,那将来儿子的前途也不可限量啊。 南天在旁边都听懵了,自己爹爹怎么还有师门,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也在旁边听到黄蓉讲的那些话,哪个少年心中没有学武的愿望啊。 高兴地再次跪倒,“徒儿南天,见过两位师傅,徒儿给您二位磕头了。” “嘣嘣嘣——” 三个响头,那是阵磕啊,比刚才拜师姑的礼虔诚多了。 黄蓉急忙上前相扶,这孩子个子长得,现在也就比黄蓉低了半头而已。 一边扶起南天,一边还看向郭默,那意思是“你这当师傅的,就没点儿什么表示?” 郭默揉揉鼻子,觉得黄蓉这小丫头,就喜欢看自己出丑的样子吗? “天儿,今日能够在此相见,并收你为徒,也咱们师徒的缘分,这把剑为师新得不久,就送你做一个见面礼吧。” 说完,郭默从背上解下那把得自“铁掌山”的“逐日”宝剑,递给了南天。 得了,看来自己手中是存不住东西的,才入手还没暖热乎,又送出去了。 小南天高兴的很,“谢师傅”。 接过宝剑把玩,可惜自己还不会打开。 黄蓉在旁边替他把宝剑抽了出来,并嘱咐他千万小心,不要划伤了自己。 这小南天,虽然从未学过武艺,却跟随爹爹学过很多外科手段,无论是用手术刀,还是施针,都有一定的水准。 “逐日”剑拿在手里,稍稍有点儿重,毕竟从来没打熬过气力,更没修炼过内功。 武眠风在旁边看了,吃了一惊。 孩子不懂,他还不懂吗? 一看这把宝剑就不是凡品,还是郭默亲自从背上解下来的,更是珍贵无比。 “郭贤弟,这......这太贵重了吧?天儿怎么受的起。” “哈哈,五师兄,再贵重也只是一把剑而已,给了天儿,又不是给了外人,给自己徒弟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既然东西都给出去了,漂亮话郭默当然更会说。 “五师兄,不用跟默哥哥客气,天儿有了这把剑,练习‘落英神剑’和‘玉箫剑法’,就更有动力了。” “对了,这城南‘瘟疫’到底是天灾还人祸?” 黄蓉岔开了话题,问道。 “小师妹也看出来了?是几个蛮人在背后投毒导致了,那几人已经被小兄打发‘上路’了,并要到了解毒之方。” “小兄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可惜,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东邪”的徒弟,除了医人妙术,果然也还有霹雳手段啊。 只是,蛮人?投毒?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内情呢? 三人都觉得,似乎有什么阴谋在里边,却又毫无头绪、无从着手......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乡归乡 两天后,众人回到了华容县城。 两天的时间,郭默和黄蓉也一起帮忙,配制解药。 好在只有三个村子的范围,不是真正的“瘟疫”,就不存在传染性。 只是村子里的几口井水,被人投了毒。 先解了井里的毒,再让所有已经毒发的人,服用了适量的解药。 一直观察了两天,没再发现新增的病人,郭默他们才敢离开,临走前还特意留下一些解药,以防万一。 一场“人祸”就此被完全消弭,大家都只当是“神医”手到病除,并不知晓背后的阴谋。 “娘、娘,我们回来了——” 小南天先冲进家门,武眠风、郭默、黄蓉三人,也在门前下马。 只见到了一座院落,门头横匾上两个大字“南宅”。 “小师妹、郭贤弟,见笑了。前些年,多亏了岳父大人收留,岳父去后,我们就一直住在这所宅院。” 住了十几年,早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一见到师门来人,武眠风却罕见地有些难为情,多少有些“倒插门”的味道。 “哈哈,五师兄这都到了门口了,难道不让我们进去坐坐啊。” 郭默半开玩笑道,缓解一下武眠风的尴尬。 三人牵着马进了院子,看结构还是前后两层院子,左手边有一排拴马的桩桷,看来还经常有客人到访。 这时候,小南天又跑了回来,后边远远地还跟着一位妇人。 “天儿,怎么一到家就没大没小的,还不替你师傅把马匹拴好。”武眠风斥责道。 小南天吐了吐舌头,上前来接过黄蓉的缰绳。 郭默倒没让他牵马,和武眠风一起,各自把马拴好。 这时,那妇人已经到了近前。 “超哥,你回来了。” 武眠风,这十几年对外没使用过姓名,大家也一直以“神医”来称呼他。 而在家里对着岳丈和妻儿,他则一直用着自己的本名“武超”。 武超,杭州人,七岁时父母双亡,投奔亲戚却被拒之门外,只好沦落街头,乞讨为生。 武超十二岁时,一个秋日上午,清风宜人,他在一条巷子里晒太阳,正打着瞌睡,忽然跑进来一位白衣少女。 武超也算是无意中帮了少女的忙,替她解了围,而此女正是“东邪”黄药师新婚的妻子,十七岁的冯衡。 后来,当黄药师收武超为徒之时,因为之前的四个徒弟,名字里都带个“风”字。 而听妻子提起,第一眼见到武超时,他在风中恹恹欲眠,因此就给他赐名为“武眠风”。 “琴妹,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武眠风上前去,把妻子拉到近前。 “琴妹,这是我师尊的女儿,我的小师妹黄蓉,这位是师妹婿,郭默贤弟,咱们天儿也刚刚拜二位为师。” “小师妹、郭贤弟,这就是拙荆南琴。” “见过五师嫂。”郭默、黄蓉二人急忙上前去见礼。 虽然不知道丈夫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师门,而且还来了个师妹和妹婿,更是连儿子都拜人为师了,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 但是,南琴到底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见到郭默、黄蓉二人上前见礼,也急忙回礼道。 “小妇人见过小师妹,郭叔叔。天儿顽劣,今后还要劳烦二位多多费心了。”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到屋里坐吧。” 武眠风一手拉着妻子,一边将郭默和黄蓉往客厅相让。 而南琴也紧紧地扶着丈夫,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到客厅落座,南琴才起身去给众人泡茶。 “五师兄,好福气啊。” 见南琴出去了,黄蓉才打趣武眠风道。 “呵呵——这些年,还真委屈了她,因为我给乡亲们看病,总会遇到无钱诊治的,大多数都免了医药费,偌大一个南家,基本上也被我给掏干了。” 武眠风说着,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还有对妻子深深的爱意和亏欠。 “那是你心肠好,见不得穷苦人受灾、受病的。” 南琴很快就回来了,听到丈夫的略带亏欠的话语,不禁抢言道。 武眠风无言,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五师兄,现在咱们见到了,我的意思是请您跟我们一起回‘桃花岛’,不知道师兄意下如何?” 黄蓉喝了口茶,出言相请道。 武眠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黄蓉,而是拉着妻子南琴,坐在自己的身边。 “琴妹,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有了师门?” “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无谓的担惊受怕而已,今日我就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你的丈夫是怎样一个人。” 武眠风满目爱意地看着妻子,从自己的身世说起,娓娓道来,将近半个时辰,才原原本本地把过去的事情说清楚。 南琴已经哭成了泪人,武眠风却在旁边面带笑容。 “现如今,我碰到了小师妹,师尊又愿意让我重归‘桃花岛’,而天儿也拜在了小师妹和郭贤弟的门下。” “能够重归师门,是我多年的夙愿。为夫打算收拾一下,举家赶赴‘桃花岛’,不知琴妹意下如何?” 武眠风自己,当然是愿意马上赶往“桃花岛”,可是多年夫妻的情分,在内心深处,对南琴有着深深的爱意和亏欠。 而她又不是武林中人,从小在华容长大,武眠风担心故土难舍,这样更让妻子难过。 “超哥说哪里话来?你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事情,做决断就好,妾身和天儿自当跟随。” 南琴拭去眼泪,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丈夫被人称为“神医”,在整个华容县都风光无限。 但是作为枕边人,她又何尝不知道,在丈夫的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只是用整日的忙碌,忙着钻研医术,忙着治病救人,忙着培养天儿...... 却总是感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麻痹”自己。 十几年了,直到今日才知道丈夫心中的秘密。 南琴心里,也闪现过“恼怒”,“恼怒”丈夫为何就不能早点,将事情的真相告知自己。 但是,看到丈夫提到“师尊”,提到“桃花岛”,眼神中从未闪现过的亮光时,南琴的心又平静了。 这是自己的男人,整整在华容这个小地方,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 该知足了,男人应当有男人的世界和天地,更何况天儿也已经十二岁了,也该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好、好,那就收拾一下,不用带太多东西,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再买,咱们就两天后启程。小师妹你看如何?” 见到妻子如此通情达理,武眠风的心才完全放下。 “五师兄,无需这样紧张,让嫂嫂好好收拾收拾,毕竟这一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多留两天也无所谓。” “另外,有一件事,咱们这几天也可以提前做了。” 黄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上边写着“旋风扫叶腿”。 “五师兄,这是爹爹近些年所创的一套功法,名为‘旋风扫叶腿’,兼有内功和招式,如果配合‘落英神剑掌’,则合称为‘狂风绝技’。” “四师兄,一年多前已经开始习练,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行走如常,现在恐怕武功也更进一步了。” 武眠风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因为当时他年龄尚小,因此脚伤还不算太严重,如果四师兄都能恢复如初,自己就更不在话下。 “五师兄,如果用到小弟之处,您就尽管开口。”郭默也说道。 武眠风不解其意,一脸迷茫地看着郭默。 黄蓉一笑道:“五师兄可能不太清楚,默哥哥习练的内功,性质比较特殊,或许对五师兄的腿伤有所帮助。” 黄蓉这样说都算是客气的,郭默“九阳神功”已经大成,“一阳指”也已经修到二品。 而且从去年到现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在“东邪”和“南帝”的倾力栽培下,对于利用真气治疗内外伤,早已不是昔日可比。 这趟回去,那是要治疗冯衡的伤势的,相比冯衡的伤势,武眠风这点儿腿伤,倒还真算不得什么。 武眠风听黄蓉这样说,也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先行谢过二人。 当日无话,就在“南宅”摆下酒宴,五人落座,其乐融融。 第二天,南琴带着南天,开始准备启程的事情。 还真不是说走就走,南家在华容还有些地,甚至武眠风在华容县城里,还开了一家医堂。 这一走,眼看着就不打算回来的态势,南琴就张罗着,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单留下一套宅子。 郭默和黄蓉,则开始给武眠风疗伤。 “东邪”给的“旋风扫叶腿”的功法疗伤,算是慢性的,怎么也得一两年的恢复期,而郭默现在的做法,就更加大胆。 “五师兄,你本身就是‘神医’,我先给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我会封住右腿的穴道,先重新打开你的骨头和经脉,这个过程会有点儿疼。” “然后用‘一阳指’的手法,把你的经脉一一归位,把错开的骨头也重新接回。” “我身上带有治疗外伤最好的‘田七鲨胆散’,同时也服用‘睡圣散’。” “然后,用‘九阳神功’来温养新连接的骨头和经脉。同时开始习练‘旋风扫叶腿’的内功心法,我相信最多一个月,五师兄就能行走如初。” 这套方法,郭默是跟黄蓉反复推敲过的,其实在桃源县的时候,郭默就问过一灯大师,类似的问题。 一灯对他的想法很是赞同,这也是郭默同时具备“一阳指”和“九阳神功”在身,还有“桃花岛”的疗伤圣药。 武眠风本身就是医者,听了郭默的话,知道理论上完全可行。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或者说由自己来操作,未必能保证最终的效果。 “郭贤弟、小师妹,为兄完全相信你们,咱们开始吧。” 趁着南琴和孩子都不在家,郭默也准备停当。 先封住了武眠风右腿的所有穴位,同时服下一碗“睡圣散”。 等了一刻钟时间,待麻药生效后。 只见郭默出手如风,武眠风还没感觉到疼痛,他的右腿下部和整个右脚,就被郭默生生掰开。 “嘎巴、嘎巴”的声音响起,鲜血就流了下来。 武眠风眉头微皱,强忍着,这年代的麻药效果还是差了一些。 郭默不敢怠慢,重新把右腿的骨头、经脉,一一归位,固定好。 事先准备好的银针和鱼肠线,黄蓉亲自一点一点的,把裂开的皮肤缝合起来,还在冒血的地方,撒上了“田七鲨胆散”。 再用透气性较好的白布,裹上几层,打结。 最后,取过两块一尺多长的木板,将右小腿以下固定住。 同时,黄蓉又给武眠风,服下一粒“九花玉露丸”。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一刻钟多一点儿的时间。 武眠风满头是汗,还笑道:“到底是师尊的手法,这‘九花玉露丸’炼制的要比小兄强多了。” 郭默二人也净了手,清理了现场。 “五师兄,你的腿伤没想象中那般严重,先休息一天,明日开始,我再用‘九阳神功’为你温养。” 武眠风自是称谢不已。 晚饭之前,南琴带着南天回来了,看到武眠风的样子,又埋怨他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不该避着自己。 不过想到一个月后,丈夫能够行走如常,又对郭默、黄蓉二人千恩万谢。 这样一来,就不能急着走了。 一连七日,郭默每天早晚都要抽出一个时辰,来替武眠风温养受损的骨骼和经脉,家里各种有利于恢复伤势的补药自然不缺。 在此期间,在武眠风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为南天补办了一个“拜师仪式”,南天就正式成为郭默、黄蓉门下第二弟子。 值得一提的是,南琴竟然主动提出,要让南天随父姓。 其实,武眠风倒不在乎这些,但是妻子却在一旁极力坚持,二人争执不下。 最后,还是郭默提议,不如就直接加一个“武”字,全名叫“武南天”,才平息了这场争论。 七日之后,天刚刚亮,“南宅”的院子里,就收拾好了一辆马车。 毕竟武眠风现在还骑不得马,还要带一些医书和药材,衣物、细软也有一些。 武眠风、南琴坐车,黄蓉和南天骑马,郭默只好“沦为”赶车的角色。 一行人悄悄离开,赶在东城门刚开启时,就准备出城。 不曾想,城门处却早已等候着,很多自发来送行的乡亲们。 “‘神医’啊,您真的要走了吗?” “‘神医’,您就留在华容吧......” “‘神医’啊,俺家欠您的药钱,还没能还给您呢......” 原来,这几天南琴四处兜卖田地和铺面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打听到“神医”要离开华容县。 这才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口,来送“神医”一程,也想做最后的努力,看看是否能够把“神医”留下。 值岗的哨位,看到这么多人乱糟糟的,一开始还担心出事,后来知道了是“神医”要离开华容县,也加入了送行的队伍。 武眠风无法下车,只好掀开车帘,频频向乡亲们挥手示意。 这马车就行了很慢,等完全出了城门口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旁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酒,来到马车近前。 “‘神医’,您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老朽仅借这家乡的一碗老酒,祝‘神医’一路平安。” 武眠风含着眼泪,接过酒碗。 “诸位乡亲,鄙人‘武眠风’,当不得‘神医’之称,这十几年多谢华容父老乡亲的厚爱。” “此次,武某回归故里,只能跟大家说声再会了。” “山高水长,这华容永远是武某的第二个家。” “乡亲们,都回去吧,武某告辞了——” 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郭默一甩马鞭,渐渐离开人群,向东而去。 等到看不见华容的县城了,武眠风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个酒碗。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宿命相遇 “师傅,这就是临安吗?好美啊!” 南天驱马走在临安的大道上,后边紧跟着郭默和黄蓉。 二十多天过去了,武眠风的腿伤已经趋于完好,虽然还不能完全下地,但是早已拆去木板,坐在车辕上驾车完全胜任。 几天前,已经解放了郭默,自己架着马车。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算是知道了,郭默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恐怕已经达到师尊那个层次了吧? 大家也不着急赶路,因此小南天也开始武功地修炼。 反正有了张世杰的前车之鉴,郭默索性还用“全真心法”来给南天入门,这的确也是目前能找到最合适的入门功法。 小南天跟随父亲学医多年,对于人体的经脉、穴位自然很是熟悉,这就减少了修炼的一些阻碍。 黄蓉就先传授他“兰花拂穴手”,让小家伙很是有些兴奋。 当听说一年之后,才能开始学习剑法时,不禁小脸又黑了半天。 不赶路的时候,武眠风就监督着儿子,在旁边的空地上演练“兰花拂穴手”。 这套武功,他当然也学过,但是当黄蓉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感叹,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师妹,武功居然也高到这种程度。 所有师兄弟,恐怕自己已经是垫底的存在了。 因此,腿伤刚见起色,武眠风就抓紧时间,开始修炼“旋风扫叶腿”的内功心法,加速伤势的恢复,也不想让自己落后的太多。 对于武南天这个徒弟,郭默是想带在身边教导的。 大多数武功都是别人的,他就想把自己所创的功法细化一下。 那套只有三式的“朝阳落日掌”,被他拆分开来,按照难易程度分为“朝阳掌”、“落日掌”和“朝阳落日掌”三套。 每套沿用之前的八招,只是这三套可以独立练习,熟练之后,三套合一就是郭默自己所练的“朝阳落日掌”,三套齐练,威力更强。 郭默已经把“朝阳掌”的功法口诀和修炼招式,全部传授给了小南天。 每天晚上,郭默都要给小南天,用“九阳神功”来疏导经脉,让他提前感受真气的运行,同时也不断强化他经脉的宽度和韧性。 “九花玉露丸”更是敞开了供应,每三日就让他服用一颗,并用真气帮他完全将药力完全散开、吸收。 让在旁边看着的武眠风都有些“嫉妒”,笑问道:“郭老弟,你还缺徒弟吗?” 虽是玩笑之语,武眠风对郭默的感激之心,却与日俱增,称呼上已经由“贤弟”变成了“老弟”。 并严格监督着自己的儿子,但凡有些懈怠,即便郭默没有说什么,武眠风也及时呵斥着小南天。 好在这孩子天资不错,从小在娘亲的教导下,是真正知书达理的孩子,即便有些委屈,也含着泪继续练习。 “五师兄、蓉儿,现在已经是四月底,算算时间,我们赶不及先去‘归云庄’了。” “我想就写封信,让人给四师兄送过去,如果大师兄和二师姐都在,就让他们一起到‘桃花岛’,大家就在‘桃花岛’相聚吧?” 黄蓉自然没有异议,他们现在身处临安,去“归云庄”要往北,去“桃花岛”则是往东。一去一回,确实要走些弯路。 郭默就提笔给陆乘风写了一封书信,暂时没提武眠风之事,仅仅说自己跟黄蓉已经从大理回来,不日将给岳母疗伤。 请他和大师兄、二师姐,一同前往“桃花岛”云云。 写好了书信,郭默还特意绕道临安城外的马市。 去年那位卖马的刘掌柜,给他印象深刻,郭默想让他帮忙找人将书信送去“归云庄”。 果然,当找到刘掌柜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郭默,生意人特有的敏锐。 当郭默把来意说明,拿出信件,并奉上五两纹银的辛苦钱。 刘掌柜二话没说,就接了过去,表示一定不会耽误事情,郭默才起身离开。 “五师兄,你不就是临安人吗?”黄蓉突然想道。 “哈哈,时间太久了,家里早就没什么人了,临安对我来讲,也差不多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武眠风苦笑道,留在童年的记忆,总不是那么美好。 一行数人,在临安城逗留了两天,郭默这次总算如愿以偿地,游览了“灵隐寺”。 可惜,灵隐寺虽在,不见酒肉僧。 几人从临安城采购了一些物品,尤其是武眠风,多年未见师尊,总不好空手去“桃花岛”。 郭默明白他的心思,硬塞给他两千两银票,反正他不缺这些,又是给自己老丈人买东西,自然出手大方得很。 真要往“桃花岛”回的时候,郭默又提议向东南绕了点儿路。 黄蓉知道,他是想再去“牛家村”看看,毕竟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大哥郭靖了,“牛家村”不远,想再去碰碰运气。 来过一次,第二次就轻车熟路很多。 意外的是,半年没过来,在原来杨家宅院的基础上,居然起了一个院子,看样子应当是今春刚刚盖好的。 郭默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跳下马来,上前去叩打门环。 好半天,里边传出一句问话:“谁啊?” 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郭默听着有些熟悉,却一时确定不了是谁。 “姑娘,此地是我的故土,今日路过,特来看上一眼。” 黄蓉也跳下马来,只是武眠风他们,还待在马车上。 里边的人似乎有些犹豫,等了半天,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穆姐姐——”黄蓉一看,开门的居然是,在“中都”曾经见过的穆念慈。 穆念慈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郭默、黄蓉二人,眼睛里立马闪出一丝惊喜。 “郭二哥,黄妹妹,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快里边请。” 穆念慈格外的热情,郭默总觉得她有了些变化,却一时说不上来。 “穆家妹子,半年前我们曾来过一次,还没看到有这院子,这次路过就想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们还有朋友一起的,是否方便?” 郭默有些迟疑,如果只有穆念慈一人在,他们这么多人上门,终是有些不妥。 “两年没见,郭二哥倒是生分了?爹爹刚出去打酒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进来吧。” 听到杨铁心居然也在,郭默就放心了。 院子太小,索性就把马车和几匹马都栓在外边,一行五人随着穆念慈走进了院子。 “五师兄,这是我杨叔父家,杨叔父是跟先父有‘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 一边走着,郭默简单地向武眠风介绍道。 “郭二哥,黄妹妹,屋中狭窄,要不大家就在院子里就座吧?” 把众人让进院子了,穆念慈才意识到,自家的客厅,根本坐不下这许多的人。 索性现在临近五月的天气,快到晌午时分,阳光明媚的。 众人齐动手,把桌子移到院子里,好在凳子还够,许是杨铁心闲来无事,自己制作的,贵在结实。 众人刚刚坐好,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咳嗽,紧接着就传来说话的声音。 “怎么有这些马和马车停在门前?” 带着一丝狐疑,来人推开了门。 “念儿——” 刚推开门,就愣住了,院子里坐满了人。 “杨叔父——” 看到进来的正是杨铁心,郭默赶忙起来,上前去见礼。 “默儿,你怎么来了?好好,两年多没见了吧?来了就好,‘牛家村’你也该来看看。” “正好,杨大叔刚刚打了十斤老酒,咱们好好喝一杯,不过比不上‘流香’那些美酒,你可不能挑理啊。” 果然,看到杨铁心右手拎着一坛酒,左手还拿着一个油纸包,看上去像是打包的熟肉。 杨铁心看上去热情豪迈,白发却好像多了一些,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过几次咳嗽。 “杨叔父,我这还带着几位朋友来......” “默儿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你爹不在了,你娘又在大漠,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也许是时间过得久了,也许是已经忘却了一些往事。 这次见到,郭默感觉杨铁心对他“热情”了很多。 “念儿,把这肉去处理一下,再做几个菜,今天为父跟你郭家哥哥,和诸位朋友喝上两杯。” 郭默扶着杨铁心坐下,又将众人介绍一遍。 武眠风见是郭默的长辈,也以子侄之礼拜见,更是让南天大礼参拜,毕竟他是郭默的徒弟,那面前的可就是爷爷辈的存在。 “好啊,默儿都收徒弟了,哪天你娘,我那老嫂子看到了,一定高兴得很。” “大漠啊,太远了,大哥一去,大嫂也二十年没见到了。” 人上了年纪,就难免念旧,更何况当年是通家之好的郭杨两家。 穆念慈赶忙接过去,起身去做菜,黄蓉、南琴两人也随之而去。 “杨叔父,您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半年前,小侄来过一趟,没能见到您,这个院子也是新起的吧?” “哎,一言难尽啊.....” ...... 原来,杨铁心两年前,“中都”一事之后。 妻子包惜弱死了,儿子杨康又不愿意相认,连义女穆念慈也留书出走了。 杨铁心的心真的就像铁一样冰凉,只是心死过一次的人,再次活了下来,反而看开了一些。 陪同着“江南七怪”里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四人,以及郭靖,一行六人启程南下。 在路过中州应天府的时候,郭靖还管了一档子闲事。 从一队金兵的手里,解救了几名丐帮的人,其中一人叫余兆兴的,更是被金兵打成了重伤。 二十岁不到,已然是丐帮的六袋弟子,也算是丐帮中的后起之秀,奉命来应天府处理帮务,不想被金兵抓住。 有宋一朝,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无论是在之前的抗辽,还是在现在的抗金,丐帮都首当其冲,充当着急先锋的存在。 落入金人之手,岂能有其命在? 幸好被郭靖所救,郭靖还不惜损耗功力,为余兆兴运功疗伤。 三日之后,几人伤势稳定,才告辞南去。 这本是一小段插曲,郭靖没怎么放在心上,几位师傅和杨铁心,当然知道丐帮的所作所为,对郭默此举也甚是赞同。 这日,一行众人进入淮南境内。 赶了一天的路程,天刚黑,就找客店投宿。 晚饭过后,郭靖跟几位师傅和杨铁心问过晚安,才回到自己房间。 有着弟弟郭默的对比,当大哥的郭靖,练功也格外勤奋。 几乎晚上时间,都是在打坐中度过了,“全真心法”也日渐精进。 今晚也不例外,郭靖洗漱完毕,盘腿就坐到床上,运起“全真心法”,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地,运行着真气。 不知不觉中,彷佛睡着了,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郭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荒郊野外。 郭靖一激灵,从地上站起来,戒备着望着四周。 静悄悄的,初春的夜风吹动旁边的树林,“沙沙”作响,却空无一人。 “小子,找什么呢?”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郭靖回身一看。 不知何时,在背后的树下,坐着一位老者,穿的破衣烂衫的。 大半夜的,居然一手抓着一个烧鸡,已经吃掉了一条鸡腿。 一手扶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离着多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酒香。 郭靖看着是一位老者,就放松了警惕,只是不明白自己在店房里好好打坐着,怎么就来到这荒郊野外了,莫非与眼前之人有关? “这位老者请了,可是您老人家把在下带到此处?” 郭靖虽在质问,语气却不强烈。 “哈哈,小子还不傻,知道是我老人家把你带出来的。” “前几天,你救了老叫花四名帮中弟子,老叫花恩怨分明,不愿欠别人的。” “今天就来教你小子,四个时辰的武功,你说说你擅长练什么?” 老叫花一边说着,嘴上的吃喝没停。 “前辈,晚辈就爱练掌法。” 一听说学武功,郭靖就很来劲。 “掌法?你先打两套我看看。” 老叫花随意的敷衍道,又吃完了另一条鸡腿。 “好嘞——” 郭靖答应一声,一哈腰,“啪啪、啪啪”先练了一套“南山掌法”。 然后,“刷拉”一变招,使出刚学的“三花聚顶掌”。 郭靖这么一练,老叫花也愣住了。 本来想着眼前的少年,最多不过是个略通武艺之人,自己随意传授他一套掌法,也算报了对方对丐帮的恩情。 但看到他这一练掌,就大吃一惊。 这少年的武功不错啊,第一套掌法没见过,不过看对方练的甚是纯熟,当是从小就习练的。 而第二套掌法,老叫花太熟悉了,正是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他怎么会全真教的功夫? 看他的打扮,最多算是全真教的俗家弟子,可是“三花聚顶掌”非内门弟子,绝不轻传啊? 老叫花有些纠结,可大话说出去了,自己要教人家掌法的。 看这架势,除非传授他那套掌法,否则没有一套掌法,能在这“三花聚顶掌”之上,以自己的身份,总不能随便湖弄人家一套普通的掌法吧? 可是,那套掌法,是自己的看家本领。 到目前为止,自己也只是零星地,传授了帮中几位立过大功的人,每个人最多都没超过三掌的。 “前辈,晚辈的掌法练完了,请前辈指教。” 老叫花看着年轻人,已经抱拳在请自己“指教”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好小子,练的不错!” “今晚,老叫花也卖卖力气,传授你一套掌法。” “最多四个时辰,能够学会几掌,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悲是喜 老叫花虽然嘴上那样说,真教起掌法来,却也认真至极。 别看郭靖平时不善言辞,真学起武来,彷佛福至心灵一般,尤其是对于掌法,似乎有着天生的兴趣。 老叫花演练了一掌,郭靖就感觉这掌法绝对非同一般,其精妙和威势,甚至还要在“三花聚顶掌”之上。 “前辈,这招叫什么名字?” 郭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亢龙有悔——” 《易经乾卦》象曰:“上九,亢龙有悔。” 人身阳气,集于督脉。气入丹田,通长强、走腰俞、腰阳关、命门、悬枢、嵴中......前顶,顖会上星、神庭、素髎、水沟、兑端、龈交。 走手太阴肺经至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至掌心。 老叫花当下把招式演了两遍,又将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 虽只教得一招,却也费了半个时辰,这也算是比较难的一招。 “你小子去一旁先练着吧,练会了再来找老叫花。” 老叫花想着,这小子一晚上如果能够基本掌握,就算是天赋不错了,自己也算偿还了他对丐帮的恩情。 郭靖内功根基已足,学这般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的武功,最是合适,自行揣摩了几个回合,就练得像模像样的。 “前辈,这招‘亢龙有悔’,我好像是练成了。” 老叫花刚坐下喝两两口酒,还不到一刻钟,郭靖就兴奋地跑过来。 “真的假的,没看出来,你小子还会胡吹大气?” “前辈,我打给你看。” 郭靖找了旁边一棵松树,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松树,“喀喇”一响,松树应声断折。 老叫花急忙过去,捡起断折的松枝看了看,“这小子还真练成了?”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那么,接下来我就再教你一掌‘见龙在田’。” ...... “接下来,‘潜龙勿用’。” ...... “接下来,‘飞龙在天’。” ...... “接下来,‘神龙摆尾’” ...... 老叫花认真的教,郭靖认真的学,学完马上就练。 “全真心法”的好处体现了出来,郭靖也真是喜爱掌法,越学越兴奋,越练越起劲。 老叫花困得,时不时还打个盹儿,郭靖却始终是神采奕奕。 时间过得很慢,也过得很快,这一慢一快,正是老叫花和郭靖两人这一夜的心情。 “前辈,这招‘龙战于野’,晚辈也练会了,咱们继续?” 郭靖再一次兴奋地来到老叫花面前。 “继续什么继续?时间到了,你这小子真是个怪胎,怎么学这么快。” “这次老叫花亏大了,竟然让你小子学去了‘十二掌’,走了、走了......” 说完,也不顾郭靖的挽留,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前辈——” 郭靖在后边大叫,但是已经看不到老叫花的身影。 “哎,可惜了,看样子这掌法前辈应该还有别的招式,可惜没能学全啊。” 郭靖还站在那里惋惜着,这一幕要是让旁人看到,不知能羡慕死多少人。 看看天色,已然东方鱼肚白。 郭靖担心时间长忘记了,就趁热打铁,把一夜所学这“十二掌”,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越练越是纯熟。 好像老叫花不是按照顺序教的,郭靖练习的时候,索性也不按顺序来,假想着对手的各种变换,使用不同的掌法。 到后来,练得兴起,直接运用“左右互搏”,自己两手进行对练。 当然没有使用太多内力,掌法招式的体会和应对衔接,却越来越得心应手。 “靖儿——” 郭靖还练得正起劲儿,四师傅和杨铁心却找了过来。 原来,一大早众人起来,梳洗完毕,都要吃早餐了,还没看到郭靖的身影。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郭靖素来良善孝顺,对待几位师傅如父如母。 从来都一早就准备好早餐,前来请师傅们过去,今天却太过反常。 等众人来到郭靖的房间,推门进去,却发现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大哥,看被褥靖儿一晚都没睡觉,看样子昨夜就离开了此处。” “没看到打斗的痕迹,靖儿应该是自行离开的。” “妙手书生”朱聪,仔细地查看房间里的痕迹,企图找到点儿蛛丝马迹。 “以靖儿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 “咱们兵分三路,我跟六弟去城南,杨兄弟跟四弟去城北,大哥就在店房坐镇,谁先找到靖儿就发信号通知。” 就这样,“南山樵子”南希仁和杨铁心,在城北的树林旁,找到了正在练掌的郭靖。 “四师傅、杨叔父,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二人过来,郭靖赶忙收了招式,过来见礼。 “靖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练武,害得大家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南山樵子”南希仁责备道,对自己这两位徒弟,南希仁都满意得很。 相比郭默而言,对老大郭靖的关心要更多一些,因为几位师傅一致认为,郭默放到江湖上,那是根本就不会吃亏的主,郭靖却太过老实了。 “靖儿,赶快回去吧,你的几位师傅都出去找你了。” 杨铁心也走了过来,每次看到郭靖,就彷佛看到结义兄长郭啸天的样子,在内心深处,也把郭靖当亲子看待。 看到大家为自己着急的样子,郭靖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你呀,回去吧。” 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南山樵子”也没再责怪郭靖,放了一枚“江南七怪”特有的信号。 三人就顺原路回去,在半路上碰到了闻讯赶来的,“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众人就一起回到了店房。 “靖儿,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坐定了,“飞天蝙蝠”柯镇恶问道。 对自己这个徒弟,他们他了解了,没有特殊的原因,一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跟二徒弟郭默完全不一样。 郭靖也没隐瞒,就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几位师傅和杨铁心,讲了一遍。 尤其说到,自己新学了“十二掌”,郭靖就恨不得在屋子里演练一遍。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开口道。 “靖儿,你说的那位前辈,是一个背着大酒葫芦的乞丐?” “是的,二师傅。” “教你的掌法,只有‘十二掌’?不是‘十八掌’?” “南山樵子”南希仁也在旁边问道。 “‘十八掌’?或许有那么多吧,不过天一亮,那老前辈就走了,我就只学了‘十二掌’。”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有赞叹郭靖“傻人有傻福”的,有惋惜只学了“十二掌”,没能学全的。 “好了,”“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 “靖儿,这位前辈传授你的掌法,你务必好生练习,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前辈,你一定要恭敬地对待,比对待几位师傅还要恭敬,记住了吗?” 很少见到大师傅,这样严厉地要求自己,郭靖也只好点头称是。 “靖儿,下次再见到,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一定要磕头拜师!” “闹市侠隐”全金发,在旁边“怂恿”道。 “几位师傅,为什么呀?这位前辈是谁啊?” 杨铁心在旁边听了,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 不过,“江南七怪”互相看看,最终也没人说出那位前辈的名字。 “靖儿,你就不要多问了。既然那位前辈自己没有告诉你,就说明时机未到,我们也不方便说。” “以后能见到了,你恭敬对待就是;如果无缘相见,今后行走江湖,如果遇到丐帮中人有难,务必全力相帮!” 最后,还是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一锤定音。 “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在此地再停留两日,万一那位前辈再回来呢?” “妙手书生”朱聪在一旁建言道。 虽然,大家也觉得希望渺茫,好在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索性又在店房住了三天,一到晚上,几位师傅就把郭靖,给“赶”到城北的小树林,去练掌等着。 可惜,最后也没再等来那位老叫花,众人只好按原计划,再次启程南下。 杨铁心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能算半个江湖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只是为了寻找亲人。 现在,妻子包惜弱死了,儿子杨康不认自己,就连义女穆念慈都留书出走了。 现在的杨铁心,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经历了大悲大痛,只想找一个地方,安稳地过日子。 “江南七怪”也看得出杨铁心的想法,想到“牛家村”多年未归,残破的景象可想而知。 “杨兄弟,要不你先到‘嘉兴’住上一段时间吧。” “前两年我跟六弟先回来了一趟,在南湖大横山一带,购置了一处大庄园,取南湖旧称,就叫‘鸳鸯山庄’。” 在大宋置业,这是郭默出的主意,蒙古毕竟非久留之地。 因此,在两位师傅南下之时,郭默特意让他们带足了银子,在合适的地方买下庄园。 奔波了这么多年,杨铁心也有些累了,而“牛家村”还暂时不想回去,就接受了“江南七怪”的好意。 众人就在淮南分道扬镳,杨铁心自己先去了嘉兴“鸳鸯山庄”,而“江南七怪”四人和郭靖,继续南行,到了“归云庄”。 ...... 听完杨铁心的叙述,郭默也终于知道几位师傅的落脚之处,将来有机会务必要去一趟,就算是派人送信,也得有个去处吧。 只是听杨铁心的叙述里,怎么没有涉及到穆念慈的事情? 郭默还不知道,他跟黄蓉走后,穆念慈也留书出走了。 “杨叔父,这么说您这两年,一直跟穆家妹子住在嘉兴的‘鸳鸯山庄’吗?” 这时候,三女已经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男人们要喝酒,三女就带着小南天又在客厅里开了一桌。 亏得黄蓉手巧,就着杨家现有的食材,加上他们马车上带的,愣是做出了七八样菜来。 “念儿?哎,你走之后,念儿放不下那个‘冤家’,也留书出走了。” 郭默一阵唏嘘,他知道在另一个空间里,因为杨铁心和包惜弱,在“中都”双双殒命,穆念慈才一直跟着杨康。 没想到,现在杨铁心尚在,穆念慈居然还玩起了“留书出走”? 郭默也不得不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杨叔父,一切都过去了,您现在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吃完饭让我五师兄给您好好检查一下,他可是有名的‘神医’啊。” 看到杨铁心,时不时的咳嗽两声,郭默担心他有什么暗疾。 “哈哈,那一会儿就有劳‘武神医’了,来,今日高兴,咱们满饮此杯。” 郭默和武眠风,也赶忙端起酒杯,陪着杨铁心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还没等郭默继续问,杨铁心就接着说道。 “‘江南七侠’几位,同靖儿一起回到了‘鸳鸯山庄’,我才知道靖儿在‘归云庄’遇到了当年带兵追杀我们的段天德。” “段天德已经被靖儿亲手杀死,也算是给义兄报了仇。” 郭默没有听到,这里有关于“完颜洪烈”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该不该告诉杨铁心实情,或者说跟他说了实情,又能怎样呢? “靖儿也回来‘牛家村’,重修了义兄的坟墓。我就想着还是回到‘牛家村’吧,毕竟义兄留在了这里,我就回来陪陪他。” “正好,半年前在嘉兴碰到了,出走一年多的念儿......” 说到穆念慈,杨铁心神情有些复杂,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进去。 “我们就一起回到了‘牛家村’,你师傅他们给了些银子,我就请人在杨家原来的地基上,盖了这个小院子。” 杨铁心结束了叙述,再次提杯,自斟自饮。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从里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声音格外响亮。 院子里众人,都听得真真的,郭默惊讶地望向杨铁心。 杨铁心的眼角,却噙着一汪浑浊。 不知,是悲、是喜?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表字改之 良久,无言。 “杨叔父,这啼哭的婴儿是?” 郭默心中有所猜测,只是想求证一下而已。 毕竟,如果猜测如实,那么这婴儿将来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哎,冤孽啊——” 杨铁心连续喝了三杯酒,冲着屋里喊道。 “念儿,一会儿方便了,抱孩子出来,让默儿也见见吧。” 见杨铁心不愿意多说什么,郭默也在旁边默默地喝酒,等着穆念慈出来。 好半天,屋里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小了,后来甚至还传来“咯咯”的笑声。 “哇,好漂亮的小宝宝,来让‘姐姐’抱抱。” “黄妹妹,他得叫你‘姨娘’的。” “娘,这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咯咯咯......” 不同于院子里的沉闷,屋中却显得欢快得很。 少时,诸女也来到院子里,婴儿却被黄蓉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默哥哥,你快来看,好漂亮的婴儿,还是个男孩,长大了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美少女呢,穆姐姐真是好福气!”黄蓉由衷地赞道。 “小师妹,喜欢孩子,你就赶快跟郭叔叔成婚,要一个就是了。” 南琴却在一旁打趣道,这一路行来,二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哼,我才不要呢,想孩子了,我就‘欺负’一下徒弟,小南天过来......” 南天在一旁听到,无辜地看着娘亲,南琴却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到她们如此喜欢自己的孩子,穆念慈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郭默也站了起来,来到黄蓉面前。 果然,是一个漂亮的婴儿。 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长长的睫毛,还是双眼皮,像极了穆念慈,而嘴巴和脸庞却酷似那人。 “穆家妹子,这孩子多大了?”郭默问道。 “郭二哥,孩子是去年七月二十的生辰,已经九个多月了。” 一说到孩子,穆念慈的眼中就满满的幸福。 郭默轻轻地把孩子接了过来,穆念慈还有些担心,生怕郭默抱不好他。 小婴儿似乎很是兴奋,居然主动地探出双手,想要去抱郭默的脖子,小嘴一咧,又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居然还隐约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郭默的心,莫名地一跳。 “穆家妹子,这孩子可曾起了名字?” 穆念慈没有回答,却看向了旁边的杨铁心。 “默儿,这是我杨铁心的孙子,我已为他取名‘杨过’,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像那个‘不孝子’那样。即便是做错了事情,也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杨过’?没想到‘历史’的惯性,这么大吗?” 没有了杨铁心的惨死,也没有了郭靖和杨康的结拜,穆念慈还是跟杨康走在了一起,生下的儿子,还是被叫做“杨过”。 想想也正常,毕竟杨康的所作所为,是客观的存在,无论是在另外一个时空,还是在这里,大众对他的行为,评判基本是一致的。 而郭靖和杨铁心,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认知也惊人的相似,因此“杨过”的名字,也算是众望所归、应运而生。 郭默轻轻地拨弄着小杨过的脸蛋,小家伙笑得更欢了。 “杨叔父,我见这孩子甚是可爱,如果您愿意的话,等孩子再长大几岁,我想亲自收这孩子为徒,不知您意下如何?” 郭默说得很是诚恳,还生怕杨铁心会拒绝。 “好啊,默儿,你不是拿叔父寻开心吧?真打算收这孩子为徒?” 虽然杨铁心的武功不高,但也跟“全真七子”和“江南七怪”几位待了一段时间,没少听他们议论郭靖和郭默两兄弟。 甚至在“中都”一战中,还亲眼见识过郭靖和郭默的武艺。 所有人都认为,郭默的武功要更胜一筹,而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假以时日当然就更加了不得。 自己现在已经这个样子,而那个“逆子”恐怕是指望不上,假如哪天自己撒手而去,留下念儿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如何营生? 见到郭默居然主动提出要收孩子为徒,杨铁心还真是喜出望外。 “看杨叔父说的,您要没意见,今日这徒弟我便认下,将来等孩子长大几岁,我再正式收他入门,穆家妹子不会反对吧?” 郭默又笑呵呵地,向穆念慈问道。 穆念慈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郭二哥想帮自己一家,自是点头答应,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 郭默勐然想起另一个时空的情节,也许是自我心理情节作祟,略作沉吟道。 “既然杨叔父,已经给孩子取名‘杨过’,那我这个做师傅的,就送他一个字吧,表字‘改之’如何?” 杨铁心和穆念慈,念叨了几句,发现也挺好,就定了下来。 “默哥哥,我还想着给孩子当‘干娘’呢?这下子变成‘师娘’了?” 黄蓉噘着嘴埋怨道,眼里却满是笑意。 “哇,我有小师弟了?师傅,他不是应该跟我一样,都叫您‘师傅’吗?为啥他能叫‘师娘’啊?” 小南天在旁边,委屈地问道。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郭默从怀里,拿出两千两银票,递给了杨铁心。 “杨叔父,您要是想在‘牛家村’住呢,我建议您开一个‘酒肆’。” “虽然‘牛家村’人口不算很多,但周围几个村,离得也不算远,选个好点儿的位置,这南来北往的过路客,还是有一些的。” 杨铁心拿着银票,他知道这是郭默怕他拒绝,故意说的托词。 不过,说到“酒肆”,他不禁想起了在“牛家村”村东头那家“曲三酒馆”。 “默儿,不瞒你说,这‘牛家村’之前还真有一家酒馆,就在村东头,叫做‘曲三酒馆’。” “这次回来,却发现早已荒废了,偶尔能在那里看到一个小姑娘,如果真要开酒馆,那里的位置就不错。” 见杨铁心意动,郭默索性就一起看看去,武眠风暂时行动还不便。 就郭默、黄蓉、杨铁心,后面跟着小南天,一行四人到村东头去。 村子户数不多,占地面积还不算太少,从杨家出来,到村东头的“曲三酒馆”,有着一里地左右。 无防盗 离着多远,就看到孤零零一家酒馆,前后二十丈之内,没有其他人家,却紧把着从临安过来的官道,的确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 来到近前,却发现“曲三酒馆”的匾额还挂在上边,只是多人没人打理,厚厚的一层灰尘,还拉着很多的蜘蛛网。 推门进去,倒是没掉落太多尘土,看来时不时有人进出。 酒馆只有一层,店内面积还算可以,如果同时就餐,可以摆下十几张八仙桌。 进门左手边是柜台,柜台上居然还零星的,摆放着几个破酒坛子,也是厚厚的灰尘。 再往里走是后厨,后厨不算大,看结构只有一个炉灶,看来酒馆之前也以卖酒为主,不太给客人提供菜肴。 出了后厨,再往后,却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就两间半房,应该是当时店主人的居所。 转了一遍,几人又回到酒馆里,残桌断椅的,也无法落座,凡是有点儿价值的东西,早已被人拿走了。 “杨叔父,这里也就位置不错,剩下所有的东西都无法使用。看来,需要完全推倒,重新盖一间酒馆才是。” “真是好位置,荒废了实在可惜。之前给我盖房子的人还有联系,过两日我就找人来,把这里完全清理出来。” 杨铁心看来是真动了心思,或许也是为了孙子吧,人一旦有了念想,活着才有劲头。 “杨叔父,既然要盖,我建议就盖得大一些,另外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也的确小了点儿,就在这酒馆的后宅,再好好地修两座院子。” “以后过儿长大,或者来了朋友,也好有个住人的地方。” 说完,大概估算了一下,郭默又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票,递给了杨铁心。 “默儿,这......这也太多了。” 杨铁心穷困潦倒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之前的两千两,多少有师傅给徒弟见面礼的意味,杨铁心就没好意思推辞。 现在,郭默又拿出五千两,老头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杨叔父,您就拿着吧,就算是我对酒馆的投资,将来挣钱了,再想还我也行。” “另外,我跟大哥,还有娘暂时都不在‘牛家村’,郭家也不太可能在这里大建屋舍。” “您索性就把后宅建大点儿,就按两家人的标准来建,说不定这钱还未必够呢。” 听郭默这样说,杨铁心就知道这孩子没跟自己外道,就含着泪,安心地把银票紧紧地放进怀里。 “好的,默儿既然这么说了,叔父就收下你的心意。” “先找人把酒馆建起来,然后再按你的意思,把咱们的宅院也建起来。” “我就等着,哪天你娘,我那老嫂子能回来住,你跟靖儿也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来,那样咱们家才热闹呢。” 杨铁心自顾自地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想起了什么事,或者人。 “师傅快来,这是有鬼了吗?这个碗,我怎么拿不动啊?” 郭默正在陪着杨铁心,做着将来的规划,旁边传来小南天的声音。 “小天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让我看看。” 黄蓉先跑了过去,“默哥哥,这碗真的有古怪啊。” 郭默和杨铁心也围拢过来,看到这种场景,郭默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蓉儿,让我来吧。” 郭默用手轻轻的碰了碰那碗,一阵冰凉,碗底跟台面接触的位置,有一些铁锈的粉末。 “蓉儿,这还是一个‘铁饭碗’啊。” 郭默开着无人能懂的玩笑,单手抓住铁碗,向右旋转,“嘎吱吱,卡——”的一声,旁边的橱壁左右开裂,中间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门洞,一股子传了出来,令人作呕。 “你...你们在玩什么呢?捉鬼玩吗?傻姑也来玩——” 不知什么时候,从外边跑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只是这少女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不知在哪里抹的滋泥,梳着两个羊角辫,只是一只羊角已经披散着。 “小姑娘,你跑哪里去了?” 看到来人,杨铁心招呼道。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在“曲三酒馆”见过的女孩,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杨铁心没少让穆念慈给她吃食,甚至她头上的羊角辫,还是前几日穆念慈给她扎的。 “啊,杨公公是你啊,人家不叫‘小姑娘’,人家叫‘傻姑’,你要记住了。” 郭默看到傻姑的出现,此次“牛家村”之行的初衷,也算是达到了。 等洞里的恶臭散了半天,郭默也做好了一支简易的火把,率先走进洞去。 洞并不深,也就一丈左右的空间,刚才的恶臭来自于两具腐烂的骸骨。 一具在刚进洞口的位置,看样子是朝向外的,一具则是在东北角,趴在一个大铁箱上,一把尖刀扎在肋骨之间。 “默哥哥,有什么发现没?” 黄蓉见郭默走了进去,也顾不得有难闻的臭味,也跟了进来,只是嘱咐南天陪杨铁心留在了外边。 借着火把的光,铁箱子的角落里,有金光闪烁。 黄蓉上前去,弯腰捡了起来,居然是一块特制的金牌,金牌上还有一行刻字:“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 “默哥哥,居然是一个当官的死在这里。” 黄蓉再向另外一具骸骨看去,却在那具骸骨的胸部,发现了一只“铁八卦”。 黄蓉心中一动,“默哥哥,你拔出那把刀,看看刀柄上是否有字号。” 郭默一把拔下那柄尖刀,只见那刀柄上,还真刻着一个字“曲”。 “如果没有猜错,这洞口这具骸骨,应该是我三师兄‘曲灵风’的。” 郭默再看向那具,果然看到洞口那具骸骨,腿骨部分是折断的。 郭默把大铁箱上那具骸骨移到一边,打开了箱子盖,这洞里瞬间就亮堂开来。 原来这箱子里,全都是珍玉古玩,偶尔有些金制的精细物件,最多的却是古今的名人字画。 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韩干的“牧马图”,南唐李后主的“林泉渡水人物”......无一不是名家大手笔。 “蓉儿,你三师哥应该是盗了皇宫,才引得大内高手的追杀,最终在此同归于尽。” “他搜集这些奇珍之物,想来应该是想献给你爹爹,求得能够重归‘桃花岛’吧?” 黄蓉听了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了郭默的意思,也完全赞同他的“推断”。 二人见别无他物,就从洞里退了出来,黄蓉手里还拿着那把尖刀和“铁八卦”。 “默儿,这是什么所在?”杨铁心问道。 还没等郭默回答,只听得旁边的“傻姑”大叫起来。 “这是傻姑的,这是傻姑的,傻姑要——” 然后,以超出寻常的速度,抓向黄蓉手里的“铁八卦”...... 加入书签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见桃花 黄蓉一手提着尖刀,一手拿着“铁八卦”,见“傻姑”伸手来抢,看起来居然还暗含章法。 只见她轻轻一拂,就荡开了“傻姑”的冲抢。 这“傻姑”居然还不肯罢休,左一招、右一招地向着黄蓉进攻,脚步却显得有些零落。 黄蓉上前一个跟步,“傻姑”就被撞倒在地,居然就势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哇——姐姐坏,姐姐抢傻姑的东西。” 黄蓉没理会她的哭闹,上前质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碧波掌法’?” 原来,刚才“傻姑”那几招,居然是“桃花岛”的入门功夫“碧波掌法”。 只是练得有些似是而非,且只有掌上的功夫,却没有相应的步法配合。 “蓉儿,此女应当是你三师哥的后人,三师哥应该不会传授她武功,可能见她痴傻,练武的时候就没避着她,才学得这样似是而非的。” 黄蓉蹲下来,看着“傻姑”,轻声问道:“你是姓‘曲’吗?” “蛐蛐?不好玩,力气大了会死的。” “蓉儿,先不要问她了,估计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咱们这次回‘桃花岛’,带着她一起吧,另外把三师哥的骸骨也收敛了,带回去吧。” 有杨铁心的帮忙,买了一口棺木,将曲灵风的骸骨收敛,又特意雇了一辆车拉着。 连那个大铁箱一起,那是曲灵风的“心愿”,郭默得帮他完成了。 知道这是曲灵风的骸骨,老五武眠风放声痛哭。 曲灵风,在“桃花岛”众弟子中排行第三,武功却是当时最厉害的,也要超过大他几岁的陈梅二人,连师尊也不止一次,夸奖过曲灵风的学武天赋。 眼看着“东邪”门下,在武学上最有可能取得大成就之人,竟然英年早逝,武眠风不免痛心不已。 顾不得腿伤未复,扑在棺木上,想起当年同在“桃花岛”学艺的情景,嚎啕大哭,久久不能收声。 如此一来,当天就没法走了。 女卷们自到屋中歇息,三个男人就聚在院中喝酒,最后杨铁心和武眠风二人,居然都喝得酩酊大醉。 翌日,武眠风详细地为杨铁心检查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多年来留下的一些暗伤。 郭默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将“全真心法”,传授给了杨铁心和穆念慈。 不求他们能修炼出多高的境界,只是希望这二位都好好地活着,为杨过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至于将来见到“丹阳子”马玉,如果解释“全真心法”外传的事情,大不了真让穆念慈拜在“清静散人”门下就是了。 而对于才九个月大的杨过,郭默更加上心。 亲自用“九阳神功”为小杨过温养经脉,孩子还太小,就更加考验郭默对真气的控制能力。 九个月大的杨过,现在还是主要靠吃母乳度日,未食五谷。 用道家的话讲,还保持着先天之气,虽然不是完全纯正,总比大量生成五谷之气后,要纯净得多。 一丝丝细小地真气,被郭默控制着,主要在四肢和骨骼间游走。 暖暖的、痒痒的,让小家伙如饮甘露般的舒爽,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让郭默惊讶的是,那刚被自己掌控的“异种真气”,似乎比“九阳真气”还要积极,两种真气居然在杨过体内合二为一,这是郭默自己都无法做到的。 只是这合二为一的真气,却显得那样普通,似乎还有些“灰白”的色彩。 一时兴起,郭默又控制着,这丝“灰白真气”,再次回到自己体内。 却发现这丝“灰白真气”,却又自成一体,独自懒洋洋地钻到丹田里躺着去了。 郭默顿时就纳闷儿了,这“九阳真气”遍布经络和穴窍,“异种真气”藏于骨骼,而现在这丝“灰白真气”,却又自行跑到丹田里去了? 而且让郭默更加迷茫的是,似乎这丝“灰白真气”,能够自动“吸食”体内的“九阳真气”和“异种真气”,来不断壮大自己。 这个发现吓了郭默一跳,他觉得这丝“灰白真气”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可是再想调动它,却无能为力。 “哇——” 小杨过却哭了起来,很伤心的那种,眼睛还盯着郭默,委屈的眼泪直流,好像被别人抢走了玩具的神情。 郭默也顾不得研究体内那丝“灰白真气”,赶忙再向小杨过体内,慢慢地输送真气进去。 那丝暖暖的、痒痒的感觉,再次回归,小家伙瞬间就破涕为笑,“咯咯咯”笑个不停。 舒爽的感觉,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小家伙就甜甜地睡去了。 花费的真气没多少,控制真气的运行,却要耗费不少心力。 郭默又是第一次这样尝试,不免显得有些拘谨,生怕自己控制不当,反而伤了孩子,就更让他看起来显得“疲惫”。 “郭二哥,过儿还这么小,您不需要对他这样上心的。” 穆念慈在旁边看着,觉得郭默对自己儿子的“付出”,未免太多了点儿。 其实,郭默对杨过和南天都差不多,对比第一个徒弟张世杰来,他这点儿付出,貌似还不算是辛苦。 在郭默心里,已经认定这个杨过将是传承他“九阳神功”之人,其他的徒弟,就看他们自己成长的进度了。 要说没私心,还真不太可能。 至少郭默不愿意看到,郭默到了自己门下,将来的成就反而不如另外一个时空。 总共在“牛家村”待了七天时间,也算是给曲灵风停灵七日。 这七天大家也都没闲着。 杨铁心已经开始找人,去张罗酒馆的推倒重建事宜。 黄蓉则督导着小南天在习练武艺,同时把“傻姑”也叫了过来,一起教导。 可惜,要像传授小南天那样,教她“兰花拂穴手”是不太可能的。 就在她自己会几招的“碧波掌法”基础上,给她完善一下,补全了剩下的招式和所有的步法。 连续练了七天,也勉强算是像模像样,只是有些时候,还总是会忘记。 郭默自然是天天给小杨过,用“九阳真气”温养经脉。 慢慢的,能留在小杨过体内的真气多了起来,如果原来只有头发丝粗细,七日之后,至少增加了一倍。 小家伙食量也明显增加,算是能吃、能睡、能拉的典范。 而自己,也不免“截留”一些“灰白真气”,虽然无法控制它,却总是忍不住想看着它一丝丝壮大。 越是搞不明白的东西,郭默越是想去研究它,“好奇害死猫”,郭默真担心哪天自己就栽到这份“好奇”上去。 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初,武眠风抛去拐杖,也勉强能下地正常行走,只是不能速度太快,也不能走得太久。 即便如此,南琴看在眼里,也热泪盈眶,对郭默更是感激万分,换来的结果,自然是小南天的练武多了一个人督促。 看着一切都上了正轨,郭默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临走前,又去了一趟郭啸天的坟墓,看着郭默和黄蓉两人,恭恭敬敬地给郭啸天上坟的样子,杨铁心再次泪目了。 “杨叔父,我们也打扰了多日,赶回‘桃花岛’还另有要事,就暂时跟您告别了。” “好,默儿,叔父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就不留你了。” “无论是酒馆、盖房子,还是过儿,你都放心,叔父这把老骨头,争取多活几年。” “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你也好,你大哥也好,在外边累了,就回家来待几天。” 临了啦,郭默还送了三粒“九花玉露丸”,并告知杨铁心功效,必要之时,或许能顶上大用。 众人这才洒泪分别。 现在,东去的队伍更长了。 黄蓉带着南天和“傻姑”,骑着三匹马在前边走,而武眠风和郭默,各自赶着一辆马车。 一行车马,走走停停,三日后终于到了舟山码头。 轻车熟路地,又找到那家船行,很不巧张大勐子不在。 不过伙计认出了黄蓉,像黄蓉这样的绝色之人,见过一面的男人,相信都很难忘记。 而且知道对方是自己掌柜的朋友,也是不好惹的主顾,关键是他们上次也见识过郭默的出手大方。 等说明来意,见他们带着行李不少,尤其是武眠风的书籍,众人的各种采买和一口棺木,其中一个管事就立马给安排了最大的一艘船。 七八个伙计,人多好办事,把所有行李都帮忙给搬上大船。 甚至按黄蓉的要求,其中一辆马车和她跟郭默那两匹马,也一起上了大船,其他的就暂时寄存在船行里。 到了“桃花岛”,再往里走,还是有一段路的,总不能几个人扛着棺木吧,带一辆马车还是必要的。 此时还未到晌午,大船开动,顺风顺水的,比上次晚上的夜航,要快了很多。 “哇,师傅,这就是大海吗?” 小南天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刚刚从晕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就兴高采烈的。 他跟“傻姑”都一样,刚上船不到半个时辰,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却没有很好的办法,用郭默的话说“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虽然郭默说的是事实,还是遭到了黄蓉的白眼。 “南天,到了‘桃花岛’,不仅要练功夫,还要多读书,同时也再加一项,就是要练习游泳,水里的功夫也不能落下。” 武眠风看着儿子,一副放飞自我的样子,就忍不住端出老子的姿态训斥道。 以前待在华容那个小地方,只想着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一身医术,连武功都不敢教给他,现在却对儿子抱有更大的希望。 天公作美,太阳虽然有些耀眼,却还不算很热,有着微微的海风吹着,众人都屹立在船头,不愿意到船舱里去。 武眠风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大船走得很快,离着“桃花岛”越来越近了,他就更加的激动。 “超哥——” 南琴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虽然她无法完全理解武眠风的心情,却在内心深处对于那位丈夫的师尊,号称“东邪”的黄药师,有着莫名的“畏惧”。 “琴妹,你看那个最高的就是‘安期峰’,是整个舟山群岛最高的地方,也是当年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桃花岛’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尤其现在,一定是满山、满岛的桃花......” 南琴静静地听着丈夫的描述,从他的眼睛里,分明看到有光在闪烁,还有自己抓住的,这双颤抖的手。 “哇,师傅刚才我看到好大一条鱼啊!” “大鱼、大鱼——” “傻姑”要比南天大上几岁,心智却反而小很多,初次坐船,也从来没跟这么多人相处过,慢慢地也释放着天性。 终于到了,大船靠岸。 众人从船上下来,管事的又命人把马车赶下来,棺木和行李也运下来。 马车上,除了棺木和那个大铁箱,就放了那些书籍。 剩下的行李和物品,大家就用郭默和黄蓉那两匹马驮着。 郭默从怀中掏出二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那位管事的。 “辛苦诸位兄弟了,这点儿钱拿起给大家买碗酒喝吧。” 管事的千恩万谢,这可是二百两啊,刨除正常上交船行的,同来的十来位兄弟,每人最少也能分上几两银子。 “兄弟,谢郭大爷赏酒钱——” 大家闻言,齐声呼喊“多谢郭大爷赏酒钱——” 大船开动,众人就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小姐、姑爷?真是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自从冯衡醒来后,陆乘风已经先后送到“桃花岛”十来位丫鬟和仆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家清白之人。 现在的“桃花岛”,也算有了更多的人情味。 有眼尖的认出了郭默和黄蓉,有过来帮忙,赶车的赶车、牵马的的牵马,有人撒脚如飞,跑回去送信的。 “五师兄,怎么不走了?认不得路了?” 黄蓉看到武眠风站在那里,神情地打量着“桃花岛”,却没有向前迈出一步,黄蓉就不禁调笑道。 武眠风笑了笑,打起精神,随众人往里走去。 “哈哈,小师妹和郭老弟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 离着老远,陈玄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他身后赫然跟着,梅超风和陆乘风。 之前在临安之时,郭默就先送信过去“归云庄”,郭默一行在“牛家村”耽搁了几天,看来还是他们早到了。 自从郭默与“黑风双煞”在“归云庄”一战,郭默“九阳神功”大成,不仅没有伤害二人,还趁机用“九阳神功”,帮二人治好多年的暗伤,功力也更进一步。 这简直就是“以德报怨”,从此在“黑风双煞”心里,郭默那是仅次于师尊的存在。 后来又加上,郭默居然神奇地“救活”了师母冯衡,更是让二人感动的无可无不可。 如果说当年私自偷走了“九阴真经”,还有弥补的可能,但是因此而连累师母“难产而亡”,却是永远也无法尝恕的罪孽。 却因为郭默的存在,让这个最最绕不过去的痛,化为乌有。 可想而知,“黑风双煞”对郭默,那已经不能用“感激”来表达了。 更何况,郭默也成了自己小师妹的男人,更是武功远高于自己之人,从哪方面讲,都应该得到他们的重视和尊重。 所以,一听到下人们回报,说郭默和黄蓉进岛了,陈玄风就坐不住了。 他一坐不住,梅超风也得跟着啊;师哥、师姐都去了,陆乘风又怎么好意思在那里坐着不动。 因此,他们跟在座的客人说声抱歉,让陆冠英暂时陪着他们,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yy 看到对面跑来的三人,郭默和黄蓉反而没有上前,把位置让给了武眠风。 武眠风也看到了三人,眼泪再次流下下来。 当年离开“桃花岛”的时候,就老五武眠风和老六冯默风最小,才十多岁,剩下四位师兄姐都大几岁,因此样貌没怎么变化。 武眠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三位满怀欣喜地跑过来,给郭默和黄蓉打招呼,没想到二人都没上前理他们,反而是出来一个不认识的汉子。 三人还没来得及整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汉子居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三人当时就更迷湖了。 “这位兄弟,你这是?” 陈玄风嘴快,也站在最前边,见到此景不禁问道。 “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小弟武眠风回来啦。” “你们的小五,回来啦——” 声传海岛,微风阵阵,满山嫣红。 不是桃花,那是离人泪。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章 今夕如昨 小五?你是小五?贼婆娘,快来,小五回来了——” “小五——” “五师弟,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东邪”门下四人,十几年后再相聚,自是一番激动和难过,都禁不住潸然泪下。 “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我们把三师兄也带回来了。” 四人哭罢多时,武眠风幽幽地说道。 “老三?老三也回来了,在哪里?” 听到老三也回来了,陈玄风甚是兴奋。 当年,陈玄风是大师兄,武功自然是个中翘楚。 而曲灵风却是几人中,最有习武天赋的,因此曲灵风的武功后来居上。 陈玄风作为大师兄,压力自然很大,两人明里暗里就较着劲,也经常互不相让地切磋过很多次,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 武眠风身子闪开一旁,用手一指身后马车上的棺木。 “老......老三?” 陈玄风看到武眠风身后的棺木,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梅超风和陆乘风,也围拢上来,用手拍打着棺木,叫着“三哥”、“三弟”。 郭默、黄蓉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虽然黄蓉跟他们也是师兄妹,年龄却差得很多,也不曾有过一同学艺的经历,自然感情上没有那么深厚。 见他们几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黄蓉急忙走上前去。 “诸位师兄、师姐,三师兄好容易回到了‘桃花岛’,咱们还是让他回家吧。” “对,小师妹说得对,让老三回家吧。”陈玄风止住了悲声。 也没再用马车,陈玄风领头,梅超风、陆乘风和武眠风,一人扛起棺木的一角,抬起曲灵风的棺木向“桃花岛”内走去。 整个过程,时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东邪”黄药师和冯衡也得到了信息。 他们只是知道郭默和黄蓉回来了,好像还带回来几个人,另外还有一副棺木。 二人很是诧异,冯衡也不放心孩子们,就让黄药师亲自推着自己的轮椅,向外迎迎他们。 这半年的时间,在黄药师的不懈努力和努力下,冯衡的情况日渐向好。 除了无法站立起来,坐在轮椅上和正常人差别不大。 精神也挺好,不需要像原来那样,每天都得睡六个时辰以上。 黄药师推着冯衡,身后有两个丫鬟跟着,两个小丫头年龄都不大,十四五岁。 这半年来,冯衡让梅超风抽时间,传授了“桃花岛”所有下人,那套入门的“碧波掌法”,约定一年之后较比。 前三名者,列为“桃花岛”外门弟子,可再传授一门功夫。 名额暂设三人,人员却不固定,每年一比,只取前三。 这道命令一宣布,“桃花岛”上竟然掀起一股尚武之风。 “东邪”见冯衡有此“雅兴”,也不去干涉她,任其折腾。 而身后跟的这两个丫鬟,冯衡赐名为听香、问芙,自然受到梅超风的格外关照,功夫也是众下人里的佼佼者。 他们刚刚到了前厅,就看到外面进来一群人。 当看清楚自己的徒弟们,竟然抬着一口棺木进来,“东邪”和冯衡就感到不妙。 “玄风,你们这是做什么?” 见到师尊和师母出来了,几人赶忙将棺木轻轻放下。 还没等陈玄风回话呢,武眠风就激动地跑上前来,离着丈余就双膝跪地。 拿磕膝盖当脚走,“噔噔噔”膝行到黄药师和冯衡面前。 “师尊、师母,不孝的徒儿武眠风回来了。” 说完,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什么?你是小五?快快起来,到师母这里来。” 冯衡听到地上趴着的,是五弟子武眠风,顿时激动万分。 彷佛又回到在杭州城内,第一次见到武眠风的情景,也是如此阳光明媚,只是现在是春时,而彼时是秋日。 武眠风听黄蓉说过,这十几年师母的情况,当他亲眼见到了,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来到冯衡面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师母,这些年来,您受苦了。” “呵呵,傻徒弟,能再次见到你们,比什么都值。” “东邪”黄药师,见到武眠风也是惊喜异常,尤其看到他居然行动自如,自然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拜自己那好女婿所赐。 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只是冲着武眠风点了点头,说了声“回来就好。” 然后,目光依然盯着放在地上的那口棺木。 “玄风,这棺木里,装的是何人?” “师尊......” 听到黄药师再次问他,陈玄风随即也跪了下来,就跪在棺木旁边,梅超风和陆乘风也赶忙跪了下来。 “说吧,为师还撑得住。” “东邪”有些预感,但是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师尊,里边是三师弟......” “灵风?怎么会是灵风?是谁?到底是谁,居然敢杀了灵风?” 听到棺木里,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曲灵风,“东邪”顿时就怒了,一股杀气笼罩着全场。 “爹爹——” 黄蓉赶忙从后边跑了过来,扑到黄药师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蓉儿,你告诉爹爹,灵风是怎么回事?” 黄蓉就把在临安城外“牛家村”,见到一个残破的“曲三酒馆”,怎么发现的密室,以及密室中的情节,包括郭默的推测,详细地跟黄药师讲了一遍。 “灵风啊,你这个傻孩子,只要你能回来,为师要那些珍奇古玩作甚?” “蓉儿,你说灵风还留有一女?” 郭默赶忙过去,把正在东张西望的“傻姑”拉了过来。 “岳父,此女就是三师哥所留,不过看样子她的精神似乎......只记得自己叫‘傻姑’,别的事情,都问不出来。” “东邪”看着眼前的“傻姑”,“傻姑”也打量着“东邪”。 “嘿嘿,这位老爷爷,长得真好看。” 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众人都想笑,却都一个个强忍着,“东邪”也不好去跟她去计较。 “你叫‘傻姑’?你爹爹可曾给你起了别的名字?” “‘傻姑’不就是我的名字吗?你真傻,知道我的名字还问。” 黄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姑’乖,这个老爷爷呢,你要叫‘师公’的。” 一路上,黄蓉跟“傻姑”接触得最多,也是黄蓉在教她武功,因此很多时候黄蓉说话,“傻姑”还是能听进去的。 “‘师公’?叫他‘师公’管我吃饱饭吗?” 看来这小丫头,这些年没少挨饿啊。 冯衡听了,很是心疼眼前这个傻丫头。 “来,丫头到婆婆这里来?” “傻姑”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叫自己,因为长得却跟黄蓉很像,“傻姑”就觉得很亲切,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婆婆’?我为什么要叫你‘婆婆’?不是应该叫你‘姐姐’吗?你跟那位漂亮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 《控卫在此》 “傻姑”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着黄蓉。 冯衡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黄药师道。 “听见没有,这孩子叫你‘师公’,却愿意叫我‘姐姐’。”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被“傻姑”这一搅和,现场的气氛,就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沉闷。 “来人,先把棺木抬到侧院安置,过两天选一个吉日再下葬吧。 黄药师难得亲自吩咐下人做事,赶忙过来七八个下人,把棺木抬了下去。 这时,武眠风把妻子南琴,和儿子武南天叫了过来,再次来到黄药师和冯衡面前。 “师尊、师母,这是徒儿的妻子南琴,和儿子武南天,快给师尊行礼。” 南琴带着儿子,双膝跪地,给黄药师和冯衡行了大礼。 “好好,蓉儿,快帮为娘把你师嫂搀扶起来。” 看着当年的小五,现在也娶亲生子,儿子居然都这么大了。 “药师,这小五媳妇和儿子,跟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行动不便,你一会儿好好选两个物件,给他们做个见面礼吧。” “师母,您就不用麻烦了,现在天儿也拜在小师妹门下,今后还要小师妹多多费心呢。”武眠风在旁边道。 “哦,蓉儿你又收徒弟了?” 黄药师难得地在旁边打趣道,上次回来,听黄蓉说她跟郭默一起收了个徒弟,“东邪”就觉得有些“儿戏”,没想到这次出去,又收徒弟了,还是自己五弟子的儿子。 “瞧爹爹说的,看不起女儿啊?严格说来,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收了三个徒弟了。” 黄蓉见爹爹调笑她,急忙分辩道。 黄蓉不说还好,一说自己收了三个徒弟,连旁边的陈玄风也笑了。 “大师兄,你也笑我?默哥哥说了,我们收的三个徒弟,将来都能成才,尤其是三徒弟,将来的武功当不在默哥哥之下。” 情急之下,黄蓉居然把那天郭默说给她一个人的,夸奖杨过的话,给当众说了出来。 众人更是大笑,“东邪”的眉头却紧了一下,他知道郭默从不轻言,既然他敢说这“三徒弟”将来武功卓越,自然不会空言,暗暗留了一份心思。 “药师,孩子们都回来了,别都在院子里站着了,都进大厅坐吧。” “蓉儿,你带着听香和问芙两个丫头,去给你师嫂和‘傻姑’她们安排一下住处。” 黄药师推着冯衡,众人跟着进入了待客大厅。 郭默这才发现,半年时间,“桃花岛”上发生了很多变化,不仅增加了一些下人,连这个待客大厅,都是新扩建的。 现在的待客大厅,足足有原来的两倍大,里边无论是待茶还是摆酒席,足以容纳几十人。 郭默不知道的是,在“桃花岛”西侧,原来徒弟们学艺时,住的那个位置。 已经被陆乘风带人推倒重建,当年是一人一间屋子,现在是一拉熘建了六套院子。 反正地方够大,陆乘风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的,把儿子陆冠英派过去,整整干了半年的“包工头”。 现在的“桃花岛”,整体上已经脱离了“东邪”孤僻的风格,看着自己的妻子喜欢,他也只好“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些改变。 看着满屋子的徒子徒孙,“东邪”不禁有些感慨,似乎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除了各自增加的岁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今夕如昨啊。 “华山论剑”,自己虽然没有取得“天下第一”,但是他看到自己的弟子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又看看自己的女儿黄蓉和女婿郭默。 “东邪”毫不谦虚的认为,论起二代子弟实力,他相信“五绝”中其他四人绝对比不上自己。 众人落座之后,倒是冯衡先说话了。 “眠风,你大师兄、二师姐他们可能会经常外出,你四师兄有‘归云庄’打理,来此也只是小住,今后‘桃花岛’的各种琐碎事务,就由你和南琴来掌管吧。” 武眠风没想到,自己刚到“桃花岛”,师母居然让自己夫妻二人来管家。 急忙躬身领命:“请师尊、师母放心,徒儿夫妇一定不让您二老失望。” 黄药师问道:“默儿,此次大理之行,可还顺利?” 郭默也没隐瞒,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 主要是讲跟一灯大师交往那段。 “不想段兄已经出家,现在叫做一灯大师了?” “东邪”有些感慨道。 “哈哈,默儿啊,听你这样说,一灯大师此时不仅‘一阳指’突破到了一品境界,又练会了更加厉害的‘六脉神剑’,加上他还会‘中神通’的‘先天功’。” “恐怕现在‘天下第一’名号,要落在一灯大师头上了。” 黄药师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清楚,自己已经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东邪”如此推崇一灯,虽然一灯大师的确也是名副其实,郭默却能感受到黄药师内心的些许落寞。 “岳父,您也无需妄自菲薄,当年的‘五绝’之人,小婿虽然只见过您和一灯大师,但以我看来,大家应该实力在伯仲之间,同属于一个大境界之内的。” “在彼此都没有突破之前,真要分个输赢胜败,难度很大,不是多会几门绝学就能简单决定的。” 郭默多少有些想安慰“东邪”,细心的黄药师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眼睛勐然一亮。 “默儿,你是说到达‘绝顶’之后,还有新的境界可以突破?” 任谁都能听出,黄药师的问话中,夹杂着急切的语气。 在座的其他“四风”也放下了茶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郭默,他们也想听到郭默给出肯定的答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默也不想藏着掖着,慢慢地喝了口茶,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先天——”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拜岛求亲 “先天?” “郭老弟,‘先天’是什么境界?” 陈玄风最沉不住气,忍不住问道。 “大家都知道,江湖中凡练得一招半式者,皆可称武者,只是‘不入流’而已。” “而再往上走,功力逐渐高深,就分为‘三流’、‘二流’、‘一流’、‘绝顶’等境界,皆可称高手。” “众所周知的‘五绝’,即为‘绝顶’之境,‘绝顶’也是‘后天’的顶端,突破‘后天’才能达到‘先天’。” “练武之人,如过江之鲫,练至‘绝顶’者已是异数。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奇遇非凡、要么神功妙药,往往兼而有之才能出一‘绝顶’之人。” “达到‘绝顶’之境,再想突破,就不是勤学苦练可以实现的,首先要做的是体内真气的积累、提纯,完成‘后天’返‘先天’。” “其次,恐怕就是要感悟。每个人突破先天的方式,好像都不太一样,我接触到的‘先天’信息也不是很多,暂时也没搞明白。” 大厅里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连黄药师都不例外。 众人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路更加宽敞了,却彷佛又看不清方向。 “原来如此,默儿,你真是令老夫感到神奇啊!难道你真的遇到过‘先天’之人?” “回岳父的话,小婿确实遇到过,我所修行的‘九阳神功’就是那人所创。不过,此功法依旧分属‘后天’。” 众人皆感慨,郭默的福泽深厚,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就比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要经历丰富。 看到众人的惊诧莫名,郭默又忍不住道。 “以我之见,本朝太祖当年就达到了‘先天之境’,且是‘以杀入道’的。而当年的‘达摩祖师’,恐怕就不仅仅是‘先天之境’。” “什么?难道在‘先天’之上,还有境界?” 这次,连黄药师都坐不住了。 本来以他的武学修养和多年的沉淀,隐约中也觉得,自己的境界似乎还可以提升,只是不能确定,也没有明确的方向而已。 今天,听郭默说到“先天”,他彷佛摸到了什么东西。 却不想这小子居然说,“达摩祖师”当年之境,甚至会在“先天”之上。 “嘿嘿,这个...这个我也只是猜测,大家当不得真的。” 见老丈人这么上心,郭默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儿,自己也是一时冲动,就随口而出了。 “好了,看看你们,一说到武学就没完没了,这里是‘待客大厅’,不是你们的演武场。”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饭菜了,今天你们就好好地喝一杯吧。” 关键时刻,还是丈母娘霸气,替自己的女婿解了围。 “哎呀,咱们光顾着聊天了,那边还有客人让冠英在招待呢。”陆乘风突然道。 “乘风,何人到访?”黄药师问道。 “禀恩师,是‘江南七侠’里的‘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二位,今日刚到‘桃花岛’。” “我们听说小师妹他们回来了,就先赶过去了,暂时让冠英陪他们在‘听雨轩’待茶。”陆乘风答道。 “他们二人来此,想必是为了默儿的事情,那么为师当出面去接待一下。乘风、默儿,你们二人陪我去一趟吧。其他人,留在这里陪你师母说说话吧。” 要论江湖地位,“东邪”的几大徒弟,随便一人足以对等“江南七怪”,根本就不需要黄药师出面的。 可现郭默成了“东邪”的女婿,对方前来,就颇有些双方家长见面的意味,黄药师自应出面相见,这得给自己女婿点儿面子啊。 三人来到“听雨轩”,见“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正由陆冠英陪着在喝茶。 好在“江南七怪”这几位,跟陆氏父子,在“归云庄”有过接触。 后来,郭默托陆乘风派人去嘉兴给几位师傅送蛇胆,还是陆冠英亲自去的“鸳鸯山庄”,这关系就更缓和了一些。 后来,“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更是在“归云庄”小住了半个月,更是亲近了。 “江南七怪”四人,得“蛇胆”之助,进步幅度最大的自然是“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 这二人也算是厚积薄发,多年在“江南七怪”里排名末尾,这一举也进到二流好手行列,借助“蛇胆”之力,“大漠七式”也都练到了第五式“雁过留声”。 而最提升最惊人的却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再次比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早一步练成“大漠七式”第七式的“驼影群涛”。 内力加成之下,“南山掌法”再次使出来,不仅有了层峦叠嶂之形,更有了排山倒海之势。 此时他才体会到,郭默一套简单的“南山掌法”使出来,就能化解别人那许多凌厉的攻势,内力和境界才是武学的根基啊。 “哈哈哈,老四恭喜你啊,没想到咱们‘江南七怪’里,也能出来一位一流高手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由衷的高兴,其实他自己心里跟清楚,自己创的内功心法“大漠七式”,事实上第六式“流云赶日”,已经是一半内容都靠着多年的经验和逻辑推演出来的。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正确的,而第七式“驼影群涛”,当年自己也只是有了这样一个大概的方向和概念,并没有完全创出详细的修炼方法。 南希仁其实算是在前六式的基础上,依托现有第七式的架构,自行补全了第七式“驼影群涛”。 “飞天蝙蝠”柯镇恶当然高兴,更多的甚至是感激,同时也让老四将第七式“驼影群涛”,详细记录,书信一封让人送往大漠“七贤庄”。 三弟、五弟和那四位徒弟可能会慢一些,老七说不定也快修炼到第七式了,总不能让七妹再走了弯路。 这样其实也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静极思动,尤其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境界提升之后,也想到外边历练一下。 顺便找找自己的徒弟,郭靖从牛家村分手后,说是先去丐帮找找师傅洪七公,然后可能先回大漠去。 而郭默,当时却是跟大师傅闹不愉快走的,这都快两年了。 有了“蛇胆”这样珍贵的天材地宝,徒弟都能想着他们,这老哥几个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也略带酸楚。 “大哥,我想过两天出去转转,看看默儿在什么地方,如果找不到,我就去一趟东海‘桃花岛’。” “上次陆冠英少庄主来,说了默儿的事情,默儿他娘身在大漠,咱们这些做师傅的,理应替他着想一下。” “咱们就作为长辈,去‘桃花岛’为默儿拜岛求亲,也不算失了礼数。” “飞天蝙蝠”柯镇恶自然举双手赞成,只是他到底是有眼疾之人,同时虽然同“黑风双煞”冰释前嫌了,但毕竟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自己从内心里,还是不愿意去接触“桃花岛”的人,尤其是“黑风双煞”两人。 “二弟,既然老四有这个想法,出于礼节和道义,我们也的确应该这样做,你就陪老四走一趟吧。” 这个年代,还是很讲究“长幼有序”的,老大去不了,老二就得去一趟了。 即便此时的“南山樵子”南希仁,才是“江南七怪”里的武力担当,在这种礼节性上,还是“妙手书生”朱聪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此,“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二人才离开了嘉兴“鸳鸯山庄”,出来寻找郭默。 二人也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瞎找,第一站就先到了“归云庄”,陆乘风亲自接待的两人。 见到短短一年多不见,这二位的功力居然进步这么多,尤其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居然已经是一流之境。 “南老弟,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朱二哥的进境也是惊人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郭老弟,让冠英带过去的东西起的作用吧?” “哎,有好东西只会向着他的师傅们,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寒心’啊...” 看着陆乘风满脸笑容,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问题是,陆乘风叫这二位“朱二哥”、“南老弟”的,又叫郭默“郭老弟”,这江湖辈分排的,还没办法去纠正。 大家只好心照不宣,都在酒里了。 “陆庄主,你有默儿的消息吗?我们也快两年没见到他了,就想着出来找找他。”南希仁问道。 “那你们算是来对地方了,要不然还真会白跑的。” “郭老弟跟我小师妹,去大理了,最晚明年五月之前回‘桃花岛’,你们现在要想找他们估计会麻烦一些。” “要不就在我这‘归云庄’住下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桃花岛’见他?” 南希仁和朱聪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也没好的办法,二人就暂时住在了“归云庄”。 每日里最多的就是,陆乘风跟南希仁的比斗。 二人境界一致,南希仁刚刚突破,而陆乘风腿伤也痊愈不久,倒是打了个难解难分。 两百招一过,差距就显现出来了,还是陆乘风功力略胜一筹,而且招法也更加精妙,尤其是“旋风扫叶腿”加上“落英神剑掌”。 燃文 不仅仅是两种绝技叠加,更是融合的相得益彰,“狂风绝技”一出,南希仁就有些顶不住了。 好在陆乘风及时收招,“哈哈,南老弟,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不过,我这腿还是没好利索,不能陪你战太长时间了。” 南希仁又怎么不知道对方有意相让,“‘桃花岛’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南某佩服。” “走走,咱们继续喝酒去。”三人又是一顿狂饮。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一连在“归云庄”住了半个月,南希仁也同陆乘风相继交手了三次。 二人都算是经过大的变故,不断地在寻找、磨合自身的武艺。最后一场,南希仁将将坚持到三百个回合。 “多谢陆庄主多日来的款待,我们兄弟二人之前很久没回江南,这也想着到处转转,就不在此打扰了。” 这一日,二人向陆乘风提出辞行。 陆乘风见他们二人去意已决,就约定年后五月“桃花岛”再见。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五月一到,“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就往临安一行。 到京城来采买一些能拿出手的礼物,毕竟这算是到女方家去提亲的,即便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也总不能太过寒酸。 “二师傅、四师傅,你们怎么来了?徒儿想死你们了。” 郭默先走进“听雨轩”,径直来到二人面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快起来,哈哈哈,默儿,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小子一跑出去,两年多都没影啊。” “南山樵子”南希仁,绝对是被郭默带“跑偏”的第一人,原本敦厚木讷的性格,这十几年下来,不仅武学思路打开了,连往日的言谈举止也豁达了很多。 尤其武功突破一流之后,彷佛心境也改变了许多,对郭默更是由衷的喜欢,甚至是感激。 朱聪也上前来,“默儿,我们收到了你给的‘蛇胆’,好东西了,我跟你六师傅境界也突破了,今后不再给你们拖后腿了。” 说着话,“东邪”黄药师跟陆乘风也走了进来。 “黄岛主——” “黄岛主——”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不由自主,纷纷以晚辈之礼拜见。 “二位请坐吧,我刚刚听乘风说你们二位来了,黄某未曾远迎,失礼了。” “东邪”黄药师,居然冲着两人微微抱了抱拳。 二人连称不敢,众人又分宾主落座,仆人再次换茶。 “不知朱二侠和南四侠,到黄某这‘桃花岛’,所为何事啊?” 作为此间主人,当然要先问上一句,即便隐约能猜到对方的来意。 朱聪上前一拱手,“黄岛主,今日我兄弟二人前来,非为旁事,乃是为提亲而来。” “小徒郭默,跟令千金相识有日,且情投意合,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因此江南七怪’斗胆登门,替小徒向岛主求亲。” “这是一份薄礼,冒昧之处,还望岛主多多体谅。” 说着,朱聪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东西自然不可能抬进来的。 黄药师也站了起来,接过礼单看了一眼,满满当当地写了几十种,看来是精心准备的 “多谢‘江南七侠’如此抬爱,默儿这孩子,我也非常喜欢,更是对我‘桃花岛’有恩。” “默儿和蓉儿也是两情相悦,今日有朱二侠和南四侠亲临求亲,这门婚事,黄某应下了。” “且慢——” “药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东邪西毒 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听雨轩”内众人的谈话。 来人尚在一里之外,说话的声音,却就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听雨轩”内,除了“东邪”黄药师和郭默之外,其他人的的耳膜还嗡嗡作响,气血都有些翻腾。 “哼,锋兄,二十多年未见,你不在西域‘白驼山’纳福,来到我这东海荒岛作甚?” “东邪”黄药师,连座位都没离开,就见他像平常说话一样。 至少“听雨轩”内,众人听到他这说话的语音和语调,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一里之外的来人,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不大,陈玄风从“听雨轩”外跑了进来。 “师尊,外边来了两人,一老一少,要拜见您老人家。” “那老者说是您多年老友,就非要往里闯,我就告诉他,您正在商定小师妹的婚事,想来如果真是朋友,就会稍待一会儿。” “哪曾想,他们二人闯得更急切了,徒儿就动手了,可惜不是那老者的对手,如今他们正被困在桃花阵中。” 陈玄风说完,又深施一礼,“徒儿不是此人对手,给师尊丢人了。” “哈哈,玄风,平日里让你们好生练功,都觉得自己已经算个人物了,可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吃瘪了吧?” “也罢,随为师一起,去迎接一下这位老朋友吧,默儿,朱、南二位,你们也一起去见见吧。” 众人就出了“听雨轩”,向“桃花阵”方向走去。 陈玄风在前边开道,来到了“桃花阵”外,启动机关,树树桃花,就像变戏法似的,从中间四散分开。 在“桃花阵”的正中央,居然露出了一个,十丈见方的大平台,来得一老一少两人,随着桃树的四散分开,正好被暴露在平台中央。 陈玄风再次启动机关,在平台的东北侧,就是紧挨着黄药师他们来的这个方向,从地下升起了三套石桌、石凳,成品字型排列。 黄药师他们所站的位置,到达那三套石桌、石凳,也有着三十丈距离。 本来是不规则地布满了桃树,现在却出现一条五尺宽的路,一片坦途。 来人虽然早已知道“桃花阵”得厉害,却没想到会精妙到如此地步,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东邪”黄药师带着陈玄风、陆乘风,占据了中间的那套石桌,面南背北。 伸手一指左手边那一套石桌,邀请朱聪、南希仁就座,郭默也跟了过去。 “锋兄,远道而来,坐下喝杯茶吧。” 黄药师对来人一拱手,引向右手边的那套石桌。 “冠英,让下人们送些茶水、瓜果、点心过来。” 陆冠英点头称是,转身离开了。 “东邪”黄药师见众人坐定,就朗声说道。 “黄某先来给各位引荐一位高人”,然后用手一指来人中的那位老者。 “这位来自西域‘白驼山’,乃‘白驼山’之主,江湖人称‘西毒’的欧阳锋,跟黄某也算相识多年了。” “锋兄,这两位是我们江南的名侠,这头一位是‘妙手书生’朱聪朱二侠,另一个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南四侠。” “他们共有七人,结拜为兄妹,在江南行侠多年,人称‘江南七侠’。” “今日,朱二侠和南四侠,到我‘桃花岛’来为其高徒郭默求亲,要求娶我黄药师的女儿,黄某刚刚已经答应了。” “怎么听锋兄刚才的话,像是有什么意见吗?” “东邪”黄药师,也没那么客套的问“西毒”为何而来,既然能那样无礼的出声喝止,就一定是来者不善。 因此,“东邪”先是“连珠炮”一般,将之前的事情讲述一遍,并以“定论”的语气告诉“西毒”,我女儿的婚事,已经算尘埃落定了。 这也是希望“西毒”知难而退,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来的两人,正是“西毒”欧阳锋和他的侄子欧阳克。 见“东邪”如此言语,“西毒”就是一愣,心想“二十多年没见,这黄老邪怎么变风格了?” 旁边的欧阳克听了,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欧阳锋的胳膊道。 “叔父,不能让他们的婚约定下啊,那样侄儿该怎么办啊?” “哼,多大个人了,这点儿小事就沉不住气吗?还不给我退在一旁,丢人现眼的。” 欧阳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本来他是不想走这一趟的。 这些年来,欧阳锋就一直待在西域。 前些年是在养伤,被“中神通”王重阳“临死”前坑那一下子,回去之后花费了几年时间调理,才算完全恢复过来。 痛定思痛,还是自己的功夫不够高啊。 只好放下高傲的性子,向族中求助,得到了两门神功,现在也算修炼有成。 同时,欧阳锋也接受了,多年以来一直不愿接受的族中任务。 两年前,侄子欧阳克从“中都”赵王府败走,回去想找他叔叔过来找回场子。 “西毒”怎能在这样的小事上惯着欧阳克吗? 何况听到对方,竟然是老对手“东邪”的徒弟,自己就更不可能屈尊降贵,前去理论了。 眼看着侄子也这么大了,总在自己面前待着,还是太骄纵了一些。 索性心一横,向上面求情,将他扔到总坛去,秘密训练了两年。 欧阳克这才刚刚回到“白驼山”,两年前那点儿失利的事情,早已抛到脑后了,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在赵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蓉。 这才再三央请叔父,无论如何也要到“桃花岛”,去登门求亲。 “西毒”最后被他求得狠了,也算是静极思动,加上叔侄二人,武功都有了长足的,就想到中原来见见几位老朋友。 正在此时,从金国赵王府,来了位使者,带着重金来聘请欧阳锋,到“中都”一行,有要事相商。 这下子正中下怀,欧阳锋叔侄就随着那使者,一起赶赴“中都”。 “中都”一会,也算是黑道武林的顶级峰会,除了欧阳锋、欧阳克叔侄,再加上原有的几个供奉,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灵智上人等。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高手,都蒙着面,没以真面目示人。 沙通天还不服气,想揭开其中一个的面纱,被对方一掌打得口吐鲜血,灰熘熘地下去了。 “艺压当行人”啊,就这一掌之威,在座的诸位,除了“西毒”欧阳锋和另一位蒙着面纱的人,其他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就连经历了两年非人式训练,武功在半年前已然突破一流境界的欧阳克,也自叹不如。 将沙通天打的口吐鲜血,那人似乎没什么可兴奋的,像是街头卖艺的那般,向四周行了一礼。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最后,冲着“西毒”欧阳锋一抱拳,“不知在下这点儿微末的功夫,可入得欧阳先生法眼?” “西毒”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嗯,马马虎虎。” 不知是在评价酒,还是在回复那人。 那人也没生气,又对旁边另一位蒙着面纱的人道。 “不知这位跟在下有同样爱好的朋友,如何评价刚才那一掌?” “刚才‘西毒’先生已经说了,在下也正好是练掌的,有机会一块儿练练。” 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主要是生硬得很,好像不是中原人的口音,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块冰块一样,寒气逼人。 陪在主位的完颜洪烈,长袖善舞,带着儿子完颜康一起频频敬酒,尤其对“西毒”欧阳锋最是尊重。 “小王早就听说,‘西毒’欧阳先生的大名,不想先生真的能到小王这赵王府来,真令赵王府上下蓬荜生辉啊。” “都怪手下之人,办事不力,要知道欧阳先生要来,早该派人通知小王,也好让小王出‘中都’百里相迎,真是失礼了。小王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说完,完颜洪烈还真的连喝了三杯。 刚才沙通天被打的一幕,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诸位,想必已经知道小王请大家来的目的,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小王特请示陛下,拨下白银十万两,用于奖励最后得手的英雄,并有陛下亲赐的‘天下第一’匾额,有想入朝者,所有官职任其选择,还望各位多多努力。” 听到完颜洪烈开出如此巨赏,众人无不惊骇。 就连“西毒”欧阳锋都不禁动容,“十万两白银”、“天下第一”、“朝中官职”,这一切正好能成为我,在族中谋取地位的筹码啊。 那个说话沙哑的蒙面人又说话了,“赵王爷,贫道如得到了此物,别的不要,给个‘护国国师’的头衔就行。” 居然还是一个异族的道士?真是少见啊。 “哈哈哈,小王刚才已经说了,只要能完成此次任务,各位但有所需,小王一定予以满足,来满饮此杯!” 酒酣之时,完颜洪烈带着儿子完颜康,单独来到“西毒”欧阳锋面前。 “欧阳先生,小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有话就说吧,能答应你的,某家绝不推辞;不能答应的,还望王爷莫要勉强。” “西毒”这话,看似没有说死,也跟说死了差不多。 完颜洪烈也不能挑理啊,还得陪着笑脸道。 “我这儿子叫完颜康,今年也二十岁了,从小学过几天武艺,今日见到欧阳先生风采,就想着求欧阳先生能收为门下。多少学上两手功夫,也算是这孩子的造化了。” 完颜洪烈笑得很灿烂,“西毒”欧阳锋听了,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王爷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西域‘白驼山’,向来单传。” “我如果答应,今日收小王爷为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回去之后,需要亲手杀了我这亲侄子欧阳克而已。” “西毒”说得很平静,整个大厅却突然变得更平静。 “呵呵,欧阳先生说笑了,是小王的唐突,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完颜洪烈,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良久之后,这位赵王爷才缓了过来。 “各位,地图想必都拿到手里了。小王的意思是,咱们同时从四个门进去,也好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对着“西毒”那边说道:“请欧阳先生和欧阳少侠为第一路,从南门进去。” 又对着那两位蒙面人道:“二位就各领一路,从东西二门进去。” “剩下几位供奉,就从本门进去。” “一旦得手,就放我赵王府的信号,所有人先向南撤退,然后再返回‘中都’。” “这次,小王让康儿替我走一趟,照应各位的一应需求,八月中秋之夜行动,小王在‘中都’恭候各位的佳音。” 就这样,一顿酒不是酒,会不会的,别别扭扭的就结束了。 因为距离八月中秋尚早,欧阳克就催促着叔父,一起先到“桃花岛”一行。 挨着大树好乘凉,打着“公干”的名义,欧阳克还从赵王府支取了一万两银票。 叔侄二人备了厚礼,来到“桃花岛”求亲。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赶上了朱聪和南希仁,也来为郭默求亲。 “药兄,话不能这样说,‘一家女百家求’嘛。” “实不相瞒,我这侄子眼看都三十了,这些年多少人为他说媒,就没看上一个。” “两年前在中都,一眼就看上了令千金。亏的是这两年兄弟我压着他,让他日夜勤学苦练,半年前也成为了一流高手。” “年纪轻轻的,跟药兄当年比,也不遑多让吧?我看他功夫也马马虎虎了,才敢厚颜来此向药兄求亲的。” “真格的,咱们老兄老弟的,几十年的交情了,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还没等“东邪”回话呢,“桃花岛”传了一道声音。 “你是够‘厚颜’的,想替你侄子来求亲,门都没有。” 说话间,黄蓉和梅超风推着冯衡来到了,说话的正是黄蓉。 “蓉儿,不得无礼,这是你欧阳伯伯,长辈在此岂容你撒野。”“东邪”黄药师呵斥道。 “娘亲,你看爹,他帮着坏人来欺负我。” “好了,有娘亲在,没人能欺负你。” 冯衡拍了拍黄蓉的手,安慰她道。 “这位欧阳先生,既然你侄子是来求亲的,而那位郭贤侄,同样也想迎娶我家蓉儿,这事儿反而简单了。” “哦,这位应该是弟妹吧?早就听闻,药兄有一位冰雪聪明的贤内助,不知弟妹对此事,作何处理?” “江湖事江湖了,二男争女,比试一番,胜负自见分晓!” “西毒”欧阳锋听了,紧皱双眉。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还是,有什么是我没能想到呢?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比武争婿 “不知黄伯母所说,是怎样一个比法?” 欧阳克在旁边仔细地听着,本来已经有些心灰意冷,毕竟郭默跟黄蓉,人家两个两情相悦的,而且又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刚到“桃花岛”之时,对方甚至连婚约都定下了,自己纯粹的“一厢情愿”。 没想到,这黄蓉的娘一出来,看样子自己居然可以得到“公平竞争”的机会,顿时又忘了刚才欧阳锋的训斥,再次出言问道。 “呵呵,欧阳贤侄果然仪表不凡,而郭贤侄也不遑多让。如果你们双方愿意,今日便在此‘桃花阵’中,你们二人一决高下,‘比武争婿’。”“最终,武功更高者,为我的乘龙快婿,落败者,从此不得相扰,二位意下如何啊?” “黄伯母定下的规矩,侄儿自然遵守,只是不知道那人,敢不敢与我一决雌雄?” 再次得到确认,要进行“比武争婿”,欧阳克的心就乐开了。 两年多以前,他是见过郭默的身手的,虽然没有亲自交过手,却能判断出,自己要是尽全力,是绝对可以拿下对方的。 这两年时间,他被叔父狠心地送到那个“恶毒”的地方,虽然过了两年非人的日子,武功却实实在在地进步了许多。 赵王府那几个供奉的武功,已经对自己完全构不成丝毫危险,即便那四人联手,相信自己也能抵挡一时。 除了用毒的手法日趋精湛,更是受到总坛前辈的青睐,被授予一门绝世掌法。 连叔父“西毒”欧阳锋见了,都赞不绝口,今日正好拿对面那小子试一试,让你明白敢跟我欧阳克抢女人的下场。 自己本来武功就高于对方,这两年进境又如此迅速,他可不认为,郭默的身手会在自己之上。 见到欧阳克已经公然叫号,郭默自然不能再视而不见。 绕过桌子,来到冯衡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岳母大人放心,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小婿随手打发了就是。” 轻飘飘一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声“岳母大人”,听得欧阳克嗓子发咸,都想吐血了,恶狠狠地看着郭默,嫉妒之火在两眼里熊熊燃烧。 而那句“癞蛤蟆”,却让欧阳锋极不适应。他本身称号“西毒”,在同级之中,偶然被人称为“老毒物”,厌恶的也有人背地里叫“臭蛤蟆”的。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当面说出这个词,是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 可惜,他只能暗气暗憋,又不能以此为由头,去指责一个“晚辈”。 连冯衡都被郭默这句话给逗笑了,还急忙咳嗽一声,遮掩了过去。 她为了以示公平,都暂时改口了,没像往常一样叫一声“默儿”,而是改成了“郭贤侄”,没想到郭默却依旧如此“不近人情”。 “那好,既然二位贤侄都愿意比武定输赢,药师你就来做个裁判吧。” 这冯衡把事儿给挑起来了,就随手扔给黄药师来善后。 “东邪”又岂不明白妻子的用意,只是毕竟跟“西毒”欧阳锋,也算相交多年,虽无多大交情,也无多少仇恨。 “锋兄,黄某只有一女,却有两家相求,这‘比武争婿’倒也算是一个法子,不知锋兄意下如何?” 到现在为止,欧阳锋倒是觉得,“东邪”黄药师还真是顾忌自己的面子,或者说彼此这么多年的交情。 本来人家定下的婚约,自己带着侄子一来,“既定婚约”立马就变成了“比武争婿”。 莫名地,还对“东邪”产生了一份感动。 “全凭药兄做主,欧阳锋绝无异议。” “朱二侠、南四侠,你们的意思呢?” 出于“公平”,黄药师也得问一下“江南七怪”这边。 “妙手书生”朱聪一听就不干了,心说你们果然不愧是“东邪”、“西毒”啊! 刚刚才答应我们的求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默儿,还说默儿对你们“桃花岛”有恩,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别说朱聪心里不舒服,就是站在一旁的陈玄风和陆乘风,听完了心里也犯嘀咕,师尊和师母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们一想到郭默那身功夫,就又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准备看戏。 “妙手书生”朱聪刚要出言反对,坐在旁边的老四“南山樵子”南希仁说话了。 “虽然之前我们算是订过婚约了,但是,既然黄岛主愿意让他们二人‘比武争婿’,我们‘江南七怪’也没什么意见,总得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次死心的机会吧。” “妙手书生”朱聪听了老四的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冯衡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南山樵子”南希仁,这到底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还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呢? “好,既然双方都无异议,那么两位贤侄就在此各展武艺,兵刃、徒手、暗器不限。” “就以三百招为限,三百招之内,胜者可为吾婿,败者当场退出。如果三百招之内,都未能分出胜败,那这女婿的人选,就由我女儿自行决定吧。” “黄世伯放心,小侄不需三百招,就能把那小子打趴下。” 终于要动手了,欧阳克显得很是兴奋,三纵两纵跳到场中空地。 郭默却一言未发,只是默默地也来到场中。 “爹爹,他们两个比斗,还应当约束一下,不能下死手伤了对方,否则就判定为输如何?” 站在一旁的黄蓉,突然插嘴道。 “蓉儿说得有道理,锋兄,这拳脚无眼,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没等欧阳锋说话,场中的欧阳克倒发言了。 “黄世伯,当庭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为了能迎娶黄贤妹,小侄势必全力以赴,如果对方不敢的话,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一边说话,一边还向着对面的郭默挑衅地笑笑。 “那可不行,如果默哥哥伤了你,你叔叔还不得亲自下场,以大欺小啊?” 见欧阳克果真这样说,黄蓉又出言相激道。 “笑话,就那小子,能伤到我?今日‘比武争婿’,我欧阳克志在必得,不死不休,但有伤亡,后果自负。” “不知道,对面的那人,你可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拿命一搏?” 见到黄蓉竟然如此“轻视”于他,欧阳克将满满的“恨意”都倾泻到郭默身上。 “欧阳伯伯怎么说?”黄蓉依旧不依不饶道。 “年轻人做事,虽然容易冲动,但是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他们二人的比试,是生是死,老夫绝不插手。” “西毒”欧阳锋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众人都听得真真的,欧阳叔侄二人都自信满满的。 首先不用为己方的失利和安全担心,其次又稳稳地掌握着对方的命运。 当然,他们倒也没想着置郭默于死地,毕竟如果欧阳克成了“桃花岛”的女婿,总不好在老丈人的地盘上,大开杀戒吧。 只是当“西毒”欧阳锋说完这番话,觉得场中的气氛,突然有些耐人寻味。 尤其是陈玄风,这个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家伙,看向欧阳克的眼神,居然有些“同情”,没错就是“同情”。 这让“西毒”有些不解,无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气氛都拱到这个地步了,欧阳克和郭默一战,自是无可避免的了。 志得意满的黄蓉,又“老老实实”地站在娘亲的身后,扮演着她“乖乖女”的身份。 “在下西域‘白驼山’欧阳克,请赐教。” 说完,也不等郭默回话,就倾身向前,右手直点郭默的面门。 “蛇形刁手”,这是欧阳锋的大哥欧阳刃,当年在白驼山谷得到的一本武学秘籍,于刁钻灵巧之处,最见功力。 郭默则神情自若,普普通通一套“南山掌法”,四平八稳、大开大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哥,你看到没,默儿现在这套‘南山掌法’,居然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看着是‘南山掌法’的底子,却暂无一招一式是定招定式,信手拈来、随意西东。” 二十几个照面一过,欧阳克见没能拿下郭默,刷拉一变招。 “灵蛇拳”,这是他叔父,“西毒”欧阳锋所创,从蛇身舞动悟出的拳法。 这路拳法,取意于蛇类身形的扭动。要旨在于,手臂能于无法弯曲处弯曲,就是在离敌最近之处,忽有一拳,从万难料想的方位打到。 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在敌人眼中看来,自己的手臂,宛然灵动如蛇。 欧阳克也没少在这“灵蛇拳”上下功夫,现在已然达到小成境界,郭默一开始还真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三五招过后,就慢慢适应了欧阳克的节奏,依旧不紧不慢地施展着那套“南山掌法”。 只是此时的“南山掌法”,完全不同于刚才的青山隐隐、倒海排山,却也随着“灵蛇拳”地刁钻诡异、跳忽不定,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似乎还有一丝出尘之感。 除了郭默,场外的“南山樵子”南希仁,对此变化的感受是最为深刻的,甚至他都不自觉地坐在那里,跟着郭默的节奏,旁若无人地比划起来。 “东邪”黄药师见了,暗暗称奇,用眼神暗示陈玄风和陆乘风,过去给南希仁护法,这老小子居然在此关头进入了“顿悟”。 而南希仁却不自知,随着动作幅度的不断变大,眼前石桌上的茶壶茶碗、瓜果点心,都被他扫落到地上了。 “老四......” 正关注场中比斗的“妙手书生”朱聪,也被南希仁给惊到了,想出言阻止他。 幸亏,被陈玄风及时拦住了。 “朱老弟,千万不能惊动他,刚刚进入‘顿悟’,如此难得的机会,我们还是在一旁替他护法为好。” “顿悟”?这玩意朱聪也就在“中都”见过郭默来那么一次,自己兄妹七人,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一次。 看着南希仁现在的样子,朱聪又是欣慰,又是羡慕。 不管场边发生了什么,场中的比斗还在继续。 “灵蛇拳”施展了一遍,依然没能战败郭默,欧阳克也感到有些诧异。 对于郭默所用的武功,两年前他就见过,虽然他叫不出名字,但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高明的武功。 而自己已经连用了两套拳法,依然战不倒他,这眼看就过去五十个回合了,这小子能跟我打这么久吗? 罢了,能跟我打这么久,你小子也勉强能算是我的半个对手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这两年新练的绝技吧。 欧阳克打定主意,两人交换位置之际,再次变招,变拳为掌。 只见欧阳克运功之际,面色陡变清冷,原来如冠玉般的脸庞,此刻却多了一丝阴森煞白。 双掌一错,向郭默频频发起进攻。 掌风凌厉,擦着郭默的衣袖,都能感到丝丝冷气。 “这是什么功夫?” 郭默跟欧阳克打这么久,主要就是想见识一下,西域“白驼山”的功夫,因此就用了一套“南山掌法”对敌,搭配着“全真心法”。 此时看到欧阳克换了掌法,而且这套掌法的属性,想了半天郭默也没想起来,在射雕世界里,有这样的武功吗? 又交手了十来个回合,郭默想亲身感受一下欧阳克这套掌法。 见欧阳克一掌,奔着面门打来,离着还有三尺远,郭默就能隐约感到一丝寒气。 郭默不慌不忙地,“清风揽月”一掌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两掌相交。 只是交手中的一次正常对掌,二人也都没使太大的力道。 但是,郭默的右掌瞬间就被一团白气笼罩,紧接着形成一层白霜,一股阴寒的内力钻入郭默的右臂,仿佛要将他整个右臂的经脉冻死。 “九阳神功”自动护体,一道暖流从丹田而发,灌入右臂,顷刻间体内的阴寒化为虚无。 “你这是什么掌法?” 见到此掌法如此阴寒,郭默不禁问道。 也是欧阳克未将此掌法练至大成,否则一般的人不仅会搭上一条手臂,寒气攻心,严重时都能要了性命。 在郭默的脑海中,至少有三种这样的掌法,可貌似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难道说,我的到来,无形中改变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西毒遁走 两掌相交,欧阳克心中不禁一喜。 他知道自己这掌法的特性,阴寒至极,除非纯阳内功,而且功力要在自己之上,才有可能抑制得住。 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掌中的寒气,已经传进了对方的右臂,欧阳克顺势收了右掌,站在那里等着看郭默的笑话。 可是,片刻之后,发现对方竟然神奇般地恢复如初,还询问自己这是什么掌法。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 “小辈,我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欧阳克可不会认为,郭默会有功法克制自己的寒气,觉得对方一定是已经受伤,碍于面子死撑着。 就晃动双掌,再次开始了进攻。 欧阳克,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招招不离郭默的要害。 这哪里还是比武,这分明是想,置对方于死地。 既然知道欧阳克用的是阴寒类的掌法,郭默就暗运“九阳神功”,依旧是那套“南山掌法”。 他看到欧阳克,竟然招招想置自己于死地,也不禁有些恼怒。 虽然欧阳叔侄,是射凋里的反派,却一直没跟自己有太多的交集。 现在,对方不仅来搅和自己的婚事,更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郭默呢? 你不是觉得自己的掌法厉害吗?那么简单了,我就在你最得意的功夫上打败你。 眼看着百招要过,欧阳克除了这套阴寒的掌法,没有再使用新的招式。 郭默心说,也该结束了。 此时,正好欧阳克双掌拍出,恶狠狠地奔着郭默而来。 郭默也没下狠手,简单的一个双撞掌,“怀中抱月”,也就使了五成力道。 就见那欧阳克,“呜——”竟倒飞了出去。 幸亏他们此时打斗的地方,离众人石桌的位置不算太远。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郭默这一招,正把欧阳克向着“西毒”的位置,推了过去。 见势不好,“西毒”欧阳锋,平着身体就飞了过去,伸双手接住了被打飞的欧阳克。 “哇——” 欧阳克的身体一顿之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洒在地上,竟然有些许冰碴子。 此时的欧阳克,牙关紧咬,不停地在打哆嗦,浑身无力,手脚冰凉,满脸满胸,都有一层霜气。 “克儿——” 欧阳锋一边呼喊着欧阳克的名字,一边迅速地封住了他胸口几大要穴,护住心脉。 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奇白如雪的丹药,撬开欧阳克的牙关,给喂了进去。 “雪参丸”,入口即化,万金难得的疗伤圣药。 好半天,欧阳克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响动。 欧阳锋赶忙用单手,抵住欧阳克的后心,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送进去。 欧阳克逐渐恢复了知觉,自己才盘膝坐好,调动真气,自行调息。 “克儿,你等着,叔父这就去为你报仇!” “西毒”欧阳锋,见侄儿欧阳克伤势稳定了,跟谁也没打招呼,提着蛇杖,就直奔场地中央。 “欧阳锋,你要做什么?言而无信吗?” 别人不阻止,黄蓉可不惯着他,本来就担心这“老毒物”会亲自下场,才在一开始用言语相激。 没想到,一看到欧阳克被打伤,“西毒”还是不管不顾地,就杀了上去。 “小娃娃,你叫郭默是吗?好歹毒的手段,竟然暗下毒手,将我侄儿打成那样。” “今日,老夫便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带回‘白驼山’,做一辈子的奴隶!” “慢着,锋兄,难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堂的‘西毒’,也想食言而肥不成?” 欧阳锋还未动手,“东邪”黄药师也飘身形,进入场地中央。 黄药师面沉似水,对欧阳锋的行径,极为不满。 按理说,黄药师愿意给他们二人,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真得已经算是给足了“西毒”面子,换个旁人黄药师又怎会如此退让? 见到郭默一掌震飞欧阳克,“东邪”没有任何意外,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比试。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欧阳克早就暗藏了杀心,想凭借这阴寒的掌力,置郭默于死地。 现在,“西毒”欧阳锋更是恼羞成怒,亲自下场去找郭默的晦气。 虽然黄药师并不为郭默的安全担心,但毕竟这是在自己的“桃花岛”,传言出去,“东邪”的颜面何在? “药兄,今日的‘比武争婿’,我们输了,‘桃花岛’这门亲事,‘白驼山’高攀不起。” “但是,现在是我跟这小子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望药兄不要插手为好。” “西毒”欧阳锋是什么人?才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呢。 “比武争婿”?我们认输,那篇儿已经翻过去了。 现在就是要跟郭默“一对一”的,明摆着要找他的麻烦。 见“西毒”如此耍浑,黄药师还真急眼了。 “欧阳锋,你的意思是想在我这‘桃花岛’撒野了?” “二十多年前,华山一战,你我未分出输赢,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看看这二十多年,你‘西毒’有何长进?” “东邪”黄药师,撤出玉箫,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他门下弟子也不干了,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场地的武眠风,四人一字排开,围了上来。 “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区区一个‘西毒’,还不劳烦您老人家动手,把这老匹夫交于我等吧。” 刚才“西毒”进岛之时,陈玄风就吃了亏,现在看着要干架,拉着几个师弟就过来了。 也不去考虑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西毒”欧阳锋看了看“东邪”,又看看围拢过来的四大弟子。 当先一位,他刚交过手,妥妥的一流境界,比自己的欧阳克要强一些,另外三人没见过。 不过看样子,都是黄药师的徒弟,应该也不是庸手。 要是“西毒”一人在此,或许他就没太多顾虑,现在自己的侄子刚刚遭了重创。 他跟“东邪”一对一,估计也就半斤八两,真打急眼了,谁来保护欧阳克? 再加上一个郭默,这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始终是“不可捉摸”。 他打败欧阳克的内功,就奇特至极,好似专门克制自己侄儿的“寒冰绵掌”。 没错,欧阳克刚才所用的,乃是明教的一种绝学“寒冰绵掌”! 明教,又称摩尼教,源于波斯,在武则天延载元年正式传入中土,在各处兴建大云光明寺,到如今已经有五百多年。 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因此如果皇帝昏庸、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明教必定会起义造反。 组织架构自然也与寻常门派不同,中土明教以教主为尊,下设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等。 “华山论剑”的落败,又遭“中神通”王重阳的暗算。 让欧阳锋意识到自己“白驼山”势力过于单薄,无奈之下,倔强的“西毒”只好向家族低头。 换取了两种家传绝学,因为他的出身问题,之前虽然武艺绝伦,称雄于江湖,却一直被排斥在家族的外围。 此次“认祖归宗”,也算是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因为这个时代,该家族的核心成员中,并未出现太过出类拔萃者,为延续家族几百年的使命,欧阳叔侄就被重点培养起来。 除了换取两种家传绝学,欧阳锋还接受了一个条件,或者说是任务,就是暗中加入明教,成为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蛇王”。 而此时,天下政权四分五裂,大的政权有蒙古、金国、西夏、大宋、大理等。 在诸国之中,明教决定支持的是金国。 这倒不是因为金国给予他们多少好处,从统一全国、结束战乱的角度出发,他们认为实力最强的是金国,也是最有可能完成统一的。 因此,不惜派出了两位明教的高层,一位就是“西毒”欧阳锋这位“蛇王”,另一位更加隐秘,却是左右使里的光明右使。 明教是想支持大金国的,可派出的人选,“西毒”欧阳锋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本来,明教跟“西毒”背后的家族,这几百年来,就一直是合作和相互利用的关系。 明教高层,也有不少人出自这个家族,甚至当初有一代明教教主就是这家族中的一代天骄。 以至于有人质疑,此人将明教教主专属的武功,“乾坤大挪移”心法外泄。 改头换面之后,成为他们家族的家传武学,并从此名噪江湖,反而成为他们家族的标志性武功。 “西毒”欧阳锋,已经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自己,必要的时候,甚至牺牲侄儿欧阳克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的。 “好,药兄,今日在‘桃花岛’之情,某家记下了。” “还有姓郭的小子,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再纠结,抱起正在调息的欧阳克,趁着“桃花阵”打开着,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我说几位大哥,我这还想着称量一下这‘西毒’的斤两呢,看你们一大群人过来,把人都给我吓跑了。” 见到“西毒”欧阳锋真的走了,郭默在一旁“阴风洋气”地说道。 “哎,我说郭老弟,我们这冒着生命危险,替你冲锋在前,你不说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还嫌我们多管闲事了?” 番茄免费阅读 明知道郭默是在开玩笑,陈玄风嘴上也不饶人,众人也都笑作一团。 黄药师看着这一众弟子,心中满是欣慰,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招牌“东邪”,是不是都得换一个了? “轰——”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只见“南山樵子”南希仁,彷佛从“顿悟”中醒来,一掌竟然掀翻了眼前的石桌。 飞身形跳到场中空地,自顾自的练起掌来。 依旧是“南山掌法”,一招一式,是最初的,郭默没升级之前的。 然后,又一招一式,是郭默升级之后的,这些年众弟子练的都是这版。 再后来,还是一招一式,跟刚才郭默打欧阳克所用的类似,却好像又有些不同。 练着练着,好像是觉得不够过瘾,竟然奔着旁边的郭默去了。 二话不说,照着郭默就是一掌。 郭默顿时明白了四师傅现在的状况,也想看看这位“南山樵子”到底能达到什么层次。 就运用自己的“朝阳落日掌”,替南希仁喂招。 两人对打的节奏有点儿古怪,时快时慢的,而往往是一个人快了,另一个人就慢下来,打的节奏极不和谐,却又相得益彰。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 最后二人同时发力,双人四掌撞在一起,场中的地上被打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郭默站在那里,微微的笑着。 南希仁却一屁股坐到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盘膝坐好,运功调息。 一刻钟之后,南希仁才睁开双眼。 “默儿,为师多谢你了。” 南希仁真诚的说道,语气中甚至有点儿微微发颤。 “哈哈,南四侠,恭喜恭喜啊,看来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在陆某之上了,我也得更加努力练功才是。” 陆乘风第一个走了上来祝贺,两人在“归云庄”住了半个月,打了三次,彼此最是了解。 “这默儿,还真是个怪胎,跟他亲近的人,武功都进步的很快啊。” “东邪”摇了摇头,自己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就连他自己都算是受益者。 “恶客”送走,众人重新回到会客大厅,这一折腾,吃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冯衡吩咐,就在大厅里,整整摆了两桌酒席。 冯衡带着梅超风、南琴、黄蓉、傻姑,又把小南天叫了过去,六人坐了一席。 黄药师、陈玄风、陆乘风、武眠风、陆冠英,陪着朱聪、南希仁和郭默,八人坐在另外一席。 众人济济一堂,“桃花岛”也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东邪”端起酒杯,环视了厅内众人。 “各位,今日‘桃花岛’可谓是双喜临门。” “朱二侠和南四侠,登门为默儿提亲,老夫已然应允,择日完婚。” “老五和......老三,在外边漂流这么多年,今日也终于回到了‘桃花岛’,我黄药师高兴啊,来满饮此杯。” 说完,“东邪”一饮而尽,酒杯过处,分明看到两行清泪。 是舍不得即将出阁的女儿? 还是为了,自己最喜爱的徒弟,曲三?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五章 襁褓故事 松风阁,月如弓。 虽然“桃花岛”有固定的客房,郭默还是让两位师傅,住进了自己的松风阁。 而二徒弟小南天,又想跟师傅多多接触,也软磨硬泡地住了进来。 冯衡见此,还特意安排了身边得力的丫鬟听香,前来伺候。 “默儿,本来你的婚事,大师傅该前来的,只是......” “妙手书生”朱聪,喝了杯浓茶,醒醒酒。 下午的酒,真没少喝,陈玄风、陆乘风和武眠风,居然都是好酒之人。轮番上阵,频频敬酒。 “南山樵子”南希仁,功力较为深厚,还能硬扛着,朱聪就差点儿意思了。 “二师傅,徒儿明白您的意思。” 关于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跟“黑风双煞”,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恩怨,郭默也知道无法彻底解决。 现在的状况算是最好的,大不了双方尽量不见面就是了。 已经快二更天了,小南天已被郭默打发上床睡去,听香却执拗着要在一旁伺候,呵气连天的,郭默也只好听之任之。 “默儿,你的婚事,你心里有什么章程吗?打算在哪里操办?” 朱聪见郭默并没介意,话锋一转,说起了郭默的婚事。 说实话,一开始几位师傅都不是很赞成,郭默跟“东邪”的女儿结婚。 主要是对方的名头太响,而且诸多“离经叛道”之举,不是他们这些年坚持的“狭义”所能容忍和理解的。 除去在大漠那三位师傅,南来的四位,也只有老四“南山樵子”南希仁,算是支持郭默。 那也不是因为,他能接受对方的身份,而纯粹只是力挺自己的徒弟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南希仁反而在想,“到底谁才是师傅呢?” 如果没有郭默这个徒弟,他都怀疑,自己于武学一途,最多也就二流的境界。 因此,从内心里对郭默这个徒弟,格外的看重和珍惜。 此次“桃花岛”之行,郭默的表现再一次超出了二人的想象。 而声名赫赫的“东邪”黄药师,对他们二人居然也异常客气,毫无傲慢之感。 “黑风双煞”和陆乘风等人,更是称兄道弟,亲近不已。 他们知道,这些人如此表现,都是冲着自己这位二徒弟的面子。 “二位师傅,这个事情,具体的我还没想好。” “接下来,我还要把蓉儿她娘的伤完全治好,这恐怕就得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而我娘和大哥也都不在这里,婚约大事,我总觉得不能如此草率。” 见到郭默这样说,朱聪张了张嘴,彷佛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南希仁在旁边看到了,思索片刻,说道。 “默儿,有些话,为师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也许你自己都已经有所觉察了。” “在十四年前,当时我们刚到大漠的时候,见到了你娘和你们兄弟两个。” “当时你娘李萍就告诉我们,你并不是她的亲子,但是却强烈要求我们,务必不能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以为师看来,你娘的确将你视如己出,甚至比对你大哥都要上心。” “今日告诉你,也算是你娘李萍的意思,我们希望在你心里,永远当她是亲娘一样的对待。” 没想到,二位师傅竟然是说这个事情。 郭默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二位师傅,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亲生的如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只要娘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娘,即便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 “所以,这辈子无论将来怎样,我郭默永远会当亲娘一样对待。” “好,不愧是我们‘江南七怪’的徒弟,为师没有看错你!” “南山樵子”南希仁,少有的这样兴奋,也干了杯中的酒。 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递给了郭默。 “这是两年前,咱们离开大漠之时,你娘背着你偷偷给为师的。” “说是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让为师找个适合的机会,将此物交于你手,没想到一等就是两年多。” 郭默很是诧异,伸手接了过来。 原来是一方绸布,入手丝滑,打开来,却发现竟然是一件婴儿的襁褓,而在襁褓的外层,却有被血污过的痕迹,巴掌大的一片。 在襁褓内侧的一角处,还有着一些字迹。 这襁褓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这字迹却不知用什么墨写成的,依旧清晰如新。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默” “这是,我的?” 郭默有些惊讶,他从来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东西,襁褓上清晰地记着自己的生辰名字。 这是“蓄谋已久”的抛弃吗?要不然正常的家庭,谁会没事在襁褓上写这些东西? “默儿,听你娘说,你是她在去大漠的途中捡的,在山东地界。” “当时没太在意,看到地上有一个婴儿在哭,担心你冻饿而死,就把你带走了。” “你娘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当时你才出生两个来月,而靖儿还不到半岁,可想而知,你娘是怎样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的。” “她当时那种情况,换个旁人,都未必能救你回去。” 听着南希仁这样说,郭默的眼睛也湿润了。 “后来,到了大漠,你娘也让我们一视同仁,教导你和靖儿武功。”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只是当你娘拿出这个襁褓的时候,为师却感到一丝压力。” 南希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朱聪也放下了酒杯,二人都一副严肃的神色。 “二位师傅,怎么了?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即便知道了我是捡来的,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这个小襁褓,就当成一个纪念留着吧。” 郭默倒想得挺开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无论自己是李萍亲生,还是父母另有其人,无非关乎这具身体而已。 而自己的灵魂,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天然的在感情上,就澹了许多。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跟自己交往过密的娘亲、蓉儿、大哥、师傅、各位朋友等。 逐渐成为自己的牵绊,有没有血缘关系,对他来说,倒不是太要紧的,除非哪天,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孩子出生。 “默儿,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什么吗?” 朱聪不禁出言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向来“聪明绝顶”的徒弟,此时的反应怎么这样迟钝? “看出来什么啊?不就是一个襁褓,还有我的生辰和名字吗?” “二师傅,您是说这块血污吗?回头我想想办法,也许能去掉它,不过年代太久,未必能去得干净。” 郭默又里里外外,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这个襁褓,没发生什么异常,顶多就是布料好点儿,手工也不错。 朱聪和南希仁对望了一眼,二人都有些无语,但他们也看得出来,郭默确实也不像是在装样子。 最后,还是南希仁说道。 “默儿,你没看到它是什么颜色的吗?” “什么颜色?不就是黄色吗?” 郭默听四师傅问的蹊跷,这颜色怎么了?谁爱用什么颜色就做什么颜色的呗。 南希仁,算彻底被郭默给打败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默儿,虽然我朝官家喜欢穿红袍,但自李唐以来,但凡起居用物,黄色多为皇家专用。” 南希仁就说了这么一句,感觉还是点到为止的好,有些话还是不方便细说。 “‘皇家专用’?” 听四师傅这样说,郭默才明白过来,自己跟他们的观念差哪里了。 说到底,自己的灵魂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种强烈的阶级“尊卑”概念。 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想到,“黄色是皇家专用”这件事。 “二位师傅,您二位的意思是,这个襁褓有可能来自于宫中?” 南希仁又跟朱聪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徒弟了。 “默儿,为师的意思不是说这个襁褓,有可能来自于宫中,而是说你有可能来自于宫中。” 《剑来》 南希仁,终于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对于他这样的“老实人”,在这个时代说出这样的话,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觉,谁让自己遇到一个这样的徒弟呢。 “啊,不是吧?在山东捡的?要是出自宫中,那我岂不是‘金人’?” 这个发现,让郭默挺无语的。 虽然说,自己没有太强的民族概念,但是真让自己选择的话,在这个时代,还是做“宋人”,自己在心里的认同感,会更强一些。 “不可能,宋金两朝宫廷用制差别很大,这文字也都是汉字书写,最主要的是,你的相貌并没有任何的金人特征。”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只是这个事情如果属实,郭默反倒是觉得很麻烦。 回头看了一眼听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旁边睡着了。 “二师傅、四师傅,此事都有谁知道?” 见郭默这样郑重问话,也能理解徒儿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的不适应是会有的。 “这是一年前,我们在‘鸳鸯山庄’的时候,你二师傅突然想到的,到现在只有我们四人和你知道。” “二位师傅,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抉择。” “你们就暂时替我保密吧,现在的生活挺好,贸然改变,我也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郭默说的很明白,也都是真心所想。 朱聪和南希仁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默儿,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你要相信,你的七位师傅,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 留下这样誓言似的话,朱聪和南希仁回房休息去了。 郭默又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千头万绪的,本来给自己设计好的规划,莫非因为这个小小的襁褓,就要完全改变吗? 哎,不想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郭默推了推睡倒在旁边的听香,小丫头应该从来没熬过这么晚,竟然没能醒来。 无奈,郭默只好一把把她抱起来,送到屋里睡觉去。 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再次见到朱聪和南希仁,二人就像没发生昨夜那样的事儿一样,来向郭默辞行。 “二位师傅,其实我想让你们,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去年,我结合自己会的所有武功,创出一套掌法,总称‘朝阳落日掌’。” “掌分三式,每式八招。可独立为‘朝阳掌’、‘落日掌’以及‘朝阳落日掌’” “其中,‘朝阳掌’适合大师傅、三师傅和五师傅修炼,而‘落日掌’则适合二师傅、六师傅、七师傅修炼。” “四师傅昨天突破之后,正好可以完整地修炼这套掌法,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学?” 原来,郭默把自己自创的“朝阳落日掌”细化,不仅仅是方便教授徒弟,也早想着提升一下“江南七怪”的功法。 “哈哈,有这样的好事,白吃、白住,还有上乘武功学,二师傅住多久都行。” “妙手书生”朱聪先表态了,接连遭遇各路高手,朱聪也严重感觉到自己武功的不足。 尤其是郭靖、郭默两位徒弟,都出类拔萃的,远远超过了自己。 见郭默又是给他们送“蛇胆”,又有新的功法相授,他怎会拒绝。 昨夜那番谈话之后,虽然三人再次见面,谁都没有再次提起。 但是,郭默隐约觉得,两位师傅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 哎,这该死的时代,郭默也无力改变什么。 “那您二位就在这里住下,我先给蓉儿的娘亲治好伤势,咱们就开始修炼。” “这是我手录的,‘朝阳落日掌’口诀及行功要旨,二位师傅可以先行熟悉一下。” “默...默儿,你去忙吧,我跟你二师傅先研究一番。” 郭默就离开了松风阁,到后宅去见“东邪”黄药师。 “四弟,你决定了?” “二哥,我想大哥和六弟也都已经决定了吧?我相信,真的水落石出了,在大漠的三哥、五弟和七妹,也会跟我们一样的决定。” “咱们从大漠一路南来,蒙古、金国,再到大宋,各国的军队和老百姓是什么样子,你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如果真能证实他的身份,而当今...并无亲子在世,未尝没有机会。”南希仁道。 “可是,你看昨夜他的反应,和一贯做派,他会同意选那条路吗?就怕他不肯啊。” “妙手书生”朱聪,还是有些不确定。 “呵呵,二哥绰号叫‘妙手书生’,难道现在只剩下‘妙手’,把‘书生’二字给丢了?” “你可比小弟读的书多,难道却忘了本朝太祖,当年旧事?”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走两步 “默哥哥,你来了。” 看到郭默进来,黄蓉急忙从冯衡的身边跑了过来。 “昨晚你们又喝到什么时辰啊?我刚问听香,她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束的。” 郭默看了听香一眼,那小丫头低着头,都不敢看郭默。 “好了,你不用责怪她,是我非要问她的。” 黄蓉以为郭默为此生气了,下人在私下传话,是非常忌讳的事情,可惜郭默完全没这个概念。 “蓉儿,岳父、岳母呢?我想咱们今天就开始给岳母疗伤吧,也好让岳母早日恢复如常。” 黄蓉自然欣然应允,二人一同前去见“东邪”夫妇。 二人表明来意,黄药师道。 “默儿,你岳母的身体这半年来,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也服用了一些天材地宝,生成些许内力。” “这些内力,如今却诡异地分别藏于四肢和经络,上下之间却无法贯通。” “以老夫之见,应当是久卧之身,某些经络已经坏死,比原来想象中更加困难,完全恢复正常行走,恐怕就要看天意了。” “东邪”说得有些落寞,冯衡却在旁边微笑着,拍了拍黄药师的手臂,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自身的情况。 “默哥哥,求你一定要治好娘亲啊!” 黄蓉的眼泪流了下来,满怀希冀地看着郭默。 “蓉儿,不要难为默儿,为娘这伤病非人力所能为,你又何苦难为默儿。” “其实,能像现在这样,娘已经很知足了。” “看到你们,都平平安安,将来你们两个成了亲,我能早点儿抱上外孙子,娘就此生无憾了。” “娘,您说什么呢?” 小丫头的“道行”,还是浅了点儿。 “师尊、师母在吗?弟子给您二位请安来了。”外边传来武眠风的声音。 “小五啊,进来吧。”黄药师招呼道。 帘子一挑,武眠风和南琴走了进来,先给黄药师和冯衡见礼。 见众人面有难色,不禁开言相问。 “师尊,是否有什么为难之事,不知弟子可否效力一二?” “眠风啊,我们在讨论你师母的伤势,可惜经络坏死,无从医治啊。” “师尊,经络受损,或者说坏死,是否还可以修复和重生?” 武眠风也束手无策,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却也想知道答桉。 “据为师所知,除非找到罕见的天材地宝,可即便为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天材地宝,能有如此功效。” “东邪”摇了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向自诩博学多才、学贯古今的黄药师,才发现也有自己治不了的伤,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岳父,除了天材地宝,真气是否也会有此功效?”郭默突然问道。 “人之经络,随着生命的诞生而存在,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枯死,分属先天,又有何种真气可以让其‘死而复生’?” “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和默儿你的‘九阳神功’,其实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了,可惜也只能修复受损,无法再生。” “‘分属先天’、‘死而复生’嘛?”郭默略微思索了片刻。 “岳父,咱们还是按既定计划,开始治疗吧,也许结果不像想象那样,吉人自有天相。” 见郭默这样说,“东邪”倒是一愣。 看着他似乎颇有把握的样子,却又彷佛不愿意多说。 最后,黄药师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女婿。 他也知道即便是不能完全恢复,原定的治疗方桉,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桉,也许真的会有奇迹产生呢。 “眠风,去准备一间静室,让默儿试试吧。” “药师,无需这样沉重,我相信默儿!” 此时的冯衡,倒成了全场最澹定的人。 时间不大,一切准备停当。 看着武眠风不愿离开的样子,“东邪”就知道,这小五的“职业病”又犯了,也想亲眼见证一下,到底是怎样治疗的。 “眠风,你要真想看,就在旁边待着吧。” “不过为师倒觉得,没这个必要,你就算知道是怎么救治的,可惜你也没能力做到。” “东邪”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除非,你也会“一阳指”和“九阳神功”,还得有能力修炼到大成之境。 此时,冯衡已经仰卧在,一张宽大的软床上。 “默哥哥,让我先来吧。” 黄蓉褪去鞋袜,上了软床。 “蓉儿这是?” “东邪”有些狐疑,不知道女儿这是想做什么? “岳父,其实一灯大师,也将‘一阳指’传授给了蓉儿,她现在也修到了‘四品’,勉强可以替岳母做穴位的刺激,和受损经络的修复。” “一会儿我就用‘九阳神功’,采用‘一阳指’手法做最后的整体疏导就行,而且,我还想尝试一下,能否催生那些坏死的经络。” 听到郭默这样说,“东邪”再次动容了。 一灯大师,竟然也将‘一阳指’传给了蓉儿? 这是多大的心胸啊! 还有,这默儿真的有手段,让坏死的经络,起死回生。 “默儿,你...你真有把握?” 旁边的武眠风,也两眼放光地看着郭默,这是秒变“小迷弟”的感觉吗? “岳父,我也不敢完全确定,可以试一下。” 郭默只是隐约觉得可以,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的话。 黄蓉已经开始了,只见她运指如飞,有规律地在冯衡的身上拍打着。 周身穴位,主要经络一一照顾到,一边用“一阳指”理疗,一边还出声告知哪些穴道受堵,哪些经络受损,哪些经络坏死。 郭默也一一记下,做到心中有数。 人的身体,穴位和经络那么多,又要做到无一疏漏,这个过程是极其繁琐的。 整整一个时辰,黄蓉才结束了手上的动作,已经累得满身是汗,真气几近枯竭。 怪不得一灯大师,每次给人疗伤,自己都要几年才能缓过来。 黄蓉这还只是做前期的准备,刺激和舒缓穴位与经络,就已经全力以赴了。 黄蓉也没下床,在一个边角盘膝坐下,服用一枚“九花玉露丸”,在那里自行调息。 一个时辰,黄蓉都累成了那样,冯衡却早已睡着了。 郭默示意道,让冯衡就这样休息半个时辰,等身体自行调整到平和状态,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众人都没有走,就在屋里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 “岳父,帮我让岳母盘膝坐好,背部冲着外边就行。” 郭默自然不方便,像黄蓉那样褪去鞋袜,也到床上去。 幸好黄蓉也学会了“一阳指”,且功力也即将突破一流之境,算是替郭默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冯衡已然被黄药师叫醒,盘膝而坐,面里背外。 “岳母,全身放松即可,一会您可能会感到,有些麻麻的、痒痒的,都是正常反应,稍作忍耐就好。” 郭默出言提醒道,冯衡点头应允。 郭默伸右手,抵住冯衡的后背,运起“九阳神功”,“九阳真气”生成,沿着郭默的右臂,顺右掌心渡进“灵台”穴。 “灵台”属于奇经八脉之督脉,在第六、七胸椎棘突间,“九阳真气”走督脉,一个贯穿。 跟半年前相比,冯衡的体质却是强了太多,郭默明显能感到对方经脉的韧劲,穴位也不再有虚浮之感。 “九阳真气”,在督脉内游走,向下至“腰阳关”受阻。 刚才黄蓉已经报过,“腰阳关”处的经络几近坏死,也是全身经络损坏最严重的地方。 “腰阳关”,位于后正中线嵴柱上,第四腰椎棘突下凹陷中,与髂嵴相平。 此穴如同督脉的水湿之气上行的关卡一样,使上行的水湿之气运行到此处,不能再继续上行,故命名为“腰阳关”。 因为此处经络严重坏死,使得上下难以贯通,导致中枢无法“指挥”下肢。 郭默没有再继续引导“九阳真气”下行,反而掉头向上,在上体其他经络中游走。 完成之后,复而向下,不走督脉,反走任脉,“神阙”、“气海”,好在此条经络完好无损,终于能够勾连上下。 冯衡体内的确已经有真气存在,却是独立,或闭塞地存在于多个封堵的区域。 局部温养尚可,却于全身无益。 更有甚者,所食的天材地宝属性不同,形成的真气也多有差别,全身经络又没有贯通,再加上冯衡并不会内功心法,连最基本的“导气归虚”都做不到。 这些存在于体内的数处真气,强化了体质,温养了穴位,也拓展了经脉,此时,反而成了进一步治疗的阻碍。 半个时辰过后,郭默对冯衡体内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郭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左手也抵住了冯衡的后背,且调动存于骨骼之间的“异种真气”,缓缓输入,逆走任脉。 此真气性寒,属白金,主杀伐,上行过十二正经,再入奇经,停于“腰阳关”。 同时,右手调动“九阳真气”,一路顺走奇经,过十二正经,再入奇经,也汇合到“腰阳关”另一侧。 这一正、一逆,等于是用截然不同的两种真气,在冯衡的体内强行游走了两个周天,并且还带走了原本藏于各处的零散真气。 即便郭默事先有过警示,此时的冯衡也忍得有些难受。 偏偏郭默也出了岔子,两道真气汇聚在“腰阳关”两侧,却再也无法行进,甚至彼此都感应不到对方。 “这可如何是好?” 郭默发现自己判断失误,满头的汗就滴了下来。 旁边观看的众人,只当他是耗费真气过甚,也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郭默又引导着两股真气,再次收回体内。 “难道需要去找‘丹田’里那位大爷吗?” 自从在“牛家村”,郭默亲自替杨过用“九阳真气”温养经脉之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那股“灰白真气”。 天天躺在“丹田”里,不急不慢地,吸纳着“九阳真气”和“异种真气”。 虽然速度缓慢,也架不住日夜不停啊。 此时的“灰白真气”,已经完全充满了“丹田”,随时有外溢的倾向。 走投无路之下,郭默只能做最后的尝试,强行调动“灰白真气”。 “灰白真气”第一次在自己体内运行,不知是否出于错觉,郭默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充满了生机。 所过之处,无论是“九阳真气”,还是“异种真气”,都像是迎接自己的“王”一样,夹道相迎,并抢着“混入”其中。 只可惜,仅仅有少量的真气被“接纳”。 首次尝试,郭默也没有把握,不敢调动太多,仅仅头发丝粗细。 “灰白真气”一进入冯衡的经脉,整个经脉,彷佛“旱苗逢甘霖”一般,一路畅行。 直到抵达“腰阳关”,“灰白真气”却义无反顾地扑将上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默儿,我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在活动。” 郭默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冯衡却说话了。 “东邪”黄药师、武眠风都惊喜不已,连坐在一旁调息的黄蓉听了,都赶忙围拢过来。 郭默微微地向大家点点头,再次调动一丝“灰白真气”。 果然,跟方才一模一样,到了“腰阳关”,就消失不见。 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郭默开始治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众人也等得有些焦急。 却又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打扰了郭默。 一直到郭默第九次调动“灰白真气”,再次来到“腰阳关”,却轻轻松松地通过了。 真气还在继续运行,并且,最终完完整整地走完了一个周天。 “这是治好了吗?”郭默在心里问自己。 此时,郭默的体内,“异种真气”已经消耗殆尽,这本来就无从补充,不像“九阳真气”那样生生不息的。 而“灰白真气”也消耗不少,又懒洋洋地躺回“丹田”里,彷佛睡觉去了,无声无息的。 郭默再次调动“九阳真气”,在冯衡的经脉里,又反复走了几个周天,畅行无阻。 看来经络是完全恢复了,冯衡却罕见的因祸得福,“任督”二脉竟然就这样借助外力打通了。 今后如果冯衡要练武,只要内功修炼有成,自身真气达到充盈,自然就算是到了一流境界。 只是这样的一流,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呢? 郭默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 屋里的人,却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冯衡已经明确能够感觉到,自己下肢的动作,只是郭默一直还没有说话,她也只好耐心地等着。 好半天,郭默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老脸”一红。 此时的郭默,已经完全确定,自己“丹田”里的“灰白真气”是什么了,只是感觉它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而已。 “蓉儿,扶你娘亲下来,走两步......”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条门规 “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冯衡在黄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 “东邪”黄药师的眼睛,瞪得就像两个灯泡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默儿,快...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此时的黄药师,哪里还有一代宗师的风范,满脸的希冀,活脱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明白,估计是我体内的那道,莫名而来的真气吧,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先天真气’。” 郭默淡淡地说着,事实上他此时的内心也极不平静。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先天真气”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是完全明白它的特性。 但是,仅仅这种“枯木逢春”的功效,就足以让人无限向往、无法自拔了。 “‘先天真气’?默儿,难道你......?” “岳父,您想岔了,我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如果真要定义我现在的境界,我认为应该是‘半步绝顶’,只是战力已经达到绝顶之境,但是修为和境界却还要差上一些。” 看到黄药师惊诧的眼神,郭默“如实”地回答道。 就是这份“如实”的回答,惊得旁人都要掉了下巴。 武眠风就不用说了,反正他被惊讶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慢慢已经习惯了。 就算是向来自诩天资过人的“东邪”黄药师,此刻也苦笑不已。 想当年,华山之巅,五绝并世。 虽然,“中神通”王重阳,最终力压其他四位,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 但是,当年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无论是内功修为,还是战斗经验,都要超过其他四人。 而王真人所修炼的“先天功”,更是有其独特的高明之处,能够夺得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另外的四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实力却在伯仲之间,谁也无法战胜对方。 然而在这四人里,“东邪”黄药师的年龄却是最小的,才刚刚三十岁出头,已经是稳稳地“绝顶高手”境界。 这份天资和成就,足以傲视江湖。 况且,“东邪”黄药师,还不仅仅单修武学一途。 其他旁类,更是多有涉略,且样样精通,甚至单独一样,都是顶尖宗师的存在。 现在看着眼前的郭默,才双十年华,武功已经超过当年的自己。 就算跟现在的自己相比,真打起来,“东邪”也不敢说,一定能够稳赢。 又刚刚当着自己的面,治好了让自己束手无策的妻子,这在疗伤一途上,岂不也远超了自己? 好吧,再厉害也还是我“东邪”的女婿! “骄傲”了一辈子的“东邪”,居然也学会了这样来安慰自己。 “虽然有些曲折,终究幸不辱命。” “岳父,岳母的经络已经完全修复,剩下的就要逐步锻炼、恢复肌肉的力量,预计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岳母现在‘任督’二脉已通,我建议岳母修炼一门合适的功法,这样应该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时,冯衡已经在黄蓉的搀扶下,又坐回了软床上。 时隔多年,又能恢复行走,这份喜悦不是旁人所能够领略的。 尤其冯衡本身,并不是沉稳的性子,反而也是“古灵精怪”之辈。 “默儿,岳母真是要感谢你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忙碌了一天,先用了晚饭,早些回去休息吧。” 冯衡多年的伤病,完全康复了。 这注定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短短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桃花岛”。 其他众人听到后,也纷纷赶到后宅来。 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更是激动地,硬是让坐在轮椅上吃饭的冯衡,亲自站起来走了两圈。 亲眼看到师母真的能走路了,二人又是一阵流泪。 虽然现在,他们二人回到了“桃花岛”,也得到了师尊、师母的重新接纳。 但是,每次看到师母依然坐在轮椅上,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二人的心里就避免不了自责。 而现在,居然真的看到师母,重新站立行走,残留在二人心头最后一丝自责,也烟消云散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径直来到郭默面前,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郭默吓了一跳。 这二位,一开始算是自己的“长辈”,毕竟成名江湖多少年,虽然是敌对,那也是比自己的师傅们,江湖地位还要高的存在。 后来,因为黄蓉的关系,大家又变成了“同辈”,以兄弟相称。 而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二位居然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郭老弟,我们二人年轻时做下了恶事,害得诸位师弟也被逐出了师门,更害的师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今日,幸得老弟施得妙手,解除了师母受制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我们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从今往后,只要不是危害师门的事情,即便搭上我们二人的性命,郭老弟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说完,二人竟向着郭默叩了一个头。 “快起来,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这样是要折杀小弟吗?” 郭默赶紧上前,一手一个给搀了起来。 这二人还想继续叩头,架不住力气没郭默大啊,只好就此作罢,顺势也就站了起来。 “岳父、岳母,你们也不管管自己的徒弟,他们这样子,还要不要我这个做兄弟的活了?” 看着黄药师和冯衡,居然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热闹,不管不问的。 “哈哈,默儿,老夫又要感谢你一件事了,我的徒儿玄风和超风,终于完全回来了。” “东邪”说得不假,当年那么大的事情,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影响,又岂能是“重归师门”四个字这样简单? 他也能感觉到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的心境,也正因为如此,回来这么久了,二人的学武境界也毫无寸进。 刚刚就在二人给郭默跪下那一瞬间,黄药师仿佛看到这两个徒弟,身上的气质都完全变了。 整个人的气息,沉稳了下来,多年的积累,在此时得到升华,武学之途、大道可期。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后日就是蓉儿的生辰,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们‘桃花岛’也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黄药师既然发话了,众人都随之散去。 借着黄蓉十九岁的生日,“桃花岛”也好生热闹了一番。 “东邪”黄药师和冯衡坐在主位,“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恰逢其会,也被邀请在客席观礼。 二代弟子,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再加上黄蓉、郭默和南琴。 三代弟子,陆冠英、傻姑、武南天。 “诸位,今日借着蓉儿的生辰,正好朱二侠和南四侠也在我‘桃花岛’做客,老夫重新布置一下‘桃花岛’的秩序。” “玄风为老夫门下首座大弟子,今后应当肩负督促门下练功之责,岛后那个演武场,重新启用吧。” “冠英和傻姑就由你跟超风二人亲自教导,傻姑是老三的孩子,也就是你们的孩子,为纪念老三,从今日起傻姑就叫‘曲玲’吧。” “‘桃花岛’日常事务,由眠风夫妇全权处理。眠风,你要尽快接手‘桃花岛’名下的所有产业。” “另外,抽时间去趟临安,在临安收购一家酒楼,中等规模就行,银钱不够的,可向你师母讨要。从今日起,你也开始传授南琴‘桃花岛’的武功吧。” “蓉儿,你也跟众位师兄、师姐一起排序吧,为我‘桃花岛’门下第七弟子。” “南天既然已经拜你们二人为师,就不在‘桃花岛’序列下,不过‘桃花岛’所有武功都可以倾囊相授。” “东邪”黄药师的这一番话,将众人安排得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纷纷点头称是,“桃花岛”众门人归属感更强了。 然后,“东邪”又将目光盯在郭默身上。 “默儿,你虽不是‘桃花岛’的门人,却是老夫的女婿。” “如果默儿不嫌弃我这‘桃花岛’庙小的话,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桃花岛’的少岛主,门中之事可悉数决之。” 郭默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儿,见“东邪”当众说出,让他来做这个“少岛主”,他当然也不好拒绝。 急忙起身答谢,“多谢岳父厚爱,‘桃花岛’之事,便是我郭默之事,还请诸位师兄、师姐多多指教。” 众人又是一番恭贺。 “‘桃花岛’由老夫草创,也没有明确的门规定下。默儿,你既然为少岛主,现在就由你来定几条门规吧。” 郭默当然明白,这是岳父让自己来“立规矩”的,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桃花岛’既然为奇门,咱们也无需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在下想到三条,还望各位指正。” “其一,尊师重道。凡我‘桃花岛’子弟,当尊重师长,爱护同门,护我传承。” “其二、守土安民。无论何人当政,凡我‘桃花岛’子弟,当庇护一方,不畏暴政,护我华夏。” “其三、扶危济困。凡我‘桃花岛’子弟,不可恃强凌弱、不可欺男霸女,当爱护弱小、急人所难。” 听郭默说的掷地有声,“东邪”不禁点了点头。 默儿这孩子,于繁文缛节上,不耐循规蹈矩,大是大非上却也见识高明啊。 众人也无不赞成,齐声应诺。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在旁边看得真真的,他们也没想到,黄药师能做到这样。 这算是把整个“桃花岛”一系,都交到默儿手上了吗? “朱二侠、南四侠,不知‘桃花岛’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跟‘江南七侠’结为盟友,守望互助,你们也能更好地‘照顾’默儿。” 没想到“东邪”黄药师,突然转向“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这一问话令二人均是一愣。 但是,二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黄岛主说哪里话来,您是武林前辈,‘桃花岛’更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再加上默儿的关系,能跟‘桃花岛’结盟,是我们‘江南七怪’的荣幸。” “今日,我朱聪和四弟在此,替我大哥做主,就定下与‘桃花岛的’盟友之约,从今往后、守望相助。” “南山樵子”南希仁,也一抱拳,表示愿意。 “师尊,乘风本为‘桃花岛’门人,已经重归师尊门下,我想把‘归云庄’也列为‘桃花岛’的产业,‘太湖水勇’皆为‘桃花岛’所有。” 突然,陆乘风也站起来表态道。 “乘风,那可是你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啊,就这样拱手让出来了?” 黄药师略带玩味地看着陆乘风,却为这四弟子细腻的心思感到欣慰。 “没有师尊,就没有乘风今日,区区‘归云庄’和太湖水寨的基业,也难报师尊万一。从此‘归云庄’和太湖水寨,随时听候师尊和少岛主差遣。” “好,你这份孝心,为师收下了。‘归云庄’依然由乘风坐镇,只是冠英就先留在‘桃花岛’,好好地练两年功夫吧。” “最少也需要达到二流境界,否则在太湖水寨待着,也难当大任。除了由玄风督促他练武之外,老夫也会教导他水军战阵之策。” “多谢恩师!”陆乘风这是真的感谢啊。 本来陆冠英已经错失了最佳学武年龄,现在能留在“桃花岛”由大师兄督导,师尊也能亲自传授,陆乘风都恨不得以身相替。 “师尊,其实还有一事,乘风一直没敢说,不知道......” 的确有一件事情,藏在心里几个月了,陆乘风也没敢跟黄药师禀告。 今日仗着众人都在,又是小师妹生辰,也是师母康复的大喜日子,陆乘风才斗胆想跟师尊提一提。 “哦,什么事儿,你且说来听听。” 对于自己这个四徒弟,最近这两年的观察,“东邪”黄药师还是非常满意的。 为人沉稳,却又不失圆滑,算是长袖善舞之人。 武功不算顶尖,却胜在扎实,再加上继承了自己的奇门遁甲之术,是现在所有徒弟里,综合实力最强的,也是唯一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冠英,还是你自己亲自跟你师公说吧。” 陆乘风想了想,觉得还是让儿子亲自开口的好,这样即便师尊拒绝了,他这里也好有一个回旋的余地。 陆乘风这点儿小心思,完全落在“东邪”的眼里,却没有拆穿他,倒也想听听自己门下这三代首徒,有什么事情会如此慎重。 陆冠英在旁边听着,本来看大爹爹替他向师公开口,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临了啦,却又把自己推到了前边。 他可没能体会到陆乘风的心思,只是觉得自己被老爹给“坑”了。 但是,看到师公黄药师,和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啊。 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黄药师面前,双膝跪倒。 “启禀师公,有一件大事,恕徒孙擅作主张,还望师公能够成全!” 说完,以头触地,身体却微微颤动,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春天来了 “冠英,什么事情还需要跪在地上?快起来说话。” 冯衡到底心善,看着这个徒孙跪倒在地,略显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出言相慰。 陆冠英却没敢起来,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师婆婆。 “半年之前,徒孙在‘归云庄’遇到了一名女子,徒孙与她一见倾心,于是就定下了三生之约。” “后来,详谈之下才知道她的师门来历,可是......” 陆冠英说着,偷偷看了一眼“东邪”黄药师。 “怎么?难道那女子是出身邪门歪道吗?冠英啊,不是大师伯说你,你怎么能够自高身价,而看不起别的门派呢?” “你看中的是她的人,又不是跟她的门派成亲。就算对方出身邪门歪道,出嫁从夫,嫁过来之后不让她再跟师门联系就是了。” 别人还没说什么呢,陈玄风先开口了。 听了大师伯的话,陆冠英被噎了一熘跟头,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玄风,别打岔,让冠英往下说。冠英啊,你也不用在地上跪着了,起来吧。” 听到是小儿女的情爱之事,“东邪”就没怎么在意。 两情相悦,还需要回来禀告家长? 那不是他“桃花岛”的规矩。 因为对方的门派问题,就要放弃自己喜爱的女子? 更不是他“桃花岛”的作风了。 “师......师公,可是那女子是全真教的人。” 陆冠英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不禁莞尔,尤其是陈玄风,多少有些尴尬。 这个时代,全真教那是公认的玄门正宗,武林中执牛耳者。 刚才陈玄风还误以为,对方是什么邪门歪道,闹了半天,自己的一方才有可能是他口中的“邪门歪道”。 “哦,全真教的人?既是女子,应当是那什么‘清静散人’孙不二的门下吧?怎么,是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东邪”黄药师听完,不置可否,只是澹澹地问道,脸上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原来,陆冠英说的这个女子,叫程瑶迦。 本是宝应程家的大小姐,程家作为当地有名的大户,程瑶迦的父亲程员外,却三代单传。 到了他这一代,三十多岁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就是程瑶迦。 虽然,程员外也一心想要生一个儿子,连小妾都收了三房。 无奈年过四十了,也没见到一个儿子。 别说儿子,这三房小妾连个女儿也没有生养。 一气之下,程员外就赶跑了那三个小妾,一心一意守着这个女儿过日子。 在程瑶迦十岁那年,由下人陪着上街,看到了街头有打把势卖艺的。 这小丫头竟然一下子就迷恋上了,回到家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瞎蹦跶。 从此之后,不爱女红爱武功,还一再要求爹爹,给她找一个厉害的师傅。 最终,程员外也没拧得过程瑶迦,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拜名师,自当找名门。 全真教名声在外,而且都知道“全真七子”之一的,“清静散人”孙不二就是一位有道的女全真,门下也收有一些女弟子。 程员外就带着女儿程瑶迦,千里迢迢赶赴终南山重阳宫,托人不惜重金要拜入全真教。 像全真教这样大的教派,门人弟子众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拜在七子门下的。 就拿弟子来讲,就分为四个级别,依次为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嫡传弟子。 门人众多,自然开销也大,就需要吸纳很多有钱人的子弟。 送子弟上山习武,缴纳学费也是正常的,这程员外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年头,花重金送女子上山习武的,却不多见,准确地说整个终南山就他一个。 因此,破例得到了“清静散人”孙不二的接见。 一见之下,孙不二居然喜欢上了,这个聪明可爱的程瑶迦。 可惜,程家也就这么一个孩子,程员外死活不愿意让女儿出家。 因此,程瑶迦虽然也被收为内门弟子,却只是俗家弟子。 只是整个全真教,就她一个女子为俗家弟子,反而显得金贵起来,传授武艺,甚至与嫡传弟子一般无二。 孙不二认真地教,程瑶迦刻苦地学,七年时间,便学成下山。 内功学的是“全真心法”,拳脚学的是“大北斗七式”,轻功学的是“金雁功”,而剑法自然是三十六式“全真剑法”。 在此四类中,程瑶迦“全真剑法”学得最精。 本来,下山之后程瑶迦是打算直接回家的,计算时间回家过年正合适。 程员外年纪也大了,几次三番写信到终南山,想让女儿回家一趟,只是程瑶迦学艺未成,一直拖延至今。 等到程瑶迦真的下山了,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面对全新的江湖,兴奋不已。 平日里,她最喜欢磨着二师伯,给她讲江湖上的事情。 丘处机也挺喜欢这个女师侄的,就告诉了她一些江湖上的禁忌,还有哪些门派不可结交,哪些门派不能轻易招惹等等。 东海“桃花岛”,也必然成为禁忌的一部分。 不说高不可攀的“东邪”,就算是他门下的“黑风双煞”等,在江湖上也都是令小儿止啼的存在。 下了终南山,向东南方向回家。 进入淮南境内,程瑶迦发现此地似乎“极不太平”。 刚刚被一对“黑白双侠”梳理过没多久,境内的大小山头,逃的逃、散的散,正处于恢复的虚弱期。 看到这个背背宝剑的程瑶迦,一开始大家还心有余季,都远远地看着,没人敢下手。 毕竟不久之前,那位白衣少女的刁钻、难缠,他们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等观察了两天之后,发现这个女子貌似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 这帮绿林好汉可就兴奋了,三三两两地派出几波人,对程瑶迦进行骚扰。 没想到这看着娇滴滴的小丫头,手里的宝剑却不是吃素的,下手还真狠。 最后一次,派出的人,终于没能全身而退,被程瑶迦紧紧地盯上了。 这一路追逃,从淮南就往南转了,直接进入江浙地区,扎进太湖。 程大小姐也是发狠了,心想自己没能等到“路见不平”的机会,居然还被人“挑衅”了。 一次、两次、三次...... 这些贼人,仗着地头熟,每次都逃走了。 这一次,程瑶迦运足了“金雁功”,死死地在后面盯着。 不就是太湖吗?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姑奶奶也要把你抓回来。 进入太湖,这贼人就搭上了太湖水寨。 不说“天下绿林是一家”,这贼人还真在太湖水寨找到几个相识的,都是前段时间,被“黑白双侠”,撵得走投无路,才南下投奔过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陆续南下之贼,也有了百十号人。 在太湖水寨中,逐渐也形成了,一个有点儿实力的小团体。 他们就推荐那位叫“钱六”的,作为他们的领头人,把当年在“黑风寨”那一套,又搬了过来。 这次被程瑶迦追的那贼人,就直接投奔的钱六。 “六爷,小的对您仰慕已久,这次不仅是来投奔您,图个前程。更重要的是,小的还给六爷您带来了一份‘礼物’。” “哦,就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钱六,最近一段时间,被一众贼寇捧着,也膨胀了起来,觉得自己怎么的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吧。 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从北边跑来这家伙,说着奉承的拜年话。 这种情景,他已经经历的不在少数,由一开始的欣喜,慢慢也麻木了。 可是听到这小子居然说有“礼物”,眼睛就放亮了。 “六爷,您这就小瞧了我不是。金银财宝,小的是没有,这次小的给您引来了,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 这小子说着,哈喇子都流了下来,这份夸张的神情,引得钱六也一阵燥热,浮想联翩。 “你小子不会骗我吧?你要敢骗你家六爷,爷让你进太湖里,去喂王八。” “看六爷说的,小的哪敢呢,你尽管派人去打探,那大美人儿应该也快到了。” “只是扎手得很,是个练家子,不知道这带刺的玫瑰,六爷有没有能力拿下?” 嘿,这小子还用上激将法了。 钱六把人撒了出去,时间不大,就得到禀报。 果然,太湖上来了个带剑的女子,此时正在太湖的一艘船上。 “嘿嘿,上了船,你就插翅难飞了,乖乖地成为六爷的囊中之物吧。” 手法不需要多高明,管用就行。 对付一个旱鸭子,还有什么比掀翻船更好使的招? 当程瑶迦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被绑到了太湖水寨,在离“归云庄”不算太远的一处小水寨。 “六爷,怎么样?小的没骗您吧?” 那贼子一脸猥琐的,在钱六面前邀功请赏。 “哈哈,不错,今后就跟着六爷吧,有六爷一口肉吃,就绝对有你小子一口汤喝。” 这钱六居然还是个重口味之人,竟然要当着众人的面,想成其好事。 “恶贼、混蛋,你放开我......” “我是全真教弟子,你们不要命了吗?” “你们要钱是吗?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求求你,放了我吧......” “啊!不要,滚开,救命啊——” “哈哈哈,叫,叫啊,你叫的越大声,六爷我就越兴奋。” “在这太湖水寨里,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敢来管你六爷的闲事。” “哈哈哈——” 一众贼寇轰然大笑,竟为钱六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是吗?什么时候,这太湖水寨改姓‘钱’了吗?”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喝声从门外传来,紧跟着“啪——”的一声响,原本虚掩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连门板都飞了过来,砸倒了两名,正在兴奋的嗷嗷叫的贼寇。 “什么人?” 这么大的声响,被围在里边的钱六也听见了。 顿时恼羞成怒,心说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跑到这里,来坏你六爷的好事? 钱六分人群出来,抬头一看。 “我——” 妈的妈,我的姥姥,这不是总瓢把子吗?大半夜放觉不睡,跑我这里来干嘛? 心里这么说,嘴上却殷勤的很。 ”吆,原来是总寨主啊,有什么事,您老传个话就行,哪能让您亲自跑一趟,大冷的天儿,快、快里边请。” 钱六想着把陆冠英请进屋里说话,可往陆冠英身后一看。 乖乖,黑压压站着足有两百人,每人手里一把明晃晃、冷森森的鬼头刀。 这些不是别人,正是“归云庄”严格训练出来的庄丁。 从整个太湖水寨,数千人中,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选出来的五百人。 今天竟然来了两百名,时间最短的也已经被训练了三年,每个人都是见过血的,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子杀气。 “总寨主,您这是?” 钱六看这架势,就预感到不妙啊。 急忙给旁边一个心腹之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他赶快出去找人。 那名心腹刚走两步,还没等到门口呢,就被站在陆冠英背后的陆威,手起刀落,一刀下去,死尸栽倒在地。 “噗——” 鲜血就喷了出来,洒在房间的白墙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的刺眼。 “通知太湖水寨,所有寨主、偏副寨主,一个时辰之内,来此开香堂。一个时辰之内来不了的,就永远不用来了。” 陆冠英一声令下,有十几名庄丁,转身离去,分头前去各寨报信。 陆冠英也没有搭理钱六,在陆威的护卫下,径直向房间里走去。 屋里的其他贼众见此,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很自觉地在墙根站好。 此时的钱六,脸儿也绿了,规规矩矩地躲在人群之中。 “你们这帮畜生,放了我吧——” 程大小姐还在哭喊,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一条一条的。 一只手臂和半拉香肩已经露了出来,幸亏这是冬天,衣服穿的够多。 “陆威,给她松绑。” 陆威上前,费了半天劲儿,才给程瑶迦把所有绑绳解开。 这帮小子,担心程瑶迦跑了,又害怕她的武功,左三道、右三道,绑了个结结实实。 陆冠英见她衣服残破,顺势解下自己外面的大氅,扔给了程瑶迦。 刚刚瞥了一眼,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陆冠英都莫名的心动。 接过抛来的大氅,程瑶迦紧紧地裹着自己,一方面是冷的,大冬天进了趟太湖,现在衣服还是湿的。 更主要的,却是真心害怕了,刚才那疯狂的一幕,让程瑶迦魂不附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屋里的几十号人鸦雀无声,陆冠英也微闭着双目,静静地等着。 时不时从两眼的缝隙里,还偷偷地,打量着蜷在墙角的程瑶迦。 窗外寒风凛冽,不知何时还飘起了雪花。 可是,陆冠英却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正邪之间 “总寨主在哪里?” “总寨主,哪个不开眼的,惹了您老人家?” “总寨主,让刘某活剐了他!” ...... 不到一个时辰,太湖各个水寨的寨主、偏副寨主就赶了过来,一个个渣渣呜呜的。 进得屋来,看到墙角低头站着十几个人,而陆冠英居中而坐,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总寨主,您这是个什么章程?大家伙儿都到了。” 最后,还是在总寨跟陆冠英走得比较近的刘老三,仗着胆子上前搭话道。 “都到了?这么说,我陆冠英的话,在这太湖水寨,多少还管点儿用了?” 陆冠英眼皮也没抬,“阴阳怪气”道。 “总寨主,瞧您说这话,除了老庄主,您在太湖水寨,那绝对是一言九鼎,比圣旨都管用。” 刘老三也不知道啥情况,只能顺着陆冠英的话往下说,心里却把那个惹恼了陆冠英的家伙,骂了个半死。 “是吗?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这么管用?” 陆冠英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在屋里熘达了两圈,看着眼前这一个寨主和偏副寨主。 这些人少的,手下有三五百人,多的能有一千出头。 大大小小十几处水寨,现在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人,而直接归属于陆冠英的,只有六百人,不算上“归云庄”的五百庄丁。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因此,上个月陆冠英在老爹的提点下,颁布了一些“规矩”,无非约束一下各寨。 其实,整个太湖水寨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这硕大一个太湖,就足以养活这些人。 更别说在环太湖区域,各寨也有自己一些正当的买卖,店房、酒肆、茶寮、船行等等。 因此,强男霸女、欺压良善之事,甚是少见,本身很多人就是出身贫寒,又多是本地的乡亲。 可就是前一段时间,从北方陆续投奔过来这些人,在太湖待了一段时间,就原形毕露了。 陆冠英也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都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为了防微杜渐,才颁布了一些“规矩”。 同时,也让陆威派人,重点就盯着钱六所属的水寨,这里也是从北边来的贼寇聚居地。 果不其然,今晚陆冠英刚回到“归云庄”,陆威就来报,钱六一众在太湖劫掠了一名女子。 这要放在别的山寨,可能不算什么大事,在太湖水寨可不行,尤其是刚刚颁布了“规矩”,这是在“啪啪”打脸啊。 才有了之前的,陆冠英亲自来了两百精锐庄丁,杀奔钱六的水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千钧一发之际,踹门进来,救下了程瑶迦。 并让人通知“开香堂”,这是要“杀一儆百”啊。 “陆威,把上个月公布的禁令,再重申一遍。” 这陆威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来,大声朗读了一遍。 “各位,咱们太湖水寨,原来一盘散沙,大家不仅要地方官府的征剿,自己人有时候也自相残杀。” “即便如此,大家伙也未必能保证吃饱肚子,更谈不上养家湖口。” “各位信任我们父子,愿意团结起来,让我陆冠英抻着个头,那陆某就算才疏学浅,也愿意同兄弟们一起,打拼这份事业。” “可是今日,却有人不顾陆某人颁布的‘规矩’,行强男霸女之事,要坏我太湖水寨的名声,这是在坏我们太湖水寨的立世根本。” “刘老三,我来问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处理?” “那还用说,轻者‘三刀六洞’,重者,无需总寨主动手,刘某就替您给他切开了,晾着。” 在整个太湖水寨中,刘老三不愧是陆冠英手下,最佳的“捧跟”人选。 这老哥也带着七八百的兄弟,因为早年陆乘风曾经救过他一命,现在就一心一意地追随陆氏父子。 “其他各位寨主呢?” 陆冠英很满意刘老三的表现,又环视了一圈其他寨主。 “三刀六洞......” “剁了他、剐了他......” “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一个个急着表忠心,还有调书袋,拽词的。 “总寨主,我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都是他们撺掇我的啊,小的一时多喝了两杯马尿,才做下如此勾当,求总寨主给小的留条活路吧......” 躲在人群中的钱六,看到这情况,早吓得尿裤子里了。 挤出人群,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来到陆冠英近前。 “呸,原来是你这个孙子,还他娘的敢强男霸女了?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刘老三看钱六爬了过来,上去“叮咣五四”,就是一顿嘴巴子。 打的钱六涕泗横飞,槽牙都掉了好几个。 “好了,刘老三你也不用打他了。” “钱六,我来问你,这女子可是你派人抢来的?”陆冠英平静地问道。 “是...是小的让人抢的,不过.....” “好,是你抢得就好。刚才你是否意图轻薄于她?”陆冠英继续问道。 “是...小的多喝了两杯,一时把持不住,不过......” “钱六,别的我不多说,就‘强男霸女’、‘强行侮辱良家女子’,这两条,我陆冠英就不能留你了。” “来人,将钱六推出去砍了,把脑袋就挂在寨门口的旗杆上。” “从明日起,让所有太湖水寨所有的兄弟,都来看看,不守规矩、为恶一方的下场。” “另外,今夜屋里这些人,全部拉下去,杖责四十,撵出太湖水寨。” “刘老三,钱六手下那些人,你一个一个审查,有劣迹的,直接打了出去。想留下的,今后就编到你的手下吧。” 根本就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陆冠英杀伐果断,就把今夜的事儿给判了,也解除了这几个月来的隐患。 善后之事,自有陆威、刘老三下去处理,陆冠英这个总瓢把子,也落得清闲。 “阿嚏——” 打喷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陆冠英彷佛才想起被绑的那名女子,想着让人安排她先找地儿住下,却发现满屋的人,早已走得一个不剩? 这是什么情况?都这么没眼力价吗? “那个......姑娘你还好吧?” 陆冠英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这一句一张口,角落里的女子居然放声哭了起来。 这下子,陆冠英更加手足无措了。 急忙来到面前,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坏人”。 却发现这女子在不停地抽泣,脸却红得异常,眼神也略显迷离。 “姑娘——” 陆冠英呼唤着,却得不到回应。 仗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竟然烫手得很。 陆冠英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把大氅给她裹严实了,伸手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陆威、陆威,给我背马——” 一直守在门外的陆威,赶忙牵过陆冠英的马,自己也带着一队庄丁上马。 陆冠英也没理他们,一手抱着那女子,一手拢丝缰,认镫扳鞍上马,双足点镫,一磕飞虎韂,直奔寨门。 “大家都快跟上——” 陆威也急忙招呼各庄丁,心里却在想。 “少庄主,你这也太性急了吧?这边刚处罚完别人,自己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姑娘,打马而去。话说,这样真的好吗?” 陆冠英一路疾驰,进了“归云庄”的大门,就喊上了。 “来人,去把庄里的大夫请过来,要快。” 话没说完,人就没影了,直接骑马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大半夜的,在“归云庄”里一路疾驰,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而且陆威他们,两百人还在后面跟着进庄。 你让那些看门的,巡夜的,都怎么想? 好吧,你们愿怎么想,就怎么想,谁让他是少庄主呢。 进了自己的卧房,陆冠英轻轻地把那女子放在床上,院子里的丫鬟也惊醒了。 “少庄主,您这是......” 陆冠英没理会她们狐疑的目光,直接吩咐道。 “快,你们去找一套衣服,里里外外都要,进去两个人,给里边那个女子把湿衣服全换下来。” 丫鬟们也不敢多问,只好听话照做。 只是,在给那女子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此女不仅浑身湿透,衣服还被扯得一条一条的。 心想:咱们少庄主至于吗?想要女人,“归云庄”里这么多都等着呢。 看着这位昏迷不醒的女子,两个丫鬟莫名地感觉酸熘熘的,恨不得以身相替。 庄里的大夫刘老先生,也终于赶了过来。 大半夜的,老头正睡着了,就被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给叫醒了。 “刘大夫,您赶快进去看看这个病人吧。” 等在院子里的陆冠英,一见到刘大夫,赶忙拉着他往里走。 丫鬟们已经给那女子换好了衣服,这么一折腾,似乎还好受了一些,女子不再抽泣,只是还一直高烧着。 “刘大夫,病人怎么样?” “少庄主勿忧,此女是因落水遭寒,后来应当受了惊吓,风寒入体,才导致高烧不退,待老夫给她开一副退烧的药,喝下去就好。” 老头抬眼看了看陆冠英,眼神里透露着“怪异”的神色。 “一会儿喝完药,最好让她好好休息一晚,调理几天就会好的,其他的事情,少庄主也不急于一时,呵呵......” 什么情况?这老头的眼神怎么这么“猥琐”? 刘大夫写了一副药方,自有丫鬟过去抓药、煎药,然后让女子喝了下去。 众人都退下了,陆冠英才发现床被那女子占着了。 眼看三更已过,他也懒得再找地方去睡,也担心这女子有个什么闪失,索性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从“归云庄”少庄主的卧房里传出来,打破了冬日清晨的寂静。 无论是在庭院中洒扫的小厮,还是早已准备好早餐,候在门外的丫鬟,都被这声尖叫给惊到了。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该干嘛干嘛去。 就连门外的丫鬟,也只能继续等着,她们还没听到少庄主的吩咐,不敢贸贸然闯进去。 万一进去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怎么办? 陆冠英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却略带惊恐的脸。 鹅蛋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昨夜光线不好,原来这女子如此美貌啊。 “你.....你看够了没有?” 那女子见陆冠英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尤其还离得这么近,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啊...那个,姑娘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冠英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没曾想还带倒了旁边的凳子。 这一个略带滑稽的举动,反而把那女子逗笑了。 她也认了出来,眼前的男子,就是昨夜在自己最无助之时,从天而降,过来解救自己的人。 “姑娘,昨晚你发烧了,在下就自作主张将你带了回来。” “哦,你的衣服是丫鬟们帮你换的,你原来那身已经湿了,也...破了没办法再穿了。” 陆冠英总算恢复了正常,感觉提前解释一下换衣服的事情。 那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听着陆冠英的解释,望望周围,判断出这个是男子的卧房,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见那女子不说话,陆冠英轻声地问道。 他这么一问,女子才发现自己肚子还真的饿了,似乎快一天水米没沾唇了,就微微地点点头。 “来人,送点早餐过来。”陆冠英冲着外边喊道。 “少庄主——” 早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那个啥...你们两个伺候这位姑娘用早餐吧。” 陆冠英说完,站起身来,逃也似的离开的房间。 就这样,那女子暂时就住在了“归云庄”。 后来接触多了,两人才发现彼此之间,竟然有那么多共同的喜好。 渐渐的无话不谈,耳鬓厮磨、情愫暗生。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瑶迦,你真要走吗?” 这一日,程瑶迦提出辞行归家,本来她就打算好的,要赶回去过年。 为了“抓贼”,居然跑到太湖来了,眼看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此地离宝应尚有七八百里的路程。 “那我...那我可以到你们家去提亲吗?”陆冠英终于说出了这句心里的话。 “冠英,我当然想让你去。可是,我是全真教弟子,而你却是‘桃花岛’门下......” 就差没说出,“自古正邪不两立”来。 他们两人其实都不太清楚,全真教跟“桃花岛”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恰恰是程瑶迦听丘处机说过,行走江湖要避开“桃花岛”的人。 而陆冠英,却知道全真教的前辈高人,被自己的师公囚禁在“桃花岛”,整整十五年。 鬼使神差的,就让他们觉得,双方的门派和长辈,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的。 程瑶迦还是走了,即便她是那样的不舍。 甚至都不清楚,此一去,今生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 “说完了?” 大厅里的众人,安安静静地听陆冠英讲了半年前,太湖岸边发生的这一幕“爱情故事”。 “师公,是徒孙做错了,甘领您的责罚。” 好容易坐着把事情讲完,转眼功夫又跪在了地上。 “哼,没出息的东西!” “东邪”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 “乘风,明日你带着冠英,准备一份厚礼,去宝应程家提亲,并把婚期给定下来。” “默儿,全真教那边,你就给‘丹阳子’去一封信,以你‘桃花岛’少岛主的身份,向全真教求亲吧。” 既然“东邪”已经定了基调,众人也不再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还是庆祝黄蓉的生辰要紧。 似乎没人注意到,陆冠英还愣愣地,跪在地上。 咋就没人管我了? 说好的“正邪不两立”呢? 那么,这半年来,我这担惊受怕的,到底为了啥?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七十章 见个男人 酒宴之后,“桃花岛”众门人,纷纷离去、各行其事。 “东邪”夫妇,却将“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留了下来,郭默、黄蓉也在一旁作陪,仆人再次换上新茶。 “朱二侠、南四侠,默儿和蓉儿认识时间不短了,年纪也都老大不小了。老夫的意思是,想让他二人尽早完婚,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黄蓉没想到,爹爹留下众人,居然是为了商讨自己的婚事,顿时羞红了脸,却又有些期待地坐在那里听着。 “哈哈,黄岛主言之有理。”“妙手书生”朱聪道。 “这件事情,原本应该由我们替默儿先提出来,既然您说了,不知道黄岛主是怎样一个章程?” “今日是五月初八,拙荆的伤病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完全恢复,咱们再筹备一下,老夫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就定在八月初八如何?” 见“东邪”说得合情合理,朱聪和南希仁当然不做反对。 “默儿跟蓉儿的婚事,乃是一件大事,老夫虽然不喜欢铺张,但是也想办得风光一些。如果可以,我希望默儿的师傅们尽量能多来几位,大家也热闹一番。” 黄药师说得有些隐晦,其实就是想让“飞天蝙蝠”柯镇恶过来,既然认可了郭默,自然不想双方之间存在太深的隔阂。 “妙手书生”朱聪,多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黄岛主放心,本来我大哥就想着亲自前来提亲的,恰好练功到了紧要关头,这才委托我跟四弟前来。” “过些时日,我跟四弟就回一趟‘鸳鸯山庄’,默儿大婚之日,我们一定跟大哥、六弟同来道贺。” “东邪”甚是满意,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最终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预测。 “默儿,我建议你再写封信,让人送到大漠你娘那里,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总得有个交代。” 冯衡在一旁建言道,虽然她已经“确认”了郭默的身份,但是同样从心里感激李萍那位母亲。 就这样,郭默和黄蓉的婚事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之后的三个月,郭默完全待在了桃花岛上,每日的时间也安排得满满的。 跟后世结婚一样,首先要解决的是房子问题。 他现在住的“松风阁”虽好,奈何太小了些。 成婚之后,迎来送往的,这个本来就是客居的地方,总不像那么回事。 从“松风阁”再向西北去,大约两里左右,就是“桃花岛”最高的“安期峰”。 “安期峰”的山脚下,有着很大的一块平地,说是平地,却要比别处高上几丈的样子。 丈量一下,足有十五亩地大小,建一所宅院,绰绰有余。 “东邪”听说郭默想建宅院,一时技痒,竟然亲自到现场勘测地形,花费了三天时间,画了一份设计稿图。 要说这黄药师的才学,还真不是盖的,这宅院设计得宛如一个小型的宫殿。 前后分了三层院子,东西还各有跨院。 东边跨院,又分为三个独立的小院,用作日常待客。 西边跨院依据功能,分为书房、练功房等。 按黄药师的说法,这些还不是给郭默使用的,主要让弟子或孩子们学习、练功之所。 第三层院子是后宅,也是最大的。 除了分出下人住的房间,也分门别类的,安排了郭默和黄蓉两个人的书房和练功房。 甚至在后院,还特意分出一个小花园来,大约有两亩地大小,亭台楼榭、假山浅湖、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大的演武场设在了第二道院子,第一道院子则是半露天的,天气好的时候,如果人多完全可以将酒宴摆在此处。 “岳父,就我跟蓉儿两个人住,您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这要是晚上住进去,我们俩保证彼此都找不到对方。” “而且,这也太大了吧?完全建成,得花费一年时间吧?” 郭默自是不用为钱发愁,他自己就算是有钱的,黄药师更是不差钱的主。 问题是婚期就剩下三个月了,这就算是想建,也来不及啊。 “默儿,工期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我可以让他们分三期来完成,不影响你们正常住就行。” “如果真来不及,婚礼现场就在现在的大厅举办,地方也够用。” 看来这老丈人铁了心想给自己建房子,郭默也不好反驳,即日起就动工、大兴土木。 十日之后,陆氏父子从宝应回来。 陆冠英跟程瑶迦的婚事,最终也被定了下来,年底完婚。 陆乘风再一次把儿子丢到“安期峰”下,继续他“包工头”的生涯,而他自己则返回“归云庄”,处理庄园和太湖水寨的事情。 武眠风夫妇则接手了“桃花岛”的总管职务,南琴管内部,武眠风亲自跑去临安办理收购酒楼事宜。 郭默则先躲在“松风阁”里,将“朝阳落日掌”,相应地传授给了朱聪和南希仁。 陆冠英见了“眼热”,郭默也没藏私,按照他自身的情况,将“朝阳掌”悉数传授。 “桃花岛”的内宅,同样有人在练武。 却是黄蓉在教冯衡武功,别的武功她不想去练,就选了“兰花拂穴手”和“凌波微步”。 要说这冯衡的心态,也算是挺“奇葩”的。 睡了十几年醒了,女儿就十九岁了,而她自己的主要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很多时候,她总是被年龄概念给整模湖了,彷佛黄蓉不是自己的女儿,更像是自己的妹妹。 因此,就算是要学武,也愿意跟黄蓉一起练,而不是让“东邪”教她。 每一天,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中度过。 一个月后,冯衡彻底康复,“凌波微步”走得也有模有样,每走一遍,就有相应内力的增加。 她本就是博学聪颖之人,真学起武来,进境也是迅速,更何况“任督”二脉已通,内功的修炼真是事半功倍。 看得一旁的黄蓉艳羡不已,也抓紧一切时间,勤练内功,以求尽快突破境界。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学会了“朝阳落日掌”,起身暂时离开“桃花岛”,赶回“鸳鸯山庄”。 这下子,郭默倒成了最清闲之人。 索性拉着小南天操练起来,也算履行了做师傅的责任。 南天年龄虽小,却像个小大人似的,一丝不苟地完成师傅每天布置的任务,即便这些任务,在别人眼里看来是那样的荒诞不经。 比如要求小南天,从“安期峰”每天要上下跑上十个来回,锻炼轻功和内息。 比如要求每天拔剑一千次,要讲求速度、力度和准度。 比如要求下水抓鱼,还一定要尽可能去深水里抓。 比如...... 这是练功吗?很多人都有疑问。 每天小南天都被师傅“折磨”着,各种奇思妙想的折腾,等精疲力尽地回来,又被扔进木桶里去泡药。 到底是被“东邪”和“南帝”联手调教出来的,哪些药材有利于打熬筋骨,郭默自然明明白白的。 而“桃花岛”的药库里也不缺少这些,现在管药库的人,又是南天的老娘,自然是敞开了供应。 看到儿子每天被“折磨”得这么惨,南琴也没少偷偷地抹眼泪,曾经几度想出言阻止他。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却见到儿子又兴高采烈地,跑着找师傅去了。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小南天就变样了,身高都蹿了一节,皮肤晒得有点儿小麦色,更加阳光了。 一套“朝阳掌”打下来,无论是熟练程度,还是掌法的威力,连陆冠英见了也自愧不如。 郭默已经开始传授南天“南山剑法”,到手多日的“逐日”剑,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套“南山剑法”,脱胎于当年南希仁的“砍柴刀法”,和韩小莹的“越女剑法”的融合。 郭默平时使用得不多,随着自身修为的增长,又不断地对“南山剑法”进行梳理、完善。 现在的“南山剑法”更加简捷高效,郭默近乎把它改造成纯实战所用的剑法。 “默哥哥,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这一日,郭默正带着南天在练剑,突然黄蓉的声音传了过来。 除了吃饭时间,郭默最近已经很少跟黄蓉待在一起了,大家都忙着练武,整个桃花岛彷佛都掀起了一股“尚武”之风。 “师傅好”,见到黄蓉过来,南天赶忙前来行礼。 “南天乖,听说最近你练功很勤奋?继续加油,今日师傅亲自下厨,给你加两个菜。” 黄蓉显得很兴奋,勉励了南天几句,让他去旁边继续练剑。 “蓉儿,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不到后院去了?” 郭默知道,这两个多月,黄蓉主要在后院跟娘亲一起练功,后来南琴也抽时间加了进去。 “一大早,爹爹和娘亲就离岛去了,说是要为咱们的婚事做些准备,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不说他们了,默哥哥,陪我练一会儿,看招。” 说打就打,上来就是“狂风绝技”,“落英神剑掌”与“旋风扫叶腿”齐施,共六六三十六招,六掌六脚齐施,六招之下敌人若是不退,接着再六招,招术愈来愈快。 郭默从容不迫地应对着,还是他那套最熟悉的“南山掌法”。 见到两位师傅对练,南天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旁边,眼睛不眨地看着。 两位师傅用的掌法,他都见过,但是此时看来,却跟单独练掌时不同。 郭师傅的“南山掌法”,不拘于形,依对方的招式变化而定,一招一式,力求做到后发而先至。 而黄师傅的掌法,因为配合了“旋风扫叶腿”,现在使出来的“落英神剑掌”,要比平时更快。 到了后来,南天只看到掌影层叠,却难寻招式的痕迹,看得时间久了,让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南天,盘膝而坐、闭上双目、静息宁神,将‘全真心法’默念三遍。” 郭默一边陪黄蓉喂着招,看到徒弟的异样,急忙出声提醒道。 黄蓉似乎有意寻找郭默对掌,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黄蓉左手单掌一晃,引领郭默的面门,右手一掌横切,直奔郭默的左胸。 郭默微微一笑,让过左手的虚招,虚提左掌迎上黄蓉的右掌。 “啪——” 两掌相撞,黄蓉身子微微晃动一下,郭默则待在原地没动,左掌却收进了袖子里。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突破到一流境界了? 幸亏我的“九阳神功”能够自动护体,否则刚才那一掌还真着了她的道。 “默哥哥,嘿嘿,你没事儿吧?” 黄蓉笑嘻嘻的,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哼,就凭你这刚突破,都不太稳定的一流之境,还真想把我给掀趴下啊?” “切,‘九阳神功’很了不起吗?本姑娘马上就要开始练‘无我神功’了,等我练成了,再来向阁下讨教,告辞。” 还有模有样的抱拳施了一礼,拉着小南天,高高兴兴地跑掉了。 ...... “阿衡,多少年了,我们又回到临安了。” 两匹马渐渐地放慢速度,当看到城楼上“临安”两个字的时候,黄药师不禁感慨道。 “药师,你就不问我,来临安要去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吗?” 冯衡略微有些喘,虽然也练了两个多月的功夫,倒是底子还是薄一些,骑了一天的马,已经有些累了。 “阿衡,我说过,只要你能站起来,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难道这天下之大,还有我‘东邪’不敢去的地方?”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临安城。 从东门进城,向西而行,横穿过御街,前面不远处就是西湖。 黄药师和冯衡,在一座三层的酒楼前停下,只见酒楼正面挂着一幅匾额“三元楼”。 “怪不得眠风花了五十万两银子,这个地段,此等酒楼,值这个价钱。” 没错,这个“三元楼”就是两个月前,武眠风来临安拿下的酒楼。 虽然比不得“中和楼”、“春风楼”和“日新楼”那样的日进斗金,在整个临安城,也算是能排得上字号的。 申时刚过,还未到饭点,酒楼里只有一些零星的散客。 “客官,您来了,里边请。” 早有伙计跑过来,将两匹马牵到后院。 黄药师跟冯衡就往里走,此时武眠风正好在柜台待着。 虽然还延用了原来的掌柜的,武眠风也想多跟着学学,尽快让自己变得像一个生意人。 抬头一看,居然是师尊和师母到了,武眠风赶忙从柜台后边转了出来。 “师......两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好悬没把“师尊”叫出来。 “掌柜的,给我们来个包间,先吃点儿东西。” 黄药师说完,带着冯衡上了二楼,随便进了一个包间。 武眠风特意指定了一个伙计,端了壶茶跟了上来。 “师尊,您怎么到临安来了?” 看看四周没人,武眠风压低了声音问道。 “眠风无需这样小心,整个酒楼,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为师的耳朵。” “我跟你师母到临安办点儿事,你就不必跟着忙活了。先给我们随便上两个菜,再开一间房就行。” “瞧师尊您说的,怎么能让您住客房呢?后院我早就给您准备有房间,想着万一哪天您和师母能过来住住呢。” “哈哈,眠风啊,你的角色转变的还挺快,那就住后院去,把饭菜也端过去吧。”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二更已过,酒肆里依然丝竹喧闹,划拳行令声此起彼伏。 “药师,陪我出去一趟吧?” “好!” 出了“三元楼”的后院,二人也没有骑马,临安无宵禁。 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偶尔也走过一队队巡夜的兵士。 二人拐到御街上,从北向南直走,冯衡在前,黄药师略微落后半个身位。 一直快走到和宁门了,冯衡才侧过身,看着黄药师的眼睛。 “药师,我要到这里去,去见那个叫‘赵扩’的男人。” “东邪”微微一愣,也仅仅一愣。 “好,我带你去找他......”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尚识否 福宁殿,御书房。 长灯高挑,宁宗皇帝正在伏桉观书,时不时还呷上一口参茶。 旁边一位老太监,长眉白发,垂手站立,灯光摇曳里,彷佛都不曾见他动过。 “大家,已经二更天了,您该歇着了,杨皇后那边,也来人催两次了。” 老太监说着话,头依然低垂,声音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这老货,就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吗?派人去告诉她,今晚就在福宁殿歇了。” 老太监依然一动不动,相处了几十年,宁宗皇帝的秉性他一清二楚。早就让人回复过杨皇后那边了,只是找个借口,想让官家早点休息而已。 突然,老太监的耳朵一动,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御书房内已然多了两个人。 老太监下意识的一个闪身,眨眼间竟然挡在了,来人跟宁宗的书桌之间。 这份敏捷的身姿,看得宁宗皇帝跟来人,都诧异不已。 没想到,这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监,居然还是个武学高手。 “阁下何人,因何深夜闯入禁宫之地?” 老太监阴森地问道,身板也挺挺的,双目如灯。 “没想到皇宫内院,还有你这样的好手,今夜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找故人叙叙旧而已。” 来人先是惊讶眼前这老太监的修为,尤其赞叹他的身法,随后澹澹地说道。 “你这老货,什么时候练就这身本领,连我都被你瞒得死死的啊?” “退下去吧,敢如此走进来的,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手。” 宁宗皇帝也被眼前之事给惊住了,先是震惊有人夜闯皇宫,很多年没有这样的遭遇了。 其次就是,自己身边随侍了几十年的老太监,居然还是个武学高手,这让他既觉得兴奋,又莫名地有一丝恐惧。 老太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跪倒在地。 “官家恕罪,非是老奴有意欺瞒,实在是老奴想着官家的安危,愿做官家最后的保障,才隐藏一二,老奴恨不得终生都用不上这身功夫。” 老太监说着,眼角竟然不自觉泛起了泪花。 “好了,站到一边去吧,这里还有客人在,不要让客人看了笑话。” 宁宗做皇帝这么久,御下之术,自然炉火纯青,聪明人点到即止为好。 老太监站了起来,却不曾走远,反而就站立在御书桉右侧,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看阁下的气度和修为,在江湖上想必不是无名之辈,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转过头来跟来人说话,老太监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来人也没隐瞒,或者说不屑于隐瞒,也许是出于对老太监的认可和尊重。 “在下黄药师。” “什么?你就是‘东邪’黄药师?” 老太监听说对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顿时内心多了一丝恐惧。 他也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这“五绝”的存在,虽然不至于妄自菲薄,但也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够胜过对方的。 “‘东邪’黄药师,除了出色的武功之外,还学问广博,精通奇门阵法。” “另外,琴棋书画、医卜星相,以及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黄家本是浙江世家,书香门第,祖上在太祖皇帝时立有大功,一直封侯封公,历朝都做大官。” “其祖父在高宗绍兴年间做御史,因一再上表为岳飞申冤,激怒了秦桧,于是被秦桧所杀,家属都充军去云南,黄药师也出生在云南。” 老太监如数家珍的,将黄药师的家族、来历,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宁宗皇帝汇报。 “哈哈,早就听闻官家手中有一个‘皇城司’,窥探天下,无所不知。今日,黄某总算是领教了。” “东邪”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出身、来历,朝廷竟然一清二楚,看来这老太监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提举皇城司”。 “你这老货,以后这些有趣的资料,多拿过来让我也看看,整天坐在深宫里,两眼一抹黑的。” “既然阁下是世外高人,又是忠良之后,今夜到皇宫来,所为何事?难道为乃祖平怨而来?”宁宗皇帝问道。 “黄某今晚不过行护卫之职,想见官家的,另有其人。只是事关机密,官家打算让此人在此旁听吗?” “东邪”没有正面回复宁宗,却将目光盯向老太监。 “呵呵,如果连这老货都信不过的话,那在这深宫之中,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宁宗皇帝笑得有些凄惨,不知是为自己的境遇怨愤,还是想起了什么。 “东邪”没有再说话,后退了半步,将冯衡给露了出来。 老太监和宁宗皇帝,早看到“东邪”旁边还有一人,只看出是一名女子,且被黄药师挡住了半个身形。 即便有灯光在,也看不真切。 冯衡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宁宗皇帝。 “他老了很多......” 冯衡的眼睛,不自觉湿润了,时光彷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 金秋十月,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自己跟姐姐一起,在西湖之上泛舟。 湖水潺潺,水鸟成群,有歌者立于船舷之上,清歌一曲,虽无丝竹之和,却有秋风相扶。 “小瀛洲”内,几多青年男女,抚琴奏曲,把酒赋诗。 “阿衡,咱们也去看看如何?” “姐姐也想作诗吗?咯咯,莫不是想认识一位‘浊世佳公子’,给我找一位姐夫?” “你这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一曲“平沙落雁”,似一幅长长的画卷,看不完的是山高水长。 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 一曲尽,诸人皆醉,待再寻人时,却已不知去处。 “姐姐,那人好像往断桥去了。” 再次相逢,竟然在家中客室奉茶。 看到姐姐羞红的脸,还有义父难辨悲喜的神色,冯衡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姐夫”。 之后的几个月,冯衡时不时就能在家中,见到这位“姐夫”。 虽然年岁要大上一些,可是那雍容的气度,广袤的学识,却也令冯衡也眼前一亮,愿意跟他争论一些事情,哪怕是胡搅蛮缠。 后来,等姐姐住进了,临安城最南端那个“大院子”,冯衡才知道这位“姐夫”的名字。 赵扩,人们口中的“官家”。 没有姐姐的日子,冯衡显得很无聊,终日里无所事事。 义父好像也无精打采的,除了日常到衙门去值守,整日也就待在家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寒冬腊月,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正在熟睡的冯衡,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发现义父已经开了门,并把来人领到了客室。 “姐姐,你怎么来了?” 再次见到姐姐,冯衡兴奋的很,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 姐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边还跟着两名护卫,身上却有斑斑血迹。 而姐姐的怀里,正抱着一个,两个月大小的婴儿,甜甜地睡的正香。 “哇,姐姐,这是你的孩子吗?” “嗯,他叫‘默儿’。” 姐姐轻声地说道,彷佛生怕惊醒了孩子,眼睛里却噙满了泪水。 “阿涵,你终于还是来了。不过,爹爹这里也不安全,我看你们还是连夜离开临安的好。” 一向慈爱有加的义父,竟然要将姐姐撵出家门? 而且,是在这种风雪交加的夜晚,她还怀抱着一个,两个月大小的婴儿。 冯衡还没来得及询问,也被义父强行要求,带些替换衣服和银钱,出去躲避两天。 “义父,为什么?” “快走,两天后,如果看到家里没事发生,你再回来!,否则,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然后,一向文弱的义父,竟粗暴地把冯衡从后门硬推了出去。 任凭她如何拍打,也没有等到义父开门的声音。 冯衡没用等到两天后,当天夜里,义父的家就被大火烧成了平地。 闻讯赶来的官兵,把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夜里不小心走水了。 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被活活地烧死。 冯衡知道那是义父和姐姐,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临安城里游荡,饥一顿、饱一顿的。 直到后来,遇到了“东邪”黄药师。 ...... “姐夫,你还认识我吗?” “阿衡——” 一向处变不惊的宁宗皇帝,瞬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一句“姐夫”,叫愣了站在一旁的老太监,也惊呆了身后的黄药师。 “默儿难道是当今官家的孩子?” 冯衡很好辨认,因为特殊的经历,让她的容貌跟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的是阿衡!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姐夫找得你好辛苦!” 也许是勐然见到冯衡,也许是宁宗皇帝总是在想着某些事情,也许是他真的年纪大了...... 竟然不顾自己官家的颜面,泪流满面。 “找我?如果真找到了我,我还能活着吗?会不会像义父和姐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冯衡突然大声地质问,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一时间,御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今夜前来,我只是来告知姐夫一个喜讯。” 冯衡擦干了眼泪,把“东邪”黄药师拉了过来。 “姐夫,这是我的相公,既然知道我家相公的名号,就应该知道我们住在东海‘桃花岛’。距离临安,快马也不过一日的路程。” “下个月,八月初八,是我女儿大婚之日。” 冯衡自顾自说着,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锦帛。 “这是我画的,女儿和女婿的画像,就当是给姐夫留个纪念吧。” 冯衡把锦帛递了过去,老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接了过去。 仔细检查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才递给了宁宗皇帝。 “东邪”不知道冯衡什么时候做的画,却也隐约猜出来她的用意。 宁宗皇帝却一头雾水,不知道冯衡为何要将她女儿、女婿的画像送给自己看。 但还是拿在手里,摊在书桉上,打开了。 借着灯光,宁宗皇帝看到锦帛上的确画着两个人,画工精细,栩栩如生。 一个是明目皓齿的小女孩,跟阿衡长得很像,旁边还写着两个字“黄蓉”,这应该是女孩的名字吧。 另一个男子,俊朗的很,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旁边也写着名字“郭默”,只是在男子的画像下,还多了一行小字。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 “这是?” 宁宗皇帝眉头紧皱,一脸迷惑地看着冯衡。 “这是我的女儿黄蓉,女婿郭默,下个月八月初八,在‘桃花岛’大婚。” “时间不早了,姐夫也早点休息吧,阿衡告辞了。” 说完,也没等宁宗皇帝回复,迈步就往外走,黄药师也急忙跟了上去。 御书房再次陷入了寂静,宁宗皇帝就那样一直盯着锦帛,少时,竟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 “大家......大家,这是当年‘涵婉容’的妹妹吗?” 老太监当年是见过冯衡的,只是隐在暗处,冯衡没有见过他而已。 “不错,当年的事,你也算经手之人,可惜最后功亏一篑,枉送了‘涵婉容’和她父亲的性命,连孩子也......” 老太监见宁宗皇帝又落泪了,急忙又跪地请罪。 “都是老奴的失算,本想着万无一失的事情,没想到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害得七皇子......” “哈哈哈——” 老太监话还没说完,宁宗皇帝竟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再次下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官家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了? 老太监顾不得请罪,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宁宗皇帝身边,伸手搭上了宁宗的脉搏。 除了稍显虚弱、睡眠不好外,没什么异常啊。 “你这老货,会功夫的秘密暴露了,就不在我面前装了?” 宁宗似乎显得很高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锦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生怕像这么多年做过的梦一样,醒来之后,才发现仅仅是个梦而已。 老太监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到底这是怎么了? 几十年了,好像还从来没出现过,自己有猜不透的时候。 “大家,您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您倒是跟老奴交个实底啊,要不老奴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老货,你自己来看——” 宁宗皇帝一指书桉上的锦帛,他都没舍得递给老太监。 老太监只好自己上前去,紧挨着宁宗皇帝的身边。 “这个......画的真好,一看就是出自衡小姐的手笔。” “这小丫头,真漂亮,长得跟衡小姐太像了。” “这男子也俊朗,当得是天生一对,‘郭默’,名字也好。”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今年刚刚二十一岁了......” 突然,老太监怔住了,看看画像,又看看宁宗皇帝。 宁宗皇帝心情挺好,还配合着老太监,扬起脸来,尽量靠近灯光。 “大家,这......这是?” 宁宗皇帝,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太监也激动得很,顾不得礼仪,上前去双手捧着画像,认真地看着,仔细地跟记忆里,宁宗皇帝年轻时的样子对照。 突然,跪倒在地,冲着太庙的方向,双手高举着锦帛。 “太祖、太宗皇帝保佑啊——”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客登门 夏去秋来,喜庆的日子,最经不起惦记。 在小南天,一次一次的拔剑中,即将迎来郭默和黄蓉大婚的日子。 今日八月初六,一大早“桃花岛”的码头上,就迎来了一艘大船。 从船上下来四位,正坐在不远处“迎客亭”里的陆冠英看到了,急忙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哈哈,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全六侠,您四位终于来了。” “昨日,我师姑夫还念叨着,说您几位也该来了,果然今日就到了,快快里边请。” 陆冠英过来跟着四位一一见礼,然后陪着他们,往“桃花岛”里边走去。 同时,让小南天撒脚如飞,提前去向郭默报信。 此时“安期峰”下的新宅,已经歇工,主体建筑也完成了三分之二。 第一层院子的会客大厅,第三层院子的后宅,以及东跨院的客房,都已经完工,可以投入使用。 昨日,郭默就暂时搬到东跨院的客房里住着,把整个“松风阁”给腾了出来,专门给他几位师傅留着。 现在一众下人,在南琴的带领下,已经布置好了第一层院子的喜堂,正在后宅布置婚房。 刚过桃花阵,郭默就从里边接了出来,旁边还跟着陈玄风和陆乘风二人。 “四位师傅,你们终于来了!” 然后,郭默又单独来到“飞天蝙蝠”柯镇恶面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大师傅,徒儿顽劣,惹您老生气了,徒儿......” 毕竟两年多前,郭默算是跟柯镇恶置气离开的,虽然彼此之间早就不存在什么隔阂了。 但毕竟是这些年后,第一次见面,该有的“赔罪”还是要有的。 “老四,快把默儿搀起来!” 柯镇恶一边说着,自己也向前一把,正好抓住了郭默的肩膀,和南希仁一起,将郭默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跪就跪呢。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以为大师傅就那一点儿肚量?”“飞天蝙蝠”柯镇恶还羊怒道。 别说没有生郭默的气,就算是当年真的生气了,也早已过去了。 尤其是,“江南七怪”这四位,都已经“知道”了郭默的身份,还怎么好责备对方呢。 “哈哈,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全六侠,欢迎来到‘桃花岛’,快快随我们往里请。” 陆乘风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尤其跟“南山樵子”南希仁,更是寒暄不已。 陈玄风则直接找上了柯镇恶,他也明白师尊的想法,更何况以前多多少少,算是他们夫妻理亏。 说一千道一万,人家柯氏兄弟,最终的结局,一死一伤的。 “柯大侠,陈玄风迎接来时,请您恕罪啊,一会儿一定给您多赔两杯。” 说着话,竟然一拱到地。 “飞天蝙蝠”柯镇恶是看不见,的确对“黑风双煞”,还有些耿耿于怀。 先有“归云庄”的“冰释前嫌”,再有自己已经决定放下了,今日才登“桃花岛”赶来祝贺。 而现在,陈玄风又把姿态放这么低,“飞天蝙蝠”即便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啊。 柯镇恶想着心里的事儿,这局面就停滞了一下,陈玄风这一拱下去,还没起来呢。 “大哥——” “妙手书生”朱聪,在身后轻轻地提醒着自己的大哥。 “哈哈哈,陈老弟太客气了,两杯可不够,怎么也得一醉方休,别告诉我,你们‘桃花岛’的酒没准备够啊。” 放下心中的芥蒂,“飞天蝙蝠”也是豪爽之人,上前去抓住陈玄风的手,还使劲儿握了两把。 “‘桃花岛’别的没有,美酒佳肴绝对管够,里边请。” 见到这二人“亲近”如此,陆乘风也赶忙趁热打铁,招呼众人进入大厅看茶。 严格意义上,邀请的客人就“江南七怪”他们四个,其他的人都离得太远,不可能赶过来。 从昨日开始,按本地的习俗,郭默已经不能跟黄蓉见面了。 武林中人,倒是没有太多礼仪要遵守,只是黄蓉却要留在后宅,接受娘亲的一些“教导”。 第二日,武眠风也从临安赶了回来,拉了一船的应用之物,连“三元楼”的大厨都现抽调了两位过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八月初七这天,“全真七子”的“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二人,竟联袂到了“桃花岛”。 郭默听闻,急忙迎了出来。 “两位真人,这是从哪里来?小子结婚,不想竟然将二位给惊动了。” 郭默离多远就打招呼道,到了近前,还想着要给“丹阳子”马玉磕头问安,被马玉一把给抓住了。 “哈哈哈,一别两年多没见,默儿也要成家了吗?” 原来,他们根本不知道郭默大婚的事情,纯属碰巧赶上了。 “你以后可不能再拜我了,我已经见过周师叔了,遵他老人家法旨,我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哈哈哈——” “如果真论起来,还有点儿乱套,你竟然跟周师叔结拜兄弟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得称你一声‘师叔’啊?” 旁边的“长春子”丘处机,也过来凑热闹。 听他们二位这样一说,顿时也有些头疼,最后郭默只能说道。 “干脆这样吧,咱们还回到大漠的时候,你们还叫我一声‘默儿’,我继续称呼你们‘道长’得了。” 三人到了会客大厅,众人又是一阵见礼。 “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跟“江南七怪”的四位和梅超风都照过面。 却是第一次见到陈玄风、陆乘风和武眠风,尤其是武眠风,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但今日看来其修为也快到一流之境了。 再加上闻名已久的“铜尸”陈玄风,和“归云庄”庄主陆乘风,这“桃花岛”门下,也算人才济济、高手不少啊。 “丹阳子”马玉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道。 “默儿,这次下山,其实是贫道接到了你的书信,也静极思动,就跟二师弟和七师妹一起下山的。” “我们先到了宝应,见过程员外和瑶迦,知道瑶迦和陆少庄主婚期定在了年底,也甚是欣慰。” “七师妹也正式收瑶迦为‘嫡传弟子’,贫道也将‘三花聚顶掌’传授给了瑶迦,特来给你这位‘少岛主’回报一声,呵呵——” 郭默听完,很是感动。 “丹阳子”马玉,此举那是给足了面子。 为陆冠英和程瑶迦的亲事,居然亲下终南山奔波一趟,而且破例收一名俗家弟子为“嫡传弟子”。 作为掌教真人,还亲自传授了“嫡传弟子”才能学的“三花聚顶掌”。 这一切都充分看出,“丹阳子”马玉,或者说整个全真教对他郭默的重视。 ...... 作为大门大派,对于整个门派的综合利益,看的比个人性命还重。 一收到郭默的来信,“丹阳子”马玉,就将“全真七子”都召集到一起。 “各位,郭默此人诸位师弟,要么见过,要么也听说过。” “贫道已传授他全真教的‘全真心法’和‘金雁功’,机缘巧合之下,也算跟他有了师徒之谊。” “贫道早有预感,此子或是师傅要等的人。” “前不久,周师叔归来,更是言道,此子的武功已经与他不相上下,那就是比肩‘五绝’的存在啊。” “现在他又成了‘桃花岛’的少岛主,此次来信,要为‘归云庄’少庄主陆冠英,向七师妹座下的程瑶迦求亲。” “贫道才知,原来这‘归云庄’庄主陆乘风,竟然也是‘东邪’黄药师的弟子,那么陆冠英就是‘桃花岛’第三代的首徒。” “以上种种,贫道以为当应允此亲事,并且由七师妹收其为‘嫡传弟子’。” 别看都是弟子,却有着天壤之别,既然决定全真教和“桃花岛”联姻,“丹阳子”马玉就想拿出最大的诚意。 马玉是大师兄,又是掌教真人,做出这样有利于本教的决定,众人当然不会反对。 “大师兄,要不咱们借此下山一趟吧?” “上次回来也过去两年多了,现在四师弟、五师弟也突破到一流境界,由他们镇守重阳宫足矣。” “长春子”丘处机这样一说,马玉心中也是一动。 本来上次分手时,马玉曾经发出邀请,要郭默在合适的时候,来一趟重阳宫找他。 他好见机行事,还存着“代师收徒”的心思。 可是,都过去两年多了,也没等到郭默的影子,竟然收到他以“桃花岛”少岛主的身份,写来的书信。 那么,他马玉就没机会继续“代师收徒”了。 以这郭默惊人的成长速度,再次见面,谁知道他又到了何等境界? 这事儿不能被动地一直在重阳宫等下去,听到丘处机想下山,马玉也打心眼里赞成。 “大师兄、二师兄,既然是小徒瑶迦的婚事,我这个做师傅的总得去一趟,也好当面收她为‘嫡传弟子’。” 就这样,敲定了下山的人选。 三人先到的宝应程府,听到陆程两家的婚事,已经定了日期,三人也没多说什么,这才像“东邪”的风格。 有郭默的那封信在,全真教也不算失面子。 收程瑶迦为“嫡传弟子”后,“清静散人”孙不二,留在宝应程府,继续督促程瑶迦练功,同时自己也加紧修炼。 “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则起身赶奔“桃花岛”。 ...... “几位道长成全、爱护之恩,郭默永不敢忘。今后有用到郭某之处,尽管吩咐,绝不推辞。” 郭默离座抱拳,深施一礼。 “冠英,过来见过两位前辈,你就直接改口叫师伯吧。” 郭默一挥手,又把陆冠英叫了过来。 陆冠英最近这几个月,按照“东邪”黄药师当初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待在“桃花岛”练功。 其实,更多的是充当“包工头”的角色,替郭默监督着工程进度。 郭默自然也投桃报李,白天陆冠英在工地,晚上就直接住到他的“松风阁”,由郭默亲自都督陆冠英的武功。 后来,南天知道师傅晚上要监督陆师哥练武,索性也住进了“松风阁”,还告诉南琴说。 “娘亲,我不能让陆师哥把我师傅给霸占了。” 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只因为有一次陆冠英无意中对他说,也想给郭默当徒弟。 “晚辈陆冠英,拜见大师伯、二师伯。” 陆冠英来到近前,恭恭敬敬地给马玉和丘处机,行了一礼。 二道人也在打量着陆冠英,见此人俊眉朗目,一脸英气,气息沉稳。 才二十出头,看样子功夫也练的不错,全真教三代弟子中,未必能找到与之匹敌之人。 “哈哈,好,好一个少年郎。” “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太湖水寨的总瓢把子?且约束帮众,从不为非作歹,还时常惩恶扬善,很合二师伯的口味啊。” “以后咱们爷儿俩,要多亲多近。成亲之后,有时间就带着瑶迦,多到终南山重阳宫去走走。” “长春子”丘处机,一向是个豪迈之人,见到陆冠英也一身豪气,自是喜欢。 马玉也频频点头,勉励了几句。 郭默和黄蓉大婚的事情,诸事具备,只等明天。 八月初八,瑶池大会举办的日子,传说每年这天,西王母在瑶池专设蟠桃盛会,各路神仙便来向创世祖先西王母祝寿,热闹非凡。 而今日的“桃花岛”,也同样热闹非凡。 “桃花岛”岛上众人,自然扮演着娘家人的角色,待在“东邪”他们原有的内宅。 而来的客人们,比如“江南七怪”的四位,和“全真七子”二人,则充当了男方的家人,一早就在“安期峰”下的新宅候着。 陆冠英则成了今日男方的傧相,而女方撑场面的却是南琴。 新宅的匾额,昨日也正式揭幕“伏龙居”,这是出自“东邪”黄药师的手笔。 郭默悄悄地问过岳父,这是不是会有点儿“大逆不道”啊? 谁知道“东邪”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江南七怪”几位看了,也一个劲儿地叫好。 哎,真是一群“好事之徒”。 吉时已到,陆冠英就带着娶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从“伏龙居”出发去接新娘。 郭默走在最前边,因为离得没多远,大家一没坐轿、二没骑马,索性走着过去。 被南琴带领的一干丫鬟们为难了半天,郭默变成了“散财童子”,都是五两一包的金馃子。 终于通过了层层阻碍,见到了黄蓉。 二人已经有三日没见面了,黄蓉一身大红的喜服,戴着一顶特制的凤冠,有类似珍珠帘子似的垂下来,内衬一层薄薄的红纱。 即便离得很近,也看不清脸庞。 “新郎官,今日新娘可不允许挨着地啊,背着走吧。” 南琴都发话了,郭默又岂敢不从。 俯下身子,让黄蓉轻轻地趴上来。 众人才离开内宅,向着“伏龙居”的大婚现场行去。 本身人就不是很多,大家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俗套,“桃花岛”本身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地方。 “东邪”黄药师、冯衡二人,亲自带着各位徒弟,紧随着接亲的队伍,也赶赴“伏龙居”。 从“伏龙居”的大门口开始,就铺上了五尺宽的红毡布,一直穿过一层、二层院子,直到三层内宅的婚房门口。 一层的院落,现在已经整个是红色的海洋,所有人也都披红挂彩。 喜堂设在一层院子的大厅,打开朝南的门和所有窗户,大厅里亮堂堂的。 正中央一个大红的喜字,门檐、窗灵、柱子上,都被缠上了红绸子,八根硕大的龙凤喜蜡杵在那里。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喽——” 陆冠英这小子,今天也充当司仪的角色,平时还真没有看出来,这小子竟然还是一个多面手。 郭默背着黄蓉,一直走进了喜堂,才在红毡上放下来。 黄药师和冯衡在右手边的主位,并排而坐,左手边也摆放两张椅子,却空了出来。 “江南七怪”四人和“全真七子”二位,在左手边主位下方的观礼席就坐。 本来要让“飞天蝙蝠”柯镇恶,到左手边主位就坐的,可是柯老大死活不肯去。 开什么玩笑,这都“知道”郭默的身份了,大婚之日,他还敢坐到男方家长主位去? 剩下众人也围拢在两侧,等待着拜堂的仪式。 “哈哈哈——好热闹啊,老夫没有来晚吧?”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伏龙居”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前一后,走进两位老者......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喝媳妇茶 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即将进行的拜堂仪式。 只见两名老者,过了“伏龙居”大门,正向喜堂走来。 二人一前一后,前边这位老者,中等身材,大约五十多岁,一身员外打扮。 花白的须髯,面似银盆,走得不算太快,却镇定自若,一股无形的贵气,扑面而来。 跟在后边那位,年龄要稍大一些,颌下无须,寿眉低垂,两只眼睛却贼亮。 落后半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在右侧方,似乎在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果然来了——” 看到来人,冯衡长出了一口气。 一大早,她就吩咐听香去码头守着,如果今天有老者前来,自称是她“姐夫”的,就直接请到“伏龙居”来。 “东邪”见到来人即将进入喜堂,微微一怔,看了冯衡一眼。 二人急忙起身离座,迎了上去。 “姐夫,您终于来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吸引了喜堂内所有人的注意。 郭默确信,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二次听到有人叫“姐夫”。 而且是同一个人在叫,一次叫的是“自己”,一次叫的是眼前这位“老者”。 说话间,“东邪”夫妇已经将二人接进喜堂。 喜堂内满满数十人,老者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中央的新郎、新娘,眼神停留在新郎的脸上,不再离开。 郭默也跟老者对视着。 从冯衡那句“姐夫”,他已经意识到了此人是谁。 从那个皇宫出来的襁褓,他更意识到此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此人怎么会在今日赶到这里? ...... 时间倒退到昨日。 八月初七,临安,勤政殿。 “大家,这是您要的东西,老奴吩咐孩儿们,将咱们的人都撒了出去,半个月也就能找到这些。” 老太监递给宁宗皇帝,厚厚的一本密折,然后后退一步,继续闭目养神。 宁宗皇帝打开密折,认真地看着,原来上边写的都是老太监发动“皇城司”中,真正忠于自己的人,找到的一些关于郭默的消息。 来自于大漠,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具体详情,暂不可考。 有一个母亲李萍,哥哥郭靖,还有一个蒙古公主身份的大嫂。 拜师“江南七怪”,跟全真教来往密切,武功却要远远高于这些人,疑似另有师承。 曾经大闹金国“中都”城,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王妃之死,疑似与其有关。 伙同一名叫“黄蓉”的女子,从淮南一路向南,平灭了不少绿林山寨,只是求财、很少伤人,也惩治了一些贪官污吏,开仓济民,人称“黑白双侠”。 是江湖中“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的女婿,黄蓉就是“东邪”之女,与太湖水寨过从甚密。 曾经劫持过蒙古特使,后又放走,似乎与其相识。 疑似与“罗氏鬼国”上层有过来往,去年该部内乱,似乎与其有关,具情不详。 到过大理,疑似与大理国皇族有过来往,具情不详。 大闹湘西的“铁掌帮”,据悉曾勒索过其巨额财产,具情不详。 现居于东海“桃花岛”,定于八月初八,迎娶“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 宁宗皇帝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哈哈哈,老货,你也看过这份折子了吧?” 老太监睁开了眼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个小七还挺能折腾啊,从大漠到大理,他跑过的地方,要比大宋大多了。” “看来他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一些底子了,而且自身也武艺超凡,难道他会成为太祖那样的‘先天武者’吗?” 别的事情,老太监不好插嘴,只能听着宁宗皇帝自己评判,说到武功,老太监却莫名的兴奋。 “大家,据老奴看宫中的秘藏记载,当年太祖爷是‘以杀入道’,的确修得先天之境。” “比太祖爷早一点儿的,还有慕容家的慕容龙城,和大理段家的段思平,也达到了先天的境界。” “而在太祖爷之后,还出现一位叫‘逍遥子’的,传言此人修为更高,或许已经超脱了‘先天’,直追当年的‘达摩’祖师。” “此后是否有人达到‘先天’,咱们的‘皇城司’力量日趋薄弱,就探寻不到这些秘辛了。” “不过,大家要说七......这位小爷是否能达到‘先天’,这个老奴也说不好。” “老奴接触过最厉害的,就是童......嘿嘿,那个他的武功宝典,老奴倒是学了一些。” “可惜,老奴资质差一些,学得也有些晚,最多也就能到现在这个水准了。” “不过以老奴之见,估计创造这本宝典的童......嘿嘿,那个他,也未到‘先天’之境,终究是被功名和俗务给耽搁了。” 老太监絮絮叨叨的,说完了还不免有些惋惜。 “哼,你这个老货,太祖留下的武功秘籍在你手上吧?”宁宗皇帝突然问道。 “回大家,‘太祖长拳’和‘盘龙棍法’,确实是在老奴手上,而且还是原本。” “几百年来,很多人都在修炼,不清楚为什么,却无一人能接近太祖的境界,反而沦落为大路货,江湖上恨不得人人都能耍两手‘太祖长拳’。” “你自己留个副本就行,回头把原本给我拿过来。你说这小七很缺钱吗?怎么到处抢钱啊,还专抢山贼的钱?有意思。” “老货,你去传两道‘口谕’,一道是让太湖区域各州县,不要再找太湖水寨的麻烦。另一道,看看哪路驻军离湘西‘铁掌帮’近便,派人去灭了它吧。” “办完之后就回来,咱们两个悄悄出宫一趟,去讨杯喜酒喝。” “大家,这......这不行吧?白龙鱼服,万一出点儿差错,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老太监说着,竟然跪了下来,要求官家收回成命。 “你这个老货,刚才说的自己有多厉害,怎么陪我出宫一趟就这么胆小?已经很久没自由地出去过了。” “具体怎么安排你来负责,我只有两点要求,一是不能声张,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二是必须让我喝上媳妇茶,这可是小七的婚礼,我唯一的儿子啊。” 宁宗皇帝命令的口气,却显得有些落寞,听得老太监都有些难受,再也不忍心阻止他,只得领命下去准备。 宁宗皇帝想想即将发生的事情,也难掩兴奋,我该给小七准备些什么礼物呢? ...... “蓉儿、默儿,为娘给你们介绍一位长辈。”冯衡将黄蓉和郭默唤到面前。 “蓉儿,这位是娘亲的姐夫,也就是你的姨夫,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你姨夫做义父了,今日你大婚之日,不想竟然这么巧赶了过来。” 冯衡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言,却没人揭穿她,郭默、黄蓉只好上前见礼。 郭默也终于知道,此人为何能赶这么巧过来了,原来是岳父、岳母,上个月离岛特意去“请”的啊。 “哈哈,好好。老夫赵宁,在临安城里做点儿小本买卖,一直俗务缠身,少有走动了。今日赶巧了,一会儿一定多喝几杯。” “蓉儿这丫头长得,比阿衡年轻时候还要漂亮啊。你叫默儿?嗯,不错,要好好对待蓉儿啊。” 来人自然是大宋当今的宁宗皇帝,和贴身的老太监。 这份激动和热情,可不是装出来的。 作为一国之君,多少年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真切的“亲情”体验。 宁宗爽朗地笑着,眼睛里却饱含着泪水,连郭默看了都有些动容。 “这应该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了吧?” 郭默想了想,眼前这位宁宗皇帝的经历,也替他挺悲哀的。 亲生九子,无一存活,最后只能将皇位传给远房的侄子。 从那襁褓上的血渍,郭默就能闻到“宫廷内斗”和“朝中派系”的味道,依着郭默的本性,这些腌臜事情,他一样也不愿意沾边。 可看眼下的前景,似乎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啊。 而且,如果按历史的进程,这位宁宗皇帝今年应该五十四岁,再有三年时间,就会驾崩,貌似跟史弥远进献“百枚金丹”有关。 郭默一边想着,一边机械地跟着黄蓉一起过去见礼。 不能耽误了吉时,众人又继续落座观礼。 冯衡竟然直接将宁宗皇帝,安排到左手边的首位就座,位次尚在黄药师和冯衡之上。 喜堂内的明眼人,看到此举都不禁愣住了。 就算“东邪”如何藐视礼法,似乎都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做出这样大违常理之事吧?更何况,这还是冰雪聪明的冯衡所为。 无论是“全真七子”,还是“江南七怪”,亦或是“桃花岛”的门人弟子,都对此大惑不解。 却碍于“东邪”和冯衡的缘故,竟无人提出质疑。 “娘亲——” 站在旁边的黄蓉见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从哪里冒出来的“姨夫”,还是我的“义父”? 就算是我的“姨夫”或者“义父”,现在,娘亲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让这人坐到男方的主位,这要置“默哥哥”于何地啊? 其实,“江南七怪”中的“闹市侠隐”全金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刚才就想站起来质问一声,愣是被旁边的南希仁给拉住了。 “桃花岛”这边,意见最大的是陈玄风,可是那是自己师母亲自安排的,他又能怎么办? 还没等黄蓉说完,郭默却伸手拉住了她。 “蓉儿,吉时快过了,咱们还是先拜堂吧。” 郭默竟然,笑呵呵地劝慰着黄蓉。 这一举动更加令人震撼,而且是全场震撼。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人能想到,郭默已经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大宋的宁宗皇帝。 老爹想看儿子成婚,这理由够强大吧?郭默又怎会不满足他。 “冠英,继续往下进行吧。” 郭默都发话了,人家都不计较多一个“爹”坐那儿,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聪明如冯衡和黄药师,这还算是“知情人”,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去想他。 唯一觉得“理当如此”的人,却正是宁宗皇帝,他并没有为郭默如此表现而惊讶。 因为,他看到郭默第一眼,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他自信地认为,“自己的儿子”也同样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吧,没人能理解这老头的“迷之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相信了。 婚礼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果然,宁宗皇帝还是喝上了“媳妇茶”,即便新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有茶喝就行,称呼不称呼的,回头再说。 典礼完毕,黄蓉被郭默先送回了“洞房”。 “默哥哥,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到洞房,黄蓉就忍不住了。 “我说蓉儿,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这个时候开口说哪门子话啊?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前边招呼客人了。” 郭默暂时不愿意细说,就留下听香和问芙在这里陪着黄蓉,自己先回前边去了。 大厅里酒席已经摆下,来自“三元楼”大厨的手艺,山珍海味、南北大菜,应有尽有。 再加上几坛,“桃花岛”的秘酿“桃花醉”,这可不仅仅是酒,同样加入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不仅有助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即便是对练武之人也有好处。 宁宗皇帝先抿了一小口,就感觉到这酒与众不同,半杯下去浑身舒坦,主要还是他的体质真心不好。 “阿衡,这酒怎么如此神奇,回头给我带一坛回去。” 其实,这个宁宗皇帝,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在宫里,有一扇屏风,用白纸作底,边上糊着青纸,上写着“少饮酒,怕吐;少食生冷,怕痛。” 可今日,他不是宁宗皇帝,而是一个来喝儿子喜酒的父亲,更何况还是这样难得的药酒。 酒席宴上,“东邪”黄药师将在座的诸位,都一一向宁宗皇帝做了介绍,原来都是“熟人”啊? 刚刚昨日看过“皇城司”的密折,跟在座的人很多人也能一一对位。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酒也喝了,菜也吃了。 宁宗皇帝便示意离席,“东邪”和冯衡就相随而去。 他们也看出来了,只要他们在这里待着,大家也吃喝的不尽兴。 索性就换了地方,离开“伏龙居”,到“听雨轩”又置了一小宴。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郭默若有所思,感觉此人来这一趟不会就这样简单。 算了,天大地大,结婚最大。 郭默站起身来,挨个敬酒,都不用别人劝他,频频举杯、酒到杯干。 在座的好酒之人不少,尤其以陈玄风和丘处机二人最甚,叫嚣着要拼倒郭默。 他们哪里知道,郭默身怀千杯不醉的绝世技法,真当“六脉神剑”只能打架吗? 一场酒宴,直喝到月挂中天,这才接近尾声。 “江南七怪”四位,带着“全真七子”的两人,回“松风阁”去住了。 “桃花岛”众人,各有各的院落,也都回去了。 偌大一个“伏龙居”,顷刻就冷清了下来。 郭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九阳神功”功布全身,瞬间就酒意全无。 转身往后宅而去,冷清也好,没人来闹“洞房”,倒省了不少事。 进门一看,黄蓉还规规矩矩坐在床头,全身行套都在。 “蓉儿,难为你了。” 急忙上前,用旁边的一杆秤,挑起头帘,这叫做“称心如意”。 听香、问芙也过来帮忙,卸去新娘的礼服。 “蓉儿,你还饿着肚子吧?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郭默突然想到,正常情况下,新娘子一天都没机会吃东西的。 旁边的听香和问芙却笑了起来。 “姑爷,小姐刚刚已经吃过了。” 好吧,黄蓉什么时候都是与众不同的。 听香和问芙过来,一人端着托盘,一个从新郎、新娘的头上,各剪下一束头发,以红缨梳结在一起,放入备好的锦囊中,完成“结发之礼”。 二人又各执一合卺杯,相对而坐,饮下交杯之酒。 听香道:“小姐、姑爷,时间不早了,你们歇息吧。” 两个小丫头,收拾完东西,掩上房门,一脸坏笑地退了出去。 洞房里只剩下两个人,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容...蓉儿,你好美。” 一向能言善辩的郭默,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默哥哥,请你怜惜蓉儿......” 红烛泪尽夜未央, 一曲相惜论短长。 从此痴心恋良夜, 南柯有梦不黄粱。 秋夜漫长,秋虫低吟,秋风浅唱......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伏龙问对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秋日的早晨,格外的清新、寂静。 郭默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辰时三刻,自动睁开了双眼。 新的宅院,新的床铺,新的一天,还有新郎和新娘。 “默哥哥,你醒了?” 武功高到一定程度,连点儿日常的隐私,都难逃踪迹。 “蓉儿,要起来见家长呢。” “少唬我,你娘还远在大漠,就算是‘拜舅姑’时间上也来不及的,让我再睡会儿吧,昨夜睡得太晚了。” 黄蓉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着眼睛,可是郭默知道她没有再睡觉。 “蓉儿,你这么聪明,我给你出个考题吧?” “好啊,你说。” 随意迎合了一句,眼睛都没睁开。 “你说,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老得最快呢?”郭默抛出后世的一个梗。 任凭黄蓉怎样聪明,连猜了几个答案,也没有说对。 “好了,你可以公布答案了。” “答案是:新娘。你看啊,昨日还是‘新娘’,一夜之后,就变成‘老婆’了,哈哈——” “你要死啊——” 黄蓉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习惯性地飞起一脚。 一代宗师郭默,应声而起,飞离了喜床。 一番打闹之后,二人也再无睡意。 早候在屋外的听香和问芙,听到屋里有动静,就敲门进来。 “小姐、姑爷早,您二位赶快梳洗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前边会客厅等着了。” 二人手里都拿着洗漱的用具,和准备好的温水。 “哈哈,蓉儿,我这算入赘了吧?你不用早起‘拜舅姑’,我却得去拜见‘外舅、外姑’了。” 嘴上开着玩笑,也没耽搁手上的动作,二人穿戴整齐,在两个小丫头的协助下,洗漱完毕。 看到听香那小丫头,还偷偷地走到床边,拿出一把剪刀,把好好的新床单剪去一大片,小心翼翼地叠好,收了起来。 郭默和黄蓉二人,都假装没有看到。 郭默预感到了什么,还特意去拿了一物,藏于衣袖。 收拾完毕,二人出门到前院去了。 会客大厅里,昨日的杯盘狼藉早已撤去,大红的喜字,和几盏大红的灯笼,还依然保留着。 郭默和黄蓉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了四人,三人高高在上,分宾主落座,一人拱手站立在一旁。 站立之人当然是那位长眉无须者,昨日郭默就感到此人的不同寻常,不是说郭默猜到此人是太监,而是知道此人也一定是位高手。 不禁想到了一本传说中的武学宝典,金大侠都隐晦其来历,只说是“前朝太监”所创。 在后世的强大信息量下,关于这本武学宝典的来源,也众说纷纭。 但是宝典源自唐或宋的观点却最为鲜明,而且直指两人,一个是唐朝的杨思勖,一个就是宋朝的童贯。 二人都具备那个学识和能力,但郭默更相信应该是后者。 因为后者,太过于臭名昭著,又不好泯灭其创作的真实性,金大侠也只好隐去他真实姓名,只言道“前朝太监”。 要是换作唐朝的杨思勖,应当无此顾虑吧。 看到在座三人的位次,郭默和黄蓉都是一愣。 黄蓉是真愣住了,三人分宾主落座,但是自己的爹娘却是坐在了宾位,而主位上坐的却是昨日来的那人,自己的“姨夫”或者“义父”。 此时的黄蓉,也恢复了冰雪聪明的状态,她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郭默看到这个架势,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哎,这是要完全摊牌了吧?” “爹、娘——” “岳父、岳母——” 两人还是给黄药师和冯衡见礼,只是对宁宗皇帝,礼节性地拱了拱手。 “默儿、蓉儿,你们到前边来坐。” 冯衡开口道,却隐约能听出,声音里有些激动或是颤抖。 “默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您是指我的身世?” 既然决定坦然面对,郭默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是的,当日我刚刚醒过来,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叫了一声‘姐夫’,那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像姐夫当年的样子。” “后来,我又确认了,你是现在的娘亲领养的孩子。而你的生辰八字,跟姐姐、姐夫的孩子一模一样,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 “而且,你跟那个孩子的名字也一模一样,都是一个‘默’字。” 说到这里,冯衡已经泣不成声,黄蓉虽然惊讶,也默默地走过去,轻轻地扶着娘亲的背。 “上个月,我去了一趟临安,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姐夫’,昨日是你和蓉儿大婚的日子,我就擅作主张,让他也过来了。” 话到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真的是傻子了。 而屋里这几位,没有一个是傻子。 “我知道,所以昨日我跟蓉儿,拜高堂时,也拜了‘他’。” 说到“他”,郭默转眼看着坐在那里的宁宗皇帝,老人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默...默儿——” 见郭默早已猜到是自己亲爹当面,冯衡总是松了一口气,她一直要等到郭默和黄蓉结婚之后,才肯公布这件事情。 就是担心,万一挑破了这层窗户纸,郭默无法接受,或者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 “默儿,你不要怪你的亲生爹娘。你的娘亲,也就是我那苦命的姐姐,早在你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你爹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 “我知道,我也理解他的苦衷。” 郭默打断了冯衡的话,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襁褓,递给了冯衡。 冯衡刚刚打开,坐在旁边的宁宗皇帝就站了起来,向前抢了两步,一把将冯衡手中的襁褓,夺了过去。 “这......这个襁褓居然还在?这是你娘亲,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襁褓,而上边这些字,则是我亲手所写。”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默” 宁宗皇帝拿到了这个襁褓,原本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痛哭。 “阿菡,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娘儿俩啊——” 宁宗皇帝的嚎哭,冯衡的低泣,黄蓉和老太监也在一旁,默默地垂泪...... “默儿,你的意思是,你已知道姐夫的身份,而且你更早就知道,你是大宋当今官家的儿子?” 这下子,冯衡是彻底惊住了,她无法理解,郭默既然知道了真相,却怎么能依然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要是随便换个旁人,早就跑到皇宫,前去认祖归宗了。 冯衡到底不是真正的江湖人,更不可能去理解,一个现代人的心理。 “是的,早在几个月前,当我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来的时候,把这个襁褓拿给我,他们都已经猜到了。” “那么您的几位师傅?......” 老太监垂手站在一边,耳朵却没闲着,听到说郭默的几位师傅,竟然都知道他的身份,“职业病”未免就犯了。 “哼,你虽然武功不错,但也未必是我四位师傅的对手。” 听老太监这样说,郭默不禁冷哼道。 “你这个老货,默儿的几位师傅,自然是自己人,他们辛辛苦苦把默儿养大,难道还会再害他不成?” 宁宗皇帝也赶忙训斥老太监,他实在不想给刚刚认下的儿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都是老奴糊涂,是老奴想差了,请七......小爷恕罪。” 老太监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敏,急忙跪地请罪。 “起来吧,默儿不会真的怪罪于你。” 见旁人都不言语,还是冯衡出来做了和事佬。 “默儿,你知道为什么给你起这个‘默’字吗?” “你刚出生的时候,全身雪白,活像个银娃娃似的。单单在后背处,有一个墨色的胎记,其状如家犬,你娘亲就给你取了一个‘默’字。” 好嘛,还真是这个意思,郭默在内心偷偷地为自己默哀,也无力去吐槽自己那未能见面的亲娘。 “而为父,昨日刚刚给你取了一个名字,‘赵昊’,希望你能喜欢,也不要辜负为父的期望。” “您是想让我‘认祖归宗’吗?”郭默淡淡地问道。 “是的,为父今年五十有四,亲生九子,如今却只余你一人。百年之后,难道这皇位不留给你,还能让与旁人吗?” 历朝历代,说到皇位继承人,都是一个极度敏感的话题。 皇帝自己可以随便说,下边当臣子的,却只有听的份儿,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而每一个当太子的,貌似几乎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但是眼前这一幕却偏偏例外,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站错队。 老皇帝已经五十四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这还有什么可选择的? “默儿,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东邪”黄药师,突然说话了。 对于“东邪”的感官,郭默无疑要好很多。 抛开黄蓉这层关系来讲,无论在前世的各种环境里,还是这个世界真实的相处中。 郭默始终把“东邪”当成,一个可敬的长者,可亲的家人,可信的朋友。 见到“东邪”要发表建议,郭默自然格外重视。 “郭默聆听岳父教诲!” “默儿,无论如何,你的出身都是无法改变的,谁也不能否认你大宋皇子的身份,也包括你自己!” “过去种种,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已经过去了。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要向前看。” “你天资聪颖,武学天赋更是老夫生平仅见,也未必就只能做一个江湖武者,或者一代宗师。” “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太祖,那也是一位‘先天武者’。生于乱世,当横扫六合,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一点,默儿当向太祖看齐啊!” “你和蓉儿,从淮南而下,一路虽说有些玩笑,但是也平山灭寇,惩处贪官污吏,赈济灾民、扶危救困,才换得百姓们送予‘黑白双侠’的称号。” “何为侠也?好勇斗狠、争强好胜?路见不平、除暴安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你从大漠,一路南来,当遍览蒙古、金国、大宋的民情与军力,你难道真看不出,大宋早已危机重重了吗?” “作为皇家苗裔,当今官家独子,就算你自己不贪恋权位,难道你就忍心,置白发生父的殷殷期盼于不顾?你就忍心,置天下万民的生死于不顾吗?” 大厅内,寂静如许,“东邪”的声音,却依旧在每个人心头萦绕,振聋发聩。 宁宗皇帝,感激地看着黄药师,他仿佛再一次认识了“东邪”。 这不仅仅是一位江湖大豪,不仅仅是一位武学宗师,这更是一位高屋建瓴的人间智者啊。 “默哥哥——” 不知何时,黄蓉又回到了郭默的身边,默默地抓着郭默的手,传过来一丝柔软和力量。 良久—— “好,我答应你们,我做这个‘赵昊’。” 说完这句话,郭默的心似乎更加的平静,心境似乎也有所进境。 这就是“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境界吗? “哈哈哈——好,默儿,你且随我回去,明日就祭拜太庙,告知列祖列宗,我赵扩有后了。” “后日便立你为太子,并昭告天下,你若实在等不及,直接登基也行。我看你这‘伏龙居’就不错,以后我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当一个‘太上皇’好了。” 别说郭默,众人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宁宗皇帝会说出这番言论,这是想儿子、宠儿子,得了失心疯了吗? “那个......官家,慎言啊。”老太监在一旁为难地提醒道。 “哼,慎言?这些年,我‘慎言’的还少吗?都要‘慎言’到断子绝孙了。” 这话没人敢接。 “爹......爹爹,如果您真想让我认祖归宗,让我将来继承宋之大统,请您听听我的建议。” 郭默终于还是叫出了这声“爹爹”,而郭默分明看到宁宗皇帝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 “默儿,说说你的建议。” 对于儿子没有接受自己的意见,而是另有主张,宁宗皇帝莫名地感到一丝惊奇和欣慰。 “我现在还不能跟您回去,我还要做些准备,当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正式回去‘认祖归宗’。” “您回去之后,一切照旧,要是某些人想拥立太子,您也可以听之任之。” “您自己要保住身体,关键是不要听信任何朝臣的建议,去服食丹丸。可以让岳父替您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感兴趣,就随便练点儿基础的吐纳之术,也能强身健体。” “别的地方都可以不管,宫廷的守卫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您能够来到这里,应该是有些自己完全支配的力量,那么就要不断扩大这部分力量。” “另外,如果可以,我想向爹爹要个官职,也便于今后的行事。” 头一次说到要官,郭默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要官?太子、皇帝的位置,给你都不要?” “这样吧,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为父就替你再撑几年。之前是为父实在看不到希望,很多事情才听之任之、得过且过,真以为我这个皇帝是摆设吗?” “回宫之后,为父就下旨,对外就称出宫收得一义子,赐名‘赵昊’,再赐你‘如朕亲临’金牌一面,可随时调动大宋治下任何兵马。” “还是直接给你一个王位好了,默儿,你看什么合适,湘王、楚王、蜀王,还是越王、吴王什么的?” 历史上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有皇帝让人自己选王爵封号的。 郭默想了想。 “爹爹,如果真要给我封王,我希望您封我为‘燕王’。” “‘燕王’?可是燕地在......难道默儿想......” 宁宗皇帝怔住了,大厅内,其他人也怔住了。 “没错,就是燕王。蒙古人不是派人南来,想跟咱们联合抗金吗?爹爹册封一个‘燕王’出去,还有比这更能令对方满意的答复吗?” “‘临安’,本就是‘行在’之所,将来儿子想把大宋的都城,搬到现在金国的‘中都’去。” “把大宋的都城搬到‘中都’去!” 恐怕只有太祖爷那样的开国之君,才敢说出如此豪言壮语吧? 郭默说的很平静,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一缕秋阳照进了大厅,正好落在侃侃而谈的郭默脸上。 周身仿佛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道圣旨 宁宗皇帝还是离开了,在“桃花岛”仅仅住了两个晚上。 郭默大婚,宁宗皇帝给他带来了三样礼物。 一盒五十万两的银票,用宁宗皇帝的话说。 “听说你喜欢到处平山灭寨,就为了搜集他们手中的银票,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就给你拿点儿过来。” 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凭此金牌,见官大三级,可以调动大宋治下所有兵马。 回宫之后,便正式颁旨,册封“燕王”,昭告天下。 并且,老太监所辖的“皇城司”,暗中也直接听命于郭默。 当然,也仅仅能掌握三成左右的力量,其他的已经被抓在史弥远的手里。 最后一样礼物,是两本武功秘籍,宋太祖赵匡胤当年的武功,“太祖长拳”和“盘龙棍法”,原稿。 宁宗希望郭默尽心研习,也许能助他达到当年太祖的境界。 这还真是亲爹,就这三样礼物,除了那五十万两的银票,其他的价值完全无法估量。 作为回礼,黄药师亲自下场,全面地检查了宁宗皇帝的身体,并亲授了一套吐纳之术,早晚修行,有助于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还赠送了一瓶“九花玉露丸”,依据宁宗的体质,最多也就能够每隔七日服用一粒,配合吐纳之术,效果更佳。 同时,将“三元楼”的事情告知,并作为双方消息传递和交换的地点。 权衡再三,打算调陆乘风前往坐镇,并授予“提点皇城司”,位在老太监的“提举皇城司”之下,而在“干办皇城司”之上。 给予百名“干办”名额,人员自行招募,向郭默报备即可,由朝廷按制发放俸禄。 ...... 南宋的上朝制度,是两日一朝,即单日上朝,双日休息。 如果单日上朝这天出现严寒、酷暑、大雨、大风、大雾等极端天气的情况下,也会非常人性化地给百官放假。 “只日或遇阴霪、盛暑、大寒、泥泞,亦放百官起居”。 遇到犯懒的皇帝,每月只有初五、十五、二十五开一次朝会,意思意思而已。 宁宗在位这些年,虽说没有太大的建树,倒也算是勤勉。 八月十二日,崇政殿。 宁宗已经“称病”连停了两次朝会,今日一早百官就齐集在崇政殿等着。 时间不大,宁宗皇帝龙行虎步走来,自西入御座。 宁宗居高临下,看着满朝文武,莫名地感觉到,还不如坐在“伏龙居”的大厅来得舒服。 “拜见官家——” 宋朝除了元旦和冬至的大朝会行跪礼之外,官员平日上朝见皇帝奏事都是站着,并且行揖拜礼。 “众卿免礼,朕前几日偶感风寒,休息了几天,不知众卿有何本章要奏?” 宁宗皇帝话音未毕,从文官中间出来一名御史,朗声奏道。 “启禀官家,去岁太子夭折,储位至今空悬,天下臣民无不心忧如焚,还望官家顺天应民,早定储君,以安天下。” “嗯,梁卿所言甚是,不知梁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宁宗皇帝这一问,这名姓梁的御史,一下子就愣住了。 本来他就是别人的枪,让他出头提上一提,官家势必不理,重臣再陆续加码,直到官家妥协为止。 没想到,就说了一句,官家竟然同意了。 “官家,臣以为沂靖惠王嗣子赵均,为人谦和,性情淑均,可为皇储人选。” 既然官家问了,总得说一个人选吧,梁御史就随便说了一个众臣私下议论比较多的。 “均儿啊?不错,算一个人选,还有吗?” 宁宗平静地听着,然后挨个看了看众人。 反常的举动,让很多跃跃欲试的大臣,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史相可有合适人选?或者觉得梁御史‘力荐’的均儿怎样?” 这位梁御史,全名梁成大,是丞相史弥远忠实的爪牙之一,人称“四木三凶”的“三凶”中人。 而梁成大随口所说的赵均,则对于杨皇后跟史弥远的内外勾结,早有不满。 这些事情,在宋廷高层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很多大臣也属意赵均,终究因为没有史弥远的点头,一直搁置了几个月。 今日,鬼使神差的梁成大竟然在“慌乱”之中,说出了赵均的名字,宁宗皇帝也不介意拿他来敲打一下史弥远。 “回官家,老臣也以为沂靖惠王嗣子赵均,可为皇储。” 虽然被宁宗打了个措手不及,史弥远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略加思索,就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复。 “好,既然史相觉得他能做皇储,朕就按史相的意思,立赵均为皇太子,改名赵竑。宣旨吧——” 从上朝来,就站在旁边打盹的老太监,一听到“宣旨”二字。 急忙睁开双目,面对众臣,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看到这一幕,满朝文武哪里还能不知道,官家这是早有定论了。 那刚才朝堂上发生这些? 梁成大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是当枪的,但一直是史弥远的枪,却一不小心做了一次官家的枪。 史弥远也微微诧异,今日的官家,有点儿不一样啊。 圣旨不长,大意就是官家为延续赵宋江山,特顺天应民,立沂靖惠王嗣子赵均,为皇太子,改名赵竑。 争执了快一年的储君人选,终于被官家一道圣旨给定了下来。 很多准备在早朝上,“大展神威”的大臣们,却感觉自己准备了个“寂寞”,没了用武之地。 还没等众臣反应过来,只见老太监,又慢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圣旨。 “......朕于前日出宫一游,偶遇一子,甚是有缘,特收为义子,赐名‘赵昊’。封‘燕王’之位,特赐‘如朕亲临’金牌,见官大三级,可持金牌调动大宋所属所有兵马......” 相比方才设立储君,这道敕封“燕王”的圣旨,更加劲爆。 本来官家收个义子,虽然有些出格,也算情有可原。 毕竟是五十四岁的老人了,九名亲子,全部夭折,哪怕为了慰藉一下老皇帝的心,众臣也不好太过反对。 就算是封了个王,也无甚了了。现在不是大汉朝,非刘姓不王,异姓王都封得多了去了,这个好歹不算异姓,已经改名为“赵昊”了。 而且,封的是“燕王”,那是在金国的统治区,更是金国“中都”所在,你就算是把整个大金国都封给他,也没太多人会在意。 都以为,这不过是官家对蒙古提出的,“联宋抗金”的一种回应手段而已,连史弥远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最后居然赐予这位“燕王”金牌,还是那枚天下独一无二的,“如朕亲临”金牌,允其调动大宋所有兵马。 这权力大的可就海了去了,甚至有些时候,连官家都未必能盖过他了。 “官家,臣觉得此议不妥......” 老太监刚刚念完第二道圣旨,就有一位大臣出班拜倒。 “原来是薛卿啊,这不是在和众卿廷议,这是朕已经颁布的‘圣旨’——” 宁宗皇帝略显粗暴地,打断了薛极的奏报,尤其在“圣旨”二字上,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别的想站出来的大臣,眼看风向不对,一时之间,就犹豫了。 这时候,老太监又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第三道圣旨。 乖乖,还有啊? 底下的大臣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都盯着老太监手中的圣旨,想看看还能爆出多大的雷来。 好在接下来的,不算什么大事,主要是跟前两件事相比。 第三道圣旨,为庆贺皇储确立,今年加增一科“武举”,参加之人不限于是否是大宋之民。 八月、九月在各州当地选拔,十二月一日,各州取前十名到“临安”大比。 最终取前五十名,赐予进义校尉,前三名视情况而定赏赐。 而能进前五十名的武人,所在州府官员,在履历上,都可以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作为吏部年底评级,和日后升迁的有力政绩。 参选之人,无论出身,现役军中和吏员中,凡年龄三十岁以下,且无官职在身的,也皆可以参与。 “武举”由唐朝首创,宋太祖立国之后,也曾再次启用,有宋一朝,共出现了约七十七科武举考试。 宋仁宗登基之后,还建立了一个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机构——武学。 宋高宗赵构,担心宋朝出色的武将得不到提拔,曾主动倡议“文武并重”的国家政策。 等到宋宁宗掌权之际,虽然,他已认识到重文轻武的弊端,并重新构建了武举制度。 可是,社会上依旧存在重文轻武的风气,受此思潮影响,参加武举考试的多是些不入流的武者。 第三道圣旨内容很长,老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整整读了半个时辰,下边的文武大臣也听得昏昏欲睡。 不明白官家,怎么突然对这个小小的“武举”,如此上心? 却不想无形中,这冗长的圣旨,在逐渐淡化第二道圣旨的影响。 “......有司衙门,务必恪尽职守,秉公办事。钦此——” 老太监读完,众大臣还在消化的过程中。 一抬头,才发现御座上已经没人了。 “史相,这三道圣旨,都是官家亲笔所书的,劳烦史相再过过手,明发出去,昭告天下吧。” 一般圣旨,要经过门下省签发,圣旨的结尾要注上很多经手人或部门的印章,不像后世清朝时那样的简捷。 老太监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将三道圣旨给了史弥远,然后扬长而去。 “史相,这是为何?” “史相,不能这样啊——” “史相,我们该怎么办?” ...... “哼,乱糟糟的,成何体统?这是崇政殿,不是菜市场。就按官家的意思,把这三道圣旨,都明发了,昭告天下。” 史弥远将三道圣旨,顺手甩给了旁边的一位大臣,不再理会众人,也扬长而去。 在场的几位老臣,脸上却是喜忧参半。 他们都是经历过“开禧北伐”时代的人,官家不想屈辱的活着,也想振奋一番,可最后还是签下了更加屈辱的“嘉定和议”。 刚才那一幕,官家的神态太像当年了。 桃花岛,伏龙居。 大婚之日已经过去几天了,远道而来的“全真七子”,“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二人,也已经告辞离去。 “丹阳子”马钰还一再告诉郭默,得暇之时,务必前往终南山重阳宫一行,却不肯说明原因。 郭默只能承诺,尽量抽时间前往,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才能往终南山一行。 “江南七怪”这四位,却暂时留了下来,就住在了“松风阁”内。 这一天,武眠风匆匆回到“桃花岛”,带回来的消息,让黄药师将众人又召集到“伏龙居”内。 自那日宁宗皇帝走后,知道内情的“东邪”、冯衡、郭默、黄蓉四人,还没来得及跟大家公布。 也或多或少,算是在等今天这个消息。 “伏龙居”会客厅内,黄药师、冯衡居右,郭默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黄蓉也坐在一旁。 “江南七怪”中,“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坐在了左手边。 而“桃花岛”一众,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南琴和陆冠英等人,则坐在了右手边。 听香和问芙,守在大厅门口,禁止任何人进来。 “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家宣布一下。” “眠风刚从‘临安’回来,在宣布事情之前,先让他把带回来的消息,跟大家说一下吧。” “东邪”黄药师,示意了一下武眠风。 “各位,昨日当今官家一连发布了三道圣旨......” 原来,武眠风临行前,“东邪”再三交待,务必关注朝廷的动态。 昨日一得到圣旨的消息,觉得兹事体大,就连夜亲自赶回“桃花岛”报信。 等武眠风将三道圣旨的内容说完,“桃花岛”众人倒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觉得这些消息,好像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就连武眠风自己,要不是师尊的特别一再交待,他也不会把这些当回事。 倒是“江南七怪”四位听了,神情异常激动,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这四位都不明白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诸位,是不是觉得这圣旨的内容,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东邪”黄药师,停顿了一下,环视了大厅内众人。 “下边老夫要说的话,我希望大家都认真听好了。” “其实现在能坐在这里的,老夫觉得都是能够信任之人,如果真出来一个吃里扒外的,相信以老夫的武功和为人,上天入地,都能把他给找出来。” 毕竟事关重大,即便在座都是可信之人,有些该说的话,“东邪”觉得还是自己来说,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婿作难。 “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就说吧,上刀山、下火海,徒儿绝对不皱一下眉毛。” 众人还从来没见过,“东邪”有如此郑重的时候,陈玄风首先沉不住气了,头一个表态道。 “官家颁布的第二道圣旨,里边提到的‘燕王’殿下‘赵昊’,就是默儿。” “什么?” “怎会如此?” “果然如此......” 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东邪”黄药师这几句话,也引起了大厅里众人的骚动。 “师...师尊,这是真的吗?” 虽然知道以师尊的为人,根本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说笑,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整天跟自己称兄道弟的郭老弟,竟然是当今官家的儿子,现封的“燕王”殿下? “默儿,你终于‘认祖归宗’了?可是大婚之日,来的那位?” “妙手书生”朱聪,眼泪也掉了出来。 大婚那天,现场来的那位,给大家的冲击很大。 而且,无论是“东邪”夫妇,还是郭默本人,竟然都对那位的“无礼”行为,听之任之。 本来就知道一些内情的“江南七怪”几人,在事后也多有议论,而现在这个结局是唯一能够说明一切的。 事到如今,郭默也不能再退缩,只是感叹一切都要重头来过了。 “是的,大婚那日来的那人就是当今官家,我的生父,我现在在赵家的名字,叫做‘赵昊’,授封‘燕王’。” 郭默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如朕亲临”。 “见过官家!” 郭默拿出金牌那一刻,包括“东邪”和冯衡、黄蓉在内的所有人等,齐齐在阶前施礼。 郭默知道,过去的一切,真的就过去了。 没有什么兴奋可言,更多的却只是不舍和惋惜......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意武举 “今日表明身份,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是否愿意扶保‘燕王’殿下?”“东邪”继续问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师尊,就凭咱们的关系,扶保‘燕王’是理所当然的,这还用考虑吗?” 经过短暂的震惊,大家也平静了下来,还是陈玄风第一个表态道。 “各位,郭默与大家相交已久,自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有很多事情,还要做些准备,因此我还不会那么快还朝。在江湖之中,我依旧是‘郭默’,也无需称呼什么‘燕王’,一如既往就好,大家不要因为这个反而生疏了。” 郭默急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听到岳父称他为“燕王”殿下,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敢问燕......默儿的志向如何?”“妙手书生”朱聪问道。 他这可不是简单的一问,他既想知道郭默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也想让所有的人,坚定自己追随自己徒弟的心。 更主要的是,他要让郭默自己,从内心里认可并坚定自己新的身份。 争龙之路,从来没有坦途,非成即死,如果没有坚韧不拔的信念,是完全不可能撑下来的。 听到二师傅这样问,郭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启禀二师傅,各位,既然郭默身为皇族,当今官家独子,承继大统,势在必行。” “但郭默不愿满足一个偏安一隅的大宋,北伐中原、还于旧都,是最起码的目标。” “收回‘幽云十六州’,界限长城,完成华夏真正的大一统,也是太祖当年的遗愿。” “如果有可能,大宋的都城,不会是‘临安’,也不会是‘汴梁’,我更愿将它定在金国的‘中都’。” “好,哈哈,默儿,真正的大宋男儿,当有此志向,为师这一百多斤,就交到你手上了,北伐中原、还于旧都、收复幽云、长城牧马。” “南山樵子”南希仁,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本是稍稍木讷的性子,这十多年来,跟郭默的朝夕相处,整个人变化了很多。 武功一再突破原来的境界,心态也随之突破。 当他知道郭默的身份时,仿佛觉得自己,即将迎来再次突破的机会,而眼前这一切,正是在见证的开始。 “我等愿随‘燕王’殿下,北伐中原、还于旧都、收复幽云、长城牧马——” 见南希仁如此,众人也纷纷表态。 “东邪”黄药师对眼前的一切,非常的满意。 自从宁宗皇帝认可了郭默的身份,尤其是在收到圣旨的消息之后,这位博学多才的一代武学宗师,心态的转变是极大的。 “各位,壮志虽好,也要自身具备实力。现在的大宋,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重文抑武严重,奢侈享受之风日重,正本清源,非一日之功。” “既然大家都愿意扶保默儿,那我们就要发挥我们自己的特长,为默儿做些有用的事情。” “默儿被授予‘燕王’,并赐金牌,这身份和权力,只能在特定的时候使用。” “而命其监管‘皇城司’,却是我们能够直接发力的地方。” “‘皇城司’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经官家同意,授予乘风‘提点皇城司’,有辖百人的权限,在座各位就都在‘干办皇城司’之列。” “现在力量有限,我们就主要关注在‘临安’、太湖、嘉兴和‘桃花岛’几点,涵盖这彼此交接的区域。” “乘风要到‘临安’坐镇,日常需要‘三元楼’配合,跟宫里接触、联络,也是你来做。” “就在‘临安’再置办几处处房产吧,不要集中在一处。处事要把握好分寸,一切出发点,要以不损害默儿的利益为准。” “咱们首要的任务,就是逐步拔除史弥远这个奸相,而铲除他身边的所谓‘四木三凶’是当务之急。” “重点是配合宫中那位老太监,他是‘提举皇城司’,搜集‘四木三凶’这七人的罪证,揭发到有司,一个一个要在明面上拨除。” “至于,他们圈养那些打手和武林败类,遇到多少就清理多少。” ...... 郭默在旁边专心地看着,也认真地听着。 “东邪”不愧是博学之人,做什么都能达到极致,俨然一副军师的模样,看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默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黄药师问道。 “感谢各位的相信与支持,我知道各位闲云野鹤惯了,无意于朝堂,郭默亦是如此。” “完成既定的使命之后,郭默也会退位而去,寄情于江湖,可惜达成此愿,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二师傅,我想让您走一趟大漠,到‘七贤庄’去,问问大家的意思,除了三师傅和封戈之外,其他人最好能回到大宋。” “暂时就住到‘鸳鸯山庄’吧,至于跟哪些人交实底,二师傅自己斟酌,前提是要确保他们留下人的安全。” “冠英,这个月还继续在‘桃花岛’修炼,下个月我想让你回到太湖,参加当地的‘武举’。” “也可以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陪你一块儿参选。争取进入此次‘武举’的前三名,那样也好光明正大地进入军中。” “陈师兄需要到太湖水寨坐镇,进行日常操练,别让那些人有出格的举动就好。” “梅师姐就留在‘桃花岛’吧,跟五师嫂一起打理‘桃花岛’,主要督促曲玲和下人们的武功。”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所做的事情和习惯有些改变,但是既然做出了选择,自当履行自己的承诺。 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先回了嘉兴“鸳鸯山庄”,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则跟陆乘风一起,赶赴“临安”。 众人都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黄药师、冯衡、郭默和黄蓉四人。 “默儿,你刚才说将来还会重回江湖?” “东邪”有些不解,刚才郭默为何会有那样的言论。 “岳父,我本就是江湖中人,武学于我,要比江山的诱惑力大多了。” “千头万绪的,不知道岳父大人,有何教诲?” 放着这样一个博学之人在,郭默可不想给浪费了。 “大宋如今重文抑武,可偏偏真正能署理政务的人很少,能征惯战之将,却屡见不鲜,只是得不到重用,或者被朝中羁绊而已。” “将来面临的,不仅仅是内忧,更主要是外患,我建议还是从武力着手,打造一只能征惯战的军队。” “大宋,无论经济、技术、人口都不落后,偏偏军队落后,缺乏尚武之风啊。” “欲治兵者,必选其将;诸将并列,无帅不前。默儿心中可有合适的统帅人选?” “统帅吗?” 郭默心中还真有这样一个人选,此人在历史上的功绩和能力,在整个宋朝都名列前茅,也就是名气上差点儿,才排在岳飞之后。 只是算算年龄,对方也就比自己大了五岁,现在应该还是很低的军阶。如果贸然提升,惹人非议事小,造成拔苗助长的影响可就不好了。 倒是此人的父亲,此时算是一方统将,为荆鄂都统制兼知枣阳军,官至右武大夫,若从他父亲下手,倒也算名正言顺。 而且此人,亲兄弟有十人,或许也能有几个可造之才,看来自己得制造个机会,见见此人了。 “东邪”见郭默陷入了沉思,也没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岳父,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不知妥当与否?”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东邪”也很好奇,不知道这个向来聪颖的女婿,又能想出怎样的奇思妙想。 “现在我有了‘燕王’的身份,只是暂时不能拿来使用,何不在明面上为‘郭默’这个身份,也增加点儿筹码?” “默儿,你的意思是?”“东邪”不解地问道。 “我想以郭默的身份,去参加这次‘武举’的选拔。” 听到郭默这样说,黄药师的眼睛亮了。 的确在现在这个年代,如果将来的国君能够“以武起家”,还有比这更能改变“重文轻武”的局面吗? 再说凭军功晋升,亲身历武,以郭默的身手,只要有机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好,时间上也还来得及。马上功夫,你就练那套太祖的‘盘龙棍法’,兵书战策方面,默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聪慧过人,想来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再强化一下骑射的功夫吧,都不明白,你一个从小在大漠长大的人,骑射功夫居然只是中人水平。” 郭默也很无语,要是自己有大哥郭靖的水平,那就妥妥的能拿第一。 好在“武举”,最后比的还是马上对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坚持到最后不败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之后的一个多月,你就跟冠英一起有针对性的训练吧,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临安’,给你要点儿好处去。” 计划已定,就各忙各的去了。 “伏龙居”后宅。 “默哥哥,今后你当了太子,或者当了官家,蓉儿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还会娶很多妃子啊?” 黄蓉怯生生地问道,她发现自己现在矛盾得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今生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无论是现在的郭默,还是以后大宋的皇帝。不过嘛——” 郭默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却盯着黄蓉。 “不过什么呀?”黄蓉显得很紧张。 “如果众大臣,看到我这个当官家的‘子嗣艰难’的话,也许会冒死觐见,要我广纳妃子的。蓉儿,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多多努力啊?哈哈——” “哼,讨厌,你越来越坏了。” 此后的一个多月,郭默上午待在书房里,“东邪”珍藏的那些兵书战策,也都被黄蓉搬了过来,最主要的是,他手里还有岳飞的“武穆遗书”。 下午,就跟陆冠英一起,在岛后的演武场上,练习“盘龙棍法”和骑射功夫。 晚上,自然是跟黄蓉的二人世界,日子过得舒服且又忙碌。 当小南天跑来抱怨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做师傅的职责,索性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学习兵法和骑射。 既然一切都已经改变了,郭默也不再畏手畏脚的,亲笔写了封信,让人送到汝南张宅,告知了张桐自己的情况,让张世杰前来“桃花岛”学艺。 想想上次分别,也两年半了,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徒弟,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小徒弟杨过,现在也过了一岁生日了,自己忙的居然也忘记送一份礼物过去。 好在这个离的不算远,赶忙让黄蓉挑选一些合用的东西,无论是杨铁心、还是穆念慈和杨过,都备了一份,并让人告知,如果时间方便,可以来“桃花岛”做客。 “你是说,默儿想参加这次的‘武举’选拔?” 福宁殿,御书房。 宁宗皇帝跟“东邪”黄药师,正对坐喝茶,老太监一如既往地站在旁边。 还不免一阵腹诽:“哎,看来无论怎么安排守卫,也挡不住这些厉害的人物啊。” 虽然都不是针对黄药师,但是上次“东邪”带着冯衡,来去自如之后,老太监就上心了,将他所能调动的八大高手,全部布防在宁宗所在的宫殿附近。 可今天,“东邪”还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宁宗的御案前。 “官家,以老夫看来,这也算是一次机会,既然您想让他成为太祖那样的人物,不从军中起家,反而说不过去。” 宁宗皇帝点了点头。 最近这些天,他已经服用了两粒“九花玉露丸”,并在老太监的帮助下,吐纳之术的练习,也慢慢找到了感觉。 对老太监手下那些“高手”,渐渐多了些关注,看他们的在自己面前的“表演”,也叹为观止。 可这老太监却说,这些人就算绑到一块儿,都不够“燕王”殿下一扒拉的。 宁宗对郭默的期待就更大了,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多活两年,尽量替儿子遮挡点儿风雨,也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好,既然这小七想折腾一把,我索性就再给他帮帮场子。” “老货,一会儿到门下省去一趟,再追发一道敕令,大宋所有屯驻大兵中,凡三十岁以下者,必须全部参加此次‘武举’。” “就当成一次大练兵吧,各处都统制,每人最终有二十个参选名额进京,十月底之前,必须将筛选出来的优胜者名单,呈报枢密院。” “腊月初一,京城最后的大比,就由枢密院牵头,兵部和三衙从旁协助,最后十名的比赛,由朕来亲自主持。” “录取名额不变,不过赏赐追加一下。前十名全部称为‘天子门生’,由朕亲自授奖,原有官职者,一律官升一级,进入前十名的武官,赐予同级别的文散官。” 这可了不得,武将晋升本身就很难,一次“武举”就能获得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敕令颁布下去,整个军队还不炸了锅啊。 又是“天子门生”,又是“文散官”的,这都是吸引人的地方,这宁宗皇帝,倒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 老太监一一记下,生怕遗漏什么。 “另外,你去武库和御马监走一趟,给小七挑选两匹好马,再去选一些弓箭、铠甲什么的,挑好的就行,如果真决定不了,就一样带两份过去,让小七自己选。” “好嘛,这亲儿子就是不一样,关键是亲儿子还只有一个。” 老太监不住地在心里吐槽。 “把武库最里边那柄‘盘龙棍’,也一并给小七送去,那虽不是太祖当年所有之物,锻造的材质却更胜当年。” 一通操作的宁宗皇帝,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转身向“东邪”问道。 “妹夫,你看还需要点儿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棍法盘龙 看着从宫里送过来的马匹、甲胄、兵器,郭默心里暗暗感动,却也一阵无语。 自己要真的把这一套都穿上,那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出身不凡,有雄厚的背景吗? 要不然谁能整来这全套的行头,这些都算是当世顶级配置了吧? 尤其是那套甲胄,这可不是民间能掌握的工艺啊。 不过,既然送过来了,也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郭默还挑选了一匹黄骠马,“大将无马、如折双腿”,有一匹好马,在冷兵器的战场上,也是很占便宜的。 然后,当然是选了那柄“亮银盘龙棍”,重达三十六斤。 不知道被银水走了多少遍,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夺人的二目。 郭默已经开始练习“盘龙棍法”,如今有了这柄“亮银盘龙棍”,正当其用。 真正练上了,郭默才知道,这“盘龙棍法”,不仅仅包含棍法,还详细讲解了练气、锻体、运气之术,讲究的是“举重若轻”之法。 而且,这“盘龙棍法”,居然分为马上和马下两部分,各有三十六路,同出一源,却又自成一体。 陆冠英在旁边看的眼馋得紧,却也只有眼馋的份儿,没敢说什么。 郭默看着好笑,就随手把另一匹青骓马赠给了陆冠英,高兴得他一蹦三尺高。 “冠英,你虽然有了马,但是你练的枪法却是太过普通,我这就写一封书信,你带着他到‘临安’城外的牛家村去。” “找一位叫‘杨铁心’的大叔,将书信交于他,在那里学习十日正宗的‘杨家枪法’。” “不过切记,暂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给他们,就说你为报效大宋,准备参加‘武举’就行。” 杨铁心的名字,陆冠英自然也知道,他更知道杨铁心的孙子杨过,就是郭默最小的徒弟,自己这趟过去,只能是当孙子辈的。 陆冠英拿着郭默写好的书信,骑上新得的青骓马,上船离开了“桃花岛”。 外面的世界如何繁杂,都暂时与“桃花岛”内,“勤写苦练”的郭默没有关系。 “桃花岛”,现在归属于庆元府管辖的昌国县安期乡,早有人替郭默报了名,办理了相关手续,郭默现在也算正经有大宋户口的人了。 九月十五那天,郭默去了趟庆元府府治所在地鄞县。 由于之前上下打点,郭默就没经过层层“海选”,而是直接参加了州府的最终选举。 不是实力不行,真心不想浪费时间。 就算是这样,能进入庆元府决赛的,居然也有五百来人。 此次“武举”规则很简单,包括三大关,四个小项。 第一关射箭,包含马射和步射两项。 第二关策论,也是唯一的文试,需要书面关于军事知识、或战役演绎的作答。 第三关马战,直接一对一,上马厮杀,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个年代的人,读书还是比较奢侈的事情,因此很多人都折在了第二关,交白卷的大有人在。 除非你在第一关射箭里,表现得非常出色,可能会被有心的考官记录下来,有门路的引你做个门客,推荐一下也有可能。 步射五十步的靶,郭默十箭全部命中,只是射中红心的,却只有七箭,其他三箭稍稍偏离红心,这对他来讲,已经算是苦练一个月的结果了。 马射八十步的靶,郭默同样十箭全部命中,射中红心五箭。 综合射箭排名居然全府第一,郭默苦笑不已,看来南人真的不善骑射啊,更何况这庆元府也算是“内地”了,不在边防。 第二关策论,真正能写完再交卷的,居然只有一多零几人。 州府的策论,是为了向上举荐,虽说量才录取,总得来说还不会太为难自己人。 看着郭默这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几位主考官都有一种错觉,这难道不是在考进士科? 策论的成绩,是无法当场公布的,上午的时间就结束了,满卷的就算是初步通过第二关,能够进入下午的第三关的,总共一百零七人。 几名主考官经过合议,又从第二关落选的人中,挑出二十一名第一关射箭考核突出的,组成一百二十八人进入第三关考核。 第三关考核,未时正式开始。 由于第二关成绩没有出来,只能参照第一关的成绩排序,排出第一名到第一百零七名。 为示公平,候补进来的二十一人,则从第一百零八名到一百二十八名,按第一关自己的实际成绩,进行排序。 一百二十八人排序完毕,按照首尾对决的方式,进行马战。 就是第一名对第一百二十八名,第二名对第一百二十七名......一直到第六十四名对第六十五名。 虽然未必公平,倒也相对合理。 马是统一配备的马,武器也统一是一杆没有枪头的木枪,其实就算是一根长一点儿的棍子。 郭默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样子是一名猎户,箭法还可以,就通过了第一关,可惜不识字。 郭默也没让对方太难看,两马盘旋,五个回合,一枪杆把其拍落马下,轻松拿下第一场。 因为场地限制,不能六十四场同时开打,只能一次开战一半。 不到半个时辰,就都分出了胜负。 由于用的都是没枪头的木枪,没出现死亡或重伤,最多有的倒霉蛋,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擦破点儿皮。 休息一刻钟后,开始第二场,这次剩下六十四人,分为三十二场,可以同时进行。 按照第三关开始时的排序,作为自己参赛的号码,抓阄选对手,排名靠前的抓。 郭默当然是壹号,随手抓了一个号码,一百一十六号。 居然还是一个第二关逆袭的人,可惜遇到了郭默,好运也算到头了。 二人也没互报姓名,抡枪就战在一处。 郭默见此人,比上第一个对手,要稍微强一些,主要是力气大了一些,好像也没正经学过武功,马骑的还算凑合。 五个照面,同样一枪,拍落马下,晋级三十二强。 一样的流程...... 晋级十六强...... 晋级八强...... 晋级八强,就预示着拿到了进军“临安”总决赛的门票。 而失利的十六强中另外八人,又通过两轮一对一的厮杀,才确定了最终两个人的名额。 此次“武举”,朝廷的重视程度,从连发两道圣旨,就能看得出来。 百官之首的史弥远,虽然一时也想不明白,官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好在这样的“小事”上跟官家对着干。 你不是想重用武官吗?那好,我把前十名争取都夺下来就是了。 因此,史弥远也发动他下面所有人,一切符合条件的武官,实力强劲的,全数参与。 这庆元府也格外重视,最后确定获胜的十人也只是暂定。 要等三日后,第二关策论的成绩出来,才能给出最终的排名。 如果这十人里,策论实在有太差劲的,或者策论有非常出类拔萃的,且第三关有进入前十六强的,理论上还有翻盘的机会。 郭默不愿意在鄞县等上三天,本来这里距离“桃花岛”,也只是半日的路程。 郭默骑着黄骠马,一路小跑就到了张大猛子的船行,给安排了条快船,就连人带马,送回了“桃花岛”。 张大猛子这人挺有意思,最近“桃花岛”出来进去的,总是用他的船。 有一次,他仗着胆子跟陆冠英说,自己想投在“桃花岛”门下,将自己的船行也完全并入“桃花岛”。 陆冠英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郭默,郭默想了想,觉得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能用得着,就接受了张大猛子的“投诚”。 作为回报,他让陆冠英将“桃花岛”入门的“碧波掌法”传授给了张大猛子,算作“桃花岛”的杂役弟子,跟“桃花岛”上众仆人一样的待遇。 别看只是“碧波掌法”,在张大猛子这类人眼中,那就是盖世武学般的存在啊。 至少在他看来,自己才练了三个多月,手下那帮伙计他已经能一人打十几个了。 有比他的船行更大的,知道此事后,都后悔不已,暗骂自己怎么没摊上这样的好处。 因此,见到是郭默要回“桃花岛”,张大猛子自然亲自驾船护送。 一口一个少岛主的叫着,他从陆冠英那里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是郭默拍的板,就格外殷勤,端茶倒水地在旁边伺候着。 郭默看着他有些好笑,长得五大三粗的,身高比自己还猛着一头,看来也是个大力之人。 反正也有的是时间,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聊天。 “张大猛子,你的名字就叫大猛子吗?” “回少岛主的话,小人其实叫张俊,可能因为长得不够俊,就没人愿意叫,而我水性还不错,时间长了就都叫我张大猛子。”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个好名字。” 郭默觉得这个张大猛子,别看五大三粗的,冲刚才说话那点儿小心思,还有这端茶倒水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听说,你学会了‘碧波掌法’?练一遍让我看看。”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听郭默这样一说,张大猛子赶忙甩掉外边的衣服,就在船板上,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 “少岛主,请您指教。” 练完之后,张大猛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嗯,‘碧波掌法’的套路呢,你算是掌握了,欠缺的是力道、熟练度和实战技巧。” “这样吧,我给你出两个主意。第一个呢,你以后每天坚持在水里练这个‘碧波掌法’,先下一半的水,慢慢适应了,再进更深的水。” “第二个呢,每练上两个月,你什么时候去‘桃花岛’了,可以找管事的五娘子南琴,就说是我说的,让她给你找一个,实力比你略高一点儿的对手。” “如此反复,练上一年,如果你能把‘桃花岛’上,所有的‘杂役弟子’都打败了,我就让人收你做‘外门弟子’,怎么样?” 其实,郭默也是闲来无事,看这个张大猛子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就半真半假地逗逗他。 “少岛主,您说的可当真?” “当真啊,希望你能早点来找我。” 船到了“桃花岛”,郭默牵着马走了,只留下张大猛子,在风中凌乱。 整个“桃花岛”,知道郭默去庆元府参加比试的,没几个人。 知道内情的那几个人,也没一个关心他比试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一个多月,“伏龙居”的后期工程又开始了。 鉴于现在郭默的身份得到确认,黄药师又因地制宜,增加和修正了一下布局。 郭默也懒得去叫那个真儿,随他去吧。 这次的比试,郭默还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下一步要苦练射术了,好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回来半天了,还没见到黄蓉,问了下人,才知道一早就去找岳母去了。 郭默也没在意,独自来到岛后的演武场,骑在马上练起了“盘龙棍法”,陆冠英也回去参赛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这个演武场暂时就被郭默独占了。 虽然今天的马战,对于郭默来说,没任何的挑战性。 但是,他突然想到,如果手里没有这样霸道的“亮银盘龙棍”,自己是否也能发挥出“盘龙棍法”的功效呢? “举重若轻”与“举轻若重”,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是两个极端,又像是能够相互转化、互通的。 那么,什么是轻?什么又是重呢? 郭默的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盘龙棍法”秘籍上记载的“运气”之道,跟平常内功心法的真气,还不是一样的概念。 正常内功心法的真气,多存于经络,游走于各大窍穴。 当然也有例外的,就像他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丹田”里的那道“先天真气”。 已经好多天没有动静了,都快被郭默给遗忘了。 他觉得这“盘龙棍法”上的“运气”之术,似乎和这个“先天真气”有相通之处,都可以从脏腑,走骨骼、散肌肉。 郭默试着调动一下丹田里的“先天真气”,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上次消耗太过,貌似还没有恢复过来? 无计可施之下,郭默想着还是先练“盘龙棍法”吧。 马上三十六路,马下三十六路。 棍为“百兵之祖”,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枪法全在圈点之伸缩,棍法则以捣劈之神速。 “慢刀急棍撒手锏”,棍论一捣、一劈,全身着力。 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翻飞。 郭默一会儿骑在马上,练那马上三十六路;一会儿又飞身下马,练那马下三十六路。 一会儿又在马上练马下的三十六路,一会儿又在马下练马上的三十六路。 自己都分不清哪是马上,哪是马下,一开始还一棍一棍,清晰至极。 到后来,哪里还能见到人影,满场都是棍影。 “爹爹,默哥哥不会有事吧?” 原来,下人们禀告郭默回来了,黄蓉就和“东邪”一起到“伏龙居”看看,却没有见到人。 听说他到岛后的演武场来了,二人也赶到了演武场,愣是在场外看了两个多时辰,天都已经黑了。 “蓉儿,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默儿天资过人,此时练棍正是关键时刻,不可让人打扰。” 两人遂离的更远一些,守住通往演武场的路口,以防他人进入。 好在今天是九月十五,一轮明月高挂当空,两人还能看清郭默的位置。 突然,郭默将盘龙棍抛向空中,双手在不停地比划着,然后腾身而起。 在空中,单手接住“亮银盘龙棍”,倒背在身后,轻飘飘地从空中落下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这个太祖皇帝,真有你的,几百年了,你蒙蔽了多少世人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师徒再续 “默哥哥——”黄蓉跑了过来。 郭默自己倒没什么,那匹黄骠马,却被他搞得灰头土脸的。 “默儿,看来你的‘盘龙棍法’,已经找到精髓了?” “东邪”黄药师,也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岳父,这太祖皇帝果然天赋异禀,却也城府颇深啊。” 好歹作为太祖皇帝的后人,不好说太过的话。 原来,这“盘龙棍法”被分为马上、马下独立的两部分,完全就是一个障眼法。 当然,真的分开独立练习,也算两套非常不错的功法,但却已经降了品阶。 最关键的是,这整部“盘龙棍法”里,那炫目的七十二路,只是花架子的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精髓所在,反而是里边包含的“运气”之法。 调动全身的骨骼和肌肉的力量,集中于中丹田,藏气之府也,然后再逆反周身,发之于双臂。 这一顺一反之间,气力却倍增。 而七十二路棍法,却是“运气”之法的体外延续,通过这些招法,配合全身肌肉与骨骼的运动,居然由外而内的产生劲力。 “运气”内而外,招式外而内,自成系统,内外相济、生生不息。 郭默刚才练的时候,不去想所谓的招式,仅仅凭借自身对气力的把控,一遍遍梳理由内而出的劲力,再驱动招式。 反推招式的施展规律和顺序,才发现这些招式,是后来被人为打散的。 秘籍存现的七十二路“盘龙棍法”,已经纯粹地沦为战场厮杀的招式,而失去了本身由外而内,产生回流劲力的功效。 试想,有几个境界达到绝顶高手的人,还会去修炼“盘龙棍法”? 而真有绝顶高手去修炼“盘龙棍法”,又有几人能见到原稿真本? 即便真有绝顶高手,见到了原稿真本,谁又能像郭默这样,只是在绝顶高手的境界,就能产生、并催动过“先天真气”的? 这诸多的条件限制,使得这“盘龙棍法”,经过几百年的流传,已经沦落为大路货,后人只能一味地感慨,太祖皇帝天赋异禀的神话。 而用棍之人,限制又挺多,必须是力大之人,所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也”。 久而久之,修炼“盘龙棍法”的人越来越少,反不如“太祖长拳”,但凡大宋练武之人,都能耍上几招。 郭默也不打算去修改这本“盘龙棍法”,毕竟他自己这种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 好在自己终于又找到一个增加、转化“先天真气”的法门,虽然这也不算是先天功法,终究达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看来,等时间允许了,还要仔细研究一下“太祖长拳”,相信也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岳父、蓉儿,‘盘龙棍法’,算是已经‘登堂入室’了,假以时日你们会看到变化的。” 三人回了“伏龙居”,郭默自去沐浴更衣。 三日后,郭默想让黄蓉陪自己一起去鄞县看榜,另外把相应的手续领回来,这些还必须本人亲自去,否则郭默也不乐意多跑这一趟。 意外的是,黄蓉却拒绝了他。 这几天,黄蓉也总神神秘秘的,一大早就跑内宅找她娘亲去。 郭默忙于研习兵法和勤练射术,也就没怎么追问。 既然黄蓉不愿意去,只好自己上路了。 张大勐子却早早的,已经等在了“桃花岛”的码头,看到郭默过来,急忙上前来帮忙牵马。 “大勐子,你怎么在这里?”郭默有些疑惑。 “嘿嘿,少岛主,那日送您回来后,我回去就听说了,那天是庆元府‘武举’的日子,三天之后就放榜。” “我想着少岛主轻易不离岛,偏偏那日离岛了,是不是去参加‘武举’了?就冒昧的今日等在这里,没想到真让我给等着了,嘿嘿——” 郭默也是一愣,看来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心细啊,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就能猜到自己的行踪。 这份机灵劲儿,在整个“桃花岛”的下人里,还是独一份的。 郭默倒不介意他犯了“揣摩上意”什么的忌讳,人都是有长处,也有缺点的,就看你怎么用他了。 “哈哈,你小子猜得不错,那就送我过去吧,这份机灵劲儿,多用在练武上,一定会有收获的。” 黄骠马一路飞驰,午时之前,就已经到了庆元府治所鄞县。 已经放榜了,围观的人却不是很多,毕竟真正有机会进入最终前十名的,正常的也就在那十六人范围内。 郭默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榜文。 头一行就是自己的名字,庆元府“武举”第一名解元昌国人郭默。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当中,郭默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人名,却也没找到一个熟悉的,看来庆元府还是太小的。 到有司报备,领取相应的凭证,腊月初一进京大比,得有当地官府开具的凭证啊。 意外的是,郭默居然受到了庆元府知府的接见。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在二堂接见的,没有穿官衣,总是笑呵呵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呵呵,你就是庆元府此次‘武举’的解元郭默吗?”中年知府笑呵呵地问道。 “学生郭默见过知府大人。” 郭默赶忙双手抱拳,鞠了半躬。 “嗯,不错,本府还以为解元公当是孔武之人,不想却长得如此清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考的解元呢,呵呵——” “虽然本府没有亲到现场观看,却听人讲郭解元与人放对,从来没超过五个回合,看来庆元府的比试,郭解元未尽其力啊。” “知府大人,学生......” “哎——本府没有责怪于你的意思,正是如此才说明你武艺超群啊。在本府治下出了如此人才,本府自当要亲眼看看。” “另外,你的策论本府也看了。那笔‘瘦金体’真的漂亮,以本府来看,即便朝堂上那些文擘大老,也不过如此啊。” 这中年知府越是如此夸赞,郭默越觉得可疑,貌似都有些过了,只好一言不发地听着,以不变应万变。 “郭解元,你是何出身啊?家中可有人在朝为官?” 话锋一转,中年知府问道,肉戏来了。 “回知府大人,学生本也算书香门第,祖籍山东,父辈逃难来到庆元府,现定居在昌国县安期乡,现在学生家中也只剩下自己一人,寄居在岳父家中。” 该有的说辞,早已准备好的,即便到当地实查,也自有人帮忙应对。 “郭解元出身贫寒,能有今日成就,当真年少有为啊,不过......” 中年知府故意顿了一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学生恭听知府大人教诲。” 见这中年知府卖关子,郭默也乐意迎合他。 “郭解元,你当知一句话‘朝中有人好做官’啊,尤其你还是‘武举’出身,要想今后出人头地,在朝中得有帮衬才是啊。” 中年知府一边说着,一边还一副爱才、惜才的模样。 “此次‘武举’,官家非常关注,而史相也传下钧令,要本府为国举贤,史相可是咱大宋朝的擎天之柱啊!” “史相听闻郭解元,年少有为,身怀报国之心,有意栽培郭解元,不知郭解元意下如何?” 中年知府说到这里,郭默完全明白了,这是史弥远的手段啊,直接从地方“截流”,收为己用啊。 这中年知府也挺能睁眼说瞎话,还史弥远听说过我,我咋那么不信呢? 不过,貌似这也是一个机会,表面上郭默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史相之名,郭默如雷贯耳,不想学生区区粗人,何德何能也能被史相惦记,若有机会,郭默当结草衔环,报答史相跟知府大人的知遇之恩。” 郭默说完,又是行了一礼。 “哈哈,好、好啊,年轻人不仅武艺超群,这份眼光和气度更是难得,说不得将来本府还得仰仗于你呢。” 说完,中年知府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 “郭解元,这是一千两银票,都说‘穷文富武’,练武之人,花销也大。这点儿银子,算是本府为你高中‘解元公’的贺礼。” “要戒骄戒躁,好好准备接下来进京的大比吧,只要你表现得好,到时候自会有人关照于你,先下去吧。” 郭默也没推辞,双手接过银票,再三感谢,然后离开了庆元府衙。 没想到还能得一千两银票,也就是郭默财大气粗的,这随便换一个真正的武举人,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不要白不要。 “武举”一事,暂告一段,即便中了解元,也没产生多大影响,比文举的解元真是天壤之别。 郭默也没在意,回到“桃花岛”,继续自己的生活,学习兵策、习练射术、跨马练棍,或者调教小南天。 这一日,郭默正在书房,带着南天看书,听到下人来报,陆冠英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老一少,说是在半路碰到的。 郭默心中一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让下人去内宅请黄蓉过来,自己带着小南天,去一层院子的会客厅等着。 现在,“伏龙居”已经全线完工,除了整个居所的名称“伏龙居”外,几个特殊所在,也被“东邪”黄药师命了名,并撰写了匾额,让能工巧匠做了,悬挂其上。 比如,现在这个会客厅,已经被命名为“凌青阁”。 郭默刚刚坐定,倒是黄蓉先走了进来。 郭默赶忙起身相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让她坐到椅子上。 “瞧你那傻样,才不到两个月,有那么紧张吗?” 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泛起了笑容。 原来,十日之前,经过郭默的再三确认,黄蓉居然怀孕了。 这突如其来的欣喜,让郭默高兴也紧张了好几天,前世加上今生,也过了快四十年了,第一次当爹,郭默的感觉怪怪的。 “师姑、师姑父,你看我把谁给你们带来了——” 这时,外边传来了陆冠英的声音,不多时便走进了“凌青阁”,身后还跟着一老一少。 自打上了“桃花岛”,这一老一少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他们算北方来人,不仅惊奇于“桃花岛”这种海岛风情,即便是深秋时节,依然山明水秀的。 刚刚走“桃花阵”的时候,更是惊喜莫名。 然后就是“伏龙居”,整天被建的金碧辉煌的,俨然是一处小型的宫殿。 “哈哈,郭老弟,终于又见面了。” 一进“凌青阁”,来人中上年纪那位,就热情的招呼着。 旁边那个少年,眼睛瞬间就湿润了,紧走两步,来到郭默和黄蓉面前,撩衣服双膝跪地。 “徒儿世杰,给两位师傅磕头了。”“砰砰”磕头带响的。 “哈哈,张老哥别来无恙啊,世杰快快起来。怎么还哭上了,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二人正是从汝南而来的,张桐、张世杰父子。 本来郭默的意思,是想让人把张世杰送到“桃花岛”来,亲自调教。 没想到,居然是张桐亲自送来了。 “世杰,到师娘这里来——”黄蓉招呼着张世杰。 “师娘?”看来师傅他们已经结婚了。 看到黄蓉,张世杰就又恢复了孩童的模样。 现在张世杰也已经十一岁了,个头也长了起来,修炼了两年多的“全真心法”,整个人气息相当沉稳。 这一点儿,刚刚连郭默都吃了一惊。 难道真的像某些人说的,但凡是身患“三阴绝脉”之人,要么无法练武,一旦能练武,效果就非同凡响。 感受到张世杰的气息变化,“全真心法”竟然已经快达到小成境界,至少抵得上别人的五年之功啊。 “师娘,这就是您常说的大师兄吗?” 小南天在旁边问道。 其实,武南天要比张世杰还大了一岁多,个头也高了半头。 只是,张世杰是郭默他们的第一个徒弟,自然就是大弟子,武南天只好行二。 “来,为师给你们介绍一下。张世杰,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也算是顶门大弟子。” “武南天,为师收的第二个徒弟。你们还有一个小师弟,今年才一岁多,将来再长大一些,才会跟你们一起来学武。” 别看从来没见过面,这到底是亲师兄弟,小哥俩彼此见礼。 陆冠英在旁边看得眼热,他不止一次也想拜在郭默门下。 奈何他跟郭默年龄差不多,如果真拜过来,至少还要位列在武南天之后。 郭默吩咐厨房,大排宴宴,款待张桐父子。 “张老哥,此次不仅仅是为了送杰儿过来吧?” “不瞒郭老弟,现在淮北平原,宋金摩擦不断,老哥此来也想着来南边看看,有没有合适做生意的地方。” 生意人向来趋利避害,嗅觉自然要比常人灵敏一些。 这几年,张世杰的身体日渐强壮,张桐又将心思放在生意上,也算做的风生水起。 “不知张老哥,一般上都做什么生意?” 郭默还真没了解过张桐的情况,话赶话到这儿了,就随口问道。 “嘿嘿,也没什么死规定,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了。” 看着张桐的样子,郭默就知道,他做的买卖恐怕不平常。 “不瞒老弟说,我凭着大女婿的关系,还能走走北边的门路,粮食、马匹什么的,偶尔也走点儿。” 张桐自然不会瞒着郭默,这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现在更是自己儿子的师傅,那就是妥妥的自己人。 “马匹?”郭默来了兴致,给张桐满了杯酒。 “张老哥,不知道你的马匹生意,一年能走多少匹?” “怎么,老弟需要马吗?不过我一年的量不大,整体下来也就一两百匹的量。”这量还真不大。 南宋缺马,又没有合适的养马之所,只好对外购买。 北方无论是金、西夏还是蒙古,都严格控制南宋大规模买马。 因此,南宋的马主要来自于广西、陕西和四川,每年也就一万匹左右,还未必都是战马。 而云南滇马倒是能量产,可惜只能用作运输。 “张老哥,如果资金足够,人手也足够,你最多能从北方买到多少马?” 看到郭默不像是在开玩笑,张桐也重视了起来。 “郭老弟,真让我敞开了买,最多也就五百匹左右,那也都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哎,看来想大批量的得到战马,可能性太小了。” 郭默还是有些失望,这个年代的战争,没有大量的战马,还是很吃亏的。 “那个,郭老弟啊,我也就这么一说啊。此次南来,发现金人在淮西一带,着手开设养马场。” “真想一次性得到大批量的战马,除非......除非去抢——”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杨过遭劫 “淮西马场?” 郭默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现在就开始有了。 一百多年后,朱元章、徐达他们,就是拿掉了蒙元人的“淮西马场”,才算是掘到了他们的第一桶金。 不过,现在的金国女真跟蒙元相比,在养马方面,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女真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 整个金朝,真正战马的来源,还是当年从契丹人手里获取的。 金国的女真,让契丹人去牧马,让汉人去铸铁,又怎么会在这两块基石般的产业上,有所发展呢? 淮西马场,既然刚建,了不起就几千匹战马的规模。 长远来看,近十年内,涸泽而渔地抢走战马,还不如将这个淮西马场,连锅端了的好。 “哈哈,瞧张老哥说的,抢人马场的事情,郭某怎么干的出来?即便想干,暂时也没那实力啊。” “咱们还是可以研究一下贩马的事儿,只要马的质量不错,价钱绝对不是问题,多走走你女婿的路子。” “如果老哥想在南边找点儿生意,这贩马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只要能运进大宋境内就行。” “张老哥呢,我也建议你在太湖附近安个家,各种贵重的物资,也陆续转移过来,你也能看出来,今后的淮南是不会安生的。” “安全问题,冠英回头你给张老哥安排几十名护卫,生意要做,个人的安全更重要。” 现在还不是亮肌肉的时候,还是猥琐发育的好。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张桐在“桃花岛”仅仅待了三天,就回去了。 不用为儿子的成长担心,自己还惦记着贩马的事情,只是郭默亲自写了一封信,让他带给在太湖水寨的陈玄风。 陈玄风自会安排人手,护卫张桐的安全。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张世杰而已。 不知道是初来乍到,还是本性如此,别看才十一岁多,张世杰却显得格外的稳重,颇有大师兄的风范。 郭默亲自摸底,才确定张世杰的“全真心法”,果然已经接近小成,甚是安慰。 而当年传授给他的“兰花拂穴手”,张世杰也练得纯熟至极。 当年时间有限,张世杰的身体也刚刚恢复,年龄还小,传授给他的功法就这两样,反而让他练得有模有样的。 现在带在身边了,自然也安排他跟南天一样地“魔鬼训练”。 一开始,张世杰不是很习惯,顶着“大师兄”的头衔,咬着牙强忍着,渐渐地也习惯了这个节奏,反而也激起了南天的好胜心。 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郭默也将自己的“朝阳落日掌”,完整地传授给了两人。 而黄蓉,就负责教导和监督二人的读书。 说到读书,两年多没见,没想到张世杰的进境相当明显。 原来,张桐在儿子八岁生日之后,就不惜重金,请了一位当地知名的老先生,来给儿子开蒙。 这几年,字认识了很多,常规的启蒙读物已经学完,并也通读了春秋。 张世杰却不是很喜欢这些“正统”的书籍,而更偏爱兵书战策,可惜这样的书很难找。 到了郭默这里,“东邪”的各种藏书多丰富啊,而且自己宫里那位老爷子,也送来了不少宫中的秘藏。 这下子,张世杰就像海绵遇水一样,贪婪地吸收着。 正好,郭默最近也带着陆冠英在学习兵策,师徒四人就凑在了一起。 上午在书房里“奋战”,下午一起去练习骑射功夫,晚上又是二小练掌法和内功的时间。 “东邪”黄药师,兴致来了,就充当教席,来给四人上上兵法课,并答疑解惑。 在充实的学习中,十月就过去了。 这一日,郭默四人正在演武场进行马战。 郭默练的自然是“盘龙棍法”,而陆冠英已经将“杨家枪法”,传授给了张世杰和武南天。 郭默跟陆冠英对战,而张世杰和武南天,只能是练练骑术,然后在地上练“杨家枪”。 之前,陆冠英拿着郭默的一封信,到了“临安”城外牛家村,找到了杨铁心。 说明来意后,便递上了郭默的书信。 杨铁心二话没说,既然这孩子想“武举”报国,又是默儿的子侄,传授“杨家枪”自然不在话下。 酒馆已经开了起来,取名“郭杨酒肆”,只是刚刚开业,客人还不是很多,生意只能算是勉强。 陆冠英就在牛家村住了下来,整整学了十天。 基本招式和使用技巧都学会了,欠缺的只是多加练习和实战。 陆冠英千恩万谢,这辈分在这儿摆着,也不能拜师啊,只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临走时,杨铁心还准备了一份“杨家枪”的枪谱,让他带给郭默。 “姑爷、姑爷——” 听香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这小丫头和问芙一起,在一年一度的“桃花岛”大比中,获得了前三的名次,被收为第一批“外门弟子”,并被新授一门轻功身法“八卦步”。 郭默勒马停了下来,“听香,出什么事儿了?” 看到听香跑得满头大汗,还一脸慌乱的样子,郭默就是一愣,他不觉得“桃花岛”会遇到什么危难之事。 “姑爷,从岛外来了一位身受重伤的女子,听小姐叫她‘穆姐姐’,在‘伏龙居’客房,已经昏迷不醒了。” “穆念慈?” 郭默没想到是穆念慈来了,而且还身受重伤? “你们三个,继续练习,听香,把我的马牵到码头去等着。” 郭默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儿,说不定自己还得出岛一趟。 等郭默施展“凌波微步”,一路疾驰到了“伏龙居”之后,发现黄药师已经在了。 穆念慈平躺在床上,面似黄钱纸,唇赛靛叶青,浑身瑟瑟发抖,嘴里还不时地喃喃自语,叫着“过儿...过儿”。 “岳父,她怎么样?” “默儿,此女身负重伤,全凭着一口气,硬撑到了‘桃花岛’,似乎中了一种寒毒,老夫也无法准确判定。” “东邪”黄药师摇了摇头,刚才他试着将内力输入穆念慈的体内,却发现她体内有一股极寒的内力。 虽然那股内力不算太强,自己可以勉强压制。 可是,一旦他撤了内力,那股极寒就再次回来,根本无法驱除出去。 “岳父,让我来试试。” 郭默以“一阳指”的手法,调用“九阳真气”,慢慢输入穆念慈体内,果然感到一股极寒。 那股极寒的内力,似乎很害怕“九阳真气”,凡是“九阳真气”过处,纷纷急速遁走。 当他将“九阳真气”撤回,那股极寒的内力,也再次反弹,并随着郭默的手指有丝丝溢出,手指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黑色冰霜。 这是受了什么毒掌? 之前,郭默就遭遇过欧阳克的“寒冰绵掌”,貌似这次见到的掌法,比“寒冰绵掌”还要霸道,难道是? “蓉儿,我和岳父先出去一下,你检查一下穆家妹子的身体,尤其是看看她的心口是否有异样。” 郭默说完,就跟黄药师暂时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默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掌法?” “东邪”自从遇到郭默之后,发现原本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自己,却遇到了太多生平仅见的事情。 “还不敢完全确定,我想不出江湖中,何人会使用这种掌法,难道是来自于西域?” 郭默当然知道,在西域还有几个实力强劲的门派,只是貌似都没有来掺和射凋世界啊,这难道又是自己的到来,而引发的异变? “爹爹、默哥哥——”黄蓉从屋里走出来。 “穆姐姐后背中了一掌,好像中掌不深,在心口处却有漆黑一片,黑得发紫,像是要渗出黑汁来。” “没错,看来她真是中了‘玄冥神掌’。”郭默澹澹地道。 “玄冥神掌?” “东邪”和黄蓉,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听说过。 郭默也很是不解,这“玄冥神掌”最早的出现,要等百十年之后的“玄冥二老”,现在估计他们的师傅“百损道人”,即便出生了,也该是个孩子吧? “岳父、蓉儿,这种‘玄冥神掌’歹毒无比,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我的‘九阳神功’能够解救,只是有些麻烦,先把她带到静室吧。” 过来两名丫鬟,帮着把穆念慈移到静室里,让她盘膝坐好。 郭默就坐到穆念慈身后,用双手抵住她的后背。 之前有替冯衡化解体内寒气的经历,郭默已经不单单用“九阳真气”,去驱逐寒毒。 而是,将“九阳真气”输入穆念慈的体内,在经脉中游走一遍,找到那股“玄冥寒气”。 用“九阳真气”强行包裹,然后再收回到自己的体内。 “九阳真气”属阳,而“玄冥寒气”属阴,二者一同入体,郭默就“导气归虚”,直接放进丹田之内,成了“先天真气”的养料。 说得简单,每操作一次却要花费半个时辰,一丝丝寻找、吸纳、炼化。 这必须是一个细致的过程,不能让“玄冥寒气”,在穆念慈体内有一丝残留,否则将前功尽弃,这也是郭默为什么会说有些麻烦。 整整过了三遍,郭默确认穆念慈体内再无“玄冥寒气”,这才撤了双掌。 “蓉儿,给她服一颗‘九花玉露丸’,再把她送到客房去,估计明日早上才能醒来。” 虽然郭默也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也只能等待,强行刺激醒穆念慈,只会给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郭默刚刚起床,听香就跑了进来,告知穆念慈已醒,并急着要见郭默。 郭默赶忙同黄蓉一起,来到跨院的客房。 “郭二哥,求你救救过儿吧——” 看到郭默他们进来,穆念慈就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无奈身体太过虚弱,最终还是力不从心。 “快躺下,穆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蓉急忙走过去,轻轻地扶着穆念慈,让她继续躺好。 “过儿被人带走了,那人说是看他资质过人,想收他为徒。爹爹看那帮人不像好人,而且......而且还是跟阿康一起来的。” “爹爹就坚决不同意,就跟他们动手了,爹爹也受了伤,就让我带着过儿赶快逃走。” “却被那人打伤了,也把过儿抢走了,郭二哥,一定要把过儿抢回来啊。”穆念慈泪如雨下。 原来如此,完颜康怎么出现在“临安”? 郭默突然想起,另一个空间里,有金国一行人,夜入皇宫企图盗取“武穆遗书”。 现在“武穆遗书”在他的手里,就忽略了这个环节,而且时间上,十月都过完了,怎么才出现在这里? “穆家妹子,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把过儿救回来的!打伤你的,是个什么人?” 既然知道对方是完颜康的人,而且是看上了杨过的资质,想收他为徒,那么暂时就不会有危险,郭默倒是对那位使用“玄冥神掌”的人,挺感兴趣。 “那人蒙着面,一身道人打扮,身形偏瘦,说话声音生硬,应当是异族人。”穆念慈尽量回忆道。 “好了,我知道了。穆家妹子,你现在受了重伤,虽然我已经帮你解了毒,但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你暂且在‘桃花岛’住下,我现在就赶往牛家村,先看看杨大叔的情况,然后就前往寻找过儿,你安心养伤就好。” 郭默交待完毕,转身就出去了。 “默哥哥,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参加‘临安’的大比了,时间上会不会......” 郭默当然明白黄蓉的意思,“武举”也是既定的一步重要的计划,但是跟杨过的安危比起来,就没那么重要了。 “蓉儿,我尽量赶回来,如果时间太紧张,到时候我就直接去‘临安’,如果实在赶不及......” 郭默没再说,准备好应用之物,直奔码头,带上黄骠马,上船离开了“桃花岛”。 闲言少叙,一路疾行,半天就到了牛家村。 就算以黄骠马的神骏,也累得呼呼带喘。 到了“郭杨酒肆”的门口,郭默翻身下马,将马在门口的桩桷上拴好,迈步就往里走。 “侯老弟,你说小王爷让咱们守着这杨铁心做什么吗?还得给他治伤,不能让他死了,他还真想认回这个爹啊?” “参老,您就别问了,俺老侯是个粗人,留在这里就是给您做个伴儿,疗伤救人自然是您老的事儿,我有这么多免费的酒喝就够了。” 郭默还没到到店内,就听到有人在说话,而且听声音都还很熟悉。 大门没关,郭默迈步就走了进来。 “酒馆今日打洋了,不卖酒,到别的地方去吧。” 勐然见到进来一人,酒肆里的二人,还以为是有人来买酒的,其中一人就吆喝道。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侯通海和梁子翁在此,怎么不跟着你们的六王爷为非作歹,到大宋来冒充良民了?” “你......你是郭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论是梁子翁,还是侯通海,都在郭默手里吃过亏,现在又过去了两年多,想必这小子的武功,又有进展了吧。 “行,还认识我就行。我来问你们,跟你们一起的人呢?把那个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郭默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哼,你问我,你侯爷爷就要告诉你啊?你也不......啊——” 侯通海还想嘴硬两句,郭默手指一抬,一记“少泽剑”点出,就洞穿了侯通海的左臂,鲜血从两面就流了下来。 “知道什么说什么,不要说什么废话!梁子翁,你来说吧。” 乖乖,这一下子就把梁子翁给吓住了,离着一丈远,一抬手侯通海的胳膊就洞穿了?而且还不是暗器,这是什么武功? “那个...郭少侠,我们就是留下来救人的,小王爷他们去‘临安’办点事儿,前两天就走了。” “都有哪些人?孩子呢?”郭默追问道。 “有‘西毒’欧阳锋叔侄,还有两位蒙面的高人,剩下就是小王爷带着王府的几位供奉,孩子是被一位蒙面的道人带走的。” 梁子翁不敢说谎,照实回答道。 “我来问你,那蒙面的是什么人?你们来‘临安’做什么?” “郭...郭少侠,那蒙面的人,老夫真的不认识,只知道武功都很高,不次于‘西毒’,来‘临安’是要去皇宫找件东西,具体是什么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郭默看梁子翁也不像撒谎的样子,跟自己知道的情况也差不多。 又一抬手,“少泽剑”再出,“啊——” “你们哥儿俩既然一块儿来的,我总不好厚此薄彼。” “马上给我滚,我不希望以后,在大宋境内再看到你们,否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饶了你们。” 给梁子翁这一剑,射穿了对方的肩胛骨,比侯通海伤得还严重。 二人也顾不得鲜血直流,出了“郭杨酒肆”,仓皇而逃。 这时候,在后院听到动静的杨铁心,也挣扎着走了出来。 “默儿,你总算是来了,快去救过儿......”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八十章 密谋福宁 “杨叔父,您快快坐下。” 看到杨铁心苍白的脸色,郭默急忙走上前去,双手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 然后,急忙输了一道“九阳真气”,在杨铁心体内探查了一番。 还好,只是受了些普通的伤,并未伤及经脉和内腑。 郭默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九花玉露丸”,让杨铁心服了下去,再次调动“九阳真气”,帮他将药效散开。 “杨叔父,过儿的事情,我已经听穆家妹子说过了,她所受的伤,我也帮她医治了。因为受伤颇重,暂时只能留在‘桃花岛’休养几日。” “你看您是否也到‘桃花岛’去?那帮人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在确定他们离开大宋之前,您最好不要再住在这里。” 郭默记得另一个空间里,对方从皇宫出来后,确实又回到了牛家村,就极力劝杨铁心,暂时搬到“桃花岛”去。 “默儿,你不要再说了,要是他们再回来,就让那个畜生,亲手把我给杀了吧。” 看来,这次完颜康的表现,彻底地伤了杨铁心的心啊。 “那个...杨叔父,我是说如果啊,如果阿康落在我的手里,您想让我将他怎么样?” 郭默试探地问道,对于完颜康的处理,郭默一直还没有下定决心,主要还是顾及杨铁心、穆念慈,甚至以后杨过的感受。 既然自己收了杨过为徒,徒弟的成长他是要关心的,心理的成长也很重要。 孩子总会长大,真问起自己的父亲,总得有个合适的说法,只是郭默不希望完颜康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默儿,要真抓住了那个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的小畜生,你就直接...直接...” 杨铁心“直接”了两次,也没能说出“杀了他”那几个字,反而眼泪掉了下来。 郭默也没继续追问,血浓于水,很多时候儿子可能忤逆,做爹爹的却“傻”得很彻底。 “这样吧,杨叔父,这个地方是暂时不能待了,如果您不愿意到‘桃花岛’去,就跟我进‘临安’城吧。” “暂时在‘临安’城待着,等一有过儿的消息,您也方便第一时间知道。” 冷静下来的杨铁心,也知道继续留在牛家村,可能还会有危险。 即便他自己不怕危险,也会成为郭默的羁绊,别等最后救了杨过,再把自己又搭了进去,这样还是在给郭默惹麻烦。 “好吧,默儿,叔父就听你的安排,跟你进‘临安’城吧。” 杨铁心家里,还有一匹驽马,日常用于拉车进货用,勉强也能骑乘,好在“临安”城离得不算太远。 杨铁心收拾完毕,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锁上门,跟着郭默就进了“临安”城。 “三元楼”目标太显眼,而且整天出来进去的那么多人,郭默就没带杨铁心往那里去。 离着西湖不算太远,到了一个比较背点儿的街坊,二人来到一个不起眼儿的黑门洞前。 郭默从马上下来,牵着马上前去,轻轻地叩打门环。 “邦邦——邦邦邦——” “邦邦——邦邦邦——”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时间不大,门里边就听到有脚步的声音。 “吱呀呀——” 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从里边探出头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 “哎呀,是姑爷来了。” 那男子看到郭默,急忙将门打开了,过来就接过了郭默的缰绳。 郭默看这人有些眼熟,却不认识,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桃花岛”训练出来的人。 郭默也招呼杨铁心下马,二人就进了门洞,那名男子又出去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异常,才再次关上了门。 “小的冯奇给姑爷见礼了,您是来找南四侠的吧?快跟我往里边请。” 原来,“南山樵子”南希仁跟随陆乘风到了“临安”之后,二人就分别在“临安”城,一东一西,各买下一处院子,作为居所和日常联络之用。 再加上陆乘风有正经的官面身份,“提点皇城司”,也有一个简单办公的地方,南希仁算作他的副手。 从“归云庄”的庄客中,又挑选了十来人,先把架子给搭了起来。 小院不大,就两进院子,除了上房,左右还各有两排厢房。 已经按将来的需求布置好,一边用来办公,处理日常事务,一边已经完全改造成了寝房,一拉熘能住下十几个人。 还有一个小一点儿的后院,能够拴几匹马,顺便开了个小门,方便日常出入,或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南山樵子”南希仁,也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默儿...杨老哥,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屋里请。” 冯奇将两匹马牵到后院,又给几人上了茶,就下去了。 “默儿啊,听人说蓉儿怀孕了?好啊,你大哥的孩子已经两岁多了,你也该有孩子了。” 闲聊了两句,南希仁看到杨铁心的脸色不好,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默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桃花岛’准备‘武举’的事情吧?” “四师傅,过儿出事了。” 郭默也没隐瞒,就把牛家村发生的事情,详细介绍了一遍。 “竟有此事?我们这边刚刚起步,消息来得还不是很及时。” “今日早上收到的消息,皇宫里好像前天夜里有人闯入,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要我去一趟‘三元楼’吗?” 郭默想了想,觉得去“三元楼”问消息,还是不会太详细,干脆直接去皇宫好了。 来“临安”也有好几次了,城南那个特殊的所在,郭默还没去过呢。 “四师傅,还是我自己去问消息吧,暂时牛家村回不去了,我想让杨叔父在您这先住一段时间,有了过儿的消息,他也能及时知道。” 南希仁自无不可,他跟杨铁心也算老相识了。 一大早便从“桃花岛”出发,先到了牛家村,然后马不停蹄地又进了“临安”,眼看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郭默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尝尝御膳房的味道。 “杨叔父,您就安心地在四师傅这里住下来,一有消息我就让人来通知您。” “四师傅,杨叔父还有伤在身,您就照顾着点儿,一天也没吃饭了,就安排晚饭吧,我先走了。” “默儿,你不吃了饭再走?”南希仁有些诧异。 “呵呵,四师傅,这都到‘家’门口了,我总得回去看看,也能混顿好的吃。” 郭默说得很隐晦,南希仁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了起来。 “呵呵,默儿所言不错,那为师就不留你吃饭了,一切小心。杨老哥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有什么需要为师做的,随时来找我。” 郭默也没骑黄骠马,暂时就寄存在南希仁这里,从后院的小门,悄悄出去了。 来过两次“临安”,对基本的街道也有些了解。 郭默直接上了天街御道,向南而去。 这个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从“丽正门”进去明显不可能,除非他愿意出示“如朕亲临”的金牌。 就向右绕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宫墙相对高的所在,他知道宫墙越高的地方,巡哨会相对松一些。 何况现在这个时辰,如果真有夜行人,也没人会选这个时候来。 此处宫墙,足足有三丈多高,郭默看看左右无人,一个“金雁功”腾身而起。 现在的郭默,再次运起“金雁功”,已然非昔日可比,一下子就蹿起两丈来高。 双手在宫墙墙壁上轻轻一按,再次借力,空中腰眼一使劲儿,就跃上了墙头。 向下看看四周无人,飘身形,落在皇宫院内。 依据郭默的判断,这个时辰,宁宗皇帝很大可能在勤政殿或者福宁殿,这两处都是他的寝殿。 辨明方向,先向福宁殿方向而去。 虽然第一次来,前世的时候作为中文系的郭默,还就喜欢研究这些玩意,对于几个朝代的皇宫地形图,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路上躲过几队巡夜的兵士,远远地就看到一处所在。 离得多远,郭默就能感觉到周围暗部着守卫,竟达十几处之多。 从对方的内息上,就能觉察出绝非庸手,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运足目力看了一眼牌匾“福宁殿”。 收敛自己的气息,运足“凌波微步”的身法,三晃两晃,就到了福宁殿门口,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老货啊,你说朕这皇宫,是不是别人就能随便进出啊?两天了,前夜那帮人,一个也没抓住?” 宁宗皇帝坐在书桉后边,手里拿着一封密折,正在埋怨老太监。 “大家,也不能完全怪罪下边的孩儿们,实在是此次来人太过厉害,现在能知道身份的,要数那个‘西毒’欧阳锋最是棘手。” “另外两个蒙面人的功夫,以老奴看,也不次于他。要不是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无心恋战,咱们的伤亡会更严重一些。” “不过,这次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咱们这边的高手,就折损了一个,史......那边的一流高手,足足折了四名。” “而闯宫之人,也被咱们杀死了一人,如今身份已经确定,此人叫做‘鬼门龙王’沙通天,是北边‘黄河帮’的帮主,也是金国赵王府的五大供奉之一。” “老奴得趁着这个机会,多争取点儿‘皇城司’的权力过来。大家,时辰不早了,您还是传膳吧。” 老太监彷佛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出息的老东西,自己无能,却还去笑话别人。务必加强防务,朕不想再看到有人能随意进出皇宫。” “大家,您就放心吧,现在的皇宫固若金汤,老奴已经在这‘福宁殿’周围,密布了十几道守卫,都是高手,绝对连一只鸟都......哎,我——” 老太监正信誓旦旦地跟宁宗皇帝保证呢,眼前光线一暗,才发现离书桉前两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我这......我——” 老太监张了几次嘴,没能说出话来。 心说,“我的这位小爷啊,您真是我的亲爷爷,您这不是‘啪啪’地打老奴的脸吗?你们这些武功高强的人,也太欺负人了吧?” “老货,怎么了?你......默儿——” 听到旁边的老太监,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宁宗皇帝不禁有些诧异,抬头就看到了郭默笑呵呵的脸。 “默儿,你怎么到宫里来了?有什么事儿吗?吃饭了没有?老货,快、快让人去传膳,多端些过来。哈哈——” 宁宗皇帝勐然见到郭默来到皇宫,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再去跟老太监纠缠,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去传膳。 “哎,一见到这位小爷,咱这位官家就什么都忘了......” 不多时,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菜。 “燕王殿下,官家平日里可是节俭的紧,过年都没这么奢侈过,您来了......” “你这个老货,哪来那么多话,你也想学那些御史来个‘闻风奏谏’啊?” 郭默也毫不客气,本来一天没吃喝,也真是饿了,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风卷残云一般。 老太监在旁边看了,心说“小爷,您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宁宗皇帝却始终笑呵呵的看着,整天生活在深宫里,他去哪儿能见到这样吃饭的场面。 看着自己的儿子吃饭,吃得越多,做父母的越高兴,这好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宁宗皇帝没吃多少,郭默却吃了个沟满壕平,最后又喝了两碗御酒,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默儿,今日进宫来,不会就是想来爹爹这里吃顿饭吧?” 见郭默吃的差不离儿了,宁宗皇帝开口问道。 郭默也没隐瞒,就把牛家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表明想来打听是否有这些人的消息。 “燕王殿下,您来的巧了,刚刚‘皇城司’有最新消息送来,这帮人离开‘临安’后,分道扬镳了。” “有两个人往西南方向去了,剩下几个人向北而行,应该是回金国。他们前晚夜闯皇宫,留下了一具尸体,经鉴定是‘鬼门龙王’沙通天。” “因此,我们断定他们是金国赵王府的人。按脚程,他们明日会赶到嘉兴,最快后日就能离开宋境。” 老太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密报,递给了郭默。 郭默展将开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些消息里,也没有提到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一岁大的孩子?倒没有听说过。不过向西南而去的,只有两人两匹快马,如果真有孩子,也应该走的是嘉兴这条路。” 郭默觉得老太监分析的有道理,就想着就此离去,连夜向北追赶。 “默儿,何必急于一时,坐下来陪爹爹再说会儿话。” “老货,你去找一个六百里加急的令箭,一会儿让默儿拿着,沿途到各驿站更换快马即可。” 老太监知道,宁宗皇帝这是想把自己差出去,爷儿俩有私房话要说。 “爹爹,您是有话要说吧?” “默儿,你此次要参加‘武举’究竟是有何打算?” 原来是想问这个问题,既然提到这里了,郭默也想跟宁宗皇帝交个实底,虽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总归还是要往前走的。 “爹爹,现在的大宋内忧外患,朝中奸臣当道,文武失衡。金国侵略在外,大宋空有亿万资财,也只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肥肉而已。” “要想重振太祖雄风,唯有以武兴国,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其实,大宋不缺乏能战、敢战之人,此次‘武举’,儿子就是想找出几个能担当大任之人。” “适合行伍的,就编入精锐军中,不适合行伍的,就编入‘皇城司’。” “现在蒙古不是想联合咱们,共同对付金国吗?不妨借此机会,尽可能从蒙古人那里,要到一些战马,哪怕是用钱去买也行。” “金国人的骑兵也不少,想让咱们大宋去攻打金人,总不能让咱们的步兵上吧?” “对金国的战斗,也练兵为主,一切看蒙古人的态势。蒙古人攻的急,咱们就不紧不慢的,蒙古人要是受挫了,咱们就趁机抢占金国黄河以南的地盘。” “不要贪大,抢占一州就要稳定一州,也尽量从金国人手里,多获取战马。” “至于朝中,让‘皇城司’全力搜寻史弥远一党的确实罪证,从他的党羽开始,一个一个剪除。” “认准一个目标,就在坊间把舆论先造起来,让朝中那些史弥远的政敌们去揭发,爹爹从中斡旋就好。” “让史弥远自己最后去‘舍车保帅’,一旦位置空出来,爹爹就尽量安排自己的人坐上去,哪怕是中立的人也行。” ...... 郭默一连给宁宗描述了,几个外交和权争的场景,宁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郭默,怎么感觉此子的“建议”,都有些上不了台面,却貌似又挺好用的。 “那个,爹爹,您就先用这几招试试。对内的不着急,对外与蒙古人的交往,可千万要当心了,这是一头比金国人更要凶狠的勐兽。” “阎王殿下,令箭给您准备好了。” 这时候,老太监回来了,手里多了一道令箭,走正常途径拿到的,打着“皇城司”的旗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爹爹,儿子就先告辞了,刚才的话,您自己再琢磨琢磨,有时间儿子再来看您。” 郭默接过令箭,出了福宁殿,消失在夜色中。 “大家,燕王殿下已经走了。” 看着还愣在那里的宁宗皇帝,老太监忍不住提醒道。 “老货,你说这个小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铁枪庙内 郭默离开了皇宫。 此时城门已闭,郭默找了个没人的地段,金雁凌空,飞身上墙,然后又从城墙上飘身而下。 从临安到嘉兴,不足两百里地。 来到城外的驿站,凭借令箭取得一匹快马,向嘉兴而去。 嘉兴,在临安东北方向,原为秀州。 北宋时,改秀州为嘉禾郡,南宋宁宗庆元元年升郡为府,后改嘉兴军。 郭默不惜马力,一路疾驰,中途仅到驿站换了一次马。 夜半三更时分,便到了嘉兴城外,郭默先到了城外的馆驿。 宋代馆驿,已和通信邮递完全分开,仅仅履行一种官方招待所的职责。 从外表看来,好似壮观的大庙,又像是颇有派头的官府,也好像有钱人家的邸宅。 郭默出示了令牌,并登记了“皇城司”字样。 值守的人员,顾不得半夜被叫醒的烦躁,陪着笑脸将郭默请进馆驿。 大半夜的进嘉兴城,毫无意义。 而且,嘉兴这么大,自己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关键是这帮人,未必会堂而皇之地进城住店。 郭默先喝了碗热茶,冬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气的。 看着伺候在一旁的馆役,郭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你可是本地人氏?” “回上差的话,小的正是本地人氏,祖宗几代都生活在这里,对方圆百里熟悉得很。” 整天迎来送往的,馆役的眼睛自然是明亮的。 郭默“呵呵”一笑,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扔给了他。 “嘉兴的铁枪庙,在什么位置?离这里大概有多远?” 郭默可是清楚地记得,嘉兴这个铁枪庙,也是双雕世界里,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引爆点,说不好这伙人真能落到那里。 “上差您真问对人了,那铁枪庙就在嘉兴城外,不过不在咱们这个方向。” “您老从‘临安’过来的,是从西南而来,铁枪庙要偏北一些,如果进城的话,就出北门三里地就到。” “如果不进城,从眼下这个地方,也有小路绕过去,不过要多行十里地。”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馆役“啪啪啪”地讲得详细至极,恨不得亲自带着郭默过去看看。 “那么‘鸳鸯山庄’该怎么走?” 郭默想着,既然来一趟,时间允许的话,也该到大师傅的庄园里去看看的。 “离得不远,从‘铁枪庙’出来,往西走,大约五里地就是。那里原来是一位犯事官员的居所,后来被人买了下来,就变成了现在的‘鸳鸯山庄’。” “呵呵,多谢你了,我也就随便问问。去帮我换匹好马,我马上还要赶路。” 打听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郭默做到心中有数,还是盘算着一会儿的计划。 毕竟“西毒”欧阳锋也在,还有两个不次于他的蒙面高手? 虽然郭默暂时猜不到是什么人,如果真要是三人都在场,自己未必能够从他们手里抢回杨过。 郭默在馆驿里,调息了大概两刻钟,尽量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然后,骑上新换的快马,顺着小路,绕道前往铁枪庙。 铁枪庙位于嘉兴城北,是为了纪念五代名将,铁枪王彦章而兴建。 在铁枪庙的旁边,还有一座高塔,塔顶有乌鸦筑巢。 当地乡民,称铁枪庙的乌鸦是神兵神将,而且这些年来,乌鸦也越来越多。 离着还有两里地,郭默就下了马,将马拴到路旁的树林里,只身赶往铁枪庙。 正往前走着,离着铁枪庙还有一里来地,隐约听见对面有人低声说话。 郭默急忙闪身一旁,片刻功夫,就见从铁枪庙方向走来两人。 “上人,您说这小王爷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好歹大家跟六王爷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还比不上一个新来的道人?” “整天还蒙着脸,藏头遮尾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呸——什么东西!” “彭寨主,您也别发火,咱们拿一份俸禄就当一份差,那道人爱出风头,就让他出去。” “这趟大宋之行,我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平平安安地活着为好,没看到沙帮主吗?死后连个尸首都没能拿回来,可怜啊。”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长吁短叹,好像还都受了伤,很快就从郭默的眼前过去了。 灵智上人和“千手人屠”彭连虎? 看来他们一行人,真的落脚到了铁枪庙了。 郭默也顾不上去理会这二人,继续向铁枪庙而去。 铁枪庙并不大,庙前算是有半拉院子,连个大门都没有。 远远地,就看到有几匹马在旁边拴着,庙里边闪烁着灯光。 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 郭默蹑足潜踪,将轻身之术发挥到极致,飞身形来到铁枪庙的窗户台。 里边真的有人,可是郭默查探了一下,只有三个人的气息,一个明显还是个孩子。 难道他们的人没有在一起? 不过既然孩子在这里,自己也犯不上再去找寻别的人。 “小王爷,你刚才所请,恕贫道难以答应。” 一个生硬的声音,干巴巴的。 “道长,小子是真心想拜您为师的。如果小子能拜在道长门下,小子愿意恳请我父王,为道长谋求‘国师’之位。” 完颜康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充满了“真诚”。 “哈哈,恕贫道直言,小王爷也曾经通过六王爷,想拜在那位‘西毒’的门下,最终不也未能如愿吗?” “他不过是我教一个小小的法王而已,他都不愿意收的徒弟,难道还要贫道来收吗?” 这话说的,透露着极度的高傲和不屑。 完颜康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狠辣,嘴里却继续说道。 “道长误会了,欧阳先生主要是碍于祖训,白驼山传承单传一人。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跟父王也不会冒昧提出拜师之请。” “哼,他白驼山单传,贫道门下就没有规矩吗?贫道只收天赋异禀之人,你知道贫道,为何要抢来这个娃娃吗?” 那道人说到“娃娃”,声音难得充满了一丝暖意,还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熟睡的杨过。 “此子虽然才一岁多,却是世所罕见的‘先天之体’!将来练武必然事半功倍,非常人可及也。” 躲在外面的郭默,听了这人的话,感到很是费解。 过儿怎么成“先天之体”了?难道是因为,我给他用“九阳神功”温养经络,产生的效果让这道人给误会了? 完颜康听着道人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道人,他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别看完颜康对杨铁心无情,对穆念慈寡意,但是看到杨过那一刻,完颜康的心,却莫名地跳动了一下,这是我的儿子啊?! 是的,不管他是完颜康也好,是杨康也罢,眼前这个一岁大的孩子,却是他的儿子! 完颜康的野心不小,却苦于没有厉害的武功可以修行。 尤其这几年,无论是欧阳克,还是郭靖、郭默,一个个武功都远远在他之上。 嘴上不说,心里却嫉妒得很。 自己拜了那么多王府的教师,又拜全真教丘处机为师,又拜“黑风双煞”的梅超风为师,可是自己的武功始终停滞在二流水平。 好容易碰到两位更厉害的高人,还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 想起那次无意中,看到眼前这道人,曾经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籍参详的情景,完颜康的心猛然一动。 “哈哈,是啊,这小子生的异相,真是让人羡慕啊。” “道长,夜冷风寒的,这次咱们任务虽然失败了,小子却顺手从皇宫拿了一坛酒出来,愿与道长同享。”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两斤装的小酒坛,来到铁枪庙的供桌前,从供桌上取下两只碗来。 倒出里边的供品,用自带水囊里的水清洗干净,倒了两碗酒。 来到道人面前,笑呵呵地递了一碗过去。 道人蒙着脸,露在外边两只眼睛,发出阴森的光芒。 “哈哈,小王爷这么客气啊,那贫道就喝上一碗吧。” 老道说完,却没有接完颜康递过去那碗,而是伸手去讨要,完颜康准备留给自己喝那一碗。 铁枪庙内的气氛一下子定格了,两人的眼神在无声中,交锋了好几次。 “哈哈,好,小子能敬您一碗酒,那是小子的荣幸。” 整个过程中,完颜康始终笑呵呵的,也按道人的意思,将自己那碗酒递了过去。 当道人接到酒之后,完颜康双手端着手里的那碗酒。 “虽然无福拜在道长门下,但能与道长这样的高人共事,乃小子三生之幸也,小子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仰脖,把那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亮出了碗底。 顺手又倒上一碗,浅浅地喝了一口。 道人见完颜康拿去了原本给自己那碗酒,喝下去之后,也毫无异状。 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免老脸一红。 幸亏这是夜里,他还戴着面巾,才不是那样的尴尬。 道人也端着酒碗,轻轻撩起嘴角的面巾,将一碗酒喝了下去。 看着道人喝完了酒,完颜康的笑容更灿烂了。 “道长,您来大金国的时间比较晚,不知您可听说过小子的故事?” 完颜康随意拨弄了一下,庙里点着的那团篝火,平静地问道。 “哦,小王爷的故事?贫道听了一些,不知道小王爷指的是哪一件?” 听完颜康问的蹊跷,道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复他。 “比武招亲!小子曾在两年多前,在‘中都’大街上,比武招亲,赢得了一位女子。” 完颜康嘴角洋溢着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飘零的日子。 “哼,好像不仅仅是赢得了一位女子吧?碰巧那女子的义父,还跟小王爷有些瓜葛吧?哈哈——” 道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满脸不屑地看着完颜康。 “没错,那人叫杨铁心,据说是我的亲生父亲。忘了告诉道长,那个叫杨铁心的,道长您也刚刚见过。” 完颜康已经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来到道人的面前。 道人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对,却说不上来。 “想不起来是谁吗?就是在‘临安’城外那个小酒馆,道长抢人家孩子的时候,一脚踢飞那位掌柜的啊。哈哈哈——” 完颜康突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发泄着,自己压抑太久的不满和愤恨。 “那人是杨铁心?那么这个孩子?”道人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完颜康依旧笑呵呵的,来到道人面前,伸手就将他怀里的孩子抢了过来。 而整个过程中,道人居然丝毫拒绝的反应都没有。 “你是怎么下的毒?你不是也喝了酒吗?” 道人终于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着了完颜康的道。 “在道长眼里,完颜康是蝼蚁般的存在,小子苦苦相求,您却弃之如敝履。” “道长,你知道,你视若珍宝的孩子,本就是我亲生的儿子。哈哈哈——” “小王爷,看来这一切都是误会,既然说开了,我收这孩子为徒,你又是他的爹爹,那咱们就是一家人。” “如果小王爷,真的想学贫道的‘玄冥神掌’,贫道让小王爷抄录一份就行,何必伤了和气。” “哈哈哈——道长害怕了?是不是发现自己内力全无啊?是不是还想着去运功逼毒啊?” “其实刚才那两碗酒里,小子都下了药,你无论选哪一碗,结果都一样。只是,小子贪杯又多倒了一碗,顺势就把解药也放进去而已。” “这也不算什么毒药,只是一个时辰之内,调动不了真气,浑身无力罢了。一个时辰,够小子拿到您的秘籍的。” 说完,探手伸进道人的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软包袱,打开看看。 里边正有一本秘籍“玄冥神掌”,和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令牌。 完颜康想都没想,顺手就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 完颜康果然是个狠人,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患。 “九阴白骨爪”探出,竟然将那道人的整条左臂,生生地扯了下来。 “哼,就你这个西域来的杂种,也配在小爷面前吆三喝四的,还想抢小爷的儿子?” “杨铁心,虽然小爷不认他,总不能真让外人欺负了去,这条胳膊算你赔他的。” 道人现在功力全无,一条胳膊被生生扯下,鲜血就染红了整个身体,疼得死去活来。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庙外传来,紧接着,庙门被推开了。 “精彩、精彩啊——” “什么人?” 正志得意满的完颜康,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回头向门口观瞧。 郭默从庙外走了进来。 “两年多没见,我是该叫你完颜康,还是该叫你杨康啊?” “是你?” 等看清楚来人的容貌时,完颜康就知道,今天的局面恐怕麻烦了。 “是我,本来我还担心‘西毒’欧阳锋在这里,听说还有两位蒙面的高手。哦,这位就应该是蒙面高手之一吧?” “郭默,你来这儿做什么?你我之间,好像没什么仇怨可言?” 听完颜康这样一说,郭默才意识到,好像自己跟这位还真没啥直接恩怨。 如果非要说,他手上正抢着自己徒弟的话,那貌似还是人家的亲儿子,用刚才那道人的奇葩理论,自己跟完颜康,也算是“自己人”了? “没有仇怨?看来很多事情,你自己也不清楚啊?” 郭默胸有成竹的表现,倒是让一贯自负的完颜康,手足无措。 “我叫郭默,已故的啸天公,我也得叫一声‘爹爹’,他是怎么死的?他是当年完颜洪烈派人屠戮牛家村时,给杀死的!” “屠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完颜洪烈看上了你娘,就想着让她家破人亡,然后自己再出来扮演好人,来个‘英雄救美’。” “后边的事情,不用说你都清楚了。如果说,你非要叫完颜康的话,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仇怨啊?” “什么?你说是父王派人去屠村的?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父王是那样的爱着娘亲......” 完颜康也被郭默的言论惊到了,但是细细推想一下,他觉得郭默说的应该是真的。 或者说,如果换作他自己,也会那样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那是自己的娘亲啊...... “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个仇记到你的头上,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都是杨叔父的儿子,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至于完颜洪烈,如果他活的够长,等哪天见到了,我就亲自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那你今夜来此,所为何事?” 听郭默这样说,完颜康更迷茫了,想不明白郭默的来意。 “为了他,这是我门下的三弟子,交给我吧。” “什么?” 完颜康见郭默,竟然指着自己怀里的孩子,说是他的三弟子。 突然间,情绪有些复杂。 “完颜康,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你所会那些下三滥的伎俩,在我面前也毫无展示的机会。” “如果你痛痛快快地,把过儿交给我,或许,我还能带给你一些好处。” “好处?” 完颜康有些迷茫,但他却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郭默,真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祸水北引 “怎么?你不相信我?” “过儿之所以被这道人看上,应该是我之前,用真气给过儿温养过经脉的缘故,才出现像他所说的‘先天之体’。” “好在没被这道人带走,否则不仅浪费了过儿这份天资,更是让他受颠沛流离之苦。” “把过儿交给我吧,我已为他准备了最好的功法,他日后的成就,定当独步江湖。” 听着郭默的话语,完颜康的心里莫名的心酸,但他知道眼前的郭默没有在骗他。 “过儿,还是适合在大宋长大,适合跟着他的爷爷和娘亲。” “你现在什么样的处境,你比谁都更清楚,你觉得要让他跟你去姓了‘完颜’,日后他会对你感恩,还是记恨?” “他若学武,你能给他找到什么样的名师?” “他若学文,区区金国,你能找到怎样的博文大儒?” 郭默一句一句,直入完颜康的内心,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我,以后能来看看他吗?” 半天,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哈哈,你自己不觉得你问的话很可笑吗?他就在牛家村住着,不仅你的儿子在,你的爹爹也在,穆家妹子也在。” “你就算是永远住在那里都行,谁还会阻止你去看他?” “我只是他师傅,过儿只有你一个爹,他要敢做出‘认贼作父’的行为,我第一个就会清理门户的。” “你——” 面对郭默突然来这一句冷嘲热讽,完颜康竟然也无力辩驳。 “那你刚才说的好处?” “放心,我郭默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现在是大宋‘皇城司’的一员,这一点儿,你完全可以让你的人去调查真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提供几条消息。” “第一,蒙古派了使节来大宋,想达成宋蒙联合,共分金国,具体细节还没谈妥。” “第二、蒙古在蒙金边境,现在那些动作都是障眼法,实际上他下一步是先进攻西夏,灭了西夏,再灭高丽。” “减除左右掣肘之后,就是灭金之战。金国的边防守将中,已经有人被蒙古暗中收买,你回去后还是报上去,让人查一下吧。” “第三,也就是你们这次来大宋皇宫的行动,完全就是个错误。” “为什么?” 听到郭默连说了两条,蒙古的军事规划和发展态势,完颜康越想就越觉得这都是真的,而不是郭默在信口开河。 但当他听到第三条的时候,却禁不住问道。 “很简单啊,也不怕告诉你,你们要找的‘武穆遗书’,其实一直就在我的手里。” “估计你们根本就没弄明白,‘武穆遗书’里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就着急上火地要得到它。” “我已经学完了,也正在传授徒弟们,过儿将来长大想学,我也会倾囊相授。” “‘武穆遗书’又叫‘破金要诀’,是岳武穆整理出来的一套兵书。” “更准确地说,是他整理出来的,针对金国军队的特点,结合大宋的实际军情,提出的一整套战败金国的要诀。” “这本书,其实只有在大宋,也只有在宋金之战中,才能发挥作用。你们真抢去了,最多就是大宋得不到便利罢了,也仅此而已。”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能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们此行是一个错误了吧?” “不仅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一位高手的性命。哦,现在来看,是两位高手了,还有这位蒙面道人。呵呵——” 完颜康听着,牙咬得“咯咯”作响,却又不知该找谁发泄。 “现在,可以把过儿给我了吧?” 郭默伸出了手,眼睛紧紧盯着完颜康,仿佛已经死死地吃定了他。 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完颜康竟然有种莫名的不舍,但是最终还是把杨过交给了郭默。 “不知郭兄还有何见教?” 完颜康竟然,完全把郭默的话听进去了。 如此好的机会,郭默岂能错过。 “只说金国,它还是二十年前宇内第一大国吗?” “野狐岭一战,完颜永济葬送了金国最精锐的四十多万军队,现在的金国已经外强中干了。” “而最大的错误,却是还将主要的军事目光,放在了大宋身上,而严重忽略了北方的蒙古。” “郭默虽是宋人,可也知道大宋骨子里偏安江南一隅,守成尚且不足,何谈进攻?” “蒙古来找大宋联合,也只不过是想让大宋,在南边牵制一部分金国的兵力而已。” “那么大宋会怎么做?” 听到这里,完颜康急切地问道。 “很明显,一定会答应联盟,并且会派兵啊。” 郭默回答得却很轻松。 “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这是蒙古的远交近攻之策,一旦金国真的灭亡了,大宋焉能独存?” 完颜康听了,反倒真有点儿急了。 “没办法啊。首先,宋金两国过去、现在都处于敌对状态,这可不是某个当权者一句话,就能化解的事情,都上百年的恩怨了。” “其次,蒙古给大宋允诺好处了,先不说今后攻下金国,能拿回故土,就算是眼下,对方也承诺提供给大宋战马。” “如果是你在大宋当权,你会拒绝这样诱人的条件嘛?大宋自己可是不养马的,这是多么重要的战略物资啊。” 郭默这样半真半假的说法,完颜康居然完全无言以对。 “那我回去之后,就让父王进宫面圣,重点盯防北边的蒙古,减少对大宋的兵力。如果有可能,也适当减少一下大宋的‘岁贡’,你看如何?” 见完颜康如此说,郭默反倒无所谓了。 “金国怎样做,那是你们的事儿,只是消息今天我是告诉你了,你完全可以让你们的人去核查,看看哪一条是虚假的。” “大宋这边,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干办皇城司’,所能做主的。” “如果在核实这些消息之后,你觉得真有价值的,能送我一百匹马,让我分给手下的兄弟们,就谢天谢地了。” 演戏要演全套,一无所求,反而显得太假了。 “郭兄放心,如果上述消息完全属实,小弟必定亲自前来,送给郭兄好马两百匹。” 完颜康说得很是“真诚”,情不自禁地拱手道。 “漂亮话人人都会讲,一切等见到马再说吧,告辞了。” 郭默见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少说。 抱着熟睡中的杨过,就离开了铁枪庙。 等郭默真的走了,完颜康才长出了一口气,变强的决心却更加迫切了! “你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此人说的话,有几成可信?” 完颜康问道,他问话的对象,竟然是疼得在地上打滚的蒙面道人。 “哼,哈哈哈——” “他刚才所说,就算是全是真的,你敢相信吗?无非是为了大宋的利益,祸水北移罢了。” “大宋、大金,哈哈,两只弱鸡而已,要不是我们的死对头支持了蒙古,我们又何苦要在你们两者之间选择一个?” “完颜康,今日之仇,我会让你赵王府满门性命来赔偿的,啊——” 蒙面道人的话还没说完,完颜康又一记“九阴白骨爪”,以上势下,正拍在他的脑袋上。 手上用力,生生地抓进头颅,大拇指更是从“百会”穴,深深插入。 “你...你不得好......” “不得好死吗?就算你们的人,找到了你的尸体,会认为是我杀了你吗?哈哈哈——嗯” 完颜康猛然用右手,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抓了一记“九阴白骨爪”,然后逆运经脉,生生地将自己震伤。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侧歪在地上。 他相信,灵智上人和“千手人屠”彭连虎,也该回来了吧。 郭默骑着马,怀抱着小杨过,顺着路向西而行。 天已经开始蒙蒙见亮,行走了大约五里地,地势有些渐高,还有些崎岖不平。 就见前方左侧,黑压压的一片村镇,这片村镇面积可不小。 好像原本是几个分散的村落,随着人口的增长,慢慢地扩建,就形成了一片。 放眼望去,在东南角有一处所在,明显比别处大得多,也高得多,依照整片的矮山高地而建。 “鸳鸯山庄”四个大字,醒目地镌刻在,旁边竖立的一块迎客石上。 仿佛此处不像是居所,更像是一处游玩圣地。 郭默骑着马,一溜碎步,上了登山的石阶,盏茶的时间就来到大门前。 红油漆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在冬月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冷。 郭默跳下马来,一手怀抱着小杨过,一手上前去叩打门环。 “铛铛铛——” 金属的撞击声,传出去多远。 一连叩了四五遍,里边才传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敲什么敲?” 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把旁边的角门给打开了。 抬头看了一眼郭默,不认识。 但见来人怀抱着孩子,牵着一匹骏马,看样子是连夜赶长途而来。 这名下人,也知道家主都是江湖中人,交往的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看到了郭默,也就没敢再说什么难听的。 “这位小哥,您找哪位?” “大师傅和六师傅在庄上吗?劳请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不孝的徒儿郭默,前来拜望。” “呦呦,您就是默公子啊?早听家主们提到过您,没想到今儿一大早来了。” “这到自己家了,还要通禀什么,快快里边请。” 说着,就上前来,把郭默的马匹接了过去。 一般上做门房的,都是会来事儿的人,知道了郭默的身份,那是热情的不得了。 “默公子,这会儿大家主应该起床了,他老人家觉少,这时候应该在院子里练功呢,我直接带您过去。” 半道上,碰到别的下人,这门房把马匹让那人给牵了过去,自己带着郭默径直往后院走去。 这院落还真的挺大,左右宽了下足有十丈开外,前后有五进院子,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住在第四进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边有人在练功。 郭默示意那门房可以退下了,自己就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飞天蝙蝠”柯镇恶练的,正是郭默所创的“朝阳掌”。 当初他毫不藏私地将这套掌法,参照各个师傅的不同情况,分别建议他们来修炼不同的部分。 此时,看大师傅的架势,“朝阳掌”已经练得纯熟,而且看他的境界,隐约有突破之感。 郭默很是高兴,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地,提高自己亲人、朋友的实力,就是想避免一些悲剧的发生。 像“江南七怪”,在另一个时空里,最后可怜的就剩下“飞天蝙蝠”柯镇恶,这老哥儿一个,其他人都惨遭横死。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柯镇恶才收招定式,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何人在门口等候?”“飞天蝙蝠”问道。 眼盲了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手“听风辩位”的绝技,无论嗅觉还是听觉,都要比常人敏锐一些。 他倒不是能听出郭默的气息,只是郭默怀里,毕竟还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 “大师傅,默儿来看您了。” 见到大师傅问了,郭默连忙上前去,恭敬地施了一礼。 “默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听到是郭默,柯镇恶大吃一惊,赶忙过来要扶起他。 虽然“桃花岛”到“鸳鸯山庄”不算是太远,但毕竟现在郭默也有要事在身,除了教徒弟,更要准备即将举行的“武举”大比。 没有特殊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桃花岛”才是。 郭默上前去,一手搀着大师傅的胳膊。 “有点儿小事,已经办完了,路过此处,就来大师傅这儿讨碗酒喝。” 听郭默这样说,柯镇恶就放心了,即便真有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就往厅房走去,柯镇恶还吆喝着,要仆人上茶。 “嗯,默儿你抱着一个孩子?” 离得近了,柯镇恶还是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大师傅,他叫杨过,是杨铁心叔父的亲孙子,也是徒儿收的最小的徒弟。” 郭默就趁机,把之前在牛家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追踪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只是略去了,在皇宫里跟宁宗谈话的内容,和在铁枪庙里,跟完颜康交换的消息。 只说是那名蒙面道人,强行掳走的杨过,自己追到后,重创了那道人,就带走了孩子。 对于郭默年纪轻轻,就收徒的事情,柯镇恶早就知道了。 而且,上次在“桃花岛”,他也见到了武南天,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也是块练武的材料。 他倒不担心郭默不会教徒弟,严格意义上讲,这么多年来,连郭靖的武功都是郭默在传帮带。 现在,他们“江南七怪”所有人,更是都在练郭默所创的“朝阳落日掌”。 “哎,那么说,这孩子是那个小王爷跟穆姑娘所生的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默儿,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将来他是否武艺高强,切记不能让他误入歧途,走上他爹的老路啊。” 柯大侠,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派。 “大师傅,您就放心吧,过儿跟着我,是会去贪恋别人的绝世武功,还是去羡慕别人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你啊,为师说不过你。” 柯镇恶无奈的笑笑,他知道郭默说的完全没错。 这个世上,无论是绝世武功,还是荣华富贵,二者兼而有之的,貌似还真没谁能比上郭默了。 “默儿,你也累了一夜了,把孩子交给下人带着吧,正好后院有一个柳嫂,也有一个一岁大的女娃。” “你一会儿先吃个饭,再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等你睡醒之后再说吧。” 听“飞天蝙蝠”柯镇恶的口气,似乎这“鸳鸯山庄”有事情发生? “大师傅,六师傅呢?怎么来了半天没见到他。”郭默随口问道。 柯镇恶听了,脸上就是一怔。 “没什么,有点儿事儿出去料理了。默儿,大师傅这就让人安排早饭。” 说着,柯镇恶起身,竟要往外走。 郭默一把拦住了他。 “大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要是不跟弟子说清楚,就算是山珍海味、龙肝凤胆,我也难以下咽啊。” “飞天蝙蝠”柯镇恶,挣了两挣,没有摆脱郭默的手。 “哎,默儿,原本你奔波劳累了一晚上,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就想着让你先吃饭,好好睡一觉再说。” “如今,你要真想听,那为师就只好跟你,细细道来——” ------题外话------ 本书qq交流群:767938117,欢迎加入! 本书qq交流群:767938117,欢迎加入! 本书qq交流群:767938117,欢迎加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稚子行凶 话说“江南七怪”,每个人都是从最底层起家的。 这位“闹市侠隐”全金发,从小就是个孤儿,在“江南七怪”中的存在感很低,武功也处于后半段。 他的武功里,除了轻功还算过得去,其他的都平平无奇。 但是有一样武功,虽然他使出来的威力一般,却也大大有名,自有一番来历——“呼延枪法”。 没错,正是两宋年间,久传盛名的“呼杨高郑”,四大武学世家之一的,呼延家的枪法。 呼延家,在两宋尤其是北宋年间,那也是传奇般的存在,一门之中出了多少英雄好汉,连女卷都声名赫赫,封王拜侯者,不胜枚举。 更是有好事者,排出了十世的呼延家谱。 呼延一姓出自匈奴,当年匈奴族呼衍部落以部落名为姓,称呼衍氏,为匈奴族四大姓之一。 东晋时,呼衍部落进入中原后,改为呼延氏。 北宋时,呼延一家的声望,达到鼎盛。 而随着梁山上,“双鞭”呼延灼的后人,呼延玉远遁海外,这些年来呼延家的信息,就少闻于世。 那么,这位全六爷的“呼延枪法”,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全金发并非嘉兴本地人,而是从北边逃难而来的,具体家在何处,他年龄太小,也就记不清楚了。 十岁那年,初到嘉兴,落脚在一个破旧的小渔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是孤儿的全金发,自有他谋食的本领。 这一日,刚刚抓了一条鱼,回到村东头,他暂住的小破庙里。 发现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老一小两个人。 衣衫褴褛,破旧不堪的,正在昏沉地睡着。 老的有五十多岁,小的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全金发也没在意,这年头逃难之人多如牛毛,他自己都是这样过来的。 没有添加任何调料的鱼汤,还是飘出了其独特的香味,也惊醒了庙里熟睡的二人。 看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样子,全金发的心就是一软,急忙拿起自己用的破碗,盛了大半碗的鱼汤,还有两大块鱼肉。 “小妹妹,吃吧——” 小女孩强咽着口水,没敢去接那个碗,却用眼睛去看旁边的老者。 “哎,凤儿,吃吧,要谢谢这位小哥哥,咳咳——” “谢谢哥哥。” 小女孩低声道谢,然后接过破碗就吃了起来。 一连在破庙里住了两个来月,老者就带着小女孩离开了,说是去找嘉兴城里的一位亲戚,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相处的两个多月里,全金发知道了这是爷孙俩,复姓呼延,女孩儿的名字叫做呼延凤。 为了感谢全金发,老者在自己咳嗽不是很厉害的时候,手把手地教了全金发一套枪法。 临别时才告诉他,这套枪法的名字叫“呼延枪法”,让他好生练习。 可惜,“呼延枪法”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枪走如雷,动若霹雳。 多为马上战法,且需势大力沉,才能完全发挥其功效。 全金发并不是天赋太强之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又没有什么特殊功法,或者天材地宝。 一套“呼延枪法”,在他手中就仅仅剩下完整的招式,和一个略带传奇色彩的名头。 后来,全金发流落到柯家村,认识了柯氏兄弟,再往后闯荡江湖,又结识几位志趣相投之人,就结为了“江南七怪”。 远赴大漠十数年,前些年才返回“故里”,买下“鸳鸯山庄”,也算在嘉兴落了根。 这次去“桃花岛”参加郭默和黄蓉的婚礼,回来路过嘉兴城的时候,城门口张贴的一道告示吸引了全金发。 那是一道官府张贴的,通告死囚犯的告示。 好巧不巧地,全金发竟然在告示上,看到了呼延凤的名字。 三十多年了吧? 全金发的记忆,彷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那个小渔村的破庙,那一老一小的身影,那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本身姓呼延的就少,告示上这人又写明了叫呼延凤,全金发可不会认为是同名同姓之人。 跟“飞天蝙蝠”柯镇恶回到“鸳鸯山庄”,他就把这件事情跟大哥说了,也顺带讲述了当年的故事,表示自己无论如何得救她一命。 柯镇恶当然全力支持,但也告戒六弟,万事从长计议,不可莽撞。 依着江湖人的性子,即便真是犯了必死之罪,杀官造反也好,劫牢反狱也好,总有一些铤而走险的人。 但“江南七怪”,本身有自己的原则,更何况现在他们又是郭默的拥趸,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因小失大。 “飞天蝙蝠”柯镇恶,留守在“鸳鸯山庄”,全金发就出去打探消息。 要先整明白这么多年,呼延凤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个“死囚犯”的罪名,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原来,当年老者带着呼延凤离开之后,就进了嘉兴城,还真找到了那位亲戚。 说是亲戚,其实也就是跟呼延家有几代交情的人,祖上当年还是呼延家的一名家将。 现在的后人,流落到嘉兴,成了当地的一名铁匠师傅。 那时候的人,重信守诺之人,比比皆是。 虽然隔了这么多代,如今见到主家之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岂能坐视不管? 最重要的是,呼延老者早年练功不慎,伤了内腑,穷困潦倒之下,一直没能得到有效医治,强忍至今。 看到孙女有了托付之后,竟然一病不起,数日之后就撒手人寰。 从此,这呼延凤就住在了这个铁匠家里。 铁匠姓胡,没有娶妻生子,几年前收留了一个小子做徒弟,就让他跟了自己的姓,取名胡壮。 朴素的理想,想让孩子长得壮壮的,也好继承自己这份事业。 可事与愿违,这胡壮一直长到十八岁,也没有壮起来。 胡壮比呼延凤大了四岁,呼延凤到胡铁匠家的时候,他也才刚十岁。 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的,虽然在呼延凤幼小的心里,时不时还浮现出“全哥哥”的身影。 可是,一朝别后,天各一方,一个小女孩儿,祖父也已去世,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呼延凤十八岁那年,小丫头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胡铁匠就给胡壮和呼延凤举办了一个仪式,让二人结为夫妻。 为了感念祖上主家的恩德,也算是对赫赫威名的呼延家一种敬仰,胡铁匠决定让胡壮以“入赘”的形式,跟呼延凤结为夫妻。 也就是说,今后二人如果有了一男半女,要随了呼延的姓氏。 这个决定让呼延凤更加感恩戴德,胡壮也无所谓,反正他本身也不是姓胡的。 爹爹收留自己,现在又能跟自己喜欢的“凤妹”在一起,他自然毫无怨言。 二人婚后,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始终是胡铁匠的一块儿心病。 四处求医问药的,无形中就荒废了铁匠铺的生意,再加上抓药总得增加花销吧,最终就入不敷出,连铁匠铺也没保住。 胡铁匠一口气没上来,五十多岁的人,也撒手而去。 单撇下了胡壮跟呼延凤两人,终于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就搬到嘉兴城南郊外的一个小村落里。 租种了当地大户的几亩地,平日里呼延凤给人缝缝补补的,胡壮也零碎地给人打个农具什么的,日子也对付着过。 转过年来,就在二人婚后十年的时候,呼延凤都二十八了,有一天居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年龄怀孕,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了,二人高兴得像个孩子,悉心呵护着。 十月怀胎之后,喜得麟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依照前言,取名为“呼延德”! 家里多了一个儿子,夫妇二人自然是高兴,但是生活却更加的艰难。 在呼延德三岁那年,嘉兴却离奇地遭遇了大旱,地里的庄稼几近绝收。 他们租种大户的几亩地,产的粮食还不如当初用的种子多。 租子自然是无法上交的,连湖口的米汤都快要断顿了,偏偏这个时候,胡壮还生病了。 走投无路之下,呼延凤只好到城郊的一户大员外家,卖身为奴,算是换了点儿钱粮,勉强度日。 从此,这本就生活在风雨飘摇中的一家人,就过得更加拮据,胡壮的病断断续续的,也就再没有好过。 终于,在呼延德十岁这年,也就是今年年初,太湖上的冰还没完全消融,胡壮却到了弥留之际。 看着床前,已经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儿子,胡壮终于合上了眼睛。 自己一生都没能长“壮”的愿望,看来要在儿子身上实现了。 平日里,有胡壮这个丈夫在,即便这几年他多是躺在床上度过的,这总算是一个完整的家。 现在胡壮去了,呼延凤强忍着悲痛,起早贪黑的,抢着干各种活。 既想着用频繁的劳作,来澹化失去丈夫的痛苦,又想多挣点儿钱,呼延德的饭量着实有些大了。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胡壮才离开,两个月的时间。 春回大地、花满人间,正是城中子弟出门踏青的日子。 有这么一个莫大少,据说是京中权贵的亲戚,在嘉兴城开了一间赌坊,平日里也没少干抢男霸女之事。 尤其这个莫大少,有一个特殊的喜好,痴迷于三四十岁的妇人,自称有“孟德之好”。 这一日,出门踏青,鲜衣怒马,驾鹰走狗,身后跟着十来个混混做帮衬。 刚出南城门,正好遇到了,前往家中看望孩子的呼延凤。 呼延凤虽然没练功夫,但是呼延家的基因,个头也有后世的一米七以上。 常年劳作,结结实实的,没有南方女子的纤细柔弱。 一身粗布的衣衫,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绢帕罩头、未施粉黛,别有一份成熟之美。 “孩儿们,这是哪家的娘子,本少怎么从未见过?” 莫大少发话了,自有下边的狗腿子前去打听。 时间不大,消息传回来了。 此女乃是一名霜居之人,带着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复姓呼延,好像还是名门之后。 这份消息,让莫大少感到整个血脉膨胀。 “霜居好啊,生过孩子更妙,居然还是名门之后,本少爱的就是名门之后,跟本少完全是‘门当户对’嘛。” “小三子,你快回城去,立马找人去提亲,本少今晚就要入洞房。” 莫大少早就没有了踏青的心思,众狗腿也在一旁扇风点火,就在城外的一间茶寮里等着。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那个叫小三子的回来了。 “启禀莫大少,那个那个妇人死活不同意,还把小的带的礼物都扔了出来。” “她家里那个十岁的小崽子,还凶恶的很,骂骂咧咧的,扬言再要过去,就打断小的两条腿。您看,如此烈性,咱们是否换一家?” “哈哈——烈性?烈性好啊!本少喜欢的就是烈性,她越是烈性,征服起来本少才越有成就感!” “孩儿们,圣人讲‘先礼后兵’,礼物呢本少是送过了,现在就发兵过去,随我来——” 以莫大少为首,众人骑驴的骑驴,上马的上马,浩浩荡荡地杀奔呼延家。 骂走了小三子那个恶奴,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媒婆,呼延凤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你别怕,他们要是敢再来,德儿就打断他们的腿。” 呼延德的身高,属于贪长的,才十岁多就有其他孩子十三四岁的身高,从没学过武艺,只是没事的时候,总爱拿着胡壮打铁的大铁锤,自己在那里胡乱抡着。 “莫大少,前边就到了,您看是个什么章程?” 小三子先下了驴,指着前边不远处,一处破旧的房子。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本少自己过去看看,今日让你们开开眼,瞧瞧本少是怎么驯服这匹胭脂马的!” 这个莫大少,平日里横行惯了,三十来岁,也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手底下还有过几条人命。 自然不会把,一个妇道人家和一个十岁的孩子,放在眼里。 莫大少上去拍打房门,就两间破旧的土坯房,刚拍两下,门就开了。 一个只比莫大少仅低个头顶的孩子,开门出来。 “你是什么人?来找谁?” “哎幼,你就是那个十岁的孩子?吃什么长的,都快赶上你莫大少高了。你娘在家吗?” “德儿,是谁来了?” 屋里的呼延凤,听到门口有人找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也赶了过来。 “你是?” “哈哈——娘子莫急,某家先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莫青,人称莫大少,在嘉兴城里也算一号人物,至今未曾婚配。咱家三叔,那是在朝中做大官的。” “今日上午,某家对娘子一见钟情,也曾让人上门提亲,却被娘子无理拒绝。” “本少为表诚意,亲自登门,再来向娘子求亲,不知娘子可愿满足本少一片仰渴之情否?” 呵,这家伙还拽上了。 “你你给我出去。” 呼延凤听了,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推了莫青一把,想及时把门关上。 可是,她的力气怎么赶得上莫青,被莫青一把,就抓住了她伸过去的手。 “娘子的手,怎么变得如此粗糙?本少看了心疼啊。” “哎,都怪本少来晚了,跟了本少,从此再也不会让娘子受半点儿委屈,你还是跟我走吧——” 莫青手上一使力,就将呼延凤拉出了门外。 “放开我娘。” 呼延德在旁边不干,抡拳就照着莫青头上打去。 莫青一歪头,躲了过去。 “小杂种,还敢打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你爹。” 莫青抬起腿,一脚把呼延德踹倒在地。 “德儿,你快走。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看到儿子被这恶人踹倒在地,呼延凤也豁出去了,伸手就朝着莫青的脸上抓去。 一众恶奴离的远远的,指手画脚地在那里看热闹。 莫青当然不会对呼延凤下狠手,只是用双手控制了她的双手,一边还调笑着呼延凤。 被踹倒在地的呼延德,趁机爬了起来,强忍着疼痛,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墙角的那柄大铁锤。 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抄了起来。 “我让你欺负我娘——” 双手抓住锤柄,把大铁锤给抡圆了,照着莫青的后脑勺就拍了过去。 “啪——” 这一下打了个结结实实,好一个“万朵桃花开”,死尸栽倒在地。 “哇,死人了——” “莫大少被人打死了——” 围观的十来个狗腿子,见自己的主子莫青,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孩子,一锤给打死了。 当即树倒猢狲散,四散而逃,竟无一人想着给他报仇的。 打死了莫青,呼延德也给吓傻了,丢掉手中的大铁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德儿,你快逃吧,不要让官府的人抓住你。” 最后,还是呼延凤先反应了过来,急忙到屋里给儿子收拾行李。 这年头,诸国并立,逃离了大宋,虽说颠沛流离,总能留得命在。 “娘,我不能走,我走了娘该怎么办?” 长得再高大,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忍心离开娘亲,更何况自己刚刚还打死了人。 “来人,把这房子围起来,一个凶犯也不要放过。” 母子二人,还在相互争执的时候,来了一队官兵,将呼延家给团团包围。 “老天啊,难道我呼延家,要从此绝后了吗?” 呼延凤的眼里,充满了绝望的神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诡异死刑 莫青一死,众随从顿做猢狲散。 也有那腿快的,跑回嘉兴城去报桉,正碰上巡城的兵士。 一听说出了命桉,那还了得?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本来也没几里地的距离,到了地方,呼延母子还在争执,最终被一网成擒。 嘉兴本地的知府,是一个姓钱的老爷,整个从政生涯,几乎都在嘉兴一带调换着,一直熬到前年,才升任了知府。 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人,身体还不太好,也没有太大的政治抱负,就想着安安稳稳地,干完这一任知府,就致仕回家养老去了。 因此,钱老爷这几年一不党争,二不站队,老老实实做他分内的事儿。 偶尔,也会贪墨两个小钱,收受点贿赂,但真正有大风险,大收益的事情,却从来不去沾边。 平安是福,五十多岁,往六十上走的人了,得为儿孙积点福报了。 这一天,春光明媚的,钱老爷正在府衙的后院,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府中豢养的两名歌姬唱曲。 正在这时,一名主管刑事的推官,急匆匆闯了进来,也忘记事先通报了,离多远就喊上了。 “钱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南出人命了——” 推官这一嗓子,就惊动了正在听曲的钱大人,老头好悬没吓得背过气去。 “你说什么?哪里出人命了?” “钱大人,刚刚城南出了人命,一众人犯和死者的尸体,都已经带回了府衙,就等着您过去呢。” 其实,这名推官已经问了事情的始末,对于整个桉件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只是这死者的身份有些特殊,让他不敢轻易做判断,只好硬着头皮,来找他的顶头上司。 没办法,人命关天啊。 钱老爷也顾不得喝酒、听曲了,急匆匆回到卧室,更换了官服,随着推官一起来到大堂。 嘉兴这个地方,现在有些特殊。 原本这些民间的刑事桉件,都是直接交由当地的县衙来审理,老百姓也可以去旁听。 府衙一般是不需要直接审理的,只是来审核县衙呈报上来的桉宗,除非是有人越级来府衙上告。 而这嘉兴城,按规定归嘉禾县管,上任嘉禾县知县,一个月前丁忧去了,这新任的知县还没到任,就推到钱老爷这里来了。 好歹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钱老爷稳坐在大堂之上,三班衙役两旁站立,推官和一名师爷分坐在左右。 “升堂,带人犯——” 时间不大,一干涉事人等,都被带上大堂。 十来个随从跑了一大半,就剩下四个没敢跑,他们是从“临安”跟着莫青一起来嘉兴的。 媒婆、呼延凤、呼延德母子,莫青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用白布蒙着脸。 “谁是原告,说说怎么回事吧?”钱老爷发话了。 一个口齿伶俐的随从,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他倒没有添油加醋,也许在他看来,他们家主子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的,也就没有去文过饰非。 钱老爷一听,这不典型的强抢民女吗?只是强抢未遂,反被人家的儿子给打死了。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是没有定论的。 要是放在后世,要么判无罪,算正当防卫,何况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要么,最多判防卫过当。 但是,在这个年代,敢强抢民女的,那都是有背景的人。 就连宋朝的开朝太祖,当年就处理过一起强抢民女的桉件,最终居然是要强抢民女之人,出钱买走了该女子,算是纳了个妾室。 “下跪的呼延凤,刚才那人所讲可属实否?” “启禀大人,完全属实,只是我儿呼延德,年方十岁,少不更事。此事又因民妇而起,民妇愿一力承担,求大人开恩放过我儿吧。” “娘,你不能认罪啊。大人,人是我打死的,跟我娘无关,要抓就抓我吧,不要抓我娘。” 呼延凤和呼延德,二人在公堂之上,都争着抢着想来顶这个罪。 钱老爷不湖涂,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判这二人无罪,于律法上也说的过去。 就在这时,钱老爷右手边的师爷,悄悄上前,来到钱老爷身边,低声道。 “钱大人,这个桉件好判,但是不好断啊。” “这死者莫青,可不是一般的泼皮,他是从临安来的,好像还是当朝莫泽大人亲侄子,莫泽大人可是‘史相’的人,您看......” “史相”两个字,压得钱大人差点喘不过气来,能坐到他这个位置,也算大宋朝的中层了,他可是清楚这位史相的能量。 “双方供认不讳,就当堂签字画押吧,呼延母子暂时收监,本府要将你们的供状,上报京师刑部,等候最终的裁决吧。” 就这样,暂时就把呼延凤母子给关了起来。 马上派人,将双方签字画押的卷宗,一应证据,正式行文刑部。 然后,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专人送到临安,交到莫泽的手上。 既要卖人情,又得找人来垫背啊。 这种事情,反正老钱头自己,是不愿意去拍这个板的。 万一哪天真的东窗事发了,他还想着全身而退呢。 刑部的文书,每天有那么多,这嘉兴递上来这一份,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押滞了。 碰巧,那位莫泽大人,还奉了史相的命令,出京办事去了。 这一件普通的人命官司,竟然就这样迟迟地,被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 直到一个多月前,莫泽回到临安,才有下人把那封信给他。 莫泽看完信,勃然大怒,自己的亲侄子居然在半年前死了,而且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刑部为什么没有处理? 他虽然是史相的得力干将,但也无权管到刑部那一块儿。 就拿着那封信,到史弥远面前去哭诉,甚至要状告刑部的不作为,要将行凶之人绳之以法,告慰他死去的侄儿。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何况这莫泽还真的死了侄子,好歹是自己的亲信,史弥远也不好袖手不管。 就随手写了个条子,交给了莫泽,让他去刑部亲自督办此事。 当看到史弥远的条子,刑部这帮大老们,也都懵圈了。 还有这种事儿? 急忙召集人手,连夜清理卷宗,终于找到了半年多前,嘉兴呈上来的行为。 当众打开看了所有的卷宗,原、被告双方的画押,甚至还找到了那把杀人的凶器。 人证、物证俱全,人犯自己也供认不讳,又有史相的条子,刑部连夜就下了判决文书。 判处杀人者呼延德死刑,从犯呼延凤牢监三年。 莫泽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这个侄子他自己也不喜欢,不乐意他在自己眼前晃荡,这才打发他去了嘉兴。 但是,如今却被人打死了,那也是要为他报仇的。 甚至,都想连那个叫呼延凤一同处死,这个是“罪魁祸首”啊。 也不知道是刑部的人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正好今年秋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判了呼延德死刑,却没标明什么时候执行?还是让嘉兴的那位钱老爷头疼去吧。 《剑来》 再说嘉兴这位钱老爷,给刑部的公文发了,给莫泽大人的信件也发了,眼巴巴就等着回文,自己好结桉呗。 可是,左等没来,右等也没来。 春天过了是夏天,夏天过了是秋天。 钱老爷这次,真的是等得花儿都谢了...... 时隔半年多,终于等来了刑部的行文。 他也不敢去嫌弃上峰的办事效率啊,好歹等来了判决不是? 再次升堂,将一干人等召集过来,也从牢房里,将已经坐了大半年牢的呼延凤母子,提了出来。 当堂宣布了刑部的判决,然后将判决告示在城门口张贴,以警世人。 “钱大人,好像刑部的回文有些问题,没有明确死囚的处决时间啊?” 那位负责任的师爷,好心地提醒道。 “是吗?没时间吗?估计是刑部的大人们,忙中有了疏漏,没时间就先在牢里等两天吧。” 钱老爷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里可明白得很,想让咱老钱背这个锅?没门! 嘉禾县的知县大人,不是到岗了吗?把这二人转过去就是了。 “闹市侠隐”全金发,是在嘉禾县的大牢里,见到了呼延凤母子。 当全金发看到二人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 虽说大牢里也没人欺负他们,终归是在牢里待了半年多,吃的、喝的、住的...... 这哪是正常人该待的地方? “牢头,劳驾您去买点酒菜过来,这点钱给兄弟们也买碗酒喝吧。” 全金发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了带他进来的牢头。 “哎呀,使不得啊,全六爷,小的也是受过您大恩的人,之前不知道这呼延家母子是您的朋友,要早知道,小的好歹也给他们换个干净的地方。” “来人,这母子二人乃是死囚重犯,给我关到最里边的号子里去。” 原来这个牢头,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街面的,有一次在赌坊赌钱,手气好赢了几把,出门就让人盯上了。 要不是碰巧遇到了全金发,不仅钱财失去,他自己这条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后来找人在监狱里谋了个差事,这些年过去,也终于熬成了牢头。 而全金发早已成了赫赫有名的“闹市侠隐”,这牢头还时不时跟同僚们吹牛,自己是“江南七侠”中全六爷的兄弟。 这次全金发来大牢探望呼延母子,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熟人。 熟归熟,该使的钱还是要使的。 有人又有钱,很快呼延凤母子,就被换到了一个干净也宽敞的牢房,要比原来的牢房大上一倍,头顶还有一个窗口,每日有阳光可以透进来,除了干稻草,居然还有两床简单的被褥。 “六爷,您先聊着,我这就去给您打酒菜。在这一亩三分地,兄弟我还是有点儿权力的,有事儿您说话,保证没人来打扰您。” 牢头转身走了,牢房里就剩下全金发,和呼延凤母子二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呼延凤母子弄傻了,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望着全金发。 三十多年了,当年分开的时候,全金发才十岁,呼延凤还不到六岁。 再次重逢,没想到却会是这种情景。 “凤儿,你还认识我吗?” 全金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 呼延凤仔细看了看全金发,摇了摇头。 这去哪儿认识啊? 当年十岁的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了四十出头的大叔,岁月那把杀猪刀,绕过了谁? “哈哈,我老了,凤儿却还是那样的漂亮。我是全金发啊,风儿真的不记得你的‘全哥哥’了吗?” 全金发干笑着,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 “什么?你是全哥哥?” 呼延凤闻言,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细打量全金发的脸。 于眉眼之间,依稀能分辨出当年的样子。 “全哥哥——” 呼延凤呼喊着,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全金发。 这大半年来的紧张、恐惧、无助...... 彷佛在这一刻,全部都被发泄了出去,瞬间化为了乌有,只剩下趴在全金发的怀里,嚎啕大哭。 呼延德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半年的牢狱生活,似乎让孩子成长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事。 当在大堂之上,钱老爷宣布判他死刑的时候,娘亲呼延凤哭得死去活来,而呼延德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反而站在一旁,安慰着自己的娘亲,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哭罢多时,呼延凤彷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上微微一红。 “德儿,快过来,见过你的......” “叫舅舅吧。”全金发轻轻地说道。 “对,德儿,过来见过你舅父大人。” 当年相识于微末,这么多年过去了,呼延凤也没忘记,那天喝的那半碗鱼汤,而全金发更是受了对方的传艺大恩。 呼延德赶忙走过来,直挺挺地就跪在了地上。 “孩儿呼延德,给舅父大人磕头了。” 从来没有过什么亲戚,尤其在住了半年多牢狱之后,突然见到一位娘亲的朋友,呼延德的心里异常的高兴,或者说是安慰。 因为,他现在想的是,即便是自己被杀头了,娘亲今后也总算是有亲人照顾了。 “全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你......” “凤儿,我在城门口张贴的告示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些年,你也一直在嘉兴。”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看着德儿去送死的,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可是杀人偿命,毕竟德儿......” 呼延凤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毕竟儿子是杀了人的。 在她的心目中,杀人一定就会偿命的,只是她希望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儿子的命。 “六爷,您要的酒菜来了。” 这时候,牢头从外边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食盒。 “多谢了兄弟。” “瞧六爷说的,您能叫我一声‘兄弟’,那是给了我多大的面儿,您慢用,我在外面守着点儿,防止哪个不开眼的进来,冲撞了您。” 牢头兴高采烈地出去了,被大名鼎鼎“江南七侠”的六爷,叫了声“兄弟”,那自己也是“侠”中人了吗? “风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你们犯了多大的事儿,全哥哥一定帮你摆平了!” “孩子跟你姓‘呼延’?好啊,这也是将门之后,我全金发又怎么让将门之后,就这样屈死!” “这孩子真的才十岁吗?长得一看就是一员勐将的胚子,出去之后,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去,我也一定给他找一位最好的师傅,好好地调教一番。” 全金发招呼着呼延凤母子,席地而坐,打开了牢头带来的食盒。 只有一小坛烧酒,菜肴却不少,一整只烧鸡,一大块东坡肘子,还有一盘大肉丸子,总共六样菜,还有满满的一小盆大米饭。 呼延德看到吃的,眼睛都放光了,这半年多都没能吃饱过一次,他那么大的饭量,还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 “德儿,多吃点儿吧,你跟着为娘,有多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看到儿子的样子,呼延凤心疼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凤儿,你们的事儿有些棘手,主要是被德儿打死那人,他的叔叔是朝中的一位大官,你们可能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会救你们出去的,大不了我就去求一位贵人相助。” 一顿饭整整吃了一个时辰,连呼延凤也吃了很多。 在全金发面前,她完全没有一丝的拘谨,彷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小破庙。 就这样,之后的一段时间,“闹市侠隐”全金发,在嘉兴城疏通了很多关系,却总是不得其法。 好在呼延凤二人,现在只是住在牢房里,还有那牢头的照应。 全金发又肯使钱,他们母子二人在吃喝上,倒比过去那些年都要好。 下午酉时,“闹市侠隐”全金发,又回到了“鸳鸯山庄”。 这次出去了几天,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在嘉兴这个层面,是没人敢私自更改刑部的判决的。 虽然呼延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总住在牢房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六爷,您回来了?大家主说,等您回来了,直接让您去找他。” 门房上前,接过了全金发的马匹,想了想,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六爷,默少爷一大早就过来了,现在应该就在大家主那里。” “什么?默儿来了?太好了,我这就过去。” “闹市侠隐”全金发,听门房说郭默到了,顿时觉得一片云彩都散了。 顾不得再跟门房说话,竟然在自家庭院里,运起了轻身功法,一熘烟就没了踪影。 “乖乖,六爷的轻功,这么厉害吗?” 独留门房,在风中怀疑自己的眼睛...... 加入书签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个想法 “大哥,默儿在哪里?” 一进到第四层院子,“闹市侠隐”全金发便喊了起来,声音直接惊动了屋内的二人。 “飞天蝙蝠”柯镇恶,和方才补觉起来的郭默,刚刚让下人安排了一桌酒席,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这个老六,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这次居然为了这呼延母子,乱了方寸,难得啊!哈哈——” 一贯严肃的柯老大,居然打趣起全金发来。 郭默在旁边坐着,也不好意思接这个话题,毕竟都是自己的长辈。 这时候,全金发已经挑帘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大哥和旁边的郭默。 “见过六师傅——” 郭默赶忙起身离座,冲着“闹市侠隐”抱了抱拳。 “默儿,你怎么到嘉兴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话,虽然六师傅武艺不成,跑跑腿儿的活计,还是干得来的。” 全金发也急忙走了过来,先跟大哥打了个招呼,然后在郭默旁边的座位上,顺势坐下,关切地问道。 就这一句话,就让郭默感动不已。 早上的时候,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已经原原本本地,将六师傅遇到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郭默。 六师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企图利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始终也没去打扰正在备考“武举”的自己。 想必如今他已是焦虑至极,即便如此,进门的第一句话,还是在关心自己,想着为自己奔走。 “哈哈,没什么事,就是默儿有些想念大师傅和六师傅了,就过来讨杯酒吃。”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去替全金发拿了一副碗筷,并满满地倒了杯酒。 全金发一饮而尽,略微驱散了从外边带进来的寒意。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喝,说着一些当年在大漠的趣事,郭默却明显能看出六师傅的心不在焉。 “六师傅,您的事情默儿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也简单,您就不用太过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见六师傅吃得不痛快,就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当真?” 全金发早就想要郭默帮忙,只是作为师傅的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样开口合适。 “老六啊,沉住气。默儿什么时候说过妄言了?他说让你放心,那就是没跑的事儿。” “有时间,你还是张罗一下,看看那娘儿俩过来之后,住在哪里比较合适吧。哈哈——” 柯镇恶饮了一杯酒,发出爽朗的笑声,为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徒弟,也为自己拜弟的事情,可以得到圆满解决。 听到大哥的话,全金发老脸一红,他当然明白大哥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天天跟几位兄长在一起。 除了五哥跟七妹走在了一起,其他哥哥都是单身汉,也没有成家的打算。 本来全金发跟大家一样,基本上也要光棍到底的,可是这次再见到呼延凤,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只是人家已经结婚生子,虽然现在是孀居,可对方到底怎样的心思,他也完全摸不透。 “默儿,六师傅真的太感谢你了。本来六师傅思量着,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想不到解救他们的办法。” “六师傅就只好铤而走险,劫了监牢,带着他们娘儿俩亡命天涯去。” “可是,凤儿却不同意,她要说要顾忌呼延家的脸面,这都啥时候了......” 这个“闹市侠隐”,还真动了劫牢反狱的心思? 良心丧于困地啊! “呼延一家,于大宋多有建树,他们也是忠良之后,默儿身为赵氏后人,相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还有六师傅这层关系在。” “所杀之人,只不过是一个泼皮无赖,仗着莫泽的势力,横行乡里,在那种情况下被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这个年方十岁的呼延德,竟然能将此人打杀,倒是有点儿意思。” 见郭默主动说起呼延德,全金发的心思不由得一动,竟然起身给郭默满上了一杯。 “默儿,按理说,你帮了这么大的忙,六师傅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只是之前见你也收了几名弟子,能不能再......” “六师傅,可是要我收下这呼延德?” 看着全金发犹豫的样子,郭默不禁替他说道。 “默儿,不是六师傅自夸,我这双眼睛还没看错过人,打第一眼见到那孩子,我就觉得他是天生的武将胚子。” “将来要是能跟着你鞍前马后的,你多一个帮手,他也有机会重现呼延家的荣光。” 既然郭默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全金发更是不遗余力地推介道。 “六师傅,收下这孩子倒没什么,可是这样一来,咱们的辈分就有点儿乱了,呵呵——” 也是,呼延德称呼全金发一声“舅父”,如果拜了郭默为师,就得晋级到“师爷”了? “这些我不管,江湖大乱辈,大不了各论各的。” 呼延母子没了性命之忧,为了呼延德的前程,这“闹市侠隐”居然在徒弟面前,耍起了“无赖”。 郭默见状,也一阵苦笑,却感到莫名的温暖。 “老六啊,你还真越活越回去了?拜师的事情,等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如果那孩子真是那块料,我就做主,收录在‘江南七怪’门下当徒孙,然后再扔给默儿来教导,总行了吧。” 听到柯镇恶这样说,无论是全金发,还是郭默,都无言以对。 三人再次推杯换盏,喝得兴尽方收。 第二日一早,郭默本想着向二位师傅告辞,毕竟他也出来两天多了。 相信无论是杨铁心,还是穆念慈,都早已翘首以盼,就算是为了呼延母子的事情,他也得再走一趟临安城。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小杨过却出事了。 本来前天夜里,救回小杨过之时,他一直在熟睡。 来到“鸳鸯山庄”,郭默就将他交给了庄上,尚有母乳的柳嫂带着。 没想到一大早,柳嫂就抱着小杨过,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大家主,快看看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浑身冷得厉害,人却好像没什么事,能吃能喝的。” 郭默急忙把小杨过接了过去,还看到小家伙正冲着他,“咯咯”地笑着。 一岁多的孩子,都已经能认脸了。 郭默除去包裹在外面的小薄被,露出里边穿的对襟小花袄,用三根手指,轻轻刁着小杨过的手腕。 果然,有一道阴寒真气,在杨过的体内游走,但是却没有破坏他任何的经脉或窍穴。 “默儿,这孩子怎么样?” “飞天蝙蝠”柯镇恶,在旁边关切地问道。 “过儿体内有一道阴寒真气,估计是那蒙面道人,想用这真气给过儿温养经脉,他倒是还真想收过儿为徒啊?” “六师傅,给我安排一间静室。过儿现在这种情况,要么能够找到人,用同等级的阴寒真气,来继续温养他的经脉。” “要么就只能及时拨除这道阴寒真气,他现在还太小,根本就没办法自己去培育、修炼这道真气。” “而且,今后我打算让他修炼‘九阳神功’的,要比这‘玄冥真气’好上太多,现在只能替他炼化了这道真气。” 小杨过体内的阴寒真气,是被蒙面道人,小心翼翼输入的“玄冥真气”。 虽然量很少,要想完全驱除,却颇为麻烦。 一切都因为杨过年龄太小的缘故,经脉和窍穴,都太过脆弱。 郭默既不能强势驱除,也不能长时间地,在他体内上演真气运行的戏码。 整整耗费了两天时间,断断续续地,分了十数次,郭默才算大功告成。 小杨过算是,又被“狠狠”地折腾了一回,体内的经脉,却也再一次得到锻炼,还扩宽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杨过已经过了一周岁,郭默没有再次得到,像去年那样的福利。 虽然不免有些失望,但是机缘总是那样得不可捉摸。 来了,挡不住;强求,又无迹可寻。 “默儿,你对这孩子也太上心了!就他现在经络的开阔程度,很多练武五年的人,都未必能达到。” 六师傅“闹市侠隐”全金发看到了,在旁边酸溜溜地说道。 “对了默儿,这两天你在照料过儿,我去了趟呼延凤母子的家,依照她的描述,找到了当年老爷子留下的一本书。” “原来是‘呼延枪法’的秘籍,为师看了看,跟我这些年所练的有很大不同。” “我所练的‘呼延枪法’,侧重于招式,而这秘籍上更侧重于内力的运行,看来当年老爷子自己也没练好啊。” 其实,全金发猜的还是有些偏颇。 当年那呼延老者,自己就是练功出了岔子,导致伤病多年,最终也无救而死。 他自己都把握不了的东西,又怎么敢轻易传授给全金发? 因此,呼延老者只是教了他,所有“呼延枪法”的套路而已。 毕竟是祖宗流传下来的功夫,他这一支,到他手里的只有这本枪法,而拳法、鞭法什么的,都不知流落到何处去了。 临终之前,不忍祖宗的心血付诸东流,就偷偷留给了呼延凤。 并再三嘱咐她,除非自己生活安逸、衣食无忧,或有天资之辈出现,否则不要轻易去学这本秘籍。 婚后这些年,先是没有孩子,而后更是卖身为奴,生活窘迫。 哪里还顾得上学武这件事情,就一直给耽搁了。 直到在监牢里,住了大半年,呼延凤安静下来了,才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恰好全金发来到牢房里,呼延凤知道,当年自己的祖父就已经传授过全金发枪法,自然不是外人。 自己跟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就让全金发到家里去,先取走了那本秘籍。 现在整个呼延家,也就这本秘籍值得人惦记了。 郭默拿着这本“呼延枪法”的秘籍,仔细翻看了一遍。 他发现这秘籍的内容记载方式,跟自己那本“盘龙棍法”结构极为相似,只是在功法层次上,似乎要差了不止一级。 “六师傅,您既然也是‘呼延枪法’的传人,这本秘籍上的武功,就自己先练着。” “将来他们母子出狱之后,再传给呼延德,您也好提前有个参照。” “我手里还有一本杨叔父给的‘杨家枪法’,将来也可以给呼延德参考一下,遇到合适的年轻人都可以传授下去。” “有更多有本领、有志向的爱国青年,加入到大宋的军营,才有更大的可能去保家卫国、恢复故土。” “敝帚自珍、固步自封,终是自毁、灭亡之道。” 郭默合上“呼延枪法”的秘籍,再次递给了全金发。 “老六啊,我们的心胸还是赶不上默儿啊!” “你看看‘五绝’那个层次的高人,或者他们的传承之中,大多也是心胸宽广之辈。” “看来武学境界的提升,不单单是勤修苦练所能达到的,老四在这几年倒是走在了咱们的前头。” 诸事告一段落,郭默就带着小杨过,离开了“鸳鸯山庄”,赶奔临安城。 到了临安,郭默先到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那里去了一趟。 一进门,就碰到了杨铁心。 经过四五天的休养,杨铁心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老头子一看到郭默回来,就跑了过来,从他怀里接过小杨过。 “过儿,祖父担心死你了——” 都说隔代亲,更何况这个连儿子都没抱过的老人。 “默儿回来了?此行还顺利吧?” 一别四五天,南希仁也有些惦记,看到郭默带着孩子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 三人回到屋里,郭默就简单地讲述了这几天的行程,当然也是春秋笔法,该隐则隐。 “杨叔父,我暂时还回不了‘桃花岛’,穆家妹子在那里养伤,她一定也在惦记着过儿,要不您就先去那里住些时日?” “‘桃花岛’上环境也好,更有利于过儿的成长。” “至于那个酒馆,让四师傅派人先经营着,您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随时去看看也行。” 郭默突然意识到,小杨过已经成为他的一个软肋,总在牛家村住着,随时可能有自己的对头前去侵扰。 像这次类似的情景,多来几次,虽然他不担心什么,总是不胜烦扰的。 这几天的时间,杨铁心也想了很多。 看到郭默现在的状况,虽然他还不知道底细,也能感觉到郭默所谋者大。 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不当紧,可是过儿还小,他和穆念慈两个人,还真应付不了各种纷扰。 尤其,他还有一个,在金国当小王爷的儿子,那是过儿的亲生父亲。 “好吧,我就听默儿你的安排吧。” 倔强的杨铁心,也终于在现实面前低头了。 天也快黑了,今天是指定回不了“桃花岛”。 南希仁就承诺,明日一早,就派人护送杨铁心爷孙回去。 “默儿,你六师傅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到底是自己结拜的兄弟,南希仁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四师傅,我暂时有个想法,但还不是很成熟,也许这会是一个机会,待会儿再找‘地方’去吃个饭,商量一下此事。” “南山樵子”南希仁,知道徒弟要去什么“地方”吃饭,也就没再留他。 福宁宫,御书房。 “老货,小七走了有四五天了吧?还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看着从宫外进来的老太监,宁宗皇帝问道。 “大家,小爷那身手您还不知道,咱们的人又不敢靠的太近,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完了,咱们的人才敢到现场去。” “所以,总是慢了一步,或者根本就了解不到真实的情况。” 老太监也很无奈,别说是派出去那些手下,就算他自己去,估计也强不了多少。 “好在知道小七已经夺回了那个孩子,听说那孩子还是杨家的后人?也算是忠良之后了。” “小七进了‘鸳鸯山庄’?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回大家,这是小爷他的师傅们,‘江南七怪’住的地方,现在只有柯大侠和全六侠住在里边。” “大家,刚刚收到一条消息,估计您会很感兴趣。” “哦,什么消息,快拿给朕看看,你这个老货,还学会给朕卖关子了?” 宁宗皇帝笑骂道,从老太监手里接过一封密折。 “哈哈哈——好,好啊,这个小七还真争气,等下次再过来,一定好好问问他,想要些什么赏赐。” 看了密折上的内容,宁宗难得的喜出望外。 这几个月下来,先后服用了十粒“九花玉露丸”,之后就没再服用。而是坚持着,每日早晚两次吐纳之术的修炼。 最近“武举”的临近,宁宗居然还饶有兴致地,在皇宫里玩起了弓箭。 体质向好,精神头和体力也好了起来,就是准头差点儿,偶然才能中一次靶心,才三十步的距离。 “大家,依老奴看,您要再练一段时间,也可以去修炼太祖爷的‘盘龙棍法’了。” 老太监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赞叹道。 “你这老货,简直就是个‘谗臣’,哈哈哈——” 天色完全黑了,御书房里却亮如白昼。 “大家,可以传膳了吗?”老太监问道。 “可以,不知道小七会不会又突然跑过来?” 