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斩天》 冷雨孤光照寒江 一 逃亡 阴风嗖嗖,冷月如钩。那风声似冤魂的哭泣,似亡灵的呜咽,在这一片阴森的山涧古道中久久徘徊不绝。 “素素……我……我们逃不掉了……我……我怕是撑不下去了……” 凄冷的月光映照在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颊上,那张脸毫无人色,五官也因巨大的痛楚而深深的挤在一起,他一语刚落便艰难的以手按胸,猛地自口中喷出一蓬血雾,直把面前一棵老树染了一片腥红。 “苏郎……!!” 身边蓦然一声惊呼,一位妇人大惊失色,一片慌乱,忙放下怀中一个几岁大小的孩童上前搀扶,全然不顾自家亦是十分虚弱,轻抚男子胸口,满面愁容的关切道:“苏郎,你……怎么样?” 男子大口喘息一阵,痛苦不堪的面色稍有缓和,欣慰道:“我不打紧,想我苏云河将死之际能与挚爱相守倒也值了,只是……”说时,浑浊目光落在那孩童身上,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素素,快……快去看看风儿,他怎么样了?” 由于担心孩童,苏云河只觉胸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剧烈咳嗽,自家衣衫也咳上了殷殷血迹。 “苏郎你千万别着急,我这就去看风儿!”妇人将苏云河扶稳坐定,赶忙奔到孩童身前,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酡红,牙关紧咬,周身滚烫似火,不住痉挛。 妇人面露绝望,泪珠滚落唇边,混入血中,附身吻在孩童额上,呢喃着:“天哪!我夫妇二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全家!究竟是为什么?”妇人悲愤欲绝,直把自家骨肉死死地揽在怀中,泪如雨下。 “素素,风儿可还有希望?”苏云河咬破嘴唇,用尽全力扶着身畔这株老槐挣起身子,散乱的目光中闪过几许坚定之色,咬牙道:“看来也只有一个法子能救风儿性命了,快!快把他抱过来!” “你是说……”妇人那憔悴面容挂满了惊惧,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拼命摇头道:“可是那件东西至阴至邪无比,直接让风儿服下去会不会……?” 苏云河心中一急又是呛咳一阵,狠声道:“那……你说还有别的办法能救风儿吗?你……你还在犹豫什么?眼看大敌当前若追将上来,你我死不足惜却还要连累风儿……” “苏郎,你别说了!”妇人直把嘴唇咬出鲜红血丝,将心一横抱起孩童,来到苏云河身前。 苏云河强撑起身子,盘身坐定,自家衫袖轻轻一拂,却只见一团漆黑团状之物被他稳稳托在掌心之上,霎时间周围如沐寒冰之气,冷彻心腹,那黑色团状之物竟似在勃勃跳动,黑色气息氤氲弥漫,直把周遭花草树木熏撩的萎靡枯去,化为齑粉。 苏云河身躯微微颤抖,勉力抱元守一来抵御这大阴大邪之物,妇人也自堪堪抵挡,却瞥见这阵阴邪之气一经拂在孩子脸上竟滋滋作响,那脸上绯红居然真的褪去了几分。 眼望此情此景,夫妇二人各自喜出望外,看来这次的赌命一搏是赌对了…… “果然有效,看来风儿有救了……!”苏云河欣喜之余,和掌托出,将那团状之物缓缓隔空推至孩童口鼻前。妇人会意,当即素手轻合,打开孩子小嘴,那团漆黑之物径直被他吸入口中,四下里的黑煞之气也随之一同被他吸得涓滴不剩,周围阴冷气息也逐渐消散。 做完这一切,苏云河如释重负,瘫坐在地,倚着身后的老槐,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刚刚坚定的目光又自渐渐散了开去,无力的望着自家骨血,挂着血丝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个欣慰的笑意。 妇人紧紧抱着孩童,不住的仰起布满泪痕的面容,祈求苍天能够保佑自己的心头肉躲过这一次浩劫。 便在此时,凄厉的阴风在山涧越发肆虐,不知何时天上那钩冷月已被乌云遮住,四下里忽然一片漆黑如墨,只见树影婆娑,状若魑魅魍魉,又如阴魂索命一般。 冷不丁,一声极为空洞的阴笑声随着这阵黑风忽近忽远。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还要往哪逃?” 苏云河夫妇两人脸色双双大变,面如死灰。 “不好!冤家上门了!素素你带着风儿快走!快!”苏云河用尽了凭生之力,挣扎站起身来,用自己伟岸身躯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家妻儿身前。 “苏郎,我……我如何能丢下你一人……”妇人将儿子紧揽入怀,缓缓靠近苏云河,自不忍离去。 “糊涂!风儿还要靠你搭救,你若不走难道真心让我们家破人亡吗?” “苏郎……!”妇人早已泣不成声。 “嘿嘿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了,全部都得祭了我的赤血幡!” 先前那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黑风呼啸,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闻之欲呕。 苏云河一双散乱瞳孔蓦然圆睁,双拳紧握,挺起残躯,直把钢牙咬的咔吧作响。眼望着身前几丈开外凝成一团血雾,那蓬血雾越聚越浓,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 此人浑身包裹在一袭黑袍当中,看不见他庐山真面,只露出一截枯槁鬼手抓着一杆血红诡幡。 “苏云河,想我炼血堂也待你不薄啊,你为何却恩将仇报,将我镇堂至宝七煞玲珑心私自盗走?” “废话少说!赤老鬼,今日我苏云河纵然一死又能如何?放马过来就是!”苏云河话音方落,直将自己一身残力拼死运转而出,双目血红一片,只报了必死之念来与之相搏。 便在此时苏云河身后竟又有红光陡闪,“嘻嘻!赤老鬼,这头功你可休想抢去!”说话间,一个红发散肩,身形妖娆的妖艳女子悄无声息的立在苏云河夫妇二人身后。“柳仙子?咱们别来无恙否?” 妇人将自己骨肉揽得更紧,蛾眉紧蹙,青色纱衣无风渐鼓,叱道:“妖女!我柳素素与你这邪魔外道势不两立!” “呦!”妖女杏眼一挑,以手掩口吃吃笑道:“你如今还把自己当成那正道仙娥么?人家怕是早把你逐出师门了吧?” 柳素素被这妖女一席话呛得一时竟作声不得,脸色一片煞白。 一边赤老鬼早已按耐不住,冲身后那妖女道:“血姬,他二人可是我赤鬼先找到,你可别插手,大不了到了堂主那里我替你美言几句就是!” “哼哼,苏云河再怎么也是我炼血堂中血灵四煞之一,凭你一人怕是不成吧?”血姬嘴上虽如此说着,身子倒是闪在一边,冷眼旁观起来。 赤鬼听了血姬一言嘿嘿一笑道:“那又如何,苏云河早已中了堂主的千炼血毒,柳仙娥也被我所伤,他们一家人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说时,将身畔血幡摇动一阵,血腥之气浓郁扑鼻,幡上三道血光殷殷垂下直向苏云河呼啸卷来。 苏云河早已拼了气竭之危直把一身残气运转了一周天,他忽感身前血光涌动,径直探出两手,做爪钩状,两道黑气自他袖中喷薄而出,如若两条黑色蛟龙霎时将身前血光团团缠住,一红一黑斗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难分伯仲。 赤鬼和血姬二人都吃惊不小,未曾想苏云河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有这般气力,看来他当真是报了必死信念,来保护妻儿周全。 两人缠斗之时,血姬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不多时目光落在了柳素素怀中的孩童身上,她刚才就觉得有些古怪,堂主命她追上苏云河,协助赤鬼寻回至宝七煞玲珑心,可是此间却不曾在苏云河夫妇二人身上感受到一丝气息,刚才她追寻一路,都凭借了那宝贝至阴之气,而此时却感觉不到分毫,这才心生疑窦,察觉出异样来。 她把眼偷偷观瞧,只见这孩童脸色时红时黑,隐隐有股黑气自他天灵氤氲而发,当下心中已是猜到了八九分,不由面露得意,咯咯笑道:“赤老鬼,你不要白费气力,那七煞玲珑心已在这孩童体内,如今却别怪我抢你头功了!”话音方落妖艳身形却已原地消失不见。 柳素素一直心系儿子安危,早把自家灵气运转周身,蓄势待发,以防那血姬突下杀手,如今看到对方蓦地没了踪影,心下一沉,慌忙搜寻血姬去向。 “柳仙子,你在找我吗?” 一股强横气息宛若泰山压顶,自柳素素天灵之上轰然压来,她心中慌乱一片,昂首望去,只见一张血红狐面龇牙咧嘴,血盆大口向自己张口便咬。 柳素素自幼出身名门正道,虽是受了重伤,可此时护犊心切早同苏云河一般,置生死于度外。 她素手结印,衫袖猎猎作响,一溜玄芒自她袖中扶摇而上,一经当空,宛如皓月,绽放豪光,竟是一口飞剑。 “灵月玄女剑!” 当空一声惊呼,那血狐大口竟被飞剑一剑贯穿,一张原本狰狞可怖的狐面化作一滩血雾,洋洋洒洒如暴雨一般倾盆而下。 “碧落七仙果然名不虚传!受了如此重的伤竟还有这般功法……”血姬惊惧之余再不敢怠慢,思忖间眼瞳中玄芒一闪,一道剑气迎面劈来,自家发鬓亦被削下落发无数,漫天散去。 情急之下,血姬柳腰一拧,慌乱中使出血遁之术,化为一道血影勉强躲了开去。 “哇!”柳素素受伤严重,刚才拼尽全力到底气力不济,气血翻涌呕出一口鲜血,当空中自家飞剑一击不成,也是摇摇欲坠,形似断线纸鸢,眼看便驾驭不住。 另边厢,赤鬼正与苏云河相拼,忽听得血姬一番话,斜眼观瞧,却见自家取得上风,心神稍定猛喝一声,震开缠斗自家的黑龙,转向血姬道:“不要再托延下去,速速将这对男女杀了,等堂主前来,将那崽子交与堂主发落!” 苏云河被赤鬼震开,胸口如遭大锤,口中血如泉涌直将衣襟染了一片鲜红,扶着老树这才没踉跄倒地,他眼见自己爱妻亦是坚持不住,又听了赤鬼一番话,当即把心一横,将两指纳入口中咬破,虚空一画,结了一轮血印,而后探掌而出,引那血印抚在自家天灵盖上,口中念念有声。 见到苏云河此状,赤鬼和血姬双双收了攻势,各自用了一双万分震惊的目光望着苏云河,谁都没想到他于强弩之末时竟真决心赴死,以自己性命作为代价施展出“断魂灵血咒”来。 这“断魂灵血咒”乃是炼血堂独门杀招,不到必死之时不会施用,且用自己肉身作为施术媒介,瞬间给予敌手重创,其杀伤力更是呈数十倍增长,也是与敌手玉石俱焚的招数,只是施展过后便肉体毁灭,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苏云河为保护妻儿心切,致自己于不顾,情急下竟然使出这般狠辣招式,赤鬼、血姬如何能不惧怕? 此刻,周遭的温度急速下降,冷彻心扉,花草树木被冻死无数,苏云河双目瞪若铜铃,两眼血红,一手自天灵上缓缓扯出自己三魂七魄练就血魂,另一手拍出一掌震出一道强横罡风,直把身后柳素素和自己骨肉卷出数十丈开外。 柳素素如何不知,自家夫君为了保全自己和儿子舍了自身,让他们保全性命,思处泪流满面,只望着战圈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苏郎啊!!!”嘶喊一阵,自知不能让夫君白白牺牲,随即强忍刀绞之心,悲鸣一声,抱紧儿子向着一片漆黑山影间拼命纵去。 “不好!休让她走脱!”赤鬼眼见柳素素抱着孩童飞纵而去,心中急如火焚,眼看到手立功之机化为泡影不说,回去也无法于堂主交代,当下与血姬双双飞遁而起,就要追去,哪知道二人方到空中便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巨力掀飞开去,哪里还能自持,各自摔跌在地,沐浴在一片血光当中,浑身上下如同万千刀锋切割,钻心剧痛,难以承受,周身千疮百孔,七窍迸裂,只剩下一口残气,苟延残喘而已。 “好……好强!”赤鬼瘫在地上,浑身浴血勉力抬头,眼望身前不远处苏云河那伟岸身形逐渐化在一片血光当中,消逝而去,方圆几里之内竟也悉数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这景象就算比起自家堂主那千炼血毒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恐怖至极。 赤鬼浑身剧痛难当,无法动弹分毫,只得勉力寻找血姬身影,他知道此时苏云河已肉身尽毁,魂飞魄散再无威胁,可自己周身经络俱被震断,若不医治非死在此处不可,心中一急在眼前乱找,好不容易望到不远处似是血姬的身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赶忙拼尽全力呼唤于她,“血……血妖女,你……你死了没死?” 呼唤半晌那黑影终于动了两动,赤鬼这才长吁口气,喜出望外,忍着剧痛道:“你……你我合力运气,呼唤堂主前来搭救吧,我……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过了片刻,那人影终于传来一股微弱气息……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 惩罚 阴霾的天,秋雨绵绵,远处,雄浑壮丽的山峦在漫天的雨幕中显得一片朦朦胧胧。 钟灵奇秀的山峦之间,似隐隐约约有着一片殿宇的轮廓,在漫天的雨幕中望去,恍若置身于梦中。 一片青葱的山林间,柳素素缓缓的放下了怀中的孩童,她顾不得虚弱至极的身子,探出手来抚在儿子额头上,却感到体温并不似先前那样滚烫如火,触手冰冷至极,好似一块冰坨,她心中明白这应该是那七煞玲珑心起了作用,不过看此情形,他仍然凶险万分,毕竟那东西乃是至阴至邪之物,成人修炼中人都不一定能够承受,更别说他一个柔弱孩童,她其实心中早就明白,放任不管的话,自己骨肉仍然还是必死无疑,因此她拼命飞纵一夜,心怀那零星的希望恳求自己师门出手来救自己儿子一命,不过她知道那个令她就魂牵梦绕之地已经是过往云烟,自她反出师门的那一刻起,那里再不是她的归宿,可是为了能够救自己骨血一命,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丈夫没有白白牺牲,她只有赌上一赌,她别无选择,她愿意用自己一命来换儿子一命。 秋雨的雨滴敲打在的树叶上发出一片清脆的声响。 此时此刻,苏云河那决绝的面容在自己脑海中浮现,“苏郎……你好狠的心,说好的长相厮守如今为什么要撇下我一人……” 雨滴倾落,打湿了她布满血污的衣衫,她不禁仰起脸颊,任凭沁凉雨水滴在脸上,却冷到了心里…… “苏郎!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保佑风儿渡过劫难,你一定要保佑我们……” 回应她的,却只有山林间那淅淅沥沥的雨水声。雨滴顺着她的鬓发滚滚落下,泪水已悄然而出,与雨水融化在一起,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儿子的手更加冰冷,她慌忙抹去眼泪,虚弱不堪的身躯再次挺起,她知道现在再不是感慨之时。 她咬紧牙关,挣起身子再次将儿子紧紧揽在怀中,拼命运起残气,向着远处山峦中那片殿堂虚影飘纵而去。 ………… 碧落剑派于碧霞山中借大川之灵气,寰宇之魄力,创数千余载至今,乃是上古封神之时碧霄仙子所创,与中州灵云禅寺,南海龙鹫宫,北漠大厥巫月族齐名,是为天下浩土之翘楚。其后再是三教九流,闲散教派诸多,更夹杂亦正亦邪,或是邪毒门派,其当中最为昭著的当属炼血堂无疑。 碧霞山剑峰所指,高逾万仞,灵猿亦不能攀,山中珍禽异兽无数,仙鹤飞绕,一道雄浑飞瀑携万马奔腾之势,自碧落剑派穹顶之上飞掠而过,直泄千里,远远望去如银河倒悬,令那剑派如置天河当中,更有云海虹桥相衬,当真是蔚为壮观以及。 而此时,穿过层层仙云,一道残影急速向碧落剑派当中坠去,只见柳素素面无血色,已近乎昏厥,再也无力驭气飞纵,这才紧紧抱着自己的骨肉跌落下去。 柳素素探出一条伤痕累累的小臂勉强一拍地面,让儿子跌在怀中,自己却重重摔落于地,一时只觉浑身剧痛,胸口一窒,咳出一口鲜血。 霎时间,不远处几道瑶光冲天而起,为首一道赤芒速度最快,顷刻便飞纵至柳素素身前,来人是位妇人,云鬓高簪,身着一袭火红罗裙,面色不怒自威,气质出尘,形神飘逸一望便知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她眼望面前柳素素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又见她怀中紧紧抱着一名不知生死的孩童,一时也没看个真切,蛾眉紧蹙,迟疑不决。片刻她身后那数道遁光终于赶到,在她身后一一现身,皆是一群俊秀的年轻人,似是跟随她的弟子一辈。 “师父?她是谁?看她如此惨状,莫不是在外边结了什么仇家,被追杀至此,咱们可要问个清楚才行!”妇人身边一位英俊少年上前小心提醒。 “不对!”妇人摇了摇头,面上闪过几许惊奇之色,自言自语道:“不对,我刚才见她穿云而过之时,似乎是有修为在身,好像……她施展的好像是我们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说时忍不住上前几步,将已是奄奄一息的柳素素翻过身来,理清乱发,一望之下直被惊得倒吸冷气,身后诸位弟子也不由大吃一惊,齐声惊呼道:“是柳师叔!!” “快!快去告知你们掌门师伯,还有各自去请其余四位师叔,让他们速速来我赤霞峰!快!”妇人竟万分着急起来,一连向弟子叱喝。众弟子哪里还敢怠慢,当下也自慌作一团,向着四面八方提纵飞去。 柳素素浑身剧痛,神识模糊,心中忽念儿子安危,却不知道刚才自己气力不济跌落而下有没有伤到他,想着赶忙挣扎扭动身子,抱过儿子,探手抚摸一阵,见他虽然仍自昏迷未醒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并未摔伤,这才放心下来,长吁胸中浊气,眼神迷离间,身前一个妇人的容貌逐渐清晰,不由心中一动,虚弱呢喃道:“林……师姐,求……求你救……命!”话未说完,只觉一阵虚脱,双目一黑也自昏迷过去。 妇人心念一动间,正要上前查看柳素素情况,身后却飞来无数遁光,当先五道光芒最为迅疾,晃眼便到了妇人身后。 “林师姐快闪开,让我结果了这贱胚!”一声厉叱传来,一位身着青纱罗裙,满面怒容的女子,御一口泛着碧光的飞剑,冲着柳素素,蓄势待发。 “秦师姐且慢!掌门师兄在此,万万不要妄动!”说话间,柳素素身前闪过一个白影,一位星眸朗目,美髯飘逸的白衣男子挡在那青衣女子面前。 “你……”青衣女子脸色一阵阴沉,冷哼一声道:“哼!姓田的,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当年死心塌地追求你那柳师姐,可到头来人家半点不领你的情,跟了邪魔外道厮混,现在还不死心么?” “秦师姐,你可不要恶语相向,柳师姐她毕竟与我们同门一场,再说就算要用教派门规惩戒,也还有掌门师兄在此不是?怎么也轮不到你吧?”男子丝毫不甘示弱。 “呸,这姓柳的到底哪里好?既然你还执迷不悟我就成全了你!”青衣女子说时便要发动飞剑,却被一股浩然之气按捺下来。 “诸位师妹师弟莫吵,纵然有教规惩戒于柳师妹也要问明缘由才好罢!”说话的乃是一位鹤发童颜,身形飘逸的老者缓步上前,却见他手捻一株碧莲,明明灭灭,闪烁碧光,随手将那朵碧莲平掌托出,飞悬至柳素素灵台之上,一蓬青芒柔和洒落,只消片刻,柳素素眼睑便跳动一阵,幽幽醒来。 这施法的老者正是碧落七仙之首,碧落剑派的现任掌门陈太真,而如今七仙只剩下了六仙,除了刚才那赤霞仙子林红,碧游仙子秦素瑛,还有挡在柳素素身前曾恋过她的听云峰田观海外,还有一旁那抱剑于胸身着褚色道袍,目光如炬的天道峰文志远,和一位身着白色纱衣,正于一边冷眼旁观的女子,乃是踏雪峰首座越凌冰。 柳素素长呼一口气,只觉体内再不翻江倒海,虽然身上各处仍然疼痛不已,可是较之先前已经好了许多,心念一动间,这才看到自己的昔日同门,心下一阵酸楚袭来,各种委屈,内疚,希望等复杂之情一股脑发作,仰望陈太真一把抱着自己儿子跪行其身前,泪眼纵横哀求道:“掌门师兄,师妹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原谅,可是看在昔日也曾经同门一场,救一救犬子,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是无辜的……” “你住口!”柳素素话未说完,便听到碧游仙子秦素瑛呵斥道:“柳素素,正因为与你同门一场我才觉得耻辱!你身为一脉首座竟行为不检,却不知道怎与那邪魔之道炼血堂苏老魔勾搭一起,如今还要我们出手救你这魔道孽种?太异想天开了吧!” 林红缓缓叹气道:“秦师妹所言极是,想我碧落剑派千余载基业,一直秉着碧宵上仙遗训,济世天下苍生,刚正不阿,万不能有丝毫有辱门风之事,若此次不施以惩戒,传扬出去我们剑派还如何在天下立足?” 田观海于一旁越听心中越急,忙上前一步道:“掌门师兄,诸位师兄师姐,话虽如此,可我等身为正道中人,旁人尚且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柳师姐与我们同门一场,就算要惩戒也得救了再说,那孩童也是无辜,你我怎能忍心将他遗弃不管不顾,生死由天?” 陈太真长叹一声,一双苍目露出一片无奈,缓缓说道:“诸位,听我一言如何,此事关系重大,我身为掌门不得不顾全大局,更为碧落剑派千余年基业忧虑,势不能与邪魔外道有染,柳师妹此事没有回转余地,我也不能不遵守门派教规,天意不可违矣!” “师兄!师兄!”柳素素听到陈太真如此一言,整个人如坠冰窟,心中一片绝望,早已泣不成声,死死攥住陈太真衣角,不愿放弃丝毫希望,“掌门师兄,求您大发慈悲吧,我愿用自己一命来换孩子一命,只要能够保全师门名誉,我愿一死谢罪,日后若是救活犬子,让他隐姓埋名,送于普通人家做一个普通人,只要能给他一条生路,其余全凭掌门师兄定夺!” 柳素素此刻心灰意冷之下却是一片坚决,为了自己的骨肉她早已豁出一切,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返回师门只有那零星希望,唯一的赌注就是自己的一条性命。 陈太真双目微闭,实在非是他绝情,修道之人心中了无杂念,才能得成正果,纵然有万般劫难也能稳如山岳,不动声色,“柳师妹,你还是字字言明,究竟发生了何事?” 柳素素听陈太真一言,见也许事有转机,当即心中重新燃起一片希望,随即一五一十将如何被炼血堂追杀,如何将七煞玲珑心给孩子吃下,苏云河舍去性命一字不差的讲了出来。 “七煞玲珑心?”听到这个名词,在场几名首座皆倒吸一口冷气,目光悉数向着柳素素骨肉望去。 此时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踏雪峰首座越凌冰眼望柳素素骨肉,眼神流露古怪之色,缓缓走上前来,在陈太真身旁向他附耳低言几句,陈太真脸色倒是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连连点头。 两人低语言罢,陈太真这才转向柳素素,那炯炯苍目中闪过一阵复杂,缓缓叹道:“柳师妹,我正道中人非是那魔道赶尽杀绝之辈,你所述说的遭遇,也令人惋惜,但教规如山就连老朽也不敢忤逆,你自去接受门规惩戒,那孩儿老朽就依你所言吧!” 听到此处,柳素素哪里还敢多言,只泪流满面,叩首不止,“有掌门师兄这句话,师妹死也瞑目了!” 陈太真长长叹息一声,“情,乃是万劫之源!情,亦为生死所隘,唉……文师弟、林师妹,你二人带她前往解仙台受那天雷之戒!去吧!”陈太真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目,面上再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来。 “风儿,娘去了……”柳素素不住的亲吻儿子额头,在他耳边一声声的呼唤着:“风儿!你记着,你叫苏灵风!今后没有爹娘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话到最后已声嘶力竭,却被林红与文志远捉起飞纵的远了。 “这……你们……这究竟是为何?你们的心难道都是顽石吗!”一边田观海再也看不下去,就要飞身而上追将过去。 田观海身形方动,他眼前却忽然闪过一条人影,只见碧游峰秦素瑛拦在他的面前,冷笑道:“姓田的,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难道忘了那解仙台有掌门师兄的符箓禁制,凭你怕是靠近不得吧?” “田师弟,我剑派从创派至今到现在一直势与魔道不两立,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踏雪峰之首越凌冰也上前提醒道。 “你……你们……”田观海脸色一阵铁青,怒到极点,无处发泄下,召剑在手,一掌推出,那飞剑如一道雷霆,将他面前一块顽石轰的粉碎,随即大袖狠狠一拂,引着自己数名弟子飞纵而去。 田观海走后,一边秦素瑛却是面露不解之色向陈太真问道:“师兄,既然这孩童身染如此至邪之气,为何不就地杀了,以除日后祸端?” 陈太真缓缓摇头并未说话,却是越凌冰一旁微微一笑道:“秦师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掌门师兄自有打算,这孩童此时还杀不得!” 秦素瑛一脸不快道:“谁知道你们两人咬了半天耳朵论的什么阴谋,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没兴趣知道!” 陈太真这才缓缓睁开眼来叹道:“秦师妹,你可知何为七煞玲珑心?”秦素瑛摇了摇头,“所谓七煞即,贪、嗔、痴、妒、妄、恨、杀!将世上七种煞心悉数包罗,一旦七煞归一心,便能得领袖天下诸魔之无上之力……” 秦素瑛听得眼睛一亮,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师兄是想到时候给他使些手段,将这无上之力为我剑派所用,不怕那些邪魔外道对我正道俯首称臣,师兄果真高明!” 陈太真微微颌首,再不答话,单手结印,两指轻弹,却见一溜青光径直印入苏灵风的印堂当中,闪了两闪再无动静,随后又托掌而出交与秦素瑛一粒金色丹丸,道:“这是本门大罗回仙丹可暂且压制住那至邪之气,可保他无恙!” 秦素瑛忙上前一步,心知这大罗回仙丹乃是本门旷世奇药,经由陈太真花费十年心血才能炼出一粒,对那至阴至邪最为有效,当下不敢怠慢,托起苏灵风下颌,将药丸纳入其口中。 此药一经入口,便见苏灵风那原本铁青色的小脸上渐渐浮上了几抹血色,当真是神奇以及。 看到苏灵风渐渐好转,陈太真这才望向秦素瑛与越凌冰二人道:“两位师妹,师兄诸事缠身,实在不能看管他,你们说这孩儿要由谁来抚养成人?” 秦素瑛把眼一瞥哼道:“就让那姓田的去养吧,谁让那柳素素是他心爱之人,他肯定不会拒绝!” 陈太真思忖一阵,缓缓点头道:“也好,不过不能对这孩儿提起关于他身世的任何事,我们今日在场所目睹的都要守口如瓶,也不能传授他丝毫本门仙法!你们万万牢记!” “是!谨遵掌门师兄之命!”二人忙颔首施礼。 冷雨孤光照寒江 三 孝道 碧霞山听云峰上,流云飞逝,花开花落,已不知逝去了多少年头。 而如今这已经是第七场雪了。 “田叔叔,我还依稀记得,我爹我娘是不是长得这个样子?” 听云峰上的一处庭院当中一个身着粗布棉衣,年方十四五岁的少年,正饶有兴致堆着两座雪人,他完全不顾漫天飞絮鹅毛大雪,自顾自聚精会神的在雪人脸上雕琢着。 他的身后坐着一位长髯及胸,面色温玉般的中年男子,正满目慈爱的端坐院中的一把木凳上望着那少年,听到少年发问,先自一怔,随后微微一笑道:“你娘年轻之时,美若天仙,一笑倾城,你爹我虽未曾见过,不过想来也一定英明神武,一表人才!” “田叔叔,你说我爹娘当真是被那魔道炼血堂所害?”少年双拳紧紧攥住两团积雪,显出手背上条条青筋。 “不错!”中年男子慢慢闭上眼睛,不再答话。 这中年男子自是听云峰一脉之首田观海,而那少年也正是七年前柳素素之子苏灵风。 “七年了!”田观海想起了那一日柳素素绝望的眼神,心中也浮现出掌门陈太真的叮咛,“如果这孩儿问起自家身世,大可告诉他父母皆为魔道炼血堂所迫害致死便是!其余不得吐露分毫。”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那些恶人血债血偿!”苏灵风两拳之中的雪化成两道雪水滴淌而落,双目中涌动起一阵隐隐杀意。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田观海说着,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落雪,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缓缓按上苏灵风的肩头。 看到苏灵风一脸茫然,田观海笑而不答,随手一招,自家那“松云”飞剑当即悬在当空,他将苏灵风随手一拎,放在剑身上,捏了口诀,那松云飞剑当即如一道惊虹,晃眼飞至漫天雪幕当中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身在剑上,大风刮得他目不能睁,想要张嘴问田观海带他去往哪里,可一张口便灌了几大口刺骨寒风,直冷的他连打几个寒战,要不是身前田观海一股温暖之息将他护住,他恐怕早已被冻僵。 未消片刻,风势减小,苏灵风感到自己身体已向下落去。 “到了!睁开眼吧!”耳边终于响起了田观海的声音。 苏灵风慢慢的睁开眼睛,只见一处破败荒废的院落映入眼帘,一处庭院正中一座两层阁楼门框窗棂均已朽烂,门前台阶也早已塌陷下去,院中积雪已是没过了自己膝盖,阁楼门前两排桃树早已枯死了不知多少年月,横七竖八倒在阁楼那剥落的墙壁上。 “田叔叔,这里是什么地方?”苏灵风只感到此处了无生气,一片破败,实在和剑派当中其他一片仙灵之地相差甚远。 “这里是落月峰,是你娘亲原来住过的地方……”田观海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片萧瑟。 “我娘住的地方?”苏灵风眼瞳骤然收缩,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你已经长大懂事了,也是时候该带你来这里看看,希望你心中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深深的爱护着你!”田观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这当中的实情他自是知道的,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会将那一天所发生一切说出来。 “田……叔叔……我……我能进去看看吗?”苏灵风忍不住向那阁楼迈了一步。 “当然了,这里当年既然是你娘亲所居,自然也是你曾经的家!”不知怎的,田观海的心中禁不住油然升起一阵深深的愧疚,每当在面对眼前这个可怜可叹少年的时候,这股深深的愧疚感和罪恶感一次比一次强烈,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如果苍天真的有眼,他真的能看到这个少年的一切吗? 苏灵风踩踏着朽烂的阶梯,轻轻的推开了阁楼的门,一片浮尘一股脑弥散开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几声。 阁楼之内是一个厅堂,正对面摆放着两张红木大椅,中间的一张案几摆放着香炉和熏香,墙壁上挂着一张古画,画上应该是碧落剑派的泰斗上仙碧霄仙子。 厅堂两边是两间偏房,一间是起居室,另一间便是卧室,苏灵风来到卧室,一张松竹床榻上被褥依然被叠的整齐,只是已经落满了灰尘,床榻边摆放着一个精致梳妆台,一面铜镜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上边仍有一些胭脂盒,针脚之物,想必都是自己娘亲曾经用过的东西。 苏灵风睹物思情,拿起梳妆台上一把桃木梳,他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在这把梳子上感受到娘亲的气息。 “田叔叔,你教我修炼仙术吧……”苏灵风忽然说道。 田观海一怔,随即望着苏灵风那落寞的背影长叹一声道:“掌门师兄已经和我说起过,当年救你来剑派之时,你已经受了极重内伤,周身经脉尽毁,已经无法修炼仙法,步入仙门了……” “是么?”苏灵风并没有转过身来,只缓缓将手中的木梳放入贴身衣袋。“我知道了,不过我想田叔叔答应我一件事!” 田观海心怀愧疚,忙回答道:“好!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我想搬来我娘这里住,替我爹娘立两座坟,也算是对他们尽一些迟来的孝道了!” 听到苏灵风那诚恳的话语,田观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就在今天猛然间长大了…… “不过田叔叔您放心,我在这里不会落下功课,该读的书一本不会少,该练的字也一定用心去练的!”苏灵风见田观海半晌不语,赶忙转过身来笑着保证。 “哪里,哪里!”田观海强压下心中的感慨,慌忙道:“我只是觉得风儿你真的长大了,你能有这个心意想来你爹和你娘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得到安慰了。那我来帮你的忙,把这里打扫一番,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说着两人便在这片荒废的庭院中忙碌起来。 自从七年之前柳素素被门规正法,田观海就早已对修仙练道之事心灰意冷,从那之后,他便将麾下听云峰近百名弟子分派给了其余同门当中,这七年来他满怀对柳素素的思念和对苏灵风的愧疚,将他精心抚养,教他识文断字,倾囊相授,除了本门仙法之外其他一切都对他毫无保留。 两人就这样一直忙碌到黑幕降临,阁楼内这才算是干净整洁了许多,算是能够落脚了。 庭院当中飞雪连天,苏灵风抹着额头上的热汗,累的瘫坐在两座用石块刚刚堆砌而成的坟头前,喘息良久,片刻后才坐起身子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墓碑,触手冰冷,直冷到了心中,“爹、娘,孩儿会在这里一直守着你们,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会为你们报了这血海深仇,一定会回来祭奠二老的在天之灵!” 田观海垂首无语,默默的望着苏灵风,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是滋味,当下勉强整理一番心思,缓步上前,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道:“风儿,我把铜火炉给你点上了驱寒,你要切记用火一定注意安全,还有我把你读的书都帮你拿过来了!” 苏灵风感激道:“多谢田叔叔,您也帮我忙了一天了,怕也早困倦了,我这里没问题的,您也快些回去歇息吧!” 田观海一笑抚摸着苏灵风的头道:“风儿真的是长大了,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咱们剑派乃是仙门净地,比哪里都安全,你只管安心睡觉就是了!” “哎呀,田叔叔您就放心吧!我真的没问题的!”苏灵风笑着将田观海向院门外推去。 “好好好!我这就走,我走还不行?我会隔一段时间来检查你的课业,给你送些食材,今后你可要自己造饭,若是偷懒可就要饿肚子喽!”田观海捏了捏苏灵风小脸,当即转身便飞的远了。 “能修炼仙法,会这飞天遁地之术,真的太好了,我要是能和田叔叔一样强就可以给爹娘报仇了!”苏灵风望着离去的田观海心潮澎湃,转头却望见那两座凄冷坟头,想到自己身体境况,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叹气道:“只可惜田叔叔说我的身体根本不能修炼道法之术,如此一来我还活的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苏灵风满心失望和落寞,悻悻回到阁楼厅堂中,此时房内已经被田观海悉心烧旺的火炉充斥的一片暖意,一丝一毫的寒意也无影无踪,他于火炉旁呆呆的坐下,拿过一本读过的大荒海经,草草的翻动着,这是他最爱读的一本书,书中无非就撰写了一些上古之时,异志,妖魔鬼怪的故事,在平时里这些故事最能吸引他,可是今天到了娘亲的曾经居处,一时间也不知怎的,心烦意乱怎么也看不下去,干脆合上书本,在火炉旁的地面上躺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全是爹娘的容颜,时而清晰时而又变得模糊,扰的他心绪不宁根本睡不着。 苏灵风干脆起身,一把推开房门,外边刺骨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踱步来到院门外,望着漫天雪花之中有数座和他所在这落月峰一般齐高的山峰,或近或远排列,除了其中一座田观海的听云峰之外,每个山峰之上都隐隐有灯火闪耀,如天上的星辰,忽明忽暗。他知道那是其余的仙人,娘亲昔日的同门,那其中一座最高且最亮的山峰应该就是掌门陈太真老伯伯的居处了。 “可是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呢?这是为什么?”苏灵风迎着凛冽的寒风没有丝毫惧意,站在这巅峰之上却忽然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噗通!” 就在苏灵风心潮澎湃,仰望山峰之时,他的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动静,这一惊非同小可,直让他全身汗毛都尽皆竖起,他忙自转身,壮起胆子大喝一声:“是谁?” 冷雨孤光照寒江 四 小白狐 苏灵风循着声音赶到了阁楼之内,刚踏入厅堂,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自旁边的卧室中传来,苏灵风赶忙从火炉中引了根木柴当了火把,三两步奔到了卧室当中。 火光照耀下,却见原本梳妆台上那面铜镜不知何时被摔在了地上,苏灵风心中纳闷,娘亲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不可能有人会在这里,若不是人的话,不会是……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闲来无事就喜欢读些古灵精怪书,自然听说过一些奇异之事,可是他转念一想也不大对,毕竟这里是仙家重地,不可能会有邪祟作怪,当下举着火把在房间当中寻了半晌,偌大的卧室里却连半个鬼影也没看到。 苏灵风不禁心头奇怪,可细细一寻思,也许是娘这地方荒废太久了,有些老鼠什么的也很正常,于是自嘲一笑,只暗骂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他望到窗外已经是漆黑如墨,早已是深夜,倒是有一些困倦袭来,当即和衣睡下,躺在了自己娘亲曾经睡过床榻上,都说是母子连心,不知怎的,一躺下来,整个人就有说不出的轻松,很快他便入梦而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入了苏灵风的耳中,他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却听到那怪声好像是厅堂发出来的。 苏灵风心念一动,这次长了个心眼,当即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光着脚摸到了卧室的门边。 厅堂中的火炉依然烧的很旺,直照得一片亮堂,苏灵风扒着门框一角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被惊骇的面无人色。 只见火炉旁卧着一只通体雪白,身长两尺有余的白狐正趴在地上,一双炯炯的有神的狐眼似乎正聚精会神的读着苏灵风刚才看的那本《大荒海经》,它似乎入了迷一般一动不动,只有一条蓬松洁白的狐尾慢慢的摆动着,看上一阵竟探出一只雪白爪子把书翻过一页来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 苏灵风只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干涩,干脆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阵强烈的痛楚告诉他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幻觉,一时间他脑中转的飞快,“难道在娘的故居里居然遇到狐仙了不成?” 他记得书中记载着,有不少关于狐仙的故事,大致都是一个精壮男子被狐仙幻化的美色所迷惑,继而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几番云雨,被吸干了阳刚精气,死状宛若咸鱼,尸身干瘪,相当恐怖。 苏灵风大气也不敢出,一颗心怦怦直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这倒并不是因他胆怯,只因为这是他凭生第一次见到过如此诡异之事,而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那狐仙要对自己下杀手,自己连一丁点还手之力也没有,稀里糊涂的死了,今后爹娘的大仇谁来去报?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许多念头,可自己斜着身子贴墙的动作实在保持了良久,两条腿早已经酸麻不已,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对了!我怕它做什么?我却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可是碧落剑派,仙家重地,别的不说,就田叔叔那一口飞剑铁定能轻易取它性命!”心中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苏灵风再不害怕了,当即神色一正,闪身而出,故意洪亮的轻轻嗓音喝了一声道:“大胆狐妖!敢在仙门之地捣乱,看我不前去告诉田叔叔将你一剑斩杀,剥了皮毛倒能做一条好披肩,用来御寒正好!” “嗷呜!”只听一声凄厉怪叫,那条白狐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整个身子近乎从地上原地弹起,浑身白毛皆倒竖起来,直把一双惊恐万分的狐眼死死地盯着苏灵风。 “狐妖!你准备受死吧!”苏灵风全然不惧,又向那白狐踏前一步。 这条白狐与苏灵风对峙一阵,身上的竖立如针的白毛渐渐落了下来,也不知怎的,它缓缓走到了苏灵风的脚下,蹲坐在地,上身直立而起,两条前爪不停摩挲着苏灵风的裤腿,好似作揖叩拜一般,一双清澈的狐眼中竟有点点泪光闪动,当真是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爱。 “莫不是它刚才听懂了我的话?”想到刚才这畜生竟连书本都能读懂,听懂人话想必也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让苏灵风大为不解的是,这条白狐是如何登上这山峰之巅,又是如何能听懂人语,有了灵性? 苏灵风曾经在那本《大荒海经》中读到过,古神初开混沌,诞六畜七禽,飞鸟走兽,所谓六畜即为马、牛、羊、鸡、犬、豕。这六畜七禽诞下之后意识模糊,不知生死,蠢哑愚笨,任凭宰割,不可抗拒。 不过事无绝对,这其中也自然少有异数,本着天地造化之精华,日月星辰之光辉滋养数载,开了灵识的皆为异妖。 异妖者,或秉性暴戾,或兽心不改,独善其身之流少之又少,方为“义妖”! “说起来这白狐倒也没做什么坏事,也并没有趁我熟睡之时干些加害我的勾当,就看了我几页书册,莫不是它就是书中所说的义妖?”苏灵风心中如此想着,又想到本来兴许这条白狐就在娘亲这里早早定居下来,倒是我搅扰了人家还要把它抽筋剥皮,如此想来自己岂不是比妖怪更可怕? 白狐不住摩挲苏灵风的裤管,狐眼中早已泪流成河,可怜的神态让人实在于心不忍,看到此处,苏灵风禁不住叹口气道:“唉!也罢,再怎么说也是我占了你的地方,看你也不是什么凶煞狐妖,我不杀你了就是!” 听了苏灵风一番话,这白狐顿时显得极为高兴起来,只围着苏灵风前前后后不停的打着转,时而用那一身洁白的毛皮磨蹭着他的裤腿。 “这条白狐简直神了!”苏灵风心中禁不住一阵惊叹,想自己反正在这落月峰上,一人读书写字,时间久了太过无聊,闷也闷死了,让这畜生陪陪也好。 想着,他便自火炉前坐下,重新拿起书册,转向白狐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这本书,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干脆我给你讲讲这里边有趣的故事吧!”说着他翻开了书,那白狐听了吐了吐舌头,表现出饶有兴致的神态,围着苏灵风摩挲了一阵,便在他身边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他讲故事。 “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要不干脆我帮你取个名字吧!”白狐舌头伸了老长,高兴的点了点头。“可取什么好呢?”苏灵风沉吟片刻道:“你全身雪白,无暇如玉,不如就干脆叫你做小玉怎么样?” 那白狐听了,顿时直立起来,撒欢的围绕苏灵风狂奔起来,似乎显得极为高兴,随后扑到了他的怀中,不住舔着他的手背。 “看来你同意了!”苏灵风高兴的笑起来,招呼它道:“好了小玉,我来给你讲故事吧,从哪讲起呢?对了不如就从这上古魔神大战开始吧!” 就这样一人一狐围坐在暖洋洋的火炉边,不顾外边的漫天飞雪,彻骨寒冷,不问人情世故,整晚都沉浸在精彩的故事当中。 大雪不知道在何时早已停了下来,久久为曾出现的阳光竟穿透层层烟云,洒下一片久违的暖意。 苏灵风躺在火炉前,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他睁开了睡眼,打量四周,寻找小玉的身影,可是寻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那条白狐的踪影。 “嗯?小玉!小玉!奇怪了跑哪去了?”苏灵风挠了挠头,想到昨夜的奇遇,不由怀疑昨天他所见所闻也许只不过是一场梦。 就在他感到奇怪的时候,木门一声响动,只见那条白狐嗖的窜了进来,口中竟是叼着一只肥大的野鸡。 “哇!小玉,你这是在哪里抓到的?”苏灵风不由笑骂道:“没看出来你可真是只馋嘴狐狸!” 小玉径直奔到苏灵风身前,将那野鸡丢在他脚下,随后又转身跑了出去,片刻后返了回来,口中咬着似乎是两本书册,一并放在了苏灵风脚下。 “这是什么?”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随手将那两本书册拿了起来,却见两本书卷似乎都有了不少的年头,并不像现在书册那样用细线装订,而是折页堆叠,纸质以蚕丝成分居多,并非木浆所做,由于时间久远了些,页面上已是布满了蛀虫留下的小洞,密密麻麻。 这两卷书册虽满是孔洞,不过好在文字仍然清晰可辨,苏灵风看到手中第一本扉页上书写着:《天道经》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直露锋芒,划透纸背,可见撰写此书的人不但在书法的造诣上极高,想必也是一位心境豁达的得道高人。 另一本书,上边的字体却和先前那《天道经》并不相同,字体颇有种异域风格,令人一眼望去不像是中州的字体,不过从字形上看字还是中州浩土的字,想必是写书人在极力模仿异域的风格所书写而出的,封面之上,只有五个圆润的大字:《摩诃地藏经》! “这是一部佛家经文?难怪字体不似中土风格……”苏灵风心中一阵奇怪,却不知道这白狐是从哪里得到这两本上古书册的,正好一释一道,“难道这两本书原本就出自一人之手?” 苏灵风百思不得其解,越发觉得这条白狐绝不是简单的一只义妖狐狸,在它的身上一定有什么故事未能解开,只可惜现在是没办法弄个明白了。 心中想着,目光移到了身下白狐身上,却见它的一双狐眼竟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那只野鸡,涎水早已挂了老长。 看到此处,苏灵风不禁哑然失笑,心中自嘲道:“我一定是想多了,闹了半天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馋嘴狐狸罢了!”想着,倒也觉得自己腹中“咕咕”叫唤,是有些饿了。 当下他便将两册书卷收好,没好气对小玉道:“你这馋嘴狐狸,急个什么劲,着急的话就快来帮忙,等我把这野鸡拔毛洗净,烹煮一番,再填饱肚子不迟!” 小玉听了吸了吸口水,咧开嘴不住的点头。 “你今天可算是有口福喽!”苏灵风笑着用手指一点小玉额头,提了野鸡便向屋外庭院走去。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五 天道经 没过多久,一锅香气扑鼻的野鸡炖汤咕咕嘟嘟的沸腾在火炉上,苏灵风原本在听云峰上早已学会了自己造饭,他用上了田观海留下的一些食材,把山菇,冬枣等几味药材一同放入锅中,去腥提味,立刻满屋的肉香味道让这一人一狐胃口大开,不消片刻连汤水都喝了个底朝天。 “呼!”苏灵风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坐在地上,只觉得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如此的美味,想必这仙山孕育而出的灵物,肉质果真是极其鲜美。 小玉似乎也是吃饱了,干脆蜷在一起呼呼大睡过去,苏灵风心中一动,“想来这狐狸忙碌了一大早,追捕猎物,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两本奇怪古书,也是累坏了,还是让它睡去吧,正好看看这两本书写的倒是什么名堂!” 苏灵风便随手翻开了那本《天道经》认真研读起来。 古神破混沌,化清浊二气,清为天,浊为地,又有神之灵气化为空气,孕天地万物而生,载世间造化而起。 神灵之气,自有缓有急,有平有烈,烈者,或电闪雷鸣,或狂风暴雨,或山川震裂,或海啸滔天;平缓者,或净水潺潺,或清凉飒爽,或暖风和煦,或鸟语花香。 自太古以来,万物生灵皆可海纳百川,感神灵之气所润,繁衍生息,辗转轮回。 万千生灵中,却有极少数者能够参破这天地玄机,纳入古神灵气,跃上鳌头,悟天地之造化,与太古之神共存。 这极少数者,必有先天灵根,须聪慧,须坚定,须忍耐,须体健,如此一来方有望窥破神机,亘古不灭,与天地同齐。 “这……这便是成仙的途径么?”苏灵风读的心潮澎湃,心中一片激动,可是他转念一想灵根一样我是没戏了,田叔叔说我身体不好,什么经脉俱损根本不能修炼。 想到此处,不免一阵失望,一双落寞眼光落在了院外那两座坟头之上,“爹!娘!如果您二老在天有灵,能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我如何才能替你们报此大仇,让你们安息?” 思来想去,苏灵风心中不甘,“不论如何,就算不能修炼仙术,也得看看这里边究竟是什么名堂!说不得事有转机也不一定呢!”忖罢,他再次打开了这本《天道经》继续读下去。 悟玄机者,除释家一脉万物生灵皆相同,不外乎灵动,入窍,提纵,驱物,幻化,显形,腾云,入定,雷劫,不灭尊神十层境界。 参破天地精华灵气,纳气入体,气随脉动乃灵动也,灵动者闭目能听一里,挥掌能击一丈,气脉游走于体,却不可控也,自此耳目开明,气血通达,阳寿延长一纪。 凝气而入关窍,收发自如,随意吐纳乃入窍也,入窍者闭目能观一里,能听数里外风吹草动,拳掌皆出罡风,能击数丈之外,血脉绵延通畅,小病全消,阳寿可延长数十年。 御气下沉,清浊初分,身轻如燕乃提纵也,提纵者朗目能观十里,亦听百丈之外,拳掌能打出激流,击破十丈开外树木,清气上升泥丸宫,浊气落足,百病全消,阳寿延长百年。 吐纳气息,能卷动持物,十丈飞剑,杀人无形乃驱物也,驱物者能观数十里,听数百丈之外,拳掌能击浑力,十丈开外顽石轻松可破,清气充盈,浊气渐离,灵气浑厚,隔空驱物,无病无灾,阳寿延长五百年。 清气雄浑,已无浊气,气息可变幻莫测,可化兵刃伤人,百丈之外飞剑能轻松召来乃幻化也,幻化者能观百里,听数百里之外,拳掌吐息能幻化兵刃,伤百丈之外,清灵之气洗髓润骨,阳寿延长八百年。 血肉精血,虚虚实实,无欲无望,可御天地风雷乃显形也,显形者能观数百里,动听千里之外,拳掌气息御动风雷,岩石,水流为己所用,伤人数百丈之外,洗髓功成,脱胎换骨,身如软玉,阳寿延长千年。 飞空万里,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天地之息信手拈来乃腾云也,腾云者能观千里,听数千里之外,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寿命能与地齐。 万里云空,仍能虚空入定,天时流转,不为所终乃入定也,入定者能观数千里,听万里之外,能御飓风,天雷,山峰,海啸,操控世间万物生死,具通天彻地之能,寿元能与天齐。 超脱天地,感悟苍穹,冥冥众生。破七界之外,冲煌天煞雷乃雷劫也,雷劫者能翻卷苍冥,观万里之外,耳听九玄之音,渡煌天煞雷,欲冲破生灭之苦,方能成就尊神。 亘古悠悠,不生不灭,灵感七界,掌冥冥轮回乃不灭尊神也。尊神者能上观三世,下听七界,苍冥所主,唯吾与三世长存。 “好厉害!”苏灵风读到此处,不禁一拍大腿,不过他却知道,所谓不灭尊神已经只是自己一个意识形态,无形无影,只有自身意识能与三世一同存在,所谓三世想必与释家的三世一样,即过去、现在、未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呢?”苏灵风的心中多了一层明悟,这本书果真让他受益匪浅,将修行的十层境界层层剖析,十分直观的详尽解释出来。 他不敢想象撰写这本书的人,现在已经到达了何等的境界,才能够如此直观的展现每一层境界的感受,就算没到不灭尊神也至少雷劫的地步。 可是万事开头难,既然古神创世之时留有孕育万物生灵之气息,那怎么样才能感受到呢,又如何纳入这古神之气迈入仙家之门呢?苏灵风继续向下读去。 灵动初始,须斋戒沐浴,于苍穹之间,了无杂念,目空一切感悟万千苍生,吐纳山川湖海之灵气,秉承日月天地之魄力,万千肌肤孔窍皆开,冥想神识,引气入关,通达全身而不散,如置身水中,气息随呼吸而动,循环往复,绵绵不绝,方为灵动初成也。 苏灵风反反复复将这句话读了又读,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难归难,苏灵风却并不相信自己无法做到,他只认为,天下之事再难,只要用心去做一定能够成功,要不然这世上如此多的修炼之士,诸多派别,自然有能人异士,不然如何凌驾于万人之上开派立宗? “爹,娘,这次是上天给了孩儿一次锻炼的机会,虽然不知道成与不成,可您二老一定要保佑我……” 苏灵风说干便干,直把火炉烧的通红,煮了一大锅开水,自阁楼二层寻了一个大木桶,将院中积雪归拢一番倒入木桶之中,随后加入滚水,直至水温温暖怡人,苏灵风除了衣裤噗通一声跳入木桶当中,仔仔细细的洗净全身。 沐浴完毕,换上一件干净衣物,只感到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当下推开房门来到院中,款款坐定,闭上双眼,心中拼除杂念,试图进入空明。 刚开始,四下里的冷风彻骨,呼呼作响,虽有些阳光,却依然冻地三尺十分寒冷,苏灵风忍不住瑟瑟发抖,不一会就连唇齿也咯咯作响,被冻得一片青紫。 “感天地万物之气息,如置身水中,置身水中……水,水……” 苏灵风忍住寒冷,脑海中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他用心聆听那风声,雪花声,云雾变幻,草木轻摇,白日西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灵风就这般在冰天雪地当中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宛若泥塑,已入空明的心中不断萦绕着《天道经》上那几句话,脑海中逐渐呈现出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自己则立于海天之间显得是那样渺小。洋洋洒洒的水汽扑面而来,使得他心旷神怡,精神大振。 “咦?这是……”他忽然感到那股水汽在他周身盈盈流动,像薄纱轻拂肌肤,缭缭绕绕划过他的身躯。 苏灵风感到周围似乎也不再寒冷,相反却变得渐渐暖和起来,这水汽直盘绕过顶,将他逐渐淹没,就好像真的是没入了水中一般。 他心中一阵无比的激动,没想到如此误打误撞,随便尝试之下竟真的让他摸着了门路,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赶忙平复心情,生怕自己心情波动之下影响了这来之不易的感觉,到时候若再想有这种感受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气息随呼吸而动,循环往复,绵绵不绝……”苏灵风按照书中所述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将身边的气息吐纳,流转入体,渐渐循环。 忽然,也不知怎的,这气息一经入体,他浑身肌肉竟是一阵剧痛,那痛楚如针扎,如刀割,疼痛之下,他的双目所见一片漆黑,无边无际,就好像跌入了茫茫大海,无依无靠,缓缓向海底深渊坠去。 疼痛之下呼吸也早已乱了节奏,好似溺水之人呛了几大口水,一颗心近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感觉如同不识水性之人快要被溺毙在大海中,是那般无助,那般绝望。 苏灵风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自己定然性命不保,非得被淹死不可,他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呐喊,并放弃了修行,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睁开眼睛之后,竟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苏灵风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面,一颗心仍然狂跳不止,只觉得脑袋灼烧难当,当下发疯了一般跌跌撞撞站起身来,摸索着奔到了刚才洗澡的大木桶前,一头便扎了进去。 清水的刺激,使得他心跳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头脑的灼热也逐渐平息,苏灵风把头从水中抽出来,眼前终于慢慢的看清了事物,只是他却在水中倒影中看到自己的双眼竟隐隐冒出汩汩的黑气,过了片刻才逐渐散去。 苏灵风只觉浑身瘫软,力气被凭空抽干,靠着木桶滑坐在地,眼前却看到那只白狐狸小玉用一副惊恐的神情望着自己,直被他吓得呆若木鸡。 苏灵风想要挣起身子,却感到脑袋昏昏沉沉,想要说话却觉得如鲠在喉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蓦然间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他再次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冷雨孤光照寒江 六 血染落月峰 一阵阵无边的寒冷袭来,冷彻心扉。苏灵风感到自己的身躯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好像是一片寒风中的一片枯叶,飘飘摇摇不知何时是尽头。 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严寒,于是拼命睁开了双眼,却看到自己仍然背靠着大木桶,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他尝试着活动了下四肢,除了仍有些乏力之外,倒再没什么大碍。 厅堂内的火炉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灭了,难怪他刚才感到一阵寒冷。 苏灵风坐起身来,到处却没看到那条狐狸的踪影,阁楼的大门大开着,簌簌的雪片从外边飘了进来,远处又是漫天雪幕白茫茫一片,看来自己最起码昏睡了整整一天。 苏灵风挠挠头,不由想起昨天修行的情景,心中仍心有余悸,那种无助和痛苦,那种临死前的感受让他不由打了个寒战,“那感觉太可怕了……”他自言自语着站起了身子,替换了新的炭火,用火褶重新燃起火炉。 房屋中又渐渐回复温暖,他走到门前看到一片飞雪连天,院落中只有那两座坟头,到处也没看到小玉的影子,不过地面上却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动物足迹,绵延向着院门外而去,“看来小玉应该又去狩猎抓野鸡了吧!” 苏灵风叹了口气,心想“这狐狸心思倒也灵巧,每天准时去找吃食,有了它倒是不用麻烦田叔叔来送吃的了。”想着关门走进屋来,瞥见了角落里被丢在一旁的那本《天道经》忍不住走过去拿起书册随手翻动,满心惆怅,仔仔细细的回想昨天的细节,不知道究竟哪一步出了错,差一点连命都没了。 “难道这就是田叔叔说的我因为经脉俱损的原因吗?一定是的,就好像手脚瘫痪的人被扔在了水中,眼睁睁只有被淹死,幸好我昨天只是初步试探,不然早已死去多时了。”苏灵风心中越想越怕,心中一片绝望将手中这本《天道经》扔在一旁,“如此一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替爹娘报仇,难道今后就只能苟活于世吗?”他心疼如刀绞,一抬手便抓起那本《天道经》扔进了火炉当中,眼看着火焰一点点的将这本也许放在世间无比珍贵的奇书所吞噬,苏灵风却忽然有些后悔,可是却来不及了。 “烧就烧了吧!反正我炼不了,旁人也别想炼!”想到此处,苏灵风心头这才涌起一阵快意,他整理一番思绪,将火炉添了炭火,烧得更旺了些。 苏灵风就这样望着跳动的火焰怔怔出神,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对未来的迷惘,也是对自己人生的迷茫,好久好久,一阵饥饿感袭来,昨天的一番折腾直到现在他才感到自己饥饿难耐了。 “奇怪了,那畜生怎么今天这么久还不见回来?”苏灵风眼望窗外,雪已经比刚才堆积的更厚,看来小玉出去的时间应该是不短了,“难道今天的猎物不大好找?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苏灵风有些心绪不宁起来,这几日的相处,他渐渐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小玉的存在,在这孤峰之上能有它陪伴,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能倾诉心中苦闷,能同甘共苦,这白狐可以说他在仙门之中除了田观海外他所交的第一个朋友了。 苏灵风忐忑不安又等了良久,只看到积雪越来越厚,已快要堆上门槛,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找来一件厚厚的棉披风将自己裹起来,来到了庭院大门之外,眼前一片飞雪迷眼,风冷如刀,“小玉!小玉!”苏灵风的呼唤却被天地所淹没,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凄厉的风哨声。 顺着这落月峰下原本有一条青石阶梯贯通整座山峰,向下能延伸到山脚,向上便直通苏灵风的居处,可现在大雪纷飞,早把那阶梯掩埋,只能够依稀的看到一条台阶的轮廓。 苏灵风干脆把棉披风裹在了头上,遮住脸颊用来抵御呼啸寒风,脚下小心翼翼踩踏落雪阶梯,一步三滑,稍不留神很可能便会滚倒下去,跌落山崖,凶险万分。 他行走缓慢艰难,边走边拼命呼唤小玉的名字,可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连根狐狸毛也没看到。 忽然,他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整个人仰面朝天顺着阶梯就滑了出去,情急下他自己身边乱抓,却没抓到任何事物,眨眼的功夫就溜出去了几丈,眼看着前方身下的阶梯改变了方向,面前竟是一道悬崖无遮无拦,若然收势不住非落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眼看他滑落崖边,千钧一发,蓦地瞥见峭壁之上斜长出来一棵小松,他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拼尽全力将身子一弓,蓄势待发,等滑到了那小松的边缘,苏灵风猛地一挺身子,将手臂伸到了极限,一把抓住了手臂粗细的树干,下半身整个被悬在了空中,荡来荡去。 苏灵风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就快要从腔子里蹦了出来,他稍作平复,而后死死抓住那小松树干,手脚并用,整个身子也骑了上去,两只胳膊抱着小松树只剩下大口的喘气。 这一口气还未曾倒上来,忽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那声音似狼非狼,比狼要尖细许多,那不是狐狸的嚎叫又是什么? 苏灵风听到那似乎是小玉的嚎叫声,整个人一个激灵,也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力气,三两下爬上了悬崖上的阶梯,循着那嚎叫声便赶了过去。 顺着台阶走了片刻,前方忽然变得平缓起来,成片的枯木林生长的密密麻麻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苏灵风走入树林中,却看到距离自己约莫十几丈开外闪过两个人影,那两个人边走边说笑,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虽然苏灵风在碧落剑派成长生活了七年,可是七年来除了田观海之外,几乎就再没有见到过其他人了,猛地听到了人声,不由心中一阵警惕,趴倒在雪地之中,看看对方是谁,好端端来这落月峰作甚。 那两人有说有笑,距离苏灵风越来越近,来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看起来年龄似乎与苏灵风相仿,一身白衣劲装,脚穿薄底快靴,身后背负一口长剑,行走如风,潇洒俊郎,风度翩翩;那女孩裹着一袭粉色霞帔,脚穿鹿皮短靴,一手提着一柄银鞘短剑,两眼忽闪忽闪特别有神,脸颊上两个酒窝浮上两抹红霞,十分俏皮可爱,透着一股古灵精怪。 两人走到近处,只听那少年道:“雪儿师妹,这次的收获全凭咱们两人合作,到了秦师叔那里,你可又别说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那女孩嘟起了小嘴,不满道:“萧师兄,你又来了,刚才明明是我把它打晕过去你才有机会捉住它,不然它早就跑没影了,还给师父做什么狐皮云肩?” 那少年却并不在意,只把手一摊,盯着女孩手中的一条白狐,忍不住赞叹道:“不过你可这别说,这条白狐可真是难得一见,浑身白的一根杂毛也无,也就在咱们碧落剑派能够找得到如此灵狐,这样的大好机会看来何师姐是没福消受喽!” “嘘!”女孩听了少年的话神色似乎紧张起来,忙道:“小声点,回去千万别说这狐狸是从这落月峰抓到的,不然让何师姐知道了回去告诉师父或是陈太真师伯,咱俩就倒霉啦!这里碧落剑派的任何弟子都不能前来的……” “怕什么?这地方虽然已经荒废,可怎么也是咱们碧落剑派的地方,有何不可?只是可怜何师姐刚才与我们分头狩猎,却让咱们捡了便宜!”少年一脸满不在乎,只惦记着那条白狐和这次狩猎的胜利。 “白狐?难道是……”苏灵风听到两人说话间已来到自己身前不远,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自雪地中抬眼望去,这一望之下被惊得面无血色,那少女一只手中提着的不是小玉又是谁?眼见小玉两眼紧闭,舌头吐了老长,被那少女掐了脖颈一摇三晃的向前方走着,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看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不禁涌上一阵强烈的怒意,听他俩所言娘亲这落月峰似乎成了碧落剑派的禁地,虽然之前荒废许久,可自己现在却在此居住,在他的心中,这落月峰就是自己的家,如今人家在自己家门口捉了自己的朋友,还一副大言不惭,理所应当的态度,苏灵风越想越气,怒火冲顶,当即双拳一捏猛地站起来,瞄上了距他不远的少女,瞅准了她手中的小玉猛蹿过去,想先抢下了再说。 哪知道那少女竟反应奇快无比,在距她约莫几尺之遥时,苏灵风只觉得眼前那少女人影一花,自己糊里糊涂的扑了一空,脚下积雪奇滑无比,根本收势不住,一头栽在雪地当中,吃了一嘴的雪水。 苏灵风双手撑地,忙翻身而起,转过身来作势欲扑,却感到胸膛却被一件硬物顶住,那少女一副怒容便在眼前,只听她厉声道:“你是谁?为何偷袭于我,不从实招来,小心我手中的银雪剑!” 苏灵风见她一手死死攥着小玉的脖子,掐的它荡来荡去,怕也只剩了半条命,心中一急,骂道:“无耻之辈!你们跑到我家捉了我的朋友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还不快把它放下!” “胡说!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哪里会有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家,你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我的剑快!”少女手腕发力,将手中抵着苏灵风胸口的银色短剑再次向前一送。 苏灵风早已怒不可遏,虽然娘已仙去,可这落月峰是娘亲生前所居,与自己血脉相承,此时却被人这样无视,哪里肯低头,当下直把胸膛挺起,迎上剑锋,狠声道:“我已说过,这落月峰就是我家,你若有胆就把我一剑刺穿,否则就放下我的朋友给我滚蛋!” 少女一愣,顿时被苏灵风的气势震慑住了,她自小被师父视若明珠,被师兄弟们众星捧月一般,哪里被人这样喝骂过,她虽娇惯却也从来没敢想到杀人,当下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灵风冷哼一声,见她愣在当场,心中升起一阵快意,随即一把便将她手中的白狐小玉抢夺过来,抱在怀中,所幸这白狐只是昏厥过去,倒并没有性命之忧,想必刚才两人为了毛皮新鲜,并没有痛下杀手这才让它逃过一场大难。 “哼!我知道你是谁了。”一旁那白衣少年忽然满面不屑的道:“你就是师父所说的那个魔道余孽之子,区区妖魔孽子也敢在我剑派如此放肆?”言罢足踏弓步,凭空向着苏灵风便拍出一掌。 空气中一道气浪夹杂雪屑直结结实实击在苏灵风当胸,这一手隔空击掌的力道十分浑厚,显然便是那《天道经》所述提纵境界无疑,提纵者能拳掌打出激流,十丈外能轻松击破碗口粗细的树木,这一击非同小可,苏灵风只觉胸口突遭铁锤锤击一般,整个身形倒飞开去在雪地中滚了几滚才停下来,随后胸口一窒,喉头一甜,直呕出一口鲜血,直把面前洁白雪地也染了一片腥红,鲜血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道。 苏灵风只感到体内气血一阵翻涌,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少年刚才的话语,“魔道妖孽!妖魔孽子!我娘不是魔道妖孽,不是……”苏灵风一边护住小玉,身躯却不住的抖动着,先前那个溺水的感觉竟忽然又再次袭来,越来越强烈。 大水扑面,无法呼吸,这难过的痛楚将苏灵风折磨的近乎发疯,“不!!”他忍不住仰天长啸,想要摆脱这痛苦,可那种无助的淹没却一点点吞噬着他,使他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少年也愣住了,“他……他这是怎么了?” 少女见状赶忙一拉少年衣袖道:“萧师兄,你怎么乱说话,我记得师父曾经告诫过我们,如果万一遇到那个魔道孽子,什么都不能和他说,一个字也不能说!你怎么……” 少年此刻全神贯注的望着苏灵风,完全没把少女的话听进耳中,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掌究竟把眼前的这个魔孽之子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痛苦的反应,刚才他也并没有想取苏灵风性命,出招的时候已经收了几成力道,可如今看到苏灵风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是没了底。 “萧师弟,雪儿师妹,你们快住手!你们闯大祸了!”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时,身旁不远处的树林上空,一道湖蓝的身影急速飞掠而来。 冷雨孤光照寒江 七 摩诃地藏经 “糟了!是何师姐!”少女用力一扯少年的衣袖示意他先走为妙,哪知道那湖蓝色的身影竟来势奇快,转眼便拦在了二人的身前。 “师弟师妹,你们!你们为什么不顾师门规诫,私自到这落月峰来?”两人身前站着一个身着湖蓝貂裘的少女,这种湖蓝的色泽只有碧霞山中一种珍惜的海灵貂才有的毛皮色泽,这种貂只生长在碧霞山中的灵泉当中,且数量稀少,由此可见这少女的身份在碧落剑派中的弟子一辈地位何等之高。 这湖蓝少女盈盈而立,面色沉静如水,俏丽的脸颊上此时如罩秋霜,一双俏目清莹逼人,只瞪着两人显现出一副严厉之态。 “呜啊!”蓦然间三人身后一声沉闷的呻吟,却见苏灵风只闷哼一声,扑倒在雪地中,两拳紧紧的攥着地上积雪,两拳之上竟缭绕着森森黑气,动也不动似乎是昏了过去。 “何师姐,他这……他到底是怎么了?我刚才也没下重手啊,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白衣少年一摊手表情一片无辜。 “是啊是啊,何师姐我们刚才真没想伤他,是他自己……”一边的红衣少女也帮忙辩解,可话未说完便被湖蓝少女打断了。 “都被你们打的吐了血,这还不算下重手啊?”湖蓝少女说完忙赶到苏灵风身边,伸出一双雪白的皓腕将他翻转过来,只见苏灵风双眼紧闭,灵台之上似乎隐隐冒有黑气,久久不散,他的怀中仍紧紧的抱着那条白狐不松手。 湖蓝少女也不犹豫,自怀中掏出一支白瓷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药香气息便弥漫而出,她手掌一翻倒出了两粒,一人一狐各喂下了一颗,便在此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两人异口同声的高声叫道:“何师姐,好像是田师叔来了!” ………… 落月峰上,大雪已停,阁楼内炉火烧的正旺。 苏灵风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两眼也一阵剧烈的胀痛,缓了一阵,眼前的事物才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面前的火炉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听云峰田观海,而另一个是那身着湖蓝衣裳的少女,正面露焦灼的望着自己,似是由于紧张不停的咬着嘴唇。 看到苏灵风醒了过来,蓝衣少女立刻展露笑颜,好似春花盛开,楚楚动人。 “苏师弟,你醒啦!看来师父的乌金活络丹还管些用处!”蓝衣少女说着便端来一只碗,自火炉上的铜锅中舀了几大勺递给了苏灵风。 苏灵风望着蓝衣少女的笑容,一时间如沐春风,又听到刚才那少女唤自己做“苏师弟”他越想越懵,当即不知该如何回答,竟忘记伸手去接那碗药汤。 “她是我碧落剑派踏雪峰首座越凌冰座下大弟子何慕晴。”一边田观海面露微笑介绍着道。 苏灵风听了田观海一说,赶忙接过那碗药汤,不敢去看何慕晴那一双俏目,只低下头来,轻声说道:“多谢何师姐!”言罢将手中混合了十几种药材的药汤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何慕晴一怔,她原本以为苏灵风一定由于刚才那件事而耿耿于怀,却没想到如此懂礼貌,当下手掩小口吃吃笑道:“田师叔教导有方,苏师弟可要比咱们剑派中许多弟子懂礼数呢。” 苏灵风放下了药碗,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阵慌张道:“田师叔,何师姐,我的那条白狐是不是已经没了性命?” 何慕晴闻言莞尔一笑道:“师弟放心就是了,它现在正在隔壁睡得香,我当时用了两颗药丸,也给它服下了一颗,所幸它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由于惊吓过度昏了过去,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了。” 苏灵风站起身来,看到隔壁床榻上,小玉正盘着尾巴睡得香甜,心中不由大为感激,忙向何慕晴拜道:“何师姐,多谢你的搭救之恩,苏灵风没齿不忘。” 何慕晴忙摆手道:“苏师弟你言重了,这原本也是应该的,都是我那两位师弟和师妹不好,他们都是碧游峰秦师姑的弟子,一个叫萧玉峰,师妹叫宁雪儿,尤其是雪儿师妹从小让秦师姑抱上碧霞山来,宠坏了,不过她并不坏,没做什么坏事,这次他们两个回去我自会禀明师姑一定好好的责罚他们!” 苏灵风心中暗叹一声,想起萧玉峰的恶语相向,对自己娘的污蔑,这如何能够轻易原谅,不过此刻他却不好驳了何慕晴的一片好心,只好叹道:“何师姐,你放心就是,我没有怪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何慕晴听苏灵风如此一说,顿时喜上眉梢赞道:“苏师弟能有如此胸襟,倒让我这做师姐的汗颜了,既然如此苏师弟就安心养伤,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挑个日子我让他们两人亲自上门来给你赔罪!” 苏灵风忙摆手道:“这……这真的不必了!” 也不知道何慕晴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她那湖蓝的倩影只一闪便消失在了大门之外。 “田叔叔!”何慕晴走后,苏灵风的心中一片五味杂陈,叹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我娘亲?说她是魔道孽障?” 田观海听了苏灵风一言,蓦地睁开眼来,心中浮出一阵不安,他望着苏灵风那一片萧瑟的目光,自知不能有任何什么闪避,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当即冷哼道:“那些纨绔弟子,你理他们作甚,这件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那田叔叔,你能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每当我情绪波动,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将我折磨的欲生欲死,那感觉就好像丝毫不会水性的人被扔进了茫茫大海,挣扎的筋疲力尽,而后被活活淹死。” 田观海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已经向你说过,因你有一种先天顽疾,无法去除,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不过今后我会替你慢慢想办法的!”田观海岂能不知,这一切都是由于那七煞玲珑心在作祟,而他原本的什么先天顽疾早已经被那至阴至邪之物涤荡无存了,也许这一切可能永远也不会让他知道了。 “剑派中一年一度的金石大典快开始了,这段时间也怪我太忙,对你疏于照顾,等过了这段时日我会常来看你,我刚看了那条白狐,并不是异妖之类,正好可以在这里陪你,免得你寂寞!”田观海站起身来,走到苏灵风身前,满含慈爱之情,像慈父般抚摩着他的额头。 苏灵风展颜一笑道:“田叔叔你又把我当小孩子了,你看这几日我在这不也挺好的,你只管放心吧!有小玉陪我,今后我保证也不会再惹事了!” 田观海笑着点了点头,临走时似不放心的叮嘱了良久这才离去。 目送着田观海离去,苏灵风满心惆怅回到屋内,他紧紧的关上了大门,心中却是一阵五味杂陈,七年来他在碧落剑派中很少与他人有所交集,可天下之事就是如此,有时候你想落得清静,偏偏有些人就不能让你如愿。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想起那姓萧少年和那雪儿少女的恶言恶语,到后来的拳脚相向,自己竟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力,就连自己的朋友也保护不了,更别说将来还要帮爹娘报仇了。 苏灵风心烦意乱,无法静下心来,只望着卧室床榻上的小玉怔怔出神,忽然,他无意间瞥见了那本被扔在角落里的释家书卷《摩诃地藏经》,猛然间他的心中一动,“那本书我还未曾看过,不知道那里边有着什么奥秘,反正现在也再没任何希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翻开来看上一看只当打发时间,排遣心中烦闷。” 心中想着,苏灵风忙在角落中拿起那本《摩诃地藏经》吹去了上边的浮灰,翻开书卷坐在火炉旁读了起来。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开卷一,佛云,释家三界乃欲界、色界、无色界。欲之一界是为地狱,人间,他化自在天三阶,地狱所对《摩诃地藏经》,人间所对《广法大德真经》,他化自在天所对《菩提本愿经》,三经合修,方渡色界,无色界。 此卷为地狱《摩诃地藏经》所述,习此经文,需了五蕴,色、受、想、行、识,观佛悟法,塑成禅心。 释家主为禅教,观想身意,以大智慧,大意念加持自身,方为观想之本。 读到此处,这开卷其一便完了,翻过此页却有一张烫金卡纸,这卡纸本身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触手光滑,如水润湿,一尊金光灿灿的地藏菩萨像跃然纸上,庄严,慈悲,不知道是绘自何人之手,翻看之下竟有百般变化,或站,或坐,或卧,或开菩萨慧眼,令观者心生敬畏,杂念全无,直入空灵。 “好画!”苏灵风看的两眼也放金光,心境如止水,气缓如清风,“释家讲禅心一法,观想念生,意念强大,方渡此生,想必是这著写经文之人,怕后人修佛不得要领,无法完全五蕴皆空,这才用此画用以辅助,帮助观者快速进入释家之道。看来这释道两家各有不同,道家讲究以天地灵气炼化自身,从而步步成神,释家则为观想意念,不停壮大自己的灵识和念力,到最后塑成金身不灭,修炼之法似乎有些相冲相克,不过反正那《天道经》一书我也无法修炼,也被我焚毁,不如就试试这释家《摩诃地藏经》也无妨!” 苏灵风合上书卷,将那地藏菩萨像抽出来放在眼前,此时他的心中不由得渐入空明,当下闭目坐定,观想神识,耳目不见,身意不感…… 冷雨孤光照寒江 八 灵动初成 苏灵风观想念出,那尊地藏菩萨像出现在他的心海之中,诸般变化,大放佛光。 这一入空明,起初的那种溺水之感在佛光的普照之下,瞬息荡然无存,只有那无边无际的温暖,那种渡人超脱苦海的坚定。 灵海无涯,波涛汹涌,而此刻,在苏灵风的观想之下,神识已跃然海面之上,团身之下灿灿金光不灭,载着他飞掠于海面之上,大风大浪依然巍峨不动。 渐渐地,他周身耀出金光,身前大地藏王菩萨本像亦放出万丈佛光照耀着他前行的方向,灵海呼啸,拍打金身,浩瀚灵气如醍醐灌顶,入体澎湃,苏灵风却如沐春风,波澜不惊,引气流转,心念不惊。 “悟法大道,塑成禅心,灵起不灭,即为本心!”苏灵风蓦地睁开双眼,双目之内隐隐有金光闪过,忽然感到自身耳洞大开,簌簌飞雪之声如雷贯耳,屋外枯木轻摇,山风呼啸尽皆入耳,体内一股暖流川流不息,直感血脉偾张,通体舒畅。 虽然那本《天道经》被他所烧毁,不过他原本便聪慧,过目不忘,书上所述他都清楚记得,他回忆起《天道经》上所述,自己此时的状态应当已是那灵动境无疑了。 “成功了!没想到几番周折,竟然还是靠着释家经典得以前行,看来上天不亡我也!”心中虽有几分欣喜,可由于习了释家佛理,此刻他心中倒也没有大起大落,却显得异常安宁。 苏灵风站起身来,走到阁楼门前,只觉得步伐稳健,再没有原来那种浮躁与羸弱。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他推开了房门,大踏步来到庭院当中,外边一片银装素裹,又是漫天大雪,他只知道院中的积雪比之前还要厚了近乎一尺,“看来已经过了好几天,真没想到无论是道家修炼还是佛家观想可当真是耗费时间!” 感慨一阵,他心中一动,闭起双目,只感到灵气不停游走于脉络之间,忽然他猛睁双眼,口中大喝一声,右掌击在半空,这一击之下,他脚下的雪花和一丈外的空中飞雪被他掌中喷薄而出的气息冲击的扯棉絮一般,疯狂的卷在一起如同一道雪龙卷,翻卷好一阵才重新散开。 苏灵风收回手掌,呆呆望着自己的掌心,没有悲也没有喜,他直到现在才领悟到那《天道经》中所述的每一条,聪慧,坚定,忍耐,体健,这四条看起来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可是每一条都十分的重要,没有任何捷径可攀,所以能达到如今初踏修炼之门的境界也是自己付出所得,因此他多的是领悟,没有的是狂喜。 “呜呜呜!”一阵阵摩挲的感觉从他的小腿上传来,苏灵风一怔,忙低头看去,却见小玉竟不断的用洁白的身躯摩擦着他,口中发出“呜呜”的狐鸣,似乎是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亦或者是恭喜他在修行的路上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小玉,你醒啦,看来你没什么事!你肯定饿坏了,走咱们吃点东西去!”苏灵风微微一笑,附身抱起它便返回了厅堂中。 苏灵风将先前存放的食材都拿了出来,美美的做了一顿可口饭菜,一人一狐吃了个肚皮滚圆。 小玉吃饱了饭,似乎有些一反常态,也不知它要做甚,只用一双前爪不住的拉拽着苏灵风的裤脚,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看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苏灵风见它一会撕扯自己裤脚,一会啃咬鞋子,心中十分奇怪,也不知道这狐狸忽然中了什么邪,当下不耐烦的用脚把它踢开道:“你这狐狸,刚吃饱了饭却是发的什么疯?我可就两双棉靴子,你给咬烂了得陪我!” 小玉听了苏灵风的话当下半立起身子,两只前爪不停的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嘴里边“嗷呜嗷呜”的不停鸣叫似乎想表达什么,可惜苏灵风根本听不懂。 苏灵风也不由体它暗自着急,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嗓子给它装上让它把想要表达的事情说个明白。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直把苏灵风急得抓耳挠腮苦笑道:“小玉,你怎么了,你呜哩呜啦了好半天我不知道你想要干嘛……” 小玉看苏灵风不明所以,也是急的在地上乱转,随后它似乎看到了什么随即窜过去用嘴巴咬着那本《大荒海经》的书卷跑到苏灵风身下,用前爪指了指书卷的封皮随后又指指天上。 苏灵风见状转了转眼珠子,这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想必它是在问自己那本《天道经》有没有看到,苏灵风心中一动,仔细思量一阵:“难怪这狐狸颇有灵性能与人沟通,难道也是一直在习练那本天道经的缘故?”《大荒海经》中却有记载,道人修炼讲经能引得蛇鼠畜类之流旁听讲道,从而开了智慧,修炼成了人形,混迹于人间,与人一起生活,也有极少数的才能成为异妖,修行更上一层楼,化为妖仙。 想到此处,眼前这狐狸的来历愈发令苏灵风感到好奇,此刻看到它万分焦急的模样,只好把手一摊实话实说道:“你是在问我那本《天道经》吧,实在抱歉了小玉,我把它投到火炉里烧掉了。” 听了苏灵风一番话,小玉登时从原地直蹦了三尺多高,“唧唧”的怪叫一声便扑了过来用力啃咬苏灵风的鞋子起来。 “别别!小玉,你先听我说!”苏灵风心疼棉靴赶忙道:“你找来的那两本经文,我看已经大有年头了,想必放在当今世上也是修炼中人难得一见的宝贝,所以焚毁了它也省的将来给咱们两个带来麻烦,不过你放心,那本《天道经》上所述的修炼之法,我差不多都已经记下来了,如果是你要参悟修炼它的话,哪里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就是了!” 小玉听了苏灵风的话立时停下了啃咬,又围绕着他的腿脚不停的磨蹭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老实告诉我一件事……”苏灵风说着自怀中取出那本《摩诃地藏经》来问道:“这两本书你究竟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玉随即直立起身子,一双狐狸眼使劲的眨巴了几下,随后咬了咬苏灵风的裤脚将他向门口用力拖拽。 打开了屋门来到了院落当中,小玉便松开了苏灵风的裤子一转身便向着院门外跑去。 “小玉……你要到哪里去?难道是想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苏灵风看到那狐狸飞奔极快,转眼间便没入了漫天雪幕当中没了踪影。 苏灵风吐气开声,任由体内的气息驰骋纵横不吐不快,当下他迈开了脚步,望着前方小玉那时隐时现的狐尾甩开了双腿便追了出去。 自他灵动初成,明显感到自己的脚力和体力要比先前好了太多太多,虽是大步急奔,可气不喘心不跳,晃眼便顺着落月峰上那被淹没的阶梯追出了数里开外,这种感觉使得他精神大振,却要比前几日跌跌撞撞险些滚落山崖的那种狼狈爽快了不知道多少。 飞奔之间,他只感到体内气息不断地奔流游走,也比刚才快了许多,也许是这个缘故,一阵燥热油然升起,使得他干脆解开了衣衫赤着胸膛迎上凌冽的寒风。 飞雪倒卷,气息澎湃,在奔走了如此长的时间下苏灵风的周身却也没有丝毫的积雪,那漫天的大雪一经飘落在他周身处时便被一股劲风吹得飞开了老远。 “好个狐狸!” 苏灵风鼓足脚力,却看到前方的小玉依然奔跑如风,不由心中腾起好胜之心,当即他大喝一声几乎是足尖点雪,铆足了力气堪堪追在了小玉的身后,呼啸的寒风卷的他衣衫猎猎作响,脸上也渐渐变得一片酡红好似喝了酒般,身边的山石急速倒退,这一人一狐,一个追一个跑足足奔跑了一顿饭的工夫。 此时他们已是飞奔到了山脚之下,并离开了落月峰继续向着远处重重山影跑去,苏灵风看到前方的小玉似乎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中暗想:“这狐狸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他想要大声喝问,刚一张口便灌了几大口狂风,根本无法出声相问,也只好索性跟着它埋头急奔。 一人一狐又奔跑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蓦然间一阵轰隆悦耳的水声便传入了苏灵风的耳中。 灵动境界者,闭目能听一里外风吹草动,更别说水流之声,苏灵风把眼观瞧,此刻他们已经近乎到了碧霞山的边缘之处。 果然,又过了片刻,在绕过了几座巨石后,苏灵风便看到在前方不远的山涧垭口处,一道惊天飞瀑自山峰之上滚滚而落,气势如天雷滚滚,震慑人心。 前方奔跑的小玉似乎放慢了脚步,看来目的地应当是那道瀑布之处。 方到近前,苏灵风便感到一阵大水扑面,耳中除了隆隆的巨响之外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驻足在瀑布脚下,苏灵风不由仰首望去,这道飞瀑直泄千尺,奔流而下,让他由衷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不由感叹天地造物,鬼斧神工,人若相比,渺如蝼蚁也。 感叹一阵,苏灵风望向身边的小玉,却见它鼻尖耸动一阵,径直撒开四爪在面前一方碧波潭水中踩踏山石,身形几经腾挪之下便一头扎入了瀑布当中不见了踪影。 冷雨孤光照寒江 九 小诸天云禁擒拿手 看到小玉钻进了瀑布当中,苏灵风心中一动“莫不是这条瀑布后边别有洞天?”当下也是足踏水潭山石一声朗喝:“小玉!等等我也!” 绕过了瀑布之后面前却是一面乱石堆砌的山壁,上边长满了绿油油的苔藓,光滑无比,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不少奇形怪状的蘑菇灵芝散落着生长在角落里,每一朵个头都有成人拳头那么大,想必都是些能入灵药的好材料。 可苏灵风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东西,到处寻找小玉的身影,却不见了踪影,不由心中奇怪,唤它道:“小玉!现在我可没心情跟你玩捉迷藏,赶紧出来吧!”话音方落便看到脚下一条石缝当中,一只白狐狸的头露了出来,继而向着苏灵风呲了呲牙,随即又缩回了洞里,好像在挑衅他说:你来抓我呀!、 苏灵风没好气道:“你这畜生敢小看我!”说着便来到那座石缝处,他看到这条石缝是由两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堆砌而成,当即挑了一块相对小些的石头,他将袖子撸到胳膊肘,向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掌心,而后两腿微弓,两只手掌按在那石块上,触手一阵蚀骨冰冷。 “喝!开!”苏灵风腰腿发力,只任凭那激荡气息流转全身,他借气用力,力道却不知道要比平时大了多少,当下那块半人高的石块便被他一寸一寸的向旁边移了开去。 “呼!”大石方才移开,一阵阴冷潮湿的风便从石头后边一个缸口大小的洞中刮了出来,苏灵风也不犹豫,直把腰身一弯便钻进了山洞之内。 一入山洞便是一条一人多高的山石甬道,出乎意料的是甬道当中竟并不黑暗,在他身边的石壁之上,上下左右皆长满了许多叫不出名称的发亮卵石,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兀自闪动暗红光芒,一路延伸向前看不到尽头。 苏灵风不由心中喟叹,他实在没想到在这深山野岭当中竟然还有如此洞天,不过此处距离碧落剑派并不算远,极有可能不知道是哪一代剑派的高人隐匿于此,但凡那些专注修行之高士都怕被世俗外人搅扰,是以往往独居深山了无人间之处,闭关参悟天地玄机以成正道。 想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除了好奇之外,更多了几分敬畏。 他沿着这条布满珍奇卵石的甬道一路向前,这些石块直把这山洞当中照的一片亮堂,好像一片繁星闪耀,令人仿佛有置身于天河一般的错觉,他心中明白这些应当是时间久远而形成的云母宝石一类,随便采下一颗拿到世间打磨一番便成为了极为名贵的饰品,价值不可估量。 苏灵风一路感慨着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处,前方豁然开朗,只见一间石室越有六七丈见方,穹顶和石壁之上依然布满了那些璀璨宝石,石室当中两根天然形成的石柱直贯穹顶,柱子当中竟有水流淌过,发出微微的叮咚水声。 走过两根石柱,正前方却是一座石榻,石榻上摆放着一方矮脚石桌,石桌上除了放着已长满青苔的茶盏之外,竟有一把落满灰尘的古剑端端正正的摆放在石桌上,而石榻旁边的石壁上则挂着一副早已泛黄打卷的古画,画上是一个身着道袍,髯长飘逸的老道正翩翩舞剑,一手结印,剑指向天,那脸颊红如重枣,长眉朗目,一望便知定是位得道高士,也不知他已经修炼到了《天道经》上的哪种境界,“想必这老道此刻早已超脱肉身,过腾云入定了吧!”当下他心中一阵艳羡不已。 “呜呜!”苏灵风正有心思,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低鸣,他转头望去,只见小玉正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狠狠盯着那古画上的老道,神态似乎有些异样,尖锐的犬齿隐隐外露,似乎对画上的道人并不友好。 “小玉你怎么了?那副画有什么不对吗?”苏灵风心中大为奇怪。谁知道小玉竟完全不理会他,仍然对着那画发出阵阵低吼。 “难道是那幅画有古怪?”苏灵风一阵好奇,干脆上去将那副画从墙下摘了下来,画刚一被摘下,后边便露出了一方一人多高的门洞来,而小玉不见了那画也停止了吼叫恢复了安静。 苏灵风暗自称奇,他此刻也顾不上去问个究竟,只被眼前门洞之内的事物给吸引住了。 入了门洞当中,里边又有十几丈见方的石室,石室当中所能看到的全是一人多高的书架,四面皆是,更有些书卷实在放不到架子上了,竟干脆摞在了角落里,直堆了比自己还高。 苏灵风不由暗自咂舌,这么多的藏书就算是比起当今皇宫翰林院中的藏书阁还要多出几倍来,他一边感叹着一边粗略看去,大多数的书卷皆是亘古至今所流传下来的山川海志,又有人间史料,包括正史、野史、传记、传说等等等等,门类繁杂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有些史料似乎早已经失传,为现在一些千古之谜的事件,在此都能看到其详尽的记载。 苏灵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径直绕过这些史书看到这一组书架上皆是些武学经典,面前的几本摆放着《大力伏魔拳》、《九天玄女剑法》等等诸多经典武学。 “按理来说修炼之人对武学一般都不屑一顾,只是平时打坐之余为了活动筋骨才练上一练,不过在修炼初期境界时,毕竟自己修为不高,仍是需要一些经典武学来傍身,用以自卫,想必碧落剑派的弟子一辈在修炼初成时也会传授一些武学的,不过一旦修炼小有所成,这些东西便毫无用处了!”苏灵风想到此处,“反正来也来了,不如找一本练练,说不得日后与人放对再遇到像是那姓萧的和那个叫什么雪儿的丫头片子时,也好施展则个不至于那样狼狈,只能挨打……” 当下他随手在面前书架上抽出来一本,只见这本武学书卷上写有“小诸天云禁擒拿手”几个大字,随即他便拿着书卷走出了这间藏书石室,来到外边饶有兴致的翻看起来。 苏灵风手拿了书卷刚于石榻上坐定,抬眼看到小玉正盘坐在角落中,一双狐眼紧闭,嘴里“呜呜”有声脑袋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修炼,苏灵风苦笑一声,暗道:就算是修炼,一个畜生能修炼成什么模样?当下也不再理会它,只看手中的武学经典。 这本《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一共一十三式,并非是至刚至烈的武学招式,每一式皆有诸多变化,以擒拿,灵巧,锁技为主,正适合初学武道,气力不足者习练,细看之下这每一招的拆解都先避对手之锋芒,随即巧妙周旋,继而制住对手,令其防不胜防,单是步伐来看,挪移,回旋,贴,攻等变化莫测,若是掌握熟练可随机应变,配合各种锁技,的确稳稳制敌,玄妙无比。 苏灵风虽是从没接触过武学一道,不过这本武书标示清晰,每招每式都拆解详细,绘图也都十分精准,因此习练起来也容易上手,只多加练习招式强加记忆便可。 说练就练,苏灵风解了上衣扔在一边,他原本聪颖,看书能过目不忘,因此那第一式“覆雨翻云”一十六招已经记了个大概,他原本在修为上已灵动初成,有气息傍身,习练武学效果自然事半功倍,没一会的工夫,他便将这第一式“覆雨翻云”打的像模像样,有板有眼。 他就这么专心致志沉浸在武学乐趣中,一边揣摩一边习练,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直到浑身大汗淋漓,这才一屁股坐在石榻上,大口喘着气,暗叹道:“没想到这武学习练起来可真累,要不是如今我已经到了灵动境界的修为,恐怕只演练几招就打不动了。” “不过这个小诸天云禁擒拿手倒的确是个好招式,在与敌放对时,尽是妙招,就虚避实,虚虚实实,真个练好了能让对方连片衣角也抓不到,抛开修炼之士不说,单放在世间武林从中绝对是一部无上绝学。” 感慨一阵,苏灵风虽觉筋疲力尽,可舒展拳脚之后倒是感到直有说不出的轻松。 这练武和修炼一样十分耗费时间,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沉迷其中过了多久,反正肚子已是“咕噜噜”叫了好一阵,当下他便去寻找小玉,唤它出洞去找些吃来,先填饱了五脏庙再说。 可是当他望向小玉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此刻哪有还有那条白狐狸的踪影,坐在角落中的分明是一位肌肤如玉,狐媚艳丽的少女正自闭眼打坐,在她身旁能够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正在不停的流动着。 苏灵风被惊掉了下巴,一时间愣在当场,形同泥塑,就那么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一动不动。 蓦然少女睁开了狐媚眼眸,也就这般怔怔的望着苏灵风出神,猛地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随即面上一片狂喜之色,竟从原地一蹦三尺多高,“叽叽喳喳”的笑个不停。 苏灵风见她浑身上下未着寸缕,兀自蹦跳不停,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过脸去望向别处道:“你可是小玉吗?”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嗷呜”的鸣叫声,虽然没听懂这叫声是什么意思,可这叫声除了小玉还能有谁? “原来你果真还是异妖!”苏灵风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变化回去吧,殊不知男女有别,你这样子叫我如何敢正视于你?” 一阵白烟缭绕,小玉又变回了白狐狸的模样,跑到苏灵风的脚下用皮毛不停的摩挲着。 苏灵风望着脚边的小玉,心中却是一阵五味杂陈,他记得那本《天道经》上记载,异妖之流,若为正道,其修炼艰辛的程度较人要困难十倍,首先单说要开灵识,知晓生老病死,知晓日月星辰,天地变化,识文断字,就这一步已经难于登天了,这之后才可开始修炼,若达到灵动境界即可变作人形……因此小玉如今终于能够幻化成人形,苏灵风倒是替她高兴,只是……如此一来身边长久有一女伴总不太合适…… “奇怪了,那几日为何在我昏迷时,田叔叔却并没有看出她是异妖呢?还有此处这间隐秘的洞府,就连碧落剑派诸多的弟子都不知晓,甚至连田叔叔他们那一辈的人也许都不知道,她却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而且刚才她看到了那副老道的挂画为什么显示出好像有恨意样子,这狐狸究竟是……可惜她现在虽然开了灵识,能够幻化了人形,却还是不会人语,来日方长以后再问个明白吧!” 想到此处,苏灵风一把将小玉抱在腿上,望着她一字字的叮咛道:“小玉啊小玉,我知道你肯定不光是一只狐狸那么简单,在你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可惜你现在没办法告诉我,这个我也不着急,我想以后会有机会的,现在我先祝贺你修行已迈出了一大步,就和我一样,你已经能够化作人形了,可是这今后在落月峰上尤其在田叔叔或是其他人前你都只能是狐狸的样貌你懂吗?” 小玉的一张狐狸脸近乎贴在了苏灵风的鼻子上,听到了他一番话,小玉竟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在苏灵风的脸上舔了几大口,表示听从他的话。 苏灵风这才放下心来,却想着今后有机会需得找到一身女装给她穿上,不然就像刚才那样那还了得。 “好了,咱俩都修炼的差不多了,我也有些饥饿了咱们还是快些返回落月峰吧,不然田叔叔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咱们顺便在路上采摘些野果当作料,再猎些美味来。”苏灵风说完放下了小玉,目光却忽然落在了身旁的那柄古剑之上。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 冤家上门来 那柄古剑剑身长约四尺,并无剑鞘,剑身一片赤黑,剑柄镂空雕铸着两条栩栩如生的磐龙萦绕其上,苏灵风拭去浮尘,剑身原本赤色便亮堂了起来,令人称奇的是,这赤色的光芒似乎在一明一暗的交替闪烁着,那闪烁的节奏如同人的呼吸一般,也不知隔了多少年月竟然还在闪动不停,也不知道究竟是把什么宝剑,只是入手颇为沉重一些。 “好剑!” 苏灵风忍不住连连赞叹,他尝试着挥动了两下,却感到手腕一阵酸痛,心中想到就算练到那驱物的境界,如若想要发动自身气息来隔空驱动如此沉重的大剑,看来也必须要有十分浑厚扎实的功底才能做得到,以自己目前的程度来说,别说是驱物飞剑,就像现在这样手持挥动也得被累个半死,带在身上万一一会若遇到了剑派中的人岂不是给自己寻找麻烦?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知道,不如就先藏在此处,等日后有用的着时候再来取不迟。 想到此处,这一人一狐便向洞府之外走去,临行时苏灵风又将那块大石推回了原位,想日后自己在那碧落剑派中万一保不住有什么难处,还能留得一处藏身之地。 初晴的天空一片湛蓝,不少山中的珍禽野兽也都走出洞穴出来觅食,苏灵风和小玉不紧不慢一路向落月峰上赶去,这一路收获颇丰,采摘了满满一兜野果,小玉则叼了一只肥兔蹦蹦跳跳的在前边开路,没半天的工夫一人一狐便返回了落月峰上。 推开了房门,苏灵风将怀中的食材一股脑的丢在火炉旁边,“快快快!肚子早就饿扁了!今天咱俩得好好吃上一顿!” 苏灵风说着便去拾掇果子,山蘑,哪知道一堆食材还未曾下锅便听到院门外一声呼喝:“可有人在否?” 苏灵风心中一奇,自己这前脚刚进门就有人前来,况且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除了何慕晴与田观海来过这里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况且他这地方似乎已经成了剑派中的禁地,是以他心中好奇忙撂下了手中的活,来到院中。 看到来人苏灵风不由鼻间冷哼一声,来人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下手打伤他的萧玉峰和宁雪儿。 “哼!你们来我这里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两位!”苏灵风毫不客气,只冷冷说道。 “呸!别自作多情,说的好像谁愿意来你这个破地方!”宁雪儿一声冷笑,抢在了苏灵风身前,仰起一张刁蛮的面容不屑的盯着苏灵风道:“要不是掌门陈师伯命我二人让你去他那望天峰一趟,我们才不会来你这破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请出去吧,我素来与剑派中的长辈除了田叔叔之外,从来也没有瓜葛,陈太真老伯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寻我作甚?”苏灵风话虽如此说,可心中却仍是暗暗吃惊,自打他在这碧落剑派成长七年有余,根本从来没见过陈太真与其余仙姑仙长的面,如今却怎么好端端的叫自己前去,怕不是这俩人想要支走自己寻机会报复? 想到此处,苏灵风冷笑道:“如果真的陈老伯伯唤我前去,他为什么偏偏让你们两个前来找我,你以为我会上了你们的当?不如你回去告诉陈老伯伯除了他自己前来,我哪也不去!” “放肆!”萧玉峰听到苏灵风如此说话,心中登时腾起一阵怒火,陈太真身为碧落剑派的掌门,在剑派中的地位自然极高,他是所有弟子一辈所敬仰的天人,如今却被苏灵风如此一说,他心中岂会不怒,当即咬牙道:“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上次的伤还没好吧?这才过了几日难道忘了?” “嘿嘿!”苏灵风嘿然一笑道:“在下岂非是从小被吓大的?你若还想出手,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就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哪也不去!” “好硬的骨头!”萧玉峰冷笑道:“只可惜骨头再硬,也不过是废物一个,你等着,等着那一天我迟早要与你算账!” 苏灵风心中明白,怕是经过了上次的事,田叔叔告诉了掌门陈太真和他二人的师父碧游仙子秦素瑛,被知晓了擅自踏入这落月峰挨了门规惩戒,至少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两人因此才怀恨在心,把自己恨得牙根发痒,他自己也知道,凭他目前的修为堪堪达到灵动初成,的确在这两人之下,若是放对起来倒也讨不得好去,不过有田叔叔在,上次又被惩戒一番,是以这一次量他们也不敢再对自己轻易动手,想到此苏灵风便丝毫不示弱道:“我就在此,你放心我会等着那一天!” “呦!”苏灵风话音方落,却听到一边的宁雪儿望着院中苏灵风爹娘的两座衣冠冢不屑一笑道:“真没看出来,这野小子还是个孝子啊,爹娘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了吧,立了这两座坟头却又有什么用?此处是我碧落剑派,堂堂仙家重地,不是你家后山的乱葬岗,也决不允许污秽之物污染了仙家灵气,看我回去不禀告师父,哼!” 苏灵风听了宁雪儿的一番,只感到浑身的气血嗡的一声涌上天灵,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底线,别人再怎么说他骂他,他都可以忍耐,唯独自己的爹娘是他的一块心病。 看到苏灵风脸色一片煞白,萧玉峰也知道此刻自己只是奉命传话,要是再打将起来,失手把苏灵风打死自己和宁雪儿恐怕也不好向陈太真交代,当下赶忙一拉宁雪儿衣襟示意她不要再多言,随后望向天空漫不经心道:“好了,我二人也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磨蹭下去,方反正我和师妹的确是奉了掌门师伯之命,去与不去你自己看着办,我们只回去复命就是了!