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月》 第一章 初识 (映雪西潭初柳月,凝霜闪落降和风。倾心万世相逢晚,火电千循似永生。) 天地伊始,清浊分离,阴阳交替。大地之上,滋生万物,上有九天,下有九幽,三界定,世界成。 最早的一批生灵,得天地造化,长生不老,极乐为仙,尊奉开天辟地者为神,为证神明,参悟至理,而神者,便是道之化身,后谓之为天道。 如此不知亿万载也,而后道化万千,又有生灵,顺应生死,繁衍不息,偶有感天道者,飞升为仙。 青云之巅,仙宫之阙,两位仙子,相逐嬉戏,其中一人道:“听闻凡间,奇闻异事,民俗风节,煞是好玩,我想下去游玩一番,不知可否。”言毕,脸颊遐思飘渺,若有向往。 另一人驻足,巧笑嫣然。“夕月仙子,莫不是动了凡心,看上了哪家公子,怪不得时时窥伺千里,只不过,仙子贵为月使,此番若去,如何向琼宫之主交代?”虽言如此,却仍观夕月言情,似有期待。 夕月脸上挂不住,嗔道:“你怎能这番轻薄,竟不知琼宫规矩,该罚!我虽为月使,却不见这月亮,何曾因我而明,每日尽是些细琐之事,倒是你青月,日日伴我于此,竟不觉得无聊。”此番话了,却依旧神思,只见那情景,也只能用一首诗来描摹了“银杏枝头月,琤琮细水流。玲珑香玉骨,娉袅俏还羞。” 夕月神思,青月于侧,动了恻隐之心,拔出夕月的凝霜宝剑,向那凡间抛去,嘴角留笑。“哎呀,夕月仙子,你的宝剑长腿溜走了,快去找寻,我自会禀报宫主。” 夕月很是错愕,这把宝剑乃琼月之上,深埋的月玉所铸,日日用心田滋养,已人剑连心,怎能失去,脸上虽有懊恼之色,却也只回了句。“你…!”便纵身循剑而去。 西塘镇,此时正值三月,虽过了大年,却依旧停留着,节日的气氛。今年有些奇特,春雪竟飘落了几场,柳枝春雪,别有一番滋味。西塘在嘉兴地带,整个城镇,环着河流小塘,是个风景名胜之地,吸引不少文人剑客,甚至仙人,也时常来此地酒酌。 客栈里,姬长风刚摆放好行囊,便欲去石桥赏景,姬长风一代仙侠,师承剑仙门,剑仙一门上下通达,仙界有洞府,人间也有宗派。姬长风说来命苦,出生之日,口衔一块炎阳之玉,凡人近不得身,其母亲因此故去,父亲亦哀怨随之而去。幸得一剑仙,看其根骨卓绝,将其带去,用万载寒晶,封印了炎阳之玉,刻成金轮之状,挂于颈间,平日教习其剑术仙法。 姬长风剑术通达,仙法也习得精绝,只是尚未明真己。此番离开师门,下来游历,便是要阅览人间,以便修成剑仙,风风火火,大有一代风华之势,样貌俊朗,文雅含笑,蓄而待发,人如诗“珠光扶玉树,白鹤舞长风。乌鬓眉如剑,瓠犀百笑生。” 姬长风走向柜台,向掌柜问询道:“不知店家,可有好酒,帮我来上一壶!”这剑仙一门,向来好酒,姬长风也难离此列。 掌柜含笑吩咐道:“小二,给客官来一壶…上好的剑流香!”稍隔,“客官,你还真来对地方了,我家这剑流香,可是方圆百里,人尽皆知,喝了此酒,自当剑舞流香。”说罢,眼角大有得意之色。 姬长风也笑道:“如此,便谢谢掌柜了,这是纹银一锭,压于此,日后再算。”此时,柳月刚上枝头,姬长风来到镇中石桥之上,石桥尚有积雪未化,小塘之中,却已萌生春意,岸边柳枝已发嫩芽,映着初升的柳月,酌着美酒,美不胜收。 姬长风向往之际,只见云霄之上,剑光云动,如流星坠落,斩断了姬长风鬓角的一丝长发,稳稳的扎在桥头,姬长风稍有愣神,大有不信之色,何人有如此剑术,竟能让我无察。抬头望去,只见天空有阵阵霜花漩落,伴着和风,清爽怡人,姬长风喃喃自语道:“好一把凝霜剑…!” 夕月刚好竞逐于此,悄无声息的落在桥头,听罢姬长风所言,很是诧异,似是相识之人,但自己又从未到过凡间,于是心想,此人怎会知晓剑的名字,询问道:“你怎知它……” 言未尽,姬长风便心头一颤,这声音端的好熟悉,似是知己,抬头看去,俩人对视的那一刻,竟都痴了!此情此景“映雪西潭初柳月,凝霜闪落降和风。倾心万世相逢晚,火电千循似永生。” 俩人就生生的站在那,谁也舍不得打破。夕月脸上羞红一片,姬长风觉着不好意思,便低头看着剑道:“姑娘…剑术好高明,只差半分,在下就亡于姑娘之手了,我久习于剑仙门,这把宝剑定是难得……”言罢将剑拔起。 夕月趁姬长风低头之际,转身掩饰,脸上已经燥热难当,听得此番话语,更是羞愧,心中也有嗔怒,好想教训这个登徒子,让你盯着人看,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只不过要找回失剑而已。转身刚想回话,俩人目光相触,竟又要痴。 夕月忘了将要所言,只见姬长风竟能拿起此剑,心中震荡,此剑即便是普通仙人,也难御冰寒,此人为何能拿的起,焦灼之际,口不择言。“那不是我的剑,我并不会剑术,我想公子误会了。” 姬长风也是惊讶连连,我向来君子,为何此番,见得美如皎月的仙子,却有登徒子之风。修剑之人,秉控心性,姬长风收敛心神,于是说道:“既然不是姑娘的剑,不知何人,将剑遗落于此,想来是一把宝剑,定会前来找寻……姑娘也是出来赏月的吗?” 夕月内心是崩溃的,我就是来寻剑的,但却回道:“是的,我也来此地赏月,不知这是哪里,这月亮竟如此美丽,不曾得见。”夕月伫在桥头,倩身微倾,看着月亮,心想,凡间就是好玩,连月亮都如此美丽,我这个月使,都未曾见过此景。 夕月看着月亮,姬长风看着月下人,就这么静静的……,深夜就要来了。姬长风心想,这是谁家的姑娘,为何不回家呢,我若离开,她受了委屈怎么办。一阵阵爱怜之意,于是开口问道:“姑娘,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去歇息。” 夕月内心波澜,感觉身子都累麻了,你终于开口了,你就这么看着人家,人家怎么离开,再说我的剑,可在你手中呢。叹了口气道:“公子不知,我刚刚出来云游,还未打算回去,只是公子为何不回去呢?” 姬长风难掩自己的尴尬,直言道:“我担心姑娘的安危,不知姑娘可曾落脚,我倒是可送姑娘,回落脚之地。” 夕月回道:“好啊,只是我未曾落脚,不如随公子一同回去吧。”姬长风惊愕,夕月顿时脸色潮红,想来是说错了话,掩饰道,“我的意思,公子可以帮我,找个落脚之地吗?” 姬长风回过神来。“好啊,既如此,姑娘随我来吧。”俩人一前一后,向着悦来客栈行去,只是,夕月时时瞅着姬长风手中的剑。 客栈里,姬长风叫上小二,帮夕月安排了一间上房。夜已深,不便打扰,二人便各自回房歇息,只是这一夜,两人尽皆无眠,想着桥头景色,阵阵羞涩与躁动。 翌日,二人打开房门,不约而同,相见时,依稀有昨日旖旎之景。小伫片刻,姬长风便邀请夕月下楼,找了一条案几,相对而坐。 姬长风问道:“这次相遇是缘分,在下姓姬名长风,姑娘可以叫我长风,不知姑娘芳名?” 夕月回道:“昨日多谢长风公子,我本名夕月。” 长风听罢,便叫使小二,上了茶点,接着问道:“不知夕月姑娘,将要去往何地云游?我也是刚刚游历在外,如若方便,结伴同行,也好互相照顾。” 夕月想要直言,要回自己的剑,便返回琼宫,似乎又心头不舍,就回道:“好啊,只是我还未曾想好去处,此地风景怡丽,不如呆上些时日,看看风景。” 如此,恰应了长风心头所想,不假思索的说道:“美景佳人,如此甚好!”言毕自觉有失,只见夕月眉头微蹙,似娇还羞。 恰于此时,忽听窗外,大声嚷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救命啊!”闻音,长风提剑而立,不等言明,便已离案,径直出去。门外一众小斯,正在围殴一衣衫褴褛之人,此人已嘴角溢血,一头白发,兀自飘逸,眉宇不凡,怎任由别人殴打。 “快救救他啊,他是个好人,不会偷东西的,你们怎能如此冤枉好人!”刚喊救命之人说道。 “呸…!好人,人赃俱在,何用辩驳!”一小斯厉声骂道。 “给我狠狠打!”又一矮胖流油之人呵斥,想来定是这些宵小的主人,长风观望此人,心中已有定夺,剑光出鞘,身如飞燕,器若流云,斗转之间,便将一众宵小的衣服,挑的残破不堪,难以遮羞。 “滚!”长风怒斥那矮胖之人,音如宏雷,震的四方皆退,对方见遇到了强人,便匆匆退去。 “谢谢公子救他,这袋钱,本是我的,被那群流氓抢了去,幸亏此人帮我夺回,只是那方贼人,不肯罢休。”言说间,不停作揖。 “前辈……”长风俯身探寻,地上之人鼻息沉稳缓和,似是睡去,轻点手腕,气劲悠远,竟一脉相承。 “前辈起来吧,此地遇到前辈,是晚辈的福气,想来前辈一定是,不愿伤害这凡世之人!”久久不见回音,长风心想,前辈这定是,不愿同门相认,也罢,我且勾引一番。 转身回首,却见夕月,探出窗口,幽幽的看向这里,若有所思。掌柜、小二、一众客人,也都聚在门外观看。“掌柜,不知你店里,还有没有二十年的剑流香,我全要了!”言罢,作势要走,却抬不起脚。 “好酒岂能独享,小子还不将我扶起!”地下仙人卧立,一手扣住长风的脚踝。 “是,是,晚辈这就扶您进去!”待二人进了客栈,入了案几,三人围坐。夕月内心波澜,生怕暴露身份,她认得此人,此人乃一代剑仙,名号江枫,纵横仙界,虽算不上熟识,但一定可以识得她仙人身份。 未及介绍,江枫便大笑道:“小子,你好生福气,竟有如月美人相伴,仙人也羡慕啊,哈哈哈…!”夕月闻言,玉靥微侧,眼光躲闪,不敢言语。 长风羞赧,慌忙说道:“前辈误会了,我们昨日有缘得聚,刚刚相识,不是前辈所想那般。”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大剑仙笑的更欢了。 长风觉得尴尬,赶忙转移话题。“小二把酒上来…晚辈姬长风,不知前辈名讳?”长风心想,既然是门中之人,只要有名讳,即可认得。 不曾想,江枫却只回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便无名即可。”酒已半酣,却突见江枫的剑匣,剧烈抖动,似有召唤,江枫拂袖而起。 “小子,你我有缘,今我赐你一剑诀!”一道灵光,打进长风脑海,无情剑决“断斩前尘恩义绝,因缘了却入空灵。惊雷乍起凌波去,剑若藏心剑无情。” “小子,谢你好酒,我要离开了,今后有缘,定会相见!”江枫离案,长风欲要相送,却被夕月拦下。 出了客栈,江枫心想,这是何种劫数,我的剑已不安,此番已入因果,恐难善了,也罢,何事吓的了我江枫,去剑冢…… 第二章 纸鸢 (翻腾游斗凭开阔,跋扈回环一线催。鹓凤清奇娇子笑,盘风逐日傍云飞。) 江枫离去,长风百思不得其解,前辈为何匆匆离去,酒也只喝了一半而已,这不似剑仙一门的作风,为何离去,又赠送我,如此奥绝的剑法,也罢,莫因此事,耽误了心情,于是转首望向夕月。 夕月心情放松,素手作扇,不停地扇着,似要驱走脸上的云霞。长风又诧异起来,开口问道:“此时刚值三月,夕月姑娘,为何如此燥热?” 这一问,让夕月愈加难以掩饰,只能回道:“是啊,今日穿的厚实了些,又闻了酒香,有些燥热。”恰于此时,邻桌抚胸大笑,想来是笑这对冤家,如此的不解风情,岂不知入局者迷,旁观者清。 经历此番之后,两人倒是渐渐熟络了起来,也不似初见时,那番不知如何相对。长风欲要问询夕月底细,但想刚刚相识,如此问询很是不妥,便作罢了,夕月也竟是如此所想。 其实仙人,早已辟谷,不用饮食,但也多是难抵诱惑,所以,仙界除了清净些外,倒也不异于人间。早点结束之后,长风邀请夕月到街上游玩,见识些新鲜事物,要说夕月见的少,长风也是如此,何曾游历过人间风景。街上摊铺,两人不停驻足,特别是夕月,看到新奇的东西,便想买些回去。夕月不懂人间买卖,拿了便要离去,余下摊铺老板,尽皆哀嚎。 “姑娘留步,你还没给银子呐!”夕月转身就走,长风苦着脸,于后解释,末了肩扛手拿,颇是狼狈。 “这是什么啊?画得这么好看,像鸟儿一样。”走着走着,夕月来到一个卖纸鸢的摊铺,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姑娘这是风筝啊,会飞的风筝!”老板略有诧异,寻思着,这姑娘,都这么大了,竟没见过风筝。 “是吗,这是什么仙术,能让这纸做的鸟儿飞起来!”长风凑上前来,插了一句。 店家一脸的黑线,心想,我做个买卖,可真不容易啊,就耐心的讲解起来,俩人听得入了迷,便想一试。老板阻拦道:“这里可不行啊,你们这对恋人啊,需找个开阔的地方,才能玩的开心尽兴。”俩人心头想要尝试,竟默许了此番话语,付了钱拿了风筝,长风便询问老板,哪里适合放风筝。 俩人一路嬉笑,直奔城西的草坡,到了地方,便分工放起风筝来。这粗活儿,当是长风来做,只是这里风弱,长风抓着线轴,一路狂奔,奔来奔去,满头大汗,也没见风筝飞起来,惹得夕月阵阵娇笑。长风尴尬连连,心想,我的天啊,我的翩翩风度,荡然无存,竟然连个风筝,都放不起来,这如何是好。于是心头一横,便施展起御剑之术,心念一动,让凝霜剑带着风筝,直飞云天。 夕月看到凝霜剑,差点喊了出来,心想,好险啊,为了掩饰,只能说道:“长风公子,好厉害的剑法!”言罢,故作痴迷之状。 长风扭头看去,讪笑道:“小小伎俩,不值一提!”其实心头所想的是,天啊,风筝终于飞起来了。 长风扯着线儿,不停翻斗,玩的娴熟之后,便向夕月说道:“夕月姑娘,你也来尝试一番。”言毕,将线轴交给夕月,便站立一旁。 玩耍中的夕月,已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跑来跑去,煞是开心,这情景“翻腾游斗凭开阔,跋扈回环一线催。鹓凤清奇娇子笑,盘风逐日傍云飞。” 来时,尚是初升之阳,此刻已接近午时,俩人不停地奔跑,夕月是仙人,不会觉得饥饿,长风却早已饥肠辘辘,又不好意思坏了风景,只能暗自诧异,夕月姑娘,好生厉害,真真是比下了,我这男儿之身。 天渐渐地暖了,起了风,风筝愈加难以控制,夕月也玩的尽了兴,便把线轴交给了长风,取出丝巾,放在草坡之上,坐了下来。长风将轴线固定,便也要坐下,只是未带丝巾,踌躇了起来,倒是夕月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便邀请长风,坐在丝巾之上。 夕月未曾见过这人间爱情,长风也是如此,俩人相依而坐,全然没有一丝的觉察。夕月出于好奇,便问起了长风所历之事。长风自小便入剑仙门,哪里有什么阅历,只能说起自己习剑练武的那些事儿。 剑仙一门,甚是奇特,门人众多,却都游历在外,偌大一个门派,却是几无人烟。剑仙门在祁连山脉的大雪山上,宫殿都是用寒晶所造,门派的标志建筑,便是主殿之外的一把巨剑了,直入云霄,相传是开山鼻祖的剑,用一首诗来描写剑仙门的景色“墟莽人稀寒苦地,晶宫宏伟立冰川。玉雪万载难消去,一剑凌云斩破天。”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夕阳将近,长风已饿得苦水翻腾,实在忍不住,便直言道:“夕月姑娘我饿了,听闻这西塘镇的美食,也很不错,我们去尝尝吧。” 夕月听罢,才想起,自己倒是不饿,可苦了身边的人儿,笑着答道:“好啊,我们去尝尝吧!”言毕,俩人便往西塘走去,很快到了城外,人间就是奇特,城门口便有小吃,想来都是生意精。 只是还未入座,便闻到一股恶臭,熏得俩人干呕。眼前正有一人,吃着一焦黑之物,臭气便由此物而来,看到此景,更是干呕了。店家老板,不开心的说道:“哎,哎!你们注意点啊,我家的臭豆腐,远近知名,你们干呕个什么!”说罢,塞了一块臭豆腐,在嘴中香香的吃了起来。 这对俩人来说,如遭雷击,夕月实在受不得,拉着长风便跑掉了,长风的饥饿感,也烟消云散。俩人兴致而去,阑珊而归,便想回到客栈休息。这城门,距离悦来客栈,也有些距离,俩人走得慢了些,路遇长凳,长风邀请夕月坐下歇息。长凳旁,是一棋台,有一老者,正说着故事,周遭围着一群小儿,说到尽情处,唾沫横飞,更是让小儿们,激动的张口吐舌。一个故事刚结束,又来一个故事。 俩人虽在休息,也没错过此中情节,便听那老者说道:“渝州城外啊,有一座山,名字叫九凤山,相传这山中,有一只九头凤,他所栖息的地方,土壤全是赤色的,曾经是一个祥瑞之地,九头凤日夜庇护着,这一片土地,人兽祥和,山下有个村落,为感谢九头凤的庇护,在山中修了个九凤庙,香火不绝,只是……” 老者说至一半,砸了咂嘴,看了看认真聆听的小儿们,接着说道:“只是,不知何时起,这九头凤,心生歹念,给村落下了旨谕,凡是年满十八的男儿,必须要去九凤庙中,取一把玉箫,凡是取下之人,要在瑞兽的指引下,前往山中,进献给九头凤,从此一去不回……”老者摇头弄姿,说的是兴致浓浓。 夕月于侧倾听,心中颇为诧异,凤凰生而为仙,这九头凤,更是修为至臻,再进一步,便可证道成神,怎会做出如此之事,觉得不可思议,便将此事留于心田。长风所想,却尽是惩凶除恶,觉得如此恶行,不除怎能明悟真己,也悄悄把此事铭记于心。 休息已毕,长风把刚刚干呕之事,抛在了脑后,又是饥肠辘辘,想要找寻一家酒馆,但看夕月全无此意,也只能忍在心底。两人继续返回客栈,只听前方喧哗,一队卫兵,护着一台轿子,所经之处,民众皆主动让开,想来是官家,长风拉着夕月,驻立一旁。 夕月不明所以,长风解释道:“官家向来如此,这也怪不得他们,官民有别,如果没有地位尊卑,这世间也难平和,听我师傅说,世人若无所惧,便会行尽恶事,不然哪里来的贼寇。” 夕月听如此说,便也心想,何尝是人间呢,仙界不也是尊卑有别,只是不像人间,如此区别。仙界之人,倒也不是全凭实力为尊,说起仙界尊卑,便要说说这劫数。仙人虽得天地造化,长生不老,却每逢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便有一次雷劫。这劫,对仙人来说,可生可灭,仙人渡了此劫,实力便会增加,而后雷劫也会增强。历九千九百九十九劫者,便不再历劫,仙界尊其为大帝,亦或圣仙,所以仙界每万载,便有一次盛宴,以此祝贺。 待官兵过去,俩人继续前行,恰此时,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勾得长风,徐徐不前。夕月望着长风,忍笑道:“你又饿了吗,不如去吃些吧,我陪着你。” 长风心想,夕月的确是个好姑娘,善解人意,便迫不及待的答道:“好啊,只是刚刚的事,我怕你难受。”此话惹得夕月,心头全是叹号,胸中更是干呕。身旁的人儿啊,明明俊朗如风,英气逼人,为何是个榆木疙瘩,却未发现,相互的称呼,已经悄然的改变。 夕月纵是无奈,也只能陪着长风,循着香气而去,刚到跟前,俩人便看到,桌旁有一人,手持一块焦黑似泥巴的东西,缓缓拨开啃食。夕月心想,我的天呐,这人间,怎么尽是吃些古怪的东西。此刻的长风,也是十分的尴尬,惊鸿于侧,却偏偏遇到这些,古怪难以言语的食物。若是自己,大不了尝试一番,这可如何是好,索性硬着头皮,向店家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食物啊,香倒是很香,但是能吃吗?” 未曾想,此话刚刚结束,却刺激到了老板,老板怒目回道:“这位客官,你说什么啊,到底吃还是不吃,不吃赶紧走开啊,不能吃怎么会卖呢,这可是有名的土包鸡啊!” 长风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看向夕月,夕月转身,一副不管我事的样子。长风拿定注意,便是毒药,今日也要试上一试,大声说道:“店家帮我弄上一只,尝尝味道如何!”相对而坐,夕月抿着嘴唇,侧脸对着长风,时不时瞟一眼长风,这个景象大概是说,我看你怎么办。长风端坐,掩饰尴尬,待店家送上,长风学着刚刚之人,只是这吃相……,长风心想,我的形象啊,荡然无存,夕月笑开了颜。 此时夕阳,将沉西山,那九凤山上,有一个姑娘,伴着晚霞,在山顶磐石上,曼妙轻舞。跳了一会,大概是累了,拿些果儿,吃了起来,吃罢,却喃喃自语道:“凤郎那是你吗,赤猿应该不会,找错的吧!”言毕甚是期待,托着下巴,望向山下,那里隐隐有炊烟升起。姑娘愣神之际,有一只大鸟,蹦了过来,这大鸟唯有一只脚,立在一旁,也望向炊烟升起的地方,时不时用头蹭着姑娘,似在安慰…… 待长风吃罢,满手泥巴,还没处漂洗,心中更是埋怨,这店家好不地道,只能惺惺的伴着夕月,往回走去,刻意离的稍远了些,一心想要加快速度,夕月似乎还在生气,故意走的慢了些。 眼看客栈便在眼前,却偏偏遇到一算卦之人,硬是拉着长风算卦,更是信誓旦旦的说道:“公子,我看你身旁的姑娘,因你命中将有一劫,大凶啊!”长风心中生气,急迫的想要回去。夕月脸上羞红,却也只想人间黄口,岂能相信较真。长风爽快的付了钱,便要离开。算卦之人,却生生的不让离开。 夕月有些恼怒,便悄悄施展了定身之术,心想,把那算卦之人,定上两个时辰,算作惩罚,只是姿势有些过于滑稽,惹得自己一阵娇笑,拉着长风,便离开了,径直走向客栈。 若夕月回首,定会发现,那算卦之人,眼睛正打着转转,嘴角粘的胡子,似乎要掉了…… 第三章 归剑 (盈盈柳叶金丝缕,晱晱晶鳞着素芒。三尺挥来千叠影,流光褪尽落凝霜。) 夕月进了客栈,那算卦之人的胡子,便掉到了地上,竟是青月。这定身术,属于小仙法,凡人心志,自然容易着道,但对于仙人来说,多半是假装着道了。夕月去凡尘寻剑,青月便寻了理由,面见了琼宫之主,却也只被交代,找回月使,莫耽误此间事务。 说来奇怪,琼宫实力,虽是九天宫阙之首,可掌运五行,福泽众生,但这日月星辰,尚不属仙家力所能及,偏偏琼宫,设了月使一职,此间秘辛,又与夕月身世有关。琼宫之主昌离,修为历经万劫,始于天地之初,真身乃九头玄鸟,顺天道善用离火,故名号昌离,已能演算天地之奥妙,差一步,便可通参宆道,离至仙之位,证道成神,各方大帝、圣仙,皆尊其为上。 仙家之列,生而为仙,能移山填海,掌运五行者,谓之为天仙。天仙之上,有大帝、圣仙,再上者便是至仙。练气御剑,克己修行,后为仙者,谓之为地仙。若真要分个强弱,那就要看谁道法精深了。 要说这仙者,并非全为人族,然而人族,更得天道青睐,所以各路仙人,皆演化人身,以便证道。仙界亦有旁门左道者,谓之为魔孽,凡尘多为魔徒,但凡入魔,必定浩劫人间。 这人间,也不安宁,凡人自是,刀枪剑戟,勾心斗角。另会有妖物,通达人性,惑乱生灵。即便那九幽之地,精魄鬼魂,也逃不出轮回苦修。唯有这神,撼得动日月星辰,分得了清浊阴阳。故世人皆愿修仙,先脱了轮回之苦。 青月故作把戏,也只为提醒夕月,并无它意。一计不成,心想,也只能私下相见了,这男子貌美,好生俊秀,若是自己,怕也难以登时而退,心虽急切,无奈之下,只得跺了跺脚。长风回到客栈,梳洗一番,只觉又饿,和夕月照面之后,便下了楼去,要了美酒,自斟自饮。楼上,夕月摆弄着铜镜,青月悄悄溜入,突然开口道:“夕月姐姐下来寻剑,怎得在这里住上了,莫不是,找到意中人了!” 夕月正在神思,回想所历种种,一时甜在嘴角,喜上眉梢,听闻此言,玉靥丹若晚霞,转身背离,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也下来了,还不是因为你!”二人虽有主仆之分,但从未有间隙,一直以姐妹相待,故常常嬉闹。 青月好奇心切,不停地追问,听得夕月一番说辞,脸上燥热,一心想要教训教训,试探试探。听闻长风拿得起凝霜之时,青月惊讶异常,这凝霜剑,冰寒难御,寻常仙人,触之绝望,便是自己,也难以久持,青月回神之后说道:“姐姐不舍离去,想来是要一探究竟吧,便让妹妹,试他一试!”夕月欲言又止。 夜半,明月当悬,一片悉索之声,突然有人高呼。“有贼!”邻居街坊,灯火齐明。长风此时,睡意正浓,却也强提精神,突听破窗之声,长风想也不想,循着窗口,提气纵身,一跃到房顶,眼看一黑影,从瓦梁屋檐之上,快速消失,便径直追了上去。 凡间提纵之术,只算是轻身术,而仙家之术,可以驭风而行,修至精微,便可以驭气飞行。此时的青月,黑衣蒙面而行,时时触地,模仿那提纵之术,长风涉世不深,竟没想过,这凡间把戏,怎会迫得自己,苦苦追逐呢。御剑之术,是剑仙门之基础,御剑飞行,则是大成之表现。此时的长风,尚是凡人,也只得依靠,提纵术和驭风之术,追逐前行了。 长风紧追不舍,青月已至城门,眼看便要消失,却突然收了身,在城楼一角等待,长风驭风而至,停驻在另一角。双方对立而视,青月默不作声,长风起剑欲要问询,青月却已侯在此时,一手变换,打出印决。“困灵术!”长风心想糟糕,对方竟会仙法,立时动弹不得。这困灵术,岂是那定身术可比,长风便识得此术,中此术者,会灵肉分离,难以沟通,除非已至仙身,否则难以自解,唯有心念不停沟通,若干时辰之后,或许可以脱身。困灵之术,尚属通用仙法,倒不能因此,觉察对方身份,长风嘴角微张,如此姿势,趁着月色,自是…喝得一夜晚风! 青月目的已达,便下了城楼,素手频拍,薄唇轻咬,暗自嘻笑,转身没入巷间。次日清晨,夕月早起,寻到石桥边,看向初阳,却见长风,在城楼一角,举剑而立。夕月心想,青月好生胡闹,也不知去了哪里,倒是这绿柳红灯,烟波水镜,怡人心魂,煞是好看“灰瓦烟熏缠绿柳,石桥水暖挂红灯。清莹玉镜游菱蔓,一点云光丽日升。” 话说这青月,教训长风不假,倒也担心,所以就未曾离去,藏在街角巷边,看着长风出奇。那凝霜剑,持在长风手中,温润柔和,了无寒意,如此功参造化,青月心头,唯有那琼宫之主了。长风努力沟通,始终没能破术,此时尴尬异常。夕月望见长风,早已心头疼惜,正向城门走来。青月于心不忍,却苦于借口,看到凝霜剑,灵机一动,便跑到城门下,指着长风说道:“哎呀……,我的宝剑,怎会在你手里,我苦寻几日不得,没想你竟拿着它,在这里耍帅来了!” 此时情景也是,不知谁家姑娘,三五成群,愣是在城楼下,看了半天,个个兴奋异常。长风有心回答,却开不得口,便有好事的婆娘,戏谑道:“呦……,这谁家的姑娘,想搭讪,怎么还讹人了,那怎么就是你家的剑了,你耍个给大家看看啊!” 趁着下面热闹,青月悄悄收了术,法术虽解,长风却不知晓,此时正倾首观看,青月着急,便喊道:“公子只知耍帅,可否下来还剑!” 长风闻言,活动筋骨,才知困灵术已解,尴尬的一跃而下,落地之后,对着青月说道:“这剑确是我捡到的,姑娘可否告知,此剑在哪里丢失,何时丢失的,也好有个印证!”两人一对,长风便将凝霜剑归还。凝霜入手,青月却受不住了,这剑拿的了一时而已,该如何是好,为掩饰,也只能,即兴剑舞,只见那“盈盈柳叶金丝缕,晱晱晶鳞着素芒。三尺挥来千叠影,流光褪尽落凝霜。” 婀娜的舞姿,看愣了众人,夕月恰到当场,青月灵光一闪,昨夜和姐姐商量,原想直接讨剑,剑鞘已经在手,此刻不如假装高人,将剑赠予夕月,岂不完美!想至此处,灿笑起来,一舞作罢,便将凝霜收入剑鞘,正欲赠剑,却因剑寒难御,失手扔到长风脚下,错愕之际,只得开口说道:“此剑既和你有缘,不如暂赠与你,望你将来,给它寻个好主人!”言罢看向夕月,不待长风回答,便离开了。 长风观看剑舞,赞叹不绝,呆在当场,回想几日所历之事,可真真是……,修行之上,信念坚定起来,更少了轻视之心。待捡起剑,转身看向夕月,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听一句“你没事便好!”一会光景,汇聚之人,知晓了事情大概,就没了兴致,皆都散去。 长风伴着夕月,向着客栈走去,此时艳阳高照,春光明媚,清风拂面而来,长风感叹道:“我久习于剑仙门,很少下山,门派之中,鲜有人来,此番下山,与你相遇,真是三生有幸。”言毕,看向夕月,夕月玉面含欣,长风又道,“这刚入凡尘,未有几日,便受颇多教训,人间可真是卧虎藏龙,小觑不得!你我同行,我定要护你安危,这把宝剑,与你气质相符,便赠予你吧!” “这些时日,多谢照料,我尚不会剑术仙法,要此剑来,也无甚用处,不如你暂且收着!”夕月心想,那日寻剑之时,曾言不懂剑术,今日若受赠予,岂不矛盾,不如一同历练,等待时机,也好坦明身份。 “哇,你胆子可真大啊,一个人出来历练,还不会剑术仙法,不如我教你吧,今后我若顾不得,你也好护着自己。”长风惊奇之余,却寻思起教学来。 “好啊,好啊!今晨,看你在那城楼上起剑,不如一会,给我舞一次剑吧!”夕月心想,如此也好,会了剑术,也好要回凝霜。 青月尾随在后,此时一脸黑线,这可倒好,剑没要回,姐姐竟要同去历练,看来姐姐短时内,是回不去了。也罢,刚刚剑舞,被凝霜伤了元气,暂且回去修养一番。青月正欲使用传音之术,转念又想到,那姬长风非常人可比,若被听去,岂不难堪,只得潜入夕月住处,留下讯息“夕月姐姐,我已回宫,恳请姐姐,莫在凡间耽误过久,一并事务,我且代为打理,青月所留。” 经这几日,夕月和长风更熟络了,彼此的称谓,更加自然。又是一天,日上枝头,两人步入集市,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夕月四处游走,长风跟在后面,背着锅碗瓢盆,怀里抱着青菜,末了买下柴火。集上摊铺老板,看着这小两口,难掩羡慕,只觉得,还是新人过日子有劲头啊! 这西塘镇,两人已经遍历,各种美食也尽尝,漫无目的的历练,消磨意志,长风便欲他往,夕月却很开心,索性长风也就未提此事。这日晌午,西塘郊外,长风正教习夕月练剑,夕月进步神速,天资卓越,惊掉了长风的下巴。长风所习剑法,多为阳刚之术,教完基础之后,未有合适的剑法相授,倒是有个双修的剑法,于是便和夕月说道:“我所习之法,多过于阳刚,唯有一双修剑法,不知你可愿与我修习,今后若有合适之法,再传授与你。” 夕月与长风多日相处,逐渐了解,已无戒备,闻音便答应下来,剑法名曰“混雷诀”,名号虽响,确是眷侣所修,修的是心而非剑,剑诀“凝睇迷离热舞旋,韶光叠荡紫雷闪。同心誓与鸿蒙召,梦绕魂牵坠九泉。” 此番意外,让二人不经意间,点燃了火种,直至坠入爱河,只是二人尚且不知。林中舞剑之时,恰有一队人马,飞驰而过,其中一人,长风定是熟悉,便是那日呵退的矮胖之辈。那矮胖之人路过此处,愤声冷哼,便和为首之人说道:“老大,城中事了,还望帮我出口恶气!” 为首之人,似是知晓,嘿嘿笑道:“要得,要得,刚好那姑娘我也中意,待回头,去收拾他即可。”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城门口,下马入了城门。 习剑日久,两人愈发亲近,陌上林间,追逐嬉闹,俨如情侣,夕阳已没,月上枝头,二人仍未有归意,想来这天地间有情人,多是不愿分离。月色之中,长风枕着凝霜,夕月坐在旁边,长风便有了错觉,竟似有两个月亮。长风出神之时,揽起夕月的秀发,放在鼻尖轻嗅,夕月娇羞,玉手遮面,春色难掩,竟如红月。 此时此刻,长风痴狂,热血喷涌,突然跳将起来,拿起凝霜剑,痛饮一壶剑流香,便在这月色下,剑舞起来,纵横间,风姿翩翩,剑光犹如飞瀑流星,霜花散落满地,末了竟舞出一朵莲花,晶莹剔透,旋转在半空,犹如华灯。夕月起身,欢如少女,伸出玉手,四处接着飘落的霜花,二人情长意浓之时,却未能察觉到,危险正在西塘镇酝酿着…… 第四章 雷霆 (陨铁无锋古韵香,流纹璀熠耀金黄。凌空蓄满雷霆怒,碎斩乾坤日月殇。) 长风和夕月,嬉闹玩耍之时,刚刚那一行人,便入了城去,径直去了府衙,过了两道朱门,入到府厅,有三人进了内室,室内早已候着一人,只见那,一身白衣无风自荡,两缕雪鬓,一柄拂尘,神情熠熠,不似凡人。