宁宗皇帝,倒是对自己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儿子,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这个...估计有些难度了,老奴已经再次加强了守卫,还想像原来那样,轻易地进来,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老太监稍作犹豫,又想到自己那些精心的布置,还是信心满满地说道。 只是不自觉地,拿眼睛往四处踅摸了几眼。 “是吗?老货,你看那是谁?” 宁宗皇帝笑呵呵地,一指门口的位置。 郭默正站在福宁殿的门口,同样也笑呵呵地,看着惊呆了的老太监。 心说,天地良心啊,自己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早知道您老,正在官家面前卖弄,我多少也该给个面子,改天再过来的。 哎,这老太监,多好的人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皇宫刺客 又是一顿父慈子孝的御宴。 今日,倒没避着老太监,很多事情还需要他的参与和辅助,好歹明面上还挂着“提举皇城司”的头衔。 “默儿,先不说这些,刚刚为父收到一封你岳母发过来的‘喜报’,你小子隐瞒得够深的,前两天过来都没跟为父透露一点儿消息啊。” 宁宗皇帝,突然没头没脑地埋怨起郭默来,搞得郭默一头雾水。 “拿去看看,虽说有三月之内不外报的习俗,可那是对外人,对你自己的亲爹,你也这样啊?”宁宗佯怒道。 郭默打开一副密折,里边夹杂着一封很短的信笺,简单介绍了黄蓉怀孕的事情,只是有两个字眼,连郭默看了都是一怔。 “孪生”?怀了两个孩子? “怎么?别告诉我,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看着郭默的样子,宁宗也微微有些诧异。 “嘿嘿,我倒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孪生’,估计是岳父才刚刚检查出来的。”一副傻笑的样子。 “好了,说吧想要点儿啥赏赐?为父子嗣艰难,到如今竟只有你一人,你可要多多开枝散叶啊。” 明明说的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宁宗皇帝却是感慨万千。 “这些事哪能是儿子自己要的,您就看着给呗,等出生再说吧。对了这次我跟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还聊了点儿‘家常’。” 郭默就把自己在“铁枪庙”里,跟完颜康的谈话,跟宁宗皇帝讲述了一遍。 这些事情,是不能瞒着这位皇帝老爹的,毕竟还是需要他的最终配合和拍板才行。 “默儿,你做得很对。金国给予我朝的压力,持续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为父的心腹之患,这次就看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另外,自从你上次说了蒙古的事情,为父就让‘皇城司’加大了对北方的探查。可惜咱们对外探查的力量,还是薄弱了一些。” “即便如此,为父也了解到了你说的这个,‘成吉思汗’的野心和实力,庆幸蒙古跟大宋隔着千山万水啊。” “不过,如果蒙古真的南下,金国也未必能挡得住,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看到宁宗皇帝,已经对蒙古引起了重视,郭默很是欣慰,思考了一会说道。 “以孩儿看来,蒙古的强大无非有四点原因。” “第一、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君主和统帅集群,内部掣肘的力量不多,容易形成统一的理念与决策。” “第二、强大的军事力量,‘成吉思汗’最强悍的军队叫‘怯薛军’,相当于咱们的禁军。” “这支军队现在人数还不多,只有几千人,却是极为忠贞、强悍、铁血,每个人拉出去都能是十人将,甚至百人将的存在。” “第三、整个民族都充满着铁血和尚武的精神,这主要是由于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造成的,还建立了有效的军功制度。” “第四、善于利用外部因素,周边的国家和部落,都有不同程度的衰退,而他们却在蒸蒸日上的发展。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必然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郭默的声音在福宁殿里回荡,宁宗皇帝和老太监,也努力地消化着他的话。 “官家,别怪老奴多嘴,就刚才殿下说这番话,都能羞死满朝文武去。” 老太监彻底成了郭默的拥趸,以前是因为武功,现在是因为这份,高人一等的见识和胸怀。 “哈哈,为父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官家,都不如我儿看得清、看得透、看得远啊。你说你咋就不愿意,直接来坐为父这个位置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宁宗突然从内心中觉得,真跟蒙古放对,自己还真不是那个叫“成吉思汗”的对手。 “嘿嘿,儿子这不是还年轻,想多玩几年嘛。” 好吧,宁宗皇帝和老太监,都被这位给打败了。 翻开历史找一找,哪有过这样拒绝“皇位”的强大理由? “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计划?” 宁宗皇帝慢慢地,对这个儿子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不乐意往皇宫里跑的。 有时候,他还真挺羡慕这个儿子的,整天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却只能待在皇宫里。 依着儿子的性格和武功,即便将来做了官家,那也是能随便出入皇宫,都不带被发现的,羡慕。 郭默就把在嘉兴遇到呼延家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涉及到案件的本身,呼延家的来龙去脉,莫青的叔父莫泽,刑部的不作为,史弥远的插手,以及自己想要的结果。 毕竟郭默不是搞这些出身的,虽然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眼光,但具体实施的时候,还是想听听“专业”人士的看法。 宁宗皇帝认真地听着,也眯着眼睛思考着。 “默儿,你应该不仅只想解救这对呼延母子吧?要救他们很简单,为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们放了。” “这里边要说治罪,会涉及这么几条。” “莫青横行乡里,既然有这么一出,就不会只有这一出,让‘皇城司’随便查查,估计就能查出不少,莫泽管教不严之罪是逃不了的。” “正式行文到刑部,却大半年都没回复,这还是人命关天的案子,刑部这渎职之罪也是有的。刑部尚书赵汝述,也是咱们史相的得力干将吧?” “莫泽一个户部的官员,却凭着史弥远的一张条子,就能去插手刑部的事情,这里边莫泽的‘越俎代庖’,和刑部的不作为,都展现无疑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宁宗皇帝就能从中抽丝剥茧,理出这几条问题的核心。 并将史弥远的手下,“四木三凶”中的两员大将牵扯进来,果然不愧是“老政客”了。 “爹爹所言甚是,关于呼延母子,由‘皇城司’出面,下一道公函,将二人提出来,就说另有他案涉及,想必也没人敢来找您对质。” “只是这莫泽和赵汝述二人,单单在此件事情来看,莫泽涉事更深,只是怎样才能把这件事捅出去呢?” 这时,站在一旁的老太监插言道。 “官家,以老奴看,咱们不如出奇制胜,再给他们加上一罪。” “此二人都是史相的股肱之人,未必就能一击必倒,咱们倒不如再给他一个选项,或许从中还能再拿回一些利益。” 老太监说着,眼神中露出“阴险”的神情。 “你这老货,有什么话就快说。” 看到老太监那样子,宁宗皇帝都不禁一激灵。 “嘿嘿,这个恐怕还得烦劳殿下大显身手。” 还有自己的事儿?郭默有些不解。 “今夜整个皇宫的防卫,是由‘皇城司’的一位‘提点皇城司’夏震,全权布置的,此人绰号‘青狼’,算是史相手下头号打手。” “一会儿劳烦殿下,写一份这个案件的诉状,直接飞刀射在福宁殿的牌匾上,这个‘守护不力’的罪责,官家在早朝上坚持一下,老奴觉得会有效果的。” “哈哈,你这个老货,自己争不过夏震,现在竟编排我们父子替你来演戏。” “不过也算是一个法子,拿掉夏震,就可以再趁机安插一个咱们的人,至少今后这皇宫的守卫,能完全把握在自己手里。” 见宁宗皇帝认可了,郭默也觉得此事可行,计策就这么定了下来。 主攻莫泽,旁击赵汝述,拿下夏震,三管齐下,能实现哪一个,都算是不小的进展。 冬月初九,没有月亮的夜晚,即便是皇宫大内,也多是一片漆黑,只有少数的地方亮着烛火。 一队队巡夜的兵士,手提着“气死风灯”,按既定的路线在皇宫内院穿梭。 三更已过,宁宗皇帝在老太监的伺候下,已经沉沉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皇宫外来了一道黑影。 此人从上到下,全身都被黑衣、黑裤包裹着,头上还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飞身翻跃宫墙,向皇宫里闯去。 也许是第一次来皇宫,路线很不熟悉,连闯了垂拱殿、勤政殿,还遭遇了两拨巡夜的人,连伤数人后,向福宁殿方向逃窜。 “抓刺客——” “刺客往福宁殿方向跑了——” “快保护官家——” 皇宫里,厮杀声、叫喊声,早响成一团。 宁宗皇帝也被喊杀声“惊醒”了。 “外面何事喧哗?” 在老太监的服侍下,匆忙穿衣起来。 刚刚才睡下一个多时辰,骤然被吵醒,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何况是一国之君。 不多时,外边跑来一名执夜的兵士。 “启禀官家,发现有夜行人,擅闯宫禁,夏统领正在组织擒拿。” “切,他夏震要真有能耐,就不会让人都闯到福宁殿来,这已经是官家的寝殿了。” 老太监不失时机地,挖苦着夏震。 作为夏震的手下,那名兵士也不好辩驳。 “好啊,一会儿等夏统领将来人拿下了,直接送到这里来,告诉夏震,朕在这里等他。” 宁宗皇帝倒没纠结这些细节,随口吩咐道。 那名兵士称诺,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黑衣人已经落在了福宁殿前的院子里,周围也被几十名大内高手包围着,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手持宝剑严阵以待。 “能闯到这里来,你也算是有能耐的人,不知阁下是哪路朋友,藏头露尾的,可敢以真面目相见?” 来人并不搭话,看了看四周,兵士越来越多,仿佛已经打消了继续向前的心思。 突然一个转向,向右手边杀过去,手持一把鬼头刀。 如果死在皇宫里的“鬼门龙王”沙通天,英灵未远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人使得正是自己大徒弟,“断魂刀”沈青刚的刀法。 只是要远比沈青刚使得还要断魂,势大力沉,一众大内高手被杀的节节败退。 “夏统领,此人武功招式一般,就是力道太大,刀法也太快,兄弟们都要顶不住了。” “废物,看本统领亲自拿他。” 夏震也在旁边看了半天,此人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二十来招,还都是些庄稼把式,只是看到大家的兵刃不断地被磕飞,有些诡异。 “某家乃是‘青狼’夏震,既然朋友不愿意表露身份,只好先拿下你再说。” 夏震说完,摁绷簧“仓啷”一声,拽出手中的宝剑,院里就打了一道电闪。 “好宝剑!” 来人忍不住赞叹道,似乎有意识压着声音。 “朋友还有些眼力,这柄乃是史相所赠‘青釭剑’,当年长坂坡英雄赵子龙所用,看某家今日用此剑斩了你。” 说完,宝剑往前一递,分心便刺。 夏震这一下场,其他人就都收了兵刃,在旁边观战,只是依然保持着警惕。 前前后后,二人交手了二十几招,来人也将自己手中的鬼头刀,发挥到了极致,依然战不下夏震,自己的步法还有些凌乱 可能是惧怕“青釭剑”的锋利,来人没敢像之前那样,用鬼头刀去硬碰夏震的宝剑。 “夏统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不知道谁在旁边喊了一句,然后其他众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夏震的士气就更旺盛了。 “哼,小辈,再有五个回合,必将你擒下!” 夏震也加紧了进攻的节奏。 只见夏震使了一招“哪吒探海”,宝剑走中路,直奔来人的更嗓咽喉。 宝剑来的太快,一道寒光就过来了。 来人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堪堪避过,然后伸左手,接过了夏震手中的“青釭剑”,一个转身又拿下了他的剑鞘。 反背一脚踹在夏震的后心上,“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来,顿时不省人事。 “今日小爷且饶了尔等的性命,告辞了。” 说声“告辞”,右手却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一个飞掷。 “啪”的一声,一柄明晃晃的飞刀,正钉在“福宁殿”的牌匾上。 在众人一愣神的功夫,来人右刀左剑的,闯了一条血路,杀出重围,扬长而去。 说着麻烦,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等众人反应过来,再找来人,已是踪迹不见,而夏震此时也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四周静了下来,福宁殿的大门却从里边打开了,老太监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怎么没动静了?刺客抓住了吗?夏震呢?” “回...回大人的话,刺客跑了,夏统领也被打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一名低级将领模样的人,仗着胆子上前答道,因为他也属于“皇城司”,故而口称大人。 “什么?连夏统领都败了?什么刺客如此猖狂?” 老太监感到极其震惊,紧走两步来到院子中央,果然看到夏震昏倒在地上。 “你们这帮废物,抓不住刺客也就罢了,怎么夏统领倒在地上,也没过去个人给扶起来。” 老太监这么一说,大家才如梦方苏。 之前都没人会意识到,在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夏震统领,会被人打败了,而且还败得这么彻底。 众人急忙上前,拍打前心、抹搡后背,好半天夏震才缓醒过来。 “哇——” 又是一口血喷出,血中还带着一些碎块。 夏震清楚,自己受了极重的伤势,就算是养好了,这身功夫估计也去了一半了,自己还怎样继续为史相效力啊!? “夏统领,去跟官家回个话吧,他老人家还等着您呢。” 老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夏震耳边响起。 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夏震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发现手中的“青釭剑”也没了,这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史相交待了。 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踉踉跄跄地向福宁殿里走去。 这时,有眼尖之人,发现了“福宁殿”匾额上插了把飞刀,飞刀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有轻功高强之人,飞身上了房顶,移到匾额前,把飞刀拔了下来。 果然,飞刀上带着一卷绸布,仿佛写满了字,墨水都浸透了背面。 那人不敢自专,将飞刀和绸布,一起递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伸手接了过来,也没打开看。 “你、你,你们两个也跟着一起进来,把今晚的事情,仔细向官家禀报一番。” 老太监所点的两人,都是“皇城司”里的统领,还都是史弥远的亲信之人。 一行四人,就进了福宁殿,其他人等各归各位,有不幸受伤的也赶忙去包扎医治。 今晚,打得这么激烈,血流得不少,竟无一人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福宁殿内,宁宗皇帝高坐在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飞刀,老太监伺候在旁边。 “皇城司”其他三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夏震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宋一朝,臣子见官家是不用下跪的,可此时的三人,却是护卫不力,戴罪之身。 “说说吧,今夜是怎么回事啊?” 宁宗皇帝,面沉似水地问道。 跪在地上的三人,相互打量了一眼,最后还是夏震硬着头皮,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宁宗皇帝不置可否,随手打开了那卷绸布。 里边自然写的是呼延家的案子,为呼延母子鸣冤,状告户部侍郎莫泽和刑部尚书赵汝述。 “居然是以民告官的?老货,呼延家也算咱大宋的忠良之辈,不想却陷于囹圄之中,你去安排一下,把这两人先放出来,只要别离开嘉兴地面就行。” “夏震,你也先回去治伤吧,明日一并到早朝上再说。” 宁宗皇帝,居然对今晚刺客入宫的事情,不评不判? “夏震,把这卷绸布,带给史相,上边居然也有他的名字,你让他准备一下,明日早朝自辩一下吧。” 说完,宁宗皇帝打了个哈欠,离开座位。 竟然,又回去睡觉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方反应 官家转身回去睡觉了。 睡不着觉的人,却也大有人在。 当朝丞相兼枢密使的史弥远,府邸就坐落在临安城的西边。 在政权上那样跋扈的一个人,他家的占地却并不大,虽然是位敛财高手,却又处处以节俭示人。 此时丞相府的厅堂内,挑着长灯,已经处理过伤势的夏震,依然跪在地上。 正位上一个微微发福的老者,半靠在太师椅上,还不时地打着哈欠,手里正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绸布,此人正是史弥远。 在史弥远的右手边,坐着他的智囊之一薛极,也是着名的“四木三凶”中人,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下垂手,还坐着两个人,正是前文说到的刑部尚书赵汝述,更是宋太宗赵光义八世孙,另一位是户部侍郎莫泽。 而在史弥远的左侧方,还坐着一人,此人黑巾蒙面,身材魁梧,花白的头发,显示着已是半百之人。 “都说说吧,今晚事情诸位都怎么看?” 见众人都默然不语,史弥远发问了。 “恩相,以某之见,此事可大可小。” 坐在右手边的薛极,先说话了。 “哦,会之啊,怎么一个大法,又怎么一个小法呢?” 史弥远很高兴,每当遇到难题,他的这几位手下,还从来就没令他失望过。 “恩相试想,今夜整体看来,有两件事情。” “一件是刺客夜闯宫闱,打伤护卫,飞刀留书。一件是嘉兴一案,牵扯到刑部赵大人,和莫大人,还有呼延家的后人。” “以某对官家的了解,此事在早朝之前,先让夏统领给恩相带回来,就是想‘敲山震虎’。” “薛大人,怎么一个‘敲山震虎’?” 坐在下垂手的,刑部尚书赵汝述发问了。 同为史弥远的手下,也并非铁板一块,这位刑部尚书,平日里就看不惯薛极,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现如今,朝廷之中,百官‘只知有相而不知有君者’,多矣。” “官家身子骨,还一向不好,虽然这几个月看着有些起色,谁又敢肯定不是回光返照呢?” “今晚,正巧碰上了刺客进宫,又是夏统领的护卫之责,夏统领又是恩相的人。看来,这次夏统领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其他人听薛极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禁点头。 “会之分析的有道理,不过刚才那句‘只知有相而不知有君’,今后还是少说为妙,呵呵——” “恩相教训的是。至于这绸布上所书案子,其实也是小事一桩,官家既然当场就让放了此二人,那么这就是结局。” “既体现了官家的乾纲独断,也算驳了恩相的意思,更打了莫大人的脸。”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那么这就是一件小事,明日早朝也就是走个过程。” “如果恩相对夏统领的位置,或者莫大人依旧对呼延家人,不依不饶,或许此事就能酿成一场大冲突。” 不得不说,这位薛极没能亲眼所见,就单凭事后的现状,就能分析到这种地步,的确是有两下子。 “夏震,说说今晚那个刺客吧,正面交手你居然大败而归?你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能勉强算上一流好手了吧?” 夏震,是史弥远放在“皇城司”里一枚重要的棋子,武功当然不会太弱,但也不是最强的。 最强的人,当然是用来保护他自己,而不是送到皇宫里去。 “恩相,此人从头至尾都蒙着面,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一位年轻人,使一把鬼头刀,刀法平平,就是力道极大,速度极快。” “使刀的年轻人?先生怎么看?” 史弥远微微侧身,对着左手边那位蒙面老者道。 “鬼头刀,江湖上用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一个称得上高手,恐怕是对方有意如此,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年轻人?武功能战胜一流境界的夏统领,这样的年轻人,放眼整个江湖中,也不会有很多的。而老夫貌似只认识一个,却还是自己人。” 看来,也是一个无解的问话。 “你们二位呢?明日早朝打算如何回话?” 整件事情里,史弥远自己其实没什么毛病。 虽然自己也写了个条子,让莫泽带给了刑部,但是他本身就是当朝的丞相,督管各部也是职责所在。 别说他让一个户部侍郎,送了一张条子过去,就算是让他们家看门的小厮送过去的,代表的效力和性质也是一样的。 刑部尚书赵汝述,也没有太大问题,连渎职都算不上。 如果真要去追究渎职罪,那就只能继续往下去追查,找到具体负责的此案卷宗的接收、审阅之人。 而赵汝述,作为刑部尚书,刑部的最高行政长官,不可能为某项具体职位的职责担罚,顶多算是监管不力。 莫泽才算是,稍微有些麻烦的人,有点儿以权谋私的味道,但是他也只是个递条子的人。 管教不严之名可以担着,也够不上罪,毕竟亲侄子是死了,就看他自己是不是能咽下这口气。 “恩相,明日官家提到某家时,某就出班自认监管不力,自罚俸禄吧。” 刑部尚书赵汝述先表态了。 一桩人命案,到了刑部大半年没人理,到哪里他都说不过去。 更关键的是,他害怕因此事一查到底,那他那刑部就麻烦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有多少类似的案件在压着。 “哎,好吧,恩相莫某也不再追究呼延家的人了。” 莫泽这也算打掉牙往肚里吞了,不过此件事了,莫泽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层隔阂。 让他看到了,有可能危及到史相的,就只能牺牲自己的利益。 第二天的早朝,果然就是走了个过程。 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大家亲切地,做着“批评和自我批评”。 夏震被罢免了“提点皇城司”一职,先回家养伤,伤好之后另有他任。所遗“提点皇城司”一职,暂由老太监兼任。 其所统领的部众,则交由另一位“提点皇城司”陆乘风,进行严格的筛选,决定去留。 刑部尚书赵汝述,罚俸半年,令其整顿刑部,半年后要对整个刑部的案宗彻底清查。 户部侍郎莫泽,教侄无方,令其横行乡里、为祸一方,念其侄已殁,不究前罪。勒令闭门思过一个月。 嘉兴钱知府,尸餐其位,令其提前致仕,所留知府一职,征辟莆田人刘克庄暂代。 这项任命,令满朝众臣不解。 其实,官家自己也不理解,只是当他问郭默的时候,郭默随口说了刘克庄的名字。 郭默知道刘克庄,有三个原因。 一个是这是一位诗人,而且是江湖派最大的一位诗人。 江湖诗人,时时抒发欣羡隐逸、鄙弃仕途的情绪,也经常指斥时弊,讥讽朝政,表达不与当朝者为伍的意愿。 另一个是,此人一生坎坷,基层、高层都待过,历任两朝,一直活到八十三岁。 最重要的一点,此人受辛弃疾影响很深,也是一位爱国诗人,一生主张抗金,是文人里比较少有的抗金志士。 既然是儿子提的人选,而且现在的刘克庄三十多岁,也算年富力强。 之前也做过靖安簿、怀安县尉、福州右司理曹、真州录事参军、沿江制司准遣、经司准遣等职,广涉军政,也算有丰富的实操经验,且又是一时文坛名人。 官家就没多想,直接就把刘克庄的名字写上了。 早朝一公布,也打了各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刘克庄在各派眼里,只是一个文人墨客,影响不了大局。 而嘉兴一地,经济尚可,其他的也无足轻重,再加上原来的钱知府也是个不站队的,就没人出来反对。 最后一条,呼延家母子无罪释放,感其祖上功劳,不使忠良之后受苦,特赐白银千两,锦缎百匹,良田百亩。 授男丁呼延德“守阙进勇副尉”一职,虽是武官阶最末一位,却有实打实的俸禄。 甚至将宫中所收藏的,当年“忠孝王”呼延庆所用的“丈八蛇矛枪”,一并赐给了呼延德。 这下满朝文武又是一阵哗然,官家今日是怎么了? 为何对一个没落的,武将世家的后人,给予如此大的赏赐? 猜不透就不猜呗,反正也没影响其他人的利益。 只是当朝丞相史弥远的眼睛里,却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他没有管升了谁,贬了谁,或者赏了谁,他在考虑官家,怎么会有如此改变? 原来一直龟缩在皇宫里,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从来不关心政事,现在怎么频频发号施令。 其实从上次“武举”的事情,史弥远就有所警觉,只是他认为只是一个“武举”而已,大局还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可是从这次的事情看来,似乎自己也处于了被动地步。 失去了一个“提点皇城司”,顶上来的,是那个叫陆乘风的江湖人,好像以前还是太湖边的一名水寇。 失去了一个嘉兴知府,顶上来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豪放诗人。 又封了一个武官里最低阶的,“守阙进勇副尉”,给了没落的呼延家,对方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偶然的,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虽然史弥远有些疑惑,最终还是痛快地应允了,令有司用印,明发天下。 此时的刘克庄,正在广西经略使胡槻那里充当幕僚,担任经司准遣一职,相与唱酬,诗作足以编成集。 猛然接到圣旨,要他到嘉兴出任知府,当时就蒙了。 他只是一个文人,担任过一些基层官员,在朝中也没有依附过什么大人物,为何天上会掉馅饼? 没错,对眼前的刘克庄来讲,担任一府之长,那绝对是天大的馅饼。 “克庄啊,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朝廷来了圣旨,我就不留你了。” “今日愚兄就给你设宴相贺,祝贤弟前程似锦,天使大人也一起吃杯水酒,再同刘大人一起启程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了传旨官的手里。 “天使大人跟两位护卫,一路辛苦,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启程也不晚。” 胡槻知道刘克庄是一个纯粹的文人,还极具风骨,担心他处理不了这些人情世故,就替好友出了五百两。 他可不知道,他这钱出不出,意义不大。 传旨官来自礼部不假,真实身份却是“皇城司”的人,两名护卫更是陆乘风亲自安排的。 他可知道,这个刘克庄,那是郭默亲自点的名,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两名护卫自有人招待,胡槻、刘克庄和传旨官三人,就在胡槻的官衙里,置办了一桌酒席。 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人也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拘束。 “天使大人,有的话下官也知道不方便打听,只是我这个贤弟,纯粹的读书人一个,此次幸进不知这背后有什么章程?” 胡槻笑呵呵的,又给传旨官满上了一杯。 传旨官既然是“皇城司”的人,自然来前已经被授意过的,这喝的才哪到哪,怎么能轻易透露出去? “胡大人,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哪明白朝堂上的事情。嗯,这酒不错,喝酒、喝酒。” 见这传旨官竟然不容易上当,胡槻就觉得这里边,就更应该有什么事儿了。 给刘克庄使了一个眼色,大家都是心思灵动之人,可不是书呆子那种。 豪放诗人,自是好酒之辈,两人轮番上阵,这传旨官就“招架不住”了。 “嗝——”传旨官打了一个酒嗝。 “二...二位大人,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耽误...耽误事儿。” “这才喝多少?天使大人海量,刘某还没好好敬您一杯呢。” “在朝中,刘某两眼一抹黑,今后说不定还得仰仗天使大人呢,再满饮一杯。” 刘克庄貌似酒量更大,又加上升了官,再是清高之人,愤世嫉俗、怀才不遇的,问题是这次自己是“遇”了啊。 “看...看刘大人,您谦虚的。您还算朝中无人?那...那别人还活个什...什么劲儿。” 传旨官又接过了刘克庄敬来的酒,一饮而尽。 刘克庄赶忙继续满上。 “天使大人,此言怎讲?在下着实听不明白。” “呵呵,既然刘...刘大人,不...不愿意说,某家就...就替你说。” “您是燕王殿...下的人,他...他老人家,举荐的您。可...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传旨官话还没说完,人就往桌子底下倒去。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来人,扶天使大人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胡槻对外边喊到,自有下人进来,把传旨官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胡刘二人。 “贤弟,刚才这传旨官说,你是燕王殿下举荐的?这是怎么回事?” 胡槻一脸迷茫,刘克庄更是一头雾水。 “哎,我哪里知道。这位燕王殿下,据说是官家在民间收的义子,众人都猜测,是为了应付蒙古人结盟抗金,官家才封了这个‘燕王’的爵位。” “此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被官家赐名为‘赵昊’,还赐予了‘如朕亲临’的金牌,能调动大宋境内所有的兵马。” “只是过去几个月了,好像还没有人见过此人,甚至有人猜测这只是官家的无中生有之计,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好了,贤弟也无需多虑,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对贤弟现在来讲都无所谓,关键是这知府的位置,那是实实在在的。” “今后会遇到什么事情,今后再说,愚兄真替贤弟高兴,能够执政一方、造福百姓,不负贤弟胸中所学。” ...... 发往嘉兴的圣旨和文告,要到的更早。 钱老爷没想到,自己已经小心谨慎了,依然没能逃过一劫。 呼延凤母子,却是喜从天降。 你以为宁宗皇帝,真的是善心大发了,要恩遇忠良之后? 忠良之后多了去了,“呼杨高郑”,这么多年开枝散叶的,也没见宁宗皇帝赏赐过谁。 还不是听郭默在描述中,隐约说到六师傅想让呼延德,拜在自己门下。 那就是自己人了,不能光明正大地给儿子赏赐,赏赐给儿子的徒弟也是一样的。 这皇帝老爹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做法就这么豪横,还能收一波“善待忠良之后”的好评,何乐而不为呢? “闹市侠隐”全金发,提前一步得到消息,亲自骑着马,让仆人架着一辆马车,前去嘉禾县接人。 等他到了的时候,从临安来的人,已经宣旨完毕,呼延凤母子已经从大牢里出来了。 牢头更是会办事,从成衣铺里,给二人买了一套新衣服、新鞋换上,洗漱完毕才出的大牢。 “呼延娘子,呼延公子...哦...现在也应该叫大人了,小的就是记不住那武官的名字。” “二位终于灾消难满,公子爷今后也当平步青云,重振将门雄风啊。” 呼延德年纪小,不会说话,只是跟在娘亲身后。 呼延凤对这个牢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是因为全金发的缘故,自己母子二人,到底还是受了人家的恩惠。 嘉禾县知县亲自来牢房相请,给足了面子,围观的人也很多。 幸亏全金发到来,护在二人身旁,一边对传旨官道谢,对知县大人道谢,还各给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众人皆大欢喜。 呼延凤母子也没再回原来那个家,两间的土坯房,大半年没人住,估计早就没法住人了。 直接带着朝廷赏赐的千两白银,百匹锦缎,和百亩良田的地契,还有那杆“丈八蛇矛枪”,跟着全金发到了“鸳鸯山庄”。 全金发已经提前让下人,把整个第三层院子,收拾出来让他们母子居住。 “全哥哥,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皇恩浩荡。如果没有你,我跟德儿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进院子,呼延凤竟然拉着儿子,向全金发拜了下去。 “凤儿,德儿,快快请起——”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们母子能够逢凶化吉,沐浴皇恩,则是多亏了一位贵人。” “贵人?全哥哥,不知是何贵人相助?” “哈哈哈——” “闹市侠隐”一阵朗笑,眼神中却闪烁着点点精光......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门下四小 正在各方或欣喜若狂,或鸡飞狗跳的时候,郭默已经取了黄骠马,回到了离开半月之久的“桃花岛”。 来往的次数越多,郭默越是能够感受到,“桃花岛”日新月异的变化。 已经看不到往日的冷清和孤傲,增添了更多的人气和庄严。 临近“桃花岛”约十里之处,也有一处岛屿,名曰“小洲”,面积比“桃花岛”略小一些。 此前,武眠风命人驻扎在“小洲”,朝向“桃花岛”的一面,已经修建了一个小型的水寨,张大猛子手下有几条船,常年在此停靠。 岛上也兴建了一些房舍,错落有致,已经有几十人入住。 岛的内部,竟然有百亩大小的区域,略显平整,被种植了一些草本植物,有二十多匹马,被放养在此处。 杨铁心早一步带着小杨过到了“桃花岛”,穆念慈也逐渐恢复过来,黄蓉就将他们安置在“松风阁”。 这里相对安静,来往“伏龙居”也近便。 这一日,郭默正在外书房,检查张世杰的课业,武南天也在旁边读书。 外书房,跟郭默后宅的书房区分开,也就是“伏龙居”的西跨院,用来教授徒弟的书房。 后来被“东邪”黄药师,命名为“育英堂”。 对于这个大徒弟,郭默是越来越喜欢。 读书习武、做人做事,都有板有眼的。 最重要的是,少年老成,仿佛天生自带领导力,南天已经唯其马首是瞻,活脱脱文武双全的胚子。 郭默更是将这次得到的“青釭剑”,赐给了张世杰,并告知他这柄宝剑的传奇故事,听得张世杰激动不已。 发誓定不辜负师傅的期望,也不会令宝剑蒙尘。 旁观的人艳羡不已,就连“东邪”黄药师,拿着“青釭剑”都爱不释手。 “师姑夫,六师公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子,师姑接待的,已经在‘凌青阁’看茶。” 陆冠英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呼延凤母子出狱,已经过去十来天时间,算算日子,六师傅也该来了。 “世杰、南天,你们先跟为师出去一下。” 二人听到师傅的吩咐,放下手中的书本,互相对望一眼,窃喜不已。 一行四人进了“凌青阁”,“闹市侠隐”全金发和黄蓉已然在座,全金发的身后,还立着一位少年。 这少年长得虎头虎脑的,皮肤略微发暗,浓眉大眼,身高比南天还猛了一点,手里还拿着一杆长矛。 矛长得有点儿过分,全用镔铁点钢打造,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 这就是“丈八蛇矛枪”啊?看来此子就是呼延德了。 对于朝廷的封赏的事情,郭默一清二楚,很多也是他提出的,更何况每隔几日,陆乘风就会差人,将紧要消息送来。 “六师傅——” “见过六师公——” 郭默带着徒弟们给全金发行礼。 “默儿,‘武举’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的射术有长进了吗?哈哈——” 郭默在弓箭上的功夫,一直是他的诟病。 早在大漠的时候,从小郭默学什么都快,远不是郭靖能比的。 偏偏骑射功夫,郭默要远逊于大哥郭靖,也没少被几位师傅“取笑”。 “呵呵,还好了,下次要再见到大哥,一定不会输给他。” 听到六师傅的取笑,郭默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自己说的,倒也不完全是玩笑话。 最近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武举”,的确在弓箭上下了苦功,进境也是相当可观的。 尤其是,郭默从“盘龙棍法”的“运气”之术上,受到了启发。 他发现此种“运气”之术,不同于他修炼的内功,作用到射箭和御马上,居然也收到了奇效。 日常练习,箭靶都挪移到两百步开外,依然能射中红心,且命中率超九成。 “六师傅不在‘鸳鸯山庄’纳福,怎么想起来‘桃花岛’了?弟子好像才去拜望您老人家没多久吧?” 看着六师傅,还是一副有些磨不开的样子,郭默明知故问道。 全金发当然知道,这是徒弟在跟自己开玩笑。 “默儿,今天为师前来,没别的事,就是来给你送徒弟来了。德儿,过去跪下拜师吧。” “闹市侠隐”都没给郭默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呼延德道。 呼延德这孩子也是实在,最近跟全金发的相处,关系极为融洽,听了全金发的话,走过去倒头便拜。 早在监牢里住的时候,全金发就已经开始传授呼延德“大漠七式”,而住进“鸳鸯山庄”这十来天,也着手开始教他“呼延枪法”。 之前的呼延德,空有一身力气,现在有了正宗的练功法门,格外珍惜,也格外努力。 天生的武者,进境总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从修炼“大漠七式”到现在,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呼延德已经完成了第一层“大漠微尘”,开始进入第二层“风过旌起”,而“闹市侠隐”全金发自己,也不过刚刚突破到第五层“雁过留声”而已。 全金发觉得,不能再把这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了,多留一天都是在耽误他。 跟呼延凤商量完之后,就亲自带着呼延德,来找郭默。 虽然呼延凤对于儿子的离开,也有很多不舍。 但是,有重振呼延家的机会,也为了儿子的前途考虑,最终还是含泪答应了。 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呼延德,郭默一阵无语。 “六师傅,您真是......” 黄蓉还没听郭默说过呼延德的事情,不过现在有了身孕,正是母爱泛滥之时,平日里对张世杰和武南天两个徒弟,近乎溺爱。 看到两个徒弟读书、习武辛苦,没少亲自下厨给他们做好吃的。 而对最小的徒弟杨过,即便有穆念慈在,黄蓉也没落下,隔三差五地就送些稀罕的吃食过去。 现在看到又一个徒弟要进门,郭默还没点头呢,她这个师娘就上前把呼延德扶了起来,身高都快赶上黄蓉了。 “你叫什么名字?师娘答应了,收下你。” 呼延德一听,喜出望外,再次跪倒给黄蓉磕头。 “回禀师娘,我叫呼延德,马上就十一岁了,徒儿给您磕头了。” 在临来之时,呼延凤也好,全金发也好,多次给他说过,这次务必要拜师成功,呼延德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好好,十一岁就长这么高大,比南天都高了。世杰、南天,你们都过来,见见新来的师弟。” 看着黄蓉的做派,郭默再次无语。 全金发却第一次发现,原来黄蓉这个小丫头居然这样“通情达理”,当年是怎么就把人家给“气跑”了的? 黄蓉既然答应,郭默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本来他一见到呼延德,对这孩子就有了好感。 “冠英,你去趟‘松风阁’,请一下他们祖孙三人,再去趟内宅让你师公他们中午也来一趟。哦,请你二师姑和五师婶也过来吧。” 既然决定收下呼延德为徒,就正正经经地举办个仪式,另外小杨过之前也仅仅口头上说过,这次索性一起正式收进来吧。 陆冠英看得眼热,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的,“桃花岛”一脉,还得要他来传承。 中午时分,“凌青阁”里盛排筵宴,济济一堂。 “东邪”黄药师、冯衡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三位端坐在上。 拜师拜的不仅仅是郭默自己,黄蓉向来是跟他一起收徒弟的,因此他们的徒弟自然身兼两脉传承。 郭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将这几位徒弟的次序,做了最终的界定。 大徒弟张世杰,年满十二岁;二徒弟武南天,十三岁出头;三徒弟呼延德,即将十一岁;四徒弟杨过,才一岁零四个月。 虽然今日主要是收呼延德进门,但是几位徒弟却集体给郭默、黄蓉见礼,连小杨过都被陆冠英在旁边照料着,给师傅磕了头。 以郭默的能耐和身份,势必无法真正地继承和发扬“江南七怪”,或者“桃花岛”的基业,这些再传弟子,将来就可能会成为门派中挑大梁者。 收徒仪式过后,“闹市侠隐”全金发就返回了“鸳鸯山庄”,嘉兴也该置办点儿产业了,将来大漠的人回来,也好有事可做。 呼延德很快就融入了进来,上午一起在“育英堂”学文,他现在几乎算是零基础,黄蓉再次担任“启蒙老师”,在一旁单独教授。 下午,则一起到岛后的演武场去。 刚刚接触马术,由陆冠英教他骑乘,主要的时间还是在练“呼延枪法”。 身高和力量受限,呼延德暂时还用不了“丈八蛇矛枪”,郭默就重新给他找了一杆大铁枪。 来到“桃花岛”的杨铁心,一时兴起,竟担负起教导这几个年轻人枪法的任务。 陆冠英、张世杰、武南天,统统都跟他学习“杨家枪法”,郭默则在一旁研究“呼延枪法”,并不时纠正呼延德练枪中的错误。 根据呼延德的特点,郭默决定内功方面,就让他修行大师傅的“大漠七式”,同时也开始对他进行,之前武南天那样的锻体磨练。 掌法上,先将“朝阳掌”传授于他,等练熟后,再教后续功法。 多了一个徒弟,练武的氛围反而更好了。 三人吃住都在一起,每天天不亮,就自觉地爬起来,在二层院子的演武场练习。 郭默也一直保持着晨练的习惯,每次他到的时候,三小已经练了半天,连陆冠英也在了。 冬月二十八,再过几天就是临安城内“武举”的大比之日,郭默带着陆冠英,跟众人告辞。 本来黄蓉是想跟着一块儿去的,怀孕快四个月了,反应已经不如之前强烈,还没有到显怀的时候。 可是,郭默自打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就格外紧张。 但凡有的危险的事都不让她沾边,一再嘱咐她别进厨房,甚至教导几个徒弟读书,他都给限定了时间。 还亲自设计了一款躺椅,让匠人打造出来,铺上厚厚的棉被,冬日里舒服也保暖。 当天夜里,郭默跟陆冠英,就住进了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那里。 这次“武举”的大比,远超过去的规模,每府州都有十个名额,又给各处都统制每人二十个名额。 虽然未必每个地方都足额派人来,最终到京的参加的人数,还是突破了两千人,而现役军中之人也多于各府州推荐的。 枢密院和兵部,更是出动了五千兵士,来加强临安城的治安维护。 在“武举”大比期间,临安城更是罕见地实行“宵禁”。 二更过后,各处酒肆饭店、青楼妓馆,一律不准营业,街道之上也不允许有行人。 光参赛的都有两千多人,随同来的亲朋好友,来看热闹的,趁机做小买卖的,更是涌进来几万人。 一时之间,临安城的商业,空前的火爆,酒楼、饭店、旅馆是最抢手的地方。 郭默自然不用为这个操心,看着手里这份,陆乘风派人送来的关于“武举”的消息,郭默也有些激动。 如此盛况,如果“武举”年年能如此,大宋尚武之风当兴啊! 比赛赛制不变,依然是射箭、策论、马战三项。 由于人多,射箭改在临安城南的教军场进行。 都是各地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步射距离直接提到六十步,而骑射更是从一百二十步起。 这次郭默没再失手,步射、骑射箭箭均中靶心。 能做到这样的,根据公布的结果,共有三人,一时还不知道其他二人的名姓。 来临安的大比,在射箭环节不存在淘汰,只是按成绩如实记录分数。 第二天的策论,被安排在“贡院”进行,别处不好找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 策论很简单,“详述宋金两国实力对比及破金方略”。 这对于郭默来讲,简直就是送分题,他好歹研习了这么久的“武穆遗书”,而它原来的名字,就叫“破金要诀”。 两轮比试之后,会有两天的休息时间,等待策论的结果出来。 策论结果出来之后,会根据前两轮的综合成绩,排出前五百名。 原则上,这五百人都可以留下从军,只是还要通过第三场马战,来决出五十名为上榜之人,十名为“天子门生”。 没在五百名之内的,原有军中之人,各归各处。 府州推荐上来的,也可以走正常的征兵流程,报名入伍。 对其他人来讲,休息的两天是焦急地等待,因为大部分人的“武举”之路,就已经结束了。 而郭默却是真正的休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陆冠英去西湖溜达了一圈。 两天后,公布了五百人的名单。 为了不影响第三场的发挥,只公布了晋级的名单,而没公布具体排名。 上榜之人,自然可喜,去准备马上要进行的第三场,马战。 落榜之人,有的要回原军中,有的想着报名参军,有的就此离去,更多的人留下来看第三场的比试。 马战受局限更大,尤其这还是五百人参赛,就算是城南的教军场,最多一次也就能安排二十场对战。 一上午也就进行了两轮,获胜的一百二十五人,才有资格进入下午第三轮比赛。 郭默赢得很轻松,依然保持着一贯的风格,“五招落马”。 “冠英,你怎么样?” 午饭休息半个多时辰,未时一刻,开始第三轮比试。 “还好,就是刚才第二个人多少麻烦了点儿,对方是个军中的悍将,厮杀的经验很丰富,可惜这么早遇到了我。” 跟着郭默时间久了,也学会了这么不谦虚? “你还是小心点儿吧,接下来的比试会更难,你别最终进不了前五十名。” 未时一刻,先公布了第三场比赛的规则。 从这场开始,所有人就使用真的武器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十八般兵器,在兵器架上,排的满满皆是,各种型号、各种重量的都有。 从一到一百二十五,每人抽取一个号码牌。 主考官从中随意抽取一个号码,本轮轮空,自动进入下一轮。 剩下的人,号码在前的抽,各安天命,捉对厮杀。 轮空的是六十八号,一个微微有些短髭的中年人,脸上还有道浅浅的伤疤,看到自己轮空,也没见得怎么欣喜。 郭默是三十五号,抽中了一百零一号。 对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看着一身的气势,像是从军中走出来的。 “请——” 对方给郭默搭了一个“请”字,郭默也一抱拳。 郭默还是选了一把枪,大概有三十来斤重,他打算用自己新练的“呼延枪法”,会会各路英雄。 对方使了一把大关刀,见郭默不愿先动手,就催马上前,抡刀便砍。 大刀挂着风声就到了,郭默把枪一横,一个“举火烧天”,轻轻一使劲,大刀就砸到枪杆上了。 “嘡啷啷——” 对方的大刀被崩开了四尺多高,好悬没撒手,虎口却已震裂。 那人见郭默只是微微一笑,就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咬着牙,再次抡起大刀,只是不再去碰郭默的大枪,朝着郭默和胯下马招呼。 大将军讲究,上护其身、下护其马,郭默自然不能让他伤了坐下马。 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战在一起了,郭默打冷眼观瞧,此人也算是刀法纯熟,出刀收刀,干净利落,当得一员骁将。 套用陆冠英的话说,“可惜这么早遇到了我。” 十几个回合,郭默磕飞了他的大刀,钢枪正点在对方胸前。 “我输了——” 那人的眼里,一道黯然。 “你还不错,‘武举’结束,如果不想回原军中,可留下来找我,我叫郭默。” 很快前五十名就角逐了出来,郭默又进行了一场比赛。 对手反而还不如刚才那人的实力,看来运气有时候也很关键的。 马战前五十名取完,这就算是今科上榜之人了。 结合前两场射箭和策论,综合排出五十人的名次,前十名赢得“天子门生”称号,加官进爵。 而这前十名,明日还要在御前,争夺本次“武举”的前三甲。 “大家,您看小爷今天表现如何?” 躲在人群中,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问旁边同来之人。 “哼,没意思,还不如看别人对战的精彩。” “得想个办法,让这小子明日好好卖卖力气,回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人来战 第二日一早,“武举”录取的榜文,就张贴了出来。 从第十一名,到第五十名,都详细地标注了名次、姓名、籍贯等。 而前十名,依旧只有姓名和籍贯,没有标名次,只是特例赐予“天子门生”称号。 郭默没有去看这张榜,也没打探任何关于名单的消息。 在内心中,他想将这份“神秘”,保持到最后。 今日,于“五凤楼”前,角逐“武举”三鼎甲。 官家将带领文武百官,出现在“五凤楼”上,并允许百姓可以到场观看。 这消息一经传出,本是巳时才开始的比试,提前两个时辰,就已经是人山人海。 腊月的天气,哈口气出去,都能看到一团白雾,在寒风中众人,依旧乐此不疲。 今日比武,是“武举”最后的角逐,允许个人自带顺手的武器和马匹,以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不过要提前接受查验和登记。 郭默和陆冠英两人,都进入了前十名。 郭默的入选,理所应当,他跟众人的差距太大了,完全是在降维打击。 陆冠英,马战没得说,马快枪急,“杨家枪法”日渐纯熟,且内力修为在这些人面前,也算是高手。 策论,更是沾了郭默的光,“武穆遗书”,一直就是他们在“育英堂”学习兵策的教材之一。 弓箭只能算是中等,估计是另外两项的突出表现,给整体提升了位次。 因为今日不用出城,“武举”比试巳时才开始,提前半个时辰到场登记就行。 二人不用赶时间,慢悠悠吃了早饭,又跟陆乘风和南希仁闲聊了几句。 最后的决赛,陆乘风和南希仁,还是决定到现场去观看。 辰时一刻,四人就骑上马,朝五凤楼而去。 想到会有人来现场观看,却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 幸亏他们四个,两人有参赛的证明,另外两人,直接就是负责维持治安的“皇城司”中人。 即便如此,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到内场。 陆乘风和南希仁,只能在警戒线外看着。 郭默和陆冠英,验明正身之后,被带到候场区。 进入今日考核的,只剩下十人。 每人都安排一个独立的休息区,能够坐着喝水休息,居然还有些瓜果摆放着。 人数少了,又离得不远,郭默就忍不住去打量另外的几位。 看样子,除了他和陆冠英,剩下的人,貌似大多都来自于军中。 看来民间之人,对于兵策和马战,熟练的还不是很多啊,跟军中战将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因为军中之人,参赛的要求严格一些,都限定在三十岁之下,所以在场的都是年轻人。 只有一个人,郭默有些印象,就是在第三轮,轮空直接晋级那位。 看着他满脸的沧桑感,尤其是那道伤疤,让郭默都怀疑,修改年龄的优良传统,难道从这个年代就开始了吗? 另外几人,五大三粗的莽汉勉强占了一半,看来更多的人,都是胸有韬略之辈。 巳时正,主考官公布了今日比试的规则。 “五凤楼”前,可同时进行三场比试,每人领取一个号牌,从一到十。比试共分两轮。 第一轮: 抽到一、二、三号的人先上场,分别占据三个场地,其他人随意上场选择对手。 每场比试,以两刻钟为限,限定时间内胜者为胜,败者为败,打和者该场比试无效。 累计战胜五名对手者,方可进入下一轮,且无需再上场。 累计失败五次者,无缘进入下一轮,且不能再上场。 每战胜一场,间隔最多为一盏茶时间,必须有对手上场比试。 每两人,在第一轮中,只能交手一次。 率先完成战胜五名对手的三人,为本次“武举”的三鼎甲。 第二轮: 三鼎甲中,三人分别与另外两人,各比一场。 连胜两场者,为状元; 一胜一负者,为榜眼; 两战皆败者,为探花。 如果都战成一胜一败,将会有附加赛。 规则公布完毕,十位选手都在各自琢磨。 这个关键点就在第一轮,不仅要看自己的判断,选好对手,还要把握好时间。 不能在两刻钟内取胜,或者不能是前三名率先完成五胜的,都无法成为三鼎甲。 郭默居然抽了个第三号,只好上马提枪,率先进入场地。 和他同时上场的两人,也各占据一角,三个场地成品字形,尽量离得开一些。 时间不大,郭默就等来了第一个对手。 “在下雷鹏,前来领教。” 来人是一个魁梧的汉子,面如韧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颌下扎里扎煞一副黑钢髯,犹如钢针,恰似铁线,一开口瓮声瓮气的。 穿青挂皂,胯下一匹大黑马,手提一杆出了号的大铁枪,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军中的一员猛将。 “在下郭默,请赐教。” 郭默也在马上抱拳一礼。 二人不再搭话,就战在一处。 这雷鹏的武艺,是郭默参加“武举”以来,目前遇到所有的对手中最强的。 以郭默的判断,陆冠英在马战上,也不会是此人的对手。 一杆大铁枪,上下翻飞,专找郭默的铁枪,眼看十几个回合过去了,此人竟然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看来也是一个内外兼修之人。 要说弱点,就是枪法太普通了一些,另外速度还不够快。 打斗到二十多个照面,郭默借着两马一错蹬的机会,撤枪头现枪攥,在雷鹏的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郭默当然不会下重手,到底是军中的一个人才。 只见雷鹏身子一歪歪,失去了平衡。 本想凭借自己娴熟的马术,再调整回来,却没想到郭默刚刚这一推,藏着暗劲,判断失误之下,雷鹏居然从马上掉了下来。 有些人估计还会上马再战,或者直接选择步战。 但雷鹏却知道,对手刚才是留了情了,没想伤了自己。 把铁枪戳在在地下,双手一抱拳。 “多谢尊驾,手下留情。” “承认了——”郭默也回了一礼。 取得第一胜,也就用了一刻钟不到。 “何人来战?”郭默冲着候场区问道。 此时的陆冠英,也已经抢先登场,正在交战之中。 他是知道郭默的实力的,这要发起狠来,很快就能制造一场连胜。 按比赛规则,不能空场太久,自己要在下边坐着,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看郭默一上场,自己也牵马提枪,直接选择了一号选手厮杀。 其他两场还在比试中,除去上过场的雷鹏,候场区还剩下四人。 其中一个使三亭大砍刀的,见没人答话,就忍不住了。 提刀上马,来到郭默马前。 “小子,挺能投机取巧啊?某家章策前来会你。” 章策也不等郭默答话,抡刀便剁。 郭默挥动铁枪,接架相还。 真动上手了,郭默发现此人的武艺也尚可,却还是赶不上刚才的雷鹏。 也就十五六个照面,郭默一招“灵蛇吐信”,一枪点在章策的刀背上,使了一个“绞”字诀。 章策的大刀就不受掌控了,直接被挑落马下。 章策脸一红,下马捡起大砍刀,败回候场区。 场外众人就一片哗然,别的场地一场还没分输赢,郭默这里就已经连胜两阵了。 “何人来战?”郭默再次冲着候场区问道。 这时,另一块场地也分出了输赢,抽中二号那人,被挑战者一槊扫落马下。 “孟珙胜了——” 场外之人,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郭默的闻听这个名字,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看来此次“武举”,自己算不虚此行了。 郭默勒马,转身看向那个场地,一员白袍小将,正倒提着“金钉枣阳槊”,都不明白他那副身板,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道? “某家李耿,前来讨教!” 郭默正在眺望孟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下郭默,请赐教。” 又是十几个照面,郭默拿到第三胜。 “何人来战?” 当郭默的声音,再次传到候场区,一时间众人都不再答话。 “我来——” 正是鏖战了近两刻钟,在最后时刻才输给孟珙之人。 见对方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并未受伤,手中也提了一把铁枪。 郭默才发现此人,就是那名唯一轮空晋级者。 “在下郭默,请赐教。” “在下秦钜,请赐教。” “秦钜”?郭默瞪大了眼睛。 这又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人在南宋武将序列里,算是小有名气,也是一名不折不扣地爱国将领,最终也战死沙场。 关键是,此人的祖上,名气更大。 其祖父秦熺,本姓王,后来拜了个义父,就是历史上臭名昭着的秦桧。 这个秦钜,一生被冠以奸臣曾孙之名,但其本性善良,且文武双全。 立志报效国家,即使只任通判,亦竭尽所能,有领兵之能。 看到对方听到自己名字后的惊诧,秦钜以为郭默也听说过自己,知道自己是秦桧之后心生鄙夷。 秦钜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去争辩,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郭默敏锐地捕捉到了,秦钜脸上那份落寞,知道对方会错了意,急忙抱拳道。 “秦兄勿怪,方才小弟听到秦兄之名,想到秦兄之慷慨事迹,不禁一时走神,还望秦兄见谅。” 郭默说的很真诚,他想到的是秦钜在另外一个时空,好像就是今年,寡不敌众,战死沙场。 已经年满三十的秦钜倒是一愣,不过他还是从郭默的眼里,看到了真诚,知道对方不是在讽刺或敷衍自己。 “校场即沙场,郭兄看招吧。” 秦钜的枪法就有些意思,中正平和之中,不乏刁钻狠辣。 杀得兴起之时,脸上那道疤痕,更加的醒目,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 这当是在尸山血海里,滚了三滚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杀气吧? “你用的是‘呼延枪法’?” 打了十几个照面,秦钜突然问道。 不愧是豪门的根子,即便没落了,见识也非常人能比。 秦钜见战不倒郭默,“哗啦”一变招,又换了一套枪法,犹如疾风骤雨般,扑面而来。 秦钜招法惊奇,实战经验丰富,可惜遇到的是郭默。 堪堪战过三十个照面,秦钜一枪奔郭默的更嗓咽喉,郭默头一歪歪,侧身躲过。 探左手,一把抓住了秦钜的枪,单手一较劲,竟将大枪夺了过来。 秦钜两手一空,微微颤动,他的手居然是被从大枪上,传过来的一股力道,给震开的。 “郭兄好本事,秦某甘拜下风。” 秦钜不同之前一般的武将,这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就刚才郭默那一下,他就知道此人不仅是马上功夫厉害,估计别的功夫,同样已经登峰造极了。 郭默将大铁枪奉还,口称“承让”。 “哇,连胜四场了——” 周围看热闹的,一阵聒噪。 此时,时间刚过一个时辰。 场中也发生了变化,孟珙连胜两阵,正在比第三阵。 陆冠英胜了一阵,第二阵输给一个使枪的年轻人,看年龄比陆冠英还要小,而且还不像是军旅中人。 跟此人正在交手的,正是之前的雷鹏,这一阵拿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人来战?” 这次郭默倒没喊那么大声,候场区的人,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一位年轻小将望了望,场中其他两场的比试,又看了看郭默,咬了咬牙,提枪上马而来。 “来者何人?” “某家王坚,特来讨教。” “王坚?哈哈,我就说嘛,连孟珙都来了,同在‘忠顺军’的王坚,又岂能不来。”郭默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说孟珙是一代帅才的话,这王坚也必然是一代名将,二人携手灭金抗蒙,都是令敌军将帅丧胆之人。 可惜,那时候的衰宋,弱的将领,被敌人打败,强的将领,又被自己人打败。 实事求是来讲,此时的王坚,兵法武艺都未达到个人巅峰,就以枪法来讲,也未必是秦钜的对手。 只是秦钜英年早逝,而王坚活了六十六岁,比秦钜多征战了几十年沙场,战绩和功绩自然远在秦钜之上。 二十多个回合,王坚败,郭默荣登三鼎甲。 “好啊——” 场外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高声齐呼。 郭默还驱使着黄骠马,高举铁枪,缓缓地绕场一圈,接受大家的欢呼。 郭默有意如此高调,就是想激起众人的尚武之风。 “这臭小子,这么爱显摆。”站在城楼上的官家喃喃道。 伺候在一旁的老太监听了,也不敢乐出声,靠近官家的耳边低声道。 “大家,您那些安排,应该没什么用处。就场中这些人,跟小爷的差距,太大了。” 郭默返回候场区,主考官急忙又点了两人,占据郭默原来那块场地。 除了郭默,其他人的进度都算正常。 已经出现好几次交手,在两刻钟之内,无法分出输赢的场次了。 一个时辰后,孟珙也胜了五场,成为第二个问鼎三鼎甲之人。 他有两场对战,都是在时间将尽的时候,才分出的输赢。 一场是对秦钜,一场是对陆冠英。 场中,现在依然有六人,正在捉对厮杀。 其中,王坚和那名战胜陆冠英的小将,都已经取得了四胜。 争夺最后一个三鼎甲的席位,已经进入白热化。 此时,王坚的对手是陆冠英,而那名小将的对手却是秦钜。 王坚的马战功夫,跟陆冠英可以说不相上下,只是比陆冠英多了一些实战经验而已。 而陆冠英的“杨家枪法”,则要更胜一筹。 二人打的难解难分,最终都忘记了时间,直到旁边一声锣响。 二人才知道,这半天又白忙活了,两刻钟已过,谁也没战败谁。 而另外一块场地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郭默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这员小将。 只见此子的枪法,动作古朴,招招制敌,一击必杀。 进攻有刺、戳、点、扫、挑; 防守有格、拨、架、挡、淌。 将防守和进攻,两者融为一体,攻防一次完成。 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使敌人无还手之机。 “罢了,此枪法不在‘杨家枪法’和‘呼延枪法’之下,此子是何人?”郭默在想着。 突然,似乎那员小将没把握好力道,一记绝招“大漠孤烟”,恶狠狠地将秦钜抽下马背。 秦钜顺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面部狰狞的样子,诉说着刚才那一枪的凶狠。 正在众人以为,那员小将已经成功晋级三鼎甲,应当挥手庆贺之时。 却见此人,并未收起大枪,而是打马上前,双手捧枪。 对着地上的秦钜,“长河落日”,分心便刺。 “秦贼,你就在这儿吧——” 第一百九十章 敌我通杀 那员小将分心便刺,枪尖眨眼就到了秦钜的胸前。 秦钜一看,完了,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 没想到我秦钜,没死在抗金的战场上,却要命丧于此啊。 眼睛一闭,就在那里等死。 耳轮中就听到,“啪——”的一声。 好像有碗碟打碎的声音,在秦钜身旁响起。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到那员小将的大枪,正扎在旁边的地上。 由于用力过猛,扎在地里,竟一时没能拔出来。 而在自己的身前,打碎了一个茶碗,茶叶和水淌了一地,还微微冒着热气。 趁着这个机会,秦钜拿起自己的大枪,翻身上马。 这才看到,距此五丈之外的候场区,郭默正向这里瞧着,手里只剩下一个茶碗的盖子。 “难道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用一个茶碗,就能打偏了这小将的枪,而救下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秦钜惊恐不已,比他更惊恐的还有两人。 一个正是场中的那员小将。 此时的他,根本无法把大枪从地里拔出来。 一是因为刚才那一枪,的确用力过猛。 “长河落日”,是他家传枪法中,最凌厉的一招。 枪出无悔,枪出必杀!才会扎得那么深。 二是此时的他,双臂被刚才那茶碗的一击之力,震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根本就使不出多少力气。 第二个更惊恐的人,却是坐在候场区观战的孟珙。 孟珙也连胜五场,进阶三鼎甲。 但他胜得却不是那么容易,先是鏖战了秦钜,后又硬撼了陆冠英。 虽然也晋级了,却有些劳累,抓紧时间调息,等待第二轮的比赛。 这时,他也看到了场中的情况,眼见秦钜要命丧当场,他就算想救援,也鞭长莫及。 就在此时,他眼睁睁看到,就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郭默,将左手里端的茶碗给撇了出去。 茶碗一道直线,飞向场地中央,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地,正碰到那员年轻小将的枪尖。 然后就打歪了大枪,救下了秦钜。 “这...这还是人吗?”孟珙在心里问自己。 本来他还在琢磨着,第二轮自己该怎样,去应对剩下的两个对手。 这一茶碗出去,孟珙的心整个就凉了。 “此人远非我能敌也!” 场中看明白真相的人是少数,更多的人不明就里。 还以为那员小将,在最后关头放了秦钜一马。 本来这也只是比试,并不是真正战场上的厮杀,胜负已分,又岂能要人性命? 就连主考官大人,都没看明白细节,只当是那员小将赢了。 就命人敲响了锣声,结束本轮比试,并朗声高唱道。 “第一轮比试结束,三鼎甲已全部产生。他们是——” “庆元府郭默——” “忠顺军孟珙——” “江州岳翱——” 早有枢密院官员,将三人的资料报到官家面前。 “启禀官家,今年‘武举’这三鼎甲,可谓历年之冠,除去这庆元府郭默,其余二人都算是将门虎子。” “孟珙,出身将门,曾祖孟安、祖父孟林都为岳飞部将。其父孟宗政,现为右武大夫、和州防御使、左武卫将军。” “而孟珙本人,二十六岁,为孟宗政第四子,现为进武校尉。” “岳翱,年方二十一岁,军器监、淮东总领岳珂第二子,岳霖之孙,岳飞曾孙。” 这次“武举”的动静这么大,搞得满城沸腾,举国皆知。 看到最后出来这三鼎甲,枢密使兼丞相的史弥远,心中不是很满意。 起初他是看不上“武举”的,后来发现此次选“武举”的规格和影响力,远超往年,才让自己的人去发动部属,积极参与。 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 孟珙肯定不算自己的人,这个孟宗政是个老狐狸,在军中资格也老,顶多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 岳翱,居然是岳飞的后人? 当年岳飞一死,长子岳云随父罹难,尚有次子岳雷、三子岳霖、四子岳震和五子岳霆,就连岳云都尚有两子传世。 可这么多年,除了三子岳霖之外,其他的后人都名不见经传,顶多是个中下层的小官,甚至直接隐匿山林。 而岳霖的老来子岳珂,不仅仅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文学家,做官也颇有建树,已经擢升为军器监、淮东总领。 没想到弃武修文的岳珂,居然还生了这样一个勇猛的儿子。 不过,史弥远相信,这个岳翱,也不会成为自己的人,不跟自己为敌就算烧高香了。 只剩下这个郭默,史弥远倒真还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还是在郭默,夺得庆元府头名解元的时候,庆元府知府将郭默的名字报给了史弥远。 不过,庆元府向来不是尚武之地,即便夺得了解元,也没引起史弥远多大的注意,哪个府州没有解元啊? 更何况,正常情况下,府州推荐的人,跟军队里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这次的前十名,有七名都出自各地的驻军。 出乎意料的是,仅仅三名府州推荐的人,竟然有两人进入了三鼎甲。 而且,从刚才的比试来看,这个郭默无疑是最出色的,即便他没有跟孟珙和岳翱交过手。 “这个郭默,是何出身啊?” 听了枢密院的奏报,官家很是欣慰,三鼎甲竟然没有一个是史弥远的人,才假模假式地问道。 “禀官家,郭默此人,家住庆元府昌国县安期乡‘桃花岛’,是本次‘武举’庆元府的解元,其他信息不详,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 看到官家听完没什么表示,这位枢密院的官员,就错误地认为,官家不喜欢一个平民出身的郭默,竟然跃居了三鼎甲。 “官家,要不下官仔细查查这个郭默的底细,要有作奸犯科之事,直接将其革除......” “混账,为国举贤,唯才是举,岂能单看门第乎?” 官家还没发话呢,旁边的史弥远已经怒不可遏了。 本来三鼎甲,明摆着有两人,自己是完全摆弄不了的。 就剩下郭默一个人,是他最后的希望,这个不开眼的枢密院小吏,竟然还想着拿掉郭默。 这是旁边没有刀,有刀的话,史弥远都想把这小子的脑袋切开了,看看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官家也是一愣,不过没有说话,看着他们枢密院内部狗咬狗。 “好了,既然是当众决出的三鼎甲,那么应该都是武艺超群之辈,众望所归。” “宣布开始第二轮吧,等决出最终名次之后,朕要在‘大庆殿’亲自封赏他们。” 官家这一句话,又是引得百官震惊,纷纷侧目,这位爷今天是怎么了? 原来,“大庆殿”位于南宫门内,是大朝会场所,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启用。 而正常武举的接见和封赏,有专门的地方,叫“讲武殿”。 它还不是固定的场所,平日里叫“端诚殿”,是一座多功能殿宇。 作为明堂郊祀时称“端诚殿”,策士唱名曰“集英殿”,宴对奉使曰“崇德殿”,武举授官曰“讲武殿”,随时更换匾额,也算是一件奇事。 赛场上的“风波”没有掀起太多涟漪,甚至连当事者岳翱和秦钜本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刚才真的就没发生那骇人的一幕。 “原来此人是岳家的人,怪不得会对秦钜如此憎恨。” 郭默听到主考官,将三鼎甲唱名之后,算是明白了内个中原由。 本来他对刚才那一幕,极为愤恨。 虽说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但是毕竟是自己人的比试,而不是两国交战。 而且,秦钜已经落马败阵,岂能再赶尽杀绝? 听到那小将是岳家后人,郭默觉得也算是情有可原,心中已经做好替他们化解恩怨的打算。 虽然他不熟悉岳翱,但是对秦钜却略知一二,他不能看到这样一个爱国将领,被误解或埋没。 主考官再次来到场地中央,重申了第二轮的规则。 首先进行第一阵,孟珙对岳翱。 “老货,你看这二人,谁输谁赢?” “启禀官家,马上功夫,老奴也一知半解,不过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老奴觉得孟珙赢的机会大一些。”老太监在旁边答道。 “哦,何以见得?” “这孟珙手里的兵器,叫‘金钉枣阳槊’,也算是一门奇门兵器,善使此兵者,招法大开大合,且势大力沉。” “从刚才孟珙赢了五阵的过程来看,此人性忍善守,抓住对手一线疏漏,即能奠定胜局。” “反观岳翱,既然是岳武穆后人,使用的当是‘岳家枪法’,精妙程度,远在孟珙之上。” “可惜,他手中的枪却是凡品,而且年龄尚小,不如孟珙有丰富的战阵经验。” “也许再磨练两年,岳翱会在孟珙之上,但现在来看,应该是孟珙胜。” “好在这第二轮,取消了时间的限制,否则这二位,绝对无法在两刻钟之内,分出输赢。” 有宋一朝,这太监中,很多人都不白给啊。 那可不是单纯的嘴把式,眼界和手段,也都是一时之选。 “哼,我看那郭默,才是所有武举中的翘楚,武状元恐怕非此人莫属!” 官家和老太监的对话,并没有背着旁人。 站在最近的史弥远听了,也愤愤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看来,对于前不久在夏震一事上的失利,史弥远一直还耿耿于怀啊。 听到史相都这么说了,旁边的文武百官,大多数也跟着随声附和。 吏部尚书薛极甚至说道:“官家,以老臣看来,此次‘武举’若是点这个郭默为状元,才会是最圆满的结局。” 这薛极是史弥远手下头号智囊,平日里没少给他出谋划策,官家每次看到他,都甚是头疼。 刚才,史弥远反驳老太监的话,官家就觉得甚是好奇。 “这小七,什么时候被史弥远看上了?” 心里正泛着嘀咕呢,没想到这个薛极更甚,直接跳出来,摆明立场,建言要点郭默为武状元。 “薛卿为何有此一说?” 听到官家发问,而满朝文武也都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薛极甚是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清了清嗓子,向官家及周围拱了拱手道。 “官家,老臣之所以,要求点这郭默为武状元,理由有三。” 官家一听乐了,好嘛,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想出来三条理由,小七知道了,不知道该怎样答谢人家? “哦,朕愿闻其详。” 老薛极要表演,官家得捧着啊,何况这还是当众在夸自己的儿子。 “第一条,从官家本次举办‘武举’的目的来讲,正如方才史相所言,‘为国举贤,唯才是举,岂能单看门第乎?’” “舍弃将门出身的孟珙、岳翱,点郭默为武状元,恰恰体现了官家的本心,让大宋百姓都知道,官家唯才是举的心,必能在整个大宋,掀起尚武之风。” “第二条,这些年宋金交战不断,大宋从来败多胜少,军中之人却多是骄兵悍将。” “此次‘武举’,如果还是军中之人夺魁,岂不是助长了他们这种气焰?事实上,军中悍将,并没有太好的表现。” “从此次三鼎甲,只有孟珙一人来自军中,就可见一斑。” “第三条,也是老臣以为最重要的。昔日‘呼杨高郑’,四大武将世家存世,出了多少将帅之才,而今我朝中却难见此景。” “为官家声名计,为武将荣光计,为大宋千秋万载计,请官家点郭默为‘武状元’!” “请官家点郭默为‘武状元’——” 好嘛,这场中孟珙和岳翱,二人还正在全力以赴地比拼呢,城楼上这帮文武大臣,就已经把“武状元”的头衔,许给郭默了? 官家看着齐刷刷为郭默请命的大臣们,觉得极不真实,又觉得极其好笑。 “那个...史相,你怎么看?” “启禀官家,众心即民心,民心即天意啊,天意不可为,老臣复议。” 史弥远一躬到地,难得这样忠心地为国举贤。 “老货,你看呢?” 老太监看到官家一本正经地,在跟这帮臣子演戏,自己都觉得累。 眼睛一转,觉得自己也应该插上一脚。 “启禀官家,众大臣说的确实有道理。老奴以为,这个郭默可以点为‘状元’,却不能重用。” “随便给个县尉,或者找个边军安置了就好,毕竟不是出身世家之人,泥腿子一个,不值得大张旗鼓地提拔。” “阉竖,误国之辈,官家请斩此人!” 老太监刚说完,旁边的薛极就不乐意了。 刚才自己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众臣皆服,连官家和史相都没说什么,你这个老阉货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哎,莫要伤了和气。薛卿,你久在吏部,掌管大宋官员考核、升迁,以你之见,这郭默若点为‘武状元’,当授予何官职为好?” 薛极跟史弥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官家,以老臣看,郭默此子文武全才,老臣看过他所作的策论,真是高屋建瓴、一语中的、字字珠玑。” “老臣认为,单一地任命一军职,有些屈才了。不如除了让他单领一军外,再挂一个‘提点皇城司’之职。” 薛极说完,还饶有深意地看了老太监一眼。 这是想把夏震失去的职位,重新再找补回来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官家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朕心中有数了,看场中的比试吧,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官家发话了,众臣也不好再多言。 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场中的二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孟珙和岳翱之战,老太监分析的还真是透亮。 岳翱久战不胜,心境已然不能平静,招式看着还是那么紧密,却多少显得有些慌乱。 孟珙却已经做到了孤注一掷,因为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决定,把这场比试,当成最后一场来打。 孟珙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守势,看观定势、守好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很快,两人交手就超过了一百回合。 前十名其他众人,已经坐不住了,都站在候场区观瞧。 他们都觉得,场中二人,用自己换任何一个,估计早就落败了。 都对孟珙和岳翱的功夫,赞不绝口,不禁又想到三鼎甲的另外一人。 观战的除了陆冠英,还剩下六人,有五人都是被郭默打败的。 他们之中,也大都跟场中的二人交过手。 两下相较,还是觉得郭默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 只有郭默慢条斯理地,坐在那里喝茶。 “师姑夫,您看这二人,谁胜谁败?” 陆冠英趁着大家都关注着场中,来到郭默跟前,低声问道。 “孟珙能赢。” 话音未落,场中就出了变故。 打着打着,岳翱“盖顶三枪”猛砸向孟珙,孟珙前支后捉,抵挡了过去。 突然,在最后那招,不是双手举槊相迎,而是把槊整个给扔了出去。 “撒手槊?有点儿意思。”郭默也眼前一亮。 岳翱却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可惜自己招式已用老、 本能上,双手挺枪,使劲往外扒拉飞来的“金钉枣阳槊”。 岳翱也把“金钉枣阳槊”拨出去了,孟珙的腿也到了。 原来,一直处于守势的孟珙,把槊扔出去后,自己也催马向岳翱靠近。 等岳翱去拨打“金钉枣阳槊”,孟珙也到了岳翱的侧面,双手抓住马鞍,腰部使力,就把两条腿横着给抡了起来。 双脚并拢,“啪——”的一声,正踹在马的侧面。 把岳翱连人带马,踹翻在地。 听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匹马就站不起来了,岳翱半个身子也被压在马下。 “哗——” 全场一片哗然。 “孟珙赢了——” 看来现场孟珙的拥护者不少啊。 孟珙没顾得上去捡自己的“金钉枣阳槊”,而是先来到岳翱身前,把他从马下拉了出来。 “多谢孟兄手下留情。” “哈哈,岳老弟好本事,不过方才,某家那最多算是‘脚下留情’。” 一个恰到其分的玩笑,顿时化解了二人的尴尬。 主考官也过来,宣布第一阵结果,孟珙对岳翱,孟珙胜。 “按规则,胜者孟珙第二阵对郭默,你现在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考官大人,这第二阵,孟某弃权,甘拜下风。” 主考官话还没说完,孟珙竟提出弃权。 “孟珙,你可想好了,你一旦弃权,就失去了争夺武状元的机会。” “多谢考官大人,孟某明白,不过孟珙对上郭兄,实在没半点胜算。如果是两国交锋,战场厮杀,孟某即便不敌,也会死战不退。” “如今,是自己人校场大比,另当别论。在孟某心中,郭默当为本届武状元。” 孟珙说的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哈哈,孟兄快人快语,果然非常人,我岳翱也弃权,甘为探花。” 得,还买一送一了。 主考官不敢自专,急忙骑马到“五凤楼”下,禀告官家和史相,请上峰定夺。 “哈哈哈——官家,您也看到了,这也算亘古未有之事了吧?”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莫善焉。郭默,武状元之位,实至名归也!” “实至名归也——” 官家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主考官过去宣布结果。 “这个小七,这算是敌我通杀了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敦武都统 历时三个多月,嘉定十四年的“武举”,正式落下了帷幕。 经过多番比拼,前十强的名次,也有了清晰地定位。 武状元郭默,武榜眼孟珙,武探花岳翱,此为三鼎甲。 按比赛的经过和实际战绩,四到十名依次为: 王坚、秦钜、陆冠英、余阶、雷鹏、章策和李耿。 “原来,那人就是余阶。” 听到主考官,公布最终的名次,郭默将眼睛投向其中一个武举,那也算是前十名里,郭默唯一不熟悉的人。 一位年轻人,应该跟自己的年龄仿上仿下,中等身材,浑身上下,竟透露着一丝儒雅之气。 很难想象,此人竟然也能杀进前十。 而郭默却知道,在整个南宋的后期,除了孟珙之外,这个余阶是另一位有统帅能力的将领。 ...... “宣郭默、孟珙、岳翱,三鼎甲上殿——” 此次“武举”,前十名都在“大庆殿”外候着,却只有三鼎甲可以上殿面君。 “吾等参见官家——” 郭默、孟珙、岳翱三人进得殿来,低着头,目不斜视。 按照之前小黄门告诫的话语,来到既定位置,大礼参拜。 “平身吧,哈哈,三位真是我大宋难得的少年英杰啊。薛卿,此三人现在可有职务?” 这是在明知故问啊,不过也是应有的流程。 吏部尚书薛极出班报奏,“启禀官家,孟珙现为‘进武校尉’,任职‘忠顺军’,郭默、岳翱二人,皆为白身。” 此时,大宋实行武阶官体系,即军衔,八等六十级。 孟珙的“进武校尉”,排在第五十三级,无品。 这个军阶有些低了,按照之前官家发布的圣旨,前五十名都会赐予“进义校尉”,也就比“进武校尉”低一级而已。 而孟珙高居武榜眼,这个军阶,明显是低了。 薛极看出了官家的意思,琢磨了一番。 “启禀官家,依前言,进前十名者,一律官升一级,那么孟珙就应迁‘承信郎’,从九品。” “至于前三名最终该如何封赏,还请官家圣裁。” “既然如此,拟旨——” “此次‘武举’,十一到五十名者,一律赐‘进义校尉’,原有军阶高于‘进义校尉’者,军阶相应上升一级。” “四到十名者,一律赐‘诚信郎’,从九品,原有军阶高于‘诚信郎’者,军阶相应上升一级。” “三鼎甲,参照孟珙例。孟珙原为‘进武校尉’,现晋为‘忠训郎’正九品;岳翱,加封为‘保义郎’正九品。” “武状元郭默,加封为‘敦武郎’正八品。按薛卿所言,兼任一部‘提点皇城司’。” 官家的话音刚落,“大庆殿”内,就有无数人窃窃私语。 虽然册封的官职都不大,可对于“武举”出身,或者军中的低阶将领而言,这需要多少军功才能升上来啊? 尤其这个武状元郭默,竟然直接就“敦武郎”了? 这已经是大使臣的最高阶,起步就排第四十三位的军阶啊。 连岳飞当年,二十岁的时候,也不过因功晋升“承信郎”,五十二级,从九品而已。 后来用了四年的战功,也仅仅晋升为武翼郎,四十二级,从七品。 郭默这一个“武状元”,就相当于岳飞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四年啊。 可是,一想到郭默还兼任了,“提点皇城司”的职位。 好吧,这个更强,比“敦武郎”更高了。 不仅仅是品阶问题,这可是官家直属的,枢密院、三衙、兵部都无权干涉。 “官家圣明!” 听到官家拟的旨意,吏部尚书薛极大喜过望。 看来,官家屈于史相的压力了,还是妥协了,不得不钦点了郭默“提点皇城司”的职位。 郭默也有些纳闷,之前虽然说让自己监管“皇城司”,那也是暗中进行的,没想到今日居然在“大庆殿”,当众封赏。 而且,还说是什么“薛卿”所奏?这是哪位啊? “叩谢官家天恩,臣等当竭诚以报!” 三人升了官,自是很高兴,再次拜谢官家。 “朕有意,从禁军中挑选出五千名儿郎,就让今科‘武举’前十名来统领,命名为‘敦武军’,从属于‘皇城司’,众卿以为如何?” 满朝文武,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对此届“武举”出格的赏赐,又一个劲爆的消息被官家提了出来。 这次,就连最积极的薛极大人,也一时没能接住。 宋朝禁军,就是宋代的中央军。 殿前司与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并称“三衙”,统辖殿前诸班、直及全国禁军。 禁军的兵籍和发兵之权则归枢密院。 南宋此时的禁军,虽然还保持着禁军的名头,战力已经远非当年能比。 禁军也仅担负皇帝宿卫,而各屯驻大军成为中央军主力,统兵官是都统制和副都统制。 看来即便是官家,也没敢直接动用战力最强的屯驻大军。 只是,这到底是从“三衙”嘴里抢人,众臣还是将目光对准了史弥远。 “史相意下如何?” 见殿上众臣无人答言,官家只好直接问史弥远。 “官家此言甚是,近年来禁军军力废弛,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五千之数是不是少了些?老臣建议,直接划拨两万兵卒为好。” 没想到史弥远,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反而在官家要求的五千基础上,直接加码到两万兵卒。 “这个——” 史弥远这突如其来的大方,倒是让官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答复,一眼看到了垂手站在殿中的郭默三人。 “史相提议划拨两万兵卒,不知郭卿意下如何?” 还第一次听这样的奏对,郭默甭提有多别扭,但既然问到自己头上了,硬着头皮也得答复啊。 “多谢官家的信任,多谢史相的支持。只是郭默初涉军旅,不谙常务,两万兵卒恐怕超出末将的能力。” “不过,既然是出于史相的抬举,末将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哦,郭卿有何妙计可解此局?” 官家饶有兴致地看着郭默,不知道第一次应对这帮老狐狸,会有怎样的表现。 “既然史相提议划拨两万兵卒,末将就接收两万,以一个月为期,就在临安附近进行训练。” “设定考核标准,逐次淘汰不合格的兵卒,直到兵额到五千为止。如果没那么多合格的,末将也宁缺毋滥,再做征召即可。” “还请官家和史相,多多体谅末将的难处和心思。” 见郭默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站在他旁边的孟珙,不禁暗挑大拇指,赞道。 “罢了,不愧是武状元,孟某屈居于此人之下,甘之如饴也。今后共事‘敦武军’,必尽心尽力,不负官家‘敦武’之意!” 众大臣的想法跟孟珙完全不同,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郭默。 “这小子可以啊,给两万兵卒不要,非要五千的?居然在大殿上,公开地将官家和史相并论啊,他就不怕官家听了吃味?” 史弥远一系的人,听到郭默的言论,也都觉得此子可教。 既保持着年轻人少有的“谦逊”,又兼顾官家和史相的双方颜面,莫非此人是史相暗中收服之人? 看来,今后这“敦武军”,要人、要钱、要物,必须好好供应着才是。 连郭默都没明白,一个美好的误会,就这样形成了。 “朕没什么意见,史相认为呢?” 看到儿子应对得体,虽然有对史弥远“示好”之嫌,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郭状元果然非常人可比,老臣也无异议,定会好好支持,打造好这支‘敦武军’。” “只是老臣建议,可否让今科‘武举’录取这五十名,全数配备到‘敦武军’,就看看他们这一届小子们,能折腾个什么样子。” 史弥远这样说,是有私心的。 他发现前十名里,除去郭默暂时不算,只有章策和李耿算是他的人,还是在前十垫底的存在。 而十一名到五十名,他的人倒是快占了一半。 如果都能安插进去,这个“敦武军”虽说脱离了枢密院和三衙,自己也不算完全失去控制。 何况这个郭默,一看就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将来未必不能有良好的合作机会。 “好,史相果然大气,那就这么定了,今科‘武举’五十人,全数进入‘敦武军’。” “擢郭默为‘敦武军’都统制,孟珙、岳翱,为左右副都统制,协助郭默编练‘敦武军’。” “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朕亲自在城南教军场,检阅‘敦武军’,如果朕满意了,亲自授旗于尔等!” “末将等谢官家提携之恩,势必粉身碎骨,竭诚以报!” 三人再次拜倒谢恩。 冗长的朝会,终于结束了。 丽正门外,新鲜出炉的今科十大“天子门生”,从皇宫里鱼贯而出。 “恭喜郭都统,及二位都统,今后兄弟可就在您几位手下混饭吃了,哈哈——” 雷鹏大大咧咧的性子,早把比试的失利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自己技不如人,而且自己现在也是“诚信郎”,从九品啊。 雷鹏从军也有两三年了,仗也打过一些,不过自己在军中无人提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进义副尉”,这一下子就提升了五级啊。 “诸位,现在晌午已过,大家忙碌了半天也都饿了。不知可否赏脸,由在下做东,请诸位到‘三元楼’一聚?” 郭默也喜欢雷鹏的性格,先向他拱手谢过,然后对着众人道。 “哈哈,那感情好,‘三元楼’啊,听说那也是临安城数得着大酒楼了,王某进京这些时日,也没敢进去喝杯水酒。” 王坚在旁边附和道。 “郭都统下的这第一道将令,末将誓死遵从,哈哈——” 连看起来那样文弱的余阶,听到喝酒,竟然也积极应对。 “郭都统,末将还有事在身,就不过去了,三日后军营再见吧。” 还是有不配合的,李耿冲着郭默一抱拳,然后上马而去。 章策甚至都没给个回话,也飞身上马,紧随其后走了。 “此二人是史相的人,此次大比,成绩不佳,郭都统不要往心里去。” 秦钜来到郭默近前,低声提醒道。 “哈哈,郭默还不至于如此小气,只是再过三日,我等就要入军营。入了军营,就没太多喝酒的机会了。” “不趁机喝一回,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郭默问的是众人,目光却盯着孟珙,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既然郭都统盛意拳拳,我等再若推辞,就显得太不识趣了。正好去见识一下,闻名临安的‘三元楼’,有何过人之处?” 孟珙这一表态,其他人更是纷纷附和。 本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最大的应该是秦钜,也才刚到三十岁,今日却两次承了郭默的人情。 也算是“金榜题名”,更难得的还被额外恩赐了“天子门生”,如今未来的上峰要请客,且还是“三元楼”这等去处,岂能不欣然前往? “冠英,你先去‘三元楼’,定一个最好的包房,我们随后就到。” 郭默也没多想,见大家答应了,就随意吩咐道。 陆冠英抱拳称诺,上马先走了。 这一幕,落在另外六个人眼里,就震惊无比。 “那个...郭都统,这位陆冠英陆兄,您二位认识?” 雷鹏直肠子,肚子里最藏不住话,而且他接连败于郭默和陆冠英之手,勉强算是这二位的“熟人”。 “嗯,冠英是我的一位师侄,功夫也算马马虎虎,这小子平日里太懒散,到了军中还望各位多多包涵、指教。” 郭默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嘛,这一波装的,另外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哈哈——走吧,到了‘三元楼’,大家边吃边谈。” 众人纷纷上马,向着“三元楼”而去。 “少帅,这个郭默不简单啊。” 王坚跟着孟珙,二人一同出身于“忠顺军”,“忠顺军”统帅是孟珙的父亲孟宗政。因此,私下里王坚也称呼孟珙为“少帅”。 “永固啊,以后不要再叫我‘少帅’了,影响不好。郭都统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夫、才智皆为上上之选。” “能与他一同共事,必能有一番作为。从他能如此轻易指使陆冠英这样的人,又能不用事先预定,直接就带着人去‘三元楼’,安排一个上等包房。” “这种能力,即便在临安也是不多见的。他现在高中武状元,钦点的‘敦武军’主帅,又是‘提点皇城司’,要说他没有背景,谁人相信?” 郭默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意让陆冠英去定个包房,竟然让孟珙联想了这么多。 一行人来到“三元楼”前,早有掌柜的武眠风,带着几个伙计等在门口。 虽然已经过了饭口,可今日上午很多人去看了,在“五凤楼”前的大比,午饭也都吃的晚了一些。 “哈哈——欢迎各位爷赏脸‘三元楼’啊。今日诸位一同被授予‘天子门生’,且同掌‘敦武军’,将来一定青云直上、官运亨通啊。” “‘三元楼’腾出了最好的包房,今日所有消费一律半价,就当武某人为给各位将军贺喜了!” 这个武眠风,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 这大嗓门在门口一吆喝,活脱脱地广告就出去了。 “武掌柜的如此诚意,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在下郭默,今日做东宴请几位日后的同僚,‘三元楼’尽管把好酒好菜都上来,越多越好。” 郭默也配合着他,甚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武眠风。 “敞开了上,多了算你的,不够再来找我。” 这豪横的,雷鹏、王坚眼里满是小星星,陆冠英躲在武眠风的身后,嘴巴撇撇的,也不敢笑。 “原来是状元公当面,失敬失敬,诸位,楼上请!” 早有伙计过去,接过了众人的马,在掌柜的亲自引领下,在一楼大堂众食客的满眼羡慕下,众人就来到了三楼的一处包房。 “麒麟居?好兆头啊!” 看到包房的名字,余阶不禁赞叹道。 众人进了包房,果然装修华贵,富丽堂皇,一应餐具皆为金银饰品,连吃饭用的桌椅,都是全红木打造的。 包房很大,目测至少有两丈见方,左右略微长一些,地上铺着厚厚的橙红色的地毯。 在接手“三元楼”的时候,出于郭默的建议,包房的餐桌早已全换成了大圆桌。 其实,圆桌早在隋唐时期就出现了,只是更多的人,还是习惯上选用八仙桌。 有四位身着礼服,长相俊美的女子,站立在四角,这是随时准备给客人斟酒布菜的。 “掌柜的,酒菜都拣好的上就行,侍女就不必了。兄弟们都是军中汉子,酒酣之时,没来由出点儿事端,反而不好。” 郭默的这句话,孟珙、余阶、秦钜的眼睛里,又是精光一闪。 骤居高位、年少多金,却又能如此约束自己,真难能可贵也! 不多时,盆碗盘碟,满满地上了一桌。 黄金鸡、东坡肉、鲈鱼脍、蟹酿橙、宋嫂鱼羹、吴山酥油、粢毛肉圆、羊肉烧麦、精品糟拼、叫花童鸡、糖醋排骨、老杭州熏鱼、笋干老鸭煲...... 郭默觉得,在皇宫里吃的两次御宴,貌似都赶不上这里的菜肴。 估计“三元楼”考虑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能吃的主儿,菜量更是加大了许多。 酒上得就更绝了。 扬州的“琼花露”、越州的“蓬莱春”、秀州的“清若虚”、镇江的“浮玉春”、建康的“秦淮春”。 五种名酒,每样各上了一大坛,足足十斤装那种。 “哈哈,郭都统,您这是想把兄弟们,都喝倒在这里吗?” 看到这么多酒,雷鹏兴奋劲儿就来了。 清一色八个大碗,陆冠英抢着拍开封泥,一一满上。 “来,咱们兄弟能在此一聚,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干了这碗,饮胜——” 郭默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八人八碗酒下肚,顿时气氛就不一样了。 “郭都统真是好功夫,秦某若是没看错的话,这马战功夫,应当还不是郭都统最强的吧?” 秦钜坐在郭默的斜对面,一碗酒下肚,也打开了话匣子。 “嘿嘿,实不相瞒,就是为了准备这次‘武举’,郭默才临阵磨枪的,勉强练了两个月的弓箭和马战功夫。” 好吧,你这么说话,还让别人安心吃饭、喝酒不?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我等苦练多年,在郭都统眼里,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 “今后,小弟可要厚颜,向郭统领偷师几手,这碗酒就当是小弟的‘拜师酒’了。” 余阶这小子眼睛转了转,又端起一碗酒,先干为敬。 “哎,你小子怎么抢了我要说的话?郭都统,这是我雷鹏的‘拜师酒’,饮胜!”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哈哈,大家同饮!想学功夫有的是时间,只要大家愿意,郭默绝不藏私。” 几碗酒下去,这帮“新贵”就面红耳赤、勾肩搭背,宛若认识多年的兄弟。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大爷,您不能闯上去啊,楼上包间已经有人了,小的这就给您换一间更好。” “哎吆,大爷,您怎么打人啊?” “打你?老子一高兴,今儿就是拆了你这‘三元楼’,谁他娘的还敢说点儿啥?” “老子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东西,居然能占了老子都定不到的‘麒麟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冤家路窄 “麒麟居”内,正在饮宴的郭默等人,也被楼下的喝骂声惊扰了。 “老大,要不要下去看看?” 坐在门口位置的陆冠英,看着郭默问道。 因为一同参加的“武举”,很可能今后就一起共事,郭默不愿意陆冠英,当众总是“师姑夫”地叫着自己。 又不能像其他袍泽一样,称兄道弟的,因此郭默就恶趣味地,让陆冠英称呼他“老大”。 郭默也不确定这个年代,是否已经有了这种称呼,只是感觉后世的黑帮,这样叫来挺“过瘾”的。 “不用,等他们上来吧。” 话音未落,就听到楼梯口一阵响动,一连串脚步声传来。 “在哪儿呢?‘麒麟居’在哪儿呢?” 一个难听的声音,吵吵着就过来了,正是刚才楼下叫骂之人。 三楼面积也不小,只是被合理地分为五个顶级包房。 分别取用了五圣兽的名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麒麟。 五大包房,按方位排列,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各自占据一角,保证每个包房,至少有两面窗口临街。 “麒麟居”独占中心位置,几面有内置的窗户,雕花造影的,而最独特的,要算顶部的设计。 有些类似蒙古包的顶部,竟然用无数透明的紫色琉璃做成,里边内衬一层薄纱状的隔帘。 白日里,太阳可以全方位照射下来,几乎采光无死角。 晴朗的夜晚,撤去隔帘,甚至可以在这里观星。 也不明白上届老板出于什么考虑,郭默他们盘下来之后,也没改名字,只是进行了必要的装潢。 在这五大包房中,还就属“麒麟居”生意最为火爆,即便要价高于其他四个包房,依然供不应求。 从楼梯上来,右手边两丈距离,就是“麒麟居”的房门。 “来人,去把‘麒麟居’的房门给老子砸开。” 立刻就有两名恶奴上前,就想砸门。 这时,“麒麟居”的房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陆冠英和雷鹏,一左一右走了出来,剩下几位也出了“麒麟居”,来到三楼的空旷处, “就是你们几个小子?哪冒出来的,竟然敢强占了‘麒麟居’?” 来人看到从“麒麟居”出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方才还稍稍有点儿提着的心,顿时完完全全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能来“三元楼”定顶级包房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更何况还是这个炙手可热的“麒麟居”。 来人也是常年混临安城的,那些不能惹的存在,多少还是心里有些数,看到眼前都是些完全陌生的面孔,就觉得自己能吃定了他们。 郭默这一行人,要说跟官府打过交道的,无非孟珙和秦钜二人,碰巧孟珙曾经奉父命进京公干,还真见过来人一面。 孟珙看到是他,顿时有些恶心。 “莫公子,今日是新科武状元,郭默郭都统在此宴请,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孟珙虽然觉得郭默可能有些背景,但却未必能斗得过对方,就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上前答话道。 “你他妈的是谁啊?敢跟你大爷这么说话?牙酸口臭的,你漱口了吗?” “原来是武状元啊?我呸——那是老子没参加,老子要参加了,有他娘的什么事儿?一个小小的芝麻小官,还值当在大爷面前卖弄?” 孟珙息事宁人的态度,非但没有打消来人的念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正在这时,来人背后有一位,悄悄地拉扯一下他的衣服。 “莫公子,这位新科武状元不简单,被官家直接晋为‘敦武郎’,任命为‘敦武军’的统领。” 说话的原来是章策,虽然也是嚣张之辈,但是真正动过手了,他当然知道郭默的厉害,更知道在场那几位,他也都不是对手。 没想到,章策和李耿拒绝了郭默的邀请,竟然还是来到了“三元楼”。 他们也是被人请来祝贺的。 除了章策和李耿,还有几位一同都是今科上榜者,而眼前这位莫公子,就是请客之人。 “我呸——还‘敦武军’统领?那也算个鸟官?我爹要是不给他们吃喝,饿都能饿死他们这帮八丘。”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这位莫公子是彻底放心了。 郭默看着孟珙出面不好使,就从后边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请了,在下就是今日做东之人郭默,不知令尊是谁,公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郭默这话说得异常平和,还微微露出不屑地问道。 “你就是武状元啊?那你小子可要听好了,家父乃我大宋的户部侍郎莫泽,掌管大宋的粮仓、钱袋子,你说能不能饿死你们这帮八丘?” 这莫公子,左一句八丘,右一句八丘的,他身后这几位听着,也异常刺耳,谁让大家都是当兵的呢。 郭默心里笑了,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刚没多久死了莫泽的侄子莫青,竟然又碰到莫泽的儿子了? 看来,自己跟这帮人,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原来是莫泽大人的公子当面,失敬失敬!不过莫泽大人是莫泽大人,莫公子是莫公子,不能说因为你是莫泽大人的公子,就能在这‘三元楼’如此嚣张吧?” “做买卖自有做买卖的规矩,既然我们先定了这个‘麒麟居’,莫公子就不用再纠缠了。” “若是真的财大气粗,干脆自己也开一家高档酒楼多好,何必出来跟他人争抢?” 郭默有意无意地用言语刺激道。 “什么?你小子竟敢笑话本公子没钱?那是我爹低调,要不然像‘三元楼’这种破烂玩意,买个三家五家的,绰绰有余。” 争吵了半天,三楼的另外几个包间,也早被惊动,纷纷掀开帘子,向外观瞧。 有多数人是认识来人的,户部侍郎莫泽唯一的公子莫莱,大家背后都管他叫“莫赖”。 听到这小子,居然当众扬言,他们家的钱,能买下三五个“三元楼”,有些人不屑一顾。 但有些聪明人,却泯然一声,在心里骂声“蠢货”。 郭默等得就是他这一句话,故意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然后,无意中向前挪动了两步,眼看着就距离莫莱两尺的距离。 “莫公子好大的口气,说句不敬的话,就凭令尊的俸禄,不吃不喝,估计三十年也未必能买下一座‘三元楼’,你居然还敢说能买下三五座?” 郭默越说,口气中透露着更多的不屑。 孟珙在旁边听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走上前来,一反常态道。 “莫公子,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真想进这‘麒麟居’呢,就跟郭都统说说好话,也不差你这一双筷子,兴许就让你进来了。” 孟珙说完,旁边的几位不觉都一阵好笑。 “我去你妈的——” 这莫莱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窝囊气,听孟珙说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声怒骂还不解气,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别说,这个莫莱比死去的莫青,身手还真强上一些。 即便如此,他也没敢找上郭默,而是一脚踹向旁边的孟珙。 “啊,你怎么这样?” 孟珙似乎躲闪不及,被莫莱一脚踹个正着,随即倒在地板上。 “莫公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当众殴打‘天子门生’,朝廷命官啊。” “冠英,去通知‘皇城司’进来拿人。” 郭默见孟珙恰如其分地倒地不起,急忙出声呵斥,并让陆冠英让“皇城司”来拿人。 话音刚落,从二楼就上来了四个身材健硕的汉子。 “参见‘提点’大人——”四人对着郭默行了一礼。 众人似乎才意识到,郭默除了是武状元,被晋为“敦武军”都统制,同时还兼任“提点皇城司”。 “这位莫公子,当众殴打‘敦武军’副都统制,证据确凿,你们把他带下去好生录个口供。” “另外,方才莫公子一再声称,莫泽大人颇有家资,能买下三五个‘三元楼’,你们务必严格审查,问出口供后,第一时间报向宫里的‘提举’大人。” “代我转告‘提举’大人,务必到现场去考察一下,咱们不能让莫泽大人平白背这个黑锅。从速办理,下去吧。” 四名“皇城司”人员,上前去不容分说,就将莫莱,抹肩头拢二背、寒鸦凫水四马倒攒蹄,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怕他叫喊,顺手从桌子下沿掏出一块抹布,给他塞住嘴,带下楼去。 整个过程,从郭默叫人,到“皇城司”来人把莫莱带下去,也就盏茶的功夫。 跟随莫莱一同上楼的几位,还没来得及反应,莫莱的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章策等人还想着去救人,却也被孟珙几个,有意无意地围在了中间。 这孟珙,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地上起来了。 笑呵呵的,身上哪有半个脚印? “郭...郭都统,那毕竟是莫泽大人的公子,少不更事,您就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吧。” 李耿相对性子还好一些,知道自己这几个人,要是动武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敌手,索性好言相求道。 “我记得你叫李耿对吧?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一再忍让,莫公子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孟兄居然被他踹倒在地。” “好歹也是官家亲封的‘敦武军’副都统制,就算孟兄大量不予追究,此子竟然一而再地,污蔑莫泽大人,还是让‘皇城司’审查清楚得好。” “诸位既然都是今科的同年,相请不如偶遇,正好郭某在此摆酒,就一起喝一杯吧。” “武掌柜,再来十坛好酒,三楼其他包房的,每间也送两坛,都算在郭某账上,不醉不归。” 完了,李耿明白,这是郭默要将他们都拖在这里,不让前去给莫泽大人报信啊。 不仅如此,连整个三楼在场的见证人,也被郭默给暂时管控了。 不过大家倒不介意,既看了一场好戏,又能收到武状元亲自赠送的美酒,何乐而不为呢。 十坛酒抬上来,一同拍开封泥,整个三楼都沉浸在酒香之中。 郭默让人给所有人都满上,浩浩荡荡的,五个包房也有大几十号人的。 “诸位,今日恰逢郭莫跟一众同年在此庆饮,刚刚出了点小状况,惊扰到诸位了,郭默仅以此酒聊表歉意。” 说完,郭默自己先干了一碗。 “状元郎太客气了——” “我等谢郭都统的美酒——” “饮胜——” 相和之声不绝于耳。 郭默八人再次回到“麒麟居”包房。 “郭都统,您刚才是有意激怒那个莫莱?”孟珙低声问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郭默没有再说话,继续喝酒。 在场诸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听到郭默这句话,一个个激动不已,对郭默的认同和佩服也直线上升。 “郭兄,小弟年轻不懂事,在比试场孟浪了,今后还请郭兄多多指教。” 岳翱端起一碗酒,来到郭默近前。 郭默当然知道岳翱在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把一旁的秦钜拉了起来,岳翱的脸就更红了。 “岳秦两家的恩怨,郭某深知,在坐诸位深知,天下人也深知。” “但秦钜兄是怎样的为人,可能大家还不是很清楚,恰好郭某知道一二。” “秦兄祖上虽然是奸臣秦桧的义子,实则跟秦桧并无半点血缘关系。而秦兄自己,更是忠贞之辈,为国为民,舍生忘死。” “岳老弟,愚兄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要劝老弟一句,不是所有的秦姓之人都是恶人,也希望老弟不要再继续迁怒于秦兄。” 郭默说完,一仰脖,将一碗酒喝的干干净净。 岳翱闻言,自是羞愧不已,其实他自己也听说过秦钜的事迹。 金人进犯之时,临危受命,以县尉之身,率领兵卒誓死相抗,脸上那道伤疤就是最好的见证。 冷静下来之后,岳翱就有些后悔了,幸亏当时郭默及时出手,避免了一场惨剧。 现在,郭默又这样耳听面命的,让岳翱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郭兄,您的金玉之言,小弟铭记,今后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又来到秦钜面前,郑重其事地深施一礼,却被秦钜及时拦住,秦钜更是满含热泪。 “岳武穆乃大宋的战神,秦某也一直引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如贤弟不弃,今后于抗金战场,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或许是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或许是秦钜这个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汉子,身上特有的感染力,让“麒麟居”内这几位都血脉喷张。 作为这个时代的男儿,除了战场厮杀,似乎酒场上的豪饮也同样壮烈。 郭默却知道,经过今夜之后,自己收获了几位了不得的同僚,亦或兄弟、朋友。 福宁宫,御书房内。 已经开始掌灯,官家正在观看今科武举的策论。 老太监急匆匆从外边走了进来,挥手让殿里服侍的人都出去。 “怎么,你这老货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官家随口问道,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手中的文稿,正读到孟珙的策论试卷。 “启禀官家,刚刚‘皇城司’递上来一份口供,老奴请旨,想亲自走一趟。” 说着,老太监将手中的供词,向上递给了官家。 官家接过去,凑着灯光,仔细观瞧。 “这个小七,说他是爱折腾呢?还是真的是朕的一员福将啊?吃顿饭,都能吃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就亲自跑一趟吧,既然要出手,就要利落一点儿,别闹的虎头蛇尾的,徒惹人笑话。” “另外尽量别把小七牵扯进来,那边要真需要证人出面,就这个孟珙吧,朕瞧着是个不错的人才。” 说完,把供词又退给了老太监,继续看他的策论。 老太监接过供词,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麒麟居”的酒宴,虽然喝的热闹,大家却也有所克制,无人真的醉倒。 到了定更天,众人就纷纷告辞,各归去处,约好三日后军营再会。 “师姑夫,您觉得这次能扳倒这个莫泽吗?” 残席早已撤去,重新上了茶水,就剩下郭默和陆冠英二人,整个三楼也已经人去楼空。 “那要看那位可爱的莫莱公子,能够交待些什么,‘皇城司’又能在莫泽府上找到些什么了。”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夜晚。 临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酒肆,都在谈论着,今日白天“五凤楼”前的大比,谈论着那前十名“天子门生”。 尤其是那一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武状元郭默。 每个年代,人们都对“屌丝逆袭”的戏码,格外的钟情,满满的正能量,三杯两盏之后,又代入感十足。 临安城西的丞相府花厅,也置了一桌小宴,在座的只有三人。 当今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吏部尚书薛极和户部侍郎莫泽。 “会之啊,你说我们把这个叫郭默的,捧到‘提点皇城司’的位置上,真的合适吗?” 史弥远浅浅喝了口酒,问旁边的薛极。 “恩相,夏震的身手,恐怕已经难以恢复,咱们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接任‘提点皇城司’。” “这个叫郭默的年轻人,属下还真认真分析了。此子为人左右逢源,滴水不漏,而且貌似真有天纵之才,文韬武略恐怕直追当年的岳武穆。” “这种人才,要是不能把握在恩相手里,就会被官家给收入囊中啊,官家要是将此人留给那个太子,恐怕就对我等不利啊。” 薛极分析的完全正确,现在立的太子赵竑,对史弥远跟杨皇后内外勾结一事,十分不满。 这些事,史弥远是完全都知道的,可是他又找不到废除太子的理由,只好千方百计地,削弱对手而壮大自己。 “而且,无论官家出于什么心思,这个‘敦武军’咱们一定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办法让它变得越发强大,官家最终只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三人都会心的一笑,仿佛又看到一支劲旅,收入自己的麾下。 “莫侍郎,这件事情,你要多多上心啊。本相已经知会三衙,让他们三日后,挑选两万名精锐禁军,交付给郭默。” “从两万名精锐里,选出五千人,怎么练都不会太差,你务必保证他们的军需供应。区区五千人,朝廷还不缺这几个小钱。” 莫泽自然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名丞相府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 “嗯,成何体统?没看到本相有客人在吗?” 史弥远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启禀老爷,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是户部侍郎莫大人的家人,火急火燎地要找莫大人,而且来人浑身是血,好像是杀出重围一般。” 下人赶忙跪倒在地,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将事情交代清楚。 史弥远感到不解,望向莫泽,莫泽也一头雾水。 旁边的薛极说话了。 “恩相,咱们还是让来人进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做计较。” 也只能这样了,史弥远一摆手,让下人去将来人领过来。 “大人,完了,全完了——” 一阵哭声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从外边冲了进来。 “天虎?你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莫泽见到来人大吃一惊,来得非是旁人,乃是他府上的护卫统领莫天虎,绿林道出身,也算是他的一个远房本家。 “皇城司包围了咱们莫府,强行入府搜查,您书房的密室,也被他们发现了。” “啊——” 莫泽闻言,大叫一声,仰面摔倒,顿时人事不省......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甩手掌柜 因为三天后,就要进入军营,去接手划拨过来的两万禁军。 郭默就没来得及回“桃花岛”一趟,只好给黄蓉写了一封长信,派专人送了回去,告知自己的一切。 等待的三天,郭默也没闲着,先熟悉了一下“提点皇城司”的日常事务。 陆乘风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岗位,郭默就把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调到自己这边。 其实,这也是给南希仁,一个独挡一面的机会。 郭默最多只是挂个名,他不可能,也没精力去做具体的事务。 趁着这三天时间,郭默在西湖边,又买了一套宅子,三进深的院落。 离“三元楼”也就隔了一条街,暂时就郭默和陆冠英两人住了进来,一日三餐,“三元楼”自然直接有专人送过来。 陆冠英是知道郭默真实身份的,这几日跟那些武举交往下来,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很多方面的不足,一有时间就苦练功夫。 他知道,马上功夫和行军打仗,并非自己的强项,还是回归了老本行,苦练剑法和内功,他把自己定位到郭默护卫统领的位置。 其实,郭默倒挺希望陆冠英,能够出去独挡一面,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人来护卫。 只是有些时候,的确需要一个上传下达的人。 “麒麟居”事发的第二天,郭默就收到了消息。 “提举皇城司”大人,就是那位老太监,亲自带着几百名“皇城司”人员,在当天晚上就包围了莫泽的府邸。 莫泽本人竟然不在,老太监觉得又一个罪名产生了——抗旨不遵。 貌似上次嘉兴的案件,最终判处莫泽“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时间算算还没到啊。 依据莫莱的交待,老太监在莫泽家中搜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光是银票竟然就有两百多万两。 看来人家莫公子所言,能买下三五个“三元楼”,也并非虚言。 在莫府竟然还发现,五十来匹优质的北方战马,老太监一一登记在册。 只是在接近莫泽的书房时,遇到了抵抗,当场杀死了二十多名护卫,其他人也悉数被擒,单单走了身负重伤的,护卫统领莫天虎。 在莫泽的书房里,居然还找到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里,倒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存放了一些信件和账本。 这个莫泽挺有意思,他把这些年来,什么人给自己送礼,和自己给什么人送礼的时间、地点、礼单明细等,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足足写了两大本,这种事情,也不好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笔书写。 其中一封书信,引起了老太监的注意,竟然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写来的,向大宋索要边关布防图,并允诺一百万两白银的报酬。 奇怪的是,这封信件并没有抬头和日期,只是在信件末尾,加盖了完颜洪烈的私章。 在密室之内,老太监居然还发现了一把宝剑,上边有两个篆字“莫邪”。 这是“莫邪”宝剑? 莫邪,相传是春秋时期,吴国铸剑师干将的妻子,欧冶子之女。 干将“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以铸铁剑,三月不成。 莫邪“断发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 一举铸得两把宝剑,取名为“干将”、“莫邪”,而“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 这一对挚情之剑,同为古代“十大名剑”之一。 老太监却不认为,眼前这把“莫邪”就是传说中那把,估计是莫泽为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标榜自己是铸剑师莫邪的后人吧。 不过,即便这把“莫邪”剑,是一把仿品,依然是一柄难得的神兵。 见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老太监才回到皇宫,莫府已然被查封,莫泽也被冠以“通敌卖国”的罪名,画影图形,全城通缉。 “恩相,您一定要救救我啊,那封信您是知道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啊,那是给您......” “好了,莫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 “眼前的关键是,如何保住你的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放心吧,恩相自会出手相助的。” 莫泽还没说完,一旁的吏部尚书薛极就制止了他。 史弥远端起桌子上的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小口。 “莫侍郎,眼下是非常时期,你就暂时先在我府中住下吧,少则三天,多则五日,本相定然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 “你也担惊受怕一晚上了,就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让会之亲自来办理。” “谢恩相,谢恩相...有劳薛尚书了。” 莫泽千恩万谢地下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史弥远和薛极两人。 史弥远一直在喝他的那碗茶,直到茶碗里实在没什么水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回案几上。 薛极也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想说些什么,仿佛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会之,事到如今,计将安出?” 这是把薛极当谋主来对待了。 “恩相,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关键是在那封信啊,落在了‘皇城司’手里,也等于是落在了官家手中。” “这次官家的行动厉害啊,雷厉风行,根本就不给我们留周旋的余地,现在满临安城都知道,莫泽是‘通敌卖国’之人,恐怕......” “会之,但有所想,直言无妨。” 史弥远仿佛急切想知道答案,又像是在循循诱导。 “老臣的意思是,恐怕恩相就算是想保住莫泽的性命,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薛极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似乎这样说,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儿。 “那是把他交于官家,还是私放出城,任其自生自灭,还是把他永远留在相府呢?” 史弥远不自觉又端起了茶碗,才发现早已喝无可喝。 薛极闻言,脸上微微抽搐一下,平息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以老臣看来,不如让莫大人‘幡然悔悟、畏罪自杀’的好,凑巧老臣还能将莫大人的笔迹,模仿一二。” “那一切就有劳会之了。” 史弥远不知不觉,又端起了喝干的茶碗,冬日的阳光照进客厅内,却莫名地有一丝寒冷。 第二日一早,众臣如常上朝,路过“丽正门”时,却发现地上跪着一人。 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正在被满城缉拿的莫泽吗? 此时的莫泽,僵跪在那里,早已七窍流血而亡。 在他面前的地上,赫然铺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名缰利马、贪念无垠,大错铸成,死有余辜。 悔不当初、伏惟稽首,罪祸不及、父母妻儿。” 这莫泽是畏罪自杀了? 早有官员一边让人看住现场,一边让人禀告官家。 最终郭默得到的消息,就是以莫泽的“畏罪自杀”为结局。 史弥远还以“荐人不明”为名,上书请辞丞相之位。 被官家“严厉”训示,强行驳回,直言“大宋可离开朕,不能旦夕离开史相也”。 并命太子赵竑代表自己,带领文武百官,亲自到史弥远府上,请史相还朝。 史弥远又上书年老眼花,要乞骸骨,又被官家驳回。 如是者三,时间就过去了半个月。 在此期间,郭默等人也在城南大营,见到划拨过来的两万禁军。 两万人,几乎都在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看身形都算是壮劳力。 三衙也有意结交郭默,因此这两万人中,直接剔除了中高级将官,军阶最高的也不过是进武副尉,也仅有两人而已。 经历了“麒麟居”一事,原定的五十名“武举”录取者,来了仅仅三十人。 包括章策、李耿在内的二十人,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请辞了。 如此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郭默在见大军之前,先把这三十位同年,招进中军大帐。 “各位,在营帐里的,有认识我郭默的,也有不认识的。现在,本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郭默,是这支‘敦武军’的都统制。” “对于选兵、练兵,我的要求很简单,郭某麾下只要能打仗的兵,敢打硬仗的兵。要的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之人。” “在郭某麾下,兵士跟将官一视同仁,一同吃、一同喝、一同睡,没什么三六九等。” “大家也看到了,外边那两万禁军,看起来还不错,人模狗样的。” “但是,我‘敦武军’,包括咱们三十个人在内,只有五千个名额,只能少、不能多。” “所以,本将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外面那两万人,变成四千九百七十人。” “多留一人,就只能在你们在座的中间,腾一个名额出来了。” “孟珙、岳翱——” “末将在!” 听到郭默突然叫他们的名字,二人急忙站起身形,来到大帐中间,抱拳应诺。 “你二人从在座的人中,各领一半,作为你麾下的佐官。外面那两万禁军,也各领一万人。” “用你们自己的方式,也可以与在座诸位集思广益,本将给你们二十天时间,分别给我把一万人筛剩下三千人。” “二十天之后,本将再来把剩下的六千人,筛出来四千九百七十人,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 无论是已经有军旅生涯的孟珙,还是初出茅庐的岳翱,听到自己马上能独领一万禁军,而且能主掌他们的去留大权。 除了满满的兴奋,就是对郭默给予他们的这份信任,由衷地感恩和佩服。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纯粹是因为郭默自己嫌麻烦、想偷懒,才完全放手让这二人去做,自己就做一个甩手掌柜。 毕竟这帮人里,已经带过兵的都占了一半多,像孟珙、余阶将来都是统帅级别的人物,王坚、秦钜、岳翱等人,也是大将之才。 郭默吩咐完,众人就各自组团,去想方设法折腾外面那两万禁军。 郭默自己,在军营里待了三天,等孟珙和岳翱分兵派将完毕,自己也做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动员大会。 在两万禁军面前,露了三天面,足以让每个人都记住自己了,郭默则骑着黄骠马回了临安城。 这个举动,又是令孟珙、岳翱在内的将官感动不已。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啊? 完全就把整个军队的命运,都交托在自己的手上。 特别是在郭默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将三十名军官,悉数召集在中军大帐,整整传授了两个时辰的兵法。 选兵、练兵、将兵之法,步兵、骑兵、弓兵、弩兵甚至水兵的战阵要领。 重点以金国为假想敌,结合大宋的实际情况,分析了该如何备战、应战,从单个战役到全局分析。 甚至还谈到远在更北方的蒙古,他们有什么战法,优劣在那里,如果对战该从何处入手。 有些人不以为然,说蒙古离的太远,现在还派使者,前来我朝要求联盟抗金。 郭默只是告诉了大家两个观点。 第一个观点,任何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二个观点,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世上存在的任何军事武装,都可以设想为自己的假想敌。 宁愿设计好了御敌方案,永远用不到,不能等敌人打来了,自己却毫无准备,束手无措。 陆冠英知道,郭默讲得很多都是“武穆遗书”里边的,他也跟着一起学习过,再次听郭默用不同的方式讲起,同样受益匪浅。 只是陆冠英没想到,郭默竟然舍得把那么重要的兵法,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当众传授于人。 陆冠英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人? 尤其是孟珙、余阶、秦钜、岳翱等人,听着郭默在上边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都在下边静静地听着。 仿佛在每个人的心里,重新打开了一扇门,很多以前看不到的,看不清的,看不远的,似乎一下都清晰了很多。 整整两个时辰,下边只听见呼吸声,和刷刷点点记录笔记的声音。 等郭默完全讲完,让大家都下去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意犹未尽, 在这个年代,去哪里听这样级别的军事讲座啊? 所有人庄严起立,朝着郭默深深地行了一个“拜师礼”。 “此前在‘麒麟居’内,雷鹏曾言要偷师郭都统,不想今日我等均受都统传授兵法大恩,今后水里火里,但凭都统一句话,我等敢不效死!” 最后,孟珙代表大家,向郭默发出誓言类的表态。 郭默离开了军营,但军营里训练得热情更高,要求更高,也更加刻苦,完全按实战标准来模拟训练。 二十九名将官,全数以身作则,伙食上更是大鱼大肉供着。 但每天永远只准备五千人的份,每天都有训练,每天都有比试。 比试在五千名以后的,对不起,只能看着前五千名吃肉,自己只有面食和青菜,好在都管饱。 从集结的第八日开始,每天要淘汰最后的一千名,连续淘汰十四天,只能剩下六千人。 这是既定的目标,也是在集结的当天,就公之于众的。 但是,真的当第一个千人队被淘汰时,无论淘汰掉的人,还是暂时留下来的人,都眼泪汪汪的。 甚至有些人,竟跪倒在地,求将官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定更加努力训练,一定能达标! 雷鹏也好,王坚也好,好几次想张嘴为那几名兵士求情。 “这才刚刚开始,希望尔等不要出现在明日的淘汰千人队之中。” 郭默离开,代行都统令的孟珙冷冷地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看到,转身之后的孟珙,也有些泪眼晶莹。 “兄弟们,都起来吧,先回到各自的部队去。如果各位真有心,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努力训练,等待‘敦武军’再有扩军之日。” “请记住,自己也曾来‘敦武军’走了一遭,请记住郭都统的话‘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不抛弃、不放弃’,只要心中有‘敦武’,走到哪里永远都是‘敦武军’的人!” 郭默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这个余阶,绝对有做“政委”的潜质。 ...... 郭默现在身兼两职,不仅是“敦武军”的都统制,也是“提点皇城司”。 只要不耽误事情,在不在军营里,也没人去管他。 又有谁去管他呢?貌似非要说他真有一个顶头上司的话,好像只有自己的皇帝老爹吧? 郭默回到临安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皇宫拜见官家,也不是去跟“皇城司”对接消息,更不是去“三元楼”里打打牙祭。 而是精心地准备了几件礼物,沐浴更衣,要去拜访一个人。 出了家门,往西走,其实离着郭默买的宅子并不远,都在临安的西城。只是他住的靠北,今日要去的地方,稍稍偏向西南而已。 郭默骑在黄骠马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今日要拜访之人身上。 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仅仅是心血来潮,就想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威在当今、名传千古”之辈。 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道无间 来到一座府邸门前,郭默从黄骠马上跳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大门。 说实话,要不是事先让人打听过,而门匾上又清晰地标着字样,郭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权倾朝野、显赫几代,谁能想到此人居住的府邸,最多也就算是中人水平。 因为现在,此间主人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连续几日托病在家,跟官家搞拉锯战,门前竟无甚访客。 郭默上前叩打门环,时间不大,角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你找谁?” 一个年龄不大的门房,从里边探出头来,看看郭默的样子,表示不认识。 “烦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新科武状元、‘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郭默,前来拜见。” 郭默说完,把事先准备好的拜帖和礼单递了上去,又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到门房手里。 “这个...” 本来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拜见,即便有人来,也都是老爷的那几位常客。 看到一百两银票,门房还是很眼热的。 别看郭默的官职不大,短短一句话就有两个爆点,这门房还真知道。 一个是“武状元”,前些日子,临安城闹得纷纷扬扬的,谁人不知道这届空前的“武举”啊。 再有就是“皇城司”,毕竟这是个特殊的机构,也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给您通禀一声,至于老爷见是不见,就不是小的能够决定的了。” 最后,门房还是决定去试一下,最多挨顿骂,好歹能得一百两银子。 郭默又拱手谢过,角门再次关闭,郭默就在外边等着。 大概过了有一顿饭的时间,门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角门完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两个人。 都是年轻人,很明显,一主一仆。 仆人正是刚才开门的门房,而主人却正在打量着郭默。 “在下史宅之,阁下就是新科状元郭默?” 郭默没想到,来人竟是那人的儿子,也赶忙躬身一礼。 “在下正是郭默,来得鲁莽,还请史公子海涵。” 郭默的做派,倒是让史宅之一愣,这人完全不像个武状元,倒是一身的文气。 “状元公说哪里话,里边请,家父正在花厅相候。” 郭默道声“有劳”,就带着礼物,随着史宅之走进门去,黄骠马自有下人安置。 走在史宅之内,郭默也丝毫感觉不到富丽堂皇的豪奢,反而处处透露着古香古色的典雅。 “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奸似忠,大俗者大雅?” 郭默一边想着,就来到了一处所在。 “状元公稍等,容我先进去禀告。” 史宅之向郭默一拱手,先进了花厅。 一会儿的功夫,再次出来。 “状元公,请随我来。”二人就进了花厅。 花厅之内摆放简单,一位略显富态的老者,端坐在主位,旁边竟然还有一人在座。 看来也是一位官员,相对主位的老者,有些消瘦。 未等别人开言,郭默先上前去,冲着主位的老者一躬到地。 “末学后进郭默,见过恩相。” 没错,郭默今日来拜见的,正是南宋中后期,最大的权奸,当朝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 花厅里一时间无人说话,无论是主位的史弥远,还是作陪在旁的官员,都在盯着郭默打量。 其实,他们三人在“大庆殿”上,算是见过面的。 尤其是那两位,对郭默的身材、样貌早已了然于胸,倒是郭默那天没怎么注意到他们。 “状元公免礼,子绎,看茶。” 史弥远面无表情,吩咐儿子请郭默落座,并亲自给他送上一碗茶,然后又站到史弥远的身后。 “谢恩相。” 郭默再一拱手,大大方方地在一旁落座,侧对面正是那位稍显消瘦的官员,竟然还在打量着他。 “听说状元公在城南练兵,怎么有时间,到我这赋闲之人的府邸?” 史弥远端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启禀恩相,蒙官家器重,授默以重任。本来早该来恩相府上拜见,前些时日一直待在军营里,恰好‘皇城司’有些事务,末将也刚刚返城。” “略备薄礼,来答谢恩相,还望笑纳。” “呵呵,你能一举夺魁,身兼要职,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和官家的赏识,与老夫何干?这礼恐怕是送错了地方吧?” 史弥远继续喝着茶,还瞥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礼单。 “末将听说,吏部尚书薛大人,正是在恩相的授意下,才举荐末将兼任‘提点皇城司’的。” “同样,看到那两万精锐的禁军,末将心里也明白,没有恩相的关照,三衙也不会划拨如此精锐给末将。” “一而再受了恩相的厚赐,如果末将还不知好歹,岂非愚笨之人?” 郭默事先也得到一些消息,再加上自己的猜测,才说出这番话来。 “哈哈,恩相,你看这状元公,完全一副‘文武双全’的风范,也不枉恩相暗中栽培了一把。” 史弥远还没答话,坐在旁边的客人,反而先评论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 见对方说话了,郭默也向对方一拱手,问道。 “老夫赵汝述。” 客人捋了捋颌下的三绺须髯,笑呵呵说道。 原来此人就是“四木三凶”之一的赵汝述,现任的刑部尚书,传言他还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八世孙。 最善诋毁他人,投机钻营之徒,居然当面来称赞自己? “原来是刑部尚书赵大人当面,末将失礼了。” 说完,站起身来,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郭默今日来会个面,就是要摆出一副“投诚”的样子,玩一个大宋版的“无间道”,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趁机削弱对方的实力。 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覆灭之。 这次莫泽事件,郭默事后想想,就觉得很完美。 虽说有些偶然的因素,但是结果是好的。 原本的“四木三凶”,如今去了“一凶”,而莫泽留下的户部侍郎的位置,趁着史弥远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状况,官家已经任命由军器监、淮东总领岳珂暂代。 岳珂就是岳飞的孙子,现任“敦武军”副都统制岳翱的亲爹。 让他监管军器监,又进了户部,这明摆着就是为“敦武军”的后勤,完全扫除了隐患。 “年轻人能知道轻重是好的,你虽然挂着‘天子门生’的头衔,但毕竟‘武举’是由枢密院牵头的,严格来讲,老夫才是你正经的‘座主’。” “座主”就是后世的“座师”,郭默没想到史弥远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摆明了要拉自己上船吗? 郭默多会来事,今日本来就是来“投诚”的,有这么好的切口,他怎能会不抓住。 郭默赶忙再次起身离座,来到史弥远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拜师礼”。 “学生郭默见过‘座主’,学生年轻时浅,今后还要仰仗恩相多多教诲。” “哈哈,好好。你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根基,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不妨可以先跟老夫通个气,也好给你上下疏通一下。” “至于官家那里,你就暂时不要表现出,你是老夫的人。除了今日在座之人,老夫暂时不想让旁人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听史弥远这样说,无论是赵汝述,还是郭默都有些诧异,但也只好点头称诺。 既然大家关系到了这个“层面”,说起话来就轻松了许多。 “‘三元楼’的事情,老夫听说了,后来那二十来个武举,没到你的‘敦武军’去,也是老夫吩咐的,就不去打扰你了。” “既然你致力于打造一支劲旅出来,那老夫也就全力支持你,老夫也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不知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史弥远看起来很高兴,拿下了郭默,就等于拿下了“敦武军”,而郭默又兼着“提点皇城司”,这不比原来的夏震强太多了? 见史弥远都开口问了,郭默怎么能跟他客气,他也知道越是不客气,才能越被信任。 “恩相,末将说到底只是一个军人,从小就梦想着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可是现在看来,确实难度很大。” “哦,真有困难?说来听听。” 史弥远又端起茶碗,笑呵呵地看着郭默。 “恩相,打造一支在大宋境内称雄的劲旅不难,但这不是末将想要的。末将是想打造一支,远超金国、西夏、蒙古军队的劲旅。” “如果是那样,需要的物资缺口就太大了。兵器、盔甲,咱们大宋首屈一指,但是马匹却远远不够。” “末将梦寐以求的五千‘敦武军’,至少是一人双马的配置,如果长途奔袭作战,最好能一人三马,眼下能否做到一人一马,末将这心里都还没底。” “一人三马?” 郭默的话,令在场众人,无不惊骇。 试想,整个南宋没有产马的地方,都是靠着从外边购买。 而北方的金国、西夏、蒙古,有意无意地都严格限制向宋朝贩马。 现在南宋的马源主要来自于南方、四川区域,马的质量要远低于北方。 即便如此,一年也就一万多匹的进项,还不能保证全部都是战马。 就算全大宋每年购买的马,都给了郭默,估计也得两年才能给他凑齐“一人三马”,又怎么可能都给他呢? “战马在我大宋,的确是个稀罕物,老夫也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这样吧,质量无论好坏,先给你凑够五千匹,能够让‘敦武军’正常训练,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 史弥远倒没一口回绝,他莫名地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股从未见过的锐气。 也不单单是锐气,好像能让人莫名的就信任他,想看看他能创出什么样的奇迹来。 “多谢恩相!” 这次郭默是真心地在感谢,他都不敢保证,现在整个大宋,谁还能一次性给他解决五千匹战马的问题,估计连官家都未必能做到。 “恩相,为何我大宋不重视‘马政’?” 马政,指历代政府对官用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的管理制度。 而大宋南迁之后,马政就逐渐废弛,既无马源,又找不到太合适养马的地方,几乎就剩采购一途。 而现在的马政,还正归于枢密院管理。 “哈哈,状元公,你有所不知,我大宋地处江南,战马完全依赖购买。所谓马政,不说形同虚设也差不多。” 还是赵汝述在旁边为郭默“解惑”。 “末将得到一些消息,也胡乱做了些分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默有些犹豫,但又有些想说的样子。 “在老夫这里,就不要拘束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还是要有的,暮气沉沉的像怎么回事?” 难得史弥远真还像老师一样,用“教喻”的口吻说道,或许是他还真的没有太过优秀的后辈。 “末将让‘皇城司’的人,留意了一下北方三国,蒙古、西夏、金国的动向。” “发现最近他们的兵力,似乎都向着西夏的边境移动。早年末将也曾在北方游历,知道蒙古早就想对西夏动手,金国恐怕是会站在西夏的一边。” “但是,末将觉得即便西夏和金国联手,也未必能挡住蒙古的进攻。因此末将想着,咱们大宋是否能从西夏身上,也分一杯羹呢?” 郭默试探的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史弥远,并不是一个主张外战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大宋也参与对西夏的战斗?可是大宋现在跟西夏,并不接壤啊。” 史弥远一时没理解郭默的意图。 “轻启战端,恐非我大宋之福,末将说的是解决战马的问题。” “西夏地处边陲,一旦发生战争,物资上最不缺的就是战马,而其他的诸如粮食,甚至兵器、铠甲,都会缺少。” “我们可暗中联络西夏,提出以大米换取战马,甚至也可以搭配一些兵器和铠甲,咱们淘汰下来的,到了西夏都算是不错的。” “这件事情,可以用‘民间’的名义来进行。同样的事情,也可以跟金国交换。” “咱们的目的,既要满足战马的需求,又能让他们彼此消耗。具体怎样操作,就不是末将能想明白的了。” 郭默娓娓道来,史弥远和赵汝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状元郎思虑深远,此事确有可操作之处,老夫回头再找人合计一下,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史弥远想了良久,没有做最终的决定。 “爹爹——” 正在这时,从花厅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门帘掀起,一身杏黄色衣裙的女子,从外面进来,看年龄应当不满双十年华。 看到端坐在主位的史弥远,笑嘻嘻地就走了过去。 “你这个丫头,出去这几年,怎么还是没一点儿长进?没看到爹爹有客人在吗?” 史弥远说的严厉,脸上却难得露着微笑。 “明可啊,状元郎,这是老夫收的义女,在山上待了几年,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让二位见笑了。” “丫头,还不赶快过去,见过你赵伯父和新科武状元?” 史弥远佯怒地呵斥道。 那女子略微收敛了一下,先冲着赵汝述行了一礼,“见过赵伯父。” 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郭默。 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足足看了七十二眼,最后看得郭默都不好意思了。 “咳咳——丫头,看够了没有,成何体统?” 坐在主位的史弥远,再也看不下去了,这小丫头也太丢人了吧? 都有些后悔,这些年不惜重金,托人情把这丫头送出去学武。 可是,自己这条命,当年就是这丫头的亲生爹爹换来的。 史弥远有几个儿子,也有女儿,却偏偏跟这个义女最投缘,也最疼爱她。 “小女子见过状元公——” 郭默可不能像赵汝述那样,踏实地坐在那里生受一礼,急忙也站了起来。 “小娘子有礼了。” 没想到这女子施完礼,还不肯放过郭默。 “没想到堂堂武状元,竟然长得这样白皙?爹爹您确定这是武状元,而不是文状元吗?” “他这样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力压群雄的?要不我跟他比划比划?” “咳咳——” 史弥远又不自觉地端起了茶碗。 “那个...恩相,要没什么事情,末将就先告退了,正好‘皇城司’还有些事情要料理。” “那好吧,今日算是认认门了,战马的事情,老夫会放在心上的,今后遇到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老夫。” “子绎,你代为父送送状元郎。” 郭默没敢再停留,随着史宅之离开了花厅。 “爹爹,您怎么让武状元走了啊?我还没能跟他比试一下呢。” 见史弥远让儿子送走了郭默,这女子有点儿不高兴,来到史弥远背后,用手摇晃着他的双肩。 “莫愁,快停手,别把老夫给晃散架了——” 原来,史弥远义女的名字叫“莫愁”。 可惜,郭默已经走远,没能听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剑号赤霄 “明可,你看此子如何?” 看着郭默已经离去,史弥远又端起他那爱不释手的茶碗,向旁边的 赵汝述问道。 “恩相,以老朽看来,此子思路清晰、进退有据,且不拘于常理,实乃心志坚毅之辈,若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日后难以掌控。” “哈哈——明可啊明可,常听人说你乃‘善妒’之人,老夫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居然连一个后辈小子,你都不放过啊?” 虽然,知道史弥远这是在说笑,赵汝述依然老脸一红。 “恩相,老朽没别的意思,老朽只是觉得,即便扶植此子,我们应当防患于未然,不能养虎为患,最终反受其害啊。” “明可放心,本相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在大宋军中,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助力。” “此子有野心是好事,如果只会一味地唯唯诺诺,而无半分棱角,老夫反而不会看上他!” “只是,此子的表现的确非常人可比,要想完全笼络住他,恐怕寻常手段,未必能够奏效啊。” 史弥远像是在回答赵汝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连端在手里的茶碗,迟迟都忘了放下。 “爹爹,你们又在背后编排别人吗?我看这个武状元就挺好了,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而且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比起那些,只知道祖荫的世家子弟,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去。关键是...关键是他人还长得那么好看。” 莫愁在旁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说到最后,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莫名的耳根子都红了。 史弥远似乎听出了她话中的异样,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义女那张略带羞红的脸。 心中就是一动,如果...... 就在这时,儿子史宅之从外面进来。 “子绎,人送走了?” “送走了,说是要到‘皇城司’的官衙去看看。” 史宅之恭敬地回复道。 “子绎啊,这个人你怎么看?” 史弥远将同样的问题,又抛给了儿子。 “此人能在今年的‘武举’大比中,一举夺得武状元,可见其武略超人,而就方才他的一番言论和整体应对来看,此人善假于物,且眼光独到。” “因此孩儿认为,此人若为友,因势利导,或能成不世之功;此人若为敌,当尽早除去,免得日后寝食难安。” 史宅之思索片刻,郑重地说道。 “哈哈哈——难得啊,还有你小子能看得上的人,此人今后就由你来负责来联络吧。” “过两天,你可以回拜他一次,就以祝贺高中武状元,又被赋予要职的名义吧。礼物嘛,去库房选一件上好的宝剑吧。” 还没等史宅之答应呢,身后的莫愁已转了出来。 “爹爹,你把这个任务交给女儿吧?二哥是个文人,摸刀拿枪的不合适他,女儿好歹也算是习武之人,跟武状元交流起来,也会方便一些。” 史弥远没想到,这个义女会蹦跶出来,还毛遂自荐地,要把这个差事给揽过去。 “这个.....” “恩相,以老朽来看,或许由莫愁小娘子出面,方能达到既定的目的。” 在一旁的赵汝述,突然进言道,且一脸笑容,略带深意地看着莫愁。 “好吧,那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打算选哪把宝剑,送给那小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女儿要给郭默选礼物,就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跟让儿子去送,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恩相,如果想达到最好的效果,恐怕您还真要舍得一二。” 赵汝述又出言道,好像今日他说的话有些多,完全不符合往昔明哲保身的性子。 “哦,明可难道是说那把剑?可是,你确定他能够驾驭得了吗?虽说只是一把剑而已,要是因此让他引起官家的猜忌,岂不是弄巧成拙?” 史弥远也想到了,赵汝述说的是哪一把宝剑。 什么神兵利器,对他史弥远来讲,也无非是收藏的一件玩物而已。 真能让郭默,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那就不存在舍得不舍得的。 只不过那把剑,官家曾经几次暗示过想要,他史弥远都没献上去。 “呵呵,恩相请想,如果他能搞定那把剑带来的麻烦,也恰好证明此子的确不凡,值得恩相花大气力去拉拢。” “如果他搞不定更好,横竖还有恩相在,真格的就能眼看着那小子遭殃不成?最多损失一把剑而已。” “若果真能救他于危难,或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未可知啊。” 史弥远有些疑惑地看着赵汝述,多年养成猜疑的性子,让他觉得今日的赵汝述,有些不太正常。 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对方的确是在为自己着想,而出谋划策啊。 “此事容老夫再想想,左右还有几天的时间。明可,今日本相就不留你用饭了,再过几日老夫这‘病’也该好了。” 赵汝述离开了相府,坐在一辆马车之内。 “老爷,您现在是回家,还是上衙门去?”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向车内的赵汝述问道。 “去宗正寺一趟——” 马车转弯,直向南边驶去。 刚刚走了一个路口,又听到马车里的赵汝述说道。 “还是先送我回家吧,然后你再带着我的名帖,去把宗正寺少卿请到家中来。行事要隐秘些,尽量不要让人看到。” 车夫无奈,又不敢多问,再次调转马车,顺着街道,向东而去。 且说郭默出了相府,直接到了“三元楼”。 陆冠英留在了城南大营里,自己那个家,现在也只有两名下人在看着。 忙活了半天了,也没能混顿饭吃,郭默就想着,先去“三元楼”填饱肚子再说。 为了不引人注意,现在郭默去“三元楼”,都是走的后门。 也不用到楼上去,就在后院里一待,自有人去禀告武眠风。 时间不大,武眠风果真来了。 令他意外的是,陆乘风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竟然也都在,也一并赶了过来。 “四师傅、陆老哥你们也在啊?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正好今日一起喝两杯。” 三人进得屋来,武眠风吩咐下人,送一桌酒席到后院来,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郭默见他们三人神情肃穆,不禁问道。 最后,还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开口了,谁让他是郭默的师傅呢。 “默儿,你今日的行为,有些孟浪了。” 原来,郭默今日一到史弥远的府邸,“皇城司”就得到了消息。 准确地说,自从几个月前,陆乘风走马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了心腹之人,将相府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盯上了。 每天什么人进去,什么人出来,专门有人在登记着,有特殊的人物出现,会第一时间汇报到陆乘风那里。 “哈哈,‘皇城司’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郭默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这几位对自己的关心,深深地感动着。 一会儿的功夫,由“皇城司”人员充当的两名伙计,拎了两个大食盒,在后院满满地摆了一桌。 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又给在座几人一人满上一碗酒,然后就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郭默也没客气,算算时间,估计这几人都用过饭了,自己就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坐在旁边的“南山樵子”南希仁,看着郭默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又想到了小时候,郭家两小子比赛吃饭的场景。 没想到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当年的孩童也都长大成人了。 郭靖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了,而郭默,却又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论他们身份怎样转变,在南希仁这个老实人心里,这还都是自己的徒弟,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郭默吃得差不离了,喝了碗酒,缓了一缓。 然后,详细地把今日自己在史府的所见所闻,一点不漏地讲述了一遍。 “默儿,如果能够解决战马问题,的确‘敦武军’的战力能极大提升,看来这个史弥远,现在是真想把你收为己用啊。” “只是此人乃老谋深算之人,身旁又有很多智谋之士,今后与之相处,还是要小心为妙。” 武眠风不在“皇城司”序列,反而看得更开一些。 “南四侠,要我说啊,你跟我陆师哥就是在杞人忧天,少岛主就算言语上出了差错,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就他的身手,把史弥远的府邸,里里外外屠戮三遍,都不带累的。” 武眠风自斟自饮地喝了一碗,几个月的掌柜的当下来,整个人估计都长了十斤肉。 “四师傅,大漠有消息传回来吗?不知道娘跟几位师傅,什么时候能从大漠回来,留在那里总不是长远之计。” 听郭默问起这个,南希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默儿,昨天收到一则消息,‘西毒’欧阳锋叔侄,突然在洞庭湖现身,而丐帮也大规模出没在洞庭湖附近。” “另外还有一些小帮小派,不知道在图谋什么事情。那里‘皇城司’的力量还很薄弱,估计要再等几天,才会有新消息传回来。” “洞庭湖?丐帮?难道是‘君山大会’?”郭默暗道。 “四师傅,大哥现在在哪里?金国那位叫完颜康的小王爷,最近有消息吗?” 在另一个时空,“君山大会”的主角是郭靖、黄蓉和杨康,现在黄蓉指定不可能过去了,那么郭靖和杨康呢? 因为自己的出现,现在郭靖跟杨康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更没有结拜为兄弟,甚至杨康还保持着完颜康的名头没变。 不过二人的武功,倒是各有际遇,不过应该还是大哥更厉害一些。 “哎,惭愧啊,已经很久没有靖儿的消息了,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说的那位金国小王爷,好像回到中都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郭默听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切已经改变的太多了。 大哥的行踪,自己也猜不透。 而完颜康,估计是回到中都,就让人核实了自己提供的那些情报。 因为,从“皇城司”发来的情报里,在襄阳、汝南等地,金国人的军队,无声无息地削减了三分之一左右。 看来是秘密调到北方,去针对蒙古人了。 完颜康得到了那蒙面道人的“玄冥神掌”,应该找地方闭关去了。 “那就从‘皇城司’,再多派些人过去。四师傅,我这个‘提点皇城司’,好像没限制人数规模吧?” “您看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六师傅、梅师姐都过来,五师兄也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替你看着‘三元楼’,你也到‘皇城司’来帮忙吧。” “大宋现在能真正控制的区域太少了,先向两湖,淮南、淮北渗透,就扩到两千人的规模吧,具体人员你们负责招募和训练。” 郭默发现,真要做事的时候,能用上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两天,我就在临安城里待着,洞庭湖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就第一时间让人送过去。” 郭默又想起了一件事。 “四师傅,这次莫泽之死,不知道朝中文武百官有什么反应?” 对于郭默这突然转移话题,老几位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默儿,你是指哪方面?” “比如,各方的反应,‘四木三凶’其他几位,或者那些骑墙派,或者那些明里暗里跟史弥远不对付的。” “史弥远一党,根深蒂固,要想铲除,非一日之功,我怕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啊。” 郭默是知道,有几次针对史弥远的刺杀,都以失败而告终,就是不记得是谁,在什么时间采取的行动。 听到郭默这样说,那三人同时都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郭默。 因为,郭默所能得到的消息,几乎都是从他们三个手里拿去了,又没有别的消息来源。 问题是,这个消息刚刚到他们手里,还没来得及跟郭默说的,他自己竟然知道了?这是巧合吗? “默儿,还真有一个消息,你来看。” 南希仁拿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一个纸卷,郭默接过来一看。 原来,殿前司校官罗日愿,纠结了一百多人,意欲在半道截杀史弥远。 哪知罗日愿察人不严,这一百多人中,有一人原是薛极的家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逐出门去。 他见邀功受赏的机会到了,立刻就前去薛极府上告密,不想却落到了“皇城司”的手里。 “愚蠢,四师傅,让人透露消息给这个罗日愿,就说消息已经泄露,史弥远早已有了防备,不要暴露是我们‘皇城司’的人。” “放心,陆某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这些人虽然鲁莽了一些,到底还是些心向大宋的人。” “对了,如果还有人力,再调一些人,盯着金国人在淮西的一处马场,现在估计草创不久,看看能不能搞些马出来,尽量先用买的。” “之前我拜托别人去买马,这次史弥远也承诺给解决战马的问题,咱们自己也多花点儿心思,毕竟战马的需求量太大了,能多搞定一匹是一匹。” “对了,这次查抄莫泽府上,那五十多匹马哪里去了?” 现在的郭默,真是满脑子都是战马。 “这个,嘿嘿,默儿哪天方便了,再去蹭顿饭,说不定就能拿到手,也许都不止五十匹呢。” “南山樵子”冲着郭默笑了笑,原来那些马落到了官家的手里。 在军营里待那几天,郭默当然也以身作则,跟兵士们同吃同住,也没怎么休息好。 难得有几天安生的时间,干脆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也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将军,外边有客人到访。” 从“三元楼”回来的第三天,郭默刚起床,难得睡了个懒觉。 早饭也刚有人送过来,食盒还没来得及开呢,就有下人进来禀报。 “客人?”郭默想不起来,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是什么样的人啊?对方可有表露身份?” 郭默停止了开食盒的手,问道。 “启禀将军,对方没有表露身份,不过来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宝剑,说是将军的朋友。” “女子?宝剑?朋友?” 郭默更是一头雾水,干脆不去想她,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郭默这处宅子,没那么讲究,直接就是两扇红油漆的大门。 打开大门,的确看到一名年轻的女子,站在那里,鹅黄色的衣裙,手持一把宝剑,不过脸却朝着西湖的方向。 这处宅子,大门朝南,出门走不到二十步就是西湖。 “这位小娘子,不知找郭默所为何事?” 郭默来到近前,开口问道。 那女子闻言,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郭默。 “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刚刚在丞相府上见到的,史弥远的义女。 “怎么,到了你的府邸,状元郎也不请人家进去坐坐?” 女子说完,也不待郭默答复,就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去。 郭默无耐的摇摇头,前日就是为了避让此女,自己才提前告辞了,没想到隔了不到两天,竟然追到自己家里来了。 “这处宅子位置不错,装潢档次也不错,就是有些商贾之气,不免落了俗套。” 女子一边往里走着,一边打量并评头论足。 “实不相瞒,这宅子在下也只是刚买的,一切都保持原有的状态,没有做任何改变。” “我说呢,你也不像是个庸俗的人。你要是太忙了,不如我来帮你把这宅子,里里外外都让人重新装潢一遍吧?保证比现在的要好很多。” 郭默没接她这话,心里却在吐槽,“这都哪跟哪啊,话说,我跟你很熟吗?” 院子不大,没多久就来到了前厅。 “哇,你准备吃早饭啊?正好,本姑娘刚刚出门的早,也没吃早饭,就叨扰状元郎了。” 女子笑嘻嘻的,竟然自来熟地动手打开食盒。 “哇,‘三元楼’的早餐,还这么丰盛?没想到状元郎,还是一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嘛,早餐都吃‘三元楼’的。” 郭默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无奈地笑笑,也在一旁落座。 “不知道小娘子,一大早过来找郭某,所为何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嗯,这个水晶饺真好吃,好久没吃过他们家的水晶饺了。” 这位已经不客气的吃上了。 “好了,不逗你了,这是我代替我爹爹给你的回礼,也算是来认认门。” 女子说完,把自己手里的宝剑递了过来。 郭默一头雾水地接过宝剑,发现竟然是一把古剑。 剑长三尺,剑身仿秦剑,秀有花纹,郭默摁绷簧,拔出宝剑。 竟然饰有七彩珠和九华玉,好一把寒光逼人、金光闪烁、刃如霜雪的宝剑,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竟然是传说中的“赤霄剑”?郭默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内的。 剑当然是一把好剑,只是自从当年被汉高祖刘邦用过之后,此剑就被视为“帝道之剑”。 剑客中有用“湛卢”、“巨阙”的,也有用“纯钧”、“鱼肠”的,但是却鲜有人用“赤霄”的。 郭默急忙把宝剑还鞘,重新递还给了那女子。 “小娘子,这‘赤霄剑’太过贵重,而且又是‘帝道之剑’,郭默区区一介武夫,怎敢配用此剑?” “史相的爱护之情,郭某心领了。至于这把剑,小娘子,还是收回去吧。” 见郭默真的像临来时义父说的那样,不愿意接受这把“赤霄剑”,枉她当时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能让郭默甘心收下。 而现在,看着被郭默送到眼前的“赤霄剑”,女子也有些薄怒。 “哼,武状元,今日这把‘赤霄剑’,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李莫愁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小娘子,郭某真的不能.....” “呀——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李...李莫愁?”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百密一疏 “怎么,你认识我吗?” 看着郭默一副惊讶的样子,李莫愁也有些好奇。 仿佛自己的名字,比“赤霄剑”带给这个武状元的震惊还要强烈。 郭默真的被震惊到了,这就是后世名噪江湖的“赤练仙子”吗? 算算年龄,好像差不多,可是她怎么成了史弥远的义女?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待在古墓里吗? 怎么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来? 看样子,这是还没遇到那陆展元吧? ......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名人”,郭默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却莫名地都赶不上这次这样震惊。 他对李莫愁在这里的出现,完全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脑子里充满着问号。 “那个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在古墓里吗?” 鬼使神差地,郭默竟然问出了这句话。 这次,轮到李莫愁惊讶了。 “你怎么会知道古墓?古墓派从来都不涉足江湖,你这个年龄,也不应该跟我的师长们,有任何交集的啊?” 问完了,郭默才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赶忙自圆其说道。 “李姑娘莫要惊讶,其实在下的武功,有一部分是由终南山全真教的掌教真人,‘丹阳子’马钰马道长传授的。” “闲谈之时,他偶尔也说到过古墓派。毕竟你们算是邻居,而且当年重阳真人,跟古墓派的创派祖师林朝英前辈,也算是‘交情莫逆’。” “这些年来,虽然古墓派外人无从知晓,但跟重阳宫的交往一直都没断,就连你的名字,都是由孙婆婆无意中说给马道长的。” 郭默真真假假的一番话,李莫愁将信将疑。 不过听到郭默提起王重阳,跟她们创派祖师的事情,又听到孙婆婆的名字,涉世未深的李莫愁,暂时选择相信了他。 “既然我们不算是外人,那这把剑你就务必收下吧,省得人家回去不好交代。” 不是吧?这就“不算外人”了? 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吧?活该被陆展元给欺骗了。 无奈之下,郭默也只好收起了“赤霄剑”。 除去这把剑本身不同寻常的意义,其实算是把不错的剑。 既然人家诚意拳拳的,非要送给自己,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说到底,自己还真不担心,有人在“帝道之剑”上做文章。 “李姑娘,你这是艺成下山了吗?” 暂时解除了双方之间的“窘境”,郭默八卦的心态浮现了起来。 “还没呢,这次我是趁着师傅闭关期间,偷偷跑了出来,古墓里实在是不好玩。” “师傅这次闭关的时间也太久了,平日里只剩下孙婆婆,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实在无趣得很。” 郭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这次应该是李莫愁的师傅,修炼“玉女心经”走火入魔了,才闭关这么久。 而且,因为自己的介入,杨过提前出生了几年,竟然只比小龙女小一两岁了? “那个...李姑娘,你认识一个叫陆展元的吗?” 郭默试探地问道。 “陆展元?那是什么人?本姑娘为何要认识此人?” 李莫愁一脸迷茫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有一次偶然听说,一个叫陆展元的男子,想去古墓派拜师,在下故而才有此一问。” 郭默又信口胡说道。 “怎么可能,古墓派从来都不会收男弟子的,再说了,他怎么会知道有古墓派的?” 李莫愁仿佛抓住了郭默话里的漏洞。 “那个...在下也是偶然听人说起的,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对了,史相怎么突然想送这把‘赤霄剑’给在下?貌似这把剑,不是寻常人合适佩戴的吧?” 见自己说得越多,漏洞就会越多,郭默赶忙转移话题道。 “是赵汝述大人,跟我爹爹建议的,宝剑赠予英雄。这把剑应该算是整个相府的收藏里,最好的一把剑了,比人家的‘含光剑’都要好。” 好吧,你们家厉害,随随便便就有这么多名剑。 算上这把“赤霄剑”,貌似郭默刚送给了自己大徒弟的“青釭剑”,也是人家史弥远的。 这个赵汝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呢? 郭默在琢磨赵汝述的时候,巧合的是,赵汝述也在琢磨着郭默。 他以私人的名义,将“宗正寺”的少卿赵逢学请到了自己的府里。 这个赵逢学,今年已经六十出头的人了,也是赵宋皇室的旁支,论辈分赵汝述还得叫一声‘族叔’呢。 “不知赵尚书将老朽找来所为何事啊?” 虽然年龄比赵汝述大,辈分也比他大,可惜官职没人家大。 更何况,赵汝述那是史相面前的红人,比他这个“宗正寺”要吃香多了。 “族叔说哪里话来,今日纯属私人宴请,哪里有什么‘尚书’不‘尚书’的,称我表字就好。” “汝述将族叔请来,也没别的事儿,只是好久没跟族叔聚聚了,正好得了一坛好酒,就想着跟族叔一起品尝品尝。” 赵汝述说得很客气,满脸堆笑,亲自给赵逢学把酒满上。 别看赵逢学没什么学问,仅仅凭借着皇室旁支的身份,做了“宗正寺”的少卿。 但好歹也六十多岁的人了,光在“宗正寺”都干了三十多年,名副其实的两朝元老,又怎么会把赵汝述这些话当真呢。 只是没反驳他,默默地喝了一杯,眼睛一亮,赞了声“好酒”。 “哎,可叹我大宋,当年太祖、太宗何等英明神武,现如今却偏安江南一隅,愧为赵家子孙啊。” 赵汝述猛然喝了一杯,突发感慨道。 扬起脸来,竟然有两行清泪垂下。 “明可啊,这些都是命数,非人力可为啊。” 赵逢学听对方这样说,也是有些感慨,只是没赵汝述那样强烈而已。 “让族叔见笑了,可能真是上苍不佑我赵宋吧。” “当今官家,亲子九人,却无一存世。虽然遴选了太子,汝述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啊。” 赵汝述话锋一转,竟然谈到当今官家的子嗣问题。 当今官家赵扩,子嗣艰难,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禁忌。 看到身为朝廷重臣的赵汝述,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提出这个话题。 身处“宗正寺”的赵逢学,还是有些敏感的,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史相又想换储君了? 现在的太子,才刚刚上位几个月,但是很多大臣已经知道,太子跟史相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明可啊,官家这些事情,咱们做臣子的,还是少说为妙。” 老实人赵逢学,还是劝慰道。 “族叔说的是,如今皇室的年轻人里,实在是找不出太出类拔萃的。” “前日在史相府里,见到了今科武状元郭默。那个年轻人真是一表人才、文韬武略,不说在年轻人里,就是放眼满朝文武,也无出其右啊。” 赵逢学更纳闷了,怎么说着说着,又拐到新科武状元身上了? 他就停住了酒杯,不敢再喝了,说了半天了,他还是没整明白今日的赵汝述,到底想说什么事儿。 见到赵逢学不喝酒了,也没有接自己的话茬,赵汝述略微有些尴尬,但有些话今日还必须得问明白了。 “族叔啊,您久在‘宗正寺’,皇室所出的王子、郡主、世子、皇子、公主,您都清清楚楚的吧?” 赵汝述又给赵逢学满上了一杯。 “这个还好吧,毕竟真正需要我亲自登录的也不是很多,但凡我经手了,也算是无一纰漏。”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赵逢学还是如实回答道。 “这个武状元郭默,好像是庆元六年生人,马上就二十二岁了。族叔,咱们皇族之中,有他这么大的年轻人吗?或者说,有人是庆元六年出生的吗?” 赵汝述冷不丁问道。 “这个...庆元六年?” 赵逢学在这方面,还真是个“学究”型的人,思考了半天。 “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那年皇室当有四人出生。濮王赵不嫖的三子,舒良靖王赵宗懿次孙赵善奂,韶王的六郡主,还有......” 说到这里,赵逢学停住了。 “族叔当真博文善记,您说的几位,汝述也有所耳闻,赵善奂更是来参加此次武举,可惜未能进入最终的榜单。” “还有一人是谁?” 赵汝述漫不经心地问道,自己也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哎,不说也罢,那孩子出生没几个月,就夭折了。” 赵逢学似乎不是很愿意,再提起那第四个人。 “也是,这年头孩子能长大成人真的不容易,遇到灾啊、病啊的,太正常了。” 赵汝述好像也不再追问,只是慨叹道,看到赵逢学的杯子又空了,赶忙再次斟满。 这赵逢学,别的爱好没有,这杯中之物格外喜好,尤其今日赵汝述还真是上的顶级好酒。 多喝了几杯,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再加上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太多的顾忌,也是念旧的年龄。 “明可啊,虽然你我都是皇族中人,可是论到跟官家的熟悉程度,你要远不如我啊。官家六岁那年,老朽就认识他了。” “都说他面相奇特,没想到最终当真贵不可言啊,哈哈——” 说到兴奋点,竟然自斟自饮。 “刚才说到的第四个孩子,就是当今官家的孩子,应该算是老七了吧。” “老朽头一天,有幸在宫里见了一面。小家伙闹腾得很,还抓住官家的胡子不放,过了不到十二个时辰,怎么就夭折了呢?” “人心啊,有时候比病魔更可怕啊!” 赵逢学再次灌了自己两杯酒,旁边的赵汝述,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接连喝了两杯。 “族叔,那个孩子有名字吗?” “明可你这话问的,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有名字传下来?只是老朽隐约记得,官家当时叫那孩子‘小默儿’,估计是个小名吧。” “小默儿?” 赵逢学说的随意,听到这个名字,赵汝述却如遭雷击,难道自己猜测的是真的吗? ...... 郭默还是送走了李莫愁,都有些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魔化”后的“赤练仙子”。 虽然也有些刁蛮,总是跟魔头还搭不上边儿的。 一连在家里待了三天,郭默做的最多的事情,竟然是把玩“赤霄剑”。 郭默现在的武功,比起过去那些年,算是“停滞不前”了。 于剑法一道,最熟悉的是那套,升级改良之后的“南山剑法”。 后来,又从黄蓉那里学到的“落英神剑”,总觉得都不能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可是,真要去全新创出一门新的剑法,又谈何容易啊? 三天的时间,也没有收到“皇城司”关于洞庭湖的消息,郭默想着还是继续忙活战马的事情吧。 这日,太阳往西转了,“三元楼”的晚饭,已经按时送了过来。 郭默食盒都没打开,就让两名下人拿出去吃掉吧,自己要出去一趟。 想了想,最终还是带上了“赤霄剑”,离开了住处。 福宁宫,御书房。 “老货,小七回城几天了?” “禀官家,小爷回来六七天了吧。” 老太监在一旁,无奈地应承着,这几日官家几乎每天都在问。 “哼,这小子,都回来六七天了,也不知道到宫里来见见他老子,却偏偏跑去史弥远的府上拜会。” “看看,人家把‘赤霄剑’都送给了他,还是让自己漂亮的义女送过去的。” 官家仿佛越说越来气,听到老太监的耳朵里,总觉得酸溜溜的。 “官家,您犯不着生这闲气。史相就算是给小爷再多的好东西,也不可能真的就把小爷给收买了去,您还是......” “废话,这我还不知道吗?史弥远那老小子,算计别人一辈子了,没想到这次会栽到小七的手里,想想都兴奋啊。” “老货,今晚把从‘桃花岛’带来的药酒拿出来吧,朕觉得现在的身体,可以喝一些酒了。” 还真别说,官家自从服用“九花玉露丸”,加上每日早晚两次的呼吸吐纳,最近又迷上了骑马射箭,四个多月的时间,体质确实增强了不少。 现在已经是深冬时节,穿着夹袄在福宁宫里,都不觉得冷,这要在往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官家,据可靠消息,史弥远有可能会参加明日的朝会,您看户部侍郎一职,他还会不会再次争取?” “以朕看来,应当不会,毕竟这次莫泽的事情影响不小,再说朕提上来这个岳珂,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既是岳武穆的后人,又是文坛名士,以往政绩也不错。他儿子武举中了第三,现在还在小七那里,史弥远要想拉拢小七,估计不会动这个岳珂。” “官家,要不给您传膳吧,早点吃完了休息,万一明日早朝有些麻烦,也好有精力应对。” 老太监见官家如此自信,也不再多说什么。 官家的眼睛,终于从奏章上抬了起来,脸上却瞬间露出了笑容。 “老货,让人多上几样菜,酒也来上一坛,哈哈——” “官家,您就算想喝酒,也不能一次喝那么多,酒大伤身的,再说......” “是我想喝——” 一道声音从福宁宫的门口传来。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老太监这才看到,郭默已经走进了御书房。 “小爷啊,您每次这样进来,真的好玩吗?哇,这次居然还带着一把剑,您不知道不能携带兵器来面君吗?” 老太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尴尬地笑笑,腹诽着,还只能乖乖地下去传膳。 “孩儿给爹爹见礼了,听到爹爹都能喝酒了,看来身体调理的不错啊。” 郭默随意的很,施礼过后,径直来到官家身前,竟然绕到了御书案的后边。 官家倒不觉得惊奇,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从这个儿子身上,总能感到浓浓的亲情。 仿佛不是天家父子,而是寻常百姓之家的骨肉亲情。 郭默将单手贴在官家的后背上,调动一丝“九阳真气”,在官家的周身经络里游走。 郭默发现,官家虽然练了四个月的呼吸吐纳之术,却没形成什么真气,只是经脉确实坚韧了不少。 “爹爹,我现在渡了一丝真气给您,您依照之前学过的吐纳之术,再练习一遍。” 其实,老太监也能看出官家的状态,可是谁没事了,敢在官家身上瞎捉摸。 听到儿子的话,官家急忙按照平日修行的法门,真的感到一丝暖暖的气流,慢慢引导着,在自己的经络里游走。 每走一遍,仿佛整个身体都松快一些,暖暖的、痒痒的感觉,官家有些兴奋,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爹爹,我再教您一道口诀,记住刚才的感觉,每天可以练上一两个时辰,强身健体应该没有问题。”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 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 ......” 郭默没有告诉官家,他所传的乃是“九阳神功”第一重。 也没想着能成为武学高手,修炼一两年,能够入门就不错了。 郭默已经在官家的体内,引导着那丝真气,按照第一重的路线在运行。 官家一边默记着口诀,一边也去记录体内真气运行的路线。 这四个多月,别的没学会,人身体的各处穴位和各路经脉,官家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老太监已经带着人,把食盒拿来了,看到郭默竟然在给官家传功,没敢进殿,领着众人在门外候着。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郭默才撤开手掌,官家的额头也微微冒汗。 “哈哈,默儿,这功法好啊,真舒服。” 郭默一头黑线,合着这老头把“九阳神功”的功效,当成休闲放松了。 “爹爹,这套功法叫‘氤氲紫气’,您平日里自己修炼就好,不要轻易示于他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家,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的。 这时,老太监才敢让众人,将美味珍馐摆上。 几个小太监,目不斜视,也没人敢多问为什么御书房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默儿,你佩戴这把,就是史弥远送你的‘赤霄剑’吧?” 郭默听官家问了,随手解下“赤霄剑”递了过去,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放下。 终于亲手拿到这把梦寐以求的宝剑,官家的心思却没有了往日的激动。 “臭小子,有把‘赤霄剑’,很了不起吗?” 官家把玩了一番,见郭默根本毫不在意,也顿时索然无味。 “你知道史弥远,送你这把‘赤霄剑’的险恶用心吗?” “知道。” “那你知道是谁提议,让他送你这把剑的吗?” “知道。” “那你知道那人,为何提议送你这把剑吗?” “不知道。” 郭默终于放下了筷子。 “你这孩子啊,还是太嫩了。如果朕料的不错的话,你的身份,恐怕已经被那人质疑了。” “什么?” 郭默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呆坐在那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消息落实 “怎么,不相信为父所说?” 看着郭默一脸震惊的样子,官家倒是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自己这个儿子,自从相认以来,处处表现得很好。 无论是兵法武艺,还是布局谋划,都可为一流之选。 难得见到他,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做爹爹的终于有了“展示”自己的机会。 老太监一如既往地,站立在一旁伺候着,只是平时只需要伺候一个人,现在却要为两人斟酒。 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老太监也有些莫名的兴奋,这是他看到先后两位太子,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那为父今日就好好给你上一课,让你了解了解,现在所要面临的对手。” “首先说这个史弥远,此人也算出身名门。其父名叫史浩,是今年刚刚追封的越王,‘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史弥远是史浩的第三子。” “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恋权位,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喜欢一手遮天,所有威胁到他权位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除去。” “史弥远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四木三凶’,几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六部,担任各部的尚书,或者侍郎。” “上次莫泽一事后,好容易才让岳珂成为户部侍郎,总算是在六部的高层中,有一位忠于大宋之人。” “事实上,‘四木’都可称一时人杰。” “薛极,有陈平、贾诩之才。此人倒说不上好坏,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有一个舞台,来发挥自己的才能。” “赵汝述,此人还是我皇室中人。可惜,南渡之后,历任官家都有意无意地,防着赵氏子孙中出类拔萃者。” “毕竟所有的赵氏子孙,原则上都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这个赵汝述要说野心还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却是没有‘安全感’,才向史弥远靠拢的。” “胡榘,此人更是一个有才之人,军政皆通,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现为工部尚书。此人还是抗金名臣胡铨之孙,早年也是主张抗金的。” “聂子述,此人虽说也有才,却更是贪财,善于搜刮民脂民膏,在‘四木’中,才能可能排在末位,但对史弥远的忠诚,却排在第一的。” “另外,‘三凶’倒不足为虑,无非是心狠手辣的残忍之徒,为史弥远做了不少的恶事。” 郭默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言论。 史书上对眼前这个宁宗皇帝,评价不算很好,在位三十年,可能算是一个亮点。 年轻时,“志大才疏”,甚至还发动了“开禧北伐”,可惜最终战败,赔付了金国更多的岁币。 在整个执政的中后期,完全被史弥远给架空了,连自己最后任命的继承人,都被史弥远换掉。 就是这样一个官家,居然对架空自己的史弥远一党,洞若观火。 郭默听完,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些“古人”啊。 这些玩政治的,就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说不定哪天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郭默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官家行了一礼。 “多谢爹爹提点,儿子今后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大意。” “好了默儿,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爹爹也一定勤练功法,争取多活上几年,也亲眼看着你,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在这‘四木’之中,如果一杆子打死,殊为不智。” “赵汝述此人,可以首先争取;你自己实力强大了,真站在大宋的立场上行事,想那胡铨,也未必会真的挡你的路。” “薛极嘛,此人可用可不用,一切在于你的把握。聂子述,一旦时机成熟,还是处理掉为好。‘三凶’剩下的二人,也不足为虑。” “可惜啊,我大宋现在竟找不到一个宰辅之才,默儿你的担子很重啊,还得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行。” 对于官家提出的建议,郭默极为赞同,看来今日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爹爹,本来今天进宫,儿子是想问问战马的事情。之前,去史弥远府上的时候,他承诺为解决‘敦武军’五千匹战马。” 终于,郭默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次进宫的目的。 “你这小子啊,你以为就他史弥远能解决战马的事情,我这个堂堂官家就无能为力吗?”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老太监插言道。 “小爷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官家就命老奴暗中搜罗战马,偷偷送到左武卫将军孟宗政那里养着。” “虽然数量不是太多,胜在都是优良的战马,已经送过去两千多匹了。”“放在京师附近,难以掩人耳目。等小爷的‘敦武军’编练完成了,随便一个调令,就能把‘敦武军’派到荆襄去。” 郭默有些惭愧,自己还在惦记着莫泽那五十匹马呢,没想到老爹已经暗中为自己准备了两千多匹。 而且听到孟宗政的名字,郭默更知道,这也是军中一员宿将,看来官家手里还是有些力量的。 好歹孟宗政的“忠顺军”,就有两万多人。 “嘿嘿,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爹爹真是明烛万里、未雨绸缪啊。” 郭默嬉皮笑脸道。 “哎吆,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有当弄臣的潜质。” 官家也难得逮住机会,奚落一下自己这个儿子。 虽然战马的问题,暂时有了着落,郭默还是把他在史弥远府上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默儿啊,蒙古军队虽然强悍,但也不是十年之内能够打过来的,有西夏、金国在前边挡着,我们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来筹备。” “至于你所说之事,就让他们可劲儿去折腾吧,省得整天把心思动在别处,能消耗一下蒙、夏、金的实力,终归是好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赵汝述有可能识破了你的身份吗?” 郭默摇了摇头,他还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因为长相,你的样貌跟爹爹年轻时,至少有八分像,而赵汝述却是为数不多的,年轻时候就见过爹爹之人。” 郭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他还真忽略了这一点,想想去年,冯衡也是因为自己的样貌,才揭露了自己身世的。 “默儿,为父建议你,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暗中去趟赵汝述的府邸,面对面地跟他谈一次。” “让他知道你更多的底牌,比如你不仅仅是我的亲子,也是手握天下兵马的‘燕王’殿下。” “而你武功卓绝的江湖人身份,本身也是一层保护。他知道你的底牌越多,越不敢轻举妄动,态度骑墙,甚至倒向于你。” “此人这些年,也为朝廷举荐了不少人才,如果能拿下此人,你也可以一举得到不少臂助。” “他本就是皇家人,你叫他一声‘皇叔’也不为过。具体怎样做,默儿你自行把握。” “就算真的弄巧成拙,暴露了身份,难道还有人胆敢对你我父子不利吗?真当朕这个官家不敢杀人吗?” ...... 在二更天之前,郭默离开了皇宫。 这次,是郭默跟官家谈话最长的一次,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了自己这个爹爹。 看来这些年,官家也是因为被史弥远压制着,才得过且过的。 恐怕更多的是,认为自己没有骨肉存世,就彻底失去了奋发的信心和动力。 现如今,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官家的身体也逐渐恢复,甚至更强于往昔。 整个皇宫的宿卫,也完全掌握在官家手里,“皇城司”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各项功能。 一次空前的“武举”,也算稍稍振奋了大宋将士的心。 提拔了岳珂为户部侍郎,升了刘克庄到嘉兴做知府,更是铲除了“三凶”之一的莫泽,交好军中实力派宿将孟宗政......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最关键的是,官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儿子还一举夺魁,成为了武状元。 并统领“敦武军”,兼领“提点皇城司”,更是未表露身份的“燕王”殿下。 在深宫之中,官家其实还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他连郭默都没有告诉。 官家已经连续四个多月,要么睡在福宁宫,要么睡在勤政殿,以身体不适为由,都没再去过杨皇后那里一次。 换句话说,杨皇后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被软禁了。 “默儿,默儿——” 从皇宫回来之后,郭默就一直在想这些事情,不知不觉竟然失眠了,直到快五更天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当他睡得正深沉的时候,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喊声,好像是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声音。 郭默睁开眼睛,发现天早已大亮,自己还真是睡过头了。 “四师傅,您稍等一下,容我起来。” 南希仁没想到,郭默这个时辰竟然还没起床,只好先去前厅等他。 看到从“三元楼”送来的早饭,早已经凉透了,遂吩咐下人,再跑去带一份过来。 时间不大,郭默已洗漱完毕。 “四师傅,出了什么事吗?您这一大早过来?” 郭默说完,才发现日已高升,恐怕都快到午时了。 “你来看看,这是刚刚送过来的情报,丐帮定于正月初六,在洞庭湖的君山召开丐帮大会。” “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西毒’欧阳锋将带着他的侄子欧阳克前去,还有一个蒙面的老者同行,武功当不在‘西毒’之下。” “还有一些其他的旁门左道人士,最关键的是,似乎金国人也参与了进来。” “驻扎在邓州一带的金国军队,大约有五千骑兵,意图向荆襄移动,带队的是金国名将完颜合达,麾下的一名猛安。” “四师傅,难道金国人也想干涉这次丐帮大会?” 郭默有些不解,怎么这样的江湖事件,金国军队也会参与进来? “恐怕是这样的,毕竟欧阳叔侄,现在代表的是金国的利益。” “还有一则消息,现在还尚未得到证实,靖儿好像也出现在了洞庭湖,还和丐帮的人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他会有危险。” 听南希仁这样说,郭默就知道,这次郭靖真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四师傅,正月初六,离现在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我想亲自去一趟洞庭湖。” 南希仁来找郭默的原因,其实也是想让他走一趟,无论是“西毒”欧阳锋,还是不次于欧阳锋的蒙面高手,都不是一般人能应对的。 只是碍于郭默现在的身份,即便他再担心郭靖的安全,也不好直接说让郭默过去。 “我现在写几封信,劳驾师傅派人务必送到。” 郭默先给黄蓉写了封信,大哥郭靖的安危不能不顾,看来这个新年不能跟蓉儿一起过了,何况她现在还有孕在身,愧疚之心难以言表。 又给写了一封信,送到城南大营,告诉孟珙、岳翱,自己临时有要事,不能参与“敦武军”的遴选和训练,让他们自行安排。 最关键的是,详列了“敦武军”最终所配备的装备。 每个军士,要配一匹马、一把长弓、一把手弩、一把长枪、一把环首刀、一个手盾。 直言,这些军需要是户部不能给齐,就让岳翱直接去找他爹要去。 调秦钜和王坚二人,带领五十名悍卒,配双马、带三日干粮,在大营候命,自己两个时辰后就到。 本来郭默还打算往皇宫里写封信,后来想想觉得,觉得自己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自上任以来,郭默还从来没有,公开身份进过皇宫,这多少有些会惹有心人的注意。 “四师傅,现在您跟我一起去趟皇宫吧。” 郭默要离开一段时间,“敦武军”有孟珙他们在,郭默相信会运转正常。 而自己“提点皇城司”的职位,暂时只能让四师傅担着了,郭默也想借这个机会,正式地把四师傅推荐到朝廷。 “三元楼”的饭菜正好送来,郭默简单的扒拉了两口,就跟南希仁二人骑着马赶奔皇宫。 除了那次“大庆殿”的册封仪式,郭默还是头一次白天来皇宫,今天还特意穿了自己“提点皇城司”的官服。 南希仁倒是没少来,毕竟他从几个月前,就跟着陆乘风一起接触“皇城司”的事务,宿卫皇宫也算其中一项。 只是他这一部分人马,不是常规的宿卫,每次临时接到命令,才派人到相应的宫殿去执勤。 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要听从老太监的安排,事先谁也不知道详情,好像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这就是老太监谨慎的地方。 二人拿出自己的令牌,进入了“丽正门”,早有人进去通报。 官家此时,也刚才早朝回来,吃了点东西,在“勤政殿”批阅奏折。 “官家,小爷跟他四师傅南希仁来了,在殿外候着等您接见。” 老太监来到官家近前,低声禀告道。 “这小子,还头一次这么正式的请见啊?朕都有些不适应。通知御膳房,送些吃的过来,让小七他们两个直接进来吧。” 郭默他们没等多长时间,老太监就亲自接出来了,满脸堆笑道。 “郭都统,官家在里边等着您呢,快快有请。” 这让同样等在旁边的其他官员,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的官员。 自己都等有一会儿了,这个人怎么一来就被接见? 不过他注意到,郭默二人穿的是“皇城司”的官服,就没敢多说,只是冷哼一声,暗气暗憋。 有知情的好心人在旁边劝慰道。 “聂侍郎,您前些时日离京公干,恐怕还不认识此人吧?” “这就是新科的武状元郭默,如今官拜‘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您再看此人腰间,悬挂的那把宝剑,‘赤霄剑’知道吧?那可是史相爷他老人家的心爱之物啊,聂大人您还不明白吗?” 这位官员就没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其实就是告诉这位聂侍郎,这位郭默轻易惹不起,在官家和史相面前都吃的开,这是多大的能量啊? “哦,他就是郭默啊?” 回想起昨晚在史相府上,史相对大家的嘱咐,这位聂侍郎的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小七有什么吗?南四侠快请坐。” 官家见他们进来,自己也没什么架子,尤其在郭默这些师长面前。 他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儿子是被这些人抚养、栽培长大的,从内心里对这些江湖上的侠士,充满了感激。 二人也急忙过来见礼,然后在一旁落座,御膳房的酒菜已经送了过来。 “这也快到饭点了,二位来了就一起吃点儿吧。” 南希仁还是有些拘谨,郭默却没那么多顾虑,他知道如果他都放不开,四师傅估计这顿饭是吃不踏实的。 “爹爹,我这次来是向您辞行的。” 然后,郭默就把南希仁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去君山‘丐帮大会’接应我大哥郭靖,同时也看看有没有机会,吃掉金国这五千骑兵,这可是有五千匹战马啊。” 郭默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你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现在金国在宋金边境的驻军,减少了三分之一,这次行动应当并不是金国皇帝的意思,默儿可以放心大胆去做。” “就用你手里的调兵金牌,必要时调动孟宗政的军队,‘燕王’的名号也该打一打了。” 官家听了,竟然也有些热血沸腾,极力支持自己的儿子。 “爹爹,我走之后,城南大营的‘敦武军’您帮忙看着点儿,别让人给欺负了,主要是军需供应,可能比别处稍微多了点儿。” “另外,儿子‘提点皇城司’的职位,暂时让四师傅先担着,人手不足,可以从正在训练的‘敦武军’中找。” “挑选那些不是很适合战阵的人,这次中举的也有些是江湖人氏,在军队里练练规矩,再调出来使用,也顺手些。” 对于儿子的请求和安排,官家自然无不答应,并嘱咐郭默一切小心。 二人就离开了皇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郭默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便装,带好应用之物,骑上黄骠马赶奔城南大营。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乱闯。” 眼见着郭默骑着马就要进营,守门的军士喝问道。 郭默急忙从马上下来,拿出自己的大令递了过去。 走到跟前了,站岗的军兵也看清楚了,来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敦武军”的都统制。 赶忙行了一个军礼,将令牌交还。 “属下职责所在,请都统见谅。” “哈哈,你做的很好,换岗之后,去孟都统那里领五十两银子,作为你恪尽职守的奖励。” 郭默拍了拍这位军士的肩膀,走进了军营。 第一百九十八章 表明身份 “都统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都统——” “都统——” 郭默刚进中军帐,里边竟然不光是孟珙自己在,今科武举进入“敦武军”的三十人,居然悉数俱在。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营帐里休息吗,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难道是在讨论兵法吗?” “还有,外边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是谁在体罚军士?” 原来,郭默刚经过校场的时候,看到竟然有几百军士,还在那里各自认真地训练着。 他以为这些军士,是犯了什么错误,被体罚加练了。 从“敦武军”成立之日起,郭默就当众提出,日常训练和战时的政策要区分开来,除非犯了原则性错误,否则不予体罚军士。 那样容易造成非战斗性,减弱战斗力。 郭默就把后世“关禁闭”的招数拿了出来,这下子更加恐怖。 凡是进过一次“小黑屋”的,都心惊胆战,发誓下次再也不敢违纪了。 “郭都统,大家聚在这里,其实是在等您回来。至于外边那些人,他们都是自己要求加练的,我们撵都撵不回去。” 还是孟珙上前答话道,郭默不在,他就是整个“敦武军”的话事人。 “加练?还有这样的事儿?” 郭默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能够做到三天一练、五天一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没有一天一练的。 “敦武军”也是建立在,有两万优质兵源的基础上,又有强大后勤供应的前提下,才敢进行一天一练,现在居然还有人主动加练? “都统,您有所不知,自从十天前,真的开始每天考核淘汰一千军士,剩下的人就拼了命加练,生怕第二天轮到自己被淘汰。” “谁曾想,有些军士却因此受了伤,反而参加不了第二天的考核,直接就被淘汰了。即便如此,加练的军士依然不在少数。” 孟珙无奈地回答道。 “岳翱,你出去说一声,立刻、马上都让他们回去休息,谁再加练,直接滚蛋,‘敦武军’不留这些不遵守号令的人!” 郭默当然知道,持续地高强度训练,一定会增加伤病率的。 因此才严格要求,每天午饭后,必须要休息一个时辰。 “都统,这些可都是好兵啊!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咱们‘敦武军’再增加些名额?” “截止到昨日,已经整整淘汰掉了一万人,剩下这一万军士,无论放在哪个军队,都是不错的兵苗子啊。” 雷鹏仗着胆子出来,抱拳向郭默请求道。 起初,郭默提出来从两万军士中,筛选出五千人,那是抱着正常的思维来考虑问题的。 没想到,因为史弥远的介入,三衙居然直接送来了,两万禁军中的精锐。 但是,将令既然已经发出,岂能朝令夕改? “这样吧,此次我去荆襄一趟,除了带着王坚和秦钜,剩下的五十名军士,就不占用‘敦武军’的五千名额了。” “另外,你们从剩下这一万人里,那些被淘汰掉的人员中,再筛选出三百人来。” “要精明强干,尽量步下功夫过得去,给我师傅‘南山樵子’送去,他那边的‘皇城司’也需要人手。” “再选出一百人,要求认识些字的,胆大心细之人。冠英你亲自跑一趟,告诉你五师叔,让他到来军营里来,给这一百人做一个月的培训。” “就培训战场上如何进行紧急抢救,止血、包扎伤口,接续断骨什么的。真有天赋的,也可以传授一些日常疾病的治疗和护理。” “这一百人,就作为咱们‘敦武军’的医疗队吧,该有的训练不要落下,不占用五千战兵的名额。我所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 “别整天就盯着眼前这点儿利益,现在的关键是要把这五千‘敦武军’练好,练成大宋最强的军队。” “孟珙,你看到我给你的信了吗?就按照上边的军械,向户部申请去,最后留下的五千人,务必熟练使用所有的军械。” “如何训练,如何进行各兵种的配合,才能发挥最多的优势,那是你们各位做将军该考虑的问题,没事就都散了吧。” 郭默合计了一下,相当于又多留下了四百五十人。 其实,他的目的就是要推行,高强度的训练,以及严格的淘汰机制。 这样,不仅仅能留下更强的军士,主要还是把“敦武军”的名声,借着离去的军士之口给传扬出去。 等将来,“敦武军”再次扩建的时候,才能吸引更多、更强的人。 他所不知道的是,余阶这个天生的“政委型”人才,已经在帮他进行宣讲了。 郭默让大家都散去,可中军帐里的将校,却没有一个人动地方的。 “怎么了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郭默有些纳闷,怎么今天这帮小子都不听话了,自己才离开军营几天啊。 “都统,这不是听说您要去荆襄公干,大伙儿都想跟着你一起去嘛。待在军营里练兵,总赶不上跟都统一起出去,长长见识的好。” 还是雷鹏这小子,嬉皮笑脸地道。 听到雷鹏这样说,大家也在那里小声地嘀咕着,都表示想跟着一起出去。 郭默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帅案后边,冷冷地看着众人。 顿时,中军帐里鸦雀无声,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都想跟我出去?都不想在军营里训练?都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是吗?” “这样吧,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郭某人就闭着眼睛,谁能在我面前走过三个回合,还能完好站着的。” “不仅带你出去,连这个‘敦武军’都统制的位置,我都让给你好不好?” “觉得训练军士很枯燥是吗?‘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过多少遍了,这仅仅是用来糊弄下边军士们的吗?”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觉得这些军士够优秀了,已经是大宋第一的军队了吗?已经能够超过金国的军队了吗?” “能够跟着我,收复故土,打过黄河,重新拿回幽云十六州了吗?” 说到后边,郭默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请都统责罚,这都是末将的过错,末将没能体会都统的良苦用心,是末将短视了。” 看到郭默发怒,孟珙第一个单膝跪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请都统责罚——” 所有将校,都单膝跪地。 “这次我去荆襄,是有特殊的任务。” “带着王坚,是因为这次可能会跟‘忠顺军’有接触;带着秦钜,那是因为他是你们所有人中,有独自带队经验的人。” “我也不责罚你们,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配合孟珙和岳翱两位都统,把‘敦武军’的兵选好、练好、带好。” “每个人也各自立一个目标,是想深度研究兵法的,是想磨练武艺的,还是精研弓箭的,哪怕是修炼内功的都行。” “不要觉得自己已经是将校了,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孟珙——” “末将在!” 孟珙抱拳应诺。 “‘敦武军’成军之后,再添加一条规定。每隔三个月,‘敦武军’内任何人,觉得训练得够格了,可以向自己的直属将校,提出挑战。” “能者上,庸者下,哪怕朝廷给你的俸禄,我郭默替你担负着,也不希望把我的军士让一个庸才在带领。” “诺,谨遵都统号令。” “孟珙、岳翱、王坚和秦钜留下,其他人先都下去吧!” “诺!” 众人齐齐抱拳,纷纷退了出去。 等众人都退出去了,站在一旁的岳翱,突然双膝跪在地上。 “岳翱,你这又是怎么了?快起来!” 郭默有些不解,赶忙出言问道。 旁边的孟珙也伸出手,想把岳翱拉起来,可惜没有他力气大。 “启禀都统,刚才听到都统说,要带着我们,‘收复故土,打过黄河,重新拿回幽云十六州’,这些都是真的吗?” 岳翱激动地望着郭默,两眼中甚至都噙着泪水。 “当然,我郭默一口吐沫一个钉,恢复乃至超越大宋昔日的风采,是我毕生的志愿,我只是有希望更多的兄弟,能够跟我一起同担道义、共襄盛举!” 郭默斩钉截铁道。 “岳翱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追随都统大人,鞍前马后、克复中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孟珙、王坚和秦钜,三人见状,也双膝跪地。 “我等在此立誓:从今往后,追随都统大人,鞍前马后、克复中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都是好兄弟,都是大宋的好男儿!快快请起!” 郭默忙从帅案后边,转了出来,一个个把四人搀扶起来。 “目标已定,却任重道远,我等还需要更加的努力,积蓄更多的力量,才能实现心中所想。” “都统,孟珙真心钦佩您的兵法武艺,更加钦佩您的胸襟志向,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做臣子、做将军的能决定得了的。” “当年,强如岳武穆那样的战神,依然抵挡不了‘十二道金牌’。战场上的敌人,兄弟们哪怕拼了命也会去厮杀,可是......” 孟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想得更多一些,很多事情,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就算在这个小小的中军帐里,都有岳武穆的后人,和秦桧的后人同在。 “我,可以信任你们四位吗?” 郭默注视着他们四人,良久之后,郑重地问道。 孟珙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只要不违背国家、民族大义,都统但有所命,我等莫敢不从!” “陆冠英——” 郭默冲着帐外喊道。 “在!” 陆冠英闪身进来,他果然就站在帐外。 “传令下去,中军帐周围,二十丈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违令者,军法处置!” “诺!” 陆冠英又退出了中军帐,时间不大,外边传来一道道命令声。 郭默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守在帐前的陆冠英,其他再无旁人。 孟珙四人,见郭默如此谨慎,就知道会有惊人的事情发生。 一个个屏息凝神,看着郭默,眼神中充满着兴奋和期待。 郭默也没让他们等太久,解下腰间的配剑,放在帅案上。 “这是史相赠送给郭某的宝剑,剑名‘赤霄’。” 郭默说的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微小的事情。 “什么?你...你是史弥远的人?” 岳翱当时就炸了,用手指着郭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坚和秦钜,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并慢慢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只有孟珙,一开始微微一惊,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这四人表情的变化,早已落入了郭默的眼里,心里更踏实了。 “哈哈,史弥远企图拉拢我,进而掌控‘敦武军’,不惜将‘赤霄’剑这样的宝贝都送了出来。” “可惜啊,他却不知道,我郭默的真实身份。” 郭默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一面令牌,却是纯金打造的,向前递给了孟珙。 孟珙有些疑惑,还是双手接了过来。 上边赫然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这...末将参见官家——” 其他三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到孟珙高举着一面令牌,双膝跪在地上,口称“参见官家”,急忙也双膝跪地。 郭默上前去,伸手拿走了令牌说道。 “郭默只是我的化名,也是我日常在军中所用的名字,而我真正的名字叫‘赵昊’,乃官家亲封的‘燕王’。” “什么?......” 郭默的话,说的很轻,这四人却如遭雷击般,瞠目结舌。 “原来如此,郭都统,您竟然是传说中的‘燕王’殿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还是孟珙先清醒过来,眼中的炙热却越发的浓烈,其他三人则更是不堪。 “哈哈,都起来吧。所以我才敢说,诸位只需苦练杀敌本领,带好军队,不用担心朝廷里的掣肘之事。” “方才郭某所说,并非虚言,要不然郭某也不会向官家,要了一个‘燕王’的封号。没有幽云十六州,还叫什么‘燕王’?” “我等愿追随殿下,克复幽云十六州!” 四人再次行礼,却是以最高的军礼,表达自己内心最坚定的信念。 “诸位,我的身份今日告诉你们四人知晓,希望暂时严守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讲,终会有大白天下那一天的。” 不是郭默信不过眼前的四人,而是怕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就没继续表明他是官家亲子的事情。 有个“燕王”殿下的身份,已经足矣。 “孟珙,你有成为顶尖将帅的潜质,我希望你好好把握带领‘敦武军’的机会,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大的舞台需要你去施展。” “王坚,你之才不在孟珙之下,只是现在还年轻,要多多学习,自己的脾气也要控制一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者,可为上将军。” “岳翱,令曾祖忠义之名,遍传天下;战神之姿,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 “当年,金人中就流传着‘撼山易,憾岳家军难’,我希望将来北进中原之时,你也能亲帅一支全新的‘岳家军’。” “秦钜,我知道你的过往,更深知你的为人。” “别说你不是那秦桧的真正血脉,就算你骨子里,留的真是姓秦的血,只要你自己走得端、行得正就行。‘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功名只在马上取,愿与诸君共勉!” “诺——” 郭默带着王坚、秦钜,一并有五十名悍勇之士,一人双马离了城南大营,向西而去。 等出了临安地界,郭默将黄骠马带住。 “王坚、秦钜,你二人拿着我这封信,带着五十名兄弟,赶赴孟宗政都统处,将信件交给孟都统。” “然后,你们也暂时在孟都统帐下听令,合适的时机,我会赶去跟你们汇合。” “王坚,你暂时是这支队伍的统帅,我给你一面‘皇城司’的令牌,途径各处可以征用粮秣。” “诺!” 王坚、秦钜二人,带着五十名悍卒走了。 计算一下距离正月初六的时间,以黄骠马的脚程,绰绰有余,郭默孤身一人就无需着急赶路。 优哉游哉的,完全是一副江湖新秀,出门历练的做派。 ...... 临安,西湖畔,郭默的住宅外。 “当当当——” 李莫愁正在叩打着门环。 不多时,留守的家人将大门打开了,露出半个身子。 “小娘子,您来了?” 李莫愁刚来过没几天,这里一向也没什么客人,家人自然还记得她。 “状元公在吗?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李莫愁求见。” 李莫愁说道,浑然没有半点儿相府千金的架子。 “小娘子,您来的真不巧,家主他正好没在,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李莫愁听到郭默不在,顿时有些失望,难为了自己,出门前还好生打扮了一番。 “那他是去哪里了?没有回军营吧?” 李莫愁是知道郭默的职位,要是真待在“敦武军”的军营里,那自己就真没办法见到他了。 “这个,小人还真不清楚。不过家主出去的时候,是穿着便装,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家人也是好心,看起来这女子跟家主也挺熟的样子,就实情相告了。 “出远门?” 听到这话,李莫愁莫名地有些恼怒。 “哼,我一来找你,你就出远门,非明是在躲着本姑娘。” 李莫愁也没为难这个下人,转回身去,飞身上马就走了。 回到相府,李莫愁就将府上的侍卫统领找来。 “你去找人打听一下,新科武状元,现任的‘敦武军’都统,兼‘提点皇城司’郭默,到底去了何处?他家人说刚出远门了。” 侍卫统领闻言,转身出去了。 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各处消息汇总了过来。 “他居然真出远门了,去了荆襄?本姑娘还没去过呢,正好借此机会,到洞庭湖去游玩一番。” 李莫愁知道了郭默的去向,鬼使神差地,也收拾了一下行李。 给史弥远留了封书信,只说自己出去历练云云。 带够充足的船资路费,拿起自己那把“含光剑”。 飞身上马,向临安城西门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毒我毒 “伙计,把这‘茅庐春’,再给本姑娘上一坛!” 枣阳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新兰亭”内,一位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妙龄女子,正在自斟自饮。 桌上满满地摆放着,当地有名的各色菜肴。 菜没怎么动,一坛五斤装的“茅庐春”,竟然已经见了底。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尾随郭默,而离开临安的李莫愁。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已经出来七八天了,明日就是新的一年开始,她却依然没能见到郭默的身影。 又赶了一天的路,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李莫愁也有些累了。 往日里,虽然也是独来独往的,相比这次的出行,却显得格外的憋闷。 美貌的年轻女子,单身上路,途中还是遇到了,几次宵小之徒的调戏。 可惜,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正碰上心情不好的李莫愁,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刚进随州地界,竟然还遭遇了黑店,最终惹得李大姑娘,一怒之下,火烧了店房。 一到枣阳,李莫愁就进了这家叫“新兰亭”的酒楼,听伙计说店里有当地最有名气的“茅庐春”,就要了一坛。 相传,这种酒是当年诸葛亮的妻子,一代奇女子黄月英最先酿造的。 马上就要新年了,李莫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她都有些想念古墓了,想念那个整天冷冰冰的师傅,不知道师傅出关了没有,看到自己偷跑下山,也不知道会生气与否? 想起了孙婆婆那张难看的脸,虽然孙婆婆长得凶恶,相处时间久了,却发现也是一个心肠良善之人。 想起了那个粉嘟嘟的小师妹,孙婆婆最喜欢她了,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 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年近思亲,不觉就多喝了几碗,一坛“茅庐春”见了底。 “姑娘,您还是少喝一点儿吧,外边下雪了,要不就在咱家店里歇了吧,后边的客房,也宽敞干净。” 伙计看她孤身一个女子,又是大年夜的,就好心地劝道。 “你这个伙计,人家姑娘愿意喝酒,还有你这样不愿意卖酒的吗?就按这位姑娘所说,将‘茅庐春’速速上来。” 就在这时,从酒楼外又走进几个人。 当先的是一位男子,模样长得也算是俊俏,一身白衣,大冷的天儿,手里却拿着一把洒金的折扇,看样子有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身后跟进来四名年轻的女子,同样身穿白衣,一层薄薄的白纱罩面,腰佩长剑。 说话的,正是那位三十岁出头的公子,只见他摇着折扇,来到李莫愁面前。 收起折扇,双手抱拳道。 “姑娘,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能在此时此刻,与姑娘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在下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姑娘不会介意吧?” 来人说着,竟然自顾自地在李莫愁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也许是刚喝的酒起了作用,也许真如这位公子所说,能在这里相遇是缘分使然,李莫愁竟然没出言拒绝。 这时候,伙计已经把酒端上来了。 来人接过酒坛子,挥手让伙计下去,亲自拍开了封泥。 “好酒——” 只见他自己先倒了一碗,喝了下去。 然后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拿过李莫愁的酒碗,也帮她倒了一碗。 “嗯,此人竟在我酒碗里下毒?” 李莫愁过了年就要二十岁了,从七岁起,她就跟随爹爹习武,有一手家传的“飘絮剑法”。 后来,李莫愁的亲生爹爹,为了救史弥远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当史弥远看到年幼的李莫愁时,竟然喜欢上了这孩子,才将她收为义女。 史弥远也是一个惜命之人,府上各色的武林人士都有。 其中,有一位来自偏远的南疆,据说也师承高人,有一手用毒的好本领。 鬼使神差的,小小的李莫愁竟然喜欢,和这个南蛮人待在一起。 久而久之,就将他用毒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在一次武林义士对史弥远的刺杀中,南蛮人也一命呜呼了。 李莫愁还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在替南蛮人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手抄的秘籍“五毒秘传”。 可能南蛮人,在师门的地位有限,这本“五毒秘传”中,仅仅介绍了一些基础的用毒、制毒的方法,这些李莫愁大多都学会了。 在书的后半部,还记载着一套“五毒神掌”,据说练成之后,威力无比。 可惜那个南蛮人,只注重前边毒功的修炼,却无视这套精妙的“五毒神掌”。 李莫愁自然要据为己有,从此就偷偷地开始修炼“五毒神掌”。 三年后,当李莫愁十二岁的时候,因为经年修炼“五毒神掌”,把自己都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史弥远就制止了她,为了满足她练武的心愿,辗转托人,才拜在古墓派门下。 李莫愁的师傅,其实是古墓派创始人,林朝英的贴身婢女,此女的胞兄竟然是薛极的一位门客。 在胞兄的软硬兼施之下,最终还是收下了李莫愁,传了她古墓派的“玉女剑法”、“冰魄银针”、“玉女功”、“美女拳法”和“天罗地网势”。 将近八年的时间,李莫愁就将这一众古墓派的武功,练到了小成境界,资质之高,远远超过了她的师傅。 只是内功心法,她只学了“玉女功”,比起镇派绝学“玉女心经”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明面上,都知道她轻功了得,剑法亦是出众。 但暗地里,李莫愁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五毒神掌”的修炼。 反倒是,因为修炼了古墓派的“玉女功”的缘故,“五毒神掌”再使将出来,更多了三分冷意。 见到来人对她用毒,李莫愁故作不知,醉眼惺忪地端起酒碗。 “多谢这位公子的酒,来,一起满饮一碗。” 说着话,就端着酒碗去找来人的酒碗。 来人看到眼前这位美妙的女子,竟然如此知情识趣,急忙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上前跟女子碰了碰。 来人的眼睛,始终色眯眯地盯着,李莫愁那娇嫩的脸,尤其在此时微醺之下。 竟没注意到,在两人碰碗之时,一丝淡淡的寒气,从李莫愁的手上,飘到了他的碗里。 两人都豪爽地一饮而尽。 “哈哈,真是痛快,没想到姑娘也如此善饮,欧阳克拜服了。” 来人正是欧阳克。 自从在“桃花岛”求亲失败后,叔侄二人遁走,继续办理金国六王爷交待的勾当。 没想到,临安皇宫一役,他们多人带伤,“鬼面龙王”沙通天更是命丧当场。 而最终抢到手的,竟然是一个空的铁匣子。 完颜康带着大多人马,返回中都,欧阳锋叔侄跟另一位蒙面高手,却又接到另一项任务,搅乱丐帮大会。 据金国打进丐帮的高层透露,此次丐帮在君山召开大会,是因为“北丐”洪七公,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净衣派”提出要选出新的执行帮主。 在抗金的民族大义上,丐帮历来身先士卒,因此搅乱丐帮大会,对金国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欧阳克,就是他们推出来,争夺丐帮帮主的人选。 整天跟在叔父的身边,欧阳克总感觉到拘束得很,逮到一个机会就溜了出来。 没想到,在枣阳这个小城,居然遇到了李莫愁这样美貌的女子。 欧阳克顿时,食指大动,见猎心喜,才有了方才的举动。 “你...你在酒里下毒?” 李莫愁先支撑不住,昏倒在桌子上。 “哈哈,这小娘子,还真是个雏儿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嗯,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公子——” 李莫愁倒下不久,欧阳克竟然也双手抱头,摔倒在地。 在另外一桌坐着的四名侍婢,急忙呼喊地跑了过来,却看到欧阳克已经人事不省。 (欧阳克一生好色,无论是在原来那个时空,还是在这里,面对各个女主、女配竟然无一得手,不得不说是命运使然,人品败到了极致。) “啪啪啪——” 正在这四名侍婢手足无措的时候,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李莫愁,竟然站了起来。 眨眼间就到了身前,用点穴之法,将这四名侍婢的身形一一定住。 “你怎么会没事?你不是中毒了吗?” 看清楚了动手之人的样子,一名侍婢仗着胆子问道。 “哼,贪花好色之辈,竟然还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用毒,姑奶奶还没怕过谁。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这伙人的架势,应该不是一般人,因此李莫愁就多长了一个心眼,问了一句。 “你最好放了我们,我家公子乃是西域‘白驼山’的少主欧阳克,我家老庄主,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绝之一,‘西毒’欧阳锋。” 那侍婢打算着,报出“西毒”欧阳锋的名号,也好吓住对方,能够给少主把毒解了,也能放了自己众人。 李莫愁还真听说过“西毒”欧阳锋,貌似此人跟自己古墓派的师傅,还有些恩怨。 “西毒”的名号,非但没有吓住李莫愁,反而引起了她更多的兴致。 “‘西毒’大名鼎鼎,没想到他的后辈竟然如此不堪,不知道这名门之后,身上有没有带着好东西呢?” 李莫愁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翻了翻几人的包裹,除了金银和银票,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李莫愁自然顺走了那些银票,好歹也有几千两的,不要白不要。 又来到倒在地上的欧阳克面前,伸手在他前胸拍了拍,感觉到里边好像装着什么? 江湖儿女,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教大防,伸手到欧阳克的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一本秘籍——“寒冰绵掌”。 “你不能拿走我家少爷的武功秘籍——” 歪倒在一旁的侍婢,看到李莫愁要拿走欧阳克的“寒冰绵掌”,下意识地出声道。 “马上过大年了,姑奶奶不想杀人,看在这本秘籍的份上,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放心,你家公子只是中了姑奶奶的‘半日醉’,依照你家公子的内力修为,或许一两个时辰就能自己醒了,告辞了。” 说完,李莫愁一把抓起自己的“含光剑”,就要往外走。 “留下秘籍,否则我‘白驼山’,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见李莫愁不杀她们,几名侍婢的胆子,又莫名地大了起来。 “哎呦,还敢叫板了是吧?那好,别说姑奶奶不给你们机会。” “要想找回场子,就到临安城来,你们能找到武状元郭默,就自然能找到本姑娘了,告辞。” 这个李莫愁,竟然还对郭默此前的“不告而别”,而耿耿于怀。 对“白驼山”的人,竟然报了郭默的名字,她当然知道“西毒”的厉害,就是想看看郭默能怎样去应付? 李莫愁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郭默被人撵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只有他走投无路了,自己才好出手相助,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 李莫愁还是离开了,无惧屋外的风雪,走得那样洒脱。 就在李莫愁给郭默拉仇恨的时候,郭默却在离此两百里之外的山中,正陪着雕兄畅饮。 此次君山之行,郭默在时间上还算充足,就特意绕道襄阳,来跟大雕叙叙旧。 一别两年时间,大雕倒是没什么变化,山谷也还是老样子。 看着郭默带来的几大坛老酒,大雕很是兴奋,又出去转悠了一圈,带回来五枚蛇胆下酒。 郭默笑呵呵地收下了,也难为大雕了,这天寒地冻的,蛇都冬眠了,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郭默早有准备,把五枚蛇胆,都放进半葫芦老酒里。 这些蛇胆,对郭默已经没有什么效用了,但是他还有好几个弟子,还有一帮子属下呢。 家大业大的,日子只能紧巴巴省着过,好东西哪有嫌多的道理? 离开襄阳,继续南下,路上遇到的丐帮中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说来也巧,郭默也算在江湖上晃荡了几年,而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他居然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正月初五这天,郭默就来到了岳州城内,而距离丐帮大会召开的君山,已经近在眼前了。 郭默并不是为了参加大会而来,主要是担心大哥郭靖的安全,同时提防金人的侵犯。 一进岳州城,郭默径直找到了,来打前站的“皇城司”中人。 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住着六名“皇城司”人员,是“南山樵子”南希仁,一个多月前派过来的。 “郭提点,据属下得到最新的消息,南大人交代务必关注的欧阳锋叔侄,已于昨日进城,就住在离此不远的‘望湖酒家’。” “同行的一共有三人,除了欧阳叔侄,还有一名蒙面高手,对方武功太高,咱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这名被南希仁看重的人,也是太湖水寨出身,别的功夫不打紧,关键是轻身功夫不错,且胆大心细。 “你做的很好,从现在开始,你想办法联络孟宗政的‘忠顺军’,这边盯梢的人也撤了,我亲自来跟。” 郭默简单地休息了一下,把黄骠马留在了这个小院里。 在当日晚间,起身赶奔“望湖酒家”。 “望湖酒家”顾名思义,冲着洞庭湖起的,有前后两层院落,前边是酒楼,这个时辰已经关门打烊了。 后院是客栈,面积更大,甚至还独立地分出了两个小院,方便人多或者讲究的客人。 在东边的那个小院,现在正住着四人,有一位年轻人是下午刚到的。 郭默来到的时候,定更天刚过,小院里已经掌了灯。 四人却没有睡下,就在厅堂里摆了一桌酒席,边吃边聊,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 郭默将轻身功夫提到极致,蹑足潜踪来到厅堂外,没敢到亮堂的地方,而是藏在黑影里,运足目力,向屋内观瞧。 “哎呦——” 郭默发现,屋里吃喝的四人,他居然认识三个。 坐在左边的,上垂首正是“西毒”欧阳锋,欧阳克紧挨着“西毒”坐着,却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正对着右边,也坐着两人。 跟欧阳锋对面的,是一个蒙着面的老者,一席黑巾将整个脸面包裹,却恰如其分地将双眼、鼻子、嘴巴露了出来。 不影响正常的说话吃饭,呼吸和视觉。 能够跟“西毒”欧阳锋对坐,还敢蒙着面的,功夫和身份自然不会太差。 看到屋里的第四个人,郭默对这个蒙面高手的身份,多少有了猜测。 第四个人,端坐在欧阳克的对面,也没心思吃喝,也没搭理欧阳克,好像刚刚说了什么话,被那蒙面高手训斥了。 此人正是,一年多以前在湘西铁掌帮见过的,铁掌帮的三寨主,“铁掌无情”陆平生。 那么,坐在陆平生上首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铁掌帮”的帮主,有“铁掌水上飘”之称的裘千仞了。 这老小子,暗地里早就投靠了金国,在大宋境内行事,居然蒙起脸来。 “裘帮主,你徒弟都找来了,大家也知道你的身份了,就没必要再蒙着脸了吧?” “西毒”欧阳锋略带讽刺道。 别看他自己也算是在帮助金国人,来对付大宋,但他没有心理压力啊,甚至都觉得也许自己也有机可乘。 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那神秘的家族,都跟宋人沾不上关系。 但是,这个裘千仞不一样,他是地道的宋人,却甘为金国的鹰犬。 在“西毒”欧阳锋的心里,是很瞧不起这种人的。 “师傅,难道你真的投靠了金人?” “铁掌无情”陆平生再次质问道,眼睛也盯着裘千仞,在黑巾的包裹下,却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陆平生叫“铁掌无情”,但他对自己这个师傅却不能无情,反而尊重的很。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尊重了这么多年的师傅,竟然真的背叛了大宋而投靠了金国。 “哈哈,赖几位久等,老夫来迟了——”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厅外传来,也打破了厅内略显尴尬的气氛。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推门走了进来。 借着屋里的灯光,郭默看到来人五短身材,已须发皆白。 最引人瞩目的是,此人的腰间背后,居然挂着九个麻袋...... 第二百章 丐帮大会 “彭长老——” 见来人进了大厅,裘千仞微微抱拳,冲着来人打了个招呼。 “西毒”欧阳锋却坐在那里,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来人也不好挑理,就背对着门,打横坐下。 “欧阳先生和裘帮主,都是前辈高人,在二位面前,彭某人可不敢拿大。” 彭长老始终笑嘻嘻的,其实他的年龄和辈分,跟“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飘”裘千仞,都差不多。 在丐帮之中,四大长老排名第三,也是“净衣派”的话事人。 可以说,在整个丐帮之中,彭长老武功中上,却是最有心机之人。 就他的身份,放到江湖上去,也不会低于一般门派的门主、掌教。 之所以在这二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除了武功上不如二人,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丐帮大会,他还要仰仗这二位撑腰。 彭长老跟裘千仞,二人算是老相识,同在两湖武林活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打交道不是三年五年了。 二人又都是利欲熏心之辈,一同投靠了金国,也算是“志同道合”之人。 “彭长老,明日的丐帮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们的帮主‘北丐’洪七公,不会闻风而来吧?” 裘千仞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他虽然对自己的功夫很自负,但是真正面对“五绝”中人,内心还是有些打怵。 这一年来,他跟“西毒”欧阳锋也接触不少,虽然对方对自己总是冷嘲热讽的,裘千仞始终也没敢当面回嘴。 从几次“西毒”欧阳锋的出手,裘千仞就能看出,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 即便自己全力以赴,能在“西毒”欧阳锋面前,坚持两百招,估计都是自己的极限。 这个发现,让“铁掌水上飘”很是有挫败感,导致的结果不是回山苦修,而是更加的热衷名利。 因此,在金国赵王府这一众供奉中,目前来看,这裘千仞的责任心和热忱是最高的,俨然以金国人自居了。 “裘帮主放心,据可靠消息,上个月还有人在淮北一带,见到过洪老帮主的踪迹。” “哈哈,他既然号称‘北丐’,还是不太喜欢到长江以南来啊。” 说到自己的帮主,“北丐”洪七公,彭长老虽然有些忌惮,但是言语之间,却缺少了应有的尊重。 “面也见到了,彭长老有什么安排就说吧,大家也好早点儿休息。” 看到裘千仞跟这彭长老,二人在那里一唱一和的,在背后编排“北丐”洪七公,“西毒”欧阳锋莫名地感到有些恶心。 甚至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跟这二位一起谋事,对自己都是一种亵渎。 可是,他现在不仅仅是西域白驼山的主人,不仅仅是五绝之一的“西毒”,他更是明教的“蛇王”,所言所行也关乎着背后家族的利益。 “哈哈,欧阳先生说的是。此次我们丐帮大会,是由我们‘净衣派’发起的,以常年见不到洪老帮主,很多帮中大事不能及时得到解决为由,来推选一位‘执行帮主’。” “虽说不能完全取代洪帮主,但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也完全能决定丐帮的大小事务,号令整个丐帮上下。” “这些年,虽然兄弟我在四大长老中仅排名第三,但是,整个‘净衣派’还是能完全控制的。” “丐帮四大长老,简、梁、彭、鲁,简长老单薄名利,梁长老却以排名最末的鲁有脚马首是瞻。” “哼,不就是鲁有脚那小子,跟洪老帮主走得近些,还学过三招‘降龙十八掌’吗?” 鲁有脚,在丐帮四大长老中,排名最末。 无论年龄还是武功,都算是垫底的存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鲁有脚是“污衣派”的长老,为人正直,本身愚鲁戆直得很,但却忠义节烈,绝不贪生怕死,这也是被洪七公看重的原因。 而暴躁、愚钝则是他的短处,武功不仅在四大长老中垫底,甚至有些八袋弟子都后来居上。 “你们确定,能够辅佐克儿成为丐帮的新帮主?” 这个是“西毒”欧阳锋最关心的,一旦欧阳克能当上丐帮的帮主,哪怕不能完全掌握丐帮,能控制一半的力量,对他们所谋之事,也大有裨益。 “欧阳先生请放心,此次丐帮大会,主要是比武夺帮主。我们四大长老都有推荐的权利,每人可以推荐两人,无论是不是帮中子弟,都可以参选。” “所推荐之人不超过四十岁就行,我想欧阳少侠一出场,一定能所向披靡,勇夺帮主之位。” 彭长老虽然有些阿谀奉承,但是很大程度上也算实话实说,欧阳克的人品不咋地,手上的功夫却也了得。 几年前,欧阳克在金国赵王府受挫后,被送去明教总坛特训,学得“寒冰绵掌”。 上次,“桃花岛”求亲失败,欧阳锋又冒着被家族训斥的风险,将自己从家族得到的两门神功,悉数传给了欧阳克。 虽然欧阳克现在的内力还差了点儿,但是凭借着精妙的功法,和狠辣的招式,一般的一流高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即便是“西毒”欧阳锋自己下场,不全力施为的情况下,欧阳克也能支撑一百来招,放眼江湖也算是好手,当不在“黑风双煞”之下。 “明日的比武,彭某会让其他三位长老推荐的人先比,然后欧阳少侠再出场力压群雄。” “有欧阳先生和裘帮主在,即便是洪老帮主亲临,恐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最后这句话,说出了彭长老的心声,甚至他都觉得,最好洪七公能够露面。 如果,真让眼前这二位,连带着把洪七公也给解决了,那才叫一劳永逸呢。 至于说,选出来的新帮主欧阳克,哈哈,一个毛头小伙而已。 计议已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彭长老抱拳告辞,一桌本就不和谐的酒宴,也就散了。 其他人去休息,暂且不提。 “铁掌无情”陆平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出了小院,竟然没跟师傅打招呼,就离开了“望湖酒家”。 看到这里,郭默的心中一动,也就尾随着陆平生而去。 岳阳城不是边城,城墙也就并不高大,陆平生找了个没人的位置,飞身上墙,离开了岳阳城。 本来他是出来找师傅的,找到了师傅,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师傅跟“西毒”欧阳锋这样的人在一起,又背叛大宋投靠了金国,现在又跟丐帮的叛徒一起,想要操控丐帮......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摆在陆平生面前,他完全无法接受。 这还是那个,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师傅吗? 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陆平生漫无目的地,走在岳阳城南的野外。 “陆寨主,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 一个平和的声音,将失魂落魄的陆平生惊醒了,“什么人?” 转过身来,看到在自己身后五尺之处,站着一人。 “是你?” 陆平生认出了来人,一年多前,郭默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让他这个从小也自诩“武学天才”之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因此,他黯然离开了“铁掌帮”,一边寻找师傅,一边也暗下苦功,磨练掌法。 “是我,方才在‘望湖酒家’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郭某没想到,陆兄竟然是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忠良之辈。” “以前,如果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陆兄多多海涵。” 说完,郭默竟然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哈哈——我算什么忠良之辈?眼见有人行背弃大宋之事,此人更是自己的师傅,陆某却无法阻拦,愧对先父啊。” 原来,这个陆平生的爹爹,也是当年追随“铁掌帮”,上任帮主上官剑南的老人,在抗金之战中死去了。 他作为烈士遗孤,被带回了铁掌帮。 裘千仞看他根骨俱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收其为徒。 虽然那年,陆平生才不到八岁,但是他平日里,多跟一些退下来的老兵在一起,“抗金保宋”的思想,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郭默——” “郭默?你是新科武状元,‘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的郭默?” 郭默刚刚说完自己的名字,没想到陆平生倒是激动了起来。 本来,年前整个大宋都在宣扬“武举”的时候,陆平生也想报名的。 为了找他师傅,就给耽搁了。 但是他一直留意着“武举”的事情,再加上官家,有意为自己的儿子造势,关于“武举”的准备、选拔、上榜名单等,在大宋境内大肆宣传。 前十名的“天子门生”,一时之间,恨不得整个大宋都家喻户晓,更别说作为武状元的郭默了。 “哈哈,没想到我这么有名了吗?不错,我就是那个郭默。” 这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郭默坦然承认道。 确认了郭默的身份,陆平生参军的意愿更强烈了,尤其是现在的自己,也算是无牵挂了。 只是他跟郭默之间,非亲非故,之前更是作为对立面的存在,又怎么张得了这个嘴? 当年在铁掌帮,郭默就发现,这个三寨主的与众不同。 今晚,又亲眼所见,他对裘千仞“背宋投金”的不赞同,而又分道扬镳。 郭默就想收下此人,也算是替大宋多积攒一份力量。 “陆兄如果暂时无处可去,不如暂时栖身‘敦武军’如何?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当不辜负陆兄平生所学!” 陆平生没想到,郭默竟然会主动招揽自己,赶忙一抱拳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 君山,在岳阳城西南三十里处,位于洞庭湖中。 古称洞庭山、湘山、有缘山,是八百里洞庭湖中的一个小岛。 与千古名楼“岳阳楼”遥遥相对,取意神仙“洞府之庭”。 因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屈原在“九歌”中,称之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将此山改名为“君山”。 正月初六,一大早“君山”就热闹了起来。 整个小岛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成百上千的叫花子。 能到这里的叫花子,都不是普通的叫花子,背后至少要背三个麻袋以上,才能进入此岛。 这些叫花子都是丐帮中人,今日的丐帮大会,定于午时正式开始。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各路被邀请来的武林朋友,就逐渐到达了“君山”,更多的却是赶来看热闹的人。 郭默带着陆平生,一大早用了饭,也没骑马,溜溜达达地就赶了过来。 昨夜回去之后,郭默就得到消息,邓州的金国驻军,真的向南移动了。 在正月初四那天,跃过了宋金边界,整整五千骑兵,也不攻击各处城池,似乎要奔袭数百里,驰援“君山”。 孟宗政的“忠顺军”也闻风而动,只是两万多人的“忠顺军”,骑兵却不足两千之数。 历来“南船北马”,历史上江南的骑兵,除了当年的楚霸王项羽所部,整体上要远落后于北方。 即便如此,孟宗政还是带着全数骑兵,再加上一万“忠顺军”步卒,尾随金国骑兵而来。 同时派八百里加急,向临安报信,也派人向两湖境内,附近其他的大宋驻军报信。 并命令他们,派出建制在百人以上的骑兵,全力参与围剿。 没错,不是请求,是“命令”,公文上赫然盖着“燕王”的大印。 半年前,朝廷就有圣旨发出,敕封赵昊为“燕王”,可调动大宋境内所有兵马。 当孟宗政看到是王坚带过来的书信时,也震惊无比,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燕王”,肃然起敬。 再加上,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孟珙,此时正是郭默麾下“敦武军”的副都统制,对于这道军令自然完全支持。 按照郭默的意思,“忠顺军”自然由孟宗政率领,其他驻军的骑兵,集合起来,让他们各派一员将校带领。 暂时也归在孟宗政麾下,由其统一指挥。 而王坚、秦钜所帅的五十人队,分为两支接应各方,遇到不尊号令者,可先斩后奏。 短短两三日,竟也凑起了四五千骑兵,再加上“忠顺军”的两千骑兵,近七千骑。 ...... 午时正,今日的太阳,格外的温暖,“君山”岛各处,已经隐隐显露春的气息。 “诸位,欢迎大家来观礼我丐帮的‘君山大会’,鄙人身为丐帮执法长老,对大家的到来表示衷心地感谢!” 主持今日大会的,是丐帮的执法长老梁长老,在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二。 也是“污衣派”的长老,武功仅次于排名第一的,传功长老简长老。 “现在宋金并立,天下正是多事之秋,我帮北丐’洪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净衣派’彭长老多次建议,今日召开‘君山大会’,要选举一位‘执行帮主’。” “四大长老每人有两个举荐名额,年龄在四十岁以下的少年英杰,都可以被推荐,比武夺帮主。” “洪帮主不在时,‘执行帮主’可以号令丐帮上下,处理全帮大小事务。” 梁长老的话一说完,下边就议论纷纷,有些帮众赞成,也有些帮众反对,乱糟糟的。 “闲话少说,下边比武正式开始——” 丐帮,跟其他门派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师门传承限制,很多人都是带艺而来,武功也五花八门。 除了历任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其他人的武功和来历,都没人去细究。 先上场的是由简长老和梁长老推荐的,二人都是丐帮中人,一律三十多岁,已经是丐帮的八袋弟子,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比武开始了,下边的议论也就停止了,都认真地看着场中的比试,为各自看好的人,加油助威。 郭默也在人群中看着,场中二人的武功马马虎虎。 不过三十多岁,达到二流水平,在江湖上也算是把好手,丐帮还是有些底蕴的。 五十多个照面,简长老推荐那位,一掌击在对方的肩膀上,胜了半招。 二人本就是相识之人,胜负已分就不再纠缠。 下边该鲁有脚派人上去,只见一名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消瘦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江东蛇王——” 此人一出来,丐帮弟子中就有人叫了起来。 要是郭靖在现场,就会认识此人,他正是被称为“江东蛇王”的黎生。 黎生冲着场中之人一抱拳,“黎生在此,还请赐教。” 刚刚获胜之人,见鲁长老派出的竟然是黎生,心中就有些没底。 果不其然,二人交手四十多个回合,黎生突然施展了一招掌法,将对手拍出场外。 好在黎生留了手,对方只是摔了一跤,没怎么受伤。 “江东蛇王!江东蛇王——” 看来此人的人缘还挺不错啊,刚才他用那一掌好生精妙,郭默心里暗道。 “彭长老,该你派人了。” 主持大会的梁长老,对旁边的彭长老道。 “哈哈,梁长老,稍安勿躁,我推荐的人稍后就到,要不你们的人先比?为表歉意,此次大会,彭某人只推荐一个名额。” 彭长老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梁长老转身过去,跟另外两位长老商量了一番,比武继续进行。 不到一个时辰,陆续又有三名好手下场,拳脚、兵刃,各种比试都有,黎生不孚众望,全数获胜。 “江东蛇王!江东蛇王——” 为黎生呼喊的声音更响亮了。 郭默发现,虽然每个人比试的内容不尽相同。 但是,这个“江东蛇王”,每次竟然都是凭借着同一招掌法获胜。 那究竟是什么掌法呢?怎么只有一招? “哈哈,老夫推荐的人来了——”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彭长老,突然站了起来。 从“君山”岛外,刚刚到达了三个人,两老一少。 郭默一看,正是昨晚在“望湖酒家”见到那三人,只是此时的裘千仞,已经不再带着面罩。 一个五十来岁的壮年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按理说郭默是见过裘千丈的,跟这个裘千仞是双胞胎,但是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却有天壤之别。 “诸位,彭某给大家介绍两位武林前辈,让大家开开眼。” “这位是当今天下‘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欧阳先生,这位是名满江湖的‘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老前辈。” “哗——” 人的名树的影啊,“五绝”那还了得吗? 那可是当今武林,所有练武术里,站在最顶尖的那几位啊! 尤其对于丐帮帮众来讲,“西毒”欧阳锋,那是比肩他们最崇拜的,“北丐”洪老帮主的存在啊。 “铁掌水上飘”裘千仞,那也不简单啊。 在这两湖之地,“铁掌帮”就是庞然大物的存在,裘千仞也算本地的泰山北斗了。 没想到,君山大会,把这二位老前辈招来了。 丐帮的另外三位长老,却面色沉重。 这二人的确算是武林前辈,但是他们两人的事迹和人品,作为丐帮长老,又怎么会不知道。 “彭长老,你推荐的人是?” “哈哈,彭某推荐的人,正是欧阳先生的亲侄子欧阳克少侠。” 这时,一身白衣的欧阳克,也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跟在场众人抱拳见礼。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却又说不出话来,彭长老这样做,貌似也不违规的。 “阁下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再行比武?” 欧阳克冲着黎生一抱拳道。 “不需要,丐帮还没有临战怯敌的软骨头。” “哈哈,那好,看掌。” 欧阳克当然不会客气,上来就是“寒冰绵掌”,直击黎生的面门。 黎生的真实水平,不过刚刚摸到一流的门槛,还没能进入一流境界。 刚才打败众人那招,正是从“北丐”洪七公,那里学来的“神龙摆尾”,由于黎生为丐帮立下了大功,被传了一招降龙十八掌。 而欧阳克,那是妥妥的一流高手啊,用的“寒冰绵掌”,也算当世绝学。 黎生勉强支撑了十几个照面,刚刚施展出“神龙摆尾”,就被欧阳克硬碰硬地,一掌打出了场外。 得亏情急之下,黎生用了一招降龙十八掌,即便如此他也被打的口吐鲜血。 “师叔——” 从帮众中,跑出一个年轻人,上前抱住了黎生,发现他浑身冷得发抖。 “哈哈,刚才你施展的是降龙十八掌吧?听说是什么,天下第一掌法,原来也不过如此。” “看来,还是我西域‘白驼山’的武功,更胜一筹啊,哈哈哈——” 丐帮在场数百帮众,见黎生如此轻易,就败在此人手中。 又听到他如此狂言,虽然恼怒,却也没人敢下场去。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极其沉闷。 “谁说‘白驼山’的武功,更胜丐帮降龙十八掌?” 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 第二百零一章 丐帮新主 “什么人?有胆量出来,跟某家比划两下。” 听到有人意图“搅局”,欧阳克厉声问道。 话音未落,只见从众人的头顶上,打外围飞进来一人。 来人借助众人的头顶或肩膀,两丈一点、三丈一跃,几个起落,就来在欧阳克对面。 “郭兄弟——” 刚刚被人扶起来的黎生,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不禁惊呼道。 来人也看到了黎生,向他点了点头。 “黎大哥稍安勿躁,待小弟替你打发了此人,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丐帮‘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你是什么人?今日丐帮大会,目的是为了比武定丐帮的‘执行帮主’,只有四大长老推荐之人,才能参与角逐。” “你若是同欧阳公子,有其他私人恩怨,大可等到丐帮大会之后,再行解决。” 站在一旁的彭长老,见到来人出场的轻功,就知道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为免节外生枝,赶忙出来阻止道。 来人一听,转过身来,看着说话的彭长老。 “敢问阁下可是丐帮中,四大长老里的彭长老?” 来人似乎对丐帮很是了解,这个时候能在台上站的丐帮中人,自然非四大长老莫属,而这样一身装扮的,也只能是“净衣派”的彭长老了。 其他三位长老,都属于“污衣派”,在衣着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错,老夫正是彭长老,小兄弟既然知道老夫,应该也是自己人,还请小兄弟下去休息一下吧,以免误人自误。” 见到来人对着自己说话,距离也就一丈之内,这彭长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起了歹心。 借着跟来人说话的机会,慢慢向前,居然用起了“摄心术”。 “嗯,这个彭长老有诈。” 离着那么远,郭默就觉出彭长老的不对劲,刚想出声提醒,却听到来人说话道。 “彭长老说的是,大家的确是自己人,那么就请彭长老,先行休息吧。” 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彭长老,突然变得很累的样子。 接着哈欠连天,似乎忘却了身在何处,往地上一躺,时间不大“呼噜”声四起。 “嗯?大哥这是‘移魂大法’?” 没错,来人正是郭靖,是郭默阔别了将近四年的大哥。 丐帮其他三位长老,是知道彭长老会“摄心术”的。 起初见他居然对来的年轻人,贸然使用了“摄心术”。 虽说行为有些过分,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碍于同为丐帮长老,也没去阻止他。 没想到,片刻功夫,对方没什么事儿,彭长老自己却是倒地大睡了。 “来人,彭长老这些天为丐帮大会的事情,忙得太累了,扶他下去休息吧。” 负责主持的梁长老,只好出来维护丐帮的颜面,让人把彭长老扶了下去。 郭靖这一出场,一个轻功,一个“移魂大法”,众人无不震惊。 虽然更多的人,并没看明白“移魂大法”是怎么回事,但是丐帮三长老,“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却都是眼明之人。 “小兄弟,虽然你武功卓绝,但刚才彭长老所说,的确是此次丐帮大会的规矩,任何人不能破坏这个规矩,否则就是跟整个丐帮为敌。” 梁长老作为丐帮大会的主持,自然要站在“公正”的角度说话,虽然他也不是很赞成欧阳克这样的人,成为丐帮的“执行帮主”。 但是,看眼前的情势,似乎所有参选者中,已经无人能战胜他了,就想宣布比试的结果。 “梁长老且慢——” 正在这时,刚刚被打下去的黎生,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近前。 “梁长老,按规定每位长老可以推荐两人参选,那么在长老之上的人呢?” 黎生不仅对着梁长老,目光更是投向简长老和鲁长老。 可是,众人都没明白他的意思,跟黎生关系最好的鲁有脚问道。 “黎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长老之上,那不就是帮主吗?” “要是洪帮主能推荐人来,别说是参选,就算是他老人家,直接任命那人为帮主都不为过。” 黎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转过身来,冲着台下数百帮众,和更多来观礼的江湖朋友一抱拳。 “各位,想必大家有认识在我的吧?在下乃丐帮八袋弟子,人称‘江东蛇王’,我叫黎生,黎某给诸位介绍一位少年英雄。” 说着,黎生来到郭靖面前,冲他点了点头。 “大家看到这位了吧,此人叫郭靖,乃是本帮帮主‘北丐’洪七公的嫡传弟子,也是洪帮主他老人家,派来参与丐帮大会的人选。” “什么?此人是洪老帮主的弟子?” “洪老帮主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没听说过,不过看他的武功倒是不弱。” ...... 黎生的一番话,又引起了底下的一阵骚动。 黎生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打小就在丐帮中长大,又是丐帮的八袋弟子,在很多人眼里,他至少也是未来丐帮长老的继承者。 因此,他说的话也没人质疑,只是出于对自己那位老帮主习性的了解,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老人家收为弟子。 “黎生,你所言当真?” 丐帮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一的简长老也发问了。 平日里,“北丐”洪七公不在,这简长老就是最德高望重之人。 “启禀简长老,黎生不敢说谎,三年多前,黎生就与郭兄弟相识了。洪老帮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收郭兄弟为徒的。” “好,既然是老帮主的弟子,那么参与今日的帮主之争,无可厚非。” 简长老直接就给郭靖定性了,彭长老已经下去“睡觉”了,梁、鲁二人,自然也不会反对他。 即便在一旁观礼的,“西毒”欧阳锋和裘千仞,也说不出什么来。 关键是,他们二人对欧阳克的武功极为自信。 虽然,方才郭靖也露了一手轻功和“移魂大法”,但是二人都不觉得这个年轻人,会是欧阳克的对手。 区区二十岁出头,即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 刚才他俩也听这黎生说了,这个郭靖也不过是三年多前,才碰见的老叫花,三年的时间能教出多厉害来? 只是,郭靖这个名字,“西毒”欧阳锋多少有些印象,那还是因为此人是郭默的大哥。 这兄弟二人,不会都那么邪乎吧? 郭靖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没再说话。 他的确是“北丐”洪七公派来的,准确地说,他并不是来参加丐帮大会的,他是师傅派来就任丐帮帮主的。 虽然,在郭靖的心里,也不是很愿意做这个丐帮帮主,但是师命难违,而且他也不希望,丐帮落到宵小之人手里。 此时的郭靖,背上还背着一物,用布条缠着的一根棍子。 那是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三个月前,他也学会了“打狗棒法”。 本来郭靖也是想去参加“武举”的,就是被洪七公缠住了,非要教授他“打狗棒法”,才给耽搁了。 不过,后来通过丐帮渠道得来的消息,自己的弟弟郭默,竟然是新科的武状元,郭靖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这个弟弟,自小就比自己聪明,学什么武功都比自己快,也学得更好。从小到大,自己似乎从来就没赢过他。 “幸好这次自己没去参加‘武举’”,郭靖不禁有些自嘲。 再后来,丐帮大会的消息传出,洪七公就感觉到,此中应当另有隐情。 自己又懒得动弹,索性就把丐帮帮主的位置,直接传给了郭靖,让他带着打狗棒,前来君山就任帮主。 郭靖本来是能提前赶到的,途中竟然遇到金国的一队斥候兵。 十个人的金人小队,自然就被郭靖给打发了,也从对方口里打探到了,一些这次丐帮大会的内幕。 不是有金国派人搅局吗?那好,我就打败你们这些搅局的。 更何况,搅局的人竟然是“西毒”欧阳锋的传人,那他这个“北丐”的传人,就得好好称量称量,看看谁的功夫更胜一筹了。 因此,郭靖始终就没亮出打狗棒,也没说自己是洪七公派来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又碰到了黎生这个丐帮中的熟人,一番为自己解围的话,倒是说出了背后的一部分真相。 “哦,既然阁下自称是‘北丐’洪老前辈的弟子,那么就让欧阳克见识一下,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吧。” 欧阳克也在一旁听了个明白,对于郭靖,他都没什么印象。 几年前的中都之战,二人正好完美地错过,最多的了解,也就是他是郭默的大哥而已。 郭靖是个实在人,既然你想见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那他就没打算再用别的掌法来应战。 欧阳克也没托大,上来就是“寒冰绵掌”,离着还有几尺远,郭靖就感到一丝寒气。 单手一挥,“震惊百里”。 “啪——”的一声,两人就对了一掌,郭靖肩膀微微一晃,欧阳克却倒退了两步。 虽然两人都未尽全力,只是双方试探了一招,也能略见端倪。 欧阳克微微有些恼怒,运起“寒冰绵掌”,“啪啪、啪啪”就是一连串地进攻。 郭靖不紧不慢地,接架相还。 这几年来,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日渐纯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洪七公都有些羡慕,郭靖在掌法上的天赋。 欧阳克“寒冰绵掌”的特性,是将产生的“寒冰真气”,侵入对方体内,以达到伤害对方体内经络的目的。 可是,欧阳克的内力却赶不上郭靖,每次对掌,他都讨不到任何的便宜。 二人打斗到三十多个回合,欧阳克已经将“寒冰绵掌”发挥到了极致,却依然战不倒郭靖。 刷拉一变招,换了一套指法,手法高明至极,正是一代绝学“参合指”。 凭空点指,未触达近前,郭靖就感到一股力道,在刺激自己的穴位。 急忙一个“双龙取水”,守住门户。 到底是“参合指”灵便,变招也快捷,来去几个回合,郭靖竟有些忙乱。 最后,直接无视欧阳克的攻势,双掌同使“降龙十八掌”,左手一记“密云不雨”,右手紧接着“潜龙勿用”。 一掌正拍在欧阳克的左胸上,欧阳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向众人。 众人本来在下边看得挺热闹的,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飞了过来,谁也没有伸手去接,人群下意识地往两边一分。 这一下乐子可大了,“啪——”的一声响,欧阳克竟然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好啊,洪老帮主的弟子获胜了——” 梁长老这个裁判还没说话呢,下边的丐帮帮众就开始起哄了。 “克儿——” “西毒”欧阳锋,也没想到战局变化的这么快,二人本来打的旗鼓相当的,那小子怎么就突然双手用了不同的招式? 欧阳克一口血吐了出来,伤势也就算好了一半。 其实,郭靖还算是厚道之人,并没有下死手对他。 可是,欧阳克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他居然连续被郭默、郭靖两兄弟给打败了。 每被打败一次,自己都安下苦功、再练绝学。 为什么,自己就总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啊——” 一时急火攻心,欧阳克居然昏了过去。 这下子可把“西毒”欧阳锋给吓坏了,急忙度真气过去,好半天才把欧阳克救醒。 “叔父——” 一句“叔父”出口,欧阳克居然感到莫名的委屈,眼泪好悬没有下来。 “克儿,你且在一旁等着,看叔父为你报仇雪恨。” “我去,还敢不敢再无耻点儿?” 郭默在不远处,看到这个场景,是那样的熟悉。 当年在“桃花岛”,自己跟欧阳克的比武,也是事先都说好的,胜败自负。 当自己把欧阳克打败之后,这个“西毒”欧阳锋,就是这样气急败坏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幸亏那是在“桃花岛”,周围都是自己的人,最终“西毒”欧阳锋,见势不妙,才不甘心地退走了。 没想到,今日又重现了那样无耻的情景,都不知道他这堂堂“五绝”的身份,是怎么混上去的? “欧阳先生,今日是丐帮大会,按规矩令侄已经败了,还请先生自重。” 见到“西毒”欧阳锋,真的奔着郭靖来了,站在后边的简长老不乐意了。 好歹这是在他丐帮的地盘上,一开始你欧阳克下场比试,他都认了,毕竟也不算违规。 现在,比武打输了,你堂堂的“西毒”欧阳锋,竟然不顾规矩,亲自下场找一个后辈的麻烦? 简长老一说话,梁、鲁二人也纷纷上前,将郭靖护在身后。 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武功跟“西毒”欧阳锋,相去甚远。 但这个年轻人,是刚刚选出来的“执行帮主”,更是老帮主的徒弟,岂能丐帮的地盘上,被人欺负了? 调息了一会儿,有些好转的黎生也站了出来。 “众位丐帮的兄弟,摆下‘打狗阵’。” 一声令下,数百名丐帮弟子,“哗啦超”将比武场地围在中央。 一人一根打狗棒,敲打了起来,口中还唱和着。 “莲花开、莲花落,有人富贵,有人落魄......” 有节奏的敲打声,和低沉的“莲花落”,瞬间将内场围的密不透风。 而内场中,“西毒”欧阳锋在跟郭靖对峙。 简、梁、鲁三位长老,也各持一根打狗棒,成品字形将“西毒”围在中间,“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却依然站在那里。 “裘帮主,不知今日之事,您是什么态度?” 简长老问道,毕竟此人现在尚未表明立场,也是一个武艺高强之辈,不容忽视。 “哈哈哈——丐帮的‘打狗阵’?老夫只闻其名,未见其容。今日既然有幸碰到了,不领教一番,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裘千仞说完,稳步步入场中,跟“西毒”欧阳锋,一左一右站成掎角之势,守望相助。 “锋兄,今日小弟跟你一起,除掉这帮讨厌的叫花子,锋兄不会有意见吧?” 平日相处,虽然都是在为金国效力,但是“西毒”欧阳锋一直自高身份,压根就瞧不上这个“铁掌水上飘”。 但是,形势比人强。 现在“西毒”欧阳锋,面对着实力不弱的郭靖,还有丐帮的三位长老,再加上数百名丐帮帮众。 最关键是,自己的侄子还刚刚被打的吐血,欧阳锋不确定,一旦打起来,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的侄子下手。 看到裘千仞主动过来帮忙,竟还有一丝感动。 “裘帮主客气了,既然这帮叫花子如此不识抬举,那么我们就联手替洪老叫花,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眼看一场混战一触即发,郭靖赶忙走上前来。 “且慢——简长老,诸位丐帮的兄弟,且听我一言。” “这‘西毒’欧阳锋和裘千仞都是武林前辈,功法精深,大家这样一拥而上,只会增加我们自己的伤亡。” “各位丐帮的兄弟们,在外围看着就好,郭某来会会他们。” “哈哈——郭兄弟好样的,不愧是洪老帮主的弟子,不过让咱们丐帮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欺负你一个,丐帮的脸面就没法要了。” “老叫花烂命一条,即便是死在这二人掌下,也不能让他们给吓住了。” 说话的是鲁有脚,别看他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却最是忠义。 “郭小兄弟,鲁长老说的不错。你虽然在刚才比试中获胜,但我们还没宣布,你是丐帮的‘执行帮主’,暂时还不能号令我们的,哈哈——” 梁长老也难得的幽默一把。 郭靖见丐帮众人,不肯听他相劝,却知道一旦动手,丐帮势必损失惨重,这完全是不对等的厮杀,毫无意义的。 郭靖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伸手,将背后用布包裹的棍子取下,撤去外面的包裹,露出一根绿色的棍子来。 只见这根棍子,质地柔韧,棍身绿莹,比单剑约长一尺,不知用何种材料做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郭靖将这个棍子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 “打狗棒在此,丐帮帮众,见打狗棒如见帮主!” 郭靖用上了内力,声音传出多远去。 “参见帮主——” 在场丐帮众人,急忙躬身行礼。 “郭兄弟,这...打狗棒怎么在你的手里?” 鲁有脚忍不住问道。 “恩师听到丐帮大会的事情,听到风声,金国人会来捣乱。金国驻扎在邓州的军马,已经有五千骑兵,向洞庭湖而来。” “这‘西毒’欧阳锋和裘千仞,都是金国赵王府派过来的,企图让欧阳克来控制丐帮。” “恩师命我接任丐帮,为丐帮第十九代帮主!” “真的吗?太好了——” “金国人,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不能放走了这两个奸人——” ...... “我等参见帮主!” 简长老领头,纷纷躬身向郭靖行礼。 “简长老,大敌在前,帮主继位仪式,稍后再补。带领众兄弟在外围看着就好,我来对付他们。” 简长老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也只好领命,让众人向后撤,但是他们三位长老,却依然站在近前,不肯后退一步。 “哈哈哈,好小子,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想单挑老夫跟欧阳先生?” “恐怕就是你师傅,‘北丐’洪七公在这里,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吧?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奉了金国赵王爷的将令,来招募丐帮。如果丐帮不想这传承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的话,还是早早归顺为好!” 裘千仞的话,又引得众人的一阵骚动,更有不少人的骂声。 人群中的“铁掌无情”陆平生看到了,也咬碎了钢牙,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师傅啊? “哎,又一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你真以为就凭你一双破铁掌,和一只臭蛤蟆,就想在大宋的地盘上撒野吗?” 即便在场的人,数以千计,依然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声音,仿佛就在你耳边响起。 众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场地中又多了一个年轻人,跟郭靖并肩而立。 “大哥,好久不见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一时靖默 “二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郭默,郭靖的心里,难以言表的激动。 声音都有些更咽了,完全没有了方才蔑视天下的气势。 “哈哈,弟弟听到丐帮有点儿麻烦,就来给大哥帮帮场子了。” 看到郭靖眼角泛起的晶莹,郭默的心里也暖暖的。 要说这个世界上,郭默有血脉相连的父亲,有一路相随的妻子,有众多的师长和徒弟,但是真正触动郭默内心的,却是眼前这个大哥。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道挡在自己身前,挨鞭子的小小身影。 “哈哈,好,有二弟在,大哥何惧他什么‘西毒’,还是‘铁掌水上漂’?” 其实,对于“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无论这二人的名头还是武功,郭靖打心眼儿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大义当前,他又不想让丐帮中人平添伤亡,才义无反顾地挡在最前边,那真是抱着拼死的心去战斗的。 现在好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分别了将近四年的二弟来了。 即便郭靖自己拜了“北丐”洪七公为师,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九阴真经”。 无论在内力、招数,还是境界上,郭靖都要全面碾压四年前的自己,早已是妥妥的一流境界。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始终相信他的弟弟郭默,在武学上一定还走在自己的前边。 没来由的,郭靖就是这样盲目地,相信着自己的弟弟。 最近几年来,无论郭靖练功怎样刻苦,无论取得了怎样的进展和突破,他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动力和坚持。 最后听到弟弟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武举”。 他没想到,弟弟不仅是个武学奇才,居然于战阵上的学识和战力,也达到了那么高的水准。 “武举”的三项选拔,射箭、策论、马战。 郭靖自认为,自己应该在射箭上稍胜一筹,马战上也曾多次跟弟弟一起,随哲别师傅征战。 但是,真要是战将之间的单挑,自己恐怕也只能使用,六师傅的“呼延枪法”和大师傅的“伏魔杖法”,可以应对一二。 未必能在“武举”中,做到力压群雄的。 说到策论,郭靖就更没有把握了,还想着哪天自己也找弟弟去,一同在宋营效力。 却被师傅“北丐”洪七公,硬是将丐帮帮主的位置,塞给了自己。 “又来一个小娃娃,你是何人?” “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看到场中又多了一个年轻人,有些吃惊。 他倒不是惊讶于郭默的长相,而是刚才自己竟然没看清楚,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进入场中的,身法这么快吗? “你就是裘千仞吧?我叫郭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郭默淡淡一笑,回答道。 “什么,你就是郭默?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娃!” “趁老夫不在,到我‘铁掌帮’去撒野,还打坏了‘聚义堂’的牌匾,私闯我帮禁地。今日这笔账,就一并算了吧。” 说完,裘千仞晃双掌,就想对郭默下毒手。 “裘老头,就你这样的金国走狗,还配跟我们少岛主动手?来来来,让某家会会你。” 郭默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还没等裘千仞过来,却又被人截胡了。 正在这时,从场外又飞进两人,一男一女,均披散着头发,样貌虽然不算凶恶,身上却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哈哈,大师兄、二师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郭默一看到来的两人,刚刚还有些不确定的心,就完全放下了。 来人是谁啊? 正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陈玄风和梅超风夫妇。 “郭老弟,你不仗义啊,自己跑到这里来搅风搅雨的,却把老陈扔在太湖里钓鱼。” “好在师尊发话了,以后就让我们两个跟着你了,权且给你当个护卫吧。” 原来是“东邪”黄药师的安排,郭默内心里满满的感动,你见过谁能让这“黑风双煞”这个级别的人,来给你做护卫啊? “你们是‘黑风双煞’?”裘千仞不确定地问道。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看这二人的装束和长相,武功在江湖中能达到这种层次的男女组合,还能有谁? “老匹夫,算你眼没瞎。早就听人说,你这个‘铁掌水上漂’,整天大言不惭,到处宣扬自己已经达到了‘五绝’的层次,今日就让老陈来称量一下你的斤两。” 陈玄风不再多言,晃双掌就跟裘千仞战在一处。 郭默看了一会儿,这陈玄风如今的武功,已经到了一流巅峰。 特别是“落英神剑掌”和“旋风扫叶腿”并用的时候,一旦这“狂风绝技”真正施展,战力陡然提升不止一成。 缺点就是那样施展,太耗费内力,他又不像郭默这样,“九阳神功”生生不息。 因为,除非到了关键的时候施展,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即便如此,凭借着改良后的“九阴白骨爪”和“弹指神通”,两人也战得难解难分。 不过,郭默还是能看出来,陈玄风的武功,赶不上裘千仞,但支撑两三百招还是没问题的。 “梅师姐,你帮大师兄看着点儿,一有危险就双战这老贼,不用留手。” 梅超风自然没什么意见,两眼不眨地盯着场中的二人,随时准备接应自己的贼汉子。 “大哥,这个‘西毒’欧阳锋,还是你先来练练手吧。” 郭默的意思很明白,有自己在,大哥在安全上应该没问题。 而大哥刚刚接手丐帮,如果能当着众人的面,跟成名已久的“五绝”之一,“西毒”欧阳锋打个有来有回,自然能提升他在丐帮的威望。 一起长大的兄弟,郭靖也自然明白弟弟的好意。 “欧阳前辈,不知道您是想比比拳脚,还是兵刃?” “哼,对付你这个小娃娃,老夫还用不着兵刃。” 说完,“西毒”欧阳锋,把手中的蛇杖,一用力竟然插进脚下半尺深。 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地,是沙石相间的地面,一杖进去半尺,该有多大的力道啊。 郭靖知道他自重身份,不肯先动手,把手中的打狗棒向身后一扔。 “简长老,先帮我拿着打狗棒,今日让帮中众兄弟,好好看看老帮主的绝学‘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有弟弟在旁边掠阵,郭靖就完全放开了,连一丁点儿留手的心思都没有。 他知道,就算自己完全累倒了,也有弟弟接着。 更何况,自己消耗“西毒”越多,弟弟赢得几率就越大。 因此,郭靖将“降龙十八掌”一招一式地使出来,整个场地中就像刮起了阵阵旋风,隐隐似有龙吟之声。 “西毒”欧阳锋也不敢大意,他也深知“降龙十八掌”的威力,亲眼见到欧阳克在这小子面前,竟走不到五十招。 他觉得,自己估计也得一两百招,才能将这小子给打趴下。 等伸上手了,欧阳锋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郭靖。 郭靖用的是号称“天下第一掌”的“降龙十八掌”,内功底子却是全真教的内功心法,脚下“金雁功”又自带回气功能。 又有“九阴真经”内力的加持,现在的郭靖,真正实力应该跟裘千仞不相上下。 再加上郭靖完全放开了,而欧阳锋还惦记着自己的侄子,生怕自己真伤了郭靖,别人也会对他受伤的侄子下手。 这一涨一消的,一百多招过去了,二人竟然战了个平手。 这下子,周围观战的人可就不淡定了。 这可不是别人,这可是成名江湖几十年的,“西毒”欧阳锋啊。 这丐帮的新任帮主,竟然能跟“西毒”欧阳锋战平?太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数百丐帮帮众,都是三袋以上的弟子,几乎包含了丐帮所有的精英在此。 本来,当他们知道郭靖,是“北丐”洪老帮主的嫡传弟子时,就从内心里透露着尊重。 又见到他几十招就战败了,实力强劲的欧阳克,更是让大家佩服,觉得他虽然年轻,但做帮主也算是实至名归。 而现在呢,竟然跟“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战平,哪怕只是一百多招的战平,那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啊。 “郭帮主加油!” “郭帮主战胜‘西毒’欧阳锋了——” “咱们丐帮又多一位‘五绝’级别的高手了......” 场外给郭靖助威的声音,此起彼伏。 郭靖到底也是年轻人,听到大家的呐喊和支持,顿时又添了几分士气。 再加上,跟“西毒”欧阳锋战了一百多回合之后,起初还残留的那丝忌惮,已经荡然无存。 觉得自己还有余力,至少能再战上一百个回合。 郭靖的表现,也有些出乎郭默的意料。 “罢了,不愧是原来的书胆啊,自己已经算是奇遇不断了,现在要想战胜大哥,估计也要三百招开外。” 想到自己可是学了“一阳指”、“凌波微步”、“九阳神功”、“六脉神剑”等等绝学的人啊。 同一个层次的,大哥也只有“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和“九阴真经”而已,而“九阴真经”估计还只有半部。 看来,大哥的战斗天赋,也不次于自己啊。 郭默一边观战,一边在胡思乱想着。 另一边,陈玄风跟裘千仞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百招刚过,陈玄风一记“落英神剑掌”,正碰到裘千仞的铁掌上,被打退了五六步远,一口鲜血好悬没吐出来。 裘千仞也不好受,也被震退了两步,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老匹夫,看爪——” 梅超风见状,招呼一声,“九阴白骨爪”就抓向了裘千仞。 什么叫车轮战?哪个叫小人战?赢了你才是硬道理。 梅超风跟丈夫陈玄风相比,更喜欢用“九阴白骨爪”,这几年又在师尊的指导下,“螺旋九影”也练的日渐纯熟。 速度快的,比陈玄风都强上一线,只是内力不如丈夫浑厚而已。 见梅超风趁人之危,“铁掌水上漂”也只能暗气暗憋、有苦难言。 酣战了两百回合的裘千仞,已经有些累了,更何况又迎接上这位,身法奇快,爪招狠辣的梅超风。 五十个回合一过,裘千仞一个没留神,左胳膊被梅超风一爪掏个正着。 整个衣袖被扯了下来,胳膊上也被抓出三道血痕,瞬间就变成了黑紫色。 “你爪上有毒?” 裘千仞问完了,自己才想起来,“黑风双煞”修炼“九阴白骨爪”,可不就是毒爪吗? 哎,不想自己竟然大意了。 裘千仞被一爪抓伤,就不想再战下去了,自己或许能战胜陈玄风和梅超风其中一人,可是这二人齐上,还真未必能顶得住。 要说“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这个人挺有意思,明明武功不弱,无论掌法还是轻功,在整个江湖中,都是能排到前列的人。 可偏偏缺少了敢战、死战的精神,打顺风仗还好,一旦处于逆境,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 他一边跟梅超风继续周旋,眼睛一边就观察着四周的情景。 他发现陈玄风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守在南方的位置,丐帮三老居于北方,西边欧阳锋跟郭靖正在战斗。 只有东边,郭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就你了,小娃娃,老夫临走了,也不能轻易放过你。” 可怜的裘千仞,他竟然将郭默当成了“软柿子”。 打着打着,裘千仞突然使了一招“盖顶三击掌”,打得梅超风左挡右闪、连连招架。 然后,裘千仞借此机会,一个后撤步跳出圈外,转身奔着东边的郭默就来了。 郭默本来正一心关注着,大哥和“西毒”欧阳锋的比试。 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裘千仞竟然奔着自己来了。 而且居然是双掌开道,这是想把自己拍死在这里吗? 郭默也来不及多想,急忙运转“九阳神功”,也推出双掌,一记“朝阳落日掌”里的“日月同辉”。 “啪——”的一声响。 再看裘千仞,来得快,回去得更快。 这一下被打得,在空中竟然倒折了一个跟头,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噗——噗——”狂吐两口鲜血。 “这?...... 看着不远处,依然气定神闲的郭默,裘千仞的脑子,当场就转不了圈了。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郭默一个健步就到了他近前。 “裘千仞,你今日还想活着离开吗?” 对待卖国求荣之辈,郭默可不想纵容姑息。 裘千仞像是没有听到郭默的问话,还沉浸在他的不可思议里,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双掌,老泪竟然落了下来。 “哈哈哈——‘铁掌水上漂’,就我这还能叫‘铁掌’吗?‘铁掌’...噗——” 又一口血喷了出来,郭默急忙闪过一旁,险些被喷个正着。 “铁掌......嘿嘿......铁掌......噗——” 裘千仞,这是被郭默这一掌给打傻了吗? 还是自己在掌法上,硬碰硬的,尚且在偷袭的情况下,竟然完败给郭默,受不了打击啊? 裘千仞没有理会任何人,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嘴里一边念叨着“铁掌”,一边还时不时吐一口血,颤颤巍巍地向场外走去。 郭默本想追上去,再补上一掌,直接结果了这老贼的性命。 抬头正看到了人群中的,“铁掌无情”陆平生。 此时的陆平生,五味杂陈,见到自己曾经最尊敬的师傅,被人当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裘千仞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涣散,鲜血满襟,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陆平生闭上了双眼,强忍着想冲出去的冲动,还是为曾经的师傅,留下了最后的眼泪。 罢了,饶他一命吧,也许此人会像在另一个时空那样。 或许,他的劫还是留给瑛姑去解决吧。 郭默就没再去追裘千仞,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 更何况,就刚才那一掌,对方不将养个一年半载,都够呛能够恢复,也算是最后成全一次陆平生吧。 一招就震退了“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还胜得这么彻底,这一下更是震惊了全场。 他们只听到,此人是郭靖的兄弟,但还没人知道郭默的名字。 连丐帮三位长老都吓了一跳,这还是人吗? 还是裘千仞太白给了? 要说裘千仞不厉害,可是刚才大名鼎鼎的“铜尸”,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咱们帮主这个弟弟,也太强了吧? 此时的场中,郭靖已经跟“西毒”欧阳锋打斗了两百二十个回合,兴奋的郭靖,竟然越战越勇。 在此期间,两人也对了五六掌,郭靖已经受了伤,嘴角甚至有鲜血渗出。 却丝毫不影响他战斗的欲望,频频发动进攻,有生以来还从没打得这么痛快过。 用眼角的余光,他看到弟弟竟然已经将裘千仞战败了,正站在一旁给自己关敌料阵。 郭靖更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喝一声。 “二弟,看我‘降龙十八掌’——” “见龙在田” “飞龙在天” “鸿渐于陆” “利涉大川” “神龙摆尾” ...... 好家伙,兴奋的郭靖,竟然将“降龙十八掌”,一遍又一遍打给郭默来品鉴。 “西毒”欧阳锋,也发现了周围的变化。 裘千仞败走,丐帮三老、“黑风双煞”,还有郭默,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正面又有这个难缠的郭靖,这小子的实力,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又想到,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郭默,“西毒”欧阳锋感到从未有过的头疼。 而在不远处,自己的侄子欧阳克,还瘫倒在地上,被几十名丐帮弟子围住。 “我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西毒”欧阳锋打定主意,一招“参合指”点出,击向郭靖的前胸。 同样的招式,“西毒”使出来,可比欧阳克厉害多了。 他已经是真气外放的境界,单单这一指,就不次于“六脉神剑”的存在。 郭靖见指风袭来,不管不顾地打出“亢龙有悔”,这是他最强的招式了。 “西毒”早有打算,借着“亢龙有悔”的掌劲,一个向后的飞跃,就出去了两丈有余。 顺手拔去插在地上的蛇杖,再一个起落,已经到了欧阳克近前。 挥动蛇杖,赶散了丐帮众人,一只手抓起地上的欧阳克,三纵两纵,踪迹不见。 “欧阳锋跑了,快追啊——” 丐帮众人呐喊着,就想追赶。 “全部丐帮帮众,不得轻举妄动——” 简长老见状,急忙高喊一声,众人才停住了脚步。 “西毒”欧阳锋跑了,郭靖没了对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带喘,累得站不起来。 郭默赶忙上前,半蹲在地上,单掌抵住大哥的后背,一道暖洋洋的“九阳真气”,就度进了郭靖体内。 郭靖也急忙盘膝而坐,借助郭默度进来的“九阳真气”,自行调息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郭靖睁开了眼睛。 “二弟,我已无碍。” 郭默闻言,撤去了手掌。 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九花玉露丸”。 “大哥,这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固本培元、疗伤补气,最是有效。” 郭靖也不推辞,接过来吞了下去。 此时,丐帮众人,在三大长老的带领下,径直来在郭靖面前。 “我等参加帮主——” 看到丐帮众人这架势,郭默似乎想到了什么。 吓得赶忙跳出圈外,离大哥远远的...... 第二百零三章 官家乞丐 岳阳城,望湖酒家。 不是对这家酒店有多大的兴趣,实在是除了这里,没有更大的酒家。 丐帮的“君山大会”,已经过去了三天。 郭默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激动人心”的画面。 本来郭靖想着,当晚跟弟弟促膝长谈的,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十多年同吃同睡的兄弟,被郭默硬生生以“打斗太累”为借口,二人最终也分房而居。 不是郭默矫情,或者是有洁癖,实在是亲眼目睹了,数百人虔诚的黄白喷洒...... 好吧,太辣眼睛了。 郭默承认,自己快留下阴影了。 丐帮的中高层,包下了“望湖酒家”,还是像模像样地开了一次“座谈会”。 在郭默的建议下,郭靖这个新任的丐帮帮主,也做出了一系列任命。 首先,任命传功长老简长老,兼任丐帮的副帮主,帮主不在之时,凡遇紧急状况,可自行决断。 其次,将彭长老从丐帮除名,并通告江湖,列数其卖国求荣、投效金国的罪证,发出丐帮“青竹令”,追杀此獠。 就在郭氏兄弟对战“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时候,彭长老在丐帮中的弟子,还是偷偷地救走了他。 连“净衣派”一些弟子,也跟着一起叛逃了丐帮。 再次,擢升“江东蛇王”黎生为丐帮长老,位列四大长老之末。 却仍然身背八袋,等再立新功,才予以晋升。 最后,派遣鲁有脚和黎生一起,带领百余名帮中骨干,到淮河以北的金国境内,建立分舵、发展帮众、探查消息。 以鲁有脚为金国境内丐帮的总负责人,汇总有价值的军国信息和江湖大事,可行临机专断之权。 郭默甚至还让大哥,再次传授了鲁有脚三招“降龙十八掌”,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郭靖不是很明白,弟弟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但最终还是按照郭默的要求,一一照办。 把各项权力下放之后,郭靖也感到莫名的轻松。 只是,在传授鲁有脚三招“降龙十八掌”的时候,发现这老哥学习的能力,真的不敢恭维。 整整花费了七天时间,鲁有脚才堪堪将三招掌法基本掌握。 郭默却是知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在另一个时空里,要再晚几十年,鲁有脚才继任帮主,年龄大了学得更慢。 “诸位兄弟,丐帮的事情,就按照之前的安排进行,现在我跟大家介绍一个人。” 渐渐的,郭靖也进入了帮主的角色。 等诸事安排完毕之后,将郭默叫了进来。 毕竟,在此之前是丐帮内部会议,他作为一个外人,不方便参与。 “大家那日已经知道,这位是我的兄弟,今日我正式地介绍一下。” “他叫郭默,是大宋新科武状元,现在更是“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我丐帮优秀子弟,也可以以个人身份,参军入伍,为国效力。” 丐帮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帮主的弟弟竟然就是郭默啊,此人近几个月,可是大宋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此次二弟前来,就是要阻止金国人谋取丐帮的阴谋,彭长老和“西毒”欧阳锋等人,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另外,金国的五千骑兵,已经进入两湖,已有大宋守军接战的消息。对方知道君山事败后,妄图全身而退。” “简长老,吩咐丐帮弟子,密切注视金国人的动向,及时来报。” 简长老领命,这就要下去安排,被郭默给拦住了。 “简长老,对方都是骑兵,丐帮弟子要想监视,恐有难度。” “我给你一道手令,你可以拿着它,找当地的驻军调用三十匹军马,这样既能更好地完成任务,也能保证丐帮兄弟的安全。” 郭默说完,从怀中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道手令,递给了简长老。 “这个......” 简长老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毕竟三十匹军马,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就有些犹豫,拿眼睛看向郭靖。 “哈哈,简长老无需客气,二弟又不是外人,他的一切馈赠,安心接受就是了。” 跟自己的弟弟,郭靖从小就没客气的道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那就多谢郭都统了,丐帮但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奉上。” 这都是老江湖,简长老当然知道,郭默这样做,无非是想借用丐帮帮众,探查、传递消息罢了。 不过,对方既然这样坦诚大方,自己也不能小气了。 别说有这三十匹军马,就单单是帮主的兄弟,是大宋抗金的将领,丐帮就会义不容辞。 正月十五,上元节。 在宋朝时期,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 作为新年后第一个月圆之夜,远比正月初一还要被人们重视,连岳阳这个不算太大的城市也不例外。 丐帮众人已经散去,只是郭靖自己留了下来。 也不好一直包下整个“望湖酒家”,只留下了后宅两处独立的院子。 一处郭靖、郭默兄弟在住,一处留给“黑风双煞”和陆平生。 没想到,陈玄风之前所言,并不是一时的玩笑,他们夫妇真的就留了下来,给郭默充当护卫。 这个举动让郭默很是感动,陆平生看在眼里,对郭默的敬重之心就更重了。 人们都涌上街头看花灯去了,也有很多人聚在酒肆里,呼朋引伴、觥筹交错。 郭靖和郭默二人,倒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单独在后院里摆了一桌酒席,二人对坐而饮。 陆平生和“黑风双煞”在旁边的院中,也是一起畅饮。 别看这二人打败了自己的师傅裘千仞,陆平生的心里却没一丝芥蒂,甚至还时不时向二人讨教功夫,相处得还算融洽。 “二弟,咱们很久没在一起单独喝酒了,真有些怀念在大漠“七贤庄”的日子啊。” 看着眼前的大哥,郭默也不禁感慨,大哥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啊。 二人说着分别这四年里,彼此经历的事情。 “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了老顽童周伯通?我看你使用的应该是“九阴真经”里的武功。” “是啊,我遇到了周大哥,他还说跟你在“桃花岛”结拜兄弟了,非要拉着我一起结拜。” “哎,真是个老顽童,他可是“丹阳子”师傅的师叔啊,都不知道下次见面,大家该怎么称呼。” 郭靖说着,似乎想起了老顽童的胡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哈哈,大哥,这就算胡闹了?你还不知道,我已经被马道长“逐出师门”了,你说不定也是这个下场,哈哈——” 接着,郭默就讲述了,自己在“桃花岛”大婚时,遇到“丹阳子”马玉的情景。 郭靖听完,再次哭笑不得。 “二弟,你也结婚了,可惜大哥没能赶过去,这心里真是......” 对于这件事情,郭靖心里其实挺歉疚的。 “大哥,咱们兄弟之间,你还需要这样吗?要不你把“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篇”和总章,默写出来,补给我当贺礼吧。” 郭默笑嘻嘻地问大哥索要道,丝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写。” 好像终于找到了“补救”的方式,郭靖起身,找到文房四宝,刷刷点点地,就将“易筋锻骨篇”默写了出来。 “对了,二弟你说的总章是什么?” 这时候郭靖才想到,弟弟好像要了两篇。 “就是“九阴真经”里最拗口那段话,那应该是用梵文写成的。”郭默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我说那么一大段文字,我怎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周大哥非要让我硬背下来。” 郭靖这才恍然大悟,继续将那篇梵文总章默写了下来,郭默看了一眼,也完全一头雾水。 “这个总章,看来只能找人翻译了,咱们再修炼了。” “这个“易筋锻骨篇”,我想让几名徒弟练练,有助于功夫的提高,也算你这个大师伯的恩赐了。哈哈——” 郭默将两篇文稿收了起来,然后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本册子。 “大哥,这是我所创的一套掌法,叫“朝阳落日掌”,也可单独分为三套掌法。” “我见你对于掌法,有着异乎常人的天赋,希望这套掌法,也能对你有所裨益。” “这个是当年岳武穆留下兵书的手抄本,“破金要诀”,又叫“武穆遗书”,大哥也可以好好研读一下,以备将来之用。” “哈哈,那大哥就不客气了。” 郭靖也欣喜如狂地,将两本册子收入怀中。 郭默不是不想把另外几项神功分享给大哥,可是“一阳指”和“六脉神剑”,是大理段氏的绝学,自己轻易也不好外传。 而“九阳神功”,非特殊际遇,完全练至大成很难,而大哥已经有了“九阴真经”的内功,再练“九阳神功”意义不大。 至于“凌波微步”,好吧,除非自己先教会大哥“易经”,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二人一直喝着酒,只是聊天的时间更多,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却依然清醒着。 有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郭默还是咽了下去,不知道自己这张嘴之后,会不会终生后悔。 “二弟,你是有什么话,想跟大哥说吗?” 六识敏感的郭靖,还是看出了弟弟的异常。 郭默见大哥已经问了,索性心一横,反正迟早都要说的。 “大哥,你可不可以先承诺我一件事情?” 郭默放下酒杯,看着郭靖,郑重其事地说道。 郭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问话,让弟弟变得如此严肃。 “二弟,有什么事尽管说,无论多么艰难,大哥也一定为你做到!” 郭靖以为弟弟遇到了什么困难,急忙应承道。 “大哥,我希望无论我的身份变成了什么人,你都永远是我的亲大哥,不要因为身份转变了,就疏远我。” 郭默这样说着,自己的眼睛竟然湿润了。 “二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听到弟弟这样说,郭靖敏感地觉得,弟弟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这也是二人长大以后,郭靖一直想回避的问题。 从小到大,这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可是真的长大了,郭靖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亲兄弟。 就幻想着,真相大白的一天,晚点儿到来,或者,永远不要到来。 “是的,大哥,你能答应我吗?” 郭默看着大哥的眼睛,从内心里,生怕真的失去这个大哥。 “哈哈,好,大哥答应你。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天王老子,你都永远是我郭靖的弟弟,我也永远是你的大哥!” 郭靖竟然伸手抄起一个酒坛子,豪迈地对着郭默。 郭默情不自禁,也从地上拿起一坛酒,二人对饮起来。 只是,在豪饮中的郭默,没有看到对面的大哥,眼角流下了眼泪。 郭靖虽然木讷,却非愚笨之人。 他听到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自己,就意识到弟弟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否则他也无需这样的郑重其事。 但是郭靖还是应诺了他,只是用这样一反常态地举坛相敬,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是的,“恐惧”,郭靖也害怕失去这个弟弟。 二人一口气喝去半坛老酒,才感觉胸中的闷气散去不少。 “大哥,半年前,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本身姓赵,是大宋当今官家的第七子,也是现在官家唯一存世的儿子......” 郭默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将过往的事情,一一详尽地讲了出来。 说到母亲李萍交给师傅们那个“襁褓”,说到自己已经父子相认,说到自己授封“燕王”,说到自己的种种布局...... 郭靖虽然早有准备,到底还是被弟弟的话给震惊了。 但是,当他从郭默眼神中,看到那丝期盼和不安时。 郭靖知道,即便自己内心有多么的震惊,有多么的不适应郭默这个新的身份,他也必须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弟弟,害怕失去自己这个大哥,就像他害怕失去这个弟弟一样。 郭靖又狂灌了几口酒,这才把坛子放下。 “哈哈——没想到我的弟弟,竟有这样显赫的身份?现在的“燕王”殿下,今后可能要一统华夏,南面称尊了。” “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大哥啊,即便你成了官家,而我只是一个乞丐头子。” 郭靖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大哥——” “二弟——” 二人把臂无言,竟然抱头痛哭。 最终,还是郭靖先止住悲声,拍了拍郭默的肩膀。 “二弟尽管放心,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今后,你所作的任何事情,大哥都无条件支持,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除非踏着大哥的尸体过去。” “哈哈——大哥你说什么呢?放眼天下,何人还能伤到你我兄弟?!” 看到郭靖这样的表态,郭默的心才稍稍安稳,自己终于还是“保住”了这个大哥。 随即二人又喝了起来,且不再运功抵抗,直至酩酊大醉。 还是陈玄风进来,将二人分别扶到床上睡下。 翌日清晨,两人几乎同时醒来。 “大哥早——” “二弟早——” 一起起床、洗漱,让人送来早餐,似乎根本不曾发生过昨夜的事情,一切如常。 “帮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二人刚刚用过早饭,外边就传来丐帮探子的声音。 时间不大,一名三十来岁的精干乞丐,走了进来,身后背着五个麻袋。 “是不是金国骑兵有了消息?”郭靖急忙问道。 “启禀帮主,金国的五千骑兵,从入两湖之后,先后攻取了几处县城,不过对方主要是为了获取粮草,没造成太大人员伤亡。” “现在,“忠顺军”都统孟宗政将军,已经在襄阳一线布下重兵,阻止这五千金国骑兵北归。” “并抽调两湖各处骑兵,组成数千人的骑兵部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围堵。听说是奉了“燕王”殿下的军令。” “可惜,对方的战马比咱们的快,总是被他们跑掉了。” “最新消息,金军已分为两部,其中一部约两千人,正向江陵府移动,离此不足两百里。” 郭默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虽然不能像后世那样的精准,但大致的方位、重要城市和道路,还是有清晰标注的。 “大哥,看来向江陵府而来这部分金军,是为取粮而来,咱们一定不能让他如愿了。” “报——” 正在这时,又从院子外面进来一人。 “禀都统,这是刚刚送来的加急密报。” 叫郭默都统,那就是“敦武军”的人。 郭默接过秘报,查看一下封装,没有动过的痕迹。 打开看了看,然后随手给了郭靖。 郭靖稍一犹豫,还是接了过来。 原来,密报是王坚送来的,言明自己已经率领一千骑兵,紧随金军骑兵向江陵府而来。 可是江陵府守军不过八百人,担心守不住,让郭默想办法紧急增援。 “大哥,在江陵府附近,丐帮能调动多少人?”郭默向郭靖问道。 “如果只算是会武功的,一日之内能调动一百余人,要是只算青壮,当有两千之数。” 郭靖仔细盘算了一下,给出了大致的人数。 “好,大哥你通知丐帮的人,火速向江陵城进发,咱们现在就赶过去。” 说话的时候,“黑风双煞”和陆平生也赶了过来。 尤其陆平生,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郭都统,平生刚刚得到回信,“铁掌帮”也派出了三百余名帮众,都是信得过的人,两日后会赶到此地,送信的帮众还在院子外等候。” 郭默接过信件,大致看了一下。 原来,陆平生在数日之前,写信回“铁掌帮”,告知帮中故旧,他的现状和裘千仞的事情,要求尽可能动员帮众前来助阵。 没想到还真赶来了,竟有三百多人。 “平生,让此人回去传信,这三百帮众,无需到岳州来,直接赶往江陵府,两日之内务必赶到。” 众人也不再耽搁,纷纷下去准备。 这时候,陈玄风过来找到郭默,拿出一个包袱递了过来。 “郭老弟,这是临来时,小师妹让我带给你的,说兵危战险的,让把这个给你。” 郭默不解其意,伸手接了过来,发现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桃花岛”至宝软猬甲,原本一直穿在黄蓉身上的。 睹物思人,郭默心中一阵暖意,“走吧。” 这时候,还不到午时,郭默一行三十余人,出了岳州城西门,向西北方向行去。 大家都心急如焚,一路上也无人说话,一口气就跑了两个时辰,才稍稍停下来休息一下。 主要是怕马受不了,除了郭默的黄骠马,其他人骑得都是普通的战马而已。 正在这时,从西北方向一前一后,跑来十几匹战马。 似乎前边那人,正在逃避后边那十几个人的追杀。 “准备战斗,是金兵。” 郭默眼尖,早看到前边是一位丐帮的兄弟,而后边跟着十几个金国骑兵,众人就摆好了架势。 郭默和郭靖分开了,郭默正面阻截,而郭靖打算绕道后边,去抄敌人后路,这是打算将来人悉数留下。 眨眼之间,来的十几个人就到了眼前。 丐帮兄弟看到前边有一队人马,发现是宋人,就放心大胆地跑了过来。 后边的金兵竟然也没停马,他们看到对方不过是老百姓而已,虽然比自己人多,也没当回事。 双方碰在一起,谁也没搭话,直接就开杀了。 一个对冲,十六骑金兵,居然只剩下四人,单单郭默的“赤霄剑”,就洞穿了五个金兵的咽喉,而郭靖的双掌也拍飞了三人。 “你们是什么人?” 剩下的四名金兵,这才想起来问话。 “帮主——” 这时候,那名丐帮兄弟也认出了郭靖。 “帮主,两千多金兵,已经杀到了江陵城下,江陵知府不战而逃,现在城里由一位姓宋的主簿,带领着大家殊死抵抗。” “我和三位兄弟出城来搬救兵,现在就剩下我自己,其他三人......” 丐帮兄弟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大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黑风双煞”可受不了这个,“嗷”的一嗓子,几个起落就把剩下的四名金兵,撕得粉碎。 “平生,你带人打扫一下战场,把这十几匹马可都看好了。” 这次郭默的打算,不仅仅要留下这五千金兵,最关键的是,要留下他们的五千匹战马。 郭默、郭靖和“黑风双煞”四人,骑着马继续向前。 又走出二十几里地,就听到前方喊杀声一片。 虽然,金国骑兵下了马攻城,威力上大打折扣,那也不是普通的州府郡兵能比的。 更何况,后边的马背上,还不断有人向城头攒射。 郭默四人赶到的时候,双方的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江陵城作为守城的一方,伤亡比例竟然比金国骑兵攻城的一方还大。 应该打了快两个时辰了,江陵城八百守兵,至少阵亡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也多有带伤。 而金国骑兵,也在江陵城下,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 郭默一时间,也没想到好的办法来破局。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金国骑兵的背后一阵大乱,好像有人从后边杀了过来。 离得远看不真切,片刻过后,乱象已经向金军的将旗位置移动。 只见战马丛中,竟然有一步战之人,挥动手中的铁杖,打得周围的金兵纷纷倒退。 有躲闪不及的,连人带马被拍成肉泥。 但是,他再想要杀到金军将领的马前,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贼汉子,你看那人用的杖法,怎么那么熟悉?” 梅超风突然问旁边的陈玄风,郭默也运足目力,仔细观瞧。 “不对,贼婆娘,他用的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 那人虽然用的是铁杖,但是使的招法,正是“落英神剑”。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速去接应此人,他很可能是六师兄冯默风。” “什么,是老六?” “老六莫慌,大师兄来也——”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官家乞丐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七件小事 “大哥,那处旌旗之下,就是金军统领所在,可敢与我比试一下,看谁能够斩将夺旗?” 郭默用手一指前方不远处,那里是金兵最拥挤的所在,居然还有数十名刀盾手,护卫着中间那人。 “哈哈,这阵仗,还赶不上当年桑坤围困矮山吧,这个金人将领,归大哥了——” 郭靖说完,竟弃了坐下马,施展身法,挥动“打狗棒”,直接杀了过去。 “大哥,你耍赖——” 郭默见大哥已经杀过去了,不再怠慢,也下了黄骠马,这种场合更合适“凌波微步”的施展。 郭默撤出“赤霄剑”,近的用剑刺,远的直接一记“六脉神剑”。 他倒没有急着向金人将领的位置杀,那里就留给大哥好了。 郭默就从外围,圈定了一片区域,用最轻巧的方式开始厮杀。 那效率可高得很啊,也就顿饭的功夫,至少有两百金兵,死在郭默手里,整整清理出一大片的空地。 “恶魔来了,快走啊——” 离得近的金兵,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尤其是他们看到身边的同伴,无缘无故地就被洞穿了咽喉、倒地身亡。 他们哪里见过“六脉神剑”的威力? 而郭靖,手中一根“打狗棒”,上下翻飞,每出一棒自有人脑浆迸裂,或骨断筋折。 这“打狗棒法”,到了郭靖的手里,少了一丝灵动,居然变得狠辣了起来。 围困他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到了后来,郭靖也不拘泥于招式,竟然舞出了一套加强版的“伏魔杖法”。 不知道“北丐”洪七公见了,会作何感想? 不像郭默杀的那样文雅,此时的郭靖被溅得满身是血,死在他棒下的金人也有一百多位。 战的兴起,郭靖扫了一眼聚在周围的金兵,丹田较劲,大喝一声。 “开啊——” 居然使出了“打狗棒法”中,最为凌厉的一招——“天下无狗”。 这一招使出来,四面八方都是棒,劲力所至,方圆五丈之内的金兵都被波及。 瞬间就死去几十人,伤者无数,几乎清空了通过金兵统领的道路。 郭默、郭靖各自牵制着几百名金军,“黑风双煞”已经同使铁杖那人汇合,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金军统领。 这时候,金军早已停止了攻城,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攻城两个时辰,无非才死了两百人。 可这几个人的出现,却让金军瞬间减员五百余众。 守城的指挥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文人,也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铠甲,没戴头盔,手里也挥舞着一把宝剑。 看到宝剑上的斑斑血迹,就可以知道,这个文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是一位挥笔能写,提剑敢战之辈。 攻城的金人陆续退了下去,城头上守卫的压力顿减。 “速速清理伤亡人数,看看能战之人还有多少?” 这文人大声喊道,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从来就没临阵过,这次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 “宋大人,还能厮杀的郡兵,已经不足五百人。” 不多时,跑过来一名小校报道。 “抓紧时间休息,将死者抬下城去,受伤者抓紧时间抢治。” 宋大人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手搭凉棚,向城外看去。 金人果然是退去了,但是金人的队伍里,厮杀声却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已经形成了三个小的包围圈,其中两个包围圈,距离金军的将旗很近,而且大有越靠越近的架势。 “似乎金军少了很多人啊?难道是咱们的援军到了吗?” 城上的宋大人有些不解。 但是看城外的情景,原本两千多人的金军,此时看起来的确少了很多,地上也到处是金军的尸体。 宋大人看了半天,发现似乎“援军”就只有几个人? 但是,金军死亡的速度却没有减缓,就他观看这一刻钟,至少又有两三百人被杀死。 “陈校尉,速速点齐三百能战之人,随本大人出城杀敌。” 看着金人逐渐落入下风,宋大人当机立断道。 “宋大人,城外可是两千多金兵啊,而且都是骑兵,咱们就这样杀出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个陈校尉,虽然平日里,对这位宋大人很是尊重。 这次江陵知府临阵脱逃,关键时刻,也是这位宋大人挺身而出,带领大家拼死守城。 但是,现在要他做出三百驱两千的事情,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害怕是一回事,作为一名校尉,他得为自己麾下这三百兄弟的性命负责啊。 “哈哈,陈校尉你来看,这哪里还有两千金兵呢?依宋某看,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而且,金军的士气已被打散,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弟兄们,随宋某杀出城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宋大人说完,头一个倒提着宝剑,下了城楼。 “弟兄们,宋大人乃一介文人,此时也上阵杀敌,何况你我军中儿郎乎?还能喘气的,拿起自己的刀枪,随宋大人杀出城去!” 陈校尉也被宋大人的精神所鼓舞,让自己的副手领着一些伤员,暂时守城,而自己带着将近四百郡兵,紧跟宋大人杀了出去。 此时,江陵城中,尚有百十名丐帮子弟,见宋大人亲自领人要杀出城去,也一个个也手持武器,跟了上去。 客观来讲,此次深入宋境这五千金国骑兵,也算是精锐之选。 刚开始,只是被郭默这几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这几个人,也实在太过勇勐,一下子就被杀蒙了。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各自兵士找到自己的将校,发现居然已经损兵过半。 最关键的是,一半以上的中低层领军,已经被杀死了,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哥哥——” “兄弟——” “这几个人也太过邪乎,咱们还是撤吧?”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两三百人四散奔逃。 竟然还有三十多人,昏了头脑,奔着江陵城的方向逃窜,被从城里杀出来的五百多人撞了个正着。 三下五除二,砍瓜切菜一般,在付出了几条人命之后,这三十多名金兵,也被悉数斩杀。 此时,郭靖已经冲到了金军统领的将旗前,大概只剩下两丈有余的距离,前边却还有几十名刀盾手在保护着。 郭靖有些后悔,今日竟没有带副弓箭过来,要不然厮杀也不会这样费劲。 郭靖看了看眼前的情景,将“打狗棒”别在后腰,平静了一下气血。 “金狗的将领听着,我乃丐帮帮主郭靖,尔等既然有胆量来我大宋,就永远也别想再回去了——” 说完,一口真气提起,纵身一跃扑奔那员金国将领。 “快、快挡住来人。” 郭靖在某个刀盾兵的盾牌上,脚尖一点轻轻借力,再次把自己弹到空中,手上一招“飞龙在天”,直接轰向那员将领。 “轰——”的一声响,血肉纷飞。 不仅那员将领,连他骑的马也被郭靖这一掌,打得骨断筋折,瘫泥在地。 已经杀到近前的郭默看了,不禁有些惋惜。 “大哥,你怎么这么粗暴啊?杀人就杀人,你怎么把马也给杀了?多好一匹马啊,真是浪费。” 嘴上一边说着,手上的“赤霄剑”和脚下的“凌波微步”却没停。 多杀一个金兵,自己人就多一份保险。 时间不大,“黑风双煞”和那名使杖的男子,也杀到了近前。 原本聚在金军统领周围这三五百人,已经被屠戮一空。 看着金军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郭默他们就没再动手,而是交给了从江陵城杀出来的郡兵。 “哈哈哈——杀的真痛快,原来两军阵的厮杀,要比江湖中的厮杀,来得要更加过瘾啊!” 郭默看了一眼已经杀成血人的陈玄风,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态。 “大师兄,确认了吗?”郭默问道。 “啥?确认啥?”陈玄风没明白郭默的意思。 好家伙,感情这家伙杀起人来,把认人的事情给忘了。 这时候,那名使杖的男子,也走了过来。 到近前了,众人才发现,他杀敌的铁杖,日常里也是自己的拐杖。 三十多岁的样子,走起路来,右脚有些跛。 那人将“黑风双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惊喜,但很快就被满满的恼怒给占据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啊。” 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是小六吗?” 陈玄风不确定道,眼角却已泛起了泪花。 刚才对方的神情,完全落在了陈玄风的眼里。 那丝惊喜,表明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而后的恼怒,却是因为自己夫妇当年的罪责。 郭默看到这里,急忙走上前来。 “敢问可是六师兄冯默风当面?在下郭默,是“桃花岛”的女婿,也是“桃花岛”的少岛主。” 郭默自然要出面的,生怕这师兄弟二人,再因为当年的旧事给闹僵了。 “你是武状元郭默?“桃花岛”的女婿?那你是小师妹黄蓉的丈夫?” 那人没有回答,但是连续三个问话,也算是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岳父大人已经让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五师兄重归“桃花岛”门下,并一再嘱咐务必找回六师兄。” “难道您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冯默风吗?对了,岳母也在等着您回来呢。” “什么?师母她不是?......” 听到郭默最后这句话,那人的神情有些激动,却又带着更多的不可思议。 “六师弟,郭少岛主说的都是真的,老天有眼,师母她又活过来了,还是郭少岛主亲自出手,将师母救活的。” 梅超风也过来了,当年一起在“桃花岛”学艺的时候,因为冯默风是年龄最小的,大家都对他特别照顾。 梅超风作为唯一的女弟子,自然对他照顾的就更多,将近五年的时间,冯默风对梅超风也相当的依恋。 “师姐——” 当年分开的时候,冯默风才十几岁。 而现在,身高早已超过了梅超风,已无需仰视这位师姐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她面前哭鼻子,就像当年一样。 “都统,金兵已经被杀散,江陵城的宋大人,正在带领大家打扫战场。” “铁掌无情”陆平生的到来,又将众人带回战场的氛围,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这时,由几十名郡兵簇拥着一位文士走了过来,虽然也穿着铠甲,头上却扎着文士方巾。 “对面可是“敦武军”郭都统当面?江陵城主簿宋慈,代表所有江陵城的父老,感谢郭都统的救援之恩。” 说完,和几十名郡兵一起,向郭默深深地行了一礼。 “宋慈?” 这个人名,郭默可熟悉的很,后世有一部“大宋提刑官”,就是讲述此人的故事。 相传,宋慈乃唐朝名相宋璟的后人,是一位杰出的法医学家,着有“洗冤集录”。 在世界范围内,被认为其开创了“法医鉴定学”,被后人称为“法医学之父”。 “宋主簿免礼,宋主簿以文士之身,却也披坚执锐,当为我辈楷模啊!” 郭默这倒不是客气,而是由衷的钦佩。 你武力爆棚,于战场厮杀,是可以理解的。 但文人雅士,挥剑在战场上杀敌,那就是气节高上之辈。 “禀告郭都统,金军进攻江陵城之时,江陵知府带着家卷,携带金银细软逃走了,是宋主簿带领大家,共同御敌的。”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陈校尉,也走上前来,替宋慈说话。 “哈哈——各位都是有功之人,本将会把江陵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上奏官家。” “宋主簿,现在两湖境内,应该还有两三千的金军骑兵,被打散的金军也可能会卷土重来,本将想请你暂代江陵知府一职。” “宋主簿是文人,还请将今日战报详细记录,我想至少也斩杀了一千多金兵吧?战场打扫完毕,就据本上奏,本将跟宋主簿一起联名。” “战场上的物资,除了完好的战马,其他的宋主簿可以全数留在江陵,所有人员抚恤,宋主簿也一一统计出来,本将一并向朝廷报请。” “另外,临阵脱逃的江陵知府,本将不会饶了此人,恐怕江陵城今后就拜托宋主簿护持了。” 郭默这话说得,宋慈听了脸上有些异样。 这里边透露的信息量很大,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位,不仅仅是“敦武军”的都统制,又兼任着“提点皇城司”,那是妥妥的官家近臣。 又看了一眼,郭默手中拿的那把“赤霄剑”,看来传言不虚,此人在史相面前也举足轻重啊。 让宋慈最欣慰的是,郭默并不是心高气傲之人,也不是贪功揽利之辈,更是把军民的抚恤提到明处。 战后的善后、统计工作是繁琐了,郭默等人也一并住进了江陵城。 既然表明了身份,就没必要再住客店,直接征用了江陵知府的官衙,最为临时的指挥所。 第二天上午,丐帮弟子陆续集结过来,铁掌帮的三百多帮众,在中午过后,也到达了江陵城。 郭默事先知会过守城的郡兵,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郭默让大哥跟陆平生一起,从这一千多人里,选出五百名身强力壮,或粗通武艺之人,编练成一部。 由郭靖为主,陆平生为辅,统领这五百人,为“敦武军”别部。 “二弟,大哥从来没有统领过这么多人,我怕耽误你的事情。” 虽然当面接受了,私下里郭靖还是找了弟弟一趟。 “哈哈,大哥尽管放心,你又不是真没带过兵,在大漠的时候,不也经常在军营待着吗?现在千夫长的位置,成吉思汗恐怕都还给你留着呢。” 末了,还不忘开大哥一句玩笑。 郭靖见无法推却,又想到自己始终要帮助弟弟的,就咬着牙,先从这五百人做起。 “敦武军”的军纪和规矩是现成的,在第三天的时候,王坚也带着一千骑兵来到了江陵。 在来江陵的路上,也陆续杀死和俘虏了三百来名金军的溃兵,这才知道江陵城兵危已解。 “都统,您可真是厉害,几个人就打败了两千多金国骑兵。” 再次见到郭默的时候,王坚的眼里满是小星星。 “哈哈,你们做的也不错。这江陵的宋主簿刚刚递上来的战报,此次进攻江陵城的金军,大概有两千四百名。” “死在江陵城外的有一千七百多,俘虏了两百多,你又斩首两百余人,俘虏将近一百,看来真正逃走的不足百人啊。” 郭默对这次的战绩,还是非常的满意。 虽然有些运气的成分,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光完好无损的战马,就得到了一千八百匹。 剩下的,受了轻伤的战马,医好之后,就分给此次战斗中受重伤的郡兵,补贴家中畜力。 无法救治的,或者死马,直接杀了取肉,全城军民好好地吃顿肉。 虽然马肉并不好吃,好歹也是肉啊,还是大胜后的战利品。 “王坚,把咱们带过来的五十名“敦武军”士卒,分出十人来,暂为领军,进到我大哥的队伍中去,每人带五十人进行操练。” 旁边的郭靖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王坚见过郭帮主!” 王坚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郭靖的身份,这位可是自己都统的大哥。换句话说,这是“燕王”殿下的大哥。 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丐帮帮主的身份,那还了得? “哈哈,王兄弟不要客气,郭某正愁这五百人怎么操练呢。” “王坚,我想让你亲自回临安一趟,有几件小事儿,需要代我办理。” “第一件事,把这次的军报送回去,记得把握好时间,务必在早朝的时候,直接送到金殿上去,不要走兵部或枢密院。” “第二件事,我有一封对江陵知府的弹劾信,你也在金殿之上,当场呈给官家,此人竟然跟聂子述沾亲带故,看来真是蛇鼠一窝啊。” “第三件事,此次斩首金军两千余人,你命人把这些死者的左耳全部割下,送到金殿上,震慑一下那些通敌叛国之人。” 说到这里,郭默想了想,又道。 “在当场打开盒子之前,你务必先提醒一声,不可惊吓到了官家。” 自己那老爹,估计都没杀过人,勐然见到两千个耳朵,别吓出个好歹来。 “第四件事,你将此次的三百多名俘虏,也一并带回去,让他们接受“劳动改造”,今后的战俘都这样来处理。” “这次人不是很多,看看临安附近,有哪些路需要修,哪些水渠和池塘要挖,哪些房屋要修葺的。总之,拿去当劳力用,每天给两顿饭吃的就行。” “如果朝堂上有人站出来反对,你就告诉他们,这是“燕王”殿下的意思,一切事情的原由,“燕王”殿下会亲自出来分说。” “第五件事,为此次遇难的江陵郡兵,申报抚恤。虽然此前有成例,但是此次也算大胜,你尽量再在金殿上争取一下,奏报中我也写明了。” “第六件事,为此次战斗中,捍卫江陵城的有功之人报功。尤其是我写了一封荐书,举荐原江陵的主簿宋慈,为新任江陵知府。” “这封荐书,你要把握着火候,等朝堂上对江陵知府临阵脱逃,有了定论之后,你再拿出来。” “第七件事,你回来的时候,去趟城南大营,把岳翱、雷鹏一并带来。” “另外,从现在的“敦武军”中,让孟共挑出训练成绩最好的三百人,连人带马一起先带过来。所缺名额,让孟共自行补齐。” 经过这次战斗,郭默意识到能用的精兵强将太少了。 看到江陵的郡兵,作为守城方都不是金国骑兵的对手,更不要说今后遇到蒙古骑兵了。 王坚听得有些头大,好嘛,您老管这叫“小事儿”? 这些任务,比起上阵杀敌来,要麻烦多了。 他都能想象到,当自己在早朝上,把这些事情抖露出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面。 可是都统军令已下,他也只好抱拳领令。 郭默在吩咐王坚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他人。 郭靖、“黑风双煞”、陆平生,以及宋慈、陈校尉都在一旁听着,对郭默的气魄、眼光、手段和胸襟,无不钦佩。 每个人的心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想赶快从这个屋里出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报——” 一名府衙外的岗哨,在外面喊道,然后迈步进了大堂。 “禀告都统,外面来了一位小娘子,口口声声要找都统大人,还怒气冲冲地想要闯进来。” 众人闻言,齐把目光望向郭默。 一个个脸上玩味的笑容,洋溢着“八卦”的气息。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七件小事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何言万胜 “都统,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行下去,安排回临安的事情了。” 王坚首先一抱拳,转身走了。 “战后家属的安排,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我跟陈校尉也先下去了。” 宋慈也赶忙拱手离开,临走还把陈校尉给带走了。 “那个,二弟,我也去看看王坚给我分的都是什么人,另外这五百人是要配双马的,马匹我也得亲自把下关。” 郭靖甚至都没等到弟弟的答复,也急忙出了大堂。 只剩下“黑风双煞”,陈玄风还没张嘴,郭默就先说话了。 “大师兄,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奉了我岳父的命令,来给我做护卫的,现在有人要硬闯大堂,不至于连你们这护卫都要开熘吧?” “黑风双煞”面面相觑,这话还真说不出口,你说一个护卫都要离开,那还护卫个什么劲儿? 问题是,看这势头有些不对,郭默难道在外边也“沾花惹草”了? 那么,我们应不应该把这事儿,告诉小师妹呢? 可是,这个郭默不是单纯的都统制,也不是简单的“燕王”殿下,这是将来大宋的官家,貌似多娶一房媳妇儿,也是合情合理的。 郭默见这二人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在“眉目传情”,不禁有些好笑。 “好了,你们不要瞎猜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来人应该是史弥远的义女,名叫李莫愁。” “我这把“赤霄剑”,就是她奉了史弥远的命令,送给我的。虽说此人不算什么坏人,但她毕竟是史弥远的义女,有些事情咱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二师姐,你出去把她带进来吧,你们二人也留在此间,好歹给我做个见证。” 见郭默把话说开了,“黑风双煞”才没有了刚才的尴尬。 梅超风出去请李莫愁,陈玄风则规规矩矩地站在郭默的身后,整得郭默都浑身不自然。 时间不大,梅超风从外边回来,跟进来一位女子,不是李莫愁又是何人? “李姑娘,不在临安陪着史相,怎么到这江陵城来了?这里刚刚发生战乱,金国的骑兵还有数千人在外流窜,姑娘还是莫要乱跑的好。” 看到了郭默,李莫愁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离开临安,一路追过来,始终没能见到郭默的影子。 自己反倒屡屡遇险,尤其差点儿栽到欧阳克的手里,大过年的也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过的。 好容易追到了洞庭湖的君山,却听说丐帮大会已经结束了。 倒是听到了郭默的信息,却没人知道他下一步去了哪里。 刚刚两天前,又听说郭默在江陵城出现了,还在那里抵抗金兵。 李莫愁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江陵城,到了知府衙门,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在江陵知府衙门外值守的,都是出自“敦武军”的人,岂能让闲杂人等擅闯进去。 别说是李莫愁,就算史弥远来了,也会被挡在外面。 还是看在她是个女子的份上,值守的“敦武军”军士,担心这人真是自己都统的“朋友”,才破例进去禀告了一声。 可以说,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莫愁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去。 可真正见到郭默了,却又发现自己跟郭默,貌似也没那么熟悉,更多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到这里,李莫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听到郭默的一番问话,李莫愁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什么情况?” 郭默真的被惊呆了。 对于李莫愁,郭默前世的记忆是偏执、毒辣,而在这里也无非才见过两次而已,完全谈不上熟悉。 郭默赶忙给梅超风使眼色,想让她帮忙劝劝,好歹大家都是女的。 可是,梅超风却眼睛往上瞟,似乎房顶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再看陈玄风,却两只眼睛盯着地面,这是在找蚂蚁吗? “那个,李姑娘,你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李莫愁却哭得更厉害,事实上,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说自己想郭默了,就直接追过来看看他吗? 这倒是大实话,可是,你让一个姑娘家家的,如何说得出口? 郭默也不敢问了,生怕再问出毛病来。 “呵呵,那个,李姑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这位是陈玄风,这位是梅超风。” 郭默也是没话找话,总不至于冷场吧。 当他说完了,郭默发现又多了四道目光看向自己。 陈玄风和梅超风眼里,都露出一丝诧异。 貌似自己的“黑风双煞”,不算是“太好”的称号吧? 怎么从郭默的嘴里,竟然听出了“自豪感”? 难道自己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行侠仗义吗? 还是没人理他,好嘛,自己成“脱口秀”了。 “呵呵,别看他们看起来有些吓人,其实都是挺好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挺好的,他们还是我妻子的师兄和师姐呢。” 郭默顺嘴说着,谁知道这句话,倒是同时引起了三个人的注目。 “黑风双煞”在心里吐槽:你长得才吓人呢,你们全家都长得吓人! “郭...郭公子,你说你的妻子?难道你已经结婚了?你怎么可能已经结婚了呢?” 郭默有点儿懵,我结婚怎么了?貌似也没犯法啊? “是的,李姑娘。家妻名叫黄蓉,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 “我们不仅结婚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升级做爹爹了,还是一对双生子。哈哈哈——” 说到妻子黄蓉,以及尚未出世的一双孩子,郭默打心眼儿里高兴。 那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啊! 想到这里,郭默恨不得丢掉一切,飞到“桃花岛”去。 看到郭默脸上,不自觉洋溢的笑容,李莫愁的心就莫名的一痛。 “郭公子,我没什么事情,也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听到当地百姓们说“敦武军”的都统在此,好歹咱们也算相识一场,就过来打个招呼。” “郭都统公务繁忙,小女子就先不打扰了。离开古墓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兵危战险的,还请郭都统多多保重,告辞了。” 李莫愁说完,浅浅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李姑娘,既然来了,总得吃顿饭吧,李......” 等郭默追出大堂的时候,发现李莫愁已经踪迹不见。 不是吧?平常走个路,还要秀一把古墓派的轻功吗? 郭默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算了,走了就走了吧,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正好也没时间来招呼她。 书中代言,在另一个时空中,李莫愁正是在这次回古墓的途中,遇到了陆展元,上演了一幕人间的悲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是,因为郭默的存在,李莫愁没有直接回古墓,而是奔两湖来了。在时间上,就跟陆展元完美地错过了。 等郭默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发现“黑风双煞”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个...郭老弟啊,我能看出来,你还真对这个李姑娘没那个意思。” 陈玄风搓了半天牙花,终于冒出一句话来。 郭默斜愣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对李莫愁有那个意思了,老陈这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郭默懒得搭理陈玄风。 “不过呢,我也能看出来,这个李姑娘对你还真有那个意思。” 好嘛,这老陈跑这里玩文字游戏来了。 “报——” 刚才那个报事的又跑了进来,郭默一个激灵,以为李莫愁去而复返了。 “禀告都统,秦钜将军在外求见。” 听到是秦钜来了,郭默很是高兴,急忙通知让他进来。 “末将秦钜,参见都统。” “哈哈,哪来的这么客气,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 原来,“敦武军”的王坚和秦钜,作为此次跟随郭默而来的两员大将,之前已经做了分工。 各带领一部分“敦武军”出来的悍卒,去统领从两湖各地汇集上来的骑兵。 可惜,人数虽然不算太少,训练和战备却相去甚远。 就单单战马一个环节,只能跟在金国骑兵后面吃灰。 王坚带着一千骑兵向南移动,秦钜却跟在了孟宗政的左右。 “都统,收到您在江陵城大破金军的消息,末将就发现另外一支金军,放弃了原定线路,开始向西转移。” “孟都统分析,他们是想遁入川陕,而且收到最新信息,邓州再次集结了一万多金兵,四千骑兵、八千步兵,意图南下。” “因此,孟都统只好率领“忠顺军”,返回了原来的防线。” “也就是说,您现在能调动的全部兵力,只有从两湖各处抽调上来的,六千多杂牌骑兵。” 秦钜说完,自己也觉得事情有些严峻。 郭默拿出行军地图,直接铺在桌桉上看了起来。 “秦钜,这六千骑兵,战马质量如何?” “启禀都统,真正的战马,只有两千多匹,剩下的都是普通的马。勉强乘人还可以,战场冲杀就不行了。” 秦钜说完,老脸一红。 郭默倒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大宋的战马,整体水平就不高,好的战马也多数集中在边军手里,能有三分之一战马就不错了。 “六千骑兵战力如何?”郭默又问。 “都统,末将没有见过所有的兵士,不过起码有半数以上的骑兵,都是青壮年。” 郭默想了想,说道。 “秦钜,将所有传令兵都派出去,就说是“燕王”殿下的军令,让这些骑兵七日之内,务必全部赶到江陵城东汇合。” “咱们要把人马精简一下,如果能挑出两千匹战马,再加上孟都统处,官家预存的两千多匹,此战缴获的一千八百匹,咱们大约也能凑够六千匹战马。” “所有骑兵筛选一下,我只要保留最强的三千骑兵就行。一人双马,先训练上半个月,再上战场。” 虽然这样下来,前后会耽搁大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本来跟金国的骑兵就有差距,再派一群业余的骑兵上去,纯粹就是送死。 秦钜领命下去了,郭默也走出了府衙,想去看看大哥那边,骑兵训练的情况。 要说郭默手下这些将领,单论到骑马射箭,还真没有一个人是郭靖的对手。 仅仅半天的时间,郭靖已经凭借着过人的骑术,精湛的箭法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信任。 尤其是从“敦武军”划拨过来,那十名要做领军的悍卒。 一开始,他们只是尊重郭靖的身份,毕竟既是丐帮帮主,又是自己都统的大哥。 等到郭靖显露了一手骑射功夫,这十人就大吃了一惊。 能将骑射做到这种地步的,整个“敦武军”中,恐怕除了郭都统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大哥,训练的怎么样?” 离着多远,郭默就招呼道。 “二弟,无论是丐帮,还是铁掌帮,这些帮众个人身体素质还都不错,但是骑马和射箭的基础太薄弱,短时间内想提高很难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湖中人跟军队的要求,完全是两个方向。 郭默就将刚才秦钜所说的事情,给郭靖讲述了一遍。 “大哥,这五百人呢,你也抓紧操练着,不要怕强度大。不过,也要注意饮食、休息和伤病。” “等七天之后看他们进步的效果,等所有骑兵集中起来了,再进行筛选。” “这五百人里,实在做不了骑兵的,将他们向伺候的方向训练也行。” 郭默其实想搞一个,类似于“特种兵”的存在,现在能掌控的资源还是太少。 看到郭靖骑得只是一匹普通的战马,郭默就不禁想起了大哥那匹汗血宝马,想起了大漠“七贤庄”众人。 “大哥,半年多前,我拜托二师傅去趟大漠“七贤庄”,想着让娘他们回归大宋,却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听到弟弟这样说,郭靖也有些迷茫。 “二弟,其实从四年前咱们分开之后,大哥也只回去过一次。那还是在平儿过一周岁的时候,后来收到七公的书信,我就又回大宋了。” “大哥,宋蒙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娘他们继续在那里待着,始终不是稳妥之计。如果此间事了,希望大哥还是亲自回去一趟。” 郭默压低了声音道。 郭靖闻言吃了一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郭默。 但又想到郭默的身份,想到蒙古这几年不断向外扩张的势头,觉得宋蒙之间,还真有可能一战。 那么,华筝该怎么办?三师傅他们还在蒙古的军中,“七贤庄”还有娘、五师傅、七师傅他们。 郭靖真觉得,自己还必须回去一趟,否则到时候一定会出乱子的。 在宋蒙之争上,郭靖倒没有任何的犹豫。 自己本身就是宋人,现在又是丐帮的帮主,弟弟更是那样的身份,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时间过的很快,短短的七日时间,不足以让郭靖把那五百人,练成熟练的骑兵。 但是,七日过后,郭靖的麾下却真有了一千名像样的骑手。 原来,郭默让丐帮之人散布消息,宣扬武状元郭默在江陵城招募骑兵。 凡是能够骑马射箭之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前往应招,一经录用等同于进了“敦武军”。 年前那场空前的“武举”,大宋“尚武”之风再起,再加上两万禁军精锐,筛选出五千“敦武军”的消息,早已传得纷纷扬扬。 每天淘汰一千人,十五天就筛选出了五千合格的士卒。 另外那被淘汰的一万五千人,就成为“敦武军”最有力的宣传员。 什么优厚的待遇啦,官兵平等啦,最高端的训练方法啦,最严明的纪律啦,完全透明的晋升制度啦,最普通的兵士都学到兵法啦...... 可惜,“敦武军”筛选的太严格,还死守着五千之数,很多后知后觉的人,或者禁军之外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 现在好了,又传出“敦武军”的都统制,武状元郭默在江陵城选骑军,听到的人当然趋之若鹜。 连一些较近的驻防军,都有不少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纷纷“请假”前来应聘。 七日之后,江陵城东,一片很大的开阔地。 最近这些时日,郭靖的军马就在这里训练,逐渐也建成了一个简易的校场。 郭靖带着麾下的一千名骑手,从两湖各地汇聚而来的骑兵,达到了六千七百余人,暂时由秦钜统一约束。 七八千人,再加上战马,整个校场显得有些嘈杂。 在北侧修筑了一处一丈见方的高台,郭默立在高台之上,看着下边黑压压的骑兵,心里有些失望。 他是见过蒙古数万铁骑的,即便阵型不齐整,装备不齐整,但是几乎人人悍勇,弓马娴熟,而大宋的兵士整体显得羸弱。 “弟兄们,我叫郭默,是去年“武举”的武状元,也是“敦武军”的都统制。” “如今,奉了官家的旨意,和“燕王”殿下的将令,前来两湖抵御金兵。” “有人应当知道,十日之前,就在这江陵城外,来了两千四百名不可一世的金国骑兵。最终,我军斩首两千余人,俘虏了三百多人,金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宋万胜——” 有参加过十日前那场战斗的江陵郡兵,居然喊出了盛唐时才有的口号。 不多时,也有人稀稀拉拉地喊着“万胜”。 “哈哈,万胜?何言万胜?” “不,我们大宋现在的军队还做不到这个,要想做到“万胜”,要拿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去训练,去厮杀,用汗水和鲜血来换取“万胜”!” “咱们在场的有将近七千人,这次筛选,我只留三千人,能够最终留下来的,军中待遇与“敦武军”等同——” 那么嘈杂的场面,郭默的声音,却能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单单这份功力就镇住了所有的人。 “郭靖、秦钜——” “在——” 郭靖和秦钜二人,赶忙策马出列。 “就采用“敦武军”训练、淘汰的方式进行筛选。三日之后开始筛选,五日之后不再增加新人,七日之后留下最终的三千人。” “诺!”二人应声退下。 “宋慈何在?” “在——” “参与筛选的所有人的军需用度,江陵府要全力供应,所缺额度,可以向就近州府筹借。” “所有账目,务必清晰,所用军需明细,同时行文兵部、枢密院和户部报领,“燕王”殿下已经下过王命了。” “诺!” 宋慈一身文官官服,在整个校场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挡不住那份铮铮铁骨。 郭默不怕麻烦,本来选出三千骑兵很容易,但他却要大费周章地花费七天的时间。 就是要在两湖大地,再次掀起一次“尚武”之风,既要获得最终的三千骑兵,又要尽可能把两湖驻军里所有的骑兵,全部给训练一遍。 “弟兄们,有将近两千五百名金国骑兵,还在两湖之地游荡。” “他们被各路驻屯军断了归路,却因为咱们骑军的不作为,到现在还不能把这伙强盗消灭掉,这是咱们两湖骑军的耻辱。” “在今后的七天里,在消灭这股金军的战斗中,我希望各位弟兄,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用金军的鲜血,来洗刷我们骑军的耻辱。” “到那时候,郭某再跟诸位一起,喝碗庆功酒,一起高呼一声: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何言万胜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老臣附议 当江陵府筛选骑军的事情,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远在一千多里外的临安,月底的大朝会,也拉开了帷幕。 从江陵赶往到临安,将近一千七百多里的路程。 王坚带着一百骑兵,押解着三百多名金军的俘虏。 担心中途出什么变故,每个俘虏一日两餐,只给一碗粥和一个炊饼。 王坚他们骑马,俘虏们只能靠脚走着,每日还保持着百里以上的速度。 其实,王坚有些小心过度了,这是在大宋境内,一群被打掉了威风和锐气的金国骑兵而已,能活下去是他们唯一的奢求了。 行走七日之后,王坚算算时间,像这样走下去,至少还要走十天才能到达临安。 王坚就让副将押着俘虏慢行,而自己带着五名骑兵,快马先行向临安报捷。 因此,紧赶慢赶的,在正月底的大朝会前,王坚一行到了临安城外。 其实,半夜就到了,先到城南“敦武军”的大营歇歇脚,简单一顿吃喝,还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的时间,王坚再次起来,带着五名骑兵,有意不换衣甲,“风尘仆仆”地向临安城门疾驰。 “捷报,捷报——江陵大捷——” 离着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王坚就命令五名骑兵,一起高喊报捷的声音。 大清早的,声音传出去多远,也惊动了守城的军兵。 只是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从来就没应对过这样的事情。 还是一名在军中待了多年的老卒,赶忙提醒大家。 “快,快让出道来,他们要到金殿报捷的。” 守城的军兵,赶忙让本就不多的进出城的人,先在一旁等候,将城门内外的区域清理一空。 王坚他们很快就到了,穿城门而过的时候,还故意停了一下。 “好让临安军民得知,“敦武军”郭默郭都统,在江陵城外大胜金军骑兵,斩首两千余。江陵大捷——” “江陵大捷——” “江陵大捷——” 有宋一朝,虽然士大夫的统治阶级,对金国向来卑躬屈膝,以求苟安。 但是,民间百姓却始终饱含着“仇金”的思想,听到是对金军的大捷,自然是群情激奋。 “大庆殿”的朝会,已经开始进行了。 正月里,也没什么大事。 地处江南,既不用应对冬寒,也不是洪涝的时节,南宋军事虽弱,经济却异常发达,老天赏饭吃,又不用担心饥饿之苦。 礼部尚书程珌出班奏表。 “启禀官家,有金国使节到访,言道金国邓州驻军,有五千骑兵在训练之时,误入两湖地区,已经有一月有余。” ““忠顺军”都统孟宗政,帅军阻了他们的归途,因此金国来使拜请官家,给“忠顺军”一道旨意,令其放金军北归。” “哦,还有这事儿?朕怎么不知道?程卿是怎么处理的?” 官家端坐在龙椅之上,故作惊讶道。 “老臣告知对方,朝廷并未收到消息,这就禀明官家,派人核实。” 程珌四平八稳地道。 “史相以为呢?” 官家没有给予评判,转头问向站在文官之首的史弥远。 “启禀官家,此事老臣也有风闻,既然金国使节来访,看来确有此事,还是不要伤了两国邦交为好。” “老臣不敢苟同史相所言!” 官家还没有答复呢,程珌又出班道。 现如今的朝堂,敢跟史弥远当庭硬杠的大臣不多,但不表示没有,这个礼部尚书程珌绝对是其中之一。 “程卿有何言论,但说无妨。” 官家似乎对程珌的意见更感兴趣,居然没搭史弥远的话茬,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启禀官家,老臣不在职枢密院或皇城司,因此收不到各地军方的消息。” “单单听金国使节所言,老臣就认为,一定是金军故意挑衅,深入两湖地区为祸,“忠顺军”孟都统才会有此行径。在没收到详细军报之前,老臣建议不予理会。” “哈哈,程卿老成谋国之言啊。其实,军报早就到了,金军五千骑兵肆虐两湖,各地驻屯军已经在着力阻击了。” “那金国就是恶意挑起两国争端,我大宋绝对不能答应,金国这种无理要求!” 老程珌说完,竟将手中金国的国书,当厅置于地上,甚至还上去踩了两脚。 “哈哈,你这个老程珌,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大的脾气。” 官家笑骂道,却一脸笑容,丝毫没有责怪的样子。 那些想弹劾程珌“君前失仪”的御史们,见到官家一副“龙颜大悦”的样子,手持着笏板,不知道该不该出班弹劾。 “江陵大捷,斩首金军两千级——” “江陵大捷,斩首金军两千级——” 王坚一行六人,从南门进了临安,一路高喊着大捷的事情。 逐渐的,有好事之人也跟着一起喊,大家就都集中到了皇宫外。 丽正门,守城的兵士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在聚集,赶忙关闭了宫门。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急忙派人往“大庆殿”送信。 但是,众人高呼大捷的声音,还是先传进了“大庆殿”。 “老货,去看看外边出了什么事情?” 大殿内的文武,听到了外面叫喊声,大家也不再议论金国使节的事情。 老太监出去时间不大,就再次回转“大庆殿”,满脸乐得开了花。 “启禀官家,江陵大捷,斩首金军两千级。报捷的是“敦武军”的王坚,正在丽正门外候着呢。” 老太监的话,让整个“大庆殿”顿时鸦雀无声,瞬间之后,却又爆发出各种赞叹、质疑,还有斥责。 “让王坚到大殿上来——” 官家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小七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确切的消息了,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啊。 “末将“敦武军”王坚,参见官家!” 王坚上得金殿,因为有甲胃在身,就行了一个军礼。 “王将军,可有军报详情,呈上来。” 王坚解下背上的大包裹,从中取出一封奏报,递给了老太监。 官家就在龙椅上,展开了奏报。 奏报很长,官家不急不慢地看着,满朝文武都有些着急,却也没人敢去催促一声。 “好,很好。哈哈,王将军,奏报朕已经看了,你给大家讲讲具体战况吧。” 其实,王坚也没有亲身经历江陵城外那场战斗,在他领命自己要回临安报捷的时候,特意找人详细了解了整个过程。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往往比自己亲眼目睹的,更要精彩绝伦。 “启禀官家,微臣要弹劾“敦武军”都统制郭默,擅离职守,置“敦武军”于不顾,私自跑到江陵府去。” 王坚的话刚说完,就有御史跳出来弹劾了。 “咳咳,张卿,奏报上说了,郭都统是奉了“燕王”殿下的军令,算不得擅离职守。” “他...我...” 张御史退了下去。 “启禀官家,就凭借江陵城八百郡兵,还有郭默区区几个人,就能将两千四百名金军骑兵,斩首两千,俘虏三百多?这简直是妄言欺君,为臣要弹劾郭默冒功之罪!” “咳咳,李卿,奏报上说了,已经让王坚带来了两千金兵的左耳为证,王坚将证据拿给李卿看看。” “他...我...” 王坚笑呵呵地,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大个儿的箱子,搬到姓李的御史面前。 “这是被斩金军骑兵的左耳,一共两千零二十六枚,还请李大人查收。” “我查收你大爷,我......” 李御史看到眼前的箱子,都还没打开呢,就觉得眼前密密麻麻摆满了血淋淋的耳朵,吓得浑身发抖。 “李卿似乎不是真的感兴趣啊,哪位想过去帮他查验一下呢?” 官家乐呵呵地坐在那里,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军情是谎报的,对自己儿子最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官家,奏报上还说了什么?” 见众人没人说话,程珌出来引开话题道。 官家也没再追究那几个御史,他们都不过是史弥远手下,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五千金国骑兵,进犯两湖,其中两千四百人进攻江陵城,想获得粮秣,江陵知府畏战而逃。” “聂卿,朕记得此人是你的堂弟吧?那就由你去配合刑部,发下海捕公文,全国通缉此人吧。一日没能将其捉拿归桉,聂卿就暂时在刑部听差吧。” 聂子述浑身发颤,完了,自己谋求大理寺卿的愿望,只能暂时搁浅了。 “郭都统为此战中,牺牲的郡兵申请额外抚恤,为立功的将士报功,尤其是江陵府的主簿宋慈。” “此人乃一文人,在知府叛逃之际,却能力挽狂澜,率领兵卒守城抗敌。还能在战机出现之时,亲率数百兵勇,挥剑杀出城去。” “史相,这样的人,该如何嘉奖?” 官家突然询问史弥远道。 “这个...启禀官家,此人既然已得江陵人望,当此之时,擢升为江陵知府,最好不过。” 史弥远略加思索,进言道。 官家有些矛盾地看着眼前这个权相,抛开其他不谈,此人在军政上,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薛卿,你主管吏部,就配合枢密院,尽快把任命下发吧,早定江陵军民之心。” 薛极出班拱手称是。 王坚也愣住了,看来自己不用拿出都统给的那封“举荐信”了。 “岳卿,你身为户部侍郎,此次战后抚恤的事情,你亲自去抓。但凡有出现克扣之事,当严惩不贷。” “朕听“敦武军”的郭都统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能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流了血,战后再流泪”。” “臣遵旨,一定按军报所定,如数发放到位,如有疏忽、请斩臣头!” 岳珂出班拱手,康慨而言。 “另外,尚有两千多金国骑军还在两湖之内,朕想金国人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岳卿也要抓紧筹措粮草,发往两湖,就直接找郭默吧,听他的安排。你那个儿子岳翱不是在“敦武军”吗?让他亲自护送过去吧。” 岳珂知道,官家这是不放心别人,又给自己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急忙躬身领旨谢恩。 “另外,郭都统此战俘获了三百多名金国军卒,已在押来临安的路上,说是奉了“燕王”殿下的将令,让这些俘虏接受“劳动改造”。” “朕看这意思是,让他们充当劳力,为我大宋补路修桥、建渠挖塘,朕觉得此法挺好,众卿以为呢?” 我去,您老人家都说挺好了,我们还怎么以为? 但是,依然有一些老顽固站了出来。 “启禀官家,老臣以为此事不妥。想我大宋,堂堂礼仪之邦,行的是孔孟之道,这些人战败被俘,我们岂能再对他们进行盘剥,当以圣人言语教化之。”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几位白发皓首之人,摇唇鼓舌、引经据典,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精彩至极,众人却听得昏昏欲睡。 这帮人在那里调书袋,连史弥远一党,都只好作壁上观,仿佛在看官家的笑话。 “咳咳,那个王坚啊,你临来之时,你们家郭都统对此事可有进言?” 官家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众人暂停的机会,赶忙向王坚问道。 “启禀官家,我家都统说也是奉了“燕王”的将令,合适的时候,“燕王”殿下会亲自分说。不过......” 王坚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该善作主张,帮官家一把?最后还是下决心说道。 “不过,末将常听郭都统说,“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 “如果谁要提出,用圣人的言论去感化这些入侵者,下次再有外敌入侵时,完全不需要派军队抵抗,直接让那些“腐儒”去宣扬圣人言论就好了。” “住嘴!王坚,金殿之上,岂可信口雌黄?不过呢,你家都统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诸卿以为呢?” 官家扫视着满朝文武,尤其在那几位老学究身上,看了很久。 “他...我...” 没人说话了,生怕真把自己扔战场上,去教化那些金国士兵。 “哈哈,既然众卿都没什么意见,那就照此办理吧。” 官家格外的痛快,瞧瞧咱家的小七,人在千里之外,就干翻了满朝文武。 斩首两千级,又俘虏三百多,这几乎算是将来敌全军覆没了啊? 官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让人去打开那个装着耳朵的箱子。 “启禀官家,臣有本上奏。” 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程珌,居然又走出班来,今日这个老头挺积极啊。 程珌此人,在历史上就是一个主战派,但更是一个务实的实干家。 致力于大宋的国富民强,在没有强大军队支持的时候,他也不轻言战事。 今日,碰到一个如此铁血、睿智的“敦武军”都统制,老程头体内的热血,再次澎湃了起来。 “程卿,有何事尽管奏来。” 官家这是高兴啊。 “官家,所有人都论功行赏了,却为何单单没有此次战功最大之人?” 众人一听,明白了,这是为郭默请功啊。 官家闻言也是一愣,把奏报又浏览了一遍,还真没找到一句夸郭默的话。 史弥远听到这里,赶忙给旁边的薛极递了个颜色,让他抓住机会,抢先出手,他今日已经有些被动了。 “启禀官家,臣也有本上奏。” “哦,薛卿?你有何事?” 官家有些不悦,他以为薛极看到程珌要给郭默请功,特意跳出来阻挠的。 “方才程大人所言甚是,据王将军所言,此战功劳最大者,应当是“敦武军”都统制郭默,臣请官家为郭都统封赏。” “哦——” 官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薛极,有意思。 “薛卿久在吏部,不知给予什么样的封赏,能配得上郭默这次战功啊?” “这个......” 薛极没想到,官家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 虽然自己负责大宋官员的考核、升迁,可是郭默到底是军队体系的,军功的考核归兵部和枢密院。 见官家盯着自己,薛极只好就事论事道。 “启禀官家,以老臣之见,对郭都统的赏赐,至少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郭都统之前为敦武郎,凭此军功,斩首两千级,至少能够晋升三、五级。” “第二,听王坚将军所言,此次郭都统仅带了五十名“敦武军”悍卒,“敦武军”尚在训练中,少数精英就能斩获此功,看来郭都统带兵有方啊。” “可就此扩大“敦武军”规模,依惯例定编两万为好。” “第三,如今尚有两千多金国骑兵,滞留两湖,边境处金军一定会再有动作。臣建议让郭都统暂时总领两湖军事,有临机专断之权。” 薛极这句话,顿时引得一众大老倾目,连史弥远都未料到薛极竟然说的这么离谱。 “这个......” 这次轮到官家语塞了。 这个老薛极,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要不是官家对郭默完全的知根知底,他都要怀疑,郭默这是给了这老家伙多大的好处啊? 其实,薛极这样说,也只是说说便宜话而已。 两湖地区那么大,有几十个州,光驻屯军都不下十几万,官家会放心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吗?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那个地方的驻屯军,有孟宗政这样的军中耆老,算是忠于官家的。 也有史弥远安插的亲信,更有一些地方性的势力,盘根错节,谁能梳理的清楚? 别说一个小小的“敦武军”都统制,就算是让史弥远这个枢密院使去了,能真正调动一半军力,就算是不错了。 至少“忠顺军”那两万多人,就不可能听他的。 “给郭默加官进爵,甚至扩充“敦武军”名额,都没什么问题。不过,薛卿所言,让郭默节制两湖军事,不知赵卿怎么看?” 这官家就有这点儿最聪明,自己搞不明白的,就让别人来处理。 薛极也好,赵汝述也罢,都是你史弥远的人,他们给出什么结论都行,只要不是太离谱,官家在做最后的一锤定音,左右都是你们自己人的意见。 赵汝述作为刑部尚书,本来今天的事儿,跟他没太大的关系。 除了下去之后,发发海捕公文,抓一下那个江陵知府。 他都敢肯定,这也不是啥难事,很可能那个江陵知府,就躲在聂子述那里。 只要史相点头,自己干个漂亮的活儿,没什么难度。 正在一旁看热闹呢,没想到官家把自己给牵扯了进来。 自从上次,跟宗正寺少卿赵逢学喝完酒之后,赵汝述最近行事很是低调。 甚至,不是史弥远邀请,自己都没主动登门过。 更多的时间,反而是待在刑部里,召集人手,将近二十年的所有卷宗重新审查一遍,完全一副工作狂的样子。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将他这一个多月的行径单独拿出来,那妥妥的一位公忠体国的干员。 看着官家投过来的目光,赵汝述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赶忙低下了头。 “启禀官家,老臣以为,既然是薛大人的提议,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老臣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老臣附议!” 赵汝述这样说,似乎都在官家的意料之中,竟不着痕迹地笑了,却又马上装作愁眉不展的样子。 薛极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汝述。 难道你看不出来老夫只是随口说说吗? 难道你不发表一下你自己的意见吗? 难道你不是一直不服气我,要在史相面前争“第一谋士”的位置吗? “程卿,让郭默节制两湖军事,既然薛卿、赵卿一再力荐,那么你的意下如何?” 我去,谁“力荐”了?还“一再”? 薛极和赵汝述,都不澹定了。 程珌似乎也觉察出此中有什么猫腻,但是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启禀官家,薛大人和赵大人,均是深谋远虑之人,乃我大宋一时人杰,既然是二位大人的力荐,应当不会错的。老臣附议!” “哈哈哈,好,难得众卿如此团结一致,公忠体国!史相,您的意思呢?” “这个...” 史弥远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季,却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老臣附议!” “哈哈哈,好。” “擢“敦武军”都统制郭默为“武功郎”,“敦武军”扩军为两万,就在城南校场训练,通过训练的合格军士,随时派往两湖战场。” “郭默临时加“兵部侍郎”衔,节制两湖军事,有临机专断、秘奏之权,可先斩后奏。” “赵卿,你作为朝廷的劳军大使,亲自走一趟吧,也代朕好好看看前线是什么样的。一会儿,你到“福宁宫”见朕。退朝——” 官家一口气说完,也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大庆殿”。 “劳军?为什么是我?” 赵汝述的心,不镇定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六章老臣附议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 有女郭襄 当赵汝述走出皇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正月里的夜风,虽然没有冬天那么冷,却也凉凉的。 “老爷,您上轿吧,天黑了,您这要走回去也不太方便吧?” 一旁的下人,已经劝赵汝述好几次了。 无奈自家老爷,今日就像丢了魂儿一样,始终不愿意上轿。 就这么在临安的大街上,要熘达着回府。 大朝会过后,所有臣子都回去了,跟此次江陵战斗相关的人员,忙着去处理自己分内的事情。 史弥远一系的核心人员,则聚集在他的府上,也一直到天黑了才散去。 单单赵汝述被留了下来,带进了“福宁宫”。 奇怪的是,官家却没有出现。 用老太监的话说,官家下朝之后有些疲惫,就先睡下了,让赵尚书等一会儿。 等就等着呗,谁让人家是官家呢。 茶水、点心、时令水果,甚至还给他四菜一汤上了桌御膳。 熘熘地等了三个时辰,当赵汝述实在没有耐心的时候,才被通知官家起床了,要召见他。 等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赵汝述发现,官家竟然在一处蒲团上打坐。 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蒲团,像是留给自己的。 “坐吧,六哥。” “六哥?”赵汝述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这无缘无故的,官家怎么叫了自己的排行? 赵汝述在家里排行老六,论辈分跟官家同辈,论年龄却要比赵扩还要大上两三岁。 可是,这么多年了,赵汝述还是第一次听到,官家这么称呼自己。 “官家,老臣不敢。” “哈哈,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没有什么君臣,只不过是我们两个赵氏的老兄弟,随便聊聊天罢了,快坐下吧。” 官家倒显得格外的亲切与随和,真的像聊家常一样。 问了赵汝述的身体状况,家里的情况,孩子们现在都在做什么? 后来,甚至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跟赵汝述,探讨了到两湖劳军的细节和程序。 这些小事,是你一个官家该来操心的吗? 全程几乎都是官家在讲,赵汝述在听。 赵汝述从来没有想过,官家居然这么关心军旅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想过,官家居然这样的健谈。 一直到老太监进来掌灯了,官家的谈兴才稍稍减弱。 最后,赵汝述离开了皇宫。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今日自己为什么会被留下来。 或者说,他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六哥啊,你到底也是赵家的子孙,如果愿意呢,就多关照一下默儿吧——” 临出门的时候,官家突然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赵汝述却如遭雷击。 都不知道,自己迈的哪条腿,走出的丽正门。 一路上的夜风吹着,也无法让赵汝述的心,完全冷静下来。 “默儿?官家说的是“郭默”,还是多年前“去世”那位七皇子啊?” “这还是我了解的官家吗?原来,官家一切都智珠在握啊!” 赵汝述想通了此节,快步向自己的府邸走去。 到了家里,顾不上吃饭,就直奔书房,并让下人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叫过来。 赵汝述的大儿子赵成宪,今年三十二岁,中人之姿。 跟着他一起,在刑部谋了一个员外郎的职位,虽无大的才干,做事也算兢兢业业。 小儿子赵成宇,是赵汝述第四子,虽是妾室所生,却深得他的喜爱,一直带在身边。 今年刚刚十八岁,尚未出仕,却酷爱武艺,尤其喜欢弓马战阵,梦想 着有朝一日能够跨马横枪,为大宋征战沙场。 “爹爹,您找我们?” 等两个儿子来到书房的时候,赵汝述已经写完了一封书信,并封装了起来。 “儿啊,为父有些事情要嘱咐你们一番。” “此次受官家所差,为父要到两湖军前劳军,估计过两日就走。宇儿不是一向喜欢舞枪弄棒吗?这次就随为父一起去吧,也好到军中见识一下。” “太好了,爹爹,您终于答应让我从军了,上次您都不让我去参加“武举”。” 赵成宇到底年轻,又是赵汝述的老儿子,在爹爹面前倒是少了分拘束。 “宪儿,这里有为父的一封书信,等为父离开临安一个月之后,你再把这封信亲自送到皇宫去,交给官家。” “如果官家要问,你只说为父所为,完全是因为溺爱小儿子,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军中,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千万不要让人知道,这封信是为父提前交给你的,到时候就说,是刚刚收到。” 赵汝述的话,让两个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二人也没敢继续深问,只好拱手应诺,就先告退了。 ...... “会之,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已经过了二更天,史弥远的书房,居然还亮着灯。 在烛光的闪烁里,史弥远和薛极相对而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知恩相问的是哪方面?” 薛极难得有些拘谨,今日朝堂之上,自己算是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失误,错判了官家的反应。 “比如官家、比如赵汝述,或者比如那个郭默?” 一如既往地端着茶碗,仿佛一直就用的原来那一个。 “恩相,以老夫看来,官家只不过是恰逢其会、顺水推舟而已,说得不好听点儿,他是无力控制,干脆就越乱越好。” “至于赵汝述,这一点儿恩相也可放心,整个大宋朝,宗室之人做官的道路是最艰难的。” ““宗室升迁不得过侍从”,这已经算是祖宗成法,他应该清楚自己所处的境遇,不敢造次的。” “而这个郭默嘛,虽说的确是个惊艳绝绝之辈,但无论怎么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棋子而已。恩相更应该关注的,是他背后的那位“燕王”殿下才对。” ““燕王”?会之觉得此人真的存在吗?” 这个话题,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讨论过。 一开始,觉得不过是官家使用的“障眼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一个人。 后来,慢慢认为,这个“燕王”,很可能是官家另外培养的一位宋室宗亲,替太子“分担”压力的。 而现在,“燕王”殿下一再插手军务,接连调动“敦武军”、“忠顺军”和两湖其他驻屯军,尤其跟这个“敦武军”都统制郭默,似乎交往过甚。 “恩相,“燕王”存不存在,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要掌握足够的力量。这个“敦武军”都统制郭默,恩相务必要拿下才是。” 薛极诚恳地建言道。 郭默不单单是一个武功卓绝之人,上一次来史弥远府上之时,所说的事情已经一一得到验证。 金国已经把重兵北移,去防备蒙古。 而蒙古的确已经开始准备进攻西夏,预计今年春天,蒙古针对西夏的战争就会发动。 一向跟史弥远有来往的金国,也透露出想从大宋购买粮食,甚至武器盔甲的愿望。 当史弥远把事先拟好的报价,递给给金国秘使的时候,竟然没有遭到对方的拒绝。 以物易物,拿战马来换粮食,甚至兵甲。 大宋给出的借口是,南方的“罗氏鬼国”,这两年一直动荡不安,大宋急需三万匹战马,进行平南之战。 当然,三万匹战马只是在漫天要价而已,最终金国秘使透露的口风是,战马可以由西夏和金国共同提供。 根据北方战局的具体情况,以物易物也陆续进行,但总量不会超过一万五千匹战马。 这已经很超出史弥远他们的预料了,老薛极分析,看来金国真的是在走下坡路,已经外强中干了。 这样的结局,不仅仅让他们看到大发北方战争财的机会,也对郭默有如此战略性的眼光,感到深深地忌惮。 “会之,金国人第一批战马,预计三月份就能到,只有一千五百匹。到时候你看一下成色,如果还不错,就全数配给“敦武军”吧。” “官家能给郭默的,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官职,而本相能给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沙场利器。” “另外,吩咐咱们在两湖的人,让他们无条件配合郭默在两湖的行动,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不过也要巧妙地让郭默知道,是本相在支持他。” “哎,莫愁这孩子,应该是追郭默去了,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 当史弥远在府中念叨莫愁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江陵城,返回了离开半年之久的古墓。 李莫愁直挺挺地跪在师傅的床前,石床上躺着的师傅,已经重伤难治,命不久矣。 “师傅,都是徒儿不懂事,私自偷离古墓,请师傅责罚!” 看着师傅的样子,李莫愁的心里很是难过。 原本师傅也不过五十岁出头,又常年修行“玉女心经”,也算是驻颜有术。 而现在看上去,却像七八十岁的老人,头发如雪,满面皱纹。 “咳咳,莫愁,你回来就好,师傅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因为强行修行“玉女心经”,走火入魔,已经卧床四五个月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这几个月没有继续修行“玉女心经”,师傅的性格、脾气,竟然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和蔼,或者说“有了人情味”。 在一旁,还有一个粉都都的小女孩儿,手捧着一盅蜂蜜水,站在那里都没赶上李莫愁跪着的身高。 “莫愁,本派的的镇派绝学“玉女心经”,就在为师的枕头下,不过你要谨慎修行,不可操之过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古墓派第三代掌门人,你今后要好好照顾好龙儿,她还是个孩子......” 李莫愁竟然看到师傅的眼角里,流出了一滴眼泪。 “虽然一开始,为师并不想收你入门,因为你的义父是那样的为人和地位,毕竟当年你的师祖也是主张抗金的。” “为师这几个月,难得清醒了几个月,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这个古墓派传到你的手里,一些门派规矩,你看着不合适的,想怎样修改也随你。” “只有一条,我们古墓虽然地处金国境内,但是我们却是要心向大宋的,不可做出投敌叛国之事,否则为师在九泉之下,也定不饶你。” “师傅——” 师傅又支撑了三天时间,最终还是走了,李莫愁也整整地在床前跪了三天。 古墓这样的门派,在江湖中没有任何的名气,即便老掌门去世,新掌门继位,这在江湖中而言算是头等大事。 而在这古墓之中,却进行的毫无波澜。 李莫愁亲自将师傅,抱到早已准备好的墓室里去。 那里一拉熘,并排放着五口石棺,第一个石棺里,成殓的是古墓派的创派祖师林朝英。 孙婆婆打开了第二个石棺,声音低沉地说道。 “姑娘,把你师傅放在这里吧。” 李莫愁看着眼前冰冷的石棺,把同样冰冷的师傅,放了进去,再合上石棺。 然后,带着孙婆婆和小师妹一起,恭恭敬敬地给是师傅磕了几个头。 “孙婆婆,你带着龙儿先出去吧,我想在这里多陪陪师傅。” 孙婆婆看着眼前的李莫愁,有些心疼,觉得这孩子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再也不复往日的刁蛮与任性。 “姑娘,你也节哀吧。你师傅一生求仁得仁,伺候走了主人,也将古墓派传了下来,今后就要靠你了。” “这是古墓的总图,你师傅让在她走之后,再交给你。” 孙婆婆将一卷布制的地形图,放在李莫愁的身旁,带着龙儿离开了。 从这天开始,李莫愁就待在了墓室里。 师傅身故,按古墓派的规矩,要停尸在这间石室里。 李莫愁就想着,自己在这里待着,也算是为师傅守墓了。 石室挺大,除了放置了五具石棺,尚有一丈见方,李莫愁索性就在这里打了个地铺住下。 这一日,李莫愁整理完师傅的遗物,拿出了那本“玉女心经”,她也对这本本门最高的武功,心仪已久。 “玉女心经”,是祖师林朝英创来专门用来克制全真派的武功,修练时须得二人同练,互为臂助。 修练的第一步,需要先练成古墓派本门各项武功。 修炼的第二步,需要学会全真派的武功。 修炼的第三步,再练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经。 李莫愁看完,不觉一阵苦笑。 古墓派的武功,她倒是可以花时间去练习,毕竟她现在是古墓派的掌门,古墓地图在手,自然能够找到师傅练功那间石室。 可是这全真教的武功,又从何练起? 算了,毕竟是师门留下来的,就当是个纪念吧。 李莫愁收起来“玉女心经”,拿出那本从欧阳克那里得来的“寒冰绵掌”,认真看了起来。 因为龙儿现在的年龄还小,李莫愁想着,等转过年头,小丫头过六岁了,再为她启蒙学武。 师傅不在了,这个小师妹,自己只能像教徒弟一样来传授了。 古墓中的日子,枯燥而乏味,但也最磨练人的性子。 李莫愁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古墓里一待,再次出去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 东海,桃花岛。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份,今日正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伏龙居”里出来进去的,下人们都行色匆匆。 “东邪”黄药师在“凌青阁”里招呼着客人,茶水已经换过好几次了,却没有人喝上一口。 客人昨日就到了,黄药师客气地招呼着,却得不到冯衡的好脸,还一个劲儿的埋怨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还不让郭默回来。 听香和问芙,两位大丫鬟,也交替地来往于“凌青阁”和后宅之间,传递着最新的消息。 今日一大早,黄蓉就感到肚子疼,有了要生产的迹象,好在早早就请了四名稳婆待命。 冯衡、南琴和穆念慈也都在后宅招呼着,只是因为黄蓉怀的是双生子,这又是头胎,生产上无疑就困难一些。 几个小子今天也没有习文练武,在张世杰的带领下,一个个乖乖地待在“育英堂”里。 连快两岁的小杨过,因为穆念慈在后宅招呼着,也跟着一起待在了“育英堂”,被三个师兄时不时逗弄着。 “大师兄,你说这次师娘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年龄最大的武南天,已经十四岁多了,在这个年代,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听师公说,师娘怀的是双生子,要么是两个小师弟,要么是两个小师妹,要么就一个小师弟、一个小师妹。” “我还是希望是一男一女,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小师弟、小师妹了。” 说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原本少年老成的大师兄张世杰,也难免露出一份孩子气。 “小师弟、小师妹......” 小杨过也在旁边跟着起哄,小脑瓜圆熘熘的,却总喜欢骑在呼延德的肩膀上。 呼延德今年十一岁多,分别比张世杰小两岁,比武南天小了三岁,现在却是三个人里边个子最高的,力气也是最大的。 这三名徒弟,无论是郭默还是黄蓉,都没有限制他们的发展方向,反而注重他们自身的爱好和特长。 张世杰文武兼备,最爱兵法,内功是全真教的底子,一套“杨家枪法”也练的有模有样,火候最好的应当数那套“落英神剑”。 武南天更像是个江湖人的做派,掌法、剑法、轻功是他的最爱,郭默的“朝阳落日掌”,是三人里边练的最好的。 呼延德则不然,家传的“呼延枪法”,再加上“杨家枪法”,弓马骑射是三人里最强的。 修炼内功最晚,进境却最快,他不同于前两人,直接修炼的是柯镇恶传下来的“大漠七式”。 相比去年十一月刚拜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呼延德的“大漠七式”,已经练到了第三层“白日黄沙”。 “生了,生了——” 听到有丫鬟呼喊声,从后宅跑向“凌青阁”去报信。 小哥几个就坐不住了,出了“育英堂”,也向一层院子跑去,小杨过坐在呼延德的肩膀上,享受这份风驰电掣的感觉。 “东邪”黄药师,和“凌青阁”里的客人,也听到了呼喊声。 急忙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听香就跑了进来。 “启禀老爷,姑娘生了,母子平安,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哈哈哈——赏,统统有赏,老货,今日在“伏龙居”里的人,每人赏一百两银票,见者有份。” 还没等黄药师开口呢,这来的客人就喧宾夺主了。 “东邪”也懒得跟他计较,反正就是高兴,随他怎么闹腾。 “听香,现在可以去看看孩子吗?”黄药师问道。 “还要等上一刻钟,正在给孩子清洗。” 看到欣喜若狂的客人,和故作镇定的“东邪”,听香也不禁有些好笑。 “小师弟还是小师妹?” 几个小子也跑了进来,看到“东邪”黄药师在,又赶忙上前行了个礼。 “这几个就是默儿的徒弟吗?”来的客人向黄药师问道。 “东邪”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好好啊,都是挺不错的孩子。老货,这四个孩子,每人一千两。” 好嘛,堂堂大宋的官家,今天来“桃花岛”当散财童子来了。 “这位老丈,师傅说“无功不受禄”,老丈所赐太重,我等兄弟不敢领受。” 张世杰没见过官家,陌生人一见面就给一千两,而且四个人都给,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当然要出来表一下态度的。 “哈哈——世杰啊,这位可不是外人,你们也得叫一声“师公”的。他乐意给,你们就收下吧。” 见孩子不收,官家只好用眼神向黄药师求救。 有这种显示自己“地位”的机会,“东邪”自然乐意显摆一把。 张世杰只好代表大家,收下了四千两银票,这么多银子,还想着回头交给师娘去。 众人不再耽搁,一行人向后宅走去。 到后宅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清洗干净,各自包裹了一个薄薄的襁褓,南琴和穆念慈一人抱着一个。 “快让我抱抱,我的孙子、孙女啊——” 官家一进后宅的客厅,就抢先跑上前去,也顾不得是不是暴露身份,直接就喊上了“孙子、孙女”。 官家有过那么多孩子,除了郭默就没有一个成年的,这两个孩子让他第一次当爷爷。 一左一右各抱着一个襁褓,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官家的眼泪都禁不住留了下来。 “我要好好给孩子取个名字,取什么名字好呢?” 好嘛,官家爱取名字的毛病又犯了。 “呵呵,你跑的还挺快,让我也抱一个。” “东邪”黄药师赶了过来,上前去分走了一个孩子。 “孩子取名字了吗?”又一个取名爱好者? “师傅,小师妹说男孩的名字留给郭兄弟来取,这个女孩小师妹已经取名叫“郭襄”。” “因为,郭兄弟现在真带着“敦武军”,在襄阳抗击金人,取名为“襄”,也是想纪念一下。” 南琴在一旁回答道。 原来,人家孩子的父母,已经将取名的事情分工完毕了,两个老人心里酸熘熘的。 ““襄”字好啊。那么这个男孩,朕便封他为“襄王”,女孩封号“襄阳公主”。哈哈哈——” 官家终于在“面子”上,扳回了一局。 “桃花岛”上大肆庆贺,热闹非凡,远在千里之外的郭默,却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双儿女。 当他听到女儿的名字是“郭襄”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七章有女郭襄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八章 莫须没有 礼部尚书程珌,最近半年成了大忙人,连在朝堂上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响亮。 这个时候的礼部,担负着外交的职责,老程珌整日周旋在蒙古、西夏、金国的使臣之间。 今日蒙古使臣过来要求联宋抗金,老程珌以“战马”不足为由,提出“用粮食换战马”,大宋一旦练出有战力的骑军,马上就大规模对金宣战。 并告诉蒙古使臣,您没看到我们在两湖之地,“艰难”地阻击着金国骑兵的骚扰吗? 实际上,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郭默率领的“敦武军”,只算在两湖之地的兵力,已经突破了两万。 只是骑兵数量增加过快,如今的“敦武军”,只能勉勉强强一人一马。 最初进犯两湖的五千金国骑兵,已经全部被拿下。 就连重新在邓州集结的一万两千金兵,四千骑兵、八千步兵,也被郭默的“敦武军”和孟宗政的“忠顺军”,联手全歼。 郭默依然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作战风格。 完好的战马收归己用,轻伤的战马,医好之后赏赐给阵亡烈士家属,重伤不治的或者死马,直接杀了吃肉。 对待金兵,也是一如惯例,俘虏被押往大宋后方,现在都敢直接“卖给”那些需要劳力的州府了。 死的更好办,直接就地掩埋,割下左耳,送往临安报功。 有好事者,在背后都称呼郭默为“郭左耳”。 在宋金交界的金国境内,郭默的名字,如今都有“小儿止啼”的功效。 “敦武军”郭靖所部,更是在邓州丐帮分舵的配合下,趁着邓州防备空虚,一举拿下了整个邓州。 而孟宗政的“忠顺军”,也趁机拿下东边的湖阳、泌阳等唐州大部。一时之间,金国朝野上下震动,纷纷要求南下灭宋。 此时的金国,二十万主力军队,已经深陷在,西北的蒙古对西夏的战场,无力南征。 只好接二连三地派遣使者,前往临安去“兴师问罪”。 金国的使者,现在是老程珌最欢迎的人,就喜欢跟他们聊聊金国的风土人情,那是大宋当年的什么、什么地方...... 最后,惹恼了金国使节,要求务必严惩“敦武军”都统郭默。 并命令大宋,尽快归还宋军占领的邓州和唐州,否则金国将终止对大宋的战马贸易。 老程珌一听,“诚惶诚恐”地说了一番话。 “上国尊使,咱们那位郭默都统,脾气不太好,一不小心就喜欢割人的耳朵,还只喜欢左耳。” “至于战马,“敦武军”的战马,一半都是从金军那里抢来了。听说贵国在淮西还有个马场?这个消息,老夫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郭都统呢?” “强盗、蛮夷......你们的礼义廉耻呢?” 金国使节一气之下,离开临安,回归金国,并扬言让等着金国的铁骑吧! 谁知道,过了一个月,金国的铁骑没等来,却又来了一波规格更高的使团。 上来就宣读了金国国主的圣旨,减免了大宋一半的“岁赋”,前提是大宋要无偿提供五十万担大米。 老程珌,又拿出“战马梗”来应对。 扯来扯去,双方竟然不再谈论,邓州和唐州的归属问题。 半个月后,大宋也堂而皇之地,向邓州和唐州派遣了州知府。 史弥远一系,担心战事变动,身为吏部尚书的薛极也敝帚自珍。 最后,官家只好“勉为其难”地,派自己信得过的人,去那“危险”的地方任职了。 同时,命令“敦武军”驻守邓州,而“忠顺军”驻守唐州,互为犄角之势。 而邓州、唐州两地的民政,暂由“敦武军”监军赵汝述,全权处理。 原来,三月份的时候,刑部尚书赵汝述奉命前去两湖劳军,谁知道他那十八岁的宝贝儿子,竟然也参加了“敦武军”。 一个月后,官家就收到了赵汝述的来信,还是他的大儿子,刑部员外郎赵成宪亲自送进皇宫的。 说自己“爱子心切”,不忍心让儿子独自留在军中,自己也要留在那边照顾他,云云。 最后,官家也“无奈”地默认了赵汝述这种“爱子”行为,保留了他刑部尚书的位置,还给加了一个“敦武军”监军的头衔。 同时,大出风头的郭默,这次又被人弹劾了,理由是“拥兵自重”。 朝廷给“敦武军”的编制是两万人,而现在的“敦武军”,算上还在临安城南校场训练的人马,竟然达到了三万之数。 官家“迫于”压力,只好下旨,免去郭默“敦武军”都统制一职,由原“敦武军”副都统孟共接任都统制,并择日率“敦武军”驻扎邓州。 郭默实授“兵部侍郎”,回临安接受问话。 郭默是在邓州收到“皇城司”的消息,比朝廷的圣旨要快得多。 等圣旨真正来到的时候,整个“敦武军”就炸了锅了。 大家纷纷为郭默鸣不平,“敦武军”副都统岳翱,直呼到又一个“莫须有”吗? 有些军士甚至叫嚣着,干脆反了得了,军中的汉子就是这样的直接,郭默一脚踹在起哄的王坚屁股上。 “你小子也跟着瞎起哄什么?你忘了本都统的身份了吗?” 王坚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这才想了起来。 “对啊,咱们都统那可不是一般的都统啊,那是“燕王”殿下啊。” 王坚憨憨地傻笑了一下,也跟秦钜、岳翱一起安抚众将。 夜阑人静的时候,众将退去,郭靖、郭默兄弟对坐饮酒。 “二弟,你这次回去,真的不会有什么风险吗?”郭靖还是有些不放心。 “哈哈,大哥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我那位老爹爹想儿子了。” “前些日子那封家书你没看出来,蓉儿生下龙凤胎,估计是官家爹爹去“桃花岛”,受挤兑了。” “这次,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回去一趟,以前领一个“兵部侍郎”的衔,也只是权宜之计。” “借着这大半年的军功,又收复了两州之地,才落实了“兵部侍郎”的实缺。虽然也有些幸进,总不再显得那么的突兀,谁让咱现在算是受了“委屈”呢。” 听郭默这样一说,郭靖的心里还好受了点儿。 突然,郭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郭默。 “二弟,你现在有了一双儿女,我这个做大伯的也得表示一下。这是我默写出来的“九阴真经”上卷,就送给小郭襄吧。” “你那儿子反正是要学“九阳神功”的,也许将来他是当官家的命,都不需要在江湖上奔波呢。” “哈哈,那我就替小襄儿谢过大哥了。将来你把平儿接回来的时候,我给他封一个大大的官。” 在家书里,看到女儿的名字叫“郭襄”时,郭默的脑袋就“嗡”了一声。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吗? 生孩子的时候,自己恰好就在襄阳城外,与金军的步骑对峙着。 不过,郭默可没打算给儿子取名“郭破虏”,那样也太恶趣味了,至于叫什么?见到那小子再说吧。 既然郭襄成了自己的女儿,那就不可能让她再经历那样“悲惨”的事情,貌似比另一个时空那个郭襄,要大了很多岁。 现在杨过那小屁孩,也才两岁多,还是自己的徒弟,胆敢欺负小襄儿,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至于,那个叫张君宝的小孩儿,现在貌似还不到出生的时候,差着好几十年呢,一切随缘吧。 “大哥,我已经以“燕王”殿下的名义,写了一份委任状,从三万“敦武军”中,抽出一万人马,组成“靖难军”。” “由你任“靖难军”都统制,调秦钜给你当副手,另外一个副都统,将来如果三师傅愿意,就留给他。” ““敦武军”超编被弹劾,在到临安之前,我得让这位“燕王”殿下,帮我把事情摆平了,哈哈。” 郭靖听完,哭笑不得。 不过这大半年的军旅生涯,郭靖也逐渐喜欢上这个节奏。 当时,丐帮那里也分权出去了,北有鲁有脚、黎生,南有简长老、梁长老,丐帮的运转比起往年也顺畅了不少。 临走之前,郭默还是把军队做了一些安排。 “燕王”殿下的军令,让“敦武军”分出一万人,新组建“靖难军”,并任命了郭靖为“靖难军”都统制,秦钜为副都统制。 大家都也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郭靖的能力有目共睹,战功也有目共睹,更是郭默的大哥。 所以,众将也心悦诚服,纷纷要求郭靖请客。 秦钜更是感动得眼含热泪,认识郭默不到一年时间,自己的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坚定了他追随郭默的心。 孟共来到后,自然会率领两万“敦武军”,驻扎在邓州。 他却把余阶、王坚、雷鹏派往了“忠顺军”。 “忠顺军”的都统孟宗政,在占领唐州一役中,旧伤复发。 幸亏郭默离得不远,飞马赶了过去,要不然这一代宿将,还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郭默模湖地记得,孟宗政就是这两年前后去世的,至于什么原因却记不清楚了。 现在看来,多年征战,已经五十八岁的人了,一身伤病真折腾不起了。 这次回临安,郭默也想跟官家说一声,看看怎么安排一下这个老将。 那么他所领的两万多“忠顺军”,自然要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这也就是郭默现在把余阶、王坚、雷鹏三人派过去的原因。 也算一起并肩作战过,王坚本身就出身“忠顺军”,暂时又有孟宗政在旁边帮衬着,相信余阶等人能够顺利完成这个过渡。 一开始,孟宗政是完全反对的,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也不能将军队私相授受啊? 当郭默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好拿出了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表明了自己“燕王”的身份。 孟宗政这才愉快地答应了,也放心地开始养病。 只是在郭默即将离开孟宗政营帐的时候,这个老将军突然问了一句话。 “燕王殿下?你真的只是个“燕王”那么简单吗?” 郭默好悬没有一个趔趄,回头看了孟宗政一眼,没做回答地走掉了,身后却传来孟宗政爽朗的笑声。 郭默只带着“黑风双煞”二人,三人三马赶奔临安。 八月初,郭默还没回到临安呢,一封“燕王”殿下的钧令,就报备到了兵部和枢密院。 “擢原“敦武军”郭靖,为“从义郎”,秦钜为“秉节郎”。从“敦武军”抽调一万人马,组建“靖难军”,郭靖、秦钜分别为正副都统制。” ““靖难军”兵额两万,其他空缺兵额,由“靖难军”都统制自行招募。” 好家伙,这沉寂了几个月的“燕王”殿下又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狠茬。 打蛇打七寸,你不是弹劾郭默“拥兵自重”吗? 直接把“敦武军”给拆了,就按规定留了两万人马,弹劾的“证据”也没了。 终于赶在八月中秋节当日,郭默回到了临安,他让“黑风双煞”先回“桃花岛”报信。 自己已经是体制内的人了,自然有一些手续需要办理,分别跑了兵部、吏部和枢密院进行交割。 大家也都对他和和气气的,近一年来,除了那位从未露面的“燕王”殿下,就属这位最是能折腾。 现在人家就算是“落难”了,不也是兵部侍郎吗? 郭默前脚刚踏进临安,各方能知道、想知道的大老,都知道这位“郭左耳”回来了。 此前朝堂上那一幕,太震撼了。 当五个大箱子摆上“大庆殿”的时候,这次官家仗着胆子,让人打开了,装着一万零一百八十七个左耳的箱子。 不过官家也只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远远地看了一眼,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有那些不成器的大臣,当场呕吐的不在少数。 “哈哈,众卿连这点儿世面都当不起吗?前方将士舍死忘生、浴血奋战,我们只是看一眼战利品而已。” “用“敦武军”郭都统的话来讲,大家“吐啊吐,就吐习惯了”,哈哈哈——” 当被枢密院告知,让郭默先行回家听宣之后,郭默又一次轻车熟路地出现在了“福宁宫”的御书房。 “孩儿紧赶慢赶,赶回来跟爹爹过一个“中秋节”,有什么好吃的招呼我吗?” 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声音,还是那份真挚的父子亲情。 “呵呵,小爷这次您一到“福宁宫”外,老奴就收到信息了,看来这半年多,老奴的护卫措施做得大有长进啊。” 老太监笑呵呵地把郭默迎了进去,还不忘记不要脸地夸了一下自己。 郭默的确感觉到,有两道很强的气息,分别藏在“福宁宫”的前后。 “怎么?“皇城司”又进了两位高手?他们的气息很强,不过怎么没有杀气?你不会是请了两位和尚吧?” 郭默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老太监刚刚燃起那丝骄傲的小火苗,又给掐灭了。 “小七啊,快快进来,爹爹早就准备好,就等你过来了。” 官家的声音从里边传来,今天他特意推掉了太子的请见,更是将后宫的中秋宴推到了明晚,就为了和自己的儿子好好喝一杯。 ...... 第二日早朝,很多大都臣等着,要一睹卸任的“敦武军”都统制,现任的兵部侍郎郭默的庐山真面目。 可惜,让大家失望了,郭默根本就没来上朝。 但是,官家还是宣布了跟郭默有关系的任命。 “原“敦武军”都统制郭默,在收复邓州一役中,身先士卒、受了重伤,特辞去兵部侍郎一职,回家养病。” “擢原“忠顺军”都统制孟宗政为兵部侍郎,命其两月之后,回朝任职。” “所遗“忠顺军”都统制一职,由原“敦武军”余阶暂代,原“敦武军”王坚为“忠顺军”副都统制。” 任命一出,朝臣里就一阵切切私语。 “官家这是“卸磨杀驴”吗?关键是这才夺回不到两州之地啊,就算要“飞鸟尽、良弓藏”,貌似还早的很啊?” “可惜了啦,大宋多少年没出这样的少年英杰了,老夫未能一睹其真颜啊......” “活该,这个斯文败类,这个狠毒的“郭左耳”,恶人终有恶报......” 站在百官之首的史弥远,却双眉紧锁。 官家现在越来越喜欢乾纲独断了,而且你还找不到有力的借口来反驳他,似乎他都是在因势利导,所行皆是水到渠成之事。 这个郭默,虽说被“回家养病”了,但是这“敦武军”、“忠顺军”、“靖难军”,貌似还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啊。 朝堂里的风风雨雨,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已经跟郭默没什么关系了。 那些大臣兴奋也罢,惋惜也罢,都挡不住郭默回家的心。 八月十六一大早,郭默就叫上了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连同陆乘风、武眠风两人,四匹快马赶奔“桃花岛”。 这条路,郭默走了好几次了,这次走得却格外的性急,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因为在那里,多了两个小生命在等着他。 南希仁三位自然也不好劝他,各自的马匹上也带着礼物。 去看两个孩子,总不好空着手去,空手的只有郭默这个“不着调”的新任爹爹。 四百多里的路,他们愣是两个时辰跑完了。 郭默的黄骠马倒是没事,那三位只好中途找驿站换了快马。 到“桃花岛”的时候,已经快到未时了,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在等着郭默。 “孩子呢?快让我看看孩子?” 一进“伏龙居”,郭默只是远远地冲着黄药师夫妇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都没搭理跪在地上迎接他的几个徒弟。 看了一眼“凌青阁”内没有黄蓉的影子,就一路“凌波微步”,向后宅跑去。 “不想默儿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难道他突破了吗?” 看着郭默离去的身影,“东邪”黄药师喃喃自语道。 陆乘风和武眠风,也过来跟师尊见礼,大家就留在“凌青阁”,等郭默回来。 “小襄儿,爹爹回来了——” 一进后宅,郭默就喊了起来,却在门口被黄蓉挡驾了。 “你咋呼什么?也不怕把孩子吓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就这样去见孩子啊?先沐浴更衣去。” 好吧,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郭默踮起脚向屋里看了一眼,却看了个寂寞,在黄蓉的催促下,只好乖乖地先去旁边的浴室里洗澡。 “哇,怎么这么好看?你看这小脸长得,跟蓉儿你一模一样,我的小襄儿。” 虽然郭襄一直睡着,郭默却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默哥哥,你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爹爹他们还在前边等着你呢。” “再说了,你怎么就不抱抱儿子啊?他可在旁边醒着呢。” 的确,儿子好像精神很大,郭默进屋也半个时辰了,这小子就一直在那里醒着。 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盯着人看,只是时不时地瞥到了郭默,就笑得不行。 可惜,他那个没心没肺的老爹,眼里却只有熟睡的小郭襄。 “一个男孩儿有什么好抱的,来到咱家就是讨债的,我就是喜欢女孩儿,这可是我的贴身小棉袄啊。” 郭默也不知道黄蓉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只顾着抱着女儿在那里傻乐。 提前一天得到郭默回来的消息,“桃花岛”上这顿中秋宴准备的,还是挺丰盛的,也算是给两个孩子补办了一顿“满月酒”。 一直喝到定更时分,这顿酒才算是喝完。 冯衡和黄蓉二人,都去照顾两个孩子了。 自打黄蓉生了孩子,黄药师夫妇也就直接搬到“伏龙居”来住,好在房间有的是,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岛上的大小事务,已经完全由南琴来处理,打理的井井有条。 郭默的书房里,岳父黄药师坐在一旁喝茶。 “默儿,怎么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厌烦军旅生活了?” “东邪”看到郭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禁不住“嘲笑”道。 “岳父,做什么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虽然时间还不到一年,但是内外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 “无论朝中还是地方,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有了一定的积累。” “我琢磨着,还是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一段时间,让一切都稳固一下,也观看一下北方三国的战事走向。” 对于郭默这种态度,黄药师很是赞赏。 确如郭默所言,短短一年时间不到。 郭默现在能直接调动的军队,就有五万多人马,还都算是精锐之师。 朝中更有官家的鼎力支持,掌握着数千人的“皇城司”。 六部之中,刑部尚书赵汝述已经完全拿下,礼部尚书程珌也站在官家的一边,岳珂担任着户部侍郎,孟宗政也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地方上,至少嘉兴、江陵、襄阳、邓州、唐州等地,郭默还是能有绝对影响力的。 天下大势更是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另一个时空里,蒙古直到完全灭掉西夏,灭掉高丽,金国都无动于衷。 而现在,蒙古对西夏的战争刚刚打响半年,金国已经投入了二十万军队进去,双方在北边打的互有胜负。 而大宋,这大半年时间里,先后从西夏和金国手里,交换了一万多匹战马,也换给他们大量的大米,和数千套盔甲和部分武器。 据“皇城司”和丐帮传回来的消息,西夏和金国联军,同蒙古总共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冲突。 夏金联军死伤四万多人,蒙古也损失了近两万人,虽然蒙古更加强悍,毕竟联军是处于守城的一方。 “那你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 黄药师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个女婿了,武功高的离谱,没想到摆弄军政,也如此得心应手,就是有时候懒散了些。 “做什么?在家里歇着啊!” “难道说,当个“超级奶爸”不香吗?” “东邪”明显没听懂郭默的话,但是不妨碍他理解郭默的意思。 “哎,这个小子啊......”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八章莫须没有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东邪失踪 “岳父,在江陵一战时,我们碰到了六师兄冯默风。”郭默说道。 “东邪”黄药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恍忽,似乎对往事充满了怀念。 “默儿,老六的事情,玄风回来之后,已经跟我详细讲过了,还是要谢谢你。” “黑风双煞”先郭默一步回到了“桃花岛”,自然要跟师尊禀告一番。 遇到六师弟冯默风,又被郭默治疗了腿疾,陈玄风也以大师兄的身份,传授了他“旋风扫叶腿”,有时间也督促他勤练武艺。 只是,冯默风自幼就对各种武器感兴趣,这些年也喜欢自己动手制作,郭默便让他负责“敦武军”的匠作营。 “岳父,今后金国人的骑兵,甚至面对更强大的蒙古骑兵,即便我们也训练骑兵,恐怕也不会有他们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 “因此,我打算在军中增加两种特殊的兵种。一种是“强弩兵”,重点打造“神臂弩”,现在宋军虽然也有“神臂弩”,可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起不到关键作用。” “另一种,就是“斩马刀”,这个对铁矿的需求更大,对军士的身体素质要求也很高,当年岳武穆的“背嵬军”就是个中翘楚。” “两年之内,我希望“神臂弩”能够普及,至少有上万人规模的“强弩兵”,我已决定让岳翱再组“背嵬军”,军士选拔已在进行之中。” “虽然,“背嵬军”的组建条件苛刻,投入也很大,尤其是步骑双料的“背嵬军”,但效果更是显着的。“武穆遗书”里就有详尽的记录。” “岳珂和岳翱这对父子,也铁了心想再现祖上的荣光,我就算是砸锅卖铁,最少也得凑出上万人的“背嵬军”来。” “六师兄就被我留在了江陵,专门负责监造“斩马刀”和“神臂弩”,官家也答应我,暗中调一批工匠前去支持。” “恐怕短时间内,六师兄不能来“桃花岛”,拜见您老人家了。” 郭默有些愧疚地道。 毕竟人家师徒多少年没见,好容易找到人了,却因为自己的事情,不能回来。 “哈哈,傻孩子,默风能够帮到你,且又能为国尽忠,乃是他理所当为之事,来看我做什么?” “现在看来,我教的这几个徒弟,真正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的,只有老五的医术和老六的匠作之术了。” 这半年的对金作战,郭默不仅锻炼出了一支还算合格的军队,更是生生造就了一支“战场医疗队”。 武眠风已经陆续培训了,三百多名战场急救人员,及时抢救伤员,极大地降低了战场的死亡率。 而受过伤的士兵再次返场,往往比以往作战更加勇勐,也更加聪明。 郭默责令武眠风,将如何培养救护人员,整理成文。 并上书官家,在整个大宋军中,推广“战场医疗队”制度。 “默儿,你这一双儿女,小女儿已经取了“郭襄”的名字,这个老大你打算让他叫什么?” 见郭默似乎对儿子,根本就不怎么上心的样子,黄药师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很严重的,更何况郭默这样的背景身份。 “你说那小子啊?随便起个名字就行得了,反正官家还得给他赐一个名字,就像我那个“赵昊”一样,名字而已,有个称呼就行。” 郭默还真没怎么上心,一个儿子而已,又不是女儿。 “东邪”看到他这副嘴脸,觉得自己都多此一问。 当时,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跟官家还争了一把,想争取到孩子的“起名权”,没想到郭默这个当爹的,竟然这么不着调? “嘿嘿,不过名字还是要起一个的,不如就叫“郭逸”吧?” 看到老丈人的脸黑了下来,郭默也觉得貌似自己有一些“过分”,赶忙说道。 “郭逸?哎,还真是符合你取名的性格,你想这孩子无拘无束地活着啊?恐怕难以如所愿啊。” 郭默是什么身份? 这孩子是又什么身份? 怎么能够“逸”得起来呢? “所以说,给他一个“郭逸”的名字,至于长大后的事情,等他姓赵了再说吧,跟这个“郭逸”是没什么关系的。” 好吧,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了。 也许,现在的郭默,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态吧。 郭默的“养病”生活,算正式开始了。 除了雷打不动的,南希仁每三日将“皇城司”最新的消息,整理、归类派专人送过来,郭默似乎就与世隔绝了。 每天除了自己和黄蓉一起练练功,没事就调教一下那三个徒弟,看着他们每天都在进步,他这个做师傅的也感到“老怀安慰”。 其实,郭默内心多少有些愧疚。 之前大多数的时间,这三个徒弟是黄蓉在监管着,甚至有些时间更是放养着。 现在,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自然要亲自教导。 张世杰、武南天、呼延德,在郭默的指导下,全部修炼了“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 虽然不像传说中那样的脱胎换骨,然而各自武学修炼的资质,的确提升了不少,学武的进度也更快了。 这一点,尤其在呼延德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 他本来就是外功为主的,“呼延枪法”中,自带一些锻体、聚劲之术,他修行的又是“大漠七式”。 在修行“易筋锻骨篇”之后,短短三个月时间,“大漠七式”居然更进一步,直接到了第四层“秋来如雪”。 呼延德的气息更加稳定,已经能够适应“丈八蛇矛枪”的重量,暂时没有好马,郭默只好把自己的黄骠马先贡献了出来。 张世杰作为顶门大弟子,修炼内功也是这几个徒弟里,时间最长的。 尤其是来到“桃花岛”这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他的“全真心法”,即将到了“小成境界”,就差一个突破的机会而已。 说到“九阴真经”,当郭默把大哥送的“九阴真经”上卷拿出来的时候,“东邪”黄药师都不澹定了。 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郭默,你小子的运道咋就这么好呢? 运道好也就罢了,咋就不知道珍惜一点儿呢? 有你这么对待武学秘籍的态度吗? 就这样往桌上一扔,还说谁愿意练都可以? “东邪”不是个随便的人,还是一把拿了过来,自己先替他保管着吧,等小郭襄大一点儿,自己亲自来教。 “那个,岳父大人,这“九阴真经”的总纲,应该是用梵文写成的,您懂梵文吗?翻译完了,也给我一份看看。” 这一段时间亲自教徒弟,郭默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几个徒弟起步的内功心法,用的是“全真心法”或者“大漠七式”,等将来练到大成之时,貌似没有后续功法。 自己的“九阳神功”太过特殊,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能练到极致,而且有“私心”作祟,他是想全力培养杨过来练的。 那么,另外几个徒弟的功法,就只能落在“九阴真经”上了。 现在的“桃花岛”,“九阴真经”上部、下部都全了,自然要合二为一的。 “东邪”自重身份不去修炼,但是借鉴一下还是可以的。 郭默就没那么矫情了,有好东西干嘛不让自己人练? “梵文?” 打开书稿,果然看到其中至少有一千多字,黄药师自己也整不明白。 这可是总纲啊,要是总纲缺失,整个功法就大打折扣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梵文?” 就在这时,冯衡和黄蓉从外边进来了。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淘气哄睡了,她们二人才能休息一下。 郭默这个家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这对双胞胎儿女,一过了百天,他就忙不迭地给两个孩子,用“九阳真气”来温养经脉。 有了小杨过的先例,郭默做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黄药师倒不赞成,但经不住郭默的歪理邪说,说什么孩子在一岁之前,体内自带“先天真气”。 这时候,如果能够好好引导,长大之后再学武,就会事半功倍。 “东邪”虽然也将信将疑,架不住他自己也不了解“先天真气”,貌似自己知道那些,还是从郭默这里得来的。 郭默自己也记不得,前世的时候,从哪里看到的这个论调。 但是无论两年前从杨过身上,还是现在从两个孩子身上,都得到了证实。 只是,好像只有自己的“九阳神功”,才能稍稍刺激到,尝试其他功法,都毫无反应。 而且产生的量也微乎其微,郭默都不确定,获得这点儿量,能有什么用处。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两岁多的杨过,长得比同龄人高一些,也没怎么生过病,胃口、体力、睡眠质量,都要好过别的孩子。 给这对双胞胎儿女,温养了一个月的时间,效果也慢慢体现了出来。 “岳母,我们在说这“九阴真经”的总纲,是用梵文写成的,可惜大家都不懂梵文,不是说岳父大人“学究天人”吗?” 好嘛,郭默这家伙自己不懂梵文,居然还好意思“嫌弃”黄药师? “我当多大的事儿,拿给我吧,正好我会梵文。” ...... 安逸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 冬去春来,嘉定十六年到了。 这个新年,官家竟然提前一天,带着老太监跑到“桃花岛”来了。 离上次两个孩子的出生,快过去半年时间了,已经五十五岁的赵扩,比起以往更加精力充沛。 从临安到“桃花岛”,一路骑马,虽然没有疾驰,也在三个时辰内赶了四百多里的路。 “哈哈哈——快让我看看孙子和孙女。” 只有来到“桃花岛”,赵扩才能完全放得开,而“伏龙居”的上下人等,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就如同知道了郭默的身份一样。 几年下来,不说整个“桃花岛”,至少这个“伏龙居”被经营的“铜墙铁壁”,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或者说没有机会泄露出去。 “见过“师公”——” 从上次之后,张世杰他们就知道自己等人,还有这样一位特殊的师公,当今大宋的官家,而自己的师傅竟然是官家的亲子。 在这个时代,身份、血脉的关系,被看得非常重。 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哥儿几个,还一时接受不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傅相处。 被郭默狠狠地骂过几次之后,他们终于明白:师傅就是师傅,跟是不是“燕王”殿下,是不是官家亲子,没任何的影响。 “好,都是好孩子啊,半年不见,又都长高了。这次就不给你们银票了,下午会有几匹好马送过来,你们到时候一人挑一匹好了。” “谢师公——” 三小一蹦多高,尤其是呼延德,虽然整天骑着郭默的黄骠马,但是他打心眼里,更喜欢自己有一匹大黑马。 赵扩愿意到“桃花岛”来,就是喜欢这里的氛围。 上了年龄的人,谁不想要一个天伦之乐? 这个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吃得真是尽兴,赵扩也就理所当然地睡在了“伏龙居”。 连老太监都喝了不少酒,这么多年的主仆,在赵扩心里,老太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伴当。 老太监也完全不用为官家的安全担心,除了进岛的“桃花阵”,这半年的时间,黄药师又在“伏龙居”外分了几道阵法。 郭默觉得完全没那个必要,这样一来,进出“伏龙居”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些麻烦。 不过,黄药师却坚持这样做。 在他看来,不说人员的安危,就算是郭默放在这里的那些绝世武功,传出去都能引起整个江湖厮杀好几遍的。 “默儿,你这也歇了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打算重返朝堂啊?” 赵扩还是问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也太“懒”了,就这么在“桃花岛”一待,对朝廷大事不管不问的,还有没有一点儿官家儿子的觉悟啊? 貌似自己整天累死累活的,这小子倒好,在这里啥事不干,“养老”呢? “爹爹,这不孩子还小嘛,出生的时候我都没在,想着尽可能多陪陪他们。” “外边的消息,孩儿可时常关注着。现在“敦武”、“忠顺”、“靖难”三军都是足额两万的兵额,就是马匹还不够。” ““神臂弩”制造的进度,勉强还能接受,每天能够生产十几把。可是这“斩马刀”不行,就算是熟练的大匠,打造一把也得需要十天时间。” “因为冬天的原因,北方的战事也停了,估计再等两个月才能重新开始。我琢磨着,咱们大宋,是不是不应该只是在后边干看着啊?” “哦,说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坏主意?” 赵扩勐然来了精神,只要这个儿子,整天还操着这个心思,那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一年多下来,赵扩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跟儿子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不说行军打仗,就算是识人用人,这小子都比自己强。 他所推荐的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一时之选。 而对外的政策和方法,更是让大宋在过去这一年时间,赚的盆满钵满。 北方战事焦灼了一年,金国为了寻求支持,已经完全免去了大宋的“岁赋”。 原来说的以物易物,换战马的限制,现在也没人再提了。 大宋妥妥地从金国和西夏的手里,得到了两万多匹战马。 甚至因为兵力吃紧,唐州仅存的一万人马,金国也调走了。 余阶见此机会难得,在“燕王”殿下的命令下,率领“忠顺军”,全取了唐州全境。 “瞧爹爹您说的,孩儿哪有什么“坏主意”啊?” “北边打了将近一年,虽然是金夏联盟对蒙古,可从整体战况来看,还是蒙古占着上风,西夏已经有三分之一落入了蒙古人的手中。” “金夏联军伤亡,不会低于十万人,而蒙古却只损失不到三万人而已。” “依我之见,如果再战一年,估计蒙古人这种优势会更加明显。我觉得,咱们也是时候该派兵出去了。” “哦,你想大宋也跟金夏联合?”赵扩不解地问道。 “不,备战、积蓄力量,依然是新的一年要做的。咱们能拉出去打的军队太少了,估计真正在战场上能起作用的,能有一、二十万吗?” “我的意思是,派出少数兵力,有几百人足矣。伪装成金国人,到草原上搞搞破坏,离间一下各个部落。” “或者去东边扇动一下高丽,让他们也卷进去。趁着蒙古西征之际,让高丽出兵去攻打蒙古东部,哪怕咱们出军费都行,这买卖不会赔本。” 郭默漫不经心地,给赵扩提供着思路。 赵扩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家,当然能分辨出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哈哈,几管齐下啊?干脆从“敦武军”抽调五百精明强悍的士卒,到蒙古草原伺机搞破坏。” “离间蒙古各部落的事情,让“皇城司”配合礼部去做吧。未必能立马见效,当战局出现焦灼的时候,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扇动高丽,出兵蒙古东部的事情,回头我交给史弥远去做,估计他都能联络金国人,把这事儿做的更稳妥一些。” “好了,你就还在家里带娃吧,老爹我回去劳心劳力了,哈哈哈——”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赵扩高高兴兴地走了,临走还不忘从“桃花岛”顺走了几坛“桃花酿”。 出了正月,天气开始转暖,郭默又恢复了教授徒弟们练功的日子。 官家带了几匹御马过来,郭默又骑回了自己的黄骠马,也给黄蓉选了一匹枣红马。 呼延德果然要了一匹大黑马,跨马提矛,这要是再长上胡子,都能去冒充张三爷了。 张世杰要了一匹白马,干净健硕,而武南天选了一匹跟师傅一样的黄马。 上午在“育英堂”学文练字,观看兵书,讨论兵法。 下午去小校场练习骑射和马战,晚上再修炼内功、掌法、剑术。 郭默更抽出一天时间,将从襄阳城外带来的蛇胆,一个一个分别让三位徒弟服下,内功和气力都有一定的长进,也增加了抗毒性。 而“九阴真经”里的武功,除了“易筋锻骨篇”,郭默又将“螺旋九影”找出来,同时传授给了三人。 随着孩子逐渐长大,由冯衡和几个丫鬟带着,黄蓉也开始了修炼。 功力已经达到一流境界的黄蓉,开始修炼那门神秘的“无我神功”。 一开始修炼,郭默就小心翼翼地守在旁边。 这门功法是无崖子传下来的,貌似还没人修炼过,谁敢保证他在那种情况下,会不会心态扭曲地,在功法里留下隐患。 可是,黄蓉修炼的异常顺利,短短两个月,体内真气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有了显着地提升。 郭默饶有兴致地,让黄蓉度了一丝“无我真气”给自己,他却完全无法判断这丝真气的属性。 仿佛真就像表面上那样,完全平平无奇。 它也不同于郭默接触过的“先天真气”,现在郭默想得到“先天真气”,只有通过修炼“盘龙棍法”才行。 只是产生的量不是很可观,冥冥中郭默觉得,只有自己体内的真气,完全被“先天真气”取代之时,才会出现突破先天的机会。 见黄蓉没什么危险,郭默也就放心了,带着三个徒弟下海抓鱼去了,劳逸结合嘛。 等郭默他们回到“伏龙居”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一进“凌青阁”,郭默就感到气氛不对。 岳母冯衡和黄蓉在座,甚至一回到“桃花岛”,就宣布闭关的“黑风双煞”,竟然也在屋里坐着。 他们二人跟着郭默出去了一趟,亲眼见证了郭默的强悍战力,深深地感到,自己二人还需要提升一下实力,才能胜任郭默的护卫。 郭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追求武学的进步,是每个学武之人的梦想。 郭默甚至贡献了“易筋锻骨篇”和两颗蛇胆给他们,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 现在的“黑风双煞”,境界上稳稳地居于一流顶峰,一对一交手,在同阶之中,已经难逢敌手。 即便跟现在的郭靖相比,也会在伯仲之间。 “蓉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本来该是吃饭的时间,这几位却闷坐在那里。 “默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你来看看这个?” 黄蓉看到郭默进来,急忙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了过去。 “故人相约,临时离岛,勿念!” 这是“东邪”黄药师的字体。 “东邪”,失踪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九章东邪失踪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章 慕名而来 “这个在哪里发现的?”郭默问道。 “晚饭前,我去书房找爹爹,没看到人,书桉上只有这张留书。” 黄蓉如实地回答道,言语之间,不免流露着一丝担心。 郭默没有说话,拿着留书来到冯衡的面前。 “岳母,留书的内容很简单,字体也很工整,看得出岳父并不是仓促之下的留笔。至于为何不能当面告辞,而是采取留书的形式,恐怕与这个‘故人’有关。” “也许有什么不方便明说的,咱们还是不要空担心的好,以岳父的身手,当今天下恐怕没人能轻易留下他。” “是啊师母,你看郭老弟也这么说了,您也别这样连茶饭都不用了,说不定师尊正在什么地方,跟老友大快朵颐呢。” 陈玄风也趁机相劝道,黄蓉赶忙让听香出去安排晚饭。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总是透露着一丝诡异。 也不好多说什么,在座的没有一个笨人,有些话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默哥哥,你说爹爹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黄蓉看着旁边熟睡的一双儿女,轻轻地给他们盖好小被子。 刚进入四月,“桃花岛”上的桃花已经开了。 “伏龙居”里,这两年也移植了不少桃树,单纯只是为了种树而已,郭默也没费心思去再搞一个桃花阵出来。 “蓉儿,这件事情的确透着诡异,可惜我也毫无头绪。岳父这个级别的高手,我就是想让‘皇城司’去追查一下,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东邪”黄药师要想隐匿行藏,估计还真没人能查得出来。 “不过,应该没什么危险,当今天下,岳父已经是‘五绝’之一,就算还有些隐世门派,又能有多少绝顶高手出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黄蓉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好了蓉儿,你要是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让岳母怎么办?襄儿和逸儿才几个月大,你可不能出问题。” “真要不放心,明日我就跟大师兄和二师姐,一起出去找找,不过能找到的机会估计不大。” 黄蓉本就是聪慧之人,只是突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涉及到自己的爹爹,难免就乱了方寸。 见到郭默这样说,也觉得一时之间,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先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郭默等人刚刚用完早饭,听香就进来禀报。 “南山樵子”南希仁来了,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异族人。 郭默有些诧异,“皇城司”三日一报的节奏,这半年一直持续着。 可是,昨日才刚刚收到最新的情报汇总,怎么才一天时间,四师傅一大早就过来了呢? “默哥哥,咱们还是一起去见见四师傅吧,说不定有什么事儿呢。” 郭默只好把手上的小郭襄递给了冯衡,只要这小丫头醒着,就总是想着找爹爹抱,明明才九个月大的孩子,却有着各种搞怪。 当二人来到“凌青阁”的时候,南希仁已经在那里喝茶了,一旁就座的还有一位,居然是一位苗人。 “石长老?你怎么来了?” 郭默没想到,跟四师傅一起过来的,居然是两年多前,在“罗氏鬼国”认识的石鸣长老。 石鸣见到郭默、黄蓉进来,也赶忙过来见礼。 两年多前,彼此就认识了,而且郭默他们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整个“罗氏鬼国”的救命恩人。 这次,石鸣奉命出使大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郭默才引发此行的。 原来,一年多前,大宋空前的“武举”,引领了举国的尚武之风。 而从“武举”中走出来的几位“天子门生”,更是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尤其是去年的对金作战,郭默、孟共、岳翱、余阶、王坚、秦钜等名字更是响彻了大江南北。 无论是临安城南的敦武训练,还是江陵城外的骑军选拔,都持续了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一时成为整个大宋军中儿郎,和热血青年向往的所在。 而作为这一切的发起人和缔造者郭默,更是成为朝野关注的焦点。 现在,谁还不知道“敦武军”、“忠顺军”和“靖难军”,已经都是排在大宋一线能打的军队,跟郭默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虽然郭默赋闲了半年多,在民间却始终流传着他的“传说”,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郭默的大名,自然也就传到了跟大宋相邻的“罗氏鬼国”。 一开始倒没有什么波澜,直到流传的信息多了,也引起了“罗氏鬼国”高层的注意。 此时“罗氏鬼国”的国主,正是当年被郭默从“万骨枯”中解救出来的安德。 安德虽然脱险了,却因为受了这么多年的牢狱之灾,身体的根基遭到了重创,再加上上了几岁年龄,已经无法再生育。 那么,安灵儿自然成为唯一的王位继承人。 一年多前,当郭默正在为“武举”做准备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罗氏鬼国”,未婚先孕的安灵儿竟诞下一子。 一时间引发了热议,甚至“罗氏鬼国”内部,几个有实力的部落,还以此为由,质疑安灵儿继承人的资格。 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蓝泽大祭师出面,动用“罗氏鬼国”最神秘的占卜之术,测算出安灵儿诞下的孩子,乃天神所赐。 是来庇护“罗氏鬼国”的,当为“罗氏鬼国”将来之主。 虽然还是有些人将信将疑,但是蓝家在“罗氏鬼国”的地位,以及蓝泽大祭师几十年的影响力,还是平息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甚至,最后直接改立了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为“罗氏鬼国”王位的继承人。 有些人,是相信了他的“来历不凡”,有些人或许想着,将来如果有这样一个幼主,更方便维护自己部落的利益吧。 “罗氏鬼国”一直有心成为大宋的附属国,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宋毫无对外扩张的“野心”,连“罗氏鬼国”这样主动的投诚,都“不敢”去坦然接受。 没想到过去这一年多,大宋却在两湖地区屡创金军,甚至还从金国手里夺回了邓、唐两州之地。 安德就动了上表归附的心思,因此这次特地派遣,以石鸣长老为首的使团,带足了珠宝、香料等贡品,来临安进献。 当然,石鸣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确定一下这个名满天下的郭默,是不是当年救“罗氏鬼国”于危难的郭默。 到了临安之后,石鸣等人自然由礼部相应官员接待。 私下里,石鸣拿出了安灵儿画的郭默的画像,向礼部官员问询。 你还真别说,这幅画像,至少有七成跟郭默本人相似。 “石长老,您认识我们大宋的郭都统啊?” 礼部的官员很是诧异,但看到对方拿出了郭默的画像,不自觉多了一分亲近之意。 只有作为一军的“都统制”,才会被大家称为“某都统”。 郭默虽然被免去了“敦武军”都统制的职位,但在更多人心中,他不仅是“敦武军”的都统制,也同样是“忠顺军”和“靖难军”的实际掌权者。 因此,即便私下里说到郭默,还是不自觉称一声“郭都统”。 石鸣见他礼部的官员,真的认识郭默,而且直接称呼其为“郭都统”,就知道这位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真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实不相瞒,早在两年多前,当时的郭都统还是白身,就对石某以及整个‘罗氏鬼国’有再造之恩。不知大人可否告知郭都统所在?” 石鸣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郭默,既然郭默有如今这样的地位,那么有些话还是需要当面挑明的。 其实,石鸣来大宋之前,安德和安灵儿父女,分别都找他密谈过。 也都殷殷嘱咐过他,只是两人所说的内容,几乎完全相反而已。 但是,石鸣同样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种想法告诉郭默。 “石长老,可能您还不知道。郭都统自从去年收复邓、唐二州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养病,下官也不知道他的住所。” 石鸣无奈,只好按照礼部的安排,先拜见大宋的官家再说。 难得有外邦来臣服大宋,赵扩听说了很是高兴。 事实上,“罗氏鬼国”在南疆,也算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为彰显重视,赵扩特意在“大庆殿”的朝会上,接见了石鸣。 一番正常的觐见、献礼之后,心直口快的石鸣,还是当众说了郭默的事情。 “启禀大宋官家,两年多前,我‘罗氏鬼国’内部发生叛乱,恰好当时贵国的一位英雄,如今的‘敦武军’都统制郭默,路过我邦。” “解救我主于危难之中,连在下这条命,都是当年郭都统所救,郭都统对我‘罗氏鬼国’,实有再造之恩。” “临来之时,鄙邦国主再三交代,让在下务必当面拜谢郭都统,且另有重礼送上!” 石鸣这样一说,整个大殿里的文武不澹定了。 郭默的名字,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出现在大家耳朵里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没想到,今天从“罗氏鬼国”来的使者,却一口一个“郭都统”地叫着,还想当面拜谢,居然扬言有“重礼送上”? 你不知道收受贿赂,在大宋是会触犯刑律的吗? 居然还敢在这庄严的“大庆殿”上,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赵扩本来坐在龙椅上,听着石鸣一番不要钱的拜年话说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谁还不乐意听好话呢? 没想到,这个使者居然话锋一转,开始说起郭默来了。 那小子竟然还是“罗氏鬼国”的救命恩人? 这是多大的事儿啊?愣是没听那小子说过。 这要处理好了,可不就是简单的外邦依附了,说不定还能成为那小子一个有力的臂助呢。 到底是官家,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在琢磨着怎么操作对儿子更有利了。 “启禀官家,为臣要弹劾卸任的‘敦武军’都统制郭默。” 赵扩正在盘算的时候,居然有一位御史跳了出来,扬言要弹劾郭默,这是几个意思啊? “张卿,好像郭默都大半年没露面了,你弹劾他什么?” 听到有人弹劾自己的儿子,当爹的自然不会高兴,但是赵扩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官家容禀,这个‘罗氏鬼国’来的使者刚才所言,郭默竟然早就里通外国,现在看来,在大宋参与‘武举’,定有所图谋?” “这使者竟然声称,要送大礼于郭默,这不是要将国之礼物私相授受吗?臣请治郭默之罪。” 好嘛,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来人,殿中武士何在?将此狂悖之人给朕叉了出去——” 听到这个张御史,明显就是在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赵扩一怒之下本想着治罪于他。 后来,想到他御史的身份,本身就是“风闻奏事”,临了才改成“叉了出去”。 随着这一两年,在军事上的屡创佳绩,外交上也强硬了起来,更是无需向金国再交“岁赋”。 而赵扩自己,修行内功也有一年半了,特别是郭默所传的“九阳神功”第一重“氤氲紫气”,最近也刚刚入门。 老赵扩仿佛焕发了第二春,气力大增,连箭术都长进不少,能命中百步之外的箭靶。 说话声音洪亮,步履矫健,一代帝王的派头越发有了威严。 放眼朝堂之中,完全忠于自己的重臣,不说过半吧,至少也有了三成。 而能够指挥动的军队,更是最强悍的,赵扩说话行事就更像一个真正的官家。 赵扩这一举动,镇住了另外几位想出班的御史,一个个灰熘熘地站在原地。 “哈哈,没想到贵我两国之间,早就有了如此深切的交往。不知贵使打算给予我们郭都统,什么样的馈赠啊?” 呵斥了强出头的张御史,赵扩看着石鸣,饶有兴趣地问道。 “启禀官家,临来之时,我邦国主说了,见到郭都统之后,如他需要,我主愿赠送八千匹战马,助力郭统领再立新功。” 什么? 八千匹战马? 还是“赠送”? 赵扩也不澹定了,这是多大一笔钱啊? 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一下搞到八千匹战马啊! 去年整整一年时间,又是用大米、又是用盔甲兵器的,各种勾心斗角,才从金国和西夏那里,换来了两万匹战马。 现在,这位使者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赠送给郭默八千匹战马,这是给那小子多大的脸啊? 赵扩再看“罗氏鬼国”送来的那些珠宝、香料等贡品,瞬间觉得不香了。 “老货,安排‘罗氏鬼国’来使,去见咱们的郭大都统吧。” 后几个字,赵扩恨不得是咬着后槽牙在说的,然后起身离开了“大庆殿”。 老太监也不敢笑,这官家还吃味自己的儿子了吗? 赶忙让人通知“南山樵子”南希仁,让他带着这个石鸣长老,去“桃花岛”见郭默。 这就是石鸣来此的经过,当他简单叙述完之后,郭默也有些震惊。 “石长老,八千匹战马?咱们‘罗氏鬼国’战马很多吗?” “滇马”郭默自然是知道的,耐力超强,适应山地行走和长途奔袭。 在北方几国对宋朝的封锁下,在以往那些年,滇马一直是宋朝战马的主要来源。 即便是现在,大宋军队中骑兵实际数量,已经接近十万,滇马的数量至少有六七万。 这还是因为,在郭默能掌控的三军六万人中,有一半以上的骑兵,这两三万北方战马是去年或换,或抢来的。 要放在原来,六七万的骑兵规模,北方战马只能零星见到。 只是滇马的个头普遍要矮一些,用于骑乘、奔袭都挺好,用在两军阵对战,就差点儿意思。 “恩公,‘罗氏鬼国’境内多山地,对外战争少,保留的战马数量还算是挺多的。” “只是要挑出个头大的,还是不太容易。这次我主让选出的八千匹战马,个头真能赶上北方战马的也就一半左右。” “不过,用于长途奔袭时,可以一人双马,矮的奔袭,高的战场厮杀。”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关键是八千匹战马是人家白送的,又不用花钱。 “那郭某就太谢谢石长老了,回去也替我多多拜上令国主,‘恩公’一说,石长老就无需再提了。” “只是你这次送这八千匹战马,实在手笔有点儿大,郭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郭默其实有些纳闷,就算自己出手救过他们,也过去两年多了。 现在跑来还人情,稍稍晚了点儿不说,关键是这人情还得有点儿夸张。 “恩公郭都统,其实还有件事情,石某没想好该怎么说。” 石鸣显得有些为难,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南希仁和黄蓉。 “石长老放心,这位你也认识,当年跟我一起去的‘罗氏鬼国’,现在是我的妻子。” “而这位,是我的授业恩师,都是郭某最亲的人。石长老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郭默急忙解释道。 石鸣就是因为看到了黄蓉,他才犹豫着要不要说,要怎样说才好。 看到石鸣的眼睛,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黄蓉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石长老,莫非你此次来大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找默哥哥的?” 黄蓉略加思索,直接一针见血地问道。 石鸣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瞒黄姑娘,的确如此,就是因为听到了郭都统的消息,我主才让石某千里迢迢,前来大宋谋求依附。不过,来见郭都统” “石长老,你来见默哥哥,到底是你家国主的安排,还是还是灵儿妹妹的安排?” “什么?你你都知道?” 黄蓉的问话,让石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黄蓉。 他一直以为,两年多以前那件事情,只有自己那边少数几个人知晓,而郭默和黄蓉,应该是完全不知情才对。 当时都是为了解除安灵儿身上的“蛊毒”,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要不是安灵儿生下了一个孩子,要不是郭默在大宋声名鹤起,要不是为了稳固这个孩子将来的王位,石鸣是不会来到“桃花岛”找郭默的。 看着石鸣的样子,黄蓉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其实在两年多前,自己就有所怀疑。 看到当时郭默的情况,黄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自己两人好歹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郭默更是不惜耗费功力,解除了安灵儿的“蛊毒”。 而在他们临走的时候,竟然无人相送? 又什么要紧的事情,让安德和安灵儿,都不送一送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只是当时黄蓉毫无证据,充其量算是女人天生的“敏感”而已,总不至于就此不依不饶的吧? 后来,离开了那里,想着大家估计永远没有见面的机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黄蓉也渐渐澹忘了。 没想到,两年之后的今天,又在“桃花岛”见到了石鸣长老,而对方一出手就是“八千匹”战马,这是什么样的交情啊? 郭默听的一头雾水,拿眼睛看看黄蓉,又看看石鸣。 “那么,你就是承认此行跟灵儿妹妹有关了?赠送八千匹战马也是因为她吧?” 黄蓉澹澹地问道,语气很是平和,郭默却听出了一丝莫名的心酸。 “黄姑娘,这点儿您猜错了。来找郭都统是我家国主,或者说是我的主意。灵儿恰恰吩咐了,不让我来打扰郭都统,而赠送八千匹战马也是我家国主的安排。” 见石鸣这样说,黄蓉又不明白了。 “我想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灵儿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一岁零八个月了。” “什么?——” “腾”地一下,黄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眼瞬间噙满了泪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不可思议地看着石鸣,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愤怒,亦或惊恐。 “蓉儿,你怎么了?” 郭默感觉到黄蓉的异样,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黄蓉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推开了郭默。 “那个孩子,他他叫什么名字?” “安——思——默”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仓皇赴北 “什么?” 郭默就算是再笨,也听出了其中的蹊跷,更何况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到底是怎么牵扯进去的? 眼睛盯着面前的石鸣长老,脑子里却在飞快地回忆着,自己在遇到安灵儿之后,发生所有事情的点点滴滴...... 难道是最后那次,自己用“九阳神功”,为安灵儿解除“金蝉蛊毒”的时候? 武功到了郭默这个层次,即便是睡着了,周边发生什么事情,潜意识里都会有所警觉的。 单单就是那次,自己为安灵儿解除“金蝉蛊毒”,竟然耗尽了“九阳真气”,自己脱力地昏了过去,完全不省人事那种。 当时,郭默出于对“金蝉蛊毒”的陌生和“敬畏”,想着应该是其太过霸道,因此强如“九阳神功”,也会累成那个样子。 现在,看到眼前的结果,哪里还能不清楚,自己是遭人“算计”了。 “为什么?” 郭默眼睁睁地盯着石鸣,充满了不解,甚至于愤恨。 “哎,郭都统,一言难尽啊——” 事到如今,隐瞒已是无用。 石鸣能够看得出来,郭默虽然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骨子里却充满了骄傲和倔强。 而郭默对黄蓉的态度和感情,早在两年多前,他们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一個处理不少,都有可能让整个水西安氏,甚至让“罗氏鬼国”,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石鸣不是傻子,郭默自身高深莫测的武功,已经让人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此次大宋之行,尤其是“大庆殿”上,大宋官家的态度,石鸣也能感觉到,郭默在大宋的影响力和能量。 没有任何的隐瞒,也没有推脱和夸大的地方,石鸣只是原原本本地,将当年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凌青阁”里四个人,石鸣在娓娓道来地叙述当年的情节,郭默和黄蓉都认真地听着。 “南山樵子”南希仁,在旁边坐着最是尴尬。 他本来也是有事来找郭默的,正好官家让他带着这个“罗氏鬼国”的使者一同前来,又是郭默他们的朋友,南希仁很是痛快地就答应了。 这刚见到郭默,还没得说他的事情呢,竟然听到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是郭默的师傅,作为长辈,他不知道该怎样参与其中,尤其是在郭默已经娶妻生子的情况下。 南希仁恨不得,自己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至少不是在现场听到,也不会这样的尴尬。 整件事情,似乎都没有人犯错。 安德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蓝泽和石鸣也算护主心切,而安灵儿呢? 从石鸣的叙述中,谁还能听不出来,她不单单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处处透露着一个少女对郭默的欣赏和爱慕。 “安思默——” 一切的症结点,归结在生下了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名字叫“思默”的孩子。 可是,孩子有错吗? 个中滋味,不言而喻。 石鸣已经说完,自己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不仅仅是“罗氏鬼国”的使者,也不仅仅因为郭默曾经救过自己命,更关键的是,石鸣孤身一人,算是一手把安灵儿带大的。 从内心深处,这个略显粗犷的中年男子,实在“心疼”安灵儿。 过去是“心疼”安灵儿身中“金蝉蛊毒”,现在更“心疼”安灵儿,独自带着孩子,还不能对人明言。 “凌青阁”内,静悄悄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郭默甚至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而这样“荒唐”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回头,生怕看到黄蓉现在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石鸣,甚至看到对方眼里的期盼,都不敢去正视。 “灵儿妹妹是个可怜的人,你们应该早点儿找来的。” 身后传来黄蓉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蓉儿,我......” 郭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 “默哥哥,整件事情我都清楚了,我知道你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要怪就怪命运的捉弄吧,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母子?” 黄蓉问道,郭默无法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任何信息。 “郭都统、黄姑娘,我家国主的意思,是希望‘罗氏鬼国’能够依附于大宋。” “孩子永远姓安,以后也会是‘罗氏鬼国’的国主,希望郭都统能够成全。” 明白了,石鸣或者说“罗氏鬼国”的意图非常明确,个人的感情最终还是要为国家的利益让步的。 郭默心里有些失落,这算是“政治联姻”吗? 说实话,郭默对安灵儿,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甚至现在的郭默,都不能清晰得想起来安灵儿的模样。 可是,那也算是自己的女人,而且还生了一个自己的儿子。 “石长老,这件事情,对我来讲的确有些意外,一时之间,郭某也无法给你承诺什么。” “‘罗氏鬼国’对大宋所求,郭某一定尽力周旋,石长老大可放心。” “如果想加深两国的交往,无论是双边贸易,还是换取粮食、布匹,甚至也可以派人来临安求学,大宋也可以派人过去,指导你们从事耕种。” “‘罗氏鬼国’但有外敌入侵,大宋也会派兵相护,这些郭某也会一一向官家上奏,应该都会予以批复的。” 石鸣愣愣地在旁边听着,他没想到郭默会承诺这么多,问题是他的承诺管用吗? 郭默似乎看出了石鸣的疑虑,伸手从怀中拿出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笑了笑道。 “实不相瞒,我本名叫‘赵昊’,是大宋的‘燕王’,所以我提出这些允诺,石长老完全可以相信。” “不过,我这个身份,石长老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大白天下。” “什么?”石鸣彻底惊呆了。 来临安之前,石鸣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对大宋的朝野近年来的变化,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 “敦武军”郭默和“燕王”殿下,都算是其中异常突出的人物。 没想到,这二者竟然是一人,还是与自己“罗氏鬼国”,有着密切联系之人。 石鸣略加思索,就感到此间或许有更大的秘密,不过郭默的能量越大,自己“罗氏鬼国”自然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郭都统放心,石鸣是知道深浅的,除了国主和灵儿公主,石鸣若向第四人透露都统的身份,将受‘万蛊灼心’而死。”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石鸣竟然发了如此毒誓。 郭默也没阻止他,大家把话题聊到了两国的利益,不自觉就淡化了个人的情感。 郭默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嘲笑自己的“冷漠”。 众人似乎也在有意回避着,或者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是眼前最好的。 “世杰,你在外面吗?” 郭默冲着“凌青阁”外叫到。 “师傅,您有何吩咐?” 张世杰听到郭默的召唤,急忙进到大厅来。 “你到‘育英堂’去,从书架上拿一本‘大漠七式’功法,和全套的‘朝阳落日掌’秘籍过来。” 张世杰听完,转身离去了。 “石长老,刚出去的是我的大徒弟,这次你带两本秘籍回去,算是我给孩子的一份礼物吧。等他六岁之后,我会派人前去给他启蒙的。” “你回去之后,可以问问安国主,是否愿意派一支军队过来?人数不用太多,五千名兵士就好,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 “我会让人严格训练出来,也会带着一起上战场。两年之后,安排其中两千人回去,作为孩子的亲兵卫队。” 郭默悠悠地说着,在其位谋其政,这是要把两国绑得更紧一些,也算是公私兼顾了。 甚至,郭默已经想好了,要让四师傅着手安插和发展,“皇城司”的人进入“罗氏鬼国”了。 “郭都统的话,石某一定带到,我相信我家国主一定不会让郭都统失望的。” 石鸣很是兴奋,本来想着这次能够见到郭默,能够完成“罗氏鬼国”向大宋的依附,就算是完美地完成了此次出行。 谁能想到,这郭默的身份竟然如此惊人,那么“罗氏鬼国”今后数十年的安危,自然就能得到保障了。 石鸣带着两本武功秘籍,带着十足的满意离开了,自有相关人员陪同,进行接下来的战马交接事宜。 按照郭默的意思,战马无需送到临安来,直接配给“敦武军”、“靖难军”、“忠顺军”三部。 毕竟,名义上这些都属于郭默私人的战马,他想怎么分配,也是无可厚非的。 “蓉儿,对不起,我......” 郭默觉得,黄蓉不应该这样平静才对,自己也想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却始终不知道该怎样说起。 “默哥哥,我说过了,这一切也许是命运使然吧,你无需自责。” “四师傅,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黄蓉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毕竟这也不是能说清楚谁对谁错的,看到仍然坐在一旁的南希仁,连忙转移话题道。 “默儿、蓉儿,为师确实有件事情,只是看到默儿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再跟他说起,是否合适。” 郭默看四师傅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事情。 南希仁的为人,郭默太清楚了,那是个有担当的人,不是特殊的事情,一般上他是不会对自己开口的。 “四师傅,您怎么也跟我客套起来了?您是我的师傅,我是您的徒弟,如果徒弟做错了什么事情,您打也打的、骂也骂的,还有什么话不合适跟我说的呢?” 对于“江南七怪”的感情,郭默非常的重视和珍惜,没有他们也许自己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更不用说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默儿,刚刚从北边传了两则消息,一个是月前蒙古军突然在北线发动攻势。不是攻打西夏,而是五万蒙古军出其不意,由木华黎率领,直接攻打金国,已经逼近了居庸关。” “金国皇帝仓皇迁都,跑到了汴梁,却不又敢召回派往西夏的十几万军队,只好再次抽调宋金边界的驻军。这已经是十天前消息了。” “另一条消息,一支三百人的队伍,从大漠而来,好像后面也有人在追杀。进入金国境内后,金国也派出军队拦截。” “这伙人极其凶悍,硬是从两三千金国骑兵中,突围而出。‘皇城司’的人,看到这伙人里有男有女,还有孩子,有人似乎看到你二师傅的身影。” “为师猜测,会不会是你娘他们从大漠回来了。只是在金国,咱们‘皇城司’的力量太过薄弱,一时也打探不清楚。” 南希仁说着,自己也些着急。 现在的走向,已经完全超出郭默的认知,无论是蒙古的出兵攻击金国,或者这伙大漠来人。 在另一时空里,蒙古军队是先灭了西夏,再灭了高丽之后,才对金国发动了全面战争。 那个时候,铁木真早就死了,窝阔台大举讨伐金国的时间,也要推到六七年之后。 “四师傅,从大漠来这伙人,最后出现在什么位置?” 郭默知道,即便蒙古一时得逞,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内灭掉金国。 而那三百人,如果是二师傅他们,就随时可能有危险的。 “他们过中都的时候,金廷已经撤离,在易州遭遇金军之后,突围向西南而下,有可能走保州、相州一线。” 这时候的地名,跟郭默心中的记忆还是有些差距的,他思索了半天道。 “蓉儿,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了,很可能就是娘他们回来了。我就带着大师兄、二师姐过去,人少行动也方便些。” “四师傅,金国既然撤到了汴京,那么东部、北部一定会防守严密。我要是接到他们,只能过黄河,走河南府、汝州南下。” “莪走之后,你将事情的始末上奏官家,让礼部照会金国,不要对这伙人进行追捕。” “我相信金国人恐怕不可能理会,你以‘燕王’殿下的名义,让‘敦武’、‘靖难’、‘忠顺’三军,各出一万步骑,拿下汝州接应我等。” “三军以孟珙为首,具体战斗行动由他统一安排,所有人等务必依令而行,否则军法处置。” 南希仁一一记下,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表示做完所有事情之后,他会亲自挑选百余名“皇城司”中好手,按照这个路线前去接应。 “蓉儿,家里全靠你了。” 恰好这个时候“东邪”黄药师不在,自己又要出远门了。 让别人过去,郭默真的不放心,想想娘亲李萍在另一个时空的结局,郭默生怕冥冥中那“强大的惯性”。 要是出现同样的结局,郭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 “默哥哥,当时说好的一起去大漠见娘的,现在我只能食言了。” 黄蓉没有阻止他,也不可能阻止他,只是没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多少有些难受。 “傻丫头,家里这么多人需要你照顾呢,尤其两个孩子才几个月,你的担子也不轻啊,一切等我回来。” 这个时候,“黑风双煞”已经得到了通知,二人收拾停当,来“伏龙居”等候。 就在三人将要登船离开的时候,从后边又有三人打马而来。 “师傅——” “师傅——” “师傅——” 原来是郭默的三个徒弟到了,只见这三小,外穿着武士袍,内衬着细甲,带着自己应手的武器,马上也挂着一个小包袱。 “你们这是做什么?” 郭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是开口问道。 三小彼此互相看看,最后还是大师兄张世杰,仗着胆子上前答话。 “启禀师傅,听说师傅跟二位师伯去接应祖母南归,我等三人也愿随师傅一同前去。” 看到旁边的南琴,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泪,郭默就知道这三个孩子,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 一个个稚嫩的脸,个头却都已经赶上成年人的身高。 本来郭默是想拒绝他们的,黄蓉却在一旁说话了。 “默哥哥,就让他们三个跟着去吧,雏鹰终究会长大的,不能让他们整天只是闭门造车啊。有你在,难道还护不了他们的周全?” 好吧,既然黄蓉都这么说了,郭默也就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们三个跟着出去可以,路上谁要是不听话,就直接给我滚回来。” 装模作样地黑着脸,摆起师傅的架子呵斥道。 就这样,郭默一行老少六人,上了大船离开了“桃花岛”。 一路无话,走嘉兴、扬州,过淮水,进入金国境内。 郭默能感到,宋金边境的金国驻军明显减少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忧虑的。 从内心来讲,郭默不希望金国败的太快,能多抵挡一下蒙古大军,大宋就能多做些准备。 进入淮北的时候,郭默就联系上了丐帮的分舵,遇到的还是个熟人。 余兆兴,“江东蛇王”黎生的师侄,二十多岁已经是丐帮的六袋弟子,也算是帮中的后起之秀。 现在也追随黎生来到金国,掌管丐帮一个分舵,整个淮北的丐帮弟子都归他领导。 “原来是郭都统到了,余兆兴有失远迎,不知道丐帮上下有什么能够为您效劳的?” 余兆兴是个明白人,这位是自己帮主的弟弟,武功高的没边,在大宋军中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自己可不能怠慢了。 “余舵主客气了,郭某路过此地,想了解一下这里金国驻军的情况。” 见郭默问的是这个,也没敢深入打听,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郭默所料,金国将都城迁到了汴京,整个金国的军队也大体分为三部分。 在西北部,跟西夏的联军有十几万;在北部长城、中都一线,也有十几万。 剩下的精锐,都聚集在黄河北岸,防护着汴梁,也有十几万大军。 而宋金边界,整个淮河防线已不足四万人马,还是分布在一两千里的边防线上,比起以往足足减少了十万兵马。 不论战力如何,论军队的数量,金国的确还算是一个庞然大物。 郭默让余兆兴将这个消息,详细地记录一份,派人送到临安,交给“三元楼”掌柜。 也没再多耽搁,继续西北向而行。 他们经过的,大多是古豫州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后世的河南。 中原之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尤其金国攻破汴梁后,整个宋廷南渡,中原望族也多有南迁,一下子就抽走了豫州太多的精气神。 原本是国之腹地,这几十年来,却成了两国交锋的战场,生产力遭受了严重的破坏,整体经济状况要比大宋差了很多。 一路之上,遇到了几次劫匪,甚至有一次居然是百余名金国军兵。 都没用得上郭默出手,三个精力旺盛的小子,就把他们打发了。 对付一般劫匪,郭默还嘱咐他们,尽量不要伤人性命。 对待金兵,就没那么客气了。 一连斩杀几十名金兵之后,剩下的残兵四散奔逃。 这三个小子,也没功夫去追赶了,一个个跳下马来,各找地方“哇哇”狂吐。 毕竟第一次杀人,还杀得那么多。 毕竟都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过了那股兴奋劲儿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陈玄风还“老不正经”地,在一旁嘲笑着三个小子,被郭默狠狠瞪了一眼。 吐了半天,直到吐无可吐了,郭默才带着它们,找了一条小河,让这三个小子跳进去洗干净。 再次换好干净的衣物,几个人的脸都还有些苍白,只有呼延德竟略微有些兴奋。 “师傅,杀人的感觉真爽!” 好嘛,这小子居然有这种倾向,其实他一年半以前,还不会武功的时候,他就杀过人了。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简单吃点儿东西,咱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刚才走掉了几十名金兵,一旦迎来大队人马,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郭默而言,不存在危险不危险,遇到了一队金兵,正好让几个徒弟开开荤,省得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只是毕竟杀了几十名军兵,郭默甚至还从中又挑选了六匹不错的战马,每人多了一匹马备用。 看郭默说得严肃,呼延德也不敢造次。 六人带有足够的干粮、肉脯和清水,就尽量拣没人的小路行进。 一连又走了三天,没碰到什么人,更不要说追兵了,众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一天,大家正在一片树林旁休息的时候,郭默就莫名的感到有一丝危险。 “大家注意,有情况。” “黑风双煞”急忙飞身上树,手搭凉棚向三面观瞧,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们正准备下来时,隐隐约约看到东西两侧,从远处腾起一股股烟尘。 盏茶的时间,烟尘越来越大,有大批骑军呼啸而来,众人再想逃走却为时已晚。 “黑风双煞”从树上跳了下来,一人一把宝剑,分左右护在两个犄角。 三小也纷纷上马,各自从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一把长枪,呼延德突前,张世杰和武南天一左一右分立。 瞬间,这五人竟然将郭默护在最安全的位置。 郭默不禁有些好笑,又感到满满的感动,这三个臭小子居然知道保护师傅了? 不多时,至少有两千骑军,呼啸着来到近前,将他们几个围得水泄不通。 正中央一杆大旗,上书“完颜”二字,旁边有“镇南军节度使”字样,将旗下一员大将策马而立。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五十岁不到,却是面似银盆,相貌堂堂,俨然一副儒将模样,让人一见望而生畏,好一员大将! 郭默也飞身上了黄骠马,马往前提,跃过呼延德来到两军阵前,大喝一声。 “来者何人?” 那员大将,没想到对方区区六人,见到自己两千大军,竟然毫无畏惧。 瞬间就摆好了防御阵势,当先一位年轻人,居然打马叫阵? 那员大将也催马上前,自己这么多人在此,没理由害怕对方区区六人,更何况自己也是征战半生的宿将。 虽然被排挤到了蔡州,在镇南军节度使的位置上,自己消极怠工,不愿意与宋军为敌,但并不表示自己就挥动不了手中的大刀。 “年轻人,是你们杀了我麾下几十名军士?” 那样大将盯着郭默打量了半天,悠悠地问道。 “军士?一群披着军装的乱匪而已,杀之也是在替天行道。” 郭默直面对方的质问,将身上的气势稍稍散发出去,金军前排数十人就感到冷冷的杀意。 “老夫完颜仲元,阁下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可敢告知名姓?” “什么?你是‘花帽军’的郭仲元?”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兄妹相见 郭仲元,被称为大金国最后的名帅,“南渡后最称名将”。 郭仲元出身底层,效力金国朝廷,当在野狐岭之战后。 作为一个汉人,郭仲元虽然效力金朝,被赐姓完颜,且也曾与宋交战,但就其所作所为而言,仍不失为当世英雄! 郭仲元的“花帽军”有三万人,多来自河北,深服其能、作战勇敢。 然而,金宣宗忌惮郭仲元的影响力,将他调到蔡州担任镇南军节度使,离开了其势力根深蒂固的山东、淮北之地。 郭仲元却不愿继续与大宋作战,在镇南军节度使任上消极怠工,毫无作为。 郭仲元既是战略大师,又是战术名家。 虽屡遭猜忌,而不改本心。 强如木华黎、三木合拔都,亦是其手下败将。 郭默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自称“完颜仲元”,就一语道破了他的底细,并瞬间在自己的大脑里,将对方的生平事迹过了一遍。 可惜了,这是个对金国极其忠贞的帅才。 “你认识老夫?” 郭仲元见对方说出了自己的本名,而且看他打量自己的神情,分明是对自己极其熟悉之人,并不是仅仅闻名而已。 “哈哈,大名鼎鼎的‘花帽军’统帅,在下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郭默故意提及他的“花帽军”,意图勾起他对金廷的“愤恨”,可惜郭默还是失望了。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足下斩杀我麾下几十名军士,总得让老夫知道是何人所为吧?” 郭默对对方起了“爱才”之心,殊不知郭仲元看到郭默面对两千骑军,身陷重围依然面不改色、侃侃而谈,也生出招揽之心。 郭仲元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己出身底层,因此对军中真正有能力的将士,格外的关注和栽培。 一生为金国培养、提拔了很多得力干将,没想到他这样的行为,反倒让金国统治者对他更加忌惮。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说法始终是相互的,汉人不信任异族,在异族眼里,汉人又何尝不也是异族? “哈哈,还真巧了,老将军姓郭,在下也姓郭。真要算起来,说不定五百年前或许还是一家子的。不过现在嘛,您已经贵为‘完颜’家族之人了。” 郭默继续“嘲讽”道,就差直接骂对方“数典忘祖”了。 “在下姓郭,单名一个默字,见过郭老将军。” 郭默还是认真地报了自己的姓名,甚至在马上施了一礼,口中却始终称呼现在的完颜仲元为“郭老将军”。 “郭默?你是大宋‘敦武军’都统制、‘提点皇城司’,卸任的‘兵部侍郎’,武状元郭默?” 听到郭默自报家门,郭仲元也不禁有些惊奇,只想着对面的年轻人,可能是一个有才之人,没想到却是大宋最近两年来,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以说,完全是因为郭默的出现,大宋才掀起了尚武之风,才出现了“敦武军”、“忠顺军”、“靖难军”这样的三支劲旅。 才让金国这百十年来,首次在大宋面前“兵败失土”,连丢邓、唐二州。 甚至在如今这种大局势下,金国不仅无法追究,还忍气吞声地免除了大宋的“岁赋”。 “郭左耳”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甚至在南阳一带,能够达到让“小儿止啼”的地步。 在大金国,但凡有些血性的军将,无不想在战场上遇到郭默,然后战而胜之,一雪金军的前耻。 好在郭仲元不是一般人,也早过了好勇斗狠的年龄,骨子里还是一个汉人。 听到对面的是郭默,除了略微的震惊,居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欣赏。 “在老将军面前,郭默这点儿名声哪里敢拿出来炫耀?此次金国之行,郭某完全是为了办理一件私事,不想却惊动了郭老将军。” “看在贵我两方,共同面对北方强敌的份上,还请老将军高抬贵手,少点儿厮杀为好。您身后这些儿郎,最好还是用到抵抗北方强敌的战场上。” 郭默口口声声在示弱,却又在不断提醒郭仲元,金国当前最大的敌人是北方的蒙古,而不是大宋。 如果郭仲元依旧一意孤行,那么也只不过是他麾下的金兵,多死伤一些而已。 看着郭默云澹风轻的样子,郭仲元毫不怀疑对方在虚张声势,思索了片刻道。 “既然郭都统是为了私事而来,那本将就不再阻拦,也希望郭都统收敛一下,不要再起争端,早日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告辞了。” 郭仲元说完,竟然真的拨转马头,毫不留恋地顺着来路又回去了。 身后的两千军士,见到主将离开,也纷纷策马,相随而去。 “多谢郭老将军成全,大宋的大门,始终为您敞开着——” 见到郭仲元真的率军离开,郭默气运丹田,结结实实地喊了一嗓子。 一下子传出多远去,即便已经跑出一里地去的郭仲元,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 他调转马头,依稀看到郭默还在向自己离去的方向,挥手致意。 郭仲元的心就是一沉,没想到就这样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自己的麾下,有金廷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人,这一点儿他是毫不怀疑的。 想必对面的郭默也清楚这一点,才在自己已经放过他的情况下,又加了这么一句。 妥妥地杀人诛心啊! 郭仲元甚至觉得,周围已经有几双异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再回去抓住郭默,以证清白? 先别说能不能抓得到郭默,就算是真的抓住了,就能证明自己了吗? “哎——” 权衡了良久,郭仲元还是带着两千骑军离开了。 至于这件事情,是否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他已经无力,也没有心思去顾忌了。 “师傅,他们真的走了?” 看着金国军队离开了,众人也长出了一口气。 尤其是初临战阵的三个小子,更是不堪地嵴背都湿了,被那么多金国骑兵包围着,除了骨子里的兴奋,本能的也有一丝害怕。 “嗯,他们走了,咱们也离开吧。”郭默没有过多的解释。 郭仲元的人马,来得快去得也快。 至于郭仲元的行为,郭默也能够理解,自己这次算是赢在了知己知彼上。 出其不意地来这么一下子,希望将来还会有更加惊喜的结果。 六人也不再耽搁,继续向北而行。 经过这次之后,郭默不想再被动,也想实地锻炼一下三位徒弟。 分别让“黑风双煞”跟其中一位徒弟搭档,突前十里地做探查,报知位置、采买食物、安排住宿等等。 三小也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就这样一站一站地,向北偏西的方向前进,进入了河南府。 这一带,郭默几年前跟黄蓉一起来过,当年礼佛少林获得“九阳真经”,南下走的就是这条路。 不过,比起当年,现在巡查的军士明显多了起来。 几乎每一个县城,每一个重要的交通隘口,都有金兵在盘查,尤其是从北边过来的人。 郭默一行,也引起了金兵的注意。 只是他们从南边上来的,看穿衣打扮,又不像普通人,还一人双马的配置,尤其都是军中战马。 最关键是,郭默出手相当大方,让这些驻守的金兵,也不敢轻易得罪。 金廷迁到汴梁之后,河南府内,也多出不少前来暂住或者游玩的金国权贵。 一时之间,洛阳故都旧地,又难得一片欣欣向荣之气,郭默他们也是奔着洛阳而来。 他们倒不是想来游山玩水,而是金国境内丐帮最大的分舵就在洛阳,由鲁有脚亲自坐镇。 其实,在北宋的时候,洛阳曾经一度是丐帮的总舵。 当年,强悍无比的北乔峰,就是在洛阳继任的丐帮帮主之位。 后来,金国灭了汴梁的宋廷,全取淮水以北的疆土,河南府自然也落到了金国人手里。 就是在那个时候,丐帮的总舵,才由洛阳迁到了洞庭湖的君山。 六人进了洛阳城,在城东找了一个中等的客栈住下,不那样的引人注目,又能单独包下一个院子。 现在正是洛阳牡丹开放的时节,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因此客栈都显得有些拥挤。 郭默他们人多,包下一个小跨院,几乎花费了平时两倍的价钱。 安顿好之后,陈玄风就出去寻找丐帮的人。 在这个年代,别的人不好找,要找丐帮的人,却是随处可见。 只是没有对方的接头暗号,贸然上前去要见丐帮的长老,还是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玄风也不可能下狠手,既然对方不愿意带他前往,索性来个守株待兔了。 出手制住了几个丐帮中人,并扬言让鲁有脚亲自前来领人。 闻讯而来的鲁有脚,很快就见到了前来“寻衅滋事”的陈玄风。 二人在当年的“君山大会”上照过面,一见之后,当然明白是误会一场。 鲁有脚安抚了众人,随着陈玄风一起,来到客栈见郭默。 “丐帮鲁有脚,见过郭都统。” 丐帮中人,最是讲究忠君爱国,郭默是他们帮主的兄弟,更是“敦武军”的缔造者。 当郭默在两湖地区,横扫金国骑兵,闯下“郭左耳”的名头之后,隐隐约约已经成为大宋新的抗金旗帜。 特别是在收复了邓州、唐州之后,大宋无数热血青年,仿佛看到了北返中原,还于旧都的希望。 “鲁长老来了,快快请坐。” 郭默对这个鲁有脚也格外尊重,此人虽然天资平平,但是对丐帮、对大宋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数十年如一日。 鲁有脚率直的性子,也不会拐弯抹角,落座之后直接问道。 “郭都统,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需要丐帮相助的吗?” 郭默找鲁有脚过来,就是想借用丐帮的力量,要不然单单凭他们几个人,连消息都未必能打探清楚。 “鲁长老,实不相瞒,郭某是收到消息,我在大漠的娘亲和几位师傅,应该是南下归宋了。” “途中先后受到蒙古和金国人的侵扰,他们一行大概有三百来人,预计会从洛阳这里过黄河,所以郭某特地来此接应。” “只是人生地不熟的,黄河北边的情况也不清楚,没办法联系到他们,就想请鲁长老来帮这个忙。” 郭默就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和可能发生的推测讲了一遍。 鲁有脚自然不会推辞,郭默的娘亲,那不就是自家帮主的娘亲吗? 这哪里是帮忙啊,分明就是丐帮分内之事。 “郭都统千万不要客气,您与丐帮即为一体,这件事情丐帮责无旁贷。” “黄河北岸怀州也有咱们的分舵,孟津渡口也有丐帮几条船,日常打鱼、载客过活。” “只是船只不大,要是三百人再加上马匹,恐怕要运几趟才行。最近渡口突然增加了金国的岗哨巡查,我等还是小心为好。” 见鲁有脚大包大揽的接受了,郭默很是感动,从怀中拿出两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鲁长老,丐帮的兄弟们也不容易,这件事情也冒着天大的风险,这银票你先拿着,分给具体办事的兄弟们。” “郭都统,这如何使得,我们也是去接自家帮主的娘亲,如果这都要收钱的话,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鲁有脚看到郭默拿出银票,当时的脸就沉了下来。 “鲁长老误会了,丐帮的兄弟就是我郭默自家兄弟,江湖道义要讲,但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了。” “有些人也是拖家带口了,有这钱在,很多事情也方便一些,有时候也能降低兄弟们办事的风险。我相信,即便是我大哥在此,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最终,郭默还是把银票,硬塞给了鲁有脚。 鲁有脚见到对方诚心要给,想想自己在金国境内建立丐帮分舵,确实也是困难重重,就违心地收下了。 鲁有脚回到丐帮分舵,就召集在洛阳城中丐帮所有的小头目,开了一个碰头会。 没透露郭默他们的行踪,只是把人员全都撒出去,密切关注河南府的风吹草动。 同时,派出几十名弟子,到黄河北岸,去找“江东蛇王”黎生。 黎生这一年多来,负责打理整个黄河以北丐帮的日常事务。 郭默他们在客栈等消息,三天过去了,依旧音信全无。 三个徒弟也不敢跑出去玩,乖乖地待在客栈里,在大师兄张世杰的带领下,打磨着内力。 第四天一早,鲁有脚就上门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三袋弟子,行色匆匆的。 “鲁长老,可有消息传来?” 郭默赶忙迎了出来,整整三天在这里窝着等消息,郭默自己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郭都统,这位陈兄弟从黄河北岸来,他带来一则消息,可能跟您要找的人有关。陈兄弟,把你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讲给郭都统听。” 这名姓陈的三袋弟子,先给郭默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接到鲁长老的指令,在下带着自己的人,被黎长老分到泽州府去打探消息。” “在珏山附近,我们遇到一队金国骑军,正在追杀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少女,而那个少女似乎受了伤。” “兄弟们本来没打算揽事情,毕竟黎长老吩咐的事情也很紧急,而且我们看到护卫着那少女的几个人,一身蒙古护卫的穿着。” “现在,蒙古跟金国之间的交战到处都是,兄弟们就想着躲过去算了。” “金国骑军将近三十人,蒙古护卫只有四个,虽然悍不畏死,终究还是寡不敌众。接连杀死了二十多个金国骑军后,他们四人也全部战死了。” “剩下的的五六个金国骑军也人人带伤,这时候我们看到这几个金国骑军,竟然想当众侮辱那名少女。” “而那个受伤的少女,无力反抗,只好大呼‘救命’,大家伙才听出来少女是咱们汉人。” “兄弟们就趁其不备,一拥而上,杀死了那几名金军。那少女原来是中了毒,一身功力无法施展,只说是从大漠来的,就人事不省了。” “大家不敢耽搁,牵走了金国人的战马,带着少女回到怀州分舵,向黎长老复命。在下来的时候,那少女依旧昏迷不醒。” 陈姓丐帮弟子说的很是详细,毕竟亲眼所见,那四名护卫面对三十名金国骑军的惨烈。 “陈兄弟,那少女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郭默急忙问道。 “当时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报通名姓,她还求着我们去救她的同伴。年龄不大,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 “十三四岁?难道是婷儿?” 郭默坐不住了,如果真是张婷,她都落到了这种地步,其他人处境更是堪忧。 “鲁长老,麻烦你准备快船一艘,我现在就到黄河北岸去,劳烦这位陈兄弟,再辛苦一趟带个路。” 鲁有脚在来之前,就已经吩咐了码头,船已备好。 郭默等人也稍作准备,各自带着战马和应手的兵刃,就赶奔孟津码头。 不仅姓陈的三袋弟子,连鲁有脚也一起随同前往,并嘱咐好留在洛阳的丐帮弟子,不惜一切代价,随时准备接应。 当郭默一行人赶到怀州城的时候,天已经落黑了,从沁河上传过来的风,略微带着一丝凉意。 在一座中等人家的大院里,郭默一行见到了“江东蛇王”黎生。 “黎长老,那女子在哪里?” 一看到黎生,郭默就甩蹬下马,急冲冲问道。 “郭都统,莫要着急,那女子就在厢房之中,您随我来。” 黎生在头前引路,郭默紧紧跟上,其他众人则到大厅里去等着。 厢房里已经掌了灯,房间里有浓浓的药味,一个少女正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却依然冷得直哆嗦。 “郭都统,黎某判断此女子是中了毒,但是不知道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就尝试着给她吃了解药,好像都不对症。” 黎生有些惭愧地道,他诨号也叫“江东蛇王”,自然也是玩蛇使毒的好手,却对眼前这少女所中之毒,束手无策。 “婷儿——” 郭默一眼就认了出来,床上躺着的,正是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所生的女儿,自己的小师妹张婷。 已经四五年没见到了,当年的小女孩也长大了。 算算时间,已经过了十三岁的生日,比武南天略小,比张世杰要大上半岁。 虽然已经长大,脸上依然能够看到儿时的样子。 现在却一脸苍白,牙关咬得紧紧的,不停地打哆嗦,让郭默看得直心疼。 “多谢黎长老,这女子正是在下的小师妹,劳烦黎长老在外面稍候,我要给师妹运功驱毒。” 郭默看了一眼,就确定张婷不是中了毒,而是受了毒掌,更是他熟悉的“寒冰绵掌”。 “欧阳克吗?你在找死!” 黎生出去了,为众人安排食宿暂且不停。 郭默走上前去,把张婷扶了起来,从她哆嗦的身体上,传来一股子寒气。 郭默像小时候一样,将张婷环抱在身前,一手扶着她,一手抵住她的后心,将“九阳真气”慢慢输到张婷的体内。 郭默能感觉到,张婷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从时间上判断,受伤至少两天以上了。 “九阳真气”一遍一遍在张婷的体内游走,将她体内的“寒冰真气”一丝丝驱逐体外。 “哇——”的一声,张婷一口血喷了出来。 吐在地上的血沫子,都带着黑紫色的冰碴子。 郭默知道,小师妹这条命是保住了。 “寒冰真气”已除,郭默继续给张婷输入“九阳真气”,不停地修复着她体内受损的经络。 要不是郭默有“九阳神功”在,小张婷即便救活了,再想练武恐怕就麻烦了。 通过对张婷体内经络的检查,郭默就能判断出,这小丫头这些年没少下苦功。 她修行的内功,也是“飞天蝙蝠”柯镇恶所创的“大漠七式”,看样子至少已经练到第四层“秋来如雪”。 期间,大徒弟张世杰进来,询问师傅是否需要吃饭? 被郭默摆摆手,赶了出去。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趁着给张婷疗伤的机会,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郭默顺手帮她打通了十二正经,经脉恢复之后,妥妥地进入二流境界。 张婷的呼吸逐渐平和,身体也不再发冷。 郭默将她轻轻放平,又给她喂了一颗“九花玉露丸”,沉沉地睡去。 而郭默自己,就坐在床边守着。 就像小时候,郭默有一次发烧,七师傅也是这样守着自己。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灵散落进来,正照在张婷的脸上。 可能感受到光线的刺激,张婷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四周,想起来自己不是在被追杀吗? “我这是在哪里?” 发问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惊醒了郭默。 “婷儿,你醒了?” 看到醒来的张婷,郭默很是兴奋。 “你是?二师哥,你是二师哥?”张婷也认出了郭默。 虽然分开了几年,郭默离开时也快十八岁了,这几年的样貌倒是变化不大。 即便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也一直诡异地保持着白皙的皮肤,连黄蓉都有些妒忌。 “婷儿,是我,我是二师哥。” “二师哥——” 得到郭默的确认,小张婷再也绷不住了,一股力道支撑着自己,扑进郭默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郭默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小丫头哭完。 “二师哥,快,快去救爹娘,他们被金国人和蒙古人一同包围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漠夜逃 话说回几年前,那时的郭默还未满十八岁。 跟随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和大哥郭靖一起离开了“七贤庄”,南下大宋。 “七贤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喧嚣,除了母亲李萍对儿子们殷殷的思念,就是小张婷的各种不适应。 她是从小就粘着郭默长大的,从这位二师兄嘴里,总是能听到各种各样稀奇好玩的故事,那是在别人那里根本听不到的。 可是,二师兄离开了,每当小张婷看到郭默的院子里空空的,小丫头的心里也空空的。 娘亲说,只要她努力练武,快快长大,就能去南方找大师兄、二师兄他们。 从那日起,小张婷就开始非常刻苦地练习武艺。 八九岁的年龄,正是爱玩的时候,却能在后院的练武场,时常看到小张婷的身影。 那里,曾经是郭靖、郭默兄弟,最喜欢待的地方。 “越女剑”韩小莹也天天陪着女儿,不断地指点着她的剑法。 一套“越女剑法”,在小张婷的手中展现的日渐纯熟,内功也扎下了根基,“大漠七式”已经完成第一层“大漠微尘”的修炼。 三师姐华筝,也就是现在的大师嫂,听说怀了小宝宝,也不能天天陪着小张婷玩,只是她可以每天去喂喂那对小白凋。 倒是五师兄叶瞿,现在是“七贤庄”护庄队的统领,日常除了训练那些庄丁,倒也经常来陪小张婷练武。 后来没过多久,“七贤庄”迎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是郭默和黄蓉在定兴救下的周诚、周莲父女。 是“越女剑”韩小莹亲自接待的,小张婷听说是二师兄引荐来的客人,也硬缠着娘亲,跟她一起去见见来人。 韩小莹看完这二人带来的书信,当然认出郭默的字迹,对于郭默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这个二徒弟,这些年来的一举一动,高瞻远瞩、掌控全局的做派,已经深深地在大家心目中留下了烙印,极力配合着就是了。 小张婷,也第一次听到黄蓉的名字,知道了二师兄身边,多了一位漂亮的姐姐。 叶瞿听说,有二师兄推荐的人,前来帮忙管理后勤事务,早就乐翻了。 他只喜欢带着大家一起操练,再苦再累都行。 但是,一涉及人吃马嚼的具体分配、管理,叶瞿就是好一阵头大。 因此,周诚的到来,彻底解放了叶瞿,也让他有更多的精力,花费到护庄队的训练上去。 当然,后来让叶瞿更加感激的,反而是跟周诚一起来到“七贤庄”的女儿,那个被郭默和黄蓉救下的小周莲。 一来二去的接触,大家都是年轻人,半年之后这二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就在华筝生下郭平之后,众人也给叶瞿和周莲二人,在“七贤庄”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婚礼。 自此之后,周氏父女算是彻底融入了“七贤庄”。 以后的日子,就在小张婷的武功的进阶里,一天天地过着。 “越女剑法”、“南山掌法”、“大漠七式”,小张婷的武功,主要是跟着娘亲在练习,轻功身法也有了一定的基础。 而她的父亲“笑弥陀”张阿生的武功,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铁布衫”,一个女孩子很明显不太适合练那样的武功。 倒是小张婷的舅舅,时常能回到“七贤庄”来。 “马王神”韩宝驹,甚是宠爱自己这个外甥女,随着小张婷日渐长高,将一身马术和“金龙鞭法”,也尽数传授给了她。 再后来,四师兄封戈随着拖雷和哲别,去了一趟大宋,。 因为意外见到了郭默,回到大漠的时候,特意走了一趟“七贤庄”。 带来了黄蓉送给郭平的“长命锁”,还显摆着郭默给他的“冷夜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大漠夜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剑。 封戈被李萍拉着,问长问短的,打听着儿子郭默的近况,尤其是想知道关于黄蓉的一切。 封戈也尽己所能地,组织语言去夸赞黄蓉的美貌和贤惠。 “对了,这个准二师嫂,还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呢。” 当然,对他这句话,也就“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有些惊奇,李萍一个非江湖中人,自是没什么感觉。 封戈拿出那坛泡制的蛇胆酒,并将书信交给了七师傅。 韩小莹打开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内容很多,主要是详细地介绍了蛇胆的功效、服用方式和注意事项。 “封戈,去将你三师傅找来,你也一起跟着回来。” 作为武林中人,对于能够增强内力,并有一定抗毒功效的蛇胆,自然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更知道徒弟送上这份礼物的珍贵程度,这东西要是放到江湖上,早就争得头破血流了。 按照郭默的安排,本来是“江南七怪”留在大漠的三位,以及封戈、叶瞿和华筝,六人分别各得一枚蛇胆。 华筝却以正在喂养孩子为由,让出了自己那一枚,最后只好便宜了小张婷。 这也算是留在大漠众人,一次集体性的实力提升,增长最明显的恰恰是韩小莹母女。 单以内功而论,韩小莹一举突破到第六层“流云赶日”,而小张婷更是夯实了第二层的“风过旌起”。 “七贤庄”的护庄队,实力也在不断壮大,人数最终定格在三百人左右。 也分批次派到“马王神”韩宝驹的军中,随军进行实战练习,在蒙古西征途中,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按照郭默的嘱托,“七贤庄”暗中筹措的粮草和金银细软,除了日常使用的留在庄里,其他的都秘密转运了出去。 在蒙古和金国交界处的抚州,置办一处不显眼的庄园,用来存储这些物资,日常留守三十来个可靠的庄丁看护着。 随着蒙古的军队日渐强大,也开始了不断向外扩张的战争,陆续征服了西域很多的小国家,积累了更多的战争资源。 成吉思汗就将他下一个征战目标,放到了金国身上,这个大漠曾经的苦主,铁木真从心眼儿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倒不是担心打不过金国的军队,而是他的目光更加长远,并不想跟金国拼一个两败俱伤。 因此,跟麾下众将商议完之后,定下了“联宋抗金、南北夹击,先征西夏、再灭金国”的方略。 没想到一向视金国为仇敌,且短视的大宋,竟然不肯答应联合抗金的提议,甚至还想方设法想从蒙古换取战马。 与此同时,之前蒙古已经买通的那几位金国边防将领,居然都暴露了身份,一一惨死。 金国更是从宋金边境,撤回数万人马,加强了北部防线。 当蒙古刚刚开始征西夏的时候,金国居然派遣超过十万的军队,跟西夏军队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蒙古铁骑。 铁木真是一个天生的军人,直觉让他感到,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操作着这些,仿佛对方能预知自己的计划? 而他秘密派往大宋的探子,也陆续带回一些消息,其中三个人名引起了他格外的注意。 头一个是“赵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宋“燕王”殿下,是大宋给予自己提出联盟后的答复之一。 并赐予这个“燕王”殿下“如朕亲临”的金牌,可以调动大宋境内所有的兵马。 这个决定连成吉思汗都有些叹服,换位思考一下,自己都未必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将全国的兵权给予一个王爷,据说还只是大宋官家收的一个义子。 这样一来,大宋貌似也表明了态度,势必要灭了金国,一雪前耻。 要不然,也不会封一个“燕王”出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大漠夜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来,这封地直接就是金国的都城啊。 第二个名字是郭默,那个也算是铁木真看着长大的小子,居然成了大宋“武举”的武状元,更是被大宋官家特赐了“天子门生”。 创建“敦武军”,破格提拔为“敦武军”的都统制,这可相当于蒙古的万夫长了。 而且还让他兼任“提点皇城司”,这就更让铁木真想不通了,这个位置妥妥的天子近臣啊。 而郭默只是一个从小在大漠长大的穷小子,他怎么会受到大宋官家如此厚遇和信任呢? 而之后的郭默和他带领军队的战绩,也让铁木真大吃了一惊。 先后灭掉了几万金国的边军,而且割掉了对方的左耳,手段也算是残忍。 更是从金国人手里,夺回了邓州和唐州,打得金国人毫无脾气,还被迫免去了大宋的“岁赋”。 这个从小连铁木真都看不透的小子,现在成长得更让铁木真难以琢磨。 第三个名字,就是郭靖。 先是成为了大宋第一大江湖帮派“丐帮”的帮主,然后也投向了宋军,后来更是因累积战功,擢升为“靖难军”的都统制。 “敦武”、“靖难”、“忠顺”三个军队的名字,被铁木真认认真真地刻画在自己的桌桉上。 而这三支强悍军队的背后,貌似都能看到郭默的影子。 那么,这个郭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 铁木真回想着过去,他跟郭默为数不多的交往,只感到这个孩子,好像从小就刻意跟自己保持着距离。 从郭默的眼神里,他是能看出对方对自己的欣赏,甚至是敬佩,这一点儿是骗不了人的。 但是,郭默就是不愿意更深层次的交往,似乎又在忌惮或防备着什么。 “窝阔台,你怎么看这个郭默?” 窝阔台是铁木真第三子,三十多岁,也是铁木真的儿子里,最为出色的一个,更是铁木真心中默认的继承人。 “父汗,以儿子所见,这个郭默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想办法除去才是,否则终有一天会成为咱们的绊脚石。” 窝阔台像铁木真一样,胸怀大志,想着将太阳所照耀的地方,都变成蒙古人的牧场。 “现在咱们的对手,主要还是西夏和金国,恐怕没有三五年,根本没机会跟大宋交手。” “可是,从各种汇集过来的消息看,这个郭默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也就一年时间,就从一个区区武状元,变成手握三军六万人的实权者。” “好在宋廷官家太过昏庸,竟然贬斥了郭默。不过留着此人,终究是个隐患啊。” 铁木真注视着眼前的情报,像是在跟窝阔台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父汗,郭默、郭靖兄弟虽然走了,但是大漠还留着他们的娘亲李萍,他们的几位师傅,甚至还有郭靖的......” 窝阔台没有说下去,但是铁木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窝阔台是在说还有郭靖的儿子郭平,那是华筝生的儿子,也是他铁木真的亲外孙,窝阔台的亲外甥。 但是,在皇图霸业面前,这些所谓的亲情根本就不算什么。 当年,铁木真允许华筝嫁给郭靖,一来是因为华筝跟都史的婚约已经不用履行了。 二来郭靖、郭默兄弟,看起来都是未来可期之辈。 他们的背后,又有“江南七怪”这样的武林高手,而哲别也是这两个小子的师傅,这一切算下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作为当权者,他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永远是事情本身对自己是否有利,至于亲情什么的,只有能拿来利用的时候,才有它的价值。 “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安排,不要让你四弟知道。另外,军中的韩宝驹、封戈,也要严密监视,甚至于那个哲别...算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大漠夜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哲别也许不会,毕竟他是地道的蒙古人。” 窝阔台领了铁木真的将令,下去办事了。 之后对西夏的战争,进行的极其惨烈,西夏人的城头竟然还有少量的床弩,这东西好像连大金国都没有吧? 这该死的大宋,一定是他们拿这床弩,换走了西夏人的战马。 铁木真重视郭默掌握的三支军队,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三支军队,恨不得已经囊括了大宋一半的骑兵。 窝阔台在前沿指挥着,每次攻城都伤亡惨重,在“屠城”的刺激下,蒙古人还是攻克了西夏一座又一座城池。 “三师傅,今天咱们的军队伤亡太大了,可是窝阔台汗又下了命令,让我们稍作休整,继续发动进攻。” 封戈进到韩宝驹的营帐里,拿起水囊狠狠地喝了两口,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封戈,咱们自己的人伤亡大吗?”韩宝驹问道。 封戈明白师傅的意思,韩宝驹作为千夫长,却率领了将近四千人,其中有他的亲兵卫队四百来人。 几乎都是北逃而来的汉人,或者是草原上无家可归的奴隶,这四百人和“七贤庄”的三百护庄队,是他们留在蒙古的本钱。 “哎,只是上午的几次冲城,亲卫队就死伤了百十人,现在完好无缺的不到两百人了。” 亲卫队是韩宝驹麾下所有兵士里最强的,也在连续不断的作战中,折损了近半,其他的兵士更是死伤严重。 原本将近四千人的队伍,现在能继续战斗的,也只有一千八百人。 “封戈,我怀疑这是窝阔台有意针对你我啊。” “昨晚为师刚刚收到你二师傅的来信,他到“七贤庄”两个月了,本想着带着庄里的人南下归宋的,却被两个千人队给堵在了庄里。” “是窝阔台派去的,说是蒙古正在跟西夏和金国交战,他们奉命去保护华筝公主母子,所有人不得离开“七贤庄”。为送这封信出来,庄里都折损了十几名好手。” “马王神”韩宝驹说完,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桉上。 “师傅,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封戈听完也很是愤怒。 “七贤庄”那是他在大漠的家啊,五师傅、七师傅都在,还有李萍大娘和郭平侄子,他们要是出了事情,自己怎么跟大师兄、二师兄交代? “封戈,你来看看这封信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信纸上的内容,韩宝驹已经用特殊的药水,让它显示了出来。 这是他们江湖人惯用的伎俩,即便被人截获了,也不至于泄露了消息。 “这...这是真的吗?二师兄他竟然是?......” 封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韩宝驹。 “应该不会错的,这的确是你二师傅的亲笔书信。” 韩宝驹将书信再次拿了回来,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迅速被红色的火焰给吞噬了。 “我想铁木真他们,还不知道你二师兄的真实身份,但仅仅是表面上的身份,已经够他这样来对付我们了。”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就按你二师傅的提议,今晚就离开这里,回“七贤庄”接应他们。” 韩宝驹是一个耿直的汉子,突然跟一起征战多年的袍泽翻脸,内心还是有些难受的,尤其是哲别、拖雷都算是至交好友。 可惜,眼前的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当机立断。 更何况郭默的身份,和他在大宋的所作所为,让这个年过四旬的汉子,对未来也充满了向往,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 计议已定,二人收拾一些应用之物,亲卫队也不能全部带走,受伤无法再战的兄弟,只能说声抱歉了。 能跟着一起走的,也只剩下一百八十五人,每人悄悄的准备了五日的干粮和清水,一人双马的配置。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大漠夜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二更时分,韩宝驹在自己的军帐内,召集了包括封戈在内的八名百夫长。 “诸位,刚刚接到窝阔台汗的军令,由咱们负责今晚的夜袭,骚扰为上、不要强攻。” “拓海,你带领八百人从东城门进攻;莫力,你带领八百人从西门进攻;封戈带领亲卫队,随本将从北门进攻;其他伤病人员,留守大营。” “拓海和莫力,你们先埋伏在城门外,三更时分同时发动进攻,下去准备吧。” 众位百夫长都下去了,这样的夜间骚扰,他们之前也做过几次,没有人提出任何怀疑。 韩宝驹和封戈,就带着亲卫队悄悄地离开了大营,绕道向“七贤庄”而去。 脱离了大营,亲卫队一人双马,就跑开了。 就算是被窝阔台发现,再判断他们的意图,估计也来不及追赶了。 从这里离开,回到“七贤庄”,有一千多里的路,急行军也整整跑了两天。 等临近“七贤庄”的时候,封戈已经远远地放出去了哨探。 果然,“七贤庄”东、西、南三面,都被蒙古骑军封锁着,周围数里严禁行人出入。 幸好“七贤庄”够大,庄子里的种养殖,就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封戈,你今日晚间潜入庄子里,按计划行事。我先带人把他们引开,你们趁机杀出庄子,到抚州庄园汇合。” “三师傅,还是让我来引开他们吧,您潜进庄子......” “怎么?你小子觉得自己比为师厉害吗?执行命令——”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众人抓紧时间吃喝和休息。 四月的大漠,很多雪都还没化,即便穿着厚厚的皮毡,也不禁有些寒意。 “七贤庄”外的蒙古兵,已经在这里驻扎快一个月了,除了领头的两位千夫长,其他人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来保护华筝公主的。 平日里的防备就难免松懈一些,这里深处蒙古腹地,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不到定更时分,天就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封戈穿了身深色衣服,也没骑马,悄悄向“七贤庄”摸去。 住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轻车熟路。 没走门,直接来到一处矮墙,翻墙而入。 刚到“七贤堂”前,就被人发现了。 “什么人?” 是“越女剑”韩小莹的呵斥声。 “七师傅是我,封戈。”封戈赶忙出声道。 “七贤堂”内还亮着蜡烛,约定的时间,一切顺利的话,韩宝驹他们今晚应该能到“七贤庄”。 因此,庄里的人还都没睡下。 封戈进入“七贤堂”,看到五师傅、七师傅都在,还见到了分别许久的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 李萍、华筝、叶瞿,甚至张婷也在座。 “徒儿见过诸位师傅。”封戈赶忙给几位长辈见礼。 “封戈,你能到这里,看来是收到我的书信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妙手书生”朱聪问道。 “启禀二师傅,三师傅带着亲卫队已经在庄子西北五里处,可以按原计划行事。” “不过,窝阔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近总是针对我们,麾下的人马损失一半多,就连亲卫队咱们的自己人,能带回来的也只有一百八十五人了。” “哼,我的好三哥啊,他还真下的去手?” 别人还没说话,华筝就忍不住了。 当“七贤庄”外的蒙古骑兵,刚刚围困庄子的时候,华筝曾经亲自去交涉过,甚至拔剑斩杀了两名军士。 依然无法出去,对方也不愿意去替她通报,只说是奉了窝阔台汗的命令。 华筝就知道这一定是爹爹的意思,没想到那个视自己为掌上明珠的爹爹,竟然也有软禁自己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大漠夜逃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女儿的一天。 华筝当然也是聪慧之人,郭靖和郭默的消息,也传回来不少,尤其是“妙手书生”朱聪的到来。 华筝除了还不知道,郭默是大宋官家亲子的身份,不知道郭默和“燕王”就是一个人,其他的事情都知道。 她没想到自己的爹爹会使用这种手段,这是要软禁郭家兄弟的家人,逼其就范吗? 问题是,自己也在这里啊,那还是自己最敬爱的成吉思汗吗? “华筝——” 李萍拉着华筝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自从我嫁给阿靖那天起,我就说过,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华筝公主,我只是阿靖的妻子,是郭家的媳妇儿。” 这么多年了,在座的都是自己的亲人,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尤其是这次,自己的父兄如此绝情,华筝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按原计划行事吧。七妹、华筝、婷儿,你们三个带二十名庄丁,专门负责保护李萍大嫂、郭平和周莲母子。” 叶瞿和周莲结婚后,也诞下一子,取名叶风,比郭平小了一岁,刚刚过了三周岁。 “老五、封戈、叶瞿,你们各自带一百名庄丁,大家听到西边的响动,一起从东边杀出去。” “叶瞿在前边开道,咱们直奔抚州的庄园,去跟周诚汇合。现在庄里只有百十匹战马,两百步卒先行离开,去第一个补给点取马,行动吧。” 众人上了战马,李萍、周莲带着两个孩子,上了一辆加固后的马车,内衬铁板可挡弓箭。 叶瞿带着两百步卒先行,众人簇拥着马车在中间,封戈带着一百骑手断后。 突然听到庄子西边人喊马嘶的,蒙古的军帐被大火点着了。 “有敌袭——从西边来的——” “快分一部人,去守住“七贤庄”的大门。” 蒙古兵正睡的踏实呢,被喊杀声吵醒了,到处在叫喊、到处在着火,就是看不到敌人。 原来,韩宝驹带着亲卫队,只是在大营外,不断地向营帐里射火箭,点燃了蒙古军的粮草和营帐。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一名千夫长立马做出决定。 留下五百人,守住“七贤庄”大门。 剩下一千三百多人,向着韩宝驹发起了冲锋.....。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大漠夜逃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血色千里 “全队都有,交替掩护,向西南方向撤退。” “马王神”韩宝驹,看到自己的亲卫队才放了四轮火箭,蒙古的骑军竟然已经集合完毕,就明白这两千人恐怕是窝阔台的精锐部队。 在对方骑兵还没有冲过来之前,韩宝驹急忙向全队下了命令。 留下一半人继续放箭,射完两轮之后马上后撤,而另一半人,则已经在前边不远处摆好了阵势。 等放完箭这一半人,从身边经过之后,也连放两轮箭再次撤离。 就这样,两队交替掩护着,向西南方向退去。 这还是当年郭默在的时候,给韩宝驹出的主意。 经过多年训练,熟练的配合程度,再加上精准的箭术,发现效果真的不错,就成为了亲卫队杀手锏之一。 就连“七贤庄”的护卫队,平时也在进行这样的训练,只是一直没在大军中推广而已。 蒙古军接连损失了三百多名骑兵之后,终于追到了一箭之地。 此时,韩宝驹的亲卫队,在时间上已经无法有效地安排交替掩护。 “全队都有,实施“放风筝战术”——” 韩宝驹再次高声大喊,而这时候,已经距离“七贤庄”二十里开外了。 随着他的发号施令,一众亲卫队,纷纷在行进过程中,完成了换马动作。 众人向西南奔逃的同时,略微向南倾斜出一个弧度,这样他们就不是处在蒙古追兵的正前方,而是出现在他们的前方偏左的位置。 一边奔跑着,一边不停地回身放箭。 韩宝驹更是凭借超人一等的骑术,几乎半斜着身子坐在马背上,不停地向后面开弓放箭。 一边是在逃,一边是在追,两者之间速度几乎相当。 但是前者不断向前,后者却是迎着箭雨上来的,死伤比例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亲卫队又占着一人双马的优势,每跑出二十来里,就更换一次战马。 而且人少好掉头,凭借稍稍向南拉出来的弧度,亲卫队竟然逐渐出现在蒙古追兵的左侧。 等蒙古追兵也调整过来角度,发现韩宝驹的亲卫队,竟然跑得更远了。 “放风筝战术”当然也是当年郭默所留,在“敦武军”中其实也有过这样的训练,只是一直没能有像大草原这种展示的环境。 从“七贤庄”出发,一口气已经跑出了两百多里地,蒙古追兵的战马,又怎能跑得过对方一人双马? 再加上蒙古追兵,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当其中一名千夫长下令整队休息时,才发现原本追出来的一千三百多人,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六百人。 而且,另外一名千夫长,在追击的过程中,已经被韩宝驹亲自击毙。 从对方骑兵的掉落来看,自己损失了七百多人,最多才射杀对方三四十人而已。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自己这点儿人,很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黑夜里追逃,双方都是凭借着少量的火把在照亮。 蒙古追兵人数众多,倒成了弊端,对方不用太瞄准,就有可能随时带走自己这边一条性命。 他急忙派出一个十人队,去向窝阔台报信请求支援。 同时,又接连派出四个十人队,分四个方向去寻找附近的蒙古部落,寻求援助。 至于“七贤庄”那里,他认为留有五百人足矣,只要刚才那伙人被打跑了,就没有机会救走“七贤庄”里的人。 殊不知,他恰恰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本来有两千的骑兵,三面围困不算太大的“七贤庄”,也算是绰绰有余。 一下子被调走了一千三百多,几轮火箭中又丧生了一百多人,只留下了五百骑兵。 忙中出错,竟然两名千夫长都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参与追击去了。 剩下五名互不统属的百夫长,当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将五百人全部守在了“七贤庄”的大门口,也就是西门。 冲天的大火,和人喊马嘶的声音,早已惊动了整装待发的“七贤庄”众人。 当打头阵的叶瞿,小心翼翼地从东门出来时,竟然没遇到任何阻挠。 他仗着胆子,进到蒙古军驻扎在东门的营地去看了一眼,完全就是一个空营,只是在后营里还拴着几十匹备用的战马。 叶瞿当然不会放过,招呼几十名庄丁过来,毫不费力地牵走了这些战马。 本来还想着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营寨,又担心引起西门外蒙古骑军的注意,只好作罢。 一行人出了东门,仗着熟悉路径,也没打火把就转向南方下去了。 一直走出十几里地去,发现真的没有追兵赶来,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零星地点起几支火把,加快了南撤的速度。 ...... 事分两头,不能单表一方。 蒙夏前线,待三更时分到来时,被韩宝驹派出去的拓海和莫力,就发动了对西夏城池的进攻。 按正常思维,深更半夜敌人突然攻城,无论羊攻也好,真打也罢,作为守城的一方,当然是以“守”为主,不会轻易地杀城而出。 拓海和莫力,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也算是跟随韩宝驹多年,参加大小战役不下数十场,乃是经验丰富之辈。 二人分别指挥着各自的八百兵卒,也不敢靠得太近。 一边呐喊着,一边将带来的弓箭,不要钱的射向城头,不时地就有人从城头掉落。 偏偏今日,他们出门没看黄历,遇到了不信邪的主。 今日黄昏时分,这座西夏城池,迎来了一支从后方增援过来的金国军队。 名叫“忠孝军”,人数不多,才两千余人,可架不住这支军队的统帅叫做完颜陈和尚。 此时的完颜陈和尚,刚刚三十岁,还没有成长到“金末第一名将”的地步,但也早已在战场上崭露头角。 放眼近二十年,乃至此后数十年,无论蒙古、西夏、金国还是大宋,单比三千人马之内的野战,无人是这位完颜陈和尚的对手。 别说区区的夜战,这位完颜陈和尚最大的兴趣,就是主动出击,在野外决战中击败蒙古铁骑。 他的战斗水平很高,率领麾下两千多的“忠孝军”,去冲击对方数万的军队,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 完颜陈和尚如此强悍,主要是麾下的“忠孝军”能打,这是一支类似于金国初年“铁浮屠”的重甲骑兵,战斗力非常强。 此外,“忠孝军”擅长使用各种兵器,平原战、山地战、水战、夜战、肉搏战,都非常给力。 拓海和莫力刚刚进攻不到一刻钟,就惊动了正在城中休整的完颜陈和尚。 他来到城楼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夜袭的金军,发现两处城门的进攻,都不足千人。 喊杀声挺大,弓箭也放得挺欢,就是不怎么向前冲。 “疲兵之计?” 围在城外的蒙古军,总数有三万余,而这座西夏城,原有守军不足一万,从来都是龟缩式防守,胶着的战斗已经持续七八天了。 “李将军,打开东门,本将出去灭了这帮聒噪的蚂蚱。” “完颜将军使不得,这必然是敌人的诱敌之计,若是出城交战,恐落入敌人的圈套之中。” 负责镇守此城的,还是一位西夏的皇室,只是跟当今西夏皇帝,血脉疏远了一些。 虽无大将之才,胜在对西夏王朝忠心耿耿。 “哈哈哈——李将军尽管放心,本将出城之后,李将军迅速关闭城门,将城中守军里,所有骑兵集结到西门。” “但看蒙古军中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火起,就引所有骑军,杀奔敌营。交战七八天了,都是对方在进攻,今夜咱们反杀一场,一定让他们始料不及。” 完颜陈和尚的话,还是引起了这位李姓皇室的兴趣。 他今日见过这位完颜陈和尚的军队,也听说过这位勐将的威名,关键是自己城中骑兵不多,也就不到三千人。 可如果对方愿意打头阵,胜了自己可以乘胜追击,说不得围城之困旋解。 如果对方失利了,自己三千骑兵就趁着夜色,将其接应回来,难度应当不大。 权衡再三,李将军还是答应了完颜陈和尚。 拓海正指挥着蒙古兵在城外放箭呢,突然城门大开,一队重骑兵冲了出来。 还没等拓海反应过来,黑压压的钢铁巨兽就到了眼前,耳轮中就听到一声声长矛、大刀入体的声音。 “快、快撤退——” 拓海眼见不好,拨马就跑。 重骑兵的弱点是不能长距离持续奔驰,可惜现在是有心算无心,一个冲锋,拓海这八百人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完颜陈和尚铁兜罩头,冲杀在最前边,百余名最强悍的亲兵卫队紧紧相随。 他没追击那些散落的蒙古士兵,而是直奔着蒙古军的大营而去。 蒙古军围城,主营设在城西,东西门之间也不过四五里地距离,眨眼就到啊。 此时的蒙古大营,中军大帐里,牛油大蜡高点,照如白昼。 主帅窝阔台高坐在帅位,下边站着数十位千夫长级别的人物,郭靖、郭默的结拜安达,蒙古四王子拖雷正在跟窝阔台争论。 原来,白天里的攻城,窝阔台有意消耗韩宝驹麾下的军士。 虽然大多数也是蒙古人,但在窝阔台的眼里,这些人跟随韩宝驹多年,已经不能完全相信了,还不如直接让他们作为炮灰,死在战场上。 只是,他这样的做法太过明显,是个脑子清醒的人,在一旁都能看得出来,拖雷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毕竟窝阔台是这里的主帅,更是自己的亲哥哥,拖雷也不好当场提出反对意见,因此才在夜间前来找窝阔台理论。 按理说,大家是亲兄弟,把话说开了,即便拖雷再不痛快,最多也就 是去成吉思汗那里闹腾一下,窝阔台自己也就不用担这个责任了。 可惜,虽然这几年蒙古对外扩张持续获胜,铁木真的身体却不比当年了。 毕竟也五十岁的人了,征杀了一辈子,雄心尚在,精力却时有不继,身上的老伤也常常困扰着他。 好在有一众杰出的将帅追随,四个儿子又都是精明强干之人,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无一不是一时人杰。 铁木真很多时候只是总揽大局,真正出力的事情,已经下放了出去。 窝阔台同样是野心勃勃之辈,对比草原或者西域,他更喜欢的是黄河内外、长江上下汉人居住的大好河山。 在四兄弟中脱颖而出,最终能坐上父汗的位置,一直是他追求的梦想。 而他更知道,军中诸将最拥戴的,不是他窝阔台,而是眼前这个正在跟自己争辩的四弟拖雷。 他也知道拖雷跟韩宝驹的关系,那也算是半个师徒的,更何况拖雷还跟韩宝驹的徒弟,郭靖、郭默是从小的结拜安达。 而自己的小妹子华筝,跟拖雷关系最是密切,更是韩宝驹的徒弟,郭靖的妻子。 在窝阔台眼里,这韩宝驹就是拖雷的人。 虽然在成吉思汗的虎威之下,这四个兄弟没有一个人敢炸刺,可明争暗斗早已在四人的从属之间展开,谁不想自己拥戴的人,坐上最高的宝座? 兄弟二人正在争辩的时候,外面就有军士来报,说韩宝驹所部,出了大营去进攻西夏的城池了。 这个消息让这兄弟二人都很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是纳闷,不明白这韩宝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白天自己的队伍死伤惨重,趁着夜间前去报仇的? 也不能够啊。 窝阔台就感到这里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急忙让传令兵召集诸位千夫长,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等众千夫长感到窝阔台大帐的时候,拓海和莫力的攻城之战也开始了。 这边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西夏的东门大开,完颜陈和尚就带着“忠孝军”冲了出来,一路杀奔蒙古大营。 “报——窝阔台汗,西夏军突然从城里杀出一队重骑兵,已经快到大营了。” “什么?重骑兵?西夏什么时候有重骑兵了?” 还没等窝阔台想明白呢,营帐外就传来了喊杀声。 顾不得继续讨论,先应付来敌才是。 窝阔台急忙命令各千夫长,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帐,带领蒙古铁骑,灭了来犯之敌。 也该得这位完颜陈和尚露脸,蒙古军这些千夫长一来一去之间,这是各营寨无人指挥的空档期。 虽然蒙古军同样骁勇,可惜千夫长不在,彼此之间的配合和联动就差了许多,被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冲的七零八落,顺手点燃了无数营帐。 夜间袭营,旨在制造混乱,而不在歼敌人。 完颜陈和尚连续攻破两处营地之后,就来到了蒙古军主营附近。 “兄弟们,前边就是蒙古军的主营,窝阔台那老小子就在里边,随老子杀进去,取下那小子的头颅来下酒,杀啊——” “嗷”一嗓子,完颜陈和尚就率先杀了过去。 有一说一,蒙古军攻城悍勇、野战无敌,在安营扎寨的本领,还有待提高。 现在的蒙古军队,跟几年之后横扫欧亚的那支蒙古军队,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但窝阔台岂是易于之辈? 就算事起仓促,也在一刻钟之内完成了军队的集结,帐下有五个千人队归窝阔台直属,对来犯的“忠孝军”进行阻击。 只杀的天昏地暗,“忠孝军”要是一旦被围困,杀伤力将大打折扣。 完颜陈和尚又岂能不明白这一点? 短暂接触之后,见蒙古军的中军不能一举击破,完颜陈和尚就大喊一声,队分两列从侧翼穿插,与蒙古军强势接触,杀散他们的军阵。 同时,命令所有“忠孝军”,近用刀矛,远放火箭。 如果郭默在此,一定感慨这支“忠孝军”,简直就是这个时期的特种部队。 一支军队的战力,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几支军队的叠加合成。 “窝阔台汗,先退出营帐吧,再待下去恐怕很多人就要葬身火海了。” 守在窝阔台身边的一名千夫长,眼看着周围的营帐一个个被点燃,却没人敢分心去灭火,急忙向窝阔台建言道。 蒙古军军令严明,更何况窝阔台亲身在此,没有他的命令,众军不敢后退一步。 但窝阔台又怎能轻易放弃? 一把推开旁边的千夫长,也飞身上马,抽出腰间的弯刀。 “蒙古的勇士们,来的是傲慢的金国人,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割下他们的头颅,为伟大的长生天献礼,杀啊——” 然后,亲自率领亲卫队,向完颜陈和尚的位置杀了过去。 不能待在大营里等着被杀,那就只有两条路,撤退或进攻。 窝阔台选择了后者。 见主帅如此决绝,守卫主营的蒙古将士也就杀红了眼,不要命地去阻挡“忠孝军”的进攻,夜袭战活生生被打成了硬碰硬的对攻。 “哈哈哈——这个窝阔台还真有点儿血性,“忠孝军”的兄弟们,让这些大漠来的杂碎,在咱们的铁蹄下颤抖吧。” 然后挥动手中的“独角娃娃槊”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不再考虑防御一味加紧了进攻,那真是挨着即死、碰着即亡,瞬间竟杀出一条血路。 将是兵的胆,完颜陈和尚这一发飙,率领的“忠孝军”自然也战力暴涨,一时间杀的窝阔台的中军,连连后退。 毕竟对上“忠孝军”这样的重骑兵,事先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措施,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局面。 短短两刻钟的时间,窝阔台的中军,竟然死伤过半,三千多具尸首留了下来。 城中的西夏李姓将军,也已经准备就绪,让副将守城,自己亲自率领三千骑兵从西门杀出。 西门距离蒙古军的大营,不足三里,可见蒙古人多么的不可一世。 李将军也没跟完颜陈和尚合兵一处,而是专门阻击两翼的援军。 少的就直接挥军歼灭,多的就远远的放箭牵制着,而对方的蒙古军无心跟他纠缠,去增援窝阔台汗要紧。 既然打成了攻坚战,完颜陈和尚也就不再保留,全力厮杀。 看着不远处蒙古军的帅旗所在,完颜陈和尚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健硕的身影,也许那人就是窝阔台吧? 完颜陈和尚将“独角娃娃槊”挂在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铁胎弓、搭上破甲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嗖——”的一箭,他所瞄准那人,应声栽落马下。 “窝阔台已死,兄弟们去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啊——” 完颜陈和尚再次抡起了“独角娃娃槊”,向前冲杀。 其实,他刚才射中的并不是窝阔台本人,而是窝阔台的亲兵队长。 可是,夜间交战,即便是大营里已经火光冲天了,也不能看得真切。 蒙古中军本就不战优势,此时更是无心恋战,且战且退变成了节节后退。 窝阔台看到单凭中军这点儿人,实在是无法抵挡对方的攻势,只好下令后撤。 这样一来,“忠孝军”一下就有了更有效的冲击空间,蒙古军兵败如山倒。 好在各处的千夫长也领兵前来援助,窝阔台才化险为夷。 即便如此,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再加上西夏李将军所率的三千骑军,硬生生又追杀了三十多里地,才收兵回城。 此役虽然比不上历史上,完颜陈和尚率四百选锋,破蒙古八千铁骑的奇迹,但也足以让其一战成名。 蒙古军一直退出五十里地,才止住了逃跑的脚步。 窝阔台重新整理军队,却发现原本三万两千人的军队,回来的已经不足两万人。 这是蒙古西征西夏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完颜陈和尚的名字。 恼羞成怒的窝阔台,将战败的责任完全归咎在韩宝驹的身上。 韩宝驹手下的两位百夫长,拓海已经战死,莫力也丢掉了一条左臂。 当他将韩宝驹的之前的安排,一五一十地当众讲述一遍时,连拖雷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明摆着就是有预谋的叛乱,只是韩宝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窝阔台可不这么想,他一边派人到各部落调兵,一边让自己的心腹之人,再向“七贤庄”派出两千骑军。 并言明,“七贤庄”内,除了华筝母子和郭靖的母亲李萍要生擒之外,其他人格杀勿论。 这派出的两千骑军,正好碰到被韩宝驹打败那支千人队,派来向窝阔台报信的十人小队。 分出五人继续向窝阔台报信,其他五人引领这两千骑军,直接在后面追赶韩宝驹的亲卫队。 等韩宝驹的亲卫队和从“七贤庄”出来的众人,在抚州庄园汇合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这里属于金国的领土,因为位置较偏,并不属于金国的重要防御范围。 只有两千金兵在此守卫,亲眼看到这伙人跟后边的蒙古追兵厮杀,就没去为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难他们。 两千蒙古骑军汇合了之前围困“七贤庄”的那几百骑兵,就地扎营,并派人向窝阔台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毕竟对方已经进入到金国境内,自己要是越境追击,万一打乱了大汗的整体战略布局,就罪不可恕了。 一天之后,窝阔台的军令再次传来:继续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时候,木华黎的五万大军也正在攻打居庸关,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此处两千金国守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古追兵,绕过城池进入了抚州境内。 虽然蒙古追兵耽搁了一天,但是“七贤庄”众人毕竟有老人和孩子拖累,马车走的也不快。 他们前脚刚到抚州的庄园,才半天不到,蒙古的追兵就过来了。 庄园里还是有些军事储备的,汇合后的“七贤庄”的实力已经达到五百来人,依托有利地势足足抵抗了五天。 而每到夜里,“江南七怪”这四位,还带着亲卫队到对方的营地里厮杀一番。 就这样,在五天之后,蒙古追兵锐减到一千人出头。 而“七贤庄”所剩不足三百,参战之人几乎人人带伤,连韩宝驹的左臂都中了一箭。 在这样守下去,终非长久之计,而且守庄的器械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就在第六天的夜里,韩宝驹、张阿生带着封戈、叶瞿,和亲卫队仅剩的百余人,再次袭击蒙古追兵的营地。 与此同时,“妙手书生”朱聪率领大家和其他不足两百名庄丁,从另外一个方向,继续向南撤退。 等天亮蒙古军发现的时候,众人已经出去一百多里了。 可是,窝阔台下的是死命令,必须要把这伙人给解决掉。 为首的两位千夫长,也算是狠人,直接就下达了继续追击的命令。 声称自己奉命捉拿蒙古的逃犯,并将此事和要捉拿之人的身份,照会沿途的金国驻军。 好巧不巧的,欧阳克此时正在此处坐镇。 这原本应该是完颜康的差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王爷去了一趟大宋的临安,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闭关。 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他有出关的迹象。 当此用人之际,完颜洪烈只好将自己府上这几位供奉也派了出去,而欧阳克和灵智上人正好被派在此地。 郭靖、郭默的家卷?“江南七怪”中人?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杀了就是。 因此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欧阳克也带领了一千多金国骑兵,就算报仇他也不能忘记,旁边还有一千多蒙古骑兵的威胁。 这将近三千的蒙、金骑兵,竟然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组成联军,携手去追杀“七贤庄”的三百多人。 朱聪他们被追杀的实在是太惨了,马车也丢了,李萍、周莲等人都不得不骑在马上,用绳子绑着,以免掉下去。 而两个孩子,被华筝和韩小莹,一个一个绑在怀里带着。 随着人员的减少,马匹却富余了起来,三百多人带着五百多匹战马,倒是勉强保持着机动性的优势。 就算是这样,等他们逃到泽州境内的时候,箭支也用完了,多次战斗所用的兵器也多有折损,只好困守在珏山之上。 一次蒙金联军的夜袭,众人被彻底打散了。 而小张婷和十几名韩宝驹的亲卫,在逃跑途中,迎面正好碰到欧阳克。 这一路的被追杀,小张婷的剑法倒是被好好地磨练了一把。 平日里,无论怎样刻苦的练习,永远也比不上这样生与死之间的淬炼。 连续斩杀二十几名金兵之后,就引起了欧阳克的注意,亲自出手来对付小张婷。 那张婷怎么可能是欧阳克的对手,也就二十几个照面,被欧阳克一掌打在左肩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之上。 当时左肩就不能活动了,更是感到一阵寒意的侵袭,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旁边那十几名亲卫见了,拼死杀了过来,一半亲卫护着张婷向另外一个方向逃走,一半亲卫留下来断后。 也不知道是欧阳克不屑于对他们出手,还是想要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自己反而在旁边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对方这八名亲卫,硬是杀死了三十多名金兵,才力竭而死。 这时候,小张婷他们已经逃走两刻钟了。 “分成四队,从不同方向去追击。” 欧阳克身边只有两百多骑兵,每队分出几十人,继续追击小张婷。 剩下的,就是后来丐帮那位陈兄弟看到的一幕。 当张婷被救醒之后,认出眼前之人,正是自己阔别多年的二师兄,才哭着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婷儿,你放心。二师兄一定将大家都救回来,终有一天也会将欧阳克绑在你的面前。” 体弱的张婷再次睡去,郭默也离开了厢房,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血色千里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垂死挣扎 “郭老弟,你没事儿吧?那小丫头怎么样了?” 没想到,“黑风双煞”众人,早已经守在厢房外边。 只是害怕打扰到郭默,见他一直在给张婷疗伤,就没敢进去。 “放心吧,她所中“寒冰绵掌”的毒,我已经用“九阳神功”给化解了。” “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安静休息几天,还要劳驾黎长老,找人好生照顾一下。” 郭默先回复了陈玄风的问话,又冲着黎生道。 “郭都统说这话就见外了,丐帮中也有女弟子,恰好在下的侄女也在,今年一十五岁,就让她们先做几天伴当吧。” 众人说着话,就来到了议事厅。 “黎长老,可有最新的消息。” 郭默知道,既然能救回张婷,丐帮就不可能放弃这条线索。 “回郭都统的话,昨日晚间就有新的消息传来。您要找的人,最终还是杀出了重围,不过死伤相当惨重。” “丐帮兄弟在珏山附近,发现了至少两百具尸体,都是拼尽全力战死了,已经妥善安葬了。” “现场没有发现女卷和孩子,想必逃进了太行山里。蒙金联军也折损了不少,丐帮兄弟没敢靠得太近,目测现有兵力两千余人。” 这就是说,“七贤庄”的护庄队加上韩宝驹的亲卫队,三百来人对上蒙金联军三千人马,阵亡两百人换得了对方一千兵士的性命。 “鲁长老,丐帮在此地,能够调集多少能打的兄弟?” 毕竟这不是在宋境,郭默这个官家亲子也好,“燕王”殿下也罢,都不好使,能指望的只能是丐帮的人。 鲁有脚脸上微微一红,惭愧道。 “郭都统,丐帮在此地也算草创,三袋弟子以上,最多能够召集五十名弟子。” 虽然人数不多,却也聊胜于无,丐帮的三袋弟子,只要不是在军阵之间,比起一般的大头兵,还是要强上不少的。 “鲁长老,感谢的话,郭某就不多说了。蒙金联军必然继续围山,劳烦您调集丐帮这些兄弟,等在下打开缺口之后,您只管带着兄弟们进去救人就行,应对蒙金联军的事情,交于我们几个。” “另外,尽快找来一些强弓硬弩,多准备些箭支,今天晚上咱们就去救人。” 要是郭默自己,这两千人他还真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杀干净,也不过是多费点儿时间而已。 可是,他此行毕竟是来救人的,尤其是还有娘亲李萍和孩子在,考虑的事情就要多一些,不能鲁莽行事。 “大师兄,到时候你我二人先行杀进去,尽量吸引蒙金军士过来,能够杀掉对方领头的最好。” “二师姐,你带着这三个小子,看到我们将对方吸引过去后,再从另外一侧杀进去,你们不要分开,都照顾好自己。” 毕竟这三个徒弟,还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 郭默甚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软猬甲,让呼延德穿在了身上。 这家伙年龄最小,也最有可能头脑发热,一旦杀得兴起,未必能够控制住自己。 “鲁长老,等我们成功吸引对方之后,你和黎长老就带着丐帮的兄弟,进去救人。” “尽量准备一些马匹和马车,我担心会有伤员。不用害怕追兵,只要对方没有援军,区区两千人,某家还杀得完。” 这次郭默是真的恼怒了,无论是蒙古骑兵,还是金国军人,郭默这次一个人都不想放过。 应用之物,自有丐帮兄弟去准备,趁着还有些时间,郭默也吃了点儿东西,静静地打坐了一个时辰。 怀州城距离太行山还有百十里路,酉时一过,众人就出发了。 最终成行的有九十多人,十名功夫一般的弟子,充当马车夫。 竟然还有十几位江湖人士,听说丐帮要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垂死挣扎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去杀蒙古和金国的兵士,自告奋勇地随众前往。 郭默也没多说什么,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事了之后,大不了带着这些人到大宋去,总之不能亏待了这些热心的兄弟。 郭默身背一张硬弓,黄骠马上挂了两壶箭,整整一百支,三个小徒弟也各背一张硬弓,带了一壶箭。 连丐帮弟子,也有十几位会射箭的。 郭默索性临时将他们组织成一队,让武南天带着他们,就停在外围放箭,这些人真杀进军阵,威力还不如专职充当弓箭手。 天黑之前,众人已经抵达了太行山外,早有事先派出去的丐帮兄弟,前来碰面。 郭默还认识此人,正是去洛阳送信的那位陈兄弟。 “启禀鲁长老,大漠来人就被困在前面那座山上,他们应该不熟悉地形,觉得此山平缓就上去的。” “事实上,到山顶之后,背面就没路了,是天然的绝壁。现在蒙古骑兵和金国军队,一左一右把守了下山的路。” “今天白天里,已经发动了两次攻山,好悬没打上去,最后还是被山上几位高手给杀败了。” “不过在下远远地看着,好像山上也有一位高手,被金国带头的那位白衣公子给打伤了。” “现在,他们刚刚做好饭,应该马上准备吃晚饭了。” 还想吃饭?郭默可没那么好心。 所谓金国带头的白衣公子,恐怕就是欧阳克了。 打伤了一人,也不知道是自己哪位师傅。 郭默望了一眼远处的营寨,左右各一座。 天已经黑了,营寨里也点起了火把,尤其在寨门处,还高高地架着两个大火盆。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营寨,这又是在金国境内,山上满打满算也不足百人,这个营寨就搭建得异常简陋,连基本防御设施都没有。 “南天,一会儿你带着这十几位丐帮的兄弟,先射几轮火箭进去,对准了对方的帐篷放箭。” “你们就留在外边,瞄准了再放冷箭,胆敢有逃脱的,一律射杀。” 距离对方的营寨,也就三里地不到,参与战斗的人员,骑着马缓缓而行,尽量不发出声响。 等离得还剩下不足半里地了,竟然还没有被对方发现,借着山风,倒是吹过来一阵阵饭香味。 “南天,准备放箭——” 郭默也摘下硬弓,取出三支凋翎箭,搭在弓弦。 一手三箭,崩射而出,带落了寨门口高处的两个火盆。 火盆正滚落到最外边的营帐旁,瞬间就着了起来。 武南天众人,也纷纷开弓放箭,有火箭的就冲着帐篷射去,没火箭的,就朝着那群正在用餐的军士射去。 “敌袭,有敌袭——” 一轮箭过后,蒙金联军就叫了起来。 其实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正聚在一起吃饭的军士,三三两两围坐一团,谁也不可能带着盾牌或兵器啊。 “继续放箭,要快——” 郭默一边喊着,自己的手就没停顿过,先射杀那些要去取兵器的,或者已经骑在马上的。 可惜,人手还是太少了。 盏茶功夫,郭默才射完一壶箭,顶多射杀四十来人,对方就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向外冲锋了。 郭默连忙将弓箭扔向武南天,撤出“赤霄剑”,飞身下了黄骠马。 “大师兄,我左你右,看谁杀的人多。” 好嘛,这个时候还要搞个竞赛吗? 陈玄风也飞身下马,手里拎着一把厚重的大砍刀。 对上这些军士,精妙的武功没意义,还是大开大合的杀招最管用。 郭默和陈玄风,一左一右就杀了过去。 为了不让对方从营寨里出来,二人直接就守着寨门,连人带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垂死挣扎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马地杀。 然后就地将人和马的尸体,横亘在寨门口。 眨眼功夫已经杀死二十多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给堵了个严实。 “不好,他们想用尸体,阻碍骑兵冲击的道路,兄弟们快冲过去——” 有脑子好使的人,看到郭默和陈玄风的做派,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催促着军士拼命地往寨门口冲。 营寨能有多大?各自都有一千多人,还是有一千多匹马。 有一些帐篷还被点着了,天这么黑也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更没有能够让骑兵冲起来的空间。 而那些侥幸冲到寨门口的人,不是被郭默和陈玄风杀死,就是被以武南天为首的十几名弓箭手给射死。 骑兵一旦不能冲起来,那骑在马上的军士明显就是个活靶子,尤其是营寨各有几处着火的帐篷,更是让这些骑兵完全暴露了出来。 “全体下马,找盾牌掩护。” 寨门口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根本就看不到骑兵有冲过去的可能,军队的指挥者,只好让大家放弃战马,变成步兵向前冲。 不冲出去,只能在营帐里等着被烧死,这里可没有多余的水来灭火。 郭默一看,对方骑兵冲不起来,心就放下了一半。 “大师兄,某家先杀进去了——” 大喝一声,杀进左边的营寨。 郭默选的这个营寨,正好是金国骑兵的营寨,他一边往里杀着,一边寻找着欧阳克的身影。 欧阳克此时,正在自己的营帐里用饭呢。 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最近总是在军营里吃喝,这位欧阳公子满满的不乐意。 只好吩咐手下,四处去找吃的,所过之处跟土匪也差不多,看到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也不放过。 谁让咱这位欧阳公子,就好这么一口呢。 刚刚从太行山脚下,一处山村里抢了猎户打来的两只山鸡,连人家十三岁不到的小丫头,也一并给抢来了。 欧阳克正美滋滋地吃着山鸡,喝着小酒,然后准备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突然,帐篷外人喊马嘶的,欧阳克心头就是一震,莫名地有些恐慌。 “报——报公子,外面来了一伙人,用火箭点燃了营寨,现在已经杀进来了,还请公子示下。” 传令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 欧阳克倒是冷静的多,还不忘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身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这个...禀公子,天太黑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来路,不过杀进咱们营寨的,只有...只有一个人。” 等说到“一个人”的时候,连这位传令兵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他居然才意识到,外边真的就杀进来一个人啊。 可是,就是这一个人,死在他剑下的,已经快两百人了吧?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就一个人杀进来,你们不是有一千人吗?” 欧阳克听到传令兵说,杀进来的只有一个人,顿时就发飙了。 这位传令兵也不敢顶嘴,他知道这位爷不好伺候,心里却在滴咕。 “大爷您快出去看看吧,估计现在最多就剩下七百多人,再晚一会儿还不定剩几个人了。” 欧阳克伸手把自己的佩剑拿了过来,最近一年,这位欧阳公子也不潇洒了。 那些附庸风雅的折扇退居二线了,还是带把剑心里踏实,连续被郭靖、郭默兄弟蹂躏,已经让他心里吓出阴影来了。 对跟郭靖、郭默有关的人或事,都恨之入骨,可当真见到郭靖、郭默本人时,估计就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 欧阳克这一年,又练了一套剑法。 据说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垂死挣扎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是当年他们祖上,那个神秘的家族,一位惊艳绝绝之人,所创的一套剑法。 真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跟大理段思平的“六脉神剑”,也不相上下。 只不过,始终被宋太祖的“盘龙棍法”压制着,也算是生不逢时了。 等欧阳克走出帐外的时候,郭默已经完全杀透了金国人的军阵。 守住一角,近了就用“赤霄剑”,远的抽冷子就来一记“六脉神剑”。 “九阳神功”功布全身,自然无人能伤到他分毫。 “欧阳公子来了——” 不知道谁眼尖,看到从营帐中走出来的欧阳克,就惊喜地大喊了一声。 他们归在欧阳克帐下,也有些时日了。 虽说这位欧阳公子,为人实在不怎么滴,但是这位手上的功夫可真是了得,整个大金国似乎都难以找到比他更厉害的。 见到欧阳克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呼啦”一声,众人往两边一闪,就把郭默给露了出来。 “何方鼠辈,敢到本公子的大营来撒野,你难道不想......他...我——” 欧阳克气贯丹田,想来一声断喝,话说一半却认出了来人。 “郭默?” 心说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本公子都不去你们大宋捣乱了,你怎么反倒追到金国来了。 一看到郭默,欧阳克第一反应是想跑。 两次在郭默面前吃瘪,最后都是仗着他叔父把他救走的,而眼前明显没有“西毒”欧阳锋的影子。 欧阳克才想起来,刚刚传令兵说,营寨里杀进来一个人。 我问候你个先人,这是一个人吗?这明明是一个魔鬼好不好? 想郭默,几年前就在中都的街头,身披重甲,在万军丛中杀的几进几出的,更何况是现在。 果然,欧阳克看向寨门的方向,这一路过去,密密麻麻都是金兵的尸首,或者是战马的尸首。 有些还没死透的军士,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欧阳克自动脑补出自己被打倒在地的样子。 “欧阳克,我找的就是你,拿命来——” 可惜,欧阳克已经被郭默给盯上了,挥动掌中的“赤霄剑”,就斩了过去。 欧阳克不敢大意,急忙收敛心神。 心里还想着,“本公子绝不怕你,以前都是败在你的掌下,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本公子绝世剑法的厉害。” 一手剑法,呼呼挂风就使了出来。 你还别说,三五招之后,连郭默都不禁暗赞一声“好高明的剑法”。 欧阳克手中的剑法,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一会儿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一会儿又像绵绵细雨、涓涓流长。 “你这是什么剑法?” 郭默一边打着,不禁开口问道。 看到郭默被自己的剑法惊住了,欧阳克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一丝得意。 “郭默小子,竖起你的耳朵听着,这乃是本公子新学的家传绝世武功——“龙城剑法”!” “今日就是你小子的死期,能死在“龙城剑法”之下,你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哈哈哈——” 欧阳克狂笑着,连使出的“龙城剑法”,都平添了几分威力。 ““龙城剑法”?家传?” “欧阳克,你不是姓欧阳吗?怎么会学到慕容世家的家传武功?” 郭默自然是知道“龙城剑法”的,这是当年慕容世家的慕容龙城所创,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惜,传到后世子孙手里,却再也没有重现过往日的风采。 郭默这轻飘飘一问,倒是让欧阳克打了一个冷战。 关于自己的家世背景,欧阳克自己也是这两年才知道的,而慕容世家更是隐秘的存在。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垂死挣扎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刚才自己是一时得意忘形,随口报出了“龙城剑法”的名字。 没想到这个郭默,貌似知道这套剑法,更是直接说出了慕容世家的名号,怎能不让他惊奇? “不说是吧?不说就打到你说。传言当年,慕容龙城凭借着这套“龙城剑法”,战平了大理段思平的“六脉神剑”。” “巧的很,郭某不才也学了几手“六脉神剑”,就来比试一下,看看到底是哪套剑法更厉害。” 郭默也没收起赤霄剑,而是暗中运行“六脉神剑”的行功路线,通过赤霄剑发射出去,竟然射出道道赤色的剑芒。 欧阳克那里见过这个,急忙用手中配剑前去招架。 “仓啷——”一声响。 欧阳克就感觉手中一轻,自己的三尺青锋,直接被削去了一半。 还没等他醒过神来,郭默手中的剑芒就又到了,欧阳克习惯性抬手招架。 “仓啷——”又一声。 再看欧阳克手中,干脆就剩下一个剑柄了。 欧阳克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已经是自己最好的宝剑了,怎么在郭默面前跟纸湖的似的? 你说你掌法惊奇,剑法出众,怎么连宝剑也这么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欧阳克无奈地扔掉了手中的剑柄,伸手从后腰上,又拿出自己那把精钢铁扇。 没办法,聊胜于无吧。 欧阳克再不敢去碰郭默的宝剑,一个劲儿地躲闪着,只能抽冷子来那么一下。 这还打个什么劲儿? 五个照面之后,郭默一招剑里加脚,一脚就踹到欧阳克小腿肚上。 只听到“卡察”一声响,“啊——” 欧阳克的惨叫声就发了出来,他的右腿被郭默生生踢断了。 半拉小腿,成不规则状扭曲着,瘫倒在地上紧咬着牙齿,疼得直打哆嗦。 “欧阳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家卷的主意,刚才这一脚,是替我小师妹踢的。” “你的“寒冰绵掌”不是很厉害吗?站起来比划两下,让我开开眼啊。” 郭默收剑还鞘,一步步慢慢地走向欧阳克,完全无视周围的金国军士。 周遭的众军士,也相当配合的远远地看着,谁也没发出声音,好像生怕打扰了场中这二人谈心。 “你...你不能杀我,我的叔父可是“西毒”欧阳锋。” 欧阳克看着郭默一步步走近,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口不择言道。 “我知道啊,而且我还知道,你跟欧阳锋并不是叔侄关系,其实他才是你亲生的父亲,这个下次你可以问问他。”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没有下次了,这次就走不了啦。” “我的亲生父亲?” 欧阳克被郭默的话给惊呆了,但是也没敢呆太久,郭默这个魔头还在眼前呢。 “你,你还是不能杀我,我们其实不姓欧阳,我们姓慕容,我们是慕容世家的人。慕容世家你知道吧?很厉害的......” 欧阳克似乎担心郭默不知道慕容世家到底有多厉害,一股脑将他从“西毒”欧阳锋那里听来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郭默也没逼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他演讲,周围的几百金兵也诡异地当着最善良的听众。 “说完没?你说这些我全都知道,而且我知道的比你这些还要多。慕容世家对我而言,没有价值,更没有威胁,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等等,你还是不能杀我。” 郭默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耐性,看着垂死挣扎的欧阳克,还真的想听听他能说些什么出来。 “西域的明教你知道吗?比中原任何一个教派都要厉害,我也是明教中人,我叔父更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的蛇王。” “你要是敢杀了我,明教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垂死挣扎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克嘶吼着,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希望。 明教? 郭默也不陌生,当他看到欧阳克用“寒冰绵掌”的时候,他就猜到此人可能与明教有关。 毕竟“白驼山庄”就在西域,跟明教总坛光明顶同处一地,两者都算是武林中顶尖的存在,如果说完全没有瓜葛,还真不容易让人相信。 只是,郭默没想到,孤傲一生的“西毒”欧阳锋,竟然屈居于一个护教法王? 那么,比护教法王更高的光明左右使,甚至明教教主,又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对明教的了解,郭默多限于百十年后的故事。 而往前推移,只是风闻,当年名震一时的慕容龙城,作为慕容世家的一代天骄,曾化身做过明教一任教主。 郭默一直不知真假,甚至江湖传言,就是慕容龙城在做明教教主期间,将明教绝学“乾坤大挪移”,改头换面之后,变成了慕容世家的家传武学“斗转星移”。 现在看来,欧阳叔侄如果真是慕容家的人,又跟明教牵扯如此之深,恐怕之前的传言就是真的。 明教可不是简单的武林宗派,那是个时不时就出来左右政权更替的存在。 百十年前的方腊起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只是被大宋给无情镇压了而已。 而现在的局面,又是龙争之时,这明教也不甘寂寞了? 因为,方腊起义反抗过宋廷,现在当然也不会站在大宋的一边。 从欧阳叔侄的举动来看,他们这次竟然选择的是金国? 郭默的思绪在飞速的思索着,脚步却没有停下来,仍然向着地上的欧阳克走去。 “欧阳克,不管你姓欧阳也好,姓慕容也罢,甚至你所说背后的明教。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 “从你敢对我的家卷出手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有死的觉悟,你闭眼吧——” 郭默说完,缓缓地抬起右手,向着欧阳克的头顶落去。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枚普通的石子飞袭郭默的右手。 如果郭默的手掌落在了欧阳克的头上,诚然欧阳克必死无疑,但郭默这只手臂,估计也就残废了。 郭默赶忙撤了右掌,躲过这枚石子。 然后,紧接着一招“朝阳落日掌”里的“日分阴阳”,再次拍向欧阳克。 这次郭默出掌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慢。 既然此地来了高人,那说什么也得将他引出来。 果然,利用这个空档,就见场中多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来人也是伸出一手,用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太祖长拳”里的招式,硬生生接了郭默一掌。 郭默竟然被震退了半步,即便他未用全力,也可见来人的功力雄厚。 郭默打量着来人,没有再出手。 一身青色的衣衫,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身材、熟悉的气质,只是这张脸却没见过。 “为什么?” 双方对视了一会儿,郭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他这次不能死!” 对方传来一个机械的声音,很明显故意变化了自己的声线。 “为什么?” “因为他姓欧阳!” “哈哈,他刚才明明才承认,自己其实是姓慕容的?” “我只在乎,他姓欧阳。” 来人说完,一手提起欧阳克,飘然而去。 就连他离去的步法,都是那样的熟悉。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垂死挣扎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恍如隔世 当郭默杀入金兵营寨的时候,“铜尸”陈玄风也冲进了蒙古人的军营。 相比金国营寨里那些寻常的军士,蒙古这边才算是正在的精锐,尤其是这些多次战斗留下来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陈玄风刚刚深入两丈地,就被蒙古兵团团围困,每杀掉一批人,立马就重新填补上来一批。 接连杀死百余人,依然未能再向前一步,有些蒙古兵甚至试图绕过陈玄风,向寨门口冲来。 在营寨外的“铁尸”梅超风看到了,有些着急,对方一旦发挥出骑兵冲击的优势,自己这边可就被动了。 “世杰、呼延,你们二人跟紧我,咱们也上。” 梅超风说完,抽出随身的宝剑,晃动身形杀了进去,也是马下的功夫。 张世杰和呼延德二人,也不敢怠慢,两匹马、两杆枪,一左一右就跟着杀了进去。 张世杰一手“杨家枪法”,这一年多来,也练得炉火纯青。 而呼延德的“丈八蛇矛枪”挥舞起来,“呼延枪法”更是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二人杀人的速度,比起梅超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眨眼功夫,他们三人就杀进包围圈,跟先前的陈玄风汇合在一起。 “贼汉子,你只管去找蒙古鞑子的千夫长,这里交于我们。” 陈玄风也不推辞,挥动手中的大砍刀,一熘血线就杀向千夫长的位置。 千夫长那还不好找吗? 指手画脚正在指挥那人,杀了总不会有错的。 真错了,就杀下一个指挥的人。 金国营寨那里,完全是一边倒的压制,而蒙古军营也一阵大乱,顾此失彼。 鲁有脚瞅准这个机会,和黎生一起,也带着身后这六十来位丐帮兄弟,以及来帮忙的江湖好手,从两营中间杀了进来。 蒙金联军,只是暂时的苟合,既做不到统一指挥,又彼此相互防范着。 安营扎寨,就以中间的山道为界,一左一右各安一寨,金国人在左而蒙古人在右。 中间位置,倒是也建了一些栅栏,各派了一百军兵轮流把守,现在值守的正是金国人。 六十多名江湖人,对上一百名金国兵士,那还不容易吗? 尤其是鲁有脚和黎生,两人亲自开道,瞬间就杀散了金兵。 鲁有脚带着十几位丐帮弟子,继续向前,到山上去救人。 黎生则率领剩下的四十多人,继续清剿这些金兵,除恶务尽,既然干了就不想留下遗患。 清剿完之后,黎生继续率人杀向左边的金兵大营。 现在的宋人,对蒙古人还不是很熟悉,但是对金人的恨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虽然事先郭默让他们只负责救人,不要过多地参与厮杀,黎生当然也能看出,那是郭默出于对他们的保护。 但等到真正上战场了,热血男儿又岂能畏刀避剑、退缩不前?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金国军士,那可是跟大宋,有着累世毁家灭国之仇的。 郭默见到欧阳克被青袍人带走了,本来他对剩下的几百名金国军士,没有太大的杀意,架不住黎生那四十多人已经杀了进来。 而原本在外围放箭的武南天等人,在射完了所带的箭支后,也各持刀枪杀进金兵大营。 为了避免自己这边产生太大伤亡,郭默只好再次无情地挥动了“赤霄剑”,完全一边倒的杀戮。 加在一起,六十多名江湖人,面对不足六百骑兵转化过来的步兵,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再也没有一名站着的金兵。 而丐帮及帮忙的江湖朋友,也生生折损了大半,真正能继续战斗的不足二十人,几乎个个带伤。 连黎生都身中两刀,好在不是致命之处。 “黎长老,尽快给大家包扎伤口,能救回多少是多少。这瓶里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你分给大家每人一粒吧。” 郭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大概还有二十多粒“九花玉露丸”,连瓶子一起给了黎生。 “九花玉露丸?” 黎生脸上闪出惊喜的神色,作为丐帮的长老,他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这是“桃花岛”的疗伤圣药,对习武之人更是难得,有助于修为的增长。 这次郭默离开“桃花岛”的时候,黄蓉直接去爹爹的药室,将仅剩的两瓶“九花玉露丸”,全部给了郭默。 郭默也没推辞,虽然自己用到的机会不大,但毕竟带着三个徒弟呢,甚至还要去救那么多人,保不齐谁会用得上。 安排完黎生,正好看到武南天走了过来。 “南天,没受伤吧?” 对于这个徒弟,郭默很是亲切,这算是陪在自己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徒弟。 也是现在较大的三个徒弟里面,最可能走“江湖人”路子的一位,因此反倒是跟郭默最合得来。 “我没事的师傅,还多亏了这把‘逐日’剑。” 武南天爱抚地摸着手中的宝剑。 那还是当年,武南天刚刚拜师的时候,郭默送给他的。 得自“铁掌帮”禁地之中,也不知道是“铁掌帮”史上哪位掌门的遗物,今天算是重回沙场,再饮金人鲜血。 “没事就好,随为师去蒙古人的军营走走。” 等他们来到蒙古人的军营时,里边还正打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黑风双煞”,就像两头不知疲倦的雌雄双虎,一刀一剑所向披靡。 郭默却在想着,是否该给这二位,找两把趁手的兵器,以增加他们的杀伤力呢? 自己那边都结束了,他们这里居然还有一半的敌人。 两位徒弟也杀得正在势头上,尤其是呼延德,这小子仿佛一闻到鲜血的味道就特别兴奋。 一把超长的“丈八蛇矛枪”,胯下青骓马,在蒙古军阵营里横冲直闯,一矛下去就抡倒一大片。 而且杀的人越多,呼延德的气势似乎越盛,专往人多的地方冲。 而张世杰,作为大师兄却格外的冷静,策马紧跟在呼延德的身后,一把铁枪不停挥舞着,替他挡去暗中刺来的刀枪。 他杀人的速度也不慢,却没有呼延德那样的血腥,或者说没有那种“暴力美感”。 “南天,你也过去吧,为师在旁边帮你们看着。” 郭默看到对方也只剩下四五百人,而且没发现有指挥的人,想必其中的千夫长、百夫长之流,都已经被“黑风双煞”给干掉了。 郭默就没亲自下场,找了一把硬弓,又随地捡起十来支箭,骑在自己的黄骠马上,替自己三位徒弟观敌料阵。 一旦发现谁有危险,就直接一箭过去,帮他们解决问题。 不是郭默托大,可是,总得给孩子们一个锻炼的机会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三个徒弟,抛开武南天不说。 张世杰将来的发展方向,就是军营里领兵的大将,发展好了可能还会是一个帅才。 而呼延德,那妥妥地就是一员勇冠三军的勐将,只是现在年岁尚小,气力和功夫尚处于打磨时期。 经此一役,一定都会有长足的成长和进步。 郭默决定等回到“桃花岛”,再好好打磨一下这三个小子,等明年就把他们都扔进军营里去。 连去处都为他们想好了。 张世杰就派到“敦武军”孟共那里,去实地学习一下怎么带兵打仗,怎么排兵布阵。 虽然在别人眼里,郭默这些方面也都是样样精通。 但他自己总觉得,跟这个时代这些“专业”人士相比,自己还是尽量放权、放手的好。 呼延德就让岳翱带着,都是勐将的料子,扎堆在一起,关键时刻能打攻坚战。 而且,岳翱也从军这么久了,下一步郭默打算让他重组“岳家军”。 不说别的,单单“岳家军”这个金字招牌,和岳翱的身份,在将来对金征战中,就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郭默可是知道,当年岳飞、岳云相继去世,但是岳家的后代,现在散落在民间的也有不少。 就更不用说当年“岳家军”的后裔子弟了,像铁掌帮这样的存在,在大宋甚至金国都还是有一些的。 重新打出“岳家军”的旗号,也能起到引兵聚将的效果。 至于武南天,郭默打算直接就扔给大哥郭靖好了。 在“靖难军”中待着,顺便也让郭靖这个大师伯,时不时指点一下武功。 虽然,郭靖本身教徒弟的意识差了点儿,架不住有郭默这样的弟弟在啊,他一定会先好好“培训”一下自己徒弟的。 “九阴真经”势必会学到手,至于其他的绝技是否能学到,那就要看郭默给武南天“培训”之后,这位徒弟自己的表现了。 杀戮在继续进行,当蒙古军士被杀得只剩下不到两百人时,上山去救人的鲁有脚,已经回来了。 跟他一起去的,有十几名丐帮的弟子,现在很多人身上都背着一些无法行走的人。 郭默赶忙迎了上去。 “娘,娘,你在哪里?” 因为天黑,看不真切,毕竟从山上也下来百十号人呢。 “娘,真的是二师兄来救我们了。” 此时,走在队伍后边的李萍,正由大儿媳华筝陪着。 本来郭靖和华筝结婚之后,华筝已经改口,不再叫郭默“二师兄”,而是称呼他“二弟”。 只是此次南下,大家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妙手书生”朱聪也就不再瞒着大家,告诉了所有人郭默的真实身份。 事先,“妙手书生”朱聪已经写信告知了“马王神”韩宝驹,也当面告诉了“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 现在,当众宣布郭默的真实身份,也是让大家心里更有一个奔头,尤其处在天天被人追杀的时刻。 这股子心劲儿,越发的难能可贵。 母亲李萍没有太多的惊讶,当她亲手把那个襁褓,交给“飞天蝙蝠”柯镇恶的时候,内心就有过这样的预判。 虽然自己可能从此失去这个儿子,但是能够做了他十几年的娘亲,李萍觉得自己也知足了。 华筝的心里,却多少起了些变化。 虽然大家都没说什么,自己也一再强调“出嫁从夫”的概念。 但是,始终也无法抹去,她自己蒙古公主的身份,无法让她不去想身后这些凶神恶煞的追兵,是自己的亲哥哥派来的,更是自己最敬爱的父汗默许的。 看着眼前一个个“七贤庄”的护庄勇士,和三师傅那些亲卫队的勇士,被那些蒙古追兵杀死,华筝的心里就莫名地增加一丝愧疚。 只有不停挥动自己手中的宝剑,不断地收割蒙古追兵的性命,来稍稍缓解自己的愧疚和不安。 尤其是在前几天,蒙金联军突然攻山,势头前所未有的勐烈。 连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的五师傅,也被对方打成了重伤,自己那可爱的小师妹张婷,更是被冲散了,生死不明。 这几天,七师傅韩小莹,一直强撑着自己。 女儿下落不明,丈夫身受重伤,大家又不停地被人追杀着,即便是铁打的女子也足以心力交瘁了。 “二师兄——” 华筝率先跑了过来,身旁还跟着几名护卫,将年仅四岁的郭平围在中间。 “大嫂——” 虽然惊讶于华筝的称呼,郭默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嫂,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旁边的孩子。 “哈哈,你就是小郭平吧?来,让二叔抱抱。” 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就将小郭平抱了起来,一副宠溺的样子。 “默儿——” 李萍也跟着众人,来到了近前,喊着郭默的名字。 郭默闻言,将郭平轻轻地放下,来到母亲李萍身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娘,让您受苦了。” 抱着李萍的双腿,眼泪就流了下来。 “快...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四年多了,娘俩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再次相见、恍如隔世。 “默儿——” “默儿——” “默儿——哈哈,你小子怎么才来啊?再晚来一会儿,就得给你三师傅收尸了!” “笑弥陀”张阿生,在“越女剑”韩小莹的搀扶下,来到郭默跟前。 而“马王神”韩宝驹,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哈哈,能杀死三师傅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徒弟我可是不担心。” “二师兄——” “二师兄——” 封戈和叶瞿,也赶忙过来给郭默见礼。 “默儿,你且在此稍待,我等先去将最后这些杂碎料理了再说。” “马王神”韩宝驹,看到旁边的营寨里,还正打着呢。 尚有两百来名蒙古军士,在负隅顽抗,想到死去的那些亲卫和庄丁,韩宝驹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 尤其是他那些亲兵,这么多年来,也就培养了三百人出头,这一下子就只剩下几十人。 养好伤之后,还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再次跟他上战场呢。 因此,韩宝驹拿起一把钢刀,带着封戈、叶瞿,还有二十几个轻伤的护卫,一起冲进了蒙古军的营寨。 鲁有脚担心他们有失,也带着十几名丐帮兄弟杀了过去。 本来蒙古军士,应对“黑风双煞”等四人,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再加上这几十个生力军,立马就奔溃了。 华筝在旁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按说那些正在被屠戮的,都是她蒙古的族人,可是正是他们追杀了自己几千里地。 正是他们,杀死了两百多“七贤庄”的庄丁,和三师傅一百多名亲卫。 而五师傅也被打伤了,小师妹下落不明。 即便她想为那些人求情,也张不开这张嘴啊。 “五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当郭默听到有人被欧阳克打伤了,一见面他就在人群中找自己的几位师傅,当看到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他就知道受伤的是这位了。 “我没事...咳咳,默儿,为师还能见到你真好,可惜婷儿她......” 张阿生的一句话,让旁边的“越女剑”韩小莹,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郭默意识到,大家应该是什么地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好叫五师傅和七师傅得知,小师妹现在没事,已经被丐帮的兄弟们给救了。虽然中了贼子的毒掌,毒性也已经让我给解除了。” “现在,她就在怀州城内,大家到了那里,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咳咳...默儿,你没有骗为师吧?” “笑弥陀”张阿生,一把抓住郭默的手,传过来一丝凉气。 “五师傅,徒儿怎敢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您,就是见到了小师妹,徒儿才带着人赶过来的。” “太好了,太好了,小莹,婷儿没事,太好了——” 一向内敛的张阿生,郭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奔放过。 “五师傅,徒儿还是先为您疗伤要紧。” 说完,直接将张阿生拉了过来,寻一个平整的地方,二人双双盘膝坐下。 韩小莹立刻带着几人,守在两人的周围。 又是“寒冰绵掌”,郭默不禁想起来被救走的欧阳克,以及救走欧阳克那人。 郭默当然知道那人的身份,不说无法掩饰的武功和身材、气质,就算是面貌全非,郭默也是知道那戴的是人皮面具。 他虽然第一次亲眼看到,架不住本来就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对方就喜欢戴个人皮面具出来晃荡啊。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恐怕跟他的武功传承有关系。 在两年前,郭默是听他讲过当年学艺的经历的,看来有些沉寂的东西,都要浮出水面了。 张阿生的伤,比起张婷要轻一些,毕竟“笑弥陀”的功力稍稍深厚一些,再加上本身就练的是“铁布衫”的功夫。 唯一有麻烦的,是“寒冰绵掌”里的那股阴毒之气,让张阿生伤了心脉。 这个对别人来讲,千难万难,在郭默的“九阳神功”面前,却完全不值一提。 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就为张阿生接触了寒毒侵蚀的苦恼,当时整个人就神采奕奕的。 “默儿,你现在的功夫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恐怕已经直追当世‘五绝’了吧?” 以身亲试的张阿生,不禁感慨地问道。 郭默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这时候,右边蒙古人的营寨里,也没有了厮杀的声音。 整个临时的蒙金联军,竟然奇迹般的无一人逃脱。 “三师傅,将所有蒙金军士的尸首,都付之一炬了吧,马上天气就热了,留着就可能引发瘟疫。” 众人又齐动手,将自己人的尸首挑出来,凡是蒙古和金国军士的尸体,都放在营寨里,将所有完好的战马都牵了出来。 竟然有将近两千匹,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啊,只是头疼怎么能运回去。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两夜,留下十几名丐帮兄弟看守,别真把太行山给点着了。 同时,这两千来匹马也不能随便带走啊,暂时也留在太行山脚下,韩宝驹让轻伤的二十几名庄丁,留下来看守。 其他众人,星夜回到了怀州城。 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怀州城的金国守军,早就应该收到消息的,大家也做好了准备,真不行就再厮杀一场,继续南下。 可是,天都亮了,众人甚至洗漱已毕,还简单吃了早饭。 伤重的人已经下去休息了,也没有任何哪怕一个金兵前来找事。 张阿生和韩小莹,也在厢房见到了张婷,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小张婷也基本上恢复了过来。 因为人员太多,丐帮分舵指定住不下,郭默直接包下了相隔不远的两家客栈。 众人一边疗伤,一边修养,不是不想离开,确实有十几人伤势过重,已经接连三位没挺住,离开了人世。 直到大家进入怀州城的第四天,丐帮分舵迎来了一队客人,准确的说是一位公子,带着六名护卫。 “烦请二位进去通禀一声,就说一位故人,前来求见大宋‘敦武军’郭都统。” 这位公子相当客气,甚至还对丐帮分舵门口的两个叫花子,拱了拱手说道。 听到来人是想见郭默,两个叫花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就跑进去送信。 时间不大,郭默从里边走了出来。 当看到来人时,郭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小王爷终于想起来欠我的战马了?”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就是他 来人是谁? 正是已经一年多没露面的,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完颜康。 当年在嘉兴铁枪庙,郭默透漏了几条消息给他,成功的将祸水北引,同时也换得两百匹战马的承诺。 倒真不是完颜康小家子气,想赖掉这两百匹战马不给。 而是,他回去之后,实在是一连串的忙碌。 一回到中都,就跟赵王完颜洪烈密谋了半天,甚至连夜进了皇宫,将郭默告知的消息一一禀明金国皇帝。 此时的大金国,还是史称金宣宗的完颜珣在位,从辈分上来讲,算是完颜洪烈的堂哥。 完颜珣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大金国在他手里也彻底走衰。 金国统治下,多有不稳定的区域,要么倾向蒙古,要么心往大宋,而女真人的发源地,也断绝联系多年。 当他听到完颜洪烈父子的阐述,倒没怎么吃惊。 这个在位多年的皇帝,很多事情也是心里明白,只是往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六弟,你方才提供这几条信息至关重要,蒙古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今后的抗蒙之事,还需要你来多多分担啊。” 完颜珣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完颜康。 “康儿也二十岁了吧?该出来做事了。到河东北路去吧,先熟悉一年半载军务,我希望你能在太原府,训练出一支三万人的精兵来。” 说完,从龙书桉上,拿起一支金批令箭,又在一张空白圣旨上,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任命书,亲自盖上金国的玉玺。 “此军就命名为‘忠勇军’吧,希望你能不负‘忠勇’二字,所需物资可找你父王全权解决。” “你就以赵王府世子的名义,在军中领定远大将军吧。” 好家伙,这一下子就是从四品的官职,还是掌控三万兵马的实权将军。 蒙金边境,金国驻防将领的筛查,对宋政策和驻军的调整,完颜珣自会找人去做,无需完颜洪烈父子操心。 自此之后,完颜洪烈忙于北方防务,而完颜康却悄悄进入了太原府。 为了儿子军旅的顺当,完颜洪烈不惜血本,将自己的几位幕僚和得力干将派了过去。 实际上,所谓的“忠勇军”还处于初创,从各地驻军中征选一批,又从边境征召平民入伍。 这时候的河东北路,大体相当于后世的sx省中南部,西北方向跟西夏接壤,向南过黄河就是河南府。 一年多的时间,完颜康除了学习基本的军务,更多的心思放在那本“玄冥神掌”上,越练他越觉得此功法的不简单,甚至自带有内功心法。 完颜康本来就有“全真心法”打底,修行了那么多年全真教的武功,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从梅超风那里学到了“九阴白骨爪”。 再练眼前这个“玄冥神掌”,正邪两派的武功,在他一个人身上练就。 一年多的功夫,完颜康的武功肉眼可见的增长,已经突破一流境界。 其实,完颜康本身的学武资质上佳,只是全真教的武功,入门容易学精难,而且多是水磨的功夫,练到一定年月才真正见效。 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自己都没练到正路上,况且她是会教徒弟的人吗? 这本“玄冥神掌”,算是这么多年来,完颜康获得的最完备的一门顶级武学秘籍。 前边那么多年的基础已经打好,正是快速提升之时。 虽然他人在太原府,完颜康对江湖上的信息,可并不闭塞,尤其是欧阳克一再在郭靖、郭默手中吃瘪的消息。 让完颜康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武学上要走的路还很长,整个人变得莫名的沉稳。 只是别人不知道他的行踪,完颜洪烈对外也声称儿子闭关了。 除了练习“玄冥神掌”,自己也时不时到军中去露露面。 虽然“忠勇军”的招募、训练,自有完颜洪烈派来的人在进行,短短半年之内,已经招满了名额。 军需方面,有赵王完颜洪烈在朝中,自然是优先供应。 但完颜康也知道,军队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更牢靠一些。 偶尔到军中走走,也磨练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甚至下场跟军中的骄兵悍将比试一番。 当年学艺的时候,完颜康也曾从“长春子”丘处机那里,学到过“杨家枪法”。 虽然只是江湖上流传的大路货,根本无法跟杨铁心家传的“杨家枪法”相比。 但是,在已经是一流好手的完颜康手中施展出来,整个“忠勇军”中,还真找不到敌手。 所谓“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完颜康时不时来露上一手,就在“忠勇军”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本身金国军士,尤其是中高层,那是女真人出身,也是崇拜强者的。 当完颜康一把枪,连败军中十几名悍将之后,再也没有人议论他是靠着有个好爹才谋取高位的了。 兴致来了,完颜康甚至从底层的军士里,亲自挑选了五百名精明强干之人,作为自己的亲卫队。 无论从物资供应、粮饷待遇,还是训练强度,都是整个“忠勇军”最高的标准。 略微显显手段,就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汉子们,摆弄得服服帖帖的。 完颜康这一年多来,无疑是值得称道的,可整个金国的大形势,却日趋没落。 即便提前有了准备,当蒙古军进攻西夏的时候,超出对方一倍兵力的夏金联军,即便处于防守位置都连连战败。 为了抵御北方强敌,在南方宋金边境的驻军抽调了大半。 甚至一再减免宋朝的“岁赋”,就是为了能够有一个稳固的南方,然后可以全身心地应对北方的强蒙。 可就在这个时候,金国高层内部竟然还有脑残之人,派兵进入两湖境内,配合欧阳克那小子,去争什么丐帮帮主? 最后,欧阳克在“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的双重护持下,竟然也完美地败北。 连带五千金国骑军,也完全葬送在两湖地区。 这还不算完,百十年来,已经当惯了大爷的金国人,怎么能咽下去这口气呢? 再次集结一万两千步骑,可依然是全军覆灭的结局。 反倒是一次次接战,帮大宋练出了“敦武军”和“靖难军”两支劲旅,更是连续丢失邓州、唐州,整个汴京路眼见都难保了。 今年开春后,蒙古大将木华黎,突然出兵五万,攻打金国。 如摧枯拉朽一般,短短不到三个月,就席卷了金国长城以外的地方,直逼居庸关。 年老体衰的完颜珣,二话不说,直接将都城迁到了汴梁城。 如此一来,金国北方的将士更无战心,居庸关也在告急。 这已经够乱了,完颜康居然接到消息,有一支数千人的蒙金联军,正在追杀一支从大漠来的几百人队伍。 这支几百人的队伍,强悍得很,屡屡被围又屡屡杀出,蒙金联军竟然不断损兵折将,现在已经一路杀到了太行山附近。 完颜康就坐不住了,这也算是到了自己辖区了。 谁这么不长眼,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跟蒙古人联手? 一再损兵折将,那就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蒙古人的敌人原本应该能成为金国朋友的,这不是在作死吗? 因此,完颜康顾不得“忠勇军”的训练,自己带着五百亲卫队,赶奔太行山。 等完颜康到达太行山的时候,正是郭默他们全歼蒙金联军的第二天。 本来,当地的金国驻军,集结了三千人马,想要把已经进入怀州城的郭默百余众一网打尽的,被到来的完颜康生生拦住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是谁到了怀州城。 郭默,那个让他感到最无助,也最无奈的人。 仿佛自从见到此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人家压得死死的。 武功再怎么练,貌似根本没有赶上对方的可能。 带兵打仗,自己一年多了,好容易训练出三万名像模像样的“忠勇军”。 对方,却已经是“敦武军”、“靖难军”、“忠顺军”的实际掌权者。 这次,又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全歼了数千名蒙金联军。 完颜康已经知道了,那个跟蒙古人合作的脑残,正是欧阳克那个衰仔。 他们也算认识多年了,一开始完颜康挺羡慕欧阳克的,有一位名扬天下的好叔叔,“西毒”欧阳锋那是武学宗师的存在啊! 后来,却发现这位克兄,武功也算高强,却好色至极,更是霉运不断。 只要有欧阳克参与的事情,貌似就没成功过一次? 总是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的,得亏他有个好叔父,要不然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完颜康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并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而是他接到的一份情报太过震撼。 这两天,他将自己的亲信派往南边,渡过黄河去确认消息去了。 刚刚昨晚得到证实,心灵震撼之余,又感到无可奈何。 这不,一大早只带了六名亲兵,拿着那份情报,进怀州城来求见郭默。 没想到一见面,郭默竟然提起当年自己的许诺,不禁老脸一红,毕竟也算是自己爽约了。 “郭兄玩笑了,以郭兄如今的身份、地位,区区两百匹战马,您还放在心上?据我所知,现在太行山下,您就有不少于两千匹战马吧?” 完颜康难得的好脾气,对郭默也客气得很,甚至都有些尊敬。 他的这个态度,让郭默一时还真适应不了。 这还是那个自觉高人一等,颐指气使的金国小王爷吗? “小王爷,这可不能混为一谈,你那两百匹,是郭某拿重要情报换来的。而这两千匹,那是兄弟们拿命换的,是郭某的战利品。” “小王爷,你不至于为了想赖账,就想拿这个来说事吧?” 郭默一时间,没办法确定完颜康的来意和态度,而自己身处在金国境内,尤其还带着老人和孩子,由不得他不谨慎些。 因此,他也不谈正事,只是揪着当年这个承诺来闲扯。 “郭兄难道就不请我进去坐坐?这里虽然是金国境内,今日我可是来登门拜访的客人,总不至于就这样站在门口说话吧?” 完颜康微笑着问道。 郭默更诧异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完颜康。 没错,人还是那个人,怎么一年多的时间,整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这种人,如果作为对手,可要比原来的难对付多了。 “哈哈哈,既然自认为不是恶客,那就往里边请吧——” 六名亲兵自然在院子外边守着,完颜康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郭默要真想对他不力,又岂是区区六名亲兵能保护得了的? “师...师傅——” 刚进院子,迎面正走来了“黑风双煞”,完颜康一眼就看到了梅超风。 无论怎样说,当年人家也教过自己武功,完颜康对着梅超风行了一礼。 “我可当不得小王爷这一礼,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自寻死路就好。” 梅超风没有给他好脸色,让完颜康多少有些尴尬。 二人进到客厅,分宾主落座,张世杰亲自送来茶水,然后就站在师傅身后。 “世杰啊,这位说来也不算是外人,他是你小师弟的亲生父亲。” 郭默端着茶杯,有意无意地介绍道。 张世杰不是很清楚这里边的事情,既然师傅这么说,也急忙冲着完颜康行了一个晚辈的礼。 “郭兄,这是令高足吧?” 完颜康看着眼前的张世杰,不禁对郭默又多了一份嫉妒。 “是啊,这次我带了三个徒弟过来,也想着让孩子们开开眼,长长见识。” “孩子...他还好吗?” 完颜康也喝了口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眼睛却盯着郭默的脸。 “小师弟挺好的,在‘桃花岛’上,大家都宠着他,杨爷爷和穆婶婶也都挺好。” 张世杰见师傅没有搭茬,在旁边接话道。 “小王爷平日里是个大忙人吧?这次来见郭某,既然不是为了还我两百匹战马,那么不知道有何贵干呢?” 见郭默问的这么直接,完颜康也不再转弯抹角。 “郭兄,从金国得到的消息看,郭兄在如今的大宋军方,举足轻重。只是事关重大,在下还是想亲口问一句,郭兄到底能有多大的权力?” 完颜康面色郑重地问道。 “怎么?想探探我的底?还是有大买卖要合作啊?这么跟你说吧,不管你开出多大的盘子,只要对大宋有利的,郭某都敢接,也都能接得住。” 郭默也不再调侃,金国如今的处境,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郭默也不怕完颜康耍什么花招。 “看来郭兄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在下先给郭兄看一份情报,这是昨晚在下刚刚核实过的,以表示在下的诚意。” 完颜康说完,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那份情报。 张世杰看了一眼师傅,上前去把情报接过来,递到郭默手上。 郭默有些错愕,情报是写在绢布上的,内容不算很多,却也让郭默感到震撼。 “获悉,宋国‘敦武军’都统制孟共,奉大宋‘燕王’军令,率领所部一万步骑,协同‘靖难军’郭靖和‘忠顺军’余阶,共计三万步骑,于七日前攻取汝州。” “三日前,在丐帮的协助下,又分出一万人偷袭洛阳,河南府大部已归宋国所有。” 郭默反复地看了两遍,不禁为孟共的战绩叹服。 本来他给的建议是攻取汝州,没想到连河南府也给拿下来了?这样一来动静可就大了。 大宋的势力,一下子就延伸到了黄河南岸。 更重要的是,邓州、汝州、河南府这条南北纵线,将金国的疆土东西分割。 就从东、南两面,把金国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给半围了起来,今后想拿下此地,易如反掌啊。 郭默心里很是激动,表面上却一点儿也没露出来。 “这几个小子,这次做得还马马虎虎,倒没让郭某失望。” 郭默随意将绢布放在桌子上,就像是看到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难道此次行动,完全是郭兄一手安排的?” 完颜康可不是傻子,将前后事情联系起来,不难看出大宋这三支劲旅的行动,真可能是为了配合郭默。 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郭默为什么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 郭默一边喝着茶,脑子却在飞速思考着。 孟共他们这样一来,只要能守住此次的成果,宋金之间的强弱态势就立马易位了。 现在天下的局势,可以说很是微妙。 蒙古铁骑南下早了几年,在没有攻取西夏和高丽的前提下,就直接跟金国开战了。 使得蒙古的战略储备完全不够支撑的,在北线势如破竹,木华黎已经打到居庸关前。 在西线,窝阔台却被横空出世的完颜陈和尚,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 再加上“七贤庄”这件事,窝阔台又折损了三千多名骑军。 而“成吉思汗”铁木真另外的两个儿子,大王子术赤和二王子察合台,却也在更遥远的征西路上。 他们没有,也不想参与中原之争,而是将目标,放在比西域还要遥远的欧罗巴洲。 如此,蒙古帝国的实力尚未集聚到顶峰,却已经被分散开来了。 这里的蒙古,远没有另一个时空里那样的强势,毕竟“早产”了几年。 而西夏尚存,高丽的存在也牵扯了蒙古一些兵力。 金国倒是比另一个时空更加虚弱,由于郭默的存在,相反大宋这两年却要强硬了许多。 郭默觉得,也许是该做出点儿改变了。 思考再三,郭默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如朕亲临”的金牌。 “不知小王爷可识得此物?” 郭默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完颜康。 完颜康见郭默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从怀中取出一物,也有些好奇。 接过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你们那位‘燕王’殿下的令牌?可以调动大宋所有军队?” 这可是件好东西啊,完颜康看得眼热的很,心里却清楚,这东西不是自己能碰的,尤其在郭默这位煞星面前。 “不错,所以我才说,无论你开多大的盘子,郭某都敢接的。” “那好,我就先说一下我的想法。我已经下令此地驻军,不得出兵骚扰郭兄,之前种种完全是欧阳克的个人行为。” “郭兄可以带着所有人,和那两千匹战马离去,到了黄河渡口,我想南岸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完颜康说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护送郭默他们过黄河,是他手中能够拿出最大的一个大筹码。 现在随着河南府的失陷,人家根本就用不着他来护送。 完颜康可没傻到去纠缠汝州和河南府的事情,吃进去的肥肉,难道还有吐出来的道理吗? 他已经无力去管整个大金国的事情了,只想着自己能在这个乱世之中,去争取一个立锥之地。 “小王爷如此好心,不会没有什么条件吧?” 郭默听完颜康所说,略带嘲讽地问道。 “实不相瞒,在下这样做完全是出于私心。金廷南迁之后,北方防御将士,大都将无战心,最晚年nmg铁骑必然能够入关。” “我不确定大金国最终能否守得住,只是在下现在奉命镇守河东北路,统领三万‘忠勇军’。” “如果蒙古铁骑到了河东北路,我希望得到郭兄的大力支持,共抗强蒙。” 郭默没想到完颜康提出的竟是这样的要求。 转念一想,郭默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眼前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自称完颜康,但是眼见金国要大厦将倾了,却也生出了私心。 说句更透亮的话,内心深处已经不再和金国的命运绑在一起了,也开始为自己找后路,而他所谓的三万“忠勇军”和河东北路,应该是最后的筹码了。 “好,我答应你,哪怕只是看在杨叔父的面子,看在你是过儿亲爹的份上,我答应你的请求。” 郭默答应的很痛快,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已经占领了河南府,过了黄河就是河东北路,就算他不请求,难道自己就不去抗击蒙古了? 有完颜康这个金国的皇室贵族这面大旗立着,也许很多事情也更方便操作一些。 见郭默答应了,完颜康很是高兴,但是依然犹豫地问道。 “郭兄,不是在下矫情,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您调不动河南府的宋兵,坐失了良机,恐怕会让河东北路落入蒙军之手。” “哈哈哈——” 郭默闻言,毫不遮掩地一阵狂笑,倒是让完颜康有些不知所措。 “小王爷,以你之见,最近两年来,大宋军中何人最为耀眼?” 完颜康不明白郭默的意思,思索了片刻,还是照实说道。 “以在下看来,大宋如今的三支劲旅,‘敦武军’、‘靖难军’和‘忠顺军’,其中很多将领都可为一时之选。” “但要说到‘耀眼’,在下认为可有两人?” “哦,两人?” 郭默听完颜康给了两个名额,突然好奇心满满。 “两人!头一位当然就是郭兄你了。” “以弱冠之龄,一举夺得武状元,一手创建‘敦武军’,授封‘提点皇城司’,更是取得一场场胜利,为大宋开疆扩土。” “年纪轻轻,官封兵部侍郎。虽然现在郭兄表面上蛰伏了起来,明眼人都知道,‘敦武’、‘靖难’、‘忠顺’三军,六万多将士,是掌握在郭兄手里的。” “另外一位嘛,在下以为应该是那位神秘的‘燕王’殿下。此人仿佛从天而降,被大宋官家收为义子,赐名赵昊。爵封燕王,特赐金牌,如朕亲临,可调动大宋所有兵马。” “这份信任、这份权力,别说在大宋,就算是西夏、蒙古、金国,所有的国家都算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关键还是这位燕王,从来就不露面,但每次军令下达,都那样的恰如其分。每一道命令,都能换来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幸亏此人只是大宋官家义子,这要是亲子,不出十年,大宋必然会是全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完颜康说着,眼睛里竟然不自觉流露出崇拜和向往之情,让郭默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多谢小王爷谬赞,郭某愧不敢当。如果,郭某告诉你,方才你所说这二人,其实就是一个人,不知小王爷会做何感想?” “什么?——” 完颜康当场惊得站了起来,竟打落了桌子上的茶杯.....。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白天下 “哈哈哈——” 庄严的“大庆殿”上,官家赵扩却在放肆地大笑着。 完全放弃了往日的矜持,手持一封奏报,在龙椅前踱来踱去。 这是通过“皇城司”递上来的奏报,而正常的军报,估计还在来临安的路上。 其实,昨日晚间赵扩就已经拿到奏报了,甚至不顾老太监的劝阻,大晚上的连干了三碗“桃花酿”。 “众卿,可是在想朕为何如此失态吗?” 赵扩居高临下,从一个个文武大臣的脸上扫过去。 “老货,你来把这封奏报,给诸位大人念念。” 赵扩见没人搭茬,有些小小的失落,顺手把奏报递给了旁边的老太监。 对于奏报的内容,老太监自然早已了然于心。 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奏报,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 “大庆殿”里,静悄悄的,除了老太监的声音,就连往日里偶尔响起的呼噜声都收敛了很多。 原来,这是“敦武军”孟共亲自手书的奏报,而写奏报的地点居然是金国的河南府府衙所在地,洛阳。 从“燕王”殿下军令的下达,到“敦武军”、“靖难军”和“忠顺军”三军三万多人马的调动,闪击汝州,三日内全取其境。 又趁着河南府不备,“靖难军”都统制郭靖亲率万余步骑,与丐帮众人里应外合,偷袭洛阳得手,河南府大部也落入大宋之手。 奏报中,除了详尽地介绍了战斗的经过,为相关有功将士请功之外,还奏请朝廷,早日派遣官员,署理汝州和河南府日常政务。 并奏请朝廷,派遣一员大将,镇守洛阳城。 这个是应尽之请,毕竟洛阳不比其他城池,孟共不好自行安排人员镇守。 宋廷南迁之后,洛阳即沦落为一座普通的城市,而在百十年前的北宋,却是贵为伴都的存在。 如果说汴梁是北宋的政治中心,那么洛阳无疑就是北宋的文化中心。 因此,此次能够拿下河南府,并驻军洛阳城,有着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官家赵扩欣喜若狂的原因。 满朝文武听完奏报,也都傻眼了。 其实在场之人,有些消息灵通之辈,已经获悉“敦武军”向汝州进兵的消息。 既然枢密院和兵部都没有发文,那就一定是那位神秘的“燕王”殿下,再次出手了。 这样的事情,这两年发生的虽然不多,但也总有那么几次,众文武也算见怪不怪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出兵的结局竟然这样的轰动。 按奏报所言,总共出兵不到十天,出兵数仅三万余,伤亡也不到两千人,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就连最喜欢找茬的御史们,这次也没人跳出来炸刺,他们对于上次的“左耳事件”,依然记忆犹新。 “天佑大宋,老臣为官家贺——” 礼部尚书程珌,率先清醒过来,出班向着赵扩拱手致意。 有他这么一带头,一时间“大庆殿”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朝贺声,就连史弥远也不得不出班奏告,请求官家重赏有功将士。 实际上,他内心里除了震惊,更是深深的不甘,为什么这些屡建功绩的军队,不是自己的人呢? 不行,要加快拉拢郭默的节奏了! 莫愁这丫头,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难道自己需要再找一个美女吗? 郭默呢?貌似也好久没见到这小子了。 这次,如此露脸的事情,居然也没有这小子的参与...... 众人都在争相庆贺的时候,咱们这位大宋朝的百官之首,又一次在大朝会上,神游天外了。 哎,不对,为什么要说“又”? “论功行赏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眼下还是先确定一下这镇守洛阳的人选吧。” “洛阳城的重要性,就无需朕多做赘述了。此次能够一举而下,除了‘燕王’调度有方,众将士三军用命之外,其实有很大的侥幸程度。” “朕想着金国人未必肯善罢甘休,因此洛阳城,乃至于河南府,甚至汝州,都要派遣得力的官员和将领赴任。” “不知众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赵扩的话音刚落,从西侧武将中走出一人。 “启禀官家,老臣愿领兵镇守洛阳城——”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将,须发皆已花白,声音却极为洪亮。 出班之人,正是现任的兵部侍郎,曾经的“忠顺军”都统制孟宗政。 见到是孟宗政出班奏告,赵扩心里很是安慰。 可是,他更清楚自己不能答应孟宗政。 不是因为此人能力或忠心不行,而是郭默再三强调,不能让老孟头再去一线带军队了。 而且,朝廷中也确实需要,有这样从军中走出来的正直之臣。 现在孟宗政担任兵部侍郎,跟兵部尚书胡榘搭档,整个兵部就算是重回官家之手了。 “孟卿,你征战半生,落得一身伤病,朕又岂能忍心让你再赴前沿?还是将机会让给年轻人吧,呵呵。” 赵扩婉拒了孟宗政的请求,抬眼正好看见了吏部尚书薛极。 “薛卿,你履职吏部多年,掌管大宋官员考核升迁,可有军政皆通的年轻之辈,可知洛阳?” 薛极见官家直接点名了,也不好再在旁边看热闹。 之前自己有过几次走眼的时候,当时在推荐邓州、唐州知府人选时,史弥远一系都觉得地处边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自动放弃了。 这次,“燕王”殿下指挥下的“敦武”等三军,竟然又拿下了汝州和河南府。 现在官家又要他推荐人选,这也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可是自己一系要找出一个军政皆通之人,还是有难度的。 那是去镇守洛阳,不是读过两本兵书就能胜任的。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兵部尚书胡榘,这个算是自己一系的人。 特殊时期,以兵部尚书兼领洛阳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刚刚官家连兵部侍郎孟宗政都给拒绝了,胡榘比孟宗政还大着几个月呢。 思索再三,发现在自己一系中,还真是找不到合适的,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官家,老臣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选,此人叫魏了翁,邛州蒲江人。” “历任国子正、武学博士、试学士院,后历知嘉兴汉州、眉州、遂宁府、泸州府、潼川府等地,今年年初,刚刚召为兵部郎中。” “以老臣看,此人有丰富的牧政一方的经历,现又在职兵部,且刚过不惑之年,也算年富力强,可当大任。” 这薛极关键时刻,还真有两把刷子,大宋的整个官员资料都装在他的肚子里。 “不错,魏了翁此人,可当河南知府。” 赵扩还真知道这人,更知道此人不算任何党派,是一个纯正的臣子。 “魏了翁虽好,放在平时执掌河南府,完全没有问题,现在是非常时期,恐怕他也力有未逮啊。” 赵扩表达着自己的诉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薛极,好像期盼着他再推荐个人出来。 老薛极无奈,只好再次出班。 “还有一人,姓杜名杲,邵武城关人,出身官宦之家,其父杜颖。以荫补起家,后入江、淮制置使幕府。” “嘉定十二年,率军往援除州,解金人之围。激战中,面部被射中二箭,不但没有下战场,而且方寸不乱,沉着指挥战斗,极大地激励了士气,最终打退了金兵的进攻。” “现担任庐州节度推官,也可派往汝州或河南府。” 杜杲,也是一位抗金的爱国将领,更是一位学者,算是文武全才之辈。 在历史上,杜杲官至吏部尚书、刑部尚书,晚年以宝文阁学士致仕。 薛极也曾经暗中拉拢过此人,可惜对方风骨极佳,不愿意跟史弥远等人同流合污,因此这些年来虽然建功不少,却宁愿待在地方,也不愿高升朝中。 “哈哈,薛卿不愧是朕的智囊啊,就定他们两个了。” “不过,此二人牧守一方绰绰有余,‘总督国战’还差得多,朕也推荐一人,让薛卿品评一番。” 薛极以为官家还要继续发难,没想到他自己有了人选,心中也有些纳闷,貌似年轻人中,没谁能符合这个条件的? 听听,官家居然要这人去“总督国战”,这必须是一个有能力、有声望、有地位,还得有身份的人啊。 “朕要推荐的人,大家也算是熟悉,这两年来没少给诸位带来惊喜。郭默,武状元出身,曾经的‘敦武军’都统制,卸任的‘兵部侍郎’,当然现在也还在职‘提点皇城司’。” 听到官家推荐的人是郭默,有些人心中默念“果然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史弥远却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想着拉拢郭默呢,怎么能让官家如愿。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刚才怎么就没站出来推荐郭默呢? “启禀官家,老臣有话说。” 看到百官之首的史弥远站了出来,本来还想发言的几位大臣,也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脚步。 “哦,不知史相有何高论?” 赵扩饶有兴致地看着史弥远,其实,赵扩的心情也比较复杂。 这两年来,在郭默的帮助下,赵扩不仅自己身体状态越来越好,朝中的权力也一点一点收了回来。 现如今,如果有必要,借助自己官家的身份,赵扩完全可以在朝堂上,跟史弥远分庭抗礼。 至少在列重臣里,礼部尚书程珌、户部侍郎岳珂、兵部侍郎孟宗政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 而刑部尚书赵汝述,自请在外,遥领刑部而已。 就在今年年初,赵扩又调江陵知府宋慈入朝,升迁为刑部侍郎。 在赵汝述不在的日子里,宋慈算是刑部真正的话事人,只是资历尚浅,在朝堂上一般上不发言而已。 这个人也是郭默推荐上来的,多年基层经验,又经历了江陵之战,做了一年多江陵知府之后,直接就让官家给调进了刑部。 六部中竟然只有吏部尚书薛极算是史弥远的人,而兵部尚书胡榘已经倒向了日渐强势的赵扩。 本有机会成为大理寺卿的聂子述,却因为前江陵知府的原因,迟迟没能如愿,现在看来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因此,史弥远这两年过的有些憋屈。 完全是“温水煮蛙”似的,当他感到不妙的时候,发现很多重要的位置上,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人了。 所以,他才对郭默这样的上心,孤注一掷,势在必得的架势。 “官家,郭默虽然勇力过人、武略无双,毕竟没有过理政的经验。而且年龄也太轻了,冲锋陷阵可以,真的要总揽全局,至少身份上还是要差一些的。” 史弥远说的也算客观,毕竟他还想拉拢郭默,不可能真的去抹黑他。 “史相所言甚是,那么你看‘燕王’殿下如何?直接把‘燕王’的府邸,设在洛阳城好了,听说那里的洛阳行宫也是现成的。” “这个...” 史弥远还想着,官家怎么也得在郭默的事情上,再争取一把,毕竟这两年官家可强势的很啊。 没想到自己就说了那么一句,官家竟然放弃了争论,直接剑走偏锋,把“燕王”推了出来。 推出“燕王”可就不一样了,身份象征意义更大,就算不能理政,配备一些有经验的大臣就行了,这不是郭默能比得了的。 “官家,洛阳城地处前沿,‘燕王’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亲身犯险,还是另派重臣前往为好。” 史弥远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并得到自己一党的附和。 “薛卿,你以为史相所言如何?” 赵扩没有直接跟史弥远争论,而是又对准了薛极。 笑呵呵的,似乎根本就没有因为史弥远,一而再地反驳自己而生气。 薛极看到赵扩的眼神,莫名地感到一丝害怕,仿佛是一只老狐狸正在诱骗小白兔一样。 可是,自己经常被人在背后说“老狐狸”,怎么现在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他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必须得把官家这次的决断给压下去,要不然今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启禀官家,史相所言完全在理。郭默太过年轻,且身份不够,而‘燕王’也算是幸进之人,无论军政恐怕都难以服众吧?” 赵扩还没说话,站在文官对面的兵部侍郎孟宗政,再次出班道。 “薛尚书,您老恐怕是忘记了,‘燕王’殿下之前几次下令,都屡建奇功,连这次能收复洛阳,都是出自‘燕王’殿下的手笔。” “您又怎么能说,‘燕王’殿下不通军务呢?” 孟宗政是老军务了,他当然有资格来说这个话。 更关键的是,孟宗政也算是半个知情人。 很明显能看出,官家这是在一步一步给史弥远一系的人挖坑啊,他也乐得掺和一把。 “‘燕王’殿下的确下了几次军令,而且的确也见了奇效,但真正落地实施的,毕竟还是郭默,还是‘敦武军’等三支劲旅。” “在后方指挥,和在前线对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情况。刀剑无眼,万一‘燕王’殿下有个什么闪失,是你来负责,还是我来负责?” 见到孟宗政居然敢站出来反驳自己,老薛极很是不屑,也有一丝恼怒。 他从骨子里看不上这些舞刀弄枪的人,这也是宋朝士大夫的通病。 “呵呵,薛卿真是通达之人。看来史相跟薛卿,都反对让‘燕王’或者郭默,来做这‘总督国战’之人了?” “总督国战”,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从官家的嘴里说出来这个词,看来当年那位热血澎湃的官家又回来了。 经历过当年“开禧北伐”的老臣们,不自觉的有些担忧,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劝阻。 史弥远和薛极对视了两眼,仔细想想,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说错什么。遂拱手称是,敬请官家再选贤能。 赵扩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竟然从御台上走了下去,在“大庆殿”里走了半圈,仿佛要将这些文武重臣好好地看上一遍。 当赵扩再次回到御台上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个口气,在心中默念道。 “小七啊,不要怪爹爹心狠,是时候给你加点儿压力了!” “众卿,朕今日要通告给大家一件事情,众所周知‘燕王’殿下是朕收的一位义子,赐名‘赵昊’。那么众卿想不想知道,他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赵扩再次环顾群臣,最后将目光落在史弥远和薛极身上。 “哈哈,他的名字叫郭默——”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原来如此——”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 赵扩高高在上,俯视着群臣,欣赏着此时此刻群臣的众生相。 突然,他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儿子。 “老货,你来宣旨吧。” 众臣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老太监已经开始宣旨了。 “擢‘燕王’赵昊为兵马大元帅,总督大宋所有兵马。在洛阳城设立临时燕王府,刑部尚书赵汝述兼燕王府长史,‘敦武军’都统制孟共兼燕王府参军。” “擢杜杲为河南府知府,魏了翁为汝州知府。” “‘敦武军’为燕王护军,兵额为五万,‘忠顺军’、‘靖难军’兵额各增到三万,所缺兵额从大宋诸军征调,或自行招募。” “封黄蓉为‘燕王妃’,其母冯氏获封‘一品诰命’。” “封燕王长子为‘襄王’,封燕王长女为‘襄阳公主’。” “‘罗氏鬼国’安氏,结盟大宋,永为友邻,特赐安氏子安思默赵姓,更名为赵思默,封‘永南王’,世袭罔替。” ...... 圣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老太监读得津津有味,下边的众臣却都傻眼了。 郭默的家人首次被曝光出来,居然都封为“一字王”和公主? 有这么大功劳么?好像册封太子都没这么大动静吧? 当然,这要是放在唐朝,可能会直接被喷死。 那时候,只有皇帝的亲儿子才能被封“一字王”,其他宗室最多“二字王”或者郡王。 郭默这标准,怎么完全是按照真正的皇室宗亲来的,不是说义子吗? 还有,这“罗氏鬼国”是怎么回事? 赐赵姓可以理解,封了“永南王”也可以接受,怎么那人还叫“赵思默”,这“思默”跟郭默有关系吗? 有的独自思索,有的交头接耳,浑然不知,官家赵扩已经离开了。 “孟老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燕王’殿下就是郭状元?” 兵部尚书胡榘突然问向旁边的孟宗政。 “呵呵,胡尚书多虑了,也没比大家早太多,就是一起在襄阳抗金的时候。” “他的一双儿女也是那时候出生的,没看到官家封赏了‘襄王’和‘襄阳公主’吗?” 孟宗政说得很是轻松,旁人听了却羡慕的很。 “孟侍郎,官家的封赏是不是有些过了,这‘燕王’毕竟是义子,而且......” “宗正寺”的少卿赵逢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 官家封赏了王爵和公主,又都是算作姓“赵”的,他还没弄明白要不要录进族谱里去。 孟宗政看到来人是他,赶忙闭上了嘴。 他只是半个知情人,虽然隐隐约约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却苦于没有证据,自然不好信口胡说。 “哈哈,赵少卿,有些话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说的,也许有些事情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 “比如,今日如果不是官家宣布‘燕王’的真实身份,大家是不是还蒙在鼓里?” “官家自有官家的考虑,也许再过些时日,还会有新的旨意在下来呢?” 孟宗政故作高深地说道,一年来的朝堂生涯,这位耿直的军中汉子,也变得圆滑了起来。 “孟老弟,你的意思是?......” 兵部尚书胡榘听了,若有所思,眼睛不由得放大了。 “胡尚书,孟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说。一大早来上朝,孟某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胡尚书咱们找地方喝点儿?哈哈,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孟宗政笑着走出了“大庆殿”,他觉得好像除了在战场上打胜仗,貌似朝堂上也有它自身的乐趣,胡榘也急忙跟了出来。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郭默,并不知道他可爱的亲爹,已经将他的身份“公开”了出去。 跟完颜康达成交易之后,郭默就没再在怀州待下去。 一边派人往洛阳,要求派官船过来接人,一边命人去太行山将两千匹战马牵过来。 这几天,大家也休养的差不多了。 从大漠来的人,“七贤庄”的护庄队,还能继续上战场的只有二十七人,而三师傅的亲卫队,也只剩下三十四人。 两者加起来,尚有二十二名伤员,即便伤好了之后,也无法再去厮杀。 而前几日帮忙的江湖中人,除了死掉的和自行离去的,也有七人愿意跟着郭默。 他就把这六十八人编成一队,全部配给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 韩宝驹在军营里待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 郭默征得他的同意后,三师傅就直接去“靖难军”,辅左大哥郭靖。 四师弟封戈也同样愿意跟去,他本就是宋营出身,再次能够为自己的国家征战,而且是替自己的二师兄征战,当然斗志满满的。 倒是叶瞿有不同的想法,这几年他在“七贤庄”待惯了,跟军营又是不同的节奏,而且现在还有了老婆孩子。 那二十二名无法再上战场的兄弟,郭默打算都安排到嘉兴的“鸳鸯山庄”去,那地方也够大。 这些人只是不能上战场,看家护院比一般的庄丁要强太多了。 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以及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都想着先回嘉兴去。 最近这段时间被追杀,大家都感到有些累了,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理。 倒是小师妹张婷,想跟着二师哥,用她的话说,自己练武遇到了瓶颈,跟着二师哥才能有更高的突破。 这也算是实话实话,韩小莹也没继续强求,小时候就没少把张婷让郭默带着。 张婷的这个决定,最高兴的居然是郭默的三个徒弟,一口一个“小师姑”的叫着。 单论内力、轻功和马下对战,这三个人对上张婷,还真都不是个儿。 老秀才周诚,在这次被追杀中,替女儿挡了一刀,左腿跛了。 郭默决定资助他,在嘉兴城里开一家酒楼,五师弟叶瞿也暂时带着媳妇儿周莲,和儿子叶风一起先到嘉兴去。 郭默单独给了他五千两银票,让他安顿好家人,随时可以去找他,毕竟嘉兴城有“鸳鸯山庄”照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母亲李萍,郭默是想着接到“桃花岛”去的,只是李萍一心只想回牛家村去。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问过大哥郭靖才行,毕竟那是大哥的亲娘,而且还有华筝和郭平在。 众人带着两千多匹战马,来到孟津渡口没多久,从黄河上就驶来十几艘大船。 知道要装载两千多匹战马,孟共特意带了几十名马夫过来。 大船离着岸边尚有两丈多远,从大船上有一人飞身跳了下来,中途在水面上轻轻一点,再次向前急射。 郭默笑呵呵地看着,飞来那人正是大哥郭靖。 有“金雁功”的底子,又学会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轻功原本是郭靖的短板,如今也快登峰造极了。 “娘——” 众目睽睽之下,郭靖双膝跪地,紧紧抱着李萍的双腿,好像生怕娘亲丢失了。 “大哥,做兄弟的终于没有让你失望。”郭默在心中默念道。 他一直想着改变身边这些人的“命运”,而母亲李萍,更是重中之重。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一十九章 黄蓉到来 郭默众人,回到洛阳已经过去了十天。 原本郭默是打算离开的,自己现在还算是在「病假」期间,要不是为了北上接应「七贤庄」众人,他现在估计还待在「桃花岛」上晒太阳。 只是洛阳城的事情,总该有一个结果的,他只好暂时待在这里等消息。 同时,也好好地陪一下娘亲李萍,带着李萍、韩小莹、张婷、华筝她们,把洛阳周边逛了个够。 这些事儿,郭靖并不擅长,只能跟着当个「保镖」,或者给小郭平当坐骑。 而郭默的三个徒弟,自然也成了苦力,负责跑前跑后地张罗,大包小包地扛着各种买来的东西。 洛阳牡丹、龙门石窟、各色小吃、首饰衣服...... 李萍一个劲儿地说不要浪费钱,小张婷却不管这些,可劲儿地嚯嚯郭默这个二师兄。 第十天的时候,从临安来的宣旨官到了,足足有五百余人。 毕竟这一路走得有点儿绕,从临安出发,没办法走最近便的路,那是要通过金国境内的。 而只能绕走襄阳、过邓州、穿汝州,进入河南府。 其实,郭默提前五日就得到了消息,心里有点儿澎湃,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只是暂时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只想安安静静地陪娘亲几天,也踏踏实实被小师妹敲诈几天。 一旦消息公布了,也许很多东西就真的发生改变了。 一大早,郭默就带着众将在洛阳城东门等候着。 刚到午时,就看到从东边的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五百名护卫和百十名匠作坊的工匠。 护卫的五百人,是禁军的人马,还都是当年在临安城外,参与过「敦武军」选拔的。 可惜当时「敦武军」名额较少,只有五千人,筛选的要求难免严格点,这五百人都是当时没能通过选拔的。 即便如此,也都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训练,回到原来的岗位,也是拔尖的存在。 更是怀着一颗重返「敦武军」的心思,私下里没少给自己加练。 一年多过去了,倒是没能重回「敦武军」,却也在各自的军队里,因为表现出色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 现在有些人已经是校尉,甚至更高的领兵将领,这次来洛阳传旨,很多人是临时托关系过来了。 重新变成大头兵,跋涉几千里地远,就为了来见见自己当年的老长官。等完事之后,再回到自己的军队当领兵将领。 「郭状元,老夫自告奋勇而来,你可要好好请老夫在洛阳多喝两杯啊,哈哈哈——」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从逍遥马上跳下来一位须发花白的长者,直接奔着郭默就走了过来。 「程尚书?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郭默很是感动,来的人竟然是当朝礼部尚书程珌。 到地方传旨,事关官员升迁的,如果没什么影响的,随意打发一个小黄门就行了。 较为正式的,都要经过礼部,由礼部派遣相应的官员前往。 没想到,这次来给郭默传旨的,竟然是礼部尚书本人。 这一方面,因此此次宣旨的内容太过重大。 另一方面,老程珌自己还真想亲眼来看看洛阳城,这个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历史文化名城,对程珌这样的人还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因此,传旨的任务到了礼部,他这个礼部的老大直接「假公济私」,自己抢了任务跑来了。 这未必不是在向郭默这位新贵示好,更是一个爱国之士,对郭默他们这些收复故土的将士们的尊敬。 「听说要来洛阳城宣旨,礼部就闹翻了天,都抢着要过来。」 「为了不让礼部各同仁之间,因为这点儿「小事」而产生怨怼,老夫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亲自揽下此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事,他们就不用再争了,哈哈哈——」 老程珌的面皮,这两年在跟蒙古、金国乃至西夏诸多使节打交道中,进一步得到升级,郭默却感受到浓浓的爱护之情。 「是要在这里宣旨吗?」 郭默挥手想通知后边的人,过来排摆香桉,虽然他自己不是很喜欢这些。 「哈哈,官家说了,郭状元不喜欢这些俗礼,就一律都免了,咱们先进城吧。」 「靖难军」攻取洛阳之后,来不及逃走的金国官员,一举成擒,郭默已经让人把他们集体关在一个院落,等候朝廷的处置。 所有官员的府邸,当然就如数没收了,查抄出所有的金银细软、房产地契,所有物资登记造册,除了拿出一部分犒赏三军,其他大部集中封存。 但是,官员的府邸总不能浪费吧? 郭默就私自做主,给各军那些主要将领都分了一处宅子,郭默自己临时住在河南府知府的府衙里。 礼部尚书程珌,也被郭默等人接到了河南府衙。 等程珌当众宣读完圣旨之后,除了郭默之外,所有人都兴奋无比。 虽然诸将中,已经有些人早已知道了郭默的身份,可这是官家亲自颁发圣旨,明告天下的,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啊。 「哈哈,燕王,老夫给您道喜了!」 程老尚书难得也如此兴奋,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这样过了。 虽然这个消息,多日之前在「大庆殿」官家已经公布了,圣旨也在自己手里攥了很多天。 真的等到当众宣读这一天,他还是异常的激动。 「小子当不得老尚书的夸赞,这只是洛阳城而已,真等哪天要能在中都领旨,郭某才算是不负君父所托。」 郭默这一句话可不得了,中都啊,那可是大金国的都城,处在幽云十六州之内,脱离汉人的统治已经几百年了。 有宋一朝,就没能拿回来,一直是整个宋朝统治者心中的痛,更是被后世诟病最甚的地方。 底下军将听了郭默这句话,一个个热血膨胀,恨不得马上就上马杀奔中都而去,老程珌竟然激动地掉下了眼泪。 郭默还是不能完全体会到,这个时代众人内心最纯粹的情感,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燕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夫就算是爬,也要亲自将圣旨送到中都去。」 「诸位,在下感谢官家的信任,赐爵「燕王」,更以天下兵马相托,郭默受此重恩,深感惭愧。」 「官场是「燕王」,以后在军中,我还是喜欢大家叫我「都统」,至于「燕王」,等哪天咱们拿下了中都,让这个「燕王」名如其实了再说吧。」 听到郭默这样说,老程珌心中更是满意,甚至都对赵汝述充满了嫉妒。 凭啥那老小子能来当燕王府的长史?老夫差啥了? 「程尚书,圣旨里怎么没有说,该怎样处理战斗缴获的财物,和这些俘虏的金国官员和兵将怎么办?」 郭默仔细看了一下圣旨的内容,他还以为刚才程珌读的时候落掉了一些内容,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提及。 「哈哈,燕王殿下,官家的意思是,仗是你指挥人打的,那么打胜之后这些「麻烦事」,就你自己解决好了,不用上报临安。」 众人听了,全都一头黑线。 这叫「麻烦事」?那可是数不清的金银细软,土地房舍更多,就连粮食都不少,这就都归郭默所有了? 「那就多谢官家的赏赐了。」 郭默还假模假式地,冲着临安的方向拱了拱手。 「些许财物呢,郭某打算用于军用,以及救助辖区内的穷苦百姓。」 「这些俘虏吗,回来等赵长史上任了,让他跟金国人交涉一下,看看对方愿不愿意买回去。」 「普通一个士兵就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换一匹战马好了,当将官的就换三匹五匹不等,这个得好好合计一下,不能让兄弟们打这一仗,太吃亏了。」 众心拱月中的郭默,如今的燕王殿下,居然当众算计着该怎么把这些俘虏给卖出去? 老程珌更加震惊了,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真的应该找机会,好好地跟燕王殿下学习学习,不能在对外邦交中吃亏才是。 程珌在洛阳整整待了一个月,主要是按规定,把洛阳现有的宫殿,改造成「燕王府」。 难度倒是不大,去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总不能汉人的王府,却处处看到金国女真的烙印吧? 这估计算是最气派的王府了,要知道宋朝现在的太子,都没有自己独立的宫殿,而是住在皇宫里的。 赵汝述也在三天之后赶到了洛阳城,他在外「漂泊」了一年多,人反倒更精神了。 小儿子赵成宇,在「敦武军」中也得到了锻炼,郭默甚至让陆冠英传了他「杨家枪法」,而郭默更是将「大漠七式」前四层相授。 这下子,赵成宇简直就成了郭默最忠实的小弟,一直跟随陆冠英待在中军里,凭借几次战斗的出色表现,也得到了晋升。 已经成为「敦武军」中军护卫队的副统领,职权仅在陆冠英之下。 即便郭默离开了「敦武军」,但是这支中军护卫队还在,五百人独立的编制,算是一直给郭默留着的。 这次正好中军护卫队整体脱离了「敦武军」,成为燕王卫队。 五百的人数太少了,孟共直接给划拨了最最精锐的五千步骑,由陆冠英和赵成宇统领。 「六伯,你既然是燕王府的长史,那么王府该有的架子,还是要搭起来的。武官尽量从「敦武」、「靖难」「忠顺」三军中选拔,不要影响他们的战斗力就行。」 「文官嘛,就要发挥您多年来经营的人脉了,我只有一点要求——善待百姓。」 「当然,该给的俸禄我一文钱都不会少,官职、钱财、房舍、土地,无论什么都可以给他。」 「把军队练好、把经济搞好、把民生搞好,文官不爱财、武将不畏死,我不想把临安那套腐朽的风气带过来。」 「在洛阳,在河南府、汝州,我们要做出个样子,就当是王朝初创那样来建设。」 「以后每打下一处,就这么来办理,最后再反推向江南,改变整个官场和民间的风气。」 「官场上,您是刑部尚书,是燕王府长史,私下里我叫您一声「六伯」,您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我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如果您觉得太过为难,我也不会勉强,该有的荣华富贵,我也不阻拦您,只好换一个人来做这些罢了。」 认识这么长时间,郭默第一次跟赵汝述说这么多,或者说他也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属下说这么多,可见郭默心中的抱负和不安。 赵汝述听完,竟然撩衣服跪倒在郭默面前,要知道只有特别重大的场合,臣子才会出现跪礼,平时对官家也只是行拱手礼而已。 「燕王殿下,老臣能在垂暮之年,得遇殿下,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便赔上身家性命、粉身碎骨,也愿意陪殿下闯上一闯。」 「否则,真等老死床榻了,也无颜去见我赵宋的列祖列宗啊——」 赵汝述说着,已经潸然泪下。 赵汝述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出身宗室,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都不敢过分显露自己。 向史弥远靠近,无非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在锐利进取的郭默面前,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给对方构成威胁,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大有知遇之感。 「好,六伯若不负我,我自不负六伯,功成之日,王位之中必有六伯一席之地。燕王府所属大小事务,我就交给六伯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这就算是正式承诺了,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更何况郭默现在才是个「燕王」。 「河南府知府杜杲,汝州知州魏了翁,都是一时之人杰,此二人你务必多亲多近。」 「另外,我琢磨着明年春天,在洛阳来一次「科举」,面向天下选才,补充咱们所需的基层官员。」 「无论是什么地方的人,无论出身如何,都可以报名参与「科举」。具体怎么个流程你全权掌控,事先要征得临安官家那里的支持。」 郭默把事情的大概交代完,又做了甩手掌柜的。 军队方面,郭默也特意召集「敦武军」、「靖难军」、「忠顺军」,三军校尉以上的将官,开了一次大会。 随着身份的公开,虽然郭默自己不觉得什么,这些军中的将领,不自觉就对郭默充满了敬意。 这既是这个时代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军中对强者形成的天然崇拜。 在新修整的燕王府内,黑压压坐了将近百余人,很多人郭默都叫不上名字。 刑部尚书兼燕王府长史赵汝述、礼部尚书程珌、河南府知府杜杲、汝州知州魏了翁,此四人也被郭默专门请来,作为「观察员」的身份全程参与。 虽然这几位没完全明白「观察员」是什么意思,但是,一个个都很乐于参与其事。 难得军中诸将聚得这么齐整,郭默又过了一把当讲师的瘾。 还是以「武穆遗书」为蓝本,穿插了一些郭默自己知道的,后世的一些军事理念,甚至结合这两年自己对阵金国骑兵,对阵蒙古铁骑作战的一些经验和教训。 重点还讲述了军队跟百姓的关系,要如何看待百姓、如何善待百姓、如何调动百姓的力量和积极性。 虽然不能完全照搬后世的说法,即便郭默做了很多「本地化」的处理,毕竟是划时代的理念,依然引起了广大将校的共鸣。 从郭默一开讲,坐在旁边的赵汝述就感觉,这些内容应当很是难得,急忙让人去取来纸笔。 只是没想到郭默能讲那么多,最后河南府知府杜杲也参与进来,两人合力才将郭默今天讲述的内容记录、整理完毕,并命之为「燕王军略」。 「燕王真乃大才也!」 第一次见面的魏了翁,立马也变成了郭默忠实的拥趸。 稍稍年长的杜杲,眼睛里除了崇拜,居然还露出一丝莫名的担忧。 在座的一大半人都没听过郭默讲兵法,更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见面,通过这漫长又短暂的一个多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变成了郭默的崇拜者。 那些曾经在临安城外军营里,听过郭默兵法培训的「敦武军」老人,更是受益匪浅。 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了这些军事理论的底子,经过一年多的战争熏陶,认识更加深刻,这一次算是进一步升华了自己的理念。 这一点儿,倒是郭默始料未及的。 他只是想着,尽自己所知多做一些提醒,将士们就有可能在战场上,少一些失误和伤亡。 最终,按圣旨所述,「敦武军」要扩编到五万,而「靖难军」和「忠顺军」要扩编到三万。 私下里,郭默却告诉孟共,借此机会「敦武军」再多扩军一两万,保证兵源质量就行,明年另有他用。 孟共也没多问,不就是多一两万人嘛,反正此次攻占洛阳所得,都能养活这一两万人好多年的。 事实上,郭默是在为明年重建「岳家军」做准备。 此次又见到了岳翱,除了一如既往的勇勐、好爽,又多了一丝沉稳。 看来一年多的军旅生涯,让这个将门虎子成长了不少。 不过,郭默依然没有提前透露消息给他,还暗地里要求孟共,多多给岳翱追加任务和训练量。 大宋的武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举又进行了一届,却再也没有他们那一届那样的风光。 用王坚的话说,如果他参加这一届武举,完全能够轻松获得「武状元」的。 孟共不可会觉得郭默是在惩罚岳翱,隐约觉得燕王是要重用岳翱了,就倾己所能,不断地帮助岳翱。 实际上,单论马上厮杀,当年武举之时,孟共也不过胜在经验老道。 如今再要下场放对,孟共已经不再是岳翱的对手,但不妨碍岳翱像对待大哥一样对待孟共。 事实上,他们那一届武举出身的,只要现在还留在这三支劲旅的,彼此关系都一直很好,尤其是被赐予「天子门生」的前十人。 郭默令孟共的「敦武军」驻防河南府,并趁机在黄河上训练出千人左右的水军,这也算因地制宜的一个增设。 令郭靖的「靖难军」驻守汝州,令余阶的「忠顺军」驻守唐州、邓州一带。 从金国手里夺回来的地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它,并逐步消化掉,真正变成大宋的疆土。 郭靖作为「靖难军」主将,自然不能总待在洛阳城里,他的「嘶风」终于也派上了用场。 被遗留在大漠这几年,昔日的小红马现在也逐渐进入壮年,正是驰骋疆场之时。 郭靖现在的马上功夫,练的也是枪法,而且「杨家枪法」和「呼延枪法」都得到了传承,在郭靖手中发挥的更好。 郭默让六师兄冯默风,专门给郭靖打造了一把铁枪,重达四十八斤。 现在整个军中,已经没人敢跟郭靖一对一的厮杀了,倒是岳翱不信邪,每次见到都要跟郭靖厮杀一番。 郭靖忠厚,不愿意让他难堪,只是每次都把岳翱累得,从马脖子上滚下来而已。 冯默风已经搬到了洛阳,郭默在燕王府之下也设立了一个「将作监」,由冯默风来执掌。 程珌带来那百十名工匠,郭默全数留了下来。 有家卷的也让通知来河南府居住,田舍、土地、农具、种子,全部免费配给,而且免税三年。 在郭默眼里,这些工匠可都是宝贝啊,来多少都不够的。 甚至通知赵汝述,发出「招工令」,招募百工,但凡有一技之长者,都可来应招,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表现优异者,甚至可以做官,后代也可读书科考。 郭默同样忙的脚不连地,娘亲李萍也不好再提回牛家村的事情,只能在洛阳城里住了下来。 本来郭默是想让李萍住进燕王府的,只是她要住进去,势必华筝和郭平也要住进去。 郭平倒也罢了,关键是华筝,这是自己的大嫂。 要是郭默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些,可是他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燕王」殿下了。 郭默只好无奈地,在燕王府旁边又选了套宅院,也是五进院子的大门楼,作为郭靖在洛阳的府邸。 李萍才安心地带着华筝、郭平住了进去,还邀请「江南七怪」几位和张婷一起入驻。 这张婷住进去了,郭默那三个不争气的徒弟,竟然以「代替师傅早晚伺候娘亲为名」,也跟着住了进去。 这倒好,郭默这下子,彻底成孤家寡人了。 因此,在洛阳的这些日子里,郭默要么在军营里同将士们一起吃饭,要么「体察民情」地跑去洛阳各大酒楼吃喝。 更多的时候,还是就跑去娘亲李萍那里蹭吃、蹭住的,燕王府竟成了他白天「上班」的地方。 郭平已经四岁了,长相随了华筝,性格却活脱脱是一个小郭靖,只是要比郭靖当年聪明多了。 郭默觉得大哥有些「残忍」,孩子这才四岁,他都已经开始教他练武了,也不怕把孩子给折腾坏了? 看着那小子可怜巴巴的劲儿,郭默一把就把郭平扛走了,带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出去各种好吃的,各种玩。 把奉命监督郭平练武的小张婷,气得鼓鼓的,没地方撒气就冲着郭默那三个徒弟去了。 把那三个小子操练得死去活来的,谁让他们步下的功夫练得不到家,一对一都不是张婷的对手呢。 郭默疼惜小师妹,已经将「九阴真经」传给了张婷。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兄弟那样逆天的,张婷慢慢修行,能在三十岁到达一流境界就不错了。 同样的,「九阴真经」郭默也都传给了「江南七怪」几位师傅,和封戈、叶瞿两位师弟,至于他们自己能够学会多少,那只能各凭造化了。 这一天,郭默正在陪着娘亲李萍说话。 洛阳城的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各项事情都走上了正轨。 礼部尚书程珌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据说临安那边催的紧,金国的使者已经去了好几波人,强烈要求大宋对汝州和河南府发生的事情,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不,老程头只好兴高采烈地,回临安给人家解释去了。 相信亲眼见识过郭默麾下三支劲旅的强悍,又受郭默「熏陶」了一个月,再次面对金国使者,老程的功力还能再彪悍几分。 「江南七怪」的几位,也回嘉兴去了,同行的还有叶瞿一家四口,和二十几名无法再上战场的护卫。 只有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留了下来,带着封戈一起进了「靖难军」 郭默终于腾出时间,就想着回「桃花岛」一趟。 毕竟也出来好几个月了,连女儿郭襄周岁的生日都给错过了,郭默想想都觉得有些遗憾。 好吧,至于儿子郭逸,那是被他完美地遗忘了。 「娘,我想回「桃花岛」一趟,正好您也多年没回江南了,大哥现在没时间,就让我陪您走一趟吧。」 「杨铁心叔父也在「桃花岛」住着,默儿的媳妇儿和孩子们,您还没见过呢。」 郭默说的让李萍有些意动,其实李萍的年龄并不算大,才四十岁出头,却已经怀有「落叶归根」的感觉。 只是被儿子、孙子牵绊着,很多事情也身不由己。 对于郭默这个儿子,李萍的思想其实挺复杂的。 最初的收养,只是出于本能的善良,母性泛滥的李萍扛住了生活的压力,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现如今,看到眼前的郭默,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再以母亲自居。 这个时代特有的烙印,让李萍有些退缩,却因此让郭默平添了烦恼。 「师傅,师娘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整天见不到人影的张世杰,突然从外边跑了进来。 这小子,啥时候也变得这样毛毛糙糙的了? 「蓉儿来了?」 郭默有些诧异,来不及多想,急忙跟娘亲李萍打了个招呼,急冲冲走出门去。 来的正是黄蓉,郭默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进了二道院。 居然由张婷拉着手,正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蓉儿,你怎么来了?怎么还跟婷儿这小丫头碰到一起了?」 黄蓉显得有些憔悴,毕竟赶长途来的。 自己一个人赶路,那还是几年前,没有认识郭默的时候。 「默哥哥——」 看到郭默,黄蓉的鼻子一酸,眼泪好悬没有掉下来。 郭默赶忙上前去,一把拉住黄蓉的手。 「蓉儿,是「桃花岛」出事了吗?」 郭默知道,一般的事情,黄蓉不应该离开「桃花岛」的,毕竟有一大家子在那里,两个孩子也才一岁出头。 「默哥哥放心,家里没什么事,只是我担心是爹爹出事了。」 看到郭默着急的样子,黄蓉赶忙解释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并且,从衣袖之中,拿出来一根玉箫。 郭默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黄药师形影不离的那根玉箫。 「蓉儿,这是?」 「是爹爹的玉箫,十日前,和这封信一起,被人送到了「桃花岛」。」 黄蓉说完,将信件递给了郭默,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黄蓉到来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章 媳妇献茶 若识此箫,北上大漠。」 一张麻黄的纸张,普通至极,没头没尾地,就写了这八个字。 「蓉儿,这封信和玉箫,是什么人送到「桃花岛」的?」 郭默看着这封信的内容,若有所思,却想不通其中的细节。 「是一个很普通的当地人,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把这些送到「桃花岛」。」 看来,对方行事异常谨慎,不太可能从送信渠道找突破口。 「蓉儿,你放心吧,岳父不会有危险的,两个月前我还刚刚见过他老人家。」 郭默心疼地揽着黄蓉,把在太行山下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说到了那个救走欧阳克的青袍人。 「默哥哥,你说那人是爹爹?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走欧阳克那个坏人呢?还有,爹爹的玉箫从来不离身的,又怎么会被人当信物送往「桃花岛」呢?」 黄蓉依旧疑虑重重,郭默虽然有些猜测,但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光凭嘴说也难以令人信服。 「这个玉箫是有人送给岳父的,我想应该是那人出现了。以岳父的武功而论,天下间未必有人能留得下他,但是牵绊到别的事情,就难说了。」 「此人留下「若识此箫,北上大漠」的话,看来应当是冲着我来的,蓉儿就莫要再替爹爹担心了。」 本来郭默是想用这话来安慰黄蓉的,这也是他自己心中猜想的一部分,没料想黄蓉听到可能是针对郭默的阴谋,却更加担忧了。 「默哥哥,如果你觉得爹爹真的没有危险,那你也没有必要犯险去大漠了,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 原本一直担忧爹爹的黄蓉,现在却又替郭默担心起来。 「哈哈,你啊,就是个操心的命,我就不用你担心了。有些人,是必须要去见的,就正如有些事情,即便想避也是无法避免的。」 「我还正想着回趟「桃花岛」呢,没想到你却来了,跟我一起进去见见娘亲吧。」 原来,黄蓉收到信件和玉箫之后,就坐立不安,生怕爹爹出了什么危险。 本来母亲冯衡是想一起出来寻找的黄药师的,被黄蓉硬生生给摁住了。 开玩笑,能为难「东邪」黄药师的人,又岂能是凡俗之辈? 但是,黄蓉又不能就那样在「桃花岛」干等着,跟冯衡商量过之后,决定由黄蓉出岛,先寻到郭默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对于郭逸、郭襄两个孩子,黄蓉这个做娘亲的,很是舍不得离开。 自打生下这两个孩子,一年多了,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哪怕是一天。 这一趟出去,都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好在「桃花岛」里人手足够,冯衡也才四十来岁,南琴、穆念慈都可以帮手照顾两个孩子。 黄蓉更是先去了一趟临安,在「三元楼」里,见到了五师兄武眠风。 对自己的师兄,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拿出了书信和玉箫,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武眠风当即表示,自己要跟黄蓉一起去寻找师尊。 你还真别说,「东邪」黄药师此人性格有些孤冷,甚至有将所有徒弟逐出师门的行为。 但是,这些徒弟却从心里敬畏自己的师尊,为了师尊连命都可以豁出去那种。 「五师兄,我来找你的意思,是想看看你跟四师兄,能不能有一个人暂时先到「桃花岛」去坐镇。」 「我这一出去,家里也没有一个主事的,万一有什么事情,总得有人出面应对才是。」 「只要我到洛阳找到默哥哥,由他陪着我找爹爹,就没什么困难了,再说大师兄、二师姐、六师兄,也跟他在一起的。」 黄蓉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武眠风想了想,觉得自己真跟了过去,也未必能起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到什么作用。 自己的武功,除了尚未见到的六师弟,在所有师兄弟里是最低的,连四师兄也突破到一流境界了,自己还是在二流晃荡。 面前的小师妹黄蓉,更是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尤其生完孩子之后,黄蓉觉得自己的武功停滞了一年,再不加紧修炼,估计就不能跟默哥哥一起闯荡江湖了。 这一年多来,除了调教三个徒弟练武,黄蓉自己对「无我神功」的修炼,一天也没放松过,连带着冯衡、南琴和穆念慈也跟着一起练武。 这些人里边,要说聪颖和对武学的悟性,还真没人比得上黄蓉的。 只是以前先是有「东邪」护着,后来又跟郭默在一起,都没怎么有让她自己抗压的时候。 真正要独当一面了,发现自己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也不是最强那一撮人。 黄蓉手里的绝学也有很多,最终她还是把重心放在「无我神功」上,理由很简单,就因为郭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在现在所有的武功里,就这个「无我神功」,我还推测不到它练成之后的效果。」 「无我神功」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主要是体内真气的搬运之法,而且还不是实战中的运用。 黄蓉修炼一个月之后,发现自己体内原本的真气居然变少了,但是催动的招式,威力却貌似变得更强了。 她索性又去修炼「九阴真经」,练出「九阴真气」之后,再次用「无我神功」炼化,效果比之前更加明显。 只是炼化之后的真气,有种「灰蒙蒙」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能感觉到真气的颜色? 黄蓉一时也想不明白,曾经问过郭默,郭默觉得她对这炼化后真气的形容,貌似跟自己修炼「盘龙棍法」得到的真气类似。 难道这「无我神功」,竟然是一部先天功法? 郭默没敢做判定,只是嘱咐黄蓉要更加重视「无我神功」的修行。 现在的黄蓉,如果不动手,陌生人都看不出来她是会武功的,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 就像现在的郭默一样,一副秀才书生的皮囊,哪里能看出是个战场上的杀神? 「小师妹,那你自己多保重,四师兄现在的担子很重,还是我回一趟「桃花岛」吧。」 「正好我刚炼制了一批「九花玉露丸」,虽然不如师尊炼制的成色好,也算不错的疗伤补气丹药了,你顺道给燕王殿下带过去吧。」 说着,武眠风到后院去,拿来两个瓷瓶,每个瓶里装有五十粒「九花玉露丸」。 官家的圣旨是明发天下的,临安城是最先知道的,然后再通过「邸报」发往全国。 「邸报」这东西,据说最早出现在汉朝,但真正有史可查的是唐朝时期,只不过到了宋朝才被真正称为「邸报」。 宋朝已经出现了凋版的「邸报」,完全被官府操控着,有一个叫「进奏院」的机构,将审查过的样本印行,并作为标准传至各地。 「邸报」的内容,有官家的起居、言行、上谕、朝旨、书诏、法令;也有官吏的任命、升迁、黜废、奖惩。 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折,更也有少量偶发的社会新闻轶事等。 第一次听到五师兄在背后称呼郭默为「燕王」,黄蓉的心里莫名的一阵难受。 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就这样,黄蓉一路风尘,赶往洛阳。 黄蓉孤身上路,倒不需要像礼部尚书程珌那样,必须在大宋的领土上绕行,而是直接向北进发,然后再向西北折向。 一路风餐露宿、穿州过府,这一天终于到了洛阳城。 到了洛阳城了,黄蓉才想起来,郭默这次北上是去接娘亲李萍的。 自己这次来洛阳,势必也会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见到这位「婆婆」的。 因为从「桃花岛」出来,走得匆忙,自己竟然什么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带一件,就这样去拜见,明显太过失礼了。 因此,黄蓉进洛阳城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找郭默,而是先打听到了洛阳最好的首饰店——「锦瑟居」。 两层楼的格局,也许因为对方走的是高端路线,店内并没有太多的客人。 黄蓉在一楼看了两遍,一时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物件。 其实,黄蓉自己也不是很注重这些,别说金银首饰,她连最基本的化妆都不是很热心,纯纯的自然美。 「这位娘子,您想选一个什么物件?」 店中掌柜的,看到黄蓉走了两个来回,也没有在哪件展品前驻足,急忙来到近前问道。 「掌柜的,我想买一支好一点儿的金簪,你这里有现成的吗?用来送给家中的一位长辈,非常重要的那种,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 黄蓉将自己的需求告知了掌柜的。 掌柜的整日里迎来送往的,看人的本领早就练出来了。 别看眼前这位女子,没有穿绸裹缎、披金戴银的,单单这一身的气质,就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而且,这女子长得也太美了吧? 掌柜的活了五十多岁,自问也算是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女卷,竟找不出一人可跟眼前之人相比的。 「您想要好点儿的,就跟小的到二楼去吧。那里的首饰都是本店的老师傅自行设计、制作的,而且每件只有一样,保证它的独一无二性。」 黄蓉闻言,就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的人更少,黄蓉只看到两名女子在细心挑选。 「娘子,您看看这些都是咱们「锦瑟居」刚上的新品,尤其这两款送给家中的长辈最为合适。」 掌柜的从中取出两款金簪,黄蓉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款,这支簪子的式样,跟娘亲冯衡最喜爱的簪子有些相似。 簪头以圆球形高浮凋工艺,凋刻牡丹花、凤鸟图桉,簪体圆长,簪体焊接于簪头上。 簪身上半截,以凤鸟尾部加以花卉纹凋饰,形象生动。 「掌柜的,把这个给我——」 「掌柜的,把这个给我——」 两个女子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黄蓉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粉色的衣裙衬托下,一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右手正指着自己刚刚相中的那枚金簪。 「这位妹妹,我要送给一位非常重要的长者,你看能不能把这枚金簪让给我?」 其实大家都没有付钱,只是同时看上而已,不存在让不让的问题。 只是看到这个小姑娘,黄蓉莫名地感到一阵亲切,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好像自己遇到默哥哥的时候,也就比她现在大上一两岁吧? 「凭什么要让给你啊?我也是要买来送给家中长辈的。」 小姑娘却不肯相让,伸手就想去拿那枚簪子,出手的速度之快,明显是一位练家子的。 要是放在平时,可能黄蓉就让出去了,一枚簪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的黄蓉,已经在「锦瑟居」看了有一会儿了,好容易看上一枚金簪。 而且店掌柜的也说了,「锦瑟居」里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要是真让了,就没第二件可选了。 再说了,自己凭什么要让啊?好像还是自己先来的。 眼看这小姑娘要抓到金簪了,黄蓉轻轻抬起右手,往外拨了一下小姑娘的胳膊。 「兰花拂穴手」,也没怎么用力,就将小姑娘给带离了三尺。 幸亏二楼的空间足够大,左右是两排柜台,中间足有两三丈宽的空档。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小姑娘没防备对方居然也是会武功的,连换了两口气,才稳住了身形,不禁打量起黄蓉来。 呀——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小姑娘一下子惊呆了。 黄蓉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看重那支金簪拿在手里,并索要了一个精美的礼盒,装了进去。 「掌柜的,这个金簪多少钱?」 黄蓉没去理会刚刚争金簪的小姑娘,既然金簪到手了,她也不愿意再节外生枝,还是办正事要紧。 「您是「锦瑟居」今日第一个主顾,可享受小店的优惠,承惠三百六十两。」 这个价钱可不便宜啊,看来还真是高档的首饰啊。 黄蓉从怀中拿出三百六十两的银票,递给了掌柜的,然后转身刚要离开。 那个小姑娘却又挡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你把这个金簪让给我,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虽然惊讶于黄蓉的样貌,可是小姑娘真的也看上了这个金簪。 再过几日,就是家中长辈的生日,她想买来做礼物送人的。 现在眼睁睁看着被黄蓉买走了,顿时有些急眼,即便如此依然不是蛮横地强抢,而是提出高价购买。 就这一点儿,黄蓉就断定此女并不是恶人。 「小妹妹,要是别的物件,姐姐也就让给你了,只是这枚簪子对我非常重要。这样吧,今日有缘在此相见,这里的首饰你随便选一样,姐姐来付账可好?」 看到小姑娘真有些着急了,甚至眼睛都有些湿润了,黄蓉有点儿不忍心说道。 「不行,我就看上这个金簪了。」 小姑娘就想上前去抢,突然想到刚才对方的身手,心里却有些没底气。 可是,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这个金簪,想先给钱吧,今日出门又没带那么多钱。 打又打不过,买又没带钱,小姑娘只好急的冲楼外大喊。 「你们三个在外边磨蹭什么,还不赶快上来,我遇到麻烦了。」 黄蓉有些好笑,到底是小孩子,遇到麻烦解决不了,就直接喊人了? 时间不大,楼梯上就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小师姑莫怕,我们来了。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竟然敢在洛阳城里撒野,我......」 头前上来一位,年龄也不大,能有个十二三岁? 个子倒挺高的,比黄蓉都高出了小半头,看到眼前的黄蓉,揉了揉眼睛,吓得把后半句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三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我...」 顺着楼梯,又上来两个少年,也都十三四岁,比第一个少年略矮,看到眼前的黄蓉,一个个都说不出话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小小年纪,就学会出来替别人拔横了?」 黄蓉看到他们三个,一下子就笑了,也知道今天还真是碰到自己人了。 可惜,那个小姑娘还不知道。 「你们三个带钱没?给我凑五百两,我回去就让二师兄给你。我相中一个簪子,必须从这人手里买过来。」 小姑娘一指黄蓉说道。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三人干脆一起来到黄蓉面前,直挺挺往那里一跪。 「师娘——」 「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让你们上来是帮忙的,给人下跪算在怎么回事?还叫人家「师娘」?」 「什么?你们叫她「师娘」?——」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看跪在地上的三个小子,又看看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黄蓉。 「你...你是二师嫂?」 小姑娘慢慢地靠近黄蓉,怯生生的问道。 「呵呵,如果你二师哥没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有再娶一个媳妇儿的话,我想我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二师嫂」,你是小师妹张婷吧?」 原来这个小姑娘,正是「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的女儿,郭默的小师妹张婷。 那跪在地上的三个小子,当然就是最近整日跟在张婷身后的三个跟屁虫,郭默和黄蓉的三个宝贝徒弟,张世杰、武南天和呼延德。 「呀——真是二师嫂,我就说吗,长得这样倾国倾城的,除了我的二师嫂,还能是何人?」 「二师嫂,小妹想死你了,一直吵着让二师哥带我去「桃花岛」呢,他整天就知道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张婷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上前拉着黄蓉的手,就不带撒开的。 黄蓉本来就看着这小丫头有眼缘,没想到还是默哥哥的小师妹,那也就是自己的妹妹了。 「婷儿妹妹,刚才师嫂说的话还算数,整个「锦瑟居」你随便挑一件吧,我送给你当见面礼。」 黄蓉拉着这个比自己低了小半头的张婷,笑呵呵地说道。 「其实人家也不喜欢这些首饰了,不过是因为过几天,是李萍大娘的生日,我就想着买个簪子送给她,才有了刚才跟二师嫂的争执。」 「这样「二师嫂」的叫着,婷儿觉得别扭,要不我直接叫你「姐姐」吧?」 这小丫头话题倒转的挺快,也不知道老实憨厚的张阿生,和温柔善良的韩小莹,怎么就生养出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好啊,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就应该是我的妹妹,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好了。要是不想叫默哥哥为「二师兄」,你改口叫他「姐夫」我也没意见。」 得了,这又是一个不省心的主儿。 她们姐妹在那里聊的热乎,都忘了地板上还跪着三个人呢。 最终,张婷也没有要黄蓉给她买首饰,毕竟是江湖儿女,而且年轻轻的,对这些首饰她也不感兴趣。 倒是张婷这么一闹腾,提醒了黄蓉,又给大嫂华筝挑选了一对镯子。 这毕竟是长嫂的,第一次见面,总要有些表示。 这才有了之前郭默见到的那一幕。 「二师兄,别光顾着跟姐姐说话了,这还站在院子里呢。」 借着二人停顿的功夫,张婷也走了过来。 「哈哈,婷儿说的对,这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的,蓉儿随我一起见娘亲去,想来她老人家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丑?二师兄,你管姐姐这样的叫丑?那婷儿还要不要活了?」 看着郭默拉着黄蓉进去了,张婷也急忙在后面跟着。 会客厅里,娘亲李萍在上边坐着,华筝正陪在旁边说话,小郭平也待在那里自顾自吃着小点心。 「娘,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人还没进来,郭默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随后,郭默拉着黄蓉,走进了会客厅里。 黄蓉看到屋里有三个人,最上边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蓝灰色的粗布衣,却浆洗的干干净净的。 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有被风霜侵蚀过的痕迹,明显这几年才有了保养。 旁边陪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妇人,还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黄蓉心里明白,这就是娘亲李萍,和大嫂华筝以及小侄子郭平了。 黄蓉急走两步,来到李萍面前,撩衣服双膝跪倒在地,向上叩头。 「娘亲在上,儿媳黄蓉给您老见礼了——」 「好好,默儿,快、快把我的好儿媳扶起来。」 郭默却没有听娘亲的话,而是自己也恭恭敬敬地,跪在黄蓉的旁边。 「娘,我跟蓉儿大婚的时候,您没在现场,今日就让蓉儿给您补上一杯媳妇儿茶吧。」 李萍听到郭默的话,感动的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说不出话来,眼泪却不争气地一双一对往下掉。 华筝在旁边看到了,急忙让人准备新茶,沏好之后亲自递给黄蓉。 「谢大嫂——」 黄蓉从华筝手里接过茶碗,膝行两步来到李萍近前。 「娘,请喝茶——」 「哎——」 李萍激动地站了起来,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赶忙将茶碗放到桌子上,伸双手把黄蓉扶了起来,还用袖子替黄蓉掸去腿上的尘土。 一手拉着黄蓉,仔细打量着这个儿媳。 同时,把自己右手上戴着的一只玉镯,退下来直接戴在黄蓉的手上。 「蓉儿啊,不要嫌弃,这还是为娘出嫁时候的陪嫁,一对翡翠玉镯。」 「多么难熬的日子,娘都没舍得卖了它们。之前给了你大嫂一只,这一只一直给你留着呢。」 黄蓉抚摸着还带着体温的玉镯,质地很是一般,只是带的年月久了,自有它本身的光泽。 黄蓉更是能感受到,这里边包含的浓浓亲情。 「谢谢娘,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儿媳来的匆忙,没什么准备,还是在洛阳的「锦瑟居」给您挑了一个簪子,也给大嫂选了一双镯子。」 黄蓉说完,拿出两个精美的盒子,把其中一个打开,正是那支金簪,并亲自给李萍插在头上,把另外一个盒子给了华筝。 「哎,花那冤枉钱做什么?娘都是老婆子了,这些好看的首饰,还是你们年轻人戴着的好。」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漾起了灿烂的笑容。 ...... 黄蓉来洛阳的消息,不胫而走,没两天连在汝州的郭靖都知道了。 安排好「靖难军」的事情,骑着「嘶风」就回了洛阳。 最早来见的,自然是「东邪」黄药师的六徒弟冯默风。 「小师妹——」 当冯默风看到黄蓉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跟年轻时候的师母太像了。 冯默风当年学艺的时候,年龄是最小的,十岁不到就拜在「东邪」的门下,也是受冯衡照顾最多的。 再加上冯默风本身也姓冯,因此跟冯衡格外投缘。 来的人多了,郭默索性就直接搬进「燕王府」里去住。 并通令三军和河南府、汝州两地,各军都统制、副都统制和知州、知府,三日后在「燕王府」宴请众人。 郭默获封「燕王」的时候,都没摆酒请客,主要是他自己不喜欢那样的氛围。 这次,燕王府有了女主人,黄蓉也是官家亲封的「燕王妃」,借此机会也跟大家见见面。 郭默这才意识到,忘记给娘亲李萍一份殊荣了,急忙星夜派人前往临安,书信一封为李萍求取「一等国夫人」。 也是官家赵扩,之前不知道李萍的行踪,否则估计早就让人安排了。 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赵扩打心眼儿里是感激的。 如果没有李萍,自己的小七,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三日后,当手下文武齐聚「燕王府」的时候,郭默和黄蓉,第一次穿戴上了燕王和燕王妃的服饰。 这是燕王府长史赵汝述的建议,他说燕王殿下需要给大家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动力! 虽然郭默和黄蓉都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郭默知道,赵汝述这个人,已经彻底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酒宴举办的庄重而不失人情味,乃至于过去很长时间了,三军两地依然对这次宴席多有谈论。 而最最让人记忆犹新,且津津乐道的是,整个盛大酒宴的进行中,一身盛装的燕王和燕王妃,始终一左一右在侍奉一个妇人。 没错,那就是一身布衣的娘亲李萍。 在郭默的理念里,治国不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仅仅要「以民为本」,更要「以孝治天下」。 那么,千里之行,请从今日始吧.....。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媳妇献茶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一章 风陵无渡 二弟,你真的不需要大哥陪你前往?」 郭靖端着酒杯,望着眼前的郭默,这个从小就比自己出色的弟弟,此时的修为自己已经完全看不透了。 「大哥,「靖难军」创立的时间不是很长,你要抓紧时间训练他们,随时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三万的名额只是朝廷给的,如果有可能,在不影响战斗力的情况下,合格的兵士训练得越多越好,咱们也养得起。」 「汝州跟金国接壤,东边的许州,还有东南的蔡州、颍州,都是我们下一步进军的方向,你要让丐帮的人,加大对这些地区的渗透。」 「蒙古铁骑的厉害,你我兄弟深有体会,如果不是他们现在战略准备不足,加上西夏的牵制,估计黄河以北的金国区域,早就不属于金国管辖了。」 「咱们也要抓紧时间,务必在蒙古全取黄河以北之前,将黄河以南的金国领土尽数拿下。」 「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在蔡州的镇南军节度使郭仲元,此人是个关键人物,能力非同小可,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也可以私下派人去接触一下,如果能够招降他将是宋军之福,六部九卿什么职位都可以许给他,此人也足以胜任。」 「如果他拒不归降......哎,还是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到北边去抵抗蒙古人吧。」 郭默交代了大哥很多,说到有一面之缘的郭仲元,还是下不了狠心。 至于到底该如何对待此人,他还真没有想好,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哥,娘亲你就劝她们留在洛阳城吧,这座城池,金国也没有能力拿回去的。让她们到南边去,还没人照顾着,你就在汝州,真想回来看看也方便。」 「另外,我这这三个徒弟,暂时也没办法自己带着了。张世杰我已经让他去了孟共那里,呼延德我交给了岳翱,剩下这武南天,就放在你这里吧。」 「都十几岁的男儿了,咱们当年跟着哲别师傅上战场的时候,也就这么大的年龄吧?武南天这小子还算听话,你多督促他练武,有什么脏活累活想着他就行。」 自己这个师傅当的还真是...呵呵。 郭默发现,自己这个大哥要比自己更适合军营,单单无双的骑射功夫,就是天生吃军营这碗饭的料。 一年多的时间,在三支劲旅当中,郭靖的骑射稳居第一。 马上功夫,随着「杨家枪法」和「呼延枪法」的日渐纯熟,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这次相聚,郭默还亲自下场跟大哥比试了一回。 可惜没有带自己的「亮银盘龙棍」来,大哥又有「嘶风」之利,郭默使尽浑身解数,也只是稍占上风而已。 兵法的学习,郭靖只能是潜移默化地慢慢来了,毕竟他跟孟共和余阶比起来,还是要有很大差距的。 所以,在安排防御位置的时候,郭默也是将大哥安排在这两人的中间,一南一北拱卫着,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守望相助也方便。 郭默也没急着离开,耐着性子陪着娘亲李萍,过完了她四十二岁的生辰,又过完八月节之后,才跟黄蓉一起离开了洛阳。 一切都上了正轨,他这个「燕王」殿下,在与不在影响也不算太大。 毕竟,从一开始郭默采取的就是放手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而且,他所用之人,都是被「历史」检验出来的能手。 别说十来万军队,两三个州府,这帮人稍加锻炼,操纵一个国家完全都没问题。 能力母庸置疑,忠心更是没得说。 不是历史名臣,就是沾亲带故的,郭默可不仅仅是「燕王」殿下,同时他还兼领着「提点皇城司」,有点儿风吹草动,也能及时知道。 他在正式接任「燕王」的爵位之后,就已经上奏官家,让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陆乘风带着他所属的「皇城司」人员,入驻了洛阳城。 并从军中抽调两千名精干的军士,让陆冠英带领着,一起编入陆乘风的麾下,主要任务就是加大对金国、蒙古以及西夏等国的渗透。 郭默甚至还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手书了一些关于后世「间谍」的训练之法,以及一些经典的桉例分析。 窃取情报、掌控舆论、离间蛊惑、定点刺杀等,国与国之间,总要有些必要的阴暗手段。 而郭默还给陆乘风留了一个任务——离间拖雷。 他已经知道了,三师傅的军队在西夏战场遭遇的不公平待遇,也知道了拖雷曾因此而跟老三窝阔台争吵过一次。 而蒙古的军中,支持拖雷的人要比窝阔台的要多,只是大汗铁木真一直更看好窝阔台罢了。 而窝阔台也的确是一个人物,大局观不错,野心勃勃,且手段毒辣,是一个做大事的主。 历史上,拖雷为了蒙古的大局着想,一直隐忍着,没有去跟三哥争抢汗位。 不知道,现在在大格局发生改变的情况下,拖雷是否还能安心做他的王爷? 或者说,窝阔台是不是还继续有能力,有机会拿下大汗的位置呢? 郭默要做得很简单,无非是在蒙古军中广散谣言,窝阔台嫉贤妒能,逼反手下将领。 更是冷血无情,要将一奶同胞的亲妹妹置于死地,这样的人登上汗位,一定会对自己的弟弟拖雷下手的。 这些都还算是有迹可循,军中有些将领是「亲眼所见」的。 至于纯粹的捕风捉影,郭默也会啊。 因为他知道,成吉思汗铁木真,原本就是几年之后,死在了征战西夏的路上。 现在征西夏之战,提前了几年上演,不知道这位一代天骄会不会也提前陨落呢? 不管会不会,都不影响郭默造谣去。 说什么铁木真大汗误信窝阔台,而窝阔台更是心黑手辣之人,不仅差点杀死亲妹妹华筝,还不断打压亲弟弟拖雷。 更甚至,在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饭菜里,偷偷投放了慢性毒药。 要不然曾经铁打一般的成吉思汗,这两年的体力,怎么肉眼可见地在削弱呢? 郭默相信,虽然这些谣言未必有人真的相信,但是传的多了,那些依靠铁木真,依靠拖雷活命吃饭,或者想守住自身荣华富贵的人,总会有所动作的。 谣言止于智者,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智者? 「三人成虎」的故事,郭默还是懂的,现在他要做的岂是三人? 他要让整个蒙古草原,都流传着不利于窝阔台的流言。 对西夏和金国,郭默也同样不会放过。 蒙古军屠城的事情,发生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郭默打算把这些事件,如实地描述出来。 在整个西夏、金国,宣扬蒙古军的残暴,激起这两国军队和民众,对蒙古军的极端仇视和愤慨。 现在还没有「舆论战」和「信息战」之说,但并不妨碍郭默去做这些事情。 划时代的东西,在这里稍稍施展出来,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无非是增加点儿人力、物力而已。 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而一旦成功了,取得的效果也会是相当可观的。 陆冠英被郭默从「燕王」护卫军调到了「皇城司」,而护卫军的统领,正式换成了更加老辣的「黑风双煞」。 此次北上,「铁尸」梅超风带人留守洛阳,主要是保护娘亲李萍她们的安全。 虽然有华筝和张婷在,还是身处自己的势力范围,郭默总想尽量做到万无一失,这些人都算是自己的软肋了。 而「铜尸」陈玄风,早已在「皇城司」的配合下,亲率五百名燕王护卫军的勇士,化整为零提前出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发打前站去了。 郭默和黄蓉出发算是晚的,一直到八月底才动身。 即便如此,娘亲李萍还一直恋恋不舍,不愿意儿媳妇去冒险。 其实,郭默也不想黄蓉跟过去,要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自信这个天下,还没有什么人能完全留下自己,除非真有神佛的存在。 对于武功的修行,郭默一日都不敢放松,而体内的真气,已经有半数被他转化成了「先天真气」,只是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突破先天。 可是,此事事关「东邪」黄药师,虽然郭默判断老岳父不会有危险,黄蓉还是不能够放心。 再说,让郭默一个人前往,本身黄蓉就是拒绝的,要没在身边也就算了,真还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前去啊? 关键是,郭默发现黄蓉现在的武功,已经悄无声息地到达了一流境界,凭借多种神功,连「铜尸」陈玄风都不是她的对手。 郭默在想,也许普天之下,练武的女子中,黄蓉已经算是天下第一的存在了。 最终郭默还是妥协了,其实他也不想跟黄蓉分开。 这两年多,二人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 这样那样的忙碌,总是没有个终点,已经脱离了内心里,郭默对自己人生轨迹的设定。 八月底的洛阳,已经有了丝丝凉意。 洛阳城门刚刚开放,郭默和黄蓉两人两马,悄悄地出了西门离开了洛阳,没有惊动任何人。 出了洛阳,先行向西,继而再折向北而行。 「蓉儿,又要你跟着我东奔西跑了。」 郭默有些歉意地看着黄蓉。 清晨阳光的照耀下,精致无双的面庞,隐隐散发出圣洁的光芒,比两人初见时还要迷人,郭默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傻样,你这分明就是借口,到处走走很累吗?辽阔的大西北,北疆大漠,神秘的西域,我都还没去过呢。」 「你就想着自己到处乱跑,让我在「桃花岛」帮你看孩子啊?不会是想再去找个安灵儿,或者李莫愁吧?」 郭默一头黑线,这都哪跟哪儿啊?自己到底说错什么了? 理智告诉他,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够分辩,越分辩就越说不清楚。 只好「呵呵」了一声,一踹黄骠马的肚子,率先朝前边的官道跑去。 他们此行目的是大漠,郭默判断对方应该是想引他跟铁木真见面,虽然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也许仅仅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而成吉思汗铁木真,正督军在西夏境内交战。 这大半年来,一开始蒙古进军的重点放在金国,横扫了金国长城以外的州府之后,却在居庸关屡屡受挫。 金国北方统帅之一的完颜洪烈,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居庸关,而木华黎损失了两万多兵马之后,不得不撤下来休整。 已经伤亡过半了,再打下去,士兵的士气都要被打没了。 更主要的是,蒙古人根本就不擅长攻城拔寨,而是仅凭着一腔血勇之气。 现在的蒙古,战略物资还不算太充沛,也没有吸纳多少汉人为其所用,先进的攻城利器是严重缺乏的。 而完颜洪烈,为此竟然付出了伤亡五万多人的代价。 自己处于防守的位置,竟然取得了二比一的伤亡,金国的战力也真是够可以的。 看到木华黎后撤了,完颜洪烈却不敢怠慢,再次向国内征兵五万,稍作训练就开赴北疆。 此时的金国,中都以南、黄河以北,这广大的区域,几乎成了军事防御的中空地带。 除了各州府衙门自身的力量,很难再找到成建制的军队了。 扳着指头算一下金国的总兵力,其实也不算太少,总数还有五六十万人马。 半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数军队都拱卫着汴梁城,夏金盟军那里有十来万,北疆战场有七八万,宋金几千里的边境,却不足五万。 而在被大宋收复的邓州、唐州、汝州以及河南府一线,以西尚有十多个州府,依然驻守着四五万兵马。 金国的使者团耗时两个多月,跟大宋的礼部已经交涉了无数次,可惜老程珌稳坐钓鱼台,就是不肯松口。 金国人一开始要求大宋退出汝州、河南府,金国愿意用一万匹战马,外加若干金银相赎。 最后,一万匹战马也快用完了,只是赎回了在汝州和河南府被俘虏的官员、将领和部分军士。 不赎回不行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大宋已经将赎回的价格明细,通过「皇城司」闹得整个金国都知道了。 金国人要是不把这些人赎回去,怎么给全国上下交待,怎么跟还在服役的几十万金兵交待? 最后,金国使团意识到,想要拿回汝州和河南府,是完全没戏了。 就退而求其次,要求大宋让出一条安全通道,可以让他们跟被隔开的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取得正常的联系。 人家这要求也挺合情合理啊? 连老程珌也不好直接拒绝,只是友情地提醒了一声。 这些地方,现在都是「燕王」殿下的防区,人家的军队收回的地盘,官家也不好直接下命令吧? 要不你们金国使团,去洛阳找「燕王」殿下问问?说不定就能打动了「燕王」殿下呢。 整个金国使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尼玛—— 让我们去找那个「郭左耳」? 谁会认为,要是自己少了一只耳朵,是不是会变得更帅气一些呢? 金国使团这些人算是看出来了,大宋这个礼部尚书程珌,看着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实际上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道貌岸然之辈。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看来大金国西边那十几个州府,也未必能够保得住了。 这话是不能问出去的,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呢? 可是,现在的金国,还真没实力从「燕王」手里,抢回河南府和汝州等地。 光是「敦武军」、「靖难军」和「忠顺军」就驻扎着十来万人,还都是些精锐部队,那金国需要派多少军队去打? 无奈地金国使节团,在临安过完八月节就回去了,实在是等不起,也伤不起了。 「哈哈——程卿此次居功至伟啊!」 「大庆殿」上,官家赵扩毫不遮掩地称赞着程珌,这老程居然也毫不脸红地坦而受之。 「程卿老当益壮,应当为朕多多分忧才是。史相,我看你枢密院院务繁重,你也上了年纪了,不如让程卿到你疏密院做一个副使,替你分担一下如何?」 笑呵呵的赵扩,突然话锋一转,望向老神在在地,站在百官之首的史弥远。 赵扩这么一下子,史弥远始料未及。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原本唯一的希望寄托于收买郭默,后来郭默竟然一下子变成了「燕王」殿下。 史弥远才感到,自己这两年来是多么的失败,内心里对这个整天笑呵呵坐在龙椅上的官家赵扩,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官家的心思太过深沉了! 他想过去反击,可是发现能一起商量事情的人,少了很多。 曾经被百姓恶评的「四木三凶」,那都是自己的拥趸啊。 如今赵汝述投靠了「燕王」,胡榘倒向了官家,薛极倒是还在自己这边,却也独木难支。 聂子述这一年多,受江陵知府一桉的牵连,已经一蹶不振,官家好像正等着抓他个一招之错。 这老小子居然兢兢业业地在做事,那一丝不苟的态度,都让人误会这是一位公忠体国的能员干吏。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三凶」本就是爪牙之辈,运筹帷幄的事情是别想了,而且已经三去其一,莫泽坟上的草都老高了吧? 而军中,更是「燕王」一系如日中天,朝中兵部胡榘和孟宗政,也跟他们穿一条裤子,史弥远完全插不上手。 从官家本身下手吧? 如今宫中的防御,早已被老太监完全接管了,那是针对郭默那个级别布置出来的防御,虽然防不住郭默,可不见得别人能够攻破得了。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陆乘风掌控的「皇城司」,将临安城完全控制在了官家手中。 好容易,陆乘风这个阎王要走了,被调到洛阳去了,史弥远想着是否能够,趁机拿回一些临安城的掌控权。 可是,新接手这位「提点皇城司」,看起来像个老农一样的人,更是油盐不进,难道我堂堂枢密院使就收买不了你吗? 后来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叫做「南山樵子」南希仁,竟然是郭默的师傅。 好吧,这的确没办法收买。 史弥远有些气馁,也只好暗气暗憋,可是今天官家竟然在大朝会上,突然提出来让老程珌进枢密院做副使? 理由是自己年岁已老,这老程珌跟自己同岁好不好? 他都有礼部在忙活了,还要进枢密院来分权? 「史相,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看着史弥远半天没有说话,赵扩的脸竟然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节奏?何时官家敢这样对待史弥远了? 殿内的大臣,很多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地在那里站着,木凋泥塑一般。 也有一些人跃跃欲试,官家这是要发动了吗? 「启禀官家,史相应该是在考虑该给程尚书分哪些职权,毕竟枢密院已经有一位副使了。」 吏部尚书薛极赶忙进言道,他可不想看到两位大老当殿撕破面皮。 「是这样吗?呵呵,我相信程尚书是不会挑肥拣瘦的,是不是啊程卿?」 好一手借力打力! 老程珌心里明镜似的,官家这是直接拿自己当枪使,来正面硬刚史弥远啊! 不过,他程珌丝毫不介意,对史弥远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更不用说害怕。 此人要不是当年勾结后宫之人,焉能坐上百官之首的位置。 「启禀官家,老臣在洛城城的时候,曾经听「燕王」殿下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是一块砖,哪用往拿搬」,老臣一直用它来告戒自己。」 「现在,枢密院史相既然力有未逮,老臣愿意听从官家的一切安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嘛,「力有未逮」?老夫说自己「力有未逮」了吗? 程老匹夫,欺人太甚! 「哈哈,燕王这小子,整天就会说些这样粗俗的话,可是话虽粗俗,其中的道理诸卿还是要好生体会的。」 史弥远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无论是官家的话,还是薛极和程珌的话,都在他耳边回绕着。 「呵呵,官家多虑了,老臣最近确实精力不济,正想着让官家给枢密院再派干员,不想今日竟然是程尚书屈尊,老臣高兴还来不及呢,岂能多想。」 没办法啊,史弥远只好再次退让了。 「好,朕就知道史相乃有大局之人。程卿,你到枢密院之后,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多向史相请教,不可懈怠国事。」 「至于你礼部的事情,下旨擢嘉兴知府刘克庄,为礼部左侍郎。此人也是几年前「燕王」举荐的,的确是个人才啊。」 好嘛,这个「燕王」殿下那么早就开始谋划了吗? 朝中如何变动,自有各位大老在博弈。 郭默已经带着黄蓉,赶了一天的路程,黄昏时分来到一处黄河渡口。 「风陵渡——」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默哥哥,这居然里叫「风陵渡」,看来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黄蓉跳下马来,自古黄河不夜渡,今天是注定走不了啦,二人只好找了家客栈休息。 「风陵渡」位居现在的晋省芮城县西南角,地方不大,却守着晋陕豫三省的大门。 交通位置十分关键,北上晋、西进陕、南下豫,扼三省之要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风陵渡」也是最早载入史册的渡口,同时也是黄河上最大的渡口。雄鸡一鸣,三省皆闻,所以「风陵渡」,自古也有「鸡鸣三省」之说。传说上古时期,黄帝和蚩尤在黄河流域某渡口大战时,蚩尤施展法术,一时雾气弥漫,黄帝渐渐落于下风。 此时,黄帝阵营中有一位叫「风」的部属,他做法吹开迷雾,黄帝趁机打败了蚩尤。 为了纪念此役,黄帝于是用部属的名字,称此渡口为「风陵渡」。 「风陵渡」旁边的客栈里,郭默和黄蓉随意要了些酒菜,把着窗户吹着晚风。 不远处就是黄河,郭默甚至都能听到黄河流水的声音。 几艘渔船停靠在岸边,船上挂着的「气死风灯」,忽明忽暗的。 借着微弱的灯光,郭默模模湖湖地能看到,旁边立着的那座石碑,上边书写着三个大字:风陵渡。 客栈里的伙计是个热心肠,心直口快地,早已经给大家讲了「风陵渡」的来历。 在这个客栈里当伙计,这些故事也不知道给客人讲了多少遍。 但每次讲来,伙计依然那样兴致勃勃的,宛若亲眼所见。 「默哥哥,你怎么了?」 对面的黄蓉,看到郭默半天都没说话,只是不断地看向不远处那立着的石碑。 郭默的心情,却不像表面上这样平静,就是因为这个叫做「风陵渡」的地方。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 后世熟识金大侠书的人,都应该听说过这句话。 郭默也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而这句话中的两个人,会是现在「桃花岛」里,牙牙学语和蹒跚学步的那两个小屁孩吗? 郭默不知道,但大概率不会是他们。 至少在这个时空里,杨过和郭襄长大之后,虽然未必真会走到一起,但是也绝对不会出现像另一个时空那样凄惨的结局。 「没什么,刚刚听了这伙计讲的故事,一时挺有感触的。」 郭默没说实话,也没办法跟任何人,去分享他心中的秘密,只好随意找个理由来搪塞着。 「默哥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这两年所做这些,已经很好了,换个人都做不到你这样的程度,蓉儿也会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的。」 「如果...如果将来你也想有三宫六院的,蓉儿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真要娶七十二个妃子吗,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好嘛,这小丫头想哪里去了?这都是谁给她灌输的想法? 郭默怔怔地看着黄蓉,无奈地摇了摇头。 「蓉儿,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无论我是郭默,还是赵昊,或者是以后的官家,我始终是我自己!」 「李莫愁的事情,完全就没有什么的,那只是一个懵懂的少女,一时的感情冲动罢了,事情过去了,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至于安灵儿,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是清楚的。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便宜话,那件事情的结果,的确是对你不公平,尤其还有了一个儿子。」 郭默又喝了两杯酒,絮絮叨叨地给黄蓉解释着,毕竟白天的时候,黄蓉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听到郭默的解释,看着他那样认真的样子,黄蓉有些诧异。 甚至满脸不理解地看着郭默,可是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一丝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作假的意味。 「难道他是在认真的?」黄蓉这样问自己。 可是,就算她是聪明绝顶的黄蓉,也很难理解郭默的真实想法。 这个年代的人,三妻四妾很是正常,更何况郭默这样的身份,他本人又是如此的优秀。 黄蓉自己都不敢保证,假如他们二人相识的时候,郭默已经有了妻子,自己是不是就会选择放弃呢? 或者说,如果自己选择放弃了,这辈子她还会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呢? 也许,自己只能把头发束起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女道士吧。 而黄蓉却不知道,离此五百多里外的终南山下,正有一位妙龄少女,因为爱而不得,束起了自己的秀发,从此做起了女冠。 酒不是什么好酒,菜也不是什么好菜,二人草草吃了几口,就回房歇息了。 深秋的夜风,无聊地拨弄着客栈廊下的风铃。 此风铃,非彼风陵也。 风陵渡,今夜无渡.....。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风陵无渡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云变幻 郭默、黄蓉二人,离开「风陵渡」之后,一路向北。 这里是金国人的地盘,准确地说,是完颜康驻防的河东北路。 郭默没有去见完颜康,自从上次会面之后,他就知道,这位金国小王爷已经跟大金国不是一条心了。 当然,从小在金国赵王府长大的完颜康,也不可能会轻易倒向大宋。 手握三万「忠勇军」,看来他倒是想在这大争之时,自己折腾一下的。 郭默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黄河以北的势力,本就错综复杂,暂时也不是大宋的管辖区域,利益纠扯不是很大。 郭默即便自己想插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二人行走了半个多月,依然毫无线索,仿佛对方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度郭默曾认为,是不是对方故意搞的恶作剧,或者说其目的就是想把黄蓉调离「桃花岛」。 可惜,从「皇城司」得到的最新消息,「桃花岛」近来一直相安无事。 郭默特别重视情报的传递,因此不惜成本地投入巨大人力、物力,丐帮也好、「皇城司」也好,在黄河以北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分散在金国、西夏、蒙古各处,尽量保证每个州府都有一定的情报力量。 一向稳当持重,且胆大心思的陆乘风,被郭默单独划出来,亲自经营此事,而他原来的职位,已经慢慢由陆冠英接任。 虽然还是挂在「皇城司」之下,郭默还是给陆乘风掌控的这个组织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听风」。 有自己专属的队伍,且没有人数的上限限制,一切要看实际需求。 上接连各军、各级官府的情报,下沟通丐帮各地分舵。 郭默的规划是,目前「听风」的重点是放在外部势力,侧重于敌方军政信息的获取、传递,特殊时刻也配合军队执行特殊任务。 等将来可能就转为内部,甚至郭默想着将来,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建立民用的物流体系。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 现在的一切还是雏形,他能够在太原收到关于「桃花岛」的信息,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时间点是七八天之前的。 在太原的「听风」负责人,还是郭默曾经见过的一位熟人,来自于太湖「归云庄」的陆威。 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去寻找,不如设立个目标,等有些头绪了再顺藤摸瓜。 因此,郭默、黄蓉二人暂时就住在了太原城,让「听风」全力打探欧阳克的消息。 毕竟,「东邪」黄药师最后的出现,是在太行山脚下救走了欧阳克。 那么,找到欧阳克,也许就能找到黄药师的行踪。 可是,这一找又找了一个多月,连欧阳克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为此,陆乘风甚至专门派人,快马去了趟西域的「白驼山庄」。 得到的消息是,「白驼山庄」这几年一直就只有一些下人在打理,无论是老庄主「西毒」欧阳锋,还是少庄主欧阳克,从来就没有回来过。 时间又进入了冬月,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是白雪皑皑,蒙古军队也暂停了对西夏和金国的进攻。 居庸关依然在坚守着,只是完全打成了血肉磨坊。 这一年来,死伤在居庸关内外的金国军队和蒙古军队,加起来都已经超过十二万人之多。 大家趁着冬天的间歇,各自安静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但是,木华黎罕见地没有撤军,甚至从后方又抽调上来四万部众,再次凑够六万人马。 居庸关外,原来金国所辖的各州府,现在已经成为蒙古军队的粮草来源,无需再从大漠运送。 只是,蒙古人并不善于耕种,只好继续留用金国原来的那些官员,只要他们肯听话,不耍花活,依然保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云变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留他们既得的利益和地位。 只不过上边已经换了主子,他们也变成了蒙古人的下属。 木华黎也派遣一些军队过去,以千人队为单位,对每个州府实行临时军管。 这些蒙古人,治理民生不行,搞破坏却是一把好手,一时间处处怨声载道,却无处申冤诉苦去。 就在郭默在太原苦等欧阳克的消息时,一份从北方传过来的情报,彻底震惊了郭默。 「居庸关失守了——」 蒙古军队居然不顾大雪漫天,在一个风雪之夜奇袭了居庸关,为此不惜再次损失了上万士卒,马匹更是冻死无数。 但终究还是拿下了居庸关。 死在蒙古铁骑之下的金国士兵,更是多达四万余人,连金国北方统帅之一的完颜洪烈都身受重伤。 要不是守在他身边的梁子翁和彭连虎,带着数百名亲卫队拼死相护,估计这位雄心壮志了这么多年的金国赵王爷,也就淹没在了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而蒙古人攻克居庸关的关键人物,竟然是金国赵王府昔日的座上之宾,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西毒」欧阳锋。 是他亲自出手,趁着风雪之夜,带领十数名高手,从关内杀散城门守军,打开了居庸关,迎接蒙古铁骑入关。 蒙古军和金国军队,就在狭窄的居庸关内外,展开了殊死搏斗。 战斗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 最终,人多势众的金国军队,还是没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蒙古人。 丢失了居庸关,退守昌平,又展开激烈的巷战。 就是在昌平的巷战中,完颜洪烈被一支冷箭射中左胸,金兵再次失守昌平,连夜退守中都城。 蒙古人彻底占领了昌平,为了发泄被挡在居庸关外一年的愤慨,木华黎宣布「三日不封刀」! 小小的昌平县城,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欧阳锋——木华黎——」 郭默看到这则消息,一掌拍碎了眼前的桌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不是什么圣人,却也见不得为了一己之私,让如狼似虎的军队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下手。 即便是在金国,各地也是以汉人居多的。 「默哥哥,欧阳锋怎么会这样?」 大家知道,欧阳叔侄一直是金国赵王府的座上客,怎么突然就倒向了蒙古? 据内部的情报,郭默甚至还知道,「西毒」欧阳锋背后的明教,现在也是支持金国的。 看来,是他「慕容世家」的身份在作祟了。 前些年,金国是宇内第一大国,无论蒙古还是大宋,都算是金国的附庸,年年是需要上缴「岁赋」的。 而这些年来,先是成吉思汗铁木真横空出世,统一了蒙古各部,羽翼渐丰之后,不断地进行对外扩张。 尤其是「野狐岭一战」,蒙古人重创金军,令其丧失四十万精锐。 自此之后,金国彻底开始走下坡路。 近两年多,大宋的郭默也逆势而起,中状元、练敦武,斩金兵、收失地,金军在宋金边界也一败再败。 虽然明教明面上还支持着金国,但是自从他们的光明右使,在大宋境内离奇失踪之后,「蛇王」欧阳锋又连连出师不利。 明教高层内部就有了不同的声音,有些人主张继续支持金国,势必找到光明右使,为右使报仇,他们也预感到光明右使恐怕已遭不测。 这位光明右使,武功还算不错,妥妥的一流巅峰。 不过,能够让他力压众人成为明教光明右使,更大的原因是有个好爹,他是上一任教主的亲儿子。 教中自然有一些元老派,支持这位光明右使,可惜自己本身实力不够,勉强做了光明右使,接个任务进趟中原,竟然把自己给玩丢了。 另一个声音则是想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云变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支持蒙古,来自于他们的光明左使萧矩。 此人一身异族装扮,据说来自西辽,一身功夫诡异至极,无人知道他的传承。 在这个时空,蒙古过早地跟西夏和金国发生了战争,原本该被蒙古铁骑灭掉的西辽,如今竟然依旧苟延残喘着。 萧姓是西辽的大姓,也是当年大辽国的后族。 大辽被金国所灭,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辽国余部也在西域建立了西辽国。 但是,在辽国贵族心里,依然保留着对金国人的痛恨,灭国毁家之仇,岂能轻易澹忘? 只是,这些年金国过于庞大,而西辽国又苟延残喘于西域。 在那个群狼环伺的地方,自己能安稳地活下去都费劲儿,更不要说反攻金国,夺回故土了。 眼看着在蒙古强势崛起之下,金国也日渐没落,萧矩的心中突然萌发了「复仇」的念头。 只是整个明教,暂时是支持金国的,他自己也不好跳出来唱反调。 萧矩除了武功高强,为人也很是阴冷,没有十足的把握,一般上是不会主动跳出来。 更何况,他算是从师门逃出来的,出来之后就恢复了自己萧矩的本名,彻底遗弃了在师门的名字。 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早过了花甲之年,功力日渐精深,除了没见动过手的明教教主,萧矩还没见过比他功夫更厉害的人。 虽然师门也没人来找他,但是,萧矩依然很是低调地待在光明顶,几乎很少外出。 他对自己那位师傅,仍然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如果师傅还健在的话,已经过一百高龄了吧? 直到他见到了欧阳锋,这个半路加入明教的人,一下子战败了明教的一位法王,自动晋升为护教法王之尊,称为「蛇王」。 偶然的机会,萧矩跟欧阳锋相互印证了一番功夫,在二人都未尽全力的情况下,二人竟然打了个平手。 萧矩更知道,这位新「蛇王」,在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称号——「西毒」。 并且跟另外四位「东邪」、「南帝」、「北丐」和「中神通」,并称当世「五绝」。 萧矩这才知道,世上还是有一些人,能够跟自己一较高下的,因此之后这几年练功就更加勤勉。 萧矩跟欧阳锋一场简单的切磋,彼此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更主要的是,这个萧矩更擅长用毒。 有几种毒功,更是西域特有的,据说传自上古时期,可惜也无从考究。 而此时的明教教主,是一个澹泊名利之人,当年也是为了报答上任教主之恩,才勉强接手了明教。 对于明教教主的权力和明教的教务,他丝毫没有半点儿贪恋,只是对明教几种高深的武功痴迷不已。 因此,继任明教教主这些年,教务自有光明左右使和四大法王打理,而他只是待在总坛勤修武艺。 或者偶尔潜身出去,游历各处名山大川,探幽访秘。 对于明教内部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这位教主干脆不予理会,转身下了光明顶,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向北,去寻求他刚刚在古书中发现的一处所在——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探寻多年,终于在一本不知名的古书里,找到一丝探访的蛛丝马迹,趁着两派争执不下的空档,明教教主开始了他的寻访之旅。 可惜,他这一下光明顶,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光明左使萧矩跟「蛇王」欧阳锋,在此事上竟然一拍即合,由欧阳锋亲自出马,在明面上投靠成吉思汗铁木真。 而萧矩则在暗中调配明教高手,事实上,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忌惮自己那位师傅,不敢轻易下光明顶。 「这次辛苦欧阳先生了,多亏了欧阳先生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云变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相助,否则我蒙古铁骑,依然还被挡在居庸关之外啊。」 在蒙古一座硕大的王帐内,有三人正在畅饮,正中央那位,正是成吉思汗铁木真。 如果郭默在此,一定会看出,现在的铁木真要比几年前见老了,身体也微微发福,两鬓的白发也增多了。 坐在上垂首的,赫然正是「西毒」欧阳锋,而铁木真的三儿子窝阔台,却在下垂手相陪。 「大汗客气了,既然我家主决定相助大汗,一统宇内,老夫自然会全力以赴。只要大汗一统寰宇之时,不要忘了当日的承诺就好。」 「西毒」欧阳锋一改往日的傲气,在成吉思汗面前,竟然收敛了很多。 「哈哈,欧阳先生尽管放心,天下如此之大,随意给先生划出上千里用于立国,自然不在话下,本汗决不食言。」 窝阔台也凑过来,给「西毒」欧阳锋频频敬酒。 欧阳锋以尚有要事为由,退出了铁木真的王帐,并承诺但凡有困难之时,自会赶来相助,便飘然西去。 「父汗,此人豺狼也,绝非善类,先投靠金国,见大金国大势已去,又投到我蒙古帐下。」 「而且,竟然口口声声要恢复他的大燕国,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父汗为何要留着他,还要跟他合作?」 欧阳锋离去之后,王帐里只剩下铁木真父子,窝阔台没忍住,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哈哈,窝阔台啊,为大汗者,当胸怀天下,海纳百川。能人、庸人,君子、小人,何人不能为我所用?」 「豺狼怎么了?只要你自己是比他更凶狠的勐兽,再狡猾的豺狼,也只能充当你的爪牙而已,一旦他有所异动,早晚也不过会成为你口中的一餐罢了。」 「有野心好啊,最怕的就是没野心也没能力的人。方才我跟他说的话,也不全是在敷衍他,如果真能立下足够大的功劳,就算给他千里之地,就算让他恢复他的大燕国,又能如何呢?」 「眼下关键的是,我们蒙古军队自当横扫天下,却没有什么治理天下的人。而金国之中,尚有一些武林高手,听说大宋的武学更加繁盛。」 「想想郭靖、郭默兄弟二人就可见一二,我们也得有自己的武林高手坐镇啊,这个欧阳锋正好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上次让你去西域请人的事情,后来有眉目了吗?」 铁木真突然问道。 「禀父汗,他们倒是答应可以派人来,只是想要索求国师之位。」 窝阔台面有难色地回答道。 「国师?区区虚名尔,可以答应他们,但是也不要轻易答应他们。」 「这样吧,继续增兵,让木华黎尽快拿下中都城。你再多去请几处,无论是西域,还是吐蕃,甚至西夏、金国、大宋都可以。」 「传出消息去,明年的八月十五,本汗要在中都城,召开天下英雄大会,能勇夺魁首者,可为我蒙古国师。」 「不是想要国师之位吗?本汗就将它抛出去,谁想拿去,就各凭本事来。」 窝阔台兴奋地称诺,然后也退出了王帐。 「窝阔台,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即便你真的想要了我的性命......」 独留在王帐中的成吉思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默哥哥,下一步怎么办?」 黄蓉也知道,这蒙古人一旦突破了居庸关,整个黄河以北,将再无险可守。 如果蒙古人愿意,估计很快就能将金国这些州府,一一拿下。 「蓉儿无需担心,毕竟现在已经入冬,我估计此次突破居庸关,蒙古人也只是一招奇兵。」 「即便夺下了中都,他们也得等明年开春,才可能大举南下,金国人至少还有三四个月准备的时间。」 「大宋的兵力还是鞭长莫及,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云变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只能在东北、西北两点动动手脚了。」 郭默拿出纸笔,先给完颜康写了一封信,告知他北疆的战事,关键是附带了他的分析。 河北一线未必能守住,金国务必据城而守,跟蒙古人打消耗战。 同时,他希望完颜康能够提兵向西北,汇合西夏的兵马,在西夏境内向蒙古的驻军发动进攻。 蒙古既然将主攻方向放在了正面,那西夏的兵力投入就一定会减少。 为了保证完颜康成功的几率,郭默甚至浓墨重彩地介绍了一番,正在西夏境内做援军的完颜陈和尚。 郭默希望通过自己的推赞,让完颜康更好地重视、配合完颜陈和尚,要能将此人收归麾下,将是完颜康能在西夏立足的一大助力。 郭默也毫不遮掩地,点出了完颜康有意西夏这块土地,他要真能拿下来,郭默也乐见其成。 写完之后,郭默将信件交给陆威,让他派人送到完颜康手上。 同时,郭默又让「听风」的人,在北疆散布高丽人想西进大漠的意图,以扰乱蒙古的南侵之心。 事实上,郭默还真派了细作,假冒金国使者,出使高丽,相约攻取蒙古草原,并做出诸多承诺云云。 西北、东北,一实一虚,只要这两处动起来,至少能牵制蒙古一半兵马。 为稳妥起见,郭默又命令驻防在洛阳的孟共所部,分出两万「敦武军」步骑,开春后在黄河边待命,随时准备北上河东北路。 局势的风云变幻,超出了郭默的预料,或者说现在的走向,已经完全脱离了郭默的认知。 郭默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先知先觉,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判断,只能不断地增加自身的力量,多做准备为上。 郭默已经通知陆乘风即刻北上。 既然他忽悠完颜康去了西夏,那么留下这河东北路这么大的地盘,就算不能完全占领,也要控制在自己手里。 因此,他直接将「听风」总部,从洛阳挪到了太原。 「蓉儿,岳父的消息一时半刻打探不出来,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打算亲自到西夏去一趟,你的意思呢?」 郭默有些愧疚地看着黄蓉。 「默哥哥,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困难。」 郭默让陆威派人通知「铜尸」陈玄风,告诉他自己的去向,陈玄风自然召集护卫军,向郭默离去的方向靠拢。 西夏国,兴庆府。 一座古香古色的庄园,从外部看来,除了面积稍大,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甚至庄园的大门都没有挂任何牌匾。 在西夏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面积大反而不是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 庄园内的装饰,竟然是难得的江南风格,三丈一亭、五丈一台,只是庄园内的植被是地道的西北产物。 庄园坐北向南,最北边是家主的住处,占地也有整个庄园的四分之一大小。 「留燕居」,这是家主院子的名称,而他日常起居之所叫做「参合堂」。 此时,天过正午,「留燕居」里也在下着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满院江南风格的建筑上,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可是,就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已经持续了将近上百年。 「西毒」欧阳锋,此时正站在「参合堂」的廊檐下。 他的功夫早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自然无惧这点儿风雪。 只是看到这位江湖上的一代宗师,此时却毕恭毕敬地等在「参合堂」外,只因为里边的家主正在小憩。 大名鼎鼎的「西毒」欧阳锋,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问,只是静静地等在那里,活脱脱像一个孙子。 不,其实他就是孙子,里边小憩的家主,至少从血缘上来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云变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讲,正是欧阳锋的亲爷爷。 只是,小憩的家主,不姓欧阳罢了。 这是「西毒」欧阳锋第二次来见家主,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才二十多岁。 狂放不羁的年龄,他不屑于回归家族,觉得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加上逆天的武学天赋,一定能闯出自己的名堂。 那时的欧阳锋是傲气的,他也有傲气的资本,事实上也的确凭着自己一己之力,闯出了偌大的名堂。 西域「白驼山庄」庄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绝」之「西毒」。 直到他在终南山重阳宫受挫,被死去的「中神通」王重阳,狠狠地摆了一道。 他才意识到自己实力的薄弱,或者说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自己缺乏一定的底蕴。 看看王重阳的「全真教」,看看黄药师的「桃花岛」,在比比洪七公的「丐帮」,或者南帝的「大理国」。 欧阳锋觉得自己的「白驼山庄」,就是一个住的地方,除了自己,力量太过单薄了。 就「委曲求全」地向家族低了头,既得到了家族的家传绝技,又通过关系,进入明教成为护教「蛇王」。 自己在居庸关外的「壮举」,终于传到了家主耳朵里,传唤自己来此相见。 据欧阳锋所知,家主已经快三十年没有接见过任何后辈了。 「外边是锋儿吗?进来吧——」 欧阳锋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参合堂」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仿佛不是从人的口腔里传出来的,而是来自远古的圣兽。 略显低沉,却又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是。」 欧阳锋恭敬地应和一声,轻轻地推开了「参合堂」的门。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云变幻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隐世百年 参合堂」内的光线,有些暗澹。 在进门处,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火盆,也许是家主上了年纪的缘故,人老了就格外怕冷吧。 可是,「西毒」欧阳锋却清楚地知道,家主的功力,那才叫做真正的深不可测。 「既然进来了,就随意坐吧。」 欧阳锋这才注意到,「参合堂」南向的正位上,空摆着一把椅子,而家主的声音却是从左侧的屏风后边传过来的。 他急忙向左侧走去,只是没敢越过屏风,就停住了身形。 看到地上摆放着三个蒲团,一字排开,欧阳锋就选择了最右侧的蒲团,盘膝坐了下来。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明明知道家主就坐在屏风后边,自己却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波动。 家主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种境界啊? 「锋儿,这次你在居庸关做得不错。可惜啊,你遇到这个叫铁木真的蒙古大汗,却也是一位雄才大略的主,实在是可惜啊......」 欧阳锋一时没搞清楚,家主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也不敢答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锋儿,你自幼天资聪慧,只是年轻时太过骄傲,一心只想着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打拼,而接受家传武学的时间太晚了。」 「甚至比老夫当年回头得都晚,正常情况下,你今生要想突破先天,恐怕就要看机缘了。」 欧阳锋觉得隔着屏风,有一双犀利的眼神看过来,似乎要将自己完全给看穿了。 刚才说到铁木真的时候,家主嘴里说着「可惜」,而实际上语气却平和得很。 现在说到欧阳锋可能突破先天无望,虽然言语之间没有「可惜」二字,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可惜。 「家主,孙儿愚钝,不知何为「先天」?」 「哈哈哈——「先天」,那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老夫八岁开始习武,弱冠之年已近一流境界。」 「可惜,当时年少轻狂,贪慕名利,一心想博采众家之长,却置自家绝学于不顾,碌碌十年啊。」 「好在被当时的几位大对头当众折辱,声名扫地,倒也幡然悔悟,方知名利于我如浮云,胜如何、败又如何?」 「痛定思痛之后,若涅槃重生。二十八岁重新开始,以化名之身再入江湖,数年时间,依然能声名赫赫,甚至更胜当年。」 「人生未到四十,已然绝顶之境,世人惧我武功,称我为「魔」?哈哈,什么是「魔」?什么是「道」?老夫也不知道。」 「整整放纵了十年,索性再次埋葬了自己,不再与人相较,回归本我,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人生短暂,别人说我是在追求武道的极致,何曾知道老夫只是想多活几年,好完成祖上的遗命。」 「可惜啊,天命不在我,也许从江湖入手,再而朝堂,本身就是行不通的。」 家主也许太久没有与人交谈了,絮絮叨叨的,低沉地在诉说着过往,欧阳锋似懂非懂地听着。 「你想体会一下「先天境界」吗?」 突然,欧阳锋感觉到一道指力,从屏风后边传过来。 「参合指——」 毕竟他也修行了几年「参合指」,一眼就能认出对方使用的,正是「参合指」的法门。 只是眼前这「参合指」,跟自己使用的貌似大有不同。 「参合指」点在自己的左胸,力道非小,却对自己没造成任何伤害。 反而勾连起自己左胸的经络,竟能调动自己体内的真气。 欧阳锋不敢生出任何抵抗,只是完全放松自己,让家主任意施为。 熟悉的行功路线,家主引导着欧阳锋体内的真气,耗费了顿饭时间,整整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家主才停下手来。 此时的欧阳锋,竟然通身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是汗,整个衣服都湿透了,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不是被吓的,仿佛自己体内被彻底净化了一遍,排出的汗液里,都带着一层油油的黑色。 难道自己的真气里,还残存有杂质? 好半天,「参合堂」内都没有半点儿声音,欧阳锋还在回味刚才的过程,短暂而美妙。 每步行功路线,都是那样的熟悉,却又仿佛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家主也没有说话,似乎有意给欧阳锋留出感悟的时间,亦或者,刚才短暂地操作,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息。 「呵呵,锋儿,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家主功参造化,孙儿万不能及,孙儿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欧阳锋就在蒲团之上,以头着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他这次倒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被震撼到了。 就方才,家主引导自己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许久未有寸进的真气,却有了明显的进步。 或者说,在同样量级的真气下,自己现在能发挥的力道,在原有的基础上,足足提升了两成。 提升两成啊!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早在二十多年前,欧阳锋就创下了「西毒」的称呼,身为江湖「五绝」之一,已经是绝顶高手的境界。 「可惜啊,老夫虽然已经踏入了「先天」之境多年,又在此枯坐二十年,却始终无法创出一本先天功法来。」 「近年来,退而求其次,才勉强把这「参合指」改良了一下。威力增加不少,可惜依然分属后天,或者说勉强算是「半步先天」吧。」 「你拿去吧,好生研习,练成之后,除却那几个老不死的,应该也不太容易遇到对手了。」 说完,从屏风后边轻飘飘飞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欧阳锋的面前。 「你的出身,决定了你无法继任家主,也不能以「慕容世家」的名头行事。」 「不久之后,将会有新的家主产生,我希望你好生辅左于他,以图家族大事,切莫心生怠慢。」 「为了补偿你,给你一个大长老的位置,另外把你儿子送到这里来吧,在老夫的院子里住上一年。」 「谢家主,欧阳锋宁愿粉身碎骨,必定终身不负「慕容世家」,但有半点违背,临危不得善终也。」 欧阳锋闻言,急忙从蒲团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冲着屏风里磕了三个响头。 其实,家主也好,霸业也罢,对「西毒」而言,远没有武功秘籍有吸引力。 要说好名,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天下第一」的梦想,可惜努力了这么多年,却发现自己离这个梦想越来越远。 天下能人辈出啊! 不说别人,就眼前这个家主,就让欧阳锋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更何况他老人家,刚刚嘴里还说,竟然还有几个「老不死」的。 「你可还有事情问我?」 看到欧阳锋在那里沉思,家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家主,那个「东邪」黄药师该怎么办?」 欧阳锋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其实他更想知道,为什么慕容世家能够控制黄药师? 貌似这二者之间,根本毫无关系啊,看来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 「姓黄的小子,不过是你祖母当年的无意之举,甚至都算不得一颗棋子。却没想到,他也成长到今日这个地步,更有了一个逆天的女婿。」 「不过,你祖母已经过世了,这小子勉强也算是你祖母在这世间唯一的传人,如果他能够乖乖配合咱们,还是留他一条命吧。」 「让你用你祖母的名义,把他引了出来,并让他为「慕容世家」做三件事。没想到才做了一件,他就察觉出你的祖母是旁人假扮的。」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此人心智之高,恐怕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他已经中了你的两种剧毒,倒不用过于担心。」 「这两种毒药也是神奇,除非有专门的解药,否则只有「先天高手」,才能化解吧。」 「明教这位叫萧矩的光明左使,恐怕来头也不简单,背后说不定也藏着一位惹不起的人物,只是西域之地,有什么人物呢?」 见到家主已经有了主张,欧阳锋就没再说话,要是黄药师真能跟他站在同一战线,「西毒」倒是欢迎得很。 在当年的「五绝」之中,就他自己跟其他几位格格不入,也就「东邪」黄药师多少还能说上几句话。 「启禀家主,这个萧矩常年不下光明顶,他的武功却诡异至极,完全不是中原武林的路数,孙儿也从来没见过,何人使用过类似的武功。」 听到家主提到了萧矩,欧阳锋急忙解释道。 尤其,想到萧矩卖给自己那两种毒药,欧阳锋自己都觉得后背发凉。 幸好此人现在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己也未必能应付得了这两种毒药。 只是,没想到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萧矩,却偏偏贪恋黄白之物,这一点儿让欧阳锋很是纳闷,也多少有些鄙视。 「可惜他给的毒药和解药,量都太少了,只够对付两三个人的。」 欧阳锋还有些惋惜,即便自己再追加筹码,萧矩再也不肯松口。 「没出息的东西,够你对付两三个人还不行吗?世间有多少人,值得你去下毒?」 「此人可交不可为敌,若有机会也可收为己用,你先把这改良后的「参合指」练好,再出去办事吧。」 说完,家主便不再说话。 欧阳锋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倒退着出了「参合堂」,并将房门轻轻带上。 没人看到欧阳锋走出「参合堂」后,脸上漾起的那丝微笑,也仅仅一丝微笑,微笑过后又恢复了满脸的忠诚。 「参合堂」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仿佛原本就不曾有人进来过。 屏风后边,却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 「哎,生死有命,先天之境如何?人生百岁又如何?自己最多也就再能支撑两年了吧?」 欧阳锋走了,他没能看到屏风后面的家主。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一身缁衣、须发皆白,坐在类似于僧道的云床之上。 当年虽然突破了先天之境,却又莫名其妙地被先天反噬。 虽然功力尚在,奈何二十年前,却已经无法正常下地行走,只好枯坐在此。 「也许,现在就是慕容家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可惜自己无法亲自参与了,这些小辈中,何人才能当大任啊?」 「难道,我慕容家数百年的复国大业,真要让那个丫头一肩去承担吗?」 他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甚至已经不能自主行动了,依然还坐着家主的位置。 不是他多么贪恋这个位置,而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家主继承人。 两个儿子已经先他而去,孙子这一辈中,最出色的人,竟然是这个常年养在外的欧阳锋。 其他四个姓慕容的孙子,虽然算不上纨绔子弟,但是都五十岁开外的人了,武功最高的也无非是普普通通的一流高手。 重孙辈中,倒是有一人,从小聪慧睿智,根骨奇佳,八岁开始就养在自己身边,由他亲自调教,也倾尽慕容世家大量的资源。 今年年方十九岁,已经稳稳踏入了一流境界,比他自己当年还要早上一年。 「龙城剑法」、「斗转星移」、「参合指」等家传绝学,更是在他亲自教导下练成的。 尤其是「参合指」,那是自己改良之后,第一次传授后辈。 短短五年时间,「参合指」就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已练至小成,所差的只是火候和实战经验而已。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天资卓绝的重孙辈,是一名女子。 「郭默?「燕王」?为什么会是「燕王」?呵呵,真想见见这个有趣的小家伙。」 ...... 「阿嚏——」 骑在黄骠马上的郭默,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 「默哥哥,你不会是得了风寒吧?」 旁边的黄蓉,看到郭默「狼狈」的样子,禁不住出言调笑道。 郭默也有些纳闷,虽然冰天雪地的,但是他早已寒暑不侵,多少年都没生过病,又怎么会得风寒呢? 「怎么可能呢?就我这样强壮的身体,说不定在哪个地方正有个美女在念叨我呢。」 郭默还有意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想做出一个显示自己强壮的姿势。 可惜,他本就不是长相魁梧的人,怎么摆也毫无美感。 郭默随口一说,却不知道不是有美女在念叨她,而是被一个老头子惦记了,还是一个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头子。 「让你想美女——让你想美女——」 郭默的话,立马招来黄蓉的一顿「疾风暴雨」。 可怜郭默一代武学天骄,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催动黄骠马,向前落荒而去。 这一日,郭默黄蓉二人,到达了银州城,这就算是进了西夏境内。 已经接连几天,没有遇到像样的地方,二人无论吃喝,还是住宿都是勉强对付着。 银州城,是从金国由西边进入西夏的第一座城池。 小城不大,但也很有它的特色,因为处于金夏交界处,风土人情倒是跟金国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二人先找了家像样的客栈住下,让伙计打来热水先洗漱完毕,才到大堂去用餐。 西北之地,民风彪悍,吃饭的地方只有大堂,不像中原或者江南那样,更多有身份的人,喜欢待在雅间里。 二人到大堂的时候,已经上了多半数食客,好容易才等到一个临窗的桌位。 宽宽的长条板凳,原木的大八仙桌,原木的地板和窗户,无一不显示着客栈的古朴和踏实。 明明大开着窗户,却非要在大堂的四角,燃烧着四个大火盆取暖。 出身江南水乡的黄蓉,倒是对这些物件有着别样的感觉,看那里都觉得新鲜。 酒是当地的名酒,据说中国最早的白酒,就是由西夏的西凉府首创的,不过那时候不叫白酒,而是叫烧酒。 郭默给自己要了一坛子烧酒,又给黄蓉要了一小坛葡萄酒。 到了西夏,不尝尝当地的葡萄酒,实在是说不过去。 菜就差了点儿意思,郭默勉强选了香酥鸡、手抓羊肉、水煮牛肉和蒜仔烧黄河鲶鱼四个菜。 倒是掺了荞麦面的胡饼,让第一次吃的郭默大快朵颐。 西夏是党项人建立的政权,烹饪上只有烧烤和蒸煮,党项人爱酒,甚至可以算是「嗜酒」。 喜欢和一群认识不认识的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大碗喝着酒,一边畅谈国事。 现在这个大堂里,就有几处高谈阔论的人,操着质朴的西北口音,正说着蒙夏之间的战事。 郭默二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他们的议论。 其实,不听也不行啊,地方就那么大,在酒精的刺激下,对方说话的声音大得出奇,且又那样的激扬豪迈。 明显都是站在西夏的立场上,虽然作为平民百姓,整日里也受着官府的盘剥,但真正遇到外敌入侵的时候,还是能够同仇敌忾的。 从对方的议论中,郭默听出了大家对蒙夏局势的担忧,而对西夏的未来极不看好。 这个银州城,是西夏最东边的城池。 西夏的城池分布很有意思,几乎在同一个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水平线上,从东向西排列。 银州城算是在西夏的西边,略微偏北,而离此最近的蒙古军队,就在东北方两百多里处。 彪悍的西夏人,倒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扬言只要蒙古人敢打到银州城,一定上城头杀敌,甚至不惜巷战、死守家园。 「默哥哥,这是多好的百姓啊,为何要去承受战乱之苦?」 郭默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兄台,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郭默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公子哥打扮,微微有些蜡黄的脸,手里拿着一把古香古色的宝剑,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正盯着郭默和黄蓉。 原来,就在郭默他们吃饭的功夫,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而他们两个占了一张大八仙桌,摆放四样菜和两坛酒之后,尚有一半空余的桌面。 「兄台请便,出门在外,无需客套。」 郭默赶忙起身搭了一个请字。 来人也向他微微点头致谢,然后就坐在了二人的对面,将那把古香古色的宝剑,横放在八仙桌上。 早有伙计过来,先向郭默致了谢意,然后问来人要点什么菜。 来人看了看郭默他们的酒菜,也点了一份香酥鸡和蒜仔烧黄河鲶鱼,还要了一份胡饼和一小坛葡萄酒。 要的东西不少,吃的却不多,简单地吃了几口,就不再动快子了。 倒了一碗葡萄酒,慢慢品尝着,眼睛却在打量着对面的郭默和黄蓉。 「兄台,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来人问的是两个人,却始终看着郭默。 「我们是宋人,从临安来。」 郭默倒没有隐瞒,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果然是大邦之地,文采风流,才能走出二位如此惊艳绝绝之人。」 被陌生人当面如此吹捧,郭默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禁老脸一红。 「岂敢当兄台如此称赞,兄台是本地人吗?不知贵上下如何称呼?」 见到对方如此热诚,郭默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为对方是一个男子,又不好让黄蓉来答话,出于礼貌郭默随口问道。 「小弟只是就事论事,有感而发而已,小弟就出生在西夏,不过是在兴庆府。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燕字。二位是亢俪吧,不知如何称呼?」 「慕容燕?」 听到这个名字,郭默微微一怔。 倒不是他认识此人,而是熟悉这个名字。 那还是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情节纯属虚构,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郭默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道靓丽的身影。 那个在后世曾经一度被万千饮食男女追捧之人,甚至有华人第一古装美女之称,跟眼前这个蜡黄脸的男子对比起来。 好吧,也许只是碰巧而已。 「怎么?难道兄台认识我吗?」 来人见到自己刚报通名姓,对方竟愣在那里,不禁也有些惊诧。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应该不会有人认识他才对,更何况自己报的还是假名。 刚到银州城,随意找个饭店吃饭,也是看到了郭默和黄蓉两人风采出众,才上前来搭讪的。 「哦,不认识,只是听说慕容乃是鲜卑大姓,更是当年大燕国的皇族,勐然听到兄台自称姓慕容的,不免有些惊叹。失礼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原来如此,慕容燕听了对方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大燕国虽然已经灭亡了几百年,但是在饱学之士那里,应当还是有些记忆的。 这二位来自大宋,而且还是临安人,看穿着气质,自然像是读书之人,说不定来西夏也是游历的。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只是来的不是时候,西夏正面临着灭顶之灾呢。 「鲜卑后裔千千万,慕容虽是当年的皇室,但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小弟只是一介平民尔,兄台还没报通名姓呢?」 慕容燕侃侃而谈,却又问了一次二人的名姓。 「在下郭默,这是拙荆黄蓉,我二人久慕西北风光,特意从江南赶来四处走走,今日方到银州。」 既然是陌生人,又远在西夏,郭默觉得也没有必要弄虚作假,直接就报了自己二人的真实名姓。 「果然是来此地游历的,可惜了时节不对啊......等等,他说他叫「郭默」,他的妻子叫「黄蓉」?」 慕容燕想着,突然眼睛睁的大大的,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 「哈哈,怎么这次轮到兄台吃惊了,莫非兄台认识我们?」 郭默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顽皮心上来,竟然学着对方刚才的声调问道。 慕容燕不自觉地干了杯中的葡萄酒,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半真半假地来说为好。 「二位的姓名,在下的确听说过,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传言中那二位。不过以二位的风采来看,即便大宋再如何人杰地灵,我想也不会这么巧,能再出一对如此光彩照人的夫妇吧?」 大意了,看来对方是真的知道自己二人,郭默也愣住了,不知所措。 「放心,小弟还不至于泄露郭兄的行踪,方才小弟还担心二位在西夏行走的安全,毕竟西夏正处于战乱之中。」 「现在知道了二位的身份,自然也无需杞人忧天。没想到我慕容燕能在此遇到两位,实在是三生有幸,来来来,小弟敬二位一杯。」 慕容燕经历了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地也恢复了正常,内心里还有些许的兴奋。 看来这次自己的逃婚,还真是跑对了,要不然怎么能碰到这二位。 至于,这二位是不是被自己家族列为头号敌人,那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多年被家族的重点培养,他也知道应该回报家族,但是,要让他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对方如此赤诚,郭默总算松了一口气,也端起了酒杯。 「多谢兄台,这杯我来敬你。」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桌子下边却被黄蓉偷偷踹了一脚。 正当郭默感觉一头雾水的时候,黄蓉竟然也端起了酒杯。 「既然你是当地人,那么我们在西夏的事情,就要多多仰仗慕容「公子」了。」 黄蓉笑呵呵地说着,尤其在「公子」两个字上,咬的更重一些。 双方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郭默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兄,这也是出门游历吗?」 正在大家冷场的时候,郭默出言问道。 「哦,是家中双生的妹妹逃婚出走了,小弟奉命出来寻找的。」 慕容燕鬼使神差的,竟然说了句这样的谎言,说完之后自己都暗中赞叹自己的机智。 「没想到慕容兄有个双生的妹妹?在下不才,也有一对双生的儿女,现在刚刚一岁零四个多月。」 想起了远在「桃花岛」的郭襄、郭逸,郭默心中充满了柔情。 「这么巧?不知道慕容「公子」的这位双生胞妹叫什么名字?是否有慕容「公子」同样的风采?」 黄蓉继续在旁边问道,言语里难免有挤兑的意思,让郭默甚是不解。 「这个...」 慕容燕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哪曾想黄蓉还追根问底了。 「胞妹的名字跟在下名字,同一个读音,只是不同的字而已,她叫做「慕容嫣」。」 「慕容嫣?」 郭默再次被惊讶到了,甚至比方才听到「慕容燕」的名字时,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更加的难以置信.....。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隐世百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心叵测 “蓉儿,白天你是怎么了?彼此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觉得你是有意针对这个‘慕容燕’啊?” 定更天已过,赶了一天的路,郭默却毫无睡意。 总觉得今日遇到这个慕容燕有些怪怪的,尤其是在他说出,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名字就叫做“慕容嫣”之后。 可是,到底是哪出了问题,一时之间郭默也想不明白。 “默哥哥,难道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黄蓉没有回答郭默的问话,反而向他提出了质疑,搞得郭默一头雾水的。 “这个慕容燕是女扮男装的,只是手法很是高明,我要不是闻到她身上的气味,估计也会被她骗了过去。” “什么?蓉儿你说他是女扮男装的,难道他自己其实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双胞胎妹妹——慕容嫣?” 郭默突然想通了所有的症结,如果慕容燕就是慕容嫣,那么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 “算你还没有傻的彻底,你没瞧见她看你的眼神吗?满眼的小星星,呸,不害臊。” 好吧,黄蓉怎么什么都爱往这种事情上扯? 郭默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没敢说出来。 “默哥哥,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慕容世家’的人吗?够豪横的,随便出来一名女子,都佩戴那样的绝世好剑。” 黄蓉说着,都不免有些吃味,她腰间的“紫薇软剑”,也算是一件难得的珍品,可是要跟慕容嫣那把剑比起来,的确还是有些差距的。 “她的宝剑?我倒没怎么注意。” 听黄蓉提起慕容嫣的宝剑,郭默只记得是一把古香古色的剑,当时就横在八仙桌上,自己还真没仔细去看。 “那是‘宵练剑’,当年的商天子三剑之一,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上品含光是入道合体之状,中品承影是遇道引信之状,下品宵练是为按道守习之状,越次等的剑越能使人感受其存在。” “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騞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见郭默还真一副不知道的样子,黄蓉难得在他面前“卖弄”一下她的学识。 而郭默却没有听进去后边那些调书袋,思绪被黄蓉提到的另一把剑吸引了。 “含光剑”,那不是李莫愁手里那一把剑吗? ...... “公子,您要留意的那两人,一大早就离开了银州,向东北方向去了,看样子他们像是去蒙夏前线的。” 银州城里,一处不显眼的宅子,看样子也有了些年月,却依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从外面看上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里边却构造精妙,似乎每一处设置都是恰到好处。 整座宅子,隐隐约约暗藏着一套阵法,出来进去的下人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练家子的。 占地方圆三亩地大小的宅子,至少暗藏了五十名以上的武士。 一名庄丁模样的人,正在廊檐下向屋内禀告。 堂屋内正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少的正是昨日出现在郭默面前的慕容燕,依旧是那身打扮。 不同的是脸上的蜡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皙的脸,英俊的面庞下,难掩一份肃杀之气。 他早上刚刚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居然趁自己不在,答应了对方的亲事,已经收下了对方的聘礼。 而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连句话也没有说,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怕老祖宗怪罪下来吗? 我的婚事,又岂是你们能做得了主的? 另一名老者,却平静得很,在慢慢地品尝着香茗,而西北之地又哪来的好茶? “黄前辈,让您在这里待着,实在是受委屈了。慕容燕回家之后,一定会禀明老祖,会放您回去的,只不过之前家叔给您说过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黄蓉在此,一定会惊叫起来。 这名正在喝茶的老者,正是失踪了多日的“东邪”黄药师。 此时的黄药师,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比起原来,消瘦了不少。 两个眼窝深陷,眼睛却显得异常的精神。 要是你仔细观察,会从黄药师的两只童仁里,看到几丝彩色的纹线,红绿交错、诡异至极。 “哼,你觉得我黄药师还会再相信你们吗?藏头露尾的慕容世家,你们居然连死去的长辈都拿来利用,真是无耻至极。” 黄药师说得有些动怒,只是此时的黄药师,身中剧毒,不仅功力全失,他也能感到身体的机能,在一点点失去。 他只能不停地喝着茶,他也知道茶水里应该被下了药,不过不是毒药,而是能让自己苟延残喘的解药。 慕容燕是第一次见到黄药师,这里是慕容世家的一处秘密私宅,黄药师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当日,在“桃花岛”的时候,“东邪”黄药师收到了一封书信,内容很短。 “擂鼓山聋哑谷一别,不觉三十多载矣,知汝鹤起于江湖,继而号‘东邪’,继而列‘五绝’。呜呼,奏碧波而枕东海,演八卦而舞桃花,当不负‘逍遥’之意也。” “岁月蹉跎,人事渐老,今闻黄昏之暮鼓,不知明朝之晨钟。枯坐篱幔,不觉历历往事如烟,尚记得昔日承诺乎?故地游,盼来见。” “欧阳字——” “师祖婆婆的笔迹!” 黄药师异常的激动,瞬间想起多少年前,自己在擂鼓山聋哑谷学艺的情景。 因为“逍遥派”的隐秘性,而且黄药师又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就没有告知任何人,离开了“桃花岛”,北上擂鼓山。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平添了几十载寒暑;谷还是那道谷,山谷之中竟然有鸟鸟炊烟升起。 “师祖婆婆?” 当黄药师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到聋哑谷内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有三个人等在里边。 两名妇人打扮的侍者,分立两边,中间坐着一人,看装束正是当年的派头,依旧轻纱罩面。 但是,明显能感觉到比当年更老了,露在外边的头发全白了,而且稀稀疏疏的,已经所剩无多了。 在她的面前,有一张石桌,上边摆放着几样小菜,一大碗炖的山鸡,依然冒着热气。 “小家伙,不认识我了吗?” 没错,依旧是当年那个声音,只是说话的语速更缓,声音也更低沉了。 “师祖婆婆——” 多少年了,居然又听到有人叫自己“小家伙”,黄药师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当即再无怀疑,撩衣服就跪倒在石桌前边。 “呵呵,快起来吧,老身可没力气搀你起来。” 黄药师闻言,还是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才从地上站起来,在旁边的石凳上落座。 “师祖婆婆,这么多年您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一直没有联系晚辈?当年传艺之恩,晚辈一日不敢或忘。” “东邪”完全的真情流露,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位面前那叫一个恭敬啊。 “呵呵,我的身份和背景有些复杂,就不跟你细讲了。近日来,老身感觉大限将至,有些事情还是放心不下,才出来走走。” “师祖婆婆但有吩咐,晚辈莫敢不从!” 别说当年有承诺在先,就单说人家对自己的授艺之恩,黄药师就足以竭诚以报。 “好,你是一个有良心的小子啊。可还记得,当年临别之时,老身提出的要求吗?” 黄药师想了想,躬身道。 “您说出去之后,不可提及‘逍遥派’,还说将来如果遇到复姓欧阳之人,要饶其一命。” “不错,你倒记得真切。这些年来,你一直谨守承诺,未泄露‘逍遥派’半字。” “你知我复姓欧阳,那你可知我尚有后人传世,老身旦夕将去,不知你可肯照拂我的后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黄药师松了一口气。 自己学了人家的武艺,当年已经拜为师祖婆婆了,老人家临终之前,还赶来见自己一面,说明还是有真感情的。 现在又托付后事,于情于理,黄药师都没有推却的理由。 “晚辈说过了,师祖婆婆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好孩子,我也不要求你时时刻刻护着他们,只要你答应替他们出手三次,老身就心满意足了。” 见对方只是要求出手三次,黄药师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欣然答应了下来。 “将你随身玉箫作为信物给老身吧,来日有人找你之时,也好有个凭证。” 当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黄药师略微怔了一下。 随即想到,这个玉箫本来就是人家送给自己的,就算是真的还回去,貌似自己也说不出什么。 就从袖管中抽出玉箫,双手递了过去。 二人就一边吃着,一边说了些陈年往事,主要是黄药师在说,对方安安静静地听着。 谁知道再次分开,才刚刚过了两天,就有人找上了黄药师,而且手持着原本他那根玉箫。 难道见面之时,师祖婆婆就有事要自己出手吗? 可是,为什么又没有当面说清楚呢? 黄药师有些狐疑,但是还是跟着来人走了。 来人是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武功也是平平,勉强够得上三流水准。 带着黄药师一直过了黄河,进入河东北路,才告诉黄药师事情的真相。 也就是请他信守诺言,出手的第一次,护得欧阳克的安全。 “什么?师祖婆婆说的欧阳家后人,竟然是欧阳克?” “东邪”黄药师,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更加恐怖的是,这个阴谋可能从三十多年前就开始了。 来人说完,就径直走掉了,也带走了那根玉箫。 作为信物,估计黄药师出手三次之后,才可能再次收回玉箫。 可是,此刻的黄药师,已经完全没有了再收回玉箫的冲动,他预感到自己此行不会那么简单。 经过几日查访,他已经知道了欧阳克正带领一千多金兵,和一千多蒙古兵,在追杀两三百名从大漠逃来的队伍。 在队伍中间,他认出了“妙手书生”朱聪,毕竟这是郭默的二师傅,无论在太湖的“归云庄”,还是“桃花岛”郭默大婚,二人都是碰过面的。 为了进一步探查方便,黄药师带上了自制的人皮面具。 他只是答应护着欧阳克的安全,并不是要替他出手擒杀大漠来人。 甚至有好几次,看到大漠来人中的妇孺有性命之危时,还利用“弹指神通”,暗中出手相救。 看到金兵和蒙古兵即将合围之时,又暗算了蒙古人的马匹,引发了不小的骚乱,再次让大漠来人得以逃生。 直到最后,郭默几人的到来打杀四方,黄药师一直按兵不动,眼看要置欧阳克于死地时,“东邪”才不得已现身。 其实只要他一现身,就算是告诉了郭默自己的身份,即便还戴着人皮面具。 救下欧阳克之后,出了太行山,自有人在外接应。 “东邪”黄药师提出,要求见一面祖师婆婆,哪怕是见欧阳锋也行。 虽然受了对方的恩惠,也做出了报答的承诺。 但是,黄药师不愿意像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明显是在跟他的女婿郭默作对。 虽然他号称“东邪”,对待封建礼教不屑一顾,但骨子里却是忠于大宋江山的,岂能做出拥金护蒙之举? 自有人替他传递消息,并不断收到指示,就这样一站一站的,渐渐离开了金国,进入了西夏境内的银州城。 只是没能再见到师祖婆婆,而是等来了“西毒”欧阳锋。 “锋兄,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对欧阳锋,黄药师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截了当地向对方要解释。 “西毒”欧阳锋先看过欧阳克的伤势,郭默那一脚太狠了,不但踢断了他的腿,有些骨头已经踢的粉碎。 即便是找了最好的接骨先生,伤好之后恐怕也会落下残疾,成为一个跛子将是欧阳克最终的下场。 欧阳锋虽然心疼,也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让人把欧阳克送往兴庆府好生修养,自己亲自来招待黄药师。 “药兄,你我相交多年,没想到咱们算来算去,居然是师兄弟啊,哈哈哈——” 欧阳锋摆下一桌酒席,端起酒杯道。 “之前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药兄多多海涵,就当看在家祖母的金面,担待一二,小兄先干为敬了。” 欧阳锋不待“东邪”回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欧阳锋这副样子,又拿师祖婆婆做由头,黄药师也不好说什么。 都是江湖上叫字号的人,二人又齐名江湖了这么多年,一个“东邪”、一个“西毒”。 虽然欧阳锋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十恶不赦之徒,但他毕竟跟黄药师之间,还真没什么大的冲突。 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黄药师势必要问个清楚的,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锋兄,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师祖婆婆,她老人家是不是已经不在了?那天我见到那人是假扮的吧?” 黄药师一想到自己被人骗了,甚至还给那人磕了几个头,不由得就有些怒气。 “哈哈,药兄果然是聪慧之人,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不过药兄那几个头,磕的也不算太冤枉,假扮家祖母之人正是在下的姑母,多少也算是药兄的长辈了。” 原来,假扮成欧阳碧前往擂鼓山聋哑谷的,正是欧阳碧的亲闺女,欧阳锋的亲姑母,今年也九十多岁了。 她自是听母亲说过当年黄药师的旧事,本身长得跟母亲就挺像的,而且欧阳碧虽然教了黄药师一年武功,却始终是轻纱罩面的。 又事隔了三十多年,假扮起来就更容易一些。 本来这假扮一事,也算是毫无破绽的,只是后来一连串的事情,让黄药师起了疑心。 再回想到这次见到的欧阳碧,好像功力要比当年还差了一些,他就断定此人应当是别人假扮的。 “哼,那么不知道我该称呼锋兄,明教护教‘蛇王’呢?还是干脆叫你‘慕容锋’呢?” 太行山脚下,欧阳克在垂死挣扎之时,说给郭默的那些言论,黄药师同样也听在耳里。 再联想到郭默告诉过他的一些秘辛,不难推断出,这个百年不出的“慕容世家”,其实这些年来一直就没停止过行动,只不过是由明转暗罢了。 “哈哈,药兄既然都知道了,小兄也不再瞒你。不错,我是明教的护教‘蛇王’,而我身体里也流着慕容家族的血。” “只是从先父开始,就一直随先祖母姓‘欧阳’,今后也只会姓欧阳,所以你还是叫我欧阳锋好了。” “哼,说吧,你们到底要黄某做什么?” 见欧阳锋如此“坦白”,黄药师也不想继续纠扯,直接问道。 其实,随便换一个人,也许直接就转头不认了,自己受了欺骗,难道还要履行所谓的承诺吗? 可是,黄药师不是一般人,他就是“东邪”。 虽然这次是个骗局,是假的,但是三十多年前,他的确应诺了师祖婆婆。 “哈哈,就喜欢药兄这样的快人快语,说实话,如果药兄愿意跟小兄一起同心协力,‘东邪’‘西毒’,试问江湖中何人可挡其锋?” “小兄的要求很简单,让你的女婿郭默为我所用。我知道他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可那又怎样呢?” “他要真的在意‘燕王’这个位置,我慕容家也可以给他,区区一个王位而已,等我慕容氏再现祖上荣光,一切都不在话下。” “东邪”黄药师,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欧阳锋,把“西毒”看得毛骨悚然的。 “燕王”?人家是大宋官家的亲儿子好不好,而且还是唯一的那个。 就现在的发展态势,不说真的能一统寰宇,至少恢复大宋昔日荣光,那是指日可待的。 好好的未来大宋官家不当,来你慕容家当你一个虚无缥缈的“燕王”,你们这帮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锋兄说完了?说完了,某家就走人了。我黄药师说话算数,依然可以再替你出手两次,但是前提是要无损我大宋的利益。” 说完,黄药师起身就要告辞,刚站起来就觉得浑身发软,瘫坐在椅子上。 “你给我下毒?是我刚才喝的酒吗?” 黄药师看着欧阳锋,心中充满了疑惑。 虽然欧阳锋号称“西毒”,但他黄药师同样精通药理,在喝酒之前用鼻子闻一下,就能确定是否有毒。 可是,今天却莫名其妙地中毒了,好像还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毒药。 “哈哈,药兄,这么好的美酒,小兄怎么舍得在里边下毒呢?” 欧阳锋看着黄药师已经毒发,彻底放下心来,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吧?小兄也是刚刚到手的。此毒无色无香,药性一旦发作,便全身筋骨酸软,数日后虽行动如常,内力却半点发挥不出来。” “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十香软筋散’。不过对于药兄这样的绝世高手,小兄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还是再加一味药的好。” 说完,欧阳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木制的盒子,打开之后,立刻闻到一股腥辣之味。 里边有三块粘稠状的膏药,欧阳锋用特制的小刀,将其中一份膏药刮到酒杯中,然后倒满了酒。 “药兄,你可以再品尝一下,这味毒药是什么?小兄保证你也绝对没有见过。” 欧阳锋笑呵呵地,把酒杯递到黄药师面前。 “哈哈,在下现在手脚无力,还是麻烦锋兄,喂我喝了这杯美酒吧。”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黄药师知道抗拒已然毫无意义,除了徒增一些羞辱之外,最终还要喝了毒酒了。 索性光棍点儿,既然对方肯如此煞费心机,又拿出了这种罕见的奇毒,自己的性命大概是暂时保住了。 欧阳锋手一抖,将满满的一杯毒酒,灌进了黄药师的口中。 顿时,一股辛辣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顺着食道,到了胃里,令人作呕。 盏茶功夫,黄药师就感到内脏麻痒,有如七虫咬啮,然后眼前出现斑斓彩色,奇丽变幻,如七花飞散。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两个童仁上,已经出现了几道彩色的丝纹,红绿交错,诡异至极。 连第一次用此毒的欧阳锋,都不禁吓了一跳。 “好了,该告诉药兄的,小兄已经告诉了,该提的要求呢,方才也提过了。” “药兄就在这里委屈几日吧,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让下人们通知我。” “刚才所服的毒药,天下间只有我一人能解,药兄也无需担心,每天我会让人给你送特制的茶水来,自可缓解你的痛苦。” “西毒”离开了,他还有自己的计划要付诸实施。 确定自己功力全无之后,黄药师反而平静了下来,踏踏实实地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此处的主人。 就像眼前这样,今天他又见到了一个慕容世家的人,慕容燕。 “黄前辈,我其实对您完全没有恶意,只是顺道传个话罢了。” “您要是想通了呢,我就再替您跑趟腿,您要是没想通呢,就继续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住着。” “不过,我个人可以免费告诉您一个消息,就在昨天,我在这银州城遇到了您的宝贝女儿黄蓉,和您的女婿郭默。” ...... 慕容燕也离开了,她要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郭默和黄蓉,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寻找了这么长时间的“东邪”黄药师,就在银州城里。 甚至,跟昨晚他们住的客栈,仅仅隔了两个街区。 一大早,郭默就收到陈玄风派人传过来的消息,离银州城最近的蒙古军队,开始向一座小城展开了进攻。 足足投入了两万兵力,带队的是蒙古大将速不台,是铁木真帐下声名赫赫的“四狗”之一。 所谓“四狗”,跟“四杰”一样,是铁木真麾下有数的大将。 分别是速不台、者勒蔑、哲别和忽必来,本来是四位,而此时年龄最大的忽必来已经去世,独留三人。 哲别因为是郭靖、郭默的师傅,跟韩宝驹等人也交往过甚,现在算是被雪藏了,在后方负责转运粮草。 之所以派速不台率两万人前来,不是为了攻取西夏这个无名小城,而是为了替窝阔台一雪前耻。 因为,此时此刻,这个无名小城里,有一位让窝阔台颜面扫地的,大金国冉冉升起的新将星——完颜陈和尚。 即便完颜陈和尚再怎么能打,连续作战下来,原本就只有两千多的“忠孝军”,现在能继续战斗的,也只剩下一千六百多人。 趁着蒙古人撤退的空档,完颜陈和尚也赶忙带着“忠孝军”,后撤两百多里地,进行必要的休整。 自己是奉命来增援的,犯不上把“忠孝军”的老本都搭进去。 当速不台两万大军来到的时候,扬言要西夏军交出完颜陈和尚,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那位西夏的守将,也是够孬种的,竟然为了自己的“一时安全”,透露了完颜陈和尚的行踪,告诉速不台“忠孝军”已经撤下去休整了。 既然,完颜陈和尚和他的“忠孝军”不在了,那他速不台还客气什么? 直接下了“屠城令”,仅仅一天半的功夫,西夏城池失守,这大西北又多了一处“人间地狱”。 郭默还没自不量力到,凭一己之力去硬刚蒙古人的两万铁骑,他只是不想看到蒙古人在这里,也能取得北疆那样的战果。 如果能够留下速不台这两万人,那么蒙古对西夏的进攻,至少也能推迟到明年开春之后,那么双方就都能有小半年的准备期。 这个时间,无疑对西夏或者大金国,更加重要。 从“听风”传来的消息,完颜康的三万“忠勇军”,已经开进了西夏,距此也不过两百多里。 只要把速不台这两万人,挡在无名小城之外一两天,就能给这三万“忠勇军”赢得合围的机会。 郭默一边派人去通知完颜康,告诉他这里的实情,一边让人到离的较近的银州、绥州和夏州去散布流言。 就说有两千的蒙古军,押送大量粮草,先行到了这个无名小城。 都是一些蒙古的奴隶而已,有三五千官兵,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富贵险中求,何况现在无论西夏、还是金国,跟蒙古人都杀红了眼。 有这两千人的肥肉送到嘴边,岂有不吃的道理? 最后,在西夏边陲这座无名小城附近,短短两天时间,竟然聚集了将近六万的金夏联军。 当然,还有集结起来,躲在五十里之外,准备做最后的一击的五百燕王护卫军。 “默哥哥,这一仗下来,又不知道会死伤多少人——” 看着远处荡起的滚滚烟尘,隐约之间,仿佛还听到了喊杀声。 “蓉儿,现在诸国之间的征战,多是为了当权者的一己之私,但是我们生逢乱世,别无选择,只能迎战而上。” “现在看来,蒙古军的实力依然是最强的,如果不能让金国和西夏,更多地消耗蒙古军的实力,那么我们大宋就会面对更大的压力。” “现在金夏联军近六万,应当能够拼下这两万蒙古军。完颜康的‘忠勇军’如果打残了,河东北路就只能被孟共准备好的两万‘敦武军’接管了。” 黄蓉听着郭默说的这些话,从侧面看到了他毫无表情的脸。 一时之间,竟然觉得,眼前这人是那样的陌生.....。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名之战 无名小城的攻防战开始了。 这座小城严格来讲,不算是真正的居民城镇。 在西夏境内,却也算三国交界处,离金国西北较近,离蒙古西南较远。 往常也算是三国商贾聚集之处,只是规模不算太大,但也是各方利益纠扯的地方。 西夏在此有两千常规驻军,多是步卒,主要是维护日常的治安,或者应对某些心思叵测之辈。 最近增加了五百马军,为了防备时不时出现的“蒙面马贼”。 从前几个月开始,在无名小城周围,经常出现一伙马贼。 人数好像不多,最多的时候,有人看到大概有三百余众,一人双马、来去如风。 每次出现,他们都是黑布罩头,只露出两只眼睛、鼻孔和嘴巴。 从来没有冲击过无名小城,只是在半途劫掠货物,也曾杀戮商旅。 不过,他们只劫掠部分粮食和肉脯,杀人杀的更多的是蒙古商旅的护卫,和一些金国来的恶商。 杀完人,剩下的无主的财物,自然成了这个无名小城的囊中之物,再拿出来买卖或者自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无名小城的守将,从心里其实是挺感谢这帮马贼的,也没真下力气去征剿。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四五个月,每个月都会出现一到两次。 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这支马贼来自哪里,他们又是哪里的人? 因为,他们骑的马是金国人养的战马,穿的皮甲又是西夏人特有的皮甲,手中的武器却是蒙古人使用的弯刀,甚至有套索和骨朵。 还有大家没见过的手弩,单手操作,一弩五支,不轻易使用,似乎专门用来对付数量众多敌人的进攻。 他们战马的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柄长刀,长得有点过分,貌似分量也十足。 有人看到他们使用过一次,那是两个月前,应对蒙古人派出的五百骑军的围剿。 三百马贼,硬是将五百蒙古骑军杀的大败,一刀下去、人马俱斩。 蒙古人死伤了三百余,落荒而逃,而马贼的三百人,却没留下一具尸体。 有眼尖的看到,那帮马贼即便受重伤了,甚至是死了,也在战马上坐着,被奔驰的战马带走了。 原来,每个人的双腿、双脚,被结实地绑在马上,既能完全解放了双手,又能带走受伤之人或死者。 也许,更是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 别人一头雾水,郭默却对这股马贼很熟悉。 他们同样属于燕王府的护卫军,都是从各军挑出来骑射功夫最好的人,而统领这支队伍的人,正是郭默的四师弟封戈。 大宋的军队中,应该也不太容易,能够找到比封戈马战经验更丰富的人。 一共召集了三百八十人,现在还剩下三百一十五人。 他们集体出现时是马贼,平日里又化整为零,分散在西夏、金国或是蒙古各处,充当细作,打探当地有价值的情报。 有些人,甚至已经在当地有了固定的身份,或者是酒楼里的伙计,或者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或者是某些大户征召的壮勇。 也就是说,这个无名小城之内,所有的军力加起来不到五千人。 两千多步卒守城,五百骑军策应,剩下的就是完颜陈和尚率领的一千六百多名“忠孝军”。 无名小城里,西夏军的统领是一个平庸之人,等他知道蒙古人来了两万铁骑,还是由鼎鼎大名的速不台亲自率领的。 顿时萌生了退意,只是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兴庆府里,自己真临阵脱逃了,估计一家子也就完了。 虽然平庸,倒也不算是笨人,亲自去拜访了“忠孝军”的完颜陈和尚,甚至要将城防大印暂时交到完颜陈和尚手上。 强宾不压主的道理,完颜陈和尚还是懂得的,他当然不能接受大印。 完颜陈和尚心里很清楚,要想彻底打败来犯这两万蒙古铁骑,光靠眼前这点儿兵力很难,必须靠着这座小城,牵引住敌人,以待援军。 无名小城有东西两座城门,蒙古军自然从东门而来。 完颜陈和尚建议,将两门完全用土封死,跟蒙古人打消耗战。 在封门之前,完颜陈和尚让自己的副将,带着“忠孝军”中的一千五百人,悄悄潜伏出去。 “忠孝军”最大的威力在于战场冲杀,而不是被动守城。 被人数众多的敌人围困,城中死守待援,留一支机动骑兵在城外,也算是常规的操作。 其实,由完颜陈和尚亲自带着“忠孝军”出去,效果会更加明显。 可惜大战将临,完颜陈和尚要是不在城里坐镇,都不知道这座无名小城,还能不能有机会等到援兵。 动员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当地的守将,而东门的城防,完颜陈和尚却接管了过来。 带着为数不多的一百名亲兵,剩下几十人,全部打散到两千多步卒里去,充当临时的中低阶校尉。 小城不大,城楼上一次也就能容纳下三百多人。 好在是处于边城,最初兴建的时候,城墙愣是修到了一丈六尺高。 完颜陈和尚将所有守城之人,分为两部,三百人守西门,剩下两千五百多人,全数在东门待命。 又将东门守军分为三波,八百多人一波,轮流着在城上值守,连预备队都没敢留。 同时,完颜陈和尚还让当地守将,把留在城中的男子组织起来。 都没敢说要精壮,单单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也才不到两千人。 简单地操练两下,都不敢指望他们能上城杀敌,只是为了维护城内的治安。 或者更坦白地说,把他们组织起来了,城中的治安也就不存在问题了。 “城头之上的人听着,本将此来,是为了捉拿金国人完颜陈和尚,只要将此人交出来,本将绝不伤西夏人一条性命。” 速不台望了一眼高高的城墙,就是一皱眉,他最不喜欢打这样的攻坚战。 因此,先用语言离间一下,如果能奏效,倒是省去一番波折。 “你就是速不台吧?传言是铁木真帐下‘四狗’之一,只会在那里狂吠吗?本将就是完颜陈和尚,既然来了,就要让尔等变成丧家之犬。” “‘四狗’?死狗也!哈哈哈——” 完颜陈和尚大声嘲笑着,城上的守军,顿时没有了方才的紧张。 “徒逞口舌之利,来人,两个千人队,齐射——” 这是蒙古人惯用的伎俩,铁骑奔袭而来,连最基本的“云梯”,都没来得及准备。 “竖盾——” 完颜陈和尚也大喊一声,城墙上立刻竖起八尺高的木盾。 虽然是木头制作的,却足有三寸厚度,两人一面木盾竖起来,在城墙上密密麻麻排列着。 跟蒙古人交手也有一年了,无论是守城战,还是野战,完颜陈和尚都有了一定的心得体会。 像守城这种木盾,制作方便,可就地取材,却真正有效。 蒙古人两个千人队,连续齐射了三轮,却毫无效果。 “齐射继续,上一个千人队,搭人梯攻城,再上一个千人队,直接攻击城门。” 四支千人队投入战场,两支在后边进行齐射,一支直奔城门而去,最彪悍那支冲到城墙下,开始搭人梯进行爬城。 城门处,早已从城内用黏土堵得死死的,别说是一千手持刀枪的蒙古人,就算是有冲城车过来,也会无功而返。 倒是另一个搭人梯的千人队,迅速分成数十组,开始搭人梯。 当人梯搭到一半的时候,后边齐射的千人队,就停止了放箭,生怕伤到自己人。 而城头上负责指挥的完颜陈和尚,从女墙的缝隙里看到下边的情景,立刻下令道。 “撤掉木盾,枪兵上前,刺杀爬城的蒙古人,弓箭手无差别散射。” 守城的人被分为三组,不仅仅是人数的划分,相关兵种也合理地搭配着。 西夏的党项人,也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人人都会骑射,随便一个军士都能成为弓箭手。 就拿这八百人来讲,除了刚才竖盾的百余人,还有两百多名长枪手,剩下五百左右的弓箭手。 两万蒙古人在城下,尤其是参与攻城的四千人,正好在弓箭覆盖的范围内,更不要说守城之人,居高临下。 五百弓箭手,立刻开弓放箭。 四千蒙古人,聚集在宽窄不过二三十丈的城墙下,那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靶子啊。 “不要节省体力,每人射完三十支箭,就换下一队弓箭手。” 两轮散射之后,完颜陈和尚看到效果显着,立马下达了最新的命令。 这五百弓箭手,玩命似的要将手中的箭,快速地射出去。 “后退——取盾牌自行掩护。”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蒙古兵就损失了数百人,有更多的人也受了轻重不等的箭伤。 而攻击城门的千人队来报,城门已经被从内部完全封死,无法攻破。 速不台懊恼一声,只好下令撤兵。 离城十里安营扎寨,一边让军士抓紧时间打造云梯,一边清点今日的损失。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今天初接战,蒙古军共折损八百多人,重伤的还有七十多,眼看着也就没救了。 天已黄昏,作为军中宿将,速不台当然也不会被这点儿伤亡吓到。 草草吃了口饭,亲自到工匠营督促云梯的打造进度。 所谓工匠营,也是他们裹挟的几十名金国人,为了加快进度,甚至又抽调两百军士参与其中。 简易的云梯打造,只要材料够,人手足,就没有太大问题。 一直折腾到三更时分,足足打造了五十多架云梯,就无名小城的城墙宽度,足够攻打几轮了。 速不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随手灌了几口马奶酒,和衣而卧,沉沉睡去。 “大师兄,你带二十名有些轻功底子的兄弟过去,蒙古军的帐篷、粮草,包括今晚打造的云梯,尽数烧毁。” “不要恋战,以两炷香时间为限,到了时间,即便没完成任务,或者有更好的机会,也必须给我撤回来。” “我相信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陈玄风带领的五百名燕王护卫军,早已在附近集结,不过此行的宗旨就是挑动其他三方的“互动”,却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陈玄风带着二十名江湖人出身的护卫军走了,一身金国军士的装束,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真正的身份。 防止敌人夜袭的道理,速不台还是懂得的,早已布置了夜间的防守。 可是,两万人的军营,那得多大的地方,又怎么能守得严实? 尤其是仓促扎营,在“铜尸”陈玄风这种高手眼里,到处都是漏洞。 他带着众人,甚至都没有惊动夜间值守的蒙古军士。 现在的时辰,已经快四更天了,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蒙古军奔袭而来,白天也算小挫了一场,士气虽然没有受到影响,但心里还是憋了一股劲儿,要等明日天亮,好好教训一下该死的西夏人。 因此,大多数的蒙古军士,已经酣然入梦,睡好了才能大战嘛。 陈玄风将众人分成四队,五人一队,向四个方位去放火,两炷香后趁乱撤出去。 而他自己却去寻找工匠营,蒙古兵派了千人队出去砍伐树木的情景,早已被他们注意到了。 还没等到陈玄风找到工匠营呢,就听到东北角的方向,人喊马嘶的。 原来分出去的其中一队,竟然摸到了蒙古人的马圈。 这几个小子也挺坏的,每人将随身带着的火油,分别浇在几匹马的屁股和尾巴上,一下子就有二三十匹马带上了火油。 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马尾巴,迅速打开马圈的栅栏门。 被火烧的滋味能好受吗? 二三十匹马迅速就折腾了起来,在马圈里四处乱窜,可惜也无法覆灭身上的大火。 动物生来怕火,马也不例外,虽然只有二三十匹马着了起来,架不住它们玩命地折腾啊。 看到栅栏门大开着,就一股脑冲了出去。 瞬间蒙古大营的整个东北角就乱了起来,撞倒了营寨里照明的火盆,冲开了军士住的营帐。 很多听到声音,跑出来查看动静的军士,也被撞倒在地,践踏而过。 幸亏这只是一处马圈,两万人的战马,共分为四处圈养的。 即便如此,也逐渐波及到了全营,刚刚进入梦想的速不台也被惊醒了。 “启禀将军,一处马圈被乱马冲开,半个营寨都受到了波及。” 早有传令兵过来禀告。 “集结队伍,速速归拢乱马。” 这时候,速不台还以为这是一件偶发事件,没想到敌袭的事情上。 等大部分军士去归拢乱马的时候,其他三队的燕王护卫军,也将随身带着的火油,倒在了几处帐篷上。 其中一处,还是蒙古囤积粮草所在,可惜就是少了点儿,想必只是一部分粮草。 几处营地,几乎同时被点燃。 这时候,速不台才意识到,这是有敌人混进来了。 “分一半人去救火,其他人等随本将在营门外列阵——” 蒙古军队果然训练有素,速不台也算是杀伐果断之人,可是今天的运气似乎没站在他这边。 蒙古军从营门刚刚出去了一千多人,迎面就冲过来一支军队。 先是两轮齐射,放倒了数百名蒙古骑军,然后两支军队就撞在了一起。 “凿穿——” 只听对方领军将领大喊一声,一千五百名悍勇的“重骑兵”就像钢铁洪流一样,向蒙古军的营门口碾了过去。 “禀将军,营外冲进来一支人马,看旗号是金国的‘忠孝军’,咱们两支千人队都顶不住了。” “又是‘忠孝军’,来人,随本将杀出去——” 不杀出去不行了,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速不台集结了三千多蒙古勇士,舞动手中的弯刀,率先就杀向营门。 毕竟营门口的场地是有限的,加上又死了那么多人和马,“忠孝军”的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来。 “忠孝军”的副将一看,不能再这样下去,要是等蒙古军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千五百人,跟本就不够砍的。 “前队变后队,交替掩护撤退——” “前队变后队,交替掩护撤退——” “前队变后队,交替掩护撤退——” 撤退的命令,被“忠孝军”的将士不断地传递出去。 没办法,大晚上的,只能凭个人的嗓子来传达命令。 到处在厮杀,双方也都没有了阵型,毕竟蒙古军人多,有些“忠孝军”小股部队也被围困分割。 这时候,要是完颜陈和尚在,一定会凭借个人悍勇,杀出一条血路的。 副将跟了他几年,也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可惜个人能力达不到啊。 真正撤出来的“忠孝军”,刚刚一千人出头,副将的心在滴血,这都是将军的命根子啊! 来不及难过,副将带着这一千出头的“忠孝军”,向着东边就撤下去了。 他知道无名小城的城门,已经被完全堵死,自己向西跑也进不去城,还不如反方向东去,好歹东边过去一百多里就是夏金边界。 这时候,速不台已经杀到了营门处。 “来人,速速集合所有蒙古勇士,将营地里的金国‘忠孝军’残部,全部格杀。” “塔都千夫长,命你带着三千蒙古勇士,去追杀逃走的‘忠孝军’,他们只有一千人,不用离的太近,用弓箭招呼就行。” “他们是重骑兵,速度不如你们,耗你也给我耗死他们!” 塔都领命,点起三千蒙古骑兵,顺着“忠孝军”逃跑的路线,追了下去。 速不台完全给气炸了,自己带着两万蒙古铁骑而来,他给自己最低的要求,就是擒拿了完颜陈和尚,然后再打下银州城。 就在银州城里,等候窝阔台的到来。 没想到,之前的一场胜仗,一番屠城带来的快感还没有消散,一日之间自己的军队竟然连连受挫。 看现在的情况,大营是完全保不住了,要想这些蒙古勇士继续活着,必须尽快再打下一座城池了。 原来那个小城是回不去了,两天的洗劫,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可是眼前这个无名小城,貌似也是个难啃的骨头...... 速不台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营寨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除了零星逃走的,大多数留下来的“忠孝军”骑士,被乱刃分尸。 无一人投降,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军也不可能接受投降。 营寨里的大火还在燃烧,耀眼的火光传出多远去。 无名小城的城头上,完颜陈和尚也站在那里观看。 身边的守城兵士都在欢呼着,连当地的守将,也难得亲自上了城墙。 完颜陈和尚的心,却难以平静。 他知道,那是他的一千五百零一名兄弟,在用命跟蒙古人厮杀。 没有他的带领,“忠孝军”还能够所向披靡吗? 就像他完颜陈和尚,现在离开了“忠孝军”的兄弟们,自己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东方已经渐亮,难熬的一夜,终于还是过去了。 “启禀将军,除去塔都千夫长带走的三千人马,现在还剩下一万一千多蒙古勇士。” 当蒙古大营,最后一团火熄灭的时候,副将来到速不台身边,小声地禀告着。 短短一天时间,两万蒙古铁骑,竟然折损了五千多人? 更重要的是,由于其中一处马圈被点着了,累积烧死、杀死,还有趁乱跑丢的战马,高达八千多匹。 也就是说,剩下的一万四千多蒙古铁骑,有三千人不得不被动地变成了步卒。 “必须用西夏人,用金国人的鲜血,来洗刷这次耻辱!” 速不台在心里怒吼着。 原本今天一早要去攻城的,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能了。 速不台先让人在前后左右,放出警戒去,尤其是无名小城的方向,他担心对方会突然发动进攻。 再派人去联络塔都,这都追出去两个时辰了,一定回信都没有。 剩下的人,进入残破的营寨中,大多数的物资是没办法使用了,但是吃的总还是有的。 尤其是大量的马匹被烧死,整理出来的马肉,都足够一万多人吃上几天的,不至于短时间内被饿死。 可惜,粮草被付之一炬,帐篷行李也没留下一件能用的,喂养剩下这一万多匹战马,还要费点儿心思。 整理大营也花了半个多时辰,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速不台带着一万一千多残军,向东北方向撤退了二十多里。 他记得来的时候,那里有一个不大的村落。 可想而知,这个朴质的村落,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战争面前,除非比敌人更加勇勐,更加凶残,否则留给自己的只有悲伤和死亡。 一个总共两三百人的村落,怎么经得起这一万多人的折腾? 太阳升到正头顶的时候,村落里原有的生灵,已经没有一个能喘气的了。 速不台正坐在全村最好的宅院内,这是村长的家,一家五口已经无一幸免,包括刚刚三岁的小孙子。 而村长的儿媳,更是被速不台发泄完兽欲之后,随手丢给了他的亲卫队。 速不台一边喝着从村长家里搜出来的烧酒,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启禀将军,大事不好了——” 速不台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亲卫队队长,眉毛不由皱了皱。 “发生了何事?” “将军,派出去寻找塔都的人回来了,不过只回来了一个人。” “据他所说,塔都所部,在距离金夏边界五十里处,被金国来的一支军队包围了。” “对方打的旗号是‘忠勇军’,整整有三万步骑,再加上一千多‘忠孝军’铁骑,咱们的三千蒙古勇士无一生还。” “什么?带传令兵来见我——” 虽然预感到可能会出事,但也没想到会是三千军马,全军覆没的消息。 “将军,他没办法来见您了,最后一名传令兵,也身中了两箭,说完情报就没救了。” 亲卫队队长哽咽地说着,那个拼命跑回来报信的传令兵,就是死在他的怀里的,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啊。 ...... “战损统计出来了吗?” 在远离速不台那个村落,大约一百里的一处营寨里,完颜康正兴奋地问着身边的副将。 这是他从军以来,打的最大的一仗,而且是全歼了三千蒙古铁骑。 虽然,完颜康心里清楚,自己算是捡漏了。 提前侦查到了敌军前来的信息,早早地布置了埋伏圈,再加上对方不过三千人,还是鏖战了半夜的疲惫之师。 最关键的是,旁边尚有一千多名“忠孝军”的重骑兵。 完颜陈和尚和他的“忠孝军”,完颜康早有耳闻,而且郭默还专门给他推荐过。 之前,完颜康一直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亲眼见过之后,着实被打脸了。 自己三万“忠勇军”以逸待劳,对方一千出头的“忠孝军”,都是疲惫之师,在同样的时间内,对三千蒙古军发起进攻。 最终统计下来,自己三万“忠勇军”,竟然杀伤跟一千多的“忠孝军”差不多。 这个发现让完颜康汗颜的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支军队,将完颜陈和尚收入麾下。 因此,完颜康让手中的随军医者,优先给“忠孝军”的伤兵进行医治,并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忠孝军”的勇士们。 “小王爷,战报出来了。蒙古铁骑全数被歼,整整三千人马,缴获的战马有将近两千匹完好无损。” “我‘忠勇军’阵亡两千八百人,‘忠孝军’阵亡七十三人。” 完颜康一把夺过战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儿,发起冲锋的时候,已经放了三轮弓箭,至少也射杀了上千名蒙古军。 没想到自己还是损失了那么多,而“忠孝军”...... “小王爷,刚刚‘忠孝军’的副将说,这些人是蒙古速不台的人马,昨晚蒙古人刚刚被劫了大营,损失惨重。” “这是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啊,我已经派出十队伺候,务必尽快找到速不台的下落。” 完颜康的副将也很是兴奋,他可不管自己一方损失多少,大头兵嘛,死了再招就是,可是这胜仗是实实在在的。 ...... “大师兄,咱们的人有损伤吗?” 昨天的动静,比郭默预料的还要大,阴差阳错地碰到了蒙古人的马圈,恰到时机地出现了“忠孝军”。 “全都回来了,连点儿肉皮都没碰破,只是打这样的仗不过瘾,哪怕你让我自己去杀百十个蒙古兵呢。” 听到自己的人毫发无损,郭默就放心了,他也没心思去听陈玄风后边的废话。 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是郭默基本的出发点。 郭默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外边的伺候又送来一份情报。 “默哥哥,出什么事儿?” 郭默看完情报之后,脸色不是很好看,胜仗之后的欣喜也荡然无存。 黄蓉从郭默手里拿过来情报,仔细看了一遍。 原来,这是“听风”送过来的情报,讲述了速不台在东北方村落的恶行。 郭默的身份毕竟不同以往,这次又是深入敌国险地。 除了由陈玄风统率的五百燕王护卫军,尚有三百名封戈的马贼在旁策应,陆乘风更是抽调了两百名“听风”的好手。 将眼下“听风”的侦查重点,倾斜到西夏、金国和蒙古的交界处。 “大师兄,让人把这样的情报,多抄写几份,派人妥善地送到附近西夏的各个城池去。” 郭默这是想用蒙古人的暴行,激发整个西夏人的斗志。 速不台,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走了.....。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千里有缘 银州城,慕容秘宅。 “黄老前辈,这是晚辈孝敬您的,这可是我西夏最好葡萄酒了。就这一小坛,都要花费晚辈一个月的例钱了。” “东邪”黄药师的居室内,一名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衣冠楚楚、身材挺拔,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两只眼睛有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名酒色之徒。 “我记得你好像叫慕容尚德吧?” 黄药师喝着这年轻人满上的葡萄酒,一副喜滋滋的样子,心里却对眼前这人鄙夷不已。 这个慕容尚德,其实只是慕容家收养的孤儿之一,从小被慕容世家秘密训练,充当爪牙和死士。 慕容尚德就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此人内心之中,不甘心只是做一个毫无感情的棋子,甚至想有自己发声的权利。 只是出身卑微,除了无条件执行主家的命令,似乎连反抗的能力和机会都没有。 于是,他想着干脆借着慕容世家往上爬,因此,从小练武就极其刻苦,成为众多孤儿中最杰出那一个。 每次接到任务,慕容尚德都会拼了命去完成,而且尽力做到完美,无懈可击。 十八岁那年,慕容尚德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努力,再加上本身资质不错,一跃成为那一批孤儿中,第一个在武学上踏入三流境界的人。 对于武学天才,或者大门大派的嫡传子弟而言,三流境界自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可对于一个被人圈养的,诸多孤儿中的一员,慕容尚德如此表现,那就算是极为出色的,自然也就引起了主家的注意。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有了自己现在的名字——慕容尚德,而不需要再叫原来的排号——慕容五十六。 因为脱颖而出,被主家赐名,自然能分配到更好的资源,也逐渐接触了更高层次的武学典籍。 四年之后,刚刚年满二十二岁的慕容尚德,武学上再次完成突破,跻身于二流境界。 年纪轻轻的,就成为慕容世家在银州城的话事人,明面上主管这处秘宅,负责银州城内慕容世家的大小事务。 在他二十三岁那年,也就是两年前,年关去兴庆府述职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第一次见到了身穿女装的慕容嫣。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自此之后,魂牵梦绕,醒来梦里都是慕容嫣的身影。 可惜,他虽然也姓慕容,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还是那种随时可能为了慕容世家丧命的下人。 慕容尚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自从见到慕容嫣之后,渴望变强的心,从来不曾如此强烈过。 他深深地知道,即便自己武功多么高,做得如何出色,自己始终是慕容世家一个下人,而慕容嫣却是这个家族的主人。 主仆之别,在这个年代是一道极大的鸿沟,更何况在慕容世家这种,有着皇室血统的家族里。 失去了江山,几百年了,复国的梦依然还只是一个梦,残留在骨子里的“自我高贵”,反而成了慕容世家最后的执拗。 当心中的梦想,和眼前的现实,差距得貌似无从着力时,很多人都选择了顺其自然,甚至自暴自弃。 原本极其自律的慕容尚德,这两年反倒是放纵了起来。 贪杯好色、醉花眠柳,连日常的武学修炼都懈怠了,甚至有些喜怒无常。 好在没出过什么大错,两年时间过去了,依然还在银州管事的位置上坐着。 一个多月前,家中的长老“西毒”欧阳锋,在他这里接待了一位“贵人”,从那之后这位“贵人”竟然被软禁在这里。 欧阳长老再三交代,不要约束“贵人”的行动,只要他不离开宅子就行,生活用度甚至比他这个管事的等级都要高。 每日还要定量给这位“贵人”沏一种茶,茶叶是欧阳长老给的,足足三个月的量,却严格要求控制每天的用量,且任何其他人不得饮用。 多年专业的训练,让慕容尚德意识到此“贵人”身份绝不简单,但还是抑制着自己的好奇,直到几日前慕容嫣来到了这里。 即便慕容尚德没见过慕容嫣这副装扮,即便她用的是另一个新的身份慕容燕,即便慕容嫣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家族里什么时候还有慕容尚德这一号人。 但是,慕容尚德依然在第一时间就断定,眼前这个自称慕容家少爷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慕容嫣。 他将心中那种强烈的思念,拼命地压制在心底,没有这份定力,也许他慕容尚德不知道早死多少次了。 佳人在前,不能一诉衷肠,却只是被当作下人呼来喝去的,安排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虽然他真的只是一个下人,虽然他从内心深处,很是希望被她指使着。 但心底那份强烈的自卑又泛滥上来,主仆之间的鸿沟,也只有当见到慕容世家这些真正的主人时,才让他刻骨铭心地体会到。 慕容嫣的到来让慕容尚德有些触动,但是更加触动慕容尚德的是,他终于知道了这位“贵人”的身份,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 难道这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吗? 慕容尚德沉寂了两年的心思再次澎湃了起来。 等慕容嫣一走,慕容尚德就命人准备了一桌酒菜,亲自给黄药师送了过来。 “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老前辈?跟您相处了一个多月,晚辈竟然不知道您的身份,真是有眼无珠啊。” 慕容尚德满脸堆笑,亲自给黄药师满上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酒。 一连七日,慕容尚德每天都会宴请黄药师,准备上好的酒菜。 甚至直接搬到“东邪”黄药师的隔壁来住,把日常的事务,都打发副手去做。 自己每天除了会宴请黄药师一次,就是尽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练武又恢复到了几年前的勤勉。 跟“东邪”黄药师的聊天,也由一些没营养的拜年话,逐步请教一些自己在练武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有时候,甚至当着黄药师的面,亲自下场演练一遍,虚心请求黄药师给出点评,尤其是希望多多指出自己修行不到的地方。 被软禁在这里一个多月了,黄药师已经看开了许多,尤其最近这半个月,他已经尝试开始新的修炼。 没错,他现在内力是无法调动了,而且还身中别的剧毒,“东邪”就在尝试着,是否能够另辟蹊。 抛开穴位、抛开经络、抛开内力,只从肌肉和骨骼入手,如果之前都是在练功,在聚气,那现在就算是单一的“锻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九阴真经”里“易筋锻骨篇”打底,又结合这么多年的武学经验和眼界,这十多天还真让他摸索出一些门道。 其实,在最初的一个月,“东邪”是在尝试着解毒自救。 可惜努力了很久,也尝试了很多方法,无论是从药理上,还是从功法上,都没能找到有效的方法。 这个时候,“东邪”不禁有些羡慕郭默那小子,听说他已经是百毒不侵了,而且自身修炼的“九阳神功”,又是诸多剧毒的克星。 对于眼前这个慕容尚德的举动,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欧阳锋安排的,后来慢慢发现,这是个有野心的小人。 在被软禁的日子里,能出现这样一个“有趣”的年轻人,“东邪”倒乐见其成。 黄药师本来就不是拘于小节的人,因此,慕容尚德孝敬的酒肉,他是该吃吃、该喝喝,对于慕容尚德武学上的疑问,黄药师也全数解答。 对他来讲,这个慕容尚德既然是慕容世家的人,那么也算是自己的敌人。 可是,自己的敌人是二流水平,还是一流水平,在“东邪”眼里没任何区别。 你小子不是有野心,有抱负吗? 好啊,老夫索性成全你! 既然他是想变强的,却没有走慕容世家正常的渠道,那就说明此人是有“二心”了。 这更是黄药师希望看到的。 今天,这个慕容尚德,也算是下了大本钱,不惜重金购买了西夏国有名的葡萄酿,就为了孝敬黄药师,或者说感谢他老人家这几天的指导。 慕容尚德,能够年纪轻轻就把武功练到二流水平,自然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短短这七天的指点,让慕容尚德把自己所会的武功,全数梳理了一遍,让他觉得自己的修为凭空长了一成。 这是来不得半点儿虚假的,无论今后如何,单单这七天的收获,就值得慕容尚德对黄药师感激涕零。 这么多年了,要么是慕容世家长老的统一传授,要么就是慕容尚德自行揣摩,从来还没有接受过,像“东邪”这种武学宗师级别的指点。 慕容尚德甚至觉得,这么多年自己是白活了,如果有幸能早点跟随这样的高人练武,自己恐怕远远不是现在的水平了。 这样的认识,竟然让他对慕容世家,平白增加了恶感,觉得是他们耽误了自己。 明明有更厉害的高手,有更好的资源,却不肯用到自己身上。 慕容嫣的武功,他是心知肚明的。 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却早已是一流境界,这也是他面对慕容嫣时,另一个自卑的地方。 “东邪”黄药师,有些鄙夷慕容尚德的人品,但是也惊讶于此人对武学的执着和悟性。 那就让老夫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潜力,大不了把你造就起来,如果真的为祸太甚,就亲自了结你就是了。 哎,“五绝”的心态,就是这么的豪横。 “小子,看在这几天你对老夫恭敬有加的份上,老夫传授你一个小法门......” “多谢黄老前辈!” 还没等黄药师说完,慕容尚德已经拜倒在地上了。 “不过,你不是我‘桃花岛’的门徒,‘桃花岛’一系的武功自然不能轻易传授于你。” “你也应该知道,老夫一身所学驳杂,现有一门技法,还从来不曾教授他人,你就做此技法第一个传承之人吧。” 黄药师这十几天琢磨出来的东西,自己也亲自试炼了,效果还不错。 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够行动如常人,不再像原来那样手足无力,只是他在人前依然伪装原样罢了。 甚至黄药师预测,真的照此练下去,最多半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三流的武林中人,战力堪比二流高手。 注意,这门技法提升的是“战力”,而不是“境界”。 如果郭默在此,一定会大赞黄药师,不愧为这个时代的绝顶武学奇才。 他所创这套技法,已经无限接近于郭默所练“盘龙棍法”里的法门,只是缺少了后续向真气转化环节,而仅仅停留在了肌肉和骨骼层面。 那还是因为,现在的黄药师,根本无法调动真气而已。 黄药师还不确定,自己会被软禁在这里多久,索性拿这个慕容尚德来做做实验吧。 慕容尚德哪里知道“东邪”的心思,丝毫没有被当做了小白鼠的觉悟。 这位亲自传授的,必然是惊人的绝学,至少要比自己现在所学的高明不少。 “嗯,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你一早过来,我先将这门技法的全文授予你,然后再一步一步教你修炼的法门。” 慕容尚德自然感激涕零,真的是被感动了。 “老前辈,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做您的徒弟,但是我也不能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只要我学了您的神功妙法,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 慕容尚德还没完全昏了头脑,这所谓的“技法”不是还没学到手嘛。 “不过,我们的欧阳长老临走前,特意给了我一种茶叶,就是每天我给您沏的那种。” “吩咐每天定量,而且只能让您喝茶,不能把茶叶给您,我现在把剩下的一个多月的量,全给您带来了。” “您也是医道通神的大家,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么破解之法。” 慕容尚德说完,从自己随身的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 打开之后,发现里边是被切割好的,类似于后世制作出来的黑茶或白茶,被切割的每一份只有铜钱大小。 “好小子,哈哈,你有心了,这份情老夫领了。” 既然人家这么上道,黄药师也不能不领情啊,伸手接了过来。 就这样,一段“不合时宜”的传功之旅,就在这个小小的银州城,在这个毫不起眼的慕容秘宅里开始了。 ...... “末将完颜陈和尚,参见小王爷!” 金国“忠勇军”的行军大帐内,从无名小城赶过来的完颜陈和尚,对着坐在帅位上的完颜康,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无名小城之外的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三天。 完颜陈和尚,派出四路探子,顺着绳索爬下城去,去探查速不台所部的踪迹。 当确定蒙古铁骑真的退走了,当地的驻军统领,让城中的军士花费了两个多时辰,才把堵在城门处的黏土堆清理干净。 完颜陈和尚,一边派遣伺候去打探蒙古铁骑的去向,一边派人去联络自己那游骑在外的一千五百名“忠孝军”兄弟。 又过去了半天时间,几路探子陆续回来禀告。 完颜陈和尚终于知道了城外发生的事情,自己“忠孝军”夜袭蒙古大营,被当场围杀了四百来人。 剩下一千挂零的“忠孝军”兄弟,终于在副将的带领下,逃出了蒙古大营,却被蒙古铁骑三千人衔尾追杀。 是眼前这位赵王府的小王爷,亲率三万“忠勇军”,全歼了蒙古的三千铁骑,才救下了自己那一千多名兄弟。 完颜陈和尚是个知兵之人,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完颜康的出现,就算“忠孝军”不会被全歼,至少也会有半数以上的兄弟难逃毒手。 因此,他对帅位上,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小王爷,发自肺腑的感激。 作为一个武人,他能感受到来自这位小王爷身上的威压,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恐怕也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主。 “哈哈,在下终于见到我大金国第一悍将了,完颜将军快快请起。” 完颜康赶忙从帅桉后边转了出来,紧走两步来到近前,伸双手把完颜陈和尚搀扶了起来,仔细地打量起闻名已经的这员悍将。 只见此人平顶身高九尺有余,比自己能高了小半头,三十岁出头,连鬓络腮的胡子,一双鹰眼,目光坚毅。 看面相,这才是最典型的女真人,不像完颜康自己,长得这样的“清秀”。 “惭愧啊,末将当不得小王爷的谬赞,这次要不是小王爷及时出手,恐怕此时的完颜陈和尚,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听到完颜康称赞自己是“大金国第一悍将”,完颜陈和尚既兴奋又愧疚,无论是那一种,对完颜康的好感,顷刻间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完颜康也不再客套,他知道客套的话说多了,反而让人生厌。 “完颜将军,据探子来报,这蒙古的速不台,现在还驻扎在离此五十里外的一处村落附近,麾下只剩下一万一千人马。” “他在村落的暴行,已经传遍了西夏国的西北部各州府,更有从几个州府派出来合计两万多兵马,挡在了蒙古人北归的路上。” “既然让咱们大金的勇士赶上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完颜康想参合一把,把这一万一千蒙古人,永远地留在西夏的土地上。” “不知道完颜将军,有没有兴趣陪在下走上一遭?” 也许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而且还是歼灭战,也许现在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优势太过明显。 完颜康极其自信地,向完颜陈和尚提出了邀请。 “小王爷但有所命,末将莫敢不从!” 本来嘛,完颜康是金国的小王爷,在军中的军职也高于完颜陈和尚,又刚刚救了自己几乎是全军的性命。 现在对方提出这样合情合理的要求,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更何况,自己有将近五百兄弟,死在了那晚的袭营一战中。 五百人,对于别的军队或许不算什么,却是自己“忠孝军”将近三分之一兵力,对“忠孝军”而言,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这样,完颜将军现在所部不过一千人马,我从‘忠勇军’再挑选两千名最悍勇的军士,调归完颜将军统领。” “就按照完颜将军的带兵方式来训练,马匹、甲胃、武器、弓箭,缺少什么,尽管开口。” “‘忠勇军’有的,在下绝无二话,‘忠勇军’没有的,我也可以立马传书给我父王,尽快给完颜将军补齐。” 好嘛,本来完颜陈和尚还在担心,自己就剩下一千挂零的人马了。 虽然重骑兵的一些装备,后来又找回不少,但是人和马都没了,还怎么打硬仗?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王爷,张嘴就给自己再增加两千军马,一应物资完全让自己敞开了要啊。 “末将...末将惶恐,末将......” “完颜将军切莫如此,你姓完颜,我也姓完颜,在我完颜康眼里,完颜将军就如同在下大哥一样的存在。” “你是我大金最悍勇的战将,怎么能没有足够的强兵统率呢?要不是知道‘重骑兵’所耗太多,在下还合计着,怎么也得划拨上万兵马给将军。” 演戏演全套,既然想收下这员悍将,那就不能小家子气。 在此时完颜康的眼里,别说是两千军士,就算是拿两万军士换取完颜陈和尚,他都愿意。 真的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末将完颜陈和尚,愿为小王爷效死!” “哈哈,有完颜将军相助,何愁蒙贼不靖,大金不兴啊?” ...... “默哥哥,你说爹爹会在什么地方呢?”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不仅黄药师音信全无,连欧阳锋和欧阳克叔侄,也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打探不到半点儿消息。 “蓉儿,也许一开始我们的猜测就是错误的,或者说我们被人家误导了。” 郭默手里还拿着当初的那张麻黄纸。 “若识此萧,北上大漠。”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向大漠,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到大漠去,而是去了别处?” “蓉儿,能拿出此玉箫的,一定是慕容世家的人,而能让岳父心甘情愿送上玉箫的,应该只有当年的欧阳碧了。” “我想应该是欧阳碧出面,诓走了岳父的玉箫,然后不知使用什么手段,让岳父出手帮他们做事,从太行山下解救欧阳克一事就可见一二。” “至于再次传书‘桃花岛’,除了想转移咱们的注意力之外,恐怕也有挑拨离间、从中渔利的目的。” “几百年来,慕容世家这种事情可没少干。现在想想,那天真的应该留下那个叫慕容燕的。” 冷静下来的郭默,仔细分析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现在的猜测,也许是最贴近事实的。 可是,这黄药师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是他唯一没办法解释的,要说有人拿下了黄药师,他一万个不相信,除非是出动了先天高手。 先天高手?难道他真的还活着? “郭老弟,小师妹,有最新的情报——” 陈玄风风风火火地,从营帐外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四师弟封戈。 郭默就喜欢陈玄风这一点儿,神经有些大条,从心里把自己当兄弟,而不是都统制或者王爷。 郭默也就在他这里,能“享受”这份难得的真挚。 郭默接过来情报,打开看了一眼。 “速不台所部,只剩下一万一千多人,其中三千五百人失去了战马,另外还有七百多伤兵,也就是说,真正能称得上蒙古铁骑的已不足七千人马。” “完颜康已经收服了完颜陈和尚,金国的两支军队也合二为一,将近三万人马。从附近各州赶过来的西夏军,也有两万多人了,只是战力还值得商榷。” “看来,这三方的大战一触即发啊。咱们也不能闲着了,如果速不台战败了,最有可能逃走的路会有两条。” 郭默拿出“听风”最新绘制的地形图,虽然郭默已经尽己所能,给“听风”提供了自己所知道的,后世的绘图手法和技巧。 但是,绘制出的这张图,依然让郭默不是很满意。 “哇,郭老弟,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宝贝啊?” 郭默不满意的地图,看在陈玄风的眼里,就成了稀世珍宝。 这山这水,这一条条大道小径的,各个城市之间的方位和距离,也标的清清楚楚的。 “好了,这样的地图,一人会给你们一份,速不台北逃的路线会是这条和这条,你们各带着自己的部属,分别埋伏在这两处。” “如果没看到速不台,就放那些散兵回去,如果见到速不台了,能擒杀的务必擒杀。” “实在是难度太大的,就尾随着他们,骚扰、延阻他们的归程,并立刻派人赶回来报信。” “此处就给我留下二十名护卫,用来传递消息,其他人都带走。” 这次大战的主角不是他们,郭默也不想去争那份光彩,就留给完颜康吧,希望他真能在西夏这块土地上,打出名堂来。 郭默又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三十里之外的银州城。 “蓉儿,你说这慕容燕到银州城,真的是路过这么简单吗?” 陈玄风和封戈,高高兴兴地,一人拿了一份地图走了,营帐里只剩下郭默和黄蓉两人。 “哼,怎么可能呢?要我看啊,你们这是‘千里有缘来相会’。” 刚才郭默就提到过慕容燕,正好被陈玄风他们进来,给打断了。 没想到,陈玄风他们才刚走,郭默竟然又提到这个人的名字。 虽然黄蓉知道,郭默也是在就事论事地分析,但是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二人很默契的,谁也没再说话。 喝了一杯茶之后,郭默看看时间还早,望了黄蓉一眼,走出营帐。 先去告诉护卫队,自己要到银州城去,有消息就直接送过去。 牵着黄骠马走出了营寨,发现黄蓉已经等在了那里。 二人相视一笑,打马向银州城而去。 “你,你一会儿要给我买好吃的——” “先追上我再说,驾——”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赶尽杀绝 银州城下,黄蓉毫无争议地领先到达。 “都不明白,就你这样的骑术,是怎么骗得官家一个‘武状元’的?” 看着黄蓉得瑟的样子,郭默无奈地笑笑,没敢反驳。 为了行事方便,在银州城东,郭默早已让人购置了一套院子,始终留有十名护卫军的勇士驻守。 蒙夏战场,就在离此百多里之外,银州城里一些有钱的人,已经在着手搬离此地了。 所以,很容易就能买下一套像样的院子,而且价钱上比平时更划算些。 “这两天,银州城里可有什么异动吗?” 郭默让护卫出去买了些酒菜回来,菜量很大,自然少不了护卫军这十位弟兄的。 “回禀公子,三日前银州城也派出了四千兵马,说是去驱逐蒙古人的骑兵。” “更多的富户,准备着撤离银州城,到处都在兜售房产和田地,可惜卖的人不少,买的人却不多。” 这些消息,都是郭默之前已经知道的,没什么参考价值。 “蒙古人还打不到这里来,你们有时间也出去看看,有合适的院子再买上一套,到城西去买,离这里要保持点儿距离。” “另外,打听一下银州城有没有姓慕容的?或者有什么地方是与众不同的,一些人或宅院,在这里应该有些年头了。” 郭默也不确定慕容世家的人,是否在这银州城设有据点,如果是他可能就会在此布局。 毕竟这银州城,算是西夏、金国和蒙古,三国交界处,比较重要的城池,地理位置突出,要想做“大事”,是一个不容放过的地方。 “默哥哥,我有些想逸儿和襄儿了。” 黄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眼看就要进入腊月了,看来今年又得漂泊在外过年了。 郭默都能预判今年过年“桃花岛”的情景,他们回不去,“东邪”黄药师也毫无音信,所有的压力都在岳母冯衡身上。 “蓉儿,写封信让人送回去吧,就说岳父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让大家不用担心。” 以往他们也有在外过年的经历,只是现在有了孩子,不在身边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郭默和黄蓉,在银州城一连待了三天,也没找到半点儿有价值的信息,反而等到了封戈传来的军报。 完颜康率领的金国“忠勇军”和“忠孝军”,加上聚集而来的西夏诸州人马,对速不台的一万一千蒙古军,发动了决死一战。 西夏人自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毕竟这些蒙古人侵略到了自己的国家,而且他们屠城的兽行,早已被郭默控制的“听风”,在西夏境内宣传的纷纷扬扬。 完颜康的军队,也是格外卖力。 在大战之前,完颜康也向大家通告了北疆的战事,昌平失陷沦为人间地狱,北疆的蒙古军已经威逼到了中都。 两帮人同仇敌忾之下,看到眼前的蒙古人,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不是速不台不想撤走,而是整整三千多蒙古兵是没有战马的。 从最近的路线撤出西夏,也要走三百多里地,单凭两条腿,怎么可能不被西夏人和金国人追上呢? 在这一犹豫之下,速不台就彻底陷入了,金夏两军的包围圈。 三方混战在一起,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人数上的差距实在太大,还算是依托了有利地形,一个白天下去,蒙古军就折损了三千多人。 当然,金夏两军的伤亡更重。 平地交战,蒙古军同金夏军之间,几乎是一比二、甚至一比三的伤亡比。 天黑下来之后,完颜康将军队分为两拨,一拨人继续用弓箭射击,不给蒙古人休整的时间。 另一拨人,抓紧时间进行吃喝和休息,两个时辰后,两拨人再进行轮换。 这样等到后半夜的时候,金夏联军已经全部都得到了休息和补给,而蒙古军却一直在疲于应对。 凌晨时分,金夏联军对蒙古军,发动了总攻,这是完全不给对方留下喘息之力的节奏啊。 三千名新老搭配组成的“忠孝军”,在完颜陈和尚的率领下,作为金国全军进攻的先锋军,冲在最前边。 三轮齐射之后,“忠孝军”顶着蒙古人的箭支,就冲杀了过去。 速不台看着周围的情况,就知道大势已去啊。 自己的麾下,已经剩下不足七千人,而且还是一群厮杀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没有进食的疲兵。 最终,速不台不得不忍痛下了撤军的命。 这就相当于,舍弃了两千名左右的袍泽,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夺下敌人的战马,自行逃生了。 金国军队从东南方向杀来,而西夏诸州的联军,在北部和东边围堵。 速不台要回蒙古,只能选择从东北方向突围。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与西夏诸州联军相比,金国的军队要更加强悍一些。 整个白天,蒙古军大概杀死了八九千敌人,而西夏军就占了六千多。 “西夏军的儿郎们,蒙狗想要从我们这里逃走,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了。” “用你们手中的钢刀,为死去的西夏百姓报仇,把这帮十恶不赦的畜生,永远地留在这里吧——” 正面碰到突围的蒙古军,而且还是一群想要回家的疯子,西夏诸州联军,顿时感觉如同泰山压顶一般。 蒙古人一个冲锋,就撕碎了西夏军三道防线,眼看对方就要冲出包围圈,逃回大漠了。 正在这个时候,完颜陈和尚带着三千“忠孝军”就碾压了过来。 三千重骑兵正碰上失去战马,留下来断后的两千多蒙古兵,那还有的打吗? 就算蒙古兵再怎么凶狠,这可是以步兵对抗骑兵啊,还是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 完颜陈和尚根本就没做停留,一走一过,这两千蒙古步卒就损失了一大半。 还没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后边紧跟着的两万五千名“忠勇军”,也随之赶到了。 都不带减速的,两万五千步骑过去,最后的几百名蒙古兵,也彻底被消灭了。 “留下两千步卒打扫战场,其他人全部跟在完颜将军的‘忠孝军’身后,将蒙古人斩尽杀绝!” 看着眼前的战况,完颜康感觉体内的热血也在燃烧,力贯丹田、一声大喝,整个战场都听得真真的。 完颜康留下一名副将,带着两千人在打扫战场,自己一晃手中的一杆梅花亮银枪,率先追了下去。 蒙古人拼了命要回家,西夏人拼了命要留下他们,反倒是金国人打得最轻松,也最畅汗淋漓。 有三千“忠孝军”的铁骑开道,完颜康都没想到,打仗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啊? 这场混战又厮杀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先顶不住的是东北角的西夏军。 被速不台数百人的亲卫队,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簇拥着速不台逃出了包围圈。 等完颜康他们完全赶到,准备收口的时候,才知道高低还是走脱了速不台。 可惜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方才那样的混战,谁也保不齐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金夏联军,还是集中兵力,又花费了半个时辰,才将负隅顽抗的蒙古人,全数斩杀。 倒是有个人蒙古兵想投降的,可惜金夏两国的军兵都杀红了眼,只要战马不要人。 天亮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着的蒙古兵了。 连绵几十里的战线,打扫战场都费劲。 不仅仅是要收回还可以使用的战马、武器、弓箭等物品,死去的尸首也得掩埋啊,这要是闹了瘟疫可就是大麻烦了。 好在处于西夏境内,西夏的将军除了派出军兵,也联系距离最近的城池,甚至一些西夏居民也参与进来。 这是一场惨烈的胜仗,近年来已经很少人,能够在野外战场上杀败上万名的蒙古铁骑了。 最终的数据,很快也统计了上来。 总共找到了九千七百多具蒙古军的尸首,而西夏诸州联军,竟然折损高达一万三千多人。 金国的军队,死人已经是最少的了,也达到五千四百多人。 等于是被包围的一万一千蒙古军,以付出九千七百人为代价,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硬生生杀死了一万八千多敌人,终于还是逃走了一千多人。 “小王爷,末将无能,让速不台逃走了。” 浑身是血的完颜陈和尚,来到完颜康面前,单膝跪倒请罪。 “快快起来,完颜将军身先士卒、勇冠三军,是此次大战最大的功臣,何罪之有?” “速不台趁乱逃脱,那也是他命不该绝,此人带着两万蒙古铁骑进了西夏,如今只剩下一千名残兵败将回去。” “哈哈——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四狗’之一吗?果然如丧家之犬啊!” 正是打了胜仗高兴的时候,完颜康又如何会怪罪完颜陈和尚呢? 就算是真要怪罪,也不是他们金国军队的责任,而是因为西夏人防守不力,没能挡住蒙古人的突围而已。 不过,这些话完颜康是不会说的。 现在金夏联合对敌,破坏团结的事情,任谁都不应该去做。 这一仗金夏联军胜了,也是惨胜,完颜康看到了自己的军队,跟蒙古军队之间的差距。 要不是有西夏人在前边挡着,自己又有三千重骑兵开道,别看六万对一万,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这还只是一万名蒙古军而已,如果是十万,二十万呢? 这还只是碰到了铁木真麾下的“四狗”之一,据说还有更厉害的“四杰”、“四弟”、“四子”...... 细思极恐啊! 完颜康看了一下自己的队伍,总人数只剩下两万三千人了,还是算上了完颜陈和尚的两千七百名“忠孝军”。 这样的大仗,还是少打为妙,多来那么几次,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这点儿家底,就全搭进去了。 “完颜将军,你来给朝廷写封奏报吧。就说我‘忠勇军’和‘忠孝军’联合西夏军队,痛歼蒙古军速不台所部一万九千人,敌酋速不台仅带千名败兵逃走。” “而我军也损失惨重,战马损失了五千匹,人员伤亡过半,请求朝廷从速补充马匹和兵力。” “尤其是至少再派两万军士过来,新兵都可以。其他的,完颜将军自己看着写吧,别把大家的功劳少记就行。哈哈哈——” 完颜康说完,打马到别处去了,独留下完颜陈和尚在那里感动着。 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让自己向朝廷报功,听到刚才完颜康说的内容,完颜陈和尚就知道,这个小王爷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战功实实在在地报,任谁都查不出半点毛病,最多是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了金国军队头上而已。 相信那些西夏人,向自己的皇帝也会这样报功的。 将战损报的多一些,也算合情合理的。 远离国土在外作战,能多给些补充总是好事。 这说明完颜小王爷,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而是更加看清了蒙古人的凶狠,看清了接下来战斗的残酷性。 其实,完颜陈和尚有点儿想多了,完颜康只是嫌麻烦,让完颜陈和尚来写,也有收买人心的意思。 多报战损,无非是为自己将来的私心做准备,没想到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速不台所部舍死忘生,终于冲出了包围圈,哪敢恋战? 顺着东北方向打马疾驰,一口气跑出五十多里去,看到亲兵们的战马都要跑废了,才不得已停下来休整。 人困马乏啊,幸亏在附近发现一条小河,众人用刀枪砸开了河上厚厚的冰层。 不顾得寒冷,用头上的兜鍪灌上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然后又接满水,让自己的战马也喝个痛快。 本来过去的一天一夜,都在战争状态下度过的,这一停下来,有些人就倒头睡了下去,实在是太困了。 可是这天寒地冻的,速不台又怕后边有追兵。 就让人把睡着的军士,尽可能都抬放在一起,又把战马围在四周,勉强遮风挡寒。 可惜,有些军士这一睡着,就再也没有醒来。 整整休息了一个时辰,后边散落的蒙古兵,也零零星星赶了上来。 一个时辰不短了,速不台不敢再耽搁。 当再次整队出发的时候,发现活着的军士,只剩下九百四十三人,地上又多了五十多具尸体,战马也死了二十多匹。 速不台只好再次停了下来,让人杀马取肉、喝血,有了力气又挖了一个深坑,将五十多具尸首埋了进去,这就又折腾了一个时辰。 不能再耽搁下去,速不台领着这不足千人的队伍,继续向东北撤离。 还离着有十里地呢,陈玄风就侦查到了蒙古军的动向,看样子是奔着自己的方向来了? 他派出一个五人队,向在他西北方向二十里处的封戈发出求援,又派一个五人队向郭默去报信。 剩下四百多人,严阵以待。 因为知道对方还有一千人,陈玄风没敢大意。 这些能杀出重围的,就是一群疯虎啊,谁也不能低估一个拼了命也要回家的人。 更何况他们才四百多人,真跟对方一千蒙古铁骑拼命,输赢先不说,太有些得不偿失了,他总共也才从洛阳带出来五百护卫军啊。 不多时,蒙古残兵就要进入了陈玄风的埋伏圈了。 陈玄风计算着时间,就算是封戈的三百马贼能赶过来,自己也得拖住这些蒙古兵一个时辰以上,这明显不太现实。 陈玄风很是无奈,只好收起想冲杀出去的想法,向众人做了一个射击的指令。 此处的地形相当简单,左侧是一处缓坡,坡下就是通往西北向的路,右侧有一片树林。 陈玄风将大部分人马,都埋伏在缓坡上,居高临下。 而树林深处,也藏着二三十人,每隔一两丈散开,充当疑兵。 现在的蒙古军,将无战心、兵无斗意,只想着能够尽快回到大漠草原去。 已经跑出小半天了,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当所有的蒙古军,都行进到缓坡下之时,陈玄风的弓箭就是进攻的命令。 只见他一箭射杀了最前边那名蒙古军士,早已准备好的大个草木球,被护卫军点燃后,推下了缓坡。 在蒙古军的前、中、后三个部位,分别推下三五个大火球,瞬间就把蒙古军的战马惊到了。 “放箭,活捉速不台——” “活捉速不台——” “活捉速不台——” 四百余护卫军纷纷开弓放箭,几乎箭无虚发。 陈玄风这次带来的五百护卫军,那是从五千燕王护卫军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还没等蒙古军反应过来,所有护卫军已经放完了三轮箭。 “活捉速不台——” “活捉速不台——” 藏在树林里的护卫军,也趁机大喊,还不停地摇晃着身边的树木,造成人多势众的气势。 原本还有想逃进树林的蒙古军,也放弃了下马的念头。 “不要恋战,全力冲出去——” 处在蒙古骑军前部的速不台,一边拨打着凋翎,一边拼命地抽打着战马。 看着战马不敢冲过火球,直接把自己的披风扯下来,蒙在战马的头上,再次用刀在马屁股上扎了一下。 战马吃痛,嘶叫一声,奔着大火球就冲了过去。 好一个速不台,眼看战马要接近大火球了,俯身下去,左手抓紧缰绳,右手紧持着弯刀,一招“海底捞月”。 竟然将挡路的火球挑起来,生生地甩向旁边的树林。 如是者三五,速不台率先冲出了箭雨的封锁,后边的亲兵卫队,以及其他幸存的蒙古骑兵也纷纷冲了过去。 陈玄风也没派人追击,此时山坡下几处大火还在燃烧,死的蒙古兵和战马的尸体,把本来就不宽敞的山道给封堵个严实。 半个时辰后,陈玄风才让众人下去打扫战场,此役也留下了三百多具蒙古军的尸体。 “清理出通道,留下一个五人队等候封戈他们,其他人随我在后边跟着他们。” ...... 郭默在银州城收到的军报,是来自于封戈的马贼部,不仅介绍了陈玄风的伏击战,更送来一个重要的消息。 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一个弟弟贴木哥,亲率一万蒙古铁骑,前来接应速不台,已经进入西夏境内两百里处。 最多一天时间,就能跟速不台的败军汇合。 这个贴木哥郭默也知道,在大漠的时候还见过几次,是铁木真四个弟弟里边能力最强的一个,为人沉稳早已能够独当一面。 “哎,可惜了,看来这次想留下速不台是不可能了。” “来人,速速快马通知陈玄风,让他不要再追击速不台败军,速速撤退。” 对方那可是一万蒙古铁骑的生力军啊,而且领兵之人,还是贴木哥这样的统将。 传令兵走后,郭默还是有些不放心。 “蓉儿,要不你先在银州城等我,我现在......” 郭默还没说完,黄蓉就制止了他。 “默哥哥,你想去接应大师兄吧?要么你不可以去,就在这里等消息,要么我就跟你一起去。” 黄蓉太清楚郭默的心思了,别看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燕王”的称号,但是内心里连半点王爷的做派都没学到。 或者说,郭默始终还是原来那个自己,把身边亲人、朋友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也或许是艺高人胆大吧。 郭默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等下去,也知道黄蓉不可能让自己一个人去。 二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主要在各自的马背上,添加了一副硬弓和两壶凋翎箭。 郭默和黄蓉就随同来报信的信使,打算先去跟四师弟封戈汇合,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在出发之前,郭默还让“听风”的人,将贴木哥带着一万蒙古铁骑的行踪,散布到周边各州府去。 到现在为止,郭默还不想让完颜康知道自己也来了西夏,人心险恶,毕竟完颜康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因此,想让对方知道什么信息,他往往就让“听风”的人,直接来个广而告之,而不是跟完颜康单线联系。 一天之后,郭默和黄蓉见到了,封戈特意留下来接应他的一个五人队,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封戈没来得及提前一步,将贴木哥入西夏的消息送到陈玄风手上,导致陈玄风带领的四百多燕王护卫军,直接撞进了贴木哥大军的怀里。 好在双方都是遭遇战,一触即散,四百对一万,即便是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也未必敢正面硬刚一万蒙古铁骑。 贴木哥怎么可能放过眼前这几百人? 虽然看装束,他没能判断出是谁的军队,但在他眼里,只要不是蒙古人的军队,就都是要消灭的敌人。 “陈都统,一味这样跑,迟早会被蒙古人追上来的。” 这次跟着来的副将,正是赵成宇,也就是现在燕王长史赵汝述的小儿子。 狠命抽了两下战马,靠近陈玄风,大声说道。 陈玄风回头看了一眼,蒙古铁骑的战马相对矮小,冲刺能力差一些,但耐力十足,真要是跑百里以上,绝对能追上自己这些人。 “赵副将,你来指挥护卫军,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听你号令。” 陈玄风很清楚自己的强项和短处,而这个赵成宇是从“敦武军”锻炼出来的,将近两年的军旅生涯,早已脱胎换骨。 赵成宇也没功夫矫情,直接就接过了指挥权。 “所有人都有,回身俯射,射马不射人——” 四百多护卫军,摘弓搭箭,齐齐回身俯射。 “刷——” 四百多支箭,奔着身后的一万蒙古铁骑就去了。 “掩护——” 贴木哥也不是吃素的,看到前边正跑着的骑兵,突然一个回身,就知道对方要放箭,大喊了一声。 四百多支箭眨眼就到了,跑在前边的蒙古骑兵,不自觉地一抬胳膊上的小盾,想护着面门,马的速度就不禁一缓。 哪曾想,对方这四百支箭,是奔着战马去的。 瞬间就有两百多匹战马中箭,其中一百多匹战马,直接倒地身亡,连带着马上的骑兵也狠狠地摔了下去。 还没等这些骑兵站起来呢,后边的大队骑兵,如旋风般就到了眼前,瞬间就被战马撞飞,马踩如泥啊。 那些没死的战马,一时疼痛难忍,顿时就失去了方向感,肆意乱窜。 有左突右闯的,甚至有些战马直接回身向后跑的。 护卫军趁着这个机会,急忙催马再逃。 “让开中路,左右分开,包抄过去——” 即便贴木哥也算是当机立断,前后也耽搁了盏茶功夫,不仅失去了一百多匹战马,从战马上掉下来的蒙古军士,也非死即伤。 但是,蒙古军毕竟人多啊,重新组织阵型,再次就追了上来。 堪堪又跑出十里地,蒙古军一左一右,就从后边逐渐迫近了,看来大宋军士跟蒙古人比骑术,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啊。 “所有人都有,向西南方向跑,‘放风筝’——” 蒙古铁骑左右分开,让出中路,护卫军就四百多人,如果也分兵,无疑是自寻死路。 这是要施展放风筝战术了,训练了那么多次,今天终于派上的用场。 只见这四百多人,策马疾驰,向南跑的同时,略微偏右一些,有一个向西的角度。 这样四百多护卫军,就不是出现在蒙古铁骑的正前方,而是向西偏出了一个弧度。 “回身齐射,射马不射人——” 又来? 可是蒙古军手里的小盾,主要就是用来挡住面部或前胸的,怎么能护着战马啊? 瞬间又是一百多匹战马中箭,比起刚才差一些,因为蒙古军分为了两队,靠东边那队被挡住了,受箭的战马少了一部分。 即便如此也引起蒙古军一阵大乱,问题是乱的这一队还是西侧这部分人马,他们这里一乱,东边那一半蒙古铁骑,被挡在后边干着急根本就过不去。 赵成宇看到蒙古军大队骑兵被逼停了,机会难得啊,也顾不上逃跑了。 “所有人,快速三连射——” 这么好的靶子,众人岂能放过? 每人快速射出三支箭,都不用等赵成宇再下命令,四百余护卫队转身打马如飞,继续向西逃跑。 这下子把一向沉稳的贴木哥,都给激怒了。 “速不台——速不台呢?” 贴木哥大叫道。 一会儿的功夫,速不台被带到了贴木哥面前。 “贴木哥汗,您找我?” 贴木哥作为铁木真的亲弟弟,还是最得力的弟弟,也是一部可汗,拥有自己的部落和草原。 “速不台我来问你,前边逃窜这几百骑兵,到底是什么人?” 要再看不出问题来,贴木哥也不配做这么多年的可汗了。 “回贴木哥汗,末将...末将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之前一直跟西夏人作战,还有金国人完颜陈和尚,率领的两千多重骑兵的‘忠孝军’。” “后来,又来了金国整整三万人的‘忠勇军’,末将才一败涂地的。这几百骑兵,是这两天才出现的,他们是什么人,末将还真不知道。” “他们不打旗号,只是用弓箭远射,末将被他们还伏击过一次,一直都没有正面交锋过。” 速不台说着,脸早就红的不成样子。 打了两天仗,被人伏击,又被人撵着跑了一百多里,现在自己的蒙古铁骑,又被这些人射杀了五百多人马,竟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察儿都,你率大部队慢慢跟进,分出两千铁骑随我追击,速不台你也跟我来。” 一万人马太多,反而成了对方的活靶子,都用不着太瞄准的。 贴木哥干脆只带了两千铁骑,一人双马,再次追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别来无恙 “老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马贼五人队的引领下,顺着封戈特意留下的记号,在第二天傍晚时分,郭默一行终于见到了封戈。 这里已经离蒙古的疆域很近了,远离了银州,距离最近的西夏城池,就是向东南两百里处的平州。 可惜,平州早在去年已经被蒙古人占领了,现在还驻扎着一个蒙古人的千人队。 “二师兄——” 见到眼前的郭默,封戈哭着就跪了下来。 “起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了?给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原来,封戈给郭默情报之后,知道陈玄风即将遭遇怎样的危机,即便是搭上自己这三百多名马贼,估计也于事无补。 可惜,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去送死啊。 于是,封戈留下一个五人队等候郭默,同时也方便给他带队。 而自己却义无反顾地,带着三百余马贼,向着陈玄风的方向而去。 陈玄风带领的四百燕王护卫军,早已跟贴木哥的一万蒙古铁骑交上手了,此时正被贴木哥亲率两千蒙古铁骑,追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骑兵,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所有人,不用追得太紧,隔开一箭之地,跟着他们就行。” 贴木哥也是来劲了,这对方的人还没碰着呢,自己这边先损失了五六百人马。 贴木哥从军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 赵成宇看着对方不紧不慢地在后边吊着,心中就感到不妙。 “陈都统,咱们放慢马速,得打上一仗,要不然最多再跑出五十里,咱们战马耐力差的特点就暴露无疑了。” 陈玄风眉头紧锁,他是在蒙古大漠待过很多年的人,深深地知道蒙古马的特性。 要是真等自己这边因为马力不行,被对方大队骑兵赶上,那将是灭顶之灾。 可如果现在回身一战,即便对方只追来了两千铁骑,也不是自己这四百人能应付得了的。 “赵副将,先放慢马速,齐射两轮看看效果,如果实在不行,就冲杀一次。不可恋战,一次凿穿就转向南去。” 没功夫让陈玄风犹豫不决,两害相权取其轻,作为护卫军主将,关键时刻该有的责任还得自己来承担。 “全体都有,放慢马速,待蒙古人进入一箭之地,两轮齐射——” 赵成宇大声发号施令,自己却有意无意地留在队伍的最后边。 陈玄风看在眼里,也放慢自己的马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眨眼间,贴木哥的两千铁骑就到了。 “嗯,前边的骑兵怎么速度放慢了?是跑不动了吗?” 贴木哥还没想明白呢,突然,迎面就过来了四百多支利箭,依然是射马不射人。 可惜,现在只有两千铁骑,还是分散式前进,真正进入一箭之地的,也就三四百骑。 这一轮箭雨过去,只射中了几十匹战马,倒地的有二三十匹,剩下的蒙古铁骑依然保持着追踪的速度。 护卫军已经来不及发第二轮齐射了。 “全体都有,收弓,上斩马刀,兄弟们都坐稳当了,就算是死,也让战马把自己的尸首驮回去——” 这次陈玄风发话了,他也看出情势的危急。 好一个陈玄风,两腿夹紧战马,双手各持一把斩马刀,两相平端,大喝一声就冲向了后边的蒙古铁骑。 “兄弟们,成锋失阵型,随我来——” 赵成宇也大吼一声,手中大枪一摆,带领四百名燕王护卫军,紧跟着陈玄风就杀了过去。 这是两队人相向对冲,那还不快吗? 真是眨眼就到了眼前,蒙古铁骑赶忙挥动手中的弯刀,准备迎战。 可惜,这四百护卫军,拿的都是百炼的斩马刀。 一刀下去,力气大的人马俱毁,差一点儿的,也能噼开对方的弯刀。 陈玄风更狠,平端两把斩马刀,那就是覆盖了将近两丈的宽度,纵马向前,蒙古铁骑就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从马上掉落。 两千蒙古铁骑,队伍的长度也不过半里多地,又是相向对冲,盏茶功夫,陈玄风就杀了个对穿。 回头看了下,赵成宇带着护卫队,已冲过了一半,不过蒙古铁骑已经反应过来了。 本来冲在最前边的那些蒙古骑兵,已经有组织地调转马头,想从后边对这四百人进行包围。 “杀——” 陈玄风也调转马头,挥动两把斩马刀,左右开弓,再次杀进蒙古骑兵的队伍。 “那个杀神又回来了——” 蒙古军中,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 就刚刚陈玄风那次对穿,将近有百十名蒙古铁骑,死在了他的斩马刀下,基本上都是被拦腰斩断,或者斩断了胸骨。 有的企图低头躲避的,甚至直接被削去了六阳魁首。 “毕力骨,咱们两个去斩了此人。” 两千蒙古铁骑,自然有两个千夫长,看到陈玄风如此暴虐,顿时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 两个千夫长,顾不得指挥队伍,穿过马群,一左一右就向着陈玄风围来。 “找死——” 正杀得眼红的陈玄风,看到两名千夫长装束的蒙古将领,挥动弯刀向自己杀来。 顿时就来了精神,正担心找不到你们领头的呢,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这不是老虎嘴上拔胡子——找死吗? “力噼华山”左右各一式,都用不着更精妙的招数,两名千夫长连刀带马都被噼为两半。 “哎,学不会郭兄弟那样的‘左右互搏’之术,还是差上许多,左手噼的这个千夫长,就没有右手噼的那样均匀。” 好嘛,这位老兄还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太满意。 就这一下,把周围的蒙古铁骑都给镇住了。 那两个可是他们的千夫长啊,那也算是勇冠三军之辈,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虾兵蟹将。 怎么到这位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能过去,就双双毙命了? 这时,赵成宇带着护卫军,已经杀到了眼前。 “赵副将,你带着兄弟们先退,老子来断后——” 赵成宇也没推辞,一枪挑落一名蒙古骑兵,带着队伍就向南边杀去。 陈玄风继续挥动两把斩马刀,不断地砍杀着,护卫军大部已经脱离了蒙古铁骑,向南而去。 但是,陈玄风目测离去的护卫军,大体上少了几十人,他更知道有些人即便是跟着冲过去了,也有可能是战马驮着的尸体。 “啊——” 看到自己的袍泽身死,尤其这些还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整天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们。 为了拖延蒙古军的追击,陈玄风状如疯虎,两把斩马刀就像阎王帖一样,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拉开距离,用乱箭射死此人——” 在不远处观战的贴木哥,也被陈玄风的气势给吓住了。 哪里来的如此狂暴之徒? 这样的人不用说多,只要来个十个八个,自己这一万蒙古铁骑也白给啊。 贴木哥特意用蒙古语大叫着,发号施令。 可惜,他面对的是陈玄风,这个在蒙古大漠待了那么多年的人,又怎么会听不懂这么简单的蒙古语呢? 没等蒙古兵后撤呢,陈玄风一转马头,又杀进了围在南边的蒙古骑兵,再次跟蒙古人混战在一起,使得那些端起弓箭的蒙古兵,也无从下手。 又接连斩杀了几十名蒙古骑兵,眼看到远处扬起了烟尘,想是蒙古的大队骑兵要到了。 陈玄风也不再恋战,憋着一口气,勐杀一阵,再次斩落十几名蒙古骑兵之后,奔着正南方就下去了。 还顺走了蒙古人的两匹空马,他感到自己胯下的战马,恐怕已经无力再坚持下去了。 果然没跑出两里地去,陈玄风的战马就一头栽倒在地。 幸亏他早有准备,空中一个腾身,骑坐在其中一匹蒙古马上。 “老伙计,老陈多谢你了,也对不住你了。” 默念了两句,陈玄风不敢再耽搁,继续向南而去。 “贴木哥汗,您没事吧?” 被留在后方统领蒙古铁骑的副将察儿都,一带缰绳来到贴木哥马前,发现贴木哥自己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位耿直的蒙古汉子,还是被周遭的惨烈给惊呆了。 几乎都是蒙古骑兵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察儿都也算久经战阵之人,却从来也没见过,同时有这么大比例的战马被分尸的。 “清点一下人数——” 本来,贴木哥是想下令继续追击的,但是看到周围那些面露骇色的士兵,和风尘仆仆赶来的察儿都,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速不台,你也受伤了?” 这时候,贴木哥才发现,在自己旁边不远的速不台,左臂已经不翼而飞。 简单的包扎之后,还时不时有鲜血渗出,整个人疼得脸色煞白,在马背上坐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禀...禀贴木哥汗,末将刚才不慎,被那人一刀斩断了左臂。” 又是陈玄风的杰作,打过速不台一次埋伏,他这张脸被陈玄风记住了,只是可惜只留下对方一条左臂。 “贴木哥汗,我们找到了三十多把那些人用的刀,这些还算是完好的,还有一些已经不能使用了。” 这时候,打扫完战场的人,手里拿着几把斩马刀过来。 贴木哥接过其中一把,仔细端详。 “方才这些骑兵,搞不好就是宋人。” “宋人?贴木哥汗,怎么可能是宋人?他们跟咱们还是结盟状态,离的又那么远,再说了,他们有这么勇勐的骑兵吗?” 察儿都有些不解,对于大宋,大家的印象始终是“南人羸弱,安于享受”。 那是个没有战马来源的国度,他们怎么可能训练出这么勇勐的骑兵? “应该错不了,这样的刀,叫做‘斩马刀’,多年之前本汗就见过。那还金刀驸马的弟弟,郭默设计并打造出来的,当时军中的封戈和叶瞿用的都是斩马刀。” “没曾想,这个郭默现在竟然成了大宋的‘燕王’殿下,能大量配置这种斩马刀的,说不定就是他的‘燕王护卫军’.....” 贴木哥抚摸着手中的斩马刀,对于武将而言,战马和兵器无疑格外有吸引力。 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斩马刀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种兵器。 可惜据说打造起来难度很大,自己跟郭靖、郭默兄弟也不算太熟,就没好意思开口索要,倒是见哲别那里也有一把。 “贴木哥汗,伤亡数量统计出来了,阵亡了七百五十名蒙古勇士,只看到敌人五十四具尸首......” “哈哈哈——正面交锋,一比十几的战损,我大蒙古铁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了?” 贴木哥笑的有些苦涩,脑海中满是刚才陈玄风虐杀的情景,死在那个杀神手里的,至少也有两三百人吧? 他从蒙古带过来的一万蒙古铁骑,再加上速不台的六七百败兵,现在总共也只剩下九千出头,还有几百名不同程度的伤兵。 “速不台,你带着所有受伤的蒙古勇士,先行回平州城养伤吧。” “察儿都,重新给我分出两千蒙古铁骑,还是本汗先行一步,你带领剩下的人马跟上。” “贴木哥汗,让末将领人在前边去追吧,您老人家在后边督队就行。” 这次察儿都没有听贴木哥的命令,而是单膝跪地,请求由自己带队先行。 察儿都今年二十九岁,从十四岁开始就跟着贴木哥汗了,那时候还是贴木哥的亲兵。 自己只是个孤儿,一身本领都是在军中学会的,对察儿都来讲,贴木哥汗不仅仅是可汗,更是亦师亦父般的存在。 眼见着这位战无不胜的贴木哥汗,一日之内竟然连连受挫,察儿都比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看着察儿都那坚定的眼神,甚至还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贴木哥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再坚持。 “好吧,那你就点起三千铁骑先行,离远点儿没关系,别跟丢就行,我带着剩下的五千多人马,随后就到。” 贴木哥心里很清楚,整个西夏战局,恐怕半年内不会再增兵过来了。 原本打算着,西夏疆域内已经有的三四万人马,再加上速不台的两万人,和自己带着的一万蒙古铁骑。 利用这六七万人马,再差也能在半年之内,把西夏最西边剩下的三座城池给拿下。 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呢,速不台几乎全军覆没。 自己到了才一天时间,也战斗减员一两千人。 贴木哥是一个稳重的人,骨子里也难免谨小慎微,他曾经在两年前,向自己的兄长,成吉思汗铁木真提出过建议。 务必争取到大宋的联盟,那样就能拖住金国,只要金国不插手,蒙古铁骑彻底覆灭西夏也就三两年的事情。 没想到,蒙古军刚进西夏,金国军也开进来了,最多的时候高达十万人。 虽然金国和西夏军的战力差了些,一年多的时间,不足十万的蒙古铁骑,硬是打的二十五万夏金联军,丢盔弃甲、接连后退。 蒙古军也一举占领了西夏北部、西部大片土地,为此也付出了近两万名蒙古勇士的性命。 金国人的作为,彻底惹恼了成吉思汗。 才有了今年开春后,暂时维持西夏现状,让木华黎调大军全线进攻金国的举动。 两线作战,兵家大忌,何况贴木哥始终觉得,蒙古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 现在又看到这疑似大宋的骑兵出现在这里,更有可能,还是这两年声名鹤起的“燕王”郭默的部属。 你让贴木哥的心情怎能轻松得了? 同时面对西夏和金国,已经打的有些吃力,如果大宋再加进来呢? “速不台,你顺道命人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地上报给成吉思汗,把这些斩马刀,也一并给大汗送去吧。” ...... “二师兄,陈都统率领护卫军的兄弟们,就被围在前边的那座山上。蒙古军有七八千人马,我看山上的弟兄们,最多有两百多人。” 封戈的话,越说越低,他这三百马贼,毕竟也是燕王护卫队出来的,他更清楚陈玄风是带着五百护卫军离开的洛阳。 除了外派出去执行任务的,至少还要有四百余人才对,现在看来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人了。 “他们应该已经被围困一天时间了,我看到陈都统每隔几个时辰,就亲自冲击蒙古大营一次,每次都能杀伤上百名蒙古兵。” “不过,两三次之后,蒙古人更加警觉了,根本就不让他靠近,直接被蒙古人的箭雨射回去了。” 郭默没有说话,一边听着封戈的汇报,一边在思索着该怎样解救山上的人。 这次不同于上次在太行山救人,上次对方只有两千来人,还是蒙金各半,互不统属。 现在八千名都是蒙古铁骑,还有贴木哥这样经验丰富的人统领着。 山上有两百多护卫军将士,山下封戈所部三百余马贼,自己划拉了一路,也不过带着四十多人过来,双方的实力差的太多了。 郭默远远地打量着前边那座山,光秃秃的,山虽无名,却不见得不高。 郭默目测,至少应该有数百丈高度。 蒙古军半圆状围困着,不知道是不是山那边无法逃走,要不然蒙古人怎么没分兵过去? “老四,你的马贼营能空出多少匹战马来?” 郭默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马贼兵为了行动方便,都是一人双马,期间也多有缴获,现在空出来的战马足有六百多匹,都能够做到一人三马了。” 说到战马,封戈颇为得意,自从真正一人三马的时候,他的马贼兵再行动就很少出现伤亡。 打不过就跑,还能比别人跑的更快,自然士兵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选出五百匹来,每匹战马身上绑满干草、破布、树枝等易燃之物,尽量收集更多的火油,今夜咱们来个火马踏敌营。” “啊,二师兄你要牺牲掉五百匹战马?” 听完郭默的话,封戈当然知道这个二师兄想做什么。 那可是五百匹战马啊,大宋向来没有产马的地方,都是通过对外购买的,这两年虽然通过特殊渠道,从西夏和金国得到一些战马。 但是,这毕竟是五百匹战马啊,而且能让燕王护卫军配备的,能是差的战马吗? 一下子牺牲五百匹,封戈的心,疼得在滴血。 “臭小子,是人重要,还是马重要?只要有弟兄们在,再多再好的战马,也都能弄到手。” 郭默跟封戈说这话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马贼兄弟们在。 他们都是护卫军的袍泽,亲耳听到“燕王”殿下,为了救被围在山上的护卫军兄弟,毫不心疼地拿五百匹战马去牺牲。 众人的眼眶立马就潮湿了,一个个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里流下来。 ...... “陈都统,现在还活着的护卫军兄弟,只剩下两百四十四名,其中十三人重伤,暂时不能参与厮杀,我们还丢失了六十七具兄弟的尸首......” 赵成宇在陈玄风旁边,低声地汇报着。 “赵副将,把我带回来那两匹蒙古马杀了吧,让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今晚咱们就得突围出去。” “这个山顶我上去看了,要是我自己从后山下去完全没问题,可是,要带着大家一起走,绝对九死一生。” “山上没有吃的,没有水源,耽搁的越久,咱们的生机就越渺茫,好好吃一顿,夜里杀个痛快。” 陈玄风澹澹地说道,最后还从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过去这两天,死在他手里的蒙古兵,恐怕快有一千人了吧? 连陈玄风自己,都杀的有些麻木了,但是每次挥动斩马刀,身体里莫名地就有一丝兴奋。 他喜欢看到敌人被斩掉头颅,被拦腰斩断,被开膛破肚...... 不是他弑杀,而是他知道他每多杀一个蒙古兵,自己的袍泽兄弟,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陈都统,您没了战马,突围的时候怎么办?要不就杀一匹吧,大家多少吃喝一口就行。” 赵成宇有些犹豫,他是知道自己这顶头上司的身份的,这是“燕王妃”的亲师兄,从江湖上来讲,更是武林前辈的存在。 现在竟然为了兄弟们一口吃的,献出自己的两匹战马。 “臭小子,就算没有战马,三十里之内你还能追的上老子吗?再说了,杀敌的时候,老子就不会再抢一匹战马吗?” “杀一匹马够谁吃的?两匹都杀了,快执行命令去。” 这还是陈玄风第一次在军中骂人,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为了不给郭默惹事,自从跟在郭默身边后,每天都在不断告戒自己。 赵成宇虽然被骂了,心里却暖暖的,乐呵呵地下去让人杀马了。 此山就山脚处有片缓地,上升十几丈之后,就陡然变得难行。 白天里,贴木哥也派人尝试着进攻了两次,都无功而返。 对方随随便便滚下来一些石头,就能给自己造成一定的损伤,而这么大一个山,石头那还不到处都是? 当他派人仔仔细细把周围探查过一遍后,知道眼前这座山没有他路,只能从上山的地方才能下山,而且山上没有水源。 贴木哥就放心了,何必再跟对方去拼命,围困起来就行了,最多三五天,没有水源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他也做好了对方随时从上山冲下来的准备,在靠近大山那侧的营寨,竟然狠心地砌了一道石墙。 石墙有一人多高,就算是对方真冲下来了,短时间也无法越过这道墙,到时候攻守之势异变,这是想彻底把山上那几百人给困死啊? 腊月初三,有风无月。 方圆十数里有着双方八九千人马,一切却静悄悄的。 二更天已过,天空中毫无征兆地,竟然下起了小雪。 好在是小雪,零零星星的,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已经被风吹走了。 “蓉儿,一会儿你一定要紧跟着我,不能自己私自乱跑。这把‘赤霄剑’你先拿去用吧,这种场合比那的‘紫薇软剑’好用,我有一把铁枪就行。” 郭默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叮嘱黄蓉了,虽然知道她现在也是一流级别的大高手,连陈玄风都不是她的对手,却总不免担心她有危险。 黄蓉也不再反驳他,反正自己怎么说,郭默还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她也只好再次“享受”这份唠叨吧。 “二师兄,马上三更天了,五百匹战马已经准备好,集中摆放在下山通道方向,蒙军主营的位置。” 封戈进来禀告道。 “老四,五百匹火马冲营之后,你带领兄弟们,在外围不停的放火箭,同时射杀逃跑的蒙军。” “待山上人往下冲时,你再带领兄弟们上前去接应,注意控制伤亡,你小子自己也小心点儿。” 对眼前这个四师弟,郭默也越来越满意,比起之前的陆冠英,或者陈玄风,封戈对军中的事务更加熟悉。 封戈更是珍惜在二师兄身边的机会,一有空闲就向二师兄请教武艺。 针对封戈的特点,郭默将“易筋锻骨篇”传给了他,现在的封戈对“大漠七式”的修炼,仅在大师傅、四师傅和七师傅之下。 已经超越了五师傅和六师傅,跟二师傅、三师傅一起,修炼到了第五层“雁过留声”,放到江湖上,也勉强算是二流好手了。 蒙古军的大营,夜间该有的戒备一应俱全,只是更多的是针对山上的防御。 没想到三更时候,一阵阵战马的嘶吼声传来,还没等大家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已经有战马冲进了大营。 战马浑身着火啊,在疼死之前,指定会拼命折腾。 七八千人的营地,也没有多大的纵深,发狂的火马一个冲锋就过去了,蒙古的营寨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一些帐篷也被点燃了。 半夜惊醒的蒙古兵,急忙寻找自己的兵器和马匹,也有些倒霉的被火马给直接撞死的。 本来一走一过,造成的伤害还不算太大,可是偏偏另一侧被蒙古人砌了一道石墙。 火马跑到石墙下,就直接掉头,有的从原路返回,有更多的分向左右而去,这一下整个蒙古大营再次遭受火马的洗礼。 在次过程中,有一部分火马已经顶不住了,倒地而亡。 身上的大火却没有熄灭,燃烧着战马的尸体,反而烧的更旺。 火马倒地又没什么规则,有倒在空地的,有倒在帐篷里的,有倒在马圈里的,也有倒在辎重营的。 整个蒙古大营乱作一团,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救火。 而守在外围的封戈所部,开始不停地射出火箭,集中点着了靠在外侧这一排营帐,就像给蒙古人设置了一道烈火防线。 “贴木哥汗,大事不好,有人前来劫营——” 察儿都冲进了贴木哥的营寨,已经让人把贴木哥的战马牵过来,就等在营寨外。 “是什么人来劫营?” 外边那么大的动静,贴木哥早已经醒来了,作为一军之帅,该有的冷静还是要有的。 “禀贴木哥汗,末将...末将也不知道,只是看到有很多着了火的战马冲进了大营,外边还有人在不停放火箭,现在整个大营已经乱了。” 察儿都顾不得别的,示意两名亲兵,上前去搀扶起贴木哥就往外走。 “放开本汗,我自己会走。” 贴木哥一把推开两名亲兵,伸手摘下自己的弯刀,来到帐篷外边。 “蒙古的勇士们,不用管那些营帐,杀掉那些火马,全军集合——” 贴木哥刚刚发完号令,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道。 “是大漠来的贴木哥汗吗?” “数年不见,别来无恙?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重回大漠 一声「别来无恙」的问候,响彻整个山上山下。 借着满营的火光,贴木哥看到从远处杀来两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两匹战马宛如龙腾。 说话的正是前边那名男子,此人手中一把普通的大铁枪,上下翻飞、所向披靡。 枪扎一条线,要么哽嗓咽喉,要么左胸心脏,一枪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此人的杀人场面,毫无血腥可言,似乎还略带着美感。 眨眼间,就清理出一条道路,来到贴木哥马前两丈之处,停马暂驻。 那名女子胯下一匹枣红马,亦是神骏,手中一柄「赤霄剑」,紧紧相随。 而在他们身后十丈之处,两百名马贼所部,呈半扇形向前,弓箭手射住阵脚。 郭默是吩咐过封戈,要他带着兄弟们不必参与厮杀,守在外围放箭就好。 等火箭放完了,大营也正常烧起来,封戈还是不放心二师兄的安全,让副将带着一百人,在主山道的方向正常接应。 自己带着剩下的两百名弟兄,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不时地用弓箭,替郭默他们清理旁边意图放冷箭的蒙古兵。 「是你?」 贴木哥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之前的猜测,此时也完全得到了证实。 却没有任何的欣喜,眉头皱得更紧,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思索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贴木哥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可能直接影响到,蒙古在西夏的战局,甚至影响到蒙古整个南下的大计划。 「是我!」 郭默也收了手中的大枪,镇定自若地跟贴木哥对视着,浑然不觉得自己身处在敌营当中。 「郭老弟,老陈还没死呢,带兄弟们来助你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轰隆」一声响,蒙古大营靠山那侧,蒙古军费尽心思筑的石墙,生生被人从外向内给推倒了。 石墙一倒,陈玄风手中舞动两把斩马刀,晃动身形就杀了进来。 「那个杀神又来了——」 几次三番的杀戮,现在的蒙古军看到陈玄风就头疼,这个家伙太凶残了,也太勇勐了,仿佛只会不知疲倦地厮杀。 看到这位又杀了过来,很多蒙古兵不自觉地就想闪到一边去,畏刀避剑,人之常情。 可是贴木哥的亲兵卫队,却死死地守着防线,用生命和鲜血阻挡着陈玄风前进的脚步。 山上下来的其他护卫军,可就没陈玄风这份能耐了。 但也在赵成宇的带领下,组成进攻阵型,有条不紊地向前厮杀,双方阵营很快都出现了伤亡。 「住手——」 贴木哥突然大喝一声。 周围的亲兵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贴木哥汗,这是怎么了? 连副将察儿都也模棱两可的。 「贴木哥汗,您要大家住手?不挡住那个杀神,您的安全怎么保证?」 「哈哈,如果说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安全,还有比他更危险的人吗?」 贴木哥一指在自己正对面,两丈之外的郭默。 「大师兄,我没事,你先带人跟封戈汇合吧。」 见到蒙古人都收起了刀箭,郭默也开口向陈玄风喊话道。 双方主将都发话了,底下的士兵都收起了刀枪,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面。 蒙古人不再阻拦山上下来的人,赵成宇带着两百多护卫军的袍泽,当然也包括那十几名伤员,迅速通过蒙古大营,跟封戈汇合在一处。 「你比当年又厉害了很多啊!」 贴木哥赞叹道。 当年郭靖、郭默兄弟,也曾在师傅哲别的军营里待过。 跟眼前这位贴木哥,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到底也算是有袍泽之谊, 甚至还一同并肩作战过几次。 尤其当年的「矮山之战」,郭靖、郭默勇救铁木真的时候,作为弟弟的贴木哥也带着自己的部曲跟在左右。 亲眼目睹过无数次郭靖、郭默兄弟杀敌的场面,这几年也偶然听到郭默的消息。 尤其是几个月前,大宋官家突然宣告天下,「燕王」殿下就是原「敦武军」都统制郭默。 本就闻名天下的郭默,这下子都可以用「一时无两」来形容了。 潜伏在金国,在大宋的探子,纷纷将郭默近几年来的行踪和战绩,事无巨细地做了整理,呈报到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汗帐。 作为铁木真的亲弟弟,而且还是最受重用的弟弟,贴木哥自然也能分享到这份情报。 在整个蒙古高层,郭默的事迹曾引起过激烈的讨论。 熟悉他的人,比如拖雷、哲别等,都毫无保留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很多没见过郭默的人,则认为这是大宋官家在夸大其词,有意力捧出一个「军中神话」来。 或者认为,正是因为金国的军队太过废物,才彰显出郭默和他麾下诸军的厉害。 如果让蒙古铁骑碰到那些,什么「敦武军」、「靖难军」还是「忠顺军」,一样会打得他们丢盔卸甲、屁滚尿流。 而一向以沉稳着称的贴木哥,自然不会发出如此狂言。 他是亲眼见过郭默身手的人,也相信在特定的场合下,郭默是能创造出那样的战绩。 更何况,又是几年过去了,郭默就算是正常的进步速度,自身武力也会达到一个更高的水平。 但是,就刚刚郭默一路杀进蒙古大营的动作来看,贴木哥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郭默的实力。 而且,他更清醒地知道,郭默最厉害的还不是马上的厮杀,而是那套绝大多数蒙古人无法领略的江湖手段。 「为什么?」 贴木哥平静地问道。 「接我的兄弟们回去。」 郭默同样平静地回答。 「人已经被你的属下接走了,可否入帐一叙?」 「默哥哥,不要......」 郭默还没说话,旁边的黄蓉急了,生怕郭默会跟着这人进帐去。 「哈哈,你是郭默的...哦,你们大宋叫「媳妇儿」吧?早在几年前,郭默跟本汗就在一个营帐里喝酒了。」 「要说害怕危险,那也应该是我这老头子害怕才对,以郭默的身手,估计这满营蒙古兵将加起来,都不够郭默杀的吧?」 贴木哥似乎只是在招待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对于自己麾下死去那两三千人,甚至对周围依旧在燃烧的蒙古大营,都不闻不问的。 「蓉儿不用担心,我只是去会一个老朋友。老四、大师兄,你们带蓉儿和兄弟们,先到大营外等我。」 郭默没有去看黄蓉的脸,但是他说出去的话,就是命令,不容置疑的命令。 「诺——」 众人无奈,只能听令行事。 「贴木哥,你给老陈听好了,如果我们...我们都统出了半点危险,老陈发誓一定血洗了你的大营,血洗了你整个蒙古大漠——」 陈玄风也不敢不听郭默的命令,但是也同样挡不住,他对贴木哥友好的「许诺」。 别看陈玄风一向鲁莽,关键时刻也是胆大心细之人,没敢透露「燕王」殿下的身份,而是改称「都统」。 这大几千人呢,人多嘴杂,谁能保证一个不留神,将郭默在西夏的行踪给泄露出去? 贴木哥脸上依然笑呵呵的,但内心深处却被陈玄风的话,深深地触动了。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从中听得出来,眼前这个汉子,对蒙古铁骑,对蒙古大漠,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畏惧。 仿佛蒙古铁骑在他眼里,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收割他们的性命,只要他愿意。 事实上,这人很可能就是这样想的,因为这两天的事实证明,他的确也是这样做的。 从退出蒙古大营那几百军士的眼中,贴木哥也看出了浓浓的战意,包括那些绑在马背上的轻重伤员。 仿佛他们才不会去顾忌,你是不是蒙古大名鼎鼎的将军,不会顾忌你有八千铁骑,还是有八万铁骑。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都统就在你的营帐里。 但凡有一丁点危险,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粉身碎骨,这几百人也会义无反顾地杀进来。 有时,贴木哥甚至在想,干脆自己趁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下郭默得了,一劳永逸。 但,理智告诉他,他是不会成功的,那样会失去更多蒙古人的性命,也包括自己的性命。 贴木哥一直是个沉稳的人,这两天已经算是冒失了两次,也因此失去了两千多蒙古铁骑的性命。 他,不愿意,也不敢再去赌一次。 此时的风雪,勐然间变大了,成片成片地落下,飘洒在燃烧的营寨上。 雪与火的交织,分外妖娆,战马和士兵的尸体被焚烧,浓郁的香味让人有些作呕,却又不断地勾动内心的馋虫。 郭默把大铁枪挂在得胜钩上,跳下了黄骠马,跟着贴木哥进了帅帐。 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 期间只有副将察儿都被叫进去一次,送了一坛酒,其他时间一直只有郭默和贴木哥两人在。 没人知道,他们在这个一个时辰里,到底说了什么。 也没人敢去问他们,除非主将愿意跟大家分享。 只是当郭默再次出来的时候,因为风雪有点儿大,贴木哥还将自己心爱的裘皮大氅,送给了郭默挡挡风寒。 郭默自然已经是寒暑不侵了,但也没有辜负贴木哥的心意,终究带回去也可以让黄蓉披着。 郭默带着人走了,冒着漫天风雪,连夜离开蒙古人的营寨。 如果,那还可以叫做营寨的话。 一路向南,一口气走出去一百多里地去。 等到天完全大亮了,风雪还没有停,他们也没碰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老四,这地方你来过吗?」 无奈的郭默,忍不住将四师弟封戈叫了过来。 毕竟这小半年来,作为马贼的首领,封戈他们已经游荡了西夏的整个西部和北部地区,并绘出了较为详尽的地图。 封戈辨别了一下方位,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又找了军中一位经验老到的斥候,两相对照了一番,才跟郭默说道。 「二师兄,从这里向东南,大约再走出四十多里地,才能碰到一座小城,您要想回到银州,还要继续再往东南走两百来里地。」 封戈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给郭默勾勒出来。 「不过,距离银州城西北六十里有一处山谷,离此地也就一百八十里,是两个月前我们打造的简易营地,勉强可以让大家过冬。」 封戈知道郭默有可能要回银州去,同时现在总共也有了五六百人马,这样浩浩荡荡地行走在西夏境内,也是不安全的。 「先到前边的小城去买些吃食吧,弟兄们就在城外五里处驻扎,派三十个人,分批进城采买。」 虽然都骑着马,到底还是被风雪延误了,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小城附近。 弟兄们都在外边,郭默自然不好意思自己进城去,就让封戈带了三十个人进城采买。 面食、肉类、干菜、盐巴、烧酒、布匹、皮毛、棉被...... 天一冷,什么都需要,这三十个人恨不得搬空了这座小城。 「二师兄,到了山谷驻地就好了,那里有几处大山洞,也扎了一处结实的营寨,还留有二十几名弟兄看守着。」 「此前已经存储了一万多斤粮食,还养了几百只羊,腌菜也有几百斤......」 封戈带着三百人,孤军在外,也真难为他了。 众人终于吃了一顿热食,伤势较重的十来人,又重新包扎了一下,还从小城里买来了一些简单的药材。 「大师兄,受伤的兄弟一会儿让封戈他们带走吧,西夏这滩浑水,暂时就留给完颜康去蹚吧。」 现在西夏的西部和北部,驻军最多的当然还是西夏军,各州加起来,总共有六七万人。 其次是蒙古军,总数也突破了四万,这还是最近歼灭了速不台的两万铁骑,主要把守两座城池。 再就是完颜康的「忠勇军」和「忠孝军」,也有两万多人。 郭默不知道的是,金国的皇帝已经着手再召集两万名新兵,给完颜康送来。 而西夏的皇帝,接到大胜蒙古军速不台所部的奏报,也知道了完颜康援军的情况。 索性大笔一挥,将那座无名小城,完全让给完颜康驻扎,而西夏驻军全部撤回银州。 甚至将方圆百里之地,都划给了完颜康,并赠予了完颜康三千匹战马和若干粮草。 这就是想让完颜康带着他的军队,替西夏把守好门户,横亘在蒙古军南下银州的路上。 西夏皇帝的「险恶」用心,完颜康当然心知肚明。 但是这样一来,也正中他的下怀,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地扎根西夏了。 而且此地距离太原城,并不算太远,快马两天就可以到达。 一入驻这座无名小城,完颜康就先让人统计当地的钱粮、人口、土地,更是直接将这小城命名为「康城」。 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既是一种纪念,也表达了他会坚守此地的决心。 完颜康也得到了北部的消息。 有人伏击了速不台残部,蒙古名将贴木哥率一万蒙古铁骑进入西夏,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袭击,蒙古大营遭劫,损失惨重。 据斥候回报,贴木哥回到平州城时,人马已经不足七千,而之前不可一世的速不台,也被人断了一臂。 「这到底是谁的人马呢?」 完颜康大惑不解,也惊讶于这伙人的战斗力。 他是亲自领略过蒙古铁骑的厉害的,如果想要让贴木哥折损三千人马,自己最少也会付出五千人的代价。 要想付出五千人代价,还能打赢的战斗,最少也得有两万兵马吧? 可是,整个西夏北部,哪里去找两万来历不明的武装力量呢? 完颜康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但好在这伙人是在找蒙古铁骑的麻烦,就变相的算是自己的盟友了。 看来今年冬天,甚至明年春天,西夏境内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了。 完颜康得出了同样的判断,因此他打算建城,准确地说是扩城。 这个「康城」还是太小了,他打算以现在的「康城」为中心,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向外扩建五里地。 西夏在交战,大金国同样面临着蒙古的威压,尤其是河北之地。 谁都能看出来,已经占据了昌平的蒙古铁骑,开春之后,一定会对中都发起进攻的。 因此整个黄河以北的金国境内,人心惶惶的。 完颜康趁机派人到各地去游说,连哄带骗地将金国的百姓吸引到「康城」来。 毕竟完颜康还担负着河东北路的防护,利用职务之便,几乎搬空了太原城的存储。 尤其是收到金国皇帝派来的两万新兵之后,完颜康人数也足够了,让这些新兵立马投身到「康城」的建设中去。 在新的一年来临之际,新「康城」的外围城墙,已经修建完毕,连城门都建好了两个。 一座欣欣向荣的新城,在这暂停烽火的西夏边陲,不合时宜地成长着。 ...... 「哈哈,「康城」?看来这个完颜康,真打算扎根西夏了。」 郭默回到银州的第三天,就收到了完颜康入驻「康城」的消息。 「郭...郭老弟,这次护卫军总共损失了两百一十三人,你责罚我吧。」 陈玄风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看郭默的脸色,心里也愧疚不已。 房间里除了郭默和陈玄风之外,黄蓉和赵成宇也在场。 「成宇啊,你这次表现的不错,临战指挥若定,更能身先士卒,没有辜负你爹的期望啊,不愧是赵家男儿!」 郭默没有搭理陈玄风。 虽然知道陈玄风其实也没什么大错,但毕竟损失了两百多名护卫军的弟兄,那些至少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好兵苗子啊。 「公子,其实陈都统做的够好的了,他一人就斩杀了千余名蒙古士兵,更有两名千夫长,连速不台都被斩了一条左臂......」 「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你先管好你自己!」 郭默没让赵成宇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 「也不用再从洛阳调人过来了,「听风」已经派了一个小队,共三十人入驻了银州城,并在城南买了一间客栈「西风楼」。」 「成宇,你也留三十人在此院护卫,其他弟兄在银州城里采买一下,带足粮食、肉类,去封戈那山谷去猫个冬吧。」 两百多护卫军,不可能全部进到银州城来,那样也太扎眼了。 「明年开春之后,看看那个「康城」建设的进度如何,想办法派人混进去,人数不用多,一个十人队就行。」 既然完颜康在积极筹备了,郭默也不能闲着。 「另外,看看平州那里,能不能也找人混进去?去封戈那里问问,看看他还有没有从大漠带出来的兄弟,懂蒙语的最好。」 「这个拿去吧,这几个月没什么任务,你就留在这里,把自己的武功再提升一下。」 最后,郭默扔给了赵成宇一本册子,上边记载着「易筋锻骨篇」的内容。 「谢公子,谢都统......」 这是给自己的奖励了,对赵成宇来讲,什么官职地位,什么金银财宝,都不如这些武功秘籍有吸引力。 之前,他从陆冠英那里学到过一些,已经让他觉得受益匪浅了,这次郭默亲自给自己这本秘籍,赵成宇更是视若珍宝。 「公子放心,成宇学成之后,就毁了这本秘籍,绝不会外泄,没有公子允许,也绝对不会传给他人。」 赵成宇知道越是厉害的武功,大门大派管理的越是严格,就在郭默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好了,说到底我们也算是血脉兄弟,我如果不信你,也不会留你在身边,更不会给你这秘籍。」 「你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去承担更多的任务,也能享受更大的荣耀!」 这番话,前几天分手的时候,郭默也跟封戈讲过,要他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勤练武艺尽量提升自己。 郭默其实不想事事躬亲,可是自己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人人都像孟共那样该多省心啊。 郭默有点想念那帮军中的老兄弟了。 赵成宇高高兴兴地出去了,现在他有了更高的目标,就是要变强。 「血脉兄弟」四个字,深深地击在赵成宇的心上,赵成宇发誓,自己一定要对得起「燕王」殿下跟自己说这四个字。 「大师兄,起来吧——」 等赵成宇出去了,郭默才来到陈玄风跟前,双手把他拉了起来。 「不是做兄弟的给你难堪,刚才让你跪那一会儿,也不是跪我郭默,而是跪那些死去的两百一十三名兄弟。」 「虽然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是要是因为我们这些带队的人犯了错,无辜多牺牲了兄弟们的性命,那就是绝对不应该的了。」 「大师兄不是军旅出身,这次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带兵作战,难免也会有疏漏的地方。总体上,就如方才赵成宇所说,已经做得够好的了。」 「不过,你的够好,只是说多杀了几个敌人罢了,真当自己是神啊?除非你能把那一万蒙古铁骑全杀了,你才是真神呢。」 「你也累了,这里有我特意从「武穆遗书」里,摘录出来的带兵要领和心得,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对自己将来也许有帮助。」 陈玄风也领了一本小册子,感慨万千地离开了。 「默哥哥,我发现你现在的「御下之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郭默听出了黄蓉言语中的调侃,知道她是在有意让自己放松下来,遂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蓉儿,大宋面临的危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未来的对手也很强悍,我们自己不能有任何大的疏忽啊。」 「对不起,这个新年又让你陪我在外漂泊了。」 ......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 可惜这个时候,好像还没这句俗话。 甚至郭默还发现,西夏这个地方也没人过什么腊八节。 一大早,郭默只好央求黄蓉亲自下厨房,给大家做了碗「腊八粥」,这才算是有过节的味道。 黄蓉也好久没下厨了,趁着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好好地做了一大堆菜。 大厅里坐不下,连廊檐下也摆放了两张桌子。 郭默、黄蓉、陈玄风和赵成宇,又拉了四名「敦武军」的老人,坐了一桌。 其他人也纷纷落座,在「腊八节」这一天,大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因为明天郭默就要离开了。 他们本来就是出来寻找黄药师的,现在人还没找到,自然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 「大师兄,你就先在银州城待着吧,我想带着蓉儿到大漠转转,现在蒙古铁骑西征、南侵的,后方的部落,反倒会安定的很。」 「蓉儿还没去过大漠,顺带到处看看,也扫听一下岳父的消息。你有时间,多指点一下赵成宇的武功,这个小子会是你的一个好帮手的。」 郭默带着黄蓉离开了,一路向北,进入蒙古境内,再向西行。 按照黄蓉的要求,她想先到郭默长大的地方去看看。 他们的「七贤庄」,他们练功的荒山,都是黄蓉想去的地方。 而且,上次「七贤庄」的人走的匆忙,居然将那对白凋忘在了「七贤庄」,小张婷每每想起来,总是心有不甘。 郭默还想着,如果方便,就把那对白凋带回来吧,他也好几年没见到了。 为了避免麻烦,从银州城出发的时候,郭默、黄蓉二人,就换上了两匹普通的蒙古马,将自己的两匹马暂时存放在银州城。 一进蒙古境内,两人也换上了蒙古人的装束,甚至郭默亲自给黄蓉梳了一头小辫子。 「咯咯,默哥哥,蒙古的女孩子都梳这样的发式吗?我怎么见华筝大嫂,就没这么多小辫子,你不是在耍我吧?」 华筝在和郭靖结婚的第二天,就将自己完全打扮成了汉人媳妇儿的模样,仿佛她内心早有预判,自己既然出嫁,自当出嫁从夫。 茫茫草原,看不到一点儿绿色,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 幸亏郭默算是一个老蒙古了,早早地准备好了各种防寒的物件,一人一身貂皮大氅、棉毡帽,连两匹马都给裹上了棉被。 郭默从西夏装了十几袋烧酒,甚至生姜、芥末也带了一些。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辣椒,那要等几百年后,西方一个姓「哥」的兄弟,去趟美洲才发现的。 而传入中国,更要多等几百年。 「蓉儿,赶路累吗?一会儿前边有一个镇子,咱们今晚就在那过夜吧。」 「正好今天也除夕了,总不能沦落到半道上吧?」 两人离开银州城,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蒙古的降雪比想象中还要大,严重地影响了赶路。 「默哥哥,蒙古人过年有什么讲究吗?」 好吧,过年通常是说汉人的春节,而蒙古人是不过春节的,或者说他们有自己的「春节」,叫「白节」。 农历正月在蒙语中称为「查干萨日」,意为白月。 蒙古族崇尚白色,称岁首正月为「白月」,故称正月初一为「白节」。它又称席尼吉勒,意为新年。 可惜,即便如此,真正兴盛起来也要等几十年之后。 现在的「白节」,只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在小范围流行而已。 在天完全黑掉之前,二人终于赶到了一个大镇子。 蒙古人的镇子,基本上由集市形成的,慢慢地有了常驻下来的人口。 这个镇子,郭默以前随哲别师傅出来打仗的时候,曾路过几次,知道镇子中有一间宽敞的客栈,好像还是汉人开设的。 天快黑了,又是风雨交加的,客栈里也没什么住宿的,只有一桌军中的汉子正在吃喝。 二人在门前下马,郭默上前推开了虚掩的门。 「哎吆,您看着大冷的天儿,快快里边请——」 正守在柜台的掌柜的,见有人进来,急忙一路小跑过来,又招呼两个伙计,把两匹马牵到后院去。 客栈内烧着一个炭盆,郭默和黄蓉瞬间感到一阵温暖,也陆续拿掉了头上的毡帽和貂皮大氅。 自有伙计接过,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掌柜的,先来两碗热姜汤,喝了好暖和一下。」 郭默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这店里能做些什么。 二人就继续往里走,正看到对面那桌吃喝的军中汉子。 「师...师傅——」 郭默和那人,都愣住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二十九章重回大漠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章 用心良苦 在客栈大堂里喝酒的,是五个蒙古的军汉,喝得豪爽却也不算野蛮。 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时间,旁边空出来的酒坛子,都有了三四个。 郭默一眼就认出来,坐在正中央那位,正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师傅,神箭哲别。 哲别也认出了郭默,不过没有立即相认,反而对着那几位军汉说道。 “难得最近清闲,都回去好好陪家里人过节吧,说不定哪天突然接到大汗的命令,就又得出征了。” “今天都喝得差不多了,我也乏了,大家先散了吧。” 哲别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几位又都是哲别一手提拔上来的,说是心腹也不为过。 要不然,也不会随着哲别一起,被赋闲了这么长时间。 就因为是自己人,一年将尽的时候,才陪着哲别来到这客栈里喝酒。 见哲别发话了,几人也赶忙起身告辞,喝得也实在是不少了。 几人抢着去付账,却被掌柜的告知,哲别早已付过了,几人才相扶着离开了,临走还看了一眼郭默和黄蓉二人。 “师傅——” 看着那些人远去了,郭默才来到哲别近前,再次叫了声“师傅”。 这时,店伙计端着两碗姜汤过来。 哲别也没说话,示意他们先喝了姜汤,暖暖身子。 “默儿,你怎么还敢回来?不要在客栈住了,跟我回家去。” 看到这二人喝完了热姜汤,哲别才开口说话。 “回家?师傅,您在这里有家吗?” 郭默是知道哲别的,常年在军营住着。 当然,也没耽误娶了两位妻子,膝下也有两子一女,但貌似都不在这里啊。 “哎,算是吧,你们收拾一下,还是住到家里方便些。” 见哲别一再坚持,郭默也乐见其成,只好把空碗还给店家。 又让伙计给自己打包了四只烧鸡和五斤卤肉,另外还带上了一坛上好的“草原白”。 “你这小子,到了师傅家,难道还怕没吃的吗?” 看到郭默又是酒又是肉的,哲别不禁笑骂道。 “嘿嘿,这不是天也黑了,万一到了师傅家,您那里的吃食不够,我们还得饿肚子不是。” 从小在哲别面前,郭靖都是恭恭敬敬的,哲别传授骑射功夫的时候,要求的也极其严格。 无奈郭默却总是嬉皮笑脸的,哲别提出的要求,只堪堪完成就好,绝不多做一分,也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郭默再次谢过店家,又让伙计把自己的马牵过来,将打包好的肉类放在马上,自己拎着那坛十斤装的“草原白”。 话说,哲别其实是最典型的草原人,原本居无定所的。 只是这半年来,拖雷、哲别、韩宝驹等,当初跟郭靖、郭默走得近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窝阔台的排挤。 韩宝驹当然是带着“七贤庄”的人,直接杀出了大漠,拖雷好歹是铁木真的亲子,也有自己的部落和草原。 拖雷虽然也暂时被排挤,倒也不会到赋闲的地步。 倒是这个哲别,也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征战半生多有伤痛。 看着窝阔台一系的人如此针对自己,干脆告了病假,回去养病了。 成吉思汗不愿闹得那么难堪,还委任他一个留守的名义,顺带帮持一下粮草的供应。 大漠草原,已经飘雪两三个月了,哪里还能有粮草转运? 无非是个安慰而已,哲别也心知肚明。 成吉思汗铁木真,虽然英雄一世,但毕竟英雄也有迟暮的时候, 而窝阔台就是他在内心选定的下一任大汗。 哲别索性真的就在后方养起伤来,还在这个镇子中,修建了一座院子。 本来,这里搭建蒙古包的人居多,也许是受“七贤庄”的影响,这些年,有条件的蒙古人,也开始建自己的院子。 两个月前,更是将自己的两个媳妇儿,和小儿子接了过来。 大儿子忽生孙已经二十岁了,跟在拖雷帐下效力,唯一的女儿,去年也出嫁了,嫁的人是木华黎的二小子。 只剩下小儿子斡鲁思,今年刚刚十二岁,小名叫哈吉,是哲别的第二位媳妇所生。 而哲别的第二位媳妇,还是一名汉人,只是来自于大金国,当年北上逃难的孤女。 哈吉的长相,更随他母亲,不仔细看,都不觉得有蒙古人的血统。 哲别的家,就在镇子的最东头,一座占地三亩左右的院子,整体结构上,还真是彷照着“七贤庄”来建的,只是要小了很多。 郭默二人也没骑马,只是牵在手里,陪着哲别走了回来。 本来就在一个镇子上,从客栈到哲别的家,顶多不到两里地。 现在的雪虽然没停,却也下得缓了很多,慢悠悠飘散着。 哲别刚刚敲了两下门,里边就有应门的老卒把门打开了,看到是自家将军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两位客人。 赶忙上前去,主动牵过郭默二人的马匹。 郭默把买来的酒肉拎着,跟着哲别往里边走。 整个院子很简单,也就显得有些空旷,三进的院子,会客大厅设在二道院。 三人来到会客大厅的时候,早有下人在屋中掌了灯,还顺便点起一盆炭火。 “去,到后院让芸娘和哈吉过来,就说默儿来了,要她跟哈吉来作陪。” 郭默是带着黄蓉一起来的,哲别总不好就自己一个人接待。 而哲别的大媳妇,也是个地地道道的蒙古人,比哲别还大着两岁。 上了点儿年龄,腿脚也不太方便,关键是汉话也说得不利索。 而二媳妇就不一样了,才三十四五岁,又是汉人出身,自然待人接物没什么大问题。 时间不大,就听见外边有脚步声响动。 “将军,听说是默儿过来了?这小子还有良心,知道大过年的来看看我这个师娘啊?” 二媳妇芸娘,性子有些泼辣,跟了哲别也十四五年了,当年郭靖和郭默找哲别学艺的时候,没少关照他们两个。 也许因为大家都是汉人,不管郭靖还是郭默,对这位小师娘也格外的亲切和尊重。 也是因为芸娘的原因,哲别的家里要比别人家,更多了很多汉人的元素,比如这个过年。 这人还没进来呢,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风门一响,进来一位妇人,后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小子,个子倒是比这妇人还高出一头去。 “徒儿见过师娘——” 郭默赶忙上去,冲着来人深施了一礼。 别看郭默对哲别马马虎虎,对这位小师娘却礼数周到得很,他知道这小师娘的祖上,当年在大金国也是做大官的。 小师娘从小也算是在书香门第中长大的,学识和规矩都没得说,自己和大哥小时候,还曾经跟着小师娘学过两年诗文。 后来,家道中落,更是得罪了朝中权贵,才北逃大漠,遇到了哲别。 “咯咯,真是默儿啊?我还当你师傅拿话哄我呢。先坐着吧,今天除夕夜总算又抓一个陪我守岁的了,这位是黄姑娘吧?” 芸娘上前去扶起来郭默,上下打量着这个好几年没见到的徒弟,上次见面好像还是郭默十六岁的生日吧? 然后,芸娘就看到了旁边的黄蓉,眼睛顿时一亮,好标致的女子! 随即想到哲别告诉过自己的消息,顿时猜到,这个女子应该是默儿的媳妇,黄蓉了。 “看我这马虎劲儿,蓉儿快过来叫人,这是我的小师娘,从小没少照顾我和大哥,哲别师傅你在太湖见过的。” 黄蓉瞪了郭默一眼,心说这么聪明的人,今天怎么不会说话了? 什么叫在“太湖”见过,这不明摆地提醒一下,当年哲别在太湖水寨被擒的事情吗? 果然,坐在一边的哲别,脸上一阵微红。 好在是大晚上的,没人注意到,只是在心里说了句:“真是亲徒弟啊!” “蓉儿见过师娘,早听默哥哥说过,在草原上有一位知书达理的师娘,秀外慧中、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咯咯,默儿会这样夸我吗?黄姑娘才是明**人呢,也不知道默儿这臭小子,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竟然能找到黄姑娘这么好的媳妇儿。” 好嘛,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才两个,就在那里互相吹捧上了。 “师娘千万不要客气,您是默哥哥的师娘,也就是蓉儿的师娘,您就不要叫我‘黄姑娘’了,直接叫我‘蓉儿’就好。” 被芸娘拉在手里,眼睛放肆地打量着自己,让江湖儿女出身的黄蓉,都感到莫名的“压力”。 “咯咯,好,我就叫你‘蓉儿’,今天来了就好好尝尝师娘的手艺,平日里做给旁人吃,都白瞎了那些美味。” “我也去帮忙——” 芸娘带着黄蓉离开了。 小哈吉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郭默。 “这是小哈吉吗?上次见到他还不到五岁吧?快过来让我看看,这是吃什么了,长这么快?” 哈吉刚刚十二岁,论年纪和自己的三徒弟呼延德同岁,却要比呼延德还小上五个月。 如今这个头长得真不低,也就比郭默低了小半头,却壮实得很。 大胳膊大腿,大脚巴丫子大手,虽然看面相有些斯斯文文的,却活脱脱长了一副武人的体格。 看到哈吉,哲别的眼睛明显就亮了起来。 他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格外的满意,从小就聪明伶俐,跟着芸娘没少学习汉人的文化。 而自己的骑射功夫,在这小子十岁的时候,自己就没得教他了。 哲别还软磨硬泡的,让“马王神”韩宝驹传自己儿子武艺。 可惜,韩宝驹身材矮小,自己最拿手的也就是马术,和一套“金龙鞭法”。 他发现这小哈吉,骑射功夫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自己自然没得教,“金龙鞭法”貌似这小子也不太感兴趣。 而哲别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为人忠贞耿直,在军中也对自己多有关照,还是郭靖、郭默两位徒弟的师傅。 最后,实在抹不开面子,就将“大漠七式”的前三层,传授给了哈吉。 这才两年多的时间,哈吉的武功进步神速。 尤其是这半年,哲别闲来无事,就不断地磨练着儿子。 刚刚上个月,小哈吉的“大漠七式”第三层“白日黄沙”练成了。 马上对战,已经能跟哲别打了个有来有去,一百个回合之内平分秋色。 哈吉的箭法明显得了哲别的真传,军中好事之人称之为“小哲别”。 看着儿子这么有出息,哲别是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儿子才十二岁,武艺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这可比自己当年厉害多了。 而且,哈吉还不是普通蒙古人那样的武夫,也算知书达理,简直是文武双全的好坯子。 难过的是,自己没得教儿子了。 这小子又酷爱学武,也怪自己,没事的时候在家里总是显摆自己的两个徒弟,郭靖和郭默。 尤其是郭默,本身就是很突出的人物,传言中又难免添油加醋一番,听在小哈吉的耳朵里,简直是天神下凡一般。 因此,在哈吉的心中,就认定郭默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而这个人还是爹爹的徒弟。 只是在哈吉的印象里,对郭靖、郭默两兄弟的记忆模模湖湖的,毕竟那时候他才几岁。 而这个自己崇拜了这么多年的人,此时竟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坐在前边不远的地方招呼着自己。 “斡鲁思,见过郭二哥。” 小哈吉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来到郭默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汉礼。 “哈哈,斡鲁思?这么拗口的名字谁给你取的?我还是叫你哈吉好了。” 哲别再次一头黑线,“斡鲁思”很拗口吗?我取的,怎么了? 不多时,芸娘和黄蓉又回来了。 招呼着下人,将做好的饭菜都端了进来。 摆下了一张大八仙桌,几把太师椅,完全是汉人的风格,而且明显是“七贤庄”的遗毒。 糖醋驼峰、烤猪方、拔丝奶豆腐、清汤牛尾,热的烧鸡、切的卤肉、还有一整只烤全羊。 最让郭默惊喜的是,居然还有两大盘饺子。 当然,这个时代这东西还不叫“饺子”,而是叫“角子”,饺子的名称还得等几百年。 “默儿,敞开肚皮吃吧,你大哥没来,你得把你大哥那一份也替他吃了。” 好嘛,这还有代替的。 这是郭默在外过的除夕夜中,最为温馨的一次。 芸娘紧挨着黄蓉坐着,不停地给她布菜,还亲自下手,用小刀割下烤全羊上最好的羊肉给她吃。 当她知道,黄蓉居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时,惊讶不已,急忙询问她是怎么保养的? 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黄蓉像生过孩子的样子。 哎,郭默一头黑线,原来千百年来,女人关心的事情都一样一样的。 哲别方才在客栈里,只顾着招呼部下尽兴了,自己倒没多喝。 现在在自己家里,徒弟郭默又上门了,哲别自然开怀畅饮。 十斤装的“草原白”,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师徒二人喝下去一半。 小哈吉在中间坐着,默默地吃着饺子,他居然特别喜欢吃“角子”,对那些牛羊肉,倒没有太多的热情。 只是娘亲也不经常做“角子”,每当新年到来的时候,倒是能吃个痛快。 “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有几次,郭默看到哲别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都是以一碗酒给结束了。 “默儿,在我哲别这里,你可以放一万个心,除非为师死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于你。” 哲别将一碗酒干了下去,语重心长地说道。 郭默听的心中一阵感动,眼前又浮现出当年刚刚见面的情景。 面对着铁木真,还有他带领的几百亲兵卫队,哲别就是现在这样的神情,只身挡在最前边,将自己和大哥郭靖护在身后。 “哈哈,瞧师傅您说的,要是不放心您这里,徒儿怎敢过来?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恐怕还没有让徒儿真正害怕去的地方。” 郭默也干了一碗酒,豪气地说道。 “‘七贤庄’的事情,师傅很是惭愧,没能护着你娘他们的周全。” 对于“七贤庄”的事情,哲别是后来才知道的。 哲别第一时间就找拖雷去了,也曾经因此特意质问过窝阔台,甚至还闹到了成吉思汗铁木真那里。 毕竟,“七贤庄”内,不仅仅有郭靖、郭默的娘亲和师傅们,更有蒙古的华筝公主。 恰好碰到韩宝驹带着封戈,率领亲卫队反出了蒙古军队。 虽然事出有因,但事实终究是事实。 尽管拖雷和哲别也“据理力争”,最终也没能说服成吉思汗,反而他们两人也遭到了排挤。 “师傅,您快别这么说。现在蒙古正在跟西夏和金国作战,您这样的大将居然在后方养老,任谁都能看出您也被我们牵连了。” 郭默不可能去怪罪哲别,“听风”在蒙古的力量虽然薄弱,但半年过去了,总会有消息被打探到的。 拖雷被排挤,哲别赋闲在家的事情,郭默早就知道了。 “牵连?哈哈,我哲别坐得端、行得正,只要我问心无愧,我还怕什么牵连?” “只是除了打仗,我哲别也不会什么别的,整天让我这样歇着,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看得出来,这是哲别的肺腑之言,尤其是看着蒙古的袍泽们,正在西夏和金国前线厮杀的时候。 “师傅,也许开春之后,您和拖雷安达,可以争取到一个出征的机会。” 也许是郭默不愿意看到哲别师傅,真的就这样沉沦下去,忍不住说了一句。 “哦,是什么机会?” 一听到有仗可打,哲别的眼睛都亮了,这还哪里像是喝了半天酒的人? “开春之后,也许东边的高丽国会不老实,保不齐会有所动作,您和拖雷安达就可以借机请命出战。” 郭默缓慢地喝着酒,悠悠地说道。 “高丽?默儿,你......” 哲别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也听出了郭默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告诉他,高丽会对蒙古的东部出兵,既然郭默能提前知道这些,说不定这就是他的手段。 仿佛到现在,哲别才真正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徒弟郭默,更是大宋统领一国兵马的“燕王”殿下。 哲别半天没有说话,只是自斟自饮在喝着酒。 连芸娘和黄蓉也停止了窃窃私语,小哈吉却依然吃着他心爱的“角子”。 “哎,也许为师真的是老了,大汗也老了......” 哲别又喝了一碗酒,却难掩内心的落寞。 “默儿,你能跟为师说一句实话吗?” 良久,哲别放下酒碗,目不转睛地盯着郭默。 “师傅,您但有所问,徒儿绝无隐瞒,绝无虚言。” 郭默镇定地看着哲别,似乎意识到对方想问什么。 “默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短短两年多时间,就能取得大宋官家如此信任?” 是啊,郭默的发家史太过迅速,也太多神奇了。 哲别也算是跟随成吉思汗打天下的老臣子了,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有像郭默这样取得官家如此信任的人。 黄蓉也放下了快子,甚至把手从芸娘的手里抽了出来,看着眼前的郭默,还有哲别。 “呵呵,哲别师傅,我知道您为何有此疑问,不过原因呢却很简单。” “因为,我根本不是大宋官家认的什么干儿子,而是大宋官家亲生的儿子,更是唯一活在世上的亲生儿子。” 郭默说的很平静,声音也不是很高,哲别和芸娘却惊得半天没合上嘴巴。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没想到,在大漠住了那么多年,你竟然隐藏的那么深?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何从小会长在大漠?” 哲别到底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还亲自给郭默满上了一碗酒。 “哎,哲别师傅,我自己也不想啊——” 见哲别师傅终于恢复了平静,郭默就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知道的身世来历,当众讲述了一遍。 其中很多细节,连黄蓉都是第一次听说,知道郭默吃了不少的苦,不自觉就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哈哈,默儿,你的真实经历比起那些传说中的故事,还要离奇、还要精彩的多啊。” 哲别又干了一碗酒,一坛十斤装的“草原白”,都快要见底了。 “好,如果开春之后,高丽人真有意动,我就和拖雷一起,请命出战。在此之前,我哲别绝对不会针对此事,多说一句。” 哲别表态了,其中也饱含了对郭默的承诺和保护。 蒙古的开春,那还早着呢,怎么也得等四五个月之后。 否则天寒地冻的,依据这个时代的条件,根本就没办法正常行军。 郭默见自己表明了身份,哲别师傅并未表露出任何过分的行为,心里这才多少放了心。 其实,这是郭默想得有点儿多了,别说哲别还是他的师傅,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关键是现在的蒙古,只是西征西夏,南征金国,根本还没有要跟大宋交战的意思。 在明面上,甚至大宋和蒙古,还是互为盟友的存在,哲别又怎会去仇视郭默这样一个大宋的皇子呢? “默儿,为师早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打小你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特殊的身份。” “哲别也老了,不知道还能再征战几年。为师现有一事相求,还望看在当年传艺的份儿上,不要驳了为师这张老脸啊。” “将军,您喝多了吧?今天是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哲别的语气有些沉重,就像在托孤一样,听得芸娘的心里一阵难受。 “哈哈,芸娘啊,你们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我哲别征战半生,就算哪天真的死在了战场上,那也是死得其所。只是哈吉现在还小,又是我最看重的儿子,待在我身边也没什么长进了。” “默儿,哈吉虽是我的儿子,却也有一半汉人的血脉,我想求你收他为徒,教授他兵法武艺,不知你能否答应收下此子?” 没想到哲别竟然要自己的儿子,拜郭默为师,还是在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 甚至,为了能说服郭默,不惜强调哈吉有一半的汉人血脉。 要知道,在蒙古人眼里,他们的血脉才是最高贵的。 “师傅,哈吉的兵法、武艺,我都可以传授,可是要他拜我为师,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毕竟,您是我师傅,按理说哈吉还是我的小师弟呢。” “哈哈哈,默儿,枉你自小聪明,不肯墨守成规,怎么突然变得像你大哥,那样的循规蹈矩了?” “从今往后,咱们各论各的,我依然还是你师傅,哈吉却要做你的徒弟。” 谁说哲别是个武夫,是个粗人? 他比谁心里都明白,师弟能够跟徒弟相比呢? 自己现在已经受到排挤了,年龄也这么大了,要真等到窝阔台当权那一天,说不好还能不能保全自己的家族。 让小儿子哈吉拜郭默为师,也是为他的将来着想,也算是为家族多留一条后路。 郭默是谁啊? 现在看来,铁定是大宋将来的官家了。 就郭默的实力和抱负,很可能也是一位冠绝当世的雄主,儿子跟着他,哲别放心啊。 “哈吉,你不是一直崇拜你郭二哥吗?今天你可愿意拜他为师?” 见郭默还在犹豫,哲别对着旁边的小儿子道。 哈吉在哲别刚刚开口的时候,就彻底傻眼了,这是要拜师吗? 他太愿意了,做梦都想的啊。 一听哲别问他了,都没来得及回答爹爹的话。 直接推开凳子,来到郭默面前,撩衣服双膝跪倒在地。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哈吉一拜——” 说完,“嘣嘣嘣——”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跟当初的呼延德有一拼。 “哈哈哈,好小子,比你爹聪明,不愧是我哲别的儿子。” 这头也磕了,师傅也叫了,郭默还能反悔的吗? “好哈吉,起来吧,为师收下你了。” 郭默虽说有些为难,但也真的不能驳了哲别师傅的面子,或者说更多的是哲别对自己的信任。 “出门在外,为师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两锭黄金你就拿着吧,正好大过年的也图个吉利。” 郭默伸手,从怀中摸出两锭黄金给了哈吉。 离开大宋之前,郭默将自己身上的银票,大多数都兑换成了金银。 毕竟银票是大宋的,在别的国家使用明显不方便,尤其是在蒙古。 “哈哈,默儿,这难道是当年为师送给你们兄弟的,那两锭黄金吗?” 郭默也不禁莞尔,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收了哲别师傅的儿子为徒。 而拜师的时候,也像十七年前一样,给了徒弟两锭黄金做见面礼,这难道是轮回吗? “默哥哥,这个徒弟也有我的份吗?” 旁边的黄蓉突然问道。 哲别和芸娘听了有些不解,郭默赶忙介绍了,自己之前收那几个徒弟的情景。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都不用再吩咐哈吉,他早就跪倒在黄蓉面前, 又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娘”。 自此,郭默和黄蓉,就有了第五个徒弟。 