哼哼!来日方长咱们后会有期!”萧玉峰说完便向宁雪儿使了个眼色,两人身影一闪之间便越过了碎石院墙没了踪影。 “啪!” 猛地一声脆响,却见一扇两指厚的院门竟被应声轰了个巴掌大小的洞,苏灵风掌心举在半空中,大口的喘气,只感到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头脑竟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刚才实在是怒到极点,为了发泄,这才使出全力将那木门隔空用气息打出大洞,“等着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闭嘴!” 发泄之后,苏灵风的怒火平息下去许多,却感到体内气息一片紊乱,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动怒之下体内气息就会反冲自身,使得他万分难过。 “看来今后尽量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然修炼无法前行不说,反倒害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可是……”他的目光望向了爹娘的坟头,叹道:“爹娘为了能大仇可报,孩儿现在只能忍耐!不过,那一天总会到来……” 看到苏灵风身体不适,小玉忙从旁边跃上他的怀中,探出前爪不断摩挲着他的胸口。 苏灵风心中一阵感动,展颜笑道:“我没事,小玉,煮饭的事看来要交给你了……” 当下他不再多说,忙赶到卧房中,于床榻上盘膝坐定,自贴身衣袋里拿出那尊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忍耐着体内奔腾不息的洪流,摈除杂念,于神识当中坐禅观想。 他知道只有释家一道能解自身困顿于水火,只是这一次观想神识方起便感到与先前大不相同。 一片无止尽的黑暗,茫茫无际,苏灵风只身飘荡在一片无穷的黑暗当中不知道自己将要飘向何处。 蓦然间前方有寸许幽幽绿芒在不停的跳动着,那光芒好似乱葬岗中的鬼火时隐时现,是那样阴森诡异。 光芒越来越近,苏灵风尽力睁大双眼想要穿过一片黑暗向那道绿光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大吃一惊,饶是他胆子再大也不由打了个冷战。 绿光已在近前,并且看来并不止一处,无数根布满了荆棘的木柱上皆捆绑着一具具骷髅骸骨,随着苏灵风的接近无数盏森森绿芒竟逐一亮了起来,皆由那一双双空洞的双眼中不停的闪烁着。 一股浓重的腥风扑面,耳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呜呜鬼哭,这些木柱之下却是一片了无边际的腥红血海,无数条腐烂的手臂不停的伸出血海当中在半空中漫无目的的乱抓,那些被钉在木柱上的枯骨一经苏灵风靠近便动了起来,疯狂的向着他张牙舞爪。 “这一切一定都是幻象,一定是……”苏灵风想要闭上眼睛,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神识的观想,就算是闭上了眼睛那景象、感觉、气味仍然强烈无法消失。 “如是我闻,灵宝三界,智慧音里,大慈大圣!”苏灵风心中默念《摩诃地藏经》,经文一出,耳边立时激荡起一片腥风血雨,那凄厉的哀嚎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一闪即过,身下的血海亦随之倒卷而起直向苏灵风席卷而来。 经文念诵使他心下一片安宁,眼看血海波涛已汹涌卷到身前,他仍团座黑暗虚空,口中念诵不停,这时一轮金光自他周身闪耀而起,继而大方豪光,那尊巨大的地藏王菩萨本像随即团座在他的身后,手结法印,稳如山岳,任凭那凄厉鬼号,任凭那血海激荡,都无法撼动苏灵风身躯分毫。 渐渐地,苦楚的嚎叫消逝而去,苏灵风念诵《摩诃地藏经》的声音已充斥虚空,亮如洪钟,周围的血海、枯骨画面忽然间快速的掠去,被大地藏王菩萨本像纳入万丈佛光当中,一去不返,随后便恢复了一片宁静。 苏灵风只觉体内的气息缓缓游走,再不是乱窜一气,那气息随他意念而动,随他感觉而发,在体内可被他完全掌控,能缓能急,能聚能发,他心中明了,这定然便是那《天道经》中所述的第二层“入窍”境界是也。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一 金石大典 苏灵风缓缓睁开双目,落月峰上阁楼四处尽皆入目,这景象并非是他神识观想,而是真真实实的在脑海中浮现,入窍者闭目能观一里,挥掌能击数丈之外,体内气息收发自如,可随意操控。 直到此刻他这才知道那《摩诃地藏经》的无穷妙处,如果没有禅心笃定,没有大地藏王菩萨本像佛法加持,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如何能渡过那一片冰冷汪洋和恐怖血海。 他自己却不知道,自身体内那七煞玲珑心的煞气已经由释家的禅心观想之法摒除,只留下增进之气息,那冰冷海洋和恐怖的血海皆是由煞气形成,得观想法佛光普照这才能安然无恙渡过煞气一劫。 七煞之心包括贪嗔痴妒妄恨杀,每一次在他情绪波动之时,这几种煞心便会反噬自身神识,若无上乘化解邪煞之法,势必会凶险万分,严重的便会神识被七种煞心所吞噬,自身意识、感受、精神全部永远消逝,继而为煞心所驱动只一具行尸走肉,受饥饿、贪婪、愤恨、杀戮所驱使成为真正的至魔至凶的傀儡。 所幸他有佛家那《摩诃地藏经》加持本身,能够壮大自己神识,抵御那七煞之侵扰,超脱邪念,每一次都只有惊无险,保他安稳的渡过每一层煞心劫难之苦。 苏灵风伸展双臂,只觉得体内气息灵动自如,他翻掌而起,随意便在掌心打出一道气旋来,随即又把拳头攥起,那气旋便被他收在体内,纳入丹田之中。 一旦到了入窍境,丹田气海便随之打开,可将周身气息凝聚于此,也可自气海中散发周身,运转自如全由自己操控,再不会乱窜一气了。 “真没想到这《摩诃地藏经》端的是玄妙,却不知那人间所对应的《广法大德真经》与他化自在天所对应《菩提本愿经》却有什么样的妙处!”这一点苏灵风倒也明白,自己手上这本《摩诃地藏经》所对地狱,连同其余两本经文正是地狱、人间、他化自在天。这是佛家里同样所对应的道家的天、地、人三界一样,“却不知道三本释家经典同时拥有会修炼到何种程度……”苏灵风心中一阵感慨,思忖一阵,鼻间却忽然飘来了一股肉汤的浓香。 “闻这味道看起来饭菜烧的不错,那狐狸倒也聪明的紧,学我烧了几天饭,自己倒青出于蓝了!”苏灵风一边笑着一边道:“小玉!小玉!好个乖滑的狐狸,这手艺都胜过我啦,来来来,先给我盛上一大碗!”说话苏灵风便搓着手掌大踏步的赶到厅堂中,却不料厅堂那炉火边却坐着一位少女,小玉却被她抱在了怀中,另一只莲藕般的手臂在铜锅中不停的搅动着。 苏灵风顿时怔住了,这少女不是何慕晴却又是谁? “为何我已到入窍境界却还是无法看到仅隔了一堵墙壁的何师姐,难道是因为对方的修为在自己之上便无法得见或听到?”苏灵风心中一阵惊奇。 何慕晴听到了苏灵风吆喝,又见他愣在当场,不禁莞尔一笑道:“苏师弟,怎么?难道不欢迎我来吗?我可是帮你做了一顿美味饭菜呢!” 何慕晴今日穿了一件湖蓝纱衣,俏丽的面容望着苏灵风一笑倾城,“我见师弟似是在打坐修炼,也不好意思打扰,这条白狐却在锅前急得团团转,这才干脆帮你烧了饭,饿坏了吧!”何慕晴说着便帮着苏灵风舀了一大碗兔肉鲜汤。 “谢……谢谢何师姐……”苏灵风诺诺上前,心中却是一阵温暖,他接过碗来一时间却也心事忡忡,肉汤也索然无味了。 “怎么了?难道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何慕晴看到苏灵风吞吞吐吐吃饭无味忍不住问道。 “不不不!何师姐的手艺真的极好,我是在担心剑派当中不是有戒规,说我这里乃是剑派禁地,这许多年了也没有任何人敢违背师门踏足我这里半步,难道师姐就不怕吗?”苏灵风说出了心中疑问。 “我来这里当然是经过掌门陈师伯许可的,那一日萧师弟和雪儿师妹让掌门师伯差遣来请你到望天峰一趟,顺便来跟你道歉,可是几日都不见你前去,掌门师伯放心不下这才让我来找你,怎么?他们两个没有向你道歉吗?”何慕晴问。 “道歉不道歉有什么重要,我原本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何师姐你能告诉我陈老伯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慕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再过几日就是剑派中一年一度的金石大典了,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什么是金石大典?”苏灵风不明所以问道。 何慕晴一边抚摸着怀中小玉一边说道:“剑派中每一年都会有新晋弟子接受考验,当他们经受住考验之后便可以驱动飞剑,而飞剑则需要金石锻炼,咱们碧霞山以南有条大川名曰‘落霞川’大川两边是绵延数万里的灵罗山,靠近剑派这一片山中多山洞,其内盛产金石可为铸造飞剑的首选材料,不过除了蕴含金石的山洞之外,这片大山中也时常出没不少毒虫猛兽,用以来检验剑派弟子的修行成果!而至于是否能够上好金石铸剑一来看运气,二来需要扎实的修炼功底,除了毒虫猛兽的威胁之外,如果有人运气好得到了上好质地的金石,其他的弟子也可前去抢夺,七日时间为限,时间一到谁得到就算谁的!” “原来如此!”苏灵风不禁想起在那洞府当中的那柄赤红古剑,不知道那柄剑却是由什么质地的金石铸造而成的。 何慕晴提起了兴致,继续自顾自道:“金石按颜色可分五等,由差到好为黑、绿、黄、紫、赤!最普通和分布较多的便是黑金石,绿色的金石就比较少了,黄色金石更为少见,一般来说新晋的弟子能够找到品相较好的黄色金石就已经很不错了,而紫色和赤色更为稀少,尤其是赤色几乎在万里茫茫大山中也难得见到一块,不过听说还有一种赤金石中的仙品,叫做赤练金石,据说这种金石千百年才能成型一块,自身能够闪动赤芒,千百年吸取山川之精华,只是在传说中才有的仙品……” 苏灵风看她说的一片向往,心中不由苦叹:“看来那柄古剑应当便是那赤练金石所铸了,幸好我那时候没把它带出来不然被人发现了那还了得?” “好了时候不早了!苏师弟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别忘了前往望天峰掌门师伯那里哦!”何慕晴说着便站起身来,看着外边的天色。 “何师姐,恕我冒昧问你,你也是新晋弟子吧,你向我说了那么多关于金石大典的事,我看你也很紧张呢,你应该也要参加吧?”苏灵风有些好奇。 何慕晴被苏灵风如此一问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揉弄纱衣一角,脸颊飞出两抹红霞煞是娇艳动人,“苏师弟可真是聪慧,这都被你看出来!” 苏灵风苦笑道:“你那样的紧张神色谁又看不出来?” 何慕晴叹道:“可惜我虽是新晋弟子,但我的修为却不如望天峰几位师兄,不知道这一次前去能不能得到上好金石呢!” 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喟叹:“这仙家之地修炼一途也是极为不易的,不论是谁想要攀升绝没有丝毫捷径可攀,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前进,只可惜自己却是个异数,若没有那释家经典,如今却哪里能摸到修炼之门?” 当下苏灵风便好言好语安慰了何慕晴几句,目送她离去,心中也是一片怅然,他羡慕那些剑派中真正能够在师父的教导下一点点进步的弟子,反观自己孤身一人却要在修炼这片茫茫大海中摸索前行,接下来他能走多远,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数,父母大仇何时能报他也无从所知,不过好在他足够聪慧,能够悟得释家道家这其中的玄妙,这一点却是极为可贵的。 自身悟性远远要比有良师传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实让苏灵风羡慕的是他们之间的师徒之情,师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自己却长久孤身一人,曾经忍受过多少孤独和寂寞,只是这一切他已经习惯了。 心中有着诸多心事,一时间也睡不着,苏灵风便将手中肉汤一饮而尽,干脆再次尝试神识观想去渡过漫漫长夜。 当下他便抱元守一,渐入空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这一次体内的气息能够自由掌控,只将丹田气海中的气息运转周身,神识直入本心,观想念生。 刹那间,金光闪动,一座金光灿灿的金山呈现眼前,苏灵风团坐在金山当中,眼前尽是无穷无尽的黄金元宝,珍珠玛瑙,翡翠碧玉大方豪光,这些宝物如此真实,触手可得。 苏灵风虽然并不知道这是他心中那七煞玲珑心在作怪,可他却明白这些东西只不过是自己神识的心魔幻象,他紧守禅心不为所动。 忽然金光敛去,消逝无影无踪,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天籁之音,烛光摇曳,无数美女舞姬妖艳狐媚,轻摆柳腰,围绕着苏灵风轻歌曼舞,吹气如兰,苏灵风心念如一再次紧守。 画面消逝而去,周围蓦然一片漆黑,苏灵风忽感到肚中饥渴难耐,难以忍受,这感觉好似饿鬼道中身受恶业相报的外障饿鬼,令人欲生欲死,苏灵风强忍饥渴步履蹒跚在一片黑暗中艰难前行,却忽然看到眼前幽光摇曳,无数的佳酿珍馐摆在眼前,那浓郁香味使得他根本无法抗拒。 他心中知道这一切皆是心中幻象,勉力紧守,坚定意志,只是这美食诱惑实在太大,苏灵风心中已是有些动摇,哪知神识方乱,一阵针扎般的剧痛直冲泥丸宫,直令苏灵风痛不欲生。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二 仇家 危急之下,苏灵风忙自拼命守一,心念经文,观想念生,大地藏王菩萨本像随即绽放佛光,普照苏灵风的心海神识,那钢针入脑般的剧痛随即缓缓的消失而去,所有的幻象也化为泡影,无影无踪。 “好厉害!”苏灵风猛然睁开双眼,双手抱头,仍心有余悸,胸口起伏不停,“那幻象好生厉害,若不是有大地藏王菩萨本像的佛光庇佑,我这会怕是早已恶念噬心,死去多时矣!看来修炼之途却也不能贪功近利,也是我操之过急了,日后若有时间还需再细细读一读《摩诃地藏经》还有何妙处才行。” 想到此苏灵风将那本经文也贴肉收好,伸了个懒腰抬眼看了看窗外,果然已是日起东山,又是新的一天。 他看到面前的炉火和鲜香肉汤尚温,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了何慕晴的面容,不由苦笑一声,自言道:“纵然这世间人心冷漠,却仍然还有像何师姐这样的善良女子,也有像田叔叔那样心怀至善的长辈,我却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苏灵风说着站起身来,看到小玉却正睡得香甜,不由笑道:“真是只懒狐狸,我要前往望天峰一趟,就留你看家了!” 他精心洗漱一番,又换了一套新衣,毕竟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前往门派重地,也是第一次去见堂堂的正道翘首,天下仙门的领军人物心中倒是有几分紧张,不过他自从修习了佛家禅道熟读经文之后,极容易平复心境,随后便波澜不惊。 碧霞山中望天峰乃是七峰之首,山石嶙峋,宛若刀削,其上剑插入云,飞鹤环绕,真一片仙家宝地也。 望天峰名曰望天,也是七峰最高,其上松柏纵横交错,一片郁郁葱葱,时令刚刚入春松柏上的积雪也逐一融化,润湿山石,珍禽异兽多不胜数,一片仙家繁盛。 此刻苏灵风迎着飒飒山风,足不沾尘,大踏步的拾阶而上,这望天峰高逾万丈,一条蜿蜒的山道宛如一条巨龙盘旋,共两万三千余阶梯,普通人望此山难如登天。 茫茫山道,云遮雾绕,并无他人,苏灵风却是脚程极快,只一个时辰的工夫便近山门,这一路上皆有不少剑派弟子飞纵而过,苏灵风心中知道这些弟子的修为差不多皆是提纵境,自是身轻如燕,能够一路乘风飞纵不在话下。 苏灵风虽还未到此境界,不过他身怀入窍境,奔走之间,却也气不喘心不跳,一路迤逦行去终于到了望天峰山门。 宏伟山门高约十丈,上有巨额牌匾书写“碧落剑派”四字,字体磅礴大气,笔锋如刀,一副仙家手笔。 山门未关,苏灵风越过齐膝高的门槛,穿过一片金光灿灿的巨大广场,便见九只巨鼎内青烟缭绕弥漫,地面下竟还有潺潺流水淌过,头顶上不时飞纵过弟子之流,忙忙碌碌不知去向。 广场尽头便是一片恢弘的殿堂群落,苏灵风并不知晓掌门陈太真所在,只好寻找正殿,前去问个究竟。 来到正殿门前,他正要推门而入,却蓦然感到脑后呼呼生风,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少年正按落身形,收了风头落在自己身后,只见这少年一袭白衣劲装,剑眉朗目,鼻直口方透着一股英气。 “敢问足下是哪位师叔门下?”少年见苏灵风面生,不由发问。 苏灵风不卑不亢,上前轻施一礼道:“在下苏灵风,是从落月峰上来的,听闻陈老伯伯找我,今日特来拜见!” “哦!原来是苏师弟,鄙人是望天峰陈太真座下大弟子陆一平,师父说起过你,你去吧他老人家此刻正与碧游峰秦师叔,踏雪峰越师叔在正殿商议事宜!”陆一平说完便拱手告辞,飘然而去。 “果真一表人才,不似那些纨绔弟子,不愧为掌门座下嫡传……”苏灵风第一次见到剑派中的大师兄,心中大为欣赏,感慨一阵便忙推开殿门而入。 正殿之内檀香味浓,青烟缭绕,一片庄重。 走过身边百余蒲团,前方一处高台之上端坐着三人,正中间一人身着杏黄道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是这正道巨擘碧落剑派第十三代掌门陈太真。 身边两位妇人一位高簪云鬓,面冷如霜,透着一股威严之色,正是碧游峰首座秦素瑛;而另一位身着雪白缎裙,乌发披肩,蛾眉紧缩,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迷云,目光所及之处给人感觉她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此人正是踏雪峰首座越凌冰。 苏灵风在碧落剑派成长七年有余,如今却是一次见到这些剑派中的顶梁人物,除了心中有些好奇之外,更多的却是敬重。 “陈老伯伯,苏灵风前来拜见!听闻老伯伯唤我前来不知道有何要事?”苏灵风毕恭毕敬,向着正中团坐的陈太真躬身施礼道。 陈太真缓缓睁开炯目,上下不住打量着苏灵风,似要将他看穿,良久却不开口。 苏灵风心中一阵纳闷,被陈太真这么看着,只觉浑身也不自在,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正道领军人物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千呼万唤把自己唤到这望天峰来,却是一言不发,“难道他看出来我私下里修炼之事?”苏灵风心中明白,自己虽然从来未曾拜入碧落剑派的门墙,可是若私自修炼不同于本门派的功法那绝对是不被允许的,毕竟他自幼长大在剑派当中,若这件事传扬出去自己定然会被逐出剑派中去,但凡有着渊源传承的仙家大派必然戒规森严,这一点他还是知道。 就在他脑子里胡思乱想之时,陈太真大袖一拂,却见一张泛着森森绿芒的符箓被他托在掌心,神情一片凝重道:“七年了……苏灵风,你终于已是长大成人,也是时候该承担责任了,你可知道我手中是何物?” 苏灵风望着陈太真手中的诡异符箓怔住了,却见那道符箓半尺来长,上边则画着血红一般的鬼画符,最下边还绘着一副骷髅图案,这绿光便是由那骷髅的眼中散发而出。这东西看起来是那样诡异可怖,虽然苏灵风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却知道这道阴森的符箓绝非出自剑派当中。 “这是炼血堂的驭尸符!”陈太真缓缓的说道。 “什么?炼血堂?”苏灵风听到这三个字,脑袋当即便嗡的一声,只觉体内气息一阵翻涌,头脑竟也开始隐隐作痛,好在他毕竟习练了佛家无上禅道,片刻间便稳定心神,恢复平静道:“陈老伯伯,这东西的主人便是害死我爹娘的炼血堂所有吗?” 不知道陈太真是否已看出了苏灵风的异样,只默然不答,倒是身边碧游峰首座秦素瑛接下道:“苏灵风,这东西的确是炼血堂所有,却在本门发现,怕是以炼血堂为首的邪魔外教要趁着我剑派金石大典之际搅乱我们,从而觊觎我派中至宝‘碧海观山图’掌门师兄唤你前来的意思,还有刚才对你所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 苏灵风仔细的揣摩秦素瑛的话语,刚才陈太真已说他如今长大成人需要担些责任了,而此刻自己杀父杀母的大仇家忽然出现,势必也要自己挺身一同去面对,“难道我私下修炼的事他们已经知晓了?”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个仇当然要报,可现今我自己方到了入窍境界,实力还很低微,若是果真遇到了仇家却如何应付,万一要是实力不济反被杀了,那岂不是爹娘的大仇再也没有人来报了吗?”苏灵风细细思忖这其中的厉害,自从他修炼至今,早已摒除了冲动和意气,学会了忍耐和思考,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几位高高在上的人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到苏灵风半晌迟迟不语,另一边的越凌冰却是轻舒眉头道:“苏灵风,你是否是在担心你手无缚鸡之力,见到仇家无法应付?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的娘亲却是我的师姐,你的仇人自然是我们整个剑派共同的仇人,况且斩妖除魔也是我等身为正道的分内之事,我们思来想去,商议良久毕竟你才是主角,到最后一刻手刃仇家自然还是要你来完成,所以我们才决定让你随我们一同参加金石大典,并对抗那些魔道之辈。” “是的!有我们碧落七仙在你大可放心就是,虽然现在我们只是六仙……况且有本门‘碧海观山图’坐镇,量那些邪魔宵小又能如何?”秦素瑛接道。 苏灵风听了几人一番话,心中大为震惊,他本以为自己身在剑派七年,遭人冷落,在人群中是为异类,没想到今日却让他倍感温暖,让他明白剑派掌门还有这些大人物从来都没有忘记了自己,想到此处,苏灵风只觉鼻头酸楚,立时叩拜道:“原来风儿一直以为我这一生大仇已无法再报,今天听闻陈老伯伯和两位师姑的一番话,风儿实在不知将来能如何报答……” 未等苏灵风说完,越凌冰便摆手笑道:“莫要如此说了,这几日你就先且住在我那踏雪峰安心修养吧,待到金石大典开始之后,我们会安排你的诸多师兄师姐带你前往灵罗山参加大典,如若遇到魔道中人自有我等替你周全,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越凌冰说话间正殿门外便走进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她座下大弟子何慕晴。 “不知师父唤徒儿前来有何要事?”何慕晴来到苏灵风身边,偷偷向他展颜一笑。 “慕晴,苏灵风就交给你了,你带他前往踏雪峰上寻找一处干净居处让他暂且落脚吧!”越凌冰嘱咐道。 “谨遵师命!”何慕晴向着越凌冰躬身一礼,当下高兴道:“苏师弟,这太好了!走,我带你到踏雪峰上逛逛,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好多美食呢!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苏灵风还未来得及向台上三位仙长道谢就被何慕晴一把拉了手向着殿门外跑去。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三 心障 望着苏灵风消失在大殿门外,秦素瑛忍不住蓦然向陈太真道:“掌门师兄,想必你刚才是让我故意说那炼血堂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我剑派的‘碧海观山图’吧!” 一边越凌冰抿嘴一笑道:“秦师姐,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明白吗?炼血堂等一众魔道这次定然是冲着那小子身上的七煞玲珑心来的,所以他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这才让他到我那踏雪峰中居住,这样最为稳妥。” 陈太真微微点头,捋须道:“那七煞玲珑心非同小可,就算只开一颗煞心也威力无匹,我这次让他与魔道见面也正是想要借助他仇恨心障来快速提升煞心,将来好为我等所用!” “可到时我等要是无法掌控他却该如何?”秦素瑛有些担心道。 陈太真摇了摇头笑道:“秦师妹却怎忘了?七年前我在他灵台关窍中打入了九转缚魂锁,届时他的心智一旦被七煞之心所吞噬,我便可发动那缚魂之锁,一切便在掌控之内矣……” 听了陈太真一番话,两人皆不由佩服他老谋深算,而越凌冰却是一阵感慨道:“唉!我们这么做虽是残忍,可为了我剑派千年基业,将来不受魔道滋扰,也只好做出如此牺牲了……” 秦素瑛却劝慰道:“何谈牺牲!谁让他娘一步走错堕入魔道,毁我剑派千年来声誉,这么做也算是她的将功补过了。” ……………… 踩踏着足下没过脚腕的积雪,苏灵风跟着何慕晴一路来到了踏雪峰之上,这踏雪峰上常年积雪,哪怕是炎热的夏季也会有六月飞雪的奇观,何慕晴知道他在碧落剑派七年有余从来未习练本门法诀,便随他一同步行上山,却惊奇于他的脚力异于常人。 “苏师弟,那日我见你在打坐修炼,难道你懂得坐定炼仙之法,自行琢磨修炼吗?”何慕晴走在前方忽然回过头有些好奇的问。 苏灵风边走边笑道:“何师姐你多虑了,我只不过懂得一些静心之法,只是单纯的闭目养神而已。” “你骗我?”何慕晴蓦地收住了脚步,来到苏灵风身边仰起一张笑颜道:“我看你这脚程,不说这踏雪峰,就说刚才那望天峰,那么高的山峰你也就两炷香的时间便登了上去,若不是习练了仙法之术傍身,怎么可能做得到?” 苏灵风听罢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是知道若是被陈太真等一众长辈知晓他习练了外门的修为法诀,就算自己不被撵出剑派,那也会受到相当严厉的惩罚,被撵出剑派去倒也没什么,只是如此一来没了剑派相助和那些魔道的线索,自己爹娘的大仇却从何而报? 看到苏灵风脸上阴晴不定,何慕晴似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道:“你放心就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我也更不会告诉师父师伯他们。” 接下来两人便一路无话,又走了一阵,何慕晴忽然一拉苏灵风的衣袖,脸上布满了喜悦道:“苏师弟,你看前方便是踏雪峰上奇观‘渡仙瀑’喽!” 苏灵风抬眼望去,却见一道银瀑似是从天而来,直泄千尺拍打在下边一方石台之上,激荡的水汽溅起的冰棱直向正前方飞去,却忽然在无形中又被前方由下而上的热气冲击,那冰凌一时间竟在原处悬浮在空中,待到融化小一些时竟被下方的气息吹得向上飞起,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位仙人飞升九天,煞是奇妙壮观。 “怎么样苏师弟?我们这踏雪峰的景致比起你那落月峰上如何?”何慕晴得意的问。 “的确非同凡响,小弟那破败萧条的落月峰自然是比不上的!”苏灵风想到娘亲的离去,才致使那落月峰一片破落,想着心中一阵萧瑟。 “瞧我瞧我!怪师姐我多嘴,苏师弟莫要往心里去!”何慕晴看出了苏灵风心中有些不快,当下忙一吐舌头岔开话题伸出葱指一指前方道:“快看苏师弟!前边就到住处了!” 说话间脚下的阶梯也是到了尽头,两人穿过了一扇圆月拱门便来到一片梅花庭院当中,一阵幽幽的梅花香味扑鼻而来,置身在这片梅花林中,左右看不到尽头,林间轻雾缭绕,颇有一番仙境之美。 “师父喜好梅花,所以整个踏雪峰上皆是梅花,我们却总是闻到梅花香味已经厌烦了!”何慕晴一边介绍着,一边引领着苏灵风绕过一处写有“寒梅映雪”牌匾的阁楼,顺着一条颇为冗长的走廊转向后院而去。 经由何慕晴介绍刚才那座阁楼便是首座越凌冰的居处,而穿过这条长廊便是弟子们的居处,方才走出长廊,苏灵风果然看到不下百座吊脚小楼、木屋散落在山梁垭口等处,一条透明如丝带般的泉水欢快的从房屋群落当中穿流而过。 何慕晴一拍苏灵风肩膀指着不远处一间木屋道:“苏师弟你看,那里便是你的居处!” 苏灵风居住的这间木屋就在泉水旁边,推开木门,屋内陈设应有尽有,被打扫的不染纤尘。 何慕晴走到床榻前,用力拍了拍被褥道:“这应当都是才替换下的蚕丝被褥,怎么样苏师弟你还满意吗?” 苏灵风苦笑道:“何师姐你这可是说的哪里话,这里比起我那落月峰上自然要好的太多了。” “真的吗?”何慕晴脸上的笑容似有深意,望着苏灵风道:“你心里可不这么想吧,毕竟那里曾经是柳师姑也就是你娘亲所居住的地方,再好的环境在你心里也不如落月峰吧!” 何慕晴一席话直说的苏灵风哑口无言,她这一番话当真是说到了苏灵风的心上去了,眼前的这女子知书达理,颇懂他人的心思,苏灵风心中不由喟叹,“圣人都说女子之情实难消受也,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好了苏师弟,你就安心在这里小住几日吧,那金石大典怕还有三五日,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现在你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扰的,师弟们为了金石大典都在闭门专心修炼,很少会有人外出,你若是饿了就到刚才那条走廊的东边处,那里便是饭堂,每日都有师弟们轮流造饭,你自可前去就是了!”何慕晴好像大姐姐似的仔细叮咛了一阵,临行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哎呀对了,你的那只白狐怎么办?把它丢在落月峰没事吧!” 苏灵风一笑道:“师姐放心吧,小玉它呀饿不死的,那家伙原本就在落月峰安家,我临走时已经交代它看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可别说那只狐狸可真是通人性,能与人亲近,若不是金石大典,此去灵罗山大为危险,你倒可以带上它的!” “带上它?那还不得把越师叔这踏雪峰翻个底朝天!” 一句话直把何慕晴逗得吃吃笑个不停。 辞别了何慕晴,苏灵风耳听山泉叮咚流过,闭上双眼用力吸了口飒爽的山风,他从小在碧霞山中长这么大,一直饱受孤独和仇恨的折磨,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心情大畅,想到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也许马上就可以了断,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事能比这件事更值得欣慰和高兴了。 关上了房门,苏灵风从贴肉怀中取出了那本《摩诃地藏经》,翻开经文,看到那副绽放金光的大地藏王菩萨本像,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宁。 “尚有三五日的时间,不如趁此机会抓紧修炼一番,说不得万一再遇到杀我爹娘的那些魔道中人我也不至于太过狼狈,虽然剑派仙长们答应我助我报此深仇,可这件事毕竟也是我个人的家事,能不麻烦别人的尽量能依靠自己来解决!” 想到此处,苏灵风当即便继续逐字逐句的读起经文来。 他记得昨日坐禅观想,极难突破那诱惑贪婪之心障,虽然有大地藏王菩萨本像佛光加持壮大神识,可是也仅仅能够保证自身不被魔心反噬,并不能更进一步,达到下一境界。 “神识所感,虚实皆可,观想本心,加持自身!” 苏灵风读着禁不住挠了挠头,“嗯,这意思是在心海幻象中神识所感受的每一种充满诱惑的东西虚实皆可,那就是说你觉得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认为它是假的就是假的,观想本心,那就是要观想自己,看看自己的心到底是邪是正,只有看清了自己才能够加持自身壮大神识渡过贪欲之念!” 苏灵风仔细的逐字逐句推敲一番,这才明白原来出现了这幻象心魔其实是由自身的心障而形成的,也就是自己信念不够坚定,唯独这一点是无法借助佛家《摩诃地藏经》更进一步的,只能依靠自己坚定神识和意念,只有在危急的时候佛家禅心能够保你平安不被魔心反噬。 其实事情也并非苏灵风想的这样简单,他分析的的确如此并没错误,只可惜他体内的七煞玲珑心乃是至邪之物,心障魔念却要比一般普通人强了太多,七煞之心这第一颗便是贪心,在这大邪之物的阻碍下,那心障的念头何止比一般人高出数倍。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四 情愫难消 “至少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倒有佛光普照,壮大神识,只有惊无险,我现在所要担心的便是如何突破自身心魔,来渡过这一道阻碍!” 苏灵风想着便来到门前的泉水旁边,用手捧起那冰凉甘冽的泉水洗了把脸,继而长吁几口气,尽量使自己放松静下心来,随后他便返回房屋,反锁上房门,于床榻之上闭目凝神观想本心。 体内丹田气海方才打开,那层层的幻象便接踵而来,金钱欲海真切展现,苏灵风紧守如一不为所动。 美女情欲海紧接而来,他再次心中空明紧守渡过。 令人最为恐怖的饥饿食欲海来了,苏灵风肚肠内如火焚烧,一股强烈的饥渴感充斥他整个口腔中,眼前珍馐佳酿再次袭来,围绕着他好似走马灯一般旋转不停,口鼻中扑面浓香,让他十分强烈的感受到一种吃喝欲望。 “我不能输,这一切仅仅是心魔幻象而已……”苏灵风强忍饥渴难熬,自身的神识在不停的告诫自己,眼前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这个念头一生,苏灵风渐渐感到自己腹中不再是那么饥饿,眼前的美味忽然一瞬间竟悉数化作了恶臭粪便,脓血涕唾,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饥渴食欲海已过,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 苏灵风于神识当中已做好了准备。 一片茫茫仙山,乌云压顶令人无法喘息,蓦然间苏灵风感到自己只身团坐在一处巅峰之上,眼观乌云雷电相交,巨雷轰鸣,震慑人心,一种十分强烈的孤独,无助,寂寞,失落等等心情不停的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忽然对自己的人生了无兴趣,这几种感觉直化作了深深的绝望,让人想要了却此生,欲求解脱。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眼前的乌云蔽日,雷电鸣响蓦然变幻而去,天空湛蓝,碧空如洗,一片鸟语花香,他的周围走来一群人,那是一张张他所熟悉的面孔,田观海,何慕晴,陈太真,他所认识的所有人皆是面含微笑向他靠近,不停的告诉他,他并不孤独,在这个世上他是最为重要的人,最让他震惊的是,在人群中他却赫然看到了自己爹娘的面孔……、 “风儿!风儿!你是爹娘的命根,爹和娘会一直陪着你,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知道吗?”只见苏云河和柳素素夫妇向着他面含微笑展开双臂,那虚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不停的回荡…… “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幻象,这不是真的!不!!”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天际,苏灵风明白他又一次失败了,他承认自己实在无法抗拒这种打破孤独的温暖,尤其是与自己爹娘的重逢。 头,像是裂开一般疼痛,那些原本微笑的人群,转眼间变化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罗刹恶鬼,向着苏灵风猛扑而来。 求生的欲望让他在险些失去神识之前,想到了那尊大地藏王菩萨本像的金身。 “不灭金身,佛法无边,孽海回头,便是彼岸!”在这危机万分之时,洪钟一般的诵经声轰然响起,苏灵风只感到自身周围的厉鬼,恶魔在万丈的佛光照耀下发出阵阵凄惨哭嚎,刹那间便全被悉数照死。 “呼!我,我又失败了!”苏灵风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水中被捞出来一般,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了,耳边那洪亮诵经声也逐渐远去消失在他的脑海当中,他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弱,身上所有的力气好似被完全抽空一般,丹田气海中竟也气若游丝,他实在好想美美的睡上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 当即他便瘫倒在床榻上,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无梦,睡得死沉死沉,一点知觉和意识也没有,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响亮的敲门声忽然钻进他的耳朵中,他被吵醒了。 苏灵风从床榻上翻坐起来,发觉自己丹田气海中的气息似乎已经复原如初,心中一阵恍然,毕竟自己已经是实实在在的踏入了入窍境界,虽然在修炼之时气息消耗受损,不过只要没有伤及肺腑经脉,却是可以复原的。 门外的敲门声由缓到急,只听何慕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师弟,苏师弟,你没什么事吧,怎么不说话也不开门啊?” 苏灵风赶忙应道:“何师姐我没事,这就来给你的开门!” 房门刚一打开,何慕晴便冲了进来,满面焦急道:“我的天,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啊,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也许是染了风寒,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好多了!” “你怎么不早说!”看到苏灵风脸色有些苍白,何慕晴忙自探出皓腕,伸手在苏灵风额头上试探一阵,“好像有些发烫呢!这样……”何慕晴说着自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来,她打开瓶塞倒出一粒纯白药丸道:“这药名叫雪莲延气丹,是师父亲手在紫霞山深山寒冷之地中采摘的雪莲炼制而成,对于风寒气虚有着奇效!快吃了它!” “何师姐,这……上次你已经救了我一次,这次我又怎么好意思再……”苏灵风心中愧疚道。 没等他说完何慕晴却一把把药丸塞到他口中道:“别说了,治病要紧,我这次前来本来是想告诉你明日就是金石大典了,没想到你却病了,身体若是不好若是万一遇到敌手该怎么办呢?” 苏灵风只觉这颗药丸入口即化,霎时一股暖流运转周身,整个人如沐春风,浑身直有说不出的舒畅,感到呼吸绵绵,那种乏力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 “果真是好药!”苏灵风用力攥了攥拳头,笑道:“谢谢何师姐,这药可真是神了!” 看到苏灵风原本煞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不禁欣慰笑道:“那是当然了,自从我跟了师父习练仙法这么多年,此药师父直到现在只给了我五颗!” “这……师姐!没想到这药却这样贵重……”苏灵风心中一片感动,“虽然我不明白我在剑派这七年间,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敢和我有任何交集,不过何师姐你却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 何慕晴听了苏灵风一番话却是莞尔一笑,只用葱指一点苏灵风额头道:“你这个傻师弟,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师弟,我这当师姐的难道不该关心自己的师弟吗?” “何师姐,我……” “好了,你快别说了,我是这踏雪峰首座越凌冰座下大弟子,只要我门下师妹师弟有任何困难,我都会毫不犹豫相帮的,谁让我是你的师姐呢?” 苏灵风望着面前这张楚楚动人的笑颜,心中不禁五味杂陈,也许是何慕晴性格所致,她的确对门派中任何人都一样,可是自己自小在剑派中不与他人接触,别人也根本不会和他有何种交集,没了爹娘的他尝尽了孤独,苦楚,可偏偏何慕晴这种善良却让他孤僻的心得到温暖,“都说男女之间的情愫是一道比魔障还要可怕十倍之物,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苏灵风勉力摈除杂念,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何慕晴一眼。 “苏师弟,你身体无恙我就放心了,那你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田师叔会来接你前往望天峰上去,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要回去准备了!”何慕晴推开了房门,却忍不住回头叮嘱道:“明天记得要给师姐我加油哦!” 苏灵风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 漫漫长夜,苏灵风心绪万千,难以入眠,想到自己仍然无法突破自己的心障而扼腕叹息不已,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爹娘是他心中难以逾越的鸿沟和伤痕,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跨过这道孤独欲海,反正以目前来说怕是难以冲破这层心障。 一夜间辗转反侧,窗外地天空渐渐明亮了起来,原本踏雪峰上这条幽静的山谷中却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苏灵风干脆翻身起床,将床榻打理整齐,细细梳洗一番,心中却蓦然激动起来,他希望炼血堂那张驭尸符是向碧落剑派真实的挑衅,他更希望这一次能够遇到敌手,早早报了血海深仇。 打开房门,呼吸着清新的山间空气,苏灵风长长的舒了口气,踏雪峰上的弟子皆开始一片忙碌,除了已入提纵境界的新晋弟子之外,也有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结伴向着望天峰的方向步行而去,今日是剑派中一年一度的盛典,没有资格参加金石大典的弟子也都为自己的要好的师兄师姐去加油打气。 “风儿,该走了!”蓦然,天空中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却见田观海按落飞剑,赶到苏灵风面前。 “田叔叔,好些天都未曾见到你了,风儿甚是想念!”看到田观海那和蔼的面容,苏灵风心中不由浮出一片温暖,爹娘给了自己生命,而眼前这个善良又慈祥的长辈却对他有着养育之情。 田观海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面上显现出一片慈爱的笑容,“这些天我都在忙于金石大典之事,怪我一直没顾得上你,想来前几日以炼血堂为首的魔道教众又蠢蠢欲动,我一直都在忙于警戒和调查,实在是身不由已!” “田叔叔,你查到什么了吗?”苏灵风的心中紧张了起来。 田观海叹了一声,表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说道:“走吧,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五 灵罗山 田观海纵起自家“松云”飞剑,载着苏灵风乘风而行,二人下方皆是刚入提纵境界的新晋弟子御风而行,提纵境身轻如燕,虽不能驾驭飞剑法器,却可御风前行,飞纵御风高约五、六丈,自然比不上驱物的法器飞剑,但要比用脚行走却要快了太多。 田观海驾驭飞剑堪堪飞在这些御风的弟子之上,神情却是一片凝重,头也未回便向苏灵风道:“我早已同你陈太真伯伯他们商议笃定,这一次那些魔道中人怕是来者居多,我原本想劝你陈伯伯取消这一次金石大典,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我们这有着千年根基的堂堂正道怕了他们,今后还怎么立于世上?” “他们的目的果真是为了剑派中镇派至宝的‘碧海观山图’吗?”苏灵风若有所思问道。 田观海却是沉默片刻随即道:“我想极有可能,据说咱们剑派中的碧海观山图乃是碧落剑派第二代掌门青玄道祖所留,图中内容看似是一副磅礴大气的山水图,可实质却包罗万象,暗藏玄机,据传若是知晓了那图画的玄机就能打开飞升神邸,通向仙界的大门,只可惜掌门陈太真一百五十年来每日都闭关参悟,仍然不得要领,无法悟出青玄道祖遗留下的真谛……” “难怪那些魔道人不惜一切代价!”苏灵风心中一阵喟叹。 “所以,这次金石大典我们几人一再商议,仍然照常举行,但却是最为危险的一届大典了,不过我们也联络了灵云禅寺和南海龙鹫宫的正道同门派人来相助,想必炼血堂那些魔人应该没那么大的胆量。” 苏灵风沉默了,他倒是希望那些人有这个胆量。 “到了!站稳了!”苏灵风正思索间,田观海蓦然提醒一声,他只觉身子一沉便向下方落去,却见脚下望天峰上整个偌大的广场人头攒动,直近乎有千人,弟子们站满了广场的每个角落,人声鼎沸,好不壮观。 到了广场上一处角落,苏灵风眼前全都是人,说实在他从小在这碧落剑派中长大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人,只觉得一双眼睛也看不过来,心潮也跟着一阵激动澎湃。 正当他眼看如此多的陌生面孔,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却被人轻轻拍了下肩头,他忙转头看去,却见何慕晴笑吟吟的站在自己身后道:“怎么样苏师弟,热闹吧,是不是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苏灵风笑道:“那可不,不怕师姐笑话,我真的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人。” 何慕晴点了点头道:“待会我们这些新晋弟子要前去掌门师伯哪里报到做准备,怕你无聊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谁?”说话间她从身后背着的手上揪了一只纯白狐狸放在了苏灵风面前。 “小玉?这……师姐不是说那里比较危险吗?我却怎么能照看到它啊……”苏灵风接过了小玉,不断地摩挲着小玉光洁的皮毛,心中却不禁担心起来。 何慕晴叹了口气,表情显出一片无奈,一摊手道:“我有什么办法啊,我本来想去落月峰看看它来,谁知道我准备走的时候它说什么都抱着我的腿非不让我走,把我的靴子都抓破了,我想它是不是想你了,没办法只好带它来了!” 田观海一旁也笑着捋须道:“没关系风儿,你不用担心,一路上会由我着跟你,不会有什么事!” “何师妹!” 就在三人说话间,一位身着锦衣的英朗少年来到三人面前,这少年正是与苏灵风有着一面之缘的望天峰大弟子陆一平。 陆一平见到田观海和苏灵风忙躬身施礼,“弟子见过师叔!苏师弟!”而后忙转向何慕晴道:“何师妹,你快点吧,师父让咱们新晋弟子都到正殿前集合呢!” 何慕晴赶忙辞别了田观海和苏灵风随着陆一平有说有笑的向正殿飞纵而去。 两人方才走后,苏灵风便听到耳边有几名弟子议论道:“看起来大师兄和何师姐可相当般配呢!” “可不是,他们两人无论辈分、修为、长相哪一样不是天作一双?” “唉!恐怕这一次金石大典,他们两个人又要大出风头喽!” 不知道为什么,苏灵风听到了这些话,心中却浮出阵阵不快,先前那激动和愉快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沉默下来。 “诸位师侄徒儿们!”蓦然间一声洪亮的声音自正殿高台之上传来,广场上众多弟子渐渐安静了下来。却见一人一身道袍束腰,背负长剑,此人正是碧落剑派天道峰首座文志远,只听他声若洪钟高声说道:“今日乃是我剑派中一年一度的金石大典!你们都是我碧落剑派中出类拔萃的年青一代,尤其是你们这些新晋弟子,更是诸位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你们这些后起之秀将来都会有可能成为我剑派中的领袖人,担当首座甚至掌门之位!” 文志远一身正气,字字铿锵,偌大的广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算位置再偏僻的弟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由此可见他一身修为却是极为深厚。 一席话说说的众弟子一脸向往之色,皆是阵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然了,什么事都不能一蹴而就,都必须扎实修炼,百般努力才行!”文志远面上浮出一片欣慰笑容继续道:“我们碧落剑派历经千余载,乃是碧霄上仙所创,今日能有这般的盛世都与你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如今我们虽已为天下正道翘楚,可魔道杂家奸恶,时刻觊觎我们正道门庭,世间也时常不得安宁,这就需要我们自强不息,让他们无可趁之机!” “谨遵文师伯教诲!”广场上的弟子皆发出雷鸣般的呼啸,被文志远一席话说的个个满心壮志,英气迸发。 文志远在碧落剑派中的地位仅次于掌门陈太真,乃是碧落七仙排行第二,平素里几乎无话,他管辖剑派门规,执掌惩罚事宜,剑派中甚至大多数的要事陈太真都让文志远来处理。 “好好好!”文志远一脸正色,一连朗然叫了三个好,随即宣布道:“好了我话已毕,所有新晋弟子听命!谨记以三日为限,目标灵罗山寻找金石,出发吧!” 文志远话音方落,正殿那高台之上登时数十道身影飞天而起,向着灵罗山脉的方向御风而去。 广场上修为较低些的弟子则簇拥步行,他们虽然还没有资格参加金石大典,可却能赶到灵罗山脚下,观摩学习给自己师姐师兄助威打气。 “走了!”身边的田观海蓦然一拍苏灵风的肩头,“松云”古剑直发出一声悦耳龙吟,径直载着两人划出一道乌虹向着灵罗山的方向疾掠而去。 田观海御剑而飞,速度自然要比那些御风提纵的弟子快了许多,高高飞在上边。 苏灵风虽还未达到提纵境界,不过毕竟已是入窍的修为,早已不怕大风扑面,他睁眼望去,却见新晋弟子共有三十名,按那《天道经》所述这些弟子都是堪堪刚过了提纵境界,碧落剑派近乎千名弟子,直有区区三十名新晋弟子,看来这修行之途的确有资质好坏之分。资质和领悟快些的,进境自然就快,而那些天生愚钝些的弟子肯定会修炼进展缓慢。 便在此时,苏灵风在弟子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倩影,那飘逸的身形堪堪追在陆一平身后,两人飞纵间有说有笑,看起来倒是轻松。 这三十名弟子怕也就陆一平和何慕晴两人的修为最高,直把其余弟子远远甩在身后,身后弟子中那萧玉峰和宁雪儿也在其中,两人却不见说笑,怕也是第一次参加金石大典,心中紧张。 不多时,苏灵风的耳边便传来了一声隆隆的轰鸣,只见身下一条波澜壮阔的大川汹涌澎湃,奔流不息,正是碧霞山外中州浩土上第一大川“落霞川”河川最宽处足有四十里,水流湍急,鹅毛沉底。 过了河川另一岸便是绵延八百余里的灵罗山,山中云雾缭绕,巍峨险峻,奇峰无数,珍禽异兽多不胜数,正是碧落剑派此次大典的目的地。 三十名新晋弟子贴着落霞川,一路飞纵,当看到了灵罗山那绵延的崇山峻岭,各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陆一平与何慕晴也停止了说笑,专心致志的提纵身形,御风前行。 随着面前的重重山影越来越近,苏灵风的心却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狐狸小玉则坐在他的肩头,两只前爪直把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发出阵阵“呜呜”低鸣,似乎也有些害怕和紧张。 参加金石大典寻找金石锻炼的地方便是刚入灵罗山中第一座山峰,田观海告诉苏灵风,他和其余几位首座这次任务便要守在山峰的另外一边,谨防弟子踏入深山当中,这灵罗山脉北连大漠,纵横极广,深山当中说不得会有什么异妖精怪出没,十分危险。所以几名首座便会守在边缘处警戒,一来严防弟子误入深山迷路,再者也为了保护弟子安全。 只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上次,这次除了碧落剑派的几位首座之外,同为名门大派的灵云禅寺和南海龙鹫宫中的高僧与高士也前来相帮。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六 失踪 一片山间野林中,田观海按落古剑与苏灵风置身于山林之中,苏灵风看到四下里的野林到处弥漫着一层缭绕云雾,山林间一片出奇的安静,甚至连一只鸟的叫声也听不到,静谧的有些诡异。 “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三日之内若没有什么异样,再回到剑派中去!”田观海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里边包裹着饼子,包子等等食物,连同一大葫芦清水一并递给了苏灵风道:“风儿,这三天里切莫离开我半步,若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切记!”田观海说完便渐闭双目,团坐原地,不再说话。 依照那《天道经》上所述,苏灵风估摸着田观海的修为应该在幻化境界或是显形之间,这两者都可闭目观百里,侧耳听千里,田观海看起来像是闭目养神一般毫无防备,实则却时刻洞悉周围百里之外。 明白了这一点,苏灵风也不敢打扰他,寻找了一块距离田观海不远的大石头上盘腿坐下来,他放下了肩膀上的小玉,却看到它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显得异常的紧张,一双狐眼不停的向着四周滴溜溜乱转,耳朵竖的高高的,看起来十分警觉。 苏灵风不由抚摸小玉的洁白毛皮一阵,安慰它道:“小玉别紧张,有田叔叔在你只管放心就是!”心中却在想,这次把它带来其实也是有些好处,毕竟动物的感觉比人敏锐许多,倒也可以用来警戒。 由于田观海在他身边,苏灵风也不好修炼,况且此刻心中难以平静,也无法摒除杂念,观想本心,干脆拿出了那本《摩诃地藏经》翻看了起来。 苏灵风一边吃着饼子,一边翻看经文,渐渐地周围的光线逐渐的黯淡了下来,似乎已是到晚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山林间刮起了阵阵阴冷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由于时令刚刚开春,林子里除了几株苍松和野柏之外,皆是一片枯枝枯树。 “天色已经晚了,也不知道何师姐怎么样了?”苏灵风看了看周围诡异的树影,禁不住替何慕晴担忧起来。只可惜田观海并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况且他修为甚低,就算是找到了何慕晴也帮不了什么忙。 小玉躲在苏灵风的怀中,一双狐眼在夜色中好似玛瑙一般明亮,它仍在四处观瞧,身躯微微颤动似乎还很紧张。 此刻四下里已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凄冷的寒风也越来越疾,苏灵风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不知道那些魔道中人会不会来,还是得打起精神才行!”苏灵风裹了裹衣领,随即又把怀中的小玉抱的更紧了些,警惕的感应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又过了盏茶的工夫,周围除了那“呜咽”的风声,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就连田观海那边也一丝动静也无。 苏灵风下意识的用心感应,按说他已是入窍的境界,感官早已异于常人,虽然他知道田观海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自己是不可能看到他的存在,只是田观海距离自己并没有几步远,他觉得由田观海身上所发出任何气息流动他应该还是感觉到的,可是田观海那边此时却没有任何的细小动静,好像空气也为之凝结,世间万物似乎也死去。 他心中的潜意识告诉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田叔叔!”苏灵风当即便把小玉放上肩头,双拳一攥便跳下大石向着田观海那里行去。 可当他到了原先田观海团坐的地方后,整个人却是大吃一惊,只见原先的一块大石下却不见了田观海的身影。 “咦,人呢?怎么不见了?刚才他的确是在这里打坐入定的……”苏灵风不由鼻间泌出汗珠,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他并不是胆小之人,只是田观海这忽然的消失,倒真的让他措手不及,刚才他还一直告诫他不要让自己离开他半步,可现在好端端的近乎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一个大活人竟说不见就不见了,毕竟这是苏灵风第一次只身来到碧落剑派以外的地方,更何况这灵罗山凶险万分,妖魔鬼怪不说,保不住遇到了魔道狠手,自己却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若是爹娘大仇未报先丢了性命,这可真就是灭顶之灾了。 一通胡思乱想之下,苏灵风想要大声呼唤,可转念一想又生生的咽了下去,自己这一喊不直接告诉了暗中敌手,自己就在这里吗?想到此处,仔仔细细的围着这块大石转了一圈,就连附近也查看了一番别说田观海本人,就连他一片衣角也未曾见到,“田叔叔一定遇到了什么急事竟来不及向我打招呼就离开了!” 苏灵风心中也是好一阵惊叹,当对方修为高出自己太多的时候,对方任何的一举一动,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分毫,思忖片刻,他决定此处定然不是安全之地,不如先离开此地前往那落霞川河畔,毕竟门派中的弟子也都在那里集结,更有不少正道长辈保护,定然无恙,而且他也得把田观海失踪的事向剑派中的长者告知才行。 心念已定,苏灵风随即打开自家丹田气海,直把气息运转一周天,在一片漆黑如墨般的夜色里,辨明了来时的方向,向着面前远处一座高大的山影踏步飞奔起来。 虽然四下里黑暗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仅凭着入窍的感应之法,周围一里之内的事物倒是不在话下。 小玉则跃上他的肩头,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一双明亮的狐眼向着他后方警惕的张望着。 苏灵风奔跑如风,一步跨出去就跃出两三丈的距离,周身气息奔流的速度也逐渐加快,已被他快要运转到了极致。凄厉的寒风在他身旁呼啸掠过,一片片奇形怪状的树影也急速倒退开去,苏灵风两耳呼呼灌风,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便赶到了那剑派弟子所历练的山峰脚下。 苏灵风忙驻足感应四处,这才知道自己若想到达落霞川河畔就必须翻过面前这座山峰才行,不然这灵罗山一座山挨着一座,要是绕道而行就太过遥远。 当下他便仔细辨别一阵,终于在前方一片婆娑树影当中寻到了一条较为缓和些的羊肠小径,估摸这条小道应该也是经过许多次碧落剑派中弟子历练而踩踏形成,随即他再不犹豫运转气息,顺着这条山间小道快速奔了上去。 这一路走来,周围仍然除了一片风声便在没有任何异样,毕竟偌大的山峰内只有三十名弟子在山中历练寻找金石,怕也不好碰到。 苏灵风此刻心急如焚,他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什么金石大典的事,田观海忽然下落不明,之前剑派中有找到了那炼血堂中驭尸符,这一切都表明,田观海的消失多半是遇到了难缠的敌手。他只希望掌门陈太真神通广大能够洞悉一切,前去助田观海一臂之力。而自己则尽最大的努力将此事告知给门派中的长辈。 苏灵风一边足下不停飞奔上山,一边脑子里转的飞快,没多久,整座山的路程已是快到了一半,前方又见一片无名山林,凄冷山风将那些枯木刮的摇摇曳曳,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苏灵风方才迈进这片山林没走多远便忽然听到肩上的小玉发出阵阵低鸣。 只见小玉一双凌厉雪亮的狐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山林之中,獠牙显露,凶相毕露。 “小玉,你看到了什么?”苏灵风顿时紧张起来,只顺着小玉瞪视的方向仔细望去。 蓦然间,天上的乌云飘散开来,一片阴冷的月光穿透这片枯木丛照射在林间,借着惨白的月光,苏灵风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一片鬼影般的树林间似乎有一个白色人影向着自己的方向晃晃悠悠飘荡过来。 “难道是剑派中的弟子不成?”苏灵风心生警觉,当下在耳边示意小玉不要做声,自己则一闪身躲在一颗足有三人合抱的柏树后,悄悄观察来人。 待那人影靠近些许,苏灵风忙闭双目运用感应之法,脑海中一里之内的事物登时尽皆入目,可是却唯独看不到那人影分毫。 “难道此人的修为还在我之上?”苏灵风心中一惊,忙睁眼偷偷观瞧,这一看之下顿时惊骇莫名,却见那白色人影已距离自己几丈之遥,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他身着白衣劲装,是名男子,看穿着应当是碧落剑派的弟子无疑,不过让苏灵风感到震惊的是,他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行走虽然快如疾风,可身形却左右摇晃,好似喝醉酒一般。 更令人惊惧的是他竟然一直紧闭双眼,乌青的嘴唇上挂着几道殷红的血丝,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障。 苏灵风紧紧的靠着树干,只觉得手足冰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危机,不免心中有些紧张。 借着凄惨的月光他看到那疯魔之人竟驻足在他藏身的这棵柏树近前不走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找什么东西,鼻子不停地抽动,在空中疯狂的嗅着。 苏灵风心中打鼓,看来一时半会也无法脱身,只好紧紧的贴着树干,不敢有丝毫动作,如今他的目的是要翻过山去寻找剑派师伯师叔们,尽量不愿惹上麻烦,多做纠缠。 苏灵风脑中转的飞快,正盘算着如何才能脱身,却不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鸣,他赶忙转头望去,却见那疯魔之人竟是直挺挺的站在自己身边,一双眼睛仍然紧紧的闭着,嘴巴却陡然张开,流淌出汩汩的黑血,一排脏污的牙齿挂满血肉,嗓子里咆哮连连,照准了苏灵风竟是原地拔起,倏地飞纵过来,张口就咬。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七 狂风洞 苏灵风原本便早早有了戒备,一身浩荡气息运转而起,足下吐劲,整个身形好似鬼魅一般绕着这棵柏树滴溜溜转了一圈,对方一双枯爪堪堪擦着自家的衣衫一掠而过,扑了个空。 刚才这一手正是他在那碧霞山无名洞府中习练的小诸天云禁擒拿手覆雨翻云一招,眼前这疯魔之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看似闭着双目,攻势却凶狠飞扑,速度快如匹练,每一击便是要害,绝对已有提纵的境界。 苏灵风转过了这棵柏树,闪身来到空旷些的地方,他明白自己此刻就算脚程再快也根本跑不过对方这提纵驾风的境界,是以干脆不跑,只把小玉放在地上,叮嘱道:“小玉你先躲开,千万小心!” 小玉冲着那疯魔之人一阵呲牙裂嘴,随后一扭身钻进了一片枯草中躲了起来。 那疯魔之人方才扑了一空,立时直挺挺的原地拔了起来,苏灵风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绝不是活人那样的动作,只有僵死的尸体才会如此,“难道对方根本就不是活人?”未等他多做思考,那飞僵尸腾在空中,双足一蹬树干再次扑将过来。 这一次苏灵风施展出了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中的贴字诀,整个身子不但不躲避反而迎刃而上,眼看着对方阴爪就要抓到自己胸膛的时候,仅仅一寸的距离,苏灵风身子却巧妙的一绕,贴着这飞僵尸的身躯原地转了一圈,那僵尸再次扑空,可空档也完全暴露在苏灵风的眼皮底下,苏灵风也再不客气,径直运气入掌,“嘭”的一声重重拍出一道罡气,哪知道这一击却觉得自己好似击在了一块顽石上,“哐当”一声巨响,那飞僵尸立刻斜飞了开去,重重撞在一块大石头上。 入窍之人拳掌皆出罡风,能击数丈之外,少说也有数百斤的力道,如果是常人,就算是一个飞纵境界的寻常人结结实实的挨这一下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可惜眼前的这家伙并不是活人,浑身坚如铁石,摔在石头上当即又直挺挺的立了起来,平伸尖爪又再次扑来。 苏灵风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施展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一边与之周旋一边思忖应对之策,看来仅凭自己之力一时也无法将这东西制服,而依仗着小诸天云禁擒拿手这宛若鬼魅的身法,对方也根本碰不到自己一片衣角,可是如此这般僵持下去毕竟也不是办法。 辗转腾挪之间,苏灵风蓦然瞥见这将是的脑后似乎有一团幽绿色的光芒,由于藏在脏污的头发当中时隐时现,刚才只顾着与之周旋并没有注意到。 苏灵风心中一动,“莫不是……”随即他原地扭转腰身,施展出挪移之法,躲过了飞僵尸一记扑咬,而后探掌而出,一把向那团泛着幽绿光芒的事物抓了过去,一阵阴冷透过指尖传来,苏灵风明显感到抓到了什么东西,而后用力一扯,手掌中顿时抓了一把粘稠的血水。耳边猛然响起这僵尸的一声痛苦嘶鸣,便见他整个身躯立时瘫倒在地,干瘪下去,衣袖领口裤管悉数涌出大量酱紫色污血,腥臭扑鼻,令人闻之欲呕,整个人形便再不动了。 苏灵风捂住鼻子,把手中的污血在树干上抹了抹,这才看到掌心中捧着一张闪动着幽幽绿光的好似符箓样的东西,看到这东西他的瞳孔立时一阵收缩,“这不是那天陈太真伯伯拿出的‘驭尸符’吗?看来那些魔道中人当真趁着金石大典之际前来趁火打劫,田大叔肯定是遇到了劲敌!也许就是操纵这死尸的主家,可惜这位死去的剑派弟子了,年纪轻轻竟死于非命!” 苏灵风忍不住感慨一阵,将手中的驭尸符收在怀中,眼下当务之急,还需要尽快翻过这道山峰找到剑派同门才行,当下左右四处把小玉呼唤出来,只见小玉从一片枯草中连蹦带跳窜上了苏灵风肩头,伸出舌头不断舔着他脸颊,似在担心他的安危。 苏灵风摆了摆手笑着道:“你放心就是,我可没那么容易死的!”说归说,玩笑归玩笑,苏灵风自己却知道刚才若不是借助了小诸天云禁擒拿手这个旷世绝学的身法,仅凭自己入窍的修为,当真不是那飞僵尸的对手,那僵尸虽然早已身死自己并无意识,不过操控他的主人却修为深厚,直把那死尸操纵到了飞纵境,幸好刚才算是有惊无险,逃过一劫,眼下他只能祈祷莫再遇到难缠敌手才是。 当下他安抚小玉一阵,收拾好心情,再度向着巅峰之上奔去,一路穿过这片山林,苏灵风将体内的气息近乎已催动到了极限,天上的阴冷的圆月已是越来越近,看起来已经快到了巅峰之上。 脚下的地势也越发的陡峭,成片的乱石也越来越多,山势越发险峻,苏灵风也无法再奔跑疾行,只好停下了脚步寻到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上去调息一阵,再准备出发。 巅峰上大风扑面,阵阵冷风直灌入苏灵风脖子里,这一路狂奔下来刚才又经过一番打斗,此刻早已感到饥渴难耐,忙掏出几个包子大口咀嚼,狂灌了几大口清水,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苏灵风舒展一阵拳脚,抖擞精神站起身来准备再次出发,却不料脚下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一声巨大的闷响好似炸了一个闷雷从身下的山峰中传来,这晃动越来越剧烈,苏灵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站立不稳,径直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向着陡峭的山坡下滚落下去。 山体陡峭,苏灵风一路跌跌撞撞,滚下山去,山峰之上木屑乱石太多,没多时苏灵风的身上便到处青紫,胳膊也划破了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生疼。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怀中紧紧抱着小玉,勉力运转起气息,腾出手来向着空中拍出一掌,借助着罡风的劲力,他向前猛地一探身子,抓住了一株老藤,随后脚下忽然悬空,整个身子竟半吊在空中不住的荡来荡去,一颗心“噗噗”的狂跳不已,他知道自己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这一松手定然会被摔得粉身碎骨,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苏灵风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身子左摇右摆,他一手死死的抓着老藤,另一只手向着自己前后左右胡乱抓,可却什么也没抓到,看来自己的确是悬吊在半空,根本无处着落。 苏灵风拼命让自己镇定,思忖脱身之法,好在他有修为在身,一时半会倒是掉不下去。 就在他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也不知从何处忽然吹来一阵呼啸大风,这风势汹涌,卷的他目不能睁,他赶忙两手并用拼命攥住老藤,整个身子被这大风刮得疯狂飞荡起来。 风势越来越疾,苏灵风直感到自己的双手乃至两条臂膀渐渐酸痛不已,他紧咬钢牙仔细辨别风向,这才发觉这股大风似乎是从自己脚下吹来。 苏灵风两耳“呼呼”灌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处忽然有如此剧烈的大风,“难道天要亡我也!”苏灵风咬紧牙关,一双攥着老藤的手掌渐渐没了知觉,整个身子被疾风卷的高高荡起,终于再也抓握不住,只觉整个身体一空,一颗心瞬间堵在了嗓子眼,当即便向着下方重重坠去。 身在空中,苏灵风也不知自己要跌向哪里,只能任凭周身的巨风将自己不停翻卷,他感觉此刻自己就好似秋风中的枯叶一般,任凭飘零,却不知要飘向何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灵风直被卷的七荤八素,天旋地转,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便看到小玉正不停舔着自己的脸颊。 苏灵风登时浑身一个激灵翻坐起身来,赶忙活动下四肢,还好除了刚才身子上有些磕碰和擦伤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大碍,他心中不禁暗自庆幸没被摔死,“想必还是那阵大风有些古怪,却不知道把我卷到了什么地方?”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打量四周,却看到自己正坐在一处峭壁之上,他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陡峭山壁上伸出的一截巨石,这块巨石四丈见方,倒是能容下一两个人,可周围除了面前刀削一般的山壁之外,四处皆是高逾万仞的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 苏灵风顿时一筹莫展,眼前的山壁仍是高不见顶,近乎直立根本不能攀登,四周却又是万丈悬崖,看来是被困在此处了。想到此处,他心中一阵绝望,一屁股坐下来,对着小玉长叹道:“狐狸啊狐狸,这下你我算是到头了,咱俩现在就祷告吧,希望三天之后金石大典结束会被剑派同门发现吧……”说完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没了主意。 哪知道,小玉根本不理睬他,一双狐眼只紧紧的盯着前方一块山石后,显得极为兴奋,不时叫唤两声。 苏灵风见状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自语道:“不是吧,难道又遇到了什么敌手?”他警惕起来正要戒备,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呼啸风声,一股巨风自那山石后边毫无征兆的轰然刮出,气势惊人摄魄,发出阵阵嗡鸣。 “原来刚才那股怪风竟是从前方那山石后刮出来的,莫不是那里有什么玄机?”苏灵风小心翼翼向那座山石靠了过去,到了近前这才明白原来这座大石后边竟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洞内隐隐闪烁奇光,好似漆黑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不定。 “这里怎么会有个山洞?难道是刚才那一震动将这洞口震开了不成?”苏灵风若有所思,“反正此刻也无路可去,不如进去一探究竟,说不得便能找到那边的出口,不正好翻过了山峰?”心念已定,正要进洞,却忽然想到这洞内似乎间隔一会便会有巨风吹出,若进了洞去,被大风一吹非得吹下悬崖不可。 心中正担忧间,一股狂风霎时自洞中吹出,苏灵风忙一闪身躲在巨石后,透过石缝,苏灵风无意瞥见在那山洞洞口之上似乎有玄青色的光芒闪动,当这阵狂风消失之后,那玄青色的光芒便黯淡下去。 待到洞口再无大风吹出,苏灵风忙绕过巨石赶上前去细细查看,原来在这山洞之上竟贴着一张杏黄符箓,符箓之上画着难懂的字体和符号,呈玄青色,“难道这洞中的大风竟与这张符箓有关?” 想到此处他也不犹豫,伸手便将那张符箓摘了下来,想要进一步仔细查看,却不料这张符箓一经到他手中竟是自行化作一股旋风,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这……”苏灵风心中大为惊奇,只知道看那张符箓的样式似乎是碧落剑派之物,果真如此的话却不知道是哪位剑派中的同门在这个洞中设下符箓禁制,不让他人入内,不过以他设置禁制的手法来看,其手段也并不高明,难道会是先前剑派中的优秀弟子一辈隐匿在洞中? 苏灵风推测良久,半晌的功夫也不见有狂风吹出,看来这禁制似乎是被他所化解无疑,当下他便抱起小玉向那山洞内行去。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八 提纵境 这道山洞蜿蜒向前,并不宽敞,布满钟乳石笋,先前苏灵风所看到的那些闪烁光芒皆是云母宝石绽放奇光,就如同他在那无名洞府中见到的一样,除了这些宝石之外,不少西瓜般大小的透绿石块也分布四处,与宝石的光芒交相辉映,直把山洞照的一片亮堂。 “这……这便是那金石吧!” 苏灵风心中一动,想起何慕晴曾经告诉他,这金石按照颜色分五种品质,黑绿黄紫赤。看这些青翠欲滴的碧绿金石其质地只堪堪比黑色高出一等,是以也没什么稀罕,只可惜苏灵风现在心中满是田观海失踪之事,也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这些,只快步向着洞中深处走去。 这山洞倒并不太长,几番曲折迂回后,苏灵风便看到一处较为干燥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人形盘坐在原地,他忙赶到近前,借着周围亮堂的金石光芒,只见一具枯骨遗骸紧紧靠着背后的石壁,衣衫已经完全朽烂,依稀能够看出似乎是碧落剑派那褚色道袍,一双空洞的森森骷髅眼望着洞顶,里边也不知饱含了多少凄惨的故事。 苏灵风观瞧半晌,并没有看出此人究竟的死因是为何,修行的路上所遇到的变数太多,也许是修炼时走火入魔,也许是遭人暗算,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这些都已经无从所知。 这具遗骸之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想来他至少已经死去有百年之久,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未曾被其他同门发现,也许是百年间这灵罗山地势变动,将这洞口掩住,这才未曾被人发觉,方才也不知什么原因剧烈震动一番,这才把洞口震开,又有巨风符箓禁制才把苏灵风稀里糊涂的卷了来。 这骸骨的死因,苏灵风没什么兴趣知道,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是到底前方有没有其他通路可以出去,他仔细的打量四周,只看到那些玛瑙云母和绿色金石接连成片,向着洞顶一路蔓延开去。 “难道这洞顶有通路?”苏灵风心中一动,仔细观瞧一阵,却看到这些金石玛瑙的光芒一路向上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似乎高不见顶,不知道通向何处。 他看到周围的洞壁皆是滑溜难攀,也根本没有下脚之处,想要爬上去估摸也是不太可能,除非自己此时能突破心障,达到提纵境界倒是有可能办到。 看来现如今是到了不得不突破的时候了,纵然有万般的艰难,此刻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不然定然会被困死在此处。 苏灵风心念已定,放下了怀中的小玉,叮嘱道:“小玉,我现在要入定修炼了,咱们才有希望离开此处,这里暂时倒没什么危险,你自己千万小心。” 小玉眨了眨狐眼,“呜呜”低鸣几声却兀自跑到了那具骸骨前,伸出一只前爪在那枯骨的怀中抓着什么。 苏灵风“咦”了一声,向那骸骨的怀中望去,却见他怀中抱着一颗比人头还大的灰色石头,方才小玉的爪子抚摩了两下竟露出了一阵暗暗赤芒。 苏灵风赶上前去,将那颗石头抱了起来,这才看到原来这并非是什么石头,似乎是一颗硕大的赤色金石,由于时间太久,上边落满了灰尘这才掩盖了金石的光芒。 他三两下用衣服把灰尘擦去,霎时间一片耀目的赤色光芒直把苏灵风的脸颊也映照的一片赤红,“这是赤色金石啊!”苏灵风心中一阵激动,按照何慕晴所说黑绿黄紫赤,这可是除了赤练金石之外品质最好的金石了,他若有所思,这才明白了那骸骨的死因,想必他不知道在这灵罗山何处寻到了十分罕见的赤色金石,却遭到敌手的抢夺,一番恶战之下身受重伤,逃到了这里,又怕敌人追来在洞口设下了符箓,没想到却伤势太重死在了这里。 想到这一点,苏灵风心中一阵叹息,向那骸骨道:“这位兄台,小可不知道你的名姓不敢妄自菲薄,既然我阴差阳错到了你这里也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吧,恐怕你应该也想让自己辛苦寻到的金石能够重见天日吧,你我也算是同门一场,就当你为师门尽了一番力!” 苏灵风向着骸骨念叨一阵,当下便脱了外衫将这赤色金石包裹住,放在一边,回头抚摸小玉额头一阵笑道:“好个狐狸,这次你跟我没有白来一趟,回去我亲自下厨奖励一只肥鸡!”小玉撒欢的不住用皮毛磨蹭着苏灵风。 整个洞穴当中也就此处较为干燥些,苏灵风当下面对着骸骨团身而坐,忽的瞥见他一只枯骨手中握着什么。 苏灵风探手将那东西取了出来,却看到是一个白玉瓷瓶,瓷瓶上写有“定神丹”三个字,应该是瓶丹药,“定神丹?难道是稳定心神的药?”想必是他在重伤之余想要用此丹药疗伤,估摸是还没来得及服用就已身死道消,只不过让苏灵风不解的是,他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为何却要服用这定神丹,难道是中了一种能让人疯魔的邪术? 这一切早已无从得知,苏灵风也懒得再做深究,直把那瓷瓶的瓶塞拔开,顿时一股浓浓的药香气息便扑鼻而来,“也不知道放了这么久是否还有药效?那《大荒海经》上倒是有说仙家炼制丹药存放时间能过千年不腐却不知道是真是假?”苏灵风心中想着,摇晃瓷瓶却发现瓶中只有两颗,他倒出了其中一颗,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只有略带苦味的浓郁药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怪味,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定神丹?定神丹!”苏灵风蓦然双眼一亮,一个念头油然而生,“这东西既然能有安心定神的功效,再加上《摩诃地藏经》的佛家禅心加持,定然可以事半功倍,说不得便可一举冲破那心魔关隘……” 苏灵风想到此处,心中好一阵兴奋,想也没想一扬脖子便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这定神丹入口即化,只觉一股清流顺着自己喉头洋洋洒洒的直入腹中,登时,他感到自己如沐春风一般,仿佛置身于一片青青幽谷,从未有过的宁静安详,心念中诸多烦杂事故立时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一片深深的安宁。 他轻轻的闭上双眼,终是观想念生,各种欲海再次纷纷扰扰,向他不断袭来,苏灵风一一紧守丝毫不为所动。 到了孤独欲海,自己爹娘那熟悉的面容再次出现面前,父慈母爱向他伸出双臂,苏灵风在定神丹药效的催动下神识安定,波澜不惊,“爹,娘,风儿长大了,风儿知道自己需要承担什么,你们安息吧,愿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这次能够顺利渡过劫难!” 心念一出,身下的孤峰和围绕着自己相识的众人,包括他的爹娘整片画面立刻急速向上方退去,化作一片繁星,冲入天河,恢复一片宁静。 那天河横贯黑夜虚空,茫茫无际蔚为壮观,苏灵风只觉自己身躯飘飘然然,就在这片星辰虚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着,一种由内而发的欣快感忽然席卷周身,那是一种想要超脱自我,想要摆脱肉身束缚的快感,那是能够自由自在翱翔在虚空天河,不为任何事物所困的无上快乐。 苏灵风的神识不住的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关,飞升欲海,这种快乐的感觉的确令人难以抗拒,像极了民间所说的那种罂粟曼陀罗,一旦成瘾就会有这种钻入骨髓一般的飘飘欲仙感,常人一旦沾染一生都难以戒除。 虚空之中的万千星辰不停的在自己身边变幻着,而那道璀璨的天河也在一点点慢慢的接近,伴随着那直入骨髓般的舒爽,苏灵风神识观想之中,那成片的星辰图案一遍遍的入脑而来,又飞逝而去,灿烂壮丽的星河随之呈现在眼前,近乎伸手可得,那欣快之感也越来越强烈,他不由发出阵阵轻哼。 “好厉害!这心障果然难破,我需摈除欲念,紧守才行!”心中一个声音不住的告诫自己,念想方才一出,一阵暖意便自他丹田气海之内随着气息流经全身,直到悉数汇聚于泥丸宫,霎时间苏灵风仿佛在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环境下,自身却沐浴在一池温暖怡人的温泉当中,这种惬意,这种舒爽,竟完完全全的盖过了那飞升的欣快之感,他自然知道这一定是那定神丹的作用,心中也不由赞叹,“此药果真神奇也!” 苏灵风完全陶醉在其中,周身万千毛孔悉数洞开,只任凭那细细暖流不停的钻入皮膜当中,万分受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神识心海中的满天星辰渐渐地与那到雄浑天河聚合交互,融在一起,天河那璀璨的光芒被逐渐的放大,铺天盖地的展现在眼前,直到苏灵风头顶之上,光芒忽然强烈,变的一片白炽,神识观想中再不能看到任何的事物,只有一片耀眼刺目的白光,苏灵风心知这便是紧要关头,所有的欲海皆成为过去,不复存在,现在自身所处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虚空,没有欲念,没有任何概念,时间,万物,衍变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明白自己终于克服了全部心障,经受住了欲海的诱惑,在这一片茫茫的虚空中,他只觉浑身轻飘飘如一团柳絮,随意飘荡,无法自控。只要自己顺利冲破这片虚空,那么他便会到达一个全新的境界。 “罪业无穷,苦恼无尽。菩提明灯,上师指引!”白茫茫的虚空之中,那尊庄严的大地藏王菩萨本像,浩然矗立,苏灵风明白欲望之海一旦冲破,在这紧要的关头就可以施用《摩诃地藏经》塑成禅心,引领他一举冲破这片虚空。 浑厚的诵经声海潮般响起,苏灵风抬眼仰望菩萨本像是那样慈祥与神圣,神识心海中满怀虔诚之心,口诵真言,心印相通,放下一切,五蕴皆空。刹那间,佛光照耀万丈,苏灵风抱禅守一,引佛光加持自身,光芒合一时,那白炽的虚空开始飞速的扭曲,变幻,神识感受到高速飞掠于万里云海快意,云雾再次变幻,又成为一片壮丽夜空,耳边诵经之声渐渐如海潮般退去,眼前一片繁星由模糊渐变清晰,直到完完全全呈现在他的眼前不再变幻,真真切切的看到那其实是一片云母宝石的光芒。 苏灵风双眼睁开了,心中笃定,宁静致远,眼前的那宝石的光芒是如此之近,他的身躯却在空中团坐,山洞内穹顶的宝石便在他眼前。 慢慢的他伸出手去,轻轻的触摸穹顶上的云母,只觉体内的气息绵延流转,细细感应下似乎这气息分为了两股,一股轻盈之气汇聚天灵,凝而不散,而另外的一股气息仍旧运转周身脉络,并不与那轻灵之气交汇,此刻他只感到自己身躯轻盈,调整那轻灵之气便可任意飘动。他知道按那《天道经》上所述偌到了提纵境,体内清气上升泥丸宫,御气下沉,清浊初分,身轻如燕,所有他才有两股气息的感觉。 他将那轻灵之气操控下沉,整个身子便渐渐落在地面,调息一阵,望向一旁翘首期盼的小玉会心的笑了。 小玉自然是明白苏灵风已然迈入了新的境界,早已飞奔过去,扑到他的怀中舔着他的脸颊,也是十分的兴奋。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苏灵风收拾一番心情,想起田观海和那飞僵尸的事,不由心急如焚起来,他转身将地上那被衣衫裹住的赤金石捡起来搭在肩上,当下运转气息直上泥丸宫,望着穹顶上那条天井甬道纵身一跃,足下顿起一股劲风,整个身形拔地而起,借着风头便向上疾纵而去。 “这便是提纵的感觉吗?还不错!”苏灵风心情大好,运转气息晃眼便飞上了十几丈高,眼见前方却有一块大石挡住了去路,那石缝当中隐隐有冷风吹入,想必是个出口。 苏灵风飞纵到大石近前,探出一掌抵在石头上,拼尽全力运转气息,吐气开声,叫了声:“开!”那大石随即发出一阵隆隆巨响,扑簌簌掉下大片尘土,被他缓缓的掀了开去。 提纵者朗目能观十里,亦听百丈之外,拳掌能打出激流,击破十丈开外树木,因此挪开这座大石倒不在话下。 冷雨孤光照寒江 十九 强夺金石 大石方才被挪开,一股凄厉的寒风瞬间灌进了苏灵风的脖子里,使他忍不住打了寒战。 他飞身一跃便纵出了洞口,洞口外只见群山壮丽,大风呼啸,仍是在巅峰之上。 苏灵风看到此刻天已大亮,虽然仍有些寒冷,却看到一轮红日中天,也不知自己刚才修炼了多久,三日之后金石大典便结束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赶回落霞川河畔,向剑派长辈们禀明自己的遭遇。 “顺便把这颗赤金石送给何师姐,也算是报答她一番!”想到此处他站在巅峰之上,闭目感应,脑海中忽见十里之内乱石嶙峋,不远处竟有一大坑,坑中跳动着几尺高的火焰,似乎是被什么巨力砸将出来,刚刚形成不久。 “那是……”苏灵风想起那时候的剧烈震动,难道是就是那个大坑所致?他的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联想到田观海的失踪,和那僵尸的出现,心中一沉,“田叔叔!”当下他一声呼啸,御风而起,整个身形腾到空中,直有数丈,匹练一般向着那大坑飞去。 山石倒退,疾风灌耳,苏灵风这才感到这提纵境的妙处,这般行路终于可以不再受崎岖地形之苦,而且比之前飞奔还要快了太多。 这御风飞纵是操控体内轻灵之气上浮泥丸宫,能使身体轻如纸鸢,能够驾风飞行,一口气能飞千里之遥,只是未到驱物境界身形在空中会受到大风卷动,无法稳定身躯,若操控不好极容易摔将下来,一旦到了驱物境界便可以驱动法器、法宝踏足其上使得飞行起来更加稳固不容易受到外力的干扰。 苏灵风一路御风疾行向那不知名的大坑赶去,准备一探究竟,却不料忽然有几道身影如惊虹乍起径直拦在了他的身前。 苏灵风定睛瞧去,却见拦住他的共有四人,正是碧落剑派弟子陆一平、何慕晴、萧玉峰与宁雪儿。 四个人看到苏灵风御风飞纵无不震惊,几人落下地面,却是何慕晴喜出望外,奔上前来不停上下打量一阵苏灵风道:“天!我没看错吧,我的苏师弟,没想到你的修为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这可是……” 陆一平也不由赞道:“苏师弟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今日可让我等大开了眼界!” 苏灵风心中有事,哪里顾得上和他们客套,当下忙向何慕晴道:“何师姐,出大事了,田叔叔他……他不见了……” 何慕晴顿时圆睁杏目道:“你是说田师叔?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苏灵风当下赶忙将自己如何发觉田观海失踪,又如何发现那飞僵尸,全力制服僵尸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只略去了那风洞中所见不提。 一席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陈太真座下大弟子陆一平一脸笃定,叹道:“若果真如苏师弟所说,事态看来已是相当严重了,魔道众人这一次必然是倾巢出动,其当中定然有不乏像师父师叔们那样的高手,反正你我已经寻到了金石,这金石大典之事只有姑且放上一放,你我还是速速赶回禀告文志远师叔!” “陆师兄且慢,我想这件事怕是这小子故意危言耸听吧?”一边的萧玉峰上前一步不以为然的笑道:“你并非我剑派入门弟子,想必觊觎这次金石大典,才故意说的吧?” 苏灵风听罢不屑哼道:“我所说句句属实,你要不信也便罢了,只是若耽误了大事,你能担待的起吗?” “什么担待不担待,你还真有脸说!”却见那宁雪儿轻蔑笑道:“怕是你急于想为你那爹娘报仇,自己又技不如人这才蛊惑人心,想让我等助你报仇,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妙极!” “呸!”苏灵风直听得怒上心头叱道:“我苏灵风虽在碧落剑派中长大,但这七年来从来未曾与他人有过任何交集,也从来不愿麻烦任何人,就算是我苏灵风技不如人,我也从来没习练过剑派中任何仙法何谈倚仗你们?哼!身为正道弟子不与师门同仇敌忾对付魔道,你可真是枉为正道!” 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只让宁雪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使劲咬着嘴唇,呛不上话来。 “好!有骨气,可既然你说你与我碧落剑派毫无瓜葛,可这次竟私闯干扰金石大典,这却如何能说得过去,今日我非得捉你到文志远师伯处,让他老人家评评理!”萧玉峰向着苏灵风怒目而视,抬手便向着他击掌而出,一道劲风吐掌而出直在空中爆出一声炸响。一旁陆一平与何慕晴规劝不及,双双吃了一惊。 苏灵风却早已今非昔比,以他目前的提纵境界差不多与这些新晋弟子的修为旗鼓相当,而他更有在无名洞府中习练的绝学小诸天云禁擒拿手傍身,若真放对起来,绝不会吃亏。 果然,苏灵风整个身子没见有何动作,可脚下却鬼魅一般早已挪移出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形便闪在了一旁,正是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挪移之法,萧玉峰那一击自然落空。 苏灵风定住了身形,却一不小心把肩上用衣衫包裹的赤金石滚落在地上,直闪动着幽幽赤芒,几人定睛望去,无不大吃一惊,何慕晴更是掩口失声惊道:“这……这是赤金石!” “怕不是你从哪位剑派弟子手中偷来吧?”萧玉峰话音方落,眼疾手快,纵身一跃便向地上那赤金石纵去。 何慕晴想要飞身劝阻,却被陆一平拦下道:“师门规定,金石大典中是可以允许弟子间在点到为止之下,相互争夺金石的!” 何慕晴满面担忧道:“可是若按苏师弟所说,此时已是大敌当前,却如何还顾得上什么金石大典?” 陆一平沉吟一阵,忙道:“不如这样,我去找文师叔禀告此事,师妹就在这里看着他二人以免两人过激!如何?” “那好吧,陆师兄快去快回,路上千万小心!” 陆一平点了点头,当即带起一股风头自向落霞川的方向飞纵去了。 另一边眼看萧玉峰已到了赤金石近前,只伸手可得,忽然旁边袭来一阵凌厉罡风,直刺的他脸颊生疼,当下他心中一惊,只好放弃地上的赤金石,腰身硬生生的原处收回,打了个摆子,虽是堪堪躲过了苏灵风这道掌风,自己却摇摇晃晃险些站立不住,十分狼狈。 当下他勉力稳住身形,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苏灵风站定,脚下摆出阵势,不丁不八,身躯微微下沉,提掌于胸,蓄势待发。 何慕晴见状也不由双眼一亮,脱口道:“太极清风掌!” 这“太极清风掌”却是碧落剑派中新晋弟子必修的其中一种武道掌法,按《天道经》上所划分境界来说,驱物境以前,无法驱动兵器宝器,是以必须要习练剑派中一两门武道绝学傍身,一来强壮身体以便更加稳妥的修炼,二来便能在危急时刻与人对峙时自卫防身,不至于落败,而这“太极清风掌”却是由碧落剑派掌门陈太真亲自所创,也是剑派中为数不多的上乘武学,而萧玉峰本是秦素瑛座下得意弟子,是以在选用武学上秦素瑛对他是更加尽心,自然便把这无上武学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 却见萧玉峰脚踩八卦,轻喝一声,整个身形原地拔起,双掌疾出如风,一道道凌厉掌风破空打来,发出阵阵爆响,直把苏灵风所有方位尽皆封住,激荡的罡风轰然袭来,十丈之内一片飞沙走石,威力惊人。 苏灵风身形却丝毫未动,眼见掌影漫天,堪堪到了近前,他这才动了,那看似漫不经心动作,却如同鬼魅一般左闪右避化作一道残影似闲庭信步游走在掌影当中,他不退反进,正是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中的贴字诀,眼看那掌影虽多却连他一片衣角也没碰到,顷刻间便贴到了萧玉峰近前,直把气息运在掌心,全力向对方当胸拍去。 一旁何慕晴与宁雪儿无不勃然变色,一时间两人谁也看不出来苏灵风到底施展的是什么武学套路,看样子似乎并不像碧落剑派的武法,这步伐虽怪异,却神奇以及,不由都看的呆住了。 萧玉峰没想到自己这一出手便是自己最为得意的一招“清风拂柳”竟然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没摸着,心中也是大吃一惊,又见苏灵风一掌向自己打来,慌乱间八卦步伐也乱成一锅粥,身子东倒西歪,情急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后方就地一滚,算是堪堪躲过了苏灵风这一掌击,只是这一招却并不是什么太极清风掌中的招式,而似市井中泼皮打架的“懒驴打滚”一般,虽然狼狈难看,可在万不得已之时倒也算是管用。 萧玉峰滚了满身污泥,方才站起身子稳住心神,耳边便传来了苏灵风的打趣道:“萧师兄,恕小弟眼拙,难道说你刚才那一招也是剑派中的无上武学吗?” 萧玉峰的脸上一阵燥热,自他拜入碧落剑派秦素瑛门下,哪里受过这样的嘲笑,更何况当着大师姐和小师妹的面,心里仿佛被刀给硬生生的剜了一块,当下爆喝一声,直把自身气息全力运转开来,双掌交于胸前,竟用气息生生在当空中震出一副八卦图案来,周遭十丈之内霎时间狂风大作,刮得人目不能睁。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 异妖正道 “萧师弟!你疯了快住手!”只听何慕晴一声娇呼,她自然看出了萧玉峰在这情急之下竟是使出了太极清风掌中的“风卷擎天”,这“风卷擎天”确实是整套掌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只是却需要太多的内力气息所支撑,一旦修为不济的话一时间虽是能创伤对手,可自己也会有脉络受损,有气竭之危。 萧玉峰此刻被苏灵风一通羞辱,想到自己前段时日还夸下海口要与苏灵风算账,没成想如今却根本不敌,还被辱没一番,哪里管得了许多,只想先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再说。 眼见萧玉峰面前那副八卦图案越来越清晰,苏灵风只感到劲风扑面,竟刮得生疼,心中也不敢再轻敌,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将自家气息催动起来,准备全力施展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中的覆雨翻云一招,先避其锋芒再说。 他身形方动,眼前却忽然闪过一片湖蓝影子,定睛一瞧竟是何慕晴挡在自己身前,只听她向着萧玉峰一声厉叱道:“萧师弟,快快住手!师门规定只是点到即止,为何要用如此凶狠招数?” 萧玉峰此刻正全力运转气息,衣衫被大风鼓噪的猎猎作响,一招“风卷擎天”蓄势待发,哪里能听得到何慕晴的话,当即仰天一声狂啸,周遭的砂石木屑悉数被那面八卦图案卷在其中,好似一道微型龙卷,继而他便双掌齐出将这龙卷向着何慕晴猛推过来。 刹那间,大风扑面夹杂着石块碎木一股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苏灵风虽是身在何慕晴身后也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令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知道对方这是拼了命了,何慕晴毕竟也只是新晋弟子,其修为不过也只是提纵境而已,若是强行与之相拼很可能会受伤,这梁子是自己所结,他也不愿意别人受到牵连,这念头只在一瞬间,当下轻喝一声,双掌发力将何慕晴推在一边,再不留手,直把体内气息也催动到了极致,身形原地疾转开来,宛如陀螺一般拔地而起,正是覆雨翻云一招,只一瞬间,那旋转的速度竟与那龙卷相合,整个身形竟是融入了龙卷当中,一时也分不清这风到底是龙卷之力还是苏灵风的身法之风。 过了片刻,萧玉峰明显是气力不济,脸色早一片煞白,正发动招数的他忽然胸口一窒,“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直把前胸的白衣染得一片血红,当下整个人一软便瘫倒下去,大风立止,苏灵风也于当空中稳稳落在地面上,也喘息了一阵这才恢复平静。 “师兄!”宁雪儿见状顿时花容失色,奔到萧玉峰身边不停的摇动他,可萧玉峰似乎是气力已竭,体内脉络经受不住纵气的负荷,一时气血入脑昏了过去,任宁雪儿无论再怎么摇晃也依然不醒。 “你!你!你这天杀恶贼!你伤我师兄!我宁雪儿誓不与你干休!”宁雪儿声嘶力竭,指着苏灵风一通喝骂。 “放肆!雪儿师妹你太不像话了!”一边何慕晴忙赶了上来喝止道:“这只能怪萧师弟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是他自己施展无法驾驭的绝学,反害自身,并非是苏师弟的过错!” “何师姐你……你怎么不顾同门之情竟为他一个外人说话?好!等师父来了,让她来定夺!哼!”宁雪儿怒声叱喝,方才言罢便见到天空数道遁光激射而来,晃眼便到近前。 为首便是天道峰首座文志远飞剑上载着去而复返的陆一平,其后跟着的便是碧游峰秦素瑛和踏雪峰首座越凌冰,陆一平则当先跳下剑来,看到萧玉峰竟吐血昏了过去,直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只听一声惊呼,秦素瑛早已赶到萧玉峰身边,将他扶起,探手按在他脉门之上,渐渐地,秦素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师父,那恶贼与萧师兄打斗,被他所伤,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宁雪儿泣不成声,拼命摇晃着秦素瑛的手臂。 何慕晴当即上前一步,忙替苏灵风辩解道:“秦师叔,事情本非雪儿师妹所说那样,是萧师弟想要争夺苏师弟的赤金石,苏师弟这才……” 听到何慕晴如此一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灵风身上,每个人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谁也没想到当年被师门排除在外的魔道孽子如今竟默默变的如此之强。更重要的是他体内怀有七煞玲珑心的七煞之气,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这至邪的凶煞之气安然无恙的存在他体内,并且能够像正道修行的仙法那样稳步提升,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如此一来掌门陈太真的想法岂不是落了空? “你不要说了!”秦素瑛一脸阴沉,未等何慕晴说完便一声断喝,一双怒目紧紧盯着苏灵风,目光中腾出隐隐杀气。 “好了!都不要说了!此刻大敌当前,这件事还是等返回剑派再做计议!”只听文志远神情严肃,话语间中带着一种让人丝毫不能违背的语气。 “哼!”秦素瑛当下冷哼一声,转向宁雪儿道:“雪儿,帮师父扶起你萧师兄跟我回去!” “可是师父,这……”宁雪儿一脸不甘心。 “我说走,没听到吗?”秦素瑛黑了脸面,纵起自家飞剑载着宁雪儿和昏迷不醒的萧玉峰,径直向着碧霞山的方向头也不回的飞去。 三人走后,文志远当即转向苏灵风道:“你告诉我,田师弟到底是如何失踪的?” 苏灵风将所见所闻再次详尽叙述一遍,将自己在那飞僵尸身上找到的驭尸符也一并交于文志远道:“那具僵尸的的确确是剑派中的弟子,想必田叔叔也一定遇到了魔道高手,请文伯伯定夺!” 文志远接过驭尸符打量一阵,当即向一旁越凌冰道:“越师妹,你速速与我前去搜寻田师弟下落。”言罢遂又向陆一平道:“陆师侄,你已经将龙鹫宫的水道友送回剑派了么?” 陆一平忙拱手道:“弟子方才已从那巨坑之中救出了水大师,将她送回望天峰去了!” “好!你们三人就速速返回剑派吧!” “文伯伯,我能和你们一起去找田叔叔吗?我知道他是在哪里失踪的!”苏灵风心中担心不已,毕竟在碧落剑派中他也只有田观海这一个亲近之人了。 “苏师弟,我看你还是不要凑热闹了!”何慕晴展颜笑道:“有文师伯和师父前去你只管放心就是,你若是去了只是徒增麻烦而已。” 越凌冰微微一笑道:“慕晴所言极是,我看你还是返回田师弟那听云峰上静候佳音吧,若有什么消息自然会第一个知道!”言罢便与文志远各自驾起飞剑,直向灵罗山的方向飞纵而去。 苏灵风目送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天地之间,心中忧虑之情并未消耗半点,似乎一颗心也随着两人远去了。 何慕晴见苏灵风一筹莫展,忙再次劝慰道:“苏师弟,文师伯和师父两人的修为很高的,尤其是文师伯,在咱们碧落剑派中除了陈太真师伯就当属他最厉害了!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把田师叔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苏灵风勉强一笑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田叔叔含辛茹苦将我带大,他若是……” 未等他把话说完,何慕晴却重重一拍他肩膀道:“我看你呀,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不如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听云峰上,师姐给你做点好吃的怎么样?” 苏灵风赶忙摆手道:“这……不不不!没关系有小玉陪我就行了!还是不麻烦……” “你就别推辞了!就这么说定了!”何慕晴丝毫不给苏灵风拒绝的机会,只转向陆一平笑道:“陆师兄,怎么样?你也一起来吧,尝尝我做的“金鸡罗宋汤”如何?” “不了不了何师妹,我这次恐怕是无福消受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只身一人镇守剑派中,我得速速赶回去向他老人家复命了!”陆一平忙笑着推辞道。 “那好吧!不如我们边走边聊!”何慕晴望向苏灵风有些担心道:“苏师弟,我和陆师兄要御风飞行,你能跟上吗?” “你们放心,我没问题!”苏灵风信心满满点了点头。 “呵呵!你今天可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何慕晴笑道。 “那我们走吧!”苏灵风当下忙唤过小玉,将那赤金石一把扛在肩头,三人便向着碧落剑派御风飞去。 在路上,陆一平告诉苏灵风与何慕晴,他刚才返回寻找文志远时,在那灵罗山一处大坑当中发现了伤势严重的龙鹫宫三大妖仙之一的水玲珑,本次金石大典由于陈太真邀请了灵云禅寺和南海龙鹫宫的正道同门一起前来助威,那水玲珑身为龙鹫宫三大妖仙之一,一身修为也深不可测,与文志远等人乃是同一辈分,没成想竟也伤势严重,可见对方恐怖之处。 苏灵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那山中所感受到的剧烈震动,和见到的那个尚有火焰的大坑,竟是龙鹫宫三大妖仙之一的水玲珑和敌手打斗所致,那该是何等激烈的拼斗! 只是苏灵风十分不解的是,那龙鹫宫即为正道为何称作三大妖仙? 随后听陆一平介绍,原来那龙鹫宫中从宫主冷月婵到其下弟子皆为异妖之流,据说开创龙鹫宫的便是一位修为极高的白蛟妖仙,因而顾名龙鹫宫,从此宫中皆为异妖。 何慕晴却向着苏灵风一笑道:“别听你陆师兄乱讲,这些不过都是传说罢了,并没有根据,我倒是听说他们乃是受到了劫难才变作了异妖的!” 苏灵风怔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对的! 不过有一点却能肯定,他们虽为妖类,却时常为沿海村落抵御飓风海啸的天灾之祸,与人相善据传也是他们修行的重要一部分。 苏灵风听后也不禁感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想到竟然真有异妖之流能与人同为天下正道所居,这才想到那《大荒海经》看来所述说的都是真实之事。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一 布局 听云峰上,云海涛涛,春的气息一天天近了,碧霞山也渐变一片嫩绿。 三人一路返回了碧落剑派,陆一平便赶去望天峰复命去了。 何慕晴与苏灵风回到田观海居处,只望着他这偌大的阁楼直显得空空荡荡。 不多时,何慕晴便端了一碗香气腾腾的罗宋汤来到了前厅,直把小玉馋的围着她乱转一气。 何慕晴笑着驱赶它道:“你这馋狐狸急个什么,你的饭等会才有!”说着便将汤碗放在桌子上,却看到苏灵风正在前厅的一组书架前,一手展开了一副画卷,看的怔怔出神。 却见这幅画已是微微泛黄,画上一位美妇正一手执剑,身在群山之巅,仰望天上一轮皓月,好似九天玄女,正在舞剑。 苏灵风居住在听云峰上之时,便时常看到田观海曾经好几次偷偷拿出这幅画卷,打理画卷上的灰尘,而后便痴痴望着这幅画一看就是大半天。 苏灵风当然知道这幅画上的妇人是谁,不过这幅画何慕晴倒是第一次见。 “这是柳师叔!”何慕晴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却没想到田师叔竟如此痴情,唉!为什么天下有情之人总是如此薄命?” 忽然何慕晴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慌忙向苏灵风道:“苏师弟,对不起……” “没关系!”苏灵风将娘亲画卷重新卷好,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展颜一笑道:“这一切也许都是他们的宿命,人力不能为也……不说这个了,我差点把它忘了!”苏灵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脑袋,将那块赤金石抱起来塞在何慕晴怀中道:“何师姐,这块赤金石就送给你了!你可要用它打造出一口好飞剑,也不枉那位仁兄横死在那山洞当中!”当即便将自己如何找到这赤金石和发现那具骸骨之事说与何慕晴,只听得她惊叹连连。 “想不到灵罗山中竟然还有本门早前的弟子,这可真是奇遇,不过这赤金石是你应该所得,想必和你有缘,我不能要!”何慕晴说着又将赤金石推送回来。 “何师姐,你就收下吧,这段日子多亏了你照顾,那日要不是何师姐你,我早就被萧玉峰和宁雪儿揍死了!”苏灵风心中却也知道,在那无名洞府之中还有一口赤练古剑,自己留着这赤金石也毫无用处。 “说起来惭愧,我和陆师兄在那灵罗山三日费去九牛二虎之力才各自找到一块黄金石,这赤金石实在太过稀有,如果苏师弟执意相送,那我收下便是!” “何师姐自然能受得,想那横死之人原本也是碧落剑派的弟子,如今也正好随了他的心愿,我虽然自小在剑派中长大却并非是门中弟子,所以我将这赤金石交给你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言罢满面萧瑟望着窗外飘然而过的云海,心中一片怅然。 何慕晴渐渐收起了笑意,幽幽叹息一声道:“苏师弟,你这番话当真不像你这个年龄能说出口的,你的心思太重了……” “唉!也不知道文伯伯他们找没找到田叔叔,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苏灵风望着窗外深邃的天际,心中一片担忧。 ………… 望天峰上,一池碧水轻雾缭绕,似青纱,似梦幻。 碧水当中一座小岛在青雾中时隐时现,几座高大挺拔的山石好似天上的仙山隐匿在雾中。 山石中却有一扇石门紧紧的关闭着,石门上方藤曼缠绕依稀能看出“天灵洞”三个字。 石门外,秦素瑛团坐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早已等候了许久,便在此时石门隆隆打开了,石门却传来了陈太真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秦师妹,进来吧!” 洞内,碧落剑派掌门陈太真正背对着秦素瑛端坐于一方石台上的蒲团之上,面对着石壁上一副两丈长的画卷,一动未动。 那画卷上绘着一片汪洋碧海,波浪滔天,疯狂拍打在近处的几座山石上,海平线的远处依稀可见朦胧山影,那山影虽是寥寥数笔,却勾勒的气势磅礴,雄浑壮丽,在茫茫浩瀚的海面衬托下好似一片仙境之山,隐隐能透出仙灵之气。 这幅画便是碧落剑派镇派至宝“碧海观山图”了。 这奇妙的画卷本是碧落剑派第二代掌门青玄道祖遗留下来,据说其中暗藏仙家无上之法,有夺天地造化之玄机,门派中除了掌门有资格参悟之外,其他人只有经过掌门允许才能草草窥得几次。 秦素瑛在陈太真身后站定,未等陈太真转过身来,便一咬银牙怒道:“掌门师兄!那魔障孽子如今修为已能御风飞纵,更将我坐下弟子峰儿重创,他到了这样的修为却丝毫未受那七煞玲珑心所影响,难道我们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听到秦素瑛所说,陈太真缓缓转过身来,一扬长眉,目露精光,道:“哦?竟有此事?没想到此子定力惊人,竟有如此心境能够压住那邪煞之气,看来还需想些办法才是。” 秦素瑛恨声道:“一个魔道余孽,掌门师兄是不是将他看得太重?就因为他,我剑派遭到魔道杂家觊觎围攻,这一次金石大典更是损失惨重,如此下去怎生了得?不如将他早早除之后快!” 陈太真却面不改色,一双苍目轻轻闭上,面带微微笑意,一手捻须道:“秦师妹,凡事需要沉得住气,你却忘了,我早早已在他灵台当中打入了九转缚魂锁,就算有何异变却又如何?难道连师兄的手段你也不相信了么?” “可是如此下去,那七煞玲珑心之力何时才能显现?等到那时……” 未等秦素瑛说完陈太真便摆了摆手打断她道:“自古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况且现在魔道势微,难成气候,还有两家正道同门联手,怎么会被那些旁门左道动摇分毫?” 秦素瑛沉默下去,面色也渐渐缓和,她心中不由对眼前这位掌门师兄敬佩有加,还是他考虑事情周全,能坐怀不乱,运筹于心,果真不愧为正道掌门。 “只是有一点是我比较担心的!”陈太真沉吟道:“如果时日久了,不论此子从何处的得知柳师妹的事,定然会一心迁怒于门派,到时候是会有些棘手……” “哼,迁怒又怎样?难道我们堂堂一个名门正派还怕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实在到万不得已时就除之后患!”秦素瑛不以为然道。 “你错了!若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是我剑派中便有天大的麻烦了!届时前功尽弃那便得不偿失喽!因此……”陈太真顿了顿,罗素英忙问道:“因此怎样?” “因此还是要速速令他唤醒七煞之心,早一天归我等所用才是。” 秦素瑛点了点头,赞同道:“掌门师兄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他快速唤醒那七煞之心呢?” 陈太真直到此刻方才缓缓睁开双眼,一字字的道:“恨!对那些魔道的嗔恨之心方能唤醒七煞之心!” 秦素瑛双目圆睁,忙道:“那师兄的意思就说对我们的恨意也会激起他那七煞之心吗?” 陈太真点头道:“所以这就是我刚才所说担心的事!不过好在他灵台中尚有我那九转缚魂锁可以搏上一搏!” 秦素瑛听了陈太真所述,也不由一阵吃惊道:“那七煞合一之力到底有多厉害?” 陈太真摇了摇头,兀自转过身去一边继续观望石壁上那“碧海观山图”,一边说道:“七煞合一……终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 三日间弹指即过,何慕晴每日都来到听云峰,做些美味饭菜陪伴苏灵风一起等待田观海的消息。 这三天里,苏灵风每一日都在焦灼和不安中度过,三天时间好似三年那么久。 直到第四日的清晨,他刚刚打扫完厅堂,便自窗外看到两道遁光划破天际,来势迅疾。 “难道是文伯伯和越姑姑他们回来了?”苏灵风心中一沉,一把扔掉了手中扫帚,奔到庭院当中,抬头观望。 那两道遁光速度极快,晃眼便飞至听云峰之上,待到又靠近些许,苏灵风这才看清,两道光芒正是他期盼许久的文志远与越凌冰。 两人按落各自飞剑,却见文志远一脸严肃,身旁还架着一个满脸血污,浑身千疮百孔的人,那人双目紧闭,发髯凌乱,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前胸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掌印直透肌肤,仍在汩汩淌血。 “这是……田叔叔……吗?”苏灵风难以置信的楞在了当场,一时间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颗心仿佛掉进了万丈冰窟。 “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只听越凌冰一声厉叱直把苏灵风唤醒。 “田叔叔!”苏灵风赶忙奔上前去,将田观海背在背上,三两步便奔到内屋寝室,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榻上,由于翻动一阵,田观海似乎有些疼痛,喉咙里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听来是那样痛苦,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自家“松云”飞剑也崩了几个豁口,光芒暗淡,被他死死的抓在手中。 “田叔叔,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苏灵风眼见田观海的惨状,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两行热泪一瞬间夺眶而出,潸潸而落。 “他还没死!不过怕是只剩下了半条性命!”越凌冰满面哀伤,缓缓走上前来按在苏灵风肩头,“不过你放心,有本门大罗回仙丹他不会有事,刚才你文伯伯已经帮他服下一颗,只是……” “只是怎样?”苏灵风忙转过身来,一双泪眼望向越凌冰。 “只是他身中炼血堂血毒,毒入经脉,就算是本门大罗回仙丹也只能保他不死,却不能解这血毒!如若血毒不解,时间久了侵入骨髓怕是今后便下不得床了……”越凌冰双目中一片失望。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二 火罗门 “那要如何解得?”苏灵风心如刀绞,“不瞒越姑姑说,田叔叔对我有养育之恩,这次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变成这样,还请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救他?” 一旁文志远上前一步,叹道:“这炼血堂的血毒阴损无比,能融入人之血液,蔓延脏腑损伤血脉,若不是本门大罗回仙丹田师弟这会怕早已凶多吉少,不过尚有一法也许能救他,我听说魔道旁门中有一门派名叫‘火罗门’,位于我碧落剑派碧霞山以东约一千多里外的火云山中,那山自古以来便十分炎热,一直如此,山中据说生长了一种名叫‘灵火仙菇’的药草,这东西原本没有其他什么神奇的药效,可偏偏能够烧灼血液,焚化淤毒,除此之外也只有这东西能够尚且一试了!” “多谢文伯伯相告!”苏灵风只用袖子抹去眼泪,起身便向门外行去,却被越凌冰生生拦住,“苏师侄要哪里去?你岂不知道那火罗门可是旁门杂家之地,他们为人处世阴毒无比,你只身前往不是去白白送死?” “纵然是刀山火海却又有何妨?如果田叔叔今后便是如此这样,却叫我一辈子怎能心安?”苏灵风紧紧的握住了双拳。 文志远沉声道:“你还是不要冲动,我理解你的心情,田师弟是我等同门,我们怎么可能看着他这般受苦呢?你放心,明日清早我会将那火云山详尽方位绘于图上,继而向掌门师兄禀明此事,派出几名师侄与你一同前往,依我看让你们这些修为不高的弟子一辈前去,反倒不会引起太大注意,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毕竟那里是魔道旁门之地,而且那火罗门素来与炼血堂、竹山教等相互间都有往来,需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我和苏师弟一同前往!”却见何慕晴不知何时来了听云峰,在一旁早已听了许久。 “何师姐,田叔叔于我有养育之恩,这件事本是我自己的事,而且那地方实在太危险,我不能……” “怎么?如今我的修为已可驱动飞剑,你能去得难道我去不得?”何慕晴目光坚定,胸有成竹道:“况且什么叫做你的事?我身为正道弟子就是要替师门排解万难,与魔道不两立!田师叔也是我的师叔,更是剑派中我们弟子一辈的长辈!所以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言罢转向越凌冰道:“师父!不管怎样这次我一定要去!” 越凌冰望着何慕晴那坚决的目光,沉吟一阵,良久方才叹息一声道:“唉!雏鹰展翅,志在四方,总会有飞走的那一天,你在我身边十五年,今天也是时候到了真正出山历练之时了!” “太好了!苏师弟,你放心咱们此去一定能找那灵火仙菇替田师叔医治!”何慕晴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显得十分有信心。 望着何慕晴那一张笑颜和一双清澈的眼眸,苏灵风的心中再次升出浓浓暖意,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血雨腥风,只要有这份情义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只是苏灵风却分不清心中这种情义究竟是手足之情,亲情,亦或是…… 一夜无眠,苏灵风和小玉整晚都在忙碌照料田观海,只看他情况的确不容乐观,自从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身上冰冷的吓人。 捱到了翌日清晨,外边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门外除了何慕晴之外,还有陆一平和一位小僧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女。 何慕晴见到苏灵风双眼有些浮肿,显然一夜未眠,不由叹道:“看来田师叔体内的血毒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陆一平点了点头道:“何师妹说得对,待会在路上我再向你介绍他们两人!” 苏灵风早已收拾妥当,心急如焚只等出发,听了陆一平一番话哪里还能按捺住,当下便抬脚就走,哪知道自家裤管却忽然被小玉咬住,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苏灵风自然知道它的心思,当即忙将小玉拎到一边,苦口婆心道:“小玉,这一次可不比上一次,这次我们要前往那魔道之地,万分危险,你若跟着我不但帮不了忙,只是多一份危险,不如化作人形替我在这里好好照顾田叔叔,落月峰上有我娘亲之前穿过的女装你可以随便穿着,只要你照顾好了田叔叔,我回来会好好的奖励你!” 小玉刚开始似乎显得极不情愿,随后听了苏灵风一番话这才安静下来,慢慢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乖狐狸,你放心我很快便会回来的!”苏灵风抚摸一阵小玉的额头,当即便随几人于听云峰上向着东边的方向飞纵而去。 疾风掠过,山河倒转,却见何慕晴脚踏一口赤色飞剑,四平八稳,驾驭而行,应当是由苏灵风所赠的那块赤金石铸造而成。 陆一平则御一口金光灿灿的飞剑,与何慕晴一前一后急速飞行。 苏灵风看到另一边那名小僧团身坐在一根通体霞光熠熠,长约一丈的降魔杵上,一身劲装僧衣,身体结实有力,面向前方双目微闭,口中似在念诵不停。 稍远些的那位少女,一身雪白素衣,银发如瀑,目如寒秋,望向前方,她身下正驱动一轮银光灿灿的镜子,镜子约有井口般大小,镜框周围铸刻着精美的水纹浪花,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那镜面在飞驰当中竟隐隐有涟漪波动,颇为玄妙。 “看来他们三人都是《天道经》所述的驱物境,那位悟真师傅身为佛门,不能用天道经上的境界衡量,不过想必他一身佛家修持也如那驱物境一般,只是却没成想陆师兄和何师姐两人进境倒也极快!”苏灵风心中一阵感慨。 由于他御风较慢,其余四人皆随他飞行,飞纵片刻,陆一平却放缓速度,来到苏灵风身边,一拍他肩膀笑道:“苏师弟,刚才走的急还未曾向你介绍,那位佛家同门便是灵云禅寺三大高僧之一的净空法师座下大弟子悟真师傅!”陆一平说时,那悟真和尚便转向苏灵风双手合十颔首施礼。 “而那位白衣仙娥便是南海龙鹫宫三大妖仙水玲珑师姑的关门弟子月海青!这次金石大典,水玲珑师姑也被那血毒所伤,被我发现在灵罗山一处大坑中,月师妹昨日得知那灵火仙菇之事这才要与我们一并前往那火云山中。” 月海清听到陆一平介绍自己,当下也转过头来向着苏灵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转过头去望向前方,不知道为何,苏灵风总觉得这位女子有很重的心事,虽是面容清秀娇美,却总是如罩一层秋霜,蛾眉紧锁,一路上只字未说。 苏灵风记得陆一平曾说过,那龙鹫宫中的弟子皆为异妖之辈,难道眼前这位有血有肉的冷艳少女也并非是人? 乱七八糟想了一阵,身子却被陆一平捅咕了一下,“我说苏师弟你怎么尽盯着人家美女看!”说着,陆一平便压低了嗓音道:“我们碧落剑派和龙鹫宫虽都是名门正道,只是龙鹫宫大多为异妖之流,因此咱们剑派没有与龙鹫宫结为仙侣的先例,怎么?苏师弟你想开创先河吗?” 苏灵风脸颊顿时一片绯红,却没想到这陆一平在剑派中俨然一副大师兄的正派样子可是出了门竟这样毫不正经的开玩笑,当下便苦笑一声道:“陆师哥可是说笑了,我只不过第一次见到她而已,哪里有那种心思……” 陆一平哈哈一笑拍了拍苏灵风的肩膀道:“师兄我当然在和你开玩笑,其实龙鹫宫中的弟子虽是异妖,不过他们的‘碧海潮春功’可将体内妖灵之气完全去除,修炼圆满后就与常人无异!” 苏灵风心中一阵感慨,“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般神奇法术,若有机缘如果让小玉修炼一番,不知道会如何。” 说话间陆一平自怀中掏出了三张符箓,抽出其中一张递给了苏灵风,将另外一张给了何慕晴道:“这三张符箓名叫‘御水符’乃是掌门在落霞川中引大川之水灵之气,祭炼而成,这一次因为前往的是那火云山,师父他老人家特地给了咱们三道符箓,万不得已之时,唤来水灵之气用来抵御那火云山中的炎热。”言罢便将符箓施展的口诀教与二人。 何慕晴与苏灵风小心翼翼的接过灵符贴身收好,无论如何有仙家符箓傍身,倒是为他们提了不少胆气。 方才陆一平的一番玩笑,使得气氛一阵轻松,苏灵风心中先前的紧张早已烟消云散,他此刻只十分担忧田观海的伤势,只想早一点找到那灵火仙菇好让田观海安然无恙。 “好了话不多说,咱们还是快些抓紧时间吧,诸位师兄弟,随我赶路也!”陆一平当下吐气开声,足下那口飞剑立时金光大盛,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催动,首当其冲飞到了最前边。 其余几人也各自催动自家飞剑法器,全力随着陆一平前行。 “终有一天我也能到驱物的境界,甚至幻化境或更高,到那时候我定要踏翻那炼血堂,讨回公道!”苏灵风被陆一平激起了好胜之心,顿时将体内轻灵之气全力运转上浮,疾风耳边呼啸而过,飞纵的速度较之刚才快了近乎一倍,他的修为虽然不及其余几人,不过他体内的气息却与常人不同,毕竟他依仗那七煞玲珑心之煞气,经由佛家上乘佛法融炼加持,体内之气较之普通提纵境界的寻常人却要强了许多。 接下来几人一路再也无话,这就般飞纵了约莫一天的工夫,眼前一片红褐色的山峦映入诸人眼中,这条山脉好似一条红色的纽带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与西沉的红日交相辉映,好似半边的天际也燃起了火焰一般,令人不由暗暗称奇。 便在此时,前方正御剑飞行的陆一平却减缓了速度,转过身来提醒道:“诸位同门,前边便是那火云山了,到了山脚下我建议咱们就不要飞行前进了,毕竟那里是魔道杂家‘火罗门’的地界,飞纵起来目标太大怕对我们不利。” 众人听罢都表示赞同。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三 极热之地 天边的霞光如赤炎,如火烧,周围的温度也一点点的在上升。 苏灵风和陆一平两人早已除去了外衫,只着一件单衣,可还是觉得有些燥热。 何慕晴也只穿了件蓝色的蝉翼薄纱裙,显露出美妙的少女曲线来,却仍然不停嘟哝着:“这里怎么这么热啊!” 悟真也脱了僧衣劲装,只穿了件粗布短衣,双目紧闭口诵佛号,想要运用菩提清净法来驱走炎热,反倒是月海清不见一丝汗水,仍旧面沉如水,不发一语,在这十分炎热的环境下显得十分从容和淡定。 未过多时,几人脚下的山峦已经完全变作一片赤褐色,氤氲的红色烟雾弥漫在山涧当中,凝而不散,这火云山中根本寸草不生,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株早已枯死的树木孤零零的伫立在山脊和山坳当中。 陆一平示意几人落下身形,来到火云山中的一处山脚谷口处,一股股带着炽热的风自山谷当中不断的吹出,使得几人除了月海清之外都是热汗涔涔。 几人找了一座大石的荫凉处,陆一平自怀中摊开了一卷图画,图画上绘着一片详尽的山川地脉,苏灵风看到陆一平手指所指之处是用朱砂着色的山地图案,其当中最高的山峰画着几圈烟雾,这里应该便是火云山无疑。 这图案小到山谷石貌,大到山脉走向被绘画的淋漓尽致,苏灵风也不由感叹道:“没想到这地图竟然如此详细,看来绘制这地图之人一定是位得道高人,不然怎么可能将天下地貌地形知晓的如此详细?” 陆一平笑道:“苏师弟说的不错,这地图乃是文师叔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自一本《舆图志》中专门找到了火云山的方位,绘画而成,并在《中州灵草录》中寻到了那灵火仙菇的样子,绘画摘抄,大家还是都来认清楚吧,不然到时候即便找到了那仙草怕也不认得。” 苏灵风看到地图的左下角画着一朵朱红色的半圆状事物,形似雨后的山蘑菇,图画下方则是标注的色泽大小重量等也是十分详尽。 陆一平比照着地图向周围地貌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又在地图上寻找一番,终于是找到了他们几人所在的位置,随即他便在地图上以这个点向周围扩大搜寻,只见上边标注了正北,偏西北和东南方向三个地方皆有三处山洞,从图上看去似乎距离他们都不太远,陆一平一手捏着下巴,沉吟良久,随后便道:“那灵火仙菇生长在火云山中山洞深处的极热之地,可眼前却有三处山洞,如果我们几个人一起走一个山洞一个山洞去探的话太耗费时间,怕对田师叔身体不利,不过要是我们分成三组同时去探洞的话想必会快了很多。” 何慕晴听罢点了点头道:“这个法子不错,不过我们到时候无论是谁找到了那灵火仙菇的话要如何告知其他人知晓呢?” “阿弥陀佛!诸位同门,小僧来时家师给了小僧五个传音法螺,怕到时候能用得上,如此我们便一人一个,不论是谁找到了那灵草,只需念诵一声佛号,而后对法螺说话即可,不过切记只能使用三次,三次过后这法螺便失去作用了!”悟真和尚说时便从自家麻布袋中取出了五只形似陀螺一般的事物,分给了其他几人。 几人忙接过法螺一一收好,陆一平不由赞叹一声道:“还是净空大师考虑的周全,到让我碧落剑派汗颜了!” “不敢!不敢!”悟真和尚赶忙向着陆一平竖起单掌,躬身施礼。 一边何慕晴收好了法螺,抿着嘴唇想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向陆一平道:“大师兄慢点,你说让我们分成三组,可是我们只有五个人啊,如果分成三组,那其中一组只能有一个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身为碧落剑派掌门座下大弟子,自然由我一人独行,你们两人一组自行搭配,选好各自所前往的洞窟即可!”陆一平坚决的说道。 何慕晴听罢直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地方乃是那魔道火罗门的地界,万一要是遇到敌手,喽啰之辈尚且好说,要是遇到了什么魔头之类,你一人就算修为再高可孤身一人却如何应付?” “何施主所言极是,那些魔厉中人个个阴狠毒辣,独自一人实在太过危险,我劝诸位还是另想他法吧!”悟真和尚也是十分担忧陆一平安危,也极不赞成他的建议。 众人沉默一阵,思忖良久,悟真和尚一席话说的陆一平也无话反驳,毕竟他说的确实极为在理,他们在场每一个人这次怕都是第一回来到距离师门如此遥远的魔道杂家之地,谁的心里也没有底。 陆一平紧咬嘴唇想了好一阵,忽然道:“要不这样,我还是一个人一组,我就选那西北方向的山洞如何,距离那北边的山洞近一些,若真的遇到了什么难过之事我就用传音法螺告诉你们,毕竟我距离北边的山洞最近,到时候你们身在北边山洞的诸位就快速赶过来支援我,这样可好?” “还是让我一人前去吧!”蓦然间,一路上一直未发一语的月海清却忽然不顾众人的意见,直把自家银镜祭出,循着那西北方向的洞窟径直头也不回的飞纵而去。 “这……”其余几人不禁面面相觑一阵,陆一平想要喊她却见她早已飞的远了,当下只得叹息一声道:“唉!月海清师妹一直都是这样,据说自打她修成人形之后,一心只想着复仇,也不知道为异妖之时,她到底经历什么劫难,直到现在少言寡语,只潜心修行,这次怕是水玲珑大师身受重伤对她也打击甚大……” “可是她自己一人前去真的太过危险了!”何慕晴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不禁满心的担忧。 陆一平一摊手道:“没办法,还早还有传音法螺,咱们几人待会都仔细听好,万一她有什么意外发生,咱们第一时间去帮助她就是了!”陆一平收了地图,望向其余三人道:“事不宜迟,咱们四人如何分组?” 何慕晴道:“苏师弟修为尚浅,不如我就随他一起吧,我们就到正北方的那洞窟!” 陆一平点了点头转向悟真和尚道:“悟真师傅,你觉得呢?” 悟真颔首道:“小僧愿同陆师兄一起!前往东南的洞窟中。” “好!只是何师妹还有苏师弟你们两个却要随时注意传音法螺的动静,一旦月师妹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赶过去!”陆一平叮嘱道。 “陆师兄只管放心就是了,那边就交给我们吧!”何慕晴一拍苏灵风肩膀道:“苏师弟咱们快走吧!” 苏灵风“哦”了一声,便同何慕晴一起向着正北方向行去。 这一路走来,两人皆感到脚下踩踏的大地也是一阵烘热,地面布满了龟裂的细纹,直向着前方赤褐色的群山蔓延开去,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地方究竟为何如此的炎热!”苏灵风一边行走,一边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直感到自己的脊背也早已湿透了。 何慕晴掏出一方丝巾,拭去了脸颊上的香汗,说道:“听陆师兄说,此地在上古之时自玄天之上落下熊熊天火,从此便将整个山脉点燃一直未曾熄灭,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炎热。”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想起那本《大荒海经》中倒有记载着远古火山之说,据说这种火焰之山无非两种,一种便是何慕晴所说,由天外之火落在山中久久不熄,还有一种便是地下之火,火焰和滚烫的岩浆自地下冒出,传说这是炼狱通往人间的火焰,炽热非凡,也是人间连接炼狱的唯一通道,可到底这世间有没有什么炼狱,谁也未曾见过,因此也只是人们的想象,当做闲话乱扯而已。 两人一路向北缓缓而行,眼前的山峰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也果然变得比之前更加炎热,按那地图上所标注的距离,从刚才出发的地方到达目的地,应当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到。 渐渐地,一股股的热浪席卷而来,眼前的事物也变得飘忽起来,行走了许久,这地面单调的赤褐色还有触目惊心的裂痕令人头晕目眩,苏灵风随身带的清水早已被他喝了个底朝天,何慕晴也被热的无精打采,一句话也懒得说,只向着前方迈着步子。 就这样两人顶着酷热,也不知道艰难的走了多久,二人觉得自己体内的水分一点一点的被周围的热浪渐渐地夺走,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恍惚。 走着走着,面前一堵山壁忽然挡住了去路,苏灵风抬头观望,却见一座高耸的山峰一眼望不到顶,其上隐匿在一片红色的雾气当中。 这山峰虽然没有碧霞山那望天峰般高的那样夸张,可也着实不低,苏灵风长长的吁了口气,向着何慕晴道:“何师姐,想那地图所示,那个洞窟约莫就在这座山峰之上,可是却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在何处,看来还得寻找一番……” 何慕晴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也被阵阵热风吹得燥热难当,手中的丝巾也早已被揉的皱成一团,重重的喘气道:“苏师弟,如此再这样下去,你我都得被烤熟了不可,想必那洞窟当中会更加炎热,不如你我祭出御水符来,抵挡起来如何?” 苏灵风也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何慕晴如此一说,忙自怀中取出那倒符箓托在掌心之上,念动口诀,那符箓立时泛起蔚蓝光芒,兀自震动飘起,附在他胸口之上,霎时间,一阵冰凉的水雾直扑脸面,整个人也顿时感到清凉飒爽,直像到了传说中西王母的天上瑶池一般。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四 炎山火鲲 两人周身半尺之外飞腾起了一片洋洋洒洒的水雾,直将二人罩在其中,再也感觉不到炎热,何慕晴长舒一口气道:“早知道掌门师伯这道符箓如此神奇,早就该用了,何苦受那样的罪!” 苏灵风笑了笑道:“可不是,现在咱们身上的清水都喝完了,看来要快些找到那灵火仙菇才行了!” “按那地图所标示,那洞窟应该就在这山峰附近才对,苏师弟咱们找个好攀的地方爬上去看看,尽量小心不要飞行,小心引来那些魔道中人!” 苏灵风不敢大意,毕竟这一次首要的目的是找到那灵草,速速赶回救治田观海,若是被那些魔道之人盯上,自然也是件极为麻烦的事。 循着这座山峰观望了良久,苏灵风看到在侧面一处垭口当中,倒是有几处缓坡,当下一拉何慕晴衫袖道:“何师姐,那边可以步行上山!” 两人的修为,一个为驱物境,一个是提纵境,只要克服了炎热的困难,步行起来丝毫没有任何疲惫,两人脚程极快,顺着眼前的缓坡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半山腰之上。 苏灵风这才知道,周围的温度已经十分的炎热了,他看到半尺外自家那御水符的水灵之气被阵阵热浪蒸腾的滋滋作响,直冒白烟,他当真有些担心这道符箓能够坚持多久,能不能抵挡住这越来越热的温度。 何慕晴走在前边一些,到处观望,四处寻找洞口,一边寻找一边叹道:“这地方越来越热了,看来洞口应该不会太远了,唉,可真是羡慕月海清师妹,她那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原本便是御水之法,所以根本不会感到炎热。”说着何慕晴面色神秘压低声音向苏灵风道:“我曾经去过龙鹫宫一次,听说月海清师妹是一条白鳞海鱼修成了人形,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哦!” 苏灵风怔住了,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月海清那俏冷的面容来,他实在把这张冷艳绝伦的脸庞与鱼妖联系不到一起,不过既然龙鹫宫多半都是异妖之流,想必这件事多半也是真的,心下也是苦笑一声,真是对眼前这位师姐佩服之至,什么都敢说,为人也是大大咧咧,对谁都一般好,与人相交没有那么多心思,这种女子可真乃少数。 满脑袋胡思乱想一阵,忽然听到何慕晴一指上方高兴道:“苏师弟,你快看,那里是不是洞口?” 苏灵风顺着何慕晴所指之处望去,却见几块赤色山石当中赫然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那洞口黑森森的,时不时闪动几下赤红色的光芒。 “找到了!找到了!”何慕晴高兴地拍手跳脚,忙一拉苏灵风的手,自家运起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近乎足不点地,直向那洞口奔去。 苏灵风自何慕晴手中感受到阵阵灵动气息,这才想起自己在碧落剑派这么久,还不曾知晓剑派中的弟子所修炼的到底是何种仙法。 不过此时此地他也来不及向何慕晴发问,不论是何种仙法,可惜自始至终他并非是剑派中的弟子,从小田观海也告诉他,他的全身经脉俱损也无法修炼,因此也无人传授自然无从知晓,不过现在他另窥得其他门庭,是以也对剑派中的仙法不太关注就是了。 晃眼间两人便来到那洞窟前,苏灵风示意何慕晴小心些,自己则向着洞口探出脑袋仔细的查看一番,却见洞中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里边到底有什么事物,偶尔会有火光闪动,并且隐隐能听到隆隆的响声,随着那响声传来脚下似乎也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两人对望一眼,苏灵风长吁一口气,道:“这洞窟当中定然要比外边更加炎热,也不知道里边会有什么,不如我来打头阵!”身子方动,却被何慕晴硬生生的伸手拦住,道:“苏师弟,你修为尚浅,还是我来打头阵吧!你紧跟着我!”说完便闪身入了洞窟当中。 到了这洞窟当中何慕晴此刻早已收了刚才的玩笑之心,变得严肃起来,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魔道旁门中未知之地,明白再不能大意,一路小心翼翼的向着洞内走去。 一入洞窟,两人身前的水气被蒸腾的更加剧烈,白烟汩汩冒出,只把两人埋进了云山雾罩当中,身边的洞壁也是一片暗红色,想来也是受到洞中高温的烘烤烧灼起来,好在两人身上的两道御水符虽反应剧烈,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苏灵风心中也不由暗暗称奇,不由赞叹陈天真一手仙法的确玄妙无比。 走着走着,洞窟前方却豁然开朗,到处都是一片赤红色的火光,几根天然形成的石柱被烧的一片通红,石柱后方竟是一池熔岩浆水,咕咕嘟嘟的翻腾不已,不断地冒出黑烟,若是掉了进去想必会被烧的骨渣子都不会剩下。 穿过了这几根通红的石柱,又是一条宽阔的甬道,何慕晴走在前方,一边小心行走,一边四处观察,自打进了洞窟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警觉的观望四周,并且极为小心脚下。 前方能行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小,没走片刻脚下的道路径直变做了独木桥一般,两边皆是滚烫沸腾岩浆,一股股炽热的气息夹杂着火星,不停的冲击在二人身前的水气之上,滋滋响声不绝于耳,却又被水光硬生生挡在了半尺之外,只有惊无险而已。 “苏师弟,小心些!”何慕晴说时,轻迈莲足,万分小心的走在那只有两条扁担并排宽的地面上,她一手紧紧攥着苏灵风的手臂,一边万分小心的看着脚下,苏灵风只感到何慕晴的手似乎由于紧张,力道越来越大,并能感觉到她的手心似乎有汗水泌出。 更加令人揪心的便是脚下这条极窄的小路竟是十分的漫长,如此看去竟看不到尽头在何处,要按如此的速度行走,怕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两人就这般磕磕绊绊走了许久,心中也是越发焦躁起来,苏灵风一拉何慕晴示意她停下来,长呼一口浊气,沉声道:“何师姐,这么个走法不是办法,万一脚下一不小心掉下火浆去可不是闹着玩,不如我们飞过去罢了!” 何慕晴一抹脸颊上的汗珠,摇了摇头道:“不行,若是飞起来,周围的热息定然会加剧侵袭咱们身边的水气,我怕到时还没找到那灵草两道符箓就废掉了,仅凭你我的手段却如何能抵挡住这种炎热?” 苏灵风细细一想,何慕晴所说的确有道理,如果两道符箓失去了作用,那他们两人岂不是都要被活活烤熟在这里? 想到此处只好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再次万分小心的向前一点点挪动起来。 哪知道,两人的脚步方才小心的迈出了一步,整个洞窟却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两边的岩浆好似沸腾的滚水一般,径直打起一丈多高的浪头。 苏灵风一只脚还没踩实,被这一阵强烈晃动,摇的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向着旁边猛一倾斜,一朵火浆的浪头立刻便扑打在了身前那水气之上,霎时间,白烟大起,响起一阵刺耳的“滋滋”声,这一惊非同小可,面上的血色也退了七分,一颗心差点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赶忙将体内气息沉入丹田,勉力稳住了身形,硬生生的站住了脚步。 何慕晴身前的符箓水气也被火浪拍打数下,水气的光罩随即剧烈晃动一阵,看起来摇摇欲坠,令人揪心万分,好在两人身上的御水符那玄青光芒忽然变得亮堂起来,竟是堪堪顶住了火浪的冲击,渐渐稳定下来,倒是有惊无险。 两人对望一眼,皆面如土色,苏灵风强压下狂跳的心,只连连惊呼:“呼!好险!好险!差点就……” 话还未说完,就看到面前何慕晴的表情万分的惊恐,直望着自己的身后,大叫一声:“苏师弟!小心身后!” 苏灵风看不到身后,只感到背脊忽然袭来一阵灼烧的劲风,他心知身后有变,看似脚下未动,身子却在原处一个疾旋,鬼魅一般早已转了方向,这一招正是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中的覆雨翻云。 身形方才转到后边,便看到当空中一条两尺多长的怪鱼,浑身火红,呼呼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张开一嘴锋利的尖牙,喷着烈火向自己凶狠咬来。 苏灵风抬掌便是一击,只见一道强横的掌气破空打出,只听到当空中一声“嘭”的脆响,那条怪鱼便被一击打的粉碎,火星四溅,落入岩浆当中。 “那是什么东西?”苏灵风体内气息运转不息,小心的戒备四周,实在不敢想象这么滚烫的火浆当中竟还有这种的怪鱼生长。 “我也从未见过这是什么东西,看来这火云山果真是危险万分,苏师弟,你我需要万分小心!” 两人背靠着背,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面前的岩浆当中,再不敢轻举妄动。 何慕晴自家飞剑亦是赤芒大盛,被她驱动起来,悬在自己身前,只要一有动静,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斩杀了再说。 “轰!”整个洞窟又是一阵晃动,数个火浪再次汹涌袭来,苏灵风哪里敢怠慢,只全神贯注的望着眼前,他定睛瞧去,大惊失色,只见火浪当中夹杂着十数条刚才的那种怪鱼,直向自己和何慕晴四面八方的飞扑而来。 苏灵风双掌齐出,一连轰碎了数条火焰怪鱼,余下的却被何慕晴的飞剑一道赤虹斩杀殆尽。 “轰隆!”这一波刚刚解决,二人周围的岩浆更是涌起了一片扑天巨浪,火浪落下,便见周围忽然涌出不计其数的怪鱼,向着二人铺天盖地的卷来,其数量不下数百计。 苏灵风一颗心如坠深渊,如此多的的怪鱼却要如何才能应付,就算一掌一条,也得累死不可。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只冰冷柔软的手掌蓦然将他拉起,耳边便听到一声娇叱:“苏师弟!快飞!” 却见何慕晴一拉苏灵风,驱动自家飞剑,在身前不停的急速飞旋开来,霎时间前方的怪鱼便被绞杀无数,径直杀出了一条血路,漫天的火星溅射洒落下来,好似下起了火焰之雨,扑打在二人那灵水屏障上,便被水气扑灭殆尽。 当下两人再也顾不上心疼御水符箓,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两道青光径直向着洞窟身处飞纵而去。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五 火石巨人 两人身在空中,飞速极快,也不管他前方是何处,一路向前飞冲而去,身后无数的怪鱼,顺着两人身下的岩浆河流,一道飞蹦,速度也是奇快,疯狂的追在后边。 就这样也不知飞了多久,穿过了洞窟多少弯路,前方豁然开朗,脚下的岩浆也不知道从何时消失不见,两人身前的水气屏障的光芒也是较之前弱了一些,二人只好放缓了速度。 苏灵风回身望去,那些个火焰怪鱼早已不见了踪影,四下里又是一阵死一般沉寂。 何慕晴拉着苏灵风的手,按落身形,重新回到地面上,这才大口喘息一阵,面色煞白道:“呼!刚才真的好危险,那些怪鱼究竟是什么名堂,竟然有那么多,难道和那火罗门有关?” 苏灵风一脸茫然,好半晌才稳住了心神,摇了摇头道:“不管那些怪鱼是什么名堂,咱们身在魔道的地盘,还得小心些才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何慕晴拿出了传音法螺,抿着嘴唇沉吟道:“想必他们也并没有找到那灵火仙菇,不然肯定会通过传音法螺告诉咱们,只可惜这东西只能使用三次,每一次都十分宝贵,不能轻易浪费掉,咱们还是再向前走走看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只看到四处的洞壁和石柱皆被烧的呈流动状,好似米粥一般,不时流淌下熔浆来,四面八方的角落中时不时有剧烈的火气喷射而出,可见这里已经是洞窟中的极深之地,温度自然比刚才更高的多。 “真的没想到这洞窟竟然如此之深,也不知前方还有多远才能到底!”苏灵风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惊叹道。 “还有多远不太清楚,我是在想,难道那灵火仙菇就一定在洞窟最深处吗?”何慕晴心中也是一阵担忧。 “那仙草能够自行施放火光,倒是极好辨认,我是在担心咱们这两道御水符能不能撑得住!”苏灵风用手掌撩拨着面前的水气。 何慕晴笑着道:“苏师弟,你要相信陈太真师伯,他一身修为已臻化境,定然没问题的!”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继续走吧,早一点找到那灵火仙菇,赶快离开这鬼地方才好!”苏灵风说着便向前方继续行去。 二人所在之处乃是一片宽阔的火石涵洞,正中间一根粗壮的石柱直上穹顶,一眼望不到尽头,石柱上到处尚有滚热炎流流淌而下,落在地上冒出阵阵黑烟,两人脚下也是一片暗暗赤红,想必若不是御水符的作用,这滚烫的地面根本无法站立。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的向前摸索着,刚才经过一番飞纵逃跑,符箓的水光之气暗淡一些,是以他们再也不敢妄自飞行。 眼看两人便要走到那火红石柱的近前,便在此时,异变突生,脚下地面又是一阵隆隆闷响,摇晃一阵,只见通往前方的一处洞口忽然流淌下汩汩火浆,缓缓形成一道火墙直把那洞口封堵的严严实实。 “不好!”苏灵风见状勃然变色,忙一拉何慕晴便转身向来路望去,只见他们刚才通过的地方也早已变成了一片火海,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 忽听得一声悦耳的龙吟,何慕晴已把自家飞剑祭在当胸,凝神以待,四处戒备。 苏灵风也暗自将体内气息运转一周天,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霎时间,一阵山摇地动,两人耳边响起隆隆巨响,摇晃的两人根本站立不住。 与此同时,身边那根粗壮的火石柱竟动了起来,炽热的火浆不断在那火红的石柱上汇聚,未消片刻竟是生出了一双胳膊和腿来,何慕晴一拉苏灵风用最快的速度退到了一边,眼望着这尊高大的火石巨人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火石巨人高两丈有余,通体呼呼燃烧着白炽的火焰,不停流下来通红的岩浆,高大的身形径直向着二人一步步的逼近过来。 每走一步,地面便震颤几分,眼看距离两人越来越近,两人身前的水气也被极高的温度蒸腾的白烟弥漫,看不清事物。 蓦然间只听何慕晴一声娇叱,一手结印,向着火石巨人探出两指,身前的飞剑登时快如一道赤虹,向着火石巨人当胸击去。 只听“哐啷”一声脆响,一片碎石火屑应声溅射开去,何慕晴那赤色飞剑却被弹飞开去,在当空中摇摇欲坠,好在何慕晴勉力将其操控住,一时间心中惊骇不已,毕竟对方乃是一堆坚硬顽石,飞剑似乎对它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就在二人这一愣神的当,面前忽然感到一阵激荡滚烫的热风呼啸而来,身前蒸腾的白烟也被这阵热风搅动的散了去,白烟方才散去,二人便看到面前一颗硕大的火石向着自己飞砸而来,这一击若是被打实了,纵然他们再有那御水符保护,也无济于事,定然被轰成肉饼。 千钧一发之际,何慕晴与苏灵风近乎一左一右向一边躲闪开去,何慕晴的修为在苏灵风之上,身形灵巧,速度奇快,眼看着那火石自面门前呼啸而过,只是有惊无险。 苏灵风的修为虽然不如何慕晴,不过他却有小诸天云禁擒拿手傍身,根本不用飞纵,只在原地鬼魅般的游走一圈,那火石便击了个空。 直到此刻两人这才瞧得明白,原来这颗火石竟是这火石巨人的一只拳头,这一拳打了个空,径直轰在了一边的洞壁上,火石四溅,那洞壁立时被轰击出了一个磨盘大小的火坑来。 这火石巨人的一击非同小可,直把洞窟也震得轰隆作响,扑簌簌掉下一片火石,有不少砸在二人身边的水气屏障上,使得水气的光芒又暗了几分。 火石巨人虽是体型巨大,动作却也不慢,一击击空,竟立时抽出拳头,拧过巨大的身子,一颗巨石头颅上蓦然亮起两道白炽的火光,好似巨眼一般。 随着那巨眼的亮起,一张火盆大口也陡然张开,一股滚滚的岩浆立时从那巨口当中向着两人喷薄而出。 苏灵风拧腰错步,直把小诸天云禁擒拿手施展到了极限,随着气息在体内澎湃涌动,移动之中竟显现出了些许残影来,那滚烫岩浆径直擦着苏灵风的头皮一掠而过,只感到一股灼烧的温度,似乎将自己的头皮也烧了起来。 何慕晴却人在半空中,踏上自家飞剑,一阵辗转腾挪,险象环生的堪堪躲过了那激射而来的岩浆。 苏灵风此刻心急如焚,他如何不知道若再僵持下去,谩不要说自己体内气息能不能支持的住,就说自己身前的符箓水气怕也坚持不下去,这么个躲法不是办法,对方毕竟不是活物,只是一堆顽石而已,哪里会知道累,想到此处,忙向不远处的何慕晴大喝道:“何师姐,你我左右夹击,攻它的弱点!” 苏灵风从小长这么大虽然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强敌,不过他从小就喜欢读一些志异的杂书,其中也有斗法之类的撰写,但凡是遇到强敌,定然不能硬拼,需要与之周旋趁其不备攻其要害才是上策。 不过这火石巨人浑身坚如顽铁,哪里才能找到要害弱点呢? 苏灵风把眼观瞧,灵机一动,忙向何慕晴示意比划自己的眼睛一阵,无论是何生灵,但凡是再坚强的其弱点大多都是眼睛,只不过苏灵风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一招对眼前这堆石头是否管用。 可如今形势所迫,容不得他有任何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放手一搏才行。 一句话使得何慕晴如梦方醒,当下她点头会意,此刻她的位置正好与苏灵风处在左右两侧,两人再没有任何顾虑,何慕晴足踏飞剑,身形翻飞间引得火石巨人挥舞巨拳攻击,大开大合间果然暴露出了头颅上的两只巨眼。 “趁现在!”苏灵风低喝一声,再不犹豫,咬牙提气,径直拔地而起,顶着轰然激荡的熊熊热风,身形好似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右边那只巨眼激射而去。 他人在当空中,晃眼便到了那火石巨人的面门前,到了近前,那只巨眼白芒刺目,直有井口那么大,苏灵风一咬钢牙,直把浑身气息毫无保留的运在掌心,全力向那巨眼轰出一道激流,当空中登时一个炸响,震慑人心。 几乎就在同时,何慕晴那口赤色飞剑也刺入了另一只巨眼中,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似是那火石巨人所发出,苏灵风双脚在火石巨人头颅上死命一蹬,整个人倒飞开去,于它数丈之远外落在地上。 何慕晴那飞剑也在此时兀自翻飞回到自家身前,两人满面惊恐的望着那火石巨人,也不知道这一击是否有效。 只见这火石巨人两只巨石拳头捂住自己的头颅,似乎当真是痛苦不堪,踉踉跄跄的东倒西歪,不停的撞在洞壁之上,直震得这处涵洞内火石崩塌无数,与此同时,先前那道被岩浆封堵住的门也被冲击了开去,苏灵风这才反应过来,飞身而起一拉何慕晴的手喝道:“还不快跑!” 两人箭一般的冲出这方涵洞,头也不敢回,也不管身后轰然崩塌,更不再去理会那火石巨人是否被制住,直向着前方一阵疯狂飞纵。 这一路上也不知飞了多久,前方忽然又是一片岩浆湖泊翻滚咆哮,这一次四周全是被烧的通红的石壁,再也没有其他的甬道通路了。 “到底了?”苏灵风一阵诧异,与何慕晴按落身形,落回地面,回头望去,也不知道刚才那巨人到底有没有被消灭,这会身后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便在此时,苏灵风衣袖被何慕晴一拉,示意他向上望去,只见这洞窟伸出的穹顶之上似乎有着一个洞口,二人抬眼望去只有缸口大小,里边红烟弥漫,朦朦胧胧,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六 火鸦上人 “还是先别管上边了,想必这里已经是这洞窟的最深处了,咱们先四处看看,看能不能找得到那灵火仙菇!”苏灵风说时便绕过面前这一片岩浆湖泊,在四处仔细的搜寻起来。 两人绕着岩浆分开寻找,又生怕这岩浆当中又有刚才见到那凶狠怪鱼,只得一边搜寻一边小心戒备着火浆之上。 苏灵风看到自己身前的水气比刚入洞窟的时候黯淡了许多,周围的温度也比先前热了很多,心中越发担忧起来。 绕过了岩浆,前方的洞壁却变得一片坑坑洼洼,好似一面巨大的蜂巢,那些孔洞当中不断的冒出炽热的火焰,喷出几尺远。 就在那面布满孔洞墙壁的最上边,却有一块火石斜着自洞壁上延伸了出来,火石上烧的一片通红,不断滴淌下炙热的岩浆。 就在苏灵风后撤了一步,望向火石上边的时候,他的一双瞳孔骤然收缩,就连呼吸也停止了,只见那火石的最前方赫然生长着一株硕大的火焰蘑菇,那东西直有人头般大小,有些形似灵芝,只不过要比灵芝大了许多。 “找到啦!”苏灵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赶忙将何慕晴唤到身边道:“何师姐,你看那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何慕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观瞧一阵,当即便高兴的拍手道:“是的,那的确是灵火仙菇,和文师伯所画的几乎一模一样!”言罢祭出自家飞剑,苏灵风只觉眼前一道赤影一闪,那朵灵火仙菇便从火石上落了下来。 一经掉在了地上,灵火仙菇上的火焰顿时缓缓的熄灭,个头也逐渐坍缩开去,直到拳头一般大小,不断的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红芒。 苏灵风将它捡起来托在掌心上,只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而且此刻也丝毫感觉不到烫手,难道是这东西一经脱离了火石,自身的火焰便熄灭了,不过应该不影响它原本的功效。 苏灵风将灵火仙菇小心翼翼的用准备好的布袋裹好,放在怀中,这才向何慕晴道:“何师姐,东西找到了,还是用传音法螺告诉他们!在刚才出发的那个地方汇合吧!” 何慕晴点了点头,取出了传音法螺来,正要抬手说话,却不料面前的那堵布满孔洞的洞壁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嘎嘎”怪叫。 “这是……快退!”苏灵风只觉得面前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直把何慕晴一拽,施展出小诸天云禁擒拿手身法一诀,残影顿出,直向着后方几个腾挪间便退出去十几丈的距离。 “嘎嘎!”霎时间那怪叫声越来越响,随着面前那孔洞不断有火光喷出,一只只浑身着火,面目狰狞的火鸦不断的窜了出来,直将二人围在当中。 这群火鸦皆双目白炽,喙尖爪利,真个就是一群着了火的乌鸦一般,围着二人扑簌簌乱飞,一道道火舌自这群火鸦喙中喷出,随时准备扑下来发动攻击。 “哼哼哼!”蓦然间一声阴笑自那面洞壁当中发出,这笑声极为空洞,仿佛来自深渊当中,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苏灵风心中一沉,知道这下怕是真正碰到了难缠的敌手,想必定然是那火罗门的魔道中人,苏灵风的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魔道之人,来的时候他曾听文志远说起过,这火罗门虽是一个较小些的魔道门派,不过却和那炼血堂似乎有些关系,说不得这一次便能问清楚那炼血堂的底细。 心中这般想着,便看到那面洞壁之上,一道滚烫的岩浆顺着洞壁汩汩流淌而下,渐渐地汇聚起来形成一个人来。 人形逐渐显现,却是一个三尺来高的老者,那老者满脸褶皱,一身火红的袍子直把腿也盖住,粗略看去就好像一件袍子在地上行走一般。 那老者头戴一个斗笠,斗笠顶上还在冒着火焰,他把斗笠压的很低,只能依稀看到一张褶皱的脸面,却看不到他的眼。 这低矮的老者一手拄着一杆通红的铁杖,缓缓的走到了两人近前,那空洞的笑声却再次响起。 何慕晴自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势,直把自家赤色飞剑悬于胸前,望着那老者道:“魔道妖人,还不快点前来受死,在那里鬼笑什么?” “哈哈哈!好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我刚才就在奇怪,是谁能有本事破了炎山火鲲和火石巨灵的把守,更能深入到我这火窟深处,原来是碧落剑派的两个小崽子!” “炼血堂你是否知晓?”忽然间不知何时,苏灵风的双目竟变的一片血红,踏前一步向着那老者大喝一声。 这一声饱含了他对魔道的憎恨,和杀父杀母这血海深仇的无比仇恨。 “炼血堂?”那老者似乎一怔,当即嘿嘿一笑道:“炼血堂中那血灵四煞倒是和我火鸦上人有些交情,怎么?你这小崽子问炼血堂作甚?” “告诉我炼血堂在哪?”苏灵风双目一片赤红,只觉心中一阵异样,一种隐隐的杀意蔓延上来,直让感到他有些目眩,当下脑海中浮现出大地藏王菩萨本像的庄重,这才生生压下了那阵杀意。 看到苏灵风双眼血红,那火鸦上人也是愣了片刻,随后便哈哈一笑道:“我不知道你和炼血堂有何过节,不过今日你落到我手中,还是先想想自己现在怎么能活着离开吧!” 其实这火鸦上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算盘,他其实并不想和碧落剑派真正结下梁子,毕竟他火罗门门派较小,若是人家倾全力诛灭自己,肯定应对不来,不过若是拿眼前这两个小鬼来要挟碧落剑派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自己能得到应有的好处不说,从此也能在魔道旁门当中扬眉吐气一番。 苏灵风平复下自己心中杀意,才感到神志也清醒了许多,眼见对方一身邪法能够将自身气息变化成火鸦群来,至少也是幻化境界的修为,自身的提纵境加上何慕晴的驱物境界,倒也勉勉强强,不过那《天道经》上所述,两个境界看似只相差一个级别,实则放对相拼起来,不论从手段和实力来说却相距甚远,幻化者能观百里,听数百里之外,拳掌吐息能幻化兵刃,伤百丈之外,一旦真正出手,何慕晴那驱物境界自然是敌不过的。 不过好在还有苏灵风在场,两人一起夹攻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胜算。 “还是劝你们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多吃苦头!”火鸦上人言罢,直将手中通红的铁杖重重的磕在地上,只见火花四溅,那群火鸦霎时间飞舞的更急,较之刚才却更加有序,渐渐形成阵型,兀自变幻不停,或圆或方,炽热的火焰轰天燃起,向着中间两人骤然收缩。 何慕晴自家那赤色飞剑早已蓄势待发,眼见面前的火鸦汹涌扑来,只把飞剑疾旋开来,舞的密不透风。 苏灵风在一边看出了些名堂,这火鸦阵想必是这火鸦上人潜心操演而形成,攻退有序,形散意不散,仅靠何慕晴那初入驱物的飞剑旋转是不能防御太久,毕竟操控飞剑如此飞旋,定然极为耗费气力,一旦被那些火鸦抓住间隙,仅凭自己这两道已减弱的御水符箓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其后果不堪设想。 苏灵风眼看何慕晴额上见汗,那飞剑旋转的速度已慢了一截,心中一急,身形立时动如魑魅,在这群火鸦阵中左右腾挪,那些火鸦根本连他的半根汗毛也未碰到,不过这火鸦阵也不知道是那火鸦上人参照了其他什么玄妙的阵法操演而成,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前仆后继,一只火鸦未曾得手,后边的便立刻补上来,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只是苏灵风这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也是失传已久的无上武道秘法,脚法身法灵动至极,也没那么容易被攻击,一时间引得群鸭纷纷向他蜂拥而来,密密麻麻的一片,直将苏灵风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小子!”火鸦上人也看出了苏灵风的步伐不简单,驭起火鸦只将他团团围住,何慕晴那边顿时如释重负,稍稍缓过劲来,当下重新发动飞剑准备发动攻势,可耳边却传来了苏灵风的呼喝道:“何师姐快叫他们前来支援!” 何慕晴一怔,赶忙拿出传音法螺,宣了声佛号,对着法螺焦急呼喊道:“陆师兄,月师妹,悟真师傅你们速速赶来北方洞窟!我和苏师弟遇到魔道敌手了!” “原来你们还有同伴!嘿嘿!不过想必那几位正和我那师弟玩的正美呢!”火鸦上人发出一串得意的笑声,径直驱动火鸦直将苏灵风逼得走投无路。 苏灵风的身法虽然玄妙,可对方火鸦实在太多,阵圈缩小之后,使得他根本没有空间施展身法,毕竟这小诸天云禁擒拿手只是一门武道奇术,在与对方有着幻化修为的施法者放对时拙劣之处便悉数显现。 眼看着苏灵风身边周围乃至头顶上皆是乌央央一大群火鸦,火光冲天,直将他身前那御水符的屏障逼迫的更加黯淡,直响起一阵令人心碎的“噼里啪啦”的脆响,若在如此下去,用不了一时半刻那御水符箓便会被一举击溃,到时候如此高的温度会让他直接被烤成肉干。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七 水灵之风 一边的何慕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下她便收了法螺,全力御起飞剑,径直冲入到那片火鸦群中,左右一通乱劈,却不料那些火鸦竟是灵动至极,何慕晴那飞剑每劈砍一下,那群火鸦便散开,灵巧的躲开去,飞剑一经收回,火鸦群也立刻重新聚集,根本连根火鸦毛也砍不到,不但砍不到一只火鸦,平白里驾驭飞剑挥砍也浪费了她不少气力,未消片刻她便气喘吁吁,香汗涔涔。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虽然这驱物境界和幻化境界仅仅只是相差一个级别,可是在真正相斗起来是一丁点胜算也没有,更不用说苏灵风那提纵境界的修为了。 此刻苏灵风身在火鸦群中,眼看水气屏障摇摇欲碎,一阵灼热的气息早已让他大汗淋淋,身上的衣衫也尽皆湿透了,他似乎已经听到自己皮肤被烘烤的“滋滋”响声,他两掌翻飞,只在绝望下不停的向那群火鸦击打而出,可是打了半天一只也没打着。 “哼哼!我刚才就说过了,让你们别费力气了,乖乖听话不就好了,现在纯粹是你们自讨苦吃!”说时一只通红的枯手向前凭空探出,当空中那群火鸦阵势再变,“呱呱”的聒噪不停,霎时变作一杆呼呼着火的箭矢形状,呼啸着直向苏灵风疾冲而来。 只听“哐啷”一声脆响,苏灵风身前的水气屏障登时碎裂开来,化成一片水流径直泼洒在暗红的地面上,一阵“滋滋”蒸腾,顿时被周围的高温焚烧殆尽,化作一道白烟水气消失不见。 “轰!”苏灵风顿时感到周围一片烘热,被一股热浪呛得喘不上气来,两脚早已被烤的没了知觉,浑身上下袭来一阵烧灼的剧痛! “啊啊!!”苏灵风发出痛苦的嘶吼,衣衫先自燃烧了起来,呼呼的火舌直窜起来一尺多高。 “苏师弟!!”何慕晴眼见苏灵风浑身着火,如此的惨状,她哪里见过自己的同门就要惨死的下场,眼望火鸦上人,目中喷火厉叱一声:“魔道妖人!我碧落剑派势要将你碎尸万段!”喝罢,赤色飞剑闪烁起一片耀眼赤芒,直被她催动到了极限,发出一声震耳龙吟,破空而去,向着火鸦上人本尊刺去。 却不料飞剑方到近前,只见火鸦上人周身火光一闪,竟硬生生将何慕晴那飞剑震飞开去,“一个黄毛丫头,也太自不量力,不过你也算是你那剑派弟子当中的优秀之辈了!” 何慕晴于当空中控制住飞剑,眼看苏灵风身上已燃起一片大火,惨叫连连,自己却眼看着无可奈何,一颗心也仿佛跟着苏灵风燃烧了起来,落下滚滚热泪。 便在此时,也不知道从何处蓦然涌来一股浪潮,这股水浪凭空而来,直有两三丈高,瞬间扑打在苏灵风身上,直把火焰尽数熄灭了。 继而这道水浪直化作了一团水气屏障,又将苏灵风整个人团团包裹在其中,闪耀出一片碧光。 苏灵风刚才正被火烧的疼痛钻心,这一道浪头好似极热之人忽然沐浴在一片飒爽凉风当中,真说不出的受用。 何慕晴眼见苏灵风终是得了救,当下长长吁了口气,向着那道水浪袭来之处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如水,乌发如瀑,面容俏冷的女子盈盈而立,周身萦绕着一片水波蓝芒,时不时荡漾出阵阵涟漪。 此人不是月海清却是谁?那时她距苏灵风两人最近,是以听到了传音法螺之音便立时赶了过来,看来这法螺除了具有传音的作用之外,还能知晓传音之人的具体方位,当真是灵云禅寺一件无上法宝。 “苏师弟!你怎么样?”何慕晴当即驱散开群鸦奔到苏灵风身边将他扶起,却见他衣衫被烧的尽是破洞,脸色也是一片漆黑,不过幸好他有修为傍身,体内更有煞气护体,倒是并无大碍,只是何慕晴却不知晓,眼见苏灵风此状,只以为他是受了极重的伤,一时心中万分难过,落下泪来。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快将他嘴巴打开!”不知何时,月海清已走到了苏灵风的身前,俯下身子,白皙的素手轻轻一弹,却见一溜蓝芒“嗤”的一声便射入苏灵风的口中,霎时间苏灵风那焦黑的脸面顿时罩上了一层蓝色的水光,不多时口中也溢出了许多水,当下一阵剧咳坐起了身来。 “好手段!原来连龙鹫宫的人都来到了我这火罗门中,我火鸦上人可真是荣幸之至!”火鸦上人言罢,手中那通红的铁杖立时疾舞开来,三人头顶上的火鸦飞旋的速度比刚才何止快了一倍,那阵型兀自变幻不停,只寻找机会便蜂拥而落,将三人埋在火海中。 月海清面如寒霜,不见有任何表情变化,直把手中那面玄奇水镜翻飞而起,自那镜面当中登时涌出数道大浪,直将那些火鸦逼得节节败退,乱了阵脚,胡飞一气。 “碧蛟玄水镜!”火鸦上人知道此时方才抬起头来,直把斗笠向上推了推,露出一双火光四射的苍目来。 自古来水火不相容,据传这月海清自小为南海中一条银鳞大鱼,后被水玲珑收入座下,得大海之灵气,一身碧海潮春功极为扎实,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修炼至驱物境界,手中的碧蛟玄水镜乃是其师父龙鹫宫数一数二的宝物,被她恩师水玲珑相赐傍身,就算遇到高出她修为一个级别的敌手也能够弥补不足,而如今水火正好相克相冲,是以她倒并不惧怕火罗门这火焰之地。 此时,苏灵风直感到原先那灼烧的痛楚在一点点的消失,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身上方才被烧伤的皮肤也在月海清那碧海潮春功的水灵之风所浸润,不再感到疼痛。 “好个天下的正道!难道只凭以多欺少?老朽佩服!”火鸦上人深知龙鹫宫正是自己的克星,如今苏灵风伤势无碍,又多了能够克制自己的一位驱物境界的对手,以一敌三,自是感到有些棘手起来。 “呸!魔道妖人,对付你还需要讲什么道义吗?”何慕晴早已怒不可遏,重新振作精神,赤色飞剑早已祭于当空,蓄势待发。 “好!那就让你们见识下老夫的‘天凰真火’!”火鸦上人言罢,一身火红的袍子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只见他身前那片火浆湖泊竟被他长鲸汲水一般引到自身上,整个身形竟完全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 围绕着三人飞舞着的火鸦立时好似发疯一般,一只只疯狂的向那片火海中冲撞过去,转眼间便悉数淹没在熊熊烈焰当中。 未消片刻,却见那火海当中蓦然有一只巨大的火鸟冲将出来,那火鸟形似凤凰,仰天长鸣,浑身却是燃烧着一片烈火,一双白炽凶狠的巨眼径直瞪视在三人身上,虎视眈眈,随时便要痛下杀招。 苏灵风站立起来,也兀自把周身气息运转开来,随时准备全力去迎接这火凤的攻击,望着这火凤那凶顽无比的面孔,心中也是暗自吃惊,着实没想到火鸦上人一身幻化的修为竟然难对付到了如此地步,看来那修炼的级别仅仅高出一级便这般强横,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竟能丝毫不落下风。 而他也忽略了一点,这里却是火云山的火焰洞窟,正是火鸦上人的老巢,在自家的道场中自然可以运用地势的优势,以发挥出最强的效果来。 “哼哼!受死!”随着火鸦上人一声凄厉嘶喊,当空那只火凤登时嘶鸣一声,扇动起火焰巨翅,带起一阵强烈的热浪,直向三人飞扑而来。 霎时间火浪翻滚,苏灵风再次感到一股比刚才更加灼热的气息紧逼而来。 “嘶嘎!”那火凤腾飞至三人身前,巨喙陡张,一道滔天火焰便向着三人喷吐袭来,月海清丝毫不见慌乱,手中碧蛟玄水镜脱掌飞出,只见她面冷如冰,遥指自家法宝,那镜面当中蓦然磅礴涌出一道几丈多高的浪头,直将那道烈焰堪堪抵住。 这一水一火撞在一起,只听“嘭啪”一声巨响,白烟蒸腾,云雾大作,直把整个宽阔的洞窟也埋在了云山雾罩当中。 苏灵风仔细望去,却见那浪头在与火焰相拼之间,虽刚开始势头威猛,将那火焰压制,可渐渐随着周围火浆的充斥壮大,慢慢便落了下风,被那火焰一点点压迫下来,眼看就要僵持不住。 苏灵风知道,那碧蛟玄水镜虽然是龙鹫宫法宝,可毕竟这环境乃是火云山中,若换成南海之上或许能占上风,再加上月海清的修为不如火鸦上人深厚,自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当下苏灵风再不犹豫,直向一边早已看呆的何慕晴呼喝一声道:“何师姐,趁此机会,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何慕晴这才回过神来,调整心情,一袭纱裙舞动开来,那赤色飞剑当即龙吟一声,划破当空直向火鸦上人疾斩而去。 苏灵风此刻借助月海清那水灵之风的庇护,足下吐劲,整个身躯原地拔起,直把周身气息运转到了极限,人在空中,双掌齐发,直向火鸦上人本尊轰出无数道凌厉罡风,他已是豁出了一切。 几乎就在同时,何慕晴的飞剑与苏灵风的掌风一齐攻到了火鸦上人的身前,猛然赤芒爆闪,却见火鸦上人周身前一道火光屏障显现开来,直将何慕晴的飞剑弹飞开去,而苏灵风却感到自己无数的掌风好似轰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眼前爆闪连连,根本无法攻破这道坚实屏障。 另一边那天凰真火的烈焰却在一瞬间晃动起来,碧蛟玄水镜的浪头忽然高过了熊熊火焰,径直向火鸦上人逼迫而来。 原来方才两人虽然并没有攻破火鸦上人那赤炎屏障,不过却让他分了神,幻化境界虽然能够将体内气息幻化成物,但需要耗费气力不停催动才行,就算何慕晴与苏灵风在怎么不济,那也是驱物和提纵的修为,如此以一敌三,立刻显得有些应接不暇起来。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八 端倪 苏灵风抬眼观瞧,火鸦上人那火凤凰似乎有些落了下风,自是明白刚才与何慕晴合力出手有了效果,当即向着何慕晴大喝道:“何师姐,别让这老家伙有喘息之机,你我再坚持坚持,拼尽全力破了他的法术!”言罢再次运起体内气息,全力攻出。 何慕晴亦是紧咬银牙,拼了一身残存的真气,驾驭自家赤色飞剑,再次调转剑锋向着火鸦上人攻去。 两人你来我往,你退我进,一时间直把火鸦上人搅得头疼不已,他一边要全力应对那龙鹫宫,一边还要提防何慕晴与苏灵风,当真是双拳难敌四手,一身浑厚的魔道功力也近乎耗尽,越发显得狼狈起来。 忽然间,只见当空中那火凤凰猛地一黯,口中的火焰也逐渐弱了几分,碧蛟玄水镜的水浪却丝毫未曾削弱,相反在月海清的催动之下,一浪高过一浪自那镜面中汹涌而出,直逼得那道火焰节节败退,眼看便要抵挡不住。 “就是现在!咱们一鼓作气破了他的妖法!”苏灵风眼见火鸦上人已然抵挡不住,直把自己丹田气海完全打开,拼了气竭之危化掌为拳,轰出一道道汹涌拳风。 何慕晴那赤色飞剑也在火鸦上人身前画出无数个剑花,一时间好似爆竹一般破空炸响,皆在他身前轰然爆开,那道火焰的屏障终是被炸的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火鸦上人那苍老佝偻的身躯竟开始微微的颤抖。 “三个杂碎崽子也想要羞辱老夫?门都没有!去死!”火鸦上人沙哑的嗓音间挤出一声凄厉的呼喊,直把手中赤色铁杖横在臂弯,双手合十,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念动一阵,那一双苍老的赤目忽然圆睁,只听他大喝一声:“破!”身边那道火焰屏障连同那只火凤,由黯淡蓦然转为一片白炽雪亮。 原来火鸦上人看到自己虽然修为高出三个后生一截,奈何实在寡不敌众,先前活捉他们的念头早已没了,眼看自己就要落败当场,直把心一横,拼了气竭虚脱和筋脉尽碎的危险要与三人同归于尽,只想一心先把三人杀了再说。 顷刻间周围炽热的温度已然滚烫到了极点,何慕晴身前那御水符的水气眼看光芒一片黯淡,就要被蒸腾殆尽,火鸦上人双目中亦是喷出滚滚烈焰,直将那火浆岩流尽数吸纳在自己周身,只片刻间,那矮小佝偻的身躯便埋在了一片火海当中。 苏灵风眼看自己身前那月海清所释放的水灵之风也在瑟瑟颤抖不已,心知对方这是要破釜沉舟,拼了老命,心中大吃一惊,忙向着何慕晴大喝一声道:“不好!何师姐快退!”话音方落,自家身形便脚踩灵风,使了挪移之法向后边疾退开去。 与此同时当空中那火凤也是火光大盛,发出一阵好似烈阳的强光,直照的三人双眼各自一阵刺痛。 月海清那碧蛟玄水镜也被这白炽光芒淹没,一时间眼前除了一片耀眼的白芒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何慕晴脚踏飞剑,身在半空,忙自招呼苏灵风和月海清向洞窟外边逃离。 随着温度的升高,三人身前的水气都被蒸腾的大冒白烟,月海清赶忙召回自家碧蛟玄水镜,一拍何慕晴与苏灵风随手一指这洞窟的穹顶之上,原来穹顶上的那个洞口竟可以通向外边,想必刚刚月海清听到了何慕晴在法螺中的求救,便是从那个洞口进来的。 三人再也不敢犹豫,全力御气飞纵,一路顶着滚热的温度直向穹顶上拔去,方才钻进洞中,便听到身下的洞窟一阵轰天巨响,整座山峰仿佛也摇了起来,这动静如山崩地裂,三人身边的石壁也尽皆炸裂开一道道裂缝,直向前方迅速延伸而去。 可是此刻谁也不敢回头,只拼了命向这洞口另一边疾飞而去,苏灵风已是把丹田气海中仅存不多的气息悉数运转出来,紧紧跟在二女身后,一时间速度竟完全不落下风。 就在三人正自埋头疾飞,忽然感到下方一股强横的滚烫火浪快速袭来,呼呼冒出的熊熊烈焰瞬间充满了整个洞中,比三人飞纵的速度还要快了许多,眼看便要追上。 何慕晴身前那水气原本就快被蒸发干净,此刻又急速飞纵了许久,早已变成了淡淡一层水雾,如果被这道凶猛的火焰冲击到,非得被活活烧死不可,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月海清放缓了速度,置身在何慕晴与苏灵风身后,那一袭雪白的衫裙疯狂的鼓噪起来,却见她面冷如冰,双目间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寒芒,周身蓦然蓝芒大盛,那碧蛟玄水镜的镜面也自绽放出一片耀眼的蓝光激荡澎湃出阵阵水花,只蓄势待发。 何慕晴与苏灵风心中皆是大吃一惊向这个俏冷的正道妖女望去,这才都明白过来,何慕晴早已惊得花容失色,圆睁杏眼,咬牙道:“月师妹,别这样,你抵挡不住的!” “是……是啊!这位师姐,还是快逃吧!”苏灵风如何不知道,火鸦上人这是拼尽了全力,更是赌上了性命,原本他的修为便在自己和其他人之上,如此拼命之下威力更是厉害无比,怎么可能与之相拼。 “来不及的,你们走……”一句冰冷的话语自那张惨白的唇中传出来,当空中那碧蛟玄水镜立时如长河决堤,卷出一道汹涌大浪直向那滚烫的火浪扑了去。 霎时间,一阵剧烈的山摇地动,周围巨石悉数崩塌无数,苏灵风直感到一股万钧之力从下方直冲而来,根本没有任何容他抵挡的余地,眼前一个白影一闪,竟是月海清那雪白的娇躯向自己飞撞而来。 苏灵风伸出手去,堪堪将她接住,随即便被这股强横的冲击力轰的飞了出去,一路上他撞碎了岩石无数,却将月海清紧紧的护在怀中,他瞥见月海清刚才似乎硬接了那火鸦上人一记,倔强的嘴角挂着一道血丝,整个人似乎早已昏厥了过去。 不过也幸好是她挡住了这一下杀招,不然现在被烧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和何慕晴了。 脑海中正胡思乱想一阵,背脊却忽然一下剧痛,差点让他把怀中的月海清扔了出去,他展开双臂拼命将她抱在怀中,整个人也不知道摔落在了何处,直被疼的翻起白眼,狂吸几口热气,喘了好一阵这才渐渐回复过来。 苏灵风翻坐起来,将怀中的月海清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这才看到那面碧蛟玄水镜竟兀自绽放一片蓝芒,氤氲冒出阵阵水灵之气将她护在当中,苏灵风不由赞叹这龙鹫宫的宝贝果然玄妙之极。 随后他赶忙打量四处,却见自己刚才被那强横力道冲击的不知道又撞进了哪处洞窟中,四下里仍是一片烘热,可更为糟糕的是竟到处不见了何慕晴的身影。 苏灵风心中大为着急,生怕她被刚才火鸦上人那剧烈的火焰伤到了,毕竟她身边的御水符已经完全失去了效用,若在跌进了哪个火洞当中非得被活活烧死不可,想到此处赶忙自身上拿出了传音法螺呼喊道:“何师姐,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焦急的等待了好半晌,这才终于听到了手中的法螺传来了何慕晴的声音,这才让他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你放心苏师弟,我刚才被冲到了这山峰的外边,这外边倒不很炎热,我尚可忍受,你那边怎样?月师妹还好吗?” 苏灵风正要说话却转念一想,刚才何慕晴似乎已经把传音法螺用了一次,刚才是第二次,听那悟真和尚说这东西好像只能使用三次,而自己的加上月海清的传音法螺还能用好几次,想到这里忙道:“何师姐,你就只有一次说话的机会了,还是只听我说好了,这位月师姐刚才替我们挡了一记,现在昏厥了过去,我现在和她也不知道在哪个火洞里,来时的洞口已经被崩塌的火石堵住,不过你放心我会自己找到出路,不如你先到咱们刚进山的地方等我们吧!”说完,苏灵风收起了传音法螺,仔细查看这处火洞看有没有其他通路能够通到外边去。 正寻找查看时,他忽然看到一边的角落里似乎正瘫坐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苏灵风小心翼翼走近了些,当他看清楚这个人影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这人影不是火鸦上人却是谁? 却见他此刻倚靠在身后一块火石之上,身上的袍子也是破烂不堪,脸上满是血污,脑袋耷拉在一边,也不知是生是死。 苏灵风慢慢的靠了过去,仔细看到他的胸口似乎还在起伏不停,应该还活着。 方才他用尽了一身魔功,浑身经脉俱损,又被自己所释放的天凰真火反噬了身心,这会就算是还有一口气在,却已经虚弱不堪了。 感觉到有人走进,火鸦上人一双苍目缓缓的睁开,那双眼已变得浑浊,松散,刚才那凌厉的赤芒早已消失不见。 辨认了好半晌这才看清了苏灵风的脸面,当下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周身的一阵剧痛折磨的面容扭曲,顿时跌在地上。 “杀了我!老夫宁死不受辱!”火鸦上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只静静的等待着苏灵风下手击碎自家脑袋。 等了良久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心中奇怪,复又睁开眼来,看到苏灵风那一张因愤恨而扭曲的面容,一双眼似有一股氤氲的黑气一闪而过。 火鸦上人心中打了个突,暗自嘀咕:“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身有邪煞之气,可是他明明和那些正道在一起,难道会是那小崽子……” 心中正在胡乱猜测间,忽然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掌一把抓起自己的袍子,直把自家整个身子也拎在了半空中。 眼前那充满阴邪的煞气咄咄逼人,一双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耳边只听到苏灵风那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告诉我,那炼血堂在何处?” “呵呵呵!咳咳!”火鸦上人阴沉沉的笑了一声,却感到胸口一窒,剧烈的咳出血来,他强自咽下口中鲜血,笑道:“原来果真是你这个崽子,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看来那些碧落剑派的老杂毛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一招顺水推舟可真是够高明!” 冷雨孤光照寒江 二十九 赌局 “你说什么?”苏灵风此刻只感到周身的气血一阵翻涌,直冲头顶,眼前也有些发黑,看来眼前这火罗门的魔头似乎知晓自己的事情,心中早已狂躁不安,先前在落月峰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侵袭而来,好在他熟读佛家《摩诃地藏经》,能够快速荡清杂念,恢复些许平静。 “要杀就杀何必多问!”火鸦上人原先也只是听炼血堂中人说起过当年的事,只知道血灵四煞之一的苏云河为了医治自己骨肉的先天恶疾,私自盗取了堂中至宝七煞玲珑心,他和碧落剑派的柳素素在乌云岭中血战赤鬼和血姬,苏云河战死,赤鬼、血姬受重伤,柳素素抱着骨肉逃走去向不明。 如今看到苏灵风和那碧落剑派一起,又感受到他身上的邪煞之气,这才肯定眼前这个怒火中烧的少年一定便是苏云河子嗣无疑,看来当年柳素素将自家骨肉送回了自己的师门中,想到此处心中一动,他知道那碧落剑派一直以正道自居,最怕与魔道有染,是以根本没有告诉他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自己的性命这次保住了。 果然苏灵风抬起的手掌缓缓的放了下来,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知晓自家当年之事的人,如果把他杀了却如何得知。 苏灵风将火鸦上人慢慢放在了地上,心境也较之刚才平静了许多,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望向仍自昏迷的月海清,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煞白,想必再拖延下去便会十分危险。 当下他便把心一横,转过身去向月海清走去,将她抱在怀中,头也不回道:“罢了!你走吧,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且慢!”火鸦上人眯起了苍目,难以置信道:“你……真的不杀我了?” “杀你又有何用?你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小旁门的蝼蚁而已!”苏灵风的声音冷如寒冰,不禁让火鸦上人周身一颤。 “好个胸襟气魄!”此刻火鸦上人忽然感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背影却变得伟岸高大,想到自从门主死后,自己和师弟执掌火罗门十几年却仍然被炼血堂和竹山教等欺辱,如今更被几个正道小辈打败,又遭到对方如此言语讽刺,自己这一条命竟然低贱到人家都懒得去杀,当下一股深深的悲凉涌上心头,万念俱灰下颤巍巍的抬起手掌来,就要轰向自己天灵,结果了自己这一条烂命。 哪知道眼前却忽然感到一阵劲风,抬起的手掌却被苏灵风有力的握住,再也难动弹分毫。 “你这又是何必!想我身怀血海深仇,却无力去报,苟活于世这么多年,虽然也曾有过轻生之念,可也正是这仇恨让我不得不活下来,死固然一了百了,自己倒是解脱了,可那些让我们仇恨的人照样活得好好的,我话说完了,现在想死就随你!”苏灵风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却是肺腑之言,联想到自己也不禁一阵悲凉。 “罢了!”火鸦上人缓缓放下了手掌,那一双浑浊的苍目渐渐浮现出一股钦佩之情,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能信得过老夫,十日之后便还在这火云山中,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关于你和令尊的当年之事……今天你还是速速带着那个女娃娃医治去吧,不然我那天凰真火烧灼了她的血脉,便危险矣!”说着火鸦上人喘了一阵,自怀中颤颤巍巍的取出一卷兽皮卷道:“这是火云山内和我火罗门的地图,有了它你就可以从这洞窟中出去了!”说完似乎显得十分疲惫,当下复又闭起双目,不再说话了。 “好!我信你!那就十日之后见!”苏灵风接过那张地图,心知对自己来说这就是一场赌局,纵然是赢得几率微乎其微,他也只能赌下去,唯一的筹码就在火鸦上人身上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长叹一声,怀中抱着月海清,便向洞窟深处走去。 “七煞合一之力若出,别说是一个炼血堂,就连竹山教联手也不是对手,小子算我欠你一条命……”望着苏灵风渐渐远去的身影,火鸦上人嘴角慢慢露出了笑意,他好似看到了自己火罗门的将来,在自己门主被杀之后的十多年来,他从苏灵风的身上又看到了当年门主罗云恒的影子。 参照着手中的兽皮图卷,苏灵风在洞窟中七转八绕,很快便找到了出口,他解下自己的衣衫,将月海清背在背上,用衣衫固定好,一口气飞纵到了洞窟之外,终于他长吁一口气,感到周围的温度也终于降了下来,而那碧蛟玄水镜却仍然绽放出一道蔚蓝光芒将主人护在其中。 苏灵风一阵感慨,那时若不是这面神奇的法宝,恐怕就算加上月海清之力他们三人也不一定能够斗得过火鸦上人。 看着地图,苏灵风一路飞纵到他们刚进入火云山的地方,却到处看不到何慕晴的身影,眼看背后月海清的情况越来越危险,当下忙用传音法螺呼喝道:“何师姐,你在何处?我已经从那火洞当中出来了,现在这位月师姐情况不妙,若再拖延下去恐怕……” 片刻后便传来了何慕晴的声音道:“苏师弟,我和悟真师傅在一起,正赶去救陆师兄,不如你先带着月师妹返回剑派吧,我们也会尽快赶回去!” “那你们要千万小心!”苏灵风叮嘱一番,再不敢犹豫,将月海清背在身上,一路望准了碧霞山的方向,飞纵而去。 一路上山河倒转,苏灵风直将体内残存的气息运转到了极限,自己也是疲惫不堪,不过他感到背后的月海清呼吸似乎越来越弱,整个身躯也不知为何好似从河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不停的滴下水来。 苏灵风心中大为焦急,只知道她似乎情况越来越糟糕,心里也不由打了个突“莫不是她要现出原形?”想到这里心中更急,这万一她要是忽然变成了一条大鱼,自己却如何张罗。他又想到此时田观海的情形也不能再等下去,当下他便顾不上已是十分疲惫的身体,一路披星赶月的向碧落剑派飞去。 飞回碧落剑派已经是第二天晌午,剑派中一片宁静,可任谁都能看出这片宁静之下透着一股隐隐紧张的氛围,这一次金石大典不少弟子遭到魔道暗算,死于非命,被驭尸符变做了僵尸,各首座之下那些修为尚低的弟子也是一片恐慌。 望天峰上,大殿门前,苏灵风背着月海清一把撞开殿门,顾不上擦拭自己的满头热汗,大声呼喊道:“陈老伯,有人吗?快来救救这位月师姐!”不多时,不少望天峰下的弟子七手八脚的赶来帮忙,只见一位皮肤黝黑,浑身壮硕的少年向苏灵风施礼道:“苏师弟吧,我是陈太真座下弟子席志刚!敢问一声,陆师兄他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苏灵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何师姐还有悟真师傅去救陆师兄了,我们虽然找到了灵火仙菇可是遇到了火罗门的人,这位月师姐奋力与那火鸦上人拼斗,受了重伤,我便只好先赶了回来!” 席志刚听到此处,赶忙转向其他人道:“快点速速将月师妹送到师父那里,我随后就到!” 苏灵风忙自怀中掏出那灵火仙菇来,将这仙草一分为二道:“这位大哥,这一半替我交给月师姐的师父水大婶,这一半我要赶回听云峰,救治田叔叔去了!” “好!苏师弟,这次辛苦你了,你快赶回去吧!我也要向师父禀告此事了!”席志刚说完便转身大踏步向殿门外走去。 苏灵风不敢耽搁,急忙赶回听云峰,推门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少女身着淡粉纱裙,正小心翼翼坐在床榻前替田观海擦拭着额头,她看到苏灵风进了屋子,立时绽开花一般的笑容,奔上前来一把搂住苏灵风的脖子,直把一颗螓首埋在他的怀中。 一阵淡淡的香味传来,苏灵风心中不由一阵惊叹,想必这几日来这狐狸一边照顾田观海,一边也在自行修炼,直到现在竟没有一丝狐狸的气味了。 “好了好了小玉,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快帮我把这东西熬制成药汤,给田叔叔服下!”苏灵风忙将灵火仙菇交给小玉,自己则赶到床榻前,看到田观海的脸色竟也是一片潮红,自己这一走便是五天,恐怕自己再晚回来几天,田观海体内的血毒定会攻心入骨,到那时候就算有十个灵火仙菇也救不过来了。 没多久小玉便端着一碗赤红色的药汤走了进来,也不知为何,这汤药一端进屋子,屋内的温度竟是一下子升高了许多。 苏灵风将田观海扶起来,一手将汤药悉数灌入了田观海的口中,只见他的喉头不停的跳动着,三两下便将一碗药汤喝了个涓滴不剩。 未消片刻,便见到田观海脸上的潮红开始逐渐的褪下去,一阵阵泛着红色的烟雾自他浑身上下蒸腾起来,那烟雾越来越浓竟把他整个身躯也罩在其中。 苏灵风和小玉对望一眼,心知这定然是那灵火仙菇起了作用,正在将他体内血毒燃烧,那额头和脸颊上也有混杂着血红的汗水泌出,汇聚流淌,整个人好似血浴一般,直把衣襟被褥也染了一片血红。 那炼血堂中擅能施用人畜血液练就血毒,而火云山中极热之地的灵火仙菇却正是这血毒的克星,因此长久以来,火罗门便时常受到炼血堂的滋扰,不得已对炼血堂俯首称臣。 不知道过了多久,田观海周身的红色烟雾渐渐淡了下去,呼吸也渐变平稳,看到这一切,苏灵风心头那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挪开,由于他在那火云山中也折腾的筋疲力竭,刚才又竭尽全力一路御气飞纵,此刻便感到浑身软绵无力,眼皮万分沉重,摸了一把竹椅,一屁股坐上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雨孤光照寒江 三十 突破驱物 春雨绵绵,落霞川河畔的花都开了,尽情的沐浴着上天赐予的甘露,漫山遍野一片生机盎然,百花争艳。 湍急的河水如百万怒马奔腾,震耳欲聋,打着旋涡一路奔流向远方。 大川河畔,苏灵风任凭雨水冲刷着布满阴霾的脸,冲不散心中那片愁绪。 田观海在灵火仙菇的帮助上,一天天好转起来,再过两天就可以自行调息疗伤了,何慕晴与悟真和尚也将陆一平带回了望天峰,只听说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正在调养伤势,只是却一直未曾听到月海清和水玲珑的消息。 火云山中那火鸦上人的话一句句在苏灵风的脑海中盘旋不绝,如果按照他所说的话,那么当年的事田观海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可是为什么直到如今他却一个字也未向自己提及,他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他有什么不得以之处? 要不是田观海此刻正在疗伤,他早就赶回去向他问个明白,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纵然他将此事隐瞒藏在心中,我却又如何才能忍心去质问他呢?” “天!我到底该怎么办?”苏灵风心乱如麻,仰起那布满愁云的脸望着漫天雨幕,只任凭凄凉的雨水打落。 蓦然间雨停了,阴云密布的天空被一把绘着朵朵浪花的纸伞所代替,顺着握伞的那一只白皙的手望去,那雪白的纤尘不染的襦裙随风飘荡,那分明是一位天上的仙娥,惊世的美貌就连周围的群花也变得黯然失色,她美丽而又冷艳,气质出尘,不可方物。 看到那一双俏冷的目光望着自己,苏灵风不由呆住了,心中不禁一阵感慨道:“那《大荒海经》上说,但凡是异妖女子都是美丽动人,能让男子一见倾心,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师父!”月海清望向波涛翻滚的河面,静静的立着,不再说话,眉宇间似也有愁绪万千。 “月师姐说的哪里话,要不是你奋力和那老怪物相拼,我和何师姐怕早已凶多吉少了!”苏灵风展颜一笑,不卑不亢,可他却觉得眼前的这女子冰冷的令人心寒,在她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心事。 “是小玉告诉你我在这里吧,月师姐特地来找我不是只为了和我道谢吧!”苏灵风笑了笑,试探的问道。 “向你辞行!请你多保重!”月海清将手中的纸伞塞在苏灵风的手中,转过身便向着漫天雨幕中走去。 望着那渐渐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苏灵风心中一动,不由向着那凄冷的背影喊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到龙鹫宫去请你帮忙呢!” 雨中的身影停了下来,只停顿了片刻便完全消失在了雨天之间。 “已经五天了……”苏灵风望着伞边那成串的水珠,喃喃自语道:“火鸦上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要怎样!还有五天的时间,不如去那洞府修炼一番……” 无名洞府中陈设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苏灵风一度怀疑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禁制之类的神秘力量使得剑派中包括陈太真在内的高人也看不到此处。 那柄赤练古剑仍然静静的放在石桌上,不断的闪烁着忽明忽暗的赤芒,苏灵风将古剑拿到手中仍是感到沉重异常,谩不要说挥舞此剑,就是提上一会也感到手腕渐渐一阵发酸。 “看来还是我修行未到啊!”苏灵风心有不甘,当下抱元守一,盘膝而坐将古剑摆放在自己面前,继而闭上双眼,开始了神识观想。 许久未曾修炼,苏灵风花了比先前较长的时间方才去除了杂念,将自己丹田气海完全打开,运气一周天,将轻灵之气上浮直至泥丸宫,浊气下沉围绕丹田气海周始往复的运转不停。 慢慢的他便进入了状态,观想念生,眼前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血海炼狱,无数青面獠牙,手持钢刀的鬼卒将面前跪卧的人砍掉了头颅,无数道鲜血喷涌而出,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片血海汪洋。 苏灵风只觉得自家神识高高在上,目睹着这一切,慢慢的向前方飘荡,一路看来或砍,或彘,或割舌挖鼻,哀嚎震天,当真是一片炼狱。 “难不成我神识游走到了阿鼻地狱中?不对!这一定是心海中产生的幻象,我一定要紧守克服难关!”苏灵风勉强使自己镇定,不为眼前之事所动,可当他越过这一片炼狱之时,却看到前方数十道高耸的铁柱上,一个个自己熟悉的身影皆被绑在上边,小玉、何慕晴、田观海、月海清甚至有自己的爹娘! 苏灵风脑海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他们每个人浑身一片狼藉,满是血污,一个个手持尖刀的鬼卒站在他们面前,在他们身上无情的划着剜着,“啊!不要这样!”仿佛那些鬼卒每一次刀剜都划在了自己心上一般,一次次剧烈的疼痛让他近乎失去意识,只想用死来解脱。 “幻觉,这一定幻觉!”苏灵风不断在心海中告诫自己,可是这剧烈的疼痛却是那样的真实,哪里会是幻觉。 他殊不知,这正是七煞之心中的嗔心作祟,能让人在饱含愤怒中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从而被嗔心所支配。 “阎浮众生,举心动念,无非是业,引导正念!”洪亮的诵经声一出,苏灵风神识心海中那尊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尽显虚空,佛光普照,引得地狱众生发疯一般跪拜祈求超度,苏灵风感到自己似乎和那菩萨本像渐渐融为一体,那剧烈的疼痛感早已消失殆尽,却而代之是一片安详,更有无上的慈悲之心,眼观脚下受苦众生,心痛如滴血却再无嗔念,心中发愿只想渡尽众生,使得地狱烈火永远熄灭。 念头一出,神识中那凄惨炼狱转瞬间变作一片仙云缭绕,男耕女织,宁静致远,无边的安详,苏灵风独坐其中,任凭时光流转,不为所动,原来这一切果然都是虚妄一场,无视无我,自听沧海桑田。 苏灵风吐息,天地间一股浩然之气随即磅礴而出,卷动神识仙云,翻江倒海,他随后吸纳,无边的烟云被他纳入体内,眼前一切仙云蜃景皆化为泡影,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气息一经入体,只感到血脉偾张,丹田气海经有源源不绝的气息滚滚而出,萦绕周身似大川河流奔腾不息,轻灵之气则充盈泥丸宫,较之先前却不知深厚了多少。 地藏菩萨本像渐渐消失在神识中,苏灵风开眼一观,却远在落月峰上爹娘那两座已长满了蒿草的空坟,“目力数十里,我突破了……” 他记起《天道经》中所述:吐纳气息,能卷动持物,十丈飞剑杀人无形乃驱物,驱物者能观数十里,听数百丈之外,拳掌能击浑力,十丈开外顽石轻松可破,清气充盈,浊气渐离,气息浑厚,更能隔空驱物。 苏灵风心中颇为感慨,想自己一路走来,也实属不易,每一次突破都饱含着自己无数的艰辛,他自知与陆一平、何慕晴他们不能相提并论,人家正统师门传授修炼之法,自然会少走许多弯路进境便快了许多,而他却只能全凭自己领悟,不过毕竟修炼所成,自己也就多了许多底气。 苏灵风怀着心思,目光却落在了面前赤练古剑之上,他尝试着将气息汇于掌心,打出一道凌厉劲风,却是将那赤练古剑冲击的微微颤动一阵,并没有被他所操控住。 “看来这驱物的本事也需要练习一番才行啊!”苏灵风放弃了赤练古剑,先自到身后书屋当中搬出了一摞书卷来,他将书卷放在地上,打出气息,尝试着先将这书卷驱动起来。 渐渐地他便摸出了门道,这书卷毕竟要比那赤练古剑轻了许多,掌中气息吐纳中的吐气法他已经逐渐掌握了,能够将半摞书卷放飞出去,气势威猛,“嗖嗖”破空倒也凌厉。 只是那收纳的气息他起初并太能掌握,气息收纳的小了,那书卷根本到不了自己手掌中,可若是施展过重书卷便迎面飞来,速度过快一不留神间就抓不住,演练了许久仍然不得要领,苏灵风一筹莫展。 蓦然间,那半摞书中有一卷书册掉落在自己眼前,苏灵风瞥见那封面上写着《灵息吐纳法》,当下眼睛一亮,重重一拍自己脑门,自嘲道:“我却是呆的可以,守着这么多无上典籍不用,却要自己白白浪费时间操演,可真是笨到家!”言罢忙翻开这本《灵息吐纳法》仔细研读起来。 这本书共一十五篇,每一篇两面都绘画着人体前后的图画,画面细致详细,每一道脉络,部位、脏腑也都被蝇头小字标注的清清楚楚。 “吐纳之法,得于天地山川之灵气,感受万物苍穹,吐纳得法,天地之间悉随我动,为我所用……人体周身四百单九窍穴,只气穴又有三十六处,正对应上天三十六天罡星,吐纳练到极致,三十六气穴可收发自如,纵是百斤之物也可隔空取来,玄妙无匹也!” 苏灵风若有所思,这才明白人体共有三十六处气穴,若是能把这三十六气穴全部打开,就能借助天地万物之气获得神奇的功效,只不过这毕竟是无上的武学典籍,比不上仙家的法术,但是此刻他反正对吐纳之法摸不着头脑,干脆就照着上边练习一番,苏灵风觉得仙家法术和无上武学的内家功练法应该相差不大,当下便照着第一篇吐息法演练起来。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一 往事如风 不过好在这本书写的颇为详尽,一目了然,十分易懂,苏灵风身有七煞之气在身,对这武学的吐纳之法上手极快,不多久三十六处气穴便开了十三四处。 他明白若要轻松的操控那由赤练金石打造的古剑,最好是将三十六处气穴全开最为稳妥,想到此处他一鼓作气,趁热打铁,一口气研读了一十五篇,将这本《灵息吐纳法》完全吃透,直到自己感觉周身三十六处气穴全开,体内气息能够完全自这些气穴当中收放自如的时候终于才算是完全成功了。 苏灵风长长呼了口气,将这本书扔在了一边,当即盯着面前那柄赤练古剑,运用起吐纳之法,口中轻叱一声:“来!”四下一阵气流卷动,那赤练古剑当即自行从石桌上飞旋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入苏灵风的掌中。 “成功了!”苏灵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手提剑仰天高呼。 接下来他又习练了运用吐纳气息而将古剑悬空之法,操演了许久终于能将赤练古剑收放自如,这才作罢。 苏灵风步入驱物,体内气息也较之先前更加浑厚,更习练了吐纳之法,运用起来更加收放自如,就算较之碧落剑派那诸如陆一平与何慕晴等一辈优秀弟子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下他便出了无名洞府,将赤练古剑纵气而出,悬在自己身前,双足随即踏上剑身,操控泥丸宫那轻灵之气直冲九霄,整个古剑便载着苏灵风离弦之箭一般破空飞起,拔高数十丈,钻入天空中一片烟云中。 苏灵风直把气穴悉数打开,尽情飞纵在天地之间,任凭激荡的风吹开自己衣衫,吹上他滚烫的的胸膛。 他抬头望去,却见极高之处仍是一片云雾翻滚,这才明白这就叫天外有天,更有九重天之说,看来只有修为到了更高的境界才有可能飞到更高的天上去。 不过此刻对他来说这已经非常神奇了,想自己从一个身体孱弱,却整日为无力报家仇而苦恼不堪的弱小少年到如今御剑飞千里,挥掌破顽石,满心雄心壮志和怀有大报复的少年,想到此处苏灵风当真感到如在梦中一般。 很快耳中便传来了落霞川那洪水奔流的轰鸣声,苏灵风压低了身形,近乎贴着奔腾的水面,飞掠而行,凌冽的大风夹杂着扑面而来的水气令苏灵风忽然感到一腔豪迈之情油然而生,周身血脉偾张,不由运起丹田气海中浑厚的气息,颂了一首:“千古江山,英雄自当我辈出。碧海云天,气吞山河万象无……” 念诗作罢心中好一阵畅快!这也是他在修炼这么久第一次有了畅怀之感,这御剑飞纵和提纵驾风是两种感觉,御剑乘风,彰显仙家之无上道法,潇洒自在,更比驾风飞纵要快了许多,也惬意许多。 绕着落霞川御剑飞纵一阵,忽然遥想与火鸦上人那十日之约,忙自放缓了速度,此时怕是自己也已修炼了数日,现在虽是御剑飞纵,也得一日才能赶到那火云山中,当即调转了剑锋,向着火云山的方向化作一道赤芒,消失在天边的云雾之中。 这次苏灵风只身一人,马不停蹄便又来到了火云山中。 由于上一次他们和火罗门两人一番恶战,不少洞窟已崩塌损毁,苏灵风凭着记忆找到了上次早已塌陷的洞窟前,只觉得扑面而来仍是一片滚滚热浪,不由皱了眉头大声呼喝道:“火鸦老儿!我苏灵风来了!”一连呼喊了几声,许久也未见动静。 “好胆气!”蓦然间一个声音自他背后一块巨石后传出来,却见一个身形瘦高的赤面老者,身穿黑色紧身劲装,前胸上绣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纹,头发也是赤红色,正与火鸦上人那矮小佝偻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 那老者脚步轻盈来到苏灵风面前,拱手一礼道:“在下火罗门火云叟,是火鸦的师弟,请跟我来!”火云叟说完便引着苏灵风进入一处洞窟当中。 洞窟当中仍然炎热异常,火云叟随手递给苏灵风一只通体火红的镯子,干笑一声道:“这是火罗门中可抵御火焰与炎热的宝贝名叫‘辟火灵犀镯’带上它只要是熊熊火海或是极热之地都能避而远之,丝毫不受影响。” 苏灵风也不多说,接过了那赤红的镯子戴在手腕上,说来也是神奇,这手镯一经戴上,周围那炽热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就和平时一样再也没有烘热难当,无法忍受的感受了。 这洞窟七转八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想到也许就快要能知晓自家当年往事的时候,一颗原本平静的内心此时却越来越变的焦躁不安。 很快脚下的甬道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一处天然形成的火石拱门映入眼帘,其上篆刻着“火罗门”三字,拱门当中是一间偌大的石室,石室内的地面上也不知道铺着什么动物的毛皮,这种毛皮也是一片火红色,竟然在这样温度之下不会被烧毁,踩上去十分柔软舒适,当真神奇。 石室当中所有的陈设皆是火石打造而成,桌椅,柜几都隐隐透着暗红色,火云叟引着苏灵风一路穿过了石室厅堂进入一处好似卧房的石室当中,只见一张石榻上也铺着刚才那种皮毛,那火鸦上人正半倚在石榻上,双目微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你倒是守时,只身一人前来,难道就不怕吗?”火鸦上人双眼未睁,只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上次一番恶斗,火鸦上人似乎受伤不轻,直到现在似乎还未曾复原,说话间也能感到虚弱和无力。 苏灵风听到火鸦上人一言,冷哼一声道:“对我来说血海深仇与我一条贱命相比孰轻孰重,还用你说吗?况且你不过也是手下败将而已,我怕你作甚!” “呵呵呵!”火鸦上人干笑起来,笑了一阵咳嗽道:“看来你不只是胆气过人,也是有仇必报的大丈夫也!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我火鸦欠你一条命,现在你只管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灵风点了点头,两只拳头却暗暗攥了起来,“好!我且问你,当年我爹娘到底是否死于炼血堂之手,如果是,那炼血堂为什么会对我爹娘痛下杀手?” 火鸦上人睁开了一双苍目,望着石室的穹顶良久道:“当年的事……我也是听赤鬼那老小子所说起过,臭小子,你可知你爹是何人?” 苏灵风摇了摇头,只等他继续说下去,火鸦上人咳嗽一阵这才道:“当年炼血堂中除了堂主血炼童子徐红英之外还有麾下血灵四煞,可谓驰骋中州浩土,是为旁门杂家领袖人物,而你爹便是那血灵四煞,赤鬼、血姬、阴兽、邪君中的邪君也!” “你……你在说什么?”苏灵风瞳孔中的血丝逐渐蔓延开来。 “没错,你爹名叫苏云河,夫人柳素素为碧落剑派中碧落七仙之一,也就是你的娘亲了!七年多的某天夜晚,你爹娘为了医治你身上原本无法治愈的先天顽疾,擅自从炼血堂中徐红英手上趁其不备将他打伤,抢走了其镇堂至宝七煞玲珑心,堂主徐红英在受了苏云河重击之下带伤与其夫妇二人相斗,使出千炼血毒来,你爹身受重伤,你娘受轻伤,两人携带七窍玲珑心还有当时顽疾发作昏迷不醒的你一路逃到了炼血堂外几百里外的乌云岭,由于你顽疾发作,你爹娘迫不得已将那七煞玲珑心服入你的体内,后来赤鬼和血姬追到了你爹娘,一番恶战之下,你爹娘受伤不敌,你爹苏云河迫不得已抱着必死决心施展出炼血堂夺命杀招‘断魂灵血咒’此杀招用自己肉身作为血引,瞬间爆出血毒,只在与敌人同归于尽,自身却万劫不复,不得超生!” “爹……!”苏灵风听到此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滴淌在紧攥入肉的拳背上。 “你爹此招重创了赤鬼和血姬二人,得以保了你和你娘亲的周全,后来你娘亲带着你便不知所踪了!”火鸦上人说完长长喘息良久,看到苏灵风直把嘴唇咬出了鲜红的血,叹道:“唉,说起来这一切也是天意,既然你在碧落剑派中长大,想必当年令堂是将你送回了自家师门了,不过当年你的爹娘原本一正一魔,机缘巧合结为伉俪,这本来就是令正魔两道不被允许之事,你娘当时想来也是为了你走投无路这才不顾门规惩戒将你送回自家师门,不然你怕是早已暴尸荒山野岭中了,唉,他们如此舐犊情深,倒真让老朽感动!” “说完了么?”苏灵风豁然起身,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险些站立不住。 火鸦上人缓缓的点了点头,苍目中也浮出同情之色,长叹一声道:“老夫欠你一命,这才如实相告,希望你能够挺住才是!” 苏灵风当下便转过身子,整个人失神落魄,摇摇晃晃的向着石室外走去,也不去理会火鸦上人,脑海中全是田观海那一张平静的脸,可此时这张脸却扰的苏灵风心在滴血,似要发疯了一般。 身后却传来火鸦上人沙哑的声音:“苏灵风!你一定要挺住,今后若有什么可让老朽效劳之事,直管前来寻我便是!”一席话说完只看着苏灵风那落魄的背影踉跄的向外走去,整个人似被摄去了三魂六魄一般,看到此处当即苦笑一声道:“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苏灵风走后,火云叟自一旁闪身而出,向火鸦上人叹道:“师兄,他这一走若是因此事与碧落剑派闹翻,他岂不是会被那些道貌岸然的牛鼻子害了性命?” “不会的!”火鸦上人目露深意笑道:“他现在没这个实力,况且陈太真那老小子也在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不然当年早就要了他的命了岂会留到现在?” “你是说……?” “不错!所以你我今后还要在暗中帮助他一番,再者师兄我也算欠他一命!”火鸦上人言罢便闭了眼睛闭目养神起来,不再说话。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二 宿怨 听云峰上一如既往的冷清,田观海团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虽然那灵火仙菇已将体内的血毒烧灼殆尽,可先前在灵罗山中一番恶战却也耗损了他不少原气。 忽然“嘭”的一声闷响,厅堂的大门却被猛地撞了开来,田观海睁开了双眼,望着门外伫立的苏灵风,只看到他的双眼中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恨意,心中不由吃惊,表面上却镇定道:“风儿,你此去火云山中采药之事我已经听你何师姐说过了,多谢你相救!” 苏灵风缓步走入厅堂中,双眼死死的盯在田观海的脸上,目光中那燃烧着的怒火却越来越旺,毫无遮掩,一览无余,只听他冷笑一声道:“哼哼!要不是此去火云山中,我还不知道要被骗到何时!” “你……你说什么?”田观海双目圆睁,着实吃了一惊,在他抚养眼前这个少年七年多的日子里,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对自己如此的敌意。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告诉我我娘她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苏灵风此时的目光和话语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插田观海的心头。 “你……你都知道了什么?你万万莫要听信那些魔道中人妖言惑众,那些左道旁门中人擅长把自己罪孽转嫁于我正道,以乱我视听,乱我正气!”田观海豁然站起身子,一张脸却是一片惨白。 “哼哈哈哈!”苏灵风仰天长笑,这一笑饱含了多少凄凉和失望,这种心灰意冷冷彻心扉,一位养育他成人被他敬爱有加的长辈,如今却成了他眼中最大的骗子,这种残酷的现实和心中的剧痛只能无情的压在他还稚嫩的心头,“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我已经说过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看着苏灵风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田观海感到心中似在滴血一般,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浑身也微微的颤抖着道:“风儿!你不要这样,我不告诉你当年的事也是为了你好……我……” “你别说了!”苏灵风斩钉截铁打断了田观海的话,双目已变得一片血红道:“这句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现在只想听你一句话,当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田观海紧闭着双目,眉头紧锁,心中却如刀剜一般,良久方才缓缓道:“风儿不要逼我……我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这便足以!” “是吗?哼哈哈!”苏灵风仰天大笑,随后牙关紧咬狠声道:“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你是怕我毁了你一世正道的名誉!” 此话一出,田观海只觉脑中一阵空白,两眼一黑险些昏厥过去,眼看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心血就快要付之东流,到头来却结下了如此深的仇怨,想到自己这七年来忍受的孤独,为了眼前自己所深爱女子的孩子而无怨无悔的付出,这一切似乎原本就是个错误。 看到田观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迟迟不语,苏灵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怒吼道:“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去找陈太真问个明白,我不相信他也不知道!”苏灵风言罢便转身向门外大踏步走去。 “好!你说的不错!你已经长大成人,我也再没有理由隐瞒这件事了,不过你如果就此去找掌门的话,我怕会对你不利,到时候你爹娘的大仇又有谁来报?”田观海以手按胸,面露痛苦粗喘着道。 一言方出,苏灵风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那一双冰冷的目光仿佛完全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那冰冷的寒气直透田观海的心底。 “唉!我早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住你,那一天在灵罗山中,我察觉炼血堂的人前来,就怕你被他们发现被你知晓当年之事,因此我便只身一人前去拦住他们与那赤鬼、阴兽相斗,却没料想终究还是没能瞒住!”