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囊经》 第一章 县城往事 1982年,改革开放春风席卷华夏大地,各地民众如火如荼的开展致富之路,但对于远在桐庐偏远小县的贺钟华来讲,却是愁眉不展。这一年,他作为乡公馆主任,带头响应全民致富的号召,得罪了小县城内的一批土财主,纷纷排挤作对,落得个下岗待业,衣食不饱的境地。 对于这事,贺钟华也是暗自叫苦,他早年休学,跟随着父亲外出闯荡了好几年,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做走活的买卖,也就是流传的民间先生,后来家里老头子不小心摔伤了脚,这几年都闲在家里。 贺钟华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都快三十出头,可惜因为做走活的买卖,这县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他,索性也懒得找媳妇,平日里没事就找街边老头下下棋,回去陪老头子喝点小酒,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可是这没心没肺的日子没几个月就到头了,因为缺少经济来源,家里的老头子又天天吵闹着喝酒,贺钟华是烦得脑袋都大了,又出去找了几份活,可惜啊,都没人愿意收留他,倒是有一份看门的工作,可他嫌这玩意浪费时间又拒绝了。 后来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贺钟华才想到了家里有一本祖传的《黑囊经》,听家里的老头子提过,好像有些年头,再加上最近县里来了一批古玩的的商人。他就想着偷偷卖点钱,好去买点酒。 说起来,那书上写的啥,贺钟华心里比谁都清楚,是一本讲诉风水的书,这些年在老头子的逼迫下是倒背如流了,也没少受罪,一想到这,他就咬牙切齿。 当天晚上,贺钟华就趁着老头子睡觉,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个铁皮箱子内找到了那本用羊皮包裹的经书。第二天急急忙忙的去县里一家名叫百相馆的古玩店典当,换了几十块钱,买了两瓶酒和一些猪肉回去。 贺钟华以为家里的老头子应该会高兴,没想到回去后就被一通乱骂,老头子还拔出那把尘封好几年的铁剑,一路追着他骂道:“我砍死你这小兔崽子,老祖宗的玩意你都敢卖。” 好在老头子腿脚不利索,贺钟华灰溜溜的跑了,他心里也害怕了,在外面瞎逛了圈,心里想好了说辞,回去以后,酒瓶子一放,双腿一跪,眼泪鼻涕横流的哭道:“爹啊,家里不是缺钱吗,不卖我们吃啥?” 老头子本来还挺生气的,听了贺钟华的话后,心里一软,嘀咕说:“也是,这几个月县里咋就没人去世,连个活都没有!” 要说啊,这两父子也是嘴不留德,没过几天,县里的张二爷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进门,就是一脸的哭相,双眼红肿说:“贺老爷子,你要帮帮忙啊!” 贺钟华对这张二爷可是没啥好感,就是他起的头,害得他下岗待业,口袋里不就是有两个钱吗,反正家里老头子的事都交给自己了,于是不耐烦说:“二爷,出啥事了?” 张二爷擦拭了下泪水说:“见鬼了,见鬼了,刘寡妇吊死在家里了,死的冤枉啊!” 这刘寡妇贺钟华认识,长得挺漂亮的,他也暗恋过,要不是身份原因,早就学古人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眼下一听说死了,心里免不了咯噔一下,不过他不明白,张二爷为啥哭的那么起劲,两人压根就没啥来往,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看这情形,贺钟华知道是有生意了,但是一想到之前被下岗的事心里就来气,刚要赶人,就被老爷子给拦了下来,抢在前头说:“行,我让钟华过去看看,不过这报酬不少。” 老头子倒是挺精明的,把贺钟华拉到角落里训斥一顿,一来是想缓解一下经济压力,二来是要赎回那本经书。 贺钟华一听也是这么个理,于是勉强答应下来,跟着张二爷回去。要说这死了人的事可是不得了,尤其是上吊死的,立马在小县城里传开了,有人说是因为感情受挫死的,有人说是脑子有毛病。