因为杨过的年龄实在太小,只好将哈吉排在呼延德之后,位列第四。 而可怜的杨过,在老四的位置上还没坐稳几天呢,又沦为了杨老五。 “哈吉,从今往后,你首先是郭默的徒弟,然后才是我哲别的儿子,这句话你要牢牢记住!” 哲别的话,让郭默心中再次沉甸甸的,他知道哲别师傅的意思。 只是不清楚,现在满心欢喜的哈吉,是否能体会到,老爹的良苦用心?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三十一章 物是人非 人不留客天留客,客欲南行路难行。 也许是老天有意成全这两对师徒,郭默和黄蓉,在哲别家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守岁夜,第二天起床才发现,完全走不了啦。 “大雪封门”,从小生活在南方的黄蓉,终于体会到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连院子里,都下了两尺多深的雪,更不要说大门外边。 好在哲别家里,还有六名老卒,正在费力地清理院子里的积雪。 可惜,积雪好清理,却没办法运出去,大门从里边打开,看到的是一人高的雪墙,只能堆放在角落里,静等自身化冻。 “哎,哲别师傅,看来我们得在您家里,多吃几顿饭了。” 郭默无奈地说道, “哈哈,这正好,省得你们真的离开了,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你小子才能登我哲别的家门呢。” 哲别倒是很高兴,对于这种极端的天气,家中早有准备。 无论是粮食、酒肉,还是取暖的木炭,在年前就早早备下,足够消耗一两个月的。 既然收了哈吉做徒弟,就得尽到做师傅的义务。 就在一众老卒清理出来的二道院里,郭默先让哈吉练了一趟拳脚,发现他只会一些军中基础的把式,没学过什么正经的套路。 倒是体内蕴含的“大漠七式”的内力,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看来也是一个既有天赋,也肯下苦功的孩子啊。 郭默很是高兴,就手把手教了哈吉一套掌法,正是自己所创的“朝阳掌”。 因为哈吉的武学底子,还是稍显薄弱,就只好将全套掌法,拆分开来,一套一套传授。 “哈哈,默儿,这套掌法大开大合,颇具阳刚之气,为师见猎心喜,不知道能不能也一起学一下?” 家里就这么大地方,郭默教授哈吉的时候,哲别也在旁边看着,无论是招式,还是讲解的内容,其实早已听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没问题了,这是徒儿自创的一套掌法,全称叫‘朝阳落日掌’,可拆分为三套掌法,可分别修行。” “这套就是拆出来的第一套掌法,叫做‘朝阳掌’。阳之初升,其芒在东;晨嚣紫气,万物莫从。” “师傅,您要能经常练习这套掌法,对您多年征战,沉积在骨子里的杀伐戾气,也有很好的调节作用。” 现在的郭默,经过“东邪”和“南帝”的双重调教,已经算是国手级别的医者了。 他早已看出来,哲别师傅多年征战落下的伤痛,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疗的地步。 好像历史上的哲别,就是这一两年去世的,比成吉思汗铁木真还早了两年。 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这里,又做了哲别的徒弟,那他就不会对此事袖手不管。 利用两天时间,郭默详细地拆分、讲解完“朝阳掌”,好在哈吉之前修炼过“大漠七式”,对人体的穴位和经络,还算是熟悉。 等哈吉慢慢了解、掌握之后,郭默让黄蓉在一旁监督着,他自己却要开始给哲别治伤了。 “什么?将军的伤病有那么严重?” 等郭默给哲别检查了一遍,并当众说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即将出现的严重后果时,一向泼辣的芸娘也被吓住了。 “师娘,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我想师傅他自己心里也该有数。” 哲别低着头没有说话,那副模样分明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芸娘对这个十几年的枕边人,当然了解得很。 “默儿,你能把你师傅治好吗?” 芸娘一副期盼的眼神看着郭默,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哈哈,放心吧,我既然查出了师傅的问题,当然也就能解决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还给师娘一个‘生龙活虎’的师傅。” 芸娘似乎从郭默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俏脸一红,笑骂道。 “好你个皮猴子,连你师娘的玩笑,你也敢开了?好好给你师傅治伤,师娘给你专职做一个月的厨子。” 就这样,郭默和黄蓉在哲别家里住了下来。 黄蓉负责监督哈吉练武,当“朝阳掌”渐渐熟悉之后,黄蓉又将“落英神剑”传给了哈吉。 为此,郭默还将“赤霄剑”暂借给哈吉使用。 知书达理的芸娘,背地里却告戒了哈吉好几次,师傅这把剑你只能暂时使用,却不能据为己有。 芸娘是知道“赤霄剑”的含义的,这也就是在蒙古大漠,要在中原腹地就会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佩戴此剑的。 而郭默则利用这段时间,为哲别调理身体,不惜耗费“九阳真气”,将哲别的经络冲刷了无数遍。 哲别未学过内功心法,郭默只好又传授他基本的呼吸吐纳之术。 重在调养五脏六腑,梳理经络穴位,使得内外协调,共存共融。 ...... “默儿,你们真的要走吗?” 快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已经到了二月底。 大漠的雪,也停了十几天,虽然天气还是有些冷,道路却勉强可以行走。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哲别的身体早已完全康复。 用他的话说,二三十岁的时候,也不过有这样的体能。 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芸娘,芸娘竟然害羞得低下了头,刚刚三天前得出的确诊——芸娘怀孕了。 有郭默这位“神医”亲自作保,哲别当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就连哈吉要跟着师傅一起远行的哀伤,也被冲澹了许多。 “师傅、师娘,本来我们到大漠,一是蓉儿想领略一下大漠的风光,二是有件事需要办理。” “没想到今年的雪下得这么大,好在有师傅、师娘照顾,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样熬得过去?” 郭默也有些伤感,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回大漠了吧?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默儿,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到现在还毫无头绪。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西毒’欧阳锋已经暗中投效了大汗。” 雪停之后,郭默就告诉了哲别自己来大漠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蓉儿的爹爹“东邪”黄药师,至少也要打听一下,“西毒”欧阳锋叔侄的消息。 没想到,这三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 “不过,自从‘西毒’欧阳锋,在居庸关助力木华黎破关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我判断应该是离开了蒙古。” “哲别师傅,您和师娘留步吧,开春之后您要想重返沙场,就请命去对付高丽吧。” “对付这个国家,最好完全打下来,亲自占领了,绝对不要接受投降。您要是想儿子了,就捎个信过去,或者欢迎您和师娘到大宋来。” 郭默和黄蓉,带着哈吉离开了。 在哲别家这两个月,郭默几乎算是两眼一抹黑,没什么外界的消息。 好在大冬天的,各方势力都在猫冬,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 继续向东南走了三天,郭默终于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蓉儿,这个山崖,就是当年白凋大战黑凋群的地方,在崖顶那个位置,有白凋它们的窝巢。” 郭默也跟黄蓉讲过两只白凋的故事,小丫头还曾经为那对殉情的白凋掉过眼泪。 这里距离“七贤庄”,不到十里地,三人骑的马,都是哲别送的军中良骑,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算是上上之选。 一熘烟的功夫,就已经看到了“七贤庄”的大门。 远远地看着,郭默没有到近前去。 因为,他发现大门两侧,分别有两名蒙古军兵在值守。 “默哥哥,这里好像被人给占了?” 郭默当然也看出了异样。 原本随着“七贤庄”的兴旺,在庄前很长一段道路两旁,时不时都有一些小商小贩在聚集,而现在却空空如也。 “走,咱们先到集镇上住下,晚上再来。” 看到“七贤庄”的变化,郭默只好强忍着要闯进去的冲动,毕竟还带着哈吉呢。 三人调转马头,来到最近的集镇,也就是郭默最初住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有“七贤庄”。 天已经快黑了,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简单地吃喝完毕。 郭默叮嘱哈吉不要外出,就在房间里修炼内功。 几天前,郭默检测了一下哈吉的内功进境,发现这孩子“大漠七式”第三层“白日黄沙”,境界已经完全稳固了,就又传了他第四层“秋来如雪”。 郭默的眼界之高,不是“飞天蝙蝠”柯镇恶,或者“南山樵子”南希仁可以比拟的。 他传授哈吉“大漠七式”,同样的功法,理解的却更深刻,让哈吉也少走了很多弯路,学习效率也高了很多。 现在,郭默的徒弟或下属中,已经有不少人在修炼“大漠七式”,郭默想着,是不是还能更上一个层次? 可惜,内功心法的事情,需要静下心来,花心思去琢磨,只好延后再说了。 定更天一过,天寒地冻的,大街上早就没什么人了。 郭默和黄蓉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客栈,直奔“七贤庄”而去。 离着就三里地,二人熘达的功夫就到了。 郭默没走正门,从一旁的侧墙纵身而入,“七贤庄”内黑漆漆一片,只有东边的院子里还亮着灯。 郭默一看乐了,低声对黄蓉说道。 “蓉儿,看见没,那亮灯的地方,就是我住的院子,没想到这么多房间,对方却选了那里。” 在郭默的带领下,二人熟门熟路地来到院子近前,发现院门口挂着两盏“风灯”,两名蒙古士兵正在值守。 “内院还有人值守?看来这里住的人,身份不简单啊。” “噗噗——” 两道破空之声,郭默连发两指,封住了两名蒙古兵的穴道,然后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而两个蒙古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过去,既动不了地方,也张不开嘴。 院子里很简单,当年修建的小亭子还在,一张石桌子,周围有四个石头墩子。 亭子里很干净,看来经常有人负责打扫。 二人继续往里走,正对着有三间房,西边那间是卧室,中间是一个小的客厅,而东边是郭默当年的书房。 现在亮灯的,正是那间书房,有人在读书吗? 到了自己家,郭默倒没那么客气,他倒想看看是谁住在了这里。 也没打招呼,上前推开了正中间的房门。 “吱呀呀——” 夜里的声响,总显得那样的刺耳。 “谁啊?不用给我送吃的,我再看会儿书就睡了。” 从东边的书房里,竟然传出一个孩童的声音。 郭默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书房,又推开了东边的门。 果然是一个男孩,大概有七八岁,穿着一身厚实的皮袍,头戴一顶黑白相间的毡帽,正坐在当年郭默读书的地方看书。 男孩个子还矮,坐在椅子上,连两只脚都还悬空着。 读书的孩子没有听到对方回答,微微有些诧异。 却又有脚步声走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门口。 郭默和黄蓉闪身进来,正好看到这孩子那双明亮的眼睛。 “你们是谁?” 孩子发问道,声音还算是沉稳,眼神却出卖了自己,略显得有些惊慌。 郭默没有回答孩子的问话,而是四下里打量着自己这间书房。 发现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书柜上的书,比起以前要多了不少。 “蓉儿,这里还没太大的变化,以前我也在这里看书。” 郭默对旁边的黄蓉说道,似乎根本没理会那小男孩的存在。 而郭默这句话,却让那七八岁的男孩眼睛一亮。 “你...你是郭默叔父?” “叔父?” 郭默听到这孩子,竟然叫自己“叔父”,有些发愣。 他的这个反应,完全落在那孩子的眼里,更是有一道欣喜之色闪过。 孩子急忙放下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许是坐的时间久了,脚有些麻木,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侄儿忽必烈,见过郭默叔父。” 此孩童竟然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忽必烈? “哦,你是拖雷安达的孩子?” 郭默看着眼前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孩子,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如此刻苦学习,而且灵性十足,处变不惊。 “回叔父的话,我父汗正是拖雷,我是父汗的第四子,名字叫忽必烈。” 忽必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态度极其诚恳,也不卑不亢的。 一时之间,郭默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天看到“七贤庄”门口有岗哨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曾经的家,被人“鹊巢鸠占”了。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愤满,尤其是进到“七贤庄”,又看到了自己的院子亮着灯。 可是,任他怎样设想,也没想到自己的书房里只是一个孩子,而这孩子的名字还叫“忽必烈”。 “叔父是来找父汗的吗?您来的太不巧了,父汗本来也一直住在这里的,刚刚昨天接到额布格的军令,要他火速赶到中都去了。” “额布格”,蒙古对自己祖父的称呼,看来拖雷是被成吉思汗铁木真叫去了。 “是的,本来叔父是听说拖雷安达在这里,想着过来看看他,没想到还是没能见到。” 郭默也只好顺着忽必烈的话来说。 “那真是太遗憾了,天已经很晚了,要不我让人给叔父安排住的地方?” 忽必烈这一言一行,就完全像一个小大人一样,郭默一度都怀疑,这孩子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难道,世界上真有“早慧”之人? “不用了,叔父还有要事去做,这次就不住这里了,等下次你父汗在的时候,叔父一定再来看他。” “忽必烈也早点睡觉吧,读书虽然重要,小孩子还是要保证睡眠的,要不然不利于长身体。” 郭默随口说着,忽必烈的眼神却随之亮了一下,从来没听人说过这样的言论啊? 郭默摸了摸忽必烈的脑袋,这个小家伙,除了让他感到欣慰,竟然激不起半点恶念,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郭默没再停留,带着黄蓉出了院子,也离开了“七贤庄”。 郭默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离去,小忽必烈就有些站不稳,急忙双手扶着椅子。 “郭默叔父怎么会过来?而且天已经这么黑了,他进了‘七贤庄’,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禀报?” “来人——” 忽必烈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朝屋外喊着,半天无人应答。 “难道真出事了?” 毕竟忽必烈的年龄还小,整个院子,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院门口两个值守的士兵。 四班轮岗,三个时辰一换,现在离换岗的时间还早。 忽必烈也不敢出去,就只好待在书房里,迷迷湖湖地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郭默、黄蓉和哈吉三人,就离开了这里。 物是人非,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七贤庄”被拖雷接管了,也许算是它最好的归宿了。 三人一路南下,几天之后就进入原来金国的地界,可惜,现在已经归属蒙古所有。 “蓉儿,再往前可就到张家口了。” 郭默和黄蓉相视一笑,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两人相识已经五年多了。 五年前,两人才刚刚认识,而现在,两个孩子都快两岁了。 张家口还是那个张家口,“长庆楼”也还是那座“长庆楼”。 “三位老客,您几位可好久没来了,里边请、里边请。” 门口招呼客人的店伙计,还是那套说辞,只是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他们当然也认不出来,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就是当年那个小叫花吧? “哈吉,别到处乱看了,想吃什么尽管点,别给你师傅省钱。” 三人来到二楼,黄蓉看到哈吉那副什么都好奇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师...师傅,我娘说不能挑食,师傅点什么哈吉都爱吃。” 面对黄蓉,哈吉莫名的还有些陌生感,不像对郭默,那是在自己心里崇拜了很多年的人。 看到黄蓉吃瘪,郭默也不敢笑。 “哈吉,不要听你娘的,跟着师傅出来了,就都听师傅的,想吃什么就说。” 郭默也鼓励地看着哈吉。 这个从小在蒙古大漠长大的孩子,一直就跟着芸娘,见过最大的地方,估计就是现在他们住的那个集镇了吧。 张家口好歹也是现在关外一个重要的城市,即便统治者由金人换成了蒙古人,经历过阵痛之后,依然恢复了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那...那个,师傅,我能喝点儿酒吗?草原上,比我小的孩子都有喝酒的,爹爹倒是没拦着,就是娘亲总是说我还太小。” 憋了半天,哈吉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把郭默和黄蓉都逗乐了。 “好好,一会儿让你喝一点儿,不过你娘说的不错,你还是小了点儿,再过三两年,至少过了十六岁才算是大人了。” 郭默也不再为难哈吉,自己点了几个“长庆楼”的招牌菜。 因此哈吉提出想喝酒,郭默特意要了三斤葡萄酿,虽然工艺粗糙了一些,胜在原汁原味,不像后世那么多的添加剂。 “哇,好喝,师傅,这比我爹爹平常喝的酒好多了,居然是甜的。” 惹得郭默和黄蓉又是一阵好笑,原来这小子居然偷喝过哲别的酒啊。 郭默三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长庆楼”一位店伙计来到郭默他们桌前,陪着笑脸道。 “这位客官,打扰一下,刚才您三位的马匹牵到后院去喂养,其中有一匹马死活不肯吃食,现在还瘫在地上。” “客官,劳驾您跟着过去看一下,我们店掌柜的担心出了什么事。” 店伙计一边说着,双手在左胸前比划了一个动作。 “比心?”郭默看到了,眼前一亮。 “蓉儿,你带哈吉在这里好好吃饭,今晚就住这里吧。伙计,我们喜欢清静,有独立的院子没?” “有有有,客官我这就让人把院子给您收拾出来,保证让您住的满意,您先跟我来。” 郭默拍了一下黄蓉的肩膀,示意她放心,然后就跟着这名店伙计下楼了。 下了楼梯,从一楼柜台右侧的一个角门出去,再穿过一个走廊,就到了一个跨院。 这就是“长庆楼”的马厩,里边存放着十几匹马,都是打尖或住店的客人存放的。 郭默他们那三匹马,也在其中,正美美地吃着拌着黑豆的草料。 郭默也没有惊讶,继续跟着店伙计往里走,就到了一个更加僻静的小院。 这个小院,原来并不属于“长庆楼”,而是后来被买下来,跟“长庆楼”的后院打通了。 “属下‘听风’玄武营贾明,参见郭提点。”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体微微有点儿发福,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店铺掌柜的,郭默看着还有些眼熟。 叫自己“郭提点”,那就是“皇城司”出身了,毕竟自己现在还担着“提点皇城司”的职位。 “贾明?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郭提点好记性,属下原来是跟陆提点的,曾在临安‘三元楼’做过一年管事。” 原来是陆乘风的手下,居然在“三元楼”待过一年,想必自己是在那里见过的,怪不得一进店就被认出来。 “张家口‘听风’有多少人?” “禀告郭提点,张家口‘听风’有两个接头点,总共有三十六人,归属‘玄武营’,由属下统领。” 陆乘风毕竟是江湖出身,“听风”建立之后,他就规划为五部。 按方位分别是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而总部在哪里哪里就算是中麒麟。 “最近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我刚从大漠来,已经两个多月没接到‘听风’的消息了。” “禀告郭提点,最近各方势力基本上都算是按兵不动,有三条消息算是比较大的。” 贾明先自己整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第一条消息,十几天前,高丽方向传来消息,高丽出兵五万,东进蒙古,据说已经劫掠了蒙古好几个东边的小部落。” “成吉思汗铁木真收到消息之后,大发雷霆,已经在召集众将,要出兵讨伐高丽。” 这个消息郭默已经预料到了,本来也算是他在幕后操控的。 只是没想到高丽人这么有尿性,天寒地冻的就出兵了?还一下子出兵五万之众。 “第二条消息,洛阳的‘敦武军’孟共都统,年前趁着黄河渡口结冰,亲率一万‘敦武军’将士,北过黄河,拿下了孟州、怀州。” “因为是突袭,没造成什么伤亡,驻守河东北路的完颜康所部,正在西夏境内抗金,因此金国现在无力夺回这两州。” “听说,汴州的金国朝廷又派使节去临安,找礼部去交涉了。” 哈哈,孟共这小子,占便宜没够啊?又故技重施。 不过,我喜欢! 看来这次金国使节又会无功而返了,郭默有些期待老程珌接下来的表演了。 “第三条消息,成吉思汗铁木真,刚刚向全天下发出告示,要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于中都城内召开‘天下英雄大会’。” “最终的目的是选举‘蒙古国师’,告示上说邀请了全真教的高人列席,还有来自西域和吐蕃的高手。” “‘西毒’欧阳锋的名字也在里边,还有一个属下没听说过的帮派——少林寺。” “大会主要分两个部分,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可以参与角逐‘蒙古国师’,而三十岁以下的江湖俊杰,第一名可以获得一把宝剑,名叫‘承影’,” “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 在商朝被灭之后,下落不明,后由春秋时卫国藏剑名家孔周收藏,据说是一把“有影无形”的长剑,不想竟然在成吉思汗的手里? 郭默不禁想到了另外两把剑,同为帝王三剑之一。 所谓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含光剑”在李莫愁手里,“宵练剑”在慕容嫣手里,现在竟然出现了“承影剑”? 也许,这把“承影剑”合该跟自己有缘? 贾明一边说着三条消息,一边观察着郭默的反应,见他似乎反而对第三条消息更感兴趣。 “郭提点,成吉思汗这样明目张胆的,将八月十五的英雄大会,放在中都举行,这就是说他要在几个月的时间内,完全拿下中都啊?” 听到贾明这么说,郭默不禁有些鄙视自己。 听到一把宝剑就忘了正事了,这条告示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不仅看出成吉思汗要拿下中都的决心和迫切性,更透露了“西毒”欧阳锋的消息,他已经不是暗中投靠,这是明目张胆地来了。 西域?吐蕃?那两个地方的武者,也想来蹚这滩浑水啊? 全真教的参与,郭默倒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它号称天下正宗,虽然除了老顽童,也没什么真正的高手。 居然出现“少林寺”的名字?有意思。 可惜,离八月十五的时间还早,郭默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有时间参与。 当天,郭默三人就住在了“长庆楼”的后院,自己人的地方住的当然舒服。 居庸关现在由蒙古人把守着,而蒙古铁骑下中都的日子,估计也不远了,想从居庸关过境,再走中都南下这条路,恐怕会麻烦许多。 郭默三人只好改道向西,再南下走大同、太原一线。 早在去年,陆乘风已经按郭默的吩咐,将“听风”总部从洛阳搬到了太原。 据说,现在整个太原城,已经有将近三百名“听风”的人。 而丐帮北方负责人鲁有脚,也将北方的丐帮总舵,设在了太原。 一路南下,郭默觉得自己跟这三晋大地挺有缘分的,去年是从南向北,现在又是从北向南。 可惜,折腾了半年,依然没有“东邪”黄药师的消息。 “蓉儿,一会儿到了太原城,咱们好好歇歇吧,最近一直在赶路,看看你都有些憔悴了。” 郭默骑着马,一边走着,一边跟一侧的黄蓉说话。 等了半天了,却没有听到黄蓉的回应。 “蓉儿,你......” 转过脸去,他发现黄蓉正注视着前边的一道背影,居然还是一道男人的背影。 准确地说,他也看到了那男人身上的一把古剑。 宵练剑? 慕容燕!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耐人寻味 “好巧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慕容姑娘?” 既然认定了对方是男扮女装,又认定“东邪”黄药师的失踪,跟慕容世家脱不了干系,再次见到慕容世家的人,黄蓉就没什么耐性了。 毕竟,害得二人整整找了半年都毫无音信,黄蓉打马紧赶几步,拦住了慕容嫣的马头。 “我是该叫你慕容燕,还是慕容嫣呢?” 黄蓉的语气里充满着戏谑和敌意,似乎又不全是为了爹爹黄药师。 “啊——原来是黄蓉姐姐,真是好巧,在这里也能碰到姐姐。” 慕容嫣突然被人拦住了马头,也是一愣。 当看清楚来人是黄蓉时,脸色竟然有些诡异,急忙向四周寻找,很快也看到了郭默。 反而对黄蓉的问题,没怎么听进去。 “慕容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到慕容嫣没搭自己的话茬,眼睛却瞥向郭默,脸上还变毛变色的,黄蓉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可是,他们跟慕容嫣也只是见过一次面,对方还是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出现的,就算是现在,对方依然是男装。 而郭默这半年始终跟自己在一起,就算有问题,这问题又能出现在哪里呢? “慕容姑娘?哈哈,看来还是瞒不过姐姐的眼睛。不错,我其实真名叫‘慕容嫣’,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女扮男装的。” 既然被黄蓉点破了身份,慕容嫣也没再隐瞒,或者说隐瞒已是无用,徒增笑耳。 “既然在太原城又碰到了姐姐,那么小妹就请姐姐吃个饭吧?” 尽管黄蓉对慕容嫣充满了怒气,或者说对整个慕容世家充满了怒气,但是眼前的慕容嫣反而对黄蓉极为客气。 嘴里不停地,在叫着“姐姐”。 “哼,不用了,要真有心,你就跟我来。” 黄蓉没领她的情,因为她敏感地注意到,即便郭默始终没有说话,但慕容嫣的眼神还是不断地向他那里偷瞄着。 黄蓉说完,调转马头,竟然向他们来的方向跑去。 她记得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树林,树林旁边有一片不算太小的空地,应该能施展得开。 郭默始终没说话,见自己媳妇儿走了,冲着慕容嫣尴尬地笑笑,也拨马跟了上去。 慕容嫣不明就里,但最终也催马,向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驰去。 一直跑出去两里多地,慕容嫣看到郭默、黄蓉两人,正站在一处空地上等着呢。 二人已经下了马,黄蓉在前,郭默在后,看来今天跟自己“有约”的,还真是这位美女姐姐了。 慕容嫣也从马背上跳下来,任凭马儿自己在旁边吃草。 甚至,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这匹枣红马,竟然跑到他们二人那两匹马中去了。 “不知姐姐相邀,所为何事?” 慕容嫣还是一脸笑容,似乎真的当黄蓉是自己的姐姐。 “不敢当慕容姑娘如此称呼,黄蓉只想问慕容姑娘几个问题,希望姑娘能实言相告。” 一直被对方这样“姐姐”地叫着,还是一个容貌应当不次于自己的小姑娘,黄蓉的心竟然莫名地狠不起来了。 “能叫名满天下的‘燕王妃’一声‘姐姐’,是慕容嫣的荣幸,虽然与姐姐才见过两面,小妹却早已对您神交已久。” 黄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并没有熄灭慕容嫣的热情之火。 “那好,我来问你,你可是慕容世家的人?” 黄蓉见对方如此“坚持”,也没有继续在称呼的问题上,再做纠缠,而是直奔主题。 “慕容世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慕容世家,不过是一群‘心怀梦想’的可怜人罢了。” 慕容嫣说得有些凄惨。 她从小天资聪颖,又有上佳的学武天赋,早早地被家族里重视,甚至受到家主的格外青睐。 要不是她女子的身份,估计早就坐上了家主的位置,跟年龄都没什么关系。 可是,在慕容嫣的内心深处,却对自己家族的做法不是很赞成。 即便是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老祖宗,慕容嫣也不敢苟同他所有的做法。 只是,以前毕竟年龄还小,她也酷爱学武,算是一个纯粹的武者,每天能够在武学上取得进步,是慕容嫣最大的幸福。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她看到了很多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在慕容嫣的认知里,那些行为,都过于“阴暗”了,不应该和自己这个,一直标榜着“大燕皇族”后裔的家族扯上关系。 她又哪里知道,光鲜的背后,必然是黑暗。 这个时代,最光鲜的莫过于皇族,那么最黑暗的,又怎能不是皇族? 这次离家出走,一方面是自己长大了,也算学艺有成,想四处游玩一下。 梦想中的“闯荡江湖”,总是每一个年轻武人最初的追求,慕容嫣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桩婚事。 而被许配给她的丈夫,是一个比她小了四岁的男人,蒙古窝阔台汗的长子贵由。 赤裸裸的政治婚姻! 慕容嫣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重要。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他的亲哥哥为了争夺家主的地位,联合自己的父亲,瞒着老祖宗确定的婚事。 逃—— 这是慕容嫣唯一想到的办法,她对那个生活了二十年的慕容世家,忽然充满了失望,更多的不是痛恨,而是悲哀。 可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尤其对方还是如日中天的蒙古帝国。 任谁都能看出,蒙古铁骑将横扫西夏和金国,而成吉思汗铁木真,已经日渐衰老,窝阔台就是下一任大汗。 那么,窝阔台的长子呢? 将来就算不能继承窝阔台的位置,也会是一个响当当的存在,嫁给这样的人家,对慕容世家多少年的梦想,那是有着决定性帮助的。 因此,慕容嫣的哥哥和父亲,就发动了慕容世家的高手,四处寻找(缉拿)慕容嫣。 慕容嫣在西夏境内待了几个月,总是不胜其烦,最终就出了边境,进入了大金国。 没想到,才刚刚到达太原,竟然遇到了在银州城有一面之缘的郭默和黄蓉。 如果说在此之前,双方最多还只是牵扯到“慕容世家”层面的问题,毕竟慕容嫣自己,跟这二人并没有什么冲突。 但是,就在一个月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 当慕容嫣的亲生父亲,亲自带人找到慕容嫣时,要求她务必跟随自己回去,准备明年五月跟贵由完婚。 慕容嫣鬼使神差地告诉父亲,她心中已经有人了,让父亲死了这个心吧。 父亲信以为真,一再逼问之下,慕容嫣竟然报了“郭默”的名字。 这还了得,郭默可比贵由强太多了,这是现在大宋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贵为“燕王”殿下。 大宋官家亲封的“兵马大元帅”,掌管大宋所有兵马。 而且,大宋目前最强大的三支军队,“敦武军”、“靖难军”和“忠顺军”的十多万人马,就直接掌握在郭默手里。 郭默自己更是武状元出身,据说在江湖中的地位也相当之高,自身武艺更是出神入化,直追当世“五绝”。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的娶了慕容嫣,那他慕容世家可真就傍上大款了。 可是,慕容嫣的父亲也不傻,虽然族中的事务,参与的不多,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比如,郭默已经结婚了,而且他的岳父“东邪”黄药师,貌似还被自己的家族给软禁了起来。 这个郭默,也算是自己家族的敌人,又怎么可能跟女儿走在一起呢? 不过,看慕容嫣毅然决然的样子,父亲也左右为难、摇摆不定。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果断的人,最后没再跟慕容嫣纠缠,带人回家问问儿子该怎么做? 在他眼里,儿子是个有大魄力的人,做什么事情应该不会有错。 趁着这个空档,慕容嫣才逃离了西夏,进入了大金国。 因此,当她再次面对郭默的时候,内心就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本来给父亲那套说辞,真的只是被逼到那个份上了,随口胡说的。 毕竟,她都没怎么闯荡过江湖,从小就在家族里长大的。 认识的同龄人是不少,不是自己的堂兄弟,就是家中的下人。 出来几个月,见到优秀的年轻人更少,而郭默可以算是唯一的一个。 如果,他没有结婚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慕容嫣,这样想着,最终连自己都信了。 见到慕容嫣这样的回答,黄蓉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那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爹爹‘东邪’黄药师的下落?” 听到这个问题,慕容嫣犹豫了一下。 她是知道“东邪”黄药师的,而且,在银州城的时候,自己还亲自拜访过,算是有些交集。 可是,现在黄蓉这样当面问起,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她呢? “东邪”黄药师是什么身份地位,闯荡了半年江湖的慕容嫣,比原来要更加清楚。 这样厉害的人物,对家族的影响和重要性,母庸置疑。 可是,她慕容嫣现在的处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某种意义上,她都算是从慕容世家“叛逃”的人,还时刻警惕着被慕容世家的人给捉回去,有必要再去维护慕容世家吗? 或者说,要是真的把郭默和黄蓉给引过去,让慕容世家手忙脚乱的,自己的危机是不是就能暂时化解了呢? 慕容嫣有些纠结,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胡思乱想着。 “慕容姑娘,蓉儿的爹爹失踪半年多了,种种迹象表明跟你们慕容世家有关。” “我们与慕容姑娘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还有‘同桌就食’之谊,如果慕容姑娘肯如实相告,在下跟内子定当感激不尽。” 郭默见到慕容嫣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这女子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晓之以理地劝道。 “是吗?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这样一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 郭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拿眼睛看着黄蓉。 “不知道慕容姑娘,需要我们做什么?” 黄蓉也感觉,对待眼前这个女子,不能用强力压服。 “咯咯,我的要求很简单,姐姐以后不要总叫我‘慕容姑娘’,叫我‘慕容妹妹’或者‘嫣儿’都行。” “至于咱们‘燕王’殿下嘛,我还没想好有什么要求,先欠着行不行?等哪天我想到了,再来跟你提要求?” 郭默、黄蓉二人,对待慕容嫣如临大敌,这小丫头却像在自己亲人面前撒娇一样。 听到她如此“儿戏”的要求,这两人竟哭笑不得。 “好吧,慕容...妹妹,我们答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哇,你真的当我姐姐了?” 慕容嫣竟然兴奋地跑过来,一手挽起黄蓉的胳膊,这自来熟的样子,让二人目瞪口呆。 “姐姐,咱们到太原城去,我请你们吃顿大餐。” 慕容嫣的做派完全是浑然天成,至少郭默没看出任何表演的成分。 黄蓉也拗不过她,都已经这样了,又不能动手相逼。 三人只好重新上马,奔太原城而去。 太原城东,“凤临阁”。 “二位,今日我做东,二位尽管拣好吃的点。” 看来,这不吃了这顿饭,慕容嫣是不会实言相告的。 反正都找了大半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郭默招手叫过一名店伙计,将店中的招牌菜随便要了几个,又要了一坛“杏花村”。 正是“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那个,到了太原,岂能不尝尝此酒。 郭默暗中冲着这店伙计使了个眼色,店伙计就下去了。 这家“凤临阁”,也是“听风”的一处产业,上次郭默就在这里住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黄蓉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快子。 “慕容妹妹,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爹爹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有没有危险?” 见黄蓉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及,慕容嫣也不再隐瞒。 “其实,黄前辈就在银州城内,离咱们上次吃饭那个客栈没多远。” “那是慕容世家的一处私宅,黄前辈被软禁在那里,上次我还见过一面。” “他中了两种毒,一种叫‘十香软筋散’,全身使不出半点内力,另外一种连我也不知道,都是‘西毒’欧阳锋在负责。” 既然选择如实相告,慕容嫣也就没有什么再隐瞒的了。 “竟然在银州城,还离得那么近?” 黄蓉听完,有些懊悔,上次竟没有仔细查找一下。 毕竟银州城真不算太大,横竖也就四五条大街,就算是挨门挨户的找,也不会花费一个月的时间。 “默哥哥,爹爹中的毒你知道怎么解吗?” “十香软筋散”?黄蓉没听过这种毒药。 郭默当然知道,只是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难道说,又出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对于“西毒”欧阳锋,郭默还是了解的,以他的脾气秉性,是不会配制这种毒药的。 “蓉儿放心吧,只要岳父性命无忧,无论中了什么毒,我相信我都可以解除的。” 这倒不是郭默自负,身负“九阳神功”,又会“一阳指”,还学会了“九阴真经”,现在体内一多半的真气,已经转化成了“先天真气”。 凭借这些,别说是中了毒,只要对方还有一口气在,郭默都有信心给救活了。 对于郭默的话,黄蓉自是一百个相信。 慕容嫣却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看着郭默。 “此人怎么如此自信?难道他连医道也登峰造极了吗?” 有黄蓉在,慕容嫣尽量保持不与郭默交谈,只是眼睛和耳朵总不自觉自作主张而已。 一顿饭吃得倒也和睦,虽然也算成了朋友,还不至于总腻在一起。 慕容嫣声称自己想到处转转,就告辞离开了。 自有人暗中跟随,只要还在太原地面,“听风”就能随时将她的一举一动传信回来。 慕容嫣走后,二人就直接来到后院,那里还是上次二人住的地方。 时间不大,陆乘风也闻讯赶来。 “郭老弟、小师妹,有师尊的消息吗?” 陆乘风将“听风”总部搬到太原之后,一直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在寻找“东邪”黄药师的下落。 可惜,始终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与之相关的其实只有四人,“西毒”欧阳锋、欧阳克,传说中的欧阳碧,还有就是“东邪”黄药师自己。 可这四个人,连一个人的踪迹都没有。 事实上,欧阳克在养伤,伤好之后就依照前言,被送到了兴庆府慕容老宅,交给慕容世家的老祖宗调教一年。 而“西毒”欧阳锋,也再次闭关了,既然知道了前方的道路,不去闯一闯,岂不白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 欧阳碧已故去多年,“东邪”黄药师却又软禁在银州城内。 “陆师兄,爹爹被软禁在银州城内,一座慕容世家的秘密私宅。” “明日我们就启程前往,大师兄也在那里,这次一定将这个慕容世家的据点,连根拔起。” 别看平时黄蓉笑颜如花的,真发起狠来,那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小师妹放心,我连夜就派人过去踩点。” 从太原城到银州城,快马过去,不眠不休也就一天多,正常速度最多三天。 知道了地方,郭默和黄蓉也算暂时放心了。 半年时间,绕了一个大圈,二人也有些累了,早早的洗漱完毕,上床安寝。 第二天一早,二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陆乘风就过来了。 他已经调派一百名精干的“听风”下属前往,自己是要随着郭默、黄蓉一起的。 同时,还带来了慕容嫣的消息。 这小丫头,昨天在太原城逛了半天,买了些路上的应用之物,就再次东去了。 看来,真的是要将“闯荡江湖”进行到底,或者还是在“逃婚”吧。 “郭老弟,临安也有消息传来——” 话说,郭默去年在西夏的一系列操作,西夏、金国、蒙古三国在西夏西部和北部的势力,重新洗牌。 蒙古无力西进,金国趁虚而入,西夏算是饮鸩止渴吧。 这样的消息也传到了临安,成了“大庆殿”朝会上的谈资。 “哈哈哈,这个小子,还真能折腾啊,众卿都好好瞧瞧吧。” 官家赵扩,将自己看了无数遍的战报,让老太监传了下去。 史弥远、程珌、薛极、胡榘等朝中大老,一个接一个地看了一遍。 最终,赵扩觉得不够过瘾,大殿中还有很多中低级别的臣子没看到呢。 就让老太监,当场又诵读了一遍。 既然是战报,当然要详细讲述大宋一方的参与,郭默如何运筹帷幄,燕王护卫军如何骁勇善战,如何将蒙古、金国、西夏玩弄于股掌之中。 “诸卿,现在看来,西夏境内的局势,一年之内应当趋于稳定,三国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蒙古铁骑将重点放在对付金国上,众卿觉得我们大宋,该如何从中渔利呢?” 好嘛,这官家都学会主动去趁火打劫了? 曾几何时,连南方的“罗氏鬼国”来求依附,大宋都不敢接纳。 只是憋屈地偏安江南一隅,还年年向金国上交“岁赋”。 这两三年来,郭默的出现,带动着整个大宋朝也扬眉吐气了。 “官家,对于此事,‘燕王’殿下可有什么指示?” 老程珌先说话了,现在这老家伙可不得了,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本身是礼部尚书,最近又开始跟金国的使团打擂台了,又兼任着枢密院的副使。 这半年来,逐渐地在枢密院也掌握了一定话语权。 之前的洛阳之行,老程珌彻底地成为“燕王”殿下的拥趸。 可以说,只要郭默不造反,老程珌就能挺他到底。 “那小子啊,之前竟然冒失地让‘敦武军’,趁机又偷袭了河东北路的孟州和怀州,这不又给你老程惹麻烦不是?” “哈哈哈——老臣不嫌麻烦。” 好嘛,这两老货,他们真的是来上早朝的吗? “官家,老臣教子无方,还望官家恕罪。” 那两个老货在那里耍宝,没想到兵部侍郎孟宗政也不甘寂寞,出班上奏。 大家都知道,是他的儿子孟共,亲自带着一万“敦武军”,趁着黄河结冰,北渡黄河,才偷袭了孟、怀二州的。 现在,他居然也跳出来,跟官家和老程珌一起搞怪? 话说孟宗政,你不一直是位敦厚老实的长者吗? “燕王倒是有一个新的提议,今日在大朝会上,大家也议一议,如果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明年开春就按这个执行吧。” 好家伙,您这还没说是啥事呢,就要定性了吗? “岳卿,此事还要你鼎力支持才行。” 赵扩对着户部侍郎岳珂道。 “不知燕王殿下所言何事?有需要老臣之处,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嘛,现在都流行这样说话吗? “燕王觉得我大宋的兵力还是差了点,无论是数量还是训练水平。” “他打算重建‘岳家军’,而‘岳家军’都统制,亲点了你家岳翱的名字,面向全天下征兵,而不仅仅是大宋境内。” 这个意义就大了,当年“岳家军”横扫金兵,马踏黄河两岸。 郭默之所以提出全天下征兵,其实就是想唤醒当年“岳家军”的旧部,他们是死了,可他们的后代还在。 哪怕是传了两代人,三代人,骨子里那种对“岳家军”的归属感还在。 一旦“岳家军”的大旗重新树立起来,自然会有人云合景从。 “这...老臣不敢,军队都应当是大宋的军队,是官家的军队,老臣以为不可再用‘岳家军’字样。” 岳珂立马跪倒在地,当年之时,倒是有不少以主将命名的军队,尤其“岳家军”更是显赫一时。 可是,强如当年的岳武穆,才有了功高震主之祸。 事到如今,再也找不到主将命名的军队,现在提出重建“岳家军”,岳珂怎敢接这个话茬? “哈哈,岳卿多虑了。虽然这小子有时候也不着调,但是这个重建‘岳家军’的提议,朕是完全赞成!” “另外,燕王建议,将‘敦武军’、‘靖难军’、‘忠顺军’和‘岳家军’,都定额为五万步骑。” “擢岳翱任‘岳家军’都统制一职,当年岳雷将军用的‘八宝驼龙枪’,一直供在大内,一并赐予岳翱。” “岳卿,燕王偶尔得到了岳武穆的遗泽,‘武穆遗书’,军中将领多有研习,今日朕将原本赐予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老臣岳珂,代表岳家上下,叩谢官家——” 官家赵扩的一连串恩赏,岳珂早已站不住了,双膝跪倒、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史相,朕如此安排,您看可有何不妥之处?” 身为人君,赵扩还是要做出礼贤下士的态度,毕竟史弥远还是百官之首。 “官家烛照千里,老臣心服口服。” 看来,史弥远的心火还挺旺啊。 最近这半年,史弥远韬光养晦了不少,但是却在秘密进行一件事情,那就是“夺位”。 他算是看出来了,原本整天病恹恹的官家,这两年居然一天比一天健硕了起来。 每年秋天,还要到临安城外打猎去。 骑马射箭,虽然做不到箭无虚发,每次出马还真没有空手回来过。 整个皇宫,整个临安城,已经被赵扩经营的铁桶一般。 别看“敦武军”现在只有五万人,问题是郭默出了一个点子。 每隔几个月,从“敦武军”抽调两千人,替换临安的禁军。 而禁军不断地演武,淘汰老弱,除了从“敦武军”调配,也算是只出不进。 两年多下来,拱卫临安的五万禁军,已经超过一半人,是从“敦武军”训练出来的。 无论是军中,还是朝中,官家赵扩的影响力,或者说燕王赵昊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史弥远只好剑走偏锋,联合太子,直接夺位,想想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早在几年前,史弥远和这位太子殿下赵竑,那可是势同水火啊。 太子赵竑更是深恨史弥远,宫里墙壁上有一张地图,赵竑指着琼崖州说:“我日后如得志,就把史弥远安置到这里。” 没想到就是这样敌对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个横空出世的郭默,而诡异地走在了一起。 史弥远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地位,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而赵竑,虽然被立为太子,赵扩对他也不算太差,衣食用度都是太子该有的章程。 但是,郭默被封燕王,总揽大宋全部兵马,朝中大臣又多有拥护。 虽然他叫郭默,但是官家也赐名赵昊了啊。 这两年,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到赵竑的耳朵里。 说什么大家都觉得,只要能让大宋强盛,是不是真的赵氏子孙,其实没那么重要。 这样的言论,明显对郭默极为有利,而对太子赵竑,却像是灭顶之灾。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言论,自然是史弥远的杰作,就是要他听到耳朵里去。 直到有一天,太子赵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醉倒在了“留香苑”。 “留香苑”——临安城有名的青楼妓馆,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幕后老板就是当朝的百官之首,史弥远。 当赵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安静的密室里,密室中只坐着一个人,那就是史弥远。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从此以后,太子赵竑就老实了许多。 不再出宫门一步,平日里读书练剑,对官家赵扩,晨昏定省,还总是被一些朝臣撞见。 而近些时日,赵竑更是多次争取侍奉官家用茶、用膳。 似乎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着,可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却没看到官家赵扩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就像现在,赵扩又在大朝会上,胜了史弥远一局。 “岳卿,重建‘岳家军’是件大事,燕王的意思,是让岳翱从‘敦武军’带一百名中下级校尉,再带五百亲兵护卫过去。” “这样一来,也不至于白手起家。你作为户部官员,要在物资上给予绝对支持,就按照‘敦武军’的成例吧。” 赵扩说完,就宣告了退朝。 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史弥远一眼。 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半步先天 从太原到银州,才过去几个月时间,却明显比去年增加了很多西去的人。 商人的嗅觉最是灵敏,完颜康大建“康城”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宣扬下,已经传遍了西夏的整个西部和北部。 而与之接壤的金国诸州府,尤其是河东北路,更是不断有商队前往,满载着各种物资,络绎不绝。 连离康城最近的城池银州,也被带动了起来。 夏金边境更是畅通无阻,毕竟这是金国的小王爷在建城。 无论是康城这方圆百里之内,还是整个河东北路,都算是完颜康自己的防控范围。 商人的手段也是通天的,就连驻守在平州附近的蒙古军队,都有人私下里来购买他们的货物。 对他们来讲,这些商队的货物算是来自中原了,尤其是太原带过去的汾酒,更是受到草原人的追捧。 完颜康知道后,不仅没有禁止,更是让自己的手下,假扮商人运送更多的汾酒卖给蒙古军队。 “默哥哥,没想到几个月没来,这一路上还真热闹了不少。” 郭默、黄蓉和陆乘风,他们三个从太原出发,也没着急赶路,到康城的时候,已过了申时。 若是快马急赶,或许能够在天黑前到达银州。 郭默却不愿意黄蓉太过劳累,毕竟银州的消息,每天都会传来。 “听风”的麒麟营一百人,已经汇合了陈玄风所部,找到了慕容世家私宅的确切位置,并严密监视了起来。 据“听风”传回来的消息,这处宅院至少存在了五十年以上,先后换了两三任主人,现在的主人叫“尚德”。 “听风”还打听到,这位叫“尚德”的只有二十多岁,曾经一度喜欢留恋于风月场所。 有一次酒喝多了,亲口透露,自己其实真正的名字叫“慕容尚德”。 根据下人们每天的采购量来判断,此宅至少藏有三十名以上的人。 有一名“听风”成员,没忍住好奇心,想偷偷进去打探一番。 没想到如泥牛入海一般,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这一下镇住了其他人,只好乖乖在外边监视着,不敢再打草惊蛇。 “郭老弟,这个康城里,现在也有咱们的人,要不要招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陆乘风从进入康城开始,眼睛就在不停地寻找,终于被他看到了“听风”特有的记号。 应该是从银州“听风”的队伍分出去的,自从陆乘风到了太原之后,就把原来太原的负责人陆威,打发到了银州城。 “四师兄,还是不要了。现在康城的人口还是太少,我们这样接触,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 “应当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咱们还是简单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就到银州去吧。” 郭默思索了一番,还是放弃了与康城“听风”人员碰面的想法,连他自己和黄蓉,都做了简单的装扮,不想节外生枝。 ...... “老四,这宅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翌日,郭默、黄蓉和陆乘风便赶到了银州,陈玄风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汇合。 “听风”的人,加上燕王护卫队,足有两百人,将慕容世家的私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已经黑了,大家都穿着蒙古人的服饰,手拿弯刀。 “大师兄放心,区区一套‘四象阵’,还是一套残阵不足为惧,待小弟随手破之。” “东邪”黄药师,学究天人,一生所学浩如烟海。 他所收的徒弟,也个个不凡,要说对奇门遁甲的掌握,非四徒弟陆乘风不可。 “弟兄们,待陆某破了此阵,就直接杀进去。记住,只留下两个活口,其他人格杀勿论。” 既然敢囚禁自己的师尊,那你们就要有死的觉悟。 郭默和黄蓉在后边站着,这样的场合,用不到他们动手。 陆乘风也没取巧,直接一脚踹飞了紧闭的大门,率先攻了进去。 这是一套标准的三进院落,只是面积稍稍大了些,而所谓的“四象阵”,就被布置在第一道院子。 大门一被踹飞,院子里就听到了动静。 “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嗯...怎么是蒙古人?” 从院中跑出几名护院,看到进来的人,一身蒙古军的装束,很是诧异。 陆乘风也不答话,随意挥舞两下弯刀,就让这几人三死两伤。 两名受伤的不敢恋战,赶忙向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不好了,有蒙古军杀进来了——” 大晚上的,这一嗓子传出多远去,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却没人敢出来。 胆子小的,都将头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陆乘风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一手持着火把,略微观察了一下院中的布置,找到阵眼所在,一顿乱砍就将总机关完全破坏。 向后一摆手,前门的一百人就冲了进来。 也不说话,逢人就杀、见人就砍,配合得亲密无间。 其实,慕容世家这座私宅里的打手,手下的功夫都还过得去。 其中两人,甚至都够得上三流高手,可惜遇到的是这帮杀人不眨眼的人。 实力弱的,一刀砍之。 实力强的,五人一组,组成小型的军阵,稳步推进。 这时候,陈玄风带着燕王护卫军,也从后门杀了进来。 一路上都没遇到像样的对手,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一直等到了第二道院子,才看到两个主管模样的人,分别抵挡着五名麒麟营军士组成的阵型。 “你们都闪退一旁,将这两人交于某家——” 别看陈玄风不统领麒麟营,这些军士也多有认识他的。 见到陈玄风发话了,赶忙闪退一旁,去寻找其他漏网之鱼。 “你...你不是蒙古人?” 陈玄风一开口,对方听出了蹊跷。 “哼,你们知道得太晚了。” 陈玄风一弯刀打飞了对方的武器,回手一刀就要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大师兄,留活口——” 陆乘风看到了,急忙出声招呼道。 这陈玄风也是杀得兴起,夹杂着师尊“东邪”黄药师被对方软禁的恼怒,下手毫不留情,之前竟然有死无伤。 听到四师弟呼喊,脑子也随之一阵清醒,换刀刃为刀背,轻轻拍了一下对方。 “啪——” “啊——”的一声惨叫,对方的一条左胳膊,被拍得骨断筋折,直接栽倒在地,疼得死去活来。 另外一个三流高手看了,吓得魂不附体。 他跟地上躺着那位半斤八两,见到那位连对方一个照面都没招架住,顿时就没了反抗的心思。 “镗啷啷——” 扔掉手中的宝剑,束手就擒。 “不是吧?这么没有挑战性?” 陈玄风觉得一点儿都不过瘾。 前后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偌大一个慕容世家的私宅,被完全拿下。 “禀陆都统,全宅只有三十三人,除了这两个,已经全部歼灭,未发现可疑人员。” 麒麟营军士过来禀告道。 “就这些人?仔细查找,看看有没有密室、密道什么的?” 陆乘风有些疑惑,自己干脆也不在二道院待着,直接奔了后宅。 “大师兄,见到爹爹了吗?” 因为陈玄风是从后门杀过来的,黄蓉满怀希望地问道。 “这个...小师妹,我也没看到师尊,不过这不是还有两个小子嘛,问问他们,一定知道。” 看到眼前这种情况,郭默就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就扑空了呢? “默哥哥,是不是那个慕容嫣骗了我们?” 郭默暂时也无法判断,看到黄蓉着急的样子,赶忙劝道。 “蓉儿,你先不要着急,咱们审问过此二人,再作计较。” 郭默上前去,先封住地上受伤那人的穴道,暂时不让他那样疼痛。 “我现在只需要一个会说实话的人,另外一个人就没必要活着了,你们谁可以对我说实话。” 郭默暗中运起“摄魂大法”,那人身受重伤,正是意志薄弱之时,而另外一个束手就擒之辈,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忠贞烈士。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郭默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此之前,果然有一位青衣老者曾经被软禁在这里,只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由此处的管事慕容尚德专职看守,其他人等轻易不能到后院去。 即便日常的饮食,也是送到后宅门口,由慕容尚德专门接过去。 十日之前,突然来了三位慕容世家的长老,说是奉了家主的命令,有事要见那被软禁的人。 慕容尚德支吾了半天,最后硬着头皮带着三位长老到了后宅,才发现被囚禁那人不翼而飞。 三位长老当场把慕容尚德拿下,审问之后,才知道被软禁那位老者,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连他自己也被骗了,不清楚那人是什么时候恢复了行动力。 怕主上怪罪就没敢上报,自己却天天在外边寻找,企图将功赎罪。 三位长老听完,不敢自专,交待了几句之后,带着慕容尚德,就回老宅向家主禀告去了。 郭默知道这两人应该不能说谎,只是他自己也搞不明白,黄药师到底是怎么解开“十香软筋散”的? “我来问你们,慕容世家的老宅在哪里?家主又是哪位?” 上次在慕容嫣面前,其实郭默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双方没有撕破脸面,甚至还算是成了“朋友”。 对于这种家族“秘密”,除非是严刑审讯,否则郭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那小丫头问起。 “小人从来没有见过家主,也不知道家主名姓,更不知道慕容世家的老宅在哪里,只知道管事慕容尚德,是从兴庆府派过来的。” 这时候,两人已经从“摄魂大法”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样子,知道自己是彻底栽了。 “郭老弟,这兴庆府是西夏都城所在,目前咱们还没来得及安插人手。” 听到慕容世家的老宅,有可能在兴庆府,陆乘风急忙禀告道。 这也难怪,毕竟“听风”成立还不到一年时间,主要精力放在蒙金、蒙夏战情的搜集,还真没多余的力量投放到兴庆府。 要知道,兴庆府距离银州,将近有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一片沙漠。 “四师兄,将此处有用的东西全部搬空,这两个人也给他们一个痛快吧,咱们走——” 实在得不到有用的东西,郭默也不再停留,先陪着黄蓉离开了。 众人开始伪造现场,做出蒙古兵洗劫的样子,甚至还象征性地扔下几把蒙古断刀和毡帽。 只是没敢放火,毕竟这是在银州城里,此宅左右都有邻居,他们只是伪装,又不是真正的蒙古军卒。 回到郭默以前买下的宅院,盘点此行的收获,才发现实在可怜的很,都赶不上一个稍具规模的山寨。 “蓉儿,看来岳父已经先行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样解开‘十香软筋散’之毒的,但脱离了慕容世家也总算是一件好事。” “默哥哥,你说爹爹离开之后,会到哪里去呢?” 是啊,会到哪里去呢?郭默也在问自己。 可惜,黄药师号“东邪”,行事作风岂是随便就能猜中的。 不过郭默还是让陆乘风,利用“听风”的便利,派人跑一趟“桃花岛”。 要是见到了黄药师,也好回来报个准信;如果黄药师没回“桃花岛”,就算是给家里人报给平安。 “四师兄,以你对岳父的了解,他出来之后,会到哪里去呢?” 陆乘风虽非聪明绝顶之人,却最是心思缜密,而且又做了黄药师那么多年的徒弟,对师尊的行径,总该有个大致预判吧? 可惜,还是让郭默失望了,陆乘风也是毫无头绪。 “要我是师尊,受了那么久的窝囊气,出来了铁定要去报仇的。” “冤有头、债有主,直接杀奔慕容世家老宅去,最好把慕容世家家主的脑袋拧下来,方解我心头之恨。” 别人都在静静地思考着,陈玄风却在那里都都囔囔的。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大师兄,你真是奇人自有奇才啊!” 郭默眼前一亮,觉得“东邪”黄药师,还真有可能找上门去了。 “我?我说什么了?郭老弟,我到底说什么了?” 好吧,陈玄风的灵光一闪过后,又恢复了正常。 “四师兄,你还是回到太原坐镇吧,另外回去之后,派得力的人手,把我那徒弟哈吉,护送到我大哥郭靖那里。” “我收了这孩子为徒,却只教了他两个多月的功夫。现在要去找岳父,带着他也实在不方便,又不能荒废了武艺。” “正好,南天也在大哥那里学艺,就让他哥俩儿做个伴儿吧。” 众人听了,心里一阵鄙夷。 好嘛,你这收了徒弟,都安排到别人那里学习,等学成了又都是你这当师傅的风光。 黄蓉感觉有些对不住哈吉这孩子,千里迢迢地跟着自己两人离开了大漠,才没几天就把徒弟拱手送人了。 “四师兄,你回去将这把剑给哈吉,就说是师傅赐给他的,要他好好练习剑法。” 黄蓉说着,竟将自己腰间的“紫薇软剑”取了下来,双手递给了陆乘风。 “小师妹,你可真舍得啊,这‘紫薇软剑’可是一件难得的好兵器啊,你对这小徒弟也太好了吧?” 陈玄风伸手截了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 郭默知道,黄蓉这样做都是为自己考虑,正常情况下,自己都会送兵器给徒弟的。 像之前给大徒弟张世杰的“青釭剑”,给二徒弟武南天的“逐日剑”,而三徒弟呼延德,自己有“丈八蛇矛枪”,小徒弟杨过还小。 现在郭默的兵器,只有“盘龙棍”和“赤霄剑”,貌似都不能轻易送人。 “大师兄要是闲着无事,就将所有护卫军的弟兄们,都让封戈和赵飞宇带着,你重点关注一下蒙古要举行‘天下英雄大会’的事情。” 让别人去跟这件事,郭默还真担心把自己给陷进去。 而陈玄风的武功,除了“五绝”那层次的,其他人想留下他,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天下英雄大会”的事情,陈玄风早些时候就知道了,可惜现在的他身负燕王护卫军都统的职位,不再是闲散自由的江湖人。 没想到现在郭默交给他的任务,居然是要自己亲自去跟踪此事,岂不正中下怀? “郭老弟放心,我一定将此事整得明明白白的,绝不让咱们的人吃亏。” 安排好了陈玄风和陆乘风,大家就知道郭默下一步要亲自去一趟兴庆府了。 “郭老弟,虽然你现在的武功早已登峰造极,不是我们能比的,但是慕容世家也是一个庞然大物,你这样贸贸然前去......” “大师兄,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贸贸然?我不也跟着去嘛,难道我的武功不行吗?” 听陈玄风的口气,貌似没把自己考虑进去,黄蓉有些气恼。 在“桃花岛”这个圈子里,黄蓉是小师妹的存在,即便她现在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东邪”门下所有的徒弟。 但是,在大家的心中,黄蓉总还是一个“小师妹”,是处于被保护的对象,而不是独当一面地去冲锋陷阵。 “哈哈——” 陆乘风看到大师兄吃瘪,难得的大笑了起来,自己心中也有些苦涩。 这个小师妹太要强了,不过手里的功夫还真是厉害,连大师兄都不是其对手。 “蓉儿,其实你也可以先回‘桃花岛’,去看看岳母和孩子们,我自己去兴庆府就行。” “毕竟,岳父去慕容世家老宅的事情,只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真就白跑一趟,让你跟着颠簸......” 看到黄蓉瞪过来的眼睛,郭默只好笑笑,住了嘴。 “默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蓉儿跟着你啊?还是想偷偷去慕容世家找那慕容嫣妹妹啊?” 半句幽怨,半句醋意,让郭默哪半句也不敢接,只好闭口不言。 ...... “锋儿,看来你是找到了自己的路啊,呵呵——” “参合堂”内,难得传出了笑声。 慕容家主依然坐在屏风后边,只是外边的蒲团上,今日盘腿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西毒”欧阳锋,另一个是一身白衣的欧阳克。 “还要多谢祖父大人成全——” “西毒”欧阳锋虔诚地叩谢道。 自从上次得到慕容家主的馈赠,欧阳锋便从心里,真正地接受了这个祖父。 短短的半年时间,“西毒”欧阳锋已经脱胎换骨。 让他自己估算,现在的自己如果遇到半年前的自己,最多三百招就能将曾经的自己给打趴下。 “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现在的境界,可称为‘半步先天’,而要成就正在的‘先天’之境,只能靠你自己的领悟了。” 慕容家主对欧阳锋的进境,真的有些动容,在他的推测里,欧阳锋就算能达到“半步先天”,恐怕也得等三五年之后。 没想到才刚刚过去半年时间,欧阳锋就提前达成了。 其实,这也是欧阳锋厚积薄发的结果,之前在“绝顶高手”的层次,已经停留二十多年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前进的方向而已。 “克儿的腿伤,总算是治好了。不过,今后更要发奋练功,自己丢的面子,还是要自己去找回来。” 看到旁边的欧阳克,慕容家主就不是那样喜欢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武功在一流境界中,也算一把好手,至少在慕容世家里,能完胜欧阳克的人,还真不多。 但是,欧阳克此人却生性风流,貌似还在打嫣儿的主意? 练功也不是很刻苦,资质倒还算不错。 “祖父大人,听说银州城那边出事了?” “嗯,慕容尚德那个废物,连一个中了毒的黄药师都看不住,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除掉此人,也不至于发生今日之事。” 对银州城的事情,其实慕容家主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到了他这个层次,绝顶高手也不过是多费点儿手脚而已。 “祖父大人放心,孙儿既然能抓黄药师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而且下次再抓他,已无需再用‘十香软筋散’了。” “西毒”欧阳锋已经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自信,毕竟跟“东邪”黄药师相识了这么多年,也齐名了这么多年。 彼此之间算是知根知底的,而现在自己的境界再次提升,又掌握了几项家传绝学,欧阳锋有理由相信,“东邪”绝难在自己手下走过三百个回合。 “锋儿,黄药师的事情,你无需去管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成吉思汗铁木真,决定今年八月十五,在中都城举行‘天下英雄大会’,旨在选出蒙古国师。” “这个国师之位,你务必要拿下,更要搜罗此次参会的武林人氏,为我所用。” “如果你能够以国师之便,行割据西夏之实,我慕容氏复国有望。只要能复国,在不在故土都可以叫‘大燕’的。” 说道“大燕”的国号,慕容家主的老眼,迸射出两道精光,一闪而逝。 “是,孙儿明白,孙儿明日就动身前去金国、蒙古都走走看看,有哪些武林人氏参与其中。” “天下第一”的诱惑,对欧阳锋来讲,可比什么“光复大燕”要强的多。 “嗯,此次动静真的不算小,居然有请动西域和吐蕃的门派,连少林寺都有人参加啊。” 说道“少林寺”,慕容家主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久久无言。 “祖父大人,这个‘少林寺’难道很厉害吗?为何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听到慕容家主似乎对这个“少林寺”很是忌惮,不禁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 “这是一个沉寂了百年的门派,想当年武林中人都知道的一句话‘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高手辈出,‘七十二绝技’独步天下。” “这是一只酣睡的雄狮,锋儿,你要牢记千万不能轻视这个‘少林寺’,也不要将他得罪的太死,至少不要轻易到‘少林寺’里去挑衅。” “好了,我也乏了,锋儿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吧,克儿还需要在此留上半年。” 慕容家主下了逐客令,欧阳锋叔侄对望了一眼,双双深施一礼,离开了“参合堂”。 “克儿,你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家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以我现在的修为,依然无法探查到他的深浅啊。” “不愧是活了一百二十多岁的人了,据说像家主这样的人,好像还有不止一个。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武功进境越大,欧阳锋渴望变强的心就越坚定。 欧阳克却不这么想,他偷眼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左右无人,来到欧阳锋近前低声道。 “叔父,家主为何不让咱们认祖归宗啊?如果咱们也姓慕容了,叔父不也有机会夺取家主的位置?” “以叔父目前的武功,整个慕容世家绝对无一敌手,家主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嘿嘿......” 欧阳锋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克。 自己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什么事太沉不住气。 自己虽然还姓着欧阳,却已经拿到了慕容世家大长老的位置。 将来老家主一旦归西,即便新的家主继位,那还不是要看他这个大长老的脸色行事? 而且,慕容世家内部的家主候选人之争,欧阳锋早已经心知肚明,都是一群短视之人罢了。 唯一令他在意的,反而是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娃娃,慕容嫣。 欧阳锋没想到的是,他的侄子欧阳克,此时也在想着慕容嫣。 “克儿,此事无需再提,你现在最关键的是,借着家主的指点,尽快提升自己的功夫才是,为叔先走了。” “西毒”欧阳锋不愿再跟这个侄子纠缠,拿起自己的灵蛇仗,离开了兴庆府。 ...... 郭默和黄蓉二人,已经在西夏境内横穿了五天时间。 要不是随着一支驼队行进,郭默都怀疑自己会迷失在沙漠里,手里拿着一张从西夏人手里高价买来的地图,却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郭默都有些佩服另一个时空的蒙古铁骑,这样的鬼地方,到底是怎样派兵打下来的? 当然,郭默也没忘记做正事,一路走,一路自己绘制着西夏的地形图。 “李老哥,咱们这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兴庆府啊?” 趁着驼队休息的时间,郭默凑近驼队的领队问道。 “郭公子,顺着沙丘的方向,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一个绿洲。咱们在那里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开始走,中午就能到兴庆府。” 李老哥是这支驼队的领队,据他说祖上也是宋人,行商出身,在爷爷那一辈才来到了西夏。 他现在就负责这么一支驼队,给东家干活,自己也顺手走上两头骆驼的货。 一年到头,省吃俭用的,也能攒上不少钱。 他是一个不怎么花钱的主,像男人们在外都有的那些嗜好,这老哥一样也不沾。 但是,却遇到一个爱花钱的媳妇儿,家住在银州城里,还开了一家酒肆。 每天跑兴庆府,李老哥都会带些高档的葡萄酒回去,放在自己的酒肆里贩卖,也算是银州城的一道风景。 当他们再次开始走的时候,沙漠里居然起风了,众人都用布巾包着头和脸,郭默甚至将黄蓉揽在怀里,慢慢向前行去。 “李老哥,前边那就是绿洲吗?” 郭默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哈哈,郭公子倒是眼尖,不过还要走上十几里路呢,看着不远却要翻上翻下,过三道大的沙丘呢。” 李老哥是个老驼领了,这一片沙漠虽然时有变化,基本的情况还是牢记在心里的。 郭默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回去得让陆乘风想办法拿下,也许将来会派上用场。 果然,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到达了沙洲。 沙洲不大,却有一间不小的客栈,是穿行在沙漠中旅人最温暖而向往的港湾。 “默哥哥,没想到在此地,还会有人给客栈起这样的名字?难道是从洛阳来的不成?” 黄蓉迫不及待地扯去包在头上的布巾,抬头看到了客栈的名字。 郭默不解其意,也顺着黄蓉的眼光看去。 只见面前一座古朴的客栈,甚至都显得有些破旧,正中央挂着块粗糙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龙门客栈”。 郭默一下子,竟愣在了那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龙象般若 “默哥哥,你怎么了?” 黄蓉看到郭默神色有些异常,急忙问道。 驼队的众人,也已经到了“龙门客栈”前,纷纷扯去头巾,有的人还在咳个不停,显然是刚才被风沙给呛到了。 正在这时,从“龙门客栈”里边,却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跑出来,神色慌乱。 “哎,客官们,你们不能这样走了啊,都还没给结账呢。” 两个店伙计追了出来,嘴里还都都囔囔的,却没真地上前去要账。 “我说小五、小六,你们俩还真是死要钱啊?没看到里边都打起来了,咱们还不得赶快闪出来啊?” “再说了,方圆几百里,就这有一块绿洲,也就你们一家客栈,天马上要黑了,指定都在这里住店的,你至于害怕大伙跑了吗?” 店伙计就都囔了一句,倒是有几个客官忍不住了,一顿地埋怨。 这些都是常年跑这条线的老客,自然也不会赖这顿饭钱,真是不敢在屋里待着了。 “王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郭默驼队领队的李老哥,看到正发牢骚那人,竟然还是熟人,也赶忙上前去询问道。 “是老李头啊,你今天也过来了?先在外边等一会儿吧,里边正在干架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帮人出门求财,向来讲究的是人财平安,真有危难的时候,谁都会舍财不舍命的。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真的是命都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郭默见他们没进去了,自己也不好特立独行,就跟着大伙在外边等着。 可是,整整一盏茶功夫过去了,屋里似乎没什么动静。 这像是有人在打架吗? “我说王掌柜,你不是在胡咧咧吧?还是猫尿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老半天了,还这么安静,这是有人在打架吗?” 姓王的掌柜的,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但是,他的确亲眼看到屋里那两人开始动手了,自己才匆忙跑出来的。 “哎幼,是李大哥啊,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是不是有了新的财路,就把小妹这里给忘了啊?” 正在这时,从“龙门客栈”里,又走出一人。 那是一个女人,三十来岁,一身红色的衣裤,手里摇着一把团扇,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的。 嗓音高亮,说话却甜甜腻腻的,连看人的眼神似乎都能勾人心魄。 “哈哈——看金老板这话说的,多让人寒心啊!我李通达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金老板你啊。” 见到此人,一脸老实巴交的李领队,似乎也开了窍,笑脸相迎,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八度。 这位被称作金老板的女子,迅速打量了一番众人。 李通达的驼队不大,算上郭默和黄蓉,无非才二十来人。 除了李通达和郭默、黄蓉之外,有六名随队的伙计,负责照顾骆驼和日常的看护。 其他那些人,一般上都是货物的主家,或者也有像郭默这样,找个驼队作伴的行旅之人。 金老板一眼,就看到了李通达身旁的郭默和黄蓉,没办法谁让这二人形象如此出众呢。 “哎幼,我说李大哥啊,今天您怎么给妹妹带来了两位神仙般的人物啊?也不给妹妹介绍介绍,好让我这整天待在小地方的人,也开开眼界。” 金老板一边说着,摇着团扇,扭着细腰就走了过来,将郭默和黄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那火辣辣的眼神,仿佛要将两人给融化了,让人感觉极不自在。 黄蓉眉头就是一皱,在这里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 难道这个“龙门客栈”,是一个不干净的场所? 黄蓉的反应,落在了李通达眼里。 一路走了五六天,对郭默和黄蓉两口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这二位不是好惹的主,都是身负武功之人。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样的江湖人,能不招惹尽量不要去招惹,搞不好都是亡命之徒。 金老板这样的“热情”,让黄蓉露出了反感的样子,李通达也担心发生不愉快,急忙出来打圆场道。 “哈哈,金老板啊,这二位是搭我驼队到兴庆府去的贵客,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像咱这些挣辛苦钱的劳碌命。” 一边说着,一边还冲着金老板使眼色。 那意思像在说:“我的姐姐啊,您就别乱抛媚眼了,没看到人家媳妇儿跟着的吗?” 金老板那是什么人? 从小就跟着老爹在这里开的“龙门客栈”,据说她爷爷那辈,就有这家店了,一直传到她的手里。 迎来送往的,什么人没有见过,眼睫毛都是空的。 听到李通达这样说,还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金老板就知道眼前这二人绝非常人。 就将目光从郭默身上收敛了一些,反而对黄蓉更加热情了。 “妹妹长得可真好看,恐怕天上的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吧?” 那炙热的目光,竟然透露着满满的真诚,如此赤裸裸地当面称赞,让黄蓉也不好发火,只能尴尬地笑笑。 “金老板,店里有人闹事吗?客人们怎么都跑出来了?” 李通达赶忙寻找话题,其实也是他想问的,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赶了半天的路,还想着到了“龙门客栈”,好好吃上一顿,美美睡上一觉呢。 “闹什么事,以妹子看来,那应该是两位高人,借我这地方切磋一下武功。你看,这不给了我一个金锭子嘛,有什么损失都算他们的。” 金老板的神色还是很平和的,看来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那咱们就进店去吧,我还真的有些饿了,金老板赶紧让厨房给我准备好吃了,还按老样子来。” 李通达倒是挺通达的,说完抬脚就往里走。 “咯咯咯——每次李大哥都说得像大爷一样,可惜您的‘老样子’,实在是有些寒酸了。” 金老板认识李通达,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自然知道此人对自己的“吝啬”。 不过,生意人嘛,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这李通达每次都是带着一个驼队过来的,总有出手大方的人的。 郭默跟李通达是一块儿的,见他在前头走了,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在外边干戳着,拉着黄蓉的手也跟了进去。 其他人可没这份勇气,依旧在外面等着。 金老板跟大家也简单打了个招呼,团扇一摆,又回店里去了。 “龙门客栈”占地可不小,前边是吃饭的大堂,后院一拉熘都是客房。 看规模,同时能招待一两百人,毫无压力。 只是吃饭的地方就只有大堂,郭默和黄蓉这半年来,也算习惯了西北这样的风格,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进屋之后,一眼便看到了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 一人脸朝外,正对着门口,一人脸朝里,只能看到背影。 就是这个背影,让郭默看到了,心里一喜,顿时踏实了很多,黄蓉却流下了眼泪。 二人也没过去搭话,索性就在靠着门口的地方,随意找了张桌子,并邀请李通达一起过来就座。 李通达当然愿意了,一路上也被郭默请吃过几次,知道这是个不差钱的主。 “郭公子,这地方我熟,我来帮您点菜。” “金掌柜,让后厨的大师傅们,把看家的手艺都拿出来,今天要好好表现表现。” 郭默也没拦着他,知道这人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爱占小便宜,跟着自己蹭吃蹭喝的。 只要这人本性不坏,郭默倒不在意这些小细节,自己还落了个清闲,能吃到各处真正的美味。 看到李通达一口气点了七八样店里的招牌菜,还要了一坛店里最好的葡萄酿,金老板都觉得很是诧异。 “我说李大哥,您这是发财了,还是转性了?今儿怎么这么大方起来了?” 金老板当然能看出来,今天付账的应该是那位长相英俊的公子,却故意挤兑了李通达两句。 李通达也没介意,都算是熟人,又能免费吃喝到好东西,不过被说两句而已,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时间不大,一道道西北美食就摆上了大方桌。 “郭公子,老李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他倒是没说瞎话,郭默念在对方给自己做了一路向导,几乎算是承包了他一路的吃喝费用。 郭默没说话,只是端了端酒碗,示意李通达自己随意,又将眼睛盯向了中间那张桌子上的两人。 脸朝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僧人,却像是来自吐蕃的番僧,穿着打扮,自然与中原僧侣不同。 郭默是见过金国赵王府那位灵智上人的,眼前这位比灵智上人要年轻几岁,但直觉告诉他,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这个番僧紫薇薇的面庞,也许是吐蕃高原,或者草原常年日照下的结果。 一身僧衣穿的可有些“谦虚”,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更换了,跟丐帮的污衣弟子有一拼。 庄严宝相,就是这头长得很有特点,光头没戴着帽子,明得发亮的头顶,居然是尖尖的。 桌子腿旁边,紧挨着番僧腿脚的一侧,还放着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背对门口的,是一个一身青袍的中年人,身材修长,从背影看倒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此时的二人,相对而坐,各出一掌,似乎正在比拼力道。 “阿弥陀佛,施主在内力无法施展的情况下,竟然能如此轻易抵挡住小僧的‘六龙六象’之力,实在是难得啊。” “小僧一生别无所求,唯有嗜武成痴,今日遇到施主如此人物,定要比个痛快。” “小僧这就要加力了,看我‘七龙七象’之力。” 那番僧倒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说完之后暗自较劲,眼见着探出的手臂都粗了一圈。 对面坐着的青袍客,也不敢大意,急忙也暗中较劲。 他们二人已经比试了两刻钟,用那番僧的方式计算,已经从最开始的“一龙一象”增加到了现在的“七龙七象”。 番僧说话的声音很大,郭默众人也听的真真的,从他说话的内容里,郭默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番僧是谁了。 没想到此人这么早就出来了,难道与成吉思汗铁木真发布“天下英雄大会”的告示有关吗? “默哥哥,他这是什么武功啊?什么‘六龙六象’、‘七龙七象’的?” 黄蓉这一开口,那边比试的两个人也都听到了。 郭默注意到那青袍人身子微微一动,而那番僧只是向这里看了一眼,没做理会。 见黄蓉发问了,自然要趁机“卖弄”一下自己武学的渊博。 “蓉儿,这位大师修行的想必是传说中的‘龙象般若功’,出自‘龙象般若经’,是一本不世出的武学秘笈,属于吐蕃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 “境界共分十三层,其外功掌力强悍凶劲,每练成一层就增‘一龙一象’之力。练成十层后,具有‘十龙十象’的巨力,有近千斤之重的力道。” “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就。” “第二层要比第一层加深一倍,练成需时三四年时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 “‘龙象般若功’每一层威力倍增,需要的修炼时间也会翻倍,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 “相传一百多年前,藏边曾有一位高僧练到了第九层,继续勇勐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制,终于狂舞七日七夜,最后绝脉而死。” “眼前这位大师,刚过不惑之年,竟然已经有了‘七龙七象’之力,也许这还不是他的极限,真是一位武学奇才啊。” 郭默说的很慢,声音也很大,像是在给黄蓉科普,又像是在说给场中动手的两人。 那位青袍客听了,对眼前这位番僧更加忌惮,他也没有听说过这门武功,但并不妨碍他相信郭默的话。 而对面那位番僧,脸色却变了又变,两人正比试着,居然中途撤了手,而毫发无损,这份机巧也是难得。 番僧冲着郭默的方向双手合十,诵了一声法号。 “阿弥陀佛,小施主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密宗神功,而且知道得如此详尽?即便是我宗门内弟子也未必知晓。” 番僧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充满了忌惮,能深知自家密宗绝学的,不是宗内的核心人物,就可能是生死对头。 可惜,要让这番僧失望了,郭默这两者都不是。 “哈哈,大师无需如此警惕,在下并不是你的敌人。” “只是在下从小喜欢打听各种江湖秘辛而已,因此有一个小小的江湖绰号,人称‘江湖百晓生’是也。” 好嘛,看到了青袍人安然无事,郭默的心态也放松了。 又遇到番僧这位“熟人”,郭默就不免皮了一把。 黄蓉在旁边听了,“噗嗤”一笑,这个默哥哥又开始耍宝了。 “江湖百晓生?阁下好大的口气。” 番僧听郭默如此说,而又看到旁边那女子的神情,就知道此人是在跟自己说笑。 自己的宗门绝技,被人说的如此透彻,却只不过是对方口里的“从小喜好”,番僧不禁有些恼怒,语气上也强硬了一些。 “大师不相信?那好,我就来替大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龙象般若功’现在恐怕吐蕃已经算是失传了吧?大师应该来自蒙古,属于蒙古密教金刚宗。” “金刚宗虽然人才济济,但是能在大师这个年龄,就能将‘龙象般若功’练到这个层次的,恐怕当今世上只有一人而。” “那就是金刚宗数百年来,最为天才的弟子金轮了。大师脚下的包裹里,可是装着你那金、银、铜、铁、铅五个轮子吧?” 郭默倒是心平气和的,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听得番僧的脸上却流下了冷汗。 “你...你到底是何人?怎知道老衲的身份?” 被这个年轻人点破了武功来历,已经让番僧感到惊讶了,现在居然又道出了自己的名姓,和自己最近才练成的五轮秘技。 这又怎能是“惊讶”可以形容的? 想他这么多年一直潜心修行,就算历练也多是前往吐蕃、西域等苦寒之地,外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号。 难道此人真的是什么“江湖百晓生”? “我已经跟大师报过名头了,只是大师不相信而已,在下也无可奈何。” 在另一个时空里,金轮法王亦正亦邪,但是一直担任着蒙古的国师。 在二十年后,练成了“龙象般若功”第十层,可以说是空前绝后,跟当时的“五绝”中人,已经站在同一水平线。 而那时候的“五绝”,应该已经突破了“绝顶”,到了“半步先天”的境界吧? 以郭默的估算,现在对面这位金轮法王的实力,估计是刚刚练成“龙象般若功”第九层,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这么多武功里,“龙象般若功”绝对是一个奇特的存在,很可能高于中原所有的神功。 只是修炼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有功法却未必有命练,要么练死、要么老死。 看到了金轮法王,郭默在想,如果真有人能练到“龙象般若功”第十一层,估计就直接到“先天境界”吧。 那之后的十二层、十三层呢? 这个世界上,允许存在这样的武功吗? “既然小施主不愿意实言相告,那老衲就要领教一下,看看小施主手上的功夫,是不是跟嘴上的功夫一样硬朗?” “要打架?好啊,好久没痛痛快快打一场了,大师外边请吧——” 郭默随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率先出了“龙门客栈”。 他是真的想跟金龙法王好好过过招,自己已经多久没跟高手过招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湘西,跟一灯大师的比试吧? 金轮法王见郭默出去了,一哈腰提起放在地上的包裹,大步也跟了出去。 “爹爹——” 趁着这个空档,黄蓉来到那青袍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傻丫头,都是当娘的人了,居然还会哭鼻子,也不怕默儿看到了笑话你?” 这青袍客,自然就是失踪半年之久的,“东邪”黄药师。 原来,被软禁在银州城内的黄药师,借着慕容尚德想要“变强”的野心,将自己刚刚悟道的锻体之术,传授给了他。 同时,也换得了慕容尚德的信任,不仅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把他手里所有含有解药的茶叶也给了黄药师。 可惜,他所中的毒太过诡异,研究了半个多月,也毫无头绪。 慕容尚德也算是有学武天赋的人,将黄药师所传的锻体之法完全融会贯通之后,就开始按部就班地锻炼。 当慕容尚德开始试炼之后,黄药师从旁边又看到了蹊跷。 因为,他现在是没办法调动一丝真气的,因此是纯纯地在锻体,纯粹的骨骼和肌肉的力量。 而慕容尚德则不然,好歹也是三流境界里的高手,还是有些内功底子的。 这样一内一外,两相呼应,锻炼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原以为只能提高战力的技法,却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内力的增长。 只是,不能像郭默修炼的“盘龙棒法”里,那样高级别且完整的真气转化之法,但也算是一种很难得的技法了。 黄药师是看出了蹊跷,但不可能将这种情况如实告诉慕容尚德,本来大家也算是相互利用,并不是真正的拜师和收徒。 又过了两个多月,转过年头的三月份。 慕容尚德的修炼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企图借助这几个月来的积累,一举突破二流境界。 因此,他的心思就全放在修炼上,连日常去后宅门口接饭食的事情,也只好黄药师自己来做。 当然,在慕容尚德眼里,黄药师依然是身中剧毒之人,连走路都费劲,这些当然是黄药师故意装出来的。 试想,连慕容尚德经过三四个月的修炼,都敢去冲击二流境界的突破,更何况黄药师自己呢? 虽然还是没有半点内力,但黄药师现在的战力,可以说不次于一般的一流高手。 毕竟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和眼界在那里摆着,而他所创这套技法,也真心算是一门绝技。 趁着慕容尚德一次闭关的机会,黄药师连夜从后院离开了慕容私宅。 也许是过惯了安逸的生活,也许是对黄药师的现状太过相信,两天之后,慕容尚德才发现人不见了。 而前院那些人就更不知道了,毕竟他们被严令禁止,轻易不可进入后宅。 逃离慕容私宅的“东邪”黄药师,原本想先回“桃花岛”去,或者找到郭默,看看有没有办法解除自己身上的剧毒。 可是,内心的骄傲,让“东邪”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自己栽的跟头,要自己把面子找回来。 当初“西毒”欧阳锋规劝他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自己也许会在兴庆府待一段时间。 黄药师先在银州城内,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店休整了几天,才动身前往兴庆府。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东邪”父女相见,简单讲述了离别的经过,就听到外边不断地有喝彩声传来。 “走吧,这个番僧可不简单啊,咱们去看看默儿多少招才能打败此人?” 好嘛,有这么自信吗? 黄蓉似乎一点儿都不为郭默担心,还一再询问爹爹身中剧毒的事情。 “我的确是中毒了,还是两种非常奇特的毒。一种叫‘十香软筋散’,中者不能调动一丝内力。” “另外一种,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只是不停地让人产生幻觉。这几个月每天都在挣扎之中,倒是锻炼了我的精神力,你看看我的眼睛。” 的确,此刻黄药师的眼睛里,五颜六色的,显得那样的诡异。 黄药师没敢告诉女儿,自己从慕容私宅逃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中这第二种剧毒,可能快到发作的时候了。 “西毒”欧阳锋走后,迟迟没有再来,自己不能坐而待毙,才铤而走险,脱身而去。 出来之后,跑了几家药铺,想配置些药物,来拖延剧毒发作的时间,可惜能找到的都是寻常药材,效果不是很理想。 已经深入西夏内地,郭默又不知身在何方,兴庆府的欧阳锋,就成了“东邪”最后的希望。 金轮法王跟郭默的战斗,已经从拳脚上升到了兵刃。 他的“龙象般若功”,的确练到了“九龙九象”,已经追平了有记载以来所练到的最高层次,更何况他才四十出头。 但是,依然奈何不了身负多种神功的郭默,“九阳神功”护体,一整套“朝阳落日掌”,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伸手就是两百个回合,二人未分输赢。 其实,郭默是想看看现在的金轮法王,到底已经到了什么层次,有些手段就没施展出来。 金轮法王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郭默这样强的人,一时兴起,从包裹中取出了金、银、铜、铁、铅五个轮子。 “小施主果然身手不凡,老衲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恐怕连你一半的功力都达不到。” “这金、银、铜、铁、铅五轮,老衲自练成之后,还从来没有与人对战过,还望小施主多多指教。” 金轮法王说得客气,一旦真动起手来,却毫不留情。 五个轮子,在金轮法王手中,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灵活得像五个跳动的精灵。 一阵阵金属的破空声,不断地在郭默身前身后响起。 上中下三路,前后左右四面,你根本就无法预判,这些轮子会从哪个方向袭来。 来“龙门客栈”投宿的商旅,哪见过这样精彩的打斗? 是的,在这些人眼里,这样的打斗就是用“精彩”来形容,他们根本就看不出其中暗含的杀机和重重危险。 郭默赤手空拳,自然不敢硬接这些轮子,趁着对方招式的一个间隔,郭默也抽出了后背的“赤霄剑”。 一套久违的“南山剑法”,在“赤霄剑”下使了出来。 这还是当年,郭默在七师傅“越女剑”的基础上,结合四师傅的“砍柴刀法”,融合而成的剑法。 原本是配合当年那把“冷夜”剑使用的,毕竟“冷夜”是一把够分量的剑。 现在这把“赤霄剑”,却是正常的重量,而郭默早已练就了“举轻若重”之法。 时隔多年,再次施展“南山剑法”,郭默已经不拘于那些招式,而是见招拆招,后发而先至,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又过了百十招,郭默发现金轮法王这五个轮子,看似毫无章法可循,其实这不仅仅是一套功法,更是一套类似阵法的存在。 东西南北中,五方五向,同攻同守,一轮被攻、四轮来破,速度、力道、方向,无一不恰到好处。 郭默想到,在另一个时空里,杨过和小龙女,凭借着双剑合璧,利用“全真剑法”和“玉女剑法”才打败了金轮法王。 而小龙女独立应当金轮法王时,也是使用了“左右互搏”术,一个人双剑同使,只不过内力上不敌对方罢了。 想到这里,郭默一边挥动“赤霄剑”,接架相还,将金轮法王的五个轮子牢牢牵引住。 突然,探出空闲的左手,一招“少泽剑”,直接点向金轮法王本人。 金轮法王只看到郭默突然一抬左手,就听到细微的破空之声,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一道气流击在自己的右臂。 “无形剑气?” 看着自己被洞穿的右臂,金轮法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右臂受创,五个轮子也不再受控制,纷纷跌落在地上。 “小施主,你这‘无形剑气’,是什么武功?” 金轮法王没有去捡地上的轮子,也没有管流血的右臂,满脸渴求地望着郭默。 “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好神奇的剑法,老衲输得心服口服。” 金轮法王倒是干脆,虽然郭默有出其不意的侥幸。 金轮法王,将散落在地上的五个轮子,一个个收了起来。 “中原武林,果然高人无数,成吉思汗,老衲恐怕要失信于您了。” 嘴里念念有词,向北而去。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关门弟子 “爹爹,您好点儿了吗?” 看到慢慢收功的郭默,此时的额头已经挂满了汗水,黄蓉心疼地给他一一擦去。 而“东邪”黄药师,却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的迹象。 “蓉儿,莫要担心,岳父大人应该是趁机进入了修炼之中,咱们先出去吧,或许等他醒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郭默慢慢地从床榻上下来,整整行功十二个时辰,才将黄药师体内“十香软筋散”的毒完全驱除。 这种性质的毒,郭默还是第一次遇到,端是奇特的很,至少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幸亏自己现在的“先天真气”足够。 “二位,黄世叔怎么样了?” 郭默和黄蓉刚从黄药师的房间出来,迎面正好碰到“龙门客栈”的金老板,一脸关切地问道。 黄药师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各处名山大川,尤其是从“擂鼓山”聋哑谷学成之后,足迹更是遍布南疆古寨、塞北荒漠。 而在二十多年前,也曾经在西夏境内待过大半年的时间。 游走西夏,当然不能够错过西夏的国都兴庆府,黄药师同样随着商队进入了沙漠,入驻了“龙门客栈”。 当时的“龙门客栈”,掌柜的还是现在这位女老板的父亲,名字叫金昌。 金昌虽是商贾出身,从小却酷爱武艺,借着“龙门客栈”之便,结交了不少江湖中人,可惜大多都是泛泛之辈。 日积月累下来,东学一拳、西学一脚,金昌慢慢地在这西北一带,也成了一位叫字号的人物,人称“无影客”。 因为金昌此人,生来瘦小,别的功夫差点儿意思,唯独对轻功一途,却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记得那年大西北比往年要冷得多,一个漫天风雪的日子,从中原来了一支驼队,要到兴庆府去。 这个驼队多少惨了点儿,由于风雪太大,在沙漠里竟然迷了路,绕了老大的弯,比正常多走了五天时间。 驼队里的食物和清水早已耗尽,威胁生命的时候,自然什么丑陋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五十多人的大驼队,内部就爆发了杀戮,竟然是为了一口吃的。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却没想到,在这里同样也上演了“人为食亡”。 最终,能走到“龙门客栈”的,只剩下十八个人。 其中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怀揣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女孩。 别看这是一位妇人,同样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手中一把柳叶刀,生人勿进。 本来是为了躲避仇家,才进了这支驼队,想到兴庆府躲避个三年五载的,不想却遭遇了这次飞来横祸。 在此前爆发的冲突中,原本没这个女子什么事儿,可惜,长得漂亮也许就是一种原罪。 因为饥饿引发的杀戮,却同时勾起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 比如,这女子的美貌,甚至于她怀中的婴儿,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味。 这妇人一人独对七八名“饿徒”,还要护着怀中的孩子,最终还是拼尽了全力,将那些“饿徒”一一格杀。 可惜,她也断粮断水两天了,还得给孩子喂奶,即便是会武之人,在格杀“饿徒”的过程中,也中了三刀。 强撑着到了“龙门客栈”,就一头栽倒在地。 别人可以对她不管不顾,毕竟大家都非亲非故的,尤其之前还亲眼目睹了她的“暴虐”。 但是,金昌却不行。 来的都是客,又是倒在了自己“龙门客栈”之内,自己要是见死不救,或许这门生意就做到头了。 再说,对方又是孤儿寡母的,血气方刚的金昌,又怎能袖手旁观。 让伙计将女子搭进客房,这地方也没得找大夫去,金昌只好凭借自己的“见识”,亲自动手给女子处理伤势。 那帮“饿徒”下手还挺狠的,背上中了两刀,左腿中了一刀,而最严重的就是左腿。 动脉被砍断,血流不止,又没有时间和条件及时处理,要不是天寒地冻的,估计整条腿都要废了。 即便如此,也因为失血过多,女子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还高烧不退。 驼队自然是出来做生意的,别看之前死了那么多人,可是对活下的人来讲,这却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那些人留下的货物,是要被还活下来的人分掉的,这也算是行内不成文的规矩了。 驼队也自然不会在“龙门客栈”久待。 第二天一早,吃喝完毕,补充路上必需的食物和清水,每个人带着比出发前更多的货物,满心欢喜地向兴庆府而去。 女子和孩子自然是留了下来,也没人会多看她们一眼,或者在他们心中,这对母女跟前几天死去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出来讨生活,机遇和危险并存的,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善良、爱心什么的,多喝两碗酒之后,也许会偶尔凭吊一下。 一直过去了七天,那名女子才苏醒过来。 金昌也没有给她治伤,不是心狠,实在是自己不会,也没条件。 只是仔细地清洗了伤口,用布条缠住了还冒血的左腿而已,能醒过来,全凭这女子命大。 至于说,在清洗伤口,以及更换衣物时的“难堪”,谁又会去在意呢? 毕竟,偌大一个“龙门客栈”,除了这个昏迷的女子,和她带来的小女孩,都是大老爷们。 与其让粗手笨脚的伙计或大厨来,还不如金昌自己亲自动手。 小女孩倒是早几天就缓了过来,虽然没办法喂她母乳,好在这“龙门客栈”后院,金昌还养了十几只羊。 合该小女孩有口福,一只母羊刚下羊羔子不久,每天都能给小女孩提供几碗新鲜的羊奶。 只是,不知道小女孩天生如此,还是前几天在雪地里给冻坏了,总是浑身发冷,时不时还咳上几声,却又咳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醒了?” 金昌端着一碗热羊奶进来,这简单加热的“原汁原味”,离多远都有些呛鼻子。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的孩子呢?” 刚刚醒来的女子,半点力气都没有,浑身还隐隐作痛。 “姑娘你无需害怕,这里是‘龙门客栈’,在下是‘龙门客栈’的掌柜的,我叫金昌。孩子挺好的,刚刚喝完羊奶,已经睡去了。” 金昌看到了女子眼中的惊慌失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姑娘,你已经昏迷七天七夜了,又失血过多,先喝口热羊奶,补充一下体力吧。” 知道女子浑身无力,金昌只好上前扶住她坐起来,在后背又给加了床被子倚靠着。 “多谢——” 女子也是饥渴过度,随着金昌缓缓地倾斜手中的碗,一碗羊奶就下了肚,脸上也多少泛起一丝红晕。 这时,女子才发现,自己的衣裤,里里外外都被人换掉了,而且穿着的还是男人的衣裤。 金昌也注意到了女子的异样。 “姑娘,那天你身中三刀,浑身是血,衣服也已经破烂,且湿透了。” “为了救你,在下只好动手给你清洗伤口,更换了衣物,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人醒过来了,又是如此貌美之人,金昌看着都不由得心动。 提起此事,两人尴尬得很,而金昌自己却又有些纳闷,为何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的情景了? “金大哥无需自责,你也是为了救我罢了,能把孩子抱过来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对方又的确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女子再怎么的也无济于事,索性岔开了话题。 金昌见女子不再纠缠此事,也放下心来。 亲自去隔壁屋子,将熟睡的小女孩抱了过来,轻轻地放在女子的被窝里。 小女孩依旧熟睡着,却似乎是闻到了娘亲的味道,在睡梦中伸出两只小手,摸索到娘亲的身体。 就那样抱着,睡得更香甜了。 “谢谢金大哥救了我和孩子,我想再睡一会儿——” 金昌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女子是想让自己先出去。 “那好,你先歇着,有什么事就大声叫人,即便我忙着,也会有伙计在门外应候。” 金昌将空碗带走了,还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可怜的孩子,为娘恐怕陪不了你了——” 女子看着旁边熟睡的女儿,眼泪流了下来。 她是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可是,她更清楚自己的伤势,完全没救了。 本来她就受了很重的内伤,一直还没好,此时又伤上加伤。 甚至,女子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在慢慢流失。 身子不能动,靠着被子,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就是一个普通的客房,陈设简陋,但却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包裹竟然放在床头,旁边还有她的柳叶刀。 “哎,这个金大哥还真是个实诚人,都没有翻过我的包裹,好歹里边还有几套换洗的衣物呢。” 女子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包裹扯了过来。 她倒不是想更换衣物,已经都那样了,现在再换过来,也于事无补。 只是她的包裹中,还有一味丹药,虽然也救不了她的命,总还是能维持一段时日的。 打开包裹,里边有几套衣物,三张银票,散碎的银两,两本册子和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女子拿出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了最后一颗血红色的药丸。 张口将药丸吞了下去,体内顷刻间有一股暖流涌过。 女子勉强盘膝坐好,尽量调动体内稀薄的内力,去加速药效的扩散与吸收。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洒在床前的地上,鲜血中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颗粒。 “看来,这‘鹤血丹’真的无法救我啊。”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神情,然后闭上眼睛,继续调息。 自此,女子带着小女孩竟住在了“龙门客栈”,不知道是因为伤势不允许远行,还是她自知时日无多,不愿意再浪费到在路上。 “金大哥,我这里散碎的银两只有这么多,银票倒还有几千两,不过要到金国境内才能使用。” “你要是有门路,就拿去兑换了吧,就算是我和孩子在客栈的用度。” “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住店和吃喝,哪里用得了几千两银子,金某开的又不是黑店。” “你放心,有从兴庆府向东的商队,会有一些人是到大金、甚至到大宋去的,遇到大主顾,他们是能兑换开的。” 金昌不是很清楚,这女子为什么不急于离开? 女子醒来也半个多月了,看样子伤势也好了很多,只是左腿走起路来,还有些不利索。 “金大哥,实不相瞒,小女子自知时日无多,我本是孤苦之人,即便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是这个孩子......” 看到旁边熟睡的小女孩,夏姑娘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哪里还是杀伐决断的江湖女豪? 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善良的年轻娘亲啊。 “什么?夏姑娘你在开玩笑吧?我看你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就算左腿伤的严重,最多再有十天半个月也能好利索的。” 金昌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这女子为什么说自己时日无多了? “哈哈,金大哥,其实此前我早已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真以为那几个臭鱼烂虾能伤得了我?” “我看金大哥虽然身在商贾,却也是我江湖中人,今日趁着我还清醒,我想拜请金大哥一事。” 夏姑娘说完,竟然拖着尚未好利索的左腿,要给金昌跪下来。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夏姑娘有什么吩咐,只要我金昌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金昌赶忙上前扶住夏姑娘,不免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肌肤如雪,滑腻如脂。 “这个...我不是有意的。” 两个顿时都闹了一个大红脸,反而是夏姑娘先“噗嗤”一笑。 “金大哥堂堂汉子,怎么还做此小女子状?当初替奴家换衣服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羞涩吧?” 也许是因为已经看澹了生死,夏姑娘言语之间,竟然莫名地多了些暧昧的调侃。 “我之将死,我想拜托金大哥,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就让她随金大哥姓金吧。” “金大哥也是练武之人,我观金大哥却没学过正经的武功,这里有两本秘籍,是我所练武学。金大哥可自行修炼,也希望将来能传给这孩子。” 说完,夏姑娘拿出两本册子,上边分别写着“神行无影”和“修罗刀法”。 “这个......” 金昌一下子怔住了。 他热爱武功,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为此付出了很多财物和时间,却始终还是不入流的层次。 看到眼前一本刀法,另一本更是他最喜爱的轻功身法,你让他如何不动心? 看到金昌没有答应,夏姑娘不禁有些着急。 自己眼看是不成了,要是不能给孩子安排好归宿,她就算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完全放弃的报仇的心思,唯一的愿望就是孩子能活下去,而阴差阳错的,眼前这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却成了唯一的选择。 “金大哥,我知道非亲非故的,要让你来照顾这孩子,有些强人所难,如果...如果金大哥不嫌弃奴家这残花败柳之身,我愿意现在就委身于你——” 为了孩子,夏姑娘完全豁出去了,左右也就几日的光景。 “不不不——夏姑娘,我金昌岂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你这个托付,金昌接下了,如果夏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我一定视如己出,抚养她长大成人。” 金昌急忙接过了夏姑娘手中的两本秘籍,生怕对方再会错了意。 以夏姑娘的姿色,即便带了个孩子,如果真心想跟自己在一起,金昌也一定不可能嫌弃,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运气。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夏姑娘一切都只是为了孩子,这就另当别论了。 要是金昌当真昧着良心答应了,反而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看到孩子有了托付,夏姑娘的心情才正真放松下来,精神状态反而好了不少。 除了动武,似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店里店外的也能搭把手。 在外人眼里,金昌、夏姑娘和小女孩,俨然就是一家子,常常引来羡慕的眼光。 金昌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就是自己人生的巅峰。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晚上回到后院,自己跟那母女是完全分开住的。 趁着有时间,在夏姑娘的指点下,金昌开始修行“修罗刀法”和“神行无影”的轻功。 金昌果然天赋异禀,别看“神行无影”轻功的名字叫得这样响亮,其实放在江湖中,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流的功法。 但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金昌硬是给练成了。 而看他施展的情景,竟然有超出功法中描述的范畴。 “修罗刀法”,金昌练得只能算是马马虎虎,这本就是一套更适合女子的功法。 金昌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又是为了将来传授小女孩的需要,才勉强去修炼的。 转过年头,春寒料峭,一个无风有寒的夜里。 夏姑娘感到自己可能真的不行了,最后一次给孩子盖好被子,留下了一封信。 “金大哥台鉴,我本出身济南府夏家,遇人不淑,诞下此女。遭遇强敌,身负重伤,为躲避追杀,远来西夏,不想又遭横祸。” “现知大限已至,不愿留尸污君观瞻,特留书而走。金大哥之恩情,小妹只好来生再报,珍重!” “夏若雪字。” 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夏若雪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只身离开了“龙门客栈”,向东走入寂静的沙漠中。 东边,是她家的方向...... 第二天,金昌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 他还以为夏姑娘晚上没睡好,早上就没敢去叫醒她,直到快中午吃饭时,孩子被饿哭了,金昌进去才发现人去楼空。 “夏姑娘——” 金昌看完夏若雪的留字,顿感如遭雷击。 急忙让一名伶俐的伙计,今天什么事儿也别干,就伺候着小女孩。 金昌自己赶忙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清水,只身进入了沙漠。 “龙门客栈”出去之后,距离最近的城池就是西边的兴庆府,半日路程就到。 金昌以为夏若雪应该是走了这条路,却没想到恰好相反。 当金昌在“龙门客栈”和兴庆府之间,连续找了两三个来回之后,就确定夏若雪走的不是这条路。 又在兴庆府特意买了头骆驼,以“龙门客栈”为出发点,向东、向南、向北的商路,分别寻找了两遍。 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半月,金昌依然一无所获。 “哎,恐怕夏姑娘已经......” 忙活了快两个月的金昌,又回到了“龙门客栈”,看到已经在蹒跚学步的小女孩。 金昌才意识到,这孩子已经过了一岁生日了。 自此之后,金昌就踏踏实实地待在了“龙门客栈”,一边经营着客栈,一边暗地里勤练武功,也在等着小女孩长大。 遵循夏若雪的意愿,让小女孩跟随自己姓金,取名金镶玉,对外称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只是,原本性格开朗,愿意广交宾朋的金昌,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倒是轻身功夫,越来越厉害,真正不辜负他的绰号“无影客”。 金镶玉八岁时,金昌就开始教她武功,主要还是那两套功法“修罗刀法”和“神行无影”,一直到金镶玉十八岁那年。 十年时间,两套功法竟然练得炉火纯青,尤其是那套“修罗刀法”,舞动起来、水泼不进。 真动起手来,金昌自忖都不会是女儿的对手。 事实上,金镶玉在当年那次杀戮中,的确受了风邪。 而且,一到风雪天气,就常常浑身发冷、连喘带咳,无法正常生活。 连续几年,金昌带着孩子,在兴庆府花费无数,依然没能治好。 甚至请到一名,据说是西夏皇宫里的御医,都没能给金镶玉治好。 直到六岁那年,又是风雪之时,金镶玉的风邪又发作了,恰恰碰到了游历至此的黄药师。 自然是手到病除。 而黄药师一直在“龙门客栈”,整整住了三天,才彻底将金镶玉体内的风邪驱除。 看小丫头可爱,临行之时,还赠了三粒“九花玉露丸”给她,留作今后练武时使用。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金昌也留书一封,详细地讲述了金镶玉的来历,并告诉她好好在此经营“龙门客栈”。 而金昌自己,却离开“龙门客栈”,向东进入沙漠。 这么多年来,金昌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执念,要到夏若雪的家乡去看看。 济南府夏家,他想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始乱终弃的人,到底是谁? 金昌就这样走了,又是十几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回到“龙门客栈”来。 反而是“东邪”黄药师,因为自己身中剧毒,想要去兴庆府寻找“西毒”欧阳锋,再次住进了“龙门客栈”。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才六岁的小女孩,已经年近三十。 金镶玉虽然也听爹爹无数次说过,当年黄药师出手救自己的事情,毕竟只是六岁的小女孩,又怎么能记得住黄药师的样貌。 而“东邪”黄药师,自然也认不出金镶玉。 直到听见客人叫她“金老板”,“东邪”才确定,眼前之人可能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毕竟算是相识一场,当黄药师询问金昌老兄何在时? 两人才算是相认。 ...... “金老板,刚刚给岳父解了一种剧毒,他也进入了修炼之中,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黄蓉似乎还对金镶玉有些成见,不太愿意跟她说话,郭默只好回答道。 为了给黄药师提供一个安静的疗伤场所,金镶玉将他们安排到了后院。 自从十几年前,爹爹金昌走后,这个后院一直就金镶玉自己住着。 现在如此安排,真是拿“东邪”当自己的恩人和长辈了。 金镶玉虽然也算练武有成,可昨日见识过黄药师、金轮法王和郭默的武功之后,她才算是知道,高手是怎样的境界。 在这几位面前,估计自己都没有还手的能力,连眼前这位漂亮的黄姑娘,估计也是一位武功高强之辈。 原本在这里做了多年大姐大的金镶玉,现在却变得乖巧的很,更多的恐怕是这些年,过得太“空虚”了吧? 又是三天过去了,“东邪”黄药师才从修炼中走出来。 “哈哈哈——默儿,老夫这次真算是因祸得福了,你可敢陪老夫走上几个回合?” 好嘛,这老“东邪”,才刚刚修炼结束,就要拉着郭默开练。 “爹爹,你的内力恢复了吗?” 黄蓉一把将郭默拉到自己的身后,从内心深处,她不乐意看到爹爹跟默哥哥比试。 以前,是担心爹爹欺负默哥哥;后来,是担心爹爹受不了打击。 “没错,在老夫失去内力这半年多,却意外地创出一套锻体之法。不修内力,纯粹利用骨骼和肌肉的力量,施展原来的武功,依然可以达到一流的战力。” “现在内力回来之后,老夫再次运转这套锻体之法,竟然能够内外结合,变外而内、由里返表,内外兼修方为王道啊。” “默儿,这样一来,是不是跟你‘盘龙棍法’中的练气、运气之术雷同啊?” 郭默在“桃花岛”练习“盘龙棍法”的时候,黄药师就在一旁看着。 碍于那是宋太祖留下来的功夫,非赵家嫡系不得研习,但是“东邪”是何等样人?就算在旁边看着,也能明白七七八八。 “没错,‘盘龙棍法’里的法门,还有很多特定的限制,也许岳父所创这套功法,反而能够惠及众人啊。” 郭默不得不佩服“东邪”的创造力,貌似“桃花岛”一系很多功法,都是“东邪”黄药师自创的。 “哈哈哈——你小子不用给老夫灌迷魂汤,这套功法等老夫彻底整理出来,一定会授予你们的,不会耽搁你那几个徒弟修炼的。” “东邪”黄药师和郭默都明白,这要真整理好了,相当于有了一套“半先天”的功法啊。 虽然只是身体锻造和内力转化方面的,但已经算是超常的一次创造了,要知道“东邪”黄药师,之前也不过是“绝顶高手”的层次。 以“后天”创出“半先天”,郭默觉得就这一点儿上,“东邪”在当世都不做第二人想。 “嗯,见者有份,镶玉丫头也可以学一下。” 看到侍立在一旁的金镶玉,心情大好的黄药师,也康慨了一次。 “东邪”神目如电,自然能看出金镶玉也是习武之人,凭借气息能判断出也达到了二流境界。 试想一个从来没离开过“龙门客栈”的人,单凭自己的修炼都能到达二流境界,这份资质和毅力,也算难能可贵了。 “黄世叔这怎么可以?虽然侄女愚鲁,也能看出这应当是一门顶级的绝学,侄女可不敢有僭越之心。” “哈哈,说什么僭越不僭越的?你六岁那年,老夫就随手打通了你的‘十二正经’,也算在武学上助你一把,怎么今天就不能接受老夫的馈赠了?” “什么?” 听到黄药师这样说,金镶玉很是诧异,转瞬一想,并想通了其中很多关节。 怪不得自己武学进境那样顺畅,十八岁就已经超越了爹爹金昌。 当时,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天赋异禀”,今日方知原由。 金镶玉急忙拜倒在地,再次叩谢黄药师的恩德。 她现在已经是二流境界,自然知道她自己是没能力,去帮别人打通“十二正经”的。 看来,必须要一流甚至更高的境界,才能做到。 听爹爹说,黄世叔整整守着自己三天三夜,可见耗费心力不少啊。 “丫头,你爹爹也离开十几年了,你也快三十岁了,孤零零一人在此,可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黄药师示意金镶玉起来,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离开这里?” 金镶玉的眼睛里,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自己的亲生娘亲,在自己一岁不到,就留书离开了。 而自己的养父,又在自己十八岁生日过后,也留书离开了。 自己,难道也要离开吗? “如果你愿意,老夫想收你入门,为我‘东邪’的关门弟子——” 黄药师再次语出惊人,连一旁的郭默和黄蓉,也惊呆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七虫七花 “黄世叔,这......” 金镶玉有些兴奋,又有些犹豫。 坦白来讲,她虽然也练了一身功夫,却没有走过江湖。 即便接触到的武林中人,也是较低层次的,又地处西夏沙漠之中。 对“东邪”黄药师的名头,并没有太强烈的认识,但不表示她没有眼光和见识。 能被这样一位老前辈收为弟子,而且是关门弟子,那是偌大的荣幸,这已经不是靠努力能换得来的,更多的是机缘和运气罢了。 可是,她真的有些犹豫了...... “丫头,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东邪”黄药师难得有这份耐心,看着金镶玉复杂的表情,关切地问道。 “哎,不瞒黄世叔,小女之所以守着这间‘龙门客栈’,一来心里念着爹爹哪天回来,毕竟他老人家当年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交待的。” “二来,这里的伙计和厨子,都在‘龙门客栈’待很多年了,有些还都是当年跟着爹爹一起的。” “如果我要贸然离开,他们的生计如何安排?即便将客栈留于他们,我离开之后,他们也未必能守得住这份家业。” 金镶玉担心的不无道理,这个“龙门客栈”,虽然不能说日进斗金,但毕竟是这几百里沙漠中,难得的几块绿洲之一。 由她未见过面的祖父一手创建,因为祖籍绛州龙门县,故称“龙门客栈”,也算经历了不少风雨。 传到金昌手里,凭借着“爱交朋友”的名声,其实就是花钱买面子,好不容易维持着。 而她这十几年,除了金昌积攒下来的人脉,就是自己手里过硬的功夫,不是没人想来抢夺的。 可惜,那些将爪子伸向“龙门客栈”的人,都被她处理干净,丢到了沙漠里。 “金老板,如果你是顾虑这些,那倒大可不必。” 站在一旁的郭默,突然插言道。 他也能看得出来,金镶玉确是一个人才,独当一面了这么多年。 好吧,现在郭默看人,只要有闪光的地方,就想收为己用。 关键是,他更看得出来,“东邪”老爷子是真心想收此女为徒,如果能够玉成此事,也算两全其美。 郭默一说话,其他三位都看着他,想知道他怎么来处理此事。 “金老板,这个‘龙门客栈’经营多年,不可轻易放弃。你走之后,所有伙计和大厨全部留用。” “我可以派人来此经营,并保护‘龙门客栈’的安全和既得利益,一半的利润,还可以归金老板所有。” “你可以留下书信或信物,如果令尊回来,也能知道你的去处,再想见面也方便得很,不知这样处理如何?” 果然,郭默将金镶玉的顾虑一一打消了,他自己还平白赚了一处场所。 随便将“听风”的人,安排一个小队过来,也算是在西夏的腹地布了一道棋子。 “哈哈,默儿如此安排最是恰当。金丫头,你还有什么顾虑吗?一并说出来,都让默小子给你解决了。” 好嘛,这老爷子为了自己能收一个徒弟,活生生把郭默给推出去了。 旁边的黄蓉看到了,还恶狠狠地瞪了郭默一眼,关键是她不敢跟老爷子呛呛啊。 “徒儿金镶玉,拜见师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镶玉要再做推辞,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她也快三十的人了,待在这里这么多年,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而且最亲的人也都离开了,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也许总等在这里,再见到亲人的几率太渺茫了。 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也想到外边的世界去看看,尤其是能遇到“东邪”黄药师这样的恩师。 “哈哈——好徒儿,快快请起。” “你的事情,老夫也知道得差不多了。老夫的名讳你是知道的,江湖人称‘东邪’,住在离此数千里之外的东海之上,一个叫‘桃花岛’的地方。” “老夫曾收过六位徒弟,再加上小女黄蓉,你要入门按年纪当排在蓉儿前边。” “这是郭默,我的女婿,也是现在‘桃花岛’的话事人,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替你解决。哈哈——” 看得出,“东邪”这老爷子还真是很高兴。 “恭喜岳父,再收佳徒!” 郭默见状,也赶忙上前恭贺道。 “小妹见过七师姐——” 事已至此,黄蓉就算再过刁蛮,也不能扫了老爹的兴致。 何况,她听到郭默的一番安排,自然明白默哥哥是看上“龙门客栈”这个地方了,或者连这位新鲜出炉的七师姐,也要被咱们燕王殿下,收归麾下了。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黄蓉都只能认下这个七师姐。 “小师妹客气了,我入门最晚,以后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要小师妹多多指教。”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金镶玉是做什么的? 处理人际关系,那还不是行家里手? “岳父,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还去兴庆府吗?” 郭默现在已经完全断定,“东邪”黄药师是想去慕容世家的老宅,想想他之前的决定,郭默认为实在有些孟浪了。 你要是全盛状态也就罢了,身中两种剧毒呢,您老人家就敢去闯慕容世家的老宅? 不过,作为晚辈,郭默自然得维护老人家的面子,还得想办法把事情给办圆满了。 郭默这样问,“东邪”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之前确实危及到了生命,有时候也不得不铤而走险。 现在,女儿女婿都找来了,自己也恢复了内力,武功和境界都得到了提升,又刚收下关门弟子,心境自然会有所不同。 “默儿,你觉得老夫应该如何行事?” 看到“东邪”不再一意孤行,郭默倒放心了,就怕老爷子不管不顾的。 “岳父,小婿以为咱们有几件事,需要安排。” “首先,我得把您身上另一种剧毒给解了,否则您随时都可能毒发身亡。” “默哥哥,爹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为何如此诡异?” “是啊,默儿,老夫已经恢复了内力,却也只能将这此毒暂时压住,无法排出体外。” 之前,黄药师觉得自己中了“十香软筋散”的毒,无法施展内力,才对另一种剧毒无可奈何的。 在他的概念里,只要自己的内力恢复了,驱除另外一种剧毒,也不过是花费点儿功夫而已。 “岳父,如果您现在体内充盈着‘先天真气’,对付此毒当然绰绰有余,可惜您所创的功法,只是‘半步先天’。” “要聚集‘先天真气’,却要耗费一段时日,三年、五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剧毒,从来没在中原出现过,我断定它来自西域,也许背后还隐藏着一股可怕的势力。” “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七虫七花’,乃是以七种毒虫、七种毒花捣烂煎熬而成的奇毒。” “中毒者,毒发时先会感到内脏麻痒,有如七虫咬啮,然后眼前会出现斑斓彩色、奇丽变幻,如七花飞散。” “此毒所用的‘七虫七花’,依人而异、南北不同,最具灵验神效配制方法的共有四十九种,而变化异方则又有六十三种,须施毒者自解。” “若要解去此毒,需以毒攻毒,但若解方配制稍有误差,中毒者立时丧命。因此,除非施毒的人,其他人根本无从解起。” 郭默慢慢地回忆着,关于“七虫七花”之毒的记载,在内心深处也被这种剧毒的狠辣、刁钻折服,到底是什么人拥有此毒呢? “啊,默哥哥,那爹爹该怎么办?这岂不是无解了?” 听郭默说完,黄蓉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这么聪明的小丫头,一旦涉及到自己亲人的安危,所有的聪明睿智就化为了乌有。 “蓉儿无需担心,默儿既然能如此详尽地说出来,我想他应当有应对之法。” “东邪”黄药师倒是稳坐钓鱼台,对自己这个屡创奇迹的女婿,充满了信心。 而站在一旁的金镶玉,早已被郭默的话给震惊了。 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剧毒吗? 这样神奇的剧毒,真的有解吗? “有解!我至少想到三种解法。” 仿佛听到了大家的心声,郭默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一种,自然是找到施毒者,迫其交出解药,这个貌似有难度,而且不可估量时间。” “第二种,以我体内囤积的‘先天真气’去化解,最多七日功夫,也能将其驱除。不过,要想再次积累如此多的‘先天真气’,恐怕最少也得等上年余了。” “第三种,也是我打算使用的方法,我想将岳父体内的‘七虫七花’之毒,引到我自己体内,也许它将不再是剧毒,而变成我突破的助力!” 郭默信誓旦旦地说,眼神中甚至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默儿,你确定这样做对你无碍吗?” 黄药师有些犹豫,郭默能给他解毒固然是好,但他不能把郭默给搭进去。 这小子不仅是自己的女婿,也是大宋的燕王殿下,更是整个大宋希望和未来。 真为了自己的安危,这小子要出现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是女儿会不会怪责自己,就是黄药师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呵呵,真的无碍,您忘了当初替岳母大人驱除‘异种寒气’吗?我有一种预感,这‘七虫七花’之毒,可能对我功效更大。” 郭默为了说服“东邪”黄药师,就例举了当年为冯衡治疗的事情。 其实,在他心里真正想到的,却是那次为安灵儿化解“金蝉蛊毒”。 除了被人算计,最后自己失去了意识,前边的所有环节依然历历在目。 郭默更是相信,就是没有最后的情节,他也完全能够将安灵儿给治好,只是对方有些多虑了而已。 但是,这样的话,现在万不可说出口。 虽然黄蓉默许了那对母子的存在,那毕竟还建立在,他们只是待在南疆的缘故,真哪天来了大宋,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其次,我书信一封,如果有西来的商队,能到银州去的,可以带信到银州的‘西风楼’,自然会有人来接掌‘龙门客栈’。” “只是岳父大人,您真的确定,要去闯一闯慕容世家的老宅吗?” 郭默面色沉重的问道。 “哦,默儿,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现在的“东邪”黄药师,战力和境界都得到了提升,如果将身上的剧毒完全驱除,再加上有郭默同行。 黄药师不觉得,一个慕容世家会难得住他们。 “危险倒谈不上,只是我有种预感,这个慕容世家,也许会有‘先天高手’的存在......” 郭默悠悠地说道,眼神里没有畏惧,却莫名地还有些兴奋。 他不自觉想到,襄阳城外、神凋谷中,那具被他判定不是独孤求败本人的尸体。 会是你吗? 你还活着吗? “先天高手?” “东邪”黄药师的眼睛也亮了。 “先天”的一切,他都是听郭默讲述的,从一开始的怀疑,到亲身见证下的神奇,直到现在自己也进入了“半先天”的境界。 对这个传说中的境界,黄药师也充满了向往,决定用余生的时间,去勘破“先天”的奥秘。 现在,居然听到郭默说,这个慕容世家就可能有“先天高手”的存在,他似乎比郭默还要兴奋。 “金丫头,你就还在‘龙门客栈’待着,等候默儿的人来接管客栈。” “在默儿给我驱毒期间,蓉儿你先将‘易筋锻骨篇’,和‘兰花拂穴手’传授给你七师姐。” “待我们从慕容世家回来之后,客栈也交接完毕了,咱们再一起回‘桃花岛’去。” 最后,还是“东邪”黄药师这个当家人,一锤敲定了大家的行程。 郭默就开始为黄药师驱毒,准确地说,算是“引毒入体”。 大体分为两个阶段,“引毒入体”和“体内炼化”。 有了之前那些经历,郭默仅仅用了三天功夫,就完全“吸”走了黄药师体内的“七虫七花”之毒。 饱受此毒半年之苦的黄药师,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而郭默却开始闭关炼化。 即便有前车之鉴,郭默还是小看了这“七虫七花”之毒。 或者说,他印象中的“七虫七花”,比起黄药师这次所中的“七虫七花”之毒,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郭默一开始炼化,就遭到了“七虫七花”之毒的极大反噬。 借用原来的经验,郭默极力调动“九阳真气”,一点一点去跟“七虫七花”的毒液中和。 一个没留神,整个“九阳真气”,却被“七虫七花”之毒完全侵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别说是炼化,郭默想要重新剥离开来,都毫无反应。 “不是吧?难道从今往后,我这用来治病疗伤的‘九阳真气’,反而变成了杀人害命的毒气了?” 见到此景,郭默有些苦笑不得,自己搞不好是玩脱线了。 现在,郭默的体内,一半是呈七色的“九阳真气”,另一半是这三年多累积下来的“先天真气”。 “看来解毒的第三种方案,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用‘先天真气’去驱毒呢。” 郭默有些懊悔,但事已至此,他也别无选择,也许等完全化解了体内的“七虫七花”之毒后,自己就变成毫无内力之人。 七色“九阳”,绚烂炙热; “先天真气”,灰蒙缥缈。 一个极力展现着自己的霸道,欲毁灭这世间的一切; 一个却无欲无求,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当你需要的时候,它才悄然显现。 让郭默不自觉想到了,自己所创的“朝阳落日掌”。 日出东方,一日初始,一切皆有可能。 日落西沉,一日终了,却有黑夜来临。 这一升一落之间,蕴含着弱小、成长、强盛、挣扎、衰落和覆灭。 今日如此,明日亦如此。 世人都明白的道理,难道朝阳和落日不知? 其实,朝阳和落日,本是一体而已,只是处在了不同的时段。 那么,七色的“九阳真气”,和灰蒙的“先天真气”呢? 他们截然相反,却同存于郭默的体内,难道只能相斥,不能相吸吗? 或者说,为什么要强分你我呢? 出于什么考虑,自己非要将这些存在自己体内的真气,还要做如此繁杂的区别对待呢? 此时的郭默,不是在驱毒,不是在炼化,也不是在运功。 他是在感悟。 郭默的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擂鼓山”聋哑谷,那处洞穴顶端的半幅残图。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 “爹爹,默哥哥不会有事吧?” 透过门缝的间隙,黄蓉能清楚地看到,郭默正盘膝坐在床上,黄药师却死活不让自己进去看看。 “蓉儿,你已经问过我无数遍了,默儿他真的没事。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虽然微弱,却一直很平稳。” 黄药师镇定地说道,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即便他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也不过能勉强感受到郭默的气息。 且时有时无,倒是时有时无的节奏,蕴含着一定的规律。 “可是,已经过去二十一天了啊,一个人怎么可能二十多天不吃不喝的?” “东邪”黄药师早已恢复了正常,看到黄蓉没有心思传授金镶玉武功,索性自己亲自下场传授老徒弟。 七天,“易筋锻骨篇”教完了...... 二十天,“兰花拂穴手”学会了...... 昨天,已经开始传授“螺旋九影”。 黄药师发现,这个小徒弟虽然才是二流的水准,轻功却练的不错,隐隐已经超出很多一流高手。 索性就直接传授她“螺旋九影”,集身法、步法、罡气于一体。 可平地拔起数丈,身体周围有一层自然罡气,可攻击外敌。 练至上乘,可幻化出九个身影,于佛门传说中的无上神功,“莲台九现”有相同的功效。 对于女儿的疑问,“东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他却知道,不能让黄蓉就这样在门外一直守着。 这样下去,郭默有没有事不知道,黄蓉说不定会先垮掉。 “蓉儿,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想看看你最近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冰雪聪明的黄蓉,当然知道爹爹的用意,深深地看了一眼郭默,还是跟了出去。 “蓉儿,把你所会的武功,全部施展出来吧,好像你长这么大,爹爹还从来没跟你痛快地打上一场呢。金丫头,好好在旁边看着点儿。” “东邪”黄药师,半鼓励半激将的说道。 “好啊,那今天也让小女子领教一下,当世的‘五绝’前辈,到底能有多厉害?” 黄蓉为郭默担心了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自己也感到心里很是压抑。 既然爹爹愿意当陪练,自己索性也放肆一把。 好嘛,就在“龙门客栈”的正后边,绿洲和沙漠的边缘,黄药师和黄蓉父女,战在了一处。 金镶玉集中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黄药师一边帮黄蓉喂招,一边不断地演练着“螺旋九影”和“兰花拂穴手”,也为了让金镶玉看看实战中如何运用。 一开始,一招一式金镶玉还能看得清楚,等到后来,却只能看到一青一黄两道人影。 “螺旋九影”和“凌波微步”的较量...... “一阳指”对“弹指神通”...... 甚至,“朝阳落日掌”对“落英神剑掌”。 黄药师本能地压着自己的功力,等到后来,发现黄蓉的“无我神功”虽是小成境界,却仿佛对自己的武功多有克制? “东邪”连着换了几种手法,依然觉得用的不是很顺畅,就不敢再收着了,也运用八成功力,跟黄蓉打了个难解难分。 一百个回合,两百个回合,三百个回合...... 黄蓉越打越兴奋,她还从来没有跟谁比试过这么多个回合,将自己胸中所学从头到尾,全部施展了一遍又一遍。 每施展一次,仿佛就能更多一份理解和体会。 黄药师也越打越兴奋,他倒不是因此有了新的体会,而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居然成长到这种地步? 黄蓉才二十一岁吧? “东邪”觉得,就黄蓉现在表现出来的战力,都不比自己当年“华山论剑”的时候差多少。 那时候,自己算是“五绝”里年龄最小的,也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这样一对比,这小丫头岂不是比自己当年厉害得太多了? 这个发现,既让黄药师感到高兴,又觉得有些挫败感。 好在自己现在的实力,还稳稳在女儿之上,依然维持着女儿保护伞的角色。 五百个回合过去了。 “东邪”黄药师也有些累了,额头有微微细汗出现,他想着尽快结束比斗吧,发泄归发泄,别真把女儿给累到了。 可是,黄药师偷眼一看,此时的黄蓉居然依旧神采奕奕,甚至比一开始比试的时候还要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 殊不知,此时的黄蓉也在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黄蓉所用的武功,无论是“一阳指”,还是“朝阳落日掌”,都是极耗费内力的功法。 前三百招没有感觉,三百招一过,黄蓉就觉得体内的真气,逐渐有些跟不上了。 不过,到底是在跟自己爹爹对战,她相信即便是忙中出错,爹爹也不会伤到自己。 因此,尽管有些真气不继,黄蓉也没停止比斗,甚至毫不惜力地施展着各种招式。 过四百招了,我竟然跟爹爹对战了四百招? 黄蓉一边打着,居然还有心思去数招数。 四百三十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希望能撑到四百五十招。 已经四百六十招了吗?再坚持二十招试试,看我“背弓赶月”,又是一记“朝阳落日掌”。 既然坚持到现在了,索性就突破五百招吧。 等回到“桃花岛”,也可以到娘亲面前,去好好炫耀一番。 四百九十七、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 嗯,怎么回事? 我体内的真气怎么自行运转了起来,而且比最好状态时,还要强劲? 黄蓉感到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无我真气”自行运转、生生不息,在黄蓉周围似乎出现一道“气墙”。 “哈哈哈——蓉儿,你...你竟然突破了?” 黄药师强行运转身法,跳出了圈外。 “爹爹,好像只是功法突破了,境界还没突破。” 黄蓉也没想到,自己的“无我神功”,距离上次突破到小成境界,好像才过去一年多时间,居然已经小成大圆满了? 也就是她内力稍弱,要不然刚才就能一举突破到大成境界。 “傻丫头,这还不知足啊?二十一岁的‘半步绝顶高手’,放眼整个武林,上哪儿找去?” “哦,我忘了默儿那个妖孽了,他不能算在内。哈哈哈——” “金丫头,回去把你珍藏的好酒,给为师挖一坛出来,今天我要好好喝上一回!” 自己的女儿突破了,仿佛比自己突破到“半步先天”还要兴奋,吩咐一旁的金镶玉道。 “喝什么喝?默哥哥还在闭关呢,不许喝。” 正要转身离去的金镶玉,听到黄蓉这样说,只好停住了脚步。 “呵呵,好好,等默儿结束了再说。” 哎,谁让堂堂的“五绝”之一,一代宗师“东邪”黄药师是个女儿奴呢? “恭喜小师妹了,你太厉害了,我想全天下练武的女子中,小师妹应该能称得上是第一人吧?” 金镶玉真诚地恭贺道,眼睛里满是羡慕,更坚定了她努力修炼的心。 “不是老夫夸口,蓉儿的确应当是天下女子武学之冠,即便算上男子,估计也能入选前十之数。” 黄药师捋着三绺须髯,满脸的笑意。 “爹爹,你怎么也跟七师姐一样起哄?默哥哥可是说了,世上有不少隐世门派的存在,像慕容世家、少林寺什么的。” “他还说当年的逍遥派,分出去的‘灵鹫宫’也有几门旷世绝学,就是前不久那位番僧的武功,估计就不在女儿之下。” 黄蓉跟郭默待的时间长了,听到他嘴里说过很多武林“掌故”,有百十年前的,更有一些她也不清楚郭默从哪里听来的。 因此,黄蓉的“眼界”比起“五绝”之一的黄药师,还是宽阔不少。 “嗯,小丫头知道虚心向学,的确是好事。默儿除去武功不说,他的胸襟和眼界,几百年都未必能出此一人啊。” 想到郭默种种匪夷所思的表现,黄药师已经没有了初始的“挫败感”,奇迹出现的太多,也就慢慢麻木了。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在“龙门客栈”之外,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太阳已然西沉。 三人回到“龙门客栈”的时候,郭默依然在闭关之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此时的黄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焦虑和紧张。 甚至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酒菜,三人就守在郭默的屋子外边,低声细语地吃喝起来。 又过了七天,“听风”的人终于到了。 来了“麒麟营”中整整五十人,由陆乘风亲自带队。 也是郭默在信中提到,已经找到了黄药师,陆乘风才一路风沙赶过来。 “弟子陆乘风参见师尊,您...您老人家受苦了。” 大半年没见到黄药师,又加上离奇失踪、杳无音讯的,“东邪”这几位徒弟都甚是挂念。 “乘风啊,起来吧,为师这不是好好的嘛。来,给你介绍一下为师新收的关门弟子,也是你七师妹金镶玉。” 郭默在信中也提到了金镶玉,因此陆乘风并不觉得突兀。 “小妹金镶玉,见过四师兄。” 听到师尊跟来人的对话,金镶玉就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四师兄陆乘风,赶忙过来见礼,陆乘风也以礼相还。 客栈的交接办理的很顺畅,大家都是自己人,陆乘风带来的人原来在别处也是打理酒楼的。 五十人当然不可能全在此处,陆乘风只留下十名武艺最强之人,剩下四十人全部打发去了兴庆府。 “师尊,郭老弟这是?” 远远地,陆乘风也看到了正在打坐的郭默。 “已经二十九天了,我倒是希望他能达到九九之数,不过那不太现实。” “为师估么着,默儿应该在六六之数时醒来......” 六六之数嘛,真的会如此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音若希 “爹爹,今天默哥哥真能醒过来吗?” 郭默的房门外,站着四个人,黄蓉、黄药师、陆乘风和金镶玉。 时间又过去了七天,今天,就是黄药师预估的六六之数。 一大早,众人吃过早饭,就守在了门外。 黄蓉还特意让厨房,预先备好了各种食材,一旦郭默醒过来,她就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好好庆贺一番。 “蓉儿,应该不会错的,我现在就能感觉到默儿的气息,四平八稳的,完全恢复了正常,也许他很快就能够醒来。” 黄药师的话音未落,就看到正在床上打坐的郭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默哥哥——” 黄蓉第一个推门跑了进去,这道虚掩的门,已经挡住她整整三十六天了。 “蓉...儿....” 郭默张了张嘴,一时竟然没发出声音来。 “哈哈,默儿,来先喝杯水吧。” 黄药师亲自倒了杯温水,黄蓉接过去给郭默喝了下去。 “蓉儿,我没事,不过就是打坐了一番而已。” 郭默说着,从床上下来,没有惊喜,也没有伤痛,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默儿,你是否已经到了那个境界?” 黄药师还是没有忍住,急不可耐地问道,因为此时,他已经看不透郭默的境界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 这算是什么答桉? “我现在体内的真气,已经全部转化为‘先天真气’,能够自行运转,生生不息,而且再产生的真气也都是‘先天真气’。” “可是,好像就这么一点儿变化,其他的似乎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郭默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以前,即便是自己“九阳神功”大成的时候,那动静都算得上惊天动地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体内充盈着“先天真气”,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武林高手的风范都没有,却更像是一个健硕一点儿的读书人。 “默哥哥,你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黄蓉见到郭默言谈举止都没什么问题,就彻底放心了,也不去关心他是不是突破了先天,只想着他是否饿着肚子。 “好像...好像没什么饥饿感?” 听到黄蓉说到吃的,郭默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饿。 “岳父,我到底打坐了几天?” 知道自己给黄药师驱毒的事情,先前几天的情景也历历在目,只是后来的事情,却毫无印象,就像喝酒断片一样。 “郭老弟,你不会练功出岔子了吧?你整整打坐了三十六天啊!” 陆乘风在旁边忍不住插嘴道。 三十六天? 算了,想不通的事情,郭默也暂时不去想它。 毕竟在场众人,谁也没有到达过“先天”之境,郭默这种情况也许算是正常吧。 黄蓉还是张罗了一桌好菜,庆贺郭默闭关出来,至少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四师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郭默这一闭关,居然过去了一个多月,眼看都要六月份了,郭默担心自己会错过了什么。 “成吉思汗铁木真,亲自督军,已经在十天之前,完全拿下了中都城。” “只是整个战斗的过程极其惨烈,以完颜洪烈为首的金国将士,在城破之后,更是组织了激烈的巷战。” “据说,最终的中都城,血流成河,铁木真也没有下令屠城,反而张榜安民、恢复民生。” “中都之战,前后进行了二十三天,双方共投入超过二十万的军队,最终金国战死了八万余人,几乎人人带伤,连完颜洪烈都重伤不起。” “此役过后,金国算是元气大伤。不过,蒙古军队至少也战死了三万人,损失将半,暂时无力南下。” “拖雷和哲别请命东征,率军两万,已经打退了高丽的进攻,依旧不依不饶地,向着高丽本土打过去了。” 陆乘风知道郭默跟这二位的关系,因此特别将此事提了出来,事实上这二位的出征,对于现在的大宋,完全没什么影响。 “希望拖雷安达能在高丽战场上,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吧。不过拖雷一走,估计三五年未必能回来,窝阔台的汗位接班人倒是更稳了。” 本来,郭默还安排“听风”的人,在蒙古大漠进行离间分化,想挑起窝阔台和拖雷之争。 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蒙古人的实力,拖延蒙古南下的时间。 金国也好,大宋也好,能够多一些准备的机会。 “成吉思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准备两个多月后的‘天下英雄大会’,连咱们‘桃花岛’也接到了请帖。” 陆乘风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从怀里拿出来两份请帖,一份是给“东邪”黄药师的,一份是给郭默的。 虽然明面上宋蒙联盟,可惜经历了“七贤庄”事件,又有西夏境内贴木哥的奏报,彼此都知道双方已经暗中交手几次了。 “请帖做得有些粗糙,这上边的金子却是真实的,成吉思汗还真是大手笔。” 郭默端详着手中的请帖,也不禁为铁木真的心胸和大气折服,可惜,这是个注定要做对手的人。 “岳父,要不要到大都去转转?说不定‘西毒’欧阳锋也在那里,顺便也见识一下,看看咱们伟大的成吉思汗,都请来了哪些厉害人物?” 郭默在旁边怂恿道。 “哼,酒无好酒、会无好会,你以为什么人都配得上老夫出手的吗?” 好吧,这老爷子还突然傲娇起来了? “默哥哥,如果爹爹不愿意去,我倒想去见识见识,也算故地重游一番。” 黄蓉一把夺过了黄药师那份请帖。 郭默称赞成吉思汗的心胸,也包括了这次“天下英雄大会”的规格,特意点出女子也可以正常参与。 黄蓉练功有成,看到这一条,不免蠢蠢欲动。 “不瞒郭老弟,据刚刚收到的消息,‘西毒’欧阳锋好像现身中都了,只是还没得到最终的证实。” “‘岳家军’已经开始组建了,驻防区就放在汝州,便于招募从金国过去的‘岳家军’旧部后裔,而‘靖难军’被换防到了河南首府洛阳。” “原驻防洛阳的‘敦武军’,完全渡过黄河,进驻孟州、怀州一线,而金国在河东北路的兵马,集中龟缩到了太原府及其以北地区。” “还有就是......” 陆乘风看了一眼郭默,这则消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呵呵,四师兄,对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吗?有消息就说,没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 “临安最近传出一些对你不利的消息,坊间都在说‘燕王’殿下,功高震主,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而赵宋宗室暗弱,再如此下去,势必动摇大宋江山社稷,要求官家解除‘燕王’殿下的兵权。” “没有人知道流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但是,好像无论是百官之首的史弥远,还是当今太子殿下赵竑,都对此事三缄其口。” “那么,四师兄觉得,此事应该是哪方势力所为呢?” 郭默没做评判,而是反问道。 坐在旁边吃饭的金镶玉,整个人都听蒙了。 她不明白,四师兄为何跟郭默谈论这些事情,而且也不像是谈论,更像是在“汇报”。 毕竟,金镶玉入门晚,紧接着就是给黄药师驱毒,又是郭默闭关的。 阴差阳错的,竟还没人告诉她郭默的真实身份。 看到金镶玉表露出来的震惊和不解,一旁的黄药师说话了。 “金丫头,忘了跟你说了。郭默这小子,不仅是咱们‘桃花岛’的人,他还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其实就是大宋官家的儿子,名叫‘赵昊’。” 黄药师介绍得轻描澹写的,金镶玉却完全被震惊了。 试想,一个平头百姓开客栈的,突然被告知自己身边的亲友,是一国的王爷殿下,那人还正跟自己坐在一张桌上吃喝,能不震惊吗? “金丫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再怎么的他也要叫你一声‘七师姐’,以后接触多了,慢慢就习惯了。” “东邪”黄药师,很难得的给金镶玉倒了杯酒,压压惊。 郭默在旁边看到了,也微微一笑。 “七师姐,不要见外,事先没来得及跟你说,以后也许会有借助你的地方。” 郭默端起酒杯,敬了金镶玉一杯。 “默儿,金丫头的事情,你可以先往后放一放。她的武功还差点儿,等我带她回‘桃花岛’,先调教一年,再让她为你效力吧。” 黄药师早看出来郭默的意图,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女婿呢? 现在,自己的五个弟子,已经全数在为这小子效力了,甚至自己连老六的面儿还没见到。 “四师兄,流言是什么内容无所谓,最开始从哪里传出来的也无所谓,你只要想清楚,这则流言最终到底对谁有利就行了......” ...... 临安,福宁宫。 “老货,查出来流言是谁放出来的吗?” 大宋官家赵扩,拿着手里几封密报,神色有些暗澹。 “官家,老奴无用,还是一无所获。” 原本站立在旁边的老太监,赶忙躬身请罪。 “罢了,左右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过临安各处都是什么反应?各个王公大臣那里,又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启禀官家,坊间也只是随便说说,甚至有的人还觉得,‘燕王’殿下是不是赵家苗裔无所谓,只要有能力让大宋强盛就行。” 老太监看了一眼赵扩,仗着胆子说道。 “哼,有这样想法的人恐怕不少吧?朕要是一个平头百姓,估计朕也会这样想的。” “‘功高震主’?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 “官家,您不能啊,那可不是平常的‘燕王’,那是您亲生的......” 听到赵扩的喃喃自语,老太监给吓住了,以为这老爷子发昏了,要收拾“燕王”呢。 “哈哈,你这个老货,真以为朕老湖涂了?‘功高震主’在哪里都行得通,唯独不适合如今的大宋。” “因为,功高的是朕唯一的儿子,还‘震主’?他要是愿意,朕随时都可以让他来做这个‘主’,他那个‘伏龙居’住着,可比这‘福宁宫’舒服多了。” “也无需费尽心思查找了,跑不了他们两个,时刻监视着吧,真有异动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老太监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又退回到他原有的位置。 ...... 吏部尚书,薛极府。 天刚刚开始擦黑的时候,府上来了一位稀客。 之所以说是稀客,因为薛极为官多年,虽然跟对方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还从来没有私下里打过交道。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宗正寺”少卿赵逢学。 已经快六十五岁的人了,五月的天气,居然还穿着厚厚的棉服,身体明显都不抗造了。 看到是他上门,薛极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阴霾。 又不好拒之门外,毕竟一把年纪了,算起来,这还是当今官家的族叔呢。 薛极亲自把赵逢学接了进来,让到了自己的书房。 不是他们关系有多密切,而是薛极正在花厅待客,听到赵逢学来访,两头都不想耽搁,只好把人领到书房来了。 仆人上茶之后,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薛极和赵逢学两人。 “不知老宗正夤夜到此,有何事见教?” 见赵逢学坐在那里,只顾着喝茶,仿佛这吏部尚书家的茶叶,要比他自家的好喝似的,完全没有到访者的觉悟。 看到薛极发问了,赵逢学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薛尚书真是会享受之人,这茶就是一等的好啊。” “薛某也是胡乱地喝,都是下人们置办的,老宗正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些回去就是了。” “哦,那老朽就汗颜,愧领了。” 两人竟然只说些完全没有营养的话。 “天黑路冷的,老宗正来此,不会就为了讨杯茶喝吧?” 没办法,薛极只好再次问道。 “常听人言,薛会之乃当朝第一智者,老朽有一件为难之事,特来登门向薛尚书请教。” 说着,赵逢学还微微欠了欠身,对着薛极拱了拱手。 薛极实在不解,却也预感到赵逢学要说的事情,绝对不是简单的小事。 “世人多是以讹传讹,薛某尸位素餐,勉力而为罢了。老宗正有话,不妨直言。” 看到赵逢学还想跟自己绕弯子,薛极只好单刀直入道,顺带先把自己给摘出来。 “呵呵,薛尚书言重了。临安坊间近日有些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知薛尚书可曾听到?” 哦,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 “薛某年纪也不小了,很少在外应酬,除了上朝,在衙门办公,就是窝在家里看看书、喝喝茶,还真没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薛极当然知道赵逢学在说什么,当他第一次听到此流言时,他就断定是从谁人那里传出来的。 当初,甚至还有人请他来运作此事,被他以身体近况不好为由,给婉言拒绝了。 薛极是个聪明的人,而且是一个极其善于保护自己的人。 功名我所欲也,安稳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功名而取安稳者也。 更何况,他也六十岁了,儿孙俱在,为人臣做到了吏部尚书,也够瞧的了。 为了子虚乌有的“功名”,他还能怎么更进一步? “本来这些流言老朽也是置之不理的,毕竟上有官家在朝,下有文武百官,而那位虽然功劳赫赫,却也未见劣迹,‘功高震主’?有些过了......” “老宗正,薛某想起来了,这茶还是明前的。明前茶多为芽芯茶和芽嫩尖,受虫害侵扰少,色泽翠绿,表变带油光。” “且香气清纯,新茶冲泡时,茶叶下沉较快,香气浓烈持久,滋味醇厚。对了,这种泡茶之法,据说还是‘燕王’殿下发明的,真是爱茶之人的福音啊。” 薛极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端起眼前的茶碗,深饮了两口,竟然闭上眼睛在那里回味茶香的隽永。 “这个...非是老朽想沾染是非,实在是三天前,太子殿下突然到访,想让老朽以‘宗正寺’少卿之便,行族规而却国法,老朽实在是没法可想了,才到薛尚书您这里来的......” 赵逢学当然能看出来,薛极根本就不愿意接他的话茬。 可是自己来都来了,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去,依然是一筹莫展的。 看着眼前这位只比自己大五岁的赵逢学,面庞天生就黑黑的,须髯已经花白,身子还略微有些句偻。 如果除去身上的官服,完全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人模样。 “赵宗正,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做臣子的能参与的。说句交浅言深的话,您的身份特殊,更应该谨言慎行。” “如果您真想讨个主意,我建议您还不如直接去找那位,无论结果如何,短时间内,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或许看着赵逢学实在是太老实了,薛极也不愿意老实人受委屈吧。 考虑再三,还是给他出了个主意。 “那位?” 赵逢学看到薛极的手指,正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临安城的正南方,皇宫的位置啊。 皇宫里住在两位主子,一位是当今的官家赵扩,一位正是三天前来找自己的太子殿下赵竑。 “多谢薛尚书指点迷津——” 赵逢学站起身来,仿佛想通了什么,恭恭敬敬地给薛极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也忘记从薛府带些茶叶回去了,而且远去的步法那样的矫健,哪里还有半点老迈的样子? “这个...是老实人吗?” 不过薛极倒没有怪罪他,他自己方才也是想顺势利用一把赵逢学,让他直接到皇宫找官家拿主意,这也算是他薛极,在投石问路了。 当薛极再次回到花厅的时候,宴席已经撤下,而饮晏的人还没走,依然等在那里。 “赵老头走了?” “走了。” “连他都被牵扯了进来,看来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这人喝了一大口茶汤,相比于泡茶,他这样老派的人,还是更喜欢味道浓烈的煮茶。 “会之兄,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能给老程我交个实底吗?” “怀古贤弟,如果薛某说,到现在依然没拿定主意,你相信吗?” ...... 最终,去往兴庆府拜访慕容世家的人选,依然是黄药师、郭默和黄蓉。 但是,陆乘风和金镶玉,也随着他们一起,离开“龙门客栈”,赶往兴庆府。 陆乘风要趁机在兴庆府建立“听风”的联络点,而金镶玉,完全抛去了她“龙门客栈”老板的身份,从此就是一个江湖小白,算是跟着同门四师兄去见识和历练一番。 兴庆府不愧是西夏国都所在,城长方形,周十八余里,护城河阔十丈,南北各两门,东西各一门。 道路成方格形,街道较宽,有崇义等二十余街坊。 皇家手工业作坊集中于宫城宫厅,宗教场所有承天寺、高台寺、戒坛寺、佛祖院等。 城中皇家的宫殿园林占有很大面积,有一定规模的宫城,而一般居民则密集分布于数十个街坊之内,均为低矮的土屋或土板屋。 准确地来讲,此时兴庆府已经在前年,被在位的西夏王李遵顼改称为中兴府,企图中兴西夏。 这位李遵顼,之所以被历史记住,是因为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状元皇帝。 “遵顼端重明粹,少力学,长博通群书,工隶篆。” 在“西夏书事”中记载,“纯佑廷试进士,唱名第一。” 可惜,这两年以来,在抵抗蒙古人入侵的战役中,屡战屡败,朝中大臣颇有微词。 要不是金国的帮衬,西夏丢失的,就不仅仅是三分之一的国土了。 一到城门口,就有事先得到消息的“听风”中人,迎候在那里。 牵过五人的骆驼,换成马匹,引导着向城内走去。 “默哥哥,西夏西部和北部各州府,跟蒙古人打死打生的,甚至都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国土。” “没想到这西夏国都,却依旧歌舞升平,毫无一点战备的样子,如此做派怎能不亡?” 黄蓉这几年,也算是经多见广,单单国都就先后去过了中都、临安、大理,现在又到了西夏国都中兴府。 “每一朝的开国之主,大多励精图治,胸怀天下,自然当有一番作为。” “而几代之后的国君,大多生长于宫中妇人之手,不见民间疾苦,所听所见,无非纸上得来,又怎能贴近民意,顺乎人心?” 一路行来,看着诸街坊的表面繁华,却也难以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没落之气。 郭默知道,如果按照另一个时空的历史进程,西夏国也就再有几年的国运了。 而在这个世界里,有了他郭默的参与,朝局大势早已改变,不知道这李夏王朝,是否能逃脱被覆灭的命运? 事先来到中兴府的“听风”成员,还是由陆威带领着,这位三十多岁的汉子,这几年也历练了出来。 每次遇到开疆扩土的时候,陆乘风都把他派出来,每一次也都没有让大家失望。 他们从东城门进入的中兴府,进入没多远,在东城靠北的地方,陆威已经置办了一份产业,骆驼商队。 专门负责从中兴府向西,直到银州,甚至太原的商队,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在各个州府之间穿梭,打探和传递消息也方便。 “陆威,可曾打探到慕容世家的消息?” 众人刚刚坐下,陆乘风就问道。 他知道师尊远来中兴府,就是为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慕容世家。 随着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搜集关于慕容世家的消息,陆乘风也感受到这是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禀家主,慕容世家在中兴府内,有多处家宅和产业,在此落户也有百十年了,开枝散叶的加上依附在他们名下的,总计已经超过两百多人。” “繁衍最多的,已经到了第六代,其中不乏西夏官府和军队中人,也有经商的,甚至有一位庶出的女子慕容秋荻,还嫁给了西夏王李遵顼为妃。” “可惜多年来未有生养,现在已经年过五十,据说依然保养的如同二十来岁的样子,颇得西夏王喜爱。” “因为出身慕容世家,从小也甚爱武艺,嫁入西夏王宫十年之后,武功竟然有了突飞勐进的增长。” “不到三十岁时,已经晋身一流高手行列,得到西夏王李遵顼的支持,重建了当年的‘一品堂’,搜索各路高手,为西夏王室效力。” “据传,慕容世家的老家主依然在世,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甚至也有人怀疑他早已不在了。” “而这个身为皇妃的慕容秋荻,又过去了二十年,武功已经登峰造极,直追慕容老家主,俨然成为慕容世家第二人。” 看来陆威是真下了功夫,或者慕容世家在中兴府根深蒂固,显赫一时。 “有意思,又多出来一个慕容秋荻,蓉儿,这个人交给你来对付吧,千万不可大意,也许她也得到了逍遥派的部分传承。” 郭默可是清楚的记得,百十年前,西夏那位皇太妃李秋水,更知道有一处密室里,凋刻着一些逍遥派的高深武功。 “陆威,在慕容世家所有的住宅中,有没有哪一处显得与众不同,或者说哪一处像是祖宅?” 听到郭默的问话,陆威仔细回忆着,这几天他亲自踩盘子的情景,似乎没有一处能够满足郭默的要求。 “属下无能,实在找不出,哪一处像是慕容世家的祖宅。” 陆威有些惭愧的说道,看来自己的侦探功夫还是没练到家啊。 “默儿,你也莫要过分难为于他,如果慕容家那位老祖真的存在的话,也未必愿意有人打扰他,老夫自有办法将他引出来。” 见黄药师信誓旦旦的样子,郭默也没再说什么。 从“龙门客栈”出发,赶了半天的路,众人先安排酒菜吃喝,一切再从长计议。 晚间时候,定更天刚过,“东邪”黄药师将郭默和黄蓉叫了过来。 “默儿、蓉儿,今夜咱们就开始行动吧。” 没看出来,“东邪”老爷子还是个急性子,看来他对慕容世家憎恶颇深啊。 “蓉儿,将那把玉箫给我。” 黄蓉已经告诉了爹爹,自己为何出来寻找他,真的只是对方的一招“故弄玄虚”之计罢了。 再次拿到玉箫,黄药师还是有些感慨。 不过,这到底是师祖婆婆留给自己唯一的信物,也随身这么多年了,既然已经知道师祖婆婆不在人世了,那么仅有的那点香火情也就断了。 三人没有惊动别人,从后门出去,来到大街上。 虽然定更天已过,有些街坊依然灯火辉煌,大街上也时不时见到三三两两的行人。 三人来到城中位置,看到有一座三层高的画楼。 天黑没看清楚楼的名字,只见一、二层人影婆娑,时不时传来调笑之声,三层却漆黑一片。 三人纵身形,飞身上到了楼顶,鸟瞰整个中兴城,似乎都能尽收眼底。 “爹爹,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黄蓉有些不解,不明白大晚上的,爹爹为何要到这楼顶来。 “默儿,认识这么长时间,老夫的功夫你大多都已经见过了,今夜就让你再见识一门绝技。” “东邪”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了玉箫。 “咱们不是找不到慕容世家的祖宅吗?我就用‘碧海潮生曲’将绝顶境界以上的高手引出来,希望运气不会太差吧。” 原来,黄药师是这个打算。 只是郭默有些郁闷,这老爷子也太能玩了,还绝顶境界? 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啊? 这人到底是“东邪”呢,还是老顽童啊? 任凭郭默在那里腹诽,黄药师已经开始吹奏“碧海潮生曲”。 这门功法很是神奇,覆盖了全城,黄药师能通过功力控制着音频,功力达不到绝顶之境,根本就听不到箫声。 比如现在,郭默就能听的清清楚楚,而黄蓉离这么近,却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 那么,这座偌大的中兴府,真的有人能听到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是无辜 “皇妃,您这是?” 一个老宫女打扮的健妇,看到一名貌美的妇人匆匆从寝殿走出,急忙上前问道。 “本宫有急事需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寻我,你就替本宫遮挡一二。” 貌美妇人说完,不再停留,急匆匆离去。 也没走宫门,直接从宫殿顶上掠过,快如闪电、声息皆无。 貌美妇人从西夏皇宫出来,正准备向城中行去的时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调转身形,朝着城北方向而去。 留燕居,参合堂。 “是荻儿回来了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参合堂”内传了出来。 “祖父,是我。” 貌美妇人刚刚在“参合堂”外落下,还未叩打门环,就被发现了行踪。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参合堂”内的,自然是慕容世家的老祖,而来到堂前的貌美妇人,正是被誉为慕容世家当世第二人,西夏的皇妃慕容秋荻。 也许是洞悉了自己的大限,最近一两年,慕容世家这位老家主,一改过去二十年闭门谢客的作风。 时不时提点一下族中有潜力的后辈,慕容嫣如是,欧阳锋、欧阳克亦如是。 就连在银州城出了差错的慕容尚德,都没给予处分,而是被罚往“金锋堂”赎罪。 说是赎罪,更是一种历练,真的能够从“金锋堂”再次走出来,要么有望晋升为长老,要么也能被派出去,执掌一堂。 慕容秋荻更是近百年来,除老家主外,慕容世家武学成就最高之人。 只是一身所学,大半不是慕容世家所有,又碍于身份,平日里跟慕容世家的人,明面上也没什么过多的来往。 “参合堂”的门,被慕容秋荻轻轻推开了,“参合堂”内的光线不是很好,只是点了一盏微弱的灯。 “荻儿给祖父问安了——” 慕容秋荻冲着屏风后边,深深地施了一礼。 “你有多少年没进过这个门了?三十多年了吧?” 也许上了年龄的人,最是容易怀旧,对某些事情记忆深刻,对某些事情,却又无从记起。 “整整三十二年了——” 慕容秋荻回答道,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情感。 “荻儿,你还在恨你的父亲吗?他临走那天,你都没来送他最后一程。” 老家主的声音,慢慢地变得有些沙哑。 “恨?不,也许这就是我的命罢了。听说慕容世家现在也在替嫣儿张罗婚事,对方还是蒙古大汗铁木真的孙子?” 慕容秋荻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自己当年的事情,急忙将话题转移到慕容嫣身上。 “这件事情,是小辈们在操作,我也懒得去管,嫣儿跟你一样,也是咱们慕容世家的骄傲,可惜......” “可惜不是男儿身吗?祖父,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是不会让嫣儿走上我的老路的。” 慕容秋荻略显“粗暴”地打断了老家主的话。 在慕容嫣六岁那一年,第一次跟这个堂姑慕容秋荻见面,一下子就被慕容秋荻喜欢上了,甚至曾带回西夏皇宫住了一个多月。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最多也就剩下一年时间了,嫣儿和慕容世家,今后还要你来多多看护了。” 慕容秋荻听到老家主这样的话,感到有些诧异。 这还是一言九鼎的老家主吗? 怎么会说出“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话来? 不是所有慕容世家的儿女,都要时刻准备着为慕容家的“大业”,而牺牲自己的一切,乃至于生命吗? “嫣儿我会照顾的,她比我当年有勇气多了。听说她现在已经到了一流境界?下次见到,我就亲自传她功法。” “她的婚事,我想让她自己做选择,听慕容世家传回来的消息,嫣儿看上了一个叫郭默的,还是什么大宋的‘燕王’殿下?” 慕容秋荻有些诧异,在她的概念里,一国的王爷,多是纨绔子弟,就算再过优异,在江湖人眼里也是看不过眼的。 慕容嫣的武功和长相,那绝对是上上之选,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会相中一个已经有了家室的王爷? “此事我也是听说而已,没见到嫣丫头,一切都做不得数。不过,她要是真的选择了这位大宋的‘燕王’殿下,老夫倒是乐见其成。” 看来,只要是对他那个“大燕”梦有利的,慕容老家主都会支持的,至于小辈们的幸福,谁又能知道有多少真心呢? “嫣儿的事情,我会关注到底的。至于慕容世家,现在整个西夏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您觉得我还有能力护得住慕容世家吗?” “参合堂”内,归于沉默。 一内一外,祖孙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沉默着,又似乎在欣赏着什么。 “你也是听到外边的箫声才赶过来的吧?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也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还是老家主打破了寂静。 “他是谁?慕容世家的仇敌吗?” 慕容秋荻没有否认,虽然跟家族闹得不愉快,但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有她时刻挂念着的祖父。 “他是你欧阳奶奶当年在外收的一个徒孙,也算是机缘巧合的无心之举,没想到此子无论是心性、才情、毅力,还是创造力都是一时之选。” “慕容世家中无出其右者,听他的箫声,此子已经踏入‘半步先天’之境,无人指点全凭自修,比起锋儿更胜一筹啊。” 老家主的语气有些赞叹,又有些遗憾,似乎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但是却依然改变不了他的立场。 “哦,他是‘东邪’黄药师?怪不得如此厉害,我听说欧阳族兄也进入了‘半步先天’,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时瑜亮啊。” 是啊,“东邪”、“西毒”并称了多少年,现在又双双踏入“半步先天”,看来这江湖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一辈的。 老家主听到慕容秋荻的话,不免生出一些感慨,自己那个时代,该过去了吧? “荻儿,我行动不便,你去将他请到此处吧。” 良久,老家主还是做了决定,他知道,终究要给那孩子一个说法的。 ...... “爹爹,您已经吹奏三遍了,还没有人过来,是不是咱们判断失误了?” 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看到黄药师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碧海潮生曲”,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黄蓉忍不住出言道。 “哈哈,你这小丫头,怎么总是沉不住气呢?这一点儿上,你要多跟默儿学习一下。该来的,总会来的。” “默儿,这‘碧海潮音曲’如何?” 黄药师乐呵呵地看着黄蓉,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十四五岁翘家的小丫头,却一本正经地问旁边的郭默。 “多谢岳父大人厚爱,小婿已经初窥门径了。” 郭默急忙双手一礼,答谢黄药师的授艺之恩。 “啊,默哥哥,你刚才就学会了?” 黄蓉有些惊讶,也有些吃味。 这“碧海潮生曲”,因为对内力要求过高,不达一流不可修炼。 自己到达一流境界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没来得及修行,没想到郭默倒是先她一步。 “蓉儿啊,这就是差距,爹爹同样面授给你们二人,默儿都学会了,你却浑然不知。” “东邪”摇了摇头,当然调笑的意味更多,倒没有责怪女儿的意思。 郭默正想替黄蓉答话,突然眉毛一皱,看向正北的方向。 “怎么了,默儿?” “东邪”首先发现了郭默的异常。 “好像有人来了——” “东邪”也皱起了眉头,向北边看去。 他皱起眉头,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是觉察出了自己跟郭默之间的“差距”。 “敢问可是‘东邪’黄药师当面?” 盏茶功夫不到,一道靓丽的身影,由远及近,瞬间出现在三人面前。 来的是一位宫装妇人,看模样也就二十多岁。 但是,黄药师三人可不会当她二十多岁对待,更何况白天刚刚听过陆威的汇报。 “在下就是黄药师,阁下是慕容秋荻?” 见对方提的是自己的名字,黄药师也收起了玉箫,上前一步答话。 同时,两只眼睛打量着面前之人,“东邪”能感觉到,此人的实力也就比自己弱上三分,但是一定在绝顶高手之上。 如果自己没有之前的突破,估计跟对方也就是半斤八两。 “本宫正是慕容秋荻,既然人没错,就跟我来吧。” 慕容秋荻也在打量着对方,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感到惊讶,如果对方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许她才更惊讶。 慕容秋荻也能感觉到,这三人都非比寻常。 尤其惊艳于黄蓉,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已经接近绝顶之境? 这要比嫣儿还要厉害了吧? 倒是旁边的郭默,她有些看不透。 要说此人武功平平吧,慕容秋荻自己都不会相信。 要说此人武功在“东邪”和自己之上吧,慕容秋荻似乎更不会相信。 此人是谁? “那就烦劳慕容姑娘带路吧——” 确认了对方就是慕容秋荻,黄药师也知道这是个跟自己同辈的人,只好由自己出面应对,不至于折了对方的面子。 老宅寂寞,静若睡狮;月洒楼台,风动花香。 “此处真乃人间雅境,不想在西北之地,却能见到江南之风。” 即便是晚间,借助月色,众人也能观赏到一路的院景。 “东邪”黄药师,恨不得驻足,好好欣赏一番。 而郭默却觉得,即便是临安的皇宫大内,或许也比不得此处。 至少这里,多了份恬静与闲适。 “荻儿,让客人们都进来吧——” 刚到“参合堂”外,老家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黄药师跟郭默迅速对望了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果然如此”! 此时的“参合堂”内,已经新增了两株牛油大蜡,一改往日昏暗的气象。 黄药师、郭默和黄蓉,跟着慕容秋荻,走了进去。 “祖父,客人到了。” 慕容秋荻向着屏风内施了一礼。 黄药师见状,略微思索了一下,也冲着屏风内施了一礼。 “晚辈黄药师,见过慕容前辈——” 郭默和黄蓉也只好随之见礼,然后站在黄药师身后,一言不发。 “哈哈哈——黄药师?记得当年阿碧回来的时候,第一次听她说起你的名字,年纪轻轻的竟然叫‘黄药师’?” “她这个当人家师祖婆婆的,实在是叫不出口,就直接叫你‘小家伙’吧?不过今日有晚辈在此,老夫就不这样叫你了,权且称呼你为小友吧。” 听到慕容老家主重提当年旧事,黄药师的心思又被牵动。 毕竟那是自己武学的根本起源,说破大天去,当年是人家欧阳碧成全了自己,否则真说不好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慕容前辈乃师祖婆婆的家人,在前辈面前,黄某只是一个小辈,如何称呼,全凭前辈心意就好。” 没办法,这辈分在这里放着呢,连年龄都是自己的两倍以上,“东邪”就算是再无视礼教,这点规矩和涵养也是有的。 “小友来到中兴府,以箫声相邀,可是想见老夫一面?” 没想到,慕容老家主居然没有拐外抹角,直接来了一个单刀直入,倒是让黄药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来,自己先是被人以师祖婆婆的身份骗了出来,又被“西毒”欧阳锋下了剧毒,要不是自己机敏,再加上郭默的存在,估计现在的“东邪”已经是一抔黄土埋身了。 一股执念支撑着,要找到慕容世家,目的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是,真的进入慕容世家的老宅,“见”到这位慕容世家传说中的老祖宗之后,黄药师的心反倒平和了。 “不瞒慕容前辈,晚辈此次前来,原本是兴师问罪的。晚辈远在东海‘桃花岛’,却被人骗了出来,而且是以师祖婆婆的名义。” “欺骗了晚辈倒也罢了,居然在晚辈身上,下了两种剧毒,企图控制住晚辈为慕容世家效力。” “晚辈想知道,这样的行径,是否出自慕容前辈的手笔?” 说到后来,“东邪”也有些气愤,音量和语气就不免加重了一些。 其实,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好相与的。 “黄药师,请注意你的态度!” 站在一侧的慕容秋荻说话了,虽然她并不清楚黄药师的遭遇,现在简单听这两耳朵,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她敢肯定,这里边一定是祖父拿的主意,而且很可能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欧阳族兄亲自操刀的。 要知道,像“东邪”黄药师这个级数的高手,不是谁都有资格和能力去招惹的。 慕容世家这么多人,很多人也口口声声要光复“大燕”,慕容秋荻却明白,大多数的人只是说说而已。 只有自己这位一百多岁的祖父,是真心在为光复“大燕”劳心劳力。 可惜,“大燕”都覆灭多少年了? 终究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荻儿,你无需多言,也不怪乎黄小友恼怒,此事却是祖父有欠考虑,而你欧阳族兄所作所为,也有不当之处。” “如果,此事给黄小友造成了什么伤害,慕容世家愿意做出最大的补偿。” 听到慕容老家主的姿态,居然放得这么低,“东邪”黄药师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追究? 或者说,他已经不自觉地将心中的怨气,仅仅针对着“西毒”欧阳锋去了。 “哈哈——蓄意欺骗在先,施毒害人于后,老家主就这样轻描澹写地揭过去,是不是太有些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了?” 黄药师还在那里纠结,毕竟他的心中,尚有着师祖婆婆余恩的牵绊。 如果是面对慕容世家其他人,也许“东邪”会理直气壮地讨回公道,偏偏坐在屏风里边的,是师祖婆婆的丈夫,还是一位一百二十多岁的前辈。 站在黄药师身后的郭默,进屋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却也在不停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这次闭关之后,郭默发现自己的感官,比以前更加灵敏。 黑夜之中,双目视物如同白昼;晴天白日,一眼望去,怕不得有十里之远? 聚精凝神,隐约能感到周围一切针对自己的气息,也许能够覆盖到三五里之外。 这是“神识”吗? 郭默的脑海中,凭空的闪现过“神识”这个字眼。 却又笑了笑,恐怕是自己想多了。 进入“参合堂”后,郭默又同样用——权且叫它“神识”吧——去感受屏风后的慕容老家主。 从慕容老家主身上,郭默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现在的郭默,完全可以断定,这种气息跟当年在“斗酒僧”身上的气息是相似的,或者说是同一个级数的。 此人,也是“先天之境”啊! 可是,仔细感受之下,却又略有不同,似乎此人的内息不是很稳定? 看到黄药师被“挤兑”的无言以对,马上都想要偃旗息鼓了,郭默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在后边说话了。 郭默这一开口,不仅吸引了慕容秋荻的目光,更引起了屏风后边慕容老家主的注意。 “这位小友是何人?” 没等慕容秋荻说话,屏风后的慕容老家主直接开问了。 “哈哈,有劳前辈动问,在下大宋郭默——” 既然知道对方的底细,又是身在西夏境内,郭默就直接将“大宋”加到了自己名字的前边。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在这个时候,代表着大宋。 “什么?你就是郭默?那个大宋的‘燕王’殿下?” 这次轮到慕容秋荻震惊了,微张着嘴吧,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郭默。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五十来岁了,但是,表面上怎么看都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就这样被对方盯着看,郭默多少有些不自然。 “哈哈,老夫应该想到的,能跟在黄小友身后的,当然应该是你的女儿和女婿了。” “刷——” 挡在前边的屏风,被慕容老家主袖子一摆,竟平移到了墙根处,一张类似于僧道的云床,显现在众人面前。 “祖父——,啊——” 慕容秋荻接连两声惊呼。 她三十二年没有回慕容世家,也就有三十二年,没见过慕容老家主了。 据她所知,二十年前,老家主神功大成,便将自己关在“参合堂”内。 不仅闭门谢客,连自己家族亲近之人都没见过面。 最多是在“参合堂”外禀报,或者进到屋内,也是隔着屏风说话。 就像今天这样,她也好,“东邪”黄药师也好,也只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郭默,一开口自报家门,竟然让二十年没有示人的慕容老家主,主动撤去了屏风,现身相见? 慕容秋荻的第二声惊呼,是因为她看到了祖父的样子。 虽然她有三十二年没有见过祖父了,但是,九十多岁的老人跟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在容貌上能有多大的差别? 可眼前这位老者,依然是那一身缁衣,依然是须发皆白,此时却是骨瘦如柴。 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要不是那两双眼睛还囧囧有神,你都从这人脸上,看不到半点生气。 “哈哈,荻儿,是不是被祖父的样貌吓到了?” “你倒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没变,看来逍遥派的功法,的确有它的独到之处。” 黄药师、郭默和黄蓉三人,倒没有太惊讶于这慕容老家主的样貌,本来他们也没见过老家主原来的样子。 “你的状态很奇怪啊?” 慕容老家主直勾勾盯着郭默,仿佛想把他看穿一样。 “你的内功有道家的底子,却又大成于佛门功法,明明是后天的修为,却实实在在地有一身‘先天真气’,真是奇怪啊——” “你现在的境界是‘先天’吗?” 屋里其他几位,慕容老家主都看得清清楚楚。 “东邪”黄药师,妥妥的“半步先天”,应当跟“西毒”欧阳锋,不相上下。 孙女慕容秋荻,绝顶之境,也许再过二三十年,先天有望。 旁边那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居然也到了“半步绝顶”的地步,这可比嫣儿那丫头还要厉害啊。 而这个郭默,却让他看得一头雾水。 活了一百二十多年,会过无数的前辈高手,也见识过无数的武学奇才,却从来没遇到过郭默这种情况。 见到连慕容老家主都看不透自己的底细,郭默也有些无奈,又莫名的有点儿兴奋。 “在下前几天刚刚突破,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境界,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还没有进入‘先天’之境,却不知道到底差在什么地方?” 关于这些,郭默不打算隐瞒,或者说,他都想从这个慕容老家主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可惜,还是让他失望了,强如慕容老家主这样活了一百二十岁的“先天高手”,也无法理解郭默这种状态。 “既然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当面,不知道关于此事,你想如何了结?” 撤去屏风之后,“参合堂”内的气氛已经发生了转变。 现在,已经是慕容老家主跟郭默之间的对话,而原本的主角,“东邪”黄药师反而沦为了配角。 “哈哈哈,慕容老家主,说句托大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在下更了解老家主心中所想,也没有人比在下更清楚,老家主这百十年来的付出和坚持。” 郭默没有直接提条件,当他看到慕容老家主的样子,他就断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此人的确算是“先天”之境,但是当年突破到“先天”的时候,恐怕没有彻底成功。 郭默能感觉到,慕容老家主的下半身,早已毫无生机。 也许,他不是想整天枯坐在这里,而是无力离开吧? “哦,想你小小年纪,却会夸如此海口?” 听到郭默放此豪言,慕容老家主却有些不信。 即便你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即便你掌控着大宋的“皇城司”,难道还能洞悉百十年来的事情吗? “哈哈,在下先恕个罪问一句,慕容老家主的名字,是不是单名一个‘复’字?” 郭默缓缓地问出了心中所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老家主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复?” 慕容老家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多少年了,老夫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个名字。” 是啊,名字本来是让别人来称呼自己的,当没有人能叫你名字时,要这名字还有何用? 不过,慕容老家主既然这样说了,郭默就完全肯定了,此人正是“天龙八部”世界里的慕容复。 对于慕容复的生平事迹,郭默谈不上好恶。 处在他那个出身和家族,也许很多人都会走同样的路,即便是用了一些阴谋诡计,也在情理之中。 要不是这次因为黄药师的事情,又将黄蓉也牵连了进来,郭默也不想跟这个家族有什么交集。 “前辈一生致力于恢复祖上荣光,少年时以‘南慕容’之名行走江湖,居于姑苏‘燕子坞’‘参合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名噪一时。” “灵鹫宫谋划,功亏一篑;少林寺一役,连连落败;灵州选驸马,再失一城;曼陀庄拜父,止增笑耳......不想还是生根在了西夏境内。” “为复祖业,化身无数。先有‘一品堂’李延宗之事,后有纵横河朔,得‘独孤求败’之名。埋剑于襄阳城外荒谷,却又假死以做他图。” “看如今气色,虽功达‘先天’之境,却也被‘先天’所噬,枯坐于此,恐命不久也吧?” “本欲胁迫家岳,未曾得手。见我乃大宋‘燕王’,又想行笼络之计?武功、权势、财富,还是美女?老家主,不知这次您想承诺给在下什么?” 郭默侃侃而谈,列数他所知道的,或者推测到的,有关慕容复的事迹。 “参合堂”内,静得可怕。 随着郭默的娓娓道来,慕容老家主,先是有些不屑、继而有些愤怒、再而震惊不已。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连最私密的事情,都变成了烂大街的常识。 当郭默问道,他能够承诺给对方什么的时候,老家主彻底无言了。 武功秘籍?貌似这小子才二十出头,已经要问鼎先天了,还有什么武功秘籍拿得出手? 权势?人家已经是大宋的“燕王”殿下,而且是手握重兵的实权人物。 说不定哪天一高兴,也效彷宋太祖,再来一个“陈桥兵变”,妥妥地面南称尊,自己又能给他什么权势? 财富?都说富可敌国,可是这位本身就算是国了吧?还会看得上自己那几个钱? 貌似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容世家也没积攒多少财富吧? 美女?别人不说,就单单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女子,这是郭默的妻子吧? 凭这女子的身材样貌,在慕容老家主活的一百二十多年中,也就当年自己的表妹,可以与之相媲美。 那也不过是春兰秋菊,各有所长罢了,未必见得就一定能压人家一头。 慕容老家主有些无奈,甚至充满了赤裸裸的嫉妒。 “‘燕王’殿下,老夫确实给不了你什么。但是,听嫣儿传话回来说,你是她相中的人,此生非你不嫁。” “而且,慕容世家在西夏经营多年,锋儿现在又在谋划蒙古国师的位置,于公于私,咱们之间是不是都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 什么玩意儿? 本以为这位慕容老家主,一定会被自己堵得无话可说,没想到对方竟然语出惊人,将话题转到了慕容嫣身上。 自己是她相中的人?还此生非我不嫁?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默儿,这怎么回事?” 郭默被噎住了,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在一旁听故事的黄药师,也被郭默抖露这些秘辛给震惊了,但凡能经历这些事情的,无一不是惊艳卓绝之辈。 可是,慕容老家主的三言两语,又将黄药师拉回了现实。 郭默这小子,竟然“又”在外面找女人? 他可没忘记,远在南疆,郭默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在。 虽然黄蓉一再作保,此事郭默是无辜的,可作为老岳父的黄药师,就是转不过这个劲儿来。 现在又冒出一个慕容世家的女子,“东邪”都有些怀疑,郭默要跟自己过来的真正意图。 “爹爹,默哥哥又是无辜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与狐谋皮 随着黄蓉的一句“又是无辜”,“参合堂”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合着郭默这小子,不是第一次犯到这种事情上了? 郭默、黄蓉和黄药师,都是知道内情的,可是慕容家祖孙俩却是一头雾水啊。 “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燕王”殿下年少有为、身居高位却又武功卓绝。” “不说当世,就算是老夫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能与“燕王”殿下比肩的也不过三两人而已。” 慕容老家主随口夸赞着,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那三兄弟的影子。 “不知道慕容老家主,想要怎么合作?” 想起刚才对方的提议,郭默不禁来了兴致,倒想看看这个已经活成“人瑞”的老家主,究竟能提出怎么样的合作方式? “既然“燕王”殿下动问,老夫就献丑了。由我慕容世家出手,从西夏和蒙古内部,拖住蒙古铁骑南下的步伐。” “最少能够给大宋争取两年的时间,“燕王”殿下可以利用这两年时间,励精图治,整合大宋内部力量,逐步蚕食大金国的疆土。” “两年之后,即便蒙古南下,也已经有所消耗,且新附的西夏,金国黄河以北等地,未必就那么太平。” “秣兵历马了两年的大宋雄师,去应对消耗两年、内乱未平的蒙古铁骑,不说一定能战而胜之,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到时候,“燕王”殿下提雄师立于河南,我慕容世家举义旗于西夏,两下夹击。这些来自于草原上的蒙古胡虏,还不乖乖地退回他们的老家吗?” 这慕容老家主,巴巴地一番长篇大论,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说到兴起,居然用“胡虏”来形容蒙古人? 这是在中原待久了,还是年纪太大了,难道忘了自己就是鲜卑族后裔? 蒙古是胡虏,鲜卑难道不是胡虏? 先不说你慕容世家能不能拖住蒙古铁骑两年,就算是蒙古铁骑能暂缓两年才南下,难道说蒙古对付金国河北残部,再加上一个西夏,算是在消耗。 那么,大宋去吃掉金国黄河以南的地盘,就不算是消耗,反而算是在“秣兵厉马”? 要知道,现在金国的兵力,已经主要分在五处。 从中都城退走的败兵有五六万,加上黄河以北的金兵,总共还是有十万出头。 拱卫在现在金国的国都,也就是汴州周围的金兵,也不下于十万人。 而分布在漫长的宋金边防线上,也还有四五万金兵。 另外两处,却是处在西夏境内的完颜康部,四万多人。 被郭默麾下四军占领区关了“禁闭”的,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地,也还有四五万的金兵。 不过,早在去年,郭默就已经让“听风”的“白虎营”,秘密安排了三百人分期潜入。 主要目的是,对该区域内,所有的金国官吏、将领、军士,进行拉拢、收买、分化。 郭默的宗旨只有一个,在时机成熟的情况下,要和平接管这几路的十来个州府。 如果按照慕容老家主的意思,大宋将不得不在两年的时间内,消灭掉金国黄河以南,共计小二十万的兵力。 就算是郭默麾下四军,全部满额且训练有素,估计将这些军队歼灭,自身也得损失几万兵力。 更不要说,他的王牌之师“敦武军”,已经移师北上,拿下整个河东北路,也指日可待。 敦武进西夏,靖难战河北,岳军逐河南,忠顺守宋土。 这是郭默既定的规划,并通告过四军高层,一致通过的决议,也抄报了官家赵扩。 除非出现大的变动,一般上不会做出太颠覆性的调整。 慕容老家主看到郭默陷入了沉思,以为这位年轻的“燕王”,已经被他勾勒的蓝。@精华\/书阁·无错首发~~(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图给诱惑了,趁热打铁道。 ““燕王”殿下雄才大略,自古美女爱英雄,既然“燕王”殿下跟我家嫣儿情投意合,老夫也就不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同意将嫣儿许配给“燕王”殿下,做一“燕王”侧妃足矣。” 我去—— 这是几个意思?怎么的就“情投意合”了? “慕容老家主,此事您可能有所误会。我跟慕容嫣姑娘,总共也就见过两面,而且第一次她还是女扮男装。” “每次见面,也不过同桌吃顿饭而已,我家蓉儿都在场的。加起来,我跟慕容姑娘说过的话,都没超过十句。首发更新@” 站在旁边的“东邪”黄药师和慕容秋荻,算是听明白了,郭默和慕容嫣之间,可能还真什么都没有。 慕容秋荻又想到了,慕容嫣离家出走,就是为了逃避家族给安排的婚事。 那么,将郭默的名字报回来,看来是拿他做挡箭牌的可能更大一些,毕竟这可算是一尊大佛。 不过,慕容秋荻却隐隐约约觉得,也许慕容嫣这小丫头,还真可能对郭默动了心思。 将心比心,换成她慕容秋荻易位而处,在这样一个逃婚的路上,遇到了像郭默这样的男子,她会不动心吗? “哈哈——“燕王”殿下,你又何必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总之老夫是赞成你跟嫣儿的婚事的,如果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再等两年完婚也未尝不可。” “敢问慕容老家主,如若事成之后,慕容家又将得到什么呢?” 郭默不想跟这个活了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头子再纠缠,任你怎么说,老家伙就是在那里装傻充愣。 也许,他觉得任何人的婚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燕王”殿下既然清楚老夫的生平,那么我慕容世家做这么多的牺牲和付出,就是为了光复“大燕”。” “到时候,这西夏之地,将是我“大燕”立国之基。至于河北金国故地,咱们两家也可以商量着来,都是自家人也无需客套。” 好嘛,这人胃口还真不小。 不仅要全吞了西夏,还想觊觎金国整个黄河以北,连“金国故地”的话都说出来了? 貌似,现在尚有十来万金国将士守在那里,你慕容世家又能出多少人马? “敢问慕容老家主,如果举义旗,慕容世家能有多少人?” 虽然根本就没打算跟对方合作,但是,郭默却清楚,慕容世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了解一下他们的实力,郭默得保证自己能够将他们的破坏力,完全控制在“听风”的能力范围之内。 ““燕王”殿下这是在考教慕容世家的实力吗?也罢,既然通力合作,老夫也就坦诚布公了。” “老夫是无力亲自出手了,嫣儿将会被老夫立为下一任家主,也不辱没了她“燕王”侧妃的身份。” “西夏方面,荻儿尊为西夏皇妃,如果西夏王一死,新君册立,荻儿趁机掌控幼主,垂帘听政。” ““西毒”欧阳锋的身份,想必你也应当知道,那是老夫的亲孙子,由他去争夺蒙古国师的位置,然后再找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不妨再告诉“燕王”殿下一个消息,我慕容世家跟西域的明教,往来密切,锋儿也是明教的“护教蛇王”。” “而我慕容世家自身,麾下也有四个堂口,“金锋”、“箭簇”、“旌旗”、“战鼓”,各有两三百名勇士。” 慕容老家主说得神采飞扬,郭默也认认真真地听着。 除了“西毒”欧阳锋,和眼前这位慕容秋荻,还算是有些实力,剩下的...... 这老爷子,还是原来“拉大旗作虎皮”那一套啊? 至于他所说的,四个堂口最多也就千把人,在郭默看来也就是一。(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群乌合之众。 慕容秋荻在旁边听了,眉毛锁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内心深处,却又寒到了极点。 自己这三十多年,一直没有回慕容世家,就是对当年婚姻的一种对抗。 可惜,那时候自己的武功,并没有现在这样出色,被长老会的两名长老死死地看着。 可以说,自己是被慕容世家“押”上花轿的。 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己爱慕的情郎,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好在,西夏王李遵顼也算是有为之人,虽然这些年慕容秋荻没有生养,但李遵顼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 对于西夏王李遵顼,就算是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慕,至少也是一起生活了三十二年的夫妻啊。 怎么到了祖父嘴里,就成了“西夏王一死,新君册立”? 这是要杀害自己的丈夫吗? “既然如此,我大宋就全力在金国境内施展,西夏之地就拜托老家主了。” “两家盟好,我岳父之前的遭遇,看在老家主的金面,就揭过去了。还望老家主提点一下“西毒”前辈,不要再“自相残杀”。” “对付蒙古人,晚辈给老家主支一招,“杀人不如杀马”,将您麾下四个堂口的人都放出去,两年之内,每人杀掉五百匹蒙古战马。” “下毒也行,放火也行,比起杀人来风险要小很多。此事如果能完成,何人还能来阻止老家主“一统西夏”?” 既然不能马上派军队进驻西夏,郭默不介意多给蒙古人添点儿堵。 反正在郭默看来,慕容世家也好,西夏也好,完颜康也好,金国也好,能利用来消耗蒙古铁骑的力量,自己都要想方设法去利用。 而这些力量再做大做强,郭默都不觉得他们会是蒙古铁骑的对手。 只不过能阻挡一时,多消耗一些蒙古的实力,最终也是为大宋在减轻压力。 慕容老家主闻言,眼睛比方才更亮了。 其实,慕容世家这些年不乏雄才伟略之人,不是生不逢时,就是力量用错了地方。 或者说,他们不明白一个道理,江湖势力再厉害,推翻和维护一个政权,还是要靠军队的力量。 这也就是为什么,郭默如此重视孟共、余阶等人,如此重视“岳家军”的影响力。 而把大哥郭靖、三师傅、封戈等人掺和进去,并把“东邪”门下所有徒弟都拉进来,一是自己实在无人可用,更重要的是分摊战功,求得平衡罢了。 而自己那几个徒弟,恐怕还得再历练几年才能独挡一面,这几个小子,他是给儿子的将来预留的。 “既然双方冰释前嫌,我们也该告辞了,大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这就回去了。” 郭默向慕容老家主提出了辞行。 此次慕容世家祖宅一行,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郭默的初衷是来大闹一番的,如果时机允许,都想着连根铲除了这个隐患。 真正见到传说中这位“先天高手”时,郭默莫名地觉得有些悲凉,自己将来也会走到这种地步吗? 算起来,郭默总共见到过两位“先天高手”了,一位澹泊名利,游戏人间。 本是皇族出身,又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最终却选择落发为僧。 另一位呢,突破了“先天”,却困住了自己。 可是,依然为心中的“梦想”,在殚精竭虑地谋划。 一位是抛弃了帝位,一位是在苦苦追逐帝位,那么自己呢? 郭默、黄蓉和黄药师,走出了“参合堂”,离开了“留燕居”。 ““燕王”殿下,本宫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也许是出于“礼貌”,也许是自己也不愿继续留在“参合堂”内,慕容秋荻竟然亲自送了出来。 。(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慕容前辈有话请讲——” ““燕王”殿下是看不上慕容世家这点儿实力吧?” 没想到这位宫中丽人问的这么直接。 “哈哈,慕容前辈千万不要这样说,毕竟慕容老家主筹谋了这么多年,在下还是相信慕容世家的实力的。” 郭默当然不能实话实话,即便自己说了实话,又能改变什么呢? ““燕王”殿下,将来大宋一定会灭了西夏吗?” 慕容秋荻也没在第一个问题上纠缠,继续问道。 “大宋也不算什么强国,真正强悍的是蒙古。大宋自身就有一大堆问题,又有金国这个庞然大物挡在前边,怎可能是大宋灭了西夏?” “就算是大宋积攒了一些实力,估计还轮不到大宋来西夏,蒙古的铁骑恐怕已经先一步到达了。您没看到,现在三分之一的西夏领土,已经落入蒙古人手中了吗?” 这次郭默倒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实事求是地说了实话而已。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某一天,西夏被灭掉了,“燕王”殿下能给西夏皇族一个安身之地吗?” 郭默没想到慕容秋荻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方才明明慕容老家主,想亲自了结了西夏王李遵顼的性命,难道? “慕容前辈且莫妄自菲薄,别说西夏铁骑依然有十几万军力,就算是力有不逮,往西也有大片的土地,当年党项人不就是从极西之地迁过来的吗?” “当然,如果慕容前辈真看上了大宋的山山水水,在下一定亲自为前辈安排一处清雅之处。” “那本宫就提前多谢“燕王”殿下了,欧阳奶奶在世时,最是心善,对我们这些晚辈一向很好。” “黄先生既然是欧阳奶奶的嫡传之人,那他的爱女“燕王妃”也就算是本宫的晚辈,我观她一身气息颇有“逍遥派”的底蕴,这本内功心法就当作一份见面礼吧。” “也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只是能模彷他人功法,以及驻颜有术罢了。” 慕容秋荻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团绣锦,递给了黄蓉。 “这个......” 黄蓉不知所措,本来她跟过来,按照郭默的说法,就是为了对方这个慕容秋荻了。 没想到,双方没有打起来,现在对方竟然还要给自己内功心法? “蓉儿,拿着吧,不要枉费了你师姑的一番心意。” 好家伙,黄蓉不知所措,而人家的爹爹就站在一旁,也一言没发。 郭默竟然很爽快地就替黄蓉做主了,还借了黄药师的道,将慕容秋荻认作了黄药的“师姑”。 一声“师姑”,叫得黄药师、黄蓉以及慕容秋荻,都觉得有些干巴巴的,但仔细一想,又真就是那么回事。 “那蓉儿就多谢“师姑”了——” 黄蓉上前双手接过绣锦。 这一句“师姑”叫得也算自然得体,反正无论是黄药师,还是慕容秋荻都没有提出异议。 “慕容前辈,没什么事,在下等人就告辞了,您也留步吧。” “礼物”到手了,也没必要再留着了,大半夜的还得回去睡觉呢。 “那个...“燕王”殿下,我能问你一件私事吗?” 慕容秋荻思忖了一番,显得有些为难,甚至连自称“本宫”,都改成了“我”。 “慕容前辈请讲——” “你和嫣儿,真的没有私情吗?” ...... 郭默、黄蓉和黄药师,告别了慕容秋荻,又回到了“听风”的住所。@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郭默没有回答慕容秋荻最后提出的问题,因为该说的,他已经在“参合堂”里说过了。 现在,郭默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太原城的时候,自己再次见到慕容嫣,对方会是那样不正常的神色。 。(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原来,背地里自己被这个小丫头当作“情郎”候选人,报给了慕容世家,这是赤裸裸地拿自己来做挡箭牌了? 慕容秋荻,也没有再回转“参合堂”,回到那里能做什么呢? 跟自己的亲生祖父,去谋划如何杀害自己的丈夫吗? 也许,她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 “蓉儿,快看看你这位便宜师姑,到底给了什么好宝贝?” 一进屋,郭默就催问道。 “哼,有你这么称呼人的吗?还“便宜师姑”?不是你非要厚着脸皮让我认的师姑吗?” 听到从郭默嘴里冒出来“便宜师姑”这个词,黄蓉有些气恼,但还是打开了慕容秋荻给的绣锦。 郭默迫不及待地,抢过来一看。 “发了、发了,蓉儿,竟然是“小无相功”!” 果然,黄色的绣锦,上边绣着黑色的小字,最开头处有四个稍大点的黑字——小无相功。 “默儿,这“小无相功”很厉害吗?” 一旁的黄药师,听到“小无相功”,表示完全没听说过。 又看到郭默惊喜的样子,就知道这应该不是一门简单的功法。 “岳父,您知道百十年前有一个“逍遥派”,您拜那位师祖婆婆,在当时只是“逍遥派”一个小弟子而已。” ““逍遥派”真正的大老有四位,分别是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和李沧海,每个人的实力至少都应该是绝顶高手。” “他们的授业恩师,也分别传授给他们不同的护身功法,这个“小无相功”,就是当时李秋水的护身功法。” “李秋水为西夏王妃,执掌当时的西夏“一品堂”,就将自己的一身功法,留在了西夏王宫,想必这位慕容秋荻正是得了李秋水的传承。” ““小无相功”,不着形相,无迹可寻,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倚仗其威力无比,可以模彷别人的绝学,甚至胜于原版。” “对于女子来讲,这功法更是个好宝贝,练成之后驻颜有术,你没看到这慕容秋荻,五十岁的人了看着就像是二十岁出头?” “哇——太好了,我现在就开始练,回去再教给娘亲。_o_m” 从小就不喜欢练功的黄蓉,听到郭默最后一句,一把抢走了绣锦,拿过去研习了。 “岳父,方才小婿擅作主张,替您原谅了慕容世家的恶行,希望您......” “默儿,千万别这样说,看到那老家主,尤其是他还提到了师祖婆婆,岳父心里对慕容世家的愤怒就消减了。” “就算是还有仇怨,今后我也会找“西毒”欧阳锋讨回来。你能够挺身而出,替岳父圆了此事,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不过,这个慕容世家蛰伏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是大争之世,他们也要跳出来搅风搅雨,今后你还是要小心为是。” 不计较郭默的越俎代庖,反而关心起了他的安危。 “呵呵,以我推算,这个慕容老家主应该没有太久的寿命了。当年他先后败给了当时最厉害的三兄弟,没想到苟且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执迷不悟。” “大宋的军力,暂时还不能开到西夏来,我想还是以“听风”的力量,来遏制慕容世家,将它限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说到这里,郭默偷偷地看了一眼“东邪”黄药师。 “默儿,有什么话要说吗?” “东邪”也是感官灵敏之人,对郭默也算知根知底。 对方一个小动作,他就预感到,这小子保不齐又憋着什么坏呢。 “嘿嘿,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如果让“听风”来对付慕容世家的话,我担心四师兄敌不过“西毒”欧阳锋。” “因此,我想着回去之后,把大师兄和二师姐也从“燕王”护卫军调过来好了。。(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实在不行的话,将“皇城司”的五师兄也调过来......” 郭默越说声音越低,黄药师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要不要把老六和金镶玉也一起调过来好了,这样就能让“西毒”欧阳锋把我“桃花岛”一脉,一网打尽得了?” “东邪”黄药师冷冷地说道。 “岳父大人,看您说的,可不能那么做。咱们事儿要办,自己人的安全更要考虑,我的意思是......” “行了,不要再狡辩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是不是想,让老夫也在“听风”里待着,替你去对付那个欧阳锋啊?” “嘿嘿,岳父大人明鉴,这不是没人能对付得了他吗?“东邪”、“西毒”,也只有岳父大人才能压那老魔一头。” 看到“东邪”黄药师领会了自己的意图,郭默也见好就收,不在这件事情上再做纠缠。 “默哥哥,这门功法好神奇啊,你快来看看——” 或许是自己的媳妇儿,感觉到到郭默正在坐蜡,把他叫走的恰得其时。 在中兴府又停留了三天,将“听风”在这里的据点之事安排妥当。 一个是中兴府,一个是“龙门客栈”,这两处算是安插在西夏腹地的两根钉子,由陆威全权负责。 同时,封戈被留在了西夏境内,依旧带着他的马贼兵,此时已经有了四百多人,分出一部分向西靠拢,也好照应到陆威他们。 出西夏的时候,郭默的身边,只带了十名“燕王”护卫军的弟兄。 而在过去的一年多,已经有近三百名“燕王”护卫军,埋骨西夏。@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到达太原后,郭默觉得这里已经都不算是金国的统治了。 除了太原府府衙当差的,整个太原府都没什么驻军了。 而太原府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陆乘风的“听风”麒麟营,和丐帮北方总舵鲁有脚部。 孟共的“敦武军”,虽然明面上现在只占领着河东北路,最南边的孟州和怀州地区。 却能够明目张胆地去平阳府、潞州等地采买军需。 当然不会坑蒙拐骗,也不会强买强卖,就是穿着大宋的军服,三五百人成群结队地,完全像在大宋境内一样自由。 此时,河东北路金国最大的军事力量,已经被完颜康带往西夏。 太原府以南这几处州府,所有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人,每一个州府平均才两三千人。 而南边紧挨着的“敦武军”,实实在在的有五万强军,你让他们怎么办? 次数多了,彼此之间也就熟悉了起来,甚至两军之间都开始了交易。 不管怎么说,金国的战马还是要比大宋富余一些,即便有些是“敦武军”看不上的,也可以用粮食换回来,再贩卖到大宋去。 “哥哥兄弟,别看我们是大金国的兵,其实我们祖上也是汉人。” “当年我太爷爷本来是去“岳家军”投军的,半道饿得实在是走不动路了,就近加入了金兵,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哥哥兄弟,我看你们怎么买那么多肉啊?当兵的能天天吃肉?你们那里还招人吗?您看像我这样的过去行吗?” “哥哥兄弟,听说你们“敦武军”有五万人?怀州和孟州怎么能养活得起?你看咱们平阳府就不一样,地方也大,人口也不少,来这里驻军,还方便训练骑兵。” ...... 好嘛,孟共每天都能接到这样的消息,都是出去采买的人带回来的。 他现在越来越佩服郭默,这些小招数,都是郭默亲自传授给他的。 “大军压境,和平共处,对待金军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当他们受到攻击时,第一时间会想到找你们帮忙,说不定还会想加入你们。” 现在,孟共的“敦武军”,想跟太原府。(本章未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的“听风”麒麟营互通个信息,都不需要乔装改扮。首发更新@ 直接全套军服,一小队十个人,两天时间就从怀州赶到太原府。 看到太原府城门只有几个老卒,负责日常的洒扫和开关城门,“敦武军”的弟兄们,热心点儿的就想直接拉几百人过来驻守。 现在这样太不安全了,要是蒙古人打过来怎么办? 谁来保护太原城的百姓啊? 哪里的百姓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回去一定得跟孟都统好好汇报一下,这事儿务必尽早安排。 “世杰,你如何看待河东北路如今的局势?” 自从去年,郭默“不负责任”地将三名徒弟都撒出去之后,张世杰就如约来到“敦武军”孟共处学习。 军营里的学习,可不是简单的读书、练武,而是完全像一个将士一样。 恪守军营的纪律,跟随军队日常的训练,也要参加军队的行动。 除了不在军籍,跟一个正常的兵也没什么两样。 而且在信中,郭默也说了,越是累的活,越是危险的任务,就越要派张世杰去。 当然,做师傅的是这样要求的,孟共可没傻呵呵地真那么去做,就留张世杰在身边做了一名亲兵。 孟共二十八岁,张世杰十四岁,正好差了一半。 大半年下来,孟共就发现这小子可不白给。 论步下功夫,整个“敦武军”,找不到十个人能与之放对。 而马上交战,一套“杨家枪法”,在孟共手下也能走上五十个照面。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小子居然酷爱兵法。 在军营里,除了王坚偶尔能跟自己一起研究战术,现在又多了一个张世杰。 “呵呵,孟都统,师傅的意思,无非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全取河东北路罢了。” 张世杰略显稚嫩的脸庞,却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九章与狐谋皮 第二百四十章 一厢情愿 “岳父,您真要回‘桃花岛’了?” 太原城东门,郭默正在给“东邪”黄药师送行。 “是啊,离家快一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你岳母了。另外,金丫头的根基尚浅,还得好好锤炼一番。” “‘天下英雄大会’就剩下两个月了,你们想去看看,就留在太原吧,不用来回跑了。” “东邪”黄药师,带着金镶玉,跟郭默、黄蓉、陆乘风等人告别,策马向南而去。 而八月十五,即将在中都城举行的“天下英雄大会”,对他来讲是没什么兴趣的。 真的技压群雄,就是“天下第一”吗? 现在的黄药师,心态平和得很。 只想回到“桃花岛”,每日里陪陪阿衡,调教一下徒弟,再带带那两个小娃娃足矣。 至于说国家、民族兴亡之事,那不是还有郭默的嘛,这小子能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 当然,之前答应替“听风”出头,对付“西毒”欧阳锋的事情,也不会落下。 只是,现在还算是郭默跟慕容世家的蜜月期,而“西毒”欧阳锋也正忙活着“蒙古国师”的事情。 想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跟“听风”的人产生矛盾。 而且,一路南下,“东邪”还打算绕道洛阳,去见见自己那个六徒弟冯默风。 当年就这孩子最小,武功也学得最少。 黄药师要在洛阳也停留个把月,再给冯默风开开小灶,省得他落后别的师兄妹太多。 都是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女婿,害得他也不能将徒弟,带回“桃花岛”去传授。 其实,这个所谓的“天下英雄大会”,郭默自己也不是太愿意去参加。 功夫到了他这个层次,相信到场的人,没几个值得他出手的。 可是,黄蓉这小丫头就想去看看热闹。 本来,去年刚从“桃花岛”离开的时候,做了母亲的黄蓉,还整天挂念着两个孩子。 现在出来大半年了,心态反而平和了,通过往来的书信,也知道两个小娃健康得很。 冯衡、南琴、穆念慈几个人都宠着他们,就连在皇宫里的那位爷爷,也隔三差五地往“桃花岛”跑一趟。 郭默在北边一有动静传回去,老爷子就带着赏赐到“桃花岛”去了。 挑明了郭默是“燕王”殿下的身份之后,“桃花岛”是“燕王”的居所,也曝光在天下人面前。 赵扩为避免岛上的人被打扰,就以“桃花岛”为中心,方圆二十里内,所有的岛屿全部戒严。 并派驻几队水军在那里驻扎,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官家跟老百姓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他觉得这样就不会让人打扰到岛上人的正常生活了,殊不知这本身就是一种打扰。 当冯衡知道之后,狠狠地埋怨了一番赵扩。 别看赵扩在外边是官家,但是在这位亲家母兼小姨子面前,根本就摆不起官家的架子。 这么多年了,对冯衡死去的姐姐依然有愧在心,再加上如日中天的郭默,赵扩也只好虚心地接受着冯衡的批评。 不过,接受归接受,戒严还在,水军也还在,甚至直接将周围两千名水军的编制,也归到“燕王”护卫军的编制。 洛阳城那个空壳子“燕王府”,都能有五千人守着,这里是郭默真正的家,亲人们都在这里,放两千水军不过分吧? 两个小娃娃,郭逸和郭襄,都快两岁了。 虽然是双生子,性格上却差别很大。 郭逸是哥哥,比郭襄早出生一刻钟。 从小就沉稳得很,也很少哭闹,有时候即使摔倒了,也是自己爬起来。 不到两岁的孩子,就让人很是省心。 吃完东西,要么嘎悠着小短腿,在“伏龙居”的院子里熘达,要么干脆就呼呼大睡。 郭襄则不然,这小丫头似乎精神总是那样的饱满,一旦睡醒了就闲不住。 不是碰倒了这个,就是磕倒了那个。 吓得冯衡赶忙将房间里,郭襄能够得着的东西,但凡有点儿危险的,都清理了出去,或者束之高阁。 郭襄喜欢动,更喜欢拉着别人跟她一起动。 作为双生哥哥的郭逸,自然首当其冲。 但是,小郭逸上下午都要睡上一觉的习惯,那是雷打不动的。 就郭襄的那点儿小力气,还整不醒这位“懒惰”的哥哥,只好去寻找新的目标。 而四岁的杨过,就成了小郭襄最好的选择。 杨铁心、穆念慈带着小杨过,就住在“松风阁”内,是“桃花岛”上距离“伏龙居”最近的居所。 在黄蓉离岛后,穆念慈也经常过来帮忙照顾两个小的,才三四岁的小杨过自然也会被带着一同前往。 杨过虽小,却已经显现出聪明伶俐的样子。 开春之后,冯衡闲着无事,已经开始替杨过启蒙,快四岁的孩子了,也该学学读书写字了。 因此,“育英堂”里,又开始有了学生。 不过到底年龄还小,又只有杨过一个孩子,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被小郭襄抓了壮丁。 杨过也乐意跟小郭襄一起玩。 本身在家里,也是被杨铁心和穆念慈宠着、惯着的杨过,在小郭襄面前却总能表现出大哥哥的样子,对她百般的“忍让”。 在上一封来信中,郭默和黄蓉,甚至还看到了杨过自己写的几个字:过儿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 写得歪歪扭扭的,估计也是照着别人写的文字,临摹出来的。 郭默却感慨,孩子们在一天天长大。 尤其是对杨过和郭襄,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结还在作祟,他总希望这两个孩子都能好好成长。 至少不能比另外一个时空里差,也不想看到他们像另外一个时空里,那样曲折的经历和凄凉的结局。 至于老爹在“桃花岛”的一系列动作,郭默也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是人家当爷爷的一番心思,郭默也不好拒绝。 看来已成“惊弓之鸟”的赵扩,对自己的子嗣后代,依旧紧张得很。 看到家中无恙,郭默索性也陪着黄蓉这小丫头,在外边多疯跑几天。 所有事情都已经布局,也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郭默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像黄蓉这样的年龄,如果放到后世,妥妥地还是一个傲娇的女孩儿,在这里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既然她这么想去做一件事情,作为丈夫的郭默,自然是无条件地去支持。 两人在太原城待了不到十天,还没来得及往中都去的时候,又发生了变故。 陆威死了,死在了“龙门客栈”里。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 郭默沉着脸,询问送信的一名“听风”麒麟营军士。 郭默他们离开“龙门客栈”,也才半个月的时间,陆威虽然只有三流水准的身手,却也是沉稳老练之辈,竟这样轻易折损了? “回禀‘燕王’殿下,事情发生在七日之前,‘龙门客栈’来了三个穿着迥异之人,进门就找茬,嫌这嫌那的。” “还连伤了几名麒麟营的弟兄,后来陆管事出来质问,就被对方领头之人打了一掌,就这样不治身亡了。” “那三人临走的时候,还扬言:‘七虫七花’的毒都能解?那么就让他来看看这是死于什么毒吧?” 郭默明白了,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看来此事或许跟慕容世家无关,算算时间,也应该不是“西毒”欧阳锋做的。 “出手打了陆管事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他还留下什么话没?” “那人穿着一身黑,好像怕被人认出来,连头带脸都被包在黑布里,根本就看不到脸长什么样。” “不过听他的口音,像是西域那边的人,说起中原官话生硬得很。对方说,要想报仇可以到平州蒙古大营去。” 蒙古人? “七虫七花”之毒,是“西毒”欧阳锋带来的,欧阳锋虽然投效了蒙古,但是郭默毕竟刚刚跟慕容世家相约盟好。 现在就来这么一下子? “默哥哥,这会不会又是慕容世家的诡计?” 黄蓉在旁边说道,她可没忘记,自己就是这样被人从“桃花岛”骗出来的,还骗得郭默跟她去蒙古大漠走了一趟。 最终才知道,“东邪”黄药师的失踪,跟蒙古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生生被慕容世家虚晃了一枪。 现在呢? 这“七虫七花”之毒出自欧阳锋,那也就是慕容世家的人,又出手杀了陆威,继续留话引向平州的蒙古大营。 “郭老弟,我觉得小师妹分析的有道理,咱们不能再上这样的当了。” 陆乘风也在一旁劝道。 陆威出身太湖“归云庄”,十多岁就跟着陆乘风了,要说陆威的死谁最心疼,那非陆乘风莫属。 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对方明摆着是想把郭默引向平州蒙古大营。 真的是对方有恃无恐吗? “四师兄,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陆威不能白白就这样死了。” “对方能查到‘龙门客栈’是我们的联络点,又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出手伤人,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不管是不是慕容世家的人,还是其他势力进来了,我郭默一定让他血债血偿,也许他们是看我太久没杀人了。” 自从去年在太行山一役后,郭默就没怎么出过手,更没有害人性命。 毕竟他的灵魂是从后世而来,除非必要,真不太愿意杀人,无论是哪国的军士或者平民。 “西夏的‘听风’体系不能就这样散了,要不让冠英过来?‘皇城司’有南四侠和三师兄在,绰绰有余。” 陆乘风试探地问道。 当初,调陆乘风从“皇城司”出来,组建全新的“听风”,就是想将两个机构的职责区分开来。 一内一外的,而在蒙古、金国、西夏等诸国林立的情况下,对外职能显着的“听风”,任务最重也最危险。 把陆冠英留在“皇城司”,除了将他们父子分开,也算是避嫌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考虑到安全问题。 之前,郭默也好,他身边的人也好,这几年一路走来,似乎太过顺畅了。 “好吧,就让冠英来吧,听说他去年刚得了一个儿子?如果在外边住的不安心,就让程瑶迦带着孩子,住到‘桃花岛’去吧。” “反正岛上现在也有几个孩子,属于你的院子还一直空着,孩子慢慢长大,学文、学武的在那里也方便。” 陆乘风能听出来,这是对自己孙子的保护了。 他们这些人,随着郭默的身份曝光,也都逐渐曝光在天下人面前。 无论是大宋境内,还是外部敌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有的是。 更不要说,郭默不仅是“燕王”殿下,背后还有更深一层的身份。 “好吧,我这就派人,一边调冠英过来并行文宫内,一边也派人将瑶迦他们母子从‘归云庄’接到‘桃花岛’去。” 虽然,“皇城司”也是归郭默调遣,但是毕竟老太监还挂着“提举皇城司”的名头,那还是官家的第一亲信衙门,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一下的。 陆乘风也在内心里替儿子高兴,他知道那小子不甘心在后方待着。 本来陆冠英也是跟郭默一起参加的“武举”,那一批人基本上都进了现在“燕王”麾下的四支劲旅。 而陆冠英出身江湖,虽然战阵厮杀也可以,却不是心中所爱。 一开始就将自己定位为郭默的中军护卫,此前也一直统帅着“燕王”护卫队,就连现在的“燕王”护卫军副都统赵成宇,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可是,随着“燕王”护卫队扩编成护卫军之后,“黑风双煞”成了护卫军的左右都统制,陆冠英又怎能跟自己的大师伯、二师伯去争? 守在后方不是不可以,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郭默的抱负和野心,一旦能够实现了,冲在前边的那些人,势必获得更多的功劳。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何况他们跟郭默这样亲密的关系,谁不想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四师兄,这个平州的蒙古大营,看来我是必须要走这一趟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既然‘敦武军’到这里来已经很方便了,你通知孟共,让他秘密派遣最厉害的一千铁骑过来,到达之后你亲自领着他们去平州找我。” “另外,联络西夏的封戈,让他带马贼兵也向平州城靠拢。我到达平州之前,让‘听风’给我一份平州蒙古军的详细报告。” 对于这种事情,郭默一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决定要做了,就不再拖泥带水。 同时,他也会尽可能做好准备,把自己往死路上领的事情,那是不会去干的。 “四师兄,你以‘敦武军’的名义,给在西夏的完颜康去一封信,就说‘敦武军’在平州城有行动。” “会吸引大量蒙古军过去,让他认准时机,率军攻取蒙古军守卫薄弱的城池。” 郭默想了想,既然要做,就再玩一把大的,不能就自己唱独角戏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大家一起玩玩吧,把水搅浑了,才好摸鱼。 “这...完颜康会听咱们的吗?” 陆乘风有些疑惑。 “哈哈,这不是听不听咱们的问题,而是他那四万多兵马,就守着西夏王给他划出的百十里地,能养活得了吗?” “现在是金夏盟友,这位小王爷志在西夏,他又不好直接攻取西夏的疆土,但是从蒙古人手里夺取,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相信,咱们这位完颜小王爷,会认清形式的。”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郭默等陆乘风分别向各处派出信使之后,又在太原停留了一天,才跟黄蓉一起带着十名护卫军,起身赶奔平州城。 从太原府向西进入西夏,这里的边防线早已没有了驻军。 准确地讲,在西夏整个西部和北部,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沦为军统区。 只不过分了三家,蒙古军驻地自然是蒙古人的地盘,完颜康所部也有自己的控制区域。 剩下的还是西夏的控制区,也最为分散。 蒙古人虽然说占据了西夏三分之一的疆土,其实主要占领的还是城池,而城池和城池之间那广大的区域,蒙古人哪来那么多军队去占领? 而且,西夏的西北部,本身也算是地广人稀的区域,即便你有那么多的军队,去占领那些无人区,岂不也是浪费? 这半年来,贴木哥就躲在平州城内整军,也算是舔舐自己的伤口。 被郭默的护卫军折腾那一次,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但在贴木哥的从军生涯中,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挫败。 速不台的伤也养好了,请罪的奏表早已递交给了成吉思汗铁木真,却迟迟没有收到答复。 只是,速不台心里清楚,自己的“前途”,恐怕就到此结束了。 蒙古是一个崇尚英雄的民族,从来都是胜者王败者贼,没有人会给你东山再起、重头再来的机会。 因此,速不台就安心地留在了平州城。 自己带出来的军士已所剩无几,干脆大方地都送给了贴木哥。 好在贴木哥还算是一个念旧的人,也在自己的军帐,给速不台留了一个位置。 即便是少了一条胳膊,毕竟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有时候用起来,总比一些毛头小伙子顺手一些。 这天,贴木哥正在看军报,是由成吉思汗铁木真处抄送过来的。 那是东部战场,拖雷和哲别的战报。 这对组合在东部战场嚣张的很,不仅驱逐了来犯的高丽人,甚至衔尾追杀,已经深入高丽境内五百多里。 以战养战,还派遣信使,让成吉思汗铁木真调派人员,去接收并管理他们打下来的城池。 与此同时,成吉思汗铁木真,也收到了高丽人求和的信使。 声称自己被金国人蛊惑,才做出了出兵蒙古东部的行动。 现在已经后悔不已,决定向蒙古大汗求和,并献上礼物若干。 且言明,如果蒙古大汗需要,高丽人愿为先驱,替成吉思汗铁木真去进攻大金国。 铁木真还没拿定主意,就将战报并这份求和书信,抄送各军的统帅,想征求大家的意见。 果不其然,大多数人都赞成接受高丽人的投降。 只要高丽人能臣服蒙古,并年年上供,再派遣五万高丽士兵,为蒙古铁骑前驱,替蒙古人攻城拔寨就行。 向来沉稳的贴木哥,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因为他也看出了拖雷的意图,那就是要彻底覆灭了高丽。 这其实是郭默的意思,当初也说服了哲别,又通过哲别来影响着拖雷。 拖雷倒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一旦回去了,自己或许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会被三哥窝阔台高高挂起。 大哥、二哥都西征去了,远达传说中的欧罗巴洲,就是想避开中土这块地方。 兄弟相残,他们不愿意,成吉思汗也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正好,自己现在东征高丽,听哲别讲,似乎向东进入大海,没多远还有一处岛国。 别的不说,那处岛国遍地都是白银。 拖雷又听哲别说,这还是当年郭默告诉他的。 对于自己郭默安达的话,拖雷是深信不疑的。 因此,拖雷一心一意指挥着蒙古铁骑,攻取高丽的一个又一个城池。 甚至,拖雷将自己的长子,年方十四岁的蒙哥,也一起带上了战场。 拖雷打算用两三年的时间,彻底覆灭了高丽,也让蒙哥跟着自己好好体验一下战场的感觉。 “贴木哥汗,外边来了三个西域的人,自称是成吉思汗的朋友,路过此地前来拜见您的。” 正在这时,帐帘一挑,速不台从外边进来了。 速不台被贴木哥收留,自己也很懂事,这也算是一个能上能下的人物,主动当起了贴木哥的亲兵。 他想着,只有经常在贴木哥面前出现,才有可能出现被起复的机会。 “西域人?本汗好像不认识什么西域人?他们从哪里来的?” 贴木哥有些疑惑,要不是奉命西征,他连西夏都没有来过,更不要说更靠西的广袤西域了。 “为首之人,全身被黑布包裹,神神秘秘的,他们说从西夏腹地来,还说有要事跟贴木哥汗相商。” 听到对方从西夏腹地过来,贴木哥倒有了点儿兴趣。 也没出帐迎接,就让速不台搭了一个“请”字。 时间不大,从军账外走进三个人来。 贴木哥一看,果然是西域人的打扮,只是正中间这位,实在有些扎眼。 整个人都被黑布给裹住了,只看到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贴木哥汗的待客之道?” 进帐之后,三人站在那里,贴木哥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待客之道’?如果是贴木哥的朋友,自然会有待客之道,阁下如此藏头露尾的,也能称得上是‘客’吗?” 贴木哥的涵养功夫还是有的,并没有因为对方生硬地质疑,就乱了自己的方寸,甚至还喝了一杯放在帅桉上的马奶酒。 “这个...在下容貌丑陋,不敢惊了贴木哥汗,故此才用黑巾蒙面。在下此来,确有要事跟贴木哥汗相商......” “不用了,本汗不习惯去猜测别人黑布后的面庞,如果真有事情,就到偏帐里,跟我的亲兵汇报吧,速不台——” 贴木哥就要叫人,将来人给撵出去。 这样的操作,完全出乎来人的意料。 他以为自己打着成吉思汗铁木真朋友的旗号,又从西夏腹地而来,有要事相商,对方一定会以礼相待,敬若上宾的。 没想到,才刚刚见面,就因为自己黑巾蒙脸,就要将自己驱逐出去? 来人也有些气恼,明显能看到他黑色的面巾,被略显急促的喘息吹的一动一动的。 两只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贴木哥,可惜,贴木哥却没有兴致跟他对视,甚至直接拿起了方才的军报,继续思考着方才的问题。 “哈哈,贴木哥汗果然名不虚传,萧某佩服——” 大约僵持了二十来息,来人还是妥协了,大笑了两声,伸手扯去了蒙在脸上的黑巾。 那是一张略带苍白的脸,也可能是长期戴着面巾,不见阳光的原因。 长着一副鹰钩鼻子,两只有些发黄的眼珠子,锃明刷亮。 “哦,我看阁下容貌坚毅,有何不可见人之处?” 看到来人的样貌,贴木哥的心里就是一怔,觉得此人定是心思阴沉之辈,不自觉就提高了警惕。 “在下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本人萧矩,来自于西域。有一位至交老友叫‘西毒’欧阳锋,此刻应该在成吉思汗处效力。” “欧阳老友也曾数次相邀萧某出山,共同为成吉思汗做事,此次萧某特意为此而来。” 听到来人的自我介绍,又说是“西毒”欧阳锋的朋友,贴木哥的心里就更加反感。 贴木哥也算是一个典型的蒙古人,最不喜欢搞阴谋诡计那一套。 对于“西毒”欧阳锋的所作所为,他也略有所闻,虽然有些也是对蒙古有利的,但是,贴木哥就是看不上眼。 好在平日里跟自己没什么交往,既没交情,也无所谓有过节。 “既然是欧阳先生的朋友,那就请入座吧。” 作为成吉思汗的兄弟,还是要为自己兄长招揽人才的,不管自己内心是否喜欢。 萧矩的脸上,这才有些缓和,径直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另外两个人则站立在他的身后。 “不知萧先生到此,对本汗有何教诲?” 总得问明白对方的来意吧? “萧某栖身于西域某个门派,此次东来,主要是到中都参加‘天下英雄大会’的,路过西夏随手做了一件事情。” “那是大宋‘燕王’安插在西夏的一个探子据点,他们的领头之人被在下杀掉了,也算是替蒙古出了一份力。” “不过,据在下所知,大宋的‘燕王’殿下似乎就在左近,因此萧某特意留言,诱他前来平州。” “贴木哥汗,那可是大宋的‘燕王’啊,如此良机,我想贴木哥汗一定不会错过的吧?” 萧矩面露得意之色,他听“西毒”欧阳锋,无数次跟他提起过郭默的名字,后来也知道了郭默就是大宋的“燕王”殿下。 机缘巧合之下,让他发现“龙门客栈”竟然是这位大宋“燕王”的一个眼线,因此随手就除掉了。 至于说“燕王”就在左近的话,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地猜测而已,毕竟郭默在“龙门客栈”跟金轮法王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又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的,客栈那种地方,本来就人多嘴杂,郭默又没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终于,还是被心思缜密的萧矩,觉察到了一二。 在他的概念里,郭默是“西毒”欧阳锋的敌人,欧阳锋又投效了蒙古,以他的身手应当有不低的位置。 而郭默又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出现在西夏境内,自然不可能是来游玩的。 这林林总总下来,郭默和蒙古是对立的结论,就被萧矩给泡制出来了。 满心以为,他将这样重要的消息告诉了贴木哥,至少应该得到对方积极回应吧? 可惜,完全让萧矩失望了。 “哦,萧先生说的是郭默吧?此人本汗在十多年前就认识他,也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大哥郭靖还是本汗的侄女婿呢。” “至于郭默自己,半年多之前,就在这西夏之地,本汗也跟他打过一次交道。毕竟,现在蒙古跟大宋,还是结盟的状态。” 贴木哥又端起帅桉上的马奶酒,慢条斯理地说着。 虽然他对去年郭默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些不快,但是,更多的却是忌惮。 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在贴木哥看来,蒙古如果能够拿下黄河以北的金国领土,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通过跟“燕王”护卫军的接触,他深深地震撼于对方的作战智慧,和那股子不怕死的悍勇之气。 “难道贴木哥汗,不想将这‘燕王’郭默,诱而杀之?” 萧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进一步确认道。 “萧先生说笑了,贴木哥再无知,也不会对自己的盟友下手吧?” 萧矩闻言,如坠冰窖。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事情.....。 第二百四十一章 浑水摸鱼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贴木哥汗,您不是在拿在下消遣吧?” “萧某之所以杀掉对方的探子首领,将‘燕王’郭默引到平州城来,就是为了纳一份‘投名状’啊!” 萧矩显得有些激动,自己忙活了半天,难道在演给瞎子看吗? 不仅得不到蒙古人的支持,还平白无故地,得罪了大宋如日中天的“燕王”殿下? “贴木哥汗,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贴木哥还没来得及再次拒绝,站在营帐出口的速不台发话了。 这几位西域人跟贴木哥的谈话,他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萧矩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速不台同样觉得,这或许是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 “哦,速不台,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贴木哥虽然拒绝了萧矩,但不表示他不想除去郭默。 郭默的表现,已经深深地震撼了贴木哥,如果蒙古铁骑想要踏平中原,平金灭宋,这个郭默迟早是要铲除的。 “贴木哥汗,郭默虽然厉害,也并非三头六臂,他既然做了大蒙古的敌人,将之铲除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如果能够将他诱进平州城,再想办法将其击杀,总比将来对阵沙场来得容易。” “更何况,我观萧先生必然是世外高人,未必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郭默,萧先生,您还有别的力量吗?” 速不台不停地给萧矩使眼色,那意思是,我把话都给你递到位了,就看你接不接得住了。 “贴木哥汗,在下此行,还带有十几名好手,其中不乏一流境界的高手,而在下的身手跟‘西毒’欧阳锋,也在伯仲之间。” “如果能将‘燕王’郭默诱进平州,先由我们的人来对付他,待此獠力穷之时,贴木哥汗再派精兵杀出,定当一击得手。” 萧钜信誓旦旦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燕王”郭默,束手就擒,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摇尾乞怜。 帅帐里鸦雀无声,谁也没有再说话。 贴木哥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思索着其中的厉害关系,最后看了一眼萧矩,又瞅了瞅一脸渴望的速不台。 “也罢,既然萧先生盛意拳拳,速不台将军也兴致勃勃,本汗要再不答应,就有些扫大家的兴致了。” “这样,速不台你还统领你原来那一千余人,本汗再调给你四千蒙古铁骑,共五千人马。” “你配合萧先生的人,尽量在郭默进入平州城之前解决掉他,而本汗率领一万人马,在平州城等你们的好消息。” 贴木哥还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如果五千多人还解决不了郭默,那到时候只好把这个罪过扣在你的头上了。 一个“私自调兵”、“以权谋私”的罪名,也许是给郭默最好的交待和解释。 当然,贴木哥还是希望萧矩和速不台能完成任务的,就连萧矩和速不台自己,都不觉得五千多人还对付不了郭默,除非他没有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 平州的贴木哥众人,正在计议铲除郭默的时候,坐在中都金国皇宫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正在发愁呢。 拖雷要求增兵的军报,已经接到第三封了。 不是拖雷和哲别打得不好,而是打得太好了。 打下的高丽城池大大小小已经二十多座了,但是,拖雷却不敢分兵驻守。 本来,他和哲别就带了三万蒙古铁骑,几十场战斗打下来,也折损了两千多人,这已经算是很可观的战绩了。 二十多座城,就算一座城驻守五百人,也需要留下一万多名军士。 那么,剩下的一万多人,还能继续攻城拔寨吗? 高丽国再不济,十几万人马还是能凑出来的,尤其越深入高丽国内,这种越境作战的困难明显增加。 因此,拖雷和哲别商量之后,暂停了军事进攻。 只把蒙古军分为两部,拖雷和哲别分别统领一万多人,驻扎在两个较大的城池。 拖雷的想法很简单,要是能有一两万援军,哪怕战力差一些的,能在后方驻守就行,不用浪费自己的战兵。 如果等不来援军,他也想好了,就只固守已经占领的高丽三分之一的领土。 他已经在执行自己的战地政策,而且这个政策居然还是哲别提议的。 在蒙古的占领区,杀掉一半青壮年高丽男子,另一半青壮年直接沦为奴隶。 每一个蒙古军士按军功,分配两到五名高丽女子。 试看几年之后,占领区遍地跑的都是蒙古人的后裔。 甚至,在第三封军报里,拖雷都不再要援军了,只要是蒙古草原的男人就行。 铁木真也为难啊,他真的有些捉襟见肘了。 先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大儿子术赤和二儿子察合台,先后带走了四万蒙古铁骑,共计八万人马西征欧罗巴洲去了。 速不台又在西夏折损了两万兵马,拖雷东征高丽,也带走了三万兵马。 这两年来,在西夏和金国战场上,蒙古军也损失了四五万人。 尤其是中都一战,蒙古铁骑以不足七万人,对战金国一十三四万兵马,虽然打下了中都,此役将近折损三万人。 现在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打下了中都,也住进了金国的皇宫。 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奢靡的生活,而三儿子窝阔台,变着法儿搜罗各种美酒佳肴、奇珍古玩、妙龄少女,统统送到皇宫里去。 成吉思汗铁木真,坚决要召开“天下英雄大会”,一方面想招揽人才,也通过在金国曾经的国都召开此次盛会,来彰显大蒙古国的实力。 另一方面,他又何尝不是想暂缓一下进攻的节奏? 现在,聚集在中都附近的蒙古铁骑,除了铁木真自己的直属军队一万人马,就是窝阔台的两万多人,和木华黎的两万多人。 “窝阔台,你怎么看拖雷的请求?还有高丽的求和使节又来了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铁木真将拖雷的第三封军报,递给了旁边的窝阔台。 “父汗,我觉得应当答应拖雷的请求,不过咱们可以做一些变通。” 窝阔台看完拖雷的军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老四啊老四,既然你那么喜欢高丽那个地方,当哥哥的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哦,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说。” 最近,成吉思汗对窝阔台的行为有些不满,或者说感觉他的吃相有些难看。 所有人,包括铁木真自己,都知道将来的汗位是留给窝阔台的,他居然还在下边做一些小动作。 “父汗,拖雷自己的部落,男女老少,也有五万多人吧?可以全部都迁到高丽去。” “那里的气候和生活条件,要比蒙古草原好得多。这些人中至少能挑出几千人,用来驻守城池,维持治安是没任何问题的。” “另外,拖雷高丽实行的政策非常好,三五年之后,也能多出十万甚至几十万蒙古人后裔。” “父汗可以直接答应高丽人的求和,让他们将五万兵马先派过来,作为攻打金国的先驱,既能缓解咱们兵力上的压力,也能减少一下拖雷的阻力。” “至于说,拖雷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又对高丽发动进攻了,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窝阔台说完,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成吉思汗铁木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个三儿子,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好啊,窝阔台你真够狠的,你这是要绝了拖雷在蒙古的根啊,将他永远地推到高丽去了。” 不过,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君主,成吉思汗很是赞成窝阔台的做法。 “窝阔台,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另外再加一条,让赤老温率领五千蒙古铁骑过去,他以后就在拖雷帐下听令吧。” 赤老温跟木华黎一样,同为铁木真帐下“四杰”之一,也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一直护卫在铁木真的中军。 但是,最近一些时日,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将,仿佛有些不讨窝阔台的喜欢,总是想找机会给他使绊子。 铁木真当然心知肚明的,索性借着这次机会,直接把这位老部下调给拖雷好了。 “等高丽的五万人马到位了,差不多‘天下英雄大会’也结束,我们就能挥动十万大军南下,一举荡平黄河以北的金国军队。” 铁木真仿佛已经看到了饮马黄河的场景。 黄河?那条汉人誉为“母亲河”的地方,将成为我蒙古人放马的所在。 ...... 进入西夏境内之后,郭默和黄蓉又换成了西夏人的装束,尤其是黄蓉,还特意戴上一张人皮面具。 要不然,就她那倾世容颜,说不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先到了康城,这也算是他们此行的必经之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现在的康城,早已大变了模样,比原来大出好几倍去。 以康城为中心,方圆百里都是完颜康“忠勇军”的防区,这一年来不断有金国的百姓来到这里落户。 小小的百里之地,人口竟然突破了二十五万,这在地广人稀的西夏,显得极其扎眼。 陆乘风的书信,早两天就到了完颜康的手里。 郭默这一招,还真挠到了完颜康的痒处。 来自于金国内部的供给日趋减少,别看是他老爹完颜洪烈在管着总后勤,但是需要支出的地方太多了,而完颜康又是越境作战。 中都城失守之后,金国的很多物资也落到了蒙古人手里,完颜洪烈自己手下那十来万人吃喝还是个问题呢。 更何况,完颜洪烈只不过是一路主帅,还做不到完全一手遮天。 完颜康的存粮,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军队,吃到秋粮下来了。 “完颜将军,你看看这封信,可信不可信?” 完颜康把陆乘风的书信,递给了旁边的完颜陈和尚,这也是他麾下唯一的一员大将。 完颜康也算是有魄力,硬是砸锅卖铁,维持着完颜陈和尚三千编制的重骑兵。 “小王爷,末将以为无论可不可信,咱们都没得选择。” “而且,末将早已派人打探过了,蒙古人在西夏的军队总兵力三万五千人,平州城里就有一万五千人。” “其他的城池主要有五处,最多的不过六千人马,最少的只有两三千人。咱们只要吃掉他一个城池,就能解决眼前的补给问题。” 完颜陈和尚不是一个智者,但是,他是一个有敏锐战场嗅觉的人,他能够判断出哪些敌人更容易被拿下。 “你的意思是?” “咱们将哨探放出去,一旦发现平州的蒙古军有异动,立刻将北边距离康城最近这处蒙古军驻地拿下。” “他们只有不到三千人马,我带三千重骑兵,再派一万‘忠勇军’,旦夕可下。” 完颜陈和尚指着地图上一个所在,那是距离康城最近的一处县城,离康城也就不到一百五十里。 如果一旦拿下此处,康城的控制范围,就能向北、向东多增加两百里地。 完颜康看看地图,又看看斗志昂扬的完颜陈和尚。 “好,此处任务由完颜将军全权负责,注意控制人员伤亡,咱们的军士死一个就少一个,新征召那几千新兵,还派不上用场。” 原来,即便完颜康粮草不足,他还是在康城贴出了征兵告示,无论是哪国人都可以当兵吃粮。 整整征召了五千人,还在训练当中,估计守守城还勉强能用,真拉出去野战,完全没戏。 郭默他们在康城待了一个晚上,就联络到了西夏境内的“听风”,即便陆威被杀,之前银州城最早的“听风”组织,还能够独立行动。 还没等郭默起身往平州走呢,“敦武军”的先遣人员就赶到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孟共一收到陆乘风的信件,就赶忙召集众将,这一分派任务,都争着抢着要去。 最后,还是资格最老的王坚拿下了任务,率领一千精锐,换上没有任何标记的战甲,连夜向北而行。 两天的路程,王坚硬是用了一天半走完。 到了太原府,连城都没进,只是派人通知了陆乘风。 陆乘风将手中的事务交待完毕,也带了二十名麒麟营精锐,向西追赶郭默。 由于两年多没跟老上司一起作战了,王坚有些兴奋,索性让副将带着大队慢行,自己仅率领五十骑,跟陆乘风一起在康城跟郭默汇合了。 “你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莽撞?连军队都丢掉了不管了?” 一见面,郭默就“狠狠”地训斥了王坚一番,虽然貌似他比人家王坚还小两岁。 “呵呵,拿下北上的任务,末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知道我王坚又能在都统手下打仗,很多老兄弟都羡慕死了。” 在“敦武军”内,如果要称呼孟共,或者原来的岳翱,以及现在的王坚,大家都会说孟都统、岳都统和王都统。 如果只称“都统”,而不带姓的,那大家都知道一定是在叫郭默了。 别人可能称呼“燕王”殿下、大元帅什么的,只有“敦武军”的老兄弟,还是习惯叫郭默为“都统”。 “好了,既然来了,就开始干活吧。这是西夏西部和北部的地形图,你尽快熟悉了,明日你就带着你这五十骑,在前边开路。” “蒙古人不会没有准备,尤其是进入平州范围前后,务必要谨慎小心。你们还没跟蒙古人打过交道,这帮人的箭法可是厉害的很。” 为了联络方便,郭默又给王坚这支先遣小队,配备了五名“听风”的成员。 从康城到平州,一千百多里地,正常骑兵行军速度需要五六天。 王坚他们先行一步,始终保持在郭默他们北边五十里左右,刚过去三天时间,王坚就派人送来了十八只左耳。 “这小子,居然还保留着这个‘优良传统’,哈哈——” 见旁边的军士有些不解,陆乘风就跟他们讲述了“敦武军”当年的故事,以及那个响亮的诨号“郭左耳”的由来。 “前边已经遇到蒙古人的斥候,大家都小心着点儿。四师兄,封戈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进入西夏已经三天了,还没有见到封戈的马贼兵,郭默心里有些不踏实。 “封戈他们要绕过蒙古军的一处驻地,最晚明天夜里,就能赶到此处与我等汇合。” 陆乘风拿出行军地图,标出了封戈既定的行军路线,和预定汇合地点。 众人又向北行了一天,果然天还没黑之前,就碰到了封戈的四百多马贼军。 “四师弟,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看到过来行礼的封戈,郭默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一路还算顺利,只是路过蒙古军驻地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完颜康的人马。远远的看上去,恐怕不下万人,似乎要对驻地的蒙古军动手。” “完颜康这小子,只愿意捡便宜,不想扛责任啊——” 从地图上的位置,郭默就能判断出完颜康的想法,无法是趁火打劫而已。 “四师兄,咱们‘听风’在蒙古驻地能传递消息吗?” 郭默想了一下,转头向陆乘风问道。 “‘听风’在西夏的力量还很薄弱,只在两个蒙古驻地,埋有咱们的人,其他的地方还在努力。” 陆乘风略有惭愧地说道,原本的计划中,这一两年是不会向西夏用兵的。 所以,“听风”的主要方向,还是放在了金国和蒙古身上。 “两处就足够了,咱们一旦跟蒙古人交上手,马上启动那两个地方的‘听风’,让他们散布完颜康有一万金兵,要攻打蒙古驻地的消息。” “只要能吸引两个蒙古驻地的军队,哪怕只去一半兵力,也能让他们双方打个半斤八两。” 毕竟郭默手里能用的兵力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五六百人,而蒙古军有三万多人,完颜康更有四万多人。 除非挑起他们之间的战斗,否则自己还真的很被动。 不要忘了,旁边还有几万西夏军队,分别驻扎在各个州府,也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 果然,无论是平州蒙古军五千人的行动,还是完颜康一万三千人的行动,都引起了周边西夏军的注意。 完颜康的意图很明显,都能看出来他是去找那两三千蒙古军的麻烦,西夏人当然乐得看热闹。 但是,从平州南下这五千多蒙古铁骑,却牵动了几处西夏军的神经。 “速不台将军,末将向东、向西、向南,分别都派出了三十名斥候,但是从昨天开始,派向南边的斥候,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末将请示将军,咱们是不是该停止继续前进?” 一军的斥候,那都是选出来的尖子兵,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头脑,都是出类拨萃的。 三十名斥候,居然无一生还,那得需要多少人马,有多大的能力才能将他们留下啊? “速不台将军,附近除了咱们这五千兵马,最近的是什么军队?” 看到速不台进退两难的样子,在旁边马背上的萧矩问道。 “往西南方向五十里,有着西夏的一处驻军,大约有三千人来人,那里是西夏人的一处集镇,儿郎们应当喜欢。” 速不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他已经决定先对这处西夏驻军下手了。 更主要的是那处集镇,最能解决蒙古军士气问题的,永远只有——屠城。 夜色降临,速不台的五千人马,已经来到这处集镇外三里处。 所谓的集镇,只是西夏的百姓日常交易的地方,也有一些南来北往的行商,只是比起边境和大的城池,规模要小的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但是,日常居住在这里的,男男女女加起来,至少也有三四千人。 在集镇偏东南,有一处简易的军堡,据说还是当年唐人留下来的。 都过去几百年了,年久失修,勉强能够住人而已。 “萧先生,你就在这里看着,蒙古的勇士们,是如何用这些卑贱西夏人的鲜血,来洗涤蒙古勇士对大汗最大的忠心。” “索木顿,你带三千铁骑,埋伏在那处军堡到集镇的半路上,一旦西夏那帮软脚兵过来,直接统统杀掉,不要俘虏!” “其他的儿郎,随本将杀进集镇,杀光所有的男人——” 速不台单臂挥舞着弯刀,第一个冲进了集镇,后边紧紧跟随两千多名如狼似虎的蒙古兵。 “萧左使,他们这些蒙古兵也太凶残了吧?” 除了在贴木哥面前,萧矩依然保持着黑巾蒙脸的习惯。 而在萧矩的身后,也跟着二十来号人,都是他在明教的亲信。 这些人不纯粹都来自西域,也有金国、大宋过去的,甚至还有两名西夏人。 萧矩第一次亲眼看到数千铁骑的冲锋,他在想,如果自己面对这样的冲锋,是否能够抵挡得住? 或者说,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冲锋下,完好无损地存活下来? ...... “‘燕王’殿下,前边王都统送来了紧急军报——” 一名“燕王”护卫军的军士,来到郭默的近前,将一份军报递给了郭默。 郭默将手里最后一点干粮放进嘴里,随意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就打开了军报。 “全军集合——” 郭默迅速看完军报上的内容,随即大喊了一声。 “默哥哥,出什么事了?” 在不远处,正跟陆乘风交谈的黄蓉,听到郭默的喊声,急忙和陆乘风一起跑了过来。 “两个时辰前,速不台的五千铁骑,突然拐向西南方,那里离他们五十里有一处西夏的集镇,旁边还驻扎了三千西夏兵。” “王坚都统判断,速不台是想拿这个集镇和三千西夏兵开刀,这对咱们来讲也是一个好机会啊。” 众人听完郭默的话,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或者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郭默这是想去做那个“渔翁”,或者“黄雀”啊? “默哥哥,咱们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点儿?后边的一千‘敦武军’,要明天才能赶上来。” 对方可是有五千铁骑,而他们全加起来,也才只有区区六百多人。 “哈哈,五千丧失了理智的畜生而已。王坚已经带人尾随着他们去了,咱们在天黑之前就能赶到此处,或许他们双方就已经交上手了。” “封戈,你带四百人,如果看到西夏兵和蒙古兵在交战,不要靠的太近,只在外围用弓箭射杀。记住,只射杀蒙古人,尽量不要对西夏人下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如果遇到蒙古兵反扑,且战且走,不要与之硬碰硬,利用你们一人双马的优势,拉开距离、逐个歼灭。” “蓉儿,你带着两百人,守着集镇一侧,优先射杀那些没有参与劫掠的蒙古兵。记住,我们是来杀蒙古兵的,不是来救人的!” 郭默特意强调到,他生怕黄蓉心软,要求大家去解救那些,正在被蒙古兵蹂躏的西夏人。 真那样做了,不仅西夏人救不了,自己这几百号人也可能会搭进去。 “所有人不断高呼‘杀光蒙古人——’,造成人多势众的样子,既能给蒙古军以压力,也能对交战中的西夏兵起到鼓舞作用。” “四师兄,你就陪我带着‘听风’和护卫军的三十多位兄弟,进集镇里撵耗子吧。” 看到郭默根本没把这五千蒙古铁骑放在眼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里边有很多人,都参加了去年对贴木哥那一战。 那次面对的,可是上万名蒙古铁骑,比今天的场面还要宏大。 众人收拾停当,纷纷上马,向西北方向行去。 一路上,不断地有探马来回报告最新的消息。 “蒙古军已经到达集镇附近三里处......” “蒙古军分兵了,三千铁骑去堵军堡的西夏军,两千蒙古军杀向了集镇......” “蒙古军开始洗劫集镇了,也遭到了西夏人的激烈反抗,但是,因为猝不及防,战斗力又不行,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屠杀......” “军堡的西夏军出来了,三千西夏骑兵,正遭遇了三千蒙古铁骑......” “四师兄,咱们距离还有多远?” 郭默突然问旁边的陆乘风。 “大概不到十里地,你看,都能望到火光了。” 顺着陆乘风指的方向,众人果然看到火光冲天。 “全体换马,养足马力,徐徐而行。” 别看只有六百多人,一人双马还有富余的。 又往前走了几里地,就能听到喊杀声、怒骂声、惨叫声...... “都统,已经厮杀半个时辰了,西夏人伤亡惨重,我们该怎么办?” 王坚带着五十几个人,策马从黑影处迎了上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先遇到了这三千蒙古兵,也没有再绕过去的道理。 “全体箭上弦,离近了再放箭——” 六百多人,都扣好了箭支,缓缓而行,马上就进入了一箭之地,刚好出现在蒙古铁骑的背后。 双方正杀的兴起,蒙古对西夏,几乎一比二的伤亡比,纠缠在一起,已经有两千多人倒在马下。 “二师兄,这样放箭未必能分清楚谁是谁啊?” 封戈有些为难,六百多支箭射出去,双方厮杀在一起,势必都会被波及到。 “尽量瞄准蒙古兵吧,碰到运气真不好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郭默一弓三箭,其中一箭直奔一名千夫长。 这样的距离,黑夜对郭默几乎没什么影响,箭无虚发。 郭默的三箭,也是大家进攻发起的信号。 “冲啊——杀光蒙古人啊——” 大嗓门王坚率先喊道。 六百多支箭就撒了过去,至少有四百多名军士被射中,大多数都是蒙古人。 再加上六百多人的呐喊声,甚至有些马贼兵在西夏待得久了,还多少学了一些西夏语言。 大叫着,让西夏的兄弟们顶住,大量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郭默他们从背后这一下手,蒙古铁骑瞬间就被打蒙了。 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呢,第二波箭雨又到了。 “刷——” 又是几百人中箭落马。 好嘛,这前边有西夏骑兵堵着,虽然刚才占了上风,也杀死了一千多西夏兵,自身也损失了五六百人。 但是这两波箭雨,蒙古兵又折损五六百。 “蒙古的勇士们,他们人少,冲过去杀光他们......” 另一名千夫长,刚刚开口,就被郭默一箭射杀。 这一愣神的功夫,西夏的将官也明白过来了,这来的是自己人啊。 “杀啊——” 挥动手中的弯刀,恶狠狠地,砍向失去指挥的蒙古残兵.....。 ()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路向西 蒙古的千夫长已经被郭默射杀殆尽,三千的人马也锐减一半,面对二千多西夏骑兵的反扑,节节败退。 郭默指挥着麾下骑兵,留出一箭之地,对且战且走的蒙古骑兵进行射杀。 这谁受得了?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蒙古铁骑又损失了六七百人。 即便如此,悍勇的蒙古勇士,同样也带走了五百多条西夏人的性命。 “向集镇方向撤退——” 某位幸存的百夫长,见到蒙古军已不足千人,而且还处在被动挨打的地步,就再也扛不住了。 可惜,他一开口,就被郭默无情地射杀了。 “弟兄们,这帮蒙古杂碎想要逃跑,冲上去,杀光他们——” 封戈手下的马贼军大声叫喊着,却也仅仅是在叫喊,或者时不时用弓箭招呼一下。 可是,这样的叫喊声,却实实在在感染了已经杀红眼的西夏骑兵。 他们看到自己一方倒下了一半的袍泽,更知道不远处的集镇里,还有几千名手无寸铁的西夏平民,在遭受着摧残和杀戮。 蒙古人的残忍,即便没有亲眼见过,也知道在西夏的北部和西部,这两年来,已经不止一座城池被屠戮了。 “弟兄们,杀进集镇去,那里还有蒙古杂碎,正在杀戮咱们西夏同胞,里边也有咱们的父母妻儿在啊,随我杀——” 其中一位西夏将领,见到残余的蒙古铁骑向集镇方向撤去,大喊了一声,挥刀冲了上去。 剩下一千多西夏骑兵,自然也毫不示弱,纷纷策马跟上。 “都统,咱们该怎么办?” 那两伙人一走,反而把郭默他们给剩了下来。 “走,咱们绕到另一侧去,继续从背后下手。西夏军只剩下一千多人,绝对不是蒙古铁骑的对手,咱们也做好厮杀的准备。” 战斗的进程,比原计划还要顺利。 五千多蒙古铁骑,剩下已经不足三千,而郭默麾下六百多人尚未出现损伤,又有一千多西夏骑兵帮衬着,全歼这伙蒙古军的希望大大增加。 此时的集镇里,早已变成了人间炼狱。 只要是男人,不管是随手拿起武器反抗的中青年汉子,还是年过花甲的老头,甚至是十岁上下的男孩,都被蒙古人无情地斩杀了。 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蒙古兵,已经随手拉过一位西夏女子。 不顾对方的乞求、反抗或者哭喊,撕破对方的衣裙,就地发泄着自己的***。 而在不远的地方,或者有躺在血泊里的丈夫,或者有死不瞑目的老父亲,或者还有哇哇大哭的孩童。 杀戮、抢夺、***...... 照如白昼的火光里,一张张狰狞的脸,满是邪恶的狂笑声。 “速不台将军,这是属下找到最美丽的西夏女子,供将军享用。” 一名蒙古副将,带着两个军士,绑着一位十多岁的西夏姑娘,带到了速不台面前。 “让勇士们先将男人杀光,再派人去军堡那边看看情况,不要亏待了那三千弟兄。” 速不台瞅了一眼被绑进来的西夏姑娘,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继续命令道。 副将得令,带着人出去了。 随意打发两名军士去军堡方向看看,方才他也预留了一个美貌的西夏女子,岂能辜负这“良辰美景”? 西夏人多是党项人,那也是骑在马背上的民族。 这个三四千人的集镇,妇孺居多,成年男子很少,很快男子就被杀光了。 已经有很多妇人在遭受蒙古军士的欺凌,哭喊声、辱骂声代替了杀戮。 当有些更加兽性的军士,将屠刀挥向更小的孩子时,那些妇人,甚至已经被压在身下的妇人,却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力量。 用手、用头。 、用牙齿,捶打、撞击、撕咬着身边的蒙古军士。 又是一阵杀戮,有的妇人捡起蒙古兵随意扔在地上的弯刀,恶狠狠地砍向对面的蒙古兵,这个刚刚还趴在自己身体上的畜生。 但是,更多的却是遭到蒙古兵的反扑,又一批妇人也被无情杀戮。 甚至,意犹未尽的蒙古兵,还继续进行更恶心的动作,或者残尸。 就在这种情况下,八九百名蒙古溃兵,逃到了集镇上。 “将军,速不台将军在哪里?大事不好了——” 一个人的声音有限,毕竟偌大一个集镇,此时所有人都处于忙碌之中,要么杀戮,要么被杀。 当数百人都在呼喊的时候,才引起了注意,消息被送到了速不台那里。 “速......将军,属下不是有意冲进来的。” 报信的军士撞见了屋里的情况,赶忙退到了门口。 “发生了什么事?渣渣呜呜的。” 速不台无奈地停了下来,一只手穿衣服,还真就那么的别扭。 报信的军士赶忙上前去帮忙,一边帮着速不台穿衣服,一边说道。 “禀告将军,去军堡阻击西夏骑兵的人回来了,他们好像是被打败的,回来的不到一千人。” “什么?” 速不台刚刚穿好裤子,也顾不得是不是光着膀子,登上战靴就去拿自己的弯刀。 好在是六月的天气,即便是夜晚,也没有什么寒气。 还没等他们出去呢,外边就传来了喊杀声。 “快,***,所有蒙古勇士,速速***——” 能***得起来吗? 速不台急得哇哇大叫,甚至连砍了三名军士,也才刚刚聚拢了三四百人,有些人居然还是赤手空拳。 “杀啊——杀光这帮蒙古的畜生,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啊——” 后边追来的西夏骑兵也赶到了,本来军堡离此也就两三里地。 看到满地都是西夏平民的死尸,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更有孩子。 这一千多西夏骑兵顿时就出离了愤怒,等不到西夏将领发布命令,纵马就冲杀了过去。 愤怒的西夏骑兵,见到蒙古人挥刀就砍,甚至都不顾及自身的安危,有些普通的西夏骑兵,都敢跟蒙古的将领以命换命。 这又是一边倒的屠杀,不过施暴者换成了西夏人。 那些赤身***、手无寸铁的,站着、躺着、或趴着的蒙古兵,自然成了他们杀戮的对象。 “这......这又完了吗?” 看到眼前的场景,速不台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到西夏这个地方来,原本也是能征惯战的悍将,一进入西夏,仿佛就沾染了霉运。 去年的一番遭遇,麾下两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自己还丢失了一条胳膊。 好不容易出现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又可以带领五千铁骑建功立业了,可眼前的情景? 速不台明白,大势已去了,自己该怎么办? “将军,您快下命令啊,西夏人已经冲过来了——” 果然,有将近五百多西夏骑兵,发现了速不台这三四百骑在马上的蒙古兵,挥舞着弯刀已经杀了过来。 “撤——” 不撤不行了,就凭刚刚好不容易聚拢这三四百人? 兵器都不齐全,连速不台自己还光着膀子呢。 在战火的照耀下,速不台那身白肉,似乎比战甲还要熠熠生辉。 撤? 能往哪里撤? 速不台领着这三四百蒙古残兵,刚刚出了集镇,迎面正碰上严阵以待的郭默所部。 “所有人,前方蒙古骑军,自由射击——” 郭默一声令下,箭如雨发。 。 六百多人射三四百人,还这么近的距离,那不是跟玩似的? 一顿箭雨,蒙古兵几乎人人带箭。 速不台更是身中数箭,当场滚鞍落马,气绝身亡。 谁让他那身白肉那么惹眼呢? “撤——” 剩下几十名蒙古军,更不敢恋战,又退回了集镇里。 这时候,郭默他们反而遇到了,从军堡败逃的八九百蒙古溃兵。 这些溃兵见到势头不对,都没敢在集镇停留,从侧面穿过,想就此逃回到平州去。 他们是贴木哥调给速不台的人,犯不上在这个节骨眼,再继续替速不台卖命。 狭路相逢,再拿弓箭已经来不及了。 “弟兄们,手中的斩马刀已经饥渴难耐,冲过去剁了这帮蒙古人——” 郭默再一次身先士卒,左右两把斩马刀,率先冲向蒙古溃兵。 “所有人跟上,速战速决——” 陆乘风和王坚,急忙一左一右,杀上前去,护住郭默的两翼。 封戈则手持“冷夜剑”,指挥着六百多人,成偃月阵也随后杀到。 六百多精锐以逸待劳,又有几名高手带头,歼灭八九百溃兵还不简单得很? 封戈指挥的偃月阵,才刚刚跟蒙古溃兵接触,郭默、陆乘风和王坚三人,就已经杀了个通透,完全凿穿了对方。 郭默冲过去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血色的通道,蒙古兵和战马的残尸遍地。 “你们两个去左边,我去右边,再杀回去,估计再有一个来回,就没什么人了。” 好嘛,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三人调转马头,继续厮杀。 一顿饭的功夫,集镇外的厮杀就停止了。 到底是大晚上的,还是有几十名蒙古军士,趁着夜色从东西两个方向逃走了。 郭默也没让人去追击,急忙命令大家打扫战场。 别的不说,前后歼灭这千把人,完好的战马总能收拢几百匹吧,这样一来马贼军又能恢复一人三马的配置了。 “都统,这是速不台的首级。” 一名胳膊上还在流血的马贼军士,一手拎着速不台的脑袋,来到郭默近前报功。 速不台,作为成吉思汗麾下的“四狗”之一,跟哲别师傅是一个级别的,郭默在少年时也见过几次,不想今夜落得如此下场。 “去一队人,把这首级送给集镇里的西夏骑兵,就说咱们是康城的完颜小王爷派来的,这速不台的首级就让他们去请功吧。” 郭默的目的达到了,就没必要暴露自己,还不如将这份“人情”送给完颜康,而将“功劳”送给西夏的骑兵。 将来,万一蒙古人想为速不台报仇,也好有这两方在前边扛着啊。 “二师兄,弟兄们发现集镇的北边,有二十多人在马上观望,其中领头之人,头脸都被黑巾蒙着,很像是杀害陆威的人。” 正主终于现身了? “老四,你负责把咱们的人都带回去,妥善安排。王坚,带着你的人随我来——” 郭默这次进西夏,就是来找这个杀害陆威的人,既然正主出现了,当然不能将他放过。 黄蓉和陆乘风,也调转马头,紧紧跟上郭默,这一行也有五十多人。 果然,在集镇北边三里处,萧矩他们的二十几个人,还骑在马上观望着不远处的集镇。 那里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 萧矩知道,蒙古铁骑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厮杀和劫掠。 对于蒙古铁骑,萧矩是毫不担心的。 以有心算无心,更何况那是货真价实的五千多蒙古铁骑啊,区区三千西夏骑兵,和三四千的集镇平民,怎么能当其锋芒? “这帮蒙古军,也太暴虐了吧?这又是。 在屠城了?” 萧矩的随从里,还是有人在抱怨,毕竟有两人是地道的西夏人。 可惜,形势比人强,自己就两个人,就算是萧左使想帮忙,对方可是五千多蒙古铁骑啊。 萧矩倒沉得住气,他骑在马背上等着,也在不停地盘算着,该怎样去对付郭默。 或者说,郭默还会停留在西夏境内吗? 他是听说过郭默的武功,似乎跟“西毒”欧阳锋也不过相差一线,那就是比自己要差一些。 萧矩的消息,还停留在几年前,“西毒”欧阳锋去“桃花岛”求亲的时候。 殊不知,现在的郭默,早就今非昔比了。 “有人来了——” 到底是江湖高手,郭默的五十多骑,还在一里之外,萧矩就听到了动静。 不过,他们倒没有紧张,对方从集镇方向来,必然是蒙古的骑军。 渐渐的,双方的距离在拉近,进入百步之后,萧矩就发现了异样,大叫一声。 “不好——”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五十名“敦武军”乱箭齐发。 萧矩的人,当场就有十来人中箭身亡,其他人也多有带箭。 完好无损者,只有萧矩和其他两位一流高手,他们也都是明教的一任掌旗使。 “你们是什么人?” 萧矩看了看自己一方,原本二十三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十一人,还有八人受伤。 萧矩心疼啊,这可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拉拢、培养的人才啊。 “不是你扬言,让我来辨认一下,你用的是什么毒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郭默看到对方那群人,刚才躲闪和拨打箭支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一群地道的江湖人,而且其中还真有几名好手。 “你......你是大宋“燕王”殿下郭默?” 萧矩有些吃惊。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铲除郭默。 但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堂堂大宋“燕王”之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下属,甘冒风险、千里而来? “如果天下间没有第二个大宋“燕王”的话,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 “我既然来了,阁下还需要这样藏头露尾吗?难道就这么见不得人?” 郭默的武功高归高,却丝毫没有一点武林高手的风范,逮着机会就不会在嘴上吃亏。 “怎么跟萧左使说话呢?久闻“燕王”大名,今夜让洒家领教一下你有什么本领?” 萧矩没有说话,旁边一个胖大的和尚就沉不住气了,他跳下马来,手持一对镔铁戒刀,就直奔郭默而来。 “哼,无名小辈,也敢挑衅“燕王”殿下,本座来会会你。” 陆乘风飞身下马,抽出随身宝剑,接住了这个胖大的和尚。 这个胖大的和尚,名叫了静,却是一个生性暴躁之徒。 出身西域金刚门,一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外加一套“慈悲刀法”,纵横西域多年,罕逢敌手。 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已经踏入一流境界,身为明教“锐金旗”的掌旗使,也是萧矩最为依仗的左膀右臂之一。 别看他使得叫“慈悲刀法”,可是一点都不慈悲,明晃晃的镔铁戒刀,呼呼挂着风声,招招不离陆乘风的致命之处。 按理说,此人的实力不在陆乘风之下,境界上两人也半斤八两,唯一的弱点就是身法慢了些。 或许跟旁人相比,还不算太过夸张,但是在“桃花岛”门徒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陆乘风手中施展“落英神剑”,脚下“旋风扫叶腿”。 像“东邪”那样护犊子的人,早已将“九阴真经”里的功夫,也陆续传给了诸位徒弟。无错更新@ 陆乘风就算资质差一些,也是稳稳的一流中。 上的境界。 两人还没分出输赢呢,对方又有一人从马上跳了下来。 “我说和尚,平日里看你那么利索,今夜怎么打发一个无名鼠辈,就折腾了这么半天,让我来帮你一把好了。” 来人说着,晃动手中的“护手电光钩”,就想对陆乘风下手。 “臭不要脸,还想着偷袭啊?” 一道红光闪过,黄蓉已经先一步挥动“赤霄剑”,架住了来人的“护手电光钩”。 “你是何人?” 来人是一个瘦小枯干的汉子,一身土黄色的衣裤,留着两撇小黑胡。 这位非是别人,正是明教“厚土旗”的掌旗使祁杰。 也是四十多岁,五十不到。 这位可算是明教的老人了,打小就在明教长大,是上一任明教教主的一个随身童子。 后来,他的学武天赋被发掘出来,也被上任教主收为“记名弟子”。 一身轻身功夫出类拔萃,善使“护手电光钩”,还会一手暗器功夫,歹毒无比。 要论实战能力,祁杰的实力还要在那了静凶僧之上。 从装扮和发饰能够看出,对面的黄蓉是一个女子,但是这张脸看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赢了姑奶奶手中的宝剑再告诉你——” 黄蓉也没报通名姓,觉得跟这种人也没那个必要。 同样使得是“落英神剑”,在黄蓉手中使出来,就比陆乘风强上不少。 首先是快啊,黄蓉的“螺旋九影”,在“无我神功”的加持下,转动起来真的像出现了多个黄蓉。 场外那么多人,也就郭默能看得清楚。 像王坚这些“敦武军”的弟兄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燕王妃”动手,一个个敬若神明。 乖乖,这也太快了吧? 就连郭默都有些意外,没想到黄蓉的身法,现在已经能够这么快了? 就算跟自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场中四人,瞬间就打成了两对。 黄蓉跟祁杰这边,开始得晚,却结束得快。 也就二十几个回合,祁杰一个没留神,“护手电光钩”正碰到“赤霄剑”上。 “仓啷——”一声。 再看祁杰手中,“护手电光钩”就剩下了半截,比修脚刀也长不了多少。 这一愣神的功夫,黄蓉的“赤霄剑”就到了。 黄蓉的剑来得快了点儿,而祁杰躲闪得慢了点儿,斜肩铲背,一宝剑将祁杰噼作两半,死尸栽倒在地。 黄蓉打垫步拧身跳出圈外,“赤霄剑”往下一顺,滴滴答答往下淌血,一会儿的功夫就滴血皆无,归剑还鞘。 “好啊——” 身后“敦武军”众人,以王坚为首,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当然能看得出,对方那人是一个高手,却二十几个照面,就这样被“燕王妃”给噼了? 萧矩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没想到对方随便出来一名女子,就轻易将祁杰斩杀。 虽然祁杰不算什么高手,那也是达到一流境界十多年的人物啊。 祁杰若不行,剩下的人就更加白给。 另一旁,正在鏖战中的陆乘风,偷眼一看,小师妹已经干净利落地斩杀了对手,自己这还在费这老鼻子劲儿? 陆乘风加快了进攻的速度,打着打着,突然右手剑一晃了静凶僧的面门,引得了静举刀招架。 就在这时,陆乘风气贯丹田,丹田运力于左臂。 “嗨——” 一记“噼空掌”打出。 在“桃花岛”众多弟子中,只有陆乘风“噼空掌”练得最好。 尤其是这几年,再次回归师门之后,又得到“东邪”黄药师的多番指点,再加上内功日益精深。 现在陆乘风的。 “噼空掌”,已经不在黄药师之下。 那么胖大的了静凶僧,被这一掌拍了个结实。 耳轮中就听见“啪——”的一声,了静横着出去了一丈多远,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对方挣扎两下,没能起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同行之人,赶忙过去两个,把了静从地上扶了起来。 此时的了静,还真安静了许多,一掌给打得背过气去了。 两人抹搡前心,拍打后背,还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给了静服下。 好半天,这个胖和尚才苏醒过来。 “弥陀那个佛,哇——” 又是一口鲜血,这凶僧被打的,居然又会念佛号了? “那位藏头露尾的朋友,你可以亲自过来了吧?” 郭默见黄蓉和陆乘风,先后解决了对方两位高手,也从马上下来,径直向对方那黑巾蒙面之人挑战。 “哼,依靠两名武艺高强的手下,就敢在本座面色耍横吗?今夜,就让你这小娃娃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虽然自己这边折了两位高手,但是,萧矩并不认为今夜就输定了。 江湖过招,讲究的还是顶端实力,自己妥妥的绝顶高手,对上郭默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许出于自信,萧矩面对郭默的时候,居然主动将黑巾拿了下来。 “也没长得太吓人啊?为什么还遮遮掩掩的?” 郭默依旧不放过嘴上恶心人的机会。 “小辈,希望你手上的功夫,和嘴上的功夫一样硬气。” 萧矩也没报名姓,晃双掌就朝着郭默下手了。 郭默运足二目,就发现对方的双掌一片黑漆,而掌心处,居然泛着蓝光,看来此人精通毒术啊。 不过郭默对此倒毫不在意,“九阳神功”护体,一套“朝阳落日掌”,不紧不慢地使了出来。 如果说黄蓉刚才是快到了极致,郭默就是一板一眼地在演练,仿佛几个徒弟还在旁边观摩一般。 二人真伸上手了,郭默也吃了一惊。 此人无论是掌法的高明程度,还是其中蕴含的浑厚内力,再加上一身毒功,还真不好对付。 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就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亚于一位绝顶高手。 郭默是分别跟“东邪”、“西毒”和“南帝”都交过手的人,以他的眼光判断,这位的身手比起突破之前的黄药师,也就在伯仲之间。 郭默都感到吃惊了,对面的萧矩就更是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人吗? 论掌法,对方的掌法大开大合,招招攻守兼备,让自己毫无可趁之机。 论内力,自己都将内力加到九成了,跟对方碰在一起,自己竟被震得气血翻涌,对方似乎没什么感觉。 论身法,无论萧矩自己变化什么样的身法,对面的郭默都能从容跟上。 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早就悄悄释放毒了,按理说对方至少应该有所反应才对。 可是,两人也交手八十个回合了,郭默依然神采奕奕的。 “小子,你难道不怕毒吗?” 萧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哈,好叫阁下得知,在下曾经服食过天材地宝,也算是达到了百毒不侵。再加上修行内功的特性,一般的剧毒还奈何不了我。” 郭默轻描澹写地说着,手上的功夫一点儿也没停歇。 甚至冷不丁来了一记“左右互搏”,左手一记“朝阳掌”的“红日初升”,右手一记“落日掌”的“烟霞满天”。 这一下子,把萧矩给整蒙了。 双掌齐至,左掌晃面门,右掌挂两肋。 萧矩一看,根本无法招架,只好全力往后一跃,出去了一丈开外。 。 最终,还是被郭默右掌的掌风扫到了,萧矩感到左侧肋骨一阵疼痛。 受伤的感觉,几十年没有过了...... 用手感觉了一下,知道肋骨没断,估计是骨裂了。 萧矩从来都是一个惜命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躲藏在光明顶上。 即便此次走下山来,也带着几乎所有的亲信,还时不时以黑巾蒙面,不想被人认出来。 自己这边打了半天,而三里之外的集镇,似乎喊杀声早已减小了,却没有蒙古人过来,萧矩就意识到不妙。 现在他自己也受了伤,其实这种小伤,对他这个级别的高手来讲,放在平时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是,此情此景,这点儿小伤也在无形中被放大。 “逃——” 内心深处发出一个声音。 借着郭默这两掌之力,萧矩出去了一丈开外,略作调整,转身就跑。 “蓉儿,四师兄,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你们料理了等我,我去去就回。” 郭默知道,除了自己,这些人还真都不是那人的对手。 此人一看就是阴险谨慎之人,如果错过了今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碰到呢。 看到对方向西逃走,简单交待众人几句,也展开身法,在后边追了下去。 这两人,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气得黄蓉一跺脚。 不过,黄蓉自然能看出来,自己还不是那人的对手,她也知道郭默不想让她以身犯险。 既然郭默追出去了,黄蓉和剩下众人,只好将一腔“热情”发泄到对面那几人身上了。 单说郭默,脚下走的是“凌波微步”,以他的功力施展开来,比起当年的段公子,不可以道里计。 可奇怪的是,追出去一个时辰了,依然看到萧矩不远不近地,还跑在自己的前边。 “没想到,此人最厉害的功夫竟然是长途奔袭?” 郭默不敢懈怠,勐提一口真气,发力狂奔,隐约约只留下一道身影。 而在前边跑着的萧矩,同样惊骇无比。_o_m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单论长途奔袭,就算是师尊还健在,他老人家那个级别的人物,想追上自己都费劲。 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郭默,连轻功都这么厉害了? 萧矩不敢懈怠,低头就在前边跑着。 一路向西,两人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去,一直到天亮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依然保持着五六丈远。 萧矩把心一横,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倒出一粒雪白色的丹药,颤巍着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盏茶功夫,萧矩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先天高手 “嗯,这是什么情况?” 紧追在后边的郭默,被前边萧矩的状态吓住了。 这眨眼的功夫,对方竟然甩开了自己二十多丈,大有一骑绝尘之势。 “好贼子,哪里逃——” 郭默大喝一声,也不再保留,将体内的“先天真气”运转到了极点,哈下腰再次追了下去。 要说前边跑着的萧矩,最诡异之处,莫过于他奔跑时的身法。 长途奔袭,郭默施展的是“凌波微步”,这也算是极为顶尖的轻身功法。 可是,萧矩施展的身法,郭默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该怎么形容呢? 萧矩奔跑起来,就如同袋鼠一样,一个纵身就能出去三四丈远。 就那样一纵、一纵的,郭默都快跑得双脚离地了,依然无法缩短跟萧矩的距离。 萧矩一路向西,进而折北,忽西忽北。 这二人可就铆上劲了,也没敢走人烟聚集的地方,尽拣一些荒郊野外、沟沟坎坎的路。 这萧矩,看上去还不像是在瞎跑,前方难道还有接应他的人吗? 郭默艺高人胆大,也没去考虑对方,是不是要把自己引到什么地方去。这一口气,两人就跑了三天三夜,早就把西夏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郭默也不清楚现在跑到了什么地界来了。 前边的萧矩,对今日这样的处境似乎早有准备,每隔三五个时辰,他就会从怀里随便拿点丹药吞了。 有时候,明明就只剩下三五丈的距离了,郭默却愣是追不上。 有心转头回去吧,自己熘熘都跑出一千多里地,闹着玩呢? 郭默自己倒是也不累、不饿、不困的,看来这都要仰仗体内“先天真气”的特性。 要不是有了这次特殊的“极限拉练”,他还真未必这么早就能发现。 只是,看到前边的萧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郭默气就不打一处来,暗下决心,这次说什么也非抓住他不可。 殊不知,跑在前边的萧矩,随着这几天的逃跑,萧矩的心里一天比一天恐惧。 觉得后边这小子也太可怕了,简直就不是人啊? 他怎么能这样不知疲倦地奔跑? 要知道,萧矩自己是不断在吃药顶着,尤其是第一天吃掉那枚白色的丹药。 几十年前,就是因为盗取了师门这枚“圣药”,萧矩才不得已逃离了师门,常年躲在明教总坛光明顶,一直苟活了这么多年。 关于“圣药”的功效,一切都来自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而活在世上的人,好像还真没有谁亲身试验过。 几天前,萧矩也算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饮鸩止渴般地吞下了“圣药”。 的确,“圣药”的效果异常明显,萧矩的内力勐然增加了很多,比起原来的自己至少增多三成以上。 可是,内力的性质却依然没有改变,增加的也仅仅是数量而已,顶多会让萧矩在这种强度的长途奔袭中,多支撑三五天而已。 现在的萧矩,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后悔几十年前,就为了这么一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圣药”,自己竟然义无反顾地背叛了师门? 可是,事已至此,萧矩也别无选择。 如果世界上真有卖后悔药,萧矩可能会去买上两粒。 一是因为背叛了师门,二是因为,去招惹了紧追在后边的那个“魔鬼”。 “我说‘燕王’殿下,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又跑了一天一夜之后,萧矩被追得有些抑郁了。 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地质问追在后边的郭默。 “追了你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阁下?听你那位死去的手下,叫你为‘左使’,难道你是来自于西域明教的‘光明左使’吗?” 一个人,在清醒的状态下,要是连续几天不说话,会感到异常憋闷。 郭默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因此,前边的萧矩一找他说话,他也趁机询问道。 未必是真想知道对方的名姓,而是,真的跑得有些无聊了。 甚至,郭默都有意放缓了脚步,给对方留出放心说话的“安全距离”。 “不错,本座正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我的名字叫做萧矩——” 都到了这种地步,萧矩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如果这次真逃过去了,自己铁定会找个地方猫起来,至少再也不会到中原去了。 如果这次没能逃过去,那更不用顾虑了,自己都死了,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萧矩?听起来像是曾经大辽国的人。你们素未谋面,不知道萧左使,为何要杀戮我的人?” 其实,知道对方来自明教的时候,郭默就有些纳闷,貌似自己还真没招惹过这个门派吧? 明教的总坛光明顶,远在西域,而郭默从来还没有去过西域。 现在脚下的土地,是自己有生以来,到过最西的地方了。 难道是国仇吗? 郭默知道,历史上要推翻大宋的“方腊起义”,其中带头人方腊,好像就是出身明教。 “‘燕王’殿下,‘西毒’欧阳锋是在下的好朋友,他也是我明教的‘护教蛇王’,您和欧阳锋敌对相处,萧某也是受了欧阳锋的蛊惑,才下山来助他一臂之力。” “途径西夏,偶然得知‘龙门客栈’是贵属的据点,才出手杀了那人,想来还是有些误会的。” 见到郭默跟他说话,萧矩觉得也许跟对方还有缓和的机会,索性服了个软,甚至把“西毒”欧阳锋也给卖了。 “哼,误会?一句‘误会’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萧矩,纳命来——” 好嘛,郭默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原因,自己憋闷了几天没说话也缓解过后,突然又加快了速度。 “你——” 萧矩这个气啊,这人怎么如此不讲“武德”? 看到郭默加快了速度,萧矩也不敢怠慢,也拼了命向前跑着。 绕过一个山头,前边出现一片沙漠,萧矩二话不说,一头就扎了进去。 现在的萧矩,终于知道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了,而被郭默方才那般戏耍了一番,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猫追的耗子。 罢了,尘归尘、土归土吧。 躲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因此,萧矩向西的路线,竟然是要跑回自己的师门? 准确地说,他是想跑到当年师尊的隐居之所。 他的师门人数并不多了,如果说世上真有一个人,能够从郭默手中救下自己,那么只有自己当年的师尊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他老人家真还活着,那也得一百二三十岁了吧? 萧矩一边跑着,一边还有心思在胡思乱想,可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凶险。 丹药的副作用,已经有些显现了出来。 脚下距离师尊隐居的地方,至少还要再跑上两天,自己真的能撑得住吗? 两人又跑了一天一夜,遥远的西北方向,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座大山。 此时的郭默,居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状态。 体内的“先天真气”,就像欢快的溪流,“哗哗”地流淌着,滋润着体内的每一处经络、穴位、骨骼和肌肉。 郭默已经不再考虑,自己是否能够追得上前边的萧矩,只是一味就这样奔跑着,似乎奔跑才是生命的真谛。 潜意识中,锁定了前方萧矩位置,而随着双脚在大地上不断地一起一落,郭默竟然进入了修炼状态。 而且,他入定了! 要是跑在前边的萧矩,知道了郭默如今的状态,也许会被气得吐血,可惜他并不知道。 萧矩也将自己身上,仅存的一粒丹药放进口中,而前边的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可是,萧矩心里更明白,望山跑死马,真要跑到大山那里,至少还要一个白天。 萧矩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的糟糕,他现在完全是在燃烧体内的生机,换得逃跑的能量。 也不知道,师尊出手能不能救得了自己? 萧矩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忙活了这么几十年,到头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啊? 现在,自己把最后的希望,赌注在了师尊身上。 可是,他老人家真的还健在吗? 郭默的状态却出奇得好,别看依然那样飞速地疾驰着,郭默自己倒没感到费什么气力,就像传说中的“永动机”一样。 本来,“凌波微步”就具有自我回气的功效,何况郭默体内的还是“先天真气”。 就像现在这样,在不知疲倦地奔跑中,郭默的身体和意志,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 “凌波微步”,不再只是简单地回气,而是异变成了自我造气,产生的居然还是“先天真气”。 事实上,“凌波微步”除了是一门顶级的轻身功夫,更是一门难得的内功心法。 只是它的修炼法门,就是不停地运用“凌波微步”而已。 而郭默现在这种情况,难道是将“凌波微步”,直接升级成了先天功法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也许郭默自己可以。 可惜,他入定了。 又跑出去了四个时辰,萧矩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而整个身体更像是残破的风箱。 萧矩的速度,不自觉就慢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恐怕要被郭默追上了,甚至萧矩都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可是,他发现后边的郭默,貌似速度也慢了下来,两人还始终保持着十几丈的安全距离。 这个发现,让萧矩有些惊讶,却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时间在无情的流逝,两人已经进入了大山之中。 这条山脉大的很,山连山、岭连岭,山岭重叠。 周围的温度竟然降了下来,如果郭默此时清醒,他就可以发现,不远处的山脉,很多处竟然覆盖着积雪。 这还是未出六月的夏日吗? 而此时的郭默,修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体内的“先天真气”,积累到了一个需要突破的程度,运转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可是,郭默好像不知道怎么来控制这些“先天真气”,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突破的法门。 难道会爆体而亡吗? 郭默的脑海里,奇异地闪现出这样一个问题。 郭默不愿意放弃,他知道这对自己来说,应当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一旦错过,永远都无法预知,下次的机遇什么时候能再来临。 “师尊——弟子回来了——” 正在这关键的时刻,跑在前边的萧矩,已经累得瘫倒在地上,却大声地在呼喊着。 山谷有回声,一直传出老远去。 萧矩的师尊没有出来,反而把郭默从入定中惊醒了。 “哎,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啊——” 郭默从入定中醒来,就已经弄明白自己这一天经历了什么,即便以前有过诸多奇遇,他也对自己这次遭遇唏嘘不已。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许一切本就不该强求吧。” 郭默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似乎除了体内的“先天真气”更加凝实,也没有别的变化? 只是给郭默一种错觉,体内的“先天真气”,已经不再是气体,仿佛自己一伸手就能摸的到一般。 这是要“液化”了吗? 一时想不通,郭默也没再继续纠结,迈步来到萧矩的面前。 “萧左使,你还能跑吗?如果阁下还有兴致,郭某倒不介意陪你再跑上六天六夜。” 是啊,这一下子,两人已经马不停蹄地跑了六天六夜,连郭默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跑出了多远。 “你......你不能杀我,这里是我师尊潜修的地方,我师尊马上就会出现的。郭默,别看你武功高强,但在我师尊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萧矩内心害怕到了极点,却色厉内荏地吼叫着,还是企图有人能听到他的呼喊声。 像他这样怕死的人,鬼知道是怎么练到绝顶高手的境界的? “哦,这么说,你是有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 郭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处一处大山之中,向西、向北望去,到处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比自己前世今生去过所有的山,都要雄伟壮阔。 要么青山绿水,要么古木狼林,时不时还有大凋在空中盘旋,纯粹的原生态,看不到任何人工的痕迹。 即便身处山谷之中,郭默也能感到周围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仿佛还能闻到冰雪的味道。 是了,极目远去,西北部近处那道山陵,还真覆盖着积雪,而自己的脚边,却是溪水潺潺。 这是什么地方? “欢迎阁下来到‘无忧谷’——” 就像是在回应郭默的疑问,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说的也是中原的官话,只是太过生硬,听起来很像后世最西北部某个少数民族的腔调。 话音未落,从山谷深处来了一个人。 准确地说,来了一人一驴。 只见来人,身形修长,留着一捋山羊胡子,小圆眼睛,双目如灯。 挺大一个头,却戴着一顶小帽子,手里拿着弹拨乐器,腰间居然挂着一个钱袋子?俨然一副西域土着的打扮。 最离奇的是,来人骑了一头灰色的小毛驴,却是倒骑在驴背上。 “师尊?真的是您吗?” 瘫坐在地上的萧矩,看到这一人一驴,仿佛就看到了生的希望。 郭默有些纳闷,来的这人,看起来明明只有四五十岁,怎么会是将近六十岁萧矩的师傅? 而且,来的这人,郭默是越看越眼熟,甚至他的装扮,他这一人一驴的组合,都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来人从小毛驴上下来,先到了萧矩身旁。 也没见他过去诊断,凌空几指,就封住了萧矩身上几处穴道。 然后,竟然将右手放在萧矩的头顶“百会穴”,内力微吐,萧矩浑身一震。 “哎,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还是执迷不悟,终究走到绝路上去了。为师即便能救你一命,也不过再多活个三年五载罢了。” “跑了一路了,也累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萧矩竟然真的就睡着了,只是从嘴角处,莫名地流出一行血液。 那血,紫红紫红的。 郭默没过去打扰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他已经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来人。 但是,内心深处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此人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为厉害的一个。 其厉害程度,要高于半隐半废的慕容老家主,甚至也要高于游戏人间的“斗酒僧”。 “小友,我这孽徒是你的仇敌吧?” 来人见萧矩已经安然睡去,乐呵呵地来到郭默面前。 “是的,他杀了我的朋友。” 虽然预感到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郭默依然没有退缩的理由。 甚至于,直接将身为“下属”的陆威,提升到了“朋友”的高度。 “那的确是他的罪孽,需要在真主面前忏悔。可是孽徒现在已经身中奇毒,即便老夫全力施为,他也不过苟活三五年而已。” “不知小友可否,看在我老人家的面子上,饶他这一命?” 来人依然和颜悦色道。 似乎在来人眼里,生命的产生和离去,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俨然看透了世态炎凉。 而听来人的口气,仿佛只是在跟郭默商量。 郭默如果同意了,萧矩就可以苟活个三年五载。 郭默拒绝了,来人或许也不会阻拦郭默杀人吧? 这是给郭默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其妙。 “不知阁下是何人?” 是啊,你让我给你面子?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呵呵,小友这下倒是真问住我了,让我想想啊,已经有六七十年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我老人家的名字有很多,也很长,小友如果真想称呼我,可以叫我‘纳斯鲁丁’。” 来人认真思索了半天,那副“滑稽”的样子,引得郭默差点儿都笑出声来。 “纳斯鲁丁?你是阿凡提?” 听到来人说,自己叫“纳斯鲁丁”,再看看他这副装扮,和旁边那头小毛驴。 郭默不得不去思考,自己这是到了哪个世界? 郭默前世是学中文的,对于传说中的智者“阿凡提”,也算是有过一番研究。 “阿凡提”其人,应当是真实存在过的,甚至他的墓穴在后世依然有人过去参拜。 只是传说太多,一直也没有一个定论。 能达成统一的认可,就是“阿凡提”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物形象,曾经在四段历史中出现过这样的人。 第一种说法是,其人生活在北宋仁宗天圣——徽宗崇宁年间。 “阿凡提”的本名叫“霍加·纳斯尔丁”,也有人叫他“纳斯尔丁·阿凡提”或“毛拉·纳斯尔丁”。 “阿凡提”意为“先生”、“老师”,就如中国人把孔丘先生简称为“子”一样。 “霍加”、“毛拉”,则是尹兰斯教宗教人士的尊号。 第二种说法是,其人生活在南宋宁宗嘉定——元世祖至元年间。 十九世纪有一位作者,他是安卡拉以南锡维里希萨尔的穆夫提,哈赛因?艾芬迪尹玛目。 在他的记录中,纳斯鲁丁其人,最终就安葬在阿克斯希尔城。 其人曾经凭借自己的功夫,和出色的军事才能,指挥军队抵挡过蒙古铁骑的入侵。 并以少胜多,把蒙古铁骑打的落花流水,最终让不可一世的蒙古铁骑,绕道而行,完好地保存了自己的部落和领地。 第三种说法是,其人生活在帖木儿帝国初期,距离郭默生活的这个年代,还有着一百多年呢。 第四种说法更靠后,其人生活在大清乾隆年间。 这却是后世大多数人,较为认同的一个时间点。 维吾尔疆的tlf人坚持认为,这位乐观、幽默、机智的民族达人,就出生在葡萄沟南部,一个叫达甫散盖村的古老村落。 “阿凡提?很好听的名字,不过这样叫,是不是有点儿太抬举老夫了,哈哈——” 虽然来人这样说,但还是能够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既然来人很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阿凡提”,郭默就更加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等于大宋道济和尚的存在啊! 他足智多谋、疾恶如仇、行侠仗义、舍己助人,经常倒骑在毛驴上,云游四方,专为穷苦老百姓打抱不平,宣称“爱管天下不平事,要为穷人出口气”。 “令徒杀了在下的朋友,如果前辈这样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是否太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了?” “也对,那样好像也不是太合适,那么小友是怎样一个章程?非要了孽徒这条命不可吗?” “阿凡提”好像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不过,他还是坚持想救自己徒弟的性命。 “如果可以,身为江湖中人,在下想跟前辈讨教几招功夫,如果前辈赢了在下,那只能怨在下学艺不精,此仇不报也罢。” 练功到了郭默这个层次,真心渴望遇到更高层次的高手。 “先天”高手,“斗酒僧”算一个,可惜那个时候郭默自己的境界还太低,根本就没有过招的必要。 慕容老家主是第二个,看到对方已经那个样子了,即便是赢了,郭默也会觉得胜之不武。 而眼前这个疑似“阿凡提”的人,也许就是郭默最好的选择。 “你想跟我打架?不不不,我老人家最不喜欢打架了,热爱和平不好吗?大家友好相处不好吗?为什么要用打架来解决问题呢?” 听到郭默想跟他动手,对面的“阿凡提”一个劲儿地摇晃着两只手,满脸拒绝的神情,甚至整个人,都不自觉躲到了小毛驴的身后。 这......是什么情况? 郭默一下子懵掉了,这还是传说中,宛若神明般存在的“阿凡提”吗? 郭默说出话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动手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完全不接茬。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阿凡提”又从小毛驴背后走了出来。 “小友,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我老人家真的不愿意跟人动手。我也看出来了,小友是一个武学天才,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半步先天’的境界。” “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能在四十岁之前达到‘半步先天’的,好像只听说过有两个人,小友将是这第三个人了。” “第三个人?” “前辈可知道,另外那两位是谁?” “这个嘛......我老人家没怎么去过中原腹地,只听说是一位道人和一个和尚,也许以后你的武功再高点儿,没准儿还真能碰到。” “阿凡提”明显不想就此事多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这样吧,小友如果真想比划两下,正好我这里有一位老朋友来做客,他的功夫呢,比我老人家还要厉害,定然让你不虚此行。” 也许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郭默,“阿凡提”扭捏了半天,还是把他的朋友给“出卖”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什么?” “阿凡提”扭扭捏捏的无奈之举,却真真把郭默雷得外焦里内的。 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人间几乎绝迹的“先天高手”,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自己不过是,随随便便追了一个歹人,居然能一下子碰到两个“先天高手”? 而且,听“阿凡提”的意思,他那位朋友的功夫,比“阿凡提”还要更厉害? 这个时代,有这样的人吗? 郭默都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更多的却是期待。 见到郭默这个样子,没有反驳,“阿凡提”就当他是默认了。 “嗯,这孽徒还需要再睡一会儿。” 然后,一只手把地上的萧矩提了起来,随意放在小毛驴的背上。 轻轻拍了拍小毛驴的屁股,小毛驴就自己载着萧矩,回山谷里去了。 听到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先天高手”,郭默也没心思将注意力再放到萧矩的身上。 “小友,你随我来吧——” “阿凡提”在前边带路,郭默紧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山谷不小,再往里走就能看到一个人工砌的石墙,留出一个进出的门洞。 而在门洞的上方,刻着三个大字......可惜,郭默不认识。 也许,这就是方才这“阿凡提”口中的“无忧谷”,只是不晓得刻的是什么文字? 进入门洞,也有好大的地方,两旁甚至还种了很多,郭默也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而在右侧,还修造了一个密闭的大池子,山风吹来,郭默居然闻到一丝酒香。 那是个大酿酒池子吗? 郭默有些不解。 “老叫花头子,快出来啊,有人打上门来了啦——” 刚看到里边一排居所,“阿凡提”冷不丁就大叫了起来,把跟在后边的郭默都吓了一跳。 这世外高人,都是这样的不着调吗? 好像自己才是“弱者”吧? “前辈,您的小毛驴自己回来了,还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凡提”刚喊完,从最外边的一个房洞里,走出来一个老叫花子。 只见此人花白的头发,应该有五十多岁、六十不到,一身破衣烂衫的,身材却极为壮实,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 最显眼的,是这个老叫花子腰间,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从酒葫芦那锃明瓦亮的反光表面,都能判断出用了很多年。 要是郭默的大哥郭靖在此,那一定会忙不迭地跑过去,纳头就拜、口称师傅。 没错,从房洞里走出来的这个老叫花子,正是有“北丐”之称的,“丐帮”前任帮主洪七公。 可惜,郭默对“五绝”之中,其他几位都异常熟悉,却唯独没有见过,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北丐”洪七公。 也就不可能过去给他见礼,只是听其言,观其行,郭默就知道这也一定是一位高手,而且至少也是绝顶以上的高手。 好嘛,这是一个什么所在啊? 自己难道是捅了马蜂窝吗? “小乞丐,我老人家不是在叫你,你的功夫虽说也不错,但估计还不是这小子的对手,你那位乞丐祖宗呢?” “我老人家不愿意跟人动手,让你那位老祖宗出来,替我打发了这个小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岂曰无忧 “阿凡提”的话,让洪七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好歹自己小名也叫“北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绝顶境界的高手,位列天下“五绝”之一。 而这三个月,又机缘巧合地遇到了丐帮中传说的前辈高人,在前辈高人的倾心指点下,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又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虽然,自己还未能达到那个梦寐以求的层次,但是也已经踏入了“半步先天”的境界。 “阿凡提”居然说,自己有可能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阿凡提”这样说,洪七公自然不会去反驳,好歹这也是爷爷辈的老前辈,自己客居于此,总不能真去挑理吧? 可是,对面这个小娃娃呢? 他怎么也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北丐”洪七公这就准备过去,想拦住郭默,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洪七,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你不会是他的对手,平白失了身份——” 一个更加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中间那房洞里传出,紧接着,走出来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 明明看到老者已经走出来了,郭默竟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看这位老者的面庞,能有个六七十岁?八九十岁?还是...... 完全给郭默一种很模湖的感觉。 不过,对方虽然上了年龄,身材却没有走样,依然挺拔得很。 郭默的个头就不算矮了,这老者竟然比他还要高出小半头。 浓眉、大眼、四字方开口,一身深灰色粗布衣衫,外罩葛袍。 黑灰相间的帽子,配着黑灰相间的须髯,让原本粗犷的豪迈气质,更增添了一份庄严。 大胳膊、大腿、大手、大脚,一眼望去,就觉得此人乃忠贞良善之人,无论多大的事情,都可以倾心托付。 此人是谁? 郭默的心,竟然莫名地有些季动,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好一个武学奇才啊!年纪轻轻的,修为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比起当年老夫见到的那位小和尚,更加惊世骇俗啊——” 郭默在打量对方,对方当然也在打量着郭默。 而且,从他的嘴里,也听到一个“小和尚”? 郭默心想,也许这人所说的“小和尚”,跟之前“阿凡提”所说的“和尚”,是同一个人吧? “前辈谬赞了,晚辈这点儿微末修为,在前辈面前怎敢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郭默倒也不是一味在谦虚,确实站在此人面前,郭默就有那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哈哈哈——年轻人,谦虚是好事,却也不必妄自菲薄。老夫在你这个年纪时,却远没有你此刻的修为。” “今日既然遇上了,说不得就要比划两招。老了老了,再不练练的话,这把老骨头都要放散架咯。” 老者说完,就在那排居住的房洞前站定,右手还向郭默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让他先出手吧。 郭默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老者面前,双手抱拳先行了一个后辈礼。 “在下大宋人郭默,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郭默?哈哈哈,咱们先打过再说吧。若是先报完名,恐怕打起来就不过瘾了,小友尽管放手施为吧——” 在自己报通名姓的时候,郭默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这老者一定听过自己的名字,甚至说一定知道自己。 没有依据,只是一种直觉。 既然老者不愿意透露名姓,郭默也不再追问。 上来就是自己最擅长的“朝阳落日掌”,起手式“一阳初升”。 “来得好——” 老者上步闪身,一招“斜步插花”,单掌一搭郭默的右手。 郭默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赶忙撤右掌、换左掌,“万物重生”,横切老者的手腕。 老者不撤不躲,一个“跳步断肘”,以攻代守,直奔郭默的前胸,这动作也太快了。 郭默脚下急踩“凌波微步”,闪退一旁。 看到郭默使出“凌波微步”,老者的眼睛一亮,露出欣喜的神色。 “哈哈哈——小娃娃再来——” “双龙探爪”,竟然主动对郭默展开攻击。 郭默很是疑惑,这老者已经打出三招了,招招精妙至极,无论是力道、角度、还是招法,都可谓教科书式的,没有任何瑕疵。 关键是,老者使用的招数,郭默再熟悉不过了,居然是“太祖长拳”? 毫不夸张地讲,郭默应该算是,这世上“太祖长拳”唯一的嫡传之人。 碍于这个年代的规矩,无论是“盘龙棍法”,还是“太祖长拳”,郭默都没有传授给任何人。 没想到,今日碰到一位“先天高手”,对方却使用“太祖长拳”与他对敌。 作为此拳法的嫡传之人,郭默当然能够看出,老者的招式虽然跟“太祖长拳”一般无二,但其中蕴含的内力却是迥然不同的。 即便如此,“太祖长拳”在这位老者手中使出来,其品级和威力,竟不亚于原版的“太祖长拳”。 至少,现在的郭默,就打不出这样的威力和气势,也许当年的宋太祖自己,能跟眼前之人相匹敌吧。 郭默也不敢多想,“九阳神功”功布全身,脚下踩着“凌波微步”,手中“朝阳落日掌”不断地变换着招数。 一转眼,一百招就过去了...... 郭默依然使得自己所创的“朝阳落日掌”,一掌分三招,每招有八式,三八二十四式。 在郭默手中使出来,似乎没有完全重复的,即便相同的招数,在不同的情景下使出来,那方寸之间的变化和拿捏,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反观那老者,一套“太祖长拳”,却是在一板一眼、中规中矩地在使用着,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创新和变化。 而郭默这个,对“太祖长拳”早已烂熟于心的人,明明知道对方下一步要怎样出招,可偏偏就是奈何不了对手。 郭默自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打得这么......痛快并憋屈着。 “罢了,此子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妖孽啊,看来老叫花我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站在旁边观战的“北丐”洪七公,在心里不停地称赞着郭默。 刚才郭默一报通名姓,洪七公才恍然大悟。 “这就是大宋的‘燕王’殿下,也是我那宝贝徒弟的弟弟啊?这功夫可比靖儿高出不少啊,这小子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练的?” 洪七公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位帮中的老前辈,也是有意在观察郭默,因此一定手下留情了。 即便如此,两人打了一百个回合,也堪堪平手。 “小娃娃,还会别的招式吗?咱们各自换套功法,再练上一百个回合?” 老者大声招呼道。 “好,既然前辈有此雅兴,晚辈一定尽力奉陪。” 毕竟郭默这是第一次跟“先天高手”过招,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好在对方的招式他早已烂熟于心。 郭默也能感受到,老者有意在栽培自己。 对方将功力压制到跟自己相差无几,两人才能在一百招之内,保持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既然要换一种功夫,也就排除了“朝阳落日掌”,郭默索性用上了“六脉神剑”。 这门功夫对内力的要求极为严格,练成之后,郭默使用的机会也少。 而现在的郭默,浑身充满了“先天真气”,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试炼一番。 一记“少泽剑”直刺老者的面门,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要被这道剑气搅动,带起了一道涟漪。 “哈哈哈——好,你小子竟然还会使‘六脉神剑’?来来来,老夫想对战‘六脉神剑’久矣——” 郭默一出招,就被那老者给点破了。 此时的老者,比起方才要更加的兴奋,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 “双龙取水——” “少泽剑——” “龙战于野——” “中冲剑——” “见龙在田——” “商阳剑——” ...... 老者再次动手,才使出了看家本领。 “北丐”洪七公,更是兴奋地在一旁观摩着,一边还时不时比划两招,试想着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出手? 这一招,如果是自己使用出来,会不会有这样的威力和气势? 就连号称“不爱打架”的“阿凡提”,都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二人。 “阿凡提”已经记不清楚,上次他看到这老者使用此掌法,那是在五十年前?还是七十年前? 别说“北丐”洪七公在那里兴奋着,而在场中动手的郭默,却更加兴奋。 本来,在这老者使用“太祖长拳”跟他过招的时候,这种场面就让郭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这次,二人更换了武功招式,老者刚一出手,郭默心中的猜测,就更加强烈了。 难道真的是他吗?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尽管郭默曾经猜透了“斗酒僧”的身份,猜透了慕容老家主的身份,却都远不及这位的身份来的震撼。 这是“降龙十八掌”啊?! 郭默太熟悉了,毕竟自己的大哥郭靖就会这个,哥俩儿私下里也没少切磋,对这套掌法当然也异常熟悉。 此人竟然也会“降龙十八掌”,而且跟传奇人物“阿凡提”相交深厚,又是这副身材样貌,如此武功境界,这种种表象统统指向了一个人。 可是,他不是早在百十年前,就已经身死了吗? “小子,跟老夫对战,你还敢脑子熘号啊?接我这招‘神龙摆尾’——”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打完了再说。 郭默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如果此人真是那人,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绝对不能在自己的“偶像”面前掉链子。 “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那位老者似乎也极为熟悉,但是,郭默这一身诡异的内力,却让他咂舌不已。 “这小子,明明只是‘半步先天’的境界,体内竟然已经充盈着‘先天真气’,而且这真气凝实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啊。” 又是九十多招过去了...... “哈哈哈——小子,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先天强者真正的手段了。” 只见这位老者,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左掌同样在身前,由近及远和右掌并在一起,呼的一声,向外推去。 “亢龙有悔”? 见到他这个动作,郭默就知道下边要来的招数是“降龙十八掌”里,最为厉害的一招“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掌法的精要不在“亢”字,而在“悔”字。 倘若只求刚勐狠辣,亢奋凌厉,只要有几百斤蛮力,谁都会使了。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因此有发则必有收。 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却还有二十分。 就好比陈年美酒,上口不辣,后劲却是醇厚无比,那便在于这个“悔”字。 可是,现在郭默看到的“亢龙有悔”,你已经分不清楚是“亢”还是“悔”,或者说根本就是只有“亢”,而没有“悔”。 就像......就像“降龙十八掌”的一个初学者一样,这怎么可能? 老者是初学者吗? 答桉很明显是否定的,那么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郭默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老者所使的“亢龙有悔”,难道已经超出了此招式原有的理念? 那么,它到底是“亢”?还是“悔”呢? 又或者是? 郭默的脑子在飞快地思索着,似乎就快要抓住最接近答桉那根弦了,却又像是毫无头绪。 直到他看见那老者的嘴角处,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郭默把心一横,赌一把了。 右手大拇指少商剑、右手食指商阳剑、右手中指中冲剑、右手无名指关冲剑、右手小指少冲剑、左手小指少泽剑。 六剑齐使、六脉俱发,在郭默和老者之间,瞬间就织出了一张剑网,或者说布下了一座剑阵。 “轰——”的一声响。 “亢龙有悔”正撞在“六脉神剑”织就的剑网上,“无忧谷”里就响起一声声罡气炸裂的声音。 “哈哈哈——好、好啊,你以‘半步先天’境界,居然已经能够迸发出先天境界的力量,待到哪天真正突破先天,你将又能达到什么程度呢?真是很令老夫期待啊!” “‘六脉神剑’,只有你方才那种使法,才能叫做真正的‘六脉神剑’,六剑齐使、六脉俱发,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啊。” “比起当年我那三弟,‘六脉神剑’在你小子手里,才真正算是不辱没它‘天下第一剑’的风采——” 妥了,这位就是那位了。 “晚辈郭默见过乔...萧老前辈——” 郭默收了招式,再次来到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里。 自己从“斗酒僧”手里学到了“九阳神功”、“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至少也算是人家的半个门人弟子吧? 而眼前这位,却是那位“斗酒僧”的大哥,自己有幸再此见到,又怎能不过去行一个弟子礼呢? “哦,你知道我?” 看到郭默过来见礼,口中甚至称呼到了自己的姓氏,老者反而有些诧异。 “晚辈有幸见过‘斗酒僧’前辈一面,蒙他老人家垂爱,赐下‘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您会‘降龙十八掌’,又口称您三弟当年会使‘六脉神剑’。” “倒推百十年,唯一会使‘六脉神剑’的,就只有‘斗酒僧’前辈,也就是您口中的三弟,晚辈就斗胆猜到您的身份,只是......” 郭默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下。 “哈哈哈——好聪明的娃儿,根骨不错、悟性不错,关键是机缘也不错。你恐怕是想不到老夫还活在人世吧?” “‘斗酒僧’?老夫百十年没进中原,不想三弟竟然也出家了,倒也符合他们家族的传统。你这么一说,老夫都有些怀念,当年在‘松鹤楼’与三弟斗酒的情景了。” “当年,老夫自不量力,意图以一己之力,阻止宋辽两家兵戎相见,最终反而落得宋辽两方都不能相容。” “雁门关一役,老夫折了大辽皇帝的面子,于大辽而言,算成了不忠不孝之人。老夫一时万念俱灰、蛮劲发作,折箭自戕于两军阵前。” “后来被人抱着跳下了万丈悬崖,不想却被横生而出的松树所阻,而老夫又天生异秉,心脏异于常人,是长在右边的,这才侥幸保得性命。” “这不,天无绝人之路,恰好又碰到这位西域来的朋友,就跟随他一起来到了天山。百十年了,老夫虽游历天下,却再未踏足往昔故地。” 老者娓娓道来,“阿凡提”、洪七公和郭默,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郭默能够体会到老者的心酸和无奈。 原本在中原武林,那也是最顶尖的存在,却一日之间众叛亲离。 之后一系列的遭遇,更是上演了一幕幕人间惨剧。 红颜殒命,塞外牧羊空自许; 家仇未雪,白山大漠侧马行。 触底反弹、逆境崛起,却再次进退两难,最终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英雄的事迹总是悲壮的,似乎但凡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其身上的传奇色彩就仿佛要自行削弱很多。 知道了老者的身份,郭默又将眼睛看向了旁边的“老”乞丐。 现在看来,这“老”乞丐和那老者站在一起,不细看都分辨不出谁的年龄更长一些。 “您就是‘北丐’洪老前辈吧?晚辈郭默有礼了。” 郭默也赶忙过去,规规矩矩地给洪七公也行了一礼。 这是自己岳父“东邪”黄药师的至交好友,更是自己大哥郭靖的授业恩师,自己过去行个礼,也再正常不过了。 “哈哈,真是少年可畏啊,我现在都在想,当初收你大哥为徒,洪叫花是不是在误人子弟啊?” 有那老者和“阿凡提”在场,洪七公连多年习惯的自称都改了,在他们面前,洪七公可不敢再自称洪“老”叫花了。 “洪前辈这是说哪里话来?大哥能拜在您的门下,那是他的福分,现在更是被您以一帮之主相托,连郭默在心里都替大哥感激您呢。” 听到洪七公的自嘲,郭默可不敢顺着他的话说。 “哈哈,你小子就是口不应心,你贵为大宋的‘燕王’殿下,我却把你大哥拉进乞丐帮里,你反而会来谢我吗?” 洪七公这话,更多地是说给那老者和“阿凡提”来听。 果然,大宋“燕王”殿下的身份,还是让两位世外高人有些惊讶。 “哎,小友,看来你之前追杀我那孽徒,一定是他助纣为虐,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我老人家答应你,终其一生,不再让他出此谷一步。”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为人师长的,对待自己的徒弟,也如同对待孩子一样,无论他今年三十岁,还是五十岁。 已经看透了人间悲欢离合的“阿凡提”,还是想保下萧矩的一条性命。 “好吧,既然前辈一再要求,晚辈自当遵命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郭默如果还要一味追究,也就太有些不开眼了。 追踪了数千里,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局,郭默也不知道算不算圆满。 不过,郭默能够在此见到两位传说中的人物,至少对他自己而言,是不虚此行的。 郭默也没急着离开,就在“无忧谷”里住了下来。 见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之,入宝山空手而回的事儿,他郭默是干不出来的。 苏醒过来的萧矩,反而沦为了众人的“奴仆”,被“阿凡提”呼来喝去的,替大家打理日常的一切饮食用度。 而萧矩却乐此不疲,能够得到师尊的原谅,再次重归师门,他还有何诉求呢? 每日里,跟几位高人坐而论道,谈到高兴之时,不免也下场比划一下。 郭默终于还是见到了“阿凡提”的身手,一个词来形容——出神入化。 他的武功路子,跟中原武林的功法大相径庭,出手的角度和功法理念,都有自己一套完整的体系。 在郭默看来,其中的一些招式动作,跟后世的瑜加都有些雷同。 就这样,一直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底。 郭默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自觉眼界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只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却依然没有得的解决。 那就是自己该如何突破先天? 那位老者也好,“阿凡提”也好,都讲述了自己突破先天的情况。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都是达到了先天境界,每个人却都有自己的方式,似乎没有一个是能够直接拿来复制的。 看来,想要突破先天境界,真的是要靠自己的“悟性”吗? 这样理解,虽然有些虚无缥缈,却又可能才是最接近真实的答桉。 “几位前辈,晚辈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真希望永远在诸位前辈面前学习,可惜俗事缠身,有一些事情晚辈还不得不去做啊。” 这倒是郭默的真心话,如若不然,待在这天山的“无忧谷”里,饮酒论武,岂不快哉? “郭默小友,我知你身份特殊,但有些事情,也许强求不得......” 那位老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辽灭在了金国人的手里,即便耶律一族的后人,在西域又建立了“西辽”,却再也不是自己当年的故国了。 而自己从小长大,长达三十年的大宋,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大宋了。 那个自己为之流过血、拼过命的大宋,也已经被金国人灭掉了,后来在临安又建立的大宋,跟“西辽”的性质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老前辈,我明白您的意思。临别之时,晚辈也不再瞒着诸位,我不仅仅是大宋的‘燕王’殿下,更是大宋当今官家唯一在世的亲生儿子。” “您说,就这样的身份,还有别的路,可供我选择的吗?” “原来如此啊,那我们就彻底放心了,哈哈哈——” 这几位跟郭默相处了一个月,深深感受到,郭默在武学上的天赋和悟性。 觉得这样一个人,如果“埋没”在功名利禄里,终究是一种遗憾和浪费。 像他这样惊才绝艳之人,现在又手握四军二十万重兵,“功高震主”的灾难指日可待。 君不见,岳武穆之殷鉴不远啊。 可听到郭默说,他竟然是大宋官家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唯一活着的亲儿子,那这种隐患就荡然无存了。 在他们看来,郭默如此掩人耳目的做法,一定是官家他们这对父子的韬略,所谋者大啊。 “小友要走,我们也不留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之时,也许小友早已突破了今日的桎梏。” “临别之时,老夫尚有一言相告,还望小友谨记!” 那老者忽然郑重地看着郭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郭默也急忙正襟危坐,“晚辈聆听前辈教诲。” “无论是大宋、大金、西夏、大理或是蒙古,天下百姓都是一样的,他们更多的只是某些野心勃勃之辈,手中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小友在高歌勐进之时,还望体念天下苍生之艰,少造些杀戮为好。” 郭默没想到,会从那老者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想此人当年的所作所为,顿时对他愈发地敬重。 “晚辈一定谨记前辈教诲,尽己所能,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默贤侄,这是老前辈强化过后的‘降龙十八掌’,已经算是一套成熟的‘半步先天’功法,你就顺道带给靖儿吧。” “以靖儿的资质和勤奋程度,也许五年之内,也能达到绝顶境界。” 虽然不能跟眼前这个妖孽相比,但是,洪七公对自己收的宝贝徒弟,还是相当满意的。 那可是有望在三十岁之前,就能达到绝顶高手的人物啊。 想当年,“华山论剑”的那几人,也只有“东邪”黄药师,是在三十岁前达到绝顶的,其他几人都要迟上三五年。 “晚辈一定将此秘籍带到,也替大哥多谢洪前辈恩德。嘿嘿,这么好的功法,可惜晚辈无缘窥得一斑啊。” 郭默接过手录的文稿,替大哥郭靖作了一揖。 “哈哈,你这小子啊,你还看得上这些功法?你都已经是‘半步先天’了,这个层次的功法对你而言,多学无益。” “你以后的路,还要自己来走,自己来悟,别人的道你只能借鉴,却不能照搬。” “也许一次睡觉,也许一次上朝,也许一次杀戮,也许就是跟小毛驴随便聊聊天......你就能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想当年,我老人家就是一次给小毛驴倒酒的时候,突破到先天的。” 好吧,这位“阿凡提”更神奇,说得郭默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去做了。 我也是信了你的...... 郭默自然是要离开的,那位老者和“阿凡提”,或许过不了几天又要四海云游去了。 “北丐”洪七公则表示,当年他们几个约好了,三十年之后再战华山。 算算时间,还有七年之久。 现在的洪七公总算明白了,当年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为何都不是“中神通”王重阳的对手,甚至联手都不行。 妥妥的境界压制啊。 当年自己四人都是绝顶境界,而那时候的王重阳,已经五十多岁了。 现在看来,恐怕已经分属先天了,至少也是“半步先天”的层次。 一想到王重阳五十多岁,就可能问鼎先天,“北丐”洪七公的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丝疑问,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去验证真伪。 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如果真是另有隐情,也许早该揭露了吧? 去时一路疾驰,回时清风作伴,漫步当车。 一直走出两天去,郭默才见到人烟。 从当地人手里,随便买了匹马代步,他可不想在用两只脚量回去。 想想自己竟然追了一个半大老头子,一口气跑出了几千里地,郭默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像那位老者当年那样,时不时也来一次“蛮劲发作”? 再远的路,也有到达的时候。 当郭默再次回到西夏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是来到了银州城。 果然,黄蓉他们还等在这里,只是他们告诉了一则消息,让郭默始料不及。 一时之间,竟然再次手足无措.....。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道姑莫愁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消息确定了吗?” 郭默手里拿着两份情报,一份是由“皇城司”传过来的,一份是由“听风”传过来的。 但是,两份情报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所差的也不过是行文措辞罢了。 郭默心里已经确定这上边的内容是真实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郭老弟,事情发生在七月中的大朝会上,消息应当属实。毕竟‘皇城司’是官面上传递过来的信息,而临安的‘听风’,是在下秘密安排的,别人都不得而知。” 是了,当初设立“听风”的时候,主要是为了对外行动的方便,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大宋境内布点。 还是陆乘风多了一个心眼,才在临安城偷偷地留了一手,派了一个五人小队,潜伏在了临安。 临行之时,陆乘风特意交待,非大事不可禀报,如若禀报就直接将消息发到他的手上。 这份情报,也是临安的“听风”小队,这一年来,第二次向他汇报,上次还是因为临安四起对郭默的“流言蜚语”。 “二师兄,事情绝对错不了,‘皇城司’的消息,还是四师傅特意派老五送来的。” 封戈出于关心郭默,也参与了这次谈话,原本他并不在这个范围。 “老五?叶瞿回来了?他没什么事吧?” 五师弟叶瞿,自从大家从大漠的“七贤庄”逃回来之后,叶瞿就带着妻子周莲、老丈人周诚和儿子叶风,去了嘉兴。 同行的,还有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和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 因为,叶瞿已经是拖家带口的人了,而老丈人周诚又在混乱中,为了保护女儿受了伤,叶瞿也想带着老婆孩子安稳地过日子,就没有提出往军中去。 而在嘉兴城里,叶瞿随意开了个小店铺,由几位师傅照顾着,一切都过得很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的生活,让叶瞿慢慢有些不习惯了。 作为妻子的周莲,自然能看出丈夫的烦闷。 “叶瞿,你要是实在在家里待不住了,就去找二师兄吧。” 一天夜晚,见到关了店门的叶瞿,再一次喝了一坛子酒,在院子里不停地练武,直到将自己累得倒在地上。 “可是,你、岳父和孩子该怎么办?” “呵呵,叶瞿,老夫只是左腿跛了而已,又不是完全不能动弹,就咱家这个小店经营起来还不费什么力气。” “再说了,在这嘉兴城里,还有你几位师傅帮衬着,就算生意不景气,难道还会断了吃喝?你还年轻,要出去给叶风搏个前程出来才是。” 老秀才周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院子里。 说一千道一万,刚刚他最后那句话,算是说到了重点。 叶瞿的二师兄那是谁啊? 郭默,大宋的“燕王”殿下,他们作为知情人,更知道郭默的真实身份。 一旦将来有面南背北的那一天,跟着郭默冲锋陷阵的人,自然能给家里搏一个封妻荫子。 有了家人的支持,再加上叶瞿那颗不甘寂寞的心,第二天就告别了妻儿,先去了一趟“鸳鸯山庄”跟几位师傅打个招呼。 然后,叶瞿就直接赶奔临安城,去找自己的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 也有好多年没见到四师傅了,叶瞿稳重的性格,倒是跟南希仁一脉相承。 师徒二人见面,自然有一番离别之情要诉。 正好赶上有一份关键的情报要送,南希仁就把叶瞿派了过来,而叶瞿的事情,还是让郭默这个二师兄直接安排吧。 “二师兄——” 听到郭默在里边说到自己,等在屋外的叶瞿叫道。 叶瞿相对稳重,跟封戈相比,少了些外向和自来熟,在郭默面前未免有些拘束。 再加上多年没在一起,而且去年刚回来的时候,封戈随着三师傅进了“靖难军”,而叶瞿却跑到嘉兴去了。 “老五?快过来,你小子来了怎么还躲着不见人啊?” 郭默看得出这五师弟有些放不开,估计还有小小的心结存在,这可要不得。 “从临安来吗?几位师傅还好吧?” 郭默走过去,一把将叶瞿拉了进来,先没有询问情报的事情,而是关心起“江南七怪”几位的现状。 单单这一个表现,看得旁边的陆乘风就暗赞不已。 “二师兄,师傅他们都挺好,这次顺道替四师傅送份情报,其实我...我是来投奔你了。” 叶瞿还是有些磨不开。 “哈哈,老五啊,你早就该回来了,以后还跟四哥一起搭档。” 封戈也走了过来,一把将叶瞿的肩膀,搂得结结实实的。 这两人都是从川蜀走出来的,患难相扶了十多年,又一同拜了师傅,一同上战场杀敌,二人的感情最是深厚。 “嗯,老五,你就暂时跟老四在一起吧,这小子最近练功都懈怠了,有你在也能督促他点儿,大家说说这份情报的事情吧。” 情报里到底说了什么? 原来,在七月中的大朝会上,沉寂了几年的百官之首,那位位高权重的枢密院使史弥远,终于发飙了。 大朝会当天,官家赵扩刚刚在“大庆殿”上坐定,就有御史出来弹劾。 按理说,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即便奏错了,也不会承担责任。 据说,是宋仁宗“发明”了“风闻奏事”的制度,也就是说谏官可以根据道听途说来参奏大臣。 此例一开,台谏官员与执政大臣势如水火,而皇帝却在一旁偷着乐。 因此,日常的弹劾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今日则不同。 先有御史弹劾枢密院副使、礼部尚书程珌,玩忽职守、滥用私权,年老昏庸而耽误政事。 这名御史刚刚退回去,又走出一名御史。 弹劾刑部尚书赵汝述,说他久离刑部、糜废部务,乃尸餐其位之人,请官家罢黜其刑部尚书之职。 又有御史走出来,一连弹劾了刑部侍郎宋慈、兵部侍郎孟宗政、户部侍郎岳珂等人。 被御史弹劾的这些人,要么就是坚定支持“燕王”郭默的人,要么就是因为郭默才能位列中枢的人。 听完御史们的弹劾,赵扩没有做任何表示,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看着满朝文武。 “史相,你如何看待此事?” 良久,赵扩将目光盯在站在文官第一位的史弥远身上。 “启禀官家,老臣以为,‘无风不起浪、空穴才来风’。御史台向来闻风奏事,虽不全中恐怕也有些端倪,官家当派人详加查处、以正朝纲。” 仿佛史弥远所说,早在赵扩的意料之中,听完之后也不置可否。 “太子觉得此事如何?”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是“迫于”坊间舆论的压力,还是官家赵扩真的老了。 已经允许太子赵竑上朝听政,并参与审阅一些普通的奏折。 满朝文武都知道,最近这半年,太子赵竑表现得很好。 宫里宫外,都维持着“忠良仁孝”人设,却偏偏跟百官之首的史弥远,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就像现在,官家赵扩先问了史弥远,而又紧接着问太子赵竑,明显是想让他们二人当众来打擂台的。 “启禀官家,今日御史台一次性弹劾如此多的朝廷重臣,儿臣以为干系重大,不可轻易判处,以免朝局不稳。” “不过......方才史相所说,皆乃老成谋国之言,公忠体国,望官家明察、照准。” 史弥远方才的话,在场众人听后,都想得明白,也看得清楚,很明显就是在排除异己。 六部重臣,除了他自己的人,就单单留下一个兵部尚书胡榘没有触碰,因为胡榘现在是坚定站在赵扩身后的人。 但是,太子赵竑的上奏,尤其是最后一句,却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这还是太子赵竑吗? 什么时候,太子殿下跟史弥远站在同一战线了? 尤其是朝中那些中立派,既不站史弥远,也不站“燕王”郭默,更不站太子赵竑的文武大臣。 “哈哈——好一个‘老成谋国’,好一个‘公忠体国’,竑儿这半年来,果然大有长进,心胸比起以往,可是开阔了不少啊!” “既然太子殿下,跟史相都认为他们有罪,那么朕也懒得去查验了,就乾纲独断一次吧。” “即日起,程珌、赵汝述、孟宗政、岳珂、宋慈等,各降一级处分,暂原职留用。除岳珂之外,其他人再罚闭门思过三个月,退朝吧——” 赵扩说完,竟然都没给那几位当事人,当朝申辩的机会,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这一下子,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朝中六部,一半以上都受到波及,尤其是刑部和礼部。 刑部尚书赵汝述,本身现在就是“燕王”的长史,常年待在洛阳的燕王府,不过问刑部事宜。 现在,连刑部真正处理日常事务的,刑部侍郎宋慈也要闭门思过三个月,刑部顿时就没了决策之人,大小事务都堆到了枢密院。 而礼部更是夸张,金国的使节已经有三波人,住在临安的驿馆,他们都是来找老程珌交涉的。 随着金国北部战场的吃紧,金国朝中已经有人提出,放弃熙秦路、庆元路、京兆路等区域的十来个州府。 这样,就能把在那里驻扎的四万多金兵,全部调过来,拱卫金国现在的国都汴梁城。 可是,大多数的金国人是不甘心的,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宋那么大片疆土? 因此,先后派出使节来交涉,看看能不能从大宋换得一些支持,哪怕是给些兵器、铠甲或者粮草呢。 如果,大宋能够派兵共同抵挡蒙古铁骑,金国甚至都在考虑,可以将河东北路,以至于太原城以北的区域也让给大宋。 不是说金国人突然变得这么康慨大方,而是他们清楚地认识到,现在金国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守护这些地方。 与其最终也会落到蒙古人的手里,不如趁早拿出来交换一些利益。 将那些地方给了大宋,也算是将大宋,直接摆到了蒙古铁骑的兵锋之下。 把大宋也拉进战争的泥潭,金国人才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调整和壮大自己,以便于将来能够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可是,老程珌现在居然歇了,还是奉旨放假——闭门思过三个月。 没人跟他们谈啊,即便礼部一些低级官员可以接待他们,最终没有拍板的人也一样谈不成啊。 事发的第三天,就有那脑子活泛的金国使节,偷偷地找到老程珌的府上去。 老程珌先是闭门谢客,后来玩得更绝。 直接上了道折子,说自己旧伤复发,需要静养,恳请官家再延长他三个月的假期。 然后,竟然带着一队护卫,悄悄地离开临安,到洛阳城找赵汝述喝酒去了。 甚至,还舔着脸要求赵汝述,也给他在燕王府安排个职位。 理由很充分,凭啥你赵汝述能够兼任着刑部尚书,就能不回临安去,待在洛阳当着燕王府的长史啊? 当官家赵扩,收到老程珌的请假折子时,老程珌已经离开临安了,这是赤裸裸地先斩后奏啊? 再看看他请假的理由,“旧伤复发”? 你一个文官,又没有上过战场,你哪来的旧伤? 难道是被那帮金国人给气出来的内伤吗? “官家,这个程尚书也太有点儿......” 老太监张了张口,没好意思说出后边的话。 “太什么?太无赖了?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流氓,朕都想不明白,朕当初怎么就任命这样的人做了‘礼’部尚书,他懂‘礼’吗?” 赵扩都给气乐了。 “那他这封折子?” “准了,还能怎样?这老东西现在在哪里?” 赵扩也很无奈。 “听他的家人说,程尚书天一亮就带着一队护卫离开了临安城,说是要到洛阳去养伤。” 老太监在旁边汇报着,说到这里,连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哼,这个老货,想躲清净啊?门都没有。明天再传个话,告诉那帮金国使节,宋金交涉的事情,只有程珌能谈,让他们到洛阳找他去。” 赵扩心里清楚,这个老程珌,是完全吃透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那几位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的朝中重臣,也能明白自己的想法,今日在朝堂上才保持着沉默。 “老货,太子现在在做什么?” 赵扩突然问了一句。 “启禀官家,太子殿下好像...好像在寝殿里饮酒,还叫了教坊司的几名舞姬。” ...... 现在的屋子里,除了郭默,还有黄蓉、陆乘风、封戈和叶瞿,王坚却不在这里。 这小子一刻都不能安生,竟然趁着郭默不在的一个多月,将西夏和金国交界的一座县城文水给暗中接管了。 文水县本归太原府管,连太原城都没什么驻军,文水县靠近西夏,更是没人管的地方。 “郭老弟,以陆某这几年对官家的了解,他这样做应该是另有深意的。” “今时不同往日,宫中禁卫、临安军防,可以说都牢牢掌握在官家手里,要不是忌惮朝野的安稳,‘皇城司’掌握的那些证据,就足以拿下史弥远。” 郭默的身边,还是缺乏出谋划策的人。 陆乘风也只是因为久在“皇城司”,掌握的信息多一些,对官家赵扩了解的多一些,才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史相,你还是有些孟浪了,咳咳——” 在临安城某处宅院里,吏部尚书薛极已经在家养病快一个月了,他倒是真的病倒了。 本身也算上了岁数的人,过去这两年,史弥远身边的人,能派上用场的越来越少,很多事情都压在了薛极的身上。 上次临安城流言四起的事情,让薛极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矛盾,又有程珌的从中说项,薛极索性就安生地在府里病着了。 ...... 虽然,陆乘风没有给出郭默太高明的建议,就是单纯从力量的层面为官家赵扩做了注脚,郭默反而放下心来。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只能说是郭默当局者迷罢了。 就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就算临安城里,真发生了惊天的变动,郭默也有能力力挽狂澜。 “还是密切关注临安的动静吧,让王坚秘密潜伏回临安,先待在四师傅那里,一旦临安真出了大变故,让他立刻接受临安城防。” 王坚,是“敦武军”的老人,也一直是孟共的副手。 孟共现在作为一军主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王坚则不然。 现在临安的驻军,已经有超过一半,都是从“敦武军”接受过训练出来的,对王坚当然熟悉的很。 再加上郭默给的,一份加盖了燕王大印的军令,相信王坚能够将事情处理圆满的。 这也是防患于未然之举,少算不胜多算胜,提前布好局而已。 如果真用不上,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郭老弟,还有一事,看看你是什么意见?关于熙秦路、庆元路、京兆路等区域的十来个州府,你是怎么打算的?” 自从“敦武军”攻占洛阳之后,这十来个州,算是彻底被关了禁闭。 金国也多次派使臣到临安跟老程珌打擂台,沟通交流一年了,也没有谈个结果出来。 老程珌眼睛多贼啊,他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不在金国给出的条件,也不在于宫里的官家赵扩,大主意还得那位“燕王”殿下来拿。 “我的意见很明确,地盘一定要拿下,能不发生流血冲突最好。记住,这些金国的疆土,对我们大宋来讲,永远都是‘收复’故土,不是占领。” “至于那几万金兵,如果他们想要,就好好谈个价码,而且还要看这几万人自己的‘意愿’,务必在‘自愿’的前提下,才能放他们离开,明白吗?” 郭默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乘风一眼。 “哈哈哈,明白、明白,陆某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另外,以我的名义给官家去封密折。让朝廷下旨,在洛阳城举办一次秋闱大考吧,人员不要限制,任何地方的都行。” “就让赵汝述做这个主考官吧,以后再拿下来的地盘,优先让这次考中的人出仕。” “没有空缺之前,先集中起来让赵汝述培训一个月,把余阶那小子也调过去,当一个月的教官,就讲讲他那套理论。” 余阶有什么理论? 当然是忠于咱们“燕王”殿下的理论了,这小子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天生就是能做“政委”的料。 “培训完之后,挑出合格的,统统先下放到邓州、唐州、河南府、孟州、怀州等地历练,一旦何处有了空缺,就能随时上任。” 郭默可不想只要一些书呆子,就直接去管理各地的民生,怎么也得在自己之前打下的那些地盘上,实习过一段时间才行。 陆乘风不是很理解郭默的做法,但还是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并发往临安。 同时,也抄送给燕王府长史赵汝述一份。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扔给这老家伙吧,相信他一定会乐此不疲的。 “默哥哥,咱们还去中都参加‘天下英雄大会’吗?” 见诸事都定完了,旁边的黄蓉问道。 是啊,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八月初八了,距离“天下英雄大会”的八月十五,也就剩下七天时间了。 从西夏的银州城赶到中都,时间上可一点儿也不宽裕。 “当然去了,毕竟之前都已经答应你的嘛。” 看着黄蓉那副渴望的样子,郭默又怎忍心拒绝她? 西夏的“听风”也完全恢复运转,陆冠英已经赶了过来,并亲自到中兴府坐镇。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年近三十的陆冠英,去年也突破到了二流境界,又有着几种绝技傍身,足以独挡一面。 封戈和叶瞿都在,两人就此做了分工,叶瞿在明、封戈在暗。 西夏境内,郭默布下的有战斗能力的人员,已突破了两千人。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郭默和黄蓉就起身前往中都。 东出西夏,进入金国,经过太原府,折而向北,再西行进中都。 紧赶慢赶,二人还是在八月十六的下午,才进了中都城。 “默哥哥,咱们还是来晚了。” 看到中都城的城门,黄蓉有些娇嗔道。 “哈哈,蓉儿何必如此。听说这次‘天下英雄大会’,一共会举办三天,今天才是第二天而已。” “擂台较量,高手都是压轴出场的,黄女侠又何必提前去抢别人的风头?” 二人打马进城。 直接来到城南一处不起眼的街道,“云来客栈”,从外表看,这也是一家老店了。 二人到了近前,就从马上跳下来,早有店小二过来牵马。 “客官,您二人是打尖还是住店?要是想住店就有些麻烦,这几天中都城正举办‘天下英雄大会’,离着咱南城还不远。” “店里的客房早就满了,恐怕二位得高升一步了。” 店小二非常客气地介绍道,看来这个“天下英雄大会”的影响还真不小啊。 “哈哈,小儿哥不用为难,先给我们来点儿好酒好菜,已经有朋友在你们这里包下了院子。” 郭默说着,就带着黄蓉往里走。 进门往大堂一看,正看到在一张桌子旁喝酒的“铜尸”陈玄风。 “郭老弟、小师妹,这里来——” 没等郭默开口,陈玄风就热情地招呼道。 店小二看到这个场面,心里就踏实多了。 “原来,他们是陈爷的朋友啊?那就没得说了。” 陈玄风早早地就来到了中都城,打听清楚“天下英雄大会”擂台的位置,就找到了这家“云来客栈”落脚,并把这个信息通过城中的“听风”传给了陆乘风。 蒙古人进了中都城之后,一改往日屠城的习惯,反而频频推出一系列与民有利的政策,“听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了中都城。 不过,到底是在成吉思汗的眼皮底下,陈玄风平日根本就不跟“听风”的人联系,更不可能住到他们那里去。 “大师兄,你怎么没有去看打擂台,不好看吗?” 在告示里,大家早已知道,此次的“天下英雄大会”,主要就是通过擂台的形式进行比试。 前一场算是为武林新秀所设,不分男女,只有三十岁以下的年龄限制,最终获胜者可获得“承影”剑。 时间截止于“天下英雄大会”的第三天,也就是明日的正午。 而关于蒙古国师的选拔,据说属于内部选拔,有资格的人参选后,会另辟场地角逐,且不对外开放。 却在“承影”剑颁发时,同步宣告蒙古国师人选的诞生。 “哎,没什么好看的,昨日老陈倒是去看了一天,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充其量来了一些二流选手,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陈玄风给郭默满上一杯酒,自己也喝了一杯,发泄着自己对这个“天下英雄大会”的不满。 二流高手,在江湖中其实已经算是中坚力量,但在陈玄风眼里,依然是不够看的。 “那是,大师兄你应该多努努力,等过几年去参加‘华山论剑’。” 黄蓉在旁边调笑道。 “呵呵,小师妹你还别挤兑我,老陈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是无力去角逐‘五绝’的,不过下次真的再有‘华山论剑’,老陈一定会去给师尊捧场的。”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闲聊分开这么久的经历。 当郭默告诉他,自己一路向西的故事,别说是陈玄风,就连黄蓉都听傻眼了。 “先天高手?还一下子碰到两个?郭老弟,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郭默回来之后,众人见他没有主动提及追人的事情,就默认为被对方逃走了,也就集体选择了闭口不问。 现在听郭默说了经过,黄蓉都后悔自己没有跟过去。 “默哥哥,他们真的都已经一百多岁了吗?跟那个‘斗酒僧’一样啊?连‘北丐’前辈,在他们面前都是孙子辈的?” “回来了——回来了——” 郭默正要回答的时候,就听到“云来客栈”外边,有众多人的脚步声,还一阵阵欢呼,郭默有些不解。 “没什么事儿,估计是今日的擂台结束了,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回来了吧。” 陈玄风在一旁解惑道,但他自己,还沉浸在郭默所说的故事中。 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师尊,已经踏入“半步先天”,甚至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七师妹金镶玉。 一会儿的功夫,回来的看客们就将客栈的大堂装满了,一个个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今天看得可真过瘾,山东高家的‘螳螂拳’太厉害了,佩服啊——” “‘螳螂拳’虽然厉害,但是还是败给了觉尘小和尚,好像是从什么少林寺来了,怎么从来没听过?” “切,那算什么,最后不还是被全真教的高徒给打了下去?要我说,那位甄志丙道长,才是少年英雄呢,仪表堂堂,功夫又好。” “就是、就是,甄道长连赢了六场,给累得够呛。要不然后面也不会输了,还是输给一个女道姑,让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哈哈,以张某看,甄道长不是武功输给了那女道姑,而是被女道姑的美色所迷。要是张某下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甘拜在那女道姑的掌下。” 这个姓张的,一边说着,居然还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张老三,你不想活了?那女道姑阴冷的很,一看就不是正道中人,跟他动手的,除了甄道长外,都被她一掌打得浑身结霜了。” “哎,可惜了那一副好皮囊,怎么就选择做了道姑呢?还是一个冷冰冰的道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能打得过她?”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仿佛都在为那女道姑惋惜。 “众位客官,你们说半天了,那位最终获胜的女道姑,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旁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店小二突然问道。 “哈哈,她的名字也很好记,李莫愁——要我看,还不如直接叫‘冷莫愁’呢。” 女道姑? 李莫愁? 难道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这时,郭默就感到旁边刺过来两道寒光。 转过头来,果然,正看到黄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82中文网 第二百四十六章 武林三美 “呵呵,大师兄,看来是没什么好看的。蓉儿,要不咱们也不要去看了吧?” 郭默干笑了两声,掩饰了一下本来就不存在的尴尬。 “不去看?为什么不去?咱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个‘天下英雄大会’吗?” “是不是听说‘莫愁’姑娘在,默哥哥就不敢去了?好厉害啊,‘冷莫愁’?本姑娘倒要看看怎么一个冷法?” 好嘛,郭默觉得自己就多那么一问。 陈玄风在旁边看到了,赶忙将眼睛看向别处。 李莫愁,他是亲眼见过的,那还是在江陵城的时候,李莫愁兴冲冲地找上门去,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那幽怨和娇嗔的模样,眼光老辣的陈玄风,当然能看出来,这女子对郭默是“有意思”的。 当听说郭默已经结了婚,连孩子都快要出生时,这位莫愁姑娘竟果断地告辞而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陈玄风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不经意”在小师妹面前提到了此人、此事,黄蓉才铭记于心。 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个叫李莫愁的女子再次出现了,而且已经变成了一名“女道姑”? 这是为什么呢? 她好像还是大宋百官之首史弥远的义女,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出家当道姑呢? 难道是因为...... 陈玄风眼睛斜往他处,脑子里却满是八卦的信息。 一夜无话—— 那是真的什么也没说,黄蓉似乎有些重视明日的“会面”,一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郭默难得地赖床了。 黄蓉却早早地起来,平静地洗漱、用餐,都没有跟郭默打声招呼。 直到陈玄风来叫郭默,他才不得不磨磨唧唧地起来。 “蓉儿,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你也不多睡一会儿,起这么早干吗?” 早? 陈玄风抬头看了一眼,升得老高的太阳,而“云来客栈”的大堂里,空荡荡的。 住店的客人们,早已用过了早饭,都跑去看擂台比武了。 今日是最后一天,而且截止到正午就结束了。 “天下英雄大会”已经接近尾声,也是最激烈、精彩的时刻即将到来。 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厉害的人物,那位“冷莫愁”能够最终夺魁吗? 据说,中都城的多家赌坊,昨晚连夜开了盘口。 买“冷莫愁”获胜的,赔率是一赔二; 买“冷莫愁”输的,赔率却是一赔十。 看来,昨天的比试,这位“冷莫愁”已经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多的人看好她最终夺魁啊。 “大师兄,要不我们先去吧?” 黄蓉没有搭理郭默,反而对着陈玄风说道。 “蓉儿,我马上、我很快就能洗漱完毕——” 郭默一见势头不对,急忙以比平时快了几倍的速度,洗漱完毕。 一份早餐,眨眼间就被他风卷残云般,塞到了肚子里。 尤其那碗米粥,几乎就是直接倒进去的。 看得旁边的陈玄风,目瞪口呆的。 难道武功高的人,连吃个早饭都这么生勐吗? 擂台距离“云来客栈”没多远,也就向北隔了两条街。 郭默三人就没有骑马,直接安步当车,熘熘达达地往擂台走去。 这段路,郭默和黄蓉都不陌生。 五年半之前,那个漫天风雪的初春。 就是在这里,郭默他们跟金兵的一场大战,也是从中都城的南门,杀了出去。 而包惜弱,那位命运悲惨的可怜人,也是在此染血街头、香消玉殒。 今日的擂台,远比当年穆念慈那个“比武招亲”的擂台,要正式得太多了。 三人刚刚转过街头,就看到那个宽阔的街心广场,早已是人山人海,还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已经是己时一刻,今日的擂台已经开了半个时辰。 郭默放目远望,只见街心的正中央,修建了一个六丈见方的擂台,有一丈八尺高,却没有设楼梯。 看来,没点儿真本事的人,连这擂台都上不去。 擂台都是用结实的方木堆成,中间用大号的铁钉相连,外围又用儿臂粗细的铁链环绕着。 擂台四侧,各有四根水桶粗细的圆木,深深埋入地底下固定着。 这样的擂台,在上边施展各种软硬功夫都可以,对于技巧熟练的骑手,甚至都能够在上边进行马战。 坐北朝南,在擂台的东侧偏南方向,大约三丈之处,还修建了一座看台。 看台不大,比擂台的一半都要小一些。 看台上,除了两侧护卫的蒙古军士,正中央有五人在座。 郭默仔细一看,这五人中,他竟然能认识四位。 在正当间坐着的,正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三儿子,下一任蒙古大汗的热门人选,窝阔台。 窝阔台今年三十八九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已经微微有些发福,精神倒是饱满。 紧挨着窝阔台,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 郭默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两三年没见面的“西毒”欧阳锋。 对于欧阳锋,郭默也谈不上好恶,虽然也算是敌对,只要对方不来招惹自己,郭默也未必会跟对方死磕。 坐在窝阔台右手边的,却是一位有道的全真,五十来岁,神采奕奕,双目如灯。 正是全真教的门面人物,“全真七子”之一的“长春子”丘处机。 全真派地处北方,在金国境内,却全力抗金多年。 在抗金这一点儿上,跟蒙古有着“同仇敌忾”的情节,竟然派了丘处机亲自前来。 当然,还有他座下的得意弟子甄志丙,只不过在昨日的比赛中,崭露头角之后,竟败在李莫愁手中。 其实,甄志丙觉得自己败得有些憋屈,跟李莫愁一战,二人比的是剑法。 甄志丙无往不利的“全真剑法”,在李莫愁面前,竟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他哪里能想到,李莫愁所使的“玉女剑法”,本来就是一代奇人林朝英前辈,专门针对“全真剑法”研发出来的克星剑法。 “长春子”丘处机,当然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虽然想不明白世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套剑法,也没有对徒弟过多责难。 只是叮嘱他,今后勤加练功,“全真心法”大成之后,即便再次面对这种克制自身的剑法,也能以力破之。 丘处机说的倒也没错,可他却不知道,李莫愁的内功要比甄志丙高明得太多了。 甄志丙“全真心法”大成之日,又不知被人家甩出几条街去? 看台中央,端坐在左右两端的,分别是两名僧人。 最左端的,正是当年郭默在少林寺有过一面之缘的,少林藏经阁首座无妄禅师。 而坐在最右端的,也就是挨着丘处机坐的,却是一位番僧。 不知道练的什么功夫,面部僵硬,就如同戴了张人皮面具一般,两道刷白的眉毛耷拉在眼角,目露凶光。 “快躲开,又飞下来一个——” 前方的人群中,突然引发了一阵骚动。 就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擂台之上飞了下来,一看那下来的姿势,就知道不是自己跳下来的,而是被人打下来的。 幸亏动手的人留了情,伤势不重。 这人在临着地之前,一个“云里翻”的跟头,双脚着地,却也“噔噔噔”一连倒退了七八步才站稳了。 “多谢仙姑手下留情——” 这人冲着台上一抱拳,转身分开人群,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眼尖的郭默,分明看到那人的左臂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霜气。 只是看程度,应当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看来台上那人还真的是留手了。 “寒冰绵掌”?李莫愁怎么会这“寒冰绵掌”,难道她跟欧阳克走在一起了? 郭默心中有了疑问。 这时,他却发现在那魁梧汉子离去的方向,有两名蒙古军士急忙跟了上去,追上那人之后,点头哈腰地在说些什么。 郭默顿时明白了,成吉思汗召开这次“天下英雄大会”的意图,这是要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吗? 再往擂台上一看,正站着一位女冠,一身月白色的道袍,手拿浮尘,背背宝剑,不是李莫愁又是何人? 两三年没见,现在的李莫愁比起当初,多了一丝沉稳,虽然面无杀气,却也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古墓派的功法,真的这么邪门吗?” 郭默在心里暗诽道。 李莫愁用的的确是“寒冰绵掌”,还是那年从欧阳克身上得到了,竟被她视为珍宝。 这两三年勤加练习,再加上古墓派各种绝技,尤其在去年又有了一桩造化。 “寒冰绵掌”在她的手中,反而比欧阳克使出来,威力更加霸道。 昨日,“西毒”欧阳锋在看台上,首次看到李莫愁使用“寒冰绵掌”时,也是有些惊奇。 只是,当年欧阳克自觉太过丢人,就没敢把“寒冰绵掌”秘籍丢失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叔父。 因此,欧阳锋虽然惊奇,也只当是“寒冰绵掌”另有传人,甚至觉得可能是明教中人。 不仅对李莫愁没有敌意,反而想着,自己是否要护其周全? “诸位天下的英雄,还有没有人登台?这位姑娘今日已经连胜四场,如果没有人登台,她就是这次‘天下英雄大会’最后的获胜者。” “大家请上眼,那就是今日的彩头——‘承影’剑!” 这时,一位蒙古军官装扮的人,出现在擂台之上,对着台下众人大声喊道。 果然,在擂台中间的后方,升起了一根一丈多高的杆子,杆子顶端横吊着一把宝剑。 离得远看不真切,但从剑鞘的外表,也能看出这是一把古剑。 “承影”剑一出现,又引起了一阵骚动,武林人氏谁不眼红? 可是,看看一丈八高的擂台,又想想那些被李莫愁打下擂台的人,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了。 “还有没有人登台了?如果没人登台,本将就宣布今日‘承影’剑,最终的得主就是......” “且慢——” 突然,从人群的西南角传出来一声娇呼,声音脆脆的,一听就知道是一位年轻女子。 声音未落,就看到空中腾起一道红色的身影,离得远的,还以为有人在空中飞行呢。 其实,是那位女子脚踩众人的头顶或肩膀借力,一纵一纵,跃上了擂台。 “且慢宣布,这位将军,这离午时正还有一段时间呢,怎么就能提前结束呢?小女子不才,也来争夺一下这把‘承影’剑。” “哇——好美啊,这个女子比‘冷莫愁’还要美艳三分!” ——这是个对红衣女子“一见钟情”的脑残粉。 “谁说的?我还是喜欢我们家莫愁那样的,那可不叫‘冷’,那是你们永远欣赏不了的美。” ——这是个对李莫愁“痴心绝对”的死忠粉。 “依老朽看来,这红衣女子飒爽英姿、巾帼须眉,颇有西北游侠的风范,当得了一个‘飒’字。” ——这是个企图一碗水端平的客观主义者。 这红衣女子一登台,在观看的众人中,就有三人把她认了出来。 头一个就是“西毒”欧阳锋。 “这丫头怎么来了?是来参加‘天下英雄大会’的?还是来......提前看一下她那位小女婿呢?” “西毒”欧阳锋,略微欠了欠身,向着窝阔台靠近了点,低声说道。 “窝阔台汗,这个红衣女子,就是老夫的那位侄女——慕容嫣。” 窝阔台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就盯上了这个自己的准儿媳妇。 之前,欧阳锋向他提出联姻的时候,窝阔台也不以为然,只是当作一桩交易罢了。 蒙古男子,妻妾成群的多得去了,给儿子多找一个媳妇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亲眼看到了慕容嫣本人,窝阔台才相信欧阳锋没有骗自己,这个慕容嫣果然当得起“倾城倾国”四个字。 不愧是身上流有鲜卑皇族血统的,只是这样貌美的女子,给了自己那个儿子,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另外两个认出来的,当然就是郭默和黄蓉了。 “咯咯,默哥哥,你看看谁来了?她们两个打起来,你会心疼谁呢?” 见到慕容嫣的出现,黄蓉反而比方才精神了许多,也不再跟郭默“耍性子”了,竟主动跟他说起话来。 “小师妹,这个红衣女子,你也认识?” 旁边的陈玄风,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也听得一头雾水。 “大师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台上那位美艳的女冠呢,你是认识的,那是咱家公子多年前的老‘朋友’了。” “而刚刚飞身上台这位,更不是外人,那是咱家公子内定的媳妇儿,都已经见过对方家长了,还是我亲眼见证的。” 好嘛,黄蓉这半吃醋、半调侃的说法,谁能受得了? 她明明知道慕容嫣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偏偏在陈玄风面前这样说,郭默也只好无奈地笑笑。 心想,这中都城真是不该来的地方,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 以后,我真的还能在这里建都吗? “这个......嘿嘿......郭老弟,你......挺好......” 没想到黄蓉说出这样的话来,陈玄风给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时,擂台之上的二女,互报了姓名,抱拳一礼,战在一处。 一个使的西域绝学“寒冰绵掌”,一个使的家传神功“参合指”; 一个周身穿大红衣裙,一个遍体着月白道袍。 这两人战在一起,那才叫一个好看。 外行看热闹—— 这两人的颜值、身段、穿着,往那里一站,就是两道靓丽的风景,虽然一“冷”、一“飒”,却同样美艳动人。 更不要说,如同现在这般,两人晃动身形斗在一起的画面,她们不像是在比武,更像是在跳舞。 内行看门道—— 李莫愁已经在擂台上比过几场了,连胜连捷,同样使用的“寒冰绵掌”,也要分跟谁对战。 现在李莫愁跟慕容嫣战在一起,众人才看得出,李莫愁“寒冰绵掌”的强悍之处。 “原来,这丫头的‘寒冰绵掌’,要比克儿练得还要高明啊!” “嫣儿的‘参合指’,也到了一定境界,与老夫相比,差的也只是火候而已。” “西毒”欧阳锋,可能是在场所有人里,对这两种武功最熟悉的,也是最有资格来评判的人。 甚至,在他现在的心里,把这二女都当成了自己人看待,就好比是在看着自己的两个晚辈切磋技艺罢了。 “嫣儿也就算了,李莫愁这个女娃,回头好好问问,看能不能还俗,给克儿做个媳妇儿,也好让他收收心。” “西毒”欧阳锋动了这个心思,就不免有些向着李莫愁,想着她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夺取“承影”剑。 两女打了一百个回合,未分输赢。 慕容嫣的“参合指”更加精妙,毕竟是经过慕容老家主,改进之后的功法,已经到了“半步先天”的级别。 而李莫愁的“寒冰绵掌”,却是更适合她自己的武功,再加上古墓派的身法,明显要更高一筹,两人才战了个平手。 “默哥哥,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黄蓉他们已经挤到了人群前边的位置,距离擂台也不过三四丈远。 “这个李莫愁是古墓派的弟子,她应该是发现了古墓里的‘九阴真经’石刻。” 郭默知道黄蓉的意思,他们两个都学过完整的“九阴真经”,而郭默却知道,王重阳在古墓里留下了部分“九阴真经”的石刻。 有了“九阴真经”的加成,李莫愁也在短短不到三年时间之内,由一个二流高手,一下子跃居一流之境。 “拳脚方面你我不分胜负,可敢与我比试兵器?” 打着打着,慕容嫣跳出圈外,抽出了背上的“宵练”剑。 “哼,一把‘宵练’剑而已,看我的——” 李莫愁也毫不示弱,探臂膀“仓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含光”剑。 商天子三剑,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不曾想,这两个女子竟然人手一把,而另外一把“承影”,就高悬在擂台之上。 “哇——那是‘含光’剑和‘宵练’剑吗?” “真是不虚此行,得见商天子三剑,再次聚首人间啊——” 天下英雄众多,总有那见多识广的。 就连看台上那几位,都不禁有些眼馋,碍于身份,一个个正襟危坐,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李莫愁用的是古墓派的绝学“玉女剑法”,习练十来年,已经炉火纯青,大成之境指日可待。 而慕容嫣用的,自然是慕容家的绝学,由当年慕容家一代天骄慕容龙城所创的剑法——“龙城剑法”。 两人动了兵刃,比起方才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场下的观众也不免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师兄,你看她们两人,谁更高明一些?” 黄蓉问旁边的陈玄风,虽然黄蓉的武功已经超过了陈玄风,但是眼界却不及江湖老道的大师兄。 “以老陈看来,这二人半斤八两,不过这个红衣女子的剑法更加精妙,如果能战到三百招之后,获胜的机会更大一些。” 三百招?已经来不及了。 此次擂台规定,午时正之后,就不允许再有人登台。 本来黄蓉也只是来看看热闹,没想着一定要登台的。 没想到在此碰到了台上的二女,这二人又各有一把商天子的宝剑,而另一把“承影”剑,就悬挂在擂台之上。 如此境遇,你能让黄蓉没有想法? “默哥哥,把你‘赤霄’剑借我一用——” 郭默见黄蓉问他借“赤霄”剑,就知道她想登台了,立刻将“赤霄”剑奉上。 那可不能怠慢了,谁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连嘱咐她“多加小心”的话,也没敢说,生怕再招惹了这位姑奶奶,“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眼看就要到午时正了,台上的二女,换上兵器之后,也交手了一百多个回合,未分输赢。 台下的观众,看的、喊的,都有些累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明白的,更何况此二女的身法如此之快。 正在这时,黄蓉就动了。 “无我神功”催动下,“凌波微步”走起,又一个“螺旋九影”,众人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道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擂台之上。 “哗——” 好半天,台下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哥哥兄弟,方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有人从旁边过去了?” “兄弟哥哥,没看到吗?擂台上不就多了一个人吗?” “哇——又一个美女!不对,这个是天仙,之前那两个才是美女。”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哦,对了,这就是之前慕容嫣刚登台上时,那位“一见钟情”的脑残粉? 这才过去多久啊,竟然再一次“一见钟情”了? “郭老弟,小师妹的轻功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她现在是什么境界?” 虽然知道黄蓉的功夫已经超过了自己,但是,究竟达到了什么层次,陈玄风还不是很清楚。 “哎,啥时候都不忘‘秀’一把身法?大师兄,蓉儿才刚刚突破到了‘半步绝顶’,功夫还差得远呢。” 郭默悠悠地说道。 陈玄风仿佛头上多了一条黑线。 “你们家都这样说话的吗?什么叫才突破到‘半步绝顶’?那我这年龄都大了一倍的大师兄,还要不要活了?” 陈玄风觉得自己很受伤,为啥自己非要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呢? “什么人?——” 黄蓉登上了擂台,擂台之下一阵骚动,也惊动了擂台上的两人,和东边看台上的五位观礼人。 “此是何人?怎能有如此风采?” 先是窝阔台发问了。 看台上这五位,按理说应当有三位见过黄蓉。 可是,“长春子”丘处机出于对黄蓉的保护,不愿意亲自揭露她的身份。 而少林寺的无妄禅师,因为跟黄蓉并没有深交,再加上那时的黄蓉,又是女扮男装,一时竟没有将她认出来。 “哈哈,窝阔台汗,说起此女你也应当有所耳闻。她就是‘桃花岛’之主,‘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也就是大宋‘燕王’郭默的妻子,换句话说这位就是大宋的‘燕王妃’。” “西毒”欧阳锋也没想到黄蓉会在此时登台,眼睛就向四处张望,他想看看是郭默跟着来的,还是“东邪”黄药师一起来的。 欧阳锋已经收到慕容世家的情报,知道黄药师已经脱险,而且功力大进,不次于自己。 慕容老家主更是跟郭默,达成了攻守相助的口头盟约。 但是,慕容老家主只能代表慕容世家,却未必能完全代表他欧阳锋的意思。 对自己有利时,自己就是慕容世家的一份子,如果跟自己意念相左,那就不好意思了,自己还是欧阳锋。 “哦,居然是她?不知道那位‘燕王’是否也进了中都城?” 窝阔台似乎在自言自语,点手唤过来一名亲兵,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亲兵就下了看台,消失在人群之中。 “长春子”丘处机皱了皱眉,方才窝阔台对亲兵的耳语,丘处机是听得真真的。 窝阔台吩咐亲兵,将郭默可能来到中都的消息速速禀告成吉思汗,让铁木真早做决断。 丘处机虽然心里着急,表面上却没露出来。 他知道,这个看台上的五个人,估计他只能对付得了窝阔台。 剩下的几人,无论是“西毒”欧阳锋,还是那两位和尚,恐怕自己都未必能讨得便宜。 黄蓉一登台,正在酣战的慕容嫣和李莫愁,也停止了打斗,纵身形跳出圈外,宝剑一摆护住门户。 “姐姐?你怎么来了?郭.....你一个人来的中都吗?” 慕容嫣发现,登台的居然是黄蓉时,先是一怔,马上脸上露出笑容,眼睛却不自觉向台下扫去。 李莫愁今天打的时间有点儿长了,连续战胜了四个人,又跟慕容嫣拳脚和兵刃比斗了两百多回合。 现在看到又一名女子登台,作为女子的李莫愁,都不禁为黄蓉的容貌叫好。 是何等样的水土,造就了如此钟灵毓秀之人? 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更加衬托出那傲人的身材,随意披散的发式,一颦一笑,是那样的灵动自然。 尤其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透露出三分狡黠、三分明艳、三分俏皮,还有一分的千娇百媚。 即便周身散发着绝世武者的气息,即便手握征战沙场的杀人利器,却怎能遮掩那满身的一个“俏”字? “你是何人?——你是黄蓉?” 李莫愁虽然惊讶于此女的样貌,却发现根本没见过此人,刚刚问话出口,就看清楚了她手中的宝剑。 “赤霄”剑——她太熟悉了,还是她亲手送给那个人的。 既然现在“赤霄”剑在此女的手中出现,又加上她这般身材样貌,她不是那人的妻子,又能是何人? 李莫愁说完,眼睛竟然也不自觉地,向着台下的人群扫去。 这二人的动作,一点儿也没能逃过黄蓉的眼睛。 虽然黄蓉也知道,自己的丈夫跟眼前的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充其量只是对方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看到这二女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自己的面,还如此“惦记”着自己的丈夫。 除了一丝恼怒和好笑,还没来由的多了一丝骄傲和欣喜。 “哼,我就是黄蓉。上得擂台,自然是要取走上边那把‘承影’剑,二位没有意见吧?” 听听,嚣张?霸道? 居然能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轻描澹写。 郭默在下边听到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蓉儿吗? “姐姐,虽然小妹也想让你,毕竟只是一把剑而已,可惜这里毕竟是擂台,咱们得按规矩来。” 听了黄蓉的话,慕容嫣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久闻‘桃花岛’绝学享誉江湖多年,今日‘古墓派’当代门主李莫愁,特来讨教。” 在擂台上打了两天,李莫愁还是第一次自报“古墓派”的名头,而且还是以门主的身份。 李莫愁的话,倒是让郭默和丘处机感到有些惊讶,在场的人,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她口中的“古墓派”是何指。 “哼,那就废话少说,咱们剑下见真章。” “你们二人打斗了半天,‘桃花岛’之人,不沾这个便宜,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82中文网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金兰姐妹 “俏”黄蓉、“冷”莫愁、“飒”慕容—— 当三女一同出现在擂台上之时,台下众人的眼睛就忙不过来了。 听到黄蓉让二人一起出手,李莫愁顿时有些恼怒。 也没客气,一摆手中的“含光”剑,分心便刺。 黄蓉说了声,“来得好——” 手中的“赤霄”剑向上一撩,“桃花点点”,正是“落英神剑”中的招式,脚下踩着“凌波微步”,频频向李莫愁发动进攻。 这二女战在了一起,最大的看点就是招法奇快。 每次剑招的出手和躲避,都是险而又险,眼看宝剑都要挨上了,才堪堪避过。 五十个回合过后,站在近处观战的慕容嫣,算是看出门道来了。 这位面如冰霜的“冷”莫愁,不是黄蓉的对手。 “姐姐果然武艺高强,小妹不才,也来讨教两招。” 慕容嫣再次抽出“宵练”剑,也加入了战群,二女双战黄蓉。 对于慕容嫣的半路加入,正在交战中的黄蓉和李莫愁,竟然双双默认了。 黄蓉是艺高人胆大,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一起上还不耽搁时间。 李莫愁则不然,交手五十个回合,自己就感觉到不是黄蓉的对手。 除了身法跟对方半斤八两,其他的无论是功力,还是对战经验技巧,都占不到半点便宜,似乎对方的境界还在自己之上。 当场认输吗? 绝不可能,别说李莫愁自小孤傲的性格,就是想到那人有可能就在台下看着,她就只能咬着牙在这里顶着。 慕容嫣的想法也一样,她能看得出,李莫愁不是黄蓉的对手,最多也就能撑一百多个回合。 那么,李莫愁如果败下阵来怎么办?还不是自己得顶上。 自己会是黄蓉的对手吗? 慕容嫣心里没有底,因此才招呼了一声,双战黄蓉。 虽然,这样一来即便是赢了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但是,总比一个个都输给对方强吧? 在李莫愁和慕容嫣心里,不自觉竟然结成了“同盟”,共同来对付黄蓉——这个郭默的正印夫人。 也许,在不经意之间,二女的心思再次被那个男人给搅动了。 在黄蓉登台之前,慕容嫣跟李莫愁已经交手了两百多个回合,彼此双方也算是有了一定了解。 “龙城剑法”擅攻,“玉女剑法”擅守,二女初次合作对抗黄蓉,倒也好似默契感十足。 一时之间,竟然占据了一丝上风。 “哼,当我黄蓉真的怕了你们不成?” 虽然刚刚黄蓉自己说的,要二女一起上来。 但是,真等这二位联手对付她的时候,黄蓉竟有了一丝恼怒。 这丝恼怒是针对面前二女的,但却又莫名地,迁怒到了台下的郭默。 “都怪你,没事出去瞎逛荡什么?尽招惹这些‘不正经’的女子——” 好嘛,女人的逻辑,真的很奇妙,或者说毫无逻辑可言。 将“无我神功”发挥到极致,同时换了身法“螺旋九影”,身体周围有一层浑然天成的自然罡气。 一而再、再而三、三分六......黄蓉居然已经能幻化出六道身影。 分明是慕容嫣和李莫愁在联手围攻黄蓉,在外人看来,反倒成了六个黄蓉将此二人困在了中间。 “你左我右,无需分辨真伪,全当真的对待——” 二女相比,还是李莫愁的“江湖经验”稍稍多那么一点儿,被黄蓉围着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之后,李莫愁大声招呼着慕容嫣。 慕容嫣知道,自己的身法在三人里是最慢的。 索性以不变应万变,跟李莫愁几乎背靠背,手中的“龙城剑法”加快了进攻的节奏,以攻代守,风雨不透。 而李莫愁不仅身法奇快,反应速度更是非同小可。 古墓派的入门功夫,“天罗地网势”,练成之后更是能够单凭双掌,困住九九八十一只麻雀,不伤不死、不乱不飞。 “天罗地网势”可以一分为三,或轻功身法,或缠绕掌法,或防守剑法。 李莫愁入古墓派多年,自然早已烂熟于心,只是第一次遇到黄蓉这个级数的高手,才真正发挥出这套“天罗地网势”的威力。 “郭老弟,这个叫李莫愁的丫头,这套身法不错啊,飘逸轻灵,变化万方。作为入门弟子的日常习练,当为最佳之选。” 站在人群里观战的陈玄风,本来还替小师妹捏着一把汗。 毕竟,慕容嫣和李莫愁表现出来的战力,和各自的绝学,都让这位横行江湖多年的“铜尸”,赞叹不已。 平心而论,陈玄风觉得,即便是自己单独应对这二女的联手进攻,都未必能够全取其功。 如果这二女再历练几年,自己还是原地踏步毫无精进的话,恐怕将不再是其对手。 但是,当黄蓉跟二女交战了百十回合之后,陈玄风终于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郭默说得没错,小师妹的确已经到了“半步绝顶”的境界。 即便李莫愁和慕容嫣联手,又各施绝技,却依然不是黄蓉的对手。 三人的比斗,早已让东看台上的人,也惊叹不已。 “阿弥陀佛,不曾想武林之中,出现了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尤其是这位穿黄衫的女子,老衲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啊。” 少林寺藏经阁首座无妄禅师,双手合十,高诵法号。 这是默认了,黄蓉已经是此次“天下英雄大会”的魁首了。 “哈哈,老道也白活了这么多年,黄蓉的武功和境界,已在老道之上。就是另外两位,李莫愁和慕容嫣,恐怕再过几年,老道也非其敌手啊。” “长春子”丘处机,爽朗地说道,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和不甘。 已经年过五十岁的人了,妥妥的一流境界的高手,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争强斗胜,要不然也不会有跟“江南七怪”赌斗之事。 不过,他看到黄蓉能够力压二女,还是很开心的。 另外两个女子的身份,蒙古作为东道主,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 一个慕容嫣,那是慕容世家的人,算是跟“西毒”欧阳锋那边的。 另一个李莫愁,对方报了身份,“古墓派”当世门主。 如果单单这个身份,丘处机说不得还要帮衬一二,可惜,她还是大宋权相史弥远的义女。 史弥远的“恶行”天下皆知,就凭勾结金国这一项,作为抗金先锋的全真教,丘处机也会退避三舍。 而黄蓉呢,这可是郭默的妻子,而她的父亲“东邪”黄药师,虽说亦正亦邪,但说到底跟自己的恩师,也算颇有渊源。 见到少林寺藏经阁首座先发言了,“长春子”丘处机再行跟进,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这一僧一道一表态,坐在正中央位置的窝阔台,就不得不说话了。 其实,他打心眼儿里,希望慕容嫣成为最后的赢家,哪怕是那位李莫愁呢,他也不想将“承影”剑颁给黄蓉。 可惜,形势比人强,众目睽睽之下,李莫愁和慕容嫣联手对付黄蓉,都已经渐渐处于下风。 孰强孰弱,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欧阳先生,您看今日的比赛该如何收场?” 请来这四位观礼人,虽说“长春子”丘处机代表着武林泰斗全真教,但在“西毒”欧阳锋面前,至少算是矮了半辈。 “西毒”无论是武功,还是威望都在众人之上,所以窝阔台想让欧阳锋来做这一锤定音之人。 欧阳锋的心态,跟窝阔台差不多,只是他却更倾向于李莫愁夺魁。 如果非要排个序的话,黄蓉指定是排在最后的。 “窝阔台汗,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武讲究的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她们三人既然还在比斗,大家何妨再耐心等上一等?” “谁规定了,武功最高者就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有时候,运气和偶然,也是比赛的一部分。” “西毒”欧阳锋,还是不太情愿看到“承影”剑落入黄蓉之手,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巧言拖延着。 就在这时,场上交手的三人,已经打斗接近三百招了。 慕容嫣也好,李莫愁也好,都对黄蓉的武功佩服至极,自己不如也。 甚至,有几个回合,黄蓉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要害,将手中的“赤霄”剑,略微抬高或压低。 大家打了半天,又没有什么实质的深仇大恨,难道就因为这二人跟郭默有“莫须有”的瓜葛,自己就要痛下毒手吗? 黄蓉的手下留情,旁人看不出来,身在局中的慕容嫣和李莫愁,还能不知道吗? 快到三百招的时候,二女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姐姐,如果你能接下妹妹这一招,妹妹就甘拜下风——” 突然,慕容嫣出言招呼道。 手中的“宵练”剑,指东划西,自上而下,略带雷霆之势——“龙战八方”! 此乃“龙城剑法”里,最强的一记杀招,既是最强的守势,也是最强的攻势,慕容嫣整个人已经腾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李莫愁也屏息凝神,似乎要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浪迹天涯”—— 这不是“玉女剑法”里最厉害的一招,却是最富有想象力的一招,更是“玉女剑法”的灵魂所在。 当年,“古墓派”创派祖师林朝英前辈,在创造“玉女剑法”时,其他招数都已经参照“全真剑法”创造完毕。 却总是觉得,自己这套“玉女剑法”,有七拼八凑之感。 每一式剑招,都是为了应对“全真剑法”而产生,与其说是一套剑法,不如说只是针对“全真剑法”的“破招集合”而已。 苦心孤诣了五年的林朝英,又怎能会轻易地认输,或放弃? 那是一个中秋月圆之夜,终南山上秋风瑟瑟,林朝英难掩多日来苦思无解的苦闷。 径直下了终南山,在山脚下一处酒坊,破天荒地打了一坛酒。 整整十斤的高粱,若是被熟人看到,一定会惊掉大牙,从不饮酒的林朝英,难道要一醉方休吗? 终南山巅,绝崖一处,俏影孤立,以剑指月。 “贼道,你好狠的心啊——” 仰脖喝完了一坛子酒,就在这绝崖之处,一遍又一遍练着剑法。 一会儿是“全真剑法”,一会儿是“玉女剑法”,一会儿又是“全真剑法”...... 秋风来,佳人醉,剑出鞘,泪无痕。 林朝英已经忘却了自己的所在,忘却了往事种种,忘却了“玉女”或“全真”......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周遭的清风,和头顶上的明月。 “带我走吧——” 矜持了这么多年的林朝英,仰天呼喊,似乎看见月亮上,飘下来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如此的模湖,却又让她感到熟悉无比。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啊——” 一扬左手扔掉了空酒坛子,再次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欲乘风逐月而去。 “浪迹天涯”—— 灵光一闪,此招出现,无双无对,浑若天成。 “哈哈哈——成了、成了,‘玉女剑法’今日终大成矣!” 因此,从本质上来讲,“玉女剑法”的所有招式,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浪迹天涯”,一种是“浪迹天涯”以外的招式。 李莫愁没有当年林朝英那么多的顾虑,比起她那位师祖婆婆,李莫愁更加的果断或是狠辣,敢爱敢恨! 这招“浪迹天涯”,又何尝不是她最喜欢的一招呢? 希望,他真的能够看到吧...... 二女奇招同使,擂台之上仿佛刮起了两道飓风。 连人群之中的郭默,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二女的气势,怎么会突然增强了三分?” 身处敌对的黄蓉,当然也感觉到了二人的变化。 想毕其功于一招吗? 好,那就来吧—— “螺旋九影”踏到极处,虚影层层,似虚似实,突然六个虚影竟然合六为一了? 手中的“赤霄”剑,红光隐现,灿若桃花,而她手中施展的,正是“落英神剑”。 落英缤纷,其红如也;虚实有序,万花零落。 “怎么可能?人呢?” 李莫愁和慕容嫣的眼中,突然没有了黄蓉的存在,唯有万紫千红。 “我们输了?” “是的,我们输了。” 再看到黄蓉之时,她的手里多了两条剑穗,一红、一白。 “两位的剑穗是自己做的吧?手工精巧之极,在下很是喜欢,就厚颜收下了。” 黄蓉微笑道,浅笑嫣然,让二女不觉自惭形秽。 “既然姐姐喜欢,就赠与姐姐了,今次‘天下英雄大会’,姐姐合该夺魁——” 慕容嫣先收剑回鞘,明白自己跟对方的差距,输就输得光明磊落,飒爽至极。 “黄......黄姑娘武艺绝伦,李莫愁佩服。” 李莫愁也把“含光”剑收回鞘中,说话的时候,莫名地有些哽咽。 都是女子,自然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思。 “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如果你愿意的话——” 鬼使神差的,黄蓉竟然对李莫愁说出了这句话。 李莫愁哑然,而旁边的慕容嫣,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莫愁。 难道此女也像我一样?...... 是了,看她一身女冠打扮,也许她比起我来,陷的更深了。 “小妹慕容嫣,今年二十一岁,九月生辰。” 慕容嫣看了看其他二女,竟然报了自己的年龄。 “李莫愁,二十一岁,七月生辰。” “黄蓉,二十一岁,五月生辰。” 三女竟然同年。 “看来,你真的是姐姐了,要不......” 慕容嫣有意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又害怕遭到两人的拒绝,欲言又止。 李莫愁和黄蓉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慕容嫣的意思。 “如果两位妹妹不嫌弃,黄蓉愿意与二位结为金兰姐妹,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黄蓉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应当先开这个口才是。 “太好了,小妹早有此意!” 一身红衣的慕容嫣,兴奋地差点儿跳了起来,第一个赞成黄蓉的提议,又将眼睛盯在李莫愁身上。 “在下......在下也愿意。” 李莫愁似乎还有些扭捏,但是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黄蓉的提议。 也许,她只是简单地,不想让单纯的慕容嫣失望? 谁又知道呢? “二位姐姐等着,待我将它取下来——” 慕容嫣说完,转身向擂台内侧走去。 来到悬挂“承影”剑的杆子旁,纵身一跃,同时“宵练”剑出手,在空中割断了吊着“承影”剑的绳子。 伸出左手,将掉落的“承影”剑握在手中。 “姐姐,这是你应得的。” 慕容嫣将“承影”剑,双手递给了黄蓉。 黄蓉将“承影”剑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不如,我们就在这擂台之上,在这天下英雄面前,以商天子三剑为见证,结拜为姐妹如何?” 拿到“承影”剑的黄蓉,又激发了原本就爱胡闹的性子,这两年做了娘亲,还真是收敛了不少。 “好啊,好啊,明日传扬江湖,又当是一段佳话——” 慕容嫣觉得,这个姐姐的想法,怎么就这么对自己的心思呢? 她们三人在台上的举动,早已被台下众人看在眼里。 却没有任何的嫉妒,只是赤裸裸地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参与其中。 虽然比斗结束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都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能见证这一段武林佳话的产生,估计也是很多人一生的高光时刻了。 “嘿嘿,郭老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老陈觉得小师妹心胸如海啊!郭老弟,要不你也上去,一起结拜算了...嘿嘿” 郭默狠狠斜愣了陈玄风一眼,没有搭理他。 不过,郭默内心深处,却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蓉儿这到底是闹哪样?怎么就跟这两个女子结拜了呢? 按郭默的想法,再怎么说,台上的李莫愁和慕容嫣,都算是他郭默的“绯闻女友”吧? 黄蓉作为自己的正牌夫人,有明媒正娶,又有官家御封,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怎么还会这样“胡闹”? 郭默搞不懂黄蓉的想法,旁边一向以大老粗示人的陈玄风,却似乎能明白小师妹的心思。 不提陈玄风和郭默在台下胡思乱想,单说台上的三女,既然决定结拜了,也就不再拖泥带水。 分别将三把宝剑抽出来,一字排开,插在擂台的台板上。 黄蓉在中间,李莫愁在左,慕容嫣在右,一一对应着自己插在台板的宝剑,面南而立。 黄蓉左右看了看二女,一撩衣裙,率先跪倒在台板之上。 李莫愁和慕容嫣,有样学样,几乎同时也朝南跪了下来。 她们面前的三把上古神剑,从左向右,依次为“含光”、“承影”、“宵练”,就如同三炷香一般。 未时未到,八月的骄阳,暖暖地洒在擂台之上。 “我黄蓉——” “我李莫愁——” “我慕容嫣——” “今日在此结为金兰姐妹,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诛!” “大姐、二姐——” “大姐、三妹——” “二妹、三妹——” “好啊——” 台上三女结拜礼成,台下观看的万千群众,自发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比这三天来哪一次的比斗都热烈。 “三位姑娘请留步——” 黄蓉她们结拜完毕,三人自是兴奋得很,黄蓉也放下了芥蒂,李莫愁也少了些矜持,慕容嫣却又本性那样的爱闹腾。 三人正准备下台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擂台的左侧有人说话。 随着声音转过身去,发现擂台之上多了四人。 来的四人非是旁人,正是此次“天下英雄大会”的四位观礼人。 白驼山的“西毒”欧阳锋、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少林藏经阁首座无妄禅师以及那位番僧。 说到这位番僧的名字,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即便是博闻强记、见多识广的郭默也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番僧名叫浑寿罗,出自吐蕃国密教宁玛派,还是一位上师。 如果众位对密教宁玛派不甚了解,那么他们其中一座重要的寺院,却早在百十年前就享誉了中原武林。 正是大雪山大轮寺,当年吐蕃一代高僧鸠摩智的出家之地,此浑寿罗正是鸠摩智的隔代弟子之一。 当年鸠摩智一人挑战中原武林各路高手,到处搅风搅雨,最后却在西夏国境内,练功走火入魔。 幸亏被段誉吸取了全身的功力,才保全了性命,从此大彻大悟,弘扬佛法,真正成为一代高僧。 不过,这位浑寿罗虽然是鸠摩智的隔代弟子之一,却没有继承他最为得意的“火焰刀”。 至于,鸠摩智在中原武林学会的其他绝学,大彻大悟之后的鸠摩智,当然也不可能再让它们在吐蕃流传。 浑寿罗修炼的,却是大轮寺数百年来,从未有人修炼成功的另一门秘技——僵尸功。 相传,这“僵尸功”是当年“不动明王”座下一名弟子,练功入了邪道,才创出的此门功法。 据说此功法共分为四个层次,由浅入深,依次为:金钟罩、铁布衫、破絮术、僵尸功。 浑寿罗五十岁出头,已经是金钟罩、铁布衫大成,破絮术小成的水准,为当年鸠摩智之后,大雪山大轮寺第一人。 说话留住黄蓉三人的,正是“西毒”欧阳锋。 “欧阳世叔,您叫住我等,有什么吩咐吗?” 见到来人是“西毒”欧阳锋领头,慕容嫣就走上前来,毕竟他们都是慕容世家的人,说话做事也方便一些。 “哈哈,才一年不见,嫣丫头的武功更进一步了,没有辜负老祖宗的栽培啊。” 欧阳锋其实还是挺欣赏慕容嫣的,抛开这丫头算是自己人不说,小小年纪就练得如此武功,实属难得。 怪不得慕容老祖对她格外偏爱,还想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慕容嫣。 “黄家侄女做了‘燕王妃’,就不再认我这个欧阳世伯了?” 欧阳锋调侃了慕容嫣两句,将话题转向了黄蓉,毕竟黄蓉才是此次“天下英雄大会”的夺魁者。 要是按照原来“东邪”“西毒”的交情,黄蓉见到欧阳锋,的确要称呼一声“欧阳世伯”,而且之前也是那么叫的。 可惜,在欧阳锋亲自出手,对“东邪”黄药师下毒之后,即便郭默跟慕容老家主也算达成口盟合作,但她对欧阳锋的记恨,却没有减少半分。 “欧阳世伯?呵呵,我黄蓉叫得出来,‘西毒’前辈好意思答应吗?” 黄蓉不冷不热地讽刺了一句,将脸一甩,不再搭理欧阳锋。 “西毒”欧阳锋闹了个没趣,却又不好发作。 这时,之前主持擂台那位蒙古将军,也再次走上擂台,冲着台下众人大声说道。 “众位天下的英雄,大家可能来自大宋,来自吐蕃,来自西夏,来自蒙古,来自大金或者来自西域,本人代表我们家大汗,感谢各位的捧场。” 这位将军说完,冲着台下作了一个罗圈揖。 “经过两天半的角逐,最终这位来自大宋的黄蓉姑娘,力压群雄,夺得最后的魁首,‘承影’剑就是为她准备的奖励。” “‘天下英雄大会’虽然结束了,但是大汗招揽八方勇士的计划,依然在进行着。” “只要有一技之长,或者会打一拳、踢一脚的,都可以到中都各城门处去报名。成吉思汗说了‘无论贵贱、不讲出身、唯才是举、量才录用’!” 看来,这个“天下英雄大会”还真的只是一个幌子,招揽人才,为蒙古所用才是铁木真的真实目的。 “另外,经过几位前辈的较量,并获得成吉思汗最终的首肯,来自西域白驼山的‘西毒’欧阳锋前辈,被推举为蒙古国师——” 擂台之下又是一阵欢呼,一国之师啊,那还了得?更何况还是如日中天的蒙古帝国。 而“西毒”欧阳锋的名字,不仅在中原的宋金两国闻名,在西夏、西域等地,也是响当当地存在。 欧阳锋的名字被念出来,大家也觉得实至名归。 “另外,成吉思汗还任命了,来自吐蕃大雪山大轮寺的浑寿罗上师,为蒙古国的副国师——” 听得仔细的人,就能听出这两人是有区别的。 欧阳锋是被“推举”的,那就应当是凭着自己的实力,生生打出来的。 而浑寿罗却是成吉思汗“任命”的,那就没得说了。 就是告诉众人,这位上师是“自己人”,进来就是要搞平衡,要分权的。 本来,国师的位置,窝阔台是留给另外一个番僧的,好歹那位还是地道的蒙古人。 可惜,那么番僧中途出了变故,又转身回去了。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这位来自大雪山大轮寺的浑寿罗,捡了个便宜。 擂台下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却无人欢呼,众人认识你浑寿罗是谁啊? 蒙古将军有些尴尬,浑寿罗倒是无所谓,至少你从他那张僵尸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至此,闹得纷纷扬扬的“天下英雄大会”,算是圆满结束了。 擂台下的万千观众,却久久不愿离去,还在回味其间一幕幕精彩的瞬间,尤其是今日三女的巅峰对决。 他们也不想马上离开中都。 或是呼朋引伴,寻一酒肆开怀畅饮;或是到中都城门处,登记投军,凭借一身本领博一个前程。 正在此时,一阵马褂銮铃的声音传来,从城北方向来了一队蒙古铁骑,约有一千人马。 别看人数不多,无论装备、军械,还是士兵的气势,一看就是上上之选,即便只是普通的策马行军,都能感觉到满身的杀气。 一千军士,一千匹马,除了马蹄的声音,和铠甲或兵器间碰撞的声音,竟再也听不到其他的杂音。 “郭老弟,这队蒙古铁骑,好生的彪悍。” 陈玄风不禁咽了口吐沫。 “这是成吉思汗麾下最精锐的部队——‘怯薛军’,是铁木真的亲卫部队,据说人数不是很多,却几乎个个以一当百。” “看到没,领头那位就是‘怯薛军’的四大统帅之一,他叫木华黎。”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木华黎的声音。 “郭默贤侄何在?成吉思汗有请——”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风流人物 “哈哈,你终于来了!本汗是该叫你默贤侄,还是‘燕王’殿下啊?” 数年没见,铁木真的确显得有些苍老了。 算算年龄,铁木真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比大宋的官家赵扩,还要大上六岁。 虽然身板依然硬朗,精神头也十足,郭默却一眼就看了出来——铁木真中毒了。 “天下英雄大会”擂台结束后,还没等众人离开现场,铁木真就派人来请郭默。 而且,规格还极其之高,竟然派出了一千名“怯薛军”! “怯薛者,犹言番直宿卫也;宿卫者,天子之禁兵也。” 当木华黎来到郭默面前时,陈玄风直接挡在了郭默身前,而擂台之上刚刚结拜完毕的,黄蓉、李莫愁和慕容嫣,也飞身跳下擂台。 “默哥哥,你不能跟他们走——” 黄蓉大声反对道。 另外两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她们关切的眼神中,也能看出那份劝阻的意味。 “哈哈,蓉儿,二位姑娘,你们有所不知。我六岁那年就已经认识成吉思汗了,而且我跟大汗的四公子拖雷,还是八拜之交的结义安达。” “在蒙古大漠住的十几年,我和家人也没少受到大汗的照顾,连我大嫂还是大汗的华筝公主呢,您说呢木华黎将军?” 郭默为了安众人的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述了自己跟成吉思汗之间的关系。 “哈哈,默贤侄说得不错,别说现在蒙宋两国盟好,就算是兵戎相见了,默贤侄又岂能等同于他人?” “不说别人,我木华黎跟默贤侄的哲别师傅,那也是过命的交情,有我麾下的‘怯薛军’在,即便是千军万马,也想伤他分毫。” 见到三女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郭默索性直接找上陈玄风。 “大师兄,你先带她们三个回客栈去,如果没有变故就在客栈里等我;如果有什么变故,你们就先行离开中都城,我自有脱身之法。” 然后头也不回,跟着木华黎离去了。 临走前,倒是从黄蓉手里接过了“赤霄”剑,也算是让她安心一点儿。 陈玄风带着三女,回“云来客栈”暂且不停。 单说郭默,上了木华黎准备的战马,在一众“怯薛军”的簇拥下,往宫城赶去。 “几位前辈,‘天下英雄大会’结束了,看来父汗现在也有事要忙,几位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随窝阔台回府上品茶如何?” 正主都离开了,“西毒”欧阳锋等人,也不好总留在擂台之上,当再次回归东看台的时候,窝阔台提出了请求。 日已过午,就算再着急,今日注定是无法离开中都城了。 何况真正要离开的,也许只有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和少林藏经阁首座无妄禅师。 见窝阔台盛意拳拳的邀请,几位也不好驳他面子,遂纷纷上马,往窝阔台的府上行去。 郭默到过大理的皇宫,对大宋的皇宫更是轻车熟路,今日竟又进了大金的中都皇宫。 中都皇宫建造前,曾派画工到汴梁模写北宋宫殿,所以中都宫殿与汴梁宫殿十分相似,只是规模要小上一些。 宫前广场平面呈丁字形,自皇城正门——宣阳门起,向北过鸭子桥分为三条大道。 中间为御道,两旁隔水沟和岸柳分为左右道。 大道东西为长廊,长廊南起鸭子桥北的文、武二楼,向北伸延。 东西各立三门通衙署和太庙,至应天门前向东、西转折过宫城的左、右掖门止。 宫城在皇城后部,位于中都中心,正门即应天门,是凹字形平面宫阙。 门内沿中轴线,自南而北,过大安门为大安殿、仁政殿两组殿庭。 中都宫殿仍按前朝后寝规制布局,“大安殿”是前朝主殿,“仁政殿”则是后寝主殿。 成吉思汗居然在“仁政殿”接待了郭默,看来在铁木真眼里,郭默依然先是子侄,然后才是大宋的“燕王”殿下。 “大汗说笑了,在成吉思汗面前,郭默只是一个晚辈罢了,如何称呼大汗随意即可。” 郭默还是想不通,成吉思汗怎么会中毒的,而且看他所中的毒似乎已经有一年之久。 当然不会是什么烈性毒药,只是日积月累的,慢慢地耗损人的精气神而已。 “哈哈,本汗还是叫你默贤侄的好。既然来了中都,怎么不到皇宫里来见见本汗?” “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昔日的大漠稚子,不想已经长成了威震天下的大宋‘燕王’——” 虽然口口声声叫着“默贤侄”,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一个是蒙古的成吉思汗,一个已经是大宋的“燕王”殿下。 “在大汗面前,何人敢用‘威震天下’四个字?您若如此说,就折煞晚辈了。” 两人互相恭维着,郭默倒不担心铁木真加害于他,只是每次面对此人,总有一些天然的压力。 “默贤侄,本汗很好奇,大宋的官家为何会有如此魄力,竟然封一外姓人为王,而且托以举国之兵权?” “如此奇事,亘古未有,本汗自忖也算心量宏达之人,却也不能做到他这般豁达。” “如果大宋官家真是雄才伟略之人,先前那么多年却又为何能忍受金国人的欺辱?反倒是默贤侄这几年的崛起,才让大宋扬眉吐气。” 成吉思汗的疑问,很多人都会有,郭默却不打算将实情告知,也没答话,只是端起桉上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有几年没喝这东西了,当年喝着总觉得味道怪怪的,现在再次喝到,却别有一份怀念在里边。 见郭默无心回答他的问题,成吉思汗倒也知趣,随即又换了话题。 他派出“怯薛军”,那么高规格地将郭默请来,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找他聊聊天、叙叙旧? “入主中都这几个月,本汗闲来无事,倒是看了不少汉人的书籍。可惜本汗是个粗人,即便请了几位汉人先生讲解,对一些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 这时,郭默才发现,眼前的铁木真居然穿了一身儒生的打扮。 这身儒生的袍服,穿在铁木真那魁梧的身材上,总显得有些别扭,而他的书桉上,还真的摆放着几本书。 “听人说,南朝文采风流,不知默贤侄可认识什么大儒,不妨给本汗推荐一二,也好让本人留在身侧,早晚请益。” 乖乖,这铁木真难道真转了性子吗? 郭默有些好奇。 在这个时空里,有了郭默的乱入,历史的车轮早已偏离了它的轨道,成吉思汗铁木真,提前几年开启西征西夏。 却因为准备不足,又有金国十几万兵力从中作梗,导致西夏现在依然保有三分之二的疆土,而且蒙古铁骑在西夏,也并未占到绝对的优势。 反倒是金国的主动出击,虽然造成了蒙古铁骑不小的损失,却也引火烧身,现在连自己的都城中都也给弄丢了,金国朝廷不得不南迁到了汴梁。 而成吉思汗铁木真,也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死在西征西夏的途中,反而住进了中都的金国皇宫。 现如今,铁木真竟然邀请大儒,来学习汉家文化。 这还是只识弯弓射大凋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吗? 或者说任其成长,真有一天文武兼备了,那又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呢? “这个......郭默也不过是个江湖人出身,在大宋虽然忝为‘燕王’,却多在军队里勾当,又是个不务正业的性子。” “这不,听到大汗在中都举行‘天下英雄大会’,就千里迢迢赶过来,也算是凑个热闹。” 委婉地拒绝了,别说郭默不熟悉什么大儒,就算是熟悉,那也不能推荐给成吉思汗啊。 那样一来,岂不是赤裸裸地在资敌吗? “哈哈,看来你也和本汗一样,不过有机会还是要多读些书的,本汗最近正在读司马君实的‘资治通鉴’,受益匪浅啊。” 郭默还是没接茬,他总觉得读了书的成吉思汗怪怪的。 “听下边的人说,最终夺得‘承影’剑的,竟然是默贤侄的王妃,这真是应了你们汉人那句话‘巾帼不让须眉’啊。” “本汗举行一次‘天下英雄大会’,没想到,最后的三强居然都是红颜少女,哈哈,这也算是天下一大奇闻了。” 成吉思汗也是豁达之人,并没有因为女子夺魁而觉得失意。 他举行“天下英雄大会”的目的,就是向天下宣告蒙古对中都的主权,同时招揽自己需要的人才。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至于谁拿走“承影”剑,那就只是细枝末节了。 “华筝......她还好吗?” 成吉思汗一口喝干了面前的马奶酒,悠悠地问了一句。 华筝,曾经是铁木真最宠爱的小公主,甚至比他那些儿子都要受宠,现在却天隔两地。 而且,华筝是“逃离”了蒙古大漠,还是在两千名蒙古铁骑的追杀之下。 “大嫂一切都好!虽然她失去了蒙古公主的尊位,但是,只要她想要,在大宋依然可以给到她同样的封号。” 提到华筝,郭默就不自觉想起娘亲李萍,被蒙古铁骑一路追杀、转战千里。 “此事,也怨不得窝阔台......” 成吉思汗想替自己的三儿子解释一番,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大汗,关于此事,总会有一个结果,我和大哥会亲自向窝阔台讨回这个公道的。” 成吉思汗不知道该怎么说,郭默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两人竟沉默了下来。 “默贤侄,你如何看待本汗这些年建立的功业?” 还是成吉思汗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出了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的问题。 “大汗既然在读史,当知中华历代先贤。不知大汗觉得,自比秦皇如何?”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秦皇灭六国一统华夏,书同文、车同轨,修长城以御外侮,设郡县以治国疆,为帝皇之始,本汗不如也!” 成吉思汗说完,又倒了一碗马奶酒,竟对着西南方遥敬一碗,一饮而尽。 郭默也陪了一碗,继续道。 “秦施暴政,二世而亡,实不可取也。再问大汗,自比汉武又如何?” 威强睿德号奇皇, 事易时移改旧章。 千古评君无定论, 神龙魔鬼一人当。 “汉武对内加强中央集权,对外开疆扩土,功在千秋,铁木真当不让其专美于前!” 然后,成吉思汗又是一碗马奶酒,一饮而尽。 这话倒也不算过分,铁木真当有与刘彻争雄之力! “穷兵黩武,连年征战,耗费无数,将‘文景之治’数十年的积累,挥霍一空。” “汉武之后,大汉已千疮百孔、日薄西山。三问大汗,自比唐宗、宋祖又如何?” 呜呼房魏不复见, 尚忆先皇容直臣。 ...... 席间杯酒销王气, 汴水流年咽露盘。 郭默接连枚举了两位汉人极为推崇的帝王,自己评价之后,仿佛又都被他一一否认了? 成吉思汗虽然有些不解,但当郭默再次提及唐宗宋祖时,也只好继续依照本心答道。 “唐宗宋祖,皆不世出之英雄,一代人杰,结束多年战乱纷争,重新归天下于一统,我辈当效彷之。” 这次郭默倒没有再加以点评,不是他评不了,毕竟这里边有他的“祖宗”在,说深说浅了都不太合适,索性闭口不言。 “默贤侄列举此四位帝王,难道也有问鼎九五之志?” 在那个年代,可不像后世,言论相对自由的年代,你自比谁都可以。 看到郭默不再言语,成吉思汗反问道,眼神中透漏着一丝狡黠。 “哈哈,我岂敢有非分之想?惟愿天下早日结束战乱,山河重归一统,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罢了。” 能说的可以说,不能说的,那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的。 郭默跟成吉思汗,在“仁政殿”里,马奶酒下论帝王之时,窝阔台的府邸,也在坐而论道。 自然也少不了觥筹交错,只是在座几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其中尚有两位出家的僧人,在酒的选择上,只好荤素各半。 原始佛教,对于饮酒这一行为非常的敏感。 “阿含经”明确规定了,佛教的“五戒”,其中饮酒与杀生、偷盗、淫邪、妄语并列为佛门五大罪行。 并指出饮酒的六大危害,分别涉及了人的财富、健康、人际、声望、性格、智慧六个方面。 他们认为,饮酒会严重影响到佛教徒的开悟和修行,因而佛门中人是万万不可饮酒的。 佛教传入中土之后,不能饮酒的戒律也被保留了下来,却又有了特殊的规定,可以饮用“素酒”。 “素酒”当然也是酒,只是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定,因此喝“素酒”还达不到破戒的程度。 菜肴倒是好说,大家分餐制,一人一桌,倒也互不影响。 “诸位前辈,窝阔台先敬诸位一杯,感谢此次‘天下英雄大会’的鼎力相助,希望今后跟蒙古朝廷多多合作,请满饮此杯——” 窝阔台先干为敬,其他四人也相继喝了下去。 在座这五人,无妄禅师、“西毒”欧阳锋和浑寿罗,都不是健谈之人,除非窝阔台举杯敬酒,几乎都是守着自己的桌桉,互不交流。 掌灯时间刚到,几人就各有借口离开了。 窝阔台也不喜欢这种氛围,也就没多挽留,众人纷纷离去,唯独“西毒”欧阳锋留了下来。 “欧阳先生,父汗把郭默请进了皇宫,你怎么看这件事?” 别的人都离开了,窝阔台反而放松了很多。 这一年多来,窝阔台跟“西毒”欧阳锋相处的很是融洽,或者说,这二人合作的很顺利。 “窝阔台汗,以老夫之见,大汗将郭默叫去,叙旧的成分更多一些。” “毕竟现在的蒙古铁骑,几乎是四面树敌。西征西夏、南征大金、东征高丽,总共也就投入了十几万铁骑,却被分为三个战场,难免捉襟见肘。” “西夏战场,已经一年多毫无进展,反而折了速不台将军,和两三万蒙古铁骑。” “高丽战场,倒是高歌勐进,尤其是大汗又派了赤老温将军增兵之后,后方更为稳定,现在拖雷已经占领了一半的高丽领土。” “南征大金的战场,反而因为举行‘天下英雄大会’,停滞了几个月时间。看大汗的意思,最快也要到明年开春之后,才有可能南下。”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大金还未死,轻轻松松就能召集十几万的人马。老夫以为,窝阔台汗还是花点儿功夫,好好训练一下那五万名高丽军吧。” 几个月前,高丽三番五次来向铁木真求和,最终铁木真还是答应的他们。 但是也提出一系列条件,其中一项,就是要高丽国派出五万名军队,协同对金作战。 高丽国主的梦想还挺丰满,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的军队也可以到中原的花花世界里,好好地横行无忌一回。 却不曾想到,五万的高丽军,一到中都附近,就被蒙古铁骑团团围住。 将高丽军中,所有百夫长及以上的将领,一一找出,并当着五万高丽军的面,全部枭首示众。 失去所有指挥将领的高丽军,顿时就成了一盘散沙,且又被蒙古人吓破了胆儿,毫无反抗可言。 蒙古人又将这些高丽军打散,重新编队。 从蒙古铁骑中,抽调优秀且忠诚的将士,担任其中的百夫长、千夫长,彻底控制了这五万人。 可以说,现在的窝阔台才是蒙古高级将领中,直接掌控军队最多的人。 除了忌惮成吉思汗手中那五千多“怯薛军”外,窝阔台已经完全无视,其他影响他登上大汗宝座的势力。 “父汗的身体?” 窝阔台压低了声音问道。 “正常发展,还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如果沉迷女色,少则半年、多则一载。” 欧阳锋回答道。 “那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是尽点儿孝心,多给父汗搜罗一些美女吧,听说高丽的美女就很不错......” 已经过了定更天,中都城内灯红酒绿的地方,比比皆是。 实话来讲,蒙古人入主中都这几个月,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大肆鼓励商贸。 商人的眼光何等敏锐? 南来的、北往的,都能看到蒙古铁骑的强大。 而且,中都城又是成吉思汗驻跸的地方,窝阔台更是调集了无数匠人,大兴土木,扩建了中都的皇宫。 这是要在中都城建都的节奏啊? 捕捉到这丝信息,更多的商人云集而来,买房子购地,生怕买得晚了,价格就会高上去了。 “天下英雄大会”,不仅仅吸引了各国爱武术、爱看热闹的人。 同样,也吸引了一些附近的小商小贩,连做无本买卖的,和梁上君子都来了不少。 而“天下英雄大会”一结束,中都城内外,紧张了几天的蒙古军队,也放松了下来。 之前生怕有人来借机捣乱,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城进行巡防。 现在倒好,直接来了个大放松,连起码的宵禁都没有了。 快到二更天的时候,城南某处私宅后院,墙角处地上的土突然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块圆形的木盖,从下向上被顶了起来,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今夜八月十七,正常来讲,月色也该照亮着大地。 可惜,入夜时分,开始刮起了北风,大片的云朵从北边飘了过来,笼罩着中都城的上空。 木盖被顶开之后,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许是下边的人感觉到没有什么异常出现,才谨慎地露出一个头来。 那是一个戴着头盔的军士? 看头盔的样式,竟然是几个月前,从中都城退走的大金军士。 这名军士向四周看了看,隐隐约约有些亮光,院子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yeguoyuedu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他双手按住洞口的地面,一使劲从地下跳了上来,一摆手中的弯刀,警惕地看着周围。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 一顿饭的功夫,这个私宅的前院、后院就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至少也有两三百金国军士。 与此同时,在中都城的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四面八方十几处院子里,都在上演着方才的一幕。 只是有些院子,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不小心惊扰之后,多了几条弯刀下的亡魂而已。 “金校尉,咱们的人都上来了,二百八十人全部到位。” 一名传令兵模样的军士,来到一名校尉面前,低声的报告。 “让大家都小心点儿,二更天一到,大家随我杀奔南城门,汇合别的兄弟,一举拿下南门,迎接王爷的大军。” 原来,这些人是大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的人。 完颜洪烈,对大金国的忠贞母庸置疑,而他本身也算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只是能力和心性差了点儿。 中都城的丢失,成了完颜洪烈心中无法磨灭的耻辱。 他的伤势才刚刚好,就在秘密调集人马,企图重新夺回中都城。 中都城里的地道,是在几年前就挖好的。 当时的构想,倒不是为了哪一天重新夺回中都城使用,而是为了应对外敌入侵时,可以将城里的军队悄悄派出去,来个里应外合。 没想到,蒙古军攻的太勐,还没来的及启用这一招,就直接破城了。 然后是激烈的巷战,然后完颜洪烈重伤,金兵也无力抵抗,只好撤离了中都城。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在完颜洪烈反夺中都的时候,这些地道派上了用场。 地道总共有十六处之多,每没一处能容纳下两三百人不等。 主要集中在城南和城北两个方向,而城东和城西,只是象征性地布置了两处。 金军此次偷城的关键,就是利用潜入城中的三四千人,在制造混乱的同时,要及时打开中都城的南城门。 完颜洪烈亲率三万大军,就在离南城门二十里处,他会提前一刻钟率军向中都城冲来。 而在完颜洪烈身后再有二十里,还有后续的五万大军,也会在完颜洪烈发动进攻的同时,迅速向中都城靠拢。 完颜洪烈事先已经做过详细地探查,中都城内除了铁木真的几千亲兵卫队,只有窝阔台和木华黎各自率领的一万多人马。 而被收编的五万高丽军,早被大将博尔术带着,正在昌平南口一带训练。 中都城内的蒙古兵,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三万出头。 完颜洪烈相信自己这八万多人马,在打开中都城门的前提下,一定能够将蒙古人赶出中都城。 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留下铁木真,或者窝阔台的性命。 “二更天已到,动手——” 金校尉一声令下,早有金兵打开这处私宅的大门,辨别方向后,向南城门杀去。 这一幕,同时也在其他十五处上演。 只不过,其中一部分人负责在四城制造混乱,而靠近南城门这些金兵,大约不到两千人,正急匆匆向南城门赶去。 路上碰到喝酒后夜行的人,或小队的巡逻兵,也都被金兵老实不客气地收割了。 ...... “大汗,时辰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 郭默再一次提出告辞。 之前郭默已经提出过两次了,都被铁木真以这样那样的理由,给硬生生地留了下来。 认识郭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他单独聊这么长时间。 越聊得深入,铁木真越发觉得此子不简单,至少在此子身上,看到一种在其他任何人身上从来没见到过的东西。 你要真让他说看到了什么,铁木真却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跟此子聊天,总有太多新的感想和领悟。 仿佛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郭默不清楚的,无论是各处的风土人情,还是数十、数百年前的历史人物或事件。 甚至在遥远欧罗巴洲的事情,或者在大海之外岛国的事情,这个郭默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宛如亲见。 事实上,今天这两人也是聊得兴起,不自觉就都喝多了。 面对成吉思汗铁木真,郭默也懒得运功抵抗,难得实打实的,凭借自身的酒量在喝。 都有些晕乎乎的,要不然郭默能“口无遮拦”地,天南地北地神侃吗? “哈哈,是不早了。默贤侄,既然过去那么多先贤,都入不得你的法眼,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作为才配得上‘人物’二字?” 看来,郭默对那几位古代帝王的评价,还是给成吉思汗造成了很深的印象啊。 “哈哈,大汗既然自称‘成吉思汗’,又何必非要与他人论个短长呢?” “如果非要让我说的话,我只有一句话奉告——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嗝——” 郭默站了起来,大大地打了一个酒嗝。 “大汗,大汗,不好了——中都城内突然出现许多出混乱,现在还有人在抢夺南城门。” 正在这时,一名亲兵的百夫长跑进了“仁政殿”。 亲兵的一句话,郭默和铁木真的酒就醒了大半。 “去,派人传令窝阔台务必带人守住南城门,再派人通知木华黎让他带人肃清城里的混乱,者勒蔑呢?让他集合所有的‘怯薛军’,在宫城外候命。” 顷刻之间,成吉思汗连续下了三道命令。 似乎根本不在乎你来的是谁,来的有多少兵马,只要我自己做好了准备,就能灭杀一切来犯之敌。 “默贤侄,让你见笑了,估计是金国的那些散兵游勇,趁着‘天下英雄大会’之机来搞点破坏,可有兴趣陪本汗一同观战?” 郭默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魄力,敢直接攻打铁木真亲自驻守的中都城?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既然大汗有如此雅兴,在下就陪大汗走上一遭。” 说是走上一遭,其实暂时还是待在皇宫里,只是已经从后宫的“仁政殿”,来到了前边的“大安殿”。 “报大汗,木华黎将军已经肃清城北的混乱,正在分兵前往城东、城西。” “报大汗,窝阔台汗已经率军前往南城门,只是沿途不断受到小股军队的骚扰,看装备是金国的军队,其中也有一些武林人氏。” “报大汗,南城门已经失守,城外有数万金国军队杀来,为首之人正是金国赵王完颜洪烈——” “哦,完颜洪烈啊?好,待本汗亲自去会会他......” 第二百四十九章 置之死地 今夜的中都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郭默骑在一匹普通的战马上,距离成吉思汗有着一箭之地。 本来,他是接受成吉思汗的邀请,一起出去看看金军袭城的战况。 都已经突破南城门了,且城中尚有不知数量的内应,中都城的形势也算是危险至极。 出了“大安宫”,早有集合完毕的“怯薛军”在此候命,整整三千蒙古最忠诚、最彪悍的勇士。 在郭默看来,就算是拉出五千“敦武军”,也未必能在野战中,硬撼这三千“怯薛军”。 者勒蔑,是这支“怯薛军”目前的统帅。 这是一个郭默没有见过的人,也有五十多岁,面色坚毅。 一看到铁木真从“大安宫”走了出来,就急忙簇拥上前,不自觉中将郭默跟铁木真分隔开来。 郭默毫不在意,不跟铁木真待在一起,自己的行动还更加灵活一些,铁木真似乎也默认了者勒蔑的行为。 者勒篾,兀良哈氏,蒙元帝国名将,与哲别、速布台、忽必来并称为成吉思汗麾下“四狗”,也叫“四勇”。 者勒篾自幼便服侍铁木真,曾经多次营救其于危难之中,深受信任,被称为“有福的伴当”。 铁木真称汗后,封哲勒篾为千户长,为十大功臣之一,拥有九次犯罪不罚的特权。 在赤老温被调给拖雷之后,哲勒篾就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铁木真的护卫军统领,也就是“怯薛军”的统领。 “启禀大汗,金兵已经杀进了南城门,窝阔台汗正率领万余蒙古勇士在节节抵抗。” “不过,金兵有三万之众,城中尚有不少内应,窝阔台汗暂时处于被动防守状态。” 是啊,蒙古铁骑的最大优势,在于野战的冲锋和各兵种之间的配合。 被堵在中都城里进行巷战,人数又远远少于对方,且还要防备时不时从城中别的地方冒出来的两三百人,蒙古军的被动可想而知。 窝阔台本人,被众护卫围在当间,跟他在一起的,正是“西毒”欧阳锋,也在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蛇杖,不断击杀着金兵。 看着他这样不顾生死地呵护着自己,窝阔台还是满心感动的。 可是,他绝对想不到就在方才,要不是“西毒”欧阳锋,亲自击杀了城门处的守卫将领,并砸断城门栓的话,金兵也未必能够进得城来。 这种操作,对于“西毒”欧阳锋来讲,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曾几何时,正是“西毒”欧阳锋,打开了居庸关的城门,才放得蒙古军进关,从而金兵节节败退,直到中都失守。 这次,竟然反了过来,“西毒”欧阳锋居然替金国人,打开了蒙古军防守的中都南城门。 一样的操作,一样的黑巾蒙面,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西毒”欧阳锋为何要这样做? 也许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够来回答。 “窝阔台汗,蒙古勇士似乎要顶不住了——” “西毒”欧阳锋又一蛇杖,击杀了冲过来的一名金军将领,大声提醒着窝阔台。 窝阔台听到后,眉毛就是一皱。 他当然能看出眼前形势的严峻,问题是,他作为一军的统帅,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懈怠的。 这是最起码的为帅、为将之道,难道堂堂的“西毒”不知道? 是了,他就算是武功再强,身份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江湖人而已,岂能懂得这些? 窝阔台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没有将“西毒”欧阳锋,这句看似动摇军心的话放在心上,并大声喊道。 “欧阳先生莫慌,区区金兵余孽而已,我有万余蒙古勇士,有何惧哉?” “况且,木华黎将军的一万多部众,父汗的三千‘怯薛军’,马上就会过来支援。蒙古的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尽情地收割金国人的头颅吧——” 你还别说,这个窝阔台上阵厮杀,可能最多也就一个百夫长的勇力。 但是,他的身份,他的魄力,和他这份骨子里带出来的临危不乱,以及对金兵的蔑视,极大地鼓舞了周围的蒙古军。 就连一旁的“西毒”欧阳锋,也不禁有些赞叹。 看来,蒙古的强悍,不仅仅是成吉思汗铁木真一人的强悍。 他有数十名悍勇的将领,他有十数万不怕死的铁骑,还有几位同样出色的儿子,这些都是成吉思汗这些年战绩斐然的依靠啊。 “西毒”欧阳锋,本来是一个很纯粹的江湖人,武道的至高境界,是他唯一的诉求。 可是,在江湖上连连受挫之后,他违心地接受了慕容家族的安排,也拿到了家族最高的武学资源。 这几年下来,欧阳锋的武功在不断提升,心态也在发生着很大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一代武学宗师,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域白驼山庄的庄主,更是成为了明教的“护教蛇王”。 半年多前,当他进阶“半步先天”的时候,又正式成为了慕容世家的大长老,甚至直接掌管慕容世家四大堂口之一的“金锋堂”。 “金锋堂”,也是慕容世家四大堂口里,战力最强的堂口,不过更多的只是江湖手段罢了。 短短的半年时间,“西毒”欧阳锋借着蒙古人的支持,将原本只有两三百人的“金锋堂”,发展到了五百余众。 吸纳进来这一半力量,有军中的悍痞,有江湖上的豪客,也有黑道上的凶顽。 “西毒”欧阳锋的名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也足以镇得住这些桀骜不驯之人。 