田观海一双空洞的眼眸望向窗外一片阴霾的天空,心中一阵阵刺痛,思绪一下回到了七年前那天。 “当年……当年你娘将你送到剑派中,苦苦相求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一命,只可惜掌门师兄认为她堕入魔道已深,我苦苦相劝阻拦,只奈何我修为不及掌门师兄,我有罪!都怪我,是我太过无能没能救得了你娘……”田观海将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埋在了双掌中。 两行清泪顺着苏灵风的眼角悄然滑落,却丝毫浇不灭心中一片怒火,“难道陈太真还有文志远他们那些人都是铁石心肠吗?什么狗屁正道,居然连曾经的同门之情也不顾,就因为我爹是炼血堂中人么?你告诉我!我娘他到底被怎样了?” “风儿,你不要再问了,到了现在这个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身上的七煞玲珑心,你可知道正因为如此你才能活到今天……”田观海豁然站起身子,双拳紧握双眼一片血红,如今他早已豁出了一切,为了自己的一段孽情债,再不管前方是什么刀山火海,只为心中那个人却无怨无悔。 “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年要不是我体内的东西,陈太真怕是早已经让我和我娘一起去了……好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我苏灵风可真是看走了眼,他想利用我吗?他就这么有把握能够做到?” “掌门师兄一身道行极高,你体内更有被他打入了九转缚魂锁,此物能够夺魂摄魄,到时候七煞之气觉醒,可完全将你掌控,我们几个人除了他之外无人可解……”田观海长叹一声道。 “他想将我当成一枚棋子,借助我体内那什么七煞玲珑心之力来对付魔道中人?”苏灵风冷笑道:“好手段!以魔制魔,自己却不用费吹灰之力,难怪能担当起正道掌门,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 “不过那九转缚魂锁也不是没有丝毫办法可破,据说佛家对应天地人三界有三部旷世经典,地之《摩诃地藏经》,人之《广法大德真经》,天之《菩提本愿经》,得任何一部经典便能抑制住你体内七煞之气,不过随着修为增长,那七煞之气也会加剧,佛法加持之力也需求更多,一部经文便渐渐失去压制之力,因此最好能找到这三部经书,到时候壮大神魂,不但能完全抑制七煞之气,更能解开那九转缚魂锁!” 苏灵风静静的听着。 “这三部经书中的其中一部《广法大德真经》便在灵云禅寺中,传说当年迦叶大师受佛祖法谕创立灵云禅寺,传教香火,带了佛祖这三部经文供于寺中,后来直传到苦无大师,此人自小出家,极具慧根,三部经文悉数悟透,一身佛法通天力压包括我碧落剑派在内的所有正道,当年是为正道翘首,可惜后来却不知所踪,三部经书只剩下一部人字卷《广法大德真经》现应该深藏在灵云禅寺的金光阁中!” 苏灵风沉默下来,心中的怒火也渐渐转化成一种深深的仇恨被他埋藏在了心间,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边是魔道高手,一边是正道巨擘,仅凭着自己现在丁点的实力任哪一边都无法与之抗衡,现在紧要关头要做的只有先壮大自己才能让他们血债血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会有那一天!”苏灵风猛一转身,直把身后一堵墙壁轰了粉碎。 将心中的怒意尽数宣泄,苏灵风心沉如水,冷静下来,数度的磨难逐渐让他变的不再冲动,他知道今后自己所走的每一步不但关系到父母血仇,更关系到自己性命的安危。 “风儿!是田大叔对不起你!我不该骗你这么久,我真的……” “田叔叔,你……不用说了……”苏灵风缓缓收回了手掌,“刚才对不起,我不该怪你,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怪不到你身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风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田观海只觉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忍不住老泪纵横。 “田叔叔,你放心,我不会去做傻事,我会牢牢记住今天,只是掌门陈太真修为如此高深,你和我刚才所说是否会被他听到?” “这一点你只管放心,我和掌门师兄还有其余几人同为一脉,同修一种仙法道术,同门之间是不能用观听之法,况且掌门师兄自从金石大典过后,一直在那天灵洞中参悟‘碧海观山图’现在根本无暇顾及门中之事,几乎都有文志远师兄代为执事!” 苏灵风点了点头,望着田观海坚定道:“不管如何田叔叔,今后我会万分小心,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绝不会让体内七煞之气有可趁之机,我会让陈太真他们的计划落空!”言罢转过身向庭院大门走去,边走边道:“我先回落月峰去了,田叔叔保重!” 望着苏灵风那孤独凄凉的背影,田观海心中一阵深深的酸楚,一时间如鲠在喉,不过心中却是无比轻松,七年来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风儿!小玉进山采药去了,待会我就让她去找你!”田观海向着苏灵风那已逐渐拉长的背影说道。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三 剿灭 山涧小径,郁郁葱葱,蜿蜒向前没入一片化不开的浓雾当中。 苏灵风脚踏实地,足不沾尘顺着那幽深的山路向落月峰行去,他已决定今后在碧落剑派当中再不显现自己的实力,纵然自己在那三部旷世经典之一《摩诃地藏经》的帮助下已是进境奇快,可他要把这个锋芒深深的隐藏起来,直到有一天自己到了能够力挽狂澜的地步,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听了田观海一番话语倒让他十分在意,看来灵云禅寺这三部经典之事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这本《摩诃地藏经》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无名洞府当中,更不知道那无名洞府当中画轴上的道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当年却和灵云禅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这一切暂时也都不重要,目前却让苏灵风比较关心的还是那部《广法大德真经》之事,如果真的按照田观海所说,七煞之心到了一定的地步,一部经文的加持之力便无法压制住,这样一来自己的修为就无法更进一步,自家的神魂也就无法壮大,极有被七煞之气吞噬的危险,因此接下来的当务之急必须要先找到那部《广法大德真经》才行。 说来简单,可是那是本旷世经典,灵云禅寺定当将那经典奉为圣物,小心看管,况且灵云禅寺根基深厚,与碧落剑派一样同为正道中的领袖门派,实力自然不可小觑,所以要想取得这部经典不能明着来,只能暗地里去偷了。 此事关乎自己将来的身家性命和自家的血海深仇是否能报的关键,自然大意不得,他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完成,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便有了个想法。 怀着心思,一路思索,苏灵风穿过层层晨雾回到了落月峰之上,目前的他身怀驱物的修为,快速奔走间根本不费丝毫气力。 走进庭院大门,院落中仍是一片荒凉孤寂和破败,那两座孤坟上的蒿草已快长了半人多高,石块上也早已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苏灵风走入厅堂中寻到了一块不起眼的油布将那赤练古剑包了起来,在背后插好这才来到两座坟前。 “噗通!” 苏灵风双膝一软跪倒在自己爹娘衣冠冢前,“爹、娘!孩儿是来向你们辞行的,今后我怕是很少会回来看望你们二老了,愿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今后能够顺顺利利,以完成你们未了的心愿!孩儿也决不会辜负爹娘舍命为我的一番心意,终有一天我会给二老一个满意的答复!” 便在此时,正有两位少女正面面相觑,随后静静的望着苏灵风,过了良久那身着天蓝襦裙的少女走上前来,粉颊上浮出一抹桃红,抿嘴道:“苏师弟,听田师叔说你在这里我就赶来看你了,正好半路上遇到了小玉,所以就一起来了!” 苏灵风并未转过身,自当他知晓了一切,却对碧落剑派当中除了田观海之外任何人都心灰意冷,当下只淡淡说道:“何师姐,你有什么事吗?” 这冷淡的语气使得何慕晴一愣,随即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自从上次从火云山中回到了剑派中,一直忙于照顾陆师兄的伤势,没时间来看你,这不马上我们就要和师父还有师叔他们动身了,这才来赶着看望你!” 听到了何慕晴如此一说,苏灵风的心一片凄凉,看来在何慕晴的心中果然陆一平要比之自己重要许多,“是啊!人家陆师兄是掌门陈太真座下最得意的大弟子,而自己呢?一个魔道余孽而,什么也不算,就算自己丢了这条性命那在这些正道中人的眼中也是理所当然!”想到此处,苏灵风的心更是一片冰冷,只呆呆的望着爹娘的坟头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何慕晴咬了咬嫣粉欲滴的唇,只觉得今天苏灵风似乎十分古怪,不过看他一直跪在自己爹娘的坟头前,想到也许是思念自己的父母,当下心中付出一阵同情和不忍,盈盈走上前去,伸出一只雪白的皓腕轻轻的按在苏灵风的肩头,安慰他道:“苏师弟,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想要为柳师叔和苏伯父报仇,可是有些事并不能一朝一夕就能办到,只要有一颗坚定的心,想那魔道再怎么厉害也战胜不了我等正义之士!” “正义之士?哼哼!”苏灵风冷笑一声,抬起头来望向身边的何慕晴,那一双眼中流露了无比的桀骜和嘲讽之意,“何为正?何为邪?也许天下原本就没有正邪之分,所谓正就一定是对的吗?相反那邪魔之道难道就一定会是错的吗?” 一席话顿时将何慕晴惊得花容失色,以手掩口道:“苏师弟,你……你这是怎么了?忽然说出这样危险之辞,你究竟……” 未等何慕晴说完,苏灵风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她道:“好了,何师姐,不说这些了,也许你我原本立场不同而已,所看看待事物的感受也不尽相同,所以我们对于这个问题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对吧?”苏灵风微笑的望着何慕晴那一脸惊奇的脸颊,这一笑直把何慕晴笑的心中更是一片疑惑和不解。 “小玉!还愣着干嘛?我饿了,帮我做点吃的,我倒要看看这许多天没见,你厨艺进步了没有!”一边的小玉此刻身着一袭素衣素裤,尽显少女的曲线,衣裤上绣着几朵娇艳的桃花图案,应该是苏灵风娘亲生前所穿的衣物,她的面容较之先前更显出少女的柔媚和娇羞,那容貌就算比起身边的何慕晴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天没见,你这狐狸倒让我吃了一惊,现在可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女孩子了……”苏灵风感慨一阵,便向何慕晴道:“咦对了师姐,你刚才说什么辞行来着?怎么你要走吗?” 何慕晴莞尔一笑道:“我先帮小玉张罗下饭菜,一会边吃边说吧!” 小玉也在一边一笑倾城,嘴里“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看来人语这一关她还是没能通过。 没多久的工夫,这两个女孩一人一妖便将一桌丰盛饭菜端上了桌子,有山珍有野味,应有尽有,苏灵风许久未曾吃到这样丰盛的饭菜,大快朵颐,没多久便吃了三大碗饭。 苏灵风满足的拍了拍肚皮笑道:“小玉的手艺现在可真不错,今后我有口福啦!” 小玉抿嘴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何慕晴,叽叽呀呀说了一通,那意思是有不少菜肴还是出自何慕晴之手。 何慕晴似乎却并没有食欲,只草草吃了几小口,便放下了碗筷,望着苏灵风幽幽叹道:“苏师弟,我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你心中所想了……”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呢?还是不说我了,师姐刚才说辞行是怎么?” 何慕晴的神色变作一片凝重,说道:“自从上次金石大典之后,整个剑派都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剑派中失踪二十多名弟子,怕都是遭到了炼血堂的毒手,所以文志远师伯决定这一次要不惜一切代价覆灭炼血堂,顺便将那些魔道一网打尽!我和其他几脉师兄弟这一次便要先行下山探查炼血堂的踪迹。” “哦?”苏灵风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道:“我自知碧落剑派根基深厚,能人异士极多,可是那炼血堂若联合起其他旁门杂家,诸如那竹山教或火罗门之流,到时候想要将他们除掉怕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吧!” “苏师弟说的不错,因此文师伯已先行前往龙鹫宫与灵云禅寺也准备联合其他正道同门一起剿灭魔道,不然我碧落剑派若有任何不测,对他们同门来说也是唇亡齿寒,没什么好处!” 听了何慕晴一席话,苏灵风心中却暗自一喜,忖道:“如果真是如此,这倒是个绝好机会,让他们去闹吧,如果趁此空虚之时,前往那灵云禅寺当中寻找那部经书,自然要比平时简单了许多!不过那灵云禅寺我却并不太了解,有时间还是先问询下那寺庙的具体情形方才能动手。” 想到此处,苏灵风表面却不动声色,向何慕晴问道:“文志远师伯倒是考虑周全,只是那灵云禅寺和龙鹫宫的实力如何?”苏灵风故意有此一问,只在打探虚实而已。 何慕晴沉吟着道:“灵云禅寺我曾经和师父去过一次,虽然从苦无大师之后,那寺院似乎不胜从前,不过中州浩土三派当中当属它历史最为悠久,是以根基极为深厚,好像有香禅院、礼佛院、深宗院三个地方,具体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现在有三位高僧分别主持这三处地方,一位是香禅院住持净善大师,另一位便是礼佛院也就是悟真师傅的恩师净空大师,目前也是灵云禅寺的方丈,还有一位执掌深宗院大高僧,法号净慧的大师,三位高僧中就是他最为神秘,从来也未曾在外人眼中现过真身。” 苏灵风皱起了眉头,心中想起田观海的话来,那《广法大德真经》深藏在金光阁中,却不知那金光阁却在寺庙的何处。 他想要问一问何慕晴,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毕竟那金光阁是深藏灵云禅寺秘宝经文之地,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听也不大合适。 何慕晴却并没有看出来苏灵风的心思,只自顾自的说道:“至于龙鹫宫我就去的次数多一些了,先前陆师兄是否和你说过?”何慕晴说着压低了声音道:“龙鹫宫中从宫主到弟子皆为异妖,位于南海灵珊岛之上,那岛屿很早前为无数珊瑚堆砌而成,当中有三大妖仙一身法力就算比起师父来也不遑多让,宫主冷月婵的修为更是与文志远师伯旗鼓相当,其余二位妖仙,水玲珑和碧涟仙姬都是一等一的正道高手,只是茫茫南海无穷无尽,其中未知的旁门杂家多不胜数,龙鹫宫时常受到滋扰,门派的实力除了三大妖仙之外,弟子也并不甚多,实力也大不如前,所以咱们碧落剑派现在可是最为强盛!”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四 计划 听到了何慕晴如此一说,苏灵风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这剑派对自己来说已经再没什么美好之事,在他的眼中除了田观海之外,其余的首座皆是杀害娘亲的刽子手,什么所谓的仁义道德都是一代一代编来的谎言,这个血海深仇终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做个了断,让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正义都只不过是保全自己的借口而已。 只是现在他只能将这个仇恨埋在心头,一步步的壮大自己,才能与他们相抗争。 何慕晴看到苏灵风迟迟不语,脸上阴晴不定,当下幽幽叹息一声道:“苏师弟,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就要和几位师兄弟们出发了!” 苏灵风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忙道:“何师姐此去危险重重,一切还要千万小心!” “放心吧!我们只是去查探魔道踪迹,须到文师伯请到同门高人之后才做进一步打算!”说完何慕晴便站起身来,走到院落中挥手向苏灵风道别,兀自御剑飞的远了。 看到何慕晴远去的身影,苏灵风不禁望天长叹道:“何师姐,也许今后你我就再难像今日一般如此友善的一起谈笑,共进美味了……” 感慨一阵这才收回目光,望向正在拾掇碗筷的小玉,心中一动道:“小玉啊,我要出趟远门了,这次恐怕会很久才能回来,但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你孤身一人要多多保重!” 小玉抬起头来,扬着一张绝美的容颜,露出诧异的神情,随手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嘴里“咿咿呀呀”两手比划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到苏灵风不懂自己的意思,面露焦急的神色,当下便奔到苏灵风身边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灵风,那意思好像是说要与他一起走。 苏灵风这才明白了小玉的意思,赶忙摆着双手道:“不行不行!我此去危机重重,你跟着我还有诸多不便,你不能跟我去!” 这下小玉更是急得花枝乱颤,死死的攥着苏灵风的衣袖就不松手。 “说不行就不行!我苏灵风没有几个至亲之人,如果连你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你若是想帮我那就回到洞府中去,好好修炼,若修炼小有所成我自会带你在左右的!” 苏灵风说完,小玉一双手这才缓缓的放开了,神情间一片落寞,双目中一片说不出的哀伤。 苏灵风于心不忍,只好笑着安慰她道:“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保证尽快赶回来就是,我回来之后要看到你修炼的成果哦,如果有进步的话我会奖励你一只大肥鸡!” 一席话说的小玉露出了绝美的笑容,随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意思是让苏灵风保证,也把那只肥鸡当成了天底下最宝贵的东西。 ………… 在小玉满含不舍的眺望下,苏灵风顺着落月峰的绵延山路一路向山脚下行去,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被剑派中那几位修为甚高的首座察觉到,他只好步行下山,准备走出了碧霞山后再御剑飞行。 苏灵风身怀驱物的修为,一路狂奔下山,速度奇快,早已没有先前那种疲累感,整个人在行走间带起一阵清风,身形虚虚幻幻宛如风中残影,只与周围的薄雾融在一起。 到了驱物的境界,完全可以达到脚不沾地,离地一尺,随风而行的地步,其实也和乘风飞纵并没有什么区别。 茫茫群山快速的被他甩在身后,巍峨挺拔的碧霞山也越来越远,逐渐隐匿在苍茫的天地之间,苏灵风这才辨明了火云山的方向,打开丹田气海,引出身后背负的赤练古剑,离弦之箭一般直钻入天际中。 苏灵风一路赶到了火云山,这才按落古剑,落下身形,双脚方才落地,手腕上先前那火云叟所赠的辟火灵犀镯便开始不断的闪烁起一阵赤色光芒。 随着这镯子的光芒越来越亮,苏灵风便完全感受不到了周围烘热的温度,只和往常一般无二。 凭借着记忆,他便向那火罗门所在的洞窟走去,脚步还未曾迈进那火洞,便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诗歌声自身后传来:“云海长歌震九霄,天涯茫茫一剑飘。醉望仙阁逐梦影,笑看红尘尽妖娆……” “好大气的一首诗歌!”苏灵风转身望去,却见正是火云叟那枯瘦高挑的身形大踏步的向自己走来。 “苏小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们,可没想到这么快!”说话间他便来到了近前,却见火云叟神采奕奕,行走如风,那瘦削布满皱纹的脸颊上一片酡红,一只手抓着一个一尺多长的酒葫芦,边走边仰起脖子灌了几大口。 “这么快便回来找我们,难道有什么要紧之事?”火云叟苍目炯炯有神,望着苏灵风问道。 苏灵风叹口气道:“晚辈这次前来还真有要事相求!” “哦?”火云叟一挑长眉,笑道:“随我来,咱们见了火鸦师兄再说不迟!” 随着火云叟来到火罗门洞府之中,火鸦上人正在一方石几前团身打坐,闭目养神,似乎上次与自己等人一番恶战后仍在恢复元气,直到苏灵风走上近前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目,从他双目当中却能够看出他似乎已经恢复不少,目光笃定,再不似先前那般散乱。 看到苏灵风前来,火鸦上人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惊讶之色,只一拂袍袖示意苏灵风坐下,一旁的火云叟便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苏灵风道:“此乃火云山中的灵火仙酒,正是那灵火仙菇所酿造,有什么事不要着急,喝上几口再慢慢道来不迟!” 苏灵风也不矫情,当即接过了酒葫芦“咕咚咕咚”连灌了三口,这酒一经下肚便好似一团烈火流入腹中,只觉一股至阳至刚的烈息从丹田气海中直冲天灵,周身万千毛孔也泌出了汗水,随即周身便有一股浓郁的酒香气息弥漫开来。 看到苏灵风大口喝下,火云叟不禁爽朗的仰天大笑,“痛快!人生在世莫追浮华,但求痛快!” 苏灵风只觉浑身一片暖意,深知这便是那灵火仙菇的妙处,这酒虽然口感极烈,却全无醉意,反倒越加清醒,心中感叹那仙草果然非同一般。 火鸦上人望着苏灵风陶醉之意,也不由笑道:“灵火仙酒已下肚,就算碰到炼血堂的寻常血毒也可全然不惧,苏小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二人,上次你回到碧落剑派之后有没有什么紧要之事?我和师弟还一直担心你在得知当年之事后,会遭那些牛鼻子为难!” 苏灵风笑了笑道:“纵然是家仇深如海,可是自知之明我还是知道的,凭我现在只身一人,势单力薄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他们想要利用我体内的七煞之气怕是早已经将我除掉以绝后患了,晚辈这次前来的确有件重要事情想要请二位前辈帮忙!”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道:“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而且自从你那一天离开火罗门之后,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正如你所说,就算加上我们两个老骨头怕也难以与那碧落剑派和其余两大正道相抗吧……” 苏灵风一双目光颇有些神秘的盯在火鸦上人脸上,压低声音道:“不知道火鸦前辈可曾听说过灵云禅寺当中的三部旷世经典?” “你是说……”火鸦上人和火云叟的目光双双一亮。 “灵云禅寺三部经典《摩诃地藏经》、《广法大德真经》、《菩提本愿经》据说《摩诃地藏经》与那《菩提本愿经》已经不知所踪了,只有《广法大德真经》尚存放在灵云禅寺深宗院的金光阁中,苏小友的意思是……”火云叟忍不住问道。 苏灵风朗然笑道:“前辈果然见多识广,实不相瞒,晚辈在碧落剑派中已知晓掌门陈太真准备联合灵云禅寺与龙鹫宫誓要将那炼血堂诛灭,而我则打算趁他们大乱之际,前往那灵云禅寺当中将那《广法大德真经》取来,已压制我体内七煞之气,一旦我修为猛进,破去了陈太真那九转缚魂锁,我便不再受他掌控,更能将那七煞之气运用自如,以好将来修为大成,再与他们相抗衡!” “哦?此话当真?”火鸦上人听了苏灵风一番话,不由一阵激动和兴奋,只用那枯槁的大手用力一拍面前石几,一双苍目中似也喷出一股狂热的火焰,那是一种为重振火罗门的渴望,也是对自己未来美好的期望。 “所以晚辈这次前来就是想让两位前辈祝我一臂之力,若是能顺利得到那《广法大德真经》今后晚辈定当会万分感激二位前辈!” “苏小友此话言重了,老朽原本还欠你一条性命,就算你不说,我二人也会倾尽全力相助于你,以报那日小友的不杀之恩!”火鸦上人言罢便站起身来,将双手背于背后,缓缓踱步道:“只是他们何时动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最好的时机,也需要趁那灵云禅寺空虚之时才好下手,就让老朽先打探一番,这些时日苏小友就屈身住在火云山静候佳音吧!”火鸦上人言罢,宽大的赤色袍袖当空一拂,只见一排通体火红的火鸦呼啸的自他袖中飞出,少说也有十几只之多,顷刻间便向洞窟之外飞去,没了踪影。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五 火吞童子 火鸦上人放出的火鸦,一经到了外边,周身的火焰便自熄灭,除了浑身赤红色之外,其余便与其他乌鸦一般无二,寻常人也极难察觉和注意到,火鸦上人告诉苏灵风这些乌鸦身体滚烫会喷吐火焰,且飞行极快,一路上更不会担心遇到鹰隼之类的天敌,且一日便能飞到遥遥南海,半日便能飞到碧落剑派和灵云禅寺,其后这些火鸦便隐匿在暗处随时观察三大正道和炼血堂竹山教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火鸦与火鸦上人灵犀相通,第一时间便能知晓。 “我们这两个老骨头终于又能大展一番拳脚了!”火鸦上人一阵摩拳擦掌,面露喜色不由让火云叟搬出了珍藏的佳酿,你来我往与苏灵风喝了个天昏地暗。 接下来的几日,苏灵风都潜心居住在火罗门洞府当中,火鸦上人也是说起了当年与炼血堂与一众旁门的恩恩怨怨。 据火鸦上人说,火罗门先前也算是中州浩土当中一个数一数二的门派,后来在其中一任门主火徒子的带领下,联结当时的炼血堂与竹山教众人就像现在一样,与碧落剑派、灵云禅寺和龙鹫宫展开阵势拼死相争,那一战惨烈异常,火罗门与三大正道的弟子都死伤遍野,尤其是火罗门中的弟子近乎全部死绝,那一战当真是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万万没想到炼血堂与竹山教早已暗自勾结,为的就是灭了当时极为鼎盛的火罗门的威风,在火罗门与三大正道苦战之时却袖手旁观,并不施以援手,以至于门主火徒子被三大正道围攻,战至气竭,后被现任灵云禅寺方丈净空法师一掌毙命,从此之后火罗门便一蹶不振,只剩下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师兄弟二人苦苦支撑。 苏灵风听得颇为感慨,他这才知道原来火罗门中人尤其是那掌门火徒子也算是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了,后来苏灵风又听说原来火鸦上人和火云叟都是那门主火徒子的亲传弟子这才恍然,自从上一次自己没有对火鸦上人痛下杀手之后,他就看出来火鸦上人倒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并不像那些正道中人口中所说的但凡魔道中人便都是阴邪、恶毒、嗜杀成性的魔人。 这几日身在火罗门中,每日便与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二人饮酒,体内的血气也越发通畅,不在碧落剑派当中,倒也落了个清净,他也实在不愿再见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一眼。 除了饮酒之外,他也曾想尝试修炼一番,可想起田观海的话,倒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毕竟越向上修炼,入观想之法便要引出体内那七煞之气,万一若是那《摩诃地藏经》加持之力当真不够那将是万分凶险的一件事,苏灵风此刻不敢有丝毫的闪失,一旦被邪煞之气吞噬了神魂,那不就正好落入了陈太真的掌握之中? 因此他只有潜下心来静静的等待着。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九天夜间,苏灵风还在石榻之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见火云叟脚步如风一般来到了苏灵风身边,万分激动的道:“那些火鸦有消息传来了!” 九天当中苏灵风一直就在苦苦等候着这个消息,搅扰的他心绪不宁,夜不能寐,当下一骨碌翻坐起身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火云叟面含笑意的点了点头道:“师兄说昨日清早,三大正道都近乎倾巢而出,直奔炼血堂所在的血灵之渊,不过炼血堂却并没有动静,想必也早已得到风声,离开了血灵之渊想办法去寻找竹山教了。” “灵云禅寺现在如何?”苏灵风十分挂心此事,赶忙问道。 石室外却听到火鸦上人信心满满道:“放心吧,除了传闻较为神秘的静慧和尚没见到之外,那净空和净善两个秃驴也跟随者一众弟子去往了血灵之渊,他们没有找到炼血堂的人,这会都在不远的乌云岭仔细搜寻呢!想必那炼血堂不敢和三大正道硬拼,便躲在了暗处,想办法联合竹山教去了!此时我们不下手更待何时?” “太好了!”苏灵风翻身下了石榻,兴奋的重重击掌,向两人道:“两位前辈,那咱们事不宜迟,快快出发吧!” “想必你还不知那灵云禅寺在何处,就由老夫来打头阵吧!你们进跟着我便是!”火鸦上人言罢,便将手中赤色铁杖横在臂弯间,口中念叨一阵,那铁杖霎时间火光大盛,悬在当空,这铁杖名曰天火杖,却是火徒子生前得意法器,乃是火云山中赤铁金石经由高温熔岩淬炼,后被火徒子打造,穷尽法力渡于这天火杖之上,修为若是幻化境界者驱动,能感应施者法力,可将杖中蕴含火灵之息随意幻化发动攻击。 火鸦上人驾驭起天火杖来,只化作一道熊熊火光向着洞窟外疾纵飞去。 火云叟则踏上一口熊熊燃烧的火焰大刀,飞身踏上去,眼望苏灵风道:“苏小友,我来断后,你跟上火鸦师兄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径直打开丹田气海,祭出那赤练古剑,耀出一片炫目赤芒,随即将自家体内轻灵之气向上一引,整个人便如一道赤色闪电一般紧追着火鸦上人飞纵而去。 “好剑!”火云叟双眼一亮,忍不住一声赞叹,当下也再不迟疑,脚下催动那口火焰大刀径直追着二人飞去。 ………… 三人破空疾飞,衬着漫天玛瑙般的星斗好似三道流星一般划破天幕,三人你追我赶足足飞纵了一整夜,终于到了中州浩土西南方的一处镇子。 “前方便是中州重镇关州镇,乃是中州浩土之上数一数二的大镇,规模就算比起大些的城池来也不遑多让!”火鸦上人按落了天火杖,落在关州镇郊外一处山岭之上,此处便能将关州镇全貌尽收眼底。 苏灵风如今已年方十七的年纪,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镇,整个镇子亭台楼阁密密麻麻一间挨着一间,接连成片,少说方圆也有四五十里,镇子的另一边却是一片宽广如镜的湖泊,左右两边竟望不到尽头,正前方便是一片朦朦的山影,火红的朝阳正好自那片山影中升起,直把那湖面照耀的波光粼粼,荡漾着金色的霞光。 火鸦上人用手一指远处那片山影说道:“那灵云禅寺便在这片金庭湖南岸的关山之中,唉可惜咱们赶路赶了整整一晚,现在天亮了,怕是不好下手,若被看见咱们施展驱物法术,被引起人群骚动,到时候惊动了灵云禅寺那帮秃驴可就麻烦了!” 苏灵风心中虽然早已被兴奋之情所充斥,只要能够得到那部《广法大德真经》自己的修为便又可以更进一步,到时候就可以摆脱陈天真的掌控,为爹娘讨回公道,只是凡事急功近利反倒弄巧成拙大有可能发生,毕竟对方可是同为三大正道之一的名门大派,而自己现在却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此时一旦失败,今后想要再得到那本旷世经典可就难上加难了。 细细思忖良久,苏灵风点了点头道:“火鸦前辈所说不错,不如这样,咱们就先到那城镇当中,混迹人群,等到深夜之后再动手!” 一旁的火云叟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道:“苏小友这办法好,咱们在这关州镇中寻间客栈,顺便给苏小友讲讲那金光阁在灵云禅寺中的具体方位才是!并且以苏小友现在这身打扮可不行,万一被认出了样貌,让那些秃驴传到了碧落剑派上被那些牛鼻子知道了,那苏小友的处境便十分危险了!” 三人主意已定,便向着城镇中缓步行去。 这关州镇不愧为中州浩土上数一数二的大镇,此刻日头还未曾完全自远处的关山中升起,街道上贩夫走卒就早已忙碌了起来,开始为一天的生计而打拼。 街道上一家成衣铺内走出一个少年郎来,却见他衣裳鲜亮,风度翩翩,面容白净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出门游逛,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焕然一新的苏灵风。他原本就生的一副书生那俊秀之气,先前一直也未曾注意过自己的仪表,现在不得已要乔装一番,没想到却是显现出了那颇为俊秀的面容。 不过这件光亮华丽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自己却怎么都觉得别扭,不过当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见到了他如今的打扮不由纷纷的翘起了大拇指赞道:“真没想到,苏小友可真是一表人才,英气俊郎倒真像极了一位俊秀的公子哥呦!” 苏灵风没好气道:“我说两位前辈,您二老也就别再寒碜我了,我自己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火云叟哈哈一笑道:“谁说的,我觉得这身行头才适合你,我曾记得我们火罗门中先前有位修为高绝的门主,据说他也是少年之时样貌出众,功法绝伦,还别说真的和你有许多相似之处,他被人称为‘火吞童子’当年也是中州浩土上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依我看这一次到那灵云禅寺中,你倒是可以用这个名号,不然与我们火罗门在一起没有名讳可不行!”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这倒算晚辈高攀了!” 一旁的火鸦上人自怀中掏出一副绘有火焰麒麟的面具递给苏灵风道:“把这个面具收下,晚上到了灵云禅寺后戴上它!” 苏灵风接过了面具,看到这面具上那副麒麟图案画的栩栩如生,通体燃烧着熊熊火焰,正昂首向天威风凛凛,不由赞道:“好画!” 火云叟笑道:“这是火鸦师兄很早之前托画圣杜凌云所绘,以便自己隐藏身份所用,现在自己也用不上,正好你能用到!” 苏灵风忙收好了这副麒麟面具,心中也对火鸦上人处事之道感到佩服,“火鸦前辈考虑事情果然周全!”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六 夜入金光阁 三人趁着街道上人还不太多,便寻到了一家门楼气派的客栈,火鸦上人这一次也把家底近乎拿了出来,身上备足了银两,三人要了一间宽敞的上房,吩咐那店小二准备了些吃食,便紧闭上了房门。 毕竟火鸦上人和火云叟这一对师兄弟形象也太奇怪了些,一个瘦高挺拔,一个佝偻矮小,再加上苏灵风这个翩翩少年,这三人的组合实在太过招眼。 这间客房倒是极为宽敞干净,正当中一张宽大的八仙桌被擦拭的纤尘不染,火鸦上人坐在桌子旁招呼苏灵风前来,用茶水蘸着手指在桌面边说边画道:“苏小友你且来看,进了灵云禅寺的山门之后便是香禅院,这里一般用来接待外边拜佛的香客,香禅院之后便是礼佛院,这里是存放日常礼佛用具,也是供僧人居住的地方,过了礼佛院再向后顺着一条山路向上约莫二里左右的路程,便是那深宗院的所在,此处用来存放佛宝经文,而那金光阁便在深宗院中一处山中湖泊的正中间,是一座三层高的木质阁楼,阁楼最顶端时常会有金光放出,那里是存放历代高僧舍利之处,至于那《广法大德真经》具体存放在何处,就要我们三人前去细细找寻才行了!” 苏灵风自幼读书便能过目不忘,详尽的记下了火鸦上人所交代的一切事宜,心中也不由佩服他的手段,想必这些都是由他那群火鸦所探寻得知的。 火鸦上人继续道:“那灵云禅寺中也是高手如云,虽然净善与净空两个老秃驴不在寺中,可尚有静慧和尚坐镇,其下弟子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你我只有三人,因此为了稳妥起见,傍晚时还是扮作香客混进去为妙。” “这个法子不错!想必乔装一番,谅那些小和尚们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苏灵风听了不禁拍手叫好。 三人一边吃饭喝茶一边商议,一天的时间转眼便过去,渐渐地便见窗外日头西沉,洒下一片红色的晚霞。 “二位前辈,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苏灵风望着窗外的夕阳,按捺住自己一颗早已激动不已的心问道。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他和火云叟一起换上了在那成衣铺中买来的粗布衣衫,扮做了家丁老奴的样貌一路跟随苏灵风身后离开了客栈,顺着街道便向那金庭湖畔行去。 三人一路来到金庭湖边的一处凉亭之内,苏灵风顺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远眺而去,宽广的湖水另一端似乎能够依稀看到灵云禅寺那庙宇的轮廓坐落在一片茫茫的山岭当中。 眺望远处那如蜃景一般隐匿在一片雾色当中的灵云禅寺,此刻是一片安宁,想到那部《广法大德真经》已近在咫尺,若此去能够顺利得到那旷世经典,自身修为便能更进一步,破去陈太真那九转缚魂锁,为爹娘讨回公道,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激动与不安。 蓦然间一声声打雷一般的鼓声自湖面之上隆隆传来,却见数十艘快船一字排开,船手们皆赤膊上身,挥汗如雨卖力的比拼着。 湖边上不少男男女女皆是由湖对面归来的香客,似是已心怀虔诚的礼佛完毕,尽皆登上岸来。 火鸦上人见状忙上前一拍苏灵风肩头,轻声道:“咱们这就登船前往吧!” 三人当下登上船舱,这游船便乘风前行,在湖水中倒是行的极快,身在这白烟四溢的水面之上,令人感到一片心旷神怡,此情此景宛如仙境,划船的船夫每个都是筋肉壮实的汉子,划起船来那船桨挥舞如风,没过多久灵云禅寺那恢宏的金字招便在岸上的山石之上迎风招展。 船舟划过这宛如翠玉般的水面,终于来到灵云禅寺那巨大的山门前,门的两边分别屹立着四金刚神像,皆是依山开凿,壮观以及,三人拾阶而上,在那宏伟的大雄宝殿礼拜一番,当即便随着诸多准备夜宿的香客吃完了斋饭,寻来了接引的小和尚找了间寮房闭门准备起来。 透过窗外,苏灵风望到远处半山腰上那深宗院的殿堂遥遥可见,却见一座阁楼半遮半掩隐匿在云雾当中。 漫长的一天,苏灵风只感到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天色终于渐渐黯淡下来,直到那绯红的晚霞完完全全的隐藏在了山涧当中不见了踪影。 “铛铛!” 一声声洪亮的钟声依稀传来,天色渐晚,寺庙中的僧人均开始随着钟声大多回到自己禅房,参禅打坐去了。 渐渐地,夜已深沉,窗外死一般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苏灵风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却开始不住的狂跳起来,一双警惕的目光在窗外四周仔细扫视了一番,望着半山腰上深宗院那依稀的殿堂群落,将那副火麒麟面具戴在脸上,随即低喝一声道:“我们走!”说完整个身形径直化作一道清风,直向窗外窜了出去。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则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三条身影近乎足不着地,疾风一般直向那深宗院的方向疾纵而去。 三条黑影悄无声息,闪电一般已是穿过数间宽阔的禅院,便来到一处山路。 只是这江南之地的山峰却比不得北方大多的崇山峻岭,看样子则更像是一座宽广的青翠石塬。 这条山路蜿蜒而上,直通向内寺当中的深宗院,正与火鸦上人那些火鸦探知的一般无二。 苏灵风乘风飞纵,身在最前方,身后的赤练古剑也自绽放出忽明忽灭的光芒,只是心中想起这灵云禅寺中那位颇为神秘的静慧和尚,心中也不知怎的心头忽然隐隐浮上一阵不安,只是当他想起自己爹娘当年的惨状,眼前纵然是刀山火海,如今他也是顾不得了。 当即他便全力催动体内那股有些躁动不安的气息,越过内寺那重重高墙,直向深宗院疾纵而去。 自从他步入驱物境界之后,这御风飞纵的手段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只把自己体内轻灵之气操控到了极限,施展身法起来,直如青鱼入水,灵动至极。 更何况这御风的手段却要比驱物之法简单了许多,自然轻松以及。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是疾纵了数里的路程,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感叹,这灵云禅寺果然不愧为名门大派,单是这香禅院与礼佛院便是极为广大,禅房多的数不过来,各种殿堂错落有致,当真是恢弘大气。 又疾飞一阵,三人终于飞出了礼佛院,眼前便是一片广阔的山涧湖泊,整个湖面在月光的映衬下,荡漾出一片波光粼粼,整个湖泊当中处处伫立着极高的金身佛像,露出水面有座有卧形态各异,庄严肃穆。 湖泊的正中央高高屹立着一座山石,那山石之上则耸立着一座阁楼,单眼望去有三层高低,也不知道是何时所建,透着一股古老而又庄严肃穆的气息。 三人直到这座阁楼的脚下方才止住了身形,当即眼神相互会意,纷纷原地御风拔起直向那阁楼上飞纵而去。 苏灵风身影一闪,如清风掠过,当先落在了阁楼第一层外的走廊当中,他信手一招,将赤练古剑召在手中,小心翼翼的透过窗棂向塔内张望。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迫不及待的赶到丁逸的身后,当即轻轻一拍他的肩头道:“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苏灵风摇了摇头指了指阁楼当中,压低了声音道:“里边除了有一处灯光之外,只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咱们还是先寻找大门才是!” 火鸦上人也不多说,一只枯手随手一翻,掌心上便闪烁起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那火焰瞬间便化为一只火鸦自他掌心中振翅飞起,径直绕着这阁楼飞了数圈。 随后火鸦上人探掌而出将那只火鸦收了,向两人道:“随我来!” 三人一阵风似的绕到了这座楼阁的背面,只见两扇沉重厚实的木门紧紧的关闭着,两扇门的正中间篆刻着一尊金刚佛的图案,一扇门一半,这图画也不知出自谁人之手,笔笔精妙,篆刻的细致入微,那佛陀的袈裟上每一个纹理都异常清晰。这尊金刚佛威严庄重,双目微闭好似俯瞰天下苍生,令人有心生肃穆,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不过苏灵风却知道这尊金刚佛的图案虽然画的精妙绝伦,不过比起自己手中那《摩诃地藏经》中的大地藏王菩萨本像还是差了不少,如果单看眼前的佛教还觉得非常之精美,可脑中那大地藏王菩萨本像一经显现就知道这尊金刚佛便没了神韵,了无生气了。 “这佛像被绘的如此庄严,想必一定是出自那画圣之手,普天之下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有这样的功力!”火云叟眼望金刚佛不禁一阵赞叹,苍目中也不由一片向往。 火鸦上人拍了拍他忙道:“师弟,现在可不是礼佛之时,还是想办法进到这金光阁中才行!” 火云叟这才回过神来,当即飞身上前,探出手掌抵在门上,暗暗运起法力,猛地一推,口中低喝道:“开!” 却不料这一扇厚重的大门竟然是微丝未动。 三人一阵面面相觑,每个人的心中不由一阵惊惧。 苏灵风如何不知,火云叟一身修为再怎么说也是幻化的境界,别说面前是一道厚实的木门,就算是一座巨大的顽石也能被火云叟这一推掀的滚在一边,可就是这样的木门却动也未动。 “这金光阁果然古怪!”火云叟口中嘟哝了一句,一时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忙将双掌同时抵在大门上,运起八成的功力,周身竟隐隐腾起了赤色火光,那一日陆一平、悟真和尚和何慕晴三人与火云叟苦战,在此之下仍将陆一平打至重伤,并且全身而退,如此的修为按理说不可能就这样会被一道木门给难住。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七 神僧 三人谁也没想到经过了十几天缜密的计划,任何事都考虑了周全,如今却被一道木门给难住,竟连门都进不去。 正当三人准备合力再试时,却不料面前那尊金刚佛蓦然绽放出一片金光,与此同时三人皆感到一阵眩晕,好似自己的神魂一瞬间被抽离体内,赤裸裸的站在面前那巨大的金刚佛前,被佛陀威严的气势所压迫,心中涌起无限的忏悔之意,而那片金光也越来越耀眼,好似一柄柄利剑猛刺着自己的脏污丑陋的身躯。 “不好!快退!”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双双低喝一声,毕竟二人修为已幻化圆满,即将踏入显形修为的人,反应极快,飞身后撤,堪堪躲过了那金光的普照。 “糟了苏小友修为不如我们,怕是来不及……”话未说完便感到面前一股万钧之力压迫上来,使得二人再也难向前半步,只好再退了数丈,眼睁睁的看着苏灵风的身躯渐渐被金光所吞噬。 “都怪我,小看了灵云禅寺的金刚伏魔阵,如今看来凭你我二人根本不可能救出苏小友,这可如何是好?”火鸦上人心急如焚,两人也乱作一团。 却说苏灵风周身被金光笼罩,浑身上下好似被钢针戮身一般,剧痛无比,他依稀看到面前那尊金刚佛陀巍峨矗立虚空,有着能够碾压面前一切的气魄。 苏灵风心中一动,强忍住周身刺痛,当下忙抱元守一,团坐虚空,观想念生,心颂佛号,他口吐真言,广法妙善,苦集灭道,随着一句“顶礼摩诃萨!”语出,周身也自照耀出隐隐金光,与周围的金光渐渐融为一处,那刺痛早已消失无踪,却而代之的却是一阵舒泰与安宁。 大地藏王菩萨本像自他天灵上闪烁金光,与那尊金刚佛陀交相辉映,你暗我明,我明你暗,四下也充斥着洪亮的诵经之声。 没过多久,那诵经声逐渐远去,金刚佛陀与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双双化为两幅精美图案缥缈远去,随着金光的黯淡而一同消逝无踪,金光敛去,苏灵风如老僧入定盘坐门前的台阶上,而面前那一闪厚重的木门已经不知在何时早已打开了。 看到如此情形,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互望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惊愕,他们谁都没想到苏灵风虽是修为不高,却破了连自家师兄弟二人合力也无法抵御的金刚伏魔阵,不由对面前的少年更加钦佩,不知道他却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二人忙赶到苏灵风身后,火鸦上人一脸惊奇道:“苏小友,你这是什么法术,竟是如此厉害,连那金刚伏魔阵也能轻易破去?” “是啊,那金刚伏魔阵据说乃是灵云禅寺经历代高僧推演布阵,除了佛家本身之外,就连碧落剑派掌门陈太真和龙鹫宫宫主冷月婵来了都不一定能破此阵!”火云叟也是错愕的说道。 苏灵风站起了身子,笑了笑道:“二位前辈,我在碧落剑派上也曾读到过一些关于佛家的经典,是以刚才情急下就参禅悟法,试上一试,没想到倒是管用了!” 一席话说的二人对望一眼,禁不住双双赞道:“苏小友天资过人,我二人佩服!” “两位前辈过奖,这没什么晚辈不过多读了几本书而已,现在这门已经开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快进去吧!”二人连连点头,忙跟着苏灵风闪身进入大门之中。 进入了阁楼当中,四下里却是一片漆黑,十分寂静,三个人彼此似乎都能够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每个人在此刻都是万分的紧张,皆是一片戒备之态。 便在此时,苏灵风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闪烁起一阵赤色的火光,火鸦上人也握杖在手,加上火云叟那火刀的光芒,便将周围照的亮堂起来。 三人打量四周,却见这十几丈见方的房间里,四面的墙壁皆是一排排宽大的檀木书架,正中间也摆放着两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檀木架,这些书架上都塞满了各种经文典籍,三人环顾四周粗略看去,这经文少说也不下数万册,若要找到其中一本经文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 火鸦上人再次放出一只火鸦,在阁楼当中飞舞,直把上边的楼层也都探查了一番,火鸦上人告诉二人道:“上边一层全是袈裟禅杖钵盂之类的佛门法器,第三层是灵云禅寺历代住持的舍利函,依我看那《广法大德真经》应该就在这第一层了!” “可是如此多的的经书,却要如何寻找呢?如果一本本去找,怕是十天也翻不完!”火云叟不仅面露愁容。 苏灵风忖思片刻微笑的道:“既然那《广法大德真经》乃是旷世经典,肯定不可能与这些平常的经书放在一起,这金光阁中定然还有洞天,以存放寺院的镇院之宝!” “苏小友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分头来找找看!”火鸦上人说完便顺着其中一排的木架仔细的搜寻起来。 苏灵风也走入面前的通道内,却根本不看两边的书架,只向着面前尽头一处隐隐的火光行去。 却见这经书木架的尽头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供桌,香火早已冰凉,香灰溢出了香炉撒到了供桌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点燃了,只有一盏长明灯仍然跳动着黄豆般大小的火焰,苏灵风看那供桌之上落满了灰尘,摆放着的果品早已被鼠蚁啃噬殆尽,这里似乎许久也不曾有人进来过了。 苏灵风看到这一切,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此处平素里怕也是寺庙的禁地,一般的沙弥和弟子定不允许随意来这里,只是怎么感觉这里有许多古怪之处?” 不知怎的,苏灵风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这寺庙有些不大对劲,只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不过自打他们进入这灵云禅寺之后,周围的气氛便十分的古怪,按理说同为三大正道之一的门派,又在这寺院重地,就算寺中的两大高僧和弟子离开寺院前去诛灭炼血堂,可总不至于连自家的重要禁地如此的松懈,没有任何僧人看管,“难道他们只对那金刚伏魔阵如此自信?” 想到此处,苏灵风暗暗戒备,四下打量四周,同时小心翼翼的搜寻着周围每一个角落,生怕和先前一样又有什么厉害的阵法在暗处被自己不小心发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三人在这金光阁中仔细搜寻之时,忽然间也不知在何处蓦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好似整个楼阁也震颤起来,冷不丁这一声巨响使得三人都被惊吓了一跳,忙循着声音望去,却听那声响竟来自正前方那供桌附近。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两人人影一闪便显现在苏灵风左右,三人满心戒备的望着面前的供桌与佛龛,各自将随身法器按在掌心随时准备用来应对突变之事。 只见面前的供桌和其上佛龛随着脚下的剧烈震动竟然向着后方翻转了过去,三人都没想到这佛龛竟是一处机关,谁也不知道这机关到底是怎么被发动的。 这机关直至完全翻转到了后边这才停了下来,周围那剧烈的震动也完全停止了下来,周围再次恢复一片死一般沉寂。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一阵,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惊奇,不知道这机关到底有着什么玄机,只希望这动静没有惊动寺庙中的那些和尚。 忽然间,借着辟火灵犀镯赤色的火光,苏灵风瞥见刚才那佛龛之处却好似团坐着一个人影的轮廓,当下倒吸一口冷气,向二人道:“两位前辈!那里好像有个人在打坐!” 其实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也都注意到了,只不过处于惊奇一时间楞在了当场,经由苏灵风这么一说也都反应过来,却是火鸦上人当先低喝一声道:“是谁?” 三人严阵以待等待那人的回答,周围的空气也似乎紧张的凝固住,许久许久那人影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三人再次互望一眼,却是火云叟挥出手臂示意苏灵风与火鸦上人后退,自己则充满戒备缓缓的走上前去,只见他走到了那人影约莫几尺之遥时,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的定在了原地,并充满惊讶的“咦”了一声。 火鸦上人心中一沉,怕他有了闪失忙一闪身上前扶住了火云叟向那人影望去,这一望之下也不由大惊失色道:“这……这人是……净慧和尚!” 苏灵风也赶上前,看到那团坐之人果真是一个和尚,却见他身披袈裟,身形瘦削,面容枯槁,双眼紧闭,那眼眶也深深的陷了下去,浑身上下落满了尘土,没有一丝的动静,看起来像是早已圆寂。 火鸦上人回忆道:“只听说灵云禅寺中三大高僧单数这净慧和尚最为神秘,从来未见露过一面,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灵云禅寺中的论经大会,邀请三大正道掌门皆在场,当时我随门主火徒子潜入寺院中以探虚实,见过他一面,却没想到居然死在了此处……” 苏灵风思来想去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再怎么说这净慧和尚也是一代高僧,他能在此处定然便是为了看管这金光阁,深藏大院不可能好端端死去,刚才又忽然没来由发动了机关,这一切想必都有些蹊跷。 心中正自思忖间,三人面前的净慧大师身上却蓦然闪烁起一阵微微金光,这个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当他们看向那净慧和尚身躯时,只见对方额头之上却有一个佛家“卍”字标记,忽然照耀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直把三人团团包裹在其中。 “不好!果然着了这秃驴的暗算!”火鸦上人一声惊呼,便想招呼二人后撤,却不料竟感到四肢身躯完全不听使唤,好似被施了定身咒术一般无法动弹分毫。 苏灵风只觉手脚完全没有了丝毫气力,无论他如何挣扎却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额头上只泌出了豆大的汗珠。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八 神识遁虚空 苏灵风感到眼前那金光却越来越刺眼,直到变为一片白炽的强光,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强烈的白光渐渐退去,苏灵风忙适应了好一阵眼睛,四处却忽然又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 “难道是刚才的强光将我的眼睛照瞎了?”苏灵风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正自慌乱间却隐隐看到手腕上那辟火灵犀镯洋洋洒洒的赤红色光芒,这才镇定下来,看来自己并没有瞎了眼睛。 不过心中却是纳闷,刚才还在那阁楼当中被金光照的动不了身,如今却不知为何忽然一片漆黑,“难道又落入了那净慧和尚布下的什么阵法中?”心中正忖思着,下意识的准备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落入了什么阵法中,他脚下方才走出一步却猛然感到一阵扑面大风呼啸袭来,并且感到一股强横的力道将他向前方拉拽。 在这紧要关头之时,肩膀头却忽然被人用力按住,这才稳住了身躯,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火云叟的声音道:“小心脚下!” 苏灵风听到火云叟的提醒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忙稳住身形,借着光芒极力向脚下的前方望去。 却见自己身前仅有咫尺的距离竟是一道万丈深渊,其内深不见底,好似一头凶煞的巨兽张开了黑森森的大口,随时要将他吞噬掉,这深渊当中时不时看到几如冥火般闪烁起的零星幽光,其内的景象诡异万分。 苏灵风望着眼前深不见底的诡异深渊,整个人遍体生寒,他实在想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身在那金光阁的楼阁中,如今却为何忽然来到了这个奇怪诡异的地方,难道这便是那净慧和尚布下的什么玄妙阵法不成。 火鸦上人自二人身后也从一片漆黑中缓步走出,面上显现出一片绝望之色,叹道:“咱们三人怕是着了那和尚的道,据说灵云禅寺中有一种佛门秘术叫做‘天梵涅槃境’能将人的灵识摄入自身灵海当中,在自己创下的一片虚空中不得出,若被困者的神魂在对方脑海中遭到任何不测,就等同于永远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就像咱们三人这样,咱们的肉体现在仍在那金光阁中,可神魂却已经被摄入净慧和尚的脑海中,咱们若在此处遭遇什么意外,那咱们三人的肉身便成了三具无用的尸体,再也回不去了!” “好个厉害的佛门法术,想必还是因为咱们三个人的神魂不够强大,这才能轻而易举的把咱们都摄了进来!”苏灵风也不由一阵吃惊,不过自身却也怀有佛门的观想之法,不知道是否有用,直到此刻他的心中也全然没了底,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他此时的境遇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如果不能得到那《广法大德真经》自己的修为便不能更进一步,到时候被体内七煞之气吞噬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倒不如拼上一拼。 想到此处,他一脸笃定之色,转身向着火鸦上人与火云叟深深的躬身一礼道:“两位前辈,晚辈不才得二位鼎力相助,如今却也给两位前辈惹下了如此大的麻烦,不论如何在紧要关头晚辈也会拼了性命使两位周全!” 火云叟哈哈一笑,泼喇喇的一会袍袖道:“苏小友怎么又说这等话,那日与师兄有不杀之恩,对师兄有恩对我也是一样,我等愿跟你赴汤蹈火绝无二话,还有今后莫在前辈晚辈的称呼,我听得也是别扭,你叫我火云老,叫他火鸦老便成!” 苏灵风心下一阵感动,当即点了点头,“好!二位,那便由我来打头阵,咱们先越过这道深渊再说!”言罢身后的赤练古剑应声悬空,苏灵风踏足其上向着前方那深渊对岸一片无垠无尽的黑暗疾飞而去。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三人身在当空中,只感到一股阴冷的黑风自身下的深渊中不断的席卷而出,令人遍生恶寒。 转眼间他们已经飞了许久,而面前的黑暗却好似根本没有边际,无论他们如何向前疾飞,仍是一片漫无目的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尽头, 苏灵风停下了身形,悬浮在黑暗当空,示意身后的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停下来,心中一片茫然道:“这地方当真是古怪异常,如论我们如何飞纵却根本飞不出这片黑暗,还需想个办法才是!” 火鸦上人若有所思道:“这是自然,咱们现在在那老秃驴的神识灵海当中,他有什么样的念想,咱们就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不过看他肉身已死,这些东西怕都是他生前所想象而出的,不可能会有任何的改变,所以咱们要找到他没有想到的地方,那便是咱们有机会冲出这里的生门。”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火鸦老跟我想的一样,所以……”苏灵风左右环顾四处的黑暗,随即便把目光望到了足下那深渊的深处。 只见脚下那片深邃的深渊当中,无数诡异的森森幽芒不住的闪烁不定,好似无数的鬼火与冤魂在这片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永远的徘徊着。 苏灵风望了两人一阵,两人皆心领神会,一同做好了准备。 随即只听苏灵风轻叱一声:“走随我下去!”言罢整个身形向下方的深渊一沉,整个人如同鹰隼搏兔,一个俯冲箭一般向着深渊之中飞堕而去。 三道赤色的光芒迅如匹练,凌厉的划破这片了无边际的黑暗。 越向下走,周围的黑风却愈发的凌冽,风势如刀锋一般割的苏灵风只觉浑身一片生疼,忙自打开丹田气海运起体内气息全力抵挡。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各自运起自家功力抵挡黑风,却不知道为何那老和尚的思想中却有这样的场景所在。 苏灵风飞堕在最前边,身边原先那些闪烁的亮光接二连三自身边快速划过,每一个幽光划过耳边便想起一个刺耳的嘶鸣,苏灵风飞堕至于不禁定睛瞧去,原来这深渊中闪烁的亮光竟是一颗颗数不清的狰狞头颅,在这片深渊中漫无目的的乱飞盘旋,那阴惨惨的光芒都是由这些头颅的双眼中所发出。 三人就这样顺着深渊一路下坠,也不知道捱了多久,苏灵风忽然只觉得身下那股激荡阴冷的黑风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泛着幽幽惨绿光芒的光团将自己的身躯堪堪托住,下坠的身形当即停滞,随即缓缓落在一片好似棉花一般软绵绵的事物上。 三人的法器散发的光芒十分有限,四处仍然是一片如墨般的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周围死寂的可怕,三个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连一丝一毫微弱的风声也听不到感受不到。 “果然!”火鸦上人有些惊喜的道:“这地方怕是那老秃驴灵海中被疏漏的地方。”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应该不错,这里一片黑暗虚无,什么也感觉不到,怕是那和尚神识中的空白之处,可是咱们接下来却要如何?” 一边的火云叟却一指二人身后道:“别着急,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黑暗当中时不时闪现出一团油灯般大小惨绿的光芒,转瞬即逝,好似那幽冥炼狱当中诡异的鬼火一般,令人心中一阵发毛,苏灵风刚才倒是没有看到。 “走咱们去看看!”苏灵风也不犹豫,足踏古剑便向那惨绿光芒疾飞而去。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紧紧跟随,三人飞了不知多久,前方那绿光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苏灵风心中明白,这片黑暗正是那老和尚脑海中的空白断点,而那团光芒很可能便是他灵海中下一个蜃景所在。 又过了片刻,那团光芒已是近在咫尺,只有西瓜般大小,兀自悬浮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变幻不定。 苏灵风按落身形,走到近前,径直向那光团探出手去,当下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火鸦与火云两人紧接着也显现在他身后,三人赶忙打量四周。 只见周围仍然是一片黑暗,远方漆黑的空间当中时不时飘荡着惨碧的绿光,有些转瞬即逝,有些则漫无目的的在黑暗中飘飘荡荡,好似那幽冥炼狱当中诡异的鬼火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前边像是一条小路!”火鸦上人指着前边说道。 苏灵风也看到前方一条坑洼布满碎石的小径穿过两边嶙峋的黑色山石,正与前方的黑暗融为一处,两边的黑石山壁之上不断闪现着那惨淡的鬼火。 蓦然间,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刺痛了三人的耳膜,三个人听了这声惨叫,皆都遍体恶寒,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竟是十分的凄惨,只有身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才能发出那样的惨叫,苏灵风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向身后二人道:“两位,咱们还是别愣在这里,快看看前方到底如何!”言罢当先驾驭古剑飞向前去。 风云变幻逐浪涌 三十九 六道众生身皆苦 三人飞纵间,一片赤红色的光芒隐隐约约浮现在不远处,借着那片光芒,三人依稀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已在前方不远。 到了那城池近前,却见一座黑压压的小城坐落在一片漆黑的虚空当中,这座小城池极像是缩小了数倍的人间城镇一般,四面的城墙没有城门,墙壁上布满了触目惊心斑驳的血迹,有新鲜的也有老旧的血痕,新血摞旧血,看起来恐怖至极,整个城内飘荡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三人向那城墙内望去,却见一片血光闪烁,城内到处凄惨哀鸣,宛如地狱一般,皆是刀斧油锅,刀山剑坑,城内血流成河,不远处竟是一片偌大的血池,腥风扑面,让人闻之欲吐。 血池内尚有一只只血淋淋的枯手伸了出来,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似是绝望的想要抓到什么,此情此景苏灵风看得目瞪口呆,这景象自己岂不是在自家灵海中早已见到过,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地狱,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佛门中说六道轮回之苦,这地狱自然算是下三道之一,那老和尚自然有他所想象的样子。 身后的火云叟不禁喟叹一声道:“这地方就连那炼血堂也比之不及!” 三人缓缓飞过这阴风惨惨的地狱城池,四下里到处充斥着腥风血雨,一个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鬼卒,手中皆持着各种各样的刑具面无表情的惩罚着那些无助的冤魂。 一根木桩之上,一个鬼卒手中握着一把巨锤,将一枚枚生锈的铁钉不断的钉入木桩上的冤魂体内,整个木桩已是被殷黑的血水涂满了,随着铁钉被钉入体内,那冤魂发出阵阵嘶声裂肺的惨嚎,可就是无法死去,只能那样无休止的承受着这份巨大的痛苦。 三人心中五味杂陈,虽说这只是佛家想象而出的景象,纯为一己之见,不见到就真的会有如此凄惨的地狱,可是此刻他们身在老和尚的灵海蜃景当中,这现实正活生生的摆在自己的眼前,实在是容不得自己不信。 苏灵风足下暗暗催动古剑,加快了速度,转眼便出了这座炼狱般的城池,却见城外却是一片鲜红的血海,城墙角落几颗硕大的石头鬼头巨口大张,喷出滚滚的血水向那一望无边的血海当中注入。 三人悬停在了这血海的上空,却见不远之处这血水疯狂翻涌,无边无际也不知尽头在何处。 “怪哉,咱们怎么又被困住了?”火云叟一脸茫然道。 苏灵风却并未答话,低头望着身下一行排的整齐的队伍正步伐缓慢浩浩荡荡的向着前方的走着。 这些人皆是一些表情木讷,浑身布满血肉伤痕的鬼魂,他们排着队井然有序走上一条搭建在血海之上的阴暗石桥,那石桥的尽头处竟是一片巨大的漩涡在急速的旋转不停。 苏灵风冷哼一声向身后二人道:“我知道咱们接下来怎么离开此处了。” “你是说?”火鸦上人眼望苏灵风所指的那迅疾的旋涡,脸色却是一阵难看。 火云叟更是满心厌恶道:“苏小友,你可当真要让咱们跳下那恶心腥臭的脓血旋涡中?” 苏灵风苦笑道:“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说完他望着那些桥面上的冤魂一个个走到石桥的尽头处,丝毫不停下脚步,只向前一脚踏空,一头栽向那漩涡当中不见了踪影。 “还是由我来打头阵吧!”苏灵风再不废话,按落了身形距离那旋涡只有尺许,霎时间一股强烈的腥风扑面而来,他也禁不住紧紧皱眉,说心里不反感定然是假,这腥臭之气直熏他脑膜,就连眼睛也难以睁开,他索性干脆闭了眼睛,直把心一横,摈住呼吸,毅然向着那漩涡当中一跃而入。 随即他只觉双眼两耳和鼻孔当中皆是灌入了一股股粘稠的液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打着转,轻飘飘的,好像一片枯叶被丢在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当中,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直被卷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就这样他被这股巨大的漩涡激流翻卷了好久好久,蓦然间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大亮,一股刺眼的光芒不断刺激着他的眼帘,整个身躯终于也停止了翻滚。 苏灵风赶忙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竟是置身于一片热闹非凡的城镇街道当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只怔怔的望着街上一群衣着鲜亮的人群呆若木鸡。 正在他惊愕眼前景象的时候,身后的上空中却有两个身影一先一后凭空掉落下来,正是紧跟来的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两人看到这般景象,也是各自一怔,火云叟实在有些奇怪,看到苏灵风正愣愣的站在街道上,忙走上前去将他轻轻一拍道:“苏小友莫不是我们已经离开了那老秃驴的灵海当中?” “不对!”火鸦上人走上前来指着周围的人群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些人怕有些不大对劲!” 苏灵风仔细向着周围望去,却见这偌大的街道上,虽是熙熙攘攘,可细细看去街道两边的摊贩还是行人都在重复的做着一种动作,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是不停地重复,行走,吃饭都好似永远这般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这情形就像是这些场景定格了一般,不管怎样也无法向前进一步的发展。 苏灵风心中蓦然浮起一阵深深的寒意,难道这就是从刚才那地狱中投胎之后的人间世界? 一边的火云叟若有所思的道:“这一切想想也是在情理当中,这些场景都来自那老秃驴的脑海中,他毕竟已是圆寂多时,思想不能再延续下去,所以先前脑海中的想象出来的东西就永远定住了。” 苏灵风立时走到路边一个食客的身前,这人手中握着一个酒葫芦,在不断的重复着喝酒的动作,他试着用手握住那葫芦使劲一拽,却见那人手中已空,却还是在做着同样的动作,而那酒葫芦此刻已经没有人去喝了,却还是一阵阵的流出水来。 一阵惊悚的寒意蓦然浮上他的心头,他不敢想象,这样的世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一直都身在这样循环往复的人世间,自己可真是要发疯了,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的是,这地方仍然还在那老和尚的灵海当中,而如今怎样离开的办法却还是一点头绪没有,苏灵风不禁心中有些焦躁起来。 火鸦上人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苏小友不必担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还是先到前方去看一看再说!”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下祭出赤练古剑飞身而上,向着这座所谓人间城池的城外飞去,飞到城墙上空苏灵风看到那城楼上伫立的几名身着铠甲的武士,形似木桩一般动也不动连眼也不眨一下,身边的旗子也形似摆设一般只有风吹的涟漪却根本不会飘动。 三人一路飞出城外,城郊外是一片树林,那些树木随风摆动的景象也是在不停的重复着,三人眼见身下有一条蜿蜒向前的官道,顺着官道望去,前方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 苏灵风全力御剑飞纵,顷刻间便赶到了那城池当中,一入这城中,苏灵风和随后赶来的火鸦、火云二人也被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这座城无论建筑街道景色竟是与刚才那座是一模一样,连所有人的样貌衣着,神态举止都是一模一样,且不停的重复着。 苏灵风心中一片深深的绝望,当下忙按落了身形重新来到这街道之上,他抬头望天,却见天空中的太阳正在头顶上方,似乎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没有移动过位置。 火云叟也不住的叹气道:“难道咱们可真就被困死在此处?” “一定有什么办法离开了!”火鸦上人随这般说,脸上却也尽是一片愁容。 就在三人正一筹莫展之时,脚下的大地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这震颤越来越剧烈,只摇晃的三人根本站立不住。 “这……这是什么动静?”苏灵风面色一阵煞白,顺着城池的大门外运起了观听法,城郊之外似乎有一队怪异的人马正拔足狂奔,向着城池当中冲撞而来。 那些身着铠甲的似乎并不是人,皆生的长耳长鼻,眉骨隆起,嘴角隐隐露出一对锋利的獠牙,而他们身下所骑乘之物,也并非是马,而是一只只有着马的身躯,却生的一颗狮头的怪物,那狮头怪口喷烈火,奔跑如飞顷刻间便飞奔到了城门前。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两人的修为自然要比苏灵风深厚,他们也都看的明白,当下相互会意闪身入了街道旁一家客栈当中藏匿起来。 霎时间大地震动,那群狮头怪已撞入了这座城池中,透过窗户苏灵风看到它们见人便咬,将街道上那群重复的人一个个生吞活剥,啃食殆尽,没一会城池中便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直看到苏灵风手足一阵冰凉。 而骑乘在狮头怪上的着铠甲者三三两两拎着胳膊或者人腿,也大肆啃咬,不一会的工夫便走了干净,那震颤也渐渐平息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火鸦上人只挥袖子一招,一只火鸦便从窗口振翅飞出,追着那群怪物离去的方向飞了去。 随后,只听火鸦上人一声低喝道:“咱们快追上去!”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 修罗夜叉王 火鸦上人方才言罢,三人便箭一般穿窗而出,追着那群怪物飞纵而去。 三人一路狂飞,也不知飞了多远,忽然听到身边的火鸦上人喝道:“那群怪物好像进了一片云雾中没了踪影,咱们加快些速度!”说时,身下天火杖赤芒大盛,呼呼燃起了一阵火焰,直向远处疾飞。 苏灵风也将丹田气海中的气息悉数运转开来,足下赤练古剑那“铮铮”破空的龙吟之声如今更加的响亮。 “到了!”火鸦上人眼望前方用手一指沉声说道。 苏灵风和火云叟顺着火鸦上人所指方向望去,却见城郊的树林当中也不知何时弥漫起一片浓重的云雾,云雾当中似有闪电相交,逐渐的凝聚在一起,似乎就快要消失。 三人速度丝毫不减,径直穿入道眼前的云雾当中,登时四下里皆是一片迷迷蒙蒙烟云,只隐隐看到前方那些狮头怪正在云雾中向着前方一团闪烁着暗紫色霹雳闪电的光团急奔。 飞纵间忽听到身后的火鸦上人说道:“想必那光团有些古怪,咱们还是过去一看究竟!”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却蓦然想起佛家的经典来,佛家有六道轮回之说,而修罗道亦是其中之一,刚才那些骑乘狮头怪的怪人好像都是修罗道中的那阿修罗座下修罗神兵。 看到那群怪物皆钻入了那团闪电的光团当中,苏灵风与火鸦火云二人也紧随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三人便身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烟云当中。 “这便是那阿修罗界吗?”苏灵风观望四周却似乎听到了烟云世界的深处似乎有阵阵的喊杀声传来。 “据说阿修罗界有着无休止的厮杀,而在这秃驴的灵海中,这些修罗神兵打破了六道,跑到了人间啃食血肉以增加戾气,再回来争斗!”火鸦上人若有所思的说道:“阿修罗道之上便是天道,看看有没有什么脱离之法!” 苏灵风心知这佛家修罗道中的众生乃非神、非鬼、非人,介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佛经中说阿修罗原是远古诸神之一,后被视为恶魔,生性凶猛好斗,嗔恨心极重,其麾下男的极丑女的极美,而天道当中的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阿修罗有美女而无美食,双方相互嫉妒,因而经常争斗厮杀,永不休止。 “事不宜迟,咱们跟上去看看!”苏灵风言罢足踏古剑,尾随着那些修罗兵飞上前去。 不远处那喊杀声越来越响,只见偌大的烟云世界当中,不计其数的狮头怪重甲裹身,冲向一群手持各种兵刃,生有三头六臂的天道帝释天座下天兵,直杀得日月无光,凄惨万分。 那些狮头怪四只蹄下,到处滚落着头颅,有修罗兵的也有天兵的头颅,被踢来踢去,随意踩踏成肉酱,如此惨烈的战场苏灵风却是生平第一次所见,直看的手足冰凉,心惊肉跳。 一时间战场上血肉横飞,战鼓,呐喊,哀嚎,咆哮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之肝胆俱裂,周围的烟云也被这惨烈的厮杀搅动的疯狂翻涌,卷成龙卷。到处充斥着浓重的杀意和血腥之气,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苏灵风的心头蓦然一阵荡漾,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意,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恐怖血腥的战场此刻在他看来却忽然变得一阵爽快感,潜意识中苏灵风暗叫不好,“莫不是这个场面激起了自家体内那七煞之气?”渐渐地他感到神识一阵恍惚,身在古剑之上有些摇摇晃晃。 一边的火云叟看到苏灵风的异样,以为他受不了这样凄惨的场景,忙赶到他身前扶着他的肩膀道:“苏小友,你还好吗?不如咱们离开这里!” 苏灵风紧紧的闭起双眼,面露痛苦之色,用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只是心头却是针扎一阵疼痛,摇了摇头道:“恐怕是我体内那七煞之气在作祟,二位帮我护住神识,我要施展观想之法!”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听了苏灵风的话不由双双面色大变,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那七煞玲珑心却发作开来,这还了得!当下不敢再做犹豫,一前一后护着苏灵风按落身形,踏足在脚下一片浩渺的烟云之上。 苏灵风收了赤练古剑,忙团坐守一,进入观想之法,很快便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将苏灵风护在正中,而眼前的战场却距离他们三人并不太远,随着厮杀声越来越响,双方交战的场地似乎向着他们三人慢慢转移了过来。 “糟糕!火云师弟小心,战场转移到咱们这里来了!”火鸦上人沉声一喝,直把手中天火杖用力插在面前的烟云当中,口中念念有声,周身竟凭空腾起一片火焰,火光蔓延当中直把身后苏灵风与火云叟罩在其中。 这道火焰屏障呼呼作响,火光渐变白炽,温度似乎也越来越高,苏灵风那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赤色光芒蓦然大亮,令他整个人丝毫不受这火焰的影响。 没过多时,火鸦上人和火云叟耳中喊杀声震天,一近在咫尺,成群的天兵与修罗兵潮水一边涌向了三人所在之处,瞬息间便将他们三人吞没。 那成群的狮头怪与天兵不断的撞向了火鸦上人打出的火焰屏障之上,一经沾染便熊熊的燃烧起来,未消片刻都烧成了一撮撮灰烬,只是两边的兵将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没一会的工夫便将火鸦上人那火焰屏障冲击的黯淡下去。 危急之下,火云叟双目喷火,手持烈火大刀,连削带砍借着火焰的庇护霎时间便砍死了兵将无数,一经砍倒便熊熊燃烧起来,也烧成了一堆堆焦炭。 就在两人护住苏灵风苦苦支撑的时候,面前的天兵与修罗兵却不知被什么巨力掀飞了开去,一个高大的人形怪物将面前的众兵将随意击在半空,大脚抬起便踢飞十几个,没被踢飞的竟被他一脚踏成了肉泥。 那身形巨大的怪物一步步披荆斩棘,将那些兵将视若无物,眼看距离三人之处越来越近。 “那是什么怪物!”火云叟也不由被这怪物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攻还是该守。 火鸦上人一边催动着火焰屏障,一边说道:“看此怪的样貌,像极了佛家当中妖魔修罗夜叉王!”说话间便见此怪已距离不到十丈,却见他身高两三丈长,身着兽头重铠,面目狰狞,青面獠牙,嘴角滴淌鲜血,一手握着一个巨大的鬼脸盾牌,另一手则紧紧的攥着一杆长满倒刺的长锏,那长锏血光闪耀,被他舞的呼啸如风,面前所有的兵将在他跟前都好似玩偶,不是被踩死便是被巨大的长锏砸成了肉泥。 “师弟稳住,那家伙来了!” “看那家伙一身块头,咱们怎么对付?”火云叟眼望那长锏上呼呼燃起的惨绿火焰,心中也不由一阵发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辈也遇到过这么恐怖的对手,毕竟之前的敌手都是活生生的人,而如今此处面对的一切都早已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是以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只能随机应变了,反正竭尽你我所能,不让这家伙伤到了里边的苏灵风便是!不然激起那七煞玲珑心之力,那就完了!”火鸦上人言罢吐气开声,直把浑身一身功法催动到了极致,那火焰屏障登时冲天而起,比方才又壮大了数倍不止。 火云叟也呼喝一声,把火焰大刀向胸前一横,道:“得了!我豁出去了!”说完双目陡然圆睁,爆喝一声,直把那火焰大刀舞动的好似一个巨大的火焰风车一般。 火光交织汇聚,直把面前的天兵与狮头怪焚烧了无数,蓦然间,一股天塌一般巨力铺天盖地袭来,这力量是那样的强大,半空中的绿色火焰好似天上的星辰陨落,那强横的万钧之力直让火鸦上人和火云叟感到绝望。 “这……好强!这力量绝非人能与之匹敌!”两人身在这压力之下,浑身上下好似被这巨力硬生生的撕扯碎裂一般,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那激荡的火焰屏障只一瞬间便被这力道碾压的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横的力量,眼睁睁望着那燃着惨绿的长锏劈头盖脑的向自己砸将下来。 蓦然间,被两人护在正中的苏灵风周身突然腾起一片耀眼金光,一个巨大的卍字标记自他身后显现而出,那标记金光灿灿印刻在其后一尊巨大的菩萨本像胸前,那正是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庄严肃穆,俯瞰其下六道一切苍生。 佛光普照之下那些天道兵将与修罗神兵皆被吞噬,化为一片虚无,消逝在周围一片浩渺的烟云当中。 那修罗夜叉王也在佛光的照耀下,身体定格在原处,随后长锏被他重重的扔在一旁,昂首望着庄重的菩萨本像,竟附下巨大的身躯叩拜于地,拜了三拜之后便也化作一片烟云没了影踪。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惊魂未定,直到此刻方才长长吁了口气,一时间却被苏灵风的手段所震惊。 只因此时的三人皆为神魂,是以在苏灵风施展观想之法时,自己灵海神识当中的景象自然而然的完全呈现出来,当然便能让火鸦和火云看到。 “苏小友,你这是?”火鸦上人惊奇万分,总觉得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少年却深藏不露,令自己有着太多的意外。 苏灵风缓缓睁开双眼,面容平静,波澜不惊再不像刚才那样面露凶煞之色,宛如魔头一般。 “我自幼在碧落剑派之上偶得一部佛家经典是以闲来无事参悟修习,悟出了观想之法,所以才能压制住那七煞之气得以保命到了今天!”苏灵风坦诚相告,毕竟对于火鸦火云两人来说,却已完全没必要隐瞒这些了,他和这两天虽然还没有任何的名分,不过似乎二人的心思他也能想到一二,况且这佛家经典讲究五蕴皆空,要放下一切从头开始方能参悟,二人已身怀火罗门魔功之法,早已到了幻化的修为,所以这经典对他们来说也无甚用处。 “莫不是那三部经典中的《摩诃地藏经》?”火鸦上人双眼一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难怪刚才在入这金光阁中,苏小友能够轻易破去那金刚伏魔阵,原来如此!” 火云叟却异常兴奋道:“若果真如此,那苏小友再找到那部《广法大德真经》修为不就能更进一步,到时候能将那七煞之气运用自如,岂不无可匹敌?” 苏灵风叹道:“任何事也都绝非一朝一夕,就算找到其余两部旷世经典,也需要潜心参悟,修炼自身方才能壮大神魂。” 火鸦上人却道:“这件事日后只能从长计议,就算要找那《广法大德真经》咱们也得想办法先才能离开这老秃驴的灵海中才行!”火鸦上人话音方落,在这一片烟云翻腾的阿修罗界却忽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诵经声。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一 往生涅槃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忽然出现了诵经之声,苏灵风更是一阵纳闷,自己此刻并没有观想佛法,难道说这是那老和尚的神识所在? 正当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浩渺的烟云中却透过一阵金光,只见三人面前一位老僧闭目入定,周身佛光照耀,宛若在世活佛,不入红尘。 三人看到这老僧都不禁大吃一惊,却见此僧生的面容黝黑,身形枯瘦,背脊上隆起了一块驼背,身披灰布袈裟,正是他们方才在金光阁中那机关里所见到的净慧和尚。 “阿弥陀佛!”那老僧低宣一声佛号,双眼缓缓睁开,望着三人双手合十道:“三位是何人?为何夜闯我灵云禅寺金光阁中?” “原来你这秃驴虽肉身已消,神识却躲在自己的灵海中,守着那破地方,你还问我们是什么人,我却要问问你是否记得许多年前的火罗门?”火鸦上人冷然问道。 净慧大师眉头紧锁,似乎也陷入了当年所发生之事,思忖一阵方道:“火罗门中的火徒子施主当年也算是一位顶天立地的人物!是位英雄豪杰!” “你倒是记性不差!我且问你,当年我家门主苦战三大正道,背后那一掌可是你这秃驴下了杀手?”火云叟见到了昔日的仇家,早已双目一片赤红。 “阿弥陀佛!老衲身为佛门弟子理应为天下苍生降妖除魔,原本也是分内之事!” “呸!狗屁不通!当年你们所谓三大正道蛇蝎一窝,将我火罗门尽数诛戮,若不是我和师弟当年浴血拼斗昏厥过去,也早已被你们杀了!你们哪有什么道义可讲,你们不过是披着什么正道的人皮,来做着比妖魔更加丧心病狂之事!” 却见净慧大师缓缓摇头,叹气道:“既然两位朋友当年逃过一劫,应当好好珍惜,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吧!不然深陷苦海炼狱,悔之晚矣!” “师兄!还与这老秃驴费什么话,今日定要送这秃驴去见他的佛祖!”火云叟早已怒不可遏,两手一抖,那口火焰大刀凭空显现而出,被他握在手中,整个身躯腾起一阵剧烈火焰,爆喝一声,火焰大刀对着静慧大师隔空砍出,霎时间身前几尺之外一道火焰刀锋的虚影铮铮破空,弹指间便到了净慧大师面门前。 净慧大师面不改色,就连眉头似乎都没有皱一下,只将素色袈裟随手一拂,一片金光陡闪,那虚空的火焰刀锋登时被挥散殆尽,随后他便长叹一声道:“既然朋友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老衲得罪了!”言罢身形团坐未动,两条胳膊却是兀自伸长数丈,手掌隐隐有金光闪烁直向火云叟面门拍去。 火云叟亦是站在原处动也未动,上身却忽然如同幻影,处处闪烁一片赤色火影,将净慧大师的掌击一个不漏的闪躲开去。 一边的火鸦上人眼见火云叟丝毫占不到半点便宜,相反处处招架,当即便将自家黑袍一撩,几十只熊熊燃烧的火鸦便从他袍底飞出,盘旋于空瞬间便布下阵来。 那些个火鸦以净慧大师为中心,将他团团包围,进退有序,随时准备攻下。 蓦然间,那些火鸦发出“喋喋”怪叫,螺旋形的阵型开始骤然收缩,一枚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火弹自那些火鸦口中喷薄而出,纷纷向着当中的净慧大师砸将下来,一时间天空中好似下起了漫天的火焰雹子,密密麻麻令身在正中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间隙。 净慧大师只得弃了火云叟的攻势,随手解下了身上的素布袈裟,口中念念有声,将那袈裟投在空中,兀自旋转开来,闪出耀目金光。 漫天的火弹霎时间便尽数倾泄在那袈裟之上,火光与金光接连爆闪,发出声声噼啪巨响,场面震慑人心。 火云叟此刻终于得了空,眼见净慧大师只在招架,当即便将火焰大刀悬于胸前,两掌相对,用自身气息,将面前的火焰大刀变幻成九口之多,爆喝一声:“秃驴看刀!”喝罢,九口火焰大刀便一股脑自胸前飞出,空中到处都是一片火焰刀光,自那袈裟之下拼成一轮偌大的锯齿轮状,疾旋开来,直向净慧大师绞去。 眼见那九口大刀已到他身前,蓦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一块巨大的山石忽然间自他面前的虚空中拔地而起,直将整个身躯挡在后边,只听一声脆响,火云叟那九口大刀撞在了那山石之上,顿时打碎了石块无数,终究却被撞的飞散开去,又化为了九口大刀凌乱的悬浮当空。 苏灵风见到净慧大师这一身佛家修为也差不多是与《天道经》中显形境界相等的,居然能够御动山石,修为明显高于两人的幻化境界。 当下他心念一动间,赤练古剑龙吟长鸣,忙将自身丹田气海大开,汹涌之气御气古剑便向净慧大师破空而去。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修为与净慧大师相差甚远,就算比起火云与火鸦二人也差了不少,不过他体内的七煞之气原本便不同于常人,功底扎实,出手间也能替火云火鸦二人分担一些,扰乱净慧大师的注意力。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纵然净慧大师一身佛家修为甚高,却顾此失彼,渐渐有些应接不暇,他方才御动山石挡开了火云叟的攻势,如今旁里又忽然有一柄利剑破空刺来,当即想也未想只探出两指,向那飞刺而来的剑锋夹去,只听“叮”的一声金鸣,苏灵风只感到好似撞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上一般,无力再向前分毫,纵是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根本不能将古剑抽出。 “好个金刚指!”火云叟不禁叫了声好,勉力将当空那些摇摇欲坠的火焰大刀重新稳住,直从四面八方向着净慧大师发动攻势来。 净慧大师只得弃了赤练古剑,全力应对那些飞来的火刀,双掌齐飞,掌影漫天,爆闪金光,左支右绌一一将那些火刀击在一边,一时间也颇为忙乱。 随后天灵之上的袈裟屏障金光陡然一黯,火鸦上人操控着数十只火鸦,看到了净慧大师气势已弱,当即全力向着那金光屏障喷出暴雨一般的火弹,一股脑砸了下来。 由那袈裟形成的金光屏障此刻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如今被火鸦上人全力轰击,便开始支离破碎,再也抵挡不住,终究是分崩离析,那袈裟也被无数的火弹砸落,燃烧起了一片熊熊大火,转瞬间便化成了飞灰,被周遭的烟云吹散开去。 破去了袈裟屏障,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两人俱都是精神一振,火鸦上人当即便操控着无数火鸦向着净慧大师本尊冲撞而去,火云叟那九口幻化的火焰大刀也左劈右砍,一路势如破竹杀向净慧大师。 苏灵风则全力御剑,寻找空档,随时也予以净慧大师致命一击,眼看三人合力攻出,净慧大师再也招架不住,蓦然间只听他低宣一声佛号,双掌合十,口诵真言,全然不理睬周围的火鸦冲撞与火刀古剑飞砍,他双目闭起,洪钟一般的诵经声越来越洪亮,震慑人心,双耳嗡鸣,令人难以自持。 “糟糕!这和尚想玉石俱焚!”火鸦上人看出端倪,赶忙招呼两人收了攻势先撤出战圈,可是却已然不及。 只见净慧大师周身佛光大盛,直将周围的火鸦照死无数,火焰大刀也被一阵激荡的巨力充斥的摇摇曳曳被冲击的纷纷倒飞开去。 苏灵风也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万钧之力压迫的自己无法呼吸,当空中的赤练古剑更是在一瞬间便失去了驾驭,好似断线的纸鸢一般跌落在滚滚烟云之上。 净慧大师身旁的金光更加耀眼,在他天灵几尺之上逐渐显现出一尊巨大的如来佛陀,这尊大日如来像一经显现而出便照出了万丈金芒,三人皆感到在这巨大的佛像面前,巨大压迫感要将三人神魂悉数碾碎,那洪亮的诵经声仿佛一根根尖锐的钢针从三人耳中不停的猛刺脑膜,剧痛无比,痛苦难当。 火鸦上人心生无比的绝望,这种力量根本不能与之抗衡,艰难痛苦的道:“这……这定然是那《广法大德真经》的如来观想法,苏小友你……你也通晓佛法快些想想办法才是!”他如何不知,要是这般下去自己的神魂定然被佛光照耀的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苏灵风听到了火鸦上人话,强忍着这种巨大痛苦,当下团坐虚空,摈除杂念,抱元守一,使出《摩诃地藏经》的观想之法,很快观想念生,身有金光闪耀,先前那种巨大的痛苦也逐渐的消失不见,相反整个人在大日如来的佛光照耀下如沐晨风,直有说不出的舒泰与受用。 苏灵风所加持的《摩诃地藏经》原本就与净慧大师那《广法大德真经》缘出一家,佛法同宗,佛理相同,自然便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霎时间,苏灵风灵台几尺之上那尊大地藏王菩萨本像显现而出,与之面前更为雄伟的大日如来像交相辉映,一时间在这灵海神识的世界当中宛如到了极乐佛国,周围原本那翻滚的云海早已被一片耀眼的佛光所代替,没有杀戮,没有喧闹,没有虚妄中的一切一切。 “苏小友,快……快想办法,我们撑不住了!”火云叟与火鸦上人却不像苏灵风这般通晓佛理,两人眼望佛光,耳听那海潮一般的诵经声,双眼如芒刺,耳内如钢针,实在难以自持,两人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四肢百骸也再难动弹分毫,这般下去两人的神魂飞得魂飞魄散不可。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二 身陷危难 便在此时,当空中那尊如山岳般巍峨的大日如来金像,佛光猛然一黯,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终于如释重负,不堪忍受的痛苦忽然减轻许多,却不知场上有了什么变故,当即双双望向净慧大师,却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整个身躯抖如筛糠,自己的神魂也变得虚虚幻幻不再像方才那般真实。 “啊!”蓦然间净慧大师一声惨呼,周身佛光顿消,一双苍目圆睁如枣,灵台上的大日如来像忽然消逝而去,只有苏灵风那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已然巍峨不动。 火云叟搀扶住火鸦上人,二人神魂虽也受到伤害,不过总算捡回一条命来,火云叟哆嗦着嘴唇,面露一阵暗喜之色,向着身边狂喘不已的火鸦上人道:“师兄,想必那老秃驴自身神魂不够壮大,承受不住那部经典的无边佛法之力,反噬自身,怕自讨了苦吃矣!”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面上也浮出一片劫后余生的喜悦,说道:“是啊,若在有一会的功夫,此刻你我也已飞灰湮灭,两具死尸就留在了灵云禅寺中了!” 金光收敛,大地藏王菩萨本像也渐渐消失不见,苏灵风缓缓睁开了双眼,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净慧大师面前。 “阿弥陀佛!这一切也许便是老衲的因果之劫,没想到小施主竟早已悟得我佛门《摩诃地藏经》,原来冥冥中因果轮回却早已注定……”净慧大师的神魂变得越来越淡。 “大师虽然未参透那部经典,不过能将其中的玄妙展现到如此地步也当真可贵了!”苏灵风心静如水,也自知这佛家当中的法度之事,心中也不由对面前这位高僧心生敬佩。 “唉!”净慧大师蓦然一声长叹,一双苍目却望向了滚滚烟云当中,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如今整整三十年了!三十年来老衲在这金光阁中未出半步,不顾两位师兄劝阻,执意参悟那《广法大德真经》,想得佛法之大乘,悟得个金身正果,可奈何佛法博大精深,老衲愚钝,枉费了一番心血,今生愧对师父!” “大师!你却错了!”苏灵风望着净慧大师,双眼中却有一片异样的光彩闪过。 “哦?这位小施主?你是说……” “大师执着于此,却早已身陷欲海却不自知,纵然是参悟佛家理法若执念太深一样被自心的欲望心魔所迷惑,不可自拔,且走火入魔矣!” 净慧大师双眼圆睁,望着面前的苏灵风,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眼前这个看似瘦削文弱的少年之口,一句话也让他一阵剧颤,三十年来,他深陷自身对这部佛经的执念中不可自拔,而刚才苏灵风一句话就像是溺在茫茫大海中忽然遇到了一条船只,只是可惜自己却再也无力登船了。 “善哉善哉!小施主的慧根极佳,老衲也自愧不如,难怪你却能参悟了那《摩诃地藏经》原来这一切都乃定数也!”净慧大师的目光渐变浑浊,望向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二人道:“两位施主,当年火徒子背后一掌是老衲所为,是老衲将他一掌震死!今日之劫便是老衲的果报了!无论如何老衲为当年之事向二位赔罪!”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相互搀扶,心中也是遥想当年,不由一阵悲恸。 随后净慧大师转向了苏灵风缓缓闭上双目,说道:“老衲已油尽灯枯,身陷欲海,入魔太深,是该到放下一切的时候了,这部《广法大德真经》看与小施主有缘,老衲自当随缘相赠了!”说时整个身躯越来越暗淡,渐渐融在周围烟云当中,当空却仍然回荡着净慧大师的话语:“放下执念,清净自身,小施主万不可再步老衲后尘,切记……切记!”说话间整个身躯便完全的消逝而去,周围的滚滚烟云也变得虚虚幻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苏灵风便看到自己已经重新又身在那金光阁当中了。 金光阁中陈设依旧,并没有任何变化,三人的神魂已然自行回到身躯当中,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却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恍惚,似乎刚才神魂已然收到了不小的伤害,三人面前那净慧大师的遗骸却与刚才有些许不同,却见他两只枯掌翻开,一本经卷正被他静静的托在怀中,苏灵风心中一动,忙走上前去将那经卷拿到手中,看到封面上赫然写着《广法大德真经》几个大字,字体雄浑苍劲,力透纸背,苏灵风来不及细看忙将经文小心的收在怀中,转身望向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心中担忧道:“二位,你们感觉如何?可以驾驭法器飞纵吗?”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双双摇了摇头,面露痛苦之色,火鸦上人虚弱的坐在地上道:“此时头痛仍如针扎,没想到那老秃驴的佛经竟然这般厉害!” 一旁的火云叟也面露苦色道:“苏小友,依我看你还是不要管我们了,此处不能久留,你……你快走吧!” 苏灵风正要答话,却忽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与此同时,三人面前那净慧大师的遗骸随着震动竟在一瞬间瘫瘪下去,直化作了一具森森白骨。 “糟糕!没想到这老秃驴座下竟有机关,咱们又上当了!”火鸦上人面容扭曲,双目已是赤红一片。 霎时间,整个金光阁似乎也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一阵洪亮的钟声竟从这金光阁的上层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苏灵风面沉如水,三两步赶到窗棂前,看到下边的礼佛院与香禅院皆是一片灯火摇曳,数道金光拔地而起向着金光阁的方向飞快的纵来。 虽然净善大师与净空大师此刻皆不在寺庙当中,可麾下悟字辈一众优秀弟子想必都还在寺庙中看守,虽然他们一身佛法较之三大高僧相去甚远,可为数众多,如今火鸦上人与火云叟神魂受伤,无法与之相拼,仅凭苏灵风一人驱物境界的修为却根本难以应付。 “苏小友!你……你快走!我们反正大仇已报,此生无憾,你快走吧!”火云叟一脸悲壮连连喝道。 “阿弥陀佛!你们三个魔道妖人,今天谁也别想走!”火云叟话音方落,金光阁窗棂之外便传来了一声厉喝。一道金光自那窗外激射而入,直向苏灵风袭来。 苏灵风脚踏云罡步,施展出小诸天云禁擒拿身法,身形虚晃一周,身后赤练古剑龙吟而起,当下便与那金光撞在一起。 只听一声“叮当”脆响,一件金光灿灿的降魔杵被古剑一剑逼退,在当空中摇摇晃晃,发出一阵嗡鸣,自家的赤练古剑也被这阵力道震得摇晃片刻,被苏灵风堪堪稳住,心中也不由暗叹对方修为不俗,不过眼前这降魔杵看起来倒有几分眼熟,似曾相识。 没等他仔细辨认,一个人形便从窗外破窗而入,只见一个身着粗布僧衣,身形骨骼异常健硕,肤色黝黑武僧打扮的和尚站在苏灵风面前,此人却不是他人,正是那一日如他一同前往火云山寻找灵火仙菇的悟真和尚。 苏灵风此时正戴着那副火麒麟面具,悟真和尚似乎也没有认出苏灵风来,目光却是落在他身后的火云叟身上。 “原来是火罗门的人,不知道三位施主夜闯我灵云禅寺金光阁中有何贵干?”悟真和尚话音方落,数道金光自三人身边破窗而入,一个矮胖和尚与一个面容白皙模样清秀的和尚站在悟真身边,与此同时,金光阁的大门之外蜂拥而入一群手持棍棒的武僧,直将整个金光阁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矮胖的和尚望见三人身后净慧大师那一具白骨,一脸震惊的道:“净慧师叔镇守金光阁已久,看来已然圆寂了!魔道妖人!原来你们觊觎我寺中经典《广法大德真经》,杀害我净慧师叔,我等今日便要降妖除魔!”言罢反掌而出,只见一个钵盂悬在当空,兀自变大了数倍,闪烁出一片金光,直向苏灵风当头罩来。 这佛家修行,并非道家十境,只有九层法身,武渡法身、灵光法身、明镜法身、玉牒法身、舍利法身、金刚法身、菩提法身、圣莲法身和涅槃金身,苏灵风眼前这三个悟字辈和尚想必都是明镜法身加持,等同于道家十境那《天道经》所述的驱物境界,差不多与苏灵风旗鼓相当,索性苏灵风那赤练古剑却非凡物可比,不知道是碧落剑派多少年前的一位高人遗留,纵然他修为并不太高,可驱使间那赤练古剑却发出一阵耀眼赤芒,凌厉无匹只一个照面便又将那矮胖和尚的金色钵盂撞飞了开去。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好身手!不知尊姓大名?”悟真和尚向着苏灵风合十一礼面露钦佩之色。 苏灵风故意变了腔调,冷哼一声道:“在下乃火罗门火吞童子,当年师尊火徒子死于那净慧和尚之手,今日我等前来就是为了报此血仇!” 悟真和尚正要答话,身边一名武僧凑上前来,向着悟真和尚道:“悟真师兄,你看那两个老魔神情恍惚,面如白纸,似乎身受重伤,咱们不如先一起将这三人擒下,夺回宝经,再等住持师伯回来发落!” 悟真和尚点了点头,望着苏灵风道:“虽然施主修为不凡,可今日想要离开我灵云禅寺定不可能了,我佛门慈悲,小僧还是劝各位束手就擒,早早回头是岸才是正途!” “呸!你们这群小秃驴,老夫就是与你们拼个玉石俱焚也绝不投降!有胆只管上来便是!”火云叟一手拄着大刀,粗喘连连,汗如雨下。 “既然三位如此执迷不悟,我等也不得不降妖除魔以渡天下苍生!”悟真和尚言罢,身前那降魔杵便是一阵金光闪耀,与身边那矮胖和尚的钵盂融为一处,另一个面容白净的和尚却随手一挥,一柄灿灿金光的鎏金大锤悬在当空,也蓄势待发,令人不敢相信这样文弱白净的和尚竟能操控如此巨大的兵器。 这三个和尚自然是灵云禅寺悟字辈最为优秀的三名弟子,也是三院当中的后起之秀当中的佼佼者,净空大师座下大弟子悟真、矮胖和尚悟圆、白净和尚悟清,其余也都是些灵光法身加持的弟子,悉数将三人围在当中。 苏灵风双拳紧握,双眼紧紧的闭起来,脑海中赫然浮现爹娘的身影,他望天长吁一口,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诸多的顽敌,而自己却只能背水一战,心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相反一腔豪迈之情油然而生,自家丹田气海豁然大开,气息澎湃如潮,直把自己衣衫鼓噪的猎猎作响。 “与其郁郁寡欢的落寞死去,不如此刻战个痛快!”苏灵风心念已定,那赤练古剑似乎也感受到如临大敌,兀自悬在身前,闪动着明明灭灭的赤色光芒,随时等待苏灵风催动殊死一搏。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三 大德真经 就在苏灵风横下心来准备拼死一搏之时,忽然间一声炸响如晴天霹雳震慑人心,在这金光阁外的夜空中闪出一道白炽的光芒,霎时间这金光阁竟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的劈开了一个大洞,一股凌厉的狂风呼啸的灌入室内,一阵飞沙走石,木屑横飞,刮得在场众人根本站立不住且目不能睁,只有奋力招架的份。 蓦然间,一个身影自那破洞外显现而出,速度奇快无比,人影一闪便到了苏灵风面前,却见此人一身夜行黑衣,黑布蒙面,直把头脸裹了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凌厉有神的双眼,望着苏灵风低声喝道:“还不快走!”言罢一拉苏灵风衣袖,便要向外边飞纵而去,苏灵风忙转向火鸦火云二人疾喝道:“二位,不管如何你们合二人之力速速离开这里,我自会前去找你们!” 