尤其是贺钟华一来,一个个都围堵在刘寡妇家门口指着他议论,让他心里着实郁闷。 刘寡妇是昨夜才死的,尸体还在房间里,因为害怕,大伙都不敢进去,贺钟华也清楚,这事他们也是嫌晦气,也不会报警。于是径直来到刘寡妇的门口,推开们一瞬间,一股子浓重的烟味呛得不行。 贺钟华咳嗽了下,抬头一看,惊的愣住了,那刘寡妇此时正挂在房梁上,尸体极度扭曲,四肢骨头被打断,舌头外露,眼珠子瞪得老大。尤其是身上的伤,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的,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见到此景,贺钟华表情凝重,也没了嬉笑的脸色,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人是横死的,应该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他在屋子里翻找了下,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于是让张二爷叫两个胆大的小伙将尸体放下来。 “二爷,这刘寡妇死的不寻常,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贺钟华问道。 “没啊,前几天我见她还挺正常,没事还去了趟公墓灵堂拜祭亡夫。”张二爷有些痛心的表情,贺钟华一看就知道这老家伙肯定没干啥好事,也不追究。 就在这时,旁边两个小伙忽然大叫一声,踉跄的跑出了屋外,就连张二爷也是一脸的苍白,哆嗦的指着地上,一转身就跑了。贺钟华心里一惊,有些害怕的扭头一看,这一看不打紧,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那刘寡妇正侧着头看着他,双眼凸出,对视之下,怎么不让人害怕。尤其是嘴巴,好像还动了动。贺钟华咽了口唾沫,也不敢上前,而是盯了十来秒,等到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去。 等到了刘寡妇跟前,贺钟华蹲下身子:“刘寡妇,你死的也冤枉,放心吧,这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说完,贺钟华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子里拿出几张敕符,燃烧后就见刘寡妇的眼睛闭上了,他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贺钟华猛然发现了刘寡妇嘴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夹了出来一看,是一撮红色的毛发。 这玩意贺钟华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只好先收起来,出去后,让张二爷帮忙把尸体抬到县里的太平间内。 回去后,他将这事告诉了老头子,还别说老头子的确是有一两手,拿着那撮红毛仔细观察了下,放在蜡烛上燃烧后,却见一缕青色的烟雾散发而出,有些沉重说:“你去看看刘寡妇的亡夫坟墓,葬穴六尺是否有黑水流出,青冥之位有无断裂。” 老头子这么一说,贺钟华心中顿时了然,当即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公墓处,那刘寡妇亡夫的坟墓就在最偏僻的一处角落,按照风水学上来讲,是散源的地势,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依照县里的规矩,这出嫁的女人要是没了丈夫,死后只能埋葬在这等偏僻之处,直到自己娘们去世后才能一同合葬,由风水先生做主迁到其他地方。 其实这种做法是有违人性的,所谓山地十不葬:一不葬童山、二不葬断山、三不葬石山、四不葬过山、五不葬独山、六不葬逼山、七不葬破山、八不葬侧山、九不藏陡山、十不葬秃山,这是风水常识。 所以风水先生大多会留一手,防止死去的生魂作恶。话说贺钟华来到县城郊外的一处公墓里,费了老大的劲,才在一山腰下发现了刘寡妇亡夫的坟墓,走近一看,他也只能摇头叹息。 