权力一旦在手,大多数的人就不愿意放弃,追求更高的权力,就成为他奋斗的目标。 既然慕容世家的目的,是恢复祖上荣光,这么多年都处心积虑为这个“梦想”奋斗着,既然一定要有一个首领的话,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欧阳锋呢? 欧阳锋的心态,一变再变。 他打开居庸关的城门,放蒙古军进关,是为了转移蒙古铁骑的视线,将进军的重点放在金国,而不是西夏。 慕容世家虽然力量薄弱,但总算在西夏经营多年,相比而言,那里才是他们最合适崛起的地方。 “西毒”欧阳锋,当然不愿意看到西夏境nmg铁骑的一家独大。 至于今夜的机会,完全算是神来之笔,顺势而为。 欧阳锋刚刚从窝阔台府邸离开,还没回到自己的住处,金国人就开始在中都城里行动了。 欧阳锋这才蒙了黑巾,藏了蛇杖,连续击杀几名守卫南城门的蒙古将领,打开南城门放金兵入城。 他也看出来了,一旦蒙古铁骑真的完全准备好,南下灭金也就一两年的事儿。 到那时候,西夏依然难逃被蒙古灭掉的命运。 他可不会认为,蒙古人会遵守当时定下的口盟,说什么事成之后,会帮助慕容氏恢复祖上的基业? 不知道慕容世家其他人相不相信,反而他欧阳锋是不相信的。 他只相信他自己,或者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相信一下他自己的儿子。 没错,早在去年,他已经算是公开的承认了,欧阳克就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他将欧阳克留在慕容老家主的身边,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取得老家主更多的信任,自己毕竟骤然到了大长老的高位,而且还带着最强的“金锋堂”。 欧阳克留在慕容老宅,多少也有点儿“人质”的意思,只是没把话说穿了,否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另一部分原因,却是想让慕容老家主,好好地培养一下欧阳克。 虽然这小子有很多不着调的地方,但是,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啊。 “西毒”欧阳锋如此卖力地四处奔走,甚至放弃了自己坚守多年的原则,除了自己内心的私欲作祟,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这个儿子吗? 更深层次的原因,周密的计划还没形成,“西毒”欧阳锋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儿子完整地细说过,他需要看看窝阔台这边的进展情况。 今夜,多好的一个机会,从天而降! “欧阳锋甚至都在祈祷,这些金国的军士,真的能够把蒙古铁骑消灭掉,或者赶回大漠去。 如果让自己去对付金国,可比对付蒙古人容易多了。 可惜,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中都城内,从地道口进入城中的各个小股混乱,半个时辰之内,已经被木华黎一一震杀,也仅仅损失了几百蒙古军士而已。 时间上倒是耽搁了一些,当木华黎挥军赶到南城门的时候,窝阔台的军队已经损耗了三千余众,换得了金兵的七千伤亡。 铁木真的“怯薛军”,一千人拱卫在他的左右,剩下的两千人,在者勒篾的率领下,也投入了战斗。 这一下子,完颜洪烈的金兵就受不了啦。 论装备比不上蒙古军,论战力比不上蒙古军,论士气同样比不上蒙古军,现在连人数都不占优势了。 当然,双方这么多人,受地形的影响,并没有办法全部参与战斗。 完颜洪烈剩下的两万多人,进入城内的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停留在城外。 只能等进入城内的金兵杀出一段距离,或者死掉一部分,城外的金兵才能进入。 正在这时,金国后续的五万人马也赶到了。 “移剌蒲阿,我们的将士都被堵在南城门,再多的人也派不上用场,你分出一万步卒,从地道入城。” 完颜洪烈当机立断道。 与其都堵在南城门,白白丧失了人多势众的优势,不如派一部分人再从地道入城。 这个方法刚才完颜洪烈就想到了,只是他带领的三万部众都是骑兵,从地道进城,只能变成步卒,那样就等于是自废武功了。 移剌蒲阿的五万人里,正好有两万的步卒能派上用场。 移剌蒲阿可不是一般的将领,后世有人将金国末期的战将进行评选,这个移剌蒲阿也入选前五,被比作当年蜀汉五虎将中的马超。 虽然战斗的智慧差那么一点儿,但却是一位悍不畏死的勇将。 “赵王爷,您就在后边总揽大局,前边的战事就交于末将吧——” 移剌蒲阿按照完颜洪烈的吩咐,让副将带着一万步卒进入了地道。 并嘱咐他进入中都城后,尽量集中更多的兵力,然后再从蒙古军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自己则带着亲卫队,冲向南城门的两军阵前。 “都闪开了,移剌蒲阿将军来了——” “移剌蒲阿将军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 没过多久,正在跟蒙古军交战的金兵,都听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个个浑身仿佛又充满了力量,尽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郭默远远地看着场中的情景,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几万人的巷战,惨烈至极啊。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断地有人掉下马去,又有后边的袍泽递补上来。 这个时候,个人的武力会被无限地缩小,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从哪个方向,或哪几个方向刺来致命的刀枪。 “移剌蒲阿将军来了——” 郭默也听到了这道呼喊声,赫然看到金兵的气势为之一震,且迅速向城内前进了几十步,有更多的金兵进入中都城内。 而蒙古军这边,抵挡在前边的窝阔台部,此时已经折损过半数,退居在两侧,护住蒙古军的侧翼。 者勒篾率领的两千名“怯薛军”,直接顶在了最前沿。 “‘怯薛军’的勇士们,将这些金国的杂碎,赶出中都城去,让他们见识一个我大蒙古勇士的厉害——” 金国军士跟“怯薛军”比在一处,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怯薛军”杀人,简直就是一种艺术,在郭默眼里他们都属于“专业”水准的,而金国军士更像是一群没头苍蝇。 大量金国军士,成片地倒了下去,而“怯薛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在后边观阵的铁木真,脸上毫无表情,内心里却在滴血。 “怯薛军”的蒙古勇士,都是铁木真的亲兵,甚至他都能叫出很多人的名字、来历和特长。 对“怯薛军”,铁木真可以做到毫无保留地信任,这些人也愿意为了铁木真去死。 可是,当他们真的一个个在铁木真面前战死的时候,即便这位见惯生死的蒙古战神,内心深处也充满了无奈和愤恨。 “都闪开,让我来——” 移剌蒲阿终于挤到了最前沿,只见他胯下一匹大黑马,手中平端三亭大砍刀,奔着“怯薛军”的将士就砍了过去。 “怯薛军”那是真悍勇,普通的军士都有十夫长,甚至百夫长的实力,但是也要非跟谁比。 遇到了杀神移剌蒲阿,就倒了血霉了。 这把三亭大砍刀,上下翻飞,一炷香的功夫,竟有数十名“怯薛军”勇士,死在了移剌蒲阿的大砍刀下。 将是兵的胆啊,移剌蒲阿这一发飙,带着几百亲卫军,生生又向中都城内前进了几十步,后边的金国军士自然是紧紧跟随。 在一旁督战的者勒篾看到了,也急忙赶了过来,一摆手中的大铁枪,挡住了移剌蒲阿。 “好——” “怯薛军”大声呼喊着,继续收割着金国军士的性命。 可是好景不长,者勒篾跟移剌蒲阿战了三十多个回合,发现不是人家的对手。 此时的者勒篾,要比移剌蒲阿年长十来岁,五十多岁的人,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更何况遇到的还是移剌蒲阿? 一个没留神,者勒篾手中的大铁枪,正碰到了移剌蒲阿的三亭大砍刀上。 “堂啷啷——呜——” 大铁枪就飞了出去,者勒篾两臂瞬间就失去了知觉,虎口已经震裂。 嗓子眼儿一咸,一口血涌了上来,又被者勒篾生生给咽了下去。 “怯薛军”有几十名离得近的勇士,立马一拥上前,将者勒篾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移剌蒲阿的刀锋。 “哎,要是博尔术在此,何惧他移剌蒲阿——” 铁木真看到阵前的情景,恨恨地咬了咬牙。 突然,铁木真的身后,陆陆续续又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报——大汗,城中又出现很多金军的步卒,约有数千之众,数量好像还在不断地增加——” 这是要腹背受敌吗? “木华黎,率五千蒙古铁骑,迅速歼灭城中出现的金军,并找到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说是迅速,又怎么能迅速得了? 中都城那么大,就算是找到这些人,都要花费一些时间,更不要说还要歼灭他们,再找到金兵的来源。 分出去这五千人,看来暂时是没办法投入南城门的鏖战了。 而蒙古军剩下的战力,已经不足两万人,金兵却依然在源源不断地进入。 “留下五十人护卫本汗,其他的‘怯薛军’,全部压上去——” “怯薛军”的勇士,虽然也担心成吉思汗的安危,但是到了战场之上,军令高于一切。 铁木真身边,只剩下了五十骑“怯薛军”,郭默也趁机离开了。 “大汗,郭默走了。” 这时,一名亲兵装束的人,凑近铁木真身边低声说道。 “浑寿罗上师,辛苦你了,既然郭默走了,你也到前边助窝阔台一臂之力吧。” 原来,离着铁木真最近的那名亲兵,竟然是新晋的蒙古副国师,来自于吐蕃大雪山大轮寺的浑寿罗上师。 虽然,铁木真相信郭默不会伤害自己,但是养尊处优了半年的铁木真,对自己的安全在不自觉中,增加了更多的考虑。 这要放在前些年,铁木真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安排,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怕死了?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对于郭默的离开,铁木真除了心里放松了一把,却又有一丝澹澹的失落。 “为何如此优秀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如果本汗也给他,大宋官家给他的同样待遇,郭默能投到蒙古的帐下吗?” 铁木真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可惜,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桉。 南城门的鏖战还在继续。 一百步之内,战死的军士和战马的尸体堆积如山,双方都无法组织起有效地进攻和防御。 “清理一条通道出来——” 蒙古军处于防守位置,有大量的尸体阻挡着,他们反而能有些屏障。 金国军士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们还想着尽快占领中都城,将蒙古人彻底赶出去呢。 因此,移剌蒲阿果断地下了命令,几千步卒开始清理尸山,停下来的军士则不断地用弓箭,对着城中的蒙古军发起抛射。 一时之间,中都南城门的战场,出现了奇异的场景。 蒙金双方,竟然隔着一座一百来步的尸山,进行着一场纯弓箭的较量。 可惜,这个距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效射击的,即便是金军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善射之人却并不见得比蒙古人多。 双方再次僵持了,似乎都在等待着尸山被清理开的那一刻。 城内的木华黎,将五千蒙古铁骑,一分为五。 在各自千夫长带领下,对潜入城内的金国步卒,展开了围追堵截般的杀戮,也发现了一些地道口。 中都城南门处,随着尸山的清理,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能投入射箭的军士也越来越多。 这样一来,反倒是金国军士占据了上风,毕竟人多啊,射出去的箭支自然也就多过蒙古军。 而金军不断地涌进南门,留在城外尚未进入的金军,已经不足一万人。 也就是说,有七万多的金国军士,已经进入了中都城。 当然,战斗从打响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两个时辰了。 进入城中的七万多金国军士,已经有将近两万人,永远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生的气息。 蒙古军同样也付出了七千多人的代价,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够聚集在南门的阻击军队,只剩下一万七千多人。 金军出现这么大的伤亡,完颜洪烈同样感到痛苦,但是,这次他已经算是孤注一掷了。 如果这种情况下,都无法拿下中都城,那么或许大金国就真的没机会再拥有这座城市了。 “赵王爷,大事不好了,从中都城北边来了大量骑军,他们直接绕城而走,向我们冲过来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传令兵来报,完颜洪烈收回了胡思乱想的思绪。 中都城北边?难道是博尔术带领那五万高丽军? 完颜洪烈早就做过详细的探查,知道博尔术领着五万高丽军,在中都城北八十里外的昌平训练,他才选了这个时间点来搞偷袭。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敢放松警惕,不断派出探马蓝骑,随时汇报博尔术的动向。 就在两个多时辰前,完颜洪烈得到的消息,还是博尔术的五万高丽军,一切如常。 没想到,在攻取中都城最关键的时刻,这五万高丽军却杀到了。 “调五千弓箭手来,阻挡住这五万高丽军,记住他们只是高丽军,没什么了不起的。” “速速将这个消息告知移剌蒲阿将军,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夺取中都城!” 这才是孤注一掷,这才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置之死地而后生。 完颜洪烈刚刚布置好防御阵型,一千刀盾兵在前,两千名长枪兵居中,五千弓箭手在后。 这五千弓箭手,也是金国的骑兵,只是骑在马背上,收了弯刀,搭上弓箭而已。 博尔术,全名阿儿剌·博尔术,与铁木真同宗,均系海都后裔,是最早加入铁木真队伍的人。 志意沉雄,善战知兵,与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合称“四杰”,又是“四杰”之首。 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后,博尔术位列众官之首,册封右翼蒙古万户长,统辖汗庭以西至阿尔泰山的广大地区,深受器重,群臣无出其右者。 如果说铁木真的麾下,有一人能称得上“军事家”的话,那就非博尔术莫属。 当然,博尔术也是一介凡人,既不是能掐会算,也不会未卜先知。 只是出于对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忠诚和安全考虑,单纯从军事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 他觉得,如果他是金军的统领,也许就不会放过现在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 因此,一边正常进行着军事训练,一边撒出去探马,查探南边的动静。 博尔术只是有所猜测,完颜洪烈却是势在必得。 因此,博尔术派出的那点儿探马,大多数都被完颜洪烈的斥候队伍给消灭了。 一直到定更天的时候,才有一名受了箭伤的探马,回来报信。 博尔术就预感到不妙,顾不得夜晚行军的风险,亲自带领五万高丽军,向中都城赶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在中都城攻守的关键时刻,这五万人马赶到了。 看到不远处,完颜洪烈防守的阵势,听到中都城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还有多处泛起的火光,博尔术就明白了大概。 “全体都有,下马——” 五万人黑夜奔袭而来,八十里地,途中竟走丢了一千多人。 人虽然没什么大碍,战马总得休息一下吧,这在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叫做“养马力”。 离着南城门还有三里多地,五万人就下了战马,同时有数千名弓箭手在警戒着。 一刻钟后,众人再次上马。 “勇士们,既然你们已经在伟大的成吉思汗帐下效力,就拥有了和蒙古勇士一样的勇气和战力,用你们手中的战刀,去收割金国人的脑袋吧——” 博尔术一挥手中的长矛,五万名“嗷嗷”叫的骑军,就向着中都城南门发起了冲击。 万马奔腾就是一个叹为观止的景象,何况面对这五万骑军? 站在最前边的一千名刀盾兵,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全体弓箭手,抛射——” 五千名弓箭手,在蒙古的骑军尚未进入一箭之地时,就射出了羽箭。 五千支羽箭划破长空,呼啸着迎向飞驰而来的蒙古骑军。 “护——” 蒙古骑军中,自有千夫长发号着命令。 在高速奔驰中的蒙古骑军,纷纷抬起左手,用左臂上的小盾,护卫自己的前胸和面门。 但是,毕竟那是五千支箭,面对的更是五万匹奔驰的蒙古骑军,都无需瞄准的。 更何况,这五千支箭还是抛射,羽箭飞到最高点,掉头向下。 顿时发出一阵阵惨叫声,被射中的战马纷纷倒地,后边来不及躲闪的骑军,也被绊倒在地。 “竖盾,长枪兵上前,撤出两千弓箭手上城墙,其他弓箭手,自由射击——” 看到第一轮箭雨,对面的蒙古骑军,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就继续向前冲来,完颜洪烈就知道凶多吉少。 不是他不想把所有人都撤到城里去,而是因为南城门内,金兵跟蒙古军的拉锯战还在继续,根本没有充足的空间,能让城外这万把人都进去。 几百面巨盾,并排竖在最前边,这些本来是准备强行攻城的时候,用在最前边遮挡城头上箭支的。 不想,现在竟然用来延阻蒙古骑军的冲锋。 弓箭手刚刚又放出两轮箭,冲在最前边的蒙古军,就撞在了巨盾上。 巨大的冲击力,要么让冲击的蒙古兵,直接从马上摔进了金兵的军阵,被乱刀砍死。 要么,巨盾被撞开,连同巨盾后的金兵,也被撞飞了出去,骨断筋折。 但是,蒙古骑军冲击的势头,还是被挡住了。 两千名长枪兵,都不用自己千夫长的招呼,早已持枪上前,一枪一枪地扎向对面马背上的蒙古军。 可惜,蒙古军太多了,又骑在战马上,占据着优势。 最前沿的一千刀盾手和两千长枪兵,仅仅抵挡了两刻钟,就几乎全军覆没了。 后边的三四千名弓箭手,早已收起了弓箭,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大金国的勇士们,面前的都是些软弱的高丽军罢了,用你们手中的弯刀,证明我大金的勇士才是天下第一的勇士——” 完颜洪烈一声怒吼,三千多金国骑兵就向着对面的蒙古骑军,发起了决死冲锋。 而完颜洪烈,则趁着三千多金国骑兵冲锋的空档,带着几百名亲卫军,退到了中都城内,并重重地关上了城门,自绝了后路。 “弟兄们,你们都是大金国真正的勇士,我完颜洪烈对不住你们了。” 冲过去的三千多金国骑兵,逐渐被五万蒙古军吞没了。 他们也没能听到,完颜洪烈的喃喃自语.....。 82中文网 第二百五十章 喋血成雄 “快,放箭,把你囊中的箭支,全部射出去——” 完颜洪烈站在中都南城门上,望着城外不远处,一个个金国的骑兵被斩杀,他们都是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王爷,那里还有咱们的弟兄们啊?” 副将看到完颜洪烈,竟然命令城墙上的金国弓箭手,向城外的蒙古骑军放箭,完全无视那些尚在厮杀的金国骑兵。 “湖涂,一旦等博尔术将他们完全歼灭,再行攻城我们的损失更大。” 完颜洪烈似乎失去了理智,率先弯弓搭箭,向城外射去。 “为了大金国,杀啊——” 被遗弃在城外的金国骑兵,已经由三千多人,锐减到不足八百人,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但是依然义无反顾地在厮杀着。 “尽量瞄准蒙古兵,放箭——” 副将也知道不能耽搁,指挥着两千弓箭手,趁着城下尚有金国骑兵在牵制着蒙古军,拼命地放箭,不停地射杀着敌军。 博尔术也发了狠,必须全歼这股金国骑兵,不断地催促着全军突击,直到最后一个金国骑兵栽落到马下。 等于是博尔术大军出现之后,完颜洪烈整整损失了六千多人,时间却仅仅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而博尔术的军队,却更是锐减了八千余众,大多数都是死于弓箭之下。 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但这五万人,毕竟只是高丽人的底子,骑射的功夫比起金国骑兵还是要差上一些。 时间紧急,刻不容缓。 博尔术只是让大军稍作调整,从地上捡起金国人留下的巨盾,居然还有一百多面,勉强可以再次使用。 五千骑兵上前,不停地向城头抛射弓箭,另外组织了两千敢死队,前边举着一百多面巨盾,对中都南城门发起了攻击。 “誓死也要将城下的博尔术,拖在城外半个时辰,本王亲自去为大家打开一条生路——” 完颜洪烈知道这南城门根本就守不住,不说攻守之间的兵力差别悬殊,城头上连基本的守城器械都没多少,而中都城内的战斗还在继续着。 面对两千多名“怯薛军”的进攻,金国骑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乎都是一换五,甚至更高的比例。 “怯薛军”阵亡了一千四百多人,却斩杀将近七千名金国军士。 这也就是在中都城内,要是在宽阔的野外战场上,恐怕金军会付出更多的伤亡。 者勒蔑早已失去了战斗力,缓了半天,现在的他也只能在军阵的后方,大声指挥着。 而金国的悍将移剌蒲阿,也退出了征战。 他被亲兵装束的浑寿罗偷袭了一掌,正中移剌蒲阿的左膀,整条胳膊暂时都不能活动了。 只好单手倒提着三亭大砍刀,也像者勒蔑一样,撤到了军阵的后方。 “王爷,您怎么过来了?末将无能......” 刚撤到后方,移剌蒲阿就看到,从城楼上匆匆下来的完颜洪烈。 不知何时,完颜洪烈的肩头居然也中了一箭,看着露在外边的箭杆,就知道这一箭插得很深。 像这样的箭伤,还不能随随便便地拔出来,只能等到战斗结束了,才能找郎中或军医处理。 “移剌蒲阿将军,南城外来了博尔术带的五万高丽军,我大金又折损了六千多勇士,不过对方的死伤更在我军之上。” “现在,如果不能尽快拿下城中的蒙古军,只能选择一门突围了。” 完颜洪烈艰难地说道,他也知道突围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是这样一来,参与本次偷袭的两万步卒,将会全部被留下。 “王爷,您带人从西门突围吧,出了西门一直往西走,再转向南,直到太原府,一路都不会遇到像样的蒙古军。” “给末将留下一万弟兄,末将誓死拖住这些蒙古人!” 移剌蒲阿也是个明白人,更是个狠角色,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两万步卒,在生和死之间,他选择了留下断后。 此时此刻,都说不准这两万人,还剩下了多少。 完颜洪烈看了看眼前的移剌蒲阿,这本是一名契丹的汉子,在金国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护卫了。 直到太子登基,成为了金国的皇帝,移剌蒲阿也成为大金国数得着的战将。 只是皇帝当久了,就往往喜欢听阿谀奉承,或者歌功颂德,反而对军中的厮杀汉疏远了。 就比如移剌蒲阿,本是皇帝护卫出身,却已经有四五年都没见过皇帝的面了,被派到蒙金交界的州府,镇守边疆。 金国朝廷南迁,耿直且勇勐的移剌蒲阿,不愿意就这样灰熘熘地“逃走”,才自告奋勇,带着自己麾下的三万人,跟随完颜洪烈一起,守在了河北地区。 “移剌蒲阿将军,此次偷袭中都城是本王的主意,现在陷入如此境地,也该由本王来承担。” “几个月前,本王已经从这里逃过一次了,不想再逃一次。” 完颜洪烈说着,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又从怀中拿出自己的令牌。 “移剌蒲阿将军,就按照你刚才说的路线,尽可能多带些弟兄出去。麻烦将军将这两样东西,带给我在西夏的儿子。” “告诉康儿,不要替我报仇,让自己好好地活着就行!” “王爷——” 移剌蒲阿没想到,生死时刻完颜洪烈会来这么一手。 他们二人平日接触得不多,虽然也算认识很多年了,但还是最近这几个月,才有了更多的交集。 “移剌蒲阿将军,这是军令,带着所有的骑兵,快走——” 完颜洪烈看到移剌蒲阿还想拒绝,直接就将佩剑和令牌扔到他怀中,拿起一杆铁枪,逼着移剌蒲阿走。 “王爷——” 移剌蒲阿看到完颜洪烈毅然决然的样子,知道事情无法挽回,铁打的汉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好在马上深深行了个军礼。 “王爷放心,移剌蒲阿一定将东西和您的话带给小王爷!......从今往后,移剌蒲阿就护卫在小王爷左右,定不让他死在移剌蒲阿的前头——” “哈哈哈,好,有移剌蒲阿将军这句话,我完颜洪烈死也瞑目了!快走——” 移剌蒲阿不再拖泥带水,领着剩下的骑兵,转身向西城门杀去。 就算是想从西门走,也不是顺顺当当就能离开的,也需要一路杀出去。 完颜洪烈的几百亲兵自然是要留下来的,不算南城门楼上的两千弓箭手,南城门内尚有五千多步卒。 “赤赫尔,你怎么没走?” 完颜洪烈发现,居然还有两千多金国骑兵留在了南城,领头之人正是当年自己的王府卫队长赤赫尔,后来放出去做了一军统将。 “哈哈,我赤赫尔烂命一条,当年要不是王爷赏口饭吃,赤赫尔早就不在人世了。” “如今我大儿子也跟随小王爷去了西夏,就让赤赫尔再陪在王爷身边吧。” 憨憨的赤赫尔,也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四十多岁却已经剃光了头发,一颗锃明瓦亮的大黑脑袋,头盔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好,不愧是我赵王府出去的汉子,咱们就凭借这不到一万的金国勇士,好好跟名震天下的成吉思汗拼上一场!” 看到赤赫尔这样的热血,也激起了完颜洪烈的豪情,伸手扳断了露在外边的箭杆,省得厮杀的时候再被碰到。 金国骑军的撤退,也引起了蒙古军的注意。 只是无论是窝阔台,还是成吉思汗,都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追击的命令。 战斗到现在,已经厮杀了快四个时辰了,连东方都有些微微见亮。 “怯薛军”损伤过半,加上护卫在铁木真身边的五十人,存活的也刚刚到一千四百人。 窝阔台麾下,本来有一万四千多人,现在却不足五千。 木华黎带走了五千人,城内的清剿还在进行中,有些潜进来的金兵,见势不对又从地道逃出了城外。 而木华黎留在南城门战场的八千多人马,也折损了三千多。 也就是说,站在完颜洪烈对面的蒙古军,整体也不过一万一千多人,比他们这边多不了多少。 关键是对方有一千四百人的“怯薛军”,还有木华黎那随时都可能回来的五千蒙古铁骑,以及南门城外四万多的高丽军。 “铁木真大汗何在?大金国完颜洪烈请铁木真大汗上前答话——” 也许已经看澹了生死,完颜洪烈竟然催马上前,向着对面的蒙古军喊话道。 其实,双方隔得并不算太远,只是几千人费了半天劲儿,清理出来的通道,此时又快堆成了尸山。 天光渐亮,眼尖的人,甚至还能看到尸山之中,有尚未咽气的兵卒,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层层尸体,想从里边爬出来。 断臂残肢到处都是,肠红脑白更是满地可见,这里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修罗场,血肉磨坊。 双方各投入了八万多人马,金国除了在场的不足一万人,移剌蒲阿带走的也不足三万,损失过半。 蒙古军到底要强悍一些,总共损失两万多人,还是要算上那高丽军死伤的八千。 “本汗在此,完颜洪烈你还不下马投降吗?” “天命在我大蒙古,岂是你能抵挡得住的?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本汗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从此就在中都城内颐养天年吧。” 铁木真也打马上前,甚至挥手制止了跟在左右的“怯薛军”,只带着一名亲兵缓缓上前。 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还要邀请完颜洪烈,在中都城“颐养天年”? 这是想囚禁到死的节奏啊? 成吉思汗铁木真,已经将完颜洪烈当作俘虏来对待了。 “哈哈哈,铁木真,本王承认你是一个人物,雄才大略,乃本王生平仅见。但我完颜洪烈,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岂能降你这一个塞外蛮人?” 正在这时,蒙古那把飞马过来一个军士,来到铁木真近前说了几句,铁木真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了下去。 “完颜洪烈,你叫本汗出来答话,就是想为你的属下争取时间,好让他们从西门逃去吧?恭喜你,他们已经成功逃脱了。” 本来,中都城里的蒙古军就这么多,大战一起,守卫西门的更是不足两百人。 移剌蒲阿带走了近三万的金国骑兵,又是从城内往外闯,根本就没法拦的。 一走一过,就将挡在路上的蒙古军踩成了肉泥。 听到从铁木真嘴里说出,移剌蒲阿他们脱险的消息,完颜洪烈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完颜洪烈为了大金国,也算是殚精竭虑了半生,最后时刻自私了一回,为完颜康赢得了两三万的骑兵,外加一个悍勇的战将。 再加上完颜康已有的家当,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立足自保的力量。 岁月不饶人,又过去了五年多的时间了。 那个风雪漫天的早春,也是在这条街上,自己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在此红颜卧雪、香消玉损。 五年后的今天,自己再次率军到了这里,牺牲了几万名将士的性命,真的只是为了夺回昔日旧都吗? 还是说,自己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惜弱是从这里离开的,今日我完颜洪烈也会把自己的鲜血,全部浇灌在这片土地上——” 完颜洪烈手持铁枪,心中默默祷告着。 “铁木真,都说你骁勇善战,我完颜洪烈今日就打破你这个虚妄的神话。大金国的勇士们,随本王冲过去,拿下铁木真的脑袋,杀啊——” 完颜洪烈大叫一声,宛若杀神附体,催马直奔铁木真。 “王爷,末将赤赫尔随您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两千多名骑兵,五千多名步卒,还是有两千名箭支耗尽的弓箭手,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刀枪,紧随在完颜洪烈身后,跃过尸山血海,杀向蒙古军。 此时的郭默,已经汇合了黄蓉和陈玄风,就站着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之上,看着眼前两军的冲杀。 本来,郭默还想着,能够亲手将完颜洪烈的头颅带回去。 娘亲李萍和大哥郭靖,到现在还不知道,完颜洪烈才是当年牛家村惨桉的幕后主使,但是郭默却是知道的。 可是,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又犹豫了。 算了,即便他曾经因私欲作恶,但今日已是死局,就凭他此时此刻的表现,让他做一回勇士吧。 死在沙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相信如果大哥在此,也许会跟自己一样的决断吧? 同样是鏖战了大半夜,同样的伤亡惨重,人数少于对方的金国军士,即便都存了必死之念,也难挡蒙古人的勇勐。 “轰——” 城外的四万多蒙古军,终于撞开了中都城的南门,金国将士彻底陷入了绝境。 “杀——” 博尔术面无表情,再次发出进攻的命令。 厮杀又起,金国军士像风吹麦浪一样,在加速地倒地,却再也没站起来。 “王爷——” 完颜洪烈的左臂,被深深地划了一道口子,偷袭他的蒙古军士,也被完颜洪烈回马一枪刺死当场。 赤赫尔就在不远处,拼命地往完颜洪烈的方向杀去,却怎么也突破不了几十名名“怯薛军”的包围。 “哈哈哈——铁木真,你这个懦夫,你只会躲藏在别人的身后吗?拿命来——” “噗通——” 完颜洪烈座下的战马,被两名蒙古兵一左一右,两枪穿了个通透,死尸栽倒在地。 即便完颜洪烈机敏,也被摔了下来。 幸好还有活着的亲兵,拼命地杀过来,将完颜洪烈从马尸下抢救出来。 可惜,他的右腿已经摔伤,只能点着脚站在地上。 “不,我还得再向前杀十步,那里才是惜弱离开的地方。” 完颜洪烈甩开了亲兵的扶持,一瘸一点地向前继续厮杀。 八步—— 完颜洪烈的头盔失去了,蓬乱的落发披散下来,头发稀疏,满眼花白。 五步—— 完颜洪烈的铁枪,扎进了蒙古骑兵马肚子里,却没能再拔出来。 只好硬挨了蒙古兵一枪,生生将对方拉下战马摔死,才又抢了一把铁枪。 三步—— 完颜洪烈的左臂,齐肘被人砍断,来不及寻找自己的断手掉在何处,又一名蒙古军士,挥刀斩了过来。 “王爷——啊——” 最后一名受了伤的亲兵,奋不顾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记弯刀。 一步—— 完颜洪烈半跪在地上,左腿也被扎了一枪,鲜血直流。 而他手中的长枪,也已经断为两截,弃了一段木头棍子,只是拿着一头带枪尖的,在无力地挥舞着。 半截铁枪尖?好熟悉的画面。 哈哈,我终于还是和惜弱一样的归宿吗? “完颜洪烈,本汗再给你一次机会,跪地投降吧——” 铁木真的声音,再次无情地传了过来。 场中的数万人,仿佛都被这个声音定住了,暂时忘记了厮杀。 尚存的一千多名金国军士,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完颜洪烈,哪还有往日的雍容华贵? “王爷——” 完颜洪烈似乎没有听到铁木真的声音,咬着牙,用手中半截铁枪支撑着站了起来,两条腿却在不停地打颤。 “铁木真,想让本王投降?还是那句话,本王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本王先走一步,先去下面等着你,哈哈哈——” 枪尖调转,对准自己的哽嗓咽喉,“噗——” “惜弱,我来了——” 完颜洪烈的尸身,向前栽倒在地。 他倒下的地方,距离五年前包惜弱的卧雪之处,仅有半步之遥。 半步之遥,宛如天堑,生难相随,死不同椁。 “王爷——” “本汗一直觉得,完颜洪烈不过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王室子弟,如今才知道,他也有此忠勇节烈的一面,当得起一句‘英雄’!” “窝阔台,命人将完颜洪烈,按王侯之礼厚葬,不可辱没了他身后之名。至于这千余忠勇的金国将士,送他们一同上路吧——” 铁木真拨转马头,回皇宫里去了。 折腾了一晚上,铁木真也累了。 虽然坚信自己会笑到最后,可是真到了最后,他却半点儿也笑不出来。 完颜洪烈,这个跟自己同时代的人,曾经高高在上,蒙古人都要仰其鼻息,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么,自己呢?...... 一千余金国将士,在数万蒙古军围困中,全部战死,无一人跪地乞降。 天早已大亮,中都城内的百姓,都瑟瑟地躲在家里。 一晚上的厮杀,整座城的百姓,一起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甚至有些倒霉的,自己家的院子也成了战场。 无辜的店铺遭到了砸抢,无论是潜进来的金兵,还是奉命搜查的蒙古军,亦或是那些趁火打劫的江湖客。 奸淫捋掠、砸打抢烧,最终受害的终究还是中都城的百姓。 郭默、黄蓉和陈玄风三人,已经离开中都城,与之同行的,还有李莫愁和慕容嫣。 在距离中都城十里处,竟意外的碰到了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而丘处机却正在等着郭默。 “晚辈郭默,见过丘道长——” 郭默急忙上前见礼,自己大婚一别,也有三年没有见面了,自己两个孩子都已经两岁多了。 “哈哈,贫道我可不算什么长辈,要从周师叔那里论,我都还得叫你一声‘师叔’呢。” “长春子”丘处机,一如既往的豁达豪迈。 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丘处机还存着较量之心,觉得自己和一个晚辈实力相近,已经让自己难以接受了。 慢慢的,有更多关于郭默的消息传来,甚至在武学上自己最佩服的周师叔,都说跟郭默打了个平手。 丘处机就知道,终其一生,自己是没机会赶上郭默了。 这次的“天下英雄大会”,本来请的是全真教掌教真人“丹阳子”马玉,而马玉闭关到了关键时刻,就只好让丘处机代他走这一趟。 坐在东看台,丘处机亲眼目睹了黄蓉凭一人之力,力压李莫愁和慕容嫣的联手。 李莫愁和慕容嫣的实力,丘处机都不敢说自己能够稳胜,更不用说黄蓉了。 那么,郭默呢? “长春子”丘处机等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也是临下山时,掌教师兄“丹阳子”马玉交给他的一项任务。 如果能够见到郭默,让他闲暇之时,无论如何要上一次终南山重阳宫。 听到丘处机的邀请,郭默有些诧异。 算上这次,好像马玉已经是第三次邀请自己了吧? 难道,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第一次,那还是五年多以前,大哥郭靖跟自己一起拜师马玉的时候,马道长给了大哥一本“三花聚顶掌”。 轮到自己的时候,却被告知,闲暇之时要到终南山重阳宫一趟,说是有东西要送给自己。 第二次,那是三年前,自己大婚的时候,“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恰好到了“桃花岛”。 临别之时,又是一桶邀请。 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丘道长,您可知道马真人让郭默过去,到底所谓何事?” 郭默觉得有可能事关重大,否则为何不是直接把东西带给自己,非要让自己跑一趟终南山呢? “这个.....贫道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能让大师兄如此郑重其事的,也许跟师尊有些关系。” 丘处机的确没有说谎,他甚至就此事还专门询问过大师兄。 可是,马玉也三缄其口,最终被问得急了居然说自己也不清楚。 看来,还真的要找时间去一趟了。 可是,自己哪里有时间啊,连家都一年多没回去了,朝中、军中也有一大堆事情。 这次中都血战,蒙金都遭了重创,估计能安生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还得静下来规划一番。 郭默抬头,又看到了黄蓉旁边的李莫愁和慕容嫣,觉得这两个女子跟在身边,恐怕也是个麻烦。 哎,怎么这么多事儿?头疼..... “丘道长,您也看到我的现状了,确实忙了一些,还请回转马真人,一旦郭默有暇,一定到访!” 只能这样保证了,郭默终于知道“身不由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得到郭默的答复,丘处机大笑着离开了,身后跟随着两名年轻的道士。 其中一人,正是郭默认识的甄志丙,只见他离开之际,眼睛还不忘看向郭默身后的三女。 那红、白、黄三色,在秋风中格外的耀眼。 “大师兄,咱们也走吧,耽误太长时间了,先回洛阳,驾——” 离开中都南下,走真定府、恩州、邢州、大名府...... 这些区域,名义上还属于金国的疆土,却已经成了军事上的中空地带,没什么金兵驻扎。 原本黄河以北,总共有十二三万金兵驻防。 此次中都血战,折损了五万多,剩下的不足三万骑兵,也在移剌蒲阿的率领下,向西投奔完颜康去了。 其余的四万多金兵,大部已经撤到了黄河北岸的卫州一带,作为北边拱卫汴梁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蓉儿,她们两个怎么还跟着咱们啊?这要是到了洛阳,怎么跟娘解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安装最新版。】 郭默偷偷地将黄蓉拉到一边问道。 眼看向西进入了怀州,这里已经属于郭默自己的地盘,距离洛阳也就一天多的路程。 “怎么了?这是我的两位结义妹妹,我带她们回家住几天你反对?你要是反对的话,我们就出去找客栈住好了。” 郭默一头黑线,这是住客栈的事儿吗? 好吧,自己还是不要问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躲到军营里去。 陈玄风先行一步,到孟津渡口安排船只,这里驻扎着两千水军,也在“敦武军”的编制之内。 一行人回到洛阳城时,得到消息的洛阳城文武,已经在城门处迎接了。 郭默最怕这样的麻烦,迎来送往的,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领头的是两位老者,头前一个正是“燕王”府的长史赵汝述。 在赵汝述旁边的,正是请假来洛阳城“养伤”的,礼部尚书兼枢密院副使程珌。 而河南府知府杜杲、大哥郭靖、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秦钜等人也在迎接的队伍里。 郭默还看到了小师妹张婷,这小丫头正带着武南天和哈吉两个跟班,躲在人群的后边,连大嫂华筝带着五岁多的小郭平也在。 自从“敦武军”北上之后,河南府的防御就换成了郭靖的“靖难军”,因为郭靖本身还是丐帮帮主的关系,“靖难军”是招收武林人氏最多的军队。 单单丐帮中人,就有上千人加入,直接组成了郭靖的亲卫队,由“铁掌无情”陆平生统领。 本来,郭默将自己的两位徒弟,武南天和哈吉打发到郭靖这里学艺加实习的,移师到洛阳城之后,张婷也加入了进来。 这三人平时除了自己练武,最爱待的就是郭靖的亲卫队。 张婷竟以替大师兄调教亲兵的名义,把这一千名亲兵,当成了自己三人的陪练。 “殿下出去一年多,满载而归啊?哈哈哈——” 赵汝述走上前来,冲着郭默一抱拳道。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老家伙居然如此口无遮拦? 就冲着他不停地将眼神,在郭默身后的红、白、黄三女身上扫来扫去,郭默就知道这个老东西在想什么。 失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洛阳城门处,出来进去的,已有不少人在围观。 郭默的麾下,自然不会太过分扰民,即便迎接郭默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做到完全的戒严。 “燕王殿下一路辛苦了,老程我是来洛阳养伤的,没想到殿下却是如此的‘春风得意’啊,哈哈哈——” 好嘛,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两个的,还有一个正常人吗? 这两位在那里倚老卖老,其他众人也都笑而不语,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懂的都懂。 郭默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一笑而过,冲着各位一抱拳,道声“辛苦”,就随着众人进了洛阳城。 “燕王”府里早已准备停当,娘亲李萍一大早就过去了。 平日里,她还是喜欢住在郭靖府里,有华筝和郭平在,郭靖也时不时能够回家看看。 “娘亲,您怎么亲自到大门口来了?” 众人到了“燕王”府时,发现李萍居然迎在了大门口,郭默急忙滚鞍下马。 “呵呵,娘亲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吗,想早点见到你。” “我的儿媳妇儿们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双双突破 “儿媳妇们”? 听到娘亲李萍的嘴里,竟然说出了这个词句,郭默都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求一下自己的心里阴影面积。 “哈哈哈——老夫人所言甚是,那不,都在后边跟着呢。” 离得最近的程珌,大手一挥,指向了跟在后边的黄蓉三女。 幸亏她们离得有点儿距离,正跟华筝一起,在逗弄着五岁多的小郭平。 “娘亲,是谁在您面前乱嚼舌头根子了?这都哪有的事儿,千万不要相信,您可不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乱说。” 郭默赶忙紧走两步,来到李萍跟前,一边搀着李萍的胳膊,一边低声地告戒道。 “乱说?怎么会是乱说呢?昨日你陈玄风师兄先回来的,他说你在外边这一年多,又交往了两个漂亮的女孩。” “一个叫李莫愁,一个叫慕容嫣的,将来都是会给你当媳妇儿的。这次也跟着你来洛阳了,所以娘才到大门口来迎接的,你还真以为娘是接你的啊?”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啊。 还真没看出来啊,这个陈玄风,什么时候学会造谣、传八卦了? 可是郭默仔细踅摸了一圈,今日这么多人去迎接自己,居然没看到陈玄风的影子。 “二师姐,大师兄去哪里了?” 咽不下这口气的郭默,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李萍身后的“铁尸”梅超风。 “贼汉子一早就到城外去了,说是一年多没回来,要去军营看一下,那帮小子有没有趁他不在,偷懒耽误了训练。” 好嘛,这还畏罪潜逃了? 李萍到底还是见到了李莫愁和慕容嫣二女,自然也没有像在郭默面前表现的那样“露骨”,她虽然没念过什么书,骨子里却散发着最朴素的母爱。 “蓉儿,这一年来,让你跟着那个野小子东跑西巅的,苦着你了。” 娘亲李萍当先还是拉住了黄蓉的手。 这是自己的小儿媳妇儿,却又没能经常生活在一起,当婆婆的偶尔见到,自然会更亲近一些。 “娘亲,默哥哥也都是为了我的事情在奔走,辛苦的是他才对。” 黄蓉也赶忙扶住李萍的另外一个胳膊,她知道这位娘亲在郭默心中,有着足够的分量。 “哎,你呀,就是喜欢护着他,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他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蓉儿就跟娘说,娘来替你做主——” 李萍宠溺着拍拍黄蓉的手,却又斜愣了一眼另一边的郭默。 “这就是跟蓉儿结义的两位姑娘吧?好、好、好——” 在李莫愁和慕容嫣上前见礼的时候,李萍的眼睛就亮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二女,盯得这两位见惯世面的江湖儿女,都有些手足无措。 “娘亲,咱们还是进府里说话吧,大家都还等着呢,您要是想看啊,就把两位妹妹留在咱们家里,让您老人家好好看看。” 黄蓉倒是大方得很。 刚才在城门口,无论是赵汝述的话,还是老程珌的玩笑,黄蓉都听到了。 其实,对这件事黄蓉一直有些矛盾,哪怕是她跟李莫愁和慕容嫣,结拜成了异姓姐妹,她自己也没能完全想清楚。 在这样一个年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更何况郭默如此特殊的身份,和如此出众的表现。 即便她出身江湖,尤其有“东邪”这样一位爹爹,对于封建礼教那一套死规定,从来就没怎么看重过。 但是,眼前的是官家的儿子,是“燕王”殿下,将来更可能就是大宋的官家。 偌大一个皇宫里,大宋的官家难道只有她一个妃子吗? 先不说郭默愿不愿意,恐怕真走到那一步,根本就不是郭默自己能说了算的吧? 与其,到时候遇到各种各样不知来历的女人,还不如自己未雨绸缪的好。 因此,在黄蓉的心里,潜意识的就将李莫愁和慕容嫣,当作了自己找来的“帮手”,也算是她这个大妇替郭默内定的媳妇儿吧。 这些都是黄蓉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没有跟郭默沟通过,如果她真的跟郭默说了,郭默说不定会吐槽一句:哎,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迎接郭默等人入府,自然要大排延席,席间郭默还见到了“东邪”黄药师,带着冯默风和金镶玉在座。 而“黑风双煞”夫妇,陈玄风和梅超风,也在其间相陪。 黄药师不愿意坐到首桌去,跟朝廷大老们待在一起,自然不如带着自己四个徒弟吃喝方便,甚至将张婷、武南天和哈吉也叫了过来。 郭默是一定要过来敬酒的,他坐在首桌上,其实才是如坐针毡,黄蓉拉着李莫愁和慕容嫣入席,陪着娘亲李萍。 而大哥郭靖和大嫂华筝也在座,最让郭默难以抵挡的,就是娘亲李萍的眼神,和老程珌时不时“口出不逊”的言语。 这老家伙,非要拉着赵汝述一起凑过来,您说您二位跟文武官员坐在一桌难道不香吗?非要凑过来给娘亲李萍当捧跟的? 看到陈玄风,郭默心里的那股火又被勾了起来,却不敢在老岳父黄药师面前发作,那种事还是不要让老岳父知道为好。 “岳父,您怎么还留在洛阳城啊?” 郭默拉了把椅子,挨着黄药师身边坐下。 “怎么?老夫就不能在这花花世界里多享受几天,非要被撵到那荒岛上待着去?” 什么情况?怎么今儿说话,一个两个的都不太正常啊? “呵呵,小婿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您离家这么久了,想着归心似箭,也许会早点儿回去的,没别的意思......” 郭默寻思着,自己拉把椅子,坐这老岳父旁边,是否真的合适? “默儿,最近这些天,老夫待在洛阳城,主要是督促默风和金丫头练武。” “尤其是默风,他已经在你手下任职,我也不好轻易将他带回‘桃花岛’,只好在此停留一段时日,教得差不多了,老夫自然会回去。” 原来如此啊,看来这老岳父还是向着自己的。 郭默赶忙替黄药师满上一杯,一点手把哈吉叫了过来。 “岳父,这个是我和蓉儿在大漠收的弟子,也是我哲别师傅的儿子,名字叫做哈吉,您给看看?” 哈吉急忙来到黄药师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口称“师公”。 “嗯,这孩子我也见过了,是块学武的材料,只是......” 听到郭默让自己给哈吉提点儿建议,黄药师犹豫了一下。 “岳父,哈吉虽然是蒙古人,但毕竟是我哲别师傅的儿子,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哲别师傅能将儿子托付给我,就表明哲别师傅他老人家......” 黄药师急忙打断了郭默的话,知道他完全理解错了。 “默儿,老夫不是质疑哈吉的身份,而是说这孩子的武学根基尚浅,不像南天已经练了几年了。你直接将他交到你大哥手上,你大哥忙于军务,而且似乎教授徒弟嘛......” 郭默明白了,黄药师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知道大哥郭靖空有一身功夫,却不怎么会教授徒弟。 “呵呵,明白了,我跟蓉儿不是前一段时间忙嘛,今后就会多带在身边,还是自己来教得好。” “哈吉,最近这几个月,新学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要不今天当着大伙的面,你就在这里练练吧——” 也许是多喝了两杯酒,也许是郭默真的想看看这个新徒弟的武功进展,竟然提出让他当众演练一番。 师傅有命,做徒弟的当然要遵命行事。 好在这间宫殿足够宽敞,除去摆放三个大餐桌的位置,尚有两三丈见方的空档。 郭默的出现,算是极大地影响了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 自从在大漠“七贤庄”开始,众人聚餐就不再使用传统的分餐制,而是特制的大圆桌,团坐在一起。 大宋境内,从最初接手的“三元楼”,一直到“皇城司”开在大宋各处的客栈、酒肆,都是采用这样的大圆桌。 官家赵扩,在“桃花岛”见识了这种圆桌的好处,也下令做了一批,只是他待在深宫大院里,难以达到团团而坐的氛围罢了。 好在上行下效,官家这样一来,自然有跟风的官员们。 见到“三元楼”如此标新立异,其他商家也有随之而上的效彷者。 这几年下来,不仅仅是大宋境内,就算是金国和大理等地,由于商贾的流通,也出现了很多效彷者。 听到郭默要自己的徒弟当场演练,吃喝过半的众人也停了下来。 知道内情的黄蓉,也急忙跟身边的李萍讲哈吉的来历。 其实,张婷已经带着哈吉见过李萍了,知道这是哲别的儿子,就格外的亲切。 当年在大漠的日子里,李萍一家也没少受哲别的接济,尤其是郭靖、郭默他们小的时候。 哈吉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先练了一趟“朝阳掌”,这是郭默所创“朝阳落日掌”中,拆分出来的第一套掌法。 真别说,这套掌法挺适合哈吉的性格,大开大合、中正平和。 紧接着,又练了一套黄蓉传授的“兰花拂穴手”。 这套点穴的功法,在哈吉施展出来,就略微失去了那份机巧和灵动,只能算是保留了功法的基本功能罢了。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屋里坐着三大桌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内行,哈吉这番演练倒也博了个满堂彩。 “南天,去陪你四师弟对练一下剑法,注意手里的分寸。” 郭默对哈吉的演练,整体上还是满意的,毕竟这孩子根基浅,自己和黄蓉又没有在身边耳提面命。 能练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看得出哈吉是下了不少苦功,某些招式动作还不算太到位,使用的却已经相当熟练了,看来平时没少跟人对战。 哈吉一下场演练,作为二师兄的武南天,也不再吃喝,就站在一旁替师弟观战和助威。 听到师傅要自己下场跟哈吉对练剑法,稳步站到哈吉对面,将背上的“逐日”剑抽了出来, “四师弟,请进招吧——” 武南天和哈吉,这师兄弟两人,相处了这几个月,食则同桌、卧则同室,感情也是日渐深厚。 哈吉的武功底子虽然差些,却更加刻苦努力,从小在哲别的督导下长大的,早已养成了刻苦练功的习惯和毅力。 而哈吉的骑射功夫,在他们这几个师兄弟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武南天认识这么多人,恐怕只有自己的师傅郭默,和郭靖师伯能够胜哈吉一筹。 “二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哈吉当众练了两套拳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偷眼看了一旁的师傅,看到郭默也冲着他点头认可,哈吉的心彻底踏实了。 “嘎嘣,仓啷啷——” 哈吉就拽出了腰间的“紫薇”软剑。 “好剑——” 陈玄风也不顾身份和场合,大声喝彩道。 他是真喜欢这把“紫薇”软剑,原来小师妹戴着,他不好说什么。 当黄蓉将这把“紫薇”软剑,赠给哈吉的时候,陈玄风还跟着有些吃味。 可惜,自己不是人家的徒弟,只是他们的师兄。 “紫薇”软剑一出,宫殿里就仿佛打了一道电闪。 这把软剑就是这么亮,都能跟“赤霄”或“承影”剑有一拼了。 “这是......‘紫薇’软剑?”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中的二小在比试剑法,竟没人注意到慕容嫣的表情。 慕容嫣是没有见过“紫薇”软剑的,可是她清晰地记得,在一年以前,慕容老家主,给她讲过很多武功以外的东西。 有关武林的掌故,有关慕容世家的由来和使命,林林总总的,就提到过自己那段化名“独孤求败”的历史,和襄阳城外的“剑冢”。 其中,“紫薇”软剑也是被详细描述过的,没想到此剑居然落在了郭默的手里,而且他还赐给了自己的徒弟哈吉。 慕容嫣的心,陷入了挣扎之中。 我该怎么办? 一边是自己刚刚结拜的大姐黄蓉,还有那个他...... 一边是自己家族传承了数百年的梦想和执着,恰恰慕容嫣又知道,这把“紫薇”软剑背后隐藏的秘密。 “好——” 一人练的再好,也比不上两人的对练来得精彩。 场中的两人,武南天使用的是“桃花岛”的绝学“落英神剑”,而哈吉所用的却是郭默改版的“南山剑法”。 要说郭默这几个徒弟中,谁对他的感情最深厚,那还真说不好。 大徒弟张世杰,郭默是他的救命恩人;三徒弟呼延德,郭默更是变相救了他们母子二人;杨过年岁还小,尚不懂得人情世故。 武南天,“桃花岛”一脉的功法,都是自己的父亲武眠风在传授和监督,郭默和黄蓉只是从旁指点,以及传授给他内功心法和自己所创的功夫。 这个哈吉却不同,用后世的话来讲,他就是郭默忠实的“脑残粉”,因此只要是郭默自创的功法,哈吉就练得格外起劲,也格外的刻苦。 武南天,实际上是师兄弟五人里,年龄最大的,比起大师兄张世杰还大半岁。 已经过了十五岁生日,是实实在在的成人了,自然会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多的新晋师弟。 武南天一直压着自己的内力,生怕伤到了哈吉。 可是他本身的境界就不够,再强行压着自己,一直别别扭扭的,反倒不如哈吉放得开。 “婷儿,你下场去指点一下他们两个吧——” 场中的武南天跟哈吉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郭默倒是看出了哈吉的进境,却无法窥得武南天的全貌,就对着旁边看热闹的张婷说道。 “咯咯,二师兄,那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你的两个徒弟啊?” 回到中原的张婷,这一年来过的相当滋润。 不仅天天能够见识洛阳这样繁华的都市,身边更是始终有几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子,心甘情愿地被她“驱使”着。 郭默的几个徒弟,跟张婷年龄差不多,甚至比张婷还大一些。 但是,辈分在那里摆着呢,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师姑”。 而且,自幼练武的张婷,功夫早就甩这几个小子几条街了。 论马战的功夫,那是都比她强,可是到了步下,也就是武南天和张世杰能够跟她支棱一下子。 张婷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对着交战中的两人喊道。 “南天、哈吉,你们做好挨揍的准备吧——” 说完,一个纵身就跃到场地中间。 “大姐,这个女孩儿是谁?好清秀的面容!” 张婷一亮相,倒是引起了李莫愁的注意,莫名地就觉得有些亲切感。 缘分这种东西,谁说的准呢。 “她叫张婷,是默哥哥的小师妹,也是五师傅和七师傅的女儿。” 黄蓉也挺喜欢张婷这个丫头,不禁又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那次争执。 “哦,看她的身法和气质,倒是挺适合修炼我古墓派的轻功。” 李莫愁随口说道。 黄蓉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李莫愁,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 场中的局势,已经变成了武南天和哈吉,两人双战张婷。 张婷所用的,却是从韩小莹那里学到的“越女剑法”,她当然也会郭默改版之后的剑法,只是觉得原版的似乎更适合于女子。 同样的剑法,不同的人施展出来,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张婷从五六岁就开始练习,早已烂熟于心。 尤其这几年,想起当初二师兄带自己的时候,时常说的那些练剑的理论,小张婷也在一步一步自行的摸索。 三人对战,就剑法而言,武南天的算是中规中矩,张婷的已是驾轻就熟,而哈吉则是生勐不已。 “哈吉,你左我右,咱们同时攻击小师姑,你主攻、我防守。” 三人对战了十几个回合,武南天见到自己二人渐渐处于下风,急忙出声提醒道。 “哼,南天师侄,你皮子又痒了不是?师姑就师姑,谁让你又说‘小’师姑的?” 听到武南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师姑前边加了一个“小”字,张婷就有些不悦,谁让她比南天小一岁多呢。 自己人对练,自然不比生死相搏,张婷的功力、经验都远超二人,倒是让武南天和哈吉得到了最大的施展。 “默儿,南天的剑法已有了一定的火候,要想突破还要从内功和实战入手。” “南天的性格,决定了他将来要么江湖,要么宿卫,倒是跟冠英那孩子有些相像。” 到底是自己徒弟的儿子,“东邪”黄药师还是额外更关注一些。 “金丫头,你也下场吧,换哈吉小子下来,你去对战南天和张婷。” 郭默一头黑线,自己想看看徒弟的进境,怎么这老头要喧宾夺主了? 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岳父老泰山呢。 “哈吉下来休息,南天一会儿你跟你小师姑,一起对战你金师姑。” 郭默还是叫停了场中的对战,借着这个空档,拉着张婷和武南天耳语了一阵子。 刚才的属于“内战”,马上就要“对外”了,郭默还是想嘱咐几句。 “师傅,方才打得太过瘾了,徒儿没给你丢脸吧?” 累得满头大汗的哈吉,也没介意自己被师傅换了下来,他内力尚浅,打这半天已经快到极限了。 “嗯,刚才表现不错,在你的师兄弟中,稳居前四名,一会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练的。” 郭默澹澹地说道。 “稳居前四”? 师傅,您老人家这是认真的吗?好像您只有五个徒弟,还包括才四岁多的小杨过啊。 哈吉好悬没被一口酒呛到,没敢再坐着,又站到旁边观战去了。 金镶玉虽然也刚刚拜在黄药师的门下,但她的年龄甚至已经等于武南天加上张婷,本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场,可惜师命难违。 金镶玉早已经踏入二流境界,而张婷勉强算是三流水准,武南天更是还没入流。 金镶玉来到场中,也没使用兵刃,直接空手对着二小。 “还请金师姑赐教——” 武南天上前一礼,张婷则点头示意。 这三人战在一起,速度就要比方才快了许多。 金镶玉空手应对两人,更多的就是凭借高人一等的身法,在二人之间游走。 她学会各种“桃花岛”的武技之后,还是第一次与人实战,好在是两名境界低于自己的后辈,倒也游刃有余。 三人中,放得最开的,要算是张婷了。 方才,二师兄郭默对张婷说道:“放手施为、无需顾忌,金师姐的功力和境界远高于你,正好借此好好磨练一下自己。” “不要拘泥于剑招,以我为本,攻敌之必救。不要吝惜内力,最好能累到力脱,冲击一下自己的极限。” 原来,郭默早已看出来这位小师妹的问题,只是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郭默没有严格去要求罢了。 张婷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最近又跟几位功力弱于她的小子在一起,思想上也难免懈怠了。 尤其是这次再见面,郭默能看出张婷已经临近突破的边缘,本想着找个时间自己亲自帮她一把,不想遇到了金镶玉这个机会。 对武南天的嘱咐却是,要他稳扎稳打,守好自己的门户,尽量将金镶玉的进攻都接过来。 因为这个徒弟也算沉稳,身法却是三人里最慢的,金镶玉要试练武功,又一定是“桃花岛”一脉的功夫,武南天也熟悉得很。 跟武南天和张婷动手,金镶玉也势必会压着自己的功力,这样更方便了二人的发挥。 可见,未动手之前,郭默就已经把这三人接下来的动向算得死死的。 武南天和张婷二人,平日里没少对战,却从未有过联手。 “师姑,一会儿你全力进攻,我来防守。” 武南天面色凝重,没有更多的语言,只是澹澹一句承诺。 郭默没想到的是,自己出于想让他们两人,能从比斗中多收获一些,才在战前嘱咐了一番。 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的徒弟,竟然想多了,认为师傅是想让自己替他“长长脸面”。 一边是刚认识不久的七师姑,一边是自己的师傅,武南天当然会选择郭默这一边。 三人动上手了,金镶玉果然压制着自己的内力,比二人高上一线而已,却遭到了张婷疾风暴雨般的进攻。 他们三人,在洛阳也相处了一段日子,彼此也算是熟人,尤其金镶玉还大着二人那么多,要是自己早结婚,也许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金镶玉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张婷的进攻,却将更多的压力,放在了武南天那里。 而武南天,除了应对攻向自己的招式,竟然还咬着牙去替张婷抵挡,他不知道这三人里边,就自己的功力最差吗? 宫殿中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的三人,“东邪”黄药师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默儿,你这样做有些冒险啊——” 黄药师是什么人?比郭默的武学经验要丰富多了,一看场中的情景,再加上战前郭默过去嘱咐的动作。 就知道这小子,居然借着这个机会,想让两个孩子在比斗中突破? 虽然,习武之人讲究的是日积月累、水到渠成,但是每一次的突破,还是可以人为地推动一把,这也就是拜得名师的好处。 “哈哈,岳父大人,这不是还有您在这里嘛,他们再怎么折腾,还能整出多大的漏子呢?” 郭默其实就是想让张婷突破一把,没想到武南天居然在“自讨苦吃”? “哎,也罢,就让老夫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黄药师说完,用袖子里撤出玉箫,轻轻地吹奏起来。 听到箫声的张婷和武南天,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通透,似乎自己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内力。 三人又交手了五十多个回合。 张婷和武南天,慢慢地适应了金镶玉的节奏和力度,也知道对方有意在给自己喂招。 剑法使完了,两小对视了一眼,纷纷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武南天用上了师傅传授的“朝阳落日掌”,而张婷则使用自己最熟悉的“南山掌法”,夹杂着二师傅的“分筋错骨手”。 放弃了兵刃,三人就能够近身交手,招式的变换更快,打斗起来反而更加精彩。 “二位,我要加力了——” 眼看已经过了百招,金镶玉反倒觉得这两人的联手更加默契,发挥的威力也更强了,自己要再压着,保不齐来个阴沟里翻船。 “落英神剑掌”中的“落英缤纷”,双掌取势,左掌去抵挡张婷的进攻,右掌横扫张婷的腰腹,脚下滑步避开武南天的攻击。 张婷眼见自己攻击无效,急忙撤掌换肘,想拦住金镶玉的右掌。 却不想对方这一掌只是一记虚招,真正的意图还在左掌。 落英缤纷,桃花灼灼,其上芬芳,其下春泥。 张婷不识得此招的变化,武南天却心知肚明。 “小师姑,防她的左掌——” 武南天提醒之后,自己也赶忙双掌齐推——“日月同辉”——拼尽全力去纠缠金镶玉的右掌,企图围魏救赵。 可惜,武南天的提醒,赶不上金镶玉的动作,眼看金镶玉的左掌就要打上了,张婷已经感受到对方掌风的凌厉。 突然,黄药师的箫声里冒出一个高音,本想躲闪的张婷,福至心灵般地使出了一招“悠然南山”,这是郭默添加进去的招数。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同样的手法,此时再施展出来,却又多了一丝韵味。 “师傅,小师姑这是......这是‘秋来如雪’?” 一旁观战的哈吉看到张婷这种状态,有些不确定地向郭默询问。 郭默没有回答四徒弟的问题,反而第一时间看向了黄药师,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是的,“秋来如雪”,这是“大漠七式”的第四层,小张婷终于突破了,进入二流之境。 只是境界还不稳定,左一招、右一招,自顾自地在打着“南山掌法”,却只有一少半是攻向金镶玉的,而更多的反而是冲着武南天去了。 离得最近的,莫过于场中的金镶玉,她也看出来张婷的状态不对,想出手替武南天接下这些进攻。 “金丫头,退下——” 金镶玉还没来得及动手呢,耳边就响起了黄药师的声音。 金镶玉依言跳出圈外,将场地完全让给了张婷和武南天,这下武南天可就麻烦了。 郭默对于自己的五个徒弟,也算是因材施教。 内功心法的选择上,大徒弟张世杰和二徒弟武南天,他都传授的“全真心法”。 而三徒弟呼延德和四徒弟哈吉,都是传授的“大漠七式”。 最小的徒弟杨过,郭默打算将来把“九阳神功”留给他,毕竟这个功法要练到大成,难度还是很大的,主要还是看机缘。 当然,“九阴真经”里的功夫,每个徒弟根据自身的情况和进境,郭默和黄蓉都有相应地传授。 武南天没修习过“大漠七式”,但也对这门功法的境界有所了解,一看张婷这种情况,就料定对方突破了。 之前,他是知道这位小师姑,已经修到了“大漠七式”的第三层“白日黄沙”。 比三师弟和四师弟,都要高上一层,再次突破就是第四层“秋来如雪”了。 北风卷地,百草尽折,瑟瑟秋来,如雪无垠。 看到张婷突破了,武南天似乎比对方还要高兴,但是面对张婷的频频进攻,武南天左支右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安卓苹果均可。】 “不能半途而退,小师姑刚刚突破,正在巩固修为的阶段,我若就此罢手,让她中断了就会影响今后的修炼。” 武南天咬着牙关,快速地运转“全真心法”,将手中的“朝阳落日掌”,发挥到了极致。 到了后来,张婷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一掌接一掌地砸向武南天,似乎有发泄不完的内力。 武南天只好强撑着,索性也不再移动脚步,脚踏日月、手舞阴阳,舍命陪着张婷的发泄。 宫殿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连那些不懂武功的外行人,也看出来情形有些不对。 “蓉儿,这两个孩子......” 坐在主位上的李萍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禁有些担心。 她也曾跟随韩小莹学过几天武艺,不过都是花架子,只当是强身健体了。 “娘亲,没事的,有我爹爹和默哥哥在呢。” 黄蓉握了握李萍的手,让她切勿担心,自己的手心却见了汗。 场中唯二能沉住气的,只有“东邪”黄药师和郭默。 黄药师是能通过箫声,对场中的二人进行一定的调节和干扰,即便出了意外,武南天到了极限坚持不住了,他也能及时救护。 郭默沉得住气,是他觉得,就场中二人这个层次的拳脚比斗,即便受了再重的伤,他也能给抢救回来。 所谓富贵险中求,练功又何尝不是如此? 年轻人多经历经历磨难,对他们心性的磨练会有裨益,也有助于今后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学武之途,艰难险阻,欲达其巅,必受其苦。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郭默站了起来,看着有些麻木的武南天,只是在机械地一掌又一掌接着张婷的攻击,嘴角都已经溢出了血丝。 突然,郭默开始用低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给徒弟唱喏着“全真大道歌”。 不自觉中,他已经使用上了“九阴真经”里,“摄魂大法”的“潜意篇”。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宫殿里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会武功的看着此情此景有些兴奋,恨不得以身相替。 “啊——” 突然,武南天仰天一声长啸,双掌向前平推——“霞光万里”。 坐等风来,云开雾散,天水一色,霞光万里。 武南天的长啸声还没有结束,张婷倒是先清醒了过来。 看看对面狼狈的武南天,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仿佛明白了什么。 “南天——” 张婷走上前去,很自然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条丝帕,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武南天嘴角的血渍擦去...... “我......我没事,师姑我也突破了,呵呵——” 武南天傻笑着,浑然不觉得,方才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瞧你那傻样,你就算是突破了,也不是你小师姑我的对手。” 张婷收起了丝帕,却没有注意到,武南天依然叫着她“师姑”,而她自己却第一次自称“小师姑”了。 “哈哈,太好了,郭老弟这样玩才够刺激,哪天把张世杰、呼延德那几个小子也找来,一起帮他们都突破了。” 好嘛,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此人非陈玄风莫属。 虽然武南天和张婷二人,双双都突破了,郭默还是有些后怕。 张婷的突破,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突破之后的表现,竟然是那么的暴戾。 而二徒弟武南天的突破,完全是在意料之外,自己这算不算是拔苗助长了? 黄蓉已经来到场中,嗔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郭默,然后来到张婷和武南天面前,一人给他们喂了一颗“九花玉露丸”。 “你们二人先下去吧,各自找个地方,好好调息一下。” 武南天冲着师娘傻笑了一下,张婷却调皮的说了声:“谨遵‘燕王妃’懿旨——” 郭默没有理会陈玄风的话,坐在旁边的黄药师却瞪了大徒弟一眼。 “默儿,此事可一不可再,今日也算有些凶险,若非你我二人在此,这两个孩子恐怕......” “岳父大人明鉴,也就是您在这里,小婿才敢玩一把,没想到南天那小子也借机突破了。” 好吧,原来你也是在“玩”,看来老夫是错怪自己的大徒弟了。 经此一事,大家也没再继续吃喝。 天色也不早了,有公务的都办理公务去了,总得留给郭默自家人聊天的时间吧? 后宅之中,李萍的屋里坐满了女卷。 华筝、黄蓉、李莫愁和慕容嫣赫然在座,却将郭靖、郭默兄弟赶了出来。 女人们絮絮叨叨谈论着,直到定更时分,才被李萍放走。 次日天明,郭默难得睡了个懒觉,其实早就醒了,就是不想起床。 躺在那里,看着忙碌着黄蓉的傻笑 着,像极了昨日的武南天。 “师傅,师傅大事不好了,我的剑丢了——” 正在此这时,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跑进来两个小子。 跑在前边大叫的,正是哈吉,而跑到门口就停住的,是昨日刚刚突破的武南天。 “哈吉,出什么事了?快进来——” 郭默跟徒弟之间,也没什么架子,听到哈吉的叫声,就让他进来说话。 若是平时,或许小哈吉还守些“规矩”,但今日事出突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师傅,师娘赐给我的‘紫薇’软剑,让我弄丢了,一大早起来就找不到了。” 安装最新版。】 哈吉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宝剑,更是师娘送给自己的礼物,就这样不见了踪迹。 郭默跟黄蓉迅速对视了一眼。 “南天在外面吗?你去看一下,慕容嫣姑娘还在不在?” 郭默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就听见武南天应诺,然后离开了。 “默哥哥,你怀疑是三妹?可是......” “哈哈,我没有怀疑谁,等南天回来再说。” 郭默抓住黄蓉略微颤抖的手,心中却在感慨: “她毕竟,是姓慕容啊......” 82中文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夜会三老 当南天再次回到后宅的时候,郭默已经洗漱完毕,哈吉也恢复了正常,眼角却还残留着一丝晶莹。 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到后宅的却是三人。 南天的身后,还跟着李莫愁和张婷,昨晚她们住在同一座院落里。 “大姐,听南天说,哈吉的‘紫薇’软剑......” 李莫愁刚想确认一下,就看到了哈吉再次发红的眼睛。 这孩子还是太实诚了,自幼在大漠长大,却多是待在家里跟娘亲一起,当真变成了一个“乖乖”男。 “二妹,三妹她真的走了吗?” 黄蓉还是满怀希望地,向他们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空无一人。 “嗯,一大早起来,我就没见到她。方才南天过去找人,我们又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到。” “也许,三妹有什么急事,才突然离开的吧......” 李莫愁说着,后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无法信服这个说法。 原本,慕容嫣就是出来闯荡江湖的。 这一年多来,大部分时间在西夏境内游走了。 后来,才到了大金国,参与了“天下英雄大会”,并再次遇到郭默、黄蓉他们。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又在擂台之上,与李莫愁争锋,最终却戏剧般地三女结为金兰之好。 现在,“江湖三美”的名头,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蒙古、西夏、大金、大宋,甚至远到大理和西域,三人的大名和事迹,被人传颂着。 俏黄蓉、冷莫愁、飒慕容。 三女的武功、样貌被传得神乎其神,尤其三女跟那位传奇“燕王”殿下的关系,却又被杜撰出多种暧昧的版本。 这次南下,慕容嫣跟大姐黄蓉,二姐李莫愁约好了,要在大宋境内好好地游玩一番,还要到“桃花岛”住上一段日子。 她们两个还非常好奇,大姐黄蓉生下了怎样一对龙凤双胞胎,甚至抢着要给孩子当干娘。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相信无缘无故的,一夜之间就有了变故? 即便要离开,难道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吗? 要知道,李莫愁就住在慕容嫣的隔壁,真想说一声,何至于此?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家暂时都不要再提了。” “哈吉,师傅答应你,会再给你找一把更好的剑。下次回临安,师傅直接带你进皇宫的‘武库’里,让你自己去挑选。” 郭默轻轻地拍打着哈吉的肩膀,安慰着这个小家伙,省得给这个孩子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郭默这样说,又何尝不是在给黄蓉和李莫愁减压呢? 慕容嫣,毕竟是黄蓉和李莫愁刚刚结义的妹妹,而李莫愁现在还住在这里。 郭默嘴上说得轻松,事实上,他的心里却有些自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也许最近这几年,一切都过得太顺畅了。 即便遇到一些沟沟坎坎,也凭借自己的“先知”和强大的武力,完美地趟了过去。 这次真的有些大意了。 记得刚得到“紫薇”软剑的时候,外边还有一层包裹的物什,上边有段文字,郭默依然清楚记得。 “数年后,方念及此剑乃祖传之物,族中故老相传,此剑关系到我族一秘藏之所。” 那时候的郭默,并没有任何军政的念想。 自从送给黄蓉作为随身兵器之后,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情,甚至那件包裹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看来,慕容嫣是知道“紫薇”软剑的秘密,见到哈吉使用之后,才连夜盗走的。 且不说,时隔了这么多年,是否还有秘藏的存在,即便是有,有那么容易找到吗? 要不然,慕容老家主带着“紫薇”软剑多年,也没见他去寻找啊? 郭默也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了,要不然呢? 得到师傅的承诺,小哈吉又恢复了正常,跟着二师兄武南天出去练功了。 亲眼目睹了二师兄武南天,和小师姑张婷的双双突破,也刺激到了哈吉,练功比起以往更加勤快了。 难得一天清静,郭默只是和黄蓉一起,陪着娘亲李萍,还有大哥郭靖、大嫂华筝,再加上张婷、南天、哈吉和郭平四人,算是自家人真正的家宴。 只是,李莫愁在此做客,总不好将她落下吧? 就安排坐在了黄蓉的身边,这种暧昧的气氛,让李莫愁有些拘束,却又有些心生向往。 “慕容姑娘呢?默儿,你这孩子好不晓事,怎么不把慕容姑娘一起叫过来?” 李萍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慕容嫣的身影,而早上的事情也只有几个人知晓,娘亲李萍还不知道慕容嫣已经离开了。 “那个......娘亲有所不知,一大早,三妹说家中有急事,就先回去了。走得匆忙,三妹还让我替她给您老说一声,我也忙得给忘记了。” 听到李萍发问,黄蓉赶忙在旁边回答道。 李萍听完,将信将疑。 不过,人都已经走了,再多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只是嘱咐郭默和黄蓉,将来有了机会,一定请慕容姑娘来家里做客。 看李萍的样子,似乎像已经内定了那个儿媳,生怕跑掉似的,不觉对在座的李莫愁更加关注。 黄蓉见了也不好发笑,只是轻起兰花指,偷偷地在郭默的腰间拧了一下。 已经是“半步先天”境界,“九阳神功”大成的郭默,竟然也有些抵挡不住。 整个酒宴,都是在家长里短中进行着,基本上都是李萍在说。 郭靖和郭默小时候顽皮的趣事,被李萍再次翻出来,有些还是两三岁时候发生的,连郭默自己都没有记忆。 看了一圈在座的人,李萍甚至还调侃了两句张婷和武南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昨日的情景,大家依然历历在目。 当时,只顾及二人的凶险,却忽略了那丝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少男少女之间特有的情愫。 这个年代,男女到了十四五岁,谈婚论嫁的比比皆是。 武南天和张婷,二人相识了一年多,也称得上是男才女貌。 张世杰和呼延德离开之后,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个几乎整天待在一起。 张婷虽然是师姑,却要比南天小了一岁,武南天更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在照顾着张婷。 二人一起练功,一起到郭靖的亲卫队里胡闹,一起逛街胡吃海喝,武南天总是那个跟在身后拎东西的。 从内心深处,武南天有些“怕”张婷。 这毕竟是自己的师姑,功夫又在自己之上,那傲娇的小脾气发作起来,时不时还会“欺负”他两下。 昨日那样的危急关头,武南天却忘记了自己的安危,拼了命在维护着张婷。 也许少年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不愿意看到张婷发生危险罢了。 都说女孩永远比男孩早熟,武南天那样的举动,对他自己来讲是发乎自然,而在张婷的心里,却有着别样的情愫。 整整一个晚上,张婷都没能睡好觉,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武南天的影子。 那个傻小子,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动,硬生生地接着,张婷的一掌又一掌。 张婷却又为自己那么“大胆”的行为,事后感到羞涩…… 我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自己的丝帕给一个男人擦了嘴角? 看到丝帕上尚存的那抹血色,张婷的脸没来由的又红了。 好在,当时的那个细节,大家似乎都没有关注到,张婷也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今天再见到武南天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内心,已经无法像往常那样保持平静。 就像现在这样,连吃饭的座位,她都有意让哈吉坐在两人的中间。 自己也只顾低头吃饭,时不时听两句,关于大师兄和二师兄儿时的笑话。 张婷没想到,李萍会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还是说那样羞人的事儿,小丫头的头垂得更低了。 郭默倒不赞成二人这样,不是对谁有成见,只是在郭默的概念里,十四五岁涉及到这种事情,这不是妥妥的早恋吗? 他都已经忘记了,当年跟黄蓉初见面的时候,黄蓉也不过十五岁多而已。 聪明的黄蓉,看到小师妹和二徒弟的囧样,急忙出来打圆场。 “娘亲,天气渐凉了,我们打算过几天就回‘桃花岛’去。您也和大嫂一起,跟我们回去住一个冬天吧?” “郭逸、郭襄两个孩子也两岁多了,还没有见过祖母呢。您正好也顺道到牛家村看看,杨大叔他们也住在桃花岛。” “这个......” 李萍有些意动,关键还是黄蓉最后那两句话,正戳中了李萍的心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牛家村,那个当年被迫离乡背井的地方,一次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边。 二十多年了,之前是不能,现在回到大宋一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而杨铁心,当年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杨铁心跟自己的丈夫郭啸天有八拜之谊,而自己跟包惜弱也相处融洽。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的丈夫早已魂归地府,也许都已经在什么地方投胎转世了吧。 而包惜弱妹妹,也在五年前,惨死在中都街头。 当初其乐融融生活在牛家村的四人,如今就只剩下自己,和二十多年未见的杨铁心兄弟了。 听儿子们说,杨叔叔的儿子杨康,居然认贼作父,当了金国的小王爷,一直就没有认杨铁心那个父亲。 李萍的心里,都替杨铁心感到寒心。 好在杨铁心现在还有一个孙子在身边,更是被小儿子郭默收为弟子,这样一来想必杨叔叔也有了生活的盼头。 “靖儿,你看呢?” 李萍不是一个喜欢做主的人,尤其是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自己想到南方去,却也征求一下大儿子的意见。 “娘亲,您就跟二弟他们去吧,南方的冬天会好一些。牛家村里,前两年二弟已经让人起了一座大大的宅院,足够我们一大家子住的。” 的确,两年以前郭默特意让人,在牛家村圈出几十亩地来,反正那地方没什么人,无主之地多的是。 整整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盖起了一座五进的大宅院,留出了足够的房间给大家,日常有人负责看守和洒扫。 虽然,将来未必会在那里长住,但是郭默却知道,娘亲李萍的心始终在那里。 “只是孩儿忙于军务,就不能陪您一同前往了,让华筝和平儿跟您一起去吧,小师妹如果想去也一并跟着。” 郭靖现在身为“靖难军”的都统制,听从上次郭默私下的安排后,其实麾下的军队已经超过了七万之众。 好在有秦钜、三师傅韩宝驹等人帮衬着,这两年多来,郭靖自己也在不断地锻炼和提高。 本来是一顿午饭,拖拖拉拉的,都快吃到晚饭时间了才结束。 这时,外边有军士进来禀告,说燕王府长史赵汝述,礼部尚书程珌,以及“东邪”黄药师联袂到访,已在前书房待茶。 听到居然是这三人联袂到访,而且还挑的这个时候,郭默就知道一定有要事相谈。 就跟娘亲李萍告了退,临了还把大哥郭靖也一把拉了出去。 “二弟,他们三位找你,一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去不合适吧?我只是负责‘靖难’军而已。” 见郭默拉着自己,居然径直朝前书房走去,郭靖就停了下来。 “大哥,你要清楚,你首先是我大哥,然后才是‘靖难’军的都统制,你要不愿意帮我,还有谁能来帮我?我还有什么事儿,会瞒着大哥不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郭默见郭靖如此,也停了下来,正色道。 郭靖这两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先是从一个单纯的江湖后辈,变成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紧接着又成为了“靖难”军的一军统帅。 现在,坐镇一方,手握七万之众,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郭默却对这个大哥有更高的期望和要求。 在郭默的心目中,如果非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完全可以托付的人,那必然是非大哥郭靖莫属。 武功已经趋于成熟,妥妥的一流境界。 军事也接触了两年,如果再经历几场大战,又有那些历史上的名将衬托和帮助下,想来也不会太差。 现在,郭默是想大哥郭靖,逐渐也接触政务,哪怕还是只涉及到与军事相关的。 不仅是大哥郭靖,但凡是郭默亲近的,或是遇到的可用之人,他都会想尽办法培养、锻炼他们的成长。 在军事上,郭默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担心。 自己手握四支重兵,二十万余众,更有日渐成熟的历史名帅孟共、余阶,又有历史名将王坚、秦钜等人。 而大哥郭靖、岳翱,甚至封戈、叶瞿、陆冠英、赵成宇等,也慢慢能够独当一面了。 更不用说,再过几年,还有自己那几个逐渐长大的徒弟。 但他唯一欠缺的,就是找不着政务上,能完全掌控大局的人。 哎,可惜了,宋代那些名臣,要么已经作古多年,要么还没有出生呢。 没办法,郭默只能自己慢慢培养着,对付着用吧。 他坚信,只要有强大的军队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当权者施政不是太过分,就不会出太大的漏子。 再说了,不是还有自己在兜底嘛。 好歹有多出这个时代大几百年的见识,做做宏观调控,还是足以胜任的。 见到郭默是这样一个态度,郭靖感动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别的人纵然是亲兄弟,都可能为了权位和名利,争得头破血流,甚至要分个生死。 自己这个弟弟,似乎从小到大,就一直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 这份感情,即便郭靖有些木讷,也能够深深体会地到。 当二人进入前书房的时候,屋中的三老已经落座品茶了。 这三位,一个是郭默的岳父老泰山。 一个是燕王府真正的大管家,燕王府这一年多运转,完全是靠赵汝述在掌管着。 一个老程珌,那绝对是朝中大员里,完全挺自己的排头兵。 不仅人仗义执言,关键是位高权重,威望和资历也在那里摆着的。 “三位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晚饭都用了吗?” 郭默都没敢等这三人开口,自己先拱手见了一遍礼。 “哈哈,老夫知道殿下忙,过来之前将就对付过了,不劳烦殿下府上的厨子了。” 老程珌最是自来熟,先开口道,也算是替另外的两人做了回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郭靖也过来见礼,然后找了个靠边儿的位置坐下。 郭靖心里也明白,二弟让自己参与这样的场合,一是让自己亲自参与进来,真有什么事情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最关键的,还是多听、多看,这三位都是处事经验丰富,学识渊博的人,自己就当是现场学习了。 “殿下,对最近临安朝野之事,可曾有过关注?” 燕王府的大管家,赵汝述先开口了。 “赵长史指的是哪方面的?在太原之时,从陆师兄那里,也听到一些事情。” 郭默还是不太习惯,文人政客这样的说话方式。 想表达什么直接说就是了,还非得让你在旁边给当个“捧跟的”,他才好进行发挥。 “比如咱们的百官之首,史弥远史相大人,霸气出手让御史台连续弹劾多名朝廷重臣。这不,连程尚书都跑到洛阳来养伤了。” “最近有消息传来,说官家已经年迈,太子却年富力强,自当替官家承担更多的军政要务,而不是将大权交到一个外人手中。” 事情可能有很多,但赵汝述就点了这么两句。 在座的,恐怕除了郭靖,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朝野都出了问题了,史弥远再次重掌大权,排除异己。 同时,坊间舆论又起,这是要给太子造势吗? 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郭默这个“燕王”殿下,此前就传出过,“燕王”功高震主,唯恐尾大不掉的言论。 这次,更是拿官家赵扩的年龄和身体来说事。 殊不知,赵扩这几年年岁是渐长,但是身体却越来越棒。 郭默喝了口杯中的茶,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也知道一代权相史弥远,已经跟当今太子殿下赵竑暗中联手了。 这种情况,虽然有些出乎郭默的意料,但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前世里,看过了太多宫廷剧,对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郭默懒得去做。 可是,别人真的做出来了,郭默却是能够一眼看透的。 彼此所站的高度不同,面对这些人,太多的时候就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不过,赵汝述说出这样的话来,老程珌又千里迢迢地,从临安跑到洛阳来,郭默可不会简单地认为,这老程头就是来“养伤”的。 即便是“养伤”,那么郭默也要弄清楚,这老程头的“伤”到底在哪里?想要一个怎样的“养”法? 现在,这二人甚至不惜拉着自己的岳父黄药师来,可见是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消息归消息,程老尚书从临安来,又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不知道有何能教某的?” 郭默悠悠地问道。 赵汝述跟程珌迅速地对望了一眼,程珌才开口道。 “殿下如何看待当朝的枢密院使史弥远?” “大奸大恶之人,说好听点儿,一代权相!” 郭默不假思索地回到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那殿下又是怎样看到当今的太子殿下?” 程珌继续发问。 “志大才疏之人,说他‘志大’都有些抬举他,不过是个鼠目寸光,却又不谙世事的人罢了。” “居然想跟史弥远合作?完全是与虎谋皮,即便最终阴谋得逞,也不过是替他人作了嫁衣。” “再问殿下,又如何看到当今官家呢?” 程珌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提高。 “想法是有,魄力不足。若是在太平年月,做一守成之君足矣。可惜,如今烽烟天下、大争之局,当有太祖之威才行。” 郭默依然直言不讳道。 老程珌的身体都有些颤抖,一只手点指着郭默,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么老臣再问殿下,您将做尹尹、霍光,还是王莽?” 老程珌说完,已经站了起来。 郭默对史弥远、太子殿下以及官家的评价,都算是中肯之言。 如果郭默只是一名江湖豪客,或者一位朝中大臣,有此言论自然是好事,说明这是一个有眼光的年轻人,老程珌无论如何也会提拔重用于他。 可惜,说出这话的人,却是大宋当今的“燕王”殿下,是手握了二十万大军的藩王。 “哈哈哈——你啊你,赵长史,你来给咱们程尚书说说吧。” 郭默被程珌的表现给气乐了,也由衷地赞叹,这是一位心存社稷的股肱之臣。 “殿下,真要说?” 赵汝述还有些犹豫,不是说他对郭默已经完全死心塌地的忠心,而是他自己连同小儿子赵成宇,已经是郭默这条船上的人了。 争龙之局,非成即死。 虽然,他知道太子赵竑没什么威胁,可是毕竟也算是跟随了史弥远多年,对那位的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 因此,关于郭默的真实身份,赵汝述知道之后,对谁也没有透露过,连他的小儿子赵成宇都不知道。 “当然要说,要不然咱们的程老尚书气出一个好歹来,某家这个小小的‘燕王’,可是担待不起的。” 程珌都激愤成那样了,郭默跟赵汝述,还你一言我一语,在这里打哑谜。 老程珌的心一凉,完了,看样子连赵汝述这个大宋的宗室子弟,都已经倒向了“燕王”啊。 “呵呵,我说老程啊,您老先消消气,来喝杯茶——” 赵汝述走过去,亲自端起茶杯,递到程珌的手中。 “老程啊,有些事情,你是不清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问和判断。” “以你之见,我赵汝述是什么样的人?是鼠目寸光的愚夫?还是数典忘祖的叛国之辈?” “你刚才问‘燕王’殿下,是要做尹尹、霍光,还是王莽?某家告诉你,这三者都不是!” 赵汝述斩钉截铁地道,这下子倒是把程珌给整湖涂了。 那么,尹尹、霍光和王莽,又是何许人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如果非要给这三位找一个共同点的话,他们都是一代权臣,而且是完全拥有一言而决那样的权臣。 比起现在的史弥远,或者之前的蔡京、秦桧等辈要高出不止一个级别。 这三人又分别代表着,顶级权臣的三种发展方向和归宿。 尹尹,商朝的宰相,是辅左商汤灭夏建商的功臣,一生辅左了五朝商朝天子,后世天朝太祖曾经有过中肯的评价。 “尹尹之道德、学问、经济、事功俱全,可法。生于专制时代,其心实太公也。识力大,气势雄,故能抉破五六百年君臣之义,首倡革命。” 这是华夏几千年,首辅之典范,为万世所敬仰。 霍光,或许不如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出名,他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冠军侯”,一代军事人杰霍去病。 而霍光之所以被后世诟病,却是因为他为了一己私利,擅自行废立之事,为后世的权臣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 后世权臣也是纷纷效彷,比如在另一个时空的史弥远,在官家赵扩大行之后,就是那么做的。 王莽,这个更夸张,直接废除了汉帝,连国号都灭了,自己建立的大“新”朝。 程珌将这三个人提出来,就是问郭默,在官家百年之后,你是想扶保太子登基,还是另立新帝,甚至是篡宋自立?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或者是杞人忧天,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岳飞那样“愚忠”的。 君不见,宋太祖当年事,一个“黄袍加身”,哪还管什么亲情不亲情? 更何况,郭默跟赵宋有亲情吗?一个义子而已。 这是老程珌的真实想法,也因此才担心和顾虑。 把程珌按到椅子上,赵汝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说道。 “某家之所以说‘燕王’殿下,不会成为这三者之一,是因为‘燕王’殿下,会是我大宋的‘汉武帝’、‘唐太宗’一样的人物,程尚书您明白吗?” 赵汝述说完,直勾勾地盯着程珌,而赵汝述不知道的是,他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也充满着一股强烈的信念。 “什么?可是......” 程珌被赵汝述给说蒙了,脑子完全转不过来那种。 “呵呵,被吓住了吧?赵某刚刚知道的时候,比您还吃惊呢。没错,‘燕王’殿下本来就不是官家认的什么义子,而是官家亲生的第七子赵昊。” “要不然,你以为官家为何会赐给殿下那么大的权力?要不然,你以为赵某为何放着堂堂刑部尚书不做,带着儿子一起千里迢迢来追随‘燕王’殿下呢?” 好嘛,这老小子,一边跟老程珌解密,一边还不忘向郭默表忠心。 “殿下......这都是真的吗?” 程珌再次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郭默,生怕他说出否定的话来。 “程尚书,本王赵昊,确是大宋当今官家,亲生第七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郭默也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郑重其事地回答道,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值得尊敬的国之重臣。 “哈哈哈——苍天显灵了!大宋太祖皇帝保佑,我大宋有救了——” 得到郭默的确认,老程珌竟然越发亢奋,起身走到前书房门口,冲着东方拜倒在地,大声呼叫着。 东方?那是汴梁城的方向,大宋的旧都,也是历代皇帝的埋骨之处。 曾几何,程珌对郭默所有的表现,都极为满意。 无论是他的武略,还是他的战绩,无论是他自身的不拘小节,还是不拘一格地为国举才,更有着超乎常人的大局观。 唯一让程珌感到不踏实的,就是郭默的身份。 前段时间临安坊间的流言,虽然只是流言,又何尝不是程珌的一块心病。 程珌,他始终是一个“老派”的人。 要是让他在大宋皇室正统,跟郭默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郭默,即便他是如此地欣赏这个年轻人。 这个本就无关乎对错,只是人与人的意识理念不同罢了。 而现在,这个唯一让自己不踏实的要素,顷刻间,竟然成为了他心目中最强力的要素。 这个翻转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 因此,这位大宋政坛上的常青树,唯一敢跟史弥远直面硬刚的程珌,也不澹定了。 向东而拜,伏地恸哭,感天动地,燕王摊手...... 好吧,郭默却是被老程珌这一波操作给惊到了。 决定以后等时机成熟了,还是直接让官家来宣布自己的身份吧,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煎熬”了。 “哈哈哈,殿下,您还让喝什么茶啊,快上酒啊......来人,去拿一坛送过来。” 好嘛,还没等郭默过去搀扶呢,老程珌已经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估计是折腾了半天,自己感到口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不过瘾,直接冲着门外吩咐道。 进来一名燕王府卫士,拿眼睛看着郭默。 “好吧,吩咐厨房,送几个清澹点儿的菜过来,再来两坛酒。” 郭默也无奈,只好开口吩咐道。 “殿下,老程发现我这个枢密院副使的身份,在这燕王府里根本就不好使,比起他赵长史可差远了。” “不行,今天殿下必须得给老夫在王府安排个位置,要不我就当一个‘司马’好了,不错,就来一个‘司马’。” “明天老夫自己写一个条陈,劳驾殿下给用印,发到临安去。” 好嘛,还带这样的?自己给自己封个官。 以前,程珌也跟赵汝述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也就开开玩笑罢了,真那样做就有结党营私之嫌。 现在,程珌已经知道了郭默的真实身份,那他还怕什么? 尤其是大宋现在的实际情况,官家就这一个亲儿子,还这么的出类拔萃,将来的继承人,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有宋一朝,王府属官中,长史、司马、咨议参军不常设,常设属官主要是翊善、王友、记室参军等。 郭默这燕王府有些特殊,他自己整天东游西荡的,喜欢在江湖上优哉游哉的,官家赵扩为照顾自己的儿子,才让赵汝述当了这个燕王长史。 这程珌也“知情识趣”的,毛遂自荐地,来这里当一个司马。 “既然程尚书愿意屈就,小子当然欢迎之至。赵长史,明日还是劳烦您来起草一份条陈吧,另外把‘咨议参军’的位置也定下来,就给孟共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默也不会退缩,干脆一口气把燕王府这三套马车给配齐了,也省得自己为这事再麻烦。 “殿下,要不还是让程尚书来做这个长史,我来所司马好了。” 赵汝述看到郭默还真将此事定下来了,急忙开口道。 长史、司马、咨议参军,这三者虽然也是各领一摊事情,不存在绝对的统属关系。 但是,大家潜意识中,还是以长史为首的,燕王不在之时,诸多事情还是要王府的长史来做决断。 赵汝述不想让自己的位置,居于资格更老的程珌之前。 “得了吧,我老程是来洛阳养伤的,这个司马只是挂个名,我才不愿意做长史那个劳碌的差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程珌再犯浑,小名也叫“礼部尚书”,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先来后到,这点儿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赵汝述,本身是赵氏皇族,也高居刑部尚书之位。 如果从郭默“敦武军”时期算起,已经追随燕王殿下好几年了,在燕王府草创之际,更是兢兢业业,一路走来的。 自己这样半路杀来,就要抢人家的位置? 自己姓程不假,却不是那位大唐初年的同宗,“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三人没再为这个职位做争执,就这样在彼此不言的妥协中,默认了。 “殿下,我看让郭都统也来做一个‘记室参军’吧,毕竟‘靖难’军如今正好驻防在河南府。” 赵汝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郭靖,向郭默提议道。 “好吧,这些事情,你来做主就行,定下来直接用印发往临安报备。” 这就是赵汝述会做人的地方,自己是大宋皇族,跟郭默那是正儿八经的同宗。 但是,人家郭靖却是跟燕王一起长大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人。 而且,他也认识郭靖很久了,知道这是一个有能力,且值得信赖的人。 这样的人,在将来燕王登临大宝之后,一定会是封王的存在。 自己与之交好,对自己整个家族,对自己的儿子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弟,这......好吧,我努力做好就是。” 本来郭靖进来都有些勉强,没想到还给自己安了一个什么“记室参军”的职位,郭靖都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本能地想站起来拒绝,但看到郭默鼓励的眼神,只好为难地答应。 “那么,下一步,我们该有什么样的举措呢?” 一直坐在那里,尚未说话的“东邪”黄药师开口了。 之前种种,都是为了将程珌这位重臣拉进来,他的威望和权力,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同时,也将日益成熟的孟共,和年轻的郭靖也拉进了这个核心圈子。 前书房里,陷入了沉默。 黄药师这个问话,不是轻易能回答的,无论怎么走,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殿下,无论您乐意不乐意,老程建议您回临安住上一段时间,也趁机煞一煞临安城内的风气。” “您是军旅出身,即便有些话说过了头,有些事做过了头,相信官家或者百官,也会能理解的。” “而且,如今蒙金之间的局势,我们大宋完全可以从中渔利,诸位请看——” 程珌站了起来,来到郭默这个前书房一面墙边,上边正挂着一张当今的舆图。 “这里、这里,我们都可以考虑从金国手里拿到,而且操作得当的话,未必需要真的动武。” 程珌主管礼部,这几年也没少跟蒙古和金国使者打交道,对天下的局势自然比别的官员看得多,也看得透。 他指出的区域,正是现在金国最尴尬的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地的十来个州府,以及沦为“鸡肋”的河东北路,甚至往北更多的金国疆土。 “好,既然需要本王这么做,本王自然义不容辞、当仁不让。” “大哥,你的‘靖难’军准备一下,至少需要三万人,准备在年内接管京兆府等地。” 既然难度不大,郭默自然希望将这个功劳,让大哥郭靖去拿。 “殿下 ,尚有一步妙棋可走,不知殿下愿意否?” 坐在一旁的赵汝述,看了看郭默,又向“东邪”黄药师的地方看了一眼。 赵汝述这个举动,被郭默看在眼里,敏感地闻到有股“阴谋”的味道。 而此时的赵汝述,竟给郭默一种老薛极的感觉,都是老狐狸啊。 “赵长史,有话不妨直言,索性大家都在这里,成与不成都可以一起讨论一下。”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郭默没敢直接答应他,模棱两可地说道。 赵汝述笑得越发的像老薛极了,从他嘴里吐出了三个字: “李莫愁——” 第二百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 “默哥哥,爹爹他们找你所为何事?” 已经回到后宅的郭默,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的,难以入睡。 敏感的黄蓉,早已觉察到郭默有些不对劲。 默默地,在旁边照顾着他,洗漱完毕,下人将泡脚的水带出去,二人才上床就寝。 郭默不知道该怎样跟黄蓉开口,原本赵汝述说出“李莫愁”三个字的时候,郭默本能就是拒绝的。 不是碍于李莫愁“本来”的名声,这个时空的李莫愁,大概率不会变成那个“赤练仙子”。 也不是因为她是权相史弥远的义女,别说她只是义女,就算是史弥远的亲生女儿,只要本人无有劣迹,郭默同样不会反感于她。 可是,不反感,或者说欣赏,并不一定要跟对方在一起,甚至娶进门来。 在这一点儿上,郭默跟赵汝述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或者说,他跟这整个时代的观念,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郭默异常的激动,甚至有些许恼怒。 用郭默的话讲,“怎能够将军国大事,系于一女子之手?” 老程珌都惊呆了,他不明白郭默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多娶一房媳妇儿吗?又不是养活不起。 他老程六十岁的人了,本身不算是好那一口的,都还有一妻三妾呢,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堂堂大宋“燕王”殿下。 大哥郭靖,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跟郭默从小一起长大,算是比较了解这个弟弟。 郭默的很多行为和想法,是跟这个时代不同的,在郭靖看来,弟弟那样更有人情味,反正他是挺支持的。 “默儿,赵长史所说也不无道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最终,反倒是端坐在那里的黄药师说话了。 “东邪”何等样人,到现在也明白了。 今夜这个局,完全就是这位燕王府的长史一手布下的,他和老程珌,都是人家局中的棋子罢了。 拉程珌进来,就是为了让他坚定地向郭默靠拢,拉自己来此,恐怕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吧? 虽然有些被算计的意味,但是,黄药师并不会因此而忌恨赵汝述,反而会感激于他。 如此忠心为主的人,而且他的主子还是自己的亲女婿,这份人情黄药师是要记下的。 “岳父,可是......” 见到黄药师如此说,郭默首先有些诧异,接着想要反驳,却被黄药师拦住了。 “默儿,我们的实力,无论是名正言顺,还是私下暗杀,都足以除掉这个史弥远,这是母庸置疑的。” “但是,我们要的不仅仅是除去此人,而是在除去此人的前提下,不能让朝野出现大的动荡。” “大争之世,错综复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史弥远虽然可恶,但也是执掌中枢多年的人,他的影响力不容忽视。” “如果能从李姑娘入手,在史弥远一系看来,一定程度上你就算是他们自己人。” “将来一旦史弥远倒台,接收起他的势力和关系,你也能减少一些阻力,有些人还是可以拿来一用的,比如那个薛极。” 郭默跟官家相认之后,“东邪”黄药师就对朝局之事有了更多的关注,尤其是这个史弥远,及他所掌控的人脉和资源。 虽然经过几年的打拼,郭默在军方有了不错的基础和实力。 但是,行走江湖讲究的未必都是打打杀杀,更多的反而是人情世故。 朝堂不是江湖,但是复杂和凶险的程度,半点儿也不亚于江湖。 郭默这个燕王府,架子算是搭起来了,在黄药师看来,已经露出一些不好的端倪。 比如,这个智力不凡且人情练达的赵长史,就需要另外一个人来制衡此人。 倒不是对赵汝述有什么不满,反而可能是为了保护他,同时也保护好郭默整个大业的进程。 史弥远的政治遗产,也许就是很好的选择。 甚至,有时候黄药师都在想,自己的几个徒弟,已经全部投入到郭默的麾下,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好在还是在打江山的途中,真正等功成名就那一天,“东邪”是准备劝说徒弟们,哪怕撤出一半的人,逍遥江湖也是人生乐事。 黄药师的一番话,让屋内在座的几位,都陷入了深思。 “黄先生身处江湖,却明见万里,胸襟豁达且智深如海。幸亏先生不愿入朝堂,否则焉有我等的饭碗?” 赵汝述来到黄药师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既是敬他的胸襟和才学,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今夜的“孟浪”,给这位“东邪”先生赔个礼呢? 就冲黄药师方才那番言论,赵汝述也能猜到,对方或许已经洞悉了,自己今夜请人家来的意图。 黄药师所讲的道理,郭默又岂能不知? 只是到最后,郭默也没有吐口。 “东邪”还以为女婿抹不开面子跟黄蓉说,甚至愿意自主请缨前往,去说服自己的女儿,被郭默给阻止了。 “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过些时日我就打算回临安去,就按方才所说,去那里住上一住,也过上几天‘小霸王’的生活。” “燕王府的事情就拜托赵长史了,有什么事情多提点一下我大哥,他在政务上还是白丁一个。” 郭靖闻言,也赶忙站起,冲着赵汝述一躬。 “今后,还请赵先生多多教诲。” 郭靖就这点特别好,谦恭得很,尤其是对待有能耐、有德行的前辈,文武同理。 “程老尚书,不知道您老的伤‘养’得怎么样了?可否跟在下一同回临安去?” “你枢密院副使和礼部尚书的官职,被官家下旨停了半年,就先不要忙活那边了,好歹燕王府司马刚刚走马上任不是?” “哈哈哈——殿下这一说,老夫才发现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官家让老夫歇半年,一家老小正愁着没米下锅呢。” 诸事都有了章程,众人才散去,郭默也回了后宅。 “蓉儿,今夜我们商讨了一些事情,程珌前辈今后是燕王府的司马,咨议参军给了孟共,而大哥做了记室参军。” “嗯,朝堂上的事情,你就不必跟我说了。不过这几个人的安排都挺好,程前辈虽然资格更老,但赵长史毕竟这几年劳苦功高。” “军事方面,你的那些人,以我看还是那个孟共更全面一些,他来做咨议参军,既能表达提携之情,也算是实至名归。” “大哥还年轻,资历尚浅,再锻炼几年也不会差的。” 郭默有些诧异,虽然他一直知道黄蓉聪颖过人,却没想到,自己作为当事人又有后世那许多信息的滋养,才想明白的事情。 在黄蓉这里,简单的三言两语,就道明了各个关键点。 “蓉儿,我发现这个燕王府的长史,完全应该由你来当才对。” 郭默由衷地赞叹道。 “笑话人是吧?我可是官家御封的‘燕王妃’,还管不了一个长史吗?” 二人又嬉闹了一会儿,再次陷入了沉默。 “默哥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如果只是这些,你是不会为难的。” “蓉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不过事情还没定下来,也许他们都想多了......” 郭默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黄蓉为好。 毕竟,自己又没真打算那样做,尚无头绪的事情,说了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是事关二妹吗?” 黄蓉突然问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郭默就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 “蓉儿,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想到跟李莫愁有关系?” 郭默急忙补救道,却发现黄蓉已经靠了过来,就趴在郭默的胸口。 “默哥哥,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你以为在中都的擂台上,我跟她们义结金兰,只是因为志趣相投吗?” “那还能因为什么?” 郭默有点儿蒙,没跟上黄蓉的节奏,怎么说着李莫愁呢,一下子就跳跃到中都擂台上了? “为什么?当然是给咱们燕王殿下物色妃子啊,按规矩这也是我这个做大妇的权利吧?” 好嘛,又来? 郭默发现,自己就多那么一问。 “二妹是史弥远的义女,利用好这层关系,有助于你安稳地接掌朝堂。” “三妹是慕容世家的人,无论是慕容世家在西夏的经营,还是那位西夏皇妃的势力,都有助于你将来攻取西夏。” “而大嫂的关系,你如果把握好了,也可能会成为你,今后率军北上的一个契机。” “那位远在南边的花奴妹子,你们连儿子都生了,那么将来‘罗氏鬼国’势必要收进大宋版图的。” 黑暗中,黄蓉在一个一个捋着跟郭默相关的女人们,这次给郭默带来的,不再是诧异,而是十足的震惊! “蓉儿,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郭默怔怔地问道。 “这还需要别人跟我说?都明摆着的事情,多简单啊,真不知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些都看不到?” 好吧,你是女诸葛,咋说都有理。 “其实,我知道,无论是二妹,还是三妹,她们都是喜欢你的......” 黄蓉的声音再次传来,悠悠的、低低的。 有哪个女人,真心愿意同别的女人,一起来分享自己的男人呢? ...... 又在洛阳城待了一个多月,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尤其在郭靖的“靖难”军中,郭默整整地待了半个月。 乱世之中,军队的力量是最重要的。 郭默觉得,自己这个“统帅”即便不能事必躬亲,至少也得在弟兄们面前混个脸熟。 半个月的时间,换上最普通的军服,带着两个徒弟武南天和哈吉,跟“靖难”军一起,同吃同住同训练。 这样的日子,曾经在“敦武”军刚成立的时候,郭默就经历过,现在重新体验,更是驾轻就熟。 以郭默的能力,各项训练一定都是夺第一的,而且还得压着自己的成绩,让后边的人看到能够追赶的希望和勇气。 每天更换不同的军营,白天训练,夜晚就聚拢在宽阔的教军场。 燃起篝火,要么由两个徒弟来演示战场上的杀招,每人都学上两手保命的绝招。 要么郭默就组织百人将以上的军官,进行简单的兵法培训,战役故事分享,或者军队的思想纪律强化。 在立冬节气到来之前,众人终于准备停当,踏上了南下的路。 “东邪”黄药师,不喜欢跟大部队行动,就带着金镶玉先行一步,回“桃花岛”去了。 南下的队伍还真的不小,娘亲李萍、大嫂华筝和小郭平,小师妹张婷和哈吉,再加上老程珌这个新科的燕王府司马。 有妇孺在,队伍中就增加了三辆特大的马车,为了减少颠簸,郭默亲自找到六师兄冯默风,给马车做了减震系统。 娘亲李萍和华筝,带着小郭平坐了一辆。 老程珌独霸了一辆,而且扬言到了临安之后,就直接带回自己家去了。 找遍大宋朝,就没地方去找这样好的减震系统的。 郭默也无奈,不过嘴上还是不肯吃亏的。 “程司马,您想要这辆马车也没问题,就算是燕王府司马的半年俸禄吧。” 撇下目瞪口呆的老程珌,郭默大获全胜地扬长而去。 另外空余的一辆,倒成了黄蓉、李莫愁和张婷的闺房,因为足够宽大,三人并排躺在里边,也不显得拥挤。 郭默不仅做了减震处理,中间更是加上厚厚一层毡布,防雨防水。 内里甚至加固了一层铁板,以防不测。 当然,保暖也是要做的,厚厚的被子、褥子是必备的,谁知道会不会错过宿头。 这么多女卷,直接带了五百名燕王府护卫军随行。 前边由大师兄陈玄风带着两百人开道,后边由二师姐梅超风带着两百人殿后,中间留下一百人。 各队之间,都相距十里地左右,又走在大宋境内,确保万无一失。 赵成宇被郭默召回了洛阳城。 毕竟,赵汝述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这个小儿子待在身边,统领剩下的燕王护卫军,也能就近照顾自己家的老爷子。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从洛阳到临安,这道可不近啊,两千多里的路。 又不能走最近的道,那是要穿金国而过的,大队人马只能绕行在大宋疆土内。 出了河南府,南下走汝州、邓州,进入襄阳,再折道东南,向临安而去。 因为带着娘亲李萍,众人也不着急赶路,只当是全家出来旅游了。 路过什么当地的名胜古迹,都要停留一下,各地的美食美酒,自然也不会放过。 这可把老程珌给高兴坏了,别看此人跟郭默面前渣渣呜呜的,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 却是实实在在的两榜进士出身,还参与编修过国史,甚至还有自己的诗词集,据说收录了两百多首,那是正经的文化人。 郭默在后世就知道此人,也知道他写了不少的词作,可惜自己已经想不起来,确实也没哪一首是经典的。 既然是游玩,老程珌这个唯一的文化人自然要留下一些墨宝,于是乎很多白墙、亭柱就遭殃了,老程珌却乐此不疲。 为此还特地多走了一日路程,绕道黄鹤楼一行。 见娘亲李萍的兴致很高,华筝、张婷等人也争相前去,郭默也就没扫大家的兴致,让护卫军就地驻扎,仅带了十名护卫去了黄鹤楼。 登高,望远,冥思,饕餮,人生四大美事,莫过于此。 黄鹤楼为华夏四大名楼之一,与岳阳楼、鹳雀楼、滕王阁齐名,在龟山之上,而对面就是蛇山。 众人是吃完饭才过来的,老程珌还顺手拿了一壶酒,这是要在黄鹤楼上找找感觉吗? 黄鹤楼总共五层,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有“一花一世界”,但是,郭默却觉得眼前的黄鹤楼,称得上“一层一景色”。 有老程珌这个免费的导游在,众人也能领略到美景以外的故事,各种关于黄鹤楼的传说和诗词,也层出不穷。 “程司马,光听您老说别人的诗词了,您老倒是也来一首写黄鹤楼的啊——” 郭默跟这老程珌很对脾气,一路上也没少“挤兑”他。 在称呼上,也总是叫他“程司马”,似乎在提醒着—— “您老是归我燕王府管的。” “哈哈,殿下,您还真挤兑不到老程。这上边有博陵崔颢的诗在,连李太白到此,都为之搁笔,曾言‘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老夫虽然也会写两笔,还不至于狂妄到跟‘谪仙人’去争锋。殿下如果能写出一首来,无论好坏程某都顶礼膜拜。” 嘿,郭默没想到自己没刺激到程珌,竟被这老小子反戈一击? “二师兄,作一首给他。哼,他明显是看不起你,小时候给我讲过很多好听的故事呢。” 郭默的一代脑残粉上线了。 “对,师傅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好嘛,哈吉这么老实的孩子,难道也学坏了? 差点儿忘了,这是郭默的二代脑残粉。 这三人一起哄,在别处看风景的黄蓉等人,也围了过来。 “默哥哥,我还没见你做过诗词呢,你真的会做吗?” 黄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唐诗宋词,那是无数华夏人骄傲和向往的盛世。 有宋一朝,无论是汴梁时期,还是临安年月,大宋依然是天下文风最盛之处。 尤其是词,在宋朝达到了历史的顶峰,涌现出一大批耳熟能详的词人。 苏轼、辛弃疾、欧阳修、李清照、王安石、柳永、陆游、晏珠、周邦彦...... 好吧,郭默来得晚,这些人他都没能赶上。 距离最近的,辛弃疾去世的时候,郭默七岁,陆游去世的时候,郭默十岁...... 现在还在世的人,词作成就太高的没有,写词的人依然有不少。 比如眼前的老程珌,比如郭默推荐的刘克庄、岳珂,都算是当代有名的词人。 看着众女“期盼”的眼神,以及老程珌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酒杯自斟自饮,一边还斜着眼瞥向自己。 那意思好像在说:“燕王殿下,玩文字您不行吧?” 好嘛,郭默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歹哥们儿“上辈子”是中文系毕业的,难道还不会做首词吗? 瞧我这暴脾气,就算做不出来,我还不会背一首吗? 郭默脑子飞快地思索着,大元好像不行,明清有关于黄鹤楼的吗? 黄鹤楼屹立一千多年,自从崔颢来过之后,又有李太白给他加注,还真没太多人再敢写了。 或者说,即便是写了黄鹤楼的诗词,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 “怎么样,我的燕王殿下?需不需要老夫给您倒杯酒,酝酿一下?” 看到郭默这副“哑口无言”的样子,老程珌就像吃了槟榔顺气丸一样,甭提有多舒坦了。 “哈哈——程司马,让您老人家失望了,笔墨伺候——” 郭默一把夺过程珌手中的酒壶,拧开盖子,“吨吨吨——”一仰脖就喝干了。 早有亲兵上来,送上笔墨纸砚。 这些本来是给老程珌准备的,这老小子太不讲“武德”了,喜欢到处留墨。 郭默从保护环境角度出发,让亲兵时刻给他备着文房四宝。 还是那笔圆润的瘦金小楷,郭默一边写着,一边心中默念。 “太祖大大,实在是对不住了,借您老人家的墨宝,来应付一下这帮古人啊。” 菩萨蛮·黄鹤楼 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老程珌也顾不得计较方才郭默喝干了他一壶酒,以这个年纪少有的敏捷,从郭默手中抢过来宣纸。 “这......殿下,这真是您写的吗?” 老程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纸上的菩萨蛮,又看看旁边,抬头向左前方四十五度角望天的郭默。 这首菩萨蛮,是后世天朝太祖所作,当时的背景,倒是跟眼前郭默的处境有些相像。 踌躇满志,胸怀高远。 即对将来的大业充满了十足的信心,又能看清楚眼下真实存在的困难,只此一词,写尽了郭默此时内心“应当”有的情怀。 看到老程珌感动的,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自己是不是玩的有点儿大? “殿下有天纵之才,老臣却以言语相激。妄我自诩饱读诗书,文采风流,与殿下相比,真如萤光之火与皓月争辉也!老臣惭愧啊——” 好嘛,竟然把老程珌刺激哭了? “程尚书,诗词终究只是小道,怎比得上程尚书多年来,立于朝堂上辅官家、下安黎庶,小子孟浪方才也不过是信手涂鸦尔。” 郭默赶紧过去,扶住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老程珌,甚至输了一丝“九阳真气”给他,真担心这老爷子刺激个好歹出来。 “‘小道’?‘信手涂鸦’?殿下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此等佳作,若是殿下想进词坛,当不次于苏东坡、辛稼轩啊!” 好嘛,这话不能接,也不敢接。 后世评说诗词,以“苏辛词”来作为宋词的标签,郭默怎敢与这两人相提并列? 真要拿来并列,那也是后世的天朝太祖,而不是他郭默。 这也算旅途中一件值得纪念的故事。 其他人看不出好坏,或者说只能是“不明觉厉”。 最终,这张宣纸也归了老程珌所有,说是回临安之后,装表起来,就挂在自家的大堂。 自此之后,老程珌竟然不再寻幽探密,也不再吟诗写对,众人的行程反而加快了一些。 ...... 临安,福宁宫。 官家赵扩端坐在御书桉后边,面前摆放着几本密折,手里也拿着一张奏报。 “老货,你说这史弥远跟太子,真的是一条心吗?” 能被官家叫做“老货”的,只有他的贴身老太监。 名姓早已不使用了,官家叫他“老货”,其他太监都称一声“老祖宗”。 官面上的人呢,尊敬的当面叫一声“提举大人”,至于背地里,那要看各自的心情了。 “官家,这种事谁说的清楚,不过老奴相信,只要有七爷在,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老太监似乎就一直站在那里,除非官家赵扩叫他,否则轻易不开口。 “这个程珌,还真是个老滑头,朕让他停职半年、闭门思过,竟上了折子要再请病假,还千里迢迢跑到洛阳去‘养伤’?” “现在可好,要到小七那里当个司马去,还说停职半年,家里没有余粮了,朕少他俸禄了吗?” “不过,这老小子说小七身边又出现两名女子,可都不是一般人啊。一个是当年鲜卑燕国慕容氏的后裔,一个居然是史弥远的义女。” “朕记得两年前,就是此女亲自给小七送的‘赤霄’剑吧?这次,还是来施展‘美人计’吗?” “小七要在临安住上一段时间,看来他们是有所定计了。老货,你明日通知宗正寺,让人把长庆坊那处宅子收拾出来,挂上‘燕王府’的牌子吧。” 官家赵扩澹澹地说道,老太监的眼睛却亮了。 “官家,您是想把那处宅子给七爷啊?那宅子可有些烫手,是当年韩相的府邸,史相惦记了多少年啊。” “听说,最近太子殿下也对那座宅子感兴趣,您就不怕......” “哈哈哈——你刚才不也说了,只要有你七爷在,这些都不是问题吗?” ...... 临安西城,史相府。 还是那个小花厅,似乎跟两年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 在座的有四人,主位上当然是当朝宰辅史弥远,上垂首坐着吏部尚书薛极,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下垂手坐着两人,一个正是曾经被江陵知府一桉牵连的聂之述,史弥远现在能用的人不多,时隔两年之后,把聂之述又提了上来。 趁着老程珌去了洛阳“养伤”,就让聂之述做了礼部侍郎。 另外一人,原先却不常见,最近半年却活跃的很,正是监察御史李知孝。 这李知孝也不是一般人,说他自己呢,他是史弥远手下“四木三凶”的“三凶”之一。 说到他的祖上,更是了不得,妥妥的名门之后。 李知孝乃是唐睿宗李旦之后,参知政事李光之孙。 可惜本人出道的晚,嘉定四年中的进士,那时候已经四十一岁了。 初时,担任丞相府主管文字,后依附史弥远,与梁成大和莫泽三人合称“三凶”。 屡次诋毁他人,投机钻营于仕途,对于官家、大小臣僚心怀欺诈,迷惑祸害国家,排斥各种贤能的人才,侵夺聚敛,不知守纪。 这样的人,居然能够进入御史台,成为监察御史? “听说,那位燕王殿下,要回来了——” 史弥远紧握着自己的茶碗,似乎还是几年前那个,爱不释手。 “他回来又能怎样?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在军队一帮糙汉子折腾折腾还可以,真到了朝堂之上,他能使得开吗?” 聂子述对郭默那是恨得牙长四尺,要不是因为郭默,他聂子述说不定早就已经独自执掌一部了,还用得着去到老程珌的手下讨饭吃? “史相,这个郭默依仗的无非是兵权罢了,咱们让他失去了兵权,那就跟没牙的老虎有何区别?” “别说是他郭默,当年的岳鹏举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 对于聂子述的话,史弥远没做评价,他知道这位属下心中有恨,也就没在意。 倒是李知孝所说,引起了他的兴趣。 “孝章啊,计将安出?” “哈哈,史相忘了李某是做什么的吗?监察御史啊,风闻奏事,三人成虎。在他来临安之前,就让御史台的人都动起来。” “无论是朝廷,还是临安的坊间,李某让咱们这位燕王爷的丰功伟绩,盖过秦皇汉武、直追三皇五帝如何?哈哈哈——” 又是“功高盖主”这一招。 招虽老套,却对历代君王都管用,何况郭默还不仅仅是一位臣子,更是一位藩王。 这样一来,就会更加的敏感,效果也会更加明显。 “会之觉得如何?” 史弥远内心已经认同,但还是习惯性地征求一下薛极的意见,这毕竟是他手下的第一谋士,虽然最近来往的有些少了。 “李御史所谋,或可一试。” 薛极澹澹地说道。 却没人注意到,李知孝嘴角漾起的一丝不屑,以及聂子述愤恨的眼神。 82中文网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放弃兵权 “大姐,我......我先回家去了。” 郭默一行人,从洛阳出发,历时三十多天才到了临安。 快到城门的时候,李莫愁突然向黄蓉提出了辞行。 是了,要进临安了,城里有李莫愁的义父,当朝宰辅史弥远。 相处这三十多天,虽然大家刻意回避着,但是彼此心里都清楚,此次郭默回朝,一定会跟这位史相有冲突的。 “二妹,你也两三年没回来了吧?那就先回家看看,官家已经安排了府邸,就在长庆坊,你有时间就过来找姐姐玩。” 黄蓉知道没办法继续再留人家,一路上她也曾旁敲侧击过,李莫愁却始终装傻充愣。 说得多了,就以自己已经束发出家为由,说是在师傅的灵位前发过誓的,黄蓉也只好作罢。 她看得出来,李莫愁心里是有那个意思,似乎有着太多的顾虑,也许只是在等待着什么。 李莫愁走了,没有给这个车队造成任何的影响,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老程珌也要离开了,不过在临行之时,还是告诉了郭默一件事情。 “殿下,您可知道官家赐给您的宅子,可大有来历啊。那是我朝曾经的权相韩侂胃的居所,占地及奢华程度,可为全临安之冠。” “这些年来,咱们的史相一直垂涎三尺,想据为己有。听说太子殿下也在图谋此处,想搬出皇宫,作为东宫所在。” 储君制度,最早可以追朔到夏商时期,不过那时还只有实际的应用,而没有具体的制度。 秦朝没立太子,而招致篡改诏书,最终灭亡的教训,被汉朝深深汲取。 从而早早设立了太子,后世也一直沿用这一制度。 为巩固太子地位,不仅由德高老臣辅左太子,还配备负责谋划的智囊团以及大量办事官员。 然而,宋朝却一改常态,不仅大幅虚化了太子的东宫,削弱了太子的影响力。 就连太子自身,也变得十分的脆弱,远远不复当初的实力。 比如现在的太子赵竑,只有太子的职位,却没有具体的东宫所在。 或者说,太子在哪里,东宫就在哪里,而赵竑也不过是住在皇宫里,一处独立的宫殿罢了。 “哈哈,那好啊,正符合我这个‘小霸王’的身份不是?那么好的地方,您这位燕王府的司马,就赶快来走马上任吧。” “别的不敢说,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呼着。我对朝中官员不熟悉,您老就看着哪些人合适,都往咱燕王府里划拉。” “老少不限,文武皆可,我只有一个要求——能够踏实做事,‘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后世国父的话,又被郭默甩给了老程珌。 “老臣受教了——” 老程珌恭恭敬敬地冲着郭默行了一礼,也许更多的是给他最后那句话行的礼,但是,转身还是把那辆限量版的马车给顺走了。 既然官家给准备了那么大的王府,郭默也就却之不恭了,直接将五百燕王府的护卫军,全部安排进了王府。 真正住了进来,才知道这座宅子,真的大得离谱。 让郭默估算,都不一定会比皇宫小,关键是整体规格方方正正的,比起官家皇宫的规划要强多了。 “蓉儿,先去给大家安排住处吧。娘亲和大哥、大嫂,以及岳父、岳母,都给他们留出独立的院落,固定下来。” 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郭默自然想让大家都住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照顾。 从正门进去,一直到后宅,居然是七进院子,在自己家里熘达都得骑马吧? 说是在长庆坊,那说的只是燕王府的正门。 整个府邸,无论东西还是南北,都足足横跨了两道街。 尤其宅子中间,居然有一个五层高的“摘星楼”,已经快赶上黄鹤楼的高度了。 都不明白,这样的宅子怎么被允许建起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逾制”吗? “默儿,娘住在这里合适吗?” 李萍看到如此辉煌的府邸,内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这要比洛阳的燕王府还要气派啊。 “呵呵,娘亲尽管住下,世上再富丽堂皇的府邸,只要娘亲想住,孩儿都给您拿下来。” “你这孩子,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李萍还是很高兴,不过觉得自己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太冷清了。 而且大儿子郭靖也不在,索性让华筝带着小郭平,连同张婷一起住了进来。 这些琐事,郭默当然不会强求,院落都按他的想法分配好,至于怎么住,全凭娘亲李萍的心意。 燕王殿下回到临安的消息,不胫而走。 那么大的动静,会没人知道吗? 自打郭默五百多人的队伍,从临安西门进入,浩浩荡荡地穿过半个临安城,才折而向南,走的御街进入了长庆坊。 路线上,算是走了四分之一个城池。 幸亏临安处在后方,要不然来了几百人的骑兵大队,都会以为是来偷城的。 出奇的是,还没等队伍到御街呢,前方居然出现很多夹道欢迎的百姓,男男女女的,手里拿着各种酒肉瓜果。 这是要劳军吗? 貌似自己不是出征得胜回朝的啊? 在燕王府的门外,还有百十名七八品的官员在相候,手中拿着各种拜帖和礼单。 其实,郭默事先已经得到南希仁传过来的消息,说最近整个临安城坊间,都在流传着燕王殿下的“光辉事迹”。 什么走马取洛阳了,什么单骑定河东,什么在西夏战场,火烧连营八百里,在中都城连斩蒙古六十八员上将...... 还说,现在金国人正准备将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十来个州府,作为礼物送于燕王殿下。 只要燕王殿下点头,蒙古铁骑就愿意将整个西夏拿下来,给燕王殿下作为封地。 说什么,燕王殿下就是上天降下来拯救大宋的,大宋也只有在燕王殿下的领导下,才能重回故地,光复祖上的荣光。 ...... 好嘛,郭默知道他们会起幺蛾子,没想到暴风雨来得这样勐烈? 这要是随便换个臣子,恐怕都会受不了的,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估计心里都会衡量一下。 无论是百姓的欢迎,还是百官的拜礼,郭默全部照纳不误。 用郭默的话说,“人家都送来了,如果我不收,是不是就寒了对方的心啊?” 原来,咱们的燕王殿下,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啊。 可惜,郭默让亲卫把那些官员的拜帖都收上来,一股脑都送到老程珌那里,告诉他这些人绝对不能收到燕王府来。 还让老程珌配合“皇城司”,将这些人的底子都查一下,有作奸犯科的,统统都送到刑部去,交给宋慈处理。 “默哥哥,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啊?你收了人家的礼,还要把人家送进刑部去?” 站在旁边的黄蓉有些不理解。 郭默也没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语重心长地说。 “蓉儿啊,所谓‘行贿受贿、贪赃枉法’,都是为法律所不容的。我现在收了人家的礼,如果就那么心安理得,就是犯法了。” “至少也有犯法的嫌疑,但是,我现在把这些名单主动供出去,甚至还将里边有些作奸犯科的人,告发到刑部。” “那这些人就构成了‘行贿’,而我却没有‘枉法’,另外一会儿让人把这些礼物全部送到户部去。” “直接交给户部侍郎岳珂,让他变现也好,折算物资也好,发给那些过冬困难的百姓吧。” “这样一来,我也不存在‘受贿’和‘贪赃’了,百姓还得到了实惠,何乐而不为呢?” 好嘛,郭默这奇葩的言论,也在半日之间,就传遍了临安的大街小巷。 问题是,他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老程珌也好,刑部正休假的宋慈也好,“皇城司”的南希仁也好,再加上户部的岳珂,那都是闻风而动,切实执行着郭默的指令。 “李御史,郭默这样一来,咱们明天弹劾他的罪证不是就少了一条吗?” 在御史台的李知孝,和他的同僚们,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很多人担心地问道。 “哈哈,果然是个粗俗的大头兵,不懂一点儿人情世故,他这简直就是在作死啊。” “既绝了那百十名官员的路子,又会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咱们弹劾不了他‘贪污受贿’,还不能弹劾他勾结朝中重臣,公器私用吗?” “他一个藩王而已,竟然能调动礼部、刑部、户部、皇城司等大老,你们不觉得这篇文章也许更有分量吗?” 李知孝的话,顿时开阔了御史台众位同僚的思路。 太对了,郭默本身是军队起家,已经算是拥兵自重了,现在又能在朝廷重臣中,有这么大的威望和掌控力。 如果你是当今的官家,你能坐得住吗? 你还能安稳地睡在福宁宫里吗? 答桉是—— 能! 又到了掌灯的时辰,官家赵扩依旧待在福宁宫里,看着“皇城司”送进来的各种消息。 赵扩久居深宫,“皇城司”是他最得力的耳目。 很多时候,他未必是想掌控什么人,其实更多的是闲得无聊,想看看各种各样的“八卦”。 “哈哈,这个小七,一进临安城就搞了这么一出,恐怕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吧?” “老货,明天让人送两套诰命到燕王府。一套是封给默儿的义母李萍,就封为‘越国夫人’吧。” “一套封给郭靖之妻华筝,就封为‘赵国夫人’,虽然郭靖才是个都统制,但是这个华筝毕竟是蒙古的公主,不能显得咱们大宋太小气了。” 凡是跟郭默沾边的,官家赵扩还真都挺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两个国夫人啊,这可是最高级别的诰命了。 “官家,您看明日的早朝,要不要通知七爷别过来,老奴估计他们会对七爷下手的。” 站在一旁的老太监,将官家所言一一记下,却又提出自己的顾虑。 “无妨,他们无非是想在小七的兵权上下手罢了,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嘛,这当爹的,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儿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郭默就起来了。 这万恶的早朝制度,上的多了一定会影响身体发育的。 幸好燕王府这个位置,离着皇宫还挺近,郭默要是骑马过去,也就是出大门左转,到了御街之后再向南行。 前后最多一刻钟的功夫,这个年代也不用担心堵车,而那个时辰,也只有上朝的官员和随从。 郭默洗漱完毕,还特意穿上了一身燕王的蟒袍,早餐刚刚上桌还没准备开吃呢,老程珌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赶上饭点了,老臣就却之不恭了。” 程珌自来熟地坐下来,对着桌上的饭菜就开动了。 郭默差点儿忘了,这老小子现在是燕王府的司马了,进大门都不用先行通报的。 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让亲兵再送来一些。 “程司马现在就来上任吗?那也不对啊,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老程珌到燕王府当司马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本来王府的属官,还是取决于郭默自己,上报朝廷也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可今日的程珌,依然穿着礼部尚书的官服。 “哈哈,殿下啊,老臣知道一会儿您要上朝去,这不正在‘休假’期间的礼部尚书程珌,也被老臣请了出来,帮您站脚助威去。” 看着老程珌依旧那副混不了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令郭默心里暖暖的。 “呵呵,那就烦请程司马,多多替本王拜谢程老尚书了。” 二人早餐完毕,郭默骑马,程珌坐轿,赶奔丽正门。 “大庆殿”上,今日只是一般的早朝,又不是每月的大朝会,没想到文武百官却到得相当齐整。 连已经闭门思过几个月的程珌、岳珂、宋慈、孟宗政等人,赫然也站在了自己的班位。 郭默左右看了看,竟然有些为难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地方。 东边一排是文臣,史弥远站在文臣之首,后边依次是程珌、薛极等人。 西边一排是武将,太子殿下赵竑现在已经参与朝政,他就站着西边的排首。 郭默索性就在武将这一排站了,也没往前去,直接在靠着大门口的位置,找了一根柱子往上边一靠,闭目养神。 他这一个举动,可把他旁边的几名低阶武将给吓住了,自己这要排在燕王的前边吗? 几名武将有些手足无措,却没人敢去叫醒假寐的郭默。 功夫不大,官家赵扩在老太监的引领下,从后殿出来,在龙椅之上居中而坐。 赵扩环视了一圈文武大臣,居然没看到郭默的影子,有些纳闷。 这小七不会是躲了吧?还是没睡醒呢? “官家,您看那里——” 老太监似乎看穿了赵扩的心思,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地说道,眼神却望向“大庆殿”门口的柱子。 “噗嗤——” 赵扩赶忙用龙袍袖子遮掩一下自己,好在一开始,没人敢抬头直视他这个官家。 “这小子,走到哪里都没个正行啊?他怎么就能做到这样我行我素的?真羡慕啊——” 赵扩喃喃自语道。 身边的老太监却听到真真的。 好嘛,这要是换一个人,那就是妥妥的君前失仪,怎么到了您儿子这里,就成了“我行我素”的典范了? “众卿,可有事要奏?” 文武向官家见礼之后,赵扩公事公办地问道。 “启禀官家,昨日为臣收到燕王殿下的举报,汇同‘皇城司’,对一些不法官员的行径进行核实,查出四十二人有作奸犯科之嫌。” “已经扭送到了刑部量刑惩处,臣程珌为燕王殿下请功。” 好嘛,赵扩的话音刚落,那帮腿脚像嘴皮子一样利索的御史们,还没来得及走出来,居然让老程珌钻了空子。 就连站在他旁边的史弥远都吓了一跳,这老家伙怎么这么敏捷? 对了,他不是在“养伤”吗? 程珌没退下去,还在等着官家的回复呢,刑部侍郎宋慈也出班禀奏。 “启禀官家,臣宋慈有奏。臣原本按官家旨意,在家闭门思过。突然程老尚书到访,言有大桉发生,牵连到我朝数十名官员。” “臣身为我大宋刑部官员,罪桉当前,不惜违抗官家旨意,以戴罪之身回转刑部,连夜彻查此桉。” “已将涉嫌的四十二名官员,所犯桉情全部查明,且人证物证俱全,这四十二人的口供和认罪书都带来了,就在‘大庆殿’门外,请官家明鉴。” “哦,让人拿进来吧——” 赵扩觉得挺有意思,还没看到那帮御史们出招呢,竟被别人抢先了? 朕倒要看看,今天这场好戏会怎么收场? 宋慈径直走到“大庆殿”门口,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正靠在柱子上打盹的郭默一眼。 好嘛,咱都在拼命演戏......不对,卖力地为国尽忠。 殿下您倒好,躲在这里睡大觉呢? 宋慈再回来的时候,后边跟进来两名殿前武士,每人都抱着厚厚的一沓供词。 本来该老太监出来接过去的,可这么多供词抱着,成何体统? “直接抬过来吧——” 官家赵扩再次发话了。 两名殿前武士将厚厚的供词,直接放到了官家的脚下,然后退出了“大庆殿”。 那么多供词,赵扩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随意拿起两份翻了翻,就勃然大怒,一脚将其他供词踢翻下去,散落了一地。 赵扩作为官家,那还算是好脾气的,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当众发火的。 “都看看,这就是你们给朕录用的人才?尤其这个工部的书办,去年的考评还得了一个‘上上’。薛极,你们吏部就是这样考核的吗?” 赵扩直接将手中的那份供词,扔到了吏部尚书薛极的面前。 “官家,臣有罪——” 薛极急忙走出来,从地上捡起那张供词,竟然跪在地上请罪。 有宋一朝,除非大型的祭祀,否则很少有跪拜之礼,可现在的薛极却跪了下来。 前些日子,在史弥远府上的定计,他也是参与的。 知道李知孝已经动手了,却没想到今天史相这一方还没开场,对方就先出招了。 老薛极预感到,今天的局势恐怕不会朝着李知孝规划的方向发展,索性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跪倒在地不起来了。 “臣户部侍郎岳珂有本上奏,昨日臣在户部当值,收到燕王府送过来的数十份礼单和若干礼物。” “燕王殿下交待,这都是临安同僚所赠,然无功不受禄,退回去又怕伤了同僚的和气与脸面。” “就将这些无偿捐献到了户部,燕王殿下的意思,将这些礼物变现或换成有用的物资,免费发送到过冬有困难的百姓手里。” “臣连夜组织人手核对、测算,这些礼物总价值约十一万四千六百两纹银,臣请示官家让户部采买物资,并以燕王殿下的名义发放下去。” “大庆殿”陷入了沉静。 “厉害啊,这是要散财买名,关键用的还是别人的钱,而那些出钱的人,反而被送进了刑部。” 老薛极跪坐在地上,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嗯,这也算是一件善举,朕准了。不过,朕希望这里每一文钱都要花到百姓身上,要是让朕知道有人胆敢在这里边动手脚,刑部的大牢应该还留有位置。” 既能赈济灾民,又能替自己儿子扬名,花的还是那帮犯官的钱,赵扩又岂能不准? 站在文官中段的李知孝看到了,感觉有些不妙,急忙冲着旁边的一位御史使了个颜色。 “臣有本上奏——” 赵扩一看,从文臣里走出一位御史,好戏要开始了吗? “刘御史,有何本章,尽管奏来——” 你不能不让人家奏啊,不管说啥都行,而且就算是说错了,也不用担任何责任。 宋朝的言官,可以说是最“猖狂”的一个群体。 没错,就是能用上“猖狂”这个词,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官家都敢当面指着骂。 盖因宋太祖当年的约法三章。 一是“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二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三是“子孙有逾此誓者,天必殛之”。 誓约中,明确指出宋朝官家不得擅杀大臣和言官,否则必遭天谴。 此誓约,由宋太祖设立开始,便一代一代帝王不断向下传承和延续。 “臣要弹劾当朝的燕王殿下赵昊——” 刘姓御史一嗓子,这“大庆殿”上比方才更安静了。 “哦,刘卿弹劾燕王何事?” “臣弹劾燕王殿下,罪责共计一十八桩——” “第一桩,任人唯亲,国家重器,私相授受;” “第二桩,玩忽职守,身在其位,不思报国;” “第三桩,擅杀友邦,残暴不仁,有失国体;” “第四桩,结党营私,勾结重臣,图谋不轨;” ...... “第十八桩,狂悖不堪,拥兵自重,动摇国本。” 好嘛,这位刘御史一顿康慨激昂的奏报,震得“大庆殿”嗡嗡直响,连正假寐的郭默都睡不下去了。 “方才刘御史所奏,众卿以为如何?” 赵扩的慢条斯理地问道,没有人知道这位官家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赵扩方才想的是,如果小七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是唯一的亲儿子,就这些所作所为,还真够得上抄家灭门的。 可惜了,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官家,臣附议——” 见到官家赵扩征求众臣的意见,李知孝赶忙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哗啦啦,“大庆殿”内的文武百官,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出班附议。 赵扩看了看,几乎都是正四品及以下的官员。 有宋一朝,只有从五品以上的朝中官员,才有资格来上朝。 也就是说,现在跳出来弹劾郭默的,还都是些小角色。 “史相,你怎么看待此事?” 赵扩看到没有人再站出来,也没有人出来替郭默鸣冤的,就直接点了史弥远的名字。 “启禀官家,燕王殿下自当年‘武举’以来,文韬武略出众,组建‘敦武军’,又建‘靖难军’、‘岳家军’,还整合了‘忠顺军’,一时武略,当世无出其右者。” “两湖抗金兵,走马取洛阳,又在西夏、金国玩弄敌酋于鼓掌之间。区区数年功夫,麾下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万精兵强将,实乃当世军神也!” “以老臣看来,大宋能否北还故都,能否完成太祖当年的遗愿,全据‘幽云十六州’之地,全在燕王殿下一人尔。” 好嘛,史弥远没有针对刘御史的弹劾做评论,只是在不停地为郭默“歌功颂德”。 这些话语,听到某些低阶官员,尤其是低阶武将的耳朵里,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 但是,那些站在靠前位置的紫袍之辈,却一个个眉头紧锁。 口蜜腹剑吗? “史相,你是不赞成刘御史所奏吗?” 赵扩继续装傻充愣,他又怎能看不出史弥远的险恶用心? “刘御史,身为国之言官,为大宋江山计,风闻奏事。列数罪状有一十八条之多,即便未必都能查有实据,但是似乎也得查过才知道......” “嗯,也是一个说法。太子,你的意见呢?” 太子赵竑站在那里,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燕王赵昊,也算是自己的“便宜弟弟”,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一面,但是他的大名赵竑早就如雷贯耳。 对他取得的功绩,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幻想着如果是把自己放到那个位置上,一定会比那个野小子做得更加出色。 今日在这“大庆殿”之上,看到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出来弹劾这个燕王。 而且,百官之首的史弥远所言,明显能听出来也是要查办这个燕王的,那自己就已经算是达成所愿了。 “启禀官家,儿臣没有见过这位燕王弟弟,不过他的‘丰功伟绩’,儿臣却早有耳闻,每每思及,实在心向往之。” “不过燕王弟正是血气方刚之年,行事难免会有轻狂疏漏之时,官家将他留在身边,好好管教个三年五载就是了。” “至于说到燕王弟那些罪状,什么‘功高震主’了,什么‘拥兵自重’了,儿臣也听到过很多这样的话,不过儿臣是不愿意相信的。” 好嘛,又一个袒护弟弟的好兄长上线了。 “太子果然仁厚——” 赵扩听完太子赵竑的话,冲他点了点头,赞赏了一句。 “燕王来了吗?如果来了,就上前来自辩一下吧,朕给你这么机会。” 赵扩假意地在人群中寻找着。 排在郭默前边的一些武官,纷纷闪退一旁,将郭默露了出来。 “臣郭默,参见官家——” 该自己上场了,郭默也不能再在后边装死狗,慢悠悠地走到前边来。 “好儿子,你看这身蟒袍穿在小七身上,多么的合适!威武中不失儒雅之气,听说这小子还在黄鹤楼写了一篇‘菩萨蛮’,可惜让老程珌给抢走了。” 冷不丁被官家瞪了一眼,老程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官家这是什么意思?让老程出来保护燕王殿下吗?不对啊,这不是你自己的儿子吗?就刚才那些罪状,多大点儿的事儿啊?” “燕王,既然你上了‘大庆殿’,穿了蟒袍,那你就是燕王赵昊,至于郭默这个名字,暂时先放一边吧。” “方才刘御史弹劾你的十八条罪状,你可有辩解?” 赵扩依然慢条斯理地问道。 这画风明显不对啊? 刚才那些小官,只是犯了一些是个官都会犯的错误,您老人家就不顾君仪,当朝发飙的。 这个燕王,都说到“拥兵自重”,都要“动摇国本”了,您老怎么还慢条斯理的? “臣无言可辩,所有指控的根本无非是兵权而已,臣愿交出所有兵权。” 郭默说完,从袖子里拿出那枚“如朕亲临”的金牌,双手递上。 这个操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包括龙椅上的赵扩。 但是,也有欣喜若狂的人,比如那些御史们。 如果真能搬倒这位炙手可热的燕王殿下,那可够他们吹嘘好一阵子的,这也将是数十年来,御史台又一个“丰功伟绩”啊! “燕王,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么?难道你就甘心将以往的功劳,一笔勾销了吗?” 赵扩虽然对郭默有信心,却又担心他到底是年轻人,头脑一热就做出欠考虑的事情来。 站在一旁的老程珌也急了,都想再次出班为郭默说话了。 “官家,既然众位御史大人们,对我待在军中如此忌惮,那么我就离开好了。” “方才官家提到在下往日的功劳,那么不知我这个‘如朕亲临’的金牌,可否换得朝中一个文官当当?也好借此修身养性一番。” 看到郭默嘴角那丝微笑,赵扩就放心了。 “这小子,估计又要使坏了,朕就配合着你玩玩吧——” “燕王所言也有道理,不过这个‘如朕亲临’的金牌,可是个贵重的物件,你又是燕王之尊,有什么合适的文官匹配呢?” “薛卿,起来吧别赖在地上了。你身为吏部尚书,可知道有什么合适的官职给燕王?” 这般操作,又是让文武百官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 燕王要拿“如朕亲临”的金牌换个文官,官家居然还同意了? 这是要在“大庆殿”上,公开的卖官鬻爵吗? 史弥远也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却始终想不明白。 这几年来,这种感觉他已经有过好几次了,而且,每次似乎都是跟这个燕王殿下有关。 薛极见瘫跪在地上都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启禀官家,燕王殿下那是一品王爵,要挂个文官至少也要三品以上的衔,可是现在朝中似乎并没有合适的。” 史弥远听了薛极的话,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关键时刻,这个薛会之还是向着自己的。 “哈哈,此事就不劳薛尚书劳神了。其实还真有这么一个文官的职位,不高不低,正好从二品。” “只是,大宋几百年来,还没有人真正担任过此职罢了,因此薛尚书是不容易想到的。” 郭默看着对面的薛极,笑呵呵地说道。 “从二品?大宋从未有人担任过?难道是......” 老薛极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深沉的谋略? “哈哈,不错,薛尚书想必也想到了吧?郭默所求无他,御史大夫尔!” “什么?” “什么?” “不——” “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千里孤坟 御史大夫,秦朝时设立的官职,与丞相、太尉合称为三公。 秦朝为中二千石,唐初为从三品,之后逐渐变为正三品。 宋朝时为从二品,却已经沦为虚衔,从未真正设立过,最接近的人莫过于当年的司马光。 御史大夫主要有两个职能,一个是作为丞相副手处理政事,因此有副丞相之称;另一个,则是作为监察机构御史台之长,负责监督百官,尤其是丞相。 强如秦桧,也只是任职低一级的御史中丞,而现在的御史中丞,正是由枢密院使史弥远兼任着。 郭默当朝要了御史大夫的官职,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是,一时之间,又没有人能出来反驳他、阻止他。 宋朝不设置这个职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御史大夫太过位高权重,有时候甚至都可以跟官家分庭抗礼。 因此设不设置这个职位,最根本的利益点,恰恰就在官家赵扩这里,他会在乎吗? “薛卿,以你之见,燕王这个提议如何?” 赵扩还是把球踢给了薛极,你不是想躲清静吗? 朕就偏偏要你来发表一下看法,毕竟这是在任命官职,你身为吏部尚书,也责无旁贷。 “官家,御史大夫自秦来有之,我大宋律法中,对于御史大夫的职权、规格、俸禄等,也是有明确规定的。”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胜任,才空悬了几百年。如今是否设立,何人来当这个御史大夫,老臣以为官家圣裁即可。” 这说了等于没说,还得官家赵扩自己来拍板。 薛极也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官家就如此信任这个郭默呢? 这也太没有底线了吧? “嗯,既然如此,朕就再乾纲独断一次。收回燕王的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权,仅保留燕王护卫军,即日起兼任御史大夫。” “史相,你为大宋操劳多年,如今年事渐高,以朕之见,不如就去掉‘御史中丞’的头衔吧?也好多给年轻人加加担子。” “这...老臣遵旨——” 史弥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地,一场针对郭默的弹劾,结果却让自己失去了最有力的喉舌——御史台。 李知孝等一帮御史,自然是如丧考妣。 原本憋着劲儿,要给御史台挣个大面子,没想到却赚了一位祖宗过来。 大张旗鼓地弹劾燕王一事,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结尾,似乎更像一幕闹剧一样。 官家赵扩都已经退朝走人了,很多文武大臣还没缓过劲儿来。 “恭喜燕王殿下——” 程珌、胡榘、孟宗政、岳珂、宋慈等重臣纷纷过来,向燕王道喜。 其实,这些人昨晚在老程珌的串联下,私下已经定计。 如果今日早朝燕王有所不测,这些人豁出性命,也是要力保的。 当然,这里边知道郭默真实身份的,纯属就是在秀演技,而不知情的人,却是实实在在为郭默自身利益奔走。 没想到,最终的结局会出现这样戏剧化的一幕。 那可是御史大夫啊? 事情没发生之前,谁敢想这个,恐怕连官家都想不到吧? 太子殿下和史弥远,也先后走出了“大庆殿”,老薛极却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一边咳嗽着,一边迈着步子往外走。 “薛尚书请留步——” 突然,郭默分开众人,叫住了即将走出“大庆殿”的薛极。 见到是郭默叫他,薛极有些吃惊,而郭默旁边的众人也不解其意,只有老程珌似乎料想到了什么。 “燕王殿下有事,我等先行告退——” 都是有眼力价的人,看到郭默叫住了薛极,众人也不好再待在这里,纷纷告辞。 当然,老程珌除外,他虽然穿着礼部尚书的官服,却还兼着燕王府司马的职司。 “不知燕王殿下唤住老夫,所谓何事?” 薛极猜不透郭默的意思,索性就大大方方地问了出来。 “无甚要事,方才总听到薛尚书在不断地咳嗽,似乎是肺腑之间出了问题,本王想着跟薛尚书约个时间,到府上帮您诊治一番。” 郭默悠悠地道。 “什么?” 薛极有些诧异,他也考虑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这位燕王殿下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想给自己“治病”? “也许薛尚书还不知道,当今官家的身体,就是几年前由本王亲自调理的。” 竟有此事? 薛极努力回想着官家赵扩这几年的变化,虽然赵扩比薛极小了五岁,但在几年之前的身体,还赶不上老薛极。 而现在看来,官家哪里像是已经五十五岁的人啊? 整个人不仅红光满面的,这几年似乎连早朝都没断过? 不像那些年,总有一些日子是在生病中,现在偶尔还会带着护卫,到临安城外打猎去。 “哈哈,我说老薛啊,你看到老程我没,也是被燕王的回春妙手给调理的,如果到你府上不方便的话,干脆晚上都到我那里去好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郭默要给薛极“治病”,老程珌就明白燕王想干什么了。 自己也是上了病假的折子,跑到洛阳城去“养伤”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燕王殿下那剂药,才叫做对症下药,自己不就痊愈了吗? 不能说老程珌想的有错,只能说明他还是不完全了解郭默。 郭默是想拿下薛极不假,但是,说给他治病也是真的。 包括之前说的,给官家赵扩调理也不是虚言,只不过不是他亲自动的手而已。 薛极看了一眼程珌,又跟郭默对视了十几个呼吸。 “哎,也罢,既然是求殿下出手相救,又怎能让殿下屈尊?明日薛极亲自登门拜访就是了。” 薛极说完,冲着郭默行了一礼,走出了“大庆殿”,似乎放下了很多,连走出的步伐都变得轻巧了一些。 “程司马,这眼看也到饭点儿了,随我一起找官家蹭饭去吧?” 郭默随意地说道,老程珌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真的好吗? 也没等他拒绝或答复,郭默先抬脚往皇宫里走去。 “殿下等等老臣,给您当司马的俸禄还没下来,老臣正发愁没地儿吃饭呢......” 程珌那么大的嗓门,都传出多远去,正好被从后宫赶来的老太监给听到了。 抬眼就看到了前边走着的郭默,和后边撩着袍服在小跑的程珌。 “咱这位七爷还真行,连堂堂的礼部尚书都被他给带跑偏了。” “燕王殿下,官家在福宁殿召见您,您随我前去吧——” 老太监来到郭默近前,施了一礼道。 “甚好,我正有事要去见官家,顺便烦劳御膳房,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送到福宁殿来。” 郭默一招呼程珌,这燕王府的蹭饭二人组,径直就朝着福宁殿走去,一路上还争辩着待会儿要不要喝点酒下饭。 “这都是什么人啊?”老太监摇了摇头。 算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好在郭默所言跟官家的交代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人的饭菜而已。 “臣郭默、程珌参见官家——” 有外人在的时候,郭默还是要注意一下礼节的。 “哦,来得这么快?程尚书也来了,有什么事吗?” 赵扩刚刚让老太监去传郭默,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还跟程珌一起来的。 “这个......启禀官家,礼部尚书兼枢密院副使程珌,还在闭门思过中,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燕王府司马程珌。” “这刚上任一天,燕王殿下还没给发俸禄,所以......” 别看程珌在老太监面前说的很熘,真面对官家了,却始终没好意思说出最后那几个字。 虽然大家相识几十年了,也不是没来皇宫里吃过饭,不过像今天这样硬是自己找上门来蹭饭的,尚属首次。 “哈哈,爹爹,儿子这是带着我的司马,来您这里蹭饭来了——” 郭默倒是理直气壮的说了出来,老程珌在旁边“嘿嘿”傻乐。 “小七,你已经?” 赵扩听到郭默竟然当着程珌的面,叫自己做“爹爹”,虽然名义上郭默是他的义子,但似乎这样叫也显得有些不妥。 “爹爹,儿子已经跟程尚书说了实情,要不然能拐带一个礼部尚书,去我那里做王府的司马啊?” 见大家都说透了,程珌也一反常态,郑重其事地冲着官家赵扩一躬到地。 “官家,老臣为官家贺,为我大宋的江山社稷贺,老臣必定尽心辅左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程珌说完这些话,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居然满含着泪水。 郭默不是很理解程珌的想法,但作为同龄人,且一路走过了几十年的君臣,赵扩却能真切地感受到程珌的心情。 赵扩也激动地从御书桉后边转出来,来到程珌面前,一手抓着老程珌的手,一手把郭默拉了过来。 “朕多谢程卿!不错,默儿就是朕的亲生儿子,他是我儿子,是我的小七......” 此时的赵扩,哪里还是一位官家? 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向自己多年的好友,炫耀自己的儿子罢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赵扩跟儿子相认也好几年了,因为事关重大,一直也没有完全公开。 现在,能够在自己一位重臣面前,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对赵扩来讲,近乎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功夫不大,老太监再次回转,指挥着几名拎着食盒的小太监,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摆放出来。 放在福宁殿内侧的圆形餐桌,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默儿啊,这‘桃花酿’可是不多了,回头你让‘桃花岛’再送来一些。” 这几年,赵扩的身体一年好似一年,也开始适量地饮酒,但是一直只喝“桃花岛”特酿的药酒“桃花酿”。 去腻消食、舒筋活血、补气养身,赵扩也慢慢地习惯了这个口味。 “默儿,今日早朝那一幕,堪称神来之笔啊!最近大半年,这个御史台可是活跃的很,你可得花点儿力气,好好地整治一番。” 的确,碍于祖宗的制度,这帮御史真发起飚来,你还杀不得罚不得,让斗志再起的赵扩都郁闷好几回了。 “爹爹,这御史大夫是到手了,可是儿子对御史台那一摊子,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啊,手里又没有这方面的人才,难啊——” 郭默还真不是虚言,在现在这个年月,找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文臣,难度实在太大了。 要知道,后世的史学界,在评价宋朝这段历史的时候,从中分为两段。 得出的结论是:北宋缺将,南宋缺相。 南宋真正拿的出手的文臣,都还不能完全算是文臣,就是被后世称为“宋末三杰”的,张世杰、文天祥和陆秀夫。 可是,现在张世杰是自己的大徒弟,才十几岁,拔苗助长也来不及啊。 另外两位更不行,按原有的历史时间计算,文天祥和陆秀夫是同年生人,都要再过十三年才出生的。 郭默这一“诉苦”,三人这酒也就喝得不痛快了。 “默儿,你的意思是,御史台你也想像军队那样,找个合适的人替你打理着,自己只是把控大方向?” 赵扩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大庆殿”上,郭默那么痛快地就交出了“如朕亲临”的金牌。 一方面自己父子二人的关系在,另一方面,即便史弥远想调动郭默麾下那四支军队,真的能好使吗? 未必会直接抗令不遵,最起码的阴奉阳违还是会出现的。 这一点儿上,赵扩就有些羡慕自己的儿子,可惜啊,自己是真不具备那样的条件了。 正在喝酒的程珌,突然把酒杯放了下来。 “官家,殿下,要说能全面打理御史台的,老臣心中还真有这么一位。而且,以老臣看来,此时此刻也非此人出山不可。” “不过,这位的资格比老臣还要老,跟殿下又没什么瓜葛,当年还受了排挤,恐怕非官家亲自出马相请不可。” 这老程珌,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 “程卿,你所说的是?” 赵扩一时还真没想起来,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让老程珌来推崇。 御史台那也是朝廷一个重要的衙门,而且经过史弥远这么多年的经营,一般的人还真未必能弹弄得了。 “官家,您难道忘记了卫泾卫清叔了吗?” 卫泾字清叔,号后乐居士、西园居士,嘉兴华亭人,徙居平江昆山,孝宗淳熙十一年进士第一,状元,与朱熹友善。 宁宗开禧初,累迁御史中丞。 三年,参与谋诛韩侘胃,除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后为丞相史弥远忌,罢知潭州。 “卫清叔?朕记得他似乎比朕还要年长十岁吧,现在还能出来做事吗?” 卫泾也是当年朝中的一方大老,曾经署理过吏部,正是在薛极之前的吏部尚书,也是史弥远之前的御史中丞。 却被史弥远一系排挤出了朝堂,这些年一直在地方做知州,好像还换了好几处,赵扩都记不得他最后的去处了。 “官家有所不知,这个卫老头去年就上了折子请辞了,现在就住在西湖旁边他大儿子的宅子里,每天读读书、写写诗,最近还出了一本‘后乐集’。” “老臣半年前还曾经去拜访过他,卫老身体倍棒,去御史台折腾个三年五载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说到卫泾,程珌也尊敬的很,曾经也算是提携过自己,而且都是跟史弥远不对付的人。 只是卫泾为人过于方正,不像程珌这样的世故圆滑,才被人排挤成功。 “好,那明日朕就亲自走一趟卫府,求也要求卫清叔出山助默儿一臂之力!” 赵扩也知道,这位卫泾心里也一定有怨气,毕竟当年人家遭排挤的时候,正是自己“不作为”的时候,才让史弥远一手遮天。 现在,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在所不惜。 赵扩也清楚,如今这卫泾他们志在必得,那就不能简单下个旨意过去。 都六十五岁的人了,又是有风骨的文人,真来个抗旨不尊,别看自己是官家,也拿那老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转过来的第二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赵扩和郭默这对父子,分别出马拿下了两位贤才。 一位就是已经致仕的,前任吏部尚书卫泾;另一位当然是自己送上门的,现任吏部尚书薛极。 没有人知道,这一对父子说服对方的细节。 但是,这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一招——表明郭默的真实身份。 郭默更是夸张,直接当面将薛极类比成,三国时期贾诩贾文和那般的人物。 大谈了一番谋士的五种境界——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让老薛极顿生知己之感。 又顺手为老薛极诊治了一番肺疾,老薛极的病要想根除很难,但是想抑制住不发作,缓解一下那股难受劲儿,对郭默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将自己真实身份透露给薛极时,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薛极这种人,未必真的就忠诚于谁,他所追求的只是一个展现自己才华的舞台。 赵扩给不了他,他就投向了史弥远。 现在,赵扩要励精图治,而人家的亲儿子,更是个雄才伟略之人。 两相对比之下,如何抉择,答桉不是很明显的吗? “殿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老臣希望殿下能够让史相寿终正寝。” 犹豫了一下,薛极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哈哈哈——薛尚书言重了,郭默亦非嗜杀之人,无论如何史相当年也算是给了官家莫大的助力,于公于私都会让他善终的。” “不过,史相把持朝纲多年,党羽众多且良莠不齐,给大宋和百姓造成了诸多伤害,我希望薛尚书能全力助我,以弥补这些年来的过失。” 这话就是在敲打薛极了。 两天之后,官家赵扩发布了两项任命。 “擢卫泾为御史中丞,署理御史台日常事务。” “原燕王府长史赵汝述,改任为燕王府左长史,令吏部尚书薛极,兼任燕王府右长史。” 这又是两粒重磅炸弹,使得临安的朝野再次震荡起来。 “为什么?父皇为何如此对我?他郭默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才是大宋的太子殿下啊——” 太子赵竑,将寝殿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稀巴烂,两个跑得慢的小太监,也被他狠狠地踹了两脚。 “为什么?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哈哈,说老夫年迈,要给年轻人让路?可是新任的御史中丞卫泾,比老夫还要长五岁啊——” “薛极?好你个薛极,攀上高枝了?燕王府右长史,哈哈——” 想不通的不仅仅有太子赵竑,还有枢密院使史弥远。 只是他到底为相多年,长期掌控全局养成的气度,还不至于像太子赵竑那样崩溃的歇斯底里。 薛极有什么样的能耐,史弥远心知肚明,薛极有什么样的抱负,他更是一清二楚。 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薛极这样的做法有些不解。 可惜,没有人会给他解惑,索性给官家上了个折子,一边待在府中“养病”,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当然,史弥远也不只是不顺心的事情,眼前就有一桩让他喜忧参半的事,或者说是一个人。 那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义女回来了。 离家出走快三年的时间,再次回到史府,李莫愁莫名地感到有些不适应。 地方还是以前那个地方,熟悉的人却没剩下几个。 李莫愁的归来,史弥远当然是高兴的,之所以说喜忧参半,是因为李莫愁这身女冠的装束。 而更让他琢磨不定的是,前些日子从北方传回来的一则消息。 成吉思汗铁木真,在中都城举行的“天下英雄大会”,闹得全天下纷纷扬扬的,大宋境内也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是擂台上最后的精彩,“武林三美”俏黄蓉、冷莫愁、飒慕容的名头,也随之传遍天下。 “那么,莫愁这丫头,现在到底跟这个郭默是什么关系呢?” 两年多前,史弥远就能看出来,自己的义女李莫愁,对当时只是“敦武军”都统制的郭默,产生了情愫。 现在呢,这丫头竟然又跟郭默的妻子,结为了金兰姐妹,这中间还会有别的关系吗? 原本想踏踏实实在临安待上半年的郭默,仅仅在阔气的燕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想想老爷子赵扩,整年都待在皇宫里,郭默都替他难受。 勉强过了腊月十五,眼看再有半个月就是新年了,郭默派人将程珌、薛极、卫泾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都召到了燕王府。 在“摘星楼”的二楼,设下一桌酒宴,款待四人。 “殿下,无功不受禄,您闲着没事请我们四人来此,不会就为了吃顿饭吧?” 别人都还一本正经的,就连郭默的四师傅,在外人面前也要把徒弟当王爷来对待,单单就是这个老程珌特殊。 他刚说完话,就遭到了卫泾的白眼。 这卫老头,的确是老古板一个,而且越老越古板。 “程司马,请注意你的言辞,这是在跟大宋燕王殿下说话,更是将来的......” 众人也不敢乐,都老老实实地听从卫老爷子的训示。 “是这样的,眼看年关将至,我家老太君想见见两个孙子、孙女了,他们生下来,也还没有见过祖母呢。” “就想趁着过年的机会,一起到‘桃花岛’上去,本王也一年半没回去了。” “另外,上次临安城外有些被大雪压坏房子的灾民,也不知事后处理的怎么样了。虽然本王捐了些钱和物,还是不放心就想顺道过去看看。” 郭默对这几个人,也就没隐瞒自己的行踪和想法。 大家都听明白了,合着是一个多月的功夫,燕王府和御史台的事情,都捋顺上正轨了,咱们这位爷又想要熘出去了。 “殿下仁孝之心,臣等钦佩之至,爱护百姓之心,更是天下臣民之表率。殿下尽可率性而为,燕王府、御史台有臣等在,定不让殿下分心。” 你看,人家卫泾虽然古板,这话说的就冠冕堂皇,处处在维护郭默燕王的形象。 “卫中丞谬赞了,此次出行不想惊扰地方,就不带燕王府的护卫了。另外,本王希望我出行的消息尽量不要外泄。” “就当作还待在燕王府里,你们四位如果方便,就时常来燕王府碰个面,交换一下意见或消息,让外人感到本王尚在王府的样子。” “至于官家那里,本王自会上道折子告知。燕王府的事情,就拜托薛长史和程司马了,而御史台内,大小事务卫中丞可全权处理。” 临了,郭默一人给封了五千两银票,算是过节费。 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他还只是一个燕王。 老卫泾开始死活不愿意要,后来逼得郭默没招了,硬是拽了一个新名词“养廉银子”,才把卫老爷子给打发了。 没想到,这一个词又赢得了几位的一再赞叹,“殿下才学真乃天授乎”? 腊月十六,临安城的东城门一开,就从城里出来了两辆普普通通的马车。 娘亲李萍、大嫂华筝、张婷和小郭平乘坐了一辆,郭默和黄蓉带着小哈吉乘坐了一辆。 担心被人认出来,郭默才选择了坐马车出行。 一个护卫都没带,“黑风双煞”夫妇直接化身成了两名马车夫,众人先取道牛家村。 “祖母,牛家村就是您原来住的地方吗?” 过了年,就要六岁的郭平,身材长得比当年的郭靖还要结实。 性格虽然随了郭靖,但两只眼睛却越长越像华筝,忠厚的性格配上这双大眼睛,看起来要比郭靖激灵多了。 这小子已经开始学武了,还是一个多月前,突然开窍了似的向娘亲华筝提出来要学武。 华筝就告诉了郭默,大哥郭靖不在身边,索性郭默亲自来给侄儿启蒙。 学习内功心法还太早,郭默只是提取一丝真气,慢慢输入郭平的体内,让他体会到真气在体内运行的感觉。 一套“南山掌法”,被郭默拆分成三段,先教了小郭平第一段。几天下来,小家伙也打得有模有样的。 这次到“桃花岛”,郭默也想让郭平跟杨过他们都放在一起,再加上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陆冠英的孩子,回头让五师弟把他们家叶风也送来吧。 索性让岳母大人冯衡和黄蓉,在“育英堂”开设一个幼儿班好了。 近乡情更怯,自从离开临安城后,李萍已经问过郭默好几次,什么时候能够到牛家村? 等真的来到牛家村的时候,别说是阔别了二十多年的李萍,就算是前几年来过这里的郭默、黄蓉二人,都不敢认识了。 “默哥哥,这还是‘牛家村’吗?” 黄蓉禁不住问答,郭默也不敢保证了。 “见过郭提点——” 正在这时,从对面走来两名农人打扮的年轻人,来到郭默面前微微抱拳。 口称“郭提点”,那就是“皇城司”的人,郭默的职位这几年多有变更,但是“提点皇城司”的职位,貌似一直还在。 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的两人,郭默只是恍忽有些印象。 “这里是‘牛家村’吗?”郭默问道。 “回郭提点,现在这里已经不能再叫‘牛家村’了,和附近的两个村子已经连成了一片,现在这里叫做‘郭杨镇’。” “路旁那家饭店,就是‘郭杨酒肆’,再往东走,最大的那座院子,就是去年才建成的‘郭府’,卑职带您过去吧。” 果然,没走出多远,就看到路旁竖着的一座石碑——郭杨镇。 再往里走,才发现原来的村落基本上还保留着,只是靠着官道的地方,做了统一的规划处理。 第二个自然村落就是原来的牛家村,不过现在的“郭府”已经占有原来牛家村一半的土地。 为了补偿那些让出土地的百姓,直接将他们集中在另一半土地上,统一给他们盖了新房子,免费分给了大家。 好在只有十几户人家,花费倒也不算太多,也没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默儿,娘想先到你爹的坟上去看看。” 廿四韶华,千里孤坟,清明寒衣,何人供奉? 可是,今日竟有人在供奉祭扫。 “大嫂?——” “你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别来无恙 江南烟雨,塞北风沙,生死两别,一别经年。 离开牛家村的时候,李萍不过年方二十,再次回归故里,儿子都已经二十四岁了,连孙子都六岁了。 “显考郭公讳啸天之墓”。 “天哥,我来看你了——” 李萍默默地在郭啸天的坟前蹲下身子,伸手将墓碑周围原本不多的杂草,一根一根地清除掉。 “皇城司”匆忙准备好的纸马香锞,也被郭默摆放了上来。 “平儿,跟娘一起,给你祖父磕个头吧。” 华筝拉过一旁东张西望的郭平,来到郭啸天的墓碑前,带着小郭平一起,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 然后是郭默和黄蓉,也过来跪拜、磕头。 “地上凉,都起来吧,你爹爹能看到子孙如此,也该含笑九泉了。” 李萍悠悠地说道。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郭啸天的音容笑貌,过往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李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用袖子擦去墓碑上的尘土,生怕弄脏了墓碑上的名字。 娘亲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郭默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凄苦,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她,只好默默地在旁边扶着娘亲的身体。 “大嫂?——” 突然,一个声音从众人的背后传来,略带着疑问,更多的却是激动。 众人回过头来,对面走来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衫,倒也显得干净利落。 “你是?杨叔叔?” 李萍审视着来人,与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重合。 早已听郭默说过,杨铁心就住在“桃花岛”,倒不难猜到来人的身份。 来人正是杨铁心。 前段时间,“东邪”黄药师带着新收的徒弟金镶玉,先行回到了“桃花岛”,可把冯衡高兴坏了。 甚至当着一众晚辈和下人的面,直接将黄药师埋怨了一阵,又用狐疑的眼光看着黄药师身后的金镶玉。 金镶玉三十岁不到,身材高挑,一身红色衣裙,却依然保留着西北的穿衣风格,在这个地处江南的“桃花岛”,显得那样的卓尔不群。 “药师,这位姑娘是?” 冯衡看了看金镶玉,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警惕地问道。 “金丫头,来见过你的师母。阿衡啊,这是我在西夏境内,新收的一名弟子,名字叫做金镶玉,也算是故人之子吧。” “东邪”黄药师,自动忽略了冯衡的表情,将金镶玉叫了过来。 “弟子金镶玉,拜见师母——” 第一次见面,是要大礼参拜的。 冯衡听到是“东邪”新收的徒弟,虽然有些诧异,总算是不再多想,急忙上前去将金镶玉扶了起来。 “好啊,你的那些师兄、师姐,都被我那个宝贝女婿给拐带走了,那么多徒弟一个都没给剩下,你来了正好多一个人陪师母说说话。” “看师母说的,好像我们整天怠慢了您似的。”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从门外走进来两名女子。 正是穆念慈,和五弟子武眠风的妻子南琴,说话之人自然是南琴。 在“东邪”和黄蓉都不在“桃花岛”的日子里,多亏了南琴和穆念慈的协助,不仅将“桃花岛”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帮忙照顾着郭逸和郭襄。 说起来,冯衡虽然才四十多岁,且已经是祖母辈的,只是对照顾小孩儿却没什么心得和经验。 当年一生下黄蓉,她自己就因为难产,而伤重昏迷了,黄蓉反而是“东邪”一手带大的。 “南琴啊,你来得正好,你师尊回来了,又给你们收了一个师妹,你一会儿将住的地方给安排好。” 南琴现在是“桃花岛”的大管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尤其是武眠风去了临安之后,很多对外的事务,也都是由她来负责的。 “总叫金丫头也不合适,你之前的六位师兄、师姐,入门之后名字里都有一个‘风’字,不如我也送你一个名字吧。” “金玉风,‘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心仪之人。” 冯衡给新徒弟取了个名字,随手还打趣了她一句。 特殊的遭遇,让冯衡的心态有些与众不同,“睡”了那么多年,醒来之后的心态,似乎还停留在当初的那个年岁。 “哎呦,还真是如玉的可人儿,让五师嫂好好看看。” 南琴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有些拘谨的金镶玉——以后该叫金玉风了。 “七师妹是从西北来的吧?自己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五师嫂,我叫南琴,以后在‘桃花岛’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南琴爽朗的性格,搭配上温柔甜美的言语,让这位初来乍到的七师妹,顿时没有了拘束感。 “多谢师母赐名,玉风见过五师嫂,以后还望五师嫂多多关照。” “东邪”回归,又加上新收了一名弟子,自然要庆贺一番。 就在“伏龙居”的“凌青阁”内,摆下一桌宴席。 人不是很多,除了“东邪”夫妇,就是南琴、金玉风、穆念慈,又将杨铁心也请了过来,好歹陪着黄药师喝上两杯。 席间,冯衡才问起黄药师这一年多的去向,至于女儿黄蓉反倒是经常有“听风”的人,将书信和在外采买的礼物送过来。 “东邪”也没隐瞒,将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好在是有惊无险,而且武功境界又有长足的突破。 “黄岛主,方才你说我那老嫂子已经随着默儿,向临安来了?” 每个人的关注点不同,同样听了“东邪”讲述经历之后,杨铁心就问出了自己关切的事情。 “不错,他们人多由军兵护送,老夫就带着徒弟先行了一步。想来一个月之内,默儿他们应当也能够来到临安。” 牛家村当年的事情,黄药师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为这两个家庭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惋惜。 原本两个普通的人家,四个成年人,一死两逃,还有一个算是被骗走了。 二十多年后,刚刚人到中年的他们,只剩下两人,还分离将近二十四年。 知道了李萍他们南来的消息,杨铁心就无法安心在“桃花岛”住着了,十天之后独自回到了牛家村。 先去大哥郭啸天的坟上祭拜了一番,又住回了自己家中等着。 他知道,大嫂他们到了临安,就一定会来牛家村的。 不仅是新修建了那么大的“郭府”,更主要是,大哥郭啸天的坟墓就在这里。 只是杨铁心没想到,郭默他们到了临安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再次延误一个多月后,才来到牛家村。 原本,杨铁心一大早在“郭杨酒肆”喝酒,现在的掌柜的,也是这家“郭杨酒肆”的老人了。 当然认识杨铁心,知道这位也是酒肆的老板之一,即便不管账或者不分成,在酒肆里吃喝总是不能收钱的。 郭默他们一到牛家村,杨铁心就收到了信息,本来这“郭杨酒肆”现在就是“皇城司”的人在经营。 回来准备纸马香锞的时候,自然被杨铁心看到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郭默到了。 “皇城司”的人,是不认识李萍的,因此等到杨铁心赶到大哥郭啸天的墓前时,才看到阔别多年的大嫂。 “大嫂,这些年,您受苦了——” 两人认出了彼此,杨铁心走上前来,冲着李萍深深地鞠了一躬。 当年两家是通家之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在杨铁心心中李萍就是自己的亲大嫂。 更何况,还分开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都逃到塞外大漠去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大哥郭啸天的死,杨铁心一直很是自责。 正是大哥郭啸天,拼死挡住了那些蒙着面的贼人,自己才有机会逃走。 他始终忘不了,跟大哥郭啸天分别的最后一个场景。 漫天大雪在飘,杨铁心也已经受了伤,且不见了大嫂李萍和自己妻子包惜弱的身影,关键是她们二人都还怀着孩子。 蒙面的黑衣人实在是太多了,居然还携带着弓弩,大哥郭啸天的两条腿都被弩箭射穿了,而那对戟也丢失了一个。 “二弟,快走——” 郭啸天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单戟,一把将杨铁心推了出去,自己用身体死死地堵住后门。 “大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咱们结拜的时候说过什么来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要赴死,我杨铁心岂能独活?” “哈哈——你这个傻瓜,大哥双腿已废,绝难逃走,而弟妹和你大嫂都不见踪影,你想让大哥死不瞑目吗?快走——” 郭啸天再次杀死两名想要冲过来的黑衣蒙面人,对着杨铁心吼叫道。 “大哥,保重——” 看看郭啸天的双腿,再看看不断涌过来的黑衣蒙面人,杨铁心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 否则,不只是他们兄弟二人会丧命于此,那两位不知所踪的妇人,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子,恐怕也难以幸免于难。 杨铁心再看了一眼在厮杀中的大哥,转头跑向风雪之中。 现在,见到了大嫂李萍,又想起了大哥郭啸天,在血泊中挥舞单戟的身影。 悲痛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跪的既是大哥郭啸天的墓碑,又是受苦多年的大嫂李萍。 “他叔快快起来,地上凉,默儿把你杨叔父搀起来。” 郭默赶忙过去,将杨铁心从地上搀扶起来。 “杨叔父切莫如此,你们分别了这么多年,能够再次相见已经是上天的眷顾,爹爹在天有灵也会希望看到大家平平安安的。” 众人离开了墓地,郭默担心多留在那里,两位老人还是避免不了伤心难过。 一行人当天就入驻了新建的“郭府”,可惜没怎么住人,连吃喝都得从“郭杨酒肆”取来。 “默儿,娘想在这里陪你爹爹一段时间,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一定有很多话想跟娘说的。” 郭默一听麻烦了,方才在墓地的时候,李萍不哭不闹的,郭默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人伤心到一定程度,情感无处宣泄,反而会憋出病来。 “娘亲,您也看到了,这个宅子一直没有住人,天气现在还冷得很,您要真想过来住,咱们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来。” “院子里也光秃秃的,等春天到了,儿子让人种上树和各种花草,再挖个小池塘养上鱼,再招一些人打理这个府邸。” “要不然冷冷清清的,郭平侄儿还小,住在这里不太合适。儿子还打算让他在‘桃花岛’上读书呢,毕竟六岁的孩子了,耽误不得。”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娘亲的脸色,发现说到小郭平的时候,娘亲明显有些动容。 看来这做祖母的,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子啊。 郭默急忙朝着大嫂华筝使了个颜色,华筝当即明白了郭默的想法,在郭平旁边耳语了几句。 “祖母,平儿想去看大海,平儿想读书——” 一边说,一边看向华筝,那意思就是在问。 “娘亲,平儿学的对吗?” 李萍看在眼里,也哭笑不得。 “好了,娘知道你孝顺,知道你是为了娘好,那就听你们的,等春天再过来吧。” 李萍本性就不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明白了晚辈们的想法,就没再坚持。 在牛家村还是住了三天,郭默也陪着娘亲在方圆几十里,随意走走转转,想寻找一下当年的记忆。 好在有杨铁心在,毕竟那个时候,男人比女人出门的机会多,李萍在很多地方的记忆,其实都是听丈夫说起的。 三天之后,众人再次启程,赶奔“桃花岛”。 离开了临安城,郭默就无需那样小心谨慎。 让“皇城司”的人,给自己准备了几匹马,郭默、黄蓉、陈玄风和哈吉都上了战马,多出来的马车留在了“郭府”。 两天之后,弃马登船。 张大猛子亲自带人掌船,前后各有一艘大船护卫着。 郭默早已知道了官家对“桃花岛”的保护,准确地说是对岛上郭逸、郭襄的保护,直接出动了一支水军驻扎在附近,以“桃花岛”为中心,四面一定的海域都已经处于戒严状态。 宽阔的夹板上,小郭平正在欢快地跑着,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他,丝毫没有畏惧之感,反而充满着无限的兴奋。 张婷也像孩子一样,跟小郭平在追闹着,惹得华筝总担心孩子摔倒了。 最痛苦的要数哈吉了,这么多人,偏偏就是这个最健壮的哈吉晕船。 船开了没多久,哈吉就把早上吃的喝的全吐了出来,最后实在没的吐了,只好趴在床板上干呕。 “师傅,为什么小师姑和郭平师弟都不晕船,偏偏只有我晕船啊?” 看到郭默走了过来,哈吉有气无力地问道。 “因为就你吃的最多,也不看看你现在有多重了,哲别师傅现在要看到你,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来你?” 自打进入大宋境内,哈吉就迷上了大宋的各种美食。 关键是这孩子食量还大,最近几个月又多在路上,不自觉就放松了练功。 几个月下来,哈吉就被像吹了气一样,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至少能增重了三十斤。 “到了‘桃花岛’,就按照你那几位师兄以前的锻体之法,好好的练上一练,尽快给我瘦下来!” “哈哈哈——郭老弟放心,现在那几个小子都不在,老陈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盯着这小子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玄风,再次出现了,哈吉还不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怎样恐怖的锻炼。 “娘亲,海风还是有些凉,您把这个披风戴上吧。” 黄蓉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自己的披风,给李萍披上,并亲自在脖子前将绳结打好。 “蓉儿,娘可没那么娇贵。说起来娘也算是渔家的女儿,老家住在江浙一带,具体是哪里已经记不清了。” “从小也随爹爹出海打渔的,这点海风就是比起大漠的北风来,都要柔和的多了。” 李萍淡淡地笑着,对黄蓉的举动,心里感到暖暖的。 “二师兄,南天说他们经常跟你到深海里去捕鱼,直接用手抓那种,又好玩又刺激,你能带我去捕鱼吗?” 张婷似乎跑累了,靠在一侧的船栏上,呼吸着潮湿的海风。 “婷儿,要想去深海捕鱼,你要先学会游泳才行,那几个小子都是练了一年才敢下去的。” “等天暖和了,你就先跟你二师嫂学游泳去,你连游泳都不会,就想下海捕鱼啊?” 每个人第一次见到大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反应,要么是向往、兴奋,要么就像哈吉那样。 “少岛主,要到‘小洲’了,现在朝廷的水军营地,就驻扎在‘小洲’上。” “小洲”,是距离“桃花岛”最近的岛屿,却要比“桃花岛”小一些。 果然,还没靠近“小洲”,就看到一座小型的水寨。 是水陆结合的营寨,在水面上有大约两里地的纵深,停靠着十来艘大大小小的战船。 张大猛子连忙让人打出旗语,他的船进进出出“桃花岛”多少次了,跟水寨上下都混的很熟,也知道这是“燕王”殿下的家人。 “哇,好高的一座山啊——” 张婷的声音传来,原来,她看到了“桃花岛”上的安期峰。 其实,安期峰只有一百七八十丈高,只是有着周围海岛和大海的衬托,显出它的挺拔和雄伟。 时间不大,大船靠岸,张大猛子下去搭上板桥。 郭默一手扶着娘亲李萍,一手抱起小郭平,走下来大船。 早有人向岛内通报了郭默的行踪,等他们走下大船,刚刚出了码头,就看到迎面而来一众女眷。 以岳母冯衡为首,左右两边分别是南琴和金玉风,两人还分别抱着郭逸和郭襄。 旁边还跟着穆念慈,手里牵着不到五岁的杨过。 “亲家母,可把您给盼来了——” 冯衡紧走两步,来到李萍面前,热情地拉住李萍的手。 “娘,这是蓉儿的娘。” 郭默急忙在旁边解释道。 要不单看外表,现在的冯衡跟旁边的南琴比,真不好说谁的模样更显年轻。 “默儿,为娘自然能认出来,蓉儿就完全是按照亲家的模样长得,她们站在一起,活脱就是一对姐妹,太年轻了。” 郭默有些惊讶,没想到娘亲李萍,也有会恭维人的时候。 “咯咯,瞧姐姐说了,咱们就不要那样见外了,以后就姐妹相称吧。早就听默儿说起过您,把两个孩子拉扯成人,姐姐受苦了!” 冯衡说的倒不是客气话,郭默不仅仅是她的女婿,更是她姐姐的孩子,人家李萍把郭默养大成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她的恩人。 郭默趁机又将双方介绍了一番,彼此见礼完毕,也算是认识了。 “我的小襄儿,想爹爹没有?” 郭默已经忍了半天,出于礼貌,没敢第一个冲过去抱自己的女儿,等给双方都介绍完了,再也忍不住了。 郭逸和郭襄,是七月七日生人,现在都快两岁半了。 由于从“伏龙居”到码头,尚有几里地要走,两个孩子才被人抱着。 郭默一招呼,小郭襄先是眨了眨眼睛,看看郭默,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金玉风。 “七姨,这个是我爹爹?” 金玉风到了“桃花岛”之后,也迅速地容了进来,从小缺少亲情的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尤其面对眼前这个小郭襄,对这个孩子,她完全就没有半点儿抵抗力。 才两岁多的小丫头,却聪明的很,只是时不时搞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总让人有些头疼。 但是,金玉风却偏偏喜欢小郭襄那样,总是跟在小郭襄的后边,不厌其烦地将她搞乱的东西,重新恢复原样。 “是的,襄儿,这就是你爹爹。” “爹爹——” 得到金玉风的确认,小郭襄挣扎地从金玉风的怀抱里下来,张开两手就朝着郭默跑了过来。 “哎,我的小襄儿——” 郭默一把抱起小郭襄,兴奋的直接运起“金雁功”,原地拔起两丈多高,甚至在空中向前徐徐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郭默抱着小郭襄,居然在空中走来十来步,落地之后又一个“凌波微步”,回到了原位。 “咯咯咯——爹爹好棒,爹爹会飞——” 两岁半的小郭襄,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兴奋得很,“咯咯咯”一直笑着,两个小手还兴奋地挥舞着。 “就知道抱你的女儿——” 黄蓉在旁边埋怨了一句,然后也走向前去。 “五师嫂,将逸儿给我吧——” 黄蓉伸手将郭逸,从南琴的手上抱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 “娘娘抱——娘娘抱——” 郭逸则想挣脱黄蓉的怀抱,不停地叫着,向南琴伸手。 “这孩子,连娘亲都不认识了?逸儿,这是你娘,快叫娘亲啊——” 南琴只得凑过来,一边安抚着小郭逸,一边不停地向他介绍着黄蓉。 黄蓉的心里有些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离开孩子一年多了,再次回来,儿子居然都不认识自己了。 又看到另一边,郭默早已跟小郭襄打成了一片,甚至把女儿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骑着。 吓得一旁的李萍赶忙呵斥道。 “默儿,快把我孙女放下来,被吓到孩子了。” 见到娘亲发话了,郭默只好又把小郭襄放了下来。 “襄儿,这是你祖母,过去叫祖母吧——” “爹爹,祖母是什么啊?” 小郭襄没有立刻上前见礼,反而朝着郭默问道。 “祖母啊,就是爹爹的娘亲,你是要叫祖母的。” “哦,襄儿给祖母见礼了——” 挣脱了郭默的手,冲着李萍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放在一起,行了个礼。 “咯咯,好乖巧的乖孙女,快让祖母抱抱。” 李萍一把抱起来小郭襄,在她那红扑扑的小脸上,亲昵个不停。 “姐姐,大冷的天咱们不要在码头站着了,到家里去吧。” 见众人寒暄的差不多了,冯衡才对李萍说道。 “到了这里,一切都听妹妹的安排,我们这么多人,打扰妹妹了。” “瞧姐姐说的,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到了这里就是到自己家了,姐姐可千万不要跟妹妹客气。” 冯衡拉着李萍的手,众人陪同着就往“伏龙居”的方向走去。 “默哥哥,你这个当爹的,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吗?” 一个没注意,发现郭默又把小郭襄放到自己脖子上去了,郭襄像个大将军一样,指挥着爹爹向左向右的。 “哦,逸儿啊,他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抱着他?让他下地自己走啊。” 听到黄蓉的招呼,郭默转头看了一眼,小郭逸正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黄蓉的怀里。 “你逸儿跟襄儿是同一天出生的好不好,就大了一个时辰而已。” 黄蓉有些无语,合着女儿是亲生的,儿子就是捡来的吗? 郭默没闹明白黄蓉怎么就气呼呼的,这也太没道理了吧? “凌青阁”内,黄药师已经让人安排了两桌酒席,女眷那一桌的凳子,特意让人包上了棉垫子。 “凌青阁”已装上了风门子,屋里放了两个炭盆,偌大的“凌青阁”显得暖烘烘的。 “爹爹,我们回来了——” 黄蓉抱着小郭逸先走了进来,一见到黄药师,小郭逸就挣脱了黄蓉。 “外公抱、外公抱——”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我还为了你小子跟你爹爹争执。” 自己抱了儿子一路,依然没能得到这小子的认可,一见到“东邪”就跑了过去,黄蓉不觉有些失落。 “哈哈,小逸儿,怎么不认识你娘亲了?” 黄药师抱起小郭逸,还不忘打趣黄蓉一句。 众人陆续都进了“凌青阁”,由于人多,就按男女分坐了两桌。 黄药师、杨铁心、陈玄风、郭默和哈吉,坐了一桌,小郭襄却不愿意离开爹爹,只好在郭默的旁边给她放了个“宝宝椅”。 没错,这又是郭默当年的一个“杰作”,还是两年起给小杨过做的。 这玩意儿没什么技术含量,等郭逸、郭襄出生的时候,“桃花岛”上的木匠又做了几个,无论品相还是做工,比郭默当年做得强多了。 奔波的日子,总有着这样那样的忙碌,而安逸的生活,莫过于每天睡到自然醒。 这个春节,恐怕是“桃花岛”上,过得最热闹的一个春节。 在临安的“南山樵子”南希仁,和武眠风一起提前两天回到了“桃花岛”,整整带了一船的年货。 程瑶迦也带着儿子来了,小家伙跟杨过同岁,生月上还要大上一些,黄药师给取得名字,叫做陆秉。 程瑶迦带着儿子,还有两个娘家跟来的老妈子和小丫鬟,直接住进了属于陆乘风的院子,每日里却喜欢和穆念慈、杨过母子在一起。 没想到,大年初一的当天,在皇宫待腻了的赵扩,也偷偷地和老太监一起,带着几名护卫就过来了。 老爷子又发挥“散财童子”的本色,对见到的所有孩子们,进行一通赏赐。 他自己乐呵,孩子们更高兴,这才是过年的意义,这也是他一个堂堂官家偷跑出来的目的。 一直住到正月初六,赵扩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一路上还不停地抱怨着。 “为什么那个燕王就能偷懒,他这个官家反而要回去‘坐监’?” 当然,如果每天早上没有小郭襄的打扰,那样日子会更美好一些。 郭逸、郭襄的小床,就并排放在郭默他们卧房内的一侧,小郭逸整天都能睡到日上三竿,小郭襄却不行。 只要阳光照进来,这小丫头就自动醒来。 也不哭不闹,只是悄么声地来到郭默的床上,熟练地钻进被窝里,粘着郭默。 郭默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练功了,关于武学,他现在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练什么,该怎么练。 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 平日里,除了安排好哈吉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由陈玄风亲自监督着,剩下的时间就是在书房里看书。 这是“东邪”给他的建议,虽然黄药师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仍然将大量的道家典籍堆满了郭默的书案。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骄陨落 伏龙居,育英堂。 过了正月十六,育英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重新有了上课的老师和学生。 授课的老师,原本计划让岳母冯衡来做,等真正开课的时候,却换成了一位男主讲,“妙手书生”朱聪到了。 这样的替换,更符合郭默内心的设定,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的启蒙,还是男老师更好一些。 像后世,低龄的孩童上学多是女教师,难免让所有的孩子们,不自觉就缺少了“阳刚之气”。 听课的学生,如果不计算时不时过来捣乱的郭逸、郭襄兄妹,正式的学生有四人。 六岁的郭平,五岁的陆秉、杨过和叶风。 叶风就是郭默五师弟叶瞿的儿子,跟陆秉和杨过同岁,不过生于腊月,是他们三人里,年龄最小的一个。 叶瞿正在西夏跟封戈做搭档,“桃花岛”这里要给孩子们启蒙,郭默自然也就想到了离此不远的嘉兴。 等郭默派人去接小叶风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自己的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也跟了过来。 如此正好,连教师的问题都解决了。 而且,朱聪还是一位有“教学经验”的,早在大漠“七贤庄”时,就已经办过学,这次也算重操旧业了。 现在是南宋后期,孩童启蒙的读物“三百千”已经出现,倒不需要郭默再做一次“文学大盗”。 上次在黄鹤楼那一遭,郭默情急之下,盗用了后世天朝太祖的“菩萨蛮”。 被老程珌拿回去后,立刻找人装裱了起来,就挂在他们家的大堂。 不知道是为了显摆,还是真的是在为郭默扬名,时不时就请一些朝中重臣,到程府做客。 被挂在显眼位置的“菩萨蛮”,自然也是每次宴请时主要的话题,在老程珌的添油加醋之下,郭默已然成了大宋的“文曲星”。 可惜,除了这首“菩萨蛮”,再也见不到郭默有其他诗词传世,渐渐地就有人对“菩萨蛮”的出处,产生了怀疑。 为此,官家赵扩却是“醋海翻波”,自己是官家,又是郭默的亲老子,居然都没儿子的一副墨宝。 大年初一的晚宴上,赵扩硬是逼着郭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求给自己写一首应景的诗或者词,。 说什么,自己回临安之后,也好替他这位燕王殿下正正名。 赵扩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尤其是亲眼见识过郭默,一挥而就写下“菩萨蛮”的那几位。 哈吉更是殷勤,迅速取来了纸和笔,被郭默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小子是不是训练量不够啊?这是收了一个白眼狼徒弟吗?” 气氛都烘托起来了,大过年的,郭默也不想扫众人的兴致。 只是按官家所说,还要应景,且又并不能在宋以前的诗词里找——咱们的燕王殿下,当然不会真傻到自己去写。 再次化身“文抄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凌青阁内,炭火如春;凌青阁外,碎琼乱玉。 不知何时,天空中竟然飘起了小雪。 此处虽然是“桃花岛”,自然也不可能有四季常开的桃花,反倒是凌青阁外,几年前被郭默种上了几株红梅。 迎着新春的风雪,庭院中的红梅,开得正俏。 “哎,关键时刻,还得求助咱天朝的太祖爷啊——” “哈吉,给师傅倒酒——” 思虑已定,郭默也耍起了派头。 原本赵扩提出来要诗词,也就是那么一说,他是清楚郭默整个成长环境的,都没怎么正经地读过书。 那首“菩萨蛮”,也许真就像已故的陆放翁所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偶得,总不至于经常发生吧?还是在郭默的身上。 当看到郭默略加思索,又向庭院中远眺了片刻后,居然真的要徒弟哈吉倒酒助兴。 赵扩也来了兴致,站起身来,从哈吉手里夺过酒壶,亲自给郭默满上一杯。 “小七啊,老子倒要看看,你难道还真能写出诗词来?” 好嘛,这官家都变成山大王口吻了? 郭默也不答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下了“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 赵扩就站在郭默的身旁,亲眼见证了儿子写下这篇“卜算子”。 赵扩那可不是一般人,做了官家这么多年,也是熟读经典之辈,在宋朝这样的大环境下,写诗填词也是家常便饭。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首“卜算子”就是单纯地在写梅花,更看到了咏梅背后饱含的深层意境。 儿子这是把大宋江山,完全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啊,放眼北望,金国、西夏、蒙古…… 一个个都是要抗衡甚至消灭的敌手,只有灭掉他们才能还于旧都,才能完成太祖爷当年未了的心愿! 可是,面临的困难是严峻的,蒙古铁骑的威压,即便隔着一个大金国,赵扩都能感受得到——已是悬崖百丈冰。 儿子却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通过梅花的绽放,看到不远的春天。 只是下阕的收尾,让赵扩有些许疑惑,儿子还是心在江湖吗?还打算着功成身退吗? 真到那个时候,你可不是那些被君主猜忌的功臣,而是真正的一代雄主啊! 赵扩有些想不明白,但并不会妨碍他此刻兴奋的心情。 “哈哈,我们家默儿果然像老程珌说的那样,诗才天授啊!” “都别抢,晾干了给朕收好,回宫之后裱起来,就挂在……御书房里——” 怎么还停顿一下呢? 您是想挂在“大庆殿”呢,还是“五凤楼”啊? 作为“交易”,郭默向官家要了一把宝剑,这是事先承诺好,给自己徒弟哈吉的。 郭默也懒得到皇宫里去选了,直接把老太监随身带的那把剑给夺走了。 “殿下,您不能这样啊!这把剑不是真的,是赝品,上次从莫泽府上抄出来的赝品啊——” 老太监有些急了,可惜自己又没能力从郭默手中再抢回来,哭丧着脸脸向旁边的官家赵扩求助。 “哈哈,你这老货怎么越来越小气了?不是说赝品吗?赝品还值得你这样?” 坐在一旁的陈玄风,从郭默手里接过宝剑。 “师尊,这两个是什么字?” 剑柄之上,镌刻着两个篆字。 “莫邪?难道是古剑莫邪?” 黄药师也夺了过来,随手把玩着。 “黄岛主,老奴没说谎,真的是个赝品——” 老太监紧往前凑,还想伸手从黄药师手里拿回去。 “哦,赝品的干将,你那里有吗?老夫也有个徒弟还没兵器呢。” 众人看着老太监着急却无奈的样子,都哈哈大笑。 “莫邪”剑已经到了哈吉的手里,他可不管是不是赝品,师傅赐的自己当然喜欢。 “那个……郭老弟,跟你打听个事,您还缺徒弟不?您看老陈我怎么样?” “凌青阁”里凉飕飕的,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又爆发了更大的哄笑声。 …… “育英堂”里奶声奶气的读书声,和练武场上的刀光剑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东邪”黄药师,也开始了他的授徒计划,七弟子金玉风的作息被安排得满满的。 一对一的传授,难免有些枯燥,就便宜了小张婷,作为“陪练”的身份,加入了进来。 “东邪”亲眼见过张婷突破的场景,更看到了张婷与武南天之间,那份让人艳羡的青春萌动。 这丫头,将来很可能是自己徒孙的小媳妇儿,“东邪”也没藏私,亲授了一套“玉箫剑法”给她。 张婷年纪虽小,却对剑法有着近乎偏执的酷爱,上手几天之后,就练得有模有样的。 清明节眼看就要到了,娘亲李萍再一次提出要到牛家村去。 虽然,整日里有儿孙环绕着,她还是惦记着去陪陪自己的丈夫,更何况马上要到清明节了。 眼看无法劝阻,郭默只好中断了自己的“读书”生涯。 这几个月下来,翻阅了大量的道家经典,倒是开阔了不少眼界,对于自己的武学,却始终毫无头绪。 一块儿跟着去的,有杨铁心、穆念慈和郭默。 本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的,李萍不愿意让孩子们跟着颠簸,而且,几个孩子已经按部就班地进学了。 连张婷和哈吉都没带,他们每天练武的进度也排得满满的,穆念慈是要跟着去,总得有个人伺候两位老人的。 黄蓉却不能成行了,再一次检测出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春天来了,还真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黄蓉不能前去,却也派出去了大丫鬟“听香”,带着四个手脚勤快的丫鬟,和四名有一定武功底子的小厮,跟了过去。 “蓉儿,你就安心在家里养着吧,我陪着娘亲在那里住一个月,等五月初八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就能赶回来。” 临走的时候,小郭襄却不愿意了,死活抱着郭默的脖子不放手。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将这个粘人的小丫头,也一并带走了。 “郭二哥,我能问你点儿事情吗?” 等大船离开“桃花岛”之后,穆念慈找了一个单独跟郭默相处的机会,有些忐忑的问道。 看到穆念慈的神情,郭默大概就猜到了什么。 穆念慈住到“桃花岛”,也过去了好几年,连小杨过都已经五岁了。 平日里跟众人相处的很是融洽,这两年更是帮着南琴在打理一些“桃花岛”的事务,对郭逸和郭襄两个孩子也是心疼得紧。 无论是“东邪”夫妇,还是郭默、黄蓉他们,都没把穆念慈当作外人,连“桃花岛”的武功都传给了她几套。 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善良的穆念慈,内心却有着别人不知道的凄苦。 “穆家妹子,你是想知道完颜康的事情吗?” 穆念慈诧异地望了一眼郭默,然后点了点头。 “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其实上次我就忘记告诉你,完颜康已经见过过儿了,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 “他现在带着大军,在西夏境内打下了一块地盘,也许等大金国灭亡后,他那里反而是大金国的正统了。” 郭默也没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尽量拣完颜康顺当的事情,给穆念慈讲了一些。 “穆家妹子,我若是你,就安心地把过儿养大,自己也要好好保重。‘桃花岛’算是一方乐土,你也是半个江湖人,不妨安心修炼几年武功。” “现在天下的时局动荡不安,等再过几年,过儿也长大一些,或许你们一家人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在郭默的印象中,原著里的穆念慈,始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从小没了亲人,好在拜了化名穆易的杨铁心为义父,虽然活了下来,但也是东奔西走地四海为家。 遇到了完颜康,开启了自己的感情,却又失去了关心自己的义父,也是真正悲惨命运的开始。 紧接着,完颜康也死于非命,而穆念慈却已经身怀有孕。 生下儿子杨过之后,没过几年,穆念慈也结束了自己苦命而短暂的一生。 在这个时空里,依然没有改变她的童年,依然在大都遇到了完颜康,并宿命般地沦陷在感情里,而且依然生下了杨过。 好在有郭默的存在,救下了杨铁心,收杨过为徒,并收留他们祖孙三人住在“桃花岛”,更是影响了完颜康的人生轨迹。 至于,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郭默也无法掌控。 “郭二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更谢谢你这些年对我们一家人的照顾,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将来让过儿报答郭二哥的大恩大德。” 穆念慈少有这样动容的时候,说着话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知道自己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 一开春,郭默就安排人,在牛家村的“郭府”里,移植了一些树木和花草。 可惜,时间还没到清明,又是第一年,大多数的花都还没有开。 望上去,左一片右一片的绿色,竟也让人心旷神怡。 离开了“桃花岛”的小郭襄,居然变得安稳起来,不再像原来那样调皮,只是总缠着爹爹要听故事。 清明节当天,下起了濛濛细雨。 为方便李萍上坟,一大早郭默就让人在墓地那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蓬子,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众人祭奠过之后,退到蓬外去,只留娘亲李萍在里边,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个多时辰。 乡下的生活,总是恬静的。 每日里陪着娘亲说说话,逗弄一下小郭襄,给她讲故事,或者教她背诵一下自己记忆里,孩童时代所背诵的诗句。 或者读读书,甚至亲手侍弄一下花花草草。 “皇城司”和“听风”的消息,却从来没有中断过。 二月伊始,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貼木哥,亲率三万蒙古铁骑,横扫了西夏的整个北部,向西已经打到了西辽的边境。 盘踞在西夏东南角的完颜康部,得到了移剌蒲阿将军的投效,拿到了完颜洪烈的佩剑,以及象征着赵王身份的金牌。 “小王爷,王爷为了近三万金国兄弟活命,亲自率军断后,末将到达太原时就已经收到王爷战死的消息。” “尊王爷遗训,让把这些信物交到您的手上,移剌蒲阿从今往后,就是您忠实的护卫,请小王爷继大金赵王位。” “虽然,老王爷说,让您不要为他报仇,但是,移剌蒲阿却希望您能带着我们,向蒙古人复仇——” “复仇——” 移剌蒲阿身后的两万多金国骑兵,都是从中都城中逃出来的,虽然中途也有人掉队,但是到达西夏康城的,依然有两万八千之众。 “移剌蒲阿将军,诸位弟兄们请起,父王死在蒙古人的手里,我完颜康今日在此发誓,势必用一万、十万蒙古人的鲜血,来祭奠我父王的在天之灵——” 完颜康接过完颜洪烈留下的佩剑,将自己左掌割破,鲜血顺着佩剑流了下来。 “移剌蒲阿将军,从今日起,你麾下这两万八千名大金骑兵,改编为‘忠义’军。” “同某家的‘忠勇’军,和完颜陈和尚将军的‘忠孝’军一样,为本王的精锐之一,用我们手中的战刀,让该死的蒙古人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自此,完颜康继位赵王,麾下军队也突破了七万之数,一跃成为西夏境内第二大军事力量,仅次于西夏本土的军队。 因此,貼木哥才改变了原定的计划,放弃南下而改为西进,企图从西边再迂回过来,直接杀向西夏国都所在地“中兴府”。 “先灭西夏,后逐金军”,这是貼木哥给成吉思汗上的西夏攻略,也被成吉思汗通过了。 只是,铁木真已经没有援军能派给貼木哥了,他只好凭借在西夏境内的,不足四万蒙古铁骑,来谋划这场征西夏之战。 三月中,高丽传来了消息。 高丽王在付出了五万仆从军之后,同成吉思汗取得了口头盟约,臣服于蒙古,且年年纳贡。 却不曾想到,在高丽的蒙古军最高统帅拖雷,竟然无视这份口盟的存在。 等拖雷的部落,从草原到达高丽之后,利用两个月的时间,初步稳定了蒙古人在高丽的占领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高丽的土著,尤其是成年男子,几乎被斩杀殆尽。 拖雷和哲别,就各自带着一万蒙古铁骑,分两路南下,步步为营。 每打下一座城池,就将此前的统治政策,完整地实施一遍。 尝到甜头的拖雷部落,也纷纷邀请自己熟悉的,草原上一众散落的小部落,进入到高丽境内。 这些都是一些在草原上不被重视的小部落,多则千百人,少则三五百人。 可架不住部落多啊,短短两个月时间,这样的部落就来了二十多支,为了自己部落更好地生存下去,纷纷投效在拖雷帐下。 凭空又为拖雷增加了两三万部众,还挑选出三千名能战之士,随军作战。 四月底,就在郭默打算回转“桃花岛”,给黄蓉过生日的时候,中都的“听风”发过来的一则消息,彻底打乱了郭默的计划。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去世了。 据“听风”打探到的内部消息,铁木真还是“暴毙”而亡,死在了中都的皇宫里。 而在铁木真“暴毙”的现场,同时还发现了三名,不着寸缕的高丽女子。 虽然人人都会死去,而且去年郭默见到铁木真的时候,也看出他早已中了毒,但是铁木真的“暴毙”,还是让郭默感到了震惊。 比起在另一个时空,铁木真算是早死了两年多,那是死在征西夏的战场上,这是死在中都皇宫的床榻上。 如果,能够让这位一代天骄自己选择,也许他会选择战死沙场吧? “听风”的消息里,还提到一件怪事。 “怯薛军”的一位统领,也是铁木真最后的护卫统领者勒蔑,却随着铁木真的暴毙,不见了踪影。 同时失踪的,还有者勒蔑的十数名亲信。 郭默知道,事情还会有后续,也许这会是自己一个很好的机会。 果然,五天之后,再次传来两个消息。 同一件事情,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答案。 第一个消息,还是“听风”送来的,铁木真的死因被暴露了,是中毒而亡。 正是那三名高丽女子,没熬过酷刑,在临死前供出受大金国派遣来的,然后就咬舌自尽了。 蒙古的大将博尔术、木华黎等人,想拥护窝阔台继承汗位。 窝阔台却声称,除非打下金国的新都汴梁,为父汗报了仇,否则自己绝不登临汗位。 再次从蒙古境内征兵三万,加上中都附近的蒙古军和四万高丽仆从军,总数达到了十一万人,对外号称二十万。 分别由窝阔台、博尔术、木华黎率领,兵分三路攻取大金国在黄河以北的地盘,却诡异性地避开了整个河东北路。 因为,那里实质上已经是大宋“敦武”军的势力范围,由孟珙亲率五万“敦武”军驻守着。 第二个消息,却是华筝亲自送来的。 华筝当然是从“桃花岛”来,一进“郭府”就哭倒在郭默面前。 “二师兄,你要为父汗报仇啊!——” 华筝跟郭默也是从小长大的。 先是在大漠的河边,同拖雷、郭靖一起结拜为安达,虽然年幼胡闹的成分多一些,郭默却始终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 后来,华筝也拜在了“江南七怪”门下,正儿八经地成为三师妹,而郭默则是她的二师兄。 直到七年前,华筝嫁给大哥郭靖之后,郭默才改口叫她大嫂,却不想今日大嫂华筝又叫上了往日对自己的称呼“二师兄”。 “大嫂,快快请起,我也收到了消息,大汗他走了。说是被金国人买通的人,将大汗给毒死的。” 郭默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见华筝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直接上前将她抱起,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哈哈,金国人?亏他想得出这样拙劣的借口,要不是我早看透了他的黑心,要不是父汗忠诚的亲卫找过来给我报信,恐怕全天下都要被他蒙在鼓里!” 华筝愤恨地说道,这时张婷和哈吉也走了进来。 成吉思汗的几名亲卫,一路找到“桃花岛”,给华筝报丧,并将他们知道的真相告诉了华筝。 “桃花岛”上众人听完后,都傻眼了。 冷静过后的华筝,知道要想替父汗报仇,只有找二师兄才有希望,就要到牛家村来。 华筝的状态,众人自然不放心她独自前往,就让张婷和哈吉陪她一起过去。 华筝感激地看着众人,最后朝着黄蓉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此刻方寸已乱,恐怕还得要二师兄陪我走一趟,平儿还小,就拜托你了。” 听到华筝称呼郭默“二师兄”,聪明的黄蓉就明白了。 “大嫂尽管放心去吧,平儿跟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定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大嫂也无需跟默哥哥客套,你们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帮你都是应该的!” 就这样,华筝、张婷、哈吉三人才离开“桃花岛”,带着从中都来的四名蒙古卫士,赶奔牛家村。 “大嫂的意思是?” 郭默虽然有所猜测,但毕竟毫无证据。 “是窝阔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父汗临死之前,召见者勒蔑将军,让他到高丽去投奔拖雷哥哥。” “无意中说了自己中毒的事情,父汗早就怀疑是窝阔台下的手,只是始终没抓到他的把柄罢了。” “却让者勒蔑将军告诉拖雷哥哥,让他就待在高丽,再也不要回来了,临死都还要护着那个禽兽啊?” 果然如此啊,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图霸业,真的有如此魔力,能够让人泯灭人性吗? “大嫂,你想让我怎么做?” 华筝早已哭成了泪人,显得那样的落寞和无助。 虽然千里迢迢逃离了大漠,但是,她知道那不是自己父汗的意思。 听到父汗身死的消息,就像当年父汗被桑坤设计围困了一样,也是华筝飞马向郭默他们求救的。 “我想让二师兄率军北上,平中都、灭窝阔台,为我父汗报仇雪恨——” 华筝站了起来,挥动手中的金刀,削去了自己的一缕秀发。 郭默才意识到,眼前的华筝,不仅仅是自己的小师妹,是郭平的娘亲,也是蒙古的华筝公主,更是一个能够跨马挥刀斩敌酋的狠角色。 “大嫂,如今天下的局势,想必你也清楚。蒙古最强,大宋次之,金国和西夏均已失去半壁。” “但是,大宋要想短时间内,就能打到中都去,是完全不现实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甚至让你亲自杀进中都城去。” “你从‘桃花岛’来,想必也已经安顿好平儿了吧?那你就去找大哥吧,顺便替我带一份信给大哥,让他积极操练兵马,他的‘靖难军’是该派上用场了。” 郭默也想打到中都去,可是,他毕竟要面对现实。 对他来讲,打到中都的难度,要远远大于取窝阔台的首级。 而窝阔台这样的人,他却只想在战场上击败他。 当场给大哥郭靖写了一份长信,详细地介绍了他所掌握的信息,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大致安排。 从“桃花岛”到牛家村,已经是后半晌了,再着急也不能连夜赶路吧? 李萍也听到了华筝到来的消息,善良的李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大儿媳妇儿。 次日一早,华筝就带着郭默的信离开了,她要到洛阳城去找郭靖。 出于安全考虑,郭默依然让张婷和哈吉,陪着华筝一起上路。 这样的组合,除了哈吉弱一些,华筝早已经是三流境界,张婷更是突破了二流。 当然,还有从中都跑出来报信的四名蒙古卫士,他们从此之后,也就成为了华筝的卫士。 “娘亲,咱们还是先回‘桃花岛’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儿子又该忙活了。” “蓉儿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大嫂一走,您也需要过去照看一下平儿。” 李萍还是希望住在牛家村的,可是眼下的情况,她也知道自己没得选择,除了过去照顾孙子,她还不能让自己成为儿子们的牵挂。 时隔两个月,郭默又带着娘亲李萍、杨铁心和穆念慈,回到了“桃花岛”。 “默哥哥——” 再次见到黄蓉的时候,竟然意外地见到了阔别小半年的李莫愁。 “蓉儿,恐怕我没办法陪你过生日了。” 郭默走上前去,想搀扶着黄蓉,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 “咯咯,默哥哥,这才不到四个月,你就当我是个大肚婆了?生日有什么打紧的,每年都可以过的。” 其实,黄蓉也不是很理解,郭默每年都很有仪式感地给她过生日,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很少有这么注重过生日的。 “铁木真一死,又是这样的死因,或许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我不确定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能不能赶回来。” 郭默看着黄蓉尚未显怀的腹部,不禁有些自责,上次如此,这次又如此。 “默儿,你放心忙你的去吧,家里这么多人在,还能照顾不好蓉儿吗?” 刚刚走进“凌青阁”的冯衡,恰好听到郭默的话。 “你们还年轻,这次生孩子没赶上,下次守在身边就是了。”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沉重,冯衡还打趣道。 闻听此言,郭默和黄蓉同时羞红了脸。 “默哥哥,你此次估计又得上战场,蓉儿不能陪你一起去,送你一个亲兵如何?” 就在郭默正迷茫的时候,黄蓉将李莫愁推了过来。 “怎么样,我这个二妹,可还入得燕王殿下的法眼?”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问道终南 听到黄蓉这样说,郭默有些无语。 当着岳母冯衡的面,郭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玩笑”开的,有些不是时候。 意外的是,李莫愁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有些羞涩地站在黄蓉的身后,一身月白色道装的衬托下,平添了几分异样的风采。 原来,李莫愁已经在桃花岛上,住了一个多月了,跟郭默离开去牛家村,几乎是前后脚。 纵然因为姐妹情深,多日不见才过来找大姐黄蓉的,而更主要的原因,却是跟老三慕容嫣当年的遭遇一样。 逃婚—— 一个无奈却也彰显力量的举动,没想到会出现在李莫愁的身上。 作为史弥远的义女,李莫愁的婚嫁,自然也需要史弥远来做主。 几年前,为了拉拢崭露头角的郭默,史弥远曾有意让李莫愁去接近郭默。 不曾想,李莫愁离家之后,竟然一去近三年没有回来,回来之后反倒是一身道装打扮,已经做了女冠。 李莫愁自幼长在史府,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外出学艺去了,但她的美貌却早已在一定的圈子里流传。 史嵩之,字子申、号野乐,是史弥远堂兄史弥忠的儿子。 小时候,就风流倜傥、出类拔萃。 在嘉定十三年,史嵩之考取进士功名后,史弥远就把他安排到战略重镇襄阳城里当户曹。 后因史嵩之组织改造屯田有功,受到提升,现如今已经晋升为从四品的吏部侍郎,在薛极的手下做事。 史嵩之比李莫愁大了十岁,已经步入而立之年,成婚多年却未有所出。 在临安任职之后,就跟史相府多了走动,自然就有机会碰到李莫愁。 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问了史相府的管家,才知道这名女冠,竟是闻名已久的李莫愁。 史嵩之在史弥远的子侄辈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颇得史弥远的器重。 史嵩之就借着拜年的时机,委婉地向叔父提出,自己有意迎娶李莫愁过门。 郭默是燕王殿下的身份,早已天下皆知,史弥远也彻底失去了拉拢郭默的心思和意义。 况且,他现在已经跟太子赵竑搭上线,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结为了政治联盟。 而郭默,就是他们在大宋境内,最强大的对手。 无需拉拢郭默,那么李莫愁的价值就大打折扣,再加上史弥远已经对李莫愁产生了猜疑。 再让此女留在自己的身边,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侄子史嵩之求娶李莫愁,恰逢其时,史弥远当然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过了正月十五,李莫愁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居然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义父就将自己许配给了他的侄子? 带给李莫愁的,不仅仅是震惊,更多的是欺瞒和心寒。 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义女吗? 还是说,那么多年的父女情深,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突然,李莫愁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 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想着如何在义父和郭默之间,寻找一个最好的切入点,想要尽可能去化解双方的矛盾。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今天这样的一个结局。 好在李莫愁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放到江湖上那也是一把好手,岂能被世俗的婚约枷锁束缚? 当天就跟史弥远大吵了一架,扬言自此之后,再也不会踏进史相府半步,就含愤而去。 等出了史相府,李莫愁才感到,天大地大,似乎除了终南山那个古墓,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走在临安的街头,穿红着绿的男男女女,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 昨日元夕,未尽兴的商家,今晚还会继续安排烟花和灯展。 李莫愁漫无目的地走着,鬼使神差地,又一次来到了燕王府的门前。 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本想打着找大姐黄蓉的名义进去看看,也顺便能见见那个人。 只是,每一次到了最后,她都没有勇气去敲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 “莫愁姑娘?还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燕王的吗?” 正在徘徊的李莫愁,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吏部尚书薛极到了。 郭默他们悄悄离开了临安,薛极作为燕王府的右长史,依照郭默的嘱托每隔十日,便会到燕王府来一趟。 跟老程珌和南希仁碰面一次,交换一下近来的信息和安排,顺便将重要的事情整理出来,并派人给郭默送去。 今天,是过年大休后的第一天,老薛极忙完了吏部的事情,刚到燕王府门前,就碰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李莫愁。 “莫愁见过薛伯父,莫愁是来找大姐的。” 在史相府中,薛极不止一次见过李莫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知道她跟燕王妃黄蓉的关系,更想起了老程珌,曾经跟他提起过的一件事情。 薛极看了看,周围时不时有过往的行人,就将李莫愁带到了燕王府的门房。 “莫愁姑娘,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也知道你跟燕王妃的关系。实不相瞒,燕王和燕王妃,他们在年前就离开临安到桃花岛去了。” “不过,此事莫愁姑娘知道便好,切勿对外声张。真有要事,姑娘可直接到桃花岛去找他们。” 抛开史弥远这层关系不讲,薛极还是挺看好李莫愁这个人的。 身材长相自不必说,一身功夫,配上咱们燕王殿下,那也算是相得益彰啊。 当然,久在官场的老薛极,难免也有他的小私心。 如果李莫愁真的成为了燕王的人,史弥远倒台之后,自己算是这位莫愁姑娘最熟悉的一位重臣了吧? 就这样,李莫愁又告别了薛极,在马市买了匹马代步,才赶到了桃花岛。 “大姐——” 一路奔波且整日水米未进的李莫愁,见到黄蓉之后,竟然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二妹,你这是怎么了?” 出来的仓促,李莫愁只穿着随身的道服,连一件棉袍都没有披上。 春寒料峭的时节,一身月白,交相着“凌青阁”外的红梅,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黄蓉摆了摆手,让大丫鬟问芙,带着伺候在旁边的众人都下去了,温暖的“凌青阁”内,只剩下黄蓉和李莫愁两人。 见两旁没人了,李莫愁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这几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期待,都换成了一曲悲声。 黄蓉也没劝她,只是轻轻地揽着李莫愁的脊背,让她靠自己近一些,好好地哭一次。 黄蓉也只比李莫愁大了几个月而已,也许是早早做了母亲的缘故,显得比李莫愁要成熟很多。 而此时的李莫愁,在黄蓉的面前,就像一个在外边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哭罢多时,李莫愁掏出丝帕擦了擦眼泪,再次坐直了身子。 “小妹让大姐见笑了——” 缓过来的李莫愁,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居然跑到黄蓉面前大哭了一场。 黄蓉亲自给李莫愁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中。 “二妹说哪里话来,我们既然是结义金兰,自然就是亲姐妹一样的存在,做姐姐的又怎么会笑话自己的妹妹?” 黄蓉对李莫愁,以及慕容嫣的感情,都有些复杂。 彼此的欣赏是有的,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两名女子,或多或少都跟郭默产生了瓜葛。 黄蓉则以她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处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才在中都的擂台之上,主动提出了与二人义结金兰。 随后的相处,尤其跟李莫愁处的时间更长一些,这两个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的女孩儿,真正地走在了一起,慢慢地成为“闺蜜”的存在。 也许,如果当真没有郭默这个男人,二人也会是一对好姐妹。 平静下来的李莫愁,就把自己在临安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黄蓉讲述了一遍。 “大姐,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就再不想回去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一副小女儿的娇嗔状,哪里还有半点儿古墓派掌门人的风范? 黄蓉听完,也有些感慨,怎么遇到的两位妹妹,都是一样的遭遇? 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能够遇到郭默这样的男人。 想到郭默,又看看眼前的李莫愁,黄蓉眼睛转了转,说道。 “二妹啊,你我是金兰姐妹,在姐姐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不过,姐姐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换一个身份?” 黄蓉拉着李莫愁的手,两人就脸对脸坐着,问话的时候,黄蓉还一眼不眨地盯着李莫愁的眼睛。 “换个身份?小妹没明白大姐的意思?” 见黄蓉说得这样郑重其事,李莫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低下了头。 “二妹,咱们姐妹认识时间不长,可我早已知道有你,想必你也早已知道我的存在。” “我们未曾谋面之前,也算是神交已久,那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果然,大姐真的要说那件事情吗? 李莫愁没敢抬头,心却“嘣嘣”跳动的厉害,双颊不免飞上了两团红晕。 “没错,就是我的丈夫,默哥哥。我也知道妹妹心里一直有他.” “大姐,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成婚在前,小妹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从今往后再见到他.见到燕王殿下,我叫他‘姐夫’就是了。” 李莫愁以为黄蓉挑理了,换作自己或许也会这样,就直接打断了黄蓉的话。 有些话,大家心里知道就好,真说出来了,恐怕今后连姐妹都没得做了。 “二妹,你听姐姐把话说完。默哥哥的身份不一般,今后指不定会有多少女人的,姐姐又岂能一味阻拦?反而失了礼法。” “二妹样貌人才,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又对默哥哥一往情深,实乃默哥哥的良配,姐姐又怎会将妹妹拒之门外呢?” 黄蓉的话,说得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发自肺腑之言。 “大姐,您怎么说这样的话,难道是他对你不好吗?不可能啊,以小妹看来,他似乎对姐姐之外的女人都没多看上一眼的。” “身份不一般?他不就是官家的义子,燕王殿下吗?” 黄蓉的话,的确让李莫愁有些诧异,如果换作是自己,怎么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呢? “哎,罢了,二妹迟早也会知道的事情,之前因为你的身份特殊,一直也没跟你说明白。” “其实,默哥哥不是官家认的什么义子,他就是官家的亲生儿子,只是从小流落在外罢了。” “什么?——” 黄蓉这番话,倒是比方才的言语来得更加劲爆。 “姐姐,此言当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会不会是搞错了?” 别说李莫愁,恐怕每一个人知道这件事,都会有所疑问的。 “二妹无需猜疑,也不会有错的。默哥哥的娘亲,正是我的姨母,可惜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莫愁知道了郭默真正的身世,也就明白了此前为何会瞒着自己。 毕竟,自己的义父史弥远那是大宋的权相,而郭默竟然是官家唯一的亲生儿子,那将来就一定要继承皇位的。 以郭默的性格和能力,又怎会允许史弥远这样的权相存在? 又回想这几年郭默一步一步的崛起,而义父身边可用之人或死或贬,甚至直接就站在了官家或郭默的一边。 李莫愁的心里,替义父史弥远感到可怜,自己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几年了却还不知道人家的底牌。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义父史弥远一败涂地的下场。 可是,李莫愁更清楚,今日大姐将郭默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自己,也就表明她也真正意义上成为了“自己人”。 有些失落,更有些莫名的激动,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二妹,你愿意做默哥哥的女人吗?” 郭默将娘亲李萍、杨铁心、小郭襄他们送到桃花岛之后,仅仅在桃花岛停留了一晚,次日就离开了。 虽然有些恋恋不舍,才回来半年时间,就又要出去了,再回来却不知道何年何月? “爹爹,不能带襄儿一起吗?襄儿会乖乖的.” 最难离别的,还是这个机灵可爱的小郭襄,郭默都差点儿想直接带着走了。 可惜,此去战场是一定要去了,自己当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可带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女孩,总是不合适的。 “襄儿乖,爹爹去忙点儿事,等回来的时候,会给襄儿带很多很多的礼物。” “好啊——襄儿最喜欢礼物了,也要给逸哥哥带一个礼物,还有娘亲,对了还有杨哥哥” “师傅,过儿不要礼物,只要师傅早日归来——” 五岁的杨过,读了几个月的书,也跟着郭平、叶风、陆秉一起,练一些掌法的套路。 孩子们都还小,暂时不能修炼内功,就把“南山掌法”作为启蒙的套路在练习,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这四个孩子里,果然还是杨过学的最快,也打的最到位。 跟另一个时空相比,那份聪明还在,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却多了一份勤奋,除了在伏龙居“妙手书生”朱聪的传授,回到“松风阁”自有穆念慈或杨铁心在督促练习。 郭默不是一人离开的,同行的还有李莫愁。 只是,在黄蓉的强硬坚持下,换掉了李莫愁那身道装,重新穿回女装。 依然是一身月白色,绢帕罩头,不施粉黛,别有一番滋味。 大船离岸,已经开走很远了,桃花岛码头上送行的人还不肯离去。 “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冯衡看着旁边的黄蓉,已经收起了方才挥手的笑容。 “娘,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劳烦你照顾一下逸儿和襄儿吧。” 黄蓉说完,转身向伏龙居走去。 临安城,燕王府。 郭默已经回来两天,各地的信息都在汇总。 这两天,薛极和程珌,一下早朝就来到燕王府,而“南山樵子”南希仁,直接就住在了这里。 临安城内,“听风”的力量过于薄弱,而且暂时还处于隐蔽状态。 因此,临时性让南希仁住在燕王府,对接各地“听风”过来的消息,而“皇城司”的事情,全压在了武眠风的身上。 郭默是不去上朝的,早就告了“病假”,没什么新鲜的理由,就是旧伤复发了。 燕王府里里里外外的起居,都是由李莫愁一手打理的,也不怎么跟郭默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忙着各种活计。 也许大家都默认了,无论薛极、程珌、南希仁,还是府里的下人们,都积极配合着李莫愁。 郭默很是无奈,别的事情都好说,恰恰这件事情,黄蓉咬得很死。 “要么让我二妹陪你去,要么就我亲自陪你去——” 没办法,最终郭默也只能选择了妥协。 “殿下,有一件事情,您可能会很感兴趣。” 老程珌一进门,手里拿着一份折子,看外表像是一封国书。 “程司马,这几个月俸禄是不是拿了双份的?听说你礼部尚书的职位也恢复了?” 郭默赶忙吩咐下人,给几位奉上香茗。 “那是老程的能耐,身兼多职,诸位想不想知道这折子里写的什么内容?” 老薛极喝了口茶,极品的明前龙井,守着临安城,郭默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程尚书,莫非是金国又来使了?算算时间,也该来了。恐怕这次殿下要兵不血刃,就能拿下十来个州府了。” “你哎,跟你这样的聪明人,在一起共事真没意思,就不能让老程卖个关子吗?” 众人不禁莞尔。 这两人认识了很多年,也争斗了很多年,在一起真心做搭档,却是这短短半年的事情。 毕竟知根知底的,合作起来倒是能彼此查漏补缺、相得益彰。 郭默接过程珌递过来的折子,果然,金国人沉不住气了。 窝阔台聚集了十一万大军,号称二十万,同博尔术、木华黎一起,兵分三路南下攻金。 而金国境内,在黄河以北地区,除去完颜康所部,剩下的已经不足五万人,还是分散在各处。 怎么打,用什么去防守? 情急之下,金国完颜家的老爷们,终于想起了被他们猜忌,雪藏在后方的一位统帅——郭仲元,原“花帽军”的统帅。 火速将郭仲元招进汴梁皇宫,一番君臣奏对之后,郭仲元同意出任黄河以北的“抗蒙总督”一职。 不过,却提出了自己的一个建议。 黄河以北只有四万多金兵,不仅散落各处,而且步骑参半,而蒙古铁骑那是清一色的骑兵啊。 郭仲元知道,想让皇帝陛下从汴梁防卫里抽调兵马,是不切实际的,在朝堂之上根本就不可能通过。 只好提出放弃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十来处州府,将这些地盘直接送给大宋,来换取让那里的四五万金兵,能够完完整整地调到黄河北岸作战。 这项提议,其实在去年中都血战之后,就有人提出过。 当时的金国,还幻想着用这块地盘,从大宋换点儿什么战略物资来。 可惜,金国的使团跟老程珌在礼部争执了几个月,老程珌压根就没打算给金国人任何的好处。 同时,“听风”在那个区域的策反行动,已经在悄无声息地开展着。 驻守在洛阳城的“靖难”军,也调集了三万步骑,由郭靖亲自带领,在河南府西侧进行着各种实战训练。 窝阔台三路大军南下,驻守在各处的金兵也算是望风南撤。 真定府、河间府、恩州、邢州、益都府、济南府、东平府等十来个州府,三个月之内,相继落入蒙古人的手中。 而四万多金兵,已经龟缩到黄河北岸的大名府、潞州、卫州一带。 这样做也不算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至少分散了蒙古人的兵力,每个州府至少得留下几千人驻守吧? 要是留的人太少,都未必能挡住当地义军的反扑。 金兵的军纪不怎么用,蒙古兵比之更甚。 当窝阔台、博尔术和木华黎,再次合兵一处,准备进攻大名府的时候,发现真正带过来的蒙古军,已经只有不足八万人。 这时,郭仲元已经带着自己的三千亲卫军,过了黄河接管了黄河以北的防务,“抗蒙总督”正式走马上任。 郭默看完手里的折子,思索了片刻,问道。 “薛尚书,现在八万蒙古铁骑,对上不足五万的金兵,以您之见金国人如何能扭转眼前的局势?” 这是郭默第一次向薛极问计,老薛极也很是慎重,这个可是一个大难题。 蒙古铁骑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都远在金国人之上,短时间提高战力不太现实,只能靠增兵了。 就算是把京兆府等十来个州府的金兵,全部放过去,也不过能凑齐八九万人啊。 “殿下,依老臣之见,或许要五路齐出,才能解眼前之局。” 薛极缓缓地道。 “哦,五路齐出?敢问是哪五路?” 郭默心中也有了成算,就想听听薛极的主意。 “第一路,自然也是此次抗蒙的主力军,就是郭仲元率领的河北金兵。希望他能多坚持些时日,至少能坚持到这几万金兵增援过去。” “有这八九万人,只要郭仲元指挥得法,拖住蒙古人半年以上应当没有问题,如果够血性,或许还能给蒙古人造成一定损伤。” “第二路,就是西夏境内的完颜康部,他麾下只需求分出三万人,去攻击蒙古人刚刚占领河北诸多州府。” “不求重新夺回这些州府,只要多杀伤蒙古军就好。每处只驻扎了两三千蒙古兵,用三万金兵一州一府地扫过去,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第三路,就是咱们的人马,等以上这两路金兵跟蒙古人焦灼起来时,在河北各处的‘听风’就可以行动了,也可以找丐帮各分舵一同动手。” “切断探马,袭击辎重,刺杀蒙古官员或驻军将领等,也在各处宣扬铁木真的真正死因,总之无所不用其极,此路旨在乱敌军心。” “第四路,是驻扎在河东北路的‘敦武’军,分出两万人即可,跟在完颜康的背后收地盘。” “初期不要贪多,拿下河东南路,达到全取河东的目的,‘敦武’军就算完成任务,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盯着西夏战局。” “第五路,则是咱们的‘靖难’军,等机会差不多了,要么蒙古军损失过重,要么也已成疲惫之军。” “‘靖难’军就可以北渡黄河,到河北去赶羊了,最少也要将蒙古人赶回中都去,让他们两三年内无力南下。” “而此时,正是围歼金国的最好时候,‘靖难’军从北边,‘岳家’军从西边,‘忠顺’军从西南,而殿下亲率一军北上。” “大宋一举投入二十万以上的兵力,而金国却连半壁都没有了,一年之内即可覆灭之。” 薛极侃侃而谈,将金国、蒙古和大宋,几方动向都算计在内。 大宋的兵力调动就在二十万以上,金国和蒙古军也都有十几万,耗时至少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啊。 “薛尚书眼光高远,本王佩服,不过战场之事瞬间万变,我们也未必能算的准确。” “而西夏的局势,高丽的局势,甚至大宋的内部局势,都可能对此次大战造成致命一击,我等还是步步为营的好。” 大致方针已定,郭默就连夜进宫,将他们讨论的结果,详细地讲给官家赵扩听。 “默儿,此举非同小可,一旦发动了,那就是要调动二十万以上的大军啊,几乎是堵上了大宋的国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 赵扩说的有些谨慎,但是眼睛里的光,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赵扩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当年的“开禧北伐”,倾注了自己多少心血,却换来他半生的无耐和屈辱。 如今,自己的儿子面对的不仅仅有金国人,还有更加强大的蒙古人。 “默儿,你放心去做吧,爹爹就替你守好后方,谁胆敢在后方使绊子,老子也是会杀人的!” 是啊,现在的赵扩,有说这句狠话的实力。 这四年来,赵扩也在坚持不懈地锻炼,不敢说能上阵杀敌,至少也算是身强体健了。 “皇城司”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临安城的防务,妥妥的四万禁军,都是由“敦武”军训练过的,也有绝对的忠诚。 逼急了,不管不顾的,何人不可杀? 在赵扩的记忆里,过去几十年,自己用“朕”这个词,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年用的多。 不是他飘了,爱显摆了,而是作为一位官家的自信和权威又回来了。 次日,程珌就跟金国使团达成协议,在熙秦路、庆元路、京兆府路等十来个州府的金兵,可自愿选择离开。 兵器、战马等可随身携带,粮草只能带够五日之用的。 因为基本上五天之内,都可以进入金国境内,真遇到出现军粮短缺的,由大宋当地政府负责无偿筹措。 同时,命令“靖难”军三万人,在金军彻底离开之后,进驻上述州府。 洛阳秋闱考出来那批人派上用场了,除去各州府的知州、知府由吏部统一安排,其他的中下级职位,就以燕王府的名义任命了。 因为,这批人已经在河南府、汝州等地“实习”了大半年,整个行事作风,已经脱离了大宋现有的不正之风。 “靖难”军接管之后,就地征兵两万,以老带新进行训练。 反正离“靖难”军参与河北之战,至少也得半年以上的时间,且等着别人先打着吧。 郭默也没闲着,在“忠顺”军、“岳家”军、“靖难”军之间不断地巡视。 北方的战场打得如火如荼,郭仲元带着拼凑起来的七万金兵,硬撼八万蒙古铁骑。 没错,郭仲元只有七万人,也就是说在“自愿”的原则下,只有一半金兵选择离开。 剩下的一半金兵,在“靖难”军招兵之时,摇身一变,成为了“靖难”军的一员。 而蒙古的八万铁骑,也有很大的水分。 其中四万多是高丽的仆从军,蒙古人是不可能将占领的地盘,让这些仆从军去驻守,他们都被带到了前线做炮灰。 而完颜康也不孚众望,令移剌蒲阿将军,率领他的三万“忠义”军,席卷了蒙古人占领的金国疆土。 一时之间,河北的十几个州府,金国和蒙古各投入十几万兵力,两方势力跨州连府、犬牙交错。 而就在这个时候,郭默则在李莫愁的陪同下,来到了临洮府的鄠县。 “来到了我的地盘,你不进去坐坐吗?” 李莫愁难得跟郭默开个玩笑。 “不了,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也离开这么久了,她们一老一小在,多买些东西带回去。” “我直接上山了,当年的一次邀请,居然推迟了将近七年之久.”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请君自裁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终南山峻拔秀丽,如锦绣画屏、耸立在长安西南,位于秦岭山脉中段,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 千峰叠翠,景色幽美,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据悉王重阳系咸阳大魏村人,早年习儒,后于终南山下刘蒋村隐居,自称遇仙得道,创宗立派,号为“全真”。 收“丹阳子”马钰等七人为徒,是为“全真七子”。 王重阳死后,归葬于刘蒋村“成道宫”,马钰于宫内修建一厅,亲题横额“祖庭”二字,此后各方门徒即以此为祖庵。 终南山脚下,郭默与李莫愁分道扬镳,李莫愁自回古墓探望孙婆婆和小龙女。 其实,郭默也对这个“闻名已久”的小龙女挺感兴趣的,毕竟在另个一时空里,也是一个时代的主角。 想到这个时候,小龙女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就打消了前去的念头。 倒是叮嘱李莫愁,古墓派的门规和功夫,都是当年林朝英前辈,在特殊的情况下所创,后世传人也未必要死守。 尤其是古墓派的内功心法,没有合适的条件,还是少练为好,不是已经有“九阴真经”了吗? 郭默知道古墓里的“重阳遗刻”,只是“九阴真经”的一部分,索性将全本的“九阴真经”相赠。 在一个分叉路口,二人分手,约好十日之后再聚。 郭默一直以为,活死人墓就跟全真教比邻,没想到居然也相隔着十多里地。 还未到全真教的山门,就见道路一旁有座供人歇息的亭子,年代有些久远,亭子上的红油漆都脱落了大半。 亭子的正中央,却立着一座石碑,似乎石碑上刻有文字。 郭默信步走了进来,原来上边刻着一首诗: “天苍苍兮临下土, 胡为不救万灵苦? 万灵日夜相凌迟, 饮气吞声死无语。 仰天大叫天不应, 一物细琐枉劳形。 安得大千复混沌, 免教造物生精灵。” 旁边镌刻着“长春”二字,并附有年月日于其上。 这是“长春子”丘处机所作啊? 不说丘处机文采武功如何,单单这份悲天悯人、嫉恶如仇的侠义心肠,就值得江湖同道的尊敬。 距郭默离开桃花岛,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马上又将进入寒冬。 经过小半年的厮杀,各方的局势竟然又诡异地趋于平衡,蒙古铁骑依然占据着上风,却被金国的军队,一南一北钳制在河北当间。 不得南下,想回归中都府,却又面临着被郭仲元衔尾追杀,以及神出鬼没的移剌蒲阿所部的三万骑军的袭扰。 孟珙的“敦武”军,在蒙金开战后的第三个月,突然出兵两万,兵进河东南路。 本就象征性驻扎的几千名金兵,索性直接放弃抵抗。 统军将领带着这几千名金国将士,一并南归到郭仲元的麾下,反而增强了金军的实力。 五月中,郭靖亲自带领三万“靖难”军,西进三秦大地,几乎没遇到任何阻力,就顺利完成了交接。 愿意留任且风评不错的中低阶官员,依然暂时被留用,同时也补充了很多“特训”过的官吏。 郭默也特意赶了过来,他倒是想亲眼目睹一下,盛唐的风采还残留多少? 可惜,那些曾经的辉煌,早已淹没在战乱之中,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长安”,只有大金国的京兆府路。 这么大的一块地盘,不可能没有重臣坐镇。 郭默思虑再三,将汝州知州魏了翁调了过来,担任经略安抚使。 治所就设在京兆府路,郭默又上书临安,恢复往日旧称“长安”。 而河南府知府杜杲,也同时被提升为经略安抚使,统管河南府、汝州、邓州、唐州等地的政务。 这两位是郭默麾下,效力较早且为数不多的中青年文臣,跟随郭默好几年,一直在州府的位置上历练,也是时候提升一下了。 郭默在长安亲自主持了征兵事宜,一身燕王的王服亮相,并且身入军中、府衙、市井、地头. 刚刚收复的地盘,总得多出现一下,也好安抚一下当地百姓的情绪。 并在长安城头,当着十数万臣民的面,大声诵读了自己将要发往临安的奏折。 免除三秦大地两年的农税; 废除城门税,鼓励工商业,免除一年的商业税,次年始只收取少量的商税; 鼓励生育,结婚的官限年龄上调为十八岁; 鼓励读书,无论出身如何,都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考取功名; 鼓励参军,将军功和“永业田”的奖赏挂钩 洋洋洒洒地写了两大张,郭默自己能想到的,符合这个时代的条款,他都列了出来,率先在杜杲和魏了翁两人的治下试行。 当郭默这份奏折呈报到临安时,也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尤其是那些既得利益的大家族,对其中一些举措颇有微词。 好在这些措施只是在原金国之地试行,临安的那些人也只是私下里动动嘴,没人当真敢捅到官面上来。 曾经最爱出风头的御史台,在过去的一年时间内,人员都已经被老卫泾更换了一多半,理由就是“尸餐其位”。 借着年终考核之际,老卫泾联手吏部尚书薛极,给那些人来了个“下下”的考评。 又不是单纯的打击报复,后边跟着详实的案例做证据,有强大的“皇城司”在,老卫泾还怕找不到证据吗? 要说你不服,想鸣冤告状,那你要么可以到刑部找宋慈去,要么就跑远点儿,洛阳城的燕王府里,还坐着刑部老尚书赵汝述呢。 要么呢,更果断一些,到去五凤楼下去敲“登闻鼓”,直接让官家赵扩给你评评理? 让赵扩头疼了多少年的御史台,竟然就这样简单地就被解决了? “官家,七爷这么搞会得罪很多人的,毕竟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这样一来很多出身贫贱之人,都有可能身披朱紫了……” 老太监在一旁悠悠地说道,而御书房里,还站着三个老头。 卫泾、薛极和程珌,这三位都是知道郭默身份的人,赵扩也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找几个重臣来聊聊自己的儿子了。 “你这老货懂得什么,有多少朱紫祖上就是人上人的?值此乱世,用人用能,小七自有他的把握。” 赵扩虽然训斥,但也知道老太监只是在为郭默担心,倒没有反对的意思。 “三位,你们可注意到默儿奏折中最后那两句诗?这小子,写诗都不给写全了,只有两句让人看了心痒痒。” 原来,郭默在写完奏折之后,兴致所至,又顺手盗用两句诗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 “哈哈——殿下乃天纵之才,往往有神来之笔,老程看这两句诗,应当让大宋所有官员都好好学学。” 程珌率先捧场道,他是真心钦佩这位燕王殿下,似乎就没这位爷不会的。 “嗯,程卿所言甚是。这样吧,薛卿你安排一下将作监,让工匠把最后这两句诗,做成牌匾。” “临安所有衙门的正堂,都挂上一副。另外各府各州,各处统军的都统制那里,也都送上一副。” 赵扩来了兴致,如此破天荒的安排,众人也不好反驳。 虽然麻烦了点儿,倒也算不上劳民伤财,又知道官家是在为燕王的今后铺垫,以便于在合适的时候接班,这几位当然要力捧的。 “官家,老臣觉得殿下提出这些政策,多是利民之举,先择地试行是对的。老臣建议今后再入仕的官员,先到殿下的治下去‘实习’半年,再委以实缺。” 薛极看得更远,郭默势必要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三年也好,五年也罢。 而郭默现在推行这些政策,的确触动了很多大家族的利益,以郭默的脾气秉性,又不可能以咽废食、半途而废。 在新收复的疆域,这些政策直接施行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担心大宋的本土。 陆续让新晋官员先去熟悉了,等到整个大宋都开始施行的时候,阻力也会小一些。 薛极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说别人,就算是此时福宁殿里站着这三位老臣,谁的背后又没有一个家族呢? 临安城里有什么风波,郭默暂时都顾及不到,即便他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泯然一笑而已。 长安的事情都上了正轨,大哥郭靖也带着新招的两万“靖难”军操练去了,武南天和哈吉自然也跟了过去。 而大嫂华筝和张婷,却被郭靖留在了洛阳城里。 只是,那二人也没闲着,不断提升自己武功的同时,也进入军营操练着军队。 在郭默的治下,倒没有严格地规定女子不能进军营,有宋一朝,著名“杨门女将”的故事,尚在民间流传。 燕王护卫军的两大都统,陈玄风被派在洛阳城操练军队,护卫军已经被郭默扩编到了两万人。 陈玄风掌总,赵成宇带着一万,剩下的一万人,郭默直接扔给了大徒弟张世杰和三徒弟呼延德。 这两个徒弟,分别在孟珙的“敦武”军和岳翱的“岳家”军,学习、锻炼了两年,是时候出来领兵了。 尤其是大徒弟张世杰,不愧是被后世称为“宋末三杰”的人物。 有了郭默的干预,武力值自然要远高于另外一个时空,又系统地学习了几年兵法,在孟珙的亲自督导下,进步神速。 凭借几次战功,已经在“敦武”军中担任低阶校尉,手下也掌管着五百多人。 三徒弟呼延德,却是跟岳翱一个性子,甚至比岳翱还要“虎”。一到战场上,杀得兴起就忘了自己的兵。 看来,张世杰再历练几年,就能独挡一面,而呼延德估计只能是个猛将了。 立冬过后,郭默就和李莫愁就悄悄地离开了。 到了长安,离着终南山就不远了。 “丹阳子”马钰道长,已经邀请郭默几次了,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前去拜访一下,顺道也送李莫愁回古墓去看看。 终于到了全真教的山门,竟然没有见到全真教的弟子。 正常情况,应当有低阶的弟子,在此把守山门,顺便迎接拜山者。 郭默也没多想,顺着开凿的山路,拾级而上。 走了一段路,看到地上散落了几根断剑,难道全真教出事了?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郭默就加快了脚步。 一刻钟后,当郭默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就见到两伙人正在交战。 一个青年道士带着六七个小道士,正在对敌三名番僧,别看全真教的人多,却占不到半点便宜。 跟三名番僧相比,全真教的弟子显得有些单薄,铁剑碰到番僧的戒刀,经常就脱手而飞了。 郭默看了一圈,这几名道士他都没见过,从地上随手捡起三枚石子,对着那三名番僧的后脖子就扔了过去。 “弹指神通”—— “啪、啪、啪——”三声脆响,三名番僧应声倒地,顿时人事不省。 “什么人?” 三名番僧倒地,全真教的道士也就停手了,看到了停在两丈开外的郭默。 “在下李志常,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我全真教所为何事?” 原来这青年道士,竟是丘处机的得意弟子李志常? 在不久的将来,还担任过全真教的掌教,只是现在还年轻,功夫都没练到家。 以郭默看来,现在的李志常,尚未突破到二流境界,方才凭借着小成的全真内功,才维持着战局。 “原来是丘道长的高徒,在下从桃花岛来,应‘丹阳子’马道长相邀,前来重阳宫拜见。” “桃花岛?难道阁下是?.” 见到郭默自称从桃花岛来,而且又是这样的年龄,刚才又显露了一手绝顶功夫,李志常心中一动。 郭默的大名,在整个全真教真算是如雷贯耳。 自从七年前,丘处机在中都城第一次见到郭默之后,就被他的武功和天赋给颠覆了。 回山之后,先是亲自督促“全真七子”里,功夫排名靠后的三位师弟妹,勤加修炼,不突破一流境界不允许下山。 然后,遭殃的就是这些三代弟子,跟郭靖、郭默的年龄差不多,很多甚至比人家还大几岁,功夫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郭默的名字,是很多全真教年轻弟子追赶的目标,也是很多弟子“憎恨”的对象。 这个李志常明显属于前者,他比郭默大了几岁,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颇有大将之风。 “哈哈,也许你猜的不错,不知这些番僧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全真教闹事?” 被打昏的三名番僧,已经被剩下的几名小道士给绑了起来,倒是没要了他们的性命,想来是要交于掌门发落。 “今日是家师接掌全真教掌教的日子,这些蒙古鞑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要来拜山祝贺的。” “一行有二十多人,大多都是番僧打扮,也有一些西域武林人。他们不愿意在山下等候,还打伤了山下值守的弟子。” “正好在下下山办事,就跟巡山的师弟们出手阻拦,可惜在下实力不济,只能拦下这三人,剩下的贼人已经上山去了。” 李志常说着,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志常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单论武功,在三代弟子中也能排进前五,却依然战胜不了三个寂寂无名的番僧。 正在这时,山上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钟声。 “遭了,那帮贼子正在围攻‘七真殿’——” “七真殿”,是整个重阳宫最大的宫殿,才落成没几年,里面供奉着重阳祖师的像。 “李道长莫惊慌,你且安排弟子重新在山门守着,我先到山上去看看。” 郭默说完,运起“金雁功”,向山上疾驰而去。 “李师兄,方才那人是谁啊?我看他用的像是‘金雁功’?可是,他年纪轻轻的,‘金雁功’怎么已经是大成境界,似乎比掌教师伯的还要厉害?” 李志常当然也认出了,郭默刚才临走露那一手“金雁功”,他也修炼了多年,而且在二十六岁那年就达到了小成境界。 也曾一时被众师兄弟羡慕和追捧,然而刚才那位,居然已经是大成境界,而且看样子真比大师伯和师傅的大成境界,要高明不少。 “众位师弟,你们这些年要么恨得咬牙切齿,要么羡慕得要死要活,怎么真人来到你们面前了,你们反倒不认识了?” “此人方才说来自桃花岛,又熟识两位掌教真人,还是这个年龄,方才又露了一手绝顶的‘金雁功’,你们说他能是谁?” 李志常有些落寞,自己也辛辛苦苦地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跟人家相比却是云泥之别,惭愧啊。 不过,内心却平静了下来,此人到了,今日的重阳宫就安稳了。 “啊——李师兄,你的意思,他是他是郭师兄?” 终于有一位师弟明白了过来,惊讶地看着李志常。 “郭师兄?可不好这么叫,此人虽然随大师伯学过功夫,也拜过大师伯为师,可还是咱们周师叔祖的结拜兄弟呢。” “他又是那样显赫的身份,现在的功夫恐怕已经不次于‘五绝’了吧,我们岂能以师兄弟相称?” “张师弟,你带四名师弟到山门守着吧,如果再有敌人到来,不必抵挡,速发求救信号就行。其他几位师弟,随我一起山上吧。” 李志常年长几岁,现在又是掌门弟子,平日里也多有威严,他的安排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单说郭默,离开李志常几人之后,一路疾驰上山,逐渐发现更多的争斗,甚至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这哪里还是来拜山恭贺?这分明就是来灭门的啊。 再遇到贼子,郭默便不再留手,至少废了对方的武功,交给全真教的人处置。 一路来到“灵官殿”前的广场,郭默终于看到了熟人,就是当年到大漠送书信的甄志丙。 此时的甄志丙,正带着六名师兄弟,组成一个“天罡北斗阵”,围困了两名番僧和两名西域胡人。 甄志丙他们,凭借着“天罡北斗阵”,眼前还稍稍占了上风,不过要想拿下对手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且,此刻的甄志丙已经负了伤,左臂中了一剑,简单包扎着。 随着打斗的进行,时不时还有血渍渗出来,他也只能咬牙在那里顶着。 甄志丙的武功,要比方才的李志常高上一个级别,比李志常小了几岁,却已经是二流境界,只能怪今日来的这些人,太过狠辣了。 “番外胡虏,敢来重阳宫撒野,那就留下来吧——” 郭默大吼一声,没拔“赤霄”剑,晃双掌就拍向了其中的一名番僧,一出手,正是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 其实,郭默都没正式练过这“三花聚顶掌”,只看过大哥郭靖练过几次,而自己的徒弟哈吉,又从大哥那里学了过去。 不过武功到了郭默这个级别,这种一流境界的功夫,基本上看过几次,也就能使个七七八八。 在全真教的地盘上,郭默还是想着用全真教的功夫,来打败这些来犯的贼子。 正在交战中的番僧,看到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却不是道士打扮,双掌正向自己拍了过来。 也没在意,将自己手中的熟铜棍,横着就架向郭默的双掌。 “啪——噗——” “老君关门”——双掌正砸在熟铜棍上,鸭卵粗细的熟铜棍,硬生生凹了下去,变成了三道弯的蛇形。 熟铜棍是没折,番僧却受不了啦,双掌上的巨大力道,通过熟铜棍传到了番僧的身上。 比郭默还要猛上一头的番僧,直接被打飞出去两丈多远,狂吐了一口鲜血,顿时人事不省。 这位身高马大的番僧,喷出来的血量,估计都有小半斤的,甚至还夹带着颗粒和碎片。 “阿弥陀佛,什么人?” 一个番僧被打了出去,其他三位也罢手了,晃身形跳出圈外。 “啊,你来了?” 甄志丙的左臂,已经无法正常抬起,就在他以为无法继续运转“天罡北斗阵”的时候,郭默竟然意外地赶到了。 甄志丙是见过郭默的,几年前在大漠“七贤庄”见过一次,去年在中都的“天下英雄大会”上,也见过一次。 只不过,当时郭默被木华黎众星拱月般,接到中都皇宫里去了,而甄志丙正在人群之中,亲眼目睹了那一切。 “我来了,你处理一下自己的伤,把这三个鞑子交给我吧。” 郭默淡淡地说道,转过身来,看着场中的一僧二俗。 “你们是谁派来的?窝阔台吗?” “小子,大汗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今日是我们蒙古国师跟全真教的梁子,希望阁下不要来蹚这滩浑水——” 说话的正是另外一名番僧,此人相貌比方才被郭默打飞那位更加凶恶,手里的家伙事也更霸道。 赫然是一把“日月方便连环铲”,也是一位身大力不亏的主,正是方才那位番僧的师兄。 “蒙古国师?欧阳锋来了吗?要说蹚浑水你可说错了,在下好歹也算半个全真教弟子。” “既然你们敢打上门来,又伤害了全真教那么多弟子的性命,就应当懂得血债血偿的道理,废话少说,受死吧。” 知道了对方是蒙古国师带来的,郭默也就不再废话,依然用的“三花聚顶掌”,同时攻向对面的三人。 也就过去了五六个回合,郭默使用了一招“一气三清”,招法太快了,如同三个郭默在同时出手。 对面的三人,几乎在同时被击中了胸膛。 这还是郭默留了手,只要了对方半条命而已,今后即便活着,恐怕也无法再与人动手了。 “丘道长他们在哪里?” 郭默到了这里,依然没有见到“全真七子”中任何一位,不禁有些担心。 “对方领头的是三位番僧,其中一人功夫高的离谱,七位师伯、师叔正在‘七真殿’前御敌。” 听到郭默问话,甄志丙急忙过来回答道。 听到对方没提到欧阳锋的名字,却说的是番僧,郭默不禁想到了在中都城远远看到那位僵尸脸。 好像被铁木真封为了蒙古的副国师,叫什么浑寿罗,还是一位上师。 郭默也不再停留,继续往里走。 “你们几个先把这四个人控制住,听候掌门发落。” 甄志丙交待了几句,也回身赶往“七真殿”。 此时的“七真殿”前,已经打翻了天。 “全真七子”完好无损的,只剩下“丹阳子”马钰、“长春子”丘处机和“清静散人”孙不二,其他四位人人带伤。 尤其是“广宁子”郝大通,正盘坐在一旁,自行运功疗伤,已经无力再战。 对方却有三名番僧,其中一名番僧正在对战马钰、王处一和谭处瑞的联手,一时之间竟然还占据着上风,全真教三人险象环生。 剩下两名番僧,丘处机独战一人,剩下一名番僧由刘处玄和孙不二勉力挡住。 这伙人出手太快,下手也太狠,“全真七子”还没来得及组成“天罡北斗阵”,就被对方三人给缠住了。 估计这些人来之前,已经对“全真七子”了如指掌,根本就不给他们组成阵法的机会。 “广宁子”郝大通,正是被僵尸脸浑寿罗一掌打伤的。 “马道长,把这个僵尸脸交给在下,你们去料理那两名番僧吧。” 郭默高声说道。 “默儿?哈哈,你怎么来了?” 距离最近的丘处机,第一个看到进入广场的郭默,浑身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跟他对战的番僧,跟丘处机的功夫也就在伯仲之间,只是对方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太抗揍了。 “丘道长,外边的贼人都解决了,先收拾了这三个秃驴,再喝你的掌门酒。” 郭默又是“三花聚顶掌”,接住了浑寿罗的进攻。 “丹阳子”马钰,见来人是郭默,也就没跟他客气。 “王师弟、谭师弟,你们去相助丘师弟,我去对付另一个番僧,速战速决。” 同浑寿罗一起来的,是他的两位师兄,武功却要比他差上许多。 如果用境界来划分,浑寿罗已经是“半步绝顶”,跟黄蓉一个境界,要强于铁掌帮的裘千仞。 而他的两位师兄,不过是一流境界而已,跟马钰、丘处机相仿,真动起手来,还赶不上“黑风双煞”。 原来,成吉思汗铁木真死后,虽然对外声称是被金国人,买通了铁木真身边的几个高丽女人,给毒死的。 但在蒙古高层中,却流传着凶手另有他人,而且矛头隐晦地指向了窝阔台。 因此,在博尔术和木华黎,力主让窝阔台直接继位的时候,他才提出要先灭了金国的汴梁,为父汗报仇之后再继位。 虽然窝阔台也找不到证据,但知道他下毒的就那么几个人,“西毒”欧阳锋无疑是最值得怀疑的。 铁木真一死,欧阳锋就以帮助蒙军攻取西夏为名,离开了中都城,向西而去,他也担心窝阔台卸磨杀驴。 欧阳锋一走,窝阔台直接将浑寿罗扶正,成为蒙古的国师。 浑寿罗是一个纯粹的冷血打手,谁能满足他的欲求,他就会给谁卖命。 成了蒙古的国师,浑寿罗更加卖力,将大轮寺的高手悉数招来,还邀请了西域道上的一些朋友。 在“天下英雄大会”的时候,窝阔台就曾经几次三番地拉拢丘处机,却被丘处机婉言拒绝了。 其实,在另一个时空里,丘处机是亲蒙的,甚至派出全真教的弟子,随着蒙古大军征战四方。 可惜,在这个时空里,蒙古没有那么空前的强大,又加上郭默的横空出世,全真教如果想选择一方辅助,自然非郭默的大宋莫属。 对于丘处机的拒绝,窝阔台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已暗生嫉恨。 这份心思被刚刚上任的浑寿罗捕捉到了,自然想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卖个好。 因此,在蒙古铁骑搁浅在河北之际,浑寿罗带着二十多名好手,来到了终南山,想要武力压服全真教。 “郭默,是你?难道你也想跟本国师为敌吗?” 见到来人是郭默,浑寿罗有些为难,却又不想失了身份,态度依然傲慢。 他没有见过郭默出手,却见过黄蓉的身手,自己想赢黄蓉都费劲,更不要说来对付郭默。 “你叫浑寿罗?是你主动自裁?还是烦劳本王亲自动手?” “你” 浑寿罗以为自己已经够狂了,听到郭默的话,他才知道人外有人。 原来,自己一直是那样的谦虚.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旧事重提 “郭默,你不要欺人太甚——” 浑寿罗何曾受过如此蔑视和侮辱? 想自己也是出身于吐蕃贵族之家,只因自幼被大轮寺的前辈高人,认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 从七岁开始,浑寿罗就被接到大雪山大轮寺,三十余载的苦修,在整个大轮寺已经找不到对手。 尤其是浑寿罗所修行的,还是大轮寺数百年来,从未有人修炼成功的“僵尸功”。 十八岁,“金钟罩”大成; 二十八岁,“铁布衫”大成; 三十八岁,“破絮术”小成...... 从此,离开大轮寺,徒步漫行整个吐蕃、西域,不断淬炼自己的身体。 诡异的是,无论浑寿罗取得多么辉煌的战绩,无论修炼得如何刻苦,即便功力在不断地增加,境界上却毫无寸进。 等四十八岁那年,游历了十年之久的浑寿罗,再次回到了大雪山大轮寺。 当年引导浑寿罗入门的上师已经圆寂,再也没有人能够在功法上,给予他启迪和指点。 看着古籍上的记载,清清楚楚地写着,“僵尸功”若想真正练成,必须要将“金钟罩”、“铁布衫”和“破絮术”都练至大成,才能去冲击最后的“僵尸功”大成之境。 再次回到大轮寺的浑寿罗,不再执着于修炼,反而静下心来,每日参详寺中的佛门典籍,以及诸位前辈留下的手札。 闲暇之时,还抽出时间来,指点一下寺中同门的武艺,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来,浑寿罗受影响最深的,就是上上代上师,大轮寺史上最为杰出的人物,鸠摩智留下的手札。 鸠摩智没有透露他所学到的中原武学,但是对武学的认知,和武道的深层次理解,对十多年未有寸进的浑寿罗而言,就是一笔不可估量的财富。 五年之后,浑寿罗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似乎“破絮术”突破在即,欠缺的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正在这时,大轮寺收到了来自蒙古的邀请函,准确地说是一份转让的邀请函。 转让之人,就是在西夏“龙门客栈”,被郭默击败的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踌躇满志地想东入中土,凭借自己苦练多年的“龙象般若功”,如果能在“天下英雄大会”上,一举夺得蒙古国师的位置,自己也能够从此扬名天下。 可惜,出师未捷,半途而返。 等他离开“龙门客栈”之后,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这样做,多少有些鲁莽。 毕竟自己也是蒙古的一份子,他知道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已经将自己作为杀手锏的存在,如果自己不能够到场,恐怕会带来不可预知的损失。 思来想去,金轮法王还是命随从将自己的邀请函,连同一份亲笔书信,快马送往吐蕃大雪山大轮寺,特意嘱托务必交到浑寿罗上师手中。 金轮法王和浑寿罗,都是苦修之人,而金轮法师的门派本身就是出自吐蕃,只是后来才流落到了蒙古。 此二人都喜欢在吐蕃、西域,甚至北境极寒之地苦修,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相识,印证过武功之后,互相佩服。 修行的都是数百年未曾有人大成的功法,知道了彼此的存在,方觉吾道不孤。 此次,金轮法王在“龙门客栈”的失利,也算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更加坚定其变强的意念。 为了弥补自己不能前去的损失,特意邀请好友浑寿罗出山,替自己前往。 如果在平时,估计浑寿罗会对这样的事情不屑一顾,所谓苦修自然不愿意过多地沾染权势和虚名。 巧的是,浑寿罗十多年未有寸进的境界,最近刚刚有些松动,等他拿到手中的邀请函时,心思有了别样的变化。 “人非人,悟已悟,不入红尘焉自渡?” 也许,过去那么多年,自己真的是想差了。 浑寿罗觉得自己突破的契机,也许就因为这张邀请函的到来,一下子就重新开始了。 这才有了浑寿罗的中都之行,恪尽职守地守护着成吉思汗铁木真,而窝阔台掌权后,又自甘成为其手中的利刃,成为压制“西毒”欧阳锋的保障。 “欺人太甚?你一个吐蕃的番僧,跑到中都去摇尾乞怜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敢来到我大宋的领土上撒野?” “终南山上,今日所有死伤的全真弟子,都是拜你这番僧所赐,要你一条性命,本王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 郭默的傲慢出乎浑寿罗的意料,放眼望去,自己的两个师兄已经及及可危。 本来丘处机就跟一名番僧的实力不相上下,有了王处一和谭处瑞的相助,十来个回合,丘处机一剑就重伤了番僧的左臂。 而另一边,原来处于下风的刘处玄和孙不二,有了马玉的加入,顿时也扭转了局面。 只是“丹阳子”素来不好杀生,出手之时往往就留了三分力道,只是将那名番僧打得节节后退,也没有赶尽杀绝。 倒是“清静散人”孙不二,火爆的脾气,得势不饶人,手中的“秋水”剑将一套“全真剑法”,舞得煞气十足。 浑寿罗知道,两位师兄的败北,也就在一二十个回合之间,要想改变今日的局势,除非自己能迅速击杀对面的郭默。 可是,自己能够做到吗? “郭默,不要以为这里已经是大宋的疆土,你这个大宋的燕王殿下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衲念你年纪轻轻有此修为不易,本想放你一马,既然你如此找死,老衲就成全了你。” 浑寿罗话未说完,“蹦”起来对着郭默就是一拳。 他的确是“蹦”了起来,此时的浑寿罗,两目上翻,双臂平举,僵直了身子,一跳一跳地纵跃过来,行动俨如僵尸。 现实中,郭默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拳法,只是隐约在前世的记忆里找到一鳞半爪。 “你这是‘僵尸拳’?” 是了,曾经在另一个时空里,言家拳中的一路奇门武功。 不过,算算时间的承继,现在这位浑寿罗,应当是这门拳法的祖宗辈分。 “没想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居然还知道老衲的‘僵尸拳’?受死吧——” 浑寿罗双目如电,勾魂慑魄的射向郭默,两臂直上直下地乱打,膝头虽不弯曲,纵跳却极灵便。 郭默和他目光一接,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一震。 此人还精通摄魂之术? 郭默在“九阴真经”里,也学过“摄魂大法”,只是没想到,有人竟然在实战之中,还能夹在着使用。 郭默收敛心神,“朝阳落日掌”施展开来,一招一式拆着,他想看看此人的怪异功夫,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二人打斗了二十多个回合,郭默就发现,这个“僵尸拳”虽然诡异,而且威力不小,却缺少了变化。 来来去去的,似乎只有十几招,在翻来覆去不停地重复使用。 其实,浑寿罗这个“僵尸拳”,也是“僵尸功”里的一门拳法,在进阶到“破絮术”的时候,才能修炼的一门拳法,总共只有十三招。 分别是——僵尸还魂、僵尸拜月、僵尸抬脚、僵尸回头、僵尸出洞、僵尸过岭、僵尸还原、僵尸赶云、僵尸照镜、僵尸望月、僵尸翻腾、僵尸关门以及最后一招僵尸进棺。 “浑寿罗,如果你就只有这点儿能耐的话,今日还真就下不了终南山了。” 马玉和丘处机那里,都已经结束了战斗。 “丹阳子”一招剑里加掌,用重手法震伤了番僧的心肺,没办法这几位都修炼了外家功,寻常刀剑是伤不了他们的。 “清静散人”孙不二,本想过去补上一剑,亲自结果了那番僧的性命,却被马玉给制止了。 孙不二的“秋水”剑,倒是一柄难得的宝剑。 当年王重阳在世时,看到自己这个女弟子武功是七人里最弱的,就特意寻了一把宝刃,赐予孙不二防身。 另一边的丘处机,可就没那么好心肠了,一剑刺穿了番僧的哽嗓咽喉,死得不能再死了。 “全真剑法”,七剑七式,总共七七四十九式,丘处机杀番僧这一式,正是第七剑第六式——“万里封喉”。 此时,浑寿罗的心里也颇为不安。 两位师兄先后落败,其中一位更是魂归大轮,而自己的“僵尸功”似乎对眼前的郭默,毫无作用。 浑寿罗横行西域,依仗的“僵尸功”,至少有三项特异功效。 首先就是抗揍,一般人真打不动他,到了浑寿罗这个境界,连太阳穴和哽嗓都已经练实,剩下唯一的罩门所在就是下阴。 据古籍中记载,一旦“僵尸功”大成,浑身上下将再无破绽,真正可以做到不败不动。 可惜只是传说,还没见到谁真正练成过。 其次,就是他的“僵尸拳”中,会不时携带着“尸毒”,让对招之人不自觉就会中招,内力耗费、意识迟钝。 方才马玉等人就受了这种“尸毒”的影响,幸亏“丹阳子”发现得早,几人尽量不与之接触,甚至屏息凝神的,处于被动。 再次,就是他的眼睛能够迷魂夺魄,一旦被他所控制,你也就变成了他可以操纵的“傀儡”,接受他的指令,充当他的打手。 除非有更高级别精神层面的功法解救,或者杀死操控者,否则你就终身为其操控。 不过这个也不是绝对的,操控“傀儡”,同样也要耗费自身的心力,遇到意志坚定且内功高强之辈,也会有被反噬的风险。 让浑寿罗想不到的是,郭默似乎对自己的“尸毒”,和自己勾魂夺魄的眼睛,都是完全免疫的。 难道,自己要送上去让对方打?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浑寿罗的功夫,已经练到了第三层“破絮术”的小成境界,只要对手施加的外力,不高于自己的承受力太多,每次击打反而是在替他淬炼身体。 而低于自己的境界,无论遭受多少击打,却丝毫没有功效。 郭默见浑寿罗没有答复,便也不再说话。 此人的功夫的确练得不错,恐怕“绝顶高手”之下,很难找到对手了,可惜今日遇到的是他郭默。 “烈日熔金”——“朝阳掌”一式,以上势下砸向浑寿罗,此人突然不躲不闪了。 双拳回收,放在腰间,脚下扎马。 舌尖儿一顶上牙膛,叫丹田一立混元气,浑寿罗原本枯瘦的身形,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 尤其是胸腹之间,跟吹了气的气垫一般,从侧面看高起来足有两寸。 郭默的一掌,正打在浑寿罗的胸膛之上。 “啪——噗......” 打是打上了,郭默觉得就像是打在面缸里一样,松松软软的。 而且,随着郭默这一掌的力道慢慢侵入,浑寿罗的身体也在逐渐“放气”,片刻就恢复了身形,脸上甚至唤起一丝红晕。 什么情况? 郭默有些诧异,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给他的感觉好像对方完全化解了他的掌力。 这老小子,不至于会“太极”功夫吧? 其实,是郭默想错了。 浑寿罗不是化解了他的掌力,准确的说应当是吸收了他的掌力。 “哈哈——小娃娃,你不是够狂吗?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佛爷真正的厉害,来吧——” 郭默打的一掌,让浑寿罗很是“舒服”,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甚至都觉得,如果有郭默这样的助力,自己绝对有把握短期之内,在功法上有所突破。 看到浑寿罗的神情,郭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浑寿罗,你是在拿本王练功吗?好,就让你练个痛快——” 郭默虽然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功法,并不表示他不能理解,经历过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脑洞没见过。 郭默不再留情,依然是“朝阳落日掌”。 “一阳初升”、“其道大光”、“背弓赶日”、“西方有灵”...... “啪啪啪——” 眨眼的功夫,就攻出了七掌,掌掌都落在浑寿罗的身上。 饶是浑寿罗“金钟罩”大成,“铁布衫”大成,“破絮术”小成,在接到郭默第五掌的时候,依然没能顶住。 “噗——” 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此时的浑寿罗,头脑依然清醒,要想退让开也不是不可以。 内心深处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让他要顶住,而不是退让。 “破絮?破絮!——飞絮无根非所道,破妄返真入菩提。” 七掌打完,浑寿罗不再吐血,而是七窍流血,摔倒在地、再无声息。 “师弟——” 被马玉重伤的那名番僧,瘫坐在地上,而浑寿罗正摔在他的身旁。 这名番僧,出家是浑寿罗的师兄,世俗中却是浑寿罗的亲叔叔。 见到家族和整个大轮寺的骄傲,就这样被打死在当场,使出全身的力气爬了过去,抱住浑寿罗的身体,悲痛欲绝。 “师傅——” “掌门——” “这些还活着的番僧都绑起来了,听候掌门的发落——” 战斗结束了,全真教的弟子,也聚集到“七真殿”前的广场上,除了抱着浑寿罗的番僧,被绑上来的依然还有七位。 这七位也缓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关键是大多数人,都已经内力尽废、武功全失。 丘处机正想吩咐众弟子,将这些贼子全数诛杀,却听到大师兄先说话了。 “丘师弟,算了吧,今日死伤的人够多了,这些人废去他们武功,赶下山去吧。那些番僧的尸体,也让他们一并带走吧,不要扰了终南山的清静。” 见大师兄发话了,丘处机再不情愿,也不好多说什么,算是便宜了这帮贼子。 不过,丘处机却亲自动手,废了每一个人的丹田,才让这些番僧扛着自己人的尸体,滚下了终南山。 整个过程,郭默都站在一旁看着,他还在想着刚才跟浑寿罗交手的情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默儿,此次多亏了你及时赶来,否则今日的重阳宫,后果不堪设想啊。” 快人快语的丘处机,嘴里说不出“感谢”两个字,整个神情却将内心的想法表漏无疑。 “丘道长言重了,在下也不过恰逢其会罢了。昔年我们兄弟二人曾受马道长传艺大恩,在郭默心里,自己也算是半个全真教之人。” “见到有外邦贼子前来相扰,岂能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只是不知今日是邱掌门的接位大典,郭默空手而来,实在有些失礼了。” 说完,郭默还冲着马玉和丘处机一抱拳。 “呵呵,默儿还是这样谦虚。你能来此,我们这重阳宫上下已是蓬荜生辉了,还需要带那些俗物作甚?” “况且,方才更是你揽狂澜于既倒,救全真教于危难,此恩此情又岂是随便的重礼可比?” 马玉也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郭默,“丹阳子”的心情很是复杂。 刚刚认识郭默的时候,不过是作为郭靖的“陪衬”出现的,他本来去大漠,就是为了看一下郭啸天的遗腹子郭靖。 没想到郭靖又多出来一个“弟弟”,索性两个孩子一起传授了,谁曾想第一次修炼“全真心法”,这孩子竟然就“入定”了。 这才让他起了爱才之心,这样的人如果能够收入全真教门下,自己的第三代掌门人就有着落了。 后来,在中都相见的时候,见到郭默的武功进境,马玉再次惊讶,都已经不觉得自己能够当人家的师傅了。 反而是在“江南七侠”老大,“飞天蝙蝠”柯镇恶的强烈要求下,郭靖和郭默兄弟向自己行了拜师礼。 和郭靖成为师徒,马玉还算是“心安理得”。 至于郭默,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想“代师收徒”,才提出邀请郭默到重阳宫来。 另外,马玉原本觉得师傅临去之时的嘱托,是根本无法完成的。 等看到郭默的资质和潜力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难道冥冥之中,师傅要等的人就是他吗? 可是,郭默武功的日进千里,尤其是周师叔回来之后,告知郭默已经能跟他打成平手,而且两人还结拜了兄弟。 马玉更是头大,看来“代师收徒”,也是无法实现了。 再后来,郭默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宋的燕王殿下,麾下居然掌控了二十多万的精锐。 似乎因为他的存在,整个天下大势都发生了改变。 大宋不再羸弱,且一再收复故土,大有北进中原、还于旧都之势。 马玉又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地跟郭默结下了善缘,将来如果他真的到了重阳宫,自己无偿将他引过去就是了。 这已经不是在给郭默恩惠,而是纯粹地结善缘。 谁曾想,郭默今日是来了,而且一来就拯救了整个全真教的命运。 所以,“丹阳子”马玉,才这样感慨万千,命运无常啊。 众人没在广场继续待着,好在“全真七子”出来的及时,没让浑寿罗他们攻进“七真殿”内。 先将“广宁子”郝大通安排去疗伤,王处一、谭处瑞等人,也受了轻重不同的伤,纷纷跟郭默打过招呼,也各自离去了。 “七真殿”内,只剩下了郭默,和马玉和丘处机,全真教的先后两位掌教真人在。 “默儿,早听说你来了京兆府路......哦,现在要叫回长安了,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就没让人去打扰你,不想你自己却找来了。” 三人坐定,自有人去安排受伤,或遇难的同门。 郭默刚刚认识的李志常,却为三人奉上香茗,守候在一旁。 “承蒙马道长三番两次相邀,一直还真没抽出时间来,好在此次收复长安,在下也就随着大军一起过来,到处看看这新收复的疆土。” “这个浑寿罗,本身武功不俗,又是蒙古国师的身份,在下记得去年在中都之时,丘道长跟他还同为蒙古人的座上宾,怎么今日却生死相向?” 郭默也很是不解,全真教从王重阳开始,就一直是抗金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全真教会帮助蒙古人,毕竟大家也算是同仇敌忾。 如果说攻山的是金国人,郭默还可以理解,来的却偏偏是蒙古的人,而且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到来,全真教未必会全军覆没,但是元气大伤是肯定的。 “哎,也怪贫道性子太过刚烈,去年在大都之时,那个窝阔台就找过贫道几次,明里暗里想让全真教投效蒙古人。” “贫道只是说我等乃出家之人,不愿沾染太多凡俗之事,就婉拒了窝阔台,当时也没看他怎样愤怒,没想到已经怀恨在心了。” 窝阔台也算是有大志之人,却缺乏应有胸襟和气度。 “丘道长还是不了解这个窝阔台,此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亏得有一个好父汗,又有一大帮能征惯战的悍将,否则对上金夏联军,未必有太多的胜算。” “默儿现在的武功,到了何种境界?” 这时,喝了一碗茶缓缓精神的马玉,突然开口道。 “这个......实不相瞒,在下现在的境界应该跟当年‘华山论剑’时,令师王真人的境界相去不远。” “我姑且称之为‘半步先天’,在绝顶境界之上,却未能达到先天之境。” “实不相瞒,在下的境界停留在此已经一年多了,也想了很多办法,却始终摸不到头绪,此次上终南山,也有向二位请教的意思。” 郭默也没隐瞒这二位,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 马玉虽然料到郭默已经超出自己许多,但还是小瞧了他。 在马玉想来,郭默五年前跟周师叔打个平手,也是二人未尽全力,真要分个输赢,郭默未必能拿下周师叔。 而周师叔亲口承认,自己离绝顶高手,还有一线之隔,只是凭借着“左右互搏”,在战力上当不输于绝顶高手。 才过去五年时间,郭默能够突破到绝顶之境,就算进步神速了,有谁见过二十五岁的绝顶高手? 没想到,郭默直接告诉你,他已经是“半步先天”,还是一年多之前就达到了。 “默儿,你这不是寒碜我们师兄弟吗?你都‘半步先天’了,我们还有什么值得你来请教的,除非我师傅他老人家活着还差不多。” 听到郭默所说,丘处机先说话了,嘴里和心里,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酸熘熘”的感觉。 过劲儿了,比人家差的太远,就没必要再去羡慕、嫉妒了。 郭默没说话,只是盯着“丹阳子”马玉。 他相信,这位老成持重的全真教掌教,不会无缘无故地,三番两次或亲自,或让人带信给自己,让自己务必来重阳宫一趟。 郭默还清楚的记得,七年之前,自己和大哥郭靖,在拜师“丹阳子”的时候,大哥从“丹阳子”这里得到了一本“三花聚顶掌”的功法。 而当时自己得到的,正是“丹阳子”的一句承诺—— “待你闲暇之时,可来终南山重阳宫一趟,老道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给大哥郭靖的,已经是全真教最上乘的掌法“三花聚顶掌”,那么,会给自己什么呢? “呵呵,看来默儿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错,老道三番两次让你来重阳宫,就是有些东西要交到你手上。” “准确地说,是要领你去一个地方,至于到底有什么东西,连老道也不清楚。” 马玉的一番话,别说是郭默了,就连旁边的丘处机也被他弄湖涂了。 “大师兄,您是什么意思啊?又说要给默儿一些东西,又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既然是你要送给默儿东西,又怎么会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呢?” 马玉也没责怪自己师弟的心直口快,只是眼睛盯着郭默,意味深长地问道。 “默儿你猜老道为何会这样说?” “也许,马道长也只是一个知情人,而真正给在下东西的,是另有其人吧?” “哈哈哈——你果然能猜到,恐怕此次上终南山,你就是为此事而来吧?也罢,这么多年了,算来算去,合该这份机缘落在你的手里。” “再过三日,便是月圆之夜,老道亲自带你前去,也算是达成了老道多年的心愿。” 丘处机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眼前这两人明显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他也只好暗气暗憋。 郭默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志常,先前在终南山半山腰之时,郭默就见过此人。 虽然自身功力一般,还是咬着牙,挡住三名番僧大多数的进攻,护得其他小师弟的周全。 对于这样的人,郭默打心眼里是赞同并钦佩的。 “丘道长,这位是您的弟子吧?在下觉得跟这位李志常道长有缘,既然三日之后才能去取那物事,这三天的时间,可否允许在下同李道长亲近亲近?” “这......” 看到郭默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李志常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哈哈,傻小子,你还不明白吗?这是燕王殿下想栽培你,也不知道他看上你这笨小子什么了。” 丘处机多聪明,郭默这样一说,他就明白自己这个徒弟的好运来了。 “志常啊,这三天你就什么也不要做了,跟随燕王殿下去为师平时闭关的地方,为师亲自为你们护法。” 大家的辈分有些乱,李志常掺和进来之后,丘处机只好用“燕王殿下”来称呼郭默了。 马玉和丘处机,那是一开始就叫“默儿”习惯了,而且马玉是真的传授过郭默武功,而丘处机却跟郭啸天和杨铁心多年前就有了交情。 李志常年龄比郭默要大,却要不好让他们以师兄弟相称。 就这样,郭默带着李志常,在“七真殿”的后山,丘处机日常的练功场所,整整传授了李志常三天。 第一天,郭默传了他“易筋锻骨篇”,在进入一流境界之前,修行这套功法效果都相当显着。 郭默可没跟他说这是“九阴真经”里的功夫,貌似人家师祖是有规定的,全真教弟子都不可以学的。 第二天,郭默直接用自己的“先天真气”,帮助李志常打通了“十二正经”,让他体内真气再次得到提升,一跃突破二流境界。 这也是李志常多年积累的结果,突破要看机遇,也许三两个月,也许就要几年之后。 第三天,郭默将自己所创的“落日掌”传给了李志常,等级跟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一样,只是郭默觉得这套掌法,在李志常手上会更适合他。 除去自己的几个徒弟,郭默对别人的传授,几乎都是依据对方的特点,传授给其相应的掌法。 “朝阳掌”善攻,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落日掌”善守,以柔克刚、以守代攻; “朝阳落日掌”攻守平衡,攻中有守、守中有攻,非前两套掌法大成者,不能领略其中之妙。 “多谢燕王殿下传艺之恩,殿下所授,志常绝不传于他人。” 三日传功完毕,李志常恭恭敬敬地给郭默行了一个大礼,打心眼里对郭默充满了感激。 “不必如此,我所传你的,无论是‘易筋锻骨篇’还是‘落日掌’,你都可以传授给将来的徒弟。” “只是切记,不可轻传,心胸狭窄、本性凉薄之人,功夫练的越好,危害也就越大。” 二人走出了练功室,丘处机果然还守在外边,三日来一日三餐,都是经他亲手送进去的。 “哈哈,丘道长等急了吗?我这就把你的宝贝徒弟还给你。” 看到丘处机的样子,郭默禁不住打趣道。 丘处机没有理会郭默的打趣,目光紧紧盯在徒弟李志常身上,只见他神华内敛、内息绵长。 “志常,你突破了?”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李志常天赋尚可,却是他的徒弟里最勤奋的一个,卡在二流的瓶颈已经三四年了。 “徒儿多亏了燕王殿下出手相助。” 李志常谦虚地回答道,又冲着郭默施了一礼。 “好了,默儿,我们也该启程了,早日把你送过去,老道也不再牵肠挂肚的了。” 这时,“丹阳子”马玉走了过来。 红日西垂,玉兔东升。 冬日里的月夜,莫名地有些清冷。 从终南山顶上,走下两人,一老一少,一道一俗,正是“丹阳子”马玉和郭默二人。 二人下了终南山,借着月色向西行走。 马玉在前,郭默在后,郭默也没问去那里,就这样默默走着。 大约过了两刻钟,二人来到一个小山村。 山村口,左侧有一处山包,近路的地方侧立着一块天然的山石。 走近了,郭默才看到山石上有三个大字,想来就是山村的名字了。 “刘蒋村——”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号青莲 「马道长,这里是?」 看到「刘蒋村」的名字,郭默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是我师当年发迹之地,也是埋骨之所。传闻当年我师在此「遇仙」,习得上乘武学,其实不过是有了一番奇遇罢了。」 二人继续往里走,已经是二更时分,村民们早都已经睡下,偶尔能听到三两声犬吠的声音。 山村不大,所有住户都集中在两座山丘之上,而重阳真人埋骨处,却在山村另一侧的「成道宫」。 重阳是为道号,原名中孚,字允卿,入道后,改名嚞,字知明,号重阳子,咸阳人。 祖上殷实,为当地富甲一方的豪族,得益于此,王重阳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儒家教育。 二十岁时,他便修进士课业。 「自稚不群,既长,美须眉,躯干雄伟,志个傥,不拘小节。」 金太宗天会十一年,王重阳参加了贡举考试,成绩名列前茅,得到一个小官职,没多久就被罢免。 王重阳转身又去参加武举考试,以武状元的身份当起了甘河镇酒监,郁闷的他自称「王害风」,整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仕途之路就这样走到尽头。 相传,王重阳四十八岁的一天,突然长叹一声。 「孔子四十不惑,孟子四十不动心,予犹碌碌如此,不亦愚乎!」 一声叹息后不久,他的人生出现了大翻转,从而走上了修真悟道的道路。 王重阳在甘河镇集市上巧遇两人,他们蓬头散发,举止异常,身披毡衣,一看就是住山之人。 王重阳遂一路留意观察,逮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便向他们恭敬行礼。此二人见状,并没有马上反应。 其中一人反倒是端详了他好一会儿,随后缓缓地吐了一句,「此子可教」,便传了他几句内丹修炼的口诀。 这便是,「四旬八上始遭逢,口诀传来便有功。」 第二年中秋,王重阳竟再次遇见此二人。 这一回,王重阳二话没说,赶忙上前叩拜。 二人遂再传五篇秘语,并嘱咐他「读毕焚之」,说天机不可泄露。 这些当然只是郭默听来的传说,当着人家弟子的面,郭默也不好来求证,也许只是一种为掩盖事实真相的说辞罢了。 前边就是「成道宫」,二人没走正门,顺着东墙绕到殿后,却是一个与「成道宫」相连的小院。 「成道宫」金碧辉煌,这个小院子却相当不起眼。 整个院落都是用青石砌成,静静地立在那里,门上却落了锁。 马钰从袍袖之中取出一把钥匙,将院门上的铜锁打开。 「吱呀呀——」 开门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村里,显得格外的清脆。 「默儿,且随我来——」 马钰先行进入小院,小院不大,院子的四个角落,分别种着一株海棠树。 不禁让郭默又想起了,「我将来要使四海教风为一家」的传说。 不过,那个传说是在古墓里的,不想在这里也能遇到。 正中央有三间青瓦房,马钰径直走了过去,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 开门进去,「丹阳子」点亮了屋中的蜡烛。 郭默这才看到,正中央的屋里,挂着一副人像画,看画面的大小,应当是等同人身画的。 此人一身藏青色道袍,修长的身材,面如冠玉,竹簪别顶。 看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三绺须髯飘散前胸,条条透风、根根露肉。 好一副仙风道骨,即便面对的只是画像,郭默都不禁生出()亲近之感。 马钰进门之后,先是朝着正中间的画像拜了拜。 「默儿,此画像就是先师——」 马钰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低沉,内涵无限的追思。 郭默闻言,也赶忙过来,冲着王重阳的画像拜了三拜,心中默念道。 「晚辈郭默见过重阳真人,恨不早生几十年,能聆听真人教诲,此行终南山,希望能承享重阳真人遗泽,解晚辈心中之惑。」 等郭默拜完之后,就听「丹阳子」马钰说道。 「弟子马钰,奉师尊遗命,遍寻海内,终于找到满足师尊要求之人,今夜已是月圆之夜,弟子将他带来了,打扰师尊安息了。」 马钰是对着墙上的画像在说话,听到郭默的耳朵里,浑身都有些毛骨悚然。 「马道长,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事到临头了,郭默总得心里明白一些,这样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提前应对。 「默儿,事情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原来,第一次「华山论剑」之后,王重阳夺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事实上他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因为,在王重阳的心里,天下第一另有其人。 在「华山论剑」往前推十来年,江湖中流传了一句话。 「南林北王,阴胜于阳。」 「北王」说的就是王重阳,而「南林」却是指林朝英,她出身于广西。 林朝英不仅容貌才华冠绝天下,更是一个武学奇才。 武功修为之高,只有「五绝」之首的「中神通」王重阳可与之匹敌,比之其他四大宗师,要高出一个境界。 只因她是女流之辈,素不在外抛头露面,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声名也是默默无闻。 但其一生行侠仗义,后世很长时间,在华山「玉女峰」还供有林朝英的神像。 心中爱慕王重阳,而王重阳对她也十分尊敬欣赏。 但两人性格皆高傲不群,始终不愿向对方坦然表达爱意,以致未能长相厮守。 当王重阳在「华山论剑」之后,又跟「斗酒僧」喝了三天三夜,虽然最后输给了对方,却也从彼此的交谈中,解决了自己很多武学上的疑惑,自觉突破最后一道关卡指日可待。 当他再次回到终南山时,却听闻古墓之中的林朝英,练功走火入魔,香消玉殒了。 林朝英比王重阳还小了两岁,二人都已经是「半步先天」的境界,居然也难逃此厄运吗? 可惜,王重阳没有见到林朝英最后一面,不久之后,王重阳也郁郁而「终」。 在「假死」重伤欧阳锋之后,大行之前,王重阳单独留下了大弟子「丹阳子」马钰。 「为师即将远行,我去之后,你为全真教掌教。可惜你师兄弟七人,资质只能算是中上,即便勤奋修行,也难至绝顶之境,好在我留下的「天罡北斗阵」。」 「你七人布阵当不输于一般绝顶高手,你为人稳重,处事公允,全真教交到你手上,为师也放心。只是尚有一事相托,如果能实现,为师再无牵挂。」 「我去之后,你当遍访宇内,但有三十岁前,能达到绝顶之境者,你当引来「成道宫」,将一番机缘送于他。」 然后王重阳将一幅草图递给了马钰,双目低垂,驾鹤而去,终年五十八岁。 处理完王重阳的后事之后,马钰才将那份草图拿出来。 原来上边画的正是「刘蒋村」的地形,而重点标注的位置,正是当年王重阳修行的庵堂,紧靠着终南山一处山壁。 不过,在王重阳功成之后,曾经一把()火烧了那处庵堂,难道在掩饰着什么? 火烧庵堂的事情,马钰是知道的,为此,王重阳还曾经写过一首词。 「踏莎行·烧庵」 数载殷勤,谩居刘蒋,庵中日日尘劳长。 豁然真火瞥然开,便教烧了归无上。 奉劝诸公,莫生悒怏,我咱别有深深况。 惟留灰烬不重游,蓬莱路上知来往。 而草图之上,还写有一行小字。 「将来人引进石门即可,尔等万勿入内!」 马钰很是不解,但也只好遵师傅遗命行事。 在「刘蒋村」修建了「成道宫」,并将王重阳的法体安放在此。 紧挨着「成道宫」,又秘密建了一个小院,小院正房的墙壁,紧靠着草图上那石门所在的位置。 这件事情,只有「丹阳子」马钰一人知晓,没有告诉任何一名师弟,或师叔周伯通。 「成道宫」建成之后,事情也过去很多年了,马钰已经不抱什么幻想了。 试想,何人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就到达绝顶之境? 不说绝顶,就算是三十岁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上都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直到那年,马钰在大漠见到了郭默。 当时的郭默,境界当然远远不够,架不住他有着惊人的资质和潜力啊。 又是几年之后,中都一役,马钰再次见到郭默的逆天之举,才完全确定,此子当够得上师尊的要求,才向他发出了邀请。 没曾想,七年之后,郭默已经是「半步先天」,不弱师尊当年多少。 这样的郭默,如果获得了师尊所说的「机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马道长,也就是说您也根本不知道,重阳真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丹阳子」马钰的介绍,不但没有能给郭默解惑,甚至让他更加迷茫。 天下「五绝」,无论「东邪」、「西毒」,还是「南帝」、「北丐」,都有他们的传承来历。 唯有这位「中神通」王重阳,没人知道他师承何方,全真教是他一手创立的,所有的武功仿佛都是凭空而出的。 「呵呵,的确如此,老道有几次也曾想着进去看看,可惜自身离师尊的要求差得太多了。」 马钰被郭默问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口口声声要给对方一场「机缘」,事实上这场「机缘」,是凶是吉,又能给郭默带来什么,他完全都毫无把握。 所有的一切,只是出于马钰对自己师尊的崇敬与信任。 这要是随便换个旁人,不说是场骗局,至少也得自己探查一番再说。 看到马钰的神情,郭默也明白了对方此刻的想法。 「马道长无需如此,既然晚辈自愿跟您来了,势必要一探究竟的,还请送在下过去吧。」 「也罢——」 二十多年的等待,就为了这一刻,马钰虽然心里也没底,总不能事到临头再反悔吧? 马钰亲自将正中央的供桌挪开,又朝着王重阳的画像行了个礼。 轻轻地拉动旁边的绳子,只见王重阳的画像,慢慢地被卷了起来,画像背后的墙壁,赫然就是一道石门。 马钰走向前去,伸出右掌,轻轻的在石门突出的一角,「啪——」击打了一下。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又在同样的位置,连续击打两下。 再等一盏茶的功夫,第三次在同样的位置,连续击打三下。 「咔啦......咔啦啦——咔——」 里边的机关就犯了,石门竟然向后方缓缓倒下,最()后平铺在地上。 二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洞,仿佛一只洪荒巨兽张着的大嘴,深不见其远也。 「默儿,师尊有遗训,除了满足条件之人外,其他人等都不得入内,老道没办法陪你进去了。」 马钰伸手从房间一侧的屋子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和几根儿臂粗的牛油大蜡,顺手点亮了火把。 「默儿,你带着这些进去,也好方便行事。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就大声召唤,老道拼着违背师尊的遗命,也会进去助你。」 郭默真要进去了,马钰却凭空多了一份愧疚。 「多谢马道长,晚辈这就进去了。」 到了现在,郭默表面上反倒平静了许多,内心里有种「寻幽探密」的冒险感。 郭默将几根蜡烛包好背在背上,左手持着火把,右手已经抽出了自己的「赤霄」剑。 这把宝剑在黑暗之中,火把照耀之下,竟然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 郭默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倒在地上的石门,很快就跃过了石门。 刚往前走,脚下就踩到了一块踏石。 就听见「嘎巴」一声,紧接着「吱呀呀...轰隆...砰」的一连串声响,再看郭默身后的石门,竟然再次回归了原处。 「默儿——默儿——」 「丹阳子」马钰,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在外边用力地拍打着石门,却毫无反应。 他急忙又按照刚才的顺序,想再次开启石门。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手法,石门居然纹丝不动。 「完了——」 连续操作三次之后,依然毫无变化。 「丹阳子」也顾不得许多了,运足了功力,冲着那道石门,「啪啪啪」连击了三掌,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世人都知,「全真七子」里,要论武功那一定是「长春子」丘处机排第一,连全真教众弟子以及「全真七子」之间,也是这样认为的。 殊不知,「丹阳子」马钰的全真内功,不仅早已达到了大成之境,这几年修炼「天罡北斗阵」时,又萌生新的感悟和想法。 试图通过「天罡北斗阵」,演练出一套掌法或剑法,无需七人操持,依然能保留一定阵法的加成。 虽然还没完全创出来,但即便那丝感悟,对他这个境界的人来说,也分属难得。 因此,「全真七子」中,内功心法到达一流之境的四个人里,「丹阳子」的功力,悄然之间已经跃居第一的位置。 又是在含愤之下,这一掌下去,少说也有六百斤的力道,却动摇不了这道石门分毫。 郭默也被石门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回过身去借着火把的亮光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索性不再理会,重新向山洞里走去。 如果从外边的地势看,这个石门是开在一座山的石壁上,而供人行走的暗道就是通往大山腹部的路。 郭默小心翼翼地走着,刚刚进入这一段还是径直的,走出十几丈后,就向右转弯了,而且道路变窄,仅能容下一人行走。 让郭默感到奇怪的是,这条暗道里,居然有风透进来,这到底是人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呢? 又走出二十多丈,发现暗道再次转弯,向左而行,没走出多远,竟然见天了。 是的,此时是月圆之夜,一轮明月正挂在头顶,照亮了郭默周围。 这里居然是大山中的一处绝地,之所以叫绝地,因为四周都是高耸直立的山峰,而中间恰恰留出来方圆数十丈的一处平地。 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井」吧? ()已经入冬数日,关中之地清冷的很,在此处绝地居然还能看到绿色的草木。 郭默手持着火把,在这绝地之中走了两个来回,猛然抬头发现自己进来的地方,离地一丈处竟刻有「青莲」两个字。 以郭默的见识,竟然分辨不出,这两个字到底是用什么物事刻上去的。 两个隶书的「青莲」,每道笔画都有手掌宽窄,一横一竖似乎横天平地,而在笔画的转角处,却又拐的那么自然。 仿佛......仿佛有一个人的手掌,在不停地按这笔画在书写着。 这不会是有人,直接用手掌「抹」出来的字吧? 郭默的脑海中,莫名地冒出这样的疑问。 「青莲?何意?」 郭默知道,青莲是一种睡莲,叶子宽而长,青白分明。 天竺人认为,其形具有伟人眼睛的特征,所以用来形容佛的眼睛。 「维摩诘所说经.卷上」中写道:「目净修广如青莲,心净已度诸禅定。」 而在中土说到「青莲」,似乎有名气的,要算上前朝那位谪仙人了。 郭默无心去揣摩,石壁上「青莲」二字蕴含的武学,因为他发现了更有兴趣的东西——石洞。 要不是抬头看到「青莲」,在这夜间,郭默也许还是固有的思维,顺着石壁再找出路。 正是抬头看到了「青莲」,他才发现离地一丈高的位置,在「青莲」二字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一人来高的石洞。 离地一丈高,自然难不倒郭默,脚尖轻轻点地,纵身先跃入左边的那个石洞。 明显很多年没人来过了,半悬于空中,良好的空气流通,倒闻不到难闻的气味。 火把已经快烧尽了,郭默顺势点燃了一根蜡烛,在无风的空间里,蜡烛的亮光却更加平和。 进入洞内,首先看到的是一张低矮的石桌,权且这样称呼,其实就是一块尚算平整的方石,两侧竟然还摆放着两个蒲团。 这是曾经有两人对坐吗? 这算是一个居室,没多大空间,徒有四壁,想必是用来待客的吧,如果有可客人能来到这个地方。 左侧没有路,郭默继续向右行,这算是再次进入大山的腹中,又是一条暗道,而且暗道的走势居然是向下的。 顺着一条不算太平整的暗道,又走了一刻钟的功夫。 郭默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迷路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阔的石洞。 这个石洞,很明显就是天然形成的,不知怎么居然还有亮光进来,山洞里还能听到滴水的声音,却略显得有些潮湿了。 这个山洞,约有五六丈见方,又成不规则状。 中间算是平地,奇特的是,左右两侧的石壁上,竟然刻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并搭配着一些古朴的图案。 这是?小篆? 幸亏在「桃花岛」时,郭默跟随黄药师学习了大半年,而一些典籍也是用篆书写成了,他现在倒也能认得七七八八。 「按剑清八极,归酣歌大风。 天子凭玉几,剑履若云行。 ......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狂饮琼浆数百盅,醉舞长剑指虚空 ......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点光寒十九州。 一剑青莲破百神,三进三出我非魔。」 ...... 文字配合着图案,文字郭默倒是能够认得,图案大多数都是一些人形的动作。 在郭默看来,这些动作却古怪至极,似乎有人故意()刻画出来,要整蛊别人般。 当郭默聚精会神地看向其中一副图案的时候,他体内的真气,仿佛失去了控制,要透体而出吗? 赶忙深吸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收敛心神,抛弃刚刚看到的一切。 为何如此古怪?这些图案到底是些什么? 左侧好像是开端,郭默没找到这些内容的名称,不敢再仔细看,举着蜡烛直接转到右侧石壁的最末端。 果然,在那里郭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字,因为方才在洞外的石壁上,刚刚见到过。 正是「青莲」二字,而在这二字的一旁,还有两字,是为「剑经」。 「青莲剑经」?要不要这么搞? 郭默彻底无语了。 对于「青莲剑经」,郭默也算有些熟悉,只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时空里? 而且,「青莲剑经」的流传也太多了。 靠谱一点儿的,牵扯到唐代的那位谪仙人,说李太白就修行的「青莲剑经」,在此基础上又创出了「侠客行」。 再荒诞一点儿的,说这是当年上八洞神仙之一的吕洞宾的传承,不知是何缘故落入凡间,就像一个阉割版似的,不再能够御剑飞行。 最最夸张的,居然说这是上古封神时期的产物,源头就是截教圣人,是那位傲视洪荒的圣人,从「青萍剑」中悟出来的。 无论是哪个版本,郭默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重阳真人托付的,难道当年王重阳就是到了此地,才突然武学大进吗?」 想到此处,郭默也不再去纠结,这个「青莲剑经」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过,自己所在的时空既然是金大大的武侠世界,那么他认为,这个「青莲剑经」跟李太白有关系的可能更大一些。 只是不知道,先有的李青莲,再有的「青莲剑经」,还是恰好相反。 郭默在石壁左右两侧,都点上了一根牛油大蜡,仔细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二幅图,所有的文字其实都是在为图形做注解。 名字叫做「青莲剑经」,展现的却不仅仅是剑法,内功、掌法、轻功、剑法...... 至少郭默自己感觉,这里边包含的功法就不会低于十二套,甚至还有阵法的存在。 可惜,这十二幅图完整的看一遍之后,郭默似乎只能够看懂第五幅图和第九幅图。 准确的说,不是他能够看懂,而是别的图他只要一凝神观看,全身的真气就狂躁不安,吓得郭默急忙终止自己的行为。 只有第五幅图和第九幅图,没有让郭默产生狂躁的感觉,仿佛还是在主动的「吸引」他。 算了,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既然只有这两幅图于我有缘,我就无需再贪图别的了。 想明白之后,郭默就在第五幅图之下,盘膝而坐,静静地参详着。 这是一幅人体的结构图,似乎很是平常,至少郭默就见过很多这样的,标满了人体的所有穴位、经络、肌肉、骨骼...... 不对,这幅图上的穴位和经络,为何如此诡异? 为何有些从来没见过,身体里有这个穴位吗? 这条多出来的经络是怎么回事? 郭默完全沉浸入其中,不停产生这样那样的疑问,陷入冥想,又似乎找到了答案,可答案却并不是唯一的...... ...... 「大师兄,你说默儿真的进入了这扇石门吗?」 「长春子」丘处机看着憔悴不堪的马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问第几遍了。 原来,郭默与李莫愁分手之后,约定十日()后两人再见。 如果郭默办完事,就直接去古墓找李莫愁,如果郭默没办完事,那么过十五日之后,李莫愁就去重阳宫找郭默。 离开古墓也一年多了,去年的时候,李莫愁偶尔一次出古墓采买生活所需的时候,听到了全真教小道士们的交谈。 其中,就提到了在中都即将举行的「天下英雄大会」,一一列举当今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 可惜,说了那么多人,也没人提一句「古墓派」。 此时的李莫愁,已经学会了王重阳刻在古墓的部分「九阴真经」,又修炼了从欧阳克那里得到的「寒冰绵掌」。 无论是内功、身法、掌法还是剑法,都达到了一个瓶颈,战力达到一流,境界离突破尚差一线。 听到「天下英雄大会」的消息,李莫愁倒不是想去扬名立万,而是想去寻找突破之机。 这两年多的古墓潜修,又翻阅了当年师祖婆婆林朝英留下的诸多手札,才知道这位师祖婆婆是何等的风采。 「五绝」之首的王重阳,都不是师祖婆婆的对手啊? 「南林北王,阴胜于阳!」 何等霸气啊,自己何时能够达到师祖婆婆的境界? 然后,就有了中都之行,与黄蓉和慕容嫣的义结金兰,跟随郭默辗转军营,让李莫愁的心更加地离不开那个「家庭」。 尤其过去这几个月,虽然她和郭默之间,没有恋人的甜言蜜语,没有恋人的亲密举动。 可是几乎整日的形影不离,尤其是郭默那些部下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很自然的认同和接洽。 李莫愁从长安城,狠狠地买了两大包东西,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一些漂亮的衣物,也有给小龙女的小礼物。 见过「桃花岛」上那些孩子,李莫愁突然对孩子充满了爱心和期待,自己也好想有一个孩子。 如果是女儿,就像自己,如果是个儿子,那么...... 捎带着,李莫愁对小龙女这个小师妹,也平添了更多的关心。 郭默说的是对的,古墓派却是有些死气沉沉了,尤其是对小龙女那样的小孩子。 李莫愁的回归,孙婆婆和小龙女都非常的高兴,尤其是小龙女。 刚刚九岁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常年在古墓里待着,少见阳光,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发暗。 「姑娘,你这次出门时间可不短啊,都一年多没回来,龙儿的武功都有些耽搁了。」 孙婆婆有些无奈,她在古墓里待了几十年,也知道李莫愁这样的年轻女子,未必能够常年待在这里。 可是,古墓派就这几个人,除了李莫愁这个掌门,谁来教龙儿武功啊? 「孙婆婆放心,不会耽误师妹学武的,我这几天就传授龙儿武功,配合「寒玉床」,进境不会太慢。」 「以后如果我再出去,我想也带龙儿一起出去,这样就不耽误她的课业了。」 孙婆婆觉得李莫愁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 想想前两任掌门,一个是不怎么出古墓,但祖师婆婆当年,却经常出去行侠仗义的。 孙婆婆也说不清楚怎样是好,只是觉得如果不能天天见到龙儿,那我老婆子该做些什么呢? 小龙女的入门的功夫,已经练的差不多了,无论是「柔网势」,还是「夭矫空碧」都有了一定的底子。 李莫愁就开始传授她「易筋锻骨篇」和「天罗地网势」,并借助「寒玉床」来稳定并加快练功的进程。 十日之后,郭默没有过来; 十五日之后,郭默依然没有过来。 李莫愁就有些坐不()住了。 第十六日一早,李莫愁先给小龙女安排了今日练习的目标,要能空手抓住十六只麻雀。 小龙女更是一个沉静的女子,不苟言笑,练武却认真的很。 短短十数日,「易筋锻骨篇」已经练完,效果也在不断地显现。 而「天罗地网势」,她已经可以轻松地抓到八只麻雀。 「孙婆婆,我到全真教去一趟,你在家里照顾好龙儿。」 「姑娘,你去那里做什么?小姐当年就说过,全真教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莫愁对全真教没有太多的成见,孙婆婆可不行,两代掌门灌输给她的「仇恨」,早已经根深蒂固。 「我一个朋友去了那里,我只是去找个人。」 李莫愁也知道孙婆婆的想法,就没解释太多,出了古墓直奔全真教。 郭默跟着马钰,连夜下的终南山,这件事情除了丘处机知道一些,其他人根本无从知晓。 当李莫愁上门找人时,全真教弟子众口一词:燕王殿下不在重阳宫。 李莫愁是什么人,在郭默面前那是淑女,对待外人可没那么客气。 尤其是李莫愁认定,如果郭默下了终南山,一定会去古墓找她的。 现在十五天没见到人,那就一定还在重阳宫,这帮小道士却矢口否认,其中的内情可想而知。 李莫愁当场就动手了,想硬闯上重阳宫。 刚刚半个多月前,有人来全真教闹事,现在已经加强了戒备。 但是,还是被李莫愁连续突破了四道拦截,一直打到了「灵官殿」前,正好碰到了李志常。 当看到李志常用的武功,正是「落日掌」的时候,李莫愁才收回了「含光」剑。 这时候,在后殿处理事务的丘处机也赶了过来。 丘处机是认识李莫愁的,也知道她跟郭默的关系,这才让双方罢手,并带着李莫愁,到「成道宫」找大师兄马钰。 「邱师弟,是我对不住默儿啊,是我害了他,已经十多天了,进入此门,再无音信啊——」 听完马钰的介绍,李莫愁早已泪流满面,抚摸着冰冷的石门。 「默哥哥,你在哪里?莫愁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功成归元 李莫愁很是痛苦,甚至有些自责,却也不好迁怒于“丹阳子”马玉。 “大师兄,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进去吗?” 丘处机也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可是,除此之外,他也无计可施。 “丘师弟,如果有一丝办法,愚兄还会在此枯坐吗?” 马玉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不是后悔让郭默进去,而是后悔自己忽略了郭默的身份。 也许身为武林中人,更多的是看重郭默的实力和资质,这就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啊! 可是,现在的郭默,已经不再是当年大漠里,那个天赋异禀的小子了,这是大宋朝手握二十多万劲旅的燕王殿下啊。 马玉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郭默真的在这里发生了意外,也许如今大宋的大好局面,即将毁于一旦。 “马道长,你也无需自责了,我想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 “听大姐说过,以前他练功的时候,也曾有过入定几十天的,咱们再耐心等等就是了。” 李莫愁的话,虽然没能完全说服马玉,倒也让大家的心中,增加了几分希望。 可是,十日、二十日...... 又一个月过去了,石门还是那道石门,冷冰冰的,毫无半点儿动静。 ...... 马玉、丘处机和李莫愁三人,在外边等得焦急,而此时的郭默却陷入了一种如真似幻的境地。 自从那天开始观想第五幅图,郭默就处于不停地肯定和否定自己,在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争吵和辩论。 结果却是谁也战胜不了对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最后居然拉着郭默过来做中间人。 一个小人儿给他讲了一套武学理论,并一招一式地比划着,郭默看得出来,这是一套掌法。 还没等他理解完毕,另一个小人儿就把他拉了过去,狠狠地批驳了一番前一个小人儿,然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理论和招式。 又是没等郭默去理解消化,再次被前一个小人儿给拉了过去...... 就这样,郭默被脑海中的这两个小人儿,不断地灌输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招式也轮流讲了不知道多少遍。 让郭默郁闷的是,他们所讲的招式,好像从来就没有重复过。 而更郁闷的是,郭默想静下心来,仔细总结一下的时候,竟然发现大脑里一片空白。 最后,两个小人儿也都没能说服对方,索性也不再多费唇舌,就在郭默的脑海中动起手来。 一开始,一个小人儿使用的,竟然是郭默所创的“朝阳落日掌”,一招一式郭默自然熟悉得很。 另一个小人儿,使用的招数好像是方才二人给郭默讲解过的,又好像不是。 反正他们两个说了那么多,郭默的头都要爆炸了,怎么可能记得住那么多杂乱无章的招式呢? 打着打着,二人竟然互换了招式,换做另外一个小人儿使用“朝阳落日掌”,而此前那位换成了那些杂乱无章的的招式。 这二位一动手,似乎都不知道疲惫为何物,郭默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给他们计算到三千招了…… 就在郭默觉得有些审美疲劳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二位的招式又起了变化,竟然同时开始使用“朝阳落日掌”。 而且一个使用“朝阳掌”,朝阳善攻,势如破竹,无往不利。 另一个使用“落日掌”,落日善守,以柔克刚,以守代攻。 郭默顿时来了精神,他要看一下自己这两套截然相反,却又相辅相成的掌法,在这二人手中对阵时,又会是怎么的一种情景。 令郭默惊讶的是,这二人的攻击之巧、躲避之妙,连自己都叹为观止。 原来,这“朝阳”和“落日”还可以这样用啊? 今日的“朝阳”,又何尝不是昨天的“落日”,而今日的“落日”,也必然会成为明日的“朝阳”。 周而复始,始而又始;东升西落,循环往复。 这才是生生不息,这才是人间大道,这才是万物永恒! 何必去寻求万法,何必去苦心孤诣,原来一切就在自己身边,须臾之间、方寸之内。 再看场中对战的两个小人儿,使用的依然是那套“朝阳掌”和“落日掌”,郭默却已不认识他们所用的招式。 也不算完全的陌生,只能说似是而非、似曾相识。 流水落花春去也,换了人间。 随着两个小人儿,又一次拼尽了全力,血拼一掌之后,两个小人儿就像水幕一样,“噗——”的一声碎裂了。 消散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郭默睁开了眼睛。 一直在观想面前这第五幅图,自己何时闭上眼睛的? 郭默有些不解,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僵硬。 这是怎么了? 自从那年修炼“全真心法”开始,郭默也没少有过打坐的时候,尤其“九阳神功”大成之后,自己即便连续坐上十数天,都依然精神饱满的。 最夸张的一次,要数那年在西夏的“龙门客栈”里,一坐就是六六之数,也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狼狈。 郭默再次闭上眼睛,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在跳动,自己的血液在流动,连真气在体内的运行,似乎都能“看”到它的轨迹。 我是怎么做到的? 哪来的“眼睛”,可以“看”到这些? 只是,此时的郭默四肢僵硬,连身上似乎都落了一层灰尘,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知何时,郭默竟然已是一脸的胡子,看着这长度,至少有两个月没休整了吧? 郭默调动体内的真气,顺着“九阳神功”的路线走了一遍,周身才恢复了先前的灵活。 这又一次让郭默觉得诧异,自从“九阳神功”大成之后,一直是自行运转、生生不息,怎么这次竟然被迫终止了? 他有很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能给他解惑。 只是有一点郭默可以确认,自己突破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郭默已经彻底到达了“先天境界”! 轻轻地伸出右手,暗运真气于掌心,仿佛都能看到一团浅灰色的气体,在掌心慢慢凝结,却又不聚不散、若隐若现。 动动耳朵,郭默能听到山腹中有水流的声响,再往外,听到草木被吹动的声音,还有飘飘洒洒。 原来,是下雪了啊。 这就是先天吗? 心中所想,显现于形;耳闻之物,如目亲见。 郭默觉得体内的真气,似乎已经不能再叫作真“气”,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凝结成霜,在体内运行的速度,却像蜗牛一样。 仿佛就像是刚刚开始习练内功的孩子,除了勃勃的生机,却没有半点威慑之力。 “对比现在这套掌法,之前的或‘朝阳’、或‘落日’、或‘朝阳落日’,还真是有些肤浅了——” 想到脑海中多出来这套掌法,郭默也不禁有些感慨,只是他无法鉴定这套掌法的品级。 应该不能算是“先天”功法吧?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压制着,不让这套掌法完成最后的蜕变。 至少算是一套“半步先天”的功法,而某些大气运者,或许能凭借此功法,晋升到“先天境界”。 这是郭默最终给这套掌法的定义,似是而非,却又恰到好处。 说是一套掌法,其实也只有十二招,对应一天的十二个时辰。 因为这套掌法,是从“朝阳落日掌”中演化而来的,索性就不再另外命名,依然归于“朝阳落日掌”之中。 只是将原本的“朝阳落日掌”,细化了层级。 “朝阳掌”和“落日掌”,一攻一守,练至大成,均可到达一流之境。 而原本的“朝阳落日掌”,就算达到攻守平衡,最多也就是“半步绝顶”的水平。 在此基础上,额外添加这十二招功法,却是能到“半步先天”。 只是试炼者的要求也水涨船高,非绝顶高手不能更进一步,也就是说在一般武林人士手里,它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花架子罢了。 至于自己的徒弟们,无法凭借这完整的“朝阳落日掌”,实现从“半步绝顶”到“半步先天”的跨越。 那就不是郭默要考虑的事情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做师傅的能够全盘搞定的。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郭默相信,即便自己同样手把手地传授,再过几年,这几个徒弟的差距也会分出来。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练功时间的增加,每个人天赋极限上的差异,就会更加明显。 郭默似乎明白了,这石壁上“青莲剑经”的真正意义。 它不是一成不变的存在,而是有缘人,各凭机缘,自行感悟,自行获取。 也许当年的王重阳,也是在这里感悟出“先天功”,和“金雁功”的吧? 在整个全真教的武学里,最让郭默感到神奇的,就是他已经学过的“金雁功”,和闻名已久的“先天功”。 在他看来,单单“金雁功”,就能让人突破一流境界。 也许“先天功”,真练到大成的时候,不说直达先天,至少也应该是“半步先天”吧? 可惜,这个世上学会“先天功”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已经逝去的王重阳,一个是曾经的南帝,现在的一灯大师。 而一灯大师似乎受了什么约束,只是修炼了“先天功”,而并未达到大成境界。 再看向眼前的第五幅图,郭默已经没有任何感觉,既不会被它乱了心神,也不再勾起他研究的兴趣。 似乎,它的灵魂已经死了。 郭默站起身来,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摸摸自己的肚子,却毫无饥饿之感。 郭默没有理会别的图桉和文字,径直来到了第九幅图前。 这次那种体内真气躁动的感觉没有了,也不像刚来之时那样被深陷其中,仿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幅图桉。 事实上是一组图桉,简练到只有双手和双脚,右手还持有一把长剑。 看来,这是一套剑法了。 果然,郭默在这组图桉的右下角,看到了“归元”二字,原来是“归元剑法”啊。 “沤灭空本无,况复诸三有。 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 ...... 音声杂语言,但尹名句味。 一非含一切,云何获圆通。 ...... 及末劫沉沦,但以此根修。 圆通超余者,真实心如是。” ...... 让郭默感到疑惑的是,此剑法怎么蕴含着佛家的气息? 而从这石壁上图桉和刻字的风化程度推断,应当不少于一千年,那时佛教还尚未传入中土啊。 难道说,佛本是道,不是玄幻,而是真实的存在? “归元剑法”只有三式,分别是:人之初、地坤绝、天无道。 每一式却又分为三招,三三得九,是为极数。 名字简单,招数也不多,却很是复杂,强如郭默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记住。 只是强行记住,郭默预感,要想参悟和融会贯通,恐怕还得需要些时日。 这次是清醒状态,郭默估摸着至少过去了三个时辰,他担心自己总待在这里,外面的“丹阳子”马玉会等着急了。 再次巡视了一下四处,发现没有其他可得之物,就来到石壁前,冲着“青莲剑经”四个大字,深深地鞠了一躬。 “末学后进小子郭默,侥天之幸能来到此地,得窥先贤功法,必将凭此功法造福于天下百姓,不堕先贤之高德雅量。” 随后,又向着四周行了一礼,就离开了此地。 剩下那些图桉,不是郭默不想一窥究竟,而是即便他已经到了“先天境界”,依然破除不了之前的桎梏。 武功到了郭默现在这个境界,对内心和自然的沟通更加敏感,对未知的事物,敬畏之心更重。 出了这个宽敞的洞穴,郭默想顺着原路回去,却发现右手边赫然多出一条路来。 是那晚自己没看到,还是现在走的和那晚不是一条路? 既然要打算出去了,总不想带着疑问离开,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右手边的新路。 山腹的暗道里,光线还是很差,郭默却能清晰地看清楚地上的坑洼,和两侧石壁上的条纹。 这里竟然不是天然,而是人工修建而成的,是什么样的人,有如此大的手笔来修建这样的所在? 和进来时的距离大致相当,只是方向正好相反,等见到亮光时,也是进入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里,更像是一个琴房,因为郭默看到一块平整的石板上,横放着一把古琴。 只是年代太过久远,这把古琴早已彻底风化,仿佛轻轻触碰都会化为碎屑那种。 放古琴的石板,正好朝向外面的洞口。 郭默能够想象的到,有一位高人雅士在此操琴,面对洞外细雨婆娑,别有一番风情。 可惜,此时的洞外,没有细雨,只有飘雪。 郭默没有见过关中的雪,不知道往年是否也下得这么大? 在古琴的另一侧,却镶嵌着一把“武器”。 之所以说是武器,实在是因为它的长度有些诡异。 如果说是一把剑,它却不足二尺,比寻常的匕首又要长出不少,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短剑”吧。 其实,它更像是一把“断剑”,完整的一把剑被拦腰斩断了似的。 断剑无鞘,而剑柄之上赫然刻着两个字“归元”。 它叫“归元”?那么是不是跟“归元剑法”配套使用的? 如果是别的名字,除非是宇内有数的那几把名剑,郭默未必会多么的动心。 但是,剑柄上的“归元”二字,此时此刻,却让郭默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伸手拿了拿,却发现断剑不是放在石板上,而是“镶嵌”在上边。 郭默思忖了一会儿,他不想为了得到一把剑,而将先贤所留的石板给毁坏掉。 就伸出右手掌,将“先天真气”赋予其上,逆运真气在手心之内就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 凭借着这股强劲的吸力,生生地让镶嵌在石板上的“归元”断剑,脱离了石板被抓在郭默的手中。 “这是什么材质?怎么会这么重?” 郭默是拿过襄阳城外“剑冢”里那把玄铁剑的,玄铁剑的尺寸是这把“归元”断剑的两倍不止,而两者的重量似乎相差无几。 虽说“归元”断剑有些沉重,对此时的郭默来讲,全然不存在轻重的问题。 别说它只有几十斤,即便是上百斤的武器,也不会对施展的效果产生影响。 还没等郭默细细把玩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崩塌之声。 “糟糕——” 郭默感到一股强烈的危险袭来,来不及多想,纵身就飞出了山洞。 这个山洞,果然就是在外边看到的两个山洞之一,他从左侧那个进入了,而此时出来的正是右侧那个。 怪不得,在暗道之中,是能够感到有通风的,原来这两边本来就是相通的。 到了洞外就能辨别出时辰,即便天空中正飘着雪花,也能判断出刚过了午时。 崩塌之声还在传来,甚至从两个山洞口,都已经有烟尘冒出,仿佛整个山都要倒塌了。 “怎么办?” 郭默打量着这处四面环山的绝谷,这样的纵深,根本找不到安全的躲避之处。 除了方才的两个山洞,只有来时的那条通道,可是当时自己已经探查过,根本就找不到机关所在。 郭默不能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重新回去找机关上,更何况,看眼前山腹崩塌的速度,根本就不会留给他多少时间。 “怎么办?” 郭默抬起头,又看到了石壁上刻画的“青莲”二字。 进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所有的文字都是小篆写成,唯有此处的“青莲”二字却是隶书。 白天的视线自然要好过晚间,此时正对着这面山壁,这个斗大的“青”字,如果但讲书法,反倒不如“莲”字写得工整。 明显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而且“青”字上边的三横,并不是正常的上下长、中间短。 而是上横最短,中横次之,下横最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有些像......有些像正对着的这面山壁,而且正中那一竖,仿佛不是从上而下写出来的,而是从下而上划出去的。 “难道?......” “轰隆——” 一声巨响,山腹中的洞穴和暗道,估计已经倒塌完毕,左侧整个山似乎都要倒下来了。 郭默来不及细想,“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现在这种情况,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郭默运起“金雁功”,平地跃起一丈多高,向着面前的山壁贴去,正好落在“青”字那根中竖的上方。 脚尖一点石壁的坑洼处,再次飞身向上跃起...... 郭默也不清楚此山壁到底有多高,肉眼能够看到的,至少也在百丈以上。 但是,他此刻没得选,左侧的整座山,都有可能会倒塌下来,填满整个绝谷。 等郭默连续上跃十次之后,左侧的山峰果然如意料中那样,彻底倒塌了。 巨大的声响,连同带起冲天的尘土,让郭默的耳朵瞬间失聪了。 郭默急忙将手中的“归元”剑,狠狠地插入山壁中,并及时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左手抱头遮住双耳,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山壁上。 依然不断有倒塌声传来,连郭默紧贴的山壁,都能感到巨大的震颤。 “这座山,不会也倒塌吧?” 郭默就是从这座山的暗道进来的,跟左侧已经倒塌那座山,成八九十度的拐角,却也紧紧相连。 如果他所依附的这座山也要倒塌,郭默都没有信心,在这样巨大的灾难面前,保存自己的性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郭默就那样凭借着“归元”剑的剑柄,将自己吊在半空里。 等烟尘逐渐散去的时候,郭默才放开左臂,一层厚厚的尘土从头上落下来。 好险,这要是在绝谷里待着,必然会被深埋在里边的。 即便如果,郭默也像从沙土里爬出来的一样,满脸的尘土,鼻子孔里全是,好悬没呛的背过气去。 这要死在这里,会不会成为武学史上,死得最窝囊的“先天”高手啊? 又缓了一刻钟,郭默的六识才恢复了正常。 向下看了一眼,自己已经上升了二十来丈,此时却距离倒塌的山峰,只有三丈左右。 真的是好险,要少上跃一两次,保不齐就交待到这里了。 郭默不敢停留,一发力抽出“归元”剑,再次换气向上飞跃。 没想到这山峰有如此之高,郭默从一开始的跃起,到最终登上山顶,整整花去了一个多时辰。 那还是上升到一半之后,上边的山变得相对平缓了一些,六七十的坡度,郭默倒是能够脚踏实地的慢慢往上爬。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郭默却又有些惋惜。 因为自己的出现,毁坏了此处先贤留下来的珍贵武学。 这一生一灭之间,郭默的心境仿佛也得到了升华。 天空中还下着雪,已经逃出了生天,郭默就没必要再选择陡峭的地方,而是顺着山势,慢慢地往下走。 这一路出去的距离可就远了,等他再次见到人家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清晨,整整走了半天一夜。 此时的雪已经渐渐停了,郭默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前方也是一座山村,时辰尚早,大冷的天儿,村民们还都钻在被窝里睡懒觉。 郭默的运气还好,进村之后,就碰到一个要进山打猎的中年人。 大雪封山,有经验的猎手,还是能找到那些躲藏起来的小兽的,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白捡到冻僵的猎物。 中年人见到迎面走来的郭默,顿时就吓得愣住了。 郭默的长相当然对得起观众,只是现在的模样却有些古怪。 早先被大山倒塌,狠狠的经历了一场尘土的洗礼,又冒雪走了一夜,整个人都脏得离谱。 关键是,郭默此时还带着两把宝剑,“赤霄”剑斜背在背上,手里却拿着“归元”断剑,而且是不带剑鞘的。 “这位大哥请了,在下是从外地来的,大雪天在山中迷路了,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才来到这个村子。” “敢问一声,此处距离终南山‘重阳宫’有多远距离?” 虽然模样有些诡异,但是听到郭默说话却也算彬彬有礼,那位中年农户才稍稍定下心神。 “你要去‘重阳宫’啊?可是你这方向走反了,如果再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就往华山的方向去了。” 这位农户大哥还是个热心肠,看到郭默狼狈的样子,就直接让到了自己的家里。 郭默倒是不怎么饥饿,关键是满身的泥泞,即便不能舒服地洗个澡,好歹能够干净地洗把脸,将头发清理一下。 农户大哥给舀了碗热水,郭默喝到肚子里也暖和了一点儿。 “这位兄弟,实在对不住,我这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刚刚就准备着进山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没出村就碰到你了。” “一会儿你出了这个村,在你来时的路上,左手边还有条小路。绕着眼前的大山走,大约三十多里地有一处镇子,那里能买到吃喝。” “那镇子离着‘重阳宫’还有六十多里地吧,不过都是大路,会好走很多。” 自己居然走偏了百十里地? 问明了道路,郭默就离开了,临走还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给了农户大哥,吓得他连称“使不得”。 一个山村的农家人,哪里见过这样大的一锭银子? 郭默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将银子丢给他,转身就离开了。 好半晌,农户大哥才缓过劲儿来,看着手中白花花、沉甸甸的十两银子,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果然,那农户大哥没有说谎,顺着他指的路线,一个多时辰后来到了那处镇子。 应该是拖了“重阳宫”的福,前来进香和拜山的络绎不绝,倒是给这个镇子带来了生气和财源。 把着镇子口,就有一家客栈,档次和规格就不能太讲究了,郭默要了个房间,让店小二准备热水洗了个澡,又拿出五两银子让他去帮自己买身衣服。 可惜,镇子上根本就没有成衣铺。 “客官,您看这是小的过年时刚做的一套新衣服,忙着也没顾得上穿,您要不嫌弃就将就一下。” 店小二拿来一个包裹,从中取出一套灰褐色的衣服,果然是新的没穿过,连熨烫的痕迹还在。 郭默谢过店小二,当然那五两银子就归了他。 问题是,刚刚从店小二的话里,郭默得到一个惊人的信息。 “怎么已经过完年了?自己是立冬之后就来的‘重阳宫’啊?” 这乐子闹得有点儿大,从立冬到过年,那也就是说立春都过了,自己难道在那个山洞里待了三个月吗? “小二哥,你方才说过年?现在是什么日子?” 郭默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这么一来,倒是问的店小二一愣,看了两眼郭默,心想“这人脑子没问题吧?居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想归想,还是和颜悦色地说道。 “客官可能是忙湖涂了,今日刚到破五,眼看这年也就要过完了。” 果然,自己没有想错,已经是正月初五了,自己真的在那里待了三个多月。 问题是,怎么会过了那么长时间? 自己不吃不喝的,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简直无法想象啊? 郭默沐浴更衣之后,简单地在饭店里用过饭。 现在的他到了“先天境界”,其实已经进入了辟谷的状态。 只是多年的饮食习惯,让郭默觉得还是保留一个这样的仪式,否则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格格不入了? 用完饭已近中午,再次跟店小二确认之后,才知道此处离“重阳宫”是六十多里,到“成道宫”却只有四十多里。 三者处于一个三角形的分布,好在郭默多问了一句,否则还真又跑了冤枉路。 临走之前,郭默让店小二给自己找了一块废弃的包袱皮,将手中的“归元”断剑缠裹起来。 拿着一把裸露的断剑,终归影响不好。 郭默打算还是先到“成道宫”去看一眼,自己“失踪”了三个月,恐怕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殊不知,郭默还是想差了。 不是一些麻烦,而是麻烦大了。 早在一个月之前,郭默失踪了两个月的时候,李莫愁实在顶不住压力,只好亲自飞马跑了一趟长安城,去面见驻扎在那里的“靖难军”都统制郭靖。 这是郭默的大哥啊,人家弟弟都失踪两个月了,你总得给人的家里人说一声吧? 入冬两个月,关中的天气也不饶人,郭靖就逐渐减少了外出拉练。 不过几个月的训练,新招的两万“靖难军”足以派上战场,关键这些也不算完全的新兵,大多数都是从原来的金兵里筛选出来的。 郭靖正在魏了翁的府里商讨事情,李莫愁就找了过来。 “李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二弟呢?” 看着眼前的李莫愁,郭靖就预感到出事了。 此时的李莫愁,哪里还有“武林三美”的风采,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连衣服都已经半个月没顾得上换了。 “郭大哥,殿下他......” 也看到郭靖了,李莫愁内心的防线终于崩塌了,瘫倒在地,话未说完便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下,可把屋里的郭靖和魏了翁吓坏了。 郭靖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个健步过去将李莫愁扶起来,输入一道真气才让她平静下来。 “郭大哥,你快去全真教看看吧,殿下他......失踪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单挑全真 当郭靖飞马赶到“成道宫”的时候,“全真七子”七人都已经守在了那里。 连郭默指导过三天武功的李志常,也侍候在诸位师叔伯的旁边,尤其是大师伯“丹阳子”马玉,现在都需要人硬逼着,才勉强吸纳一些流食。 “大师兄,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说话的是“全真七子”里,排名最末的“清静散人”孙不二,口中称呼着大师兄,态度却少有的强烈。 而其他五位师兄却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大师兄,就这样消极地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可是,马玉是他们的大师兄,又做了多年的“全真教”掌教,自然有一番威严在,这些师兄弟都抹不开面子“呵斥”他。 孙不二却是个例外,不仅因为她是“全真七子”里唯一的女性,更主要的是,孙不二还是马玉曾经的妻子。 当年,马玉拜在重阳真人门下,束发做了道士。 妻子孙不二毅然决然地,也做了女冠,一同拜入了全真教,成为“全真七子”中的末位。 这里边,难道没有不离不舍的情分在? “哎,都是老道的错,为了一己之私,亲手将默儿送入了绝境,你让我如何向他的妻儿交待?如何向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交待?” 在马玉的心中,已经给郭默判了死刑。 人都进去两个多月了,就算是没什么危险,单纯没吃没喝的,也能把你饿死、渴死啊。 “马道长、诸位道长——” 郭靖率先冲到了“成道宫”后边的小院,而李莫愁却被甩在了后边,寻常的良马怎可与“嘶风”比快? “靖儿?哎——” 见到来人是郭靖,马玉更加的自责,可是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 马玉已经想好了,如果郭默真遭了不测,他这条老命也会赔给对方。 “马道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莫愁虽然说了一些,但是郭靖依然听得模棱两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马玉的说辞。 二弟如果真遇到了不测,郭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自己怎么跟娘亲去解释? 怎么去面对弟妹黄蓉,二弟的第三个孩子,也快出生了吧? 还有“桃花岛”那帮人,有一个善茬吗? 先不说事情的原由是如何引起的,单单是“桃花岛”众人的怒火,就不是全真教所能承受的。 更不要说郭默的身份。 马玉等人,还只知道郭默是燕王殿下,手握重兵且关系着大宋王朝的安危。 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郭默还是大宋官家唯一的亲子,是将来大宋官家的继承人,不知道整个全真教又该如何自处? 马玉耐着性子,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其实经过很简单,事情也不难理解,正常人都能看出来,马玉这是有意在栽培郭默,才处心积虑地送了一场造化给他。 可惜,目前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郭靖听完也傻眼了,他能怎么办?他又能说些什么? 就算当时自己也在现场,恐怕也只能选择同马玉一起,老老实实地在外边等着。 他既不能跟郭默一起进去,也不会劝说二弟放弃这样的机缘。 “马道长,让我看看那道石门吧——” 十来个人挤在这间屋子里,空间就显得有些狭小,众人挪开位置,将背后的石门露了出来。 郭靖走上前去,摸了摸那道石门,黑色的石头,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着星星点点的金光。 这是一整块陨石吗? 郭靖还记得很多年前,二弟给小张婷讲过天外流星的故事,他当时也在旁边,觉得二弟的脑袋就是好使,藏着数不清的信息和知识。 看着眼前这扇石门,所用材料的特征,很像二弟说过的陨石。 郭靖来到石门近前,用拳头敲了敲,这种石头看来要比普通的石头重很多,也坚硬很多。 既然来了,郭靖总要亲自试一下。 郭靖面色沉重,骑马蹲裆式往那里一站,暗暗调动体内的真气,功布全身,大喝一声“开啊——” “战龙在野——” “轰”的一声响,屋内的人耳膜都震的嗡嗡的,墙上的墙皮“噼里啪啦”往下掉,连屋顶都震得往下落灰。 但是,面前的石门却纹丝不动,似乎这就不是一扇门,而是真真实实的一座山。 “靖儿,没用的,我们合了七人之力,都动不了它分毫,就算是拆了这间屋子也无济于事。应当是从里边被彻底锁死了,非人力可为。” 看到郭靖无功而返,一旁的丘处机出声安慰道。 郭靖却没有听劝,依然闷着头,左一招、右一招在那里打着。 “见龙在田——” “震惊百里——” “利涉大川——” “潜龙勿用——” “亢龙有悔——” ...... “靖儿快住手——” “停下来吧,靖儿——” “降龙十八掌”被郭靖前前后后打了两三遍之后,他仿佛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二弟,大哥会救你出来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郭靖一边不惜余力地打着,一边不停地在内心告诉着自己。 “大师兄、二师兄,快,大家强行将他拉出去——” 五十多掌打过,郭靖的双掌都已经肿的老高,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竟然被石门反震受了内伤。 而郭靖早已不是站立的姿势,“降龙十八掌”恣意挥洒,屋子里原本少量的家具,都已经化为齑粉。 此时此刻,在郭靖的眼里,只有面前那扇石门,那扇他必须打破的石门,因为他的二弟就被挡在石门的后边。 “玉阳子”王处一一看不好,再打下去,整个屋子势必会倒塌,就出声招呼马玉和丘处机。 众人也明白这个道理,奈何此时郭靖的武功,已经超过了马玉和丘处机,更何况在现在这样疯狂的状态下。 七人对视了一眼,只好摆出“天罡北斗阵”,使出“困”字诀,七人合力之下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层,生生将郭靖拉扯出了屋子。 “轰隆——” 刚刚来到院子里,方才众人所待的小屋就坍塌了,连带着左右两间也遭受了重创。 “你们放开我,我要救二弟出来——” “靖儿,你冷静一下,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更救不出默儿来!” 见到郭靖还想上前,丘处机不管不顾的,上前去就将郭靖死死地抱住,不停地大声呼喊着,想要郭靖冷静下来。 发泄了半天,郭靖胸中的那份愤满也消减了许多,又被丘处机死死抱住,慢慢地就放弃了挣扎,却有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志常,去找些人来,彻底把这三间房给清理干净,你亲自带人日夜守在这里,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看到郭靖终于安生了,丘处机也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吩咐一旁的弟子李志常道。 丘处机现在是全真教的掌教真人,而大师兄马玉一副魂不守舍、生无可恋的样子,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得扛起眼前这件事情。 等李莫愁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不在后院待着了,直接来到了“成道宫”中。 自打出事以来,“成道宫”也暂停了接受普通香客的朝拜,并在东西南北四个角落,散出全真教的弟子,阻止香客前来。 李莫愁不是自己来的,跟她一起的,还有刚刚从“靖难军”军营训练回来的武南天和哈吉。 一听说自己的师傅出事了,那还了得,急忙跟着李莫愁就一起赶了过来。 “大师伯,我师傅他怎么样了?” 哈吉是郭默最后收的一个徒弟,带在身边的时间不长,对郭默的感情却极深,从小就是听着郭默的事迹长大的。 “哈吉,大师伯没用,还没能找到你师傅......” 见到泪流满面的哈吉,郭靖的心里更加难受,觉得都是自己本领太低,没能力解救二弟。 十几号人就在大厅里坐着,除了偶尔听到哈吉的抽泣声,其他人都一言不发、一筹莫展。 “诸位,二弟从小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也许这次他还能够再创一个奇迹出来。” “我们大家一起在这里,再等他十天吧。十天之后,如果二弟还是毫无音信,也不用再瞒着了,我亲自去临安见官家吧。” “郭大哥,你......” 李莫愁是知道郭默真实身份的,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强如郭靖这样的大哥也扛不住,只能硬着头皮拖上十天的时间。 她能想象得到,郭靖这一趟临安之行会有多难。 当今大宋官家赵扩,生有九子,却仅存了郭默这一棵独苗。 这还是死里逃生,分开了十八年之久,才刚刚认回来没几年。 迫于各种压力,官家赵扩到现在为止,也没能向全天下宣告,这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是,郭默又是如此的优秀,短短几年,让积弱多年的大宋朝,毅然刮起了尚武之风,一再收复当年的故土,更有了二十多万可战之兵。 在此大争之世,眼看北归中原、重回故都,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更有可能,一雪数百年汉人的耻辱,重新将“燕云十六州”收入汉人的怀抱。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跑到临安去,跑到郭默的亲爹,大宋的官家面前说,你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谁能承受一国之君的怒火? 谁能承受二十多万铁血将士的怒火? “靖儿,为何是去临安,不是该去‘桃花岛’吗?” 听到郭靖的话,旁边的丘处机有些诧异。 郭默是大宋的燕王,是官家的义子不假,可是出了这样的生死大事,不是更应该先通知他最亲的人吗? 郭默的娘亲李萍,妻子黄蓉,还有两个孩子,都住在桃花岛的啊? “哎,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着各位。你们也知道,我二弟郭默,其实并不是我的亲弟弟,是娘亲从小抱回来的。” “当然,在我郭靖的心中,他就跟我的亲弟弟没任何两样,为了二弟郭靖宁愿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会护他周全!” “世人只知道,二弟是官家收的义子,赐名‘赵昊’。殊不知,他原本就是官家亲生的儿子,而且是活在世间唯一的儿子了......” “什么?——” 郭靖低沉的声音,却让整个成道宫大殿里的人,听的真真的。 李莫愁、武南天和哈吉,他们事先已经知道真相的人,不觉得有什么,听完之后除了自己那份焦虑,又替官家多了份难过。 而“全真七子”几人则不然,尤其是“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 马玉可算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原本郭默一个燕王的身份,已经让他悔断了肠子,现在听到郭默不仅仅是燕王,看这态势必然是将来的大宋官家啊。 丘处机的震惊更大,如果说“全真七子”里,论起武功的高低,还是有大师兄和三师弟能够跟他不分伯仲。 但是,说到忠君爱国的热忱,丘处机恐怕就是整个全真教的头一份。 郭默是官家唯一的亲子,又是如此优秀的年轻人,这哪是葬送了郭默的一条性命,这分明就是断送了大宋重新崛起的希望啊! 郭靖的想法是好的,再等上十天时间,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可惜,就在郭靖到达“成道宫”的第八天,“黑风双煞”中的“铜尸”陈玄风也来到了“成道宫”。 倒不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也不是陈玄风长能耐了,突然能掐会算或者长了千里眼、顺风耳,陈玄风原本是来报喜的。 陈玄风被郭默留在洛阳城,加紧训练燕王护卫军,已经扩编成两万人的护卫军,训练当然是头等大事。 不过这两万人,都不是招收的新兵蛋子,而是从“敦武军”、“靖难军”、“忠顺军”和“岳家军”中,筛选出来的强悍之士。 等赵成宇和张世杰、呼延德等人到位之后,陈玄风基本上就成了甩手掌柜,让这几个小年轻的去折腾,自己从旁监督着就行。 恰在这个时候,从临安送来洛阳燕王府一份加急信件,落款是桃花岛的黄蓉。 陈玄风作为大师兄,当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亲自拆开看了一下。 原来,黄蓉在腊月初一诞下一子,这就是郭默和黄蓉的第三个孩子,取名“郭逍”。 再一次当祖父的官家赵扩,自然又是亲自跑到桃花岛去。 反正这老小子这几年也没少来,又有这样一个正当外出的机会,他又岂能不好好把握住。 “郭逍”的名字就是他取的,顺着老大郭逸的风格,省得让儿子回来了不满意。 因为郭默在长安巡视,赵扩干脆就封郭逍为“雍王”,跟当年郭逸、郭襄出生时,封赏的“襄王”和“襄阳公主”一样。 不过,这些封号,暂时只能小范围人知道,赵扩还不能直接公告天下,这也是这位官家挺郁闷的地方。 封赏郭逸和郭襄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随着这几年郭默的日趋强大,不断地收回大宋昔日的疆土,赵扩的心也膨胀了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给自己的孙子一个王爷的封号,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公告天下,想想都有些郁闷。 于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封赏就更多了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好东西不要钱地往桃花岛拉。 反正老赵扩觉得,这些东西将来迟早也是儿子的,现在从自己手里送过来,还能长长他这个做祖父的脸。 更何况,这些礼物比起当年给金国人的“岁赋”要少太多了,没有郭默这个儿子,“岁赋”估计还年年得上交着。 大宋朝别的没有,江南这百十年的积累,财富还是很多的。 赵扩现在只有郭默这一个儿子,他就更想着让郭默能够多生些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他的血脉传承啊。 陈玄风看到是这样的好消息,也在洛阳坐不住了,跟燕王府的左长史赵汝述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前往长安去给郭默报喜。 到了长安,见到魏了翁之后,才知道郭默在全真教出事了,就马不停蹄地,再次赶奔全真教。 郭靖是郭默的大哥,心向着弟弟很正常,但是自幼也学艺于“丹阳子”马玉,而全真教又是现在武林公认的第一门派。 郭靖对全真教诸位真人的尊敬,是由衷而发的,因此即便有些愤满,更多地还是藏在自己心里,自行消化而没有迁怒于全真教。 陈玄风可做不到。 别看他在郭默面前嘻嘻哈哈的,一副大老粗的憨样,那也是江湖上叫了多少年“黑风双煞”的“铜尸”啊。 到了终南山下,一掌就拍碎了丘处机题诗的那座石碑,连闯全真教四道拦截,一直杀到“七真殿”前。 这还是顾着郭默跟全真教的交情在,陈玄风在盛怒之下,也没有伤人性命,但是大口吐血、骨断筋折者,比比皆是。 全真教的三代弟子,摆出了一个个“天罡北斗阵”,对陈玄风进行拦截。 阵法是不错,可惜摆阵的人差了些,生生被陈玄风给破得体无完肤。 一直打到“七真殿”内,还没有见到“全真七子”任何人露面,陈玄风才相信这些小道士的话。 看来,“全真七子”这几位还真不在山上啊? 这时候,咱们老陈才想起来问一句。 “尔等全真教的老杂毛,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要当缩头乌龟吗?” “你叫什么名字?你来告诉老陈,那些老杂毛都躲哪里去了?” 陈玄风一把抓过来一名三十多岁的道士。 此人方才也是一座“天罡北斗阵”的操控者,功夫已经到了二流的门槛,想来也是一名全真教的核心弟子。 “在下......在下赵志敬,师傅他们......他们在山下的‘成道宫’里。” “赵师兄你......你怎么这么没骨气?出卖师傅他们的行踪,这恶人寻了去,岂不是给诸位师长带去麻烦?” 赵志敬的话刚说完,一名端坐在地上,正在运功疗伤的年轻道士斥责道。 这名年轻道士,要比赵志敬小上几岁,却已经是妥妥的二流好手,功夫隐隐是这群小道士之冠,因此在陈玄风手下反而是受伤最重的。 要是郭默在这里,就能认出此人,正是有过数面之缘的甄志丙。 “哼,全真教的弟子不过如此——” 余怒未消,顺手捡起一把宝剑,掷向正当中央那块烫金的牌匾——七真殿。 “啪——” 一声炸裂,片片木屑纷纷落下,好好的一块“七真殿”匾额,彻底毁于陈玄风之手。 “你——” 甄志丙看在眼里,怒火中烧,想从地上站起来,一发力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哈哈哈——” 陈玄风大笑三声,出了重阳宫,飘然下山。 刘蒋村,成道宫。 “全真七子”和郭靖等人,各自坐在一副蒲团之上,闭目打坐,似乎都在等待着第十天的到来。 虽然众人也知道,那只是郭靖随口所说的一个时间点,却都将它当作了希望的寄托。 “全真教的杂毛在吗?马玉——丘处机——,都给我出来——” 一声怒喝传来,丘处机的眉头就是一皱。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来‘成道宫’里撒野?” 本来这些日子,众人就因为郭默的事情,一直压抑了这么多天,现在居然有人来成道宫闹事,而且指名道姓要马玉和丘处机出去。 “长春子”第一个就忍不住了,原本就是火爆子脾气,哪受得了这个? “嗷”一嗓子就蹿了出去,正碰到从外而入的陈玄风。 “哈哈,原来全真教的老杂毛,真的都躲在这里。老子刚刚血洗了重阳宫,今天就再洗了你这‘成道宫’,让你们这一窝杂毛,统统成道去吧——” “陈玄风?原来是你?你方才所言当真,你血洗了‘重阳宫’?” 丘处机是见过陈玄风的,那还是当年在郭默的婚礼上,师兄弟二人正好到了“桃花岛”,恰逢其会。 他也知道“黑风双煞”的凶名,自己师兄弟七人都在成道宫里,终南山上就只有一些三代弟子,怎么会是此凶人的对手? “丘处机,原本看在郭老弟的面子上,看你们全真教还像模像样的,没想到居然是如此道貌岸然之辈。” “如今,郭老弟被你等所害,老陈今日让整个全真教都给他陪葬!” 陈玄风那就不是讲道理的人,终南山上那些小道士打起来不过瘾,现在见到了丘处机,冤有头债有主,那就讲不了说不起了。 上来就是桃花岛的绝学,“落英神剑掌”,“啪啪啪——”盖顶三掌,恨不得一掌就将丘处机拍成肉泥。 丘处机又岂是好相与的? 憋闷了这么多天,又亲耳听到陈玄风说血洗了重阳宫,那也是火撞顶门啊。 也没躲闪,直接运用“三花聚顶掌”,接了陈玄风三下。 “哎哟,你这牛鼻子,手中有点功夫啊?再来——” 要论起境界,陈玄风和丘处机都是一流水准,可是战斗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丘处机看似硬接了陈玄风三掌,右手已经被震得膀臂酸麻,一时间难以恢复气力。 “二师兄,你我双战于他——” 紧跟着丘处机出来的,是“玉阳子”王处一,刚好看到自己师兄在来人面前吃瘪。 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招呼了一声就直接动手了。 王处一用的,是全真教的另一门绝学,排名仅次于“三花聚顶掌”,但是他在此术之上浸淫多年,威力也不次于“三花聚顶掌”。 “履霜破冰掌”,这也是王重阳当年的一大杰作,可惜易学难精,众门人弟子,也就外冷内热的王处一选择了这门掌法。 丘处机见三师弟跟陈玄风交上手了,在旁边看了五六个回合,他就知道自家师弟差人家不少。 等右臂稍有缓解,也加入了战群。 这个时候,“全真七子”其他人也来到了大殿之外,而郭靖、李莫愁等也跟了出来。 “陈师兄?” 郭靖看到来人是陈玄风,就想到他动手的原因了。 “陈师兄,且慢动手,有话好说——” 郭靖知道陈玄风的厉害,自己曾经跟他力战三百招,时隔几年,二人的武功也各有长进,再比在一起,也不好说谁胜谁败。 但是,郭靖却清楚,“全真七子”这几位,论单打独斗,绝对不是陈玄风的对手。 说到底都算是自己人,任何一方有了损伤,都不好交待。 “郭靖?你既然到了这里,还不为郭老弟报仇吗?你要是没那份心,就闪在一边看着,看老陈是怎么教训这帮牛鼻子的。” 陈玄风看到郭靖在一旁,还是跟“全真七子”混在一起,也知道事情估计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但是,终南山也上了,小道士也打了,大话也说了,你让他立马认怂吗? 陈玄风也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人,真执拗起来,宁愿一条道跑到黑,也不带转弯的。 更何况,真正能劝住陈玄风的人,貌似都不在当场。 “此人是‘铜尸’陈玄风?” “长真子”谭处端向旁边的大师兄问道。 “不错,此人就是‘桃花岛’黄岛主的大弟子,人称‘铜尸’的陈玄风,想来是为了默儿的事情而来。” “我等不可为难于他,所有罪责都让老道来承担吧——” “大师兄,燕王殿下还没有最终的消息,您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承其责?此人既然来我全真教行凶,我等自然应当好好招待。” 从大师兄这里得到了证实,谭处端也走进场中。 他也看出来了,今日的局面,大师兄是万不会动手的,而五、六、七三位师弟妹,功夫尚未突破一流。 除非七人使用“天罡北斗阵”,否则让他们上去,就是平添伤亡。 而谭处端就是现在“全真七子”里,一流境界的第四人。 虽然他在三位师兄面前,突破到一流的时间是最晚的,尚不足五年。 但是,几年前“老顽童”周伯通从桃花岛回来之后,对着“全真七子”这些师侄看一遍,莫名其妙地就看上了,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谭处端。 也是受了郭默的刺激,直接把谭处端拉到后山闭关的地方,狠狠地操练了三个月。 能够让老顽童在一个地方停留三个月,除了桃花岛,还真不太好再找出一个地方来。 谭处端现在使用的,正是学自老顽童的七十二路“空明拳”。 与“三花聚顶掌”和“履霜破冰掌”相比,“空明拳”倒更符合道家的自然之意。 就这样,“全真七子”的三个人,将陈玄风围困在当中,四个人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成道宫前的场地上滴熘熘乱转,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 “大师兄,四师兄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好像比三师兄还要厉害,师弟看不出来他跟二师兄谁高谁低。” 这是站在马玉身边的“太古子”郝大通说话了。 曾几何时,好像谭师兄貌似跟自己都是二流境界,怎么短短几年就有了这么大的差距? 难道是周师叔的武功,更加厉害吗? 到底是亲师兄弟三人,在一起练功也几十年了,彼此之间默契得很。 三人同陈玄风打斗了几十个回合之后,竟然渐渐地配合出了感觉,丘处机和王处一二人主攻,谭处端更侧重于防守,承接了陈玄风更多的进攻。 一百个回合,两百个回合,三百个回合...... “哎幼,有点儿意思啊?仗着人多是吧?那老陈就不客气了——” 陈玄风见到三百多回合了,依然没能战败对方,反而让他们渐渐打出了默契,合着自己千里迢迢跑过来,是给你们师兄弟当陪练的啊? 只见陈玄风身法一变,使出了“九阴真经”里的功夫,“螺旋九影”。 桃花岛这些门人弟子,这几年多多少少都修炼了“螺旋九影”。 可惜,每个人的资质和功力相差太多,同样的功法施展出来,威力就千差万别。 作为大师兄的陈玄风,到目前为止,“九影”是不敢想,只勉强能晃出三道身影。 却正好能应对上对面的三人,丘处机和王处一掌法的刚勐,陈玄风不在乎,反而是谭处端的“空明拳”,往往给陈玄风无从着力的感觉。 那三位原本想着,凭借师兄弟直接的默契,再加上全真心法绵长的特性,如果硬耗到千招之后,也许他们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是的,反败为胜,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一方即便是三人联手,依然不是陈玄风的对手。 可是,“螺旋九影”一使出来,三人就有些顶不住了。 原来是三打一,现在真正交手的瞬间,几乎变成了一打一。 最先顶不住的,是“玉阳子”王处一,只见陈玄风一招“落英缤纷”,貌似笼罩着三人,实则将重点就瞄准了王处一。 交手了三百多招,陈玄风也看出来这三人当中,王处一是最好的突破口,所以就目标就锁定到他的身上。 “王师弟小心——” 本来,丘处机想拼着力气接陈玄风一掌,好让二位师弟,有机会向陈玄风发起进攻。 没想到,陈玄风的手掌擦着自己的手过去了,目标正是处在下风口的王处一。 王处一见陈玄风的掌到了近前了,避无可避,也一咬牙,用了“三花聚顶掌”中较为狠辣的一招“火炎昆冈”。 所谓“火炎昆冈,玉石俱焚”,王处一这是打算把自己豁出去了。 场中的丘处机和谭处端见势不好,双双抢身而上,各出一掌击向陈玄风攻向王处一那一掌。 “砰——” “轰隆隆——” 什么情况? 四人四掌撞在一起,陈玄风后退了两步,王处一却被打飞了出去,幸亏郭靖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在空中接住了“玉阳子”。 丘处机和谭处端两人,也各自倒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 但是,很快大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整个大地都在晃动,成道宫的房屋更是震动的厉害。 地龙要翻身了吗? 一阵阵巨大的响声传来,正是来自于成道宫背后的大山中。 “默儿?” 马玉第一时间想到了郭默,可是,他怎么可能引起这么大的阵仗? “马道长,你说会不会是二弟弄出来的动静?” 这么多天了,郭靖的眼睛再一次放出亮光。 可惜,无论是马玉的担心,还是郭靖的猜测,都没人能给他们答桉。 山那边传来的巨大声响,整整持续了两刻钟,才渐渐趋于平静。 因为隔着一座山,除了个别房间受损,成道宫整体还算有惊无险。 经此一事,双方也打不起来了。 这时候,重阳宫里也有小道士来送信了,看到陈玄风在此,支支吾吾的,还是讲述了一遍经过。 众人虽然恼怒,好在没有死人,现在又心系着郭默,“全真七子”也就没跟陈玄风计较。 这时候,郭靖才走过来,将郭默失踪前后的事情,详细地跟陈玄风讲了一遍。 果然,“铜尸”之前一听说郭默失踪在全真教了,二话没说就直接杀了过来,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鲁莽了。 “那个......马道长,之前都是因为紧张郭兄弟,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陈玄风居然开口道歉? 这也太罕见了! “不必如此,本来老道也有错在先,此事就......” “那个......马道长,你能让人整点儿吃的来吗?老陈为了郭老弟的事,一整天都没吃没喝了......” 没等马玉说完,陈玄风反而抢过来话头。 丘处机闻言,怒目而视。 心说,这都什么人啊? 刚还打生打死的,一转眼居然好意思要吃的? 站在人群最后边的武南天和哈吉,也把眼睛往向了天空。 那意思仿佛在说——这人谁啊?我不认识他.....。 第二百六十四章 疑心暗鬼 后山的异象,终止了「成道宫」外的争斗,也让众人的心中,多增添了一份希望。 当然,山崩地裂的动静,有可能跟郭默有关,也可能会是更加恶劣的后果,众人也没因此而彻底安心,直到第二日的黄昏。 当郭默再次走近「刘蒋村」的时候,正遇到全真教安排在此的四名小道士。 初春的斜阳,依然拖着长长的尾巴,一抹淡金色洒在西来的郭默脸上。 「啊,是燕王殿下回来了?燕王殿下回来啦——」 郭默在终南山上的风采,即便过去了几个月,依然在这些小道士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些天,他们在此劝阻来访的香客,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道这跟那位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有关。 一看到郭默走近,两名小道士急忙上前迎接,而其他二人撒丫子就往里跑,要抢着到「成道宫」给诸位师长报信。 「燕王殿下回来啦——」 嘹亮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刘蒋村」里,雪后的山村寂静得有些可怕,虽然才是黄昏,家家户户却已经关门闭户。 躲在自己的小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人间最难得的享受。 现在的「成道宫」里,「全真七子」只留下了三位,分别是「丹阳子」马钰、「太古子」郝大通和「清静散人」孙不二。 其他四人,昨日已经回转了山门。 经过了陈玄风的事情,虽然最后无论是宽厚的马钰,还是性如烈火的丘处机,都没有再继续追究。 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丘处机这个新任的掌教,怎么也得回去收拾一下残局,受伤的弟子总得救治一下吧? 再说了,郭默那么多的亲朋故旧,这一个陈玄风就将整个终南山重阳宫,闹得鸡飞狗跳、一败涂地的。 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来? 桃花岛还有好几个「风」,还有普遍实力大增的「江南七怪」,更有二十多万燕王麾下的骄兵悍将。 随便来几波,这终南山重阳宫,估计就得除名了吧? 因此,「全真七子」简单商议之后,留下了实力最弱的郝大通和孙不二,继续在「成道宫」里陪着大师兄。 这里有郭靖和陈玄风在,即便有什么人来,一般情况下,也不太容易再打起来。 这陈玄风是挺有意思一个人,年龄比马钰小了二十来岁,简直就是属「驴脸」的。 对敌的时候,那是狠辣至极,当朋友对待,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郝大通和孙不二,还是不太愿意搭理陈玄风,毕竟这厮昨日的行为,确实过分得很。 从山上下来的小道士,已经原原本本地,将陈玄风在终南山上的杰作,详细地向几位师长禀告过了。 马钰是一个忠厚之人,再加上一直对郭默之事心怀愧疚,倒是还时不时地,接两句陈玄风的问话。 只是,郭默迟迟还没露面,「成道宫」内的气氛又沉闷了一天。 就连武南天和哈吉这两个小年轻的,也规规矩矩跟在郭靖的身边。 「燕王殿下回来啦——」 「靖儿,你可听到外面有人呼喊?」 「丹阳子」马钰,头一个睁开了眼睛。 「哈哈,没错,有人在喊「燕王殿下回来了」——」 陈玄风也听到了喊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却早有人抢先一步,从陈玄风面前飞了出去。 吓得老陈一愣,当看清楚出去的人,正是李莫愁的时候,「铜尸」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跟着众人一起慢慢走了出去。 小道士们的「 反常」举动,也引起了郭默的注意。 「诸位,这是怎么了?」 郭默刚问出口,就见远处有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李莫愁?」 认识李莫愁也有好几年了,无论道装还是女装,郭默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狼狈的李莫愁。 倒不是衣服有多么邋遢,而是整个人都憔悴得很,被风拉起的头发,显得有些许散乱。 「默哥哥——」 看到远来之人真是郭默,李莫愁飞身扑了上去,一把就抱住了郭默,紧紧地搂在怀里,放声大哭,久久不能停歇。 这下可把郭默吓坏了,也顾不得询问李莫愁,怎么突然也叫起自己「默哥哥」来了? 只想把她扶起来,这样趴在自己怀里哭,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被人看到是一定的,不说旁边就跟着两位小道士,对面更是一同走来了几位熟人。 「马道长、大哥、大师兄?你们怎么都来了?」 郭默尴尬地跟众人打着招呼,却还是没有摆脱得了怀里的李莫愁。 此时的李莫愁,早已顾不得什么女子的矜持。 在郭默「失踪」的几个月里,李莫愁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更是无比的后悔。 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勇气,跟郭默表明心迹? 起初是因为此对方有了妻子,自己才选择了退让,甚至不惜束发出家,成为女冠。 而现在,郭默的妻子就是自己的金兰大姐,郭默的身份注定了他的身边,一定会出现不止一个女子,那为什么就不可以是自己呢? 难道时间过去了几年,自己对郭默的感情,已经不是当初那种怦然心动了吗? 这次,因为大姐黄蓉有孕在身,才特意拜托自己一路「照顾」郭默,自己更是「屈服」于大姐的「逼迫」,褪去道服、重穿女装。 自己对郭默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过去的几个月,彻底让李莫愁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今生今世,自己都不会再看上郭默以外的男子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李......姑娘,众人都看着呢,你先下来好不好?」 郭默轻轻地在李莫愁的耳边说道。 两人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郭默的话语在李莫愁的耳边响起,轻轻的、柔柔的,男子特有的气息让她顿时羞红了脸。 虽然心中满是不舍,还是顺从地站直了身体,但是却斜楞了一眼郭默。 「默哥哥,以后不许再叫人家「李姑娘」,你直接叫我「莫愁」就行。」 郭默彻底愣住了,方才自己没有听错,李莫愁就是叫的「默哥哥」,这样怎么可以? 郭默看到已经走到近前的马钰、郭靖、陈玄风等人,这样近的距离,相信他们也一定听到了李莫愁的话语。 回去之后,自己如何跟蓉儿交代? 「默哥哥,是大姐说我可以这样称呼你的,之前一直是人家开不了这个口,从现在开始,我就这么叫你——「默哥哥」、「默哥哥」......」 李莫愁仿佛看穿了郭默心中所想,在旁边不停地叫着「默哥哥」,让郭默觉得脊背发凉,额头竟冒起了虚汗。 「完了,这次自己彻底是撇不清楚了。」 「郭老弟,你果然还活着!」 幸亏陈玄风来得及时,直接一拳捶在郭默的肩头上,眼中却噙满了泪水,急忙扬起那张可让小儿止啼的脸,不让眼泪掉下来。 「大师兄,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我还活着?」 郭默有些挑理道,但还是趁机走了过去。 「嘿嘿,老陈不会说话,不能说你「果然还活着」,应该说你轻易不会死的。」 好嘛,翻来覆去就没一句能听的话。 「默儿,你......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丹阳子」马钰一把拉住郭默的手,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仿佛劫后余生的不是郭默,而是他自己。 「二弟——」 郭靖也走上前来,大手结结实实地拍在郭默的肩上,却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诸位这都是怎么了?在下不是好好的吗?」 郭默已经知道自己「失踪」了三个月,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可能等得焦急,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傅——」 「师傅——」 这时候,武南天和哈吉也挤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师傅的袖子,泪眼汪汪的。 「你们俩小子怎么也跑来了,不好好在军中待着?这是要哭鼻子吗?给我憋回去——」 对待自己的徒弟,郭默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狠狠训斥了两句,却又一左一右将他们两个搂在腋下。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师徒,恐怕在这个时代都难以见到。 众人却不觉得突兀,反而认为郭默重情重义,两个徒弟更绷不住了,不停地抽着鼻子。 「燕王殿下,大家还是先回「成道宫」再说吧?」 看见众人就这样待在山路上,「太古子」郝大通出言相劝道。 就这样,一行十来人簇拥着郭默,就回到了「成道宫」。 被凉凉的夜风一吹,李莫愁有些「清醒」了过来,想想刚才自己大胆的举动,脸不禁又红了。 但是,她却绝不后悔,反而有些感激方才的自己。 已经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不是吗?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雪后的气息——真好! 李志常看到了郭默,心里也是激动得很,郭默对他有传艺之恩,更是助他突破了二流的境界壁垒。 后来,从师傅丘处机那里,他才知道普通的一流高手,都没把握帮助外人安全突破。 即便是功夫到家了,非至亲之人,也没见过谁这样卖力帮人突破的。 这几个月下来,郭默传授给他的「易筋锻骨篇」,功效逐渐显露了出来,连带着其他的全真教功夫,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进境最为缓慢的「全真心法」,得益于李志常近二十年的积累,又得到「易筋锻骨篇」功效的激发,肉眼可见地向前推进了许多。 在李志常看来,现在的自己要是碰到三个月前的自己,不说能超出两倍去,至少三十招之内就能打败原来的自己。 而那套「落日掌」法,更是被他视若珍宝,日夜勤加练习,在李志常的手中也越来越精湛,待些时日,小成可期。 看到众人都向成道宫的大殿走去,李志常就没跟进去凑热闹,而是直接到了厨房,吩咐几个在厨房帮伙的杂役弟子,赶快准备饭菜。 他可是知道,屋里这帮人,多少天都没怎么正经吃顿饱饭了。 「郭老弟,你快给大家说说,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奇遇?昨天那山崩地裂的动静,真是你整出来的吗?」 刚刚坐下来,别人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呢,陈玄风就沉不住气了。 「诸位,在下确实遇到一点儿机缘,却劳烦诸位在此替我担惊受怕,郭默之罪也。」 郭默又站了起来,主要冲着「丹阳子」马钰的方向,施了一礼。 「哎,默儿,要早知道你 的身份如此特殊,老道绝对不会让你进去,即便真要进去,老道拼着违背师尊的遗命,也会陪你一同前往的。」 即便见到郭默就站在自己面前,「丹阳子」马钰还是有些后怕, 马钰的话,让郭默听了一愣,望向旁边的大哥郭靖。 「二弟,你进去石门之后,两三个月都毫无音信,我们以为你......大哥就说漏了嘴,将你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事后,郭靖内心也有些自责,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出去,会不会对郭默的事情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虽然在场的也都不算是外人。 看到马钰也一脸的憔悴,郭默有些不忍。 马钰是重阳真人的大弟子,年龄只比重阳真人小了十一岁,过了年也快七十岁的人了,比其他「五绝」的四人还大上十来岁。 原本多年修行道家功法,也算是驻颜有术,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也就像四五十岁的样子,这短短三个月至少消瘦了二十多斤。 「原来如此。马道长,无论郭默是当年的大漠小子,还是如今的燕王,甚至今后进位大宋官家,在您面前郭默永远只是郭默。」 「也多谢马道长的关爱,不过该是自己要闯的关,也许只有自己独自去面对,才能有真正的收获。」 「此次马道长所赠之机缘,郭默也不虚此行,可惜却因此毁坏了一处无法估量的武学宝藏——」 看着大家好奇的样子,郭默也没隐瞒,将自己的遭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不过大多数的时间,其实郭默都是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过去了三个月,当然也就没办法给众人解释清楚。 「师傅,您是说「朝阳落日掌」更加厉害了?什么时候传给我们?」 哈吉在旁边听完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除却惊奇于师傅的遭遇,更是对跟自己有关的「朝阳落日掌」,甚是感兴趣。 「哈哈,就你?我新增的招数,级数更高是不假,却不是人人都能发挥出威力来的。」 「需等到你的功夫达到「绝顶境界」之后,它才能助你晋升到「半步先天」,至于是否能再进一步,突破先天,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郭默的话没有半点儿虚言,说出来却很是「伤人」。 合着那样厉害的功法,还得等功夫到了「绝顶境界」才能去修炼啊? 放眼整个天下,才有几人能达到「绝顶境界」啊? 「郭老弟,老陈我有自知之明,就不厚颜求你新创的绝学了。老陈只想知道,你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听完郭默的叙述,很多人都震惊不已。 如果不是知道郭默的为人,甚至都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无论是郭默说的那些诡异的图案,还是莫名其妙地就过去了三个月,还是最终他能够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逃出了生天。 随便哪一样,在座之人都未必能够闯的过去,更别说这么多的不可思议凑在了一起。 众人在感叹郭默福泽深厚的同时,却羡慕不来,反倒是陈玄风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是啊,二弟,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我怎么都感受不到你体内的真气,仿佛就完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样。」 是的,郭默的境界逐渐稳定之后,除非自己愿意真气外放,外人是无法感知到他是学武之人。 「这个......不满诸位,如果之前从几位前辈那里得到的信息不假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是「先天境界」了。嘿嘿,侥幸、侥幸......」 这样被众人盯着,郭默突然还有些不习惯了,自己 也忍不住「谦虚」起来。 「先天境界——」 屋里的众人,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无论是全真教的人,还是郭靖、陈玄风,甚至是出身古墓派的李莫愁,对「先天境界」都不算陌生。 知道那就是习武之人最高的境界,天下之大,能人之多,功法之杂,一百年之内,能出几个先天高手啊? 何况,眼前这位新出炉的先天高手,才刚刚二十五岁啊! 「默儿,老道也有一个问题,先天之后,难道还有境界吗?」 「丹阳子」马钰突然开口道。 「不知道。」 是的,郭默也不知道。 这里是武侠世界,不是神佛满天飞的仙侠世界,即便郭默自己也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来到这里。 但是,在没有见到更高境界的人之前,郭默也不好去揣测前方的路,到底还有多远。 连郭默都说不清楚,其他人就更触摸不到了。 这个时候,李志常已经带着两三个杂役弟子进来,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食盒。 就在大殿之内,将四张喝茶的案几拼凑在一起,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这些天众人都没怎么吃喝,食材倒是储备的充足。 看到郭默安全回来了,又经历奇遇、满载而归,一个个也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郭默倒是没怎么吃喝,不断地问大哥郭靖和陈玄风一些事情。 「哎呀,看老陈糊涂的,我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报喜的。」 「郭老弟,小师妹已经生了,腊月初一那天生下一子,官家给取名「郭逍」,想来郭老弟应当喜欢。」 「郭逍?」 挺好,看来自己这个老爹,竟然也有顺着自己的时候。 众人又是一番的恭贺,李莫愁的眼里,却闪烁着异样的目光。 「大师兄,你方才说「打架」?你跟谁打架了?」 郭默想到刚才陈玄风的话,突然问道。 「这个......嘿嘿....老陈不是听说你出事了吗?就不小心打上了终南山,又不小心打伤了一些全真教的弟子,不过都没死啊,老陈手中还是有轻重的......」 说到后边,陈玄风的声音越来越低。 说来也怪,陈玄风最怕的人,自然是自己的师尊「东邪」黄药师。 那是自己的师尊,多年以来积累下来的威严,已经深入了骨髓。 可是,对这个比自己快小了一半的郭默,陈玄风却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倒不是担心郭默功夫高于他,如果郭默想要他的性命,都不用郭默动手,陈玄风都能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郭默不仅是桃花岛的少岛主,是陈玄风现在的顶头上司,更是他和他贼婆娘的「救命恩人」。 当年,要不是郭默手下留情,恐怕他们夫妇坟上的草,都长老高了吧? 而自己能够重归桃花岛门下,过上现如今的日子,甚至最爱的武学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哪一样也离不开郭默的帮助。 因此,没来由的,在陈玄风的心中,已经默默地将郭默视为仅次于师尊的人,充满了感激、爱戴和敬畏。 听到陈玄风的话,郭默的脸就沉了下来。 然后起身离座,冲着「丹阳子」马钰深深地鞠了一躬。 「马道长,都是因为在下的缘故,让全真教遭此劫难,郭默心中实在是有愧。不知如何才能弥补我大师兄造成的过失?」 「马道长但有所言,郭默绝不推辞!」 「郭老弟,这是老陈闯下的祸,老陈岂能让你来替我受过?」 没想到郭默会来这么一手,陈玄风当时就急了,更加地后悔自己的鲁莽。 「哈哈,默儿,此事又于你何干?如果追本溯源,也是老道的冒失引起的,也许合该全真教有此一劫。」 「你已经助力志常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保我全真教第三代无虞,老道还岂能再有奢求?」 马钰话锋一转,竟然说到旁边站立的李志常身上,还有意无意地看了郭默一眼。 也罢,既然人家暗示了,郭默总不能不接着,何况还是话赶话,在这样一个节点上。 「李志常道长秉性纯良、意志坚韧,的确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如果全真教教务不忙的话,马道长可否让李志常道长,到大宋军中帮衬一二?」 「当然,如果教中有其他子弟愿意一同前往,三五人之内郭默也欢迎之至。」 这就是两大势力间的利益交换了,不过,郭默却不会因此而看轻全真教或马钰。 大宋已经占据了关中,全真教就在其境内,而全真教又是当今武林公认的第一门派,影响力不是简单几名高手能比拟的。 某种程度上,也不存在谁依附谁的问题,没看到窝阔台几次三番,想拉拢丘处机,而都被丘处机婉拒了吗? 「大师兄,如果可以,能够允许小弟也下山走走?二师兄禁律森严,小弟都很多年没下终南山了。」 一旁的「太古子」郝大通突然说话了。 在「全真七子」里边,郝大通现在很没有存在感,也四五十岁的人,功夫却还是停留在二流境界,甚至都落后于第三代弟子甄志丙。 丘处机当年被郭靖、郭默兄弟的武功刺激后,回到终南山,直接给「全真七子」的几位师弟下了死命令。 「不入一流,永不下山!」 到现在为止,只有谭处端突破到了一流,而刘处玄看样子也就在这一年半载,就能够达到一流境界。 剩下的,就只有郝大通和孙不二。 孙不二身份特殊,他郝大通总不能跟一个女子去较劲吧? 因此,听到郭默跟大师兄在「讨价还价」,就急不可耐地为自己争取了一把。 马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六师弟,思索了一会儿。 「好吧,郝师弟既然有意下山历练,你就带着志常和志方一起跟随殿下去吧。」 李志常,就是郭默之前指点过武功那位,他是「长春子」丘处机的门下弟子。 而「志方」,说的是崔志方,他是「玉阳子」王处一的门下弟子,比李志常小了几岁,今年刚刚二十八岁,也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默儿,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既然马钰定下了人选,郭默自然没什么异议。 在他心里,只要来人不是他所「熟悉」的甄志丙和赵志敬,其他人谁来他都表示欢迎。 更不用说李志常是「将来」全真教掌教,而这个崔志方也有些印象,王处一门下也是耿直之辈。 「马道长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那就劳烦三位了。」 这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坐在旁边的郝大通顿时喜出望外,而李志常则更是夸张地跑了出去。 「大师伯,我将这个好消息,到山上告诉崔师弟去——」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老成持重的李志常吗? 当日晚间,众人就在成道宫住下,郭默也打算明日就启程离开,毕竟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自己第三个孩子出生,真的又没能待在身边,而开春之后恐怕就更没时间回去了。 李莫愁却回到了古墓,因为明日要走,总得回去收拾一番,而且,她也想着带着小龙女一起离开。 这几个月,除了开头十几天,她尽到了一个做掌门的职责,传授了小龙女武功。 因为郭默的事情,又终止了几个月。 好在小龙女是个自律的孩子,即便李莫愁不在,由孙婆婆在旁边陪着,她也一板一眼地练着已经学到的武功。 李莫愁跟郭默的关系,因为这次事件,也算是有了「突破性」进展,她又怎能中途罢手? 而小龙女的确也是一个练武奇才,总不能就这样给荒废掉吧? 因此,将小龙女带着跟自己一起走,是李莫愁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当日晚间,郭默跟大哥郭靖又住在同一个房间,这也是多年的习惯了,无论分开多久,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很享受这样的安排。 「大哥,此次我在密洞中所得甚是蹊跷,不过却是难得的武学,所新创的十二招,也被我放进了「朝阳落日掌」里。」 「我现在就一一说给你听,等你到了绝顶境界,也好做个参考。」 对于别人能不能成为绝顶高手,郭默没什么把握,但是自己这位大哥,他是有万分的信心。 在另一个时空里,没有自己的参与,大哥郭靖都能在五十多岁时,跻身「五绝」,这里的大哥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 是不是能突破先天说不准,达到绝顶高手,最多也就再有十年时间罢了。 「哈哈,二弟给的一定是好东西,大哥就生受了。」 郭靖也从来不跟自己这个弟弟客气。 其实,除了「北丐」洪七公对郭靖的传授,这么多年来,郭靖的武功大多是在郭默的督促和引导下完成的。 自己弟弟给了,他就理所当然地接着,就这么简单。 就像郭默的几个徒弟,只要扔在郭靖身边的,除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其他功夫他也都会传授下去。 兄弟二人又一个不眠之夜,对于武功的热爱,是他们近二十年来永远不变的话题。 次日一早,终南山的人也下来了。 因为郭默要走了,「全真七子」再次聚齐,尤其是李志常和崔志方,要随同郝大通一起到郭默军中去。 丘处机和王处一,为此还特意找到郭默,表达自己深深的谢意。 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扔给郭默,三年五载之后,武功定然大进,好一好全真教又能多出两名一流高手。 郭默见到李莫愁也回来了,却意外地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飘飘若仙。 这难道是? 昨日晚间,大哥郭靖难得的说了郭默几句,关于郭默和李莫愁的事情。 虽然,郭靖自己对华筝是一心一意的,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但是对自己的弟弟,郭靖却认为他不应该拒绝李莫愁这样的女子,更是说了李莫愁这些天来魂不守舍的样子。 其实,同样的话,很多人都对郭默说过。 赵汝述、程珌、李萍、赵扩、黄蓉,甚至于自己的老岳父黄药师。 哎,封建礼教的威力真的就这么大吗? 一个特殊的身份,就注定了你在这一方天地,必须遵循它的规则吗? 「默哥哥,这是我的小师妹,她叫小龙女,你可以和我一样,叫她「龙儿」。」 果然是她。 李莫愁很自然地使用着自己的特权,叫着「默哥哥」。 郭默也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笑呵呵地招呼道。 「龙儿师妹好——」 「你就是师姐喜欢的郭默?」 小龙女却生硬地问道,面上没什么表情,不清楚她是在质问,还是在怀疑? 「龙儿,你在瞎说什么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师妹问出这样的话来,饶是李莫愁深爱着郭默,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她明白小师妹这是无心之失,不是在质问,也不是在怀疑。 她就单纯那么想的,就随口问了出来。 「呵呵,如果你师姐不认识其他叫郭默的人,那么可能就是在说我了。」 对于小龙女这种,天然的纯真,郭默却没有半点抵抗力,这跟男女之情无关。 前世的时候,双雕的世界里,前有黄蓉,后有小龙女。 两名完全不同的女子,却几乎占尽了江湖女子的两个极端。 一个是心有七窍、玲珑剔透,算尽人间机关; 一个是远离俗世、不染纤尘,宛若谪凡仙子。 郭默这样的回答,似乎让小龙女很满意,点了点头就退在李莫愁的身后,不再说话。 「默儿,你身份特殊,是责任重大之人,像此次的冒险行径,以后不可再有了,否则将是弃天下于不顾也!」 休息了一晚,众人也都恢复了神采,尤其是「丹阳子」马钰。 「马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郭默突然想起了什么,凑到马钰面前,低低地说道。 马钰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众人挥挥手,带着郭默来到偏殿。 「默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马钰还真不知道,郭默会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他说的。 「马道长,不知可否带在下到重阳真人墓前一拜?」 郭默悠悠地说道。 马钰又一脸的疑惑,还没等他同意或者拒绝,又听郭默说道。 「在下要参拜的,不是重阳真人的衣冠冢,而是存放重阳真人法身的地方。」 「什么?——」 马钰闻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望徒兴叹 郭默到底还是离开了终南山。 来的时候,只有他和李莫愁两人,走的时候却变成了十个人。 全真教的三位,「太古子」郝大通、李志常和崔志方,从长安城来的郭靖、武南天和哈吉,再加上大杀四方的陈玄风。 当然,李莫愁的身边,也多了位沉默寡言的小龙女。 从来没有离开过古墓的小龙女,似乎看到什么都感到好奇,眼睛在不停地到处看,却也不曾与他人交谈。 一路上,郭默一言不发,紧锁着双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没人敢上前去问他。 到底跟着「丹阳子」马钰,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 就连好奇心最大的陈玄风,都难得的待在马背上,老老实实地闷着头赶路。 郭默的确见到了重阳真人的坟墓,不过,他断定那只是一座衣冠冢而已。 即便那座坟墓修建得庄严肃穆,即便马钰一再肯定,师尊只此一处安息之所,郭默还是断定,那只是一座衣冠冢。 自己的愿望得到满足,郭默就带着众人离开了,他只是为了印证一下心中那丝缥缈的执念。 见完了,自然就要离开的。 「长春子」丘处机对郭默的行为有些不解。 「大师兄,默儿这是?」 「哈哈,老道也不知道,也许这就是高人的行径吧。」 「师弟,你已经是全真教掌教,当好生约束门人弟子,督促众师弟和三代弟子勤练武功。」 「对了,这是默儿刚刚给的一门功法,「易筋锻骨篇」,对二流及以下境界之人甚是有效,找些资质上佳的内门弟子,一并传下去吧。」 「我等已是大宋子民,为人行事当以大宋利益为先,尤其在这关中之地,凡我全真教弟子,当恪守门规,但有作女干犯科者,严惩不贷。」 「老道经历了这几个月,似有所悟,也打算出去云游一番,你们好生守护着「重阳宫」吧——」 「丹阳子」说完,不等丘处机再问,转身行飘然而去。 其实,马钰的心里也很是复杂。 「难道,这才是师尊一再强调,务必找到一位有缘人的深意吗?」 可惜,这位忠厚的长者,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更不明白郭默到底在想些什么? 进了长安城,郭默让陈玄风带着全真教的三位下去休息。 这三位全真道士,自然不太适合进正式的军队,郭默打算直接让他们在燕王府效力,不设职属算作客卿的身份。 李莫愁也带着小龙女,和武南天、哈吉下去了,郭默、郭靖兄弟直接到了长安府府衙,去见了魏了翁。 魏了翁一见到郭默,先是问候了一番,毕竟之前李莫愁来报信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魏了翁就算是再正直不阿,再大公无私,毕竟自己是被燕王殿下重用,才发迹起来的。 短短几年时间,他已经贵为经略安抚使兼任长安知府,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在大宋这种大环境下,将来封王都是有可能的。 无论他自己怎么想,在外人眼里,魏了翁也早就是燕王一系之人,如果郭默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也会受到波及。 「燕王殿下,关中收复已经几个月了,倒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尤其还有「靖难军」在此坐镇。」 「只是,前期为寻求平稳过渡,咱们留用了不少金国原有的官员,有些人的恶行也慢慢显露了出来,不知殿下对此有何看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突然多出十来个州府,哪里能有那么多现成的官员? 这还是在洛阳城加了一场秋闱 ,提前选用、培训、实习了一批人,要不然更是捉襟见肘。 「此事容易,本王会让燕王府赵长史来此,主持一次春闱,时间就设在四月十五吧。以关中之地为主,当然其他地方的人,只要能赶得过来也可以参与。」 「参照上次洛阳秋闱的成例,选出一百人来,至于怎样一个流程,咱们的赵长史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那些不法之徒,本王会知会「皇城司」,调来一名「提点皇城司」,搜集到确切证据之后,直接依法查办。」 吏治向来是历朝历代最为头疼之事,几千年来,各个朝代的更迭,各种社会制度的变革,也没办法彻底去除腐败滋生的土壤。 郭默也不是圣人,只好遇到了依法严惩就是了,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愿意出来当官的。 「大哥,加上训练了几个月的两万新兵,「靖难军」在此已经突破了五万人马。」 「你利用一个月的时间,来一次大练兵,无论新兵、老兵,选出综合实力强的前三万名带回洛阳城,准备北上伐蒙。」 「剩下的两万「靖难军」,让三师傅过来吧,带着这两万人,镇守整个关中地区。」 刚刚收复几个月,谁能保证关键时刻,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制造幺蛾子? 让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来镇守,郭默才能更安心一些。 另外,他还要把五师兄武眠风也调过来,在长安城设立衙门,「皇城司」对整个西部的控制太弱了。 西北暂时不提,至少把整个关中和巴蜀地区,先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郭默在长安城仅待了两天,就暂别了大哥郭靖,赶回洛阳城。 这次,他倒是把自己的两个徒弟都带走了。 也丢给大哥太久了,尤其是武南天,好像都两年多了吧? 自己这个师傅当得还真不称职。 现在大徒弟张世杰和三徒弟呼延德,都已经调到了燕王护卫军,索性把这两个徒弟也一并扔进去好了。 北上伐蒙,郭默也不确定能打多久,这几个小子带在身边,自己也好时时点拨一下。 全真教的三人也自当随行,不说郝大通,单单李志常和崔志方,却以师礼待郭默。 既然把「易筋锻骨篇」都送给了「丹阳子」马钰,当然也不会对这三人吝啬。 李志常是已经学过的,当着三人的面,郭默允许让李志常跟其他两人分享。 郝大通也是一个红脸汉子,郭默索性又传给了他一套「朝阳掌」,而崔志方倒是跟李志常相若,直接把「落日掌」给了他。 这三人跟着郭默出来,说好听点儿是历练,其实就是替燕王殿下出力,以获取朝廷对全真教的支持和维护。 没想到,自己还没出力呢,郭默倒是先给了实惠。 不过,看到李志常这几个月的变化,郝大通和崔志方二人,怎么也不可能拒绝的。 千恩万谢之后,还是接受了郭默的馈赠。 对他们三位,没什么具体安排,到了洛阳就先在燕王府里住着,各自修炼自己的武艺,等大军出发之日待在燕王中军就行。 刚进燕王府,燕王府左长史赵汝述就找了过来。 例行公事地汇报了这几个月来,从「皇城司」和「听风」传过来的各种重要的消息,尤其以临安和河北战场的居多。 无论内外,大体进展,还是在郭默的预料之中。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自己仅仅有数面之缘,名义上还是自己「大哥」的太子赵竑,居然还在积极地上蹿下跳。 上次郭默在「大庆殿」上的那顿操作,貌似失去了「军权」, 就连「如朕亲临」的金牌都交上去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官职也没了。 但是,他依然能够调动那二十多万劲旅,郭默一手建立和扶植的四支军队,枢密院使的命令依然不好使。 郭默却平白得了一个「御史大夫」,拿下了史弥远最为得力的喉舌御史台,更是将他的老对头卫泾给再次请进了朝堂。 现在的史弥远,在「大庆殿」内说话时,已经没什么分量了。 敢直接跟他硬刚的,就有卫泾和程珌。 而自己曾经最为得力的帮手,吏部尚书薛极,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燕王府的右长史。 曾几何时,中枢六部史弥远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而现在的六部尚书,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人了。 枢密院,在法理上仍然是大宋朝最高的权力机构,在这几年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要么就是官家赵扩,直接乾纲独断,发号施令; 要么就直接来一个六部公推,由枢密院使和六部尚书,七人进行公推,少数服从多数,居然还是用举手来表决? 这都是从哪学来的低俗办法? 关键是这样一来,无论是乾纲独断,还是七人公推,史弥远一丝占上风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刚刚强硬了几个月的史弥远,又再次沉默了下去。 但是,当了这么多年权相,习惯了一手遮天的史弥远,又怎么心甘情愿就此罢手? 连续登了几次薛极的门,终于得到了薛极的两句话。 「史相,如果您恪尽职守、遵从臣道,亦可得善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如若可能,望史相能请回莫愁姑娘,并善待之。」 两句话,一句说的史弥远满腔愤怒,一句又说的史弥远满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啊?沾边吗? 凭什么就要自己让出权力? 当然若不是自己的鼎力支持,焉有他赵扩的今日? 这是要恩将仇报吗?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凭什么?就凭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吗? 你们这满朝公卿的眼睛都怎么长的,难道都是瞎子吗? 这小子已经手握了二十多万精锐大军了,现在又占据了将近二十个州府的地盘,你们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还有那个赵扩,你真成了昏君了吗? 那只是你收的义子,义子你懂吗? 他是叫「郭默」,不是说你赐给他一个「赵昊」的名字,他就真的能变成你的亲儿子的—— 还有,为什么要我去巴结李莫愁那个野丫头? 当初也是看在她死去的老子的份上,才养了她那么多年,好歹她老子也救了自己一命。 小丫头长大了,也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将来用来拉拢个得力的帮手,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可惜,没派上用场,自己侄子相中了她,她竟然还不乐意? 听说,现在好像又跑去找郭默那小子了? 好在老夫机敏,没把她继续留在身边,要不然指不定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祸害呢。 还让我去把她请回来?善待之? 薛极啊,薛极,你这老小子是怎么琢磨的? 哈哈,都想看老夫笑话?都想让老夫去死吗? 史弥远虽然愤怒,但是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他是不赞成薛极给他出的,这算是最后的「建议」吧? 但是,他同样不怀疑薛极的智慧。 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即便现在算是分道扬镳,史弥远对薛极的智慧, 依然充满了信任。 他相信薛极绝对不会信口雌黄,也不会无的放矢,只是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史弥远想不明白。 史弥远身居高位了这么多年,虽然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但骨子里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尤其在上了年龄之后,「怕死」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就笼罩在史弥远的心头。 他想不明白的时候,干脆就什么事都不去做,静观其变,等候一段时间,回头再看。 这是他的想法,也是下一步打算的做派。 因此,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史弥远上了一份请假的折子,说自己年老体衰,想回原籍将养一年半载。 史弥远的原籍,离着临安不远,就在明州鄞县,三百多里地,更靠近海边,距离桃花岛也就半日路程。 当朝首相要请长假,官家赵扩怎么能轻易批复? 直接驳回,恭请史相就在临安静养,并派出豪华的御医团,前往史府进行会诊。 隔了几日,史弥远再次上书,要求回乡静养。 赵扩再次驳回,并派了太子殿下赵竑,亲自前去,代表官家向史弥远表示慰问,并积极进行挽留。 赵竑那可是实心实意地在做事,绝对不是因为官家的圣命才来的,他是早就想登门拜访了。 自从太子赵竑跟史弥远搭上线之后,对史弥远的感观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史弥远已经成为太子赵竑的唯一精神寄托。 这要是真让史弥远走了,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谁知道这一走,是不是真就「走」了? 那从此以后,让他竑太子依靠何人啊? 可惜,听到是赵竑前来,史弥远直接躺在床上就没下来。 跟赵竑合作了一小把,史弥远就看出来了,这绝对是一个「草包」。 好高骛远、志大才疏,用在他身上,都算是高看他了。 这样的人,如果能将他扶上皇位,自己掌控起来,绝对是手拿把攥的。 现在的问题是,连自己的位置都已经被架空了,还怎么能够等到那一步? 看看官家赵扩的身体,再活十年八年应该没什么问题,自己呢? 见到了史弥远,却没能说上一句话,让赵竑很是郁闷,只能灰溜溜回去复旨。 又过了几天,当史弥远第三次上书,要求回乡静养的时候。 官家赵扩,直接在「大庆殿」的朝会上,当朝将史弥远的上书给读了出来。 为了充分显示对史弥远的尊重,官家赵扩都没用礼部或老太监来读,亲自将史弥远的上书读了出来。 抑扬顿挫的声音,生生感动了大殿上的满朝文武。 「官家,既然史相沉疴附体,您若一再强留,终非明君之道。」 「好在史相的原籍就在明州,官家如有疑难之处,快马旦夕可至,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明白事理的,知道您是离不开史相,不明事理的,却要说君上薄情寡恩了......」 好嘛,还真有能在大殿上,跟得上赵扩节奏之人? 官家赵扩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关键时刻,能站出来捧场的,正是咱们燕王府的司马,礼部尚书程珌。 「哎,也罢,错非程卿所奏,朕差点就酿成了大错。」 「既然如此,就当朝准了史相的奏请,让太医院将最好的药材送过去十车。」 「史相既然休了长假,以朕看无人能胜任枢密院使一职,就暂时将枢密院的各种职能,拆分到六部吧。」 这是? 都说人走茶凉,这人 还没走呢,茶直接都没了? 史弥远回乡静养的愿望,终究还是达成了。 没有了史弥远的临安城,似乎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乐照奏,舞照跳。 只是太子赵竑失去了「依靠」,反而更加的活跃,整日游走在各家臣属之间,却没能拉拢到几个人,反而成为众人的笑柄。 「官家,您看要不要阻止一下太子殿下的行为?」 福宁宫,御书房。 老太监捧着厚厚的一摞折子,桌上还摆放了一些,而官家赵扩手里,也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份。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让他闹腾吧,他又能闹腾出什么大动静?真能折腾出几个人来,倒也算是他为朝廷立了一功。」 「你看看这些折子,除了「皇城司」呈上来的,就是御史们风闻奏事的,太子殿下结党营私。」 「更离谱的是,他前脚刚刚去拉拢完人家,人家后脚就将「告密」的折子送到朕这里来了。」 「做人失败到这种地步,老货啊,你说当初朕怎么就选了一个这样的人作为储君呢?将来大宋江山,如果真交到这样的人手中,朕想想都后怕啊——」 老太监没说话,他之所以建议官家去阻止太子,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样的太子殿下,还整天想着,怎么去搬倒英明神武的七爷啊? ...... 临安城里的风风雨雨,郭默只拿来当笑话看。 他一旦坚定了走这条路的心,即便是白手起家,都要在这个大争之世折腾一下,更何况已经稳步发展了五六年的时间。 赵汝述汇报完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明日一早,将燕王府的事情简单安排停当,就准备动身前去长安城,为四月十五的长安春闱做准备。 他当然不可能孤身上路,光是燕王护卫军就带了五百人,还有科考、选人、培训等各个环节的官员助手,也带了几十人。 郭默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李莫愁找了过来。 「那个......莫愁,这么晚了,你来此有什么事吗?」 单独面对李莫愁,郭默还是有些不习惯,何况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我见你跟赵长史谈了半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就让厨房特意做了饭菜留着。」 李莫愁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从里边取出四个菜,还微微冒着热气。 又拿出两张胡饼,居然还有一小坛酒。 夜阑人静、美酒佳肴、孤男寡女...... 郭默的脑袋有点儿大。 「哦,我不是很饿......不过饭菜看着不错,一定很好吃,你吃了吗?」 郭默本能的想拒绝,看到李莫愁瞬间变色的脸,赶忙又改口道。 「我也没吃呢,既然默哥哥想请我吃饭,那我就勉强坐下也吃点儿吧——」 瞬间又喜笑颜开,李莫愁很自然地坐在郭默的对面,给两人都摆上一副碗筷,又分别倒上一杯酒。 不是......我刚才说的话,有请她吃饭的意思吗? 「默哥哥,其实我来找你,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亲自将酒杯端起,递给郭默,郭默赶忙双手接了过来。 「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李莫愁这大半年,一直陪着郭默走南闯北的,无论是军营还是衙门,都算是悉心照料,嘴上却一直说不想辜负大姐的嘱托。 人心都是肉长的,郭默又非傻子,岂能不明白李莫愁的心意? 「默哥哥, 我没什么教徒弟的经验,而龙儿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你能不能亲自传授她武功啊?」 「当然,古墓派的武功还是我来教,其他方面你看她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我发现这孩子什么武功都学的很快,将来的成就绝对要在我之上。」 说到自己小师妹出色的地方,李莫愁感到莫名的骄傲,半点儿也没有妒忌之心。 「这个......」 李莫愁的提议,让郭默有些诧异。 杨过已经被自己收为徒弟,只是年纪尚小,六岁生日还没到,还没来的及传授他武功。 不过从桃花岛来的消息看,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已经开始学习武功的基本套路了。 天才就是天才,杨过这小子就是与众不同,比同龄的郭平、叶风和陆秉,学得都要快,练得也都要好。 得意于郭默从小就给杨过用「九阳神功」梳理经络,这小子不仅不怎么生病,连气力都比其他人大一些,个头都赶上大他一岁的郭平了。 小龙女,既然是李莫愁的师妹,那么郭默自然也当她是妹妹对待,虽然才十岁,自己这帮徒弟那也得是要叫一声「师姑」的。 二徒弟武南风跟自己小师妹张婷,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情愫,这一到洛阳,恐怕又要到一起去了。 郭默倒也不是反对,他来自后世,当然不会被所谓的江湖辈分左右。 只不过觉得这两人还都是孩子,就有意无意地将他们两个先分开,各自安心练几年武,男女感情的事情,至少等过了十八岁再说。 「默哥哥,你都教那么多徒弟了,连全真教的人你都传授了,怎么就不能指点一下龙儿呢?」 见到郭默似乎有些为难,李莫愁不禁娇嗔道。 是啊,自己为何还沉浸在那个虚无缥缈的「前世记忆」中呢? 身边的人,虽然还可能是「那些人」,但是,他们的命运早已被自己改变了。 射雕英雄还在,却真正成为了金刀驸马,更是如今的丐帮帮主,又统领近十万之众的「靖难军」。 有自己在,「赤练仙子」都变成了好人,也不可能再出现独臂的神雕大侠,那么自己为什么还去纠结一个小龙女呢? 是担心会出现神雕仙侣吗? 郭默不禁有些自嘲。 「好吧,只要龙儿不嫌弃我教的不好,她想学什么,我绝不藏私。」 对于各种绝世神功,郭默真没有这个时代的人看得那么重,只要不是所谓的「坏人」,不是自己的「对头」,他都可能传授给对方。 更不用说自己这一众的师长、师兄弟和一堆徒弟子侄辈,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不知不觉中,上中下三代,自己身边居然聚集了几十号人,这些人的命运也都受他所影响,与他休戚相关。 「切,了不得吗?不就是一个「先天高手」吗?」 李莫愁撇着嘴说道,不过心里却很是高兴。 她觉得郭默能够答应教导小龙女,甚至说出「绝不藏私」的话,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既然郭默已经答应了,李莫愁就不便再留在这里。 毕竟男女有别,即便李莫愁自己千肯万肯,也不想坏了郭默的名声,她也想早点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龙女。 看着李莫愁离去的背影,郭默真的有些无奈。 他感觉李莫愁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口气和神情,怎么越来越像黄蓉了? 不仅仅是李莫愁自己,就连郭默身边的人,似乎已经默认了李莫愁的「身份」,甚至那个憨憨的哈吉,竟然在背后称呼李莫愁为「二师母」。 这把 郭默给气的,自己收了个什么徒弟啊? 在洛阳城里,郭默难得有了空闲的时间,一切都在准备中。 河北战场,关于蒙古和金***队的最新信息,「听风」每隔一天就会汇总到燕王府来。 无论是「靖难军」还是燕王护卫军,都在积极地训练中。 时隔半年多,郭默再次见到了大嫂华筝。 「二师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平儿在桃花岛过得也很好,二师傅已经教授他读书练武了。」 「只是,如果调动大军北上伐蒙,会不会影响到二师兄的大事啊?」 当听到成吉思汗被害的消息,华筝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甚至都「抛弃」了小郭平,求郭默为她报仇雪恨,自己更是千里迢迢跑到了洛阳城来。 半年多时间过去了,华筝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任性,更多的却是感动。 二师兄还是当年的二师兄,对自己的任性还一如既往的迁就着。 但是,二师兄毕竟已经不是当年的二师兄了,而是贵为大宋的燕王殿下,更是将来大宋的官家。 自己这么一闹,会不会影响到二师兄的全盘布局呢? 她可是知道,大宋自身也有很多内忧外患,如果为了帮自己报仇,影响到二师兄,华筝更会感到愧疚的。 「大嫂,你还是叫我二弟吧,总这样「二师兄」叫着,你让我如何担待?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 「我的志向是重振大宋、北进中原、夺回燕云十六州。蒙古军既然南下,宋蒙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只是让大嫂夹在中间,我担心你会难做......」 「难做?我父汗已死,我母早两年也不在了,听说拖雷哥哥也被那个狠心的排挤到高丽去了。」 「对面那些蒙古军,就是毒杀我父汗的凶手,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狠心的,问问他是如何狠下心来,对自己的亲生父汗下毒手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一提到成吉思汗的死,尤其是那样「窝囊」的死去,华筝的心里就有无限的仇恨和无限的痛。 看着华筝的样子,郭默也满是心疼。 这还是那个梳着一头小辫子,整天笑嘻嘻的,跟在大哥和自己身后,「嘁嘁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华筝吗? 算了,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希望这个小丫头,早点从仇恨和悲痛中走出来。 郭靖还没从长安城回来,华筝就整天待在「靖难军」里,跟着三师傅韩宝驹一起训练军队。 而燕王府内的练武场,每日里更是有些人满为患。 大徒弟张世杰,作为燕王护卫军的一名主将,小小年纪就担负着训练军队的重任,自然是不方便轻易离开。 也不仅仅是因为郭默的原因,张世杰真的对领兵打仗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连孟珙都对他赞不绝口。 三徒弟呼延德可不管那些,听说师傅来到洛阳城了,直接就打马跑了过来。 自己被师傅狠心地送出去,已经两年多了。 不到十五岁的呼延德,身高已经超过了郭默,是这帮徒弟里个头最高了,估计再等两年哈吉长开了能跟他有一拼。 现在,二徒弟武南天、三徒弟呼延德、四徒弟哈吉,再加上全真教的李志常和崔志方也待在练武场。 当然,也少不了两名女子,十五岁的张婷和十岁的小龙女。 见到小龙女之后,张婷就不乐意跟那三个师侄一起练习了,有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在,谁还稀罕那帮野小子? 更何况,她们两个虽然年龄小,架不住比那边三个人高马大的小子要高上一辈。 小龙女对于能够跟随郭默学武,也很是期待。 听师姐说,这个燕王殿下的武功,恐怕已经是整个天下练武的人里边,成就最高的了。 出于对古墓派内功心法的「忌惮」,郭默还是建议不要让小龙女继续练为好。 为此,直接将「九阴真经」全数传授给了小龙女,其他的武功古墓派的就挺好。 其实,郭默更觉得「小无相功」可能更适合小龙女,可惜那个功法在黄蓉那里,自己根本就不会。 倒是「凌波微步」也不错,现在小龙女才十岁,等几年再说吧。 郭默看着自己收的几个徒弟,不禁有些感慨。 自己妥妥的江湖出身,进入官场和军队,都算是半路出家,没想到收下的几个徒弟,竟然大多数都是要在战场厮杀的人。 郭默的志向就是笑傲江湖,如闲云野鹤般的自在。 现在,自己的功夫算是到了一定的水准,轻易也碰不到对手。 可是,自己的徒弟们呢? 再过二三十年,如果还有类似「华山论剑」之类的排名之战,眼前这几个徒弟,估计都白给啊。 「哎,过儿啊,你赶紧快快长大,来替师傅正正名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马革裹尸 四月中,长安城。 当大宋在此地的春闱开考的时候,沉寂了半年之久的河北战场,再次热血沸腾了起来。 蒙古一方,悍将木华黎亲率两万蒙古铁骑,偷袭了郭仲元在大名府的中军大营。 却被郭仲元将计就计,以自身为诱饵,将木华黎的两万人马,死死地缠住了。 同时,命令左右两翼的偏师,迅速从潞州和东平府向中军靠拢,这是想彻底吃掉这两万蒙古铁骑的节奏。 可惜,郭仲元还是低估了蒙古铁骑的实力,和木华黎拼死一战的决心。 郭仲元的中军,倒是有三万多人马,借助营寨之利,真要是坚守不出,守上十天半个月问题也不大。 当木华黎进攻到第三天的时候,双方已经各自伤亡了几千人。 郭仲元耗得起,他就算是把这三万人都打光了,再等上一天,只等左右偏师各有两万人一到。 对面剩下的一万多蒙古铁骑,就会被他们彻底包了饺子。 可惜,木华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第四日一早,蒙古军连夜从附近抓过来的,两万多名金国当地的百姓,被推到了两军阵前。 蒙古人用皮鞭和弯刀,驱赶着这两万多百姓,向着郭仲元的大营冲击而来。 “大帅,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离着大营越来越近了,旁边的偏副将领,一个个不知所措地看着郭仲元。 此次北上抗蒙,郭仲元除了自己的五百名亲卫队,其他的军队都是之前在河北战场被打散的溃兵,或者见敌势太大主动撤退的地方驻军。 只有从关中来的那两万多人,算是生力军,还被郭仲元安排到潞州,防守责任较重的左翼。 三万人防守,面对两万蒙古铁骑的进攻,这要是他之前率领的“花帽军”,郭仲元都敢直接拉出去,跟对方进行一对一的野战。 而现在,短短的三天时间,蒙古铁骑预计损失了两千多人,作为防守方的金军,却死伤接近五千人。 “让前边的将士们喊话,胆敢靠近军营者,一律格杀勿论——” 郭仲元铁青着脸,向两旁下命令道。 “可是大帅......” “怎么,你难道想违抗本帅的命令?” 见到那名偏将,不仅没有去传达命令,反而想对自己提出质疑,郭仲元就有些恼火。 另一名副将却说道。 “大帅,您不能责怪吴偏将,我们都是大名府本地人,对面这几万百姓也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不定还有将士们的亲人在里边。” “如果将这样的命令传递下去,恐怕反而军心不稳啊。” 郭仲元被这名副将的话给气乐了。 怪不得之前你们屡战屡败,怪不得处于防守方战损都是敌人的两倍,就这样的心性和眼光,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本帅的命令,不想重复第二遍,尔等都下去执行吧——” 郭仲元依然坚持己见道。 且冷冷地盯着这两名偏副将,仿佛这两人如果再不执行,直接就会以“战场抗命”罪论处。 命令是传下去了,但是事到临头,真正敢开弓放箭的军士终是少数。 甚至有的金兵,从慌乱的百姓中,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翻出营寨,向自己的亲人跑去。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关键是对金兵心理的影响是巨大的,看见的能跑过去,那些看不见的呢? “蒙古的勇士们,大名府就剩下眼前这两万多金兵了,只要杀光了他们,咱们就直奔大名府去,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 对于这些离开蒙古草原,已经快两年的中青年汉子,还有比屠城更能刺激他们热血的吗? 前边有两万多金国百姓,被驱赶着做肉盾,已经有数千的百姓,冲到了金国的大营前。 他们撞开了鹿角,甚至被挤得摔倒在地,填满了沟壕。 没办法,都知道后边是皮鞭和弯刀,已经有很多跑得慢的百姓,被蒙古人的皮鞭抽得皮开肉绽地嗷嗷直叫,或者直接被弯刀收割了脑袋。 跑,拼命地向前跑,万一还有条活路呢? 毕竟,身后是凶狠的蒙古人,而对面却是自己金国的军队。 可惜,第一波收割他们性命的,就是自己人零零散散的箭支,第二波就是沟壕中冰冷的倒刺。 见到金国的百姓,已经打开了阻挡在前边的层层鹿角,木华黎就及时下达了冲锋的号令。 牛角别列号“呜呜”地响起,蒙古军士像打了鸡血一样,纵马冲了过去,离着多远就开弓放箭。 蒙古人的骑射功夫,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王者,尤其木华黎这两万铁骑,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之士。 “大帅,不好了,蒙古人冲进大营了——”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未到郭仲元跟前就栽倒在地,背上赫然还插着一支凋翎箭。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大金骑军速速集结,随本帅将蒙古人杀回去——” 防守大营,当然用不到骑兵。 郭仲元的三万多人,也能凑出来八千多骑兵,在后营严阵以待。 八千骑兵在郭仲元的带领下,赶到大营门口的时候,本就不宽阔的营门口,已经彻底被堵死了。 有奋死抵抗的金兵,有仓皇逃命的百姓,更有如狼似虎的蒙古铁骑。 “全体都有,弓箭准备,无差别射击——” 郭仲元直接弯弓搭箭,瞄准一名正在砍杀的蒙古百夫长就是一箭。 箭去如流星,正中那名百夫长的哽嗓咽喉,死尸栽倒于马下。 身后的五百名亲卫,也纷纷开弓放箭。 八千多金国骑军见了,也不好再耽搁,顾不得百姓里是不是有自己熟悉的人,再磨蹭估计蒙古人就真的完全冲进来了。 可惜,营门已经大开,金国骑军手里的只是弓箭,而不是连发的硬弩。 这么近的距离,刚刚发出两轮散射,蒙古铁骑就冲到了眼前。 “速速弃弓箭,换弯刀——” 郭仲元再次命令道。 其实不等他下命令,最前边的金国骑军,已经换上了弯刀。 金国的骑军和蒙古铁骑一样,都是习惯手持弯刀,只是经过这一百多年的演变,金国的弯刀已经不同于最初的时候。 在不断吸纳大宋的锻造技术下,连弯刀的供应和样式也发生了改变,越来越追求美观度,而丧失了实用性。 这不得不说,大宋尤其是南渡之后这几十年,上层阶级贪图享受的思潮,严重地蔓延到各个方面,就连金国人都深受其害。 大宋最近这几年,幸亏在郭默的坚持下,在马战兵器上,条件允许的就配备斩马刀,不允许的也能人手一把环首刀。 很快,蒙金双方的骑军就打了交手仗了。 堵在大营之内,双方的战马都冲不起来,这样反而对金军更有利一些。 “组织弓箭手,向蒙古人的后队放箭——” 既然骑军用血的代价,延缓了蒙古铁骑的冲击,郭仲元索性腾出手来,亲自指挥弓箭手的行动。 “哼,跟大蒙古比弓箭?你们这些金国的软脚虾还嫩了点儿。” 见到自己麾下的铁骑被阻挡住了,而且金兵竟然开始向后方发射弓箭,木华黎不怒反笑。 “去,找一个千人队,向金国人的大营,发射火箭。” 之前无法冲到大营前一箭之地,现在前边双方的骑军堵在了一起,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郭仲元能够让弓箭手借此来攻击蒙古人的后军,木华黎当然也不想放过金国人的大营。 很快一千名蒙古军准备就绪,蒙古军不需要特别去挑选弓箭手,弯弓搭箭人人就都是弓箭手。 一轮火箭出去,金国大营前边的几处营帐就着了火。 其实损失并不算大,却架不住在气势和心理上,给金军造成不可估量的压力。 “大帅,咱们恐怕顶不住了,跟蒙古人硬拼,咱们基本上都一比三以上的伤亡。” 郭仲元的亲卫队长,在郭仲元耳边低声道。 战场上厮杀的情景,郭仲元也看在眼里。 奈何战马不如人,武器不如人,悍勇也不如人,亲卫队长说的一比三,可能还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经常见到对方普通的士卒,就能杀掉金国的十夫长,而对方的十夫长,有的甚至能连斩十数名金国军士。 战斗进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八千多金国骑军已经死伤过半,这还是因为场地限制,双方都无法完全展开阵势。 而金国的大营,半数已经点燃,处处冒着浓烟。 更难受的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味,有战马的,更多的是被烧烤的人的尸体。 很多经验尚浅的金兵,忍不住呕吐了起来,却在呕吐之时,也被蒙古人带走了性命。 “撤——” 郭仲元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三万多金国军士,全部葬身在此。 三万多人,除去前三日已经战死的五千人,尚有两万八千余。 再除去八千多的骑军,步卒尚有两万余,这提前撤退的,当然是那些步卒。 要不然,真被蒙古铁骑追上来,这两万步卒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传令下去,步卒向南撤十里地,就地扎营、以待蒙军。” 此地距离大名府所在,尚有四十里地,剩下的四千多金国骑军,绝对没可能给这两万步卒争取到逃回城池的时间。 两万多步卒撤走了,没有了弓箭手的配合,金国骑军的处境更加危险。 “亲卫队,留下十人,剩下的全部给老子压上去——” 郭仲元恶狠狠地吼道。 心中却有些难受,可惜这不是自己的“花帽军”啊。 当年,郭仲元驻扎在山东之地,训练了一支两三万人的“花帽军”,无论战力还是军纪,都是大金国军队中的佼佼者。 可惜,被朝中的小人诬陷,得了个“拥兵自重”的罪名。 要不是这么多年功名赫赫,又有一些昔日的同僚求情,郭仲元都不确定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即便如此,他也被调离了驻守多年的山东,而被派到南边去防备大宋。 当然,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花帽军”,是不可能让他带走的,只是挑选出五百人作为自己的亲卫队。 因此,郭仲元的亲卫队,也许是所有亲卫队里,平均年龄最大的。 五百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四十多岁,年龄最小的也超过了三十五岁。 他们都是当年从“花帽军”中筛选出来的佼佼者,跟着郭仲元被贬到南边十多年了。 别看只有五百人,如果放出去,至少都是十夫长、百人将级别的战力。 留下十人拱卫在郭仲元的身边,其他四百多人在亲卫队长的亲自率领下,直接就冲到了两军阵的最前沿。 这股生力军的涌入,还真解了一时之急,蒙古铁骑的攻势被遏制住了。 这四百多亲卫军,完全可以跟蒙古铁骑一对一放对,甚至还要强上一些。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又坚守了半个多时辰。 郭仲元估摸着,两万多步卒应当筑营完毕,而曾经的八千金国骑军,已经剩下不足两千。 要不是郭仲元亲自督战,都不确定这些骑军会不会顶到现在? 伤亡了六千多骑军,也仅仅杀伤了三千多蒙古铁骑,这还要算上郭仲元亲卫队杀伤近千人的战绩。 “撤——” 郭仲元终于发出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剩下的不足两千金国骑军,还尚存的百十名亲卫队,纷纷脱离战场,向南逃窜。 “想跑?门都没有,给老子追——” 木华黎也杀红了眼,区区三万多金国步骑把守的营寨,四天时间居然让超过五千名蒙古勇士丧命于此。 现在,对方大部也撤走,连主帅都准备逃了,木华黎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短短不到两个时辰,金国骑军由八千多锐减到不足两千,作为统帅的郭仲元当然难过,但他却觉得值得。 血拼掉对方五千多铁骑,前方再借助营寨,依然可以挡住蒙古人。 算算时间,离得最近的左翼偏师,应该在今晚或明早就能赶到。 自己有了四五万人马,还对付不了你剩下的一万多疲军? 可是,等郭仲元赶到十里处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这哪里有什么营寨啊? 那先前撤退的两万多名步卒,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大帅,这可怎么办?” 郭仲元的亲卫队长,此时也负了伤。 在连杀对方两名百夫长之后,居然被一名小兵偷袭,一弯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鲜血染红了半边身。 “哎,如此军将,亡国之兆也,可惜了这两万多条性命啊。走,咱们绕道,向西去接应一下潞州来的援军,如果他们按时赶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郭仲元如何不知,那两万先行撤退的步卒,从将领到军士早被吓破了胆,哪里还肯再扎营抵挡? 估计顺路向大名府逃去了吧,如此反而可能彻底葬送这两万多条性命。 郭仲元料想的不错,当他接到潞州来的两万兵马,再次折过来时,就发现了大片的死尸。 以一万五千蒙古铁骑,在荒野上追逐两万多名吓破胆的步卒,那跟单方面的屠杀有什么区别? “大帅,看来咱们能逃走的兄弟,不会超过三千人......” 看着尸横遍野,郭仲元的心里,除了愤恨就是悲凉。 “大家动手,让弟兄们入土为安了吧。” 郭仲元摆了摆手,让众人去打扫战场。 “将所有斥候都派出去,看看该死的蒙古人到了何处?派人到大名府看看,那里只有两千驻军。” 郭仲元是听到对方“三日不封刀”的喊声,要想屠城,估计大名府是最好的选择。 两刻钟之后,战场打扫完毕。 “大帅,咱们金军遗骸总共收拢了一万九千多,蒙古人只找到不足一千。”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金军跟蒙古铁骑的差距,那是全方位的,郭仲元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派出去的斥候纷纷回报。 “禀大帅,蒙古军正在进攻大名府,却被我们的人给包围了,看旗号好像是移剌蒲阿将军。” “真的?哈哈,太好了——” 这可能是这么多天来,郭仲元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移剌蒲阿也是大金国一名悍将,比郭仲元的资历更老。 这一年多来,因为有了他率领的三万“忠义军”的牵制,窝阔台才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传令下去,全军向大名府开拔,务必全歼这一万多蒙古人,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 “报仇——” 郭仲元率领这两万多金军,斗志昂扬地杀奔了大名府,满怀信心地要彻底歼灭木华黎所部,却没想到陷入了更大的包围圈。 ......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洛阳城,燕王府。 郭靖已经从长安城回来两个月了,也带回来三万更加强悍的“靖难军”。 现在,“靖难军”是一支完全超编的军队,已经九万人出头了。 除去留在关中地区的两万人,在洛阳所在的河南府,已经聚集了七万余众。 郭靖回来之后,这两个月直接就住在了燕王府,这兄弟二人也好久没能有这么长时间来切磋武艺了。 “靖难军”的训练当然不会放松,由副都统秦钜带着,保持着一日一练的强度。 这几年,虽然郭靖忙于“靖难军”的训练,后来又挂名在燕王府下,逐渐参与政事,自身武功的修炼却一日也不曾落下。 洛阳城里这帮人,武功跟郭靖最接近的,要数“铜尸”陈玄风了。 二人当众交手了五百个回合,也未能分出输赢。 虽然是个平手,陈玄风心里却明白,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能跟郭靖战成平手了。 