火鸦与火云二人也各自强打起精神来,两人双掌相对,合了二人之力径直打出一道火光渡向地上的天火杖,那天火杖瞬时自地上飞起悬在两人身前,载着二人冲开劲风,向着那被劈开的洞口化作一道冲天火光转眼间便没入漆黑的天幕中。 “走!”火鸦上人与火云叟方才离开,苏灵风便听到耳边一声低喝,自己双脚立时感到悬在空中,整个人被那黑衣人一提只眨眼间便来到金光阁外的夜空中。 身下却有数道金色遁光自那金光阁中冲天而起,定然是那些武僧与一众优秀弟子紧紧追来。 只听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只虚空一划,一柄闪烁着“噼啪”电花的利剑被他在当空中挥斩而出,那虚幻的电剑径直化作一道弯月般的霹雳剑气宛若一道天雷想那些追来的金光凌厉劈去,登时空中炸响连连,只听下边一片苦苦哀嚎,早已乱作一团哪里还顾上追上前来,而这黑衣人也不再多看一眼,只一手提着苏灵风直向一片如墨般漆黑的天空中疾飞而去。 黑衣人飞的极快,苏灵风只觉两耳只有尖锐的风声呼啸,却不知道要比自己驾驭古剑飞纵快了多少,又见他刚才那一手隔空变幻雷剑,能御动惊雷大风,心知此人至少也是显形的修为,要比自己高出两截,想到此心中更加疑惑,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自己会在灵云禅寺当中,又为何会救了自己。 一道遁光划破漆黑的夜空,黑衣人带着苏灵风也不知飞了多久,一处荒山的孤岭之上,黑衣人按落身形放下了苏灵风,后退一步径直揭开了自己蒙面的黑布,看到此人的面容,苏灵风不禁又惊又喜,惊呼道:“田叔叔!你怎么会……” 黑衣人正是田观海,却见他面沉如水一脸责备道:“风儿,你太莽撞了,那日我向你道破了实情,见你离去时心神不宁,知道以你的性格十有八九会前往那灵云禅寺寻找《广法大德真经》,于是我便在灵云禅寺周围暗中潜伏数日,你虽然乔装打扮,可是却瞒不过我,这件事你真的做的太过鲁莽,虽然此时寺中空虚,可那灵云禅寺也是根基雄厚的名门大派,弟子一辈也都是修为不俗,今日你险些便陷入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苏灵风长叹一声道:“既然田叔叔也知道我的为人,就知道我不会就此坐以待毙让那陈太真得逞,况且爹娘之仇只能由我一人担当,我若不拼尽一切难道还指望谁能助我?” 这一席话说的田观海哑口无言,看到面前这个面容年少却心思极重的孩子,心中好一阵不是滋味叹道:“风儿,也许自己没办法决定来到这世上的方式,但兴许能够改变自己现在的命运,今后不管如何,田叔叔都会倾尽我全部来助你一臂之力!” 望着田观海那坚定的目光,苏灵风的心中浮出一阵暖意,心下一酸道:“不过今后我做事也一定会万分谨慎,不会再鲁莽行事!” 田观海笑着点了点头,只用一只温暖大手替苏灵风拍打掉了身上的尘土,目光中尽是慈爱之色道:“一次失败没什么,不要灰心咱们日后还有机会一定能够有办法解除你体内的九转缚魂锁!” 苏灵风微微一笑道:“只是那本经典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田叔叔看这是何物?”苏灵风手掌一翻,那本《广法大德真经》便被他捧在掌心之上。 田观海眼望这本佛家旷世经典,双眼一亮喜形于色道:“风儿!原来你已经找到它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苏灵风收好了经典,当下便将在那金光阁与净慧和尚的灵海神识中的事一五一十向田观海说了一遍,只听得他连连唏嘘不已,叹道:“当年火罗门与三大正道相斗之事我也知道,只是那时候年纪尚轻,修为尚浅,门主火徒子倒是一位豪杰,可惜被炼血堂与竹山教一同出卖陷害,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不过其下这两名弟子倒也是仁义之辈,不似炼血堂那般歹毒,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那净慧和尚之色也算是他们报了当年门主之仇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对了田叔叔!这一次剑派与灵云禅寺和龙鹫宫联手剿灭魔道之事怎么样?” 田观海望着漆黑夜空,一手捋须,摇了摇头道:“那炼血堂与竹山教联合一处身在暗处,根本不曾露面,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勾当,我等足足探查搜寻了十数天也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自然不敢贸然深入,毕竟敌暗我明,万一不慎若落入到他们的陷阱中必将损失惨重!” 苏灵风恨声道:“但愿那些炼血堂的人活得长久些,有朝一日我定要他们偿还我杀父之仇!” 田观海转过身来,面露欣慰之色,微笑着拍了拍苏灵风的肩膀道:“风儿,不管怎样你现在已经拿到了那部宝经,接下来要努力参悟,希望你能早一日更进一步解除了九转缚魂锁,实力大增,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就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苏灵风揉了揉鼻子道:“这一点请田叔叔放心,风儿定会加倍努力!”说完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让他放心不下,“对了田叔叔,我离开剑派许久,陈太真与文志远他们会不会起疑心?” “现在暂时不会,他们现在张罗对付魔道的事都忙得紧,还无暇顾及你,不过日后却难说,就连下山游历许多时日的林红师姐也返回了剑派,我觉得你还是停上几日就回到碧霞山中露上一面,不让他们起疑心才是!” “好!风儿记下啦!我现在担心火鸦和火云二老的情况,毕竟这一次没有他们我也不可能顺利拿到这部宝经,我先赶回火云山中,看他们伤势如何!” “风儿稍等!”田观海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道:“此物名叫定神丹,原本是剑派中为了其下弟子能够静下心来修炼所用,且对失心癫狂症状似乎有些效果,反正我倒是用不上了,不如你把这东西带回去给他们两个也许有效!” “田叔叔……这,风儿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这一次又让你操心了!”苏灵风紧咬嘴唇,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愧疚之意。 田观海却不以为然哈哈一笑道:“你我之间还说这些!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过!事不宜迟,你还是赶快去看看他们吧!咱们先就此别过,记得隔几日便返回剑派中,不然他们真可能会起疑心!” “田叔叔放心就是!” 望着田观海飞纵而去,极快消失在夜幕的天空中,苏灵风忽然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当务之急便先赶回火罗门中,救了火鸦火云二人,再详细将这《广法大德真经》参详一番。 ………… 火云山深处,火罗门洞府中,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正抱元守一,引得洞窟中的烈焰将两人包裹其中,由于两人的神魂受损只能勉为其难借助外力来稳住自家神魂,可神魂的损伤却又不同于皮肉骨伤,借助修养调息便能恢复如初,神魂之伤只能借助外力诸如药物,天地灵气,五行乾坤之法来安定神魂,两人身怀火之修为,便只能依靠火行之法来安定自己神魂,只是这过程太过漫长,成败也是两说。 没多时两人额头上便汗如雨出,身躯也摇摇晃晃,显得十分虚弱,看来此法效果并不太理想。 一道赤芒迅疾掠进洞窟当中,苏灵风按落赤练古剑立在两人身前,看到两人万分痛苦赶忙取出定神丹道:“两位前辈,此药乃是碧落剑派定神丹,也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两人双双睁开眼睛,一边火鸦上人抹去额上汗珠,虚弱道:“让苏小友费心了!” 苏灵风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话,忙走上前去自那白玉瓷瓶中倒出两粒蓝色丹丸,递给火鸦与火云二人,两人便各自吞了下去,忙又闭起双目继续凝神定魂。 苏灵风心中明白,自家神魂受损别人就算再着急也难帮得上任何忙,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当下不忍再打扰两人自行转到内室当中,将那部《广法大德真经》捧在掌中,接连做了三次深呼吸,摒除心中杂念,这才缓缓翻开了第一张。 “如是我闻!嗯,没想到这第一句开篇便与那《摩诃地藏经》大不相同。”苏灵风心中暗想:两部经文一起的加持之力定然壮大了许多,不过想那净慧和尚并未完全参悟透这部经典,便知道此经比之《摩诃地藏经》更为博大精深,若不懂其意贸然施用观想加持之法必定不是稳妥之事,那净慧和尚油尽灯枯之时便是无力再驾驭加持之力才自损神魂,落得个一念皆空。 再翻开一页,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纸滑在苏灵风掌心中,却见这卡纸隐隐透明,似纸非纸,其上绘有大日如来宝像一尊,法相庄严,笔笔细腻,令人望去心生一片虔诚,正与那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同出一辙,此画看来完全出自同一人之手。 苏灵风自腰间深藏的油布囊中取出了那本《摩诃地藏经》同样抽出了那张地藏菩萨本像的卡纸,当他将两张佛菩萨的卡纸重叠在一起之时,眼前奇异的事惊得他目瞪口呆。 却见两张卡纸的图案竟然变成了另一张图画,上边绘有一半的诸多佛菩萨,皆额顶佛光,盘坐在一片菩提林中,眼前一池碧水上漂浮着朵朵莲花,那些有的莲花含苞待放,有的则打开包骨朵,里边盘膝坐着的竟是一位白净的人形,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是佛家涅槃的极乐往生之地,且整个卡纸竟然暗暗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只是图画只有一半多,并不完全,另外的少一半却是一片空白。 苏灵风看到此处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少去的便是那剩下的一部《菩提本愿经》?到底这三部经文合在一处到底会怎样?” 有了这个发现,苏灵风心中既好奇又兴奋,只是过了片刻却又满心失望的自语道:“可惜!可惜!能找到这两部经书已经是我的造化了,另一部怕谁也不知道其下落了……”说着说着苏灵风心中顿时责备自己太过贪婪,佛门当中尤其讲究一个缘字,自己得到这两部已经是天大的缘分,其他的随缘去吧。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四 第十四代门主 苏灵风收了《摩诃地藏经》将两张佛菩萨的卡纸也小心翼翼的收好,将自己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一摈除,“现在先不管其他,先试试接下来下一个境界会遇到什么样的难处,究竟依靠《摩诃地藏经》是否还有效用!” 随后他便闭目落禅,观想念生,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当中。 这一次却让他大为震惊,双目方才闭起,便看到眼前竟是一片熊熊火海,大火扑面炙烤的他根本无法呼吸,烧灼的他肤发皆是一片刺痛。 “这……这究竟是……难道这便是下一境界所要逾越的关隘吗?我要怎么做才可以?难道我要跳入眼前这片火海当中?”神识冥想间,眼前的大火却忽然涌起了一片轰天火浪,那浪头冲天而起随后又向着自己轰然砸下。 眼见那滔天火浪便在天灵之上,苏灵风虽有躲避的念头可是自己的神魂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的丝毫不能动弹,情急之下,大地藏王菩萨本像庄严显现,金光普照堪堪驱散当头火浪,洒下的洋洋佛光直把自己神魂罩在当中,外边滔天火海汹涌澎湃,时不时爆出阵阵火浪冲击在佛光金罩之上,拍打的金光罩一阵摇晃,光芒暗淡,四下里却仍然炽热难当,苏灵风如在烤炉当中,似要被这热息烘烤的融化掉。 “不好!不行!果然面对下一境界,这《摩诃地藏经》再也无法压制住神魂念想中增长的魔煞之气。我真的快不行了,还是放弃吧!”这是他第一次在观想中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热息灼烧的痛苦。 苏灵风体内的七煞之气越来越壮大变强的时候,想要更进一步,其对自身带来的心魔和反噬之力就越强大,魔道修炼一途便是如此,起初入门进境极快,可慢慢随着功力见长,想要变得更强就凶险万分,随时都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眼见《摩诃地藏经》果然再无法压制住心中煞气,苏灵风忙长呼一口气,硬生生从观想中回到现实,再也不敢轻易尝试,刚才若是再晚个一时半会,只怕自己的神魂也被自家心魔的火海所焚烧殆尽,神魂受损,肉身轻则如行尸走肉一般,重则便是死尸一具,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苏灵风此刻才感到自己浑身早已似刚从河水中打捞出来一般,衣裳被汗水所浸透,两眼瞪大如核桃,狂喘粗气。 “太恐怖了!今后再不能这样莽撞,轻易尝试,还是先解读好这本《广法大德真经》才行,有大日如来与大地藏王菩萨一同加持神魂,定然能够一举冲破那烈焰火海!” 这片火海实则是七煞之心中的妒心一关,妒火是为万恶之源,也是常人极难逾越的心魔其一。 苏灵风暗暗喟叹,什么刀山火海,艰难险阻,这一切外来的磨难比之自己内心的心魔更加难以战胜。 带着这份明悟,苏灵风便准备翻开这部《广法大德真经》再做深入参详,门外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却走了进来,两人看来借助了那定神丹的功效已将自身的神魂复原如初了,二人方才走进来便径直向着苏灵风叩拜于地,恭敬道:“属下火鸦上人!”“属下火云叟!”“参见门主!” 苏灵风见到二人此状,不由双眼圆睁,被惊得合不拢嘴,当即赶忙来到二人身前想要将他二人扶起来,惊奇道:“两位前辈这是何故?我一个后生之辈怎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火鸦上人头也不敢抬起,只坚决道:“当年门主火徒子被三派诛杀,曾亲自向火罗门中弟子留下口训,不论是谁替他报了此仇,便可以做火罗门下一任门主!” 火云叟也道:“此事千真万确,当年在出战三大正道之前,师父他老人家便早已留下遗训,早已安排好一切,因此我二人也只是遵循师父遗愿,还望苏小友接任我火罗门下一任门主之位!” 苏灵风长叹一声道:“唉!两位还是快点起来吧,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不行么?” “不!除非苏小友答应,不然我二人定然长跪不起!”火鸦上人坚决的说道。 “可是那净慧和尚也并非是我所杀,是他自己反噬自身来落了个圆寂的下场,况且没有你们两位相助,我也不可能能够安然无恙离开那和尚的灵海神识当中!” 苏灵风此刻心乱如麻,他并不是不愿意这件事,而自己如今身怀血海深仇,自己又被碧落剑派所捆缚,如今自身尚且难保却如何做得什么门主。 火鸦上人却态度坚决,坚定道:“苏小友精通佛家理法,若不是你能拖住那和尚,使他反噬自身,凭我等二人早就在他那灵海神识当中魂飞魄散了!所以于情于理苏小友都是不二人选!” 火云叟也笃定道:“火鸦师兄所言极是,苏小友切莫再推辞,不然便是陷我二人于不忠不义,违背门主遗愿,自当要接受门规惩处!” “这……你们……我……”苏灵风眼看两人也方才复原不久,怕他们如此长跪无法经受,终究心中不忍,一咬牙道:“好好好!我苏灵风承蒙两位前辈抬爱,但我深知自己何德何能实在难担此重任,不如就暂且代做门主,日后等火罗门壮大两位前辈还是要一起执掌门中之事,你们快起来吧!” “是!”两人听了苏灵风这一番话,方才站起身来。“门主请随我前往门中掌教阁,接任火罗门一切事物!”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下便跟随着二人向这火窟深处行去。 一路辗转前行,眼见已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此处怕已是到了这火云山的腹地,周围一片滚滚熔浆,到处都是一个接连一个的熔岩涵洞,脚下岩浆翻滚,时不时有那炎山火鲲蹦了出来,只有当中一条被炙烤的暗红岩石铺就的道路。 苏灵风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忽明忽暗,在这火罗门辟火宝物的庇护下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炎热。 又行了片刻,苏灵风便看到前方一个两人多高的门庭,上书:火之天骄!四个大字,四个字呼呼燃烧着火焰,看起来蔚为壮观。 走入门庭当中,豁然开朗,乃是一片宽敞的厅堂,正前方一座雕琢精致的石台,篆刻着麒麟图,左右两边各有一只,均昂首望天,挥动利爪,每一只都燃烧着火焰看起来威风凛凛,宛如浴火麒麟。 台子上放着一把宽大的暗火色的石椅,椅上铺着蓬松的辟火兽毛毯,火鸦上人引着苏灵风径直登上那石台,随后转向苏灵风躬身一礼示意他坐上门主宝座。 苏灵风也不再矫情,当即坐上了这座大椅,火鸦上人与火云叟纷纷在石台下单膝跪地,齐声道:“恭贺苏小友成为我火罗门第十四代门主!” “两位前辈快快请起!”苏灵风生凭第一次被人叩拜,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尊门主之命!”两人言罢这才礼拜完毕站起身来,火鸦上人却笑着向苏灵风道:“门主不知,我火罗门虽已落寞,但能够延续至今也因有了森严的门规和礼数,因此礼数还是不能少!”言罢转向这火焰石窟一边的石柜前拿出两件东西来,两手毕恭毕敬捧向苏灵风道:“门主,此乃火罗门大罗真火符与火纹焚天袍,再加上你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便是火罗三宝了,这大罗真火符乃是我火罗门中人特有之物,一经刺符上身便能来往于火焰当中不受高温所炙烤,且能凭空打出火焰,以自家气息作为依托,自身修为越高,这火焰之气便凶猛,而这件火纹焚天袍就只有门主才有资格穿着,穿上此物就算修为不够也能操控身外火焰,岩浆,一切与火有关之物!请门主接纳!” 苏灵风接过这两件宝物,看到这张符箓之上似是朱砂又或是火石粉绘着一行赤红色的符咒,原来但凡入了火罗门中都有这种大罗真火符刺身,所以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便根本不惧这洞内高温与火焰,这都是由火罗门第一代门主开创延续至今,身有大罗真火符者能凭空打出火焰,需要自身修为支持,修为越高这威力便越大。 而手中这件火纹焚天袍却只有门主才有资格穿着,能御动风雷水火至少也需要诸如像田观海那般显形修为的才能做到,而这件宝物只要穿着在身便能操控身外的火焰岩浆,不需要达到较高的修为也能施用。 不论如何这两样东西连带他手上的辟火灵犀镯都是不错的宝物。 “请门主除去衣衫,属下帮你刺上火符!”火鸦上人将那大罗真火符托在掌心上,一蓬赤色火光便显现而出。 苏灵风脱去上身衣衫,只感到整个身躯好似被一股火焰包裹,只有轻微的灼热感划过体肤,只消片刻便听到火鸦上人说道:“大功告成!” 苏灵风低头向自己身躯望去,却见自家前胸腹部一直到肩部和背部都被刺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图案和文字,他抬起手臂向着空中吐气开声,原本的凌厉劲风此刻却被一道火光所代替,这火焰直被他打出十丈开外,搅动着周遭的热息也是一阵翻涌,威力绝伦。 “禀门主,事务已毕,今后若有任何差遣,我二人定当为火罗门竭尽全力,肝脑涂地!”火云叟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苏灵风将那火纹焚天袍收好,忖思一阵,心中却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向火鸦上人道:“二位,自从你我三人那日从灵云禅寺离开之后,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那部《广法大德真经》再怎么说也是那寺庙的镇寺之宝,就这样被抢去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前两日将我抚养成人的田叔叔告诉我,三大门派想要诛灭炼血堂与竹山教怕是不行了,那两家联合身在暗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三大正道不敢贸然硬攻,指派人手搜寻蛛丝马迹,而灵云禅寺又发生此事,我想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来剿灭我火罗门,夺回经书!” “他们若是敢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火云叟直把大刀横在胸前狠狠道。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五 欺人太甚! 火鸦上人忙摆手制止火云叟道:“师弟,你这是莽夫所为,咱们还是听门主说完不迟!” 苏灵风笑了笑道:“火鸦说的不错!凭着你我三人与这火罗门的火鲲火石是完全挡不住净善和净空两大高僧的,况且还有他们寺院中一众优秀弟子,再加上如果碧落剑派和龙鹫宫也施以援手,我等就算倾全力而战也根本是以卵击石而已。因此我决定……”苏灵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只有先离开火云山暂避锋芒,我倒有个去处,只距离碧霞山不远的一处洞府当中!” “什么?碧霞山不是碧落剑派的地界的吗?咱们到那里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火云叟向来秉性耿直,说话也不会转弯抹角。 “听我把话说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拿处洞府是我在碧落剑派之上时偶然发现的,似乎原来很早以前是剑派中某一位得道高人的隐居之处,那里似乎有着什么禁制之类的东西,是以直到现在门派中任何人都没有发现此处的所在!而且这洞府的附近似乎也无法施展观听之法,加上洞府当中有极多道家武家典籍,二位前去倒也可以参详一番!提升自己绝不会百无聊赖!” “唉!自咱们火罗门至今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且舍弃自己门派拱手让给敌人,这……”火云叟长叹一声,望着火窟当中双目中浮出一阵深深的不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也是暂时避其锋芒,不与他们争一时长短,等日后我等变强,火罗门壮大,定让他们双倍讨还!”火鸦上人将天火杖磕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正色道:“事不宜迟!两位速速随我返回碧霞山无名洞府,避其正道锋芒,来日再夺回门派以震门威!” “是!谨遵门主圣谕!”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忙躬身礼道。 ………… 碧霞山,无名洞府门前。 苏灵风引着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一路赶到碧霞山中,为了不掩人耳目,三人一入碧落剑派的地界便按落了身形,徒步来到无名洞府前。 飞瀑倒挂天际,仙鸟翱翔云端,自是一派仙家宝地。 火鸦上人仰望碧霞山峰高万丈,巨石嶙峋也不由一阵喟叹道:“好一个钟灵奇秀之地!不愧为仙家宝地!老朽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月在那火云山中隐匿行踪,如今可算是又出山了!” “但愿我火罗门日后能够重振威名,再不惧他这什么名门正派!”火云叟心中也油然生出一阵豪迈之情。 “二位,此处不宜久留,快快随我入了洞中!”苏灵风当下便引着两人一路来到洞府深处。 这洞府当中的陈设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紧靠着的石壁的石榻上摆放着一张松软亮丽的蒲团,那蒲团绣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栩栩如生,一看便知出自一位心灵手巧的女子之手。 苏灵风看到这蒲团,心中自然明白这应该是小玉在此处居住修炼,只是此刻却到处看不到她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外出采摘还是打猎去了。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看这洞府倒也宽敞,是为一处不错的安身之所,又看到内室当中有诸多武学道术,两人兴致大增都仔细的研读起来。 这些书卷虽然都是些修炼之人不屑的武家绝学,不过尚有吐息运转之法倒有许多特别之处,有一些也许能对两人有些用处。 “两位,这些书卷都是这剑派中不知道哪一位掌门高士所遗留,虽不是什么玄奥的秘法之术,不过用来通窍气穴,强身健体倒也不错!” 两人似乎已是看得入迷,都沉浸在一片书海当中。 苏灵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便在此处阅书吧,许多时日未曾前往剑派中,我也要去为爹娘祭祀一番!也不让那些人起疑,你们就在此处安心居住,我少时回来给你们带些美食!” 两人忙拱手礼道:“门主只管放心前去,我等绝不会走出此处半步!”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即便行出洞府向着落月峰步行而去,一路上春意盎然,百花待放,他此时心情大好,再不是先前那苦无前途的落寞少年,当今世上佛家三大宝经其二已在他的手中,如今又成为了火罗门的门主,得了两位左膀右臂的得力助手,剑派中又有田观海暗中相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看到了一片希望。 沐着春风,苏灵风双足离地悬空半尺,向着峰顶飘然而去,未消盏茶的工夫,他便已经来到了落月峰巅峰之上。 方才到了娘亲之前所居之处,刚才的好心情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一扫而空,只见原本庭院的两扇大门早已变成了一堆残破木屑,庭院的青石门墙也坍塌的一塌糊涂。 苏灵风震惊之余身影只一闪便来到了庭院当中,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怒火中烧,气血翻涌。 只见自己为爹娘所立的衣冠冢早已变得一片狼藉,坟头早就被破坏的变成两个碎石坑,写有苏灵风爹娘名讳的墓碑也被污物涂抹的乱七八糟无法辨认。 看到如此的景象,苏灵风的蓦然想起不在洞府的小玉,难道就连小玉也遭到了不测? “小玉!”想到此处,他便发疯一般冲进了阁楼之内,阁楼的门也被破坏的到处都是木屑,厅堂中陈设桌柜也早已砸的稀烂,寝室当中床榻被毁,娘亲的衣服被撕扯成碎片,扔的地上到处都是。 苏灵风直把阁楼当中寻了几遍除了满是狼藉的杂物之外也未曾看到小玉的身影。 “这……这到底是谁!!”苏灵风怒火焚身,仰天大吼,双目中竟赫然出一寸长的火光,正是他身上那大罗真火符的作用。 苏灵风嘶吼一阵便一头冲下山去,再也不顾其他,御起自家赤练古剑便向田观海那听云峰飞纵而去。 来到听云峰上,苏灵风按落古剑来到庭院中,一头撞开了田观海所居的楼阁大门,便见到田观海正在厅堂的蒲团上闭目打坐。 听到大门巨响,田观海忙张开双目,看到苏灵风一脸怒容的冲进来,当即吃惊道:“风儿!你这是……?发生什么事?” 苏灵风忙将刚才在落月峰上所看到的景象向田观海说了出来。 田观海听罢也是又惊又怒,霍然起身圆睁双目道:“什么?竟然有这等事?” “没想到堂堂正道当中竟然也有这样的卑劣之徒!只会这样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苏灵风双拳紧握,紧咬钢牙道。 “风儿,你切莫着急,我答应你这件事我现在就开始暗中调查,一定给还你一个公道,你且先回落月峰去,切记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不然之前你我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而且会引来杀身之祸!” 苏灵风紧紧攥住田观海的衣袖,心中除了无比的愤怒便是一片深深的担忧,痛苦道:“田叔叔,自从我离开听云峰在娘亲那里居住,小玉就一直陪着我照顾我,在外人看来也许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异妖,可我却视她如亲妹妹一般,是我将她留在这里没有照顾好她,她若有什么三成两短,我苏灵风会愧疚一生!” 田观海叹了口气,目露慈爱之色,抚摸着苏灵风的额头道:“风儿,你要相信田叔叔,相信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小玉的!”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即魂不守舍的辞别了田观海,一路跌跌撞撞,心中怀着无比悲愤回到了无名洞府当中。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仍在津津有味的饱览群书,看到苏灵风回来,他的脸色却十分阴沉,两人一阵面面相觑,火鸦上人放下手中的书卷,忙道:“不知门主此次回到剑派中遇到了什么事?为何一筹莫展?” 苏灵风想到落月峰上一片狼藉,陪伴自己的小玉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由一掌拍在面前的石壁上直将厚实的石壁硬生生的拍出一道深深裂缝,咬牙道:“欺人太甚!”喝罢便将所遇之事向着二人一一道来。 “如此欺凌门主,就等同于欺辱我火罗门一般,待找到此人我火云叟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烧成飞灰!” 火鸦上人面色一沉却示意火云叟冷静下来,随后沉思一阵道:“门主虽身在那碧落剑派,可是地位微妙,不过是陈太真一着棋子,若是堂堂正正去质问,必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反倒激起了性子惹出麻烦之事,既然那家伙在暗中使坏,咱们也没必要明着来,请门主放心,老朽定当竭尽所能替门主分忧!”言罢袍袖一挥,十数只火鸦便被他放出洞去,一处洞口便扑棱棱四处飞散而去。 火鸦上人捋须道:“老朽这火鸦平素里也能与禽鸟作伴,隐蔽至极,就算是那掌门陈太真本人不施用法术也极难发现,门主请宽心,一经有消息老朽便会第一时间禀告门主!”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愤恨难平,只是担心之情却盛过了愤怒,不由长叹一声道:“小玉啊小玉!但愿你能平安无事!”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六 义妖 潮湿阴暗的一处洞穴中冰冷蚀骨,一根粗壮的石柱上一个少女正被数条纵横交错的铁链紧紧的捆缚着,这少女长发披散盖住了脸面,身上千疮百孔衣不遮体并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痕,不知道是因为冰冷还是疼痛的原因,她那娇弱的身躯抖如筛糠,一颗螓首垂在胸前,看起来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蓦然间洞穴当中一阵脚步声传来,慢悠悠的走进一个少年来。 却见这少年如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一般背负着双手闲庭信步的走到了被铁链锁住的少女身前。 少年一身白衣如雪,不染纤尘,正与面前这少女满身的血污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面容文气却带着得意的阴笑,这与自己的形象也形成了奇特的反差,他背负的双手中紧紧攥着一支蛇皮鞭,这鞭子直有成人的小指粗,上边布满了血污。 “哼哈哈哈!”随着一声阴惨的笑声,少年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一只手将蛇鞭缓缓靠近少女,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将鞭子夹在指间,蛇皮鞭立时便被绷得笔直。 “怎么样?小狐狸?想清楚了吗?那小子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你还是准备不说吗?”少年说话间便用鞭子轻柔的划过少女的脸颊、脖颈、身躯,仿佛在宰杀自己的猎物之前正极力享受着猎物给自己带来的成就感。 看到少女除了浑身痛苦的颤抖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反应,当下他的心中腾起一阵怒火猛地撕扯住少女的头发,将她那布满伤痕的脸硬生生的拉起来,只见少女那原本娇艳狐媚的面容此刻已满是血污,一双绝美的双眸缓缓的睁了开来,目光中仍然充满了坚决,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嘴唇抽搐一阵掀了开来,露出一副依然尖锐的獠牙,那是只有兽类才会生长的獠牙。 “死狐妖!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少年被少女的态度完全激怒了,顿时抡圆了胳膊,暴雨一般的鞭影尽数向着少女那已伤痕累累的娇弱身躯无情的倾斜而下。 “啪!啪!”随着一声声令人揪心的脆响,整个洞穴中便响起了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这哀嚎声似人又似狐凄惨万分,听得令人头皮发麻,心如刀割一般。 抽打了一阵,少年似乎有些累了便停下手来,喘息一阵却见到少女似乎因为剧痛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便在此时,洞穴中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生的满脸俏皮,玲珑可爱的女孩快步的走了进来,人还未到便开口向少年问道:“萧师兄!怎么样?怎么样?这狐狸精招了没招?” 看到女孩子走近,少年这才长吁一口气,面色有些慌张的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噤声状,小声道:“雪儿师妹,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小声一点,要是被师叔师伯他们最糟糕的是田师叔知道了,那还得了?” 哪知道这女孩根本满不在乎的一噘嘴嗔道:“你怕什么?负责暗中探查那魔道小子之命是师父让咱们俩做的吧,可是不给那小子长点颜色看看却怎么能够探得有效的消息?”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再说了我一个堂堂的正道仙门弟子为何会怕了他一个歪门邪道的野种!”言罢转向面前已昏死过去的少女的道:“况且她不过是一只妖怪,身为正道就是要斩妖除魔就算杀了她也不为过!”说完顺手自旁边一处钟乳石上掰下来一根儿臂粗细的冰溜,粗暴的将冰冷蚀骨的冰块塞在少女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领当中,刺骨的寒冷使得少女好一阵哆嗦,硬生生的被冻醒了过来,方才一醒来似乎有感觉到了鞭笞的剧痛,口中不停的发出微弱的呻吟。 这两人正是先前与苏灵风有过两次过节的秦素瑛门下大弟子萧玉峰和被宠爱有佳的小师妹宁雪儿。 前段时日,苏灵风在灵罗山中重伤萧玉峰,其师父秦素瑛便将他带回碧游峰上尽心尽力医治调养一番,又将修炼之法倾囊相授,如今反倒修为更近一层,达到了陆一平何慕晴那驱物境界的修为,只是他的修为虽是勉强够得上驱物境界,并非似苏灵风这般自行领悟修炼或是何慕晴陆一平那般勤勉,而仅仅是靠着秦素瑛的传授而得到的。 在那日苏灵风重创了萧玉峰之后,秦素瑛也在同门面前大丢脸面,气之不过下怀疑苏灵风身怀邪法,又怀疑田观海不顾当年掌门陈太真之命私自传授他修行之法,这才暗中派遣萧玉峰与宁雪儿偷偷探查苏灵风的行踪,看他究竟是如何压制七煞之气习到的仙术道法。 不料在两人偷偷来到落月峰上,却一连几日都不见了苏灵风踪影,只看到每隔一天狐狸小玉便到落月峰上打扫庭院房间换洗衣物,萧玉峰实在按奈不住便与宁雪儿拦住了小玉问明苏灵风的下落,哪知道小玉根本径直对着两人恶狠狠的龇牙咧嘴一阵,气的两人径直与小玉动起手来,小玉修为低微哪里是两人的对手转眼间便被二人制住,一不留神间萧玉峰的手腕竟被小玉狠狠的咬了一口,一怒之下萧玉峰便将小玉毒打一顿,又想起了当日苏灵风如何羞辱自己越想越气,一不做二不休便将苏灵风娘亲的故居乃至苏灵风亲手为双亲建起的衣冠冢毁的一塌糊涂,这才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随后将昏过去的小玉挟在腋下,寻到了一处距离碧落剑派几里外的隐蔽山洞中一连几日“严刑拷打”想要逼问出苏灵风身上的隐秘之事。 哪知道不论他如何鞭打用刑,小玉但凡清醒过来便冲他一阵呲牙,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看似柔弱的一只小狐狸精却有着这般倔强的硬骨头,眼看自己一番努力也无济于事,再这么折腾下去这小狐狸精怕也再活不了多久了,自己也是一筹莫展准备思忖另外的办法逼问出苏灵风身上的秘密。 一边的宁雪儿看到小玉整个身躯鲜血淋漓,新伤摞着旧伤,惨不忍睹,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当下声音有些发颤道:“我……我还是先回去了,师父还找我采摘果子……”宁雪儿低下了头灰溜溜的离开了洞穴,身后又传来了萧玉峰一声怒喝:“好你个狐狸精,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若在不从实招来,我就扒了你这身狐狸皮做件上好的衣裳!”说话间,宁雪儿便走出了山洞,祭出了自家法器向着碧游峰的方向飞去了。 宁雪儿离开之后,山洞外一株刚发嫩叶的老槐上正停着一只通体赤红的乌鸦,两只眼睛一片雪亮,紧紧盯着宁雪儿飞纵而去,这才一拍双翅也飞走了。 ………… 整整一天的时间,苏灵风都在落月峰与无名洞府之间往返,一方面害怕田观海有了消息找不到自己,另一边又怕火鸦上人探查出来消息,因此他每隔一两个时辰便在两地之间往返一次。 直到天色渐晚,碧霞山中已是渐渐变得一片昏暗,苏灵风又一次返回了无名洞府当中,似乎显得有些疲惫,满心都是小玉的身影,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地。 屁股刚刚坐下便看到火鸦上人拄着天火杖急匆匆的自内室中走了出来向着苏灵风道:“门主,这整整一天虽然老朽并没有探到那小狐狸的踪迹,不过却发现有个奇怪之处!” 苏灵风听火鸦上人如此一说,立刻双眼一亮站了起来道:“什么奇怪之处?” 火鸦上人皱着眉头捋须道:“距此处不到二十里有个山洞,老朽的一只火鸦探到一位姑娘两三次自那洞穴中进出,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她的穿衣打扮似乎剑派中的一位极为受宠的弟子,来回的跑到一处荒山野岭的山洞中怕是不太正常!” 苏灵风忙问道:“那姑娘生的什么模样?” 火鸦上人便将那只火鸦所探到的景象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 听到火鸦上人的叙述,苏灵风的一双眼睛顿时瞪的一片血红,咬牙切齿道:“好个贱胚!是你自己找死!快速速唤出火鸦带我前去!” 火鸦上人连忙称是,随手一招便唤出一只火鸦引着苏灵风一路向着那处山洞飞纵而去。 此时到了那处山洞附近,夜色已然更深,苏灵风闭起双眼站在原处施展了观听之法,看到一个少女正在这洞穴深处被粗壮的铁链紧紧的所在一根石柱上,这少女浑身血污,披头散发已经看不清样貌,只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凄惨。 苏灵风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不过她身上所穿的衣衫苏灵风倒是认得,正是小玉先前穿过的自己娘亲的衣物。 看到此处,他蓦然圆睁双目,怒喝一声,身形已然向着山洞当中疾纵而去,“天杀狗贼!是谁把小玉折磨成这幅模样!” 呼喝声方落,苏灵风的身形已然立在了小玉的身前,看到她如今的惨状,苏灵风一时竟不敢上前去碰她。 “小……小玉……是……我,我回来了!小玉你醒醒!”一只颤巍巍的手缓缓的撩开了小玉的乱发,却见那一张秀美的脸颊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有几道口子更似嘴唇一样向外翻开,仍自汩汩的滴淌着鲜血,而那惨白的唇在无力的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苏灵风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一声声微弱的含糊不清的狐鸣传入了自己的耳中,其当中又夹杂着话语:“哥……哥,我……我不想在这!” 苏灵风连连点头,“好!好!小玉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放心今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言罢,苏灵风身后的赤练古剑应声而出,眼前只一道赤芒闪现,几声脆响,那些铁链便应声而断,“叮叮当当”的散落在地。 苏灵风抱起小玉,心如刀绞,眼看她伤势危急万分,若再不医治极有可能随时就没了性命,苏灵风一咬牙关便向着洞穴外纵去。 身形方才移动了几丈,眼前却忽然被一个身影拦住,当下他只好停下了脚步,怒不可遏的向来人望去,一望之下更是怒气冲天,喝骂道:“狗杂种!原来是你!” 来人正是萧玉峰,却见他狞笑一声,身后一柄泛着赤色的飞剑赫然悬在当空,剑锋吐露寒芒遥指苏灵风。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七 赴约 苏灵风将小玉紧紧抱在怀中,却感到她的气息似乎比刚才更加的微弱,心中不禁又急又怒,喝道:“识相的现在就快点滚开!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有本事的话就冲我来,且等小玉安然无恙之后我自会与你做个了断!” “哼哈哈哈!”萧玉峰仰天大笑,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直到笑的声嘶力竭喘不上气,这才剧烈咳嗽着道:“我说你这野种也太过天真了吧,今天你被我抓到难道还指望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苏灵风牙关咬的“喀吧”作响,看着萧玉峰那有些扭曲的脸面,恨得心似在滴血,如果不是此刻小玉命在旦夕,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将面前这个人渣挫骨扬灰,可此时怀中的小玉气息微弱命在旦夕,容不得再耽误片刻,当下他目喷怒火,气的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道:“我告诉你,小玉此次若真有什么不测,我定然要让你死无全尸,身心俱焚!” “呦!”萧玉峰面上露出一阵不屑,轻蔑一笑道:“姓苏的!我萧某从小可不是被吓唬着长大的,我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家师令我和雪儿师妹暗地探查你这魔道孽种,也算是奉了剑派之命,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妖怪,就连你这妖邪之徒我也照杀不误,这狐狸精在我眼里就和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这样的妖怪我就算杀一百只也没什么大不了,正好今天连你也来了,我干脆一并把你们这对妖魔给拾掇下来!” “妖魔哼哼!”苏灵风冷笑一声道:“反正我所知道的妖魔个个都比你强上百倍,看来我得先把你解决了才能去救小玉了!”苏灵风说着将小玉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的石台上。 “大言不惭!我今日便送你们一起上黄泉吧!”萧玉峰双掌相对,衣衫鼓噪,将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运转开来,向身前的赤色飞剑渡了过去,他受了秦素瑛的数年功力,修为堪堪够到了驱物境,自觉也比那一日在灵罗山中与苏灵风相斗时强了许多,又听说苏灵风自从那火云山中回来之后,受了极重的伤,此时早已形同废人一般,哪里将他放在眼里,赤色飞剑应声而出,刺破当空直向苏灵风面门刺来。 眼看那剑锋已到自家面前,苏灵风正想施展动作,头顶上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力传来,一道闪电一般的光芒霎时间与萧玉峰的赤色飞剑撞在一起,径直发出一声“叮当”脆响,震得苏灵风两耳好一阵刺痛,萧玉峰的飞剑被硬生生的震得倒飞开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将自家飞剑招在手中,抬剑一看竟发现自家飞剑的剑身上崩了好几道口子,心里一阵滴血,心疼万分,此剑还是由秦素瑛所送的一块赤色金石所打造而成,自打他入了驱物境便将此剑宝贝的不得了,如今爱剑受损,他两眼一黑险些没吐出血来。 萧玉峰又惊又怒抬眼望去,却见一口剑身宽大,布满暗红松纹的飞剑正定定的插在苏灵风面前的地面之上,直没入地下七寸有余,剑身铮铮,巍峨不动。 苏灵风自是认出了这柄剑的主人,这剑正是田观海的随身法器“松云”飞剑,随即一个人形遥遥立在剑柄之上,只见田观海背负双手,目光沉静如水,望着面前的萧玉峰半晌方才道:“萧师侄,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如此这般的心肠怎能做我堂堂正道的弟子?” 萧玉峰收了自己受损的飞剑,狠声道:“要你来管!我奉了家师之命前去查探这魔道孽种,你如今横插一手,怕是在掌门师伯与文师伯面前不好交代吧?” 田观海鼻间冷哼一声,淡淡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过会我自然会带着你前往碧游峰走上一遭,再到掌门师兄那里将此事说个明白!” “为了这个妖怪,你……你可别后悔!”萧玉峰咬牙切齿的道。 田观海满面不屑的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悔!” “好!有你这句话便足矣!”萧玉峰随即指着苏灵风道:“有胆的明日一早便到望天峰上走一遭,一同去见掌门师伯让他老人家来评个公道!” 苏灵风哼道:“怕你不成!” 萧玉峰长笑一声,也不再多说径直向着洞穴外飞纵而出,一溜烟没了踪影。 田观海望着萧玉峰消失在夜幕当中,满面担忧的转向苏灵风道:“风儿,小狐狸的伤势如何?” 苏灵风将小玉抱在怀中,感到她的气息越发的微弱,忙道:“又让田叔叔担心了,上次何师姐给我的疗伤丹药还剩下几粒我这就带她回去医治!” 田观海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乌金活络丹倒是个灵药,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其实昨日你走了之后我就开始动身搜寻小狐狸的踪迹,用了观听之法才找到了这里,事不宜迟,你还是快回去救她性命要紧!我也要赶往碧游峰上将此事与秦师姐问询一番!” 苏灵风应了一声,毅然道:“田叔叔,明日我定然会准时去那望天峰上,不会让你为难的!” 田观海笑了笑道:“你先只管安心与她疗伤,一切都有我在!” 辞别了田观海,苏灵风一路冲回了无名洞府当中,方才入了洞府,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便赶忙上前来看到小玉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都不由极为震惊,火云叟按奈不住心中怒火,愤愤道:“没想到堂堂正道仙门也有如此心胸狭隘,心肠歹毒之人,我等这下可算是长了见识!” 苏灵风不敢再多做耽搁,将小玉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榻的蒲团上,自身上摸出先前何慕晴送给自己的乌金活络丹倒出了一粒来,扳开了小玉的朱唇便将药丸顶了进去。 火鸦上人于心不忍在一旁劝慰道:“门主不必担心,老夫见小狐狸她虽然伤势严重,不过俱都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伤腑脏和脉络,只要加以调养一定不会有大碍!” 苏灵风望着小玉将丹药服下,退开了一步,听了火鸦上人的话,点了点头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唉!但愿如此吧!小玉啊小玉啊,你可一定要挺住,等你好了,我还要尝尝你的手艺!” 整整一晚上,苏灵风都在忧心忡忡中度过,时不时前去查看小玉的情况,也许是由于药效的作用,到了后半夜里小玉那原本毫无血色惨白的脸蛋上竟然恢复了几抹红润,看到此处,苏灵风心中那一颗大石头这才稍稍放下了些许,自行坐在角落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一只有力的大手却将他摇醒了。苏灵风睁眼望去,却见是火云叟正面露喜色的望着他道:“门主,时候不早了,你的那丹药可真是神药,小狐狸现在已无性命之忧了!” 苏灵风心中一动忙站起身来赶到石榻前,看到小玉虽然伤势依然很重,仍昏睡未醒,不过气息已经十分的平稳,脸色也变得一片红润,想必还是受了过度惊吓,皮肉伤未曾愈合才不能醒来,不过看此情形当真已是没了性命之忧了,只要数日好生调养便能恢复如初。 火鸦上人也不由的赞道:“还真别说,这仙门之中炼药的本事倒也真的玄妙,想我二人神魂受损,也危机重重,仅凭着两粒丹丸便能妙手回春,不佩服也不行啊!” 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把心中的大石头完完全全的放下了,忽然他一拍脑门,焦急道:“哎呀,我差点忘了!”言罢向两人道:“两位,小玉就先由你们照顾了,我得去一趟掌门陈太真那望天峰上走一遭!” 火鸦上人面露吃惊道:“怎么?何事如此着急?” 苏灵风一边将自己那赤练古剑除下,一边说道:“两位只管放心,没什么大事,我只去去就回,小玉可就拜托二位了!” “请门主放心,只要有我们两个人在,她绝对不会少了一根汗毛!”火云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 一轮红日挣破了碧霞山群山的束缚,已高过了山顶之上,苏灵风来到望天峰脚下一路拾阶而上,直向巅峰登去。 到了半山腰上,抬眼间却见到两道遁光自天儿降一前一后落在了自己的身前,苏灵风抬眼望去,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有好些时日没见的陆一平与何慕晴二人。 看到了苏灵风,何慕晴便赶忙上前一阵嘘寒问暖,问他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又与那萧玉峰斗了起来。 陆一平则叹了口气道:“我刚才看到几位师叔都到了正殿当中,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林红林师叔也到了,苏师弟,最近几日你到底是……” 苏灵风哼了一声,心中不由暗道:“好大的阵势!没想到我苏灵风的脸面可真够大的,我倒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想要怎样!”自打他知晓了爹娘当年之事,想到娘亲就死在这些人的手中,心中无时无刻都对那几人怀着深深的恨意。 两人看到苏灵风脸色忽然变得一阵阴沉,不由对望一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慕晴幽幽叹了口气,一双清莹逼人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苏灵风,却怎么也看不透他心中所想,短短的月余时间,她忽然觉得,那个曾经在逆境中却坚强阳光的少年忽然间变得如此陌生。 “唉!不论如何,苏师弟,你还是自己小心一些吧!”言罢祭出自家飞剑身影一闪驻足在剑身之上,道:“上来吧!我们二人正好也要去望天峰一趟,我们送你过去。” 苏灵风也不矫情,径直飞身而上遥遥立在何慕晴身后,两道剑光顿时化作两道虹光向着巅峰之上飞纵而去。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八 万夫所指 到了那气势恢宏的正殿之上,陆一平与何慕晴便离开了,临走时何慕晴似乎不大放心,叮嘱道:“苏师弟,我与陆师兄前方本门铸剑阁一趟有些要紧事,之后我会回来在门外等你!” 苏灵风笑了笑道:“师姐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你只管放心就是!” 何慕晴点了点头当即便与陆一平二人向远处纵剑飞去,看到两人越发亲密的背影,苏灵风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当下摒除杂念,苦笑一声再不犹豫,径直跨过齐膝的门槛向着殿内行去。 此殿苏灵风先前来过一次,只是这一次的心情与上一次却有了天壤之别,大殿深处高高的一处台阶上落座着六个人,碧落七仙除了苏灵风的娘亲之外俱都到齐了,闭关参悟那《碧海观山图》许久的陈太真坐于正中,还有七年前便出山游历的赤霞峰首座林红也身在其中。 看到苏灵风走了进来,林红的面上浮出一阵诧异,七年未见,当年那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孩童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只是在这少年的眉宇间,她仿佛看到了一股倔强和不屈更有许多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恍若是另一个人。 苏灵风在得知了当年之事,对在场的六人除了田观海之外无一好感,他昂首挺胸,目光磊落,定定的望着这天下正道的翘楚,也不施礼,也不说话,心中却是冷笑一声:看来我倒是好大面子,剑派中的所有领袖人物竟然都到齐了,不过怎么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也算是一家门派的门主,好!且看你们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苏灵风自恃火罗门第十四代门主的身份,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更是生出一阵傲视群雄的豪迈,他负手而立,只静静的望着台上的每一个人,等待着他们的说话。 台上的秦素瑛看到苏灵风如此傲娇,早已怒上心头,叱喝一声道:“好个小子,见了我等长辈竟也不施礼数,可真是好教养!” 一句指桑骂槐,不但斥责了苏灵风,更是连带着将田观海也捎带上了。 一旁的田观海冷哼一声,满面不屑道:“是!秦师姐师弟我自认教导无方,可是风儿比起你那两个蛇蝎心肠的狠毒之徒却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你……”一时间秦素瑛脸色大为难看,竟被气得一片通红,随即冷冷一笑道:“斩妖除魔原本便是我剑派分内之事,我堂堂正道剑派中怎能有异妖存在,峰儿他也是为剑派着想!” “呵呵呵!”田观海轻蔑笑道:“异妖又如何,异妖也分善恶,门派祖训我等要济世天下苍生除魔卫道,那我且问你这异妖可算是天下苍生之一?如果照你所说但凡是妖就应该铲除,那与我剑派同好的龙鹫宫是不是也该除掉?” 田观海一席话字字如刀,直戳秦素瑛的心口,一时间竟让她无法反驳,“你……”秦素瑛脸上时青时白,短短一会的工夫就变化了三种颜色。 “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住口!”陈太真一拍大椅扶手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掌门到底是掌门,只一句话便让场上两人各自安静下来,苏灵风却把眼观瞧,看到秦素瑛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心中却不由腾出一阵快意,他又转向掌门陈太真望去,却见这位正道巨擘许多时日未见,竟然比之先前消瘦了许多许多,快能用身形枯槁来形容了,也不知怎么,苏灵风忽然感觉到今日所见眼前的陈太真与他之前所见的陈太真好似两个人,除了身形消瘦之外,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大对,也许是从气质上,也许是从神态举止上有了些许改变,苏灵风不知道在他闭关这段时间,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好像是一种隐藏极深的煞气,对了!陈太真在这数日当中与先前不同的便是这一点,不过到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便不大清楚了。 陈太真罕见动了怒气,在座的每个人都是颇感意外,不由向着自己这位平时敬畏有佳的掌门师兄望去。 陈太真眉宇间的怒意转瞬即逝,顷刻间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那一双苍目渐渐缓和下来,望向阶下的苏灵风道:“苏师侄,不论如何此次的事峰儿师侄的确做的有些过了,他的行径不合我正道宗旨,自当受罚!” 陈太真话未说完便听秦素瑛咬牙道:“掌门师兄这……难道我堂堂仙家正道一个优秀弟子竟比不上一个小小狐狸精?” 陈太真摆了摆手继续道:“秦师妹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峰儿师侄此举心怀邪念与我正道有违,当闭门思过十日。至于那狐妖……”陈太真顿了顿望向了苏灵风继续道:“苏师侄,本门乃仙家清净之地,那狐妖毕竟是为异妖于我等所不容,望你能好自为之今后莫要让她再踏入碧霞山一步。” 苏灵风并未做声,心中却冷笑一声暗道:好个不再踏入碧霞山一步!任谁听不出来这话摆明偏袒你那徒子徒孙,什么面壁思过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心中正思忖间忽又听陈太真道:“异妖原本便为天地间灵识低微之物,善能扰乱修行之人的心性,对你百害无一利,苏师侄,还望你能够听我一言!” 苏灵风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毅然说道:“异妖者是为天地之灵所孕也,人初之道始于天地之间,本也为异妖所化也!正道济世天下苍生,苍生自有人畜妖魔之分,请问掌门师伯,既然要济世天下苍生,为何如今却又要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当场中人无不勃然变色,苏灵风此一句乃是出自那本《天道经》中,此书原本便是古时一位悟道成仙的圣人所著,其理句句暗藏珠玑,绝非世人浅显目光能够明白其当中的道理,因此一时间在场每个人都被说的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苏灵风,你好大胆,不知道在何处读到的歪理邪说竟敢当庭顶撞掌门师兄,看我不掌你嘴!”秦素瑛早已怒不可遏,一扬衫袖便要大打出手。 哪知道苏灵风却是全然不惧,一挺胸膛道:“圣贤之人所述,句句为真理,理字面前不分长幼权贵,哼,难道说不得便要动手么?这就是所谓天下正道吗?简直可笑!要打便打,我苏灵风绝不皱半下眉头!”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心中也是一阵久违的畅快! “哼哼!风儿说的哪里有半句不对,秦师姐若是动手,真以为我田某是吃素的不成!”田观海一拍扶手,豁然站起身来,一双凌厉的目光瞪视着秦素瑛与其他人,全然没有一丝惧怕之意。 “够了!”陈太真一扬银色长眉,怒喝道:“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你们都不把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了吗?” 秦素瑛和田观海二人这才各自坐回到椅子上去,秦素瑛别过头去气呼呼的不再说话,田观海则冷哼一声闭起了双眼,似是闭门养神起来。 “苏师侄!你方才所言的确是圣贤之言,不无道理,只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小狐狸能遭受此劫难也是天意所为,天意不可违也,你若对我处置此事不满意的话,我也便无能为力了!” 苏灵风心中冷笑一声,忖思:这老儿言外之意若不是我身怀邪煞之气,若不是我娘与魔道有染,若不是我修习佛家经典压制住煞气,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我能够到了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凭借佛法而已。 想到此处,强压住心中怒火,只向陈太真拱手道:“既然掌门师伯都将话说到这样的地步,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我心中的道理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丝毫的改变!” 文志远一直在听苏灵风的话,脸上不住的抽动着,从自己执掌剑派法度之手多少年来,苏灵风可是他第一个遇到如此不服管教的少年,当下皱眉道:“苏师侄,不管如何你身在我剑派中长大成人,碧落剑派的礼数法度你也要遵守吧,掌门师兄方才所说异妖之事我也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况且对萧师侄已施惩戒,我觉得他对此事处置已然十分公道了!” “就是啊!再者说峰儿他虽然此事做得有些过头,可毕竟他也是为了门派的门规着想。”秦素瑛听了文志远如此一说又抢过了话头,再次恢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苏灵风叹息一声,他明白现在跟这些人说这些什么大道理根本一点屁用不顶,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无论到什么时候,实力才是道理,只有自己自身的实力达到了不管他说什么话都是真理。 想到此处,他便冷笑一声不再作声。 便在此时,苏灵风似乎察觉到陈太真的眼神似乎有些许异样,他能够从他那目光当中隐隐感觉到一丝麻痒,这个感觉快如闪电不断流转于自己身体的各处,当下他心中吃了一惊,暗道:难道那老儿是想探查我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管怎样我可能万万不能让他看出了端倪。 忖罢,心颂真言,紧守神魂,了却五蕴,不动不摇,这道家修行之法和佛门正好相反,道家讲究打开周身一百单八窍穴,百纳海川,得天地之灵气,大开大合方能成就道术,而佛家则是以摒除杂念,五蕴皆空,不受身外,受想行识意等干扰,加持神魂,壮大自身,修行之法正好相反。 因此一切归为虚无,没有妄念,收敛法门正是佛家最为擅长之事,若以道家之术感受佛家法门完全就如同水涨船高一般,修炼之法不同则根本不能相互感应。 果不其然,陈太真的目光在苏灵风身上来回梭巡片刻便自收了回去,在苏灵风体内除了寻到了那七煞之气的痕迹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与异样的发现,陈太真捋须点了点头,叹道:“好了此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其实今天让诸位前来不单单是这件事,刚才灵云禅寺净善大师来我剑派当中,说他们的镇寺宝经被夺,为火罗门魔道中人所为。” 每个人听到之后都是一片震惊之色,苏灵风心中一动,向陈太真望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许久未曾说话的林红则是柳眉紧皱,说道:“我依稀记得火罗门在多年前大战当中门主火徒子身死道消,就算尚有门众余孽应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怎么可能有实力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根基雄厚的灵云禅寺盗取宝经呢?” 风云变幻逐浪涌 四十九 灵海法窍 陈太真长叹一声说道:“想必是趁着我等联同禅寺前去剿灭炼血堂之时,趁虚而入,据寺中僧人回忆说,此次前去盗取宝经的是为三人,两人偏年老,另外一人面具遮面,似乎年纪并不太大,三人被镇守金光阁的净慧大师摄入灵海当中,两个年老者神魂受损,而那年纪尚青之人却丝毫无恙,后来在众僧的围攻之下,三人又被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救走,这才将宝经盗了去!” “真没想到难道是魔道气数未尽,一连出现如此多的高人?”林红叹息一声,也不由深感震惊。 文志远说道:“所以这一次灵云禅寺宝经被盗,咱们碧落剑派于情于理都难咎其责,毕竟是我们要他们相助,自家寺院这才空虚被火罗门盯上,所以我等也有责任将宝经想办法帮他们追回!” 越凌冰奇怪道:“难道灵云禅寺发觉之后不前往火云山去追剿那火罗门余孽吗?” 文志远道:“自然倾寺而出,可如今火云山中却空无一人,火罗门也踪迹全无,只是他们得了宝经日后势必后患无穷!” 陈太真摇头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毕竟敌暗我明,一时间咱们全无头绪,只可惜我目前尚不能参悟本门《碧海观山图》不然谅他任何邪魔外道也尽数伏诛!” 林红却有些焦急道:“可是目前掌门师兄还要想个办法才是!” 陈太真闭目忖思道:“这样吧,即日起诸位师妹师弟们,你们可将麾下弟子扮做红尘中人,令他们下山而去广撒耳目,一经有任何消息立时报与文师弟知晓便是!” 苏灵风听了陈太真这个决定,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名门大派到底是名门大派,自有人数众多的优势,日后看来自己也得处处小心行事才行。 众人商议已毕便各自散去,苏灵风出了殿门却并没有看到何慕晴的身影,当下苦叹一声,想必她和陆一平有什么要事缠身,不知怎的心中却有一阵怅然若失,在他想要为方才之事倾吐时却并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当即只好收了心思一路赶回到了洞府,路上带了些山珍野味给火鸦火云二人,并当中将此事说与两人听,哪知火云叟听了不禁连连拍手大笑道:“还是门主想的周全,让咱们早早离开了火云山,不然咱们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苏灵风担心小玉安危,看到如今小玉已体征平稳,呼吸均匀,只要加以调养便能够复原如初了,看到此处他这才放下心来,现如今最令他牵挂之事便是如何将那《广法大德真经》的加持之力领悟而为己用,早一日摆脱陈太真那九转缚魂锁,壮大自身更进一步。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叮嘱二人道:“两位,我现在要静下心来参悟这部经文,小玉还要劳烦你们照顾则个,近些时日你们万万不可离开此处半步!” 两人赶忙向苏灵风躬身礼道:“谨遵门主之命!” 当即苏灵风便来到内室之中,于蒲团上盘坐下来,想想刚才在望天峰之上也可算是惊心动魄,好在他成功避过了陈太真的耳目,体内的佛家修为并没有被任何察觉,而且这次也算是在碧落剑派中扬眉吐气了一番,虽然他自己明白,陈太真等人只不过是想借用他体内的七煞之气来除去魔道,可这煞气却被他生生的压制住,过了这许多的时日他也不清楚陈太真和其他首座到底还有多少耐心,这一次萧玉峰的事难道是他们已经有所察觉?看来自己非得抓紧时间参悟佛法更进一步才行了。 思忖一阵,苏灵风感到前方的路仍然危机重重,当下再不犹豫,拿出了那本《广法大德真经》细细参读起来。 这本经书要比上一本那《摩诃地藏经》更加深奥,句句读来暗藏珠玑,佛理至深,此经文对应人之一道,共分四卷:灵海卷、渡厄卷、大明卷与转生卷。 苏灵风自幼在田观海那听云峰上不与人交善,时常便读书来打发时间,是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读书,因此如此艰深晦涩的经文他倒也能读懂个八九不离十,据他所理解,这灵海卷便是以大日如来之阵法加持自身,深入自家灵海神魂当中彻底断除自己的妄念、贪念等任何心魔,这正是能完全将那七煞之气的压制之法,难怪田观海曾说,这佛家法门便是那七煞之气的唯一克星。 渡厄卷便讲自身神魂经由佛法加持壮大,度过一切劫难苦海,包括轮回之苦,生灭之苦与心魔之苦,正能够对应道家的延年益寿,与天地同齐。 大明卷所指是已有大的明悟,也指大彻大悟,真正放下了一切,完全了却五蕴,欲能成就大乘。 转生卷则叙述如何将要脱胎换骨,洗髓清心,净土转生,口诵莲花,为能够成就不灭法身而做好准备。 看到此处,苏灵风心中多了一份明悟,看来那净慧和尚想必只悟到了渡厄卷中,奈何年事已高,不随人愿,心切之下想要将这宝经完全领悟,可越是如此却越不得要领,更入了痴念,终究无法更进一步,落得个圆寂的下场,也算是可悲可叹。 苏灵风合上了经文,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比之那净慧和尚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他更加的危机重重,可是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贪功冒进,不然一定也和那和尚的下场一模一样,看来那和尚先前能将自己和火鸦火云三人摄入灵海当中,想必便是这经文第一卷所述的灵海卷的修行了。 “看来若想更进一步,破除心中的那片火海必须得先修行这灵海法窍,先壮大自己的心境,不会那么容易产生妄念等等诸多不好的想法,毕竟越往后修行越是危险,只有强大了内心才能更加稳妥,不会在关键时刻产生邪念而功亏一篑!”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便不着急施用观想之法,毕竟如今就算用了观想法他也没有任何能力去将那一片熊熊妒火破除掉,于是他便翻开了灵海卷仔细的参读起灵海法窍之法来。 “如是我闻,广法如来,加持众生,了却五蕴,佛坐虚空,灵海法渡,光照魂升!” 苏灵风仔细的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想必这便是能够引领颂持经文者先自打开自身灵海法窍的方法,前三句不难理解也并不太重要,重要的应该便是这后三句话。 “了却五蕴!嗯!”苏灵风自然知道含义,意思是想要打开灵海法窍便要运用佛家禅坐之法,了却断除各种妄念,其实就和修道的摈除心中的杂念一个道理。 当下他盘坐好身躯,双目微闭,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这佛家的参禅却与观想法不同,参禅需要紧守神魂,利用自己神魂的意念来完成心中所经历的一切,神魂只能在自己灵海法窍当中不能离开,而观想则正好相反,需要神魂离开肉体,魂游自身灵海乃至外界所处的环境,更甚者能够进入他人的灵海神识当中窥的对方隐秘之事。 苏灵风紧守神魂,口诵真言,在他的眼前蓦然间出现一片茫茫浓雾,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 他心中明白,这片浓雾便是自己还未曾打开的灵海法窍的世界当中,看来这第一步他似乎是成功了,这就好像是自己心中的一方世界还未曾创立,仍然是一片混沌,又似一张白纸还未有画家去勾勒出心中的天地。 大雾弥漫,无穷无尽,只有自己团坐在浓雾当中,意识是清楚的,但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的动作,这种感觉初始倒还没什么,可渐渐地他便觉得有些烦闷与惊慌,毕竟自己无法按照意识来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团坐在无边无际的茫茫混沌当中,没有时间的感受,没有饥饿,没有任何的感触,只有清醒的意识,他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逼疯,这一切就好似佛家地狱道中的孤独地狱一般那种绝望的感触。 虽然如此他依然紧守,口诵真经,让自己心中放下一切。 忽然!听到了!有回声! 漫漫的混沌中,随着自己心中的颂念,茫茫的浓雾当中似乎也响起了一声声大日如来真经念诵的回音,起初那回声只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随着周围浓雾翻涌起来,那诵经的声音渐渐变得一片洪亮,直到最后声若钟鸣,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引领着苏灵风的颂念,声势压倒了一切。 随着念诵经文洪亮的嗡鸣声,周围的浓雾也在发狂了一般疯狂的翻涌搅动着,他身前汹涌澎湃,汇聚成一尊巨大的大日如来宝像,那如来佛像巨大庄严,照耀出万丈佛光,直把自己的身躯也完全笼罩其中。 苏灵风忽然感到自己的身躯轻飘飘的,虽然他盘坐的姿势并没有改变,可此刻他好似已经盘坐在了一片虚空中,冉冉升起,眼前正对着的是那尊巨大的大日如来宝像的佛面。 “这便是经文中所述的,佛坐虚空了吗?” 心中刚有念头,周围的佛光蓦然无限的被放大了开去,径直将那些浓雾尽数驱散殆尽,涓滴不留。 而自身的神魂仍然在不停的向着上方徐徐飘升,直到与那巨大的如来宝像眉宇一般高低,忽然一道金光自宝像的印堂间激射而出,径直照向自家面门,苏灵风的双眼被一片金光所充斥,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直到金光散去,眼前却再也不见那尊如来宝像,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空间。 一片宁静,静的仿佛时间早已停止流逝,苏灵风盘坐虚空之上忽然想起了在那净慧和尚的灵海中,所见到的景象。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 摄魂 霎时间白茫茫的虚空当中忽然一片喊杀震天,先前在净慧和尚灵海当中所见到的那阿修罗道的景象呈现在眼前,一众狮头怪物载着个个青面獠牙,身体壮硕的修罗兵士与对面一群身长八臂的天兵天将冲撞在一起杀得昏天暗地,尸体头颅横飞,血漫虚空,惨状环生。 苏灵风脑海中蓦然转变,地狱的重重惨状呈现眼前,火山熔浆,寒冰地狱,刀山火海,折磨的地狱众生惨嚎连连,画面再转,人间的烟火交织,男耕女织,又是一片祥和,这一切的一切就好似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的面前不停的变幻着,转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唯有自身独坐虚空之上,任凭世间流转,千万世只在一刹那间,永恒不变的只有自己那坚定的信念,仿佛在这一刻,自己就是那尊佛陀,静观诸多的变幻,万物轮回都在自己的心念当中,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蓦然他睁开眼来,心中浮现出夜叉罗刹和炼狱中九幽冥王的身形,两尊真神便一左一右出现在眼前,向着自己单膝落下,礼佛一般顶礼膜拜。 直到此刻,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已经完全战胜了自身心魔的关隘,真真正正的将自己的灵海法窍完全的打开了。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好似天外之音,传入到自己的心中,“门主!小狐狸醒过来了!” 苏灵风此刻并为之所动,他自然知道这个声音是火鸦上人在叫自己,他心中一动,脑海中出现了火鸦上人的形象,可是令他万分奇怪的是,自家灵海法窍当中却并没有火鸦上人出现。、 “为什么净慧和尚却可以把我们三人的神魂摄入到自家灵海当中,可我怎么就不行?” 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一分神间,眼前一片虚虚幻幻,回到了现实中,也回到了无名洞府的内室当中。 苏灵风缓缓睁开眼来,看到火鸦上人正躬身立在门外,当即赶忙起身,问道:“我打坐多久了?” “已经整整两天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忙站起身来走出内室,只见小玉半靠在石壁上,虽然仍显得十分虚弱,不过一双大眼睛在看到了苏灵风之后却忽闪忽闪的显得特别有神。 她想要挣扎起身来,却被苏灵风按在石榻上,心中不禁浮出一阵内疚道:“小玉,将你一个仍在这里是我的不是,希望你不要怪我!” 小玉却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只能听到连续说出的一个字:“打!打!” 配合着她的表情,苏灵风倒是能够大概猜出她的意思,想必是说自己被那萧玉峰如何如何的毒打,受尽了委屈,没一会便见她小嘴一扁便挤出了眼泪来。 苏灵风看着她身上仍然未曾愈合的伤口,不禁将她揽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那如瀑布般的秀发,心中难过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保证今后不管到哪里都带着你,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 小玉破涕为笑不停地点着头,仿佛苏灵风这一句话比任何良药还要管用,一时间自己身上的伤痛似乎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 夜空中繁星点点,在碧游峰上一间半开的阁楼当中传来一阵阵柔和的灯光,灯光跳动间映照上一个绣着朵朵娇艳牡丹花的屏风上,那花朵在光照的跳动下好似也摆动了起来。 屏风后秦素瑛正盘坐在一处蒲团上,她的面前也坐着一个少年,此人正是她的大弟子萧玉峰。 “峰儿!”秦素瑛微闭着双目,不紧不慢的说道:“十天之后你刑罚期满为师还要你前去暗中查看那姓苏小子的一举一动,不过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胡乱行事了!” “弟子明白,这一次我一定谨遵师父教诲,绝不轻举妄动!可是……”萧玉峰面上露出了疑惑,继续道:“可是那小子如今已经形同废物,到底留他有什么用?那一天就连掌门师伯也没有看出什么来,不如早早除了,以备后患!” “不行!”秦素瑛忽然圆睁杏目道:“糊涂!那小子是掌门的棋子,没有你掌门师伯之命,我们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知道吗?” “好的我知道了!” 秦素瑛点了点头道:“再有两天便是你刑罚期满之日,切记一切小心从事,那小子绝对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秦素瑛的目光落在了窗外落月峰的方向。 ………… 落月峰上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苏灵风在小玉的帮助下将先前被破坏的庭院阁楼与陈设都整理的井井有条,自己爹娘的两座衣冠冢又重新的复原起来,焕然一新,小玉则时常往返于洞府与落月峰之上,平素里打些野味烹煮一番,送与火云火鸦和苏灵风吃,她的厨艺倒是一天天精进起来。 晃眼便又是许多时日过去,碧落剑派中因先前炼血堂之事扰的仍然死气沉沉,掌门陈太真自从苏灵风见过的那一天之后就又回到天灵洞中继续参悟那副碧海观山图起来,而炼血堂乃至竹山教似乎忽然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接连返回的几路扮做红尘中人的弟子都未曾发现任何踪迹。 数日来,苏灵风都在潜心参悟那《广法大德真经》的灵海卷,自己已能将神魂完全自由的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在自己的灵海世界当中叱咤纵横别有一番快意,在自己的灵海当中,他就是普济救世的佛陀,修罗夜叉与地狱道中的九幽冥王常拜座下,侍奉左右。 苏灵风明白自己不能时常施用参禅法进入法窍当中,以免起了痴念,好似净慧和尚那般心魔难平,入了歧途不可自拔,况且他最终的目的仅仅是借用这灵海法窍的修行来壮大自己的神魂,用来施展观想法去破除心中无边的妒火,而达到下一境界,因此对于这灵海法窍的参悟也就没那么过于深入。 这一日苏灵风独坐在庭院当中,尚在参禅入窍,神魂遨游在无边无际的云天当中,真正感受到了腾云驾雾的畅快,修罗夜叉与九幽冥王则一左一右飞在他身后,随时听候他的调遣。 苏灵风越过几座云头,忽然想要去人间走上一遭,当即念头方起,云雾变幻,下边便是一片葱郁的农田与村舍,人间男耕女织,一切都井井有条,在苏灵风的眼中他可以随时将这人间的画面定格凝滞,或者加快或飞速倒退,只因这一切都是由他的念头所生,所以自然能够掌控这一切,只可惜这只是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能够这么做,如果是在真正的人间,是不是真的也会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佛陀或是尊神掌控着我所见到的真实人间?而被他们掌控之外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苏灵风在一瞬间心中忽然多了许多感悟,他不知道他所想象的这一切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蓦然间一阵令他十分不安的压迫感忽然袭上心头,苏灵风眉头不禁一皱,这感觉实在太过难受,令他浑身如裹针毡,十分的不自在。 “这到底是……” 苏灵风细细感受,他在自己灵海法窍当中仔细的搜寻了良久也不知道这种难过的感受到底是自何处而来,忽然他心中一动,这才想到难道是从身外而来? 当下他便收了法窍,神魂回到庭院当中,却故意仍然闭着双眼,运起观听之法在自己这楼阁的方圆数里之内仔细的搜寻一圈,蓦然间他看到一个白影正俯卧在庭院之外的墙头之上,一双阴狠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一寸也不挪开。 看到此人,苏灵风心中不禁冷笑一声,暗道:“哼,果然不善罢甘休,如今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可怨不得别人了!” 那墙头之上的白衣人正是萧玉峰,他受了自己师父秦素瑛之命,继续暗中查探苏灵风的行迹,如今却看到苏灵风正盘腿打坐,两手捏了奇怪的手势,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在修炼什么古怪的法术,看这打坐的姿势也不似道家的法术,到有几分佛家的样子,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苏灵风究竟在弄得什么古怪。 “管他是道还是佛,不管是道家入定或是佛家坐禅想必都对外界之事察觉不到,不如到跟前看个明白,如果趁其不备下了手,就算他不死也得落个走火入魔的下场!”想到此处萧玉峰的嘴角勾起了一阵阴毒的笑意。 想起自己自小拜入秦素瑛门下,自幼一表人才深得师父倾心栽培,有望成为碧落剑派中的后起之秀,直到遇到了苏灵风,更被他在灵罗山中羞辱的是那样的彻底,他越想越狠,身形只一晃便来到了庭院当中,缓缓的向着苏灵风走了过去。 却说苏灵风只佯装打坐,观听中只见萧玉峰缓缓靠近自己来到身后,抬起一条胳膊用手掌对准了自己的脑后,随时准备痛下杀手。 当即他不动声色施展了参禅法打开了自家灵海法窍,念头生起,眼前便是一片地狱的惨景,随即他的心中不断的浮现出萧玉峰的形象来,思想刚一出现,整个神魂便大放金光,眼前只光芒一闪,萧玉峰的神魂竟是被他生生摄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 苏灵风明白自己这一次也是极其危险的一赌,如果摄他的魂魄不成,自己很可能便会凶多吉少,先前他不能将火鸦上人摄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他推测很可能是因为火鸦上人的修为完全的高过自己,而萧玉峰则不同,就算他比先前有了进步,可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与自己旗鼓相当而已,想到这一点,他便赌上一赌,若不成功他只能与萧玉峰大干一场,到时候人家毕竟是碧落剑派名正言顺的弟子,自己就算能胜得了他日后也未必能讨得好去。 不过好在自己的推测看起来是正确的,眼见萧玉峰的神魂一脸错愕的飘荡在自己的面前,苏灵风不禁放下心来,缓缓睁开了双眼,冷冷的望着他道:“萧兄别来无恙否?”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一 除掉敌手 “是你!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萧玉峰耳听身下地狱的惨叫,眼见恐怖的惨状,又看到苏灵风身后一左一右漂浮着两个怪物,一个手持锋利钢叉,手握鬼面盾牌,长得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另一个则形似干尸,被一袭黑袍紧紧裹住了身躯,两眼就和骷髅没什么两样,空洞的眼眶当中隐隐飘动着惨绿的火焰。 苏灵风定定的望着萧玉峰的神魂变得忽浓忽淡,显然是因为他受了极大的惊恐而造成的。 “这里是我的灵海法窍,今天咱们两个终于可以做个了断了!”苏灵风话语间听不出来丝毫的感情,只淡淡的说道。 “灵海法窍?这是什么鬼东西?果然你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本生来就是个魔道孽种,你还不知道吧,你爹你娘还有你,你们一家人都是邪魔外道,活该家破人亡,死得好!”萧玉峰一阵扭曲的讪笑。 苏灵风却缓缓闭起了双眼,仍不见有半点喜怒的情绪,缓缓道:“随你怎么说都可以,不过这也许就是你最后一次逞口舌之快了,快点骂吧,骂痛快,骂完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你想干什么?”听了苏灵风的话,萧玉峰笑容顿时收起来,恢复了刚才的惊恐之色,狠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可是正宗的碧落剑派碧游峰上的大弟子,你要是敢对我怎样,我师父和门中师兄师弟们绝不会对你客气!你可要想清楚!” 苏灵风猛然睁开了双眼,只用利剑一般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萧玉峰的脸上喝道:“那又怎样?我不怕,像你这等心肠歹毒之人就算留你在剑派中也是祸害一个,倒不如我早早除了你对碧落剑派对我百益而无一害!” “哼哼哈哈哈!”萧玉峰听了苏灵风的话发疯一般狂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夸张的扭在一起,只用手指着苏灵风边笑边道:“你别以为你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就怕了你,有本事现在就放马过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吧!”萧玉峰言罢,吐气开声,直把自家体内的太极九转真诀施展开来,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明明用了七八成的法力运转真法,如今却怎么觉得比平素里弱了太多。 “你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运转不出自身的法诀吧?我刚才已经和你说了,这里是我的灵海法窍也就是由我心中所创的地方,你和我在此都不是以肉体而存在,你看到我和我看到你的都是你我肉体的神魂,可惜你平素里定力不坚,修行不济自己的神魂不够强大,所以神魂一旦离体你之前所修炼的十成修为如今只能施展出来三成,而我呢?” 苏灵风话音方落,双目中蓦然喷出一股熊熊火焰,他抬起两掌手臂上也燃烧起白炽的火光,火焰一瞬间暴涨,是那样的炫目和灿烂,这火焰正是火罗门中世代所传的大罗真火符,配合苏灵风原本已是驱物修为的煞气来发动,一时间火焰冲天,声势惊人。 毕竟他与萧玉峰不同,自己从《摩诃地藏经》开始一直到如今第二部《广法大德真经》参悟佛法之时都在不断的壮大自己的神魂,是以就算他如今神魂离体也照样能够将自己的修为完全的发挥出来。 “我要和你拼了!!”萧玉峰目眦欲裂,爆喝一声,自己的神魂便向着苏灵风猛扑而来。 萧玉峰如今惊恐过度,加上自身修为不能施展,面对眼前的苏灵风已是穷途末路,自知今日凶多吉少,干脆破釜沉舟拼了性命冲了上来。 苏灵风冷笑一声:“今日我要将小玉所受的苦痛在你身上双倍的讨还回来!”言罢自家神魂蓦然变得一阵虚幻,待到萧玉峰冲到了近前苏灵风却早已消失不见。 萧玉峰扑了个空,还未等转过身来便感到后脊背一阵滚烫,霎时间自己的神魂便被一片熊熊大火团团包围起来,灼热的气息直把自己炙烤的快要融化了一般,浑身上下一丝一毫的力道也无法使出,蓦然间火海当中一个面目狰狞扭曲的骷颅脸自火海当中显现而出,径直贴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一双空洞的眼眶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仿佛一片漆黑的万丈深渊,黑森森的巨口陡然张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笑声。 刹那间,绝望,后悔,恐惧一股脑的在萧玉峰的心中发作开来,“求……求你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萧玉峰的内心在九幽冥王的面前一瞬间的崩塌殆尽,这种深深的绝望令他发疯一般只能不停的求饶,丝毫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便在此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那是苏灵风绝情的话语声,听了这个声音萧玉峰心中那仅存的一点零星希望也完全毁灭。 “到此为止了,你的神魂不会灭亡,但你将永远留在这座炼狱当中,经受痛苦的煎熬,永远的在恐惧中度过!” “啊!!救命!谁来救我!”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萧玉峰那一缕神魂径直被九幽冥王那一张黑洞洞的巨口所吸纳而入,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那绝望的嘶喊在黑暗中不停的回荡着。 大火顿息,苏灵风的神魂依然盘坐在炼狱之上,好似从来就没有移动过,修罗夜叉与九幽冥王依然立在他身后。 “从今往后,算是清净了!”苏灵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一闪而过流露出一种肃杀之意。 “我苏灵风自小为人,从不滥杀无辜,可你们却一步步将我逼到这一步,休怪我无情!”苏灵风收了灵海法窍,神魂回到肉身团坐在庭院当中,眼前的萧玉峰仍然呆呆立在自己的身后,只是他此刻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了神魂,目光呆滞口眼歪斜的望着地面。 苏灵风站起身来定定的望着他,他的目光也在一瞬间从地面上移到了苏灵风的脸上,刹那间他的面容忽然扭曲,那是一种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物的表情,大量的口水顺着嘴角汩汩的滴淌下来,喉咙间“咯咯”作响了好一阵,忽然仰天一声惊恐的嘶喊,发疯的向着庭院之外狂奔而去,也不知道跑向了哪里。 苏灵风面无表情的望着萧玉峰跑掉的背影,长叹一声道:“神魂已伤,就算留你一命却生不如死,对他的惩罚已足以!”苏灵风心中明白,自己尚不能平白无故将他杀了,不然秦素瑛定然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如此一来神鬼不觉,这般疯魔的原因那就没人能够说得清楚了,他知道秦素瑛的修为高出自己许多,现在尚不能与她硬抗,她之所以不施展观听之法来查探自己,想必先前也多亏了那无名洞府的庇护,再者说施展观听之法也极为耗损法力,之前自己将身怀佛家修行法门一事完全隐藏,就连掌门陈太真都没有看出来,这才让秦素瑛侥幸认为自己如今毫无缚鸡之力,不然一旦被她发觉自己身上的隐秘之事,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苏灵风淡然自若,向着自己爹娘的衣冠冢上了三柱清香,与不久上山的小玉烹煮山珍野味,一切在落月峰上照旧生活,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之处。 日落山涧,转眼便已近傍晚,苏灵风饱饱的吃了一顿,来到庭院当中一伸懒腰,便打算回到无名洞府当中继续参悟经文,却不经意间抬眼望到远处天边有几道遁光冲天而起,向着自己落月峰的方向疾射而来。 苏灵风眼神微眯,看到那几道遁光来时的方向正是碧游峰,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暗道:“来的倒是好快!” 心中话音方落,几道遁光已飞纵到了落月峰之上,当先一道光芒抢先落了下来,一个身着白纱罗群的身形便显现在庭院当中,紧接着其余几道遁光纷纷落在此人身后站定,正是碧游峰中的一众弟子,而那宁雪儿也在其中。 当先一人便是碧游峰首座秦素瑛,却见她那一张端庄的面容上难掩深深的怒意,她三两步便来到苏灵风身前,看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当头便道:“我爱徒峰儿忽然状若癫狂,我观他神魂离体,仅剩一缕残魄是否是你所为?” 苏灵风故作一脸惊愕道:“秦师叔,这……这却从何说起?自从那天自那山洞中救出小玉到至今我再没见过他了!” “你撒谎!”秦素瑛身后的宁雪儿杏目一瞪,指着苏灵风叱喝道。 苏灵风冷哼一声道:“撒谎?这就怪了,萧玉峰是你们碧游峰的弟子,他自己成了那般模样却为何来找我作甚?况且我为什么要撒谎?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和我有关?” 听到苏灵风一连串的反问,宁雪儿脸蛋由粉变作一片铁青,一时也被怼语塞答不上来,“你……你……” 秦素瑛摆了摆手示意宁雪儿不要说话,而她的脸色也变得一片煞白,一双冰冷如霜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脸上说道:“苏灵风,峰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迟早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别看你现在矢口否认可我心中却十分清楚,我真后悔当年没有亲手杀了你,早知今日就算不顾掌门师兄我也要现将你除之后快!” 苏灵风依旧面不改色,只淡淡的道:“好一个名门正道的领袖人物,为一件毫无根据之事便仰仗着自己的辈分来欺压恐吓一名小辈,可真是……” “住口!”秦素瑛身后另一名弟子,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道:“苏灵风,你若在如此嚣张对师父不敬,休怪我不客气!” 苏灵风嘿然道:“我苏灵风堂堂男子汉,会怕了你们不成?什么正道剑派不过是一些仗势欺人之辈而已!” “你……”那弟子听了苏灵风的话当下便要祭出飞剑向着苏灵风欺身上前,却被秦素瑛拦下来,却见她盯着苏灵风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好!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天我算是开了眼,柳师妹生的好儿子,好!真好!”秦素瑛连叫几声好,笑容渐渐收敛,当下向着身后的弟子冷声道:“我们走!” 几道遁光当即扶摇而上,转眼间没了踪影。 苏灵风长吁了口气,心中明白这一次秦素瑛算是吃了一记哑巴亏,不过日后这个梁子算是真真正正的结下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早一日加快自身修为,日后也要更加的小心才行了。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二 解仙台 自萧玉峰之事后苏灵风便不好再经常前往无名洞府了,一来此事过后,自己的行踪便有可能随时被秦素瑛掌控,毕竟自己的修为目前相差秦素瑛太多,无法与之相抗,二来万一将火鸦火云二人的行踪暴露,岂不是会给他们两人召来杀身之祸。 他也想到过从此之后自己便就此离开碧落剑派,可自己如今仍然是陈太真用来对付魔道的武器,天下之大到处都是三大正道的势力所在,仅凭他们几个人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况且他这一走田观海必当受此牵连,会认为是他将自己藏匿起来,如此不仁不义之事苏灵风思来想去也做不出来。 倒是现在,陈太真整日里躲在望天峰上的天灵洞内潜心参悟那副《碧海观山图》并不费心去理会其他的什么事情,上次自己所见的时候,定然是因为灵云禅寺中的经书被盗,院主住持净空大师亲自来到碧落剑派请求相帮,这才出关了一趟,所以暂时苏灵风倒是并不担心那陈太真会对自己怎么样,反倒是诸如萧玉峰、宁雪儿、秦素瑛等人于自己不利,现在到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萧玉峰,秦素瑛也并没有自己的什么把柄在手,所以目前他在碧落剑派当中还是最为安全的。 转眼三日过去了,偌大的碧霞山中早已姹紫嫣红,郁郁葱葱,遍布漫漫山岭之上皆是绿油油一片,山涧当中碧霞万丈,煦暖的春风不停的回荡在山峦之间。 三日当中苏灵风每一天都在坐禅入窍,在自己灵海法窍当中他游走在由自身所创的每一处天地当中,竭尽全力不断的扩充灵海法窍中的事物,自己灵海中的东西越丰富和完善,自己的神魂就自然而然变得更加强大,届时他便能一举冲破凶猛的妒火心障,达到更深一步的修为和造诣,可他并不打算轻易尝试,毕竟接下来每一步都关乎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一点也马虎不得,所以他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第四天一大清早,苏灵风刚刚打禅一整晚,他大踏步来到庭院当中,伸了伸懒腰,使劲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觉得自己丹田气海许久未曾打开,气息也好久未曾运转,当下准备引出气息来武动一番,权当活动筋骨,他刚刚摆开了架势正要挥拳而出,却忽然听到庭院外一声“咯咯”的娇笑声传来。 苏灵风一愣,收了架势,忙转头望去,却见一袭湖蓝的纱裙在庭院的墙头上水波一般随风荡漾。 “原来是何师姐!怎么好好的大门不走却要翻墙而入呢?”苏灵风并未察觉何慕晴的到来,心中不由叹息一声,笑道:“好几日不见何师姐,没想到你的修为又更进了一步!” 何慕晴一笑百媚生,自墙头上飘然落下,轻笑道:“苏师弟你行啊,你能看出来我的修为,你也不简单吧!” 苏灵风不知道怎的,但凡见了何慕晴之后,心中总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先前她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处处照顾着自己,而如今进一步熟悉了之后却发觉她也会撒娇,也会故作娇嗔,也有一颗少女的心思,苏灵风曾经也有过那种懵懂的男女之情,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又想到何慕晴与陆一平越来越要好和亲密之后,这种想法便被完完全全的抹杀的无影无踪,他没资格也不敢再产生那种男女间的感情。 看到何慕晴那一张娇艳的俏脸靠近自己,顿时一阵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苏灵风心中吃了一惊,脸颊不由微微泛红低下头来,心道:“幸好我心有佛陀已塑成禅心,想这女色之力果然厉害,险些让我乱了方寸!”心中忖罢忙道:“何师姐不知道今日为何会忽然来到我这落月峰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何慕晴噘嘴嗔道:“哼,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哦!我明白了!”何慕晴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蓦然用一只纤手一拍自己的额头道:“你是在怪师姐前几天没在望天峰上等你吧?” 苏灵风并没有说话,那一日自己在大殿之上,除了田观海为自己据理力争之外,面对众人的怀疑,辱没,唇枪舌剑自己一人挺身相抗,虽一时占了上风,可心中却仍然伤痕累累,只有自己自行承受,没有任何人倾吐,在那天走出大殿之后,面对到处是敌的碧落剑派让他原本便受伤的心更加失落与孤独。 如今听到了何慕晴竟主动提起此事,这倒是说到了自己的心里,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无言以对。 何慕晴一拍苏灵风肩膀,好似是对待自己的弟弟一般,大大咧咧的笑着道:“呦!在生师姐的气呢,那一天我本想返回望天峰上去,可是临时有些事返回了踏雪峰,苏师弟你不会怪我吧?”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怎么可能会怪你,师姐的事自然更为重要!” “你瞧瞧!”何慕晴一撇嘴道:“还是生我的气不是?”随后她顿了顿,想起了那天的事来有些好奇的问道:“苏师弟,那日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师父他们就连掌门师伯也出关了,萧玉峰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苏灵风心中暗忖:这件事原本便和她没多大的关系,完全没必要将她也卷了进来。想到此处忙说道:“萧玉峰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不知道为何那些老家伙们怀疑和我有关,难道就因为我爹娘的事,只因为我是魔道中人之子?” “你说什么?”何慕晴听了苏灵风的话当即杏眼圆睁,掩口吃惊道:“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苏灵风嘿然笑道:“何师姐你们真的以为这件事可以一直将我瞒下去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他们所做的事,我迟早会和他们讨个公道!” 轮到何慕晴陷入了一阵沉思,她柳眉紧皱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两人各自沉默各怀心事,过了许久却听何慕晴幽幽长叹一声道:“苏师弟,当年的事我也是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起过,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会伤害了你,所以……” “好了!”苏灵风猛一摆手打断了何慕晴的话道:“何师姐,现在对于我来说任何的道理我都听不进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事没这么简单就了结,我相信这件事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和做法,所以何师姐你不告诉这件事我不怪你,可你不要试图劝我,只不过白费心力而已。” “苏师弟,你……”何慕晴的脸上蓦然笼罩一片浓浓的阴云无法散去,良久她好似忽然做出了一个什么决定,霍然站起身来击掌道:“苏师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我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能理解你心中的苦痛,所以我知道再怎么劝你也没用,毕竟这件事对你的伤害太深了!可是我……”何慕晴说着低下了头,不停摆弄着纱衣的衣角,蓦然间她一咬银牙,抬头望向苏灵风,那一双俏丽的眼眸中饱含着深深的歉意,说道:“可是我心中对你十分的愧疚,所以我一直将你当亲弟弟一般看待,因此为了弥补,苏师弟你跟我来!” 何慕晴言罢口中念诀,自家赤色飞剑便被她祭在半空中,随即飞身而上踏上剑身,转头向一脸不解的苏灵风道:“苏师弟还愣着干嘛?快上来呀!” “可……可是何师姐你这是要带我到哪儿去?” “哎呀你就不要问这么多,只管上来就是,难道还怕我把你拐卖了不成?” 苏灵风挠了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当下也不好再推脱赶忙飞身一跃纵上了剑身。 “苏师弟你扶好我,要飞喽!”言罢一阵大风扑面,两人脚下的飞剑便如同长虹贯日一般向着云海间疾飞而去。 疾风呼啸,仙鹤飞鸟自两人身边疾掠而过,现在的苏灵风自然不会因为何慕晴的纵剑疾飞而乱了身形,可是何慕晴却不知情,只以为他自上次从火云山中回来后受的伤并未复原,一再叮咛让他扶稳自己。 苏灵风极不情愿的伸出两手抱住何慕晴那不堪一握的纤腰,这是他第一次与一名女子距离如此之近也如此的亲昵,更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少女的身体。 何慕晴的腰身纤细,紧致,结实,这是他第一次对异性间正常的好奇心理,有了这个心思,心中忙打了个突,干脆闭起了眼睛,平静禅心,这才堪堪稳住了心神。 一路上山川倒退,两人身在云海中迎风而上一直飞了约莫盏茶的光景,苏灵风这才感到脚下的飞剑猛一倾斜向着下方落去。 直到脚踏实地之后苏灵风这才睁开了双眼,耳中也听到何慕晴笑道:“苏师弟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怎么样驱物飞纵比提纵驾风感觉要好上许多吧!身体还能受得了吧?” 她哪里知道苏灵风紧闭双眼根本不是因为飞纵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 “这……这是哪里?”苏灵风睁开了双眼,这才看到自己已然立在一处高逾万仞的巅峰之上,脚下云海缭绕,天上阴云密布浓如重墨,立在峰顶之上只觉狂风凌冽,在山峦之间呼啸涤荡,翻搅着茫茫云海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围绕着自己所站立的方位不停的旋转着,耳边时不时有声声闷雷响过,夹杂在乌云之间电花稍纵即逝,云中处处可见。 苏灵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生长在碧落剑派中数年有余却从来未曾见到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景观,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此处到底是怎样形成,这样震慑人心的场面实在是生凭第一次所见。 他侧首望向身边的何慕晴只等待她的回答,只见她一袭湖蓝的衫裙被周围的烈风吹动,好似狂涌的大海猎猎作响,那一张绝美的侧颜就这样定定仰望着无边无际翻滚的云海,良久她才缓缓说道:“这里便是解仙台!”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三 骨肉至亲 “什么?这里是……”苏灵风听到了解仙台这三个字眼只觉得呼吸顿时为之一窒,一颗心也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何慕晴叹了口气幽幽道:“不论如何,也算是我这当师姐的为你做了点事情,虽然这里乃是剑派中最为森严的禁地,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来这里看看,毕竟……” “师姐……我娘亲就是在这里被施以酷刑而死去的吗?”