眼前的坟墓,因为无人修理,杂草丛生早已荒废,坟墓前边六尺之处,挖开一层泥土,浑浊的污泥夹杂黑水散发着一股恶臭。贺钟华走到墓碑后边的土包子前,发现上边裂开了一道缝隙,还挺大的,里边发现了不少红色的毛发。 “唉,生前有孽缘,死后未放手,又何必呢!”贺钟华叹息不已。 回去以后,他将这事告诉了老头子,两人一商量,也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刘寡妇的亡夫坟墓风水被破坏,本就峦头紊乱,理气不顺,砂穴破损,不出事才怪。当然老头子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另外一件事。 “钟华啊,我琢磨着那张二爷今天晚上可能会出事,你去看看!”老头子蹙眉说道。 贺钟华也不明白,去那张二爷家干嘛,老头子苦笑了下,在他的耳根边上嘀咕了几句,贺钟华才恍然大悟。 第二章 敕符七星剑 当天晚上,贺钟华就悄悄跑到张二爷住宅处,这老家伙也不是啥好东西,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搜刮了不少的钱财。要不是老头子非要他来,谁愿意管这破事。 虽然不情愿,但是为了安全,贺钟华拿出了老头子的压箱宝贝,朱砂笔、黄符、还有一柄七星剑。 夜里,小县城的居民们都睡的挺早,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孤零零的摇曳着昏暗的灯光。张二爷的家就在县里头一胡同院子里头,贺钟华到了那后没有闹出大动静,而是悄悄的躲在后边胡同角落里,用刀将后院子里的门撬开,随后隐藏在一棵槐树后边。 眼下离子时还有点时间,贺钟华瞅了眼里屋,发现二楼灯光还亮着,琢磨着那张二爷还没睡觉,这老家伙倒是好福气,生了个漂亮女儿,为了供养上大学,这几年可是使劲搜刮油水。连媳妇都看不下去离婚了,所以啊,到现在都是独居。 贺钟华心想着养好精神再应付待会的事,于是倚靠在树边,双眼一眯,没一会就睡着了。 话说这大晚上的,张二爷家的灯光一直瓦亮着,四周寂静的可怕,隐约间有阴风闪过,那槐树上的落叶都抖落了好些,与此同时黑暗中,从角落里蹿出了一个影子,直直的奔着里屋跑去,没一会就传出几道凌乱的脚步声,随后沉寂下来。 沉睡中的贺钟华此时还做着美梦,嘴角咧笑着,哈喇子流了一地,猛然间冷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哆嗦。睁开眼一看,嘀咕道:“这老家伙怎么还没睡?” 说完还想继续睡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贺钟华掐算了下时间,暗道不好,这都过了三个多小时了。急忙冲向里屋,一脚踹破房门,还未等他跑到二楼,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丝丝臭味。 “不好!”贺钟华提着七星剑就上了楼,使劲敲了下锁着的房门喊道:“张二爷,你没事吧?” 里屋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有东西摔落的声响,贺钟华二话不说,大脚一抬,大门被踹了个大洞,他急忙冲了进去。 这一看吓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里屋杂乱不堪,张二爷正躺在床上,双手捂着脖颈,双脚乱踹,脑门青筋暴露,眼珠子都快掐出来了。脸颊上破了个大洞,鲜血直流。 贺钟华低头看了下地板,那儿有一滩浑浊的污水,散发着臭味,心里也来不及思考,急忙跑上去,使劲掰开张二爷的双手,没想到这老家伙力气还挺大的。 “张二爷,你他娘的快醒过来。”贺钟华急得忍不住扇了两巴掌,见不管用,灵光一闪,从布袋子里拿出朱砂笔和黄符,沾染了些血迹后,快速画了张符,嘴中念道:“三台虚精,五灵微尘,破妄驱邪,降法安宁。” 随即贴在张二爷脑门上,还别说,这一符挺管用,张二爷立马吐出几大口血,整个人惊恐说:“有鬼,救我!” 贺钟华起身看了眼屋子,灯光之下,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阴冷,他用敕符贴在那滩污水上,立马沸腾起来,化为一股子青烟飘散。 