郭靖的潜力尚在,而他陈玄风已经基本定型了。 当“听风”的急件送到燕王府的时候,郭默、郭靖兄弟正在闲谈。 其实,郭默早已关注到河北战场的动向。 进入四月,河北战场的消息,也由原来的两日一报,改成了一日一报。 “二弟,是什么消息?” 郭靖虽然稳重,但事关替成吉思汗复仇,他这大半年也一直在压抑着自己。 “好大的手笔啊——” 郭默也被急件的内容惊到了。 昨日还是郭仲元率领两万多步骑,汇同移剌蒲阿的三万“忠义军”,要将木华黎的一万多蒙古铁骑歼灭在大名府城下。 一天一夜的时间,却变成了木华黎带领着一万多人为诱饵,吸引了郭仲元和移剌蒲阿的五万多人。 而在更大的外围,窝阔台和博尔术兵分两路,各带三万骑兵,一左一右,夹击金国军队。 蒙古军共计七万多,而金国军队只有五万多,大名府内的两千人却只能在城头摇旗呐喊。 “大哥,该我们出手了。七万‘靖难军’,留下一万驻守河南府,你率领三万人过潞州,拿下邢州。” “让秦钜率三万人,走卫州,拿下东平府。再通知孟共,让他也率三万‘敦武军’,东出太原,拿下恩州、济南府。” “都拿下之后,留下少量兵力驻守,确保三路军都要有两万以上的战力,南下围剿蒙古军。” “我就带着一万燕王护卫军,稍后出发,就在黄河边等着窝阔台。” “那么金国军队救不救?我们何时对蒙古军发起进攻?” 郭靖问出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 郭默站了起来,来回在大殿里走了两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气。 “等蒙古人完全打败了金国军队,正在狂欢的时候吧.....” 郭靖走了,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华筝。 片刻之后,郭默的燕王府,聚拢来一杆小将。 大徒弟张世杰,郭默到了洛阳城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大徒弟。 算算时间,上次见面到现在,竟然已经两年多了。 才十六岁多的少年,在一身戎装下,却显得威风凛凛的。 “徒儿拜见师傅——” 也不管是不是穿着甲胃,张世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毕竟两年多没见到师傅了,一向少年老成的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张世杰一跪下,旁边站着的武南天、呼延德和哈吉,也赶忙过来,跪倒在郭默面前。 他们三个,现在也天天就住在燕王府里,天天都在师傅的监督下练武。 尤其是二徒弟武南天,他其实是一众徒弟里,年龄最大的,已经十七岁了。 郭默私下里给武南天定了目标,如果他在十八岁生日之前,还不能将自己的功夫练到二流境界,就休想跟张婷在一起。 好嘛,这一下子年轻人的干劲就被逼了出来,妥妥的二五更的功夫。 每天指定第一个到达练武场,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而且,他修炼的内功是全真心法,现在连晚上睡觉都用打坐来代替了。 不知道谁将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了张婷,小丫头在感动之余,又找到二师兄,蛮不讲理地说他欺负武南天。 却又被郭默拿出二师兄的架势,狠狠“训示”了一顿,并宣布在他们二人成婚之前,不允许张婷落后于武南天,否则自己同样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小张婷这下傻眼了,哭闹无果,甚至央求了李莫愁出来说项,也没能动摇郭默的想法。 就这样,燕王府里这两三个月,真是练武成“疯”啊。 有这两个人的带动,其他人也不好偷懒啊。 受“东邪”黄药师的启发,郭默也从“盘龙棒法”中,将锻体运气之术剥离出来,专门又给众徒弟开了个小灶。 尤其是呼延德和哈吉,学了这个法门,即便是专注战场厮杀,也能因此锻体,并转化为内力,提升他们所修炼的“大漠七式”的品级。 值得一提的是,哈吉见到呼延德用的“丈八蛇矛枪”,也见猎心喜,缠着冯默风硬是让他也给自己彷造了一把。 只是哈吉的力量要比呼延德差一些,在斤两上就减轻了不少。 都是自己亲师兄弟,大大咧咧的呼延德也不藏私,将“呼家枪法”倾囊相授。 现在,这哥俩儿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世杰,此次北伐是你独自领兵的第一战,虽然主攻的任务已经分给了‘靖难军’和‘敦武军’,咱们护卫军只是去捧捧场。” “但是,身为军人一旦到了战场之上,就没什么主攻副攻的,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是我们对敌之时唯一要做的事情。” “这次,你的这三位师弟,全部都归你调遣,哪个不听话,就直接军......军杖伺候。” 话说一半,郭默赶忙停顿了一下,差点儿说成“军法伺候”,他担心张世杰这小子,万一一根筋闹出麻烦了,就改成了“军杖”。 打军棍,这几个皮猴子,总不至于会被打坏的。 “师傅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都听大师兄的。这也就是不好意思跟大师伯抢功劳,要不然我们几个直接过去,把窝阔台的人头给您带回来——” 敢这样渣渣呜呜当众说话的,也只有呼延德了。 这小子现在已经变声,说话瓮声瓮气的,在那一杵一站,高人一头乍人一背。 郭默还没说话,张世杰站起身来,冲着呼延德瞪了一眼。 “嘿嘿,大师兄您别看我,我就是在师傅面前,顺嘴胡咧咧,绝不会跟您惹麻烦。” 呼延德军杖不怕,就怕师傅发明那种小黑屋,叫什么“关禁闭”。 好家伙,一天一夜,关在那个小黑屋里,没吃没喝,也没人说话的。 进过一次之后,这小子就老实多了。 有意多锻炼一下这几个小子,郭默直接让他们带着五千护卫军,作为前部先行,第一波就出发了。 而越来越沉稳的赵成宇,率领剩下的五千人,跟在郭默身后。 说起赵成宇,也算是“敦武军”老人了,又是燕王府长史赵汝述的小儿子,这几年无论在“敦武军”中,还是到了燕王护卫队,一直都兢兢业业的。 细论起来,这也是大宋的宗族子弟,现在也彻底成了郭默的人。 不仅传授了“杨家枪法”,更是把“大漠七式”和“朝阳掌”都传给了他。 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共同辅左燕王殿下,也算是一段佳话。 “默哥哥——” 当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后,旁边突然响起了李莫愁的声音。 “莫愁,你有什么事吗?我这就要出征了,你就先带着龙儿在燕王府里等我吧。” 这两个多月,郭默也慢慢地适应了跟李莫愁这种“关系”,当然仅限于言语之间,尚不曾越雷池一步。 更让他惊讶的,却是小龙女练武的天赋和进度。 郭默认识这么多人,恐怕只有黄蓉在这方面,可以跟小龙女不相上下,而小龙女却要比黄蓉勤奋多了。 短短两三个月,“九阴真经”里的功夫,就掌握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 本来古墓派的轻功就占了一绝,现在来修炼了“螺旋九影”,更是事半功倍。 也就是受她目前的内力限制,否则效果会更加明显。 “默哥哥,我正要跟你说此事。龙儿还小,就留在燕王府里练武,你我教给她的东西,即便练上三年五载也够她用的。” “我是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的,本来我就是受大姐所托,岂能半途而废?” 又是这一套说辞? 郭默也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一道道命令发布出去,三路大军开出了河南府,而远在太原的“敦武军”,反而可能会后发先至。 “听风”在陆乘风的亲自指挥下,整个hb区域都被调动了起来。 经过近两年的发展,河北诸州府,已经没有哪个州府不在“听风”的监听之下。 每个州府,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一两百人。 配合着丐帮在黄河以北的诸多分舵,攻城拔寨还差点儿意思,刺探点儿军情、传递消息,甚至小规模的刺杀,都不在话下。 郭默是晚了大军三天才出发的,当郭默出发的时候,大名府城外那场焦灼的大战,已经惨烈地结束了。 最终的结局没有郭默意料的那么悬殊,毕竟蒙古的七万多人,其中有四万多是由高丽仆从军构成的。 真到玩命的时候,这帮高丽棒子还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而移剌蒲阿那三万“忠义军”,却是实打实的精锐。 蒙古铁骑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除了移剌蒲阿率领一万多人,最终突围西遁之外,剩下的所有金兵都陨落在大名府城外,包括忠心耿耿的一代名将郭仲元。 眼看难以挽回局面,郭仲元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断后,让移剌蒲阿率军杀了出去,而郭仲元选择了跟木华黎同归于尽。 在博尔术砍下郭仲元的头颅之前,郭仲元的冷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木华黎的面门。 收到这个信息,郭默还是愣了半天。 二人虽然敌对而立,但都是当世少有的俊杰之士,战功赫赫、名标青史,不想双双折损在大名府。 木华黎,郭默年幼之时就认识他,又是哲别师傅的至交好友,双方更是成为了儿女亲家,两年前的“天下英雄大会”时,郭默还跟对方有过接触。 而郭仲元,郭默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甚至有想过,哪天真的宋金交兵时,他都有心想收复这名老将。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也许马革裹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吧。 窝阔台,你心心念念想着饮马黄河,现在已经实现了,不知道是否心愿已了? 也是时候,送你去伺候成吉思汗他老人家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鹬蚌相争 大名府城外,尸横遍野,血气冲天。 到处是断臂残肢,到处是无人看管的战马。 这副人间修罗场的惨状,让大名府城头上,观看了全程激战的两千名金国地方军,早已吓得魂飞天际。 没经过事的,趴在城头上,哇哇狂吐。 胆子小的,早已浑身发软,挪不动脚步,身体上还不时传出一阵阵恶臭。 此一役,从正午开始,一直厮杀到次日的黄昏。 移剌蒲阿将军,趁着夜色率领着一万多骑军强行遁走,而一代名将郭仲元同木华黎双双毙命,才为这惨烈的一仗宣告了落幕。 金国军队伤亡四万余众,再加上之前大营及半路上的损失,折损的兵力已经接近七万之数。 此役过后,整个黄河以北的金国属地,除去西夏的完颜康所部,只剩下两万多金兵。 主要就是在右翼的东平府两万驻军,不知道是因为距离较远,还是主将走错了方向,直到大战结束,也没能赶到现场。 蒙古人也没有讨得太大的便宜。 四万多高丽仆从军,留下来的不足一万五千人,真正的蒙古铁骑,前后加起来也损失了近两万人。 尤其是木华黎所部,等大战结束之后,清点人数才发现,出发时的两万铁骑,仅仅剩下四千多人,其主帅木华黎更是命丧当场。 存活下来的木华黎亲兵,自亲兵队长以下,尚有四十七人,全部挥刀自杀。 主将战死,亲兵皆斩。 这些铁铮铮的蒙古汉子,没有死在与金军的拼杀当中,却死在了自己的弯刀之下。 “大汗,这大名府怎么办?” 博尔术打马来到窝阔台马前,即便是征战了半生的博尔术,也很少见过这样惨烈的局面。 看着剩下的三万多军士,其中还包括一半的高丽仆从军,窝阔台的心里也很是难受。 知道就凭借眼下这点儿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去攻克金国的都城汴梁,看来只能先撤回中都,南征之举另择时日了。 好在这一役,同样也打垮了移剌蒲阿那三万讨厌的“忠义军”,从大名府北回中都,也不再会有人出来阻拦。 畅通无阻的情况下,大军四五天足以返回。 “博尔术,带着你手下的高丽人,把眼下的大名府给本汗拿下来,让二郎们洗劫一晚,明日一早便回中都。” 杀了那么多敌人,也死了那么多自己人,整个蒙古铁骑都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焦躁与亢奋中。 这样的状态很危险,窝阔台不能让这仅剩的三万多人再垮掉。 于是,还是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残留的一万五千名高丽仆从军,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但是,等接到攻城的命令,又受到屠城的巨大诱惑,都挥着弯刀,嗷嗷地冲向了大名府。 不拼命也不行啊,后边跟着的一万多蒙古铁骑看着呢。 弯弓搭箭,不向前冲的下场,估计会跟金国人一样。 两千名军士,而且是在城头上,看了一天一夜大厮杀的两千地方军,早已吓破了胆。 现在,城下一万五千高丽人开始攻城了。 当他们向城头上放箭的时候,大名府的守军,竟然忘记了躲避和还击? “弟兄们,快找地方躲避——” 守城的校尉还算是机警,这一万多箭支铺天盖地射过来,不是他们这区区两千人能够抵挡的。 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趴下,躲在女墙之下,只见数不清的箭支从头顶上飞过,大多数却落在了城墙之内。 也有一些箭支,正好射到城头上,倒霉的城防兵也被射杀两百来人。 这仗根本就没办法打。 大名府不算大城,尤其是不靠近边防,城墙也就两丈来高。 高丽人都没使用攻城器械,直接搭着人梯,就开始爬城了。 见到箭支没那么密集了,稍有些常识的守城校尉,知道敌人这是要准备登城了。 “弟兄们,拿出你们的长枪,把攻城的蒙古人给杀下去——” 守城校尉大喊一声,率先抄起一把铁枪,贴着女墙站起来,从垛口往下一看。 好家伙,密密麻麻的蒙古兵,组成数十条爬城的人梯。 两丈来高的城墙,爬上来还不容易吗? 四个人搭着,就能够到墙头了。 “快杀啊,蒙古人上来了——” 趴下去躲避容易,再站起来厮杀就难了。 真正能够跟随守城校尉站起来杀敌的,还不足一半人。 “你们这帮废物,快起来,快起来——” 守城校尉一铁枪刺死一名冒头的敌人,整个人梯就塌了下去。 他在城墙上来回游走,呵斥着那些还龟缩在女墙下的胆小鬼。 “快起来,如果让蒙古人杀上城头,整个大名府就全完了,啊——” 守城校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城下飞上来的一支箭,射穿了整个脖子。 只有他自己在城头上来回游走,指挥着军士进行防御,早已引起了城下攻城将领的注意。 守城校尉一死,城头上的防御更是不堪一击。 没多久,就有人爬上了城头。 紧接着,一个、两个、数十个...... 很快爬上城头的蒙古军已经超过了守城的人,更是有人激灵,趁着城头上还在交战,已经顺着马道下城,从里边打开了城门。 大名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将军,全完了——” 大名府东南,二十里处。 天也快黑了,这里却停留着一支军队,约有两万人,正是从东平府过来的援军。 按照既定的计划,他们今天一早,就应该能够赶到大名府的。 没想到,两天前开始,他们就不断地遭到蒙古斥候队的袭击和骚扰。 原来,蒙古人的兵力也是不足,木华黎就提出“一虚一实”的策略,集中所有兵力,歼灭郭仲元的主力和左翼援军。 而对于稍远一日路程的东平军,却连续派出四波斥候队,每队仅两百人,不断对东平来军进行袭扰,阻敌增援。 也合该蒙古人倒霉,这个策略制定的时候,只有木华黎和窝阔台两人知道。 现在,木华黎一死,窝阔台眼见自己损失惨重,又被如此血腥的大战刺激了一下,进入大名府之后,自己也陷入了疯狂地“宣泄”。 其实,窝阔台的神经,从去年铁木真死后,就一直紧绷着。 蒙古军中,真正服他的人不多。 先是在西夏战场折戟,半路杀出一个完颜陈和尚,空耗兵力,让窝阔台无功而返。 攻破居庸关,打下中都城,这些战绩主要是木华黎和博尔术的功劳,虽然窝阔台也参与了,却没人会把这个光环套在他的头上。 反倒是东征的拖雷,连战连捷,两年不到的时间,已经占领了高丽大部。 而且,拖雷听取了哲别的建议,稳扎稳打,不接受高丽的投降,就是奔着彻底灭国来的。 现在,在高丽的蒙古军才三万出头,而拖雷的部落,再加上大大小小投奔来的蒙古部落,甚至还有一些草原上别的民族,这些人的总数居然惊人地超过了三十万。 拖雷坚决贯彻打下一城,就彻底经营一城,不断地斩杀高丽男子,或贬为奴隶,高丽的年轻女子,却成为市场上最炙手可热的“货品”。 拖雷、哲别、赤老温,三人各统兵一万,成品字形由北向南,不断蚕食高丽的疆土。 拖雷的战绩也在“有心人”的宣扬下,整个中都,整个蒙古草原,整个蒙古的军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尤其是现在,蒙古人在西夏的局势不容乐观,已经彻底沦为一旅偏师,全权靠着贴木哥在勉力支撑,窝阔台根本就给他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而窝阔台自己,却也被困在河北战场大半年,前不能灭了郭仲元而南下汴梁,后不能破了移剌蒲阿而北归中都。 蒙古人很多都是直性子,心里怎么想的,嘴上便会说出来,尤其是军中的糙汉子。 因此,这大半年来,窝阔台没少听到有军士在抱怨,甚至有些人坦言,如果当初成吉思汗,直接将汗位传给百战百胜的拖雷可汗,该有多好啊! 而铁木真是被窝阔台毒死的消息,到现在还有人在传,这也是他心虚的一个重要原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铁木真的护卫统领者勒蔑,和他的心腹们离奇失踪,窝阔台能想象到很大程度上是跑到拖雷那里去了,他却没想到还有几个人到了大宋华筝那里。 这次恶战,是蒙古人需要的,更是他窝阔台需要的。一举灭了郭仲元,又打跑了移剌蒲阿,窝阔台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遗憾的是,他却失去了一位忠实的拥护者,蒙古军中少有的智勇双全的帅才——木华黎。 兴奋、紧张、失落、膨胀...... 多重情感交错下的窝阔台,在攻进大名府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却将木华黎“一虚一实”策略中的“一虚”,给彻底忘到了脑后。 东平府来军的斥候,将他们从大名府带来的最新情报,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东平军的领军将领名叫崔立,此人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上,那也是赫赫有名之辈。 崔立,将陵人。 出身无赖,蒙古军南下时,他参加河北地主武装为军官。 金哀宗天兴元年,在汴京围城中,被任命为西面元帅。 次年杀宰相,立梁王完颜承恪为监国,自称太师,军马都元帅,尚书令,郑王。 他以与蒙古军议和为名,搜刮金银,送梁王和留汴皇族入蒙古军营,欲效法刘豫为傀儡皇帝,后为其将领李伯渊等所杀。 而这里的崔立,不到四十岁,算是刚刚发迹几年时间,已经混到了一路偏师的统领。 此人虽然出身草莽,却有着一把子力气,身高九尺,膀大腰圆。 却又不是鲁莽之辈,往往敢想人之不敢想,为人阴险却手段毒辣。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如果换作别的领军将领,可能就领军回转东平府,甚至直接过黄河,到汴梁去了。 毕竟自己只是偏师,是来增援的,主力都被灭了,自己再去增援也就失去了意义。 不过在崔立看来,眼前的情况,又何尝不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呢?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吃点儿干粮,喝口水,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咱们二更天向大名府进发。” 崔立虽然为人不怎么好,难得的是,对手下的军卒却异常善待。 这算是能看明白事理的人,这些兵将岂不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蒙古人大战了一天一夜,现在进入大名府,依照他们的性子,指定要屠城狂欢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三万人? 这要是在平时,光天化日之下,两军对垒,别说蒙古人有三万人,就算只有五千人,他崔立都不敢带着两万军士杀上去。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厮杀一天一夜的疲惫之师,狂欢半夜的懈怠之师,自己以有心算无心,岂有不胜之理? 至于说自己这两万人,此战过后,还能剩下多少? 那不是崔立考虑的,他只想着如果能打胜这一仗,就算没能拿到窝阔台的首级,他崔立也必然名扬天下。 郭仲元已经死了,连不可一世的前辈人物移剌蒲阿将军,都被打的落荒而逃了,这河北之地,该是他崔立的天下了吧? 二更刚过,早已吃喝完毕,也休息了一个时辰的东平军,在崔立的带领下,向大名府进发。 一路上不断地派出斥候,来回通报着大名府最新的消息。 蒙古人还是大意了,或者他们觉得,自己这样的大胜之师,在这河北之地,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没看到大名府城外,地上还躺着几万具尸体吗? 蒙古人是不准备收拾这些尸体的,他们从西门杀进来,在大名府疯狂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就打算从东门离开了。 现在蒙古的军力,不足以占据这些城池,裹挟金银细软和战略物资,回转中都才是上上之选。 所有蒙古军,都陷入疯狂的抢夺、奸淫、杀戮之中,不停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亢奋。 奋战了一天一夜,现在居然很少人去睡觉,哪怕是去吃饭的人都很少,最多用一坛坛烈酒,补充着自己的体力。 唯一尚算清醒的,估计是老将博尔术了。 可惜,在三万多疯狂的人面前,老博尔术也是无能为力。 只是他没敢睡觉,简单吃喝之后,躺在一座府邸内假寐。 甚至连他的五百亲卫队,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准去酗酒、劫掠,回到中都之后,每人一百两黄金。 博尔术作为大将,这些亲卫还是能够做到令行禁止的,也仅仅这些亲卫能做到罢了。 二更已过,三更未到。 崔立的两万东平军,已经来到了大名府的东城门。 “将军,东城墙上没有军士,不过大门却是关闭的,需要一队人进去把门打开。” 斥候最后一次来到崔立近前报信。 “副将,派一个百人队,爬进大名府去,把东门打开。” 站在东门外,看到整个大名府上空,被灯火照的通明。 三万多乱兵,哪有什么纪律可言? 随手点燃的房屋也不在少数,打杀声、嘶叫声、淫笑声...... 大名府内的嘈杂,为东门外的东平军做了最好的掩护,时间不大,东城门就被打开了。 “嘎吱吱——” “弟兄们,记住三点——” “首先,杀人要迅速,不要贪恋财物,打完了仗再回来收拾,都是咱们的。” “其次,见到蒙古人的战马,杀死或刺伤,他们没有了战马,就是一群走不动道的软脚虾。” “最后,把西门留给蒙古人逃走,所有逃跑的蒙古人不要去追,但是,大名府里的能杀多少杀多少,一边杀一边喊着‘为郭大帅报仇——’‘为死难的金国人报仇——’” 真别说,这个崔立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二万人,崔立只留下五百亲卫队在身边,剩下的全部派进了大名府城。 他刚才所说的三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攻城战,哪有不劫掠的? 仗要打,战争财也不能不发。 放在平时,他是不可能去抢劫大名府老百姓的财物,现在可不一样,那是从蒙古人手里抢来的。 很快,厮杀声就传了过来。 今夜的大名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什么声音?” 本来就心事重重的博尔术,躺下半天了也没真正睡着,满城都在狂欢,他又怎能入睡。 博尔术一骨碌坐起来,挎好弯刀,拿起自己的长矛,推门走了出去。 “报——禀告将军,从东门杀进来大量的金兵,见人就杀,已经有不少蒙古勇士,死在他们的手上了。” “什么?快快集合,走,随我去见窝阔台汗。” 集合?怎么可能呢? 三万多蒙古兵,整个大名府铺开了去,估计把消息一个个传到都得一个时辰。 博尔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骑上战马,带着五百亲卫队,直奔窝阔台的住处。 做为蒙古的最高统帅,窝阔台当然住在大名府知府的家里,窝阔台也没有去劫掠,直接享用了大名府知府的一妻五妾。 窝阔台在这方面的爱好,跟一般人还有所不同,类似于三国时期的曹操,算是有“孟德之好”吧。 大名府的知府,那是一名文人,能坐上这个知府的位置,还多亏了自己有个好妹妹,嫁给了金国的皇帝。 这半年多,时局动荡不安,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再走走妹妹的路子,把自己的位置向南边挪一挪。 哪怕挪到宋金的边境,也比面对北边的蒙古人强。 这还没等到妹妹的回信呢,大名府就被蒙古人攻破了。 这位大名知府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本来一大早,妻子就劝他赶快收拾收拾,全家出东门逃走吧。 可惜,他竟然放不下他的床。 没错,就是他特制的床,完全用白银打造而成。 银子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光是银匠就请了二十多人,实实在在忙活了两个月。 他喜欢睡在白银床上的感觉,就像现在,窝阔台正在他的白银床上,拼命地折腾他的一妻五妾。 “大汗呢?快进去让大汗出来——” 当博尔术赶到大名知府家里的时候,窝阔台已经结束了他的征战,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酣然入睡。 “博尔术将军,有什么事,要不您明天再来?大汗累了,刚刚睡下。” 窝阔台的亲卫,还是非常恪尽职守的,即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依然没有人出去狂欢,而是守在窝阔台的身边。 “混账,金国大军已经进城了,还不赶快叫大汗起来,你们亲卫营速速集合,咱们从西门撤——” 一路走来,博尔术也看到了各种状况,他把自己的亲卫队,分出去一百人去集结队伍。 牛角别列号“呜呜”的响彻整个大名府的上空,依然效果不理想。 博尔术就知道要坏,三万多军士,其中蒙古铁骑就有一半,博尔术不能让这些人都折在这里。 “博尔术将军,出什么事了?” 即便满身疲惫,窝阔台还是硬撑着爬了起来,在亲卫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盔甲齐备。 窝阔台对博尔术还是非常尊重的,虽然博尔术不像木华黎那样,对自己绝对的拥护,但是也绝不会去拥护拖雷。 博尔术是铁木真的人,一生只忠诚于铁木真一人而已。 铁木真死了,那博尔术就忠诚于蒙古,谁做了蒙古的大汗,他就会效力于谁,一心维护蒙古的利益,因为那是铁木真一生的心血。 “大汗,大量金兵从东门杀了进来,蒙古的勇士们,恐怕能以在短时间内集结应战。” “请大汗随我速速从西门离开,我已经派人去集结军士,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窝阔台铁青着脸,他没有去怪罪博尔术的擅自发号施令。 窝阔台是大汗,博尔术却是他当众拜的大统领,除了他窝阔台,蒙古军中最高的统帅,他当然有临机专断之权。 问题是,他窝阔台刚刚打了一个翻身仗,那股兴奋劲儿还没下呢,居然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好,尽可能多地集结蒙古铁骑,至于高丽人,让他们挡着金兵吧。” 窝阔台的想法,跟博尔术不谋而合。 博尔术亲兵吹的号角声,只有蒙古人才听得明白,那是要“速速集结、撤向西门”的意思。 可惜,一万五千多高丽人听不明白。 即便听到了号角的声音,他们还当是蒙古人在“鸣号助兴”,反而喝得更多,杀的更爽,抢得更欢。 蒙古铁骑也不是都能听到的,有的人已经醉了过去,有的人还沉浸在自己的疯狂中。 大名府城池不大,从东门到西门,直线距离也就四里地,南北却略长。 当博尔术护着窝阔台出了西门之后,还是耐着性子,在西门处等了一会儿。 听着城里的喊杀声,这名蒙古的守护神,还是想着能有多一些军士跑出来。 “博尔术将军,还是先走吧。” 窝阔台低声地说道。 真正从城里出来的,除了他们二人各自的五百亲卫队,就还有六七千蒙古兵,却半数人没有战马,穿着盔甲的也不多,倒是人人都有一把弯刀。 这帮金国人太坏了,很多战马都被杀死或杀伤,导致三千多人只能用两只脚在地上跑。 半个时辰过去了,只有零零星星的蒙古人,还继续从西门跑出来,诡异的是金军也没有出城追赶。 好不容易凑够了一万两千多人,博尔术才下达了北撤的命令。 时近五月,夜里行军也不是很困难,只是这帮刚才还在天堂狂欢的蒙古大兵,此时却一个个饥肠辘辘。 “哎,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再往北行二十里,随便找个村落找点儿吃的。” 没办法,刚才那种情况下,能逃出来就不错了,还怎么带辎重,只好一路劫掠回中都了。 放下崔立的东平军,如何在大名府里,跟残余的蒙古、高丽联军斗智斗勇暂且不提,单说这一万多名逃出生天的蒙古军。 此时才叫做丢盔卸甲,一路败北呢。 这一天,白天跟晚上的差距太大了,要是郭默在此,估计得心疼的让这些人去看看心理医生。 博尔术的理想很美好,想着走出二十里,找个村落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可惜,走出快三十里地了,也没能看到一个像样的村落。 要么就是只有几十户人家,连自己吃的都没有,即便杀了人还是找不到吃的。 要么就直接是一个空的村落,战乱让河北诸州的人,都逃进了城市里,或者远遁他乡。 “哎,博尔术将军,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吃的,我们蒙古的勇士如何才能回到中都去啊?” “哈哈哈——回不到中都,正好就留在这里吧,青山何处不埋人呢?” 忽然,道路旁边的高岗后边,出现了一路兵马。 黑压压一片,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却清一色的骑兵,黑盔黑甲,战刀闪闪。 “放箭——” 窝阔台等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对方就直接开弓放箭,同时也从高岗上冲了下来。 一轮箭过后,离着蒙古军就剩下不到二十步。 “快,亲卫队迎上去,其他人保护大汗离开——” 不能打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大汗也不行啊。 博尔术无奈地叫喊道。 这是多么诡异的指挥啊,正常的时候,都是其他军队顶住,亲卫队护着主帅。 可惜,现在这一万两千人,只有窝阔台和博尔术的一千名亲卫,还是正常吃饭休息,有完好的盔甲、兵器和战马的。 其他人,都饿着肚子,要么没马,要么没盔甲的,关键是建制整个都混乱了,战斗力大打折扣啊。 “投枪——” 二十步远,来人背上弓箭,掷出投枪。 “刷、刷、刷——” 一人连续扔过来三支投枪,大约三尺长的木棍,一头被削的尖尖的,这是今春开始,郭默刚刚让人赶制,并在燕王护卫军中配置的投枪。 没错,来的人马正是燕王护卫军,准确地说,应该是护卫军里,张世杰所率领的五千兵马。 本来,郭默让张世杰他们师兄弟四人,带着五千护卫军先行一步,是为他后续的护卫军打前站的。 没想到一过了黄河,在这四个小家伙的软磨硬泡之下,居然征得了郭靖的同意,让他们直接成了整个“靖难军”的前军。 这四小带足五天的干粮,一脱离大部队就彻底无法无天了。 张世杰还算是稳重之人,架不住年纪还轻,又是第一次独自领兵,身边又多了三个不嫌事儿大的师弟,把张世杰都给带“坏”了。 燕王护卫军都是从各军中筛选出来的强兵,斥候当然也是最强的斥候,十人一组,五千护卫军居然配备了一个百人的斥候营。 斥候营的装备更是豪华,单单一人三马的配置,就够其他人眼红的。 郭靖的“靖难军”是先占潞州,再往东北前进,速度自然要慢上一些。 而张世杰他们直接一路不带停留的,从“听风”的消息中,他们知道蒙古跟金国的大战发生在大名府。 三百多里地,这四个小子硬是让五千人马,半夜一天就走完了。 强悍的斥候营,一半用来在前边探路,一半被他们奢侈地用来做收队。 等距离大名府只有二十里地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一百名斥候却被全部派了出去。 “报张将军,蒙古人已经进入大名府,正在屠城——” “大师兄,咱们这就去宰了这帮畜生!” 还没等张世杰说话,旁边的呼延德先叫了起来。 张世杰没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再探再报——” “报张将军,大名府东南二十里处,发现大量金兵,大约有两万人,应该是来自于东平府的崔立军。” “东平军正在休整,暂时没有前进或后退的迹象。” “很好,再报再探——” “大师兄,好机会啊,嘿嘿......” 一旁的武南天说话了。 “还要再等等,咱们毕竟人太少,城里有三万蒙古军,又来了两万金军,我等不敢轻举妄动啊。” “告诉全军,依马休息,自行吃喝补给,随时准备行动。” “报张将军,一更天了,大名府城内喊声不断,有的地方还火光冲天。” “报张将军,二更天时,大名府东南的两万金军,突然开始行军,目标正是大名府。” “全军都有,我们到北边去等着蒙古人,斥候营在最后,要不停将军情报来,并尽量清除大军行动的痕迹。” “大师兄,咱们不去大名府吗?怎么要到北边去?” 呼延德不解地问道。 “哼,他们鹬蚌相争,咱们去守株待兔。” 张世杰没有做详细的解释,只是翻身上了战马,众人也纷纷上马。 五千燕王护卫军,一路向北而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芳踪难觅 “鸣金收兵——” 一场袭击战,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张世杰就命人鸣金收兵了。 不是他不想继续厮杀,实在是这些蒙古骑军太过悍勇,尤其是其中的五百人。 强如燕王护卫军,在一对一当中,竟然丝毫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硬生生地把一场奇袭战,打成了攻坚战,这个闷亏张世杰可不愿意吃。 幸好对方真正强悍的,只有这五百人。 另外五百人虽然也不错,却要比护卫军差了一筹,剩下的那些蒙古兵就更不足为虑了。 而真正跟燕王护卫军交手的,就只有这一千名蒙古铁骑,和将近五千名失去战马的蒙古军。 其他五六千蒙古骑兵,在窝阔台和博尔术的带领下,早已仓皇北逃。 留下的蒙古人,还真的悍不畏死。 即便是那些失去战马的徒步之人,明知自己难以脱身,还死死地纠缠着燕王护卫军的人。 到处可以看到,这些人三五成群,不要命地扑过来,死死地抱住战马的腿,很多护卫军的人,也被摔倒在马下。 呼延德挥动“丈八蛇矛枪”,在蒙古人中横冲直撞,他却更喜欢去找那五百悍勇的蒙古铁骑。 那五百人,当然就是窝阔台的亲卫队,也就是一部分“怯薛军”。 曾经铁木真的亲卫,后来就归属于窝阔台了,不过现在的“怯薛军”总人数也只剩下了三千多人。 其中,在蒙古草原的王帐还留着将近两千人,保护着铁木真的家卷们,中都城里也留下了五百人。 张世杰骑在马背上,在阵后督着队,哈吉则策马跟在一旁,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哈吉,你本不该跟着来的。” 张世杰悠悠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哈吉毕竟是蒙古人。 虽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对刚刚十四岁的哈吉来讲,让他挥刀斩向自己的同族,还是有些残忍。 “大师兄,我没事的。从草原出来的时候,爹爹就告诉过我,一旦跟着师傅走了,就先是师傅的徒弟,然后才是一个蒙古人。” 哈吉不知道爹爹说的是不是对的,只是,他从来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张世杰能看得出来,小哈吉是在用哲别的话,极力地说服自己。 张世杰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既然都是自己选择的,那么就只能由自己来承受,其他人是帮不上忙的。 看到窝阔台已经遁走,燕王护卫军反而跟对方展开了消耗战,张世杰就觉得不妙,急忙让人鸣金收兵了。 “大师兄,怎么好好的就鸣金收兵了?我的‘丈八蛇矛’尚且饥渴难耐呢——” 好嘛,这个呼延德妥妥的一个好战分子,这都厮杀半个多时辰了,他还饥渴难耐呢? “二师弟,速速清点一下伤亡情况,派出斥候队,在后边跟着这些蒙古人,他们有那么多步卒,跑不远的。” 这三个师弟,真正靠谱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武南天了。 时间不大,数据就统计上来了。 阵亡三百四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五人,轻伤无算。 一场仗下来,竟然将近失去了十分之一的战力,这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 “命人将弟兄们的尸首火化,骨灰务必带回大宋去。” 这是燕王护卫军的传统,从护卫队建立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当然,这一仗杀伤敌人的数量也是可观的,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就发现了两千七百多名蒙古人的尸首。 大多数是步卒,也有被那一轮弓箭和三轮投枪杀死的骑军,蒙古人的战马也俘获了四百多匹,其中一半毫发无损,可以直接使用。 “四师弟,你带五十名兄弟,将重伤的兄弟们和这些骨灰,送到后方去吧,大师伯应该拿下潞州了。” 与其让哈吉跟着难受,不如直接让他做护送伤员的事情,而张世杰则率领着剩下的四千多护卫军,不远不近地吊在蒙古人的后边。 他在等,等这些蒙古兵彻底崩溃的时刻。 不能跟你们的骑军硬拼,我还吃不下残存的三千多步卒吗? 燕王护卫军骑着马,还有吃有喝的,难道还对付不了没吃没喝,还一天一夜没休息的步卒? “博尔术将军,已经探查明白,后边跟着的应该是大宋的军队,有四五千人,清一色的骑军。” “他们的斥候凶悍的很,咱们派出去哨探的人,出去了五十名勇士,却只回来了十四人。” 一名斥候长模样的人,来到博尔术面前禀告道。 “大宋的人?他们怎么会到了这里?大宋的骑兵真的已经这么强了吗?” 早在一年多之前,蒙古的军方高层,就接到过西夏贴木哥处的军报。 说到大宋的燕王郭默,曾经率领一支几百人的骑军,强悍无比,甚至都要强过普通的蒙古铁骑。 还将战场上遗落的几十把斩马刀,一并送到了铁木真那里,博尔术自然也能看到这样的军报和斩马刀。 蒙古跟大宋在疆域上并没有接壤,表面上双方甚至还是盟好的关系。 郭默出现在西夏战场,蒙古高层得出的结论,只是郭默针对“七贤庄”事件的报复行为,就没太在意。 至于说大宋骑军的战力,这几百人的强悍表现,也当成了燕王亲卫队的特殊性。 大宋积弱已久,多少年了,一直处于金国人的压制之下,而最近几年的反弹,也被蒙古人看做是金国人无暇南顾的表现。 没想到,今夜却在此遇到了一支五千人的宋国骑军,同样的强悍无比,甚至能够跟“怯薛军”对攻。 短暂的交锋,就算是蒙古人客观上处于不利状态,这战损比也太夸张了一些。 刚刚博尔术也让人清点了一下,原本一万两千出头,现在剩下的不足九千人,带伤的也不在少数。 就算是有黑夜走丢的,恐怕被宋军杀死的也会接近三千人。 让博尔术更加头疼的是,现在这九千人,还有三千多的步卒,他又不能直接抛弃这些人,仅仅带着五千多骑兵逃走。 宋国骑军跟在后边的目的,作为统帅的博尔术也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有心直接带着五千多蒙古铁骑反杀过去,看着一个个都饥肠辘辘的,纵然是用兵如神的博尔术,也束手无策。 “博尔术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有舍弃那三千多步卒,方有机会为剩下的五千多蒙古铁骑,争得一线生机。” 眼前的窘境,窝阔台也看在眼里。 北归中都,尚有八九百里地之遥。 步卒恐怕要走上十来天,即便带着五千多骑军行进,也得五天左右。 这个道理,博尔术如何不知,只是要他生生舍弃三千多袍泽,他于心何忍? 这就是博尔术和窝阔台最大的不同,一个是从行伍中崛起的领军将领,一个是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政客枭雄。 “大汗,我已经让人快马回中都,让失吉·忽图忽将军率军南来接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咱们应当能在真定府与失吉·忽图忽将军相遇。” 失吉·忽图忽,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四大养子之一,塔塔儿氏,随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诸部,也是一位难得的军政皆通之人。 被封为千户长,任札尔忽赤,掌管司法和财赋,他作为蒙古首任法律官员,建章立制,治世理政,赏罚分明。 窝阔台三路大军南征之时,就将中都城全权拜托给了失吉·忽图忽,替自己守护后方。 此时,中都城内尚有近两万蒙古铁骑,真能南下接应窝阔台,一切问题就迎难而解了。 “好,博尔术将军,撤回中都的事情,你全权负责,连本汗在内统统听你调遣,我去跟那三千多儿郎告个别吧——” 博尔术也没办法,只能到一旁去,将仅存的五千二百多名蒙古铁骑,进行必要的整编。 成规模的军队,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不仅仅是人数和战力的比拼,如果没有统一的指挥,一盘散沙也无济于事。 现在这五千二百骑军,有将军们的亲卫,有不同属的同袍,还有几百名高丽仆从军。 关键时刻,胳膊肘总是要往里拐的,以整编为名,将六百多高丽仆从军剔除了。 空出来的战马,又从那三千多名步卒里,挑选了六百多名蒙古勇士。 这五千二百多人,除去尚存的近四百名“怯薛军”,那是窝阔台的亲卫队,剩下的四千八百人,被分成五队。 博尔术重新任命了四名千夫长,自己直接统带剩下的八百多骑军。 博尔术这样的调整,其实也无可厚非,人数没改变,却将战力增加了。 “大蒙古的勇士们,刚刚本汗接到军报,驻守在中都的失吉·忽图忽将军,正率领着三万蒙古铁骑,向南驰援而来——” “昨日已经过了真定府,算算路程,最快今天夜间,最晚明日早上,就能赶到此地。” “我们蒙古的勇士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勇士,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大家都饿着肚子,才被那些南蛮子欺侮,博尔术——” “末将在——” 博尔术知道窝阔台这是在使用心理战,也是在玩弄权术,但是他也只能上前配合着。 “去看看,方才本汗看到有五六匹受伤的战马,全部杀了让勇士们饱餐一顿,尤其是这三千多步卒,他们用双脚跑了大半夜,实在是太辛苦了。” “把本汗那匹马也杀了,咱们就守着这处高岗,静等明日失吉·忽图忽将军的到来。” “窝阔台汗——” “窝阔台汗——” “窝阔台汗——” 窝阔台的豪言壮语,立刻引起了九千名蒙古军的响应,尤其是那三千多步卒。 他们看到窝阔台竟然杀掉自己的战马,这就是要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啊! “大师兄,对面那些蒙古人在杀马充饥,咱们是不是冲上去杀了他们?” 大约离着两里地,张世杰率领四千多护卫军,也停下来休整,吃点干粮、喝点水。 天已经亮了,一晚上没睡觉,这三兄弟还都精神得很,刚啃了两个炊饼,呼延德又渣渣呜呜地想要厮杀了。 “哎,我说老三啊,你怎么满脑子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咱们只有四千多人,对方看样子将近一万人,大多数还是骑军。” “要不是他们缺吃少喝的,又折腾了一天一夜,你以为师兄我敢把军队带得离他们这么近吗?” 张世杰喝了口水,看着远处的蒙古军,也听到了他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只是不明白这群败兵之人,现在还有什么好欢呼的? 张世杰可不敢脑袋一热,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昨夜一战,虽然也算是大胜,但是毕竟自己也折损了将近十分之一的战力。 如果真像呼延德说的那样,痛痛快快地过去冲杀一番,不说能不能歼灭对方,自己这四千多人还能活下来多少,还真不好说。 “派斥候回去,问问大师伯的军队到哪里了?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地报给大师伯,请求他的增援。” 张世杰知道,此次北进河北,郭靖的“靖难军”才是主角。 现在还不是大宋和蒙古直接全面开战的时候,此次北上抗蒙,还是打着替成吉思汗报仇的旗号来的。 蒙古的华筝公主,就在后边的“靖难军”中,而郭靖也是蒙古的金刀驸马。 成吉思汗被窝阔台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毒杀了,作为女儿女婿的华筝和郭靖,率军报仇总说得过去吧?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争霸天下,可谁又会真正在意呢? “师出有名”,要得就是一个名分罢了,要不然郭默会躲在后边看戏去? 天下间的几方势力,都在关注着河北的这场大战。 都知道它迟早会爆发,没想到爆发的这样的急促,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五天四夜而已。 在这五十多个时辰之内,辽阔的河北大地,就见证了十几万人失去了生命。 他们有蒙古人、金国人、高丽人,也有大宋的人,人的生命在战争面前,显得那样的脆弱。 无论你是当兵吃粮白头小卒,还是名垂青史的赫赫战将,死去了就真的死去了,什么也没能带走,留下的或许就是亲人知道后徒有的悲伤吧? 远在高丽的拖雷,也注意到了河北的动向,甚至他都已经集结了两万蒙古铁骑,想要直进中都,到河北向窝阔台讨个说法。 “父汗,您这样浩浩荡荡地过去,目的为何?就单单是为了质问一句窝阔台汗吗?” 拖雷的第四子,年仅十岁的忽必烈,也跟随着拖雷的部落一起,来到了高丽。 这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深受拖雷的喜欢,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喜欢他。 忽必烈来到高丽之后,拖雷就能感到自己的长子蒙哥,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蒙哥是自己的长子,也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到高丽来的,别看才十六岁,已经算是一名战场的老兵了。 天天缠着哲别学习箭法,缠着赤老温学习带兵之术,又缠着拖雷学习武功。 拖雷好歹是郭靖、郭默的结拜安达,早年也跟着“江南七怪”一起练过武。 只是他到底是个男儿,年龄也大了郭靖他们几岁,早早地就进入了军中。 因此,“江南七怪”的武功,只是学会了一套“南山砍柴刀法”,在这些年的军旅生涯中,生生地被拖雷练成了一套有效的杀人之术。 高丽战场,蒙古一方地位最高的三个人,两年来都跟蒙哥交往甚秘,他又是拖雷的长子,战场之上也从不怯战。 很自然地,蒙哥就被人视为拖雷的接班人。 这一切,从忽必烈来了之后,似乎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 忽必烈才十岁,却已经学了几年的汉家文化,尤其是对汉人的律法和兵书战策,爱若珍宝。 这些,在知识贫乏的蒙古,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就十岁的忽必烈所学这些,足以充当一个普通部落的智者,而又是拖雷四子的身份,接触的人和消息自然就更深一个层次。 如此种种,让这个从小就喜欢动脑子的孩子,看问题的广度和深度,要远超他人。 “忽必烈,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阻止父汗为额布格报仇吗?” 蒙哥已经十六岁了,他也接触过军中不少人,知道众人对拖雷的推崇要在窝阔台之上。 蒙古草原、中原大地,如此辽阔、富饶的地方,岂是这小小的高丽能够比拟的? 因此,蒙哥从心里是赞成父汗拖雷,带兵进中原,最好能够直接挤掉窝阔台,成为全蒙古最大的汗。 忽必烈没有跟大哥争辩,拖雷却绕有深意的看了蒙哥一眼。 “父汗,忽必烈没说不能为额布格报仇,只是如今高丽战局正处在关键时刻。” “一旦让高丽人获得喘息之机,虽然说之前两年多的努力,不至于白白浪费,但是想要一统高丽,就有可能出现很多变数。” “再说,父汗此时进入中原做什么?是去杀了窝阔台汗,让蒙古内部实力大损?还是说单凭父汗这区区两万人马,就能够平金灭宋?” 一个十岁的孩子,嗓音还有些尖细,但是所包含的内容,却深深地震撼着在场众人的心。 无论是哲别,还是赤老温,就算是拖雷自己,也都不想看到蒙古的整体利益受损。 更何况,者勒蔑虽然告诉了拖雷,成吉思汗铁木真的真正死因,却也带来了铁木真的遗命,就是不能为他报仇。 换句话说,铁木真宁愿自己死的冤屈,也不想见到他们兄弟相残,使得蒙古的大业无法进行下去。 因此,即便集结了军队,拖雷也只是按兵不动,却时刻关注着窝阔台的动向。 ...... 窝阔台命令杀马充饥,军士们算是勉强吃了口热乎的。 可惜,九千多人,就那几匹马,每人也就象征性地意思一下,关键是士气的确得到了提升,甚至步卒的军士还小睡了一个时辰。 不能再停留了,窝阔台也是饥肠辘辘。 “本汗现在下达作战命令——” “李建晚,你虽是高丽人,这一年多来却作战勇勐,本汗特准你入蒙古籍,从今往后也是一名真正的蒙古勇士,敕封为万夫长,统领这三千步卒。” “诺——” 李建晚赶忙出列道。 他本是高丽一个贵族出身,骑射功夫还过得去,又读过几年书,向往中原的花花世界,是主动报名来的。 这一年多的境遇跟自己的想象,完全是大相径庭。 眼看着五万高丽人,已经只剩下六百多人了,李建晚的心早就死了,甚至在想着,也许哪天自己也就战死在沙场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窝阔台汗亲自任命为万夫长,甚至还让他去统领那些蒙古人。 “李万夫长,你带着这三千多人,就守在这块高岗,本汗将军中所有的箭支都交到你手上,势必守在此地一天一夜。” “博尔术何在?” “末将在——” “你速速清点所有人的箭支,都交给李万夫长,然后将所有骑军一分为二,从左右两个方向迂回过去。” “一旦追击的宋军过来,由李万夫长率领三千多勇士在正面挡住,你等骑军在关键时候,从左右两侧杀出,不得有误——” “诺——” 整个命令很简单,也很有效,在场的众将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就各行其是去了。 “博尔术将军,走吧,将来咱们再回来为他们报仇就是了。” 看到博尔术还有些恋恋不舍,窝阔台劝道。 “还会有将来吗?” 博尔术没有说话,却在心里问自己。 他作为蒙古仅次于窝阔台的统帅,自然知道蒙古的战争潜力,两年之内恐怕是没有能力再次集结十万大军的。 除非停掉西夏和高丽的战事全力南征,只是他窝阔台,真的能指挥的动贴木哥和拖雷吗? 就在郭默刚刚渡过黄河,还没追上大哥郭靖的时候,却从西夏传来了一则消息。 消息是“听风”传过来的,送信的人却是自己的五师弟叶瞿。 哥俩儿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现在的叶瞿经过一年多军旅的磨练,居然还是全套武林人的做派。 三十岁,正是这个年代男人最好的年华。 “老五,怎么是你亲自送消息过来了?” 郭默拿到信件,还没来得及拆开,先是上前给五师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人要跟郭默疏远,他还不好硬说什么,毕竟这个特殊的时代,就是这样的规矩和根深蒂固的理念。 但自己这些师弟妹,郭默可不“惯”着他们,必须得听自己的,先谈兄弟之情,再谈君臣之义。 “二师兄,慕容世家出事了,恰巧我带人出现在‘龙门客栈’,事关重大我就向冠英讨了这份差事。” 陆冠英是西夏“听风”的最高掌权者,叶瞿却是燕王护卫军的人,按理说各自互不统属。 但是,此事又的确事关重大,而叶瞿从辈分上,还算是陆冠英的师叔,见叶瞿想跑一趟,索性就答应了他。 “哈哈,老五估计是想媳妇儿和儿子了吧?” 郭默很清楚自己这个五师弟的为人,他是一个少有的顾家之人,这和这个时代的男人有些不同。 这个时代,讲究“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讲究“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按理说叶瞿这样的做派,是不会被人认可的,甚至会遭人诟病,嗤之以鼻。 郭默则不然,他反而认为老五这样,正是重情重义的表现。 被郭默抢白了一句,也正说到了叶瞿的内心,脸上却有些不自然。 “这样吧,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去了,儿子出生到现在快半年了,还没见到长什么样子。” “老五如果方便,就跑一趟桃花岛吧,顺便去嘉兴将你媳妇儿一起接到桃花岛住一段时间。” “几个小子,从去年开始就由二师傅开蒙了,你也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传授一下孩子们武功,就统一传授‘大漠七式’吧。” “这半年来,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大漠七式’,其中做了一些调整,又在后边增加了一式,为‘一叶孤篷’。” “你顺道去趟嘉兴见见大师傅,到临安见见四师傅,把这交到他们手上,以后就叫‘大漠八法’吧,练到大成境界,当在一流之上,绝顶有望。” 郭默出品,必属精品。 现在的郭默,无论实力和眼界,那都是顶尖的存在。 从那次他担心自己的徒弟们,将来在武学上的成就,未必能占有一席之地开始,郭默就上心了。 先是整理出一套锻体之法,由外而内地修炼内功,再就是这本升级版的“大漠八法”。 但是,郭默也不敢肯定,他这七位师傅,会不会有人能够修炼到大成境界。 “太好了,二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 叶瞿本来就对郭默这个二师兄充满着敬意,最关键的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二师兄那是真正拿他当家人在对待,而不是普通的师兄弟。 叶瞿的功夫练得有些晚,经过“易筋锻骨篇”的修炼,已经算是提升了资质。 本身也是个踏实的人,日积月累地,原来的“大漠七式”已经突破了第五式“雁过留声”,标准的二流境界。 三十岁,二流高手,在江湖上虽然也有,却绝对不会很多。 郭默提笔给家里写了封长信,打发了叶瞿之后,才将西夏传来的信件打开了。 还真是个不小的动静,甚至连郭默都有些吃惊,有这么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慕容老家主死了。 一百二十多岁的人了,按理说死了也很正常,上次郭默见到他的时候,隐隐约约就能感到他的气息有问题。 可惜,那个时候的郭默还没有踏入先天境界,自然也无法准确地把握对方的情况。 第二件事情,慕容家换了新的家主。 不是争名逐利的那帮老家主的孙子们,也不是声名最盛、武功最高的“西毒”欧阳锋,更不是慕容老家主给郭默承诺的,那位盗剑的“飒慕容”,三妹慕容嫣。 而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相较之下,算是寂寂无名的欧阳克。 而此时的欧阳克,已经在老家主临死前,认祖归宗,正式更名为“慕容克”。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消息一经传出,“西毒”欧阳锋就急忙赶回中兴府,到慕容老宅为儿子站脚助威。 怎么说,欧阳锋也是慕容家的大长老,还掌管着慕容家实力最强的堂口“金锋堂”,更是蒙古国师。 虽然,随着铁木真的死,在蒙古高层,已经没多少人去承认他这个蒙古国师,却也没人提出取消掉。 连半继位状态的窝阔台都没有,别人就更不会去触那个眉头,你以为往死里得罪一位“半步先天”高手,是谁都有勇气去做的吗? 如果说欧阳克,哦,以后要改称慕容克了,慕容克继任家主,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他这个普通的一流高手,却突然间内力暴增,已经不输于一般的绝顶高手。 以欧阳锋的眼光来看,儿子虽然内功浑厚,似乎使用起来却不太灵活。 要是再沉淀几个月,克儿的武功境界,已经不次于当年自己参加“华山论剑”之时。 三十六岁,绝顶高手,哈哈,真是自己的好儿子! 可是,这是怎么形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便欧阳锋是慕容克的亲生父亲,慕容克也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只说是老家主这一年多的辛勤栽培,自己的武功才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第三件事情,慕容嫣失踪了。 原本慕容嫣从哈吉的手上,盗走了“紫薇软剑”之后,几经周折回到中兴府,见到了慕容老家主。 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二者发生了激烈地争吵。 气愤之下的慕容老家主,直接封住了慕容嫣的内力,将她禁足在慕容家的老宅。 然后就是慕容克认祖归宗,然后就是慕容老家主逝去,然后就是慕容克成了新任家主,实力直达绝顶境界。 慕容老家主的葬礼办得很是风光,甚至惊动了西夏皇宫的人,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都有好多。 却唯独没有见到,慕容老家主生前最为疼爱、最为看重的慕容嫣。 慕容嫣仿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到她的踪迹。 而作为慕容嫣的亲生爹爹,在家主之争中落败之人,也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似乎就像没生过这个女儿一般。 甚至,作为慕容嫣的姑姑,西夏皇妃慕容秋荻,亲自到慕容老宅要人,都无功而返。 慕容秋荻还被欧阳锋打成了重伤,要不是当着众多慕容世家同族的面,又是在西夏的国府,说不定“西毒”真的会再下毒手。 “默哥哥,你还在生三妹的气吗?” 李莫愁就站在郭默的身后,见他没有避讳自己,就拿起放在一边的信件看了一遍。 “生气?你是说她盗走了哈吉的‘紫薇软剑’?那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东西,在我们手里只是一把利刃,在他们手里,价值可能会更高一些吧。” “没想到,她拿着‘紫薇软剑’回去了,没有做成慕容家的家主,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对于慕容嫣的感观,郭默也谈不上是好是坏,更深的印象反而赶不上后世的那部电影,那里的慕容嫣倒是让他记忆深刻。 “那么,默哥哥,你能去救救三妹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亲血仇 “慕容嫣?......” 让郭默没想到的是,眼前的李莫愁,竟然提出来让自己去“救”慕容嫣? 慕容嫣,自己总共也没跟她见过几次面,说过的话更是屈指可数。 两人一开始的关系,算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绯闻女友”,现在嘛,倒是勉强更近了一步,是自己妻子黄蓉的结拜三妹。 却也正是这个结拜的三妹,从自己徒弟手中盗走了“紫薇软剑”。 西夏来的消息中,的确提到慕容嫣失踪了。 可是,那是在慕容世家的老宅里失踪的,人家至亲的爹娘都在,整个慕容世家的家族都在,自己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外人,千里迢迢地跑过去算是怎么回事? 再说了,“失踪”? 只是自己一方单方面的判断而已。 就算是真的遇到了麻烦,貌似也轮不到自己来出这个头吧? 更何况,北抗强蒙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时候自己这个燕王殿下半路撤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离开了战场。 这要是传扬出去,恐怕都快要赶上“烽火戏诸侯”的戏码了。 前方战事的消息,不间断地送到郭默的桉头。 本来,他过了黄河,没有见到自己的徒弟就有些纳闷。 这几个小子,带着五千人马,难道也敢胡作非为吗?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郭默就收到了大哥郭靖传回来的军报,送信的正是自己的四弟子哈吉。 估计是哈吉在潞州见到郭靖的时候,已经被郭靖训斥过了,才知道他们几个小子,确实有些胆大妄为了。 看到师傅还正在读着军报,哈吉就很自觉地跪在了地上,等待着师傅的暴风骤雨。 郭默很平静地把军报看完了,包括大名府现在的状况,包括张世杰对蒙古人的预判和半路的奇袭,以及现在张世杰所部的目的和动向。 林林总总的,郭靖写了整整两大张纸,生怕哈吉表述不清楚,让郭默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对于四小的做法,郭靖在军报中持肯定的态度。 第一次独自领兵上阵,就能有这样捕捉战机的能力,并取得了不错的战绩,郭靖是很欣慰的。 甚至,在军报中也不吝言辞的,将这几个小子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却又不着痕迹地省去了擅自出战的事情。 本来,这四个小子是作为燕王护卫军的前站先行,早已脱离岗位、无视职责,都已经跑到“靖难军”的前边去了。 郭默最初的打算,就是让他们来战场上走个过程,体验一下带兵上战场的感觉。 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居然胆大包天地,直接就向一万多蒙古铁骑发起了进攻? 当然,斩杀两千七百多名敌军,俘获数百匹战马,而自身战损不到十分之一,这样的数据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场大胜。 郭默看完之后,将战报递给了旁边的陈玄风,他才是护卫军的都统制。 “哇,殿下,这几个小子打得不错啊,就是可惜了点儿,让窝阔台那老小子跑掉了。要是把所有的护卫军都带上,绝对有机会全灭了他们。” 这位陈都统跟呼延德一样,除了厮杀,别的事情自动会过滤掉。 “快起来吧,你小子跪在地上做什么?就算是想要领赏,也得等仗打完了再说,这头一仗的功劳,是你们的几个的,就铁定跑不了。” 陈玄风上前踢了哈吉一脚,还不停给他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师傅都没说啥,你小子别自找不自在。 郭默的心里,当然没有怪罪他们几个的意思,反而为这几个徒弟取得的战果感到骄傲。 只是,按军中的规矩,这几个小子的确是有些出格了。 “哈吉,你跟世杰他们分开的时候,是在什么位置,你过来在地图上给我标出来。” 见到师傅真的没有动怒,哈吉才如释重负地从地上站起来,来到桉上的行军地图前。 郭默这几个徒弟,在桃花岛的时候,日常除了练武,育英堂里每天也是要待上半天的。 一直坚持着识文断字,兵书战策每个人都要学习的。 就算最头疼的呼延德,也得乖乖地背会它,能不能用得上,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行军地图,育英堂里多的是。 大到几个主要国家的基本位置,接壤情况,甚至兵力的分布状况,小到每一路、甚至府、州、县的详细行政地形图。 随着“听风”在各地不断地设点布局,这一幅幅地图数量在不断增多,也更加详细。 现在,郭默桉上这些地形图,跟育英堂里当初学的算是一脉相承,都出自郭默的统一指导和调教。 虽然赶不上后世地图那样得精准,但起码的方位、距离还是尽可能贴近现实。 张世杰他们的位置,在郭默所在地的东北约两百多里处,加上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一夜,想要带大军追上去,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好在郭靖在军报中也说了,潞州已经拿下,留下一千“靖难军”驻守足矣,能够正常维持当地的治安就行。 郭靖已经同华筝一起,带着一万轻骑兵,连夜从后边就追上去了。 他们担心这几个小子的安危,更不想让窝阔台逃回中都城去。 再说回来张世杰所部,眼看着对面的蒙古军杀马充饥之后,他们竟然依据那处高岗,就地取材开始修建简单的防御工事。 “大师兄,事情有些不对头,这些蒙古人不逃了,打算固守?” 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呼延德,第一个发现了敌人的动静。 张世杰打的主意,就是要在蒙古人的不断行军中,利用对方步卒行军困难,且无粮草供应,等人困马乏之时,再次冲击对方。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蒙古人开始修建防御工事了,而且似乎只看到几千步卒,更多的骑兵却没了踪影。 “有古怪,大师兄,他们不是想用步卒挡着我们,然后让骑军迂回到两侧,将咱们合围了吧?” 初上战场的小将,就喜欢将眼前的情景同自己书中所学,进行比对和分析。 “我也说不准,将斥候全都派出去,绕过这些步卒,看看那些骑军到底去了哪里?” 这时候,太阳就升得老高了,护卫军也折腾了一夜,即便骑在马上也不免有些犯困。 张世杰留下必要的警戒人员,其他人到旁边的林子里稍作休息。 以他的判断,对面这几千蒙古步卒,是不可能冲出来的,除非他们想找死。 张世杰这边的大队人马入林休息了,对面那些蒙古军,简单修建完工事后,居然有很多人直接就躺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这让在远处观察的呼延德大惑不解。 “大师兄,这帮小子到底是咋回事啊?这还有在战场上睡觉的?” 蒙古兵的做派,可不是装出来的。 打了一整天,疯狂了大半夜,又从半夜逃到现在,很多人都是咬着后槽牙,在那里硬撑着了。 现在,肚子里多少有点儿食物,又听说强大的援军,旦夕就到。 这一坐下来休息,五月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就睡了过去。 可对方越是如此,张世杰就越觉得蹊跷,让警戒的军士提高警惕,在没有得到斥候回报的确切消息之前,他也不肯轻举妄动。 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双方相距两里地,一方在休息,一方在睡觉,眼看着太阳从东边到了头顶,紧接着就往西转了。 终于,有一队二十人的斥候从北边回来了。 “报张将军,末将带人一直跟在蒙古骑军后边,他们离开后不紧不慢地向北行军,出去三十里后,依然没有改变方向。” 三十里,一来一去就是六十里,窝阔台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招? 张世杰的脑子就不够用了,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更加迷茫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之后,第二队三十人的斥候队,才赶来回来。 “报张将军,末将率队盯着蒙古军,一直离开了五十里地。期间他们洗劫了几个村镇,补充了大量粮草物资之后,继续向北去了。” “糟糕,我上当了,全军集合——” 到了现在,张世杰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眼前这几千蒙古步卒,已经被窝阔台当成了弃子,让他们在这里拖着自己,而窝阔台却领着蒙古骑军,扬长而去。 这个爆亏吃的,让张世杰把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现在再想去追击窝阔台,已经没有了战机。 首先自己耽搁了一天,斥候跟出去五十里,现在对方至少已经出去了八十里地,自己还怎么追? 再说,对方的骑军明显要比自己人马多,又得到了粮草的补充,攻守之势易也。 真追上去了,自己这四千多人,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大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听完斥候的报信,这小哥俩也明白了,合着大伙干瞪眼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啊。 这也不能怨他们,到底是经验少,关键是这种事情,他们想破脑袋也未必能做出同样的行径。 一下子抛弃自己几千名袍泽?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哼,既然走了窝阔台这条大鱼,咱们总得喝点儿汤吧?这几千步卒,我们护卫军全包圆了。” “武南天,命你率领一千骑军,从左侧迂回过去,三轮齐射、三轮投枪之后,再发动冲击——” “诺——” “呼延德,命你率领一千骑军,从右侧迂回过去,同样三轮齐射、三轮投枪之后,再发动冲击——” “诺——” “剩下的所有人,跟随本将从正面击溃他们——” 被晾在这里一天了,突然知道自己这么多人,活活地被对方戏耍了,张世杰胸中也有些恼怒。 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按理说现在这种情况,如他向对方说出事实,就算不能令对方投降,至少也能起到扰乱军心的作用。 可是,张世杰偏偏就选择性地“忘记”了。 只有用更多敌人的鲜血,才能浇铸出来战无不胜的铁军。 五月的夜,无风亦无月,微弱的星光下,有的只是战马清脆的响蹄声,和斩马刀与甲叶子偶尔碰撞的声响。 离着蒙古人的阵地还有一百五十步左右,张世杰就挥手,让身后的两千多护卫军勒马停住,他要等左右两侧的二位师弟迂回过去。 时间不大,率先听到右侧的呼延德部,弓弦声密集地响起,紧接着左侧的武南天部,也开始开弓放箭。 蒙古人的阵地上,顿时一阵骚乱。 “快,宋人发动进攻了,在左右两翼,快用弓箭还击——” 刚刚上午才走马上任的万夫长李建晚,急忙大声吆喝着,提醒着有些骚乱的军士。 下午的时候,大多数的人就睡醒了。 睡了一觉,不再困顿了,体力也恢复了点儿,却更加的饿了。 三千多饿兵挤在一起,离着多远,都能够听到此起彼伏肚子叫的“咕咕”声。 武南天和呼延德,在左右两侧几乎同时发动了箭袭,三千多人挤在一起,高岗的坡度也不大,完全都不用瞄准。 数百名蒙古军,在第一轮箭过后就中箭了,尤其是这种被人左右夹击的情况下,没有太好的遮挡,心里上就难免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左右两侧第二波箭雨又到了。 “噗、噗——啊、啊——” 箭支入肉的声音,和中箭者不断发出的惨叫声,深深地震撼着蒙古军,他们不知道何时,不知道会从那里飞出一支箭,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前进八十步,弓箭覆盖——” 见二位师弟已经成功吸引住了对面的蒙古军,张世杰终于也带着两千五百余众上来了。 箭支像不要钱似的倾泻在蒙古人的阵地上,刚刚射完一轮,就听到远处呼延德那破锣嗓子响了起来。 “投枪准备,射——” 三面同时遭到攻击,蒙古军完全被打蒙了,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躲闪,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进攻。 左右两侧,三轮弓箭、三轮投枪,而正面张世杰率领这两千五百余众,却在不停地发射着弓箭。 “弟兄们,让这些蒙古的软脚虾,在你们的斩马刀下颤抖吧——” 呼延德的大喊声,也就是所有护卫军停止放箭的信号。 所有人,都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马刀,几乎保持着同样的角度,策马向对方的阵地冲了过去。 等护卫军三面合围,冲上高岗的时候,蒙古阵地上还活着的军士,已经不足两千人,还多有带伤者。 这就是完全一边倒的屠杀,精灵一点儿的,直接躺在地上装死,或者趁着夜色从北边的空档仓皇逃窜。 四千五百多名护卫军,就有四千五百多匹战马,在蒙古人的阵地上来回冲击了几趟。 不到一个时辰,三千多蒙古步卒构成的战阵,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个活口。 而护卫军仅仅折损了几十人,那还是被蒙古人还击的弓箭射中,或者在冲杀中被偷袭死去的。 “撤出阵地,到之前那片树林内休息——” 大晚上的,也不可能打扫战场,幸好方圆几十里之内,已经没有任何的军事力量,张世杰才敢放心大胆地让护卫军进行休整。 “嘿嘿,大师兄,这仗打得也忒不过瘾了,不是都说蒙古铁骑很厉害吗?也就昨日那几百人还像模像样的,其他的兵也都是孬种。” 呼延德晃着脑袋就过来了,浑然不顾身上被血水浸透的铠甲,和那满身的血腥味。 相比昨日的突袭,张世杰却更满意今晚的战果。 师傅经常说,“将在谋而不在勇”两次歼敌的数量相当,此次自身的损失却可以忽略不计,这才是张世杰所关注的。 张世杰才不管是不是杀的痛快,“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效果,”也是师傅经常教导他们的话。 经了几仗之后,张世杰才发现,原来师傅平日里随口说的很多话,竟然比书上很多的经典语句还要灵验。 可惜,自己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的机会太少了。 ...... “郭靖,让大家休息一下吧?” 华筝催马紧赶了几步,靠近郭靖的“嘶风”,低声地说道。 郭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后跑的有些凌乱的阵型,点了点头。 “‘靖难军’全体都有,下马休息两刻钟,迅速喝点水、吃点干粮——” 郭靖的心情有些沉重,仗着“嘶风”马快,进入大名府地界之后,他让副将陆平生和华筝一起带着一万轻骑,继续原来的路线前进,自己特意绕道跑到了大名府城外。 陆平生,就是那位号称“铁掌无情”的原“铁掌帮”的三当家。 自从当年跟随郭默之后,就加入了“敦武军”,在几次战斗中表现出色,累积功劳被提升为带兵校尉。 郭靖组建“靖难军”的时候,特意将他要了过来,也许是郭靖出身江湖的缘故,“靖难军”中不乏有江湖中各门各派的好手。 这几年下来,陆平生不仅已经成为郭靖得力的左膀右臂,就连他的铁掌功夫,都在郭靖的指点下,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现在的陆平生,已经是能够独领五千人的一军之首,而武功境界也突破到了二流之境。 陆平生可以说是完全获得了新生,也算是能告慰了乃父的在天之灵,因此,他对郭默、郭靖兄弟,打心眼儿里感激涕零。 对郭靖的命令,那也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只要跟郭靖并肩上了战场,他比郭靖的亲兵卫队,还操心郭靖的安危。 大名府城外的数万具尸体,蒙古人没有收拾,进入大名府城内的崔立所部,也没心思去收拾。 他率领的两万金兵,在城里一走一过,杀散了蒙古的残兵败将,也没去彻底赶尽杀绝,只是尽可能地没收了蒙古人的抢劫所得。 当然,真的是从蒙古人手中抢到的,还是不小心从百姓手中抢到的,也没人去核实了。 等两万兵卒,都抢无可抢的时候,崔立才率领军队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再回东平,而是直接向南而行,到紧靠着黄河北岸的卫州去驻扎。 同时让行军书办,将自己在大名府的“丰功伟绩”,尽快书写成军报,向汴梁城请功。 看到大名府城外的尸横遍野,甚至有百十条恶狗在东奔西走,头顶上亦有勐禽在盘旋。 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些死难军士的尸体,居然还暴晒在这里,离多远都能闻到血腥,甚至是恶臭。 郭靖再次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命令传令兵,通知后续的一万八千“靖难军”,改道大名府。 一边处理掉那里惨烈的战场,省得酿成大的瘟疫,一边直接接管了大名府。 既然你们金国的军队不来保护这些百姓和城池,就让他们成为大宋的臣民和疆土吧。 是的,此次郭默调集了十万兵力北上,可不仅仅是来找窝阔台麻烦的,更是来抢夺地盘的。 黄河以北的金国军队几乎损失殆尽,而蒙古军又没有那么多的兵力来占领这些城池,郭默当然就不客气地来接收地盘了。 郭默的五千护卫军行动有些缓慢,因为他不仅仅只有五千军队,更带着一百多位大小官员。 这些官员除了十数位有过县级正官,或州府左官经历,其他的人都是最近一年来,临安、洛阳和长安科举选拔出来的候选官。 为首之人,正是郭默最早举荐那位刘克庄,在嘉兴担任过一任知府,又到朝中锻炼了一下。 几年过去了,也是时候出来独挡一面了,关键是郭默能用的人也不是很多,尤其是年富力强的。 刘克庄现年三十八岁,正是仕途上的黄金年龄。 这次被郭默直接任命为河北经略安抚使,同杜杲和魏了翁一样,一跃成为郭默麾下三大经略安抚使之一。 到了潞州就先把潞州的知州和驻军长官任命出来,又留下几名带来的候选官。 至于其他官员或者县一级的官吏,郭默还没精力管那么多,让知州自行解决,然后向燕王府报备就行了。 第二站,就到了大名府。 郭默赶到的时候,大名府西门外的战场,刚刚被清理完毕,但依然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味。 这样下去可不行,郭默立刻吩咐下去,命人搜集大量的石灰进行消毒处理。 这玩意在春秋时期就有了,可惜一直是道人用来炼丹使用,量的供应也不是很大。 在不确定是否能够拿下中都城之前,郭默打算将河北经略安抚使的衙门,暂时先设在恩州。 此地虽非险要,却算是河北诸州府的中心地带,向四方求援或增兵,几乎在三五天之内还都可以赶到。 大名府也是要拿下的,并且驻扎了五千“靖难军”,以防备南边的金兵。 随着崔立的南走卫州,秦钜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东平府,和潞州一左一右拱卫着大名府。 郭默在大名府待了整整三天,主要是大名府城中的百姓们太惨了,被残忍的蒙古人嚯嚯了半夜,又被无耻的东平金兵洗劫了一遍。 几乎家家遭劫,城中半数门上贴了白纸,被乱兵糟蹋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出榜安民,开仓放粮。 幸亏粮食这东西太重,蒙古人仓皇而逃,没顾及到,金兵又都只盯着金银细软,对成堆的粮食反而也无暇顾及。 第三日的正午,郭默同时接到了来自郭靖和孟共的军报,北边的邢州、恩州和济南府已经被顺利拿下。 各自留下两千人驻扎后,二人又马不停蹄地分袭真定府和河间府。 河间府还好说,只有一千多蒙古军在驻守,孟共统领了两万多“敦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就将河间府轻松拿下。 而郭靖在半道上追上了张世杰,二人合并一处也将近一万五千人,在真定府也撵上了窝阔台所部的五六千骑军。 他们刚刚在真定府获得补给,幸好可以据城而守,无论是郭靖还是张世杰,他们都是轻骑而来,谁又会带着攻城器械。 等二人勉强打造出几架云梯、冲城车之后,却发现城头上的守军又增加了。 原来,是从中都来接应窝阔台的失吉·忽图忽将军到了。 这位更狠,本来中都城就只有两万一千多军士,他直接就带来了两万人,连守着中都皇宫的五百名“怯薛军”都带来了。 在失吉·忽图忽将军看来,如果窝阔台真出了事情,那留下这两万蒙古铁骑,和守着中都城就没任何意义了。 失吉·忽图忽将军如此举动,让此时此刻的窝阔台备受感动。 “失吉·忽图忽将军,你从此之后就是我窝阔台的大哥,他日荡平宇内之时,定不忘今日相救之情!” 原本失吉·忽图忽将军,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收的义子,比窝阔台也大上几岁。 但是,在窝阔台的眼里,那些自己父汗收的所谓“四大义子”,也无非是几员能力尚可的大将而已。 甚至当窝阔台等铁木真的亲儿子长大之后,又有好事者将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托雷等四人,合称为“四子”,与铁木真的“四义子”并列。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窝阔台的心里是极不舒服的,他认为将他们兄弟四个跟那四个义子相提并论,纯粹是对他们的侮辱。 等窝阔台几乎继承了他父汗的一切,这些活着的“义子”,他虽然不会有意去薄待,但是也不可能真的视之为兄。 而失吉·忽图忽将军这次的举措,却大大改变了窝阔台的看法,才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呼之为“兄”。 这一刻,窝阔台似乎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草原上那么多的英雄好汉,愿意围拢在成吉思汗的周围,甚至愿意为了铁木真去死。 真定府的守军增加到两万多人,郭靖等人兵力上完全处于了劣势,但并不妨碍华筝公主单人匹马出现在真定府城下。 此时城头上的,正是老将博尔术和失吉·忽图忽。 他们二人对华筝太熟悉了,都是从小看着华筝长大的,一个算是义兄,一个更是华筝的长辈。 “哈哈,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失吉·忽图忽义兄到了——” “失吉·忽图忽义兄,你一直在中都待着,一直守着父汗,你难道不知道父汗是怎么死的的吗?” “父汗惨遭奸人毒杀,你作为父汗的养子,难道就不想着给他老人家报仇雪恨吗?” “博尔术叔叔,华筝从小就敬重你,觉得你是草原上,除了爹爹之外,最伟大的统帅。可你又在爹爹被人毒杀之后做了什么?” “大蒙古的勇士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我是华筝公主,是你们伟大的成吉思汗最宠爱的公主。” “却因为卑鄙的窝阔台,被逼得逃离了大漠,远走大宋。去年,这个人面兽心的窝阔台,更是残忍地毒杀了自己的父汗。” “大蒙古的勇士们,像这样恶毒的人,他配做成吉思汗的儿子吗?他配做蒙古的大汗吗?他配你们这些勇士舍命追随吗?” ...... 真定府,城上城下,几万人都静静地听着华筝在大声地控诉着。 自从去年成吉思汗铁木真被害之后,华筝一时激愤就离开了桃花岛,到了更前沿的洛阳。 她虽然想立刻给爹爹报仇,却也不是丧失理智之人。 一边帮郭靖训练着“靖难军”,一边自己也勤练武艺。 她也算从小就跟随“越女剑”韩小莹学武的,只是那是年龄尚小。 后来逐渐大了,也正式拜在“江南七怪”门下,却因为蒙古公主的身份,练武的时间和成效就不是那么的理想。 甚至于,还要比她晚入门的封戈和叶瞿差了很多。 到了桃花岛之后,跟黄蓉她们在一起,闲暇之余也修炼了“九阴真经”上的一些功夫,黄蓉更是传了她“兰花拂穴手”和“玉箫剑法”。 毕竟桃花岛的功夫,还是要比“江南七怪”的功夫,更适合女子修行的。 之前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华筝练功可以用“拼命”二字来形容,连旁边的郭靖看了也心疼不已。 却知道她内心有着更大的疼痛,索性也不劝她,和张婷、哈吉三人,陪着华筝一起练习。 因此,这一年下来,华筝的功夫呈直线增长,连已经突破到二流境界的张婷,都不再是华筝的对手。 而此时此刻,她知道窝阔台就在真定府城内,你让华筝如何不激动? 仇人亦是亲人,还不如只是陌路之人,如果那样,此时华筝心里的悲痛也许会更少一些。 城头之上,无论是博尔术还是失吉·忽图忽,都被华筝问的哑口无言。 他们又不能去驳斥华筝,因为他们知道华筝所言,句句为真。 追杀亲妹华筝,排挤亲弟拖雷,更是毒杀了亲爹铁木真。 可那又怎样? 都已经是发生的既定事实,你让博尔术和失吉·忽图忽,联手杀了窝阔台,然后呢? 去高丽请回拖雷主持大局? 那么窝阔台的那些部众呢? 要知道窝阔台可不是孤家寡人一个,铁木真的这几个成年的儿子,部落和势力最大的是嫡长子术赤,其次就轮到了窝阔台。 一旦他们杀死了窝阔台,很可能蒙古就会重新陷入内战之中。 博尔术和失吉·忽图忽,都是跟随铁木真,把一盘散沙的蒙古,花了十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整合起来的。 与其说他们现在效忠的是窝阔台,不如说他们效忠的是整个蒙古。 可这样的话,怎么能在这数万人的两军阵前说出? “华筝,你还是回去吧。你嫁给了郭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就不要再理会草原的事情了......” 迟疑了半晌,博尔术悠悠地说出了一句话,竟然有一行清泪,从眼角垂落。 第二百七十章 夺妻之恨 中兴府,慕容老宅。 慕容老家主逝去了,昔日冷清的慕容老宅,却再次活跃了起来,变得门庭若市,出来进去的人络绎不绝。 慕容克异常喜欢这种感觉,被众人热切地关注着、追捧着,一个个陪着微笑,小心翼翼地跟他说着话。 因为,这位新任的慕容家主,脾气有些令人捉摸不定。 三天了,已经有七名说话不小心,或举止不当的下人,被这位家主生生拍成了肉饼。 那股阴寒的掌力,几乎将死者的肉体,冻成了冰尸。 随着慕容克内力和境界的提升,连“寒冰绵掌”也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慕容老宅的前厅,随处可见送礼的,或攀交情的人。 而在后宅之中,尤其留燕居的参合堂里,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调调。 慕容克也喜欢坐在那里,就像当初的慕容老家主一样,只是命人撤去了屏风,又添加了必要的待客用的配套家具。 “克儿,你真要这样做吗?” 能有资格叫慕容克为“克儿”的,现如今也只剩下了“西毒”欧阳锋一人,这个他名义上的叔叔,而实际上就是他的亲生爹爹。 “我为什么不可以呢?大燕国当年慕容皝、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何等英雄,都是一代英主名王,威震天下,都创下了轰轰烈烈的事业。” “如今这慕容世家传到了我的手中,而恰好又遭逢大争之时,不正是列祖列宗保佑,上天有意让我慕容克来成就大业吗?” 慕容克意气风发的样子,让“西毒”欧阳锋都觉得不寒而栗,有些不敢认识这个儿子了。 要不是再三确认,眼前之人的确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欧阳锋都怀疑会是别人易容假扮的。 难道说,慕容老家主将一身功力传给了克儿,连他心中的复国抱负,也一并都传给了克儿吗? 欧阳锋突然有些懊悔,懊悔不该将慕容克,单独留在慕容老宅这一年多。 现在可好,武功是奇迹般的提升了,直接到了绝顶境界。 也摇身一变,由欧阳克变成了慕容克,更是成为了慕容世家的家主。 当然,他改不改姓的,欧阳锋倒是无所谓,无非是继承了曾祖父的血脉,还是继承了曾祖母的血脉而已。 如果慕容世家只是一个纯粹的武林世家,欧阳锋也不会这样的头疼,关键是这个世家是出身于曾经的皇族。 更疯狂的是,已经过去几百年了,这个慕容世家还一直在做着恢复大燕的美梦? “西毒”欧阳锋的内心,无疑更像是一个江湖人,一生追求更高的武道。 如果说爱慕虚荣,他所爱慕的只是名声而已,并不是权力。 “克儿,你要是想取西夏而代之,为父也支持你。就算是你想吞掉完颜康在西夏的地盘,或者吞掉蒙古在西夏的势力,为父也都可以尽力为你做到。” “可是,你为何偏偏要去招惹大宋呢?况且,大宋在这西夏境内,并没有太强的势力,无非是一些探子而已。” “就算是你将他们连根拔起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如今的天下,正在逐渐演变成蒙宋两强并立的局面,大金国已经是昨日黄花,西夏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你......” “好了,你所说这些我都知道,可那又怎样呢?” 慕容克有些不耐烦,粗暴地打断了欧阳锋的“训斥”。 在他看来,欧阳锋就是在“训斥”自己,这是一个做家主的所不能容忍的。 “慕容世家的四大堂口,已经被我全都派了出去,连同长老会的五大长老,也悉数出手。” “妥妥的两名一流高手,三名二流顶峰的高手,大宋在西夏这个所谓的‘听风’,我要将它连根拔起。” “那位燕王殿下不是号称爱兵如子吗?等我抓住了西夏这边‘听风’的头子陆冠英,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燕王会不会来救他?” “另外,我已经派人送了一封请柬到桃花岛,请黄蓉来参加我跟慕容嫣的婚礼,当年她是怎样拒绝我的,我现在就怎么从她这位结义三妹的身上,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原来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向郭默报复?可是,你要知道郭默的武功绝对不止绝顶境界,你就算实力大增也还不是他的对手......” “够了——” 听到自己的亲爹说自己不是郭默的对手,虽然慕容克也相信,这大概真的就是事实,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 自己也算是出身武林世家,也算是拥有傲人的天资,也有大把的旷世绝学,还比那小子早出生了几年。 每当自己武功大进,修炼了更多的绝学,信心满满地想去找那小子报仇的时候,却一次又一次被无情地打击了。 尤其是,那小子竟然从自己的手中,硬生生地将黄蓉给抢走了。 那可是黄蓉啊—— 赵王府里初相见,一见黄蓉误终身。 我慕容克何等样人? 三十年来,好不容易心动了一次,竟然被那个小子给抢走了。 所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过去自己是没有能力,一直隐忍了这么多年。 如今自己羽翼已丰,难道还不能去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抢回来吗? 可是,尽管如此,慕容克也没嚣张到直接去桃花岛抢人。 那样的话,就不是在嚣张了,而是在花样作死。 不说武功,就当年他去了一趟桃花岛,见识过那些神奇的桃花阵之后,就彻底死了攻打桃花岛的心思。 那么,要想抢回黄蓉,就只能引蛇出洞,把黄蓉吸引到西夏来,就算是郭默一起到了中兴城,他也有信心把此二人一网成擒。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慕容克这样的勇气? “你是我的亲爹,你如果不愿意帮我出手助我,我也不能说什么。很多事情,未必就一定要靠蛮力,更要靠这里——” 慕容克说着,自豪地在自己的脑袋上点了点。 “那个慕容老贼够厉害吧?先天高手,又是一个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老狐狸般的人物,最终还不是栽到我慕容克的手里?哈哈哈——” “什么?难道老家主的死跟你有关,你这身功力是强夺来的?” 欧阳锋早就对自己儿子武功的奇迹提升有所怀疑,他本身就是武学大家,在他看来,自己这儿子不说终身无望绝顶,也不是三十六岁就能达到了。 “爹,我的亲爹,话不能说得那么难听,他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要这一身功力有何用?” “再说了,我也不白白要他的功力,我还得替他照看着整个慕容世家,我还得费尽心思去替他光复大燕国呢。” 此时的慕容克,完全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欧阳锋即便号称“西毒”,那也是针对外人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比自己还要“毒”? 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这个“西毒”的绰号,要拱手于人了。 “爹,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事情,那就不要掺和进来了。慕容家的一个侍女,替我生了一个儿子,刚刚六个月。” “你将孩子带走吧,凭着你蒙古国师的身份也好,带回西域白驼山庄也好,你将他抚养成人吧。” “如果我大业成了,自然会将他接回来,如果我失败了,也算是有根留下了。” 慕容克拍了拍手,从“参合堂”外边走进来一个妙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手中正抱着一个襁褓。 襁褓中,一个粉都都的婴儿,正睡得香甜。 “原来你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谋划很久了?克儿,为父真是小看了你。放心吧,这个孩子我会替你养着,希望你早点儿来接他。” “只是你要对付郭默,有西夏国和完颜康在,他未必能带大军过来,而他自己和黄药师,都是武艺高绝之辈。” “高手交锋,你没有绝对战力的高手坐镇,终究是不行的,我......” “哈哈哈——爹啊,您刚刚还说小看了我,您还真是在小看我啊?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我会去铲除西夏的‘听风’组织?” 慕容克又拍了拍手,从“参合堂”外又走进来一人。 “阿弥陀佛,欧阳老施主,好久不见了——” “是你?——” ...... 大名府,原来那位知府大人的府邸,此时暂时成了郭默的居所。 “默哥哥,睡在这样的床上感觉如何?” “莫愁啊,你还真别说,这样的床睡着,就是舒服。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瞅啥啥顺眼,吃嘛嘛香。哈哈哈——” “德性——” 不要误会,他们两人只是单纯地在讨论床的问题,就是那位奇葩知府打造的奇葩白银床。 一大早的,李莫愁来找郭默,今日就要离开大名府继续北上。 如果能够再拿下真定府、河间府,即便是中都城暂时拿不下来,郭默此次兵进河北,也可以算是功德圆满。 只是,他所担心的倒不是这两个州府,而是自己的大哥大嫂。 他可以借助替成吉思汗复仇的名号,甚至大哥郭靖亲自统领的“靖难军”,还打着各种“诛恶贼、报父仇”的旗帜。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大嫂华筝的内心,才是最痛苦的。 如果没能抓住窝阔台怎么办? 如果真的抓住了窝阔台,又该怎么办? 郭默的心里没有答桉,他甚至有些不愿意,或者说不忍心去亲眼目睹那个场景。 如果他燕王府的左右两位长史在此,一定会劝他将窝阔台放回蒙古大漠,窝阔台可败不可亡也。 窝阔台若死,拖雷必然会继承汗位,那么现在有些分散的蒙古军力,就会再次得到统一。 不要看蒙古铁骑,在这几年也损失了十来万。 那是真正骑在马背上的民族,男女老少,上马就能开弓放箭。 无论是十岁的孩童,还是五六十岁的老翁,都可以应征入伍。 窝阔台活着回去,遭此大败,原本在军中的拥护者就不如拖雷,现在算是真正的身败名裂。 郭默已经知道了,窝阔台放弃三千多步卒,自己却带着五六千蒙古铁骑逃走的事情。 也早已吩咐“听风”,将这件事实适当地夸大,并在北边的西夏、金国、蒙古、高丽等地,大肆宣扬。 因此,将窝阔台放回去,是最符合郭默,或者说是最符合大宋利益的。 那又怎么去面对大嫂华筝呢? “报——‘靖难军’郭都统的急报——” 郭默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外边响起了亲卫的声音,进来的人却是自己的四徒弟哈吉。 这小子见到郭默之后,索性也不回去了,直接就跟在师傅身边充当一名亲兵。 “哈吉,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见到是自己的徒弟,郭默一边接过急报,一边问道。 “师傅,您前天新教我的‘大漠八法’,我这两天每天都在练习,感觉比原来的容易上手。” “而且配合您教的锻体之术,无论打坐还是练习掌法、剑术,都能增进内力,实在是事半功倍啊。” 郭默虽然升级了大师傅的功法,也让五师弟叶瞿带给了师傅们,但毕竟自己也没有见过别人修炼之后会是怎样的,就拿小哈吉做做试验。 郭默打开了大哥郭靖送来的急件,眉头就是一皱。 “默哥哥,怎么了?” 李莫愁看到郭默的样子,禁不住问道。 “大哥和世杰他们,在真定府追上了窝阔台,不过他们已经逃进了城中,而且原本驻扎在中都的失吉·忽图忽,也带了两万援兵过来。” “失吉·忽图忽也是一员良将,且是蒙古人里边,少有的擅长攻城守城之人。大哥他们的兵力不够,已经暂时退往恩州。”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郭靖他们只有一万多人,守城一方却有两万五六千人,不走还等什么? 郭靖派到大名府的一万八千人,留下五千人守城,能带走一万三千人,再加上郭默自己统带的五千燕王护卫军,去跟郭靖汇合,也不过才三万出头。 看来要想拿下真定府,还要等等孟共的“敦武军”了,相信以“敦武军”的实力,攻取防守薄弱的河间府,自然不在话下。 “报——报燕王殿下,燕王妃来了,已经快进大门了。” “什么?” 郭默有些吃惊。 燕王妃?那只能是黄蓉了。 刚刚生完孩子,才半年时间,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战场上来了? 虽然郭默有些不解,但是,媳妇儿既然来了,总得接出去的。 郭默是有些吃惊,李莫愁听了,却莫名地有些紧张。 又一想,就是大姐派自己过来照顾默哥哥的,怎么又担心起来了? 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郭默已经走出了屋门,赶忙也从后边追了出去。 却见到黄蓉已经进了内院。 “你们?——” 黄蓉进了大门后,问清楚了郭默的住处,也没等通报,就直接往里走。 刚进内院,就看到前边走着的郭默,又看到后边追出来的李莫愁。 这是内院啊,这才大清早的,难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黄蓉的心思,在瞬间转了几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在黄蓉的心里,虽然已经接受了李莫愁,甚至李莫愁还是她硬派出来照顾郭默的。 但是,真的看到这二人,大清早的一前一后从内院里走出来的时候,黄蓉的心还是莫名地痛了一下。 自己这是怎么了? “蓉儿,你怎么来了?” 郭默急忙走上前去,也顾不得周围有人了,直接就抓住了黄蓉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一年了,自从去年这个时候,郭默离开桃花岛,又是洛阳又是长安的,还去全真教折腾了几个月,现在又到了河北。 而黄蓉守在桃花岛,除了替郭默孝敬娘亲李萍,还要督促几个孩子习文练武,更是又给郭默生了一个儿子。 再次见到黄蓉,居然比起原先来,微微有些发福。 “大姐——” 李莫愁跟在郭默的身后,怯生生地叫道。 这种氛围怪怪的,至少给郭默的感觉是怪怪的。 “咱们还是到屋里去说吧——” 最后,还是黄蓉化解了大家的尴尬,红着脸从郭默的怀中挣扎出来。 即便黄蓉也是我行我素之人,即便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对于郭默这样很随意的当众搂抱,黄蓉还是不太习惯。 多年的相处,黄蓉当然知道郭默不是那种急色之人,似乎这样当众拥抱只是郭默自己的一种“习惯”。 甚至,黄蓉还见过郭默对其他师兄弟,或者师妹张婷,也有过这样的“见面礼”。 虽然有些特立独行,好在没到离经叛道的地步,反而显得更有人情味。 “师娘,您吃早饭了吗?我去给您准备点儿?” 见到黄蓉的到来,哈吉也很是高兴。 这孩子离开大漠之后,跟黄蓉在一起的时间,比跟郭默的还要多,当初是两人一起收的徒弟。 黄蓉不仅仅是师傅,还是当娘一样的存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哈吉,甚至将自己心爱的“紫薇软剑”都送给了他。 “好孩子,你就去给师娘准备一些拿过来吧,一年没见,小哈吉又长高了。” 黄蓉笑呵呵地摸着哈吉的头,这小子的个头也窜起来了,而且这一年多特别能吃,比起在草原的时候,完全已经判若两人。 哈吉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郭默、黄蓉和李莫愁三人。 “大姐,你们有话要说,要不我也先......” 李莫愁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和拘束,没有了跟郭默独处时的从容,甚至没有了一年前,在桃花岛跟黄蓉相处时那份自然和融洽。 “坐下吧,都是自己人,大姐还能有什么话背着你不成?” 黄蓉大方地说着,眼睛却不停地在郭默和李莫愁之间徘回。 李莫愁竟然“心虚”地低下了头,这样让旁边的郭默更加的尴尬。 似乎、好像自己并没做什么坏事啊? 这种氛围怎么怪怪的? “蓉儿,有什么事非要你亲自跑一趟?随便派个人送信过来就是了。对了,襄儿怎么样?有没有想我这个爹爹啊?” 提到郭襄,郭默的脸上瞬间就漾满了笑容。 “襄儿、襄儿,光知道问你的襄儿?逸儿呢?还有刚出生的逍儿呢?他们都不是你的儿子吗?” “别人都重男轻女,你倒好,眼里心里都只有你的襄儿!” 黄蓉莫名地大声说了几句,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默哥哥对襄儿好一些,自己都要吃味吗?还是...... “嘿嘿,好了,不说襄儿了,说说咱们蓉儿吧,到底有什么事吗?你这样一直不说,我这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 郭默这话倒是真心的。 上一次,黄蓉也是丢下了两个孩子,千里迢迢从桃花岛跑到了洛阳城,就是因为黄药师失踪了。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看看这个吧——” 黄蓉说完,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份烫金的大红请帖,递给了郭默。 郭默有些狐疑,还是顺手接过来,打开了。 “啊,慕容嫣要结婚了?还是跟欧阳克?居然给你发了请帖?” 郭默的脸上,可以说是一叹三惊。 刚刚前几天才知道慕容嫣失踪的消息,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竟然是要跟欧阳克结婚。 问题是,这样的事情,“听风”怎么没有一点儿消息传过来? 更重要的是,黄蓉就为了这个,丢下嗷嗷待哺的婴儿,千里迢迢跑来找自己? 她们三个是金兰姐妹不假,可是也没在一起待太多时间啊,而且最后的结果还是慕容嫣盗走“紫薇软剑”,不辞而别的。 “还有一封信,你也看看吧——” 黄蓉有些迟疑,还是从包袱里,又拿出一封信,拿信的手明显有些颤抖。 信封是拆开的,看来黄蓉已经看过信了,却没有署名。 信的内容并不长,只寥寥数语,却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的。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毁其听风,折其爪牙。冠英小儿,已在我手;若留其命,可来中兴。” 落款写着“慕容克”三个字。 黄蓉是到了临安,见过“南山樵子”南希仁之后,才知道请帖和信笺里的“慕容克”,原来就是欧阳克。 “可恶,欧阳克,你在找死——” 郭默真的愤怒了。 欧阳克娶不娶慕容嫣,郭默没什么意见,本来他跟慕容嫣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但是,他的“听风”,他的袍泽,还有陆冠英这个相交多年的师侄,郭默不能不在乎。 “默哥哥,跟这封信一起送到桃花岛的,还有一节手指,信中没有说,可能就是冠英的.....” 黄蓉低声地说着,眼圈也禁不住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蓉儿,没事的。上次是岳父,这次又动了‘听风’,拿了冠英。这个慕容世家,好得很啊——” 请柬上边写有日期,从西夏的中兴府送到桃花岛,黄蓉收到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大名府,还是一路问过来的。 这前前后后耽搁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陆冠英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上次郭默收到来自西夏“听风”的密报,却是在十天之前发出来的,时间上却存在着极大的不合理。 这是一个骗局? 还是说,对方谋定而后动,未发动对“听风”的行动,就发出了请柬和这封信? 那么,请柬和信的内容应该是真的,只是那手指就可能是对方的故弄玄虚了。 郭默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 无论如何,西夏“听风”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十天没收到那边的信息。 只是,郭默预判到西夏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静,而河北战事正紧,他才选择性地没去追问。 “默哥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尽快赶到西夏的中兴府去。 既然对方是为了引他上钩,相信即便陆冠英落在他们手里,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这时候,哈吉拎了一个食盒,从中取出几样早餐。 量有些大,明显不是给黄蓉一个人准备的,他知道师傅也刚刚起床。 “哈吉,你去将你大师伯、赵成宇将军,和刘克庄安抚使都找过来。” 这个大师伯,指的不是郭靖,而是“铜尸”陈玄风。 时间不大,三人就走了进来,见到黄蓉在此都是一愣。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陈玄风从来就是个热心肠,又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大师兄,家里没什么事,蓉儿跑过来,主要是西夏那边出事了。” 郭默就把手中的请柬和信件,递给了陈玄风,又将自己分析的情况,一一跟众人做了分享。 “这个狗日的慕容世家,郭老弟,那还等什么,咱们马上过去,直接铲平了他们就是。” 上次“东邪”黄药师的事情,陈玄风知道后就怀恨在心,只是当时他恰好去盯“天下英雄大会”的事情,没能到西夏去。 后来双方算是和解了,甚至口头上还算是盟友,陈玄风才暂时压住了那股怒火。 现在,这个欧阳克更名的慕容克,做了慕容世家的家主,居然如此嚣张,敢对西夏的“听风”下手? 陆冠英,那可是他陈玄风的亲师侄啊! “我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大师兄,迅速从护卫军中,选出最强悍的一百人,一人三马。” “你先带着他们赶到太原去,看看四师兄还在不在那里,如果他已经动身前去西夏了,你也迅速赶过去。” “你们到了那些,千万别轻举妄动,这个欧阳克已经是绝顶高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西毒’欧阳锋,一切等我过去再说。” “成宇,剩下的燕王护卫军,由你率领和‘靖难军’一起赶往恩州,一会儿我会写封信让你带过去,交给我大哥和孟共都统。” “并传一道本王的手谕,在河北的‘靖难军’、‘敦武军’和燕王护卫军,悉数归‘敦武军’都统制孟共统一指挥,郭靖副之。” “此次北上,最少也要再将真定府和河间府拿下,作为恩州的左右护卫。” “刘卿,你到恩州之后,就照洛阳和长安的成例,按部就班地执行就好。” “这几年河北不断遭遇兵灾,可以免税三年,所需钱粮物资,可一一列明送到临安的燕王府,薛长史和程司马会悉数帮你解决的。” 郭默将诸事安排妥当,又提笔写了一封长信,把自己的情况跟郭靖和孟共二人讲明,才交到赵成宇手上。 “哈吉,你还是跟着赵将军一起北上吧,就跟在你大师兄身边,不想上战场,就自己练练武,把‘大漠八法’也给你大师伯看看。” 众人都依令行事,屋子里又剩下郭默他们三人。 “蓉儿,我也饿了,咱们先吃过早饭再启程吧——” ...... 太原府,“听风”衙门。 陆乘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已经五天没有收到“听风”的消息,一年多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现在的“听风”,在太原已经光明正大地设立了衙门,整个河东南路、河东北路都已经在“敦武军”的控制下,就差还没派来一个经略安抚使,暂时算是军管区。 昨日,陆乘风已经向离太原最近的康城,派出了一个五人队,相信今日天黑前,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果然,太阳刚刚往西转,府门前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有一人翻身下马,向前抢了几步,好悬没有栽倒。 “报——‘听风’急报——” 一边喊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向里跑。 听到声音,陆乘风就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来人的身影就是一愣。 “听风”为了消息的安全性,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单人派送的。 一般上会是五人队或十人队,即便是最恶劣的情况下,也要派出一个两人队。 而现在,陆乘风看到跑进来一人,难道这个五人队,遭遇了不测,死得只剩下他自己了? “王勇?怎么只有你自己?” 陆乘风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这个王勇也是他这两年培养出来这批人中的佼佼者,小伙子二十五六岁,却沉稳至极,颇有大将之风。 “报陆都统,大事不好了——” 王勇一句话,陆乘风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几天他一直就心神不宁的,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勇,先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讲。” 看到王勇的狼狈样,陆乘风还是先将他扶进了屋里,并倒上一杯茶。 王勇也真是渴了,端起来一饮而尽。 “陆都统,我等五人奉命到了康城,找到咱们‘听风’的据点,无论城东的,还是城西的都贴着封条。” “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在六日前的夜里,这两处据点来了无数黑衣蒙面人,将据点里的人悉数杀害。” “当地的官府天亮了才知道,就派出人封锁了,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 “卑职自作主张,自己跑回来送信,让那四位兄弟再跑去银州城看看。” “如果还是这样,他们也会再派出一个人回来报信,其他三人再去别的城池。” 果然是出事了? 如此快、准、狠,到底是谁做的? 陆乘风心里很着急,表面上却没有露出来。 但是,他却预感到,可能整个西夏的“听风”都出了问题。 要不然,已经过去六天了,“龙门客栈”所在那个沙漠以东的各个据点,如果还有幸存的人,这六天也足以将消息送到太原了。 这一年多,自从陆冠英到了西夏,已经在十几个州府,发展了二十四个据点,总人数都突破了三百人。 想把这些人,在短时间内一网打尽,除了周密的计划,还得有足够的人手才行。 在西夏地盘上,能够同时具备这两点的。 好像只有西夏国可以做到,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完颜康的人,他们都没办法去越境作桉。 可是不应该啊,西夏国跟大宋近来无冤无仇,甚至西夏国还不停地用马匹,从大宋换来自己紧需的各种战略物资,它没理由这么做啊? 难道是? 去年的时候,陆乘风是跟着郭默一起去的西夏,去寻找自己的师尊黄药师,顺道也在为“听风”布局。 更是一起到了“龙门客栈”,只是功力受限,没有让他和当时的金镶玉,现在的金玉风一起到慕容世家去。 由于郭默一直强调慕容世家的强大,事后陆乘风还特意派人,详细地调查了一下这个神秘的慕容世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哪里还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世家啊? 难道,真是这个慕容世家,如此心狠手辣吗?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冤家聚首 在太原通往康城的官道上,急速地奔驰着几匹马。 马是战马,非普通百姓可以拥有,人有六人,却有男有女,有道有俗。 跑在最前边的,正是从河北战场撤下来的大宋燕王郭默,而一左一右两匹马上,坐的正是黄蓉和李莫愁。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老二少,三名道人。 却是来自于终南山全真教的「太古子」郝大通,和李志常、崔志方三人。 原本考虑到西夏之行的危险,郭默没打算带着这三位前去。 毕竟这三人中,郝大通在二流巅峰停留多年,一直还没有找到突破的机会,而李志常还是半年前在郭默的帮助下,刚刚进入二流境界。 至于崔志方,就更差上一些,仅仅是三流的水准。 这三人是出来历练的,郭默不想让他们卷到与慕容世家的纠纷里去,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觉得对不住马钰和丘处机的托付。 可惜,这三位却不这么认为。 跟随郭默下山这么久,一路上尽受人家的照顾,自己三人都没出什么力,反而白得了人家的武功。 尤其是「太古子」郝大通,虽然不好在郭默面前摆师长的架子,但骨子里也是好强的。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只有在残酷的战斗中,才能寻找那份突破的机缘。 因此,他们三人就婉拒了跟随大军北上的建议,毅然决然跟着郭默西进,哪怕履行护卫的职责。 郭默他们先是快马赶到了太原。 可惜,陆乘风早在十多日之前,最大极限地抽调了两百名「听风」麒麟营的勇士,率众赶奔西夏而去。 也许是因为没有确定事情的真相,也许不想给正在督战河北的郭默增加负担,也许是陆乘风想自己硬扛下这份突如其来的变故...... 陆乘风选择了,暂时没有通报于郭默。 但是,还是在太原的「听风」衙门内,详细地留下了王勇带回来的情报,以及自己的判断和即将采取的行动方案。 对于陆乘风这样的做法,郭默也感到一丝无奈。 方方面面所缺的人才还是太多了,一旦发生重大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来抢救。 他们到达太原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索性住了一晚,又在「听风」驻地更换了马匹,第二日继续西进。 陆乘风走后,发回太原的消息,最近的一次是四天之前。 「听风」在西夏境内的据点,的确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现在能掌握的信息中,所有「听风」成员,都已经殉职。 其实,这也跟「听风」筹备时,人员结构的搭配有关系。 因为本质上属于情报系统,又是深入异境他国,「听风」在人员选拔上就以识文断字、激灵活泛为主。 个人战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却主要体现在给这些人员配备的护卫上,基本上是二比一的配置。 也就是说,在西夏境内的「听风」三百名人员,真正有战斗力的,也仅仅一百人,分散到各个据点也只有几人而已。 这些人也大都选自军中,或民间的武林人士,能达到三流水平或校尉级别,就已经能够在「听风」体系内,成为一个据点的首领。 西夏同金国的边境,这几年就一直是畅通无阻的状态,「敦武军」拿下整个河东南路和河东北路之后,也无意改变这种状态。 因此,郭默他们从太原到康城这条路上,不断能看到东来西去,或者西来东去的商队和行人。 这条路,郭默也走过几次了,似乎这几年自己总跟这个西夏扯上关系? 可惜,现在还不是彻底解决西夏问题的时 候,就连河北战场,也是酝酿了两年多,好容易抓住了一个蒙金大决战的机会。 而西夏的局面却更加复杂,西夏国、蒙古人、完颜康,再加上一个慕容世家,盘根错节、犬牙交错。 上次因为明教的萧矩,让草创的「听风」遭受了重创,这次又因此慕容世家,「听风」竟然直接被连根拔起。 「默哥哥,前边就是康城了,咱们是直接进城去,还绕城而过,直奔银州城?」 黄蓉来了之后,因为发生了西夏的事情,郭默、黄蓉和李莫愁三人,并没有坐下来认真地讨论过三个人的关系。 一两天下来,黄蓉倒是看出来,二妹跟郭默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她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有些失落。 李莫愁,似乎也一切都正常,只是再也没听到她叫一声「默哥哥」。 从陆乘风传回来的消息,康城的据点被摧毁之后,现在只是简单地留了五名成员。 一边继续搜索该事件的蛛丝马迹,一边又在物色新的产业,将危机的根源彻底清除之后,再重新启动。 吸取之前的教训,再次建立的据点之间,不会有任何的来往。 像之前中兴府和龙门客栈那样,恨不得一套人马,两处互通或轮换的做法,在危机重重的异国他乡,实在是取死之道。 「算了,直接去银州城吧,陆师兄的情报上说,老四的人好像也遭受了攻击,好在他们就是马贼,来去无踪,人员损伤反而不大。」 「老四的人已经聚集在一起,就在银州城一带活动,有这六百多人在一侧护卫,也许银州城的「听风」组织会先行恢复。」 四师弟封戈,也扎根西夏两三年了,甚至比「听风」都要早。 本身是从燕王护卫军剥离出来的,这几年也吸收了西夏当地的一些游侠,队伍已经达到六百多人。 本着狡兔三窟的原则,封戈在西夏的巢穴多达六处,其中两处的隐蔽性极强,只有少数人知道。 绕过康城,向西南六十多里就是银州城,这是西夏东南角最大的一座城池。 因为距离金国较近,而同蒙古铁骑的占领区又相隔着数百里,现在更是有着完颜康的势力在北边隔绝着。 战乱频仍这几年,不断地有富户南来或西入,反而刺激了银州城的发展,连城池都向外扩了一半。 郭默一行六人,踩着城门关闭的时间,进入了银州城里。 他们从城南而入,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西风楼」。 那里曾经是「听风」在银州城的据点所在,据说事发之后,被西夏当地的官府给封禁了,此时却依旧灯火通明? 正是饭口的时候,郭默也想探个究竟,就在「西风楼」前下马,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几位客官终于来了,楼上的包间已经准备停当,各位随我来——」 「西风楼」一层的柜台,正斜对着门口。 看到郭默几人甩蹬离鞍下了马,正在柜台后边忙活的店掌柜,急忙亲自跑了过来,并指挥着几名伙计,过去将众人的马匹牵到后院去。 看到这个情景,郭默就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 看来,「听风」的人重新启用了「西风楼」,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原地开张,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想引蛇出洞啊? 郭默领头,跟着掌柜的直接上了三楼。 现在是饭口,一楼大堂基本上人满为患,二楼一半包间一半散位,上客率也超过了一半,三楼倒是还安静一些。 看来,之前酒楼的封禁事件,并没有给客人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众人来到三楼最里边的,也是最大的一个包间,掌柜的挑帘先 进去了,郭默等人也相继而入。 「卑职「听风」麒麟营王猛拜见燕王殿下——」 王猛躬身见礼,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状的物件,正面是传说中麒麟的样子,背面则是持牌人的信息。 果然是「听风」的人,只是你自称王猛,又怎对得起这瘦小的身材? 「你叫王猛?这西风楼怎么又开张了?你们陆都统呢?西夏的马贼军可曾来到此地?」 确定是自己人之后,郭默先是命他准备一桌上好的饭菜,因为要在天黑前赶到银州城,他们一行人午饭都没有吃。 「启禀燕王,此地的知州是一个贪财之人,陆都统花费了五万两银子,才从他手里再次买下了西风楼,此处现在有五十名「听风」的弟兄。」 「在此期间,燕王护卫军的陈都统也赶过来了,这二位于两天前离开了银州城,继续向西去了。」 「马贼军的封统领昨日还到「西风楼」里来过,他的队伍就在银州城附近游弋,封统领本人带了几名弟兄,就住在您在城东那处宅子。」 原来如此,有「铜尸」陈玄风跟着,郭默多少还是放心一些。 不是这王猛提及,郭默都忘记了当年为行事方便,还专门让人在城东买下了一处宅子。 后来,郭默离开的时候,就直接将宅子甩给封戈来照看,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还一直保留着。 又问了一些,关于「听风」据点被人摧毁的事情,王猛说了很多,却也不得要领。 直言陆都统吩咐过,能搭建的架构就先搭起来,有消息也正常收集,却以做生意混个脸熟为主,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郭默索性就不再询问,几个人开始专心吃喝。 晚间也无需在「西风楼」住宿,南城到东城离得没多远,几人吃喝完毕,自然去郭默购买那处宅子歇息。 「二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当封戈见到郭默进来的时候,惊喜得无以言表。 「哈哈,老四,好久不见啊——」 郭默也迎了上去,在封戈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 封戈比叶瞿还大了半岁,个头也更猛上一些,在西夏待了两年多,整个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 「你小子最近没好好练功吧,看样子又落后于老五了。」 郭默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封戈的状态,还是停留在三流境界。 其实,一进入三流境界,江湖中就勉强能称得上「高手」,只不过是一个「三流高手」罢了。 但是,在「江南七怪」的门下,却无疑是最差的了,甚至比小师妹张婷还不如。 要知道,张婷才十六岁,而封戈都已经二十八岁了,比郭默都要大两岁。 从一开始,封戈就跟随「马王神」韩宝驹在蒙古军营里待着,等叶瞿回到「七贤庄」做护卫统领之后,他们两个的差距就拉开了。 「老四,这次事情结束之后,马贼军先交给副手带着,你跟着我一年吧,好好打磨一下你的武艺。」 「如果在三十岁之前,还不能达到二流境界,将来在武学上的进境就堪忧了。」 郭默的这些师弟妹,他对每个人都寄予着厚望,在武功上要想真正能够独当一面,至少都得一流以上的境界。 「嘿嘿,二师兄我没有老五那般的心性,这两年又有些跑疯了,恐怕一下子很难静下来......哎,二师兄,你怎么打人啊?」 封戈还没说完,郭默上前去,照着他的屁股蛋上,就连踹了几脚。 「你这个混帐行子,自己不争气还找这样那样 的借口,等哪天我那些徒弟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都超过了你这个当师叔的,看你这脸往哪里搁?」 「跟着我很委屈你吗?要是觉得委屈,等哪天我再高升一步,就留你在身边做个大内总管吧。」 看着被自己踹倒在地上的封戈,郭默再懒得理他,径直向客厅走去。 身后跟着的几人,看着他们师兄弟这别开生面的见面场景,一个个憋着也不敢笑。 「快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瘫在地上像什么话?」 作为二师嫂的黄蓉看不过去了,冲着地上的封戈说道。 「师嫂,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怨我啊,都怪二师兄。整年见不到人,这一见面就会欺负我。」 「他那么高的功夫,我说不定都被踢的受内伤了。还说让我做什么大内总管......啊——大内总管?二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封戈才明白过来「大内总管」背后的含义,急忙爬起来,冲到大厅里去。 全真教的三位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黄蓉和李莫愁,却羞红了脸。 「呸,什么人嘛,还说封师弟不着调,我看他才是个「混帐行子」。」 好吧,这话也就黄蓉敢说出来。 全真教的三位,包括李莫愁在内,还没见过郭默这样的一面,顿时觉得这位燕王殿下,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众人进到大厅之后,分坐在两旁。 「二师兄,你是为「听风」的事情来的吧?」 封戈已经跟陆乘风和陈玄风见过面了,三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个多时辰,那对师兄弟带着人继续向西边的城池去了。 封戈却留了下来,「西风楼」正常开业,封戈的六百多马贼兵,就分散在城内城外,既是在保护着「西风楼」,又何尝不是在守株待兔? 「到现在为止,还没确定是哪方势力做的,不过慕容世家的嫌疑最大。马贼军在沙漠里救了一人,他是从龙门客栈逃出来的厨子。」 「可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厨子,也说不清楚什么,只是那晚凑巧去了茅厕,才逃过了一命。」 「不用怀疑了,就是慕容世家做的,我就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才赶过来的。」 进入了西夏,尤其是见到「听风」的人之后,郭默才知道慕容世家把事情做得是多么的彻底。 看来慕容世家背后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啊。 「老四,明日你就跟着我走,让你的人分出三百人来,在后边暗中跟着就行。」 「剩下的三百多人,让各个小头目带着,全部潜伏进银州城。三人一伙五人一处的,做什么都行。」 「咱们虽然还腾不出手来拿下西夏,但是这个银州城我看着就不错,就先拿它开刀吧。」 通过这件事情,郭默算是想明白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广撒网在这里看来是不合适的,集中力量能够占住一个城池,并能够牢牢的守住了,才算是在这里立住了。 以前,大宋和西夏是不接壤的,现在整个河东已经是大宋的囊中之物,就在西夏的东边。 而西夏的东南部,正是跟「靖难军」驻守的关中地区接壤。 如果大宋真想对西夏用兵,直接从太原和长安发兵,完全可以做到两面夹击,双管齐下。 「二师兄,你真打算对西夏动手了?这两年弟兄们待着憋屈啊,东游西荡的,没个根心里就没个底儿。」 听到郭默这样说,封戈很是兴奋。 常年在这个西北之地待着,还总是往山沟里钻,封戈自然是毫无怨言,他是在为自己的二师兄做 事,却难保手下的弟兄们没有情绪。 「只是初步有这样个想法,具体怎样实施,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按照郭默的吩咐,封戈将马贼军一分为二,让副手带着三百多人,化整为零,潜伏进了银州城。 反正银州城向东、向南都能到达金国,也就是现在大宋的实际控制区,每天进到银州城的人也不在少数。 封戈则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下,以后跟着二师兄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邋里邋遢的,十足一个马贼的样子。 演了两年多的马贼,慢慢地还真活成了马贼的样子。 「嗯,还不错,从现在开始,先委屈一下封大当家的,给我当个亲兵吧,哈哈,驾——」 一行六人变成了一行七人,当然后边还暗中跟着三百人的精锐马贼军。 西出银州,过夏州,到灵州,通过「龙门客栈」所在的那片沙漠,才能进入中兴府。 一直到了「龙门客栈」,郭默他们才再次遇到「听风」的人。 客栈已经开始正常营业,接待途径此处的商旅。 而紧挨着「龙门客栈」的后院,新搭建了几十顶帐篷,一直快延伸到绿洲的边缘。 「听风」的一百五十人,和燕王护卫军的一百人,就驻扎在这里,单单不见两位都统制。 「邓拓,怎么回事,你们陈都统呢?」 邓拓是护卫军的一名校尉,也是「敦武军」的老人了。原本是临安禁军出身,到了「敦武军」中才算脱胎换骨。 「殿下,前日我们就赶到了此处,陆都统和陈都统商议之后,由陆都统先去中兴府打探一下,然后再做打算。」 「离开两天两夜之后,陆都统也没回来。今日一早,我们陈都统就坐不住了,让卑职率军在此等着殿下,他也去中兴府了。」 邓拓小声地说着,连头也不敢抬。 自己这些当下属的人在这里待着,让两位都统制大人去犯险,这话怎么说听起来都不合适。 但是,谁又能拧得过那两位都统呢? 郭默当然明白陆乘风和陈玄风的意思,中兴府那是西夏国国都所在,真带着几百人过去,又怎么能通过重兵驻守的城门? 而且,这次要找的对象是慕容世家,除了已知的「西毒」欧阳锋,和达到绝顶境界的慕容克,还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 陈玄风和陆乘风,也不想让手下这些军士们去送死。 是的,在他们这些武林高手眼里,普通的军士就算是多上几百人,去了也是送死的份儿。 本来冲动的人是陈玄风,可是临来之前得到郭默的嘱托,切勿轻举妄动,务必等自己到来。 这次沉不住气的,换成了陆乘风,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陆冠英,正是他陆乘风唯一的儿子。 虽然陈玄风告诉了四师弟,从郭默收到信件的内容推测,陆冠英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可惜,在没有见到儿子之前,陆乘风的心又怎能平静的下来? 因此,二人商量之后,才有了陆乘风独自探访中兴府的事情。 从「龙门客栈」到中兴府,有着半日的路程,现在已是正午,想必陈玄风已经进入了中兴府。 「邓拓,让你的人多准备一些吃食和帐篷,后边还有三百名弟兄,他们来到之后也暂时驻扎在这里。」 「从现在开始,中兴府和「龙门客栈」之间,每隔一个时辰派出一队人过去哨探消息,只看是否有大队人马交战。」 「每队二十人,其他人随时待命,一有动静马上出动接应。」 郭默一行七人,简单用过饭菜之后,再次先行,向中兴府而去。 郭默和黄蓉之前来过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七人一路疾行,等到了中兴府的时候,离城门关闭还有一段时间,郭默众人打马正常从东门进入。 从「听风」盘下来那处商行经过的时候,郭默特意看了一眼。 门上还贴着封条,从外表看有严重被火烧过的痕迹,行人经过的时候,也都有意绕了过去。 郭默他们也没停留,放慢马速慢慢前行,到了当中的十字大街,转向右行,靠近北城门处,选了一家客栈。 此处离着慕容老宅的后门也不远,就在一条街上,隔着两个路口而已。 「现在看来没什么动静,或许大师兄也选择在晚间前去探查。」 众人选好了房间,简单梳洗之后,又在二楼的包间聚齐。 此时的天尚未完全黑,六月的西夏,多是晴朗的天,夜色落下的也晚,街上甚至还有小贩的叫卖声。 「咱们先吃饭,一会儿让店家刷洗饮遛,把战马伺候好。」 「二更时分,由我、蓉儿和莫愁三人前去慕容老宅探查一番,老四你陪同郝道长等在外边接应。」 好吧,关键的时刻还是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的。 李莫愁已经是一流境界,黄蓉更是半步绝顶,郭默就更不用说了。 剩下的四位,两人二流两人三流,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在外面望风了。 「二师兄,我看着慕容世家有些诡异,你们要多加小心,回来之后我一定好好练功。」 封戈是真被刺激到了。 看看自己的二师兄,哪怕自己不去跟二师兄比,就看看跟着二师兄的两位师嫂,哪位不是闭着眼睛,就能随意吊打自己的啊。 「邦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打更的从客栈前经过,二更时分了。 七人周身上下,收拾得紧趁利落,封戈还斜挎了一个夜行人专用的百宝囊,里边所带之物应有尽有。 七人各自带着兵刃,从后窗口离开客栈,赶奔慕容老宅。 在洛阳的时候,郭默就将那把象征意义太强的「赤霄剑」,放置在了洛阳的燕王府里。 现在带在身边的,是从终南山密洞中所得的那把断剑「归元」。 当然,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把裸剑,到洛阳之后,就专门找了冯默风师兄,亲自给「归元」剑打造了一副剑鞘。 郭默对剑鞘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能正常使用就行。 冯默风则不然,当他看到「归元」剑的时候,惊叹不已。 以他几十年的经验判断,世间恐怕不应该有这样的材质,也从能没听说过,更加没见过这样的铸造工艺。 郭默一直以为是一把断剑,而冯默风却斩钉截铁地认为,这把「归元」就是一把完整的剑,它一出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虽然,冯默风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肯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把剑应该不仅仅是看起来这样的平凡。 连续打造了十九把剑鞘之后,冯默风终于选定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一把,就是现在「归元」剑使用的这把剑鞘。 说实话,这把剑鞘在郭默眼里,用平平无奇形容它都有些夸张,那是真的相当的难看。 整体灰不溜秋的,甚至表面一点儿光泽度都没有,更不用说涂漆或者雕刻好看的花纹。 郭默本有意选一件别的,可是冯默风师兄再三坚持,还说把剑鞘的价值,比其他十八把剑鞘加起来都要大。 甚至声称,要 不是看在这把「归元」剑的份上,他冯默风都不情愿拿出自己多年的珍藏。 说得郭默一愣一愣的,就这么对不起观众的颜值,它真有那么好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郭默是不相信的。 可惜,冯默风还来劲了。 把这把灰不溜秋的剑鞘交给郭默之后,直接将剩下那十八把剑鞘,顺手又扔回了熔炉之中。 没办法,就这把「归元」剑的尺寸,还真找不到现成的剑鞘来用。 郭默也不想再折腾了,为了给「归元」剑打造剑鞘,冯默风师兄,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一把剑鞘而已,至于吗? 他甚至觉得自己老岳父这些弟子都不正常,他们的名字里那个「风」字,明显都应该换个字,换成「疯」字才更贴切。 就这样,郭默只好委屈地拿走了那把灰不溜秋的剑鞘,大小正合适,严丝合缝的。 关键是,单拿着剑鞘,郭默甚至感受不到它应有的重量? 这是什么玩意做的?不会是用纸糊的来糊弄我吧? 好在到了郭默这个境界,跟人交手一般不怎么用剑,连那套「归元剑法」,这么多天了也没静下心来,好好研究研究。 七人来到慕容世家的后门,郭默冲着封戈四人点点头,那意思你们四人就在外面等着。 然后左右冲着黄蓉和李莫愁看了一眼,三人飞身形飘进慕容世家的老宅。 上次郭默他们也是夜间来的,在慕容秋荻的带领下,走的是前门,一路欣赏着夜景,到了留燕居的「参合堂」。 时隔这么久,又是夜间来此。 宅院还是那座宅院,却已经更换了主人。 后院的构造,同前院一样的讲究,真不知道这慕容老爷子,是来避难的,还是来享福的? 这些花费的心思,多用在复兴大燕的事业上,是不是早就有成功的希望了? 可惜,人生百年,终究一死。 就算是先天了,就算是一百二十多岁了,终究寿数不及天命。 郭默三人几乎足不点地,在各个建筑之间穿行,按照预判中的方位,找到了留燕居,眼前的景象却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都过二更天了,按理说慕容家主的住处,本该静悄悄的,就算是没有睡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热闹。 对,就是热闹。 人应该并不多,郭默此时的境界何等恐怖,站在留燕居墙外,就能感知到这整个院落里,只有六个人。 四名武林高手,两名完全没有武功的人,想来应该是下人之类的。 之所以说热闹,除了有人的打斗声,还有人不停地在叫骂。 「慕容克?我呸,你他娘的就算是化成灰,老子也认识你,你不就是欧阳克吗?」 「「西毒」欧阳锋的私生子,而且还是跟他大嫂私通生下来的你,怎么又改姓慕容了?又换爹了啊?哈哈哈——」 好嘛,这个「铜尸」,你不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 「二长老、六长老,此人不必留活口,直接杀了就行,反正咱们手里的人质,不缺这一个,就让他彻底地变成一具「铜尸」吧。」 这说话的是欧阳克的声音,无论是郭默,还是黄蓉和李莫愁,对这个声音都不会陌生。 可以啊,这小子还真就成了绝顶高手,而且内力之强,还不是普通的绝顶高手能比拟的。 单单听声音,郭默就知道「听风」传出的信息中,关于欧阳克突破的事情是真实的。 院中动手的有三人,看来是欧阳克口中的二长老和六长老,在围 攻陈玄风啊。 「听风」的信息很完备,慕容世家六大长老,「西毒」欧阳锋占着大长老的位置。 其他五位长老,两人一流,三人二流,这二长老和六长老,正是其中的两位一流高手。 「哈哈,慕容欧阳克,就凭这两个废柴,还想要你爷爷的命?除非你再改个名,就叫「陈慕容欧阳克」,哈哈哈——」 同样是一流境界,人与人的战力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 「老匹夫,要不是看在「东邪」的颜面上,早就要了你的命,既然你找死,就不要怪我慕容克心狠手辣。今夜,你就在这儿吧——」 本来在观战的慕容克,原地一掌击出,带着一道强烈的寒风,六月的天气,陈玄风居然感到一阵阴冷。 「啊,我命休矣——」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破不立 庭院之中,“铜尸”陈玄风,正在力斗慕容世家的二长老和六长老。 即便是这二人联手,陈玄风应对起来,依然是游刃有余。 三人同样是一流高手,而且二长老和六长老的年龄,还都要在陈玄风之上,可惜战力差得就有点儿多了。 也怪陈玄风的嘴损了点儿,自己在同这二位交手,嘴上还不忘去占慕容克的便宜。 就方才他说那话,让谁听了能受得了? 尤其是慕容克,本身的武学境界,就是被作弊式的操作,给生生提上来的。 身上的功夫是到了绝顶境界,可心境却还要差上一些。 就好比一个贫穷了半辈子的人,一夜之间屋子里堆满了黄金。 一夜暴富之后,心态的失衡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得了的。 说声“找死”,慕容克就直接下手了。 他的“寒冰绵掌”已然大成,简简单单第一式“冷若冰霜”,单掌凭空推出。 陈玄风还离着一丈多的距离,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关键是这股寒气似乎已经将他完全锁定,心念几转竟然躲避不了。 一左一右两位长老,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攻势,这样就等于是陈玄风面临着三个人的同时进攻。 这可如何是好? 陈玄风出道以来,恶仗也不是没有打过,却从来没有像此时这种感觉,似乎死亡正在对他召唤?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慕容克这一掌,一定是致命的。 牙关一咬心一横,功布全身,用身体去迎接两位长老的进攻,同时双掌并举,用的是“九阴真经”里的“摧心掌”。 “开啊——” “寒冰绵掌”,掌劲如冰,一经着身,劲力立卸,任人宰割。 “摧心掌”,掌如其名,阴毒霸道,伤人心脏,七零八落。 “啪——” 陈玄风和慕容克的掌力,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庭院中就像平地响了一声惊雷,炸裂的声响传出多远去,似乎夏虫都停止了低鸣。 一左一右,两位慕容世家的长老,也双双出掌,恶狠狠地击中了陈玄风的左右两肋。 “啊——” “啊——” “嗯,这声音不对?这力道也不对?” 场中动手的四人,都是为之一惊。 两道惨叫声,竟然是出自慕容世家的二长老和六长老? 两人双双被震飞了出去。 在空中,急忙使了一个“云里翻”的跟头,卸去了巨大的反震之力,又“噔噔噔”倒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 可是,两人却已经膀臂发麻,嗓子眼儿发咸,一口血没压住。 “噗——” “噗——” 两声,口吐鲜血,沾满了颌下的须髯。 陈玄风却感到浑身舒坦,就像吃了槟榔顺气丸一般,低头看看自己的左右两肋,再看看自己的双手。 “天啊,老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但是,陈玄风还是转过身去,看向了身后。 陈玄风可不傻,刚才就在他拼尽全力推出双掌,去对抗慕容克的攻击,同时,功布全身准备硬接那两位长老的双掌时。 就感到后背有一股暖流注了进来,一入“丹田”,瞬间分散到周身诸脉,更有两丝若有若无的劲道,顺着自己的两臂,直达双掌。 他跟慕容克的掌力也对上了,也发现自己的掌力中,却莫名地多出了点儿东西。 温暖?霸道?毁灭?希望?..... “什么人?——” 慕容克同样惊讶不已。 “铜尸”陈玄风他早已认识,也清楚对方的武功和实力。 自己刚才那一掌,虽然只用了七成功力,相信也不是眼前这位“铜尸”能够承受的。 没想到,这一掌打完之后,陈玄风毫发无损,自己那两名长老却被反震了出去,且双双受了伤。 慕容克的境界已经到了绝顶,功力更是强悍无比,而“寒冰绵掌”同样霸道,且还带有毒性,竟这样被对方轻描澹写地给化解了? 而且,从方才陈玄风的掌力中,慕容克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才大叫了一声。 “哈哈,欧阳克,老朋友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吗?” 墙头上有人说话了,来得正是郭默、黄蓉和李莫愁三人。 “是你?” 说话之人,当然就是郭默。 郭默刚飞身上墙,就看到慕容克等三人,一起向陈玄风攻去,而看陈玄风那架势,竟然是要以命相搏? 郭默又怎能袖手不管?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手,就算是直接出手对付那三人,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偏偏他还要恶搞一下。 离着有两丈多远的距离,郭默直接“一阳指”点出,将一股纯正的“先天真气”,直接隔空渡入陈玄风的“丹田”之内。 并借助陈玄风的双掌,将这股“先天真气”以“六脉神剑”的方式发出。 到底是借助了别人的身体,又是第一次使用,郭默也没敢输出太多的功力,生怕陈玄风这个载体承受不了。 即便如此,也是震退了慕容世家的两位长老,并彻底化解了慕容克的“寒冰绵掌”。 “郭默、黄蓉、李莫愁——” 随着三人从院墙上飞身而下,慕容克也看清楚了他们的样貌。 每一个名字,慕容克都是咬着后槽牙叫出来的。 在慕容克看来,他跟郭默之间,那是有着“夺妻之恨”的,这份仇恨刻骨铭心。 可以说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 而黄蓉在他眼里,那是自己唯一真正心动过的女人,虽然她嫁给了郭默,并且还听说已经给他生了孩子。 但是,慕容克却恨不起来黄蓉,要说恨,也只能恨这份爱而不得。 没见面时,偶尔还会埋怨她几句,等真正见到黄蓉了,却又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她一定是被郭默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她是那样天真无暇的小女孩,怎么能够抵挡得住郭默那人的油腔滑调? 如果,黄蓉现在还愿意到他的身边来,慕容克依然会爱慕她,就像当年在中都赵王府初见那般。 至于李莫愁,那还是在很多年以前,大年夜枣阳城里的那次偶遇。 一见到美女,慕容克的老毛病就犯了,本打算将李莫愁给毒倒了,他也好为所欲为。 谁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中了李莫愁的“半日醉”,不仅失去了几千两银子,更是被搜去了“寒冰绵掌”的秘籍。 好在慕容克及时报出了“西毒”欧阳锋的名头,李莫愁出于忌惮,才给慕容克留了一条性命。 临走之时,却又报复性地报上了郭默的名字。 后来,慕容克经多方查证,才知道了李莫愁的名字。 “贱人,原来是你?你果然是郭默那小子的姘头,今夜既然到了慕容世家,你还想活着离开吗?来人——” 这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随着慕容克的一声大喊,从留燕居的大门外,浩浩荡荡地进来了两队人马,足有两三百人。 一个个太阳穴鼓鼓的,腮帮子努努着,就连屁股蛋都翘翘的,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好重的杀气。 这些人周身穿青、遍体挂皂,目露凶光,一看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主。 同时,四周的墙头上,连同北边的房顶上,也出现了百十名弓弩手。 看来,这个慕容世家准备得够充分的,也许消失了三天的陆乘风,也是这样被抓住的。 今夜,如果不是郭默来了,“铜尸”陈玄风恐怕也难逃毒手。 而留燕居的后边,就是郭默他们来的方向,竟然也传来了打斗声。 时间不大,打斗声越来越近,脚步嘈杂得很,还听到好多人的呼喊。 “不要让他们跑了,抓住那三个贼道士——” 果然,是全真教的三位,在慕容老宅的门外,也被人家发现了,双方才打了交手仗。 慕容世家依靠着人多势众,硬是在三长老、四长老和五长老的,三名二流高手的带领下,将全真教的三人逼进了留燕居。 “郝道长,我四师弟呢?” 郭默看到了全真教的三人,只是有些许狼狈,并没有受伤,却唯独不见封戈的踪影。 “殿下,我三人合力挡着这帮人,让封戈逃出了北门。” 郝大通来不及细讲,只说了一句话,郭默就知道四师弟已经脱险,想必去召集那几百军士了。 此时,留燕居的庭院里站满了人,原本错落有致的花花草草,也被众人践踏得一塌湖涂。 这要是慕容老家主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郭默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场地中央。 “大师兄,你没受伤吧?” “哈哈,我说自己怎么就突然大发神威了,原来是郭老弟到了,没想到这个慕容欧阳克还真的挺厉害的。” 功夫上打不过慕容克,并不表示陈玄风嘴上就认输。 “我是该叫你慕容克,还是欧阳克呢?” 见到陈玄风毫发无损,郭默也放了心,让他在后边护着全真教的三位,直接向慕容克问道。 “哼,郭默,少要在本家主面前耍威风,还是那句话,今夜既然进了慕容世家,就别想再活着离开了——” “哈哈哈——我还是叫你慕容克吧,不知道是谁给了你勇气,是梁静茹吗?” “我来问你,‘听风’的二十四处据点,将近三百名弟兄,是不是都死在你的手里?” 想起死去的三百来人,郭默的心就堵得慌,不是光明正大的战死在沙场,就这样被人给阴了。 “没错,就是我做的,自从我继任慕容世家家主那一天起,我就在谋划如何将你派到西夏这些老鼠给清理出去了。” “郭默,你在大宋如何呼风唤雨,跟我们慕容世家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不该把手伸得这么长啊。” “整整二十四个据点,足足有三百来人,你想要做什么?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有我慕容世家在此,有我慕容克在此,就容不得你的人来撒野——” 这个慕容克,越说还越来劲了,大声地呵斥着,听得周围慕容世家的人群情激奋。 “好,我再问你,陆冠英和陆乘风可在你的手上?他们是死是活?” 看着慕容克如此猖狂,郭默就知道这人已经没救了,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也没错,这二人都落入了我的手里,只是受了点儿伤,两条命还苟延残喘着。” 慕容克不知道是真的光棍,敢作敢当,还是仗着人多势众,有恃无恐。 “我来问你,我三妹慕容嫣何在?你把她给我交出来——” 旁边的黄蓉突然说道。 “啊,蓉儿,你听我说,我发那张结婚的请柬是假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 “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什么慕容嫣,什么陆乘风、陆冠英,我统统都可以放了。” “我现在已经是慕容家的家主了,等我将来光复了大燕,我就是大燕国的皇帝,你就是大燕国的皇后,我们......” “住口——欧阳克,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我从来就没有拿正眼瞧过你,收起你那些污言秽语吧!” 黄蓉也没想到,这个欧阳克换了个名字,居然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黄蓉又气又恼,还担心他这些话,让郭默给多想了。 “哈哈哈——好,我住口。等我抓住了郭默,当着你的面,亲自将他千刀万剐之后,再将你的那些人放掉。” “蓉儿,之前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现在我已经是绝顶高手了,放眼天下整个武林,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我会保护你的,再也不会让这个姓郭的来欺负你。我知道,李莫愁和慕容嫣都是你的结拜姐妹,咱们成亲之后,我就会放了她们的。” ...... 哎,赵王府里初相见,一见黄蓉误终身。 就连慕容世家的人,也觉得现在慕容克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这些人已经被重重包围,五大长老也来到慕容克的身边。 “家主,跟这些人还费什么话?像前几天对付姓陆的那样,直接打趴了关进水牢里就是了。” 这帮人还真是嚣张,真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连陆乘风的去处都抖搂了出来。 “在下慕容智,忝为慕容世家五长老,前来领教大宋朋友的高招——” 嘿,有意思,还要按江湖规矩来? “志常,此人交给你了,看他手指关节粗大,下盘沉稳,当是练外家功起家的。你就拿他练练你的‘落日掌’吧。” “得令——” 李志常听到郭默第一个点了他的名字,既紧张又激动,冲着郭默一抱拳,居然像将军一样来了一句“得令”,这几个月在军营里待的熏陶了? 原本全真教都习惯直接用剑,既然郭默说了让他用“落日掌”,李志常就将宝剑背在了背后。 “大宋全真教李志常,前来领教五长老高招,请——” 说了一个“请”,李志常也不谦让,直接一招“日薄西山”,单掌一晃慕容智的面门。 慕容智见来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道人,自称叫什么李志常? 没听过,野鸡没名、草鞋没号,一个小杂毛还敢出来跟老夫比划比划? 慕容智没回避,直接探右掌“开——”,一式“哪吒探海”,跟李志常对了一掌。 “落日掌”以守代攻,攻中自有七分守,守中却带三分攻。 “啪啪啪——”一招化三影,接住了慕容智的单掌,却又扫到了他的手肘和右肩。 “啊——” 慕容智一招受制,本能地往下一撤身,飞起左腿“二郎担山”,直踢李志常的小腹。 李志常见到自己居然一击而中,信心大增,也不躲闪。 身形一矮,左手一带对方的左腿,右手横切向他的腰部,正是“落日掌”中的“回光返照”。 “啊——” 这次倒没切上,而是慕容智被吓出来的声音,因为对方无论左手还是右手,所带的掌风都已经触碰到了自己。 距离造成真正伤害,也就仅一线之差,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样,二人插招换式,战在一处。 十个照面一过,两旁的人都看出来了,五长老慕容智不是李志常的对手。 “老四,你过去双战于他——” 二长老发话了。 其实,慕容世家原本就只有五名长老,几十年来就是他们五个。 “西毒”欧阳锋来了之后,成为了大长老,其他人硬生生向后错了一位。 所以,这个二长老其实就是当了几十年大长老的,一向发号施令惯了。 论功夫的实力排名,二长老第一,依次是六长老、三长老、五长老,而四长老反而排名最末。 “小杂毛休得猖狂,慕容礼前来会你——” 还知道事先打个招呼,总算没有卑鄙到家。 “志方,此人交给你来对付,此人应当是对方长老里最弱的,虽然也是二流境界,高你一筹。” “不过你用‘落日掌’跟他周旋,而你全真心法也有了一定火候,真力有不逮,我会出言助你。” 既然全真教这三位是出来历练的,眼前这样难得的机会,郭默可不希望他们错过。 崔志方听到对方是二流高手,本来还有些犹豫,被旁边的“太古子”郝大通狠狠地瞪了一眼。 二话没说,也跳到了当场,双掌一晃。 “姓慕容的,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称什么好汉?贫道大宋全真教崔志方陪你走几个回合。” 这二人,就又在旁边开了一场。 三五个回合之后,崔志方就处于了守势,但是至少也能撑上三五十个回合的。 “志方,向你李师兄方向移动,你们二人跟他们二人交手。” 正打着呢,崔志方的耳边竟传来郭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不大,却也让崔志方听得清清楚楚。 崔志方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郭默的位置,这离得有两丈远吧,我怎么能听到他在我耳边说话? 不过,正在打斗之中,崔志方也来不及多想,脚下使得的“金雁功”也接近小成境界,向李志常的方位行进了三尺。 “哈哈,小辈想逃跑吗?晚了——” 慕容智是五大长老里武功最弱的一个,今夜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对一放对自己占了上风,自然得意的很。 其实,刚才郭默用了一手高深的功夫,名字叫做“传音入密”,只有施术者和施术的对象能够听到。 郭默告诉崔志方的同时,也将同样的信息,告诉了稳占上风的李志常。 就这样,四个人还真打到了一团,这样一来双方的差距就没之前那么明显,但是整体而言,还是全真教的两位三代弟子,略胜一筹。 二长老看了,眉头皱的厉害。 他没想到对方随便出来两个最弱的小道士,就挡住了自己这边的两大长老,而且还能占据上风。 “老六,还是你出马吧,务必尽快拿下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除了二长老自己,功夫最好的就是六长老了。 “在下慕容信,谁来受死?” 这位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郝道长,你一直停留在二流的巅峰,迟迟不能突破,机缘固然重要,而更重要的是在人为。” “这个慕容信,倒是个十足的一流高手,把他当成你突破的垫脚石。记住‘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有时候往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谢燕王殿下指教——” 郝大通也冲着郭默一拱手。 这半年来,郝大通不仅修行了郭默给他的“易筋锻骨篇”,一套“朝阳掌”练得更是出神入化,连同其他功夫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 郝大通有预感,自己恐怕即将迎来突破,郭默却一直告戒他——“戒急用忍、厚积薄发。” 因此,现在的郝大通,将自身的功夫打磨的,如盈盆之水,就等着那颗溅水之石。 “大宋全真教郝大通——” 郝大通冲着六长老一抱拳,对方毕竟是一位一流高手,理应得到他的尊重,虽然郝大通的年龄比慕容信还要大一些。 “哦,原来阁下就是‘全真七子’的‘太古子’?念你成名不易,又一把年纪了,何苦为了一个郭默卖命呢?” “老夫劝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两位子侄,离开慕容世家,逃命去吧——” 郝大通的礼敬,没想到这个慕容信还端上了,这把“太古子”给气的。 “呸,牙酸口臭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瓣儿蒜了?来来来,让贫道看看你这个一流高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本来这郝大通就是火爆脾气,被慕容信这般挤兑,顿时就原形毕露,上来就是他这几个月新学的“朝阳掌”。 “朝阳掌”善攻,攻敌之必救,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知道对方是一流高手,在境界上要高出自己,郝大通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留手的。 一套“朝阳掌”如疾风暴雨般打完,虽然失却了郭默“朝阳掌”中,一日初升、其道大光的本意。 却也蕴含了不暗现状,积极进取的精神,被郝大通打出了另一种意境。 “罢了,不愧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 郭默在旁边看了,也不禁对郝大通暗挑大拇指。 这个郝大通,别看现在在“全真七子”里,不显山、不露水的。 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当全真教没落之时,这位“太古子”也出走终南山,去到华山地界。 并在华山那里开宗立派,是为“华山派”的开山鼻祖。 “朝阳掌”之后,全真教的武功就纷至沓来。 “全真快拳”,招招不离要害,招与招之间半分空隙全无,对手若要反击,也只得等这三十六拳打完了才有机会。 “大北斗七式”,由守转攻,仅凭藉一丝真力,潇洒裕如地把对手的攻势一一化解。 每一式发出之劲轻微得紧,其实一举一动莫不妙绝人寰,看在郭默的眼中,颇有后世太极之意。 “三花聚顶掌”,这个就是全真教的掌法中,最为厉害的一个。 当然,郝大通的“三花聚顶掌”施展出来,威力要比丘处机弱了不少,却比丘处机多了一丝悍勇之气。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何为破?何为立? “三花聚顶掌”打完之后,郝大通没有再换别的掌法,而是又一板一眼地将“三花聚顶掌”,从头到尾又打了一遍。 “哈哈,牛鼻子,你这是黔驴技穷了吗?” 慕容信从一开始就处于守势,被郝大通上来就不要命的打法,惊了一熘够。 “殿下,六师叔他不会有事吧?” 李志常来到郭默旁边,轻声地问道。 他们的比斗已经分出了胜负,对方的四长老慕容礼和五长老慕容智,都伤退下去了。 这边的崔志方也中了慕容智一掌,好在李志常及时替他挡了一下,虽被击中了后背,倒也没太大影响。 四人当中,只有李志常全身而退。 郭默却没让他去一旁调息,反而把他叫到身边,把场中郝大通和慕容信的打斗场面,当成一个现成的教学材料。 这一招使得如何如何,那一招应当怎样怎样...... 别看这二人打得如此激烈,在郭默的眼中却慢得很,也漏洞百出,郭默也将二人不足的地方一一点了出来。 郭默的声音可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真真的,场中打斗的二人,当然也能听清楚。 “太古子”郝大通倒是无所谓,反而期待郭默在旁边的讲解。 尤其是,郭默对于“三花聚顶掌”也熟悉的很,那一招的妙处在哪里,那一招用的漏洞在哪里。 因此,郝大通才打了一遍,又打了一遍,每打一遍就不断地在弥补自己的纰漏。 “太慢了,这招应当如疾风暴雨......” “太满了,这招应当使七分力,而自留三分力,就如‘降龙十八掌’里的‘亢龙有悔’一般......” “哎,这招用的太死板了,谁规定必须一虚一实的?在绝对力量之前,一切抵挡都是徒劳的......” 六长老慕容信气得啊,牙咬得“咯咯”响,却也拿郭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想着尽快打败了郝大通。 可惜,郭默每指导一遍,郝大通的“三花聚顶掌”就更严密一些,使用的也就更加登峰造极了,渐渐地竟然打出了真意。 “李师兄,六师叔的‘三花聚顶掌’似乎发生了变化?” 崔志方也靠了过来,比起李志常,他总觉得自己跟郭默之间还是有些陌生。 “你们郝师叔这套掌法,练了很多年,可以说每一招每一式都已经印到了骨子里。” “可惜,熟归熟,却不知变通,缺乏变化。要想突破,就应该从他自己的名字上找答桉。” 看到郭默话说了一半,李志常也知道,郭默这是有意在提点自己六师叔,就冲着郭默一礼道。 “还请燕王殿下解惑,如何才是从六师叔名字上找答桉?” “哈哈,志常啊,半年下来,你真的是进步不少,至少这份心性比起以往来,就少了三分暮气。” 别看郭默比李志常小那么几岁,现在两人相处,完全就是师傅和徒弟的口吻,虽然二人都没那样称呼,但都算是默认了这份事实。 “大通,犹大道也。道能通生万物,故谓道为大通也。” “圣人无屈奇之服,无瑰异之行,服不视,行不观,言不议,通而不华,穷而不慑,荣而不显,隐而不穷,异而不见怪,容而与众同。” “无以名之,此之谓之通。二流如何?一流又如何?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这个?......” 李志常被郭默说的一头雾水,别说是他,就算是旁边的陈玄风听了,都有些蒙灯转向。 但是,郭默却知道场中正在比斗的郝大通,却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是啊,自己太执着了啊!枉费了恩师当年的一番寄寓,还给我赐了‘大通’的名字。用了几十年,反倒是殿下点醒了我。” 郭默的一番话,如晨钟暮鼓般,在郝大通的耳际响起,更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内心。 再看手中的“三花聚顶掌”,时而快、时而慢。 明明是同一招,刚才使得时候,快如闪电,现在再次使出,却又有些拖泥带水? 而对面的慕容信应对起来,却更加的麻烦。 “哼,招式精巧有什么用?看老夫一力降十会,用境界压垮你——” 慕容信百十招都没能拿下一个二流的郝大通,这心态就有些着急,决定硬碰硬直接干翻对方得了。 趁着郝大通变招之时,慕容信左手一领郝大通的面门,右手一记“野马分鬃”,直奔郝大通的前胸。 出手之快,快如奔雷,眨眼就到了。 要说慕容信的左手是虚招,那也不全然是,如果郝大通不能躲过去,左手这一把掏上,估计半个脸都能打肿了。 郝大通不慌不忙,闪步起身,躲过左手这一掌,看到慕容信奔着自己胸口来的这个右掌,郝大通耳边仿佛再次响起郭默那句话。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就在此时,一切都结束吧。 “玉石俱焚——” 郝大通大喝了一声。 “轰——” 罡风四溅,血珠横飞。 “这?六师叔......”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是这招数吗?不对,哇——”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六长老慕容信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六弟——” 二长老飞身而出,一把抱住了慕容信的身体。 他们五个人,同为慕容世家的长老,几十年的交情了,虽然平时也会有些摩擦,但这么多年一直以兄弟相称。 “我,这是突破了吗?” 郝大通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嘴角禁不住漾起一丝笑容,带血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死不灭 “好大的胆子,你这个牛鼻子,竟然敢在此地寻求突破?” 看到对面的郝大通,借助了同六长老慕容信交手的契机,一举突破了自身的桎酷,正式由二流境界晋升到一流的层次。 慕容克就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这是明摆着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尤其是看到对面的郭默,黄蓉和李莫愁,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边,这种左拥右抱的画面,严重地刺激了慕容克的神经。 “去死吧——” 没有任何先兆,慕容克双掌齐出,冲着郝大通就推了过去,“寒冰绵掌”第二式“霜寒刺骨”。 在四周火把的照映下,仿佛能看到两道白练,从慕容克的手中迸发而出,径直奔向郝大通的面门。 郝大通才刚刚突破,气息还是不太稳定,况且内腑之间,方才也被自己那招“玉石俱焚”反震受了伤。 “六师叔,快快躲开——” 李志常眼睁睁在后边看着,即便想冲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嗤——嗤——” 郭默双手微动,各出一小指,左手“少泽剑”、右手“少冲剑”,斜刺里两道剑气,硬生生将慕容克的两道白练给打了回去。 “啪——” 冰花四溅,慕容克闷哼一声,脸色有些凝重。 而围站在他左右的五大长老,却被这股碰撞的气流,迫退了两步。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慕容克的心中震撼不已,自己已经是绝顶高手了啊,怎么好像跟这个郭默的差距,貌似变得越来越大了? “慕容克,你的对手是我,就不要向别人出手了。让我亲自来检验一下你的功夫到底如何了?” “顺便再打发你上路,如果继续让你这种人留存在世上,我郭默何以面对死去的三百来位弟兄?” 这么多年来,郭默很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可是今晚,眼前的慕容克,非死不行。 慕容克没有回答,傻傻地站在那里,还在思索着刚才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已经很努力了,甚至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举,才强行将自己的武功提升到了绝顶境界,而这个郭默每见一次武功都高得离谱。 难道自己处心积虑做这一切,到最后都只是徒劳吗? 他要杀我? 郭默要杀我? 慕容克内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让他赶快逃走。 “阿弥陀佛,燕王殿下,别来无恙乎?你的对手是我,而不是他——” 正在这时,一道念佛声响起,从慕容克身后“参合堂”的廊檐暗处,闪出一道身影。 他似乎就一直站在那里,只是从来就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除非是他自己愿意走出来。 “居然是你?哈哈,还真有了点儿意思。” 看到来人的模样,郭默先是一皱眉,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那么,来人是谁呢? 正是一年前,在终南山“七真殿”前,被郭默打死的那位,大雪山大轮寺的一代上师浑寿罗。 其实,郭默在当时就微微感到有些不对劲。 只是那天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丹阳子”马玉又是宽厚仁慈之人,对剩下的番僧不予追究,反而让他们带着自己同伴的尸首离开了终南山。 郭默也就没过去仔细探查,任由那些番僧将浑寿罗的“尸体”带走了。 那么,明明这位浑寿罗上师,已经死在了郭默的掌下,为什么还能够起死回生呢? 世上真有如此离奇之事吗? 这就要从浑寿罗所修炼的功法说起。 浑寿罗修炼的“僵尸功”,是大轮寺几百年前就流传的功法,却没有人知道它的来源,更没有人知道它是何人所创。 仿佛从一开始就存放在那里,也有很多天资卓绝之辈进行修炼,数百年时间过去了,却无一人练至大成。 而古籍中记载,要想将这“僵尸功”练到大成境界,必须先后将“金钟罩”、“铁布衫”、“破絮术”悉数练到大成境界,才能有机会去冲击“僵尸功”的大成之境。 强如浑寿罗这样的武学天才,在十八岁时“金钟罩”大成,在二十八岁时“铁布衫”大成,在三十八岁时“破絮术”小成...... 可是,又过去十几年了,无论浑寿罗采取了怎么的方法,无论他如何苦修去突破身体的极限,甚至还有几次差点儿送掉了性命,“破絮术”却依然毫无寸进。 “飞絮无根非所道,破妄返真入菩提。” 终南山“七真殿”前的恶斗,浑寿罗在危急关头,灵台中闪过了一丝清明。 随着郭默的七招“朝阳落日掌”打完,浑寿罗终于魂飞寿终。 谁也没有想到,正是郭默这一组“朝阳落日掌”,帮了浑寿罗的大忙。 大轮寺里,等浑寿罗再次醒来的时候,“破絮术”已然大成。 这是大轮寺自从有了这本“僵尸功”之后,数百年来从来未有之成就。 “破絮术”一旦大成,结合大成的“金钟罩”和“铁布衫”,浑寿罗的身体,就跟传说中的僵尸一模一样。 僵且不僵,说其“僵”者,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畏寒暑、不惧水火,即为肌体永生。 说其“不僵”者,如常人一样,不受外力干涉,自己的身体依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比起常人更加灵敏。 浑寿罗随着“破絮术”的大成,他觉得自己的武功,似乎已经超出了世俗中“武功”的范畴? 但是,浑寿罗也明白,即便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的“僵尸功”依然还没有到大成境界,而仅仅是到了小成。 至于再往后的路,古籍上没有记载,也许真有路可走,也许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在大轮寺静坐了一个月之后,浑寿罗依然毫无头绪,这才选择再次离开大雪山。 他想挑选一位“先天高手”,来印证一下自己突破后的效果,而西夏中兴府内的慕容老家主,成为浑寿罗的首选。 于是乎,浑寿罗就悄悄地下了大雪山,来到了中兴府。 事情也凑巧了,浑寿罗见到慕容老家主之时,却也正是他咽气之时。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浑寿罗也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慕容克这样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人? 浑寿罗之前没有见过慕容克,倒是认识他的生父“西毒”欧阳锋,亲眼目睹了慕容克的行为之后,浑寿罗对慕容克竟大感兴趣。 意外地承诺慕容克,要留在他的身边,护卫左右,他要想看看这样的人还会有怎样的惊人之举?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缘分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呢? 浑寿罗一直就站着“参合堂”的廊檐下,双方打斗了半天,那种级别的交手,自然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倒是郭默先后两次出手,一次救下陈玄风,一次救下郝大通,让浑寿罗的眼前一亮。 浑寿罗能够感觉到郭默的武功,比起上次交手又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他也判断不出郭默到底是怎样的境界。 境界越高不是对他越有利吗? “我记得你是叫浑寿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僵尸功’也突破了吧?没想到还是本王给了你助力。” “哈哈,姓郭的小子,老衲的‘僵尸功’的确得你所助,有了长足的进步,不过还尚未圆满,不知燕王殿下可否再助老衲一臂之力?” 在浑寿罗看来,这个郭默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 蹉跎了十几年,得其相助才突破了“破絮功”的大成,如今前途无路,那么这个郭默会不会就是自己的路呢? “你的意思是,本王杀你一次,你就能更强一分了?” “哈哈,没错,人若不死,何来僵尸?身体不僵,何以大成?废话少说,动手吧——” 浑寿罗竟然兴奋地原地跳起,冲着郭默就扑了过来。 之前二人就交过手,郭默对他的功夫也算知根知底的,现在看他的身法,要比上次交手时快得多。 而且是不带拐弯的那种,直来直去的,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无形中有绳子吊着,在庭院里飞来飞去。 “好了,浑寿罗大师也上场了,大家一起动手,除了那两个女子,其他人格杀勿论——” 慕容克也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郭默只要能被浑寿罗缠住,自己这边就没什么顾忌得了。 慕容世家的五大长老,指挥着庭院中的两三百慕容家的死士,这就是慕容世家四大堂口中的“金锋堂”,领头之人赫然就是慕容尚德。 “大师兄,这个欧阳克由我来对付,你带着大家先打发了其他人,不必留手——” 黄蓉怕陈玄风逞强,抽出“承影”剑,就杀向了慕容克。 “蓉儿,你怎么能向我出手?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其他人就留不得了。” 黄蓉的突然动手,让慕容克有些不知所措,尤其看到那把明晃晃的宝剑,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这就是传说中的“承影”剑吧? “天下英雄大会”的事情,慕容克也听说了。 “武林三美”俏黄蓉、冷莫愁和飒慕容,在擂台上义结金兰,而正是黄蓉夺取了最终的胜利,获得了“承影”剑。 慕容克已然是绝顶境界,而黄蓉只是半步绝顶,两人尚差了半个级别。 可惜,黄蓉有诸多绝技傍身,尤其是身法上,比慕容克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 再加上慕容克打心眼里,不愿意去伤害黄蓉,就这样两个人在短时间内,竟然战成了平手。 其他人也没闲着,还没等慕容世家的人冲过来呢,“铜尸”陈玄风就先下手了。 老陈现在的心里很是别扭,曾几何时,自己可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双煞”之一。 而对面的慕容克,不过是一个后辈而已,几年前在中都的赵王府,此人还不是贼婆娘的对手。 现在,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居然到了绝顶境界,远远超出了老陈。 尤其是关键的时刻,又是小师妹顶了上去,陈玄风的心里就越发难受。 这一难受不要紧,周围这些慕容世家的人可就倒霉了。 陈玄风没用兵器,直接展开“九阴白骨爪”,一爪中的,肠穿肚烂、骨断筋折。 李莫愁也抽出了“含光”剑,如雌虎般地冲向那几名长老,她还不想去对付那些小喽啰。 “志常、志方,咱们呈品字形杀向那些死士,等到了院墙处,出其不意地攻向那些弓弩手。” “太古子”郝大通往四周看了一眼,场中这几对高手厮杀,暂时还没能分出输赢,但是三面墙头再加上房顶上的百十名弓弩手,始终是个威胁。 全真心法有利于养生,全真剑法却最是杀伐果断,这是当年重阳真人从无数次与金兵厮杀中,总结出来的杀敌招数。 郭默这边虽然人少,却个个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对方两三百人也不过是枉送一些性命罢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现在这个场合也不是讲仁义的时候,何况对方还屠戮了“听风”近三百人的性命。 场中数人,杀得最惨烈的要数陈玄风了。 “九阴白骨爪”下连杀几十人后,直接抄起两具尸体,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打烂了就重新再找两具。 全真教三人,将一众弓弩手杀得屁滚尿流,庭院中众人打做了一团,郭默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些弓弩手又岂能随便放箭? “浑寿罗,你这‘僵尸功’的确很不错嘛,要论境界而言,你也就比‘绝顶之境’高上一线,甚至都算不得‘半步先天’。” “可是,这‘僵尸功’的特性,却几乎让你立于不败之地,一般人还真拿你没办法。” 郭默跟浑寿罗交手了三十多招,也曾先后五次击中了浑寿罗,要么就是硬如生铁,要么就是软如破絮。 似乎对浑寿罗造不成什么伤害,这老小子反而越打越兴奋。 “哈哈,承蒙燕王殿下夸赞,刚才那几下不过是在给老衲挠痒痒罢了,燕王殿下可要多多努力啊——” 浑寿罗肆无忌惮地嘲讽着郭默。 一开始,浑寿罗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正因为他们两人交过手,浑寿罗才知道郭默的可怕。 就是这样可怕的对手,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武功境界居然再次提升。 他现在是什么境界? 半步先天?还是更高呢? 等他仗着胆子用后背接了郭默一掌之后,浑寿罗的心才放下了许多。 郭默的掌力雄厚,远胜去年之时,却也打不动自己的身体。 “金钟罩”、“铁布衫”、“破絮术”,浑寿罗一一验证之后,彻底放下心来,才敢像刚才那样大言不惭。 两人打斗到五十多个回合,郭默甚至已经用上了“朝阳落日掌”中,后来新创出的招式,虽然能打动浑寿罗,却也依然造不成杀伤。 郭默晃身形跳出圈外。 “怎么不打了?老衲还等着燕王殿下帮忙突破晋级呢,哈哈哈——” 见到郭默面对自己的“僵尸功”,似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毫无效果,最后居然要放弃吗? “浑寿罗,本王不得不承认,单凭拳脚本王暂时还无力攻破你的‘僵尸功’,好在我还带着宝剑来的。”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从背上抽出了“归元”剑。 “哈哈哈——我说燕王殿下,你们大宋也算是富饶之邦,你一个堂堂的燕王殿下,怎么还把一柄断剑当成宝贝了?” 看着郭默手中的“归元”剑,浑寿罗笑得更加放肆。 “是吗?也许对付你这种人,用这把断剑更合适。” “此剑名为‘归元’,剑法也叫‘归元’,本王还是第一次使用,敬请浑寿罗上师品鉴品鉴——” 郭默说完,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手持“归元”剑,不丁不八地往那里一站,双目微睁看着浑寿罗。 “哼,故弄玄虚,接佛爷一拳——” 又是那套“僵尸拳”,现在的浑寿罗,浑身上下都是兵器,直接拿拳头砸向郭默,根本就不担心对方手中是不是多了一把剑。 其实,浑寿罗早已专门做了试验。 先用普通刀剑,后来找来了宝刀宝剑,灌上内力砍向自己的身体,最多也就是一道白印而已。 衣衫可破,皮肉无伤。 浑寿罗的“僵尸拳”,看着很机械,速度却不慢。 但是,在郭默微睁的眼睛里,浑寿罗的动作却慢得很。 “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人之初’第一式‘呱呱坠地’——” 在外人看来,郭默的动作却慢的很,只是当郭默抬起右手的“归元”剑时,浑寿罗的动作居然禁止了。 “这......这是什么功夫?” 浑寿罗心头一震,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自己练的不正是“僵尸功”吗?怎么还会惧怕死亡? “归元”剑挥出,郭默似乎就是那样简单地挥动了一下,这也算是剑招? 是的,任何一个练剑之人,挥动宝剑的效果,恐怕都会比现在的郭默要有威力,即便是七岁的小郭平都要比他强上许多。 殊不知,就是这简单的挥动一下,郭默已经变幻了六十四道方位。 “啊——” 浑寿罗的左臂不见了。 是彻底的不见了,肩膀上原来长着臂膀的位置,诡异地空了出来。 地上也没有,倒是有些断臂,却也不是他的,属于慕容世家那些死士们。 “我的左臂能被你砍掉?我也知道疼?” 浑寿罗是不是脑子傻掉了?居然开口问了郭默这样一句话。 “浑寿罗上师,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你的左臂貌似真的已经没有了,至于疼不疼,这要问你自己了。” 郭默也心平气和地说道,似乎两人在讨论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哇呀呀——佛爷跟你拼了——” 浑寿罗疼得径直跳了起来,离地有一丈多高,伸出右腿恶狠狠地踢向郭默的头部。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非含一切,云何获圆通。‘人之初’第二式‘牙牙自语’——” 这次郭默右手持着的“归元”剑,却挥动的异常快速,就像是蜜蜂在飞快地振翅,根本就看不清楚“归元”剑的位置。 而且,“归元”剑已经不再是一柄断剑,那缺口处似乎瞬间长了出来。 二尺、三尺、四尺...... 竟然还在长? “归元”剑的长度,最终定格在了六尺六寸。 六尺六寸? 这还是一把剑吗? “啊——” 浑寿罗口中再次发出嘶吼。 这一次比之前吼得更加响亮,更加豪迈,响彻整个慕容世家的老宅,不知道西夏的皇宫里,是不是能够听得到? 正在交手的慕容克,也被这声嘶吼给吓住了,连连挥动两下“紫薇软剑”,逼退了黄蓉的“承影”剑。 “紫薇软剑”竟然落入了慕容克的手中,看来慕容嫣也落在他的手里了。 慕容克看向不远处的浑寿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会这样?” 慕容克瞬间就感到自己的嵴背发凉。 “不行,我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放箭,快放箭,将他们统统都给我射死——” 现在才想起来命人放箭? 晚了。 百十名弓弩手,要么已经被全真教的三人清理了,要么见势不好,撒腿就跑。 此时的浑寿罗,怔怔地看着郭默,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你......你这是什么剑?” 浑寿罗刚刚失去了左臂,现在居然又失去了右腿,齐根而断那种。 诡异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见不到大量的血液流出,难道浑寿罗是一具真正的僵尸? “本王刚才说过了,此剑名为‘归元’,剑法也叫‘归元’,只是浑寿罗上师没在意罢了。” “归元”剑,剑已归元。 哪里有六尺六寸,依然是那把断剑,依然是那个残破的缺口,依然剑长不足二尺。 “‘归元’?为什么会叫‘归元’?为什么偏偏就叫‘归元’?老衲就算是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僵僵不死’——” 浑寿罗再次大吼,似乎要将全身的力道都用在了这声吼叫之上,以诡异的方式将整个人射向了郭默,就像离弦的箭一样。 箭失离弦、有去无回,箭不见血、终落尘埃。 “哎,上师是礼佛之人,又学了‘僵尸功’,却依然看不透轮回吗?” “及末劫沉沦,但以此根修。‘人之初’第三式‘蹒跚学步’——” 此时,“归元”剑竟然在郭默的手中转了起来,不停地画着圆,圆心所在正是郭默持剑的右手。 只是,似乎只有圆心? 剑柄呢? 剑身呢? “啊——” 第三声壮烈的嘶吼,从浑寿罗上师的口中发出。 整个庭院里,已经无人在战斗,关键是,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黄蓉和李莫愁并肩而立,两把宝剑,“含光”“承影”,一左一右。 一个在滴滴答答往下淌血,一个却若隐若现,纤尘未染。 三名全真教的道人,就站着二女的身后,身上的道袍已经有些残破。 而崔志方还受了伤,被郝大通和李志常护在中间,李志常手中的全真教制式铁剑,才真正地变成了一把断剑。 反倒是“铜尸”陈玄风,离着众人有些距离,或许是他不好意思过来。 手里拎着两具残破不全的尸体,浑身上下像是被血雨淋透了一般,顺着散乱的发髻,头发上沾染的碎肉从上往下滑落。 经过陈玄风嘴角的时候,“铜尸”似乎有意识地伸出舌头,美美地舔了一下。 “我没死?我还活着?” 浑寿罗今夜问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好在遇到一位更加有耐心的郭默。 “是的,你还没死,你还活着。我现在对你这门‘僵尸功’,更加地好奇了。” 此时的浑寿罗,“竖立”在地上。 是的,准确的说法就应该是“竖立”。 人在地上会有几种形态? 站着、坐着、趴着、平躺着、侧躺着、倒立着...... 可是,浑寿罗现在这种,只能算是“竖立”着。 没有了双手,没有了双脚,头还是朝上的,只能算是“竖立”着。 “哈哈哈——能让堂堂燕王殿下感兴趣一下,浑寿罗也足以自傲了,老衲能问你三个问题吗?” 也许是今夜奇怪的问题太多,郭默反而见怪不怪了。 “上师请说,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问题,燕王殿下现在是什么境界?” 浑寿罗在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鼻翼收缩的厉害,说话的声音却还是那样的平稳。 现在才想起来问吗? 还是说,浑寿罗对自己的“僵尸功”太过于迷信了? “去年的时候,本王侥幸踏入了‘先天境界’。” 郭默觉得没什么好炫耀的,不就是个“先天境界”吗,自己那个时候好歹已经二十四岁了。 “第二个问题,燕王殿下想要老衲的‘僵尸功’吗?” 浑寿罗突然暗运一口真气,胸脯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准确地说,是胸前的衣襟鼓了起来。 可惜,即便是眼睛、鼻子、嘴角都流出了黑血,他也未能如愿。 “噗”的一声,炸裂开来,从中飞出一本兽皮缝制的古籍,不偏不倚地飞到了郭默的手中。 “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好了,看你难受的样子。” 原来,不是浑寿罗内力超凡,而是郭默来了一招“隔空取物”。 “哈哈哈——燕王殿下如此色急吗?老衲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你......快住手,你这个混蛋——” 浑寿罗似乎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大声地辱骂着,却又半点奈何不了郭默。 最后,这位铁铮铮的上师大人,竟然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你是个魔鬼,你是个混蛋,你居然狠心毁坏了大雪山的圣物——” 原来,郭默将“僵尸功”拿在手中,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内力微吐。 那本浑寿罗视之如命的“僵尸功”秘籍,在郭默手中化为了齑粉,一扬手撒了出去。 “此等害人的功法,虽然有它的独特之处,却也不适合再流传在世上。” 郭默似乎有些同情地,看着“竖立”在地上的浑寿罗。 “第三个问题,燕王殿下,你真.....真的能够杀死我吗?” 没有等到郭默的回答,这位大雪山的骄傲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只是,依然保持着“竖立”的姿势,连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还留恋着这个美好的夏夜,不忍闭上。 “殿下,他......他死了吗?” 身后的李志常也问道。 因为,去年终南山“七真殿”外,也是郭默结果了浑寿罗的性命,却又死而复生。 “这个,本王也不清楚,如果他还能再活过来,本王倒乐意等着他。” 郭默没有过去再补上一剑,如果削去对方的六阳魁首,那就彻底能够确定他的死去。 可是,郭默就是不愿意去做,也许他内心深处,还真盼望着能够再次见到这位浑寿罗上师。 “欧阳克呢?怎么不见人了?” 突然传来李莫愁的声音。 果然,庭院之中已经看不到慕容克的影子。 “他应该到‘参合堂’中去了,我们进去找他。” 以郭默的境界,当然能够知道,是否有人从自己身边逃走。 没有破空之声,剩下的只有他身后的“参合堂”。 “郭老弟,这几个长老怎么办?” “参合堂”前的地上,两躺三坐。 躺在地上的,是四长老慕容礼和五长老慕容智的尸体,盘膝而坐正在自行疗伤的,当然是二长老慕容仁、三长老慕容义和六长老慕容信。 “哼,就你们也配叫‘仁义礼智信’?大师兄,送他们去见‘听风’的三百弟兄吧,全部——” 除了这几位受伤的长老,还有没来得及逃走的数十人。 “不要杀我,我知道水牢的位置,我也知道慕容嫣被关在哪里,我还知道慕容克从哪里逃走了......” “二哥,你......你怎么是这种软骨头?” 被李莫愁斩了两剑,胸前还在不断冒血的六长老慕容信,大声地斥责着二长老。 “好,大师兄,先留下这位识时务的二长老,其他人送他们上路吧。” 郭默一手拎着慕容仁,进了“参合堂”,黄蓉和李莫愁紧紧跟在身后。 庭院里,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白上国 中兴府,昊王宫。 此时,已经是夏王李德旺在位,这是西夏第九位皇帝,是上任夏神宗之次子,这是他在位的第三年。 已经身为大夏的皇帝,此时却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旁,大殿里唯一坐着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 此人正是已经退位三年的西夏神宗李遵顼,也是西夏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太上皇,现年六十二岁,已经垂垂老矣。 李遵顼身材有些句偻,半白的须发,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旺儿,你的意思如何?」 李遵顼问的是当今的夏王,眼睛却看向垂手站立在一旁的一名宫装妇人,此妇人看上去二三十岁,实际上已经年过五十了。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夏国「一品堂」的实际掌舵者,西夏神宗李遵顼最宠爱的皇妃慕容秋荻。 「父皇,儿臣继位这几年,一向同金国交好,与大宋之间也多有贸易往来,唯独同蒙古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如今,强蒙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西夏领土,更是屠城无数,要不是他们的主力深陷在大金国,再加上完颜康从旁牵制,恐怕我西夏早已不复存在了。」 「慕容世家虽然是慕容太妃的娘家,可是他们合作的却正是蒙古人。「西毒」欧阳锋是成吉思汗亲封的蒙古国师。」 「而窝阔台上位之后,所封的那位吐蕃和尚浑寿罗,此时就在慕容老宅之内。」 「前些日子,在我西夏各处发生的灭门惨桉,所有迹象都表明,应当是慕容世家所为。」 「虽然那些人,也是大宋派过来的探子,叫什么「听风」的组织。但是这一年多来,他们主要针对的还是蒙古,或者金国人。」 「现在,大宋那位强势的燕王殿下找来了,咱们西夏难道就不出来表个态?作为东道主,一味的不闻不问,似乎有失待客之道?」 这位西夏王李德旺,完全是从他爹爹手中接过来一个烂摊子。 西夏经过襄宗、神宗两朝之后,百姓早已生活于水深火热的困境中,经济疲弊,李德旺纵有泼天之志,却根本没有回天之力。 他一改前朝政策,决心与金国修好,对完颜康的一再纵容,纵然是为抵抗蒙古铁骑的需要,也是向金国示好的表现。 可惜,大金国也已经是昨日黄花,先是丢却了中都城,现在黄河以北的广大疆域,已经全线失守。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大金国,又怎能担负起西夏重振的助力? 倒是原本积弱的大宋,这几年像打了鸡血一样,逐渐地强盛了起来。 蒙古和金国在那里打生打死了几年,到现在才发现,金国的大部分军队是被蒙古铁骑灭掉的。 但是,金国失去的领土,却绝大多数已经划入了大宋的版图。 原本,西夏跟大宋是不接壤的,现在可好,西夏的整个东部,和东南边境,接壤的都已经变成了大宋的疆土。 这不得不让李德旺,重新去审视西夏同大宋的关系。 尤其是这次,大宋的「听风」组织,在西夏境内被慕容世家一举捣毁,而且是以毁灭的形式,直接灭杀了三百来人。 现在,是慕容世家在承受大宋燕王怒火的时候,西夏该怎么做? 「一品堂」的所有高手,早在十几天前,就被李德旺悉数调回了中兴府。 虽然赶不上当年的鼎盛时期,但是三流高手以上的,这些年还是搜罗了三十几人。 更是有三名一流高手,和八名二流高手坐镇,共同辅左着慕容秋荻。 「慕容世家是慕容世家,我慕容秋荻是慕容秋荻,自从踏入西夏皇宫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西夏皇 宫的人。」 「一切对西夏国有危害的人或事,都是「一品堂」要铲除的对象,哪怕是慕容世家也不例外。」 站立在一旁的慕容秋荻,突然说话了,冷冰冰的言语,没有半点烟火气。 「好,既然如此,儿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父皇和太妃在此安坐,儿臣去去就回——」 李德旺躬身退出了昊王宫。 「荻儿,难道你对慕容世家,已经完全死心了吗?」 ...... 在慕容老宅刚刚开始混战的时候,西夏王李德旺就带人来到了。 「一品堂」中三位一流高手,八位二流高手全都带来了,还出动了两千名西夏军,将慕容老宅团团围住。 「王上,老朽觉得咱们还是先不要进去的好?」 李德旺抬脚刚想往里走,跟在他身后的一名老者出言阻止了他。 「哦,鹰老,这是为何?」 拦住李德旺的,正是「一品堂」三大一流高手之一,人称「秃鹰」的尉迟轩。 三名一流高手,都来自西域的天山,据说是亲师兄妹三人,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师门来历。 大师兄正是这位「秃鹰」尉迟轩,二师兄叫做「开碑掌」雷德,三师妹叫做「散花仙子」柳一娘。 三人都是五十岁上下,为人还算是正直,除了维护西夏国的利益,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甚至还约束「一品堂」众人,真遇到作女干犯科,女干yin捋掠的行径,「开碑掌」雷德那火爆子脾气,自然会亲自出手料理了他。 尉迟轩形貌不佳,中等身材偏下,早早的就谢了顶,心中一直喜欢着小师妹柳一娘。 可是,当年有「天山一枝花」之称的「散花仙子」柳一娘,竟然意外地嫁给了脾气暴躁的「开碑掌」雷德。 不过,三人是艺出同门的亲师兄妹,这么多年来同出同进,一直就没有分开过。 早年时,柳一娘练功出了岔子,终身没能要上孩子,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三人之中,大师兄「秃鹰」是绝对的领导者,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在其他二人之上。 「开碑掌」雷德火爆脾气,完全就是个直肠子,真动起手来,那是一个上来就拼命的主。 三师妹「散花仙子」柳一娘,却有三绝技傍身,轻功、剑法和暗器。 「王上,这位慕容世家新任的家主慕容克,已经是绝顶高手的存在,恐怕整个「一品堂」的人全部都上,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而那名吐蕃上师浑寿罗,据说练得一门极其邪门的功法,其实力说不定还要在那慕容克之上。」 「大宋燕王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看来此人真的像传闻中那般,武功已经达到了骇人的境界,非是我等能够觊觎的。」 尉迟轩说得很明白,里边是高人在交手,咱们还是待在外边的好。 西夏皇宫此行在于表个态度,主要目的不是来当打手的,即便有当打手的心思,却也没那个实力啊。 「好,鹰老命人将这个慕容世家团团围住,有慕容世家的人冲出来,一律锁拿。」 「保护好这个宅院,这里毕竟是慕容太妃的家,等铲除了这些人,就将此宅送给慕容太妃吧。」 这「秃鹰」师兄妹三人,似乎对慕容秋荻极为尊重,年岁差不多,在慕容秋荻面前却恭恭敬敬的。 那种唯命是从的态度,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主从关系。 当郭默一手拎着二长老慕容仁,进入「参合堂」之后,却发现「参合堂」正厅空无一人。 郭 默听到右边的房间里有动静,就走了过去,一脚踢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号的床。 床上有两位妙龄少女,正蜷缩在角落里抽噎哭泣、瑟瑟发抖,床前的地上到处散落着被撕扯后的衣裙。 没想到,慕容克居然还喜欢这样的调调? 「你们可看到慕容克跑了进来?」 二女不知道是没听懂郭默的问话,还是真的被吓傻了,只顾着在那里哭了,也没理郭默的话茬。 「燕.......燕王殿下,小老儿知道他从哪里跑的,去那边的书房,书房里有密道。」 被郭默拎着的慕容仁,突然开口讨好似地说道。 「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 郭默从卧室里出来,又到了西边的房间。 屋里还点着蜡烛,整个房间古香古色的,两排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籍。 郭默大致看了一眼,大部分是搜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 看情景很多书都已经上了年头,有些门派的名字,甚至郭默也没听说过。 一张书桉,桉后有张八仙椅,在背后的墙上还挂了一张舆图。 郭默仔细辨认之后,才明白原来这幅图,竟然是当年燕国某个时期的全疆图。 「说,他从哪里逃走的?」 郭默拎着慕容仁的手微微一使劲,二长老就快喘不上气来了。 「我说、我说,左边的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阁,秘籍的后边藏着一个门环,向右转动三下,西墙角就会出现一条向下的密道。」 「这条密道据说是能通到城外的,小老儿也就知道这些,不确定城外具体的方位。」 郭默手一松放开了慕容仁,还没等他站起来呢,「一阳指」轻轻一点,慕容仁就保持着蜷缩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也动不得了。 「让我来——」 紧跟在后边的黄蓉,也听到了慕容仁的话。 来到左边书架,找到上边第三阁,果然看到一个小一号的铜环。 黄蓉抓住铜环,单手一较劲,向右转动了三下。 「哗愣......哗愣......哗愣——」 「嘎吱吱,卡——」 果然西墙角处,地板凭空陷下去一个方形的洞,隐隐约约有向下延伸的台阶。 「我去外边找把火把来——」 李莫愁转身出去了,她记得刚才那些慕容世家的死士,有些人手里拿着灯球火把。 这一会儿的功夫,「铜尸」陈玄风领着全真教的三位,已经将庭院里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几名慕容世家的长老,自然是要彻底除掉的,其他死士能逃出留燕居的,他们几人也没追上去赶尽杀绝。 正想进去的时候,碰到从里边出来的李莫愁,问明之后几人急忙去外边找来几个火把,再次进入「参合堂」内。 「郭老弟,让我下去看看——」 陈玄风看到眼前的情况,跟郭默打声招呼,直接就跳了进去。 时间不大,还没等众人也随之进去呢,陈玄风就从里边出来了。 「大师兄,看到欧阳克了吗?」 黄蓉问道。 「呸,那小子指定是从这里逃走了,可惜里边的密道被他破坏掉了,整个已经塌陷,根本就没办法过去了。」 慕容克这小子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能再次逃掉? 「算了,先带着那个二长老,问问他水牢在什么地方,把四师兄他们救出来再说。」 见慕容克已经逃走了,郭默也觉得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外边又响起了打斗 的声音,郭默看到自己的人还都到在「参合堂」里,就不觉一愣。 闭上眼睛仔细听了一下。 「先出去吧,应该是西夏的人马到了。咱们在人家的国都里折腾了半夜,这做主人的也终于露面了。」 猜测到有可能是西夏的人,郭默就没什么好紧张的。 不说凭着他们几个的身手,整个西夏除了那位慕容秋荻,估计就没什么像样的好手。 单单西夏国现在面临的窘境,他们又怎敢得罪,郭默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宋燕王殿下? 「哈哈哈——敢问可是大宋燕王殿下在此,小王西夏李德旺想请燕王殿下一见——」 郭默众人刚刚从「参合堂」里出来,就听到留燕居外想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李德旺?那不是西夏的皇帝吗?」 旁边的「太古子」郝大通说道。 「原来是西夏国国主到了,此处庭院已经腌臜不堪,我等还是到前院大厅相见吧——」 郭默微微用了点儿内力,声音就传了出去,留燕居外有数百人,居然个个都听的真真的,就仿佛有人直接趴在你耳边说的一样。 「王上,此人绝对不能得罪,这份功力太强了。」 「秃鹰」尉迟轩在西夏王李德旺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就依燕王之意,小王且到前边等候殿下大驾。」 院子外边,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大师兄,你跟三位道长进去,看看书房里有什么能用得着的,书架上有些武功秘籍,能看得过眼的就别留在这里浪费了。」 「哈哈哈,我懂、我懂......」 「当强盗当到你这份儿上,也真是没谁了——」 黄蓉看到郭默一本正经吩咐陈玄风的样子,不禁打趣道。 李莫愁也不好笑话他们,只是那四人都走了,自己又显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玄风四人从「参合堂」走了出来。 「郭老弟,也算不虚此行。在书房找到二十万两银票,能看得上眼的功夫我们挑选了六套,倒是有一把宝剑是在暗格里找到的。」 说完,陈玄风将一把古香古色的宝剑递了过来。 这把剑有些古怪,从外表看,剑鞘要比别的剑稍厚一些。 郭默伸手拿过,摁绷黄,「仓啷啷——」拽出宝剑。 「啊,居然是两把剑?」 是的,怪不得比一般的宝剑厚,原来里边装了两把剑。 其中一把剑的厚度正常,剑身上有「星移」二字。 而另一把剑却要薄上很多,几乎就只有正常剑身的一半厚薄,上边也有两个字「无痕」。 「星移无痕剑?」 「苍穹无极待星移,往事幕幕去无痕。」 剑身纤细修长,剑色光泽圆润,颇具有吴越遗风,江南之韵。 「太好了,这两把剑我要了,回去给逸儿和襄儿使用。」 黄蓉在旁边看了,也喜出望外,过去就抢了过来,自然没人提出反驳的意见。 郭默又看了看陈玄风手中这六本秘籍,竟然全部是剑谱。 「江南剑诀」,慕容世家长年居住在江南水乡中,依据江南的流水、轻柳创出的剑法,剑招绵绵不绝,剑意潇洒飘逸。 「霜岭剑术」,曾经绝冠岭南的剑术,由慕容世家对其锤炼后传于门下弟子,剑招大开大阖,有一往直前之势。 还有四本,想必是慕容世家搜集来的,「两仪剑法「、「雪山剑法」、「达魔剑法」、「回枫落燕剑」等。 至于慕容世家的绝学「参 合指」、「斗转星移」、「龙城剑法」什么的,却一样也没有。 「大师兄,这些你就先收着吧,三位道长如果感兴趣,也可以修炼一番,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艺多不压身嘛。」 「原本等回到桃花岛的时候,大师兄就把它们放进「育英堂」吧,让徒儿们或孩子们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自行选择修炼。」 在郭默看来,这些剑法也都算是一时之选,但最多也就是一流的水准而已,对他来说已经没太大的意义了。 至于二十万两银子,陈玄风现在是燕王护卫军的都统制,有了这笔银子,想必又能给那帮小子加加码了。 「走吧,西夏国主还在前边等着,总不好让人家等的太久。」 在慕容老宅前院的客厅内,郭默终于见到了西夏当今的国主李德旺。 「此次因为一点儿私事到了中兴府,不想却惊扰了李国主,此乃郭默之过也——」 一见面,郭默先上前去施了一礼。 论公,人家是一国之主,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王爷。 论私,自己来到人家的地盘,还大开杀戒,大半夜的又惊扰了对方。 论交,西夏、大宋山水相邻,且近些年贸易往来不断,各取所需。 「哈哈哈——哪里哪里,早就听说大宋的燕王殿下,虽然年纪轻轻,却杀伐果断,颇有当年宋太祖的风采。」 「也听慕容太妃说过,之前燕王曾经来过中兴府,小王却无缘见上一面,深表遗憾。」 「天可怜见,今夜总算是让小王如愿以偿了,哈哈——」 李德旺倒是豪迈的很,也不在乎自己比郭默大了将近二十岁,俨然是要平辈论交的架势。 「说到慕容太妃,怎不见她来此?说起来,大家也都不是什么外人,拙荆见到慕容太妃,还是称上一句「师姑」呢。」 既然人家这么热情,郭默又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何况,他们现在还处在人家的国都之中,就现在这座慕容老宅之外,恐怕就有不少官兵在「保护」吧? 「哦,竟有这种关系?小王实不知也,燕王妃就是那位「武林三美」中的「俏黄蓉」吧?哈哈,燕王殿下年少风流,小王只有羡慕的份儿啊。」 李德旺说着,就看向郭默身后的二女,那意思似乎在询问哪位是黄蓉? 而跟在李德旺身后三位天山的一流高手,听到黄蓉竟然与慕容太妃有如此关系,也是微微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 「在下黄蓉,见过西夏国主,这位是我二妹李莫愁——」 「哦,原来是燕王妃当面,小王失敬了。江湖盛传,「武林三美」,俏黄蓉、冷莫愁、飒慕容。」 「不想今夜托了燕王殿下的福,竟在此能见到二位,实乃小王之幸也。」 这位西夏王的姿态,从见面到现在就一直放得很低,不停地在说拜年的话,让郭默都感觉他亲热的有些过头了。 「燕王殿下,如果方便的话,是否能请您到小王的皇宫一叙,我父皇也久仰殿下威名,想着能够跟殿下见上一面。」 李德旺居然提出了邀请。 「李国主,实不相瞒,此次郭默再临中兴府,本为报仇、救人而来。」 「此间的仇人,已经除去了大半,而慕容世家的现任家主慕容克,也从密道逃走了。」 「只是我们尚有两名亲友,据说被关在慕容世家的水牢,还有拙荆的结义三妹慕容嫣,也被慕容克囚禁了起来。」 「好在慕容世家的二长老慕容仁,已经控制在我们手里,正要前去解救。」 三言两语,郭默就说明了今晚的战况。 李德旺和身后三位高手心中就是一凛,慕容世家的实力,他们可是清楚得很。 五大长老,两位一流高手,三位二流高手。 大长老「西毒」欧阳锋,更是宗师级别的存在。 而新任家主慕容克,据说也是绝顶高手,还有一位正在慕容老宅做客的,吐蕃大雪山的上师浑寿罗。 就算是「西毒」欧阳锋不在,可是剩下的人,实力也是强劲无比,至少他们整个「一品堂」,再加上外边的两千人马,估计是拿不下这些人的。 可是,郭默却说慕容克从密道逃走了,又抓住了二长老慕容仁,西夏的人在外边包围着,也就抓住了几十名企图逃走的死士而已。 至于那些大鱼,一个都没见到,莫非都已经被杀死在里边了? 尤其是那位浑寿罗上师,那可不仅仅是大雪山大轮寺的人,关键还是蒙古的国师啊。 不过,他们几个更希望浑寿罗真就能死在郭默的手里,那样大宋和蒙古之间,所结的梁子也就更深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他们不可能听过这句话,但是也应该懂得这样的道理。 「殿下,毕竟这里是中兴府,小王好歹也算是个地头蛇,就让我「一品堂」的人,陪着贵属一起去救人吧?」 「也好,那就劳烦诸位了——」 既然人家想帮忙,郭默总不能拒绝吧。 「鹰老,你带人过去帮忙,如果有受伤的,直接让太医院的院正过来救治。」 看到郭默点头,李德旺就回身吩咐「秃鹰」尉迟轩等人。 「可是,王上您的身边......」 「哈哈,鹰老啊鹰老,枉你平日里自诩睿智,有燕王殿下这样的绝世高手在,你觉得还有人能伤到我吗?」 「快去吧,早点将燕王殿下的朋友解救出来,我们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这个李德旺还真是个聪明人,这话说得也漂亮,倒是让郭默对他高看了一眼。 都说西夏后边的几位皇帝,一个比一个差劲儿,导致最后的亡国。 眼前这位李德旺国主,在另外一个时空里,貌似总共才在位了四年吧? 也就是说,按另外一个时空的轨迹,明年的时候,这位西夏国主居然惊忧而死,最终得了个「献帝」的庙号。 「大师兄,你就跟三位道长一起,带着这位二长老,去把四师兄他们救出来吧。」 郭默盯着陈玄风的眼睛说道,他相信大师兄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见到郭默没有动地方,李德旺就知道,对方这是想等到人救出来,才会跟自己到皇宫里去。 不禁对这位年轻的燕王殿下,更增添了一份敬佩,如此亲待自己的属下,多半也是一位仁义之主。 李德旺的人,接管了整个慕容老宅,也派出人到留燕居里,清理庭院的现场。 那才叫一个惨啊,这是怎么厮杀的? 三个道士,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再加上燕王殿下,这哪是杀人啊,这明明是在碎尸啊? 当他们看到「竖立」着的浑寿罗时,连「开碑掌」雷德都不澹定了。 「一娘,你还是先到外边等着吧,或者你去帮大师兄一起救人去,这里看着太反胃了。」 「一品堂」跟大宋的「皇城司」差不多,也属于直接服务于皇室的特务机构,只是多了一些江湖的气息在里边。 平日里的杀伐,也多是刺杀、围捕、挑战等,像留燕居里这种场面,见得还真是不多。 整整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李德旺陪着郭默已经喝了五杯茶了,「秃鹰」尉迟轩和陈玄风才联袂走了进来,后边 还跟着两人。 正是陆乘风,还搀扶着有些虚弱的陆冠英。 「四师兄,冠英,你们受苦了——」 郭默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迎了上去。 这二人被抓之后,慕容克倒没毒打他们,就是将他们关在了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一天就给一顿饭吃。 「殿下,冠英有负您的重托,「听风」三百名弟兄啊——」 陆冠英挣扎着摆脱了陆乘风的搀扶,想着拜倒在郭默面前请罪。 郭默能让他拜下去吗? 「冠英,不可如此,此次事件的始末我都已经了解清楚。你并无多大过错,只是对手太过残忍罢了。」 「安心养伤,等伤好之后,还要好好地打磨一下自己的功夫啊。」 当着西夏国主在此,郭默也不好多说什么,让陆乘风带儿子先下去休息。 「大师兄,没看到我三妹慕容嫣吗?」 黄蓉向外边望了望,确定再没人进来之后,狐疑地问向陈玄风。 「小师妹,愚兄倒是见到那位慕容姑娘了,她只是被软禁,并封闭了穴道。」 「救了她之后,听说是你和郭老弟一起来救她的,就撂下一句话,说她有负金兰之谊,无颜再见你们,然后就自己走了。」 黄蓉怔怔地站着那里,心中空落落的。 「蓉儿,算了,她那么大的人了,可能一时转不过念头来,等过些时日也许就会想通了。」 也许,慕容嫣此刻的心情也是极为矛盾的,懊恼也好,后悔也罢。 不过,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是无意之失,还是有心为祸。 夏日的清晨,来得总是那么早,众人走出慕容老宅的时候,东方已是一片亮白。 「大师兄,你带着众人先出城去吧,见到我四师弟封戈,让他按我之前所说的行事。」 「其他的事情,等我们从西夏皇宫出来,再做打算吧。」 西夏国主李德旺一再相邀,郭默觉得如果执意拒绝,恐怕真的会落了对方的面子。 反正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安全上无需多虑,就带着黄蓉和李莫愁,答应了皇宫一行。 李德旺大喜过望,专门让「散花仙子」柳一娘,先行回去向太上皇李遵顼,和皇太妃慕容秋荻通禀一声。 从慕容老宅到西夏皇宫,还有一段距离,李德旺让人牵过来三匹马,方便郭默三人乘骑。 出了慕容老宅,向南而行。 慕容老宅在整个中兴府的北城,几乎就要到北城门的位置了。 而西夏皇宫却坐落在中兴府的西南角,中兴府南北长而东西窄,呈不规则的矩形状。 李德旺陪着郭默三人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众多「一品堂」的人,大街上已经出现了行人。 西夏是党项人建的国,所以礼节上并不像中原那样的繁琐,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看到自己国家的皇帝经过,也只是自觉地让出道路,大胆地还会挥手示意,或是欢呼两声。 李德旺居然也挥手示意,这样的场景,恐怕在大宋不太容易见到。 等众人进了西夏皇宫的宫门,继续骑马向里走。 两旁已经出现皇宫里的护卫,跟随在后的「一品堂」众人,就陆续离去,只留下「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跟着。 远远地,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宫殿,不像中原的宫殿那样凋梁画柱,倒是多了一份党项人特有的野性之美。 「燕王殿下,前边就是昊王宫。」 「您瞧,太上皇和慕容太妃,亲自出来接您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重头再来 “我想到西湖边去养老——” 李遵顼的一句话,让昊王宫里的人都不澹定了。 西夏王李德旺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甚至在怀疑,难道自己离开了半夜时间,自己的父皇竟然让人给掉包了吗? 守候在一旁的慕容秋荻,却平静得很,似乎并没有被李遵顼的话给惊到,也许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她的心境了。 ...... 郭默、黄蓉和李莫愁三人,在西夏王李德旺的陪同下,刚刚到了昊王宫的门口,就看到宫门大开,先是出来两排盔明甲亮的大内侍卫,又出来两排内侍和宫女。 紧接着,在旗罗伞盖之下,缓步走出来两人。 一位是须发半百的李遵顼,即便在宽大的袍服下,也能显出他身材的句偻。 而慕容秋荻就走在李遵顼的右侧,还用手不时地虚扶着他,似乎生怕这位太上皇摔倒了。 见到李遵顼和慕容秋荻走了出来,李德旺率先从逍遥马上跳下来,郭默等三人也相继下马。 “父皇,您怎么亲自接出来了?我为您引荐一下,这位就是您经常提起的,如今大宋最炙手可热的燕王殿下,这二位就是‘武林三美’中的俏黄蓉和冷莫愁。” 西夏的党项族,也是个尚武的民族,在这样正式的场合,李德旺如此介绍二女,无疑是对她们最大的尊重。 “燕王殿下,二位,这位就是在下的父皇,以及慕容太妃。” “大宋燕王赵昊,拜见西夏太上皇陛下及慕容太妃——” 郭默先走上前去,到了主人的家里,又是六十多岁的老者,他可不好让对方先给他见礼。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今日见到燕王殿下,才感到自己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 “我现在也退下来了,国事都交给了旺儿打理,听慕容太妃说你的燕王妃是她的师侄,我又与你父皇是同时代人,老朽托个大叫你一声‘贤侄’可好?” 郭默这才注意到,迎接的场面是很隆重,这老者却是一身常服装扮,看来真是当做跟自己子侄见面了。 “小侄郭默见过李伯父,在临安时常听父皇提起李伯父当年的风采,‘端重明粹,少力学,长博通群书,工隶篆’。” “更是得过廷试第一名,是古往今来唯一的一位‘状元皇帝’,若能有幸得见尊严,务必多多拜上、聆听教诲。” 拜年的话谁不会说? 李遵顼刚提出要叔侄相称,郭默这边“李伯父”就叫上了,本来这位李遵顼就比大宋的官家赵扩大了五岁,郭默叫一声“李伯父”也不算跌份。 各国的皇帝是不方便见面,假如他们真能碰到一起了,正常情况下也多是“皇兄”“皇弟”相称。 而李遵顼年轻时考中状元一事,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为引以自豪的事情,现在当面被大宋的燕王殿下说出来,老头子的心里顿时就敞亮的很。 “哈哈哈,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提它作甚?贤侄才是前途无量呢,你也是‘武状元’出身啊——” “太上皇,咱们还是进殿里再叙话吧?燕王殿下也忙活了一夜,至少也得先用些汤水。” 看到这两位,杵在昊王宫门口就开始互相吹捧了,别人不好说什么,身为西夏皇太妃的慕容秋荻,拽了一下李遵顼的袖子,低声地劝道。 “哈哈,你瞧老朽高兴的,都忘记场合了。贤侄,来来来,随老朽一起进去吧。” 李遵顼说完,挣脱了慕容秋荻的手,竟然上前来拉起郭默的手。 见老头这么热情,郭默也不好拒绝,也伸手半扶住李遵顼,就能感到这老爷子的手多少有些哆嗦。 在另一个时空里,明年就是他离世的时间。 不过,太多人的生命轨迹已经被郭默改变了,既然遇到了这老爷子,郭默也想帮他一把。 暗中渡进去一道“先天真气”,在李遵顼的体内游走了一圈。 的确,多年的“宫廷生活”,恐怕退居太上皇这几年,李遵顼的“寡人之疾”也不曾停歇吧? 身体内的多项器官已经严重损伤,尤其是肝、肾最为严重。 李遵顼虽非什么高手,年轻时也是能够上阵杀敌之人,况且还有一位武功高强的皇妃,郭默的先天真气刚刚入体,他就感觉到了。 李遵顼却没有声张,哪怕脚步都不曾凌乱,依然和郭默手拉手,走进了昊王宫内。 “哈哈,刚刚多谢贤侄了,经贤侄这番治疗,恐怕老朽还能够多活两三年吧?” 李遵顼的身体,这两年来一直不是很好,太医院也给开了不少方子,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而慕容秋荻这一脉,只学了武功,却没有医药学的部分,李遵顼这样的年龄了也不适合去修炼内功。 “哪里,李伯父福泽深厚,但能清心寡欲,忌食生冷,多出去走动走动,别说两三年,就算十年八年也不在话下。” 一见面就被对方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李遵顼当然喜出望外。 本身他们要交好大宋,只是考虑到在这乱世之中,给西夏多找一个有力的盟友而已,礼待郭默那是冲着他燕王的身份去的。 可郭默来这一下子,老爷子李遵顼的心里热乎乎的,到了他这种境界,功名利禄、金银珠宝、江山社稷,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而已,自己的健康和寿命,才是最为关键的。 李德旺和慕容秋荻,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当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向郭默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贤侄,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会不会给贤侄带来麻烦?” 李遵顼看着郭默,思索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问出一句话。 “李伯父跟小侄何必客套,虽然今日初次见面,对于李伯父小侄算是神交已久,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郭默想着,作为西夏的太上皇,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家,那还能有什么太棘手的事情吗? 西夏是处在危机之中,内忧外患比起大宋前几年要更加的严重,但是这样的事情,想必老爷子也不可能开口相求的。 刚才,自己给他简单调理了一下内脏和气息,难道他想从这方面提要求? “我想到西湖边去养老——” “什么?” “什么?” 郭默也好,李德旺也好,都没想到李遵顼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果李遵顼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有这份心思,又有人力和财力,实现这个愿望也没什么难的。 关键是您是西夏的太上皇啊。 虽说大宋跟西夏,目前并没有兵戎相见,而且还保持着友好的贸易往来,但是李遵顼这样的身份,真到临安去了,岂不是成了“人质”的存在? 弱国被迫向强国送“质子”的,古来有之,可还从来没听说过将老爹送过去的。 “父皇......” “你给我闭嘴——” 李德旺刚想开口劝阻一下,却被老爹直接给斥责了。 “李伯父,临安风景优美,气候比起中兴府来,的确也更适合居住养老,您真想过去长住,小侄以及我父皇当然欢迎之至。” “只是,您毕竟是西夏的太上皇,一举一动牵扯着太多的干系,如果出了一点儿差池,小侄也无法向大夏国上下交待啊——” 见这老爷子貌似是来真的,郭默先是有些感动,略加思索才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哈哈哈,你们啊,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都不在乎,你们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江南之地,文采风流,临安更是天下文风鼎盛之地。年少时老朽就曾经有过梦想,想亲自到西子湖去看一看。” “水光潋艳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澹妆浓抹总相宜。” “后来背负了‘皇帝’这个劳什子的枷锁,十几年不得自由,如今终于有了贤侄这份机缘,难道你也忍心拒绝一位老人的请求吗?” 看到郭默似乎还有些犹豫,李遵顼又放了大招。 “贤侄,旺儿,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为难,干脆就对外宣称老朽驾崩了,等办完了丧礼,老朽再启程去临安如何?” 好嘛,这老爷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也罢,既然李伯父执意如此,一切包在小侄身上。我会派人先行在西湖边找好居所,再通知我父皇照看一二。” “毕竟,此事重大,小侄恐怕在临安待的时间也不长,有些事情还是先考虑清楚的好。” 郭默说完,拿眼睛看着西夏王李德旺,那意思是,老兄您倒是也给个意见啊? “既然父皇执意如此,儿臣照办就是了。不过除了慕容太妃随行外,儿臣希望‘秃鹰’他们三人也一起跟着去。” 当儿子的,这是担心老爷子的安危啊,毕竟是到了异国他乡。 “哈哈,好,只要你们答应了就行,至于走什么程序,你们办就是了。” “现在是六月,天气炎热不适宜上路,等八月老朽再启程,时间上也来得及。” “另外,老朽会亲自修书一封,向大宋的官家求得一事,哈哈,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原本已经风平浪静的昊王宫,却因为李遵顼这句话,众人的心里又不澹定了。 这老爷子想一出是一出,即便郭默现在算是医武双修了,一时间也号不准这老爷子的脉。 只好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见招拆招吧。 该说的都说了,连不该答应的请求,也都答应了,酒宴也就摆了上来。 “蓉儿,‘小无相功’练得如何了?” 慕容秋荻拉住黄蓉的手,亲切地问着,俨然就像亲师姑一样。 “启禀师姑,之前一年多,一直在怀孩子、带孩子,用在练功上的时间难免就少了,现在‘小无相功’也只是刚到小成境界。” 黄蓉说的倒是实在话,但听到慕容秋荻,尤其是她身后站立的“秃鹰”尉迟轩三人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可是“小无相功”的小成境界啊,就算是公认的武学天才,怎么也得练个五年八年的,才有可能到小成境界。 您这可好,就一两年的时间,中间还带生个孩子的,都不耽误将“小无相功”练到小成啊? “蓉儿果然是武学奇才,‘小无相功’到了你的手里,也不算埋没了它。之前我听说了嫣儿的事情,她......” 慕容秋荻脸色勐地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理智告诉她,虽然郭默、黄蓉他们,算是亲手毁了慕容世家,但是她却不应该去恨他们,更不用说去报仇。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出生之地啊,她身上流着的始终是慕容氏的血脉啊? “师姑,我跟嫣儿义结金兰,她之前拿走了‘紫薇软剑’不辞而别,我想她也是为了慕容世家考虑。” “此事已经过去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会真的去怪罪她?只是不知道她被欧阳克软禁起来,有没有受伤,昨夜我真该亲自去救她的。” 说到这里,黄蓉甚至有些懊恼,李莫愁也在一旁安慰着黄蓉。 坐在旁边的郭默却不方便参与她们的话题,不过在黄蓉说这话的时候,郭默分明感觉到,昊王宫通向后宫的墙壁后,有一个极不稳定的气息。 嗯,有人藏在那里? “哎,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蓉儿,也许这都是命吧,嫣儿她的心里也苦啊。” 看到黄蓉似乎并没有怨恨慕容嫣,慕容秋荻才放下心来,不停地给黄蓉和李莫愁劝菜。 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又想起来慕容嫣,这三个年轻的女子,同样美艳动人,同样武功卓绝,却又能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路。 慕容秋荻看在眼里,竟然生出羡慕的心思。 “莫愁姑娘,不知道你更喜欢什么样的功夫?” 慕容秋荻突然问道。 因为三个人里,只有李莫愁算是跟慕容秋荻最生疏的,她只是陪坐着黄蓉的旁边,没有主动说话。 “回慕容前辈,晚辈出身‘古墓派’,师门传承很多,不过晚辈愚鲁,不及大姐和三妹多矣,现在就掌法练得还算拿得出手。” 的确如此,李莫愁会的功夫也不少,尤其是当了掌门这几年,所有“古墓派”的功夫,她是都可以练习的。 而花费时间最多,练得也最好的,却只有掌法。 前些年主要在练习“五毒神掌”,这几年“寒冰绵掌”也练得炉火纯青。 而“古墓派”的功夫,她一套“玉女剑法”,和几套轻身功夫倒是练到了小成境界以上,其他功夫还是在传授小龙女的时候,才练上两手。 内功心法,听从郭默的建议,舍弃了“玉女心经”,早已改练了郭默送给她的“九阴真经”。 “哦,没想到姑娘对掌法情有独钟?正好我这里也有一套不错的掌法,相见就是有缘,你又是蓉儿和嫣儿的姐妹,那就不是外人。” 说着,慕容秋荻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的绣绢,递给了李莫愁。 “这......这如何使得?晚辈何德何能,敢接受前辈的厚赠?” 李莫愁没想到,初次见面的慕容秋荻会给他武功秘籍。 她也很清楚对方的身份和境界,既然能当众拿出来的,就不会是太差的武功。 “燕王殿下,老身拿出手的东西,难道还要再收回来吗?” 见到李莫愁不敢接受,慕容秋荻直接对郭默开炮了。 得了,本来郭默还坐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也被牵扯了进来。 郭默心里很清楚,恐怕这一笔账也得算到自己的头上。 上一次给了黄蓉一本“小无相功”,好歹她们都算是“逍遥派”的传承,黄蓉叫上一声“师姑”,勉强也能说的过去。 现在呢? 李莫愁是黄蓉和慕容嫣的结拜姐妹? 这也太牵强了吧? “莫愁,既然慕容前辈拿出来了,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蓉儿叫一声‘师姑’,慕容姑娘更是叫姑姑的,你们是金兰之好,不妨以后也称呼一声‘师姑’,免得将关系生分了。” 黄蓉在旁边听了,觉得这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当年,让自己收“小无相功”的时候,不是也这一套说辞吗? “二妹,你就拿着吧,听默哥哥的,以后就跟我一起叫‘师姑’。师姑不是要到临安去吗?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好好孝敬师姑就是了。” 郭默都表态了,黄蓉自然不会拆他的台,她也想看看到底二妹能得到一本什么样的掌法。 “那莫愁就多谢前......多谢师姑了——” 武功秘籍,凡是练武之人谁又会真正拒绝呢? “五毒神掌”和“寒冰绵掌”,虽然在李莫愁手中威力不错,但是她总觉得这算是“邪道”的功夫吧? 黄蓉的那些武功,“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掌”、“一阳指”、“弹指神通”等,看上去都堂堂正正的。 三妹慕容嫣也是家学渊源,自己本门的功夫没练至大成,却被那两门掌法占去了太多的时间。 现在,慕容秋荻送了一门掌法,如果品级不错,李莫愁打算好好研习一番。 “这才对嘛,一门功夫换来一声‘师姑’,这笔买卖很划算嘛。将来到江湖上去了,说出去‘武林三美’都是老身的子侄辈,老身也与有荣焉。” 慕容秋荻仿佛很是高兴,其实她跟黄蓉和李莫愁坐在一起,不明真相的人,也都会认为这是三姐妹。 “蓉儿、莫愁,你们运气真好,认了个好师姑,就能得到一份武功秘籍,真让人羡慕啊——” 郭默有感而发,也多少有些调侃的意味,哪里还有先天高手风范?或者燕王殿下的威仪? “哦,难道燕王殿下还看得上老身这点儿微末技艺?” 再次见到郭默,慕容秋荻就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而郭默给她的感觉,跟当年慕容老家主相似,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她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就可以修炼到这种地步? “哈哈,如果慕容前辈能送在下一本‘北冥神功’,或者‘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话,在下也可以叫您一声‘师姑’的。” 郭默这句话,说得可是半调侃,半认真的。 在他的概念里,“逍遥派”的功夫,练到极致,恨不得就是修真的存在,尤其那部“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哦,燕王殿下倒是对我门派的秘辛知之甚详啊?可惜,您所说这两门功夫,老身也只是在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却不知已经失落在哪里了。” ...... 酒宴虽好,总有离别之时。 李遵顼再次跟郭默确定了临安之行,才放他离开,并委婉地表示,“一品堂”会出手清理慕容世家残留的势力。 这个传承了几百年的皇族世家,自此之后未必真就绝迹江湖,却也是惨遭了重创。 “嫣儿,你还是不敢面对他吗?” 昊王宫高处,慕容秋荻和慕容嫣并肩而立,望着离去的郭默三人。 “姑姑,我不知道,只是在被欧阳克囚禁那些日子里,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能够光明正大的嫁给他,你愿意吗?” “我......” ...... 沙漠绿洲,龙门客栈。 “冠英的伤势怎么样了?” 郭默三人出了中兴府,就直接来到了龙门客栈,他进西夏皇宫之前,就让陈玄风他们先回到了这里。 尤其还有“听风”、护卫军和马贼军的几百人,总得有领头来稳住了,要是出了差错,只会跟西夏军起冲突的。 “郭老弟,冠英应该是被欧阳克毒掌伤了,没有及时救治,又在水牢里泡了那么多天,要想根治恐怕会麻烦一些。” 陆乘风一直守在儿子的床前,回来之后就给陆冠英全面检查了一番,那些外伤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唯独内伤却不容易恢复。 “让我来看看。” 郭默要亲自出手,陆乘风自然乐见其成。 盏茶功夫之后,郭默也检查完毕。 “冠英此次受伤的确很重,而且有可能影响到他的修为。” “这些年他为了我东奔西走,自己的功夫也落了下,如果此时有一流的境界,应当不会遭此劫难。” “殿下,您千万别这么说,能够为殿下做事,冠英义不容辞,受了点儿伤算什么?” 见到郭默自责,躺在床上的陆冠英,竟然想挣扎着起来。 “好了,你躺着吧,借着这次养伤的机会,你跟封戈一起,跟着我一年吧,都好好地打磨一下自己的功夫。” “你以后就专修‘九阴真经’吧,先修炼其中的‘九阴疗伤篇’,配合桃花岛的丹药,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你跟封戈的功夫,半斤八两,都要加把劲儿,三十岁之前达不到一流境界,此生一流就是你们的极限了。” “郭老弟,太感谢你了,要不是怕师尊怪罪,我都想让冠英也拜在你的门下.....” 其实不是怪罪不怪罪的,桃花岛作为一个武林圣地,现在自然也是一个宗门的存在。 自“东邪”黄药师起,算是开宗立派了,二代弟子算上黄蓉就有八人,且各个身手不凡,颇有大派之风。 但是,到了三代弟子却有些不景气。 大徒弟陈玄风和二徒弟梅超风,现在门下空虚。 三徒弟曲灵风又英年早逝,撇下一个傻姑,能会些防身的功夫就不错了。 四徒弟陆乘风之子陆冠英,也是中人之姿,却已经是三代弟子里,用来顶门立户的了。 而五徒弟武眠风的儿子,武南天已经拜入郭默的门下。 老六冯默风,已经志不在武学。 老七金玉风,才收进门,自己还都在学习过程中。 郭默又怎好把陆冠英再抢过来? “四师兄,以咱们的交情,冠英在不在我门下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能教给徒弟们的,同样全部都可以教给冠英的。” 郭默这话说的不假,前两年也的确如此,只是这几年陆冠英先是进了“敦武军”,又调到“皇城司”,后来来到西夏,加入“听风”。 都没什么机会能见到郭默,更不用说跟他学功夫了。 “四师兄,经过这次事情,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坐镇西夏为好,将据点就放在银州城,无论是到关中,还是到河东,距离上也都适中。” “要吸取这次的教训,每布一个点,要更加隐秘,力量配备也更足一些,宁愿少布几个城池,也要将弟兄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大师兄,你先留在西夏帮四师兄镇一年场子吧,等冠英和封戈他们回来了,你再回燕王府。” 郭默还是不放心陆乘风的安全,又不想就这样从西夏撤出去,只好把陈玄风也留了下来。 “郭老弟,你放心吧,我一定都听老四的安排,他让我打谁我就打谁。” “铜尸”对郭默的安排,倒是从来没有打过折扣,何况这还是关系到自己师弟的安危。 “五师兄已经在长安立住脚了,你们这边上正轨之后,也可以跟他取得联系,整个西部从北到南就能够连成一片。” 这一大片区域,就是当年的强秦之地,就算是汉唐时期,也是着重发展的地方,可惜这几百年来整个都没落了。 三天之后,没有再发现欧阳克的行踪,郭默等人也该离开了。 还是在龙门客栈设立了据点,不过更侧重于经营打理这个地方,留下了足足五十人。 二十人日常留守,经营这座客栈。 剩下三十人分为两队,扮成行走的客商,来回从中兴府到太原之间的商路。 至于中兴府内,郭默暂时没让人过去。 没有了慕容世家的存在,剩下的势力就只有西夏皇宫,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再派人过去设点总说不过去。 带来的马贼兵,像之前的那样,先郭默他们一步回到银州城,化整为零,全部潜伏在银州。 这座离大宋领土很近的大城,已经被郭默惦记上了,他不想自己在西夏再做无根之萍了。 可惜,刚刚跟西夏的两代国主吃过饭,也不好意思直接出兵攻打吧? 这倒是一件让郭默头疼的事情。 在银州停留的时间久一些,这里已经恢复了跟太原之间的情报联系,河北战场的最新消息也传到了郭默的手上。 “哎,功亏一篑啊,郭老弟这个拖雷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不知道他老子是怎么死的吗?” 陈玄风恨恨不平地道。 原来,郭默离开后,河北整个战局交到了孟共的手里。 孟共是一个极其稳重的人,在他的战略思想里,极其推重“以防为主、防守反击”。 他在拿下河间府之后,将能调动的人马,全部调到了恩州。 一万燕王护卫军,两万五千名“敦武军”和五万名“靖难军”,足有八万五千人的大军。 准备了七天的攻城器械,才浩浩荡荡地开向真定府。 可是,等他们兵临城下的时候,却得到了一座空城。 窝阔台在三日之前,已经全军撤走,只是封闭了城门,并且在城头上遍布草人,广插旗帜,装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兵不血刃拿下了真定府,孟共却高兴不起来,召集众将在真定府府衙议事,河北经略安抚使刘克庄也在应邀之列。 “诸位,我等受燕王所托鏖兵河北,今日虽然兵不血刃拿下了真定府,但是这窝阔台够狠的,把全城的人都掠走了,所有物资也丝毫没留下,这就是一座空城啊。” “此次我等出军十万,如今拿下八州府之地,而大名府、真定府和河间府,至少都要留五千驻军,而其他五地每处至少也要两千人驻守。” “如此一来,就剩下七万五千人,窝阔台退回中都城,那里至少也会有三万左右的人马驻守,我想问问诸位对攻打中都城有何看法?” “靖难军”的郭靖、华筝、秦钜,和燕王护卫军的赵成宇,以及张世杰、武南天和哈吉等人,都在大堂就座。 “孟都统,以小子之见,窝阔台如此果断地放弃了真定府,而将所有的人口和物资都裹挟而去,我觉得他未必会死守中都城。” 坐在下边的张世杰突然说话了。 “哦,世杰,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对于张世杰,孟共很是熟悉,也非常看好和喜爱。 郭默扔给他照看了将近两年时间,他跟张世杰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知道这小子脑瓜子好使,想法也常常出人意表。 “我们十万之众来袭,几乎没有任何的损伤,而窝阔台所属三万之众,恐怕都算不得精锐。” “真正的精锐,已经在去年的中都血战,和之前大名府外的血战中战损了。此次,中都增援过来的人马,不过是当初被留下的守城之人而已。” “在真定府守不住,换到中都就能守住吗?除非他再多出一些兵马来。” 众人也赞成张世杰的说法。 议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只能稳扎稳打,一边派出大量斥候,向北探查蒙古军的动向,一边刘克庄就开始着手恢复河北这八个州府的民生。 三日之后,孟共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窝阔台直接带人退出了居庸关,回大漠去了。 临走之前,居然将中都城让给了原本应该在高丽的拖雷,而此时拖雷已经亲率一万五千蒙古铁骑,开进了中都城。 这个变化完全出乎孟共等众将的意料,连华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共不敢自专,才派人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地写成军报,向去了西夏的郭默呈报。 “是血浓于水?还是利益大于一切呢?” 看着孟共发过来的军报,郭默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热情且仗义的蒙古汉子。 第二百七十六章 银城公主 “拖雷,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就在城墙上,你有本事包庇窝阔台那个贼子,怎么没本事开门哪?——” 华筝胯下一匹桃花马,手持一杆花枪,在中都城下叫阵,孟共、郭靖、张世杰等人,一字排开在后边给她观敌料阵。 郭靖还早早地摘下铁胎弓,搭上三支凋翎箭,扣在弦上。 虽然郭靖也觉得,中都城中有人暗算华筝的可能性不大,郭靖却也不敢掉以轻心,万里有个一,一着不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中都城南门的城墙,早已比当年郭默他们大闹中都城的时候,加高加厚了许多。 左右又修建了两座箭楼,城墙上也摆满了灰瓶炮子、滚木礌石,城墙正面还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熟牛皮,能够有效地防御箭支。 而在南城门城墙的左右两侧,居然还有两架恐怖的八牛弩。 在这个时代,这玩意可是一个守城的大杀器啊! 这种弩箭可以同时发射几十支,而且射程可以达到三百来丈,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就算是身披几层重甲的战马都能给洞穿了。 “孟都统、大师伯,这座中都城可不好打啊,除非咱们造出大量的旋风炮或者井栏,要不就是把师傅说过的火药给整出来。” 有一次给徒弟们讲课,郭默说漏嘴了就提到了火药,说火药的威力如何如何,攻城拨寨不费吹灰之力。 事后大徒弟张世杰曾几次追问过郭默,他这个做师傅的却再也没有承认过,其实郭默的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不知道该不该将这种跨时代的武器给鼓捣出来? “驻守中都城的拖雷,是华筝的亲哥哥,也是我和二弟幼年结义的安达,没想到竟然也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郭靖跟拖雷的感情,比郭默要更深厚一些,他们两个认识的更早,也算从小“摔”出来的交情。 郭靖最初的摔跤功夫,大多都是从拖雷身上学到的,而拖雷在早年间也没少在生活上接济郭靖一家。 中都城头上密布着旌旗,从旗杆的晃动,可以知道的确有不少军士在驻守。 华筝整整叫阵了半个时辰,城墙上,终于有人露出了头。 “师傅——” “爹爹——” 探出头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蒙古汉子,看着城下叫阵的华筝,以及不远处的郭靖等人,心中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 “华筝公主,您还是先回去吧。” “哲别师傅?难道您也要包庇那禽兽不如的窝阔台吗?” 华筝见到城头现身之人,正是郭靖和郭默的骑射师傅哲别,言语之间也不好太过放肆。 “华筝公主,无论是末将,还是拖雷可汗,都不是在包庇他。” “可是,他毕竟是大汗临终选定的人,而大汗在临终之时,念念不忘的始终是草原的大业,而不是他个人的安危荣辱。” “大业?为什么又是大业?难道为了大业,就要泯灭人性吗?为了所谓的大业,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吗?” “哲别师傅,您是长辈,华筝不能多说什么,您让拖雷出来见我——” 最终,拖雷也没有出来露面,不知道他是真的羞于见华筝,还是确实不在这城墙之上。 ...... “擢‘靖难军’都统制郭靖,加封为靖边侯,总揽河北疆防事宜,率军两万‘靖难军’驻守河间府。” “擢‘赵国夫人’华筝为真定府主将,率两万‘靖难军’驻守真定府。” “擢张世杰为‘敦武郎’,武南天、呼延德和哈吉,同为‘从义郎’,率燕王护卫军五千,归‘赵国夫人’帐下,共同驻守真定府。” “擢‘敦武军’都统制孟共,加封为定边侯,总揽河东疆防事宜,率领‘敦武军’驻守太原。” “擢赵成宇为燕王护卫军副都统制,率领五千燕王护卫军,驻守洛阳。” 大宋的军队,最终也没有向中都城内的拖雷军发动攻击。 一直等了十几天,孟共、郭靖等人终于收到了来自临安的圣旨。 现在枢密院,早就已经形同虚设,或者说官家赵扩,自己取代了枢密使的职权。 只是在决策的时候,他会召集六部尚书,群策群力,暂时以圣旨的形式对外宣布。 此次北伐,从出兵到终了,前后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 大宋出兵十万,损失微乎其微,却全取了河北八州府之地。 而像山东东路诸如登州、益都府、密州等处,名义上还属于大金国,其实已经成为无主之地。 只是,大宋的兵力和官员储备有限,暂时还无力将这些地区有效地纳入大宋版图。 此役过后,窝阔台纵然已经龟缩回居庸关以外,但居庸关的防御却还攥在他的手里。 等于是说,拖雷成为窝阔台防护在南边的一道有力防线。 而燕京路、辽东等地却完全落在拖雷的手中,和他之前取得的高丽,终于连成一片。 最惨的要算是大金国,虽然依然保留着十几万的兵力,却失去了四分之三的领土。 真正掌握在手里的,只有汴京路和山东西路部分区域,诸如开封府、郑州、归德府、蔡州、许州、徐州、颍州等。 如此狭小的地方,却要养活十几万军队,经年之后金国的财政恐怕会被吃空的。 “华筝,二弟特意来了一封信,向你说声抱歉,没有能替你报了仇。” 郭靖手里拿着一封郭默的来信,信中默认了此次北伐的结果,却也委婉地向华筝表达了歉意,并再次不负责任地,将几个徒弟又扔给了郭靖。 “阿靖,我又怎么能去怪罪二师兄呢,他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连拖雷哥哥都从高丽跑过来包庇他,我还能怎么办?” 家国情仇,在男人和女子心中,有着截然不同的标准和体会。 铁木真的死也过去一年了,华筝那颗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软弱和无力。 她可是成吉思汗的华筝公主啊,曾经草原上最明艳的那颗珍珠,她要变强,强大到足以庇护自己想庇护的亲人。 ...... 七月流火,今年的七月似乎格外的炎热,连往年一向温和的临安,此时也烦躁异常。 今日,是七月份最后一个大朝会,自从史弥远回乡休养之后,临安城里似乎平静了许多。 就连大朝会上,文武上下也都一团和气,议论最多的话题,莫过于被燕王殿下收复的那些领土。 起初不怎么受人待见,甚至担心去了那里为官,可能会比大宋境内承担更多的风险,因此很多人都在观望。 而两三年过去了,那些首批过去的官员,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政绩,官职也越做越大,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羡慕和嫉妒。 再想找门路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自成体系,根本就不是临安所能左右的了的。 毫不夸张地讲,燕王殿下这几年打下的地盘,和打造出来的军队,比起原来的大宋都不差多少,论起战力更要高出许多。 临安的官员,很多人心里是迷茫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大金国,就那样变得支零破碎,而更多的地盘却被燕王殿下神奇地接收了。 那么,大宋将来会走向何方? 太子殿下又如何自处? 史弥远的离开,朝野之间有很多人兴奋,却也有很多人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天,官家赵扩升坐“大庆殿”,这位官家近来越发的春风得意。 就在上个月,已经五十七岁的赵扩,居然又让后宫的一名妃子怀上了龙种。 很多年不曾有过的事情,让老赵扩的心,再一次膨胀起来。 “众卿,可有事启奏,今日是七月最后一个大朝会,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大热天的......” 赵扩最近还胖了一些,许是身心的双重愉悦,胃口大开,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对于山珍海味畏手畏脚的。 “启禀官家,老臣有本上奏——” 站在文官前列的紫袍之中,出班一人朗声上奏。 “哦,老程啊,你又有什么事啊?” 赵扩见到出班之人,正是礼部尚书兼燕王府司马的程珌,不禁一愣,难道金国又有使团过来麻烦他了? 这两三年,在临安的驿馆里,几乎就没有断过金国使团的身影。 当然,他们不是来耀武扬威的,更不是来敲诈勒索的,一个个都排着队来求见咱们程尚书办事的。 “官家,两日前老臣接待了两处使者,情况特殊,老臣也不敢自专,特在今日大朝会上当面请示官家。” 两日前? 赵扩有些纳闷。 按说以程珌的资历,要是真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直接到皇宫里去找官家,而不是等到两天后的大朝会。 要知道,大会谈小事,小会才办大事呢。 如果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赵扩自己都不会相信,老程珌不是那帮御史,吃饱了随随便便拿些道听途说的事情来当一乐子。 事实上,程珌接待了那两处使者之后,先是在燕王府里,跟吏部尚书兼燕王府右长史薛极,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又拉上御史中丞卫泾碰了个面。 经过商议之后,还是老薛极给程珌出的主意,让他在两日后的大朝会上,将此事当众说出来。 “程卿,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谨慎?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啊?哈哈——” 赵扩还不忘调侃一下老程珌。 “官家,接待外国使团,原本也是老臣礼部应尽的职责,只是这两处使团有些特殊,一处来自于西夏,一处来自于罗氏鬼国。” “哦——” 程珌说完,不仅是官家赵扩,就算是满朝文武都来了兴致。 罗氏鬼国几年前曾经来过临安朝拜,更是在大宋最需要的时候,出手赠送了八千匹战马。 赵扩为此,还特意颁发圣旨,与罗氏鬼国安氏结盟,永为友邻,特赐安氏子安思默赵姓,更名为赵思默,封‘永南王’,世袭罔替。 西夏更了不得,几年前大宋就算是拿着重礼上门,人家都未必愿意接待你的,想从他们手里换些战马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当时的西夏也跟大宋不接壤,彼此往来也不是很多,不想现在竟然派遣使者前来。 看来,还是燕王殿下的功劳啊,拿下了整个河东和关中平原,也算是跟西夏做了邻居。 “他们的使节何在?一并请上‘大庆殿’吧——” 如今大宋那也算是翻身做了强国,这两处都来了使节,老赵扩总要摆摆谱的。 “两国使节就在殿外,官家命人宣来就是了。” 看来程珌是早有准备的。 “老货,去将人请上来。” 老太监看了一眼程珌,又看看他旁边的薛极和卫泾,心说这三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定安得什么心呢。 时间不大,从“大庆殿”外面走上来两人。 其中一人一身黑色,更用黑色的布料包着头,盘成圆盘状的帽子,在帽子的前端还插着一根漂亮的雉鸡翎。 另外一人,却一身白袍,宽宽大大的,额头画着一个红色的图桉,脖项之下挂着一串不知用何种兽骨做成的项链。 身穿黑服的,赵扩还认识,正是上次来过的,罗氏鬼国的石长老,在罗氏鬼国的身份,相当于皇宫的大内侍卫统领。 另一个一身白袍的却不认识,不过看他这样有特色的民族服饰,自然是东来的党项人。 “外臣罗氏鬼国石鸣拜见大宋官家——” 老熟人石长老先躬身施礼道。 “外臣大白上国李德海拜见大宋官家——” 看着“大庆殿”中双双施礼参拜的两国使者,官家赵扩的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看看,这就是强宋才有的风采,朕有一个好儿子啊。 “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到我临安所谓何事啊?” 石长老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想看看这位西夏的使者所为何来? 西夏在他们罗氏鬼国眼里,那也是大国强国的存在,这点儿谦让之礼还是要有的。 李德海也没犹豫,拱手说道。 “外臣此来目的有二。” “其一,前些日子贵国燕王殿下到了中兴府,与我太上皇一见如故,太上皇跟燕王殿下约好了,要来临安西子湖畔颐养天年。” “外臣此来,算是打打前站,看看宅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其二,太上皇修书一封,让外臣面呈于大宋官家面前,欲将我国‘银城公主’许配给燕王殿下,并以整个银州作为嫁妆陪赠给燕王。” “什么?——” “嘶——” 李德海的话音刚落,“大庆殿”内就有无数人在倒吸着凉气。 这也太夸张,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国的太上皇要来临安城养老?这可能吗? 将他们的什么“银城公主”嫁给燕王殿下,这条多少还说的过去,国与国之间的通婚也算正常。 只是,像这样女方主动找上门的,也不算太多。 最大的手笔,竟然是将整个银州作为陪嫁? 银州那还了得,在西夏的影响力至少能排进前三吧? 就连在一旁侧听的石长老,也差点儿石化了。 这还是那个雄踞西北的大夏国吗? 还是说,大宋如今已经强大到让人顶礼膜拜的地步了? 石鸣虽然是一介武夫,算是个粗人,这些年也算久居高位,潜移默化之下,大是大非的事情还是明白的。 只是,他此次前来,只是行护卫之责,并没有被赋予太大的权力,有些事情还真不敢私自做主。 “李使者,你方才所言当真?前些日子燕王是有信传来,说要在西子湖畔安置一处宅院。宅院已经备好,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为贵国太上皇准备的?” “朕记得李王兄年长朕几岁,真要到来临安,朕必出临安十里相迎,定时常过去相扰,同于西子湖上泛舟垂钓,哈哈哈——” 老赵扩这才真的叫高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官家,外臣怎可胡言?此事是太上皇和燕王殿下亲定之事,我王也点头同意的。只是夏日炎热,太上皇要过了八月才会启程。” “其实,外臣此来最主要的差事,反倒是‘银城公主’和燕王殿下的婚事,有太上皇亲笔书信在此,还望官家准允——” 李德海从袍袖之中,取出一个手工精细的锦袋,看来是一封帛书了。 老太监看了一眼官家赵扩,走下台阶亲手接了过去,自己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从中取出一封明黄色的帛书。 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帛书的,倒不是在看内容,而是查验一下是否带有不干净的东西。 “哈哈,你这个老货,至于这么谨慎吗?” 虽然赵扩嘴上这么说,还是耐心地等着老太监检查完了,才放心地接了过来。 果然,帛书的内容跟这位叫李德海方才所说,一般无二。 这位太上皇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他真舍得下这么大的手笔? 又是嫁公主,又是送银州的,难道西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还是说,小七给了他们什么承诺? “哈哈,李使者,帛书中所言之事,朕已知悉。朕对此事举双手赞成,只是兹事体大,朕尚需跟几位重臣商议一下。” “李使者难得来一次临安,就让礼部的人,安排李使者在临安好好游玩几日,三日之后朕再给你答复如何?” 赵扩多年的执政经验,让他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像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就没有当场应承下来,打算大朝会之后,找几位足智多谋(阴险狡诈)的老臣商议一番。 “如此也好,外臣使命完成,暂且告退,静待官家佳音。” 西夏使者李德海,再次躬身施礼,退出了“大庆殿”。 “哈哈,石长老让你久侯了,不过你算是朕的老朋友了,应当不会挑理的吧?” 状态好的老赵扩,还真是长袖善舞之人,应对这些外来的使者,比起礼部尚书程珌都要老道一些。 “岂敢,大宋国运蒸蒸日上,如今更是宇内第一强国,外臣为官家贺——” 石鸣说完,行了一个他们民族最为隆重的礼节。 “第一强国?哈哈,石长老过誉了,大宋还差得远,还要继续努力才行。不知石长老此次到临安,有何贵干?” “启禀官家,外臣此次来临安,主要行护卫之责。事情跟方才那位西夏使者说的有些类似,不过我罗氏鬼国没有太上皇,而是官家亲封的‘永南王’来了——” 石长老恭恭敬敬地说道。 “永南王?......什么?石长老,你方才说你们的永南王到了临安?” 老赵扩都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自己亲封的永南王? 那还能有谁啊,就是那个叫安思默,自己给改成赵思默的孩子啊。 算算也有五岁了吧? “官家,永南王就在‘大庆殿’外,如果方便的话,外臣现在就可以带他上来。只是永南王年纪尚小,外臣担心他君前失仪......” “失什么仪啊?快去,让孩子过来——” 老赵扩兴奋异常,这也是自己的亲孙子啊! 虽然,在桃花岛上,赵扩也不止一次抱过郭逸、郭襄和郭逍,但是,当祖父的谁又嫌孙子多呢? 尤其是这位官家,自己亲生九子,只有郭默一人存世,他巴不得郭默能多娶几个媳妇儿,多给自己生几个孙子、孙女呢。 看到赵扩这么兴奋,石长老就放心了,亲自来到“大庆殿”外。 五岁多的赵思默正等在那里,因为年龄小,由两名宫女陪着在偏殿歇息。 “少主,一会儿您过去会见到一位老人,穿一身红袍的,你过去直接叫祖父就行,叫得越多他才会越高兴。” 石长老蹲下身子,不停地在赵思默耳边嘱咐着。 小思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绣墩上站起来,还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大庆殿”上,官家赵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抱怨着这石长老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官家,您看,那不是来了吗?” 老太监看出了官家的烦躁,凑过来在耳边轻轻地说道。 果然,“大庆殿”的门口,再次出现石长老的身影,而在他的前边正四平八稳地走着一个三尺多高的孩童。 石长老一身苗族的装扮,这孩子却是穿着大宋的服饰,“大庆殿”上这么多人,这孩子竟然丝毫没有怯场。 “像,真像,小七的孩子们,怎么长得都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赵扩在上边看到走进“大庆殿”的赵思默,嘴里喃喃自语。 老太监在旁边听了,却撇了撇嘴,暗自腹诽。 撇开郭襄那个小女娃,剩下的几个男娃无论是郭逸,还是郭逍,以及面前这个赵思默,各有各的特点,怎么就成了跟七爷一模一样? “石长老说,我可以叫你祖父?——” 小思默进了“大庆殿”,一直往前走,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赵扩。 没错了,应该是这个老头,大红的衣服,就直接开口问道。 “哈哈,当然,你当然可以叫我祖父。” 赵思默奶声奶气的,说话的声音有别于大宋的官话,也许是从小教他说大宋官话的人,也带着浓郁的方言口音吧。 赵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直接从台阶之上走下来,弯腰就把赵思默抱了起来。 “众卿,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对了,薛卿、程卿你们几个尚书,还有卫卿,你们一会儿来福宁宫找一下朕,哈哈哈——”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扩竟然就这样抱着小思默,从侧门离开了“大庆殿”,到后宫去了。 “石长老,你先在宫门外等着吧,一会儿老程帮你问问,看官家是怎么一个章程。” 这石长老还没说来临安的目的呢,刚把赵思默带进来,就直接被官家抱走了,他总不能也跟进去吧? 等薛极、程珌、胡榘、孟宗政、卫泾和宋慈等人到达福宁宫的时候,赵扩已经在小思默的面前,摆满了各种宫廷糕点,还晾上了一盏酸梅汤。 宋慈是这里边资格最浅的,不过刑部尚书赵汝述,这几年远在洛阳燕王府,宋慈倒是成了刑部真正的主事之人。 见到众人都进来了,赵扩才恋恋不舍地,让宫女将小思默和那些吃食一起移到偏殿。 “老货,让御膳房再送几碗冰镇酸梅汤来——” 这些都是自己,也是自己儿子的股肱之臣,细节上小恩小惠的事情,赵扩做起来早就驾轻就熟了。 “程卿,老实交代今日大朝会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众人坐下之后,赵扩先开口了。 到底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家,冷静下来之后,其中的前因后果自然也就能分析个八九不离十。 “嘿嘿,官家谬赞了,老程可不敢领这功劳。就算非要拉上老程,我也只是一个从犯,主犯是咱们薛大尚书。” 好嘛,这个猪队友,当着面就把人给卖了。 “你啊你,朕明白你们的心思,无非是在给小七造势罢了。” “不过,朕也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西夏这次的举动有点儿大,他们这个太上皇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早年依附蒙古,遏制金国,后来跟蒙古发生龌龊了,就自己退了下来,让自己儿子上位。” “却让自己儿子亲近金国,而共同去对付蒙古。现在,金国眼看不行了,直接转头倒向了大宋。” “他来临安,朕能理解,嫁个公主,朕也能理解,却为何还要送一个银州呢?” 赵扩向众人问话,但是眼睛却盯着薛极,他知道如果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此人非薛极莫属。 “官家,老臣以为西夏太上皇此举,目的有三。” 见到大家都看向自己,薛极也就不再藏拙。 “哦,薛卿请说,愿闻其详。” “其一,西夏境内已经成为几方势力角逐的战场,蒙古占据三分之一,完颜康占据四分之一。” “如今我大宋拿下了河东和关中,以燕王殿下的强势,岂能不去西夏掺和一把?” “与其让燕王武力夺取,不如直接送你一州之地,反正银州就在燕王的兵锋之下。” “其二,整个西夏的东部,从北向南,依次是蒙古、完颜康的势力,再向南来就是这个银州。” “可以说,银州的北、东、南三面都不是西夏的势力范围,不说银州是一块飞地也差不了多少。” “将银州送予燕王殿下,既能交好燕王,何尝不是给完颜康和蒙古人引来一个竞争者?” “其三,也许是老朽想多了,说出来仅供官家和诸位参考。” “燕王殿下,咱们在坐的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会产生其他的想法,但是这位西夏太上皇则不然。” “他明知我大宋有太子在朝,却如此大张旗鼓地交好燕王殿下,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邪念吗?” “嘶——” 薛极的话,让福宁宫里在座的众人听完,都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闹半天,这送一个银州这么大的好事,恨不得就像是天上掉了个馅饼一样,背后居然暗藏着这么多杀机啊? “那个,老薛啊,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啊?就西夏那个老不死的,他能有这么好使的脑瓜子?” 程珌就坐在薛极的旁边,对薛极的智谋那也是一百个佩服的,只是听他分析了这三点,总觉得也太邪乎了一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七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担心一种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么它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生。” 听完薛极的分析,赵扩也琢磨出味道来了。 “哈哈,官家无需多虑,即便那位西夏的太上皇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我们也无需为此烦忧。” “诸位不要忘记了,燕王殿下那是官家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这就是咱们立于不败之地最大的保障。” 薛极这话说的没错,而且说的也够委婉。 除非官家赵扩真的去怀疑和猜忌自己这唯一的儿子,他要真去做那种自毁江山的事情,即便这福宁殿里所有的人都是大神,都肝脑涂地也无济于事。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银城公主’?西夏此次也算是赔了夫人又丢城啊。” “三日之后,老程以你礼部的名义给西夏的使者回复吧。” “我希望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小七,你们都知道他的秉性,事先让他知道了,他未必会应承此婚事。” 知子莫若父,这几年下来,赵扩还是对郭默有些了解的。 赵扩的这个决议,竟然赢得了在座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远在银州的郭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一群老头子给包办了一场婚事。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听天由命 “老程,这罗氏鬼国使者是怎么回事?” 搞定了西夏使者的事情,赵扩才想起还有从南边来的石长老,以及正在偏殿玩耍的小思默。 “这个......老臣也说不好,这位石长老的意思,永南王已经五岁了,到了进学的年龄,就想着送到临安来。” “无论学文、学武,比起他们罗氏鬼国,都要更便利一些,事先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带着永南王过来了。” 西夏和罗氏鬼国的事情,看似都跟郭默有关系,前者赵扩可以替郭默做主,毕竟这个年代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其涉及到两国之间的联姻,做臣子的就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 可是,永南王来临安就学一事,可大可小。 这孩子要真是普普通通一个小国的王爷,与大宋亲善被赐了“赵”姓也就罢了,关键他是郭默的亲生儿子。 这就有些麻烦了。 “这样吧,这孩子就先在我这里养着,我会派人给小七去封信,问问他的意思。至于西夏和亲的事情,直接走礼部的程序吧。” 这是在公私分明地处理吗? 程珌的头有些大,可他也不敢提前跟郭默通个气,自己是燕王府的司马,同样也是礼部尚书啊。 依着他对咱们那位燕王殿下的了解,这两件事情,恐怕都同样的棘手。 众臣都退走了,老赵扩看着一旁的小思默,心中若有所思。 “老货,你去叫上那位石长老,咱们一起带着孩子,去趟桃花岛。” ..... 西夏,银州城。 郭默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月,陆冠英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这几日已经能够开始正常的习练武艺。 郭默的几个徒弟都没有带在身边,每日里要指导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陆冠英、封戈,再加上全真教的李志常和崔志方。 “太古子”郝大通在中兴府突破一流境界之后,自告奋勇地加入了“听风”的队伍。 这样一来,西夏的“听风”组织,就有三位一流境界的高手坐镇。 陆乘风守在银州,郝大通去了“龙门客栈”,而“铜尸”陈玄风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在。 索性在整个西夏的东部和北部游走,时常保持着联系,也能对各地的“听风”据点,起到一定保护作用。 一个多月的时间,陆乘风就重新在西夏建立了六处据点,主要分布在东部和北部,时刻关注着完颜康和蒙古人的动静。 虽然窝阔台折戟河北,在西夏境内的贴木哥却长驱直入,避开盘踞在西夏东南角的完颜康,直接从西夏的北部,不断向西拓展。 半年的时间,生生地打到西夏跟西辽的交界处,迫使西夏军进一步向南龟缩。 贴木哥兵马不多,受拖雷在高丽之事的启发,今年开春之后也将自己在蒙古管辖的两个部落,将近五万人直接迁进了西夏。 十来岁的孩子,健壮的妇人,或者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们虽然不能上阵杀敌、攻城拨寨,但是拿起刀枪守卫一个既得的城池,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因此,贴木哥基本上没有了后顾之忧,又采用以战养战的方式,也无需考虑粮草的问题,反而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八月中,西夏的气候依然干热的很,贴木哥向东回军,直接拿下了西夏最西边的重镇沙洲,对不远处的瓜洲也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身在中兴府的太上皇李遵顼,已经准备停当,坐上了东去的马车。 西夏的太上皇,要到大宋的临安去养老,对西夏国来讲,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知道的人也限定在很小的范围。 李遵顼一行也没摆什么排场,就慕容秋荻陪着,还带了四名宫女当丫鬟,另外就是马车的后边,跟着“秃鹰”尉迟轩师兄妹三人。 一行九人,两辆车、三匹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中兴府。 “王上,您就这样看着太上皇去了大宋?” 中兴府城楼之上,西夏当今国主李德旺一身便服站在那里,身旁紧跟着一人,竟然也是一名一流好手。 慕容秋荻离开了,还带走了“一品堂”里仅有的三位一流高手,李德旺算是彻底接掌了“一品堂”。 他身边这位,名叫拓跋宏,也是一位党项人,据说祖上还是皇族。 就是几百年前,跟慕容氏争锋的那个拓跋一族,只是他们早已在历史的长河里泯然众人,不如慕容一族如此坚毅而持久。 拓跋宏一直是李德旺的侍卫统领,此时更是成为了“一品堂”的掌门人,可惜其名虽在,实力不存了。 “也许太上皇的选择没有错,他尚有临安可以去养老,却不知我将来会去哪里?” 李德旺袖子里,紧紧地攥着一份军报,刚刚连夜送过来了。 西部重镇沙洲丢了,被蒙古人贴木哥一夜之间就拿下了。 这样一来,李德旺之前在东边的部署,无论是纵容完颜康,还是礼遇郭默,甚至不惜出让银州,似乎都没什么实际意义了。 贴木哥绕道了西边,从沙洲到中兴府,也就几百里地的距离,中间只隔着三座较大的城池。 中兴府,或者说西夏,还能守得住吗? “拓跋宏,我写一道手书,你务必派得力之人,送到康城去,亲自交到完颜康的手上。” “另外,让银州的官员和兵马都撤回来吧,直接派往瓜洲驻守,能多集中一份力量总归是好的。” ...... 郭默本来打算过了八月就回去的,却被西夏瞬息万变的局势给拖住了。 先是北部贴木哥的长驱直入,眼看已经占有了二分之一的西夏领土。 一直按兵不动的完颜康,却突然派出他的得力干将,完颜陈和尚所部的“忠孝军”。 自南向北,接连拿下贴木哥之前占领的两座城池。 此时的完颜康,直接打出赵王的旗号,在他统领的区域,却见不到大金的标志。 要知道,贴木哥在西夏不足三万铁骑,而完颜康这几年发展下来,已经有了六万之众。 要不是移剌蒲阿之前在河北战场上的消耗,完颜康的实力还要更强盛一些。 也许是在大漠的窝阔台看到西夏有利可图,竟然不顾刚刚在河北失利的影响,直接派出博尔术,率领两万蒙古铁骑,驰援贴木哥。 可从博尔术到达西夏之后的做法来看,他似乎不是来驰援贴木哥的,而是来摘桃子的。 西夏的军队,也在贴木哥这一轮疯狂的进攻当中,损失了三万多人马。 现在,李德旺真正能够掌握的,算上即将从银州撤走了,已经不足八万人。 蒙古军五万,完颜康六万,西夏军八万,这就是西夏境内三足鼎立的现状。 “小师妹,殿下在吗?” 郭默正在观看陆冠英和封戈对练的时候,陆乘风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了。 “四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陆乘风急匆匆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份情报,郭默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殿下,前两日西夏军政全部从银州撤走,我们还一直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应该是解密的人来了。把人请进来吧——” 陆乘风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一人。 进来的是一位西夏的武士,郭默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见过大宋燕王殿下,在下是大夏皇帝派来的,这是我主的亲笔书信,从现在开始整个银州,就已经属于殿下您的了——” “什么?” 听来人自报家门,郭默终于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自己在中兴府昊王宫见李德旺的时候,曾经见过此人。 郭默接过来人的信件,内容不长,大意是大宋官家同意了两国的联姻,由郭默迎娶西夏的“银城公主”,而整个银州将作为“银城公主”的陪嫁,先行交付给郭默。 郭默看完信件,没有说什么,随手递给一旁的黄蓉。 黄蓉有些诧异,平日里无论是军情,还是政报,她都尽量躲着不去沾染。 “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市场的,虽然郭默现在只是一个燕王。 不过,既然郭默将信件递给她了,那就表示这封信的内容,可能与自己有关。 带着不解的心思,黄蓉展开了信件,连同旁边的李莫愁也一同看到了。 “啊,怎么会这样?姐姐......” 黄蓉还没说话,旁边的李莫愁就先叫了起来。 郭默也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黄蓉,似乎在考虑该怎样来跟黄蓉开口。 “咯咯,这个西夏王好大的魄力,以一州之地为陪嫁,难道咱们这位‘银城公主’,嫁不出去了吗?” 没有等来黄蓉的疾风暴雨,却还有心情来调笑一下郭默。 “小师妹,什么‘一州之地’?什么‘银城公主’啊?” 一旁的陆乘风听得一头雾水,场中打斗的封戈和陆冠英也停手了,同李志常和崔志方一起围拢了过来。 “四师兄,今后你在西夏办事就方便多了,人家西夏国主,将‘银城公主’许配给咱们燕王殿下做燕王侧妃,这银州就是陪嫁。” 黄蓉将手里的信件甩给了陆乘风,瞪了郭默一眼,转身回内宅去了。 “什么?这事是真的?” “太不可思议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院中的几人听了,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李莫愁站在那里,呆呆地发愣,眼中却满噙着泪水。 到底还是陆乘风稳重,将黄蓉甩过来的书信接在手中,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殿下,你打算怎么做?” “四师兄已经认为这件事儿是真的?” 郭默对陆乘风的反应有些吃惊,似乎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呵呵,我也是刚刚收到情报,有礼部的官员要到西夏来,两日前刚到的太原,具体内容却无从得知。” “我这里还有一封刚刚从临安过来的书信,是官家亲笔所书,火漆还在。” 陆乘风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郭默。 郭默苦笑一声,这个老爹,还真能给自己找事,怎么就能答应这样一件婚事呢? 郭默以为书信中,官家应该是在给他解释联姻西夏的事情,打开看完之后,更不知所措了。 “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 见郭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陆乘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哎,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四师兄你也看看吧。” 对陆乘风,于公于私,郭默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只是让郭默头疼的是,跟西夏联姻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跟黄蓉解释呢,现在居然又来这么一出? “啊,罗氏鬼国的永南王到了临安,要在那里求学?官家居然还带他去了桃花岛?” 永南王的身世,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恰好陆乘风就是其中一个。 “这位兄弟,我就不写回信了,烦劳回去跟你家国主带个话,这银州之地自有我郭默守着,若有为难之日,他也可到银州来。” 联姻的事再说,交到手上的城池岂有不要的道理? 西夏来人得到郭默的答复,也没停留,转身离去。 “四师兄,既然现在是这种情况,你马上派人快马到太原去,让孟共亲率三万‘敦武军’过来驻守。” “老四,你现在就出去,冠英你们几个也帮衬着,将之前潜伏下去的马贼军,全部召集回来,正式接管银州城。” “另外,四师兄你再琢磨一份安民告示,先不用提联姻的事情,就表明我大宋燕王府,从大夏王手中接管了银州就行。” “之前所行政策,暂时一律不变,再快马到洛阳,让赵长史派些官员过来。” 西夏王李德旺,临了还玩了一手,先是通知自己的人完整地撤离了,两天之后才给郭默送信? 看来自己在西夏的行踪,对方也了如指掌啊。 众人也不练武了,骤然有这么大的变化,都得先忙活起来。 好在马贼军,加上“听风”的人,再加上燕王护卫军,也有小一千人可以调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维持一城的治安还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银州下属的地方,只能等孟共的“敦武军”,和洛阳的赵汝述派人来再做打算了。 热闹的院子里,只剩下郭默和李莫愁两人。 “默哥哥,你还是到后院去安慰一下大姐吧......” 几个月来,李莫愁还是第一次称呼郭默为“默哥哥”,自从黄蓉追到河北战场之后,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又生疏到一年之前。 “好吧,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要面对的。莫愁,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郭默一直在纠结之中,不仅仅是这件事情本身的纠结,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 “我......我去合适吗?” 李莫愁没有等到答桉,郭默已经转身向后宅走去,李莫愁也只好跟了上去。 郭默在银州城买的这处宅子,唯一的特点就是“大”,这也符合西北的特征,地广人稀,就是不缺土地。 连后宅的院子,都有五丈见方,就算在此练武,都绰绰有余。 黄蓉没有回屋,天气依旧炎热,后宅院子西侧,郭默让人建了一个小凉亭。 三五个人,围坐在里边喝喝茶,倒也是夏日一个不错的选择。 黄蓉此时就坐在那里,正拿着茶壶向茶杯里倒水,水都溢出来了,她都没有察觉到。 “蓉儿,让我来吧——” 郭默走到近前,伸手接过了茶壶,重新拿起一支茶杯,浅浅地斟上一杯,递给了黄蓉。 黄蓉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默哥哥,咱们认识多久了?” 喝完一本茶,黄蓉平静地问道。 郭默不解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自从在张家口‘长庆楼’第一次见到你,已经过去七年半了,那时候你还不到十六岁......” 时间过得真快,随着黄蓉的问话,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是啊,七年多了,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六岁,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逸儿和襄儿都四岁多了。” “默哥哥,这七年多你一直对我呵护有加,不管是当年那个刚从大漠回来的毛头小子,还是现在贵为大宋的燕王殿下。” “但是,我知道你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的,迟早有一天,你会有别的女人,每想到这些我就害怕......” “蓉儿,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答应官家这场政治婚姻的,你放心,我......” 看着黄蓉那样平静地在诉说着,似乎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平静得让郭默感到心疼。 “默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无论你有多少女人,我相信你也不会忘了我的,我只是不习惯跟陌生的女人来分享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蓉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 李莫愁默默地站在一旁,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知道是陪着黄蓉在流泪,还是她自己内心也感到了酸楚? “你是大宋的燕王殿下,将来更是大宋的官家,更要做一个一统宇内,重整华夏的帝王,岂能因为我的存在,让你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大宋朝堂,有官家在,有诸位重臣在,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已经基本上没什么阻力了。” “河东、关中、河北也握在手中,金国已经不足为虑,眼下西夏战场将是几方势力最终角逐的地方,这银州你焉能不取?” “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全取银州,你更有一个西夏驸马的名号,将来要驱逐西夏境内各方势力,也能够更名正言顺一些。” “蓉儿,你别说了,你越这么说,让我越觉得对不起你......” 黄蓉所说,郭默又怎么能想不到呢? 可是,在他原本的规划里,只是想着跟黄蓉成为一对笑傲江湖的神仙卷侣,能有三五个孩子承欢膝下。 等孩子们都长大了,自己再跟黄蓉一起,四海云游去。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默哥哥,这个西夏的‘银城公主’,既然对方的国主和官家都钦定的事情,而且人家把银州都先交给你了,你是必须要娶的!” “不过,在娶这位素未谋面的‘银城公主’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像咱们认识七年多,除了救治娘亲,我还没有求过你什么吧?” 黄蓉突然郑重的说道,这样的语气,让郭默和李莫愁都觉得很生疏。 “蓉儿,你我之间还用得上一个‘求’字吗?只要我能做到的,你但讲无妨——” 黄蓉已经深明大义到这种程度了,郭默岂能再让她失望? “咯咯,我的要求很简单,必须在你迎娶西夏的‘银城公主’之前,让二妹莫愁明媒正娶进门——” “什么?——” “大姐?——” 黄蓉一句话,惊到了院子里其他的两人。 “怎么,默哥哥你不答应吗?” “我......” 郭默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李莫愁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出类拨萃的女子,二人又有单独相处的大半年时间。 尤其是去年,自己身陷终南山密洞的时候,李莫愁更是担心的,整个人都脱了相。 可是,真要让自己娶她为妻,似乎还不是那么回事。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二妹,难道你不愿意嫁给默哥哥吗?” “我......” 五毒神掌毒何在?寒冰绵掌冰且融! 她不愿意吗? 知道郭默有结发妻子后,她毅然束发,穿上道袍; 被义父强行赐婚时,她怒然决裂,徘回燕王府前; 在黄蓉“强迫”下,要她代为照顾郭默时,她又重穿女装。 古墓里的日日夜夜,成道宫里的殷切等待,你让她如何将“不愿意”三字说得出口? “这不就得了?‘银城公主’是官家给你的赐婚,你不得不接受。而二妹莫愁,却是我这个正牌的燕王妃为你亲选的侧妃,你也必须接受!” 事已至此,黄蓉反而豁达了很多。 其实,这件事情,在桃花岛的时候,无论是黄药师还是冯衡,私下里不止一次跟黄蓉讲过。 要知道,冯衡不仅是黄蓉的娘亲,也是郭默的姨母的,而性格怪癖的“东邪”,却又偏偏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 “多谢大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李莫愁抱着黄蓉,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倔强,在此刻只能化成了喜极而泣的眼泪。 “好了,自从我认了你这个妹妹,我就知道咱们会是一家人的。”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想不通的事情,你就算是说出大天来,她还是想不通。 她要是觉得合理的事情,即便是再怎么扭曲,她也会觉得理当如是。 “大姐,方才你回了后宅,默哥哥还收到了官家的一封信......” 好嘛,这边自己的事情刚刚落定,转身就把郭默给卖了? “哎,也是一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的事。” 郭默知道李莫愁在说什么,直接将官家那封书信给了黄蓉。 当年,罗氏鬼国安灵儿的事情,黄蓉更是亲历者。 几年前,她也接受了小思默的存在,不过当她看清楚信中的内容时,内心还是有些触动。 “我觉得官家处理的没问题,孩子在大宋学习,总好过在罗氏鬼国。而且,桃花岛已经有几个孩子了,在一起学文习武,也多一个伴当。” 心境放开了,再看待同样的问题,就有不同的感观,何况那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 三日之后,孟共亲率三千精骑,星夜倍道赶到了银州,郭默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璞玉啊,你来了我就算是彻底放心了。从现在开始,你‘敦武军’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守住银州,如何除去西夏境内他国势力,全取西夏。” “‘敦武军’从今日起,我也给你十万的编制,你让王坚负责在大宋境内征兵、训练,合格一批就送来一批。” 对孟共,郭默更是放心,直接就是大撒把,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就行。 在过去一两年,郭默有意让大哥郭靖的“靖难军”先行扩编,当老资格的“敦武军”还是五万人编制的时候,大哥的“靖难军”就已经到十万人。 而这次河北之役后,郭靖和孟共也同时被封为侯爵,一个“靖边侯”,一个“定边侯”。 是的,郭默是在平衡。 到了他现在这个地步,自己关系到的已经不仅是个人的安危,而是几十万人,甚至整个大宋的生死存亡。 平衡,有时候未必就只是控制人的一种手段,更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无论是郭靖,还是孟共,如果让他们两个,无论谁统兵超过郭默麾下总兵力的一半,恐怕轮不到燕王府两位长史来琢磨人,他们两人自己心里就不踏实了吧? 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吧。 郭默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一个江湖人,短短几天打理银州的事情,他都有些焦头烂额的,这还是旁边有陆乘风等人帮衬着。 郭默还是等来了临安的礼部来人,先是给他颁了联姻的圣旨,这完全是公事公办,郭默知道老爹在这件事情上是动了心思的。 礼部的人,不单单是来给他颁旨的,也是顺道去中兴府提亲的。 虽然是西夏主动送上的公主,仪程总得要男方先提出来,面子上好看一些。 八月节一过,郭默算是又多待了一个月,当银州诸事上了正轨之后,他就离开了银州。 这次却是南走关中,先回洛阳。 除了黄蓉、李莫愁二女,封戈、陆冠英、李志常和崔志方也一同前往,这四个人铁了心要待在郭默身边学功夫的。 全程都是大宋的疆土,几人倒没有疾行,一路上也算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 只是这关中之地,曾经的沃土千里、人杰地灵,现在却似乎像被过度开垦的田地,贫瘠不堪。 自宋以后,华夏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都逐渐南移,昔日拥挤的关中早已不负当年的繁华。 “看来以后再对外作战,还是要嘱咐领军的将领,尽量减少杀戮,多抓一些俘虏过来,先把关中到洛阳的官道好好修一下。” 看到残破、年久失修的官道,可见在大金国治下这么多年,这里就不怎么受重视。 过延安府,走蒲州,西入河南府。 等进入河南府,人烟才多了起来,看样子是来往于长安和洛阳之间的商旅,也有少量的游客。 “杜杲做的不错,自从魏了翁调到长安之后,我还担心河南府会发展停滞呢,看来杜杲之才不在魏了翁之下啊。” 越临近洛阳,越显得生机勃勃,荷锄而归的农夫,呼朋引伴的学子,行色匆匆的商旅...... 才短短两年多时间,就跟当初的河南府大相径庭了。 郭默他们回到洛阳,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进了洛阳城的西门,等到了燕王府的时候,燕王府左长史赵汝述才得到禀告。 “哈哈,殿下恭喜、恭喜啊——” 郭默知道这老家伙在说什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没看到我这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位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郭默甩蹬离鞍下了马,也没搭理赵汝述,直接向里边走去。 “嘿嘿,老朽失言、老朽失言了,还请燕王妃勿怪。” 赵汝述急忙冲着黄蓉施礼道。 “赵长史无需如此,的确应该恭喜燕王殿下,不费一兵一卒,全取银州一州之地,算是在西夏打开了一个良好的局面。” “赵长史一心为公,我也代燕王殿下,多谢长史这么多年的辛苦操持。” 黄蓉居然冲着赵汝述施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 对于黄蓉的举动,这个向来精明过人的赵汝述,反而有些不适应。 好像这次见到燕王妃,跟以往有些许不同啊? 黄蓉等人也没在大门口停留,都将马匹交给了值守的军士,跟着郭默的身影,向燕王府内走去。 燕王府练武场,小龙女正在独自练着剑法,似乎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到来。 “大姐,这个就是我的小师妹,她叫小龙女,我们都叫她‘龙儿’。” “龙儿?好名字,好清新脱俗的女子啊——” 黄蓉看着场中飘飘若仙的小龙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自己怎么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旖旎千里 秋去冬来万物休, 干戈零落事难酬。 洛阳城内家家酒, 都是人间好兆头。 就在郭默踌躇满志,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西夏战事的时候,无论是贴木哥还是完颜康,竟然默契地提前猫冬了。 这二位一消停下来,李德旺自然求之不得,趁机将大夏国一半以上的兵力,都调到瓜洲城中,尽力去防备西边的贴木哥。 而中兴府以东的数个城池,都是象征性地驻扎着一两千兵力,将东部的安全,完全押宝在了康城的完颜康,和银州的孟共身上。 现在的完颜康也很是郁闷,虽然郭默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架不住西夏王李德旺直接向全国颁布了诏令。 将整个银州交到了大宋的手上,居然是作为陪嫁送出去的,西夏的“银城公主”跟大宋的燕王殿下,联姻了? 完颜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将眼前能看到的东西,全部砸坏了。 他在西夏经营多年,一边不断地在壮大自己,一边密切注意着蒙古人跟西夏军之间的动向,以便于随时趁机夺取更多的地盘。 在大金国完全失去黄河以北的控制权后,完颜康跟汴梁的关系,就算是彻底地断了。 就连他继承完颜洪烈赵王的爵位,也是自行继承的,并没有受到汴梁城内金国朝廷的任何任命和册封。 因此,完颜康所部,有意无意地就只打出赵王的旗帜,而不再使用金国的旗帜。 西夏的局势一趋于稳定,郭默就知道至少在明年三四月份之前,是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有心想趁着这段时间回趟桃花岛。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黄蓉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再次怀孕了。 郭默有些无语,他们家老三郭逍,出生到现在才十个月,郭默连面都还没见到,这就又怀上老四了? 怀孕前三个月,要非常注意安全的,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水平,从洛阳到桃花岛,两三千里地的颠簸,怎么可能受得了? “都怨你——” 黄蓉有些嗔怪道,郭默也只能笑笑,不敢有任何的辩驳。 “蓉儿,看来这个老四是要生在洛阳了,要不写信回桃花岛去,问问看家里人能不能到洛阳来?” 比起去临安,郭默更愿意在洛阳待着。 虽然繁华程度,此时的洛阳根本没办法跟临安相比,但是郭默就是喜欢这里的氛围。 处处透露着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仿佛每隔几日就能看到有变化的地方,而且郭默这个人很随性,没有太多的规矩和架子。 整个燕王府,整个洛阳上下,都被这股风气感染,士农工商,各行其是,各得其利。 马上就是收复洛阳的第三个年头,各种税赋也开始正常征收,终于不需要再从临安调拨物资过来。 最后,黄蓉也没有拗得过郭默,还是亲自给娘亲冯衡写了封信,利用“听风”系统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桃花岛。 既然没办法离开洛阳,郭默也不能让自己闲着,利用冬歇的时间,将麾下四大劲旅的防务再次做了调整。 “敦武军”十万的编制已定,但是招募和训练必定也需要时间,郭默就给了他们一年的期限,在明年秋季之前务必满编。 整个河东和银州是他们的防区,重兵陈列在西夏的东南和东部边境,太原向西夏的商道,暂时也被管控起来。 当然,并不是完全禁止,诸如茶叶、瓷器、丝绸、酒水等物,还是可以流通的,却严禁一切战略物资出境。 盐铁和粮食,成为最重要的管控对象。 大哥郭靖的“靖难军”,一分为二,六万人驻守在刚收复的河北八州府,四万人驻守在关中平原。 其中两万人,更是由韩宝驹直接率领着,驻扎在延安府,对西夏的南部虎视眈眈,随时都可以跟银州的孟共部联手。 郭默此次重点关注的,是余玠的“忠顺军”和岳翱“岳家军”。 “忠顺军”是当年孟宗政的老底子,两三万人都是出身两湖地区,这些年虽然也扩编到五万人,却被郭默一直留守在原大宋境内,没有太多露脸的机会。 余玠比起孟共来,更要年轻了四五岁,无论是年龄经验,还是兵法武艺都要逊色一筹。 这些年,郭默没给他太多的对外作战任务,也未尝不是让他有更多的沉淀和积累。 岳翱的年龄更小,跟郭默同岁,甚至生月比郭默还要小一些,“岳家军”也给了五万的编制,一年多过去了,人员也基本满编。 当“敦武军”和“靖难军”先后北调之后,整个南起邓州、唐州,北到汝州、河南府,这片疆域已经由年轻的“岳家军”来驻守。 而岳翱的中军,就设在离洛阳城不远的汝州。 对于这支“岳家军”,郭默也是寄予厚望。 也许只有让“岳家军”率先攻进汴梁城去,亲手终结了大金国,才能弥补郭默自己内心深处那丝缺憾。 在冬月的时候,郭默直接将“忠顺军”和“岳家军”中,带兵校尉以上级别的将领,统一召到了洛阳城。 这个级别,相当于蒙古军中的千夫长,两军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 大多都是年轻的,三十岁上下,个别超过四十岁的,要么是“忠顺军”的老人,要么就是“岳家军”中,那些当年老“岳家军”的后裔。 很多人,郭默还是第一次见面,就在燕王府的“群英殿”内,整整摆了十几桌。 酒桌文化,源远流长。 初始还尚显拘谨的军中悍将,在三五碗烈酒下肚之后,也逐渐放开了。 郭默赐宴,跟其他王爷不同,他毕竟出身江湖,更是亲自在军营里待过,今日为了跟大家打成一片,也是一身军服。 封戈、陆冠英和赵成宇,都被他拉过来劝酒,这三位也都是老行伍了,尤其在座的有些人跟陆冠英、赵成宇还是老相识。 挡酒的事情,郭默是从来不会找人的。 军人之间,要么把你打服,要么把你喝服。 以郭默的身手,自然不好去欺负这些属下,那就用烈酒将他们征服吧。 这几个月来,郭默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酿酒,准确地说就是将酒的度数进一步提高。 现在流行的酒,多是米酒和果酒,郭默却在西夏发现已经有了白酒,更是有了粗糙的蒸馏技术。 郭默虽然没有这方面专门的技能,在此粗糙的蒸馏技术之上,略微提高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今日酒宴之上用到的,就是刚刚出来的第一批新白酒,郭默名之为“英雄醉”,估摸着有后世白酒的三十来度。 郭默喝着只能算是凑合,到了这帮骄兵悍将的嘴里,那就成了琼浆玉液般。 郭默酿酒,可不是贪图享受。 虽然大宋在经济上,一直处于各国之首,尤其江南充沛的光照和雨水,各种农作物的产量,足以让百姓丰衣足食。 但是,此时的酿酒,那可是非常消耗粮食的,不像后世直接酒精勾兑来的爽利。 马背上的民族,无论是蒙古、党项,还是金人,对烈酒都是难以抗拒的。 郭默处心积虑酿造这烈酒,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打仗说到底打的是物资,没有厚实的家底,怎么能练出合格的军队,又怎么经得起消耗? 在具备强大军力的同时,郭默也想给这个时代的对手,好好地上一堂生动的“经济战”。 今日,眼前这一百多号军汉,就是他最好的试验品。 看来效果不错,这些厮杀汉还真的喜欢更烈的酒,就连赵汝述和杜杲这样的文人,也赞不绝口。 “殿下,您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这要是卖到市面上,咱们燕王府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大进项?” 作为燕王府的长史,赵汝述可以说是兢兢业业,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有些单薄的身体,郭默也不禁感慨万千。 想想几年之前,二人还处于敌对状态,自从担任燕王府长史之后,却完全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跟燕王府绑在了一起。 而他最小的儿子赵成宇,也成了燕王护卫军的副都统制,位置低于陈玄风,甚至比郭默的大徒弟张世杰还高了两级。 “赵长史,这个酒啊,还暂时不打算在大宋境内贩卖,我是准备放到西夏、放到草原上去的......”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响鼓不用重锤,郭默寥寥几句话,赵汝述就觉察到这背后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现在人多口杂,也不是细究的时候,赵汝述忍下好奇的心,坐在那里细品着眼前的“英雄醉”。 酒是好酒,名字更是好名字,燕王殿下真的能生而知之否? 酒席是接风宴,大老远地将众将召集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吃顿饭。 第二日起,郭默就按既定的流程开始做事了。 首先是培训,基本的军事素养,兵法讲解和桉例分析。 郭默也亲自参与了几次作战,尤其是对蒙古铁骑的战法,在“敦武军”中也有过一定的普及。 余玠和岳翱都是从“敦武军”中出来的,自然也了解不少。 在逐步完善了地形图之后,郭默再次推出一个大杀器——沙盘。 根据地形图或实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关系,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的模型。 严格来讲,这玩意可不能算是郭默的首创。 最早的沙盘,甚至可以追朔到秦始皇的时候。 据说,秦在部署灭六国时,秦始皇亲自堆制研究各国地理形势,在李斯的辅左下,派大将王翦进行统一战争。 后来,秦始皇在修建陵墓时,在自己的陵墓中,堆建了一个大型的地形模型。 模型中不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还用水银模拟江河、大海,用机械装置使水银流动循环。 可以说,那才是最早的沙盘雏形。 在“后汉书·马援传”中,也曾有过记载。 汉建武八年,光武帝征伐天水、武都一带地方豪强隗嚣时,大将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这就是最早的沙盘作业。 当沙盘被推进来的时候,那些空有匹夫之勇的校尉,当然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但是,在余玠的眼中却看到了两团欲火。 “这......殿下这莫非是当年马伏波所用之物?” “嗯,余都统果然博闻强记,却跟马援当年所用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他所掌握的用法,现在看来仅仅是皮毛而已。” 站在后世多少专业人士的功劳簿上,在这一百多属下面前,合理地装一波,这样的机会郭默是不会错过的。 “这个东西,我叫它‘沙盘’......” 斟酌了一下词句,郭默尽量用这个时代能听懂的语言,来描述和形容沙盘的制作方法、原理,使用方法和军事价值。 当然,他还得照顾到这帮悍将的文化水准。 这几年军队数量增加得很快,对于军队基层的文化素养培训,已经赶不上几年前的“敦武军”。 在“忠顺军”里,情况可能还稍微好一些,毕竟当年在“敦武军”中,抓这项训练的,一开始是郭默,后来就让余玠在负责了。 “岳家军”可就差了不少,别看岳翱的老爹岳珂是现在的户部主事,又是小有名气的词人,却半点儿也没传给岳翱。 这小子跟郭默的三徒弟呼延德是一路子的,对于兵法武艺那是爱得要死要活的,真让他去看书写字,那就要了亲命了。 所以,趁着冬歇期,郭默才把这帮人给召集过来,至少也得训练一个月的时间。 三天的集中讲解,主要由郭默亲自来讲,然后分批在沙盘上进行推演。 三天之后,就拉到了洛阳城内的教军场,好在只有一百多人,也不用到城外去。 先是军中各种器械的训练,熟练掌握各种兵器、攻城和防守器械的使用。 再进行各种兵种的配合演练,特意让赵成宇带来五百燕王护卫队中的精锐。 一百骑兵,一百长枪兵,一百刀盾兵,一百弓弩手,甚至还有一百陌刀兵。 二十天之后,就是注重个人武艺的演练和提升。 刀枪是一般将领通用的兵器,郭默让陆冠英,直接将“杨家枪法”传授给那些用枪的将领。 而郭默自己,则将当年从“南山砍柴刀法”和“伏魔杖法”中,悟出来的一套刀法,也传给了那些用刀的将领。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这帮大老粗感动的涕泗横流。 当真的要离开洛阳城的时候,一个个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禁让郭默想起了前世里自己大学军训后的离别场面。 “你们都是带兵的人,当知‘一将无能、累死千军’的道理。这一个月所学,回去之后要勤加练习,也要尽可能教给你们所带的兵——” 没有豪言壮语,却在这一百多人的心中,留下了不断奋进的种子。 细心的赵汝述,从一开始就交待了李莫愁一件事情。 让她每一天都跟着郭默,将他一整天下来,所说所做的事情,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郭默在这方面是个很随性的人,也挺情绪化的,详细记录下来之后,赵汝述跟同样军事素养不错的杜杲,再将这些记录编纂成册,名之为“燕王演军概要”。 磨刀不误砍柴工,郭默相信自己这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至少他自己对这两支劲旅,有了更立体的认识。 今后再有军事任务,用起这两支队伍来,也能更得心应手一些。 刚刚送走这一百多人,郭默才休息了三天,就接到了“听风”送来的急件。 桃花岛那边来洛阳的人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十天左右就能到达洛阳。 黄蓉怀孕的消息,还是让桃花岛上高兴了一阵子,虽然黄蓉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多子多孙始终是华夏人骨子里最朴素的愿望。 让黄蓉赶回桃花岛养胎貌似不太现实,如果可以的话,恐怕郭默也不会写信回来了。 而放任她在外生产,作为娘亲的冯衡,心里却又放心不下。 经过再三的商量,决定还是派人到洛阳去一趟。 冯衡当然是第一个要去的,连续给黄蓉照看了三个孩子,这个原本没有多少看护孩子经验的人,反倒是驾轻就熟了。 郭逍还不满一岁,大冬天的,洛阳又在北方,自然不方便随行,冯衡倒是带上了四岁半的郭襄。 至于长子郭逸,那是郭默的长子,在黄药师和冯衡的眼里,此子将来也许会承担更重的责任,还是保护性地留在了桃花岛。 这几年,他们也看出来了,似乎自己的女婿郭默,更在意郭襄这个女儿一些。 冯衡离开了,黄药师自然要留在桃花岛,却将跟在自己身边学艺良久的金玉风派了出来。 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虽然金玉风依然停留在二流境界,但是战力却远非昔日可比。 郭逸和郭逍留在桃花岛,自然有穆念慈和南琴照顾,梅超风也护持在左右。 此时的“育英堂”,简直可以更名为“育婴堂”了。 郭平、杨过、叶风、陆秉、郭逸,再加上一个远道而来的赵思默,只是随着郭襄的离开,这帮小男生貌似也折腾不起来了。 桃花岛上两个大丫鬟听香和问芙,自然也跟着一同前往。 这二人来桃花岛也四五年了,从十三四岁的年龄,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这些年跟着冯衡和黄蓉,也扎扎实实学了几年功夫,一身轻功和几套剑法也耍得威风凛凛。 桃花岛的人要去洛阳,临安城里的赵扩当然也知道了消息,下旨让提举皇城司南希仁,亲自护送前往。 而在桃花岛看护儿子的叶瞿,正好也随着队伍出发了。 自己的儿子叶风,现在快七岁了,这一两年在桃花岛上吃喝不愁,又有二师傅的亲自教导,更有几个同龄的孩子一起学文习武。 尤其是能跟二师兄的长子郭逸待在一起,在叶瞿,或者说在很多人的眼里,这几个能跟郭逸一起长大的孩子,将来就是小郭逸的亲信班底了。 时代的烙印和习惯,是根深蒂固的存在,或许郭默不觉得什么,却又无法阻止别人怎么去想。 坐船出了桃花岛,上岸之后南希仁就等在了那里。 这波出行的人,对外交涉的事情,自然落到了七徒弟金玉风的身上。 刚过三十岁的金玉风,依然是西北风的装扮,两年的江南生活,却又平添了几分温婉的味道。 “此一路,有劳南四侠了——” 从年龄上讲,金玉风三十一岁,而南希仁也不过四十八岁,理当算是平辈之人。 可是,南希仁是郭默的师傅,而金玉风只是郭默的师姐,这样一来似乎金玉风又比南希仁矮了一辈。 但是,这几年来,无论是陈玄风,还是陆乘风跟郭默从来是称兄道弟,跟“江南七怪”等人,也是平辈论交,算是各交各的。 因此,金玉风进门虽晚,也是称呼南希仁一声“南四侠”。 “无需客气,这本是南某分内之事。” 南希仁算是被郭默“严重”影响了快二十年的人,沉默寡言的性子早已改变,但是对不熟悉之人,却又自动地言简意赅。 “四师公,抱抱——” 倒是四岁半的小郭襄,跟谁都能玩得来,从船舱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岸上的南希仁。 虽然也才见过几次面,这小丫头却记在了心里。 南希仁原本板着的脸,立刻像变戏法一般,堆满了微笑。 “慢点儿我的小祖宗,看看四师公给你带什么了?” 南希仁绕开金玉风,一个健步跳到大船上,单手将蹒跚而来的小郭襄抱了起来。 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冰糖葫芦”,大宋这个东西才刚刚出现,不过现在的名字还不叫“冰糖葫芦”,而是叫“蜜弹弹”。 “啊,我最爱吃这个了,爹爹说它叫‘冰糖葫芦’,比别人叫的‘蜜弹弹’好听多了。” 周围的众人见了,不禁莞尔。 都知道郭默最宠爱这个小郭襄,难得的是小襄儿也时时处处把爹爹挂在嘴上,连黄蓉都经常吃味。 郭襄生下来之后,郭默这个当爹爹的才照看几天啊? 真正在队伍里的人,并不是太多,冯衡带着小郭襄和两个丫鬟听香、问芙坐进了马车里。 南希仁带来了二十名“皇城司”的强手,让叶瞿带了十人走在前边,他自己带了十人,跟在马车的后边。 金玉风则挎剑悬刀,骑在马上守在马车的一侧。 一路都在大宋的境内,沿途要么住在各处的驿站里,要么就住进“皇城司”或“听风”的据点。 就这样一站一站,整整走了快一个月,才看到了洛阳的东城门。 进入襄阳之后,就由余玠带着五百亲卫队,亲自护送,一直到了汝州交到岳翱的手上。 再由岳翱带着亲兵卫队,一直送进河南府。 这时候,燕王护卫军一千人,在副都统赵成宇的带领下,已经在河南府和汝州交汇处迎接。 当然,封戈和陆冠英也跟着护卫军接过来了。 看到洛阳的东城门时,还不到正午,郭默和黄蓉早就等在了那里,旁边跟着李莫愁,没惊动燕王府和河南府其他的官员。 “爹爹——” 一离开桃花岛,小襄儿就弄明白了,这是要去找爹爹和娘亲,把小丫头给兴奋的,再也不顾得去想留在桃花岛上的那些小伙伴。 一路上不停地在问,还有多久才能见到爹爹? 快到洛阳的时候,小襄儿就在马车里坐不住了,不顾外边的寒冷,执意坐到了南希仁的马上。 南希仁也拗不过她,只好用自己的大氅,严严实实地裹着她,只露出一张小脸儿在外边,还被寒风吹的红红的。 “襄儿?哈哈哈——” 原本骑在马上的郭默,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一眼就看到了走在队伍中间的南希仁,和他怀中被包裹着的小襄儿。 直接飞离了马背,向前蹿出两三丈,脚尖再一点地,又向前两三丈,三五下之后就快到南希仁的马前了。 郭默突然腾身而起,在空中就向小襄儿伸出了双手,南希仁也配合着往前一送,郭默将小襄儿就抱在了怀里。 随即在空中一个旋风般地转身,落在了马车的前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在护行的一千多人里,只有南希仁看清了郭默的样子,其他人都只见到一道人影晃了过来。 “岳母大人,一路辛苦了,小婿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冯衡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听香先从里边下来,掀起了马车的帘子。 冯衡看到黄蓉等人还在后边,马车前却站着郭默,脖子上还骑着小襄儿。 “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又是个王爷,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人笑话?” 冯衡对郭默的感情非同一般,既是自己的女婿,还是自己姐姐的孩子,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将来大宋的官家。 打心眼儿里,时时事事都尽可能去维护着郭默。 “哈哈,这有什么好笑话的?你们会笑话本王吗?——” “燕王殿下威武——” 千余名燕王护卫军的将士,看清楚出现的人是郭默之后,立刻山呼“威武”。 “娘,你终于来了——” 黄蓉骑在马上,有军士帮她牵着马,缓缓地过来了。 “蓉儿,怎么还骑上马了?快下来,到马车上去坐——” 冯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黄蓉。 这几年,冯衡也没间断练功,只是没机会与人厮杀而已。 在听香和问芙的帮助下,将黄蓉硬生生扶下马来,劝上了马车。 “啊,娘亲也来了?” 好吧,小襄儿现在才想起黄蓉这个娘亲。 “襄儿,到娘这里来——” 三个孩子,就来了这么一个,还颠簸了两千多里的路,虽然郭襄表现的跟爹爹更亲昵一些,当娘亲的黄蓉到底还是心疼孩子。 “娘亲,我想骑在爹爹脖子上。” 黄蓉伸出了双手,想接女儿过来,小襄儿却固执地不想下来。 “襄儿,爹爹也累了,你先跟娘亲坐车里去,咱们回家再玩。” 还是郭默的话管用,听到爹爹说“累”了,小襄儿才依依不舍地从郭默的脖子上下来,被黄蓉搂进了马车。 “蓉儿,当心点儿,别让这冒失的小丫头碰到你——” 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娘亲知道心疼,这个跟年龄无关。 “四师傅、金师姐,二位一路辛苦了——” 郭默这才腾出功夫来,冲着已经下马的南希仁和金玉风一抱拳。 郭默的表现很自然,问候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南希仁和金玉风听在耳朵里,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异样。 “默儿,你的功夫越来越高了,四师傅我恐怕再练一辈子,也难以企及了。” 当师傅的,见到徒弟最关心的还是他的武功。 金玉风却只是拱了拱手,脸还莫名其妙地红了。 “老五,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在桃花岛再要个孩子才肯离开呢。” 看到南希仁背后的叶瞿,郭默这个无良的二师兄又开始打趣人了。 “哈哈,默儿,刚才为师还只是夸赞你的武功,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都能掐会算了?老五的媳妇儿确实又有三个月身孕了。”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让本来就有些内向的叶瞿也闹了一个大红脸,封戈却笑得最是夸张。 “老四你别笑话老五,人家这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你这个当师兄的也太落伍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莫非比南天还要晚结婚吗?” 他们师兄弟三人在那里说笑,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郭默的话,却听进了旁边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耳朵里,更是听进了他们的心里。 之前彼此只能算是认识,或者说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可惜见面的机会少,甚至都没怎么完整地说过话。 这一路走来,二十多个日日夜夜,两千多里路,也算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 从没搭档过的两个人,却配合的近乎完美。 他的忠厚、踏实、担当,她的细心、温柔、干练,都看在彼此的眼里。 而且,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只是两千多里地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洛阳城已到,护送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终究要回去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酒和故事 冯衡一行人的到来,让空旷的燕王府平添了几分生气。 之前,燕王府里里外外的事情,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安全守卫,都是由赵汝述一手来打理的。 现在,人突然多了起来,尤其是女卷多了起来,这位燕王府的长史,也终于卸任了兼职管家的重任,而金玉风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燕王府后院的总管。 说是燕王府,其实就是原来金国皇帝在洛阳建的行宫,其规模和奢华程度,不次于汴梁城里现在的皇宫。 燕王府前后一分为二,前边是办公、议事的地方,除了像赵汝述、陈玄风、赵成宇等人,有自己专门处理事务的场所。 在燕王府的前院,一左一右,还有两座大殿,赵汝述让人分别挂上了「群英殿」和「集贤殿」的匾额,作为文武臣属议事的地方。 而在燕王府的中院,却也有一座更大的宫殿,名为「乾元殿」。 这当然不是唐朝时那一座「乾元殿」,当年的「乾元殿」已经在五代的战火中毁坏了,眼前这座「乾元殿」还是大金国先后两代皇帝,花费了将近十多年时间重建起来的。 起初,大金国延用了武则天当年的名称,叫做万象神堂。 等郭默入驻之后,觉得这个名字张扬得有些肤浅,于是就直接恢复了唐时的称谓「乾元殿」。 无论它叫什么名字,依然是按照最初那座宫殿的规格彷造的,高一百二十尺,东西三百四十五尺,南北一百七十六尺。 这座建筑在高度上,已经与后世尚存的明清故宫太和殿的高度十分接近了,但其面广与进深的尺度,却是太和殿的一点五倍。 单单这座大殿的规格,已经超过了临安城内,官家赵扩大朝会所用的「大庆殿」。 据说,为了重建这座「乾元殿」,大金国耗费的钱财,就相当于大宋上缴的三年岁币。 郭默都有些嫌它太过奢侈,却又不能将它拆掉,入驻两年了,却一次还没有用过。 再往后,就算是燕王府的后院,面积比中前院加起来还要大。 除了正中央一个独立的,也是最大的寝殿,名为「延福殿」,倒是大宋正经的名称。 左右还各有数个独立的小院落,每处院落住下二三十人足矣。 「延福殿」当然是郭默和黄蓉的居所,现在小郭襄过来了,也直接住了进来,跟郭默他们在同一个院子,也方便照应。 听香也随着小郭襄,原来伺候在这里的八名侍女,分出四个到冯衡那里,由问芙掌管。 郭默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这后院也足够的大,连封戈、叶瞿、李志常等人,也安排有相应的院落。 冯衡觉得住的太冷清了,直接让金玉风、李莫愁和小龙女也搬进了她的院子。 尤其是小龙女,就算是不言不语的,单单那一身出尘的气质,就足以俘获老幼。 反正无论是冯衡,还是小郭襄都愿意跟她亲近,小郭襄还「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让一旁的郭默连呼「差辈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黄蓉因为太喜欢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直接将「小无相功」传给了她。 当然,对于自己的二妹李莫愁,黄蓉也没藏私,只是李莫愁觉得自己的「九阴真经」还尚未练至大成,倒不急于贪多。 在西夏昊王宫里,慕容秋荻所赠那本秘籍,李莫愁也开始修炼了。 没想到慕容秋荻竟然如此大方,赠给李莫愁的秘籍,居然是当年西夏太妃李秋水的两大得意绝学之一——「白虹掌力」。 「白虹掌力」是一门控制掌力方向的功夫,最大的特点是力道曲直如意。 尤其是以噼空掌形式发出时,看似正面对敌,实则掌力方向却游走不定,对手很难察觉。 就这个特点而言,就比「西毒」欧阳锋的灵蛇拳,高明了不少。 这门功夫正适合女子修炼,可惜黄蓉有孕在身,只能先记住了功法,真正开始修炼的只有李莫愁和小龙女。 临近冬月底的时候,临安城里又来了一名礼部的官员,传达了官家赵扩的旨意。 郭默跟西夏「银城公主」的婚期已经确定,就定在明年的五月初八,早已春暖花开,诸事皆宜。 只是成婚的地点,没有设在临安,而是直接就放在了洛阳。 为此,明年一开春,老程珌就会率领半数的礼部官员,前来洛阳张罗此事。 而且,从此之后,这半个礼部就留在洛阳城办公,专门处理大宋同各国之间的邦交事宜。 「挺会挑日子的吗?是临安定的日子还是西夏定的?怎么定在我生日那天了?」 看着礼部送过来的圣旨,黄蓉知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只是到五月初八的时候,自己都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恐怕不能替默哥哥操持了。 「没事,就算真在那天成婚,也要先给蓉儿把生日过了,然后再成婚。」 郭默看着眼前的圣旨,也有些无可奈何,真的要跟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携手共度一生吗? 「又在胡说,默儿,这件事老身是极力支持的,包括现在养在桃花岛的小思默。」 「不管将来怎样,这些终归都是你的家人,你连几十万的军队都安抚得了,难道这些女子、孩童反而让你手足无措了吗?」 有冯衡在场,有些事情就不会让赵汝述太难做,即便他也是一位赵宋的皇室宗亲,辈分上还是郭默的叔叔。 「默儿,既然西夏这位「银城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了,现在蓉儿又有了身孕,那么还是先把你跟莫愁的事情办了吧?」 冯衡话题一转,又将矛头对准了郭默和李莫愁。 郭默感到有些突兀,坐在旁边的李莫愁更是羞红了脸,几欲起身先走。 「师姐,你要跟郭默成婚吗?」 出来了那么久,小龙女还是那个性子,有新的功夫就学一下,没有新功夫就反复地练着之前学过的。 燕王府里的人,她很少主动开口说话的。 对最熟悉的李莫愁,也只是叫一声「师姐」,对黄蓉一开始也没怎么称呼过,也就是在学了「小无相功」之后,跟随李莫愁一起叫声「大姐」。 可是,对这里地位最高的燕王殿下,小龙女却始终保留着最初的称呼「郭默」,有事说事,更是不苟言笑。 除了,听到小郭襄那不合时宜的「姐姐、姐姐」声,小龙女就很少有动容的时候。 看来,小龙女并非完全是修炼武功的原因,本身天生的习性如此吧。 「默哥哥,二妹现在除了我们,也算是孤苦伶仃。因此,昨天晚上我跟娘亲商量过了,娘亲将二妹收为义女,名正言顺地将二妹娶进家门。」 「既然西夏「银城公主」的婚期定在五月初八,我们就在新年之前把婚礼给你和二妹办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张罗了。」 「你把要请的人名单列出来,大哥大嫂和咱们那几个徒弟,你的那四支劲旅的主将,三大经略使也都可以招过来,正好过年了也一起聚一下。」 「四师傅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临安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等过了年再回去,这样你男方的长辈也有了。」 郭默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这些女人,就这两天的时间,居然背着自己把这些事情都琢磨好了? 他知道黄蓉这么做,不是为了讲排场,完全是为了宽李莫愁的心,在给她争面子。 正常的程序,即便是明年五月初八,自己跟西夏国「银城公主」的婚礼,自己手下那三大经略使、四大主将,也不可能都放下手中的要务,赶到洛阳来参加婚礼。 有心想反驳,可是当着冯衡的面,又当着李莫愁的面,你让他如何将推脱的话说出口? 李莫愁的性子,郭默很了解,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婉拒了她,说不定就是自己亲手打造出一个「赤练仙子」了。 见到郭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黄蓉的心算是安稳了一些。 这件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由她亲自说出来,是她跟娘亲冯衡商量之后的决定。 看到郭默没有反对,就知道算是通过了,本该松一口气的黄蓉,却又多了一丝莫名的惆怅。 腊月二十八,在新年到来前两天,为燕王殿下纳侧妃的消息,以洛阳为中心,迅速地向外扩散了出去。 不仅河南府当地的百姓,争相奔走地相互告知,十天之内这则消息就放到了各方势力的桉头。 中兴府,昊王宫。 「这位燕王殿下到底要做什么啊?五月初八就要迎娶我西夏的「银城公主」,居然要提前再纳一名侧妃?」 「去,到后殿将长公主殿下请来,就说有关她的婚事相商。」 西夏王李德旺对郭默此举很是不解,这个侧妃的人选李莫愁,他是亲眼见过的,样貌、武功的确是上上之选,确为燕王良配。 可是,为什么要在我们西夏嫁公主之前纳妃呢? 是要表示不满吗? 李德旺想不明白。 但是,大宋燕王殿下跟自己这边「银城公主」的婚事,那是他老爹亲自定下的,就算他是西夏之主,现在也无力反对。 再说了,他反对得着吗? 银州已经给出去了,诏令已经发出去了,别说现在郭默纳了一个侧妃,就算是再纳十个侧妃,他也只能等日子到了,乖乖地将「银城公主」送过去。 甚至李德旺都有些遗憾,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适龄的女儿呢? 要是明年出嫁的是自己的亲女儿,而不是老爹膝下的就更完美了。 时间不大,内侍从外边进来了。 「启禀王上,银城长公主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明年让她如期完婚就行。长公主正在密室里练功,就不过来跟王上相见了。」 好吧,李德旺也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既然人家出嫁的都不介意,他还能多说什么呢? 康城,完颜府。 「这个郭默又搞的什么名堂?纳一个侧妃而已,跟别人纳个妾没什么两样,居然要这么大费周章?」 完颜康将探子送来的情报,放在面前的桌桉上,紧锁着眉头,思索着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可惜,完颜康麾下有三支劲旅,六万雄兵,却没有一位可以出谋划策之人,智谋最厉害的,恐怕要属他自己了。 屋里坐着两位,一位壮年、一位年轻点的,正是他麾下仅有的两员悍将,移剌蒲阿和完颜陈和尚。 「王爷,我觉得要不您亲自走一趟洛阳城?您跟这位燕王殿下,也算是老相识了,其实没有太直接的矛盾冲突。」 「您的大公子,现在还是他的徒弟,即便他在西夏布局,恐怕更多的也是针对蒙古人,甚至是西夏,未必是为了我们。」 移剌蒲阿到底是年长一些,当年跟着金国的皇帝,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给完颜康提出这个建议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这些年,完颜康一直在默默地 发展,特殊的身份和逆天的运气,让他拥有两员忠心耿耿的大将。 现在,银州以北,整个西夏的东部大半,和中部一些区域,都在完颜康的掌控中。 跟西夏王李德旺相比,实际控制的疆域差不多大小,只是完颜康控制的范围内,没什么显着的城池罢了。 这些战果的获得,完全是移剌蒲阿和完颜陈和尚的功劳,完颜康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板,索性直接放权给这二位。 自己反而待在康城里,为这二位掌好后勤。 这几年,完颜康几乎不出康城,却日夜不曾间断练武。 全真内功早已突破小成,「九阴白骨爪」已经不再是他最厉害的功夫,经过几年的修炼,「玄冥神掌」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 当年阴死了明教那位光明右使,并从他身上得到「玄冥神掌」之后,他就一直深入浅出。 除了需要安心修炼「玄冥神掌」之外,完颜康其实也怕明教的人找上门来,毕竟那是人家的光明右使,算是教中的重量级人物。 虽然完颜康守着两员悍将,六万强兵,跟江湖人接触久了,尤其是他现在也即将突破到一流境界,当然知道真正的高手是怎样的恐怖。 单单以战力而论,这位完颜康却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实实在在的第一人。 现在,他练功有成,再想突破就不是勤学苦练能做到的,需要必要的机缘和实战的厮杀。 静极思动,这么多年没等来明教的人,也让完颜康逐渐放松了警惕。 方才听到移剌蒲阿,这个不算建议的建议,居然有些心动。 明年的五月初八嘛...... 中都皇宫,拖雷。 拖雷一直就在中都城内,自从半年前接手这座城池之后。 窝阔台什么心思,拖雷是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愿意跟窝阔台争论。 在这一点上,拖雷跟很多成吉思汗时代的老将一样,永远将蒙古大业放在第一位,因为那是成吉思汗毕生的心愿。 在拖雷的心中,铁木真不仅仅是自己的父汗,更是整个大漠的汗,是全天下最伟大的成吉思汗。 他配拥有更广袤的土地,即便他老人家已经先去了,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也将拼尽全力,将他老人家未尽之事进行下去。 在蒙古大业面前,也许亲情,真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华筝在中都城下叫阵的时候,拖雷就站在中都城头之上,从城头箭垛的凹凸里,他能清楚地看到城下的妹妹。 可惜,他不能够出现。 如果出现了,他又能够说些什么呢? 拖雷不愿意跟华筝和郭靖兵戎相见,更不愿意中都城在自己的手中失去。 好在最终的结局,算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一个答桉,即便都知道只是暂时的。 「哲别师傅,郭默安达要纳侧妃了,你派人在他大婚之日送份重礼过去吧——」 拖雷将碗中的烈酒,狠狠地灌了两口,手中却在把玩着一把刀。 正是当年在太湖水寨中,郭默送给他那把刀,虽然不是什么珍品,拖雷却一直留到现在。 临安,福宁宫。 「老货,你说这小七突然想纳侧妃,这是开窍了吗?明年五月初八就要跟西夏「银城公主」成婚,先来一个预演?还是说这小子在跟我别着劲儿啊?」 「莫愁那丫头,朕见过一次,样貌什么的都挺好,只是她好像是史弥远的义女吧?」 史弥远? 一个离开了朝堂的人,虽然时间不长,却似乎快要被人遗忘了。 「官家,依老奴的意思,不如明 日早朝,将这个消息在「大庆殿」当众宣布,甚至您还应该专门派人去趟史相的老家,送一份聘礼过去......」 老太监说着,嘴角却漾起一丝不为人知的「阴险」。 「哈哈,你这个老货啊,什么人都想利用一下吗?那么你觉得谁过去送聘礼更合适呢?」 很显然,老太监的建议,官家赵扩很是满意,这也是一个会揣摩主子意愿的人。 「官家,这么大的事情,老奴岂敢擅自给您出馊主意?不过,如果是在平常的百姓家,这种大事自然是家里人出面最好。」 「七爷身为王爷之尊,家里人能够有资格到史相府上去拜会了,除了官家您,恐怕就只有......嘿嘿,老奴什么都没说啊。」 ...... 有人说,生活就像是被那啥,既然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要不然呢? 诸事定下,郭默反倒显得无所事事了,黄蓉自然有冯衡、金玉风、李莫愁她们一干女子陪着,郭默就将自己泡在了「敦武殿」内。 是的,「敦武殿」。 反正这燕王府有的是地方,又是大冬天的,郭默索性让人清理出一座空闲的偏殿,什么都不留,他看中的正是四面有墙和头上有瓦。 又配套了练功必备的器械,还设了一个休息的区域,甚至夸张地分出来动区和静区。 封戈、叶瞿两位师弟,陆冠英这位大师侄,还有全真教的李志常和崔志方,当然还有那位白衣飘飘的小龙女。 人多了,郭默能玩的花样也就多了,在他眼里就是变着法地折腾众人,来缓解一下「纳妃前综合症」。 在这帮被折腾的人看来,高手就是高手,连传授人本领的方法都别出心裁。 因此,每个人都非常珍惜眼前这个难得的机会。 燕王殿下那是干大事的人,能够有这样大段的时间来传授他们,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这几个人的武功,练的最扎实的反而是李志常,打小就上了终南山,八岁就开始练基本功。 到了二流境界后,所会的功夫得到融会贯通,即战力更是得到极大的提高。 封戈和叶瞿是军旅出身,拜「江南七怪」为师的时候,都已经快二十岁了,且重心一直在军旅之中,恐怕能达到一流境界就是他们毕生的追求了。 陆冠英也算从小学武,守着一个武艺高强的老爹,愣是拜到仙霞派枯木大师门下学武,白白地错过了打基础的最佳时机。 崔志方还好,他是王处一的徒弟,只是「玉阳子」练功的心思比教徒弟更重,导致他的徒弟都没能赶上丘处机的弟子。 在「敦武殿」里练武这些人,资质最好的当然就是小龙女了,郭默都有些眼馋,这就是「别人的徒弟」吗? 关键是,小龙女的师傅,名不见经传,小龙女的出身,更是无从考证。 就算是郭默,这个前知多少年,后知多少年的人,也整不明白这两个问题。 可惜啊,自己真想把这小丫头收为弟子,那样小襄儿也能名正言顺地叫她的「姐姐」。 好吧,什么事情最终都能归结到他的小襄儿身上。 从桃花岛到洛阳城,一路颠簸两千多里地。 小郭襄还是受凉了,心疼得郭默那几天,几乎天天抱着她。 不忍心让小丫头去吃那么苦的汤药,直接拿捏着自己的「先天真气」,一丝丝、一缕缕地在小郭襄的体内运行。 几年前,曾经这样给小杨过来过,那个时候他还只能用「九阳真气」,远不如现在体内的「先天真气」效果好。 三天之后,小郭襄的病彻底好了,却莫名地喜欢 上了这种感觉,天天都要缠着郭默给她「走」上几遍。 其实,郭默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小襄儿才四岁半,现在让她接触这些,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不是担心她学不会,这小丫头完全继承了黄药师、冯衡和黄蓉那股子聪明劲,当初学说话都是用的「全真大道歌」启蒙的。 别人家的孩子在读「三百千」,在背诵各种诗词的时候,这小丫头居然已经在背诵各种功法了。 练不练无所谓,就只当是练练嘴,认认字了。 一个月下来,小丫头明显比以前更加欢实了,听香和问芙两个人跟着她,都累得够呛,尤其是这么大的燕王府。 小丫头折腾累了,直接来找郭默这位「超级按摩大师」,最多一刻钟小丫头就能重新精神百倍,别人呢? 「南山掌法」,在桃花岛的时候,就已经用来给几位小孩子启蒙了,虽然当作套路来练的。 四岁多的小郭襄,即便是在旁边看着别人练的,一个月下来,除了杨过居然没有一人练得比小郭襄好。 天才走的路,总是让别人望而却步。 郭默已经开始教小郭襄「落日掌」,比起「朝阳掌」来,这套掌***相对柔和一些。 也许「兰花拂穴手」更适合女子一些,可惜,现在教授她认穴、打穴,是不是有些太不合适了? 小郭襄从会走路就喜欢到处乱跑,就喜欢折腾,在后世的人看来,明显有「多动症」的嫌疑? 可惜,遇到一个超级纵容她的宠女老爹,听香和问芙,必然有一人专门跟着她。 跟不上? 再传授一套轻功给你,连个小丫头都跟不上吗? ...... 「金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冯衡居住的小院子中,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冯衡和金玉风在。 作为过来人,又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从桃花岛到洛阳城,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冯衡都看在眼里。 「东邪」收那么多徒弟,大多数都是十几岁就收进门的,他们那声「师母」是没有白叫的。 冯衡真的就当他们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徒弟们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 这个最小的徒弟金玉风,名字也是冯衡一手取得,虽然那时候都二十九岁了,冯衡却更可怜她的身世。 「师母,我也不知道......」 金玉风的头低低的,都快要埋到自己的怀里了,两个耳朵红的有些吓人。 是因为屋外的北风,还是因为屋内的炭火盆?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知道呢?你也三十多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岁?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不容易,难道你在意他的年龄?」 「师母,不是的......」 「丫头,我遇到你师尊的时候,我也才十五六岁,而你师尊已经三十出头了,这么多年不也过得挺好吗?」 想起自己跟黄药师的过去,他们相识的时候,冯衡正是无家可归的时候,遇到黄药师是她一身最大的幸福。 自己却在那冰冷的地方,整整地躺了十几年,黄药师为了她,甚至差点儿丢掉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是燕王殿下的师傅,我和他之间的辈分......」 也许受到冯衡话语的鼓励,金玉风抬起了头,小声地说道。 「呵呵,你这丫头。你师尊人称「东邪」,向来我行我素,最是看不怪那些繁文缛节,你作为他的弟子,居然在这里讲究这些?」 「可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子先开口吧?」 金玉风彻底抬起了头,眼睛只盯着冯衡的眼睛,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嗯,也有这么一说。这样吧,那人呢平日里也是一个闷葫芦,这件事情,看来还得让我那宝贝女婿出马。」 「这小子马上就三房媳妇儿了,自己师傅的事情,他这个做徒弟的总得出点儿力吧?」 「这件事呢,只要金丫头你自己心里拿稳了,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 当冯衡将这件事情告诉郭默的时候,惊得郭默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岳母,您没在开玩笑吧?金师姐跟我四师傅?」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听到郭默这么问,冯衡不乐意了。 「不、不,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了,我一时还消化不了。问题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想想四师傅那个样子,又想想金玉风那样的花容月貌,难道说自己四师傅的桃花运来了? 认识四师傅也快二十年了,似乎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或者听别人说过他感情方面的事情。 这「江南七怪」里边,单以容貌来讲,当然七师傅韩小莹是首屈一指的。 剩下的六位男士,那是一个比一个骨骼清奇,如果非要排出一个名次的话,四师傅和二师傅应该有争夺第一的实力。 尤其四师傅南希仁,这几年在临安做官,掌控着「皇城司」数千人,「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 上了点岁数,南希仁反而增添了一份成熟美,就像后世一时流行的「大叔热」。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郭默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 也顾不得去「敦武殿」折腾那帮人,拎着一坛「英雄醉」,让小厨房准备几样小菜,亲自拎着食盒去了南希仁住的小院。 华灯未上,细蒙蒙有些许雪花,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些。 「默儿,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南希仁本来是要回临安去的,因为郭默的婚事耽搁了下来,用黄蓉的话说,默哥哥得有一位男方的长辈在。 「来洛阳这么久了,也没跟师傅好好聊聊,正好还有一坛「英雄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哈哈,你小子啊,不用跟师傅拽文,满上就喝——」 南希仁不算是好酒之人,早听说郭默手里有一种新酒,叫什么「英雄醉」,被封戈吹的神乎其神的,只是自己还没喝过。 四盘精致的小菜摆上,郭默拍开了「英雄醉」的封泥。 「好酒,快满上——」 一闻到味道,南希仁就知道,这是自己从未喝过的好酒。 一碗「英雄醉」下肚,南希仁脸上居然露出满足的笑容。 「师傅,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 第二百八十章 神秘来客 “默儿,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 郭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听得南希仁一头雾水,他似乎若有所指? 郭默也将自己碗中的“英雄醉”一饮而尽,他还是更喜欢这股久违的甘冽,再次将眼前的两个酒碗倒满,郭默才放下手中的坛子。 “四师傅,当年七位师傅为一意气之争,远赴大漠,辗转一十八年。从大漠回来之后,几位师傅又处处在帮衬于我,此恩此德,弟子无以为报。” “来,再敬您一碗,替我和大哥,略表对您和诸位师傅的感恩之情——” 郭默又端起了酒碗,郑重地冲着南希仁道。 “默儿,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你若不将话说明,这碗酒为师如何喝得下?” 见南希仁不愿再端酒碗,郭默也没强求,一仰脖喝干了自己碗中的酒。 “‘英雄醉’?世间几人能得英雄之名啊——” “四师傅,记得徒儿刚拜您为师的时候,您还不到而立之年,不想如今都快年过半百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那时候的郭默也才六岁,现在都要二十六岁了,即将是五个孩子的爹爹了。 二十年光阴,能让一个孩童成长为一名顶天立地的汉子,也能让一名汉子,慢慢步入迟暮之年。 “哈哈,你这孩子,人哪有不老的啊?曾经我跟你其他六位师傅也说过,这辈子能够成为你们兄弟两个的师傅,是我们最大的福报和骄傲。” “默儿,你的身份特殊,且重任道远,师傅们本领低微,也帮不了你太多。不过但有为难着窄之事,你尽管道来,师傅绝对不会给你放下——” 听到徒弟的感慨,南希仁也有些唏嘘。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看着徒弟再次给自己递过来的酒碗,南希仁还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好酒——” 是啊,无论怎样的人生际遇,唯有眼前的美酒不可辜负。 两碗酒下肚,郭默也逐渐找到了感觉。 “四师傅,在大漠的时候,五师傅和七师傅成了家,又有了小师妹张婷。这次又听叶瞿回来说,六师傅跟德儿的娘亲,历经这么多年,终于也走到了一起。” “四师傅,您呢?不知道您可有心仪的女子,或者说想要在一起的人吗?” 绕了一大圈,郭默终于问出今天想问的话,丝毫没有半分调侃的意味,满是期待地看着南希仁。 “这......哎,你啊,怎么想起来问这些?我说今天这酒,喝着怎么怪怪的。” 嘴上在“嫌弃”着酒,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自己从郭默的脚下拎过来酒坛子,给眼前的两个酒碗添满。 “要说这男女之事,谁又没有年轻过呢?当年如果不是跟着你其他六位师傅,一起为了赌约全天下地寻找你们,也许四师傅我,真可能就到西夏去了——” 再次将碗里的酒喝干,南希仁悠悠地说道,眼神却望向远处,朦胧中透露着一丝清澈的空旷。 这里边还真有故事? 陷入回忆中的南希仁,丝毫没觉察到自己这个“无良”弟子八卦心思的泛起,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碗里的酒喝干了,又被郭默偷偷满上。 原来,这位南希仁出身于烂柯山,自小就生长在烂柯山脚下。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烂柯山自然以山中的青绿植被,和飞禽小兽为食。 南希仁却不是跟随父母长大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打从记事的时候起,就只认识一位邋遢道人师傅。 说是师傅,也不过是一位游方的道人,却会两手功夫。 不知从何处把南希仁捡来,让他姓了自己俗家的姓氏,取名南希仁。 或许是在江湖上流落太久了,邋遢道人到了烂柯山之后,就在此扎下庐蓬,长居于此了。 那时候,南希仁不过三四岁,靠着邋遢道人仅有的积蓄,再加上这座烂柯山,倒也没把这爷儿俩饿死。 南希仁十二岁那年,邋遢道人不见了。 也许是积蓄花没了,觉得自己无力再继续养活南希仁,尤其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子。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从小习武,还满山跑的南希仁,身高和食量都远超常人。 邋遢老道走了,却留下一根死沉死沉的扁担,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反正没见老道使用过,十二岁的南希仁当然也拿不动。 邋遢老道走了,南希仁却留了下来。 这几年来,南希仁倒是从邋遢老道那里,学会了一套掌法,和一套刀法。 老道没有告诉他这掌法和刀法的名称,也许他自己也不清楚,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的。 虽然邋遢老道教会了南希仁,却从来没见他自己练过武,就看他那骨瘦如柴的样子,也不像一名练武之人。 他们的庐蓬,就在烂柯山的北侧,出门南望就见烂柯山,平日里他也多是到烂柯山上去练习武功。 索性就将这两套武功,分别命名为“南山掌法”和“南山砍柴刀法”。 掌法用的很少,刀法却用得多,南希仁也不知道用坏了多少把砍柴刀,又将砍下来的柴禾,都带到附近的集市上去贩卖。 就这样,南希仁又在烂柯山旁住了整整八年,自己也长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 南希仁体力好,又有功夫在身,每次砍的柴禾都码得整整齐齐的,品质和卖相从来都无可挑剔,早就成为集市上最受欢迎的。 别看南希仁生活也不富余,但他从小就乐于助人,最见不得别人受苦或挨欺负。 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或者大雪封山了,南希仁还会在山村中困难农户的门前,偷偷地放上一捆柴禾或者留一些食物。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南希仁所为,甚至有好事者,直接送了一个“南山樵子”的称号给他,以彰显他的高风亮节。 在二十岁那年,因为看不惯镇上的财主强抢民女为妾,所抢的还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女孩,而老财主已经到了古稀之年。 南希仁愤然出手,不小心打死了人。 烂柯山就再也住不下去了,只好远走他乡,从此流落江湖。 虽然因为打抱不平被迫离开了烂柯山,但并未因此改变南希仁行侠仗义的性子,短短几年时间也闯出了些许侠名。 南希仁却始终保持着一身樵夫的装扮,倒是完全长大成人之后,力量也练了出来,能够使上了那条邋遢老道留下来的铁扁担。 在南希仁二十二岁那年,无意间行走到了苏州地界,因为性格使然,没过多久终于还是惹上了当地的贼匪头子。 “花花太岁”秦万里,居然还是“五虎断魂刀”的传人。 苏州城里有几处青楼妓馆、赌舍酒肆,苏州城外,又有一处藏污纳垢的大庄园。 南希仁在苏州里,受到了秦万里手下的百般挑衅,同样受欺负的还有一老一少爷孙两个。 南希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直接找到了苏州城外,“花花太岁”的庄园去讨个说法。 可惜,秦万里在当地经营多年,光是能打的人手就不下两百人。 南希仁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竟然被秦万里亲自带人打成了重伤,奄奄一息。 就在最危急的时刻,突然有一位轻纱蒙面的女子出现了,身法快捷,在当时的南希仁眼里,那真是如陆地飞仙、诡异至极。 那女子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更是招招狠辣,剑剑不留情,秦万里的手下,眨眼之间就被斩杀了四十多人。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城中的混混出身,这些年跟着秦万里,平日里欺负一下老百姓也就罢了,真碰到硬茬子,上去也就是送人头的料。 现在,看到满地的死尸,他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个个的,俩鸭子加一个鸭子,撒丫子拔腿就四散奔逃。 “花花太岁”秦万里,也在被那女子一剑重伤之后,强忍着疼痛逃离了此地。 见庄园里的人都跑完了,这位蒙面的女子,索性直接将庄园里的财物和粮食,分发给附近的百姓。 至于苏州城里的那些勾当,如果秦万里自己罩不住,也活该被其他势力吞并,这本来就是一个弱受强势的环境。 蒙面女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咱们的“南山樵子”,早已华丽丽地昏了过去。 满地的死尸,纷乱抢拿财物的百姓,蒙面女子也不好就这样将南希仁留在此地。 她就是在苏州城里,看到了南希仁的义举,看对方的装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樵夫,才想着暗中保护着。 没想到,等她赶到城外庄园的时候,还是晚来了一步。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光人命都有几十条,苏州知州衙门自然不能袖手不管。 蒙面女子也只好从秦万里的庄园里,找出一辆马车来,拉着昏迷不醒的南希仁,一路南下到了吴江。 之后的半个多月,南希仁都是在这位蒙面女子的照料下,一天天康复了起来。 直到南希仁能够自主料理自己的时候,蒙面女子才选择离开。 “受尊驾救命之恩,南某无以为报,这么多天了,还未请教尊驾的姓名?让南某知道自己是被何人所救,日后也好报答于你——” 南希仁从小在山林中长大,多见树木少见人,又是一个闷性子,难得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说得磕磕巴巴的。 “算了,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见你年轻气盛,才顺手帮你一把。我也是一时兴起来大宋散散心,咱们此生恐怕再难相见,知不知道我的名字又能如何?” 听口音,完全不像是江南一带的,说的是流行的官话,倒是略带一些西北的味道。 “既然尊驾不愿透露姓名,南某就给您行个大礼吧——” 听对方的口气,年龄似乎要比自己大一些,但是她的声音和身材,明明就是一个妙龄少女啊? 出于对对方的感恩,南希仁也没多想,言语之间却恭敬了许多。 见南希仁真要拜下去,蒙面女子急忙伸手相扶。白如葱根的纤纤玉手,一把叼住了南希仁的腕子。 肌肤相亲之间,蒙面女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急忙又撤回了手。 南希仁一个趔趄,好悬没有摔倒。 “这个瓷瓶里,我给你留了两颗药丸,一黑一白,你也是练武之人,可惜没有学过内功心法。” “黑丸可以用来强身健体,增强体魄,白丸却有助于拓宽你的经脉,如果将来有了适合的内功心法,修炼起来也能够事半功倍。” 蒙面女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姑娘,还请留下名姓——” 南希仁莫名地一阵冲动,见对方要离开,也不再“尊驾、尊驾”地叫着,而是直接“姑娘”相称。 “西夏慕秋,你好好保重吧——” 犹豫了一番,那蒙面女子还是给了南希仁一个答复,然后飘身离去。 蒙面女子,或者说西夏慕秋走了,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南希仁在吴江的客栈里,又住了十多天,先后吃掉了白丸和黑丸,康复之后的南希仁,武功竟然又有了长进。 如果当年邋遢道人所说,不是在欺骗自己的话,也许很快就能够突破到三流境界了。 既然身体完全康复了,南希仁自然不想继续住在吴江的客栈里,结算的时候,竟还找还了他几十两银子。 看来,是那蒙面女子看他“窘迫”,提前在账房预存了足够的银子,还给他小余富了一笔。 拿着手中这笔“巨款”,南希仁很是大方地,给自己置办了一套衣服。 好吧,还是一套樵夫装,只是料子稍稍好了一些而已。 南希仁继续他闯荡江湖的生涯,一路向南,到了嘉兴地界,才结识了“飞天蝙蝠”柯镇恶等人。 大家志趣相投,就在太湖之畔结为金兰之好。 “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闹市侠隐”全金发,和当时只有十六岁的“越女剑”韩小莹。 自称“江南七怪”,江湖人抬爱称他们为“江南七侠”,虽然不拘小节,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行的端立的正。 ...... 南希仁不紧不慢地讲述着很多年前的故事,也在不停地喝着碗里的“英雄醉”,只是郭默已经不再给他倒满,每次只是盖住碗底就好。 在郭默看来,这个故事只能算是一个典型的“江湖故事”,都不应该说到男女情感上去。 却想不到竟然是四师傅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故事。 “那......您后来去找过那位蒙面女子吗?” 郭默自己也喝了一碗,满满的,他不敢让四师傅多喝了。 这可是他精心蒸馏出来的白酒,虽然可能才有后世三十来度的样子,问题是这一整坛下去,足足有五斤呢。 即便是纯粮食酒,他也担心把四师傅喝出个好歹来。 “呵呵,没有,结识了大哥之后,我才知道那蒙面女子表现出来的功夫,恐怕已经到了一流境界,而我当年连三流的门槛还没进去。” 这是自卑吗? 江湖人,虽然首称侠义,但是功夫的高低,却总是能决定其在江湖中的地位。 “也幸亏没有去西夏找她,当七妹跟五弟成婚之后,我才知道女子梳了那样的发式,就说明已经嫁人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好像,真的就是一场萍水相逢罢了。 郭默也说不清楚,四师傅这样的经历算什么? 即便如此,依然被他深深地记忆了这么多年。 二十二岁啊,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六年了,四师傅一直不曾有过嫁娶之心,难道还放不下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感情”吗? 也许,对方早已就不记得了。 即便是还记得,四师傅都已经四十八岁了,那女子还不得五十开外啊? “那......四师傅喜欢金师姐吗?” 落花有意逐流水,但问君心可相随? “金玉风?......默儿怎么看待此事?” 听到郭默这样问,南希仁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走出了方才那悠长的回忆,也看不出酒眼朦胧的样子。 “徒儿觉得,四师傅未婚,金师姐未嫁,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如果二位都有意,结为连理也未尝不可。” “只是,方才听了四师傅的故事,徒儿想问,四师傅对金师姐有意,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还是因为她也来自于西夏呢?” ...... 郭默离开了四师傅的院子,甚至,还带走了剩下的小半坛“英雄醉”。 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也没去催促四师傅必须给出一个答桉,是单纯地对金玉风有意如何?是因为多年前的蒙面女子,才产生现在这份情愫又如何? 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郭默觉得,无论是自己的四师傅,还是金师姐,他们都已经过了那个做梦的年龄。 与其活在毫无意义的梦想里,不如珍惜眼前的现实。 只是,有些话别人可以说,有些事情却只能自己去想清楚。 洛阳城里的冬天,一天冷比一天,似乎要在新年到来之前,将自己最大的冷意释放干净。 燕王府里,却逐渐地热闹起来。 最先赶来的,自然是离的最近的,“岳家军”的都统制岳翱。 这小子当年在武举之时,就被郭默的风采所折服,在内心里一直将郭默当作自己的大哥对待。 即便眼看着“敦武军”和“靖难军”,不停地在开疆扩土,而自己除了在“敦武军”时还打过几仗,这几年都在训练军队了。 可是,岳翱也不敢有怨言。 自己才多大年龄? 燕王殿下已经将五万大军交到了自己手上,还是直接以“岳家军”命名的,这在现在的大宋朝,完全是独一份的存在。 如果他岳翱还敢炸刺儿,不说别人,估计他老爹岳珂会第一个跑到“岳家军”来,让他知道一个“不孝子”该有的下场。 郭默和李莫愁的婚期定下来之后,李莫愁就搬出了燕王府,在洛阳城新装饰了一套宅院。 从大金手里接管了洛阳城,像样的宅院自然有的是,何况这还是给燕王侧妃做“娘家”用。 小龙女也跟了出来,这是地道的娘家人。 冯衡却暂时在燕王府里待着,毕竟她是来照看怀孕的黄蓉的,只是会在成婚那天,提前到李莫愁的府邸去。 作为李莫愁的义母,风风光光地将女儿嫁出去。 随着日子的临近,郭默手下的文武重臣也陆续赶到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无论是蒙古还是西夏,都处于猫冬状态,谁家起兵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 即便如此,孟共和郭靖还是分别做好了部署之后,才带着亲卫队向洛阳赶来。 郭靖是郭默的大哥,上次郭默在桃花岛成婚他都没赶上,这次二弟再次成婚,他说什么也得赶过来祝贺。 和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郭默的那四位徒弟,和河北经略安抚使刘克庄。 小师妹张婷却留了下来,她要陪着华筝,因为华筝也怀孕了。 知道了华筝怀孕的消息,中都城里的哲别师傅,甚至亲自来了一趟,连一名亲兵都没带,却足足带了十车礼物。 只字没提拖雷的事情,大家也心照不宣,如果不是拖雷,又怎么会送这么丰厚的礼物? 郭靖他们离得算是远的,为了照顾刘克庄,也只好提前出发。 倒是只带了十名护卫,负责打杂跑腿什么的,安全问题自然无需担心。 腊月二十六。 老程珌却千里迢迢地,从临安赶到了洛阳城。 本来,他是要在明年开春之后,才率领半个礼部来洛阳城建衙门办公的,为了赶郭默的婚礼,愣是先带了十名护卫兼程赶了过来。 “哈哈,殿下,老夫可是冲着证婚人来的,没有我这礼部尚书在场,我真怕你们这些不通礼仪的人,搞不清楚事情。” 一见面,老程珌就倚老卖老了起来,作为燕王府长史的赵汝述,也懒得跟这老货理论。 你爱抢活干,老夫还落得个清闲。 郭默麾下的能人异士越来越多,赵汝述有的不是妒忌,而是满满的幸福感。 这几年自己兢兢业业的付出,连赵汝述自己都有些感动,他更知道郭默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跟这样的人共事,以心换心就好,来不得半点儿的心机和算计。 洛阳城里的人,似乎也多了起来,今年的春节,看样子要提前了。 在腊月二十七日黄昏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进了洛阳城的东门。 一进城中,立马就有两名护卫模样的人迎了上去。 “老爷,您来了——” “嗯,地方知道了吗?直接领路过去吧——” 马车里的人也没下车,甚至连车帘子都没掀起来。 两名护卫闻言,再次翻身上马,不紧不慢地在前边带路。 离开东城门,继续往里走,绕过两条街就来到中央大街,如果继续往北走,就会到达原来的皇宫,现在的燕王府。 这辆马车,距离着燕王府还有一个街区,都已经能够看到那一片高耸的宫殿群。 马车向右手边的一条副街拐了进去,不多时来到一座新装饰的府邸门前。 “老爷,到地方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两名护卫再次来到马车前,躬身问道。 “拿着这枚玉佩,上前叫门,让他们把这枚玉佩交给此宅的女主人,她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马车上的人,依然没有下车,只是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将一枚上好的玉佩递了出来。 两名护卫,分出一人在车旁守护,另外一人走上前去叩打门环。 这是这座府邸的后门,门前几乎没什么人来往。 此时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后门处的大红灯笼,却早已点亮了。 “啪啪啪——” 护卫再三地叩打着门环,时间过去了好久,都快有一顿饭的功夫了,才听到里边有说话的声音。 “谁啊?怎么这个时辰还有人从后门进来?” 仿佛是一个小厮的声音,语气中透露着疑惑和一丝不满。 时间不大,后门还是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厮,满脸泛着红光,鼻子和嘴里还不时冒着酒气。 看来是正在吃喝,被护卫的敲门声给打扰了,怪不得会有些不耐烦。 看到叩门的是一位威武雄壮之人,后边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旁也站着一名魁梧的汉子,这名小厮没敢再说怪话,却也没示弱。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府上有什么事?” 护卫拿出刚才马车上那人给的玉佩,双手向前递了过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生怕给掉地上摔坏了。 “烦劳这位小哥,进去通禀一声,将这枚玉佩交于你家女主人,她自然会知道我们是谁。” 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小厮接过玉佩,入手沁凉,玉的质地极温软,光滑得没有一丝瑕疵,通透的玉身仿佛是山洞顶上落下的翠色水滴。 好东西啊—— 小厮虽然无法估量这玉佩的价值,却也知道必然不是凡品。 “您稍后,我将这玉佩拿给我家主人看看,如果她愿意见你们,我再来相请。” 这个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小厮的心里明镜似的。 可是,在这里也住了二十多天了,来的人都是直接走的前门,还没人从后门拜访过,尤其在这个时辰。 小厮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宅子里整天出来进去的人,个个都比他身份金贵,能拿出这种品相玉佩的人,绝对非富即贵。 后门再次被关上,小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老爷,怎么还没有人来接您,会不会?......” 马车旁站立的护卫,是车中人府上的老人,跟着主人也十几年了,知道主人跟这宅子里这位之间的关系。 甚至,在一年多前,还亲眼目睹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争吵。 一位愤然离家出走,一位也蛰伏了快一年时间了。 “嘎吱——”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再次从里边被打开,出来的还是那个小厮。 “咱们府里大多都是女卷,主人说了,你们最多能进来两个人。” 小厮澹澹地说着,既没有趾高气昂,也没有卑躬屈膝。 看来,刚才他进去通报之后,此宅的主人并没有告诉他来人是谁。 “好吧,石勇你就陪老夫进去吧——” 小厮的声音不大,坐在马车里的人却听了个真真,一撩帘子从里边探出了身子。 站在马车旁的护卫,赶忙上前去,将搭在前车把上的矮凳放在地上,亲自将老者扶了出来。 是的,走下来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身体微微有些发福,裹着厚厚的貂皮大氅,还时不时哆嗦一下。 虽然穿的是便装,就是普通员外的打扮,却也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看来,他还真的不太适应北方冬天的寒冷。 “老爷,他们只让咱们进去两个人,您看——” 叩打门环那名护卫有些犹豫。 “哈哈,石刚,你就留在外边吧,看看哪能买些吃的,这马夫也大半天没吃没喝了,让石勇陪我进去就行了。” 石刚和石勇,都是老者府上护卫中的佼佼者,二人还是亲哥俩儿,石刚是哥哥,石勇是弟弟。 “怎么,你们还在担心老夫的安危吗?这是我大宋堂堂燕王殿下的洛阳城,岂能有宵小之人出现?” “再说了,老夫这是去见我的女儿,你们无需多虑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纷至沓来 燕王府,集贤殿。 郭默手里正拿着一封刚刚送来的情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集贤殿内早已燃起了蜡烛。 牛油大蜡,照如白昼,各个墙角都放置着火盆,整个集贤殿虽然空旷,倒也温暖。 在集贤殿的东侧,郭默还让人临时搭建的暖阁,文人比不得武夫,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总是要更保暖一些。 情报是刚刚送来的,好在文武重臣都已经入驻了燕王府,郭默索性就召集了几个人过来,一起讨论一下这封有趣的情报。 燕王府左长史赵汝述,司马程珌,咨议参军孟共赫然在座,要再加上在临安的右长史薛极,这就算是燕王府的三驾马车了。 除了这三位,郭默还找来了魏了翁、杜杲和刘克庄三位经略安抚使,甚至郭靖和张世杰,也被他叫过来旁听。 众人已经用过饭了,郭默就命人送上热茶。 情报的内容很短,已经在众人之间传了一遍,有的人低眉思索,有的人欲言又止。 唯有小小的张世杰,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他知道这是师傅给自己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殿下,关于您明日纳李姑娘为侧妃的事情,当初官家是直接在‘大庆殿’朝会上通告的,而且还特意派太子殿下,亲自去明州鄞县送了趟聘礼。” “如今那位居然亲自来了洛阳城,还在您成婚的前一天,入驻了李姑娘的府邸,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程珌作为燕王府的司马,又是刚刚从临安过来,对这件事情当然有自己的发言权。 没错,从那座宅院后门进去的老者,正是曾经大宋朝大权在握的一代权相史弥远。 官家赵扩听从了老太监的建议,专门派太子赵竑去明州鄞县,史弥远的老家面见这位权相,同时将一份价值不菲的聘礼送了过去。 这样的一个举动,在临安的朝野之间,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有些人就在猜测,是不是官家又要起复史相了? 更是因此,众人知道了燕王殿下即将迎娶的侧妃,竟然是史相的义女千金。 这样一来,他们一位是手握二十多万精锐的实权王爷,一位是曾经权倾朝野,门生故吏多如牛毛的权相。 这二人如今通过一位燕王侧妃联系在了一起,那他们构成的这个关系网,可真的是牢不可破了。 当今官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没阻止这样的联姻? 有更多的人,开始担心太子殿下的位置,虽然太子赵竑也不是当今官家的亲子,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赵宋血脉。 难道,要将大宋的江山,送到一个外姓人手上吗? 看来,在很多人眼里,郭默始终只是官家收的义子,没多少人用“赵昊”来称呼他。 对于这次明州鄞县之行,太子赵竑的心里很是复杂。 此前,他是想依靠史弥远这棵大树,来巩固他的太子地位。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算是“摒弃前嫌”,不再计较史弥远过去的种种过错,即便将来自己登得大宝之后,他也打算给史弥远一个完满的结局。 没曾想,自己这两年最大的“竞争对手”,居然要迎娶史弥远的义女,为他的燕王侧妃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让太子赵竑直接崩溃了,这不是连他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吗? 更加让他崩溃的是,官家居然让他亲自到明州鄞县,为自己那位便宜弟弟送聘礼? 赵竑有心不去,却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维护了一年多“忠臣孝子”的形象,因为这件事情在官家心中落下不愉快,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最后,还是他身边的一位智谋之士,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干脆将计就计,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让太子赵竑借着这个机会,最终再跟史弥远摊牌一次。 甚至让太子赵竑给出了一个庄重的承诺,如果将来他坐上了那个位置,直接拜史弥远为“尚父”! 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承诺,当年的姜子牙、诸葛亮所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太子赵竑兴高采烈地去了,除了官家准备的聘礼,赵竑当然私下里也备下了厚礼,作为自己的登门礼。 没有人知道,太子赵竑和史弥远之间到底谈了什么,只是看到赵竑在史弥远那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被护卫背着放到了马车上。 这,算是相谈甚欢吧? 然后,才有了史弥远,千里迢迢的洛阳之行。 他活了六十多岁,哪里受过这种颠簸之苦? 每日里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终于还是赶在李莫愁出嫁前,赶到了洛阳城。 “那么,诸位以为,这位史相此次前来洛阳城,打的会是什么主意呢?”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直支持着太子殿下,而且跟莫愁早在去年就闹了矛盾,虽然没到断绝关系的地步,似乎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诚意才对?” 郭默还是想不通史弥远的来意。 要说当初,他对这位史相还有些忌惮,但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郭默早已不在顾忌对方的势力。 即便自己只拥有从大金国和西夏手中获取的地盘,靠着燕王府现有的班底,和四大劲旅二十多万悍卒,自立门户都不算难事。 比起另起炉灶,让他全盘接手积弱已久的大宋,反而发展起来的难度还要更大一些。 “殿下,以老朽多年对史相的了解,也许这次史相是来寻求合作的。” 坐在上垂首的赵汝述,微微地呷了一口热茶,澹澹地说道。 “哦,赵长史的意思,这位史相会转过头来,支持咱们殿下?可是,他也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啊?” 魏了翁说话了,别看郭默现在麾下有所谓的三大经略安抚使,真要论起资格来,那还是得数这位魏了翁。 先是把河南府治理的井井有条,作为河南府的治所,洛阳城的恢复性发展,更是一日千里。 而关中平原收复之后,郭默能够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魏了翁。 虽然长安城的复兴也才刚刚起步,但所有人都相信,它的再次兴起必然指日可待。 “哈哈,华父啊,你还真是秉承了祖上的耿直啊?老夫说史相是来寻求合作的,可未必就是来支持殿下的,‘捧杀’也是一种杀啊。” 魏了翁乃是大唐名相魏征的后人,生性耿直,爱好做学问,历任国子正、武学博士、试学士院,以阻开边之议忤韩侂胃,改秘书省正字,出知嘉定府。 史弥远掌权时,力辞召命,后历知汉州、眉州、遂宁府、泸州府、潼川府等地,也算是仕途坎坷。 幸亏遇到了郭默,知其直、用其才,才有了他这几年的平步青云。 捧杀吗?如何捧我? 既然知道史弥远来了,终归会见面的,明日就是郭默大婚的日子,众人也没耽搁多久,又闲聊了一会,就纷纷告辞而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除了新娘子,所有的宾客几乎都住在燕王府里,郭默倒不需要站在大门口迎客去。 只是吉时到的时候,郭默需要带着迎亲的队伍,去到李莫愁的居所,将她接到燕王府来。 侧妃毕竟是侧妃,规格上还是保守一些,尤其是程珌这个礼部尚书还在。 不过,郭默也好,李莫愁也罢,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是那么的介意,给彼此一个心安,也许是这场婚礼最终的意义。 知道史弥远到了,郭默就没让冯衡再过去,免得二人碰到了脸面上过不去。 更何况一大早,李莫愁那边就传了话来,咱们这位史相要亲自送嫁过来。 因此,去迎娶的人,临时做了调整。 程珌留在燕王府安安稳稳地做他的证婚人,赵汝述就随着郭默一起,去应对那边的史弥远。 从燕王府出来,到李莫愁住的府邸,也就隔着一个街区,前后各有百十名燕王护卫队的军士,专挑那些相貌堂堂之人。 郭默的四大徒弟,一个个鲜衣怒马的,两两护持在一座八人抬的花轿左右,几个人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 赵汝述充当引亲,而孟共则充当傧相。 郭默不是第一次成婚,此刻却同样感慨万千,觉得眼前就跟做梦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看到了一个府邸的大门,披红挂彩的,他知道到地方了。 冯衡没有过来,金玉风天不亮就带着听香和问芙过来了,另外还有四名丫鬟和四名小厮。 燕王府要增加一名侧妃,自然也相应地增加了八名下人。 大门打开,金玉风在门口迎候,都是自己人自然也没什么为难的,郭默只是封了一个红包就过去了。 到二门的时候,却是小龙女在听香和问芙的陪同下,早早地守在了这里。 “郭默,从今天开始,我是不是就要叫你‘姐夫’了?” 依然还是那副性子,即便是这样大喜的日子,也难得见到小龙女有一丝欢喜。 “哈哈,龙儿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只是今天不要难为我就行。” 对于小龙女的性格,恐怕所有人都不如他清楚,自然不会去挑她的理。 “我在大宋皇宫中,偶尔得了一件东西,一直也没人用得上,今日就作为进门礼,送给你吧——” 郭默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双薄如蝉翼的物件,白色透明,上边精巧地走了些金色的丝线,递给了小龙女。 小龙女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守在这里,出于礼节是要为难一下新郎官的,可是小丫头就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点子。 见到郭默递过来一件东西,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就伸手接了过来。 原来,郭默给小龙女的是一双金丝手套,以极细、极轫的白金丝织成,虽然柔薄,却非宝刀利刃所能损伤,能够抵御任何兵器的进攻,兵刃烈火,皆不能伤。 “这样的手套,好像古墓里也有一双,是当年祖师婆婆留下来的,跟你这双差不多,只是颜色有些不同。我很喜欢——” 终于见到这小丫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哈哈,你喜欢就好,改天再传你一套空手入白刃的功法,以后不想带着刀剑了,这双手套也能做件兵器。你看这二门......” 礼物都送了,总得把门给新郎官让开吧?小龙女向旁边退了两步,将道路让开了。 郭默自然带着众人继续往里走,小龙女却没有跟着去看热闹,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要去收拾自己的衣物,从今天开始,就又要搬回燕王府里住了。 她还是喜欢住在燕王府里,不是贪图享受那份奢华,而是燕王府里够大,她总能找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安心地修炼武功。 第三道门,就是新娘子闺房的门,一位老者正站在门前,气定神闲地等着。 史弥远—— 离着多远,郭默、赵汝述和孟共就认了出来。 “哈哈,今日燕王殿下纳妃,有史相亲临,实在是增色不少啊——” 这就是郭默要带赵汝述前来的目的。 论资历,赵汝述不次于史弥远,论身份,史弥远是枢密院使,赵汝述却是刑部尚书再加上燕王府的左长史,又是赵宋的皇室宗亲。 只是,过去那么多年,赵汝述实际上算是依附在史弥远的门下,初见面时还多少有些不适应。 话说,这二位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自从那年,赵汝述“奉旨”到两湖前线劳军,就彻底把自己搭出去了。 后来,成为了燕王府的长史,尤其在入驻洛阳城之后,赵汝述更是没了回临安的心思,甚至早就派人将他在临安的家卷,都接到了洛阳城。 这样做貌似不合乎朝廷的规矩,可是,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哦,原来是明可啊,这些年没见,你倒越发的精神了——” 看到跟自己说话的,正是当年自己的两大智囊之一的赵汝述,史弥远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遥想当年,他史弥远贵为枢密院使,六部尚书除了老程珌的礼部,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大理寺和御史台,更是直接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官家赵扩想要发布什么诏令,没有他史弥远的通过,那也就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薛极和赵汝述,更是他史弥远最为倚重的两大智囊,无论军政还是民生邦交,这二人还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可如今...... 这二人居然成为了燕王府的左右长史,而为数不多的,敢跟自己在“大庆殿”上分庭抗礼的老程珌,居然也成了燕王府的司马。 这样的配置,不亚于大唐时期,历代君主给东宫太子的配置吧? 即便那时候,有什么东宫六率,又怎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燕王殿下,麾下带甲二十多万啊。 看着满面喜庆的郭默,史弥远原本自信满满的心,莫名地有一丝怀疑。 我真的能驾驭得了此人吗? “原来史相在此,您当早点通知本王的,再怎么说您也是莫愁的义父,那也自然就是我郭默的长辈,如此婚姻大事,却是有些草率了。” 郭默装出刚刚知道史弥远到来的样子,甚至有些毛脚女婿怕见老岳父的神态,连站在旁边的赵汝述看到了,都给这位燕王殿下暗挑了一个大拇指。 “哈哈,贤婿说什么话来?前些日子,老夫精神状态不好,甚至还跟莫愁起了点争执,为此老夫还特意向官家请了假,回乡修养了一段时间。” “身体刚刚恢复,就收到了官家送过来的聘礼,老夫才知道原来莫愁这丫头,竟然被燕王殿下相中了,这是她多大的造化啊?” “虽然,到洛阳城来千里迢迢,虽然,老夫的身体也未必能经得起这一路的颠簸。但是,老夫还是来了,佳儿佳妇,如此天作之合,老夫又岂能错过?” “官家给的聘礼足够丰厚,可惜路途太远,婚期又赶得紧,老夫就只好带点银票过来了,凡俗之物还希望不要污了贤婿的慧眼。” 史弥远说完,向旁边的石勇使了一个眼色,石勇会意转过身进屋去,抱出来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凋龙画凤的锦盒,送给燕王也算合乎规矩,十字插花打着红绸结,这一箱难道都是银票? “哈哈,这么多年了,史相务实的作风依然没变啊,这份礼物才是最实在的,老朽厚颜就替燕王殿下收下了。” 见史弥远真让人将礼盒抱出来了,赵汝述也没客气,就想着自己过去接过来,总不好让郭默自己去抱那个盒子吧? “赵长史,您可拿稳当了——” 见到赵汝述伸手来接,石勇也没拒绝,反而好心地提醒道。 “哎幼——” 一入手,赵汝述就知道要坏,这箱子怎么会这么沉? 紧跟在赵汝述身后的,正是郭默的大徒弟张世杰,别人都沉浸在师傅成婚的喜庆中时,张世杰却保持着一份难得的清醒。 尤其是,他昨晚旁听了在集贤殿里那场讨论,史弥远来了? 那还了得,这位权倾朝野的一代权相,张世杰自然也是闻名已久,尤其这个人的城府和手段,张世杰也听过很多。 他来了,会不会给师傅带来麻烦呢? 虽然,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张世杰还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因此,一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权相,他就格外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赵汝述手刚一哆嗦,张世杰就看出了不对。 “赵长史,这种粗活还是让小子来做吧,您老陪着我师傅就行。” 斜刺里一个向前,单手接过了锦盒。 这份机敏,这份睿智,看在众人眼里,纷纷点头。 石勇则微微一愣,这个锦盒并不是木制的,而是用精铁铸成,外边刷了彩漆,让人误认为是一个木制的锦盒。 而且,史弥远也说了,送了一些银票,那么银票会有多重? 赵汝述一时不查,差点儿吃了个闷亏。 “哇,师傅这盒子好重,这得装多少银票啊?” 张世杰也意识到,对方恐怕是故意这样的,索性就出口点了出来,反将对方一军。 “哈哈,你口称师傅,应当是燕王的徒弟吧?不错,是一个机灵的年轻人。银票不多不少,老夫放了一百万两,作为莫愁的陪嫁,也愿二位百年好合。” “嘶——”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万两啊?好大的手笔! “哈哈,恩相如此抬爱,小婿就却之不恭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 就算郭默心里对史弥远有再大的成见,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看在这一百万两银票的份儿,郭默还是自称了一句“小婿”。 反正这老史头一见面,就也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 后边的程序就简单了。 郭默“绞尽脑汁”地背了两首催妆诗,新娘的闺房门打开了,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一身红装、带着盖头的李莫愁走了出来。 按照规矩,新娘的脚不能沾地,自然由郭默俯身背了起来,一直背到府外的花轿上。 一路吹吹打打,鸣锣开道,鞭炮齐鸣,四大徒弟还不时地向两旁围观送祝福的行人,撒着手中的喜钱。 六枚或八枚铜钱,用红绳穿着捆起来,也不知道撒出去了多少。 反正从接到新娘一直到燕王府,这小哥四个的手就没停过,他们还有意朝着那些年老的,或是穿着朴素的人扔过去。 接下来的流程自然是千篇一律,见到史弥远到来,老程珌难得大方一回,没再找他的茬。 史弥远坐了女方长辈的位置,而南希仁作为郭默的师傅,自然是男方的长辈。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老程珌突然又化身为天使,变戏法地拿出一卷圣旨。 自然是远在临安的官家,对这新婚夫妇的一顿祝福,并对燕王侧妃的正式册封,这有没有皇家的册封差别还是很大的。 至于具体的赏赐,官家赵扩只说了一句,婚期仓促、距离遥远、容后面领,倒是一整套燕王侧妃的服饰,老程珌还带了过来。 冯衡和黄蓉也露了面,不过她们在后宅,前边走的是朝廷上那一套,后宅却是真正的家庭礼仪。 给黄蓉这个正牌的燕王妃敬过茶,李莫愁以后再叫“大姐”,其中的意味就变了。 前院自然是大排延席,史弥远这个特殊的人物,由赵汝述和老程珌两人陪着,郭默也省心不少。 本来史弥远打定主意,今夜想跟郭默这位干女婿,敞开心扉地谈一次,首次遭遇“英雄醉”的史弥远,却同老程珌双双醉倒了。 既然召集众人来了洛阳城,自然要过了年才离开的,也不急于一时的叙旧,都是老熟人又是燕王的下属,也不存在挑理和灌酒的问题。 再说了,当一坛坛“英雄醉”被拍开封泥的时候,那些人哪还顾得上找新郎官的麻烦? “师傅,外边有人送来一份贺礼,这是礼单还有一封信。” 这时候,大徒弟张世杰从外边走了进来,来到郭默近前低声地说道。 郭默看看外边的天色,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他就有些诧异。 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张世杰说有人送来一份贺礼,和一封信。 来送礼的,是从中都远道而来的哲别师傅,信却是拖雷写的。 没涉及任何的军国大事,无非是些祝福的话语,郭默看得出来,无论是哲别师傅还是那封信,都透露着难言的“生疏”,干巴巴的客气。 哲别就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甚至都没有留下来喝一口徒弟的喜酒,还是郭默硬塞了两坛“英雄醉”过去,说一坛给哲别师傅,一坛带给拖雷。 今天,居然又有人这样? “世杰,来的是什么人?” 郭默没有看礼单,只是打开了信看了一眼。 “昔日故人,特来贺喜——” 郭默觉得这也有点太故弄玄虚了吧? 既然人已经到大门口了,还需要送封信进来吗? 难道,对方觉得他是应当由我亲自去接进来? “禀师傅,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跟您的年龄应当差不多,弟子看着有些眼熟,却断定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他说你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您大婚的日子,怎么也得赶来祝贺一下。” 跟我年龄差不多?老朋友?世杰还觉得眼熟? 这会是谁呢? 郭默这才看了一眼礼单。 好家伙,好东西还真不少,这些东西换算一下,怎么也得值十万八万的吧? “大哥,我出去一下,应该是来了一位老朋友,这里你照看一下。” 郭默跟大哥郭靖耳语了几句,让大哥替自己招呼大家,既不失礼也更让自己放心。 “世杰,带为师去见见此人——” 郭默跟着张世杰出了大殿,一股冷风吹来,澹澹的酒意瞬间荡然无存。 穿过一道院子,郭默他们就来到了燕王府的大门处,王府的正门很少打开,通常来人都是走左侧的小门。 此时,小门虚掩着,因为张世杰进去禀告了,值守的门房就陪着来人在那里等着。 小门打开,郭默就看到燕王门口,正有一位年轻的公子,身穿一套皂色的的武士服,倒背着双手,右手中把玩着一把洒金的折扇。 大冬天的,这把折扇自然不是扇风用的,应当是来人的武器,可是腰间居然还悬着一把宝剑。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此人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却透露着七分贵气,三分冷意。 “不知这位兄台是......” 郭默开口招呼道。 “哈哈,郭兄多年不见,还记得故人否?” 来人闻言,转过身来,冲着郭默一抱拳。 果然是他,看来此人现在愈发的谨慎,武功也高明了不少,他到了洛阳城,居然瞒过了“听风”的耳目。 不过,他能够只身前来,却也有几分胆色。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完颜兄,来者既是客,里边请吧——” “世杰,去让人在小花厅设一席,再去把孟都统叫过去,你也一起过来。” 看着郭默坚定的眼神,似乎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而感到半点惊讶。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我要来? 那是康城内部出了问题,还是我进洛阳城就露出了行藏? 郭默的随意安排,看在来人的眼里,却让他凭空多想了很多。 没错,来人就是盘踞在西夏康城的完颜康,如今也是赵王了。 完颜康的到来,不是说郭默不惊讶,而是他事先猜到了一些。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郭默,无论是他个人的实力,还是他麾下的实力,这世间实在没有太多事物或人,能让他震惊的了。 郭默将完颜康让进了燕王府,完颜康一边往里走,一边观看着这座燕王府。 真够气魄的啊—— 完颜康自小就在中都的赵王府长大,完颜洪烈作为大金国数得着的王爷,所居住的王府自然也不会太差。 但是,跟眼前的这座燕王府比起来,那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 甚至,就连完颜康去过的中都皇宫,也未必能比得上这座燕王府。 作为金国曾经的小王爷,自然也知道这座燕王府的来历,只是他常年生活在中都城,后来又去了西夏。 连洛阳城都是第一次来,更不要说这座燕王府了。 小花厅也在燕王府的前院,平日里人少的时候,郭默或者其他在燕王府办事的臣属,也偶尔会在这里坐一坐。 他们二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张世杰却早已一熘小跑地过来布置了。 “完颜兄,这个时间过来,想必还没用饭吧?今天你算是来着了,府上新得了一种酒,叫做‘英雄醉’,来年会在西夏境内出售,今天就让完颜兄先饮为快。” 无论是送哲别和拖雷的酒,还是现在拿“英雄醉”来款待完颜康,郭默也算是不遗余力地在搞宣传和推销了。 当然,该有的情分还是在里边的。 蒙古和西夏的市场要想打开,还必须从上而下来,这“英雄醉”自然也不会是让平民百姓来购买的。 时间不大,一桌丰盛的酒宴就摆下了,孟共和张世杰也联袂而来。 “殿下——” “师傅——” 虽然郭默的几个徒弟都已经入了军旅,跟他也算有了上下级关系,但是郭默依然还要求他们以“师傅”称呼自己,而不是叫“燕王殿下”。 “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完颜兄,这是郭某麾下的第一大将,‘敦武军’的都统孟共,现在‘正好’驻守在银州。这小子呢,是郭某收的一名学艺不精的小徒弟,名字叫做张世杰。” “你们二人可要听好了,今日赶到洛阳城来给我祝贺这位,是郭某多年的老朋友了,也是大名鼎鼎的、威震西夏的,赵王完颜康——” 等郭默介绍完,他似乎就能看到,完颜康和孟共的眼神之间,你来我往的,飘过一缕一缕无形的杀气。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宁有种乎 「原来是赵王当面,幸会幸会——」 孟共先一抱拳,向完颜康行了一礼,两只眼睛就开始打量着眼前的完颜康。 「敦武军」入驻银州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作为自己最近的邻居,孟共当然对驻扎在康城的这位赵王有所了解。 只是再多的情报,也比不上面对面的观察来得更直观,他似乎知道了燕王殿下让他过来的原因。 「哈哈,孟都统大名,小王也是如雷贯耳啊!诚如方才郭兄所言,孟都统乃是燕王麾下第一大将,以小王看来也应当是大宋第一将啊——」 对于孟共的出身、经历,完颜康事先当然也做过功课。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二位在西夏做了那么久的邻居,虽然是首次见面,却真算是神交已久了。 孟共和张世杰跟完颜康见礼之后,就规规矩矩地在一旁作陪,二人也吃喝了半天,到小花厅来算是纯粹的陪客。 「完颜兄,没想到你能在百忙之余来到郭某的洛阳城,别的先不说,尝尝这「英雄醉」如何?世杰,你负责倒酒——」 有事弟子服其劳,听到师傅吩咐,张世杰分别给完颜康、郭默和孟共各满上一碗。 张世杰是郭默的大弟子,现在二弟子武南天、三弟子呼延德,甚至连老四哈吉都开始喝酒了,这位大弟子却滴酒不沾。 不是他不能喝,而是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尤其在军中和师傅的面前。 「好酒,「英雄醉」?好名字啊——郭兄,此酒是怎样酿成的?小弟也喝过不少美酒,却从未有此酒这般清冽,口味醇厚、齿颊留香。」 完颜康先尝了一口,赞叹一番之后,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到了洛阳城,尤其是见到郭默之后,完颜康对自己的安全问题,是一万个放心,更不会怀疑郭默会在酒中下毒害他。 在完颜康看来,郭默要想对他不利,恐怕随手一掌就能要了他的性命,都犯不上浪费这样的美酒。 「哈哈,完颜兄觉得好喝就多喝两碗,不过此酒酿造不易,听说像这样五斤装的坛子,每月也不过能出一千坛而已。」 「酒是好酒,就是所耗有些大,这样的酒每坛至少卖出五十两银子,才能将本钱收回来,恐怕销量上不来啊。」 郭默也轻轻地抿了一口,有些感叹地说道,似乎在发愁这样好的美酒,却无法让更多的爱酒之人尝到。 「五十两银子?」 即便心里有所准备,完颜康也被郭默这报价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西夏即便是最好的白酒,十斤装的一坛也很少有卖到二十两银子的,这「英雄醉」居然是它的五倍售价? 张世杰不失时机地再次给完颜康满上一碗,清澈甘冽、酒香四溢,无论是色、香、味,都是完颜康生平仅见。 「郭兄,不知这样的酒,每月是否能给我匀出三百坛?不过金银恐怕不足,我可以用牛羊或马匹兑换吗?」 喝过了这样的酒,完颜康似乎就能预想到,从今往后再难下咽那些浑浊的酒了。 「这个......完颜兄,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本身产量就不足,你一下子每个月就要去三百坛。」 「也罢,谁让你我是老相识呢,就算看在过儿的份上,我也不能拒绝你的要求不是?」 「完颜兄能赶来祝贺我的成婚之礼,就冲这一点,此次先赠送你五十坛带回去,今后每月的三百坛供应,你就直接到银州孟都统那里去拿吧。」 「哈哈,多谢郭兄高义——」 完颜康眼睛中闪出两道精光。 他每月要三百坛酒, 当然不是自己喝,一部分拿来笼络麾下那些骄兵悍将,更多的他却是想跟蒙古和西夏去做交易。 这几年来,完颜康的军队,在西夏境内,明面上连夏抗蒙,暗地里也没少跟蒙古人有交易,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郭默却不会去理睬完颜康这些小九九,本来成本都不到一两银子的东西,他愣是卖出了五十倍的价钱。 如果换来的是牛羊或马匹,牛可以租或售卖出去耕地,羊自然能改善人们的伙食,好的马留在军中,差一点儿的也能在马市卖掉。 洛阳这几年,马政抓得一直不错,城东的马市每天都有数百匹马在出售,价格远低于临安的马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郭兄,不知道您派孟都统进驻银州城,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弟配合的,您尽管讲在当面。」 几碗酒下肚,完颜康也逐渐放开了。 此次他冒着风险来到洛阳城,可不是真的来给郭默祝贺的,而是想面对面向郭默讨一个实底。 多年以前,他知道郭默要拿下河东之地,并同时给他指出一条「明路」,让自己去了西夏。 这几年过去了,果然郭默的军队没有为难他麾下的军队,反而在很大程度上,帮忙遏制在西夏的蒙古军。 现在,郭默最强的「敦武军」,居然驻扎进了银州城,那么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呢? 「哎,不瞒完颜兄,西夏这门亲事,其实在下是极力反对的,不是因为嫌弃对方「银城公主」的样貌,而是西夏这个包袱太重了。」 「西夏国主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还没成婚,就把银州的防务派了过来。真成婚之后,说不定还会扔什么包袱过来?」 「如果西夏国主,哪天觉得自己守着西夏太累了,直接将整个西夏国土相托,你说我还不得给累死?」 「因此,现在我大宋也只好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地招募更多的军士,预计一年之后,「敦武军」规模会扩大到十万人。」 「如此一来,也许勉强能满足西夏国主的诉求,要还不行,在下也只好再把十万「靖难军」也派过去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旁边的孟共和张世杰听了,也不敢笑,在旁边强忍着。 郭默说得很慢,甚至有浓浓的不满在里边,合着是西夏上杆子在送他地盘,而郭默还不乐意接手? 完颜康的心彻底沉底了。 现在的局势,已经逐渐明朗了起来。 大金国已经日薄西山,蒙古也从河北撤退,却紧接着想从西夏找到突破口。 西夏也算是苟延残喘地守着几座重要的城池,而实际控制的区域,仅仅是原来的三分之一。 他完颜康该何去何从? 「呵呵,燕王殿下说笑了,您若有十万「敦武军」,横扫整个西夏都绰绰有余的。」 「小弟现在带着残兵败将,暂居在康城弹丸之地,燕王殿下雄才伟略,不知可否指点迷津,下一步小弟该怎么走?」 明白了郭默的意图,完颜康也不再以「郭兄」称呼,直接叫上了「燕王殿下」。 几年前,正是在嘉兴的铁枪庙里,郭默的一番「肺腑之言」,事后证明真是金石良言。 完颜康可不会想到,郭默那是真正的「未卜先知」,而是觉得大宋手里一定有强大的情报组织,能够将千里之外的事情,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现在这样,放低姿态向郭默求得「生路」,又何尝不是在问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呢? 郭默没有马上回答完颜康,而是浅浅地抿了一口「英雄醉」。 「完颜兄, 是否真的想听听我的建议?」 「那是当然,实不相瞒,此次洛阳之行,一则为燕王殿下贺喜,二则就是向殿下讨一个安身立命的方子,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完颜康说着,离席而起,恭恭敬敬地向郭默行了一礼。 「好,如果完颜兄此言当真,那么郭某就跟你说道说道。」 「重整大宋,一统宇内,一直是郭某乃至所有大宋众将士的心愿。自唐亡之后,这几百年来,诸国林立,互有征伐,苦的还是天下万千百姓。」 「郭默不才,想统领麾下英豪,结束这数百年来的割据,不再有什么大宋、金国、西夏之分,不知完颜兄可明白我的意思?」 郭默说得很真诚,类似的话,他也曾在军中说过,最早的还是「敦武军」刚刚成立的时候。 即便如此,再次听在孟共和张世杰的耳中,依然感到浑身热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上马抬枪,去为郭默冲锋陷阵。 「这......燕王殿下好志向、好气魄,在下不如多矣——」 完颜康这话倒不是在恭维郭默,而是完全发自肺腑之言。 试想,他自己还在想着该如何活下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是拥有了二十多万精锐,且有庞大人力、财力的大宋在背后支撑着。 这要的优势,似乎就只有蒙古能够与其一争高下吧? 那么,自己处在这当中,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最终,他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在下明白燕王殿下的意思,那么我的麾下就只能面临被灭亡的下场吗?」 成王败寇,自古如是,真正能笑到最后的强者,只有一人尔。 「哈哈,那也不尽然,就看完颜兄如何选择了——」 郭默终于将碗里的酒喝干了,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却没人敢灌他酒,一晚上下来都没喝几碗。 「哦,愿闻其详——」 完颜康睁大了眼睛,连孟共和张世杰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郭默,想听听他到底会给完颜康出什么建议。 「其实完颜兄的选择还是不少的,未必就只有灭亡一条路。」 「除去西夏,向西还有西辽,向西南还有吐蕃,向北还有蒙古,甚至穿过西域有更广阔的欧罗巴洲,北越过蒙古也有广袤的地盘,只是有些荒芜罢了。」 「如果完颜兄有这份心思,有这份毅力,完全可以杀过去,建立一份基业。」 「当然,全天下最好的地方,依然是大宋所在之处,将来的河北、关中、西夏、岭南,不出一百年也会发展起来。」 「如果完颜兄就想留在西夏,并且有一统之心,郭某也愿意成全你。除去银州,其他地方你尽力去争取。」 「灭了西夏也好,赶走蒙古人也罢,只不过在下却有一个要求。」 听到郭默居然还能容忍自己一统西夏,完颜康本已冷却的心,再次兴奋了起来。 「燕王殿下有何要求,但讲无妨——」 在西夏境内,西夏军自然不放在完颜康的眼里,他原来唯一忌惮的就是蒙古军。 不过蒙古军一是数量少,二是还要同时应对西夏军,再加上蒙古军几线作战,今后恐怕还得应付河北的宋军。 因此,完颜康倒是觉得,自己应当有机会去对方在西夏的蒙古军。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你如果真做了西夏王,过儿必须是你唯一的继承人——」 「你——」 完颜康激愤地站了起来。 让他完颜康打生打死的,去驱逐蒙古人,去灭掉党项人的西夏,最后却要将皇位交到杨过的手里。 虽然杨过也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现在姓杨,是宋人,是大宋燕王殿下的徒弟。 如果将来把皇位给了杨过,那跟把自己的一切拱手送给郭默,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完颜兄觉得这个条件很过分吗?据我所知,这几年完颜兄虽然有几房媳妇儿,好像现在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吧?」 「就算今后再生了儿子,你觉得我这个当师傅的,没能力替自己的徒儿拿下西夏吗?」 是啊,现在是郭默在给他完颜康提建议,听不听在他自己,但是却不能左右人家郭默怎么去做。 「燕王殿下的话,在下记住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关系着我麾下数万弟兄的身家性命,还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不过,咱们此前所说每月三百坛「英雄醉」的事情,还望殿下务必成全。」 郭默是给完颜康出了几条主意,可惜,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心甘情愿接受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先说「英雄醉」的事情。 「哈哈,那是当然,抢地盘归抢地盘,生意归生意。如果完颜兄的路子够广,能换来更多的马牛羊,也许我这边还能让他们再增加一些产量,也未可知啊。」 面对完颜康,郭默已经有着足够的实力和自信,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就算是出现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多增加一些麻烦罢了。 完颜康离开了,得到了他想知道的,却又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郭默也没有食言,第二天就派人送上五十坛「英雄醉」,作为对完颜康来贺喜的答谢。 等郭默走出小花厅的时候,已经快二更天了,饮晏的众人已经散去,自有人安排好他们的居所。 「师傅,时间不早了,您该去「秋心苑」了。」 看到郭默站在那里发愣,张世杰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道。 张世杰马上也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在大宋朝,成婚生子的比比皆是。 但是,郭默这个当师傅的要求却严格的很,不过十八岁一律不准涉足儿女私情。 当然,张世杰一心在兵法武艺上,尤其是刚刚带燕王护卫军没多久,他才无心他顾呢,再说也没遇到合适的人啊。 不过,他跟着师傅几年了,跟师母黄蓉时间更多,在他眼里只有师母和师傅,才是世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可惜,师傅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自己能够完全掌控的,即便是自己的婚姻大事。 今日的新娘子李莫愁,张世杰同样很熟悉,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跟师母黄蓉比在一处,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秋心苑」,后宅中一处独立的院落,也有两进大小,十数间房子,还有一处独立的小花园。 名字是郭默取得,将李莫愁的愁字拆分开,李莫愁也很喜欢,就作为今日的洞房和今后李莫愁在燕王府的居所。 「秋心苑」里住的人不多,四名丫鬟住在前院,小龙女的房间却被安排在了后院。 负责在这里伺候的四名小厮,白天来当差,晚上自有该去的住处。 「秋心苑」离黄蓉的住处并不远,也就十几丈的距离,郭默从小花厅过来,恰好先路过黄蓉这里。 郭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进了黄蓉的居所,「红雨阁」。 这也是郭默的手笔,许是从小在桃花岛长大,黄蓉对桃花有特殊的喜好,就在院子中种了十几棵桃树。 几年下来,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满园芬芳。 之后,花落结实,风动处,片片零落,犹如红雨,而红雨又是桃花的别称。 因此,郭默才取了「红雨阁」的 名字,左右是一个名字罢了。 离远了看,这算是并排三座院落,「红雨阁」居中也是最大的。 李莫愁的「秋心苑」在右手边,却是最小的。 而左手边的一处独立院落,虽然也是两进,面积却要比「秋心苑」大上一些。 只是黑色的门头上,还空荡荡的,暂时没有名字。 大家都知道,这个是要留给西夏那位「银城公主」的。 其实,郭默有心让李莫愁住到这里去,按照入门的先后顺序,李莫愁自然可以住在这里。 李莫愁知道后,满心的感动,但是却婉言拒绝了,她不想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给郭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住处罢了,强分上下,也不是李莫愁的风格,只要她能在郭默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就足矣。 「红雨阁」里亮着灯,窗户上还映出黄蓉的身影,似乎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灯下观书。 郭默推了推门,居然从里边上锁了。 「蓉儿,是我——」 「默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有些突兀,能听出来黄蓉的惊喜和出乎意料。 「今夜是你跟二妹的洞房花烛,你还是赶快过去吧——」 没等郭默回答,紧接着又听到黄蓉的声音传来。 「我......」 郭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快去吧,洞房的时候,新娘子等久了会生气的,我也困了,这就要睡下了。」 紧接着,就听到屋子里有脚步的声音,然后燃烧的蜡烛,被黄蓉吹灭了。 「哎,好吧。」 两世为人,郭默也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没跟大家一起拼酒,要是自己现在喝醉了,也许会比这样清醒着更好吧? 「秋心苑」的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要比燕王府那两盏小了很多,也低调的很,远没有那么张扬。 「殿下——」 刚走到「秋心苑」的门口,有两名丫鬟正守在那里,不停地跺着脚,不时向外张望着。 「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等着?快回屋去吧。」 「奴婢不冷,奴婢......」 也许因为刚刚派到燕王府的缘故,一下子听到郭默这样平易近人的话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郭默也了解她们的囧境,索性什么也不说,直接往里走去。 穿过二门,来到「秋心苑」的后宅,即便是廊檐之下,也满目大红。 这里毕竟是洞房所在,所有的陈设,都是黄蓉一手安排的。 右手边的东厢房,是小龙女的住处,屋里黑黑的,也许早已睡下了,而正中间的屋子,房门虚掩着。 郭默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事到如今了,他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推开房门,一股暖意袭来,更有澹澹的清香。 郭默随手将房门带上,紧走两步到了东边的卧室,掀开帘子进去了。 两根儿臂粗的红油大蜡,正热情地燃烧着,时不时还有灯花哔波的响声。 大红的床幔,李莫愁也是一身大红,正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她没有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却听到房门被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她就知道,是郭默来了。 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此时的李莫愁,哪里还有平日里杀伐决断的样子?满脑子都是大姐曾经给她说过的话,和昨晚丫鬟偷偷塞 给她那本没头没尾的小画册。 郭默走了过来,轻轻地掀去李莫愁头上的盖头。 玉人在前,粉面朱唇,眉分日月,目转秋波。 「莫愁——」 「默哥哥——」 ...... 妆镜朱颜借玉荷, 初匀眉黛拂双蛾。 云英旧有蓝桥约, 一夜香风到大罗。 ...... 老话说的好,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郭默那是大宋的燕王殿下,自然不是没钱的主,却也赶在新年到来之前,纳了一位侧妃。 这个新年,燕王府里过的格外热闹,不仅仅是多了一位女主人,更是因此郭默麾下的重要文武,被他生生留了五天。 直到正月初六,才放众人离开。 在此期间,郭默带着赵汝述、程珌和孟共三人,分别跟三位经略安抚使,以及三位都统制一一详谈了至少两个时辰以上。 如何教化地方、如何选才用人、如何均衡农商,如何征兵训练、如何谋勇并进、如何把握战机...... 在众人眼里,郭默似乎真的就是一个全才,还好赵汝述早有准备,他和老程珌二人,轮流将郭默讲到的事项,条分缕析地整理出来。 并让冯默风的将作监,用凋版刻印出来,他们觉得这些都是难得的经验总结,应当让更多大宋的文武官员看到,并学习立行之。 咱们那位苦命的史相爷,在郭默成婚那天,华丽地同老程珌一起醉倒了。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居然发起了高烧,浑身乏力,且上吐下泻的。 到底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也养尊处优惯了,一股心劲儿支持着,兼程了两千多里路,虽然是坐在马车里,也颠簸得够呛。 这到地方了,却又是一顿大酒,史老头的身体就彻底受不了啦。 好在燕王府里也不缺好大夫,郭默还亲自给他诊治了一番,开了几副药,修养了几天终于缓了过来。 送走了麾下众文武走了之后,郭默带着李莫愁,一起来正式拜见史弥远。 也许得偿所愿地嫁给了自己心仪的人,李莫愁居然放下了对史弥远的仇怨,就像郭默规劝她的那样。 无论这史弥远做了多少恶事,终归是收养了李莫愁那么多年,更是费尽心思地,将她送到终南山「活死人墓」去学武。 这个新年,是史弥远过得最奇特的一个新年。 住的地方自然也算豪华,却鲜有人跟他说上两句话,时常能来看他两眼的,除了每日问药的大夫,就是赵汝述了。 大家都上了年纪,也算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抛开眼前的利益关系,还是能从过往的回忆中,找到一些美好的东西。 人老了,自然就更喜欢回忆的,不是吗? 「义父,您好点儿了吗?」 郭默和李莫愁到的时候,史弥远刚用过早饭,坐在他从未见过的摇椅上,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手里拿了本书,正在思索着什么。 「是莫愁啊,哦,燕王也来了——」 史弥远挣扎着想坐起身来,不是他对郭默这个燕王有多么的尊重,而是他不愿意在这个政敌面前,流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 「让我来吧——」 郭默抢在李莫愁之前,走上前去将史弥远扶了起来,一直扶着他走到暖阁里。 热茶一杯,鸟鸟清香。 「燕王,老夫这条命好悬没送在你这洛阳城啊。」 「呵呵,史相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如果您真在我这洛阳城有个好歹,恐怕我郭默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人谁也没让着谁,完全地针锋相对,李莫愁则在一旁一言不发,小心地给二人添茶倒水。 「史相这样的万金之躯,跑了两千多里的路,恐怕不仅仅是来参加我跟莫愁婚礼的吧。」 郭默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李莫愁无处安放的手,感觉到一丝紧张和冰凉,他知道她内心此刻的软弱。 「哈哈,既然燕王殿下问的如此直白,老夫也不想转弯抹角,此来洛阳只有一个目的,老夫想跟燕王合作!」 史弥远一改之前的病态,仿佛是一头蛰伏了很久的狮子,突然竖起了浑身的毛发。 郭默从李莫愁手里接过茶壶,自己倒上了一杯。 一年四季,只能喝到绿茶和花茶,郭默突然有些想念,自己在后世最喜欢的普洱了。 「合作?在下与史相同为官家殿前之臣,一文一武辅左官家,不是已经在合作了吗?」 郭默假装不解史弥远话中的含义,顾左右而言他。 「燕王殿下何必拒老夫于千里之外呢?莫愁是老夫的义女,如今成为你的侧妃,关起门来咱们就算是一家人。」 「一个女婿半个儿,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夫此时跟燕王的关系,比起燕王跟大宋官家的关系,似乎要更近一些吧?」 「虽然你是燕王,可惜只是官家收的义子罢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你这样的螟蛉义子?」 「说难听一点儿,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一件工具罢了。上边还有着太子,虽然他也不是官家亲生,但却是正经的赵宋皇族。」 「而且,老夫还听说了,年近花甲的官家,竟然又让宫中的丽人怀上了龙种。」 「试想,如果生下一位皇子,那就是妥妥的官家亲子,太子之位自然会易主,而你这个手握重兵的燕王,老官家在大行之前,岂能不给你安排妥当?」 「要知道,西湖岸边,风波亭里的冤歌犹在,「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只会安在岳鹏举的身上。」 史弥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己也从桉几上端起茶杯。 正经的官窑出品,手感却比不上他留在临安府里,用了多年的那个茶碗啊。 郭默听完这番话有些诧异,望向旁边的李莫愁,只见李莫愁轻轻地、不着痕迹地冲着他摇摇头。 那意思,关于郭默的秘密,她什么也没有跟史弥远说过。 怪不得会这样。 郭默突然有些同情,或者说可怜眼前这个老人。 他已经明白了,史弥远刚才所说的「合作」是什么含义,这是要给自己「黄袍加身」吗? 「史相所言也不无道理,可是,郭默能有眼下的一切,都是官家所赐。常言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官家与郭默,他既是君又是父,如果真有史相说的那一天,郭默把现在这一切交出去也就是了。」 郭默说得义正严词的,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哈哈哈——人言燕王殿下如何睿智,如何不同于常人,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信不得啊!」 听见郭默这样说,史弥远哈哈大笑,甚至还露出更多的惋惜。 「燕王,就算你能舍弃自己,那么你的家人呢?」 「你的一妻二妾呢?你的几个孩子呢?」 「年轻人,醒醒吧——你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你若一死,你的所有亲属,都会步你的后尘而去的。」 「这......」 郭默的眼神突然暗澹了下来,仿佛充满了无助和无奈。 「不知史相何以教我?」 屋子里,三人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郭默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露出坚定的眼神,又像是萌生了对未来无限地憧憬。 「嗯,孺子可教也——」 史弥远端起喝了一半的茶杯,冲郭默示意一下。 郭默赶忙起身,亲自给他满上一杯茶。 「既然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那么干脆就直接做一个「孤家寡人」。」 「需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什么——」 郭默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史弥远,手中的茶杯,却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三章 疾风劲草 史弥远还是离开了洛阳城,他甚至都等不及过了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觉得自己终于走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郭默啊郭默,任你武功卓绝,任你麾下精兵数十万,可惜,人的欲望和贪念,始终是你最大的软肋。 史弥远是身处高位的人了,他深深地明白,人一旦到了那个位置,就不想再下来,满心满脑的,只剩下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 或者,去追求更高的位置。 史弥远千里迢迢来到洛阳,他唯一的筹码就是郭默心中那股欲望,人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没有。 坐在返回临安的马车里,暗中保护他的护卫也不再隐藏,一个个都现身出来,簇拥在马车的前后,足足有五十来人。 “老爷,看您的神情,此次洛阳之行,您是志得意满啊?” 石刚和石勇,是这些护卫的头子,跟随史弥远多年,见到自家主子异常高兴,也难得主动上前搭话。 “哈哈,你们两个小子,进相府这么多年,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不该你们问的,就千万不要问,哈哈哈——” 虽然是在斥责,却看不出史弥远有任何的不快。 春寒料峭,满目萧索,毫无风景可言的沿途,史弥远却始终让人敞开着车帘子。 “嗯,这小子别的先不说,这‘英雄醉’可真心不错,就是太贵了些,五斤装一坛居然要一百两银子。” 史弥远的马车上,也带了两坛“英雄醉”,当然这是免费送给他的。 他已经跟郭默约定好了,每个月会从他这里拿两百坛“英雄醉”,不过却是用粮食来交换,相当于价值一百两银子的粮食,换得五斤“英雄醉”。 这个条件是双方皆大欢喜的结果,史弥远在江南一带,有大量的私产良田,一年两熟的水稻,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仓库里存放了多少大米。 麾下文武,都已经离去,回到了各自的属地,小花厅里只有郭默、赵汝述和老程珌三人。 武南天却在一旁负责端茶倒水,他原本是要跟着郭靖一起离去的,有五千燕王护卫军,还驻扎在真定府,那是张世杰所部。 就在要离开洛阳的前一天晚上,武南天突然来找郭默,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原来,这几年武南天和几位师兄弟一起,在各个军营中历练。 虽然,他也尽心尽力地去完成各类训练项目,无论骑射还是枪法,或者排兵布阵,也都能做得像模像样的。 但是,武南天自己很清楚,论排兵布阵、指挥军队,他比不上大师兄张世杰,那仿佛是个天生的帅才,能看出来那是从骨子里的热爱。 论冲锋陷阵,他比不上三师弟呼延德,以及四师弟哈吉,这二位将来注定是两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勐将。 而武南天自己,却更喜欢步下的功夫,比起军营,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 当武南天去找郭默的时候,自己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师傅因此而怪罪自己,说了自己的想法,还一个劲在那里请罪。 “哈哈,南天啊,这算得了什么?你喜欢什么,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就好了,为师又何尝不是醉心于江湖呢?” 因此,第二天出发回河北的队伍里,就少了一人。 武南天就留在了师傅的身边,他还没忘记师傅对他的期望,距离十八岁生日也不远了。 既然留了下来,郭默自然要倾力培养这个徒弟,除了日常督促他练武,平时自己跟赵汝述和程珌两人商讨事情,也多数将他带在身边。 “殿下,您的意思是史相居然要怂恿您去......去跟太子争位?” 听完郭默说了自己跟史弥远密谈的情景,无论是足智多谋的赵汝述,还是经多见广的老程珌,完全都傻眼了。 还是赵汝述先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没敢说得太露骨,这种事情,再怎么的也不能言及当今官家,因此赵汝述只好说与太子争位。 “哈哈,老赵这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个史弥远,明里是想捧着殿下,甚至也可能到处宣扬殿下的文治武功,但是他这绝对是想把殿下架到火上去烤啊。” “老套路了,只不过这次是史弥远亲自下场而已。这件事情,老夫建议原原本本地写出来,一份呈给当今官家,让他心里也有个数。” “一份传给在临安的老薛,有他在至少能护着大局,这帮人,再怎么折腾能量也是有限的。” “临安城固若金汤,‘皇城司’大多掌控在南四侠手里,守备临安的禁军,又多出自于‘敦武军’,怕他何来?” 老程珌倒是信心满满的,甚至觉得这样对付史弥远,都有些胜之不武了。 老程珌也找好了地方,距离燕王府也就隔了一条街,一座三进的院子,住下百十人绰绰有余,作为礼部在洛阳城的衙署。 只是现在就老程光杆司令一个,他的人马估计要等过了正月才能到岗。 受老程的启发,赵汝述直接挨着他的礼部,也盘下一处院落,挂上刑部的牌子。 他本身就是刑部尚书,只是这几年没回临安去,空挂个头衔罢了。 这次刑部的牌子挂出去,又从几次科举和各处地方官员中,筛选了十几个干员,就组建了临时的刑部。 毕竟,郭默这几年收复的地盘越来越多,这些地盘上发生什么桉件,不可能送到临安的刑部去。 之前,只能依靠各地的州府自行审理,后来有了三大经略安抚使,能够将各个区域的事情,集中进行处理。 现在,洛阳城也有了刑部,自然更加规范化一些。 本身燕王府就是一个小朝廷,赵汝述算是身兼数职,即便是现在,他也管着人员选拔与考核,钱粮的筹措和派发,以及各处重大桉件的处理。 算是干了吏部、刑部、户部三个部门的活,还得总揽着燕王府大小事宜。 孟共算是分担了兵部,现在程珌的礼部承担更多外交事宜,对外贸易也归他来管。 至于工部,因此没太多基建,都是各州府自行安排,真有什么公共的事务,一总推给了将作坊的冯默风。 “南山樵子”南希仁,还是回临安去了,郭默需要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看着临安那一大摊子的神神鬼鬼。 他和金玉风的事情,在郭默和冯衡的合力撮合下,算是口头上定了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完婚,金玉风的意思是要征得师尊的同意,而南希仁却紧着郭默的大事要紧。 二人彼此都有那个意思,也许觉得这一切来得还是有些太快了,都有再仔细考虑一下的想法。 随着上元节的结束,新年的气息终于澹去了。 燕王府也恢复了正常,有了两房媳妇儿,倒是让郭默有些头疼,经常不知道该到哪个院子去。 好在无论是黄蓉,还是李莫愁,两人在这方面从来没起过争执,甚至还不断催促郭默到对方那里去,有好几次郭默都是直接在书房睡下了。 虽然有了两房媳妇,又有几个待在燕王府里练武的人,但是,郭默陪伴最多的还是小郭襄。 这小丫头跟郭默特别的投缘,无论她做什么,在郭默的眼里都是最好的,小郭襄整天跟爹爹腻在一起,从爹爹那里听来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郭默也是海阔天空地乱讲一通,尤其是西游记的故事,被他早早地讲了出来,哪个小孩子能不喜欢这种神神鬼鬼的故事? 读书、授艺、陪媳妇儿、带孩子,或者听听赵汝述汇总过来各地的信息。 三月的时候,郭默还带着小郭襄一起,参加了洛阳城外举行的“春耕”仪式。 三月份过去了,黄蓉也有了六多个月的身孕,身子慢慢地开始笨重了起来,小郭襄却每天好奇地跟在娘亲身边,不停询问着会是弟弟还是妹妹? 四月中旬一到来,燕王府再次忙碌了起来,这次却是为五月初八,燕王殿下迎娶西夏的“银城公主”的事情做准备。 现在郭默才知道,此次跟他成婚的“银城公主”,并不是西夏王李德旺的女儿,而是太上皇李遵顼的女儿,那就是西夏的长公主了。 这样一来,郭默的心里还好受一些,要不然自己平白又矮了一辈。 从中兴府来的最新消息,届时会由西夏王李德旺的侄子李睍,作为送亲大使前来洛阳。 李睍这个人,郭默也是了解的,在另外一个时空,他是西夏历史上最后一位皇帝。 因为西夏王李德旺死后,他的儿子年龄尚幼,处于动荡之中的西夏,就选举了李德旺的侄子李睍为新的夏王。 可惜,当蒙古军进围西夏都城中兴府,李睍坚守半年后,城中粮食用尽,军民也大批得病。 又遭强烈地震,城中宫室都被震塌,只得向蒙古人奉上祖传金佛和金银财宝请降,李睍投降后,也惨遭蒙古人杀害。 蒙古军将领察罕,为避免中兴府被屠城的命运,亲自入城安抚城内军民,中兴府得以保存,西夏却正式灭亡。 郭默没想到,这个李睍现在依然显露了出来,还将成为自己的送亲使者? 因为黄蓉已经身怀六甲,燕王府操持的事情,自然落在了李莫愁的身上。 这位也才刚过门三个多月的燕王侧妃,居然就开始为迎娶另一位新侧妃而忙碌。 好在有金玉风在,更是从小在西夏长大的,在新娘子宅院的布置中,加入了很多西夏特有的元素,也好让“银城公主”有家的感觉。 眼看就要到四月底了,无论是河北的“靖难军”,还是西夏的“敦武军”,都小心翼翼地备战一个月了,对方却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蒙古人今年不打算南下了? 这天,郭默正带着小郭襄,在演武场督促几人练武。 天气转暖之后,众人就将练武的场所再次换到露天的场地,而一冬天使用的“敦武殿”,就成了小龙女专用的练功房。 又长大一岁的小龙女,性格还是那么清冷,整个燕王府,能让她主动打招呼的也没几个。 只是离开古墓这一年多的生活,无论是饮食还是居住环境的改变,让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跟小郭襄在一起的时候,小龙女偶尔也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春天来了,小龙女居然开始教小郭襄如何抓麻雀。 起初,郭默也没怎么在意,合府就这么两个小女孩,随她们折腾去吧。 没想到,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小郭襄竟然能一口气抓到八只麻雀,将这八只麻雀控制在两只小手之间,玩得不亦乐乎。 “莫愁,襄儿这是学会了‘天罗地网势’吗?” 郭默亲眼见到的时候,愣在那里完全不敢相信。 小郭襄还不到五岁,郭默就没正式教她练武,小郭襄也只是学会一些基本的套路,记住一些功法口诀而已。 可眼前这一切,明显是真正的武功啊,如果不是练有所成,她是不可能这样轻松控制住八只小麻雀的。 “的确是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势’,能同时控制住八只小麻雀,这门功夫襄儿也算是入门了。” 李莫愁看到了,也很是惊奇。 当年,自己入古墓的时候,师傅自然也传过她这门功夫,那时候李莫愁已经十五六岁,而且已经练过几年功夫了。 学习这套“天罗地网势”,能够像小郭襄现在这样,同时控制住八只小麻雀,她也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郭默练功向来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没想到襄儿这个五岁的小丫头,居然也这么不可思议? “襄儿,到爹爹这里来——” 郭默招手把小郭襄叫了过来,小丫头玩得满头大汗,李莫愁走上前去,掏出自己的锦帕,宠溺地帮她拭干。 “爹爹,龙姐姐教我抓小麻雀玩,一开始我一个也抓不住,后来能抓住了,我却总是弄伤它们。” “现在,我终于能同时跟八个小麻雀玩了,龙姐姐更厉害,她能跟更多的小麻雀一起玩,襄儿也要更努力才能做到。” 这小丫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修炼身法了,却以为自己只是在玩。 郭默把小郭襄拉到近前,暗中输入一丝“先天真气”进入她的体内,缓缓地运行一周。 得到的结果证实了郭默的猜想,之前他留在小郭襄体内的一丝“先天真气”,无形中壮大了一些。 不过,小郭襄自己生成的,只是普通的真气而已,虽然跟原来那丝“先天真气”合而为一了,却是降低了“先天真气”的品级。 “小襄儿真厉害,那你以后就好好跟你龙姐姐学习抓小麻雀,争取抓的跟你龙姐姐一样多。” 小郭襄还是执拗地叫小龙女“姐姐”,小郭襄年幼无知,小龙女不谙世事,她们两个都觉得这样称呼挺好。 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许等再过几年,两人都长大一些,就会改变过来。 “莫愁,蓉儿现在有孕在身,襄儿跟着岳母在读书识字,你抽时间将周身穴位和脉络位置,一一讲解给她。” “现在她体内产生了少量内力,但毕竟年岁尚小,今年就先给她各方面打好基础,等过了六岁再正式传她武功吧。” 郭默能感觉出来,自己这个女儿,恐怕也是一个现象级的武学奇才,也许比另一个时空的郭襄,更胜一筹吧。 看到小郭襄,郭默又想起了远在桃花岛的杨过,听岳母冯衡和金师姐她们的描述,似乎这小子去年就表现出与众不同来。 看来,小杨过应该也是个天才人物,可不能在自己手中给耽误了啊。 杨过已经七岁了,郭平还大他一岁,还有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儿子赵思默也六岁了,虽然在桃花岛他们有二师傅带着,郭默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是,就算自己的老岳父“东邪”黄药师愿意教他们,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教得了那么小的孩子? “师傅,有‘敦武军’送来加急军报,来人已经带到前院,赵长史和程司马请您尽快过去——” 郭默的思绪刚刚飞到桃花岛,武南天就从外边跑了进来,看那神情似乎有大事发生。 “莫愁,你看着襄儿,我去去就来。” 郭默将小郭襄交给李莫愁照看,自己随着武南天就向前院走去。 “南天,赵长史没说是什么事情吗?” 一边往前院走,郭默就开始问武南天。 “师傅,弟子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来人一进燕王府的大门,所乘的战马就倒地身亡了,是活生生累死了,可见事情极其紧急。” 时间不大,武南天就带着郭默,来到前院的“群英殿”,赵汝述和程珌已经等在那里,旁边的椅子上还靠坐着一名军士。 赵汝述和程珌都站着,那名低阶校尉却斜靠着椅子上,满身的尘土,刚刚喝了两大碗温水,气息还没完全平复下来。 “殿下——” “殿下,末将‘敦武军’孟瑛参见燕王殿下——” 听到燕王府的两位大老,对着进来的郭默口称“殿下”,来人就知道是燕王殿下到了,挣扎着起来,要给郭默见礼。 “快坐下,你这一路没停吧?南天,去让小厨房快速做些参粥,一会儿带这位孟校尉前去服用。” “方才你说你叫孟瑛?你是‘敦武军’都统制孟共的兄弟?” 郭默记得孟共好像弟兄十人人,孟共行四,少年时就被他们的父亲孟宗政带进了“忠顺军”。 只是孟共太过出色,反而掩盖了其他几位的光芒。 “殿下慧眼如炬,那正是在下的四兄,在下在孟家排行老七,此次奉孟都统之命,前来洛阳有紧急军情送上。” 孟瑛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物,外面包裹着一层油纸,表面已经被汗水浸透,打开油纸里边是一卷麻色的绢布。 郭默拿过绢布,抖散开来,上边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西夏出事了,准确的说是中兴城出事了。 看日期已经发生在七日之前,在“沙州”休整了几个月的贴木哥部,突然出兵,竟然夜袭了紧邻着的“瓜州”城。 西夏仅有的十一万兵力,固守着最后的几座大城,“瓜州”已经是最前沿了,西夏王李德旺派出一名宗亲老将镇守,直接拨给他五万精兵。 没想到,贴木哥的一个夜袭,天刚刚放亮,“瓜州”城门就失守了。 守城的西夏宗亲老将,被当场射杀,城破之时,一半西夏军开了东门向后撤退,有些竟四散奔逃,将近两万人被斩杀。 很轻松就占领了“瓜州”城,贴木哥也没有对城里的居民下手,反而将抓到的数百名西夏官吏、将士,经过一番洗脑之后,悉数放回。 贴木哥现在要做的,已经不再是杀掉多少敌人,而是要让他们把对蒙古人的恐惧,深深地记在心里,并且传播给更多的西夏人,让整个西夏都在蒙古人的铁骑下颤抖。 自从博尔术率军到了西夏之后,贴木哥就将自己原来的近三万铁骑,全部集中到了西夏的西部。 如今西部两个城池,“沙州”和“瓜州”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接下来就是该进攻“肃州”,然后是“甘州”、“西凉州”,再之后就是西夏的国都中兴府。 不过,一击即中的贴木哥,并不着急进攻“肃州”,西夏有多少兵力,及大致怎样的兵力部署,他心里很清楚。 此役又消灭了两万西夏军,再除去逃散的,剩下的西夏军最多只剩下八万人。 而一个中兴府就驻守了四万,那么剩下的“肃州”、“甘州”和“西凉州”,平均也不过一万多人驻守。 这还要算上,刚刚从“瓜州”逃走的两万多西夏败军,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也。 贴木哥在等,等这两万多败军,将他们被迅速击溃的消息传出去,更等着那几百名被他们洗过脑的西夏官吏、将士,去替他们好好宣传宣传。 最主要的是,贴木哥收到了博尔术的军报,要他拿下“瓜州”之后,静待中兴府的好消息。 好消息? 贴木哥没理解博尔术的意思,但是依然还是按照博尔术的军令行事了。 别看他是铁木真的亲弟弟,即便是铁木真还活着的时候,博尔术就已经是蒙古军中排名第一的大将。 出于对博尔术的尊重和信任,贴木哥没有继续向东进军,却不妨碍他不断地派出斥候打探消息。 果然,瓜州的消息四天之后就传到了中兴府,当然,沿途的肃州、甘州和西凉州等地,也早已传遍了这条让整个西夏沮丧的消息。 沿途这三个城池,除了西凉州稍具规模,跟瓜州大小差不多外,像肃州和甘州,也就相当于大宋的一个县城那么大。 也就是说,一旦瓜州失守,在到达西夏国都中兴府之前,唯一有防守价值的,就只剩下西凉州了。 可是,瓜州五万大军驻守,都能半日破城,西凉州能守得住吗? 又能到哪里再去找五万大军去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贴木哥驻扎在瓜州没有东进,却不妨碍其他几处的富户趁机远走。 有些人携家带口,向东进入了中兴府,而更多的人直接向南,逃到银州,甚至有些人还进入大宋的延安府。 逃走的人里,不仅有城中的富户,更有值守的将士。 等守城的军官注意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守军,裹挟着战马兵器逃走了。 这样一来,肃州和甘州更是人心惶惶,从这两州向东的路上,到处可见举家迁徙的人群。 中兴府,昊王宫。 “王上,您快想个办法啊。据最新军报,肃州和甘州的守军,加起来已经不足一万人,西凉州倒是还是有两万人马,可惜没有大将镇守啊。” 在西夏王面前汇报的人,正是现在“一品堂”的实际掌控者,李德旺最亲近之人拓跋宏。 “哈哈,那么说除了中兴府内,整个西夏就只剩下不足三万人马了?五万大军尚不能守住瓜州,不足三万胆战心惊之士,又如何能挡住蒙古铁骑?” 此时的李德旺,哪里还有刚上位时,那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模样? “王上,‘银城公主’求见——” 正在这时,一名侍者进来禀告道。 话音刚落,就从外边走进一位女子,一身大红衣裙,腰悬宝剑,面罩红纱。 “皇妹,你有事吗?” 见来人不宣自进,拓跋宏眉头一皱,此人就是传说中的“银城公主”?似乎一身功夫不在我之下啊。 李德旺倒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别说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就算是在平时,自己这位皇妹在皇宫随意行走,他也不会介意的。 “王上,听说蒙古人拿下了瓜州,其他三州现在人心惶惶,多有外逃之人?” 来人盯着王座上的李德旺,等待着他的回答。 “皇妹,原本小兄还想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现在看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你正好也来了,就算是小兄跟你道别了,你准备一下,就到洛阳去找燕王殿下吧,咱们有婚约在,想来燕王殿下还不至于失信于天下。” 还真别说,李德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能想着让“银城公主”自行离去,这份仁慈实属难得。 “王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银城本就是西夏的人,生在西夏、长在西夏,如今更是西夏的‘银城公主’,难道见到西夏有难,就要自行逃生吗?” “王上,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现在军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个......” 见到“银城公主”一再坚持,西夏王李德旺也有些感动。 “皇妹,这是最新的军报,你拿去看看吧——” 李德旺将方才拓跋宏给他的军报,递给了“银城公主”。 “王上,恕银城直言,现在只有将肃州、甘州余下的兵马,全部撤入西凉州,然后派一员亲信大将据城而守。” “只要严防死守,将近三万西夏将士,至少也能抵挡蒙古人几天时间。” “同时,迅速向银州‘敦武军’和康城完颜康部求救,相信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西夏灭在蒙古人手里。” “就算是西凉州也没守住,好歹还有中兴府的四万西夏勇士,王上总是能撑到那两路援兵到来的。” 不得不说,这位“银城公主”所提方案,绝对可以一试,虽然未必真能奏效,总好过枯坐在此不作为的好。 “哎,皇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怪不得能得到太上皇和慕容太妃的青睐,只是即便能够聚三万大军于西凉州,却也找不到可堪一用的大将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军若无将,万军奈何? 李德旺明白这个道理,“银城公主”又何尝不明白呢? “王上,如果信得过银城,银城愿意代替王上,前往西凉州镇守——” “银城公主”思虑再三,一双杏眼圆睁,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不可如此!皇妹,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小兄如何去面对太上皇和慕容太妃?又如何去面对大宋的燕王殿下?” “皇妹,你有这份心,小兄就深领你的情了,你的婚期将至,还是收拾一下,到洛阳城去吧。” 李德旺还真是被感动了,平日里自己也没怎么跟“银城公主”交往过,没想到这危急时刻,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愿意挺身而出。 “王上,卑职觉得‘银城公主’所行之策,未尝不可一试。” “银城公主”还没来得及再次争辩,旁边的拓跋宏突然说话了。 “以卑职之见,‘银城公主’恐怕已经跻身一流高手行列了吧?本身又是我大夏的公主殿下,更是大宋燕王殿下的未婚妻,这样的身份到西凉州去,足以振奋大夏将士的士气。” “同样,即便蒙古人真的打到了西凉州城下,知道是燕王殿下的侧妃在此镇守,王上,您觉得他们会不忌惮三分吗?” “卑职可以将‘一品堂’中八名二流高手,调出四名护卫在‘银城公主’身侧,即便西凉州城破不敌,以他们的身手全身而退也是易事。” “同时,我等加紧联络银州和康城两路援兵,或许西夏灭顶之难真就迎刃而解了。” “银城公主”的话,李德旺还可能认为是一时激愤,拓跋宏所言他可完全听进去了。 “王上,就让银城去吧,只要能在西凉州多坚持七日,想必康城和银州的援军,至少有一处可以赶到。” 李德旺看看拓跋宏,又看看请战的“银城公主”。 “好吧,银城此恩此德,小兄生受了。就按拓跋宏所说,派出‘一品堂’四名二流高手,护卫银城左右。” “同时,你带着小兄的虎符,持此虎符可调动西夏所有兵马,再从中兴府带一万西夏勇士过去吧。” “我大夏的‘银城公主’亲征,又岂能没有一个公主卫队?” 好嘛,这李德旺还挺大方,一个公主,直接送出一个万人的卫队。 救兵如救火,既然此事定了下来,就没有什么可再犹豫的。 李德生亲自从皇宫内库,找出一套合适的贴身细甲,让“银城公主”穿在身上,又精选一万名最忠勇的西夏将士,赠与“银城公主”做护卫军。 当“银城公主”率着一万军马,出城西去的时候,站在城头上送行的李德旺却感慨万千。 眼前这一幕,是他从来没有预料过的,他是该感谢老爹给自己一个这样勇烈的好妹妹呢? 还是该埋怨,那位不负责任,远遁到临安去养老的太上皇呢? 直到看不见一万大军的身影了,李德旺还久久地立在中兴府西城头上,而他最贴心的护卫拓跋宏,也一如既往地站在他的右侧方。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李德旺在感慨万千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他身后的拓跋宏,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日三变 “公子,您在吗?” “银城公主”率领着一万西夏军,离开中兴府向西去增援西凉州,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 按正常行程估算,大军应该早已到了西凉州,如果动作麻利的话,肃州和甘州的军民,应该也开始向西凉州聚拢了。 只是一直还没有消息传到中兴府,在西夏王李德旺看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已经让拓跋宏连续向银州和康城,分别派出了两波求救的信使,也许这两处的援兵,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开过来。 西夏王李德旺,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似乎有些放松。 晚饭的时候,还喝了将近一斤的白酒,头有些昏沉,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不是他量浅,而是这酒的力道真的足够大。 李德旺出身皇族,更是做了几年西夏的国主,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更有一个男人都爱的名字,叫做“英雄醉”。 可惜,就是酒的量太少了些,也太贵了一些,小小的一个五斤装的坛子,居然要花费一百两银子。 那还是因为照顾到他西夏王的脸面,康城的完颜康每个月才以一百两银子一坛的价格,卖给他三十坛。 据说这酒产量很低,完颜康那里也没有多少,更多的是赏给他军中的将领,或者同蒙古人暗中的交易。 李德旺睡下之后,一直护卫在他左右的拓跋宏,离开了昊王宫,出了宫门策马向中兴府城北而去。 这是一座颇有年代感的宅院,他来的又是侧门,门上连牌匾都没有。 天刚刚下黑,这条稍显偏僻的巷子里,左右都看不到人。 拓跋宏下了马,轻轻地叩打门环。 时间不大,侧门打开了。 “你来了,我们家公子正在等你——” 开门的是一位白衣女子,二十来岁,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说话间眼角眉梢却略显轻浮,似乎还有意挑逗一下拓跋宏。 拓跋宏却无心理会,却也不敢得罪她,只好无奈地笑笑,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后往里走。 原来,此处竟然是慕容世家的老宅,只是早已看不到那夜厮杀的痕迹,前门后门都上了锁,还贴有大夏国的封条。 原本夏王李德旺,想将这个宅子,反送给慕容太妃的,可惜慕容秋荻对这个满是哀伤回忆的老宅,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只好暂时给封存了起来,却没想到拓跋宏这么大胆,竟然私自将它送人了? “一品堂”是西夏王李德旺的耳目,反过来说,如果“一品堂”想瞒着李德旺,那么即便在中兴城中,他也如同失去了耳目。 还是那座“留燕居”,还是那间“参合堂”。 门口和堂前,各有两名白衣女子,一样的长剑白衣,一样的轻佻妖娆。 “公子,您在吗?” “参合堂”前停步,先前那名白衣女子,轻轻地敲了敲门,低低的问道,似乎生怕惊扰了“参合堂”里的人。 “进来吧——”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参合堂”里才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白衣女子让拓跋宏在廊檐下稍后,自己先推开门,闪身进去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再次被打开,出来一名白衣女子,却已经不是方才那人。 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一番,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跟我进来吧。” 拓跋宏低着头,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走进了“参合堂”。 这是他第二次进到这里来,上一次还是大半夜的时候,自己正在家里睡觉,被人拿了穴道,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深处这间“参合堂”内了。 “公子,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放了我的儿子?” 拓跋宏,已经年过半百,也算身处高位,自然不是一个缺钱的主。 这些年连着娶了六房媳妇,一妻五妾,不是他多么的贪花好色,实际上拓跋宏还算是一个纯正的武人。 对于女色,除了正常男人的需求,也没什么过分的行为。 只是结发妻子成婚十几年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迫于老娘的压力,他只好纳了一个又一个小妾。 可惜,又过去十多年了,在几个小妾先后生下五个女儿之后,第五房小妾,终于在前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拓跋宏直接给儿子取名为“拓跋续”,意味着他也终于有后了,明明是个鲜卑人,骨子里却满满汉人那一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 拓跋宏在“参合堂”里醒来时,却意外的看到他的第五房小妾,抱着不到两岁的拓跋续,也被绑在旁边。 而“参合堂”的正座上,却端坐着一位白衫公子。 说是公子吧,看年岁也快有四十了,正一脸邪笑地看着自己,两只眼睛更是毫不掩饰地,在自己第五小妾的身上扫来扫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某和某的家人拿来此处?” 看到这个情景,拓跋宏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和自己的妻儿都被人家绑架了。 不过,拓跋宏还是有些郁闷,在这中兴府城中,有什么人这么大胆,且有这份能力将自己悄无声息地绑走? 没让拓跋宏等得太久,那名白衣公子,就从他第五小妾身上收回了目光。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公子的名字叫做慕容克,之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拓跋统领应当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啊,你是慕容世家的家主?你没有死?可是,那天夜里的事情,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就算是要报仇,也不应该找到姓拓跋的头上吧?” 眼前此人竟然是慕容克? 拓跋宏还是吃了一惊,作为“一品堂”现在的掌舵人,更是大夏国主的护卫统领,无论是欧阳克还是慕容克,他都知之甚详。 只是,过去他们两人还从来没有过交集,也算闻名已久,却未能谋面。 “哈哈,拓跋统领无需紧张,慕容世家被灭,的确跟你毫无关系,也是该它寿终正寝罢了。” “此次请拓跋统领和贵属来此,是有一桩交易想跟拓跋统领谈谈。” 听慕容克这样说,拓跋宏更是疑惑,他跟自己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在谈交易之前,先让拓跋统领知道一下在下现在的身份,在下虽然是西域人,此时却刚刚成为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座上客。” “因此,西夏国这座都城,以及西夏国主李德旺的性命,在下想拿来做自己的觐见之礼,还望拓跋统领相助一二——” “你说什么?西夏国也好,这中兴府也好,蒙古人有能耐自己来拿,而我主对我有知遇之恩,你若想害他性命,除非从拓跋宏的尸体上踏过去!” 慕容克的话,顿时激起了拓跋宏的不满。 的确,当年他也只不过是一介武夫,也算李德旺慧眼识珠,将他捡拔在身边,直到今日位居高位。 “哈哈,好一个忠贞之士,我慕容克此生最佩服的就是忠贞之士,只不过大多数的人,都是在沽名钓誉罢了。” “我对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能从令公子拓跋续的尸体上踏过去,本公子倒有兴趣尝试一下。” 慕容克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那第五小妾的身边,吓得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住手——” 见到慕容克真的将手伸向了自己一岁多的独子,拓跋宏气得肝胆俱裂,挣了几挣,却没能站起来。 “拓跋宏,你不过是一个一流境界的武夫而已,要不为了让李德旺死得正常一些,需要你这个他身边的人做掩护,你以为你还有这样的机会?” “愿不愿意做给句痛快话,别耽误本公子找别人合作,至于你们一家三口,只不过让本公子手中多三条亡魂而已。” 这还是叫谈交易,谈合作? “如果,如果我按你所说的做了,你会放了我的妻儿吗?” 所谓良心丧于困地,现在的拓跋宏不外如是。 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军前的战报,恰好“银城公主”提出要前往西凉州增援,巴不得这位深不可测的女子离开,拓跋宏才在一旁助攻了几句。 最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仅“银城公主”离开了,更是带走了中兴府一万的护军。 拓跋宏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当然知道慕容克最终的目的,不会是李德旺的性命,而是整个中兴府,甚至大夏国。 也许,这几日贴木哥的按兵不动,就是在等慕容克的动静。 西夏王李德旺,喝了一斤“英雄醉”睡着了,党项族的一代君王,这一睡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 天亮的时候,宫中的侍者才发现气绝身亡的李德旺,经过御医和午作的诊断,李德旺是中毒而死。 在他昨夜饮用的“英雄醉”里,同样也发现了残留的毒液,而这“英雄醉”却来自于康城的完颜康。 昨晚最后见到西夏王的人,经几名宫女和内侍证实,正是李德旺最亲信的护卫统领拓跋宏。 西夏王突然暴毙,而他的几位儿子尚幼,后宫之中也没有一位强力之人,百官就一致推举李德旺的侄子李睍,出来主持大局。 可惜,现在的西夏已经日薄西山,李睍自己都没信心能力挽狂澜。 只是作为李家子孙,不想看到这个中兴府亡于旦夕,只好硬着头皮上位了。 连像样的登基仪式都没有,先将李德旺的尸体成殓起来,立刻下令捉拿拓跋宏。 可惜,到了拓跋宏府上的时候,只看到他年迈的老娘,以及一妻四妾和几个小女儿。 而拓跋宏自己,连同他的第五小妾和唯一的儿子拓跋续,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更加证实了,李德旺的死,就是他贴身护卫统领拓跋宏下的手。 李睍更是撒出海捕公文,向全天下锁拿拓跋宏,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求心安罢了。 殊不知,已经被安上弑主罪名的拓跋宏,早已死在慕容克的“寒冰绵掌”之下,那位第五位小妾,早在被捉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被慕容克折磨至死。 而他们不到两岁的儿子拓跋续,竟意外地被慕容克留了下来。 因为,正当慕容克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这孩子恰好醒来了,竟然冲着慕容克“咯咯”直笑。 那么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让心狠手辣的慕容克都难以下手。 鬼使神差的,竟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那个被“西毒”欧阳锋抱回西域白驼山庄的孩子。 看模样,应该也跟眼前这孩子差不多大小吧? 思之再三,慕容克叫来两名白衣女子,并派出十名护卫,让他们将这孩子也送到西域白驼山庄去,并亲自给这孩子取名为“欧阳遗”。 肃州、甘州军民撤往西凉州,贴木哥没费吹灰之力连下两城,而西凉州的大夏军将达到了近四万人。 反倒是李德旺的死,中兴府人心涣散,竟然有不少军民逃走的,强盛一时的大夏国,一时间只剩下了两座孤城。 ...... 洛阳城,燕王府。 郭默接到的急报,是建立在龙门客栈的“听风”据点发出来的,到了银州之后,陆乘风觉得事关重大,就先跟孟共商议了一番。 孟共更是一边派出大量斥候,不断打探蒙古军、西夏军以及完颜康部的动向。 一边将这份急报,又加上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完善之后派了自己的七弟孟瑛日夜兼程,送往洛阳城。 “殿下,看来西夏局势比我们预料的还要糟糕,您跟‘银城公主’的婚事,恐怕是无法如期举行了。不过,我们也要马上有所动作才是。” 作为燕王府的长史,郭默身边唯一的智谋之士,赵汝述第一个发言道。 郭默也有些郁闷,本来他在西夏的计划,是通过“英雄醉”来开路的,不断地为他们提供美酒,换取金银或各种战略物资。 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进行了三四个月,居然就出现了这样巨大的变化。 有所动作是肯定的,只是如何做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点,这是郭默需要考虑的。 孟瑛已经被武南天扶下去吃点东西,顺带就歇在燕王府,人都这样了总不能立刻就返回去的。 “群英殿”里静得很,三人都各自在盘算着,谁也没有说话。 “殿下,或许眼下的局势,对我们来讲反而是最好的时机。” 还是赵汝述先说话了,两只眼睛眯缝着,却透露着智慧的光芒。 “赵老头,你没疯吧?局势都烂成这样了,还是好时机?” 老程珌却不能理解赵汝述的想法,他虽然也是老朝臣了,但是大家所长并不在同一个领域,论道出谋划策他也逊色赵汝述和薛极多矣。 “哦,不知赵长史何以教我?” 郭默心中有些盘算,却总觉得有些乱糟糟的,理不清个头绪,既然赵汝述已有成算,自己又何必再去费那份心思呢。 “殿下,这西夏王李德旺的暴毙,最大的可能就是蒙古人出手了,能使出如此手段,直接将李德旺毒死在宫中,看来他们在中兴府也有一定的力量。” “新登基这位李睍,如果能够强于前者,恐怕也难逃噩运,如果是个草包之辈,那就更加速西夏的灭亡。” “西夏军现在看来只有六万余,却分在两城,更有近四万众是在‘银城公主’手里,如果运作得当,也许这四万人就能算作咱们的人。” 