入室后,为首之人,躬身说道:“朱一阁,拜见上仙,谨听上仙吩咐!”言毕,却见上仙缓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瓶儿,封口处几缕薄雾,月光下若隐若现,有淡淡的清香,扔给了朱一阁。 朱一阁接过瓶子,不明其意,欲要问询,却又不敢言语,只得看向上仙。“将此神仙水,送往渝州,自有用处,切记不要触碰,此水是毒药,只要一滴,神仙难救,哈哈…哈哈哈……!”声音尚未消失,上仙却不见了,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朱一阁收了药瓶,很是慎重。那矮胖之人,双目精光四射,悄声道:“老大……”余言未出,便被朱一阁制止了,三人会意,出了门去。 夜色已深,银空皓月下,长风和夕月,正沿着陌上小径,返回西塘,迎面却见三人,有二人于马上嘻笑,声色亢奋。“跑啊,快点跑啊……,爷爷要砍下你的脑袋,炖肉汤喝!”左边骑马的,正是那朱一阁,右边是那矮胖之人。 “啪……”月色下,马鞭带着残影,落在逃命之人的身上,那一道道血印,应是被抽打了很久。此刻,逃命之人眼神绝望,看到长风,如遇救星,拼命地奔去,累的双目赤红。长风定眼望去,看到那矮胖之人,便加快了速度,到了跟前,那逃命之人,一把抱住长风的衣襟,哀求道:“少侠救我!”登时晕了过去。 “为何要欺压别人,报上名来,今日定不轻饶!”此情此景,长风气急,厉声质问,那矮胖之人闻言,嘴角高高扬起,两颗眼球挤向眉心。 “嘿嘿嘿……我们自然是坏人了,专门欺压好人的坏人,还不乖乖地叫爷爷!”诡异的音调逐渐拔高,顺带着马鞭挥舞而来。长风错愕,没想到此人,竟深藏不露,看这架势,也是一个好手,挥剑挡过马鞭,腿上却遭针刺,霎时感到虚幻,看去,腿边之人,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了朱一阁身边,三人合在一起,开怀大笑。 这情形,长风顿感不妙,体内生机正慢慢消逝,稍做判断,飞身回退,仗剑护在夕月前方。夕月略有惊讶,不以为意,心里却乐开了花。长风强忍虚弱,回首看向夕月,平静地说道:“我来对付他们,你趁着机会,速速离去!”夕月看着长风,见如此认真,竟不知如何言语。 “啪…啪…啪……”掌声中,这矮胖之人,戏谑道:“怎么样,还装大侠不?来…来…,这位是我英明神武,帅气逼人的大哥,朱一阁!”言语中,藏着一丝不屑,“这位是我睿智无双,沉稳迷人的二哥,侯九!”顿了一下,又说道,“在下就是那专欺好人的刘石袅,今儿,我老大看上了这女娃儿,至于你…中了神仙水的毒,怎么…是自己来一下,还是爷爷给你扒皮抽筋!” 夕月听闻神仙水,脸色大变,此毒仙界稀有,几个凡人,怎会拥有?长风为护夕月,心中急切,听对方如是说,立时有了决断,双手不停变幻,一掌横托,一指顶天,便见凝霜剑悬于面前,剑光大炽,不停地绕着两人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不稍几息,便形成一道光幕。 刘石袅见拖延不成,立即跳下马来,大喊一声:“大哥,二哥,我们快上!”话音刚落,手里的马鞭,便频频挥出,破空之声,犹如炸雷,马鞭打到光幕之上,溅起许多的火花。朱一阁和侯九,也选了合适的位置,向着光幕攻去。 面对围攻,长风看了夕月一眼,留恋地说道:“看准时机,快快离开,莫要耽搁,我无大碍!”话音刚落,光幕便向着上方汇聚,幻化成万千把凝霜剑,瞬间没入云霄,又如流矢一般折返,射向朱一阁三人。 朱一阁抬首,嘴角稍稍抽动,不疾不徐的摸向腰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龟甲盾,念动真言,龟甲应声而起,散落着古韵之辉,罩在朱一阁的头顶,快速变大。刘石袅就地滚向龟甲,用尽全力,向着长风甩出了马鞭。侯九却趁着机会近身,打出黑气弥漫的双掌,想来实力不弱。 夕月从未离开过琼宫,何曾见过真正的打斗,情急之下,不知如何应对。长风见夕月未走,着急异常,只能硬生生挨过马鞭,正面和侯九对了一掌。侯九一击不成,快速返退,身法轻灵,躲避着云霄而下的剑光。朱一阁那里,剑光遇到龟甲,便消失不见,好似被吞没了一般。 刚刚那一掌,长风气血翻腾,催发了体内毒性,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情急之下,便收了凝霜剑,割破手指,鲜血滴在了胸前封印的炎阳之玉上,炎阳之玉顿时金光璀耀,一个硕大的金轮,悬在长风和夕月头顶,温度瞬间升高,身边的一切物体,尽皆焚烧,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西塘城外腾起,引得百姓驻足。这蘑菇云内,夕月却看到了另一番情景,凝霜剑洒出淡淡的银辉,似乎这金色的蘑菇,非常的温暖,火光逐渐的褪去…… 剑冢,剑仙门仙界的洞府,在那九天之上,被一块巨大的云盾托着,云雾烟霞下,却是一片黑色的土地,坚如玄铁,其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宝剑,宝石紫玉,玛瑙翡翠,珠光叠映,琳琅满目。那剑冢中央,竖着一块石碑,石碑旁,江枫伫立等候,一个老者,身影若隐若现。 “来者可是江枫?”良久,老者开口道。 “江枫见过剑尊!”江枫躬身,很是尊敬。 “此番召唤,至今,只回你一人,我剑仙门,恐命数已尽,你可知这其间为何?”剑尊颇是失落。 “还望剑尊示下,江枫一直游历,谨遵门规,秘辛之事,仅有察觉。”江枫望向剑尊,渴望听到答案。剑尊并未回答,引着江枫,到了一个水镜边,此镜名为幻镜,可将所想,幻化成景。 画面展现,只见剑仙门始祖、琼宫之主、西王母、东王公、各方大帝、圣仙,汇聚在琼宫的紫阳殿内。琼宫之主昌离,率先开口说道:“本宫演算天机,有一劫诞生,含天地,含众生,此劫无形无相,正育在人间昆仑山之上,今日召众仙来,便是商量,如何避过此劫。” 一众仙人,有演算者,有商议者……,东王公率先说道:“此劫虽无形无相,但天地灵气,却有迹可循,如能断其给养,定能延迟。”众仙点头,以示赞同。 “此法简单,本宫正有此意,本宫欲将琼宫,移到昆仑之上,吸收天地灵气,断其给养,但若能另辟空间,将其隔离,如此更好!”昌离说完,看向剑仙门始祖,“听闻,坤元圣仙的雷霆宝剑,已修出剑尊,剑尊亦是无形无相,封印之事,还望坤元圣仙……”众仙商议良久,最终商定,由坤元圣仙,用雷霆宝剑封印劫,琼宫移至昆仑之上,设五行阵,聚天地灵气,导入琼宫,以备万全。 画面消失,剑尊说道:“封印了劫之后,我便跟着始祖,此后连番遇到魔孽,似要抢夺雷霆宝剑,我剑仙一门,从此不得安宁。”画面再次出现,坤元圣仙,手持雷霆宝剑,立于九天之上,数百个仙界魔孽,结成了困仙阵,将坤元圣仙,围在中央。魔孽们,尽皆一袭黑衣,头戴黑帽,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看去犹如虚空一般。 这困仙阵,十四位仙人,便可以结阵。循少阳、老阳、少阴、老阴,自然交替之理,四仙接掌而坐,立于乾位,再有四仙,立于坤位,另有六仙,占据巽、震、坎、离、艮、兑六位,将体内灵气,联接起来,一旦遇到冲撞,灵气便会集结,根据阵位,触发风、火、雷、泽反击。这数百魔孽,以困仙阵为单元,再次结成困仙阵,想来是要彻底困住坤元圣仙。 坤元圣仙此时,白衣白裘,白发随风,容光焕焕,丹如稚子,立在阵中央,大笑道:“好个魔孽,今日倾巢而出,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背后,是哪位能者!”言毕,却见坤元圣仙的发须,逐渐变为黑丝,容貌也开始变换,不多时,便成了一个英俊的青年。看到这里,江枫呆住了,未曾想,这才是始祖真身。 画面突然消失,江枫欲要开口,却被剑尊止住,剑尊有些虚弱,江枫明了,若是普通情景,自然不会如此,这幻境,是始祖从归墟之地,取来的万水之源,可以沟通天地,由此可见剑尊实力。候了一会,画面再次出现,坤元圣仙,依旧立于阵中,真身看起来更加灵动,剑道无极,修剑修心,心通则气灵,江枫有些惭愧。 坤元圣仙大笑之后,却无人应答,困仙阵的阵位,率先发难,一时间风火雷电肆虐。这困仙阵,并非攻阵,此刻徒有声势,坤元圣仙随手一挥,一个巨大的莲花,现身脚下,而后端坐其上,任由阵法攻击,并未有破阵之意。良久,坤元圣仙起身,再次大笑道:“既然不敢现身,那就让本尊破了你这困仙阵吧。”言毕,双手握住雷霆宝剑,立于胸前,无数雷霆,从九霄汇聚而来,宝剑上的铭文,犹如炽流的岩浆,爆烈的雷霆,压迫的一重魔孽,难以屏息。坤元圣仙,更是发须鼓荡,那画面“陨铁无锋古韵香,流纹璀熠耀金黄。凌空蓄满雷霆怒,碎斩乾坤日月殇。” 恰于此时,坤元圣仙的身后,裂出一个黝黑的缺口,有一柄浮尘,打向坤元圣仙。坤元圣仙身躯巨震,为防反噬,硬生生的坚持着,几息之后,雷霆化作雷电交织的巨剑,坤元圣仙和雷霆人剑合一,射向坤位阵眼,坤位阵眼,亦幻化出雷电交织的巨剑,两剑剑尖相对,接触的那一刹那,便荡起了一道冲击波。数百魔孽身形颤抖,口吐鲜血,大阵不稳,幻化的巨剑,也被雷霆一点点吞噬,最终一道剑光,爆射而去,大阵被毁,阵眼魔孽,无一幸存。 画面再次消失,剑尊已经十分虚弱。“始祖受了重伤,那些魔孽,始终不肯放弃,开始屠戮我剑仙门人,始祖无奈之下,将仙界洞府和人间宗门封印,敕令门规,子弟尽皆历练在外,不能相认。”断续又道,“始祖去后,我没了依托,只能在此,看守剑冢,这些秘辛知之者,怕是只剩我一人了,始祖去前,曾预言你的名字,还有一人,名叫姬长风,如今他有难,你当去解救。”画面再次出现,场景便是那金色的蘑菇云,“去吧,今后剑冢将回归人界,仙界不再有剑仙一门,一定要查出真相!” 人间西塘,火光消失了,方圆数百米内,焦黑一片,却有两个黑影,从尘埃中爬出,快速的遁逃。长风倒在地上,面色焦黄,生机似已枯竭,夕月扶起长风,端坐其后,递送着生机,堪堪的维持着,如此下去,恐怕二人皆……,所谓仙人,因长生不老,所以不堕轮回,而长生非不灭,夕月坚持着,内心伤痛不舍,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一道剑光,划破西塘上空,江枫紧赶而至,落在两人身旁,见二人情形,立马从袖中,取出一颗金丹,喂给了长风,长风体内生机,终不再消逝,夕月立时倒在了一边。 几日之后,长风和夕月,相继苏醒。江枫得知事情经过,觉察背后似有阴谋,确定二人暂无大碍,便循着那一众小斯,细细探查起来。历经此事,长风觉得这凡尘,奸佞小人,果然厚颜无耻,几乎害的二人,生离死别。夕月为救长风,元气耗尽,十分虚弱,如此没有数载,怕是难以恢复。长风怜爱疼惜,只愿替其消受,想到全因自己,又羞愧难当,连日来,腻在夕月身边,鞍马前后,任凭使唤。 西塘镇外的驿站,朱一阁和刘石袅,租了辆马车,准备去往渝州,离开西塘之后,刘石袅大骂道:“老大,你说那小子,用了什么仙器,竟有如此威力,可怜毁了我们的玄龟之盾,也没能保住二哥性命!” 朱一阁黑着脸,出声教训道:“还不是你,险些误了盟中大事,那女娃儿,恐没能幸免!”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满脸的半截胡子,缓缓抖动,仿佛一只蠕动的刺猬。 江枫几日探查,得到讯息,便回了客栈,见到长风和夕月,看二人情形,不觉又笑,叮嘱长风道:“你此时虽无大碍,但毒性并未消失,神仙水不比一般,今后少动真气。”言毕,抓起长风腰间的酒壶,一通豪饮。长风已知江枫名讳,本欲喊江前辈,却被改叫江大哥,想是那日,江枫看了始祖真身,有所追求吧。已近午时,长风便去了楼下,要了酒菜,招待江枫。 “这几日,潜伏打探,从那一众小斯口中得知,此事和渝州有关联,所以,我要去渝州一趟。”江枫言毕,似有关切,看向长风。 “江大哥但去无妨,莫要担心我们。”长风言毕,一手扶案,端起酒杯,礼敬起来。 “人间险恶,你这小子,难得有此福气,身边留个神仙妹妹,不然今后,我可找不到好酒喝了!”言毕,江枫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听到这番话语,长风和夕月,未有忸怩,想是已经坦明身份。 “江大哥,要喝好酒,只管找长风!”言毕,挥手示意,掌柜吆了一声,送来几壶好酒。酒罢,江枫便离开了,离去之时,告诉长风,此后还需前往,渝州的武陵山脉,寻找丹灵子,求大还丹。说到去渝州,二人心中,还有一事,便是那日,老者所说的故事了,这九头凤,怎就能干出如此之事! 这夜,长风收拾妥当,在夕月房里,倾诉心事,想到明日要去武陵山,一路风餐露宿,心疼夕月,便深情的看着夕月,看的久了,夕月却不愿意了,嗔道:“你这么看着人家,仿佛今后,看不到了似得。”转念又一想,可不是吗。 长风回道:“世间的一切,都不如眼前,如此的秀色可餐,如今,只是看看而已。”夕月螓首微侧,玉靥生羞,眉梢三分怒意,长风瞅见,喜从心生,趁着夕月愣神,偷偷的亲了一口,夕月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二人拾掇妥当,离开客栈,准备取道渝州,去往武陵山脉。出了西塘镇,夕月悄悄地回首,果然这世间长情者,多为女子!二人徒步而行,一路说笑嬉闹,空旷处放着风筝,俨然一对情侣。 江枫虽先行一步,转念又担心二人,便悄悄折返,护着二人,见二人如此,久而久之触景生情,回想起自己的曾经。这一夜,江枫在河边休息,远方的山丘之上,升起一轮明月,映着水面,波光粼粼,微风习习,吹起江枫无尽的思愁,突然一柄巨剑,凌波乍起,剑芒一泻千里,似要斩断愁苦“青簪白发一春流,邱月江枫两对愁。万缕情丝抽不尽,无心剑去恨难收。” 剑芒所掠之处,河水尽皆向两侧分开,久久不见平复。恰此时,却见那河中,有一条巨大的蟒蛇,长约百丈,一对双翼,银色独角,青色蛇身,向着江枫飞掠而来,江枫正在惆怅,见此情形,苦笑连连,没曾想这一剑,却惊扰了一条修蛇。看这修蛇体态,应修行数万载了,未成正果,也不远矣。待修蛇到了近处,并未发起攻击,这修蛇,早已灵性满满,刚刚那一剑,足以要其性命。 江枫驭气而起,飞到修蛇近处,缓缓说道:“你修行不易,我看你银角,毫无杂质,道果将成,想是未曾伤过无辜,你可离开!”话音落下,却未见修蛇离去,蛇首匍匐,双翼上扬,江枫立时会意,大笑道,“你想为我坐骑,随我修炼?”修蛇频频俯首,江枫又说道,“你可随我修行,进我乾坤袋来,内有洞天福地,待你化身真龙,我与你同遨九天。”江枫收了修蛇,坐在河边屏息,这修蛇并非异种,而是寻常蛇类,感应天道,步入修行,好在其修行善良,不然,长风若是遇见,恐再无那般幸运。 这凡人要修得仙班,分为四个阶段:炼气、炼神、练虚、练道。所谓练气,便是修行之基础,静坐无我,以百会沟通天地,最终体内气行周天,打通周身奇经八脉,此阶段,便如那江湖中的,武林至尊高手。所谓炼神,便是对真气的,高度淬炼和掌控,简言之,就是对元神的修炼,从而驾驭天地灵气,此阶段,可以修行一些小仙术。所谓练虚,便是炼神之后,元神内生乾坤,广聚天地灵气,最终于丹田处结道果。所谓练道,便是修炼道果,最终道果大成,历仙劫,将道果还于天道,飞升成仙。长风虽只是炼神后期,但与同龄者相比,却是魁首中的魁首。夕月为救长风,耗尽元气,此时此刻,恐还不如长风。 翌日,渝州城外的九凤山,山下有一个村庄,村里人复姓上官,今年又得了九头凤的旨谕,各家各户,凡年满十八的男子,须前往九凤庙,被选中之人,要进献给九头凤,否则不再庇护村庄…… 第五章 永世情上 (雉尾花开诱百灵,春眠一去不留声。余生散尽轮回入,九凤山中永世情。) 月余的旅程,并未遇见危险,江枫斟酌之后,便先行去了渝州。这日清晨,长风和夕月,途径九凤山下,长风欲要上山查探,夕月却阻拦不许,最终决定,且从山下了解一番,待寻到丹灵子,再回来探访究竟。 时值暮春,煦风和畅,初阳撒着懒腰,似乎尚未睡醒,而山脚的灌木丛中,却趴着一个少年,少年屏息凝神,小心翼翼,观察着柏树林里的情况。一只赤毛长臂猿,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摸着下巴,正冲着一只卷毛野猪眨眼睛,不时吹起口哨。野猪前蹄蹬着地面,哼哼着,颇不在乎。 少年静待着,野猪分神之际,长臂猿趁着机会,快速奔到野猪跟前,抡起长臂,给了野猪一个大耳刮子,野猪呆立当场,回神之后,怒不可遏,盯着长臂猿,奋蹄直追,不把它踩扁了,誓不罢休。长臂猿倒是机灵,蹭蹭的爬到了柏树上,一手抓着树丫,一手冲着野猪勾手指,咯咯的笑着。野猪陷入了疯狂,在树下折转往返,末了撞向柏树,这柏树几百年树龄,野猪自是蚍蜉撼树了。少年见时机已至,拿起弓矢,悄悄靠近,满弓一箭中的,野猪摇摇晃晃,哼了几声,便倒了下去。 “大毛(长臂猿)下来吧,你真是太棒了,走我们烤肉吃去!”少年开怀大笑,长臂猿闻音,蹦了下来,随着少年,去了那山边小溪,且看那宰杀漂洗,一应事情,做的是轻车熟路。不多时,少年便拿着肋排,在山脚升起了火堆。晌午将至,篝火之上,鲜嫩汁浓的肉排,勾得大毛目不转睛,口水在腮边回旋,少年见此情形,兴起而歌,情浓而舞。这少年俊美灵秀,紧身的长袖对襟短衫,束着浅蓝色的腰带,发髻插着一根玉簪,那情形“浪漫如春晓,华光掩玉簪。莺歌清气爽,鹊舞亦翩跹。” 少年纵情歌舞,情至深处,大毛也躁动起来,篝火旁跳来跳去,不时挥舞拳头,锤打着胸口,吼吼的叫着,仿佛配乐一般。酣畅之时,香飞四野,附近的走兽,馋的嗷嗷直叫。长风和夕月,正在林间休息,闻到肉香,长风拉起夕月,循香而去,欲要一探究竟,穿过林木,隐约看见一人一猿,正在忘情歌舞,颇感稀奇,待近了些,少年发现了他们,停止了舞步,少年略过长风,瞟向夕月,赞美起来。 “哇…哇…哇……!”少年惊叹,尚未回神,又自语道,“如此美人,似那天上皎月,若是能娶回家,娘亲肯定非常高兴!”这大毛颇具灵性,听少年如是说,收拾身形,蹦着跳着,迎了上去,待到夕月近前,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托着下巴,开始挤眉弄眼。夕月愣在当场,长风满腹狐疑,护在夕月身前,不知这猿猴是何意图,心想胆敢上前,定斩于剑下。大毛见有人阻挡,竟侧过身子,吹起口哨来,长风立时拔剑,眼见便要刺个对穿,少年飞身上前,一脚踹去,大毛啃着地面,翻到了阴沟里。 “少侠息怒,误会,误会,我家大毛顽皮,爱开玩笑,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说着,瞅了瞅沟渠,见那大毛探出头来。 “如此轻佻的猴子,留之何用,不如做成肉干!”长风言毕,收起了凝霜,眉宇间仍有余怒。 “那猴子本是畜生,想来只是顽皮,不必和它一般见识。”夕月拽着长风手臂,看那少年一脸歉意,非常诚挚,也就帮忙圆了场。 “是的…是的…,来…二位请坐,我请你们吃烤肉,权当弥补了!”少年舒缓神色,热情招待起来,余光扫见大毛,见其爬了上来,抬脚作势踢去,大毛慌忙匍匐在地,叩拜起来,滑稽之相,惹笑了夕月,长风见状,也就不计较了,三人一猿,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自我介绍之后,方知这少年,名叫上官飞鸿,家在不远的村落里。这上官飞鸿,也是身世离奇,准确来说,并非村中之人,而是于山中所捡。时值凌冬,飞雪漫天,上官飞鸿的父亲,正于山中狩猎,却见枯草之上,有一娃娃赤身裸体,嗷嗷直叫,见其可怜,便抱在怀中,大毛亦是在那时,尾随不离,叩拜于门外,索性就留了下来。没几年光景,上官飞鸿的父亲,便染病去世了,是大毛一直陪着上官飞鸿狩猎,可谓劳苦功高。 三人围坐,不稍多时,烤肉香浓,让人口舌生津,大毛蹲在一旁,哈喇子状若垂瀑,让人不忍直视,长风捡起石子,嗖地一下,帮其斩断了。外焦里嫩肉排,上官飞鸿吃的是狼吞虎咽,长风受其感染,也没了吃相,大毛抱着肉排,噎在一旁“嗝…嗝…嗝…”,唯有夕月,浅尝辄止。分食之后,灭了篝火,三人聊了起来。 姬长风:“多谢上官公子款待,如此美味,平生未遇,真是回味无穷。”言罢,咂了咂嘴,赞叹一声。 上官飞鸿:“姬公子过誉啦,外面的世界,我没去过,我的手艺,也就是全村最好而已啦。”说完臭屁的笑了笑。 姬长风:“嗯……,我初离宗门,亦未经世间,不若择日,献技一二,也好请上官公子品鉴。”言毕,看向夕月,颇有殷勤之意。 上官飞鸿:“那太好了,老是自己烧烤,还真少了好多味道呀!”言说间,瞥见大毛抠鼻孔,顿时少了意境,推了大毛一下。 姬长风:“上官公子还是叫我长风吧,如此倒是亲切些。”观飞鸿神色,窥见大毛举动,赶忙转了话题。 上官飞鸿:“那长风兄,也别叫我公子了,我本一猎户人家,何谈得上公子,干脆就叫我飞鸿得了。” …… 夕月听闻客套,含蓄而笑,飞鸿瞅见,霎时失神,倾身俯首,凑到长风耳边,轻声言说:“长风兄,这位姑娘可真漂亮啊,不会是嫂子吧!”声音虽小,却已入夕月耳中,登时玉面印桃花。 “瞎说什么,哪有到那一步啊!”长风闻音,胸中潮涌,强自镇定,辩解起来。飞鸿闻言,却失了精神头,回身双臂后撑,懒洋洋地伸着双腿,言下之意,自然是没得机会喽。 “今晚,我们村有祭拜大典,百年一次,二位赶得真巧,不如到我们村里做客吧!”短暂的尴尬,飞鸿复又起身,热情的邀约起来。长风听闻祭典之事,兴致浓浓,于是看向夕月,待夕月转首,便应了邀请,只是落在飞鸿眼中,完全是妻管严嘛。 说道做客村里,长风一路走来,颇受民风熏陶,两手空空,自觉有失礼节,驻足说道:“你们且在此等候,待我去那林中,猎些野味,去去就来!”言毕,也不待夕月答应,转身便入了林子。 夕月作势跟去,未及抬脚,已不见长风身影,只得喊道:“你要小心啊,快些回来!”不稍多时,便见那山腰之上,剑光如雨,一群灵禽,惊飞山林。又一会,只见长风手提两只野猪,下了山来。飞鸿目露惊光,大毛怵在一侧,嘴角嘟的老高,吹着气泡,那情形,应是正在庆幸,庆幸栽进了阴沟里,只是回去的路,大毛可苦了,背着两头野猪…… 三人行于山径,不时会遇见村民,村民淳朴,大都热情招呼,看那匆忙之相,应是在准备祭典,夕月心细,轻声问道:“上官公子可否告知,今晚将要祭拜何人?”夕月似要求证,长风闻言醒悟,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姐姐还是叫我飞鸿吧,公子可不敢当哦!”言毕,从路边拔了根甘草,咬在口中,“我们这是九凤山,自然是祭拜九头凤喽,这么多世代,多亏他的庇护,我们才能安然生息,今晚到庙里举行仪式,到时你们就知道喽。”这一印证,果不其然,长风便心想,这九头凤不仅凶恶,亦会迷惑人心,此次祭典,定要将其拆穿。 “你们见过九头凤吗,为何如此笃定,是他庇护了你们呢?”夕月本欲先探了究竟,但又怕失了时机,索性多问了一些。 “姐姐问的可真多,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哦,我们村里人实在,代代口口相传,是不会错的,而且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哦。”言毕,压低了声音,“今晚祭祀的物品,就是我啊,晚上我会去庙里最神圣的地方……”说至一半,却停了下来,挠了挠后脑勺。 “你咋不说了!”长风侧耳,久未闻音,于是,敲了飞鸿一下。 “我也不知道啊,村里的长者,还没告诉我呢!”飞鸿揉了揉脸颊,尴尬的回道。 “我知道的,祭典之上,你要取下一个玉箫,而后便会送至山顶,给九头凤做下酒菜了!”长风嘻笑,却不知这话,竟惹恼了飞鸿。 “你不要瞎说啊,我告诉你,九头凤是我们村的守护神,你到了村里瞎说,村里人会驱赶你的,之前就有人,被赶跑了!”飞鸿蹙眉,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并未发作。 长风听罢,也觉不妥,似是先入为主,心想一定要抓现行,才有说服力。夕月也有了判断,九头凤修为至臻,完全无需如此,想来是狐假虎威,作恶乡里的事情。大约半个时辰,三人便到了村口,此时的太阳,已经过了山坡,若按往常,村里人大都归来,今日祭典,村里少不了热闹。只见各家各户忙活着,比过大年还兴奋,村口若干小儿,在那里往返追逐,时不时撞翻在地,却不见打闹。入了村,飞鸿母亲便在远处招手。 “娘……!”飞鸿抬脚飞奔,大毛趋步在后,观其神色,若非背着野猪,怕是也要蹦跶过去。进了小院,夕月便甜甜地叫了声大娘,这可把飞鸿母亲乐坏了,只见那开心的,眉心的皱纹都要挤在一起了,仿佛看见了儿媳妇一样。长风见如此情形,只觉尴尬,飞鸿见状,慌忙拉过母亲,悄声细语说了一会,飞鸿母亲搬来凳子,邀请二人坐下,一番嘘寒问暖。大毛回来后,就去了后院,收拾猎物,看那情形,竟似家庭一员。夕月和飞鸿母亲,执手而坐,笑语相聊,久在琼宫,何曾经历凡间亲情,感受慈爱,欢喜异常,长风亦是羡慕,不觉间,思念起师父来。 那日,风和日丽,恰是长风生辰,犹如往常,长风习剑于校场,待到休息之时,便念叨起师父来。“师父,徒儿好想你,今天是徒儿的生日,为何还不回来!”眼神扑朔,藏着期待,四处寻访之后,就沿着寒晶台阶,跑去了剑阁。这剑阁,乃剑仙门禁地,阁楼似那钟塔一般,四四方方,寒晶造的琉璃瓦下,挂着冰灯,乍一看,仿佛宫殿的门楼,正门悬着一块牌匾,上书“剑阁”二字,笔道苍劲,摄人心魂,这是门中禁制。 长风入了剑阁,只见内部摆设简单,古木做的案几,配上茶桌茶具,雕龙刻凤的屏风后,是一个白玉做的床榻,长风转动屏风,床榻应声落下,露出一个古井般的洞口。长风纵身一跃,不多时落到底层,这床下别有洞天,底层镶着夜明珠,珠光柔和,一排排书架上,竹简玉书,层层叠叠,有功法剑术,亦有修习心得,还有一些奇闻异志。 长风幼于门中,独自苦修,唯爱这剑阁,每次前来,如遇宗门伙伴,阅览半日,已至午时,饥肠辘辘,便想入山,捉只雪鹿,刚出剑阁,就闻到了肉香,心花怒放,一路狂奔而去,果见师父坐于篝火旁,兴奋的奔入怀里,久久不愿撒手。长风师父,名号君德,本名长风并不知晓,就如同江枫一般,江枫也是名号,名号的由来,应是与那日情景有关。且看这君德,一身百姓装扮,披散的黑发,脸上稍有皱纹,眉毛浓密,嘴角留着短须,若非腰间那把宝剑,还真像山野村夫。君德环抱长风,柔声说道:“徒儿,为师离开一年,且让为师看看,你剑术仙法可有长进。” 听了这话,长风却不撒手,撒娇道:“师父给徒儿带的礼物呢,徒儿要礼物!”君德拗不过长风,从腰间掏出一个风车,长风拿着风车,玩耍了半晌,方才回到篝火旁,陪着师父,吃起烤肉来。那日欢聚,竟是久别,分别之时,师父告诉他,弱冠之时,方可下山,长风久久等待,此次下山,除却历练之外,便是想要寻访师父。 虽然感怀,长风却忘不了九头凤之事,便找了个借口溜走了,为了查出真相,长风打定主意,欲将方圆几里之内的情形探查一番,于是便施展起提纵术和驭风术,只见一袭白衣在树梢上快速掠过,围着村落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只是半晌也未发现异常之处。 稍作停留,长风重新整理了思路,既然九头凤在山上,村落在山脚,那么九凤庙应该在山腰,适合建庙的地方应该比较宽敞,放眼望去,的确发现,山腰有一处地势比较平缓,于是就快速的掠去,不一会,一座庙宇就出现在长风的眼前。 长风在庙门前落下,看去,这庙宇修建的虽不气派,但很精致,青色的围墙,朱红色的大门,门沿上方,雕刻的两只凤凰煞是传神。 长风纵身一跃,入了院子,院内铺着石板,地面非常的干净,想来是经常有人打扫,前厅的侧面立着一块石碑,凑近观看,上面写着九头凤庇护村民的事迹。 入了前厅,里面一尊九头凤的雕像,双翅平展,欲要乘风飞翔,一副王者的尊容,雕像后是内院,内院里有些花草,剩下的就只有围墙了,长风观察了许久,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心头疑惑重重,就找了个僻静之处,打坐沉思起来。 入定了半天,正欲要上山顶一探究竟,突然想起夕月,便噌的一声蹦了起来,恰此时却在花圃的墙壁上看到一首诗“雉尾花开诱百灵,春眠一去不留声。余生散尽轮回入,九凤山中永世情。” 长风思念夕月心切,未往心中,便立时拔腿返回了,不多时就到了村落,待到了飞鸿家附近,老远看到夕月正独自坐着,悄悄地走了过去,探出身子迎面看向夕月,夕月欣喜却假装生气扭头看向一边。 “你既走了,还回来作甚!”音调中尽是不满。 长风开口哄道:“好姑娘,是我的不对,我刚去了九凤庙,怕那里危险,又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别生气啦!” 夕月倒是关心大于责怪,蹙眉回道:“下次不准一声不吭的离开,这样更让人担心!” 长风点着头:“是…是…,长风遵命!”二人聊完,就紧赶着去了村民汇聚的地方。 天色已晚,飞鸿被村内的长者叫去,准备祭拜大典,大毛也跟了去。 飞鸿到了村里的长者处,沐浴更衣之后,一众村民便退去,只留下飞鸿一人,村里的长者却对着飞鸿跪了下来,三叩九拜,吓得飞鸿立时跪在长者面前。 长者也不管他,三叩九拜之后,起身说道:“孩子,莫要惊讶,有件事让我和你慢慢说来……” 原来这九凤山上,栖息着一只火凤,亿万年来,一直吸收着天地精华,不知何时修为至臻,修炼成了九头凤。 九头凤生性仁慈,一日一户人家,因上山游玩被山熊所伤,恰被九头凤救下,慢慢地山里就有了一个村落,名叫上官村,九头凤为了庇护村落,旨谕山腰之下,不准恶兽栖息,每逢荒年还给村民送来食物。 流匪官兵但凡有侵害村民之事,皆会被九头凤收拾,于是村民奉九头凤为神明。 而最近千百年来,每百年之内都会收到一次旨谕,让弱冠的男儿,去九凤庙取一个玉箫。 但凡取下之人,就要去山顶见九头凤,从此生活在山顶,此次正是飞鸿。 飞鸿听如是说,又想起长风所说的话,内心却起了波澜。 村民们不断地聚集,说笑热闹,看样子是准备出发了。 而此时的渝州城,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朱一阁和刘石袅,正开心的喝着酒。 室内有很多人,气氛异常欢腾,有舞女击着腰鼓,乐师奏着声乐,密室的顶部不停地喷洒着各色的烟雾,此情此景,完全背离了整个世界。 不一会只见刘石袅双齿狠啮,面露凶光,一手搭在朱一阁身上,摇着头,扭着屁股,一勾一勾的,仿佛被阉割的公鸡。 朱一阁也情不自禁的扭了起来,正在这时,有一人凌空缓缓而落,众人高呼:“恭迎魔主!” 这里就是魔盟在渝州的一个分殿,“哈…哈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响起。 “欲要成魔,必先疯魔……”室内的众人山呼着。 不多时,朱一阁和刘石袅被叫到了台上,显然二人受到了表彰,想来是神仙水的原因。 