要说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实在是太冷了,贺钟华不敢大意,回头又看了眼张二爷,那脸颊上的伤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一旁,那儿有一盆清水,滴入两滴血后,清水产生了一丝变化。他赶忙低头一看,表情一僵。 那清水倒映的画面中,屋顶天花板上有一团红色毛茸茸的东西,老鼠大小,正不断蠕动着,朝着张二爷的位置挪去。 贺钟华没敢吱声,而是手中捏着道符,坐在张二爷的边上,没过一会,隐约感觉到左边床铺上有动静,七星剑一刺,符一扔,“啪”的一声响,几缕红色毛发飞出。 “哼,你这鬼玩意,知你有怨气,生前无人墓前诉话,既已害妻子,何必来找事。”贺钟华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其实他也心里也在嘀咕。 这鬼玩意其实真正来讲应该叫厄虫,所谓三年不扫墓,坟前生厄虫。如若独身一人也罢,可家里有人不尽孝的话,必将滋生厄虫。其生性阴寒,喜食墓葬阴煞之气,这民间也常有说法,说这厄虫的出现其实就是为了报复那些在世的亲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其实也是符合天道规律。 那厄虫虽然不见实影,但是却显形在水中,贺钟华见这玩意好似还在屋子内,也不客气,故意起身,端着那盆清水出去。等到了门外,急忙画了张符放进水中,又忍痛咬破自个手指头滴血,随即冲了进去,对准地板一侧狠狠一盖。 一瞬间,那盆子里发出“嗞嗞”的声音,有东西在里边乱窜,没一会就消停了。贺钟华也没敢看,而是找东西压着脸盆,随后走到张二爷前,看这老家伙虽然出了很多血,幸好不致命,于是连忙叫人过来,将他送到县里诊所治疗。 至于那厄虫,贺钟华想了想,回趟家向老头子要了个收鬼袋,将那厄虫收了进去。 回去以后,他将事情和老头子道明,老头子摇了摇头叹息说:“这刘寡妇也是死有余辜,自个老公死了,还背地里和男人染上关系。” 至于这男人是谁,贺钟华也明白,就是那张二爷,两人那点事还真瞒不住。他心里头也清楚厄虫为啥会找上张二爷,所谓天公在看,人心不古,自个家里女人做出伤风败德的事,怎么能逃得了。 果然隔天,这县里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了,说张二爷为了自个那点私欲在外面包养。贺钟华一听也没当回事,等到张二爷脸上缠满纱布过来,一脸苦相说:“钟华啊,真是谢谢你,不然我这条命都快没了?” 贺钟华摇摇头说:“你也不用谢我,以后啊,还是检点一点,不要做让人耻笑的事就得了。” 张二爷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贺钟华也没闲工夫,让他去那刘寡妇亡夫的坟头道歉,顺便修理一下坟墓,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这老家伙倒是满口答应,立马选了个好风水,将两人合葬在一起,这事才算过去。至于那厄虫,隐藏在收鬼袋里两天后渐渐化为了一堆泥土。 因为这事,张二爷对贺钟华父子那是尊敬有加,立马给了些钱财,还顺道去当铺里将那本《黑囊经》给赎了回来。 这两天,老头子将那本书藏的挺严实的,生怕贺钟华又偷偷拿去卖了。这事一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县里头忽然得到上头的要求,开展文化和土地改革的事。 贺钟华因为当初在乡公馆任职,县里头又决定启用他,专门负责对接文物保护工作,说白了就是看中他走活的本事,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县周边的古墓倒是不少,前几年还有过盗墓的风潮,后来县里头加派了人手,这才避免文物流失。 有了工作以后,贺钟华那小日子又开始飘飘然了,乡公馆里也没啥大事,每日喝点小酒,唱两曲子,倒也自在。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晚上,贺钟华下了班出了乡公馆以后,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手里拿着个酒瓶子。 