苏灵风的心此刻如同针扎一般,一阵阵的抽痛。 何慕晴并没有说话,只向着前方呼啸的大风中慢慢走去。 天际之上,那浓重的乌云好似发疯了一般围绕着两人所在的巅峰急速的旋转着,那巨大旋涡的当中黑森森一片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只有时不时闪现出几道耀眼的电光霹雳,但却出人意料竟丝毫听不到雷声,好似那些巨雷完全是在另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疯狂的肆虐。 苏灵风默然无语,心头好似一时间被重重的压上了一块巨石,他缓缓踱步,跟在何慕晴身后,完全不顾周围呼啸的山风,顶着巨大的压力越走越深。 蓦然间前方的何慕晴忽然驻足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全然不顾强风将她的头发吹散,任凭它飞舞在风中,“苏师弟,前方就是解仙台了,因为有掌门师伯的禁制是进不去的!不如咱们就在这里祭拜一下柳师叔吧!” 苏灵风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隐约有一片闪动的青色光影,似乎有两座极为高大的神像一左一右矗立在那片光影的旁边,在翻卷的云雾当中时隐时现,而那片青色光影应该就是陈太真所设下的禁制屏障,在那屏障之前还高高耸立着一根根直插入云的巨大石柱,每一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雕像,有立有卧,有笑有怒,在一片疯狂云雾的缭绕之下显得那些人物都好似一位位飞升天上的真仙,苏灵风明白这些应该都是碧落剑派昔日的历代掌门无疑,只不过这些人也许有成就正道遨游天界之上,也有的可能已身死道消,堕入天地间的冥冥轮回中。 蓦然他看到其中的一根石柱上却赫然刻着一位老叟,此人髯长数尺,身后背负着一柄赤色长剑,正抬头望天,傲然而立,此人看起来竟十分眼熟,苏灵风想了一阵,这才猛地醒悟,此人不正是自己那把赤练古剑的真正主人,那无名洞府之主,先前所看到的那副画像上的人物吗。 “原来他竟是碧落剑派一代掌门人,难怪……”他忽然想起了小玉当时看到此人所表现的愤怒,不知道这当中到底有什么隐秘之事,更不知道小玉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只可惜小玉如今尚未完全开了人的神识,因此这一切目前都不得而知。 苏灵风心中正自忖思,肩膀却被何慕晴拍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望向那片青色光影,双膝一软跪在原地,一时间心中浮出一阵深深的悲意。 “娘!风儿前来看你了,孩儿知道你和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恨我现在才知道这一切!”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一跪令身边的何慕晴万分动容,她也不明白为何命运如此的不公,让他这样一个原本充满希望和朝气的翩翩少年从一开始就要背负上如此深的仇恨。 “何师姐,你说我娘当真是在那里边受了雷劫之刑?”苏灵风祭拜完毕,心中却仍然对娘亲有万般的不舍,直到他亲身来到此处,却不知怎的,心里更不愿相信娘亲已经仙逝而去,哪怕有那么一丁点零星的希望,毕竟这一切他并没有亲眼所见,更不会相信从别人口中所听到的一切传闻,他能这么想只因为她与自己是血脉至亲,是天下最亲近的人。 “苏师弟……”何慕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灵风的问题,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的残酷,可她实在没办法说出口,只得勉强展颜一笑道:“别这样苏师弟,柳师叔她一定在没有寒冷,没有炎热,没有人间任何痛苦的仙境无时无刻的在看着你,她会每天都在你的身边!” “何师姐,我……我能到里边看看吗?”苏灵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这……”何慕晴面露难色,叹道:“苏师弟这个恐怕恕师姐不能答应你,我带你到这里已经是犯了本门的大忌,若是被师父他们知道了我定然会被狠狠责罚,而且那解仙台原本是本剑派创派伊始,由本门前辈仙师所创,据说里边遍布狂雷,就连掌门师伯都不敢贸然进入,再加上有掌门师伯的禁制,整个剑派中只有他自己才能够解除,退一万步说我们就算能进去,就凭咱们这丁点的修为瞬息间就会被天雷所灭,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苏灵风静静的听着何慕晴的每一句话,心中涌起无比的失落,这一切都只恨自己太过弱小,自始至终都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抬头望天,看那天雷滚滚,心中却坚信这冥冥之中一定有人在悄然安排这一切,他愿不认命,更不甘心,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将命运完全掌握在手中。 “何师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为了我却连累了你,害你犯了门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苏灵风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对何慕晴说出这样感激的话语。 何慕晴展颜笑道:“你又来了苏师弟,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是你的师姐,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再不要说这种话了!” 便在此时,周遭的风不知道为何忽然变得更加猛烈,数道闪电在乌云遮蔽的天空中劈出绚丽的电花,直将这座巅峰照的一片雪亮,眼前的云雾也好似一团团狂卷的棉花糖,扯着丝絮疯狂变幻着形状。 一旁的何慕晴脸色大变,抬头望着那疯狂旋转的巨大旋涡,似乎较先前卷动的更加迅疾,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下赶忙一拉苏灵风的胳膊慌乱道:“苏师弟,此地太过凶险,千变万化,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吧!” 出乎意料的是她这一拉却并没有将苏灵风拉起身来,心中一惊只看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正直愣愣的望着前方解仙台的方向。 何慕晴顺着苏灵风的目光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也自倒吸一口冷气,被惊得目瞪口呆,却见在那片青色屏障之中,似乎有个正有个人形紧紧的贴在屏障之上,那人形身在解仙台里边,身躯扭动似乎在不停的挣扎着。 “那是……”苏灵风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大为震动,哪里还管其他身躯只一晃便穿过凌冽的巨风向那青色屏障靠了过去。 “苏师弟,危险……!”何慕晴心中大吃一惊,赶忙紧紧追着苏灵风的身后也自疾纵而去。 苏灵风身到那青色屏障近前,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压迫感迎面扑来,那力道宛如万钧之力直将自己硬生生的挡在那屏障的两丈开外,无论他拼尽了全力也好似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一般,丝毫不能再向前一步。 不过此刻他已经距离那解仙台如此之近,眼前那屏障之内的人影已经比之刚才要清晰了许多,那人形隐匿在一片疾卷的云雾当中时隐时现,那脸面紧紧的贴着青色屏障,朦朦胧胧的显现出来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出来。 看到那人脸面的轮廓,苏灵风的一颗心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那张脸竟然是如此的熟悉,那是一张让他千万次都在梦中萦绕,却触不可得的面容,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把匕首一寸一寸的捅到了深处。 “娘啊!!”苏灵风喉咙间哽咽了许久,终于冲破了禁锢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嘶喊。 何慕晴早已站在了苏灵风身后,看到眼前的景象也被惊得呆若木鸡,嘴唇翕动,声音颤抖的道:“这……这怎么可能?那……那难道真的会是柳师叔?” 忽然之间,两人眼前一阵迅猛无匹的巨风席卷而来,眼前的浓雾遮天蔽日,径直覆盖了眼前的青色屏障,待到云雾掠过散去的时候,青色屏障之内却又是空空如也先前他们所见的那个形似柳素素的人形却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定是眼花了,这不可能!”何慕晴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她亲眼所见。 她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正在判断刚才所见到底是真是假,正思忖间忽然听到身边的苏灵风一声嘶声力竭的嘶吼:“娘!你们天杀的快点放我娘出来!娘,孩儿这就来救你!”喝罢,苏灵风霍然起身,丹田气海一阵疯狂的涌动,体内的七煞之气再不似往日里那般平稳,在他体内的每一条脉络当中发疯一般到处冲撞着。 “啊!!”苏灵风的身体经受着如万千针扎一般的痛苦,忍不住仰天狂啸,一股浓浓的杀意在他心中席卷而来,不吐不快,当下便双掌齐出向着那青色的屏障轰出两道熊熊火光。 却不料在两道火光堪堪卷到那屏障之前,便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反推过来,苏灵风眼前登时呈现一片熊熊火海,在周围狂风的卷动下形成一条火龙卷径直将自己原地卷起,抛向了当空中,灼烧、痛苦和绝望在此刻一股脑席卷而来,令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一道霹雳划破当空映照着他那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充满氤氲黑气的眼眸。 刹那间,在风起云涌的乌云旋涡当中,他好似看到了一尊佛光万丈的佛陀,庄严法相,巍然不动任凭电闪雷鸣,狂风肆虐都无法掩盖住那佛陀的光芒。 所有一切的痛苦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他忽然感到自己万分的困倦,好似过度劳累的人终于找到了温暖柔软的香榻,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而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耳边似乎隐隐的听到了何慕晴的娇呼:“苏师弟……!”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四 疯狂的决定 “苏师弟!苏师弟!你怎么样?”耳边一声声的呼唤如在梦幻中一般,渐渐才变得真实起来。 苏灵风一个激灵便睁开了双眼,翻坐起身来,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何慕晴那一张充满焦急之色的绝美容颜,身边的小玉也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想必也是心急万分。 看到两人焦急的脸色,苏灵风看到自己此刻正在落月峰上,娘亲的居处。 “天哪苏师弟你可算醒了,让我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天!”何慕晴探出手来抚摩一阵自己的额头,随后表情这才缓解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幸好你没什么事!不然我怎么给田师叔和师父他们交代!” 苏灵风使劲摇了摇头,倒是感觉体内倒并没有什么大碍,先前激荡的煞气已经十分的平稳,恢复如初了。 蓦然间,柳素素那模糊而又清晰的面容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刚刚复原的心头又是一阵刺痛,当下他强撑着还有些羸弱的身躯,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便向着门外奔去。 来到庭院中,苏灵风眼望解仙台的方向,向着身后赶来的小玉紧咬牙关道:“小玉,快!取我飞剑来,我要去就我娘!” 苏灵风话音方落,何慕晴身影一闪便拦在他身前,说道:“苏师弟,你醒醒吧,这件事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真的,柳师叔的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年多了,怎么可能在漫天狂雷的解仙台活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说着转向小玉道:“你这狐狸还愣着干嘛,快去拿我的飞剑!” 小玉一时也怔在原地,看看何慕晴又看看苏灵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苏师弟!你忘了你在解仙台上是怎么说?你说你不会做傻事,好吧,就算柳师叔她还活着,可是凭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救她出来吗?你这一去不但救不了她,反倒白白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这样做有意义吗?你若是死了,到时候柳师叔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何慕晴紧咬着嘴唇,心急如焚,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在解仙台当中看到的那个人形到底是不是柳素素,可是如今为了不让苏灵风去做傻事,因此她也只能这么去说了。 听了何慕晴的一番话,苏灵风心中如同千刀万剐,两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两眼一阵阵发黑,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弱小!为什么!”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苏灵风痛苦的不断用两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苏师弟!你不要这样!大不了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请你不要这样再折磨自己!”何慕晴实在看不下去。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等有办法的时候怕早已经来不及了!” 何慕晴赶忙阻止了苏灵风疯狂的举动,苦苦劝道:“苏师弟,你听师姐一言,那解仙台当中的禁制是掌门师伯陈太真所创,但凡是禁制必有符箓和破解口诀,不如我将此事说与陆一平大师兄,请他想想办法暗地里借来陈太真师伯的符箓法诀,咱们一起去一探究竟,你看这样可好?” 听到何慕晴如此一说,苏灵风一把紧紧的攥起何慕晴一双手腕,剧烈的摇晃着她道:“何师姐,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只要能救出我娘,我定然日后以命相报师姐的大恩!” 何慕晴挣开了苏灵风冰冷的手,面上却一片萧瑟道:“唉,苏师弟,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只是这件事实在是非同小可,且不论偷窃掌门师伯符箓之事的严重性,就说那解仙台内的天煞狂雷也绝非你我们和陆师兄所能应付得来……” 苏灵风双眼一片血红,猛然一拳击在地面上,狠声道:“一切的责任自然由我一人承担,师姐只帮我解开禁制便是,到时候由我一人前往!我绝不会连累你们!” 何慕晴望着苏灵风那状若疯狂的面容,不禁幽幽叹道:“不管怎样,这件事实在是非同小可,我们不能白白前去送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何慕晴顿了顿展颜一笑道:“不过苏师弟你大可放心,陆师兄身为碧落剑派大弟子,又是陈太真师伯最为信任的爱徒,他一定有办法能够应对此事!” 听了何慕晴的一番话,苏灵风渐渐的冷静下来,霍然起身奔到庭院中一口储满清水的大缸前一头扎进了水中,激冷的寒意顿时快速的蔓延全身,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终于一点一点也将他心中躁动的热火熄灭殆尽。 “是啊!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这么做不但救不了娘亲,反倒连累了他人,更搭上了一条性命,我一定要冷静!冷静……”苏灵风用力甩掉头发上的水珠,默然在地上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这就对了!苏师弟,你就在这里耐心等我一等,少则一日,慢则三日我便来找你,切记我不来你自己可千万不能做傻事!”何慕晴仍不大放心的叮嘱道。 苏灵风双眸中的血红逐渐退去,一片茫然的望着远处云山雾罩的山峦,静默的点了点头。 何慕晴这才长长呼了口气,随后一把拉过来小玉,在她耳边叮咛了好一阵,这才急急匆匆的祭出自家飞剑,向着望天峰的方向疾纵而去。 ………… 凄雨绸缪,冷彻心扉,漫漫雨幕蒙在他心头,成为一片化不开的哀愁。 山峦间一片死寂,灯火零星,耳边只有那嘈杂如麻的雨声不断搅扰着他本就烦乱的内心。 三天的时间,苏灵风一动不动,自从三天前何慕晴离开之后他就一直靠着斑驳的墙坐在地上,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他的心魂仿佛被凭空掏空了一般,那张模糊却有清晰的面容一遍一遍的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闪现,他无法放下心中的一切,更无法去了却心中的杂念来塑成禅心。 蓦然间苏灵风抬起头来仰望苍天,任凭冰雨击打着他的脸颊他的唇,洗涤着那有些污秽脏乱的头发和身躯。 他的目光空洞麻木,好似两个无底的深窟,看不出有任何的感情,甚至看不出任何活人的气息。 好久好久,他就如同一尊泥塑,一动不动的任凭冷雨的冲刷,直到雨水渐渐的模糊了双眼。 “呼!”过了许久,他终于重重的吁了口气,用两只胳膊撑着地面,艰难的挪动到雨地里,就着漫天雨水仔仔细细的洗去脸颊上的污垢,激冷的雨水令他木然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洗过澡了。 对于以前那个曾经在听云峰上极爱干净的他,如今就这样淋着雨水清洗一番似乎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而此刻他整个人被雨水浇的湿透,霎时一阵冰冷的寒意袭来,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时,雨忽然停了,他看到了一张布满了朵朵浪花的纸伞撑在他天灵上,这把伞看起来是那样的眼熟,他忽然想起曾经在落霞川河畔,那个白衣傲雪,冷如清霜的女子。 苏灵风的心中一动,他的目光穿透面前如纱如幻一般的水雾,却看到了小玉那一双充满担忧的美颜容颜,她一手撑着正是那时候月海清所留下的纸伞,另一手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地姜汤,一边“咿啊”的不知道想说什么,一边做了仰头的动作,似乎想让苏灵风将这汤一口喝下去。 苏灵风向着小玉微微一笑,却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小玉,谢谢你,可是我什么都吃不下,喝不下,你不用管我了,我在等会何师姐!” 苏灵风说完推开了小玉递来的汤碗,继续蜷缩在原先的墙角前,望着漆黑的天空中漫天大雨凄然落下,只望眼欲穿的盼望她的身影能够快点出现。 小玉看到苏灵风仍旧回到了墙角,嘴巴一撅径直回屋将地姜汤放了回去,自己则走了出来打着伞挨着苏灵风也坐在了地上,和他一起望起天空来。 这一人一妖就这般在凄冷的庭院墙角下也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四下里早已经一片漆黑,好似浓墨一般,只有苏灵风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不停的泛着暗暗的赤色光芒,眼看又已经进入了深夜。 “嗖嗖!”忽然间两声凄厉的破空声自远处漆黑的天空中传来,听的是那样真切。 一人一妖听到这个声音,俱都是身躯一振,苏灵风身边的小玉立时收了纸伞,望着天空中,面上逐渐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当下一阵手舞足蹈,拍着苏灵风的肩膀,“咿咿呀呀”激动的叫个不停。 苏灵风也早已霍然起身向天上望去,只见两道遁光好似两条流星划开漫天的雨幕向着自己的方向疾飞而来,苏灵风明白那遁光正是飞剑的光芒无疑。 “是……是何师姐吗?”苏灵风心中一阵激动又紧张,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五 碧海观山图 夜空中的两人来势奇快,转眼间便身在落月峰的庭院之上,当先跳下飞剑的正是三日前前往了望天峰的何慕晴,而她的身后则跟着一位少年,便正是掌门陈太真座下大弟子陆一平。 “苏师弟!”何慕晴方才收了自家飞剑便快步的赶到苏灵风的身边,看到他竟然还坐在自己临走时的地方,似乎连动也没动一下,当下她也顾不得浑身的雨水,忙把一只纤手探上了苏灵风的额头道:“苏师弟,我回来了,难道你……”何慕晴难以置信的转头望向身边的小玉,只见小玉“咿咿呀呀”的不停地比划着,又伸出了三根手指,那意思就是说他三天就只坐在这里等你们。 何慕晴紧咬住嘴唇,叹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苏灵风却不以为然的抓住了何慕晴的衣袖,双眼中充满了炽热的希望道:“何师姐,我没事,你事情办得如快告诉我!” 何慕晴点了点头道:“苏师弟,你先别着急,你怎么又不冷静了,你这样的状态我和陆师兄怎么放心你前往那解仙台呢?” 苏灵风赶忙松开了紧拽着何慕晴衣袖的双手,极力克制住一颗狂跳不已的心,道:“对不起,何师姐,我……我真的见到你我太激动,也许我娘这一次便有救了!” “苏师弟,我真的再确确实实的问你一句,你真的在那解仙台中看到了柳师叔的身影吗?”一旁的陆一平走上前来,目光如炬望着苏灵风一字字的问道。 “我确定!我确定!”苏灵风眼望解仙台的方向,肯定道:“虽然我和娘最后一次相见是在七八年前,可是她的样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天在解仙台内的那人的容貌连身形都和娘亲一模一样,我怎么会看错?大师兄难道不明白母子连心之说吗?我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娘亲都不认识?” 陆一平神情严肃,当即便重重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说时,陆一平便从衣袖当中摸出一件事物来,却见一张巴掌大小的青色符箓紧紧的贴在他的掌心,那符箓是由碧霞山中特有的青纱碧竹叶写成,一行难以读懂的金字符咒绘在其上,果然便是解仙台禁制的破解符箓无疑。 “苏师弟你看,这便是那解除禁制的符箓了,在去之前我在问你一句,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你真的已经决定了?”陆一平正色问道。 “我相信娘亲一定就在里边,我知道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可我的确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不管你们信与不信!”苏灵风紧咬牙关,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我们都相信你所看到的,晴儿师妹当时也看到了,可是你却想过没有?那天煞狂雷却是非同小可,别说你我,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不一定能够应付得来!仅凭你一人前去怕是十死无生!”陆一平神情严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为救母,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绝不皱眉!” “只可惜那地方就算比之刀山火海还要凶险百倍!”陆一平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看到苏灵风那一脸坚决的神情,一旁的何慕晴实在忍不住,抿嘴一笑道:“陆师兄,你可真是的,别再卖关子吓唬苏师弟了,还是快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苏灵风听了何慕晴的话顿时为之一怔,忙向陆一平望去,却不知道何慕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一平却淡然一笑,长叹一声道:“看来苏师弟的救母之心已是雷打不动,为兄也十分佩服苏师弟的勇气和一颗致孝之心,好吧,看来我不得不将这东西拿出来了!”陆一平说时,自后腰上取下来一卷画轴,画轴长约两尺,似乎并非是纸质,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所绘,薄如轻纱,透如蝉翼,一笔笔的画面此刻正卷在当中,却依稀能够隐约的看到曼妙的画风与线条。 “苏师弟知道这是什么吗?”何慕晴面含笑意问向苏灵风。 苏灵风仔细打量着陆一平手中的画卷,心中却变得极为不平静起来,他实在不敢去想象摆在他面前的难道会是田观海口中一直所说的那副碧落剑派镇派至宝《碧海观山图》? “难……难道,这是《碧海观山图》?”苏灵风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看与灵云禅寺的《广法大德真经》一起闻名于世的三大正道镇派至宝之一如今却静静的摆在自己的眼前。 “看来苏师弟也知道我碧落剑派的至宝,不错!此物便是真真正正的《碧海观山图》无疑!”陆一平却面不改色,仍然稳健的托举着这个旷世宝贝,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掌门不是正在参悟它吗?怎么会……”苏灵风心中万分的震惊,迟迟不敢伸手去接这幅画卷。 看到苏灵风震惊的样子,何慕晴不由“噗嗤”一笑,与陆一平面含笑意的对望一眼,继而转向苏灵风道:“我说苏师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至于用什么办法这可是我和陆师兄之间的秘密,现在呢?你只要管安心前去解仙台便是了。” 陆一平径直便将那《碧海观山图》塞在了苏灵风的手中,复又正色道:“苏师弟,你可要听清楚了,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这《碧海观山图》乃是一方洞天的法宝,可好像又不只是洞天法宝那么简单,师父他老人家穷尽一生都在参悟这件至宝,只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悟出什么玄妙之处,自这宝贝传到师父手中时,他老人家只知晓这图画乃是一方洞天法宝,并且从师公那里得到了施展的法诀,并被师公告知此物很可能隐匿着更为玄妙的秘密,其后便一心为完成师公的遗愿,平尽一生心血来参悟它。”陆一平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些对苏师弟你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洞天法宝的奥妙之处,他正是那解仙台中天煞狂雷阵的克星,师弟若入了解仙台中,一旦天雷向你发动,你便将这《碧海观山图》施展,任他风雷肆虐席卷,都只会打入画卷的洞天当中,只有惊无险,保你平安无事!” 苏灵风听着陆一平的述说,将手中的画卷轻轻的展开一角,便见一片耀眼的青芒自画面上流转出来,照的他双目一阵刺痛,当下赶忙合上了画卷小心翼翼的收好,深深向着二人施礼道:“师兄师姐,如今大恩来不及言谢,只等此去后能够万幸找到娘亲,到时候再来言谢吧!” 陆一平摆了摆手道:“现在咱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事不宜迟,苏师弟你快上前来,待我将法诀传授于你!” 令苏灵风万没想到的是,堂堂一件无上至宝,发动的法诀倒是简单,只短短四句口诀,心中需了却杂念,运用天地之灵气,方能发动。 苏灵风早早熟读《天道经》又领悟佛家真经,这些早就不在话下,他自小有过目不忘,当下便将陆一平所传授的口诀用心的记在了脑海当中。 “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前往解仙台!苏师弟,忘了给你说,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进了解仙台之后无论是否找到了柳师叔,你都必须一天内赶回来,不然此事定会被师父他老人家发现!”陆一平再一次叮咛。 “好的!我知道了!”苏灵风重重的点了点头。 “咱们走!” 随后陆一平与何慕晴二人双双祭出自家飞剑,苏灵风踏足而上,身在当空望着身下的小玉道:“小玉你还是化作狐狸,跟我前来吧!” 何慕晴顿时吃惊道:“苏师弟,别胡闹,那地方当真非同小可,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你带着她去会只会惹上麻烦!” 苏灵风只得一咬牙道:“我原本答应她不再丢下她了,可如今看来要食言了!”说时望着小玉那满面担忧的绝色容颜叹道:“小玉对不起,这次我恐怕不能履行承诺了,不过你放心我保证这是真的最后一次!你等我……” 未等苏灵风把话说完,何慕晴便御起飞剑,向着天空原地拔起,疾飞而出。 ………… 三人一路破开重重雨幕,披星斩月向着解仙台的方向疾飞而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陆一平飞在前方眉头紧锁,脸色一片笃定,似乎有什么很重的心事。 何慕晴也未发一语,只埋头催动自家飞剑,似乎也心事忡忡,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们所做所为也实在太过疯狂,若被掌门或是其他不论是哪位首座知道都将是严厉的惩戒,况且那解仙台中凶险万分,一个不留神便将召来杀身之祸。 苏灵风的一颗心更是无法平静,想到自己也许很快就能和娘亲团聚,从此自己再不是一名孤儿,每想到此处,心中便万分的悸动。 呼啸的风越来越凌冽,群山快速的向三人身后飞逝而去,没入漫天的雨幕当中,大风夹杂着豆大的雨滴不停的拍打在苏灵风滚烫的脸上,就算再寒冷的风雨也浇不灭他心中的热火。 “注意了!就快到了!”前方的陆一平发了声喊。 苏灵风顿时越发紧张起来,可他注意到似乎身前的何慕晴整个娇弱的身躯也在不停的颤抖,周围的风更疾,卷动着扑面的大雨毫不留情的拍打在三人的身上,每个人都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彻彻底底的湿透了身子。 便在此刻,前方的陆一平忽然身形一低向着身下的山峰轮廓降了下去,苏灵风身前的何慕晴直到此刻方才回过头来说道:“苏师弟咱们已经到了!”说时自己足下的飞剑也向着下方落去,也许是因为周围巨风肆虐,何慕晴原本修为并不甚高,足下的飞剑一阵剧烈地晃动,近乎是向着下边跌落去。 苏灵风心中一急,忙唤她道:“何师姐,你不打紧吧,小心御剑!”言罢便再不顾其他就要发动自身煞气帮她驱动飞剑,稳住身形。 可自己还未曾打开丹田气海,运行气息,冷不丁却感到旁里一声尖锐的呼啸由远而近,速度就算比那些闪电狂雷也毫不逊色,当他两耳刚被这破空锐鸣声刺痛之时,整个身躯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爆发开来,右边的胳膊只一阵剧痛,整个人便连同何慕晴一起向着下边的山巅上坠去。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六 暗藏祸心 苏灵风大吃一惊,他身在空中,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刚才这一股巨大的力道分明是有人向着自己暗地里偷袭,他能够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和肃杀之意就在自己的不远之处。 果不其然,正当他准备稳住身形,眼前蓦然闪过一道黑影,那黑影自漆黑的雨幕当中忽然出现,眨眼间便到了面门前,这速度快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苏灵风毕竟也是一身驱物的修为,想也没想就向着自己正前方抬掌便打,一道火光登时破掌而出向着前方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苏灵风也稳住了下坠的身形,悬浮于当空之上,他定睛瞧去,却见前方只有一片漆黑和狂卷的雨瀑,哪里有半个鬼影,只有他所发出的那道火光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殆尽。 苏灵风呆住了,他着实没想到此人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吃惊之余便准备四下寻找对方踪迹,哪知道一声冷冷的笑声近乎就贴在自己的耳朵边上响起,那声音空洞凄凉,仿佛是来自寒冰地狱当中的声音。 苏灵风身躯一颤,随即猛一转头向着身边望去,然而自己的身边也是空空如也。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想干什么?”苏灵风大喊一声,回过头来,却看到一个人形正遥遥悬浮在自己面前不远处。 借着天上狂雷闪过的光芒,却看到对方一身黑衣劲装,并以黑纱蒙面,身形消瘦,论个头似乎比自己还要矮上一截,只可惜闪电转瞬即逝,又变做一片黑暗。 苏灵风忽然心中一沉,下意识的向自己的腰袢摸去,这一摸之下整个人如跌进了万丈冰窟当中,腰上原本插着的《碧海观山图》竟已不翼而飞。 此物若丢非同小可,况且他还要依仗这旷世至宝前去解仙台中寻找娘亲,待到黑暗的天空再次闪过天雷,苏灵风赫然看到对面的黑衣人手中正紧紧的握着那卷《碧海观山图》。 苏灵风登时目眦欲裂,怒上心头,大喝一声道:“歹人!还我《碧海观山图》来!”言罢周身气息涌动,整个身躯似也燃起了火花,径直向着那黑衣人飞撞过去。 那黑衣人背负双手似乎根本不为所动,直到苏灵风撞到近前方才探出一掌,不紧不慢在面前虚画一圈,一片玄青色的屏障立刻挡在自家身前,青光大盛,夺人双眼。 “轰啪!”当空中只听一声巨大的闷响,火光四散飞溅,苏灵风只觉得自己好似撞在了一堵坚实的铁墙上,只觉胸口一闷险些吐出血来,赶忙调息一阵这才强压住翻涌的气血。 苏灵风眼见这玄青屏障,一时间震惊到了极点,这分明是……“太极九转真诀!!” 眼前这道青色屏障正是碧落剑派正宗的嫡传真法“太极九转真诀!”而且对方有着如此高的修为必然也至少是和碧落七仙一个级别的人物。 听到苏灵风看出了自己施展的法术,这黑衣人冷不丁嘿嘿一笑:“好小子,好眼力啊!” 听到对方的声音,苏灵风更加的惊愕,这黑衣人竟然是个女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而在此埋伏?”苏灵风怒到极点,只奈何对方修为实在太高,心中知晓自己绝非她的对手,可如今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白,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绝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只是心中也暗自着急,不知道陆一平与何慕晴到底情况如何,为何这许久竟也不见他们两人前来帮助自己。 “呵呵呵!”黑衣女子发出一阵冷笑道:“你这小子的确可惜了,你都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为何还要问这么多?” “哼!我苏灵风的一条烂命只为父母的血海深仇而活,几年前早已权当自己已经死了,你修为高过我那又如何,大不了拼上一条烂命,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贱你一身污血!” “好个硬骨头!好吧,今天冲你这句话,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黑衣女子说完便将面上的黑纱随手揭了开去。 看到对方的庐山真面,苏灵风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道:“怎……怎么会是你?越凌冰师叔!!” 遥遥悬浮在苏灵风身前的赫然竟是踏雪峰首座越凌冰,却见她面如寒霜,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那目光就好像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羊羔一般盯着苏灵风。 “小子!你的死期快到了,就不要再问那么多了,能让你死前看到我面容貌,就已经是对你格外照顾了!” 苏灵风一时间心中好似有点明白了什么,紧咬牙关道:“你……你与我娘亲也算是同门一场,为什么要这样算计于我?” “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只可惜现在我可没时间和你拉家常!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不杀你自然有人会杀你!呵呵!”越凌冰言罢一声冷笑,身形却早已在原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自苏灵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眼前青芒陡闪,无数的饱含肃杀之意的剑光直将他团团包围其中,上下左右将他封堵了严严实实,就算只苍蝇怕也难以逃脱。 苏灵风明白,越凌冰的目的应该是那幅《碧海观山图》无疑,而自己则只不过是她的替罪羊而已,由于那《碧海观山图》乃是镇派至宝,只有掌门才有资格参阅,想必她已经觊觎那画卷许久,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如今正好借了自己的手,将所有的罪名都嫁祸在自己的身上,从而能够心安理得的将那画卷落入自己的囊中,只是令苏灵风不明白的是,她为何会知道自己要前往解仙台一事,难道会是…… 苏灵风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一阵阵眩晕,一片无边的怒火自他体内熊熊燃烧开来,霎时间一片火光便将他身躯完全吞没,正是火罗门中的大罗真火符。 熊熊的火光使得越凌冰眼睛一亮,不由赞叹一声道:“哎呦,没看出来你小子身上果然有些手段,只可惜你七煞之气未曾觉醒,仅凭你那丁点的实力实在不足挂齿!”言罢当空中那无数剑影好似漫天暴雨,悉数向着苏灵风席卷而来。 龙吟之声霎时间刺痛了苏灵风的耳膜,眼前所见之处到处都是一片凌厉的剑光,那剑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直将苏灵风完全罩在当中。 四下里凛冽咆哮的巨风在剑光流转之下肆虐的更加的疯狂,未消片刻苏灵风的身躯手臂皆被锋利的剑风割开了数道血口,鲜血汩汩流淌,一阵火辣辣的生疼,周身的火光登时为之一黯,他忍着疼痛只看到眼前除了漫天的剑网却根本看不到越凌冰的丝毫身影,心中明白自己的修为与她实在相差太多,就算自己此刻拼命,恐怕就连她的半片衣角也伤不到,深深地绝望袭上心头令他的心一片死灰。 周身的火焰渐渐的熄灭,只有雨水打落在他身躯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鲜血混杂着雨水在他的脸上流淌,又瞬间被冲刷了干净。 “呵呵呵!这就放弃了?”越凌冰一声银铃般的笑声自空中响起,复又悬浮在苏灵风身前,笑道:“刚才的豪言壮语呢?” “你杀了我吧!”苏灵风双目已然一片血红,咬牙叱道。 “我刚才说过了吧,我不会杀你的,我要是杀了你谁来做我的替罪羊呢?”越凌冰面带冷笑,只一挥衫袖,便将那片剑网收在掌中。 “哼哈哈哈!”苏灵风忽然一阵仰天大笑,随后一双血红高的双眼死死的盯在越凌冰的脸上沉声道:“只可惜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如愿!”言罢望向解仙台的方向,一时间绝望、痛苦与失落一股脑的袭上心头,喃喃说道:“娘,孩儿无能,我们也许今世不能再见了,若有来世,孩儿再尽孝道吧……”说完只将周身煞气聚于掌心,把心一横,径直向着自己的天灵轰下来。 “糟糕!”越凌冰见状脸色大变,叱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说时整个身形化作一道玄青遁光,好似一道闪电一般轰然撞在苏灵风的前胸上。 苏灵风的身躯立时被震的倒飞出去,重重的向着下方的山涧坠落下去。 越凌冰望着苏灵风落下的方向急追而去,顺势将早已昏厥的他抱起,稳稳落在一处山峰的天然石坪之上,而后便将他放在地上,就这么伫立望着苏灵风良久,叹了口气道:“小子,你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不该存于这世上,更不该在碧落剑派中长大!”感慨一阵,越凌冰的身后缓缓走上来两个身影,正是陆一平与何慕晴。 两人默默来到越凌冰的身边,只望着身上千疮百孔的苏灵风,心中各自涌起一阵复杂之情,何慕晴抿着嘴唇禁不住望向身边的越凌冰道:“师父,他……他死了么?” 越凌冰笑道:“傻丫头,他还有用,我怎么会让他死呢?”说完转向陆一平道:“平儿,师叔说话不会食言,此事一成,我就把晴儿许配于你,带这件事平息之后,你们二人便可择日完婚了!” 陆一平当即面露喜色,向着越凌冰躬身礼道:“多谢越师叔成全!” 何慕晴的脸颊上也在此时飞上了一抹羞怯的红霞。 越凌冰却摆了摆手道:“先别忙着道谢,掌门师兄那里你要将此事给我死死瞒住,这件事没那么快了结,我现在要前往各个首座那里一趟,你们两人就在此看住他,为师去去便回!切记待会见了其他首座,一定按我先前教给你们的去说,明白了吗?” 陆一平与何慕晴立刻向着越凌冰躬身拜道:“您只管放心就是!” 越凌冰点了点头,随后便御剑飞的远了。二人目送越凌冰离去,陆一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快步上前牵起何慕晴的两只软如温玉的纤手,高兴道:“太好了晴儿师妹!越师叔他终于同意我们了!我……我太高兴了!”说时两片温热的唇已吻上了何慕晴的粉颊。 何慕晴面含羞赧,娇憨笑道:“陆师兄讨厌,不要这样子,你着什么急,我迟早是你的人了!” “晴儿师妹,可……可我真的等的太久了,我实在有些等不及了,师妹你就让我……”陆一平话未说完忽然听到昏厥的苏灵风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何慕晴赶忙将两只手缩了回去,满面吃惊的望着苏灵风,却见他的脸似乎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一阵扭曲,不由长长吁了口气叹道:“唉,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可怜,没有他师父也绝不会同意我们两个的,还是希望他不要丢了性命才好!” 陆一平却不以为然的道:“晴儿师妹你又来了,你这个丫头就是心肠太好,不管怎么说他不过是一个魔道余孽而已,死不足惜,与其担心他,咱们倒不如趁着各位师叔们没来,好好想想越师叔先前交代给咱们的事吧!” “对对对!”何慕晴一拍脑袋,忙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说完便拉着陆一平坐在一块石头上,两人仔仔细细的将越凌冰之前的叮咛回忆了盏茶的时间,没过多久漆黑的天边便有数十道遁光疾射而来。 “晴儿师妹,他们来了!”陆一平忙站起身来,整理一番有些凌乱的衣衫说道。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七 审讯 天空中的五道遁光冲破漫天狂风转瞬间便到了陆一平与何慕晴身边,陈太真最先显现出身形,身后依次跟着文志远、林红、秦素瑛与越凌冰。 陈太真上前一步,眼望一边仍自昏迷不醒的苏灵风,一双苍目睁如冬枣,吃惊的转向越凌冰道:“越师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陈太真的发问,其余四人皆转头望向越凌冰,只等她的回答。 越凌冰冷哼一声,脸色一片阴沉道:“哼哼,这小子我就早说他魔性不改,如今可倒好,出了大事了!师兄你还是问问你的宝贝徒儿吧!” 陈太真一扬白眉转向陆一平道:“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一平上前一步,向着陈太真拱手一礼道:“师父,是这样,昨日我和晴儿师妹请您前往文师叔的天道峰上救治先前被魔道所伤的师弟们,随后我和晴儿师妹便一起返回望天峰准备接引其他受伤的师弟们,我们途径天灵洞时,便看到苏师弟独自一人从天灵洞中飞出,身上带着那幅《碧海观山图》我和师妹不敢怠慢便想要拦住他问个究竟,却不料苏师弟一身修为不俗,弟子惭愧一直追了许久都未曾追上他,我怕此事事关重大这才让晴儿师妹去请你们前来,我则一直追着苏师弟到了此处,才看到他正将本门的《碧海观山图》交给了一个黑衣人,弟子情急之下追上去想要将宝图夺回,不料那黑衣人修为极高,只一个照面便将弟子逼退,幸好越师叔和师妹赶来,越师叔便与那黑人相斗起来,我和师妹儿一起将苏师弟制服,后来那人与越师叔相斗几个回合竟飞遁走了,越师叔恐有埋伏这才令我和师妹看住苏师弟,而她便找你们去了!” “我说什么来着?”一旁的秦素瑛也怒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深藏不露,一定与魔道勾结往来,峰儿如今疯癫未醒一定也是这小子所为,这下更是变本加厉,连本门镇派至宝也被他偷去,今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秦素瑛说时便欲发动飞剑却被文志远拦下道:“秦师妹,此事关系重大,若现在伤了他性命宝图便失去了线索,一切都由掌门师兄来定夺吧!” 一旁林红长叹一声道:“那《碧海观山图》非同小可,一旦落入魔道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陈太真静静的听几人说完,随后左右望了一阵奇道:“怎么不见田师弟?” 越凌冰当即冷哼一声道:“是我没告诉他,此子乃是由他抚养成人,若是来了定然会极力维护,少不了与我们翻脸动手!” 陈太真点了点头道:“听你们所说,整件事的我已经明白了大概,不过具体还要细细问一问他才能知晓,事不宜迟还是将他待会望天峰上,我等再细问如何?” 众人点头,都表示赞同。 陈太真捋须道:“不过这件事不能不让田师弟知晓,毕竟他也是我剑派一脉之首,是碧落剑派的嫡传弟子,越师妹,看来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听云峰吧!” “是师兄!”越凌冰忙向陈太真躬身一礼。 ………… 望天峰大殿广场之外聚集着许多弟子,他们都在不停的交头接耳,不时眼望大殿神情颇为震惊,似乎都在为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深感震撼。 大殿当中五位首座眼望着台下的已悠悠醒来的苏灵风,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一片严肃,陆一平、何慕晴还有宁雪儿几位首座最得意的弟子也都静静的站在自己师父的身边,默默的看着台下这浑身伤痕的少年。 疼痛,无比的疼痛,这是苏灵风醒来之后第一个便感受到的,他望着自己身上被越凌冰剑网所留下的伤痕,不禁痛得他一阵呲牙裂嘴,额上汗如雨下,可当他抬眼望到了台上的众人又看到何慕晴那张默然的表情,心中早已明白了一切,一阵阵刺痛在心里深深的发作,这心中的痛却不知道要比身上的伤痛更加痛苦百倍。 “孽障!你终于醒了!还不快将《碧海观山图》的下落说出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秦素瑛早已不耐,望着苏灵风叱喝道。 苏灵风此刻好像是聋了一般,丝毫不去看秦素瑛一眼,甚至其他的首座他根本就视若无睹,此时那一双充满桀骜与不屈的眼神却死死的盯在何慕晴的脸上,那目光就好像两把锋利的剑锋逼视的何慕晴不由自主低下头来。 看到苏灵风竟然对自己毫不理睬,秦素瑛已是怒不可遏厉喝道:“好贼子!本座在问你话,若不从实招来定让你生不如死!” 苏灵风仍是全然不理不睬,只忍着周身剧痛,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躯,定定的望着何慕晴好半晌,那干裂的嘴唇方才缓缓启开,一字字道:“枉我叫你一声师姐,原来你也不过是口蜜腹剑之辈,算我苏灵风瞎了眼!” “大胆狂徒!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是不是还想尝尝我三千剑网的滋味?”越凌冰亦是满面怒容,遥指苏灵风怒叱道。 “哈哈哈!”苏灵风随即望向越凌冰长笑一声道:“奸邪狡诈,表里不一的恶毒婆娘,你有资格叫嚣?我早已经说了,别说你那什么剑网,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哼哼!好小子,我看你待会嘴还硬不硬!”越凌冰一声冷笑,两根葱指轻轻一弹,一道青芒陡然闪现,卷上苏灵风的两条腿,霎时间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险些令他再次昏厥过去,痛苦之中,耳中只听越凌冰得意道:“怎么样?还不快跪下老老实实的交代本门宝图到底在哪,那黑衣人究竟是谁?” 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滴淌在地上,原本仙气萦绕的大殿当中竟布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苏灵风嘴角挂着血丝,由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使得他脸上的肌肉一寸寸的抽搐着,两条腿更是剧烈的抖动着,鲜红的血顺着他两腿如泉水般流下来,直汇聚在两脚之下,好似一片小湖泊,令人望去触目惊心。 虽是如此,那桀骜如恶狼一般的眼神却丝毫不曾收敛,那瘦弱并布满伤痕的身躯仍然直直的挺了起来。 “你……”越凌冰只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又待发作却被陈太真挥手打断道:“越师妹,稍安勿躁!”言罢转向苏灵风闭起双目缓缓道:“痴儿,痴儿,原本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你若再这般一错再错,教我等如何能容你?那宝图若落入魔道手中,势必会生灵涂炭天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你要三思而行!不然到时悔之晚矣!” 苏灵风忍着剧痛,拼着残力自喉咙间挤出一阵干笑道:“嘿嘿,多说无益,你们不要在此多费唇舌,怪只怪我苏灵风肉眼凡胎,落入奸人的算计之中,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掌门师兄和这个冥顽不灵的魔道余孽还有什么话好说,不如早早斩除魔根,以绝后患!”越凌冰冷声道。 “是啊!七年前我就说留这小子一命定然后患无穷,可掌门师兄就是不肯定听我等一言,如今看来那七煞玲珑心也迟迟不能为我等所用,依我看现在再不除去,日后怕更是棘手!” “唉,自古魔心害人不浅,为何却有诸多人偏偏执迷不悟呢?”陈太真长叹一声,面上尽显一片无奈,随后一挥袍袖道:“也罢,文师弟,此子就交你处置,将他即刻送入解仙台经受雷劫之刑,至于本门宝图一事,待我等随后再行商议吧!” 一旁文志远忙向陈太真一礼道:“谨遵掌门师兄之命!”说完身形便自台上凭空消失不见,待到显形时他已身在苏灵风的身后,当即他探掌而出一手不见有任何吃力,将苏灵风那残破的衣领随手一提,当即便转身就向大殿门外走去。 哪知道文志远的脚步方才走到大殿门前,却看到一道凌厉的碧色剑光划破当空,来势奇快向着自己迎面击来。 文志远一身修为自不在话下,碧落七仙中他的修为仅次于掌门陈太真,论实力可当之无愧的排在第二位,当下他一手提着苏灵风,另一掌立时平推而出亦是贯出一道玄青的剑气,结结实实的轰在袭来的剑光之上。 众人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两道剑光撞击在一起,使得大殿的殿门硬生生被爆出无数道裂纹,一时间木屑横飞,烟尘遮蔽,文志远整个人也被反震的疾退数步。 随后一个人形自殿门外飞速掠来,文志远稳住身形,怒目圆睁瞪着来人喝道:“田师弟,你想干什么?” 来人正是田观海,却见他满面怒容飞落大殿之内,瞪视众人一周,怒喝道:“你问我想干什么,我却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风儿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哼哼!”越凌冰当即冷笑一声,转向陈太真道:“掌门师兄,我说的如何?他若是前来必与你我动手,全然不顾剑派门规了!” “啪!”众人只听一声脆响,陈太真苍目圆睁,银须倒竖,一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叱道:“放肆!田师弟你难道连我这个掌门也不放在眼里吗?”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八 相救 “掌门师兄,我田某从来都对你敬如兄长,可是今日你为何只听取片面之辞就将风儿随意处决,如此做法我怎么能不出手阻拦?” 越凌冰听罢当即霍然起身,指着田观海蛾眉倒竖,怒叱道:“姓田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莫非是说我们在座的都是傻子瞎子?这苏灵风勾结魔道,窃取本门《碧海观山图》这是我与陆师侄还有晴儿亲眼所见,难道你要说我等是故意冤枉他喽?” 田观海并不理睬越凌冰只望向站在越凌冰身边正垂首不语的何慕晴道:“晴儿师侄,风儿在我剑派中从来不与人交善,可他唯独一直拿你当做师姐,对你推心置腹,我且再问你一遍,你可是真的看到了他勾结魔教,将本门宝图交给了那黑衣人?” 何慕晴并未抬起头来,只默然的点了点头。 陆一平则向田观海躬身一礼道:“田师叔,这件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这的确是我和晴儿师妹亲眼所见之事,后来越师叔也与那黑衣人恶斗一场,田师叔,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你若还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们定然会找回宝图,到那一天师叔你就知道了!” 田观海早已经听的不耐烦,冷哼一声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有何用?我且问你,风儿他为什么要窃取本门宝图,他明知道此事事关重要,自己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越凌冰随即笑道:“田师弟,亏你精明一世可真是糊涂一时,这孽子定然不知道听哪个魔道中人所言,《碧海观山图》能够抵御本门解仙台中的天煞狂雷,谁让你一直给他报了不可能的希望,那小子还一直以为柳师妹还活得好好呢!” 田观海听到此处,顿时一个踉跄,一时只觉双目一阵眩晕。 看到田观海如此,越凌冰的面上顿时浮出得意的笑容。 “田叔叔!你不要管我了,和他们这些人是说不通的,正好我可以去那地方陪我娘……只是今世不能再报答你了……” “风儿,你说什么话,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你,今天只要有我一口气在,谁也带不走你!”田观海伫立在大殿门前,负手而立,身躯挺拔,环视众人,眼神中透出一片坚决。 “田师弟,你怎么能这样糊涂,你这么做岂不是也要同流合污,落下个勾结魔道的罪名?”林红赶忙出声相劝。 “呵呵,林师姐你说这话又有什么用,那家伙倒可真是痴情,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生了孩子,自己养了不说,如今把自己也想要搭上,真是可怜可恨呐!”秦素瑛一脸不屑的说道。 “掌门师兄,此事你管是不管,难道我剑派中的门规都只是凭空摆设吗?”越凌冰一脸怒容道。 “田师弟,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悟,就休怪师兄不讲同门间的情义了!”陈太真说时身形虽仍盘坐未动,身躯上却隐隐散发出玄青色的光芒,一双苍老的双目中蓦然闪过一片莫名的狂热。 田观海看到陈太真此状,心中暗道那《碧海观山图》绝非是件好东西,想陈太真凭生参悟数十年,如今整个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只是此刻苏灵风命在旦夕,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只将自身真气运转一周天,将太极九转真诀施展开来,毅然望着陈太真道:“师兄,你我许多年未曾切磋过,也不知道师兄如今修为到底如何,今日正好与师兄讨教一番!” “田观海,你好大胆子,竟然要和掌门师兄动手!”秦素瑛早已拍案而起,身形方动便立在田观海的面前。 “秦师妹退下!”大殿之上忽然回荡起陈太真的声音来,只是此刻他本人却赫然在原处消失不见,那声音却又蓦然自殿外传来,“文师弟,你自带他前往解仙台,此处自有我等周旋!” 田观海耳听陈太真所言,并未转身而是直取抓着苏灵风的文志远,只是他身形方动,却感到自己的身躯却被牢牢的定在了原处,低头看去两蔟成人手臂粗细的藤蔓不知道何时早已死死缠在了他的小腿上。 田观海心中明白,这是陈太真御动草木想将自己制住,当下身后的松云飞剑自行飞出,向着那些藤蔓便疾削而出,当空中立时剑光闪动,草屑横飞,转眼间便将那些藤蔓斩断干净,随即他抬眼望去,大殿当中却早已不见了文志远的身影,想必是捉着苏灵风已向那解仙台去了。 当下心中大急,大喝一声:“风儿!”说时身形便向大殿的穹顶之上飞去,哪知道那些方才被他斩掉的藤蔓竟好似无穷无尽也似,自大殿的地面之下源源不断的破土而出,速度奇快扶摇而上堪堪追在田观海之下。 “轰隆!”只听一声巨响,大殿的穹顶之上登时瓦砾横飞,田观海撞破穹顶飞身而出,当空中却见三道人影早早成品字将他包围当中。 “田师弟,你还是放弃吧,以免我等再不顾同门之情!”林红飞身悬在当空,自家飞剑浮在胸前,剑锋遥指田观海,只待催动。 秦素瑛与越凌冰也自横眉而立,各自蓄势待发。 田观海冷哼一声,直将自身的真气催动到了极致,整个人发出一片耀目的玄青光芒,当即他双掌齐出向着三人拍出三道凌厉的闪电霹雳,当空中三声巨响瞬间炸裂开来,震的广场上所有的弟子两耳好一阵刺痛,一时间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田观海身下的藤蔓如鬼魅一般再次侵袭而来,转瞬间缠上了他的腰身,力道却越来越大。 当空中林红等三人,看到闪电劈来,各自御起自家飞剑,一一将闪电化解,各自心中也是万分吃惊,只听林红赞叹道:“没想到我出山数年,田师弟的修为已如此之高,竟能御动雷电之力,真不简单!” “那又怎样,就算我们三人不出手,掌门师兄一人便足矣将他制住了!”秦素瑛冷哼一声说道。 林红打眼望去,却见田观海此刻整个身躯已被那些藤蔓团团包裹其中,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心知陈太真一身修为已快腾云为仙,看来这次田观海是注定要败了。 “田师弟!大势已去,师兄劝你还是莫要再行叛逆之事了!”随着陈太真语声方出,他的身形便随之显现在半空之上,仍然盘膝而坐,宛如云端真仙。 “你们……你们这么做定然会后悔的!你们会后悔的!”巨大的藤蔓丛中忽然爆发出田观海的一阵嘶喊,听起来充满了绝望,令人耸然动容。 林红等三人随即各自也收了飞剑,只望着眼前那些藤蔓逐渐的褪去,而田观海则身在当空被几圈儿臂粗细的藤蔓紧紧的捆缚住,无论他再怎样挣扎却无法挣脱。 望着田观海目眦欲裂的神情,陈太真却并未理会,只向着身后的三人道:“几位师妹,将他带到天灵洞中去让他潜心思过吧……” “谨遵掌门师兄之命!”三人当即便向着陈太真一礼,捉着田观海便向天灵洞的方向而去。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田观海凄厉的呼喊声却不停的回荡在天地之间。 便在此时,大殿外的一颗云松之上,一只浑身透着暗红的乌鸦发出一阵喋喋叫声,振翅向着山峦中转眼飞的远了。 ………… 厚重的乌云被剧烈的强风疯狂的撕扯蹂躏着,天际之上那巨大的旋涡黑不见底,仿佛一只天上的巨兽张开了黑森森的大口准备择人而噬。 狂风如刀,不断的切割着苏灵风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好几次险些窒息。 文志远的手臂宛如铁链一般死死的挟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他此刻感到自己就好似一只绵羊被一头猛虎牢牢的咬在口中,丝毫不能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文志远在一处巅峰上停了下来,他面色铁青,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迈开了步子,穿过数根巨柱走入剧烈翻滚的云雾当中,缓缓来到了解仙台外那一片玄青屏障前方才停下了脚步。 随后却见他一拂袍袖,一道符箓便凭空显现在当空上,那符箓一经祭出,其上的咒符文字立时破符而出,兀自悬在当空中,长大数倍,放出夺目的光芒。 霎时间前方的玄青色屏障亦是青芒闪动,与当空的符咒的光芒交相辉映,直到那符咒深深汇入屏障当中,玄青色的光芒这才逐渐暗淡下来,形成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 苏灵风眼望那洞口,心中却出乎意料异常的平静,也许这一次他当真再没有了回头路,也许自己就能与娘亲团聚在天边净土,心中的念头一起,反倒令他多了许多坦然。 黑洞之中却出乎意料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响,似乎与他想象中那种电闪雷鸣的景象大相径庭。 “去吧!” 他来不及多想,耳边就只听到文志远一声轻叱,随即便感到一股巨力自背脊传来,自己的身躯便不由自主的向那黑洞中疾飞而出,眨眼间便没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风云变幻逐浪涌 五十九 古剑神威 苏灵风的身躯方才入了那黑洞当中不久,洞口外便隐隐浮现出一片薄如青纱的光雾,似乎是陈太真所设的禁制正缓缓的复原开来。 文志远望着黑洞内叹息一声,当即便兀自祭出自家飞剑向着望天峰的方向飞遁而去。 不多时,狂风疾卷的云雾当中赫然出现了两道火光向着解仙台越来越近,随即三个人影便自云雾当中显现出来。 “鸦师兄,你那乌鸦可是看清楚了,门主是不是被他们丢入这洞中了?”说话的正是原本身在无名洞府当中的火云叟,此刻他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身边仍穿一身赤袍的火鸦上人说道。 火鸦上人表情凝重,苍眉紧皱,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此处怕是这碧落剑派的刑罚之地解仙台了!一直都听闻这解仙台乃是上洞真仙所创,其内天雷能灭万物,如咱们这等修为的进去定会灰飞烟灭!” 火云叟听了火鸦上人的话急得直跺脚,疾喝道:“我说师兄,你说这些倒是有什么用?咱俩的命是门主所救,如今门主有难救不出门主咱两人在世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便转头望着一旁的小玉道:“喂,你说是不是小狐狸?” 小玉却并没有回答火云叟的话,她怀中抱着苏灵风所用的那柄赤练古剑,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黑色洞口,两行清泪却不由自主顺着脸颊滑落,却被狂风卷的无影无踪,当即只听她喉间一声悲鸣,整个身躯竟飞快的向那洞口疾奔而去,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使得火云叟与火鸦上人猝不及防。 “糟糕!”“不好!” 两人话音方落,小玉的身影已是完全消失在了洞口当中。 “这下糟了!早知道就不带她来了,谁知道这狐狸却怎么如此冒失!”火鸦上人咬牙跺脚道。 “师兄,别说啦,你不上我上了!你还没看出来吗?那片禁制马上就恢复了,到时候你我想进也进不去了!”火云叟言罢整个身形登时化作一道火光直追着小玉而去。 “火云师弟,你们……”火鸦上人脸色一阵铁青,眼望着火云叟也消失在了黑洞中,当下将手中的天火杖重重的一磕,狠声道:“也罢!此番能否活命就看造化了!”说完身躯一挺原地拔起,也自钻入黑洞当中。 ………… 静!死一片沉静!苏灵风感到自己似乎忽然进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所有先前的风声、雨声任何万物之声都不复存在,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也无法听到。 空!无边无际的虚空!苏灵风感受不到周围有任何的事物,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中不停的下沉,就好似一片枯叶一般,下落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却就这样漫无目的的不断飘落着,天知道他会落到哪里。 周围的黑暗仿佛有一种异样的魔力,将他体内气息一丝一丝的汲取着。渐渐地,他感到自己的四肢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完全就这样置身在这片黑暗的混沌当中永无休止向着下方的坠落,而自己却只能任其摆布,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种感觉令他绝望到了极点,他之前所经历过的任何恐惧的感觉,包括净慧和尚那灵海法窍当中也没有这样的绝望。 蓦然间,他的下方有了光亮,那光芒不停的闪动着,像是一团纠缠的棉絮,距离他越来越近。 “轰隆!”随着那光亮的靠近,一声声震慑人心的巨响也传了过来,一道道亮紫色的霹雳交错纵横在那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先前的那团形似棉絮的光芒也被瞬间拉扯成无数道电光,在苏灵风的身下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电网,电光每一次闪动,便响起一声能够炸人心脾的巨响,似乎在这巨大的天雷电网当中世上的任何事物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是时候了!”苏灵风心中默默的响起了一个声音,自己的身躯只缓缓的向着那片狂雷飘落而去,忽然他想笑,他想大笑,他笑自己,笑自己的愚钝,笑自己在大雨中如傻子一般苦心等待,三天中粒米未进就为等待着贵人的相助,等待着能够和娘亲的团聚,而如今呢?自己反倒要步入绝境,他完全想不到原来死亡竟然是如此简单之事。 想着想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极力浮现出娘亲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这洞外当时看走了眼,不过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剧烈的雷鸣声一声声炸响在混沌当中,那声势似是要将这片混沌轰个粉碎,交织的电网当中,苏灵风似乎感到好像有两只巨大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眼光如同无数把尖刀不停的在他身上猛戳,令他在一片不安当中痛苦万分。 越来越接近那片狂雷,苏灵风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似乎也在被一股不知名的巨大外力渐渐的扯离肉体,他甚至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整个身躯和那一张紧闭着双眼的面容。 “这煞雷果然厉害,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我神魂俱灭?”苏灵风不敢再想下去,他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的一种死法,是不是只在眨眼间便没有了任何的思想和感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并不太痛苦。 他无法再想下去,因为那天煞狂雷的巨大电网已经就近在咫尺了。 刹那间,苏灵风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被装进了一口布满锋利刀片的袋子当中,无数的刀片在他的身躯上每一寸无情的切割着,这种痛楚实在是他有生以来感到最为难以忍受的痛,他实在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现在无论任何人如果能够帮助自己结束这种痛苦,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答应对方愿意做任何事。 只可惜他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已逐渐缠绕着紫色的电花,自己的神魂却全然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躯当中,等待着自己的肉身被天雷一寸寸的撕碎,自己的神魂也被一点点的碾压殆尽。 忽然,在极远处的黑暗混沌中似乎有一点红光,那红光起初只是一个圆点,只眨眼间的工夫却变作了一道赤色的光芒,好似一道赤虹划破这无边无际的黑幕,向着苏灵风的方向疾射而来。 “嗖!”一声凌厉的锐鸣与雷声交相呼应,那道赤色的光芒速度奇快无比,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到了苏灵风近前。 “门主!是你吗?” 一声洪亮的呼喝声传入了苏灵风的耳中,在禁受着无比痛苦之中,忽然听到这个声音,苏灵风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将死之时的幻听。 “是他!是他!可算找到啦!” 在他被剧痛折磨的欲生欲死之时,那声音更加的清晰,而且这次似乎就在身前,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苏灵风只感到自己的神魂不由之主飞向了面前的身躯上。 与此同时,那周身的痛楚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的手臂四肢已经能够活动自如,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操控之中。 “太好了!门主还活着!” 这声音倒十分的耳熟,苏灵风转头望去,便看到火云叟满面兴奋的摩拳擦掌。更令他惊讶的便是身边的火鸦上人与小玉正满面担忧的望着自己。 “你们……你们怎么会?”苏灵风难以置信的望着三人,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火鸦上人却沉声道:“闲话稍后再叙,下边就到天雷阵中了!” 听到火鸦上人如此一说,在场几人都赶忙闭了嘴,向着下方望去。 眼前的黑暗当中不停地闪动着刺目的电光,无数道霹雳时而交织,时而形同利刃,待到三人落入雷中便齐齐向他们发动攻势轰击而来。 随即四人足下大涨的赤练古剑爆出耀眼的赤芒,将那些电光霹雳悉数一一化解,四人身在古剑所发出的赤芒屏障当中只感到剧烈的震动,倒是有惊无险并无大碍。 苏灵风看的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在那无名洞府当中无意寻到的古剑竟然这般厉害,竟然连这上古狂雷也丝毫不惧能够一一化解。 心中正自暗叹,却感到身下的古剑似乎加快了速度,自行穿越这一片电闪雷鸣,也不知道向着下方何处疾坠而下。 过了许久,周围的雷电之势似乎弱了许多,四人皆不禁各自松了口气,却感到这古剑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然速度奇快,继续向着下方疾飞。 苏灵风倒是想到那《天道经》中关于法宝一篇的记载,大致是说任何天地之间所生的灵物其自身原本便有灵性,更甚者有不少神魂不知为何被禁锢在这灵物当中不得脱出,苏灵风一直以为这种情况就算真的有,那也是极为罕见,不过看此情况,自己这赤练古剑似乎当真与那书中所述相吻合。 “可是我怎么之前却一直都未曾察觉到?难道是因为我的修为太过低微,而如今遇到了这天煞狂雷难道激起了这古剑之内的神魂之力?”苏灵风就这般一直胡思乱想,身边的火云叟看他一直默不作声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感慨,当即笑道:“门主,说起来这次还真的要感谢这小狐狸了,要不是她舍身取义,带着这柄神剑一马当先入了这解仙台中,恐怕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 神魂寂灭道 “这碧落剑派果真有些名堂!不知道这柄剑的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它现在又要带我们去哪?”火鸦上人一脸笃定,身在剑身之上,心中却浮出一阵不安。 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几个人只能够感觉身下这柄古剑在不停的向下疾飞着,也不知道飞了多少距离,苏灵风此刻的心中除了大难不死的感慨之外,便是对这处混沌的地方极为震撼,实在不明白这地方到底是如何形成。 他尝试的运转体内的七煞之气,却感到丹田气海当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他看到身边的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俱都是一连的茫然和不安,想到他们应该是和自己一样,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人再也闭口不言,每个人现在心中所想的差不多都和苏灵风一样,除了满心的惶恐的之外,便是对这片混沌之地的震惊和不安。 忽然间,两团玄青色的光芒蓦然闪现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之中,这两团光芒就好像两只巨大的眼睛一般,凌厉无匹的盯着几人,使得在场每个人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就是这双眼睛!”苏灵风看到这两团光芒想到刚才就感觉有神秘的巨眼在看着自己,如今巨眼就在近前,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却不知道这混沌当中到底还有什么玄虚和古怪之处,不知道这两团光芒到底是妖是魔还是神。 蓦然间,几人都感到身下的古剑似乎缓缓的停了下来,终于止住了下坠的动静,只在原处悬浮未动,整个巨大的剑身却忽然亮起了耀眼的赤芒,这光芒却不知要比刚才明亮的多少倍,待亮到极点时又黯淡下来,如此反反复复,明明暗暗竟与那两团青色的玄光相互辉映,明暗的节奏也一模一样。 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景象,四人当中除了小玉之外,每个人都是一连的惊奇和诧异,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古剑中的神魂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老熟人? 苏灵风心中如此这般想着,远处那两团玄青色的光芒竟向着几人的方向逐渐的靠了过来,不多时便在几人身前缓缓汇聚成了一团,并慢慢的将他们包裹了起来。 周围那一片混沌的漆黑仿佛立时被蒙上了一层青纱,玄青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人满眼所看之处皆是一片青翠的绿色,好似置身于一大块碧玉当中根本无法望穿。 忽然,苏灵风看到小玉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上布满了深深的愤怒,一双充满怒火的眼光直直的望着前方这一片青绿的光芒中,丝毫不肯挪开半寸目光。 “小玉……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吗?”苏灵风禁不住伸手去拉小玉的手腕,却感到小玉的手腕竟是异常的滚烫,只见她根本不理睬自己的询问,仍然满含愤怒的望着那片青色的玄光。 “门主,这小狐狸她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难道她比我们还要厉害,在这地方感觉到了什么?”火云叟一脸茫然的向苏灵风问道。 苏灵风正要回答,话还没说出口却看到眼前那片青芒忽然变得更加刺眼,光芒当中竟蓦地显现出一个人的形状来。 “那是……人?”火鸦上人苍目圆睁,面上充满了震惊。 火云叟剧烈的摇着头道:“怎么可能,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渐渐地,那个人形轮廓越来越清晰,周围的青光也逐渐黯淡了下来,苏灵风看到一个老者正盘身坐在虚空之上,他身穿云鹤道袍,头戴青金法冠,两手结印,双目微闭,宛如真仙降临,不可一世。 “是他!”苏灵风看到这老者登时双眼一亮,随即望向火鸦与火云二人道:“他不是那无名洞府当中那副画上的人吗?” 火鸦火云两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称是,任他们谁也想不到竟然在这片混沌之地能够遇到碧落剑派的仙人之流,当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苏灵风心中这才明白,那赤练古剑先前的主人正是眼前这位老者,所以这剑一入这片混沌当中,便自行来寻找自家原主,只是让他感慨的是,此人修为之高已是自己生平未见,算是他截止目前所知道的修为最高之人,仅仅是自己先前所用的一柄飞剑便能够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那片天煞狂雷,那他本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果然是为奇人!”火鸦上人一边望着那老者一边向苏灵风感慨道:“门主有所不知,你不在洞府之时,我和火云师弟无意间看到剥落的洞壁当中刻满了道家的符咒,想必整个洞府皆是,这些符咒定然便是他所留下的,有了这些符咒那间洞府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碧落剑派当中的高人所发现!” 苏灵风听着点了点头,转念一想那洞府当时可是小玉带着自己前去的,奇怪的是她一个妖力浅薄的小狐狸精怎么可能会知道如此隐秘又有禁制的洞府呢? “呜呜!嗷呜!” 正当苏灵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嘶鸣,当下他忙向小玉望去,却见此刻她已是怒到了极点,她现在虽然还是人性,可是脸上却已是隐隐显现出狐狸的样子,凶相毕露,一口尖锐森森的利齿向着那老仙狠狠的呲着,似乎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苏灵风想起来自己那时候刚刚到那间无名洞府之时,小玉曾经看到那副画像也是眼前这个状态,这小狐狸精到底和眼前这个老仙有着什么样的隐秘之事,难道他们先前就已经相识? 正当苏灵风思忖之时,他的肩膀却忽然被火鸦上人一拍道:“门主且看,那老仙人好像不太对劲,他的人形似乎并非是以躯体所存在的……” “什么?” 苏灵风听火鸦上人如此一说,忙仔细的向那老仙望去,这一望之下方才恍然大悟,只见他人形之后赫然有数道玄青的光束从四个方向照射而来汇聚成了他们所见的老者形象。 “难怪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我还正奇怪!”火云叟抚摸着下巴说道。 火鸦上人却小心翼翼道:“就算他并非以肉体存在于此,可以神魂和念头出现在此处也太过奇怪了,按常理来说修仙练道之人若不成正道飞升便一样会身死道消,落入冥冥的天理循环当中,可他却为何在此处这么久仍然有残魂存在一定有什么原因,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比起眼前这虚幻的仙人,苏灵风更是担心身边的小玉,却见她脸色一片煞白,只对着那人形做愤怒状,似乎早已失去了理智,毕竟在这一片奇妙的混沌当中他们任何人都完全不能施展自身的修为,万一小玉有个什么异样,谁也救不了她。 便在此时,苏灵风瞥见那老仙好像忽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瞳当中只有两道凌厉的青芒,向着几人激射出两道青光,将他们完全包裹其中。 随后几人身下的古剑也开始在不停的剧烈颤动起来,整个宽大的剑身摇摇欲坠,似乎也受到了对方青芒的影响,随时都可能坠下一片茫茫的混沌深渊当中。 “他奶奶的,这又是怎么啦?”火云叟一脸惊慌,忍不住破口大骂,身子却摇摇晃晃,拼了老命来稳住自己的身形。 苏灵风和小玉皆被古剑摇晃的趴倒在了剑身上,苏灵风想要伸手去扶住小玉,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剑去,便有可能永远都在这片混沌当中漂浮再也出不来了。 哪知道自己的手还未曾碰到小玉的手臂,便忽然感到脑袋里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只觉得自己猛然间轻飘飘的,似乎一下子要飞了起来,当即低头望去却见自己的肉体仍自趴在剑身上,紧闭着两眼一动不动,“不好!想必是刚才那两道青光将我的神魂又拉出了躯体来,这一定是那老者所为,他究竟想干什么?” 苏灵风的神魂身在半空中,转眼望到除了小玉之外,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在剑身上一动不动,想必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那老仙将神魂拉离了体外,想必是小玉神魂初成,混沌未开,所以才逃过了他的手段。 一时间他脑海中转的飞快,想到了种种可能,也许对方只因是一缕残魂,极力要将他们的神魂抽离躯体才能与他交流,也许是想把他们引到另外一个未知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必须只有神魂才能进去。 正当他胡思乱想间,突然,周围的青芒变作了一片刺目的白光,一阵刺骨的寒冷冻彻心扉,极度冰冷的寒意好似一阵阵钻入了自己的骨头缝里,让苏灵风登时蜷成了一团。 慢慢的他感到自己的神魂再也无法动弹,在这片寒冷的白光当中慢慢的漂浮着,就连意识也逐渐的淡薄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在这世上消失掉,那刺骨的寒冷也开始慢慢的感觉不到,没有痛,没有任何知觉,没有任何意念和思想,那么自己的魂儿却又会交给谁呢? 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和疑问,一切终于都变为了虚无…… 蓦然,在一片茫茫的白光当中两个金色的光芒忽然越来越耀眼,转眼间便呈现在了苏灵风的脑海当中,他感到自己又有了强烈的欲望和感受,而这两道金光却是那样的熟悉,正是满面庄重的大日如来宝像与大地藏王菩萨本像。 佛陀菩萨放出万丈佛光,加持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上,登时所有的寒冷都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温暖的惬意。 正当苏灵风正享受其中,那两尊佛菩萨的背后却忽然出现一双更为巨大的眼睛,那两只眼睛在苏灵风的面前一瞬间被无限的放大开来,顿时将两尊佛菩萨的法相淹没在眼光中丝毫不剩,紧接着在巨眼的光芒当中赫然排出了五个大字:神魂寂灭道! 苏灵风看到这五个字之后,整个神魂如坠深渊,那极度的酷寒便又再度袭来。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一点,那老者对自己如此,肯定是不怀好意,不过他真的太过强大,仅仅依靠着一缕残魂的意念便能够一举将自己两大宝经的加持之力破去,可见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神魂寂灭道?这到底是是什么鬼东西?不行!我一定要不能慌乱,要了却五蕴,塑成禅心!”他明白自己只有不惜一切的运用佛家宝典来壮大自己的神魂,才能让对方无可趁之机。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一 七煞玲珑心 正当苏灵风准备摈除乱心,渡入佛法大道之时,耳边忽听狂风呼啸,无数冰冷的事物不停的击打在他的脸颊上。 苏灵风看到周围乃是一片刺目的白芒,不知从何处飞卷来骰子一般大小的冰块不住的击打在他的脸颊上,让他的神魂感到无比的酷冷。 “既然已是神魂之态为何还会感受到冰块击打的痛?”苏灵风万般不解,他来不及深做探究,只觉得自己被这阵严酷的寒冷冻得渐渐难以忍受。 他似乎又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神魂,在自己意志的驱使下,自身的魂儿却根本不听使唤,只在这一片不着边际的冰天冻地中自行漂浮着。 蓦然间远处的白光当中忽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苏灵风的神魂也随之扶摇而上,向着那片乌云飘然飞去。 他感到寒意越来越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可是周围极度的酷寒让他却无法再塑成禅心,运用佛法之力来加持自身。 就在他意识已十分薄弱,快要再次失去神识的时候,他已是身在了刚才那片巨大的乌云当中,借着模糊的眼光他看到了这片乌云哪里是什么乌云,而是一片漆黑的怪树,这些怪树数量多的惊人,生的密密麻麻,枝横交错,才让人在远处以为是一片乌云的错觉。 这些怪树那横七竖八的枝杈上生长着不计其数的人头和各种动物的头颅,每一颗怪树的树干上都被漆黑带有冰刺的藤蔓紧紧的捆缚着,那些被捆缚的人不见有丝毫动静,有的好似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人皮。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此恐怖?难道会是那老者的灵窍当中?”苏灵风被惊骇的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意识倒是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只是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神魂分毫,只能任凭自己在这片异常可怖的怪树丛中慢慢的飘荡穿梭着。 突然!在他飘过其中一株怪树的时候,蓦地瞥见那怪树的树干上一个女人的样貌却是令他心中剧烈一震,那张容颜曾经让她魂牵梦绕,那张容颜让他几经步入绝地。 “娘!娘!真的是你!”苏灵风挣扎着,无比的渴望让他想要放声呼喊,去唤醒这个曾经给予他生命的女人,可是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却仍然无法发出半点的声音,他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而自己的魂儿却依然不停使唤。 他只有飘飘荡荡的向怪树丛的深处而去,他竟然连这一点挣扎的力量也没有。 他看到娘亲的身躯正被数条怪树的藤蔓紧紧的束缚着,表情一片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息,她紧紧闭着眼睛,绝美的面容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原来之前在解仙台外边看到的景象并非是自己的幻象,原来娘亲真的就在这片混沌之中。 看到她的容颜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种强烈的无助和绝望袭上心头,眼看近在咫尺之间却依然无法相见,苏灵风感到心中蓦然一阵剧烈的刺痛,意识也再次模糊起来。 苏灵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老者到底想将她怎样,他再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弱小,就算是自己最为至亲的人眼看就在眼前,却也无法相救,想到田观海也因为自己被关在了天灵洞中不得解脱,自己最为亲信的人却反倒暗藏祸心,陷自己步入绝境,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自己的弱小和愚钝,难道自己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么?他不甘心,他不愿认命,每每有这种强烈愿望的时候,他的心痛的更深…… “娘!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孩儿就在你眼前,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看看我……”苏灵风的心中不断的响起这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终于,他动了!他的一只胳膊慢慢的抬了起来死死的抓住了身边即将飘过的一根怪树藤蔓,霎时间那藤蔓上生长的冰锥怪刺立时刺入他的手掌当中,好似在汲取着什么。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使得他意识更加的模糊,可心中却唯一只有一个信念,他不愿就此消亡,他只愿意再多看娘亲一眼,因此他并没有放手,娘亲的容貌便在他的眼中暂时的停顿了下来。 蓦然间,裹着他娘亲身躯的数条藤蔓忽然冒出氤氲的黑气,数不清的冰锥倒刺赫然显现而出,向着她的身躯当中一点一点的戳了下去,转眼间无数的冰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入她的体内,他看到娘亲的面容在一瞬间干瘪了下去。 “不!!” 一声凄厉的嘶喊划破了整片怪树丛,无限的仇恨与杀意已然彻底的决堤,淹没了理智,淹没了信仰,淹没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种不知名的魔力而攫取,脑中在一阵阵的剧痛中不停的萦绕着一个字! “杀!”“杀!”“杀!” 一双腥红的眼流淌下两道鲜红的血泪,一蓬浓重的血雾爆出他神魂的几丈开外,渐渐的,他便在一片巨大的痛苦中涌起一片无尽的杀意,好似只能用杀戮来治愈他现在的痛楚。 “轰隆!” 天摇地动,血雾漫天,周围的怪树连带一切事物都被他所爆出的血雾而淹没殆尽。 黑暗的混沌当中,他遥遥悬浮在古剑之上,那老者的灵窍蜃境竟在这一瞬间被完全崩解,浓重的血腥气息肆意的弥漫着,那一双渴望鲜血的赤眼仿佛能够穿透这茫茫的黑暗,在搜寻着。 刹那间,他身下的古剑好似也感应到了什么,绽放出一片夺目的赤芒,完全随他的气息浮沉,周围再不见什么老者和青光。 古剑上的火云叟与火鸦上人仍自昏厥不醒,而小玉则瞪大了双眼望着身在虚空中的苏灵风,双目中满含恐惧之色。 “杀!”“杀!” 一遍又一遍凄厉的话语声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蓦然,他动了! 巨大的古剑随着他在这片黑暗的混沌当中急速的飞驰开来,他要找到那老者覆灭关于他的一切,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稍许平息他心中那对杀戮的强烈渴望。 忽然,一声隆隆巨响摄人心魂,一片紫色的雷网赫然挡在他面前。 “喝啊啊!!” 苏灵风引着古剑径直穿入天雷电网当中,那周身的血雾暴涨开来直有一丈开外,任凭那电击雷劈却毅然不动,只发疯一般穿梭在电光当中,极速飞驰着。 也不知他就这般在雷光当中疾飞了多久,前方却是一片光亮已是近在眼前。 他速度太快,瞬息之间便穿过了那片光亮,赫然竟穿出了这片混沌只身悬停在一片茫茫群山当中。 狂风呼啸,乌云倒卷,古剑上的三人立时便被巨风卷落而下,跌在数丈高的山峰之上。 苏灵风足踏古剑,身躯一丈外弥漫着浓重的血光,那一双腥红的双眼回望身下的数根高耸巨柱,爆喝一声,血光冲天而起,将身下古剑一裹,斩破狂风,斩破巨浪,一片豪光便向着巨柱和解仙台呼啸而去。 “轰隆!” 山摇地动,竟似连大地也为之震颤,霎时间十多根巨柱连根拔起被斩成了几截,轰然倒塌。 巨石横飞,尘土遮蔽,无数道巨雷闪电一瞬间便没入天上那滚滚的乌云当中,厚重的云层里边立时有紫电闪动,发出隆隆巨响。 “杀!杀!” 脑海中徘徊的声音,仿佛是一个魔咒,随着每一个杀字的响起,他的心中便一阵剧烈的抽痛与饥渴。 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容不停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在无比仇恨和噬杀的强烈驱使下,心底里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他都有要灭掉的渴望。 “呼” 涤荡的巨风当中,一道血光径直划破漫天翻涌的云雾,随即向着碧落剑派的方向激射而去。 声声巨雷震得小玉肝胆俱裂,让她更为惧怕的是刚才苏灵风的状态,那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哥,那是一位身怀浓重杀意和无比恐怖的血魔。 小玉身边的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双双醒了过来,两人刚才都感到自己的神魂被扯离了体外,又被酷寒折磨的欲生欲死,忽然一切都不复踪影,直到此刻方才醒来便看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混沌当中,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火云叟望着天上的巨雷摄人心魄,又看到解仙台已成为一片废墟,当即一摇身边的小玉道:“小狐狸,我们昏过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玉原地怔了好半晌方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比划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红衣服,而后不大清楚的说出了苏哥哥的称呼,再做出凶恶的表情。 看到此处,一旁的火鸦上人立刻霍然站起身来,神情极为严肃的沉声说道:“大……大事不好了!门主体内的七煞玲珑心被彻底激起复苏觉醒了……” “那……那怎么办?”火云叟随即一片慌乱。 火鸦上人却自苦笑一声道:“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现在别说是你和我,恐怕就连灵云禅寺的三大高僧或是龙鹫宫的三大妖仙都聚齐了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制住门主了!” “那咱们总不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吧?”火云叟哭丧着一张脸,道:“万一门主要是被陈太真那老牛鼻子利用了,那还得了?” 火鸦上人长叹一声绝望的摇了摇头道:“这就只能看门主的造化了……” “我说火鸦师兄,你除了这句话就没别的吗……”火云叟苦笑着道。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二 血魔 踏雪峰上,宛如银河倒卷般的渡仙瀑犹如轰雷震天,一泻千里,声势仍是那样的惊人。 飞瀑之后却是一方钟灵奇秀的山石壁障,青石碧眼形成一处天然的独特拱洞。 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之上盘坐着一位白衣如雪的美妇人,她面前的一座大石的石壁上正挂着一幅妙笔生花的山水图画,便正是那副《碧海观山图》。 美妇自是踏雪峰首座越凌冰,只见她一脸茫然的望着那幅波澜壮阔的画卷,目光中充满了茫然。 “掌门师兄参悟数十年未曾悟透此画,我倒不相信这幅画有甚奇妙之处,我得另辟蹊径,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它,来日方长定能有所收获!”说时心中却蓦然浮现出苏灵风身影来,不由兀自苦笑一声道:“小子,你可不要怪我呦,谁让碧落剑派自古定下了这个臭规矩,凭什么只有他掌门才有资格参悟这宝画,不过现在……”越凌冰说着表情流露出一阵爱惜的神色,不由上前小心翼翼的用自家衫袖拂去画卷上的浮尘,按捺不住心中的暗喜自言自语道:“嘻嘻,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参悟这幅宝画了,到时候若能悟出其中的玄妙之处,说不得我便能接任下一任的掌门……” 便在此时瀑布外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女声道:“师父,您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越凌冰听罢忙一片慌乱的将那幅《碧海观山图》取了下来,快速卷起收好,这才道:“晴儿,你进来吧!” 何慕晴仍着一袭湖蓝的衫裙,那薄纱的裙摆在身后水气的荡漾下显现出一道道涟漪,好似九天之上的玄女般不染纤尘。 “晴儿!你跟着为师多长时间了?”越凌冰仍然盘坐在大石上,双眼微闭的发问道。 何慕晴表情一怔,忙躬身一礼道:“弟子上山跟随师父修行已经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越凌冰悠然睁开双眼,望着眼前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不禁心生感慨,望着她道:“是啊!没想到时间过得好快,自从为师把你从市井中带来已经这么久了……”越凌冰用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何慕晴的脸上,似乎想要在她表情的变化中搜寻什么。 她望了一阵方才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嘴上虽然没说,可是心里是不是一直觉得为师太过残忍?” 何慕晴听罢赶忙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望着越凌冰道:“师父,您怎么会这样说,弟子……弟子怎么敢……” 越凌冰却摆了摆手,依然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打紧的,就算你这么想,我也不会怪你,可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为师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踏雪峰一脉,更是为了你,这件事无论如何你当计头功,如果为师能够侥幸参破这宝画当中的奥秘,一定也会让你修为大进,成为人上之人,更能成为师兄师弟们眼中的榜样!” 何慕晴忙低下头来,向着越凌冰深施一礼道:“师父,徒儿只记得师父的教养之恩,从未敢有非分之想,只要是师父所嘱托之事,徒儿定会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越凌冰听罢目光变得一片柔和,笑道:“傻孩子,你那点少女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我知道你对什么修行和名利没兴趣,不就是那件事么!”说着望向瀑布之外道:“还不快让他进来,都在外边站了半晌了!” 何慕晴那美艳的粉颊上立时一片绯红道:“是师父!”说着忙一蹦三跳的奔到瀑布外,转眼便拉着一个少年走进来。 那少年自然便是陆一平,却见他忙向越凌冰深施礼道:“师侄拜见越师叔!” 越凌冰清了清嗓音,故作严肃道:“陆师侄,我深知你自小便一直十分喜欢晴儿,我也是看你们俩长大的,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绝对不会食言,这件事既然成了,我当然会履行诺言,不过近些日子你们的事怕是还得向后放一放,毕竟剑派当中丢失了镇派至宝《碧海观山图》,剑派中却是一片大乱,等到此事平息一些,我便亲自上望天峰找掌门师兄为你们两人来定下终身大事!” “谢师叔!”“谢师父!” 两人面上俱都一片欣喜,互望一眼,少女饱含春意,少年满含爱意。 “唉,其实若不是因为苏灵风那小子,这件事倒也不能达成,那小子确实有些可惜了,心肠不坏,倒还算是有情有义,要怪就怪他娘当年不该把他送到剑派来,哼哼,话说回来他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越凌冰言罢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希望今后此事在踏雪峰上不要提起任何只字片语,你们两人可明白?” 两人赶忙点头称是。 “行了,你们去吧,我这几日都不在山庄内,晴儿你要替为师多多尽些心力才是,若有任何事就来此处找我,除此之外不要向任何人说出我的行踪!” 何慕晴盈盈一礼道:“徒儿谨遵师命!” ………… 踏雪峰上早已是春暖花开,只有几株残梅仍然与天争命,不愿凋零。 百花丛中,何慕晴身着一件鲜红亮丽的襦裙在花丛中轻摆娇躯,那一双充满幸福的目光柔柔的投在已是看的痴迷的陆一平脸上,看到陆一平的表情,何慕晴不禁一笑倾城,娇笑道:“陆师兄你只顾在看什么?我是让你看看这件衣服如何?看我那一天出嫁之时可否能穿?” 陆一平好半晌方才如梦初醒,诺诺的点了点头呓语道:“穿得!穿得!当然能穿得……” “唉只可惜现在还不行,陆师兄恐怕你要再等些时日了!”何慕晴盈盈走出了花丛,那略施粉黛的脸颊似乎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能与晴儿师妹长相厮守无论多久我都能等得……” 何慕晴点了点头,面上却浮出隐隐的担忧和不安道:“只是这件事还要请陆师兄多多注意掌门师伯那边的动作,看他近些日子会有什么安排,毕竟镇派之宝丢失,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一旦有让咱们配合搜寻的话,我们也要全力奉命才是!” 陆一平拉起何慕晴的手笑道:“你就放心吧,师父那边我自会留意,反倒是越师叔这边,师妹还要劝劝她凡事莫要贪功急进,那宝图师父参悟了数十年都不得要领,还需循序渐进,注意身体为主!” 何慕晴笑道:“陆师兄倒是想的周到,可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就这么背叛掌门师伯?” 陆一平听何慕晴一说表情立时有些黯淡下来,长叹一声道:“许多年来,我见师父他老人家整日里就把自己关在那天灵洞中,一座就是十天半月不出,现在我是越来越担心他,可是作为弟子我也无能为力,要知道凡事太过执着便会走火入魔,我见师父他近些年来性情也有些改变,所以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哦!原来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掌门师伯啊!”何慕晴故作娇嗔,赌气的背过身去。 “不是不是!师妹……你听我说,其实……”陆一平一着急话也说不大利索。 这个神态反倒令何慕晴转怒为喜,笑他道:“陆师兄瞧你紧张的劲,好啦好啦!我知道就行了!”何慕晴说时一拉陆一平的手道:“走吧说了这么久我肚子都饿了,我去做些好吃的,一起来!”说着两人便喜冲冲的向着踏雪峰巅峰之上纵去。 ………… “杀!”“杀!”“杀!” 耳边那如地狱般的魔咒,仿佛一根根尖锐的芒刺不断的猛戳着苏灵风的脑膜,在一阵阵剧痛的驱使下,他极为迫切的需要复仇和鲜血的快感来安抚他的剧痛。 他的双目中所望之处皆是一片腥红的血海,那浓重的血雾缭绕在他身躯的两丈开外,他所到之处所有的花草皆被浓重的血气而撩拨成酱紫色,他所走过之处弥漫起一片浓而不化的血腥味道,令人闻之欲吐。 他赤着双足,一道道鲜血自他那猩红的双目中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背脊腰腹和腿汇聚在脚下,踩踏出一个个鲜红的血脚印。 蓦然他停下了脚步,面前却是已走到了尽头,忽然只见他周身的血雾越来越浓重,整个人竟是凭空也化作了一道血光,顺着面前的山壁扶摇而上,速度奇快无比,径直向着踏雪峰的巅峰冲天而上。 巅峰之上,偌大的梅林中,苏灵风仿佛一个鬼魅一般显现在角落当中,而身外的血雾却较之方才更加浓厚,梅花林中成片的梅花树一经他走过便迅速的萎靡下去,并沾满了鲜血流淌下来,一时间这景象仿佛忽然到了魔界一般。 他就这样一步步向着梅林深处一座阁楼走去,随着那阁楼越来越近,苏灵风脑海中的呓语声也越来越响,此刻他的神志已经完全沦陷在对复仇的渴望当中,竟情不自禁跟随着那叫杀声一起呢喃起来。 终于,他血魔一般的身躯已在庭院当中站定,那氤氲的血雾近乎已将整个庭院笼罩,空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越发的浓重。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三 一片残血梦碎尽 “什么味道!” “好大的血腥味!” 随着一阵人语声,两个身着粗布劲衣的少年弟子自那阁楼当中冲了出来,他们皆是踏雪峰上越凌冰座下的弟子似是正在阁楼当中替师父洒扫房屋。 两名弟子奔出阁楼,当看到庭院当中浓重的血雾禁不住呆在了当场,一股凌厉的压迫感使得两人万分的不安,皆满含惊恐的扫视着血雾当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间,一个幽冥般的身影自血雾当中缓缓走出,向着自家的方向一步步的走来,那浓郁的血腥气息直熏的两人涕泪横流。 只是此处毕竟乃是仙家重地,他们不相信魔道中人居然如此大胆的来到碧落剑派七脉之一的腹地,其中一名弟子勉力定了定心神,颤声道:“你……你是谁?” 他话还未曾说完便感到喉咙猛然一紧,整个呼吸为之一窒,一张血红的双眼近乎贴在了自己的面门前,他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惊讶和绝望,随后一张原本红润的脸面在一瞬间便瘫瘪下去,眼耳口鼻当中立时涌出了浓浓的血液,一经流出便被苏灵风周身的血雾融化殆尽。 “是……是你,你是落月峰上那个魔道余孽……” 另一人早已面如白纸,嘴唇抖动不停,看到自己同门方才的惨状早已被惊骇的两腿发软。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只血手已是悄无声息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随即一个好似炼狱中才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越凌冰何在?” “咯咯!” 那弟子被苏灵风一手扼住了喉咙,缓缓的提了起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根本无法发出正常的语声。 “去死!” 一声阴惨的呼喝,那弟子竟被苏灵风一手扔在了半空,随即他只一抬手,向着空中轻描淡写的一挥,只听当空中“嘭”的一声闷响,那弟子霎时间便爆成了一团浓烈的血雾,立时便和自身弥漫的血雾融在一起,又浓重了几分。 这两名弟子虽然在碧落剑派当中算不上什么优秀的弟子,不过至少也是第二层入窍的修为,恐怕连他们自己临死都没想到,自己在此刻的苏灵风面前竟然一个照面便被打杀,连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可想他此时体内的七煞之气有何等的强悍。 眼前的阁楼乃是首座越凌冰的居处,其他弟子皆沿着阁楼后边的山坡迤逦延伸所居,大多都是一座吊脚木屋,这一阵动静早已惊动了不少弟子,一条条人影在山脊上晃动,均向着苏灵风的方向急奔而来。 踏雪峰上的弟子近六十余人,有几个先前已死在了魔道的手中,剩下的也有半数跟随其他师叔师伯的同门一起下山探查去了,留在山上的弟子除了大弟子何慕晴之外,大多数最高也只是提纵境的修为,他们留在剑派当中每日只轮流洒扫张罗杂事。 苏灵风一瞬间杀了两人,那脑中的疼痛竟似真的减轻了些许,可是那嗜血的狂热与渴望却比刚才更加强烈,那双血红的双眼在面前不停的搜索着,只看到不少人影已是向着庭院飞奔而来。 顷刻间,数十名弟子便冲到了庭院当中,都被眼前的景象惊骇的魂飞魄散,眼前的血雾浓如朱墨,丝毫看不清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气息熏得中人两眼发黑,有几名弟子早已把自己的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有几名胆子大的弟子小心翼翼的用手掩住口鼻,一点点走入了血雾当中,哪知道未走几步便各自感到脖子一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外边的弟子看到每进去一个人便没了动静,再也没人敢轻举妄动,有人大声道:“一定是炼血堂的魔道妖人偷袭上山了,得快点找到师父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谁都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师父身在何处。 正在众弟子一片慌乱,不知所措之时,人群中不知是谁激动的喊了一声:“快看,是陆师兄与何师姐回来了!咱们大家一定要镇定,先把这血雾围起来,不要让魔道中人逃掉了!”此人话音方落,众人眼见自家师兄师姐前来,终究是有了主心骨,这才各自镇定了下来,一一排开了阵型,呈扇形将庭院缓缓围了起来。 当空中两道遁光一白一青疾如匹练转眼间便到了庭院门前,陆一平与何慕晴两人对望一眼各自祭出随身飞剑,悬在当空,向着血雾小心戒备,这是有弟子赶上前来,何慕晴不由问道:“李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弟子一抹额上的汗水,一边警惕的望着浓浓的血雾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听到了其他的师兄弟喊有魔道中人偷袭到了我踏雪峰上,这才和师兄弟们一同赶了来,刚才有几位师兄弟进了这血雾当中好半晌了也不见出来,怕是已经……” 陆一平忙沉声说道:“你们任何人都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和晴师妹前去一探究竟!”说完便与何慕晴对望一眼,御起飞剑在前边开路,小心翼翼的向着血雾当中走去。 两人走了没几步,便看到到处都是一滩滩血肉残肢,令人心惊肉跳,惨不忍睹。 何慕晴脸色一片煞白,纵然他在师门里的弟子一辈中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可是此刻见到如此的惨景,腹中也不禁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呕吐。 陆一平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表情严肃极力在血雾当中搜寻着,尽量不去看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可怖之物。 两人就这样艰难的走了没两步,忽然看到正前方的血雾当中正有一个人形盘坐在虚空之上,他身前的脓血之雾正以此人为中心不停的盘绕着,浓雾当中两道赤色的血光似乎正透过此人的双眼正紧紧的盯在两人的身上。 “何方妖人!好大胆子竟敢前来我仙家重地逞凶,还不速速纳命来!”只听陆一平一声厉喝,探出两指遥遥一指,身前宽大的赤红飞剑龙吟而出,势如破竹直向血雾当中的人形激射而去。 陆一平身怀驱物大成的修为,自家飞剑早已被他驱动的炉火纯青,一身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可算是其弟子一辈当中的佼佼者,前段时日他与何慕晴等人前往火云山中凭自己一己之力便能与幻化境界的火云叟恶斗数十个回合不落败,其修为得陈太真亲授真传功力极为扎实,这一飞剑他也是使出了九成的功力,方才见到一地同门血肉,心中早已无比震怒,又见对方能够独坐虚空自知修为定然极高,是以一出手便不留手。 那飞剑悄无声息的穿过浓浓的血雾激射而去,却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一平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忙探手运转真气想要召回自家飞剑,可是自己的飞剑就好似泥牛入海了一般再没有任何的反应。 便在此时那忽隐忽现的人形身在虚空之上,缓缓的向着自己飘然而来,随着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彼此的心跳也越来越激烈,除了浓重的血腥气息之外便是一阵强烈的肃杀之意,那腾腾的杀气撩拨在自己的皮肤上,竟一阵阵刺痛。 渐渐地,那人形的样貌便自血雾当中缓缓的展露在两人的眼前,两人看到此人的容貌和身上的衣着都不由如坠万丈冰窟当中,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眼睛。 “苏……苏师弟!”何慕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恐,一手掩口,一双杏眼此刻瞪如冬枣,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实在不敢想象面前这个浑身浴血,连杀数人的血魔竟然是先前那个文文弱弱生的眉清目秀的苏灵风。 陆一平也满面的惊骇之色,他不敢想象苏灵风一身修为还在自己之下,却如何在那连掌门都不敢逾越的剑派禁地存活和脱出的。 “苏……苏师弟,难道你身上的煞气被激起了?现在的你还能听师姐给你解释吗?”何慕晴话未说完便被陆一平打断道:“晴儿师妹,别再说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苏灵风了,你快去通知越师叔和师父与其他师叔们,请他们务必快点前来!” “可是……”何慕晴紧要着樱唇一时间心中极为复杂。 “快去!不然就来不及了!”陆一平爆喝一声,直将周身太极九转真诀全力运转起来,涤荡的气息鼓动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何慕晴当即一咬银牙,狠狠一跺脚便祭出自家飞剑向着血雾之外飞纵而去。 此刻苏灵风的一只血手正紧紧的攥着陆一平飞剑的剑身,锋利的剑锋似乎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影响,那一双血红的目光猛然抬起,望着那一片湖蓝飘逸的身影慢慢消逝在血海深处,蓦然,他的心剧烈的一痛,他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这一瞬间往事一幕一幕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流逝而去。 她亲手为自己煮的饭菜,为自己赠药疗伤,对她敞开那许久未曾倾吐的心扉,她的一颦一笑仍然是那样的清晰。 忽然间这一切都被无穷无尽的血海所淹没,她那一张绝美的笑颜也布满了鲜红的血…… 一转身她变了,那狰狞的面容,那阴邪的笑脸让他的心比刚才更加的痛,那是一种被撕裂的剧痛,那是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一颗真心被狠狠践踏的剧痛。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灵风忍受不住心中的痛,蓦然仰天狂啸,身边的血雾如血海奔涌,血浪滔天,碾压着周围的一切。 “快!快退!”陆一平眼中充满绝望,这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具有这般山崩地裂的气势?他这一声绝望的呼喊与其说是给其他同门师弟提醒,不如说是喊给自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令他感到无助与绝望。 当前呼喊声方落,陆一平便将太极九转真诀运转到了极限,不顾一切的向着血雾之外飞纵疾退,可令他完全没想到的事,自己方才有了这个念头,自己的身躯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生生的按在原处,丝毫动弹不得。 惊骇之余陆一平望向前方,却见哪里还有苏灵风的身影,当下手足冰冷,心中寒到了极点,便见一蓬血雾在他的面前汇聚,显现出苏灵风的身形,那一双血红的双眼就这样距离自己几寸之遥死死的望着自己,那眼光中充满了浓重的杀气,刺痛着他每一寸皮肤。 “哼哈哈哈!”凄惨的笑声自苏灵风身上响起,这笑声似乎并不是他口中所发出。“什么朗朗正道,尽是口蜜腹剑之徒,看我将你们斩尽杀绝!” 那凄厉之声如同尖刺一声声刺入了陆一平的心中,他想要呼喊,整个人却在一瞬间坠入了绝望的深渊,眼前陡然红光一闪,便感到呼吸顿时为之一窒,在他失去意识和知觉的时候所看到最后一眼的事物便是自己鲜红的血液,随即苏灵风的身影便渐渐的模糊了下来,直到他吐出了胸中最后一口气。 陆一平脖子上的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出一尺多远,却转瞬间被疾涌的血雾卷走融汇,身躯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啊!!” 一阵如遭雷电一般的酥麻瞬时遍布全身,苏灵风仰天发出一声畅快的呼喊,望向方才何慕晴离去的方向,整个人霎时化作一道赤红的血光向着何慕晴急追而去。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四 不速之客 漫天的血光弥漫在踏雪峰的巅峰上,苏灵风足踏虚空向着何慕晴走飞遁的方向一追便是数十里,眨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天际之间。 苏灵风离去之后,浓浓的血雾方才渐渐的散去,可是浓重的血腥气味依然飘荡肆虐在整个庭院当中。 直到此刻,有几名胆子稍大些的弟子这才敢小心翼翼的向院落中间走去,当他们看到地上直挺挺躺着的陆一平,又见他咽喉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脸色煞白如纸,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大师兄!” 几名弟子慌乱间围了上去,这才发现陆一平的身子早已一片冰冷,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每个人心中的震撼着实是非用语言来形容,他们都不敢相信,一向在自己眼中被尊为兄长一般的大师兄如今却横尸当场。 片刻后先前那李姓的弟子紧握了双拳毅然喝道:“诸位师兄师弟们,你们在此小心看守,我要前往望天峰一趟速速请掌门师伯前来踏雪峰!”言罢他拼去一身真气飞身而起向着望天峰狂奔而去。 众弟子见他走后,每个人仍是惊魂未定,谁都不敢再轻易迈开一步,心中都明白这一次自己的师门将有大事发生了。 却说苏灵风一路追出了数十里,周围的山风被他周身的血光搅动的万分凌冽,他悬停于当空一双血目四处搜寻,蓦然在据他三里之外山涧当中,一道玄青的光芒来势奇快,向着自己的方向疾飞而来。 “来得好!”苏灵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阴惨的笑意,整个身躯登时融入到一片血光当中直向那道青光掠去。 身形未到近前,眼前便见一柄凌厉飞剑向着自己破空刺来,苏灵风抬手便将血光一引,将那整个剑身团团裹住,却没想到对方这剑势却也犀利,爆闪出一阵耀目青芒,冲开一片血光仍旧向着苏灵风面门刺来。 苏灵风叫了声好背后的赤练古剑龙吟一声自行飞出,那剑身上原本的赤红色早已变作一片腥红,斜里向着来剑猛斩而下,当空中只听一声“叮当”脆响,巨大的力道掀起了一片飓风狂啸,奔腾不息。 苏灵风贯出煞气稳住剑身,便见对方的飞剑被击的倒飞而去也被身后一个人堪堪稳住,此人正是越凌冰。 看到了越凌冰的出现,苏灵风的头再一次剧烈的疼痛起来,好不容易恢复的意识又有一些模糊,他勉力压制住内心那强烈的恨意和杀意,望着眼前的越凌冰,阴惨的声音一字字的响起:“狡诈恶毒的婆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言罢澎湃的血气翻涌起滔天巨浪,无边的杀意不断的冲击着越凌冰。 此时此刻,苏灵风不得不承认自己十分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甚至能够掌控天下的快意!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佛家两部旷世经典,若非他早已借助两部经典加持壮大了神魂,恐怕这会早已被七煞玲珑心吞噬掉了自身心智与神魂,怎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意识。 而这件事却是越凌冰完全始料未及,她原本想到苏灵风被打入解仙台中定然会灰飞烟灭,可却不知道是何缘由竟然激起了他体内的七煞玲珑心,得到了至邪至强的七煞之气。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当下吐气开声周身青光大盛,一身白裙猎猎鼓荡,自家飞剑在她的催动下“铮铮”作响,一化十,十化百充斥在漫天的血雾当中,青色的玄芒竟然毫不逊色于漫天的血光。 她自知苏灵风体内七煞玲珑心的厉害,如今七煞之气觉醒,他的修为已经不能用正常来形容,何止提升了一个档次!是以自己必须要尽十全之力才有可能彻底除掉对方。 当即她展开双臂,大开大合,御起当空中无数的飞剑直逼苏灵风,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你这是小子命可真大,看来今日我非得将你这魔道余孽斩草除根不可了!”言罢猛然向着苏灵风探掌而出,霎时间当空中无数道凌厉的剑光闪动的令人眼花缭乱,正是那招万千剑网诀。 无数的剑光犬牙交错急速穿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将苏灵风罩在当中,随即迅速的收缩,上下左右任何方位都没有死角,一旦被剑网罩住便是千刀万剐!只可惜,此时的苏灵风却并不是那日在大殿上那个饱受皮肉之苦而只能坐以待毙的苏灵风了。 眼见剑网罩来,苏灵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整个人只在转眼间便化作了一团血光,与周围的血雾融在其中,不知所踪,那巨大的剑网随即便扑了空。 “化实为虚,虚虚实实……好强!”越凌冰心中油然升起一片惊骇,她却不知此刻的苏灵风在七煞之气的催动下赫然至少已是显形大成的境界。 越凌冰来不及感慨,便感到一阵阴冷的煞气和浓郁的血腥气息在自己的身前不远处弥漫,蓦然间一蓬浓重的血光在她身前十丈多远处显现而出,血光立时幻化成了苏灵风本人,早已身在那片剑网之外,而他此刻正执剑在手,瞬息间向着自己隔空斩下,一道翻滚汹涌的血浪铺天盖地一般轰然卷来,越凌冰的一双瞳孔骤然收缩,那道血浪中夹杂着无数的人头鬼脸表情狰狞的冲击而来。 越凌冰的心中一片死灰,她知道此刻对方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凶狠,境界也在自己之上,当下一只手按在了怀中那幅《碧海观山图》之上,可是一刹那心中却感到不妥,如果自己施用了宝图,待会掌门师兄和其他同门前来,自己岂不是不打自招,想到此处立时一咬银牙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得全力运转起体内的真气,用了十成的太极九转真诀,当下她探掌而出,自家的飞剑便凭空被她召回在掌中,她一咬牙只将周身十成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向着剑上渡去,此刻的她赫然已是被一片耀眼的青芒淹没其中。 越凌冰的剑名唤“逐雪剑”也是由赤色金石加上少许赤练金石所锻造,虽然比不上苏灵风那口赤练古剑的材质,不过被她数十年炼化,吸取天地灵气与精华,加上她全力的催动,一时间也并不逊色于完全由赤练金石打造的飞剑。 却见那逐雪剑上忽然爆出“噼啪”的电花,正是越凌冰连弟子也不肯传授的杀招“九转御雷真决”!显形修为者能够御天地间的风雷水石,只有在达到显形修为的时候才能施展出这套剑诀。 越凌冰毕竟不是陆一平,一身显形的修为也极为深厚,况且此刻她已是拼了全力,其杀招自然非同小可。 “看剑!” 只听一声轻叱,一道夹杂着电光的玄青剑气也如一道气势惊人的狂雷一般径直迎上了苏灵风那道滔天血浪。 “轰隆!” 天地间一声巨响,好似大地群山也在震颤,血光翻涌,电闪雷鸣,只在瞬息之间两道剑气均已各自被对方化解,周围除了漫天的血雾和玄青的电光之外便是一片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嘿嘿嘿!”忽然间一声阴惨的笑声自血雾当中响起,只听苏灵风笑道:“不错!果然不枉碧落七仙的名号,不过你已经尽了全力,我却还没尽力,咱们再来斗上一斗!”苏灵风言罢,血光再次冲天而起,一双血目当中竟也似喷出血芒来。 越凌冰看到苏灵风如此状态,不由一阵心惊胆寒,她实在不敢想象那七煞玲珑心竟然这般厉害,那煞气似乎能源源不绝,而自己方才一拼已是完全尽了全力,更是消耗了不少真气,相比之下着实令人恐惧。 她却不知道那七煞玲珑心乃是至邪之物,煞气完全由心智所生,恨杀之意越重,煞气就会不断的生出,方才苏灵风又杀了十几人将他们的精血也融入到了七煞之气当中,如今见了死敌更是一片恨杀之心,因此如何不强? “可恶!这样下去我非被他耗尽了真气,到头来必定落败,唉,为何还不见师兄他们赶来!“ 越凌冰心急如焚,此刻只盼望着陈太真他们能够速速赶来。 ………… 望天峰上,陈太真与文志远还有林红三人眼望踏雪峰的方向,听完了来自踏雪峰那李姓弟子的诉说,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严肃。 林红以手按剑向着身边的陈太真道:“掌门师兄,实在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如此命大,现在就连陆师侄都命丧他手,你我还是速速前去合力将他杀死才是!” 陈太真双目微闭,眉头紧皱,心中却在一阵阵隐痛,自己实在没想到七年前自己原本的如意算盘,如今却害死了自己的爱徒,沉默一阵缓缓睁开眼来,长叹道:“都怪师兄我太过自负,这才害死了平儿,文师弟,林师妹你们一同随我前去,我自有办法拿他!” 林红听罢双目圆睁,望着陈太真道:“怎么师兄难道你还不愿放弃吗?” 陈太真却并未回答林红的话,只一拂袍袖便已盘坐在飞剑之上。 “掌门师兄,秦师妹怎么办?要叫她吗?”文志远问道。 陈太真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就让她好生看管田师弟吧,不然田师弟若知道了此事,不知道还会惹下什么乱子!” 文志远点了点头,也自祭出自家飞剑浮上当空,三人便要向踏雪峰的方向飞纵,却不料三人身形还未动,身下却有数道遁光扶摇而上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哈哈哈!陈老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听到了这个声似孩童的语声,三人的脸色立时勃然大变。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五 仙门之难 “是你们!” 陈太真与文志远、林红三人皆一脸震惊,却见对方共有六人,为首一人身长三尺有余,面容稚嫩形似孩童,只是长相却一脸阴邪,一双眼好似死鱼一般总是翻着,眼底有着两道赤色的红线,他便是据称魔道第一高手,炼血堂堂主血炼童子! 此人的左边是一名老者,身形矮小,身高比那孩童也高不了多少,他身形枯槁面似骷髅,手中抓着一杆赤红色的长幡,正是炼血堂血灵四煞之一,当年逼的苏云河自尽的赤鬼。 右边是一名女子,身长六尺有余,身形曼妙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媚之态,便是血灵四煞之一的血姬。 还有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筋肉壮硕,身形好似一座小山,面容粗犷,十分魁梧,他也是血灵四煞之一,名为阴兽。 最后边两人一老一少,各自头束青色方巾,老的鹤发童颜,身着褐色粗布衣,两袖挽在肘间,双目炯炯有神,手执一根银光灿灿的长鞭;而那少年却穿一身锦衣,生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只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阴险,他背负着双手两眼眯着盯在陈太真脸上,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这一老一少世人都称呼他们为竹山双鬼,老的称为银蛇鬼,少的称为毒星鬼,正是竹山教一等一的高手。 这六人拦在陈太真三人面前,只听血炼童子发出一阵孩童般的笑声,听起来令人感觉头皮发麻,“哼哼哈哈!陈老匹夫,你们这是着急着要到哪里去啊?” 陈太真身边的林红执剑在手,足踏虚空上前一步朗声叱道:“你们这些魔道妖人今日竟然全部送上门来了,倒省的我们去找你们了!” 只听赤鬼一声阴惨的笑声缓缓说道:“嘿嘿!你们碧落剑派的人多少年未见说话还是这么蛮横啊!” “哈哈就是!”血姬笑的花枝乱颤接道:“林仙子,现在碧落七仙只剩下你们三个人说话还这么狂啊!” 文志远冷哼一声,背负着双手一脸肃然道:“我碧落剑派堂堂千年根基的正道翘首,岂能怕了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杂教九流,你们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竹山教的银蛇鬼笑了,一张红润的脸荡漾起了些许褶皱,只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道:“着什么急?你们现在皆是我等的囊中之物,听说你们剑派的《碧海观山图》弄丢了,没了那宝贝,你们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今日你碧落剑派在劫难逃!”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包括陈太真在内皆是一脸震惊,他们谁也没想到自己剑派中的大事对方竟然悉数了如指掌。 “哈哈哈!怎么样意外吗?告诉你也无妨。”银蛇鬼面露得意之色,继续道:“我们早已在贵剑派暗自埋伏数年,你们以为连同灵云禅寺和龙鹫宫就能将我等一网打尽吗?想必你们做梦也想不到我等就隐匿在灵罗山中,距离你们剑派只有数十里之遥,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了如指掌,你们剑派中的弟子没一个有你们这样硬气,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只要稍加威胁便把你们门派中的事详尽的交代!” “无耻妖人!我等与你们这些魔道势不两立!”林红气的脸色一阵煞白,太极九转真诀运转而起,身前飞剑带起一阵迅疾的罡风向着血炼童子席卷而去。 血炼童子身形动也未动,只抬掌向身前一拍,一道血红的屏障便挡在自家身前,当空中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林红的飞剑便应声倒弹开去,被林红勉力稳住,整个剑身仍在震颤不已,嗡嗡鸣响,林红心中不仅吃惊,对方一身魔煞修为竟是如此深厚。 血炼童子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林红的一记攻势随即嘿然道:“我等原本也是先礼后兵,原本那七煞玲珑心就是本堂之物,我们此番只是名正言顺的将它取回,既然你们如此不讲道理先自动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文志远一脸笃定的沉声道:“废话少说,我仙家重地岂容你们放肆,先尝尝我奔雷剑的滋味如何。”说时身形一晃,已然消失不见,当空之上蓦然阴云密布,隐隐响起了雷电之声。 六魔道中人都不禁抬头望天,却听赤鬼道:“素问碧落七仙中文志远的神煌天雷剑法厉害无比,今日倒是能有幸一观!” “让我来!”赤鬼话音方落,只听身后一声暴喝,这一声暴喝震的众人耳膜生疼,正是阴兽足踏虚空,吐气开声,原本那魁梧的身形竟在一瞬间暴涨开来,浑身的筋肉涨了何止一倍,浑身上下的肌肉上布满了恐怖的血色纹路,却见他紧咬钢牙大喝一声,也不知从何处召来一块大如小屋一般的巨石扛在肩头,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瞪如铜铃,巨柱般的两腿微微弓起,那蚯蚓一般的血纹便在此刻不停地蠕动开来,腰身弯起,喝声震天,直把那巨石高高举过头顶,向着天空中那片雷光猛然掷了过去。 巨石呼啸飞出,如山崩之势携带着万钧之力轰然砸向当空阴云中的文志远。 霎时间雷光闪动,一声雷鸣震慑天际,便见一道天雷滚滚而下,雷电当中隐隐能够看到文志远那柄奔雷剑的剑影。 “轰隆!”只听一声巨响,那天雷便结结实实的轰在了巨石之上,巨石应声碎成无数石块,漫天洒落好似巨石的暴雨一般。 文志远那奔雷剑却也被阴兽的巨力震得倒飞开去,摇晃着剑身勉勉强强的稳定下来。 阴兽看到自己的攻势被化解,一时间也被激起了性子,赤足只在虚空一踏,巨大的身躯便直冲而起向着文志远迎了上去,当空中立时漫天的拳影和剑影,直斗的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便在此时望天峰下的正殿方向已有不少遁光冲天而起,将六人围在当中,皆是碧落剑派中弟子一辈,只听林红一声叮嘱道:“众位同门师侄,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只会枉送性命。”言罢拉过来一名弟子低声道:“快去天灵洞请你秦师叔与田师叔前来,快!” 那弟子连连点头当即领命而去。 “哼哼哼!我知道你们碧落剑派弟子众多,所以这一次我也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让他们闲着!”血炼童子一阵阴笑道。 “你想干什么?”林红怒目叱道。 血炼童子却并未答话只轻描淡写的将衣袖一拂,当空中数道血红的符箓凭空显现而出,那些符箓上血色的符咒爆出一阵血光,随即竟自行化为一片粉末,血炼童子向那片齑粉轻吹一口气,霎时间无数面目狰狞的尸鬼从天而降,向着望天峰正殿的方向下雨一般的落去。 林红登时面色煞白,向着周围的弟子道:“快!你们速速前去除掉这些尸鬼!”一言方出,周围的弟子便皆向着下方正殿的广场飞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广场上喊杀声震天,到处都是一片刀光剑影,血光闪现,这些尸鬼皆是血炼童子用炼血堂独门魔功驭尸血毒将死人的尸身炼化,收了他们的阴气阴魂,在符箓中经过血咒的炼化,为他们重塑肉身,只不过这些阴魄炼化的血肉尸鬼渴求血肉,只充满了永远也无法填满的强烈饥渴,那是对血肉的渴望。 这些尸鬼有不少甚至来自于碧落剑派的弟子,他们受到血咒炼化,个个见了生人凶猛异常,更是不惧刀剑,除非将它们的头颅彻底砍掉。 眼见原本一片仙境之地如今却到处血肉横飞,惨嚎连连,广场之上早已乱做了一团,一边的林红抬头看天,见到文志远正与那阴兽斗的难解难分,又见其下不少弟子又是死于非命,当下心中大急,一咬银牙便想要飞身而下,哪知道身形方动眼前却有两条人影早已拦在她身前,只见赤鬼和血姬一左一右封堵住了林红的去路,血姬娇笑一声道:“林仙子哪里走!”言罢扭动身躯爆出一片血光,一边的赤鬼也将红幡摇了两摇,森森血气垂下,两人合力与林红斗在一起。 当空中只有血炼童子那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定定的望着眼前的陈太真道:“陈老儿,若论修行年月我还长了你一轮,我二人怕也许多年都不曾交过手了吧!” 陈太真独坐虚空之上,两手捏诀,两条银色长眉随风轻摆,朗然道:“血道友纵然你今日占得上风又能如何,我正道千年根基岂是能够轻易撼动?” 血炼童子撇嘴笑道:“好没羞,陈老儿你这话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没底气吧,自己的如意算盘今日全盘落空,苏灵风那小子已是七煞觉醒,这会正逼得你那师妹毫无还手之力,怕撑不了多久了!”言罢转向身后竹山二鬼道:“两位道友,不如你们前去助那姓苏的小子一臂之力,等他七煞之气发泄殆尽,再将那小子带到我这里来!我让亲手将他炼成血灵精魄助我修为大增!” 银蛇鬼与毒星鬼双双点了点头,两人身形一晃便化作两道寒芒向着踏雪峰的方向纵去。 陈太真的脸色一片煞白,一双苍目当中闪过几许悲恨交加的神情。 “陈老儿,来吧!让本堂主见识见识如今你的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血炼童子言罢,周身蓦然爆出一片耀目赤芒。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六 血海飘香 踏雪峰上,渡仙瀑下三个人正坐在大石之上遥望着漫天的赤芒与雷光,一声声震慑人心的炸响不时的传来,听得人心惊胆寒。 三人正是火鸦上人、火云叟与小玉,却见两人一妖的表情皆是一片凝重,眼望当空,火云叟早已心急如焚不断的搓着两掌道:“不知道如今门主到底与那婆娘斗的怎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火鸦上人摇了摇头道:“你尽管放心,那七煞之气岂是玩笑?如今怕是那位正道仙娥已经穷途末路了!” 蓦然间天空中两道遁光向着踏雪峰巅峰之上激射而去,火鸦上人看在眼里登时脸色大变道:“糟了不好,难道有人前去搅局,走咱们再靠近些!万一门主有什么不测我等还可以施以援手!” 当空中那两道遁光正是竹山二鬼,两人方到踏雪峰的巅峰之上便被一阵飓风和凌厉无比的肃杀之气硬生生冲击在外。 “好厉害!这七煞之气果然名不虚传,看这小子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却被七煞玲珑心一瞬间提高了两层境界,那至邪之物果然是个好宝贝!”银蛇鬼眼望战圈,不由一阵唏嘘。 毒星鬼却摆了摆手笑道:“可惜那七煞玲珑心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为我等所用,一旦被吞噬了神魂,不就和身死道消没什么两样,依我看咱们就在这里静观其变,看他们和蚌相争,咱们就当一回渔翁,不费吹灰之力岂不是更好!” 银蛇鬼点了点头笑道:“还是你鬼点子多,这办法不错,不过看这样子那姓越的婆娘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踏雪峰之上风雷之势已是逐渐减弱,而那血浪翻涌的肃杀之气却依然一浪强过一浪,越凌冰如今已是一片狼狈,面对着苏灵风源源不断轰击而来的凌厉血浪,她勉力运转体内残气左支右绌,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腥风血雨而淹没。 便在此时,苏灵风身前的赤练古剑爆闪出一片血红的赤芒,周遭的翻涌的万千血海一刹那间都被这古剑贪婪的吮吸而入,片刻间竟是涓滴不剩,终于先前的翻滚的血浪悉数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周围再次显现出越凌冰那残存真气所发动的隐隐雷光。 越凌冰此刻脸色一片煞白,一手按胸,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整个身躯仿佛刚淋了一场暴雨,竟是被汗水完全的浸透,那一双目光散乱的双眼虚弱的望着面前如同血魔降世一般的苏灵风,银牙紧咬,把心一横吃力道:“魔道余孽……果然如是,来吧,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就真的堕入魔道,做一个随心所欲嗜杀成性的魔头,怎么样?” “杀了她!杀了她!”一声声梦魇般的语声又在苏灵风的脑海当中响起,每一声都如一把匕首猛戳着他的脑核。 “我是魔头,我真的是魔头吗?啊!” 一阵阵剧烈的痛苦又一次袭来,苏灵风忍不住两手成爪状深深的插进发根,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杀!杀!杀!” 苏灵风头痛欲裂,忍不住痛苦的向天嘶吼。 “好机会!”越凌冰心中不禁一阵暗喜,勉力将体内残存的太极九转真法悉数运转而起,身前那原本萎靡不振的飞剑又再次昂起了剑锋,闪耀出一阵玄青的光芒,剑身上雷光隐隐闪动,发出一声尖锐嗡鸣径直向着苏灵风的胸口激射而去。 蓦然间两道火光冲天而起挡在苏灵风身前,两道火光汇聚在苏灵风的身前形成一片火红的屏障,竟硬生生的将越凌冰的飞剑震飞开去。 越凌冰惊怒交加定睛望去,只见两个老者一矮一高,其当中还有一位少女正满面担忧的望向身后的苏灵风。 “你们……你们是何人,竟然坏我好事!” “哈哈哈!越仙娥怕是你的记性不太好吧,不知道火罗门的名字你听过没有?”火云叟朗笑道。 “火罗门?”越凌冰似是在记忆中极力的搜索着什么,随即她的神情吃了一惊,“原来是当年的余孽,你们想要什么?”越凌冰的心中隐隐浮出阵阵的不安。 “我们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你这蛇蝎心肠,满心城府的婆娘去死!”火云叟笑嘻嘻的说道。 越凌冰听罢,一张脸面如死灰,叱喝道:“你们胆子好大,却敢擅闯我仙门重地,待我师兄同门前来定然将你们悉数诛灭!” “哈哈哈!陈老匹夫他们这会怕已是忙的一锅粥了,哪里还能顾不上你,你自己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说什么?”越凌冰原本已是虚弱的身躯此刻更加的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火鸦上人却心念苏灵风的安危,眼见他痛苦不堪,不禁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向着苏灵风喝道:“苏门主,你睁眼看看,我等都是你的属下,你不是什么魔头,你是我火罗门第十四代门主,接任上代门主重任,重振我门威,这一切难道你都不记得吗?” “若是这些你都不记得,那这些呢?”火鸦上人义愤填膺,拉过小玉掀起她的两只衣袖,却见小玉那两条白玉般的手臂上却布满了粉色未愈的伤痕,那伤痕有的是被萧玉峰毒打,有的是在那解仙台中历经磨难所留,如今看来仍然是那样触目惊心。 “啊啊!!纳命来!” 猛然间苏灵风那一双血红的双目再次圆睁,先前汇聚融合了血浪的赤练古剑顷刻间爆出无比汹涌的滔天巨浪,天地仿佛也为之淹没,万物也被悉数诛灭,火云叟、火鸦上人和小玉皆感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开去,不由自主的被震飞了数里之遥,火云叟和火鸦上人勉力将小玉护在其中,二人却觉得胸口一窒各自呕出一口鲜血来。 暗中的银蛇鬼与毒星鬼也不由被苏灵风的状态所彻底震撼到,还没等他二人感慨,那携带着无比杀意滚滚血浪已汹涌而来,两人都感到自己浑身上下仿佛都被一个个刀片不停的切割,二人实在无法抵挡,只得大叫一声:“快撤!”言罢忙向着更远处飞遁而去。 那无边无尽的杀意卷起滔天血浪轰然向着越凌冰铺天盖地而来,这气势足以荡平眼前的一切,那血浪更比先前还要汹涌数倍。 “不!!” 天地间蓦然一声凄厉的嘶喊,一道湖蓝的身影艰难的冲破漫天血光,一点一点顽强的向着越凌冰靠近,“求求你,不要啊!!” 当空中却见何慕晴紧咬牙关,脸色一片死灰,整个人身在那涤荡肃杀的血海当中娇小的身躯在不住的剧烈颤抖着,那激烈的煞气无情的冲击着她,口鼻当中已赫然淌出了鲜红的血液,瞬间便被周围激荡的血海蒸发吞噬殆尽。 虽然万分的痛苦,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向着越凌冰扑去,纵然再痛,纵然再苦她也绝不愿意眼前这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残酷的发生。 面对轰然而至的血浪,越凌冰想要施用那幅宝图,可是自己短短数天却未曾悟出施用之法。 “真是造化弄人!”越凌冰不由自嘲苦笑,只用颤抖的双手想要再次去握住自己身边那已经黯淡无光的飞剑,可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剑柄的时候,却无力的垂了下去,而后那一双颤抖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悉心而又仔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一番,并将凌乱的发髻重新束好,继而她抬起头来望着那已在面前的滔天巨浪,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可是无论她在想什么,这一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汹涌的血浪瞬息间将她的身躯所淹没,刹那间漫天的血光飞天而去,立时消逝在深邃的天空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影。 眼前除了一片朗朗的乾坤,便有一幅画卷随风飘荡,缓缓向远处飞逝。 苏灵风只探手一招,那幅《碧海观山图》便自行飞入他的掌中。 “这一切皆是因它而起,哼哼,既然你们将我逼到这一步,那我就是如此,看你们能怎样?”苏灵风用力一握便将画卷插入怀间,随后用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古剑的剑柄,苏灵风缓缓抬起头来,眼前再也没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这世间自始至终从来未曾出现过越凌冰这个人一般,眼前只剩下一旁失神落魄,形同泥塑的何慕晴怔怔的望着天空,她的口中好似噩梦的呓语一般不停的重复着:“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的胸前早已被自己的鲜血染得一片鲜红,阴冷而又满含煞气的一口剑锋悄无声息的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眼前那一双还未褪去的血红眼瞳令人望而生畏,心寒到极点。 她想要挣扎,却感到对方那强烈的煞气却是将自己完全压迫的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此刻的他却是强的如此彻底,因此她只能用一双哀怨与绝望的眼神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审判。 “苏……苏师弟……”看到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她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口。 “谁是你的师弟?你认错人了,我苏灵风凭生最恨就是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之辈,只怪我瞎了眼,错把你当做了交心的红颜知己,你能骗得了我苏灵风,却骗不了我手中的剑!如今你对着它说!” 此刻那阴惨的煞气自剑锋之上好似万千的冰针一根根扎入了何慕晴的心中。 “苏师弟!我……对不起,师父自小对我恩重如山,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一双哀怨的眼神饱含着对世间,对苏灵风,对碧落剑派的决绝。 “哼哈哈哈!”一声轻蔑又饱含酸楚的冷笑自苏灵风口中发出,“休怪苏灵风无情!” 一语言罢,赤练古剑的剑锋上血光陡闪,一道炫目的赤芒闪过,泉水般的鲜血自何慕晴的咽喉倒飞而出,就如踏雪峰那渡仙瀑一般在当空中划过一道鲜艳的虹桥被苏灵风周身的血雾吸纳的涓滴不剩。 一片湖蓝的衣衫好似一只坠落的残蝶,飘飘摇摇就这样随风逝去,那一双哀怨的眼神越来越远,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刹,她的身躯逐渐被茫茫的群山所吞没,消逝而去。 血红的眼瞳那血色在渐渐的褪去,一阵阵剧烈的绞痛仿佛万千钢刀插在苏灵风的心头。 “啊啊啊!” 苏灵风忍不住仰天狂啸,被这剧痛折磨的欲生欲死,这是一场魔煞与自身神魂的较量。 嘶喊一阵,脑中随即一片空白,那羸弱的身躯便无力的向着下方茫茫群山深谷坠落而去。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七 生死未卜 “好机会!咱们上!” 躲在暗处的银蛇鬼与毒星鬼二人双双身形一晃,径直化作两道遁光向着苏灵风疾飞而去,却不料身形方到近前眼前却被两道火光硬生生的截住。 两人忙自按住身形,银蛇鬼执鞭在手一双精光四射的苍目望着眼前两人又惊又怒道:“无名小卒也敢来分一杯羹?找死!” 火云叟冷笑一声,只将熊熊燃起的大刀横在胸前道:“他乃是我火罗门第十四代门主,若想捉他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哼!不自量力!当年你们火罗门倒是命大,竟然没有死绝,今日便是你们灭门之日!”一边的毒星鬼阴声冷笑,那背负的双手蓦然自面前虚化一圈,却见当空中爆出一片酱紫色的浓雾,一件锦囊也似的袋子豁然打开,无数道紫芒自那袋中悉数飞出,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一边的火鸦上人忙向火云叟低喝道:“师弟小心!” 这毒星鬼看似文弱书生一样打扮,其所使用的招式皆是阴险毒辣,他善能运用一身魔功淬炼天下剧毒之物,此一招名唤万毒星云,每一道紫芒皆是一枚长约三寸,用赤色金石融合天下七种最毒之物练就的毒针,若是一不小心中上一枚就算是有着诸如陈太真等再高的修为也难逃一劫。 火云叟自然不敢怠慢催动体内数十年功力,直把面前的大刀疾疾旋转,好似风车一般,火光暴涨拼尽全力护住自己与火鸦上人。 火罗门中的功法一直是至阳至刚著称,他手中的大刀名曰“地炎刀”正好与火鸦上人的天火杖乃是一天一地,意为天地之火。 只是目前竹山双鬼二人的修为皆在他们两人之上,按照《天道经》中所述那毒星鬼的魔功已是堪堪够着了显形的境界,而那银蛇鬼虽然还未曾出手不过看他所摆开的架势至少也是显形的境界。 不过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在那无名洞府中饱览群书,学到了不少奥妙的道术,尤其是火鸦上人更是参悟了不少奇门遁甲之术,是以就算放对起来倒也不落下风。 说时迟那时快!当空中只听声声噼啪爆响,浓郁的紫色毒雾和赤红的火焰交汇在一起,这一记相斗竟是谁都未曾占到便宜。 双方都各有留手,皆在试探对方,毕竟两家都为魔道杂家,多少年都未曾交过手,谁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不敢贸然相斗。 银蛇鬼眼见毒星鬼没有制住对方,立刻足踏虚空,身躯微弓,爆喝一声,额头上青筋凸起,手中的银蛇鞭竟是自行昂起头来,银光爆闪竟化作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银色大蟒,巨口陡张吐出猩红的芯子,盘旋当空望着火鸦上人飞扑便咬。 火鸦上人忙将手中天火杖摇动一番,数十只火鸦喋喋怪叫着纷纷扑向了那条银色大蟒,一时间鸦蛇缠斗在一起,直斗的难解难分。 就在双方斗的不可开交之时,苏灵风的身躯随风飘落向茫茫的深谷,身边的赤练古剑悬在他左右,暗暗闪动一阵赤芒将他包裹其中,令他缓缓而落。 独自身在巅峰之上的小玉看到此处不由急得形似热锅上的蚂蚁,一片慌乱,眼看苏灵风便要消失在一片无名深谷当中,只恨不得自己能够肋生两翅飞过去救他。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蓦然间自苏灵风身下的幽幽深谷当中忽然飞纵而出一个人影,径直将苏灵风揽在怀中身形一坠便消失在茫茫山谷中。 由于距离太远,小玉并没有看到来人的样貌和打扮,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人形,当即急得向着空中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嘶声狂喊,只可惜两人正自苦苦相斗,并无暇顾及小玉的呼喊。 ………… 望天峰上,血光滔天,巨大的广场上血肉横飞有弟子一辈,更有那些尸鬼的残骸。 天空上,阴兽与文志远仍然斗的天昏地暗,两人的修为原本就不相伯仲之下,你来我往,你剑我拳谁也占不上便宜。 另一边林红与赤鬼血姬二人斗的却渐落下风,毕竟她双拳难敌四手,赤鬼与血姬二人自从七年前被苏云河舍去性命施展断魂灵血咒所重创,被血炼童子救回炼血堂,花了足足七年时间耗费生人精血无数,重新凝铸血魂神魄,修为竟是比先前还要高上一截。 碧落七仙当中林红的修为仅次于文志远,可她面对两人的夹攻,纵然有万般手段也施展不出,渐渐便落了下风。 这场正魔血拼中最为令人惊叹的当属血炼童子与陈太真的对决斗法,血炼童子一身魔功已臻显形大成,自身能够随意幻化成为血雾血光伺机给予陈太真重创,那汹涌澎湃的血浪就算比起苏灵风被七煞之气催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太真亦是将自身的毕生修为运用到了极限,眼看对方漫天血海侵袭而来,自家独坐虚空,抬手掷出一柄拂尘,那拂尘万千银丝登时化作一片滚滚烟云,且在浩然缥缈的云雾当中生出一片参天大树,陈太真独坐树下,那仙树在云雾当中时隐时现,宛若天上仙境一般,任凭他血浪如何汹涌澎湃皆是被这片云烟挡在其外,就算有激荡而入的血气也被那大树汲取化解的一丝不剩,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血炼童子眼观面前的景象,心中也不由一阵感叹,看来是自己太过小看陈天真了,多少年来只听说他一直闭门参悟那什么《碧海观山图》没想到这其中果然有些门道,看来今日是难得讨到什么便宜了。 其实他此次的目的原本就并非要灭了碧落剑派,毕竟人家千年的根基不是那么轻易撼动的,他此次而来只是为了苏灵风那七煞玲珑心,只要能顺利拿回七煞玲珑心就算他此行大功告成,因此他也无心恋战,只在竭力的拖延,如今见到陈太真施展无上妙法,心中更是着急,只望竹山双鬼早一点带着苏灵风回来,到时候再全力脱身便是。 可是他却左右等不到两人身影,未多时又有两道遁光冲天飞来,血炼童子由相斗的间隙眯眼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满心失望,来人正是碧落七仙当中的其他两人,秦素瑛与田观海! 秦素瑛和田观海身在当空眼望望天峰上一片狼藉,那些尸鬼虽然已被斩杀不少,可是自家的弟子也是伤亡惨重,多少年来他们谁都没见过自家师门会遭受如此空前的劫难,两人心中都是一片震惊与不信。 秦素瑛目光如刀,望向身边的田观海道:“都是你,你看看你调教出来的魔道余孽干的好事,我碧游峰上的弟子还有我的雪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你这次如何向我等交代!” 田观海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随即飞身便向着广场上飞纵而去,御起自家松云飞剑便一路将那些尸鬼斩杀一片。 秦素瑛看到田观海是如此态度,当即一咬银牙,随即看到林红被赤鬼血姬二人纠缠再不敢犹豫,直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两人身上。 秦素瑛一经加入战团,林红登时轻松下来,二人合力之下便渐渐占了上风。 另一边踏雪峰上,竹山双鬼与火鸦上人和火云叟斗的亦是不相伯仲,只因火罗门中的火焰魔功倒是毒星鬼那毒物的克星,滚滚烈焰轰然烧去,便能将那些毒物炙烤的烟消雾散。 只是银蛇鬼那条银色大蟒颇为难缠,灵动至极,时咬时扑,时进时退,好在火鸦上人的火鸦群为数众多,又运用了新悟到的玄妙阵法,一时间倒令那蟒蛇无法更进一步。 那毒星鬼与火云叟拼了一记退出战圈,看到苏灵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忙向银蛇鬼道:“老蛇儿,那小子不见了,不知道炼血堂那边如何,咱们还是速速赶过去为妙!” 银蛇鬼探手一招,那大蟒好似一道银色闪电也未曾看清是如何自火鸦群中飞身而退,被银蛇鬼召回了手中,又恢复成为一条银鞭,当即向着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咬牙道:“两个老鬼,今天算你们命大,咱们后会有期!”言罢便与毒星鬼二人身形一晃向着望天峰的方向飞遁而去。 “哪里跑!”火云叟此刻正斗的兴起,看到两人开溜便要纵身去追,却被身后的火鸦上人生生的拦住道:“我说你就别追了,门主此刻生死未卜,咱们还是快去找他要紧!” 火云叟望着两人飞走的方向狠狠的啐了口唾沫道:“呸,算你两个跑得快,下次想溜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说完便与火鸦上人于当空中按落了身形,没飞片刻便在不远的一处山峰上看到了小玉正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两眼一片茫然的望着面前那道幽深的山谷。 “我说小狐狸,门主他人呢?掉到哪里了?”火云叟看到了小玉不禁着急的上前追问。 小玉有气无力的缓缓抬起一条胳膊,指着面前的山谷双眼中噙满了泪水,道:“有个人……抓走……不见……” “什么?” 两人闻言登时大惊失色的互望一眼。 火鸦上人最先回过神来,忙安抚一阵小玉的情绪,勉力镇定下来问道:“那小狐狸,你可看到是什么样的人把他抓走了吗?” 小玉只流着眼泪,只拼命的摇着头。 “坏了!” 火鸦上人禁不住重重的击掌,十分不安的原地踱着步子,咬牙道:“难道除了炼血堂与竹山教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藏在暗处等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风云变幻逐浪涌 六十八 茫茫前路 “火鸦师兄别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快点去找门主吧!”火云叟急得直跳脚。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当即祭出自家天火杖招呼小玉爬到木杖上,望着眼前一片深谷道:“走!咱们快去找他!”言罢便与火云叟三人向那片昏暗深邃的山谷中飞去。 这片深谷阴冷潮湿异常,由于常年见不到阳光到处都一片迷蒙的瘴气,碧霞山绵延数百里,这条山谷竟与碧霞山长度相当,深逾百丈,三人飞落在山谷底部,便茫然的向着前方缓缓寻找。 只是眼前所见之处到处都是一片茫茫浓雾,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两边山壁那碧绿的青苔间时不时悉悉索索的爬出各种成人拳头般大小的毒蝎与蜈蚣等毒虫。 “这下可让咱们到哪里去找?”火云叟眼见这条山谷行不到尽头,除了谷底长满苔藓的碎石之外,便尽是一些毒虫毒蛇,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火鸦上人却并不答话,只望着谷底仔仔细细的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就算是找不到苏灵风的人,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是极好。 蓦然间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一点金色的光芒隐约的闪动着,在浓雾当中时隐时现。 三人心神一振,忙赶到近前,却看到一只遍体金光的镯子正静静的躺在大石后边。 “那是什么东西?” 火云叟眼睛一亮,忙将镯子捡了起来,入手温热,随即仔仔细细的拿在掌心中翻看一阵,却见这镯子其他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在内侧篆刻了整整一圈的蝇头小字。 一边的火鸦上人一把抢过金镯仔细观看了一阵,眉头却愈发的紧紧皱起来。 “师兄怎么样?就属你见多识广,看出什么门道没有?”火云叟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这文字,这……这好像是北边大漠中某族的字迹!” “什么?大漠?这……”火云叟与小玉对望一眼,皆是一阵不可思议,此刻却忽听前方水声震天,似是就要出了山谷。 “按方向的话,前方应该便是落霞川了,过了落霞川就是灵罗山,灵罗山以北的确便是极北大漠,难道这件邪煞之物就连远在大漠的巫月族也盯上了吗?”火鸦上人震惊万分。 “哎呀我说师兄,你管他呢!先追上去再说,现在看来那家伙似乎还没有走多远,咱们再不追上去的话就来不及了!”火云叟催促一番,自己则驾驭着地炎刀“嗖”的一声破空而去,向着灵罗山的方向急速飞了去。 火鸦上人忙回头叮嘱身后的小玉道:“小狐狸,你扶稳了!咱们走!”言罢也自全速追着火云叟而去。 而此时此刻望天峰上,那竹山双鬼渔翁之利的如意算盘并未得逞,两人心中着实懊恼,谁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火罗门的人,两人一路杀回望天峰上参与战团当中,一人帮着赤鬼血姬全力与秦素瑛和林红相斗,毒星鬼则直接与阴兽一起对付文志远,一时间场面再次逆转过来。 另一边的血炼童子看到两人并未带回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气闷,眼见陈太真手段奇妙无匹,自己也难以占得丝毫便宜,他早已无心恋战,当即向着几人爆喝一声:“炼血堂堂众速速随我撤去!”一语言罢赤鬼和血姬连同阴兽便立时脱了战圈,身形各自一晃便回到了血炼童子的身边。 竹山双鬼也自罢了手遥遥悬浮在血炼童子两边,各自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碧落五仙,这一次他们联合炼血堂奋力拼杀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心中都是不由万分恼怒。 “陈老儿,这一次算是给你的教训,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吧!”言罢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血光向着远处飞遁而去,其余几人虽是心有不甘,可如今也只好如此,也都随着血炼童子飞纵离去。 陈太真收了真法,苍目缓缓睁开,按落身形回到地面,文志远忙赶到陈太真身边道:“掌门师兄,咱们要不要追上去?” 陈太真缓缓摇了摇头道:“追不得,追不得,咱们也是伤亡惨重需要料理,而且越师妹那边还不知道怎样了?”话音方落便早有两三个弟子似是方才从踏雪峰上赶来,连滚带爬的跪倒在陈太真面前,大哭道:“大师伯!呜呜!不好啦,陆师兄和何师姐都死在那姓苏的小子手上,就……就连师父她老人家也……也被那小子杀了!” “什么!你说什么!”文志远万分震惊,又惊又怒,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当下三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揪住那弟子的衣领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另一名弟子哭道:“文师伯,我师兄所说句句属实,我也亲眼看到姓苏的小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漫天血海,强大的可怕,他用剑只一剑便将师父打的灰飞烟灭了!” “七煞玲珑心果然是天下最为危险之物……”林红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失神落魄的望向阴霾的天空。 “姓田的,都是你,要不是你养出这样一个魔物,越师妹她怎么会……”秦素瑛发疯一般扯住田观海的衣衫,说到最后早已是泣不成声。 田观海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对自己师门的不舍,另一边则是对苏灵风慈父般的感情,可不论如何越凌冰到底与自己是同门一场,当下心中翻江倒海,宛如刀割,他想说些什么安慰自己的话,话到嘴边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将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也深深的陷入肉中。 “大师伯!大师伯!” 人群中却见数名弟子簇拥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被轻轻的放在陈太真的面前。 “平儿!晴儿师侄……”陈太真用一双颤抖的手缓缓的抚摸着两人早已冰冷的脸颊,陆一平的眼睛微微睁开,似乎仍充满了震惊与不信,而何慕晴则多有哀怨与不舍,面对两条生命戛然而止,众人默然不语,这一切到底错在何人?这一切是否是都是天意弄人,一时间谁也说不清楚。 “不能怪田师弟……”良久,陈太真用沙哑的嗓音缓缓的说道,在这一刻他没有了仙风道骨,好似在一瞬间竟是苍老许多,更像一位失去爱子的垂暮老人。 “我身为剑派掌门,只为自己一个迂腐计划,害死了本门如此多条鲜活的性命,我才是真正罪孽最深之人!”陈太真说完颤巍巍的站起了身躯,向着众弟子摆手道:“去吧,将他们二人葬在天灵洞后,我要陪着我的徒儿!” 众弟子忍住悲愤忙将两人的尸身抬走了。 陈太真望着两人的尸体直到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方才转向文志远道:“文师弟,速速派出弟子将碧霞山中仔细搜寻,寻找苏灵风的下落,魔道那边我等不可贸然追击,需小心防范,待到我等重振旗鼓之时将此事告知其他两家正道同门知晓,恳请他们前来鼎力相助,一起剿灭魔道!” “剿灭魔道!剿灭魔道!” 陈太真言罢,众弟子便振臂高呼,声势如雷鸣一般,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 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天冻地,蚀骨的寒冷冻彻心扉,苏灵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清醒着还是沉浸在一片可怕的梦魇当中。 先前那久久无法平息的痛苦在这一刻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死寂。 刺目的白芒中一个身影在忽隐忽现,忽近忽远,他忍着彻骨的冰冷,紧咬牙关奋力的向那人影追赶,可是无论他再怎样努力却依然和对方的距离保持不变,没有丝毫的接近。 他想要飞纵追赶,却发现自己身躯沉重根本无法飞起,他只好发疯一般拼命的狂奔,直到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再也跑不动了。 “噗通” 苏灵风无力的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心中十分清楚那人影一定是自己最为重要的人,他坚信,他一直都坚信,娘亲一定没有死去,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只是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救不了她而已。 “娘!” 苏灵风抬起头来,那一双坚毅的双眼向远处望去,周围寒冷的冰雪却在一瞬间被汹涌而来的血浪吞没殆尽,就连娘亲的身影也消失在血色当中不见踪影。 血海当中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冲破血浪出现在苏灵风的面前,那一双宛如山泉般流淌着鲜血的巨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那一排挂满血肉的獠牙正缓缓的在自己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血光汇聚成三个人形来,正是死在自己手中的陆一平,何慕晴与越凌冰三人,那张血盆大口径直将三人一口咬在嘴里,大肆的咀嚼起来,鲜血好似瀑布一般流淌而落,与此同时一阵空洞阴惨的笑声自他耳边响起,那笑声直听得人心寒到了极点。 他忽然觉得自己腹内一片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油然升起,他拼命的忍住,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象,可是眼前的一幕却太过真实,好似就那么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忽然间那张恐怖的鬼脸深处一只如巨大爪钩般的枯手,长如匕首般尖利的指甲一点点的伸到自己身前,就这么慢慢的一丝丝撩开他胸膛的破烂衣衫,白花花的胸膛展现在那鬼面的眼前,好似待宰的羔羊,丝毫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尖锐冰冷的指甲一寸寸撩拨着他胸膛上的肌肤,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接受即将到来的杀戮,被这魔人破开胸膛。 “我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苏灵风心念一出,终于忆起久违的观想之法,心中那《广法大德真经》逐字逐句便颂念的越加洪亮,死亡、恐惧、一切令他不安的感受便在刹那间荡然无存,一通经文颂罢他便下意识的向着胸口抓去。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六十九 大漠狂沙 漫天狂沙,乃是一片无边无垠的沙海,大风夹杂着砂砾好似一个个刀片切割着沙漠中现存的任何事物。 遮天蔽日的风沙当中却有一间破朽不堪的土房,土房当中一片昏暗,在房中的一座早已塌陷了一半的土炕上苏灵风正坦露着胸膛躺在上边。 他的身前正站着一个人,确切的说看背影是一个女人。 她身穿一件漆黑的连身布裙,头上裹着一层厚实的黑布头巾,脸上也蒙着一块黑色纱巾,只露出一双长长睫毛,且清莹剔透的眼眸。 此刻那双眼眸中充满了杀意却又有许多迟疑,她的手中此刻正握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弯刀,刀刃抵在苏灵风光洁的胸膛上,她将袖子挽在肘弯处,露出一截稍显黝黑却异常紧绷结实的小臂,只是此刻这截结实纤细的手臂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忽然间,她手中的弯刀被苏灵风一把抓住,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好似铜浇铁铸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使得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竟是一把松开了弯刀,后退了一大步,只用一双充满震惊的眼神紧紧的望着苏灵风。 “你是谁?我在哪?” 苏灵风勉力的挣起身子,不顾手中被刀刃划破的伤口,将弯刀顺势握在手中,望着对面这个陌生女子充满了警惕。 “你想干什么?想要杀我?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一连串的问题好似连珠炮一般不停的甩向那陌生女子,可是对方却仍然紧紧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苏灵风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这才有些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哦!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你也想要我这颗七煞玲珑心对吗?”说着用一双布满肃杀之意的眼神望向了女子。 那女子看到苏灵风的目光好似比他手中的弯刀还要锋利数倍,身躯微微一颤,过了良久,她看到此刻的苏灵风浑身衣不遮体,伤痕累累,似乎镇定了许多,好似知道现在的向他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干脆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苏灵风对边的一张残旧的石凳上,饶有兴致的望着苏灵风一脸紧张的样子,却默不作声。 苏灵风看到她如此的态度,当即冷哼一声,想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好似被凭空抽空一般,四肢绵软无力,根本无法起身,丹田气海当中更是空空如也。 他明白自己在碧落剑派当中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将自己体内的煞气悉数用尽,自己如今尚能保全一命也多亏了他先前一直参悟上乘佛法壮大了自己的神魂,不然此刻早已被煞气反噬,成为一具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一滴滴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的滴落下来,他咬紧了牙关,死命的撑住自己的身子,就这样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后他一步步艰难的向着这间破屋的门外挪去。 那女子仍然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步履蹒跚的向前挪动着步子。 一步!两步! 终于他艰难的走到了那扇残破不堪的木门前,用尽毕生之力一把推开了木门,霎时间狂风夹杂着砂砾呼啸的从门外灌了进来,两眼被沙子扑打的根本无法睁开,脸面也被那剧烈的沙暴刮得火辣辣生疼。 可是他硬是一声不吭,又万分痛苦的盯着漫天狂沙向前走去。 这个举动被女子看在了眼里,她似有担忧的微微站了起来,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中也布满了欣赏。 蓦然间,一股强横的风沙席卷而来,径直便将苏灵风此刻已是孱弱的身躯卷的倒飞起来,重新滚倒在屋内,周身强烈的疼痛使得他渐渐又失去了知觉。 等到苏灵风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却是一片安静,破屋外的风沙声似乎也平息了下来,只是周围却一阵寒冷,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想必是到了晚上。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破烂衣衫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整理好了,那赤练古剑仍然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而那名陌生女子此刻仍然坐在他的对面,隔着一堆炭火,就这么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而那柄弯刀也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被她在掌中不停的把玩着。 那柄弯刀刀身微微泛红,想来也是由极为稀有的赤色金石所打造,剑柄上镶嵌着三颗光彩夺目的红色宝石,想必也不是凡品。 苏灵风也不理会她,尝试着活动了下四肢,惊喜的发现和先前比起来似乎能够活动自如了,体内的力气也凭空多了几分,只是丹田气海的气息仍然十分微弱。 他干脆下了土炕,站起了身子,便缓缓向着屋外走去。 “我劝你打消念头吧,你现在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身后蓦然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只是话语说的十分生硬,听起来她似乎并不是中土的人。 苏灵风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只冷冷道:“那也比在这里被你活活剖心挖腹的强!” “呵呵!”女人笑了起来,那笑声倒是听起来十分悦耳动听,好似一只黄莺在鸣叫。“这里是极北边的大漠,到处都是一片黄沙,就你现在的样子保证不出三天你必死无疑!” 苏灵风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体内的七煞玲珑心如此的出名,就连远在大漠的族群也想要得到。 于是他转过身来重新回到了土炕上,那一双透着寒芒的双眼紧紧的盯在女子的两眼上,定定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七煞玲珑心的,你在中土难道已经暗中潜伏了很久?” 女子并没有回答他,也只用一双冷酷的目光回望着他道:“你的问题好像很多,问题多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苏灵风笑了,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 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杀了你,只把你的一颗心带回去,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可是我偏偏没杀过人,也不知道怎样杀人,所以我还是得把你带回去!” 苏灵风道:“你倒是很坦诚!” “哼!”女子冷哼一声道:“我们大漠的族人可不像你们中土的人都是些伪君子!” “好吧!”苏灵风对于这一点他却无法反驳。 “最后一个问题,我保证问完了这个问题我就把嘴闭上再没有问题了!” “你问吧!反正就算我不杀你也会有人杀你,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我不愿意在我手中多一个冤死鬼!” 苏灵风点了点头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女子伸出纤手用一根木棒拨亮了面前的炭火,淡淡的说道:“我们族中!” 苏灵风不说话了,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能说到做到,于是他闭上了嘴,干脆躺回到了土炕上,把眼睛也索性闭了起来。 女子收回了手,低下头来把玩着手腕上一轮晶莹剔透的金色手镯,这手镯在火光的映衬下耀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你……你真的……真的不怕死吗?” 女子忽然抬起头来,望着此刻正一副满不在乎样貌的苏灵风,似乎有些好奇的问道。 苏灵风却并没有理睬她,仍然闭目养神着,随后干脆脸朝墙壁转过了身子。 女子一怔,随即幽幽叹息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安起来,兀自小声嘟哝着:“到时候你死了可不要怪我呀,有了你才能救我们整个族人……” ………… 肆虐的沙暴过去,毒辣的阳光又开始炙烤着一片沙海,一望无际的大漠中依稀有三个人影,在黄沙上投上了三条细长的影子。 “我说火鸦师兄,咱们都飞了快十天了,飞过了灵罗山,飞进了沙漠却怎么还连半个鬼影也看不到,不会是你看错了吧?”说话的正是火云叟。 火鸦上人赶忙自怀中取出了先前找到的那只金镯再次翻看一番十分肯定的道:“不会错的,这文字的确是与巫月族相仿,就算不是巫月族也一定出自巫月族周边的小族部落中!” “可咱们都找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发现,咱们俩倒是不怕热,就怕小狐狸她坚持不下去!”火云叟说着望向身边的小玉,却见小玉此刻脸色一片煞白,走路踉跄,嘴唇干瘪起皮长满了水泡,看情形的确难以再经受沙漠中严酷的环境。 “你说的不错!不过大漠中也定当会有湖泊草木,只是极难发现……”火鸦上人话未说完便见天空中一只形似秃鹰的大鸟振翅自他三人头顶飞过。 火鸦上人看到此处当即心中大喜,一拍大腿向火云叟道:“太好啦!我知道哪里有湖泊了,火云师弟,你带着小狐狸速速随我前来!”言罢驾起天火杖紧紧跟着那大鸟飞去,完全不顾风沙迷眼,火辣的阳光炙烤,那秃鹰纵然是飞的再快,自然也逃不过两人驱物飞行的速度。 果然没多久便听到身后的火云叟兴奋的高呼一声:“师兄!有了!有了!真有你的!” 二人前方不远处终于看到了一片青葱的绿地,其当中有一汪如明镜般的小湖映照的十分刺眼。 “太好啦!小狐狸!你总算不用受罪啦!”火云叟高兴的将小玉摇醒说道。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 破障前行 漫漫大漠,风沙已止,夜晚来临之时温度便急剧的下降,天空中一片朗朗的星空,那瑰丽壮观的天河好似是谁撒了一大把玛瑙上去,颗颗璀璨夺目,遍布苍穹。 壮阔的沙海之上,一只大鸟翱翔在星空之中,大鸟通体雪白眼瞳如红宝石一般的赤红,鸟喙也是鲜红色,一对利爪苍劲有力,张开翅膀直有两丈多长,只见它眼神锐利,在夜空之下一片明亮,飞时丝毫不见有任何费力,乘着飒飒劲风飞掠在金色的沙海上。 苏灵风坐在大鸟的背上,眼望成片的沙丘快速的掠过,心中不禁一片萧索。 碧落剑派上的一幕一幕都浮上他的心头,他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人也都历历在目,想到最后的结局他的心便是一阵隐隐抽痛,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能下得了如此的狠手,他甚至有些不确定当时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对于越凌冰他是一点都不后悔,而对于何慕晴难道真的会是她当时所说的迫不得已?可是如今事已至此,过去的事从今往后他也不愿再提起了,尤其是何慕晴这个名字,只是此刻细细想来这一次自己倒是闯过了一关,无论如何他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小玉了。 “小玉!” 想到小玉,苏灵风浑身一个激灵,摇了摇头自言道:“唉,也不知道小玉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有火云和火鸦两人在她身边,可是如今那里已是龙潭虎穴,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苏灵风的话语声不经意间落到坐在对面那女子的耳朵里,疾风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冷笑道:“我说你这个人可真是奇怪,连自己的性命都快顾不得了,还去关心别人,依我看你要不是傻就是痴!” 苏灵风听罢不禁长叹一声道:“天下之中有些事却不是你能够选择的,既然无法选择和抗拒倒不如逆来顺受死前落得个潇洒痛快!你说呢?” “你这个人可真是古怪,我现在觉得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一会能够与天争命不死不休,一会又逆来顺受一了百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灵风嘿然一笑道:“你看我像什么样的人?” “哼哼!”女子冷哼一声道:“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反正过不久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苏灵风不说话了,此刻只任凭凌冽的寒风不断席卷着一颗萧瑟的心,“是啊,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一夜无语,大鸟载着两人飞了整整一晚,两人身下已经流逝了数不清的沙丘,直到日上中天,大鸟掠过一道极宽的沙壑,直把身形一按,向着这道深邃的沟壑中俯冲而去。 这道沟壑宽数里之遥,竟有一道明如丝带般的小河流淌而过,小河两旁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绿色,一片片葱绿的草木越来越茂盛顺着沙壑绵延向前,直至几里之遥便见两排吊脚木屋分列在小河的两旁,皆坐落在草木当中。 那大鸟落在一座高约十丈的木质哨塔之上,随即扑扇着一对宽大的翅膀不再动了。 “我们到了!”那女子霍然站起身来向着苏灵风探掌而出,却见一道金光一闪,苏灵风便感到身子猛然一紧,身躯竟凭空多了一条金丝凝成的带子将自己结结实实的捆缚起来。 “跟我走!”女子沉声说着,伸手拽起苏灵风的衣衫就见他一路推推搡搡走下了哨塔。 两人来到这片村落当中,苏灵风被女子推搡着顺着小河一路向前行去,两边却有不少精壮赤膊的男子和身形结实强悍的女子纷纷用一双双异样和兴奋的目光不断扫在苏灵风的身上。 一路顺河走来,前方便是一座最为宽大的木屋,木屋的顶上插着一杆绘有形似月牙的图案在迎风招展,大木屋前有一截悬梯直有三四丈高低,旋转着通向木屋的门口,悬梯两侧皆罗列着用兽骨头颅制成的火盆,一直排列到大门处。 苏灵风被女子拉着金色带子登上了悬梯,来到了大木屋当中,木屋内极为宽敞,地上铺着宽大的兽皮毯,一个架子支起一盆炭火燃烧的噼啪作响。 炭火后边摆放着两张宽大的藤木椅,上边坐着一个两鬓花白的老者,那老者面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一双苍目却如两道炽热的火焰热辣辣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另一张椅子上则坐着一个似是与苏灵风年龄相仿的少年,那少年头顶挽了个冲天髻,上身赤膊脖子上挂着一串獠牙串成的项链,身上筋肉坚实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力气。 女子拉着苏灵风绕过了炭火盆,径直来到那老者的面前,两人叽里咕噜不知道用的什么话说了一通,苏灵风是一句也没听懂,反正只看到这一老一少皆是喜形于色,那少年更是高兴的从椅子上跃起来,围着苏灵风不停的转圈,炽热的目光不住的上下扫视着他好似找到了一个什么旷世珍宝一般激动不已。 随后那老人向着那女子一挥手,女子便收了苏灵风的赤练古剑,连同他怀中的那卷《碧海观山图》与两本经册也都没收了去,随后便带着苏灵风走出大木屋后门外来到一间由大石垒成的房舍中。 房舍的门是两人多高的木栅栏,每一根木头都有成人大腿那么粗,房舍中到处弥漫着一股腥臊的臭气,想必这间屋子先前一定是圈养什么畜类的地方。 女子一把将苏灵风推进了房舍,随即收了那金色丝带,冷哼一声道:“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呆着吧,你没几天可活了,最多五天之后便取了你的心,你现在好好享受这几天的性命吧!”言罢头也不回的关上了木栅栏门,随即便有数个精壮赤膊的大汉将这房舍严密的围守了起来。 女子走后,苏灵风不禁自嘲苦笑一声道:“我这条命可真是苦,刚出了狼穴又入了虎口,五天?哼凭你们这些蛮夷小卒真以为能够让我就范?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待我试试《天道经》的玄天吐纳之术与佛家的观想之法看看能不能恢复!” 苏灵风当即不再犹豫,寻找了一处算是干净些的角落,拾掇出来一片净处,席地而坐,双目闭起尝试循着周身的脉络探入丹田气海当中。 此刻气海中的气息仍然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明白这应该是在碧落剑派中那七煞之气觉醒将自身的煞气悉数汲取过度所致,不过好在这煞气的源头尚在,想来只要和先前初入灵动那般纳天地之气入体,再次唤醒七煞玲珑心,一定能够恢复如初。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便暂时将佛家观想的法门抛开,呼吸吐纳引气入体,这一切对他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不似先前那样根本没有丝毫的困难。 不多时,他果然便觉得周身的脉络似乎有些动静,周身一百零八窍穴也逐一鼓噪开来,干涸的丹田气海被一丝丝自四面八方而来的气息重新汇聚充盈起来,未过多时便感到那一阵久违的通体舒泰,先前的疲惫,伤痛在这一刻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久旱逢甘露一般的爽快。 他知道现在自身的境界不过驱物境,丹田气海的气息自然超不过这个限度,而且这些天地玄灵之气一入他体内便被七煞玲珑心转变为七煞之气,如过多吸纳便会再现七煞反噬的危险,他只能依仗佛家的无上宝经来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没了煞气只有佛法自身的进境便无法更进一步,而少了佛法只有煞气就会有反噬之危,天下这样如此修炼的人怕也只有苏灵风这一个异数。 想到此处,他便收了吐纳之法,睁开眼来,却见天色已然渐晚,而那些壮汉仍然似铁塔一般直把这间石头房舍围的密不透风,想必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管他的,这样正好,没人打扰我!”苏灵风落得个清闲,想到自己近些日子来几经波折,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好好施用观想之法修炼一番,如今身在这大漠深处倒还得了空闲,他坚信自己一旦恢复如初或是更进一步,眼前这些蛮子根本都不在话下,他看那女子的修为用《天道经》上所述不过也是堪堪驱物的境界,至于那个老者倒是看不出来,至于这些精壮的汉子在修行之士眼中更是不堪一击。 当即他心中便冷哼一声,摈除杂念,依照《广法大德真经》了却五蕴,很快又进入了状态。 这《广法大德真经》不同于《摩诃地藏经》,这宝经共分四卷:灵海卷、渡厄卷、大明卷与转生卷。 苏灵风先前方入灵海卷,自此卷中悟得灵海法窍,自身神魂倒已壮大坚实,只是却不知道能否一举突破之前心中魔障,那一片无边妒火。 虽然在不清楚自己神魂到底能不能够承受住心魔妒火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尝试,否则还是十分凶险,可是现在他只有五天时间,他已经没有退路,前方不论是何艰险他都得硬着头皮去走下去。 随即他观想念生,引着天灵上那轻灵之气向着丹田气海中的浊气发动了攻势。 霎时间心海中便是一片熊熊的烈火,苏灵风置身于火海之中只觉得浑身都似要融化了一般,这便是七煞之气当中的无边妒火,贪嗔痴妒妄恨杀,也是七煞第四煞的魔障关隘。 “不好!我不能这样下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火海将我自己吞没!”苏灵风此刻虽然并非实体只是意识心念,可那种滚热的窒息感却是万般的强烈,几度令他险些沦陷在火海当中。 他的心中转的飞快,《广法大德真经》灵海卷每一句经文,每一个字都飞快的掠过他的心海。 “如是我闻,广法如来,加持众生,了却五蕴,佛坐虚空,灵海法渡,光照魂升!” 每句经文都不断回荡在一片火海当中,渐渐地,虚空之中好似忽然有万千僧侣亦随他一起念诵,那声音越来越洪亮,直至如同海潮一般早已是掩盖了无边的妒火。 火海之上金光刺目笼罩在火焰之上,那尊大日如来宝像凭空而出,轰然伫立于火海当中,巍峨如山岳,稳如巨擘,任他烈焰熊熊,任他能焚化一切,我自盘坐宝刹,化一切为虚无。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一 白月族 “不灭法相,回向众生,万法归一,凌渡虚空!” 苏灵风已然浑然无我,化为金身法相冉冉悬浮而起,飘荡在火焰之上,刹那间熊熊火海凝聚成一点白炽的亮光随着他缓缓浮升,在他灵台之上忽然被无限的放大,和巍峨的大日如来宝像融为一处,亦将自己完全淹没其中。 瞬间,他的心中沉如止水,放下了所有应该放下的一切,在顷刻间他从来也未曾感到自己的心有这样安宁,好似平静的大海,能吞下万千烦恼杂念,他知道这一刻终于到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刻。 白炽的光芒逐渐褪去,自家神识却看到一片壮阔的星辰,漫漫苍穹银河倒卷,他只觉自身轻如柳絮,又如清风就这般不由自主的向那片壮丽的星河飘然而去。 星光璀璨,距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近的仿佛一伸手便能摘下几颗,这种飞升九天的快感令他难以抗拒,天灵上的那团光依旧在引着他慢无休止的向茫茫星空飞升着。 为了追逐那团奇异的光令他险些忘记了紧守法门,心中刚有所想,天上的万千星辰蓦然变幻交织,化成一尊如来宝像,法相庄严,双目微垂静静的凝视着苏灵风。 顿时他心中那飞升的快感杳然无踪,再次恢复一片安宁,天灵上的那团由无边妒火所变作的白炽光团也悬停在他的天灵上,缓缓围绕着飞旋。 随即他心无波澜,慢慢的伸出掌心,在他触碰了光团的一刹那,周围的星空和无数的星辰突然飞快的自他身边四面八方流逝而去,他不由长长吐纳一口气息,身边的星空却越来越快直到无法看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一片朗朗乾坤,自己则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虚空间,他有了感觉,有了遨游在天地之间的感觉,一切的幻音海潮一般自他耳中渐渐褪去,无比的宁静。 蓦然间他听到了身外一阵风吹草动,鸟兽嘶鸣,苏灵风睁开了双眼。 此刻他仍身在房舍当中,只是整个身躯团坐虚空,悬停在屋顶之上,观听之法一出便看到一片茫茫沙海,狂沙漫天,收了观听就感到通体轻盈,有着直上九天的冲动。 他明白这是因为他已经完全达到下一个境界,幻化境! 清气雄浑,已无浊气,气息可变幻莫测,可化兵刃伤人,百丈之外飞剑能轻松召来乃幻化也,幻化者能观百里,听数百里之外,拳掌吐息能幻化兵刃,伤百丈之外,清灵之气洗髓润骨,阳寿延长八百年。 苏灵风引轻灵之气而落,身形也缓缓落在地面上,心中却波澜不惊,有的只是更多的明悟。 “生死沧海一束间,就算八百年与亘古相比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娘!我知道我现在仍然无法救你,可每当我更进一步,我就一定能救你出来!” 苏灵风心中明白,无名洞府画卷上的人并不是已实体真实存在那解仙台中的,而是以神魂的灵识一直不灭于解仙台中的天雷虚空之中,先前他们被对方摄入灵窍中,那一方洞天乃是由那道人所创,是以除非你自身神魂修炼高过对方才能够完全打破他所开创的灵海世界,从而能任意取走他灵海法窍当中任意之物,甚至能够控制住对方的神魂为自己所用,只是对方怕早已飞升腾云之列,根本不是目前他所认知的范畴,实在是强的太多太多了。 不过至于对方身世和神魂之谜也许在碧落剑派前人所留下来的那卷《碧海观山图》中定然有些关联,并且那解仙台中的天雷虚空也一定和那老道有着极大的关系。 苏灵风想着想着不禁苦笑一声,“唉,算了还是不想那么许多了,那些事太过于遥远,现在还是先顾好眼前的事再说吧!” 想着他便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到了那扇木栅栏门前,望着一片浩瀚的夜空,也不知道自己观想了多少天,只见那些赤膊的汉子也不知道已经换了几批,他知道这些人想必也不同中土语言,就算去问他们也什么都听不懂,于是干脆坐回了原处,闭目养神起来,只静静的等待着…… 一夜无语,转眼便到了清晨,北漠之地早晚温差极大,清晨还是有寒冷。 苏灵风饱饱的睡了一晚,方才醒来就听见栅栏门一阵响动。 他睁开眼来便看到先前将他带到大漠的那个女子手中端了一盘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烤肉走了进来。 一阵肉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苏灵风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可是他却坐着没动,只冷笑一声道:“怎么?一大早就送吃食来这是断头酒吗?” 女子脚步轻盈三两步便来到苏灵风的面前,今日她换了一件齐膝的兽皮裙,穿了一双裹住小腿的紧身兽皮长靴,仍然以黑纱覆面,去了先前的风帽垂下如瀑布一般的乌发,显得飘逸洒脱。 苏灵风曾在书中看到过,大漠中的族人生性直爽,豪迈,眼前这女子倒也符合这些特点,只是令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一直要用黑纱遮面,不敢以面目示人,这点让他感到十分好奇。 “嘭”的一声,女子将手中端的肉盘掷在苏灵风的面前,笑着道:“你说的不错,今日便是第五天,所以你还是尽情的享受享受吧!” 苏灵风“哦”了一声,也不啰嗦,当即一把抓起了面前的烤肉大快朵颐狼吞虎咽起来。 你还别说这烤肉,肉香四溢,咬一口肉质鲜美劲道,外层涂上了似乎是大漠特有的胡蜂蜜,甜香怡人令人两颊生津。 女子眼神中流露出吃惊的神色,她惊讶的盯着吃的津津有味的苏灵风,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我说你可真是个奇人,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竟然还这样有胃口,你实在是我所见最奇怪的人!” 苏灵风边吃边道:“当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这么好吃的美味,我为什么不吃?” “你就不怕我在肉里下毒?” “你要杀我在沙漠里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苏灵风完全不在乎。 女子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苏灵风好半晌,直看他将一大盘肉吃的只剩下些残骨,心中似乎若有所思忽然道:“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不然不可能在中土活到现在,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大漠,大漠中的人要比中土的人强上百倍,如果你想要逃走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苏灵风叼着一根骨头,却并没有理会女子的奉劝,只斜眯着眼睛盯在女子的脸上,饶有兴致的道:“你对我感到奇怪,相反一样我也对你很好奇,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那副黑纱,不敢见人,难道你长得奇丑无比?” “你……”女子气的豁然真起身来眼见要发作,却硬生生的忍下来道:“算了,我不和快要死的人一般见识,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听到?” 苏灵风吐掉了嘴里的骨头,叹了口气道:“你想多了,你既然已经在中土暗中调查那么久,又早已经观察了我那么久,我想其中的事怕是你比我还要了解,你看看我,现在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苏灵风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其实却当真如此,不论如何现在中土三大门派一定倾尽全力到处搜寻他的踪迹,以三大门派的势力,就算把整个中土翻个底朝天也不是什么难事,而这大漠他根本一点不熟悉,就算逃了出去面对极端恶劣的天象怕也是难以活命,眼前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让这些蛮夷顺了心意。 “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女子说着眼神飘忽低下头去,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只是怎样?”苏灵风不依不饶的逼问道。 “只是你若死了,做鬼也不要怨我们,我们也是……也不得已!”女子说话间用力揉搓着裙角。 “不得已!哼哼!又是不得已!”苏灵风咬了咬牙关,脑海中那一张清丽的面容浮了上来,他的心忍不住一痛。 女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再不多说,一转身便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 她方才走到门边便听到身后的苏灵风道:“就算让我死得明白,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看你们所有的族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金色蝎子的刺身,你们究竟是什么族群?” 女子并未回头,只将手臂上那金蝎的刺身用袖子悄悄的遮了起来,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白月族,我叫阿古娜!”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白月族……阿古娜……”苏灵风靠在了墙壁上,不停的沉吟着,他想起了大突巫月族的种种传闻,却不知道这白月族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与那巫月族有着什么关系。 素问大漠异族巫蛊之术令人防不胜防,不同于中土修行之士的仙术道术,这巫蛊之术得自上古蛮荒之时巫族传承,源远流长,擅能借助天地之灵化为己用,其中便以五行奇术最为出名,只是看这白月族倒并不像巫月族那样规模较大的族群,不知道其中是不是隐藏着能够通晓五行之术的高人,应该很快就会知晓了。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二 浑天道人 日上中天,热辣辣的阳光炙烤着苏灵风的身躯。 白月族中近乎所有的族人足有两三百人之多都簇拥在大木屋前,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一处由藤木搭建的高台上,苏灵风正被五花大绑,捆缚在一根粗壮的木柱上,他身后的木柱顶端飘荡着一面金蝎图案的大旗,迎风招展,呼呼作响。 苏灵风赤膊上身,露出一片通红的纹路,那正是火罗门的大罗真火符,符咒在阳光的照射下耀出一片赤色的火光,映的人目不能睁。 他的身前便是那位头发灰白的老者,此刻那老者面上戴着一副兽头的颅骨面具,那兽头长有一对冲天长角,形似雄鹿,却是大漠中独有的异兽荒牛,象征着不屈与坚强。 那少年站在老者的身边显得意气风发,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台下众人,而阿古娜则站在老者的另一侧,她仍旧黑纱覆面,眼神茫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老者正慷慨激昂的向着台下的族人说着什么,说到激动的地方便高高挥动拳头,引发台下族人一声声群情激奋的呐喊。 苏灵风明白这老者便是这白月族领袖人物,定然是族长无疑,而阿古娜和那少年也一定是这老者极为亲近的人。 老者一通说罢,台下两边便响起一阵震慑人心的鼓声,却见两个精壮汉子挥舞着鼓槌,身上的肌肉暴涨,敲得震天响,令人闻之热血澎湃,很是鼓舞士气。 一通鼓罢,老者伸出两掌做下压的动作,示意众人安静,随即便有人双手捧上一个银质的盘子,盘子当中摆放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弯刀,那刀的样子与先前阿古娜所拿的差不多,都是锋利无比,寒气逼人。 老者拿起弯刀,将刀倒握在手中,随后便有人将他两只衣袖一点点的挽了起来,果然小臂上也有一个金蝎的刺身显得格外的显眼。 却见他倒握利刃,一步步向着苏灵风走去,用一只手掌按上了苏灵风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几百双眼睛定定的望着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冰冷的刀尖轻轻的落了下来,向着苏灵风胸口割去,他暗自双拳紧握,只把丹田气海中的气息暗自运转开来,随时便放手一搏。 却不料,就在对方刀尖快要划上自己胸膛的时候,四下里忽然间一阵呐喊声,震天价似的响,直把周围草木也震得瑟瑟的响。 老者脸色大变,忙收回了弯刀,回头向四处望去,却见不知从哪里忽然来了数百号人马自四面八方将白月族的所有族人均围在当中,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却见这些人均是赤膊汉子,每个人都异常结实,筋肉发达形似铁塔一般,每个汉子的胯下皆骑着一头凶狠健壮如同小山一般的恶狼,这些狼的体型却也不知道要比中土的狼大了多少倍,各自呲着匕首一般的獠牙,目光凶狠的盯着白月族的族人,长长的舌头吐得老长,涎水滴淌在地上,到处弥漫出一阵腥臊气味。 看到这些如凶神恶煞般的人,白月族每个人的脸上都浮上一阵阵的惊恐的神色,那些鼓手也再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高举着鼓槌的手也在不停的发抖。 这些汉子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着一个金灿灿的金蝎图案,他们手中的大刀几乎都沾满了斑驳的血迹,看来都是些狠辣嗜杀的角色。 “哈哈哈!” 蓦然间人群中发出一个得意的笑声,那些精壮的狼兵随即罗列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三个人并排向着苏灵风的方向走来,中间的一人身穿黑色的异族长袍,头裹族巾,年龄看似与白月族这老者相仿,面容倒看似和善,长相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肤色黝黑,却是大漠异族的特点。 左边一人却是一个少年,脑袋尖小,身形却魁梧异常,看其长相就算和苏灵风比也相差不远,一经走上前来,那一双蝙蝠一般的小三角眼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阿古娜的身子,直在她腰身和胸脯上不停的扫视着,嘴角尚且挂着荡笑。 右边的一个人却让苏灵风感到十分好奇,此人年纪也与老者相仿,只是其打扮却是中土道人的扮相,他身穿一身赭色道袍,一手捻着一根拂尘,皮肤黑如煤炭,偏偏又长了一只酒糟鼻子,一张黑脸上只有鼻头是一个红疙瘩,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双眼睛倒是不小,却又长了两条八字眉,当他看到了苏灵风之时,目光中激射出两道光彩,忙趴在身边老者的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的那老者咧开嘴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 看到这三人,白月族中的每个人都是各自低下了头来,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瘟神一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白月族那老者收了弯刀,赶忙一路小跑奔下木台迎上了三人,随两手按胸深深的躬身大礼。 黑面道人和面善老者相互望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后阿古娜与那台上的少年赶忙也到了老者身后,双双半跪行礼,低下头去毕恭毕敬。 对面的小脑袋少年看到阿古娜半跪在自己的面前,不禁激动的直搓手,忙自伸出一张蒲扇一般的大手抚摸在阿古娜的下巴上,并将她的头抬起来,喉咙不停的蠕动着,舌头时不时舔一舔自己干裂的嘴唇,眼睛眯的只剩下两条缝,恐怕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早已经向着阿古娜扑上去了…… 阿古娜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的神情,可是却并没有抗拒这猥琐少年的动作,任由对方摆布。 苏灵风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大为惊奇,这些白月族的人为什么如此惧怕这帮人,这帮人难道有什么来历不成,难道这些人此刻前来也与自己有关?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便忽然听到白月族的老者向那对方那面善的老者嘀哩咕噜用异族语言说着什么,说时不停的弯腰鞠躬。 面善老者身边的黑面道人却听不下去了,用一口标准的中土话语向着白月族老者愠怒道:“我说阿那摩,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没记性,早就说了以后对我们只说中土话,下次再这样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阿那摩听罢随即不停的鞠躬道歉,说道:“对不起上神,是我糊涂了,原本我女儿在中土将那小子带回来了,我等要将他的玲珑心挖出亲自给上神送去,却没想到你们居然亲自来了,只愿上神能够看我白月族可怜履行先前的诺言,只要我们找到玲珑心交给你们,便放过我们这些可怜的族人!” 黑面道人笑了笑流出满口黄牙,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浑天道君说话当然算数,不过今日却有变数,那玲珑心暂且不能取出,我要留那小子的性命,将他带回金蝎谷有大用处!” 阿那摩忙一礼道:“既然上神这样说了,那这小子就听凭上神发落!”言罢转身吩咐自家两个族人汉子将苏灵风从那高台上押了下来。 那浑天道人盯在苏灵风的面上看了他好半晌方道:“小子,我等你的心等了二十年,今天终于到了圆梦之时了!” 苏灵风默默运起观听之法,这才感到对方的修为不过是幻化境,却不知道他先前是中土哪门哪派的奸邪之徒,被逐出了门派赶到了大漠当中,又不知道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和手段竟然混进了这些异族当中,竟还有如此的地位。 看到苏灵风半晌不语,浑天道人便一挥手示意将他带到一旁由几个狼兵扭住胳膊,小心看管起来。 苏灵风眼见这些壮汉倒没什么可怕之处,就是那面善老者与浑天道人阿那摩这几人倒是有些威胁,自己虽然已是突破了驱物境界,可是毕竟孤军一人,不能贸然采取行动,眼下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浑天道人吩咐那些狼兵小心看管苏灵风,当即转向阿那摩道:“你这一次确实立了一件大功,所以我和松长老商量封你为我巫月族的白月长,继续为巫月族效力,这可是件极为荣耀的事哦!” 阿那摩听了浑天道人的话,登时脸色大变,抬起头来,只用布满震惊和愤怒的表情望着浑天道人和松长老道:“你……你们,你们不是说只要我们找到玲珑心就放了我的族人吗?为……为什么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浑天道人却不以为然的一拂袍袖道:“阿那摩,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能为大突巫月族效力是你们这些族人的福气,就算今日我们放过你们,说不得哪一天又会被别的族群或是中土之人所灭,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你……你们……”阿那摩踉跄的站起了身子,用一只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松长老与浑天道人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说什么为你效力,还不是因为我们白月族的上古妖元,若不是为了这个东西我白月族的族人早就被你们赶尽杀绝了!” “好大胆子!哼哼!”松长老冷笑一声道:“阿那摩,你是不是忘了几年前令夫人的下场了?老实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若不然今日就将你们悉数灭族!”言罢松长老便一挥手,两个壮硕的狼兵大汉便拖着几个白月族的妇女儿童拖到了人群当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三 被欺凌的异族 却见松长老大手一挥,那些狼兵便将手中血迹斑驳的大刀高高扬起,准备手起刀落将这几名妇女儿童的头颅悉数砍下来。 “住手!” 只听阿古娜一声疯一般嘶喊,身形自原地快如疾风,身影纵到那几名狼兵身前,在场谁都没看清她究竟是如何的动作,那几个狼兵便一一发出哀嚎,应声倒地每个人的胸前皆插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弯刀,几人的鲜血横流交织在一起,汇聚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在场众人包括阿那摩与那少年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震惊,就连苏灵风也愣住了。 先前在沙漠之中阿古娜原本想要将自己杀了把心挖出来,可是连她自己都说自己根本下不了手,也根本没杀过人,而如今竟然一出手便要了数条人命,到底是什么将一个从来没杀过人的少女逼到如此的地步。 苏灵风心中不禁喟叹一声,如此看来这阿古娜的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先前在碧落剑派之时,自己不也是心存善念轻易相信他人,到头来不也被逼迫的下了狠手,结果了不知道多少条性命,看到此处心中不由对阿古娜大为同情。 却见阿古娜一瞬间连杀数人,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尚且温热的鲜血,一股血腥的气息直钻入她的鼻孔中,手中的一把弯刀悄然落在地上,只感到那血腥气熏得自己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巫月族松长老面色早已一片铁青,怒不可遏的一把揪住了面前阿那摩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提到了面前,狠声道:“好你个阿那摩你调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敢杀了我巫月族的族人,看我巫月族不把你们这些蝼蚁之辈一个个捏死!” “阿爸!” 