二人又随魔主进了内室,只听魔主说道:“上仙这次赐下神仙水,是因为渝州附近的登仙台,即将有人渡劫成仙,你二人立了大功,听说你们曾在西塘镇遇到一人……” 这魔盟声势煞是独特,看来但凡邪恶之处,就会驱使,人内心最原始的东西吧。 话说江枫也到了渝州城内,日日御剑在渝州的上方,用千里眼窥查着整个城市,倒也未见到有何异常之处。 只是江枫并不知晓,此刻的自己已然被暗中的魔主盯上了…… 第六章 永世情下 (苍松劲柏息珍禽,祥兽欢腾快活林。丹土霞云生九凤,昭恩万世结天姻。) 九凤山下,村民已经准备完毕,穿着新衣,带着各色的食物,脸上洋溢着喜庆之色。 稍待,一行人浩浩汤汤,敲着锣鼓,吹着唢呐,向着山上走去,仿佛送亲一般。 夜色已深,远远地看去,一条火龙蜿蜒而上,所行之处,鸟兽皆鸣,山顶霞光四射,照亮了满天星辰。 飞鸿被簇拥着,长风不便上去搭话,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村民就到了山腰的九凤庙里。 众人忙碌着,祭台、香烛、果盘……,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上香祈祷,接踵而行。 不多时,又有人抱来柴火,在院内升起火堆,一应事毕,簇拥着飞鸿入了内院。 只见长者按下墙上的一块石砖,内院的花圃就敞开了一个缺口,竟然是一个地下室,飞鸿被送了进去。 见如此,长风非常的惊讶,缺口很快又关上了,众人这才去了火堆旁,唱歌跳舞。 长风和夕月也被盛情的村民邀请过去,只是二人哪有心思,如此折腾了一夜,也未见飞鸿出来,村民尽了兴致,就一起回去了。 长风再次悄悄地脱离了队伍,这次提前告知了夕月。 话说飞鸿入了地下室,室内并无火烛,却有光亮,壮着胆子,往前走去,室内仅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玉箫,除此之外,并无他物,这光亮便是由这玉箫散发而出。 飞鸿心里狐疑,在桌前犹豫不决,如此竟睡着了,等到醒来,刚好也是村民离开的时候。 飞鸿听到村民离开的声音,十分不悦,嚷嚷着,想要出去,半晌无果后,只得看向那玉箫,索性上去一把取了下来,触碰到玉箫的那一刻,心头好生温暖,竟似自己的东西,迷迷糊糊就吹奏了起来,只见那“玲珑半尺胭脂玉,一曲回肠九凤来。婉若鸳鸯浮绿水,欢如冠鹤戏青苔。” 箫声虽不大,却涤荡着整个九凤山,无论飞禽走兽,尽皆匍匐在地。 飞鸿回过神来,一时间心头难以言喻。这时地下室的门却被打开了,门前蹲着一个姑娘,托着下巴,正在等待。 飞鸿看到了光亮,慢慢地走了上来,看到姑娘的那一刻,霎时愣在了那里。 姑娘看飞鸿如此,开怀地笑了起来,笑声非常地清脆,仿佛百灵鸟儿一般动听,一身火红的石榴裙,纤巧的身材,端的是“春花红似火,巧笑溢浓情。柳月风神韵,纤纤若百灵。” 没待飞鸿回过神来,姑娘就欢喜的扑到了飞鸿的怀里,这一下可把飞鸿吓得不轻,平日里总想找个漂亮媳妇儿,没想到今日却堪堪地杵在这里。 话说长风离开了队伍,就立马返回了九凤庙,恰巧又遇到了大毛,只好带着大毛隐匿在树上,一直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看到女孩的时候,并未有行动,再看到如此情形,大毛却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拍起了胸口,只是忘记了,原本抓着树杈,这可倒好,直接掉了下去,坐在了墙上…… 如此长风也就不好隐藏了,一起下了来,姑娘看到外人,有些害羞,抱着飞鸿的手就更用力了。 飞鸿回过神来,招手让大毛过来,掐了一下,大毛疼的嗷嗷叫,于是就开心地搂着姑娘,冲着长风说道:“长风兄,怎么样啊,你看九头凤可好了,还赐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给我。”说完得意的哼了起来…… 长风满脸的黑线,呆在旁边,感觉自己多余。 过了一会,飞鸿也感觉不太合适,赶忙开口道:“姑娘!”不见回声,便又开口道,“姑娘可以撒手了没,这么抱着会让旁边的人害羞的。” 不多时就听姑娘开口回道:“凤郎不记得百灵了吗?” 飞鸿听得蒙了。 其实,这中间出了点差池,假若长风没有提前透露,或许飞鸿会第一时间拿起玉箫,然后看到一段幻象,里面说的是九头凤和百灵的故事。 很久之前,有一只小火凰来到九凤山游玩,九头凤对其非常的喜爱,火凰年幼对九头凤煞是崇拜,就拜了九头凤为师。 小火凰非常可爱,日日喜爱唱歌跳舞,于是取名为百灵。 凤凰之身不死不灭,但凡间却有一物克之,名为雉尾花。草生七彩,无毒,凤凰食此草,将永睡不起,于死无异。 九凤山本无此物,不知为何,有一日百灵于山中寻得此物,没经得住诱惑,食下此草,从此一睡不醒。 九头凤为救回百灵,散尽了修为,留下九转内丹,就入了轮回。 百灵伤心,四处找寻转生之后的九头凤,未曾想九头凤每次转生,都在九凤山附近。 那九转内丹便是这玉箫,名为九凤箫,和炎阳之玉一样,此箫凡人触碰不得,所以成了找寻的依据。 每次找到九头凤的转世之身,百灵都想方设法,让九头凤重新归来,可惜无法实现。 人生百年生老病死,每百年百灵便和九头凤做一世夫妻“雉尾花开诱百灵,春眠一去不留声。余生散尽轮回入,九凤山中永世情。” 这本是一个动人的故事,无奈民间众口不一,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变故,只是百灵不知,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飞鸿听到百灵如此说,接收到两个讯息,这姑娘名叫百灵,找寻的是凤郎,既如此飞鸿慌忙脱身道:“百灵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上官飞鸿,刚才十分的抱歉,还请原谅。” 长风听如此说,也知道了大概,为了避免尴尬,圆场道:“原来是一场误会,还请百灵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说罢,拉着飞鸿到了一旁,检查了一通,没见到哪里有异样,当看到飞鸿手里的九凤箫时,就好奇的接了过来,把玩了一番还给了飞鸿。 “飞鸿,我没有骗你吧,的确是把玉箫,只是为何没有瑞兽来接你呢?” 飞鸿白了长风一眼。 “长者倒是说过,要让我到山顶生活,走吧,我们去山顶看看。” 这一干动作被百灵看到,彻底迷糊了,见两人都拿起了九凤箫,从箫声判断,凤郎的确回来了,只是不知哪个才会是凤郎,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听二人说要上山,赶忙开口道:“二位公子既然要上山,刚好我也要上去,不如一同前往吧。” 三人一猿便向着山顶出发了,从九凤庙去往山顶的路,并没有多少灌木荆棘,多是些苍松劲柏,不知年轮几何,山风吹着枝干,猎猎作响,不时有豺狼虎豹掠过,却都仿佛遇到了王者一样,匍匐在地。 靠近山顶时,更是出现了奇禽异兽,只听飞鸿捂着嘴,惊讶的大叫道:“你看那是什么大鸟,长得好奇怪啊!” 众人看去,确实看到了一只青色的大鸟,一对火翼,却只有一只赤色的大脚。 长风虽不曾游历人间,却在门派中看到不少典籍,自然识得此鸟,便答道:“此鸟名为毕方,是一灵禽,善用火。” 百灵听如此说,不觉间多了几分赞许,只是这毕方对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抗拒,似在夹道欢迎一般,与三人同向前行了许久。 两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山顶,山顶的土地全是赤色的,此时艳阳高照,阳光倾泻在大地上,地面仿佛燃烧了起来,一时间雾气蒸腾,霞光四射,山谷中雾霭翻腾滚跃,美美的一个人间仙境。 飞鸿张开双臂,站在山顶处,笑道:“好美啊!”更是开怀地大吼了起来,“啊…啊……”大毛也跟着趁和,“吼…吼吼…吼吼吼……”不时还拍打着胸口。 长风此时也是十分感怀,迎着阵阵清风,仗剑远眺,胸怀高远,想起江枫所赐的剑诀,霎时间一柄巨剑凌波而去,如挂云帆,此剑豪情足以! 百灵见二人状,心头十分欢喜,一时间犹豫,不知哪位才是自己的凤郎,便想试探一番。 玩耍了半日,几人才想起上山的目的,只是肚子却很实诚,大毛率先拍起肚子指着嘴巴,呜哇了起来。 飞鸿心想这山顶都是些奇珍异兽,尝起来味道应该不错,只是不知这些珍兽实力如何,一时间忍着口水教训大毛道:“今天没带烤具,你忍忍吧,待会那大鸟来了,还不知谁烤谁呢!” 长风听完大笑道:“那毕方怕是除了凤凰之外,在用火之道上,鲜有对手,我们还是找些野果儿充饥吧,这一路上来,没有几个好惹的珍兽。” 百灵听二人说,笑道:“二位公子,你们看那山顶磐石上,是不是一直放着果子呀。” 二人看去,还真是百香果儿一应俱全,这一趟玄奇,更让人捉摸不透。 吃完果子,长风和飞鸿商量起找寻九头凤之事,想到百灵的安全,便由长风四处找寻,飞鸿留下陪伴。 未曾想长风离开不久,愣神的功夫,便不见了百灵,飞鸿问询大毛,大毛一阵摇头。 飞鸿心急,便带着大毛四处找寻起来,时不时喊着百灵的名字。 长风立在云崖之上,轻踏云雾,四处瞭望,最近实力又精进了不少。 随着飞鸿一声呼喊,突然一头巨大的火凰,翻飞在山谷之间,上下起伏,很是惬意。 飞鸿飞奔至崖边观看。 长风运气高声说道:“喂……,远处可是九头凤!”刚说完便后悔了。 飞鸿抬头说道:“长风兄,那明明是火凰啊!” 果不其然传来回音。“公子当真会开玩笑,不知公子可认出我来。”说罢一阵娇笑。 这声音非常熟悉,飞鸿抢先说道:“百灵姑娘,原来是你呀…!那凤郎想来便是九头凤啦,不知他在哪里呀?” 百灵笑着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先前吹奏九凤曲的便是我的凤郎。”百灵只想相认,却不知其间差错。 长风认定不是自己,缄口看向飞鸿,欲要寻求答案,飞鸿却满脸疑惑,吹奏九凤曲之时,全凭直觉,此时回想,不甚确定。 百灵见二人不答,有些失落。“凤郎不愿认百灵了吗?还是心中已有他人!”说完如要哭泣。 如此追问,长风率先表态道:“百灵姑娘勿怪,在下远道而来,实非姑娘的凤郎,先前到是听到过一个故事,不妨和姑娘说来。” 待长风说完,百灵有些生气,看向飞鸿,似知哪里出了差错,便开口讲起自己和九头凤的故事来。 原来百灵,来自凰山,远道慕名而来,便是想着拜九头凤为师。 日夜相伴自是情根深种,一日百灵于山涧玩耍,却看见一草七彩绽放,以为仙草,便误食了,从此一睡不醒。 九头凤寻尽人间仙界,也无法解救百灵,无奈之下舍九转内丹,用其涅火之胎,解救了百灵,从此永坠轮回。 百灵生生世世寻找九头凤的转世之身,这百年一聚的情缘,便是整个故事“苍松劲柏息珍禽,祥兽欢腾快活林。丹土霞云生九凤,昭恩万世结天姻。” 长风听完,觉得自己唐突了不少,看向飞鸿和百灵满是歉意,如此阻挠了二人姻缘,一时间也不好安慰。 却听飞鸿喃喃自语道:“我难道是九头凤的转世之身……”言语中还是无法相信,百灵收了真身,再次立在飞鸿面前,看向飞鸿的眼神,温柔了很多,百灵心中笃定了之后,便不再着急。 长风心想,如此不便继续打搅,欲要告辞,开口说道:“飞鸿、百灵姑娘,此次到访九凤山,已了心中之事,有诸多打搅,还望二位勿怪,在下这便告辞,返回上官村了!”言罢就欲离开。 却被飞鸿一把拉住。 “长风兄,一起上山便一起下山,你一个人一走了之是怎么回事?”说完看向百灵,便又说道,“这山上虽美,却少了许多乐趣,百灵不如随我一起下山,去见我娘亲吧。” 长风看二人情形,想起和夕月种种,不觉间嘴角留笑。 百灵听到飞鸿邀请,直接答道:“好啊,好啊,只要凤郎在,去哪里都行!”说完便蹦着跳着往山下行去。 渝州城,一处客栈内,朱一阁和刘石袅,正喝着小酒,喝到兴奋处,朱一阁就哼唱了起来,自我沉醉的摇起了头,适时刘石袅便马屁起来。 “老大唱的真好听,比那戏台上好听多了。”言说间,只觉脚底瘙痒,便用力的扣了几下,嘴角一阵抽动,舒爽吐息之后,将手拿至鼻尖闻了闻,复又取来桌上的肥肉。 “是吗,怎么样老三…跟着哥混没错吧,这次盟中赏赐的丹药,可是让你我的实力增进了不少呢!”朱一阁抬起脚,踏着凳子,得意的抖了起来。 “可不是吗,最近我感觉自己仿佛要成仙了一般,浑身用不完的力气,昨晚找了好几个姑娘,嘿嘿……”说完吸了一下嘴角,耸了下肩膀。 说道成仙,朱一阁顿时来了精气神,按耐不住兴奋的劲儿,勾着头说道:“盟主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们,等你我二人完成任务,未来位列仙班,自然不是难事,这事儿还需要三弟上上心啊!” “老大放心,这事包在我的身上,必然办的漂漂亮亮!”刘石袅话刚说完,客栈外的天空突然暗沉了下来,几道闪电击在附近,吓得街上行人四处躲避,一片混乱,刘石袅缩了缩脖子,就着暗处,眼光四处闪躲,想想自己没说错哪里,便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渝州城上空,江枫仗剑而立,脚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对面立着一人,忽明忽暗,就着雷鸣猖狂地笑道:“哈哈哈……久闻江枫大名,今日要会上一会,看看你的血,与你那些师尊师祖有何不同,哈哈哈……” 听对方如此说,江枫怒火中烧,一心想要将其拿下,拷问清楚,立时回道:“魔孽,今日遇见我,休想离开!”言毕,双手相合,剑身悬于眉心,一化万千,犹如莲花绽放,剑芒逐渐明亮,一指点去,剑光便将魔孽裹住,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待剑光散去,却见那魔孽,安然无恙,拍着手掌道:“不错,不错,剑仙门的剑莲术,比你那些祖师,要精练的多,可惜破不了我的不坏魔身!”话音未落,便运掌施法,一击拍出,一个巨大的手掌,向着江枫而去,黑气弥漫,定是剧毒无比。 江枫见状,一手背后,一手运剑,剑光斗转,依旧是剑莲术,只是此时不再是状如莲花,剑莲术攻防兼备,是剑仙一门绝学,果然名不虚传,那黑色手掌,没能近身一丝一毫。 魔孽脸色有些难看,心知不是江枫对手,便不再久留,向着城外飞去,江枫岂能容其离开,施展无情剑,立时一柄巨剑,凌空乍起,转瞬之间,便刺进魔孽体内。 魔孽遭受重创,掏出丹药和符咒,拼了命地逃跑,江枫紧追其后。 九凤山,三人一猿下了山来,傍晚临近,村口站着一个玉人儿,往返踱步,神色不安,夕月已经等了一天了,很是着急。 飞鸿母亲赶来,正想劝说,却看到长风和飞鸿一行人,往村里走来,非常的惊讶,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照长者所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才会回来一次,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情,惹火了神明。 等一行人到了跟前,夕月拉住了长风,内心的焦急,终于得到了缓解,长风会心地笑了笑。 只是飞鸿的处境可不太妙,正被训斥着。“鸿儿啊,告诉为娘,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被罚下山了,此事关乎村子的平安,你可不要撒谎啊!”飞鸿母亲问的非常严肃。 一时间,飞鸿也不知,如何回答,看到百灵,突然就来了主意,兴奋的说道:“哪里啊,娘!我这不是下山来看你了吗,呐……你看,这位就是你的儿媳妇,可满意啊!” 言罢,不停地对着百灵使眼神,百灵会意,甜甜地喊了声“娘……!” 这下可把飞鸿母亲乐坏了,赶紧拉着百灵,左看看,右看看,好比田地里找到了一个金疙瘩。 飞鸿见母亲如此,开心坏了,便大声说道:“娘,我们先回家吧!” “好嘞…好嘞…!”只见飞鸿母亲的精气神好了很多,走起路来也利索了。 这一晚,过得非常温馨,飞鸿的母亲做了一桌美食,夕月和百灵,帮忙打着下手。 两女自从相见,便出奇的投缘,仿佛姐妹一般,不时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是夜,飞鸿爬上家门口的老柏树,吹起了九凤箫,大毛在树丫上跳来跳去,听得箫声,长风便在树下舞起了剑。 “飞鸿兄弟,明日我和夕月,就会告辞了,我们还有紧要之事,和你相处的这两天,非常的开心。”说道离别,长风回想这两日情形,一时间,竟十分不舍。 “这两天,多谢长风兄相护了,只是不知长风兄,即将去往哪里,我久在大山,也想出去历练历练,就怕拖累了你们。”飞鸿说的诚恳,从母亲的话语中,觉察到,如果继续呆在家里,村民会惶恐起来。 “我们要去武陵山,找丹灵子,因为我之前中了毒,尚未完全解除,这两日便感觉严重了些,外面的世界险恶,不如这大山里美丽静谧。不过看今日情形,你倒是无法留在山里了,也罢,你可暂且随我们去武陵山游历一番。”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一人一猿坐在大树的最顶端,望着日出的地方,看样子在告别这大山里的日子。 最终四人一猿离开了村庄,向着武陵山的方向而去。 昆仑之上的琼宫,青月正慌忙地赶往紫阳殿内…… 第七章 琼宫 (青松翠瓦碧连天,错落祥云阁阙绵。上揽乾坤钟秀绝,下遗怨海断情山。) 人间昆仑,本是钟灵毓秀之地,可自从琼宫从九天移来之后,昆仑山脉的天地灵气尽皆汇聚向琼宫,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琼宫在昆仑断情山(曾名坤虚峰)之上,上下贯通直至一重天,只见那片片云盾,撑起一座座宫阙,紫色的宫墙,青绿色的瓦砚,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点点松翠,掩映其中,高低错落,滋蔓云霄,恐是再也找不到如此仙境了。 那坤虚峰(断情山),曾也是冠绝人间,青巍的山峰,犹如利剑直入云霄,常人登临,只能妄自兴叹,山下苍松翠柏,栖着飞禽走兽,好不热闹。 可如今,坤虚峰被削掉了半个山体,由于天地灵气的流失,山下又聚了四方弱水,舟难渡,草木难生,一片汪洋皆墟莽,那山更是因一段故事,更名为断情山,这海也成了怨海。 如此却是“青松翠瓦碧连天,错落祥云阁阙绵。上揽乾坤钟秀绝,下遗怨海断情山。” 青月正匆忙从月神殿赶往紫阳殿,两行紫金大柱,一条云毯,通向那紫阳殿正宫的大门。 此时殿内,琼主昌离坐在正座之上,辅座上坐着二位圣仙,中央站着那中天大帝。 这中天大帝受位于东王公,乃中天天庭之主,统管辖内三界之事,却开口道:“如今仙界魔孽肆虐,人界也逐渐猖獗,人界渡劫成仙者却渐无,辖治力不从心,其他四方天帝恐也是如此,还望琼宫震慑!”说完看向琼主。 这中天大帝,一身鎏金紫电祥龙袍,头戴珠冠冕旒,和那人间帝王一般, 再看那琼主,一袭白裘,正襟危坐,却似有千川般厚重,平和中摄人心魂,发虽虚白,神情熠熠,眉目苍劲,岿然若虚。 辅座上二位圣仙亦若如此,只是稍逊几分。 琼主尚未开口,辅坐上一位圣仙却抢先道:“这仙界魔孽,多是些人界飞升的散仙,无宗门,无法度,为修行用尽手段,聚在一起祸生是非,但还不至于让天庭难以辖制吧。”说完眉脚微垂,收敛气息,有些不以为意。 “乾上圣仙不知,如今魔孽已非昔日可比,依然结成魔盟,仙界人间串通一起,行事隐秘,而且实力逐渐强盛……” 不待中天大帝说完,辅座上另一位圣仙开口道:“我琼宫虽于三界内,却只察天道运行,参演奥妙,除非天地之劫,怎会过问仙凡之事,倒是你天庭市侩,权利同行,今日所谓何来?”说完如那乾上圣仙一样,但多了些不屑之意。 中天大帝脸上已有愠色,被打断言语不说,还遭受如此指责,这后言者乃是乾下圣仙,二位圣仙在琼宫地位仅次于琼宫之主昌离,分管仙界和人间之事,中天大帝既有求于人,只得看向琼宫之主。 青月着急赶来,刚入大殿,看到如此情形,快速地退到殿门之旁,等候传唤。 琼主昌离察觉到青月的到来,便笑着对中天大帝说道:“天帝掌管中天三界,多有劳苦,为众生福履,今日来我琼宫想必是有些棘手之事,二圣责怪唐突,还望勿怪。”说完看着二圣,虽无呵责,二圣却收敛神色。 “哪里,哪里,当如琼主所言,此事还望能够细议!”中天大帝气色缓和了许多。 琼主昌离见所言中的,便又开口道:“天帝劳顿,当稍作休息,我还一紧要之事,去去就来。”说完看向二圣。 二圣领命,双双起立,乾上圣仙作势请道:“天帝请随本圣去往后殿,尝尝我琼宫的月酿,好细细论说。”三人言笑中,便去了后殿,全然没有了刚刚的不快。 见三人离开,琼主昌离便缓步走到了正殿门口,随手挥来一片祥云,对青月招了招手,二人就去了那昔日坤虚峰上空。 青月已明大概,却见琼主缓缓说道:“我命你侍奉月使,而今她却去了人间,你看这坤虚峰,你可知何人所为?” “剑仙江枫。”青月会意,不敢多说。 “这坤虚峰上育有一劫,虽封印却不知流落何处,琼宫镇守于此,出不得差错,你还需将月使找回,莫耽误了万载一次的月神宴。”言毕却见青月松了口气,可见琼主并没有怪罪,而月神宴尚有些时日,青月回了遵命,便随琼主回了琼宫。 琼主昌离和青月刚刚离开断情山上空,江枫却紧赶而至,那魔孽吃了丹药,用了符咒实力大增,却只顾逃命,江枫堪堪尾随,心中十分诧异,待追到断情山附近,江枫稍稍愣了下神。 就是这愣神的功夫,那魔孽却消失了,剩下江枫一人,怅然若失的落在了怨海边上,鳞波涤荡着落日余晖,微风却吹不起江枫鬓角的白发…… 次日清晨,渝州城内,朱一阁和刘石袅刚从一处烟花之地出来,伸着大懒腰,打着哈欠。 朱一阁抚了抚脸庞的半截胡子,剔了剔大黄牙,哈了口气,仿佛欲要喷薄的粪堆。 刘石袅似乎不甘示弱,效仿起来,眨着眼睛,轻轻地晃动脑袋,嘿嘿的笑着。 朱一阁厌恶地在脸旁扫来扫去。 刘石袅见状,谄笑道:“老大,今天咱们就实施计划吧!” “嗯,三弟的计划不错,环环相扣,好戏来了!”朱一阁搓着手,有些急不可耐。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城西的一座古井旁,刘石袅蹑着身子,往里面撒了些东西,撒完就勾着头快速的四下查看。 朱一阁有点不耐烦,训斥道:“三弟,你我入了魔盟,有了靠山,今后何须这般,魔盟向来想干啥就干啥,哈…哈哈…”压着声音,笑的并不尽兴。 事毕,二人又奔向那烟花之地,步伐中透露出不言而喻的欢喜,似乎饥饿的野狗,突然嗅到了肉香,奔跑中竞逐了起来,哈哈声中,朱一阁咬着牙,追着刘石袅,刘石袅便时不时回头,弄着鬼脸,步伐空虚,背后似有人在挠痒痒一般,这争先恐后的情景,似乎像是两个纯真的少年。 “吼…吼吼…吼吼吼……”大毛正欢腾地在百灵身边乱转,只见前方一座长亭,隐匿在霞雾中,长亭旁遍地的野花,迎着朝阳,波澜起伏,好似一片花的海洋,此情此景,引得四人加快了步伐。 百灵先人一步,哼着歌曲,跳将着奔向花海,这无忧无虑的倩影,给花海添了不少颜色,百灵连日来腻在飞鸿身旁,不知不觉中,飞鸿已经对百灵百般宠溺。 这不,见百灵跑在前头,便等不及开口道:“百灵等等我呀,小心脚下。”话虽如此说,自己跑的却比兔子还快。 百灵听到呼喊,顿时停了下来,转身酥手抚着双膝,倩身微曲,呵呵地傻笑着,真的就在那里等着飞鸿。 只是不曾想,大毛一蹦老高,竟抢先一步到了百灵身旁,叉着腰,那猴脸得意,若非护着百灵有功,可想会被飞鸿踹成肉泥。 长风和夕月落在后面,见此情形相视一笑,长风起了好胜之心,看着夕月道:“我带你抢先一步吧!”不等夕月回答,便抓起夕月的手,向着怀里一揽,祭出凝霜剑,脚尖轻踏,二人便如脱弦的箭矢,爆射而去。 夕月虽是仙人,但这御剑飞行还是吃了一惊,耳边风声不绝,硬生生在花海中开出了一道沟壑。 长风尚不能真正御剑飞行,这次尝试完全是猎奇,却没想过怎么落下,情急处只能环抱着夕月,转身收剑在身后施展起剑莲术,这才缓缓落下。 落下的途中,看着怀中的人儿,越看越是迷恋不舍,一抹嫣红,在夕月脸颊,如山花绽放,两人便是这么热切地对视着。 长风夕月二人尚在不觉之中,大毛已然蹦到了跟前,悄悄地围着二人打转,猴脸神思。 此时飞鸿和百灵刚到长亭边上,飞鸿稍作喘息,百灵又一次奔在了前头,春晖霞雾,花海丽影,飞鸿情不自禁地取出九凤箫,吹奏起九凤曲来。 百灵听到了久违的箫声,眼角晶莹,迎面阳光,忘情地歌舞,这情景“春晖霞雾长亭暖,郁郁潆洄俏女香。逐笑花林相烂漫,攒风丽影泻琼光。” 玩了半日,四人便在长亭中休息,唯独不见了大毛,飞鸿也不着急,倒是长风先问了起来。 “大毛跑哪里去了,我们要不要去找找?”话音刚落,却虚弱了起来,面色发白,额头多了些水珠。 夕月见状不知所措,搀着长风的胳膊,开口道:“江枫大哥走前,叮嘱你少动真气,怪我没有看好你。”说完有些自责。 长风缓过神来,稳住气息,赶忙回道:“不打紧,武陵山离此不远,夕月你莫要担心。” 百灵便问道:“夕月姐姐,长风大哥中了何毒?”夕月便把西塘镇发生的事情说了一番。 这神仙水是一枯藤所产,相传这枯藤原是神女所种的仙藤,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成了如此毒物。 话说长风那日吃的丹药也是毒丹,两者同效却相克,夕月又几乎把所有生机传给了长风,长风才能得以续命。 飞鸿托着下巴沉思,不知如何解决,反倒是百灵听后,若有所思,跃跃欲试,但最终没有开口。 不多时,大毛便自行回来了,却看大毛身上背着几只野味,开心地手舞足蹈,飞鸿会意笑道:“来来来,我们找个地方烤肉吧!”话没说完,便舔了舔嘴唇。 百灵爱吃果子,本想拉着夕月去找些野果,看到夕月对长风依恋不舍,只好跳着跑去看飞鸿忙活了,不多时学着飞鸿拾掇了起来,笑声不时的传出。 听到笑声,长风开口说道:“夕月,你也去看看吧,他们三个在那忙活,很是开心好玩。” 夕月却不答应,扶着长风缓缓起身,在长亭中走了起来。 走着走着,不觉间长风抓着夕月的双手,十指相扣,长风心中所想,夕月已不语知意,此情此景“柳靥盈春如笑玉,香肩瀑水挂青丝。情心愿与苍天鉴,命誓今生为尔痴。” 昆仑之上,琼宫的月神殿外,青月正于那日嬉闹之处,用千里眼窥伺着人间,似要找寻夕月,却犹豫不决。 那日琼主所言之事在心头回荡,一时间感慨万千,心情更沉重了些。 昆仑之下弱水边,江枫正屏息静坐,一把通体碧绿色的剑悬在面前,之前江枫从未拿出过,和风吹来却有玉声琳琅,剑体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弥散潆洄。 江枫似乎看到远处有一女子正欢笑走来,霎时间失了心神,此把剑名为碧女,只是剑的主人……。 想这剑应如其人“风声清越玉玲琅,流荡荧煌翠竹光。独有莺华如碧女,音容难忘断情肠。” 江枫似疯了一样,一把万丈巨剑在断情山上肆意的切割,剑光直入九霄。 琼宫紫阳殿后殿内,二圣和那中天大帝正在商议,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说道:“这弱水边上,可是江枫,下面剑气叠荡,对五行阵颇有冲击,我等是否下去制止?”言毕眉头紧锁。 这说话的人便是乾上圣仙,乾下圣仙回道:“由他去吧,此子也是万载难遇的奇才,可惜了……” 这世界有三界,琼宫只有二圣,分管仙界和人界,修为自不必说。 中天大帝听闻,顿时脸上有些失色,这碧女本是东王公之女,此事还和天庭难脱干系,一时间有些尴尬。 恰此时琼主入了内殿,二圣起身礼迎,中天大帝也起身寒暄,琼主昌离微笑着回礼道:“我琼宫之月酿,乃仙界一绝,方此才得天帝流连,此来当与之共饮。” 言毕,四人循案而坐,琼主昌离复又开口道:“我这些时日演算天机,隐隐中感知那封印的劫,会落入魔盟手中。”说完看向中天大帝。 “这些魔孽在修行上动了坏心思,贪得无厌,时时杀戮,实应尽数诛灭,以卫天道。”中天大帝言毕,气势拔高,威严尽出。 琼宫二位圣仙,见此情景,不自觉中也拔高了气势,唯有琼主岿然不动。 乾上圣仙赶忙接口道:“这魔孽是除不尽的,早晚滋生,天地阴阳和合之理。”琼主点头赞同,此后四人便论起道来。 话说长风中毒复发之后,四人便加快了行程,欲要早日见到丹灵子,一路走来夕月神色仓皇,忧虑重重,连带着大毛也安静了很多。 长风强打精神却气力不足,两日过去了,四人终于赶到了武陵山,这武陵山脉,坡陡顶平,山谷深幽,按江枫所言,丹灵子便在武陵山大峡谷中,钻研丹道。 是夜四人在山中休息,夕月在长风身旁照顾,但看长风神色犹如秋叶般槁枯,泪珠不时从夕月眼角划过。 长风看到于心不忍,运气提神,开口道:“夕月莫要担心,明日便可抵达丹鼎派,见到丹灵子了。” 夕月强颜欢笑,飞鸿凑到跟前,安慰道:“夕月姐姐貌若天仙,我长风大哥可舍不得了,放心吧,明日便能生龙活虎了!” 飞鸿说完,百灵和大毛也到了跟前,百灵瞪着大眼睛,螓首频倾,嗯嗯地附和着,大毛也学了起来,只是表情过于夸张,萌萌的样子逗笑了夕月,一夜长风假睡,夕月无眠。 次日清晨,四人早早出发,不多时便来到武陵山大峡谷的入口。 放眼望去,幽谷林木茂盛,隐隐有炊烟升起,而于峭壁之上,书有“丹台”二字,四人心中笃定,此地定是丹鼎派了。 欣喜中往里行进,却触发了禁制,一道光幕将四人阻隔在外,欲要前行却始终踏在原地。 飞鸿惊讶的啧啧称奇,长风开口道:“夕月取出江大哥给的令牌,定是在此处有用了。”说完长风有些虚弱,咳了起来。 夕月慌忙取出令牌,这丹青色的令牌上,写着一个“灵”字,取出的那一刹那,令牌便飞了起来,贴在了光幕之上,不多时令牌上的灵字,便洒出金色的光芒,字形越来越大,映射着整个山谷。 丹鼎派太虚殿内,掌门松明子正在研究丹卷,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松明子甚是气愤,出声教训道:“丹道之人,修行在静,你身为大长老,何事如此慌张!” “掌…掌门,师尊的令…令牌。”所来之人气息未平。 “叫上各位长老和大弟子,随我去迎接贵宾。”松明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丹鼎派的令牌,并不会轻易外赠,而灵字辈的令牌,只有一块,且在剑仙江枫手里,江枫若来,对于整个门派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不多时一行人浩浩汤汤,便去了禁制处,左右站定,收了禁制,松明子便躬身行礼,其他人看到掌门如此,也随之躬身。 只是未曾想禁制破除时,大毛抢先一步,跑向前方,此刻正在松明子面前扣着鼻孔,一下出现这么多人,大毛一时不知所措,待众人反应过来,尴尬异常。 飞鸿慌忙奔向前去,一脚把大毛踹翻在地,忙不迭的解释道:“误会,误会,这猴子蛮泼,不懂礼节,还望勿怪。” 任是松明子大度,未有作声,派中弟子却不大乐意,局面只是稍有缓解,百灵走到飞鸿身边,抓着飞鸿衣袖,这惊艳的姿色,让丹鼎派门人安静了不少。 