黑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都是低矮破旧的民房,眼下已经是深秋的季节,夜里有些湿冷。贺钟华挺着微薰的身子,脚步踉跄,嘴里哼着小曲,走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 走了大概十来米后,忽然间冷风一吹,贺钟华忽然感觉到阴冷,脑子清醒了一些,随即感觉到身后好像有脚步声,急忙止步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摇了摇头继续走,可刚走了几步,那脚步声依然徘徊不去。 这下子,贺钟华酒意没了,心想难不成见鬼了,虽说他是做走活的,但是一年到头也没碰上几次。急忙加快了脚步,等到路过一拐角后,他急忙隐藏在拐角黑暗中,屏住呼吸观察着。 那脚步声忽远忽近,好似幽灵一样,贺钟华拿着酒瓶子,心想着来这么一下,等到感觉脚步声靠近后,酒瓶子一扔,结果扑了个空。街道上依然是死寂的可怕。 “他娘的,老子也没做啥亏心事,咋就遇到怪事了?”贺钟华心里头怒骂了下,当即也不管了,正要继续回家时,忽然肩膀处被什么东西一拍,吓得他往后一看。 这一下子,任凭贺钟华胆子再大,也被吓得六魂无主,身后,一个全身湿漉漉的人影站着,垂着头,一双死灰色的双眼看着他,一股死鱼的气味弥漫。昏暗的路灯下,他隐约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男的,全身皮肤犹如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变得惨白。 “你……你是谁?”贺钟华哆嗦了下,没了底气。 “呜呜……”这来人发出低沉的叫声,低着头摇晃着脑袋。 镇静下来的贺钟华仔细打量,猛然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一幕惊恐的画面,来人双腿好像离地,按照印象中的猜测,也就是说……,一想到这,贺钟华就慌了,憋屈说:“大爷,不,鬼爷,咱俩也没有仇恨,你找我干啥?” 这小鬼低着头,也不吭声,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忽然间收回了手,往后边退去。 贺钟华吓得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一溜烟朝着跑回了家里。 第三章 毛煞 回去以后,贺钟华一夜未眠,虽说他是做走活的,也见识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但今晚上碰到的却是有些怪异,那鬼东西好像没有恶意。 第二天一早,他像往常一样去乡公馆,路过一条护城河时,发现那儿围了不少人,大伙都一个劲的往下瞅着。贺钟华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挤进去一打听,才知道那河里好像死人了。 正巧这时,所里的刘二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跑过来,把围观的人驱散,安排了些人手准备下去打捞。贺钟华也不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没有国民围观的乐趣,转身就要离开。 可刚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惊呼,转身一看,那刘二跑过来,脸色惊恐说:“钟华,你……你过去看看!” 贺钟华心里疑惑,啥事把他吓得,急忙跑过去一看,岸边上此时被打捞上一具尸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腐烂带着鱼腥味。 要说啊,这死人贺钟华见多了,可眼下他却被吓到了,那尸体不正是昨晚遇见的吗,死灰色的双眼怒睁着,皮肤惨白,全身穿着一件破旧的衬衫和黑裤子,嘴巴微微张着。不知怎么着,贺钟华总觉得这尸体好像在对他说话,这种感觉有些怪异。 