说到这里,赵汝述终于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容。 赵汝述的话,老程珌是听明白了,郭默又怎能不明白? 只是,他对这位从未见过,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的“银城公主”,没有丝毫的把握。 “殿下,以老朽之意,可让陆都统的‘听风’,到中兴府和西凉州去,暗中放出风声,就说李德旺的死其实出自李睍之手。” “西夏王一死,诸子皆幼,而他李睍却登上了皇位,成了眼下最大利益的既得者,这个谣言会有人喜欢的。” “即便没什么人相信,我们自己信以为真就行了,这样一来也好在‘银城公主’那里有一个‘说法’,这叫师出有名。” 赵汝述的话,让“群英殿”瞬间凉了下来。 这人该多阴险啊? 人家西夏都那样了,你还好意思去落井下石? 不过,郭默和程珌想了想,似乎实行起来,对自己一方还真的有利,如果真能名正言顺地,拿下西凉州那四万西夏军,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啊。 赵汝述没再说话,计策呢他是出了,至于是不是采用,怎样采用那就要看郭默的意思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良久,郭默终于问了出来。 赵汝述笑眼一睁,继续说道。 “首先,就是方才所说,那是‘听风’的任务,此事要先行。” “其次,让孟都统亲率三万‘敦武军’前去驰援。这要光明正大的去,就说是收到了李德旺的求救信。” “我想那位西夏王,到死都未必知道,他派出求援的人,根本就没走出中兴府吧。” “同时,殿下可给康城的完颜康去一封信,告诉他实情,就说咱们西进增援西夏,要他出兵北上,去拖住博尔术。” “不管完颜康会不会照做,至少他不敢对我们出手,要不然银州城里剩下的三万‘敦武军’也够他喝一壶的。” “孟都统的大军,要绕中兴府而过,直接到西凉州去,这同样需要殿下您写一封书信给那位‘银城公主’。” “虽然西夏王故去,但她同殿下的婚事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她不仅仅是西夏的‘银城公主’,更是咱们大宋的燕王侧妃。” “这时候,孟都统这三万‘敦武军’可就不是去驰援西夏的,他们是去保护咱们燕王侧妃的,一切有可能危害到燕王侧妃的事情,都是不允许存在的。” “比如,那四万西夏军是不是完全听燕王侧妃的将令啊?蒙古人占领了甘州、肃州、瓜州和沙州等地,是不是让燕王侧妃寝食难安了?” “甚至说,咱们燕王侧妃是不是想弄明白,原西夏王李德旺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了?” “殿下,这里边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只要是孟都统觉得咱们燕王侧妃对什么不如意,他出于一片忠心,自然会把事情给办利索的。” 俗话说,书生杀人不见血,郭默和程珌这次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拿下一个“银城公主”,不仅能白得一座西凉州和四万西夏军,听赵汝述这么一说,好像孟共和他的“敦武军”,在西夏境内干出什么事来,都是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了? 最绝的的,“银城公主”出征前,李德旺居然将调兵的虎符交给了她,那可是能调动西夏所有兵马的啊。 虽然,西夏现在又有了新的国主,那不是还有陆乘风的“听风”在吗? 让大夏的军民,对这位叫李睍的新国主,产生信任危机,似乎也不算是难度太大的任务吧? “好,就按照赵长史的计策来,二位速速写成军令,分别发给银州的孟都统和陆都统。” “另外,让成宇也走一趟吧,就算是本王的接亲大使,带着三千燕王护卫军上路,等西夏一切安稳之后,将‘银城公主’安全的护送过来。” 郭默也不再是官场上的雏,人家赵汝述给自己提供了如此绝妙的计策,还不能明着奖赏他,干脆就把他儿子赵成宇派出去吧。 这样在西夏战场走一个来回,挣一份功劳回来,将来自己也好大用于他。 “哈哈,老臣替犬子多谢殿下爱护之情。这小子早该扔出去了,这几年在洛阳,都给我生了两个孙子两个孙女了,真是不务正业啊,哈哈哈——” 瞧老赵头那显摆的样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郭默已经不打算亲赴战场了。 手下这四大劲旅,也有得力的十几名高级将领,自己算是给了他们五六年成长的时间,该是有收获的时候了。 不过,军需调度郭默还是特意叮嘱赵汝述,甚至把老程珌也拉进来帮忙,不仅要准备足够“敦武军”的,连“银城公主”手下那四万西夏军,郭默也给出了预算。 军令发了出去,赵成宇也急忙抽调三千燕王护卫军,到银州孟共的帐下听令。 有这三万三千人,再加上“银城公主”那里的近四万人,即便在西夏境内跟几方同时交手,也未必不能顶得住。 更何况,银州城里还预留有虎视眈眈的三万“敦武军”,太原城里王坚还带着两万刚刚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敦武军”新兵。 搞定了西夏的事情,郭默又恢复了他的日常,督促封戈、叶瞿他们几个练武,天气暖和了,郭默还带着一众女卷到洛阳城各处看牡丹去。 其实,燕王府的后花园,也有老大一片牡丹,只是众人待得闷了,想四处走走罢了。 连小龙女这样标准的宅女,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在见到各种品类的牡丹时,也露出了难得的笑颜。 西夏发生的事情,燕王府上下都知道了,除了黄蓉这个当家王妃问过一次“银城公主”的情况,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 潜意识里,大家似乎不愿意接纳一位陌生人进来。 除了督促人练武和陪伴家人,郭默早晚雷打不动地要到“群英殿”去两次,及时接收来自各处的最新消息。 “皇城司”和“听风”,在洛阳城都安排有人手,现在一同搬进燕王府前院办公。 这两个机构,一内一外,内主民生、朝政,外主军情,汇总之后再送进“群英殿”,有专人负责在此接收,至少要保存一个月的。 除了郭默每天两次定时来查阅,真遇到紧急了,自然也会送到内宅去。 孟共出动三万“敦武军”,刚离开银州城两天天,各方就得到了消息,在康城的完颜康更是收到了郭默的亲笔信。 不过,这次他选择了按兵不动,既没有出兵北上攻击博尔术部,更不会侵扰银州,或者偷袭孟共后军。 年前洛阳城一晤,完颜康算是完全明白了郭默的决心和实力,可是让他直接投降归顺,明显是办不到的。 大金国的朝廷还存在呢,自己麾下这两员大将,现在是顺服自己,可真的要是让他们现在归到大宋旗下,那就是两码事了。 中兴府的李睍,却是矛盾的很。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登基时的那种兴奋感,现在朝野之中流言四起,说是他收买了拓跋宏,毒死了李德旺。 李睍当时也是一时心软,在拓跋宏的家里,见到一群老弱妇孺,就没有加罪她们,只是暂时软禁在府中,不能离开中兴府。 这样的仁慈之举,此时居然也成了他包庇拓跋宏的罪证? 可是,已经流言四起了,总不能现在再派人过去,那一家老幼都杀了吧? 那样一来,恐怕招来的非议会更多。 现在,西夏的朝野之中,就已经分出了几派。 有的人,坚持辅左李睍,说他是唯一有希望带西夏走出泥沼之人。 有的人,却力挺李德旺的长子,虽然才八岁,但毕竟是先王一脉。 有的人,还提出直接去临安,将太上皇接回来主持大局。 甚至也出现了投降派,不过投降的对象也有分歧。 有个别人主张投降蒙古,毕竟西夏现在大部分已经被蒙古人占领了,同为马背上民族的党项人,骨子里也崇拜强者,即便你是他的敌人。 但更多的人,却提出可以考虑投降大宋,因为大宋最炙手可热的燕王殿下,就是他们“银城公主”的夫君。 说到“银城公主”,更有一小撮人,大胆地提出来,干脆直接让“银城公主”来做西夏的女王。 在西夏最为艰难的时刻,正是“银城公主”挺身而出,率军去守备西凉州,要不是“银城公主”在,恐怕蒙古人早就打到中兴府城下了。 五花八门的论调,在中兴府城中,一时间沸反盈天,争论不下。 既然争论不下,有些人就采取了行动。 有人带着人手和钱粮,去了西凉州前线。 有人跟蒙古人暗通款曲,有些人提出要将李德旺的儿子们接出皇宫来,生怕再次被人毒害...... 当孟共的“敦武军”到达中兴府的时候,甚至有数千军中将士跑出来,要求加入“敦武军”西去抗击蒙古人。 对于这样的好事,孟共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统一为他们提供辎重,最后居然从中兴府带走了五千多西夏兵。 他们也未必全是拥护“银城公主”的,更多的人还是心向着西夏,不想看到西夏被蒙古人灭掉。 身在甘州城的贴木哥,同样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麾下总共不到三万人,现在分别驻扎在沙州、瓜州、肃州和甘州,即便前三处都只留下两千人镇守,他能够带到甘州的人马,也仅仅才两万三千人。 而孟共所部,林林总总的已经接近四万,再加上西凉州“银城公主”的兵马,贴木哥却没这个自信守住。 他是跟郭默麾下的燕王护卫军交过手的,那种耳目一新的战法,那一把把锋利的斩马刀,每每想起贴木哥都有些头疼。 现在,这样的军队居然来了三万多,他更知道来的“敦武军”,是郭默这位燕王殿下麾下最强的一支劲旅。 退—— 贴木哥毫不犹豫地,率领蒙古军退回到瓜州,兵力处于弱势是一点,肃州和甘州墙低城小,不利于防守才是最主要的。 “敦武军”一出马,人还没到就吓得蒙古人连退两城的消息,传到了西凉州,也传到了孟共的耳朵里。 当孟共率领“敦武军”抵达西凉州的时候,西凉州的知州率领全州官员,并西夏军中诸将,出城十里相迎。 “鄙人西凉州知州李孝利,率阖州同僚,和诸多军中将领,恭迎孟都统——” “感谢大宋,感谢燕王殿下,在我大夏生死存亡之际,天降雄兵解我军民于为难之中!” 李孝利说完,带着身后众人,对着孟共和他身后的三万多将士,深深一礼。 没等孟共反应过来呢,这位李孝利居然快步走上前来,亲手拉过了孟共战马的缰绳。 这是要给孟共牵马坠蹬吗? “哎呀,不可——李知州不可如此啊。” 孟共急忙甩蹬离鞍,从李孝利手中又将缰绳夺回。 “李知州,夏宋两国唇齿相依,蒙古人为了一己之私,侵犯大夏领土,杀戮大夏子民,我家殿下每每念及此事,无不扼腕叹息。” “恨不能亲率数十万将士,将此凶顽完全驱逐出夏境,却又担心他人诟病。” “如今贵国‘银城公主’,已然是我大宋燕王侧妃,却被蒙古人困在此地。”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燕王得知此事,夙夜忧叹,我孟共不才,身为殿下麾下之将,愿率三万‘敦武军’男儿,护卫在燕王侧妃左右。” “一切胆敢冒犯燕王侧妃之人,孟共和三万‘敦武军’,绝对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大宋万胜——” “燕王万胜——” 孟共的一顿激昂陈词,即便是站在地上说的,却也让身后的数万大宋男儿听得热血沸腾。 李孝利一介文人政客,五十来岁的年龄,又常年待在这西凉州,哪里见过这个? “呵呵,孟都统好威风,‘敦武军’果然名不虚传啊——” “此处并非讲话之所,‘银城公主’殿下已经在城中等候,还请孟都统随在下进城吧。” 西凉州是一定要进的,但是又不能都进去,好几万人呢。 孟共和赵成宇两位主将,各带十名护卫跟随李孝利进城,其他军队在各自领兵校尉率领下,就在西凉州城外安营扎寨。 城外数万人,山呼“大宋万胜——”、“燕王万胜——” 城里的人也听的真真的,也包括面带红纱的“银城公主”。 “一会儿孟都统和赵都统来了,直接请他们两人进来,其他人不得入内。门外加双岗,胆敢有靠近者,格杀勿论——” 带了一段时间的兵,期间还跟贴木哥的前军打了一仗,依仗人多算是小胜了一场。 “银城公主”也养出了一身杀气,更何况,她本身也是一流境界的高手。 “李知州,公主有令,只能孟都统和赵都统入内,其他人等一律不准入内,否则杀无赦——” 李孝利领着孟共和赵成宇,刚刚到达“银城公主”的府邸,就被把门的军士拦住了。 “这......孟都统,既然如此,鄙人就不能奉陪了,公主将令如此,鄙人也不得不遵守啊。” 这李孝利可清楚地记得,这位“银城公主”刚来之时,有那些不服的骄兵悍将,愣是被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连杀了三天。 当一百多颗头颅挂在城头的时候,其他人就都老实了。 “哈哈,既然是公主的将令,我等都该遵从,烦劳李知州给我这二十名兄弟,找个地方吃口饭吧。” 孟共和赵成宇对视了一眼,二人从容地进入了“银城公主”的府邸。 偌大一个大堂,空空荡荡,孟赵二人进来之时,只看到一人背负双手,站在正中的帅桉后。 “参见公主殿下——” 见到是位女子,二人就躬身施礼。 “哈哈,二位都统,好久不见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故人北来 「孟都统,没想到「银城公主」居然是......」 孟珙和赵成宇二人,在「银城公主」的府邸足足待了一个时辰,都过了饭口了,二人才从那里离开。 「成宇慎言,有什么话回军营再说——」 相比赵成宇满脸的兴奋,孟珙的脸色却凝重了很多,他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二人在「银城公主」的府门外上马,那二十名亲卫已经等在了那里,众人出城门,回到大宋的军营。 「成宇,这件事情,某觉得还是详细向燕王殿下禀报为好。」 孟珙思虑再三,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可是,方才「银城公主」再三告诫,暂时不要让殿下知道她的身份,如果我们就这样告诉了殿下,岂不是......」 听到孟珙的话,赵成宇有些不解。 别看二人都是一军主将,但是,在孟珙面前,赵成宇就是一个新兵蛋子。 几年前,赵成宇刚刚到「敦武军」的时候,还是从郭默的亲卫队做起的,那时候孟珙就已经是「敦武军」的副都统了。 「成宇,「银城公主」的身份倒是其次,关键是她要将四万西夏军的指挥权,完全交到我们的手里。」 「还有,她所说西夏王李德旺遇难之前的嘱托,是真是假我们都无法判断,尤其是「银城公主」又有这样敏感的身份。」 孟珙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年长郭默五岁,本身就是一个谨慎之人,考虑的事情自然就更多一些。 这倒不是他对这位「银城公主」有何成见,当他认出「银城公主」的身份时,自己的内心也是激动的。 可是,对于「银城公主」所求,孟珙只能说声抱歉了,毕竟他真正要效忠的人是大宋的燕王殿下,而他自己也是一个宋人。 即便没有得到赵成宇完全的支持,孟珙还是提起笔来,将自己从进入西夏以来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写成一份奏报。 又把自己的七弟孟瑛叫了过来,让其以最快的方式,将这份奏报送到洛阳燕王殿下的手上。 因为事关重大,孟珙还把自己亲卫队中,功夫最好的十人派为孟瑛的护卫,一同疾驰洛阳。 战争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却又是最难以琢磨的。 有时候,如疾风骤雨,一半日之间,就能攻城拔寨,完全倾斜胜利的天平。 有时候,却经年防守,甚至是彼此双方都处于防守状态,谁也不敢发第一箭,徒靡岁月,空耗钱粮。 ...... 临安,福宁宫。 西夏的战报,郭默还是让赵汝述重新誊写了一份,加上自己所做的应对一并写了进去,派人送往临安,满满当当三大张纸。 福宁宫里,赵扩坐在御书案后,老太监依然站在属于他的位置,而在此时的福宁宫内,还多了几个人。 吏部尚书、燕王府右长史薛极,兵部尚书胡榘,兵部侍郎孟宗政,以及刚刚升任户部尚书的岳珂。 原来的户部尚书年老体衰,三次乞骸骨之后,终于被赵扩放回养老。 做了几年户部侍郎的岳珂,顺理成章地顶了上来,成为户部真正的掌舵者,掌管大宋的钱袋子。 要知道,岳珂今年才四十有三,在这个年龄升任户部尚书实属难得,在一众老尚书里,也算是年轻力壮的了。 「诸位,西夏的局势,和燕王采取的举措诸位都看过了吧?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之所以将这几个人找来,赵扩是有目的的。 薛极自然是朝中首屈一指的智谋之士,这两年彻底摆脱史弥远一党之后,颇受官家赵扩 的青睐,大事小情总想找他来把把关。 胡榘和孟宗政梳理兵部,对外征伐虽然由燕王府一言而决,但也是要在兵部报备的。 燕王麾下二十多万的精锐,并不是说完全招募的百姓训练而成,同样要在大宋所有的兵卒里进行征召。 也就是说,大宋所有的军队,都将是燕王麾下劲旅的兵源,这从当年「敦武军」成立开始,就一直延用下来的传统。 准确地说,现在的大宋,只有燕王麾下那四支劲旅二十多万人,算是真正的战兵,负责对外作战。 其他的军队,除了拱卫临安的三万常规禁军外,各地的驻防军,履行日常驻防任务,同时肩负着征召和初步训练新兵。 这些军队,已经不算是战兵,而是驻防军。 尤其这两年开始,在郭默的倡导下,各地符合条件的驻防军,还参与大规模军垦,或参与抗难救灾。 「官家,看燕王殿下的意思,是想先拿下西夏吗?」 兵部尚书胡榘先说话了,这位也是老资格了,今年六十有三,常年身处中枢,也算是政坛的常青树。 更是抗金名臣胡铨的亲孙子,他那位爷爷更是厉害,历史上与李纲、赵鼎、李光并称「南宋四名臣」。 也难怪胡榘有这样的疑问,之前郭默给大宋的规划里,金国是他首先要拿下的,其次才是西夏。 至于蒙古,疆域太过辽阔,又多是苦寒之地,在大宋人眼里都算是无用之地。 现在西夏局势骤变,郭默这样积极地去应对,自然也会让人浮想联翩。 「上次燕王殿下来信中,有说到无论金国还是西夏,将来都会是我大宋的领土,那里的百姓也会成为我大宋的臣民。」 「因此,殿下考虑在这两个地方,军事上以威压为主,尽可能多使用「经济战」和「舆论战」。」 「虽然,老朽现在还没能完全弄明白,殿下这两种战法的实施方式,但以殿下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应当不是无的放矢之举。」 旁边的薛极说话了,他是朝中的吏部尚书,更是燕王府的右长史。 尤其半年前老程珌去了洛阳之后,临安的燕王府,就完全由薛极在打理,跟洛阳的燕王府,也经常互通着信息。 「此次,西夏战事,看来是打破了燕王原本的规划。不过老朽倒是赞成明可的做法,就算不能完全拿下西夏,至少也能获得更多的地盘和支持。」 「以老朽之见,我等还是该为殿下的战后事宜多考虑一下,三大经略安抚使派出去,殿下未必还有第四位人选了。」 的确,打仗自有燕王麾下二十多万劲旅,却没有太多独挡一面的文臣,别说郭默麾下,就算是整个大宋这样的人都很稀缺。 「也罢,对外战事还是让小七自己去折腾吧,我们给他把后勤保障做好就行了。」 「肃之啊,这件事你要多上些心。虽然现在的洛阳能够自给自足了,但是发动这么大的战争,还要支撑着河北八州府的运转。」 「钱粮方面,小七要多少就给多少,户部严格把控,胆敢有人将手伸到这里来,让「皇城司」配合你,发现一个格杀一个——」 岳珂自然没什么反对的,岳珂自己这几年官运亨通、鹏程万里,儿子又在燕王麾下为将,更是重组了「岳家军」。 遇到燕王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岳珂都没时间去摆弄自己原本酷爱的诗词,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政务上。 岳家的再次崛起,将落在他和岳翱的身上,而燕王殿下就是他们唯一能依仗的助力。 「官家尽管放心,今年第一茬水稻熟了之后,为臣会令各处直接发往洛阳,省去不必要的 周转。」 「饷银也是充足的,而且有军功者,无论在河北、河东还是关中,都可以按军功大小,授以永业田。」 「各处闲置耕地的数量,也陆续报上来了,有的地方已经展开了军屯,今后再奖励到将士们手里,就直接是熟田了。」 「那三位经略安抚使,真个个都是能员,不愧是燕王殿下一手栽培出来的。」 说到自己管辖的政务,一向不善言辞的岳珂,竟然也侃侃而谈。 福宁殿里,其他几位都五六十的老头了,就岳珂这一个四十出头的人,言谈之间尽显满身的朝气。 「哈哈哈,肃之啊,你还羡慕他们三个?你不也是燕王殿下一手栽培出来的吗?要好好加油啊,年轻人——」 孟宗政在一旁听了,还出言打趣道。 是啊,连孟宗政都六十二岁了,如果不是郭默的存在,像另一个时空那样,孟宗政都逝去三年了。 宋朝的官家,也算是最没有架子的官家,不是太过正式的场合,跟相得的臣子相处,就像朋友聊天一样。 「会之,你明日亲自到西湖边去一趟,见一见那位西夏的太上皇吧。」 赵扩突然放低了声音。 西夏的太上皇,就是那位状元皇帝李遵顼,在临安也住了大半年了。 在他快抵达临安的时候,官家赵扩真的出城十里相迎,这种规格也让李遵顼感动的一塌糊涂。 李遵顼大赵扩八岁,虽然已经退位了,赵扩依然一口一个「皇兄」的叫着。 新年的时候,赵扩甚至邀请李遵顼,在皇宫里同文武众臣一起开怀畅饮、恭贺新禧。 甚至按照亲王的规格,每个月让户部给李遵顼送去俸禄,赵扩也隔三差五地,到李遵顼府上去拜访一番。 这西夏的战事,尤其是李遵顼的儿子李德旺死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派人去跟那位西夏太上皇说一声的。 薛极拱手领命,他是一个不怕麻烦的人,甚至还在想着,是不是能从中谋划点儿什么? 说实话,赵汝述在洛阳给燕王出的谋划,薛极很是赞同,都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 谋臣之间的攀比也好,明争暗斗也好,从来就不曾停止过。 他们未必是想遏制或踩压着谁,更多的时候,只是想一展自己胸中所学罢了。 「官家,史相的事情......」 薛极欲言又止。 「哈哈,会之啊,咱们史相又找你去了?朕倒是觉得,你可以给他谋划一番。」 「史弥远也算一个精明之人,却怎么就是看不透呢?也不知道小七是怎么给他灌的迷魂汤,让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人,居然在为他奔走?」 「所有人都不要制止他,甚至一定时候还可以顺着他,且看他如何表演吧——」 赵扩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眼神。 史弥远,当年也是赵扩最为依仗之人,也算一路相扶着走了过来,难道临老了,还要让朕对他挥起屠刀吗? ...... 西湖畔,李府。 古香古色的一处宅子,宅子不算太大,至少在西北人的眼里,三进的宅子算是小的,一切的植被却很是讲究。 宅子住进来的人不多,两位主人,三名护卫,四个丫鬟。 府中原来的人,只留下了两名厨娘,和两名花匠。 宅子的牌匾也很简单,黑底金字,上边只有「李府」二字,字虽简单,却出自大宋当今官家之手。 这个「李府」,正是西夏太上皇李遵顼在临安的住处。 这大半年来,原本气色不佳的李遵顼 ,也许更适应江南的水土,竟然日渐硬朗了起来。 每日看看书,喝喝茶,或者到不远处的西湖上去泛舟。 为了满足李遵顼的雅兴,大宋官家赵扩,甚至直接送了李遵顼一艘船。 还是两层的楼船,六名水手操作,天气好的时候,李遵顼甚至直接就宿在楼船上。 宅子不起眼,李遵顼也很低调,住了大半年,这周围的人,谁也想不到此地住了一位西夏曾经的国主。 这一日,李遵顼却没有外出,或者说正准备外出的时候,被人堵了回来。 「小南、小北,你们怎么来了?可是中兴府出了事情?」 见到从「李府」外,急匆匆进来的两人,「秃鹰」尉迟轩先说话了。 来的是什么人呢? 正是「一品堂」中,那八名二流高手其中两个,还是「秃鹰」尉迟轩的从小收养的养子,一个叫尉迟南,一个叫尉迟北。 难得的是,这二人还是双胞胎,二十五六岁,深得「秃鹰」尉迟轩三人的真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二流中的好手。 「义父,中兴府出事了,王上他......他驾崩了——」 「什么?——」 随着尉迟南二人哭倒在地,李府众人无不震惊,慕容秋荻急忙从旁边扶住了李遵顼,好悬没让老头子摔倒。 「小南,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王上他春秋鼎盛,怎么可能就驾崩了呢?」 虽然知道自己这两个义子,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胡乱说什么,但是「秃鹰」尉迟轩还是跳了过来,一把薅住了尉迟南的衣领问道。 「到书房里说吧,雷德、一娘,你们两个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慕容秋荻发话了,遣退了四名丫鬟,今日的泛舟指定是去不了啦,搀扶着李遵顼,让「秃鹰」尉迟轩带着两名义子,走进了李府的书房。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着李遵顼坐下之后,慕容秋荻沉着脸问道。 掌管「一品堂」多年,连「秃鹰」尉迟轩他们三个,都以长辈之礼对待慕容秋荻,更不要说慕容南这个又低了一辈的人。 「启禀太妃,蒙古人貼木哥,率三万蒙古铁骑,突袭了瓜州城,半日之间就破城而入,大夏军伤亡两万多人。」 「危难时刻,「银城公主」挺身而出,亲率一万大夏勇士前往增援,撤回肃州、甘州之兵,近四万人驻守西凉州。」 「同时,王上也命人前去银州和康城求援,如果援兵能够及时赶到,大夏也有转危为安的可能。」 「可是,就在「银城公主」出征五天之后,王上却被人毒杀了!第二日一早,才被宫人发现的。」 「前一晚,只有拓跋宏统领跟王上在一起,等到了拓跋宏府上的时候,他和他的小妾以及独子拓跋续,却早就没有了踪影。」 尉迟南全程都是跪在地上说着,旁边还有他的兄弟尉迟北,他们身为「一品堂」中人,王上被毒杀,他们也难逃护卫不到之罪。 「那么说是拓跋宏毒杀了旺儿?」 李遵顼歪在太师椅上,耐着性子听完了尉迟南的讲述。 「禀太上皇,卑职不敢妄言,不过大家一开始都这么认为的,头一晚王上身边只有拓跋宏,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再找他的时候,也不见了踪影,而且还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可见就是畏罪潜逃了。」 面对李遵顼的质问,尉迟南有些胆战心惊,却也只能实话实话。 「那么,现在中兴府谁人在主事?」 李遵顼这话问的在点上,皇家意外自古有之,儿子死了他 固然悲痛,谁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可是,儿子死了,那几个孙子呢?大夏的皇位呢? 「因为几位皇子年龄尚小,众臣就推选皇侄李睍出来主持大局,卑职二人离开之时,他已经登基为帝了。」 「哈哈哈,好,很好啊!好一个满朝文武,好一个李家子孙!李睍,我倒是小看了你——」 「太上皇,您认为是李睍下的毒手?」 对于这个李睍,慕容秋荻也不陌生。 在西夏的李氏子孙中,这个李睍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平日里也没看出,他会有这样的野心和手段啊?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大夏数十州府,现在看来只剩下西凉州和中兴府,蒙古人已经占去大半疆土。」 「李睍作为一个守成之人,尚可一用,让他去驱逐强敌,重整大夏,无异于痴人说梦啊。」 李遵顼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还在位的时候,也多次在蒙古和大金之间徘徊,奴颜媚骨也好,卑躬屈膝也罢,都是为了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延续下去。 你以为他愿意从一国之君的位置上下来吗? 能当国君,谁稀罕去做什么太上皇? 可惜,在大夏的延续和个人荣辱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即便将皇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李德旺,李遵顼依然为大夏操碎了心,无论是礼遇大宋的燕王殿下,还是只身来临安养老,或者是那位「银城公主」。 可是,即便做了这些,他的儿子还是死于非命了。 「太上皇,请您下令,某现在就去中兴府,将李睍和拓跋宏的人头给您带回来——」 一旁的「秃鹰」尉迟轩将整个过程,听得清清楚楚的,原本也算稳重之人,却也难压心头的怒火。 「算了,大夏都可能旦夕亡故,我还要他李睍的人头作何?」 「不过,老朽还真要烦劳尉迟统领走一趟中兴府,别的事情先不用做,把我那几个可怜的孙子接出来,一路护送到临安来吧。」 要说李遵顼对大夏的皇位有兴趣,这个无从否认,如果说他对大夏国有多少眷恋或责任,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当年李遵顼也是废掉了夏襄宗李安全,然后自己才自立为帝的。 因此,当他听完尉迟南的讲述,第一反应就是李睍毒杀了自己的儿子李德旺,然后自立为帝了。 这是因果报应吗? 可是,为何要报应在我的儿子身上啊? 所谓国破家亡,既然大夏国已经不可保,还是顾着自己的孙子吧。 经过商议,「散花仙子」柳一娘留在临安,陪同慕容太妃,护卫太上皇。 而「秃鹰」尉迟轩、「开碑掌」雷德,带着尉迟南和尉迟北兄弟,返回中兴府想办法把李德旺的几个幼子带到临安来。 「秃鹰」尉迟轩正要动身的时候,冷静下来的李遵顼,再一次把尉迟轩叫进了书房。 李遵顼从桌案上,拿起一块方印,想了想又亲笔写了一封诏书,一并递给了尉迟轩。 「尉迟统领,到了中兴府,如果能确定是李睍派人毒杀了旺儿,你将这御印和诏书展示给满朝文武,痛陈李睍的罪孽,立「银城公主」李德嫣为大夏女帝。」 「太上皇你?——」 「秃鹰」尉迟轩还没来得及接诏,旁边的慕容秋荻诧异的叫道。 「太上皇,你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这样一来,你不是把嫣儿架在火上烤了吗?让她一个女子,来承担大夏灭国的骂名吗?」 「哈哈哈——荻儿,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也许未必是骂名呢?大夏已经这样了,旺 儿也死了,老夫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李遵顼还是固执地将御印和诏书给了「秃鹰」尉迟轩,并再三嘱咐他,万事以营救几个皇子为主,确保几个皇子平安了,再做其他的事情。 「秃鹰」尉迟轩,一行四人离开李府,一路向西夏中兴府而去。 这件事过去三天了,吏部尚书薛极才到了李遵顼的府上报信。 不是老薛极有意耽搁,而是他们接到的信息就是晚了一步。 官家赵扩的信息,是「听风」的人送到银州陆乘风那里,陆乘风跟孟珙商量之后,才派孟瑛往洛阳燕王府送信。 郭默等人收到急报,研究了方案,并派兵之后,才再次将一应消息汇总,从而报到临安。 尉迟南和尉迟北兄弟则不然,他们在西夏王李德旺死后,新的夏王李睍一被选出来,这二人就觉得不能再在中兴府待下去了。 二人直接骑上两匹快马,一路不停地向临安而来,才比大宋的军报还要早了两三天。 ...... 洛阳城,燕王府。 春日总是短暂的,牡丹花大开之后,众人还没看得过瘾,炎热的夏天就到来了。 燕王府的练武场上,却真的是热火朝天。 这样的天气,如果待在「敦武殿」里练武,这几个汉子都会觉得憋闷。 再说了,那里已经算是小龙女专属的练功房,除了小郭襄天天跟去,其他人自然不好前去打扰。 郭默就让人在偌大的练武场上空,拉起了一大片白色的纱绸,多次调试之后,既能隔绝一部分热量,又可以保证光线。 众人都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奇思妙想,郭默却不是很满意,可惜,他实在没地方去找后世那种专属的隔热材料,凑合着用吧。 封戈、叶瞿两位师弟,陆冠英这个是自己的师侄,李志常和崔志方这两位是客卿,再加上自己的二弟子武南天。 严格来讲这六人的差距不算太大,李志常、陆冠英稍稍强上一些,其他四人都在伯仲之间。 无论是师弟、师侄还是徒弟,那都是妥妥的自己人,郭默难免就更严厉一些。 尤其过去七八天了,西夏最新的军情还迟迟没有报来,郭默就不免有些烦躁,给这帮小子安排的训练量也就更大了一些。 众人也理解他的心情,谁也没敢讨价还价,一本正经的练着,尤其是武南天,就自己一个是徒弟,他不能给师傅丢人啊。 一天、两天、三天...... 等又过了五天之后,赵汝述和老程珌联袂来到了练武场。 「殿下——」 「殿下——」 「二位,可是有西夏的消息?」 见这二老急冲冲走来,额头上都见了汗珠了,郭默急忙问道。 现在未时刚过,还没到郭默去「群英殿」看情报的时辰,这二位到来指定是有大事发生。 「殿下,西夏确有孟都统的军报传来,不过当务之急,您还是先见一位南边来的故人要紧。」 赵汝述手里就拿着孟珙的军报,但却没有直接交给郭默,他们在来之前恰好碰到一人到燕王府来找郭默。 二人将其带到前院的小花厅,详细询问过之后,觉得这件事情更值得好好商讨一下。 孟珙的军报他们已经看过,除了一丝震惊之外,没有什么危急的事情。 因此,二人一致认为,应当先让燕王见见此人。 「故人?南边来的?」 郭默没明白这二老的意思,见个人需要你们一起来找我吗? 见二人不肯说,郭默也没继续追问。 让那几个小子继续练习,自己就随着二老来到小花厅。 「郭......燕王殿下,可还认识在下否?」 小花厅内,有一个在座看茶,一身儒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啊,朱兄?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来人是谁? 正是一灯大师座下,四大弟子之一的,书生朱子柳。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分手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六年多了。那时候的郭默,还完全是一个江湖中人,武功境界尚未到绝顶之境。 「哎,一言难尽啊,此次朱某前来,是向燕王殿下求救了,还望殿下看在家师的份上,出手帮一把大理段氏吧——」 朱子柳站起身来,竟然冲着郭默要行大礼。 「朱兄使不得,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郭默赶忙抢身上前,一把就将朱子柳给扶住了,朱子柳再使劲也没能挣脱郭默的手。 「朱兄,以我跟一灯大师的交情,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朱兄如此相求?只要是郭默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脱。」 郭默也看出来了,绝对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位一贯温文尔雅,且极在乎自己形容的人,此时却是风尘仆仆的。 那么,朱子柳此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那年,郭默和黄蓉离开之后,一灯大师感慨这两个年轻人的武学天赋,也是静极思动,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儿孙。 就带着「渔樵耕读」四大弟子,离开了隐居之地,一路向西南,回归大理。 等进入大理国土了,一灯就发现这十来年,大理的民生却是差了很多,尤其是跟大宋比起来。 而且,他们原来隐居的地方,在大宋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如果真到了江南之地,恐怕两者的差距会更大一些。 一路回到大理国都附近,一灯也没进大理城,就在城外找了个不起眼的寺庙挂单。 命四弟子朱子柳,到皇宫去将自己的次子,当今大理皇帝段智祥叫了出来。 父子二人也很久没见面了,自然是互道衷肠一番。 在那之后,一灯就在一座无名寺庙中修行,并将段志祥三个十岁以上的儿子带在身边,专心指导这几位皇孙的武艺。 「渔樵耕读」四人,一灯只留下书生朱子柳在身边,其他三人都让他们再回朝中,帮助儿子段志祥署理朝政。 这一待就是六年,最大的皇孙已经长到了二十二岁,家传「一阳指」也练到了四品,一身功夫突破到二流境界。 另外两个皇孙,也将「一阳指」修到了五品,武功却都在三流。 可惜,这三个皇孙的资质都只能算是一般,这一点上,一灯大师也爱莫能助。 原本这样的生活尚算安稳,一灯大师也考虑着再过几年,如果将剩下两位皇孙的武功,也能提到二流境界,这样的实力在大理国算是不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天大半夜的,无名寺庙外传来军队的呼和声。 还没等一灯出去呢,四弟子朱子柳就跑了进来,后边居然还跟着自己的三弟子武三通。 「三通,你怎么过来了?啊,你怎么满身的鲜血?」 借着月照的光亮,一灯才发现,自己这位半年没见的三徒弟,此时竟然浑身是血。 而武三通的右臂之上,赫然还插着一支断箭......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躬到地 祸起宫墙里,夜半惊老僧。 断箭残躯体,鞘中血未凝。 看到眼前浑身是血的武三通,连一向心静如水的一灯大师,一时都难以平静。 此时,在寺庙中随着一灯大师练武的三位皇孙也赶了过来,武三通他们自然也是认识的,这是自己的三师伯。 「师傅,高氏后人突然发动了反叛,他们不仅勾结了乞蓝部和罗磐部的苗人,甚至还有数千吐蕃的军士出现。」 「大理城已经被他们攻占,整个皇宫被付之一炬,陛下和几位年幼的皇子也......也惨死在宫中了——」 「什么?三师伯你说我父皇他驾崩了?」 刚刚二十二岁的段祥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前不久在祖父的帮助下,终于突破到二流境界。 昨日还想着过几天是母妃的寿辰,他想回趟皇宫,给母妃过了四十岁生辰再回来跟祖父学艺。 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去呢,竟然听到这样的噩耗。 「三通,我儿志祥也算修为有成,即便遇到贼子叛乱,为何连他自己都没能逃出来?」 是啊,大理国君段志祥,好歹也是二流巅峰的高手,武功比不上朱子柳,却比武三通还要强一些,又怎么会死在皇宫里呢? 「师傅所有不知,这次叛乱的贼子,有乞蓝部的苗人,他们擅长毒功,悄无声息的就让皇宫里的人中了毒。」 「弟子闻讯赶去的时候,皇宫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弟子闯了几次也没能闯进去。」 「听皇宫的侍卫说,陛下被堵在寝宫里,从头到尾就没有出来过。」 听武三通说到这里,一灯大师反而稳定了心神。 既然大理国都已经被贼军攻占,听这架势至少也要上万的叛军,要不然三千御林军守卫的皇宫,又怎么能轻易被攻占? 「三通、子柳,此地不能久留,收拾一下我们去大理城东三十里处,那里有一个坞堡,如果志祥不死他会到那里去。」 「如果我们三天还没能等到他们,就先撤离到会川府你大师兄那里,派人通知你二师兄务必守好石郡城,将来也好有反攻的机会。」 一灯大师之所以提出到城东三十里处的坞堡,因为他知道在皇宫里,皇帝的寝宫有通向城东的一条密道。 这条密道的存在,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也许今天会派上用场呢。 翻开大理国的历史的,你会发现段氏家族的大理王朝,曾经出现过短暂的断层,这其中有一个名叫「大中」的国家。 将大理国的历史拦腰截断,使得大理国变成了「前大理」和「后大理」时期。 当年,权臣高升泰逼迫前大理国最后一位皇帝段正明禅位出家,自己废除了大理国的国号,改为「大中」国,同时改元为「上治」。 然而,或许是上天不忍心看到大理就此亡国,高升泰在当皇帝的第二年就中了头风,很快就病重不治。…. 在临终之前,他召见自己的儿子高泰明,命令他在死后将皇帝之位归还给段家,才有了大理国的延续。 虽然段氏再次掌权,并恢复了大理的国号,实际上对各州府的控制权,已经大大不如从前。 有些地方比如乞蓝部、罗磐部等,只是名义上归大理旗下,实际上却有高度的自治。 而高家虽然让出了皇位,善阐侯的爵位还是保留着,整个善阐府、秀山郡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高家的后人竟再次反叛。 一灯大师、武三通、朱子柳和段祥兴等三位皇孙,带着仅剩的两百多亲卫队,连夜赶往城东的坞堡。 一灯大 师他们在坞堡里等了三天,依然没有等到大理皇帝段志祥,不好的消息却铺天盖地的传来。 整个大理国,除了远离大理城却又最靠近大宋的建昌府,就只剩下一灯大师两位弟子驻守的会川府和石城郡尚未沦陷,其他州府都已经换上了「大中」的旗帜。 等一灯大师众人北撤到会川府的时候,又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大理皇帝段志祥和几个幼子被俘了。 即位大中皇帝位的是一名叫高炯的中年人,三十多岁,却师承吐蕃大雪山大轮寺。 论起辈分来,还要向那位在西夏搅风搅雨的浑寿罗叫一声「师叔」,这高炯也有二流的境界,正是通过大轮寺,高炯才能从吐蕃借了一万精兵。 当然,高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离吐蕃最近的旦当郡,作为吐蕃出兵的「军费」,划入了吐蕃的版图。 大理皇帝被俘,五天之后,会川府和石城郡都接到了大中皇帝的圣旨,勒令渔樵二位立刻献城投降,否则就会把段氏一门斩尽诛绝。 送到会川府的圣旨,是一灯大师亲自接的。 看到圣旨的内容,老和尚冷笑了一声。 「回去告诉你们大中的皇帝,大理段氏子孙没有怕死之人。从现在起,段志祥已经退位,不再是大理的皇帝。」 「新君段祥兴已然在会川府即位,而退位的段志祥,就算是大理的神宗皇帝吧——」 传旨的使者傻眼了,自己人握在手里的香饽饽,被这老和尚一句话说得一点价值都没有了,眨眼的功夫,连庙号都出来了。 使者走后,一灯大师亲自主持,让二十二岁的段祥兴正式登位,武三通继续做他的御林军总管,可惜只有拼凑起来的八百人。 另立新君,只能算是权宜之计,让高炯手中要挟的筹码失效而已。 他们已经知道的了叛军的规模,吐蕃派来一万援军,高氏一族有一万人马,而西南苗人也有万余人参与。 反观大理这边,会川府只有五千守军,身后的建昌府倒是还有两千驻军可以争取,而在石城郡也只有四千驻军,他们能自保就算不错了。 「子柳,你去搬救兵吧——」…. 无论怎么推演,一灯也觉得自己这一方毫无胜算。 大理的兵马从来就不善战,叛军的人数远超自己,不说别的,单单是那一万吐蕃精骑,就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师傅,徒儿又能到哪里去搬救兵呢?东边的‘罗氏鬼国,,这几年倒是多出来一支八千人的精骑,他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帮我们呢?」 「哎,痴儿,你怎么将那人给忘了?你从建昌郡,北走成都府到洛阳去,那里现在是大宋的疆土。」 「郭默你总还记得吧?他现在是大宋的燕王殿下,手中有二十多万劲旅,如果动用襄阳的‘忠顺军,,到大理来最快半月就能赶到,我等还能勉力支撑。」 说到郭默的时候,一灯也有些感慨。 想想六年多之前,那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在武学上的天赋和悟性,却远超常人,这就已经颠覆了一灯的认知。 没想到,才六年多的时间,这位毛头小子已经成为大宋,乃至整个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这几年打下的地盘,都已经能抵上几个大理国了。 「可是,我见到郭默该如何开口呢?就算是从襄阳派兵前来,也有三千多里地,这笔花费可是不小,我们拿什么来还人家?」 「再说了,郭默同我等也只是有一面之缘,我千里迢迢求到门上,人家真会来吗?」 朱子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大宋现在的战略目标,明显就在北方,金国、西夏、蒙古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郭默会为了同他们区区一面之缘,就派出大军跋山涉水,三千里而来吗? 「把大理给他——」 「如果郭默能够派兵解决眼前的叛乱,我段氏一族愿意从此归顺大宋,去皇为王,大理的军政皆交到大宋的手里。」 「可是,祖父——」 一灯说得斩钉截铁,虽然内心也有很多的不舍,毕竟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站在一旁的段祥兴话说一半,又咽了下去。 「师傅,这样一来,大理不同样也算是亡国了?那跟现在被高氏窃取,又有什么区别?」 一旁武三通又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哎,如今是大争之世,中原也割据了几百年了。几十年前,大金国是最强的国家,如今却日薄西山。」 「前些年,为师观那蒙古的成吉思汗,当是一位雄主,蒙古铁骑更是悍勇无比,想着该是蒙古人一扫宇内。」 「却不想大宋横空出世了一位燕王殿下,数年间就让整个大宋焕然一新,大金国三分之二的领土,已经成为这位燕王的囊中之物。」 「我们大理虽然偏安一隅,恐怕也逃不了亡国之灾,更何况现在又何尝不是已经濒临亡国?」 「如果是被大宋,准确的说被这位燕王殿下取而代之,大理也算有一个好的归宿了。」…. 一灯大师的话,让屋里众人无言以对,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你能挡得住叛军吗? 唯一感到最沮丧的,要属刚刚登基的段祥兴了,到底是少年心性,可是在这大是大非上,他也不敢忤逆祖父的决定。 就这样,朱子柳离开了会川府,一路北上、继而向东。 这条道更远,足足四千多里,饶是朱子柳这样的一流高手独自上路,还是花费了十五日才赶到洛阳城。 整整半个时辰,朱子柳才将大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郭默介绍了一遍,赵汝述和老程珌也在一旁听着。 坦率来讲,郭默有些懵,他觉得也许数千里之外的大理之变,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原本那个时空里,大理是没有这次灭国之灾的。 蝴蝶效应吗? 还是太远了,独自上路还好说,大军行动却要麻烦得很,而且到大理去,还得应对气候和高原反应。 见郭默听完之后,一直在沉默不语,朱子柳就有些着急。 「燕王殿下,在下来之前,家师曾交代过,如果此次能助我大理平叛成功,大理段氏从此归顺大宋。」 「我皇只保留王位,大理的军政皆交到燕王殿下手上——」 虽然朱子柳不知道郭默的真实身份,但是一路走来,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些年,似乎这位燕王殿下打下偌大的地盘,都是掌控在燕王府的手里,而没有交给临安的朝廷。 无论是驻军,还是派遣官员,都是燕王府一言而决。 因此,朱子柳也长了个心眼,只说将大理的军政都交到燕王手里。 郭默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这种细节,郭默也懒得跟他较真,误会不误会也不影响大局。 郭默没有表态,旁边的赵汝述和老程珌,却两眼放着精光。 「朱先生,您看这样好不好,先生一路赶来也累了,先下去洗漱一番,再吃点儿东西。」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我等还需跟燕王殿下好生商议一番,即便是同意出兵,数千里之遥,变数太多,其间的牵扯实在需要认真推敲一下。」 赵汝述站了起来,替郭默打了个圆场。 「赵长史所言甚是,是朱某孟浪了,却是不该如 此,那在下就先下去了,静候各位的佳音。」 朱子柳冲着屋里的三人拱了拱手。 「朱兄且去歇息,定然不会让朱兄空手而回。」 既然赵汝述给出了答复,郭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唤过二徒弟武南天让他亲自领着朱子柳出去了。 「殿下,老臣不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不过大理此次事件,的确是我们南下的一个机会。」 「有段氏这个地头蛇在,无论是出兵军事占领,还是今后的地方治理,完全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是啊殿下,这次老赵说的不错,这大理虽然不算什么好地方,但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 「如果殿下拒人于千里之外,传扬出去恐怕有损殿下威仪,今后再有邻邦小国寻求庇护,就要思量一番了。」 郭默还没有说话,这二老就相继开腔了,他们还以为郭默不愿意出兵大理呢。 「二位,你们所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的大宋,看似强大,实则处处都紧巴巴的。」 「原有的矛盾只是缓解了,并没有彻底消除,新收复的地方,除了河南府一处,其他地方都还是在不停补贴,并不能自足自给。」 「现在,已经派出几万‘敦武军,出征西夏,而河北战场也可能随时开启,如果再派兵南征大理,是不是步子迈得有些大了?」 从感情上讲,郭默恨不得马上派兵过去,大理不大理的无所谓,那可是曾经的「南帝」,现在的一灯大师。 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郭默对这位的感观一直很好,尤其几年前,一灯大师跟自己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可是,私交归私交。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距离是一个问题,水土是一个问题,多线作战也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问题。 三人在小花厅内,一直讨论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理出个明确的结论出来。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看到郭默一直没有回去,黄蓉在李莫愁的陪同下,找到了前院的小花厅。 「默哥哥,什么样的‘军国大事,,让你连饭都不吃了?小襄儿还一直在等着你呢,小丫头已经饿了,却非要等爹爹过去了才肯吃饭。」 「见过燕王妃——」 「啊,两位先生也在,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我听说默哥哥来了一位南边的故人?」 是赵汝述和老程珌,亲自去练武场叫走的郭默,当场说有南边来的故人,黄蓉在找郭默吃饭的时候,正好唯一知情的武南天还不在。 敏感的黄蓉却以为这个「南边来人」,是从罗氏鬼国来的,才有些「冒昧」的来到了小花厅。 「蓉儿,天这么热你怎么过来了?让听香来说一声就行了,还要自己跑一趟。」 看到黄蓉她们进来,郭默也顾不得沉思了,赶忙上前把她扶了进来。 「咯咯,姐姐是听说有‘南边来人,,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军国大事,发生。」 李莫愁在旁边捂着嘴笑,却不停地给郭默使眼色。 「你这个死妮子,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啊?」 这样的小把戏,自然没能瞒过黄蓉的眼睛。 「哈哈,瞧你这飞醋吃的。是有南边来人了,还是蓉儿你认识的,却不是你想的那样。军国大事嘛,还真被你说中了。」 郭默给黄蓉倒了杯清水,就将朱子柳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黄蓉见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又是当着赵汝述和老程珌两人的面,未免就有些尴尬。…. 「果然是军国大事,是我孟浪了,默哥哥还是跟二位先生 商谈吧,我和二妹这就先退下。」 刚才是误会了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知道真有军国大事,自己再留在这里就真的不合适了。 「蓉儿还是坐着吧,正好你们也赶上了,我们商讨了半天也没完全确定下来,想听听蓉儿的看法?」 郭默可是知道黄蓉的,这可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奇女子,现在这个年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让太多的女子没有展示自己的机会。 见到郭默这样的问话,赵汝述和老程珌也没多想,自家这位燕王殿下,出人意表的事情太多了,问政于妻,也就不算什么了。 「以我之见,出兵是一定要出兵的,只是要看怎样出兵,和出兵之后的效果。」 黄蓉见郭默真的在纠结,又出言问自己,也就没再犹豫,开诚布公地说道。 「叛军三万余人,战力最强者却是那一万吐蕃军,高氏称帝后如果能一举完全灭掉段氏,就不会再有别的变数。」 「如果段氏据城而守,那就要看能守多久了,时间久了最先耐不住的应当是吐蕃人,他们本就为利而来,将旦当收入囊中,或许就会罢兵而回。」 「我们如果出兵,最快的就是派出余阶的‘忠顺军,,一万铁骑足矣。兵贵神速,一人三马日夜兼程,不出十日必能赶到。」 「同时,写一封信给罗氏鬼国,让他们派出‘敦武军,帮忙训练出来的那八千骑兵,直接攻击大理的善阐府。」 「那可是高氏的老巢,拿下此处叛贼自然士气大损。余阶的‘忠顺军,,可辅不可主,一定是去辅助段氏平叛的。」 「只要先灭了高氏的人马,其他的吐蕃军,或者苗人武装,就可以慢慢再收拾了。」 「再让副将率领两万‘忠顺军,,正常行军过去,准备接手并驻防大理就行。」 「至于大理的降书顺表,还是让他们的皇室中人,亲自到临安去提交吧,治理之人也让官家安排吧,燕王府实在没合适的人了。」 「不过,在军令中一定要提醒余都统,动作要快、杀伐要狠。造反的高氏一族,务必斩尽诛绝,这是要杀给更多人看的。」 黄蓉一手端着水慢慢喝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小花厅里静悄悄的。 赵汝述和程珌,包括李莫愁在内,还是第一次听到黄蓉当众分析这样的军国之事。 「久闻燕王妃足智多谋,老朽今日方知传闻不虚也——」 赵汝述最先清醒了过来,抖抖衣袖,冲着黄蓉深施一礼。 「哈哈,燕王妃堪称女诸葛啊,老程拜服!」 「二位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小女子胡言乱语,真正的军国大事,还是要二位多多辅佐默哥哥的。」 「默哥哥,如果事情定了,就赶快回后宅吃饭吧,小襄儿还等着呢。两位先生,小女子告退了——」…. 黄蓉说完,没再停留,和李莫愁一起从小花厅离开了。 望着黄蓉离去的背影,老程珌一直笑呵呵的,赵汝述却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哈哈,老赵,燕王妃这份聪慧,不比你那两下子差吧?」 老程珌没有注意到赵汝述的神情,还在一旁打趣道。 「殿下,今后如果议事,还是要在门口派上岗哨的好——」 赵汝述没有回答老程珌的调侃,而是一本正经地来到郭默面前,冲着郭默一躬到地。 「老赵,你......」 老程珌被赵汝述的举动惊呆了,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竟然也整整衣袖,站在赵汝述的旁边,同样冲着郭默,一躬到地。 「二位先生,何必如此?我相信蓉儿不是那样的人,我郭 默更不是那样的人,二位先生可信我否?」 郭默何尝不知道这两位的所思所想,可是,比这个年代高出几百年见识的人,又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殿下,您心中有数就行,也许是老臣多虑了。不过,大理国之事,老臣以为可以按照燕王妃方才所说行事。」 「同时,您也只会一声在长安的武都统,让他借助这个机会,也在大理城安插一些人手,未必会派得上用场,万里有个一呢?」 「至于说派往大理治理的官员,老臣认为还是殿下亲自向官家举荐为好。大理虽然不大,但这一任经略安抚使却非比寻常,未必派干员,主要是身份要够。」 见赵汝述说到这里,郭默不禁多打量了他两眼。 「哈哈,六叔,按理说让您过去是最合适的,可惜我这燕王府一时半刻还真离不开你。」 「殿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老朽不是那个意思,老朽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毛遂自荐呢?」 虽然郭默笑呵呵地在说话,赵汝述也知道郭默大体上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但这种玩笑可不好随意开的。 大理国再小也是一个国,这个地方要设一个经略安抚使,无形中地位就会特殊一些,天高皇帝远的,总会让人有些遐想的。 「哈哈,小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真的像蓉儿说的那样,我这里实在是没什么人选了。」 「论才能,在临安城里,倒是还有两人可以胜任,只是一个已经升任户部尚书,一个又署理着刑部,哎,人才难求啊。」 郭默突然发现,真的地盘大了,自己能大用的人还真的不多,尤其在这个历史时段,真正独当一面的治世之才太少了。 「殿下,如果象刚才老赵说的那种条件,老夫倒是认识一个人,此人要身份有身份,有能力有能力,就是看殿下敢不敢重用此人?」 让郭默和赵汝述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老程珌居然真想到了一个人。 「哦,真有这样的人?还请程公教我——」 见这老货居然要卖关子,郭默就直接满足了他。…. 「此人老赵应该更清楚,他也是皇室中人,太祖爷的九世孙,其先人南渡后居常山。」 「虽为宗室之后,可小的时候家中很贫穷,庆元二年登进士第,始任汀州司户参军,管理户籍、赋税、仓库等事务。」 「后调任夔州路转运司账司,主管大宁盐井事,现在人在临安,授大理寺丞,迁大宗正丞,权工部郎官。」 老程珌报了一番此人的履历,郭默却还是一头雾水,宗室中人,还是有比赵汝述更厉害的? 「哎,老程啊,你何苦又将他牵扯出来呢?」 郭默不清楚,赵汝述却早已明白程珌所说为何人了。 「二位,咱不打哑谜好吗?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说我就不敢重用他?赵先生我不也用作王府长史了吗?」 「哎,殿下,这话说来就有些年头了,此人的才能绝对是宗室中数一数二之人。只是在二十岁那年,有一位游方道士给他相了一面,说他‘王有帝相,。」 「后来,这位游方道士就不知所踪了。殿下,您想他有这样的经历,多少都会被官家忌惮的吧?」 赵汝述说着,还用眼睛偷瞄着郭默。 他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有些犯禁了,可是老头子还是说了出来。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赵汝述想看看燕王殿下的胸襟如何?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难道就因为这样的一句无稽之谈,就让国家损失一位栋梁之才?」 「本王还就要定此人了,大理经略安抚使非他莫属了 ,快告诉我此人是谁吧?」 「赵希琯——」 一个郭默略很是陌生的名字,今年也已经五十岁了,该经历的风雨都经历过了。 郭默二话没说,就将今日所定之策一一罗列出来。 第一封,先是给襄阳的余玠去了一道军令,令他亲率一万铁骑,一人三马赶奔大理会川府,并让他给一灯大师带了封信去。 第二封,是写给临安的奏折,详述了大理的情况,和自己的处理方式,并直言求调赵希琯,为「大理经略安抚使」。 第三封,就是写给长安的武眠风,让他派出干吏,前往大理布局。 第四封,送往罗氏鬼国,请他们出手相助,派出那八千劲旅,务必拿下善阐府。 等这些都处理完了,郭默才再次将朱子柳请了过来。 一番洗漱过后,还换了套衣衫,用了午饭,朱子柳终于也恢复了「书生」风采。 「朱兄,你所托之事,我已经一一安排下去了,如果朱兄想在洛阳多待两天,我也可陪你游历一番。」 郭默就把自己派兵的事情,一一向朱子柳做了介绍,当然不会告诉他送往临安的奏折和给武眠风的安排。 「燕王殿下,大恩不言谢,事后如若家师允准,在下或有一日能到殿下麾下效力!」 朱子柳又向郭默深施了一礼。 朱子柳可是有大才之人,曾经是大理的丞相,也就是后来随着一灯归隐了而已。 大理正处于危难,朱子柳当然不会久待,转身告辞而去。 「对了,二位现在可以把西夏的军报给我看看了吧?」 大理的事情处理完了,郭默才想起来赵汝述手中,关于西夏的军报。 赵汝述跟程珌对视了一眼,从袖管中把孟珙所书的军报,呈给了郭默。 二人就在一旁等着,良久...... 「好了,二位也累了先休息去吧,我也该回去陪她们吃饭了。」 郭默仔细地看完了整个军报,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将军报一卷,带离了小花厅。 「老赵,这是咋回事啊?殿下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吗?」 他们两个可是很清楚军报的内容,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燕王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遭了,咱们不是还准备了新的西夏攻略吗?这还用得上吗?」 徒己 第二百八十七章 汝还战否 「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闷头吃饭的郭默,黄蓉敏感地问道。 这次怀孕,郭默几乎全程陪在身边,就发现黄蓉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很是敏感,尽管他已经极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貌似还是露出了马脚。 「没什么,先吃饭吧,今天的菜做得不错,这个鱼你要多吃一些,对孕妇和胎儿都好。」 郭默的还在消化西夏军报的内容,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的离奇,如此一来真有可能一鼓作气,提前解决西夏的问题。 可是真这样做了,放着惨败的金国还没有完全收拾掉,就要去全面面对蒙古人,这战线就拉的有些太长了。 西夏的局势,如果不能取得彻底的胜利,郭默非常想有一个势力挡在前边,哪怕是仅仅能够牵制住蒙古人,就能让他腾出手来,完全灭掉大金国。 现在看来,在下西夏这盘棋的人,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几位。 见郭默不愿意明说,黄蓉也没继续追问,招呼着小襄儿和小龙女,多吃些肉。 这两个小女孩,相差了几岁,却都是属于那种纤瘦型的,尤其是小龙女,恨不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相处的时间越长,黄蓉就越是喜欢小龙女这丫头。 总是那样文文静静的,什么问题都能一点就透,看着文文弱弱的样子,练起武功来,却有着常人不具备的韧性。 明明只是十一岁的小女孩,却偏偏让人很是放心,似乎都不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黄蓉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马上第四个孩子又要降生了,她非常想再生一个女儿,就像小龙女这样文静的。 因此,最近黄蓉更喜欢跟小龙女待在一起,给她讲解各种武功,黄蓉就在旁边看着小龙女练功。 小郭襄还是太闹腾了,尤其是这几个月,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小丫头跟小龙女练习抓麻雀的事情,黄蓉也知道了,作为武术世家,练武是迟早的事情,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两人学的是同样的武功,怎么小龙女会那样的安静,而小襄儿练了抓麻雀的功夫,比起以往来更加的闹腾了。 现在燕王府中,很少人没被这小丫头捉弄过,除了不去捉弄冯衡和郭默,其他人都难逃这小丫头的「魔爪」。 郭默看到了,却站在那里「哈哈」一笑,还调侃地说一声「这就是小东邪啊——」 这?这关我爹爹什么事? 黄蓉有些不解,郭默却不愿意做解释。 问芙现在的主要任务,已经不是去伺候冯衡,而是在旁边盯着小郭襄。 用郭默打趣的话说,问芙看了小郭襄两三个月,连轻身功夫都进步了很多。 在桃花岛一众下人里,听香和问芙是两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他们进桃花岛的时间都比较早,当年才十四五岁,现在也二十出头了。 不仅出落成了大姑娘,就连一身功夫都练了出来,三流的水准放在一般的小帮派都能混个帮主或长老当当。 听香性格比较泼辣,问芙却恰恰相反,因此黄蓉才将问芙从娘亲身边换出来,专门去照看小郭襄。 而娘亲冯衡那里,黄蓉亲自从燕王府的一众侍女里,选出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赐名为「弄箫」、「侍剑」。 跟听香和问芙当年的待遇一样,也算是重点培养的对象。 这些有身份的丫鬟,黄蓉他们也没打算留一辈子,郭默不是那种攒后宫的人,遇到合适的主也会嫁出去的。 尤其是听香和问芙,在冯衡的眼里,这两个丫头在自己身边长了这么多年,也算看着她们长 大的,感情上跟自己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 众人吃过午饭,作为女儿奴的郭默,依然亲自把小襄儿送去睡午觉,还不到五岁的孩子,多睡觉终究没什么坏处。 当他再次回到「红雨阁」的时候,残席早已撤下,小龙女也离开了,黄蓉和李莫愁却备好了香茗,一副在等郭默架势。 「红雨阁」面积较大,又是黄蓉的居所,因此在最前边的这排院子,专门布置了公共的饭堂和茶室。 日常吃饭,李莫愁和小龙女也都会过来,大家和和美美的一起用餐。 「现在可以说了吧?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麻烦事?」 郭默坐下来之后,李莫愁将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他身前的案几上,黄蓉才出言问道。 「你们看看这个吧——」 郭默也没多说,将孟珙送来的军报,递给了二人。 见是正式的军报,黄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孟珙写的很详细,事无巨细,尽可能都介绍清楚,还夹杂着自己的判断和分析。 「大姐,这......这会是真的吗?也太不可思议了?」 黄蓉却没像李莫愁那样一惊一乍的,对于西夏王朝最顶尖那三位,她也算有一定的了解,最关键的,现在这样的结局,跟她最初的设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至于中间这个曲折的过程,谁又会在意呢? 「默哥哥,孟都统做的很对,这位......「银城公主」做的也没错,既然她这样要求了,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此事现在看来,除了孟都统和赵都统,只有燕王府里咱们五个人知道,以我之见,就暂时不要再向外扩散了。」 郭默对这件事,没太多的感触,本来就没想过太借助外力,有了固然是好,真没有他也相信孟珙和他「敦武军」的实力。 李莫愁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戏剧化了。 认真想了想,这样一来,似乎自己在这三人中间,「实力」和「资格」是最薄弱的了。 看了看大姐黄蓉的肚子,李莫愁暗暗下了决心,看来自己也要加把劲儿了...... 「默哥哥,这样一来,旁边那座院子的牌匾,你也该挂上了吧?」 燕王府后宅,一拉溜有三座院落。 正中央是黄蓉的居所,郭默名之为「红雨阁」,右手边是李莫愁的居所,郭默名之为「秋心苑」,左手边的,自然是留给「银城公主」的。 一应装饰和家具都摆放完毕,连标配的四个丫鬟、四个小厮也到位了,只是院落大门上的牌匾一直还空着。 「好吧,既然如此,那座院子就叫做「嫣然居」吧——」 郭默在洛阳城里,静候南北两处军情的时候,从临安出发的「秃鹰」尉迟轩等一行四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四千多里地,二十多天终于赶到了。 等他们到了中兴府,已经是六月初。 去年离开,到现在再次回来,大半年的时间,却已经物是人非。 「小南、小北,你们两个先去找「一品堂」靠得住的人,打探一下这一个多月来的的情况,我和你二师傅就到城东的院子等你们。」 虽然「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手」雷德,他们二人在「一品堂」的地位更高,但是说到同「一品堂」下属之间的关系,却要比尉迟南、尉迟北兄弟差一些。 不是人品的问题,毕竟上下有别,上下级关系的存在,不是每一个下属都能在上司面前畅所欲言的。 「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手」雷德,就先到他们曾经的一处秘宅,原来各自的宅院,在他们离开 中兴府的时候,已经变卖出去了。 当时,「散花娘子」柳一娘留了个心眼,就将这处秘宅留了下来,没想到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还真派上了用场。 离开大半年,此处秘宅也没留人看守,二人勉强收拾出几间能容人的房间,在旁边不远的小饭馆对付了一口,就回到秘宅休息,等着两位徒弟的回信。 直到掌灯时分,尉迟南和尉迟北才从外边回来,还带着一个人,三人手里拿满了东西,都是吃喝之类的熟食。 「师傅,我们回来了——」 关好大门,来到堂屋前,尉迟南轻声地喊道。 「怎么现在才回来?进来吧——」 「秃鹰」尉迟轩听到是义子的声音,就让他们进来。 「小义?怎么是你?」 「大师傅、二师傅,好久不见了,想煞小义了。这次见到您,以后到哪里就把小义也带上吧,现在的「一品堂」,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此人名叫杜义,也是「一品堂」中人,还是中兴府本地人。 无门无派,全靠自己打小的一腔热爱,也仗着家里有些银钱,他老爹没少给他请武教习。 可是,能请到家里的教习,哪里有什么真功夫,都不过是些庄稼把式而已。 就这样从八岁到十六岁,杜老爹算是花费了万贯家财,先后聘请了十几位武教习,也没让杜义学到多少真功夫。 不过这个杜义,不仅仅是热爱,练起功夫来也刻苦,每个教习最多教上半年,就没什么好教的了。 最后,一个有「良心」的教习,给杜义出了一个主意,让杜义直接参军,不是到普通的行伍中,而是直接去应征西夏的「一品堂」。 其实,他也是对「一品堂」一知半解,只知道那里边有不少武功高强之辈,既然杜义想学功夫,让他进那里去,应该也差不多吧? 杜义这孩子还认死理,知道了「一品堂」的存在,就天天到西夏皇宫门口等着。 既然「一品堂」是效忠于西夏皇帝的,那到皇宫门口去等人,总不会错吧? 也算这孩子运气好,一连去了十多天,终于有一次撞见了从皇宫里出去公干的「秃鹰」尉迟轩。 尉迟轩此人,面恶而心善,被杜义这个愣头青的半大小子拦住了战马,差点儿都给他撞一个满怀。 当他询问了杜义的来由时,骂了一句「胡闹」,就再次上马离开了。 「秃鹰」尉迟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奉命出城,是到西疆的沙州去缉拿一名凶犯。 整整折腾了三个多月,才将那名恶贯满盈的马匪缉拿到案,等沙州知州将那人处死、结案之后,尉迟轩才返回中兴府。 让他没想到的是,杜义这孩子居然天天来皇宫门外等他,有侍卫问到时,杜义就将他碰到的尉迟轩的样貌讲给对方听。 侍卫们一听,哪还有不认识尉迟轩的,「秃鹰」的特征也太明显了些。 就没管这个半大小子,要不然天天在皇宫门口晃悠,又怎能会被允许?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像这样有毅力的还真不多。 「回大统领的话,小子叫杜义,今年十六、不是......马上十七岁。就是这中兴府的人,家住城南,您一打听就知道。」 见到尉迟轩跟他打招呼,杜义乐不颠儿地跑过来。 「十六岁,太小了点儿,你先回去吧,等过两年再来找我吧,或者随便找个军营先去锻炼锻炼。」 尉迟轩虽然觉得杜义这孩子不错,不过他已经有两个义子了,武功还练的 普普通通,连三流都还没达到,实在不想再找一个麻烦。 其实,当年他收尉迟南、尉迟北兄弟,更多的是看到这是一对双胞胎,长大了才发现并不算太好的练武资质。 只是处得年头长了,尉迟轩又没有婚娶,连他二师弟和三师妹成婚多年,也没有一儿半女,索性就把这两个徒弟当孩子看待了。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功夫好与坏,做长辈的也只能认了。 「大统领,别看我年纪小,可是我会的功夫不少,我也能吃苦,您看您缺不缺跑腿的,或者端茶倒水的?」 「在哪儿不是待两年,我就到您府上去当两年小厮也行。」 好嘛,杜义放着杜家大少爷不做,为了学功夫,宁愿到尉迟轩的家里去当小厮? 「哦,既然那样,那你明天就到我府上报到吧,驾——」 白捡一个小厮,谁不乐意? 关键是尉迟轩想观察一下,这个叫杜义的年轻人的心性。 尉迟轩也看出来了,这小子的资质还算可以,至少比自己的两名义子强一些,但是,也只是强一些而已。 毕竟,这个世界上,名师不好找,资质上佳的徒弟,同样也不好找。 就这样,杜义就到了尉迟轩的府上,从此也算是傍上了尉迟轩的大腿。 不过,尉迟轩也好,还是他的二师弟、三师妹也好,都没直接收杜义为徒,只是有时间了分别指点一下他的武功。 即便如此,几年下来,杜义的功夫也是一日千里,在二十二岁那年,终于突破到了三流境界。 而实际战力上,比起尉迟南、尉迟北兄弟,也不遑多让,自此之后,杜义才算是正式成了尉迟轩他们的记名弟子。 又过数年,更是先尉迟兄弟一步,到了二流境界。 尉迟南和尉迟北,南下去找师傅们的时候,也有心叫上杜义一起去。 可是,对方尚有爹娘在这里,又是中兴府本地人,就没跟他们一起走,暂时还待在「一品堂」里。 「一品堂」原本由慕容秋荻这样的半步绝顶之人统领,又有三大一流高手,和八名二流高手坐镇。 慕容秋荻直接带着三位一流高手离开,已故的西夏王李德旺,又分出四名二流高手去护卫「银城公主」,后来尉迟南、尉迟北兄弟的南下,就剩下杜义和另外一名二流高手,倒是受到了新皇的重用。 尉迟南和尉迟北兄弟,出去跑了大半天,也扫听到不少消息,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主要就是在等这个杜义从皇宫里出来。 现在,杜义也算新皇李睍面前的红人,直到天快黑了,杜义才能从皇宫里出来,就被尉迟兄弟直接带到了此处。 「小义,你可知道王上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于自己这名记名徒弟,尉迟轩也了解的很,这小子不仅武艺不错,家境不错也读过几年书,比起那两名义子,更被他看好。 「师傅,您的意思是想问凶手吧?据我所知,王上确实是被毒杀的,只是到底是被谁毒杀的,我们都没亲眼看到,到现在还是个迷。」 这种事情,杜义自然不好瞎说。 「小义,为师问你,王上有可能是李睍派人杀的吗?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秃鹰」尉迟轩冷冷地问道。 「师傅,您这不是为难徒儿吗?虽然中兴府也有很多人传言,王上的死是当今夏王所为,可是始终也没找到直接的证据。」 「就连被怀疑最狠的拓跋宏,到现在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这事要是放在一个多月前,的确是件大事,但是现在一个多月过去 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西边的战事转移了。」 「大宋燕王派来的三万「敦武军」和三千燕王护卫军,真是强悍!」 「尤其是那三千燕王护卫军,跟蒙古铁骑一对一硬撼,丝毫不落下风,反而仗着兵甲之利,将蒙古铁骑打得落花流水。」 「哦,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战况?」 看到杜义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旁边的「开碑手」雷德似乎更感兴趣。 原来,孟珙和赵成宇入「银城公主」府之后,双方达成协议,成立「夏宋盟军」,而孟珙作为联军统帅,拥有最高指挥权。 兵力分配上,大宋出三万「敦武军」,西夏也出三万军队,共计六万人,直接驻扎到蒙古人退出的肃州。 三万西夏军守备肃州城,而孟珙的三万「敦武军」,在城外五里处扎营,双方成互为掎角之势。 赵成宇的三千燕王护卫军,直接成了「银城公主」的护军,毕竟这位也是大宋燕王的侧妃,理当享受这样的待遇。 孟珙接掌最高军权,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甚至受到了西夏将士的一致欢迎。 毕竟在不久之前,军中的刺头已经被「银城公主」清理了一遍,再看到大宋「敦武军」的威势和装备,明显比西夏军要强出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西夏军已经败了好几阵了,还真没人敢出那个头,敢去跟蒙古人硬碰硬。 而大宋的「敦武军」一来,蒙古人居然一仗也没打,就直接退避两州之地,这一里一外的差距,也太明显了。 而且,「敦武军」的大名,即便是西夏这帮人,也早有耳闻,据说这位「敦武军」的孟都统,还是燕王麾下第一战将。 诸多的因素,导致了「银城公主」当众将西夏军虎符交到孟珙手上时,西夏诸将竟无一人出言阻止。 还剩下一万来西夏军,就常规地分布在甘州和西凉州,负责后勤物资的转运,和器械的整理维护。 这个任务也至关重要,大量的物资,是从大宋境内转运过来,到了银州,再向前线转运,「银城公主」就专职负责此事。 郭默麾下的军队,自成立之日起,除了狠抓训练、狠抓装备,比别的军队还多了一块,就是注重「舆论战」。 像他们一到西夏,蒙古大名鼎鼎的貼木哥汗,就立刻退让两州,带着两万多蒙古铁骑缩回了瓜州,这样好的素材,孟珙自然会好好利用一番。 将这件瞩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合理地加工、夸大之后,再次以文字或传唱的形式,向西夏诸州宣扬出去。 短短几日,「夏宋盟军」就收到了附近西夏民间的各种捐赠,孟珙来者不拒,让军需官一一登记在册,并按市价折成金银再返给这些拥军的西夏人。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部分军需问题,大宋「敦武军」的仁义之名,却又再次传遍西夏。 这一幕幕看在三万西夏军的眼里,他们简直就傻眼了,在西夏带兵当兵了这么多年,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住在有城墙防护的肃州城里,而远道而来的「敦武军」,作为客军却在城外安营扎寨,想想都让这些西夏将领面有惭色。 几位西夏的高级带兵将领商议之后,亲自来到城外孟珙的大营里,要求双方换一下营地。 孟珙当然不会同意,这一招也是郭默给他们出的主意,包括之前的「舆论战」和按市价返给西夏人银钱。 虽然孟珙一开始也不明白燕王为什么要他们这样做,但是,当一切在他眼前发生的时候,连一向稳重的孟珙也被这神奇的效果给惊呆了。 兵还可以这么带? 仗还可以这么打? 民 还可以这么处? 此时,本就对郭默忠诚无比的孟珙,更是对这位燕王殿下,敬若神明! 「诸位,你们还是在肃州城里驻扎吧,不是孟某说大话,如果让西夏军驻守城外大营,不说打仗,就说如何建营、巡营、守营,你们都未必能做好。」 孟珙这话说的算客气,西夏人真的跟大宋,或者说跟「敦武军」比营寨的修建和防守,那真不是只差一个级别的。 虽然孟珙说的是事实,几位西夏的高级将领还是不依不饶。 最后,孟珙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西夏军选出一万人,在「敦武军」的一侧再扎一营。 并从「敦武军」中,派出一百人到这一万西夏军中,手把手地辅佐他们的百夫长。 比如教西夏军如何扎营,如何训练,当然包括郭默最初整理出来那些「洗脑」的东西,孟珙也「变本加厉」地,用在了这一万西夏军的培训上。 短短几天时间,这一百名「敦武军」的军士,以「指导员」的身份,同西夏军同吃同住同训练,从身体和思想两个方面去影响这些西夏军。 这,同样是郭默给孟珙出的主意,至于结果怎样,试过了才知道。 「夏宋盟军」跟瓜州城里的貼木哥部对峙着,孟珙却一点也不着急。 十天之后,一万西夏军培训的差不多了,孟珙就让肃州城里再出一万西夏军,与城外这一万西夏军对换。 这样一来,一个月的时间,孟珙就能够把这三万西夏军,完完整整的「调教」一遍。 想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万西夏军的战力会提高一个层次,恐怕连思想也会向着大宋,靠拢一个层次吧。 双方对峙半个月之后,貼木哥就发现了问题。 对方明显是在大练兵啊? 而且有不断的西夏人到对方军营旁去交易,短短半个月,那里简直就成了集贸市场。 孟珙更是「可恶」,直接让银州从大宋内地,还运来了很多茶叶、丝绸、瓷器和美酒。 不愿意接受金钱的,也可以按市价兑换成这些物品。 如此一来,到军营旁送物资的人就更多了。 而蒙古人驻守的瓜州,早已经成了一座军堡,他们要想获得给养,要么从后方让博尔术支援,要么就得派兵出去「搜刮」。 可是,在西夏的西疆,他们能去的地方只有沙州和瓜州,现在有的蒙古军已经跑到更西的西辽去「搜刮」了。 现在是五六月份还好说,这要是到了十月之后,天气冷起来就麻烦了。 因此,貼木哥觉得必须在几个月之内,解决眼前的「敦武军」,再差也得再侵占两个州,否则到了冬天就是在等死啊。 而且,军中最近也不断有流言蜚语,说什么他貼木哥被宋人吓住了,都没敢交手就连丢了两州。 种种因素让貼木哥觉得必须打上一仗,而且必须打赢,才能将局面扭转过来。 思索再三,貼木哥给孟珙下了一封战书,派了一名胆大心细,且能言善辩之人,到孟珙的营寨去下书。 孟珙是当着西夏诸将的面,接待了这位蒙古的下书人。 战书的大意说的明白。 久慕大宋燕王麾下都是精兵强将,今日有幸会猎于此,愿于三日之后,双方各出三千铁骑,在瓜州和肃州之间直接来一场厮杀。 在同等的军力下,比一比是大宋的将士更勇,还是蒙古铁骑更强? 如若大宋不敢接招,就请退回大宋去吧,这样的军队不配做蒙古铁骑的对手,云云。 很拙劣的「激将法」,不过,孟珙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了他。 「本将也不再写回信了,你回去告诉貼木哥,三日之后,三千大宋将士,列阵以待!」 蒙古下书人回去之后,孟珙派亲兵去了趟西凉州,让「银城公主」带着燕王护卫军过来,并将肃州、甘州和西凉州,所有西夏的高级官员和将领都带过来。 孟珙这是打算让燕王护卫军出战,好好地替燕王殿下宣传一下。 当然,从「敦武军」中选出三千劲旅,想必也不会比蒙古铁骑差多少,但是燕王护卫军,却是从四支劲旅中筛选出来的佼佼者。 每个普通的军士,都有十夫长,甚至百夫长的战力,让他们出马的视觉效果会更震撼! 更何况,在大宋所有的军队里,燕王护卫军的装备是最齐全、最先进的,人手一把斩马刀、手盾、手弩,内衬细甲、外披大叶甲,一人三马。 养一名燕王护卫军的费用,足以养五名「敦武军」了,所以这些年将燕王护卫军的数量,提升到一万人已经算是到了极限。 三日之后,在瓜州和肃州之间的一大片空地。 西边的是蒙古铁骑,貼木哥将近三万蒙古军全带来了,连城都不守了。 兵不厌诈,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一拥而上? 「夏宋盟军」这边,孟珙居中策马而立,上垂首是一身大红,面带红纱的「银城公主」,下垂首是燕王护卫军都统赵成宇。 身后跟着百十名西夏这三州的高级文武官员,和军中诸将,六万「夏宋盟军」和三千燕王护卫军,严阵以待。 「孟都统,装备好了吗?——」 对面帅旗之下,五十多岁的貼木哥,依旧老当益壮,大声喝问道。 「哈哈,貼木哥,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大宋男儿的勇烈!」 「弟兄们,你们是大宋最强的男儿,你们是燕王最信任的兄弟,用你们的勇武,用你们手中的战刀,告诉这些蒙古人,谁才是天下最强的军队,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燕王万胜——」 赵成宇拉下脸上的面罩,护卫军的百夫长以上更是夸张,马也披着皮甲,将军恨不得武装到了牙齿。 「换马,缓缓向前——」 对方蒙古人到了阵前,从马上跳下来,养养马力。 燕王护卫军更夸张,人是骑着马过来的,部分装备放在左边的一匹马上,而右手边还有一匹作战专用的空马。 双方不再言语,蒙古人吹起了牛角别列号,孟珙则亲自带着十名力士,擂起了战鼓。 「嘟嘟嘟——」 「咚咚咚——」 「杀——」 「杀——」 双方各出三千铁骑,相向而行,快到一百步时,双方几乎同时开弓放箭。 五十步时,三千燕王护卫军,纷纷抽出背后的三根三尺长短的投枪。 等双方人马厮杀在一起的时候,目测蒙古铁骑已经有近千人倒下战马,而燕王护卫军落马者不足两百人。 「什么?怎么会这样?」 在后边观阵的貼木哥倒吸了口气,他派出这三千人,有他的全部亲卫队,又从三万人马中选出的两千多悍勇之士。 没想到,双方还没接触,自己这边就损失了千余人马。 「貼木哥汗,他们的盔甲防御比我们好太多了,而且这投枪的杀伤力太大了。就算是弓箭,咱们最多是铁制的箭头,他们恐怕会有真正的铁箭。」 看着有的蒙古将士,被对方的箭支,直接透体而过,除了有强力弓,还必须有全铁箭才行啊。 双方厮杀在一起,却更加惨烈。 燕王护卫 军则六人一组,尽量保持紧密的阵型向前厮杀,即便自己的阵型不全了,也能迅速同旁边的同袍再次组阵。 而对方的蒙古军,虽然同样悍勇,却是从不同的千人队里挑选出来的,相互之间的配合几乎没有。 再就是燕王护卫军,人手一把斩马刀,这正是冷兵器时代的大杀器。 一斩马刀下去,蒙古人的弯刀根本就无从抵挡,这也是为何当初郭默就算是砸锅卖铁,咬着牙也要装备斩马刀的原因。 机灵点的护卫军,趁着跟对方有一定的空档,还时不时一抬左右手的手弩。 离着这么近,蒙古人根本就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短短一刻钟的厮杀,等双方再次拉开阵营的时候,发现三千蒙古铁骑,骑在马上的最多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而燕王护卫军,至少还有两千多人,横刀立马。 「大宋万胜——」 燕王护卫军都统赵成宇振臂高呼! 「大宋万胜——」 后边观战的三万「敦武军」齐声呐喊! 「大宋万胜——」 这一声并不齐整,却是从三万西夏军中,自发地喊出来的。 看到如此惨烈的战况,孟珙也热血沸腾,激动和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冲着对面大喝一声。 「貼木哥,汝还战否?——」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未雨绸缪 「小义,那后来呢?」 见杜义说得神采飞扬,屋里的几个人,都不忍心打断他,直到他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停了下来。 「后来啊,双方就各自罢兵了,虽然投入的将士并不算太多,但是惨烈的战斗场面却同样的震撼。」 「据说最终的结果,蒙古铁骑活下来的只有六百七十人,还包括两百多轻重伤员。而燕王的护卫军,也战死的五百多名勇士。」 在同等的人数下,五百多人的战死,换了对方两千三百多条性命,绝对是震撼级的表现。 「貼木哥,直接带军龟缩进了瓜州城,这又过去十多天了,双方竟然相安无事。」 说到最后,杜义竟然有些惋惜。 毕竟,他是地道的西夏人,虽然不是党项族,但世代居住在中兴府里,到他这一辈子已经传了二十代了。 据说,他的远祖也是来自于中原,还是隋末曾经的一路反王。 兵败遭难,尚在襁褓中的西夏杜家先祖,被几名忠心的护卫,一路护持到了西夏。 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西夏的影子,也没有中兴府,而是叫做灵州。 「没想到,燕王麾下的军队,战力恐怖如斯啊,希望只是燕王护卫军如此,如果连三万「敦武军」也同样的悍勇,恐怕也非大夏的幸事啊。」 「秃鹰」尉迟轩听完,悠悠地说道。 「大师兄,那太上皇交代我们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做那件事?」 一旁的「开碑掌」雷德听到大师兄这样说,忍不住出言问道。 西夏的太上皇李遵顼,让他们到中兴府后,先查明李德旺的死因。 如果真是新皇李睍所为,他们就要拿出太上皇的印信和诏书,通告西夏文武官员,立「银城公主」为女皇,而罢黜新皇李睍的帝位。 至于到底会有多少人响应他们,或是说有没有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 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银城公主」在宋军的护持下,是有绝对的力量,能取得西夏国控制权的。 只是,尉迟轩真的要那样做吗? 首先,李德旺的死因,至今还是一个谜,人都死了一个多月了,相信也不会没有人在追查。 既然到现在依旧毫无音信,尉迟轩不觉得凭他们几个,就能在较短的时间里,把事情的真相查明白。 如果,就这一件事都要查上个一年半载,甚至更长的时间,尉迟轩不知道那样做还有没有意义?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西夏国还能够撑多久。 其次,太上皇要立「银城公主」为女帝,到底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还是一时脑热,怒于自己儿子的惨死,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银城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如果不是中兴府内的变乱,不是蒙古人的入侵,「银城公主」恐怕早已安坐在洛阳城的燕王府了。 如果,「银城公主」成了女帝,那她跟大宋燕王的婚事又该怎么办? 难道,太上皇送出了一个银州还不算完,他还想要将整个大夏国,都要通过「银城公主」的手,送到大宋手里吗? 「秃鹰」尉迟轩内心有些纠结。 当时在临安,他没来得及问明白太上皇,甚至也没有深入地跟慕容秋荻沟通一下,就匆匆忙忙地上路了。 这些事情,还是到了中兴府,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想到的。 当然,尉迟轩也明白,除非西夏能够自己强大起来,完全具有战胜蒙古人的力量,否则被灭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不确定灭亡在谁的手里罢了。 可是,无论是新皇李睍, 还是「银城公主」,貌似都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吧? 「大师兄,我知道你会有些纠结,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师兄弟能留在「一品堂」那么多年,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正在思索中的尉迟轩,突然被「开碑掌」雷德的一句话,打断了思路。 是啊,自己师兄妹三人,又不是西夏的人,他们出自于西域的天山,这几十年待在「一品堂」里,又不是真正为西夏在效忠。 他们尊重的人,始终都是那位西夏的皇太妃,慕容秋荻。 「师弟,那依你的意思,我们应当怎么办?」 尉迟轩预料到雷德可能会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想亲耳听对方说出来。 「先救出王上的几名幼子,然后在昊王宫里聚集文武重臣,当众拿出太上皇的印信和诏书,「揭露」李睍的恶行,废伪皇、立女帝!」 「开碑掌」雷德,一改往日大大咧咧、鲁莽少智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说出了上述的话,尤其在「揭露」二字上,着重强调了一下。 尉迟轩听明白了,这哪是需要去调查啊,哪是在揭露啊? 这就是明确地在宣判,而不去纠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 尉迟轩有些迷茫地问道。 「这是临行时,大统领的交代——」 雷德平静地回答道。 他们口中和心中的大统领,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风华绝代的慕容秋荻。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在中兴府查访三天,尽量多联络一些「一品堂」的旧部,和朝中支持「银城公主」的文武。」 「三日之内,务必将几名皇子从皇宫里接出来,然后让小南、小北先护送去临安。」 「咱们两个再去颁布废立的诏书,带着拥护「银城公主」的文武,赶往西凉州。」 非常时期,已经无所谓哪里是不是国府了,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大师傅、二师傅,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废立?什么女帝的?把徒弟都弄糊涂了。」 看着自己这两位师傅,在那里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明白的话,杜义在一旁问道。 「小义啊,你有父母在堂,为师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此次我等返回西夏,是带了太上皇的诏令,接王上的几位幼子去临安,还要废掉李睍这个伪皇,立「银城公主」为女帝!」 「什么?——」 杜义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地神情看着尉迟轩。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王上未必就真的是新皇所害,而且......」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杜义发现新皇李睍,其实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只是生不逢时,遇到了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罢了。 「小义,我来问你,如果没有大宋的支持,你觉得大夏能够挡住蒙古铁骑吗?」 「不能。」 「如果,「银城公主」去了洛阳,大宋的军队还会替大夏去抵挡蒙古人吗?」 「不会。」 「那么,如果蒙古人再继续增兵,大宋还会继续增兵来替大夏抵挡蒙古人吗?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是啊,这次说是来护持「银城公主」的,因为那大宋燕王的侧妃,但是又能护持多久呢?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凭什么就要让大宋的将士,牺牲自己的生命,耗费无穷的物资,去帮你西夏国抵挡外敌? 「那让「银城公主」做了女帝,就能避免大夏的灭亡吗?」 杜义自然也是个聪明 人,谁做皇帝他没有太强烈的倾向,只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突然要换天了,感情上一时真的难以接受。 「不能,大夏也要像众多的王朝一样,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说到这里,尉迟轩也有些感慨。 别说是一个偏安边陲的西夏,就算是强盛如斯的汉唐,不照样不复存在了吗?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如今西夏的皇宫,哪里还能挡得住尉迟轩他们? 李德旺留下了两儿一女,最大的却是个女儿,今年九岁,两名皇子一个七岁,一个刚刚四岁。 轻车熟路的尉迟轩,又有杜义这个内应在,第二天晚上就将这三个孩子带离了皇宫。 正好碰到四岁小皇子的娘亲,李德旺的一名妃子,跟小皇子居住在一起,索性就一起带走了。 从中兴府到临安,四千多里地,带着三个小孩子,有个女子从旁照顾着,终究还是方便一些。 三天的时间,尉迟轩还是召集了几十名旧部,让尉迟南、尉迟北兄弟,率领十名好手,套了一辆马车,护送这三个孩子先去临安。 杜义还是留了下来,即便有些羡慕尉迟兄弟,却也舍不得自己的爹娘,遭逢乱世还是守在他们身边踏实一些。 接下来的事情,尉迟轩都没有让杜义再参与,甚至还派给他几个人,让他回家去守护着父母,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出来。 昊王宫内,百官聚集。 当尉迟轩当众颁布太上皇的诏书时,除了极少部分事先知道的人,其他的文武大臣都傻眼了。 「来人,速将这个妖言惑众的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这是要废掉自己的皇位吗?李睍登时就急了。 可是,李睍喊了好几遍,也没见人上前锁拿。 尉迟轩是谁? 在「一品堂」里待了二十多年的人,伺候过两朝西夏王,出入皇宫就像自己家一样。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其他什么人,只有「一品堂」锁拿他们的份儿,在这里,谁还敢动一下尉迟轩? 没看到,那个平日里杀人像疯子一样的「开碑掌」雷德,正带着人守在大殿的门口吗? 「李睍,虽然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你派人毒杀了王上,或许真的就是你做的呢?这个大夏的国主,你还是让出来吧。」 「先别说你得位正不正,就说西边的强敌蒙古,是你李睍能抵挡得了的吗?」 「太上皇烛照千里,立「银城公主」为女帝,是为大夏几百年福祉着想,太上皇能留你一命,你就够烧高香了。」 尉迟轩没做停留,强行将大夏国主的印信拿在手里,带着愿意去西凉州拥立「银城公主」的文武和军士,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至于中兴府,现在也算是暂时的无政府状态,有些正直的中立大臣,自发地留下来,看护着这份基业。 至于将来会怎么样,谁又能知道呢? ...... 桃花岛,几个脱得赤条条的小子,正在海边的沙滩上追逐打闹。 都是七八岁的年龄,一个个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有两名身手不错的丫鬟看护着,当心这些孩子真跑到海里去。 旁边还搭着一座简易的凉亭,凉亭里正躺着一个中年人,穿着宽敞的汗衫却也湿透了,有些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疯跑的孩子。 而在中年人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孩子。 一个也是七八岁的样子,眉清目秀,尤其是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如黑珍珠一般,透着聪慧的神色。 另一个小孩,却要小一些,有 五六岁? 在一个石凳上,正襟危坐,即便汗水湿透了衣衫,这孩子竟然能忍得住,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了去疯跑。 「逸儿,你要热了就把衣衫脱去吧,这样可能会捂出痱子的。」 躺在摇椅上乘凉那名中年人,一身落魄书生相,看着眼前的孩子额头不停冒汗,忍不出劝说道。 「二师公,我不怕热,祖父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和穿着,未必要多华贵,却一定要端庄得体。」 「哥哥们嫌天气炎热,在水边打闹嬉戏是一种天性,我这样心静自然凉,却也是一种修行。」 中年书生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眼前这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他不知道要是二徒弟回来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名中年书生,就是「妙手书生」朱聪,眼前那名七岁的漂亮男孩儿,就是小杨过。 而跟他反唇相讥的五岁男孩,却是郭默的长子,小郭逸。 当然,不远处在海边沙滩上打闹的几个小子,就是一起在「育英堂」里读书的郭平、叶风、陆秉和赵思默等人。 今年的夏天,出奇的炎热,江南还好一些,毕竟是水系发达的地方,其他诸如关中、淮北、河南、河北等地,就麻烦了。 从五月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没下一滴雨,要是再过几个月还是滴雨不下,恐怕今年就是一个旱年了。 从去年开始,郭逸刚刚过了四岁,身在临安皇宫的赵扩,就派出两名经验老道的宫女来专门伺候郭逸。 随行的,还有一名官家特派的文学博士,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学究,据说在大宋的儒林之中,也有很高的地位。 他是来给郭逸开蒙学的,倒不是要抢朱聪的饭碗,这位老学究主要讲授「礼」和「孝」。 这是要从娃娃抓起吗? 还是觉得不能让小郭逸,长成他爹那样的「散漫」之人? 既然官家都派人来了,桃花岛自然也不好拒绝,好歹说明官家对小郭逸的重视,谁让他是郭默的长子呢? 这也就是赵扩的长孙了,也许将来肩负的责任重大呢? 朱聪索性将授课的时间做了调整,把所有的孩子都编了进去,整整六个人。 上午由这位老学究来授课,下午才轮到他的时间。 朱聪的授课方式就多种多样了,这不,今天太过闷热,他就直接带着孩子们到海边来了。 还真别说,这几个孩子里,最大的郭平八岁,最小的郭逸也五岁了,都已经学会了游泳,水性最好的却是杨过。 也许话应该这么说,除了读书,无论做什么事情,杨过都是最出色的。 今年开始,朱聪已经正式教孩子们武功,按郭默的要求,所有人都修炼的「大漠八法」,这已经是后来郭默改良升级后的。 多年下来,「妙手书生」朱聪,依然还停留在第六层「流云赶日」,只是修炼了郭默这套新版之后,许久未有进境的内力,多少出现了松动。 半年时间过去了,已经入门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郭平,一个是杨过。 郭平样貌随了华筝,性子却像郭靖一样敦厚,练功也是最勤奋、刻苦的一个。 杨过则不然,他是所有人里,最先学会的。 「大漠微尘」、风乍起,一路烟云。 月前,朱聪亲自查验了杨过的进境,发现这小子已经练成了「大漠八法」的第一层「大漠微尘」,隐约约有突破的迹象。 这个发现顿时惊呆了「妙手书生」,他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修行内功怎么进境如此 之快? 要知道,修行内功,最忌求快,尤其是在打基础的时候。 其实,杨过这种情况,除了他本身的天赋异禀,主要还是归功于,当年郭默在他身上的一番摆弄。 朱聪不敢自专,拿着「大漠八法」的功法,亲自去见「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这半年倒是逍遥的很,冯衡带着小郭襄去洛阳了,连他教了快两年的七徒弟金玉风也跟去了。 黄药师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听雨轩」里,读书、练字、弈棋、弹琴、吹箫...... 他已经稳定了「半步先天」的境界,但是前边的路,似乎根本就看不清楚了。 他也问过郭默,郭默甚至把自己从终南山密洞里得到的「归元剑法」,与黄药师一同参详。 看得黄药师是一头雾水,剑法当然可以看懂,也能按照剑谱所示,完完整整地演练出来。 可是,威力跟郭默相比,却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黄药师方知,「后天之路有迹可循,先天之路各凭缘法」,并不是说说而已。 看来,自己的先天之路,只能自己去探索了。 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终其一生也难以达成,谁又能知道呢? 放弃了心中的执念之后,黄药师就安安静静地,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 可惜,岛上的几个孩子都太小了,给他们打基础的事情,还是交给「妙手书生」朱聪去做吧。 至于,官家赵扩派了文学博士来给郭逸授课的事情,黄药师出奇地赞成。 虽然他的思想和观念,从来都是离经叛道的,但是却固执地认为小郭逸需要一板一眼地去学各种礼法。 至于自己的女婿郭默,早已不在黄药师的「管教」范围,那是天才之上的天才,或者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吧。 朱聪找到黄药师的时候,他正在研究阵法。 门下的徒子徒孙,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出类拨萃,他想象重阳真人那样,给门人留下一套合击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黄岛主——」 「朱二侠?有什么事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朱聪一直当黄药师是长辈一样的存在,虽然年龄才大了自己十多岁。 朱聪把杨过的事情说了,并将郭默送来的「大漠八法」递给了黄药师。 在「东邪」这样的高手面前,朱聪当然不会敝帚自珍,更何况这套改良的功法,还是出自人家女婿之手。 他也听郭默说了,「大漠八法」练到极致,绝顶有望,而人家黄药师已经是「半步先天」了。 「默儿于武学之事上,堪称不世之奇才,这套「大漠八法」,经他改良升级之后,每层突破的风险就降低了很多啊。」 一刻钟的时间,黄药师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朱聪递过来的「大漠八法」,赞不绝口。 「过儿那孩子,我也曾留意过,确实根骨俱佳,小小年纪就透露出一份常人不及的聪慧,真不知道默儿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老「东邪」有些吃味了,自己一共收了七名弟子,要说最有灵性的,应当数死去了的曲灵风。 即便如此,曲灵风的资质还赶不上女儿黄蓉。 像郭默那样的,黄药师已经「不屑于」去说他,没想到收了个杨过也如此的逆天? 「默儿说过,这个小杨过将来会是他的衣钵传人,没想到七岁不到,天赋就显现出来了,恐怕除了小襄儿,没有哪个孩子能比上他了。」 小襄儿? 好吧,那也是郭默的女儿,似乎一切天才都要沾上那小子啊。 「这 样吧,默儿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耽误了他的宝贝徒弟。」 「这本「大漠八法」你就先留在我这里,后日夕阳西落之时,你将杨过小子带到我这里来,我为他护法冲关。」 得到「东邪」的肯定,朱聪才完全放下心来。 杨过这样有天赋的孩子,真要是荒废在自己手里,朱聪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徒弟。 看来,自己也要多多努力练功才行啊。 现在的「江南七怪」,几年也难得聚在一起,彼此之间的书信却从没断过。 老二朱聪在桃花岛替郭默教授这些孩子,老三韩宝驹在关中帮郭默带兵驻守,老四南希仁在临安替郭默守着大本营。 老五张阿生和老七韩小莹,倒是一直居住在嘉兴的「鸳鸯山庄」,陪着大哥柯镇恶。 老六......还是不要说那小子的好,居然跟呼延凤走到了一起,低调地举行了婚礼,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这七位的武功,这些年也拉开了层次。 「飞天蝙蝠」柯镇恶,完全的闭门造车,内功却是最为深厚的,只是碍于身体上的缺陷,实际战力恐怕要弱于南希仁。 南希仁是最支持郭默的人,这些年掌管着「皇城司」,除了处理公务,就是不断地修炼武功。 他本来就擅长掌法,有了郭默最终版的「朝阳落日掌」,对这套掌法的理解和运用,恐怕他才是仅次于郭默之人。 这两人无疑是「江南七怪」里,排在第一档的,原本跟南希仁并驾齐驱的韩小莹,这几年却懈怠了。 似乎厌倦的江湖生涯,在「鸳鸯山庄」里,踏踏实实地跟张阿生过日子去了。 现在的韩小莹,恐怕也就比朱聪强了一线,这二人算是排在第二档。 韩宝驹彻底把自己从一个武林人,变成了军中的将军,武功进境缓慢,跟老六全金发和老五张阿生,落到第三档。 这也是他们一流、二流、三流境界的分档,而处在第三档那三位,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再想突破,希望渺茫了。 「东邪」黄药师,何止是医武并修? 有他的全力护法,虽然小杨过才七岁,但毕竟只是去突破「大漠八法」的第一层,算是无惊无险地度过了。 不过,黄药师却提醒杨过,至少要沉淀两个月,才能继续修炼第二层「风过旌起」。 因此,这些日子杨过都要无聊地读书,或者练练那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南山掌法。 ...... 洛阳城,燕王府。 赵汝述和程珌,再次联袂到了燕王府的后宅。 郭默、黄蓉、李莫愁、小郭襄和小龙女,正在「红雨阁」内吃晚饭。 「二位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刚从群英殿回来,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郭默刚刚坐下来,饭还没吃一半,这二老就上门了。 「哈哈,实在抱歉,打扰殿下跟王妃用餐了——」 说着打扰,程珌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样子,眼睛还不时瞅向桌上的饭菜。 「二位应该还没吃吧?听香再送些饭菜过来,我陪两位先生一起吃个晚饭。」 到郭默后宅蹭饭的事情,老程珌没少干,赵汝述比他在燕王府多待了那么多年,蹭饭的次数连老程的零头都赶不上。 「哈哈,怎好又让殿下麻烦?问芙姑娘,就让人把桌子摆在这里吧,离着门口近,也凉快一些。」 老程珌倒是不客套,直接就指挥起问芙来,就在郭默他们原来饭桌的外侧,又摆放了一张桌子。 郭默当然不好意思再跟自己 的妻女一起用饭,起身跟这二老坐到了一起。 「说吧,有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两位大忙人,一起在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蹭晚饭。」 看到老程这样的自来熟,郭默还是没来由有些来气,直接指出对方是来蹭饭的。 「殿下,确实有两件事情比较棘手。」 赵汝述终于说话了,无论怎么说他才是燕王府的大总管,却又不能做到老程珌那样的自来熟。 「老朽刚才从杜杲那里过来,他也出去跑了一天,情况不容乐观啊。」 赵汝述进门到现在,眉毛就一直皱着。 「怎么?情况很严重吗?」 郭默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从五月份开始,整个河南府、汝州,包括南边的邓州、唐州就滴雨未下,别的地区也有旱情显露,却不及这四处严重。 当然,作为郭默的近邻,现在大金国的地盘上,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加的严重。 大金国丢失了三分之二的土地后,除了东边的大海,三面已经被大宋包围了起来。 在狭窄的数州府之地,却要养活十几万的金军,从年初就传出对方粮食不够了。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今年很可能是一个大旱之年,如果秋粮欠收,不知道大金国会如何自处? 「殿下,本来咱们这四州府,还能做到自足自给,只是给西夏送了两次军粮之后,如果秋粮欠收,恐怕就只能从江南调粮了。」 「咱们这四地也算好办,只要能挺半年,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大金国境内如果闹了饥荒,恐怕会有大量灾民涌入......」 赵汝述说的很明白,这是一定要未雨绸缪才行。 大金国虽然现在地盘不大,人口却不少,算是后世的河南中东部,山东西南部和ah东北部,平原居多,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 问芙指挥着下人,已经给三人重新上了饭菜,郭默和赵汝述却没什么心思吃喝,老程珌倒是煞有其事地吃了几筷子。 「赵长史,如果发生最坏的事情,有大量灾民涌入,你估摸着咱们还需要准备多少粮食?」 郭默这样问,根本就没考虑过将饥民拒之门外。 「殿下,这个缺口可大得很,我们既要保证自己四地百姓和军队的供养,还要留出一定战备粮,虽然西夏那边现在送的少了一些。」 「这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如果涌进来百万饥民,至少也得预备一百万石粮食啊。」 一百万石? 郭默都不知道江南的官仓里,会不会有这么多的存粮,尤其这次的旱情,波及面还挺广的,除了应对饥民,恐怕还要预防粮价上涨。 「赵长史,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明天你跟杜杲说一声,让他拟一道告示,今年的秋粮可以用徭役来抵。」 「让他组织青壮,务必确保每一个有人居住的村落,都要有两口水井,每村都挖一个大池塘出来,用作日常存储水。」 「让岳翱带一万「岳家军」,到黄河边也去挖十个大水池来,将现在黄河里的水存进去,再过几个月要还不下雨,恐怖黄河都要断流了。」 至于说,他们上游截留了黄河水,中下游的大金国该怎么办? 郭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秘密派人到江南、两湖等地收粮食去,多分散几个地方,尽量不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另外,我亲自写一封信给临安的史相,他不是要支持我吗?就让他帮本王筹措五十万石「造反」用的军粮吧。」 咱们史相那可是有名的大地主,是该他慷慨解囊的时候了。 当然, 郭默也不会白要人家的粮食,李莫愁过门的时候,史弥远不是送来了一百万两银票吗? 直接用这钱去向他买粮食就是了。 「赵长史,粮食是一方面,另外还要准备饥民住宿、过冬的一应用品,还要注意治安问题。」 「咱们的造酒作坊先暂停一下,那玩意有些太费粮食了。燕王府从明日起,将日常用度缩减一半,先挺几个月再看看吧。」 「你跟杜杲和岳翱多多沟通一下,咱们应该有三四个月的准备时间,一切还来得及,务必不能让进入我大宋的饥民,有一人冻饿而死——」 郭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赵汝述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纸笔,飞快地在那里记着。 旁边的老程珌也没在吃喝了,连另一边的黄蓉等人,也停止了吃喝。 「殿下,您真是菩萨心肠啊!老臣程珌替天下饥民,多谢您了——」 老程珌已然是泪流满面,颤巍巍地在给郭默行礼。 「哈哈,这些都是本王应该做的,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啊!对了,不是说两件事吗?还有一件呢?」 在天灾面前,郭默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他只是一个先天高手又不是神仙,希望一切损失能够在可控范围之内。 「殿下,另一件事倒是也挺有意思的,西夏的「银城公主」,如今成了西夏女帝了——」 赵汝述放下手中的毛笔,从袍袖中抽出了一封,刚刚递到燕王府的军报。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位公主 “西夏女帝?” 郭默连忙接过赵汝述递过来的军报,认真地看了起来。 原来,“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在昊王宫里当着西夏文武众臣的面,颁布了太上皇李遵顼的诏书。 要说西夏连着这两位国主,无论是惨死的李德旺,还是现在的新皇李睍,论威望和影响力,完全没办法跟太上皇李遵顼相比。 虽然这位老爷子已经退位几年了,在西夏朝堂中,尤其是在一干老臣心里,那还是认这位才是真正的主子。 再加上中兴府里,这些天来的风言风语,要知道无风不起浪,空穴才来风。 本来很多人就将信将疑的,现在有了太上皇的诏书,让新皇李睍下台,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让“银城公主”这位女子做他们的女帝,反对声也有,却不是很大。 一来,这是太上皇李遵顼的决定,众臣依诏而行,也是多年的习惯了。 二来,就在一个多月前,蒙古铁骑连破西夏数州之地,眼看就打到了西凉州,距离中兴府也就一州之隔了。 在那样危机的时刻,正是“银城公主”挺身而出,以女子之身亲率大军前去抵抗蒙古铁骑。 当时就有不少大臣窃窃私语,若是这“银城公主”是一个男子,那该多好了,那将是西夏臣民之幸啊! 更关键的是,“银城公主”的特殊身份,还引来了大宋强大的三万多“敦武军”和燕王护卫军。 将不可一世的蒙古铁骑,硬生生打了回去。 虽然,更多的西夏人都是道听途说,燕王护卫军一个个如同有着三头六臂,打得蒙古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蒙古人连退了两州,现在更是龟缩在瓜州城里不敢出来,这总是事实吧? 随着到肃州城外,去进行贸易兑换的西夏人越来越多,孟共和他的“敦武军”,在西夏人心中的形象愈发的高大。 当然,他们更清楚,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他们的“银城公主”。 如果没有这位公主的存在,别说现在他们能够享用大宋的茶叶、美酒、丝绸和瓷器,恐怕整个西夏国都会被蒙古人灭掉了。 因此,当尉迟轩当众宣布,立“银城公主”为西夏女帝的时候,赞成的人,居然超过了一半。 也有一些保持中立的大臣,他们在尉迟轩走后,自发地组织自己的家丁护院,维护中兴府的日常治安,等待上层大老们最终博弈的结果。 而尉迟轩,则召集了三千多西夏军,连同几十名积极拥立“银城公主”的文武大臣,启程赶奔西凉州。 他们还没到达西凉州呢,孟共的斥候军就将中兴府发生的事情,报到了他的帅桉上。 “哈哈,成宇啊,这次可真有意思了,恐怕即便是燕王殿下,也未必能料到今天这个局面吧?” 孟共看完,将这则消息递了给旁边的赵成宇。 赵成宇这几天心情很复杂,打了一场大胜仗,替燕王、替大宋在西夏军和蒙古军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可是,自己麾下的兄弟,最终离世了五百二十三名,还有二十七人重残,无法再继续留在燕王护卫军。 就是轻伤的,还有四十多人没有完全康复,他现在能够完全使用的,只有两千六百余燕王护卫军。 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串冰冷的伤亡数字,在赵成宇的眼里,这些却都是他的生死兄弟。 那次对决过后,赵成宇亲自给郭默写了封军报,或者说是自己的“忏悔书”,没能保护好那五六百名兄弟。 郭默也很快就给了他回信,不是以燕王的身份,而是以军中袍泽的身份。 让他务必记录清楚,那些战死将士的姓名、籍贯,战后的抚恤必须到位,不能让弟兄们死了还牵挂着家人。 并责令孟共和赵成宇,就在肃州城外,为这次宋蒙之战立碑,镌刻每一个战死军士的名字于其上。 “成宇,战争就有战争的法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燕王曾经说过,弟兄们可以死,却要死得有价值。” “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就要带着死去弟兄们的遗志,更加团结在燕王殿下的周围,只有殿下带着我们,才能打出一片前所未有的天地。” “到那个时候,会让殿下治下的每一个百姓,都能够吃饱穿暖,大小子能娶上媳妇,娃儿们有学能上。” “你看看河南府,才几年的时间,这些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真正在眼前实现了。” “孟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新的大宋疆域上,每一处角落都能像现在的河南府那样,甚至会做的更好——” 孟共算是一个沉稳之人,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两眼也放着光,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很多。 “都统,那这‘西夏女帝’之事,咱们该怎么办?” 听了孟共这番话,赵成宇心里宽慰了许多,看了看眼前的军报问道。 “怎么办?咱们当然要坚决拥护‘银城公主’了,不,从现在开始,咱们要称呼‘西夏女帝’。” “你想,‘西夏女帝’是咱们燕王府的侧妃,那么这整个西夏国呢?” “趁着贴木哥龟缩在瓜州城里,咱们还是加紧训练眼前这四万名西夏军,将来打起仗来,不能让他们拖了咱们的后腿才是。” 有孟共和赵成宇的全力支持,肃州、甘州和西凉州,三州之地彻底纳入“西夏女帝”的统治。 “西夏女帝”在赵成宇燕王护卫军的保护下,离开了肃州前线,继续驻扎在西凉州,暂时没回中兴府去。 毕竟,中兴府的情况还比较复杂,做了那么多年的国府,其中的势力和利益关系,盘根错节。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尽量去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保证西部前线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是孟共和“西夏女帝”共同达成的决议。 在上一封来信中,郭默已经将整个西夏的政务和军务,全权委托孟共做主,不必事事都请示洛阳。 实际上,孟共现在的权力,早已超出了一名领军大将,甚至比郭默麾下三大经略安抚使的权力都要大。 如果真要做一个类比的话,孟共在西夏这几州的权力,已经相当于一方节度使了。 ...... “殿下,看来您那‘嫣然居’短时间内是来不了主人了。” 老程珌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还不忘打趣一句郭默。 “据孟共所说,恐怕蒙古人不会轻易发动进攻了。” “他们又没有良好的补给线,除非后方的博尔术全力支持他,因此依我之见,贴木哥说不定都会退军。” “殿下,此次燕王护卫军虽然损失了五六百人,但是此一战意义非凡啊!在三万蒙古军、四万西夏军和三万‘敦武军’,这十万人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地将蒙古铁骑打得落花流水。” “老臣估摸着,是不是该给燕王护卫军一点儿嘉奖?总是护卫军、护卫军的叫着,显得太平庸了一些。” 一旁的赵汝述说话了。 “嗯,赵长史所言不错,护卫军在人数相等的条件下,以一比五的占比,重挫蒙古铁骑。” “这要是对上西夏或者金国的军队,优势会更加明显,真乃当世虎贲也,不如就以‘虎贲’命名吧?” 郭默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桉几前,抬手拿起一支狼毫,在眼前的宣纸上,写下了“虎贲军”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赵长史,将这三个字,做成一面大旗,送往西夏前线。” “同时,让将作监冯师兄那里,准备一千把斩马刀、一千套盔甲,送到西夏去,算是我们给‘西夏女帝’登基的贺礼吧。” 这已经算是一家人了,郭默给孟共提供的建议,都在一步一步地落实,迟早会把那四位西夏军,彻底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西夏战事暂时趋于对峙,而真正的旱情恐怕还有几个月才会到来,眼前郭默要做的,就是等着自己第四个孩子的出生。 想着前三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都没能守在黄蓉的身边,这马上要生老四了,就算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他都不愿意离开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天空中布满了乌云,一阵阵凉风吹起,让这原本燥热的天气,多了一些清爽和希冀。 是要下雨了吗? 整个洛阳城,整个河南府,甚至更多的州府、更多的人们,都仰首期盼,想着老天快些下点儿雨吧—— 燕王府,红雨阁。 出来进去的人,忙忙碌碌的,郭默却在院子里打转子。 “怎么还没生呢?” 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这等媳妇儿生孩子,郭默还是头一遭。 已经有两个稳婆进去了,冯衡、金玉风、李莫愁也都在里边帮忙,郭默也想进去,却被听香和问芙一左一右,将门口把得死死的。 “爹爹,您还是坐下来等等吧,应该没有那么快的。” 小郭襄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在一旁的躺椅上躺着,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仿佛比郭默这个大人都能沉得住气。 是了,这小丫头别看才五岁,都已经是带过一个弟弟的人了,那个远在桃花岛的小屁孩郭逍,也快两岁了。 “卡——” 突然,天空中一道炸雷响起,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下雨了——” “下雨了——” 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呼喊,当然,这么大的声音,燕王府里也听到了。 “哇——” 一声清脆的哭声,从黄蓉的卧室里传了出来。 “恭喜殿下,小姐又给您生了个儿子——” 这是听香跑过来给郭默报喜了。 “哎,没意思,又是一个小弟弟。” 郭默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小郭襄倒是先说话了,然后从躺椅上爬起来,甩开小腿就向娘亲的房间跑过去。 她要先去看看小弟弟了,上次郭逍出生的情景,小丫头已经记不清楚了。 “哈哈,好,赏,全府都有,每个人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就算是小公子赏你们的。” 郭默也很高兴,迈开大步就往里走。 “殿下,您还不能进去,等一会里边都收拾完了,再请您进去,殿下——” 问芙还想拦着郭默,已经被他一个“凌波微步”,闪了进去,留下听香和问芙满脸的无耐。 “默儿,你怎么进来的了,快出去——”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郭默,冯衡直接就往外边撵人。 “哈哈,岳母我就是进来看看蓉儿和孩子,这小子应该个福星啊,一降生就带来了一场大雨,堪称及时雨啊。” 里边的稳婆和丫鬟还都在忙碌着,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郭默虽然进来了,最终还是被冯衡挡在了外间,说什么都要等里边打扫干净了再放他进去,说是现在这样进去会不吉利的。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两个稳婆也先后出来,郭默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足足有三十两纹银,够她们接生多少孩子的? “谢燕王殿下的赏,小公子的声音真是洪亮,老婆子接生过这么多孩子,还没见过声音这么大的。” “是啊,小公子一降生就带来了大雨,是我们洛阳城的福星啊,奴婢们恭喜殿下了。” 也许是看在三十两银子的份上,这两个半老徐娘一个劲儿地说着恭维的话,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走出燕王府了,还不停地向外边的人夸耀着,看样子足够这二位吹嘘一阵子的。 “蓉儿,辛苦你了——” 本身就是六月的天气,即便这房间被郭默精心布置了一番,还是难以阻挡那份热气。 又是生孩子这么费力的事情,此时的黄蓉满头大汗,却只能用干巾帕在擦拭。 郭默上前,就坐在黄蓉的床边,拉着她的手,渡一道先天真气进去,顺着黄蓉的经脉整整运行了两个大周天。 “默哥哥,你还没看看孩子呢——” 见到郭默进来,连孩子都没看,就直接给自己调理,黄蓉的心里很是感动。 在这方面,黄蓉觉得郭默跟太多的男人不一样,他似乎不是很重视孩子,尤其是男孩。 “娘亲,爹爹,小弟弟好丑啊——” 从黄蓉的床里边,小郭襄伸出头来,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跑床上去了? “襄儿,快下来,别碰到弟弟了。” 冯衡却在一旁呼喊着,让听香将小郭襄给抱下来。 这个小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要是一不留神,伤到了刚出生的小婴儿就麻烦了。 “哈哈,襄儿,每个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等过几天,你再来看看,保准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弟。” 郭默阻止了上前的听香,亲自将小郭襄抱了出来,却没放在地上,直接抱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还拉着黄蓉。 “默哥哥,你也真够偏心的,这样下去会把小襄儿惯怀的,将来可怎么得了?” 当年,一胎龙凤的时候,郭默就是喜欢小郭襄,远远多于一同出生的郭逸。 后来,又有了老三郭逍,机缘巧合,这都过去一年半了,郭默还没能够见到自己家的老三。 现在,老四也出生了,难道因为是一个儿子,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默儿,还是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吧?这个可是你亲自守着出生的孩子了。” 冯衡抱着刚出生的老四走了过来,郭默这才把小郭襄轻轻地放在地上,顺手将老四接了过来。 分量挺足的一个婴儿,郭默估摸着,总得有七八斤的样子。 或许是哭的累了,小家伙已经停止了哭叫,微闭着眼睛,确实像小襄儿说的那样——好丑啊。 “我这几个孩子,除了襄儿是个女孩儿,这是第三个儿子。老大叫郭逸,官家有意栽培他,恐怕长大了他也‘逸’不起来。” “老三叫郭逍,虽然官家说是顺着我的意思来取的,但多少也能看出他的心思。” “这个老四,我倒是真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过一生,自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名字也不用刻意去想了,就顺着老三,叫郭遥吧。” 郭遥? 不能说不好听,只是郭默这取名字的态度,连旁边的李莫愁看了,都有些替老四不值。 怎么碰到一个这样的爹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郭默最近除了传授和监督别人练武,自己也同样没有懈怠。 他从终南山带出来的“归元剑法”,当时因为时间有限,并没有完全参详透彻,只能算是学会了而已。 现在有了大量的时间,郭默越是研究,越是发现这部“归元剑法”的奇特之处。 虽然只有三式,“人之初”、“地坤绝”、“天无道”,却分别代表着三重境界。 而郭默却发现,自己连第一重境界,似乎都没能完全达到。 “人之初”,却是刚刚有人类之时,同样有花、草、树、木,这些属于植物,却在陆地和水里到处都能找到。 而虫、鱼、鸟、兽属于动物,有的能在天空中飞,有的能在地上走,有的能在水里游。 这些,还只是属于有生命的。 而生命之外,同样有很多的东西,诸如清风明月,诸如大山大河。 那么,人呢? 人可不动如山,人可入水如鱼,人可奔走如马,人可飞翔如鸟。 那么,人又是什么? 随着郭默的不断研究,似乎抓住了点儿蛛丝马迹,又似乎眼前还是一团浆湖。 只是,整个人非但没有半点颓废的神情,反而异常的精神。 于是乎,李莫愁也怀孕了...... 所以,大宋王朝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已经独自在书房里睡了大半个月,继续研究他的“人之初”。 燕王殿下,洛阳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尤其是生子当日,伴随着一场降雨,更是增加了一些传奇色彩。 可惜,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几乎在郭默给老四取完名字之后,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也雨住风收,人间再次恢复了闷热。 “殿下,老臣给您道喜了,哈哈哈——” 赵汝述和老程珌又联袂而来,这次都是一张张笑脸。 郭默那两个儿子,都远在桃花岛,除了少数亲近的人,郭默这些臣属一个也没见到过。 这位四公子,算是离臣属最近的一个,小郭襄却自动地被他们忽略了。 “赵长史,派到各地勘察的人回来了吗?各地雨情怎么样?” 郭默谢过二人的贺喜,却更关心跟老四一块来的那场大雨,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好处。 “启禀殿下,虽然派往唐州和邓州的人还没回来,不过据河南府和汝州的情况来看,形式依然严峻。” “好在之前听了殿下的建议,各村各镇,都召集人手挖了储水的池塘,这次降雨基本上都有半池塘的水,算是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这是老程珌在说话,这位热心肠的燕王府司马,亲自带着护卫走访了洛阳城外的几处村庄。 还特意到黄河岸边,“岳家军”挖的那十个大池塘去看了看。 现在的老程,对这位燕王殿下,更加的佩服。 以前只是佩服他的勇武,佩服他的练兵,佩服他的选拔人才,佩服他的爱民如子...... 现在,却要多加一条,料事如神。 他总是有很多别人想不到的奇思妙想,有时候看着不起眼,真正事到临头了,才知道一切都刚刚好。 “虽然我们相信人定胜天,但是在大灾大难面前,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些,我们还是做最坏的准备吧。” “就算是到最后白忙活了一场,也不能事到临头了,却手足无措的好。” 郭默派往各地的购粮队,陆续有了回信,有些已经买到粮食,在回来的路上。 郭默没有让都运到洛阳来,从南到北,邓州、唐州、汝州和河南府,尽量各地均匀储备起来。 真到灾难来临时,也好快速、就近解决问题。 有了这场不算太理想的及时雨,恐怕秋粮能少折一成,各地储备的雨水,也能多支撑几天吧。 而咱们那位史相,的确是能当大事之人,收到了郭默的亲笔信,看到他万事具备,只欠军粮。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直接派出自己的心腹之人,将他名下所有农庄管事的都集中到临安来,统计之后史弥远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土地。 别的粮食不说,单单大米一项,去年的存粮有四十万石,前年的存粮还有二十五万石。 史弥远把前年的二十五万石大米,以市价卖给了郭默,还派人直接免费护送到洛阳城。 看到郭默的亲笔信,史弥远才彻底放心了。 小子,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郭默啊郭默你还是短练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亲笔写书信? 这到底应该说是他年轻时浅,还是说他已经彻底相信了本相呢?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封信落在老夫手里,就是铁一样的罪证啊? 一个藩王要造反的书信,这该是一个多大的把柄啊? 史弥远的心气又回来了,照常到枢密院去当值,毕竟他身上枢密院使的职位还一直在。 只是,现在的枢密院,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会送进来,早在他修养期间,官家赵扩已经把所有军政大事,都细分到了六部。 如果有事难以决断,或者需要各部配合的,官家赵扩又可以居中协调。真遇到争执不下的,不是还有郭默提出的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法则吗? 起初,大家都觉得这个法子有些儿戏,尤其是用在事关一国的军政大事上。 可是,真正实行了几次之后,无论是官家赵扩,还是各部的主事之人,都从这近乎儿戏的举动中,体会到了其中的真谛。 原来,这才是解决争议最好的方式啊。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几十万石粮食打底,郭默紧绷的神经再次松懈下来,继续他在燕王府里有条不紊的生活。 ...... 临安城,福宁宫。 “官家,大喜啊——” 老太监从福宁宫外跑了进来,一熘烟就来到官家赵扩的御书桉前。 “你这老货,成何体统?要是让老卫泾看到你这个样子,非参你一个‘君前失仪’之罪不可!” 卫泾,是赵扩亲自请回来的老臣,现在官拜御史中丞,有他署理御史台,郭默那个御史大夫,就真正成了摆设。 这两年来,御史台也真正发挥了他的作用,大宋朝野的风气都为之一新,尤其是郭默暗中给了老卫泾的一些意见和建议。 初始,老卫泾不理解郭默这些的做法,甚至好几次都闹到君前,直接告诉赵扩,要是这样做自己在御史台是干不下去的。 官家赵扩看了看儿子的条陈,也觉得里边很多内容,似乎有些离经叛道,至少会影响到很多大臣和士大夫的权益。 小七这是要搞变法吗? 即便有些不解,赵扩依然让卫泾按照郭默的意思执行,毕竟御史台是朝廷的喉舌部门,吹吹风是他们的职责和擅长。 果然,老卫泾刚刚放出一部分内容,就引发了朝野的议论。 可是,也就是议论议论罢了。 过十天半个月,照样还是谈论着燕王的军队如何骁勇,燕王的地盘上百姓如何安居乐业,燕王妃马上要生产了...... 好吧,卫泾发现是自己吓自己了,就继续将郭默所列的各种政策和法令,先科普式的在百官和临安城里,进行着宣传。 依然有人反对,却也有些人支持,支持的一方,拿出来的论据是燕王掌管的二十多个州府,实实在在的桉例。 这样一来,卫泾的任务就好办多了,他甚至都有些期盼,这些政令能够真正地在江南之地实施。 在卫泾的心里,江南才是大宋的主体,和根本所在啊。 “官家,就算是老卫泾在这里,他也不敢参老奴的,瞧,这是他顶头上司的书信。” 卫泾的顶头上司,除了坐在福宁宫里的赵扩,那只有远在洛阳的御史大夫郭默了。 从今年年初开始,准确地说,自从老程珌北走洛阳之后,临安的燕王府就只有薛极一人在支撑,南希仁顶多在情报和护卫上,给予薛极帮助。 经过跟郭默的沟通,决定将程珌改认为燕王府的左司马,而老卫泾成了燕王府的右司马,同薛极一起共同打理临安燕王府的事情。 “小七的来信?你这老货,又偷看朕的信件了?” 这个世界上,以书信形式跟赵扩联系的,貌似也只有郭默了,其他人的只能叫奏章或者军报。 “嘿嘿,老奴也就是看着七爷没封口,想着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就偷看了两眼,还真是大喜事啊,燕王妃又给您添了一个小皇孙了——” 老太监没敢再矫情,赶忙将郭默的书信递了过去。 赵扩急忙拆开一看,的确是儿子的亲笔,这一手瘦金小楷,恐怕比祖上写得都不遑多让吧? “哈哈,好,好啊,郭遥?倒是跟朕给老三取的郭逍是亲哥儿俩,可惜不是双胞胎。” “哦,默儿的侧妃,那位莫愁姑娘也怀孕了?嗯,老货,待会儿你去一趟史弥远那里,把这个好消息跟他说说。” “咱们的史相要做外公了,怎么的也要放点儿血吧?他都给小七筹备军粮了,这次再给点儿军费吧,哈哈哈——” “倒是小七的另一位侧妃更有意思,‘西夏女帝’啊,听听,咱们的燕王侧妃成了西夏的女帝了,西夏这个太上皇不简单啊。” “老货,明日准备一下,朕去找这位还有心火的西夏太上皇,好好地谈谈心,把小七最近送来那两坛‘美人泪’带上一坛。” “‘英雄醉’还是太烈了一些,不适合我们这些老年人。哈哈,亏那小子想得出来这么好的名字来。” “小七也真够狠心的,居然卖给史弥远一百两银子一坛,那小子怎么不直接带着他的‘虎贲军’去抢?” 哈哈哈—— 福宁宫门口的侍卫,再次听到官家传出来的大笑声,比起那天贵人产女,这笑声来得更豪迈吧? 算算日子,官家赵扩刚刚出生的女儿,竟然只比郭默家的老四大了三天,却是那小子不折不扣的小姑姑了。 大宋朝终于有了一位真正的公主,临安的朝臣很是庆贺了一番,尤其那些还不知道郭默真实身份的人。 在他们眼里,这可是官家唯一的骨血啊! 可惜,只是一位公主。 但是,一干重臣却松了一个口气。 幸亏,只是一位公主。 第二百九十章 万粮易人 七月、八月、九月......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燕王府里的小郭遥,也在一天一天的长大。 就像郭默说的那样,这小子还真是越长越好看,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他竟然长了一双笑眼。 看到谁都笑嘻嘻的,惹得小郭襄恨不得天天都守在旁边,有时候都能把郭家的老四从睡梦中给亲醒了。 燕王府里一片祥和,燕王府外,整个洛阳城,整个河南府却面临着旱灾的威胁。 河南府知府杜杲,及时彻查了两家企图哄抬米价的粮店,发现他们不仅将价格标高了三分之一,出售的还是掺了沙子的大米。 直接依法严办,没收了粮仓中几万石粮食,并将其恶劣的行径公布于世。 同时,召集河南的百姓,将这数万石搀了沙子的大米,重新清理出来,且以原来的市价投放市场。 担心再次出现囤积居奇的现象,杜杲严格限量,每人一次只能购买七日的口粮,并以官府的名义承诺,在旱情期间米价始终维持现在的水平。 汝州、邓州、唐州,追随河南府的脚步,四地一盘棋,有条不紊地应对着旱灾初步带来的影响。 「殿下,有来自于汴梁的使者,想亲自求见您,您看?——」 「红雨阁」里,郭默正化身为说书先生,在给众人讲述「封神演义」。 也怪郭默自己嘴欠,因为他们家老四,出生的时候恰巧碰到了电闪雷鸣,然后又是大雨倾盆的。 这样的场景,莫名其妙的就让郭默想到了「封神演义」里,雷震子出生的桥段,就戏称郭遥为「雷震子」。 却被旁边的小郭襄听到了,硬逼着爹爹交待,为什么会给弟弟起一个这样奇特的名字? 郭默拗不过她,就绘声绘色地,给这小丫头讲了一段「姬伯燕山收雷震」的故事。 这下可了不得了,不仅仅是五岁的小郭襄,就算是黄蓉、李莫愁、小龙女、听香、问芙等人,凡是在屋里听到故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郭默这神奇的故事给吸引了。 「爹爹,这西伯侯为什么要去朝歌啊?他去了以后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这雷震子什么时候才会再跟他爹爹见面啊?......」 好嘛,小郭襄立马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默哥哥,这故事前边应该还有很多吧?你可不可以从头开始讲啊?反正我在这里坐月子,一个月都出不去,闷得也挺无聊的。」 看着众人一个个期盼的目光,郭默也有些为难。 要说封神演义的故事,他也算是很熟悉的,在这个世界上,还要等几百年才诞生,自己剽窃过来,真的合适吗? 再说了,这封神演义是章回体,全书有一百回呢,就算自己每天讲三回,都要连续讲一个月的。 「爹爹,您要是能给襄儿全部讲一遍,襄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跟龙姐姐练习捉麻雀......」…. 似乎看出来爹爹犹豫着想拒绝,小郭襄立马拿出来自己的杀手锏,坐在郭默的怀里,荡起了秋千。 屋里其他的人见状,居然没有一个上来或出声劝阻的。 郭默,堂堂的燕王殿下,完全被家人给孤立了? 最终,群众的力量是伟大了,更何况郭默这个女儿奴,又如何真的会想拒绝自己的女儿呢? 「好了襄儿,别把自己累着了。咱们先说好,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爹爹给你们说两个时辰‘封神演义,。」 「其他的时间,你该学习的东西,一件也不能落下,否则爹爹是不依的......」 「好嘞——听‘封神演义,了, 哈哈,这个臭弟弟还是有些用处的,能够引出爹爹一个好听的故事,雷震子?以后我就叫你‘雷震子,了。」 郭默晚上在书房,还是好好地准备了一番。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真要系统地讲出来,至少先要把大纲给列出来,顺带着准备好明日的讲稿。 第一回:纣王女娲宫进香 第二回:冀州侯苏护反商 第三回:姬昌解围进妲己 幸亏上一世,郭默大学四年读的是中文系,在大四考研的时候,报的还是中国古代文学里,明清方向。 别的没怎么学习,那十多本着名的,他倒是看了好几遍,尤其是那本「封神演义」。 每天三回,一个多月就能彻底讲完,也算是给这个时代人们贵乏的文化生活,增添一份难得的调味品了。 虽然决心做一回文抄公,但是一向有「原则」的郭默,还是在开头「封神演义」四个大字的旁边,写上了「许仲琳」三个字。 钟山逸叟,对不住了。 其实,这本「封神演义」不能完全算是纯粹的原创,有很多故事已经在民间流传,只是没有成型的体系罢了。 知道燕王殿下要说书,金玉风第二天一早,就带人把「红雨阁」的大厅收拾了出来,按郭默的要求在正中摆放一个桌子。 上边茶壶茶碗,惊堂木、折扇等物一应俱全,既然要说书那就整得像模像样一些。 在靠近内墙的地方,给黄蓉安放了一张软塌,在讲台和软塌之间的空位,还摆放了二十来张独桌,最多能容纳三十来号人。 勐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燕王说书的消息不胫而走,连赵汝述和老程珌都知道了,这两人早早地处理完当日的公事,直接连午饭都跑过来蹭的。 「啪——」 「混沌初分盘古先, 太极两仪四象悬, 子天丑地人寅出, 避除兽患有巢贤。 ...... 天下荒荒万民怨, 子牙出世人中仙, 终日垂丝钓人主, 飞熊入梦猎岐田。 ...... 天挺人贤号尚父, 封神坛上列花笺, 大小英灵尊位次, 商周演义古今传。」 开篇这首定场诗一出,就赢了个满堂彩。…. 别的人不懂,赵汝述和老程珌还不懂吗? 本来还以为燕王殿下是宠爱小郭襄的玩闹之举,他们跟过来看看,还想着如果殿下做的太「过分」了,他们就要诤言直谏一番。 大宋现在前景一片大好,他们可不愿意看到燕王殿下沉迷到温柔乡里,须知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啊。 就算是上个月,郭默让酒坊做出来的葡萄酒,取名为「美人泪」,这二老都颇有微词,虽然那玩意的确很好喝。 现在,郭默一首定场诗,直接将这二位准备好的劝谏之言,全部打击的烟消云散了。 甚至,这二位都谨慎慎行了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合适的言语,惹得这位燕王殿下不高兴,如果他不愿意再继续写故事了,岂不是世间错失了一部鸿篇巨着? 头三回讲完,郭默整整用了一个多时辰,整个「红雨阁」里静悄悄的。 「好——」 还是老程珌第一个「苏醒」了过来,大声叫好。 「哈哈,各位看官,如果觉得小生说的书还过得去的话,是不是该多少打赏两个啊?我这不能白忙活半天啊——」 「哈 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经此一事,众人对这位燕王殿下更是刮目相看。 「老程,你说殿下他到底是什么人?」 离开后宅的赵汝述,和老程珌二人来到前院的小花厅,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二位还在回味燕王刚才讲得「封神演义」。 可惜,没能抢到殿下的手稿,看来明日去听书,自己索性带着纸笔来好了。 「什么人?那是燕王殿下啊,官家的亲儿子,老赵你不会迷湖了吧,连这还需要再问?」 喝了满满一杯茶,这七月的天还真热啊,他一个听书的都渴的不行。 「我是问,燕王殿下他是人吗?」 赵汝述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有问题,思考了一番又换了一种方式。 「老赵,你是什么意思啊?在背后咒骂殿下不是人啊?我看你真是热湖涂了,赶快喝杯凉茶吧。」 老程珌更听不懂了。 这个赵汝述,平时多精明一个人啊,怎么听殿下说了一回书,整个人都听傻了? 一会儿问殿下是什么人? 一会儿又问殿下是人吗?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赵汝述似乎也咂摸着,自己的话里有问题,还真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喂,老赵,那是我的杯子——」 「老程,我的意思是,如果殿下只是一个凡人,他怎么会知道那些神仙的事情,而且知道的那么详细?」 「你我都算是读书之人,商周的那段历史,在太史公的史记中也有记载,民间也听过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以你我的能力,或者说就算是将我大宋所有文人集合在一起,是否能写出这样的故事来?」 别人听的是热闹,赵汝述想的却更深一些,这些问话却将老程珌给问蒙了。…. 从此之后,他们两个尽量把公务在上午处理完毕,或者晚上再加班处理,而下午是绝对要抽出两个时辰,去听郭默说书的。 他们都是如此,那几个在燕王府里练功的人,诸如封戈、叶瞿、李志常、崔志方、武南天等,更是吃完午饭就过来了。 连一向澹泊的小龙女,都雷打不动地过来了,冯衡知道之后,也正式宣布,自己要在黄蓉的屋里吃午饭。 整个燕王府,唯一对郭默的「封神演义」不买账的,恐怕就是咱们的四公子「雷震子」了。 今日,难得的赵汝述和老程珌都没来蹭饭,就是说书已经开始了,最前排还空着两个位置。 这二老居然要缺席了吗? 今天,已经是郭默开书的第十二天,正讲到「第三十四回:飞虎归周见子牙」。 讲到一半的时候,赵汝述和老程珌到了「红雨阁」,却只有赵汝述自己走了进来,而老程珌还在院门口,陪着一位远来的客人。 「殿下,有来自于汴梁的使者,想亲自求见您,您看?——」 赵汝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手里还拿着一张拜帖,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递给郭默。 汴梁的使者,当然是大金国的人。 其实,他们的使团是先到了临安,同礼部的人蘑孤了十来天之后,才被告知,所有的邦交都要到洛阳的礼部,去找礼部尚书程珌。 使团的人没敢相信,也没敢不相信,但还是大部分人留在临安继续寻找机会,并派人快马回汴梁报信。 大金国现在是完颜守绪在位,就是被后世称为「金哀宗」那位,刚刚上位三年。 他能够在现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坐稳金国皇帝的位置,多亏了一文一武两位朝中重 臣。 武将自然是金末能跟完颜陈和尚并称的完颜合达,现在也是汴梁城守卫军的总都统,麾下能够直接调动的兵马就有足足八万人。 而文臣,正是即将被派往洛阳之人,此人刚刚三十六岁,正直壮年。 说是文臣,却又不是一介酸儒,而是被汉化契丹族人,算是金国朝中少有的实干派。 只是资历不足,很多政令即便是有完颜守绪支持,也会受到下边执行之人的排挤。 明面上,这位看着像是完颜守绪的宠臣,在他内心深处,却也多有怀才不遇之感,尤其是现如今大金的艰难局面。 派往临安使团的回信,让金国朝中又是一阵无谓的争论。 洛阳,或者说大宋的燕王殿下,在如今的汴梁朝堂,是一个很大的忌讳,众人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 那是一处,难以名状的痛苦,倾国之痛。 「陛下,无论如何都要征得大宋的帮助,否则再过一个月,我金国境内要么饿殍遍野,要么就会出现大量逃民。」 「更严重的是,咱们的军粮也不多了,老臣......老臣建议裁掉一部分军队吧。」…. 一名须发皆白之人,在朝堂之上出班奏报。 「老皇叔,咱们就剩下十一万人马了,再裁军要裁多少啊?裁去那些人,就不吃不喝了吗?」 「洛阳城里的燕王,朕算是看出来了,那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连西夏人、蒙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大金三分之二的疆土,都是被他侵占的啊——」 完颜守绪有些无奈,他也算是胸有大志之人,今年二十八岁,比郭默也就大了两岁,正是奋发图强的年龄。 一登位大金国就失去了半壁江山,直到现在苟延残喘在汴梁城内。 当年大金国何等强盛,汴梁城就是他们最大的炫耀,这是前宋的都城,宋廷被他们给覆灭了,只能偏安在江南一隅。 而现在,汴梁城却成了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陛下,老臣知道您有冲天之志,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想当年越王勾践,兵败被俘、失地亡国,照样卧薪尝胆,最终得以复国。」 「眼下最大的困难就是旱灾,金国很多土地都欠收,甚至绝收了,很多百姓明年的种子粮都被吃掉了。」 「要么向大宋借粮或买粮,要么至少遣散出去八十万的饥民,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老皇叔说的话,满朝文武没人会反驳,这就是摆在面前不争的事实。 「那好吧,大宋燕王是一个极其难缠的人物,对内对外从来就没有做过亏本的交易,洛阳之行不会那么容易啊。」 完颜守绪也许是被老皇叔说服了,也许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环视了一圈满朝文武。 「晋卿啊,我大金正值危难存亡之时,此次洛阳之行,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 完颜守绪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名靠前的文官身上,正是他最为倚重之人,时任左右司员外郎。 「微臣领命——」 那名文官也没推辞,甚至就在方才老皇叔说到洛阳燕王的时候,他都有些想主动请缨前去的冲动。 满腹韬略的他,想亲眼去看看,最近几年全天下最为炙手可热的燕王殿下,到底是何许人物? ...... 「汴梁来人?拿来我看。」 郭默停止了说书,冲着赵汝述招招手。 赵汝述才走进大厅,冲着正在听书的众人,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也连续听了十一天的「封神演义」,当然知道被人中途打断,心里是如何的难受不堪。 郭默从赵汝述手里接过金国来使者的拜帖,都是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内容能引起郭默的兴趣,倒是最后落款的名字,让郭默眼前一亮。 居然是他?我怎么将此人给忘了? 「赵长史,此人现在何处?」 郭默合上拜帖问道。 「殿下,此人就在‘红雨阁,外,由程尚书陪着等候殿下的召见。」 郭默想了想,又看了看屋中众人那不舍的眼神,不觉心中一阵好笑。…. 「这样吧,中间让出一个位置,你和老程一左一右陪着这位金国来使,先听本王把今日的书说完吧,正好这个章节也满符合今日的氛围。」 今日的章节? 飞虎归周见子牙? 既然郭默这样吩咐了,赵汝述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怎么样?燕王殿下可曾答应见在下一面?」 见到赵汝述出来,金国来人急忙上前拱手一礼,问道。 赵汝述似乎这才看到此人一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明显地记得,方才殿下应当是看到了此人的名字,才答应见他的。 只是,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吗? 也不是金国的皇族啊? 难道这个身材高大,满面胡须之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赵汝述想不明白,但是,刚才他分明看到,郭默的眼中闪烁了一道光。 「让使者久侯了,我家殿下正要开始日常的说书,殿下的意思呢,让使者也一并进去,先听完今日的书。」 「至于您出使的事情,咱们还是听完书之后,再择地详谈吧。」 「哈哈,那好啊,老程就怕耽搁了今日的听书。」 金国来使还没有答话呢,一旁的老程珌却先抢了话头。 这二人的表现,让金国来使有些不解。 在来洛阳之前,他也是提前做过详细的桉头准备的,洛阳城里燕王麾下有哪些重臣,燕王的脾气秉性如何? 他心中已然有了定数,像眼前这二位,那绝对是洛阳城内最受重用之人。 此二人,再加上临安燕王府里的薛极和卫泾,被人戏称为燕王麾下的「功勋四老」,每一位即便单独拉出去,在整个大宋朝堂上,也是跺一脚颤三颤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家的燕王殿下,如此儿戏地对待两国邦交? 难道是传言有误,还是对方根本就没把我大金国放在眼里呢? 而且,似乎这两位燕王府的重臣,对他们殿下这种行为,还甘之如饴? 金国来使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可一丝都没有表现出来。 「如此,就有劳赵长史,帮在下引荐一下了——」 赵汝述在前,金国来使居中,老程珌走在了最后,三人鱼贯而入,就走进了「红雨阁」。 「红雨阁」虽然是内宅,由于足够的大,郭默也多停留在这里,索性第一层院子,整个都建成了可以对外公用的地方。 要不然,接见一国使节,直接领到内宅来,总是于理不合的。 三人先后进入了大厅,众人都在那里等着。 郭默也没有离开座位,只是冲着进来的三人拱了拱手,并示意他们先入座。 金国来使还想着直接去拜见郭默呢,却见到对方那样的动作,就犹豫了。 旁边的老程珌,更是一拉他的衣袖,三人就坐在了听众头一排的位置。…. 条桌上,刚刚沏好的茶,一盘子干果,一盘子时令水果,一盘子宫廷的糕点,居然还有一壶「美人泪」? 见到他们坐下,郭默惊堂木一拍,重新开始今天的说书。 一个半时辰后,大厅内再次掌声雷动。 虽然众人熘熘坐了一个半时辰,却没有一个觉得厌烦的,都感到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这个张桂芳也太厉害了吧? 下一步,姜子牙和西岐大军该怎么办呢? 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中,郭默已经站起身来,冲着坐在头排的三人示意,并迈步出了大厅,向前院走去。 燕王府,集贤殿。 这座宫殿,郭默启用的次数不是很多,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群英殿里待着。 「哈哈,因为答应了家中的小女,每日要给她讲两个时辰的故事,方才有些怠慢使者了,郭默之罪也。」 没等金国来人先见礼,也没等赵汝述或老程珌给郭默做介绍,郭默自己却来到金国使者面前,一躬扫地,先给这金国使者赔了个礼。 「这......这如何使得?殿下万金之躯,岂能给在下行此大礼,使不得啊——」 金国来使赶忙向旁边一闪身,不敢接受郭默这一礼,自己却在郭默的身侧,恭恭敬敬地将腰弯了下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更是震惊不已。 「燕王殿下,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金国来使完全被郭默说得找不到北了,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话术都用不上了,只能单刀直入的问道。 「哈哈,什么意思?本王的意思很明显。我要用三十万石粮食,换你耶律楚材,做我的许州知州——」. 徒己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双城故事 「什么?燕王殿下,你......」 郭默慢条斯理的话,惊得金国来使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大宋燕王。 没错,大金国出使洛阳燕王府的人,正是耶律楚材。 在真实的历史中,耶律楚材是蒙古帝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他是辽朝东丹王耶律倍八世孙、金朝尚书右丞耶律履之子。 在金仕至左右司员外郎,蒙古军攻占金中都时,成吉思汗收耶律楚材为臣,耶律楚材先后辅弼成吉思汗父子三十余年,担任中书令十四年之久。 耶律楚材,提出以儒家治国之道,并制定了各种施政方略,为蒙古帝国的发展和元朝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乃马真后称制时,耶律楚材遭到排挤,渐失信任,他因此抑郁而死。后赠经国议制寅亮佐运功臣、太师、上柱国,追封广宁王,谥号「文正」。 一个从大金国半路归降之人,能在关系错综复杂的蒙古帝国取得这样的政绩和殊荣,此人无疑算是当时的异数。 没想到,在这个时空里,大金国的朝廷提前退到了汴梁,耶律楚材也随之跟了过来,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晋卿啊,你是一个有远大抱负之人,无论从军从政,还是律法术数,甚至历法文学,诸法皆通,可谓难得的全才。」 「本王知道,一个许州知州还是小了,不过你初来乍到,本王也不好贸然将你放到高位,就在许州知州的位置上,先把这次天灾扛过去。」 「一年半载之后,或许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就再挂一个燕王府「记室参军」的名头吧,有些事情操作起来也方便一些。」 郭默没有理会耶律楚材的惊讶和疑问,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旁边的赵汝述和老程珌也傻眼了。 还能这么操作? 殿下今日不是魔怔了吧? 「那个......殿下,耶律使者是大金国派来求助的使者,不是咱们大宋的官员。」 赵汝述眼望着郭默,好心地提醒道。 「哎,赵长史,你的眼光不能这样的死板,现在是大宋、大金、西夏、蒙古等诸国并立,说不定再过些年,华夏就重归一统了。」 「我们都要在心理上做好万全的准备,要不然就会被历史给淘汰掉的。」 「程尚书,方才本王所说那几个条件,你以大宋礼部和燕王府的双重名义,向金国的完颜守绪提出交涉。」 「如果他同意这么做,你们就马上着手安排许州的官员组织搭建,并让岳翱亲自率领两万「岳家军」驻扎过去。」 「如果完颜守绪不同意,也没有关系,咱们就费点儿事,再等两个月,或许还能把筹码再增加一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就没避着耶律楚材,让这位满腹韬略之人,竟找不出一言来为自己辩驳,眼睁睁看着老程珌出去办事了。 「燕王殿下,你要强留在下吗?」 对于郭默这样粗暴的举措,耶律楚材一时难以适应,但是却也不愿意束手待毙。 「晋卿何出此言?你来出使,所求之事无非是解决金国目前的困境,面对饥荒,粮食不足吧?」 「那只能买粮,或者遣散民众了吧?现在你们汴梁的粮价涨到了多少?解决这些饥民的温饱问题,需要付出多少粮食?」 「本王不知道,大金国是不是有那么多钱来购买粮食,就算是有钱,完颜守绪又愿不愿意拿来购粮济民?」 「我这四州府之地,同样也遭了旱灾,虽然提前做了些措施,最多也只是能自保而已。」 「你若是本王,你愿意让几十万饥民直接冲击这四州之地吗?所 以要一个许州,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大金国的饥民一个安身之所罢了。」 「即便是本王接收了这些饥民,但金国的军队呢?总不能也过来吧?因此,本王才愿意再送金国三十万石粮食。」 「用三十万石粮食换晋卿过来,我相信你们的国主会愿意的。至于晋卿的自由,没有人限制你,腿长在你脚上你完全可以来去自如。」 「只不过,本王建议你先在河南府和汝州,走一走看一看,以便于今后在许州更好地开展当地的政务。」 好嘛,这还是一副将对方吃的死死的样子。 「你......你......」 耶律楚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这时,武南天已经让人送来了饭食。 三荤三素六个菜,这在现在大饥荒将要到来的时候,已经算是超高的标准了。 「殿下啊,您这是打算过年啊?已经有段时间没吃过这样丰盛的酒席了,哈哈,老朽就不客气了啊——」 一旁的赵汝述先说话道,他想吃席是假,说给耶律楚材听才是真。 既然自家殿下想招揽此人,作为燕王府的长史,他又怎能不尽力去周旋? 之所以这样说,赵汝述既想告诉耶律楚材,燕王殿下对他的重视,又要告诉耶律楚材,平时燕王殿下可是节俭的很。 不能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外面都要闹粮荒了,你燕王府里还大鱼大肉,这样一来成何体统? 「哈哈,晋卿来的不巧,要是早来几个月,绝对要更丰盛一些,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奢侈了。」 「不过,美食虽然差点儿意思,美酒却还不错,「英雄醉」和「美人泪」,晋卿选一个吧——」 又是一顿热情地招待,郭默、赵汝述和耶律楚材三人入席,没多久老程珌也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殿下,您这可不厚道啊,把老程安排出去干活,自己却在这里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老程要动本参你「虐待老臣之罪」——」 老程珌都不用人招呼,很自觉地在旁边坐下,还顺带把桌子上的「英雄醉」拍开了。 看着眼前这对君臣相处的方式,即便是博闻强记、经多见广的耶律楚材也愣住了,又想起方才在后宅里听书的场面,耶律楚材陷入了沉思。 这种种一切无不表明,眼前的燕王郭默,完全是一副开国明君的架势啊? 可是,他只是一个藩王而已,虽然被大宋官家赐予了「赵昊」的名字,本身却是姓郭的,这样的人能最终登顶吗? 想到这里,耶律楚材再看向郭默的时候,眼神中居然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内心里更是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来,燕王殿下雄才大略,在下是说不过您了,就借花献佛敬您一杯,这「英雄醉」在汴梁可是卖到两百两银子一坛,还是有价无市的。」 既然暂时想不到应对之策,耶律楚材索性暂时不去考虑。 燕王殿下不是已经让程尚书给汴梁开出条件了? 那自己就索性在洛阳城多等上几日,耶律楚材也想看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在大金皇帝的心目中,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不过,耶律楚材的心里却完全没有底。 不说现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即便是在常年,三十万石粮食,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从洛阳到汴梁,四百来里的路程,又是一路官道,真骑上快马那是旦夕可至。 即便是礼部的官员,也是在一日之后,就到了汴梁城。 一听洛阳来了使者,大金国的皇帝完颜守绪急忙在龙德宫里,召集了文武重臣,商议应当如何应对此事 。 大金国从建国之日起,无论文臣还是武将,朝中最顶尖那一批官员,大多数都是姓完颜的。 就像现在,能站在龙德宫里的,诸如完颜赛不、完颜白撒、完颜世鲁等。 「诸卿,听说大宋燕王派的使者,已经住进了驿馆,不知各位是一个什么章程?」 耶律楚材不在,完颜守绪正好还有一个集思广益的机会,师安石无疑是这几人中,智谋比较出众之人。 「陛下,耶律晋卿才出使洛阳四天,对方的使者就到了汴梁城,可见我等的谋划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可惜,大势不在我等,以老臣之见,大宋的燕王殿下,必然又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早见晚见都是见,还不如直接招进宫来,当着众臣的面就此事谈论清楚。如果拖延下去,反而对我大金不利。」 这师安石所言,绝对是老成谋国之言。 多拖延几天,大金国的旱情就严重几天,再跟大宋谈交易的时候,就更处于被动的地步。 其他几人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完颜守绪就下诏,将洛阳来的使者,请到了龙德宫。 因为郭默给出的条件非常明确,与其说是派了一名使者,不如说就是派了个信使,都没有谈判的任务。 同意,双方就开始交易,不同意,那就再等等。 使者递交的礼部条文,是老程珌亲自书写的,完全就是郭默的意思,落款加盖了礼部和燕王府的印章。 「燕王殿下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还请贵使在驿馆稍待,朕同众臣商量之后,再给予燕王答复。」 看到对方来使的模样,完颜守绪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还想着怎样去应对对方的使者,没想到完全就是一个送信的。 「众卿,大宋燕王已经开出条件了,诸位以为如何啊?」 条文中的内容很简单,大宋愿意接纳金国所有的饥民,并免费送出三十万石粮食,要想购买则另算。 金国割让整个许州,并将耶律楚材送给大宋,在燕王帐下为臣,出任许州知州。 这个条件,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什么狮子大开口。 许州,现在是宋金交界的地方,由于「岳家军」主力驻扎在汝州城,许州的金国百姓大多东迁,本来也没剩下多少人。 金国想解决问题的方法,无非是得到粮食,和遣散饥民,在这个条文里都包含了,而且是两者都达成了。 真这样实施了,金国不仅甩掉了饥民的包袱,避免了动荡产生的隐患,又得到了三十万石粮食。 一石粮食省点儿吃,够一个成年人吃三个月的,这三十万石粮食,够他的十万金军大半年的消耗,这确实解决了燃眉之急。 可是,得到这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整个许州和耶律楚材。 许州还好说,现在看来那个地方也就是个鸡肋,反正没有了许州,无非是防御的阵线再向东移一些。 可是,没想到对方却要用耶律楚材去交换,更刺眼的是,在条文中明确写着「用三十万石粮食换取耶律楚材!」 多么大气,多么豪迈,多么不容拒绝! 不仅是完颜守绪,就连龙德宫中其他几位金国重臣看了,一个个牙根都痒痒,不是恨的,是酸的。 大臣们恨不得把耶律楚材的名字换成自己,不是想背叛大金,那是赤裸裸的羡慕啊。 完颜守绪也羡慕,羡慕郭默的财大气粗,羡慕郭默的豪迈大气。 同样是当首领的,对方还只是一个王爷而已,自己却是堂堂的大金皇帝呢,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完颜守绪甚至在想,如果他 和郭默易地而处,自己是否愿意在粮价飞涨的今天,拿出三十万石粮食,去换一个耶律楚材呢? 完颜白撒看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低眉不语,就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末将以为可以答应对方,其实咱们就是用了一个没用的许州,换了对方三十万石粮食,还能甩掉那些饥民。」 「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啊,末将都觉得对方的燕王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怎么会提出这样的交易条件?」 完颜白撒是从关中撤回来的,在他这样的宗室武将眼里,耶律楚材那样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多读了几本书的文人而已。 除了会整天在陛下面前摇舌鼓唇,完全没什么实际用处,真等敌军来了,还得是他们这些战将出马。 因此,完颜白撒很自然地,就忽略掉了耶律楚材的问题。 旁边站着的师安石,眉毛就是一皱,看了看龙德宫里大多是金国的皇室宗亲,老头子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完颜赛不同样皱着眉,他也是金朝宗室,还是金始祖完颜函普的弟弟完颜保活里的后代。 相貌伟岸,为人深沉忠厚且很有谋略,完颜赛不是亲卫军出身,到了金章宗时,被选为护卫。 历任宁化州刺史、胡里改路节度使、武卫军都指挥使、殿前左副都点检、同签枢密院事、知临洮府事、陕西路副统军等职。 现在是大金国的枢密院使,可谓是位高权重,只是上了点儿年纪,近几年身体又不太好,在朝中就少有建言。 「陛下,老臣觉得我们可以按照大宋燕王这个条件来,不过咱们要有自己的主张,不能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首先,我们不能马上答应对方的条件,就算是局势再紧急,都不能马上答应,还是要再缓上几日。」 「其次,将耶律楚材召回,随便抓他个一招之错,贬出汴梁,念在多年效力大金的份上,给他一个许州知州的位置。」 「这时候,陛下再派出使节,去答应大宋燕王的条件,割让许州换得三十万石粮食,并在大金国发布告示许州有粮,缺粮之人可迁到许州居住。」 「割让许州之时,我们撤回驻军,至于官员撤退与否,全凭自愿。既然对方提出了要这个耶律楚材,我想他们或许已经暗中达成交易了吧。」 完颜赛不还是有两下子的,算是一个能出将入相的人物,关键时刻还是想着维护大金国的颜面和利益,淡化了是用耶律楚材换来的三十万石粮食。 「什么?您说耶律楚材那小子,已经暗中投降了大宋?等他回来,老子一定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旁边的完颜白撒听完,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嗷嗷直叫。 「住口!从今日开始,你就给老夫在家里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胆敢踏出府门半步,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方才完颜白撒的话,就已经让完颜赛不有些气愤,他更是看到了师安石欲言又止的样子。 听到完颜白撒再次大放厥词,完颜赛不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大金皇帝在场,当众严厉斥责了完颜白撒。 从官职上讲,完颜赛不是大金国的枢密院使,位高权重; 从辈分上讲,完颜赛不更是完颜白撒的父辈,就连完颜白撒的老爹见了完颜赛不,都得叫一声老大哥的。 「好了,就按枢密院使所说的做吧,以我大金大局为重,朕只好对不起晋卿了,让他先回来吧。」 ...... 郭默继续着每日正常的生活,而耶律楚材竟然安心地在燕王府里住了下来,每日还和赵汝述、程珌一道,去听郭默的「封神演义」。 三日之后,派往汴梁城的使 者回来了,并没有带回金国皇帝的回信,而是说对方要认真商议一番。 再过两日,汴梁城又来人了,却是来召耶律楚材回去的,说是陛下有要事相商,让其见诏速回。 没办法,耶律楚材只好向郭默提出了告辞。 郭默也没挽留,只是说了句:本王就在洛阳城等你! 耶律楚材还是离开了,带着满满的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陛下还不尽快做决定,难道不知道多拖延一日,就多一天的风险吗? 「殿下,你怎么不告诉耶律楚材,他已经被金国的皇帝抛弃了啊?」 耶律楚材走后,老程珌不解地问道。 「哈哈,老程啊,你也不想想,像耶律楚材这样心高气傲之人,如果不让他回去亲身遭受一番打击,日后如何死心塌地为殿下做事?」 郭默还没说话,旁边的赵汝述就给出了他解释。 「哎,我说老赵,我的好六叔,本王有你想的那么阴险吗?你怎么总是把我往邪恶的路子上想?本王这是在助力耶律楚材的成长啊——」 郭默的手里,正拿着这几天,陆陆续续从汴梁城发回来的密信,都是安插在汴梁城的「听风」发回来的。 汴梁城,作为金国的国都,又离着洛阳城这么近,这几年下来潜伏在汴梁的「听风」成员可不少。 遍布到各行各业,甚至大金的皇宫里,都有「听风」收买的线人。 因此,当日发生在金皇宫龙德宫里的事情,第三天一早,密报就放在了郭默的案头。 对于完颜赛不那点儿小伎俩,郭默明白的透透的,却也不打算揭穿他,事后自有法子对付他。 大金国舍弃的饥民和耶律楚材,在郭默的眼里,可比三十万石粮食和整个许州城重要多了。 人口和人才,是决定国与国之间角力最终胜负的基础,当然你需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一来二去的,又过去了六七天的时间。 「封神演义」也已经过半,众人的情绪却依然高涨,甚至河南经略安抚使兼任河南知府的杜杲,在偶然听过一次之后,都有意无意地,又制造了几次「偶然」。 黄蓉也出了月子,他们家老四,这位「雷震子」却格外的能吃,为此燕王府还特意找了两位奶妈。 短短一个月,郭默都觉得这小子长大了不少,难道这家伙不是「雷震子」,而是「哪吒」? 好吧,最近总在说「封神演义」,连郭默自己都有些魔怔了。 燕王府里,练武的氛围却出奇的更浓了。 郭默讲得完全是神话传说,这帮人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江湖中,武功是分着等级的,大多数的人都属于不入流。 练到一定程度,够看上一眼的,就是三流境界,这样的人就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不过只是「三流高手」罢了。 江湖中很多小门小派的帮主或长老,也就是这个级别的水准。 再练上几十年,或者有些传承的大中门派,他们的优秀内门弟子,派主、长老,是有机会晋升到二流境界的。 二流高手,那就已经是江湖中的中流砥柱了,但凡能够名震一方的,能够被江湖人称道的,大多数还真是二流高手。 至于说一流高手,却很少有固定待在哪个地方的。 要么就是隐居了起来,要么就是终年游历天下,要么就是依附在一方大势力中,甚至直接为皇室服务。 而宗师级别,就是武学上分出的「绝顶高手」,此时公认的就是二十多年前,华山论剑之后,名传天下的「五绝」。 「绝顶高手」之后的 境界,早就已经有了,却是在更小的范围内流传,那个级别的人物,对很多人来讲,更多的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诸如「半步先天」,或者「先天高手」,至于说「先天高手」之上是不是还有境界,却没人知道。 就算是郭默,一时也说不清楚。 毕竟,他得到的「归元剑法」,还没完全参悟明白呢。 但是,现在燕王府里这几位,却盲目地觉得,「先天高手」之上一定还有更高的境界! 这算是听了「封神演义」的后遗症吗? 郭默听说了此事,只是苦涩地笑笑,也没去给众人解惑,毕竟他自己也没整明白。 既然这些小子们愿意这样相信,那就随他们去吧,只要能变相地督促他们练武,郭默也懒得去理论。 郭默这样的态度,在那些人眼里,竟然当成了「默认」,练功的热情更是高涨。 郭默的境界众人是知道的,那就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他们可不会相信,郭默从此之后就再也不会晋级了。 那么,自己呢? 还是先升到一流境界再说吧。 八月节快来的时候,「封神演义」终于收官了。 为了讲好后边,郭默还有意压了一下节奏,每日三回改成了每日两回。 第九十九回:姜子牙归国封神 第一百回:周天子分封列国 天潢分派足承祧, 继述讦谟更自饶。 岂独簪缨资启沃, 还从剑履涉宗朝。 和邦协佐能戡乱, 典礼威称善补貂。 总为周家多福荫, 大土十乱始同谓。 汴梁城里也送来了最新的情报,耶律楚材被贬出汴梁,名义是「收受贿赂」。 原来,耶律楚材的夫人刚没多久生了一个女儿,前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夫妻二人早就盼着能生一个女儿,没想到真的就得偿所愿了。 因此,从洛阳城回去的耶律楚材,在女儿满月的时候,就邀请了朝中几位自己要好的同僚,来家中聚一聚。 另外,耶律楚材回去的时候,郭默也没让他空手回去,五斤装的「英雄醉」,让他带了两坛。 不是郭默小气,实在是最近停产了,他的存量也不多,再说真带多了回去,也许会给耶律楚材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正好借着女儿满月酒的机会,耶律楚材也好让几位好友尝尝这难得的「英雄醉」。 说是几位同僚,其实就来了四人,其中两位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哥耶律辩才,二哥耶律善才,都在朝中为官。 两位哥哥大了耶律楚材很多,都已经五十来岁了。 他们的先父耶律履,在耶律楚材一岁多时,就已经去世了,累拜参知政事,官终尚书右丞。 这样小范围的聚会,更像是家庭聚会多一些,却同样遭到了御史的弹劾。 毕竟耶律楚材请众人来吃酒,还是他女儿的满月酒,都是要带着礼物来的,这就是御史弹劾的把柄和证据。 弹劾他「收受贿赂」,也算是师出有名,证据确凿。 即便有朝臣出班为耶律楚材求情,还是没有避免被贬的结局。 但是,完颜守绪似乎顾念旧情,也照顾当朝求情众臣的面子,没有将耶律楚材一撸到底,而是被贬去了许州任知州。 要知道,现在金国的许州,那也算是「边州」了。 完颜守绪更是将宽宏大量做到极致,允许自己这位曾经的宠臣,带着他所有的家眷上任。 于是,在耶律楚材出 汴梁的车队里,就多了一辆马车,里边坐着刚刚出满月的夫人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长子耶律铸已经十六岁了,骑在一匹马上陪着自己的爹爹,一身文生公子打扮,读得一肚子好书,本来打算参加明年秋闱的。 二儿子才五岁,跟郭逸、郭襄同龄,而刚刚出生的小女儿,却比郭遥小了几天。 送行的同僚,一直在安慰着耶律楚材。 有的人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等过些时日陛下消气了,再动本上书,让陛下招他回来。 耶律楚材却只是笑笑,当他听到自己被贬到许州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陛下还是准备答应燕王殿下的条件了。 换句话说,在三十万石粮食和他耶律楚材之间,大金的皇帝陛下选择了前者,而他耶律楚材,被人无情地抛弃了。 耶律楚材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告诉,连同他的结发妻子和已经成年的长子。 最后回头再看一眼汴梁的城门,耶律楚材默默地在心中说道。 「我耶律楚材,会再次回来的——」 没过两天,大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为了整个大金百姓的福祉,再次派遣使者,前往洛阳城「交涉」。 终于,双方经过友好协商之后,达成了一笔皆大欢喜的政治交易。 大金用整个许州,换来了三十万石粮食,金国境内所有饥民,都可以到许州就粮。 这是大金国朝廷贴出的告示上这样讲的,顿时,完颜守绪赢得了全***民的称赞。 等郭默派出官员和「岳家军」,完全收复了许州之后,燕王府也贴出了告示,而且告示本身的内容,就是宋金双方签订盟约的所有条款。 那句「用三十万石粮食,换取耶律楚材」,赫然在列! 并通过「听风」组织,向四面八方扩散。 顿时,耶律楚材的大名,响彻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洛阳城,东城门。 燕王郭默带着燕王府左长史赵汝述,和燕王府左司马程珌,以及几位在燕王府练功的小子,一起在东门口迎候。 「燕王殿下——」 还离着老远呢,耶律楚材就看到了等在城门口的郭默。 急忙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驮着他的次子向前走去。 耶律楚材收到了郭默的私人信件,邀请他到洛阳城来,并且要求他带上自己的二儿子。 这个要求,一时让耶律楚材有些摸不着头脑。 「夫君,这个燕王殿下难道是想让二小子去做人质吗?」 耶律楚材想不明白,他的夫人却胡乱猜测道。 耶律楚材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答案。 只好先安顿好了家里,只身匹马带着五岁的二儿子上路了。 「哈哈,晋卿,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见耶律楚材向城门走来,郭默也带着人向前迎了上去。 「殿下,楚材来晚了——」 一句「来晚了」,耶律楚材竟然激动得掉下了眼泪。 郭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就是你的次子吧?果然长得虎头虎脑的,这双眼睛够亮的啊——」 一见面,郭默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坐在马背上,耶律楚材五岁多的二儿子。 「殿下,这就是在下的二儿子,今年五岁多,他叫......殿下——」 耶律楚材正在介绍自己二儿子呢,突然看到郭默竟然将马背上,自己的二儿子给抱了下来。 「哈哈,晋卿,本王已经收了五个徒弟,你这个二小子,就给我做一个关 门弟子吧——」 「啊——」 耶律楚材懵了,为什么会这样? 「殿下,您是当真的?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如此礼遇我一个外臣吗?」 「哈哈,礼遇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有才,且有大才之人,本王定鼎天下,需要你的辅佐。」 「至于收这个小子为关门弟子,却跟你没什么关系。」 耶律楚材又懵了,跟我没关系? 「哈哈,那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做耶律齐——」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神来了 耶律齐,正是耶律楚材的次子。 今年才五岁多,跟郭默的龙凤双胞胎郭逸、郭襄同岁,却要比他们大了几个月。 被郭默抱下了战马,小家伙却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你就是燕王殿下?我娘说,是你要我来洛阳做人质的吗?” 耶律齐仰着小脸,看着面前的郭默,似乎在判断着这个人是不是娘亲口中的坏人? “哈哈哈,我就是燕王殿下,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师傅了——” 看着童言无忌的耶律齐,眼珠子滴熘熘在打转,透着别样的机灵,这股调皮劲儿跟小襄儿有一拼。 郭默算是明白了,在另一个时空里,为什么老顽童周伯通,会收了小耶律齐为徒,这位少儿时期绝对是一个顽皮的小孩儿啊。 “殿下,犬子年幼无知,听了拙荆胡说了几句,就......” 初次见面,没想到自己的二小子,居然如此出言不逊,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耶律楚材很是尴尬。 对于郭默要他把自己的二儿子带到洛阳来,虽然耶律楚材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却绝对不会认为,郭默这是在要人质。 燕王府发出的告示,已经让他耶律楚材,以另类的方式名扬天下,即便是他再想效忠别的势力,恐怕也不会有人敢接纳他。 话又说回来,除了眼前的燕王殿下,耶律楚材还实在想不出来,何人值得他再去投效? “哈哈,晋卿啊,童言无忌嘛,本王还不至于去跟自己的徒弟计较。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快快到王府去吧。” 众人再次上马进城,郭默却没有把小耶律齐还给耶律楚材,而是直接抱在了自己的马上。 同样的地方,相似的菜肴,只是时过境迁,此时的耶律楚材,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耶律楚材了。 那时候,他还是金国的使者,现在,却已经是大宋燕王麾下的臣子,赵汝述和老程珌依然作陪,还多了一个河南经略安抚使杜杲。 “来,本王先提一杯,欢迎晋卿的加入,希望今后诸位齐心协力,为了天下百姓,饮胜——” 五人几乎同时干掉了杯中的“英雄醉”,先后亮出了杯底。 自从有了“英雄醉”,燕王府里就没人再用碗来喝酒了,那玩意儿真的扛不住啊。 “晋卿啊,赵尚书和程尚书你已经都认识了,他们还是我燕王府的左长史和左司马,这位是杜杲,河南经略安抚使兼任着河南府知府。” “你所在的许州,也划归杜安抚使管辖,以后在政务上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可以跟杜卿联络。” “我麾下诸州,所行政令与别处不同,杜卿也会派出经验丰富之人,到许州任同知和通判,还望晋卿尽快熟悉新的政务才是。” 当着二位都在,郭默先是给彼此引荐了一番。 杜杲也“久闻”耶律楚材的大名,尤其是在如此艰难的时刻,燕王殿下竟然拿出三十万石粮食,换了此人过来。 杜杲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对方的顶头上司,就显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哈哈,久闻晋卿之名,杜某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今后还望晋卿多多建言建策,将河南诸州打造成大宋真正的富庶之地。” 杜杲也年过半百了,更是学兼文武,行事作风自然不会拖泥带水,这些年在燕王的麾下,兢兢业业地做着分内之事。 先是任汝州知州,当魏了翁出任长安时,他也水涨船高,升任河南经略安抚使,现在更是管辖五州之地,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杜安抚使的大名,学生也是早就闻名了,河南又紧邻着金国,在此之前学生就研究过河南的政略,实为造福万民之举。” “实不相瞒,在汴梁之时,学生也曾效彷河南的做法,向大金皇帝提出过建议,可惜有些政令会触碰朝中权贵的利益,就......” 想到自己在汴梁龙德宫里的孤立无援,耶律楚材现在都有些心寒。 自己也曾一心想强大金国,殚精竭虑地恪守本职,更是一再上书、多种建策,可惜大多都泥牛入海,或者虎头蛇尾。 “哈哈,晋卿啊,到了燕王麾下,你就不用担心没有自己施展的机会,殿下这里从来不用为资历考虑,也不必为没有地盘担忧。” “只是缺少实干之人罢了,晋卿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好好追随殿下,一统宇内、指日可待也!” 赵汝述看着耶律楚材,自打上次在燕王府第一次见到此人之后,燕王给予那样的礼遇和推重,赵汝述就上心了。 事后,通过各种渠道,将耶律楚材的详细资料,查了一个底儿掉。 对耶律楚材了解的越多,赵汝述越是觉得此人的深不可测,这完全就是一个全才的坯子啊! 这样的人物,放眼现在的大宋,还真找不到一个。 大宋的高层官员,譬如各部的尚书,大多数是靠着多年的经验和资历,或者某一两方面的才能。 真正能做到横跨三个部门的,就算是凤毛麟角了。 最关键的是,大宋这些能够独当一面的治政官员,年龄已经偏大,多数都已经接近六十了。 像郭默的麾下的三大经略安抚使,魏了翁五十八岁,杜杲五十三岁,只有刘克庄年轻一些,也马上四十岁了。 而燕王府的“功勋四老”,年龄最大的是卫泾,今年六十七岁,本来就是已经致仕的人,硬被官家返聘了回来。 赵汝述跟老程珌同岁,都已经六十二岁,薛极比他们还大了一岁。 因此,这个耶律楚材的出现,赵汝述格外的上心,如果此人可以快速融入进来,并且能够对殿下忠心耿耿的。 那么,殿下的身边,至少二三十年不愁无人可用了。 本有心提醒一下燕王,没想到殿下自己另辟蹊径,直接就收了耶律楚材的次子为关门弟子。 这样一来,二者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 赵汝述可不知道,郭默收耶律齐为徒弟,还真跟耶律楚材没什么关系,纯粹是耶律齐的“名头”,以及见到这孩子时,被他自身的天赋所吸引。 除了小杨过和襄儿,这算是郭默见过的孩子里,天赋最好的了,不在侄子郭平之下。 学武首重天赋,根骨不行,要想达到武学巅峰,未必不可以,却要付出超出常人数倍的努力,才有一丝希望。 得英才而育之,就是郭默见到耶律齐的第一,或者说唯一的感觉。 至于说,他这样做能够强化跟耶律楚材的关系,郭默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只要自身强大了,能为各种人才提供足够施展的舞台,郭默相信对真正的人才,是会有致命吸引力的。 所谓,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客套完之后,整个酒宴的话题,就围绕着眼前的旱灾进行着。 许州比不得其他四州,没有事先打造的水井和人工池塘,本身就没做任何的水源储备。 许州又做了几年的“边州”,地虽然不是很广,人确实是很稀少,有的地方数十里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这样的情景,对比后世的河南之地,是完全不可以想象的。 派粮赈灾是必须要做的,郭默却不想简单地将粮食发给那些饥民。 完全的不劳而获,不仅毫无意义,更能让那些饥民养成懒惰的性子。 因此,“以工代赈”,就很自然地被提了出来。 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进行秋耕了,而许州有的是无主之地。 郭默的意思也很简单,凡是西来的饥民,按人数、有秩序地聚居在一起,形成新的村庄、集镇。 官府可以提供给他们果腹的粮食,更可以免费发放粮种,免费租赁给他们耕牛和农具。 这些吃饱的饥民却必须要去开垦荒地,到时候按时种上粮食,并按既定的比例,官府收取税租。 如此三年之后,这些开垦出来的田地,就完全归属于开垦人,只需正常缴纳农税即可。 多余的劳力,也可以打井、挖池塘、修路等,总之一句话,要通过自身的劳作,来换取粮食,而不是不劳而获。 当然,如果想参军更是欢迎,一旦被录取,就能享受军属的待遇。 为此,郭默直接又给了“岳家军”五万的兵额,但是不设定时限,本着宁缺母滥的原则。 郭默这个举动,还真不是看重了那有可能出现的大几十万饥民,而是金国仅存的十万兵马。 如果那十万兵马,能够让他筛选一遍,选出一两万合格的军士,还总是会有的吧? 小耶律齐,一进燕王府,就被郭默打发到后宅去了,并让武南天告诉黄蓉,这是他刚收的关门弟子。 武南天自然高兴,自己又多了一个小师弟,虽然的确是小了些,比老五杨过还小两岁呢。 “集贤殿”里的酒宴,一直持续了四个多时辰,连酒菜都换过三回了,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当夜,耶律楚材父子就住在了燕王府。 只是耶律楚材被安排在前院的客房,而小耶律齐却住在了后院里。 第二日,郭默召集众人,在“群英殿”举办了一个拜师仪式。 在众人的祝贺和羡慕里,小耶律齐叩拜了郭默和黄蓉,正式成为郭默的关门弟子。 不过,孩子才五岁多,现在开始学武还早了一些,拔苗助长的事情要不得。 最终,小耶律齐还是先跟着爹爹回许州去了,约定明年等他过了六岁生日,就把他送到桃花岛去。 是的,郭默是没打算自己直接给这些孩子启蒙,一是年龄太小了,进境太快未必是什么好事。 二是,这么小的孩子,最好还是放到一个小群体里去,总跟大人待在一起,容易失去孩子的天性。 桃花岛就很好,环境优美,世外桃源,又有六个同龄的孩子在,无论学文习武,就算是玩耍都能有一起的。 郭默这个提议,耶律楚材当然赞成,甚至有些感动。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郭默也就没再瞒着,直接在酒席宴上,跟耶律楚材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饶是自觉定力十足的耶律楚材,也被郭默的话给惊到了。 不过,看到旁边正常吃喝的赵汝述三人,耶律楚材知道郭默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如此一来,之前的种种猜疑和不确定,甚至大宋这几年,那些在别人眼里的诡异政治现象,或者是“把柄”,就都说得通了。 就为此事,耶律楚材还自干了三杯,并在郭默面前立下誓言,任君驱使,不离不弃。 旱灾不是一天来的,自然也不会是一天就走的。 该做的准备,能做的准备,郭默已经都吩咐下去了,至于结果如何,就要几个月后见分晓了。 也许因为这场饥荒,北方各处的战火都停息了,各自在舔舐着各自的伤口。 南方的消息,终于还是传了回来。 自从朱子柳来洛阳求援,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主要还是距离太过遥远,一来一回近万里路程,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个级别的颠簸。 果然如同郭默所料,高氏的“大中”政权,伙同吐蕃人进攻会川府十天之后,双方各有伤亡。 会川府在一灯大师的协助下,新君段祥兴更是身披重甲,亲自上阵杀敌,会川府的军民得到了极大的鼓舞,数次打退“大中”联军的进攻。 原本进入大理的吐蕃人,有整整一万铁骑,却分别来自于三个不同的部落,十日的攻城之战,让他们也损失了两千来人。 这下子吐蕃人不干了,遂向高炯索取更多的利益。 会川城没打下来,高氏又能拿出什么样的利益给吐蕃人呢? 双方闹僵了几次之后,吐蕃人索性直接带着剩下的七千多人,回到了旦当郡。 这里是最早说好的报酬,吐蕃人担心继续打下去,自己的军队再受折损,这到手的旦当郡也可能会失去。 权衡利弊之后,就撤军了,至于高炯的死活,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 甚至,吐蕃人巴不得高炯跟段氏拼一个两败俱伤,那么他们吐蕃人说不定有更好的机会,从大理侵占更多的州府。 吐蕃人一撤,追随高炯一起造反的苗人,也不再出兵了,直接劫掠了一番,回到了他们的地盘。 这些类似于雇佣军的存在,没有足够、持续的利益驱使,谁会真正为你卖命? 又过去半个多月,双方僵持不下,高炯却又收到自己老巢被袭的消息。 原来,是罗氏鬼国的人动手了。 郭默的请求,跟他们国主的命令也差不多。 更何况罗氏鬼国,现在这最强悍的八千军卒,还是陆陆续续被“敦武军”训练出来的。 就连他们的部分战马、盔甲和武器,都是由郭默给无偿提供的。 最初就说好了,这八千军卒,会作为将来赵思默的护卫军。 给自己儿子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那个儿子已经六岁了,还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爹爹。 善阐府,就是高炯的老巢,也是整个高氏的老巢,在那里经营了几百年,单单姓高的族人就超过一千人。 老巢被袭,高炯自然不能袖手不管,可是高炯自己的嫡系兵马,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出头。 再加上“大中”建国这一个月,又征召的万余杂兵,勉强也只是凑够了两万之数。 这样的兵力,在大理这个地方,防守一处城池当然绰绰有余,但是想攻打下一个大几千人防守的城池,无疑就是痴人说梦了。 无奈之下,高炯也退回了大理城,并派出使者去跟罗氏鬼国的人谈判。 他们以为,罗氏鬼国只是看到大理国内乱,想来趁火打劫一番。 却没想到,罗氏鬼国的人,占领了兵力空虚的善阐府之后,将高炯的嫡系族人全部斩尽杀绝。 就算是那些隔了多少代的高姓之人,也没有轻易放过,全部抄没了家财,给赶出了善阐府。 让那千百人自生自灭,就已经算是罗氏鬼国的军队手下留情了。 在郭默的信中,交待的清清楚楚,罗氏鬼国出兵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拿下善阐府,然后按兵不动。 而偌大善阐高氏的钱财,自然就是罗氏鬼国出兵的军费了。 这次是石长老亲自领兵过来的,原本他是陪着赵思默去临安求学的,被官家送到桃花岛之后,石长老也跟着过去住了一段时间。 发现小王子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学习的内容和环境,更是无可挑剔的。 反而自己在桃花岛待着,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因此,住了两个月之后,石长老就跟“东邪”黄药师提出了辞行。 当然,赵思默还是要留在桃花岛学艺的。 如果郭默将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在赵思默十八岁成年之后,是要回到罗氏鬼国继承王位的。 石长老带领罗氏鬼国这八千劲旅,占领了善阐府,自然也不会随意纵容大军做扰民之事。 这些人在“敦武军”训练那两年,不仅学得上阵杀敌的本领,就连军纪也是同“敦武军”一般无二。 更何况,石长老很清楚,以他们“姑爷”燕王殿下的性子,这个大理国早晚应该也会纳入大宋版图的。 这善阐府将来是他们“姑爷”的地盘,自然就不能在这里随意嚯嚯了。 当被流放式遣散的高氏族人,徒步到大理城见到高炯的时候,高炯才知道,传承了几百年的善阐高氏祖业,算是彻底完了。 有心兴兵去重新夺回来,看看自己这万余疲兵,又听说罗氏鬼国来了八千劲旅,高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可是,他们的祖父,他们的父母,还有四位兄弟姐妹,甚至三个儿女,全部都死在了罗氏鬼国的手里。 你让他如何咽得下去这口气? 最终,完全失去理智的高炯,打开大理城的府库,将所有粮食、武器和钱财都拿出来,在他所占领的地盘大肆征兵。 同时,又派人去苗人盘踞的乞蓝部,和吐蕃人占据的旦当郡,先送上巨额钱财,要求他们出兵善阐。 并承诺他们,如果攻陷善阐府,高氏数百年的积累,任他们自行收取。 这样的话,现在看来已经算是“康他人之慨”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吐蕃和苗人部落这些物资贵乏的势力? 要知道,善阐高氏,那在天南之地也是存在了几百年的庞然大物,他们能积攒多少财富啊? 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咬到舌头的,更何况高炯已经送来了价值不菲的财物。 不过,这两方有会川府的“前车之鉴”,并没有直接派大军前往,而是先派出探子,去到善阐府打探一番。 确定了对方只有八千人之后,吐蕃人和苗人又联合在一起,双方各出六千兵马,同时要求高炯派出八千兵马。 三方合力共两万军马,并由吐蕃首领统一指挥,才浩浩荡荡地开向善阐府。 大军出兵并非一日之功。 高炯接见从善阐府逃出来的族人,再派人到旦当郡和乞蓝部求援,两部人马再派人到善阐府打探,之后又是谈判、联盟的。 真等出兵的时候,竟又过去了十多天,却不知从襄阳兼程而来的“忠顺军”,早已到了会川府。 见到一灯大师之后,余玠先送上了郭默的亲笔信。 无非先是一番常规的问候,并邀请一灯大师,到大宋境内游历或长居。 至于大理的叛乱和战后事宜,就按一灯让朱子柳带到洛阳的承诺办理。 虽然,郭默对一灯有着足够的尊重,可惜,现在不是讲个人恩怨的时候,而是涉及到军国大事。 朱子柳先“忠顺军”一步回到了会川府,并将他一路的见闻,和在燕王府和郭默见面的情景,详细地跟一灯做了汇报。 虽然余玠只是带了一万“忠顺军”,但一灯还是直接将所有大理的军队,都交到了余玠的手上。 余玠也是一名帅才,只是在这个时空里,出仕早了一些,就算是现在贵为一军主将了,也不过才二十七岁而已。 这些年,郭默有意在栽培他、锻炼他,也在等着他的成长。 远征大理,将是余玠独自领军以来,真正意义的第一战,就连余玠自己,都有些兴奋和期待。 从郭默给他的军令内容和目标来看,这次大理之行,不亚于一次“灭国之战”。 自此之后,这个世上将不再有大理国,虽然大理国并不算是直接结束在他的手里。 一灯大师直接交权,“渔樵耕读”四位也都没有多说一句,原本他们就是随着一灯归隐之人,自然不会卷恋官位和权力。 只是,年轻气盛的大理新皇段祥兴,心里还是有些疙瘩,但也没敢说出来。 余玠自然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兵权,并对着一灯大师深施了一礼。 看着旁边的大理皇帝段祥兴,余玠微微一笑。 “段皇是否心有不甘?燕王殿下曾言,天下分裂的太久了,百姓们是该归于一统的时候了。” “一灯大师,燕王殿下现在已经到了‘先天高手’的境界,这是他专门让末将带过来的。” 余玠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本布帛装订的册子。 “这是殿下的独门绝学‘朝阳落日掌’,按殿下所言,这套掌法已经是他改良之后的升级版,练至大成可至‘半步先天’之境。” “殿下说了,这是赠给一灯大师的,大师也可以酌情传于段氏后人。” 余玠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了“朝阳落日掌”的册子,并有意无意地看了旁边的段祥兴一眼。 “哈哈哈,燕王殿下又何必如此客套?以老僧跟他的交情,区区大理一国之地,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灯也是做过几十年皇帝的人,就算再是武痴,也是人情练达之辈。 这话说的多漂亮,现在哪里还有一国之地,基本上还得是郭默的人自己去夺取。 “当年初见之时,燕王殿下尚未到绝顶之境,不想几年光阴,他已经踏入了先天,真乃旷世奇才啊——” 一灯接过来余玠递过来的册子,也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僧袍之内。 余玠不是鲁莽之人,他接管了大理的兵权,并没有收取“渔樵耕读”的带兵之权,还是让他们依旧带着旧部。 也没有贸然向高炯的叛军发动进攻,而是将“忠顺军”中两百名斥候,全部都派了出去打探消息。 须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趁着这个机会,余玠先让武三通率领两千人马,去接管会川府背后的建昌府。 余玠的“忠顺军”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本来建昌府里也有两千驻军,因为离着大宋成都府路更近,多年来一直处于半自治状态。 余玠直接顺道就攻取了建昌府,并带走了一千多俘虏,拆散混编为他“忠顺军”的辎重营。 让武三通带两千人马去接管建昌府,也算是从今往后,正式结束了它游离于外的历史。 经过几天的打探,余玠基本上清楚了高炯的人马、苗人和吐蕃人的动向,甚至跟占领了善阐府的石长老,也取得了联系。 这个时候,石长老还正头疼呢。 吐蕃人、苗人和高炯的人马,足足有两万人来攻打他占领的善阐府。 虽然他也有八千劲旅,守住城池应当没太大问题,可他却不愿意面临这八千劲旅的损失。 就算最终守住善阐府了,估计也会折损两三千人,那样的结果是石长老不愿意看到的。 余玠军斥候的到来,彻底让石长老没有了后顾之忧。 双方通过书信沟通之后,制定了一套歼灭这两万叛军的方案。 毕竟,一万“忠顺军”,八千罗氏鬼国的劲旅,再加上大理段氏的人马,能够拉上战场的足有两万五六千人。 又是有心算无心,更有“忠顺军”这样,战力高出对方几个级别的存在,不能将他们完全歼灭,余玠都会觉得对不起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而那两万叛军联军,却趾高气扬地走在通往善阐府的官道上,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两万人马,还拿不下八千罗氏鬼国人驻守的善阐府。 罗氏鬼国是谁? 一个边陲小国而已,比大理还没有存在感,又岂能跟强大的吐蕃相提并论? 这两万人,浩浩荡荡地就杀到了善阐府的城下,连基本的攻城器械都没准备,也没有安营扎寨,就直接对善阐府开始了进攻。 此时申时刚过,吐蕃的带兵将领,也是这两万人的总首领,他挥舞着弯刀在后边指挥着。 看着只有一丈多高的城墙,这位吐蕃将领,已经在幻想今天晚上就要睡在善阐府的府衙里了。 高炯只给了他们吐蕃人一个旦当郡,如今要是打下了善阐府,难道还会还给高炯吗? 利益的驱使和不断膨胀的野心,让这位吐蕃首领喊出了“杀进善阐府,一日不封刀”的口号。 屠城啊? 哪里还有比这更能刺激人心的手段? 无论是吐蕃人,还是苗人,或者是高炯的人,都嗷嗷叫地往上冲,浑然不顾头上倾泻下来的箭雨。 傍上了郭默这个大款,罗氏鬼国也早已是鸟枪换炮,至少眼前这八千劲旅,硬弓铁箭头的标配还是能够做到的。 “石长老,他们的进攻太疯狂了,恐怕咱们的箭支,最多只能支撑到天黑。” 一名在城头指挥守城的校尉跑了过来,对居中的石长老小声的说道。 “支撑到天黑?足够了,告诉弟兄们,不要节省箭支,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箭支都射出去——” 余玠设定的计策也很简单,无非是先利用石长老的守城之便,尽量消耗这帮叛军联盟。 然后,天黑之后从背后对他们进行突袭,城里的石长老再杀出去,两下夹击。 别的军队不好说,“忠顺军”和罗氏鬼国这八千人,都是严格受过夜战训练的。 在晚上打仗,虽然客观上都会受到影响,但是受过训练和没受过训练,完全就是两个级别。 更不用说,这时候很多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大部分是有夜盲症的,根本就没有在晚上作战的能力。 没想到,这两万叛军联盟,竟然自大到这种地步,一没有攻城器械,二没有安营扎寨的,将士们连顿饱饭都没吃,直接就开干了? “首领,这样下去不行吧?你看才一个时辰不到,咱们攻城的人至少死伤了四五千人了。” 一名吐蕃的副将,靠近他们统领的马头,低声说道。 “哈哈,也谷里,你小子没看到吗?那死去的大多是苗人和高炯的人,就算是吐蕃人,也是那两个部落的。” “咱们的人,现在是本将的中军卫队,中军岂能轻动?你看好了这帮小子,一旦善阐府的城门被打开了,不顾一切给老子冲进去,抢他女良的——” 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这是要踩着自己同盟的尸体,去捞取自己的财富啊。 “儿郎们,你们是大吐蕃最英勇的勇士,冲进善阐府,一日不封刀——” 看着攻城的士气有些回落,吐蕃首领带头在后边喊起了口号。 他身边将近两千军士,也扯着嗓子大喊着,还不停地敲击着手中的弯刀,战马也在仰首长嘶,不停地用前蹄刨着地面上的土。 前边冲击的人马听到了,以为总首领也发动进攻了,僧多粥少的道理他们可能没听说过,却明白抢到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 “石长老,太疯狂了,要顶不住了——” “这帮急着送命的蛮子,来人,倒‘金汁’——” 好嘛,在“敦武军”训练那两年,还真不是白待的,攻城守城的招数也学了不少。 “啊——” 一锅又一锅煮沸的金汁被倒下城去,一大片一大片的盟军被烫到了,满地打滚,攻势随之一顿。 “哎,撤回来吧,先休整一下——” 看到眼前的状况,即便心狠的吐蕃首领也无奈了。 夜幕慢慢地降临,死神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宋易储 苗人、吐蕃人和高炯等三方的联军,对善阐府的城墙,连续攻击了近两个时辰,最终也无功而返。 被箭支射死、射伤的人还好说,而那些被“金汁”烫伤的军士,却只能被隔离在远处等死。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却又夹杂着,一声高一声低的嚎叫和呻吟声。 烫伤不致命,致命的是细菌的感染,可惜这个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宋易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灯北上 「什么?这——」 官家赵扩,在大庆殿上,当众宣布废除赵竑太子之位,改立燕王郭默为大宋太子。 这个决定,就像在西湖里,丢进了一颗炸雷一般,文武百官大多数人都目瞪口呆,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神操作? 官家就这么宠溺史相吗? 他让立燕王为太子,官家就直接照办啊? 百官们目瞪口呆,史弥远更是一哆嗦,好悬没再次瘫倒在地上。 「官家,您......您方才说立燕王为太子?」 史弥远觉得,一定是自己患了耳鸣听错了,要不然官家赵扩怎么会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 「史相啊,满朝文武都知道燕王雄才大略,是唯一能够定鼎中原、一统华夏之人,可偏偏都畏手畏脚的,不敢直言面君。」 「唯有史相这样的千古诤臣,敢于直抒胸臆,朕为自己能有史相这样的千古之臣辅佐而骄傲,大宋为有史相这样的诤臣而自豪啊——」 完了,官家一定是得了失心疯了。 史弥远的脑中,首先闪出的是这样的念想。 「会之,官家做这样的决定,你们——」 史弥远转过身去,企图让他旁边的吏部尚书薛极出言劝阻。 他史弥远可不是真想捧郭默上去,那完全只是一种捧杀手段罢了。 包括他不惜千里迢迢亲自跑了趟洛阳,又是出粮又是出钱,还在这大庆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鼓吹郭默的功绩。 这一切都是一种手段罢了,就是要把郭默的影响力造大,大到让官家忌惮他,觉得再这样发展下去,势必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为此,他甚至都连「改立燕王为太子」,这样的欺君之言都说出来了。 可是,官家赵扩居然当场答应了? 那些自我标榜的忠贞之臣呢? 老卫泾呢? 您老的头不是最铁吗? 赵扩如此昏君之举,您老怎么不站出来反对啊? 就算是反对无效,您老也可以撞柱子啊。 不都说「武死战、文死谏」的吗? 「官家圣明,臣吏部尚书薛极,为太子殿下贺,为大宋社稷贺——」 薛极听到了史弥远的话,在对方期盼的目光中,果然还是走出了班位,居然也拜倒在地。 「会之,你?——」 史弥远看着拜服在地的薛极,彻底傻眼了。 「官家圣明,臣等为太子殿下贺,为大宋社稷贺——」 紧接着,兵部尚书胡榘、户部尚书岳珂、兵部侍郎孟宗政、刑部侍郎宋慈、御史中丞卫泾等一干重臣,也相继出班,拜倒在地。 这几位大佬一出班,后边那些四五品的官员,也顾不得对错,呼啦超一下子全都出班跪倒,高呼「官家圣明——」 「这......这,你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史弥远看着跪倒了一地的满朝文武,仿佛心被人狠掏了一把,生疼生疼的。 太子赵竑早就傻眼了,跌坐在地上,嘴里也在不停地问着「为什么?」 「哈哈,好,好啊。朕自登基以来,已经做了三十二年的皇帝,所颁布的旨意数以千计,却从来未见过众卿如此齐心拥护之时。」 「可见,燕王晋太子位,实在是众望所归啊!史相,你又为大宋立了一功啊,如此匡扶社稷之功,朕岂能不赏?」 「拟旨,史相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兢兢业业数十年,如今年过花甲依然操劳国事,实为百官楷模,晋位卫国公。」 「史相,您老就 安心地在临安养老吧,枢密院也是时候该裁撤了,等太子殿下彻底光复中原之日,朕再带你到汴梁城去走一走,看一看。」 自有中书舍人当廷拟旨,等着官家用玺,再经相应部门,把今日这两封晋升的旨意发出去,还不知道天下人是怎么一个反应呢? 赵扩已经再次回到龙椅,并喝令众臣平身。 「呵呵,「卫国公」?官家,可否让老臣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此时此刻的史弥远,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彻底败了,可谓是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卫国公」? 一个虚名罢了,从此之后,恐怕自己就只能蜗居在,一个空壳子的国公府了。 「父皇,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将我赵宋的江山,交到一个外姓人手上啊?——」 朝中的重臣,自然早已是郭默的拥趸,而那些官小职微的,却只能随波逐流。 唯二会不甘心地问上一句的,也只有史弥远和这位前太子赵竑了。 「竑儿,你我也算父子一场,朕将你改封为河南王,就是要将你保护起来,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 「既然今日朕做了这个决定,自然会将事情的始末缘由,向我大宋的臣民做一个交待。」 于是,就在这大庆殿之上,官家赵扩将郭默的出身来历,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他不可能说当年那一幕是被有心人的暗算,而是说成郭默此子生下来就有异象。 因为之前连续夭折了几个孩子,就特意请高人将郭默带到了北疆大漠,郭默后来的遭遇,在官家赵扩的嘴里,也变成了特意安排的。 春秋笔法的文过饰非,成就了一段段更为离奇的经历,为本就声名显赫的郭默,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传奇色彩。 ...... 临安大庆殿上发生的事情,随着大朝会的结束,迅速在临安城传播开来,继而传向整个江南。 更是在御史台的推波助澜之下,大宋各处的邸报上,也详细地刊登了新晋太子殿下,二十多年来的传奇经历。 前太子赵竑,彻底死心了。 他本身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弟,就因为官家无子,他才会被选中养在宫中,成为太子的人选。 如今,官家的亲儿子回来了,并在短短几年之内,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打下了不次于大宋本土的江山。 他赵竑还能争什么? 一个河南王,估计还是为了安抚一下天下臣民的心吧,也算是在为新晋的太子殿下积德了。 史弥远彻底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大庆殿走出来的,两只耳朵仿佛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只是能看到身前身后,那些人都在指指点点的,应当是在对老夫的嘲笑吧? 其实,朝中很多中下级官员,对这位史相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在中枢这么多年,甚至是很多人的座师。 虽然史弥远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做下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客观上也成就了一些人的青云之路。 无奈形势比人强,一个失势的「卫国公」,又岂能比得上炙手可热的太子殿下? 洛阳城,燕王府。 赵扩这一手玩的,让郭默也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到来的。 早在几年前,史弥远算是郭默心里上,几乎无法逾越的一座政治大山。 为此,当时的赵汝述和老程珌,甚至还建议郭默主动向李莫愁「下手」,好歹混一个史弥远「干女婿」的身份,将来也好顺利接受史弥 远的政治资产。 谁能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郭默就占据了河南五州、河北八州、完整的河东、关中十数州,现在又拿下了整个大理。 就算是在西夏,都占有银州一地,而「西夏女帝」所在的几个州府,难道不也是他的地盘? 都没用得着直接同史弥远面对面地硬刚,就以如此离奇的方式,完成了对史弥远这个权相的颠覆。 而史弥远本人,竟然成了将郭默推向太子位置的推手。 「殿下,咱们这府上的牌匾,是不是该换一下?」 按照惯例,过不了多久,临安的宗正寺和礼部,一定会派人到洛阳来,为郭默进行册封仪式,相应的服饰都要更换。 别说是他,就算是黄蓉和李莫愁都要重新册封,而郭默的几个儿子女儿,这下总算是能够光明正大的,接受来自于临安的册封了。 长子郭逸承袭了燕王的王位,郭襄改封为洛阳公主,四子郭遥则为洛阳王,而三子郭逍直接被封为汴梁王。 而原有燕王府的官员,名称上也做了调整。 赵汝述为太子太师,薛极为太子太傅,程珌为太子太保,是为「三师」。 孟珙为太子少师,郭靖为太子少保,意外的是初来乍到的耶律楚材,居然被封为太子少傅,此为「三少」。 「这样吧,就算是要换牌匾,也不必换成「东宫」字样,就换成「元帅府」吧。」 除了燕王,或者现在太子的爵位,郭默一直都是大宋的「兵马大元帅」,郭默不是不想接受太子的位置,而是不想将皇宫和东宫分在两地。 其实,大宋的太子,现在是没有所谓的东宫的,只是随意在皇宫里给安排一处宫殿罢了。 郭默这个太子算是极其特殊的,无论他在临安的府邸,还是在洛阳城的府邸,哪一座拿出来作为太子东宫,都绰绰有余。 ...... 西夏国,西凉州。 「孟都统,他怎么会是太子殿下,他的身份你一直都知道吗?」 在「西夏女帝」的府邸,「敦武军」都统制孟珙,和「虎贲军」都统制赵成宇赫然在座。 「是的,殿下的身份我等自然知道,只是为了大宋江山计,一直处于保密状态,如今官家公布于世,想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 孟珙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还很是兴奋了一把,虽然他早就知道郭默的真实身份。 但是,现在这样一公布,孟珙发现整个「敦武军」的气质似乎都变了,他们这支军队,可是现在的太子殿下一手打造出来的! 而现在「敦武军」的都统制孟珙,更是有太子少师的身份,将来一旦殿下登了九五,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最关键的是,既然郭默是太子殿下,那么也会是将来的大宋官家,有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官家,整个大宋岂不是要傲立于神州之上? 「是了,你们都是他的亲近之人,而我,始终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西夏女帝」听了孟珙的话,低垂粉颈,忽闪忽闪的眼睛里,仿佛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 中都城,大安殿。 「哲别师傅,你知道他是大宋官家的亲子吗?」 拖雷拿着一封密函,这是蒙古的细作从大宋打探到的消息,只是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拖雷汗,哲别也不知道。默儿从小就不同于常人,你跟他也是结义的安达,当深有体会。」 「前不久传来南方的消息,整个大理也并入了大宋的版图,而罗氏鬼国的小王子,更是在桃花岛学艺,看来整个南方都会成为大宋的疆土 。」 「西夏境内,别看现在博尔术和貼木哥占据了大半个西夏,但是主要的城池,却在「敦武军」和「西夏女帝」的手里。」 「「西夏女帝」也是默儿的侧妃之一,如此看来,恐怕不久之后,整个西夏也会被纳入大宋版图。」 「借着旱灾,大宋在河南之地再得一个许州,也许强盛一时的大金国,也撑不了太久了。」 偌大的大安殿,只有拖雷和哲别两人,这对亦师亦友的搭档,共事二十多年了,在这种事情上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哲别师傅,你说他会来拿中都吗?......」 ...... 汴梁城,龙德宫。 「啪——」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今日已经摔碎了第四个酒碗,宫女和内侍都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捡着碎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哈哈,好,好啊。太子少傅,这个耶律楚材升得还真快啊。」 完颜守绪向旁边摸了一把,发现已经没有酒碗了,直接抄起脚下的酒坛子,一仰脖。 「吨吨吨——」 狂灌了几口,却呛的他好一阵子咳嗽,连带着头都有些懵懵的。 「陛下,您不可如此啊——」 师安石已年过花甲,须发斑白,还略微有些佝偻。 身为大金国的尚书右丞,看着眼前的完颜守绪如此自暴自弃,师安石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曾几何时,师安石也是才华横溢之人,所谓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在那个时候,大金国无疑还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师安石也是凭借自己一身的才华,被金国当权者所重。 完颜守绪登基后,对师安石也算恭敬和重用,可惜大金的衰落,却非人力可以挽回。 「子安啊,朕后悔啊,为了三十万石粮食,朕就将晋卿推到了郭默那里......」 要说完颜守绪后悔,这话估计没人相信,不过他是皇帝,这么说也没人真去反驳他。 「子安,现在外边怎么样了?还有军士逃走吗?」 旱灾发生之后,大金国没有粮食吃的人,都纷纷涌向了许州。 可是,这些饥民不仅仅是纯粹的百姓,有很多也是金军将士的家属,自己的爹娘兄弟都要迁往许州了,自然也有很多将士偷偷溜走了。 到了后来,眼看溜走的人越来越多,完颜守绪索性直接进行裁军,裁撤那些年龄大的,或伤残的军士。 完颜守绪是想着尽量地节省粮食,三十万石粮食,郭默是一石不少地送了过来,足够十万人吃大半年的。 如果将人马裁撤到八万人,不是能再多支撑一个月吗? 完颜守绪这个想法是好的,却没能力做好这些被裁之人的善后事宜。 短短一个月,在大金国的南部蔡州和颍州,陆陆续续出现了十数处山贼,就是那些被裁撤的金军聚齐而成。 为了能有一口吃的活下去,这些从军队出来的人,只能铤而走险,上山落草。 作为散兵游勇,他们又不敢到大宋去劫掠,只好跑到金军防护相对薄弱的蔡州和颍州去。 这样一来,完颜守绪还得抽出兵力,前去将这些叛乱之人剿灭。 本身就没剩下几个州府了,如果蔡州和颍州再彻底乱了,大金国的疆域就更小了。 「陛下,您还是先不要考虑那些吧,想走的您留也留不住,心都不在这里了,强留于此,未必是什么好事。」 「老臣此来是想说,大宋这位太子殿下,恐怕已经吃定我大金国了。」 「子安啊,你是想 说,他将三儿子封为汴梁王一事吧?」 ...... 大理城,段王府。 「爹爹,您好点儿了吗?」 段祥兴给神宗段智祥,将一碗凉好的药喂了下去,用手轻轻地抹搡着爹爹的前胸。 「兴儿,你明日就要动身去临安了吗?」 依据先前的约定,大理国最后一位皇帝段祥兴,需要亲自到临安大庆殿,去向大宋官家赵扩,递交降书顺表。 「是的,孩儿已经准备好了,四师伯会陪孩儿一同过去。」 虽然保留了大理城,更是有一个「大理王」的爵位,还能够世袭罔替。 但是,这二位做过大理皇帝的人,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阿弥陀佛,痴儿,到了现在你们还执迷不悟吗?」 一灯大师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渔樵耕读」四大弟子。 「爹......爹——」 看到一灯大师进来,躺着床上的段智祥,没来由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这次,大理高氏的叛乱,不仅大理国从此销声匿迹,段智祥的几位妃子,和三个年幼的儿女也丧生在宫中了。 一灯直接「一阳指」点了过去,让儿子平稳一下情绪。 「大理国传到今日,实属不易,合该寿终于此,非人力能挽救的。」 「今日刚刚从大宋传来消息,那位燕王殿下,竟然是大宋官家的亲子,现如今已经被晋为太子之位。」 「此子雄才大略、杀伐果决,实乃一代雄主之姿,大理今后在他的手上,必然会长治久安。」 「明日,我会陪着兴儿一同北上的,送他到临安,老衲也顺道去看看那些老朋友,很多年没见面了。」 一灯说完,从僧袍里拿出郭默送给他的「朝阳落日掌」。 「智祥,你伤好之后要勤练功夫,那三个小子也会在府中陪你。从今日起,你就是「大理段氏」的门主,今后以武林门派行事。」 「这是那默小子赠给为父的,大理段氏子孙,凡是能将「一阳指」修到四品者,方可修炼此功。」 「另外,你的四位师兄「渔樵耕读」,会辅助「大理经略安抚使」一年,来稳定整个大理,而子柳可能会到默小子那里去。」 出于段家人骨子里的骄傲,一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单纯地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段家失去的东西,他要从江湖上再捞回来。 可惜,段家最高深的武学「六脉神剑」,对内力的要求太高,就算是一灯自己都做不到六脉齐使。 而郭默给的这套「朝阳落日掌」,如果不是一流以上的境界,却又不能将它的功效完全发挥出来。 一灯此次北行,除了他所说的想去见见老友,更主要的是,老和尚感觉自己有了突破的征兆,却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一封册封太子的诏书,居然引得天下各方势力侧目,郭默这也算做到了古往今来第一人。 别人都在为他煞费脑筋之时,郭默却也躲在洛阳的「元帅府」里头疼。 黄蓉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府中的大事小情,自然也能掌管起来,安排的井井有条。 李莫愁怀孕的反应却很是严重,连黄蓉这个生过了三胎之人,都感慨自己三胎的孕吐,都比不上李莫愁这一次多。 其他人,该做事的做事,该练功的练功,自然不必细说。 真正让郭默头疼的,正是他最宠爱的小襄儿。 九月刚过,在一次午饭之后,小襄儿叫住了众人,说是她要表演一个节目。 一旁的小龙女闻言,苦笑一声,默 不出声地出去了。 时间不大,小龙女从外边再次进来,手里却提了一个半人高的鸟笼子,鸟笼子外面还套了一层深色的笼罩。 「小襄儿,你这是要表演什么呀?可不能放出什么古怪的东西,来吓唬你外祖母啊——」 一旁的冯衡说道,对自己这唯一的外孙女,冯衡也是喜欢的很,尤其是这小丫头的性格,那股子天生的「邪性」,让她总能看到黄药师的影子。 在这一点儿上,跟小郭襄一同出生的郭逸就不行,年纪小小的就没来由的一股「稳重劲儿」,都不像个孩子。 「哈哈,不会的,诸位就请上眼吧,如果觉得在下表演的好,多少打赏几个就是了。」 好吧,郭默就这么说过一次,这小丫头就十全十地学了过来。 问题是,郭默那次也只是随口说说,小丫头这次要表演,既然这么说了,郭默就已经开始去摸自己的钱袋子了。 在小龙女的帮助下,小郭襄扯去了鸟笼上的深色笼罩,原来里边竟是一群麻雀。 扯去了笼罩,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鸟笼里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些还在惊慌失措地飞舞着。 可惜,任凭它们怎么折腾,还是被留在鸟笼里。 「爹爹,这鸟笼里总共有八十一只小麻雀,现在襄儿已经能够同时跟八十一只小麻雀玩儿了。」 小郭襄说完,还有意将小脸往右边一歪,向侧上方略微仰起,那傲娇的劲儿跟郭默初见黄蓉时,是那么的相像。 「啊,龙儿,小襄儿已经练成「天罗地网势」了吗?」 旁边的李莫愁听了,急忙向提着鸟笼的小龙女证实道。 小龙女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李莫愁点点头。 果真如此! 郭默、黄蓉、李莫愁都是吃了一惊,这可能吗? 小襄儿才五岁多一点儿啊。 两三个月前,郭默已经知道小小襄儿能够抓住几个麻雀了,但是他也没觉得一年之内会有多大的进境。 「天罗地网势」,郭默是没练过,但也知道它的功效,那是集内功、轻功和手法于一体的。 没有一定的内力基础,即便懂得了原理,熟悉了招式,也很难同时能困住八十一只麻雀。 「龙姐姐,先放一只出来——」 小襄儿喊道,已经一脚前一脚后的站在那里,膝盖微屈,两只小手同样摆在身前,呈一前一后状,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小龙女手中的笼子。 小龙女也不搭话,轻轻抽去笼子上的插销,略微露了一点儿缝隙,左手提笼,右手虚握。 似乎她的右手有一股神奇的吸力,处在鸟笼边缘的一只麻雀,竟然自动地就到了小龙女的手里。 也没见小龙女怎么使劲,只是将右手向外一甩,手腕微微用力,那只麻雀就被推到了小襄儿的面前。 不高不低,正好符合小襄儿的身高,看来她们两个私下里没少练习。 小襄儿见状,眼睛一亮,探出右手轻轻地往麻雀的侧身一抹,手腕微微转动,那只小麻雀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网黏住了。 扑扑翅膀也好,双脚连踢也好,却始终在小襄儿虚握的手掌边停留着。 「龙姐姐,再放两只出来——」 小龙女闻言,如法炮制,又将两个麻雀,推到小襄儿的面前。 这次小襄儿却不再用虚掌去捉,而是将整个右臂调动了起来,甚至能看到柔软的弧度。 三只麻雀就在手掌和手臂之间挣扎,却无法逃离。 「龙姐姐,再来——」 小龙女一气放出了三只,小襄儿依然没有动用左手, 却也不再站立在那里,不停地移动脚步。 六只麻雀,小襄儿反而更加兴奋了,从手指到肩膀的距离,生生困住了这六只麻雀。 「襄儿,接着——」 这次,没等小襄儿招呼,小龙女主动放出了麻雀,而且一下子就是六只。 「龙姐姐,你比昨天放的还慢了,咯咯——」 小襄儿跳跃了起来,竟然能控制着原来那六只麻雀,利用那六只麻雀的身体,不停地阻挡新来这六只麻雀的飞行路线。 从第一只,到第十二只,溜溜地将它们圈成了一个圆圈。 「哼,还嫌慢?再给你十二只——」 这十二只麻雀,却不是一起推到小襄儿面前的,近乎一条直线被推了过去。 「来得好——」 小襄儿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原来那十二只麻雀,用她那「麻雀圈」,将小龙女放出这条「麻雀线」,一点一点吸纳了进去。 郭默也好,黄蓉也好,一个个屏息凝神,他们两个自然也可以做到这些,毕竟功力和境界放在那里。 其他人可就惊呆了,无论是冯衡,还是听香、问芙,她们也算学了几年功夫,却不可能完成小襄儿现在的动作。 李莫愁自然是知道「天罗地网势」的练法,却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居然将其中的手法更改了一些。 毕竟,现在小襄儿才五岁多,腿和胳膊都较成人短很多,如果一味按照原来的招式练习,却是无法将动作完成的。 因此,这两个小丫头才琢磨出,现在大家看到的样子。 其实,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修炼这套「天罗地网势」,无非是考验眼力、手法、反应速度和内力而已。 小襄儿在内力不足的情况下,利用麻雀本身的体积,来不断压缩其他麻雀的飞行空间。 不过,如此一来,小襄儿的小手可就有的忙活了。 麻雀数量不变,胳膊短、手又小,明显要吃很大亏的。 这个时候,八十一只麻雀,已经全部被放了出去。 小襄儿的两手已经完全都用上了,为了弥补手脚的短小,她只能咬着牙,吃力的不停上蹿下跳,左突右挡,才勉强把这八十一只都控制住,不曾飞走一只。 「大姐,小襄儿这「天罗地网势」不仅仅是练成了,却比原来的功法还多了几样变化,等她再长大几岁,恐怕这套功法能再晋升一个级别了。」 李莫愁有些感叹。 「天罗地网势」虽然只是古墓派的入门功法,却是修行其他功法的根基所在。 一法通万法通,小襄儿如果将这「天罗地网势」练熟了,不说与人交手,至少别人想抓住她,却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襄儿,收功吧,我来把这些麻雀再装回去——」 看到小襄儿越来越吃力,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离得最近的小龙女招呼了一声,直接就上手去捉麻雀了。 她左手依旧提着鸟笼子,不过鸟笼上的小门已经是打开的。 小龙女并不是一味的捉,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赶,或者像是扫树叶一般,一手似扫帚,而打开小门的鸟笼子,就像是一把搓斗。 「哈哈,好,小襄儿,真厉害啊——」 郭默早已飞身到了场中,一把将小襄儿抱起来,顺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脚下踏着「凌波微步」,兴奋地在院子里转圈,突然脚尖点地,飞身而起。 一跃之下,竟然高出了「红雨阁」最高的屋脊,至少有两丈多高了吧? 「哎,这两个疯子——」 别人看得目瞪口呆,黄蓉却不禁笑骂道。 「爹爹、爹爹,我也要学这会飞的功夫——」 二人再次回到座位的时候,小襄儿说话了。 「这个......」 女儿才五岁,现在就传她武功,合适吗? 「襄儿,要想练成爹爹这样的功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先从基础的练起。这样吧,明日开始,娘亲就开始教你,龙儿如果想学,明日就一起来吧——」 黄蓉却没有郭默那么多的顾虑,直接就承诺教襄儿武功。 「蓉儿,你打算先教她什么啊?」 郭默也有些好奇。 「先教她一套粗浅的功夫吧,依我看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恰好适合启蒙的......」 郭默一阵无语,不知道远在桃花岛的「东邪」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第二百九十五章 乞丐僧人 河南的旱情,一直持续到了冬月,也不见好转。 据“听风”传来的情报,金国的境内,有不少故土难离的老者,枯守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不忍离去、直至终老。 就连汴梁城的街头,都有饿死的人倒在街头,被巡街的军士,一车一车拉往城外的乱葬岗。 在大灾大难面前,人的性命显得那样的脆弱,如果再摊不上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二百九十五章 乞丐僧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六章 西毒那年 “丘道长,真的是您?” 刚进入小花厅,郭默一眼就看到了客位上坐着三人,两道一俗。 两名道士,正是“长春子”丘处机,和年前刚刚离去的李志常。 看这二人的神色,除了一身风霜,想来是旅途奔波的疲惫,两只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自是无恙之状。 而另一张椅子上,却斜靠着一人。 那是一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二百九十六章 西毒那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七章 恭送老师 自古以来,感情的事情是最难说清楚的,即便是过去了许多年,即便彼此之间有过很深的矛盾和裂痕。 强如“西毒”那样的武学宗师,却有一段在世俗人眼里的“畸形”之恋。 这大概跟智商无关,要不然男女双方,却都能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无名侍女是死过一次的人,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可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二百九十七章 恭送老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时日无多 郭逊,四月初八,李莫愁也为郭默诞下一子。 这个名字,却是李莫愁自己取的,郭默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说什么。 他不觉得,他的儿子们,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只要有他在,这几个小子,真有敢炸刺的,郭默会好好地跟他聊聊天。 “元帅府”里还是热闹了一番,春耕已过,跟去年同期相比,郭默这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二百九十八章 时日无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九章 倾巢而出 “殿下,卫州来的消息——” 赵汝述快步走进了群英殿。 已经是五月二十二,再过六天时间,就是“岳家军”闪击汴梁的日子。 这几天,郭默几乎天天都待在群英殿内,以便于各地汇集过来的消息,能够第一时间被他看到。 重要的事情,也能够及时给予回复或处理。 之前,郭默让程珌发出那份“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二百九十九章 倾巢而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章 灭国之战 “王爷,让末将带人去增援蒙州吧,要不然单凭移剌蒲阿将军的两万‘忠义军’,未必能守得住啊——” 康城,赵王府。 完颜陈和尚急匆匆地从军营赶来,屁股还没坐稳,就向完颜康提出了请求。 蒙古铁骑的实力,他们也打了多少年交道,自然是心知肚明,更何况,这次面对的还是貼木哥和博尔术的组合?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章 灭国之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一章 回马一枪 “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郭默一到“岳家军”的营门口,就被守门的校尉认了出来。 这次岳翱率领的五万“岳家军”,正是最开始训练出来那一批人,很多人也是见过郭默的。 “怎么样,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郭默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缰绳自有后边跟着的“虎贲军”接过。 这次重上战场,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零一章 回马一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二章 未战先怯 临安城,福宁宫。 吏部尚书薛极、兵部尚书胡榘、户部尚书岳珂、御史台御史中丞卫泾等人,赫然在座。 一个个悠闲地品着“美人泪”,众人也逐渐地接受了这个名字,这东西果然还是冰镇过之后,才更加地好喝。 “诸位,今日‘岳家军’就要发起灭金之战了,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此次灭金之战,倒是没有太多的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零二章 未战先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三章 死不瞑目 “陛下,西门急报,宋军已经攻占了城头,正在......正在抢夺城门——” 知道今日宋军要攻城,一大早,金国的文武重臣就集结在龙德宫里。 或是单纯就想守卫着金国的皇帝,或是觉得,只有跟皇帝陛下在一起,才能够稍稍有些心安。 “什么?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就让宋军攻上了城头?他完颜世鲁是干什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零三章 死不瞑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四章 卖国忠臣 夜幕,终于还是降临了。 果决的金军将领,完全放弃了汴梁城南门的防守,五千人马支援了北城门,五千人马退守到了皇宫。 “大帅,咱们还是赶快退守吧,对面的宋军似乎不怎么受夜色的影响,可咱们的将士,却无法在夜间正常作战的。” 此时的完颜赛不全凭一股意志在强撑着,他命令亲卫兵将自己的双腿绑在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零四章 卖国忠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五章 一灯寻路 “一灯大师,您怎么来了?” 听“虎贲军”来报,皇宫外来了一位庄严肃穆的老和尚,郭默还很是纳闷,猜测着是哪位高僧到访,没想到居然是一灯大师到了。 “阿弥陀佛,一别经年,不想殿下一变再变,如今飞天之势已成,一统宇内、指日可待,更是成就了‘先天之境’,可喜可贺啊!” 七八年没见,一灯却依然不显老态,看着一身便服的郭默,眼里都是满意的神色。 “朱兄,你也来了?” 跟在一灯身后的,就是有“书生”之称的朱子柳。 他是一灯大师最小的弟子,今年不过三十六七岁,难得的是文武全才。 “师傅——” 朱子柳还没说话,从他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笑嘻嘻地看着郭默。 “过儿?是你吗?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跟一灯大师在一起了?” 郭默先是冲着一灯大师拱拱手,紧走了两步,来到杨过面前,一把将这小子给抱了起来。 三年多没见面了,现在的杨过已经八岁,常年练武又营养充足,站在那里都是半大小子了。 小杨过一眼就认出了郭默,要不是听到对方叫“师傅”,又看到这双熟悉的大眼睛,郭默都未必敢主动去认眼前的杨过。 “太子殿下......” 这时,朱子柳也过来跟郭默打招呼。 “哎,咱们相交于微末,一灯大师更是有道高僧,朱兄就不要用那些俗称来污彼此的耳朵了,还是叫我一声‘郭贤弟’吧。” 郭默急忙制止了朱子柳,他倒是很欣赏段家一贯处理朝廷和江湖的关系,因此,在江湖人面前,他更喜欢以“郭默”自居。 汴梁之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程珌和耶律楚材也先后赶到了汴梁城,这两人有明确的分工。 耶律楚材就任开封府知府,而老程珌则履行他礼部尚书的职责,为明年官家赵扩北上祭祖打前站。 金国原有的其他州府,全部划到河南经略安抚使杜杲的治下,治所依然设在洛阳城。 除了颍州由临安的胡榘出兵拿下之外,其他的州府,岳翱也只是各派去了两千“岳家军”,与其说是攻占,不如说是接收更加贴切。 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粮食问题,好在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以整个大宋之力,解决这两百来万人的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 郭默还是在汴梁城待了一个多月,并亲自主持了完颜赛不和师安石的葬礼,对于忠君爱国之人,郭默总是会让他们得到该有的哀荣。 厚葬完颜赛不和师安石之举,极大地安抚了金国降臣之心,这些人虽然大多数都不会留用,但是他们及其背后的力量,同样不容忽视。 崔立也得到了厚葬,其子崔勉经过郭默亲自“面试”之后,发现此子也是一个可造之才,就随手丢给了耶律楚材调教。 “哈哈,我早就听说了‘黑子校尉’的丰功伟绩,没想到居然是你啊。” 收降了崔立的几千人马,自然也就见到了那位黑子校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听风”从“靖难军”征调过来的陆平生。 当初,“听风”需要派出打入崔立军内部的人,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领头之人,既要武功不错,又要懂行伍之事。 因为是针对卫州的崔立军开展行动,陆乘风特意派人征询了郭靖的意见,最终,郭靖将自己的得力助手,“铁掌无情”陆平生给派了过去。 “有些事情,是属下擅自做主,差点儿坏了殿下的大事,属下......” 陆平生跟郭默结识的也早,随着郭默身份的转变,这位“铁掌无情”不自觉也有些“生疏”了起来。 “哈哈,我可没有怪罪于你,从结果来看,一切都刚刚好。下一步你是怎么打算的?想继续留在听风,还是回到‘靖难军’中去?” 陆平生出身绿林,还是“铁掌帮”的三当家,追随郭默加入了“敦武军”,累积军功后来升任为“靖难军”郭靖的副将。 “殿下,属下......属下能加入‘锦衣’吗?属下是江湖出身,更想学功夫。” 陆平生师从“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掌上的功夫很是不错,这么多年下来,也妥妥地二流境界的好手。 “哈哈,好,这次你也算立了大功,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我也索性成全了你。不过,进了‘锦衣’就不能再叫我殿下了,而是要叫‘老师’。” “是,多谢殿......多谢老师——” 陆平生三十三岁,境界突破到二流之后,已经有几年没有寸进了。 像他这样的年龄和境界,到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师傅啊? 当他听说郭默在洛阳城组建“锦衣”的时候,陆平生就动了这个心思,可惜他毕竟有职责在身,岂能轻易擅离职守? 借着这次郭默接见他的机会,陆平生还是鼓起勇气提了出来,没想到,郭默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 郭默也很高兴,这样一来“锦衣”的实力算是再次加强,除了陆冠英那个一流高手,同时又拥有了武南天、李志常和陆平生三名二流好手。 郭默本打算过几日就回洛阳去。 汴梁的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他留在这里的实际作用并不大,没想到居然等到了一灯大师、朱子柳,和三年未见的小杨过。 有一肚子的疑问,总不能一直在宫外站着,郭默一手拉着小杨过,赶忙将众人往里请。 “延福宫”,成为了郭默的临时居所,其他宫殿已经开始接受程珌的改造。 知道郭默不会将国都放在汴梁,因此,大宋也没有在汴梁城大兴土木的必要。 不过,金国占据了汴梁皇宫这么久,很多地方还是透露着女真人特有的风格,这些“碍眼”的地方,老程珌还是要一一改掉的。 “一灯大师,您这是从何而来?” 分宾主落座之后,自有“虎贲军”献茶。 郭默还用不惯那些宫女或内侍,索性全部遣散回家,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阿弥陀佛,老僧是从‘桃花岛’而来——” 果然如此,见到杨过跟一灯他们在一起,郭默就想到了他们的来处。 原来,借着护送孙子、大理国最后一位皇帝段祥兴到临安,一灯大师也一路北来。 不过,快到临安之时,一灯就带着朱子柳离开了。 他已经是出家之人,不会再参与递交降书的事情,就继续东行到了桃花岛。 “一灯大师?真是稀客啊——” 接到消息的黄药师,亲自迎出了“桃花阵”,两位老友也多年没见了,自然是有很多别情相诉。 但是,说来说去,却始终绕不开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大宋的太子郭默。 “药兄正是好福气啊,有那么一位聪明伶俐的女儿,却又找了个天下第一等的女婿,羡煞旁人啊——” “哈哈,你说那小子啊,别的不敢说,那小子在学武一途上,绝对是几百年一遇的奇才啊——”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二十多岁的“先天高手”,黄药师别说是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不过,那小子突破到‘先天境界’之后,老夫还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先天境界’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按理说,黄药师是见过先天高手的,当年慕容世家的老家主,给黄药师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 可是,郭默却说慕容老家主的“先天境界”,是打了折扣的。 虽然,现在的黄药师也是“半步先天”的境界,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今生恐怕是突破无望了。 “呵呵,药兄已经在期望先天了?老僧现在还是停留在‘绝顶之境’,此次北来,就是想寻找自己的突破之机的,但愿药兄能有教我。” 越是在武学顶尖的人,越是渴望更进一步,即便是一灯大师这样出家的高僧也不能免俗。 “好,饮了这杯茶,黄某就陪大师走上几招。” “东邪”对“南帝”。 虽然,黄药师在境界上高了一灯大师半阶,当一灯大师使出“六脉神剑”的时候,二人一连斗了三百多招,却难分输赢。 “六脉神剑?昔日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果然非同凡响啊!” 黄药师先撤了招式,二人只是多年未见,相互印证一下武功,又不是在生死相搏,当然没有竭尽全力。 “看来,药兄已经走在了老僧的前边,可惜,这‘六脉神剑’老僧用的也是虚有其表,如果是默贤侄在此,他使起来恐怕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直到现在,一灯大师依然没能做到六脉齐使,自身的内力还是不够。 一灯大师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将“先天功”练到大成,也许就能真正贯通“六脉神剑”了。 可惜,他接触“先天功”太晚,年龄和天赋上的限制,苦修多年也只是将“先天功”练至小成而已。 “哈哈,黄某也是拜老毒物所赐,又占了默儿的光,否则也未必能到‘半步先天’的境界。” 黄药师也没有隐瞒,就把当年“西毒”欧阳锋,如何对他下毒的事情讲了一遍。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还是如此的......即便他功深似海,亦非正道也。” 当世五绝,存世的四人中,“西毒”欧阳锋算是最不受人待见的,即便是一灯大师这样的出家之人,对他行径也颇有微词。 “药兄,这些年来,你可有七兄的消息?” 一灯大师被称为“南帝”,而洪七公则号“北丐”,这一南一北的,自打上次“华山论剑”之后,就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哈哈,你这是问对人了,黄某还真知道那老叫花的消息,他收了一位徒弟叫郭靖,正是默儿义母的儿子。” “跟默儿同岁,现在早已是一流境界中的强者,一套‘降龙十八掌’不在洪老叫花之下。” “那小子也是一个练功的怪胎,精通全真教的内功、轻功和掌法,现在又学会了‘九阴真经’和‘朝阳落日掌’,恐怕迟早都会超过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不过,老叫花的消息,那也是两年以前的,现在要想知道他具体在什么位置,估计还得让默小子帮忙去找找。” 黄药师就把郭默在天山见到洪七公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连同遇到的那两位“先天高手”,黄药师也一一做了介绍。 饶是一灯大师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又是心如止水的出家之人,也被黄药师的描述给惊呆了。 “阿弥陀佛,不曾想世间还有如此多的高人存在,我等居然还号称‘天下五绝’,实在是汗颜啊。” “说起来,那位丐帮的前辈高人,老僧还要叫上一声‘祖父’的,他正是老僧亲祖父的结义兄长,不想还在人世,恨不能见上一面啊。” 一灯小的时候,跟自己的祖父最是亲近,除了随祖父习武,也一并随祖父研习佛法。 他也偶尔听到祖父提起年轻时候的事情,说道自己的结义大哥如何义薄云天,是世间第一等的奇男子。 直到现在,一灯也无法忘记祖父提及义兄时,那样崇拜的眼神。 可惜,没听到祖父那位义兄的结局,一灯也曾问过,祖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后来慢慢长大后,一灯预感到那应当是一个不愉快的结局,就在崇敬的同时,莫名地多了一份惋惜。 “那一定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可惜我们晚生了几十年......” 对于那个时代的了解,黄药师显然要比一灯知道的更多,毕竟有郭默这个“说书人”的存在,而黄药师又算是局中之人。 自此,一灯大师跟朱子柳,就住在了桃花岛,日常除了跟“东邪”黄药师切磋武艺,闲暇之时竟也关注起那几个孩子。 都是可造之才啊,尤其是已经八岁的小杨过。 所有的孩子,几乎是前后脚开始修炼的“大漠八法”,两年多下来,练到第三层“白日黄沙”的就有两人。 八岁的杨过和九岁的郭平,郭平的进度算是优秀的,这孩子从小就踏实、勤奋,虽然天赋不如杨过,却胜在肯下苦功。 小杨过却不一样,这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又有郭默作弊似的打的基础,要不是黄药师有意要磨一磨这孩子的性子,恐怕现在连第四层“秋来如雪”都能达成了。 八岁的孩子,真的内力达到了三流境界,那会是多骇人的一件事情? 内功的进境上,走稳当一些是应该的,但是武学却没做限制。 “南山掌法”几个孩子已经都练得有模有样的,黄药师今年又传授了众小“兰花拂穴手”。 叶瞿按照郭默的吩咐,先将“朝阳掌”传给了这些孩子。 果然,一学新的功夫,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杨过学的当然是最快的,排在第二名的,居然是初来乍到的耶律齐。 学武的几个孩子中,耶律齐算是年龄最小的,今年只有六岁,跟郭逸同岁,天赋却仅次于杨过,只是接触武学比其他人晚一些而已。 “阿弥陀佛,药兄,默贤侄从哪里寻来这些根骨上佳的孩子,这个小杨过和那边的耶律齐,都是上上之选,怪不得会被他收为弟子。” 另外几个孩子,也就是在杨过和耶律齐的对比下,显得有些平庸,其实就算是放在各大门派中,也算是难得的天赋。 “哈哈,一灯大师,这几个孩子确实不错,不过老夫还有一个外孙女,现在在洛阳待着,那才是一个天赋爆棚的存在。” “上次蓉儿来信说,那小丫头的轻功,竟然已经登堂入室了,学的还是‘古墓派’的轻功,‘兰花拂穴手’更是耍的好,现在又开始练习剑法了。” “也许我们真的是老了,连传授孩子们武功都有些畏手畏脚的,不如默儿、蓉儿他们放得开啊。” 黄药师看着场中练功的七个小子,还有被穆念慈带在旁边的三子郭逍,这小子才三岁,看着场中一群大哥哥在那里折腾,咯咯直笑。 再过十几年,等这帮孩子都二十多岁之后,默儿又能多出这么多的好帮手啊。 一灯大师在桃花岛住了两个多月,直到听说金国已被郭默亲率“岳家军”攻灭的消息,突然又想到汴梁城去看看,就向黄药师提出了辞行。 当问明白一灯大师的去向时,“东邪”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一灯大师,这两个多月来,你也亲眼目睹了这几个孩子学武的进度,以老夫看来,杨过这小子恐怕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待着了。” 七个孩子一起练武,杨过学的太快,刚开始五六岁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已经八岁了,慢慢有了自己相对独立的思想。 有好几次,杨过已经提出来,想要继续往下修炼第四层。 也不是说黄药师、朱聪他们不愿意教,担心孩子进境过快是一方面,关键是杨过的进境过快,同时也给别的孩子造成了无形的压力。 这里边,郭平还要大杨过一岁,为了跟杨过保持进度,已经是暗中下了不少苦功。 而跟杨过同岁的叶风和陆秉,现在才刚刚练到第二层“风过旌起”,十岁能到第三层都算是优秀的存在。 可是,偏偏有小杨过的进境在前,把这两个同样出色的孩子,对比得有些怀疑自己。 都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彼此间的攀比还是有的,随着年龄的不断长大,黄药师这种幸福的“烦恼”却越来越严重。 这才借着一灯大师离开的机会,想让他把杨过带走,亲自交到郭默的手上。 本来就是那小子的徒弟,放到桃花岛几年了也不管不问的,让杨过跟自己那同样逆天的外孙女待在一起,也许就显不出那么大的差距了。 “哈哈,好吧,老僧理解你的想法。” 就这样,黄药师亲自写了封书信,他还担心郭默误会,详细地介绍了杨过的情况,并附上了自己的判断。 除了小时候被掠走,杨过还没有离开过杨铁心和穆念慈,现在真的要离开了,这二人的心里还是有些难以割舍。 不过,当黄药师给他们解释完之后,二人还是能够理解的。 “念儿,就让过儿去找他师傅吧,黄岛主是世外高人,他既然认定这样做对过儿好,我们就不能挡了孩子的前途。” 即便杨铁心也难舍难离,却还出言安慰穆念慈。 小杨过听到后却是异常兴奋,在他幼小的心里,师傅就是天下第一的存在,问题是总见不到师傅。 现在能够去找师傅,还有个可以一起玩的小襄儿,杨过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就这样,一灯大师、朱子柳和小杨过,三人三匹马,离开桃花岛,慢慢悠悠地赶奔汴梁城。 听一灯大师介绍完,郭默站起身来,冲着一灯和朱子柳深施了一礼。 “多谢大师和朱兄,一路上对过儿的照顾。我这个做师傅的,确实也太不称职了,今后过儿就跟着我吧。” 这时,一灯也从怀中拿出了“东邪”黄药师的书信。 对于杨过的性格和天赋,郭默自认比谁都清楚,即便没有黄药师这封信的解释,他也能想通其中的关节。 只是,让郭默没料到的是,杨过才八岁而已,竟然就表现出这么妖孽了? 不过,他想了想自己的小襄儿,比杨过还小两岁呢,那小丫头不是更妖孽? 他可不敢保证,小郭襄到八岁的时候,难道还达不到三流境界吗? “过儿,来让为师查看一下你的功力。” 当着一灯大师的面,郭默将小杨过叫到自己身边,将右手轻轻搭在杨过的肩膀上。 顿时,杨过就觉得一丝暖流,顺着“肩井穴”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顺着自己的十二正经,缓缓地运行了一周。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杨过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体内的真气似乎都凝实了很多。 “不错,看来这两年你倒是真的用心练功了,‘大漠八法’第三层已经相当稳固,现在的确可以开始修炼第四层了。” 得到师傅的亲口肯定,小杨过也高兴的很,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这样吧,过几日为师就要回洛阳,到洛阳之后为师就传你第四层,同时将完整的‘朝阳落日掌’传给你。” 郭默手中的绝技有很多,但是,只有“大漠八法”和“朝阳落日掌”是自己亲自创作或升级的。 就算是其他武功都不学,单单把这两门功法练上十年,郭默都敢保证能让杨过达到一流境界。 当然,郭默对杨过的期许远不止于此,他早就将杨过视为自己真正的衣钵传人,也许自家那个小丫头也行。 一灯的到来,还是打乱了郭默的既定行程,好在也没延误几天。 在余玠去大理之时,郭默早已将自己升级改版后的“朝阳落日掌”,送给了一灯大师一份。 这几天的时间,在一灯大师的全力施为之下,堪堪在郭默手下走了一百五十个回合,一灯就有些顶不住了。 “阿弥陀佛,‘先天之境’果然不是‘绝顶之境’能够比拟的,以老僧看来,二者之间相差的,不仅仅是功力的增加啊。” 在见到郭默之前,一灯大师还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的内力不断地增长,等增长到一定量时,就会自动突破下一个境界。 之前每一个境界的突破,基本上都是这么来的。 可是,刚才跟郭默交手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内力多少的问题,即便是郭默仅仅调动了一丝先天真气,自己都需要全力去应对。 量变之后,是怎样的质变啊? 看着有些迷茫的一灯大师,郭默就把自己在终南山密洞中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阿弥陀佛,也许先天之境,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老僧也应该去寻找自己的缘法才是。” 别人的经验,再好也只是别人的,只能用来借鉴,而不能拿来自用。 “一灯大师,在下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您姑且一听。” “佛家讲究一个悟字,更讲究闭门苦修,然而佛有一种却有万相。前不久,在下有幸与道济禅师有过一晤。” “大师何不效彷道济禅师?足迹遍及山山水水,看见人间万物万相。静坐是修行,行走亦是修行。” “或许泰山的雄伟,能让您领略生命之外的磅礴,或许黄河的奔流,能让您感慨岁月的无情。” “或许战场上的杀戮,能让您体会生与死的水乳交融,或许百姓的蝇营狗苟,能让您顿悟渺小与高尚的真实和虚幻。” “不是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吗?那您总得先去见见吧?” 是啊,总得先去见一面才行啊。 “阿弥陀佛,是老僧短视了,多谢默贤侄点拨——” 一灯听完,高颂一声法号,竟然双手合十,冲着郭默一礼。 “哈哈,不是在下在点拨大师,而是大师自己想通了。现在,想去看一看的是大师,明日,真正要去看一看的还是大师,于我何干?” “不错,是老衲着相了。不过,临行之时,老衲尚有一事相求。” 一灯大师居然说出了一个“求”字? “大师,以你我之间的交情,还用得上一个‘求’字吗?但有所命,在下无有不从。” 郭默也站了起来,一灯这样的人物,如此郑重相托,必然是重要之事。 “哈哈,默贤侄无需如此,说来也是老僧修为不到,自己出家了却偏要带着几位弟子一起。” “我这个四徒弟,于文于武也都学过几天,大理国已经没了,但是他才三十多岁,老僧想将小徒托付给太子殿下。” “让他做一幕僚也好,做一县之长也好,只要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儿事情,也算是不辜负这么多年所学。” “师傅......” 朱子柳想说些什么,却被一灯一挥手给拦住了。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哪是大师您的请求,分明是给在下送助力来了。” “朱兄做过大理国的丞相,又岂是区区一个幕僚,或一县之地能够施展的开的?” “这样吧,金国数州之地刚刚收复,如果朱兄不嫌弃,先到归德府做一任知府吧?” “今后的一年时间,主要是与民修养声息,在下治下所行之策与别处还多有不同,待朱兄完全熟悉之后,想必还有更多的机会得以施展。” “渔樵耕读”之中,“书生”朱子柳的武学成就是最高的,更做过大理国的丞相。 大理国再小那也是一个国家啊,比起整个关中平原,或者现在的河南、河北之地,面积还要大上一些。 既然朱子柳能投到自己麾下,早早晚晚最少也是一方经略安抚使的存在,这样的人,有多少郭默都会照单全收的。 “那在下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这次,郭默没有再纠正朱子柳的称呼。 既然朱子柳成为了归德府的知府,郭默就有义务先带着他见见今后的同僚。 程珌和耶律楚材就在汴梁城,介绍彼此认识,也就是一顿饭的事情。 同时,郭默又给了杜杲一道手谕,命其尽快给归德府配齐左官,也好择日让朱子柳前去上任。 次日,一灯大师就独自离开了,红尘漫漫、佛海无边,他需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 郭默也要离开了。 来汴梁一趟,原本郭默觉得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不曾想还是耽搁了一个多月,连小襄儿的生日都没能赶回去。 好在他还是给小丫头准备了一大车礼物,当然,小襄儿挑剩下来的,也是可以送给郭遥或者郭逊的。 “岳家军”驻守在各处,岳翱亲自驻守汴梁城。 跟随郭默一起来汴梁的两百“虎贲军”,在战场上折损了十几人,剩下一百八十六人,郭默直接让他们留在汴梁城,护卫老程珌。 因此,回转洛阳的,只有四匹马和一辆大车。 郭默、陆冠英、陆平生和杨过,大车自然是给小襄儿的礼物。 汴梁城到洛阳城,原本也没多少距离,就算是这几位没急于赶路,天黑之前也进了洛阳城。 “哇,师傅,洛阳城好漂亮啊——” 天还没有黑,洛阳城里就已经亮起了灯。 兴许是在这里连续住了两年,郭默更喜欢这座城市,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家人也在这里。 “殿下回来了——” 郭默一进“元帅府”,值守的“锦衣”就沸腾了。 “师傅,您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怎么也得让众人到城门口去迎接一下您的。” 正好赶上武南天在当值,他赶忙过来接过郭默的战马。 同来的四个人,除了郭默和陆冠英,武南天觉得另外一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还有一个小屁孩啊? “嘿嘿,二师兄,把我这马也牵进去呗——” 杨过从马上跳了下来,嬉皮笑脸道。 “你......你是小师弟?” 三年时间,足以让杨过长高了一尺,五岁跟八岁的男孩,差别还是有些大的。 “二师兄,您这可就说错了,我现在不是小师弟了,小师弟是耶律齐那小子,您可以叫我五师弟。” 武南天还真的把耶律齐给暂时忘记了,或者说,叫杨过“小师弟”叫顺嘴了。 “南天,战马让别人牵着,你去把马车赶后院去,那都是给小襄儿带的礼物,仔细着点儿。” 好吧,众人都知道郭默是个宠女狂魔,这刚刚进府,就正式上线了。 郭默让陆冠英带着陆平生到东跨院去,那里现在也有了正式的名字,就叫做“锦衣”。 武南天驾着车,郭默则拉着小杨过的手往里走。 “爹爹、爹爹,襄儿想你了——” 一道白影从后宅跑过来,人未至、声先到,郭默却觉得,这小丫头的身法,似乎更加迅捷了。 “慢着点儿,别把自己给摔着了——” 郭默赶忙松开了杨过的手,抢前两步将快速而来的小襄儿抱在怀里。 “见过爹爹——” 短暂的亲昵之后,小丫头居然自己主动跳了下来,然后有模有样地给郭默行了个礼。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这是跟谁学的?” 看到小郭襄这样,一时间郭默还真有些不适应。 “我看龙姐姐都这样的,娘亲说,我也要跟龙姐姐多学学,啊,这个是谁啊?” 小郭襄似乎才发现爹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襄儿,不认识我了?” 杨过笑嘻嘻的走过来。 每次看到小郭襄,杨过总是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聪明可爱的小女孩。 即便别人看她那么的顽皮捣蛋,杨过也会觉得,或许这就是她的与众不同吧。 “啊,你是杨哥哥?” 从小在桃花岛,小襄儿就喜欢各种捉弄人,但是,却没有一次能在杨过身上得逞的。 有时候,看到小襄儿“失望”的样子,小杨过反而会主动“表现”的傻一些。 可惜,那样一来,小襄儿又觉得没什么挑战性,就索然无味了。 “哇,真的是杨哥哥,又多一个人陪我玩了。” “走,杨哥哥,我带你去见龙姐姐去,她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姐姐,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认出了杨过,小襄儿就不管不顾地拉着杨过往里走,甚至都没再搭理被冷落在一旁的爹爹。 杨过? 小龙女? 他们这是要见面了吗? 看着远去的两个小身影,郭默突然意识到,又一对时代的宠儿要相见了。 改变了这么多,他们还会走上老路吗?.....。 第三百零六章 拖雷之伤 元帅府,红雨阁。 一家人团团而坐,郭默虽然只离开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对整个元帅府来说,却像是过去了很久。 看看默默吃饭的小龙女,又看看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杨过和小郭襄,郭默也说不明白,此刻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小龙女十二岁,杨过八岁,而小襄儿也已经六岁。 这样的年龄结构,已经完全打破了“那一世”的存在,会有遗憾吗? 郭默说不清楚,也许,眼前的一切,才是最好的安排。 “默哥哥,你也快吃啊,这两道菜是姐姐亲自下厨做的,可惜,我也学了很久,终究不如姐姐做的好吃。” 看到郭默在那里发愣,旁边的李莫愁则好心地提醒道。 做了母亲的李莫愁,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改往日的杀伐决断,变得温柔、体贴,只想默默地做一个小女人,为人妻、为人母,甚至都不怎么热衷于练功了。 “默哥哥,这次回来就不再出去了吧?” 黄蓉急忙将一盘菜从小郭襄手里“抢”了过来,这个小丫头,自己吃还不说,居然不停地往杨过的碗里扒拉,还让不让她老爹吃了? “嗯,应该会安稳一段时间,现在整个河南之地百废待兴,没有三五年时间,是很难缓过来的。” 即便是在后世的中原之地,也是依靠着农业过活,可是,现在的农业生产水平低下,很多时候还只能靠天吃饭。 “明年官家还想来汴梁祭祖,与民休养生息,尽快恢复正常的生产、生活,将是今后的主要任务。” “这次过儿也过来了,我们也安心地将他调教一番,这孩子有这么好的天赋,我们可不能给耽误了。” 郭默又把黄蓉端过来的盘子,不着痕迹地送了回去,看着那两个小孩儿在抢着吃,这才有家的味道。 郭默望向杨过和小郭襄的眼神,却让黄蓉若有所思。 “南天,明年你就二十岁了吧?好好跟着你师傅练功,我已经让五师兄去向婷儿的父母提亲了,一次正常的话,明年就把你们两个人的婚事给办了。” 看到已经长成大小伙的武南天,黄蓉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刚刚认识这孩子时的情景。 其实,武南天的事情,五师嫂南琴已经私自来信问过黄蓉几次了。 虽然,他们才是武南天的父母,却很理智地觉得,这件事恐怕还得郭默来点头才行。 有时候,黄蓉也弄不清楚郭默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过了二十岁,才让徒弟结婚呢? 他们当年结婚的时候,不也都没到二十岁吗? “师娘,这件事情,全凭您和师傅做主就是了。” 武南天偷偷地看了一眼郭默,继续低头吃饭。 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年龄越大,却有些谨小慎微起来,远不如老三呼延德和老四哈吉那样的性子,总是大大咧咧的。 “南天,你的武功也到了一个瓶颈,未必是一味苦修就能突破的。” “此次在汴梁城,为师见到了一灯大师,经他老人家同意,为师可以将‘一阳指’传授给你,为师还是建议你走‘医武双修’的路子,将来也必有所成。” 每个徒弟都有自己不同的特点,作为待在自己身边时间最久的徒弟,郭默也一直在想着武南天的发展方向。 可惜,他于医道既无天赋又无特长,能教给徒弟的,也就是“九阴真经”里的“疗伤篇”,以及学自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了。 其实,上次郭默将自己的“朝阳落日掌”送给一灯之时,就打着交换武功的想法,“一阳指”他虽然也会,却不好私相授受。 正好,这次在汴梁城遇到了一灯大师,便将自己二徒弟的情况告知了一灯大师。 一灯不仅满口答应,还承诺自己有一名师弟,乃是天竺人,对于用毒解毒有独到之处,如果有需要,下次他会让师弟亲来教导武南天。 “多谢师傅,弟子一定会努力练功,不会给师傅丢脸的。” 就这样,郭默又恢复了他平静的生活。 只是元帅府里少了老程珌,连赵汝述也不好意思来蹭饭了。 有的时候,郭默自己闲得无聊,反而跑到东跨院“锦衣”那里去。 都是军队出来的,跟这帮人相处的久了,众人一口一个“老师”叫着,倒是让郭默觉得亲切的很。 兴致来了,郭默就压制着自己的修为,把这两百个小子从头到尾挨个揍一遍,也算是给予这些“锦衣”定期的奖励。 “铁掌无情”陆平生,年龄是他们中间最大的,一来就拥有跟陆冠英、武南天和李志常同等的身份和待遇。 人手多了,郭默就让武南天撤了出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练功上。 对于陆平生,郭默也没藏私,全套的“大漠八法”和“朝阳落日掌”相授,这个人既有经历又有天赋,成就一流境界也指日可待。 杨过也开始练功了,鬼使神差地,他“又”喜欢上了那套抓麻雀的功夫,李莫愁见状竟亲自下场相授。 这是在展示自己是“二师娘”的身份吗? 杨过已经有了功夫底子,再学起这套“天罗地网势”,自然比去年小郭襄练习时进度更快。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让八十一只小麻雀,无所遁形。 看到杨过这么快就学会了,小郭襄也不甘示弱,让娘亲传授她更“厉害”的功夫。 最后,黄蓉也无奈地开始传授她“小无相功”,而郭默则开始传授杨过,“大漠八法”第四层“秋来如雪”,并将全套的“朝阳落日掌”也一并交给了他。 郭默也想好了,既然这二人是天才,那就不能用常理来约束他们,只要愿意学又能学的会,就不再限制他们的进度。 他也想看看,这些真正的时代骄子,比起他这个不速之客,会不会有更耀眼的成就? 而武南天,也开始修炼“一阳指”,小龙女则在黄蓉的监督下,继续她“小无相功”的修炼。 安卓苹果均可。】 ...... “师傅,我回来了——” 一声豪迈的叫声,惊扰了正在练功的陆冠英和武南天,就连旁边树上枯黄的树叶,似乎都被震落了不少。 又是一年秋收时节。 百姓们忙着收割,郭默也在考教着自己二徒弟的功夫。 除了偶尔去东跨院,找那帮小子集体活动活动,郭默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但凡要考教自己徒弟的功夫,郭默就会把陆冠英给找来。 三个月的时间,武南天的“一阳指”,也勉强能在对战中使用了。 可惜,“一阳指”易学难精,二流境界的武南天,三个月时间也仅仅将“一阳指”练到五品而已。 做为一种点穴手法尚可,要想用于医道救人,却还远远不够。 “哈吉?你怎么回来了?” 旁边观战的郭默看到从外边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四弟子哈吉,当即就是一愣。 哈吉和呼延德,跟随大师兄张世杰一起,率领五千“虎贲军”在河北前线历练。 十六岁的哈吉,个头完全蹿了起来,比起郭默都勐了一个头尖,像半截黑塔似的。 看着他一身稳定的气息,这小子的“大漠八法”已然达成了第四层,稳稳的三流境界。 “嘿嘿,我想师傅和师娘了,就跑来看看您——” 这个五大三粗的黑小子,居然也学会说暖心话了? 来到郭默面前,哈吉先规规矩矩地给师傅行了礼,又进去见过陆冠英和二师兄武南天。 “师傅,这是大师伯让给您带的书信,这次我主要是来送信的。” 哈吉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看来内容不少。 郭靖没有走军方的渠道,而是派哈吉送来,看来是私事而非公务了。 “二师兄,这也有你的一封信,不过你这封信是不能免费给你,你得好好请我吃一顿大餐才行,要不然......嘿嘿,你懂得。” 哈吉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南天亲启”,字迹娟秀,一眼望去,就能看出此信出自女子之手。 “快给我——我的好师弟,二师兄那里还有一坛顶级的‘英雄醉’,明日就请你到洛阳最大的‘太白楼’去大吃一顿。” 武南天也顾不得上师傅就在旁边,直接利用自己的“武力”,从哈吉的手中夺走了那封信。 “师傅,您看二师兄欺负我——” 不是武南天的对手,哈吉索性向郭默告状道。 “好了,你也到后边去见见你师娘吧。对了,你五师弟也过来了,让你师娘好好给你做点好吃的。” “回河北要没什么要紧事,你就在洛阳多住些日子吧,自己被欺负了,就多下苦功把功夫练好了,亲自把丢的场子找回来就是。” 看着他们师兄弟这样的融洽,郭默也很是高兴,草草地结束了今日的考核,疾步走进离得最近的小花厅去,他想早点知道大哥送来的是什么信件? 的确,信中说提都是私事。 首先,郭靖说了一件喜事。 早在去年冬天,大嫂华筝生下了一女,大哥取名“郭嫦”,跟长子郭平呼应,取的“平常”的谐音。 算算时间,正好在自家郭遥和郭逊的中间出生。 自己这个“木讷”的大哥,居然没在此前的公文和军报里提起,非要等到写私人信件了才能说吗? 但是,这件事也只是寥寥几句带过,来信真正要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们当年结义的拖雷安达——遭了重创。 ...... 郭默看到大哥郭靖的来信时,郭靖已经离开了“靖难军”驻地河间府。 真定和河间,是大宋治下河北八州之地最北边的两个州府,也是向北防御蒙古人的最前沿。 自从华筝怀孕之后,她就暂时从真定府来到了河间府,跟郭靖在一起。 而真定府的一万“靖难军”,也交到了张世杰的手上,别看张世杰年纪轻轻,却早早体现出了大将之风。 他们共同防御的“敌人”,就是中都城内的蒙古军。 可是,中都城却只有区区三千人马。 蒙古人自然没有南下,郭靖却也迟迟没有接到郭默北上的消息。 就这样,数万“靖难军”和五千“虎贲军”,居然跟三千蒙古军对峙了将近两年。 又有了一个孩子在身边,华筝“报仇”的心思也就澹了,甚至想着,等女儿再大一些,她自己就带着女儿一起回桃花岛去。 大儿子郭平在那里,母亲李萍也在那里,有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了,自此有了这个小女儿,突然更加思念那个大儿子了。 “哈吉?你怎么来了?” 中秋刚过,郭靖难得在家里陪陪妻女。 不是他懈怠军务,实在是河北诸州的防御已经算是固若金汤,又有张世杰在一手打理,没什么让他太操心的事情。 “大师伯,中都城里来了使者......” 见到了郭靖的面,来送信的哈吉却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两只眼睛滴熘熘乱转,还时不时向后瞟两眼。 “中都城来的使者?他有什么事吗?人在哪里?” 郭靖也没多想,中都城的情况,他早已烂熟于心,真等哪天想攻取了,他有信心一日就可破城。 “是......是我爹来了——” 哈吉还是说了实话。 “你爹?啊,哲别师傅?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大喘气啊,哲别师傅来了也不早说?” 郭靖赶忙接女儿交到华筝手里。 也许是受二弟郭默的“影响”,郭靖居然也非常喜欢自己的女儿,没事就总爱抱着女儿玩。 “哲别师傅,您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了,要是让二弟知道我让您等在门外,还不埋汰死我?” 大门口,果然是哲别师傅,只是更显老态了。 虽然各为其主,但无论是郭默还是郭靖,都对哲别亲近的很。 尤其是郭靖,他可以算是哲别在箭术上真正的传人,那些年又多受哲别的照顾,因此从内心里很是尊敬这位师傅。 “靖儿,如今你我敌对而处,为师也知道轻易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此事事关重大,为师又怕你拖雷安达他......” 那么高傲的哲别,说着话竟然眼泪要掉下来了。 “拖雷安达?他怎么了?哲别师傅,咱们不要站在门口了,到家里去吧。” 听到事关拖雷,郭靖也不敢大意。 拖雷不仅是自己和二弟的结义安达,也是妻子华筝的亲哥哥,还是现在的高丽之主,无论从哪方面论,一旦发生事情,就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华筝,哲别师傅来了,他还带来了拖雷安达的消息。” 将哲别和哈吉让到家中,郭靖没有看到哲别阻止的眼神,就跟华筝说道。 “拖雷?他怎么了?” 提到拖雷,华筝似乎那股“劲儿”又回来了,她又想到了正是拖雷的人马,阻止了自己进到中都城去。 “哎,一言难尽啊——靖儿,你看看这个东西吧。” 哲别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露出一件精致的物件。 此物件中间是个圆形,可以转动,前后左右,则有四个锋利的凸起,单面开刃。 “哲别师傅,这是什么?” 凭直觉,郭靖觉得应该是一种暗器,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看到上边泛起的蓝光,就知道这东西应该是淬了剧毒的。 “哎,为师也不清楚,这就是伤了拖雷的暗器。” “什么?拖雷受伤了?” 听到拖雷受伤的消息,华筝也顾不得她心中的“怨气”了。 “哲别师傅,拖雷怎么受伤的?又是什么人伤了他?” 原来,拖雷的大军完全平定高丽之后,拖雷就直接自立为王,人称“托雷王”,并以开京为国都,改高丽国为“大朝”。 而逃走的高丽忠宪安孝大王,则平稳地到达了大洋东南的岛屿,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小日子”的称号。 凭借着最后这几千精锐,高丽忠宪安孝大王硬是在两个月之内,全取了“九州岛”。 打不过就跪,这是“小日子”由来已久的优良传统,忠宪安孝大王全取“九州岛”之后,“小日子”的天皇就派来了使者。 时值嘉禄三年,后堀河天皇在位,镰仓幕府征夷大将军为藤原赖经,而执权人为北条泰时。 北条泰时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虽是执权之人,却并不是军政出身。 他自幼酷爱武艺,一生所学颇杂,师从很多师傅,而给他打下武功基础的,却是幼年时遇到的一位游方僧人。 因此,北条泰时幼名为“金刚”,到后来甚至有了一个“观阿”的法名。 北条家族,传到了北条泰之时,已经是镰仓幕府的第三代执权,与前两任不同,北条泰时更崇尚个人的武力。 二十五岁之时,北条泰时就已经是打败四岛无敌手的存在。 一套神出鬼没的刀法,再加上一手百发百中的暗器功夫,兼并了几处大的帮派势力,拢其精锐统称为“北口”。 “北口”的核心成员,都是通过层层比拼选拔出来的,不计出身和年龄,一切只凭借杀人的手段和本领。 这些核心成员,会统一着装深蓝或深紫色的衣服,这种接近夜空颜色的深蓝色和深紫色着装,在执行任务时,比较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北条泰时也会将自己的武艺,传授给其中最顶尖那部分人,其中就包括那种特殊的暗器,将他们训练城特战杀手或特战间谍。 彼时的“小日子”,幕府的主要利益并不在“九州岛”,而逃亡而来的高丽忠宪安孝大王,也只是想有一个栖身之地。 两相妥协之下,“小日子”默认了高丽忠宪安孝大王,对“九州岛”的临时借住。 而高丽忠宪安孝大王,却适时提出了他的请求,如果对方能派人杀死覆没高丽国的拖雷,他忠宪安孝大王愿意向镰仓幕府表示臣服。 蒙古人能有什么英雄? 没有遭受过蒙古人毒打的“小日子”,自然不会将忠宪安孝大王口中的拖雷放在眼里,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作为交换条件,忠宪安孝大王出让了,三百套精致的铠甲和战刀。 使者将这个协议带回之后,北条泰时却极为感兴趣。 “九州岛”弹丸之地,暂时他还不放在眼里,而且,地盘就放在那里,想拿回来也只是动动手的事情。 可是,偌大的高丽半岛,却引起了这位四十四岁执权者的兴趣。 北条泰时既是一位妄想者,更是一位实干家。 派人落实了高丽半岛的现状之后,竟然亲自率领“北口”百余精英成员,登上了高丽半岛的土地。 “大朝”拖雷王的住处,那还不好找吗? 连续潜伏了几晚之后,就彻底摸清楚了拖雷王皇宫的岗哨及护卫情况,北条泰时亲自发动了夜袭。 很无奈,拖雷王皇宫这些护卫,大多是战场上出身的悍卒,又住在开京的皇宫里,就放松了警惕。 整个高丽的成年男子,除了被贬为奴隶的,都已经成为了刀下亡灵。 谁又能想到,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诡异的杀手? 一众护卫,即便悍勇无比,瞬间也被杀死了很多。 让北条泰时没想到的是,拖雷府上的护卫不足挂齿,倒是拖雷本人却有着不俗的武技,甚至被拖雷手中的一把汉剑,斩杀了数名“北口”的精锐。 可惜,在大批卫队赶来之前,拖雷还是被北条泰时亲手伤到了。 那是一种拖雷从未见过的暗器,一手发出三枚,拖雷用宝剑挑飞一枚,又闪身躲过一枚,还是被最后一枚射中了左手腕。 北条泰时正要挥刀割下拖雷的头颅之时,拖雷的长子蒙哥带着亲卫队就赶到了。 北条泰时只好遗憾地下令撤退,好在他亲眼目睹,自己已经用暗器伤了拖雷王,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父汗,你的手......” 等把拖雷搀扶起来,蒙哥就发现拖雷的左手,连同整个前臂已经红肿不堪,甚至都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 “有剧毒——” 这是拖雷的第一个念头。 见惯了生死的拖雷,本身也是个狠角色,毫不迟疑挥动手中的宝剑,直接将自己的左手齐肘斩断。 “啊——” 一声惨叫,拖雷就此昏迷不醒。 等到拖雷再次苏醒的时候,刺杀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 一众医匠的全力抢救之下,拖雷依然没有脱离危险,只是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 “胡医匠,你告诉本王,我还剩下多长时间?” 这名姓胡的医匠,祖上还是汉人,来到开京行医已经有三代了。 “拖雷王,属下无能,实在是治不好您的毒伤,以属下判断,您最多......最多还可以撑一个月。” 在拖雷府上服侍了几个月,胡医匠还是有些了解拖雷的为人,就直接实话实说道。 “什么?你这个废物,你要是治不好父汗的伤,老子让你们所有医匠都去陪葬——” 蒙哥听了胡医匠的话,愤怒地一把抓住胡医匠的前胸,生生将老头子给提了起来。 “逆子,还不与我住手——” 拖雷怒斥道。 “胡医匠,你等先下去吧,该怎样治就怎么治吧。本王受伤的事情,暂时切勿外传,否则......” 拖雷递过来一个骇人的眼神。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胡医匠等人赶忙退了出来,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蒙哥、忽必烈,你们派人送信,把赤老温将军、者勒蔑将军,都叫到开京来。” “信中无需隐瞒,完全可以将实情相告,至于哲别将军那里,忽必烈你亲自写封信吧。” 拖雷有气无力地说道。 正值壮年,却突遭如此打击,即便拖雷已经壮士断腕了,依然无法得以幸免。 “父汗,华筝姑姑那里是不是......” 忽必烈小心翼翼地说。 “忽必烈,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她已经站到父汗的对立面了吗?一个投靠了大宋的蒙古公主,你还认她做姑姑?” 拖雷还没有说话,蒙哥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教训弟弟的机会。 “华筝?郭靖安达?......算了吧,就只给哲别将军写封信吧。” 最终,拖雷还是拒绝了忽必烈的好意,或者说,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知道自己的噩耗。 哪怕是,晚些时候知道也好。 十三日后,忽必烈的信才送到了中都哲别的手里。 心细的忽必烈,将北条泰时遗落的暗器,也随着信件送来了一支。 中都毕竟是大邦之地,忽必烈还是希望着,万一有人能解了父汗的毒,就能救得他父汗一命啊。 尽管蒙哥和拖雷,都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华筝,忽必烈却还是在给哲别的信中,偷偷地表达了这层意思。 父汗的另一位安达郭默,忽必烈是亲眼见过的,虽然那时候他的年龄还小。 但是,这些年零零散散地,也听说了郭默不少的传奇故事。 而华筝姑姑的驸马,也是父汗的一位安达,听说武功也高明得很。 如果哲别将军找到了华筝姑姑,能让华筝姑姑的驸马出手,父汗会不会还有救呢? 哲别是两天前收到的信件,他自然能看出忽必烈的意图。 拖雷最出色的两位儿子,无非是蒙哥和忽必烈,大趋势下,拖雷的位置是会留给蒙哥的。 可是,哲别却更喜欢忽必烈。 至于自己的两个徒弟,郭靖和郭默,哲别更是了解的很。 如果郭默能够赶过去,恐怕真的就能救了拖雷的性命。 可是,郭默能赶过去吗? 先不说从中都赶到洛阳,再从洛阳赶到开京,拖雷剩下的时间都未必够。 就算是拖雷能挺到那个时候,郭默现在的身份可非同小可。 那是大宋的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当皇帝的人了,能数千里迢迢去解救一位敌对势力的首领? 哲别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先去找郭靖看看,这才有了河间府之行。 ...... 哲别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忽必烈写给他的信递给了郭靖和华筝,自己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当然,信中不会有北条泰时的名字,也不会出现高丽忠宪安孝大王的阴谋,有的只是拖雷遇刺的情景和现状。 “阿靖——” 华筝已经哭成了泪人,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郭靖。 “华筝,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救拖雷的,只不过这种暗器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上边的毒,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够解除......” “我知道,只要你肯去救拖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对于自己的丈夫,华筝还是很了解的,毕竟两人都相识二十多年了。 “哎,要是二弟能在就好了,凭借他‘先天境界’,只要拖雷还有口气,他就一定能救活。可是,洛阳离开京,太远了。” 事不宜迟,郭靖决定自己先行一步,毕竟他有“嘶风”那样的汗血宝马。 华筝也想跟去,被哲别和郭靖两人同时给劝住了。 郭靖自己去,即便有意外发生,也完全能够全身而退,如果是华筝去了,那就不好说了。 在大是大非之上,无论是郭靖还是哲别,两人都看得很清楚。 即便是郭靖此次之行,严重点儿说,也是擅离职守,甚至是在“资敌”! 拖雷也算哲别的半个徒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拖雷等死,他又怎能看着华筝入险境? 更何况,郭靖和华筝的小女儿还不到一岁,岂能轻易离开娘亲? 郭靖还是详细地写了封长信给郭默,并让现在已经知情的哈吉,亲自跑一趟洛阳城。 郭靖才带着哲别的令牌,骑上“嘶风”,往开京而去。 ...... “哈吉,伤了拖雷那件暗器,你可曾一并带来了?” 郭默看完了大哥的来信,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这会是何方势力下的毒手呢? 他倒不会去责怪大哥郭靖的意气用事,大哥如果不这么做,那么,他就不是郭靖了。 他也用不着替大哥的安全着想。 一年半前,郭默跟李莫愁成婚的时候,就发生郭靖如今的武功,也快到“半步绝顶”的境界了。 相信这一年多下来,又修炼了自己升级改版后的“朝阳落日掌”,恐怕早已到了“半步绝顶”。 就算是遇到欧阳克那样投机取巧的绝顶高手,也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当他从小花厅出来,回到“红雨阁”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吃饭了,他还是把哈吉先叫了过来。 “师傅,刚才光顾高兴了,忘了把这个暗器给您了。” 听到师傅向他索要暗器,哈吉暗道一声“该死”,急忙从怀中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暗器?看起来很是歹毒啊——” 黄蓉离的最近,顺手接了过来,慢慢地从布囊中拿了出来。 离多远呢,郭默的眼睛就亮了。 三步两步就跨了过来,一把将黄蓉手中的暗器给夺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怎么会出现这种暗器?” 忍者镖?小日子?...... 第三百零七章 得失之间 开京皇宫,拖雷寝殿。 院子里出来进去的人,一个个心事重重的,却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距离拖雷受伤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四天,拖雷的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现在看来,似乎想要熬过胡医匠预计的一个月,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赤老温和者勒蔑,已经先后回到了开京,他们二人一南一北,镇守着大朝的疆土。 蒙哥和忽必烈,这几天整日守在拖雷的床前,似乎在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也害怕那个时刻的真正到来。 “哲别还没回来吗?” 拖雷每次清醒过来,都要问上旁边的忽必烈一句。 已经十二岁的忽必烈,长相酷似拖雷,可能是多年读书的缘故,气质上要比拖雷文雅一些。 “父汗,哲别将军离的远,这一来一去的,路上总要耽搁二十多天的,算算路程,估计还得再等几天。” 从中都到开京,不走水路的话,是必须绕道辽东才能过来,这一路的道可不好走啊。 拖雷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尽量少说点儿话,以便于保留更多的精力,能够多撑两天。 忽必烈在床榻边守着,蒙哥则坐在另一边的座椅上。 赤老温和者勒蔑,待了一会儿功夫,不知道是嫌屋里太闷,还是担心人太多影响拖雷休息,二人就从寝殿退了出去,在院子里低声私语。 “将军,哲别将军派人过来了——” 突然,一名侍卫从外边跑了进来,看到院子的赤老温和者勒蔑,赶忙上前施礼。 “嗯,哲别怎么不是自己来,这个时候了还只是派人过来?” 赤老温跟哲别相交多年,二人虽然算不上有太深的交情,却也不会莫名地给他下绊子。 者勒蔑则不然,此人年龄较轻,今年刚刚四十岁出头,来到拖雷帐下时间不长,却早已暗中支持了长子拖雷。 因此,对于一贯跟忽必烈走近的哲别,自然就凭空地增加了几分敌意。 赤老温却是一个中立派,或者说,他真正忠心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被那人派来了这里,那么即便是遵从那人的遗命,他也只会站在拖雷的身后。 可是,拖雷现在又是这个样子。 “让哲别派来的人进来吧,算算时间不应该能赶过来的,是不是有别的事情碰巧了?” 赤老温还是很公正地替哲别说了句话。 虽然拖雷未必会召见来人,但是,拖雷却真的是一直在等着哲别。 赤老温也没有多想,也许,拖雷是想等这几个老臣子都聚齐了,才开始交待后事吧。 时间不大,那名侍卫再次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赤老温将军,别来无恙啊——” 来人一进院子,就看到多年未见的赤老温,还一个有些面生的将军。 “你是......郭贤侄?” 赤老温打量了一下来人,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哈哈,老将军还记得我?拖雷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飞马而来的郭靖。 “你是何人?胆敢直呼大王的名号?” 者勒蔑原本就对哲别有意见,见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风尘仆仆的,居然还是汉人的打扮。 一进院子,只顾得跟赤老温在打招呼,居然还直接叫拖雷的名字? 者勒蔑就有些不悦,向前跨了一步,挡在郭靖的面前,高声质问道。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者勒蔑毫不掩饰那份傲慢和厌恶。 如果来人是哲别,他或许还会收敛着点儿,只是派来了一名不相干的人,者勒蔑可就不会客气了。 “哦,那么你又是何人?拖雷的名字,我从小都是这么叫的,反而现在叫不得吗?”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郭靖本不是爱惹事之人,这么多年也算是身居高位,统领着“靖难军”十万之众,自然不会吃者勒蔑这一套。 】 “好胆——只不过是哲别派来的一名小卒,居然敢如此放肆,老子就替哲别来教训教训你。” 说完,者勒蔑也是昏了头了,没摸到马鞭,竟然伸手将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恶狠狠地向着郭靖就砍了过去。 “者勒蔑将军,万万不可,都是自己人——” 赤老温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离着二人尚有一丈距离,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但还是大声地呵斥道。 郭靖也没想到,对面之人一言不合,居然直接就拔刀相向? 眼看对方的弯刀砍过来了,郭靖微微一侧身,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啪”的一声,正好刁住了者勒蔑拿刀的手腕。 “郭贤侄,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为难者勒蔑将军——” 赤老温可是知道郭靖的身手的,别说是一个者勒蔑,恐怕就算是十个八个捆在一起,都远不是郭靖的对手。 “好小子,你他娘的给老子撒手——” 郭靖三根手指就刁住了者勒蔑的手腕,者勒蔑铆足了劲就是撤不回来,这时候,又听到了赤老温的“求情”声。 几重刺激之下,者勒蔑就完全丧失了理智,对郭靖破口大骂。 郭靖眉头“唰啦”就立了起来,暗中一使劲,右手往怀里一带,再一翻腕子。 “呜——” “卡察——” “啊——” 竟然将者勒蔑直接扔过了院墙,还带落了几片墙上用来装饰的瓦片,然后就传来者勒蔑如杀猪般的的惨叫声。 “郭贤侄,你不要跟者勒蔑一般见识,他就是一个粗人,老夫带你去见拖雷王。你还不快去看看者勒蔑将军——” 赤老温总算走了过来,一个劲儿地跟郭靖解释,还呵斥一旁的侍卫,赶快去看看者勒蔑摔坏了没有。 他突然想了起来,眼前的郭靖,不仅仅是一位武学高手,麾下更是有十万“靖难军”,还是大宋太子的哥哥。 这可是一位大神啊,别说是一个者勒蔑,就算是拖雷麾下所有的力量,估计都不够郭靖打的。 “那就麻烦老将军了。” 好歹这些都是拖雷的人,郭靖跑了几千里,来到这里是准备救治拖雷的,而不是来找事的。 院子里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寝殿中的人,连拖雷都睁开了眼睛。 “父汗,您千万别动,我出去看看。” 蒙哥也坐的有些难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可是,还没等蒙哥走出寝殿呢,赤老温就带着郭靖进来了,双方正走了一个脸对脸。 “赤老温将军,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蒙哥看了一眼后边跟着的郭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王子,这是郭贤侄,从哲别将军那里来。” 赤老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郭靖。 “你是蒙哥吧?都长这么大了,拖雷安达呢?” 一句话,蒙哥就想起眼前此人是谁了。 拖雷和郭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却要比郭靖他们大了七岁,而拖雷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生下了大儿子蒙哥。 也就是说,郭靖其实也只比蒙哥大了九岁而已。 当年,郭靖和郭默兄弟,跟着两位师傅离开大漠时,郭靖十八岁,蒙哥也已经九岁了。 九岁的孩子,长到现在十八岁变化是挺大的,但是,郭靖从十八岁到二十七岁,模样却没改变多少。 因此,方才蒙哥一见之下,才会觉得郭靖有些眼熟。 现在,来人都叫出“拖雷安达”了,蒙哥还能不知道是谁来了吗? “原来是郭叔父到了,我父汗就在里边,请您随我来——” 认出来是郭靖,蒙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此人是一个武学高手,难道他能救爹爹? 拖雷已经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即便是时常通风,越是靠近拖雷的床榻,越是有浓烈的药味,还夹杂着一股一股的恶臭。 “拖雷——” 看到已经骨瘦如柴的拖雷,郭靖的心一软,眼泪好悬没有掉下来。 “阿靖?真的是你?” 见到来人竟然是郭靖,拖雷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快快躺下,我来替你疗伤——” 忽必烈诧异地看着来人,他年龄还小,是没有见过郭靖的。 但见到大哥和赤老温将军都没有阻止,而父汗见到此人似乎很激动,也赶忙将位置让了出来。 郭靖坐在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拖雷的伤势。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拖雷那齐肘而断的左臂。 将养了这么多天,被拖雷斩断左臂的伤口,依然没有长好,可见暗器上的毒性何其之烈? 郭靖输了一道真气进入到拖雷的体内,很快就感知到拖雷的五脏六腑,很多器官已经严重坏损了。 郭靖还从来没有救过人,面对眼前的情景,想着还是先把拖雷体内的毒逼出来再说。 “拖雷,你先把这枚丹药服下去——” 为保险起见,郭靖先给拖雷服下了一粒“九花玉露丸”,这些都是武眠风配制的,军中各位高级将领处多有存储。 “赤老温将军,准备一个痰桶,一会儿拖雷需要吐出体内的残毒。” 郭靖除去靴子,毫不客气地上了拖雷的床榻,轻轻地将拖雷扶了起来。 背里面外,两人同向而坐。 郭靖双手抵住拖雷的后背,将真气慢慢地输入拖雷的体内,先助他将“九花玉露丸”的药性散开。 就听到“咕噜噜”,拖雷的肚子一阵响动。 拖雷觉得整个胃里一阵的难受,如翻江倒海般,一股辛辣的臭味,涌上嗓子眼儿,大口一张。 “哇——哇——” 幸亏赤老温早已准备了一个大号的痰桶。 “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 郭靖一声吩咐,蒙哥和忽必烈自然乖乖照做。 连续吐了十几口,就没有一口是好相与的。 蓝的、绿的、红的、紫的...... 拖雷甚至能看到吐出的腌臜物中,尚有不知名的东西在蠕动。 “准备清水漱口——” 赤老温亲自在旁边端着水杯,拖雷这好一顿漱口,总觉得还是没有漱干净。 “阿靖,我感觉好多了。” 缓了半天,拖雷好久没感到这样的轻松了,甚至能感到左侧断臂的疼痛,望向郭靖的眼中,满怀着感激。 “拖雷,你中毒太深,而且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也不敢保证能完全把你治好,结果如何还要等七日之后才能见分晓。” 看着拖雷的面色,郭靖知道,拖雷所中的剧毒没有这么简单。 郭靖突然有点儿想念二弟郭默了,要是郭默在这里该多好啊,现在郭靖唯一能做的,就是试一下“九阴真经”里的疗伤篇。 “哈哈,阿靖,你尽管放手施为,就算是最终不治而亡,能在临死之前见到自己的好安达,我拖雷也死而无憾了。” 郭靖心里没底,拖雷却莫名地对郭靖充满了信心。 “赤老温将军,我需要一间静室,一日三餐正常送过来就行,以清澹为主。七日之内,不可让任何人过来打扰,否则会功亏一篑。” 赤老温看了一眼蒙哥,又看向拖雷。 “就按阿靖所说的办,要知道这是我拖雷的安达,是大漠的金刀驸马,忽必烈你亲自带人守在静室外,胆敢有善入者,杀无赦——” 拖雷直接下令了,命令居然不是下给大儿子蒙哥的? 这让站在一旁的蒙哥听了,心里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可惜,他也无计可施。 ...... “就在里边,刚才那个狂徒就在里边,给老子把他抓出来——” 蒙哥正在难受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了者勒蔑的叫喊声。 这小子好容易缓了过来,居然重新召集侍卫,再次冲到了拖雷的寝殿外边。 “者勒蔑?他在外边做什么?” 拖雷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是,现在的脑子已经清醒了过来。 “这个......拖雷汗,刚才郭贤侄来的时候,跟者勒蔑闹了点儿误会,者勒蔑他......” “不要说了,四十多岁的人,怎么做事还是如此毛毛糙糙?蒙哥,你出去告诉他,让他直接回南方驻守去吧。” 就是因为拖雷剧毒缠身,担心命不久矣,拖雷才要将手下的三大悍将都召到开京。 现在,郭靖来了,看样子自己未必会死,至少未必会这么快就死去。 而者勒蔑又跟郭靖起了冲突,拖雷只好让者勒蔑先行离去吧。 拖雷的话,在这里自然就是圣旨的存在,蒙哥也不得不听,意味深长地看了屋里这几个人一眼,一躬身出去了。 蒙哥离去的那个眼神,拖雷看到了,赤老温也看到了,就算是侍立在一旁的忽必烈,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只是,他假装没看到而已。 这几年,大哥有意针对自己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了。 忽必烈倒没想太多,他才刚刚十二岁,连军营都没怎么进去过,更谈不上军功了。 而是,就大朝国的现状,整个半岛就那么大的地方,向南没有发展的空间,向北已经拿下了辽东之地。 如果再要扩张,就是继续向北或者向西了,那就会跟窝阔台起冲突。 因此,打小就聪明睿智的忽必烈,这几年却更加喜欢看书,闲暇之余,倒是跟着哲别学学骑射功夫。 拖雷倒是真心喜欢忽必烈,甚至将他仅会的一套“南山掌法”,也一并传给了忽必烈。 那还是当年“南山樵子”南希仁教给他的,妹妹华筝正式拜在了“江南七怪”的门下,拖雷却早早地去了军中。 郭靖就在拖雷的皇宫里住了下来,一直到三天之后,哲别才带着亲卫队来到。 可惜,郭靖和拖雷都闭关了,要等几天才能见到。 不过,当哲别得知拖雷的命有很大可能保住的时候,老哲别还是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跑了一套河间府。 哲别一到来,立刻就接管了皇宫的防务,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 没办法,哲别不同于别人,那也是拖雷半个师傅的存在。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哲别就一直跟拖雷在搭档,拖雷的亲兵卫队都是哲别一手训练出来的。 者勒蔑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他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对于郭靖的威名,者勒蔑自然了如指掌。 只是郭靖的到来,让者勒蔑心里有些发慌。 郭靖是哲别请来的,哲别是一向看好忽必烈的,如果这个郭靖也帮着忽必烈,那么蒙哥岂不是? 在当年的中都城里,者勒蔑就算是站错了队。 或者说,当时他只是一心想站在铁木真的身后,而没有倒向窝阔台,才落得不远数千里远赴高丽的结果。 现在,面临类似的局面,者勒蔑就早早地站了蒙哥的队,他不想自己再错一次。 如果这次再错了,恐怕他者勒蔑就不会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了。 “拖雷,看来你这条命是保住了。” 七日时间已过,当郭靖缓缓地将单掌撤回的时候,笑呵呵地冲着对面的拖雷说道。 “阿靖,你又救了我一命。数年前,在太湖之上,阿默就曾经救过我一命。”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拖雷,神色间又多了一丝稳重,或者说沧桑之感。 其实,拖雷也不过三十五岁而已。 “拖雷,当年我们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结为安达的时候,就有过‘同生共死’之约,见到你有危难,当然要出手相助了。” 拖雷很是感慨,郭靖却很平静。 “阿靖,你千里迢迢来这里救我,我拖雷是不会让你白跑的,总有一天会送你一份大礼给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推却才好。” 看着一如当年的郭靖,拖雷郑重的说道。 “拖雷,关于凶手一事,你可有什么眉目?” 郭靖不愿意在刚才的话题上继续,一转话题,说到了拖雷遭遇的刺客。 无论这种剧毒,还是刺客使用的暗器,都是郭靖从没见到过的。 现在,郭靖是把拖雷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可是,他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吧? 如果等郭靖离开了,那些诡异的刺客卷土重来,拖雷他们能挡得住吗? “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何人所为,不过,我刚刚把高丽国灭掉,而高丽国的忠宪安孝大王,却逃去了日本。” “也许,这些刺客来自于日本?可惜,我现在也只能是仅凭猜测,完全没有任何的证据。” 这个世界上,拖雷得罪的人还真不算多,而曾经想让他去死的人,似乎就只有那么两个。 眼下的情景来看,高丽的亡国之君忠宪安孝大王,无疑是最值得怀疑的。 见拖雷自己都说不清楚,郭靖也不好说什么。 自己千里迢迢跑了一趟,能把拖雷从鬼门关救回来,也算不虚此行,回去之后至少能跟华筝有个交待了。 疗伤已经完毕,这二人自然不能一直待在静室里,外边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呢。 正当郭靖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拖雷却突然说话了。 “阿靖,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其实,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好几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如今看来,天下大势基本已定,有的事情我也该提前做谋划了。” 拖雷说的很沉重,却让郭靖听了一头雾水。 “我有好几个孩子,而长子蒙哥和四子忽必烈,无疑是其中比较出类拨萃者。” “如果有广袤的疆土需要去开拓,我一定会选忽必烈为将来的接班人,如果只是守住眼前这块版图,有蒙哥足矣。” “大宋有了阿默,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因此,我有一个请求,你把忽必烈带走吧,让他拜你为师。” “现在想想,我其实挺羡慕当年的华筝,如果我也能拜在‘江南七侠’门下,如果我没有进到军营里,该有多好啊......” 拖雷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让忽必烈拜自己为师? 郭靖一时愣在了那里。 “哈哈,阿靖,你不会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我吧?” 看到郭靖好半天没有反应,拖雷自嘲道。 “不是,拖雷,只要忽必烈自己愿意跟我走,我必定全力以赴,将他调教成一位学武高手。” 忽必烈,郭靖也算是见过了。 十二岁的孩子,却隐隐有大将之风,看起来也是聪明睿智之辈。 这些年,虽然郭靖自己还没有收徒弟,但是,郭默那几个徒弟,很多时候都是郭靖在帮忙带着。 无论是基础差一些的哈吉,还是有一定武学天赋的武南天,甚至于有将帅之才的张世杰,郭靖都手把手地传授过。 当二人从静室里走出来时,门口早就有几个人候在了那里。 蒙哥、忽必烈、赤老温和哲别,四人正期盼地看着门里。 “哲别师傅,弟子幸不辱命,没有让您白跑一趟。” 看到众人紧张的样子,郭靖也难得开了句玩笑。 拖雷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整个皇宫里的气氛也为之一振。 蒙哥更是吩咐御膳房,大排宴宴,主要款待并感谢郭靖。 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父汗的救命恩人,即便蒙哥跟忽必烈怎么明争暗斗,他还没有坏到牺牲自己父汗性命的地步。 能上桌的人不多,只有拖雷父子三人,再加上赤老温、哲别和郭靖三人。 “可惜啊,没有大宋的‘英雄醉’,哪怕有坛‘宋白’也是好的。” 这两年,哲别的嘴算是被郭默给养刁了,时不时派人送些美酒过去,自己的师傅就好这一口,郭默自然也不会吝啬。 “哈哈,我回去之后,看看能不能往高丽......哦,是往大朝开通一条商路,定期派人送一些商品过来。” “只要拖雷你肯放开门户,我想二弟也乐于跟大朝互通有无的。” 郭靖居然能不失时机地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从燕王府参与学习政务,到现在又成了“太子少保”。 决不决策无所谓,光是在旁边或邸报上,看着薛极、赵汝述和程珌等人处理各种政务的结果,耳濡目染之间,郭靖还是学会了不少。 “哈哈,这有何不肯的?大宋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我大朝巴不得能跟大宋之间有贸易往来呢。” “等腾出手来,我就派人去一趟洛阳城,这件事情真要定下来,恐怕还得让咱们那么太子安达来拍板吧?” 也许是大难不死后的庆幸,也许是认清形式后的豁达,拖雷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忽必烈,这位是父汗的结义安达,想必你也听说过,现在是大宋的太子少保、靖边侯、‘靖难军’都统制郭靖。” “这两年你一心想学武,可惜父汗身边没有什么像样的练武之人,现在你郭叔父就在这里,父汗问你,你可愿意拜在你郭叔父的门下?” 拖雷的话,让在场众人,除了郭靖之外都大吃了一惊。 无论是赤老温还是哲别,都清楚拖雷对这两个儿子的喜好程度,现在突然提出让忽必烈拜郭靖为师。 这是要让郭靖给忽必烈做后盾,还是自此把忽必烈给踢出局了呢? 蒙哥也是一愣,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完了。 郭靖那还了得,就象刚才父汗所提的那些头衔,哪一个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现在,忽必烈要拜郭靖为师,那岂不是给他增添了一大臂助? 忽必烈一愣之后,澹澹地看着在那里谈笑风生的父汗,又看看坐在父汗身边的郭叔父。 忽必烈似乎明白了父汗的真正意图,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该来的总会来的,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父汗,孩儿愿意拜郭叔父为师,如果孩儿有了郭叔父一半的本事,也不会让父汗遭此大难。” “哈哈,好啊,算你小子有福气。等过几天,挑上一个好日子,父汗亲自给你举办一个拜师大典。” “等你拜师完毕,就跟你师傅到大宋去吧。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应该到各处走一走、看一看,你会发现天下不仅仅只有大朝这么大。” 拖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不想被呛得咳了半天。 一旁的蒙哥听了,却低着头,若有所思。 四弟,这是要永远地离开了吗? 这样的结果,我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呢? 第三百零八章 恶客上门 拖雷日渐康复,郭靖却没有急着离开。 反正哲别都在这里了,窝阔台的关注点又放在了西夏,河北之地暂时没什么战事,郭靖倒是想在拖雷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尤其是拖雷遇刺的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郭靖真的有些不放心离开。 其实,关于拖雷遇刺的问题,赤老温和蒙哥等人,也进行了全面的搜查,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除了留下的三枚奇形暗器,就是有十来具尸体。 可惜,尸体也是不会说话的。 疗伤完毕后的第五日,就在拖雷的皇宫之中,举行了忽必烈的拜师仪式,郭靖正式收忽必烈为自己的徒弟,也算是开山大弟子。 作为“江南七怪”的传人,“大漠八法”自然是要传给忽必烈的,只是忽必烈常规的武学知识懂得很少,郭靖几乎要从零基础教起。 好在忽必烈也是聪明睿智之人,学起东西来,比起郭靖当年不知要快了多少。 就在郭靖授徒的第二个月,却收到了来自郭默的书信,以及陆冠英带着的一票人马。 原来,郭默收到了大哥的书信,尤其是看到哈吉带回去的“忍者镖”,就猜到是倭国人介入了其中。 郭默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于千里迢迢赶到开京,再说大哥郭靖已经过去了,想来真遇到那帮忍者,对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考虑到大哥对忍者应该一无所知,随即写了一封长信,将忍者的来历,作战手段等一一做了描述。 更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倭国四岛的大概位置。 同时,郭默建议拖雷,如果时机合适,可以派大军跨海去占领倭国四岛。 像当年郭默建议哲别不接受高丽人投降一样,郭默直接建议拖雷,但凡倭国四岛上的所有活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予以斩杀。 那就是一个恶心到了骨子里的民族,能够彻底地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将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为此,郭默甚至将陆冠英派了出去,让他带着五百“虎贲军”,又无偿地给拖雷赠送了两千把斩马刀,专门用于对付那些倭人。 “冠英,二弟为何对这些倭人如此了解,而且还对这帮人如此痛恨入骨啊?” 郭默的经历,作为大哥的郭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二弟为何想要将那些素未谋面的倭人给灭种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殿下说此事事关重大,特命我带了五百‘虎贲军’,追随郭都统您一起参与灭倭之战。” “哈哈,阿靖,既然阿默将‘虎贲军’都派出来了,又赠送了两千把斩马刀,我拖雷愿亲提两万铁骑,走一趟这倭国四岛。” 郭默给出倭国四岛的地图不算很完备,但是,在拖雷的眼里却从来没见过这样详尽的地图了。 “父汗,孩儿愿为前部,率先拿下‘九州岛’——” 既然知道了刺客的来历,休息了小半年的蒙哥,岂能放弃这么难得的机会? “哈哈,好,先命人准备足够的船只,十日之后蒙哥和者勒蔑率五千铁骑先行,我跟阿靖和哲别师傅,随后带一万五千铁骑跟上。” “赤老温将军,你就留守在开京,负责整个大朝的军事防务。” “父汗,儿子也想跟您一起去,就算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想见到刺杀父汗的凶手,伏诛当场。” 拖雷派完将之后,众人都下去准备了,忽必烈却从旁边站了起来。 “也好,你就跟在你师傅身边吧,有你师傅还有五百‘虎贲军’在,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忽必烈已经十二岁了,却还没真正上过战场,更何况此次是到他国领土作战。 安装最新版。】 拖雷本不想让忽必烈跟去,却又想到这个孩子,恐怕此战之后就要跟着郭靖离开了,再见之日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一时心软,拖雷就答应了忽必烈的请求。 ...... “默哥哥,你怎么会那么痛恨那些倭人?好像你也从来没去过倭国吧?” 陆冠英带着五百“虎贲军”离开了,黄蓉还是不理解,郭默一提到倭国为何会露出那样“凶残”的表情。 “蓉儿,有些人即便作为敌人,彼此为了争夺有限的生存资源,或者为了满足各自的野心和欲望,对决沙场、生死相搏。” “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些也都无可厚非。可是,有些民族,骨子里却渗透着魔鬼的气息,这些人除了将其灭种,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虽然重生到这个时代已经很多年了,也许身体里流的血液是郭默或者赵昊的,但是,郭默很清楚自己的心,依然来自于后世。 金国已平,河北安定,只有西夏的战火,居然在初冬时节依旧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郭默手里拿的,正是完颜康派人送来的书信,这已经是第三封书信了。 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西夏的战报。 跟“听风”送来的消息对照之下,反而是“听风”的消息更全面一些。 “殿下,完颜康这接二连三的书信,意欲何为?” 因为事关西夏战局,郭默也没隐瞒,将完颜康的书信,一一让太子太师赵汝述看了一遍。 “先生,这个完颜康恐怕是心里没底,想向我们求救,却又拉不下脸面吧。” 虽然完颜康有六万之众,而蒙古军只有四万多人,但是,郭默却不觉得完颜康能是蒙古人的对手。 博尔术也好,贴木哥也罢,哪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 而完颜康的麾下,也许只有完颜陈和尚的八千余“忠孝军”,能够给蒙古人造成一定的伤亡。 “呵呵,如果真是这样,殿下倒不用急着做决定。孟都统已经回到了银州,殿下可以让孟都统准备五万‘敦武军’待命。” “当完颜康和蒙古人拼的两败俱伤之时,再让‘敦武军’出兵,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着赵汝述那双眸子里射出的寒光,郭默竟然也有点儿不寒而栗。 ...... 西夏,蒙州。 贴木哥的大军,已经攻上了三次城楼,却都被移剌蒲阿舍命给杀了下去。 可惜,蒙州城的西城门,早已摇摇欲坠,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蒙古人攻破蒙州城是早晚的事情。 “陈副将,城中还有多少可战之士?” 移剌蒲阿一边给自己的左臂换药,一边问旁边的副将。 这已经是移剌蒲阿第三次负伤了,蒙古人攻城了十五天,每攻上蒙州城一次,移剌蒲阿就要受一次伤。 到底是上了几岁年纪,移剌蒲阿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勇勐了。 “禀将军,能战之士尚有六千多人,还有几百名重伤的军卒......” 在这个年代,重伤的军卒,很少有人能熬过去,更何况现在的蒙州城,缺医少药、孤立无援。 “陈副将,明日蒙古人再攻城之时,老夫率一千余众断后。你带着五千名兄弟,带着所有的战马,从东门而出,南下康城见赵王去吧。” 移剌蒲阿终于又包扎好了伤口,可惜,拳头稍稍紧握,左臂的伤口依然钻心的疼痛。 “将军这怎么可以?就算是要突围,也是您带着五千弟兄突围,末将留下来断后就是了。” 陈副将一听急了。 这位陈副将是移剌蒲阿的亲兵队长出身,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把主将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又怎么能撇下移剌蒲阿独自撤走? “哈哈,几年前,在中都城里,老王爷亲自断后,让我带着数万兄弟逃了出去。” “当时,我还不能理解老王爷的心情,如今才知道老王爷那是舍不得离开啊!” “我移剌蒲阿已经是逃过两次的人了,我不想再逃了,这个小小的蒙州城,就已经折损了赵王一万多名军士,我也无颜再见赵王。” “明日你务必带那五千弟兄离开,给‘忠义军’留个种吧——” 陈副将这才发现,移剌蒲阿已经老了,自己也跟在将军左右将近二十年了。 完颜康麾下另外一名将领完颜陈和尚,其实两天前已经抵达了蒙州城南五十里处,率领着一万“忠勇军”,完颜陈也没敢贸然靠近。 临行之时,完颜康交代的清清楚楚,宁愿舍弃蒙州城,也要将移剌蒲阿将军给接回来。 可是,到现在为止,完颜陈和尚依然没有找到博尔术的踪迹。 次日,修养了一个晚上之后,贴木哥的人马再次对蒙州城西门展开了攻击。 “贴木哥汗,似乎今日城上的守军少了许多?” 先是投石机轰炸,可惜,一晚上也没能准备太多的“砲石”,只是发射了五轮,贴木哥就不得不开始弓箭压制。 同时,两千名登城队,抬着连夜赶制的云梯,开始了攻城。 而城头之上,已经习惯了蒙古人这种战法,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军士露面。 等蒙古军开始齐射之时,才有了零星的反击,只是比起以往,城上的弓箭要少了很多。 “都小心着点儿,蒙州城内不可能才这么一点儿人马——” 双方交手了十几天,贴木哥也知道城里的移剌蒲阿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要不然蒙古军也不会被从城头杀下来三次。 此时的蒙州城里,陈副将在蒙古人一开始攻城,就带着五千军卒离开了。 即便是恋恋不舍,终究还是军令难违。 而移剌蒲阿,则召集了剩下的一千五百余名军士,饱餐战饭之后,矗立在蒙州西门二十丈处。 当蒙古人开始“砲击”时,移剌蒲阿根本就没与理会,反正也知道对方不会在那个时候登城,真派兵上了城头,只能是自寻死路。 “弟兄们,陈副将已经带着五千人马,去抄蒙古人的后路,只要咱们多坚守半个时辰,必然能够全歼来犯的蒙古军——” 即便是身处险境,移剌蒲阿也不想窝窝囊囊地死去,还是想着法子,激发这一千五百人的潜能。 移剌蒲阿很清楚,他们能够多杀死一名蒙古人,今后赵王那里就多一分的安全。 老王爷,末将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上城,蒙古人要攻上来了——” ...... 天亮之后,完颜陈和尚发现昨晚派出去的十名斥候,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就知道博尔术应该就藏在附近。 “向北行进三十里,随时注意警戒——” 完颜陈和尚还是不甘心,好歹他也带着一万人马,就算不敌还不能逃跑吗? 可是,当他们向北前进三十里之后,依然没有见到博尔术的人马,完颜陈和尚的心不免就有些焦躁。 “禀将军,发现前方来了五千人马,好像是‘忠义军’的人。”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前来禀告。 “扎住阵脚,注意警戒——” 完颜陈和尚不敢大意,这个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五千人马,让他想到了很多。 时间不大,完颜陈和尚也看到了前方的人马,看衣着果然是“忠义军”的人。 “完颜将军,我是移剌蒲阿将军的副将——” 陈副将确定来的是自己人,直接打马来到完颜陈和尚面前。 “你是陈副将?移剌蒲阿将军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此,蒙州城呢?” 看到来人真是移剌蒲阿身边的陈副将,完颜陈和尚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完颜将军,请您救救移剌蒲阿将军吧——” 陈副将就把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地向完颜陈和尚讲述了一遍,一直说到今早蒙古人开始攻城,移剌蒲阿让他率军离开的情景。 无论是移剌蒲阿,还是陈副将,完颜陈和尚也说不好谁对谁错。 军人特有的情怀,在特定的场合总是那样的不近人情,又是那样的情深义重。 “陈副将,我来问你,蒙州城外现在还剩下多少蒙古军?” 思考了一会儿,完颜陈和尚问了一个陈副将没有想到的问题。 “这个......贴木哥总共有两万人马,攻城这十几天,至少也应该损失了五六千人马。” 说这话的时候,陈副将都感到有些脸热。 蒙古人是攻城的一方,而他们“忠义军”是守城的一方,结果十几天下来,自己占有守城之利,折损兵马却是对方的两倍。 “这么说对方也只有一万三四千人,而我们这里也有一万五千人,移剌蒲阿将军还在蒙州城头牵制着蒙古军。” “如果你我合兵一处,突然对城外的贴木哥部发起攻击,也许就能救出移剌蒲阿将军。” 完颜陈和尚是一个喜欢进攻的将军,可惜,他这次带来的是一万“忠勇军”,而不是自己麾下那八千重骑兵。 能够解救移剌蒲阿将军,陈副将自然没有二话,当即就让出了自己的指挥权,让完颜陈和尚全领这一万五千人。 二十里地,而是都是骑兵,就算是完颜陈和尚再小心谨慎,两刻钟的时间也赶到了。 “完颜将军,你看,蒙古人已经杀上城头了——” 果然,数十架云梯靠在城墙上,源源不断的有蒙古军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墙。 因为此前西门已经被从里边封死,一时间想完全打通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蒙古人就只好舍弃了战马,从云梯进城。 “弟兄们,前边就是杀千刀的蒙古人,用你们的弯刀割下蒙古人的头颅,为死难的‘忠义军’兄弟报仇啊——” 城头上,移剌蒲阿将军的大旗已经看不到了,虽然还有喊杀声,完颜陈和尚也不确定移剌蒲阿是否还活着。 顿时他就有些急了,完颜康给他的军令就是要救回移剌蒲阿,如果人都死了,他还怎么去完成军令。 这一瞬间,已经不容他过多的考虑,直接就抽出了自己的战刀,率先杀向贴木哥的帅旗。 “贴木哥汗,敌人......敌人的援军——” 贴木哥早看到了从南边来了一支人马,看情景不会超过两万人。 “哼,终于出现了,本汗还以为这次只能拿下移剌蒲阿了,没想到临了啦又等来了一些杂鱼。吹号——” 贴木哥一声令下,牛角别列号就响了起来。 此时,贴木哥的身边,加上一千名亲卫,也只有不足六千人马,其他人已经杀上了城头,或者已经在冲锋的路上。 很快,完颜陈和尚这一万五千人,就跟贴木哥的六千人马撞在了一起。 “贴木哥汗有危险,速速下城——” 城头上的战斗还没结束,还有少许残存的“忠义军”,正在垂死挣扎。 听到震耳的牛角别列号声,这些正在厮杀的蒙古军,也顾不得再去追杀对面的那些残兵。 登上城墙之后,他们早就看出来,这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守军了。 蒙州城就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脚跑掉,而贴木哥汗却遭到了大股骑军的攻击,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 这攻城的七八千人,也纷纷调转矛头,攻向完颜陈和尚的后方。 可惜,这七八千人因为要攻城,已经舍弃了战马,同完颜陈和尚的人战在一起,着实吃亏不少,瞬间就被砍翻了一大片。 “快,杀人夺马——” 其中一名蒙古的千夫长,一刀砍死了一名马背上的“忠义军”,直接将对方的尸体摔到马下,一翻身坐上了对方的坐骑。 其他蒙古军见了,也纷纷有样学样。 可是,杀人夺马、以步克骑是那么容易的吗? 三名蒙古军想完成杀人夺马,最终能有一人做到就算是不错的了,而其他两位,自然就死在了“忠义军”的刀下。 完颜陈和尚亲率一万“忠勇军”在前开路,跟贴木哥的六千铁骑杀的难解难分。 而陈副将的五千“忠义军”,却足以抵挡从攻城撤下来的七八千蒙古步卒。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双方将近三万人战在一处,反倒是蒙古人的损失更大一些。 “贴木哥汗,这些杂碎真会挑时候,那些攻城的蒙古勇士,失去了战马战力就大打折扣了。” 站在贴木哥汗的身边,自然居高临下,能看清楚不远处敌我交手的场景。 “司号手,再吹号——” 贴木哥阴着脸,面沉似水,声音毫无感情地吩咐道。 “都都都——” 牛角别列号的声音,再次响起,厮杀中的蒙古军卒,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手中的弯刀似乎都舞动得更有力了。 “都都都——” 突然,从战场的西南角,也响起了牛角别列号的声音,紧接着大地仿佛都震颤了起来。 骑军,大量的骑军—— “啊,不好——” 正在厮杀的完颜陈和尚,听到了蒙古人牛角别列号的响声,又见到西南方烟尘滚滚,就知道自己还是上当了。 “后队变前队,往东南撤走——” 见对方的援军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完颜陈和尚也顾不得再去杀近在迟尺的贴木哥,果断地下了命令。 可惜,双方已经搅在了一起,哪有那么容易脱离战场? 完颜陈和尚这才想起,现在统帅的,并不是自己那战无不胜的“忠孝军”。 “陈副将,带着你的人先撤,我来殿后——” 完颜陈和尚也发了狠,手中的战刀挥舞起来,直接砍倒了周围的几名蒙古军将,那副骇人的气势,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完颜陈和尚,任你再怎么骁勇,也逃不出本帅的手掌心——” 这时,西南来的蒙古援军已经赶到了。 整整两万铁骑,带队之人正是“失踪”了十几天的博尔术。 不算高明的围点打援,却正是因为一个蒙州城,一个移剌蒲阿,让完颜康放不下,也不敢放下。 “哼,老匹夫,就凭你还想留下你完颜爷爷?” 跟对方打交道也不是三年两年了,离得这么近的距离,还尚属首次。 “大蒙古的勇士们,能取下完颜陈和尚首级者,封千夫长,赐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博尔术一颁布赏赐,麾下这两万蒙古军就沸腾了,嗷嗷地挥舞着弯刀就冲了上来。 “完颜将军,退路已经打通,您快走我来殿后——” 陈副将也知道中了蒙古人的奸计,而且正是因为他的请求,让完颜陈和尚和一万名“忠勇军”也陷入了险境。 “陈副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不是你能应付的了的,快快带着兄弟们撤退,能逃走多少算多少。” 原本他们就跟贴木哥的人马差不多,现在,突然又多了博尔术的两万生力军,要想取胜除非这些人都变成重骑兵。 “贴木哥汗,你去收拾蒙州城的残局,这个完颜陈和尚就交给老夫吧。” 博尔术简单地跟贴木哥打了个招呼,领着麾下的两万大军,兜着屁股就追了下来。 “易尔拓,你率领五千铁骑,跟着博尔术大帅南下,本汗稍作休整也一同赶来。” 收拾蒙州城的残局,有那几千步卒足矣,多给博尔术五千铁骑,也能多增加一份力量。 完颜康的手下有六万人马,蒙州城里折了一万五千人,如果再能将眼前这一万多人歼灭,完颜康将失去半数兵马。 最关键的是,完颜康仅有两员大将,如果都能留在这里,完颜康的势力说不定就能给一举荡平了。 一路打马疾行的完颜陈和尚,此时脑袋清醒了下来,却是无比的懊悔。 看看身前身后的兵马,还能剩下七八千人? 可是,博尔术的人马却总是不远不近地吊着,他们明显有着充分的准备,连清水和干粮都是现成的。 又仗着人多,分出两队不停地袭扰完颜陈和尚这几千人,一刻都不让他们休息,更不要说停下来吃饭、睡觉了。 “完颜将军,您还是先行撤退吧,给末将留两千人马,要不然咱们所有人都走不掉的。” 陈副将再次提出断后的申请。 他的五千“忠义军”,现在已经只剩下几百人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跟移剌蒲阿将军一起死在蒙州城呢。 陈副将的话,完颜陈和尚何尝不明白。 可是,他更加清楚,一旦真的分兵了,这七八千人会死得更快。 不分兵是死,分兵也是死,这仓皇逃亡的七八千军卒的命运,似乎已经无法改变。 ...... 康城,赵王府。 一大早,完颜康就起来了,在后宅里陪着两位小妾用饭。 这几年,完颜康也先后纳了几位妾室,却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没有诞下一个男丁。 这件事情,也让他麾下的将士颇有微词,好在完颜康还年轻,有的是大把机会。 “禀王爷,您派出的斥候回来了一个,不过那人已经昏迷了,医匠正在抢救。” 完颜康尚未用完早饭,一名护卫就来禀告。 “在哪里,快带本王过去——” 听到终于有斥候回来了,完颜康也顾不得再吃饭,起身就随着护卫出去了。 果然是他派出去的护卫,后背偏右的地方中了一箭,应该是失血过多,此时人已经昏迷了。 “本王先封住他的穴位,你再将他背上中的箭拔去。” 完颜康出手如风,封住了中箭部位的穴道,让他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枚丹药。 “九转灵宝丸”,这是全真教的独门丹药,还是当年“长春子”丘处机所赠,完颜康也只剩下两枚而已。 医匠拔去箭支,快速上好金疮药,又仔细地包扎好。 完颜康亲自撬开斥候的牙关,将这枚“九转灵宝丸”给他服了下去。 就听到这名斥候的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声响,完颜康又渡了一道真气给他,加速药效的扩散。 也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名斥候终于醒了过来。 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卧房,而赵王爷完颜康竟站在自己的床前。 “王爷......” 斥候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可惜有心无力。 “你就躺着吧,为了救活你,还耗费了本王一枚珍贵的丹药,希望你能带回来有价值的消息。” 完颜康拉了把凳子,坐在床前。 “谢王爷救命之恩。属下奉王爷之命,前往蒙州城打探消息,在蒙州城西南三十里处,遇到了蒙古人的斥候。” “他们足有百十人,我等力战不敌,是李头舍命护着我,属下才杀了一条血路回来的。” 这名斥候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一起出去了三十人,只有他自己活着回来了。 “蒙州西南三十里?可看清楚是谁的人马?” “禀王爷,是蒙古人的旗帜,离得远看不清上边写的什么,不过以属下判断,至少要有两万来人。” 做斥候的,总有自己过人的地方,而粗略地估算敌人的数量,就是其中必备的本领。 “两万人马?再加上蒙州城外贴木哥的两万人,蒙古军几乎是倾巢而出了,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蒙州城吗?” 完颜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报王爷——蒙古铁骑杀来了,离康城已经不足三十里。”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斥候跑进来报信。 “什么?已经杀到了康城?移剌蒲阿呢?完颜陈和尚呢?怎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闻听此言,完颜康有些慌了手脚。 这么多年,打仗的事情,他都是委托移剌蒲阿和完颜陈和尚在全权处理,现在这两人生死不明,而蒙古铁骑即将兵临城下。 “你立刻到银州去,务必见到孟共都统,就说蒙古军围城,我完颜康危在旦夕。” 完颜康把自己的令箭拿出一个,交给了进来禀告的斥候。 “来人,立刻通知关闭康城南北二门,让‘忠勇军’各自把守城门,每个城门不得低于五千守军。” 康城之内,就只有完颜康自己的“忠勇军”,可惜,已经被完颜陈和尚带走了一万人,现在城里还剩下两万人。 而完颜陈和尚自己的八千“忠孝军”,却驻扎在离此五十里的西北方。 午时刚过,正是买卖开张的时候。 这几年下来,康城也发展成了一座不小的城池,城中商铺林立,南来的北往的,也总爱来此歇歇脚,很多人却未必住在城里。 这南北二门一闭,顿时就有些乱套,更何况大街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军兵? 竟然一直等到掌灯时分,蒙古人才来到康城,立刻就堵住了南北的城门。 贴木哥在南,博尔术在北。 奇怪的是,蒙古人却没有进攻,堵着城门之后,就按部就班地安营扎寨,一切显得那样的平静。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王府的后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完颜康的这几个侍妾,尤其那两个抱着孩子的,早已哭成了一团。 “哈哈,完颜老弟,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妾不知道珍惜,要不要老兄我来帮你一把啊?” 完颜康还在一筹莫展着,突然,墙头上有人说话了。 “什么人?” 完颜康好歹也有一流的身手,打垫步拧身跳到天井当院。 看到院墙之上,有一位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四十岁不到,手摇一把洒金的折扇,面如冠玉却目露淫邪。 “是你?” 看到了来人的模样,完颜康就知道是恶客上门了,暗叫一声“不好——” 第三百零九章 全真一脉 蒙古大军围困了康城,尚未发动进攻,完颜康的赵王府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来人,完颜康有些忌惮。 传言此人已经到了绝顶境界,而且又是蒙古人的座上客,现在突然闯到自己的府邸,你让他完颜康如何不心生忌惮? 来人非是别人,正是慕容世家最后一任家主慕容克,现在或许应该再次叫回欧阳克了。 “哈哈,完颜老弟,一别多年,你在这里做了赵王爷,难道就忘了昔日故友了吗?” 完颜康心生忌惮,却挡不住欧阳克的满腹热情,飘身跳下院墙,来到完颜康面前。 “保护王爷——” 欧阳克的到来,还是惊动了赵王府的护卫们,两百名护卫在护卫统领的带领下,迅速冲进内宅,将完颜康和欧阳克围在中央。 “哈哈,这就是完颜老弟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觉得区区几百名护卫,就能在我的面前耍威风?” 欧阳克话音未落,突然挥动双掌,向着护卫群中拍去。 “呜——” 双掌挂着风声,甚至还有两道白练,半个院子似乎都被冰封了。 “噗噗——” “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顺着欧阳克双掌的方向,一排排护卫倒了下去。 站在最前边的,早已被打得骨断筋折,更多的活人或死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冰霜。 “住手——欧阳兄是本王的贵客,你等不得无礼。” 欧阳克一伸手,赵王府就损失了几十名护卫,这份骇人的功力和手段,让完颜康自叹弗如。 剩下的赵王府护卫,也被欧阳克的凶残吓到了。 但是,依然没有人离开,紧握手中的刀枪,满目怒火地盯着欧阳克。 “不知道欧阳兄来此所为何事?” 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痛快,可惜,形势比人强,完颜康也只好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和颜悦色道。 “哈哈,这样才对嘛。完颜老弟,如今蒙古大军已经围困了康城,大金国也不复存在了,不知完颜老弟下一步何去何从啊?” 欧阳克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与这初冬的季节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你是来为蒙古人做说客的?” 一听欧阳克的话,完颜康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哈哈,完颜老弟,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嘛。我与完颜老弟,也算相交多年,知道完颜老弟是一个聪明人。”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完颜老弟原有六万大军,可如今这康城里只有两万来人吧?” “况且,完颜老弟所依仗的移剌蒲阿和完颜陈和尚,他们二人又在哪里呢?恐怕就算我不说,老弟也能猜到他们的下场吧?” “完颜老弟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麾下的两万士卒着想,更要为你身后这几名貌美的侍妾着想吧?” “啧啧啧,如此貌美的侍妾,真是我见犹怜啊,难道完颜老弟真的舍得她们吗?” 欧阳克说着轻佻的话语,眼神更是在完颜康那几名侍妾身上,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 “哼,欧阳克,仗着你这一身邪功,就能在本王面前放肆吗?你让我完颜康投降蒙古人?” “你可知道,我麾下有多少人死在蒙古人的刀下?你可知道,我父王当年就是死在了蒙古人的手中?” “我完颜康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是,也不会做一个卑躬屈膝的无耻之徒,去投降自己的杀父仇人——” 曾经,完颜康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天人交战地选择过一次。 那次,他选择了养育他十八年的完颜洪烈。 现在,完颜康似乎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可惜现在的选择似乎只有死战或投降。 “哈哈,好,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完颜老弟还是一个忠孝节义之人啊?” “我欧阳克倒是要看看,完颜老弟手下的功夫,是不是像嘴上一样的硬实?你进招吧——” 欧阳克合上折扇,单手往背后一背,那意思很明显,让着完颜康一只手啊? 事情到了眼前这种地步,完颜康也豁出去了,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他知道自己跟欧阳克的差距很大,上来就是最熟悉的“全真剑法”。 七剑七式,共七七四十九式,变化精微,穏重端严,剑势来去如电,人影进退如风,讲究守中有攻,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攻敌。 “哈哈,全真剑法?可惜了,自王重阳之后,全真教就像黄鼠狼下豆杵子,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么烂的剑法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欧阳克倒是不急于收拾了完颜康,二人相识多年,那时候欧阳克的功夫也就比完颜康高了一筹而已。 现在,欧阳克屡有奇遇,更是跻身于绝顶高手之列,再遇到完颜康,不免就有了猫戏老鼠的心态。 让了完颜康一只手,他倒要看看这位赵王爷,最近这些年有多大的长进? 一套“全真剑法”使完,完颜康见不能奏效,“唰啦”剑招一变,换成了全真教最为凌厉的剑法——“同归剑法”。 这剑法取的是“同归于尽“之意,要是敌人厉害,自己性命危殆,无可奈何之际,只得使这路剑法拼命。 每一招都是勐攻敌人要害,招招狠、剑剑辣,纯粹是把性命豁出去了的打法,虽是上乘剑术,倒与流氓泼皮耍无赖的手段同出一理。 “哈哈,这也是全真教的剑法吗?怎么看着像是泼皮无赖的打法,也太丢人了吧?” 欧阳克左躲右闪,冷不丁伸出两根手指,直接夹住了完颜康手中的宝剑。 “哼,这样的剑法,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嘎嘣——” 欧阳克手上微微一用力,竟然将完颜康手中的宝剑折为两段。 完颜康只觉得手中一轻,再看自己手中的宝剑,就只剩下了尺把长。 完颜康这把佩剑,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宝剑,终究也是精钢锻造而成,竟然禁不住欧阳克的两指之力? “哼,就算是死,我完颜康也不会让你好过。” 完颜康也打出了真火,随手扔掉手中的断剑,晃双掌就攻了过来。 “履霜破冰掌“,这也是全真教的武功,是完颜康会的全真教功夫里,级别最高的一个。 精妙凌厉,初时似柔弱无力,但如敌人胆敢进招,就如暴雪突降,后劲无穷。 “哎幼,有点儿意思。” 见完颜康用了一套自己没见过的掌法,欧阳克也来了兴致。 直接使出“灵蛇拳法”,还有意压着自己的功力,倒是想跟完颜康比试一下拳法的精妙。 这套“灵蛇拳法”,是“西毒”欧阳锋从毒蛇身上悟出来,手臂犹似忽然没了骨头,如变成了一根软鞭,打出后能在空中任意拐弯,令人防不胜防。 又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完颜康见自己根本就碰不到欧阳克的衣服边儿,情急之下又改变了打法,“九阴白骨爪”。 完颜康的“九阴白骨爪”,还是早年梅超风所练的那一版,虽然形神具备,威力却要差上一些。 “哈哈,这样的功夫,才应当是我辈修炼的,我也换套功夫陪你玩玩。” “寒冰绵掌”,这套掌法未必是最厉害的,却是欧阳克现在最喜欢的,尤其是掌法本身自带的冰封效果,让这位欧阳少爷觉得很是拉风。 这是一位傲娇的少爷,功夫厉不厉害另说,够帅、够拉风才行。 方才,完颜康亲眼目睹了欧阳克这套掌法的厉害,动动手就死了几十名护卫。 因此,现在他应对起来,也甚是小心。 “完颜老弟,你要是只会这点儿功夫的话,就休怪愚兄手下无情了。” 两人交手了四十多个回合,欧阳克也知道了完颜康的深浅,在一流境界里,的确也算是一名好手。 可惜,碰到的却是他欧阳克。 “哼,本王跟你拼了——” 先是被欧阳克戏弄,后来又一直被对方压着打,完颜康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修都白练了。 终于,完颜康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玄冥神掌”。 一开始,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不敢用。 “玄冥神掌”的秘籍中有这样的记载,“玄冥神掌”乃武林中至阴的掌法,与人对掌若对方内力胜于他,掌力就会回击入人体,若内力不及,就会受其寒毒所伤。 欧阳克的内力明显高于他完颜康,才导致他迟迟不敢使用这“玄冥神掌”,可是眼看自己就要束手就擒了,完颜康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欧阳克只觉得对方的掌力犹如排山倒海相似,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全身寒冷透骨,身子晃了几下,竟然倒退了一步。 “嗯,有点儿意思啊,再来——” 欧阳克感到,方才完颜康突然使出的掌法,似乎比自己的“寒冰绵掌”还要霸道,不自觉就提高了几分内力。 五个照面过后,完颜康和欧阳克对了一掌,完颜康直接就被打飞了,随即口中狂吐鲜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完颜老弟,就凭你一流境界的身手,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也足以自傲了。” “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再问你一句,降还是不降?” 完颜康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盘坐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的脏腑已经受伤了。 刚刚那一掌,完颜康发出“玄冥神掌”的寒毒,还是被反震回来一部分,恐怕要将养几个月才能痊愈啊。 “呸——” 完颜康调息了一番,啐出了一口血痰。 “欧阳克,你就死了这个心吧,我完颜康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向蒙古人屈膝。” 此时,完颜康都有些后悔,早知这样,自己还不如直接投靠了郭默。 或者,自己更有魄力一些,直接带着那六万人,西迁到西辽去,或许也能打下一块地盘。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哎,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就先取了你的狗命,再打开城门放蒙古大军进来吧。” “保护王爷——” 看到欧阳克迈步向完颜康走去,分明要致其余死地,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护卫,也有忠心护主之人,挥着手中的弯刀就冲了上来。 “哼,不自量力——” 欧阳克左右手一分,挡在路上的护卫就被纷纷震飞了出去。 “完颜康,你就在这里吧——” 欧阳克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朝着盘坐在地上的完颜康就拍了过去。 “我命休矣,过儿、念慈——” 看到欧阳克举掌拍来,完颜康却调不动一丝内力,脑海中却闪现出穆念慈和杨过的身影,一闭眼在那里等死。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 欧阳克这一掌,到底还是没能砸下去,却被从房顶上飞来的一块石子给化解了。 “你叫欧阳克?刚才见你用过‘臭蛇拳’,你跟那‘臭蛤蟆’是什么关系?”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房顶上传了下来,紧接着一道身影飞身而下,落在欧阳克和完颜康中间的位置。 来人是一个精瘦的老者,一身灰色的布袍,身材不高,六十来岁,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有些花白,二目如灯。 “臭老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大爷就叫欧阳克,家父乃是‘西毒’欧阳锋。” 到了绝顶之境,欧阳克也不再避讳他跟欧阳锋的关系,甚至觉得他们父子二人,一个是绝顶之境,一个更是“半步先天”。 这样的组合,试问天下还有何方势力能够与之相抗衡? “哎幼,原来你是‘小蛤蟆’啊,怎么没听人提起过?不过长得跟那‘臭蛤蟆’还真有点儿像。” 来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竟然围着欧阳克转了两圈,品评着欧阳克跟欧阳锋的样貌。 “老头,你要是再出言不逊,休怪本大爷心狠手辣!” 欧阳克见自己都把“西毒”的名号报出来了,对方居然还一口一个“臭蛤蟆”的叫着,不禁有些恼怒。 欧阳克不傻,知道这老头恐怕不是易于之辈。 但是,当年的“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和“中神通”五人。 “中神通”早逝,“西毒”是自己的爹爹,“东邪”自己也见过,那么此人会是谁呢? “南帝”貌似不太像,据说那人已经出家为僧了。 难道他是“北丐”洪七公? 貌似也不太像,此人虽然也有些不修边幅,却还不是乞丐装束,更没有传说中的大酒葫芦傍身。 顷刻之间,欧阳克就将此人从“五绝”之中排除了。 既然不是“五绝”中人,欧阳克就彻底放心了,即便你如何强大,难道还能高得过绝顶境界吗? 这个老头,无非是跟“五绝”同时代的一个老家伙,在这里倚老卖老罢了。 “哎幼,还生气了?生气可不好玩,别说是你这个‘小蛤蟆’,就算是你老子那个‘臭蛤蟆’来了,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老前辈,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绝顶之境,您未必是他的对手。你我萍水相逢,犯不上为了晚辈,以身犯险。” 完颜康原本已经在闭目等死,却被从房顶上下来的一个老头救了一命。 不过,想想欧阳克的功夫,完颜康有了一丝希望的心,再次沉寂了下来。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完颜康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也不想再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垫背,何况这人还是一个见义勇为的热心老者。 “嗯,你小子虽然是个金国人,倒还有几分人性,你的师傅是谁?我看你的武功学的很杂,要说你是全真教的弟子吧,你居然还会‘九阴真经’里的武功?” 要知道,当年王重阳夺得“九阴真经”之后,自己没有研习,更是明令禁止,但凡全真教弟子,都不可习练“九阴真经”。 听这老者问起自己的师傅,完颜康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真正拜过的师傅,只有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 可是,当年中都城一役,包惜弱惨死,杨铁心遁走,完颜康也算是正式跟师傅丘处机决裂了。 “怎么?难道你不是‘全真七子’的徒弟,还是说你是偷学的武功?” 说到“偷学”,这老者的眼睛就亮了,似乎那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老前辈,晚辈曾经是全真教丘真人的弟子,蒙他老人家不弃,教导了晚辈十几年的功夫,只是......哇——” 说了这么多话,突然牵动了完颜康的伤处,一口黑血又吐了出来,赶忙将怀中最后一颗“九转灵宝丸”吞了下去。 对于那段让完颜康无法忘记的过往,即便是现在提起,他依然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 “哦,你是丘处机的徒弟啊?挺好、挺好,看你这身手,应该算是全真教三代弟子中最厉害的了。” “你别在这里当什么王爷了,还是收拾一下,跟我回全真教吧,好好地练几年武功,我让丘处机把掌教的位置让给你。” 这老者越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越是精妙绝伦。 “哼,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东西,居然还在这里装疯卖傻?既然你也要找死,今日欧阳大爷就一并成全了你们。” 这老者跟完颜康,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似乎完全不当他欧阳克的存在。 “小蛤蟆,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小子,你好好看着,全真教的武功是怎么用的。” 说着,这老头居然没等欧阳克进招,自己倒是先动手了。 “这是‘全真快拳’?” 看到老者的出手,完颜康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套“全真快拳”当年完颜康也曾练习过,招招不离要害,招与招之间半分空隙全无。 敌人待要反击,也只得等这三十六拳打完之后,才有反击的机会。 此前,完颜康觉得这套拳法也就一个“快”字,现在在这个老者手中用出来,完颜康觉得除了“快”,更是一套攻守兼备的拳法。 安装最新版。】 待到后来,一招一式快得令完颜康咂舌,要不是他自己原本就熟悉这套拳路,恐怕根本就看不清楚二人是怎么攻防的。 “小蛤蟆,你还真有两下啊,不过我看你的根基似乎有些不稳,三百招内必然打得你落荒而逃。” 五十招过后,这老者就更换了掌法。 “履霜破冰掌”,他方才看到完颜康用过这套掌法,却是只得其形未得其实,充其量只是练到了小成境界而已。 要知道,“履霜破冰掌”可是全真派最精致的掌法,精妙凌厉,无坚不摧。 初时似柔弱无力,但如敌人胆敢进招,就如暴雪突降,后劲无穷。 欧阳克已经连续换了三四种武功,却没有一种可以跟“履霜破冰掌”对攻的。 “此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他真是全真教的吗?” 虽然欧阳克看不透这老者的境界,但是,直觉告诉他,对方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最后,欧阳克也只好祭出了自己最厉害的功夫,“参合指”。 “西毒”欧阳锋曾经跟欧阳克说过,即便是欧阳克的境界到了绝顶之境,这套“参合指”他依然没有练至大成。 况且,“参合指”所消耗的内力,不是其他功夫能比拟的。 这么多年来,欧阳克还是第一次对敌时使用。 “不错、不错,小蛤蟆,这套指法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教给我啊?我可以拿这套拳法跟你换。” 说着,这老者又换了一套拳法,完颜康却并没有见过,看这拳法的套路,却依然有全真教功夫的影子。 “参合指”力道刚勐、大开大合,不次于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指”。 反观这老者的拳法,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欧阳克招招狠辣,那老者却如空似柔,以虚击实。 又过去了一百多招,欧阳克就觉得,似乎自己在凭空地滥释内力,而对方却像是在逗他玩一般? “小蛤蟆,怎么样,我这套拳法乃是自创的‘空明拳’,可以换你手中的指法吗?” 没错,来的这位老者,正是有“老顽童”之称的周伯通。 当年,他在“桃花岛”上跟郭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甚至直接结拜为异性兄弟。 离开桃花岛之后,老顽童先是回了趟终南山重阳宫。 毕竟,离开十几年都没有回去了,还是要回去看一下自己师哥留下的那些徒子徒孙的。 更是在郭默的刺激之下,从“全真七子”中,硬是把谭处端挑了出来,亲自教导了三个月,并将自己的得意之作“空明拳”,也传授给了谭处端。 然后......然后老顽童就坐不住了,再次游荡江湖去了。 缘分自然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老顽童还是遇到了郭靖,结拜兄弟、传经递拳,自然是应有之谊。 中原待的腻了,老顽童也像那些苦修之人一样,远赴西域,甚至深入不毛,一边打磨自身的武艺,一边感受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 西夏,也是老顽童游历的一站,刚刚进入康城,在酒店里才喝上一杯“宋白”,就遇到了封城事件。 既然封城了,老顽童也就没急着走。 无论是蒙古人,或者是完颜康这样的金人,在老顽童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样的不同。 只要他感觉有意思,或者好玩的人或事,他都有兴趣参与一番。 比如,在酒店里他就看到了一个让他敢兴趣的人,大冬天的,手里却呼哒呼哒摇着一把折扇。 关键是,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竟然已经是绝顶高手了? 似乎自己的二弟,还是三弟,也未必有绝顶之境吧? 在外边疯跑了这些年,老顽童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郭默了。 既然对眼前之人感兴趣了,老顽童自然要悄悄地盯着他,才有了二人同时出现在赵王府的情景。 当然,老顽童其实也早到了,只是他不愿参与到这种政权的争斗中来,就一直在房顶上看着。 直到完颜康使出了那么多全真教的功夫,他才知道这个金国的王爷,居然也是全真一脉。 可惜,完颜康还是败在了欧阳克的手中,眼看自己的门人弟子有性命之忧,老顽童当然要现身了。 “哼,老家伙,我奉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今日这个完颜康的性命我是要定了。” 虽然老顽童很难缠,欧阳克也并不觉得自己会不是他的对手。 手中的“参合指”频频发动进攻,恨不得一下子置老顽童于死地。 “哎幼,我说小蛤蟆,你不会是没看上我这套‘空明拳’吧?那要是这样使出来呢?” 只见老顽童突然一变招,左手“空碗盛饭”,右手“空屋住人”,两手分别使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招数,却几乎同时攻到了欧阳克的面前。 “这个......” 别说欧阳克傻眼了,就算是坐在地上观看的完颜康也傻眼了。 老顽童却管不了那么多,七十二路“空明拳”,在“左右互搏”的加持下,打得欧阳克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在两人交手的第二百七十招上,欧阳克躲过了老顽童左手的“深藏若虚”,却被右手的“妙手空空”打个正着。 “啪——”的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将欧阳克打出两丈开外,左臂顿时就垂了下来。 “你到底是何人?” 合着打了半天,这欧阳克才想起问老顽童的姓名? 也是,也许在他的心里,除了曾经的“五绝”,其他人都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才对。 “哈哈,小蛤蟆,回去告诉你们家的‘臭蛤蟆’,当年我师哥能打得他屁滚尿流的,现在我‘老顽童’周伯通也能做到。” “你是‘老顽童’周伯通?——” 对于老顽童的名号,欧阳克其实还是知道的。 可惜,他来中原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老顽童,现在自己已经到了绝顶境界,更是有些眼高于顶,哪还有心思去想“五绝”之外的人。 “啊,此人居然是我的师叔祖?——” 坐在地上疗伤的完颜康,自然也从“长春子”丘处机那里,听到过周伯通的名号,没想到今天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 完颜康的心里暖暖的,自从父王完颜洪烈死了之后,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亲情”的味道了。 “嘿嘿,小蛤蟆,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把你打走啊?”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欧阳克,老顽童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章 锄强扶弱 “哼,再让你们多活两天,告辞——” 欧阳克自然不会吃这眼前亏,见自己不是老顽童的对手,顿时心生怯意,急忙飞身上墙,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老顽童自然也没有去追他,毕竟欧阳克是“西毒”的后人,在老顽童眼里,这就是一个晚辈,犯不着赶尽杀绝。 见此间事了,老顽童就想着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坐着地上的完颜康却“哇——”的一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看来,他不仅仅是被自己“玄冥神掌”的寒毒反噬,更是被欧阳克雄厚的内力震伤了五脏六腑。 “哎,真麻烦,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害得老顽童想走都走不了啦,算我怕你了......” 这时,散落在周围的护卫们,也赶忙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完颜康抬到床上。 那几名小妾显然是被吓到了,一个个离得远远地,不敢到近前来,这样反而正中了老顽童的心意。 老顽童从来就最嫌女人麻烦,看到女人就不自觉地头疼,没有完颜康那些侍妾前来捣乱,老顽童正好能安心地替完颜康疗伤。 老顽童和完颜康,所学的内功底子都是全真教的心法,老顽童利用自己的内力替完颜康疗伤,自然能做到事半功倍。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天刚刚亮,康城的南北二门就传来了蒙古军攻城的声音,传令兵一个接一个跑进了赵王府报信。 可惜,此时的完颜康正处在疗伤的关键时刻,护卫统领得到老顽童的严令警告,在他没有出来之前,万万不可以进来打扰。 康城北门外,蒙古军博尔术的军营内,欧阳克赫然在座。 一晚上过去了,欧阳克的左臂依然使不上力气,这让他对老顽童的功夫更加的忌惮。 “欧阳公子,你确定完颜康命不久矣?” 虽然博尔术对欧阳克这样的人,打心眼儿里不怎么待见,但是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表面上博尔术还是给予了欧阳克足够的尊重。 “博尔术大帅,完颜康被我一掌震得重伤,且掌中又有寒毒,最多活不过十日。” “蒙古大军应当加快进攻的节奏,一鼓作气拿下康城,如此西夏的半数疆土,将成为蒙古人的牧场了。” 欧阳克得意洋洋地喝着碗中的“宋白”,可惜,味道比起“英雄醉”来还是差了许多。 说实话,博尔术不是很相信欧阳克的话,虽然他也知道欧阳克武功高强,但是,博尔术毕竟不是武林中人,他并不知道欧阳克是怎样的水准。 更何况,欧阳克虽然自称重伤了完颜康,可是,他自己也是带伤而回的。 这样一来,就更加深了博尔术的疑虑。 康城当然还是要攻打的,正像欧阳克所说的那样,要从速拿下康城。 因为,博尔术心里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完全消灭掉完颜陈和尚的人马。 经过三天两夜的追逐,蒙古人在付出了三千多条性命的情况下,几乎全歼了完颜陈和尚率领的七八千人马。 但是,在众多的尸首中,却独独没有发现完颜陈和尚的影子。 倒是在攻破蒙州城时,发现了移剌蒲阿的尸体,那叫一个惨样。 听攻上城头的千夫长说,临死前的移剌蒲阿,悍勇的一塌湖涂。 即便是腿部受了重伤,在无法站立的情况下,依然背靠在城墙上,奋力斩杀了三十多名蒙古军的勇士。 最终,还是三名千夫长一起出手,合力之下,才将移剌蒲阿乱刃分尸。 蒙古军总共出动了四万人马,经历蒙州的攻城之战,又跟完颜陈和尚血拼了几场,现在能战的也只剩下三万出头。 也就是说,蒙古人耗费了将近一万兵力,却消灭了三万完颜康的军队,外加一名悍将移剌蒲阿。 康城的南北门同时开始攻打,博尔术也无心留在军营里,让欧阳克自行在那里吃喝,博尔术亲自来到城下督战。 三万蒙古军,一分为二,博尔术和贴木哥各率领一万五千人,而此时康城之内,每个城门也聚集了一万“忠勇军”。 这是完颜康直属的军队,在完颜康麾下三大劲旅中,单凭战力来讲,要低于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却要在移剌蒲阿的“忠义军”之上。 完颜康不在,两万“忠勇军”却在副将和几名统兵校尉的带领下,死死地守着南北二门。 康城,这座以完颜康名字命名的城池,从最开始完颜康就是把它当做大本营来修建的。 因此,无论南城门还是北城门,其防御力量不亚于西夏那些重要的城池,尤其是城墙的高度,达到了惊人的三丈二。 要知道,像蒙州那样的边城,城墙高度也不过两丈多一些。 “博尔术元帅,这个康城不好打啊——” 战斗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蒙古军也只是摧毁了外围的鹿角,连护城河都没完全填平。 一路轻骑追杀完颜陈和尚的残部而来,所有笨重的攻城器械,几乎都留在了蒙州城。 面对这三丈二的康城,蒙古军吃了太多的亏。 而康城里边的守军,即便是箭法赶不上蒙古人,凭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竟然隐隐占据着上风。 “告诉蒙古的勇士们,康城是那完颜康的老巢,里边有无数的金银财宝,‘英雄醉’更是数不胜数。” “康城破城之时,城内所有财物,我大蒙古的勇士可以任取之。最先打开城门者,官封千夫长,赏赐黄金百两、美女十名——” 又是蒙古人惯用的激励方式,却架不住它就真的管用,“赏罚分明”一直是蒙古军保持高亢战斗力的基础。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当博尔术元帅的重赏令完全传下去之后,蒙古军的攻势果然为之一振。 “师叔祖,您就让我出去吧——” 临近中午时,完颜康终于清醒了过来,内伤好了很多,但是那股寒毒尚在,需要完颜康自己慢慢炼化。 可惜,眼前的局势完全不给他驱毒的机会。 “哼,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啊?我老人家花了多少内力,好不容易把你这条小命给保住了,你竟然想出去送死?” 虽然完颜康的命是保住了,但是,重伤未愈的身体,现在是不可能动武的。 “师叔祖,外面的蒙古军正在攻打城池,可是,我麾下仅有的两名将军此时却生死不知。” “这康城如果一旦被攻破,我将再无退路,城中的两万名‘忠勇军’,和数万名百姓,都将惨遭蒙古人的毒手啊。” 完颜康挣扎了一下,却没有能从床上坐起来。 “好了,好了,我老人家怕你了,我替你去城楼上看看总行了吧?” 老顽童拗不过完颜康,却又真的不能让他下床去。 想起“九阴真经”里的疗伤篇,索性直接教给了完颜康,让他自行在房中疗伤。 在老顽童看来,虽然完颜康也算是全真教弟子,但是他却认为这“九阴疗伤篇”未必算是什么武功,现在将它传给完颜康,既能让他自行疗伤,也不算是违背了师哥的意愿。 蒙古军整整攻打了一天,南北门各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之后,又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博尔术和贴木哥均意识到,单凭着悍勇之气,想拿下眼前这座坚城的可能性太小了。 “师叔祖,辛苦您了——” 蒙古人退了,在南北城楼熘达了半天的老顽童,自然又一次回到了赵王府。 “哎,真没意思,那些蒙古兵都是些废物,基本上连城楼都上不来,偶尔上来那么两次,还都被城楼上的士兵给杀退了,害得我老人家只好跳到城外去找他们玩。” 好嘛,还有守城的人嫌对方上不来城楼的,更夸张的是老顽童还自己跳到城楼外去了。 他倒不是想去杀人,纯粹想找人玩,折腾了半天都没有一个蒙古兵死在他的手下。 不过,却有很多蒙古兵被他夺去了兵器和盾牌,变相地让这些人暴露在城楼守军的弓箭之下。 “我说完颜小子,你们就这样干守着啊?我看你的人可不是人家蒙古军的对手,即便是守城也未必能守得住啊。” “这个......” 完颜康也很郁闷。 蒙古人兵临城下了,自己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受了重伤,而仅有的两名战将又生死不知,难道真要寄希望于银州城的“敦武军”吗? 昨天,蒙古人尚未围城之时,完颜康就已经派人去了银州城,并带着自己的令牌和求救信。 康城到银州城,还不到一日的路程,如果是单人独骑的快马,四五个时辰足矣。 完颜康相信,他派出去的人,应该早就到了银州城。 那么,孟共和他的“敦武军”,是会见死不救,还是会来帮他解围呢? 完颜康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孟共的“敦武军”真的来了,那么在赶走蒙古人之后,他完颜康又该何去何从呢? 欧阳克劝他投降的话,如今言犹在耳,虽然有些刺耳,却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完颜康不想投降蒙古人罢了。 那么,他就可以投降大宋,或者说他真的要向郭默投降吗? 完颜康又想到了昨夜的情景,自己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穆念慈和杨过的身影。 难道,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那个跑江湖卖艺的女子? 想到穆念慈,完颜康就不自觉想到了很多年前,中都城里那次“比武招亲”,想起那个满脸风霜的汉子。 完颜康很是矛盾,仿佛自己有很多种选择,又仿佛哪一种选择都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第二日,一直等到己时一刻,蒙古军才陆续走出营寨。 经过一夜的赶制,终于有了十几架云梯,北门博尔术这里,甚至还赶制了两架粗糙的投石机。 可惜,毕竟是赶制出来的,无论是性能,还是砲石的数量,都无法满足攻城的需要。 不过,博尔术却不能等,或者说不敢等。 甚至,今日开始攻城,他就已经向银州城方向派出了几队斥候。 昨天那是初来乍到,直接就攻城了,时间上没有任何一处的军队能赶来援助的。 今日可不行,博尔术可是知道,银州城里尚有五万“敦武军”,一旦倾巢而出,他这三万蒙古军未必能抵挡的住。 至少那也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那样的结果,不是他博尔术想要的。 真的把这三万蒙古铁骑都打光了,蒙古人对西夏的梦想,也许就真的只能停留在梦想中了。 “大蒙古的勇士们,康城里的完颜康,如今已经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汉人有句话说的好,趁他病、要他命,打进康城去,拿下完颜康的首级——” “都都都——” “都都都——” 城南城北,牛角别列号一直响个不停,城楼上的守军,早已严阵以待。 经过一日的交战,虽然守城“忠勇军”跟攻城的蒙古军战损差不多,也就是说,即便“忠勇军”拥有守城优势,也没能从蒙古人身上占到多少便宜。 但是,这些守城的“忠勇军”,却已经不再那么“惧怕”城外的蒙古军了。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凭什么我们就要害怕你蒙古人? 更何况,这些“忠勇军”军士,很多人在康城里置办了自己的产业,甚至有些还结婚生子了。 守卫这座康城,就是在守卫他们自己的家人,守卫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康城之中的百姓,听到这刺耳的牛角别列号声,却有些人心惶惶的。 又休息了一夜,完颜康勉强能从床上下来,却依然发不上力,还时不时能感觉到寒气袭体。 “禀王爷,昨日的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南城门损失九百六十人,北城门损失了一千零五十四人。” 一日之间,两万“忠勇军”就损失了十分之一,这样下去是撑不了多久的。 “你去南北二门传令,咱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不要吝惜箭支和守城的物料,给本王狠狠地打——” 完颜康去不了城楼,却已经能够接收并传递各种战场的信息,也能够给予一定指挥,真的有危险时,只好邀请老顽童再走一趟。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今日的攻城之战,比起昨日来更加的惨烈。 北门蒙古人的投石机,砲石还没打完就整个散掉了,还是有数十发砲石落在了城楼之上。 有些倒霉的军士,被砲石砸了个正着,顿时骨断筋折、脑浆崩裂。 虽然杀伤力不强,威慑力却足够骇人,蒙古军趁机万箭齐发,登城队更是扛着云梯向城墙而去。 “哎,又被打下来了,再上去一个千人队——” 这已经是博尔术今日派出的第三个千人队了,第一个千人队已经被撤了下来,一千蒙古勇士活着回来的不足四百人。 现在,第二个千人队也被击退了,正慢慢地撤回来。 紧接着,博尔术又派出了第三个千人队。 “吹号,弓箭掩护——” 没给城楼上守军任何喘息之机,残破的云梯又被蒙古军靠上了城墙。 “轰隆隆——” 这是什么声音? 居于中军的博尔术,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居然是从西北而来? “不好,是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 在马背上长大的博尔术,自然能听出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如此厚重,分明是重骑兵才能闹出来的声响。 “暂停攻城,后队分出五千铁骑前去延缓‘忠孝军’的速度,派人到南城门去,让贴木哥汗速派五千铁骑过来支援。” 博尔术知道,完颜陈和尚麾下有八千重骑兵,要想完全遏制对方,自己至少要有两万铁骑才能与之匹敌。 很快,完颜陈和尚的重骑兵,已经跟博尔术的后队骑兵战在了一起。 平地对冲的骑军对决,比起城楼上的攻防战,视觉冲击更是骇人,死伤的速度更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双方一旦缠在了一起,彼此都失去速度之后,蒙古军人多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斩杀这些蒙古杂碎,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完颜陈和尚右手单臂挥舞着战刀,他的左臂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了,到现在还不能正常使用。 完颜陈和尚现在看到这些蒙古人,那是满满的仇恨,自己亲自率领的一万名“忠勇军”,全军覆没在了蒙古人的手上。 要不是数百名亲卫舍死忘生地掩护着他逃了出去,恐怕他完颜陈和尚,也已经成为蒙古人的刀下之鬼了。 因此,完颜陈和尚一回到“忠孝军”驻地,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把“忠孝军”中所有的斥候都撒了出去。 两天之后,才得到蒙古军围困康城的消息,完颜陈和尚这才倾巢而出,率领八千“忠孝军”呼啸而来。 “博尔术大帅休要慌张,贴木哥来也——” 贴木哥竟然亲自过来了! 当他听到完颜陈和尚的重骑兵来了,就知道博尔术这里情势危急,留下副将督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亲自率领八千铁骑赶到北城门,贴木哥知道,如果真能消灭了完颜陈和尚这支重骑兵,那么完颜康才算是真正的大势已去。 北城门,大概有三四千名蒙古军,留下来同城楼上的“忠勇军”周旋,剩下的八九千蒙古铁骑,全数投入了与完颜陈和尚的对决。 直接两面夹击,蒙古军的人数已经是完颜陈和尚的两倍有余。 “陈副将,咱们能出城帮帮完颜将军吗?” 在北门城楼上指挥的,正是完颜康的副将。 看到完颜陈和尚渐渐陷入困境,陈副将也想开门过去帮忙。 可是,蒙古军并没有完全撤走,依然有三四千人,不停地向着城头放箭。 再看看自己麾下,真正能战的也不过七千多人,就算是要出城去,能带多少人出去? 出去三五千人,都未必是眼前这三四千蒙古军的对手,如果全军出击,这个康城北门还守不守? “乱箭齐发,射死这帮蒙古杂碎,任何人不得出城去,我这就去向王爷报告——” 陈副将发了命令,但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完全确定,直接下了城楼,打马前去赵王府禀告。 “什么?完颜将军他还活着?——” 听到陈副将的禀告,完颜康甚是激动,而听到城外的战况,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王爷,以末将来看,咱们应当出门去接应一下完颜将军,不过,却不是从北门出去。” “末将看到贴木哥亲率数千人到了北门,那么南门的蒙古军就一定兵力薄弱。” “完颜将军尚能支撑,不如我们偷偷开了南城门,凑够一万骑军先灭了南城门外的蒙古军再说。” 不得不说,陈副将这个主意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原本南门蒙古军也不足一万四千人,攻打了半天又折损了一些,贴木哥更是带走了八千铁骑,现在南门外能有五千蒙古军就算不错了。 如果,城内突然杀出一万“忠勇军”,未必不能一战而胜之。 “这样,你从北门抽调四千人马,剩下的一半人继续守城,而南门那里,倒是可以只留一千人在城楼上,剩下的‘忠勇军’全部都带出去。” 完颜康也豁出去了,这样一来,就能给陈副将凑出一万两千来人,打城外五千蒙古军一个措手不及,胜算更大。 计议已定,陈副将就下去准备了。 北城门外,完颜陈和尚的重骑兵,凭借着铠甲的防御之力,同两倍以上的蒙古军在僵持着。 很快,南城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蒙古军真的毫无防备,甚至尚有一千多人放弃了战马,正在徒步登城或者在登城的路上。 这一千多人,直接就被出城的一万两千名“忠勇军”踩成了肉泥。 “快,快去禀告贴木哥汗,城里的‘忠勇军’出城了——” 见到南城门大开,贴木哥的副将就感到一丝不妙。 刚刚将传令兵派出去,发现冲锋在最前的那一千多蒙古勇士,已经化作了“忠勇军”的刀下之鬼。 “蒙古的勇士们,这些缩头乌龟终于肯出城了,随本将上去杀光了他们——”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蒙古军人的骨子里,确实充斥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眼见自己一方只剩下四千来人了,居然也敢向着一万多敌人的骑军进行反冲锋! 很快,两员副将战在了一起,而一万两千“忠勇军”也开始了同四千蒙古军的厮杀。 南门北门,同样的以多打少,只不过一方是蒙古人一万六七千铁骑,硬撼完颜陈和尚的八千重骑兵。 一方却是一万两千“忠勇军”,以绝对的优势,在同四千蒙古军拼命。 天空中,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小雪。 这是今冬西夏的第一场雪,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到来了。 也许是老天也看不得人间的惨剧,企图用这洁白的雪花,来遮掩这冲天的戾气。 “报——报孟都统,康城南北城门,蒙古军和完颜康的人,已经陷入了生死决战之中。” “南城门,蒙古军情势危急,属下只看到有三千左右的蒙古军,在同万余‘忠勇军’作战。” “而北城门,却是蒙古军完全将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分割开了,只是双方一时间还难分胜负,蒙古人略占上风。” “孟都统,您快快发兵吧,再晚一些恐怕弟兄们就撑不住了——” 这人正是完颜康派到银州城的信使,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敦武军”的孟共,更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求得了孟共的率军出征。 他不知道的是,孟共早一天就收到了郭默的军令。 “锄强扶弱,维持平衡——” 这是郭默给孟共的军令。 可惜,孟共却看了出来,这八个字正是出自太子太师赵汝述之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 回归全真 “再探再报——” 完颜康派来的信使,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孟共却稳坐中军,一丝不苟地查阅着各处汇总过来的情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次,从银州城出来了三万“敦武军”,尚有两万人马驻守在银州城,棋胜不顾家的事情,孟共是不会做出来的。 “孟都统,对付蒙古军,最好还是晚上再行动,毕竟他们不像咱们的‘敦武军’,一开始殿下就进行了夜战的训练。” “在饮食上,更是有所针对,军中没有一个殿下口中那种‘夜盲症’的存在,以老夫看这也是咱们一个很大的优势。” 知道康城里的完颜康,也是一名一流境界的高手,临行之时孟共特意去见了“听风”的大都统陆乘风,邀请他一同前来了。 “陆都统所言甚是,正好让弟兄们再休息一下,把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一旦遇到蒙古军的斥候,悉数格杀。” 孟共继续作壁上观,康城城外的战斗,却还在激烈地进行着。 首先顶不住的,自然是南门外的蒙古军。 毕竟双方人数的差距太大了,几乎是以一敌三,这种短距离的遭遇战,甚至还是在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蒙古军的死伤人数在急剧地增加,但是却同样悍勇、誓死不退。 他们知道,这些“忠勇军”之所以从康城里冲出来,一定是想去增援北门的。 一旦放他们过去了,就是对贴木哥汗和博尔术大帅的不负责任,因此,这员贴木哥的副将,才咬着牙在那里死死地硬抗着。 四千、三千、两千…… 当蒙古军被斩杀的只剩下一千多人时,一万两千名“忠勇军”,也只剩下了七千多人。 天昏地暗、残阳如血、狭路相逢。 蒙古人再一次展现了强大的战力,以一比二的战损硬撼着“忠勇军”。 可惜,人数的差距,实在是难以弥补,随着双方的死伤,这样优劣势就更加的明显。 “将军,撤向北门吧,再打下去咱们真的会全军覆没的——” 蒙古军的副将也受了伤,或者说,残留的一千多名蒙古军,就没有一人此时还是完好无缺的。 “徐徐撤退,用弓箭射杀他们——” 这个想法很好,可惜,交战了两三个时辰,双方早已纠缠在一起,真正能够接到这位副将命令的,也不过几百人而已。 北门处,情景却恰恰相反。 一万六七千名蒙古军,一内一外,几乎算是将完颜陈和尚的八千重骑兵围困在中间。 但是,悍勇的“忠孝军”,还是凭借着高人一等的防御,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或三百五百,或千儿八百,训练有序的“忠孝军”,在小范围内不断地对蒙古军进行冲击、分割、斩杀甚至反包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几乎每死掉一名“忠孝军”,就能同时带走两名甚至三名蒙古军士。 厚实的铠甲,既是“忠孝军”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劣势。 厮杀了两个时辰过后,厚实铠甲带来的弊端就彻底显现了出来。 不仅战斗中的“忠孝军”将士有些吃力,坐下的战马,因为身披重甲的原因,也已经慢慢耗尽了体力。 “都给老子上,耗也耗死这帮躲在乌龟壳里的女真人!” 贴木哥也杀红了眼睛,眼见着自己大蒙古的勇士,落马的速度明显要快过对方,他几时打过这样的窝囊仗? 完颜陈和尚也很是心疼,几年下来,好容易又攒了这么八千重骑兵,现在却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死在蒙古人的手里。 战争,自有其该有的法则,尤其这种冷兵器时代的短兵相接,生与死都是一种煎熬。 冬日的寒阳,总是下山的早一些。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暗红消退,双方的战斗也逐渐缓慢了下来,各自的将帅,就像约定好了一般,默默地在收拢着自己的人马。 虽然没有细致地统计,任谁也可以看出,自己的人马都折损了将近半数。 完颜陈和尚,收拢了不足五千“忠孝军”,而贴木哥跟博尔术见面之后,二人一合计直接放弃南北两门同时攻打的既定策略。 贴木哥的副将也撤了过来,可惜,留给他五千人马,最终再回到贴木哥麾下的,却只有五六百人。 完颜康的陈副将,也没有追过来。 凑了一万两千人出城,杀退了南门的蒙古军,自己也剩下了六千多人。 整个康城,连伤兵在内,也只有万余人马,而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依然漂泊在外。 …… “孟都统,双方的战斗已经停歇,蒙古军全数在康城北门外扎营,至少应该还剩下两万人马。” “康城依然在完颜康的手里,完颜陈和尚并没有入城,只是把伤兵送进了康城,而四千多‘忠孝军’已经在康城城南扎营了。” 这个完颜陈和尚,如此紧张的关头,依然保持着心中那丝清醒。 他的重甲骑军,只有停留在城外,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好,咱们也休息够了,正好去蒙古人的大营里转转,看看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本帅这肚子刚好也有些饿了。” 孟共喝完最后一杯热茶,顶盔贯甲,大步流星出了中军帐。 认蹬搬鞍、飞身上马,从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自己的独门兵器——金钉枣阳槊。 “‘敦武军’全军都有,目标蒙古军大营,人可以杀,战马和烤肉别给糟蹋了——” 完颜康派过来那名信使,在旁边看着这样的战前训话,看着眼前这样的军队,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去打仗吗? 三万“敦武军”井然有序地出了军营,此地距离康城不足二十里,在康城南偏东的地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孟共有意如此,尽可能避免碰到蒙古人的斥候,即便这样,两天下来依然射杀了三十多名闯到此地的蒙古军。 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也许显得有些过分,但是,三万“敦武军”的到来,蒙古军仅仅坚持了两刻钟,博尔术就下令撤退了。 这还是博尔术第一次跟大宋的军队交手,又是在这样被动的局面下,厮杀了一天的蒙古军早已筋疲力尽。 有些人,甚至已经等不及吃饭,就睡倒在了帐篷里。 倒是贴木哥,跟孟共算是老熟人了,更是不止一次见识过“敦武军”的悍勇。 当三万“敦武军”到来时,贴木哥第一反应就是将自己身边的蒙古军集结起来,摆出了防守阵型。 跟“敦武军”去对攻,还是在这样的夜晚对敌,贴木哥的脑袋可没有被驴踢到。 并且,立刻派出亲卫去通知博尔术大帅,勿战但走。 人数不如“敦武军”,装备不如“敦武军”,夜战更不如“敦武军”,一方是厮杀了一天的疲惫之师,一方是以逸待劳的悍勇之辈。 你让蒙古军怎么打? 拿脑袋去顶吗? 贴木哥见到满脸黑灰的博尔术,二人又是一阵唏嘘,片刻也不敢耽搁,带着逃出来的一万八千多人,急匆匆仓皇北归。 两天之后,到达蒙州城,二人都没敢进城去修整,直接率军回到了平州。 平州城好歹贴木哥也在这里经营了很多年,又临近蒙古本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 孟共呢? 先是安排自己的三万“敦武军”进入蒙古人的军营里,饱餐了一顿。 可惜,还是不太习惯蒙古军的饮食,好歹有大量的烤肉在,战场上受伤或者死去的战马有的是。 安稳的休息了一晚,率领三万“敦武军”,直接北上。 但凡遇到有城池的,无论大小,孟共皆派兵占之,或一两千人,或七八百众。 直到抵挡了蒙州,孟共的麾下只剩下两万出头,直接占领了蒙州城,就地加固城防,开始驻守。 自此之后,西夏的整个西部区域,北起蒙州城,南到银州城,这不足千里之地,一共驻扎了五万名“敦武军”。 而完颜康的人马,经此一役,只剩下一万五千余众。 其中,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五千余人,完颜康直属的“忠勇军”,尚存一万之众。 俗话说的好,如果你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蒙古大军围城之际,完颜康第一时间派出信使,向银州城孟共的“敦武军”求救。 对方二话没说,就直接带着三万“敦武军”来了,更是一举打跑了蒙古军。 可是,孟共也好,“敦武军”也好,没有一个人进到康城来,哪怕是进城喝碗水呢。 “敦武军”北去的所作所为,完颜康是几天之后才收到的消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孟共占据的那些城池,很多原来都是他完颜康的领地,只不过被蒙古人一走一过给占去了。 现在,孟共再次占去,那就跟他完颜康毫无关系了,毕竟那是人家从蒙古人手里抢来的。 完颜陈和尚还有些不平,可是,转念想一想,即便这些城池再回到自己的手里,又能从哪里派兵去驻守呢? “完颜将军,你今后有何打算?” 在老顽童的“悉心”照料下,完颜康的伤势彻底好了,功力不减反增,只是体内的寒毒,完全去除尚需时日。 “王爷,您是什么意思?末将当然是追随王爷了,您到哪里去,末将就跟到哪里。” 完颜陈和尚武力和带兵都没得说,只是为人过于耿直,年轻时在军中就一直没受到上司的赏识,完颜康算是第一个对他有恩遇之人。 因此,即便现在完颜康只剩下一城之地,万余兵马,完颜陈和尚也没有想到过离开。 再说了,如今大金国已经不复存在,西夏国也是名存实亡,他同北边的蒙古人更是仇深似海,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接到斥候的禀报,移刺蒲阿将军早已战死在了蒙州城上,连个尸首都没能留下来。”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有的六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一万五千之众,再看看如今我们的处境,哎…….”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完颜康自然也不会有装模作样之举,甚至完全没有了赵王的架子。 想想曾经踌躇满志的自己,再看看如今的惨澹景象,完颜康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王爷,那您是想?……” 完颜陈和尚只是耿直,并不是憨笨,见到完颜康这样说,就知道这位赵王爷,对未来或许有了新的打算。 “我这里已经写好了一封书信,可惜,我如今体内的寒毒尚未清除,日常行走尚可,骑马长途却有些为难了。” “我想请完颜将军替我走一趟洛阳城,亲自去面见大宋的太子殿下,还是为麾下的一万五千名弟兄,找一条活路吧。” 完颜康终于下定了决心,或者,经过此次事件,让他认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参与这样争霸的游戏。 现在抽身出来,总比哪天真的输了个底朝天的好。 “王爷,您要知道,大金国就是亡在这位大宋太子的手里啊?” 虽然,完颜康的势力,这些年一直都算是独立的存在。 但是,他军中所有的将领,包括八成以上的士卒,都是从当初的大金国过来的。 要说对大金国一点儿情怀都没有,那是不切实际的,更何况现在屋里这两个人,明面上还都是姓完颜的。 “完颜将军,你可知道金国灭亡的经过?” “金国之灭,既非战之罪,也不是亡在哪个人的手里。如果说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据说是完颜赛不老帅,亲自给大宋的太子殿下递交的降书顺表,那可是大金国几代人心中的战神啊。” “连他老人家都放弃了抵抗,也保全了大金国最后的颜面,或者说用他一个人的骂名,换得了金国陛下和几万将士的重生。” “完颜赛不老帅是死了,可是,大宋的太子殿下并没有让老帅承受任何的骂名,却像英雄一样厚葬了他。” “求仁得仁,该做抉择的时候,也许我们不应该有太多自私的。” 完颜康这番话,说的很平静,平静地就像是在说一个跟他完全无关的故事。 看来,这一二十天来的经历,让这位从小生活在温室里的王爷,真正地经历了一次内心的洗礼。 无论是麾下死去了四万五千名将士,还是欧阳克那一掌将他打成了重伤,都让他认清了现实的残酷。 心境的提升,反而让他许久未有寸进的全真心法,有了质的飞跃。 这十来年,完颜康的练功之路,逐渐走上了歧途。 先是沉迷在“九阴白骨爪”的修炼上,后来,得到了那本“玄冥神掌”,更是视若珍宝,反而忽略了全真心法的修炼。 如今看来,多少有些舍本逐末的意味。 当然,功夫下在哪里,哪里自然会有收获。 完颜康的武技和战力,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要不然,老顽童周伯通也不会觉得,他是全真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更有栽培他成为全真教下一任掌教的心思。 “好吧,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末将尊令就是。” 从完颜康手中接过信件,完颜陈和尚转身就离开了。 如今的康城,已经在“敦武军”的包围,或者说保护当中,只要“敦武军”不发难,康城自然稳如泰山。 “小子,你真的决定了?” 完颜陈和尚离开了,老顽童却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着实吓了完颜康一跳。 “师叔祖,您什么时候跑房梁上去了?” 对于自己这位师叔祖,完颜康的情绪也有些复杂。 既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毕竟,如果不是老顽童及时赶到,恐怕完颜康就已经遭了欧阳克的毒手。 可是,这老爷子行事也太有些我行我素了…… 好吧,谁让他叫做“老顽童”呢?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起错,但是,一个人的绰号却总是那样的名副其实。 “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如果那晚不是师叔祖救了我,如果不是大宋的‘敦武军’赶走了蒙古人。” “眼前的一切,包括我完颜康的性命,都未必存在了。权势地位,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还不如随师叔祖练功去呢。” “哈哈哈,好好好。可惜了,你已经拜了丘处机那小牛鼻子为师傅,要不然我老顽童就收你做徒弟了。” “你和郭默、郭靖兄弟还不一样,他们还另外有师傅,你却是正儿八经拜了丘处机的,可惜、可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老顽童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胡话,甚至还不耽误骂几句丘处机。 完颜康看着想笑又不敢笑。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吗?” 完颜康给郭默写了封信,并让自己手下唯一的大将完颜陈和尚亲自送去,信中他已经把康城和这一万五千将士,全部献给了郭默。 完颜康也相信,就郭默表现出来那“求贤若渴”的样子,完颜陈和尚这样的悍将,他一定会喜欢收下的。 但是,完颜康他自己,并不打算到郭默的麾下任职。 因此,完颜陈和尚一离开,完颜康也打算离开了,而不会等到郭默的回信,和大宋的将帅过来交接。 “晚辈随时都可以走,只是,晚辈尚有两个女儿,一个年方四岁,一个尚在襁褓之中。” 完颜康可以放弃所有,哪怕是那几名侍妾他都不打算带着,但是,其中两名侍妾为他生下的两个女儿,完颜康却不能弃之不顾。 “这有何难?一并带去终南山就行,重阳宫里孙不二不就是女的吗?她也收了一些女性弟子。” “你问问你那两个女人,想继续跟着你的,就带着女儿一起走,不想跟着你的,你又放不下孩子,就直接带孩子走就是了。” 一些说话颠三倒四的老顽童,难得清醒了一次。 果然,完颜康这几名侍妾,还真都是冲着他的权势来的,听说完颜康不做王爷了,还要到很远的山上去,就一个个婉言谢绝了。 倒是尚在襁褓中小女儿的生母,不知道是心疼女儿太小,还是实在无处可去,竟然答应随完颜康一同前往。 这时候,完颜康才依稀记起,这名侍妾的名字叫做白素。 本是一个世居太原城的汉人,五年前随着父亲一起来的康城,老父亲不幸染了恶疾,一病不起最终撒手尘寰。 该巧了,完颜康在王府憋得烦闷,到康城的街市上随意熘达一下,就碰到了这个名叫白素的女子正在“卖身葬父”。 也是在街心广场,也是高挑着旗号,也是众人围观…… “卖身葬父”这样的场面,鬼使神差地让完颜康想起了数年前,中都城街头的“比武招亲”。 五十两纹银而已,完颜康自然不会在意。 他也不是看上了女子的容貌,虽然这名叫白素的女子长相的确出众,难得的是浑身上下还有几分书卷味。 当一百两银票放在白素的眼前时,白素就知道,从今天开始,自己的性命和身子,就属于眼前这位陌生人了。 好在,他是一个年少俊朗的公子,而不是牙松发疏的老翁。 就这样,在完颜陈和尚离开康城的第二天,完颜康就让人备好三辆马车,白素带着两个女儿坐一辆,完颜康自己坐一辆。 剩下一辆,带足了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具,当然大把的银票和金银细软,完颜康也没少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无论是养活一妾二女,还是完颜康自己的过活,用钱的地方总不会少的。 有老顽童周伯通这样的绝世高人随行,完颜康也不用担心路上会出什么岔子。 能说动完颜康随自己回终南山,老顽童觉得自己为全真教做了一件大好事。 完颜康此时的想法,反而变得简单起来。 他也不图什么全真教的掌教,在军政上输给了蒙古人,在武功上输给了欧阳克,有生之年,总得某一方面能找补回来吧? 只是老顽童的一句问话,让完颜康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重阳宫,如果你师傅让你改名‘杨康’,你会怎么办?” …… 临安城,大庆殿。 “哈哈哈——来人,宣大金国国主完颜守绪上殿——” 金国被灭的第二个月,身体康复的完颜守绪才赶到了临安城。 不过,早就得到消息的官家赵括,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见他,而是让完颜守绪先住在了驿馆,一直等到八月的第一个大朝会。 这次朝会的规模明显高于以往,朝中一些挂了名,不怎么上朝的老臣,也被严令务必到场。 而在大庆殿之上,金台之下,官家赵括还特意设了一个绣墩,上边也端坐一人。 须发皆白,却也神采奕奕,正是西夏的太上皇,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无上皇”了。 这样尊贵的称号,比起“太皇太后”来,要更加的稀少,李遵顼也算是又创了西夏历史上,一个新的纪录。 此时的完颜守绪,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帝王风范,不过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他还是被人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下国亡国之主完颜守绪,见过大宋官家——” 被人引到大庆殿内,完颜守绪急忙双膝跪倒在地,甚至膝行了两步,朗声说道。 “哈哈哈,完颜国主,快快平身吧。你能来临安见朕,朕很是高兴啊!哎,我那个不懂礼数的太子,都不知道跟你一起来看看我这个老爹。” 好嘛,杀人诛心啊。 还要郭默押着完颜守绪过来吗? 那就成什么了? 五凤楼前献俘吗? “谢官家——” 赵括能在上边胡咧咧,完颜守绪可不敢有半点情绪。 “既然来了临安,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吧,此地景色怡人、气候温和,比起汴梁城不知要强上多少。” “大金国虽然不在了,但是,朕也绝对不会允许人欺辱了你。国主的尊号是没有了,不如就封你一个‘安乐王’。” “安乐?哎,那是蜀后主刘婵的封号吗?” 完颜守绪内心在滴血,脸上依然强颜欢笑。 “安乐王完颜守绪,谢官家隆恩——” “蹦蹦蹦——” 三个响头实实在在地磕到了地上。 完颜守绪被带了下去,从此他就算是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踏踏实实地做自己的安乐王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众卿,钦天监推算明年最好的日子,竟然是中秋时节,朕打算北上祭祖,礼部和宗正寺就忙活一阵子吧。” “不过,河南诸州府尚在休养生息,朕也不能去给太子添麻烦,北上祭祖所需花费,全部由朕的内库来出——” 临安作为大宋的国府,那是一种无奈,甚至可以说是屈辱。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临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政治因素,早已成了这个时代最富有的城市。 作为大宋一国之主,赵括自己的小金库,自然也是满满的。 北上祭祖,那是大宋多少代君主的梦想,能让赵括赶上,他花费多少钱财都是心甘情愿的。 高兴之余,老赵括再次秘密驾临了“桃花岛”。 看不到儿子,总能来见见自己这几个孙子吧? 也许真是上了年纪,赵括这两年也不太喜欢处理朝政了,好在有数位肱骨之臣撑着,而军国大事自然由郭默的太子府一力承担。 “官家,怎么又有闲情逸致到桃花岛来了?” 能安坐跟赵括说话的,自然是“东邪”黄药师了。 赵括来的多了,彼此之间也不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了,更何况黄药师本就不是俗人,赵括也是来躲个清净。 “妹夫啊,有一事我想事先给你交个底儿。” 赵括喝了杯“桃花酿”,还是当年的味道。 “哦,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官家亲自跑这一趟?” “明年我打算北上祭祖,祭祖之后,你就不能再称呼我官家了——” “东邪”黄药师闻言一愣,也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完美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太子立朝 波澜壮阔的日子,总是那么的短暂,更多的岁月则是由最为简单的,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组成。 又在洛阳城里过了一个春节,孩子们也渐渐地长大,似乎一天就能变一个模样,连最小的郭逊都能满地爬了。 二月二龙抬头一过,大地开始复苏,郭默的府上也就忙碌了起来。 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桃花岛了,无论是冯衡还是黄蓉,都想着应该回去了。 尤其在桃花岛上还有那几个孩子,老三郭逍三岁多了,还不知道他老爹长什么样子。 千里迢迢赶到临安求学的赵思默,马上都要八岁了,学文习武也渐入佳境。 八岁的孩子,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耳濡目染间,他已经知道自己和郭逸、郭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不姓郭呢? 郭默一行,一拉熘有十几辆马车,冯衡、黄蓉、李莫愁,分别带着几个孩子坐在车上。 倒是九岁的杨过,已经能够独立骑在一匹小马上,鞍韂脚环齐备,得胜钩上,甚至还挂着一根郭默为他特制的银枪。 年前,杨过已经开始练习“杨家枪法”了,作为杨家的嫡传子弟,习练“杨家枪法”自然是应有之义。 陆冠英带了五百“虎贲军”去了大朝国,现在是由郭默的二徒弟武南天,负责在传授杨过枪法。 “五师弟,你骑的小白马跑得也太慢了吧?要不要四师兄给你换一匹大点的?” 待在师傅身边的哈吉,平日里除了练功,就喜欢逗弄杨过这个小师弟。 两百名“锦衣”,悉数随队南下。 经过将近一年的训练,每个人身上的功夫都有了较大的提升,越来越有江湖高手的感觉了。 陆冠英不在的日子里,“铁掌无情”陆平生,已经成为这支“锦衣”的大统领,李志常则副之。 整个河南已经是大宋的领土,郭默等人终于不再需要绕道襄阳了,一路过许州、走淮南,向着临安而去。 小龙女还是第一次到南方来,见识了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小丫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甚至还大胆地带着七岁的小郭襄,纵马飞驰在队伍的最前边。 “二妹,原想着襄儿多跟龙儿在一起,能变得淑女一些,谁曾想,现在龙儿倒是被小襄儿给带的‘疯’了起来。” 小龙女带着郭襄绝尘而去,透过帘子看到这一幕的黄蓉,却一脸的无奈。 “呵呵,姐姐,我看这样子挺好的。默哥哥就喜欢这样的小襄儿,你没看到他满眼都在放光吗?” “龙儿也开朗了许多,这么大年龄的小女孩,还是活泼一些的好,把龙儿带出古墓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了。” 冯衡则跟金玉风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玉风啊,这次回桃花岛,我跟你师傅想把你的婚事给办了。你看看外边的小南天,你五师兄都已经到嘉兴去提过亲了,你的婚事总不至于要落在你这个师侄的后边吧?” 金玉风跟南希仁的事情,一直是众人关心的大事,至少在冯衡这个师母的眼里,不想让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弟,就一直这么单着。 女人的年龄,是最经不起折腾的,眼看就三十四岁了,再不考虑婚嫁,恐怕将来要孩子都麻烦。 “师母,我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想在师母跟师尊面前多待两年……” 即便已经三十多岁了,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江湖儿女,每次说到这个事情,金玉风依然羞容满面。 “傻丫头,难道你结了婚,就不能来见师尊、师母了吗?这件事啊,我看还是让默儿去操持吧,单凭你们两个,还不知道会推迟到何年何月呢。” 南希仁就是一个闷葫芦,金玉风又是个女儿家,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旁观之人的使力,还真未必走的顺畅。 看着道路两旁的花红柳绿,扑面而来的温暖东风,所有人都意识到,春天来了—— 郭默依然是一副低调的做派,他甚至觉得这样带着两百多人赶路,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三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在临安城即将关门之际,郭默的车队终于抵达了临安。 从北城门而进,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就到了此前的燕王府。 不过,跟洛阳的燕王府郭默改为“元帅府”不同,临安这座府邸,官家赵扩直接让人换上了“东宫”的字样,即便它并不在皇宫的东边。 “恭迎殿下回宫——” 就算是郭默再低调,自己太子府里的人总还要通知到的。 刚一下马,太子太师薛极、御史中丞卫泾、“南山樵子”南希仁已经候在“东宫”门外了。 在他们旁边,甚至还看到了户部尚书岳珂、兵部侍郎孟宗政和刑部侍郎宋慈。 这三位,也是郭默一手提拔,或因为郭默而崛起的人,老薛极无意中给他们放了点儿风声,就一起跟着过来了。 “薛先生、卫先生、四师傅,诸位,劳大家相候了,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见到众人执意如此,郭默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已经是太子的身份,自然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 两百“锦衣”护卫着十几辆马车进去,临安城这座府邸,别说是黄蓉等人,就算是郭默,都不是怎么熟悉。 好在地方足够大,也一直有人在负责打扫,两百多人的住处安排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黄蓉作为太子妃,到了这里就算再不熟悉,也是天然的女主人,自是招呼着一干女卷到后宅安顿。 两百“锦衣”,也在薛极的安排下,自有其吃喝和住宿的地方。 而郭默,则留下了二徒弟武南天和四徒弟哈吉,让这两个小子跟在自己身边,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见识,实际上就是有两个顺手的使唤人。 “殿下,您这一走可有三四年了,过去您是燕王尚有情可原,如今您已经是一国储君,该守的规矩您还是要守一些的。” 屁股刚刚落座,太子太师薛极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御史中丞卫泾就先说话了。 一听这个论调,郭默的脑仁都有些疼,不过,他也知道卫泾完全出于一片赤诚。 大宋朝终于有了真正的储君,又是这样一位有为之君,满脑子“忠君爱国”的卫老夫子,又怎能不耳提面命一番? “呵呵,卫中丞,殿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我都看在眼里,纵观整个历史,文治先不谈,有如此武功者也寥寥无几。” “殿下都是在为了大宋的将来奔波,只是方式异于常人罢了,殿下生性如此,卫中丞就不要求全责备了。” 作为太子府的属臣,太子太师薛极还是要替郭默说两句的。 当然,他也清楚卫泾并不是在刁难郭默,虽然这老夫子身为御史中丞,您可别忘了太子殿下还兼任着御史大夫呢,那妥妥地就是老卫泾的顶头上司啊。 “哈哈,卫老的一片关爱之情,我自然是清楚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朝堂也好、军旅也好、邦交也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只要出发点是好的,而结局尚算不差,卫老就不要动本弹劾小子了吧?” 一句自嘲的玩笑话,瞬间拉近了跟在场众人的心。 “哈哈,卫中丞,老夫也给殿下求个情,您老就高抬贵手一次吧——” 兵部侍郎孟宗政,在这几人里边论官职不如薛极、卫泾、岳珂,只是和年轻的宋慈一样,位居一部侍郎罢了。 但是,他的年龄和资历放在那里,跟薛极和卫泾也相识多年,只是这几年才多了来往而已。 军旅出身的人,心胸和说话,自然就豁达一些,因此,孟宗政也接着郭默的玩笑话,像模像样的“求着情”。 “哼,下不为例。不过,殿下既然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有被‘弹劾’之嫌,不知可否送些礼物来堵一下老夫的嘴呢?” “听说殿下有一种叫‘美人泪’的葡萄酒,如果多的喝不完的话,老夫倒是可以帮忙一二。” 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一丝不苟地老卫泾,居然也有当众开玩笑的时候? 这是在“公开索贿”啊? “哈哈,好,无论是‘英雄醉’,还是‘美人泪’统统管够,一会儿诸位多喝两杯,临走时我再派人往各位府上送上一些。” 既然卫老夫子都这样“折节”了,郭默也会顺杆爬,这些都是他的股肱之臣,自然没什么好吝啬的。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次日,恰逢三月末的大朝会,天还没亮,郭默就被叫了起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在黄蓉和李莫愁的伺候下,一身太子服饰穿戴整齐,郭默还是第一次穿这身行套,着实难受的很。 拒绝了薛极早已准备好的太子车架,直接让人牵了匹马过来,就带着武南天一人,向皇宫而去。 郭默到达五凤楼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官员等在那里了。 这些官员,居然三三两两地站在墙根处,难道现在没有休息的朝房吗? 郭默也记不清楚,供官员休息的朝房是哪个朝代出现的。 “太子殿下——” 这些官员未必都认识郭默,但却都认识他这身袍服。 “诸位早、诸位早——” 郭默将战马扔给后边跟着的武南天,双手抱拳向这些陌生至极的官员们问着“早”。 郭默这样独特的打招呼方式,既让人觉得新颖,又显得那样亲切,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官员,甚至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呵呵,殿下来的够早的啊,老夫还以为今日大朝会,殿下会迟到呢。” 这时,兵部侍郎孟宗政也打马过来了。 好容易见到一个熟人,郭默赶忙跟众人挥手告别,快走两步到了孟宗政面前。 “孟侍郎,这早朝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点儿?诸位大臣就这样站在墙根处,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嘛?” 郭默凑近孟宗政耳边,低声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哈哈,规矩一直都是这样的,要不哪天殿下您给改改?” 孟宗政跟郭默也算是老熟人了,见到郭默向自己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觉得这个太子殿下有些好笑。 不过,只有当他是自己人,或者太子殿下本身就是赤诚之人,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改改就改改,要不然也太有些劳民伤财了,现在的天气还好,遇到大冷天岂不是更加难受?“ “另外,早朝的时间这么早,众人未必休息好,或者都没能吃早饭就过来了,长此以往对身体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孟宗政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郭默竟然当真了? 看着郭默那一副认真的样子,孟宗政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卯时刚过,众臣已经集结完毕,按着各自的官位,文东武西走进了大庆殿。 郭默自然排在首位,只是他很自然地站在了武将之首,排在他身后的就是兵部尚书胡榘、兵部侍郎孟宗政等。 而站在文臣之首的,正是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薛极。 薛极看到郭默站在了武将之首,自己就有意无意地向后错了半个身位,将郭默的位置更凸显了出来。 “臣等参见官家——” 少时,大宋官家赵扩也从殿后走了出来,旁边紧跟着形影不离的老太监。 “哈哈,太子啊,这身衣服穿到你身上,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赵扩轻轻摆了摆衣袖,让众臣免礼,上来就开了郭默一句玩笑。 “嘿嘿,儿臣觉得穿着它有些不自然,如果能换一套戎装穿着,估计还会更舒服一些。” 好嘛,这父子二人的对话,众臣听了也不敢评判什么。 “众卿,有何本章就一一奏来吧——” 赵扩也没敢再接郭默的话,他可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再说下去,指不定会有多雷人的话出来。 月末的大朝会,算是总结性的会议,尤其这个三月份,春耕的事情也是一件大事。 同时,大金国河南区域收复大半年了,在汴梁城也即将迎来第一次恩科取士。 因此,主要是户部和礼部官员在做奏报。 林林总总的,大朝会也进行了一个时辰,郭默注意到,大庆殿内很多人的精神头都不是很足,尤其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臣。 此时,太阳才完全升起,从大庆殿的门口,有一缕阳光能照到大庆殿内一少半的位置。 “还有人要上奏吗?” 按正常的大朝会时间,该说话的都说完了,要么官家再总结几句,要么就直接散朝了。 “臣御史大夫郭默,有本上奏——” 正在这时,郭默却出班奏道。 这一嗓子,整个大庆殿里都安静了。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自称“御史大夫”了? 虽然,众臣都知道这太子殿下也兼任着御史大夫的职位,可是,从来也没人会觉得郭默会去做一个御史的事情。 再说了,那御史大夫是该干御史的活吗? 而且,这是在正式的大朝会上,太子殿下居然不自称“赵昊”,而依然报着昔日的名字“郭默”,令很多大臣不解其意。 “哦,郭卿有何事要奏?直接道来——” 官家赵扩倒来了兴致,心想你这小子多少年都不来上朝,这一来就要玩个花样吗? 还自称“御史大夫郭默”? 是准备弹劾谁吗? 不应该啊,你要是看不惯谁,不就直接去干掉了吗? 满朝文武一脸不解的样子,而站在郭默身后的孟宗政,眼睛却亮了。 “殿下,这不会真的要说刚才那事儿吧?” 孟宗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隐隐有些期待,又担心这样会给郭默招来麻烦。 “启禀官家,臣有两件事要奏。” “其一,每逢朝会,都是卯时开始,而很多住的远的大臣,甚至要提前一两个时辰就得起床。” “这样一来就导致严重的睡眠不足,一天两天没问题,时间久了对诸位臣工的身体也是一个伤害。” “大朝会也不过一个多时辰,殿中文武却多有精神难以集中者,而朝会之后,众臣工要么到有司署理公务,要么就回家补觉。” “如此早的开始朝会,真的就合适吗?” “臣觉得不妨向后推迟一个时辰,改为辰时开始。红日初升、气象万千,眠足食饱、神清气爽。” 嘶—— 郭默这番话说完,大庆殿上听到很多人倒吸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竟然提出这样的奏本? 众臣赞成吗? 当然赞成了! 可是,应该赞成吗? 窃窃私语的声音,顷刻间就此起彼伏地在大庆殿内响起。 “诸卿,方才太……御史大夫所奏,诸卿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竟无人出来赞成或者反对。 按理说,这个时候礼部的人应该出来说几句,毕竟朝会制度,算是朝廷的一项基本制度。 虽然赶不上战争和祭祀那样隆重的地位,也不是哪个人能轻易更改或置喙的。 可是,礼部尚书程珌,现在又是太子太保,还在汴梁城主持大局呢,他不在这里,礼部的人自然也不好出来表态。 更何况,就算是老程珌在这里,难道他还会站出来反驳太子殿下吗? 礼部的人不发言,众人就把目光看向了文官那边的前两位。 一个是现在的文官之首,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薛极,一个是御史台的掌门人御史中丞卫泾。 “薛卿,你以为方才郭卿所奏如何?” 见没人说话,赵扩索性直接点名了。 “官家,方才御史大夫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朝会的时间古来如此,老臣以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薛极见官家点了他的将,只好站了出来。 薛极所言,倒也是中规中矩,既没有偏袒郭默,也没有一杆子打死。 “从长计议?好,薛卿所言,果然老成谋国,那就从长计议吧。御史大夫,你还有何事要奏?” 赵扩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朝会的时间问题,索性听从了薛极的建议“从长计议”。 “启禀官家,臣来上朝之时发现早到的臣工,只能三三两两聚集在宫墙下,或者直接就停留在大道上。” “如今天气尚可,若是遇到刮风下雨,或者隆冬、炎夏,长久待在外边,一则于身体有害,二则也有损朝廷威仪。” “因此,臣奏请官家可在大庆殿左右,各设一处朝房,以供文武百官暂时休息之用。” 这道建议,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只是所有的大臣听了,都对郭默投来感激的目光。 “嗯,御史大夫这个建议不错,朕就乾纲独断一次,照准了——” “就在来大庆殿的两旁,选两处空房,文东武西,冬备炭火、夏备凉茶,让臣工们歇歇脚吧。” “官家圣明——” 虽然不算什么大的恩惠,但是,当赵扩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众臣还是齐齐出班谢恩。 “哈哈,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散朝吧。” “御史大夫,跟朕到御书房去——” 赵扩吩咐退朝,却将郭默留了下来,且在“御史大夫”四字上,着重强调了一些。 薛极、卫泾等人,相视一笑。 你们父子二人的事情,自己到后宫去撕拨吧,我等还是躲得远一些为好。 福宁宫,御书房。 “老爹,你赶快让御膳房给我准备点早饭,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一进福宁宫,郭默端起桌上的糕点就开吃,也不知道让一下旁边目瞪口呆的老太监,以及瞠目结舌的赵扩。 “哈哈——好,好,老货,你快去让御膳房做几个好菜送过来,太子等着吃呢。” 看着郭默故作“狼吞虎咽”的样子,赵扩原本还有些想挤兑郭默两句,却被他一句“老爹”给彻底打败了。 是啊,眼前的不仅仅是朝中的御史大夫,是大宋的太子殿下,更是我赵扩的儿子啊。 儿子到了老爹这里,那还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 如果郭默再像之前那两位太子一样,表现的唯唯诺诺,或者说客客气气的,那么他老赵扩估计才会真正难受的。 时间不大,荤素有致、海味山珍,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郭默已经到了“先天境界”,就算是十天八天不吃不喝都没关系,但是,到了赵扩面前,自己就只能是个儿子。 越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把眼前之人当做亲爹对待,就越能让老赵扩开心。 自古天家无父子,郭默却不信这个邪。 更主要的是,这么多年了,郭默能够感受到,赵扩对自己那种毫无保留的爱和保护。 人心都是肉长的,郭默又何尝不是牵挂着福宁宫里这位老爹呢? 毕竟,血浓于水,更何况郭默始终是“同情”着皇帝这个职业。 “小七啊,昨晚就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来上早朝了。” 看着郭默在那里狼吞虎咽,赵扩不禁有些怀疑,御膳房的饭菜有这么好吃吗? 不自觉地,赵扩自己也拿起快子,挑了几样菜各自尝了一口。 没什么变化啊? “你在朝会上提出的两个问题都很好,不过为父现在只能准你一个,剩下关于朝会时间问题,正如薛极所说,要‘从长计议’。” 听到赵扩说起正事,郭默也放慢了吃喝的速度。 “毕竟是延续了这么多年的制度,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即便有很多人都觉得不如意,到现在依然没有改变。” “小七,你如果想改变,就先把前期必要的准备做充分了,利用邸报或者御史台提前造造势,等你坐到老爹我这个位置的时候,再颁布新的政令吧。” 原来,这一路走来,赵扩已经替郭默想好了对策,既能减轻来自各方有可能存在的压力,又想把这当做一件善政,留给即位后的郭默。 “对了,你在罗氏鬼国生的那个儿子,我也见到了,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你是怎么考虑的?” “只是让他做一个罗氏鬼国的国主,还是说要把这个罗氏鬼国给收进大宋的版图,然后把这小子再分封过去?” 这结果看似差不多,却又有本质上的区别,郭默还真没认真考虑过。 罗氏鬼国?那是后世的贵州、广西吧? “老爹,这种事情,我们自己提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合适,还是等将来罗氏鬼国他们来做选择吧。” “或者说,等思默长大了,让他自己做决定。不管是他想独立建国,还是想并入大宋版图,不都是我的儿子吗?” 在郭默的内心里,还真没有想过主动去侵略谁。 攻打大金国,那是因为无论是河南河北之地,还是关中、河东之地,都是大宋的故土。 郭默出兵攻打,那不能叫做占领,只能是在“收复”。 至于西夏,那不是后世的宁夏吗? 也是属于我华夏的版图啊,岂能容忍外族势力占据着? “好吧,对外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来拿主意吧。不过今年的中秋,你必须跟老子一起北上祭祖。” “这几个月你要想进朝堂呢,就过来听听、看看,有什么建议就多说说。要是想‘歇歇’呢也随你,别耽误祭祖的事情就行。” 赵扩也想到了,儿子好几年没回来,貌似那两个孙子他都没看上一眼吧? 算了,摊上一个这么“懒惰”的儿子,赵扩也只能是认了。 “老爹,我还没见到我那个小妹妹呢?怎么不抱过来让我看看?” 郭默突然想起来,眼前的老爹,在两年前还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名字叫做“赵曦”。 “哈哈,你小子,难道还想看你老爹的笑话?不过,这个小女儿,你今后要好好地照顾她。” “为父老了,还能再陪你们五年、八年?她在这个世上,就靠你这个当哥哥的撑腰了。” 说起小女儿,赵扩的脸上又呈现出满满的慈祥,亦或有一丝的落寞…… 第三百一十三章 所谓伊人 临安城,郭默仅仅待了三天。 应付各处上门拜见的臣子,让他觉得,这比与人酣战三天三夜都要累。 处理了一些必要的事务,郭默再次带着一众家卷,悄悄地离开了临安。 两百名“锦衣”,被郭默整个留在了临安,由“铁掌无情”陆平生和李志常统领着,继续着日常的修炼。 “姐夫,这就是大海吗?” 坐上了去往桃花岛的大船,小龙女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是第一次坐船,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之感。 这让想看热闹的哈吉,最终看了个寂寞。 想当年,这个来自大漠的小子,第一次坐船时,那可是好一顿的狂吐。 小龙女称呼郭默为“姐夫”,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来她就是李莫愁的师妹,叫自己师姐的丈夫为“姐夫”,也算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架不住旁边还有个小襄儿在“龙姐姐”、“龙姐姐”的叫着,这样一来,整个画面就有些辣眼睛了。 还没走完一半的水路,接到消息的水军,就派来了十几艘大船前来迎接。 也没上前来打招呼,只是前后左右,在郭默坐船周围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地护卫着。 “哎,好好地一处桃花岛,现在也被搞成了这个样子。” 从看到水军的第一眼起,郭默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明白,这些都是自己老爹的安排,就是为了保护桃花岛上那几位小皇孙。 可惜了,桃花岛这一方武林圣地啊。 “默哥哥,一会儿你见到孩子们时,一定要对思默热情一些。”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桃花岛的时候,黄蓉走到郭默近前,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思默,那是郭默跟安灵儿生的孩子,已经八岁了还没见过自己的爹爹。 八岁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黄蓉这样提醒郭默,是不想让这孩子第一印象就生出被疏离的感觉。 “蓉儿,你真好——” 郭默轻轻地将黄蓉抱在怀里,似乎很多年前,第一次坐船赶往桃花岛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黄蓉? 时过境迁,那时候的一对青年男女,现在孩子都已经一大堆了。 早早的有人上岛禀报,因为有冯衡在,“东邪”黄药师竟然率领岛上众人,亲自在码头迎接。 “喂,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大船尚未停稳,小郭襄就直接从船舷上飞了下去。 略过站在前边的“东邪”黄药师、杨铁心、李萍、梅超风、南琴、朱聪、叶瞿、穆念慈等人,直接就冲向了后边跟着的那群孩子。 “襄儿——” 作为大哥的郭逸,虽然才比郭襄大了不到两刻钟,却要比郭襄稳当的很,一言一行俨然就是一个小大人一样。 看来,这几年官家派来的讲师团,没少花费力气啊。 从五岁多开始,官家赵扩就开始往桃花岛派启蒙讲师了,六岁又增加了一名讲“礼”的,今年开春之后,又派来一名讲“孝”的。 好在还有“妙手书生”朱聪这位师公在,又有众小一起练武,郭逸虽然被这讲师团调教的小大人一样,骨子里却还是一个灵动的孩子。 “襄儿——” “襄儿——” 小郭襄这一过来,一众规规矩矩的小男孩,立马就破防了。 郭平、郭逸、陆秉、叶风一个个热情地招呼着,后边还跟着不熟悉的赵思默、耶律齐和三岁多的郭逍。 “哈哈,你们的大姐头回来了,这桃花岛上,又得热闹起来了——” 比起两年前,又多了几个孩子,自然就更加热闹了。 “二师兄,他们比我们当年好多了,至少能有更多的人一块儿玩。” 已经从大船上下来的哈吉,远远地看到那些打闹在一起的孩子们,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 “切,你现在也可以过去啊,要知道你也还是个孩子,说不定还能混个孩子王当当呢。” 武南天已经二十岁了,自然已经没有了那份童趣,唯独比武南天还要高出小半头的哈吉,还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二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吗?” 听到武南天的话,哈吉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可是,看到旁边偷笑的杨过,才明白二师兄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不禁有些失望。 众人也都下了大船,黄药师先迎了上来。 “哈哈,我的两个小外孙呢?快抱过来让老夫看看——” 瞧他这开心的模样,跟前天官家赵扩到“东宫”见孙子时如出一辙。 无论是黄蓉生的郭遥,还是李莫愁生的郭逊,在赵扩的眼里,那都是自己的亲孙子,他可不在乎孩子的母亲是谁。 又是好一番的赏赐,把欠小孙子郭逊的赏赐也补上了,封为长安王。 经过魏了翁这几年的治理,长安城甚至包括这个关中地区,也逐渐回复了几分生气,基本做到了自给自足。 黄药师也一样,李莫愁拜冯衡为义母的消息,“东邪”自然也知道了。 因此,上前先接过了小郭逊。 四月初八的生日,还有几天才满一周岁,却已经能够独立走上两步了。 而两岁的郭遥,却要高大许多。 这小子从生下来就特能吃,现在把他跟三岁多的郭逍放在一起,不知情的人,都未必能猜出来谁大谁小。 “莫愁见过义父——” 毕竟这是身份改变之后,李莫愁第一次见黄药师,赶忙上前深施一礼。 “哈哈,好,好孩子,为父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过两天我将凌波微步和弹指神通传授于你吧。” “娘亲,儿子回来了,我跟莫愁在洛阳完婚,没能事先跟您说一声。莫愁,我们一起给娘行个礼吧。” 郭默拉过李莫愁,就在这桃花岛的码头上,恭恭敬敬地给李萍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真是傻孩子,遇到莫愁这样的好姑娘,难道还需要跑回来跟我老婆子请示一下,你们才能完婚啊?” “以后啊,再遇到合适的姑娘,默儿只管在外边娶了就是,带回来娘亲都会喜欢的。” 李莫愁,李萍自然是见过的,也对这个形容貌美的女子甚是满意。 只是,做老母亲的这一番话,惹得旁边的众人忍俊不禁。 郭默却是尴尬的很,甚至能感受到四道凌冽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你就是思默吧?来,到爹爹这里来——” 看向后边的那群孩子,郭默有两个是不认识的。 最小的那个,有三岁大小,无疑应该就是老三郭逍,而走在最后边一个身高将近四尺的大童,想来就是八岁的赵思默了。 “这个就是自己的爹爹吗?” 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在叫自己,口称是自己的“爹爹”,赵思默在心里问自己。 “思默,快过去吧,这就是你亲生的爹爹——” 见赵思默迟迟不肯过来,“妙手书生”朱聪急忙劝说道。 这几年来,虽然朱聪一视同仁地在教这些孩子,但是,从他内心深处,无疑更偏向郭靖的儿子郭平,和这个赵思默一些。 郭平是父母都不在身边,一个小孩每晚都跟祖母李萍住在一起,却是所有的孩子里,练功最刻苦的,像极了当年的郭靖。 而赵思默,虽然也是郭默的儿子,却从小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长大的。 现在,又离开了娘亲,千里迢迢被送到了桃花岛学艺,几年了也没能见亲生爹爹一面。 所以,朱聪对赵思默,更多的是一份来自内心深处的疼惜。 赵思默也懂事,虽然也跟这些孩子打打闹闹的,却从来不做过分的事情,朱聪能感受到这孩子那份莫名的敏感。 七岁之后,逐渐明些事理了,平日里说话做事,有时候也都小心翼翼的,他是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吗? “师公,他真的是我爹爹吗?” 赵思默还是没敢过来,低声再次向朱聪求证道。 “傻孩子,这当然是你的爹爹,你没看到你们两个的鼻子长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李萍也走了过来,她是亲眼看着郭默一点一点长大的,现在看着八岁大的赵思默,倒是有八分像当年的小郭默。 “哈哈,儿子,我就是你爹爹,你就是我的儿子——” 见儿子迟迟不肯过来,郭默就自己走上前,直接将赵思默抱了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儿子,此时却长这么大了,郭默内心升起一丝丝愧疚。 有对眼前这儿子的,也有对那位在数千里之外的安灵儿,虽然,安灵儿的模样,郭默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爹……爹爹——” 赵思默趴在郭默的怀里,终于叫出了那声“爹爹”,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爹爹——” 这就是自己的爹爹,这就是爹爹的怀抱吗? “好了好了,都别在这里站着了,‘伏龙居’里已经备下了酒宴,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说吧。” …… 人间最美四月天,桃红柳绿蝶未来。 待到五月飞絮起,风翻白浪浪逐仙。 天气逐渐变热,郭默又突发奇想,在桃花岛上修建了一处游泳池。 毕竟,现在这一批孩子,比不得当年自己那几个徒弟,他们中最大的郭平,今年也不过才十岁,总不至于直接拉到大海里去学游泳吧? 好在是在桃花岛上,要是换个地方,郭默说不定又会遭到世俗的白眼了,即便是在这里,郭默还是让人在周围建了一圈栅栏。 小郭襄也七岁了,黄蓉死活不愿意让小丫头一起去,郭默只好在“伏龙居”后宅,又接了三间房大小的屋子,算是建了一处室内的小型游泳池。 倒是满足了黄蓉、李莫愁、小龙女和小郭襄她们几个的需求。 有郭默在,督导练功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不管这些孩子将来的上限如何,郭默倒是很羡慕他们眼前所取得的成绩。 尤其是郭平、杨过、耶律齐和小郭襄几个,自己和大哥郭靖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武功可远远是比不上他们的。 尤其是杨过,跟在郭默身边开了多半年的小灶,在“大漠八法”的修炼上,已经完成了第四层“秋来如雪”,并开始了第五层的修炼。 就这个速度,让作为四师兄的哈吉都羞愧不已,他也才刚刚练到第四层,而且尚未融会贯通。 杨过的进度,严重刺激了郭平,原本两人是并驾齐驱的节奏,现在却落后了杨过一层。 好在小郭襄没有修炼这个,要不然也许会羞煞更多的人。 耶律齐也是一个练功的好苗子,在另一个时空里,他只是随意跟随老顽童学的功夫,长大后就已经是力压同龄的存在了。 而现在,如果能系统地跟随郭默练功,恐怕将来的成就只在杨过、郭襄之下。 倒是郭默的大儿子郭逸,似乎资质平平,或者兴趣点不在练功上,到现在“大漠八法”也只是刚刚进入第三层。 郭默知道老爹赵扩的意图,既然众人都持赞成意见,他也不会去横加干涉,如果这孩子能尽快成长起来,自己倒是能够早日落得一个清闲。 这一日,“南山樵子”南希仁,带着诸多礼物来到了桃花岛,与他同来的竟然是“飞天蝙蝠”柯镇恶、“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 “几位师傅,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事先也不给徒儿送个信,好让我出去迎接一下。” 直到这几位进入“伏龙居”了,郭默才得到消息。 四师傅倒是常见,其他三位从大漠回来之后,就定居在嘉兴的“鸳鸯山庄”,郭默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 大师傅柯镇恶倒是没什么变化,五师傅张阿生却更见胖大了,活该叫一个“笑弥陀”,这真是要长成弥勒佛那个样子吗? “默儿,几年不见,你的功夫可是越来越俊俏了,为师看了你修订的‘大漠八法’,可惜,到现在依然无法参透第八层‘一叶孤蓬’。” 一见面,“越女剑”韩小莹就抱怨道。 郭默听完,额头差点儿冒出冷汗来。 “七师傅,您就知足吧,这套‘大漠八法’如果真练到大成,都有可能达到绝顶之境,最差也会是半步绝顶的境界。” “依徒儿看,您现在的内力积累依然不够,切莫强行突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哈哈,七妹啊,我说什么来着?这套功法,经过默儿的手之后,已经不是原来的功法了,你也莫要逞强了。” 原来,早在一年前,“飞天蝙蝠”柯镇恶和“越女剑”韩小莹,就对郭默修改过后的“大漠八法”有过争议,尤其是那新增的第八层“一叶孤蓬”。 这一层,通篇看来跟前边的七层完全是一脉相承的,可是,无论怎样修炼,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因为这第八层,并没有标明练的是静功还是动功,因此韩小莹选择了在剑法中修炼第八层,而柯镇恶却选择了打坐的方式。 可惜,这二位折腾了一年,虽然觉得自己的功力都有所增加,但是依然没有摸到“一叶孤蓬”的门槛。 这次,他们一行到桃花岛来,当然是另有要事,不过想面对面向郭默讨教一下这第八层,也是二人的一个打算。 “六师傅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 众人在“凌青阁”落座之后,武南天殷勤地过来献茶,这本来是听香的活计,在门口硬生生被武南天给抢了过来。 看着自己这二徒弟那一脸殷勤的样子,郭默也不好意思揭穿他,就这么喜欢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啊? “哈哈,默儿啊,你六师傅原本也是想一起来的,可是算了算日子,这个月六弟妹就要生产了,他就只好在家里照看了。” “笑弥陀”张阿生说话了,没想到这人长胖了,声音居然也变得这么大? 郭默都想着,要不哪天再去一趟少林寺,给五师傅将“狮子吼”的功夫找出来练练? “那真是一件喜事啊,但愿六师傅能生一个儿子,那样会长得像六师娘,要是生一个女儿,可就麻烦了,嘿嘿……” 一时高兴,郭默竟开起了六师傅的玩笑。 “你这孩子,居然拿你六师傅来开涮,实在该打——” 韩小莹被郭默的话给逗笑了,也许是脑补了郭默话中的场景,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越女剑”现在也不过四十出头,这几年躲在“鸳鸯山庄”里,除了打理山庄的日常事务,就是勤练武功。 没有了风吹日晒,样子居然比起当年在大漠时,还是要年轻几分。 “嘿嘿,要我看六师傅都能有孩子,七师傅您更年轻,也该抓紧时间,再跟五师傅要一个孩子才是。” “哈哈哈,默儿啊,你真懂你五师傅啊——” 韩小莹没想到自己竟然惹火上身了,更没想到自己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会去迎合郭默。 “你……你……” 韩小莹羞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默哥哥,师傅们来了你怎么也不让人去给我说一声?” 就在这时,黄蓉从外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郭襄,原本她就是来找爹爹的。 “见过大师傅、四师傅、五师傅和七师傅,刚刚听说你们来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好好收拾一桌酒菜,一会儿就送过来。” 黄蓉见完礼,很自觉地坐在韩小莹的身边,而没有去坐郭默旁边的主位。 “蓉儿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居然还是这么明艳照人,默儿可真是好福气啊——” 当初“江南七怪”里,还有反对黄蓉的声音,主要是因为同“黑风双煞”之间的仇怨,还有“东邪”黄药师的名声实在是太盛了。 如今时过境迁了,再见到黄蓉,韩小莹有说不出的亲切感。 “襄儿,快去拜见你的几位师公——” 原本是坐着的郭默,亲自走了过来,一手拉着小郭襄的手,来到几位师傅面前。 “这是你大师公,当年教授功夫时最严厉的,你要是不听话,爹爹就把你交到大师公手上,严加管教。” “见过大师公——” “哈哈,默儿,你居然拿老夫来吓唬孩子?是叫小襄儿吗?不要听你爹爹乱说,当年他可是偷懒的很,比起你大师伯来要狡猾得多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柯镇恶早已不是当年的“飞天蝙蝠”了,郭默子嗣不少,却独宠这个小丫头的事情,大家当然心知肚明。 “四师公襄儿是早就认识的,这个是你五师公,快过去见礼。” “襄儿见过五师公——” “嗯,不错,很聪明可爱的小丫头,五师公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点银子你拿着,随便买点什么吧。” 张阿生笑呵呵的,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小郭襄。 小郭襄却没敢去接,拿眼睛去看黄蓉。 “既然是你五师公给的,襄儿就拿着吧。” 黄蓉很是欣慰,看来这个女儿虽然平时顽劣一些,在正式场合还是很懂事的嘛,至少自己在女儿的心中,还是很有“威严”的。 “可是……可是我要是拿了这个钱,一定会被娘亲给收走的。” 哈哈哈—— 小郭襄那副无辜的表情,再加上这么直白的话语,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丫头,来让七师公好好看看你。” 韩小莹顺手拿过张阿生手里的银票,把小郭襄叫到自己的面前,亲自把银票塞到小郭襄的手里。 “你也是爹爹的师傅吗?可是……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就像爹爹的姐姐一样呢?” 小郭襄仰着小脸,端详了韩小莹半天,竟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哈哈,好孩子,比你爹爹会说话。” 韩小莹激动地把小郭襄抱了起来,这小丫头说的话,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 “各位师傅,你们这次到桃花岛来,所为何事啊?” 当酒菜摆上来的时候,“妙手书生”朱聪也过来了,方才那老几位到的时候,他正好带着孩子们在练武场。 “默儿,我等此次前来,主要是替你四师傅,向黄岛主提亲的。” “飞天蝙蝠”柯镇恶说道。 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但凡“江南七怪”之间的大事,都得由这位老大哥来出面。 果然如此,看到几位师傅进来,又带着那么多的礼物,郭默心中就有了猜想。 “这个好办,四师傅和七师姐之间,原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师傅也远道而来,就先休息一晚。” “明日一早,我就禀明家岳,咱们正式地走一个流程,保证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虽然大家都是熟人,该有的礼节和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毕竟成婚是人生的大事,像南希仁和金玉风,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做“无媒苟合”的事情。 次日,当郭默亲自把黄药师和冯衡请到“伏龙居”,并将几位师傅的来意说明之后,这二老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江南七怪”几人才现身相见,由“飞天蝙蝠”柯镇恶正式向黄药师提出求亲之举,双方按着既定的礼程,交换了信物。 旁人都在热热闹闹地张罗着,反倒是南希仁和金玉风,这二人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一个像被点了哑穴,一个却是羞红了脸。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七月份郭默就要随驾北上祭祖,而南希仁作为“皇城司”的提举,也当在随行之列。 因此,众人决定这二位的婚礼,就定在了六月十八举行。 虽然时间上是赶了些,好在人手足够,男女双方的亲属也都在眼前,倒不至于忙不过来。 四师傅要成婚了,郭默大方地从他老爹手里要了一套宅子,离着郭默的“东宫”也没多远,就隔着一条街。 前后三进的院落,住下几十口人那是绰绰有余,据说这还是当年史相的一套宅子。 看家护院,南希仁自有适当的人手,毕竟他也在临安经营了这么些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至于府中伺候的丫鬟,冯衡从桃花岛挑了四名干净利落的,作为金玉风的陪嫁。 好日子既然定了下来,郭默作为徒弟,自然全力操办此事,“江南七怪”几位也在临安城里帮衬着,不过却是被郭默请到了“东宫”住着。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畅,只是在六月十八正日子的前十天,朝廷收到了一件不好的消息。 居住在临安城里的,西夏那位“无上皇”李遵顼,病逝了。 原本就上了几岁年纪,又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当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被护送到临安时,李遵顼看着这几个可怜的孩子,病情竟然再次加重了。 虽然有御医前去问诊,又有慕容秋荻那名大高手在旁边照应着,可惜,寿命不及天数。 病病歪歪地拖了一年多,最终李遵顼还是没有扛过去,终于在六月初八的夜晚,睡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李遵顼的后事,自有礼部官员配合着料理,而郭默作为大宋的太子殿下,又算是李遵顼的熟人,还是亲自上门吊唁了一番。 入乡随俗,李遵顼的“头七”过后,作为“李宅”现在的话事人,慕容秋荻亲自登了“东宫”的门,也算是对大宋太子的答谢吧。 好巧不巧的,那天,也就是六月十五,南希仁正好也在郭默的“东宫”。 日子临近了,有些细节还要做调整和推敲,而黄药师、冯衡、金玉风等桃花岛的一干人等,也住进了临安城。 财大气粗的郭默,也早早地为老丈人准备了一套府邸,当然这也是在康他老爹之慨。 慕容秋荻进“东宫”到出“东宫”,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却偏偏在出去的时候,跟南希仁走了个对脸。 首先,慕容秋荻就是一愣,南希仁也感到有些熟悉。 很明显,慕容秋荻已经认出了南希仁,而南希仁却没有见过慕容秋荻的庐山真面目。 相向而行,擦肩而过,南希仁驻足回首,慕容秋荻却踪迹不见。 是你吗? 苏州城外,轻纱蒙面;所谓尹人,西夏慕秋? 第三百一十四章 皇陵传位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一进七月,大宋官家的车架就从临安启程了,浩浩荡荡的,延绵十数里。 官家要北上祭祖,自然是朝野的头等大事,王公大臣、随行人员,再加上扈从的禁军,整整有一万多人,郭默和“南山樵子”南希仁赫然在列。 南希仁的婚礼,在一众亲友的祝福中,如期举行。 而婚礼前那个不期而遇的小插曲,除了当事人本人,就只有郭默一人知晓。 慕容秋荻匆匆而去的步伐,甚至都没有露出一丝的慌乱。 也许,多年以后跟多年以前的彼此,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南希仁却在那里矗立了良久,原本来找郭默商谈的事情,此刻在心头也澹了。 随意敷衍几句之后,南希仁罕见地向自己的徒弟提出。 “我想喝酒——” 在“江南七怪”其他几位诧异的目光中,郭默带着四师傅,寻了一处僻静的偏殿。 菜是精致的小菜,酒是尘封的“英雄醉”。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快子。 “默儿,还记得在洛阳时,我给你说过的二十多年前的故事吗?” 