长风虚弱尚未开口,夕月便向前,躬身向松明子行礼道:“不知阁下可是丹鼎派掌门,我们此行前来找寻丹灵子有事相求。” 话音未落,这丹鼎派门人大多都呆住了,片刻之间两位绝色,饶是常年静心修行,此刻也乱了方寸。 松明子欲要核实,大长老却先一步说道:“丹灵子乃我师尊,不知刚刚令牌之事,可是姑娘所为,姑娘又从何处得来令牌?” 这次,松明子反倒对大长老的一番话语颇为满意,同样颔首以示问询。 长风此刻强提中气,站到夕月身旁,开口道:“刚刚的确是我们所为,令牌乃我江枫大哥所赐,至于找寻丹前辈……”言未尽却已气不足,向着旁边倒去,夕月赶忙搀扶…… 长风自从到了丹鼎派,便昏迷不醒,夕月守在一旁,哭肿了眼睛,飞鸿和百灵一直安慰。 松明子得知了来意,可是当下,丹灵子并不在门派之中,自己丹道又不能解神仙水之毒,便命人掰断了自己魂玉,传讯师尊。 这掌门魂玉若断,整个派中之人,都会收到讯息,不知江枫当年与丹鼎派有何恩缘,才让丹鼎派如此重视。 旁晚将近,夕月捧着长风的手,发现长风的手,正在逐渐发凉,登时泪如泉涌,那伤心的样子,让大毛也跟着哭了起来。 飞鸿叹气,百灵咬了咬牙,似乎打定了主意,便偷偷跑了出去,不多时,手里抓着一个红色的琉璃瓶子,递到了夕月面前。 夕月只顾着哭泣,并未察觉,飞鸿开口问道:“百灵这是什么?” 百灵低头,玩弄手指,羞而不答,飞鸿只好打开,扶着长风喂了下去…… 渝州城内,城西出现了瘟疫,百姓哀嚎,人心惶惶,官府无力,城内官兵忙着清扫火烧。 连日来,更是发生一些恐怖的事情,多有百姓反应,有死人夜晚行与街上,见人便扑咬,被咬之人,不多时也成行尸。 官府为安抚民众,特贴出悬赏,希望有能人异士,来解救渝州危难,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 悬赏榜旁,朱一阁和刘石袅正哼着小曲,朱一阁从地上捡起一根竹签,透着牙齿上遗留的肉丝,吐口水道:“我说老三,咱们这就毒死了几个人,弄了点小把戏,管用吗?” “嘿嘿…老大等着吧,不多日好戏便会上演!”刘石袅说着话,眼角的肉抖了两下,“老大,我们要小心点,露了风声可就不灵了!”刘石袅的嘴角上扬,夕阳射来,脸上仿佛多了几道沟渠…… 第八章 仙劫 (八方紫电盘云起,渺渺仙音落玉笙。顥气霓裳添羽翼,花开千里送春风。) 翌日,旭阳慵懒,渝州城却笼罩在恐怖之中,昨晚失踪了不少百姓,多为芳华少女。 一时间传言四起,便有算命的瞎子,告诉围拢的人群,渝州城内有妖魔,爱食少女精气,不日即将渡劫…… 人心惶惶之下,官府只好用文书,四处求援,寄望海内仙侠之士。 丹鼎派的内门虽与世隔绝,外门却与俗尘多有香火,掌门魂玉断裂,内门弟子尽皆返回宗门,外门紧闭门庭。 渝州城内便有外门弟子,飞书宗门报告情况,可眼下有着急之事,松明子无暇顾及,在太虚殿内,踱步往返,大长老也正在谷外,安抚归来的弟子。 太虚殿外有一弟子飞奔而来,面带喜色,待到门前,收拾容装,欲要禀告掌门。 “吱……”弟子小心的推开太虚殿的大门,阳光偷偷的溜入门缝,不见纤尘。 “弟子有事要禀,望掌门允诺。” “说吧!”松明子停止了步伐,却未曾允许弟子进来。 弟子屏息说道:“禀告掌门,那日前来求丹的公子醒了,此时正在后殿休息。” “如此甚好,你且退下吧!”松明子顿时脚步轻盈,整个大殿仿佛亮堂了许多。 后殿,长风坐在床边,枯黄的面色稍有红晕,虽然气弱,却可以行动了,长风看着夕月那憔悴的劲儿,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唯有大毛在旁边开心的哼哼。 长风把视线移开,却不见飞鸿和百灵,有心想要询问,夕月抢先答了话。 “这几日百灵妹妹身体不适,飞鸿正在照顾。” “苦了你了!”长风话音刚起,却见飞鸿赶来,心头诸多疑问,只好暂时压下。 飞鸿一个健步飞奔而至,抓住长风的手臂,开心地说道:“长风大哥你醒了啊,你可不知,夕月姐姐在你床前日日哭泣,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飞鸿说道开心处,用上了力,后觉得不妥,松开了手。 长风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飞鸿挠了挠后脑勺,待夕月把长风扶稳,飞鸿又说道:“松明子掌门一会便来,已有人去报信了,看来你那江大哥,的确是号人物啊,整个门派,把你当成宝贝一样!” 长风听如是说,掂量气力,便问飞鸿道:“百灵现在如何啊?” 飞鸿看向夕月,有心掩饰道:“噢,这丫头前几日玩耍,有些倦乏,现在正在睡觉呢!” 长风醒了的消息,在丹鼎派内传播开来,一众弟子议论纷纷,也有人说起渝州城内之事,一时间好不热闹,有好事的弟子,便联想起来。 此时松明子带着大长老,正风尘仆仆的赶往后殿,所到之处,一众弟子皆拜礼,却不见应答,更是添了几分神秘,丹鼎派内越来越热闹了。 长风醒来,其实是百灵的功劳,每日割破手指放出血来,让飞鸿心疼的上蹿下跳,生怕多放了一点,只是这丫头没学多少法术,自是不懂如何传递生机,好在路虽偏颇,功效尚有,为了不让长风有所负担,几人把事情瞒了下来。 这不,百灵刚醒,仍觉的头晕目眩,飞鸿又不在身旁,只好伸个懒腰,向后殿的花园走去,这花园依山傍水,好生清净,花草树木,皆是异种! 闲庭信步,百灵仍觉困乏,便循着河边蹲下,兀自看着水中的自己发呆,嘴角微笑频频。 就在百灵愣神的时候,水面却多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个烧火棍儿,轻轻地敲在了百灵的脑袋上,并说道:“这是谁家的娃呀,在想什么呢?” “啊……!”百灵尖叫着蹦向一边,似是惊吓,或是破了心事,心中气愤,便冲老头儿放了一把火,却被老头儿的烧火棍收的一干二净,百灵好奇了起来。 老头儿也双目精光四射,登时开口问道:“这娃儿,好生厉害,可曾拜师,我倒是懂得一些控火之术!” “哼,我才不要拜你为师呢,我师傅可比你这老头儿厉害多了!”言语间信心满满,语罢却很失落。 老头儿心中通透,转口说道:“不知你师傅可在本派啊,能否带我一见?” 百灵心想这老头儿应是门派中人,一时又不知如何回答。 老头儿见状又说道:“娃儿好生玩耍,我去找我那徒儿问问。”人未走远,却听到一串啧啧之声,这老头儿捋着胡子,莫不是正打着什么歪点子。 后殿,松明子刚刚进来,长风便起身行礼,“晚辈见过松掌门,连日来多谢照顾。”夕月和飞鸿也纷纷行礼,估计是怕大毛坏了风景,已然把它赶了出去。 松明子见状忙说道:“哪里哪里,小兄弟刚刚醒来,还是坐下歇息歇息!”话音未落,便上前搀扶,“说来惭愧,鄙人学浅,没能帮助解难,还需师尊回来,方有解决之法。” 长风坐在了椅子上,松明子等人也一并坐下,嘘寒问暖一番客套,说道江枫,松明子一脸恭敬,长风方才知道,原来江枫是丹鼎派的恩人,更是丹灵子的结交好友,如此论来,松明子自然是不敢怠慢! 后殿花园,大毛正忙着找寻百灵,突然和一老头儿撞在了一起,老头儿坐在地上,瞅着大毛,啧啧称奇。 “好一个通臂猴儿,那女娃儿可是你的主人?”大毛此时正眼冒金星,哪里听得到老头儿说话,老头儿见状哈哈大笑,“如此真是奇了,那园中有不少果儿,可助你这猴子修行。”说完便径直去了太虚殿,不久松明子便被召唤。 私见过后,松明子把一众长老连带着各处的话事人儿,召集在太虚殿,宣布了几件事情,很快丹鼎派内就炸了锅,弟子们凑在一起议论着。 “听说丹灵子师祖回来了?” “可不是嘛,师祖要收弟子啦,若是当上了师祖的弟子,岂不是和掌门同辈了!”某弟子正嘻嘻笑着。 其他人却撇着嘴,又有人接着说:“听说以后一年一次比试,如果被相中了,岂不是你我皆有机会……” 丹鼎派内正热火朝天之时,长风这里,却来了一老头儿,百灵才知道,原来这老头儿就是丹灵子,登时脸颊红润,仿佛快要熟透的桃子,飞鸿瞅见,目不转睛,桃子就更红了些。 丹灵子没有客套,掏出几颗丹药,明晃晃,金灿灿,香气扑鼻,示意长风服下,一旁的大毛急得抓耳挠腮,丹灵子看在眼里又有了主意。 这丹药入口即化,如饮佳酿,不多时长风便恢复不少,果真神奇! 正当众人欣喜之时,丹灵子却说道:“现今只是暂缓之策,刚刚所用丹药,有阻断恢复之效,这神仙水吞噬生机,大还丹远不能中和,倒是有一丹药可解,只不过……” 丹灵子欲言又止,众人着急,夕月发声道:“有何难处,还请前辈明示。” 丹灵子看向夕月,惊叹之余并不识得夕月身份,犹豫之后丹灵子还是说道:“只不过这金丹,未曾有人炼得,所需几味药引更是难寻难得。” 丹灵子示意笔墨,“只要长风小兄弟不嫌弃,在我丹鼎派内定可保你无虞,至于这药引,有缘便可得之。”丹灵子得了笔墨,书写开来,夕月凑前观看,果于当下,实在难得! 不几日,长风恢复如初,欢笑如往。几人贵客身份,门派之内通行无阻,就连大毛都可以随处蹦跶,在那后花园内,不知糟蹋了多少珍惜果儿,更是有个老头儿,天天丢他糖豆子吃,吃上瘾了,便整日跟着老头儿,这倒是给了飞鸿和百灵不少独处的时间。 后花园里,长风和夕月放着风筝,你追我赶,河边飞鸿和百灵跳着舞儿。如此情景,丹鼎派内一众长老皆捂着心口,碎碎念着,不疼不疼,只盼着几人玩的腻了,换个地方…… 相比于青月日日在琼宫纠结,弱水边上的江枫已然疯魔,害的乾上乾下两位圣仙,轮流于五行阵旁镇守,中天大帝更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渝州城内,小半个城区已经沦陷,恶臭和死亡弥漫着整个城市,连日来虽有侠客聚集,却无济于事,死亡正恐吓着每一个人,传言有人即将渡劫,整个渝州城都会枯萎陪葬,如此严重情景,已经有若干门派,派人前往查探,这其中便有丹鼎派。 又一日,松明子“偶遇”飞鸿,一时间客客气气,聊将起来,没多久,飞鸿便把底细交的干干净净。 盛情之下,飞鸿将丹鼎派巡了一遍,最后又去了丹台,看那一众丹鼎派弟子研习功法,飞鸿也想要变得强大。 松明子自然乐见,不提拜师二字,直言若想要学,随时习得,更是把渝州城有人渡劫之事,告诉了飞鸿。 得知此事,飞鸿哪里等得,一溜烟先是跑去找到百灵,只是不见大毛。 后殿门口,大毛正在给老头儿作揖,老头儿却笑道:“你这猴儿,吃了这么多淬体金丹,也要消化消化。” 飞鸿和百灵没找见大毛,倒也不甚担心,听闻长风和夕月,外出山谷游玩,也就一起去了后殿,恰巧遇到了老头儿和大毛,还未言语,大毛已经蹦跶过来,只是如今体格像小山一样,着实把飞鸿惊吓了一番。 飞鸿躲开大毛,向老头儿拜道:“多谢丹灵子前辈,想来这猴儿得了不少好处。” “哪里哪里,小兄弟莫要客气,就当自家一样,有什么喜欢的,都可都可。”言语间眼球儿转来转去,时不时捋着胡子,偶尔还看向旁边的百灵。 百灵看看大毛雄壮的模样,又看看老头儿,只觉得开心,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老头儿也跟着笑,大毛也笑了,飞鸿挠挠后脑勺,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头儿见时机成熟,就直接说道:“哈哈哈……我们有缘,如不嫌弃,明儿我也搬来,做邻居如何?” 老头儿看着飞鸿,等着他回答,飞鸿答话的瞬间,老头儿已然明了,终是开心而去。 傍晚待长风和夕月回来,燃起篝火,香味四溢,丹鼎派内蠢蠢欲动,松明子找了师尊诉苦,却听师尊说道:“如此甚好,若无人间烟火,终归是少了些趣味,我有预感,丹鼎派的未来,就在他们之中,何不热闹热闹!”丹灵子鼻子抽了抽,“不跟你说了,为师去了……还有明儿在后殿,打扫几间房子,搬张床,然后把门派典籍都送过去……”声音渐远,只余下松明子在原地一阵抽搐! 篝火旁飞鸿吹着玉箫,大毛跳着舞,百灵在一旁指导,雄壮的大毛跳的很有节奏感,夕月正嗅着油水四溢的软香排骨,仙子终归是落了凡尘。 老头儿在旁,倒是不好意思了,自己整个一个局外人嘛,只得掏出刚炼的金丹,作势要吃,果然大毛蹦跶过来抢走了,老头儿不愿意了,指责道:“唉……这谁家的猴儿,怎么抢了我的糖豆儿,还讲不讲理了,我看就把这烤肉赔我得了!” 话音刚落,却惹得众人一阵欢笑,忙请着老头儿饱饱地吃了一顿。得知明天老头儿要搬过来做邻居,众人直言要去拜访拜访。 夜深了,众人散去,长风和夕月说起了渡劫之事。 “过几日,渝州城外登仙台上有人渡劫,渡劫成功,登仙台下会生出一株劫后草,蕴含生机,刚好是其中一味药引,我想你们留下来,我同派中弟子一起过去。” 长风欲要隐瞒,岂知夕月耳闻已久,只见夕月眼角微红,似要抽泣却愠怒道:“我已知晓,只怕你独自去了,又要行侠仗义,你若觉拖累,尽管独自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径自回去了,长风在篝火旁,看着篝火一点一点熄灭。 次日,老头儿果然搬了过来,最先跑去的是大毛,门缝里,桌脚下大毛总能抠出糖豆儿来,这可乐坏了大毛,那一众典籍被大毛扔的到处都是。 闹腾的大毛,引来了飞鸿,百灵如影随形,激动的老头儿拿着烧火棍,在门前架起了丹炉,炼起丹药来了,火苗上蹿下跳,不久便把百灵引了过去。 老头儿见百灵感兴趣,立马抽了一缕火焰,在手掌上化成一个小火人,给百灵鞠躬,还跳起了舞,这可不得了,百灵缠着老头儿要学,老头儿也不吝啬,直接告知了一套基础的法诀。 飞鸿很是羡慕,挠了挠头,还是作揖道:“不知前辈,能否教授我一些法术,我也想学。” “哪里哪里,都是些小技俩,倒是屋内有不少典籍,里面博纳众生之术,虽不精妙,却可借鉴,小兄弟可去看看。”老头儿开心的快把眉毛挤掉了。 不多时,长风和夕月,也来拜会,老头儿看这二人言情,心想这小情侣,莫不是斗了嘴,忙拾掇着百灵,给夕月炫技去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渝州城的境况愈发糟糕,丹鼎派便选了两位长老的大弟子去往渝州,长风趁着飞鸿和百灵学艺之隙,终是告别夕月,随之而去。 夕月看着一行人快马而去,黯然神伤,若非离别苦,为何泪双垂! 三人一路奔行,逐渐熟络,除长风外,一位是大长老的弟子云飞,身材朗朗,面目清秀,音容稳重,炼神之境,丹道造诣属派中翘楚。 另一位是二长老的弟子秦宝儿,虽不及夕月和百灵,却也样貌秀美,体裁匀称,一路寡言,倒是对云飞颇多顺从。 不几日,渝州城便近在咫尺,一行人却被官府拦了下来,城内已经戒严,长风放眼望去,半个城区黑气弥漫,与那日侯九打出的黑气相似。 长风心头计较,莫非这伙歹人,又在祸害百姓,便想入城查探,却看到城外早已聚集了众多门派。 前去询问,众口之下,探来重要的消息,城中有魔盟为非作歹,现有不少门派之人遇害,如今正聚在一起,共商对策,待文始、少阳、丹鼎、符箓齐聚,便可议事,明日午时登仙台将现人间,渡劫之人是敌是友,届时可辨! 是夜,待云飞归来,长风便和云飞商议,午夜独自查探,云飞不好阻止,只能嘱咐注意安全。 午夜,街道幽森,黑影如鬼魅一般穿梭,半个城区,不多时便查验完毕,却未见任何异常之事,倒是有一口古井,引起了长风的注意,这黑气皆从此而来,索性长风便隐匿于此,静待变化,然而待到天明,也未曾发觉异常,不得已,长风回到了城外,和云飞会合。 前来看热闹的人们,早早地将渝州城外,围得水泄不通,旭日缓缓艳阳即来,人们激动不已,对着天空指指点点,甚是期待! 门派众人却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阴暗处,刘石袅双眼闪烁着阴森的光芒! 午时将至,艳阳依旧,天空未见有什么变化,惹得人们兴致败退。 恰此时,天空之上现一云台,霓虹掩映,一人御剑而至,待上前,端坐其上,其人衣着寻常,似农家百姓。 长风已经呆在当场,心口念着师父,欲要相认,却不敢言语,生怕惊扰! 天空之上正在酝酿,彩云从八方汇聚,紫气缭绕,电光烁烁。如有仙乐,其音渺渺。颢气霓虹,绽放云台。千里生机,鲜花怒放。人间涤荡,让人灵台清明。 这难道就是仙劫,真真是“八方紫电盘云起,渺渺仙音落玉笙。顥气霓裳添羽翼,花开千里送春风。” 众人迷醉之时,刘石袅冲着劫眼,满弓一矢,与此同时,一众魔徒卸下伪装,杀声四起。 长风看向师父,却见恶雷滚滚,生机消退,死气弥漫,顿时睚眦欲裂,又见云台之上,突现一黑袍之人,双掌拍向师父,长风大喊了一声。 “师父小心!”然而却看见师父慢慢地陨化成灰,此人快速地祭出了一张黑幡,收取魂魄,而后望向长风。 长风却早已静静地等待着,“一朵,两朵,三朵……九朵,师父你看,徒儿做到了!” “哈哈哈……,待会你就可以见到你师父了,哈哈哈……!”伴随着阴森狠厉的笑声,此人身形飘忽闪现,很快便到了长风面前。 刘石袅却突然跳将出来。“恭喜魔主,计划已经全部完成!” 身份告破,魔主顿时不悦,便想着随手捏死眼前的蝼蚁,然后离开,哪曾想刘石袅又插嘴道:“禀告魔主,此人与我有仇,能否交给属下处理,定让他生不如死!” 魔主刚要应允,长风岂容他离去,剑锋一指,九莲合拢一处,犹如牢笼,魔主不屑,待碎掉牢笼,却见长风发须鼓荡,凝霜剑悬于胸前,剑光大炽,冰霜巨剑冲天而起,蓄满威势,射向魔主,这便是剑仙门的第二绝学“人剑合一”! 魔主慑在当场,只能一掌拍去,黑气弥漫,剑势却一往无前,慌神间,魔主用双手接住剑锋,被压得单膝跪地,冰冷正让魔主绝望,然而威势殆尽,魔主终得脱身。 长风仗剑而立,双眼紧闭,魔主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道行,倒让我心生怜悯!”魔主调和内息,其实已色厉内荏,心想失了尊严,即便杀了此子,也得不偿失,便对刘石袅说道,“交给你了,本尊回去有赏!”说罢便要离开。 只没想到,长风剑锋一抖,又是九朵莲花,合拢一处,将魔主困住。 情急之时,刘石袅切齿喊叫。“你这小子,吃我鞭子!”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长风未及擦去嘴角的血丝,便又领会到江枫的无情剑法,只是依旧牵挂,长叹一声,惊雷乍起,巨剑横空。 魔主惊骇,全力接下,而后挪移,对着长风,挥舞数掌。 远方天际剑光云动,魔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撤退!” 刘石袅心有不甘,摄于威势,也只能随着众人,快速地消失在了渝州城中! 第九章 面壁 (空余月下长嗟叹,悔断肝肠寸寸心,泪在床头君未见,愿君刻苦莫伤身。) 魔盟的撤退,让人始料未及,因早有准备,众门派弟子,并没有过于狼狈。 城墙下,若干孩童正抱着父母哭泣,官兵忙着查验拯救,呻吟哀嚎,一片凄惨。 角落里,云飞护着秦宝儿,二人并无大碍,与剑仙门不同,丹鼎派修行丹道,多用控火之术,符箓派勿用多言,文始派和少阳派,兵器法术则不拘一格。 遭遇如此变故,云飞看得清楚明了,径直奔向长风,一番诊断,探得脉息,虽若有若无,着实放心了不少,赶忙取出一颗金丹,给长风服下。 经此一役,大多门派,都哭丧着回去了,唯有文始派、少阳派、符箓派向着云飞处靠拢,想要弄清事情缘由,好回去交代。 天空之上,江枫正抓着一个魔徒,严厉拷问,得知大概,怒不可遏,剑锋一抖,魔徒便碎成肉泥。 看到地上长风,心痛之时,却无颜相见,回想种种,便决定彻底隐匿,藏于暗中,想到刚杀之人,又生悔意。 地上四方人马聚拢,丹鼎派隐隐有群首之境,便见有人对云飞说道:“云飞兄,我们符箓派,愿与你们一路同行,护送这位侠士回去。” 其他门派,也应声附和,云飞见如此甚好,就没有客套,众人不多时,便从城中找到一辆马车,开始回程。 丹鼎派后殿,百灵和大毛,正在老头处嬉闹,飞鸿在阁楼里看着典籍,唯有夕月日日在山谷外徘徊,自从长风离开,夕月就十分后悔,如今魂不守舍,怅然若失。 前有飞书,车马随后,松明子得知,直言可惜可恶,更是不知如何告知山谷外的人儿。 不日看到车马,夕月赶忙奔到跟前,云飞直接迎上,慌忙说道:“夕月姑娘,莫要着急,长风兄并无性命之忧,待到谷中,有师祖在,大可放心!” 夕月急切之色,稍有缓解,忙让开道来。“谢谢公子搭救,一路风尘,还是赶紧入谷吧。” 云飞也不磨蹭,指挥车马向谷中行进,车队中溢美言辞悄悄传播,也不乏羡慕之声! 待入了山谷,派中早已等待,丹灵子忙入车内,把脉查验,脸色时好时坏。 “这魔盟好生邪恶,竟留得邪气破坏生机!”掀开窗纱,对着松明子招了招手,“赶紧去太虚殿,祭出八卦炉,借百灵火焰,用金丹百颗,熬化成汁,而后封炉待用。”说完缩回车内。 松明子领了命,不敢怠慢,但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眼看着丹鼎派家底渐空,一家之主萌生绝望! 太虚殿内,飞鸿和百灵正在等候,看到夕月,百灵忙上去搀扶,夕月虚浮的身躯,方才有了一些支撑。 丹灵子斥退了无关人等,哄着百灵和夕月出去,对着飞鸿说道:“带着长风进去洗个澡吧,把衣服脱了。” “噢……!”飞鸿听了有些尴尬,稍作迟疑,还是带着长风跳进了炉内。 丹灵子喊了百灵进来。“娃儿,文火七日,要上心呀,你的飞鸿哥哥,可也在里面呢。” “飞鸿哥哥……”百灵试探着喊了一声。 “听前辈的话,这里面感觉好极了。” 百灵得到回应,方才催生火焰,不多时夕月也进了来。 七日虽短,对于夕月来说,却饱受折磨,听着飞鸿和百灵整日心语,唯独不见长风回应。 飞鸿觉察自身变化,时有惊呼,前些时光,看了不少功法典籍,而今隐隐要入炼神之境。 终于七日过了,丹灵子便说道:“飞鸿你探下长风脉息是否稳定?”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哄着夕月和百灵出去,“飞鸿你带着长风出来吧。” 这七天可把飞鸿憋坏了,还没等老头儿开炉,便带着长风蹦了出来,连带着炉盖,当当地摔在了地上。 老头儿的嘴角,终是有了一丝抖动,看来这个炉子定是镇派之宝! 几日过后,长风终于醒来,看着床前睡着的夕月,努力回想,总觉着错过了什么,调整内息,却抓不到一丝真气,急躁之际,抓到了夕月的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浅睡的夕月,感受到长风的温暖,偷偷地欣喜,不舍得醒来,果真沉沉地睡去了。 后花园内,飞鸿正追逐着百灵,传出阵阵娇笑,大毛和老头儿坐在河边,此间一幕,其乐融融。 “飞鸿啊,去后殿看看你长风大哥吧,他该醒了。”老头儿说道。 “噢……”飞鸿慌忙转过身来。 刚刚还躲闪的百灵,就直接跳到了飞鸿的身边,抓起飞鸿的手臂。“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到了长风处,发现松明子早已到访,长风竟站着在和松明子聊天。 想想那天从八卦炉中出来,飞鸿就达到了炼神境界,那百颗金丹果真是神效,但是飞鸿他们哪里会知晓,寻常一颗金丹,便足以搅乱人间呢。 众人皆是欢喜,长风时而附和时而沉思,夕月看在眼里,又不知如何安抚,却见飞鸿掏出九凤箫走了过来。“我们去后园玩吧,丹灵子前辈也在那里。” 长风似乎没有听见,夕月搀了下长风。“是呀,我们该去谢谢前辈。” 众人一同往后园走去,刚入了园子,老头儿就直接迎了过来。 长风正要开口感谢,却被老头儿止住,把了脉息,探了天灵,直接说道:“长风啊,切莫自弃,如今只是毁了道根,但以你的天赋,依然可以重新修来,就先呆在丹鼎派修养吧。” 话刚说完,便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袋子。“前些日子,你江枫大哥,托我将这乾坤袋,转交给你,里面有一条修蛇,道果纯净,早晚大成,已答应守卫在你身边,来……” 长风愣神之际,已经被老头儿戳破手指,将乾坤袋滴血认主。 长风突然感觉到,灵台似有一方世界,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风景秀丽,竟有一巨蛇,似有笑意的看过来。 片刻后头晕目眩,恍恍惚惚欲要倒地,所幸一直被夕月搀扶着。 夕月自是知道这乾坤袋,若有之,莫论凡间,便是仙界,谁人不羡啊! 待长风缓过神来,直接对着老头儿拜道:“前辈恩情,长风铭记于心,还望前辈指点修行,长风尚有师仇父仇要寻……!”说完跪倒在地,看到这一幕,夕月悄悄转过身去。 老头儿捋了捋胡子,终是颔首道:“快快起来吧,你江大哥已经去寻查了,嘱咐你放心,修行之事,终是可解。” 言毕示意飞鸿将长风扶起,“这神仙水虽是毒药,此次竟是它护住了你的心脉,真是神奇,贪食生机的神仙水……” 似乎有所触动,老头儿跳将起来。“待我去文始派一趟,也许不稍几载,便可助你重回巅峰。” 老头儿开心的径直离去,连带着众人也轻松了起来。 琼宫,有一仙子正漫步轻舞,纵情处,广带翻飞,兴致过了,便在玉砌上托起香腮。 “哎……夕月姐姐不在,这琼宫当真孤独,还是把姐姐寻了来,也好了却琼宫之事。”说罢便要行动,原来是青月,若论姿容也是仙界尤物。 没多久,丹鼎派内便有人报信,而后青月随着丹鼎派弟子,向着后殿走去。 夕月青月二人刚一相见,便环手相视,灿声嬉笑,似是有许多言语,又于人前不便,就寻了个清净地方,倾诉起来。 “这段时日,日日思念姐姐,那琼宫果真无聊!” “姐姐何尝不是,只是姐姐到这人间来,还不是受你捉弄!” 夕月假装责怪,青月也觉不好意思,便告知琼主那日带她去断情山之事,这倒让夕月内心不安起来。 青月见夕月隐隐地出神,便开口问道:“姐姐……莫不是真对那小子动了情?” 青月刚说完,便见夕月玉面,犹如红霞出岫。“姐姐,还是随我回去吧,那小子怎配的上,莫说人间,便是仙界,也未尝有得!” 话音刚落,便作势要拉夕月走人,可偏偏此时长风寻来,字字句句全入耳中,一时间五味杂陈,不及和夕月言语,便折返离开。 夕月余光看见长风背影,便从青月手中挣脱出来,眼角侵湿,泪水夺眶,一时间没好气的说道:“妹妹,何出刻薄之言,若无要事,便回琼宫去吧,姐姐在凡尘尚有事情!” 青月见到这个情形,未能理解,心想姐姐为何,会为一凡人苛责自己,便又说道:“我来寻你,便是奉了琼主之命,让姐姐早日回去,准备那万载一次的月神宴。”说完很是委屈,又期待夕月能够应允。 青月又怎会知晓,现在的夕月,心里满满的都是长风,哪里还愿意再顾其他。 果然夕月伤心的低语。“那琼宫不回也罢,便是误了事情,月使一职让与他人,岂不清净自在,妹妹莫要说了,姐姐心意已决。”言语中朝着后殿走去,“妹妹,还是回去吧……” 看着夕月远去的身影,青月顿时伤心起来,心想自己还是说错了话,不然怎会让姐姐如此决绝呢,于是打定主意,暗中观察观察,也好弄清缘由。 后殿,灯光下,飞鸿正读着典籍,刚好长风推门进来。 “咦……,大哥不是去找夕月姐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见长风落寞的样子,飞鸿很是好奇,放下典籍,凑到跟前,干脆傻笑起来。 长风感觉到关心,便把心事藏了起来。“你姐姐正与旧识畅谈,倒是你,虽然入了炼神境界,却无基础,不如今后随我修炼,顺道也学一些剑术仙法,如何?” 听到这些,飞鸿挠了挠后脑勺,开心的说道:“有大哥教我,那我可放心了,我还担心以后无法保护百灵呢,我可不愿她受到欺负!” 说者无心,长风却如碾旧创,再回想青月话语,顿时心灰意冷。“飞鸿,你且看书去吧,大哥想出去走走。”望着远去的身影,飞鸿觉着长风大哥,似乎失了往日豪情。 后园的山脚,长风独自一人,欲要借酒消愁,奈何纵是甘露,也如饮苦水。 长风失神之际,拿出凝霜剑来,月光朦胧,犹如夕月一般,顿时爱如泉涌,深情如火焰般包裹着凝霜剑,凝霜剑似有感应,剑身抖动,淡淡银辉倾泻开来。 后殿的夕月,本在伤心哭泣,霎时间开心异常,泪水却更多了,长风哪里知晓,这凝霜剑和夕月早已连心,那浓浓爱意,就仿佛沸水一样,浇热了夕月的心田! 次日清晨,飞鸿满满的兴致,要带着大毛,去试一试自己刚参悟的幻音术,便急匆匆的去了后花园。 长风一宿未睡,如今身体不比凡夫,竟困意缭绕,但还是强提精神,想到昨日的决定,就去了夕月处。 远远的看到夕月和百灵正在玩耍,笑声不断,很久未见夕月如此忘怀,一时间又犹豫,终还是咬了咬牙。 “夕月,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耍了。” 听到长风呼唤,夕月更是开心了,娇笑着跑过来,抓住长风的手,俩人向着山谷外走去,只留下百灵弄着鬼脸。 谷外,一老头儿正朝着丹鼎派走来,老远却看到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那情形似要生离死别,又仿佛久别重逢。 老头儿纠结的捋了捋胡子,未去打扰,心想这人间爱情真是奇怪,不禁摇了摇头…… 躲在远处的青月,暗自叹息,末了离去,两行热泪,只独自言说:“姐姐对你不舍不离,已是情根深种,若敢负她,定不轻饶!” 后花园内,百灵正朝着飞鸿跑去,突然听见箫声悠扬,霎时间失了心神,站在原地。 若见远处的大毛,正随着曲调,反应热烈,时而捶胸大笑,时而抚胸嚎啕。 飞鸿正在实验刚学的幻音术,见效果明显很是开心,却听见百灵哭泣,忙跑过去,用力揽在怀中。 等百灵缓过神来,才得知中了幻音术,又贪飞鸿怀抱,良久才开心的跑去观看大毛,大毛依旧被幻音控制着,泪水都快干涸了。 飞鸿告诉百灵关键之处,复又吹奏起来,只见大毛双眼通红,呼吸沉重,似要喷出火来。 一声吼叫,震得水面波光粼粼,倒是把飞鸿和百灵吓了一跳。 飞鸿停止了吹奏,却被大毛盯上,只见后园内,一猿一人追逐起来,飞鸿满是悔意,百灵却咯咯大笑! 一日之中,两对人儿,各有甜苦,千里之外的西塘镇,江枫却化妆成了一个乞丐,正在客栈门口乞讨,往来之人,有同情者便施舍钱财。 那日魔盟退却之后,在渝州城内开了庆功会,刘石袅因功受赏,被封为西塘分殿的殿主。 赏赐魔盟的绝学,腐心掌和摄魂幡,如今满脸半截胡子的朱一阁,正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殿主果真神武,这几日属下便安排小的们,去抓些姑娘过来伺候着……”朱一阁流着口水,满心想着吃些剩食。 刘石袅则开心的抹了抹嘴角,复又舔了舔黑紫的嘴唇。 “如此甚好,本殿下近来功法大进,也该补补身体,顺便也炼炼我的魂幡。” “是,是,是……”朱一阁快速的附和着,魔盟在西塘镇,正悄悄的滋生壮大。 是夜,繁星点点,银河璀璨,夏日即将接踵春天的步履。 长风和丹灵子,正在后山酒酌,自从醒来,长风便愁容难消,如今酒入愁肠,苦从心来。 丹灵子去了文始派求法,果真是大道至简,仅仅四个字“清净自悟”。 饶是丹灵子安慰,长风也难以平复心情,心心念着夕月,也只能迫其离开了,打定主意,便问道:“丹前辈,派中可有旁人止入的清修之地,最好如同禁闭。” 得了答复,便去找寻夕月,这几日夕月时喜时忧,常常落寞,如今憔悴模样,让人怜惜,长风用力的抓着夕月的手,想想那日誓言,一把将夕月抱在怀里。 “夕月,此生已誓,不论何时何处,我长风都愿护你左右,如今你随着我,受尽苦楚,不如回到琼宫,我也好放心闭关修行……” 长风话还没有说完,夕月便领会其意,从怀中挣脱出来,不言不语,怕是二人担心之处,不同却同。 长风见劝说无效,心想也只好闭关相逼了。 次日,长风告别了飞鸿,飞鸿满心的不舍,却还要充当传话的人儿,只是该如何告诉夕月姐姐,让其分外为难。 自此,长风便在后山断崖处,面壁修行,日日对着凝霜剑,欲要清净自悟。 长风不知山下事,夕月却知山上人,若问佳人何苦,怕是爱已入骨,日日月下叹息,夜夜床头枕泪,枯槁憔悴,却常常自责悔恨,牵挂和担心,更与何人说“空余月下长嗟叹,悔断肝肠寸寸心,泪在床头君未见,愿君刻苦莫伤身。” 长风在山上苦修,夕月在山下思念,老头儿处,却十分热闹。 如今百灵控火术已经纯熟,开始炼制普通的丹药,时时弄得灰头土脸,衬着白皙的牙齿,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苦了飞鸿,失败时还要提供怀抱,那大毛自从中了幻音术后,这几日已不像先前那翻顽皮,身材硕大的它,飞鸿在其面前都显矮小,着实厚重了起来。 话说飞鸿习得了第一门绝学,便想着选一个趁手的兵器,因少时狩猎,索性问老头儿要了把弓箭,材质尚可,以真气裹挟箭矢,满弓引射,吓跑了漫天的星辰,时光正在飞速的前行…… 有道是,恶人之所以为恶,多有本性,入之难改,欲望总会把他坠的越来越深! 这不,西塘镇几个月来,时常有少女丢失,刘石袅一干人等,不仅(淫)欲放纵,更是杀人取魄,祭炼魂幡。 江枫已经查到了刘石袅的巢穴,若非借酒发泄,怕是早已将其倾巢覆灭。 “哈哈哈……本殿主,大功已成,言毕一掌打下,黑气弥漫,身下(胴)体微颤,再无生息!” 朱一阁早已候在门外,如今推门进去,满脸的惋惜,忙把尸体抬出。 “又是一个,殿主的欲望越来越大了,只是,真可惜了……”口水在胡子处盘旋,用力吸了吸,却掉落在地。 就在刘石袅寻欢的地方,有一石台,下面竟是一个密室,有两人正在下棋,着装一黑一白。 一人黑袍白子,举棋落定,而后恭敬的说道:“刘石袅,果真是个可用的人才,圣尊真是慧眼识珠啊。” 白袍之人正襟端坐,将浮尘挽在肘间,微微颔首。 中天天庭,南天门外,有使节到访,一路传报,天帝敕命接引到灵霄宝殿,到访之人竟是青月,受乾下圣仙托付,前来告知凡间渡劫失败之事,起因竟是神仙水。 天帝震惊。“青月仙使,所言如是,怕是此事,牵连甚多啊,这枯藤……”天帝终是有所顾忌。 “青月所言,皆受嘱咐,亦有琼宫月酿奉上。”言毕,罗袖挥舞,几坛好酒,现于殿内。 天帝命人收下,万般感谢,待青月告辞,敕令左右,仔细查探,整个天庭紧张了起来…… 丹鼎派,这日阳光甚好,飞鸿正在谷外练功,轻踏树梢,身形飘逸前行,腰弓、背弓技法不断。 一支支箭矢,脱弦而出,将大毛抛出的西瓜尽数射穿,复又见大毛,腾空而起,鸟雀惊飞,将西瓜一个一个咬入口中。 如此情形,惹得百灵惊呼大笑,更是有丹鼎派的弟子,在远处呐喊助阵。 如今丹鼎派男女弟子,多呈花痴之状,松明子和一众长老,暗自叹息,昔日努力,怕是再无功效。 后殿的丹灵子,盘算着,以前和符箓派不对付,看来今日为收个徒儿,还是要拉下老脸,牺牲些珍藏了…… 没几日丹鼎派内,便彻底热闹了起来,这第一届金丹盛会,正在昭告弟子,待师尊归来,择期举行。 第十章 丹会 (莺花蝶舞春桃月,碧叶嬉风夏雨池。瑞露金秋燃火菊,玄冬玉雪裹琼枝。) 丹灵子已去月余,躁动的弟子,逐渐安静。后殿之中,百灵钻研丹道,进步神速,数月之功,如抵廿载。 飞鸿苦练箭术,常外出狩猎,这日谷外归来,巧遇松明子,盛情之下,松明子终染烟火,自此派中子弟,篝火嬉闹,不亦乐乎,太虚殿内,阳光侵来,尘粉洋洋! 西塘镇,江枫已忍无可忍,刘石袅为非作歹,愈演愈烈,四海游客,纷纷止步,镇中百姓,闭门不出。 既是牲畜,不若灭了,江枫如是想,便仗剑杀入,剑光涌动,肢体从飞,魔徒鬼哭狼嚎! 朱一阁神色慌张,跑进主殿,拜在刘石袅的跟前。“殿主,外面有人杀来了,小的们挡不住啊!”言毕目光殷切的看向刘石袅。 刘石袅嘴角上扬,桀桀地笑道:“着什么急,死了些混混而已,随我去密室吧!”言说间按动机关,石台移动,入口显现,便带着朱一阁藏了进去。 江枫杀得急切,裙袖飞舞,临于当空,催动法术,巨剑鳞次栉比。随手一挥,覆盖魔巢,剑光过后,房林瓦舍,尽数倒塌。定眼望去,恐无活物。 江枫平复心情,并未好转,只余叹息,恰此时一黑袍之人,从瓦砾中脱身而出,江枫细看,正是魔主。 “孽障休逃!”桀桀的笑声却从远处传来,江枫御剑追逐,又见魔主掏出丹药,打出符咒,亡命奔逃。其行所向,断情山脉,江枫暗自提防。 待江枫离开,刘石袅从密室中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兴奋的对着朱一阁说道:“你我二人又立下功劳,等待奖赏吧,哈哈哈……” “殿主威武!”朱一阁弓着身躯,慌忙在一旁附和。 一日奔逃,魔主已现疲态,奈何到了断情山,也未能甩掉江枫,如今盘旋,力不从心。 江枫于后冷笑,眼前之人,定要审讯,查出长风师傅的下落。随手一挥,巨剑凌空而去,眼看要将魔主刺个对穿,却被一柄浮尘扫下。 江枫暗吃一惊,这浮尘好生熟悉,回想剑冢幻境,此白袍之人正是偷袭师祖的贼人,屏息凝神,却看不清此人嘴脸。 江枫祭出碧女剑,悬在身前,高声斥责道:“仙风道骨,却践行苟且,奈何不敢以真面示人!” 魔主趁着机会,偷偷的溜走,江枫余光扫见,只能作罢,良久,不见白袍之人回应。 “哈哈哈……”江枫大笑,白发飘荡,气势拔高,碧女剑倾撒竹辉,珑璁作响,天地灵气,浩瀚而来,风暴徒生。 白袍之人,神色沉重,忙执浮尘,于身前刻画,龟甲符号,金芒闪烁。 恰此时,一柄通体碧绿的巨剑,映着山水,飞驰而来,白袍之人打出浮尘,巨型龟甲挡在身前。 碰撞爆出一层层的光环,切割着天空与大地,良久才耗尽威势,双方复立。 仅龟甲术,无法确定白袍之人身份,以此法术抵挡人剑合一,江枫对白袍修为已有所了解,心想就打你个返璞归真。 提剑近前,挥砍拔刺,招招要害,裹挟威能,毁天灭地。 白袍之人躲闪腾挪,时时浮尘打出,兵器交接,光波叠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人有所顾忌,便从昆仑战至北冥。 漆黑的天空,电闪雷鸣,巨大的剑光,烁着死亡的气息,掀起滔天的巨浪,一条巨鲲,收缩着万丈身躯,拼命的向着海底钻去。 江枫咬住白袍之人,胜负既是生死,二人复又从北冥战至东海,浮尘一点,海面巨陷,只把龙宫打的粉碎,一条金龙从海底窜出,直飞九天。 白袍之人似有所想,径直引着江枫,随着金龙去往九天之上,剑气纵横,给金龙添了不少颜色。 九天之上,灵霄殿内,若干仙女正在嘻笑,天帝饮着月酿,时时开怀,此时一人舞于云雾之上,宆柱峰峦,紫气滚滚,如有金龙,攀云直上,纵情处,四方皆歇。 天帝痴迷目不转睛,下方仙女无不妒恨,舞者正是嫦娥,如此情景“宆柱峰峦滚紫垚,金鳞赤须贺倪霄。飞琼何当纵情舞,羞怯天宫几万娇。” 众人留恋之时,变故突生,南天门外一路奔告,一条金龙径直飞向灵霄宝殿,于天帝前幻化成人,正是那东海龙王,一身狼狈,抚胸痛哭。 “禀告天帝,我那龙宫已毁于江枫之手,此时他正与人杀将过来!”话音刚落,剑光便平扫了天庭若干宫殿,天帝震怒,化出万丈身躯,不由分说,向着江枫抓去。 江枫已战入佳境,待到天庭,火上添油,以一战二,不落下风,剑光渐渐地从江枫眼中射出,浓浓的剑道之境,无论凡尘,天下之剑,尽皆响应。 长风看着凝霜剑的震动,冥冥间有所感悟,而那争斗之中,天帝惊叹。 江枫于九霄之上,突然立定,酝酿着剑仙门又一绝学,碧女剑一分为二,剑化天地,交接阴阳,江枫立于其中,似剑似人,天地人在演化之中。 天帝惊恐,白袍之人亦是划破虚空,被迫之下,天帝慌忙丢出往生镜,时空犹如凝固,又风起云涌,忽然一女子欢笑着向江枫跑来。 “碧女……!” 江枫从意境中醒来,怀抱着眼前女子,一切都那么真实。 此时白袍之人,已经撕破虚空遁逃,天帝驱动法术,将往生镜和江枫,一同抛下九霄,向着东海荒岛而去,如此天帝才从后怕中缓过神来。 这剑仙门一气三清剑,若于今日江枫用出,怕是整个天庭,都将灰飞烟灭,如今只能舍了无上灵宝,气愤之余,也只盼着多困江枫一些时日了。 丹鼎派,丹灵子终于回来了,神色欢愉,见到飞鸿和百灵,捋着胡子。 百灵正在研究丹药,此时灰头土脸,伸了伸舌头,飞鸿刚想开口。 老头儿却开心的说道:“进步神速,不妨丹会上比试比试,这次邀请了各派前来,交流观赏,顺便设些彩头,以示鼓励。”百灵跃跃欲试。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此时已是暮秋天气,很快松明子便把金丹盛会的日期昭告了弟子,另派弟子,前往几大门派送信。 夕月在山下日日思念长风,飞雪把大地装点的格外圣洁,白色的长裘在风中飞舞,只是不知山上的人儿,可曾心疼,终是等得草儿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夕月才发现,春天又来了。 丹鼎派内,恢复了往日生机,金丹盛会便定在三月初三,随着时日临近,派中越发热闹,窗花彩灯,甜品糕点,茶水酒宴,弟子们忙活着,仿佛民间过节,百灵等待中信心满满。 三月初三,门派于谷外接待,不时有弟子传信,“报……,文始派掌门,携众弟子到访!” 时至晌午,文始派掌门妙道真人,少阳派掌门紫府真人,符箓派掌门玄霄子……,在太虚殿内齐聚,待安排好居室,众人去往丹台,宣布比试细节。 比试分为三场,于三日内完成,魁首可拜入丹灵子门下,同时各派设有彩头,此时一人正于场地前宣告:“文始派,玄天玉镜,上等法器!”底下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屏住呼吸,不敢置信,此镜可窥察天机,亦可镇定心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少阳派,逐日弓,上等法器!”场下静谧,严肃起来,“符箓派,劫后草一株!” 听到此处,飞鸿抓起百灵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百灵,鼓励中带着肯定,远处的夕月,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终是来到百灵身旁,似恳切似哀求,百灵暗自咬了咬牙。 这第一场比试,就在当日午后举行,比试控火之术,丹台上近百名弟子参加,过了此关便可参与明日的比试,众门派弟子分布在台下,也有熟络之人,给与台上鼓励。 丹灵子和松明子陪同着各派掌门人,在中央的看台上观看,一众长老在台上作为裁判。 钟鸣为令,参赛的弟子,只需在规定的时间内生火,按照指令控制火势,幻化形状,便可评出优劣。 “咚……”一声钟响,丹台之上,便见弟子们忙着生火,有人掏出火石,时而吹风,时而摩擦。 有人打开琉璃瓶子,竟从中倒出炽热的岩浆。 “我觉得,此次定是大长老的弟子云飞胜出!”看台上有人笃定的说道,附近之人颔首认同。 果然云飞处,竟凭着真气催生了真火,火焰在手指上跳动,随时可引燃面前的柴木。 然而让一众长老吃惊的是,百灵竟然随手在掌心弄出了火焰,那火焰生生不息。 “咚……”一声钟响,有若干人苦笑,没想到这平时生火如同儿戏,今日竟能失败离场。 比试又进入了下个环节,比较火势的控制,三刻钟内控制火势,不发生变化。 台上众弟子调用真气,仔细控制着火势,不时有人擦拭额头的汗水。 台上紧张的气氛,让台下的人也屏息凝神,待到钟响,半数弟子,只能怏怏地离场。 长老们正在评议着,丹灵子看向百灵,眼神中甚是期待,似乎看着的是丹鼎派的未来。 文火和武火的演换,正是现在比试的环节,台上四十余位参赛者,正努力催生火焰,随着变换,不少参赛者悔恨平时。 钟声一响,台上又少了半数,各长老看向自己的得意弟子,颇为满意。 这最后最难的环节,就是听从指令,控制火焰幻化成各种形状。 百灵正随心控制着火焰的幻化,时不时有人因变化不及,而弄熄了火焰,台下一片惋惜之声。 从比赛开始,百灵就游刃有余,偶尔还偷看台下的飞鸿,惹得飞鸿只想奔上台去,把可人儿抱在怀里…… 此时台上,云飞正鼓励着秦宝儿,一声钟响,比赛终于落幕,参赛百人如今只余七人,好像又在众长老的意料之中。 这赛后竟然更要热闹,各门各派的弟子,忙着交流交易,直至推杯问盏,百灵处便聚集了不少弟子,男男女女,似是花痴,飞鸿偷偷在心底吃起醋来,倒是夕月躲闪的早,落得清静。 一夜灯红,众门派的弟子,却早早地聚拢在丹台,期待着第二场的比试,似乎有人起了劲,竟设下赌台,见没有大碍,各门派也就放任了。 这第二场比试,比的是耐力和定力,松明子讲求的清净和淡泊,怕是有意训练派中弟子。 而今比试,便是让参赛者静坐,屏息凝神,所有观看之人,皆可在台前十丈外干扰,不限规则,但凡参赛者注意力被吸引,便闯关失败。 众人知晓规则,顿时沸腾,更有多人跃跃欲试,且看这台上参赛者,大长老的弟子云飞,二长老的弟子秦宝儿,三长老的弟子慕野,四长老弟子宣昀,五长老弟子晴羽,百灵,还有一女娃不知底细,竟是外门之人,但看松明子神色,似乎早有安排。 待参赛之人坐定,台下就压起宝来,钟声一响,比赛开始,然而并未有人上前干扰,一时间尬场。 突然有一人,从台下被扔了上来,扔他之人,正是文始派的骆骏,此人眉清目秀,体态修长,仪表堂堂,正是文始派当代领军魁首,被扔之人乃符箓派弟子,随着众人哄笑,该弟子傻坐在地,台下一片咦声,终是有人坐不住了。 比试热闹的进行着,后山断崖处,长风突然有所感悟,凝霜剑终于悬在了身前,剑光犹如烈焰燃烧,越来越炽,终是一柄巨剑冲天而起,所过之处皆有惊雷。 丹台上正有几个弟子,跳着鸭子舞,台下大笑,台上之人却不曾察觉,倒是这惊雷,引得众人观望,丹灵子和几个掌门人若有所思。 夕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飞鸿开心的捶打着大毛,大毛终是没有忍住,捶着胸脯大笑了起来,飞鸿慌忙飞身捂住大毛的嘴,可为时已晚,百灵早已看了过来,台上一片惋惜。 夕月见状,趁着心中喜悦,飘落台前,婀娜舞姿,伸展开来,整个丹台,随着夕月进入了四季轮回“莺花蝶舞春桃月,碧叶嬉风夏雨池。瑞露金秋燃火菊,玄冬玉雪裹琼枝。” 一舞作罢,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带着丹灵子也怔怔出神,这一场比试,终是所有人都败了! 比试过后,愈加热闹,倒是打听之声不绝于耳,外来子弟尽皆羡慕,有人竟想着重拜门庭,松明子引着一众掌门,在清心殿内议事。 “这姑娘是何底细,还望松掌门能如实相告。”紫府真人出口问询。 “是呀,能让我等入其境中,恐非凡尘之人呐!”妙道真人随声附和。 唯有玄霄子,似乎早已知情,松明子只得压低声音,如实相告,几人言毕多有恭敬,那些彩头,突然就不甚心疼了。 因为开心,飞鸿带着大毛,外出打了野味,后花园内篝火燃起,香飘四野,百灵指挥着大毛跳舞,飞鸿吹奏着乐曲,夕月在旁添着柴火,这一切都似乎在等待着山上之人。 “夕月姐姐,今日舞蹈好生迷人,能否教授与我?”百灵跑到夕月跟前央求着,夕月会意,便对着百灵说道:“明日你若胜出,我便倾囊相授,到时还望百灵能指点一二。” 终于迎来了第三场的比试,由于第二场的比试,没有人胜出,只能通过炼丹,来选择最终的魁首,比试的便是丹药的品级和成色了。 台上一众长老,自然认为自家的弟子更为优秀,而丹灵子却期待的看向百灵处,所有炼丹的材料,都摆放在丹炉前,炼制何种丹药,皆由参赛者自行选择。 钟声一响,比赛开始,药香在丹台上飘散开来,炼丹果真是个枯燥的活儿,大约几炷香的功夫,看客们便恍恍惚惚,欲要睡去。 不久百灵处,突然紫气缭绕,隐隐还有云朵飘浮,丹香浓郁,刚刚还昏昏欲睡的看客,现在又垂涎欲滴。 再看云飞和那外门弟子处,丹火旺盛,似乎还有一搏之势。 台下只有飞鸿,大毛被夕月带走了,飞鸿静悄悄地观看着,不敢出声。 半日时辰过去,百灵处,突然雷光大作,竟是丹劫,不等众人反应,丹灵子便飞身上前,拍起丹炉,用一紫金葫芦,对着炉口一阵作法,一颗紫气缭绕的金丹,便缓缓飞入葫芦之中。 一众长老惊在当场,不用宣布高下立判,看台上的几个掌门,对着松明子直言恭喜,没想到丹鼎派有如此天纵之资,怕是不出数载,此女便登顶金丹大道。 比赛结束,钟声不停,松明子运气高呼。“我宣布,此届金丹盛会的魁首是……,百灵姑娘!”台下一片欢呼。 飞鸿终于找到了机会,把百灵揽在了怀中,不用言语,百灵已经感觉到了飞鸿的骄傲,终是开心的滴下泪水,而在她的心中,正藏着心事。 夕月悄悄的走到旁边,开心的祝福百灵,并且感谢她赢得了劫后草。 比赛虽然结束了,众人却嚷嚷着举行拜师仪式,那曾想丹灵子直接赠送了若干宝贝,对着众人宣布一声,便认了徒弟。 众人又是一片咦声,直言太过偏袒。 这次盛会,能邀约诸多门派捧场,作为东道主,丹鼎派自然不能小气,此后一周内,各门各派,皆可求丹,如有未曾炼制的材料,亦可帮忙炼丹,这让各派掌门开心不已,终归是裨益多多。 众人散去,夕月和百灵如约去了后花园里,桃林之下,夕月起舞,不稍多时,百灵悟得奥妙,而后舞姿翩翩,如在昨日。 百灵舞罢,夕月羡慕。“妹妹得天独厚,天资过人,不妨赐教一二,也好让姐姐开开眼界。” 百灵受誉,十分开心,便在那桃花树下,又舞了起来,曼妙的身姿,让人忘却烦恼,花瓣飘落,随裙起舞,飞鸿远远地望见,迷醉当场“娇荣无忧嫣香女,灿笑飞花舞蝶裙。此景只应天上有,仙娥何故降凡尘。” 断崖处的长风,迎风而立,终是踏剑跃下悬崖,消失在山霭之中,莫非寻了短见。 突然一人一剑飞向天际,若是江枫在此,定会夸赞,真是古今剑道第一人也! 天空中的长风,正看向地面,见夕月舞蹈,按奈着热火。 夕月却望向天际,泪水侵湿了香腮。 长风再也不顾,飞驰而下,抱起夕月,再次飞向天空。 风声呼啸而过,夕月舒展双臂,感受着飞翔的快乐…… 东海的荒岛之上,江枫静静地伫立着,一块镜子在其跟前,境中的江枫,正和碧女一起嘻戏,恰在此时东王公到来,碧女哀求着,但仍被带走了,江枫想要留下碧女,却发现,无法阻挡,东王公离去的步伐。 江枫陷入了疯狂,镜子也跟着闪烁,画面突然变化,一颗仙藤正在枯萎,伴着碧女的哭泣,江枫大喊起来,不见回应,却见枯藤上仿佛有泪水滴落,这泪水惊醒了江枫,这一切都曾发生过…… 时空缓缓地向境中收缩,江枫睁开了眼睛。 刘石袅的金蝉脱壳之计,让江枫失去了目标,只好收下往生镜,御剑而起,去往天庭。 天帝早已候在南天门外,江枫未及言语,天帝便开口说道:“一切尽在境中,你可自行观看。” 本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哪知江枫扔过镜来,只留一句。 “那日之人,害我宗师,祸我宗门,道貌岸然,践行苟且,天庭日后,莫起邪恶,定斩不饶!”江枫离去,天帝震怒。 一隐秘之处,魔主正跪在白袍面前。 “圣尊,我们已经隐匿暗中,还望圣尊牵制江枫,那君德魂魄,无论怎么折辱,都不肯说出雷霆下落,此后还需另行计策。” 白袍背过身去,冷笑道:“没想到剑仙门都是些硬骨头,你且去吧,此后依计行事!” 魔主起身退出,阴谋又在酝酿之中…… 第十一章 寻药 (熙春璀日腾潮起,柳燕环迎闹早辉。草色烟光明镜里,跹翔黄鸟伴双飞。) 金丹盛会,谢幕之后,各门派已经返程,这日清晨,百灵去往后园,迎面遇见飞鸿。 “随我去谷外狩猎吧。”飞鸿微笑着邀请。身旁大毛,兴奋的捶了捶地面,大地痛的颤抖了几下。 百灵咯咯大笑,直奔而来,二人向着谷外走去。 后园内,长风环抱着夕月,怜忧宠眄,柔情相视,无言似是千语,不待倾诉已相知。 久别重逢,俩人腻在一起,如胶似漆,如此已不少时日,后园清净,倒是无人打扰,日出日落,聊诉衷肠。 山谷外,大毛(搅)弄得地动山摇,山猪野兔被震到半空,飞鸿开弓,真气化作箭矢,百步穿杨。 这逐日弓,不愧是上品法器,万载的灵竹,精雕细琢,两根赤藤,攀附其上,棱角处,弓弦灵动,若隐若现,映着弓身,仿佛两条火龙,正在喷吐火焰。 “飞鸿哥哥,好厉害呀!”百灵在一旁,兴奋的拍着手,大毛忙着拾取猎物,收获满满。 谷外春意盎然,风景秀丽,悦耳的欢笑,时时回荡,暖阳也肆意了起来…… 美好总是短暂,似乎是累了,太阳悄悄地爬下了山谷,百灵收拾着倦意,伏在飞鸿的肩膀上,竟睡着了。 飞鸿只好驮着百灵,向着丹鼎派内走去,待到后殿,夕阳已藏在晚霞之中。 百灵醒来,伸个懒腰,重拾精神,便迫不及待的跑向后园,似乎期待着歌舞盛宴。 刚入后园,百灵就呼唤夕月,长风和夕月,回过身来,拾掇心情,热情的招呼,不久篝火燃起,众人欢歌载舞。 纵情之后,百灵和夕月悄悄密语,长风遂和飞鸿聊了起来。 “此别一年,你竟进步如此之快,已不能让人小觑,只是为兄没有箭技,可授于你,还望今后有缘获得,也好锦上添花。” 感受到长风的认可和赞许,飞鸿很是开心,便直言道:“百灵赢得一上品法器“逐日弓”,倒是有一箭技,名曰“穿云逐日”,只是现今尚未掌握。”说完便取出逐日弓来,给长风观看。 长风看着弓箭,颇多赞誉,复又对着飞鸿谢道:“上次金丹盛会,百灵赢来劫后草,十分感谢,为兄当记于心中。”为不至客套,又接着说道,“我已与你姐姐商量,准备外出游历,寻找炼制金丹,所需的药引,摆脱神仙水的束缚,而后找寻师尊下落。” 飞鸿听后作势言语,长风会意,抢言道:“百灵妹妹,刚刚拜师,如今学艺刻苦,你当陪伴,世俗险恶,不如这谷中清净,待到艺成之时,不妨再外出游历。” 听如是说,飞鸿索性身体后倾,双肘撑着地面,伸了伸腿,缓言:“大哥只管外出便是,我和百灵在家玩耍。” 飞鸿心中打定主意,待你们出发,尾随在后,前途若真凶险,也好帮衬一下。 酣畅意犹之后,众人散去,只余大毛在一旁吞吃,如今大毛壮如山丘,肩膝肘处生出晶石,仿佛铠甲一样,这正是觉醒之兆。 丹灵子连日来观察大毛,建议飞鸿将其带出谷外,寻一无人之处,静待觉醒,届时大毛必将战力倍增,如今怕是晚了。 不多时,一声痛苦吼叫,震彻天空,飞鸿忙向着后园奔去,长风也察觉异常,跟随而去。 进入后园,远远望去,一只巨猿,正在奔跑捶打,所经之处,尽皆破坏。 百灵和夕月,已经早先一步到达后园,此时百灵正在呼喊大毛,未曾想大毛早已神志不清,不由分说捶打过去。 飞鸿撕心裂肺的呐喊,长风御剑而起,突然听见丹灵子呼告。 “长风,快用乾坤袋将大毛收进去!” 长风闻言,掏出乾坤袋,念动真言,待到大毛处,大毛瞬间从地面消失了。 百灵惊魂未定,飞鸿狂奔而至,一把揽在怀里,后怕不已,长风也落在夕月身边。 待众人缓过神来,百灵问道:“长风哥哥,大毛现在如何?”言说间透露着欢喜。 长风屏息内视,灵台显现出一方世界,凝神看去,一猿一蛇正在缠斗。 只见那巨猿与修蛇大小相当,身高百丈,晶光闪烁,每一次跳跃都蓄满威势,落脚处碎土横飞。 修蛇则舞动双翼四处躲闪,银角不时发出闪电,闪电触及巨猿,竟有麻痹迟缓之效。 战斗持续一刻,巨猿终是累了,身体逐渐缩小,沉沉地睡去,修蛇飞到近前,疑惑的看着大毛,长风顿觉惭愧。 乾坤袋中的情景,长风转述给众人,众人好奇,竟想着进去看看,长风拿出乾坤袋,念动真言,将众人收了进去。 这乾坤袋真是神奇,万物可收,不过却有个最大的缺点,但凡活物如若灵台清明,定会抗拒,如此便无法将其收入。 乾坤袋内,丹灵子和飞鸿,查探着大毛的情况,百灵却对修蛇起了兴致,修蛇灵性满满,匍匐在百灵面前。 百灵好奇的抚摸修蛇的银角,修蛇竟慢慢缩小身躯,不多时化成一条小蛇,缠在了百灵的手臂上,引得百灵阵阵娇笑,夕月闻声过去,又是一阵娇笑。 长风内视良久,力不从心,只得将众人放了出来,而后努力从虚弱中恢复。 夕月察觉,上前搀扶,辞了众人,二人向着后殿走去。 长风离开之后,飞鸿探查完毕,大毛并无大碍,就放下心来,却见百灵抚弄着一条小蛇,不时开怀。 丹灵子瞅见,捋了捋竖起的胡子,欣喜的说道:“大毛此次进化,觉醒技能“晶甲巨猿”,战力恐怖,虽暂不如这修蛇,怕也抵得上,炼虚之境的巅峰强者。”言毕哈哈大笑,有个灵巧又幸运的弟子,怕是谁都会春风得意吧。 飞鸿得知大毛的变化,十分感激,对着丹灵子谢道:“大毛有如此机缘,当要谢谢前辈的倾心培育。” 说完冲着百灵眨眼睛,百灵会意,复又对着丹灵子,一通赞誉,只把这老头儿,哄得喜上眉梢,而后掏出不少金丹,示意大毛醒后服下。 修蛇看见金丹,忙从百灵袖中钻出,飞到老头面前,扑扇翅膀似是渴求。 老头儿点了点修蛇的脑袋,哈哈大笑。“这金丹你吃着无用,跟着我徒儿,以后怎会少你好处。”言罢,捋着胡子离开了。 飞鸿好奇的看着修蛇,心想这蛇儿,会有什么特殊之处。 修蛇似是知晓飞鸿所想,扇着翅膀悬在空中,银角之上,电光闪闪,直奔大毛而去,地上大毛抽搐起来…… 飞鸿瞅见,惊讶过后,甚是心疼,转身回首,欲要呵斥。 哪曾想,这修蛇已化百丈之身,蛇头匍匐在地,翅膀上扬,竟示意飞鸿和百灵上去。 飞鸿着实被吓了一跳,百灵却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随后飞鸿跃身而上,待抓稳扶牢,修蛇一飞冲天。 夜晚星辰点点,蛇背之上,飞鸿望向凡尘,万家灯火,一时感慨,吹奏起九凤曲来,百灵从后环抱,脸庞雨幕珠卷。 次日,众人在丹灵子处相聚,丹灵子坐于阁中,长风躬身道:“前辈所写金丹药引,除去劫后草外,还余三种,我和夕月已经商量,准备外出,寻找其中之一的养神芝,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听闻长风所言,丹灵子并未回答,若有所思的捋着胡子,夕月在侧耐心的等待。 百灵很是好奇,就催着丹灵子道:“师傅倒是说呀,那养神芝,究竟有何神奇之处?”说罢,不停地摇摆丹灵子的手臂。 丹灵子耐不住百灵催促,只得开口道:“这养神芝,乃是一种不死草,其状若禾,独生沃土,一株可活千人,只是……” 丹灵子沉思,欲言又止,百灵见状,又要催促,却被飞鸿拉住。 长风猜想一番,复又看向夕月,开口说道:“莫非这养神芝,所生之处,会有恶兽守护,前辈倒是不用担心,长风自然不会自不量力!”长风言语肯定,丹灵子听罢,颔首赞赏。 “如你所言,这养神芝会有恶兽守护,而且多半是那,九首蛇身的相繇。”话音刚落,夕月神色忧虑,丹灵子察觉,接着说道,“这相繇虽然实力强大,却也不是不可战胜,听闻余杭西湖,内有仙岛,每逢日出,隐现雾中,有缘人可以登临,岛上有一棵帝休木,枝干茂盛,叶状如杨,长着黑色果实,其果食之忘忧,若以此果投喂相繇,或许兵不血刃,即可取走养神芝……” 夕月听罢,轻松了许多,这相繇蛇身九首,可口吐人言,其躯绵亘九山,其首斩之复生,盘覆之地,草兽不存,这养神芝,正是相繇嗜爱之物,若夺了去,难免一番恶战。 “师傅,这养神芝在哪里呀?”百灵仰着脑袋,着急问道,如此,倒是问到了众人心坎。 丹灵子没有故弄玄虚,坦言道:“这养神芝,坊间传言倒是不少,寻常也无人敢去盗取,不如静待几日,让外门弟子收集传言,鉴别之后,再出发如何?” 长风见有着落,欢喜的答应下来。 往后几日,丹鼎派外门,书信频繁,一番研判之后,得出结论:北冥有座孤岛,传闻是相繇,移山填海而成,又偷去烛龙天火,精心培育着一株养神芝,已有千年之久。 得此消息,长风和夕月,便辞别众人,前往余杭。 待到谷外,长风心念一动,凝霜飘浮身前,环抱夕月纵身一跃,飞向天际。 二人在云间嬉闹之时,后方却有一条修蛇,不紧不慢的尾随着…… 御剑可日行千里,但长风刚入炼虚之境,实在难以持久,飞行半日,便在一山顶,落下休息。 修蛇慌忙躲进云层,蛇背之上,飞鸿和百灵静悄悄地注视着。 长风在山顶屏息静坐,夕月望着茫茫云海,暖阳随着波涛起伏,看得久了,夕月怔怔出神。 长风回想西塘一幕,热血上涌,健步上前,揽过夕月,一番亲吻。 百灵在云层之上看的清楚,玉面春风浮,三月桃花开。 回过头来,却又与飞鸿四目相视,登时眼神迷离。 飞鸿吻了过去,似是过了万载,待百灵埋头,长风和夕月,已御剑离开,修蛇主动的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长风终是到了余杭,城内夜市,人头涌动,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两人流连这人间繁华,时常驻足新奇之处,快乐又幸福,直至夜深,才寻了酒家住下。 尾随的飞鸿和百灵,虽然也兴奋异常,无奈只能紧随其后。 这不,就在酒家附近找了个驿站住了下来。 百灵猎奇心切,闹着出去玩耍,飞鸿只好牵着百灵,去了热闹之处。 夜已深,许多摊位都已收了起来,街巷深处,有一看台,围着不少看客,二人好奇的走了过去。 未曾想迎面遇见几个醉酒大汉,二人欲要躲开,却被围住。 其中一醉汉戏谑道:“呦,这谁家的姑娘,生的这么俊俏。”说完舔了舔嘴唇,“怎么这么晚出来,还带个情郎,是不是很寂寞,要不要哥几个…一起陪陪你呀,哈哈哈……”说至兴奋处,借着酒劲,径直扑了过去。 百灵愣神之际,飞鸿挺身向前,挥动双手。“啪,啪!”脆响之后,醉汉呆立当场。 “你……!”醉汉伸手指向飞鸿,像极了委屈的怨妇。 “啪,啪!”这两声更响了,远处的看客,探过头来,指指点点,百灵在后窃笑。 醉汉受到侮辱,酒彻底醒了,大喊一声:“哥几个,一起上!” 随行的醉汉纷纷掏出武器,向着飞鸿攻杀过去。 飞鸿回身,揽住百灵,脚下用力跃起,回退数十丈,几个醉汉,竟也是练家子,腾空跃起。 正当飞鸿拿起逐日弓之时,一条小蛇扑扇着翅膀,迎着醉汉飞了过去,银角之上电芒闪过。 醉汉们,犹如吃了定身丸一般,浑身颤抖冒着青烟,而后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飞鸿收好逐日弓,上前探查一番,挨个踹了几脚,拍了拍手道:“小哥,当把你们射成筛子,胆敢欺负我的百灵妹妹,便宜了你们!” 说完转身,却见小蛇飞到百灵掌心,欢快的扭着身躯,大眼睛眨来眨去,古灵精怪的样子,惹得百灵咯咯大笑。 飞鸿走到百灵跟前。“随我回去休息吧,此时已经(罢)市,无甚可玩。” 说完躬身示意,百灵千般不愿,也只能乖乖的被飞鸿背回了驿站。 清晨,太阳还在熟睡之中,天空微微泛白,长风和夕月,却早已到了西湖之畔。 二人相依相偎,循着日出的地方,痴痴地看着,朝霞越来越灿烂,顽皮的旭阳,终是跃出了水面,影子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不知谁家的燕子,早早醒来,迎着晨光,在柳枝上飞逐。 远处的湖面上,一对金丝雀儿,嬉闹跹翔。 如此情景“熙春璀日腾潮起,柳燕环迎闹早辉。草色烟光明镜里,跹翔黄鸟伴双飞。” 驿站外,飞鸿焦急等候,久久不见长风出来。百灵猎奇,在不远处闲逛,摆弄着新奇之物。 飞鸿心想,莫不是长风早已离开,赶忙找回百灵,牵着手沉思起来,突然灵光一现,向着城外西湖湖畔走去。 二人寻至湖畔,远远便看见长风和夕月,百灵迅速地扑到飞鸿怀里,偷偷抬头,看见飞鸿嘴角的微笑,躲得更深了。 飞鸿移开视线,看向湖面,隐约看见一座湖心岛,慌忙凝神看去,正要呼喊之际,却见长风御剑而去。 