当然要说这死人不足为奇,贺钟华捂着鼻子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下尸体,猛然掀开了尸体胸前的衬衫,这一下子他呆愣住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表情凝重。尸体的胸腔部分竟然是空的,里面内脏全部消失了,而四肢却健全。 刘二心惊胆颤的走过来说:“这人我查了,是县里卖早餐的王大喜,前几日失踪了,今早有居民在这河里发现。” 贺钟华点点头,起身后看了眼这护城河:“刘二啊,你将尸体先抬回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说完,转身离去,走了十来米后,贺钟华又不放心,画了张镇魂符给刘二,让他贴尸体上,随后赶回了家,把这事和老头子一说。老头子一听,沉思了半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碰到毛煞了!” 贺钟华一愣,这毛煞他可认识,应该来说是水里不干净的东西,所谓毛煞,生人溺水,毛煞缠魂。古有水猴替身,乃是为投胎而做。但这毛煞可不一样,生性阴残,根据老头子口述,其身如蛇,足如蚣,嘴如鱼,好食生人内脏,这玩意遇到了就躲不过,也只能怪那王大喜倒霉。 老头子倒是想的挺多,继续说:“毛煞既然残害生人,必然会牵住生魂,昨晚上你遇到,恐怕是他想要向你求救。” 贺钟华无奈说:“毛煞潜于水中,护城河那么大,这忙倒是咋帮?” 当然,这不是啥理由,只是贺钟华有些纠结的是那王大喜,昨晚上要是不那么惊悚,他也不会被吓得一夜睡不着。 老头子瞅了贺钟华一眼,怒骂说:“别找理由,这毛煞必须要解决,不然死的人还会更多。” 没办法,贺钟华只好把这个活给接下来,等到了乡公馆后,他仔细翻阅了护城河的资料,毛煞形成必有原因,果不其然这一查就查出了不对劲。 县里几十年前原来有鬼子侵入过,当时是弄得民不聊生,鸡飞狗跳的,害死了不少人,这里头有许多无辜的百姓被淹死在河里。听说那河面是血红一片,三天不散,恐怕聚齐的冤魂不少,后来请了个道士做法,这道士也算有些能耐,命人雕刻了一块墓碑,在上面画符,随后沉入了水中。 按理来说应该能平安无事,冤魂怨气被镇压,可为何却出现了毛煞,这事贺钟华想不明白。正巧这时,门外进来一精壮的小伙子,长得黝黑,一进来就冲他问道:“你就是贺钟华?” 贺钟华一看这小伙子面色有些不善,心里头咯噔一下,自个也没啥仇人啊,心虚的点点头。 这小伙子立马表情一变,哭诉说:“我家大哥昨晚托梦给我,说找您帮忙,他死的冤枉啊!” 原来小伙子是王大喜的弟弟王大宝,帮人打活,昨晚见自个哥哥托梦,说身死在护城河里,魂魄不得安身,前来向贺钟华求救。他本不相信,可没想到梦境成真了。 贺钟华一听,也只能叹息,他把事情原委一说,两人都沉闷下来。贺钟华心想不能坐以待毙,让王大宝回去准备两个灯笼、斗灯一盏、纸人一个、另外弄把杀猪刀,晚上去那护城河外。 王大宝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干啥,但是也没含糊,扭头就出去准备了。贺钟华也没闲着,回去以后,问老头子要了个招魂铃铛、七星剑、一枚六帝钱、还有一副用墨斗编成的网。 等到了晚上,贺钟华和王大宝都出现在护城河边上,这儿其实离小县有些距离,平日里也没人来往,边上就是一堵破旧的城墙,长满了青苔。所以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周围,除了月光照射在水面上的银光,冷冷清清的。此地阴寒之气重,让人心生惧意。 贺钟华十指掐算,按照《黑囊经》里所描绘的风水来讲,属于水龙逆流葬壕沟,阴生木凹风扫穴,这是葬地,看这水面波澜不起,实则暗藏汹涌。 眼下子时还未到,河上就弥漫起一层淡淡的白烟,也不知道这水下边埋葬了多少尸体。贺钟华其实心里也没有底,要不是老头子吩咐,也没胆子接下这活。 站在岸边琢磨了半会后,贺钟华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干脆让大宝拿着招魂铃铛,右手大拇指处绑着一根红绳,另外一头串着六帝钱,沿着护城河边上走,毕竟两兄弟也是血脉相连,命格相近。同时他自个也没闲着,拿着七星剑,还有墨网随时戒备着。 