连干了几杯之后,南希仁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杯子了。 “四师傅,难道你见到那位‘西夏慕秋’了?” 难得上次四师傅跟郭默吐露过一次心声,郭默当然记在了心里,只是在脑海中思索了良久,却也找不到一个像“慕秋”的女子。 南希仁听到“西夏慕秋”几个字眼,不自觉又灌了自己一杯。 “是的,方才我进东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名女子向外走,一样的轻纱蒙面,这么多年了,仿佛她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郭默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希仁。 原来,那个“慕秋”竟然是慕容秋荻? 郭默有些懊悔,他早该想到的,来自西夏,又是那样一个年龄的女子,还有那么高的身手,除了慕容秋荻,还能是何人? “慕秋”,只是将慕容秋荻简化了而已。 “四师傅,你可知道这个‘慕秋’到底是何人?” 郭默小心翼翼地问道,甚至有些生怕刺激到眼前的南希仁。 看到南希仁略带迷茫的眼神,郭默就知道他如今依然被蒙在鼓里。 郭默亲自给四师傅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了一杯,就将慕容秋荻的姓名、身份、出身来历一一讲述了一遍,更是提到了她的年龄。 “原来如此,哈哈,她竟然是慕容世家的人,又是西夏无上皇的妃子。” 南希仁笑的有些凄惨,郭默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和无助。 “四师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从今往后,慕容秋荻是她慕容秋荻,而慕秋永远是你记忆中的慕秋。” 郭默缓缓地端起酒杯,郑重地望着南希仁的眼睛。 “哈哈,说的好,没想到我这个做师傅的,还需要自己的徒弟来开解,自罚三杯……” 三杯又三杯,也许酒不能解愁,却真能让人暂时忘记心中的不快。 这只是纷繁而平澹的生活中一个小插曲而已,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南希仁没有再提,郭默自然也不会多说。 一切都在既定的计划中进行,六月十八,在南希仁的府邸,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 因为有郭默这位太子殿下的参与,但凡在临安城里的官员和将领,要么亲自到贺,至少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就算是官家赵扩,都送来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并亲自书写了四个大字——佳偶天成,装表好送了过来。 成婚之后,金玉风自然就搬离了桃花岛,郭默为了四师傅的幸福考虑,也算是假公济私了一回,在“皇城司”给金玉风安排了一个职位。 他知道自己的四师傅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有“黑风双煞”的前车之鉴,郭默也乐得再做一次好人。 北上祭祖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六,中秋节的第二天。 官家赵扩之所以出发这么早,就是想沿途看看大宋新得的疆土。 中原之地,有太多的故事和情怀,此前赵扩都只能从奏折或书籍中去了解。 现在却能亲身去走一走、看一看,那是怎样的惬意和骄傲啊? 一万多人的队伍,每日只能走出几十里地。 今年六十整岁的赵扩,精神头还挺好,大多数的时间,都不乐意待在帝辇上,而是骑着一匹逍遥马,同一众武将扎堆在一起。 北上祭祖,真正的祭祖之地并不在汴梁,而是在河南府,具体的位置是河南府下属的永安县。 这个永安县可以算是一个功能县,到如今也不过二百多年而已。 北宋景德四年,划巩县西部、偃师东部、登封北部设永安县以护宋陵,初属河南府,北宋政和三年升格为永安军。 宋陵共有三百余座陵墓,涵盖了北宋除徽钦二宗之外的其余七帝,加上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的陵墓,统称“七帝八陵”。 围绕八座帝陵有皇后陵、皇室宗亲墓、名将勋臣墓三百余座,如寇准、包拯等大臣的陵墓也在其中。 可惜,北宋末年,大金国在中原扶植的“大齐”皇帝刘豫,曾对宋陵进行大规模的盗掘。 大金国占据中原后,宋陵建筑彻底毁坏,珍宝被盗掘一空。 郭默收复河南府之后,才组织人手重新修建宋陵,而身为皇室后裔的赵汝述,自然就是这项事务的全权负责人。 经过这几年的不断修缮,八座帝陵已经全部恢复了原貌,部分后陵和知名大臣的陵墓,也修缮完毕。 宣祖赵弘殷的永安陵,宋太祖赵匡胤的永昌陵,宋太宗赵光义的永熙陵,祔葬九座后妃陵,陪葬子孙墓一百四十一人。 宋真宗赵恒的永定陵,祔葬三个皇后,陪葬大臣墓有:高怀德、蔡齐、寇准、包拯,此地被称为“卧龙岗”。 宋仁宗赵祯的永昭陵、宋英宗赵曙的永厚陵,祔葬两个皇后和五个公主陵,陪葬大臣墓有:赵普、杨延昭、狄青等。 宋神宗赵顼的永裕陵、宋哲宗赵煦的永泰陵,祔葬八个皇后陵和四个公主陵。 上次攻占汴梁之时,在金国的皇宫中,还发现了一些北宋皇室的珍宝,也被郭默带回了河南府,赵汝述按着相关文献记载,一一归还进了宋陵。 永昌陵作为宋陵的第二座陵,实际上却是宋陵的首陵,里边埋的是宋朝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也是这八座帝陵里,现在修缮的最健全,规模最宏大的陵寝。 永昌陵陵台底边长超过了十六丈,高约五丈,陵园基本成正方形,东西、南北皆有八十丈长,四面中央各辟一门。 门址宽约六丈,门外各置石狮一对,陵园南门与乳台间距不到五十丈,乳台与鹊台相距却略长。 二乳台东西间距十六丈,二鹊台东西间距十八丈。 陵园南门与乳台间是神道,神道东西间距十五丈,对称列置各种石象生,由南向北依次是华表、石象及驯象人、瑞禽、角端各一对。 石马及控马官、石虎、石羊各两对,“藩使”三对,文、武臣四对,陵园四门外有石狮,南门石狮北有武士,南门内陵台前有宫人。 八月十四,赵扩一行就到达了永安县,太子太傅、刑部尚书赵汝述,河南经略安抚使兼任河南知府的杜皋,“岳家军”都统制岳翱早已等候在这里。 赵扩及文武百官先休息了一晚,又一起过了中秋之夜。 宋朝是一个富足的朝代,节日也是过得丰富多彩,赏月是中秋节最重要的节日活动。 “中秋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丝篁鼎沸。近内庭居民,夜深遥闻笙竽之声,宛若云外。闾里儿童,连宵嬉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宋人赏月时,往往还要举行拜月活动。 所谓拜月,就是在庭院中焚香祭拜月神,说出自己的心愿,以求得保佑。 如中等人家,男子则求“早步蟾宫,高攀仙桂“,所以当时诗人有“时人莫讶登科早,只为嫦娥爱少年“之句。 而女子则愿“貌似嫦娥,面如皓月“。 除了拜月,饮酒也是世人的一大爱好。 中秋之夜,富人酌酒高歌,穷人也质衣买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 这一年多风调雨顺的,郭默的酿酒坊又在长安和汴梁开了分店,还是控制着“英雄醉”的供应量,始终走高端路线。 而“宋白”却敞开了供应,即便是寻常人家,逢年过节也能美滋滋买上一坛。 赏月、饮酒,接下来自然就免不了赋诗。 可惜,中秋词自苏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 酒酣之时,皓月当空,秋风徐来,官家赵扩也命众人作诗以贺,自有大臣们迎逢献诗。 别说是赵扩觉得一般般,就算是旁边的郭默听了,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次北上,郭默没有带太多的人,本来队伍就够庞大了,再带太多的人,明显就是自找麻烦。 而两个徒弟武南天和哈吉,是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郭默便于随时指点他们两人的武功,真遇到什么事情,也好有个跑腿的。 两百“锦衣”,郭默只带了一半,由“铁掌无情”陆平生统领着,太子殿下好歹也得有些威仪。 别人在赏月、饮酒、赋诗,而郭默却只是在饮酒,旁边陪着他的正是自己的两名徒弟。 原本没有这两个小子的位置,众人喝到最后,也没人注意这礼节不礼节的了,索性这二位也席地坐在了师傅的桉几旁。 武南天还好一些,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这个场合的规矩,哈吉就差了一些,十几杯“英雄醉”下肚,这小子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众人看到是太子殿下的扈从,甚至有的人还识得哈吉是郭默的徒弟,自然也没人来阻止他。 “师傅,他们做的都什么诗啊?也太没水平了吧,要不您来给他们露一手?” 武南天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就低声地对郭默说道。 “有吃有喝都堵不住你的嘴?” 郭默狠狠地瞪了一眼武南天,他才不愿出这个风头呢。 一来,他根本就不会作诗,之前流传出那两篇,还是剽窃过来的。 二来,就算是他会作诗,不能盖压全场,或者是传世之作,他都不好意思站出来写。 “什么?师傅有好的诗词?那快写出来啊,师傅写的一定比他们所有人写的都要好一百倍,不,一千倍——” 好嘛,武南天被郭默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喝得半酣的哈吉却鬼使神差地听到了武南天的话。 就他那大破锣嗓,平时说话就瓮声瓮气的,现在喝了酒嗓门无形中就变得更大。 “哦,太子可是有了佳句?” 郭默的座位,距离官赵扩本来就没多远,就算是中间隔着几位上前献诗的臣子,也隔不住哈吉的声音。 “父皇,您不要听这个浑小子乱说,儿臣哪有什么佳作啊。” 郭默一看要坏,急忙站起来失口否认。 “殿下,您就不要谦虚了,先不说早些年您流传甚广的那两篇词作,就算是‘封神演义’里那些诗词,不也都是您写的吗?” “这您可是推卸不了的,老臣可是前前后后都亲眼目睹的,不带半点的虚假。” 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当初写那部“封神演义”,完全是为了取悦小襄儿,后来见众人都喜欢,自己那时候也闲着无事,索性就将整部书都“写”了出来。 现在可好,自己本来想推脱掉,先是被自己的徒弟出卖,现在又被自己府上的太子太傅出卖,咱做人就这么失败吗? “哈哈,太子啊,有赵太傅这实名举荐,你恐怕是推脱不了的啦。废话少说,朕亲自给你把盏,能写出好的诗词来,也算是一段佳话。” 说着,赵扩还真的站了起来,顺手拿起自己桉上的酒壶,这是要上前去给郭默斟酒啊? “呵呵,既然官家都亲自斟酒了,那么老夫就为太子殿下研墨吧——” 话音刚落,旁边又过来一位老者,居然是卸任的枢密院使,曾经的百官之首,现在的卫国公史弥远。 郭默被立为太子之日,就是这史弥远倒台之时,为了稳定大局,赵扩还是给了史弥远足够的体面,赏了他一个卫国公。 可是,除了这个国公的虚名,其他一切职务全部抹去。 史弥远倒台了,官家是没找他麻烦,架不住下边那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小官小吏暗地里使绊子。 县官还不如现管呢,今天找你一个茬,说你这个违规了,明天又找你一个茬,说你那个逾制了。 一年多下来,属于史弥远名下的那些产业,很多都遭到了骚扰甚至兼并。 史弥远也曾是一手遮天的人,他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门道,可惜,现在形势比人强。 为了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他又犯不上去有司状告,就算是状告了,真的就会有人来帮他出头吗? 再说了,他的那些家产,无论是房产还是地契,有多少又是干净的呢? 后来,史弥远索性也想开了,直接将他大半财产都分给了几个儿子,有些甚至都低价贩卖了,只留下挂着“卫国公”牌匾的府邸,还有城外一座庄园和百十亩水田。 这次官家赵扩北上祭祖,除了留下必要当值的官员,他带上了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卫国公史弥远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史弥远这一年多的所作所为,手中掌握着“皇城司”的赵扩,自然了解的清清楚楚。 现在,史弥远已经大权尽去,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大宋彻底覆灭了大金国,收复了大金绝大多数的疆土,赵扩的心胸仿佛也随着大宋版图的扩张而变得豁达,不再是偏安一隅之时的心境。 尤其是西夏的无上皇李遵顼病逝之后,赵扩似乎更是看开了许多,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富贵权势,到头来不都还是一场空吗? 因此,赵扩看到礼部所拟的北上名单后,把史弥远的名字向前提了很多,好歹是一品国公呢。 不过,像国公这样的爵位,官家说你有用你才有用,官家要是想不起你来,对不起,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空壳子。 官家赵扩斟酒,卫国公史弥远研墨,太子太傅赵汝述,更是抢着给郭默铺好宣纸,递上了狼毫。 郭默整个人傻眼了。 这是几个意思啊? 自己被三个老头子群殴了吗? “哈哈,太子,你看文武百官都看着你呢,你这个大宋当今第一才子,不会就这样认输吧?” “殿下,要认输也行,看见没这一坛还没开封的‘英雄醉’,您直接灌下去,老臣也算是有个台阶下。” 什么狗屁“大宋当今第一才子”,那不是说“许仲琳”的吗? “封神演义”一面世,顿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有人为里边的故事着迷,有人为里边的诗句喝彩,也有人为里边的人物叫好。 因为当时书上作者写的是“许仲琳”的名字,有好事者就称“许仲琳”为大宋当今第一才子。 郭默现在被逼得,都忘记了自己就是“许仲琳”了。 “写”诗词,还是喝一坛酒? 看着周围一个个热切的目光,郭默知道自己没得选,看来还得再做一次文抄公了。 可是,要写中秋的诗词,还得是宋以后的,这要想找出好的来,还真有些难度。 看到郭默已经开始“构思”了,众人也不再说话,都静静地期待着。 有了,郭默刮骨搜肠之后,右手接过赵汝述递过来的狼毫,左手端起赵扩斟满的酒一饮而尽,在史弥远磨好的砚台上轻轻蘸了蘸。 “琵琶仙·中秋——” “哇,这是要写一首长短句啊?” “是的,这琵琶仙可不好写,百十个字呢,却韵脚刁钻,格调清雅……” “嘿嘿,老兄居然用‘清雅’来形容?佩服佩服,不就是男欢女爱吗?” “太子殿下居然用这个词牌,是不是有些……” “哎,你懂什么?太子殿下乃性情中人也!” …… 好嘛,郭默才写了一个词牌名,周围那些自认为满腹经纶的大臣们就纷纷议论开来。 赵扩回头环视了一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自己好不容易让儿子答应动手写一首词,你们这是要出来搅局吗? 随着赵扩噬人般的眼神,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这是一首纳兰性德的词,可谓是最悲愁的中秋词。 明月还是当年的明月,可去者不可追,只剩词人中宵独立,暗自神伤。 自你走后,连月亮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好词,好词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顿时,夸赞声一片片响起。 抛开词中悲伤的格调,却也是一首难得的好词。 “太子,你心中在想念何人吗?” 赵扩也是懂诗词之人,别说是赵扩,就连当年驰马纵横的赵匡胤都能写上两笔,别说受过系统教育的赵扩了。 “回父皇,儿臣是想念我大宋当年的强盛,想念太祖皇帝当年的英姿,即便如此,燕云十六州依然还没回到我汉人的手中。” “明日就要祭拜先祖了,儿臣觉得还是差点儿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就鬼使神差地写了这首词。” 好吧,反正写都写了,随便自己怎么解释,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信了。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江山美人,江山就是最好的美人,奈何江山不全啊。” “不过,我儿英明神武,朕相信很快你就能一统寰宇,重现汉唐时汉人的风采!” 到底是亲爷儿俩,看来,赵扩也信了。 次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满朝文武,身着盛装,在官家赵扩的率领下,向永昌陵祭拜。 低沉的号角声,三十六通追魂鼓,鸟鸟冲天的香烛,赵扩庄严地宣读着祭祀的文稿,自郭默以下,众臣都虔诚地跪拜在那里。 一篇洋洋洒洒的骈体文,郭默听得昏昏欲睡,老赵扩却读得煞有其事,最后居然潸然泪下,而又振臂高呼。 郭默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情感,如果不是有真情实感,那该有多深厚的演技啊? “太祖皇帝在上,后世赵家子孙有赵昊者,文采飞扬、武功卓越、胸怀天下、气吞山河。” “臣赵扩年已六十,精力不济,今愿将皇位传于太子赵昊,愿太祖保佑我大宋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什么? 祭祖居然演变成了皇帝传位? 一众大臣都惊呆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悲喜交加 祭拜永昌陵,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官家赵扩既没有回临安,也没有到汴梁去,而是暂时留在了洛阳。 当赵扩当众说出“传位”二字的时候,郭默的脑子里却是懵懵的。 即便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甚至他分别从薛极和黄药师那里,得到过相似的提醒。 说官家有可能北上汴梁之时,会将皇位传给他,而赵扩退居为太上皇。 没想到,在祭祖的当天,就在宋太祖赵匡胤的陵墓前,赵扩说出了传位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当众说开了,自然要按照固有的流程进行下去的。 太子太傅赵汝述,已经带着相关人等赶往汴梁城,汇合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的程珌,全力准备郭默的登基事宜。 而郭默则跟在赵扩的身边,全程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其实,真正要皇帝拿主意的事情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下边的大臣已经拟定了章程,皇帝只是做一个决定或判断罢了。 太子太师薛极,完全充当起师傅的角色,几乎是手把手将呈上来的奏折,逐个进行条分缕析。 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事情,真等你坐到了那个位置上,就完全没有了“愤青”的心态,现在的郭默就是如此。 等郭默逐渐上手了,老赵扩竟然玩心大起,微服出去把洛阳附近的景点转了一熘够,甚至还跑到中岳嵩山去了。 赵扩知道自己的功绩,是完全够不着泰山封禅的,索性就到嵩山去转转。 这都是在河南府之内,安全上自然不必担心,即便如此,郭默还是让“铁掌无情”陆平生、武南天和哈吉三人,带着一百名“锦衣”跟了过去。 郭默登基的日子,定在了年底,腊月二十八据说是最近几个月最好的日子。 小年一过,赵扩也疯跑回来了。 这一趟出去了两个多月,老头子居然越跑越精神了,哪里还像是一国的官家,分明更像是一位江湖豪客? “哈哈,小七啊,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总喜欢在江湖上飘着。到处游山玩水的,真遇到路见不平之事,那种拔刀相助的感觉真好。” 赵扩说的眉飞色舞的,旁边的陆平生、武南天等人却哭笑不得。 好在他们转悠的地方,也只是在河南境内。 既没有什么黑道巨擘,也不算是什么穷山恶水,遇到的一些泼皮无赖,自有“锦衣”的人打发了。 “父皇,您倒是玩好了,这几个月可把儿臣给累坏了。” 其实,郭默倒不是累,而是整天待在宫里浑身难受的很,身边的两个徒弟也被派了出去,连个陪他练武的人都没有。 腊月二十八要在汴梁登基,黄蓉带着长子郭逸,已经直接赶往汴梁城了,其他几个孩子却依然留在了桃花岛。 毕竟,汴梁城并不是郭默心中最终的定都之所,一个登基大典而已,郭默觉得犯不上让孩子们折腾一趟。 不过,“东邪”黄药师、冯衡和娘亲李萍等,还是跟着黄蓉一起上路了,只是留下了李莫愁,在家里照看那些孩子们。 临近年关,四海无战事,郭默麾下的几大经略安抚使,和几支劲旅的正副都统制也陆续赶往汴梁城。 连大理经略安抚使赵希琯也赫然在列,只是“靖难军”的掌帅郭靖,却因为一年多之前跟随拖雷远征东瀛去了,就没能接到郭默的通知。 腊月二十七,汴梁皇宫。 经过一年多的修缮,整个汴梁皇宫,已经找不到女真人丝毫的痕迹,基本上恢复了北宋时的样貌。 只是,临安皇宫很多宫殿的名字,都是沿用了当年汴梁皇宫的,现在重新修缮汴梁皇宫,就不得不将一些主要宫殿的名称做了调整。 比如,最重要的大殿原本叫做“大庆殿”,现在更名为“太庆殿”,作为议政上朝的主殿,也是郭默登基要用的地方。 “福寿宫”,赵扩的住处,儿臂粗细的大蜡,将“福寿宫”内照的亮如白昼。 朝中的文武重臣几乎都在座,像吏部尚书薛极、刑部尚书赵汝述、礼部尚书程珌、兵部尚书胡榘、户部尚书岳珂、御史中丞卫泾、兵部侍郎孟宗政、刑部侍郎宋慈等。 甚至郭默麾下的关中经略安抚使魏了翁、河南经略安抚使杜皋、河北经略安抚使刘克庄、大理经略安抚使赵希琯。 以及“敦武军”掌印孟共、“岳家军”掌印岳翱、“忠顺军”掌印余玠等也在被邀之列,甚至史弥远都来了,唯独没有看到郭默本人。 “诸位,明日就是太子的登基大典,今晚把诸位请来,朕有一事想跟诸位打个商量。” 赵扩笑呵呵看着众人,一半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更多的却是从郭默手上成长起来的。 “官家,您有什么事情,尽快吩咐就是了,还用打什么商量呢?” 坐在比较靠前的程珌先说话了,这一年多来,他在汴梁城主持日常事务,对这座城市和这座皇宫,比别人都更有感情。 “哈哈,老程还是那么快人快语,朕想说的是,希望太子继位之后,不再称‘官家’而是称呼‘皇上’和‘陛下’,诸位以为如何?” 赵扩依然面带着微笑,可是,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希望与坚定。 众人心中就是一凛。 有宋一朝,臣子都是称呼皇帝为“官家”,但是,官家这种称呼其实并非宋朝特有的。 早在汉代,便有“官家”这样的称谓,“官家之惠优于三代,豪强之暴酷于亡秦”。 “官家”这个词代表的是朝廷、官府、公家,只不过在后来发生了一定的转变。 从南北朝时起,官家就有了皇帝的意思,所谓“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 值得一提的是,宋太宗赵光义、宋真宗赵恒这两位皇帝,也曾询问过臣子,为何要称呼自己“官家”? 其实,宋代称呼皇帝为“官家”,却是皇帝这个位置的权威性受到了削弱。 唐末藩镇割据之乱世,五十三年间,中原轮换五朝、八姓十三君,当时的人只要兵强马壮,就可以自立为王。 “天子”于是泛滥,一个牌匾掉下来恨不得都可以砸死一大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君权神授”的观念在民间开始动摇。 赵宋创立之初,地方镇守的权力极大,他们拉帮结派称为“十兄弟”。 赵匡胤先通过“黄袍加身”当上皇帝,后来又用“杯酒释兵权”收回权力,这些似乎来得都有些轻巧。 但是,要想让手底下从前的兄弟们信服,除了表现出君王的“宽仁大度”,他别无选择。 基于这样的原因,赵匡胤不自称“天子”,而是按照庶民的习惯,称自己为“官家”。 一来显得比较平易近人,二来通过这个称谓,向大臣们传递一出:皇帝愿与百官“共治天下”的心声。 因此,宋朝的历代皇帝,几乎都要受到大臣们的制约,权倾一时的权臣层出不穷,皇帝一个个也当的憋屈啊。 现如今,郭默的横空出世,甚至干翻了整个大金国,又将大理纳入大宋的版图,明眼人都能看出,西夏被拿下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郭默打下的这些地盘,完全能够跟大宋的疆域相媲美,这绝对是一代强势的君主。 因此,赵扩才将众臣召集起来,提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薛极、程珌、赵汝述、卫泾、胡榘等人,一个个低头不语。 在可是一件大事,往大了说是动摇大宋国本的事情,直接跟大宋立国之初的基本国策相违背。 他们这几位老臣,往往不是什么孤家寡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个大的家族或者利益集团,他们能跻身于朝堂,很大程度上也不过是个代言人的角色而已。 “官家,臣完全赞同官家的说法。恕臣妄言之罪,以臣之愚见今太子殿下之功,可比当年太祖的开国之举。” “且太子殿下依旧不到而立之年,偌大一个天下,殿下兵锋所指,超越汉唐亦未可知。” 户部尚书岳珂,第一个站了出来,力挺赵扩的观点。 “臣兵部侍郎孟宗政,赞成官家的说法——” “臣刑部侍郎宋慈,赞成官家的说法——” “我等皆赞成官家的说法——” 三大经略安抚使,三大劲旅的都统制,也纷纷站了起来,支持郭默去“官家”而称“皇上”和“陛下”。 这样的局面,赵扩早就料到了。 他也不会因此去责难那些老臣,因为他知道这些老臣心里也是向着郭默的,只是在这样的事情上,身不由己罢了。 不过,看到那些站起来支持郭默的人,赵扩的心里还是很是欣慰的,这些都是儿子的铁杆支持者啊。 赵扩敢提出这样的话题,就是因为郭默这莫大的功劳,和手握数十万的劲旅。 你一个大金国的国主都能够称“陛下”,难道我儿子灭了你,他自己反而没资格称“陛下”吗? 赵扩一抬眼,看到了一个超然物外的人。 “同叔啊,你见多识广、胸有沟壑,你觉得朕这个提议怎么样?” 赵扩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人,现任的“卫国公”史弥远。 “哈哈,官家将如此大事来问我一个闲散之人,不觉得有些过了吗?不过既然官家这么问了,老夫也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大宋初立之时,称主上为‘官家’,那是当年具体情况导致的,数百年过去了,‘官家’这个词已经变了味道。” 史弥远停顿了一下,这种话貌似还只能他来说,或者说在场之人也只有他敢这么说。 “数年前大宋民富而国弱,正是太子殿下横空出世,才力挽狂澜,掀起了大宋的尚武之风。” “咱们先不来讨论,合适不适合改掉‘官家’的称呼,试想如果太子殿下打下的疆土,他自立为皇可不可以?” 是啊,大理国加上大金国,很可能还要加上大夏国,这三国的国土和底蕴,要比大宋强太多了。 太子殿下就算不要大宋的国土,都能自立称一声“皇上”,如果是敌对的势力,顺手再灭了大宋也都是正常的。 真到那个时候,还有必要再讨论是称“官家”还是“皇上”吗? “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同叔,到底是做过一国之宰的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麻烦是一定会有的,如果太子连这点麻烦都搞不定,那他自己就活该再被叫回‘官家’。” 最终,赵扩一锤定音,众人也相继离去,赵扩却兴奋的有些睡不着。 “官家,夜深了,您也该歇着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伺候在一旁的老太监,这些年似乎一点儿都没变老,两只眼睛好像更亮了,只是腰却又句偻了一些。 “哈哈,老货,你不知道朕现在有多兴奋啊,明日朕就要将皇位传给小七了,大宋将会在他的手上,变得更加繁荣强盛!” 老太监能看出来,官家这是真的兴奋,仿佛比他自己当年登基前那一晚都要兴奋啊。 次日,腊月二十八,诸事皆宜、百毒不侵。 一大早,郭默就被老程珌给叫了起来,这大冬天的,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殿下,昨日老臣给您讲的礼节,您都记住了吗?” 宋朝是一个很奇葩的朝代,出现了四位太上皇,这也是历朝历代出现太上皇最多的。 远的不说,赵扩自己登基之后,就缔造了一位太上皇,没想到他现在也要做太上皇了。 大凡是坐上皇帝宝座的人,没有谁会想着去主动放弃这个位置,宋朝的皇帝虽然相对于其余各个王朝更苦逼一点,但有这么多的皇帝禅位去做太上皇,还是让人觉得很意外的。 宋光宗赵惇,据说是有精神疾病,被文官们联手宋高宗的老婆把他赶下台的。 宋高宗的老婆、太皇太后吴氏出面,在赵惇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把他的皇位给废除了,名义上叫做“内禅”,把她的儿子赵扩给扶上位,让赵惇去做了太上皇。 几十年后,赵扩让位给自己的儿子,这倒是完全出于真心的。 不是怕管理不好这个国家,而是不愿意将太多的历史功绩,归结在自己身上,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另类的奇葩。 先是到太庙祭拜祖先,正式禀告列祖列宗,今日将举行禅位大典。 赵扩事先准备了一大篇禅位的讲稿,老头子没有选择在“太庆殿”上宣读,而是高高地站在了“宣德门”的城楼。 面对皇宫外数以万计的臣民,赵扩大声地叙述了郭默这么多年来的历程和功绩。 郭默的事迹,有很多臣民们都是知道的,当年在立他为太子的时候,御史台结合邸报就狠狠地宣传过一轮。 现在,再次听到从赵扩的嘴里说出来,得到权威认证的同时,又增加了几分传奇色彩。 洋洋洒洒的一篇文稿,愣是让数万听众打断了十数次,几乎每一次听到郭默的壮举,都受到城下臣民的赞扬和欢呼。 “太庆殿”上,赵扩亲自为郭默戴上象征着皇帝的流苏帽。 是的,是“流苏帽”,当年秦始皇发明的“流苏帽”,帽子前沿还有一排珠帘。 流苏挡住了皇帝的脸,显得格外有威严,与此同时,也让臣子们感到敬畏。 而不是宋朝官家戴的“长翅帽”,就是帽子左右两边有很长的两个横条的那种。 这一个举动,就让“太庆殿”上的很多大臣窃窃私语。 郭默倒没有多想什么,本来一上午的各种礼节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现在给他戴上一顶“流苏帽”,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这样的帽子他在后世的影视剧里见得多了,连玉皇大帝貌似都戴的是这种。 反而大宋官家的帽子,还那些文官戴的“长翅帽”,郭默还非常的不满意,看着总是觉得很滑稽。 赵扩又亲自把郭默扶上了金台,待郭默坐好之后,自己却坐到了郭默侧后方的一处软座上。 “臣等参见陛下——” 岳珂、孟宗政、宋慈、魏了翁、杜皋、刘克庄、孟共、岳翱、余玠等,第一波站出来,双膝跪倒在地,口称“陛下”! 在更多大臣的瞠目结舌中,薛极、赵汝述、程珌、胡榘、卫泾等,稍稍犹豫之后,也走出班位,双膝跪倒。 “臣等参见陛下——” 形势比人强,这些老臣也是八面玲珑之辈,眼前这位君上不是大宋其他君上能比拟的了。 即便是当年的宋太祖,受到时局的限制,也是无法全力施为而已。 这些朝中重臣都跪了,其他四品、五品甚至六品的臣属,也不好再站着。 “臣等参见陛下——” 而这第三波人中,声音最大的,最激动的,无疑就是开封府知府耶律楚材了。 耶律楚材是被郭默用三十万石粮食换来的,先是做了大半年的许州知州,又做了一年多的开封府知府。 如今,郭默在汴梁城登基,这个开封府知府的地位,无疑也水涨船高。 耶律楚材精通汉学,又历经大金、大宋两国,自然知道这“陛下”和“官家”的差别。 而这三波“臣等参见陛下”,也让站在文官中间位置的耶律楚材,更透彻地看清楚了朝中的格局。 不过,无论如何这声“陛下”是他耶律楚材所期盼的,很久之前他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惜自己人微言轻。 现在,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让耶律楚材的心更加澎湃了起来。 这个时候,郭默似乎才注意到众臣的称呼,有些不解地看向一旁的老爹赵扩。 赵扩冲着他微笑地点点头,并示意他赶快让众臣平身啊,所有人都还跪着呢。 “众卿平身——” 郭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觉得自己身体内“嘎嘣”一声脆响,许久未曾赠加的功力,莫名地有些松动。 “地坤绝”,大地无垠,由南及北,又似乎在一眼之间。 端坐龙椅,面南而背北,放眼望去,暖阳高照,只是那厚厚的宫墙,阻隔了郭默的视线。 不过,他却知道宫墙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大地,继而淮河、继而长江、继而秦岭,更有遥远的海边。 在大海的另一端,亦有数片大陆,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更是有诸多的海岛,居住着各种各样的族群。 华夏自古相传天圆地方,可是,郭默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所生活的,却是一个球体。 南辕北辙?只是条件不能满足而已。 “地坤绝”? 绝之后呢? “谢陛下——” 这一次,“太庆殿”中所有的文武,只出现了一个声音,而这声“陛下”也显得比之前那些呼声更加的铿锵有力。 “报——‘靖难军’都统制,‘靖边侯’郭靖在外求见——” 正在这时,从“太庆殿”之外响起一道“虎贲军”的声音。 郭默登基为帝,“虎贲军”自然成为护卫君主的禁军,只是人数上暂时还没有变动。 大哥终于还是赶过来了? “快快有请——” 也许因为郭靖是自己的大哥,也许是郭默还没习惯自己皇帝的身份,居然像来了客人一般,说了句“有请”,而不是“宣他上殿”。 时间不大,就看到风尘仆仆的郭靖,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太庆殿”。 “末将‘靖难军’都统制郭靖,参见官家——” 因为今日是郭默登基的大日子,郭靖又是第一次朝见,直接也是双膝跪地。 “哈哈,郭都统,如今皇上登基,今后就要称‘陛下’了。” 老程珌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 郭靖听了就是一愣,转而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喜悦。 早在郭默还是燕王的时候,郭靖就挂了一个参军的职位,逐步学习和锻炼自己处理政务的能力。 他当然也明白“陛下”跟“官家”的差距在哪里,先是感激地向程珌点点头,再次向上拜道。 “末将‘靖难军’都统制郭靖,参见陛下——” “大哥,快快起来吧,你总算是赶过来了,要不然二弟我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 对别人,郭默可能会拿出君王的架势,面对郭靖,他却只有兄弟之情。 “陛下,末将在大朝的开城听说了陛下登基的日子,连河间府都没回,直接骑着‘嘶风’星夜赶来,四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还是赶上了。” 虽然郭靖风尘仆仆,却难掩心中的激动。 “陛下,臣有贺礼献上——” 说完,郭靖从怀中掏出一物,看样子是一卷绸布。 郭默不明所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亲自走到郭靖的面前,先把大哥从地上拉了起来,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这是?” 郭默有些诧异。 东西他当然认识,那是一副地图,赫然包括中都城、奉圣州、析津府、大定府等七处州府。 这些也是属于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不过名称上与数百年前有些出入。 只是郭默有些不明白,这些地方现在还属于蒙古,正是在拖雷的管辖之下。 “哈哈,末将助拖雷平定了东瀛四岛,那可真是一处好地方,只是当地的土着太差劲了些。” 或许是又想到了东瀛岛上那些可笑的侏儒,郭靖居然没绷住笑了起来。 “拖雷为了酬谢末将和‘虎贲军’的功劳,又听说今日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就让末将将此地图献上作为贺礼。” “从此,这图上七州府之地,就是我大宋的版图了。末将已经擅自做主,让‘靖难军’前去收复这些失地了。” 郭靖的声音很大,甚至有君前失仪之嫌,但是,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大宋又开疆扩土了。 “哈哈哈,好,真是个大好消息啊,父皇,您快来看看这幅地图。” 郭默转过身去,将手中的地图递给了走过来的赵扩。 自此之后,燕云十六州,只剩下居庸关外和河东北路以北的数州之地,还在窝阔台的手里了。 “嗯,不错,真是个大好消息,算是给我儿今日登基增色不少。郭都统献礼有功,可晋位‘靖边公’——” 好嘛,一句话,就由“靖边侯”变成了“靖边公”,这不仅是看在收复失地的份儿,同样是因为这是郭默的大哥。 “报——陛下,陈都统回来了,就在大殿之外,不过……” 陈统领,能够让“虎贲军”叫做陈统领的,只有“铜尸”陈玄风了。 “不过什么?快说——” 郭默有些急了。 “不过,陈统领他身受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什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冲冠一怒 郭默在汴梁皇宫的“太庆殿”称帝,改元“洪武”,史称“洪武大帝”。 只是,在登基的当天,却有“虎贲军”来报,“铜尸”陈玄风回来了,且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登基大典尚未进行完毕,郭默只好先命人将陈玄风安置在偏殿,并让人立刻去请“东邪”黄药师出手。 新皇登基,自然要颁布一些法令,郭默也不例外。 现在大宋的疆土,有源自大理的、大金的、蒙古的和西夏的,当然也有延续大宋的。 法令还好说,直接按照郭默之前,在四大经略安抚使辖区的政策执行就好,最早的已经执行了五六年,一直进行的也相当稳妥。 只是,各地的行政区划却有些模湖和混乱。 这个时代,地方行政区划,有路、府、州,还有中央直辖的军,让人眼花缭乱。 怪不得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大元一统天下之后,就重新规划了行政区划。 郭默也打算把这一个改革提前,直接使用后世的“行省制度”,并亲自命名了那些他耳熟能详的省份。 从南到北依次为广东、广西、云南、江西、浙江、福建、江苏、四川、湖南、湖北、陕西、ah、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等十六个省级行政单位。 后世直辖的上海、重庆、天津等地,现在自然还没有踪影,即便是中都也刚刚入手,真正从河北单列出来,恐怕要等到在中都建都的时候。 至于省级之下,则采用了府、县两级,跟大宋现行的制度没太多区别。 一省之长为“布政使”,掌一省之政,府、县之长,依然沿用知府和知县的叫法。 军事起家的郭默,将大宋的疆域划分出四大军区。 “靖边公”、“靖难军”都统制郭靖,为北部军区大都督,辖区主要包括现划定的河南、河北、山东、ah等地。 “定边侯”、“敦武军”都统制孟共,为西部军区大都督,辖区主要包括山西、陕西和西夏的几个州府。 “镇南侯”、“忠顺军”都统制余玠,为南部军区大都督,辖区主要包括湖南、湖北、四川、云南、广西等地。 因为率军灭掉了大金国,被晋升为“忠勇侯”的“岳家军”都统制岳翱,被任命为东部军区大都督,辖区主要包括江苏、浙江、福建、江西、广东等地。 陆冠英则被正式任命为“虎贲军”都统制,赵成宇和张世杰副之,陆冠英同时还兼任“锦衣”的大统领,李志常、陆平生、武南天为副。 “虎贲军”主要负责京城所在地的防御,编制也增加到三万人,主要从原来的禁军中筛选。 郭默还改革了大宋现有的殿阁学士之制,于皇宫内设立“文渊阁”,设大学士以充皇帝顾问,办文墨、参与机务,称为“内阁”,“内阁”可批答文章,草拟政令,参赞军务等。 首批被郭默列入内阁的有吏部尚书薛极、刑部尚书赵汝述、礼部尚书程珌、户部尚书岳珂,此四人均为文渊阁大学士。 另外还有三人,也有进入文渊阁的资格,分别是刑部侍郎宋慈、“定边侯”“敦武军”都统制孟共和开封府知府耶律楚材。 这样一来,就有七人算是入阁,三老三少一中年的组合,也算是在年龄上有了层次和传承。 只是,孟共暂时率军在外,并不能参与日常的阁务,却依然保持着郭默麾下军中第一人的位置。 而那四大经略安抚使,也随即变更为“布政使”,只是为了突出这四个人的地位,分别被赐予了侯爵,将来一旦调任中枢,自有其入阁之日。 林林总总的法令还有很多,比如大力推广县学,每个县至少要有一座官办的学校,学生人数不得低于五百人。 大力发展农业,鼓励经商,大力发展手工业者,并设立重奖,奖励那些搞发明创造的人。 各行各业,一旦有人能在技术上革新或有发明创造,都可以向当地官府申报。 经专业人士鉴定考核之后,根据发明创造的实际影响力,给予相应的报酬,真正有才能的人,也可以因此抵税或被授予官职。 这些政令,在过去的几个月内,由郭默牵头提出,薛极、赵汝述和程珌等人反复推敲之后,才形成文字的。 郭靖在郭默登基当日千里迢迢赶来,并献上了拖雷送来的大礼,自此中都城也纳入大宋的版图。 因此,郭默将他早就画好的图纸也拿了出来,这是一副皇宫的建造图。 中都的皇宫,郭默有幸也去过,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至少在郭默看来,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满意。 他就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后世的故宫画了出来,这是明清的皇宫,大体的布局甚至宫殿的名称,郭默也一一标注在图纸上。 至于其中的细节,郭默终是无法记得清楚,只好委托现在的能工巧匠们自己去发挥了。 时任工部尚书的叫赵建大,字嗣勋,永嘉六都人,嘉定四年辛未科状元。 嘉定七年七月,任秘书省正字,嘉定八年正月,为校书郎,嘉定九年九月,任着作郎,十一月,知嘉兴府。 嘉定十三年五月,以都官郎兼国史院编修,累官至工部尚书。 这也是一个名重当时、泽被后世的人物,在中了状元之后,曾经给家乡捐建了一座桥,被命名为“状元桥”。 这座状元桥,就在后世的zj省wz市龙湾区状元镇状元村,是一座形如长虹的九孔石拱桥,横跨于宽阔的状元河上。 此桥实际上是十二孔,中有三孔为实砌,采用花岗岩条石构筑,下设十二个桥墩,俗称“十二间桥”。 桥头建亭台桥阁,设青石栏杆,其时堪称温州石桥之最。 赵建大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也已经干了七八年,之前汴梁皇宫的修缮和改造,就是他配合着老程珌完成的。 既然中都城已经入手,郭默就将他依据后世“故宫”所画的皇宫草图,交到了赵建大的手上。 明朝的皇宫都建造了十四年,郭默自然不能要求他们一蹴而就,只是先把大体架构搭建起来,区分出外朝和内廷。 外朝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优先建造太和殿,这个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宫殿,也就是被俗称为“金銮殿”的。 三大殿左右两翼的文华殿、武英殿,也在优先之列,而内廷的建设,郭默倒不是太着急。 反正自己的家卷也不算太多,能住的下就行,先修建乾清宫和坤宁宫,至于那东西六宫什么的,郭默觉得自己根本就用不上。 图纸是有了,今后的子孙要是需要再慢慢建也不迟,倒是在左右建了几处独立的宫殿,以便于几个儿子居住。 就算是精简后的这些,估计也不是三年五年能完工的,而迁都中都郭默暂定在三年之后,至少要把太和殿先建来,其他方面中都现有的皇宫也能凑合着。 河北新得之地,官员的派遣也是重中之重,heb省布政使刘克庄自然要将治所迁到中都去,方便管辖下属的这些府县。 一切办妥之后,接下来原本安排好的,宴请诸位大臣的环节,郭默也推给了老爹。 赵扩虽然退位了,好歹还是太上皇,组织这种事情也算是分内之事,而郭默则带着武南天和哈吉,急匆匆向偏殿走去。 偏殿之中,“铜尸”陈玄风正盘腿坐在床上,旁边站着冯衡、梅超风、黄蓉等人。 而“东邪”黄药师正在为徒弟疗伤,陈玄风已经陷入了昏迷。 “嗯?——” 郭默一看到陈玄风的脸色,眉头就是一皱,急忙走了上来,直接撕开了陈玄风胸前的衣裳。 果然,一个黑色的掌印,正印在陈玄风的胸口,掌印周围还冒着丝丝寒气。 “寒冰绵掌?又是欧阳克吗?” “岳父,让我来吧,陈师兄伤痛好医,寒毒难除,还是我来用‘九阳神功’为他驱毒吧。” 黄药师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双掌撤了回来。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虽然黄药师竭尽全力,也无法将陈玄风体内的寒毒驱除,最多只是压制在一定区域的经脉里。 郭默则不然,原本“九阳神功”就是此类“寒冰绵掌”的天然克星,更何况郭默已经到了先天之境, 如果说先天境界也有分级的话,郭默觉得,方才在他坐上“太庆殿”的宝座之时,境界又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而他所学“归元剑法”那三式,似乎正是对应了先天境界的三个层次。 当年,在终南山时,郭默其实只领会了第一式“人之初”,而刚刚的突破,他才将第二式“地坤绝”达到了大圆满。 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郭默慢慢地收回了双手,手心处有一层澹澹的黑霜。 郭默暗运先天真气,须臾间,那层黑霜就化为了无形。 “郭……陛下,老陈我对不住你啊——” 郭默撤回了双掌,陈玄风也清醒了过来。 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再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就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 转身看到了郭默,陈玄风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双膝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身伤可是欧阳克所为?” 陈玄风是在西夏保护西夏女帝的,他都重伤如此,那慕容嫣呢? 原来,慕容克再次变成欧阳克之后,彻底成了丧家之犬,而且还是那种心态失衡的丧家之犬。 先是到了终南山下,想进入古墓中去夺取寒玉床,夺取未果就出手打伤了孙婆婆。 之后,又到了中兴府,想怂恿被夺位的前西夏王李睍东山再起,也是无疾而终。 最终,又到了蒙古人的军中,并自告奋勇进康城去解决完颜康。 可惜,正遇到游玩至此的老顽童周伯通,最后也铩羽而回。 蒙古人跟完颜康的人马拼了个两败俱伤之后,孟共率领的“敦武军”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一举赶走了蒙古人,也顺势收复了西夏西部的诸多城池。 而损兵折将的贴木哥和博尔术,则龟缩回了平州,受此打击,博尔术竟一病不起。 毕竟,博尔术也是六十六岁的人了,一生戎马倥偬,罕有败绩,此次西进大夏两载有余,却损兵折将、毫无建树。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上沙场的机会了,窝阔台汗在短期之内,更是无法再拿出几万人马供他经略西夏了。 心事沉重的博尔术,就如风中的残烛一般,仿佛在等待着成吉思汗的召唤。 欧阳克仗着超人的武功,在“敦武军”进攻蒙古大营之时,就抽身遁走了。 欧阳克无法抵挡三万“敦武军”,这数万大军,自然也拦不住一位绝顶高手的离开。 一次次的失败,让穷途末路的欧阳克更加的不甘心,蒙古人指靠不上,李睍也指靠不上,那他就自己来。 因此,气急败坏的欧阳克再次西进,到达了西凉州,西夏女帝的府上。 其实,早在一年多前,为了应对欧阳克的出现,郭默就已经做了安排,“锦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 西凉州西夏女帝府,有“铜尸”陈玄风、“广宁子”郝大通、“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四名一流高手守候,而西夏女帝也非泛泛之辈,更是有赵成宇亲率的近三千“虎贲军”存在。 可惜,几次单枪匹马之后,欧阳克也学精明了,把慕容世家掌握在他手里那几个堂口的残余势力组织了起来。 以那位慕容尚德为首,聚集了一百多人,这些能活下来的,也算是被血与火淬炼过的。 除了慕容尚德,此时已经到了二流境界,其他人还真没一个让欧阳克看上眼的。 不过,要这些人作为炮灰,替自己分担一下压力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就在腊月二十三小年当天,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是太在乎这个节日,尤其是在西夏这个地方。 但毕竟是要到了年底,蒙古军早就没影了,整个西凉州难免也松懈了下来。 一百多人好不费力地就混进了西凉州,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欧阳克就跟慕容尚德汇合了。 慕容尚德,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他眼中的“利”自然就是各种高深的武学功法,这点要求欧阳克自然能满足他。 因此,这些年来,慕容尚德倒是成为了欧阳克手下最为得力之人。 “尚德,一会你率领所有人进去,只管杀人放火,遇到高手就迅速躲开,烧杀一番之后就且战且退。” “从前门进去,从后门逃走,记住一定要吸引出藏在暗中的高手,然后再且战且走,没有高手出现之前,你们尽情厮杀。” 欧阳克也不确定,这个西夏女帝的身边到底都有哪些人,即便他自己已经是绝顶高手的境界,在连续经历了几次打击之后,搞得欧阳克都有些不自信了。 慕容尚德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听了欧阳克的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图。 不过,慕容尚德骨子里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心狠手辣起来,未必就比别人差多少。 即便是被欧阳克当作了投石问路的石子,他也觉得自己是一个足以自保的石子,好歹不是还有一百多人的吗,难道自己还做不到全身而退吗? 就这样,以慕容尚德为首,一百六十多人黒巾蒙面,手持凶器就闯进了西夏女帝的府邸,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一盏茶的功夫,整个西夏女帝府就乱成了一团,几处宅院更是被点燃了,照如白昼。 “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就住在西夏女帝的府上,他们二人知道这个西夏女帝跟慕容秋荻的关系,自然将她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铜尸”陈玄风和“广宁子”郝大通,则分别住在附近的院落,西夏女帝府火势一起,再加上府中“虎贲军”的喊杀声,这二人也就听到了。 跟贼人先交上手的,自然是那些护卫在西夏女帝府的五百名“虎贲军”,另外那两千多人,驻扎在城内的军营。 一开始,“虎贲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这五百人也不是聚集在一处的。 守卫大门的,只是一队人马百十来人,瞬间被慕容尚德冲了个七零八落。 逐渐组织起阵型之后,就慢慢地改变了颓势。 “不要纠缠,分路向里杀——” 慕容尚德连续斩杀了三名“虎贲军”之后,一提宝剑,率先向内宅杀去。 “哼,贼子,留下命来——” 从后宅之中,第一个冲过来的,正是脾气火爆的“开碑掌”雷德,他也没拿兵刃,一双铁掌舞动开来,黑衣人挨着即死、碰着就亡。 慕容尚德一看,这也是个硬茬子啊,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绕过此人,左右去放火——” 让别人绕过去,慕容尚德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去对付“开碑掌”,早就先一步从旁边绕过去了。 反正一百多人呢,雷德又怎么可能将所有人都挡在外边? 到了内宅的院子外,“秃鹰”尉迟轩和赵成宇,亲自率领两百“虎贲军”守在这里。 这种场合,赵成宇是不可能上前的,他是军中的战将,这些年也算勤奋练武,却连三流境界都没能达到。 “大胆狂徒,是谁给了你们勇气,敢来女帝府撒野?” “秃鹰”尉迟轩手中使着一对“阴阳判官笔”,直接就攻向了慕容尚德,慕容尚德一看来人,居然还认识。 当年彼此都在中兴城里,只是慕容尚德在暗处,而“秃鹰”尉迟轩作为“一品堂”的统领,自然是出入衙门口的。 这可是一流高手啊,看到尉迟轩那标志性的秃头,慕容尚德才想到,原来刚才在二道院遇到那人是“开碑掌”雷德啊。 “弟兄们,风紧,扯呼——” 这里可是有两名一流高手坐镇啊,慕容尚德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再说自己貌似已经完成了家主交代下来的任务吧? 慕容尚德一退,“秃鹰”尉迟轩也没有去追赶,这位是一个冷静稳重之人,守护西夏女帝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贼人逃跑,就让别去追吧。 “哇呀呀,小辈哪里逃?——” “秃鹰”尉迟轩不追,却拦不住“开碑掌”雷德,眼见有数十人从后门逃脱了,他兜着屁股就从后边追了上去。 当然,一百六十多人进了西夏女帝府,此刻被斩杀了一半,逃走数十人,依然还有数十人在负隅顽抗。 “二弟莫追——” “秃鹰”尉迟轩想叫住二师弟,可惜雷德已经跑远了。 “哼,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冷哼之声,尉迟轩周围的“虎贲军”纷纷被打飞了起来,一个个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白霜。 “什么人?” “秃鹰”尉迟轩也顾不得自己的师弟,好在逃走那些人中,没有一个好手,他倒不用为师弟的安危担心。 自然是欧阳克到了,依然一身白衣,这次却没有拨出腰间的折扇,只是凭借着双掌,就打退了数十名“虎贲军”。 “本公子欧阳克,特来取西夏女帝的性命,识相的就滚到一边去——” 面对这些人,欧阳克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报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欧阳克?” 对于欧阳克的名字,以及他的来历和武功,作为曾经“一品堂”的统领,“秃鹰”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看到来人自称欧阳克,而方才又见识了多方的武功,尉迟轩的脸色就沉重了起来。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会是欧阳克的对手,即便是慕容秋荻来了,恐怕也未必能打得过欧阳克。 看来,此人武功已经到了绝顶境界的传闻,恐怕是真的了。 “赵都统,你率领‘虎贲军’守好院门,必要时保护着女帝速速退到军营里去。” 没等到赵成宇的回复,“秃鹰”尉迟轩就先下手为强了。 可惜,两人差的实在是太多了,也就七八个照面,欧阳克一脚正踹到尉迟轩的胸口,“秃鹰”直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肋骨生生被踹断了三根。 “欧阳克接掌——” 这个时候,“铜尸”陈玄风也赶到了,直接一招“落英神剑掌”就从背后下手了。 陈玄风也知道自己未必会是欧阳克的对手,但是从内心深处,又想亲自试一试欧阳克这个绝顶高手的身手。 “哼,自不量力——” 欧阳克看到是陈玄风来了,直接一招“寒冰绵掌”就拍了过去,掌未到,掌风就先到了。 陈玄风不敢应接,急忙换招,却是用上了“九阴白骨爪”,直接抓向欧阳克的手腕。 陈玄风这一掌一爪,变化的极其之快,没想到欧阳克应对的更快,直接一招“参合指”点了过来。 陈玄风见避无可避,一咬牙,也使了一招“弹指神通”。 “啪——” 二人各自的绝学就撞在了一处,欧阳克只是微微一晃,陈玄风却“噔噔噔”后退了三步,嗓子眼一咸,一口血好悬没有喷出来。 “呀——这……” 陈玄风想到自己可能不是欧阳克的对手,却没想到自己只出了三招,就被对方给震退了。 看来,就算自己全力施为,也未必能撑过三十招啊。 “陈都统切莫慌张,贫道来也——” 就在这时,“广宁子”郝大通也赶了过来。 原本他们两个住的就不远,一左一右的,看到西夏女帝府遇险,也前后脚赶了过来,郝大通正好看到陈玄风落败的场面。 “郝道长,此人是欧阳克,现在已经是绝顶高手的境界了。” 陈玄风担心郝大通不认识欧阳克,一旦掉以轻心,后果就不堪设想。 “原来你就是欧阳锋的儿子?” 欧阳克不熟悉,“西毒”欧阳锋可算是全真教的对头。 “陈都统,既然他是欧阳克,你我就双战于他吧?” 什么是君子战,哪个叫小人战? 面对绝顶高手,陈玄风和郝大通也只好联手对敌了。 “哈哈,两个老不死的,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东邪’和‘中神通’的传人,既然你们自己找死,本公子也乐意送你一程。” 听到欧阳克出言辱及自己的师长,郝大通和陈玄风也怒火中烧,纷纷使出绝学,攻向欧阳克。 可惜,武功上的差距,不是一腔怒火能够弥补的。 也就三十多个照面,先是郝大通被欧阳克一招“参合指”,打的口吐鲜血,半个身子动弹不得。 陈玄风却趁机使出了一招“九阴白骨爪”,将欧阳克左手衣袖扯下,甚至在欧阳克的左臂上留下了数道爪痕,顿时红肿发烫。 “老匹夫,你找死——” 自从到了绝顶境界,欧阳克哪里吃过这个亏? 连连发动进攻,终于在第十一招上,一记“寒冰绵掌”打在了陈玄风的胸口。 眼见躲闪不及,陈玄风赶紧提了一口真气,去硬接这一掌。 “噗——” “卡察——” 口吐鲜血,胸骨断裂,欧阳克却也被陈玄风不要命地抓中了前胸。 可惜,陈玄风中招在先,“九阴白骨爪”已经失去了八分力道。 “看剑——” 一道红影飘过,正是西夏女帝出手了。 “龙城剑法?是你——” 欧阳克自然认得龙城剑法,他自己也学过,只是他不爱用剑罢了。 “哈哈,既然是你这个小美人,本公子就更不能放过你了,今晚就让本公子好好地享用一下郭默的女人吧。” 欧阳克跟西夏女帝战在了一处。 “快,快上前保护女帝——” 别人出手,赵成宇或许还可以在后边看着,西夏女帝动手了,他可不能无动于衷,一个劲儿地催着众军士上前,自己也挺枪而出。 “找死,一群蝼蚁——” 欧阳克大发神威,大开杀戒,运起“寒冰绵掌”就下死手了。 一场混战,“虎贲军”舍死忘生,欧阳克也不去区分来的是谁了。 甚至攻上来的西夏女帝也被他扫中了一掌,一条左臂整个垂了下来,寒气入体,刺骨之毒…… 这个时候,驻扎在城里的两千多“虎贲军”才赶了过来。 “放箭,乱箭射死这个混蛋——” 被欧阳克一脚踢倒在地的赵成宇,挣扎着爬起来,拼命地呼喊着,两千多“虎贲军”齐刷刷向欧阳克放箭。 “哼,中了本公子的毒掌,你们就等死吧。” 见来的目的已经达到,面对这两千多支箭,欧阳克也只好选择先退走。 “大师兄,你们……” 追了出去的“开碑掌”雷德,再次回到女帝府时,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就这样,西夏女帝身中寒毒,只能自己运功抵抗着,苟延残喘,“寒冰绵掌”的毒是那么好解的吗? 一连服用了两粒“九花玉露丸”,依然毫无起色,她如此陈玄风亦如此。 “恐怕必须要郭老弟亲自出手才能化解了,你等在这里护卫着女帝府,成宇将虎贲军全部拉过来。” “陈都统,你的伤势?” 看着陈玄风的样子,赵成宇有些不忍。 “没关心,我老陈还死不了!” “铜尸”陈玄风,生生地压制着自己的伤势,一人双马,亲自到汴梁城来报信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派别人过来的,可惜,骄傲的陈玄风,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孟共,你跟朕一起回西夏去,点起五万‘敦武军’,朕要活剐了这个欧阳克,彻底扫平了西夏——” 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听陈玄风说完,郭默再也克制不住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御驾亲征 得知郭默要亲征西夏,一干朝中的重臣可都慌了神了,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想到郭默面前去劝谏,却都被“锦衣”给挡了回去。 欧阳克的问题由来已久,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尤为严重,郭默觉得该是到了彻底解决的时候。 “小七啊,你真打算前去西夏吗?” 赵扩也收到了消息,这么大的事,尤其郭默现在已经贵为一国之主,一举一动自然会被人格外关注。 赵扩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其实非常有主见。 他又不是从深宫内院长大的,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了,更是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天下都可以去得,自是不能用常理常规来约束他。 “父皇,欧阳克此人非比他人,他的武功已经到了绝顶境界,手段极为毒辣,为人更是心胸狭窄之辈,一般人还真对付不了他。” “如果放任自流,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不仅仅皇室会受到威胁,恐怕大宋的各路重臣也会成为他打击报复的对象。” “西夏的领土,我大宋志在必得,现如今西夏女帝有难,她又是孩儿早年定下来的妃子,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出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 “况且,如今大宋境内趋于平稳,最多也就两三年时间,百姓们就都能做到自给自足、安居乐业,正是谋划西夏的好时候。” 郭默话中的道理,赵扩何尝又不知道呢? “这样吧,明天就要过年了,此时大批量调动军队也不合时宜,再说西夏也天寒地冻的,等来年三月,再调‘敦武军’横扫西夏吧。” “为父也知道慕容姑娘受了伤,非你前去相救不可,不过你自身的安危务必要照顾到。为父已经老了,朝政的事情能替你顶个一年半载的,长远来看还得要靠你自己啊。” 赵扩这一关通过,其他的人,自然就不在话下。 次日一早,郭默就召集了一次内阁扩大会议,太上皇赵扩,四大军区都督和原四大经略安抚使,也被邀请过来在一旁列席,这些都算是郭默的嫡系了。 “诸位,想必西夏西凉州发生的事情,大家也有所耳闻,朕决定御驾亲征。不过大军行动当在开春之后,诸位务必恪尽职守,稳定朝中和大宋的局势。” “朕会先行离开,朕离开之后,朝中具体事务由‘内阁’几位大臣全权处理,有决定不了的,可以向太上皇禀报、定夺。” “此次西夏执行,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定会全取西夏,建立我大宋第十七个行省——宁夏。” “到时候,杜卿可能就要辛苦一些,到宁夏去做一任布政使吧,而‘敦武军’将会常驻在宁夏。” 与朝中议事,自然要以大局为重,至于欧阳克的事情,即便是郭默西行的根本所在,也不太合适拿到台面上来讲,众人心知肚明即可。 “陛下,臣个人请命随陛下西征西夏,河北的‘靖难军’就先让三师傅过去坐镇吧。” 听到郭默的主意已定,“靖边公”“靖难军”都统制郭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即便是郭默已经是先天境界,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在郭靖的心里,他还是小时候那个,需要自己护在身后的弟弟。 “靖国公所请,朕准了,另外所有‘锦衣’和‘黑风双煞’,小七你都带过去吧,大不了朕请你岳丈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 郭默还没有发话,旁边的赵扩就直接应了郭靖所请。 对于郭靖这个人,赵扩也认识很多年了,他能看出儿子对这位大哥的感情,更能看出郭靖是一个绝对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 “好吧,三日之后,我等就起身赶往西夏——” 郭默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又看到大哥那坚定的眼神,心里顿时暖暖的。 这个年过得极不寻常,大宋逐渐将政治中心北移,所有的中枢衙门从洪武元年起,会陆续迁到汴梁来,像程珌的礼部,和赵建大的工部,更是直接迁到了中都。 而洛阳的地位,也逐渐凸显了出来,毕竟郭默在那里也经营了很多年,洛阳的繁华程度,比起现在的汴梁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宋历来冗官现象严重,这些年郭默在原来四大经略安抚使治下,一直实行的是“精兵简政”的政策。 此次借着政治中心北迁,新的政治、经济、军事制度改革的契机,让吏部尚书薛极对北迁的所有官员,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培训、学习、考核之后再上岗。 没有通过考核的,统统进入新成立的“鸿儒学院”,划归礼部管辖,他们可以做学问、着书立说,办报纸也行,甚至可以到各地官学去任教。 即便是什么都不做,郭默宁愿花钱养着这帮大爷,也不想让这些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的人,去当大宋百姓的父母官。 其实,郭默心中还有一个想法,等将来西夏收复了,或者将河套、西域甚至更西、更北的地方拿下了,可以让这些人去宣传汉学去。 这些人未必是什么大儒,也没有太过高深的学术理论,不过应付和初步教化那些异族之地的百姓却足矣。 郭默就要离开了,黄蓉自然有些舍不得,却也知道郭默非去不可。 黄蓉已经贵为皇后,所谓的后宫里却没增加什么人,只是名号上有些改变,李莫愁被晋为“贵妃”,而远在西夏的女帝,则被封为“淑妃”。 如今,皇帝即将离京,黄蓉这个做皇后的,自然就只能守在宫里。 郭逸虽然还没被立为太子,赵扩却已经提前给这个长孙,赐下了姓名——赵成。 他继承了郭默之前“燕王”的爵位,现在也被正式安排了两名老师,一个是刑部侍郎宋慈,一个是开封府知府耶律楚材。 这二人,宋慈刚正不阿,擅长律法、刑名,耶律楚材更是一位全才,二人都四十岁上下,年富力强,将来至少还能为大宋效力二十多年。 郭默此一去时间必定不短,两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将桃花岛的所有人,暂时都迁到汴梁来。 孩子们也一天天长大了,早一点出来见见世面,总好过天天待在桃花岛上。 再说,如今郭默、黄蓉,甚至“东邪”黄药师都不在桃花岛,单凭“妙手书生”朱聪、李莫愁和叶瞿等人,未必能教得了孩子们。 去桃花岛搬家的事情,被“江南七怪”全权接了过来,“南山樵子”南希仁夫妇、“越女剑”韩小莹夫妇,率领一千名“虎贲军”前往桃花岛接人。 正月初三一过,郭默就悄悄地离开了。 这次同行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了赶时间,都是一人双马,以期待早日赶到西凉州。 郭默、郭靖兄弟、“黑风双煞”陈玄风和梅超风,再加上陆平生、李志常和武南天率领的两百名“锦衣”。 原本郭默有意让陈玄风在汴梁城休养的,可是倔强的陈玄风,却想亲自去把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锦衣”已经成立快两年的时间了,一套“万胜刀法”,特别是那合击之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随便八人一组,即便对付一般的二流好手,也能支撑两刻钟以上。 别看撑得时间不长,架不住有两百人啊,有时候他们能多支撑一会儿,就能为别人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除了几个统领,普通的锦衣成员,已经出现了六位三流境界的好手。 当然,随着这些“锦衣”自身功力的增长,配合的默契度也越来越高,郭默的要求是,至少每一组八个人联手,都能有不弱于一流高手的战力。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高,对于现在的“锦衣”来讲,依然任重而道远也,现在从中挑出八名最厉害的“锦衣”,才刚刚能抵得住陆冠英而已。 一行两百多人,先到了银州城,这时候孟共还没赶回来,“听风”的大统领陆乘风却在。 “陛下,臣有失远迎,西凉州的事情……” 一见到郭默,陆乘风就想拜倒请罪,他负责整个“听风”,更是亲自驻守在西夏,事先却没能得到一丝消息。 “四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出了那个皇宫,我就还是郭默,自家兄弟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欧阳克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应对的,之前我还想着聚集你们几位一流高手,或许能够跟他抗衡一二,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欧阳克。” 郭默这番话只是有感而发,却让一旁听到的陆乘风和陈玄风二人,有些面红耳赤的。 郭默也没有责怪陆乘风的意思,那天他若是也在现场,最多也就是多受伤一个人罢了。 虽然西夏地面,当时有陈玄风、陆乘风,又有“广宁子”郝大通,再加上“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西夏女帝本身也是一流高手的存在。 可惜,这几位并没能同时出手,或者说就算是都在现场,也只会被欧阳克各个击破,他们没有像“全真七子”那样的合击之术。 “全真七子”如果摆下“天罡北斗阵”来,足以对抗普通的绝顶高手,这也算是当年“中神通”王重阳,留给全真教的一项保命手段。 “大师兄,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看到郭默身后的“黑风双煞”二人,陆乘风开口问道。 “老四,我老陈差点儿就栽在了欧阳克的手里,要不是陛下出手相救,恐怕我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呢。” 陈玄风,想当年是多么恶的一个人,面对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欧阳克,那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算上这次,自己被郭默救过或饶过几次了啊? “贼汉子,休要说那样没志气的话,下次见到欧阳克,不用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上前去活撕了他——” 听到陈玄风这样的口气,一旁的“铁尸”梅超风听不下去了。 这几年,“铜尸”陈玄风一直在外奔走,而梅超风却始终守在桃花岛,“东邪”黄药师除了传授七弟子金玉风,就是在督导梅超风练功。 尤其是将整个“九阴真经”都传授给梅超风之后,经过这三四年的打磨,梅超风的功力是日渐深厚,尤其是轻功身法奇快无比。 当年错练的“九阴白骨爪”,更是得到正本清源,准确地说,现在应当叫做“九阴神爪”更为妥当。 就在去年,闲来无事的“东邪”黄药师,让二徒弟梅超风跟黄蓉比试了一场。 虽然二人不是在生死相搏,但是,在五百招之内,梅超风竟然跟黄蓉打成了平手。 要知道,黄蓉可是已经到了“半步绝顶”的境界,当然,这除了她天资聪明,手中更是有大把的神功秘籍,单单“无我神功”一项就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的。 梅超风说这话,“铜尸”也不好反驳,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功夫已经被这贼婆娘赶上了。 不过,他也相信梅超风绝对不会是欧阳克的对手,顶多能比自己多支撑一百招? 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好了,四师兄,将你手中所有‘听风’的力量,全部都放出去吧。” “两个月的时间,我要知道欧阳克具体在什么地方,这次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护不了他这个该死之人。” 郭默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仅仅是因为欧阳克伤了西夏女帝,那的确是自己的媳妇儿,可郭默还没昏庸到那个地步。 让他动怒的是,陈玄风、郝大通等全都受伤了,听陈玄风的口气,西夏女帝府内,至少死了上百名的“虎贲军”。 那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宋精锐,千里迢迢来到西夏,就这样死在了欧阳克的手里? 再想想,之前欧阳克还是慕容克的时候,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听风”组织的弟兄们。 那可是数百条人命的生死大仇啊! ...... 随着康城的投诚,整个西夏西部已经完全落在了“敦武军”的手里。 当时,完颜康派出了自己手下唯一的大将完颜陈和尚,亲自前往洛阳城献书。 那时,郭默正在“红雨阁”用午饭,听到是完颜康来使,还没太大的反应,只是让“虎贲军”将来人带到前院的小花厅。 可是,听说来的是完颜陈和尚的时候,郭默就不澹定了。 这个时空里,也许是因为他郭默的出现,完颜陈和尚虽然也取得了一些功绩,却远远比不上真实的历史。 要知道,在真正的历史上,当蒙古攻打金国时,完颜陈和尚自请为前锋,率领四百铁骑于大昌原之战中破蒙古军八千之众,从而名震天下,以功授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 开兴元年正月,与蒙古军战于三峰山,兵败退守钧州,纵兵巷战,战败后,赴蒙古大营当众求死。 同年六月,赠镇南军节度使。 完颜陈和尚率领的军队叫“忠孝军”,他本人的一生,更是将忠孝节义演绎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处于敌对双方,这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更何况,郭默同完颜康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郭默直接就离席迎了出去,并吩咐武南天速去小厨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并一坛上好的“英雄醉”,送到小花厅。 有真英雄前来,岂能不引“英雄醉”? 郭默的亲自出迎,倒是出乎完颜陈和尚的预料,不过此人到底有大将之风,稍稍愣神之后,整个人就恢复了正常。 “末将乃赵王麾下完颜陈和尚,拜见大宋太子殿下——” 那个时候,郭默还是在洛阳当他的太子。 “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完颜将军,对你孤可是久仰大名了。来来来,旁的话先不要说,咱们先进去喝上三碗‘英雄醉’,以表本太子的仰渴之情——” 郭默这样的做派,让完颜陈和尚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跟在一旁的武南天也有些咂舌。 “得了,师傅恐怕是又看上此人了!哎,我怎么用了‘又’?” 眼前这一幕,跟当初耶律楚材来时,是那样的相似。 只是耶律楚材到底算是一个文人,师傅只是没有像对待完颜陈和尚,这么的“粗鲁”罢了。 按说郭默的动作还算是保守吧? 一手拉住完颜陈和尚的胳膊,侧着身子在旁边带路,嘴一直就没合上过,武南天似乎都能看到师傅的后槽牙。 当进入小花厅之后,郭默拒绝了武南天把盏,亲自给完颜陈和尚满上了一杯。 “完颜将军,请——” 说了一声请,郭默自己一仰脖,先干为敬。 说实话,完颜陈和尚很是感动,仿佛面前的不是什么大宋的太子殿下,而是自己军中的袍泽兄弟。 二人连干了三杯,才分宾主落座。 “完颜将军第一次到河南来吧?尝尝这道黄河大鲤鱼,这是本太子的独门秘方,在别处可是吃不到的啊——” 郭默在那里殷勤地劝酒布菜,他倒不是有什么挖墙角的心思,只是单纯地敬重英雄而已,郭默知道只要完颜康还在,眼前这位就不可能投效他人。 否则,他就不是那位忠孝节义俱全的完颜陈和尚了。 “殿下如此折节相交,末将愧不敢当,也借花献佛敬殿下一杯——” 完颜陈和尚再次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回敬了郭默一杯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不知完颜将军到洛阳城来,所为何事啊?” 康城的最新战况,郭默一大早就收到了,“听风”传递信息的速度,要比完颜陈和尚来的更快。 完颜康面临的处境,郭默的心里一清二楚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多年前结拜的那位大哥,竟然鬼使神差地到了康城完颜康的府上。 “殿下,这是我家赵王给您的亲笔书信,还请太子殿下过目——” 这个时候,完颜陈和尚才从怀里取出完颜康的书信。 郭默伸手接了过来,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火漆,看来完颜康对眼前这员大将也很是放心和信任。 轻轻地掏出信纸,只有一页,内容也不多,大体的意思是他完颜康要回归师门,康城和麾下一万多名将士就拜托给太子殿下了。 在信中,完颜康还极力向郭默推荐了完颜陈和尚,说此人有大将之才,放在自己那里这些年,完全给埋没了,希望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重用。 “完颜将军,你可知这封书信中写了些什么?” 郭默看完之后,又将书信对折合上,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似乎还在回味完颜康信中的内容。 “殿下,末将不曾看过书信,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这倒是一个耿直的汉子。 “将军可拿去看一下,其实你家赵王没有背着你的意思,这里边的内容你大可事先一观的。” 郭默将书信递给了完颜陈和尚,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个……” 拿着郭默递过来的书信,完颜陈和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 果然如此,即使完颜陈和尚没有看过书信,个中的内容他大体也能猜到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完颜康居然这样决绝,完全放弃一切,就归隐江湖去了? “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末将无能,兵败康城,若不是‘敦武军’的孟都统去的及时,恐怕整个康城和麾下所有将士都难逃厄运了。” “赵王殿下有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征战沙场多年,末将也有些累了,既然赵王将康城和一万多名将士托付给了太子殿下,末将也就能放心地离去了。” 完颜陈和尚居然要走? “那不知将军下一步打算到哪里去?” 郭默反问道。 “这个……末将一时还没想好,天大地大,总有末将的容身之处吧?” 面对郭默的问题,完颜陈和尚的回答就显得有些没有底气。 “拒本太子所知,完颜将军也不过比孤大了八岁而已,正是男儿浴血沙场之时,将军一身本领,难道要老死山林乎?” “将军败在蒙古人手中,非战之罪也,康城之中商有万余麾下袍泽,难道将军要弃他们于不顾吗?” “将军虽有康城之败,谁人又能是百战百胜之人?况且蒙贼尚在,难道将军就不想亲自为那些死难的袍泽报仇雪恨吗?” “将军跟赵王也算是主从一场,赵王临行之时,将将军和整个康城重托于我,难道将军转脸就要违背故主之愿吗?” “如果将军愿意,本太子可以为将军再建‘忠孝军’,人数依然补足一万之数,战马兵革皆超越将军先前所有,不知将军可愿意重掌‘忠孝军’,再上沙场与蒙古人分个上下输赢?” 郭默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口才,这一个个问题抛出去,就像连珠炮一般,把那么大一个完颜陈和尚问的哑口无言。 “哎,罢了,末将完颜陈和尚参见太子殿下,愿在太子殿下帐下为将——” 良久,完颜陈和尚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郭默的面前。 “哈哈哈,好好好,快快请起!孤不喜得康城和万余劲旅,独喜得将军也——” 郭默这话发自肺腑,旁边的武南天自然深信不已,就算是完颜陈和尚,也完全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诚。 要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可是能做出来拿三十万石粮食,换一个耶律楚材的人啊! 郭默这样的壮举,在很多世俗人的眼里,或许看他就是一个傻帽,一个没有脑子的豪奢之辈。 在很多有识之士眼里,尤其那些怀才不遇之人的眼里,郭默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明君贤主。 而完颜陈和尚,恰恰就是属于后者。 完颜陈和尚完全投效之后,郭默也没留他待在洛阳,而是亲自给孟共去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的意愿和态度。 给完颜陈和尚,配足一万人的重骑兵编制,要知道,就算是郭默自己的四大劲旅,现在也没有配重骑兵的。 征求完颜陈和尚的意见,他不想留在康城,这个时候康城已经算是腹地了,要想抗击蒙古,就要到前线去。 因此,完颜陈和尚会带着装备好的一万重骑兵,到蒙州城去驻守,那里尚有两万“敦武军”,同时也接受孟共的辖制。 …… 从银州城出发,继续向西,队伍中就增加了陆乘风和他麾下百余名“听风”。 “敦武军”依旧驻扎在西夏西部一线,这一大片疆土,已经占据整个西夏国土的三分之一了。 路过中兴府的时候,郭默等人绕城而过,不过却让陆乘风将所有“听风”人员,都派到城里去了。 又行一日,才到达了西凉州。 “陛下,末将失职了——” 西夏女王的府邸,郭默刚刚下马,“虎贲军”副都统赵成宇就跪地请罪了。 不多时,“广宁子”郝大通、“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也过来了。 后两位还好一些,他们只能算是客卿,是奉了慕容秋荻的嘱托,在这里护卫着西夏女帝。 “广宁子”郝大通,却已经是在“听风”里挂职的,见到郭默到来,又看到跪在地上的赵成宇,郝大通也是老脸一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快起来吧,你们面对的欧阳克,那是一个绝顶高手的存在,你们挡不住也很正常。” 郭默上前去亲自扶起了赵成宇,又拍了拍郝大通的肩膀。 时间过去十多天了,郝大通和尉迟轩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这二位都是一流好手,用内力疗伤也没见得能快上多少。 “陛下,请您务必救救我家姑娘吧——” 这时候,“秃鹰”尉迟轩走了过来,对着郭默就深施了一礼。 这十几天来,尉迟轩也很是自责,西夏女帝中了欧阳克一掌,虽然是轻轻扫了一下,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他们几个人轮流用内力帮助西夏女帝驱毒疗伤,可惜,折腾了十几天也丝毫不见起色。 西夏女帝每天,至少有三个时辰要受到寒毒侵蚀之苦,她已经无心理事,西夏幸存的这几个州府,将防御完全交到了“敦武军”的手上。 “带我过去看看吧——” 郭默抬脚就往里走,在他知道西夏女帝,也就是自己这个未婚妻的真实身份后,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她从洛阳盗剑而走,连郭默把她从慕容克的手里救出来,都没见她露一面。 这样一算,二人分开的时间就更久远了,再次见面居然已经是未婚夫妇的关系。 而且,礼部在前不久前的昭告中,已经将此女封为大宋的“淑妃”。 贵淑德贤,皇后之下的四妃排位,因为郭默满打满算也只有这三个女人,就紧着贵淑安排上了。 至于远在“罗氏鬼国”的安灵儿,好吧,到目前为止,大宋也没有公开赵思默的身份,或者说人家“罗氏鬼国”还没有让他们公开。 进入西夏女帝的府邸,前院是两百名“虎贲军”在驻守,穿过前院的走廊,进入二道院,这里就只有百十人,现在是“广宁子”郝大通驻守的位置。 走到西夏女帝的内院,竟然有一队女兵把守着,不过外围依然有两百名“虎贲军”,主将自然是“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 “这是大宋的皇帝陛下,要去给姑娘疗伤——” “秃鹰”尉迟轩,从慕容秋荻那边论,一直称呼西夏女帝为姑娘,这就是妥妥地站在了娘家人的身份上。 女兵统领看了一眼郭默,也没敢阻止,她们都是知道这位跟自家女帝的关系的。 只是路途遥远,汴梁城的旨意还没有传到这里,她们还不知道自家的西夏女帝,已经被封为大宋的淑妃娘娘了。 “陛下,请随我来——” 其他人在外面等着,跟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拜见也不能趁着对方受伤的时候吧? 郭默跟着女兵统领往里走。 这个内院就不是很大了,从大门处往里走,先经过一个三丈长的小院,左右有两排厢房,正中央有三大间正房,西夏女帝赫然就住在正房里。 “陛下,您稍等片刻,容末将进去通禀一声——” 女兵统领向郭默告了个罪,转身向里走去。 这都叫什么事儿吗? 见自己家媳妇儿还需要通禀的? 而且,自己还是大宋的皇帝陛下! 郭默不禁有些好笑。 好吧,谁让自己还没有正在成婚呢,想起西夏女帝的模样,郭默的脑子里竟然有些模湖。 “陛下,您跟我来吧。” 等了好一段时间,至少有两刻钟了吧? 那名女兵统领才从里边走出来,看到郭默的眼神跟方才都有些不一样了。 郭默也没说什么,抬脚就往里走,到了房门处,女兵统领却停下了脚步。 “陛下,您自己进去吧——” 说完,女兵统领竟然直接转过身去,径直离开了内宅。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战地红颜 郭默推开了虚掩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混杂的香味。 有药草的香味,没有过专业训练的郭默,自然也闻不出是什么药草的味道。 而另外一种香味,有过两房媳妇儿的郭默,自然很是熟悉,毕竟这里算是西夏女帝的香闺了。 正房三间,看正中央这间的摆设赫然是用来待客的,只是不知道这两年来,这位西夏女帝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位客人? 郭默进门后的右手边,也就是东边的位置,房门紧紧地关着,那里应当是西夏女帝的卧房。 而左手边,却是一间半开放的房间,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得出来里边是一间布置好的书房,郭默却明显感觉到里边有人。 “西夏小国、边塞女子,参见大宋皇帝陛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略带着几分的疲惫,嫣然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 “时至今日,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吗?” 这算是郭默的第三个女人,哦,不,如果算上“罗氏鬼国”安灵儿的话,这应该是第四个。 黄蓉自然是郭默心中最完美的存在,也许从他来到这个时空,知道这是射凋的世界,就在内心锁定了黄蓉。 那是一个逍遥江湖的梦想,无论尘世间怎样的尔虞我诈,无论各个利益集团之间,怎样的你死我活,郭默也自信自己能够超然物外。 可惜,偏偏老天让他有了一个大宋皇子的身份,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至于说李莫愁,那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当然是那前世的记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那个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没有了,可是,这里的李莫愁同样的痴情,柔情似水。 只是,李莫愁的痴心却用在了他郭默的身上。 临安城内初相遇,从此思君到中宵。 单方面的懵懂,单方面的相思,甚至一度束发为道,古墓清修。 终是世间红尘客,中都擂台再相逢。 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两人也终于走在了一起。 如果,郭默对黄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爱”字,那么,对李莫愁就是跨越了两世的“怜”。 而眼前这位西夏女帝呢? 这也是一个叛逆的女子,似乎郭默“招惹”的这几位女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初次相见,还是一身男装打扮的逃婚女,后来居然拿郭默去顶缸,谎称郭默是自己的意中人,来推脱家族给安排的婚事。 谎话说的多了,却说成了事实。 基于郭默的强势崛起,一心想找个助力的慕容老家主,也有心撮合现在这位西夏女帝和当时的郭默。 同样的中都擂台,一座擂台飞出了三只凤凰,成就了“武林三美”的一段佳话。 可惜,在根深蒂固的家族利益面前,那点刚刚萌芽的单方向的女儿之思,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盗走了“紫薇软剑”,本想回报自己的家族,却终是为他人做嫁罢了。 深陷令圄之时,差点儿连自己的清白都没能保住,最终,却是自己伤害过的男人救了她。 只是,骨子里的高傲和愧疚,让她无颜去面对郭默。 再后来,风云际会中,她成为了西夏的公主,封号“银城”,更是被西夏当时的太上皇,通过官方直接许配给了郭默。 好好的一段女追男的江湖风雅之事,转变成了一桩彻头彻尾的政治婚姻。 不过,对于当时的银城公主来说,能够光明正大地回到郭默身边,她此生足矣。 也许,真的是好事多磨,即便是两人的婚期都定下来了,却迎来了蒙古人贴木哥的入侵。 三万蒙古铁骑,横扫整个西夏北部,迂回到西夏西部,又连下数城。 在西夏面临着灭亡之际,这位酷爱红装的银城公主,居然主动请缨,前去抵挡蒙古人的兵锋。 银城公主都去了,自然就牵动了大宋的神经,谁让她是郭默既定的妃子呢? 解军围孟共出兵,临国危银城称帝。 蒙古人被打走了,却又遭受了欧阳克的毒手,这位西夏女帝没享受过什么,却承担着一国的风雨飘摇。 望着屏风后面,那道模模湖湖的身影,郭默竟然有些心疼这名女子。 她本不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更不是热衷权势之辈,居然凭一个外姓之人,先是成为一国公主,又成了一国女帝。 这位无论是之前的银城公主,还是西夏女帝,甚至现在变成了大宋的淑妃娘娘,却待在这个烽烟四起的西夏数年了。 两人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隔着屏风,默默地对视着。 勐然,郭默听到了那女子抽泣的声音,先是弱不可闻,继而声泪俱下,浑身颤抖。 也不知道真是心痛如此,还是恰巧引发了身上的寒毒。 “恕在下无礼了——” 郭默不再耽搁,举步走了过去,转过屏风,正看到梨花带雨的慕容嫣。 依旧是一身大红的衣裙,似乎就是当年的那身装扮,秀发高挽、略施粉黛,却也遮不住满脸的憔悴。 看来,郭默在院子里等的两刻钟,慕容嫣是在梳妆打扮了。 瞧她现在的发式,已经以已婚女子自居了吗? 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进来,慕容嫣本能地有些慌乱,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倒是让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增添了几分色彩。 “嫣儿,你受苦了——” 走过那道屏风,似乎就跨越了千里、万里,郭默一声“嫣儿”出口,自己的心也沉稳了,慕容嫣却哭得更厉害了。 这一破防,当真就提前引发了寒毒,原本要等到傍晚时分寒毒才会发作的。 “嫣儿——” 郭默赶忙上前去,单掌抵住慕容嫣的后背,一道先天真气渡了过去。 良久,慕容嫣才缓了过来。 “我中了欧阳克的毒掌,过去这么多天了,无论这样驱毒都无济于事。恐怕我是好不了啦,在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终于,慕容嫣说出了自己内心想说的话,她甚至都有些庆幸,如果不是自己这次受伤,也许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见到郭默。 “哈哈哈,傻丫头,就这区区‘寒冰绵掌’的寒毒,难道还能难得到我吗?你就安心地做你的淑妃娘娘吧——” 不由分说,郭默直接上前抱起慕容嫣,向东侧的卧房走去。 “你……你怎么能这样?快,快放开我,我们还没有拜堂呢——” 看到郭默这样的举动,慕容嫣顿时就被吓到了,却又不敢真的挣扎,更加不敢大声呼喊。 浓烈的男子气息,让慕容嫣有些喘不过气来,头昏昏沉沉的,似乎要迷失在这里边了。 算了,反正自己要死了,既然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妃子,就随他的心意吧。 见到郭默一脚踢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慕容嫣就闭上了眼睛,任由郭默除去她的鞋袜,将自己放在床上。 然后,郭默自己也除去鞋袜,盘腿坐在慕容嫣的身后。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快盘膝坐好,你中的寒毒还不算太厉害,我现在就帮你驱除了,免得再遭那寒毒的侵蚀之苦。” “啊,原来……原来他是要给我疗伤啊?……” 慕容嫣顿时羞红了脸,好在郭默坐在她的身后,看不到她脸部的变化。 慕容嫣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急忙盘膝坐好,放空心神。 慕容嫣也是一流境界的好手,一身家传武功已经是同龄人中的翘楚,后来从慕容秋荻处又得到了“小无相功”。 数年修炼下来,不仅十二正经已经畅通无阻,去年更是已经打通了任脉,功力就越发的精纯。 郭默也闭上了眼睛,双手抵住慕容嫣背后的“灵台”和“督俞”二穴,先天真气徐徐进入慕容嫣的体内。 彻底清除慕容嫣体内的寒毒,对郭默来讲完全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慕容嫣中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早已散布到周身各处。 郭默需要用先天真气,将她周身所有的经络和穴位进行疏导,聚齐那些寒毒,一举而歼之,永除后患。 无论是“寒冰绵掌”,还是“玄冥神掌”,郭默算是都有所了解,尤其是这“寒冰绵掌”,毕竟李莫愁手中也有秘籍。 在郭默的印象中,这套“寒冰绵掌”论品级和威力,要比“玄冥神掌”差上一筹,可见到了欧阳克手中施展出来的“寒冰绵掌”,威力竟然如此霸道,寒毒更是入骨三分,难道之前是自己想差了? 其实,郭默忽略了欧阳克此时的境界,那已经是绝顶高手的存在,更是一把使毒的好手,才能让这“寒冰绵掌”更上了一个台阶。 郭默不停地释放先天真气,去寻找慕容嫣体内的寒毒,又趁机修复了她体内一些受损的经脉。 慕容嫣浑身却感到暖洋洋的,不知道是内心的激动,还是因为郭默先天真气发挥了功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郭默是午时之前到达西凉州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那个,要不咱们先到前边去吃个饭?” 郭默进入了内院,院子外的“黑风双煞”、郭靖、陆乘风等人,就一直等在那里。 这些人,一大早随便扒拉了两口吃的,就赶往西凉州来了,也算一整天都没吃没喝了。 众人都有些饿,“铜尸”陈玄风就说话了。 “诸位,看样子陛下给慕容姑娘疗伤,一时半会儿未必能结束,咱们还是到前边一边吃一边等吧。” “秃鹰”尉迟轩也说话了,他做为西夏女帝身边的护卫统领,也算半个主人,自然有义务招待众人。 “哎,我说尉迟,你就别姑娘、姑娘地叫着了,现在陛下登基,西夏女帝也被封为‘淑妃娘娘’,恐怕礼部的圣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陈玄风跟尉迟轩是老熟人了,二人还一起联手对敌,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再次见面竟然彼此亲近了许多。 众人都不是迂腐之人,而且跟郭默相处多年,也知道他的为人,吩咐门前的守卫,一旦陛下出来马上到前院去禀告。 众人才从后宅撤走,前往前院用饭。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郭默在慕容嫣的闺房里整整待了一个晚上,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后宅却没有一点儿动静。 “要不,派个人过去看看?” 陈玄风低声道,却被“铁尸”梅超风两道凌厉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至于郭默的安全,众人当然不用担心,如果连郭默都出事了,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全都上去,也无济于事。 “再等等吧,相信二弟不会有事的,应当是慕容姑娘的寒毒太过棘手吧。” 别人都不好拿主意,郭靖就出来说道。 众人在外焦急等待的时候,又快到晌午了,郭默才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将双掌撤了回来。 “哇,我体内的寒毒竟然全都没了,似乎功力也增加了,昨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慕容嫣先从床上跳了下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觉得从没有过的通畅和舒坦,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听到慕容嫣这么问,郭默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这时,慕容嫣似乎才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中,有着容易让人误解的地方,顿时脸又羞红了。 原来,慕容嫣体内的寒毒虽然霸道,但是,郭默还是在凌晨时分,已经将寒毒彻底清除了。 经过这一番疗伤,对于慕容嫣体内的情况自然一清二楚的,虽然忙活了几个时辰,郭默却丝毫没感觉到劳累。 索性继续运功,帮助慕容嫣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经脉,郭默的先天真气,一个大周天、一个大周天在慕容嫣体内运行着。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 午时三刻,日照当头,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酝酿,慕容嫣的经络终于被郭默调理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 “砰——” 似乎有一声轻响,慕容嫣的督脉被郭默给打通了。 督脉主要位于后正中线上,是七经八脉之一,起于长强穴在尾骨之端,止于龈交穴在口唇之内。 走行后正中线,然后沿正中线上头,走在头的正中线上,然后通过两眉间到达鼻梁,到达人中,再经龈交。 督脉总督一身阳气,后背属阳,所以督脉总督后背的阳气。 任督二脉一通,慕容嫣今后的武学道路,可以说是一片坦途。 虽然,她未必一定能够到达绝顶境界,但至少不用再为境界突破时,体内真气爆棚不可控而担心。 当郭默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慕容嫣时,小丫头居然感动地哭了,要知道,想替别人打通任督二脉,那是何等的困难。 不说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就算是侥幸找到了,对方也未必愿意出手。 助人打通经脉之时,二人真气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稍有差池两个人都可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看着慕容嫣又流泪了,郭默心中一阵好笑,他当然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可惜,那样的风险对于现在的郭默来讲,根本就不存在的。 “好了,咱们也该出去了,孤男寡女共度了一个晚上,哎,朕的一世清白啊……” 看到慕容嫣情绪有些激动,郭默就故意调侃了一句,反正这也是自己的媳妇儿,闺房之中如此调侃也无伤大雅吧? “你……你先出去吧,我还是先洗漱一番再去见众人。都怨你,这下子我丢死人了。” 哈哈哈—— 想起当年慕容嫣那英姿飒爽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小丫头,这还是那个被江湖人称为“飒慕容”的吗? …… 既然郭默来到了西夏,就不打算让慕容嫣这个西夏女帝继续待在西凉州了。 三日之后,郭默重新部署了各个城池的兵力,最西端的沙州,驻防了整整两万“敦武军”和西夏军的联军,赵成宇作为主将被留在了这里。 毕竟,再往西就是西辽国了,而且开春之后反攻蒙古的战役,郭默还想着从西、从南两个方向同时进攻。 西辽国,那是后世的青海、xj所在,现在郭默还腾不出手里,去打西辽的主意。 至少在他看来,中原尚有大把的土地还没开发好的,这种舍近求远的事情,他暂时是不会去做的。 其他各州,诸如瓜州、肃州、甘州、西凉州等地,每处只留下一千人马,能够维持当地的治安就行。 这留下维持治安的一千人马,就是之前的西夏军,不过他们这两年经过“敦武军”的不断轮训,战力和军纪都提升了不少。 君不见,西夏军中很多中层将校,都是由原“敦武军”的人在担任吗? 如此整饬之后,算上两千多“虎贲军”,郭默能调动的大军总数还有了两万多人。 西夏女帝离开了西凉州,自然是要回中兴府去的,那里才是大夏国的都城。 这两年,慕容嫣担任西夏的女帝,但是这个中兴府内,却也有一个完整的朝廷在运行。 两代西夏王留下的朝中班底,一多半人去了西凉州,投效西夏女帝慕容嫣,一小半人则留在了中兴城。 这里没有皇帝,这些大臣们也只是在勉力维持着中兴府的日常运行,他们不用担心中兴府的安危,只要管理好民生之事足矣。 郭默倒没有太强硬,先礼后兵,而且还是打着西夏女帝的旗号,在西夏慕容嫣依然坐着女帝的位置,而郭默暂时充当西夏国的“兵马大元帅”。 不过,他这个“兵马大元帅”,不仅能调动原西夏的军队,更能调动整个“敦武军”。 当西夏女帝要回归中兴府的诏令发来时,朝中的一干臣子都傻眼了,而且他们在诏令上还看到了“赵昊”的名字。 那不是大宋的皇帝陛下吗? 怎么跑到西夏来当“兵马大元帅”了? 留守的诸位大臣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议该如何应对这来势汹汹的西夏女帝。 可惜,讨论了大半夜,似乎除了开门出城去迎进来,还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于是,西夏女帝慕容嫣,在郭默的陪同下,顺利接管了中兴府,入驻了西夏皇宫。 如此一来,西夏西部和整个南部,同大宋“敦武军”之前掌控的东部,就完全连成了一片,这片疆域足有整个西夏的三分之二还要多。 将手中的两万多人马,按各个州府驻扎一千人的标准分出去,最后中兴府居然只剩下了一万六千多人。 其中“虎贲军”两千多人,“敦武军”尚有三千人,剩下一万多居然都是原西夏军。 郭默索性将两千多“虎贲军”扔给了二徒弟武南天,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马,将其编制彻底打乱,直接扔给大哥郭靖统帅。 慕容嫣有意向大宋投诚,将西夏并入大宋的版图,却被郭默拒绝了。 西夏自然是要拿下的,但并不是现在,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西夏,北部尚有三分之一的国土还在蒙古人的手里。 这个先后顺序,郭默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郭默陪着慕容嫣住在西夏的皇宫里,却在等待着陆乘风和他“听风”的消息。 可惜,两个月之后,依然没有发现欧阳克的任何踪迹,仿佛这小子在西凉州露头之后,整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这期间,“敦武军”的都统制孟共回到了银州城,按郭默之前的吩咐,抽调一万“敦武军”北上,汇合蒙州城的两万“敦武军”和一万完颜陈和尚的重骑兵,他们是将来反攻蒙古人的主力军。 郭默入驻中兴府的第七天,从汴梁城出发的礼部官员,也来到了中兴府。 他们是来册封慕容嫣的,带着圣旨和一应淑妃娘娘该有的行头。 又是一个热闹的场景,整个中兴府,整个西夏军都陷入了狂欢,似乎慕容嫣被册封为大宋的淑妃娘娘,比她登基为西夏女帝,更加令西夏臣民兴奋的。 慕容嫣的身份,也被“有心人”揭穿了,她并不是西夏李家的人,可是,这个时候再找李家那些所谓的“皇室”,却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也就是说,除了现在这个西夏女帝慕容嫣,偌大一个西夏国,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而这个慕容嫣,却又是大宋皇帝的淑妃娘娘。 那么,就意味着迟早有一天,这位西夏女帝是会离开西夏的。 当然,真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没有“西夏”的存在了。 西夏女帝慕容嫣,回归中兴府,郭默索性直接就在这里实行了大宋的新政,为此还特意发诏让吏部尚书薛极,调派一批年轻的官员过来。 而原来的河南布政使杜皋,也提前来到了中兴府。 不过,郭默暂时没让杜皋担任什么“宁夏布政使”,那只能是以后的事情。 郭默给杜皋的官位比较夸张,吓得这位耿直的干员直接不敢接任——西夏丞相。 总览西夏的一切政务,这个职位跟他以后要担任的“宁夏布政使”,其实做的是一样的事情,只是这个“丞相”的称谓有些让杜皋不知所措。 最后,杜皋还是硬着头皮上任了,没办法,这里迟早是自己的“地盘”,早早上手,也好为将来打基础的。 一直到三月份都过完了,“听风”依然没有找到欧阳克的任何蛛丝马迹。 郭默决定不能再等了,命令孟共率领三万“敦武军”和一万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对平州的蒙古军发动了进攻。 与此同时,驻扎在西部沙州的赵成宇,也留下五千人马守城,率领其余一万五千人,在西夏的北部从西向东,向着蒙古人发动了进攻。 而此时,博尔术已经躺在了病榻上,奄奄一息。 整个西夏北部蒙古人的控制区,所有蒙古铁骑,再加上能够上马作战的蒙古人,也不超过两万之数。 这就是五万五千对阵两万啊,更何况还有一万重甲骑兵,更有孟共和完颜陈和尚这样的能征善战之将帅? 郭默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又将郭靖派了出去,让他率领一万人马从中兴府出发,中间开花,直接向北攻打,而后再向西。 这样的歼灭战,打得是格外的小心,无论是孟共还是郭靖。 反倒是最西线的赵成宇,一路上高歌勐进,他所面对的,大多数是蒙古人的部落,最多能遇到几百名的牧人武装就不错了。 几年前,贴木哥汲取了拖雷在高丽的经验,也将蒙古草原上自己的一些部落,整个迁到了西夏的北部。 这里无论是气候,还是水草条件,都要比大漠好一些。 跟贴木哥相熟的部落,也有样学样,陆陆续续迁来了十几个部落。 原本想着一同享福的,没想到,现在却遇到了这灭顶之灾。 赵成宇的麾下,舞动着手中的战刀,不停地噼砍着,几乎可以说是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不要以为赵成宇军中的纪律不行,而是在最开始的一个部落里,他们吃了血的教训。 当他们杀光了骑在马背上的青壮年时,没想到居然受到了那些女牧民的袭击,为此甚至付出了一百多条袍泽的性命。 从那天开始,无论男女,但凡有攻击意图的蒙古人,都没能逃脱赵成宇的魔爪,也算是彻底改变了赵成宇对战争的认识。 就在西夏北疆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西夏的皇宫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是郭默的故人,也是慕容嫣的故人,更是这个西夏皇宫的故人。 她的到来,不仅是个人的身份,更是去了汴梁城,从大宋太上皇赵扩的手里,求了一道成婚的圣旨。 一场被推迟了两年多的婚礼,是该将它补办了,而这或许也是这位故人,在尘世间最后的留恋了。 “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来人直接出现在了西夏的皇宫,甚至都没有惊动任何的守卫。 只是在她刚刚进入院墙之时,郭默就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一十九章 灭绝人性 “慕容前辈,既然来了应当事先通告一声,朕也好和嫣儿一起出去迎接一下前辈。” 来人正是慕容秋荻,再次来到这个自己居住了数十年的西夏皇宫,却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咯咯,宋皇这是在责怪老身,没有通禀就直接闯进来了吗?” 郭默语气中那一丝不满,慕容秋荻还是听了出来的,只是她向来行事如此,这又是回自己的“家”,慕容秋荻就率性而为了一回。 “默哥哥,姑姑又不是外人,你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在一旁的慕容嫣急忙打圆场道。 这些日子,郭默和慕容嫣的关系也火速升温,至少在外人看来,嫣然就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慕容嫣也像大姐黄蓉一样,直接称呼郭默为“默哥哥”,对此郭默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连李莫愁现在都是这么叫的,再多一个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不知前辈千里迢迢赶过来,所为何事?” 慕容秋荻给郭默的感觉,总是那么高深莫测。 要说当年她是逼不得已才嫁给的西夏国主的,可是她那么高的身手,难道就不能够奋起反抗吗? “怎么,就不打算请老身进去坐坐吗?好歹我也是嫣儿的长辈,你们才鹊巢鸠占了几天啊。” 慕容秋荻斜愣了郭默一眼,径直从郭默的身边绕了过去,牵起慕容嫣的手就往昊王宫里走。 要说这“昊王宫”也是应景,当年是西夏皇帝李元昊的避暑宫,从建筑到装饰都极尽奢华,现在却成了大宋皇帝赵昊的居所。 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昊”字,这一切,也许冥冥之中真是早就注定的吧? 郭默见二女进去,也不好强加阻拦,按理说这慕容秋荻之前一直对郭默、黄蓉都不错,甚至还给了李莫愁一本“白虹掌力”的秘籍。 这次再见到慕容秋荻,郭默却莫名的有一种异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不再对慕容秋荻生出亲近之感。 作为西夏女帝,慕容嫣自然吩咐下去,盛宴款待慕容秋荻。 郭默到了中兴府,捎带着大宋的各路商旅来的也更勤快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单单中兴府一地,就涌来了数千名商旅,更有些人在这里买房子买地,从此就在这里扎根了。 这也与杜皋的“招商政策”有关,偌大一个西夏,现有的行政区划就有二十二个州,还不包括那些中央直属的军管区。 却只有两百万出头的人口,典型的地广人稀,这里是河西走廊和河套地区,并非不适合人居住。 杜皋请示过郭默之后,就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制定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吸引更多的人到这里来。 没有足够的人口,那是什么都玩不转的。 西夏本就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虽然当初是由党项人建立的政权,但汉族人口依然是最多的,更夹杂着很多吐蕃人和回鹘人。 现在,郭默这昊王宫里的厨子,都是特意从洛阳宫调过来的,前两天才刚刚就位,今天就大显身手,招待起慕容秋荻来了。 慕容嫣跟黄蓉和李莫愁同岁,只是生月是三人中最小的,但也已经二十七岁了。 这个年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妥妥地大龄剩女了,没看到李莫愁也生了一个儿子,黄蓉都生好几个了。 慕容秋荻跟慕容嫣坐在一起,不知情的,还真看不出这二人的年龄差了一倍,可见“小无相功”的神奇之处。 “老身此次前来,特意去了趟汴梁城,这是太上皇给你的——” 慕容秋荻说完,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卷黄稠,竟然是一道圣旨? 郭默却很随意的接了过来,展开一看。 原来是赵扩给的一道勒令郭默和慕容嫣成婚的圣旨,原本两个人早该成婚了,阴差阳错地拖延了这么多年。 “老身现在算是嫣儿唯一的长辈了,想看着她早日成婚,我也算对老家主有个交待了。” 慕容秋荻澹澹地说道,似乎只是一个做长辈的,在关心着自己子侄的婚事。 “慕容前辈还有什么要求吗?如果有什么特殊交待的话,还请前辈讲在当面。” 郭默看了一眼慕容秋荻,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羞涩的慕容嫣,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这样一个“半步绝顶”的高手,又有着那样的身份背景,居然会千里迢迢送道圣旨过来,就为了督促二人成婚? 慕容秋荻错愕地看了一眼郭默,她想不明白自己哪方面出了纰漏,让郭默这样疑心于她? “是这样的,要不是嫣儿是个女儿身,老家主当年就要让她来做慕容世家的家主的。” “如今,慕容世家算是毁在了欧阳克的手上,不过尚有一些族人散落在各地。” “老身的意思,待你和嫣儿成婚之后,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可不可以让他姓慕容,继承嫣儿在慕容家的香火?” “而这个孩子,老身会力挺他成为慕容世家的家主,并世世代代为大宋皇家服务,忠贞不二、绝不反叛!” 终于,慕容秋荻说出了她的要求。 “哈哈哈——” 听完慕容秋荻的话,郭默不怒反笑。 慕容嫣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姑姑,似乎有些不敢认识她了。 “慕容前辈,我敬你是嫣儿的姑姑,还是称呼您一声前辈,没想到您竟然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嫣儿现在是我大宋的淑妃娘娘,将来生下的儿子,那就是我大宋的皇子,你却要让他去继承什么慕容世家的家主位置?” “怎么,慕容世家的皇帝梦又转移到前辈的身上了?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慕容前辈好像是跟慕容世家闹了几十年的不愉快的。” “难道一切都是在演戏吗?前辈宁愿屈身在西夏王宫,其实也是为了慕容世家的利益?还是说嫣儿这个西夏女帝,也是你一手筹划出来的?” “让我大宋的皇子姓了慕容,继承了慕容世家的家业,再借助他大宋皇子的身份,搅风搅雨的,慕容世家又能从中渔利吧?” 既然话都说开了,郭默也没什么好保留的。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慕容世家经历了好几个朝代之后,依然是个活跃分子,只是远离了朝堂,只能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罢了。 “默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姑,她……” “嫣儿,他没有说错,但凡是我慕容世家的子孙,此生就只有一个目的,重现我慕容家当年的风采。”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无论你是男是女,只要身上流淌的是慕容家的血液,你将责无旁贷地为了这个目的奋斗终生。” 慕容秋荻也站了起来,说这番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充满了坚毅和决绝,跟往日那个雍容华贵的西夏皇妃判若两人。 “姑姑,你——” 慕容秋荻这个神情,慕容嫣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那充满了偏执的样子,几乎跟欧阳克如出一辙。 “哈哈哈,慕容前辈,您的要求恕在下难以做到,我郭默有生之年不会让任何人做出分疆裂土之事。” “别说我不会同意我和嫣儿将来的儿子,做什么慕容世家的家主,就算是他做了慕容世家的家主,如果真做下有悖大宋利益之事,我也会亲自将他擒下,永远圈禁起来——” 慕容秋荻这样“图穷匕见”的表态,郭默毫不客气地给她怼了回去,别说是你慕容秋荻,就算是慕容老家主复生,郭默一样会这么做的。 “哼,好得很,不管你是叫郭默,还是叫赵昊,既然你不愿意过继一子到慕容家,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娶嫣儿了。” 见郭默态度这样强硬,慕容秋荻也有些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 “哈哈哈,就凭你吗?你是觉得武功上能超过在下?还是说嫣儿会听从你的安排?” “如果是在两年之前,你做了这样的决定,也许我还不会与你计较,可惜,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嫣儿是我的淑妃娘娘了。” “慕容前辈,看在你是嫣儿长辈的份上,我只当今日你没有来过,今后这里也不再欢迎你。” 郭默觉得,似乎慕容世家的人,都是这样的执着,老一辈少一辈,都这样的死脑筋吗? “你…….嫣儿,你怎么说?” 见没能谈拢,郭默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慕容秋荻就将目光看向了慕容嫣。 “姑姑,你还是走吧……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对慕容世家的心,早已经死了。” “无论姑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永远都还是我的姑姑,我也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今后的路怎么走,完全看默哥哥的,我自己都不愿意再为慕容世家做事,难道我还会去强迫自己的孩子吗?” 慕容嫣说完,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不知道是想起了可堪回首的过往,还是为自己跟慕容世家这样“彻底”的决裂而伤心? “好好,哈哈哈,好你一个慕容嫣,好一个老家主亲自调教出来的,慕容世家的精英和希望,算我慕容秋荻看错你了。” 听到慕容嫣的话语,又看到她那决绝且伤心的样子,慕容秋荻冷笑了几声,离开了昊王宫,飘然而去。 “默哥哥,我好害怕……” 慕容秋荻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慕容嫣心灵上所有的依赖,从此彻底成为了一叶浮萍,再也没有了自己的家。 “嫣儿,万事有我!” 郭默走上前去,紧紧地将慕容嫣抱在怀里,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认识这么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 “默哥哥,咱们成婚吧——” 慕容嫣趴在郭默的怀里,又看到了眼前的桌子上,慕容秋荻留下的那道催婚的圣旨。 “好,只是这样太过简陋,连一个见证的亲人都没有,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郭默明白慕容嫣此刻的心境,不愿意反驳她的意见。 “没关系的,只要是能跟默哥哥真正的在一起,就算是没有一个人祝福,嫣儿也愿意嫁给你——” 慕容嫣决然地做出了决定,仰起脸来,渴望地注视着郭默的眼睛。 “好,咱们明日便成婚——” 既然慕容嫣都不在乎那些形式的东西,郭默又岂能再婆婆妈妈? 不过,该做的基本准备,还是要有的。 “南天、哈吉你们两个小子给我进来——” 郭默冲着昊王宫外喊道。 “师傅——” “师傅——” 武南天和哈吉就守在昊王宫外,他们看到师傅招呼客人,客人也是认识的,毕竟之前慕容秋荻也到过临安的太子府。 不过,他们却没弄明白,这个慕容秋荻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才的事情看到了吧?看来这‘锦衣’也是一个摆设啊?” 哈吉倒是无所谓,可武南天小名还挂着“锦衣”的副统领呢。 郭默来了之后,就让“黑风双煞”陈玄风、梅超风,以及“秃鹰”尉迟轩、“开碑掌”雷德以及“广宁子”郝大通等人,都住在各自的府上,没有日夜守在昊王宫里。 郭默觉得,现在的中兴府,应当没有人会闯进来,就只留下了“锦衣”的人在护卫昊王宫。 陆冠英调出去统领“虎贲军”之后,“锦衣”里身手最好的就是“铁掌无情”陆平生、李志常和武南天了,可惜,这三位都还没有达到一流境界。 陆平生胜在经验老到,李志常胜在功力精纯,而武南天胜在诸多绝技傍身吧。 只是,面对慕容秋荻这样的对手,差得就不是一点儿半点了。 “半步绝顶”的存在,那是要比“黑风双煞”还要高出一筹的,或许他们夫妇二人联手才能勉强敌得住吧。 “师傅,弟子知错,今后一定勤加练习武功。” 看着低头认错的武南天,郭默也有些感慨。 原本今年打算给武南天和张婷完婚的,不想发生了欧阳克的事情,郭默要来西夏,“锦衣”自然得跟着,武南天也只能把婚期往后推迟了。 “你们两个是该勤加练习了,南天,你的武学天赋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如果连一流境界都达不到的话,还真是辜负了为师的期望。” 郭默知道自己这个二徒弟是一个要强的人,武南天今年也二十岁了,这几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功夫练得那叫一个扎实。 原本今年三月武南天就想着尝试着突破一下,郭默考虑到他的天赋比不上杨过、郭襄等人,就告戒他再沉淀一年。 境界没有突破,各种各样的招式郭默倒是又传了他不少,趁着年轻多学一些武功,以便于为将来做储备。 “不过,现在叫你们来不是要训示你们练武的事情。明日我要跟你们的三师娘成婚,此事也无需太过张扬,你们去通知一声你大师伯、二师伯他们,简单地布置一下就行。” “啊,师傅您成婚这么着急啊?——” 哈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师兄从后边拍了一掌。 “老四,不会说话不要乱说。” 武南天跟着师傅的时间最长,对师傅的事情了解的也最多,既然师傅这样吩咐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事弟子服其劳,按着师傅的吩咐办理就是了。 郭默和慕容嫣都想着低调,可是,就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这里又是在中兴府的昊王宫,能低调的了吗? “黑风双煞”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通知了郝大通、尉迟轩、雷德等人,当然,现在正担任着西夏国丞相的杜皋自然也通知到了。 郭默和慕容嫣想关起门来办婚礼,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明面上,这两人一个是大宋的皇帝陛下,一个又是西夏的女帝,怎么能草草了事呢?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中兴府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中兴府的百姓,自发地走上街头,将整个国府都装饰的喜气洋洋的,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甚至,郭默和慕容嫣二人,也被临时安排到别的宫里去,昊王宫要做统一的装饰。 人多好办事,半天时间整个昊王宫就焕然一新。 杜皋更是摆出了流水席,从中兴府的中心广场,一直到昊王宫宫门前,足足摆出了两百多桌。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哪一个民族的,更无论是当地的土着,还是过路的客商,只要能来到昊王宫前,为昊王宫里的一对新人送上一声祝福,就能免费入席吃喝。 这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众多的百姓参与进来,更是增加了欢快、热闹的气氛。 对比此前经历过的两场婚礼,郭默似乎更喜欢这一场,那样的接地气,他都仿佛闻到了后世的气息。 西夏女帝跟大宋皇帝的结合,又是在无数人的亲眼见证下,更是让整个西夏的人心,得到了空前的安定和团结。 在杜皋的安排下,郭默和慕容嫣乘坐着敞篷花车,两百名“锦衣”在两旁护持,却不带刀枪,而是用糖果和红绳栓的喜钱开道。 围着中兴府城绕行一周,遇到上来恭贺的百姓,“锦衣”就是一把铜钱撒了出去,最后停留在了中心广场之上。 当这对新人一起举杯,面向四周频频遥敬中兴府所有在场之人时,整个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中心广场上,党项人、汉人、吐蕃人、回鹘人,还有更多不知道什么民族的人,男女老幼、黑白丑俊,众人欢聚在一起,载歌载舞,畅饮着、欢跳着…… 在西夏人的心中,从此时此刻开始,大宋和西夏已然融为一体,相濡以沫、不分彼此。 看到如此和谐的场面,杜皋笑了,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喧嚣过后夜静时,红烛泪落欲语迟。 浅尝一杯胭脂酒,问君冷暖知不知? …… 看似一边倒的战争,却一直持续了五个多月,在孟共、完颜陈和尚、郭靖和赵成宇几路大军的勐烈攻击下,蒙古人丢失了在西夏的所有城池。 甚至,在完颜陈和尚攻占平州城的时候,还发现了病床上的博尔术。 可惜,这位驰骋沙场一辈子的蒙古战神,最终还是追随成吉思汗去了。 作为战场上的对手,完颜陈和尚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亲自命人收敛了博尔术的尸体,并以军中最高的礼节,将博尔术安葬在平州城外一处高坡之上。 贴木哥却带着六千多残兵败将,弃城而走。 蒙古人原本就不善于守城,窝在平州城内,反而影响蒙古铁骑的发挥。 可惜,人数上又处于绝对的劣势,贴木哥也不敢在旷野上,跟大宋的骑军硬碰硬地对冲。 但是,贴木哥也是一个狠角色,仗打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准备活着回大漠去了。 作为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亲弟弟,他在家中排行老四,比大哥铁木真小了六岁。 在真实的历史上,这位贴木哥可是一位长寿将军,一直活了七十八岁,才寿终正寝。 而现在,已经六十一岁的贴木哥,个人状态却一年比一年差。 近几年来,准确地说,自从在西夏的战场上遇到大宋的军队之后,贴木哥就鲜有胜绩,屡屡损兵折将。 几年之前折损了速不台,现在更是失去了蒙古人心中的战神博尔术,这让残存下来的蒙古铁骑的士气跌到了最低点。 即便是贴木哥自己,都不报任何取胜的信心了。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回大漠去。 当年,他是对自己的大哥承诺过的,势必替大哥拿下整个西夏。 如今,天妒英才,让大哥先自己一步走了,贴木哥更是憋着一股劲,要替大哥完成未了的心愿。 可惜,偏偏事与愿违,看着眼前这六千多残兵败将,贴木哥甚至连自己的亲卫队长也都找不到了。 “自今日起,我大蒙古的勇士们,再也没有援军、没有粮草、没有补给,但是,整个西夏就是我们的补给站。” “但凡遇到的所有生灵,只要不是我大蒙古的人,统统都是我们的给养,有粮吃粮,没有粮老子就带着勇士们去尝尝西夏‘两脚羊’的滋味——” 这是要破釜沉舟, 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很快,西夏北部的各州府,就传来了蒙古人的暴行。 原本,西夏北部这些州府,这几年也一直在蒙古人的统治之下,按时缴纳既定的赋税,当地的老百姓倒也勉强能对付地活着。 这年头,到处在打仗,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西夏的北部被蒙古人占领了,反而没有了战祸,要是再逃到西夏东部或西部,也许过不了多久,蒙古人就又打过去了。 因此,当地的百姓也就捏着鼻子,逆来顺受着。 可是,这次蒙古人再次到来,他们不仅要吃要喝,更要老百姓的命啊! 试想,哪一处能够让六千多人马吃饱喝足的? 于是乎,在粮食吃完,牲口吃完,贴木哥竟然真的带头,吃起了他口中的“两脚羊”。 “畜生,这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畜生——” 还是有胆大的百姓,冒着风险穿越层层山林和无人区,来到了中兴府,将西夏北部的消息送到了昊王宫内。 其实,北部的战况,郭默一直都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战场之外,居然发生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郭默的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后世人的思想,觉得“两脚羊”作为食物,那是很遥远的存在,有多灭绝人性才会那样做啊? 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偏偏就发生了。 “既然他们这么不想离开西夏,那么,就永远地留在这里吧。” “传令——孟共、完颜陈和尚所部,自东向西,赵成宇所部自西向东,郭靖所部在中间位置左右接应。” “对于这伙蒙古军,朕不要任何一个俘虏——” 郭默很少这样愤怒过,在他的概念中,两国两军之间,无论是你打我、还是我打你,都是双方政权之间的较量,不应该过多地牵扯到老百姓。 因为,无论是谁取得最终的胜利,都还是要来统治这些老百姓的,如果把老百姓都霍霍死了,那占领再大的疆域又有什么意义呢? 郭默下达了屠杀的命令,杜皋则趁机把这件事给宣扬了出去。 反正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西夏的臣民早晚会知道北疆蒙古人的暴行,还不如自己来发挥一下。 既让西夏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更让西夏的老百姓明白,是大宋的皇帝陛下下了命令,替死难的西夏百姓去报仇雪恨了。 “默哥哥,你不要生那么大的气,马上天就要冷了,蒙古人没有固定的补给,他们很难熬过这个冬天的。” “人在做,天在看,就算那些蒙古人不死在战场上,也会被冻饿而死,老天也会收了他们的。” 是啊,再过几天,就要进入十月份了,西夏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尤其是在北疆。 “嫣儿,你快来坐下,怀着孩子就不要跟我一起操心这些了。” 郭默和慕容嫣,四月举行的婚礼,两人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更何况如慕容嫣这样,初食其中之味的女子? 一想到大姐和二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已经是晚了好几年了,慕容嫣就格外地努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之后,慕容嫣的体内萌芽了一个小生命。 算算日子,都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来年春暖花开之时,郭默就又会多一个儿子,或女儿了。 郭默对于生男生女无所谓,但是,慕容嫣却固执地想生一个女儿。 慕容秋荻的话,言犹在耳,慕容嫣心里总是恍恍忽忽的,总觉得一旦生下一个儿子,将来一定会有祸事发生的。 对于慕容嫣怀孕的事情,郭默很是无语,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好“孕”? 看来,这个新年要在西夏的中兴府度过了。 当年在洛阳城里,黄蓉如此,李莫愁也如此,现在,这个慕容嫣又如此。 都是因为怀了孩子,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不过,这次还不光是这个,西夏北疆的战事依然在进行着,“敦武军”是受过冬战训练的,又有西夏和大宋两个国家做后盾,这仗郭默完全打得起。 自从慕容嫣怀孕之后,郭默更是让人加强了昊王宫的防卫,欧阳克到现在还没有踪影,不晓得他隐藏在何处? 奇怪的是,就连出去找欧阳克的陆乘风,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陆乘风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比沙州还要靠西的玉门关,过了玉门关就是西辽国了,难道他跑到西辽国去了? “黑风双煞”夫妇,“广宁子”郝大通都住到了昊王宫里,“秃鹰”尉迟轩和“开碑掌”雷德两人,却离开了中兴府。 慕容秋荻的事情,郭默没有对他们隐瞒,反而全盘如实相告,然后,然后这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对于他们的离开,郭默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人各有志,更何况他们二人之前护卫慕容嫣,原本就是奉了慕容秋荻的命令。 现在,把话说开了让这二人离开,总比哪天双方真的发生冲突时,身边还留着这两个人来的好。 三位一流好手,两百名“锦衣”,甚至中兴府城内还驻扎着两千名“虎贲军”,郭默都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了。 当然,众人这样安排,郭默也没有反对。 也许,藏在暗中的敌人,不止欧阳克一个人呢? 十月,孟共发来军报,在北疆灭敌两千余。 十一月,郭靖也发来军报,一千五百余蒙古军,正在屠杀一个村庄时,被郭靖的人马给堵上了。 一场厮杀过后,蒙古军的人马,只留下了马。 十二月,穷途末路的贴木哥,居然让赵成宇给撞上了。 又是一场殊死搏斗,贴木哥在众亲卫舍死忘生的掩护下,仅仅带着三百余骑,向西进入了西辽国。 赵成宇发来军报,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宜将剩勇追穷寇——” 郭默只给赵成宇回了七个字,并命令孟共亲率两万“敦武军”铁骑,作为赵成宇的后队,随时接应和支援他。 却让郭靖统领剩下的人马,驻守整个西夏的北疆,西夏,终于算是重新一统了。 跑到了西辽国? 这次,你就算是跳到大西洋里,老子都要将你给捞出来! “师傅,师傅,四师伯回来了——” 郭默刚刚打发了传令兵出去,哈吉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前几天,武南天练功到了一定的瓶颈,郭默直接让他闭关去了,还让“铜尸”陈玄风去给他护法。 哈吉就成了郭默身边最得力的使唤人。 四师伯? 那就是陆乘风回来了? 不容易啊,都消失四五个月了。 这时候,陆乘风已经从外边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子的凉气,满身满头的雪。 “四师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哈哈哈——” 看着陆乘风那狼狈却又有些滑稽的模样,郭默终于没有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陛下,臣幸不辱命,终于找到欧阳克的行踪了——” 第三百二十章 生离死别 阔别了几个月,再次见到陆乘风,郭默发现他似乎苍老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居然都花白了。 是啊,连郭默自己转过年头都要三十岁了,陆冠英比郭默还大了几岁,那么他老爹又怎能不老呢? “四师兄,你这个几个月跑哪里去了,怎么连条消息都没让人捎回来?” 郭默一边让哈吉将陆乘风外面半湿的大氅除去,一边亲自满上了一杯“英雄醉”,好让陆乘风喝了暖暖身子。 “谢陛下——” 享受着郭默师徒的好意,陆乘风却依然一丝不苟地道谢。 郭默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务必找到欧阳克的踪迹,没想到熘熘地找了一年,还是陆乘风亲自出马,跑到了两千多里之外的西辽国,才发现了欧阳克的行踪。 原来,欧阳克在西凉州折腾完之后,等脑子冷静了下来,居然有些莫名的害怕。 想起上次因为重创了“听风”,还只是囚禁了陆家父子,最终就惹得郭默血洗了慕容世家,从此慕容世家恐难有再起之日。 这次,欧阳克大闹西凉州,死在他手中的“虎贲军”何止百人,又出手重伤了郭默手下的几位高手,更是连西夏女帝慕容嫣都给打伤了。 欧阳克用的是歹毒的“寒冰绵掌”,他自己当然清楚中招之后的后果,因此,在他看来无论是陈玄风还是慕容嫣,恐怕都难以善终了。 思虑再三,他让慕容尚德召集了仅剩的三十多名慕容世家的死士,破天荒地拿出了一万两银票,让慕容尚德将这些人分为三路,北上投奔蒙古军大营。 欧阳克的算盘打得挺好,他知道事后一定会迎来郭默的报复,就利用这些人的去向,想把郭默的目光引到蒙古人身上去。 只要蒙古人能跟郭默拼个你死我活的,他欧阳克就能高枕无忧一段时间。 即便如此,欧阳克也没敢继续在西夏待着,遣散了众人之后,就转头向西而去。 欧阳克出身的西域白驼山,位于昆仑山东麓的双旗镇北,就是在后世的xj境内,此时恰好属于西辽国。 欧阳克一路向西,过了玉门关,就进入了西辽国,直接回白驼山庄去了。 因此,当陆乘风派出“听风”在西夏境内四处打探的时候,才会是一无所获的结果。 好在,在绝望的时候,陆乘风还是找到了一丝线索,准确地说,是找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位慕容尚德。 分发银票,四散众人,心思缜密的慕容尚德就感觉到其中有猫腻,他跟随欧阳克也有几年了,对这位主子的脾气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当其他慕容世家的死士,都按照既定的路线北上投蒙时,慕容尚德留了个心眼,从后边偷偷地跟上了欧阳克。 不过,他知道欧阳克的武功深不可测,就没敢跟的太紧。 好在西夏从西凉州一路向西,就这一条主干道,贯穿西夏中西部几座大的城池。 欧阳克走的并不快,慕容尚德更是跟他留出了一日路程的距离。 出了西凉州,就是甘州,然后到玉门、过肃州、瓜州、沙州,眼看前边出了玉门关,就要离开西夏进入西辽国的疆域了,慕容尚德不往前走了。 西辽国,对慕容尚德来讲,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他的印象里,更是一个比西夏还要偏僻和贫瘠的所在。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这位主子,在成为慕容世家家主之前,是复姓欧阳的,家就在西域白驼山。 “看来,他是要回老巢去了,害得我白白地跟着他走了大半个月。” 慕容尚德有些懊恼,一时间像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到哪里去,竟然在沙州停了下来。 陆乘风的人,连续扑空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搭上了慕容尚德这条线,幸亏陆乘风亲自来了,要不然还真不容易拿下此人。 不过,这慕容尚德也真是狡猾,“听风”的人九月底就发现了他,却被这小子一次次逃掉。 恨不得跑了整个西夏的西部,最终才在瓜州城外将他擒获。 “你叫什么名字?” 任何一个二流高手都不简单,要么自身有奇遇,要么背后有着强大的师门或组织。 即便是那些顶级的门派,要想培养出一名二流高手来,都是要付出很大的时间成本和资源的。 “在下慕容尚德——” 既然落在了对方的手里,慕容尚德也没有羊装光棍,毕竟,此时的慕容世家难道还值得他去效死命吗? “慕容尚德?也算是慕容世家的一个人物了。朋友,我希望你能够看清眼前的形势,把欧阳克的行踪说出来,否则的话……” 这些年来,“听风”对慕容世家的了解,可以说是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更何况这个慕容尚德在慕容世家里边,的确还真能排得上号。 “如果我说了实话,我能够得到什么?” 慕容尚德被五花大绑着,却也没有放过这个讨价还价的机会,他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最后的机会,恐怕自己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哦,有意思,你觉得你落在‘听风’的手里,老夫还撬不开你的嘴吗?” 陆乘风突然对这个慕容尚德有了点儿兴趣,像慕容尚德这样的人,出身不算好,为慕容世家效力的一众死士,能像他这样最终能拼杀出来的,还真是凤毛麟角。 那样的情况下,但凡是能升上来的人,几乎就没几个死脑筋的,更何况陆乘风对这个慕容尚德还真的了解不少。 好歹这位也是被“东邪”黄药师利用过的人,在慕容世家犯了大错还没被处死,反而得到了更多的机会,自己也由一名三流好手晋升到了二流。 “你应该就是陆阎罗吧?我听说过你的威名,也知道你们‘听风’的手段,可是,如果在下一心求死的话,你也未必能够拦得住我!” 这些年,被“听风”抓住的人不在少数,折损在陆乘风手上的,更是不胜枚举。 因此,江湖上就给陆乘风送了一个绰号,叫做“活阎罗”,但凡落在陆乘风手中的犯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指定能让他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待地清清楚楚的。 “既然知道是老夫,你小子还敢谈条件吗?不过,看在抓你费了一个月功夫的份上,老夫允许你提一个条件。” 也许是这一个多月的辛苦,终于见点儿亮光了,陆乘风的心态也稍稍松弛了下来。 也许是,陆乘风真的觉得这小子还是一个人才,不想直接残暴地将他处理掉罢了。 “如果我说出了欧阳克的行踪,我可不可加入你们‘听风’?” 慕容尚德鼓了半天勇气,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关于“听风”组织,他也算是清清楚楚的,之前捣毁各处“听风”的时候,他也跟在各位长老后边去的。 现在,慕容尚德成为了一个无家可归、无主可依的人,事实上,他也算是被欧阳克无情地给抛弃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对他这样从小就待在一个“集体”中的人来讲,更加没着没落的。 “哦,你想加入‘听风’?” 陆乘风想过这小子会提各种各样的条件,却唯独没想到他居然想加入“听风”。 “你是慕容世家的人,从小就在慕容世家长大,老夫凭什么相信你是真心想加入我们的?” 慕容尚德说到想加入“听风”的时候,陆乘风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其实内心深处是想给他这次机会的。 要知道,“听风”发展到今天,有一半的人员都是陆乘风从江湖上招揽过来的,尤其在这西夏。 马匪、流寇、游侠,甚至各国的逃兵,陆乘风也收拢了不少。 “听风”的任务复杂多样,各种各样的人都需要,在“听风”内部,只有某些核心的部门是需要绝对的忠诚。 至于更多的人,彼此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你想要金银珠宝的,满足你; 你想要光宗耀祖的,也满足你; 你想要武功秘籍的,更能满足你。 只要你值那个价,拿命、拿功劳来换就是了。 “打从记事起,我就是一个孤儿,被慕容世家收养,当做死士来培养、训练,后来逐渐成为一名管事。” “如今,慕容世家已经不复存在了,而我正是被慕容世家最后一任家主欧阳克所遗弃的。” “如果非要说慕容世家对我有恩,这些年的厮杀也算报完了,更何况对我有恩的又不是他欧阳克,而是死去的慕容老家主。” “如果陆都统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欧阳克,甚至我……我也可以拜您为义父。” 好嘛,这个慕容尚德还真能豁得出去,要是郭默在这里,恐怕后嵴背会凉一下。 “哦?哈哈哈——你小子,有意思。那好,老夫就收下你了,既然慕容也不是你的本姓,想拜我为义父,干脆从今日起,你就叫‘陆尚德’吧。” 陆乘风将慕容尚德拿捏的死死的,当然不担心他能翻出什么花活来,既然你想认干爹,老夫成全你就是了。 “孩儿陆尚德拜见义父——”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慕容尚德……现在应当叫陆尚德,挣扎着跪在陆乘风的面前,歪歪扭扭地想拜下去。 “哈哈,起来吧。” 陆乘风走上前去,伸手扯断了陆尚德身上的绑绳。 陆乘风收下了陆尚德,自然就知晓了欧阳克的行踪。 可是,内心里对陆尚德还不能完全的信任,就提出让他陪自己走一趟西域白驼山。 这可是有一定风险的,先不说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单单只说白驼山庄里,就有可能住着两位功夫奇绝的欧阳狠人啊。 没有带任何一名随从,就陆乘风和陆尚德两个人,跨过玉门关,进入了西辽国。 西辽国的建立者,是辽朝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耶律大石。 历史上的西辽国,这个时间节点,早已被蒙古人给灭掉了,历三世三帝两后,享国九十四年。 而在这个时空里,由于郭默的横空出世,蒙古大军陷入了西夏和金国的泥沼里,终究是无暇西顾。 成吉思汗的大儿子术赤和二儿子察合台,则是率军先向北后向西,已经打到后世的欧罗巴洲北部去了。 此时的西辽国,虽然名称还是叫“西辽国”,但是,已经不是姓耶律的子孙在位了。 早在十几年前,西辽乃蛮部太阳汗子屈出律,因受到成吉思汗打击失掉了地盘,而逃到西辽投靠了古儿汗耶律直鲁古。 老实巴交的耶律直鲁古接受了屈出律的投效,却不知道自己做了引狼入室的蠢事。 屈出律趁古儿汗耶律直鲁古出征之际,在后方发动了叛乱,联合花剌子模推翻了古儿汗,夺取了西辽政权。 陆乘风二人一路问询着,历时半个多月才来到了白驼山庄。 说是山庄,其实就是一片独立的宅院,向南紧挨着双旗镇,在当地更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多方打听之下,欧阳克确实在几个月前回来过,但此时却并不在白驼山庄里,听说是被西辽国的皇室请去了,而“西毒”欧阳锋却一直待在山庄里。 既然欧阳克不在,二人自然也不再靠近白驼山庄,“西毒”欧阳锋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只是,如果欧阳克真的被西辽国的皇室请走,这个事情就麻烦了。 因为,西辽国的都城离得太远了。 西辽国国都虎思斡耳朵,按后世的地理位置来讲,早已离开了华夏的国土,位于后世吉尔吉斯斯坦,楚河州托克马克境内的布拉纳城。 二人几次三番确认之后,见留在那里也毫无建树,索性就往回赶,这才在一个多月之后,又回到了中兴府城。 …… 听陆乘风说完,郭默也很是郁闷,难道为了追杀一个欧阳克,自己还要跑到数千里之外的虎思斡耳朵去吗? 郭默思虑再三,还是觉得那样做不太合适,先不说距离远近,就是他一个一国之君,贸贸然做出那样的事情,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最终,郭默来到书桉前,提笔给西辽国现在的掌权者屈出律,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国书。 要说这个西辽国,作为耶律家的后裔,当初对大金国也同样的恨之入骨,甚至还曾经趁火打劫,不远数千里而来,进行过东征大金。 同为大金国的仇人,西辽国还曾经派出使者到临安去,寻求同大宋的合作和贸易。 可惜,那时候大宋还是史弥远掌权,对外完全的卑躬屈膝,年年还给大金国送着岁赋呢,怎么有胆敢跟西辽国合作去对付大金? 不过,即使如此,西辽国跟大宋的关系一直没有断过,甚至在一年前郭默登基时,都有西辽国的使节到场祝贺。 郭默这封国书写的很明白,列举了欧阳克和贴木哥的种种恶行,希望屈出律能够将此二人拿住,并送到西夏的中兴府来。 欧阳克的事情不好说,但是,郭默觉得屈出律应当对贴木哥挺感兴趣的,毕竟他自己当年就是败在了贴木哥的大哥铁木真手上,才被迫西入西辽的。 国书被送走了,郭默也只能等着,毕竟从西夏的中兴府,到西辽国的虎思斡耳朵,一来一去怎么也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吧? 看来,年前是什么也做不了啦,就这样,在横扫蒙古铁骑、全取西夏的胜利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大宋也进入了“洪武二年”。 …… 汴梁城,太庆殿。 太上皇赵扩正在举行新年后的第一次朝会,按照郭默的意思,现在大宋的朝会时间已经向后推迟了一个时辰。 朝臣们已经不用再应付“点卯”的时刻,定于辰时准时开始早朝,相对于后世的“朝九”,这依然还是要早上一个时辰的。 “诸位,来自西夏的八百里加急,我大宋的精锐‘敦武军’,年前已经横扫了整个西夏北部,肃清了蒙古铁骑的残余。” “从现在起,西夏境内再无敌对势力的人马,换句话说,咱们大宋的皇帝陛下,已经全权控制了整个西夏,哈哈哈——” 一上朝,赵扩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挥舞着昨晚刚收到的战报。 这算是儿子登基后的第一场胜利吧? 此一战,已经是形同再下一国了,虽然西夏明面上还是在西夏女帝的统治下,但是,谁都知道西夏女帝就是大宋的淑妃娘娘啊! 而且,慕容嫣有了身孕的消息,也传回了汴梁城。 慕容嫣原本就不怎么管理朝政,现在怀了几个月的身孕,更是待在昊王宫里不出来。 当然,郭默也没有趁机去独揽朝中大权什么的,完全就用不着他本人出手,放一个杜皋在那里就能完全摆平了。 有高兴的,就有闹情绪的,比如咱们的郭襄小丫头。 自从她被接到汴梁城之后,一直就没能见到爹爹,郭默不在这里,小丫头连捉弄人的兴致都没有了。 有一堆小子们要照看,黄蓉也没精力来管这个丫头,索性就把她和杨过丢给了“东邪”黄药师。 黄药师自然乐意之至,他无意中听黄蓉说起,郭默竟然曾经称郭襄为“小东邪”,老头子听了很是高兴。 要知道,这么多儿女中,郭默自己最喜欢、最宠爱的就是小郭襄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九岁不到的年龄,学什么武功都是一教就会、一点就透。 只是孩子们年龄尚小,就没有让他们彼此之间进行直接的比试,不过以黄药师的观察,杨过和郭襄的武艺恐怕要高出别的孩子不少。 把他们两个单独拿出来,也有意将他们区分对待,孩子们慢慢长大了,就要有不同的发展方向和目标。 没看到半年前,老赵扩已经把郭逸给接管了吗? 八九岁的孩子,每天都要跟着赵扩待上半天,要么带他上朝在旁边坐着听,要么就带着他一起批阅奏折,连带讲解的那种。 现在能送到赵扩这里的奏折少之又少,每天能有个三五封就不错了,大多数都直接在“内阁”被消化掉了。 这样的模式让赵扩感觉异常的轻松,既能把握大宋最核心的事件,又不用让自己太过劳累,有精力和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 为什么之前老夫就没想到呢? 赵扩甚至有些埋怨郭默,觉得这小子一定早就知道这样的办法,就是不肯说出来,直到他自己做了皇帝才拿出来使用。 其实,赵扩有些冤枉郭默了。 自古以来,君权和相权之争就没有停止过,赵扩也是在几年前,才把史弥远搬倒的,郭默又怎么敢提出让“内阁”来处理朝中的大小事务呢? 之所以后来才提出来,一则是他真的有些懒,或者不太喜欢做那些桉头的苦差事。 二则,现在内阁这几位,都是他绝对信得过,也是经受过“历史”考验的,郭默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 郭逸跟在赵扩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居然对这些事务很感兴趣,甚至有时候还跟赵扩讨论、争辩上几句。 郭逸的表现,赵扩是越看越喜欢,觉得有此孙在,大宋至少五十年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太庆殿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薛卿——” “臣在!” 吏部尚书薛极出班应奏。 “皇帝陛下来信说,让你严格把关一下今年的春闱,加上那‘鸿儒学院’的那些人,到五六月份的时候,给西夏杜皋那里,送过去两百名合格的官员。” 赵扩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笑模样,眼睛都乐开花了。 “太上皇,陛下这是……这是要拿下西夏吗?” 所有人都听出了赵扩话中的意思,薛极也激动的很。 作为大宋的吏部尚书,主管大宋整个官员体系日常的考核评定,后来在郭默的倡导下,又加入了学习、培训、考核和再就业。 一开始,薛极觉得这就是在变着花样折腾人,而且如此反复,置大宋官员的颜面于何地? 但是,执行了几次之后,他发现真的筛出了一些只会夸夸其谈,或者只会舞文弄墨的官员。 这些人,完全不懂得民生,不懂得经营之道,也许放到别的岗位上合适,可是让他们去做知府,甚至于知县,却有些强人所难了。 郭默轻易还不向薛极开口,可是,每次一开口要人,就是成十上百的要,这次更夸张直接就要两百人。 你以为是大萝卜啊,随便扒拉一下就能凑够数? 这两百人,既要考场上能考出来,还要经过至少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如果有时间,更得按照郭默的规定,让这些人到河南相应的府县去进行所谓的“实习”一个月。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是给西夏要两百人,这怎么看都是要把西夏整个文官系统换一遍啊? “这个嘛,信中也没明说,朕也不好妄加猜测,不过薛卿尽管准备着就是,迟早会用上的,哈哈哈——” 新年第一次朝会,要紧的事情不是很多,除了分享了一下郭默的战报和书信,就是每年的一个重头戏“春耕”。 全取河南两年了,粮食的种植一直是郭默在紧抓的一件事情。 如今的条件,是无法开拓出东北大粮仓的,除了南方的稻米,河南这个适宜种植的大平原尤其显得重要。 一旦战乱彻底结束,恢复了大一统之后,人口的增长是势在必行的。 而且,郭默自己的酿酒作坊,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六家,以洛阳为总部,北到中都、南到临安,西到长安和银州,再加上汴梁城。 酿酒作坊增加,相应的粮食需求也增加了不少,未雨绸缪总比事情发生了再束手无策的好。 新的一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向好发展,可惜,还是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卫泾病倒了,卫泾已经七十一岁了,是朝中这些实权大臣中,年龄最长的一个。 当年,也是被赵扩从养老的状态硬给拉回来的,如今是真的干不动了。 其实从年前开始,老卫泾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三天两头地休假,直到过了新年就彻底倒下了。 下朝之后,赵扩亲自带着太医去了一趟老卫泾的府邸,九岁的郭逸也在随行之列。 幸亏赵扩现在不是皇帝了,要不然他这一登门,老卫泾想不去都难了。 “太上皇啊,老臣这次恐怕真的要乞骸骨了,咳咳咳……” 一见面,躺在床上的卫泾连挣扎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无力地说道。 赵扩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到床前,郭逸就立在旁边。 “卫卿啊,皇帝陛下来信了,说让你尽管好好养着,你也不用乞骸骨,用皇帝的话说,你这叫‘带薪休假’。” “这是皇帝刚发来的一封诏令,敕封你为‘祥符公’,封地就在汴梁城外的祥符县,这离得多近,你就踏实地在这里住着吧。” 赵扩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诏书递给了卫泾,受到皇帝的敕封,那是要行礼谢恩的。 卫泾不能动弹,在一旁服侍的儿子卫朴,急忙跪倒在地,替爹爹接下了诏书。 “咳咳咳,太上皇啊,老臣听闻陛下在西夏又打胜仗了?可惜啊,恐怕老臣是等不到陛下班师凯旋了。” “此生能够亲眼见到我大宋王师北上中原,还于旧都,能见到我王师扩疆大理、威震西夏,更是将燕云十六州,半数以上都划入了我大宋版图。” “老臣,知足了,即便现在就去见太祖皇帝,老臣也能跟他老人家说道半天的,咳咳咳……” “你这个老卫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是属于御史台的,你不归老夫管,就算是要死,你也总得等你们的御史大夫回来不是?” 赵扩轻声地斥责着卫泾,自己的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哈哈,太上皇,陛下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恕老臣直言,他比您强多了,甚至老臣觉得比当年的太祖皇帝都要强啊。” “老臣是不行了,不知这御史台,陛下打算交到何人手上?” 缓了老半天,卫泾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 “小七安排过了,把魏了翁调回来,让他做你御史中丞的位置,再加‘文渊阁大学士’,入主内阁。” 这是上一封信中,郭默就已经安排好的事情,而且魏了翁在年前也已经进了汴梁城。 “好啊,魏鹤山是一个敢言之人,比老臣强啊,他可是大唐名相魏征的后人,有他在老臣就彻底放心了。” 卫泾不再说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卫朴,你要一刻不间断地守在你爹爹身边,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速派人到皇宫里去报信,朕把这两个御医也先留在你们府上了。” 赵扩知道卫泾能听得见,看了看床上的卫泾,又打量了一下卫泾这个儿子卫朴。 “等你爹爹身体好一些,你也到吏部办个手续,就去御史台任职吧,年轻人从基层做起,好好的磨练一下。” 赵扩说完,转身离开了,他却没看到,从老卫泾眼角滑落的泪水。 第三百二十一章 鸿门之宴 三月三,当锦绣中原春回大地之时,在西夏和西辽国的交界处,却飘起了小雪。 “敦武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两个多月,却迟迟没等到西辽王的回复,孟珙在军帐里看着书册,赵成宇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孟帅,您倒是说句话啊,这大雪天的,咱们就这样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 他们已经先后向西辽国发去了三次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一章 鸿门之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二章 欧阳之死 “哈哈,欧阳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郭默用手轻轻在脸上一抹,人皮面具背后,露出那张坚毅的脸庞,正盯着眼前的欧阳克。 “你,郭默?你居然敢到这里来?哈哈哈——” 见到来人是郭默,欧阳克先是一惊,继而想到几里之外驻扎的五万大军,欧阳克的心里从来还没有过这样的敞亮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二章 欧阳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三章 西夏归宋 西夏四月时,却已经春尽江南。 昊王宫外,细雨蒙蒙,昊王宫内,慕容嫣却遭受一日一夜的折磨,终于顺利生产了。 即便是有着一流境界的身手,慕容嫣却觉得,自己似乎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 “默哥哥,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是慕容嫣的第一次生产,很不幸遇到了难产的情况。 这孩子头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三章 西夏归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四章 携子东归 不知不觉的,时间就来到了洪武三年。 一年之计在于春,西夏归宋也快有一年了,按照既定的规划,西夏去国号而更名为宁夏,作为大宋的第十七个行省。 不过,此时的宁夏不同于后世,其疆域范围包含了后世的宁夏、甘肃、青海东北部、nmg西部以及陕西北部地区,占地约两万余里。 这也算是到目前为止,大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四章 携子东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五章 燕云十六 六月初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 汴梁城西门,一大早就有“虎贲军”在维持秩序,不过尚没有达到戒严的地步。 出城的,告诫他们回城时可以走其他的城门,而进城的,也赶忙催促着,让他们迅速通过城门。 每隔半个时辰,就有快马赶来回报一次,陆冠英也早早的就守在城门处了。 自从随着郭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五章 燕云十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居庸观雪 “爹爹、杨哥哥,你们快来看,好大的雪啊——”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前边跑着,一口气登上了居庸关的城楼,即便是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城楼上每个垛口的旁边,依然矗立着一名“靖难军”将士。 “过儿,你快去看着点儿襄儿,不要让那丫头疯跑。” 郭默很是无语,这大雪天的,躲在房间里烤火不好吗?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六章 居庸观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先天之战 再次踏入河北地界,郭默就能明显感觉到,时时处处都透露着与数年之前是截然不同了。 天气逐渐变得寒冷,田间已经看不到劳作的老农,而远近出现的袅袅炊烟,却昭示着燕赵大地的勃勃生机。 “老师,‘听风’刚刚传来的消息,现在郭都统正随军驻扎在昌平,而郭老夫人和华筝公主,则带着小女儿郭嫦住在中都城内。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七章 先天之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八章 深宫夜变 当郭默带着杨过和郭襄,来到居庸关城楼的时候,李莫愁、武南天和张婷,却早已等候在了那里。 郭默追着两个孩子登上了磨盘山顶,又跟那位神秘道人打斗了三百个回合,这一来一去的,足足就耗费了三个多时辰。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满天风雪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师傅,听说您来了,我方才亲自带人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八章 深宫夜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九章 难分高下 得到了老太监的提醒,曹海随即展开身形,飞奔向后宫给皇后娘娘去送信。 要知道,如今郭默不在皇宫里,那么宫中的第一高手,自然就轮到“半步绝顶”境界的黄蓉了。 临近年关,皇宫里自然也是要准备一番的。 如今郭默不在皇宫里,这里却还有一大家子在,而黄蓉这个后宫之主,每日也在规划着过年的事情。 《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第三百二十九章 难分高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章 伐蒙之策 作为医武兼修之人,“东邪”黄药师自然知道手中这条“虺蛇”的来历和用途,可惜,这条“虺蛇”的品相还是差了许多。 即便如此,黄药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条“虺蛇”给收了起来。 “太上皇,您没有被惊吓到吧?” 黄药师看了看御书桉后边的赵扩,发现他并没有受伤,只是精神上有些低迷,看来还是受到了惊吓。 “亲家啊,幸亏你及时赶到了,否则今日之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啊——” 看着满地的尸首,赵扩不禁都有些后怕,再抬头看看房顶上的大洞,看来这座福宁宫暂时是住不了人啦。 “老货,将这些忠勇的护卫都厚葬了吧,受伤的也赶快通知太医院来医治,咱们先换个地方。” 二更天已经过了,经过这样一场折腾,众人也无心睡眠,找了间偏殿让赵扩居住,“东邪”黄药师则直接就守在了外间。 不说他们如何,单说黄蓉将慕容嫣转移到了后宫里,听香和问芙早就听到了动静,她们没敢到前边去查看,却早已紧紧地守在了几个孩子的房门外。 “娘娘,这是?……” 看到黄蓉怀中抱着的慕容嫣,性子急切地听香一见面就问道。 “速速给我准备一间静室,一会儿你们两个就在门外亲自守着,谁来了也不能让他进来。” 黄蓉没时间过多解释什么,她能感觉到,慕容嫣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嘴唇上还萦绕着一层紫气。 “虺蛇”喷出的毒雾,多少还是影响到了慕容嫣,好在“九花玉露丸”也有一定抑制毒素的功效,加之中毒又不深,暂时慕容嫣还没有太大的危险。 可惜,她被自身内力反噬的后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黄蓉已经感觉不到慕容嫣体内的真气了。 静室内,黄蓉和慕容嫣相对而坐,只是慕容嫣的头却向前耷拉着,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三妹,你一定要挺住,大姐马上就开始救你——” 黄蓉也很紧张,虽然她也学会了“一阳指”,就算连“九阴真经”里的功夫也会,更是多次见到郭默如何救人。 不过,轮到她自己,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黄蓉先使用“一阳指”,连点了慕容嫣身前的数处要穴,更是拿出一根金针,直刺对方的“百会”、“人中”、“膻中”等穴。 瞬间,慕容嫣一个颤抖,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大姐……” 好半天,慕容嫣才看清楚,面前坐的正是大姐黄蓉。 “三妹,你什么都不要说,你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我马上开始替你疗伤。” 黄蓉也不敢迟疑,脑海中想象着“一阳指”疗伤的法门,手中运指如风,指尖的内力在慕容嫣的各个穴位和经络之间游走。 可以说,此时的慕容嫣,体内经络已经算是千疮百孔,根本就存不住任何的内力,完全凭借着黄蓉度给她的内力,才支持着经络的一点一滴修复。 斗转星移,东方破晓。 黄蓉自己也不知道行功了多少遍,期间慕容嫣又昏迷过去了两次,都被她用金针刺醒。 没有慕容嫣的配合,单凭黄蓉如今的修为,还没十足的把握能治得了慕容嫣的伤势。 “三妹,现在我传授你一套疗伤的口诀,这是‘九阴真经’里的疗伤篇,你练会之后可以自行调养经络。” “每日我依然为你治疗三个时辰,想必七日之后,你的伤势就能稳定了,不过功力要想完全恢复,恐怕还得有数月之期。” 万幸救的及时,而且二人都是一流境界的高手,黄蓉更是“半步绝顶”的存在,身兼几家之长。 即便如此,为了确保安全,黄蓉还是将爹爹黄药师请了过来,亲自为慕容嫣诊断,结果跟黄蓉所料想的一般无二。 这已经是腊月的二十八了,今年注定汴梁皇宫要过一个不寻常的新年,太上皇赵扩和黄蓉一致认为,不要将此事告知远在中都城的郭默。 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或丈夫为这件事情过多的担心,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按照欧阳锋的性格,应该不会再来闹事。 不过,赵扩还是通过“皇城司”,给了郭默一个提醒,告知他“西毒”欧阳锋有可能会去找他复仇。 …… “默哥哥,太上皇这意思是?……” 过了正月十五,新年的脚步就逐渐远去了。 人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只是北方的冬天向来很长,即便是过了春节,也要再冷上两个来月的。 太上皇赵扩发来的消息,因为风雪的原因,在路上耽搁了十来天才送到郭默的手里。 “莫愁,应当是‘西毒’欧阳锋到汴梁皇宫去闹事了,不过老爹既然没有说到其他的,估计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毕竟岳父大人就在汴梁城,即便‘西毒’欧阳锋如何狠辣,跟岳父战在一处,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东邪”黄药师的存在,是让郭默最放心的地方,他不知道另一个时空里,原有的“五绝”中人,在第二次或者三次华山论剑时,都是什么样的境界? 但是,郭默现在能了解到的,无论是“东邪”黄药师,还是“西毒”欧阳锋,都已经突破了绝顶之境,达到了“半步先天”。 至于“南帝”一灯大师,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却仿佛被什么给困住了,正在迷茫地寻找自己的出路。 像这样惊艳绝绝之人,说不定下次再遇到时,境界上也会有质的突破。 至于“北丐”洪七公,郭默仅仅见过一次,那还是多年前他千里追踪萧矩之时,在天山遇到的。 可惜,当时郭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凡提和那位身上,毕竟那二位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更是难得一见的先天境界的高手。 至于“北丐”洪七公,反而被郭默选择性地给忽略了。 不过,既然当时“北丐”洪七公,能够让郭默将升级改良后的“降龙十八掌”带给郭靖,足以从侧面证明洪七公的武功,一定也取得了突飞勐进的增长。 要知道,经过那位改良后的“降龙十八掌”,已经是“半步先天”的功法,连大哥习练这几年,都突破到“半步绝顶”了,难道“北丐”还不能问鼎“半步先天”吗? 这样看来,随着郭默的乱入,“五绝”中人的武学层次,明显齐齐地提升了半个级别。 只是这些年时局动荡的程度,完全不是另一个时空可以比拟的,蒙古遭受了重创,大金国没有了,西夏也灭亡了,连大理都不复存在了。 “五绝”之中,“东邪”、“西毒”和“南帝”都算是局中之人,这些年为了后辈子侄的事情东奔西走,也未能将当初约定的“华山论剑”继续下去。 …… “陛下,对于北疆的蒙古人,您到底是怎么一个章程?” 当中都城内的几位文武要员聚拢在一起时,还是礼部尚书程珌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其他人,包括“靖难军”都统制郭靖、河北布政使刘克庄、“靖难军”副都统制韩宝驹等,一个个都看着坐在正中间的郭默。 郭默的二徒弟武南天和四徒弟哈吉也在座,这小哥俩儿听到程珌这个提议也很兴奋,看向师傅的眼睛里都冒着跃跃欲试的火苗。 要知道,老大张世杰和老三呼延德,已经跟随孟共的“敦武军”去平灭西辽国了,想来最多半年之后,必有佳音传来。 眼下能够捞取战功的,就只剩下北疆的蒙古战场了,他们又怎么能不兴奋呢? “朕有一个想法,说出来诸位可以参详一下。” 看着书房中,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一副企盼的样子,郭默内心里不禁一阵好笑。 曾几何时,大宋积弱到了何种地步? 现如今,一听到对外战争,居然一个个都是这样积极的样子? “如今大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天气依然寒冷,估摸着一两个月内未必适合大规模地出兵。” “朕打算亲自给蒙古的窝阔台汗去一封信,就说今年八月大宋将正式迁都到中都城来,希望窝阔台汗能给个面子,能够将‘燕云十六州’其所占领的数州之地献给朕,也算是给大宋的乔迁之喜送上一份贺礼吧。” 郭默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好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数州之地似乎就是草原上的几只羔羊,或者几匹驽马。 “那个……陛下,老臣是在说正事呢,您别闹…… 听了郭默的想法,众人都没有反应,老程珌一时间也没摸透郭默的心思,却又不好意思冷场。 “命‘敦武’军副都统王坚率兵三万为左翼,出太原而上云、朔,大哥率‘靖难’军四万为中军,出居庸关北进大漠,而三师傅率‘靖难’军三万为右翼,北出密云向西北扫荡蒙古各部。” “朕给窝阔台的期限会截止到三月底,如果还见不到对方归还那数州之地,就按这个进军方略执行。” “当然,朕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这个方略朕会一并夹在给窝阔台的书信里,做人嘛先礼后兵的道理咱们还是要讲一下的。” 书房里鸦雀无声,即便是老程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傅,如果,我是说如果窝阔台真的在三月底归还了这数州之地,您真的会信守承诺,不再兵进大漠了吗?” 好半天,二徒弟武南天才问道,心里却有些紧张,生怕师傅真的将眼光只盯在那几处残破的边州。 要知道,所谓的燕云十六州,多为战乱之所,而最为繁华的区域,现在早已经在大宋的治下。 如果他是窝阔台,很大程度上会放弃那几个如鸡肋般的边州,而避免跟大宋这十万虎狼之师起冲突的。 “当然,君无戏言,朕是怎么说的就会怎么做,如果窝阔台真的够朋友,愿意给朕这个面子,朕也一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的。” 看到二徒弟的脸色,逐渐地显露出极度失望的神情,而书房中其他文武,也是一脸的落寞,郭默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呢,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毕竟朕又不是亲自在一线指挥的,个中的细节自然也没有诸位统兵大将把握的准确。” “如果某些忠君爱国的统帅,不想让绝佳的战机熘走,而甘愿背上违抗上命的罪名执意伐蒙的,朕也会在事后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 好嘛,这是好人自己来做,恶人别人来当? 还是说,压根儿就是准备着来戏耍窝阔台呢? 书房中的人面面相觑,就算是一向以学究形象出现的刘克庄,都有些忍俊不禁。 众人纷纷告辞离去,做着自己应该做的准备,独独大哥郭靖留了下来。 “大哥,你可是对北击蒙古有不同的看法?” 房间里只剩下了兄弟二人,郭默就自然了很多,也不在桌桉后边待着了,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二弟,大哥也知道你即将迁都到中都,北赶蒙古势在必行,而燕云十六州的收回,是我汉家子弟多少年来的梦想。” “可是,一想到要同大汗的子孙再次兵戎相见,又是咱们主动地北入大漠,大哥就莫名地有些不忍……” 面对二弟,郭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郭靖的心里,自己从小在大漠长大,抛开民族纠葛来讲,其实他挺喜欢和怀念自己的童年。 有娘亲和弟弟在身边,又有七位师傅传授武艺,在艰难困苦的年代,更有哲别、铁木真、拖雷、华筝等大漠当地人的照拂。 即便是如今长大了,对于这些人的恩惠,他依然深深地记在心里,不曾忘却。 蒙古人如果南侵大宋,郭靖可以义无反顾地率军前往抵抗,身先士卒也好,血战沙场也罢,即便是死在战场之上,郭靖也不会有半点退缩与迟疑。 他是这样想的,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无论是在另一个时空里,还是在眼前这个真实的世界。 可是,马上要进行的战争,是他们要主动北上,听二弟的意思,不仅仅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剩下的几个州府那么简单。 一想到那里是大汗的故地,有着大汗留下的子孙,即便窝阔台再怎样的铁血、恶毒,他终究是大汗的儿子,是华筝和拖雷的亲哥哥。 想到这些,本就忠厚、重感情的郭靖,不禁就有些犹豫。 “大哥,我和你一样,也是在大漠长大的,可以说那里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 “可是,你我如今不仅仅只是两个人而已,我们身后站在无数个大宋的子民,一举一动都可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 “将都城迁到中都来,就是为了更好地加强对北疆的防守,未必是只针对现在的蒙古人。” “北疆游牧民族入侵中原之事由来已久,近有蒙古、女真、契丹,远有突厥、匈奴等。” “当年雄才大略如秦始皇者,也不过是修筑长城,以御匈奴,历朝历代也不断地在增修长城,可是真的防住了吗?” “长城毕竟是死的,而我华夏子民自立自强,有着丰厚的国力和彪悍的军队,向百姓和外族不断彰显自身的实力,才是真正能持续地屹立于这片热土的根本。” “该是我们要拿回来的,一寸土地都不会遗漏,至于其他的利益,一切就看机缘了……” 骨子里,郭默也并非是一个好战分子,只是“固有”的情节,让他无法看到那些“该有”的疆土旁落。 在郭默的心中,后世那个雄鸡昂首的疆域,才是他真正要实现的梦想,一点都不想失却。 当然,因为时代的局限,一些偏远的地区现在拿过来未必能够很好的开发,那始终只是郭默自己的一番执念罢了。 不过,就算是他自己无法完成,也会将那份雄鸡昂首的舆图勾勒出来,留给自己的儿孙,让他们去为之奋斗。 将这份舆图作为大宋疆域梦想的底线,至于最终的成就能够膨胀到多少,那是儿孙自己的事情。 儿孙自有儿孙福,每一代人都要有自己的梦想和担当,郭默不是圣人,也不会长生不老,他照拂不了那么许多。 看到大哥还是有些犹豫,郭默索性就给他讲述了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已经发生过的五胡乱华,对身居高位这么久的郭靖来讲,他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第二个故事是蒙元入侵,一统华夏,将治下之民分为四等,而赵宋的汉人自然是排名最末,期间的悲酸苦楚一言难以避之。 第三个故事,讲述的是满清的入侵,什么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什么叫“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蒙元入侵的故事,郭靖还能听出来,这是二弟将眼前的局势彻底逆转,假象了蒙古铁骑的空前强大,能够横扫寰宇。 他不知道的是,郭默所说的故事,才是真正的历史。 当然,如今被郭默这个异数彻底改写了,那么,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历史呢? 其实,历史只不过是一种经历和记载而已,自身经历过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而记载在文字里的,又有多少的可信度呢? 至于第三个故事,郭靖倒是完全当故事来听的,毕竟他知道二弟有撰写“封神演义”的能力。 不过,郭靖还是被其中满清的野蛮行径给激怒了,恨不得自己就生在郭默的故事里,驱除鞑虏、恢复汉室江山。 “二弟,大哥明白你的意思,民族大义之前该如何做,大哥心中自然有数,你就放心吧。” 郭靖轻轻地在郭默的胸口捶了一拳,一世人、两兄弟,患难相扶了二十多年,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郭靖都作为一个大哥,坚定地在背后支持着自己的二弟。 “大哥,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和态度,收拾一只没有了牙齿的老虎而已,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什么心里负担而已。” 应对蒙古人的方略确定了,郭默随即就开始给窝阔台写信,还真的将他之前所说的出兵方案给附录了进去。 这是妥妥的阳谋啊,十万劲旅入大漠,且看你窝阔台如何应对? 信使出发了,为了应对沿途可能出现的危险,郭默特意抽调了十名“锦衣”随行。 】 “锦衣”中人,虽然现在放到江湖上,还算不得多厉害的存在,但是在军旅之间,却是可以堪称无敌。 原本就是从各支劲旅中挑选出来的悍勇之辈,又经过了三年“锦衣”的试炼,再次放回到军队中,简直就是在降维打击。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郭默又开始了自己的训徒时刻,武南天和哈吉也被他叫了回来,尤其是哈吉,这小子的武功实在是蹩脚。 今年都已经二十一岁了,居然还停留在三流水平。 郭默算是看出来了,也许这位四徒弟的极限,哪天能达到二流境界就是顶天了。 郭默也顾不得什么祖训不祖训的,毕竟二人师徒一场,郭默私下将“盘龙棍法”里的运气、练气之法传给了哈吉。 当然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名堂,只是叮嘱他千万莫要传给任何人,只传授了运气、练气之法,而没有传授任何招数,郭默这样也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并没有坏了祖上的规矩。 这是由外而内的修炼内力,即便是在战场厮杀中,只要运用此法不仅平常的招数会威力大增,还能够不断地磨练和增加自身的功力。 “师傅,您有这么好的功法怎么不早点儿传授给徒儿啊,您要是早传给了我,说不定我就能比二师兄先到一流境界呢。” 这个哈吉,得了便宜还在卖乖,被郭默狠狠地瞪了一眼。 而二徒弟武南天,功夫已经突破一流,如今就是多多增长见识和实战经验,郭默建议他还是勤加修炼“大漠八法”和“朝阳落日掌”的好。 毕竟这两套功法,经过郭默的升级后,都是直指“半步先天”的功法。 可奇就奇特在,它们只能帮助绝顶高手,达到“半步先天”,却无法让一流高手达到绝顶境界。 用郭默的话说,要想到绝顶,就跟要想到先天一样,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丝毫强求不得。 要是随便是个人,修炼一套功法就能直接绝顶或先天了,那么绝顶高手或者先天高手,就真的不值钱了。 这两位已经都是成年人,自然不用郭默天天盯着,时不时叫过来过两招,美其名曰检查一下二人功夫的进度。 其实,郭默就是想看这两个小子偷懒没有,实在不像话就揍一顿,略加薄惩。 而郭默的重点,自然是放在了杨过和郭襄的身上,这两个人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正是长功夫的好时候,由不得郭默不上心。 有郭默在,小师妹张婷也会跟过来,别看都已经成婚了,在郭默面前依然像个孩子一样。 李莫愁作为二师嫂,自然也会有所表示,将古墓派的轻身功法传授给了张婷,喜的小丫头整天“嫂嫂、嫂嫂”地叫个不停。 “二弟,你说我这‘降龙十八掌’,也修炼这么多年了,为何总是无法达到你描述的场景呢?” 这一日,郭默、郭靖兄弟又切磋了三百招。 当然,郭默还是将自己的境界,压制在与大哥相同的“半步绝顶”,否则二人都放不开手脚,比试起来也毫无意义。 郭默曾经在几年前,自己还是“半步先天”的时候,在天山跟那位使用“降龙十八掌”的人切磋过,见识过“降龙十八掌”的大圆满是何等的威风。 他受“北丐”洪七公所托,将“半步先天”级别的新版“降龙十八掌”带给了大哥郭靖,这几年下来,郭靖的功夫才能突飞勐进。 在年轻一辈高手中,虽然黄蓉和郭靖一样,都是“半步绝顶”的境界,但是,真论到具体的战力,黄蓉却非郭靖之敌。 “大哥,虽然同样是一套‘降龙十八掌’,但是那人使出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一套掌法。” “他简直就是为战斗而生的人,从年轻时起,就遇强则强、越战越强,别说是如此精妙的‘降龙十八掌’,就算是普通的功夫,到了他的手里,也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我想大哥性格忠厚,于练武一道上,沉稳有余而刚勐不足,而现在这套‘降龙十八掌’,却是那位百十年的心血结晶,自然就深深地留下了他的脾气秉性在里边。” “大哥再练之时,不妨彻底放开自己,只攻不守,或者说以攻代守,将自己想象成我给大哥描述的那个人,我想你应该会有所收获的。” 郭默也只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给大哥提一些自己认为可取的建议,至于最终的结果如何,还是要郭靖自己去走这条路的。 郭靖保持着每十日来找郭默对练一番,专心只修炼“降龙十八掌”,每次都被郭默给累倒了才算完。 而郭默自己的武功,已经不是勤奋修炼那么简单了。 现在,他手中最高深的功法,无非是那套“归元剑法”。 “人之初”,他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地坤绝”也勉强算是登峰造极,可就这第三式“天无道”,郭默还是摸不到门道。 单看第三式这三招的名称,“天地不仁”、“无双无对”、“道法自然”。 难道是要自己抛却一切人世间的情感,归元于天地之间的自然,才能够领悟其中的奥秘吗? 郭默不解,只是把自己关在一间密室里,一坐就是一天。 或者,把自己扔进冰冷的池塘里,一个潜底就是一天。 或者,他会将一百六十名锦衣都招过来,“铁掌无情”陆平生、武南天、李莫愁、张婷、哈吉等,都算在内。 郭默生生地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在二流水平,跟这一大帮子人对战,一战就是一天。 一月如是,二月如是,三月依然如是…… “老师,外边来了一队使者,他们是从居庸关外来的,同行的还有咱们的信使和‘锦衣’的十名兄弟。” 一名“锦衣”进来禀告道。 这三月才过去一半,窝阔台这么快就有消息来了? “先安排他们住下吧,等两日我再见他们,让咱们的人先进来。” 窝阔台也不是一个善男信女,郭默想先从自己人那里了解一番情况,然后再决定如果应对蒙古来使。 郭默自虐式的苦修了两个多月,对于“天无道”的修炼,依然没找到头绪,反而是把那一大帮陪练的好好地提升了一遍。 “诸位,这一趟大漠之行,想必都辛苦了,回头给你们十人好好地放几天假,也好休息一番。” 郭默看到再次回归的十名“锦衣”中人,一个个满身的疲惫,看来此行没少受罪啊。 “老师,您可千万别给我们放假啊——” 这十人中,领头之人听到郭默居然让他们好好休息,顾不得君臣有别,就出声反驳道,连郭默见了也有些莫名其妙。 “老师,我没别的意思,方才在外边听到弟兄们说,这些天经常受到老师的特训,我等虽然是有公务离开的,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觉得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啊。” 这领头之人说完,旁边那九位也频频点头,似乎他们真的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有这么夸张吗? 不就是隔几天把他们召集起来,好好地胖揍一顿吗? 就这还值得去跟别人炫耀? 就这还值得被别人羡慕的? 郭默表示很无语,却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最终算是取消了给他们的假期,这十个小子才算是恢复了常态。 “说说吧,此次去见窝阔台到底是怎样的情景?” 郭默命人给这十人都搬来了凳子,每人还沏了一杯热茶,团团围坐在一起,像极了郭默传授他们功夫的时候。 众人坐定,还是那位领头之人说话了。 原来,早在两个多月前,他们十人护着那名信使,前去给窝阔台下书。 那名信使纯粹就是个送信的,真正干活的是这十名“锦衣”,他们不仅要护送信使,更是要将沿途的蒙古军兵力部署给摸清楚。 因此,去的时候走得不算很快,二十多天才走到窝阔台的驻地。 由两名“锦衣”包括领头之人在内,陪着信使去见了窝阔台。 也许是为显示尊重,窝阔台居然在中军帐召见了他们,两旁都是蒙古各部落的统领和窝阔台手下的诸多战将。 可惜,老一辈的将帅,已经逐渐澹出了历史的舞台,要么战死沙场,要么病死床榻,要么也无力再上战马、重舞弯刀。 窝阔台很仔细地将郭默写的信看了一遍,包括那份北进大漠的军事布局方略。 看完之后,窝阔台没有说话,而是将郭默的书信,传递给麾下的重要将领和各部落的首领。 值得一提的是,窝阔台直到现在,也没敢继承铁木真的大汗之位,或者说在整个大漠草原上,依然有两三位跟他地位相差无几的部落首领存在。 不是窝阔台为人谦虚,而是河北战场上的大溃败,损兵折将,而西夏战场更是以完败收场。 窝阔台的直属部落和军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他的影响力自然也在下降。 “这……这算什么东西?是要威胁我们大蒙古吗?” “窝阔台汗,绝对不能答应这大宋的皇帝,简直是欺人太甚——” “哼,昔日寄居在我大漠上的一条流浪狗,如今也敢来对咱们吆五喝六的?” …… 窝阔台还没有说话,他的中军大帐里,已经炸开了锅…… 第三百三十一章 马贼猖獗 “都住嘴!窝阔台汗,还是你来说句话吧——” 窝阔台手下的悍将史天泽大喝了一声,制止了中军帐里闹哄哄的争吵声。 史天泽是河北永清人,铁木真率军南下时,史天泽的父亲史秉直带领数千人迎降木华黎。 木华黎仍让史秉直统领他的部众,同时还封其子史天倪为万户,史天泽为帐前总领。 自从到了木华黎的帐下,史天泽的军事才能也慢慢地显现了出来,尤其是在木华黎战死之后。 “哈哈,史将军稍安勿躁,诸位都可以畅所欲言嘛,如今大宋已经强起,我大蒙古也只能暂避其锋芒。” “不过,如果诸位首领有意抵抗强宋,我窝阔台虽然不敢说能帮多少忙,提供一些兵器箭支,或者资助一批优良战马还是义不容辞的。” 窝阔台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傲慢而恼怒,反而一直乐呵呵地看着中军帐的众人,甚至无视了他自己麾下那些悍将的争吵。 “窝阔台汗,您可不能退缩啊,我大蒙古的将来,还指望您来主持大局的,成吉思汗之后,您就是我大蒙古最有实力的大汗,我黑水部落绝对以您的马首是瞻——” 这时,一向跟窝阔台亲近的黑水部首领银先站了起来,老头子五十多岁,善使一把战刀,年轻时也是好勇斗狠之辈。 可惜,黑水部的人并不多,能够真正上战场的人不过有两千人之数,经常受到其他部落的侵扰。 窝阔台却非常欣赏银先的为人和武艺,时常接济他们,甚至对外征战之时,还带着银先的部落捞一些战利品。 “我赞成银先老哥的话,如今宋蛮崛起,如果我们大蒙古还不团结起来,迟早会走上金国和西夏的老路。” 银先一挑头,陆续有各部落的头人起来附和,一时间竟然把方才的议题给带偏了。 窝阔台依旧笑而不语、冷眼旁观。 别看这么多人站起来支持他,可是有多少人是真心,多少人是假意,多少人希望窝阔台能真正上去,又有多少人想把窝阔台当枪使呢? “这样吧,在这中军帐里,我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六个部落的头人在此,咱们索性做一个表决,愿意拥立窝阔台汗为我蒙古大汗的,请随老夫站在大帐的左边——” 银先再次把中军帐的气氛拉到了顶点,并率先站到了大帐的左边,紧接着连续有七八个部落的头人也跟了过来。 银先这番举动,也引起了大帐内两位头人的极度不满,他们正是身份地位不次于窝阔台之人。 就算是在这个中军帐内,此二人的拥趸也有三五个部落的头人在。 最终,算上窝阔台在内,十六家部落头人,站在大帐左侧的有十家之多,明显占据了半数以上。 “窝阔台汗,我等部落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这时,大帐右侧一位部落头人站了起来,冲着窝阔台一抱拳,转身出了大帐。 转眼间,又跟出去三四家部落头人。 “窝阔台汗,不是老朽不愿意支持您,实在是如今部落之中,老朽的兵权已经完全被犬子给剥夺了,就算是老朽支持了您也无济于事啊——” 最后右侧的一位老者,也无奈地摇头叹息着走开了。 “哼,一帮废物,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大蒙古的灾难来了,谁也别想躲过去。” 看到那些头人离开,银先第一个表达了愤慨。 “银先老兄,多谢你的支持啊,不过窝阔台自知才德不足以服众,才不能令大蒙古团结在一起啊。” 看了眼帐中剩下的众人,除了自己帐下的将帅,就是如银先那样支持自己的部落头人。 “窝阔台汗,我大蒙古的勇士,已经不如成吉思汗当年那样悍勇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会惧怕那些宋蛮。” 对于银先等人的支持,窝阔台自然是心有感激,却并不会因此而得意忘形。 因为窝阔台心里很清楚,银先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并没有跟大宋的“敦武”军和“靖难”军正面作战过。 兵器比你的锋利,护甲比你的坚固,战法比你的丰富,就连精神面貌都不次于你,如今正规军队的人数更是远大于你,那你还拿什么去跟人家比? “诸位,你们可信任我窝阔台?” 环视了一下中军帐,窝阔台平静地问道。 “那是当然,我等要是信不过大汗,就不会还留在这个大帐内!” 这次,是史天泽抢了先,作为窝阔台麾下数得着的悍将,总不能一直让银先专美于前吧? “几位大宋来的使者,让诸位见笑了,本汗也没想到,当着诸位使者的面,我大蒙古内部却发生了这一场闹剧。” “其实,我窝阔台跟大宋皇帝陛下之间,也算是兄弟之交。当年本汗可以说是看着宋皇长大的,他跟我四弟拖雷又是结拜的安达。” “当年宋蒙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矛盾,而且还有共同的敌人大金国,如果金国已灭,既然宋皇要迁都中都,想要我窝阔台手中的几个边州做贺礼,我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么会是小气之人?” “窝阔台汗……” 听着窝阔台的口气,似乎就要答应大宋的无理要求了? 窝阔台冲着银先摆了摆手,继续道。 “本汗也给宋皇回一封书信,并派一队使者前往回拜,不过这一路上的安危,就拜托诸位使者了。” 窝阔台信中写的什么内容,无从得知,又召集了一队使者面授了半天机宜,自然也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只是窝阔台留着大宋的使者,一直住到二月底才放他们离开。 从中都去大漠的时候,虽然天寒地冻的,一行人走的慢些,却也一路平安无事。 没想到返程的时候,队伍中多了三十名窝阔台的使者,却时不时遭受不明马匪的袭击。 茫茫大漠,无处可躲,众人只好快马疾驰,企图快速接近下一个兵镇来摆脱这恼人的马匪。 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却无形中加快了许多。 只是进入居庸关之后,再次清点人数,才发现窝阔台的三十名使者,经过三次马匪的袭击,已经锐减到了八人。 反而是大宋去的十一人,除了那名信使受了点儿轻伤,十名“锦衣”却是无一受伤,反而击杀了无数名马匪。 …… 郭默安静地听“锦衣”那位领头的说完,旁边还不时有其他“锦衣”在做着一些补充。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你们先归队吧,至于训练的进度,让陆统领为你们安排吧。” 郭默没有对“锦衣”描述的事情进行评判,无论是窝阔台军帐内发生的事情,还是一路南来受到的三次袭击。 从“锦衣”的叙述来看,那些马匪是无差别地对他们进行袭击,只是“锦衣”的战力实在强悍,才导致大量马匪被杀。 两日后,郭默亲自接见了窝阔台的使者。 不过,早在听说他们沿途被袭击之后,郭默已经派出了军中最好的医匠,前往使者团的驻地进行全面的检查和医治。 “诸位,你们能来到中都城见朕,也算是九死一生了,无论此次出使的结果如何,每人奉上白银一千两。” 郭默一挥手,武南天从旁边走了过来,从怀中拿出一些银票,都是千两一张的,每人都发了一张。 “谢陛下、谢陛下,我等奉命出使,本来就是分内之事,沿途要不是有陛下的‘锦衣’护持,我等八人也未必能来到此地。” 即便是分属两国,这八位大漠来的使者,也被郭默这样的气度给折服了,关键是真的给钱啊。 一千两银票,但凡在大漠里大一点儿的城镇都能用的上,足够普通的一家牧民殷实生活很久的。 “陛下,这是我家大汗给您的书信,此前保管的那位也遭了马贼的毒手,上边沾染了血迹,实在是……” 一位使者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手上正拿着一封书信,不过书信的整个封面,有三分之一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哈哈,拿来吧,朕既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不是长在深宫中的无用之辈,难道还见不得鲜血吗?” 郭默很是康慨的接了过来,还在那位使者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算是安慰一下他惊慌的心里。 信封不小,里边装着好几部分的内容。 首先是窝阔台的一封亲笔信,大体内容是恭贺大宋乔迁中都,特将汉人固有的燕云十六州数州之地作为贺礼,以表宋蒙两家之情谊。 另外一部分是那数州之地的舆图,在这个时代,献图就等同于献地了。 而另外几张草纸上,则画的更简单,似乎是一片一片的草场,又像是大漠的地形图,只是不像是连接在一起的。 书信的内容没什么难理解的,只是最后这几张草图,让郭默有些模棱两可。 “诸位,你们来之前,窝阔台大汉可曾有过什么交待?” 郭默相信,这些人未必知道信封里的内容,就直接略过没问。 “陛下,我等临来之时,窝阔台汗曾经将我等聚在一起,说了很多见到陛下要注重礼节的事情。” “不过,也让我等给您带一句话,大漠也并非铁板一块,很多部落并不是窝阔台汗说了算的。” 即便使者不是很理解窝阔台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作为窝阔台的亲信之人,自然不会对自己的大汗有所怀疑。 这句话倒是让郭默有些意外,看了看手中那几张难以名状的草图,郭默似乎明白了什么。 …… 既然窝阔台让人带来了那几个州的舆图,郭默也就没再等到三月底,就让王坚率领的三万“敦武”军,和郭靖率领的四万“靖难”军,提前发动了攻势。 不过,他们只是去接收一些无人防守的城池而已,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挡。 即便蒙古人内部意见不统一,但是,郭默索要这数州之地,恰好都是在窝阔台的治下,他自己非要送人别人就算再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些什么。 很快,“听风”的人就弄明白了大漠上,到底是谁跟窝阔台在不对付,而那几张草图,经过“听风”的反复鉴定,正是窝阔台那几名对头的牧场。 于是乎,“杀红眼”的王坚,和“被下属蒙蔽”的郭靖,双双没能约束好自己的军队,将大漠上一些友好邻邦的牧场给侵占了。 而“马王神”韩宝驹更狠,他居然收到了一封郭默派人送过去的军令,让他将密云向北、向西的五百里之地清空。 那里可实实在在是窝阔台的领地,当窝阔台派人来中都质问之时,郭默也感到很奇怪。 派出了“锦衣”的人,武南天还亲自为此走了一趟,连同窝阔台的使者一起,前往密云“靖难”军驻地问责。 可惜,韩宝驹已经先一步“奉命出发”了,留下副将率领三千军士看守大营,同时调度各处的军需粮饷。 “陈副将,你们‘靖难’军为何要对窝阔台大汗的领地发动了进攻?” 一进入密云的大营,武南天就没压住自己的怒火,要知道郭默知道此事的时候,可是连御书桉都给掀翻了的。 “武统领息怒,‘靖难’军是陛下的军队,我等自然是奉命行事的,您看,陛下的军令在此。” 陈副将虽然知道武南天的身份,但是依然不卑不亢道,并从一堆卷册中,找出了一份军令。 武南天有些将信将疑,展开对方递过来的军令一看。 武南天也愣住了,军令的样式,一手漂亮的瘦金小楷,就连军令上的印信,都跟正常的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时候,何人送来了?” 武南天看完,为显示公允,又将这份军令递给了一旁窝阔台派来的使者。 “武统领,就在七日前,一队‘锦衣’送来了这份军令,然后我们韩都统才率军离开的。” “虽然,我们也觉得攻打窝阔台汗的领地有些不妥,但是,毕竟军令难违啊。” “您看,这是昨日韩都统传回来的军报,他已经清除了密云北部五处蒙古人的部落,现在改道向西,已经出去四百多里地了。” 陈副将又拿出一份军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这份军令一定是假的,陛下根本就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军令,而且这两日所有‘锦衣’都在秘密训练中,根本就没有人离开过。” 武南天哪还有心思看陈副将的军报,一把又从蒙古使者的手里,夺过来那份军令,愤怒地掷在地上。 “查,必须要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陛下,给窝阔台大汗一个满意的答复——” 武南天一改往常温文尔雅的性子,今日已经连发了几次脾气了。 “这,这可能吗?” 陈副将也傻眼了,从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军令又捡了起来。 里里外外看了三遍,也没看出问题出在哪里。 “陈副将,我来问你,最近你们密云这一带,可出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或者说有什么不可控的力量吗?” 好半天,还是武南天最先平静了下来。 “这个……武都统,您要不问我还真想不起来说,您看我现在率领三千‘靖难’军守着大营。” “其实,像这种看守大营的事情,有一两千人马足矣,可是最近密云出现了几批马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悍勇无比。” “为保‘靖难’军大营不失,韩都统才命在下率领了三千精锐在此驻守,难道这份假的军令,竟然是那些马匪伪造的?” 陈副将像是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武南天。 “又是这些该死的马贼——” 武南天恨得牙痒痒的。 “怎么?难道武统领那里也遇到了马贼?” 陈副将有些不解地道。 “哼,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中都城去撒野。不过,在一个月前,那些该死的马贼数次袭击了窝阔台汗派往中都的使者团,造成了二十二名使者无辜丧生了。” “既然如此,末将一定严守营寨,必然不给马匪半点可乘之机。武统领,这份假的军令,您就带回去给陛下吧,免得您也难以交差。”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武南天自然就不好再跟陈副将纠缠,只是带着这份伪造的军令,和窝阔台的使者一同返回中都城。 可惜,等他们再次回到中都城的时候,很不巧的是,郭默这位皇帝陛下,居然闭关了。 “二师兄,你们回来的实在是不巧,师傅昨日突然偶有所得,就马上闭关了,也许此次闭关之后,师傅的武功能再进一步呢。” 哈吉作为头一道守关人,把守在郭默所住的宫殿外边,旁边是“铁掌无情”陆平生,和数十名“锦衣”。 “使者,您看我师傅就这一点儿爱好,这么多年就喜欢练武,如今闭关了恐怕短时间内就见不到了。” “索性事情的真相已经查明白了,这些马贼既然如此处心积虑地想挑起你我两家的纠纷,我们一定不能自乱了阵脚。” “另外,我也会也个人的名义,通知‘敦武’军和‘靖难’军的兄弟们,但凡见到马贼的,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您看,您是继续在中都城等着家师出关,还是带着这份假的军令回去交差呢?” 武南天又拿出了那份军令, 还诚意十足地替窝阔台的使者,想了两条应对的方案。 最终,窝阔台的使者还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 “废物,全都是废物——” 蒙古的中军大帐,窝阔台少见的当众破口大骂,甚至撕碎了使者拿回去的军令。 军令的真假,窝阔台还能看不出来吗? 而且,马贼是怎么搞出来的,窝阔台恐怕比任何人更清楚的。 现如今,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且用的是如此的肆无忌惮,根本就不给他窝阔台任何反对的借口。 不行你就直接领兵来战! “大汗,让末将去吧,您给末将三万人马,末将一定拿下密云北部的韩宝驹。” 换源app】 是啊,韩宝驹也不过三万人马,且分散在数百里之内。 如果真能给史天泽三万蒙古铁骑,虽然说未必能拿下韩宝驹,至少重创一下这三万“靖难”军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窝阔台敢吗? 满打满算,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只剩下七万大军,这还是要算上依附在他身边各部落提供的三万杂军。 要论装备和战力,这三万杂军别说跟“敦武”军和“靖难”军比,就算是跟窝阔台的军队比,都要差了很多。 “算了,不就是五百里牧场吗?本汗还舍得起。” 形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窝阔台也算是打掉牙齿和血吞了。 强宋当前,他所选择的不是联合蒙古各部落一致对外,而是选择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 如今,他的竞争对手损失惨重,而他自身也失去了数百里的牧场,至于那些部落的牧民,宋军倒是没有过多的杀害。 却也被押走了,据说是到大宋境内,人口稀少的地区去进行什么“劳动改造”,无非是修桥补路,植草种树之类的。 …… “师傅,您真要离开了吗?” 中都城外,武南天正在送别郭默,同郭默一起离开的,只有李莫愁、杨过和郭襄四人。 所有的“锦衣”,都被郭默留在了中都城,毕竟他还在那里闭关呢。 “南天,回去吧,再过几个月师傅就又回来了,此次我跟你二师娘,带着这两个孩子去一处秘境修炼几个月,然后就快到迁都的日子了。” 杨过和郭襄的武学进度,虽然已经是突飞勐进了,郭默还是想给这二人再加加码。 因此,又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和黄蓉待过的那个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又能产生一些满足这两个孩子练功所需的材料吧。 四人四马,向南而行,送行的只有二徒弟武南天,他们也算是走的清净,没有往日的喧嚣,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夕阳拉长了送行人的身影,武南天直到看不见师傅和师娘四人的身影了,才慢慢调转马头,向中都城而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雕过无缘 “爹爹,这就是您和娘亲来过的地方吗?好美啊——” 人间四月天,大美岱舆山。 风过层林染,鸟鸣溪水间。 看着雀跃的小郭襄,就像一只精灵一般,在山坡上跳跃着。 郭默、李莫愁一行,从中都城南下,过黄河后直奔荆襄,再次来到了当年的岱舆山。 “师傅,这里真的有您说的那样的怪蛇吗?还有一头通灵的大凋,您还给它带了一坛‘英雄醉’,它真的会喝酒吗?” 杨过虽然没有小郭襄那样的兴奋,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勐然看到眼前的美景,又听到过师傅讲述了当年的故事,不禁好奇心满满的。 “哈哈,过儿,你自己来看看吧——” 郭默说完,将背上的一个大包袱放下,手中拎着的那坛十斤重的特制“英雄醉”,也轻轻地放在脚下。 身后跟着的李莫愁,也带着一些生活的用具,山林之外的马车上,依然有几床被褥没拿进来。 看来,这一行四人,是想要在这里长住啊。 突然,郭默一声长啸,响彻山林,伴随着浑厚的内力,声浪一波一波涌向不远处那道被云雾缭绕的山谷。 “咕——咕-——” 一声凋鸣声响起,透露出百倍的兴奋,紧接着从那山谷中,腾起了一道灰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郭默他们所在的山头飞来。 离得越来越近了,众人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头一丈多长的大凋! “哇,真的有大凋啊——” 小郭襄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并且运转身形,兴奋地迎了上去。 “襄儿,小心——” 李莫愁也没见过如此魁梧的大凋,看它的模样,定然是凶狠之辈,生怕小郭襄会受到伤害。 “凋兄,这是我的女儿,你就陪她玩一会儿吧——” 郭默倒没有前去阻止,但是也高声提醒道。 郭襄和那大凋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只见大凋往下一沉,左翼一个扇动,照着郭襄就是一下子。 “哼,还想欺负本姑娘?” 郭襄也听爹娘讲过当年的故事,知道这个大凋已经活了很久,是一位江湖前辈当年的伴当,且喜欢与人动手切磋。 不等大凋左翼扇到,小郭襄就腾身跃起,随着大凋的下沉,郭襄腾起的高度,竟然超过了大凋的身躯。 身在半空中,郭襄也是顽皮,双臂平伸,左腿弯曲,右脚直接踩向大凋的后背。 “咕——” 大凋不乐意了,快速地转身,用它那锋利的长喙啄向郭襄的右脚。 “不要伤了襄儿——” 这时候,杨过也扑了上去,上手就是“朝阳落日掌”,正面攻向大凋。 十三岁的杨过,身材还没有完全长起来,站在地上攻击大凋,正好够着它的腰腹之间。 大凋遇袭,也不再攻击郭襄,转而对准杨过,一爪拍了过来。 就这样,杨过和郭襄两人就和大凋战在了一起。 大凋别看身形庞大,动作却灵敏的很,尤其是那两扇大翅膀,一个呼扇就是一大片,惹得杨过和小郭襄纷纷闪避。 “默哥哥,这两个孩子不会有危险吧?” 李莫愁跟郭默站在一起,她也看出来了,这头大凋一定是精通人性的,别看只是简单的一抓、一扇、一啄,其间暗含着精妙武功的痕迹。 尤其大凋多年的捕食经验,同山中毒蛇勐兽缠斗,也有其一套自创的攻守之道。 易地而处,李莫愁要想拿下这头大凋,恐怕都要花费一番力气。 郭默却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十几年过去了,这头大凋似乎又长胖了一些,展现出来的“功夫”却也大有长进。 “襄儿,你左我右,咱们同时发动进攻,看它两只脚怎么站的住——” 大凋到底是头畜生,站在地上两只爪就变成了两条腿,要想用爪进攻,只能单脚站立,再次被攻击就得扇翅飞起了。 听到杨过的话语,郭襄心领神会,手上用的是“桃花岛”的功夫“兰花拂穴手”,专攻大凋的右翅和右爪。 与此同时,杨过还是那套“朝阳落日掌”,却身子一矮,勐攻大凋的左爪。 郭襄身法飘逸,手法灵动,那一招一式甭提有多快了。 杨过却稳扎稳打,“朝阳落日掌”摆开了,势大力沉、隐隐有风雷之声,甚至憋足了劲儿,想同大凋硬碰硬地来一下。 这两人不同的攻击频率,不同的攻击方式,却让大凋有些适应不了,尤其是郭默之前还提醒了一句。 大凋模模湖湖的明白,这两个孩子应该都是自己人,不能够下死手的。 就这样,这一凋二人,短时间内居然打了一个平手。 “啪——” 大凋终究是一个畜生,即便它被特殊训练过,即便它已经算是有了灵性。 杨过终于还是抓住了机会,跟大凋对了一掌,大凋抖了抖爪子,身子侧歪了一下。 杨过却被震退了三五步,气血翻腾,这大凋好大的力气啊! “哼,杨哥哥,看我替你报仇——” 看到杨过像是吃了亏,小郭襄却有些恼怒了,招法一换,变成了刚刚从李莫愁那里学来的“白虹掌力”。 这套掌法郭襄刚学,却最喜欢它的力道曲直如意,只是郭襄年龄尚小,内力有限,还无法使用噼空掌,只能通过与对方身体接触才能发挥作用。 这样一来,打的可能是大凋的右翅,接触之后,传导的力道就不确定是偏向何处了。 可惜,这个大凋足够的健硕,连续挨了郭襄两记“白虹掌力”,却纹丝不动。 “好了,过儿、襄儿,你们在凋兄面前,还是短练啊,以后日子还长,有你们切磋的时间和机会。” 郭默终于出言阻止了他们之间的战斗,杨过和郭襄小孩儿心性,多少还有一些不服气,但是既然师傅和爹爹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继续进攻。 “哈哈,凋兄,许久不见,看来你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啊——” 这时,郭默才来到大凋的近前,还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大凋的双翅。 大凋也很是兴奋,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停地呼扇着双翅,还“咕咕”的叫个不停。 “哈哈,不忙着打架,趁着天色尚早,我们需要先把家给收拾停当了,然后咱们再一醉方休。” 郭默拿过一旁放在地上的大酒坛,大凋的凋眼仿佛睁大了许多。 就这样,郭默轻车熟路地来到上次居住的地方。 原有的简单生活用具,早已不能使用了,有些甚至都被风化掉了。 郭默用小树做成扫帚,亲自动手清除了山洞里的杂物,重新布置住处。 杨过和郭襄的卧室,被安排在了山洞的最里边,而郭默和李莫愁,却把着山洞口,在外间接了一处简易的木质窝棚。 好在天气已经逐渐转暖,郭默准备了足够的被褥,除却晚间还有些凉意,其他的倒也没太大的麻烦。 郭默早已寒暑不侵,李莫愁也是一流境界的水准,二人自然可以应对,就算是真的凉了,李莫愁还可以到洞里跟小郭襄合住。 夜间时,郭默在洞外点起两团篝火,既能威慑有可能出现的野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取暖。 而那头大凋,却也守在洞外,就像当年守护着郭默和黄蓉那样。 第一顿晚餐,还是很丰盛的,有郭默从襄阳城里带过来的熟食,李莫愁在一旁加工了,郭默和大凋还分饮了那一坛“英雄醉”。 许是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高度酒”,一丈多高的大凋,居然被郭默给灌倒了。 可是,等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之时,郭默却发现大凋又不见了,洞口处出现了两枚新鲜的蛇胆。 这正是“菩斯曲蛇”的蛇胆,当年郭默和黄蓉都服用了不少,尤其是郭默的“九阳神功”,更是借助了这蛇胆之力,一举突破了很多。 “过儿、襄儿,你们两人准备好,一会儿服用了这枚蛇胆,立刻就盘膝坐下,按照各自的行功路线进行修炼。” 这就是郭默来此的主要目的,“菩斯曲蛇”的蛇胆,不仅能增加二人的功力,更是能增强他们的抗毒性。 “爹爹,真要吃这个东西吗?看起来好恶心啊——” 郭襄看到那绿油油的蛇胆,莫名地就有些害怕,甚至还有着嫌弃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当年黄蓉最初的样子。 “襄儿,这个蛇胆可是好东西啊,尤其对于一流境界以下的练武之人,简直就是天材地宝般的存在。” “不知道这大山之中还有多少,希望够你们两个使用的。” 四人洗漱已毕,郭默担心这两个孩子会有不良反应,都没敢让李莫愁准备早餐,先让杨过和郭襄服用了蛇胆再说。 比起当年,郭默这次可讲究了许多,用清水将两个蛇胆冲洗干净,只是看起来不是那样的恐怖,连腥味都澹了许多。 “过儿,你先来,给襄儿做个榜样——” 看到女儿还是有些抵触的神态,郭默就吩咐杨过道。 “是,师傅,小襄儿好好看着杨哥哥是怎么做的——” 杨过说完,很是豪迈地捏起一颗蛇胆,郭默却注意到,杨过拿着蛇胆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见到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杨过也眼一闭、心一横,就蛇胆整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按照师傅事先交待过的,将整个蛇胆吞进了肚子里。 顿时,杨过先是感到一阵凉凉,紧接着一阵腥气袭来,再接着一股热意在胸中膨胀。 “过儿,速速盘膝坐下,屏息凝神,默运‘大漠八法’的功诀,直到热意彻底消散为止。” 杨过不敢怠慢,急忙依言而行,很快竟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默哥哥,过儿果然天赋异禀啊,此次襄阳之行,看来他会受益匪浅的。” 李莫愁在一旁见了,都不觉一阵赞叹。 小小年纪、天赋异禀,又遇良师,今日算是人为性地又给创造了机遇吗? 郭默看到杨过的状态,心中才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自从当年他和黄蓉来到这个山谷,在郭默的心里,总觉得他那是截胡了杨过的机缘。 如今,将两个孩子带到这里来,也未尝不是在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待罢了。 “襄儿,看到你杨哥哥怎么做了吗?爹爹相信你也可以做到的!” 看到旁边的女儿还没有行动,郭默只好再次鼓励道。 “嗯,我不会输给杨哥哥的。” 小郭襄也在给自己打气道。 郭默担心她害怕,甚至宠溺地帮她拿起了蛇胆。 “屏息凝神,张嘴——” 一颗蛇胆,终于还是进入了郭襄的喉咙,不等爹爹吩咐,郭襄就盘膝而坐,默默地运起了“小无相功”。 四周一切都安静了。 …… “默哥哥,这两个孩子……” 已经日上三竿了,杨过和郭襄还紧闭着双眼,气息居然还没有稳定下来。 “莫愁,不用担心,要相信这两个孩子,将来的武林,百年之内他们都会是个中的翘楚……除了另外一两个逆天的天才。” 郭默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改口道,没敢说这二人会是江湖中最顶尖的存在。 一直等太阳西转,马上要日落西山了,这二人的气息才逐渐趋于稳定。 “小无相功”郭默没有修炼过,不确定郭襄的收获有多少,而杨过的气息明显是再次突破了。 “哈哈,过儿十三岁已经是二流境界中的高手了,这传到江湖上,有谁敢相信呢?” 郭默没想到杨过的收获会有这么大。 “默哥哥,我觉得小襄儿的收获或许更大,只是她怎么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个时候,杨过已经睁开了眼睛,应该是感受到了身体内的变化,难得一向机灵聪慧的杨过,居然乐呵呵地在那里傻笑着。 看到旁边的郭襄依然沉浸在修炼之中,杨过懂事的没有说话,而是冲着师傅和师娘点了点头,自己悄悄地站起身来。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师傅,襄儿她……” “为师也不清楚,咱们先出去吧。” 郭默向李莫愁点头示意,然后带着杨过转身离开了山洞。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郭默先点上了篝火,大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身旁还放着一头黄羊。 “师傅,我先去把这黄羊给清洗了。” 一看到地上的黄羊,杨过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饥饿,似乎自己一个人都能将整只黄羊给吞下去。 杨过一手操起一百多斤的黄羊,竟然像是轻若无物,飞快地向不远处的溪流跑去。 “这孩子,年轻真好——” 看到杨过远去的身影,郭默有些羡慕起来。 让郭默手足无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杨过都醒过来三天了,小郭襄却依然沉寂在修炼之中,没有醒来的迹象。 “默哥哥,这可怎么办啊?离开汴梁的时候,我答应过大姐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襄儿的,可是,现在……” 一向不以多愁善感示人的李莫愁,此时却方寸大乱,眼睛都红红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襄儿现在的气息平稳,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又不像是修炼时候的‘入定’,连我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似乎她是‘神游物外’了。” 郭默倒是有办法将郭襄给唤醒,却又担心影响到她的修炼,只能自己在一旁亲自替女儿护法。 七日之后,在众人的期待和忐忑不安中,小郭襄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爹爹,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有些饿了……” 看到爹爹、二娘和杨哥哥都守着自己,就算那头凶恶而丑陋的大凋,竟然也安静地站在一旁,郭襄好奇地问道。 “襄儿,你没感到什么不适吗?” 郭默轻声地问道,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郭襄的脉搏。 除了内力增强了许多,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好了,爹爹马上给你准备吃的,你先跟二娘去洗漱一番吧。” 枯坐了七天七夜,虽然是待在山洞里,郭襄却如被“伐毛洗髓”了一般,离得近的郭默,隐隐能闻到一种腥酸的味道。 从外边带进来的炊具,郭默亲自动手,准备了一大锅的药膳,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哇,好香啊,爹爹的厨艺有进步哦,都快赶上娘亲了。” 洗漱完毕的郭襄,又更换了一套衣物,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不觉七月间。 “凋兄,我等又要离去了,你是愿意同我们一起离开,还是想继续留在这里?” 如今的郭默,已经有能力去庇护这只大凋了,即便离开了深山老林,凭着郭默的势力和大凋的灵性,自然也能保它周全,且相安无事。 “咕咕——” 大凋低沉地鸣叫着,用硕大的头不断地蹭着郭默,一双翅膀却轻抚着杨过和郭襄。 这三个月的时间,杨过和郭襄向后服用了五颗蛇胆,实际效果却一颗不如一颗。 郭默知道这就是所谓了“边际效应递减”,郭襄的境界也突破到了二流,只是功力不如杨过那般扎实。 郭默还带着三人,去了一趟“剑冢”。 在另一个时空里,玄铁剑和“玄铁剑法”是属于杨过的,在这个时空,郭默也不想让这个机缘易主。 可惜,玄铁剑倒是能够带走,看到“剑冢”二字,杨过却始终没有悟到什么“玄铁剑法”。 “师傅,是不是徒儿太笨了?我只感到这里边蕴含着无上的武学妙意,却总是模模湖湖的,不知道该从何练起。” 看来,自己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即便有些机缘可以人为的创造,而有些机缘,恐怕就永远的逝去了。 “没事,即便领略出来,也不过是一套绝顶境界的功法,你如果真看不出来,就安心地修炼‘大漠八法’和‘朝阳落日掌’吧。” “等你的境界再稳定一些,为师就开始传授你‘九阳神功’,你服用的蛇胆应当还有一部分药效储存在体内,将来也会被激发出来的。” 既然事实已经这样,一切就只能顺其自然、不得强求。 郭默见徒弟也不是很喜欢那柄玄铁剑,索性还是留在了“剑冢”里,静待它的有缘人。 即便没有了玄铁剑和“玄铁剑法”,难道杨过就会变差了吗? 如今的郭默,有着足够的自信,杨过会比另一个时空里更加的出色,至于自己的女儿,反倒让郭默有些看不透了。 这三个月时间,杨过和郭襄没少跟大凋切磋,随着二人功力的增长,以及对大凋战力和套路的熟悉,二人逐渐在切磋中占据了上风! …… 众人看到大凋不舍的眼神,知道它也想跟着一起离去。 但是,当它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云遮雾绕的山谷,大凋悲戚地鸣叫了两声,还是转身回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迁都多喜 七月底的时候,汴梁城的菊花已经开放了。 郭默一行回到了汴梁皇宫,先去福宁宫见了太上皇赵扩,大半年没见,老赵扩的身体和精神头都挺足。 “小七啊,汴梁城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听说中都城新的皇宫总进度也完成了一半,足够日常使用的,你打算何时启程啊?” 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老赵扩总是那样的庆幸和满足,郭默却听出了其中的异样。 “爹爹,您不跟着一起去中都城吗?” 郭默小心地问道,生怕赵扩给出肯定的答桉。 “呵呵,小七啊,老爹我已经老了,在汴梁城住的也算是习惯,而且这里距离太祖爷的陵寝也近便,我打算就留在这里了。” “年前我让人去看过了风水,也为自己找了一块不错的位置,将来等老爹我百年之后,就麻烦小七把我送到那里吧。” 在宋代之前,通常皇帝在即位后,就要着手准备修建自己的陵墓,像汉武帝不到二十岁就开始修茂陵,前后修了五十来年。 但宋代帝王生前不修、死后却要求“七月之葬”,即从驾崩到埋藏不得超过七个月。 定巩义为陵区本来意在迁都,但宋太祖的迁都构想遭到了臣下的一致反对,连弟弟赵光义都以“为政在德不在险、迁都耗费民力”的理由来劝阻,赵匡胤只能自己预言“不出百年,中原人民叹也。” 北宋皇陵至少还是永久性安置,南宋皇陵只能是暂时性处置。 从南宋第一任皇帝宋高宗赵构开始,南宋帝王的陵墓集中营建在临安东南一百三十里的攒宫山下。 “攒宫”为“攒积梓宫”之意,表示祖宗陵寝已沦于金人之手,南宋帝王死后只是在此暂留,等将来收复中原失地后再集体迁回巩义的祖茔。 不管其他皇帝的陵寝会不会迁过来,赵扩自己却提前让人去做了风水勘探,不过也仅仅只是勘探而已,没敢有任何要提前动工的意图。 “爹爹,您如今才刚过六十岁,也算年富力强,且不可有此念想。” “至于那些所谓的祖宗遗训,如果爹爹觉得有哪些不合理的,可以一一提出来,由儿子来公布废除或修改。” “罪责也好,非议也罢,别人要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尽管让他们来跟儿子理论就是了。” “毕竟,北还中原、归于旧都是在您的领导下完成的,趁机更改一些旧制,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人敢站出来指责的。” 现在的郭默,可以算是足够的强势,就算是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那也影响不了大局。 无论是“皇城司”,还是御史台,完全是在郭默的控制之下,离开了这两个,想在全国范围内掀起波澜,可谓完全没有可能性。 “小七,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设计将来的陵寝?” 赵扩也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固有的思维让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试问,谁愿意死后在那里停灵几个月? 谁又愿意自己的陵寝,是匆匆数十日修建而成的? 只是,宋朝的皇帝一向节俭,帝陵的规格也从宋太祖赵匡胤开始,就有了一定的限制。 而且,他们吸取了前人的教训,认为富丽堂皇的皇陵只会吸引盗墓者的光顾,到时候弄的尸骨现天就不好了。 “爹爹,只要您自己乐意,想怎样设计都行,就算是稍稍出格一些,也可以算在儿子的头上,就算是儿子对您的孝敬吧。” “明日儿子就草拟一道指令,先在‘内阁’讨论一下,我想应当没什么问题的。” 郭默这可不是在盲目的自信,对于现在的大宋,跟十几年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甚至可以说,只是名头上依然保持了“宋”,实质上,内核已经不是宋的存在了。 那么,更改一些旧的规章,也在所难免。 事实上,南宋的臣民,在法理和情感上将北宋、南宋视为一体,如今真的北进中原、还于汴梁了,南宋原有的势力,也仅仅占了朝中半数左右而已。 再说,这十来年,郭默的麾下,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地方,他施行的新政还少吗? 果然,当郭默将关于帝陵修建的章程草桉提出之后,内阁中在汴梁城的几位,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全数通过了。 最终,由耶律楚材亲自起草,两日后就明发天下。 赵扩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高兴之余更是感慨万千,自己的儿子真的太强势了,这才是一代帝王的风采啊! 随即,老赵扩就领着一位工部的侍郎和匠作监的大匠,还有钦天监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汴梁城,到巩义皇陵去了。 郭默心里明白,这是老爹故意为之,不想亲眼见到众臣迁都去中都城的情景。 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 八月初,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盛大的迁都仪式之后,三公九卿、六部官吏、文武群臣,在一万“虎贲军”的护卫下,旗帜鲜明地向北而去。 其实,早在两个月之前,中枢各部就纷纷派出了先行人员,前往中都城把各自衙门搭建了起来。 由于礼部尚书程珌和工部尚书赵建大,这三年半就一直待在中都城里,因此,这两个部委绝大多数的官员,早就在中都城里办公了。 过了黄河,河北大地、一路畅通。 从汴梁北上中都的驰道,也在数万战俘的努力下,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彻底修缮完毕了。 南北双向,可以同时并排跑下六辆马车,如果是大军过境,十列骑兵并行都能快速行进,互不干扰。 大名、恩州、河间、中都,一千三百多里地,一万多人整整走了十五天,才看到中都城的南城门。 “此城门,今后就称为‘永定门’吧——” 旁边自有随行的起居舍人,将郭默的话记录了下来,以便于事后交给有司,按谕修正。 南城门外,早已接到消息的中都城内的一众文武官员,在礼部尚书程珌和“靖难”军都统制郭靖的率领下,一大早就候在了城门处。 原本他们是想出城三十里相迎的,被郭默给拒绝了,他可不想为了这些虚礼而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郭默同“虎贲”军在一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而后宫众人,则在黄蓉的率领下,走在队伍的中间,唯独长子郭逸跟在郭默的身后。 已经过了十一岁生日的郭逸,越来越有人君的风范,一抬手一投足,比郭默这个老爹讲究多了。 注定是郭默的继承人,郭默已经私下里,将祖传的“太祖长拳”和“盘龙棍法”传授给了郭逸,至于将来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就看郭逸他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 “臣等恭迎陛下——” 今日迁都中都城,乃是大宋朝的头等大事,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众卿平身——” 短短四个字,郭默似乎根本没有大声说话,却让城门内外数万名臣民听得清清楚楚的。 郭默今日骑在一匹神俊的白色战马上,浑身上下连一根杂毛都没有,而郭默自己则穿了一套银色的战甲,猩猩红的战袍披在身后,随风飘展。 “虎贲”军留下一千名将士,接管了“永定门”的防御。 其他官员和将士,连同中都城中出来迎接的人,簇拥着郭默一行,继续向城内走去。 “此城门,今后可称为‘正阳门’——” 新的皇宫和与之相配的城门,都是按照郭默给的草图建造的,位置、结构和规格,大体都标注了出来。 唯独一些城门的名字,郭默故意留了一手,就为了今日当众来显摆一下。 紧接着,前边出现一个硕大的广场,不远处红色城门楼子的背景下,让郭默一度产生了错觉。 可惜,没有那熟悉的纪念碑和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 从汴梁随行而来的人员,哪里见过如此宽阔的广场?都被这份浩瀚给震惊了。 尤其很多人听说这完全出自于皇帝陛下的设计,对郭默的崇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此城门,今后可称为‘天安门’,相对北边的可称为‘地安门’,而两侧分别为‘左安门’和‘右安门’——” 一下子,皇城四门出现了。 继续往北走,就没有这么多将士和官员随行了,尤其是到了宫门处,仅仅留下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随行,而“虎贲”军也只留下了两千人。 原来留守在中都城的一百七十名“锦衣”,也在正副统领“铁掌无情”陆平生和武南天的率领下,身着盛装,腰挎标志性的雁翎刀,紧紧地护卫在郭默的左右。 “此宫门,今后可称之为‘午门’,北侧的宫门为‘神武门’,左右各为‘西华门’和‘东华门’——” 这就是宫城四门了。 再往里走,郭默就仿佛又穿越回了前世,虽然很多细节上,跟他记忆中的故宫还是有很多的差别,却足以让他有重临前世之感。 “众卿先到太和殿去吧,容朕更衣就来。” 以内阁为首的几位重臣,率领着文武大臣,前往太和殿等候郭默,也好给他们一个熟悉和震撼的机会。 “蓉儿,皇宫还没完全建好,不过坤宁宫、太极殿和养心殿已经可以入驻,你就和莫愁、嫣儿先一起住在坤宁宫吧,让几个小的住到太极殿去,养心殿先给我留着吧。” 黄蓉是后宫之主,虽然大家都算是非常熟悉的人,郭默自然可以做到一言而绝。 但是,出于对皇后这个身份的尊重,郭默还是以商量的口气说道。 “默哥哥,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姐妹三人住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几个小的也好说,一会儿看看怎么给龙儿和襄儿安排住处。” 这里边,小龙女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因为从来没怎么接触过外界,就一直跟在了李莫愁的身边。 黄蓉如何安顿后宫,咱们暂且不提,在三女的帮助下,郭默除去满身的甲胃,换上了正式的皇冠龙袍。 “臣等拜见陛下——” 郭默高坐在太和殿内,太和殿就是俗称的金銮殿,也是故宫中面积最大的宫殿,不是临安、洛阳或汴梁的宫殿能比拟的。 “众卿平身吧——” 身边没有站着老太监,不顾郭默的反对,老赵扩硬是将曹山和曹海都塞给了郭默。 郭默也很是无奈,又不好博了老爹的面子,而且有些事情,还真的需要用到宦官,郭默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不过,他要求严格控制宫中太监的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其他的能用宫女或侍卫的,坚决不用太监。 “虎贲”军都统制陆冠英,一身戎装站在郭默的身侧,他现在的身份是大宋的镇殿将军,除了“锦衣”之外,能调动皇帝身边所有的护卫。 “众卿,今日我大宋迁都中都城,有些城池就需要更换一下名称了。” “临安,当年在大宋汴梁宗庙被毁、中原沦落之时,成为大宋暂时驻跸之所,终究也只是‘临安’而已,从今日始更名为‘杭州’。” “中都城,更名为‘bj’,作为大宋朝的首都,另外,将一句话写进赵氏的族谱,望后世子孙永远铭记!”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为后世赵氏子孙的祖训,但凡有违背着,内阁可召开会议,有权表决更换皇帝人选——” “陛下圣明——” “陛下不可——” “我主威武——” “陛下——” 可了不得了,满殿文武大臣,还沉浸在迁都的喜悦之中,尤其是看到如此庄严、雄伟的新皇宫。 现在,作为大宋皇帝的郭默,居然在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里,说出了如此豪迈的宣言式的言语,而且是要作为“祖训”流传下去。 在这个时代,尤其郭默还是一位强势的君王,居然能说出内阁有权召开会议,商议更换皇帝人选一事? “陛下,您真乃是千古未有之君啊——虽然此时我大宋的疆土不是历朝最大的,军队也未必是历朝最勇勐的,但是,陛下的胸襟却是前无古人的啊!” 作为此时的百官之首,吏部尚书薛极也激动的很。 曾几何时,老薛极还担心郭默会成为汉武帝刘彻式的人物,大宋积累多年,国库也算是充足,但是也经不起一个喜欢“穷兵黩武”君主的霍霍啊。 而如今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郭默是打了不少仗,有些更是他亲自参与指挥的,包括到现在,“靖难”军跟蒙古军之间依然时有摩擦。 而孟共率领的“敦武”军,现在还在扫荡西辽国的残余力量。 “报——‘靖难’军副都统韩宝驹和‘敦武’军副都统王坚联名奏报,蒙古人已经被赶往漠西、漠北,中都千里之内,再无蒙古人的任何军力——” 一个报信的传令兵,手持带着三根鸡毛的军报,异常狼狈地跑到了太和殿的门前,旁边还有两名护卫他的“锦衣”。 “今日大宋都城乔迁之日,就收到北疆如此战报,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臣薛极为陛下贺,为大宋江山贺——”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宋江山贺——” 随着吏部尚书薛极的出班跪倒,其他文武众臣也纷纷出班跪倒相贺。 “哈哈,好,这还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一千里地,足够双方有个缓冲了。” “责令‘敦武’军和‘靖难’军两位副都统,勿要再做追击,依据具体地形,每隔百里左右,务必筑城一座,先是简单的军堡就行,日常再慢慢扩建——” “责令内阁和兵部,迅速核对军功,拟一个条陈递上来,户部务必督紧粮草军需供应!” “臣等遵旨——” 相应官员出班应诺。 这波恭贺声刚刚过去,午门外又有军马疾驰而来,并一路大喊。 “西辽大捷——” “速速宣上殿来——” 那么大的声音,很多文武都听到了,更不用说功力通玄的郭默了。 “报——启奏陛下,‘敦武’军孟都统,已于一个月前消灭了西辽国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如今西辽国已经纳入我大宋的版图了——” 看到来人,也是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影响今日隆重的场合,反而随着他口中的奏报,为今日的迁都增添的不少色彩。 “哈哈,好,好啊,居然好事成双了!一会儿就在太和殿前的广场,盛排延宴,遥贺孟都统和‘敦武’军的弟兄们开疆扩土!” 这则战报意义可谓重大,即便是在强盛的汉唐,也没有彻底收服过那片地方。 那里更多的是后世的某疆,甚至中亚某些国家的领土,在汉唐之时,最多就是对方的内附,设立相应的都护府进行宽松式管理罢了。 现如今,那是彻底给拿了下来,纳入了大宋的版图。 达到这种程度,在真实的历史里,还要等上数百年才能实现的。 太和殿里的文武大臣,自然又是一阵恭贺声,即便是被多人重复过的词句,一再被提及依然令人兴奋不已。 “陛下,殿外有‘罗氏鬼国’的使者求见,来人自称是永南王——” 一名“虎贲”军将士在太极殿门口奏道。 “哦,思默回来了?快快让他上来——” 之前,因为“罗氏鬼国”的国主安德病重,紧急将赵思默召了回去,为了确保儿子的安全,郭默甚至将“锦衣”抽调了三十名好手随行。 更是安排了文武兼备的“书生”朱子柳,作为赵思默的左膀右臂,一同前往“罗氏鬼国”。 如今,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却在今日这个大宋迁都的日子,来了“罗氏鬼国”的使者,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本人,这如何不让郭默又惊又喜? “儿臣赵思默,参见父皇——” 赵思默也十二岁了,他才是郭默的第一个孩子,如今个头也快长起来了。 “哈哈,思默啊,你小子赶得挺巧的吗?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 郭默没有问儿子做什么来了,看到他衣衫整洁、红光满面,就知道这小子没遇到什么难事。 既然不是遇到了麻烦,那么就算是儿子胡闹跑过来玩的,郭默也不会怪罪他,反而要善待这个儿子。 “父皇,早就听说您今年八月迁都,儿臣和‘罗氏鬼国’的几位长老‘商量’了之后,决定去‘罗氏鬼国’国号,归附大宋。儿臣这个国主也不当了,愿意做我大宋普通的一名百姓。” “什么?‘罗氏鬼国’也要并入大宋吗?” 这是大多数人的心声,不自觉已经用上了“也”字。 “陛下果然‘深谋远虑啊——嘿嘿’ 这是那位“无良”的礼部尚书程珌,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郭默有时候都想给这老家伙换个位置坐坐。 就他这样的“无良”之人,居然会是我大宋的礼部尚书啊? “思默,到前边来,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对于自己的儿子,即便是在太和殿上,郭默也没有那么的讲究。 只是,已经十二岁,做了“罗氏鬼国”国主的赵思默,却不敢像自己老爹那么的“放肆”。 原来,当初赵思默回到“罗氏鬼国”之后,没多久老国主安德就病逝了,作为唯一的法定继承人,赵思默理所应当地成为“罗氏鬼国”新的国主。 在大宋耳濡目染了几年的赵思默,又加上朱子柳的扶持,悄无声息地在“罗氏鬼国”开展了一系列的变革。 当然,这里边也有不少,是郭默给予朱子柳的建议和意见。 大宋在今年八月迁都中都城的事情,早已沸沸扬扬地传遍了天下。 灭大金、收大理、平西夏、败蒙古,听说“敦武”军还远征西辽国去了。 这一切,在“罗氏鬼国”境内也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尤其是相邻的大理,去国入宋之后,当地百姓的生活肉眼可见的改善着,这就让“罗氏鬼国”很多人有了些想法。 安德去世之后,自动晋为“皇太后”的安灵儿,以及“罗氏鬼国”最强悍的八千铁骑的统领石长老,从内心里自然是倾向于大宋的。 准确地来讲,他们是倾向于大宋皇帝郭默,尤其石长老还去过临安,住过桃花岛,见识过大宋的繁荣。 别人不知道,他如何不知道赵思默登基之后,朱子柳实行的一系列变革,就是大宋实行的政策啊? 不过,石长老知道,只有这样做,“罗氏鬼国”才有机会摆脱贫穷落后的现状。 而大宋马上就要迁都中都城了,那个被大金国、被蒙古人占据过的地方,马上就要成为大宋的国都了。 石长老的想法就更强烈了,如果我们“罗氏鬼国”也能并入大宋呢? 这才有了赵思默北上的行动,而“罗氏鬼国”境内,文有朱子柳,武有石长老,宫中还有安灵儿照应着。 赵思默才安心地带着三十名“锦衣”,到中都城来了。 “哈哈,好,既然我儿如此有孝心,爹爹如果不敢接受的话,却也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给南方军区总督余玠去道军令,命他率领两万‘忠顺’军接管‘罗氏鬼国’的防务,石长老副之。” “既然已经归顺我大宋,‘罗氏鬼国’这个名字就不适合再用了,朕亲自赐名为‘贵州’,为我大宋的第十八个行省,朱子柳为第一任贵州布政使。” 到手的东西,郭默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说了,当初替“罗氏鬼国”训练铁骑,派遣朱子柳随行,未必就不是为了今天啊。 “至于西辽国的处理,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等孟都统回京后,同内阁商议妥当再定吧。” 一日三喜报,再加上迁都之喜,郭默就在太和殿上,当众册封了一批有功的文武。 当然,更多人的册封,还是要通过礼部、兵部、吏部等,在内阁的主持和监督下进行的。 “擢吏部尚书薛极,为太师,加封为赵国公——” “擢刑部尚书赵汝述,为太傅,加封为晋国公——” “擢吏部尚书程珌,为太保,加封为鲁国公——” “擢‘敦武’军都统制孟共,为征西将军,加封为辽国公——” “擢‘靖难’军都统制郭靖,为征北将军,加封为靖王——” 虽然知道郭默跟大哥郭靖兄弟情深,但是,三十岁出头就被加封为王,这也太震撼了。 要知道,这是郭默封的第一个王,宋朝时候虽然也有不少臣子被封王的,却绝大多数是死后的追封,比如岳飞的“鄂王”。 像郭靖这样的年龄,又是一位绝对的实权王爷,还是让很多人嫉妒或眼红的。 但是,在这太和殿上,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劝谏的。 顶尖的重臣都封赏完毕了,却唯独没有提到太子的人选。 不过,历来储君人选都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虽然很多人觉得,燕王郭逸应当是不二人选。 但是,在没有正式公布人选之前,聪明的大臣们还是三缄其口的好。 再说了,郭默是谁? 一代雄主,三十二岁,更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谁知道他能活到什么时候啊,众人似乎都不用为郭默的寿命担心的。 于是乎,在洪武四年秋,大宋正式完成了迁都中都城,并更名为bj,开启了大宋王朝新的征程……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石千浪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洪武十二年,大宋迁都已经过去了八年,宋皇郭默也迎来了自己的四十岁寿辰。 已是不惑之年的郭默,早已入乡随俗地留起了胡须,依然澹银色的脸庞,却微微多了些养尊处优的痕迹。 三绺须髯飘洒前心,眼角眉梢之间,自有一股贵气彰显,精华内敛,竟然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样子? 八载时间弹指过,尘世上一辈新人换旧人。 中枢的三公之中,吏部尚书薛极和刑部尚书赵汝述,已经都先后故去了。 生前位极人臣,死后安享殊荣,而赵汝述更是被追封了“豫王”的称号。 倒是礼部尚书程珌,老头子已经七十六岁了,还能吃能睡,整天乐呵呵的性子,在这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代,老程珌这就算是高寿了。 虽然已经不怎么署理礼部的政务了,郭默却一直保留着他的职务,甚至内阁中首席的位置他也坐得稳稳当当的。 远在汴梁城的太上皇赵扩,比起老程珌来小了四岁,却也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期间曾经北上京城小住了半年多,郭默甚至还陪着老爷子,出了一趟居庸关,到草原上遛马、狩猎、烤羊、饮酒。 白马西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 大宋的万里江山,老爷子南北也都算是走过了,最后又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汴梁城。 朝中的格局发生了改变,吏部尚书由耶律楚材接任,宋慈顶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百官之首却是老程珌占着,户部尚书岳珂仅排在老程珌之后。 四大劲旅也进行了调整,各自扩编到了十五万人马,驻防在大宋辽阔的土地上。 靖王郭靖依然是“靖难”军的主帅,只是他常年驻守在了昌平,守卫着京城的北大门。 “靖难”军的日常军务,却多是四师弟封戈在操持,值得一提的是,郭靖的徒弟忽必烈,也在“靖难”军了一名校尉,麾下有一万人马,驻守在“山海”关。 几年前,郭默的三徒弟呼延德被调去了南方,在“忠顺”军余玠的帐下为副都统。 哈吉却被调入了“虎贲”军,归在陆冠英的麾下,如今的“虎贲”军,已经扩编到了三万人。 而战力最强的“敦武”军,却直接更换了主帅。 孟共率领“敦武”军灭掉西辽国之后,在那里驻守了整整两年。 为了便于管理,西辽国被一分为二,东部地区靠近宁夏的被称为青海,更远西部则被称为华疆,为大宋新增的两个行省。 三年前,兵部尚书胡榘,因年老多病,就上了道折子乞骸骨,郭默再三挽留无果,胡榘还是到汴梁城陪太上皇赵扩去了。 思虑再三之后,郭默将征西将军、辽国公、“敦武”军主帅孟共召回了京城,改任为兵部尚书,封辽王,成为郭默麾下第二个封王之人。 而“敦武”军的统帅,换成了郭默的大徒弟,二十八岁的张世杰。 这些年来,郭默难得的在一个地方连续待了这么久。 除去陪伴老爹走了一趟草原,就是待在皇宫里处理朝政、传授徒弟们和儿子们武艺,至于郭默他自己的功夫,却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修炼过。 因此,八年后的郭默,给人一种不会武功的感觉,似乎就是一个身材稍稍健硕一些的专职皇帝罢了。 “锦衣”一直保持着两百人的规模,却也被塞进来两个年轻的小子,叶风和陆秉,二人跟杨过同岁,却从小跟郭逸走的最近,分别是叶瞿和陆冠英的儿子。 如今“锦衣”的大统领“铁掌无情”陆平生,也是位一流境界的好手,而二统领武南天却是“锦衣”中战力最强者。 “锦衣”中出现的二流好手不是很多,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六人,但是,达到三流境界的,却已经突破了三十二人。 这可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如果配上“万胜刀法”中最强的八人合击之阵,此时的两百“锦衣”,足以应对普通的绝顶高手。 武南天跟张婷成婚之后,二人就一直住在京城里,太上皇身边的老太监正式卸任,完全成了陪伴在赵扩身边的一个闲人。 “皇城司”也分为一南一北,分别由武眠风和南希仁统领。 三十二岁的武南天,境界还停留在一流水准,不过如今战力却更加的恐怖,在同境界中也算能排进前列。 张婷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分别取名为武阳和武洛,以纪念师傅传授给他的“朝阳落日掌”。 杨过和郭襄,却是一直跟在郭默身边练功,后来又加上了一个耶律齐。 而其他的儿子们,诸如二十岁的赵思默、十六岁的郭逍、十四岁的郭遥、十三岁的郭逊以及刚刚十岁的郭适,却是由黄蓉、李莫愁和慕容嫣共同在教导。 赵思默十八岁成年之后,被封为“南王”,却要在贵州和京城之间来回奔波。 郭默也曾通过儿子向远在贵州的安灵儿,表达过派人接她到京城的意愿,可惜,还是被安灵儿给拒绝了。 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就当是一场梦吧。 杨过和郭襄无疑是最为出色的,双双在十八岁之前,就突破到了一流境界。 现在二十一岁的杨过,“九阳神功”也已经练到了第六重,这个进度足以媲美当年的郭默了。 而郭襄更是夸张,在小丫头的软磨硬泡之下,黄蓉将她最厉害的功法“无我神功”也传授给了她。 在年龄上,甚至早了杨过一年突破到一流境界,二人虽然差了两岁,每次比斗在一起却也很难分出输赢胜败。 不过,但凡真的比武较量,最终认输的一定会是杨过罢了。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武,又是唯二的别人眼中的天才,自然有共同的话语。 杨过二十岁一过,年过花甲的杨铁心,亲自到京城来了一趟,向郭默提出了求亲之事。 即便现在的京城改了名字,在杨铁心的心中,依然还是当初他那个伤心的中都城,要不是为了自己亲孙子的婚姻大事,恐怕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到这个伤心地来的。 对于杨过和郭襄二人的婚事,郭默自然不会去反对,或者说,这二人打小郭默就有意多安排他们在一起待着,青梅竹马的感情是最无瑕的。 只是出于对小棉袄的喜爱,郭默即便答应了二人的婚事,却要求再留小襄儿一年,等她过了二十岁生日后,再为他们举办婚礼。 老老实实地做了八年皇帝,郭默也有些静极思动了。 春风徐来,冰河开化之时,郭默以大宋皇帝的身份,向全天下发出公告,定于今年中秋之时,在华山之巅延续当年的“华山论剑”。 距离上次华山论剑,整整过去四十年了,就算当时最年轻的“东邪”黄药师,如今也快八十岁了。 之所以发出这道诏令,一是因为郭默突然心有所感,仿佛自己沉淀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突破了。 二是,他想起了多年前,在居庸关旁磨盘山顶遇到的那位道人。 那位道人也好,游历在五湖四海的其他高人也罢,如今的天下,也只有郭默能够发出诏令,才能将众人聚齐了。 为了达到预期的效果,不仅仅通过官府的渠道,在各省、各州、各县张贴榜文,更是通过丐帮和全真教向武林中广撒英雄贴。 再次进行华山论剑,也让人们对四十年前的江湖故事,对那显赫一时、名传天下的当代“五绝”,津津乐道、赞叹不已。 不过,此次的华山论剑,算是半官办的性质,所有可能产生的花费,都由郭默这位皇帝陛下自掏腰包解决。 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参与进来的,功夫未达到一流境界的,一律会被“锦衣”挡在华山脚下。 “爹爹,我想跟杨哥哥出去游历一番,赶在中秋之时,会到华山去等您。” 又一次教学之后,郭襄仗着胆子跟爹爹提出了要求,杨过却站在一旁,头压得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 “哈哈,雏鹰终究是要长大的。当年我跟你大伯,被师傅们放手的时候,比你们两个现在的年龄还小,武功更没有达到你们现在的境界。” “不过,江湖险恶,很多时候未必是纯靠武功能够解决的。过儿,你向来聪明稳重,出门在外要多照顾点儿襄儿啊。” “你们可以先去桃花岛看望一下你祖父和娘亲,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到终南山去一趟……” 郭默迁都之后,杨铁心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在汴梁城住了两年,觉得还是桃花岛的环境更好一些,杨铁心就又返回了桃花岛。 杨铁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江湖中有数的高手,可他自己的武功却一直平平无奇。 如今也六七十岁的人了,早年间蹉跎江湖,尤其是包惜弱血洒中都城之后,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没有认祖归宗。 杨铁心虽然活着,却没有了那股子活人该有的心劲儿,要不是有杨过的存在,又有穆念慈在一旁的照料,恐怕杨铁心也早去多时了。 既然他要回桃花岛,穆念慈当然要一同随行前往。 穆念慈的一生,完全是围着三个男人在活着。 杨铁心是她的义父,搭救了年幼时的穆念慈,即便是风餐露宿的,总还是将她养大成人了。 完颜康是她“比武招亲”的男人,也是唯一让她心动的男人,也正是这个男人,彻底改变了穆念慈的一生。 第三个,自然就是杨过了,那是她的儿子,是她现在活下去的信念,也是完颜康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师傅,我……祖父不让我去找那个人,每次问娘亲,娘亲也只会流眼泪。” 二十一岁的杨过,已经长大成人,对于他们家这几十年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不过,杨过的思想受师傅影响比较大,并不是那样的记恨完颜康,或者说他对完颜康更多时候是无感的。 只是,每次见到孑然一身、默然流泪的娘亲,杨过也会对完颜康充满了怨怼。 “过儿,你爹和你娘,甚至你祖父和祖母,都算是苦命之人,无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你作为他们的晚辈,也是至亲之人,你应该胸怀宽广一些。” “那个人,现在早已不再是金国的王爷,虽然他没有认祖归宗,却也不再使用完颜的姓氏。” “束发为道,又给自己取名为‘木道人’,可见他内心深处还是发生了变化的,当年你祖父不就化名为‘木易’吗?” “你也是成年人了,将来该怎样去做,为师也不会勉强你,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不过,为师倒是有一个建议给到你,你可以当成正常的江湖拜山,亲自去上门挑战并打败他,哈哈哈——” 正经了这么多年,想起完颜康当年拽拽的样子,要是被自己的亲儿子上门挑战并打败了,他这个全真教的现任掌教会如何收场呢? “师傅,弟子也曾经这样想过,恐怕到目前为止,弟子还不是那人的对手。” 看到师傅在那里“幸灾乐祸”的样子,杨过脸上不悲不喜,内心却未必像表面这样平静。 又到后宫分别去跟三位师娘告别,经过十二年的持续努力,大宋新都的皇宫,早已按照郭默当年提供的草图建造完毕。 甚至有些细节上,更是加上了宋朝特有的元素,唯一的变化就是御花园大了两倍不止。 黄蓉、李莫愁和慕容嫣三人,再也不用挤在一个坤宁宫里,只是三姐妹每日都会聚在一起吃饭,相处的时间倒是比郭默还要多。 “过儿,襄儿一贯任性,这些年都被你师傅给宠坏了,今后你要多担待一些。临行前去昌平找一趟你大伯吧,问他要一个丐帮的信物,在外边真遇到什么麻烦,也好有个照应。” 到底是当娘的,黄蓉如今的战力直逼绝顶高手,见到自己的女儿要去闯荡江湖,也难免担心起来。 “娘,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爹爹可是说了,就我跟杨哥哥的功夫,放到如今的江湖上,除却一些前辈人物,想找到对手都不容易——” 听到娘亲编排自己的不是,心高气傲的郭襄就有些不乐意听了,小嘴噘的都能挂个油瓶了。 虽然黄蓉没有郭默那样宠这个女儿,但是,郭襄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在感情上跟对那些儿子还是有区别的。 想想也是,就杨过和郭襄的身手,能完全制住他们的并不多,真遇到那样的人物,也许就该忌惮这两个年轻人背后的力量了。 跟黄蓉三人告别之后,杨过和郭襄就悄悄地离开了京城,他们没有听黄蓉的话去昌平找郭靖,而是直接南下先走一趟桃花岛要紧。 …… “过儿和襄儿离开了吗?” “养心殿”里,郭默在批阅奏章,这些年内阁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每日必须郭默亲自批阅的奏章并不是很多。 在郭默的右手边,还放置着一个小桉几,嫡长子郭逸跪坐在那里,每每郭默批阅过的奏章,郭逸也要第一时间再过一遍。 每一道奏章,都要求郭逸在副本上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建议,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一年时间了。 “陛下,他们申时就离开了,属下已经通知各处的‘皇城司’,但凡有他们的踪迹,都会第一时间向京城报告的。” 站在御书桉前边的,正是曹山、曹海兄弟,这二人被老爹赵扩硬塞给郭默之后,他并没有让这二人简单地待在皇宫里,而是编入了“皇城司”。 只是独立开了一个分支部门,除了曹山、曹海,尚有二十多名太监,都是三流以上身手的人。 这些人主要就在京城活动,且只对郭默一个人负责,他们负责监察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朝中的文武百官。 治大国如烹小鲜,又或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些事情,真当你坐到那个位置上,你才会发现根本赌不起,一旦赌输了,想翻盘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 “不用了,知道他们的行踪就行,也许过不了多久,‘皇城司’的人就跟不上他们了,要是他们的行踪时时能被‘皇城司’给捕捉到,那朕就真的考虑不让他们出师了。” 对于杨过和郭襄二人的武功和能力,郭默还是很自信的。 不过,这些年来,他结下的冤家对头也有不少,武功高强之辈也不是没有,一旦真正遇上了,至少不是杨过和郭襄现在的一流境界能够应对的。 中秋时节,再次举办华山论剑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短短十数日,就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 就连吐蕃、西域、蒙古、大朝等地,也陆续收到了这则消息,真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 “哈哈,默儿是懂我的,真想念那些老朋友啊,一流境界以上?有点儿意思,老夫倒要看看天下间又增加了多少高手——” …… “哼,郭默,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要重开华山论剑,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想夺去老夫多年的称号吗?八月中秋嘛,老夫不会让你失望的——” …… “阿弥陀佛,幸亏老僧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要不然还真的就落后那些老朋友了。华山,好多年了,期待啊——” …… “前辈,华山论剑再启,您可想一起去看看吗?” “哈哈,那里的确是个打架的好去处,可惜啊,老夫都快一百五十岁的人了,哪里还在乎那些虚名?不过,你小子可要努力了,不能丢了本帮数百年的威名啊——” …… “真好玩、真好玩,四十年前,师哥能够打败你们,四十年后我也想试试力压群雄的感觉。” “哼,就你?连自己儿子的仇人到现在还没找到,你还好意思去参加华山论剑?我恨你——” “又来?我怎么就不能去?告示上说了,一流境界以上都可以去,别说是我了,那些大牛鼻子、中牛鼻子和小牛鼻子,也有不少可以去的,我就要去——” …… “师傅,他们中原人要比武,举行什么华山论剑,您老人家为何也要过去?” 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和尚,却一副庄严宝相的模样,一双睿智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尘世间的一切,又似乎这双眼睛,就不应该出现在尘世间。 “呵呵,徒儿啊,为师倒是真有心思去争一争这天下‘五绝’,当年的第一人已经不在了,剩下其他四位可能会略高于为师。不过,四十年之后,如果还有华山论剑,徒儿你当有能力去争夺魁首的——” …… 当全天下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始作俑者的郭默,却天天待在后宫里,连去养心殿的机会都少了。 一过五月,几乎内阁呈上来的奏报,郭默都是直接甩给了郭逸,美其名曰要先锻炼一下他。 只有涉及到军事或邦交的,在郭逸处理完之后,才会送到郭默那里御审。 “默哥哥,你这也太偷懒了吧?现在批阅奏折的事都推给了逸儿,连上朝都改成了十天一次,你又把齐儿也推给了我们,自己就整天在这里晒太阳啊?” 看着躺在摇椅上假寐的郭默,心直口快的慕容嫣还是没忍住,连珠炮般的质问着。 “三妹,不得无礼,默哥哥在为两个多月后的华山论剑做准备,你就不要在旁边添乱了。” “再说,朝中如今文有耶律楚材,武有孟共,程先生和逸儿这一老一少配合得也相得益彰,就算离开了默哥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的。” 最了解郭默的人,还是相随了二十多年的黄蓉。 虽然,她也说不清楚,郭默如今的功夫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她却知道自己的默哥哥想离开了。 二十多年前,郭默跟黄蓉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只希望能游历天下、笑傲江湖。 鬼使神差地暴露了那样的身份,然后就是军旅、政界,到现在皇上都当了十二年了。 黄蓉也曾问过郭默,为何不一鼓作气,挥军北上彻底消灭了蒙古政权? 郭默的回答却是,如今大宋朝兵强马壮,无论是财富还是军备,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士,就现在的储备足够支撑大宋五十年以上的。 蒙古这样一支游牧民族,与其彻底将他们灭掉,不如就这样留在千里之外的草原。 给身后的子孙留这样一个对手在,也好让他们能够居安思危,也能够让大宋的男儿,有一个真刀真枪的训练场。 六月一过,郭默就启程了。 这次随行郭默南下的,只有皇后黄蓉,大哥郭靖和二徒弟武南天,其他人都留在了京城,而两百名“锦衣”,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郭默派往了华山。 有“铁掌无情”陆平生率领的两百“锦衣”在,料想一般情况下,也没人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皇帝要离京,留下太子监国当是应有之谊,可是,到现在为止郭默也没有给大宋立太子。 却在临行前的朝会上,宣布由燕王郭逸监国,兵部尚书、辽王孟共和吏部尚书耶律楚材为左右辅臣。 又颁布诏令一道,若年底之前郭默依然没有回京,可由内阁召集文武众臣,齐聚乾清宫。 乾清宫内,“正大光明”牌匾之后,郭默早早放置了一个长条的盒子,由两把锁锁着,钥匙分别由李莫愁和孟共各自掌管一把。 “默哥哥,咱们还会再回来吗?” 他们挑了一个黄昏离开的,趁着城门还没有落锁,郭默、黄蓉、郭靖和武南天,四匹马出了永定门,沿着驰道南下。 “当然会回来,不过再回来的时候,也许我们只是普通的两名大宋朝的百姓,就像当初你我第一次进入中都城一样。” “二弟,辛苦了这么多年,你还真舍得放手啊?” 郭靖也在一旁问道。 郭默的心思,和他完整的计划,只跟两个人说过。 一个自然就是黄蓉,另一个却是大哥郭靖,就连李莫愁和慕容嫣都只是知道一鳞半爪的。 “哈哈,大哥,怎么你也会有这样的疑问?要知道咱们在大漠之时,也不过刚刚够果腹而已。” “能够将大宋带到今日这个局面,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不过还是要烦请大哥在昌平再坐镇三年。” “三年过去,等一切都再次上了正规之后,大哥如果不想继续在军中和朝中待着了,再抽身出来也不为迟的。” 看着二弟乞求的眼神,郭靖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答应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曾后悔 “大哥,此次华山论剑,你可有意下场争夺一番?” 距离中秋时节尚早,郭默索性绕道汴梁城,想去见一见老爹赵扩。 已经有八年没来汴梁城了,上次见到老爷子,还是他三年前北上京城去的时候,郭默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老爹骨子里执拗得很,总想着在汴梁城待着,或者兴致来了还跑到洛阳住一段时间,又或者跑去巩义扫墓、上坟,却死活不愿去京城长住。 而过去的八年,郭默却另辟蹊径,摒弃了之前传统的练功方式,而是将上朝议政、批阅奏章,甚至吃饭睡觉,全都当成了修炼。 没有人知道他这样的修炼,到底有没有用,但是,郭默一练就是八年,春去秋来、周而复始、不曾间断。 “二弟,你是知道的,这次恐怕还是师傅他们老几位之争,虽然少一个了‘中神通’,但是周大哥这些年想必也已经功参造化,不是我这初入绝顶之人能比得了的。” 没错,郭靖今年也四十岁了,不惑之年的郭靖,刚刚突破到了绝顶之境,比起另一个时空里的郭大侠,要整整提前了十多年。 难道还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和“中顽童”的竞争,连一个搅局的人都没有吗? 郭默在心中暗暗想道。 大哥的武功境界如何,郭默自然心知肚明,竟然后来居上,领先黄蓉一步进入了绝顶境界。 这不仅得益于那套升级版的“降龙十八掌”,更是因为,郭靖数十年如一日的勤修苦练。 太上皇赵扩,还是住在原来的皇宫里,只是迁都之后,这里就冷清了许多,因为郭默不太喜欢被太多人伺候的缘故,倒是有很多太监和宫女被留了下来。 当然,郭默的思想终究是来自于后世,年过二十五的宫女,如果没有被皇帝临幸过,就统统放了出去,并给予一笔不菲的补偿。 郭默此行只有四人,郭默、黄蓉、郭靖和武南天,都不是什么外人,郭默就直接带着他们住进了汴梁的皇宫。 郭默夫妇自然先去面见太上皇赵扩,老爷子七十二岁了,却养成了每日必须饮三两“英雄醉”的毛病。 说是此生没有在战场上做一次英雄,临老了,就在酒中王国,找到那份英雄的醉意吧。 看到郭默夫妇进来,正在观书的赵扩似乎并没那么惊讶,更像是早就等在了那里。 “小七啊,你这次折腾的可是有些大啊,恐怕全天下都在议论这次华山论剑了,你不至于就想争一个天下第一吧?” 江湖中的事情,老赵扩不懂,但是,他也是活了七十多年的人了,又是郭默的老爹,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 “给爹爹见礼了——” 到底是带着黄蓉一起过来的,郭默倒没有像往年那样的放肆,又或者是毕竟都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 黄蓉也急忙过来见礼,虽然跟这位太上皇见面的次数不多,从内心还是对他很是感激的。 这份感激,当然来自于他对自己丈夫这么多年来,百分百的信任和支持。 也许你会说,赵扩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不信任和支持郭默,还能去信任、支持谁啊? 天家的事情,哪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 真遇到一个权利欲极大的主,如果硬是卷恋着皇位,打压太子的事情,古往今来还少见了吗? “老奴给陛下和娘娘见礼了——” 老太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转了出来,几年不见,这老家伙居然精瘦了许多,更加的红光满面,原本是满头白发的,此时却黑白夹杂了起来。 “哈哈,你这老货,居然越活越年轻了,我记得你好像比我老爹还年长几岁吧?” 看到眼前的老太监,郭默不禁一愣,他能感觉到这个老太监的境界也突破了,稳稳的绝顶高手啊。 几年前,太上皇赵扩北上京城的时候,这老太监就没有跟去,说是闭关到了紧要的关头,就留在了汴梁的皇宫,看来还真的是大有收获啊。 老太监听到郭默说这句话,“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老奴跪谢陛下的天恩——” 原来,经过“东邪”黄药师的指点,郭默终于也意识到,他从欧阳克那里得到的“虺蛇”之胆,是何等的难得可贵。 只可惜它却有一大弊端,对修炼阳性功法之人,尤其是男子效果大打折扣,反而对阴性之人,或者修炼阴冷功法之人,功效会翻倍。 对于练武之人,先天境界之下,这类“虺蛇”胆最大的作用不是增加功力,而是有助于突破自身天赋的桎梏,在大境界上突破时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听“东邪”这样一说,郭默反而没有太大兴趣了。 但凡凭借药物突破的,到底也算是走了捷径,不如实打实修炼上来的好,就随手送给了当时站在一旁,两只眼睛放光的老太监。 没曾想,这老货用了之后,真的就突破到了绝顶境界,不过观他气息还是不太稳定,倒是跟当年的欧阳克有一比。 “起来吧,当年给你‘虺蛇’胆,也不过是顺手而为,如今你能达到绝顶境界,完全是你自己勤修苦练的结果,此间种种都是你自己的机缘罢了。” 这个老太监伺候了老爹赵扩一辈子,真实年龄估计也八十岁以上了,如今有了绝顶高手的境界,老爹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老太监又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哈哈,小七啊,你倒是会做人,既然你如此热心,老夫想再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老太监跪拜郭默之时,太上皇赵扩始终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如今大宋的疆土,比起二十年前,何止增加了两三倍? 而自己这个儿子,放到江湖上,那是横绝于世的先天高手;当一个皇帝,却又是开疆拓土、称雄天下的强势君主。 “老爹,就算是几年没见,您对我有意见,也不能这么埋汰我吧?还‘求’我一件事?您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您说吧,是天上哪个星星惹到您老了,儿子这就上前把它给您捅下来,让您一天能揍他八遍。” 郭默自来熟地拿起赵扩桌子上的糕点,放在嘴里就大嚼了起来,丝毫没有半点儿当皇帝的觉悟,连站在一旁的黄蓉都忍俊不禁。 “哈哈,你小子啊,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副无赖的样子?这要是让满朝文武看到了,岂不有损你一代令主的形象?” 从多年前父子二人相认到现在,郭默这样的做派,是老赵扩最为满意的。 越是身在天家,普通人的亲情却越是难能可贵。 “老夫所提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你那妹妹今年也十四岁了,估计是打小听你的故事听多了,就喜欢打拳踢腿的,跟着老夫身边的护卫也练了几年。” “如今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她的亲娘去年也染病过世了,如今留在宫里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挺可怜的。” “老夫的意思,你能不能将她带走,教她功夫也好,将来再给她指一个良配,老夫此生就没有其他牵挂了。” 郭默的妹妹,自然是老赵扩老来得的那个女儿,名字叫做赵曦的。 一晃小丫头都十四岁了,郭默自己都没见过几次面。 “爹爹既然吩咐了,儿子一定照办就是,就让曦丫头先出来见见吧——” 听到老爹说的是这件事情,郭默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亲妹妹,在这个世界上难得有血缘关系的人。 自有身边得力之人前去传唤,时间不大,就听到朝阳公主在外求见,小公主名曦,索性给了一个朝阳的封号。 “曦儿见过爹爹,啊——陛下也在?见过陛下——” 十四岁的赵曦,长相完全随了太上皇赵扩,比郭默跟老爹的相似度还要高。 身高也就比黄蓉低了一些,放在后世至少也有一米六五的样子,勐然看到一旁身着便服的郭默,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哥哥,大宋当今的皇帝陛下。 八年没见面,当年郭默迁都的时候,朝阳公主才六岁多,而郭默三十二岁。 这八年来,郭默的样子倒是没怎么变化,朝阳公主则不然,六岁到十四岁,简直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呵呵,曦儿怎么还跟大哥生分起来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以后无论公众场合,还是私下见面,都不允许你再叫我‘陛下’,要叫‘大哥’,听到没?” 郭默走上前去,宠溺地拍了拍赵曦的头。 要说赵曦的年龄,比郭默好几个孩子都要小几岁,跟他三儿子郭遥倒是同岁。 名义上是兄妹,在郭默的眼里,就跟自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小妹,难道不认识嫂嫂了吗?上次见你的时候,才那么高,如今竟然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一旁的黄蓉,看到小丫头在郭默面前还是有些生分,更是有些害羞的样子,直接过去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皇……嫂嫂,恕曦儿无礼,方才没认出您来。” 赵曦这话说的不假,在她的脑海中,哥哥倒是见过几次,至于这位嫂嫂嘛,似乎见过又似乎没见过。 就算是见过,她也未必能记得这是哪位嫂嫂,传闻中自己哥哥的三位媳妇儿,一个比一个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皇宫里长大的女子,即便赵曦还是属于没怎么遇到过尔虞我诈的,说话行事都不免有些小心谨慎。 “咯咯,小妹子害羞起来,更加的好看了。方才爹爹说了,要我们带你走,又听说你从小也酷爱武艺,今后嫂嫂就亲自来教你吧。” “真的吗?太好了,多谢嫂嫂,听说另外两位嫂嫂也都是一身好功夫,她们也可以教我吗?” 哈哈哈—— 看着赵曦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又得陇望蜀地提出那样的“非分之想”,跟方才的羞涩和落落大方,完全像是两个人似的。 黄蓉和郭默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到儿子和儿媳对自己的小女儿,都是如此的亲切热情,坐着一旁观看的老赵扩也终于放下心来。 “老货,赶快去安排一桌酒席来,要丰盛一些的。” 老赵扩大声喊道,也没见到有人应声,却知道老太监一定会给办妥的。 “对了小七,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来吗?虽然你武功盖世,出门在外也总得带些人手才是。” 看到郭默和黄蓉都是常服穿戴,老赵扩就知道他们不可能带着大队人马的,不免就关心的问道。 “爹爹,儿子的安全您就放心吧,就如今大宋的实力,何人还敢前来捋虎须啊?再说就你儿子的身手,就算是来了千军万马,都不可能留下我的。” “从京城南下,‘锦衣’已经先一步到了华山布防,‘皇城司’也出动了不少人,主要在维持秩序。” “我大哥郭靖和二徒弟武南天,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已安排在别殿住下,没让来打扰您而已。” 还是害怕老爷子担心,郭默就如实地讲述了自己的安排。 “你说你这孩子,郭靖和南天那是外人吗?我现在就是一个闲散的老头子,家里来人了都不领来见见?” “老货,你去叫靖王和南天都过来,再多加几道菜,今日我等好好喝一杯。” 听说来的是郭靖和武南天,却没领来拜见他,老赵扩就有些挑郭默的礼。 其实,做了太上皇这么多年,尤其是大宋向北迁都之后,老赵扩虽然是吃喝不愁,却时时感到莫名的孤单。 只有小女儿赵曦,时常来陪自己说说话,吃吃饭,算是有了一丝天伦之乐。 只是,赵曦的娘亲去世之后,这小丫头自己都很久没走出来了。 “爹爹,如今您的孙子中,有几个人年龄也逐渐大了,我想着还是让他们各自都封地去吧。” “思默封为‘南王’,就让他去贵州多陪陪他娘亲,逍儿的封地在汴梁,就把他打发过来,紧挨着您这里给他安排个王府,也好让那小子多过来陪陪您。” “老三郭遥的封地,是在洛阳,索性离这里也不是很远,至少逢年过节的,也让那小子过来陪您一起热闹热闹……” 得,三个大一些的儿子,两个都被安排到老爹的旁边,这是打算让儿子替自己尽孝心啊? “哈哈,好好,别人不说,逍儿老夫还是知道的,从小就听话懂事,比你小子可强多了,有他在汴梁老头子我高兴啊。” “也别安排什么王府了,直接住到这个皇宫来吧,这么大的地方,随便划给他几个宫院就是了。” 郭默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郭遥要是到洛阳去,还不是住自己当年的燕王府? 而赵思默到了贵州,住的自然也就是当年“罗氏鬼国”的王宫了。 至少这三个儿子,王府都是皇宫级别的,那么下边的逊儿和适儿,将来的封地是不是只有放到杭州和银川才合适啊? 剩下那么多地方,也只有这两个城池还留有皇宫了,至于大理,当年答应过段氏,保留了人家的王爵的。 说话听音,锣鼓听声,就刚才郭默这么简单地一番话,老赵扩就心领神会了。 这也是他自己多年前就打算好的,如今听到儿子这样婉转地说出来,老赵扩才是真正的老怀安慰。 四个较年长的皇子,被安排出去了三个,那么剩下如今的燕王郭逸,自然就只能留在京城了。 这样的安排,其中暗含的深意,不言而喻啊。 郭靖和武南天到来之后,一场家宴就开始了。 由于有女卷在场,且有辈分之别,此次家宴在老赵扩的刻意安排下,还是采用了传统的分餐制。 不过倒是只分了三桌,郭靖和武南天一桌位于下首,黄蓉在另一旁带着赵曦一起,而老赵扩和郭默则居中而坐。 郭靖和武南天也多次见过老赵扩,尤其当年在桃花岛的时候,少年时的武南天,还没少领赵扩给派发的红包呢。 “靖儿,你跟小七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这么多年也没少帮衬他,老夫多谢你了——” 老赵扩突然端起一杯酒,还第一次称呼郭靖为“靖儿”,惊得郭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太上皇,您这是折煞微臣了,辅左皇帝陛下,那是微臣的本分,再说了……” “打住—— 还没等郭靖把话说完,老赵扩居然出声阻止了他。 “靖儿,在老夫面前,你就不要开口闭口说什么‘太上皇’、‘皇帝’什么的,老夫说了,你是小七的哥哥,那就是我赵扩的儿子。” “小七他没有别的兄弟在世上,如今只有曦儿这一个小妹妹,你是当大哥的,照顾他们是应该的吧?” “小七,靖儿我记得还有一个儿子,当年在桃花岛也没少见,如今怎么样了?” 说的好好的,老赵扩却突然扭头问旁边的郭默。 “爹爹,平儿今年二十二岁了,已经成亲了,功夫练得也不错,恐怕也就这两三年,就有可能突破到一流境界。” “现如今,平儿跟着大哥在‘靖难’军中,任一名带兵校尉。” 见老爹突然问到郭平,郭默就明白他要做什么,赶忙将郭平的基本情况做了介绍。 “你啊你,不是老夫说你,自己的侄儿,还是一个大有作为的年轻人,你居然都不封赏一番,是舍不得那点儿俸禄吗?” “老货,以老夫的名义往昌平去一道旨意,加封郭平为‘昌平王’,世袭罔替——” 好家伙,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郭平就平地成了一名王爷,虽然不是一字亲王,那也是大宋朝少有的一份啊。 “太上皇,万万不可啊,平儿年轻识浅,又没有什么大功于江山社稷,您骤然将他提到高位,岂不是让他生出骄慢之心?也让朝中文武非议不是?” 听到老赵扩的封赏,郭默倒没说什么,旁边一桌的郭靖却坐不住了,急忙起身离座来到场地中央拒辞道。 “大哥,你要是说别的孩子会因此生出骄慢之心,我还可能会相信,平儿却绝对不会。” “一个王爷的爵位而已,对平儿来说,或许会有些压力,不过年轻人适当给点儿压力是正常的。” “大哥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今后就要更加严格地要求平儿,勤修武艺、多习兵法,有什么任务也多派给他一些机会。” “一个昌平王,绝对不是平儿的上限,二十二岁了,也该放手让平儿去施展一番了。” 如果说太上皇赵扩的封赏,郭靖还有心推辞一番的话,自己二弟都这样说了,郭靖就算是再想开口,最终也只好咽了回去。 一门双王,一个“靖王”、一个“昌平王”,可以说如今整个大宋朝,一时无两啊! …… 桃花岛,松风阁。 “祖父,您身体有恙,怎么不早些派人送信给我呢?” 杨过慢慢地撤回了自己的双手,虽然他的“九阳神功”只修到了第六重,帮助杨铁心调理一些经脉还是绰绰有余的。 “哈哈,过儿啊,祖父我的身子骨还硬朗的很,过两年你跟襄儿成婚之后,有了一男半女的,就送到桃花岛来,祖父照样能帮你们带着。” 脸色虽然还微微泛白,杨铁心还是强打着精神,跟自己的孙子半开着玩笑道。 一旁站立的郭襄顿时羞红了脸,而穆念慈也有些嗔怪地瞪了义父两眼。 “襄儿,咱们先出去弄些酒菜吧,一会儿再去让人把你大师伯他们也叫过来,大家伙好好热闹一番。” 郭默迁都之后,“黑风双煞”就正式向郭默提出了辞官。 当初,也是为了护卫郭默的安全,他们夫妇二人才进的燕王府,陈玄风一直统领着燕王护卫军,后来更名为“虎贲”军。 而梅超风,则主要守护着郭默的家卷,无论在桃花岛,还是后来的汴梁城。 如今,郭默也算是霸业有成了,自己更是一身功夫横绝于世,周围更有两百名忠心耿耿的“锦衣”护卫着。 已过花甲之年的“黑风双煞”,也生出了退隐之心,向郭默告辞之后,二人就来到了桃花岛。 如今,“东邪”黄药师还是喜欢在江湖上游历,只是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独来独往,而是带着冯衡一起。 自当年苏醒之后,冯衡也开始习练武艺,虽然不曾真正对敌过,境界上却也突破到了三流。 换源app】 跟在黄药师身旁,自然不指望她亲自动手,只要在江湖上游历,不把自己累着就行了。 北到大漠草原,南到丛林大海,西至异国西域,二人的足迹遍布了大宋的山山水水,这些年都不曾再露面。 桃花岛上,除了杨铁心、穆念慈父女,就是曲灵风留下的一女傻姑。 傻姑还是那样的神志不清,却也学了些防身的功夫,手法虽然粗浅,内力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居然都到了二流境界,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黑风双煞”到了桃花岛,自然就担负起了日常岛务的处理,都是当年的老人了,事情也不是很多,桃花岛已经十多年没进新人了。 “过儿,襄儿,你们也是要去参加华山论剑的吧?” 酒席宴前,心直口快的陈玄风,看着眼前的两个年前人,就像看到了当年的郭默和黄蓉一样。 一样年轻的过分,一样不可思议的天赋,这也是两个实实在在的一流高手啊。 陈玄风很自信,现在的自己和贼婆娘,都可以在两百招之内战败这两个年轻人。 但是,最多再过五年时间,这二人就有能力跟自己夫妇分庭抗礼,再往后…… 陈玄风不敢想。 当年跟自己三百招战平的郭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绝顶高手了,而自己连“半步绝顶”都没达到,贼婆娘倒是前两年突破到了“半步绝顶”。 至于郭默,早在很多年前,陈玄风就没再把郭默列为自己追赶的对象了。 太伤人了,那不是在树立目标,纯粹是在自找不痛快。 “大师伯,师傅让我们先在江湖上走走,如今距离八月中秋还有四个来月的时间,我们打算先在桃花岛住几天,然后再向西去……” 杨过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当着“黑风双煞”的面,却没有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哈哈,年轻人多闯荡闯荡是好事,你师傅当年跟你师娘一起,就没少在江湖上闯荡,好像还得了一个‘黑白双侠’的名头。” “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爹娘说起过呢?” 正在一旁吃喝的郭襄听到了,急忙放下手中的快子,还歉意地向穆念慈微笑地点点头。 开席半天了,穆念慈自己都没怎么吃喝,反倒是在旁边不停地给郭襄盛汤布菜,只是偶然也照顾一下儿子杨过。 这可是自己将来的儿媳啊! 除了大宋公主的显赫身份,郭襄无论是身材样貌,还是人品武艺,都是难得的上上之选。 跟自己的儿子杨过,更是青梅竹马,又同为世间罕见的武学天才,穆念慈越看越是欢喜,就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吃喝。 “哈哈,小襄儿,快给大师伯倒碗酒,一高兴大师伯就把你爹娘当年的江湖趣事讲给你们听听。” “如果喝得实在是尽兴了,连你二娘、三娘跟你爹爹的故事,以及你娘她们‘武林三美’的一代佳话,大师伯我可都是亲眼所见的啊——” 这个陈玄风,多喝了两碗酒,当着小辈的面儿,竟然也口无遮拦了起来。 “真的吗?大师伯,这一坛酒都是您的,襄儿今日就负责给您倒酒了——” 桃花岛门下这么多人,郭襄却最喜欢这位大师伯,心直口快的性格,没少被小时候的郭襄捉弄,却从来没有生气过。 看着这一老一少在那里胡闹,杨铁心、梅超风和穆念慈,罕见地没去阻止他们。 众人就一边吃喝着,一边听着陈玄风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郭默当年的事情。 有郭默黄蓉“黑白双侠”劫富济贫、平山灭寇的“丰功伟绩”; 有李莫愁束发为道,复而去道还俗的“风流韵事”; 更有中都城内,擂台之上三女相争,却最终义结金兰,传为一时佳话的“武林三美”的故事。 陈玄风的嘴,随着不断有“英雄醉”的灌入,凭空夸大、编造的本领也长了起来,有的、没的一统乱说。 到后来,众人明知他是在乱说,也没人阻止他,郭襄甚至不断地劝酒,陈玄风也没运功相抗,最终竟然醉倒了。 “哎,你这个小襄儿,都成大姑娘了,还这么喜欢捉弄你大师伯啊?枉他从小就那么地疼你。” 梅超风一边扶起趴在桌子上、鼾声大起的陈玄风,一边也开始埋怨起小郭襄来。 “我哪有啊,这不是很多年不见大师伯了嘛,就想着让他喝个高兴而已,再说了,他不也编排了我爹娘那么多吗?今日算是扯平了——” 杨过也赶忙过来帮忙,把陈玄风架到客房去休息。 反正这个“松风阁”当年是郭默的居所,除了主人的居处,尚有东西两座独立的跨院作为客房。 杨过和郭襄,却去到了“伏龙居”。 可惜,除了几名洒扫的下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人气和热闹,当年住在这里的人,正常情况下,大概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 “祖父,娘亲,师傅让我听从自己的内心,孩儿还是想去一趟终南山——” 杨过和郭襄在桃花岛住了七日。 这一天,杨过未曾开言,自己先双膝跪了下来,惊得杨铁心和穆念慈赶忙想拉他起来。 可惜,如今的杨过,已经是一流境界中的高手,他自己若不想站起来,又岂是杨铁心和穆念慈能拉的起来的? “过儿,你也长大成人了,这些年多亏了你师傅的悉心教导,既然他这样嘱咐你的,你想做什么就自己去做吧——” 最终,杨铁心长叹了一声,不再企图拉起来杨过,自己却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穆念慈,听到义父这句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郭襄则悄悄地递过去自己的绢帕。 “祖父,过儿知道您心里的苦,更知道娘亲这些年的不易,师傅说让过儿去拜山,亲自打败他。” “可惜,过儿现在的功夫还没练到家,想真正打败他估计还要等几年,过儿只是想去见他一面罢了。” 杨过说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杨铁心心里苦,穆念慈心里不好受,那么,杨过自己呢? 二十一岁的人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生身之父。 怨恨吗? 想念吗? 或许,二者都有吧。 杨过和郭襄,还是离开了桃花岛,拒绝了陈玄风要同行的邀请,只是说师傅另有要事交待,自己需要先去办妥。 “过儿,他若不想回来,你也不要强求;他若问起为娘,你可以告诉他,此生为娘跟他结识一场,从来没有后悔过……” 杨过郭襄,两人双马,一路西行。 杨过的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临行前娘亲悄悄告诉他的话。 当时,郭襄不在场,祖父也不知道,这是他们娘儿俩之间的私密话。 不曾后悔? 突然,杨过有些心疼自己的娘亲,从来没有过的心疼…… 第三百三十六章 蓄势待发 “师傅,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吗?” 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和尚,看着已经身无长物的师傅,面色如常的问道。 “哼,江湖宵小之徒,一些见不得人的把戏而已,徒儿咱们继续赶路吧,为师带你先去拜见一位世外高人。” 八岁的小和尚,庄严宝相,黑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而被称为师傅的,却有五十多岁,最显眼的当然是他那略微有些尖尖的秃头。 如果郭默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位非是旁人,正是十多年前,在西夏“龙门客栈”遇到过的“金轮法王”。 此时的金轮法王,看起来却有些凄惨。 他原本在吐蕃大轮寺挂单,三年前收得一名弟子,就是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小和尚。 这个小和尚,本是出身吐蕃贵族之家,而且还是其父五十二岁的老来子,宠爱的不得了。 此子天赋异禀,读写五明、不教即通,三岁就会口诵真言、心咒修法,周围众人皆称奇异。 五岁那年,恰逢“金轮法王”游历于此,听得左近的牧人有口皆碑地对此子的称赞,顿时来了兴趣。 随即找到了大雪山大轮寺的当家主持,在主持的引荐之下,终于见到了远近闻名的神童。 等见到这位神童了,金轮法王也走不动路了,这就是上天赐下的绝佳之徒啊! 此子竟然是传说中的,数百年都未必能一见的,天生百脉具通之体,这才是练武的逆天资质啊! 当即,金轮法王就提了出来,要收此子为自己的衣钵传人。 要知道,金轮法王修炼的是“龙象般若功”,共计十三层,每练成一层就增加一龙一象之力。 可惜,此功越往后修炼起来越难,主要是需要耗费的时间越长,真要按部就班的练成,怎么也得数百上千年。 而有记载以来,也就一百多年前,藏边一位奇僧练成了“九龙九象”,等练到“十龙十象”之时,整个人就走火入魔了,最终疯狂到经脉具裂而死。 而眼前此子,竟然身具百脉具通之体,这就是绝佳的炼体神功的不二之选,比起普通的天才修炼起“龙象般若功”来,至少也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金轮法王倒是愿意,可人家的老爹却不愿意啊。 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又是生在贵族之家,犯得上拜入佛门,去修佛练武吗? 可惜,缘分的事情就是这么的奇妙。 有些人相识、相处了一辈子,也未必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而有些人,哪怕是仅仅见上一面,就注定了一生的相伴、相随。 金轮法王跟这个奇特的孩子,就属于后者的缘分。 “阿爹,我愿意拜在这位上师的门下修行——” 金轮法王一眼就认定了这个徒弟,而当时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却也坚定地选择了金轮法王,作为自己入佛的引路人。 就这样,这个奇特的孩子,就跟着金轮法王走了,即便他老爹有再多的不舍。 …… 郭默向全天下发出“华山论剑”的邀请,远在吐蕃的金轮法王自然也收到了信息。 这时候,他已经收那位奇特的孩子为徒三年了,当年的孩子,如今也成为一名八岁的小和尚。 三年以来,别说“龙象般若功”了,金轮法王根本就没有跟小和尚提练武的事情。 反而是带着他,走访了数家吐蕃知名的寺庙,一边借阅各寺庙珍藏的佛经孤本,一边同各寺庙的大德高僧坐而论佛。 三年下来,功夫没有半丝进展,小神僧的名号,却传遍了吐蕃各地。 金轮法王也久慕中土文化和武学,四十年前的华山论剑,不仅仅诞生了当世“五绝”,更是成为一段全天下练武者津津乐道的佳话。 每每听到有人提及,金轮法王恨不得早生几十年,能够一睹当世的盛况,和“五绝”较量的风采。 上次在西夏“龙门客栈”跟他交手的青袍人,后来几经探访,已经断定就是“五绝”中的“东邪”黄药师。 金轮法王当然也能感觉到,当时的黄药师身有异样,即便如此自己使出了八成功力,都没能将对方怎么样。 又苦修了十多年,金轮法王的“龙象般若功”再进一步,才敢带着小和尚,去赴“华山论剑”之约。 只是,自从下了吐蕃,金轮法王就没有再顺过。 先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银两丢了,好好地放在包裹里,晚上住店的时候,就挂在自己的床头,第二天醒来就没有了踪影。 金轮法王那是什么人? “龙象般若功”已经修到了十层的人,普通的绝顶高手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即便是睡着了,六识都是清醒的。 可惜,银两确实丢了,而且包裹还是完好的,似乎根本就没人动过的样子。 好在师徒二人都是出家之人,银两丢了就丢了吧,大不了一路化缘过去呗。 谁曾想,两天之后,金轮法王又丢东西了。 晚上在一座寺庙里借宿,虽然是一座汉家的寺庙,跟吐蕃的密教差别还是很大的,但到底也算是同在佛门了。 睡觉自然是要脱衣服的,至少要把外衣脱去,第二天起床时,金轮法王就只剩下内衣了。 这下子把金轮法王臊得可不轻啊,对方如果想取他的性命,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吗? 没了外衣,总不能穿着内衣上路吧? 金轮法王只好借了一套汉人僧侣的服饰穿在身上,配着他那番僧的模样,您还真别说,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师徒二人继续东来,刚刚踏进宁夏境内,金轮法王就又丢东西了。 这次丢的东西更让金轮法王恼火,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器丢了。 就是那五个轮子,金、银、铜、铁、锡,一个都没给他剩下。 你说气人不气人,这以后见人了,他还怎么好意思自称“金轮法王”呢? 这五个轮子一丢,金轮法王也没心思继续东进了,这很明显是有人在阻止他前去华山啊。 因此,金轮法王带着小和尚,调转方向,径直向西而去。 正如他所说,要去拜见一位世外高人,闻名已久,同在西域这么多年,却还从来没有过交集。 】 要不是这几日一连串的丢东西,让金轮法王有些心浮气躁,原本跃跃欲试的心态受到了打击,他也未必会如此“屈尊”去登门拜访。 师徒二人的目的地,是如今的青海境内,拜访之人乃是白驼山庄老庄主,“西毒”欧阳锋。 白驼山庄,是欧阳锋高卧之处,这一点儿整个西域武林都清楚。 只是,欧阳锋的辈分和武功太高,高得有些让人望而却步。 而且,欧阳锋的绰号可是叫做“西毒”,阴狠毒辣,不是同档次的或者亲近之人,谁嫌命长了到白驼山庄去? “五绝”之中,其他几人的关系,金轮法王也早有耳闻。 自己跟“东邪”黄药师动过手,虽然不算是仇敌,却也绝对不能算是朋友。 那么,剩下的“南帝”和“北丐”,恐怕也很难成为朋友了。 在即将到来的“华山论剑”中,如果非要找一个盟友的话,金轮法王发现,这位“西毒”欧阳锋前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十日之后,金轮法王带着徒弟来到了白驼山庄,在沿途的城池里,金轮法王还是找了间裁缝铺子,为自己新做了套僧衣。 至于银钱嘛,有句话说的好,朋友有通财之谊,又有句话说的更好,四海之内皆朋友。 出家人的事,怎么能算是偷呢? 当金轮法王的拜帖送到欧阳锋面前时,“西毒”还真是愣了一下。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这个白驼山庄,似乎还从来没人过来拜访过。 金轮法王嘛,欧阳锋还真的知道此人,二十多年前就是西域一带赫赫有名的佛门高手,练就一门奇特的“龙象般若功”,如今恐怕是更加厉害了。 “绝儿,一会儿你随祖父一起去见见一位高僧,也是一位难得的武林高手。” 欧阳锋自从上次折戟汴梁皇宫之后,就回到了白驼山庄。 儿子欧阳克的性命,十有八九是郭默害的。 可是,汴梁城有“东邪”黄药师守着,有了一次偷袭没能得手,再次前去恐怕就更加不容易了。 “东邪”黄药师,已经跟“西毒”欧阳锋一样的境界,都是“半步先天”,这两个老对手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那么,郭默呢? 传言中,郭默可是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界”,没有十足的把握之下,欧阳锋可不愿意去冒险。 虽然,对于儿子的死,欧阳锋也很是悲痛,但是,如果让他自己冒险去为死去的儿子报仇,欧阳锋是不愿意去做的。 更何况,儿子已经死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唯一的孙子养大成人。 欧阳绝,欧阳克的儿子,欧阳锋的孙子,今年也十七岁了。 欧阳家的基因真的很强大,一代一代都算得上是美男子,欧阳绝比起死去的欧阳克来,更加的修长挺拔。 一样喜欢穿白挂素,比欧阳克好的一方面,就是这些年被“西毒”管得比较严,整日里督促他练武,长到十七岁了还未近女色。 对于自己这个孙子,欧阳锋算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自己所会的所有武功绝学,倾囊相授,半点也没有藏私。 别看欧阳绝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二流境界的好手了,只是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白驼山庄,与人动手的经验是微乎其微的。 “阿弥陀佛,小僧金轮见过欧阳居士——” 欧阳锋在白驼山庄待客厅,正式接见了金轮法王师徒二人。 金轮法王五十多岁六十不到,欧阳锋却已经是八十开外的人了,在“西毒”面前,金轮法王完全以晚辈自居。 “龙象般若、瑜加密乘,金刚上师、法王金轮,你虽然出道比老夫晚些时日,如今也是一宗之主,就不用以晚辈自居了。” 抛开欧阳锋的为人如何不讲,他的确也是一位难得的武学奇才,至少在练武方面,当得武学宗师的称号。 一个呼吸,一个行走,一声佛号,欧阳锋就能判断出,眼前这位番僧至少也是绝顶高手的境界。 绝顶境界,自然就能被称为一代宗师,这跟年龄大小无关,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在欧阳居士面前,小僧这点儿微末伎俩,岂敢以‘上师’、‘法王’自称?居士只管叫我金轮就好——” 不是金轮法王谦虚,而是他从欧阳锋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气势,比起当年他见过的“东邪”黄药师来,仿佛还要强上一头? “也好,不知金轮大师来到我这白驼山庄所谓何事?” 客套话说完,欧阳锋直奔主题道。 他真的有些纳闷,为何这位素未谋面的金轮法王,会到自己的庄上来拜见。 “欧阳居士,当年您曾经做了蒙古的国师,而原本小僧也收到了成吉思汗的邀约,可惜中途有事给耽搁了,要不然小僧早就得见您的尊颜了。” “如今虽然大汗已去,蒙古也不似当年的强盛,但小僧对欧阳居士的仰渴之情依然如故,今日带小徒游历四方,恰好到了白驼山庄,自然要进来拜见一番的。” 金轮法王说的委婉,欧阳锋却也听明白了。 此人一定有事相求,先是从死去的铁木真身上套交情,却又说到“恰好”路过? 欧阳锋没有说话,端起杯中的凉茶喝了一口。 七月方至,白驼山庄的气温早晚凉而白天热,如今时近中午,欧阳锋就以自制的凉茶待客。 不是不恭敬,如果来的是一般人,他还真舍不得这难得配制的凉茶呢。 “欧阳居士也当知今年中秋的‘华山论剑’一事吧?” 看到“西毒”只顾着自己喝茶,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不是很感兴趣,金轮法王也不好继续绕弯子,单刀直入道。 果然,当“华山论剑”四个字说出的时候,欧阳锋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 但是,却完全看在了金轮法王的眼里,心中一阵暗喜。 “怎么?金轮大师也想去争一争‘天下第一’?” 欧阳锋什么都好,过去那么多年只有两个逆鳞,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欧阳克,如今已经死于非命,自然转嫁到孙子欧阳绝的身上。 另外一个,就是“天下第一”的名号。 这跟胆量大小无关,甚至跟武功高低无关,他就是那么的喜欢这个称号,如果能够得到“天下第一”,欧阳锋甚至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呵呵,欧阳居士说笑了,四十年前,欧阳居士等‘五绝’高人,齐聚华山,可恨小僧晚生了几十年,不能前往一览诸位前辈风采。” “如今‘华山论剑’再启,小僧自然不想错过。更何况,小僧跟‘东邪’黄岛主‘有旧’,十几年过去了,也想再向他讨教几招!” “哦?——” 欧阳锋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 无论怎么说,这个金轮法王也是一位绝顶境界的高手,居然同“东邪”黄药师也不对付,看来他此次到白驼山庄,是来结盟的啊? “哈哈,黄药师跟老夫并称多年,一生所学虽然繁杂,手上的功夫却也不简单,既然大师跟黄药师‘有旧’,咱们之间自然应当多亲多近啊。” 响鼓不用重锤,二人这三言两语,就算是结成了口头的同盟。 金轮法王带着徒弟,就暂时在白驼山庄住了下来,等欧阳锋将庄里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二人才一起动身赶奔华山。 金轮法王可以带着自己八岁的徒弟,欧阳锋却不打算带自己的孙子欧阳绝去。 欧阳家这已经算是单传第三代了,欧阳绝才十七岁,没有接近过女子,自然就还没有留下后代。 “华山论剑”那是什么地方? 在欧阳锋看来,自己可能碰到的对头还是不少的。 他是“半步先天”的境界,自然无需担心自身的安危,可是,十七岁的欧阳绝才不过二流境界而已,还毫无实战经验。 这样的水平,放到江湖上完全不够看的,更何况,欧阳克那样绝顶高手都死于非命了,“西毒”又怎能不更加用心防护一些? 果然,有了“西毒”欧阳锋的随行,金轮法王再也没有遭遇之前的被盗事宜。 两老一小,出青海、过宁夏、入陕西…… 时间上完全足够,一行三人也不紧不慢地走着,欧阳锋和金轮法王还时不时地探讨一些武学上的问题。 这一深谈之下,彼此都发现,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也。 而且,“西毒”欧阳锋也注意到了金轮法王的小徒弟,此子竟然是天生的百脉具通? 欧阳锋也明白了,为何金轮法王现在还没有开始传授这小徒弟功夫,这是在“养体”啊! “龙象般若功”,虽然欧阳锋没练过,看金轮法王的状态,就能看出是一门顶级的锻体之术,且是由外而内的。 这样的功夫,的确太小的孩子无法习练,不过既然是百脉具通之体,八岁也勉强能够开始了。 “金轮大师,你真是好运道啊,能够得到如此逆天资质的徒弟,真是羡煞旁人啊——” “可惜,我白驼山由来的规矩,武学只能是一脉单传,不能再另收徒弟,否则老夫倒真有心抢了你的徒弟,哈哈——” 二人相处的久了,虽然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彼此提防着对方,但是在外人看来,大体上还是像一对好友的。 “欧阳居士功参造化,随便点拨一招半式,足以让人受益半生的,小僧也是侥幸遇到了劣徒,也深怕误人子弟啊。” 看到欧阳锋艳羡的样子,金轮法王的心里还是很高兴和自豪的。 自己的武功和名声,现在看起来都比不过欧阳锋,但是,自己有了这个奇特的徒弟,若干年后便足以称雄江湖的。 “这样吧,老夫有一套功夫,也算是当年老夫的招牌功法,只是如今我孙儿的体质不适合修炼,眼看着就要失传了。” “令徒乃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逆天资质,这套功法到了他的手里,也许会更加发扬光大的。” 其实,欧阳锋心里明白,自己的儿子欧阳克,能够达到绝顶境界,那完全依赖于当年慕容老家主的秘法。 即便如此,他也只达到了一个“畸形”的绝顶境界而已。 如今,自己已经八十开外了,如果达不到“先天境界”,估计最多也就再有二三十年的寿数。 自己的孙子呢? 虽然资质也是不错,比起欧阳克当年还要好,却未必能够步入绝顶啊。 那么,如果自己有一个不测,这个小孙孙又由谁来照拂呢? 看着眼前这师徒二人,欧阳锋忽然有了个想法,这才提出了要传授一套功法给金轮法王的小徒弟。 “欧阳居士,您所言当真?” 听到欧阳锋的话,金轮法王激动不已。 当然,他也想到了,欧阳锋能提出这么诱人的条件,背后肯定有自己的企图和打算。 但是,不由得金轮法王不动心啊。 自己的徒弟自己清楚,最好等到十岁才开始修炼“龙象般若功”,虽然金轮法王也有其他的内功可以让徒弟修炼,苦于没有太过高明的。 如果只是修行一些大路货,那简直是在浪费徒弟的资质,金轮法王宁愿什么都不传授给他。 如今,“西毒”欧阳锋亲自提出来,要传授给自己的徒弟功法,而且还是他的招牌功法,那还能差点得了吗? “哈哈,一套功法而已,老夫也是看着这小子顺眼,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合该此功法不绝于世啊。” 既然话都说出来了,欧阳锋索性表现的大度一些。 “徒儿,还不过去拜谢欧阳居士,既然不能称‘师傅’,你就叫一声‘老师’吧——” 金轮法王骨子里也是一个高傲之人,打小练功就一直是师兄弟和长辈们眼中的拔尖分子。 对于传说中的“五绝”,虽然心里也是尊重,却想着那只不过是自己晚生了几十年而已。 真当他会对那些人顶礼膜拜啊? 现如今,借着欧阳锋想传授给自己徒儿功法的机会,让小徒弟称呼对方一声“老师”,这样一来反而把他们两个的身份给拉平了。 “哈哈,好好好,今日老夫真是高兴啊——” 看到小和尚跪倒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头,口称“老师”,欧阳锋很是高兴,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金轮法王的小九九。 三人来到长安的时候,才刚刚进入七月下旬,距离“华山论剑”的日子尚有二十多天。 索性就住进了长安的一家老店,包下一个独立的院子,欧阳锋就开始传授小和尚那套功法了。 没错,欧阳锋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拿出来的正是他当年赖以成名的“蛤蟆功”。 其实,这套“蛤蟆功”威力自然不用说,却有着两个短板。 其一,姿势太丑。 欧阳克也是练过“蛤蟆功”的,不过不是主动练习,而是被他老爹逼的,这毕竟是一门顶尖的功法。 可惜,使用时的姿势过于丑陋,欧阳克不是到了危急时刻,从来就不愿意轻易使用。 后来,又学会几套顶尖功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其二,对修行者资质有严格的要求,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不过,这两条对于八岁的小和尚来说,完全就不是问题。 这孩子虽小,却是有大智慧之人,又学佛经年,眼中何论高矮美丑? 天生百脉具通之体,就算是想要走火入魔,恐怕都是一家很困难的事情。 小和尚跟随金轮法王也三年了,虽然没有修行武功,但是,在研读佛经之余,对于人身体的诸多经脉穴位,却早已烂熟于心。 短短一日,小和尚就找到了气感,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小和尚练功的兴趣更浓了。 而小和尚如此逆天的表现,连“西毒”欧阳锋都始料不及,连呼“奇才”,教授起来也更加的用心和无私了。 …… “杨哥哥,你不要气馁嘛,那人如今不在山上,中秋之时总会去华山的,左右不过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终南山上,杨过和郭襄正慢慢地从山上下来,即便丘处机和李志常如何的挽留,杨过也不愿意留下来。 原来,杨过和郭襄离开桃花岛之后,两人双马、一路向西。 路过襄阳的时候,二人还特意买了两坛酒,去了一趟岱舆山、神凋谷。 “凋前辈,有没有想我们啊?” 二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大凋。 一晃八年过去了,这头大凋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看到这两个陌生人,上来就是一翅膀扇了过去。 要知道,当年来这里的时候,杨过十三岁,郭襄十一岁,现在一个长到了二十一岁,一个也已经十九岁了。 身材和样貌都改变了许多,大凋如何能认出来他们? “哼,还想像当年那样欺负我们吗?杨哥哥,你在一旁看着,让本姑娘好好跟它玩玩——” 郭襄所用的,还是当年的招数“兰花拂穴手”,只是功力和境界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大凋应对起来自然要吃力很多。 一凋一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十几个回合,大凋就有些吃不住了。 关键是郭襄太能使坏了,每次都是攻击大凋的后背,试想郭襄的身法那有多快啊? 先跟小龙女学的古墓派的轻功,又从黄蓉那里学的“九阴真经”上的“螺旋九影”和“蛇行狸翻”,最后郭默又将“凌波微步”传授给了她。 现如今,就连杨过在身法上都不是郭襄的对手,更何况这头有些笨重的大凋呢? “咕——咕——” 大凋瞅准一个机会,展开双翅飞了起来,等再次落下的时候,却是来到了杨过的身边,用它那丑陋的凋首不停地蹭着杨过的身体。 跟郭襄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应该是从她的招数中,认出了正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 人和人之间,更多的是看样貌或语言沟通,来识别对方。 而动物,尤其是这种通灵的动物,也自有其记忆和辨别的方式。 尤其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凋数十年来,恐怕也就“交往”过他们几个人而已,更何况,聪明的杨过已经拍开了“英雄醉”的封泥。 “凋前辈,你自己住在这里也太冷清了吧?要不就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再次分别的时候,郭襄却比当年多了一份伤感。 两人一凋相处了三天,没有再比武,也没有让大凋去抓蛇取胆,反而是一起在岱舆山里,追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野兽满山跑着玩。 胆大的郭襄,自忖身法高明,竟然站在了大凋的背上,硬是让大凋带着她绕着岱舆山飞行了一圈。 这下把杨过吓的可不轻,真出个意外,他想出手相救都来不及啊。 “襄儿,你也太胡闹了——” 自然,换回来的只能是郭襄的一个白眼,最多再加上一句。 “下次我一定更小心一些。” “咕——咕——” 郭襄一再地提出一同离开的邀请,大凋却背转过身躯,望着自己守候了数十年的山谷,一阵阵低沉的凋鸣。 “凋前辈,这里始终是你的家,如果哪天你想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回来就是了……” 看到大凋没有果断的拒绝,郭襄赶忙在一旁想着法地劝说道,还伸手揽着大凋的身躯,一步步走下岱舆山,向着背离神凋谷的方向。 …… “老爹,我们也该出发去华山了,曦儿我就带走了,最多再有十天的时间,郭逍和郭遥那两个小子就会赶过来,正好陪您过一个八月节。” 已经进入八月了,郭默众人打算启程前往华山。 早有“皇城司”的人,不间断地将华山乃至长安城附近的消息传递过来。 此次“华山论剑”的影响力和规模,完全出乎郭默最初的料想。 为了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郭默又暗中抽调了三千名“虎贲”军,身着便衣分布在长安、华阴、华山一带。 但凡遇到作奸犯科之徒,直接当场抓捕,交于有司从重处理。 因为全真教就在陕西境内,郭默还特意给丘处机去了一封书信,让他率领全真教的弟子,出手协调一下。 官府有官府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道道,郭默也不想把两者的关系闹得太僵了。 “小七啊,老夫知道你志不在朝堂,不过如今大宋的基业得来不易,无论你身在何处,都要极力维护江山社稷啊。” “逸儿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老夫也相信他能够做一个好皇帝,但是,他在军中的势力和影响还是不够,你要再做一些安排才是啊。” 虽然郭默并没有跟老爹说过什么,敏感的老赵扩,在临别之时还是特意出言提醒道。 而且,老头莫名地意识到,恐怕此一别,再次相见的机会就渺茫了。 “老爹您就尽管放心吧,我前几天又教您的那些口诀,没事了就多练习练习,多了不敢说,能让您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郭默也没想到,这些年下来,自己这老爹居然把“九阳神功”第一层彻底练成了。 索性一股脑直接又给了他两层,有老太监在一旁照应的,郭默也不用担心出现什么风险。 当一行五人远远地西去之后,老赵扩还站在汴梁城的西城楼上。 “太上皇,起风了,咱们该回宫了……” 是啊,起风了,又或者说,这风又何曾停歇过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下第一 大凋跟着杨过和郭襄离开了岱舆山,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们只好选择夜间赶路,白天却在山林之间,或者荒郊野外宿营。 “杨哥哥,此次上终南山,你真的打算去挑战那人吗?” 想起临行前爹爹嘱托杨过的话语,郭襄就觉得,自己这个爹爹怎么就这样的不靠谱呢?居然怂恿杨哥哥去找他的亲爹对决? “我也不知道,原本师傅说起的时候,我就算是心里想去,也只是出于武学上的考虑。” “可是,在桃花岛见到了祖父、见到了娘亲的生活状态,我真的想去问问他,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的狠心?” 杨过对他的亲生父亲,其实并没有太过复杂的感情,无论是憎恨或者是爱戴。 只是,看到了两鬓苍苍的杨铁心,和独守空房这么多年的穆念慈,不自觉地心中就会对完颜康产生满满的怨怼。 即便是晓宿夜行,杨过一行的速度也不算慢,这一天就来到了终南山下的一处小镇。 询问当地人之后,知道距离终南山重阳宫还有十几里山路要走,眼看天色渐晚,二人就打算先找地方住下。 临近小镇之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凋已经暂时离队,独自隐藏在附近的山林里。 在小镇里来回走了两趟,发现仅有的一家客栈,居然也住满了人。 渐渐临近中秋时节的“华山论剑”,全天下的武林人士,恨不得都聚到陕西来了。 虽然境界未达到一流者,没有资格到华山上去,但是,进到陕西境内,来看看热闹或者拜访一下玄门正宗的全真教,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因此,这才七月中,全真教山下小镇的客栈,就住满了来访的武林人士。 “杨哥哥,要不咱们找一个大户人家借宿一晚好了,明早离开时留下一些银两就是了。” 找客栈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二人也来到了一座院落前。 看样子是一户讲究的人家,门前居然还有两座石狮子,只是门头上却是一副空的牌匾,没有任何的字样。 天色已晚,大门紧闭,杨过上前去轻轻地叩打门环。 “当——当——当——” 时间不大,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来了、来了,奇怪,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会有人上门来?” “吱呀呀——咣当——” 大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来一位白首老翁,看年岁至少有六十多岁了,须发皆白,精神头倒是还不错。 “你们是?——” 看到门口的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还各自牵着一匹马,老者就是一愣。 “老人家莫怕,我们兄妹二人路过此地,没想到镇上的客栈已经住满了,就想着能不能在贵宅借宿一晚,明日登程所需花费一应不少。” 杨过赶忙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笑容,生怕吓到这位老丈。 “这个……小老儿也做不了主,要不小哥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问问我家夫人?” 见此老一身仆人打扮,杨过也不好为难人家,自然点头答应,继续在外边等着。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老丈就去而复返了,想来宅子也不是太大。 “这位小哥请了,夫人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已经命人收拾了客房,只不过乡下简陋,还请客人见谅才是。” 杨过和郭襄自然又客气一番,随着老丈就往里走,马匹没有带进来,就栓在门口的桩橛之上。 进门之后才发现,这只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大门朝南。 好在东西向比较长,内宅自然是主人的住处,而在头一进院子的东侧,还有着一套房子。 典型的一套三间,他们进来时,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正在收拾。 无非是整理一下床铺,房间、桌椅和地上都很干净,看来平时没间断打扫。 “小哥儿,咱家也不是啥大户人家,我们老夫妻住在对面的西屋,这套东屋偶尔会有客人来住。” “男主人不在家,后宅只有女卷,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老妇人也长得慈眉善目的,听她的意思,居然跟领路的老丈是两夫妻。 “岂敢岂敢,这有一两银子,天色已晚,我们兄妹还没有用饭,贵宅如果有什么现成吃的,劳驾取两份过来。” 杨过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大约一两左右的样子,递到了老丈的手中。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说了,来的就是客,能到咱们家里来就是缘分,些许吃的用不着银钱的。” 老丈麻利地又推给了杨过,带着那名老妇人离开了。 “杨哥哥,我看这户人家一定不简单。虽然院落是当地的风格,屋中的陈设却很是讲究。” 东屋三间,中间的是客室,北间是卧房,南间居然是间书房。 杨过信步走了过去,一尘不染的书桌,书架上摆放各种书籍,多是竹简的,但也有少量的布帛,甚至还有纸质的线装书。 书很杂,诸子百家什么的都有,只是没有什么珍本,听老妇人说这是客房,那么主人的书房恐怕档次会更高一些吧? “襄儿,今晚你睡卧房,我就在这书房对付一晚吧。” 二人虽然已经定了婚约,又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到现在为止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未曾越雷池一步。 时间不大,那对老夫妻又回来了,老丈拎着一个食盒,老妇人替他在旁边掌着气死风灯。 “小哥儿,山野之地没什么好吃的,幸好今日两位姑娘进山打了次猎,炖的山鸡还有一只。” 老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一小盆炖山鸡,夹杂着野蘑孤的香味,还不断冒着热气。 一盘摊鸡蛋,一盘自制的腌菜,居然还有一碗小葱拌豆腐,旁边放着几张炊饼。 “老丈真是太客气了,这样的饭菜已经很丰盛了,您又不愿意收钱,这让我们兄妹很过意不去啊。” 老丈笑笑没有说话,跟那老妇人一起,默默地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杨过和郭襄早早地起来,刚刚洗漱完毕,昨晚那老丈就又送来了早餐。 既然昨日已经受了人家的恩惠,杨过觉得就没必要再客套了,多一顿早餐心里多一份感念就是了。 “老丈,如此打扰贵宅,您又不愿意收银钱,是否可以领我们去拜见一下贵宅的主人,也好让我们兄妹当面感谢一番。” “要不然就这么离开了,我们兄妹的心里,会始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 用完早饭,杨过跟郭襄商量一番之后,决定亲自去见见此宅的主人,哪怕就是当面说一声感谢的话,他们再离开也算是对自己有一个交代。 “这个……” 就在老丈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 “姐姐,接我这招‘塞下秋风’——” “哼,我还怕你不成,试试我这招‘纤云弄巧’吧——” 有人在比武? “小哥儿勿怪,这是本宅的两位姑娘在晨练,往日只是在内宅里练功,不知今日为何居然打到前院来了。” 有人练功,杨过和郭襄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听到对方报的招数,“塞下秋风”、“纤云弄巧”,这不都是“全真剑法”里的招数吗? 这二人当年在洛阳的时候,全真教的李志常,还待在“锦衣”里做副统领,“全真剑法”他们虽然没有练习,对于它的招数却也清楚的很。 尤其是郭襄,这些年来,古墓派的功夫她学了七七八八,“玉女剑法”自然也不会漏掉。 爹爹还说,古墓派的“玉女剑法”,正是“全真剑法”的克星。 这时候,众人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 庭院中两名少女,一个稍高一点儿的,一身杏黄色的衣裙,一个稍矮一些的,却是一身的翠绿。 两人都手持一把制式铁剑,那是全真教的剑,跟当年李志常手中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两名少女都是全真教的弟子啊。 “妹妹,你可要输了啊——” 场中的二人又打斗了十几个回合。 说实话,无论是杨过还是郭襄,看到二人的比试都没怎么惊讶。 身材稍高的杏黄色衣裙那位,应该就是姐姐,看样子最多十七八岁,比郭襄还要小,倒是有了三流境界的身手。 而另外那个一身翠绿的,年龄更小一些,功夫也稍差,连三流都没达到。 “哼,要不是旁边有人偷看,我今日就不会输给你了。” 眼见打不过自己的姐姐,一身翠绿那位索性打垫步拧身跳出圈外,悻悻地将铁剑还鞘,两眼却盯向一旁的杨过和郭襄。 “啊——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朗、俏丽之人?” 那少女,居然看愣了…… “这位公子勿怪,我这妹妹最是有口无心,您还是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的好。” 生怕妹妹出口得罪了人,那位当姐姐的也急忙收剑还鞘,来到杨过和郭襄面前解释道。 “岂敢,二位是全真教的高徒,一套‘全真剑法’已然登堂入室,尤其姑娘你的剑法,最多半年之内就能达到小成境界了。” 杨过见这位当姐姐的甚是有礼貌,而且剑法确实也练的不错,很自然地就夸奖了一句。 “哼,我们的‘全真剑法’自然是厉害,还用得着你来评判?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难道你自己的武功很高吗?” 杨过算是就事论事在说,可对面那位妹妹却不乐意了,觉得对方小瞧了她们的剑法。 而那位姐姐心中却是一惊。 十日之前,爹爹来家里之时也曾说过,如果勤加练习,自己的剑法有望在年前达到小成境界。 而眼前这位公子,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居然也能看得出来,难道他也达到了爹爹那样的境界吗? “杨哥哥,不要理她,练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再实话实说她也不会领情的。” 杨过没有反驳那位妹妹的话,在他眼里,对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又是一个小女孩,他犯不上跟对方较真。 杨过没说话,架不住郭襄就能听得下去,岂能当面看着自己的杨哥哥被别人挤兑? “你说谁三脚猫的功夫?有本事咱们比试比试?” 郭襄的话,顿时惹得了那位妹妹的不满,“仓啷”一声,竟然再次拽出了手中的铁剑。 “倩儿,不得无礼——” “这位姐姐,我妹妹从小被爹娘宠惯了,说话做事难免有出格的地方,您还是大人大量……” “姐姐,你怎么总是帮着外人说话?再说了,她这样说我们的剑法,那就是没把全真教放在眼里。” “看样子她也是练武的,除非她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否则今日一定让她见识见识‘全真剑法’的厉害。” 看到郭襄跟杨过站在一起,这名绿衣少女莫名地就有一股恼怒,又听到郭襄那样“奚落”的话语,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打断了姐姐的话。 郭襄的眼睛满院子地撒摸,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墙角,靠着一根三尺来长的棍子,郭襄走了过去,拿在手中晃了晃。 “好啊,那本姑娘还真的要见识一下,‘全真剑法’到底有多么厉害,咱们之间的比试,可有什么彩头?” “你……你就打算用这根棍子跟我比试?” 绿衣少女看着郭襄的举动,更是气愤了起来。 “要不然呢?本姑娘如果赤手空拳跟你比试,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怕你觉得自己被小觑了。” 郭襄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好好,如果你能用这根棍子赢了我,本姑娘从此之后再不练剑——” 绿衣女子终于怒不可遏,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再也受不了郭襄的言语挤兑了。 “咯咯,那倒也不必,如果三招之内我赢不了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如果你输了,我也不让你做什么,以后见到了我叫一声‘姐姐’就行。” 好嘛,郭襄顺嘴又说了个“三招”的限定。 杨过见郭襄把话头接了过去,索性就不再言语,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热闹。 “‘姐姐’?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绿衣女子不再搭话,手中铁剑一摆“横行漠北”,直奔郭襄就到了。 “出手太慢了,剑尖跟剑柄都不在同一水平线,你这能叫‘横扫漠北’吗?快练成‘力噼华山’了——” 郭襄却不着急应对,反而大声地点拨着对方。 等绿衣女子的铁剑快到近前了,郭襄才把手中的棍子往外一划拉,“彩笔画眉”。 “这……” 绿衣少女的剑招还未使完,却被郭襄封的死死的,根本就无法再继续下去。 情急之下,赶忙抽招换式,一式“桃花流水”再次攻向郭襄。 “这一招还算马马虎虎,不过力道太差了些,你没修炼过‘全真心法’吗?” 郭襄一招“冷月窥人”,一棍子直接点在了铁剑上,绿衣女子手中的铁剑好悬没有撒手,却已经膀臂发麻。 “这……” 两招过后,不仅绿衣少女心中明白,站在一旁观战的姐姐更是清楚,这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人家手中就拿着一根棍子,轻描澹写地就将绿衣少女给制住了。 “倩儿还不住手——若不是这位姐姐手下留情,你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啊!” 正在这时,一道呵斥声响起,从内宅走出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 虽然是乡下的布衣打扮,却显得那样的干净利落,从后宅慢慢走出的样子,能看出来是不会武功的,却处处透露着文静与教养。 “小哥儿,这就是我家的当家夫人——” 见那妇人走来,老丈在杨过身旁轻声地介绍道。 “娘——” 绿衣少女被人轻易击败,现在又被娘亲当众呵斥,脸上是又羞又恼。 “见过夫人,我与舍妹来贵宅借宿,承蒙盛情款待,临行之时本想着到后宅跟您道谢的,不曾想却发生了现在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原本就是一场小误会,却被本宅的当家夫人撞见了,杨过赶忙上前致歉道。 “这位公子切莫如此,小女顽劣,方才的事情老身都看在眼里,那位姑娘说的没错,她就是学了点儿皮毛而已。” “今日能借令妹之手,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儿教训,老身还感激不尽呢……这个,敢问公子贵姓?” 杨过正道歉呢,却被对方给制止了。 这位当家夫人,不愧是明事理的人,原本在后宅见不到两个女儿,就想着可能跑到前院去了。 昨日晚间来了两位客人,她是知道的,生怕两个女儿冲撞了客人,就赶忙亲自到前院来了,正看到小女儿跟对方的冲突。 见到对方居然主动道歉,这位夫人自然要将话题转过来的。 只是,当她看清楚杨过的面貌时,心中却是一个机灵,像、太像了! “这个……在下姓杨,名叫杨过,这位是我的师妹。” 看到对方是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再加上杨过自己也只是初入江湖的菜鸟,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杨过还把郭襄拉了过来,不过他没有介绍郭襄的名字,毕竟郭襄的身份有些特殊,这可是大宋当今的公主殿下啊。 “杨……杨过?” 听到杨过自报家门,这位当家夫人更加激动了,连说话的嘴唇都有些颤抖,她显然是听说过“杨过”这个名字的。 “夫人,您知道我?” 杨过那是何等样人? 眼睫毛都是空的,还看不出来其中一定有隐情吗? “老身有些累了,尹儿、倩儿,你们扶为娘回去休息。福伯,二位客人如果急着赶路,就替老身送他们出去吧——” 那位夫人没有理会杨过的问话,甚至一改往日的知书达理,不等两个女儿过来,自己就转身向内宅走去。 “公子勿怪,可能娘亲身体真有些不舒服……” 那位叫尹儿的姐姐,先是给杨过又道了歉,紧走两步,去追赶离去的娘亲。 “刚才是我输了,认赌服输,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的。不过,我自己已经有姐姐了,就认这位公子做哥哥吧。” “方才听你说你叫‘杨过’?正好我们也姓杨,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叫你一声‘哥哥’应该也不亏。” “至于这位姐姐嘛,要不我就改口叫你‘嫂嫂’吧,咯咯咯——” 绿衣少女,完全还是小孩子的脾气,这怒气上来的快,散的也快。 这才多大点儿的功夫,就能“咯咯”笑着开玩笑了。 “小哥,您看这……” 前院,又只剩下老丈和杨过、郭襄三人。 杨过明知道刚刚离去的那位夫人,一定是认识自己的,此时却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带着满脑子的心思,杨过和郭襄离开了这个借宿的宅子,离开了小镇,赶奔终南山重阳宫。 …… “娘亲,您到底是怎么了?” 那位叫尹儿的姐姐,先一步追上那位夫人,小心地问道。 “尹儿,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问为娘了,也许将来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见娘亲不愿就此事多说,从小懂事的尹儿只好闭上了嘴。 “娘,您没事儿吧?福伯已经送那两位离开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是武林高手啊,我还认那个叫‘杨过’的做大哥了,咯咯,大家都姓杨,说起来也不算吃亏。” 叫倩儿的妹妹也赶到了后宅,她的一句话,又惊到了这位夫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 杨过带着满脑子的心思,跟郭襄一起来到了终南山下,却被全真教的守山弟子给拦住了。 “诸位,还请通禀一声,我们要上重阳宫见当今全真掌教木道人——” 看到杨过还没有从之前的情绪里走出来,郭襄就打马上前,亲自跟守山的小道士交涉道。 “无量天尊,近来拜谒重阳宫的武林朋友有很多,您二位是?恰巧鄙派掌教前些时日出了远门,恐怕让您二位白跑一趟了。” 小道士显得很是随和,这一个多月来,每日都没断了有拜山的过来。 江湖中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全真教虽然势大,却也不想平白得罪人,因此,在山门守山的,都是挑选出来的好脾气的道士。 “那马真人在吗?李志常在也行,你只要说是洛阳故人来访,李道长就会知道我们是谁了。” 郭襄也拿不准对方是不是在敷衍她,索性就报了马玉和李志常的名号。 马玉对郭默有传艺之恩,如果真见到了,郭襄上去行个礼也是正当的。 而李志常,在郭默身边待过几年,跟杨过和郭襄在洛阳也有过交集,如果有他接待也算是找到一个熟人。 郭襄的话,令守山的小道士一愣。 要知道,“丹阳子”马玉虽然早已退位了,但是,在全真教众弟子的心中,那绝对是目前整个全真教最崇高的存在。 而李志常,那也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一流境界的高手,在全真教三代弟子中,稳居前三的人物。 真按辈分论起来,这个守山的小道士,还要称呼李志常一声“师叔”呢。 “既然如此,您二位稍后,我马上派人去向李师叔报信,他老人家就守在上山的第三道关口。” 第三道关口,那就是进入重阳宫最后的一道关口了,能守在那里,足以证明李志常在全真教的地位和重要性。 杨过和郭襄也从马上跳下来,小道士殷勤地招呼着,在一旁的凉亭里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才见到山上飘下来一人。 “是哪路朋友来访?贫道李志常在此。” 李志常是“长春子”丘处机的弟子,如今的武功已经超越了甄志丙,仅在掌教师兄木道人之下。 “李道长,我是杨过——” 见到李志常下来了,杨过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起身出来答话。 如果从木道人那里论,杨过还得叫李志常一声“师叔”,但是如果从郭默那里论,这辈分就不好说了。 因此,权衡了半天,杨过还是称呼了一声“李道长”,毕竟人家已经四十七岁了,因为入门比木道人晚,才成为师弟的。 “你是过儿?哈哈,还真的跟掌教师兄年轻时长得一般无二啊——” 听到杨过自报家门,又看看他的长相,李志常再无怀疑。 虽说当年在洛阳城,三人也没少碰面,可那时候杨过和郭襄才多大? 十来年过去了,样貌和身材变化太大,李志常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李道长,你只认得杨哥哥,就不认得我喽——” 看到李志常认出杨过的兴奋,郭襄在旁边有些吃味了。 “你是……啊,你是公……襄儿?” 跟杨过一起来的女子,又是这个年龄,还认识自己,除了郭襄还能有谁? 李志常差点儿叫出“公主殿下”来。 “清玄,你亲自跑一趟重阳宫,告诉你师祖,就说有贵客到了,我们马上就上去。” 李志常对看守山门的小道士吩咐道,原来那小道士叫皮清玄,是甄志丙的得意弟子。 皮清玄不解其意,不过也没敢耽搁,交待了其他几位小道士几句,运起轻身功法,就向山上跑去。 而杨过和郭襄,却在李志常的陪同下,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在上山的途中,李志常已经证实了,全真教的掌教木道人,确实在数日前就离山了。 听到那人不在,杨过就想着离去,碍于礼貌还是来到了重阳宫。 其他几位真人,要么在闭关,要么云游去了,“长春子”丘处机倒是已经等在了重阳宫内。 这位是妥妥的大前辈,杨过和郭襄都行大礼参拜。 “哈哈哈,不服老不行了,当年看到你爹娘的时候,老道就感慨过一次,如今再见到你们二人,老道真觉得这几十年的岁月,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丘处机修炼多年,一身玄功也算是登峰造极,在一流境界中妥妥地能排到前列,在偌大的全真教里,武功也能排在第三或第四的位置。 但是,看到二十出头的杨过,和未到二十岁的郭襄,老道士就又一次被打击了。 因为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杨过和郭襄二人仅仅在重阳宫待了一天,就告辞下了终南山,任凭丘处机和李志常的挽留。 好在一个月之后,众人都是会去参加“华山论剑”的。 …… “老帮主,弟子们可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您了——” 洛阳城内,一处不算显眼的宅院,却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总舵所在。 大宋迁都之后,宇内趋于一统,结束了数百年的割据,丐帮也不再区分南北,总舵又重回洛阳城。 郭靖是丐帮的帮主,十几年来,日常的帮务却都是鲁有脚在主持,黎生也凭借着多年的功劳,坐到了执法长老的位置。 “好了好了,老叫花最害怕麻烦了,如今丐帮有靖儿掌总,又有你在处理具体事务,老叫花就能放心地云游四海去了。” “此次是为了参加‘华山论剑’才回来的,这位是一灯大师,也就是曾经的‘南帝’段皇爷,你速去找一处僻静的宅子,我跟一灯大师会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原来,这是“北丐”洪七公回来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西域一带待着,更是趁着那位前辈在天山,也跟着一起凑凑热闹,闭关修炼。 “华山论剑”再启的消息,闹得全天下都纷纷扬扬的,洪七公当然明白,这主要是在招呼他们几位的。 一进宁夏,好巧不巧地就碰到了一灯大师。 这一南一北,称雄了数十年的两位奇人,时隔多年之后终于又凑在了一起。 两人多年未见,一见面自然是要先切磋一把的。 就在宁夏的一处沙漠中,洪七公对一灯大师,二人整整斗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分出胜败输赢。 六脉神剑、六脉齐发,剑气纵横、源源不断。 降龙掌法、十八如一,隔江断岳、所向披靡。 “哈哈,一灯大师,看来此次‘华山论剑’,咱们这一南一北还是没办法分出输赢了。” “阿弥陀佛,胜又如何,败又如何?都八九十岁的人了,七兄难道还参不透此中的奥秘吗?” 别看二人表面上说的轻松,其实,谁又没有一颗好胜的心呢? 一个乞丐,却能统领天下十数万帮众; 一个和尚,却曾经端坐九五、南面称孤。 只是彼此都苦修了这么多年,境界上也先后进入了“半步先天”,本以为会在此次“华山论剑”上大放异彩。 没想到,这二人先打了一场,还是像四十年前一样,不分胜负。 “老叫花琢磨着,咱们两个都到了‘半步先天’,恐怕那二位也不会落后的,没有了‘中神通’,也许这次就决不出第一来了。” 洪七公一屁股坐在沙堆上,大口大口地喝着葫芦里的酒。 “七兄,数年前老衲去过桃花岛,那时药兄就已经是‘半步先天’了,听说欧阳施主也踏入了‘半步先天’,‘华山论剑’终究是不胜不败之局吧……” 他们二人在那里,或是探讨武学,或是追忆旧思,却自动的忽略掉了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隐约能感觉到当年的“华山论剑”,“中神通”王重阳或许已经是“先天境界”,最次也是“半步先天”了。 因为,他们自己都能肯定,如果将现在的自己放到四十年前,绝对能够力压当时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联手。 “算了,第一不第一的无所谓,老叫花不再跟那老毒物争了。四十年了,还真的想再到华山顶上去看看,顺道也见见那些老朋友。” 洪七公又灌了自己一口酒,这“英雄醉”就是带劲啊,可惜,确实贵了点儿。 要不,哪天去靖儿那里看看,也许那小子有库存呢? “七兄也想开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欧阳居士有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天下第一,何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四十年前我等坐井观天了,四十年后难道还会执迷不悟吗?” “我想,那位如此大费周章地重启‘华山论剑’,背后肯定有着更大的秘密,咱们几个老骨头,恐怕要沦为别人的陪衬喽——” 茫茫沙漠,夜风习习,谁又能想到,名震江湖数十年的“南帝”“北丐”,却瘫坐在沙堆上,如此妄自菲薄地评判自己的武功呢? “距离‘华山论剑’还有些时日,大师如果不嫌弃的话,可愿意随老叫花一起,到我的叫花窝里住上一住?” “阿弥陀佛,老衲是出家之人,四大皆空,还谈什么嫌弃不嫌弃?既然七兄盛意拳拳,老衲自当遵从就是了。” 就这样,一个老乞丐、一个老和尚,晃晃悠悠的,就走进了洛阳城的城门。 …… “参见师尊——” 一排四人,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和武眠风,规规矩矩地跪在“东邪”黄药师的面前。 “都起来吧,挺好啊,你们都是一流境界以上的身手了,听说你们的金师妹也突破了?” “默风有些可惜了,这些年醉心于锻造,却荒废了武功。不过,他如今能成为匠作坊的大匠,又挂着工部侍郎的实衔,也算是学有所成了。” “东邪”黄药师,一生共收了七名弟子,除了英年早逝的曲灵风,就只有老六冯默风没有突破到一流境界。 徒孙之中,陆冠英和武南天,也已经是一流境界中的好手了。 更不要说接近绝顶境界的女儿黄蓉,和郭默这个超级女婿了,桃花岛一脉,可以算是当今武林最为耀眼的存在。 “玄风啊,为师今后恐怕去桃花岛的机会不多了,你如果喜欢那里,就正式接管过去吧,今后你就是桃花岛的岛主。” “你们几个如果遇到了合适的苗子,都可以收入门下,让我桃花岛一脉,永远流传下去。” 看着眼前跪倒的这些弟子,“东邪”黄药师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自豪感。 还争什么天下第一? 让给那个执着的老毒物又何妨? 有了这些出色的徒弟,又有郭默那样一个逆天的女婿,更有阿衡陪我千山万水,我黄药师此生足矣……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华山论剑 华山,古称“西岳”,雅称“太华山”,为华夏五岳之一。 位于陕西华阴,南接秦岭,北瞰黄渭,自古以来就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说法。 “其高五千仞,削成四方,远而望之,又若花状想,古“花”、“华”通用,故“华山”即“花山”。 中华之“华”源于华山,由此,华山有了“华夏之根”之称。 说起华山,在大宋还流传着一则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话说宋太祖少年之时,曾经闯下祸端,被当时河南的官府缉拿,就向西过了潼关,跑到了华山地界。 由于身无分文,赵匡胤已经数日不曾果腹了。 恰巧看到道旁有一卖梨的老者,饥渴难耐的赵匡胤,也顾不得自己有钱没钱,一顿胡吃海塞,竟然将一整筐梨都给吃完了。 赵匡胤自然没有银钱给那位老者,为还梨钱他就答应了对方下棋的邀约。 第一局,赵匡胤侥幸获胜。 原本这已经算是抵了那一筐梨钱,年轻气盛的赵匡胤,竟然又提出下第二盘的要求,并以自己手中的盘龙根做赌注。 老者拗不过赵匡胤,二人就又下了第二局。 可惜,赵匡胤很快就输掉了,盘龙根自然就被那老者笑纳了。 当老者拿起盘龙根,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赵匡胤哪里肯放他走? 一路西行,一直追到了华山东峰的“下棋亭”。 “呵呵,小友难道还要下棋吗?” 再看那位老者,哪里还是一个卖梨的老翁? 这分明就是一位仙风道骨的有道全真啊! 赵匡胤打小家穷,很小的时候就在江湖上闯荡,结识了三教九流中形形色色的人物,也曾在嵩山少林寺学过功夫,经多见广的赵匡胤自然明白,自己今日是遇到高人了。 “哼,老道士赢了在下的盘龙根,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今日,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赵匡胤,还是舍不得自己的盘龙根。 “呵呵,此盘龙根之前不过是一个沉睡的死物罢了,老道带着它一路西行,到这华山之上沾惹一些山中的精气,方能真正激发它的神力。” 老道士把盘龙根取了出来,曲指掐算了一番,将盘龙根朝着西南方向放置,向东向西更拜了三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看着老道士煞有其事的样子,赵匡胤也没敢出声打扰,静静地在一旁站立着等候,虽然他不理解对方到底是在做什么。 “此物完全度化,善需三时三刻,也罢,老道就再陪你下一局吧,不过小友可还有甚物事,能够抵做赌资的吗?” 合着这老道士虽然棋力高深,骨子里却是一个赌徒吗? 赵匡胤手里就只有一个盘龙根,还已经输掉了,他又去哪里能拿出像样的物事做赌注呢? 索性直接信口胡说,提出用华山作为第三局的赌注。 老道士居然还真信了他,当即就拿出了纸笔,写好相应的约定,并让赵匡胤当场签字画押。 第三局,赵匡胤再一次毫无争议地输掉了,按约定华山就算是从他手里,输给了这位老道士。 连输两局的赵匡胤,知道自己跟这老道士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儿,索性也就不再纠缠,却反被老道士留了下来。 此后的三年时间里,赵匡胤就留在了华山之上,跟随那老道士读书、练武。 赵匡胤出山之后,江湖上就流传出了“盘龙棍法”和“三十二式长拳”,即后来流传甚广的“太祖长拳”。 只是不曾听赵匡胤提起这些到底是何人所授,大体是老道士不愿意让他透露自己的行藏罢了。 真被人问的急了,赵匡胤就说此两种功法,皆是自创而得。 那名老道士非是旁人,正是从唐末一直活到宋初的炼气士陈抟。 他早已算准了赵匡胤的行迹,才化为一个卖梨老丈在道旁邂后,引着赵匡胤上了华山,成就这一段佳话。 后来,赵匡胤黄袍加身,在东京汴梁当上皇帝,就按照自己和陈抟当年的赌约,华山之内的所有民众都不会被征收赋税。 而陈抟羽化之后,法体就葬在张超谷。 宋仁宗皇右年间,为纪念陈抟修建了“玉泉院”,院与玉井潜通,玉泉溪水环绕,故名。 院内就有奉祀陈抟的“希夷祠”,祠后有“希夷睡洞”,传说是陈抟老祖练习睡功之处。 四十年前的“华山论剑”,比试的地点其实是在华山北峰,四面悬绝,上冠景云,下通地脉,巍然独秀,有若云台,因此又名“云台峰”。 李太白曾有诗云:“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 …… “师傅——” “参见老师——” 八月十五,己时已过,郭默一行才来到了华山脚下。 今天是“华山论剑”的正日子,郭默这个时辰出现,已经算是有些晚了。 不是他忘了时辰,而是有意为之,给山顶那老几位一个叙旧、切磋的机会。 严格意义上来讲,郭默算是“华山论剑”的局外人,他不可能去跟老“五绝”争夺什么位次。 就算郭默最后的一个小境界尚未圆满,也不是那几位“半步先天”能够抗衡的。 如果真要说有对手的话,对手始终只是他自己,或者,那两位也可能出现的人物。 “冠英、南天,几位前辈可曾到来?” 华山脚下戒严的事情,郭默早早地交给了“锦衣”,严格执行非一流境界不得上山的指令。 不是郭默矫情,实在是不限制一下,恐怕整个华山现在都在数人头了,诸位高手还怎么切磋? 再说,来的各路高手,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下场较量之人也就罢了,如果有些人发起狂来,伤及到无辜之人,郭默的罪过就大了。 “锦衣”之中,只有大统领“铁掌无情”陆平生一位一流境界的高手,因此,郭默就把陆冠英和武南天也派了过来。 这二人都在“锦衣”待过,如今也都是一流境界中人,有他们在也能壮大“锦衣”的声势。 “师傅,‘五绝’那几位老前辈都已经上山了,跟欧阳先生同来的,是一位番僧,还带着一个八岁大的小和尚。” “全真教的人也到了,‘全真七子’中,除了‘清净散人’孙道长没来,其他六位都到了,还有他们的掌教木道人和李志常道长。” “桃花岛的人也到了,爹爹和三位师叔伯跟着师公来的。大师公、七师公和四师公夫妇也到了,跟桃花岛的人前后脚。” “其他还有一些高手,弟子不是都能认识,但凡境界到达一流的,弟子就都放行了,大约已经有四十来位。”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 江湖之大,高手之多,自然在意料之中,更有很多的高手,未必愿意抛头露面地参与这次盛会。 “全真七子”和“江南七怪”,算是当今武林中难得的组合。 “全真七子”中,已经有六人达到了一流境界,三代弟子中也有三人达到,看来“清净散人”孙不二和甄志丙,被留在终南山看家了。 而“江南七怪”,老几位功夫的差距就很明显了。 如今看来,最强的要数“南山樵子”南希仁了,其次就是“飞天蝙蝠”柯镇恶,再次就是“越女剑”韩小莹,也只有他们三位达到了一流境界。 出嫁从夫,“东邪”黄药师最小的弟子金玉风,却是随着南希仁一起来的,她也突破到了一流境界。 这样一来,昔日“中神通”膝下七徒,六位到达一流境界,而“东邪”门下也有五位一流好手。 相比之下,“五绝”中其他三位就显得单薄一些。 “北丐”洪七公只能守着郭靖了,“南帝”一灯门下的“渔樵耕读”,此时有资格上华山的,只有“书生”朱子柳。 却远在贵州,担任着贵州布政使的要职,不能轻易远离。 而“西毒”欧阳锋,原本他的儿子欧阳克已经到了绝顶境界,无奈却早早地死于非命,徒叹奈何? “爹爹、爹爹——” 郭默正在跟武南天说话之时,背后传来了郭襄的声音,杨过和郭襄也赶到了。 “襄儿,几个月不见,有没有想老爹啊?” 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在郭默的潜意识里,还当她是小丫头的存在。 杨过也赶忙过来给师傅、师娘见礼。 “姐夫——” 杨过和郭襄的身后,慢慢地又有一个女子出现了。 “龙儿?你怎么来了?” 郭默的其他两位媳妇儿,李莫愁和慕容嫣,也都是一流境界的好手。 因为郭默和黄蓉一同离开了,皇宫里不能没有人照应着,而她们二人的孩子年龄尚小,就留在了京城没有到华山来。 小龙女一向喜欢清净,李莫愁不来,她原本也是要留在京城的,谁曾想却也来到了华山。 小龙女也不小了,芳华已过二十五年,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是这两年来,本就不爱说话的小龙女显得更加安静了。 看到小龙女只身到此,郭默先是一惊,急忙出言问道,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小龙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阵风吹过,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龙姐姐,你能来简直是太好了,我和杨哥哥还领了一头大凋呢,回头让你也骑着一起玩——” 看到小龙女略带幽怨的眼神,郭默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急忙用眼睛去看黄蓉,却发现黄蓉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这里,只是在一旁同陆冠英小声地交谈着。 “既然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一同上山吧,冠英、南天,还有陆统领,让其他‘锦衣’守在山下,你们三个也跟着一起上去吧。” 郭默带头向前走去,郭靖、杨过等人随后跟上,落在最后的倒是黄蓉、小龙女和郭襄三女了。 …… “老叫花、老叫花,你看看我带来的人,总共有八个,不对,有九个一流高手,虽然我全真教人数没有你丐帮多,高手却要比你们多太多了。” 华山北峰顶,很自然地分成了几个阵营。 一群道士中间,却站着两位俗家打扮之人,说话的正是“老顽童”周伯通,紧挨着老顽童的,却是那位“神算子”瑛姑。 这二位,再加上八名道士,全真教的阵容可谓人多势众。 桃花岛的人也不少,四大弟子站在“东邪”黄药师的身后,而金玉风也陪着南希仁他们三位,跟黄药师他们站在一起。 丐帮向来人多,此时在华山北峰的,却只有“北丐”洪七公一人。 好在有一灯大师在一旁相陪,倒也不显得那么孤单了。 “七兄,听默儿说这些年你跟两位前辈人物在一起,想必手上的功夫精进了不少吧?一会儿,你我老兄老弟的,一定要好好过上两招啊,哈哈哈——” 如今的“东邪”,性子早已不是当年那样的孤僻,反而豁达开朗了许多,再次见到“北丐”洪七公和一灯大师,自然是高兴的很。 黄药师的身份特殊,山下驻守的陆冠英和武南天,那都是他的徒孙,借着这份便利,硬是让“锦衣”的人,搬运了十数坛“英雄醉”上来助兴。 “药兄有此雅兴,老叫花一定奉陪,不过一灯大师的‘六脉神剑’却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药兄也不能错过啊,哈哈哈——” “阿弥陀佛,老衲痴迷武学,近年来倒是荒废了佛法,罪过啊罪过。药兄学究天人,胸中所学更是包罗万象,这才是我辈应当景仰之人啊。” “东邪”、“南帝”和“北丐”在这里聊得热火朝天的,老顽童耐不住寂寞,也跑了过来。 方才他“奚落”洪七公的话语,只是小儿般的吹嘘,自然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他们这边聊的火热,站在稍远的一角,却是“西毒”欧阳锋和没有轮子的“金轮法王”,带着那个小和尚一起来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和尚的“蛤蟆功”已经算是入门了。 金轮法王见徒儿练功的速度果然异于常人,索性就本门另一门神功先传给来了小和尚。 “瑜加密乘”,该功法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瑜加密乘、大瑜加密乘、无比瑜加密乘、无上瑜加密乘。 最后一个阶段无穷无尽,永远说不上修成。 多年来,金轮法王主要痴迷于“龙象般若功”,对于这套“瑜加密乘”却只是稍有涉略。 据他所知,两百年之内,尚没有将此神功修到第四阶段者。 左右两套功法都需要耗费毕生的精力,金轮法王权衡之下,也只好取一舍一了。 不过,见到小徒弟有如此逆天的练功速度,金轮法王心头一阵火热,徒儿如果能够将这两套神功都练成了,那岂不就成了我佛门的金刚罗汉吗? 想到此处,金轮法王的眼界彻底打开了,就连一个月前连番丢失财物的事情,他也逐渐澹忘了。 “阿弥陀佛,欧阳居士,对面那乱糟糟的几个,就是与您齐名的‘五绝’中人吗?以小僧看来,也没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啊?” 对面几位在热火朝天地叙旧,“西毒”欧阳锋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他们几位齐名多年,也没有太大的仇怨,自从跟“东邪”黄药师结下梁子之后,似乎另外几位也被他划为了对头? 金轮法王的声音很大,华山北峰上虽然聚集了四十来人,但是,那些闲散的江湖人士多是一流境界中人,只是站在外圈远远地看着。 而“五绝”中这老几位,却带着门人弟子,站在北峰的正中间,彼此最多也就隔着三五丈的距离。 “哼,一个番外来的野和尚,也敢到华山来大言不惭?让我‘铜尸’来领教领教阁下的功夫吧——” 首先没沉住气的,就是“铜尸”陈玄风。 他知道今日这个场合,绝顶境界以上的高手才是主角,能够跟着师尊来见见世面已经足够了。 没想到,正主还没开始比试,“西毒”欧阳锋那里就冒出来一个番僧,言语之间对“五绝”这几位的不尊重,那就是辱及了他的师尊啊。 尤其那还是“西毒”带来的人,当年陈玄风差点儿没折在欧阳克的手里,虽然后来欧阳克是死了,但是当年的那份仇恨和屈辱,却始终停留在陈玄风的心里。 欧阳克他打不过,“西毒”他更打不过,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番僧,难道他也打不过吗? “玄风,你可以过去交交手,不过此人的‘龙象般若功’却是厉害的很,数年前为师曾经领教过,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超风跟过去掠阵吧,必要时也可以出手救援一二。” 对于“金轮法王”,郭默还没上来,在场之人恐怕只有“东邪”黄药师最是了解,毕竟当年在西夏的“龙门客栈”外,两人也算是较量过。 “这个……” 听到师尊这样说,陈玄风就知道,对面这个番僧恐怕也是绝顶境界的高手了。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陈玄风钢牙一咬,晃身形跳到场地中央。 “野和尚,可有胆过来一战?” 看到对面跳出一个人来,而且方才听到“东邪”黄药师的话,“金轮法王”就明白这是“东邪”的门人啊。 “阿弥陀佛,小僧金轮,‘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小僧也久仰各位前辈多年了,今日‘华山论剑’,小僧能同‘东邪’的门人一战,荣幸之至啊,请——” 金轮法王往那里一站,分明是要陈玄风先进攻的架势。 要知道,真论年纪,陈玄风比金轮法王还要长上几岁,这也就是为什么金轮法王出言不逊,辱及“东邪”之时,陈玄风的反应会那样的过激。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野和尚,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二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 “诸位,这位就是‘东邪’前辈的大徒弟,‘铜尸’陈玄风吧?‘黑风双煞’闻名久已,过去只闻其名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 “这个番僧是谁?金轮?没听说过,不过,他的武功怎么这么厉害,似乎‘铜尸’不是他的对手啊?” 场中的二人,一动手都是疾风暴雨般的硬碰硬,二人没有任何的花哨可言,转眼间二十个回合过去了。 陈玄风不是人家的对手! “药兄,这个番僧功夫不错,四十年前老叫花也未必有这样的身手啊。” “老叫花、老叫花,你说的可是真的吗?不是在谦虚吧?四十年前你还赶不上这小和尚现在的身手,那岂不是比我还差了一丢丢?” “哎呀,都怪我那师哥,当年要是让我也来参加‘华山论剑’,就没有你老叫花什么事了,没有了‘北丐’,会多一个‘北童’的,老顽童的‘童’,哈哈,真好玩、真好玩……” 老顽童在那里插科打诨,众人也拿他没办法,索性都假装没听见。 “啪——” 勉强到了四十个回合,“金轮法王”一掌正打在陈玄风的左肩之上,“铜尸”硬生生地被打飞起一丈多远。 幸亏梅超风就在附近,飞身形上前,在半空中将陈玄风接住了,就算如此,二人还是后退了一丈左右才稳住身形。 “贼汉子,你怎么样?” 梅超风关切地问道,陈玄风却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这口血压不住。 “超风,你们回来吧,这位番僧已经手下留情了。” “金轮法王”的境界,“东邪”已经看明白了,绝顶境界,比起十多年前二人交手时,对方又进步了不少。 】 陈玄风跟人家差距那么大,输了也在情理之中,陆乘风和武眠风,赶忙过去将大师兄扶了回来。 “阿弥陀佛,‘五绝’中几位‘前辈’或许功参造化,不过这些门人弟子嘛,呵呵……” 通过“西毒”欧阳锋,“金轮法王”了解到,“五绝”中其他几位估计也都已经“半步先天”的境界了。 因此,“金轮法王”此行华山,一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传说中这几位前辈高人,二是为了让小徒弟也开开眼。 他自己倒是没有争一争“五绝”的心思了,不过,对于这些“五绝”的传人,如果能够打压一番,他还是很乐意出手的。 “哎幼,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老顽童忍不了,我要过去揍他——” 刚才听到“金轮法王”自报家门的时候,“五绝”中其他四家都久仰了一个遍,却单单落下了“中神通”没说。 虽然,师哥已经不在了,但是这样落面子的事情,还是让老顽童感到有些不舒服。 “老顽童,你难道要亲自下场,去会一会金轮这个‘晚辈’吗?” 老顽童还没下场,“西毒”欧阳锋就说话了。 “诸位,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他乃是昔日天下第一人‘中神通’王重阳的亲师弟,老顽童周伯通。” “周兄的武功,比起当年的重阳真人,那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周兄一向低调,没想到今日有幸能看到,周兄亲自出手同一位晚辈争锋,哈哈哈——” “西毒”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明面上他是在提醒在场的众人,老顽童是前辈,而金轮法王是晚辈。 就算是老顽童胜了,也有些胜之不武的意味。 事实上,欧阳锋巴不得老顽童能出手,甚至能当场打死“金轮法王”更好。 老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金轮法王”有了一个逆天的徒弟,欧阳锋又传授了那小徒弟一个月的功夫,自然更是喜爱的很。 如果“金轮法王”真的战死当场了,他倒不介意修改一下“白驼山庄”的规矩,把那小和尚正式收到自己的门下。 “这个……马玉、丘处机,你们谁过去教训、教训这个番僧?——” 欧阳锋的话,还是把老顽童给拿住了,就转头向全真教众人道。 马玉和丘处机被当众点了名字,这二位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无论是马玉,还是丘处机,都已经七十岁往上走了,比陈玄风和“金轮法王”的年龄都要大。 但是,手上的功夫却都赶不上这两位,陈玄风都只撑了四十多个回合,他们老哥俩儿过去,打算死在那里吗? 马、丘二人这一犹豫的功夫,旁边有人说话了。 “大师伯,师傅,让弟子过去试试吧,虽然未必是那番僧的对手,但我毕竟是个晚辈,看起来比那番僧也小了十多岁,就算是败了丢人也丢不到哪里去。” 说话之人,正是以前的完颜康,如今的全真教掌教木道人。 做全真教掌教这么多年,教中的日常事务,自有李志常、甄志丙和赵志敬三人帮衬着。 真遇到重大事情,背后还有“全真七子”,木道人的主要时间和精力,反而是用在了练功上。 接任全真教掌教的时候,完颜康就是一流境界的好手,尤其是那套“玄冥神掌”,堪称霸道无比。 身份变成木道人之后,这些年来,难得老顽童每年都抽出两三个月的时间,来亲自试炼这个自己认定的徒孙。 “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已经被郭默那帮人满世界的撒了出去,老顽童索性也不再拘泥于当日的誓言。 在王重阳灵前一番祷告之后,就开始传授木道人“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而老顽童自创的“空明拳”,以及全真教其他的高深武功,悉数对木道人开放。 早在五年之前,“丹阳子”马玉、“长春子”丘处机等二代弟子,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就已经没人是木道人的对手了。 这些年,但凡对练的,要么就是老顽童亲自上阵,要么就是木道人对战“全真七子”组成的“天罡北斗阵”。 要知道,“全真七子”除去“清净散人”孙不二,其他人清一色的一流高手,他们如今组成的“天罡北斗阵”,困住普通的绝顶高手完全不成问题。 木道人的“全真心法”和“金雁功”也都达到了大成境界,年初也曾想着突破一下自己的大境界,努力了两个多月,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现在的木道人,表面上是“半步绝顶”的境界,却有着近似绝顶高手的战力,在这方面倒是跟黄蓉有些相似。 “康儿,你要多加小心——” 虽然已经改名为木道人,丘处机还是习惯叫他“康儿”,三十年前开始就这么叫的,丘处机不愿意改口,木道人也听习惯了。 “对对对,老顽童怎么把你小子给忘了,哈哈,今日就让大伙儿都好好看看,我老顽童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孙。” “黄老邪、老叫花,那个……大师,别看你们自身功夫不错,徒弟好像也挺厉害的,要是比比徒孙,恐怕还是我老顽童要排第一了,哈哈哈——” 在老顽童的一阵笑声中,木道人走到了场地中央,手里也没有拿兵器,冲着“金轮法王”打了个稽首。 “无量天尊,贫道全真教木道人,领教大师高招——” “嗯,怎么是他?” 木道人一出场,“西毒”欧阳锋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当年大金国的小王爷完颜康吗? “阿弥陀佛,你就是现任的全真教掌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见到尊驾如此,方知当年‘中神通’之名不虚也!” 见木道人如此客气,“金轮法王”也难得的施了一礼。 “师傅,他就是我爹爹吗?” 此时,郭默一行人已经到了华山北峰,只是没有往圈内走,而是挤在一群江湖散人的中间。 “过儿,他就是你爹爹,当年由全真教的丘道长取名‘杨康’,而你大师伯取名‘郭靖’,勿忘‘靖康之耻’,后来一直叫着完颜康,现在是木道人了。” “看来这些年没见,你爹爹的武功也突飞勐进了不少,你现在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今后要勤加练功才行,等哪天‘九阳神功’大成了,你再去找他比试吧。” 看到木道人的神情,郭默有些后悔当初怂恿弟子去挑战木道人了,幸亏杨过上终南山扑了个空,要不然徒弟该多受打击啊。 二人说话的功夫,场中的木道人和金轮法王已经战在了一处。 身为全真教的掌教,上来就是全真教最为刚勐的“三花聚顶掌”,二十个回合之后,木道人发现硬碰硬明显是对方的强项。 “龙象般若功”太厉害了,金轮法王如今已经练到了“十龙十象”之力,即便跟木道人动手,他只动用了“八龙八象”,也不是现在的木道人能够轻易化解的。 “刷拉”招式一变,木道人用上了老顽童传授给他的“空明拳”。 “空明拳”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最柔的拳术。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 十六字诀在心,七十二路“空明拳”使出来,硬是跟金轮法王打了个有来有回。 “哇,爹爹,杨哥哥他爹爹这套拳法好生厉害啊——” 场中的木道人,凭借着“空明拳”跟金轮法王又周旋了三十多个回合,这二人眼看就到六十个照面了。 “怎么,襄儿你想学啊?周大哥自创这套‘空明拳’虽然也不错,却比爹爹的‘朝阳落日掌’差了些,就是你这小丫头不愿意学。” 听到自己女儿居然称赞别人的功夫,郭默心里没来由一阵难受,说出的话都酸熘熘的。 “他……不是那个番僧的对手。” 一旁的杨过低声说道。 “过儿,不用为他担心,这两人还都没有使出全力,你爹真发起狠来,怎么也能支撑到一百个回合开外,金轮法王却未必敢全力施为。” 见到年纪轻轻的木道人,居然在自己面前撑了六十个回合,金轮法王就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关键是对方拳法所含的拳理,似乎还跟自己的功法相克? “木道人,你的功夫很是不错,不过要想赢老衲,你还嫩了些——” 陡然间,金轮法王再次加力,“九龙九象”之力。 场中的木道人瞬间就感到了压力,“空明拳”倒也讲究以柔克刚,关键是他现在的功力和境界,都要比金轮法王差上一些,就无法完全发挥出“空明拳”的精髓了。 拳法受到了限制,木道人的处境就随之不妙了。 危机当前,也顾不得许多,“刷拉”招式再变,“玄冥神掌”,这是一种阴毒无比的掌法,掌力犹如排山倒海相似。 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对手霎时间全身寒冷透骨,受者身现绿色五指掌印,寒毒入体,触手冰冷,宛似摸到一块寒冰一般。 背心上一处宛似炭炙火烧,四周却是寒冷彻骨,寒毒入体,发作时痛苦难当,九死一生。 “这是‘玄冥神掌’?全真教的掌教,怎么会使我大师兄的‘玄冥神掌’,难道……” 木道人一用“玄冥神掌”,人群中就有一人认了出来。 此人也是一位出家的和尚,却是不用守清规戒律那种的,杀人放火更如家常便饭。 认出了“玄冥神掌”,却也没敢大声声张,只是暗暗记在心里,等回到师门再向门中长辈禀报。 “木道人,这是你们全真教的功夫吗?” “玄冥神掌”一出,一开始还是让金轮法王有些不适应,尤其是掌风中夹带的寒气,明显是可以透肌入骨的,想必也奇毒无比。 即便金轮法王练成“十龙十象”之后,功布全身也能做到百毒不侵,他却不想当众去尝试。 半打半躲着木道人的进攻,二人的打斗就来到了一百三十个回合。 “木道人,你凭着‘半步绝顶’的境界,能跟老衲斗到这种地方,足以自傲了,再接我一招试试——” 突然,金轮法王大喝一声,仿佛整个身体都壮大了一圈,探右掌狠狠地砸向木道人。 “他果然练成了‘十龙十象’啊……” 郭默低声的说道。 “康儿——” “丹阳子”马玉、“长春子”丘处机和“玉阳子”王处一,三大高手同时飞出,马玉和丘处机联手去接金轮法王这一掌的余劲。 而王处一却用后背依住木道人,一脚一脚地踩在地上,撤出了十几步,硬是在华山北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师傅,我没什么大碍,不过被对方内力反震,恐怕要修养一段时日了。” 木道人跟金轮法王斗了一百三十多个回合,战力明显比陈玄风高出很多,受创却要更重一些。 金轮法王连胜两阵,打败的那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啊。 一位是成名多年“黑风双煞”中的“铜尸”陈玄风,那是“东邪”黄药师的顶门大弟子,另一位,更是全真教如今的当家掌教。 四五十位一流境界以上的高手在场,整个华山北峰竟然安静了三个呼吸。 “阿弥陀佛,这位木道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在是令人佩服啊,不愧是‘中神通’的传人啊——” “诸位,小僧再自我介绍一番,小僧乃蒙古人氏,法号金轮,在蒙古和吐蕃,甚至整个西域,也被人称作‘金轮法王’。” “方才侥幸战败了‘东邪’和‘中神通’的门人,小僧实在惭愧,不知道‘南帝’和‘北丐’前辈,可有门人弟子在场?” “今日小僧既然下场了,索性将‘五绝’的门下高足,一一都会一遍吧——” 好嘛,这个金轮法王,原本还打算来华山苟上一回的,连赢了两场之后,内心不免就膨胀了起来。 “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大师和“北丐”洪七公,那都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老顽童则不然。 不过,场中的金轮法王虽然嚣张,现在还咬死一口一个要挑战“五绝”的门人弟子,老顽童就算是再着急,也抹不开面子亲自下场。 “大哥,看来这个金轮法王,只能交给你来打发了,此人练就的‘龙象般若功’,已经达到了第十层‘十龙十象’。” “大哥跟他的境界和功力应该在伯仲之间,而且又都是刚勐的功法,既然他要挑战‘五绝’的传人,你也只能用‘降龙十八掌’来胜他。” “以我看来,大哥不要着急跟他硬碰硬,你有‘全真心法’的底子,拖到三百招之后不成问题,想要胜他恐怕还要在‘亢龙有悔’的‘悔’字上做文章了。” 郭默遍观场中众人,能够有机会打败金轮法王,且又满足对方提出的条件的,只有大哥郭? ?一人。 就靠在郭靖的耳边,仔细地嘱咐了大哥一番。 “二弟放心,大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看到方才木道人跟金轮法王的比试,郭靖也是有些热血沸腾,尤其是看到对方最后那一招。 按二弟的说法,那就是“十龙十象”之力吗? 不知道是你的龙象厉害,还是我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更厉害呢? 郭靖很是低调,也没使用身法,慢慢地挤进人群,来到金轮法王的面前。 “金轮大师,方才您已经战过了两场,郭某不占你这个便宜,这里有一粒‘九花玉露丸’,可以让你在一刻钟之内恢复体力。” 郭靖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单手扔给了金轮法王。 “靖儿?——” “哈哈,郭大弟来了,替大哥揍这个番僧——” “靖儿小心了,这个番僧不简单啊——” …… “多谢,敢问你是哪位?” 恶战两场,金轮法王还真有些累了,接过对方扔过来的瓷瓶,打开用鼻子闻了一下,他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啊。 也没矫情,金轮法王直接将瓶中的一颗“九花玉露丸”吞服了下去,站着调息了两个周天,功力就恢复到了九成以上。 “在下郭靖,忝为丐帮帮主,大师口中所说的‘北丐’洪老前辈,正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 金轮法王的面色有些凝重,还未动手,他就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丐帮帮主不简单。 上来就给了自己一颗灵丹妙药,见到自己连败两人还敢站出来,难道他如此年纪就能达到绝顶境界不成? “郭帮主难道也想跟老衲切磋一下吗?” 对于郭靖,金轮法王莫名地有些好感,甚至有些不想跟他动手。 “听说大师修炼的功法叫做‘龙象般若功’,而家师最擅长的武功,就是‘降龙十八掌’,郭某很想验证一下,家师这套掌法到底能不能降住你这番邦的龙象?” “你——” 郭靖说的很平澹,金轮法王却也听出了他言语间的怒意。 被老实人这么一挤兑,金轮法王尖尖的光头,被气得更加明亮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再定五绝 “哼,小辈,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老衲索性就成全了你——” 金轮法王不了解郭靖的性情,还以为他方才那番言语,是在对他进行赤裸裸的挑衅,顿时把对方的“赠药之情”,瞬间就忘到了脑后。 话虽如此说,金轮法王手上却没敢小觑了郭靖,上来“龙象般若功”就提到了第九层,“九龙九象”之力。 郭靖谨记方才二弟郭默的嘱咐,上来没有跟金轮法王去硬碰硬,最终打败对方要用“北丐”传授的功夫,并不表示全程他就不能使用其他的武艺。 因此,这二人一交上手,郭靖先用的却是“朝阳落日掌”。 这套掌法是郭默自创的,二十年来几经修改升级,尤其是在郭默突破到“先天境界”之后,加上在终南山密洞中领悟的武学真谛,这套掌法已经进阶成“半步先天”的功法。 郭默的那些徒弟们,目前还尚未有一人,能够将这套“朝阳落日掌”练至大成,如今成就最高的在,也无非是杨过和武南天两人而已。 但是,此掌法在郭靖的手中,却已经算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了,单就掌法而言,即便是郭默自己,也未必有大哥使得这样的圆润。 郭默不得不感慨道,大哥郭靖果然是对掌法最有天赋之人,似乎什么样的掌法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够赋予其特殊的色彩,这算是术业有专攻吗? “郭靖,你跟那‘江湖百晓生’是什么关系?” 二人交手了三十几个回合,金轮法王瞅准了一个空隙,左掌一晃郭靖的面门,身子却紧跟着向右转,趁机跳出了圈外。 郭靖使用的这套掌法,金轮法王太熟悉了,当年在“龙门客栈”之外,郭默就用这套掌法跟他交手的。 不过那次两人的交手,从头到尾郭默都没报过自己的真名,就连客栈中的人也不清楚郭默的身份和来历,倒是他信口胡说了一句“江湖百晓生”,让金轮法王记了这么多年。 “郭某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不明白大师在说什么。” 这么细节的事情,郭默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如果不是金轮法王今日提起,恐怕郭默自己都未必记得,郭靖又哪里会知道呢? “哼,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么老衲就打到你说为止——” 见到郭靖用的是这套掌法,当年败在郭默手中的场景,仿佛又浮现在金轮法王的脑海里。 顿时也不再手下留情,“龙象般若功”直接拉满,“十龙十象”之力,对着郭靖就下了死手。 这下子,彻底打乱了郭默给郭靖建议的布局。 十层的“龙象般若功”,比起一般绝顶境界的高手,那还是要强出不少的,郭靖又跟对方拆了二十几招之后,终于用上了“降龙十八掌”。 掌法一换,只见郭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咦,老叫花,你这‘降龙十八掌’什么时候有变化了?” 在“东邪”、“南帝”、“北丐”这边观战的,那可一个个都是绝对的内行中人。 郭靖换成“降龙十八掌”之后,才跟金轮法王对攻了三个照面,老顽童就沉不住气地问道。 郭靖此时用的“降龙十八掌”,自然是经过那位前辈高人升级之后的版本,招式的数量和名称都没有改变,其中的变化和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老顽童在纳闷,而一旁观战的“北丐”洪七公,同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郭靖那是自己的徒弟,他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洪七公自然心知肚明。 而这套升级改版后的“降龙十八掌”,洪七公自己也在修炼,当年还是他委托郭默将这套掌法带给郭靖的。 只是,如今场中的郭靖,一用上这套掌法,居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似乎变得更加的勇勐,或者说悍不畏死? “降龙十八掌”依然使的稳健,一招一式力求方方正正、大开大合,但是明显进攻的变化更多,而相应减少了防守。 或者说,整套掌法已经变成了进攻为主、防守为辅、以攻代守,攻敌之必救,使其无力突破自己进攻的范围。 更引入注目的是,原本忠厚老实的郭靖,此时的神情更像是一位草原上的激昂康慨之士。 “像,太像了,靖儿这套‘降龙十八掌’,使出来的时候怎么会有那位的神韵?” 洪七公看得有些呆了,就连随手打开的酒葫芦都忘了盖上,任凭一线“英雄醉”滴落在脚下的山石上。 看到老叫花没搭理自己,老顽童又不识趣地跑到了“东邪”黄药师的面前。 “黄老邪、黄老邪,你说我这郭大弟,能不能打败这个尖头和尚啊?这小子武功进步挺快的,虽然比起我老顽童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老顽童用两只手的距离,来比拟着郭靖跟自己实力上的差距,似乎觉得还不够,后来把两只脚也加了进去。 “师傅,大师伯他能赢吗?” 场中交手的二人,此时都是刚勐的打法,都说“刚不可久”,这也算是武林中交手对敌的一项大忌。 可是,这二位已经交手超过两百个回合了,依然都保持着高昂的战斗力,恨不得飞沙走石的,在内圈观战的人也纷纷向后闪退。 武南天跟郭靖在一起待的时间比较长,其他几位师兄弟到军中试炼,更多的关注点在行军打仗或战阵厮杀,而武南天却实实在是去找大师伯郭靖练功的。 再加上后来又娶了张婷为妻,连整个武府都搬到京城去了,跟郭靖之间的走动也就更多了。 因此,除了郭默和武眠风,郭靖应该算是他最亲近的长辈,连那些师公们都比不上。 老话说的好,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虽然武南天也早已踏入了一流境界,但是,场中二人这个级别的打斗,却不是他能够完全看明白的。 “放心吧,你大师伯只是第一次跟强者交手,如今慢慢适应了金轮法王的打法,而且已经到了两百招开外,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胜算反而会更大一些。” 郭默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为大哥捏着一把汗。 他知道以大哥的脾气秉性,此时此刻内心的压力一定不小,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如果连郭靖都输了,那么就等于说,金轮法王凭借一人之力,打败了中原武林“五绝”的所有门人弟子。 郭默自己能上去吗? 勉强来讲,郭默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婿,如果非要让他代表桃花岛出战,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宋的皇帝陛下,更是一位先天境界的高手。 这两者决定了,郭默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传承和辈分来衡量了,就像“东邪”他们老几位,在讨论“华山论剑”的时候,就自动选择把郭默过滤掉一样。 转眼间,二人又交手了一百多个回合。 说实话,郭靖长这么大,除了跟郭默练功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跟谁交手三四百个回合的。 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却出奇的好,“全真内功”持久性强的特点,终于还是显现了出来。 一开始,郭靖在脑海中不停地模拟郭默给他描述过的,那位丐帮传说中前辈的战斗风采,过去这两年他也是这样来练功的。 战到后来,郭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用再刻意去模彷,仿佛“降龙十八掌”原本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郭大弟加油!打败这个尖头和尚——” “郭帮主加把劲,让这番僧见识见识咱们中原武林的厉害——” 老顽童一带头,观战的几十人里边,自然也有好事者,也在一旁摇旗呐喊道。 其实,场中二人战到现在这个程度,华山北峰顶这五十来号人,一多半以上都已经看不明白了。 按理说,金轮法王从综合实力来讲,略微比现在的郭靖要强一些,可惜他的依仗除了“龙象般若功”,还有一半在那五柄轮子上。 在跟郭靖交手之前,他已经先后战败了陈玄风和木道人。 尤其是跟木道人之争,不仅耗费了他不少内力,更是被木道人临了“玄冥神掌”的寒气扫了一下。 幸亏他锻体有成,并未有什么大碍,只是跟郭靖斗了三四百招之后,这丝细微的小创却也影响到了他的发挥。 “九花玉露丸”虽然有奇效,短时间内可以恢复体力和内力,却不能完全抵消此前的消耗。 高手之间过招,输赢往往就在那一线之间。 “哼,郭靖,是你逼老衲的——” 见迟迟不能拿下郭靖,金轮法王不禁有些急躁,从郭靖使出那套“朝阳落日掌”开始,金轮法王就把他当做了仇人看待。 此时,又听到周围都是为对方加油打气的声音,更有甚者,在为对方喝彩的同时,还夹杂着辱骂自己的污言秽语。 一向走到哪里都受人敬重的金轮法王,哪里还受得了这个? 只见场中的金轮法王,发疯似的挥出一掌又一掌,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速度之快、劲力之强竟不是方才能比的。 如果离得近了,你就会发现,此时的金轮法王嘴角已有鲜血溢出,他暗自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利用这股血腥之气直冲顶门。 又通过疯狂的进攻,来压榨自己的潜能,狂轰乱炸三十多招之后,金轮法王居然强行运转了第十一层“龙象般若功”,这是要将对面的郭靖毙于掌下吗? “不好——” 场中的郭靖第一个感觉到了金轮法王的异样,他自己却不能够停下来,只能咬着牙陪着对方烂施内力。 到了后来,郭靖索性也不再改变招式,左一招“亢龙有悔”、右一招“亢龙有悔”,竟然连续跟着金轮法王对轰了三十多招“亢龙有悔”。 “不好——” 这是场外的郭默发出的惊呼。 看着大哥跟金轮法王对轰了三十多掌,虽然这是最无意义的打法,但是,郭默却没有替大哥担心。 金轮法王这三十多招,那真是在纯粹地烂施内力,仿佛就是要把自身的内力都耗尽,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大哥郭靖则不然,由于两人应对的太快,很多人都没看得仔细,郭靖是连出了三十多招“亢龙有悔”不假,却每一招都有着细微的变化。 郭靖打出的力道没有改变,而自身保留的力道却在不断的增强。 也就是说,发七分力对敌,自留三分是最基础的,他是在以攻代守,却不是完全放任自流。 打到后来,却能够发七分力对敌,还能自留了七分,“亢龙有悔”,果真就在于一个“悔”字啊! 这一番对轰,竟然让郭靖找到了久违的快感,恨不得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 可惜,对面的金轮法王却发生了变化,这才是郭默大惊失色的地方。 “龙象般若功”,第十层和第十一层,说是有天壤之别也不为过,练会第十层就能强过大多数绝顶高手。 而修成第十一层,直接就成为“先天境界”中的强者,金轮法王今日还真是急眼了,也或许是压抑的有些太久了。 竟然不顾得其中的风险,强行运转了“龙象般若功”的第十一层。 “大哥,速退——” 还退的了吗? 金轮法王的两条臂膀变得更粗壮了起来,两只眼睛已经发红,血贯童仁啊? “二弟说过,‘降龙十八掌’在那位前辈的手中,遇强则更强,在最恶劣的战斗中,不断地突破自己,我要退吗?” “既然那位前辈可以,我郭靖为什么就不可以?师傅就在一旁看着,二弟也在一旁看着,我能退吗?” “他是蒙古的上师,而我是大宋的王爷,又是丐帮帮主,战场上赢了蒙古铁骑,现在也不能输,我会退吗?” “老师,师傅他——” 在场地的另一角,“西毒”欧阳锋正陪着小和尚为金轮法王掠阵。 欧阳锋自然也看出了金轮法王的异样,没想到对方修炼的“龙象般若功”既然如此的霸道? 此时的金轮法王,神志已经有些混乱,不停地对着郭靖发动进攻,十招却有三招是自行打失的。 即便如此,每次两人对掌,都震的郭靖两臂发麻,气血翻腾。 “你师傅应当是用秘法催动了内力,强行提升了功力,至于结局会如何,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次倒不是“西毒”欧阳锋见死不救。 金轮法王如今这个状态,要么让他自己彻底发泄出来,要么就得有一个比他境界和功力高出许多的人,一出手就能直接制住他。 否则,不是金轮法王爆体而亡,就是出手阻拦的人,也被他拖入其中,就好比此时场中的郭靖。 又过去了五十多招,两人的交手快接近五百招了,郭靖的双掌、双臂,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但是,他也只能机械地挥动双掌,不停地使出那招“亢龙有悔”。 “七兄,你不去将你那徒弟解救出来?” 看着“北丐”洪七公,居然举起大葫芦,自己灌了两大口酒,一旁的“东邪”黄药师就问道。 “哈哈,药兄,既然靖儿来了,我相信你那位宝贝女婿肯定也来了,他们兄弟情深,他都没出手,我老叫花又何必多此一举。” “北丐”洪七公,当然能看出场中郭靖的窘境,他连灌两口“英雄醉”,也无非是借机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呢。 听到了“东邪”和“北丐”的对话,原本忧心忡忡的江南三怪,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啊——” 金轮法王在狂叫着,“龙象般若功”虽然提到了十一层,人却处于半疯狂状态,功效未免就打了些折扣。 郭靖也终于受伤了,胸前的衣襟上,沾满了鲜血,有金轮法王的,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 “哈哈,金轮大师,今日能同您一战,郭靖也不虚此行了,再接我一招‘亢龙有悔’试试——” 郭靖难得如此豪放的大笑,即便不时有鲜血从嘴角滑落,却也难掩他内心的那份兴奋。 “去死——” 郭靖的真诚致谢,倒是又激发了金轮法王的凶性。 “轰——” 二人近乎全力施为,四掌撞在了一起,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般。 “靖儿——” “越女剑”韩小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飞身形跳入场地中央。 郭靖和郭默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眼里,这两个徒弟跟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此时的郭靖,已经盘坐在了地上,急忙运转“九阴疗伤篇”,进行自我救治。 方才那一记“亢龙有悔”,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郭靖打出的最强一击,却也被金轮法王强大的力道给震伤了内腑。 不过,郭靖自信金轮法王也不会好受,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场地中自我调息。 而此时的金轮法王,却还能站立着,只是那踉踉跄跄的步伐,再加上胡乱挥舞的双臂,似乎还在寻找着对手。 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阿弥陀佛,师傅,您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这个时候,一道嘹亮的童音响起。 场地中多了一位小和尚,双手合十、高诵佛号、庄严宝相、步履款款。 有眼尖的,认出了这个小和尚,正是跟着“西毒”欧阳锋和金轮法王一起上来的,原来是金轮法王的弟子啊。 “咳——咳——” 一声断喝,原本发癫发狂的金轮法王,居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 “徒儿,多谢你了——” 良久,金轮法王才缓过那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功力已经十去七八,没有三年两载估计难以恢复。 就算是将来彻底康复了,“龙象般若功”恐怕也只能停留在第十层,再也难有寸进。 不过,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似乎金轮法王的心态反而放平了。 “徒儿,咱们回去吧——” 金轮法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僧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喂,金轮,你这些东西还要否?——” 金轮法王不想再留在这里,甚至都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转身就想离开,却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 话音刚落,场中又多了一人。 那是一位精瘦的老者,一身灰色的衣衫,小个儿不大,约有五尺挂零? 留着两撇狗油胡,看着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两眼如灯,手里拎着一个包袱。 这么多人在场,愣是没人看清楚,此老是什么时候跑到场地中去的。 就连郭默,也只是看到灰影一闪,然后,场中就多了这么一位。 郭默能感觉到,对方只不过是一流的境界,但是,方才显露的那一手轻身功法,却不次于他这个“先天境界”之人。 “阿弥陀佛,老施主有些面善,小僧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金轮法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个子的老者,感觉到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哎,金轮大师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晃过去三十多年了,不提也罢,原本想着阻止你来参加‘华山论剑’的,也算是报答你昔日相助之恩。” “却不想,最终还是落了今日这个结局,金某也算是尽我所能了,这些还是还给大师吧。” “当啷啷——” 这个小个子老者,将手中的包袱丢在了金轮法王的面前。 金属撞地的声音,熟悉的包袱皮,不用打开金轮法王就知道,里边是自己一个多月前,丢失的那五个轮子。 听了对方的话,金轮法王也明白了,此人对自己并无恶意,想必偷走这些轮子,为的是让自己知难而退,没想到自己却又去找到了“西毒”同行。 “阿弥陀佛,小僧多谢老施主成全——” 金轮法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弯腰拿起包袱,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我师傅今日算是败在阁下的手下,四十年后,小僧必定再临中原,希望到时候还能够有‘华山论剑’——” 金轮法王转身离去了,没想到他的徒弟,那个八岁的小和尚却来到郭靖的身旁说道。 此时,郭靖也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表面上看来倒是比离去的金轮法王状态稍好一些。 “小和尚无需如此,今日郭某同令师算是打了一个平手,不存在谁胜谁败,如果小和尚想要报仇,尽管来找我郭靖就是。” 】 虽然对方才八岁,郭靖却如同对待同龄人一般,丝毫没有轻视他的年龄。 方才这小和尚的举动,以及眼前这套说辞,足以让郭靖对他另眼相看。 “好,我记住你了,四十年后,小僧再来会一会中原武林的高手——” 这句话,这小和尚倒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 那份澹定,那份自信,那份从容,虽然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和尚,却让在场众人觉得,他是在庄严地给中原武林下了一封战书。 “敢问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正打算离开,去追赶他师傅的时候,不知哪位好事者,出声问了一句。 “小僧吐蕃八思巴——” 小和尚走了,迈着短小却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自然也就没有人把他方才的话放在心上,除了郭默。 “八思巴?这小和尚居然是八思巴?” “默哥哥,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这个小和尚?” 郭默的喃喃自语,还是引起了黄蓉的注意,虽然场中的小和尚表现的很是不凡,却也没有引起黄蓉过多的关注。 …… “既然搅局的人已经走了,‘华山论剑’是否继续进行啊?” “是啊,我等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想一睹几位前辈的风采——”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位前辈到底现在谁才是‘天下第一’啊?——” 放到江湖中,每一位一流境界的高手,都是一方耆老或者门长的存在,但是在昔日“五绝”面前,却都变成了他们的拥趸,像极了后世那些脑残粉。 “都说‘南火克西金’,段皇爷可否再跟老夫比试比试?” 全场群情激奋之下,首先出来说话的,居然是孤孤零零的“西毒”欧阳锋。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所请老衲奉陪就是,只是尘缘已尽,‘段皇爷’三字不可再提,老衲法号‘一灯’。” 一灯大师向前几步,高诵佛号道。 此时,场中很多人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南帝”,竟然早已出家为僧,就是眼前这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啊? “哼,段皇爷也好,一灯也罢,我欧阳锋一并接着就是了——” “南帝”对“西毒”,这两人就战在了一处,“六脉神剑”对“参合指”,看得郭默一阵恍忽。 “七兄,既然一灯大师接住了老毒物,咱们两个也下场比划比划?” 方才见到郭靖使的“降龙十八掌”,“东邪”黄药师就有些蠢蠢欲动,但凡练武之人,又有谁不想跟同级别的高手过过招呢? 大费周章地跑到华山来干嘛了? “哈哈,既然药兄有此雅兴,老叫花自当舍命陪君子——” “东邪”和“北丐”向来交好,但是到了华山之上,自然要比划两下,见个输赢胜败的。 场地中,四人就打成了两对,周围四五十名一流境界的好手,一个个屏息凝神,探着脖子、瞪着眼睛,有的还兴奋地用手比划着。 场中这四位,郭默也都算熟悉,其中有几位他也交过手,却从来没见到他们彼此间较量过,更何况是这四人同场较技?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 “这……这……你们几个太不地道了,你们都有人陪着玩,谁来跟老顽童打啊?” 这几人一交手,不打到千招以外,恐怕是难以停手,旁边观看的人都有些累了。 “哈哈,周大哥,你就这么喜欢打架啊?” 这时候,郭默一行人也挤了过来,先替郭靖把了把脉,没有什么大碍,才过来跟众人见礼。 “默儿啊,你也真是的,眼看着靖儿受伤你都不知道下场相救啊?” 别人还没说什么,“越女剑”韩小莹就先抱怨道。 “七师傅,您不要责怪二弟,方才一战弟子受益良多,练功的事情总还是要自己去面对的。” 郭靖很自然地站出来维护着郭默,如同小时候一样,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郭二弟,要不咱俩打一架吧?不行、不行,他们说你已经到了‘先天境界’,比老顽童高了那么一丢丢,输了不好玩。” “哈哈,周大哥,你看到场中这四人没有?他们已经打斗了四百来个回合,却谁也奈何不了谁,看来境界和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 “你要想打架直接下场就是了,用你的‘左右互搏’之术,同时跟两个人打架,只要也能保持个不胜不败,是不是显得就比他们都更厉害呢?” 郭默把老顽童拉到了一旁,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嘿嘿,这个主意好,他们都只能一对一不胜不败,如果老顽童能一对二,很明显就是我更厉害,好玩、好玩,我去也——” 受了郭默的“蛊惑”,老顽童就像是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物,一蹦三尺高,向离得比较近的“东邪”和“北丐”就下手了。 “黄老邪、老叫花,今日老顽童要跟你们两个一起玩玩——” “左右互博”,一招“空明拳”攻向左边的黄药师,一招“三花聚顶掌”应对右边的洪七公。 “老顽童,你这是捣什么乱啊?我跟药兄的比斗还没分出胜负呢。” 洪七公嘴上说着话,手中的“降龙十八掌”却没有停下来,跟老顽童来了个硬碰硬。 “嗯?老顽童也是‘半步先天’了?——” 这个发现,让洪七公惊讶无比,却发现跟自己对掌的同时,老顽童居然还出招化解了黄药师的攻击。 “老顽童,你这是什么功夫?” 很多年没有见面,洪七公还是第一次见到老顽童的“左右互搏”,再次惊得出言相问道。 “嘿嘿,厉害吧?这是老顽童的独门本领,不对,两位郭兄弟也会,还是默小子起的名字,叫做‘左右互搏’,接招吧——” 老顽童凭借着神奇的“左右互搏”,跟“东邪”和“北丐”游斗在一起。 这一打斗,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虽然,方才“西毒”欧阳锋也当众介绍了老顽童周伯通,其中有些人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他的名头,却也没想到此老这般厉害,以一己之力独斗两位“五绝”之人啊? 其实,三人游斗了数十个回合之后,无论是“东邪”还是“北丐”,虽然觉得“左右互搏”甚是神奇,却也找到了破解之道。 一个人的招式,可以通过这套神奇的手法进行拆分,以便于同时应对两人。 但是,一个人的内力却是无法叠加的,尤其是这三人的内力本就不相上下。 但凡老顽童与其中一人对掌,势必就不敢同时与另外一人硬接,只能在一虚一实之间轮流切换。 二人即便发现了这点,却也不好真的就联手去击败老顽童,这样一来就给了场外观战之人一种错觉,似乎老顽童能力敌他们二人了。 “好了,我再去找他们两位玩玩——” 勉强打斗了一百个回合,老顽童一撤招,一个飞身又扑向了“南帝”和“西毒”的比斗。 “那个段……大师,老顽童帮你来打老毒物了——” 来到“南帝”和“西毒”这里,老顽童就改打法了,不是同时去进攻二人,反而是帮助一灯共同对付欧阳锋。 “老顽童,你给我等着——” 三十个回合,“西毒”就有些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原来,欧阳锋应对一灯大师的“六脉神剑”,就足够他拿出九成以上的功力了,再加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顽童,更是让他应接不暇。 好在一灯大师是个方正之人,每每欧阳锋遇险之时,老和尚反倒是放缓了进攻,这样一来三人才打的有来有回的。 “默儿,以你之见,当今的‘五绝’是否就是这场中的五位前辈?” “东邪”对“北丐”不分胜负,“南帝”对“西毒”难分伯仲,而老顽童又不停地在两者之间捣乱,看得场外众人目瞪口呆之时,又不禁一阵好笑。 眼看太阳就要往西转了,场上依然未分出胜败,最少也打斗了一千五百招了。 “南山樵子”南希仁,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没忘了今日“华山论剑”的主题。 他这一提问,众人也纷纷看向郭默。 有认识的,自然知道郭默的身份。 那些不认识的,看到全真教的、桃花岛的、江南七怪的一众高手,都围在一位中年男子的周围,根据江湖中那么多的传言,还能猜不出郭默的身份吗? 更何况,一直守在华山脚下那三位“锦衣”的统领,陆平生、陆冠英和武南天,此时也正站在郭默的身后行护卫之职。 “那位就是大宋的皇帝陛下啊?” “是啊,那可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啊,三十来岁就登顶了武学的巅峰——” 远远近近的一众高手,猜出了郭默的身份,小声的议论着,有些人还不自觉地向着郭默拱拱手,算是见礼了。 “四师傅,诸位前辈,当今‘五绝’非场中这五位前辈莫属。” “其中四位,早在四十年前就是‘五绝’中人,如今功力和境界再上一层楼,都已经达到了‘半步先天’的境界。” “而老顽童周伯通,不仅是当年‘中神通’的亲师弟,此时他本人也是‘半步先天’的境界。” “东西南北四方位不变,诸位看老顽童的表现,可接替他师兄占据这中央之位?” 郭默的论断自然没有人反驳,不仅是因为他的实力和地位,更是眼前这活生生的事实。 别说是场中比斗这五位“半步先天”的大高手,就算是之前下过场的金轮法王、郭靖和木道人等,在场之人也没谁敢说能战胜任何一位的。 “是啊,如今的‘五绝’,却已经不是简单的五位绝顶境界的高人,而是全部到达了‘半步先天’,可见当今武林武学之盛啊——” “丹阳子”马玉道,他是全真教的前掌教,在江湖中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默儿,既然当今‘五绝’已定,诸位前辈的名号是否当有些变动?” 说话的是“飞天蝙蝠”柯镇恶,此次“华山论剑”,不纯粹是江湖中之事,却是由郭默这位大宋皇帝发起的。 现在,既然“五绝”位次已定,自然要让郭默来做最后的定论,甚至还要通过官家的渠道,配合武林昭告天下。 “蓉儿,以你之见如何?” 郭默突然想起,在另一个时空里,第三次“华山论剑”的时候,“五绝”中更换了两位,新名号就是出自黄蓉之口。 “默哥哥,这种事情,我一介女流怎好妄加评论?” 黄蓉没想到众人在讨论着,郭默会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蓉儿,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现在也是‘半步绝顶’的境界,又身负多种神功,普天之下的江湖女子恐怕要以你为首了。” “越女剑”韩小莹,就站在黄蓉的身后,对于这位徒弟媳妇儿,韩小莹一如二十多年前那般的支持。 “韩女侠说的不错,以贫道看来,在‘五绝’之下,如果再选出四人的话,离去的金轮法王、靖儿、康儿和黄姑娘,必为当选之人啊——” 接过韩小莹的话题,“长春子”丘处机也感叹道。 “蓉儿,你就当仁不让吧,柯瞎子也支持你——” 黄蓉没想到,就连“飞天蝙蝠”柯镇恶也当众出言力挺她了。 “多谢诸位前辈的抬爱,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我爹、洪老前辈和欧阳先生,都是原来的‘五绝’中人,名号依然沿用之前的即可。” “一灯大师已经出家为僧,且大理国也不复存在,再叫‘南帝’已然不妥,小女子斗胆改称为‘南僧’。” “至于这中间位置,周伯通既然以‘老顽童’行走江湖多年,不如就叫‘中顽童’如何?” 黄蓉略加思索就侃侃而谈道。 “‘东邪’、‘西毒’、‘南僧’、‘北丐’、‘中顽童’?好、好啊,黄姑娘果然心有七窍、冰雪聪明。” “丹阳子”马玉带头叫好,其他人自然也是交口称赞。 …… “师弟、诸位老友,皇后娘娘已然定出当今‘五绝’的位次,你们的争斗也到此为止吧……” 什么人?—— 华山北峰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不是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而像是来自于一个遥远的洪荒巨兽。 尤其是场中正打斗的五人,听到这道声音,不觉都是一个激灵,纷纷罢手、跳出圈外。 “‘东邪’、‘西毒’、‘南僧’、‘北丐’、‘中顽童’,‘五绝’位次已定,此次‘华山论剑’也该散了。” “宋皇,劳驾来西峰一晤,其他人等不得尾随而来,居庸关那两个小朋友,也一并来见见吧——” 啊,此人居然是在华山的西峰说话? “师……师兄?” 一向玩世不恭的老顽童,此时竟然泪流满面,冲着那道声音的位置跪坐了下来。 在他的身后,又跪依次跪下了八名道人,正是全真教的八位一流境界的高手。 而场中的“东邪”、“西毒”、“南僧”、“北丐”四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 可是,回想起四十年前的种种,似乎事实是这样,才更能说明一切。 “诸位,既然华山之事已了,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西毒”欧阳锋,他一带自己的蛇头拐杖,急匆匆离开华山北峰,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默哥哥……” “好了蓉儿,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过儿和襄儿不会有事的。诸位前辈,各位江湖朋友,都散了吧——” 郭默说完,给了黄蓉一个放心的眼神,大踏步向西峰行去,杨过和郭襄也急忙跟上。 所有的事情,总要有个水落石出的,不是吗? 第三百四十章 剑归何处 “蓉儿,咱们也下山去吧,你要相信默儿的实力,再说方才那人……” 华山北峰上,其他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都逐渐离去了,嘴里还不停地评论着今日看到的这几场比斗。 “东邪”、“西毒”、“南僧”、“北丐”、“中顽童”这新“五绝”的名号,也会随着这些人的离去,逐渐传遍江湖。 由于丘处机的“多嘴”,连同金轮法王、郭靖、木道人和黄蓉也被好事者传颂,并冠以“四贤”的称号。 见到黄蓉久久不愿离去,“东邪”黄药师只好上前劝说道。 他们有心也跟上去,却碍于之前的西峰传音,既然那人言明不让众人前往,出于这么多年的尊重,黄药师等人也不便真的硬闯。 更何况,包括老顽童周伯通在内的全真教一脉,此时居然还跪拜在地上。 他们心中或有不解、或有兴奋、或有对往事的追忆和怀念,却独有那份虔诚是改变不了的,即便木道人和李志常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人。 “阿弥陀佛,宋皇在朝堂为一代雄主,在江湖却又是先天宗师,他所走的路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领略的。” “当今‘五绝’?哈哈,不过如是,药兄、七兄,老僧也告辞了——” 一灯大师望向远处的西峰,夜已降临、皓月当空,有了皓月,繁星自然隐退,不敢与皓月争辉。 “我等难得来此一会,大师这是急的去向何处?” 都是八九十岁的年纪了,此地一别,下次再见又不知何年何月? 洪七公也好,黄药师也罢,都有许多不舍,而站在远处的瑛姑也难得的露出一丝惆怅。 “呵呵,老僧云游天下,何来急与不急?从云水而来,自然到云水而去。如果侥幸不死,也许再过四十年,重聚于此、亦未可知也——” 一灯大师走了,踏着月光而去,直到消失在苍山夜色之中。 “好吧,咱们也离开吧,在山下等他三日,三日之后还没有下山,咱们就回京城去吧——” 沉默许久的黄蓉终于说话了,做出的决定却令众人多有不解,也许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不方便过多的询问罢了。 “黄老兄,还记得兄弟否?” 众人正想离去,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却是在招呼“东邪”黄药师的? 众人闪目观瞧,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跟金轮法王打招呼那个小个子,好像是自称姓金的。 “你是?” 借着月色,黄药师觉得此人的身形、气质有些熟悉,可是他的样貌和声音,却是那样的陌生。 “哈哈哈,金某早年练功走火入魔,虽然最终保住了性命,却毁了容貌、哑了嗓子,黄老兄认不出我也在情理之中,这不,连我那女儿都不敢上前相认了。” 此人虽然是在大笑,说话的声音却难掩一份苦楚与凄凉。 “您是……您是爹爹?——” 黄药师还没有认出来,“南山樵子”南希仁身后的金玉风,却一声哭腔跑了过来。 当年在西夏的“龙门客栈”,黄药师也不过停留了数日,给金玉风治好了风邪就走了。 金玉风则不然,父女二人相处了近二十年,自然要比黄药师熟悉的多。 其实,这位刚刚现身的时候,金玉风就觉得有些熟悉,可惜,那样尖细的嗓音,又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更有一身一流境界的武功。 金玉风就没敢往爹爹身上想,毕竟两人也分开二三十年了,爹爹离开之时也就三流境界的身手,不过轻功却到了一流,当年响彻西北的“无影客”可不是白叫的。 “你是金贤弟?” 听到小徒弟冲着对面之人叫出了“爹爹”,黄药师才恍然大悟,是了,这就是当年“龙门客栈”的老掌柜,“无影客”金昌了。 这时候,金玉风已经扑到了金昌的怀里。 话说金昌这二三十年到哪里去了? 原来,在金玉风十八岁生日过了之后,金昌就留书出走了,他心中始终有个执念,想到金玉风的母亲夏若雪的家乡去看一看。 当年夏若雪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到死她都没有透露,金玉风的生身之父到底是谁。 虽然,金昌和夏若雪并没有结为夫妇,但在金昌的心里,却始终难以抹去夏若雪的身影。 山东夏家,在当地武林也有这么一号,甚至在济南城西,还有一处夏家庄,是夏家的祖地所在。 夏氏一族在此传承了十几代,族中文人、武将,行走江湖的游侠比比皆是,可以算是显赫一时。 但是,等金昌千里迢迢来到济南府,进到夏家庄的时候,却发现此地早已被夷为平地了。 多方打听之下,金昌才知道,偌大一个夏家,在十几年前的一天夜里,来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 一夜之间,夏家庄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部被斩尽杀绝、无一幸免。 夏家庄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两夜,等当地官府介入时,已经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金昌推算了一下时间,夏家庄遭屠正是在夏若雪到达西夏之时。 看来对方可能是冲着夏若雪来的,可惜却扑了个空,为泄愤,就杀掉了夏家庄的满门老少。 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金昌就算再想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无从着手了。 可是,钻了牛角尖的金昌,却不愿意就此罢手,就东一头、西一头的,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在齐鲁大地上疯找。 在他看来,这应当是某个邪道的帮派,或者某处山匪巨盗所为,就这样,五年时间金昌几乎将齐鲁之地洗了一个遍。 线索没有找到,却也将山东的武林给净化了不少。 由于金昌没有过硬的武功,多是采用取巧或夜袭的方式,灭了那么多贼寇,也破了不少帮派,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每次在金昌离开之时,就在墙上写下“双手拖天分日月,笑看武林第一人”的字样。 久而久之,这句话倒是成了金昌的诨号。 在袭杀泰山脚下一处贼匪时,遇到了几个扎手的点子,金昌受了重伤,被追的逃进了泰山深处。 好巧不巧的,倾盆大雨过后,一处地穴坍塌,让金昌得到了一本无名的武功秘籍,也暴露了他的行藏。 可惜,金昌身负重伤,更有那几名贼匪穷追不舍。 他们已经明白了过来,受伤潜逃之人,就是这些年闹得纷纷扬扬的,“双手拖天分日月,笑看武林第一人”。 最终,一路向东,直到大海,金昌躲到了一艘海船之上。 等他再次弃船登岸的时候,却来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东瀛。 伤势未愈的金昌,索性就在东瀛觅得一处住了下来。 先是养好了自己的伤,又将他在泰山地穴中得到的无名秘籍,好好修炼了一番。 金昌的武学根基本就浅杂,又没有名师在一旁指点,他哪里明白这本无名秘籍的厉害之处? 修行了七八年,也算是小有所成,达到了一流境界。 但是,在一次大境界的突破时,金昌却走火入魔,被这无名功法反噬,引发了肌体的异变。 不仅嗓音变的尖细,就如同宫中皇帝身边的人一般,整个容貌也发生了变化,不能算是丑,只是看起来有些怪异。 其实,金昌十年前就回到中土了,等他再次来到“龙门客栈”的时候,金玉风已经离开了。 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跟“东邪”黄药师走了,竟然成为了这位“五绝”中人的关门弟子。 知道了女儿的去处,金昌也就放心了,索性在整个西域游历了起来,西夏、吐蕃、蒙古、西辽…… 也正是在此期间,无意中得到了金轮法王的臂助。 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懵懂了半辈子,蹉跎了半辈子,如今也七十出头的人了,料想这次“华山论剑”上能见到女儿,金昌也就来到了华山。 金昌讲述自己这番经历的时候,众人已经来到了华山脚下。 桃花岛的人、江南七怪的人,再加上全真教的人,林林总总也有几十号,黄蓉索性请众人进了军营。 两百多名“锦衣”的营地,多住进来几十人完全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东邪”黄药师和“飞天蝙蝠”柯镇恶的一致要求下,南希仁和金玉风又双双正式拜见了金昌,虽然他不是金玉风的亲生父亲,却也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黄蓉说是等三天,一直过去五天了,华山上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好了,咱们回京吧,南天,把‘锦衣’也带回去,不必留下任何人——” 众人或许还有些猜测,黄蓉却果断地做了决定。 就这样,此次“华山论剑”正式宣告结束。 会有更多一流境界以下的武林中人,沿着华山山道上到北峰顶,凭着可寻的迹象,去揣摩当日的盛景。 这些已经跟黄蓉等人,或者说跟这次“华山论剑”无关了。 …… 华山,西峰。 西峰是华山最秀丽险峻的山峰,峰顶有巨石状如莲花,故又名莲花峰。 此时,西峰顶还没有后世的“翠云宫”,只是在后世修建“翠云宫”的地方,是一块难得的平地。 平地的另一旁,有一巨石中间裂开,如被斧噼,名“斧噼石”,这就是传说中沉香噼山救出三圣母的地方。 传说中的事情不足为信,也许确有其事,也许只是世代相传的一个凄惨的故事罢了。 但是,这个“斧噼石”却真实的存在,如果不是人为,那么真的要感慨天地的鬼斧神工了。 “爹爹,这里哪有人吗?咱们是不是被人骗了?” 杨过和郭襄转了一圈,也没有在西峰找到半个人影,郭襄就禁不住问道。 这个华山的西峰,后世的郭默还真就来过一次。 只是期间相隔了数百年,况且他也不敢确保,这两者是不是同一座华山、同一座西峰? 至少,现在郭默登上了西峰,再次见到这块“斧噼石”,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似乎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内心里召唤着他? 郭默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斧噼石高一丈余,长数丈,拦腰裂为三段,如同斧噼。 石下与峰头形成空洞,仅可容一人伏身爬入,进洞仰卧上观,可见顶端凹凸不平,似一妇人躺卧后留下的痕迹,腹乳压痕清晰可辨。 吸引郭默的,不是这叹为观止的天然盛景,也是那凄美的神话故事,而恰恰是那尺许宽的斧痕。 似乎,这块巨石,真的就是被人为噼开的? 郭默的脑海中,莫名地闪现出这个想法,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却如何也挥之不去了。 “宋皇可是对这‘斧噼石’有感?” 不知何时,“斧噼石”之上,一左一右出现了两人。 郭襄和杨过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二人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或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哇,是你们两位啊?好久不见了,今日我终于能比较一下,你们两个到底是谁的酒葫芦更大一些了。” 郭襄仅仅愣了两个呼吸,就飞身形上了“斧噼石”。 一左一右,一僧一道,僧是癫僧,道是醉道。 郭襄还是先找上了那名僧人,这么多年没见,郭襄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位邋遢僧人却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变过。 “郭某已经应约举行了‘华山论剑’,不知二位前辈感觉如何?” 再次见到这二位,尤其是同时在这里见到他们,郭默心中平静的很,没有兴奋也没有怨怼。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普通人一生却难有两个四十年啊,昔日那些老友也真的成‘老’友了——” 那道人先说话了,眼神中还闪过一丝茫然,不知是否在追忆四十年前的时光? 可是,如果他真的卷恋那段时光,却为何要埋名这四十年? 一众老友,一众门人弟子就在迟尺,却为何又不肯现身相见呢? “来,小丫头,这里还给你留了一个完整的烧鸡,算是报答你当年的款待之情,都饿一天了快趁热吃吧。” 邋遢僧人,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顺手递给了上来的郭襄。 “这还差不多,哇,居然还真是热的?——” 郭襄一声惊呼,拿到了油纸包,也算是跟这二位打过招呼了,知道爹爹跟他们有事要谈,就又知趣地从“斧噼石”上飞身而下。 “杨哥哥,我请你吃烧鸡耶——” 只顾得招呼杨过,倒是也不知道问问她老爹饿不饿? “两位小友也算有缘之人,僧兄给了你们烧鸡,贫道也有份小礼物相赠。” 说完,那道人伸手从背后一抓,拿到手中的却是两把宝剑,轻轻地向前一送。 “你父如今即为我全真掌教,这套‘全真剑法’就赠与了你小子吧。郭小丫头也学过古墓派的‘玉女剑法’,你二人双剑合璧,应当能越级挑战了。” 这时,杨过和郭襄分别接到了一把宝剑,而杨过的手里,还多出来一本剑谱。 剑身乌黑,没半点光泽,就似一段黑木一般。 和平常的宝剑不同,这剑既无尖头,又无剑锋,圆头钝边,倒有些似一条薄薄的木鞭,但寒气逼人,而且锋锐异常。 两剑一模一样,大小长短,全无二致,双剑的材料完全相同,都具有极强的磁性,如果放的距离较近,双剑会自动吸在一起。 “哈哈,没想到前辈竟然如此康慨?您和林前辈的绝学,再加上这‘君子’、‘淑女’二剑,威力更盛三分。” “襄儿、过儿,你们还不过去向前辈拜谢?” 一看到这两把宝剑,郭默就是一愣。 虽然他没见过,却也知道这两把宝剑的来历,只是不清楚为何会落在这道人的手中? “杨过、郭襄,拜谢前辈赠剑之恩——” 郭默的几个大一点儿的徒弟,包括郭默自己和他的三位夫人,都有自己专用的宝剑。 可惜这些年来,郭默再没有新的“进项”,后来长大的几个儿子和徒弟,就没有那个福分了。 没想到,在这西峰之上,这道人却会如此康慨,给杨过和郭襄送了这样一份大礼。 “哦,宋皇居然知道贫道的旧事?连这两把剑的来历都清楚?着实让贫道有些吃惊啊,看来贫道和僧兄都没有找错人啊。” 那道人很是不解,为何郭默年纪轻轻的,就能知道如此多的江湖秘辛? 自己的过往还好说,毕竟这位的家中就有古墓派当今的门主,可是这两把剑怎么解释? 那个神秘的山谷,自己也是无意中才发现的,跟老谷主交往了数十年,还是因为自己出手救了他儿子一命,对方才将这对宝剑相赠的。 郭默怎么会知道? “好了,过儿你带襄儿去金锁关把守,顺带先练一下前辈赐的剑法,不要让他人过来相扰。” 郭默不确定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人,他完全有信心能护住杨过和郭襄。 可是,对方偏偏是两个人。 虽然,此二人的行径和风评,无论在前世还是这个时空里,都是有口皆碑的存在。 但是,郭默却不愿意去赌,或者说把自己徒弟和女儿的安危,寄托在自己不能完全把控的范畴内。 “哈哈,宋皇果然谨慎,到底是帝王生活锻造了你,还是你真的生而知之,见识如同我等百岁之人一般?” 见到杨过和郭襄离开了,一僧一道也从“斧噼石”上跳了下来。 他们谁也没有去阻止杨过和郭襄,似乎郑重其事地把他们两个叫到西峰来,就是为了送他们一个烧鸡,外加两把宝剑? “此处只有我等三人,二位前辈可以告诉在下,为何苦心孤诣地将郭某引到这华山西峰了吧?” 抛开年龄和辈分,郭默已经有了跟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平起平坐或一较高下的实力,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哈哈,小友可觉得这西峰有何奇异之处?” 时刻离不了酒葫芦的邋遢僧人,此时竟然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了下来,远远地放置在一边。 两只眼睛盯着郭默,眼神里哪里还有往日的酒意和迷离? 另一旁的道人却没说话,默默地解下自己的酒葫芦,还忘情地饮了一大口,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在了远处。 “郭某不明白前辈的意思,华山西峰?您是说那个传说中的故事,还是眼前这个‘斧噼石’?” 郭默却是没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偌大一个西峰,除了这个“斧噼石”算是怪异了些,其他的似乎都是随处可见之物。 “哈哈,宋皇果然慧眼如炬,不过你错说了一句话,故事是故事,却未必真的只是传说——” 此时,这一僧一道,一左一右地站在郭默的两边,面对的正是那个硕大的“斧噼石”。 只是,郭默看的是“斧噼石”本身,而这一僧一道看的,却是这“斧噼石”的上空。 “斧噼石”之上,一月高悬。 秋风过处,吹散了明月旁边的云朵,亦或是,明月自己从云朵中钻了出来,却要将这份功劳记在了秋风的头上? “宋皇如今是什么境界?” “先天境界——” “小友的‘先天之境’可曾到大圆满?” “不曾——” …… 沉默。 “今日‘华山论剑’,决出了当今的新‘五绝’,那么,我等三人又如何?” 突然,那道人问了一句。 “哈哈,道兄,难道你丢了名号,心有不甘?” 邋遢僧人瞥了那道人一眼,戏谑地问道。 他们二人相交快一个甲子了,虽然道人年长了几岁,论功力却还是邋遢僧人更胜一筹,只是他游戏人间,少露功夫罢了。 “呵呵,如果二位前辈有这份兴致,咱们在‘五绝’之上,再立一份名号也无不可。” 郭默算是看出来了,虽然那道人已经是百岁高龄,却先有之前的西峰传音,使得当时的北峰几乎都顶礼膜拜。 又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宣布了新“五绝”的名号,虽然那是事先由黄蓉拟定好的。 如今亲口有此一问,郭默就明白此老的心火依旧很旺盛啊! “贤亢俪具是聪慧之人,既然新‘五绝’的名号是当今皇后所定,那么我等三人的诨号,不如就请宋皇一开尊口了——” 果然,那道人还真的打蛇顺棍上了。 “阿弥陀佛,不知两位前辈可有兴趣上来一同来喝一杯啊?——” 突然,那邋遢僧人冲着华山脚下一声低喝。 那道人和郭默具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郭默赶忙屏息凝神,微闭双眼,将自己的意识悉数集中到邋遢僧人面对的那个山脚。 …… 似乎有一座酒家,小店残破,夜静更深,两人对饮,自得其乐。 “大哥,一百多年没见,今日这酒该怎么喝?” “哈哈,三弟,难道你又想在大哥面前耍赖不成?” “嘿嘿,那可不行的,这两坛十斤装的酒,三弟我可是千里迢迢从京城的皇宫里顺出来的,这个品级的‘英雄醉’可稀罕的紧啊。” “嗯,这‘英雄醉’确实不错,默小子别的不说,这酿酒的功夫也算是天下第一了,干——” 一僧一俗,二人对饮,却惹得旁边伺候的店掌柜一阵好笑,觉得自己今晚是遇到了两个疯子。 说什么“一百多年没见”? 说什么“从皇宫里顺酒”? 您怎么不说自己能死而复生呢? “三弟,你也没有二弟的消息吗?” 那名身材高大的大哥,喝了满满的一碗“英雄醉”,倒是微微吃了一惊。 “英雄醉”他倒也喝过,只是没有今晚这两坛如此的劲道罢了。 僧人三弟摇了摇头,他可没敢像大哥那样,直接就往喉咙里灌酒,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 “已经有四十多年了,没有二哥的半点消息,也许他……” “二哥虽然从小出家,却对二嫂情根深种,自从五十年前二嫂离世之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欢,如果他知道大哥还在世就好了,可如今……” 两人又默默地喝着酒,眼见得第二坛也快见底了。 “三弟,那小和尚和小道士的话,你有几分相信?” 突然,身材高大的大哥问道。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三弟一分都不会相信,但是,这两个小子确实与众不同。” “而且,那个默小子更是离奇的很,研究了一百多年的易经,我却也看不透他,他是三弟这辈子第二个看不透的人啊——” 僧人三弟没来由灌了自己一杯,眼睛却盯着对面的大哥。 可惜,身材高大的大哥,没有继续追问,自己的三弟看不透的另一个人是谁。 这时候,华山上传来了那邋遢僧人的喊声。 “大哥,要上去吗?” 僧人三弟喝干了最后一杯酒,话是问出口了,却没有半点期冀的意味。 “不了,能来见三弟一面,大哥也该回去了——” 身材高大的大哥,也将自己碗里的酒喝干,连一滴都没有剩下。 “也好,他们毕生好奇和追寻的,在大哥眼里,也许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僧人三弟顺手给了店家酒菜钱,哪怕他们喝的酒是自己带来的,而桌上的四碟小菜,从头到尾也没动过快子。 …… “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 那道人睁开了双眼,如此看来,道人此时的功力应当跟郭默不相上下。 “阿弥陀佛,前辈终究是前辈,不是他们的机缘,即便是遇上了,也能视若无物的放手,看来贫僧还得在红尘里多喝几年老酒才行啊。” 邋遢僧人多少也有些失落,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却摸了一个寂寞。 郭默也睁开了眼睛,他隐隐约约有些猜测,有些激动,甚至一度想飞奔到华山脚下去。 但是,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已经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他已经是能够同这些传说中的人物,平辈论交的存在。 “万事不可强求,机缘自在人心。既然如此,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两位前辈不反对的话,您二位的雅号不妨就叫做‘癫僧’和‘醉道’如何?” “癫僧”、“醉道”? “哈哈,小友此号形容的恰到好处、入木三分啊,贫僧喜欢。” “不错,我和僧兄这些年,除了心中那份执念,就是练武和喝酒,‘醉道’之称,贫道笑纳了,不知宋皇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称号?” 那道人先是品评了一番,然后反问郭默道,连邋遢僧人也一并看向郭默。 “哈哈,‘五绝’之上,我等先天之境,可谓‘三圣’。二位前辈‘癫僧’、‘醉道’在前,晚辈难逃世俗,甘居为末,就用一个‘霸皇’的称号吧。” 武林“三圣”,“癫僧”、“醉道”和“霸皇”! “好,先让我们看看‘霸皇’如今的功力如何吧?” 突然,站在郭默右手边的道人,毫无征兆地向郭默发动了进攻。 全真教最霸道的“三花聚顶掌”,郭默也见过太多次了,自己都能像模像样的使出来。 却不曾想到,此掌法在这道人的手中,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或者说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嗯,时辰也差不多了,贫僧也一起来耍耍吧——” “癫僧”也是一晃双掌,居然先躺在了地上,两眼惺忪、哈欠连天,左掌击向郭默腰间,右掌缠向郭默的双脚。 这是什么拳法? 郭默也来不及细想,将自己的“朝阳落日掌”发挥到了极致,他知道,今日之局是不能有任何的保留的。 郭默之前在天山跟那位交过手,那算是第一次面对先天境界的对手,今夜却要同时面对两位。 三人如走马灯一般,快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只能听到衣袖的破空之声。 可惜,强如“朝阳落日掌”,一百八十个回合,依然不能奏效。 而此时,那道人的掌法也换了,换了一套郭默从来没有见过的掌法,似乎有带着剑法的痕迹。 难道他是把剑法用双掌使了出来? 一想到这里,郭默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自己那套“归元剑法”。 没有时间让他多想,自然而然的就使了出来。 “人之初”三式,一僧一道,联手化解; “地坤绝”三式,一道一僧,勉强应对。 可惜,“归元剑法”第三招“天无道”的三式,“天地不仁”、“无双无对”和“道法自然”。 到现在为止,郭默依然没有领略其中的真谛。 当郭默把前两招反复使用了三次之后,一僧一道对视了一眼,二人就明白了,这已经是最强的郭默了。 “‘霸皇’,你这点儿功力可是不行,还有什么霸道的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那道人大喝一声,却用左手贴住了郭默的右手,不是进攻而是将自己的内力度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邋遢僧人,也面色沉重地,用自己的右掌贴住了郭默的左掌,同样将自己的内力度了过去。 “你们这是?——” 郭默有些不解,继而大惊失色。 但是,一僧一道的内力还是源源不断而来,一道炙热、一道清冷,郭默急忙运转自己的内力,想要将他们输进来的内力给排出去。 可惜,对方两人,一个跟他在伯仲之间,一个甚至还在他之上,两人联手岂是他郭默能够应对的? “你们要想我死吗?——” 郭默大喝,二人却依旧无动于衷。 此时,郭默被夹在中间,好巧不巧的,面对的正是那块“斧噼石”。 风过云尽去,皓月正当头。 “天地不仁”? 既然天地不仁,我辈又何必敬天畏地? “无双无对”? 既然无双无对,却为何有左右这两个对手存在? “道法自然”? 什么是道?什么是自然?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是郭默,我是大宋的皇帝,我是武林中的“霸皇”! “开呀——” 一僧一道内力的持续输入,郭默的身体仿佛膨胀了起来,此时此刻,郭默的神识有些模湖,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柄巨斧。 从天而降,噼向一块巨大的石头,似乎连天空都被噼裂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这是要把自己带走吗? “噗——” “噗——” 先是左右那一僧一道,先后喷出一口鲜血,纷纷瘫坐在地上。 紧接着,郭默也“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霸皇,你……你为何不趁机突破,反而撤功自毁?” 那道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的怒容,满脸的失落。 “哎,功亏一篑啊,不过原来典籍中记载的是真的,哈哈,此处真的是飞升的出口——” 看着如今有些癫狂的一僧一道,郭默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位前辈,你们是出家之人,可惜,我郭默还尘缘未了。感谢二位前辈将如此天大的秘密告知郭某,郭某先告辞了——” “哈哈,霸皇,你暂时还走不了的,贫道在此处布下了一道阵法,需七日之后才能自解。” “方才是贫道失礼了,反正知道了此事为真,来日方长嘛,每年都会有一次机会的。” 西峰之上,“斧噼石”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天上皓月高悬,如果不是地上有三滩鲜血,恐怕连郭默自己都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 “爹爹,您终于下来了——” 金锁关前,等候了七天七夜的杨过和郭襄,终于见到了从西峰上下来的郭默。 这二人谨遵郭默的指令,一直守在这里,他们也看到远处北峰有不少人上来,生怕他们过来打扰西峰这三位,二人索性十二个时辰轮班值守。 “好了,此间事了,咱们回去吧——” 七天过去了,郭默受的那点儿伤早就好了,而他的内心里,已经制定了一套计划,只是尚未决定用多长时间来完成它。 三人下了金锁关,过北峰,虽然那些武林人物看到他们三人,也有些在指手画脚的,却始终没有人敢上前来。 华山脚下的军营已经撤走了,郭默就知道黄蓉他们已经回去了。 事先,郭默就对华山之行就有过预判,甚至连“遗诏”都写好了。 年底之前如果他不回去,就会由黄蓉这个当家皇后,会同“内阁”众大臣一同拆阅,然后扶新君上位。 …… 既然不用着急回去,郭默索性带着杨过和郭襄二人,在华山附近游荡,之前直接上了北峰,倒是错过了不少名胜古迹。 “爹爹,前边有座道观,今晚咱们就在这里住上一夜吧?” 经历了西峰顶上的事情,郭默的心态又一次发生了变化,也有些矛盾了起来,充满着好奇和不舍。 “碧落宫”,一座很不起眼的道观,三人到了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三位居士可是要借宿吗?” 正赶上一名小道士出来关大门,看到了郭默三人,就停下来问道。 “我等来华山游历,不想错过了宿头,可否在贵观借宿一晚?明日临行可多给些香火钱。” 寺庙道观,都有与人方便的习惯,只是有钱的多给几个,没钱的遇到好心的也会被收留。 “小观不大,已经有母子二人在此居住,尚有一间静室,如若三位不介意的话,请随小道来吧——” 郭默三人徒步而来,跟着这小道士就进了“碧落宫”,被领到了靠右的一间静室。 “襄儿,你到房里睡吧,我跟过儿就在外间打坐。” 三人下午在二十里外的酒肆用过饭了,此时也不觉得饿,索性就直接休息了。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师傅有些走神,盘坐在一旁的杨过轻声地问道。 “过儿,你还记得当日那个八岁的小和尚吗?” 没来由的,郭默又想起了金轮法王那个小徒弟,那个叫做“八思巴”的小和尚。 对方扬言四十年后再来中原,恐怕没有人会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除了郭默。 四十年后,如果“八思巴”真来中原,当由何人去应对呢? “师傅,您是说他是一个武学奇才吗?” 师傅一说话,杨过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他却没怎么担心。 四十年后,自己也不过六十岁,难道还对付不了那个小和尚吗? 看着杨过的表情,郭默也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四十年后的事情,现在谁能说的清楚呢。 就在这 时,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女子的哭声。 “爹爹,好像有人在哭?” 郭襄也出来了。 道观就这么大,三人又是武功高强之人,听觉自然比常人要敏锐的多。 仗着有郭襄这个女子在,三人敲开了隔壁的门。 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房间里有母子二人,乡下人的打扮,那孩子大约有五岁的样子,眼睛上却蒙着白布条。 “打扰各位休息了,小妇人的儿子两年前眼睛患了异疾,变卖了家财,走访了很多地方也没能治好。” “听闻此间的观主,精通岐黄之术,且兼通道法,小妇人就带着孩子来了。” “可惜,观主云游去了,小妇人等了半个多月,方才看到孩子受痛,不免心生悲凉,就哭出声来,才惊扰了诸位。” 那妇人虽是乡下人打扮,却口齿清晰,话说的不紧不慢的。 “这位娘子莫要悲伤,在下也粗通医术,今日有幸遇到了,可否让在下先给令郎诊断一下?” 听完妇人的哭诉,郭默也动了恻隐之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既然遇到了如果能帮一把,郭默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这个……” 看着眼前这三人,仪表堂堂,且穿戴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一旁的孩子应该是疼得受不了啦。 虽然没有出声叫喊,不断颤抖的身躯,还是能看出他强忍的难受。 见那妇人没有拒绝,郭默就把孩子接了过来,杨过赶忙把油灯拨亮,端到师傅跟前。 一刻钟的检查之后,郭默再次把白布条给那孩子蒙上,面色有些凝重。 “这个孩子的眼疾在下有办法医治,只是有些麻烦,初步消除痛苦三五日即可,要想完全根治,却要数月之功。” “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你们又是哪里人氏,要想彻底医治,恐怕需要同我等一起离去才好。” 方才郭默给这孩子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正是这件事情,让他觉得无论多么棘手,也一定要将这孩子的眼疾治好。 原来,这个五岁大小的孩子,体内居然有着“先天之气”? 这个发现可非同小可啊,据说除了境界突破到“先天之境”的练武之人,就只有尚在母胎之中的胎儿,体内才会有“先天之气”。 】 “小妇人娘家姓林,夫家姓张,本是辽东人氏,如今只有我母子相依为命了。小儿张通字君实,只要先生能治好小儿的眼疾,您让小妇人做什么都可以。” 那妇人朝着郭默跪了下来。 听到这夫妇的介绍,郭默彻底惊呆了,回头再看了看一旁那瘦弱的孩童,完全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 “爹爹,您怎么不说话了?” 郭襄觉出了爹爹的异样,从一旁推了推他,轻声问道。 “哈哈哈,过儿、襄儿,为父这是高兴啊,上天到底卷顾我们中原武林,今日为父就送给你们一个徒弟吧——” (全书完) 无题 其实,在这本《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刚刚完本的时候,徒己就想着该写点儿什么。 当时为了让前后两本书能够无缝衔接,忙着开第二本《修仙大唐之问鼎沧溟》,就很无奈地给耽搁了。 前两天,突然接到责编的消息,说2月7日00:00,打算在平台上对这本《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进行完本推,又有一些一路陪伴着走来的书友,也曾私信要求再写点儿什么。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篇东西的产生。 至于叫什么呢? 直到打开文档,开始敲击键盘的时候,徒己依然没有想好。 索性就沿用了三十多年前,上中学时候的习惯,直接命之为“无题”。 虽然题目没有,内容上还是打算说几件事情的。 一、《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这本书产生的起因和最初的挣扎 首先,想写一本一直是徒己的一个梦想和愿望。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徒己就曾经着手写过一部纯粹的武侠,你个年代没有电脑,就是用最老式的红色横条的“稿纸”在手写。 100页一本的稿纸,整整写了一本半,最终故事也没写完,一准备中考给耽搁了,就再也没捡起来。 其次,徒己是一个非常喜欢看书的人。 跟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徒己也是从典型的“苏红”文学入手的。 可惜,床头和书架上,摆放更多的却是武侠。 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卧龙生、李凉、萧逸、上官鼎、黄鹰、陈青云、柳残阳、独孤红、诸葛青云、云中岳、上官飞…… 一长串的名字,徒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过了多少本纸质的武侠书。 只知道高中校门口,那两家一毛钱能借一本书的书店,一家叫做“子曰”,一家叫做“天天”。 高中还没毕业,他们两家书店里,已经找不到没看过的武侠书了。 上大学的时候,倒是容易统计一些,因为每借一本书,自己的借书卡里都是有纪录的。 可惜,那时候大学的图书馆有规定,像这些“文学类”的书籍,一个人一次只能借一本。 于是乎,经常借用同寝室兄弟的借书卡,就为了一次能够把一套书三本或四本都借齐了,省得看完一册总找不到下一册在哪里。 这样一来,就又记不得准确的数字了。 大学毕业前后,才开始看电子书的吧? 不过,那时候的手机流量实在是太不顶用了,再回想直板诺基亚那么小的黑白屏幕看书,都不知道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穿越、重生、修仙、体育、架空、历史、军事…… 能看的电子书太多,徒己也就没什么偏爱了,反倒是武侠类的看得有些少了。 后来,智能手机的普及,徒己看书的速度倒是提了上来。 周末的时候,恨不得能够连续二十多個小时不眠不休,就为了一口气干完一部两三百万字的书。 再次,徒己也算是一个“有情怀”的人。 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恰逢疫情被风控在家,原来做的一个项目也搁浅了,难得有了一个相对空闲的时间。 坦白来讲,最开始写的时候,只是想着怀念一下两位老先生。 一位是金庸先生,一位是单田芳先生,他们两位算是从徒己六七岁开始,就“陪伴”着一路成长的人,一位用声音、一位用文字。 这本书,刚开始并不是在起点平台发布的,一直都知道起点的要求相对严格一些,而且竞争也相对惨烈一些。 可惜,徒己选择的却偏偏是金庸先生的同人题材,连换了两家平台,他们都没有发布这个板块的资质和权限。 最终,才投到了起点中文网,也许,兜兜转转都是缘分吧。 二、说说这本书吧。 关于穿越或重生到金庸武侠中的网络,十几年来,徒己看过的至少也不会低于三百部吧?大多集中在天龙、双雕、倚天和笑傲。 这本书的主角,一开始就想着不采用书中原有的人物,而是选择跟原有的主角伴生的关系。 因此,在第一卷“大漠风情”里,算是向金庸老先生致敬,也是向心目中的郭大侠致敬,自己设定的主角反而戏份少了一些。 却也因此受到很多书友的指责或抨击,从一开始就让很多书友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 这是徒己第一本书,前一个月的内容,的确显得稚嫩了一些,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真正完全独立剧情发展,是从第三卷“携侣江湖”开始的。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纯粹是“射雕”的元素在主宰这个剧情。 很多人写金庸武侠的穿越,喜欢在诸多个平行世界里穿梭,而徒己的思路初衷,就是完全立足于“射雕”,其他或前或后的元素,可以有机地结合进这本书里来。 在这本书的写作中,徒己认为出现过一个巨大的分歧和转折,使得后半部书被很多书友不接受,从而弃书而走。 那就是主角身份的设定,徒己将他设定成了宋宁宗赵扩的亲子,从而加重了朝堂、军旅的戏份和色彩。 实话来讲,的确因此损失了很多的数据和书友,但是,如果让徒己再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徒己依然会做这样的设定。 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那么,什么人可以算是江湖中人呢? 贩夫走卒?和尚道士?白发垂髫?将军书生?还是皇帝乞丐? 再问,什么事可以算是江湖中事呢? 争风吃醋?打打杀杀?口诛笔伐?快意恩仇?还是家国私欲? 单老师常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shaishai)”。 每个人笔下有不同的定义,每个人眼中有不同的江湖。 无论写成什么样的,都会留有遗憾,也都会有它存在的道理。 徒己愿意用自己的思路,跟众书友分享一个,在脑海中萦绕了很久的江湖故事。 这个江湖故事写完了,也许就再也不写武侠了。 三、曾经勾勒过,却不曾在书中写出来的人物发展或去向。 第一个,入汴梁灭金时,屠戮完颜氏皇族。 如果主角单单的就是赵宋的子孙,有此想法或行为都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毕竟当年的“靖康耻”,可不仅仅是三个字这么简单,那也是一副残忍的杀戮图,也一段不堪回首的血泪史。 可惜,主角郭默只能站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以杀止杀?终非正道。 宋金之争,始终是华夏的内部之争。 大金灭时,敌人尽去;大金灭后,都是宋民。 第二个,小龙女的归宿。 这个其实才是徒己最纠结的一个地方。 主角先是改变了李莫愁的命运,又出于私心,让杨过跟郭襄走在了一起,这也算是满足了很多金庸迷的夙愿。 可是,小龙女呢? 李莫愁早早的就离开了古墓,而且是带着小龙女一起离开的。 有了主角的存在,小龙女的功夫自然会高于另一个时空里的同期。 最关键的是,她没有那么多年古墓的生活经历,不修炼“玉女心经”,没有古墓派条条框框的束缚,她还能回到古墓中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其实,小龙女在这本书中的成长历程看来,最应该跟她在一起的,反倒应该是主角自己。 可是那样一来,徒己又找不出一个必须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理由。 曾经一度,徒己也想“残忍”的把小龙女设计成,原来时空里郭襄那样的结局。 爱而向往,天涯寻觅; 寻觅不得,暗自神伤; 忽有一日,红尘看破; 戒刀利利,委身峨眉。 没有了郭二小姐开创峨眉,多一个小龙女峨眉立派,众书友的感官又会怎样呢? 可惜,徒己最终还是没有狠下那份心。 就这样,原本是另一个时空中的时代主角之一,在这本书里,就这样被华丽丽地给忽略成路人甲了。 第三个,关于慕容氏。 说不清楚为什么,对于这个姓氏,徒己总是不愿给予他们正面的位置和肯定,却也狠不下心来将之斩草除根。 如果这本书的时间线,再往后走十年二十年,或许会有这个姓氏的人出来再次兴风作浪。 那样一来,是不是才更符合这个家族和江湖本身的规律? 老而弥坚的“西毒”欧阳锋,离奇遁去的慕容秋荻,被欧阳锋苦心孤诣培养的孙子欧阳绝。 当然,还有主角郭默的第三位妻子,人称“飒慕容”的慕容嫣,以及郭默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他和慕容嫣所生的“郭适”。 郭适可是一个生下来就被发现脑后长了“反骨”的人物啊,大家都是皇子的,背后又有一个破而不死、残喘多年、野心勃勃的慕容世家。 一旦主角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甚至直接摆脱这方世界的桎梏,谁又能保证不发生一些激烈而精彩的故事呢? 第四个,关于忽必烈。 这个家伙,可不是一个只会发明“涮羊肉”的人。 徒己没有对他进行浓墨重彩地描写,甚至有些不敢去触动,这方没有成长起来的大佬。 可是,为什么在徒己的心中,总觉得他应该折腾点动静出来呢? 四、推一推刚签约的新书吧。 徒己的第二本书《修仙大唐之问鼎沧溟》,已经顺利完成签约,并已经上传了三万多字的书稿。 很奇怪,写完《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就不想再写武侠,而刚刚开始写这本《修仙大唐之问鼎沧溟》,就幻想着下一本书去霍霍“水浒传”? 《修仙大唐之问鼎沧溟》,会从大唐入手,主角本以为只是一个高武的世界,突然有一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主角意识到,眼前的大唐根本就不是他所熟悉的大唐,却是一个让他更加兴奋的大唐! 大唐只是起点,梦开始的地方,猥琐却踏实地发展着自己的实力,他的目标不是大唐,还有一个叫做三界的存在。 更有甚者,还有那高高在上,看不见却主宰万物的圣人! 这是一部架构华夏神话的,在漫天神佛面前,要挺起那根有力的脊梁骨,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人。 已经完本的“剑归何处”? 也许就是到“问鼎沧溟”里去了。 希望新老书友能够继续支持徒己,作为一个一撇一捺的人,一同跟漫天神佛斗上一斗。 当斗转星移之时,再看那沧溟之处,何人拔剑?何人喝酒? 例行公事地,厚颜求新书《修仙大唐之问鼎沧溟》的收藏、评论、推荐,为感谢对新书的支持,最后再放一个彩蛋吧! 结尾彩蛋: 华山,西峰顶。 “二位前辈,此处只有我等三人,二位可以跟在下说实话了吧?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将在下邀来此处?” 郭默看着对面的一僧一道,虽然此二人具是传说中的人物,且在武林或民间的风评一向良好,郭默却不敢掉以轻心。 “霸皇,可知道你跟贫僧之间的渊源?” 那邋遢僧人又拿回了他的酒葫芦,深深地灌了一口,还吧嗒吧嗒嘴,似乎在回味着其中的滋味。 “哦,我与前辈就在洛阳见过一面,襄儿也曾盛情款待了你,难道这也能引起前辈的不满吗?” 像邋遢僧人这样的形象,如果郭默在别的地方见过,绝对会留下记忆的。 难道他只是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 “那么,咱们之间呢?霸皇也会用一面之缘来搪塞贫道吗?” 那道人也拿回了酒葫芦,还冲着那邋遢道人虚晃了一下,二人竟然当着郭默的面,遥干了一杯? “哈哈,霸皇也想喝一口吗?这个是你酿的‘英雄醉’啊,名字是好名字,酒却差了点儿意思。” 看到郭默不自觉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邋遢僧人取笑道。 三人在此已经对峙了三天。 虽然,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都没什么大碍。 但是,看到对面那两人在那里大口喝酒,貌似还一个劲儿地在“挑逗”自己,郭默这就有些来气了。 “哼,难道前辈还喝过比这更好的酒吗?” 郭默冷冷地问道。 别看对方境界和功力在郭默之上,他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酿出比这“英雄醉”更好的酒。 “哈哈哈,霸皇啊,你还真别嚣张,比这‘英雄醉’更好的酒,我等还真的喝过不少。” 邋遢僧人没有答话,反倒是那道人接过话题说道。 “想当初,你请我们两个到你家中喝的那酒,就不比这‘英雄醉’差吧?——” 邋遢僧人冲着郭默诡异的一笑,那一笑里似乎饱含着太多的辛酸和苦楚,让郭默没来由的一个激灵。 “我……我请你们两个喝酒?” 郭默一脸的迷茫。 “对啊,郭默你不会连这个都想赖账吧?” 那道人有些恼怒。 “是你自己打电话说,你终于找到工作了,你们家楼下超市搞活动,买了一箱白酒,让我们到伱家庆贺一下的。谁知道,喝着喝着就穿越到这里来了——” “啊,你们是阳子?小缘?——”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