飞鸿叫醒百灵,指了指湖心的小岛,百灵脸颊春潮渐退,惊奇道:“哇,长风大哥和夕月姐姐,运气可真好啊,我们也去看看吧。”说完放出了小蛇。 长风到了湖心岛上,确认没有危险,便把夕月接了过去,岛屿并不大,似是一块巨石,水汽缭绕,煞是神秘。 二人行至中央,果有一棵树木,高约三丈,观其样貌,与丹灵子描述的一致,正是帝休! 长风惊喜之时,夕月走向树后的石台,石台上立着一块石碑,写着“真情可视,痴情可寻”。 夕月看得出神,细想其中寓意,喜露言表。 长风看到夕月痴笑,好奇的走了过去,刚到身前,夕月却突然躲闪,长风不觉明细,两人竟绕着帝休,嬉笑追逐了起来。 天空中,飞鸿和百灵观望着下方,见到如此情景,对视一番,百灵微笑,咬了咬嘴唇。 飞鸿心想,下面莫非出了什么情况,干脆催着修蛇俯冲下去,待到近前,环抱百灵一跃而下,刚好落在石台旁边。 夕月突见有人,便躲进长风怀中,长风拔出凝霜,凝神看去,惊讶道:“你们怎会在此!” “哇,好巧啊,这不是大哥吗!”飞鸿忙打着哈哈,“哎呀,我和百灵出来游玩,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大哥……”飞鸿说的唾沫横飞,百灵在一旁偷笑。 长风会意,这二人定是故意追来,帝休果实已获,心想也罢,拉出怀里的夕月。 一行人在岛上观察起来,只觉得这定是高人所为,不久便一起离开了湖心岛,待到了湖畔,再望去已无岛屿。 长风在湖畔戏耍之时,余杭城内,一处大宅之中,有几人挨着鞭子,正是昨晚的几个醉汉。 鞭打之人竟是朱一阁,只听朱一阁说道:“你们几个鳖孙,竟然耽误上使安排的任务,看我不打死你们。”鞭声之下,鬼哭狼嚎。 “算了,这次就饶过他们吧。” 朱一阁闻言,望见来人,忙点头哈腰,对着受罚的几人说道:“还不谢过上使。” 挨打之人,如遇救星感恩戴德。 来人正是刘石袅,双手背在身后,哼着小曲。 “随我再去审审那老东西,看他骨头能有多硬,妈的,呸……!”言罢,啐了一口黄痰。 朱一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哆嗦了几下,跟了上去。 入了宅子,刘石袅打开机关,下了密室,密室之中甚是幽暗,点亮火把,却见一人端坐在祭台之上。 祭台四周密布黑幡,设有阵法,端坐之人若隐若现,十分虚弱,待到近前一身农夫装扮,正是长风的师傅。 “老头,这噬魂阵的滋味如何啊?”音调逐渐拔高,兴奋难耐,良久不见回复,刘石袅怒目圆睁,“你这个老东西,还不快说出雷霆的下落,还有你那该死的徒弟,早晚让你们团圆!” 言说中,冲着祭台吐了一口,挥手示意朱一阁催动阵法,阵中之人,露出痛苦之色,依旧端坐不动。 “妈的!”刘石袅推开朱一阁,亲身上前催动法阵,牙齿随着施法的手掌一起抖动着。 半晌,刘石袅从密室中走出,久啮双齿已致嘴角倾斜,朱一阁紧跟其后,颤颤巍巍。 “去给老子找些女人过来,老子今天要好好发泄一番。”说罢,嘴巴四处扩张,脖颈处抖了一下,满怀期待。 朱一阁如获大赦,赶忙领命,带人出了院子。 “听说你们昨晚遇见一个绝色,带小爷去寻来,给上使享用。”说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晌午,长风等人在街边驻足,远处的小吃摊贩,正卖力的吆喝,众人有意去品尝一番,便走了过去。 “几位客官,里面请。”摊贩热情的招待。 “老板这儿的特色菜品,都端一份上来,谢谢。”长风说罢,几人欣喜的等待。 这一幕,恰巧被朱一阁看到,昨日醉汉欲要指认,却被朱一阁拽了回去。 朱一阁神色慌张,往回走去,几个随从迷惑不解,也只能跟上。 朱一阁又突然停下,对着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去那花楼找些花魁,给上使带过去。” 几人得令离去,朱一阁偷偷擦拭额头汗水,似是庆幸,又四下瞅瞅,慌忙向着宅院跑去。 大宅之中,刘石袅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嘴角的微笑,如同秋菊绽放。 不久,宅院内便传出阵阵(娇)喘,伴着刘石袅高亢的叫喊…… 朱一阁守在门外,嘴水掉落一地,待刘石袅出来,忙上前低语。 刘石袅听罢,仰天大笑,一掌打出,宅内再无生机,朱一阁咂了咂嘴,二人向着密室走去。 余杭是一座大都市,长风等人游玩猎奇,却不知已经被人盯上。 傍晚,四人寻一客栈落脚,大概是累了,夕月和百灵回到房间休息,长风带着飞鸿在客栈里喝起了酒。 “外面的世界虽然好玩,却也暗藏凶险,明日我将去往北冥,你还是带着百灵回去吧。” “大哥,北冥那么远,你怎么去啊?”飞鸿避重就轻。 长风叹气,摇了摇头,复又缓缓说道:“若要泛舟前去,怕是需要半年时间,期间定是无聊透顶。”说罢一饮而尽。 飞鸿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不如我们一起,搭乘小青去吧。”看到长风迷惑不解,赶忙补充,“哦…,就是大哥乾坤袋中的修蛇,百灵给它取了名字。” 长风听罢,仔细考究起来,角落里有几人,正佯装喝酒……。 次日清晨,长风和夕月,早早地去了西湖湖畔,看着日出景色,长风终是说出心中想法。 “此去北冥,还是带上他们吧。”说完柔情的看向夕月。 夕月微笑着说道:“怕是不带他们,也会偷偷跟去,北冥遥远,御剑尚需半月,有他们在,倒是方便不少。” 长风随着夕月的目光,看向远方,二人心驰神往之时,飞鸿和百灵突然出现。 百灵伴着鬼脸,夕月神色娇羞,忙用轻纱遮面,婉约间犹如云中之月。 一番交谈之后,长风将众人收入乾坤袋中,御剑而起。 城内大宅之中,刘石袅望向北方天际,身形被阳光,照出一条狭长的阴影。 御剑三日,长风抵达北海之滨,前程尽是海洋,只得休整一番。 乾坤袋内,几人正忙着修建家园。 这袋中世界尽是白昼,让人难记时辰,困乏之时,便去休息。 唯有夕月时时惦记长风,此番未带大毛出来,倒是少了不少乐趣。 长风内视,看到飞鸿搭建的木屋,颇多赞许,心想若是以后,和夕月日日相伴于此,岂不美哉! 长风休整之后,御剑而起,远处隐匿的黑衣人,飞身跟随…… 茫茫无际的大海,让人倍感疲倦,长风已经行进七日,期间偶尔驾乘小青。 天空慢慢的暗淡,最后不见了阳光,凌冽的寒风,吹起滔天的巨浪,夹杂着电闪雷鸣,似乎劝阻着冒犯之人。 “来者何人?”低沉的音调,犹如闷响的钟,仿佛在身前,又仿佛万丈之遥。 长风稳住身形,四下张望,并未找见发声之人,便运气高呼。 “在下姬长风,前辈可否现身!” 呼声在天空中回荡,似乎助长了雷电,一道道光芒,从苍穹泻下。 长风趁机向下看去,海面突然升了起来,凝望竟是万丈之躯,一条巨大的鲲跃出了海面。 长风自然识得,倒抽一口凉气,而后屏息戒备。 “人类,所来为何?”巨鲲落入海面。 长风慌忙躲避掀起得巨浪,待稳住身形,将所行目的如实相告。 未曾想鲲竟说道:“那相繇,来我北冥已有千载,常有恶行,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长风听后,甚是诧异,这鲲可口吐人言,想来修行已久,实力怕是早已仙人之上,凝神后慌忙答道:“谢过前辈!” “到我背上来吧。”长风御剑落下,站在其上犹如地面一样宽广,看着星光横移,比御剑快上许多。 鲲似乎是消解长风疑惑,开口说道:“此前有俩位大能之人,缠斗在这北冥之上,其间一人,与你气机相似,若非他数次瓦解威能,我数万载的修行,都将归于北冥。” 长风听罢,心想,那定是江大哥无疑,急切问道:“前辈可否告知详细?”最终,长风忧虑的叹息一声。 有了鲲的相助,长风的旅程轻松了许多,海面没了恶浪,苍穹繁星点点,美丽且静谧。 征得鲲的同意,长风把众人放了出来,一番询问,趣说新奇。 经历极昼,又入极夜,百灵托着下巴,望着星空,久久不能适应,倒是飞鸿,开心的睡了过去。 夕月连日相思,如今腻在长风身边,二人悄声细语,倾诉衷肠,终是在长风怀里睡去。 如此又过了三日,遥远的天际,出现一缕巨大的火焰,天空明亮了起来,一座高耸的岛屿,渐渐地映入眼帘。 “一会我与那相繇缠斗,你只管取了养神芝离去。”长风听罢担心起来,正要言语,鲲却继续说道,“你可放心,那相繇与我实力相当,千年来交战数次,取走养神芝,也好将其驱离。” “如此谢过前辈了!”商定之后,众人便乘坐小青,飞向天空。 岛屿越来越近,然而并没看到相繇,众人疑惑之时,却听鲲喊道:“九首怪物,可敢出来一战!” 说罢扫动滔天巨浪,眼看巨浪便要淹没岛屿,岛屿竟越来越高,犹如解开的绳子,缓缓地露出了九颗脑袋,这岛屿竟然是相繇盘结而成。 “你这条怪鱼,几次三番打搅我睡梦,竟如此讨厌,今日要教训,教训!”相繇说完,却见鲲向远方遁去,立即追了上去,追逐中,不时从口中吐出水珠,竟如箭矢一般。 鲲跃出水面,弄出几道高耸的水墙,遮挡着攻击。 长风看准时机,催着小青,向着天火处飞去,飞到近前,向着下方仔细找寻,却未见有岛屿。 正当长风疑惑之时,夕月却指着海面,兴奋的说道:“你们快看,那里会不会有养神芝!” 众人凝神看去,那海面之上,露出一角。 时间紧迫,长风御剑而去,待到近前,啧啧称奇。 相繇竟真的搬山填海,这山顶一方左右,上面有一株独草,犹如青禾,叶上珍珠点点,泛着银光。 长风果断挥动凝霜,剑光闪过,把山顶削了下来,用乾坤袋将其收入,而后御剑飞向众人。 待到了小青背上,欣喜示意,众人开心,长风却将乾坤袋交给夕月。 夕月抓住长风,担忧的说道:“如今你去也未必能有帮助,不去可好?”音容哀求。 长风将夕月揽在怀里,温柔的说道:“你只管放心,我在一旁观看,关键之时,还有帝休果实,若是离去,日后必有心魔。” 夕月终是松开了手,飞鸿想要同去,却被百灵揪住了衣袖。 长风大笑道:“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长风御剑而去,消失在天际…… 御剑飞了三刻,长风终于追上了,缠斗中的鲲和相繇,巨大的身躯,激烈的碰撞,天地仿佛倾覆了一般。 渺小且无力的感觉,袭扰着长风,长风屏息凝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再看去,只见那相繇,被鲲一尾扫落了两颗脑袋,正向着长风砸来。 长风躲避,相繇的脑袋呼啸而过,才发现这脑袋,足有一座山丘大小。 相繇似乎发怒,断口处流着脓液,新的脑袋正在生长,待脑袋长出,相繇突然跃向苍穹,巨大的身躯,遮蔽了天火,天空幽暗了下来,伴着刺耳的吼声,九颗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巨鲲咬去。 时机已至,长风发须鼓荡,酝酿人剑合一,身后却突现一黑袍之人,一掌向着长风打去,只是剑光已射入云霄。 天空之上,相繇发现一柄巨剑迎面射来,竟一口咬住,向着远方抛去,长风稳住身形,判断形势。 黑袍一击未中,正在羞怒之中,锁定长风,身形腾挪,迅速地到了长风面前。 “哼,未曾想,你竟能大难不死,今日看你还逃向哪里,哈哈哈……!”黑袍笑得愈加张狂。 听到笑声,长风脸色铁青,这黑袍正是魔主,新仇旧恨,不必多言,剑锋一抖,九莲牢笼。 “哈哈哈……,你这剑莲术比上次更精纯了,可惜你我仙、人之隔,今日这茫茫北冥,无可顾虑,便让你见识仙人的威力!” 魔主话音刚落,便碎掉牢笼,看着长风鼓荡的发须,再次笑道:“今天就要让你绝望,哈哈哈……!” 言毕,口吐真言,一道道金色的光环,嵌入海面,波涛瞬间平息,水面密实起来。 巨大的吸力,拉扯着长风,长风从意境中醒来,愤怒的看向魔主。 魔主再次狂笑起来,远处的鲲和相繇停止了战斗。 “哈哈哈……,这便是我的绝学“金罡阵”,小子还有什么威能,快些使出,也好助助兴致,哈哈哈……!” 魔主话音落下,巨鲲一尾扫来,大阵腾起金光,阵内未有一丝波动。 漆黑的夜空,小青正闪避着雷电,夕月内心十分的不安,泪水偷偷地从眼角滑落,百灵搀着夕月默默不语。 飞鸿叹息一声,催着小青,调转方向,追寻长风而去。 半晌,在明暗交接之处,终于看到了长风,长风衣袂翩翩,却布满血迹,对面一人,正在狂笑之中。 夕月着急大喊,飞鸿迅速地拿出逐日弓,真气化箭,满弓射去,却被一道金光挡下。 “金罡阵,符箓派仙人,飞鸿快用玄天玉镜,找出阵基,射之可破。” 听到夕月所言,飞鸿掏出玄天玉镜,对着金光处照去,果然在海面之下,看到金色的纹路,数箭射去,海面一阵翻腾。 金罡阵破碎之际,魔主回身怒吼:“是谁,破了我的阵法!” 长风已看见夕月,心中着急异常,大喊一声:“速速离去,我二人仇怨,与你们无关!”话音落下,却被魔主一掌吸去,抓住脖颈。 “你敢伤他,今日便同归于尽!”夕月嘶喊,向着空中,扔出一块符印,天空顿时澄明。 “照天印,琼宫……!”恐惧犹豫之后,魔主丢下长风,快速遁逃,“相繇,你的养神芝,已被此人偷去,哈哈哈……!” 众人无暇顾及其他,长风的身躯,正向海面飘落,小青快速地飞去。 相繇听见魔主所言,将信将疑,一直观战,慑于威势,未有妄动。 鲲却开口说道:“你这相繇,盘踞我北冥,已有时日,还是离去更好。” “你……!”相繇愠怒,等待时机。 小青背上,夕月正抱着长风,长风虽然昏阙,却并无大碍。 夕月回过神来,收回照天印,对着鲲谢道:“多谢前辈,一路相助!”言罢抬眼,望向远方的相繇。 “此番确为养神芝而来,养神芝与你而言,不过口腹之欲,今日愿用帝休果实交换,如何?” 夕月言罢等候,相繇听到帝休果后,竟欢喜起来,夕月如释重负。 星空灿烂,海风缓缓,长风慢慢地睁开眼睛,美人映入眼帘,长风的嘴角,露出微笑,如此真好…… “你醒了。”夕月柔声问道。 长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清香扑鼻,确认自己还活着,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时空慢慢地凝固,二人的世界,再也没有了其他。 百灵在一旁,嘻嘻地笑着。 飞鸿闻声,看到眼前一幕,拽过百灵,跃跃欲试,却被百灵吻了一口,二人打闹,轻声细语。 似是被众人感染,巨鲲摆尾,跃出海面,扶摇直上,温暖的阳光,倾泻而来,远远望去,群山环海,郁郁葱葱…… 北海之滨,众人与鲲惜别之后,余下不少兴致,商议起来。 “长风大哥,途径余杭,游玩几日如何?”飞鸿牵着百灵,询问着长风。 长风听闻余杭,却陷入了沉思,没有回应。 飞鸿继续说道:“大哥在想什么呢,莫非是那黑袍之事?” 长风缓缓回神。 夕月却说道:“此人是符箓派的仙人,莫非……”夕月望向长风。 长风回应道:“此人便是登仙台,害我师傅之人,魔盟的魔主,余杭定有魔盟耳目,我们应尽快回到丹鼎派,准备之后再去查探。” 长风一席话,众人收了游玩的兴致,内心厚重了起来,一行人乘着小青,向着武陵山脉飞去。 余杭大宅密室,魔主躬身一旁,唯唯诺诺。 “你露了身份,以后便留在本尊身边吧。”说话之人,扫着浮尘,“人间事人间了,动静大了,本尊也保不住你。”话音落下,身形散去。 魔主深吸一口气,把刘石袅唤了进去…… 第十二章 仙香宗 (生机盎盎遮云翠,风蚀霜残刻劲松。黯蔚苍旻消雨幕,豪光锐逸射长虹。) 余杭城,摘星楼上,歌舞翩翩,飞袂连环,一群公子,饮酒趣对,好生惬意。 “骆骏兄,你们文始派讲求个什么清静无为,哈哈哈……,你倒好,整日陪着我们这些公子哥儿喝酒。” 也许喝的多了,言语并不利索,支支吾吾,听其言观其貌,竟是个世俗公子,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一直盯着领舞的歌姬。 骆骏笑道:“炎雀,你懂什么,万法始于太虚,修行如通天地,若于世俗,阴阳交汇……” 炎雀有些心不在焉,骆骏不以为意,招了招手,领舞之人便投入怀中,玉扇一合,复又推将出去,炎雀咋舌。 这摘星楼是余杭名胜之地,宾朋满座,歌舞升平。 “他妈的,怎么伺候的,把你们主人叫来!”摘星楼内,响起了一片噪杂之声,一番闹腾,扰断了声乐歌舞。 炎雀有些恼怒,对着左右吩咐道:“你们去看看,谁人敢在我摘星楼内闹事,给我打出去!”言罢歉意的看向骆骏。 骆骏十分好奇,这炎雀乃当朝三公之子,各大宗门也要留几分颜面,在这摘星楼内闹事,不比寻常,寻思之际,却听破门之声,两个打手,被人揍了上来。 “奶奶的,打架是吧,老子还没怕过谁呢!”说完叉着腰,站在门口。 骆骏看其样貌,失声笑了出来,这破门之人,正是朱一阁,满脸的半截胡子,猥琐至极。 骆骏又突然心生厌恶,随手挥出一道八卦符印,径直打去,朱一阁被扫出门外,落荒而逃。 楼阁一角,刘石袅暗自思索,嘴角笑意盈盈。 一路奔波,长风终于回到了丹鼎派,丹灵子正在谷外,看见众人,捋着胡子迎了上去,怕是已等候多日,此时正笑对百灵疼爱有加。 回到后殿,不待休息,长风便把所历之事,和丹灵子娓娓道来,丹灵子听罢,愁上眉角。 “符箓派仙人?兹事体大,尚难定夺,切莫向外言说,你……”言未尽,丹灵子开始踱步往返。 长风思虑之后,出言别过,路上驱赶愁绪,待回到房间,见飞鸿正在研究功法,很是欣慰,便开起玩笑来。 “二载之功,能入炼神后期之境,普天之下,唯有九头凤一人啊!” 飞鸿已研习入境,听闻长风所言,缓过神来,很是欣喜,出言回道:“这可是借了大哥的光啊。” 连日劳顿,两人困乏不已,言语一会,便都休息了。 次日,微风轻至,阳光甚好,丹鼎派谷外飞书频频。众人在后殿,相邀去往后园,探望大毛。 刚入后园,大毛便朝众人奔来,似那留守孩童,见到久别父母,只是别情撼天动地。 众人稳住身形,静待一旁,大毛奔至近处,竟然一跃而起,惊讶之际,飞鸿已被大毛压在身下。 百灵伫立一旁,不知所措,眼角晶莹。 “飞鸿……!”长风弓身询问,大毛身下,传来微弱的声音,长风舒缓了气息。 百灵听到飞鸿的声音,走上前去,狠狠踢了大毛一脚,大毛起身,放下怀中的飞鸿,低着头颅。 这一切看在夕月眼里,又想往日情节,凑到百灵面前,笑而不语。 百灵似是想到什么,羞怯的看着地面,红通通的脸颊,如同火烧了云彩。 长风努力放松心情,陪着夕月嬉闹了一日,夕月早已窥破,没有多言,如此风景,安然相伴,别无所求。 是夜,月明星稀,静谧优美,一对恋人相依而坐。 此间一幕,如诗如画“潺沄温婉山间水,莹面粼粼净月香。美玉馨甜生暖意,娇妍丹润似初阳。” 雄鸡唱白,丹鼎派内钟鸣不息,百灵随着一众丹鼎派弟子,去往静心殿。 太虚殿内,丹灵子对着松明子,一番吩咐,便离去了。 等候良久,不见掌门到来,静心殿内开始哄闹起来,不少弟子走到百灵身前,恭声问好。 “弟子晴羽,拜见师叔,不知师叔可知,今日所谓何事啊?” 这晴羽是五长老的弟子,曾一同在丹会上比试,百灵自然识得,听见问候,不觉端正身姿,学那一众长老口吻。 “师侄且莫着急,修行之人,一定要清心养性,待掌门到来,便会知晓。” 百灵学的有模有样,弟子们嬉笑顽皮,逐个前来恭敬的问候。 松明子已至门外,见如此情景,忍俊不禁,驻足等候,良久之后,吭了两声,殿内嬉闹的弟子,忙回到本位,恭敬的迎候。 松明子坐在大殿之上,众长老也缓缓步入其内,逐个坐下,一群执事,抬着一张椅子,放在了掌门的下首位置。 松明子起身,微笑招手。 “小师妹,请这里来坐。” 殿下弟子,小声议论,对百灵更加恭敬了。 飞鸿在后殿等候之时,丹鼎派宣布了一项事宜,此后弟子,除了派中安排,不得擅自离开宗门,另每隔七日,便要在静心殿内议事,除却派中事务,亦可交流心得。 长风内有心事,独自在后园徘徊,夕月在远处观望,丹灵子路过,微笑示意,而后走向长风,夕月跟了上去。 待丹灵子到了长风跟前,长风方才舒展眉头,恭敬的对丹灵子说道:“前辈,能否找见我江枫大哥,师父受害,不知何处可寻,不孝弟子……” 长风话未尽便被丹灵子止住,丹灵子温声说道:“你切莫着急,魔盟如此作为,是有所图,你师父定是关键。”稍隔,“你们剑仙一门,曾经辉煌,传下不少秘辛之事,你江大哥,怕是在奔波之中。” 长风闻言,轻松了许多,看见夕月过来,微笑以待,复又对着丹灵子说道:“多谢前辈疏导,药引之事,尚有五行之晶,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丹灵子捋了捋胡子,缓缓说道:“这药引之事,着急不得,北冥之旅,已是危险重重,既然有仙人,作恶人间,还需上达天听,此事……”说罢看向夕月。 夕月会意,走到长风身前,对着丹灵子说道:“我已用符箓,将信息传给青月,天庭应已知晓此事,关于五行之晶,还请前辈指点,若是难得,候些时日也可。” 丹灵子颔首微笑,长风听出夕月话外之意,倍感温暖。 一声钟响,丹鼎派弟子,皆欢声散去,百灵开心的跑向后殿,见到飞鸿,奔入怀中,说起新奇,飞鸿感同身受,开心异常。 夕阳临近,若干弟子,正准备去往后殿,拜会师叔,突然一人指着天空。 众人看去,见一仙子脚踏祥云,飞向后殿,众人议论纷纷。 “哇…真是仙子哎,果然派内传言是真,不知天上,是否有我们丹鼎派的仙人。” “那必须的呀,我们师祖,如今已经练道之境,早晚飞升为仙,不知到时,会不会时常来看望我们。” “那肯定呀!” “仙、人有别,仙人是不会轻易来到凡间的,那仙子定是冲着夕月姑娘去的。” “嘘……!”一众弟子禁声,松明子从旁边走过。 后园内,青月挽着夕月,一载离别,情不自已,看青月神色,似乎常有忧愁,如今相见,清泪两行。 良久,夕月笑道:“好了,好了…,姐姐依旧在此!”言说间,擦拭青月眼角泪痕,青月破涕为笑。 “自从分离,我还以为姐姐不要我了!” 夕月伸出手指,止于青月唇前。“过去的事,便不说了,你我永远都是好姐妹!” 青月神色清爽起来,恰在此时,长风到来,青月低头不视。 长风微笑道:“这便是青月妹妹吧,倒是打扰你们了。”说罢转身离开。 青月见状,着急起来,欲要开口,却见长风笑着回过头来,待我出去猎些野味,晚上请你吃烤肉吧。 青月心结解开,夕月于旁,开心不已。 东海,方诸山前,江枫抱剑立于半空,闭目养神,久久未动,似乎正在等待。 “你离去吧!”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 江枫说道:“能否容我,去往岩冢。” 良久并无回音,江枫欣喜,向一崖壁飞去,待至近前,已是热泪盈眶。 碧女便移骨此处,回想音容,如在昨日。 江枫掏出烈酒,仰天猛灌。 “离去吧!”短促的声音,充满不耐。 江枫走近岩冢,捡起一块石头,揣入怀中,抑制悲愤,稍待平复,高声说道:“仙界有魔孽,霍乱人间,所用之物,便是枯藤之水,这其中缘由,能否告知!” 良久不见回音,江枫复又说道:“此事天庭,难脱干系,定是混有魔孽……” 不待江枫说完,声音复又响起。“你走吧,仙界凡尘与我方诸无关。”语气舒缓了很多,江枫坐在了岩冢之前。 凌霄殿内,天帝愤怒的推倒案上器皿,殿下众人,无人敢言。 “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魔孽,如若查明,必收你仙躯,命魂打入苦地!” 殿前侍卫,正身立器,整齐划一,殿内鸦雀无声。 “简直是我天庭耻辱,哼!”良久,敕令道,“来人,传我旨谕,去往符箓派洞府,命其捉拿魔孽,押送天牢!” 殿内众人散去,唯有太白金星,留了下来,二人走在回廊。 “那日江枫,坏我天庭,所战之人,爱卿有何看法?” 太白金星,趋步在后,思忖再三,开口说道:“应是误会了,江枫所战之人,实力有所保留,而……”言至此,似是等候允诺。 “爱卿但说无妨。” “这九天之上,能望天帝项背者,不过十指之数……”太白金星,稍作停顿,观察天帝神色,见已消去怒容,接着说道,“既已至功参造化,仙凡之事,少有问津,听那日江枫所言,似与剑仙门有夙怨。” 天帝吐纳气息,太白金星整理衣襟,擦去手中的汗痕。 仙界一番震动,人间依旧烟火,丹鼎派内,后园,升起了几堆篝火,长风正在烧烤,青月围在夕月身边,欢喜异常。 另一篝火旁,百灵周围,挤满了前来探望的弟子,笑声不绝于耳,飞鸿和大毛,在一旁面面相觑。 余杭大宅之内,刘石袅正高声训斥。 “废物,要你们何用,竟然连外门弟子都抓不到!” “盟主息怒,那丹鼎派外门,已人去楼空。”朱一阁弓着身子。 刘石袅心头恼羞,似乎难以发泄,在宅内踱步,时快时慢,朱一阁跟在身后,不敢出声。 “那骆骏,可依旧在摘星楼内游玩?” “在,在!”朱一阁稍微轻松了些。 “哼,依照计策行事!”刘石袅双手背在身后,学着魔主往日身形,“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说至兴奋处,手舞足蹈起来。 “朱一阁!” “在!”朱一阁慌忙答道。 “召来左右护法,四大上使,和八大殿主,我们魔盟,要开宗立派,你说我们选哪儿合适呢?” 朱一阁未敢言语,刘石袅盘算着魔盟实力,独自走向密室。 这日,骆骏正在摘星楼上喝酒,却见一黑衣女子,黑纱遮面,婉约妩媚,摄人心魂,再看去,体态盈盈,风姿绰约,行动时,娇息轻喘,柔若无骨。 骆骏执扇呆立,身旁炎雀早已眼神迷离,口水横流。 骆骏念动清心咒,逐渐冷静下来,尝试看去,依旧怦然心动,流连之际,黑衣女子却下楼离去。 骆骏遗憾神思,纵是琼浆玉液,饮之无味,一连三日,日日如此。 这日楼阁之上,黑衣女子,孤身独坐,骆骏难以自持,终是寻了机会,前去攀谈。 “在下文始派骆骏,不知姑娘,为何独自斟酌啊?” 黑衣女子闻言,清爽嘻笑,欲拒还迎。“公子有何事吗?” “姑娘日日独饮,在下来讨杯酒喝。”言语中,难掩激动。 姑娘听闻,玉靥微侧,素手遮纱,骆骏竟一手抓去,姑娘迅速离席,嘻笑声中,跑下楼去,骆骏留在当场,心痒难耐。 楼阁一角,刘石袅满怀激动,开心不已,不时抚胸哑笑。 是夜,骆骏徘徊在街角,举杯豪饮,略显失意,突见前方,有一黑衣女子,奔走哭泣,心中悸动,追了上去。 待至僻静之处,果然是那日女子,听其哭声,意乱神迷,纵身追上,一把扯住,女子顺势倒入骆骏怀中,楚楚可怜之状,另骆骏抓狂不已…… 渝州城外的巴山之上,人头攒动,四方百姓皆来观看,另有歌舞马戏,欢闹不已。 “今日我仙香宗,开宗立派,此后七日,酒水宴席,免费供应,愿四方父老,奔走相告,有意修行者,皆可登门拜入!”一人拿着锣鼓,四处呼告,百姓听闻,欢欣议论。 仙香宗,正殿的地下室内,挤满了魔盟之人,刘石袅正恭敬的询问:“魔主,除了左护法外,人已到齐,是否开始?” 底下众人,不明觉厉,魔主哈哈笑道:“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我们魔盟,今后再也不用隐于暗中,其中计策,请刘盟主慢慢道来。”说完竟伸手做请。 魔盟众人,见如此情形,霎时肃静了起来,刘石袅得意洋洋,高声说道:“右护法听令!” “右护法在。”声音怪异刺耳,循声看去,苍老的面容,带着不屑,枯瘦的身形,散发着阴冷。 刘石袅有些不悦:“报上修为!” “禀告盟主,鄙人练道后期!”右护法看向魔主,神色恭敬了许多。 “嗯,今后你便为仙香宗大长老,负责宗门法度,宗门之内,皆用易容之术,宗门之外,依旧是魔盟右护法!”说罢看向众人。 众人从迷惑中缓解,有人点头称赞,有人不屑一顾。 “所谓一山不容二主,老朽已追随魔主多年,只愿听从魔主敕令!”右护法语气肯定,低头观察左右情形。 刘石袅向魔主躬身行礼,魔主颔首微笑,竟颇有仙风道骨。 “日后,我便是仙香宗宗主,道号赤诚子,只过问宗门内务之事,至于魔盟,今后刘盟主执掌。” 一番情形,众人终于解了迷惑,刘石袅见时机已至,复又宣布起来。 “左右护法,修行练道后期,皆为长老,四大上使、八大殿主修行不一,入练道之境者,可为长老,其他皆为宗门执事” 安排完毕,众人散去,猖狂的笑声响起…… 余杭,城西湖畔的幽木林中,一对眷侣正在嬉笑追逐。 “骆郎,快来追我呀,快点,快点……”一串串笑声起伏回荡。 “元娘,等等我!”追逐中,步履急切。 听到骆骏的呼唤,元娘轻点地面,飞身起舞,轻纱随风撩起,只见那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骆骏心驰神往之际,元娘轻轻落入怀中,眼神迷离,似在等待…… 嬉闹半晌,二人在湖畔,相依而坐,郎情妾意之时,一只飞鸽,轻轻落在元娘肩膀,骆骏作势驱赶。 “骆郎且慢,这是宗门飞书!”说罢取了下来,舒展阅读,竟埋头哭泣。 骆骏心头颤动怜惜,慌忙查看飞书。“只是宗门召唤,元娘为何如此伤心?”说完似有所知,心中窃喜。 元娘在骆骏怀中,撒起娇来。“可是人家不想离开骆郎!”说罢,泪眼朦胧的望向骆骏。 骆骏如有所思,心潮澎湃,竟大笑起来。 “那就永不分开!”说罢,用脚一蹬地面,方圆十丈之内,竟现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缓缓运行。 二人如坠虚空,待眼前一亮,竟已到了摘星楼内,骆骏随手一挥,房门尽掩…… 次日,二人开启了巴山之行。 几日后,二人到了巴山之下,见一山门,上书仙香宗三字。 放眼望去,座座殿宇,朱墙黄瓦,蜿蜒而上,赞赏的说了句。 “仙香宗,倒是有些财力,只是这……”说罢看向元娘。 元娘回道:“只是少了些仙气!”言毕故意扭开头去。 骆骏合上玉扇,脸色急促,若有所失,慌忙道:“眼前便是仙气满满!”而后,一把将元娘揽在怀里。 “哈哈哈,远来是客,何不入山来坐!” 元娘轻轻从骆骏怀中,挣脱开来。“元娘,参见宗主!” 骆骏听闻,立时抱拳道:“晚辈文始派骆骏,拜见宗主!” 言语间稍不自信,似是见了家长一般,赤诚子细察骆骏神色,心中已经笃定,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骆骏反倒是更不安了,元娘拉起骆骏的手臂,骆骏方才平静了下来。 不多时,赤诚子便引着骆骏,入了山去,一路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宛若皇家庭院,倒是多了些王霸之气。 赤魂殿,便是仙香宗的主殿,入了殿内,方才有些清净之意。 恰此时,一老者缓缓入了殿来,慈眉善目,笑容和蔼,待至近前,上下打量着骆骏。 骆骏竟有了一丝羞赧,元娘慌忙靠近骆骏,介绍起来。 半日时辰,骆骏终于出了大殿,擦了擦额角汗珠,深深呼了口气,元娘在一旁,掩嘴窃喜。 “元娘,你们开宗立派,可有仙籍?”骆骏在大殿之内,面对赤诚子,感受压迫,竟比师尊还甚! 那大长老精诚子,修为也是深不可测,总觉不可思议。 元娘听罢,呵呵笑着,跑向前去,笑声逐渐叠荡。“骆郎,你说呢……” 骆骏心头痒痒,健步追了上去。 此时暗处的赤诚子,正狂笑着,非常赞赏的冲着刘石袅说道:“不愧是圣尊推荐的人才,这是一些丹药,和一鼎炉功法,按照此法采阴采阳,可助你早日修得练道境界!”说罢挥手示意,刘石袅忙接过谢礼。 “这次,由骆骏前去邀请,各大仙宗门派,我魔盟从此可以,彻底现于阳光之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狠厉的意境,压迫的刘石袅匍匐在地。 “来人,将仙籍封印在赤魂殿上!”看着地上匍匐的众人,赤诚子笑的更猖狂了! 