王大宝胆子倒是挺大,沿着护城河边上来回转悠,铃铛声不绝于耳,口里念叨着自个哥哥的名字。一眨眼就过了半个多小时,河面上依然是平静的可怕。 “华哥,咋回事,没动静啊?”王大宝疑惑道。 “再等等!”贺钟华心里也奇怪,难不成这毛煞知道他们今晚上要来,害怕不敢出现了。 就在这时,忽然之间,四周阴风一起,河面上白烟猛然浓重起来。贺钟华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到王大宝惊叫道:“快,快来帮忙!” 贺钟华急忙跑过去一看,就见那红绳被绷得笔直,这家伙的大拇指立马充血变得肿大,一脸痛苦的往后使劲拉。看样子水里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贺钟华急忙跑过去帮忙,使劲拉扯了下红绳,纹丝不动,也不着急,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拿出一瓶子,里边是绿油油的液体,打开后倒在了红绳上,滴落在水中。 一瞬间,水面上就跟煮熟了一样沸腾起来,那绷紧的红绳一下子松开,王大宝整个人被惯性摔倒在地上。红绳处的六帝钱牵扯出一撮白毛。 贺钟华急忙拿出墨网一甩,趁着这鬼玩意还没逃离,使劲一拉一刹那间,网子里开始有东西在挣扎,他急忙往回拉,发现这白煞力气还挺大的,喊道:“别傻愣着,过来帮忙。” 王大宝急忙跑过来帮忙,两人使劲的拉着墨网,直到脱离了水面之后,定眼一看,这一看可把两人吓坏了,那网子里边竟然是一具白骨。 贺钟华呆愣了下,转念一想,瞅着水面掐指一算,气急败坏说:“不好,这鬼玩意竟然使坏,快,你去东边水沟子里堵着。” 说完,把那墨网给了王大宝,贺钟华怎么也没想到这鬼东西还这么聪明,今下午他就勘察过这周边的地形,水势成半圆形方位,风水学上为勾魄,是个黑煞不详的方位。必有一处阴穴,所以他才让王大宝去那东边堵着,防着那白煞跑回去。 眼下水面上的白烟越来越浓,已经看不清了,贺钟华眉头紧蹙,低头看了下河里,转身朝县里头跑,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后,抱着两纸人,在上边画了道符后摆在岸边位置,滴血在纸人身上。 同时嘴里念叨着:“聚我生魂,阳而未生,六门为魄,破除虚妄。” 念完后,这纸人仿佛有了一丝丝怪异的感觉,贺钟华将纸人放在岸边,从一旁的泥土里摸了两把擦在肩膀上,这一手是为了降低阳气。 如此大概等了几分钟左右,水里果然有动静了,一阵冒泡后,忽然间蹿出一个东西,就跟鬼魅一样,停靠在纸人边上。 贺钟华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白茸茸的小东西,半米多长,长着蜈蚣一样的脚,鱼嘴上尖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白煞,毕竟听了老头子那么多故事,也没见过真的。 这一看愣了下,那白煞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决,转身就要跑,贺钟华当机立断,双手掐印诀,大喝一声“破”,两纸人瞬间燃烧起来。 白煞被烧到了身体,吃痛之下发出婴儿般的哭喊声,跳入了水中。贺钟华急忙跑过去,只见到水面旋涡,那鬼东西太快了,抓都抓不住,心里头怒骂了下。 正巧这时,老头子走过来,手里提着桶子,笑了下说:“你呀还是太鲁莽,这白煞可聪明的咧。” 说着,从桶子里提了一条鱼,尾巴上绑着个指甲盖大小的木球,扔进水中。这一手贺钟华不明白。老头子也不说话,而是让他等明早再说。 没办法,贺钟华只好把王大宝叫回来,两人刚要离开时,忽然间水面上有什么东西冒出来。贺钟华以为又是那白煞,刚要动手,却发现是一具尸体,两人急忙把那尸体拉了上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好像不是县里边的人,穿着靴子,皮大衣,腰边上还挂着把刀。 贺钟华查看了下尸体,除了内脏被掏空外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没办法只好将这事交给刘二,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