果如赤诚子所言,骆骏先是给宗门发了请帖,很快便收到了回贴。 复又去了少阳派、符箓派,皆回帖拜会,这便又去往丹鼎派。 话说那日,刘石袅得了丹药功法,如获至宝,仔细参详。 没几日渝州城便起了传言,城门小吃摊上,不时议论纷纷。 “你们可知,渝州城外的村庄,又闹妖邪了!”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似是害怕遭受报复。 “哦……,说来听听!”好奇之人凑上前来,以为是黄口之言。 “据说啊,有几个村庄,无论男女老幼,精气全被吸干了!”说话时,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十分害怕。 “真的,假的?你不要胡说啊!”闻言之人,想要求证,不觉间也压低了声音。 “哪里有假,太畜生了,连猪……都没放过!”说完,看了看官兵那里,见没有过来,松了口气。 “这……,我要赶紧回家,把妻儿接走!”说罢就欲起身,似是不愿耽搁。 “你小心点啊,那几个村庄,已被官兵围上了。”见人离去,欲要大声,却也只能暗自用力提醒。 消息不胫而走,前有飞书刚入了丹鼎派内,后有骆骏登门拜见,恰巧丹鼎派又在议事之中。 执事之人,便引着骆骏,径直去了静心殿,殿内有人悄悄传话,松明子便直接将骆骏请了进来。 入了大殿,骆骏环顾四周,尽是丹鼎派弟子,便抬首挺胸,正步上前。 丹鼎派弟子,议论纷纷,有人倾慕,有人不屑,便有人轻声说道:“若论修为,云师兄的确逊他一筹,可他不会炼丹啊……!”言毕得意起来,云飞听见,不觉也挺直了胸脯。 “文始派骆骏,拜见松掌门!”骆骏恭身行礼。 松明子欲要起身相扶,却见骆骏身边,伫着一个女子,轻纱掩面,只得说道:“骆师侄免礼吧,你师尊近来可好啊?” 骆骏微笑起身,轻声说道:“尊师一切都好,还特意为您,准备了些礼物,已交由执事。” 松明子听闻,哈哈笑道:“哦……,我倒是想看看,是些什么草药,有没有写下丹药的名字啊!” 骆骏一时局促难言,殿下弟子精神抖擞,松明子复又笑道:“骆师侄,不知身边这位是?” 松明子反复观察,总觉这女子不一般,骆骏慌忙说道:“倒是晚辈疏忽了,这位是我的道侣,元娘姑娘。” 殿内又不安静了,此时百灵正坐在椅上,百无聊赖,伸了个懒腰,却听殿下议论开来。 “看起来,倒是很标致,不过,比起师叔和夕月姑娘来,怕是提鞋都不配吧!”慕野得意忘形的说道,没曾想声音大了些,三长老顿时瞪了过去。 元娘听了此话,打量起百灵来,心中不禁生了妒意,骆骏扭头向着慕野看去,颇有警告之意。 松明子见状,只得说道:“骆师侄此次前来拜会,应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吧。”说罢走了下来,牵着骆骏的手,向着殿外走去。 待骆骏离开,静心殿内炸开了锅,哄笑起来,大长老倒未制止。 松明子引着骆骏和元娘,一路向着后殿走去。“骆师侄,说说吧,这次什么事情,要劳烦你前来拜会。”说罢,看着骆骏身边的元娘,愈加疑惑。 骆骏不疾不徐的从怀中,掏出请帖,双手呈给了松明子,并说道:“晚辈,这次前来拜会,是替道侣,送开宗请帖的。” 松明子接过请帖,打开仔细看了看,复又看向元娘,说道:“请问贵宗,可曾获得仙籍?” 元娘欠身行礼道:“晚辈见过松掌门,先前失礼了。”见到松明子颔首,“我仙香宗,已将仙籍封印在主殿之上,此次前来,便是请各大宗门,做个见证。” 原来,这凡间修炼宗门,凡是开宗立派,必须要有仙人作保,获得仙籍,否则,不会得到修仙门派的认可。 松明子思忖了一番,决定还是引着骆骏,去往师尊处,也好看看是否有蹊跷。 一行人走着聊着,不觉进了后殿,却未见到丹灵子,松明子只好又往里走去。 入了后园,果见丹灵子正和长风促膝长谈。 丹灵子连日开导长风,其间说了不少道理,也解了长风诸多的疑惑。 长风此时心情舒畅,余光扫见松明子一行人,提醒了丹灵子,丹灵子转身等候。 松明子加快了步伐,待至近前,骆骏躬身行礼。 “晚辈文始派骆骏,见过丹师祖。”说完拉着元娘,介绍道,“这位是晚辈的道侣,元娘姑娘。” 丹灵子向着元娘看去,一番探查,竟未能察觉其修为,捋着胡子,好奇起来。 “元娘见过丹师祖。”说罢欠身行礼,丹灵子颔首示意,复又看向松明子,似乎已知其意。 此时,松明子开口道:“骆师侄,你且在这玩耍,我去安排回帖,而后给你安排住处,不日,一起前往仙香宗拜会,如何?” 骆骏闻言看向元娘,见没有抗拒,便答应了下来。 待松明子离开,丹灵子介绍了起来,长风和骆骏抱拳相会。 元娘看向长风处,心想,这便是和宗主交手的那个男子吗,比起骆骏要俊秀多了,见长风看向自己,用起了妩媚术。 长风只觉奇怪,并没有其他反应,元娘多了兴致,仔细的观察起来。 骆骏见状顿时起了醋意,丹灵子看在眼里,内心有了主意。 松明子回到静心殿后,叫来执事安排回帖,执事却递上一封飞书。 打开来看,愤怒异常,渝州城外已有多处村落,遭受妖孽洗礼,竟是采阴采阳之术,这术法若被奸邪之人获得,定会祸害人间。 想到骆骏在此,复又去了后园,丹灵子正欲离去,看到松明子复来,稍等了一会。 松明子行至近前,直截了当的询问起骆骏来。“骆贤侄,贵派近来,可有丢失术法啊?” 骆骏无法言答,松明子便把渝州城外之事,说了出来,骆骏直言不知,唯有长风似有所想,隐忍不发。 松明子没有得到答案,只得再次离去,丹灵子哈哈笑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倒是有不少共同言语,如此,我这个老头儿,便不打搅了,说罢起身离去。” 长风想着渝州之事,便问骆骏。“刚刚松掌门,所说是何功法,竟如此邪恶!”说罢甚是嫌弃。 骆骏带着醋意,听此言语,甚是挑衅,哈哈笑道:“我文始派,道门久远,法于太虚,察天地,而后道,何来邪恶之法,唯有邪恶之人罢了!” 这一番话语,说的是自信满满,豪情万丈,长风倒是对其,刮目相看了,一时间,也哈哈笑道:“好一个邪恶之人,我长风之剑,定于天地之间,斩尽妖邪!”衣袂无风自扬,豪情直冲牛斗,看的元娘,痴迷不已,骆骏立时起了好胜之心。 “这天下妖邪,不胜其数,不如先让我,领教一下姬公子的剑法如何?”说罢也大笑起来。 元娘看到二人情景,心中已是主意满满,立时飞身向后退去,开口道:“二位若要切磋,还是点到为止便好。”说罢,散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待元娘离开,长风说道,此处乃丹鼎派重地,不若我们去那后山断崖处,切磋一番如何,说罢祭出凝霜,御剑而起。 “骆公子,一同前去?” 骆骏听罢,大笑道:“姬公子,我先行一步了!”言毕脚踏地面,方圆十丈,显出太极图案,光辉一闪,人便消失当场。 姬长风赞叹,这便是文始派的传送阵法“太极阵”,传送距离,限于道行,若于战斗,倒是有出其不意之效。 长风御剑而去,转瞬即至,二人相见,双双大笑,此时天空却暗沉下来。 雷光之后,珍珠串串,犹如帘幕,至二人身前,却又被真气荡除。 骆骏扬扇,开口道:“请!” 长风起剑,似有让招之意。 骆骏大笑。“看我绝学,八卦阵!”言毕,玉扇轻点,书写“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字,一个八卦符印,便显现身前。 只见那方圆百丈,雨幕皆歇,再看机关纹理,暗合天道,循循演变。 长风剑锋一抖,九朵莲花,登时绽放,流光溢彩,宛若华灯,随手一挥,顺势而去,九莲牢笼。 骆骏大笑,脚踏阴阳太极,霎时到了长风身后,八卦阵推出,巨大的漩涡,拉扯着长风。 战斗中,长风似有所获,发须鼓荡,人剑合一,爆射天际,复又射向八卦阵中,而到了阵中,却止步不前。 骆骏大笑道:“这八卦阵,擅守不擅攻,姬公子,怕是难以寸进了!” 长风闻言,脱身而立,剑锋一抖,九朵莲花,一朵踏于脚下,余下八朵,排布阵位,凝霜一分为二,环绕莲花,化为阴阳,脚尖轻踏,竟瞬时现于骆骏身后,九莲复合,便成牢笼。 骆骏惊讶异常,太极显现,脱出牢笼,直言道:“好,好,好!姬公子果真了得!再看我绝学“九霄雷龙”!” 说罢,向着天空,甩出玉扇,奔跑起来,看那步履,暗含大道至理,不多时雷芒闪烁。 待布好阵型,骆骏立于中央,一脚轻踏,太极显现,再次现身时,手持玉扇,立于当空,轻轻挥舞。 云霄之上,雷电烁烁,滚滚而来。 丹鼎派内,皆驻足观望。 长风抬头看向骆骏,暗自惊叹,闭目感悟,沟通天道,回想骆骏所言,既然法于太虚,何不…… 长风心中有了定夺,剑锋一抖,一朵莲花,踏于脚下,而后凝霜,再次一分为二,化作阴阳,环绕莲花,缓缓运行。 骆骏看去,心生不悦,合上玉扇,随手一挥,雷电化作巨龙,奔袭而去,隐隐有龙吟之声,引得狂风大作。 雨幕中,丹鼎派门人,尽皆低声吸气。 夕月看去,凝眉闭目,分外焦灼。 飞鸿掏出逐日弓,引弓待发。 百灵咬着嘴唇,双手合拢。 长风感受到雷龙气机,手指苍穹,脚下太极图案,快速的流动。 雷龙将长风吞噬,众人惊愕之时,却见长风脚下莲花,绽放七彩,逐渐变大,越来越大,直照的天际皆明,竟驱散了阴云。 雷光过去,长风立于莲花之上,四方看客,惊为天人。 骆骏心知已败,傲气全失,只得抱拳下来,言说承让,便去找寻元娘,却见元娘,冷漠了些许,心生怨恨。 长风立于莲花之上,远远看去,眼前景色,似有感悟“生机盎盎遮云翠,风蚀霜残刻劲松。黯蔚苍旻消雨幕,豪光锐逸射长虹。” 后殿之内,夕月终于放松下来,心中满是喜悦。 飞鸿修行之心,愈加坚定,百灵一时开心,翩翩起舞,轻声歌唱,引得大毛随之起舞,小青飞于跟前,翅膀扑扇,大眼流转。 丹灵子远处而来,哈哈大笑。 是夜,渝州城外的一处村落,刘石袅正蹑手蹑脚的,步入一农户之中,不多时灯火便灭了。 刘石袅低声嚎叫:“哈哈哈,爽,真爽!”言罢扭动脖颈,浑身筋骨,砰砰作响。 如此又是一个村落,无论老少牲畜,无一幸免! 次日,仙香宗内,热闹非凡,正准备着,迎接四方宾客。 赤诚子,看着刘石袅,越看越是欣喜,夸赞道:“小子不错,进步神速,若非你的瞒天过海之计,怕是此时,本尊已被打入天庭天牢,抽离命魂,送入苦地!” 刘石袅心中窃喜,想到此后登仙台上,定青史留名,届时那姬长风,岂不是随手拿捏,还有那美人儿,想着,想着,便流下了口水,赤诚子闻到恶臭,不禁一阵翻腾,甩手而去。 九天之上,南天门外,江枫抱剑而立,久久不离,亦不言语。 凌霄殿内,天帝震怒不已,殿下众人,瑟瑟发抖,只听天帝说道:“废物,一群废物,果如乾下所言,只为权利的庸才!” 说罢撑着额头,瘫坐在龙椅之上,直觉颜面尽失。 而此时人间,长风正望向九天,复又想起渝州之事,和飞鸿聊诉。 飞鸿听见,霎时失魂,想到家人,便决定回去守护,此后一宿,两人皆是无眠! 渝州城外,刘石袅再次隐于昏暗之中…… 第十三章 卫道 (幽亭竹榭木青青,雅钰椒兰伴酒行。剑舞疏狂图一醉,春心撩热化流萤。) 清晨,长风和飞鸿相视一笑,镜中二人,红着眼睛,想来是一宿未睡。 长风知晓飞鸿担心之事,开口说道:“今日我便陪你,回九凤山探望,只是百灵……” 飞鸿听后十分感激,哽咽道:“不觉已一年有余,不知娘亲现在如何,此去危险,百灵留在派中便好。” 长风听罢,很是羡慕,身为游子,却……,梳洗完毕,思忖行程,决意认真谋划一番。 后殿,飞鸿伴着长风,步入丹灵子阁中,正欲敲门,丹灵子却开启门扉,捋了捋胡子,请二人进入。 丹灵子缓缓坐在案几旁边,微笑着说道:“准备回去探亲?” 长风神会,飞鸿却惊讶起来,欲要开口,只听长风抢先道:“今天前来,便是想讨个计策。”飞鸿听罢,挠了挠头,轻声呵笑。 丹灵子起身踱步,轻吐气息,开口说道:“这怕又是魔盟中人,如此不分牲畜,确实是为了修行。” 复又徘徊,“此法可以快速修得练道之境,只是逆天行事,往往万劫不复,你二人可以前去!” 长风听罢,思索一番,沉声说道:“此人为修行,不择手段,定是个奸佞小人,怕是要难以对付。” 丹灵子颔首赞同,嘱咐道:“一切小心,此事各大宗门,定会查探处理,你们探亲即可。” 得了允诺,二人便去找寻夕月和百灵,两女反应,截然不同。 百灵欢欣雀跃,明眸叠荡,激动的说道:“好啊,好啊,好久没回去看望了。”说罢双手托腮,神思起来。 夕月蹙眉低首,默不作语,看那神色,似是宁愿在这里陪着长风终老。 飞鸿见状,哄着百灵离开,声称要派中同意,方能出行。 乘着飞鸿离开之际,长风将夕月揽在怀里,吻在蛾眉之上,夕月埋首,热泪两行。 长风静静地等待,待夕月哭的累了,开口说道:“看你哭的伤心,仿佛在夫君坟头祭奠一般,你就这么想我死去?”说罢笑了起来。 夕月听闻,伏在长风肩膀,欣喜之后,狠狠咬了下去,长风痛的牙关紧闭。 百灵在丹灵子那里,央求了半天,丹灵子方才说道:“此事尚需你掌门师兄允诺。” 话音刚落,气的百灵,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喃喃自语,末了转首,嘟着嘴巴。 飞鸿见状,绕到百灵面前,百灵看见飞鸿,复又转过头去。 飞鸿开口说道:“你便在派中呆着,此行危险,你若受伤,我该多难过啊!”说罢坐在了百灵身边,百灵神色缓和,不觉中倾进了飞鸿怀中。 待安排妥当,长风和飞鸿聚在后殿,准备行囊,恰遇游玩的骆骏和元娘,骆骏抱拳说道:“姬公子,这是准备去往哪里呀?”说完瞅着身旁的元娘。 长风抱拳:“是些私事,不便言说,还望骆公子勿怪!” 飞鸿心中着急,并未在意来人,骆骏有心询问,只得作罢。倒是元娘,看着长风和飞鸿二人,似有倾慕,此时已显娇羞之态。 骆骏心中着急,赶忙告辞,带着元娘离开了,路上元娘几次驻足,欲要回首,骆骏看在眼里,恨意更浓了! 骆骏离开之后,飞鸿招来大毛,走向谷外,突感脖前,肉理柔软,伸手摸去,竟是一条小蛇,吓得顺势扔出,却见小青扇着翅膀,大眼扑朔,似是不忿,引得长风驻足。 待到谷外,长风御剑而起,飞鸿和大毛乘着小青,二人向着九凤山飞去。刚刚离开峡谷,一只信鸽便从丹鼎派飞离。 两人沿着山脉飞行,远远望去,一只身材巨大的猿猴,环抱着飞鸿,骑在一条修长的青蛇之上,青蛇努力的扑扇翅膀,飞鸟从身边掠过。 长风御剑在前,时时回头,担心不已。思量一番,正欲提醒,却见大毛抓着小青的尾巴,一人、一猿、一蛇一起坠了下去,伴着树干断裂的声音,腾起一片灰尘,四周鸟雀惊飞。 长风赶忙御剑飞去,眼前一幕,大毛压在小青身上,小青吐着舌头,惨状不堪,却找不见飞鸿,一时心急呼喊起来。 大毛闻声赶忙翻过身来,放下了怀中的飞鸿,一场虚惊之后,两人便在原地休息起来。 飞鸿有些羞愧,大毛拍着胸脯,咿呀了两声,指了指自己,小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飞鸿前去查探,小青将脑袋甩到了一边。 长风忍着笑意,想起那乾坤袋来,觉着自己也无用处,便转赠给了飞鸿。 不多时,飞鸿脑海里,便多了一方世界,一番奇思妙想,那世界竟随之而变,惊奇之下,出声大笑,长风摇头轻叹。 飞鸿将大毛收入乾坤袋中,屡屡讨好小青,终得以继续前行。 伴着落日余辉,飞鸿终于到了九凤山下,似是害怕惊扰村民,二人徒步奔向上官村。 待到村口,看见若干小儿正在玩耍,飞鸿终于缓了口气。戏耍的小儿,见有人来,主动跑上前去,一口一个飞鸿哥哥。 长风看着这群孩童,那粉嫩嫩白胖胖的模样,心想人间处处是朝阳。 飞鸿行至家门,大声喊叫:“娘……!”欢快高亢的声音,飘荡开来,邻居妯娌,尽皆看了过来,便有人招呼道:“飞鸿下山了呀。”飞鸿开心的回礼。 门扉吱呀一声,飞鸿迫不及待冲进房里,久别重逢,不及言说,便扑入母亲怀中,笑容柔和了母亲脸颊的皱纹。 见到门外的长风,飞鸿母亲慌忙拍打着飞鸿后背,飞鸿回身邀请长风入内,飞鸿母亲复又向着门外看去,略显失落。 长风见状,赶忙说道:“大娘,此番下山,探望之外,尚有他事,所以……” 说话间,看向飞鸿,多有提醒之意,飞鸿挠了挠头,拉着母亲说道:“娘,百灵正在修行,没有一同下来。”见母亲神色恢复喜悦,飞鸿思量起来。 是夜,飞鸿守在村口,大毛双手撑着地面,双眼炯炯,看着黝黑的山径,小青盘在大毛头顶,远远望去,仿佛…… 长风看着如此场景,未有苟笑,心想来日再与飞鸿商议,今日便让他尽了心事。 次日清晨,小青挂在大毛耳边,看那样子应是睡着了,大毛依旧陪着飞鸿,望向远方,只待飞鸿母亲,过来吆喝,方才回过神来。 长风见他们认真的样子,不禁感慨,大概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永远是最重要的人吧。 吃了早餐,长风和飞鸿在村里,巡视起来,趁着机会长风说道:“如此守株待兔,怕是敌未进我已疲,还是有一番安排,才能更好的守护家园。” 飞鸿撑着疲惫的身躯,听长风如此说来,很是认同,开口回道:“大哥,那该如何是好?”说罢,挠了挠后脑勺。 长风手指轻点额头,回想往日所看的奇闻异志,眼光流转,开口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今我们要先去打探情报!” 飞鸿点头认可,心想有个大哥就是好啊,不觉间多了些依赖,不假思索就问道:“然后呐?” “然后要劳逸结合,昨晚你们仨守在那里,怕是仙人都要惧怕三分……,还是我去探查些消息吧,也好因事制宜,裁定策略。”长风忍不住大笑起来。 飞鸿听到策略二字,脑海里灵光一现:“我倒是还有一个方法,不如将村民都送到九凤山顶,我们守着空空的村落岂不是,以逸待劳了。”说罢得意起来。 长风听罢,十分赞赏,两人仔细商量了起来。不多时便见大毛,奔向山顶,山顶之上,云霞初起,大毛冲着一只赤脚大鸟,咿咿呀呀了半天,复又下了山来。 飞鸿手持一锦书,跑到了村中长者处,长者见到飞鸿一番叩拜,飞鸿慌忙叩拜还礼。长者看罢锦书,对着九头凤千恩万谢起来。 不多时村民便都被召集到长者处,只听长者说道:“如今渝州城外有一妖邪,正在荼毒村落,今收到九头凤的旨谕,要我们前往山顶,躲避妖邪,待到妖邪被诛灭,便可回村。” “多谢神明,多谢神明……”下方村民,皆在叩谢。村民们收拾行囊,在傍晚时分出发了,沿途不见鸟兽,异常安静,到了山顶,只见果实堆积如山,村民们复又叩谢起来。 飞鸿寻到机会,假借九头凤的旨谕,和母亲惜别。 飞鸿下了山来,顿时感觉轻松许多,美美的睡了一觉。 长风趁着飞鸿熟睡,御剑而起,盘旋在了渝州的上空,一夜查探,方圆百里的村落,方位尽入脑海。 清晨阳光射来,飞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长风正在地上勾画着,好奇的问了起来:“大哥早起,画的什么啊?” “这是方圆百里的村落,若是妖邪在这百里之内,定有迹可寻。”说罢抬头看向飞鸿,似有言语未能明说。 四目相视,飞鸿觉察长风之意,开口说道:“大哥若是要外出探听消息,尽管去吧,有大毛和小青在,大哥毋庸担心!” 长风御剑而起,直奔渝州城去,待到了城门口,悄悄在小吃摊上坐下,点了些茶点,静静地聆听着。 渝州城魔盟密室内,信使将飞书递送给刘石袅,刘石袅看罢大笑起来,笑声逐渐猖狂,吓得火烛频频抖动,竟熄灭了,信使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哈哈哈,如今本尊,已入练道之境,小子定让你不得好死!”说罢笑的更猖狂了,黑暗随着嘴角扭曲了起来。 大笑之后,刘石袅从怀中拿出一支黑幡,插在布好的阵法之中,只见那黑幡不停地幻化,一张张痛苦的脸庞,争相显现,似要逃离。 刘石袅哈哈笑道:“该杀,真该杀!”言罢享受的扭了扭脖子,指令道:“想不受苦楚吗,想变得强大吗,想日后修成正果吗,吞了他人,不然魂飞魄散!” “恭喜盟主收得万鬼幡!”信使适时马屁起来,言说间弓着身子,大有示好之意。 刘石袅眼角扫过信使,开口说道:“嗯……,我魔盟正是用人之际,本尊倒是觉得你很不错,退下吧!” 信使离去,刘石袅谋划起来,如今威望不足,若是拿下那姬长风,到时……,一番思虑之后,嘴角泛起笑容,只是那形状…… 渝州城门,一位孩童正撅着屁股,旁边摊铺的老板,十分不开心的说道:“哎…哎…,去那边去啊!”长风见如此场景,忍俊不禁。 夕阳将近,长风并未探听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便回了上官村。 刚入了村口,眼前一幕,目瞪口呆,只见那大毛双手撑着地面,怒目圆睁,长风骑在大毛脖颈,双手扣在额头,竟在熟睡,小青盘在长风头顶,耷拉着舌头,似乎也睡着了。 长风摇摇头,欲要绕过大毛,大毛却转头看了看长风,倒是把飞鸿摔了下来。飞鸿醒来,摸着屁股,不忘一把拉住长风:“大哥,打探到妖邪没有?” 长风笑着道:“待我去休息一会,而后不妨仔细言说。”言罢捡起地上的小青。 入了飞鸿家中,长风便闭目,休息起来,飞鸿很快又睡了去,大毛打起了呼噜,鼾声如雷。 长风看着熟睡的飞鸿,再次悄悄地御剑离开。 夜色来临,飞鸿突然爬将起来,环视左右,不见长风,一时不知所措。平复之后,掐醒大毛,大毛摇头,复又揪着小青尾巴,用力甩了甩,小青醒来,瞪着大眼,甚是不忿。 飞鸿在村子里,一番搜索,依旧不见长风,以为被妖邪抓了去,慌忙把大毛收进乾坤袋中,骑乘小青,漫无目的的找去。 此时星空璀璨,大地之上灯火通明,真不知何处可寻,无助之际,却见有一村落,灯火逐个熄灭,煞是诡异,便想着下去看看,不曾想,刚落到地面,便见一黑衣快速掠过。 飞鸿想也不想引弓就射,黑影猝不及防,双股之间,中了一箭。 黑衣立马停了下来,揉了揉中箭之处,阴森的说道:“呦……,没想到在这山野村中,竟能遇到个修士!”说罢舔了舔嘴唇。 飞鸿一口吐了出来,旁边小青扇着翅膀,躲了老远。 黑衣见被嘲弄,怒火中烧,不由分说一掌打了过去,飞鸿猝不及防,被打飞了老远,鲜血溢出嘴角,待落到地上,飞鸿赶忙把大毛放了出来。 大毛瞅了瞅飞鸿,一时摸不到头脑,倒是小青飞了上去,黑衣仰天笑道:“呦……,这还有条小蛇,竟然还会飞,哈哈哈……不知道炖着味道如何!” 一道电芒过后,黑衣抖了起来,看那姿势似乎是,被人剪掉了…… 飞鸿抹去嘴角的血迹,拿起逐日弓,左右腾挪,腰弓背弓技法不断,黑衣身上插满了真气幻化的箭矢,仿佛带着荧光的刺猬。 大毛似乎明白了过来,突然腾地而起,一声吼叫,晶甲尽现,身形巨增,落地处砸出一个深坑,抓起黑衣的脚踝,便摔打起来。 大毛疯了似的,左摔一下,右摔一下,小青飞到大毛面前,时时发出电芒,飞鸿看的愣了,村子里的人也都聚了过来。 大概摔的不太过瘾,大毛竟双手抓着黑衣之人,向着地面狠狠砸去,如此竟过了一刻时辰。飞鸿尴尬的吭了两声,大毛回头,吼吼的笑着,抓着黑衣,身形旋转,向着天空抛去。 飞鸿错愕,转瞬便沉入意境,逐日弓在真气的加持下,燃烧了起来。 真气箭矢,逐渐爆出光芒,犹如火龙,锁定飞出的黑衣之人。 箭矢飞出,如有龙吟,穿云直上,正中黑衣双股之中,黑衣痛的七窍流淌。 黑衣落地,已是几里开外,飞鸿慌忙乘着小青找寻起来,不久便在一尖尖的树桩上,发现恶臭之物,熏的呕吐不止…… 一番找寻,未见黑衣踪影,便回了村落,远远听到村中嚎啕之声,飞鸿不觉已热泪两行,深深自责…… 村民见到飞鸿归来,尽皆跪倒在地,感谢恩人! 飞鸿不知所措,慌忙前去搀扶,末了离去,依旧自责不已,次日妖邪被惩戒之事,便在渝州流传开来。 上官村,长风正仔细听着飞鸿言说,只觉厌恨,听到结果,开怀大笑,看着飞鸿的眼光,关爱又欣赏。 仙香宗,赤魂殿密室内,刘石袅正趴着哀嚎,朱一阁小心翼翼的将膏药,抹在刘石袅双股之间,阵阵恶臭熏得难以自已,终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刚刚抹下的膏药,便被冲的一干二净。 刘石袅忍着剧痛,狠厉的看向朱一阁,一掌向着朱一阁天灵打去。 朱一阁绝望之际,一老者如鬼魅般出现在朱一阁身前,随手化解了攻击,呵呵笑道:“右护法,参见盟主,如今用人之际,盟主息怒!” 刘石袅只觉得胸中,如有万蚁噬心,又如岩流涌动,无处发泄,只得大叫起来,“啊……啊……哎呦呦……”只是这叫声,仿佛…… 渝州城中,关于飞鸿的故事正在传颂,长风多方探听,未有收到妖邪作恶的消息,心情逐渐舒畅起来,上官村中恢复了往日热闹。 “大哥,我们回去吧。”飞鸿说罢,挠了挠头。 长风会意,直言道:“想百灵了吗?”飞鸿听罢傻笑着,长风陷入思索之中。 “此事尚未结束,魔盟之人,邪恶之外,多是睚眦必报之徒,还需后策”言毕,似有所想,笑逐颜开。 李家庄,长风和飞鸿刚入村口,便有村民跪下,冲着飞鸿感谢,不多时村民便都聚在村口,飞鸿甚是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长风见状说道:“各位村民,此次前来,尚有一件关乎性命的大事,要和大家商议,还是起身慢慢详谈吧!” 待村民起身,长风便找出村中长者,说了一番言语,长者颇是赞同,最终村民收拾行装,搬离了村庄。 渝州城内,算命的瞎子,好事的老者,正到处与人言说:“那渝州城外李家庄,请了上神,镇守村庄,倘若那妖邪再去闹事,定会中通外直!” 渝州魔盟密室内,刘石袅听到上报的坊间传言,七窍生烟,瞳孔姹紫嫣红,只觉得无处发泄,誓言要屠了这个村落,以泄心头之恨! “朱一阁!”刘石袅厉声高呼。 “在!”朱一阁两股战战,隐有尿骚,似是害怕随时丢了性命。 “去把右护法给我找来!”言罢扔出一个盟主令牌,“若敢不来,诛杀当场!”浓烈的杀意,让朱一阁脊背发寒。 李家庄,长风和飞鸿,已经等候多日,不见妖邪前来报复,稍有懈怠。 这日阳光明媚,二人乘着小青,在附近探查地形,见一湖边,百步一亭,五十一榭,林木青青,风景秀丽,怡人心魂,便催着小青下去赏景。 两人到了岸边,沿着亭榭,并肩而行,小青扑扇翅膀,趋步在后,只听飞鸿说道:“大哥,你说这世间那么美好,为何却有些妖邪之人?”说罢摇了摇头! 长风听闻,沉思起来,一时间也是难以解答,索性开导飞鸿道:“一切皆有心生,向善者多遇美好,向恶者多生怨恨!”看着远处烟波水镜,复又说道,“你看这水镜,倘若澄明,便是水天相接!” “呵呵……”飞鸿挠着后脑勺,只觉风景秀丽,心胸开阔,索性忘了烦恼,热舞起来。 长风在旁赞赏,都说凤凰善歌舞,看来这小兄弟,定是那转生的九头凤了。 不知修为至臻,通参穹道是何感觉,转念对着飞鸿说道:“给为兄吹奏九凤曲吧,每次听来,都甚是奇妙,恍惚间如在苍穹!” “好来……!”清越的箫声,在湖边荡开,只见那空中飞鸟,水中灵禽,尽皆随着箫声起伏,就连那涟漪,都欢快的欲要跃出水面。 长风听着箫声,不知不觉,万丈豪情,燃上心头,掏出酒壶,一饮而尽,剑舞起来!“幽亭竹榭木青青,雅钰椒兰伴酒行。剑舞疏狂图一醉,春心撩热化流萤。” 日出日落,光阴荏苒,不觉已经半月,刘石袅渐渐直起了腰板,在那渝州密室之内,猖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子的万鬼幡终于炼成了!” 言罢看向阵法中的厉鬼,只见这厉鬼,有形无相,声音循着男女老幼逐渐变换,刘石袅指着墙角一人,下达指令道:“吃了他!”便见那侍卫,慌忙逃跑,不多时只剩下一堆白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阴狠凌厉的声音,回荡在密室。朱一阁悄悄地退到密室入口,似乎随时等待着逃跑。 “这厉鬼炼成之后,练道以下,无人能敌,恭喜盟主!”说话之人枯瘦如柴,正是那魔盟右护法。 “嗯……,随本尊,去屠了那李家庄!”说罢恶狠狠的看向右护法,竟有魔主七分神韵,右护法只觉得,如芒在背,心生畏惧,忙低头答应。 是夜,李家庄村口,正生着一堆篝火,飞鸿吹奏,长风剑舞。刘石袅远远的看到姬长风,顿时怒从中来,带着一众魔徒,向着村子奔去。 “啪,啪,啪……”一串掌声过后,刘石袅大笑道:“两位公子好大的雅兴,不知明年今日,坟头青草几许,哈哈哈……!”不多时,一群魔徒便将长风和飞鸿围了起来。 长风收了凝霜,凝神看去,竟是那刘石袅,不觉大笑起来:“不知这专欺好人的刘石袅,七窍通风的感觉如何!” 魔盟众人,听得此番话语,尽皆憋住气息,飞鸿率先笑了起来,那纯真爽朗的笑声,颇具感染力,终是有人没有忍住,噗笑起来,刘石袅泛起杀意,赤瞳瞅去,魔徒尽皆收声。 右护法实在难忍,索性说道:“啰嗦什么,一起上,拿下此人,盟中必有赏赐!”细听之下,竟是笑意浓浓。 一众魔徒,围着长风和飞鸿,伺机待发,欲要攻击。长风和飞鸿背对相护,面对阵型,长风说道:“分而制之,看准时机!”飞鸿已然神会。 刘石袅和右护法,站在圈外,背着双手,似乎是要消耗对方实力,却突然看见,莲生太极,惊讶过后,姬长风和上官飞鸿已在百丈之外,分散跑开。 刘石袅愤怒大叫,冲着姬长风追了上去,对着右护法下达指令:“杀了那个小子,而后合力诛杀姬长风!” 姬长风看着奔跑中的刘石袅,煞是惊讶,这妖邪竟然进步如此神速,怕是已入了练道境界,登时收了轻视之心。 刘石袅尚未奔到长风跟前,就打出黑气弥漫的一掌,这便是魔盟的腐心掌,只是刘石袅并不知晓,此乃耳目之术,花花架势。 长风剑锋一抖,九莲显现,脚尖轻踏,便出现在刘石袅身后,九莲牢笼。牢笼之中,交击之声,哀嚎之声混在一起,待牢笼消失,刘石袅衣衫尽破,如同路边乞丐,惨状不堪。 刘石袅恨意丛生,掏出万鬼幡,一只厉鬼被释放了出来。厉鬼咆哮着,凄凉阴狠的哭声,弄得天空乌云密布,方圆十里,百姓尽皆瑟瑟发抖! 长风听得如此惨叫,登时闭目,怜悯之际,恐惧、哀求、无助的声音萦绕在脑海。厉鬼走近长风,竟慢慢息声,安静了下来,刘石袅挥动黑幡,不停地催促攻击,厉鬼却无动于衷。 长风脖颈之上,炎阳之玉逐渐温热,夜空突然澄明,隐约间竟似暖阳当空,四方百姓啧啧称奇! 戾气逐渐从厉鬼身上散去,一缕缕命魂,缓缓飘出,男女老幼,心怀感激,如获解脱! 刘石袅不敢置信,依仗被破,慌忙打出符咒,亡命奔逃。 长风担心飞鸿,未追穷寇,转身看去,不禁赞叹! 只见飞鸿乘着小青,不停地射出箭矢,小青银角电光闪烁,凡是近身的魔徒,便麻痹当场。 大毛晶甲护身,奔跑捶打,一众魔徒,被打的四散奔逃,那右护法怕是早已偷偷跑掉了! 经此一役,长风笃定,那刘石袅定不敢肆意妄为了,带着飞鸿一起返回了上官村,一宿美梦,疲惫尽除! 心事已了,飞鸿便辞别母亲,二人向着丹鼎派飞去,刚到谷外,二人便迫不及待的向着后殿奔去! 后殿,长风远远地看见夕月,放慢了步伐,二人对视着,许多心事,已经尽知! 百灵提着罗裙,垫着脚步,欢笑中奔向飞鸿,飞鸿迎面奔去,一把抱在怀中! 远处,元娘驻足,妒恨当场,身边骆骏,目露凶光。 丹灵子看着眼前一幕,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这日,丹鼎派正在议事,百灵耷拉着脑袋,难提兴致,骆骏和元娘,坐在宾客之位。 松明子看着百灵毫无生气的样子,心想这么下去,怕是这个小师妹要逃离师门了,于是开口说道:“仙香宗开宗盛典,不日便要举行,我已和各位长老商议,此次由我亲自领队过去。” 殿下弟子,见掌门要去,心想定是个盛会,登时打起精神,想要前去热闹一番,座上骆骏,神情愉悦,元娘于心中窃喜! “本次仙香宗盛情邀约,我丹鼎派视为盛事,所以将有三位长老同行,令选三位门中弟子前往,欲要前往的弟子,只需上报给各自师尊即可!” 松明子说完,看向下首的百灵,见来了精神,又补充到,“此次盛会,歌舞比试,定是热闹非凡,各位弟子,还需珍惜机会!” 殿下弟子更兴奋了,骆骏看向身边的元娘,见元娘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干涸的心头如饮甘露,终是得到慰藉! 一声钟响,议事结束了,百灵想着那日师尊话语,索性直接缠住松明子,想要参加开宗盛典,松明子想都没想,就爽快答应了,百灵开心的驻在当场,松明子离开,嘴角微笑不止! 待百灵到了后殿,将盛典之事说与飞鸿,飞鸿也急不可耐,一直呆在丹鼎派中,虽能苦修,却少了很多乐趣,那大山里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最爱。 仙香宗,赤魂殿内,赤诚子端坐在大殿之上。精诚子坐在下首,旁边空着一位,再后面摆着三个位置,想是共有五位长老。 殿下站着数百弟子,一个个青衫长袍,发髻高挽,手持浮尘,仙风道骨。这群魔盟的妖孽,此时竟没有一丝不适,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毫无违和! “不日,我开宗盛典便要举行,各位弟子,一定要谨言慎行!凡是坏了宗门规矩者,一律按照门规处理!”说罢挥手示意,精诚子宣读起来。 那大殿之下的密室内,刘石袅正在哀嚎之中,渝州之事,已然成了魔盟笑料。刘石袅看着身边的朱一阁,只想着如何能虐杀此人! 朱一阁低着头,感受到刘石袅阴森的目光,已是生无可恋! 刘石袅在愤恨中,反复思量,如何搬回局面,突然想到姬长风的师傅,向着朱一阁说道:“陪着本尊去往渝州分殿。”说罢率先出了密室,只是旧创未愈,三步一颠,五步一颤! 渝州分殿,密室之内,君德正端坐在阵法之中,刘石袅一入密室,便箭步奔到阵法前,驱动起阵法来,牙齿摩擦碰撞,发出呲呲的声音,不时吼叫出声。“啊……!” 君德端坐,似乎早已习惯,此刻面色未有一丝改变,只是身形,忽明忽暗,隐约间似乎要消失在天地之间! 刘石袅发泄了半晌,神志逐渐恢复,慌忙止住,额头汗如雨下,看到君德尚未消散,庆幸起来,坏了魔盟大事,怕是会被魔主击杀当场。 “死老头子,还有你那弟子,终有一天,我会碾碎他的身躯,打散他的命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说罢,狠狠地吐向地面,朱一阁呆立一旁,半日未敢动弹。 刘石袅发泄过后,看着身边的朱一阁,想着终归要有些人手,收起杀意,神情愉悦的对着朱一阁说道:“这是魔主赐下的鼎炉功法,今儿便赐给你,早日入了练道之境,也好辅佐本尊。” 言罢,仔细瞅着朱一阁神情,朱一阁神情呆滞,机械的回了一句:“是!”便弓身一旁,不再言语,刘石袅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日傍晚,丹鼎派后园内,长风正和丹灵子并肩长谈。“那日,刘石袅所持的黑幡,竟收有万人魂魄,如此邪恶的功法,为何各大宗门,不联手铲除魔盟!”长风言毕握住凝霜剑,手腕不停地颤抖。 丹灵子捋了捋胡子,等待长风平复下来,开口说道:“这魔盟行事隐秘,善于利用别人弱点,威逼利诱,余下一个,便是一窝,除之不尽!” 说罢深呼一口气,“你们剑仙一门,就曾举旗荡除魔盟,只是……,魔盟上下串通……”丹灵子无奈止言,最终摇了摇头,看了看天。 长风闻言,又想那日骆骏所言,无力感丛生,闭目深思,夕月、飞鸿、百灵……,一幅幅面孔在长风心中闪过,突然长风睁开双眼,一柄巨剑,引出惊天炸雷,直冲九霄而去,丹灵子震惊当场! 南天门外,江枫看着直奔而来的剑光,无情剑法!一时无法置信,稍后喜上眉头,心想以后要向长风兄弟求教了,不禁在南天门外,长啸起来。“哈哈哈哈……!”声音回荡在天宫之内。 凌霄殿内,天帝正扶额愁苦,听得江枫如此大笑,一时间愤怒异常,转瞬间现身于南天门外,却见江枫拿着酒壶,御剑飞离。 话说长风,用出无情剑法,看那威力,无法确信,回想意境,竟难再有,不觉摇了摇头,看着身边呆立的丹灵子,慌忙道歉道:“晚辈冲动,还请前辈勿怪!”言罢只觉不好意思,竟也学着飞鸿挠起头来。 丹灵子缓缓合上嘴巴,砸了咂嘴,扭了扭脖子,开心的说道:“我这老头子,本以为已修行入定,没想到,哈哈哈……,果真是开了眼界!” 面对盛赞,长风玉面之上,竟不觉泛起了娇羞之色,宛如画师勾出的一抹朝霞。丹灵子笑的更欢了…… 良久,长风想起师尊魂魄,便把心头疑惑问了出来:“前辈,可否告知,凡人魂魄之事。”言毕,渴望着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丹灵子揉了揉眼角,想是刚刚笑的盛了些,见长风如此问,认真思索,开口说道:“凡人有三魂七魄,命魂独驻其身,掌管七魄,凡人故去,阴阳二魂归于天地,唯有命魂往生!” 丹灵子似乎知晓长风问询之意,接着说道,“你师尊的命魂,落入魔盟手中,想来应遭受不少苦楚,其他倒是可以放心。” 言罢看着长风神色痛苦,接着说道:“若想要找寻你师尊下落,还有一法,只是机会过于渺茫!”说罢摇了摇头。 长风听闻,立时说道:“便是大海捞针,也要试上一试,不孝弟子……”泪水在长风脸颊滑落,已经泣不成声! “命魂被黑幡收走,精魄定然已遁入苦地,若是有缘,说不定可以寻见,寻见精魄,便可找见命魂,唉……!” 丹灵子哀叹之后,在心里说道:“只是,这找到的机会,怕是四海求针了!这么优秀的徒弟,还真想见见你的师尊了!” 长风暗自决心之时,渝州城外的村落,妖邪又开始兴风作浪,长风定未想到,这妖邪竟能如此厚颜无耻,渝州百姓又陷入水火之中! 渝州城,魔盟分殿密室内,刘石袅舔着舌头,实力突飞猛进,欣喜异常,身旁的朱一阁,竟也自信了起来,二人身边各自多了一个黑幡,狂笑声中,刘石袅看向阵中的君德命魂,眼球转了转…… 第十四章 盛典 (轻回剑器龙蛇走,翩转风姿素采生。银汉珠垂飞溅雨,含光抱玉望如虹。) 仙香宗筹备盛典之际,渝州百姓却深陷水火之中,各大仙宗,劳苦奔波,难觅妖邪,事情鼎沸之际,妖邪却消停了下来。 赤魂殿,殿内密室之中,刘石袅跪在赤诚子身前,感激涕零。“多谢宗主赐下功法,奴下愿鞍前马后,誓死追随!”泪水从刘石袅的眼角滑落,欣喜的打着转转。 “嗯……,难得圣尊赏识与你,这些散修的功法,你且修炼,今后举功,再赐你大道之法!”赤诚子言罢,看向跪着的刘石袅,仰天大笑起来,刘石袅匍匐在地。 丹鼎派谷外,多驾马车,缓缓向着巴山行去,距离仙香宗开宗盛典,尚有些时日,众人也就多了些游玩的兴致。 “此去巴山,各位师兄弟,还是要细察留心,莫让往事重演!”车轮随着谷道起伏,时时发出吱吱的声响,松明子神色严峻的看向随行的长老,三位长老陷入沉思之中。 前面的马车中,元娘正躺在骆骏怀中,轻咬薄唇,深吐幽兰,神情妩媚。骆骏只觉烈焰焚心,欲罢不能,索性额颈交叠,(娇)喘之声,隐于车轿之中。 “好一对道侣,竟如那嫖汉娼妓,哼……!”慕野想到那日骆骏蔑视的眼神,愤怒的捶打在车座之上。 “啪……”伴着木板断裂的声音,车身摇晃了一下,云飞慌忙稳住跌倒的秦宝儿,对着慕野说道:“今后休得胡闹,两派向来修好,免生间隙!” 秦宝儿伏在云飞臂膀,缓过身形,瞪了一眼慕野,训斥道:“此去仙香宗,师尊俱在,素日里师尊师兄,对你多有娇纵,切莫因愤生事,否则师姐今后,再不疼惜与你!” 慕野心知冲动,险生糗事,低着头,摸了摸鼻子,并未吭声,似是余怒未息,想着师叔正在最前面的马车之中,欲要起身前去,却被云飞止住。 “咯咯……”百灵偎在飞鸿肩旁,双拳紧握,举在颌下,兴奋的抖动着。小青眨着大眼睛,绕着二人,飞来飞去。飞鸿手持乾坤袋,眉欢眼笑,二人情形,如那新婚燕尔。长风定未想到,这乾坤袋竟能分侍二主。 丹鼎派后园,长风和夕月放着风筝,追逐嬉闹,半晌之后,耍的累了,便相依而坐。丹灵子远远望见,捋了捋胡子,含笑离去。 “夕月,陪我出去游玩一番如何?”说罢拉过夕月,热切的看了起来,夕月竟不躲闪,径直的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双心砰砰,看得久了,尽惹痴狂,长风刚一作势,夕月便起身躲闪,欢笑声中,沁人心脾“灵眸湍玉水,脂雪覆幽兰。俏影催风止,莺莺语复还。” 长风闭目,只觉回味无穷,没想今日夕月,竟如百灵那般欢快,满心想要守卫这番快乐,不觉间已是银河璀璨。 长风抛却外出的心思,悉心呵护着夕月的好心情,为搏一笑,便拔出凝霜,舞在苍穹间“轻回剑器龙蛇走,翩转风姿素采生。银汉珠垂飞溅雨,含光抱玉望如虹。” 夕月看着长风,眼光烁烁,玉靥之上,桃李次第,不觉用双手捂着脸颊,痴痴凝眸。 巴山山脉,若干马车,停驻官道,几堆篝火,燃述尘缘。百灵随着飞鸿起舞歌唱,众人如羡鸳鸯。 松明子心想,有这么个小师妹,真如那春华给大地添了盛装,三位长老亦觉心头如去浮尘,神清气爽。 歌舞之后,望着漫天星辰,百灵仍觉兴致盎然,挨在飞鸿身边,双手合十,抱于唇前,轻声欢笑,飞鸿闻着幽香,心驰神往“琼花倩巧风中曳,柳黛含欣发澹香。笑语燃情欢白鹊,莹脂玉面乍春光。” 飞鸿神往之时,慕野看着二人情景,又看向师兄、师姐,眼眸流转,若有所思,余光扫见远处的骆骏和元娘,只觉幽森,让人生厌。 清晨,车马继续前行,而巴山山脚,已有若干仙宗门派抵达,仙香宗正忙着招呼来客,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欢迎紫府真人光临鄙宗,真是蓬荜生辉!”精诚子招呼着少阳派的掌门真人,虽未做介绍,却相见甚欢,想来拜帖之上已经写明。二人一路同行,径直走向赤魂殿,远远望去,赤诚子早已侯在正殿之中。 紫府真人刚刚步入正殿,赤诚子便起身招待:“欢迎,欢迎,请上座!”只待双方坐定,便挥手上了茶点。 “仙香宗,果然气派,别有韵味,倒是让我耳目一新!”紫府真人说罢,哈哈笑了起来,赞誉之际,看了看赤诚子周围,细细思忖,接着说道,“仙香宗,果然实至名归,盛典之后,当是互相照拂,登仙台上也好相伴留名!” 听罢紫府真人言语,众人观其神韵,只见那赤鬓似火,眉眼如炬,却气劲浑圆,含而不放,锐而不伤,怕是仙劫将临。 赤诚子微笑着,频频颔首,低首之际,沉思盘算起来。精诚子稍察异常,慌忙热情的寒暄起来。 “禀宗主,文始派车马已至山下!”那传话的弟子,汗如雨下,言毕擦拭起脸颊汗水。 “哦……,又有贵客到访!”赤诚子说罢,慌忙起身对着紫府真人寒暄几句,便匆匆的走出殿外。 殿内精诚子陪着笑脸,少阳派长老多有不悦之色。“骆骏师侄,果然是英雄少年,和贵宗结下仙缘,此后必是一番佳话,哈哈哈……”紫府真人开怀大笑,派中众人神色便缓和了下来。 “哈哈哈……欢迎,欢迎!”声音从山顶传来,文始派众人,闻声驻足,吐息之间,赤诚子便到了跟前,冲着妙道真人做请。 看这妙道真人样貌,比起紫府真人来,身材要瘦小不少,竟似那凡间老头,灰白的胡子,直至胸前,微微弓着身子,唯有那双慧眼,暗藏光芒。 “哈哈哈……,劳烦赤诚子道兄前来迎接,请,请……!”妙道真人言毕,便随着赤诚子向着山上走去。 待入了赤魂殿内,紫府真人起身寒暄,不多时又有人传报,精诚子忙下山迎接。 符箓派的到来,更添欢闹,赤诚子柔和的目光,让玄霄子感觉奇怪,蓬松稀疏的白发之中,藏着无尽的问号。 一只信鸽,乘着落日余晖,缓缓落在丹鼎派的车队之中,松明子取下飞书,呵呵大笑,似有期待,便对着车夫说道:“传令下去,今晚不作休息,明日清早,务必抵达巴山!”传令过后,马儿跑的欢快了些,颠簸中的百灵,索性躺在了飞鸿怀中。 此时,丹鼎派的后园内,长风生起篝火,忙活之际,云光一闪,一人悬在当空,夕月看见来人,慌忙拉起长风,久别相逢,藏有千言。 “江大哥,总算得见你了……”长风悲喜交加,一时语噎,夕月抱着长风的手臂,默而不语。 江枫落地之后,强压激动,故作镇定,看着燃起的篝火,引着长风坐下,笑着说道:“你这小子,不守佳人,整日想着行侠仗义,多让人嫉恨!” 言罢,掏出一颗金丹,轻轻一捏,仿佛燃了一个炮竹,不多时便见丹灵子,大笑而来。 “稀客,稀客,江兄今日来了,多待些时日,也好叙叙旧!”丹灵子言毕,便飘落在篝火旁,江枫起身相迎,二人相视大笑。 长风心头震撼,这御气飞行,未入仙班,鲜有掌握之人,果又听江枫说道:“你这小子,整日守着宗门,竟不愿飞升,随着为兄快活!” 一番话语,丹灵子陷入悲痛,江枫见状,自嘲起来,索性拿起酒壶,仰天痛饮。 夕月在旁观听,贝齿轻咬红唇,思忖一番,轻声问道:“江大哥,此去探查,可有些消息,不妨说来,也好论证一二。” 说罢,看了看长风,心头诸多疑惑,难以理解,索性问个清楚,今后也好分了这忧愁。 江枫听闻,已明心意,心头长叹,缓缓道来:“这些魔孽,修行有障,难以登顶,多生怨恨,常逆天道,以命不凡!”言毕心中郁结,看向丹灵子,惺惺相惜。 “剑仙门,万载之前,曾为修真门派之首,引领正义,捍卫天道,魔孽盛行之时,常举旗讨伐,几次三番,魔孽近乎消失,也因此结下宿怨!”丹灵子接着江枫言语,末了仰天长叹,似有遗恨! 长风闻言,颇是愤怒,闭目握拳。 秋风送爽,三人逐渐平静,江枫接着说道:“此后魔孽,隐于暗处,苦心经营。仙界凡尘,上下串通,蚕食天庭,暗弑凡尘,所欲之事,昭然若揭!” 江枫言至一半,突然凝噎,“剑仙一门,已毁于魔孽之手,而今……”泪水欲要夺眶,江枫强忍悲伤,不再言语。 长风闻音,如坠冰窟,往日期盼之事,尽皆消散。 江枫见状,思虑一番,将剑冢之事,隐瞒下来。只是不知,魔孽寻这劫数,能有何用! 夕月领会之后,一阵痛惜,悄悄贴近长风肩膀。 夜色渐深,长风伫立,夕月依偎在怀。远处蛐鸣,低声萧索,江枫和丹灵子,悄悄离去。 长风抱着夕月,温润的肌肤,渐暖心房。忽又想起师尊,臂膀缓缓用力,夕月抬首,双唇叠于月下。 清晨,寒阳亲吻着朝露,浅浅的光芒,淡淡的忧伤,长风看着怀中熟睡的夕月,心头暗下决心,胸中燃起了烈火,刚刚还怯懦的寒阳,竟渐渐炙烤了起来。 后殿,丹灵子阁中,江枫舒眉,看着老友,满怀感激。“长风兄弟,怕是空了你丹鼎派的家底,看他情形,炼虚初期,隐约又要突破。”江枫话音落下,便在身上找寻起来。 丹灵子会意,慌忙起身,按住江枫手臂,颇不乐意。“几颗丹药,怎抵兄弟情义,糟蹋之物,惹人生气!”说罢,掏出紫金葫芦,丹药洒落一地! 江枫欲语,无奈情深,看着丹灵子,只觉仍是少年。 二人情浓之时,地上一颗紫金丹药,缓缓抖动,天空突然暗沉,乌云密布,一道雷光,直奔而来,江枫随手一挥,巨剑刺入长空,雷电交击在巨剑之上,久久僵持,丹鼎派内,众人皆看向天空,失声惊呼。 “丹劫……!”丹灵子方才想到,这颗丹药,乃金丹盛会之上,百灵炼制,曾用秘法封印,如今丢出,破了禁制,幸得江枫在此,免受了劫难,丹劫之后,不知有何机缘。 后园内,长风抬首,赞许倾慕,江枫悬定长空,在那雷电之下,手持巨剑,硬撼雷劫,雷劫愈来愈强,久无作罢之势! 江枫苦笑,如此违逆天道,怕伤凡尘,无奈之际,却见长风踏莲而来,江枫不明其意,长风就着机会,吞噬了一缕雷电,江枫惊叹,片刻之后,雷劫慢慢消散,余下无尽疑惑。 危机化解,长风心想,这是何人渡劫,又为何不见登仙台呢?望向江枫,开口问道:“不知是何人渡劫,要劳烦大哥守护。” 江枫微笑赞许,挥手示意,引着长风去往丹灵子阁中。 见到江枫,丹灵子回过神来,看向地面,却见那紫金丹药,蹦蹦跳跳,四处吞吃着散落的金丹,几刻之后,似是吃得饱了,便停了下来,看那鼓动收缩的样子,像那孕胎一样,三人啧啧称奇! 丹劫之事,传颂沸腾,而与此时,松明子一行,刚刚抵达巴山之下,百灵撩开轿纱,蹦了下去,飞鸿将其接在怀中。红灯蜿蜒而上,热闹的气息,随风拂来,让人期盼,催人喜悦。 众人下车伫立,却不见有人迎接,疑惑之时,骆骏和元娘,走向松明子,一番客套,元娘引着众人走上山去,仙香宗弟子见到元娘,尽皆行礼,众人方才知晓,元娘乃仙香宗长老,不觉高看了一眼。 待到赤魂殿中,赤诚子引着一众掌门,热烈的欢迎,重逢之喜,寒暄之闹,在赤魂殿内回荡着,一场盛会就此拉开序幕。 午时,一众掌门和长老聚在忠义殿内,华筵欢娱。弟子们亦在殿外享受着盛宴,百灵觉着老头们无趣,便和飞鸿坐在殿外,八珍玉食,色香俱全,百灵开心的砸了咂嘴,飞鸿见状,慌忙投喂…… 殿内推杯问盏之时,殿外如同闹市,不同门派的弟子相互熟络,只见文始派的任冉(大长老弟子)、少阳派的白驹(掌门弟子)、符箓派的邵华(掌门弟子),三人端着酒杯,向着云飞处聚集。 骆骏和元娘,此刻亦在殿外坐着,骆骏神色愤愤,然而他并不知,三人前去拜会云飞,多因渝州登仙台之事,几人又皆在炼神后期的境界,与云飞相当,交集自然多了些,何况…… 不用云飞介绍,三人目光渐渐停在百灵身上,那次金丹盛会之后,百灵的模样便印在诸多门派弟子心中,此番前来会酒,多有阿谀之意。 众目烁烁,百灵有些厌烦,刻意的靠近飞鸿。这些贪婪的眼神,着实让飞鸿生气,索性拉起百灵,向着僻静处走去。 三人见百灵离去,悻悻离开,此间一幕,恰入骆骏和元娘眼中,心头各生主意。 云飞无奈摇头,暗执秦宝儿之手,深情相视,唯独慕野,毫无察觉,此时正看向远处的骆骏,满含嘲讽之意。 山腰一角,百灵缩在飞鸿怀中,飞鸿把弄着九凤箫,欲要吹奏,却无意境,不禁后悔起此番行程。百灵偷偷窥见飞鸿神色,贝齿频合,眼眸不停流转,得意洋洋。 殿外宴会依旧,骆骏看着失神的任冉,伏其耳畔,低声细语,不多时,任冉再次活跃起来。酒宴之后,各派前往住处,任冉趁机找到白驹和邵华,寻一角落,暗议起来。 这开宗盛典,千年难遇,并无章法可循,众人聚集欢乐,当然期待。 是夜,牧野兴致浓浓,漫步在山腰之上,突闻山林深处,隐约喘息,不禁失声谩骂,故意喊叫了一声。 果如牧野猜想,不久便见一背影,似是女子,衣衫不整,寻路奔逃,牧野轻声冷哼,转身离去,浓烈的杀意,向其后背侵去。 赤魂殿密室内,元娘整理着衣衫,轻喘道:“元娘见过宗主!”言毕,偷偷用起妩媚术来。 “做的不错,日后再赏赐与你,明日盛典之上,还需你展示若干绝学,也好填平悠悠众口!”赤诚子哈哈狂笑。 “属下遵命,只是……”元娘看着赤诚子的背影,含情脉脉,似那渴望被征服的羔羊。 “嗯……,这是三种仙界功法,拿去参详,明日添些耳目枝节,假以名号,展示一番即可!”言罢,对着元娘挥手示退,复又补充道,“叫上其他长老,一同参修!”元娘稍等片刻,悄悄退出密室。 山枫随着秋风起伏,哗哗作响,似在告别昨日。晨光蹑手蹑脚的溜了出来,露珠在枫叶上翻腾滚跃。秋阳懒散,红色的海洋之上,晶光闪耀。 百灵伸着懒腰,看着美景,怔怔出神,飞鸿悄悄走到背后,正欲搂抱之时,百灵转身便投入飞鸿怀中,抬首娇笑。 你侬我侬之时,山中响起了锣鼓唢呐之声,似那农家婚娶一般,不觉让众人满脑的叹号,这哪里来的仙气呀…… 日上枝头之时,众人聚集在山腰的校场之上,这校场正在枫林之中,巨石堆砌,中央是个巨大的圆形石台,校场四周围着看台,衬着风景,颇有意境。 校场之上,主座看台坐北向南,各派掌门列座其上。长老则带着各家弟子,围在校场四周。 一声锣响,众人皆向石台看去,精诚子缓落石台之上,运气高呼:“开宗盛典,正式开始,此后三日,各派弟子,可以交流交易,亦可比试切磋!” 又是一声锣响,“为添兴致,本宗特设彩头,极品法器,紫绶仙衣,以作奖赏!”话音落下四周惊愕,各派掌门肃然哑声。 要说这法宝,共分三个等级,法器、仙器、灵宝。法器多存于凡间,这紫绶仙衣,相传只有三件,将入仙器之列,又是保命之物,更是弥足珍贵。 紫绶仙衣作为彩头,果真是阔绰至极,亦或另有它意,松明子冥思之后,看向远处的大长老,摇首示意。 静寂过后,各派弟子欢呼雀跃,更有甚者,喘着粗气蓄势待发。 丹鼎派处,云飞略有激动,看向秦宝儿,似有所想。百灵环顾四周,见众人神色,只觉开心,偷偷靠近飞鸿,撅起小嘴,飞鸿啄了一下,二人亲密之时,却不知晓,几道恶光投射过来。 一声锣响,精诚子运气高呼:“盛典第一项,有请本宗长老,元娘姑娘,展示本宗绝学!”说罢向着场外退去。 看台上的众人,左顾右盼很是期待,半刻过去不见踪影,焦急之时,远处枫林之上,有一女子,脚踏红叶而来,火红的罗裙随风翻飞,犹如火海上戏耍的精灵。 各派弟子惊艳当场,多呈花痴之状。 百灵左顾右盼,而后瞟向飞鸿,相视之后,百灵双颊,红杏香妍。 看台四周,赞声不绝,骆骏如沐春风,玉扇轻舞,眉开眼笑。 元娘轻舞罗裙,缓缓落入石台,向着各派掌门,躬身行礼,而后起身,环视四周,在骆骏处停留片刻,余光扫过百灵,十分得意。 牧野看向元娘,想着往日话语,有些不甘,悄悄看向师叔处,自信复来。 众人惊艳过后,甚是期待,元娘见时机已至,开口说道:“仙香宗第一绝学,五雷术!”言毕,并未施法,众门派弟子,均有不屑之意,元娘于心中暗自生笑。 这雷法各大仙宗门派,皆有涉猎,那日骆骏所用的九霄雷龙,便为阳雷之极,颇为刚烈。五雷术引动雷霆,暗合阴阳五行数理,乃创于仙界之法,威力自是不可小觑。 故作耽搁之后,元娘为掩耳目,轻步曼舞,长袖交横,最后抛出红绫,红绫落地之时,口吐真言,雷霆于天地间,汇聚而来,元娘素手轻托,雷霆便凝聚成球,球体逐渐膨胀,元娘将雷球举过头顶,暴烈的电光,让人不敢直视。 元娘得意,脚踏地面,腾空而起,雷霆压迫着众人,众人难以呼吸。主座看台,尽皆称赞,不时雷光散去,元娘落于中央,再次环视四周,享受着赞美之词。 骆骏眉飞色舞,慕野嗤之以鼻,百灵略显不安,飞鸿柔情的看着百灵,只觉世间,唯此而已! “仙香宗第二绝学,六合幻术!”元娘言毕,回眸一笑,竟已施法,校场之上,众人眼前一片昏暗,陷入混沌之中。稍隔,众人消除恐惧,便又随着思绪,陷入各自的幻境之中。 各派掌门、长老,先后从幻术中脱离,四周弟子,有喜有悲。 松明子看向百灵,百灵正哭的伤心,似在自责,旁边飞鸿温柔守候。 松明子诧异,自是不知,元娘偷入飞鸿幻境,魅惑一番,竟把飞鸿唤醒。 飞鸿厌恶的看向场中元娘,慌忙把百灵揽入了怀中,任由百灵哭泣捶打。 元娘讨了无趣,便收了幻术,众人逐渐清醒,佩服不已。 “仙香宗第三绝学,天罡阵。”元娘言毕,请了精诚子上来。 众人猜想之时,元娘掏出七面阵旗,逐一挥出,落在七星阵位之上,而后口吐真言,金光腾起大阵便成,只是如此做作,怕是添了不少枝节。 这天罡阵,本需七人,如今一人布阵,只能流转在七星之位,布阵之人不倒,阵中之人便难以脱身,若辅以金丹符咒,阵法更强。此阵乃是困守之阵,精诚子尝试破阵之后,众门派皆在夸赞。 日沉西山,赤诚子在密室内,疯狂大笑,今日过后,正身立位,果然妙不可言! 朝阳爬出天倪,红海之中,众人再次聚首,精诚子鸣锣高呼:“今日开始,比试切磋,规则自定,败者不可再次入场,一切点到为止!”话音落下,便有几个仙香宗弟子,飘落石台之上,众人屏息看去。 台上几人,冲着四周抱拳,互相攻杀起来,三两相护,拳脚相加,打的不可开交,众人皆是疑惑,怎得不会法术? 迷茫之时,突有一人腾地而起,落入石台。抱拳之后,单膝跪地一掌打出,石台之上,真气扩散开来,最初的几人,便被打落台下,悻悻离去。石台之上,仅剩一人,环顾四周嘴角得意。 “哈哈哈,我来试试!”有一少年,跃向石台,眉清目秀,风姿潇洒,落在台上,抱拳互敬。 礼毕,二人身形腾挪,双拳虎虎生风,打的势均力敌,不时运起真气,真气相交之时,风尘浩荡,四周看台,争相称赞。 少阳派处,长老和弟子们,心中暗喜,这少年乃三长老的弟子旭尧,此刻凭着扎实的功底,稳占上风,不稍片刻,对战之人,便抱拳认输,旭尧微笑,冲着众人行礼,伸手做请。 慕野见状急不可耐,不待请示便健步上前,随手扔出几颗丹药,爆出烟花,纵身踩踏,飞至石上,冲着掌门长老处,欠身行礼,复又对着旭尧抱拳。 主座看台,松明子不禁皱眉,紫府真人察觉,哈哈笑道:“孩子们,戏耍热闹,松掌门莫要担忧!”话了,松明子释然。 石台上,慕野率先发难,作势向着旭尧攻去,丹鼎派素爱清修,鲜少近距攻杀,旭尧迎击之时,一颗丹药,直奔面门,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迷魂丹!”旭尧心想糟糕,顿时头晕目眩,千钧之际,念动“真雷诀”,雷云凝于头顶,三丈之内,雷电犹如万箭齐落,击打在石台之上,四周看台,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慕野退身雷电之外,手掌之上,真气催生火焰,几息之后,幻化出一条火狼,立于身旁,仰天长啸,四周看客,惊呼起来,丹鼎派“控火术”,果然传神!慕野一时开心,又弄出一条火狼来,随着指令,火狼向着旭尧攻去。 旭尧借助“真雷诀”,争的片刻喘息,见火狼一上一下扑来,慌忙侧身躲过,一掌打向石台,腾空而起,双掌反复变换,真言吐落,双掌之上,升起火焰,瞬间将自己包裹,一个火人便和两只火狼战斗起来。 “真火术,好……!”看台上,有人咋呼一声。 慕野见有人叫好,一时好胜心切,掏出大把丹药,不停地抛出,每扔一颗便是一道丹雷,四周看台目瞪口呆,这…… 看台上,丹鼎派三长老,只觉老脸尽失,慕野这“丹雷术”,借助丹药,多还是自己炼制,威力不同寻常,果然不稍片刻,旭尧自己跳下台去,满身焦黑,甚是狼狈! 台下各派弟子,望向慕野,见那大把丹药,一脸黑线,无人敢上。 紫府真人大笑起来,满含深意的看向松明子,似是知晓其中关键,松明子毫不掩饰,微笑回礼。 局面尴尬之际,骆骏缓缓步到台前,脚踏地面,阴阳太极显现,转瞬便现身石台,对着四周行礼,主座看台之上,频频赞誉,松明子亦是赞许的看向妙道真人。 “注意分寸,点到为止。”妙道真人,一声吩咐,不疾不徐,缓入众人耳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人佯装抱拳,众人尚在期待之时,骆骏便已现身慕野身后,八卦阵推出,慕野转瞬被吸入阵中。 骆骏微笑,举起慕野,向着石台,狠狠摔下,慕野被单手压在石台之上,半晌未能回神。 骆骏抬首,起身环顾四周,抱拳行礼,最后看向云飞,颇有挑衅之意。 良久,见无人应战,骆骏作势下台,余光瞥着慕野,故意激怒,果然慕野怒吼一声,丹药尽皆抛出,雷光烟火,腾起一片,只未曾想,又被骆骏按在地上。 松明子频频示意,三长老心中着急,双掌暗压石凳,有心叫回慕野,但深知其脾性,怕又生刺激,只望他能下台认输。 妙道真人,看的清楚,只是不知,二人因何生怨,只能开口说道:“徒儿,下来吧!你已是炼虚之境,越境比试,胜之不武!” 骆骏领命,缓缓向着台下走去,先前暗用定身之术,此刻正在等待时机,果然慕野破术之后,运起全身真气,向着骆骏打去,骆骏假装不知,承受一击,口吐鲜血,登时回身,全力打出一掌。 慕野仿佛断线的风筝,向着远处飘去,丹鼎派三长老,身下石凳炸裂,飞身前往,接住慕野身形,慌忙喂食丹药,松明子起身,三长老抬首示意,松明子复又坐下。 赤诚子看着眼前一幕,心中狂笑不已! 妙道真人眼神凌厉的看向骆骏,只待结束,训斥一番,登门赔罪。 突生的变故,扰乱了比赛的节奏,只得暂时中止,各派回到住处。松明子把着慕野脉息,心想可惜,只怕今后,无缘大道。叹息之后,忍受一番,并未告知众人,三长老暗自垂泪,只恨平日过于溺爱。 飞鸿牵着百灵,心想本是前来游玩,怎会生此事端,气愤异常,难置事外。 众人恼怒之时,妙道真人到访,松明子起身迎接,失望的看向骆骏,摇了摇头,并未呵责。 半晌,妙道真人,只觉无趣,便领着骆骏离开了,心中也是失落,得意门生,今日堕落,他日怕生祸端! 次日,众人再次相聚,锣声之后,飞鸿竟一跃而上,百灵惊在当场,而后失声痛哭,松明子震惊,暗自提防,怕是再有祸端,会亲身上前,毙了对方。 飞鸿修行日久,自信满满,隐约觉得,似要突破炼虚境界,又涉猎诸多功法,便是昨日那骆骏,也能一战。 飞鸿挑衅的看向四周,犹如王者,君临天下,四周之人,心头发毛,便是那赤诚子,也双股生颤,松明子惊愕,莫非传言是真,一时欣喜如狂! 台下骆骏,见此光景,又想那日与长风之战,心生怯意,风光不再。 见无人应战,飞鸿掏出逐日弓,循那功法意境,真气加持,弓矢爆燃。身形环着右足,迅速的旋转一周,一支巨箭,腾空而去,一分为二,合而生三,而后万千! 浩瀚苍穹,莲花绽放,天地灵气,冲着飞鸿,席卷而来,看台之上,惊呼连连。 “破境了,奇才,惊艳,惊艳……!”紫府真人高声称赞! 看台四周,任冉、白驹、邵华三人面面相觑,昨日商定之事,今日无人再敢登台。 飞鸿破镜之后,欣喜的看向百灵,情难自已,拿出九凤箫,吹奏起来,百灵飞临石台,随之起舞,众人迷醉。 赤诚子看到九凤箫时,内心颤抖不停,赶忙暗示精诚子,一场盛典,完美收官。 深夜,众人歇息,赤诚子直奔九天,虚空中,立着一干仙人。“禀告圣尊……”赤诚子一番话语,圣尊亦是身躯剧震。 赤诚子禀告之后,不多时,十位黑衣魔孽,现身在圣尊身旁,只听圣尊说道:“你们此去无归,且将精魄抽离,来世引入大道,修行定胜今日。”言毕,对着身边示意。 只见十位魔孽,将精魄注入一物,而后交给侍奉。赤诚子欲要言语,等来时机,慌忙说道:“圣尊,此去可以一举多得……”一番言语之后,圣尊颔首称赞。 盛典之后,各门派尽皆返程。飞鸿身着紫绶仙衣,迷得百灵小嘴微张,脸颊犹如春宵红烛,连日燃烧。 丹鼎派后园内,长风陪着江枫和丹灵子,连日篝火酒酌,甚是欢快,夕月忙在后殿酿起酒来。 三人酒酌之际,一封飞书,送至丹灵子处,丹灵子看罢,慌忙起身辞别,向着太虚殿走去。江枫并未责怪,想来是有急事,如此也好,遂向长风求教起无情剑法之事。 太虚殿内,丹灵子吩咐执事,取来药材,而后开启八卦炉,开始炼制丹药。 三日精心炼制,丹成之时,隐有丹劫,丹灵子开怀大笑,捋了捋胡子,满意的返回后殿阁中,看着案几上,百灵炼制的紫金丹药,怔怔出神。 这丹药孕育着生命,此种情形,宗门典籍之上,只记录一例…… 丹灵子开心之余,不觉思念起徒儿来。几日未见江枫,江枫便寻了来。 丹灵子错过江枫,忙拉住长风,心想这是几世善缘,才能聚来这几位旷世奇才。 江枫诧异,抚胸大笑,丹灵子也不介意,请二位入座,缓缓把飞鸿之事,讲述出来! 听闻之后,江枫亦是震惊,这九头凤隐于世间,诸天仙人,多未有缘分得见,只盼着松明子归来,也好拜会。 长风只觉舒畅,宽心不少,肩头都松快了起来,众人开怀之时,百步之外,似有酒香,那感觉“百步香,清灵幽淡独自来,九曲细水婉流长。百步香,温润珠吐花溅玉,一息魂颤沁心脾。” 不稍多时,夕月抱着一坛美酒,送入阁中,只稍几杯,江枫便觉如坠云雾里,飘飘胜做仙,长风贪杯,已然醉去,只余下丹灵子,口口浅尝,如惜琼浆! 不日谷外,几辆马车,风尘仆仆,驰入丹鼎派中,执事慌忙接应。松明子得到丹药,给慕野喂下,方才舒展眉头。 后殿,夕月偎在长风身旁,江枫和丹灵子亦翘首期盼,飞鸿牵着百灵,缓缓而来。 远远望去,紫罗衫袂迎风飘荡,玉琢腰带龙飞凤舞,胸前太极渐化两仪。 夕月心头赞誉,觉得也只有那琼主昌离,才有这番风韵。回神抬头,看向长风,欢喜异常。 欢闹之后,百灵奔入丹灵子阁中,将紫金丹药,捧在手里,满怀期待。 仙香宗,赤魂殿密室内,十位黑袍魔孽,立在两旁,只待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