哪知道松长老身边的那个尖脑袋少年却拉住了松长老的胳膊满面焦急的说道:“阿爸,你可千万不要杀了她,我还要让她做我老婆,我要让她做我老婆!” 松长老这才松开了手,望向少年面色才稍有缓和道:“松木赞,你可真是糊涂,我巫月族中哪一个姑娘不比她强?小心哪一天你也会和他们一样死在她的手上!” “不!不!我就是喜欢她,我谁都不要我就要她,我今晚就想让她当我老婆!”松木赞看此刻情形神态动作形似一个十岁的孩童,与他那壮硕的体型完全不相搭。 “哼!痴儿一个!”松长老猛一甩手,挣脱了松木赞的纠缠,当下向着手下兵卒一挥手道:“去!把阿古娜带到松木赞的营房去,今晚就让他们成亲!” “谢谢阿爸!哈哈哈!”松木赞听罢登时高兴地的咧开嘴巴高兴地蹦了起来,身后巫月族的狼兵与兵卒们都忘记了方才死人的不快,也是振臂高呼起来。 此刻阿那摩与那黝黑皮肤的少年还有阿古娜和白月族的族人们都是十分的愤怒。 “松长老,这……请你们高抬贵手吧,小女儿不懂事是我教导无方,如果你们有什么怨气就冲着老夫来,实在是和小女无关啊!”阿那摩看到自己女儿痛苦万分的神情,心中如同刀割,竟是双膝一软跪倒在松长老的面前,抱住对方的双腿苦苦哀求。 此刻就连苏灵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让他实在没想到白月族竟然如此惧怕巫月族,更是被欺辱到如此的地步,可是自己原本是事外之人,并不想参与他们这些外族中的事,他现在当先紧迫的便是找机会在这些异族中寻到诸如水和吃食等大漠中的生存所需,继而脱离了这帮大漠异族回中土去寻到小玉与火云、火鸦之后再做打算。 他的心中正打着自家算盘时,却看到松长老一脚将阿那摩踹翻在地,一声大喝道:“废话少说,你女儿跟了我儿子是你女儿的福气!若是不答应,我即日便唤巫月族两千铁骑踏平你这破村子!让你们族人灭种!哈哈哈!”松长老仰天一阵得意大笑。 “族长!” “族长!不要答应他!” “魔鬼!我和你们拼了!” 几声呼喝便有几个白月族的汉子拼命冲开狼兵向松长老扑来,却早有一群巫月族壮硕的赤膊大汉挥舞大刀一连砍掉了数颗头颅,鲜血如瀑布一般自当空中划过一道虹桥,泼洒在阿古娜和阿那摩的面前,那几名汉子圆睁不甘心的双眼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面脸泪水的阿古娜,死不瞑目! “住手!住手啊啊!!”阿古娜的心早已崩溃到了极点,看到自己族人的惨状,最后一点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她仰天狂呼,泪如雨下,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脸上,直到最后方才无力的说出了一句话:“我愿意,求你们不要再杀族人!” “真的吗!阿爸你听她答应我了,哈哈哈!”松木赞高兴竟是手舞足蹈起来,一双眯缝眼早已经直勾勾的盯在阿古娜那紧实曼妙的大腿上,狂吞着口水,继续疯狂的手舞足蹈着。 “天!上古之神快来惩罚我吧!我愧对你们,守不住白月族族群,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啊!”阿那摩一阵捶胸顿足,悲痛欲绝,身边那少年也满面痛苦的不停的安慰着他:“阿爸,不要这样,妹妹一定会没事的,我以月神来发誓担保!”说着那一双恶狼般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松长老与浑天道人的身上。 “哼哼哼!”看到阿那摩此事几近崩溃的样子,松长老得意冷笑道:“你们以为就找到一个玲珑心便妄想摆脱我巫月族吗?真可笑,看看你们这些人身上的金蝎吧!”说着将自己袍袖撩起,露出一只灿灿生辉的金蝎道:“刻上了这只蝎子,你们白月族便永远是我们巫月族的奴仆,哈哈哈!” “呀啊!” 阿古娜惨呼一声,心中早已一片死灰,当下她随手便抓起了身边那柄弯刀,一下、两下、三下转眼间便向着手臂上那金蝎的刺青狠狠的猛戳数刀,直到血肉模糊,鲜血横流,她却仍然一下下的向着手臂那只金蝎的刺青猛刺着,仿佛能够用这剧痛和热血来冲开她心头无比的绝望。 便在此时,几名巫月族汉子便赶上前去,将她拦了下来,随即将虚弱瘫软的阿古娜抬到了一条巨狼上,几个人便驾着巨狼绝尘而去,消失在黄沙当中。 松长老和松木赞也十分满意的率领着一众狼骑兵尾随着而去,只剩下皆是绝望神色的阿那摩与白月族的族人。 苏灵风则被几个汉子押着带到了那浑天道人的面前。 浑天道人满脸阴笑,用一双阴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苏灵风好一阵方道:“小子,今天算你命大,让你再多活几日!我要将你这七煞玲珑心与你的神魂一同炼化,哼哼哼!” 苏灵风这才恍然,怪不得他们在自己被挖心的时候抢下了自己,原来是想连自己的神魂七煞之气也一同炼化,看来这浑天道人虽然修为并不甚高,可是似乎对一些炼化神魂与精血的邪术倒算得上行家。 就在他心中思忖之时,忽然感到小腹一阵刺痛,抬眼望去,却见浑天道人的嘴角勾起一丝阴毒的笑意,而他的一只手掌不知道于何时拍在自己的腹部,霎时间一阵阴冷的气息遍布全身,只感到丹田气海中的气息似乎无法运转而出,就连四肢也是一片麻木,竟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知道你这小子有些手段,不过中了我这冰魄寒针会将你丹田气海封住七日,七日之内你就别想再施展什么手段了,不过伸手吃个饭喝个水还是可以的!哈哈哈!”言罢浑天道人便大笑一声向着两边汉子一挥手,苏灵风便被拖拽到一条巨狼前随着松长老一行人飞奔而去。 ………… 沙漠中的滚滚热浪席卷着干涩的砂砾不住刺痛着三个人的皮肤。 火云叟走在最前边,火鸦上人则跟在他身后,两日之前他们确实找到了一小片就快要消失的水塘,随身携带的葫芦早已经被喝了个底朝天,而大多都是被小玉喝掉了。 火云叟与火鸦上人倒还不在话下,毕竟他两人的修为要比小玉高出不少,又加上两人修炼火的功法数十年,早已不惧炎热,就是大漠的夜晚会比较难熬,小玉则就不同了,她原本便修行不高,此刻接连在大漠中奔走,也干脆化为原形,成了一只狐狸,这样似乎能消耗的慢一些,虽是如此这会也无精打采的步伐踉跄,好几次都险些倒在了沙漠中。 火云叟的脸色也沧桑,比之前略显憔悴,他一边抬起头来望着头顶上骄阳似火的阳光,一边嘟哝着身后的火鸦上人道:“火鸦师兄,从昨天开始咱们就按照你说的那个什么鸟飞的方向走,咱们连飞带走已经整整一天了,怎么连个毛都没看到?” “别急,应该不会远了,咱们再坚持坚持!”火鸦上人拄着天火杖此刻也是脚步有些发虚,为了不让小玉和火云叟失望,只能这么说,其实那第二处的绿洲到底还有多远就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啊?又是不会远了,从昨天开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依我看咱们抱着小狐狸,干脆一口气飞过去得了!”火云叟的耐性似乎已经成了极限。 火鸦上人却摆了摆手道:“不行,在这茫茫大漠当中,咱们不但要节省体力,更重要的还是要保存功法,一旦万一有什么危急之事,你我还尚能应付一二……” 火云叟听了火鸦上人一席话只好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烦躁,继续这了无目的的漫长行程,他低下头了方才走了几步,便忽然听到身后的小玉似乎是极为兴奋的欢叫着,四肢狐狸爪迈得飞快,身影一窜便向着前方奔去。 火鸦与火云都是各自一怔,忙向着小玉狂奔的方向望去,这一望之下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却见前方乃是一片由沙墙铸成的城池,此刻远远望去看起来异常的壮观,火鸦上人粗略估计这城池的规模就算比起中土的中心重城天京城也不遑多让。 当下一拍脑门,赶忙向前边的火云叟呼喝道:“火云师弟,快快把小狐狸拦住,那里应该是北漠大突巫月族的天狼城!”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四 爆炎符 火云叟倒是毫不含糊,身形一晃之下便转眼将小玉拎着后脖提了回来。 看到小玉四爪在空中胡乱扑腾,火云叟忙将她放在沙漠上,一摊手道:“小狐狸你别怪我,是师兄让我抓你回来!” 火鸦上人忙对小玉道:“你可千万不要鲁莽,那是大突巫月族的天狼城,那些外族之人个个凶狠嗜杀,茹毛饮血,也多是精通巫蛊邪术之辈,就算是中土得道修行之士也不愿去轻易招惹上他们。” “可是现在你我都是人困马乏,再不吃不喝这么走下去,我看咱们也都得交代了!”火云叟一屁股坐在沙子上,悻悻一拍大腿道。 火鸦上人一手抚着下巴,想了一阵,方道:“去是当然要去,说不得在此处还能问到苏门主的下落,不过咱们万万不能硬闯,还需要潜入进去才行!”言罢一挥袍袖,唤出数只火鸦,这些火鸦喋喋怪叫一阵便向着天狼城的方向四散而去。 “走!我们跟上去!”火鸦上人示意火云叟将小玉抱在怀中,随即便御起天火杖流星一般向着天狼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两人一妖转眼间便到了天狼城城墙的脚下,随即二人后背紧紧靠着墙面,这墙却是细沙揉了黏土所铸,看起来虽然有些破旧实则却比砖墙要结实很多。 火鸦上人一边靠着墙壁一边闭上双目,双手捏着法诀,似乎心境正与那些火鸦相通,从而能够看到城内的情景。 蓦然间,自城中响起了一阵洪雷般的鼓声,那鼓声震慑人心擂的天摇地动,一阵阵喊杀声随着鼓声传来,声势惊人,令人不由胆颤心寒。 片刻后,火鸦上人睁开了双眼,向火云叟道:“那些异族蛮兵好像正在操练,现在倒是个好机会,咱们先潜入城去,抓他一个活的,要些净水吃食,再打听下这镯子的下落!”言罢便示意火云叟跟上自己,两人带着小玉向着城墙内纵身一跃,便看到前方是一片极大的演练场,两人迅速摸到了角落中一排专放武器的木架之后,俯下身子躲了起来。 两人在架子后看到那些蛮兵个个虎背熊腰,肌肉坚实,顶着毒辣的阳光在不停的挥舞着手中大刀,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每个蛮兵的目光中皆透出一股浓重的杀意。 火云叟不禁看直了眼,忍不住小声的赞叹道:“我的天,这些蛮子倒都是一副好筋骨,这批人若到了中土去,那些名门正派势必也不好对付……”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大突巫月族中也有巫蛊法术的高手,绝对不比那些中土正派的修行之士差到哪里,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在架子后整整躲避了盏茶的工夫,这才看到那些蛮兵似乎在做短暂的休息,其中有一个蛮兵径直向着他们身前的武器架走了过来。 火鸦上人向火云叟忙打手势,小声嘱咐道:“这些家伙孔武有力,让我先用火焰热息掩住他的口鼻,待他昏过去后,将他带出去!” 火云叟点头称是,低下头示意小玉噤声,暗地里一只手却摸在了身后的地炎刀的刀柄上。 此刻那个兵卒已走到了近前,火鸦上人二话不说身形已在原处消失不见,随后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蛮兵的身后,他抬起一只手掌掌心泛着隐隐火光,一把便按住了那蛮兵的口鼻。 滚烫的热息使得对方根本无法呼吸,转眼他铁塔般的身子便瘫软了下去。 火鸦上人示意火云叟赶快来帮忙,幸好这武器架正好隐藏在城墙的阴影当中,又距离演练场较远些,所以两人的举动倒是神不知鬼不觉,一转眼的工夫他们便架着这蛮兵飞到了城墙另一边去。 两人把这蛮兵靠在墙上,火云叟抡起手掌一连给了对方几巴掌,没几下便将这蛮兵打醒了。 哪知道这蛮兵一醒过来看到两人,目光中透着凶狠,眼看便要挣起身子来要与他们拼命。 火鸦上人随即抬起两掌,两团炽热的火焰便在他的掌心冒出半尺多高,当即狠声道:“劝你不要乱动,不然将你烧成焦碳!” 那蛮兵一扬浓眉,一双眼睛立刻瞪得如核桃般大小,定定的望着火鸦上人手中的火焰,一脸的惊惧神色,要知道在巫月族中能够凭空召来火焰的那都是懂得五行奇术,长老级别的人物,眼见火鸦上人露了这一手,顿时泄了气,瘫软在城墙上。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对望一眼,不禁各自暗笑表示成功,随后火云叟直将手中的地炎刀锋利的刀锋逼向那蛮兵道:“小子,今天找到了你算你倒霉,你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丢了性命!”说完刀身上隐隐泛起一阵火光。 那蛮兵感受到了刀身的炽热,心中更是一阵恐惧,只瞪着一双圆眼直愣愣的望着火云叟,半晌说不出话来。 火鸦上人忙道:“你会说中土话吗?” 那蛮兵当即点了点头,“会……会!” “那就好,实话告诉你,你身体里已经被我下了爆炎符,如果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那火符便会从你体内爆炸开来,将你烧的灰飞烟灭!” 蛮兵狂吞了口口水只得拼命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火鸦上人言罢自袍袖中掏出了那枚手镯,摊开手掌放在蛮兵眼前道:“这镯子你可见到过?” 蛮兵紧紧的盯着那只晶莹剔透的镯子,表情似乎在脑海中仔细的搜寻着什么,他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自己的小命尚且还在对方手中,万一惹得对方不快,自己怕是死无全尸,那样的死法简直太过痛苦。 当下他思索了片刻,便猛地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便用不是十分流利的中土话道:“这个……我好像见过一次,那是……那是白月族族长女儿带的东西……”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面面相觑一阵,两人的目光中均透着一片茫然之色,火云叟的目光似乎在询问,好似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过白月族这个种族,火鸦上人却是默然摇了摇头。 火云叟却是一阵不耐烦,他先让火鸦上人收了镯子,一把揪起了那蛮兵道:“反正这小子也跑不了,随后在与他慢慢理会,现在咱们先让他弄些清水吃食来,吃饱喝足再说不迟!”说着便将这蛮兵用力一扔,如此壮硕的蛮兵竟被他一把扔上了城墙,随后呼喝道:“给我们多弄些吃喝来,敢耍花样小心点了你的天灯!” 那蛮兵哪敢怠慢,忙翻过了城墙不见了踪影。 火云叟将怀中的小玉放了出来,见她蔫的好似被霜打的茄子,不由忙安慰道:“小狐狸,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咱们就有好吃好喝啦!” 一边的火鸦上人却是若有所思的道:“这些蛮族小到兵卒竟然都会说中土语言,看来是为了应对将来的某一天万一和中土开战之需,太可怕!” 那蛮兵速度果然快,毕竟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炷香的工夫不到,便自城墙的另一边飞奔过来怀中捧了好几袋皮囊,连同一大块烤肉,到了两人的身边便一股脑的塞在了火云叟的怀中。 火云叟见状也不管其他,直用地炎刀三两下便将烤肉干切成数块,分给小玉和火鸦上人,随即大快朵颐,一通狼吞虎咽,随后又灌了几大口,这才靠着墙坐下,拍了拍肚皮意犹未尽的砸这嘴巴。 两人一妖吃饱喝足后,火鸦上人便询问蛮兵那白月族所在之处,那蛮兵却忽然说道:“两位上神,我刚才听说我们巫月族的松长老刚从白月族返回,将那白月族族长女儿阿古娜带回了巫月族的金蝎谷中了!” 火鸦上人听罢也不犹豫,当即示意火云叟一把将蛮兵提了起来,说道:“那金蝎谷距离这天狼城有多远?” 蛮兵慌忙答道:“少说也要百十里!” “走!给我带路!”火云叟也不废话一把将他揪了起来,当下御起地炎刀,随手便将他扔在了刀身上,两人忙带上了小玉,便按照蛮兵所指的方向向着金蝎谷飞去。 ………… 夜晚,大漠中的一处沙壑中早已燃起了一团团的篝火,五六人一组的蛮兵围聚在篝火旁边,大块吃肉大块喝酒,时不时爆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道沙壑约莫四五里宽,到处火把通明,扎满了营寨帐篷,一处角落里,一个铁笼中苏灵风正盘坐在其中,一阵阵寒意袭遍全身,令他浑身僵硬,无法站起身来。 望着身边一团火把旁边,一只金蝎悄然的爬了过去,苏灵风仍然勉力尝试着打开丹田气海,想要运转起煞气来,却不料丹田气海果然被那寒毒封得死死的,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 当下他脑中转的飞快,想到自身有火罗门中的大罗真火符护体,一时间倒不至于被寒毒侵入心脉,再加上那七煞之气并非是寻常修行之士的真气,原本便是至阴至邪之物,倒也不惧怕那寒毒。 只是他需要时间,只要那寒毒随着时间慢慢褪去几分,他便能够运用煞气催动火符,一举破了这冰魄寒毒。 正当他仍在尝试努力的时候,铁笼的门却是一阵响动,苏灵风缓缓睁开眼来,便看到竟是被松木赞捉走的阿古娜打开了笼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五 白月烟云 “怎么是你?”苏灵风重新闭上了眼睛,一边继续尝试一边说道。 阿古娜的手臂上已是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她仍以黑巾覆面,那一双哀怨的双目流露出一片对命运的无奈。 阿古娜坐在了苏灵风的面前,良久却不发一语,只用一双呆滞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苏灵风,好久好久方才说道:“对不起!”说时却缓缓低下了头。 “哼!”苏灵风却并未睁开眼睛,只冷哼一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难道为了救你的族人,就非要搭上别人的性命吗?” 阿古娜听了苏灵风一言,蓦然抬起头来,用震惊的目光望着他,身躯好似遭到了电击,竟在不停地颤抖着。 “行了!多说无益,反正我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你想杀我就尽管动手!”说完便一挺胸膛,不再说话。 阿古娜紧握的双拳却忽然松开,忽然那眼神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坚定的望着苏灵风道:“我救你出去!” “什么?”苏灵风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那一张坚决的双眸,这次轮到他吃惊了,“你说什么?你这么做难道不怕连累你的族人?” 阿古娜幽幽叹息一声道:“与其被巫月族人永远的奴役下去,我白月族倒不如死的壮烈一些,如果能死在抗争的路上,我想这也是阿爸和哥哥与白月族人共同的心愿,这样我们无愧于先祖,对得起上神……” “你……你真打算放了我?”苏灵风心中仍然有些怀疑。 阿古娜点了点头,也未答话,只在身后取下苏灵风那柄赤练古剑,又从怀中掏出那卷《碧海观山图》与两本经书,一股脑扔在苏灵风面前,随后蹲下身来将赤练古剑紧紧系在他身后,将画卷和两本经书塞在他的怀中,冷声一笑道:“你的东西都还给你,这下你放心了吧。”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他们重兵把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阿古娜一拍胸脯道:“放你一百个心,他们不会发现的,他们今晚为我和松木赞成亲,又庆祝找到了你的玲珑心,一个个都喝的酩酊大醉,所以我才能哄骗了松木赞将他灌醉,这才偷到了钥匙来救你!” 苏灵风恍然的“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不过是为了报复他们才要放了我……” 阿古娜再次冷哼一声道:“哼!随你怎么说!”说着转头去向着铁笼外张望着,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们再多喝一些酒,待会再走不迟!” 苏灵风看到那些蛮兵酒量皆是大得惊人,一个个都足足喝了十几大碗,脸红脖子粗,此刻仍然仰头向着肚子里灌酒,看来今日他们是不醉不休。 “好吧!既然如此,趁此机会我倒有不少好奇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你?”苏灵风一边说着一边仍暗自在尝试着打开丹田气海。 没想到听了苏灵风的一句话,阿古娜竟被逗得一笑道:“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都到了现在这种关头你竟然还有这么多问题!” 苏灵风哂笑道:“反正我现在又死不了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阿古娜一摊手叹气道:“好了,算我服了你,你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吧!” 苏灵风道:“我十分好奇,你们究竟和那巫月族到底有什么过节,还有我在中土时只听说过大漠的大突巫月族,从来没有听过你们这个白月族,能说说么?” 阿古娜的眼中顿时一阵黯然,被苏灵风这么一说,缓缓的低下头来,连连叹息了许久,目光随即凝视着身边的火把,似乎将思绪拉回到了当年。 “我们白月族和巫月族原本都源自蛮荒时期,一众名为拜月族的族群,当时的族群部落势力微小,行事低调,默默守护着上古族中传承下来的上古妖元。” “那上古妖元据说是创世女神女娲娘娘弥留之际,将残余神力寄于在天地间一只神兽狡的身上,并且用自身余力将那狡的妖元封住,被我拜月族群传承至今!” “这么说你们的族群该是女娲娘娘的后裔喽?”苏灵风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当年我们族群一代代的承诺只默默守护上古妖元,从不愿与其他异族发生往来,所以那时候被别族欺负是常有之事,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为了觊觎我族群中的上古妖元,自然也有强大的别族几度将我们近乎灭族,可是当他们找到那妖元的时候却无外乎死伤惨重,被上古妖元的守护之力所伤,慢慢的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当年的极北蛮荒之地就再没有人敢来滋扰我们了。” “那段时间倒是我族群最为悠然和宁静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这段日子却并没有持续多久,拜月族内部有一位名为沙古奇的长老此人为人野心勃勃,他不甘于就这样世代守护上古妖元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他提出要用上古妖元强横的力量来作为武器,横扫蛮荒其他族群,最后达到统一极北大荒的目的,让拜月族成为蛮荒中的统治者。” “随后他的想法和提议便遭到了当时族长和其他两位长老的极力阻止,族长苦苦劝说他,让他放弃这个念头,毕竟拜月族世代传承下来的神祗就是要代代将上古妖元狡灵守护下去,不能违背女娲娘娘的意愿,在自己的想法遭到全族人排斥之后,野心勃勃的沙古奇长老竟然使用卑鄙的手段暗地里害死了族长,后又逼迫其他两位长老就范,其他两名长老一位不甘受辱自杀身死,而一位名叫阿古木的长老便携带至亲的家眷悄悄的离开了拜月族,躲进了茫茫大荒沼泽当中才免于一死,这之后沙古奇便将族人统统威逼利诱,变成了他野心之下的杀人工具,为了得到上古妖元的力量,他便几次三番进入被女娲之力封住的狡灵神庙当中妄想取得狡灵之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女娲娘娘的封印之力只有嫡传的拜月族族长才有资格进入神庙当中有机会得到狡灵的力量,倘若硬闯的话便会受到狡灵的诛杀,那沙古奇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他将族中数人的性命当做自己的台阶,从而进到了神庙当中,竟然真的得到了狡灵的些许妖力,从此横扫大荒其他异族,将自己分作另一族群,取名为大突巫月族。” 苏灵风静静地听着,不由感叹道:“看来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心肠狠毒之辈,接下来不用说那携带家眷逃跑的阿古木便是你们白月族的祖先了吧!” 阿古娜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这样,我们白月族为了尊重先祖的名讳,这才取名谐音的白月族,仍然遵守着女娲娘娘的意愿世代继续守护着上古妖元,也就是那狡灵神庙,巫月族人仍然不死心,他们不断地逼迫我们妄想寻找机会再次得到狡灵之力,可是阿爸和我们族人虽然饱受欺辱,却在这件事上决不妥协,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我们妥协便会召来灭族之祸,他们不杀我们也是因为我们的祖先阿古木当年自拜月族长那里得到了进入神庙的资格传承,他们想要利用这一点,为了此事,我的阿妈也惨遭他们的毒手,阿妈被他们在我和阿爸与所有族人的面前被活活折磨致死!所以按照族中的传统父母之死便需黑纱遮面一年,虽然一年时间早已过去,但是我决定这仇恨不除去我便不会摘下面纱!” “看来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了!”苏灵风长叹一声道:“之前我不了解所以才说出了一些伤害你的话,我向你道歉!” 阿古娜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便笑了笑,用两手托起了腮帮,一双大眼睛忽闪着望着苏灵风道:“之前在中土的时候我就相信你是个好人,今天听了你刚才这番话,我就更相信你是个好人了!” “我是好人吗?”苏灵风摊了摊手,心中却想到了在碧落剑派中那一幕幕。 “说真的我挺羡慕和欣赏你的,你们中土人不是常说大丈夫快意恩仇有仇必报,你真的好厉害!” “好了不说我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前往中土去,那些巫月族的人怎么会知道我身上的七煞玲珑心?”苏灵风仍然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阿古娜道:“具体之事我也不太了解,只听说你身上的玲珑心是巫族族长自狡灵当中炼化的产物,多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流到了中土当中,后来更不知道怎么会在你的身上,当年巫族逼迫我们派人前往中土调查玲珑心的下落,为了保全我族人的性命,我这才自愿一人前往中土中暗地里查探,你们中土三大门派我都去过,后来经过打探才找到了你,我便一直藏在碧落剑派的深谷中饿了就吃虫蝎,渴了就喝雨露,我苦等了整整三年才等到了机会!” 阿古娜的一番话使得苏灵风大为震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上的玲珑心竟然出自巫族当中,他记得听火鸦上人告诉自己,自己的爹苏云河乃是魔道炼血堂血灵四煞之一,这玲珑心自然也是他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苏灵风苦苦思索之时,阿古娜却转向铁笼外道:“差不多了,那些家伙们都醉倒了,快!跟我走吧!” “不行!我体内被那中土的妖道下了什么冰魄寒毒,现在无法起身动弹!” 阿古娜一笑道:“我能把你从中土带回来,自然也能带你出去,放心吧!”说时那曼妙身躯便弯了下来直将苏灵风背到背上,风一般掠到了铁笼之外。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六 狡灵神庙 苏灵风趴在阿古娜背上,鼻间嗅到一股大漠中异族少女才有的沙棘花的香味,只觉她虽是女子,可是身躯异常紧绷结实,虽然看起来她只有驱物的境界,不过飞纵起来却似疾风一般,转瞬间便飞出了沙壑,向着白月族的方向飞去。 苏灵风在她身躯上仍然不断感应着体内的寒毒,发觉那冰寒之气果然比方才要弱了许多,丹田气海中的七煞之气终于能够运转少许,当下忙自引着气息流转通体脉络,心中念诀尝试着催动起身上的大罗真火符起来。 阿古娜感到背后的苏灵风有些异样,不觉一边飞纵一边转过头来问道:“你还好吧?我怎么觉得你的身体怎么那么烫?” 苏灵风笑道:“不妨事,倒是你怎么要飞回你的族中?” 阿古娜目光透着坚定之色,沉声说道:“明日一早他们定然会发现你已经不见了,虽然他们不一定敢肯定是我放了你,可我却是最有嫌疑的人,所以我要赶回去让阿爸和哥哥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 苏灵风深深的吸了一口凌冽的寒风道:“如果真要和他们对抗,我怕你们会真的被灭族的……” 阿古娜一声冷笑,谁也不知道这笑声中究竟饱含了多少对命运的无奈,“哼哼!灭族?就算是灭族也要让那恶毒的松长老知道知道疼,让他们明白我们白月族也不是只会逆来顺受的。” 苏灵风不再说话了,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无比的敬佩便是对身边这个坚贞不渝的异族女子满满的欣赏之情。 想到这样一个顽强不屈,对命运抗争到底的烈女却要嫁给那个形同痴儿的丑陋男子,苏灵风心里便是好一阵厌恶,想着想着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好奇的问道:“有件事我实在憋不住想问你,问了不妥,不问又觉得憋在心里难受,所以我还是……” 阿古娜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他道:“我说你们中土人说话可真是费劲,有什么你就问,反正自打我见了你你就一直在向我问问题……” “我……我……我是……”苏灵风“我”了半天终是一咬牙道:“我是想问你,难道你真的愿意和那个丑陋的白痴成亲吗?你别介意,我……我只是觉得你和他成亲简直太荒唐,就像我们中土的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上……” “噗嗤!”阿古娜被苏灵风一席话逗得吃吃笑了起来,正在飞纵的身形也好一阵剧烈摇晃,笑了一阵,她险些没把面上的黑纱震掉,上接不接下气的道:“我说你可真的是个好奇怪的人,每次总是到了生死关头却还是问些这么不着调的问题,你问这个究竟想说什么?怎么?难道你怕我刚才已经和他……” “不不不!”苏灵风的头顿时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脸上早已一片通红,忙辩解道:“我只不过替你感到惋惜,你不愿意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就是了!” 阿古娜再次被逗的咯咯大笑起来,直到把眼泪也笑了出来,边笑边道:“你……你这家伙,我可真是受不了你,之前我一直觉得你和其他中土的男孩子不一样,可是今天看来你们男子怎么都是一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意就在意嘛……”阿古娜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他们巫月族有着深仇大恨,我就算自尽也不会让他碰我一指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阿古娜说完便沉默下来,也不知道这会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也许是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而担忧,随即只埋头继续向着白月族的方向疾飞。 便在此时,星空璀璨的天空中,两道火光划破黑幕向着两人的方向疾纵而来,那速度快如两道飞逝的流星,当阿古娜看到想要躲避的时候却依然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那两道火光便到了二人的身前,紧接着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使得阿古娜惊慌之下忙自凝神戒备。 来人正是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两人各自驾驭着法器,火云叟那地炎刀上正蜷缩着一名巫月族蛮兵,此刻正在瑟瑟发抖,一只小狐狸则趴在火云叟的肩膀上,正向着阿古娜这边小心翼翼的张望着。 “何方妖女!”火云叟一声断喝,正要出手,却忽然瞥见了她背后背着的人,登时惊得目瞪口呆,与火鸦上人一起失声叫道:“苏门主!” “是你们!”苏灵风登时心中好一阵狂喜,当他看到小玉正安然无恙,正在高兴的胡蹦乱跳,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高兴道:“火云、火鸦二位前辈,小玉!你们没事太好啦!” “她是谁?”火鸦上人的目光却落在了阿古娜的身上。 苏灵风叹了口气,示意阿古娜和火云火鸦都把家伙收起来,忙道:“一言难尽,咱们还是先落下去再说!” 几人按落身形,落在了沙海之上,苏灵风由于寒毒未解,便只能盘坐在沙子上,他一边高兴的望着跑到自己身上上蹿下跳的小玉,一边说道:“我被人下了寒毒,不能动弹,到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大漠之中?” 火鸦上人忙道:“我和火云师弟与你一同自那解仙台中出来,见你被七煞之气所冲昏了心智,一路杀向了踏雪峰,我二人带着小狐狸也无可奈何,只能暗地里跟着你施以援手,后来你杀了那婆娘和那姓何的妮子,自己却被煞气反噬不省人事,竹山双鬼想要捉了你二人便与竹山双鬼恶斗了一场,后来那老鬼小鬼跑了之后,我们怎么也寻你不到,直在峡谷中找到了这枚镯子,一路翻过了灵罗山才到了这大漠当中,后来问到了这镯子的下落,才知道你可能被巫月族的人抓去了,这不我们正赶着前去救你!” “啊!原来……”阿古娜听了火鸦上人的话,目光落到了他手中那金光灿灿的镯子上,那金色的镯子不论形式材质无论怎么看都与她此刻戴着的一只乃是一对儿。 “这……这是我阿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把它还给我!”阿古娜说着便要上前去拿。 火鸦上人却将手迅速的收了回去,望着阿古娜不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什么白月族族长的女儿,竟然是你在中土暗中捣鬼,掳走了我火罗门门主!” 苏灵风忙笑着摆了摆手道:“火鸦前辈,算了!这其中的事还是待我日后再与你们细细道来,你还是先把镯子还给她吧,毕竟要不是这枚镯子你们哪能这么快找到我不是?不知道二位前辈可否帮我解除我体内寒毒?” “也罢!”火鸦上人随即将镯子还给了阿古娜,阿古娜如获至宝,直把那镯子捂在胸口,望着天空似乎在怀念她死去的娘亲。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当即再不敢犹豫,一左一右于苏灵风身边盘坐下来,各自探出一掌抵在苏灵风的背上神堂、心俞两处窍穴,双双运起真气向着苏灵风的体内渡了过去。 二人合力之下,气息自是雄厚无匹,火罗门中的功法原本便是至阳之气,正是那寒毒的克星,两人真气一经入体,便顺着苏灵风周身的脉络一路势如破竹冲开被寒毒所封的丹田气海。 在冲开了寒毒之后,火鸦上人却是呼喝一声:“收!” 随着他的呼喝,二人几乎同时收手,火鸦上人是怕苏灵风的丹田气海一旦打开,那七煞之气一瞬间汇聚他二人的真气苏灵风的周身脉络无法承受,这才忙自收手。 苏灵风睁开眼来,只觉得丹田气海当中的气息已是运转自如,毕竟此时他已是幻化的境界,那轻盈之气流转周身,只觉通体轻灵,一扫先前的乏力之感,浑厚之气呼之欲出,直有说不出的畅快。 看到苏灵风已是恢复如初毫无大碍,火鸦与火云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小玉也是高兴地围绕着苏灵风用皮毛蹭来蹭去,高兴不已。 阿古娜见苏灵风精神大振,当下幽幽长叹一声道:“既然你已经没有大碍了,那么咱们就此道别了,苏灵风,能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你就多保重吧!”阿古娜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片萧瑟,望了苏灵风片刻后便兀自向着白月族方向纵身飞去。 看着阿古娜那孤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际之中,苏灵风默然无语,他不得不承认阿古娜是他见过的最为坚强的女子,此时一别说不得今后便无缘再相见,更有可能便会阴阳相隔了。 一边的火云叟看到苏灵风望着阿古娜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随即用手搓着下巴只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苏灵风道:“我说门主,难道你看上了那个小妮子不成,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火云前辈莫要乱讲,有些事你们还不大明白,不过这一次却是能够壮大咱们的绝好机会?” “什么意思?”火云叟和火鸦上人近乎异口同声的凑上前来向苏灵风问道。 苏灵风却并没有回答他们两人,只转向那个被两人捉到的那个蛮兵问道:“我问你,那个狡灵神庙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那蛮兵当即怔住了,一时间却不知道苏灵风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火云叟见状直把大刀一扬,呼喝道:“我们门主在问你话来,怎么哑巴了?要不要我帮你想一想?” 那蛮兵面色如土,赶忙诺诺称是,不断的点了点头。 “好带我们去那神庙!”苏灵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门主?恕老夫多嘴,咱们为何要去那个地方?”火鸦上人一脸茫然不解。 “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在路上边走边说吧!”苏灵风说着御起身后的赤练古剑,这才感到自打自己步入了幻化的境界,这古剑驾驭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此地距离那狡灵神庙尚有多远?”苏灵风向蛮兵问道。 那蛮兵忙答:“大概有几十里的路程!” “走!”苏灵风示意小玉爬上自己怀中,当即一手提了那蛮兵扔在古剑上,随即三道遁光便扶摇而上,没入一片璀璨的星空当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七 血染大漠 寒月高悬,大漠的深夜死一片寂静,此刻却只有白月族中仍然是一片火光通明。 自从阿古娜被抓走,又死去几条族人的性命,此时族中每一个族人都无心安眠,整个族群都笼罩在一片恐惧的氛围当中。 几处大的篝火熊熊燃烧,不少族人皆围坐在火堆前脸色凝重沉默不语,他们有的惶恐,有的迷茫,有的却是绝望。 族长的大屋当中亦是一片亮堂,族长阿那摩正坐在藤椅上失神落寞的望着屋门外,他心事忡忡,不停地唉声叹气,坐立不安,而那的儿子那黝黑皮肤的少年正不停的来回踱步也显得异常焦躁。 “阿木托,你还是安静一会吧,让阿爸静一静!”阿那摩似乎被他在眼前晃得更加心烦意乱,忍不住说道。 “阿爸!”阿木托忽然重重的以拳击掌,一咬钢牙,斩钉截铁的道:“就让我带上族中的精壮族人前去就妹妹吧!” “胡说八道!”阿那摩直将扶手用力一拍,怒斥道:“你知道巫族的铁骑有多少吗?你知道他们精通巫蛊法术的人有多厉害吗?你这么做不但救不了你妹妹,反而白白送了你和族人的性命!” “可……可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那个家伙糟蹋,并且就这样欺辱我们下去吧?” “唉!我现在比你还着急啊,可是我们像你说的那样,只是去送死罢了,还是想个办法才行!” “办法办法!哪里还有什么办法?阿爸实在不行咱们想办法借用些狡灵的神力,这样以来说不定就可以救出妹妹了!” 阿那摩听了却大摇其头道:“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有想过,虽然我可以解除女娲上神的神力禁制,可狡灵乃是上古三大凶兽之一,这么做太过冒险,一旦我们哪一点惹得那狡灵发怒,后果便不堪设想!” 阿木托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挥拳用力重重一砸地面道:“阿爸,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耽误下去妹妹怕已经……就她那样的性子肯定抵死不从,如果被逼无奈一定会做出傻事!” “实在不行……”阿那摩忽然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他霍然自藤椅上站了起来,一拍扶手道:“咱们想办法潜入金蝎谷救出你妹妹,然后咱们带着族人跑向中土,据说中土上颇多的仙门道派,那些巫月族的人再厉害剽悍,怕也不敢轻易踏入中土上乱来!” 阿木托沉吟一阵说道:“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便会背弃我们族中所传承的誓言……” 阿那摩紧攥住拳头,狠声说道:“我难道不知道吗?可是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有更好的吗?现在我终于算是看清了,那些巫月族的人根本就是在利用和欺压我们,我们给他们所做的一切永远也得到不满足,我们会被他们欺辱压迫直到灭族,所以这么做我相信女娲上神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苦衷!” “好吧!看来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阿爸我现在就去通知族人们,让他们做好走的准备!”阿木托说着便站起身来,可随后他又想起什么来忙问道:“可是阿爸,妹妹那怎么办?” 阿那摩摆了摆手叮嘱道:“你先去集合族人,随后救你妹妹的事咱们再商议挑选人前去,切记,让他们越快准备越好,天亮之前在屋前集合!” 阿木托点了点头,当即便风一般的奔出了屋子。 阿木托走后,阿那摩赶忙快步的奔到一只木箱前,取出了一身黑色夜行劲衣,抚摸一阵便道:“我的女儿,你受苦了,阿爸这就救你回来,咱们一起离开这里!”说时目光流露出一片坚决,便准备将夜行衣换上。 他故意支开阿木托只怕此去救阿古娜太过危险,怕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还未等他换上夜行衣,忽然屋子当中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寒风,刮得屋内的火灯一阵摇曳,一个身影随着这阵冷风凭空出现在了屋子当中。 “阿爸!” 来人正是辞别了苏灵风返回的阿古娜,看到自己的阿爸似乎在一夜之间更加苍老了许多,她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冲上前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阿古娜!?你……你怎么会回来?你这是……”阿那摩又惊又喜,紧紧的搂住了女儿,不断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阿爸,我真的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松木赞要对我非礼,我假装答应他,给他灌了烈酒灌醉了他,这才偷偷跑回来了!” “女儿!阿爸无能让你受苦了!”听到了阿古娜的叙述,阿那摩心如刀绞,他能够想象的到女儿在那魔鬼一般的巫月族中是那样的害怕与无助,可偏偏自己却无能为力,他越想心中越发难受,忍不住老泪纵横,不住的向自己的女儿道歉。 “阿爸你不要再说了,我这次回来也是再见您和哥哥最后一面,以后我们恐怕便不再见了!”阿古娜泪如雨下,不停地替阿那摩抹去脸上的泪水。 “不行!谁也不能再欺负我的女儿,谁也不能把我的女儿从我的身边带走!”阿那摩紧紧的攥住阿古娜的手臂,忙将刚才与阿木托的计划说了出来。 阿古娜听完了阿那摩的决定,当下圆睁杏目万分震惊道:“阿爸,难道你……你真的能够舍弃我们族中世代守护神庙的誓言,并且违背女娲的神祗?” “什么誓言不誓言的!”阿那摩坚决的说道:“我现在只关心我家人和我族人生命,这一切比任何事都重要!我已经决定了,你哥哥已经去通知族人让他们做好离开的准备!阿古娜,你也帮我收拾下你阿妈的遗物,咱们也快点准备吧!” “好!好!我这就准备!”阿古娜抹去眼泪,点了点了头,她已将这次逃亡看成了一次生的希望,她心中不断的默默祈祷女娲在天有灵能够保佑他们逃过这一劫。 可是有些事却偏偏天不遂人愿,正当父女二人正在忙碌准备的时候,一声声凄厉的狼啸忽然在不远处响起,那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好似一道道催命符一般使得他父女二人的心各自如坠到了冰窟当中。 “不好!是他们!”阿那摩说着赶忙奔出屋去,阿古娜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直将弯刀用力攥在手中,方才出屋便听到整个沙谷当中人生嘈杂,到处都是白月族人一片慌乱的呼喊声。 数道黑影自天空中铺天盖地而来,竟是一只只体型硕大,形似蝙蝠的怪物,每只怪物上皆骑乘着一个蛮兵,乌央乌央的落在了大屋前。 与此同时,自四面八方人影剧烈晃动,低沉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布满整个沙谷当中,无数火把点的一片通明,直将沙谷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些巨型蝙蝠少说也有十几只,为首的一只体型较之其他的更显健壮,巨大的双翅展开直有两丈多长,一双在夜间闪烁着猩红的双眼令人不寒而栗。 却见松长老自那为首的蝙蝠怪物上信步走了下来,另一边便是那浑天道人也随之走上前来。 看到阿那摩身后的阿古娜一副拼死抵抗的样子,早已是怒不可遏走上前来叱喝道:“好大胆的丫头!竟敢将我儿子灌醉,偷偷把玲珑心放走!说!你把那小子藏到哪里了?” 阿古娜冷哼一声道:“你们自己没本事看好他让他逃了,却怎么无缘无故怪到我的头上?简直可笑!” 一边的浑天道人听了阿古娜的话更是气的嘴唇发青,说起话来似乎都有些结巴了,“你……你胡说八道,那小子中了我的冰魄神针,身中寒毒,连站都站不起来,除非是有人将他救走,凭他一个人是绝不可能逃走的,况且那铁笼附近有你的足迹,不是你又会是谁?” 阿古娜心中一沉,她却将这一点忘了,沙地当中是会留下足迹,怪只怪自己太过大意,可是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做也做了,当下干脆把心一横,怒叱道:“不错!他是我放走的,可惜这会他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你们看着办吧!” “嘿嘿!你倒是承认的挺快!好!你承认了就好!”浑天道人嘿然一笑继续道:“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这都不重要,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他重新带回来,不然这便是榜样!”说时浑天道人那枯瘦的手掌做爪钩状,凭空一吸便将白月族人群中的一人吸了过来,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那人瞬间面色一片酡红,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这浑天道人眼看却是一身幻化的修为,刚才用气息将对方的五脏六腑悉数震碎,未曾修炼过的凡人,在这样修行之士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这便是残酷的现实。 “族长!我们没必要怕他们!” “是啊,大不了一死!” 白月族的人群中骚动起来,不少精壮的汉子手握柴刀,或赤手空拳扑上了那些巫月族蛮兵。 场面登时一片混乱,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相击声震天响起,转眼的工夫便又有数名白月族的汉子毙命当场,地上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白月族人的反抗倒也干掉了一两名蛮兵,可是他们却付出代价太大了,毕竟这些蛮兵平素里都训练有素,每日专练蛮力与杀人技,自然不是平常人所比。 看着自己的同胞惨死当前,妇女儿童嚎啕大哭,阿古娜再也看不下去,大叫一声:“都住手!”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下手来定定的望着阿古娜。 却见她泪流满面,将面上的黑纱也浸湿了,只用颤抖的声音道:“别……别伤害他们,三天……三天我……我去找他回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八 上古禁制 “哼哼!” 听到阿古娜充满绝望的话语,松长老不由狞笑着道:“中土有句话叫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这次任意妄为,他们就不会死了,你说是也不是?” 阿那摩脸色一片铁青,忙在一旁安危女儿道:“阿古娜,你不要听他的,他们都是吃人的魔鬼,就算你不这么做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松长老一把揪住阿那摩的衣领,将他提到了近前,那看似平和的面容上却布满了杀意,狠声道:“阿那摩,还有你,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到你女儿把那小子找回来,你就给我想办法去狡灵神庙破去女娲的禁制,不然你耽误一天,我就杀你一个族人,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到最后我再把你的宝贝儿子杀掉!” “你……你这个魔鬼!我和你拼了!”阿那摩说着直将袍子一抖,一股氤氲的黑气自他身躯间弥漫开来,黑气所到之处皆化作无数的毒虫蛇蝎,疾风一般向着松长老卷了过去。 松长老动也未动,身边的浑天道人却是将手一招,一个形似陶罐的事物随即脱掌飞出,那罐子看似平平无奇,见风即长,通体闪烁起一片腥红,直将那些毒虫蛇蝎完完全全的吸纳而入,吞的是涓滴不剩。 “嘿嘿嘿!老匹夫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浑天道人得意笑着,信手一招收了那罐子,却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他得自何处的一个洞天法宝,竟能吸纳万物,倒真是厉害无匹。 阿那摩深知这妖道不知道来自中土上哪个邪乎的门派,一身修为不弱不说,尽身怀一些奇特之物,倒让他见识不少。 想到此处,阿那摩把心一横,身形摇摇一晃自身竟化作一口金光灿灿的大刀,直取浑天道人而去。 阿那摩这一招正是当年上古拜月族中盛传的五行奇术——御金之术,且一出手便是他最为强横的斩天狂刀,他虽然许久也未曾施展族中的法术,不过万念俱灰之下其威力倒是不减当年。 却见那巨大的金刀破空涌来,搅动的周围一片飞沙走石,凌厉的锋锐之气切割在周围那些赤膊的蛮兵身上,他们身上的紧绷的皮肤有不少竟然裂开了数道血口子,可见阿那摩已经将他幻化的修为施展到了极限。 “让我来!” 只听松长老一声暴喝,身形微弓,吐气开声,一身黑袍无风鼓噪,周身一瞬间燃起了无数的火星,被劲风卷上天空,整个身形却是早已没入一片火海当中,正是五行奇术当中的御火术。 这松长老深知五行相克之理,只可惜阿那摩自上一直传承的五行奇术一直都是御金术,正好被松长老火术相克,此时,只见松长老直将自身的气息催动到了极致,霎时间由阿那摩所幻化的斩天狂刀已堪堪斩到近前,周围的温度也在刹那间暴增,那熊熊火焰便将狂刀吞没其中,火团当中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一个身影倒飞而出,竟是阿那摩被火浪冲击而出,一边的阿古娜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忙将阿那摩扶住,却见他浑身焦黑,被烫伤数处,当下心如刀绞,泪如雨下,近乎哀求的道:“住手!我求求你们,三天时间,我一定把他带回来,只是求你们别再伤害族人和阿爸!” “妹妹!” 阿木托紧咬钢牙,帮着她扶起阿那摩,恨声道:“这茫茫的大漠你却到哪里去寻找?放弃吧,我们白月族得上古拜月族传承,从来都不畏惧和退缩,只要精神永存,我们的身体不过是一副皮肉而已,就让他们来吧,我们必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哈哈哈!”松长老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道:“拜月族那些强大的力量你们没有学到,这些臭毛病倒是完全的继承下来了,这笑话可真是好笑,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你们是什么样的精神,可惜现在你们想死却还不到时候,别着急,等到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送你们去见你们的女娲娘娘哈哈哈!” 言罢,松长老一声令下,命收下的蛮兵将白月族人悉数看押在一起,又令几名壮硕的蛮兵将阿木托和阿那摩结结实实的捆缚在两根柱子上,随后便转向阿古娜又展开了那张灿烂的笑脸道:“好了!现在白月族族人和你阿爸哥哥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希望你快去快回,你的郎君我儿子松木赞还在等着你回来洞房呢!” “嘿嘿嘿!” “哈哈哈!” 松长老方才言罢,周围那些蛮兵便是爆出一片哄堂讪笑,阿古娜心头如在滴血,他一刻都不想再看这些人的嘴脸一眼,可是如今自己的至亲和族人的性命却又都偏偏在这些人的手中,一时间悲愤欲绝,仰天长啸一声身形冲天而起,向着远处一片茫茫沙海飞纵而去。 ………… 烈日炙烤着砂砾,到处弥漫着一片烘热气息,让人近乎窒息。 沙海之上耸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殿堂,外边的沙墙似乎由于长时间被沙暴侵袭而变得一片斑驳,看样子似乎再抵挡不了几场风暴了。 越过一片残垣断壁,却是苏灵风一行几人缓缓向着沙墙当中的殿堂靠近。 一路上苏灵风已将阿古娜以及白月族与巫月族的恩恩怨怨简要的向火鸦、火云二人叙述了一遍,听的两人不胜唏嘘,也不由万分感慨白月族的执着和坚韧,二人心中各自对苏灵风接下来为何要前往这狡灵神庙恍然大悟。 当中的大殿却和外边的沙墙一般,都已是变得残破不堪,其下近乎都半埋在沙子当中,整体殿堂的风格却依稀可以看出确实是当年异族所建,残破不全的两扇殿门乃是用厚重的石板铸成,上边刻着依稀可辨的女神宝像,那女神像半人半蛇,怀中抱着一只宝罐,昂首向天,看样子似乎是女娲的神像。 不知道为何,随着越靠近这神殿,苏灵风的心中却越发的不安起来,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心神不宁,心跳一瞬间快了许多,暗中想来应该便是那白月族所传女娲的禁制使然。 苏灵风在距离神殿十几丈前停了下来,回头望向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二人,见他们似乎也有些不大对劲。 二人额上皆是虚汗如注,脸色似乎也是一片苍白。 “好厉害,没想到这地方隔了这么多年月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禁制,这里边果然有些名堂!”火鸦上人一边用袍袖抹去汗水一边说道。 “是啊,我总感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我透不过气来。”火云叟的身躯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先前被他二人捉来的蛮兵此刻早已滚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接连的奔波他一口水都没喝,此刻早已虚脱的只剩下半条命,眼看也没多久的活头了。 倒是小玉似乎显得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此时她已换做了人形,只用一双媚眼不断的打量着眼前的神殿,那神情似乎有些兴奋,在搜寻着什么。 苏灵风心中一阵纳闷,按理说他们当中就属小玉修行最为低微,可此时却偏偏只有她一人安然无恙,一时间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灵风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忽听火鸦上人问道:“门主,我觉得这地方古怪甚多,且危险重重,这里边似乎有种是我等人无法面对的强大煞气,咱们当真要冒这样的危险吗?” 苏灵风叹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异样,说道:“你们有所不知,那阿古娜说我身上的七煞玲珑心便是源自这里的上古妖元,也就是由那狡灵所化,后来被巫月族的族长炼化成为七煞玲珑心,所以我想来看看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怎么可能?”火鸦上人听罢顿时一脸震惊道:“如此邪煞的东西怎么会流到了中土的炼血堂中?难道巫月族当年会有人将此物带到了中土当中?” “这也是我十分困惑的一点……”苏灵风顿了顿继续道:“在解仙台中那画卷上的道人神魂的洞天之术太过强大,我们与他相斗根本毫无胜算,但是我相信我娘亲她还活着,所以总有一天我要回到中土去救出娘亲来,也要向让碧落剑派的那些人讨还公道!自然还有逼死我爹的那些炼血堂魔道中人,要做到这一切我们就必须壮大我门派,从而能够和他们相抗衡才行,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来这里闯上一闯,如果能够得到些许那狡灵之力,咱们就可以先解救了白月族的人,让他们归顺我火罗门……” “门主!”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道:“你的心思我二人自然明白,可是眼前这异族的上古禁制实在是厉害,我们却如何才能破去呢?” 苏灵风沉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用佛家《广法大德真经》的观想之法,看看能不能压住这禁制!待我试上一试!”说着苏灵风便在原处站如泥塑,双手合十,施展起观想法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七十九 妖之力 观想念生,旨在壮大神魂,心海当中大日如来宝像随即永坐虚空,绽放出万丈佛光,苏灵风的心中登时波澜不惊,先前的不安早已平息,荡然无存。 他闭着双目,口诵真言,缓步向着那神殿的门前一步步行去,火鸦和火云二人无法上前却站在后边忍不住也为苏灵风紧紧捏了把汗。 一路行去,苏灵风周身上隐隐泛起金光,宛如真佛降世,宝经一经自他口中颂出便如洪钟一般,一步一步已距离那殿门只有几丈之遥,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厚重的石质殿门上那副女娲神像竟是凭空放出一片五彩霞光来。 那光芒越来越亮,直如天边的彩虹,照耀出五彩斑斓的霞光径直将苏灵风包裹其中。 “哥……哥!”小玉见状似是怕苏灵风有性命之忧,一声惊呼竟是飞一般冲到了霞光当中。 火鸦、火云二人注意力都在苏灵风那里,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然来不及了,当下各自惊叫一声却并没有拉住她,转瞬间小玉便也消失在那霞光当中。 “这下糟了!这里的禁制如此厉害,那小狐狸没什么修为,如此一来可就危险了!”火云叟不禁急得跳脚。 “可惜凭你我之力也根本不能靠近分毫,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神殿周围的霞光直冲天际,径直围绕在整个神殿的穹顶之上,就连偌大的神殿也被完全罩在其中。 火鸦和火云二人几次尝试想要靠近那些五彩光芒,却凭空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的猛推了回来,两人都感到胸口好似被一个无形的大锤狠狠锤砸了一记也似,随后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远离了那片霞光,驻足在外皆心急如焚的向着光芒内跳脚观望着。 却说苏灵风已是完全浑然忘我,周身金光一片大盛,任凭周围那霞光中飞出无数的血盆大口,锋锐獠牙皆被周身金光灿灿的佛光照的退入光芒当中,消失不见。 蓦然间苏灵风在念诵之时,忽然感到自身的周围一片蚀骨的阴冷,那五彩的光芒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似乎萦绕着忽近忽远的冤魂哭泣,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似乎就隐匿在前方不远处的无尽黑暗当中。 苏灵风心中也不禁暗自惊叹,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够一举打破我这观想之法,看来对方的力量却不知道要比自己高出多少,怕是比起在解仙台中,那无名老道也不遑多让了。 “难道这便是上古异族之力吗?”苏灵风心中一阵感慨,忙睁开了双眼,却忽然感到自己身后的小腿上似乎有个东西在不停的蹭着自己。 他忙转身看去,这一看之下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小玉,却见她此刻已经变回了狐狸的样貌,正用她雪白光洁的皮毛不停的蹭着自己的裤脚。 苏灵风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忍不住好奇道:“小玉,你可以啊,居然能够穿破这神殿的上古禁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玉似乎显得不以为然,只用两只前爪抹了抹自己的嘴巴,随后砸吧砸吧嘴,向着苏灵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苏灵风不禁挠了挠后脑,一时间也不大明白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他便看到小玉似乎并不惧怕这强烈的禁制,如果抛开一切的话,难道说只因为他是……妖?难道这禁制对妖类无效? 苏灵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此刻他却也无心再深究这个问题,方才那股肃杀的阴煞之气一举破除了他的佛家观想之法,此刻心中再次不安起来,赶忙抚摸一阵小玉的毛皮,四下里打量起四周来。 果然,他看到自己已然身在这神殿之中,先前他只听说神庙神庙,一直以为就是一间破庙一般,可如今见到之后便觉得这绝非是一间普通的庙宇,用神殿来形容它丝毫不过分。 此时这整个大殿当中一片阴沉,仿佛忽然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再也听不到任何外边的动静,哪怕是一丝风声。 殿内一片死寂,静的出奇,苏灵风仿佛自己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苏灵风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绽放出了一片幽幽赤芒,这才将周围照的亮堂了些许,他看到脚下的地面是由一块块巨大的方砖铺就,经历了这许多的岁月竟然还一片崭新。 借着镯子和背上赤练古剑的光芒,他隐隐约约看到大殿的正中间似乎有一个什么巨大东西的轮廓,隐匿在阴暗当中,距离自己约莫有七八丈之遥。 苏灵风忙执剑在手,他看到肩头上的小玉正充满警惕的瞪视着黑暗中的事物,她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什么强大的压力显得极为不安和惶恐。 苏灵风知道虽然小玉的修为甚微,可妖类大多数感应力要比人强了许多,看来前边的黑暗当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东西,也许刚才破了自己观想之法的无名力量也许就来自那个大殿中间的事物。 一步一步,苏灵风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东西靠了过去,距离在逐渐的缩短,小玉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苏灵风能够感觉到她在自己的肩上似乎在不停的发抖。 终于到了那事物的近前,苏灵风抬头望去,却见一头巨大的兽类雕像直到穹顶之上。 “这便是上古拜月族所传的那头被女娲用残力封住的狡吗?” 却见这凶兽形似狼身,浑身长满了鲜艳的豹纹,额头上和两耳下边各长了一对尖锐无比的长角,一双凶狠无比的兽眼恶狠狠的瞪视着苏灵风与小玉,一张大口也呲着獠牙,露出一排锋利无比的牙齿,四只磨盘大小的巨爪每个爪钩都好似一柄弯刀,锋芒毕露,令人望去不寒而栗。 此刻肩上的小玉发出了阵阵低沉的“呜呜”声亦是向着这头巨大的凶兽雕像露出一排利齿,对着它虎视眈眈。 苏灵风忙安抚一阵小玉,围绕着这座狡的巨像,仔仔细细转了一圈,似乎感到整个雕像之上隐隐约约弥漫着氤氲的黑气。 随后他重新回到雕像前站定,细细回想刚才在观想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肃杀和煞气,这种气息虽然与自身的七煞之气极为相似,只不过却要强烈了太多,他想起了阿古娜所说,看来自己体内的七煞玲珑心说不得还真是从面前这狡灵的身上而来的。 那时候苏灵风在碧落剑派上七煞之气觉醒,自身由于修习佛家宝经,使得自身神魂强大才令煞气没有将自己的心神吞噬掉,他觉得自己目前的佛家观想之法已是能够足以应付这七煞之气了,而如今来到这神殿当中,他倒要看看自己是否还能得到狡灵之力,进一步使得自己变强,大不了若有什么意外或自己无法应付的事,就借助《广法大德真经》退出便是。 苏灵风苦苦思索,想到自己刚才是在观想中才感受到了那狡灵之力,他估摸着原先那上古异族之人也是通过咒术进入自身的灵海乾坤当中,从而才能见到那狡灵的妖元。 想到此处,忙转向身边的小玉,将那本《广法大德真经》打开,拿出了那张大日如来宝像的佛卡绘画道:“小玉,我要打开灵海法窍了,看是否能够见到这头上古凶兽的妖元,如果一旦你看到我有任何不对劲,便将这佛卡按在我的额头上,你明白吗?” 小玉身体原地一转,便化作了女孩身形,当即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张佛卡,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媚眼定定的望着苏灵风一眨不眨。 苏灵风怕她紧张,反倒将重要的事情弄巧成拙,当即莞尔一笑道:“我说小玉,别那么紧张,这又不是什么难做之事,只要你看到我表情痛苦,或者其他什么异常,做就是了!” 小玉一双大眼睛忽闪两下,再次拼命的点了点头。 苏灵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即便在雕像前盘膝而坐,顷刻间便进入了状态。 他也有许多没日子未曾进入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时而畅游在天道那浩瀚的云海当中,时而又在人间山水之中畅游,好一阵逍遥。 不多时,修罗夜叉与九幽冥王便凭空出现,见到苏灵风便齐齐单膝拜倒。 苏灵风示意二神起身,随即便一左一右悬浮在他两边。 “轰隆!” 蓦然间云烟浩渺的天空中响起了一声好似天雷一般的巨响。 苏灵风抬头向着无边无际的云海上望去,那一片皓白的云海却不知道在何时竟变做一片阴云密布,厚重的乌云在一瞬间仿佛忽然有千钧之重,猛然向着苏灵风轰然压了下来。 刹那间,一望无际的阴云近乎就在他的头顶上,令人有天塌下来的错觉,那强烈的压迫感近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云海之间一片浓烈的煞气席卷而来,那气息凌厉如万千无形的剑锋不停的切割着苏灵风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 “这……好强大的煞气!”苏灵风强忍着周身的痛苦,看到身后修罗夜叉与九幽冥王也被这强烈煞气逼迫的半跪下去,痛苦不堪。 “来了!”苏灵风将自身的丹田气海完全打开,将七煞之气运转周身,自打他到了幻化境界之后,煞气却要比先前强了许多,而在面对对方如此强大的煞气之下,他明白仅凭自己现在对佛家的修行还实在太浅,只能用自身的七煞之气去融合对方的煞气,这样才能好过许多。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 怒煞狂狡 果不其然,周身那剧烈的痛楚终于减轻了许多,苏灵风将丹田气海完全打开,迎合着对方的煞气,自家心神昂首向天,全然不惧,一双眼睛也逐渐变作猩红一片,在茫茫的乌云当中扫视着。 “嗷呜!” 忽然,乌云之中响起一声巨雷一般的咆哮,同样一双猩红的巨眼,好似两轮血日一般就这么在云端之上静静注视着苏灵风。 两双血眼不知道就这样彼此注视了多久,当空中再次响起一声咆哮,那双巨眼立时破云而出,一个无比巨大的异兽轰然飞降而下,巨大如明灯似的红眼就这般望着苏灵风,那一张布满尖锐利齿的大口缓缓喷薄出氤氲的黑气。 这巨兽果然与那雕像样貌相差不远,浑身布满了金黄色的鳞片,身躯好似头巨大无匹的巨狼,头上共生有四角,一对额前,一对生在耳下,四只巨爪每一只形似小屋那般大,整个体型却不知道要比那原本的雕像大了多少倍。 狡灵就这样又默默注视了苏灵风好一会,似乎要看穿他的心,片刻后苏灵风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苏灵风!你从中土万里迢迢到我这里来是为了得到我的狡灵之力吗?你体内的七煞之气从何而来?” 听到这句话,纵然是苏灵风再怎样淡定,浑身也禁不住猛然一震,对方虽然为妖,可是一身妖法到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竟然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并且知晓的如此详尽。 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那是真正脱离了肉身束缚的神,虽是妖神,那也是神,这是他除了那画卷上的无名道人之外,所见到的第二位神,不过这妖神似乎还要比那无名道人强了许多,想到此处他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便将自身体内七煞玲珑心的来历与自己此行的目的简要的说与狡灵相知。 那狡灵原本便神通广大,能够看穿苏灵风的内心,此刻虽是他简要叙述了一番,狡灵似乎已详尽知晓。 “天地万物,相克相生,天地间的一切皆为冥冥之中的定数,天煞生灵,为我等所用,你我心意虽相隔万里,可却有种不知名的力量让你我相遇相逢,本尊天煞之力你可以为之所用,只是三日之后煞气便消,乃是女娲之力也!” 苏灵风静静的听完了狡灵的话,那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自己体内的七煞之气果真便是出自狡灵身上,他与狡灵相遇便是冥冥之中的缘,狡灵看重这缘分可以将自身天煞之力赋予自己,但碍于女娲的上古禁制之力,这天煞之力只能使用三天,三天过后便不复存在。 看来任何时候果然如狡灵所说,天地万物相克相生,自身的煞气却被女娲之力所克,令人不得不感叹苍穹造物的玄奥之处。 心中的念想方落,狡灵那一双血红的巨眼陡然照射出一片猩红的光芒,那红光洋洋洒洒的照了下来,直将苏灵风整个身躯也包裹在其中。 刹那间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幽冥的诡异笑声,那声音忽左忽右,又虚空缥缈,在苏灵风听来那笑声充满了杀意。 顷刻,他体内的七煞之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体内抽离出去,与周身的赤红光芒渐渐融为一体,随后又自他灵台之上直灌入脉络当中,流入丹田气海。 苏灵风此刻虽然只是一缕心神,并不是实体,可这感觉和感受却与真实躯体一样。 这融入了狡灵天煞之力的煞气一经入了他的心神,他便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杀意如醍醐灌顶一般遍布在心海当中。 碧落剑派上的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一般快速的闪过,直到定格在了解仙台中那道人的法窍乾坤里柳素素被紧紧缚在那怪树之上,娘亲痛苦的表情再一次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啊!!” 一阵强烈嗜杀的冲动侵袭而来,他就这样伫立在一片血芒当中仰天狂呼,理智在一点点的崩溃和瓦解,那是一种想要毁去一切阻碍自己命运的冲动。 就在他将要无法控制自己之时,血光当中却忽然一片金光闪耀,一尊大日如来宝像绽放出万丈佛光,霎时间,杀意顿敛,苏灵风的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那血光在瞬间便化作一片遁光扶摇而上,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的乌云当中不见了踪影。 眼前的云海再次恢复成为一片浩瀚的白云,渐渐的变得朦朦胧胧,直到完全的消失不见,苏灵风这才睁眼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神殿中那狡灵雕像之前。 此刻小玉正满面焦急的用那张佛卡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之上,这才恍然,原来刚才在紧要关头,出现了如来宝像,想必便是小玉的功劳了。 看到苏灵风醒来,小玉终于松了口气,那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瘫坐在地上。 苏灵风笑着扶起小玉道:“怎么样?我刚才不是说很简单吧,我现在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吗?”苏灵风虽然如此说着,可心中却也不禁为刚才的事后怕不已,毕竟那尊凶煞无比的上古妖神之力,又加上自己体内的七煞之气险些就被煞气反噬,差一点便失了心神。 小玉点了点头,将那副佛像的卡片还给了苏灵风,随即自己又变回了狐狸的样子,跳上了苏灵风的肩头。 苏灵风安抚一阵小玉,抬起头来看到眼前这尊上古妖神之一的雕像,不由心中一阵感慨,虽然他被女娲之力封在其中,可毕竟还是一尊神,却不知道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他这样的程度。 感慨一阵,他不由抬起了一双手掌放在眼前,只看到两只掌心之中似乎有氤氲的黑气在向外散发着,可是他尝试着打开自己的丹田气海,却感到好像与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看来那狡灵的煞气只不过是依附在他的体内供他施用,三日之后怕是就自行消失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收了手掌,他也不愿在这座充满阴煞之气的神殿中多呆一会,当下便施展观想之法,穿过一片浓厚的五彩霞光,离开了神殿。 方才出了神殿,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忙赶到近前,这才各自都把一颗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苏灵风转过身来,却不见了小玉的身影,心中一惊便向身后那片霞光中望去,却见浓郁的五彩光晕中,小玉步履从容的自那光芒中走了出来,好似在一片美景中散步一般,根本不受那光芒任何的影响,看的三人一阵面面相觑。 直到小玉奔到了三人的面前,火鸦上人方才诺诺的说道:“没想到我等修炼了大半辈子,在此处竟然连一只小妖也不如,真实惭愧!” 苏灵风苦笑道:“那上古妖神皆为异妖之类,小玉原本是妖肯定不会受到影响,这是理所当然了!” 小玉一蹦三跳跑到苏灵风的面前,却见她口中也不知道叼了个什么东西,一伸舌头便吐在了苏灵风的脚下。 三人皆好奇的定睛望去,却见一块椭圆形的五彩石头静静的躺在沙地上,在剧烈的阳光照射下不断闪烁着缤纷的色彩。 “这是……?”苏灵风捡起了石头,透过掌心他能够感到一阵方才的那种不安与紧张。“莫非这是?”苏灵风的心中一阵暗暗的激动,这块彩色石头直有鹅蛋大小,五种颜色分布均匀,每每转动便呈现出不同耀目的色彩。 “这……这是女娲神石吗?”火鸦上人也颇为吃惊的说道。 苏灵风曾在那本《大荒海经》中读到过关于这五彩神石的种种传说,大致上是说,上古之时,四根擎天大柱倾倒,九州大地裂毁,天不能覆盖大地,大地无法承载万物,大火蔓延不熄,洪水泛滥不止,凶猛的野兽吃掉善良的百姓,凶猛的禽鸟用爪子抓取老人和小孩。在这种情况下,女娲冶炼五色石来修补苍天,砍断海中巨鳌的脚来做撑起四方的天柱,杀死黑龙来拯救冀州,用芦灰堆积起来堵塞住了洪水。 这五彩石便是蕴藏了上古女娲神力之物,想必那神庙当中的禁制,应该也是来自于这五彩神石。 苏灵风望向小玉,却见她望了苏灵风一阵,随即用两只前爪比划着画了一个圆形,那意思是神殿当中应该还有很多这样的石头。 苏灵风将这颗五彩神石小心翼翼的收好,想到日后必定会有用处,随后抚摸一阵小玉的额头道:“小玉,没想到你在这大漠当中竟如此吃香,这次你真的可是立了一大功,总有一天咱们一定会变得更强大,到那时候论功行赏,给你记上一大功!” 小玉眨巴着眼睛望着苏灵风,那表情似乎都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情景,满是陶醉的样子。 “对了门主!却不知道你在神殿中是否见到了那狡灵?”火鸦上人忍不住问道。 苏灵风一笑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对那头上古妖神力量的向往,随后便道:“好一尊妖神,他的神力实在是我等无法想象的,纵然是我施展的灵海法窍,在我法窍当中他仍然能够来如自如,掌控一切,这也只有神的境界才能做到……” 言罢,苏灵风将自身的丹田气海打开,略微将体内的七煞之气运转起来,气息方动,便看到他周身弥漫一片氤氲的黑气,脸面竟渐渐的变做了狡灵的长相,那一双阴狠无比的兽眼,毫无掩饰的流露出一片肃杀,在这烈日之下竟然让人不寒而栗感到一阵阵的阴冷。 “这……这是……” “哇,太强大了,我怎么动不了了!”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在一瞬间仿佛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竟然形同两尊泥塑,动也不能再动一下,只感到心头被一股剧烈的杀意压迫的恐惧到了极点,自己的意识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苏灵风心中也不由一阵惊惧,就连他也万万没想到狡灵之力竟然如此强横,只可惜这力量他却只能施用三日。 想到此处他赶忙收了煞气,火云火鸦二人这才如释重负,各自长长吁了口气,两人的面色一片煞白,虚汗如注,双双擦拭掉了额上冷汗,大口的喘气,却仍然对方才那种任人宰割的恐惧感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火鸦上人忍不住抖动着嘴唇说道。 苏灵风的双眼中也冒出了一股莫名的狂热,心中却是有些惋惜的道:“只可惜,这上古妖力我只能施用三天,咱们还是不要再多做耽搁,速速赶往那白月族吧!” 火鸦上人连忙称是,转眼望去却见他们抓来的那位巫月族蛮兵早已一命呜呼了,尸身都被黄沙埋了半截了。 苏灵风笑了笑道:“不打紧,我大概还能记得那白月族的方位,大不了咱们边走边施展观听法,便能找到了!”言罢他便抱起了小玉,竟然连赤练古剑也不用祭出,只凭空飞向空中,呼喝道:“诸位,随我去也!”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一 希望 滚烫的砂砾好似被火烤过一般,是那样炽热滚烫。 阿古娜却完全不顾浑身被烫的一片通红,那一双失神落魄的双眼,茫然无神的望着天空中那烈火般的骄阳。 她身边的一个皮囊不知何时已经瘫瘪成一张兽皮,早已没了清水,一阵阵虚脱感不断侵袭而来,让她昏昏欲睡,意识也在渐渐的模糊下去。 “就这样睡去吧……”她心中这样想着,没有痛苦,没有烦恼,没有绝望,她仿佛看到了湛蓝的天空中,阿妈的音容笑貌出现在天际之上,是那样慈爱的向她展开双臂。 “阿妈!我好累,你能带我走吗?”她完全沉浸在一片美好的向往当中,就这样慢慢的闭上眼睛。 忽然间,她的耳边响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痛苦的哀嚎声,她的脑海中却忽然出现阿那摩和哥哥阿木托等一众族人被紧紧的捆缚在木桩上,浑身被皮鞭打的遍体鳞伤,到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惨不忍睹。 “住手啊!不要……”一股强烈的绝望和痛苦袭上她的心头,那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好似梦中呓语一般,不断的念叨着:“不要,打他们,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恐惧深深笼罩着她,让她的眼前忽然变作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对不起,我……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我无能为力了,我救不了你们!天哪让我快点死去,让我就这样解脱吧……”她的心中这个声音好似魔咒一般不停的回响着,回响着,渐渐便恢复一片死寂。 蓦然间,她的喉头感到一股沁凉的液体缓缓的流入肚中,入口甘甜,沁人心脾,这液体仿佛是来自天上的甘露,让她不得不贪婪的不停咽下去。 甘露停止了流动,她的双眼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眼前一个人影终于实实在在的显现在她的面前,那是一名少年,看到少年的脸庞,她好似像一个溺水之人在大海上抓到了一块木头,一瞬间颤抖着伸出两只虚弱的手,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衣袖,再不放开,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求……求你!苏灵风,跟我回去吧,只有你能救他们……” 苏灵风长长叹了口气,爱着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并伸出臂弯将她扶住,苦笑一声道:“我当然要跟你回去,只不过目的却有点不一样,我们这次回去是要将松长老那些鸟人悉数除掉,然后你们族人全部都跟我走!” 阿古娜的目光中闪过震惊的神色,随后却有无力的摇了摇头,虚弱的苦笑一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苏灵风却定定的呼了口气,表情异常严肃的道:“我这次真的没有开玩笑,你没得选择,今后就做我麾下的女人,你们族人也都跟着我走!为我火罗门效力!” 阿古娜看到苏灵风异常严峻的面容,又看到他眉宇间隐藏了隐隐的肃杀之气,不由心中一惊,收起了玩笑之心,只好缓缓的点了点头,她感到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少年郎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这种气势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好!”苏灵风看到阿古娜点头,不禁叫了声好,忙将她慢慢扶起来,唤过来小玉让她照顾好阿古娜,随即又让火云叟用地炎刀载上她们一人一妖,几人一行便向着白月族的沙谷中飞去。 白月族沙谷当中,几根高大粗壮的木桩上,沙木托和几名白月族的汉子已经被绑在上边一天半多的时间,几个硬汉也架不住阳光的炙烤,皆嘴唇干裂,渗出鲜血,一个个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备受痛苦的煎熬,有的似乎都已经昏死了过去。 另一边的一处宽大的空地上,不知何时被巫月族的人围起了一排尖锐的木栅栏,三百多名白月族的族人被囚禁在其中,外边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蛮兵,皆手持大刀站立着,栅栏内哀嚎连连,不少人也已经昏死过去。 “他奶奶的!我说我火云已经够坏啦,没想到这些鸟孙子比俺还坏,一群鸟人不如都杀了!”火云叟人还未到人声先到,他将小玉和阿古娜放在地上,随即一声低喝,足下的地炎刀见风即长,燃起一片炽热火焰,直飞向那几名手持皮鞭,看守着木桩的蛮兵。 那几名蛮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皆被大刀近乎同时齐腰斩断,随即尸体燃起大火,转眼便烧成了焦炭。 场面登时混乱了起来,那看守着族人的蛮兵也都悉数向着火云叟冲了上来,直将他围在当中,一个个紧握大刀,目光凶狠,只是刚才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却也不敢贸然冲上前来,只连连怪叫,发出声声低吼。 阿古娜却不顾虚弱的身体,小跑着赶到了阿木托的身前,不停的摇了着他道:“哥哥!行快醒一醒,说着取下皮囊给他连灌了几口水!” 阿木托这才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眼前的阿古娜,又看到她身后的架势,不禁满脸吃惊道:“妹……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阿古娜悲喜交加的道:“我来救你们!” “你找到他了吗?”阿木托难以置信的问道。 阿古娜重重的点了点头,忙慌乱的跑到柱子后边替阿木托解开了绳索,道:“哥哥,一会咱们再说,你先去救其他的族人!” 阿木托应了一声,果然是年少体健,喝了几大口水便缓过了劲来,当下便帮着阿古娜去搭救其他木桩上的族人了。 另一边,成群的蛮兵将火云叟围在当中,战圈越缩越小。 火云叟却全然不在意,只将地炎刀横在胸前,朗喝道:“一群蛮子,何足道哉,不怕死的统统放马过来,让爷爷我杀个过瘾!” 蛮兵群中,早有人暗自点了一张黄符,似乎是唤来援兵之用。 火云叟一声呼喝,倒真有几人作势欲冲,哪知道他们身子方动,便看到天空中蓦然飞来无数只浑身着火的怪鸦,喋喋嘶鸣此起披伏,一瞬间便冲入蛮兵群中,立刻如炸开了锅一般,被烫伤的,被火鸦啄瞎了眼睛的,哀嚎连连一片惨状。 随后,火鸦上人和苏灵风便显现在火云叟身后,看到两人出现,火云叟不禁朗然笑道:“这些家伙都是些小喽啰,真没劲!我一人对付便足矣,不知道这些家伙们的头目都跑到哪里去了?” 火云叟话音方落,便看到天空中忽然飞来一个腥红的罐子,那罐子兀自旋转,直将蛮兵群中的那些火鸦一直不剩的吸纳而入,随后自行飞到了半空中一个身着道袍的道人手中。 “那便是我和你们说的从中土而来的道人,叫什么浑天道君!”两人身后传来了苏灵风的声音。 “管他什么鸟道人!看刀!”火云叟早已耐不住性子,只一挥掌,身前的地炎刀便应声飞出,直取空中那浑天道人。 哪知道那地炎刀方到近前,凌厉的势头却忽然被阻住,却见浑天道人只用那罐口对准了地炎刀卷出一阵腥风便要吸纳去,火云叟心中大吃一惊,忙隔空探掌,欲召回自己宝刀,哪知道对方的吸纳之力却万分强横,地炎刀仍然一寸寸的被吸入了罐子当中。 “那是个什么宝贝东西,好生厉害!”火鸦上人也不由一片震惊。 “你们保护好小玉、阿古娜和白月族人,那道人交给我来解决!”苏灵风话音方落,整个人便是凭空向着高空中原地拔起,竟是完全不用任何驱物之力,他借助了狡灵的天煞之力竟到了显形的境界,直到飞升到空中与浑天道人一般高低,随即打开丹田气海,双目立时变作一片血红色,激荡的煞气滚滚袭来,使得对面的浑天道人禁不住一个哆嗦,脸色也是一片煞白道:“这……这是……” 浑天道人心中正自惊惧间,却忽听身后风声呼啸,只见不远处十几只巨型蝙蝠黑压压的飞了过来,转眼间便到了近前。 苏灵风抬起那一双血红的双眼望去,却见为首一只巨大的蝙蝠上正是松长老,旁边跟着的便是那松木赞,随后还有十几个精锐的蛮兵,浑身肌肉坚实,一看便知乃是蛮兵中的精英之辈。 那松长老驱着蝙蝠悬停在苏灵风的身前,他似乎也是感觉到在苏灵风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当下瞪大了眼睛上下不住的打量了他一阵向着身边浑天道人道:“道长,这小子怎么有些不大对劲。” 浑天道人望着苏灵风凝神戒备,警惕的道:“好像是一股煞气,不知道是不是他体内的七煞之气作祟,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送长老点了点头,看到下边白月族当中,火云叟怒目圆睁随时准备厮杀,又见火鸦上人与他并肩而立,手中一根杖子燃起熊熊火焰,看到刚才几个蛮兵转眼就被杀了,赶忙向身边的松木赞嘱咐道:“松木赞!快去对付那两个魔人,我们的精兵不是他们的对手!” 松木赞听了却兀自挠了挠头道:“可是阿爸,你答应我来找阿古娜的,怎么不见她哩?” 这一句话险些没把松长老气昏过去,当即黑着脸道:“你老婆大活人一个又跑不了,你怕什么,还不快与我去对付那两人!” 松木赞连连称是,当下一勒裤腰带,绷了绷身上坚铁一般的肌肉便要按落蝙蝠飞身而下。 身形还未动,便听到对面苏灵风一声阴惨的笑声,道:“劝你一句,阿古娜是我火罗门中的人,若敢乱动,你就得死!” 松木赞一怔,前边的话没听全,最后一句倒是听清楚了,当下浑身青筋暴起,一身筋肉暴涨开来,瞪着苏灵风目露凶光道:“你……你说什么,她怎么会是你的女人,你找死!”言罢,爆喝一声,声若震雷,他身在蝙蝠之上,豁然站在蝙蝠身上,足下吐劲用力一蹬,整个身形好似离弦之箭,扬起一拳便向苏灵风打来。 一边的浑天道人和松长老想要拦住他却已然不及。 只见他身在空中,那拳头上赫然着起了一团烈火,好似一道飞逝的流星重重的砸向了苏灵风面门。 这松木赞自小虽是痴儿,可天生神力惊人,小的时候便与巨狼一起生活长大,茹毛饮血,深有兽性,后来被松长老硬性灌输了五行之术的御火术,倒被他学了几分,干脆加入了自己的蛮力摔打的功夫,倒是声势惊人,威力无穷。 平素里他这一拳能等同于幻化境界的修行之士一般,能够轻而易举击碎一块巨石,只可惜此刻他面对的却并不是寻常时候的苏灵风。 “嘭!” 只听一声闷响,松木赞平时引以为傲的重拳此时好似轰在了一块坚硬的顽铁上一般,苏灵风本人别说是身躯,就连头发都没有晃动一下,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掌,正硬生生的按在松木赞那一只钵盂般大小的拳头上,掌中似有氤氲的黑气汩汩冒出,那一双血红充满杀意的双眼死死的盯在松木赞的脸上。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二 化解危难 沙谷当中,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拼命和厮杀,皆抬起头来观看松木赞和苏灵风相斗。 当看到苏灵风只用一掌轻描淡写的接下来他的一记重拳,所有蛮兵都不禁被惊得目瞪口呆,而白月族的族人却是一阵又惊又喜,多少年来,这是他们终于破天荒头一回重拾了不被奴役的希望,每个人都忍不住为苏灵风加把油。 刚才在混乱当中,阿古娜自大木屋中的牢房内救出了族长阿那摩,此刻正好被空中苏灵风这一记所震惊到。 “我……我没在做梦吧!上神啊……难道他是上神派来拯救我们白月族的吗?”阿那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由为苏灵风喝彩。 “松木赞!快回来,你打不过他!”当空中传来了松长老一声狂呼,喝罢便见他一抖长袍,整个身形竟是化作了一团熊熊火焰,向着苏灵风呼啸冲来。 松长老救子心切,知道此刻的苏灵风的确不同以往,心中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出手便使出浑身法力,将御火术施展到了极限。 虽然如此,却仍然来不及了,当空中的松木赞只感到眼前人影一花,苏灵风在他的面前已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耳边不知道从何处听到了一声阴惨的声音:“去死!” 惊愕之间,这怕是松木赞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了。 当下他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竟凭空爆成了一蓬浓烈的血水,好似瀑布一般洒落而下,在场众人谁都没看清苏灵风是怎样出的手,松木赞又是如何竟被瞬间爆成了一蓬血肉的。 松长老原本只在救回松木赞,可自身所化的火光方才到了近前,便被松木赞的污血泼洒在身上,又被他周身的火焰烧灼的滋滋作响,冒出一阵滚滚恶臭的浓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松长老怔在了当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就这么在刹那间便死于非命,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发疯一般伸手去抓沾身上的血肉,狂嚎一声,整个人早已崩溃。 如此血腥的场面不但令一边的浑天道人也呆立当场,整个沙谷当中的白月族人包括阿古娜、阿那摩与阿木托也是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是真实的。 便在此时,松长老的面前忽然凭空显现出一片血光,缓缓汇聚成苏灵风的身形,却见此刻苏灵风的面容早已不是原先的样貌,那张脸形似巨狼,生有四角,尖利的獠牙几乎挨在了松长老的面上,一双凶狠的血红双眼弥漫着浓重的杀意,直勾勾的盯在松长老那一张惊惧无比的脸上。 蓦然间,整个沙谷之中登时炸开了锅一般,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阿那摩早已是老泪纵横,禁不住招呼身边的阿古娜与阿木托向着当空中的苏灵风单膝跪倒,高呼道:“这……这是上古妖神狡灵啊,我们全族人有救了!” 随即,白月族的族人跪倒一片,不断的高声欢呼,就连场上的巫月族蛮兵也被那激荡的煞气压迫的斗志全无,跟随着白月族的族人一起跪在当场,不断的磕头求饶。 却见当空中那些巨型蝙蝠早已是一片慌乱,夺路而逃,乱飞一气,转眼间便飞的无影无踪。 此时,苏灵风周身的血光越来越盛,整个人当真好似妖神降临一般,那强横无比的煞气好似有万钧之力使得松长老如同泥塑,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一股深深的绝望令他遍体生寒,苏灵风那一双血目仿佛有魔力一般使得他根本没有丝毫抗拒之力,只觉得自己此刻如同被拔光了羊毛的羔羊,被置于案上只等着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这是什么力量?难道这就是神和仙级别的程度吗?太……太强大了!”一旁的浑天道人看到此处,浑身感受到来自狡灵煞气的摧残,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忽然被一片长满尖锐荆棘的藤条结结实实的包围住,他想要逃走,可不论向哪个方向移动分毫便感到一阵火燎般的生疼。 苏灵风此时不过是借用了狡灵的煞气,这气势,这强横的杀意也并非是他那七煞之气所出,若不是狡灵之力,就算是那时候苏灵风七煞之气觉醒的状态也未必能够如此快的杀了松木赞,并且制住松长老与浑天道人,神终究是神,人终究是人,就算是再强大的人间修行的人也无法与最不济的尊神境界的仙神相抗衡。 因为这之间相差的太过悬殊了。 松长老不明白苏灵风到底是如何得到狡灵之力的,那尊上古妖神凶煞无比,历来都是巫月族每个人心驰神往的之物,但同时也是最为畏惧的,他不明白苏灵风是怎么在得到狡灵强大之力的同时,自身体内的七煞之气又加上狡灵的天煞之力却并没有被煞气反噬,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可是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他也别无选择,要么痛快的死去,要么饱受折磨的死去,他只能这样去选择一种死法。 蓦然间,苏灵风那血红的眼瞳当中忽然激射出两道血光,直直的射入松长老的双目之中,一瞬间松长老的身躯便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心中先前所有乱七八糟的思想在这一刻却戛然而止,来不及恐惧,来不及绝望,他的意识便在刹那间变成了空白。 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归于一片虚无。 在松长老被血光照射之后,整个身躯便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是燃是灭?就好像这世上从来未曾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一般。 浑天道人的一颗心好似被封在万年玄冰当中,寒冷到了极点,一时间恐惧早已占据了他的内心,他心中一片死灰,求生的欲望使得他豁出去,施展出了毕生所学。 他强忍住煞气在不断剧烈的刺痛着他,却见他探出两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咬,用自己的鲜血在掌心之上,飞快的画了一幅符箓样的图画,随即厉喝一声:“遁!”话音方落,整个人身形原处一旋,化作了一片青烟,不见了踪影。 这一招其实乃是中州浩土之上,旁门左道的挪移之术,用自身的修为深浅来借助符箓施展将自身挪移到另外地方的法术,挪移的远近视自身的修为而定,若是诸如像陈太真一般的显形大成境界,便可瞬间移动千里之外,乃是一种遁形之法,必要时候倒是可以作为一种保命的法术。 哪知道浑天道人的身形方才消失不见,苏灵风也紧跟着没了踪影,只片刻的工夫,当空中两人的身影才重新的出现,只不过苏灵风的手中正拎着那浑天道人,直将他拖到了面前,当下便落得个与松长老一样的下场,被苏灵风一双血目照射,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后当空中一个赤色的罐子悬在当空,苏灵风探手接过打量一阵,也没细看便放入怀中,随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样貌这才渐渐变回了原先少年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下边白月族的族人看在眼中,就连火云叟和火鸦上人都看傻了眼,却是火鸦上人忍不住感叹道:“神仙之力果然是我等凡骨肉身无法相抗的,真的太可怕了!” 火云叟好奇的问道:“那两个鸟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火鸦上人摇了摇头道:“妖神的神通是你我无法理解的,除非有朝一日自身能够到达那个境界,才能知晓吧!” 直到此刻,白月族的族人尽数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高兴。 苏灵风按落身形来到阿那摩与阿古娜、阿木托三人身前,却转向阿古娜淡然一笑道:“我答应你的事替你办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我想你不会反悔吧?” 这一席话使得一旁阿那摩与阿木托皆怔在当场,倒是阿那摩反应了过来,笑着道:“上神说的却是哪里话,你是我们白月族的救命恩人,我们日后所有的族人自然会以命相报,绝不敢有任何违逆上神的地方!” 便在此时,近乎数百名白月族的族人皆奔上前来,将苏灵风围在当中,跪倒于地,不停地叩拜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 “多少年的压迫和奴役,多少年的威逼和欺凌,终于将要在今天结束了……”阿那摩泪洒当场,自知这份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当下便向着下边白月族的族人道:“将那些巫月族的兵卒都关进牢里去,今日我要大宴酒肉,感谢上神相救!” 早已有不少白月族中精壮的汉子将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蛮兵用刀逼进了大屋旁的牢房当中,随后整个沙谷当中皆燃起了熊熊的篝火,阿那摩吩咐众人将平时深藏的好酒肉干全部家当也都拿了出来,分给众人让大家开怀畅饮。 苏灵风则被阿那摩安排在靠近大木屋下的上位,与苏灵风并肩而坐,仿佛这样便能得到来自上古妖神的无上荣耀。 这大漠当中的酒极烈,苏灵风此刻有狡灵之力傍身,自己原本也是幻化的修为,将气息运转起来倒也能将体内酒气逼出去,可白月族人早已视他为上神,不停的前来向他跪拜敬酒,如此喝下去,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可渐渐也有些醉意。 苏灵风望着身边的阿古娜,忍不住道:“对了,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阿那摩在旁边听了,也不禁故作严肃道:“阿古娜,上神问你什么,你可要好好回答!” “阿爸,从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不停在问我问题,我哪有一次没回答他嘛……”随即她便转向苏灵风道:“你放心就是了,我们白月族的人可不像你们中土的人那样虚伪,我们说出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不会收回的,我当然会说话算话!” “阿古娜!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和上神说话!”阿那摩故意板着脸道。 苏灵风笑着摆了摆了手道:“我就是喜欢她这种性格,她说的对!中州浩土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和她一样这样直率!都是些虚伪之辈……”苏灵风的心中又隐隐浮现出那张面容,当即他便仰起脖子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那烈火一样的汁液顺着喉头流进了他的心中,却似乎无法浇灭心头的那一片哀愁。 “是他们将我一步步逼到了这一步,这一切到底错在谁呢?” 苏灵风的心中不止一次的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碧落剑派中虽是自己一手造下的惨案,可当时却也有七煞玲珑心的驱使,可是他却并不后悔,想到他们曾经对娘亲和自己所做的一切,若不是体内的七煞玲珑心,自己怕是早已经随爹而去了哪还有后来这么诸多的事,所以他不悔! 想着想着,苏灵风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微笑,当下再次举起酒囊狂灌下去……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三 潜回中土 一旁的阿古娜看到了苏灵风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忐忑,她却暗自感叹眼前这少年的心思却是如此之重,当年自己潜入中土之时,倒是对苏灵风的事经过偷听打探后略知一二,却不详尽,而此刻眼前的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却勾起了她无比的好奇心,她忍不住下一刻便走进他的内心中,去了解他过去的种种,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和冲动。 “对了,阿古娜!” 正当她怀着心思沉浸在自我当中时,忽然被苏灵风打断,这才一怔道:“什……什么事?” “我记得你曾经说,只要你到了为娘亲报仇的那一天,你就可以摘下面纱,此时想必令堂在天之灵也已经安息了!”苏灵风挚肯的说道。 阿古娜双目之中流露出一片淡淡的哀思之仇,似是被苏灵风一句话忆起了死于非命的母亲,她仰望苍穹上万千繁星点点,幽幽道:“你说的不错,阿妈也许现在就是那无数星星当中的一颗,正在看着我,她一定看到了这一切,阿妈,您可以瞑目了……”阿古娜说时抬起手来缓缓摘掉了面上的黑纱,那是一张充满英气却又不失少女美艳的面容,在那有些黝黑紧实的脸蛋上生着一只挺拔俊俏的瑶鼻,下边是一张红润的娇唇半张着,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玉齿,那容貌虽不似中土女子那样面含娇羞的美艳,可却具有异族女子独有的那种桀骜与不驯之美。 察觉到身边的苏灵风半晌不说话,阿古娜眼波流转望向苏灵风,看到后者正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当下不禁诧异的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苏灵风摇了摇了头,一边灌了口酒一边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世间的男子都喜欢征服像你这样的女子,原来如此!” “哼!” 阿古娜冷哼一声别过脸去道:“我看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般样,都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都以为女人天生下来就是要伺候你们这些男人的!” “你错了!”苏灵风一笑,干脆双手抱枕放在脑后,仰面望着漫天星空躺了下去,说道:“中土有句话叫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依我看,大多数的男子也都更喜欢征服你这样的烈女子,那样会很有成就感!” “鬼话连篇!谁被你征服了,不害臊!” 苏灵风打着哈哈,心中却蓦然浮起一阵隐隐的不安,他望向正在畅饮欢闹的人群,又看到火鸦和火云二人正开怀畅饮,小玉则化为狐狸的样子卧在一处篝火旁打着盹,看到这一切,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责任忽然变得更大了,想了想他便自怀中摸出了那枚小玉自狡灵神庙当中带出来的五彩神石,递给阿古娜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阿古娜原本便是上古拜月族的后裔,对他们上古之神女娲之力自是有些了解,那五彩神石一经入手,她便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宁,使她的心神忽然一片宁静,所有的烦恼,忧愁和诸多杂念似乎在一瞬间便一扫而光,再没有了惶恐与不安。 这感觉方才出现,阿古娜的脸色蓦然一变,满面惊愕的向苏灵风道:“这……这是我族中的上神女娲的神迹,你怎会有这东西?” 苏灵风耸了耸肩膀道:“当然是为了你们,我才决定冒险前往那座狡灵神庙中试上一试,不然怎么可能真么快便结果了那些鸟人?这东西是小玉从狡灵神庙当中哪来的……” “你可真厉害……”阿古娜双目中露出了佩服的神情,不由叹道:“刚才我看到你化作狡灵的时候,还在奇怪你怎么会有族中传说的上古妖神狡灵之力,原来你竟已经进了神庙之中,现在据说除了阿爸能知道解除女娲禁制的咒术,其他人包括巫月族的人在内,没人能破得了女娲的禁制,况且就算破得了禁制,任谁也不可能有勇气面对上古妖神狡的煞气!” 苏灵风笑了笑道:“你怎么却忘了我体内的煞气吗?这煞气的来源还是你告诉我的!” 阿古娜顿时一拍自己脑门,恍然道:“这倒是事实,不过我却不明白就算你体内的煞气和狡灵之力同出一辙,狡灵愿意把自己的妖法给你所用,可女娲的禁制你怎么闯过去的?” 苏灵风笑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以后倒是有大把的时间,我来慢慢说给你听……” “切!” 阿古娜故作娇嗔的拧过了身子,不屑道:“说来说去还是怕我直到你的秘密,我才不稀罕……” 看到阿古娜似乎也有其他少女刁蛮的一面,苏灵风不禁被逗得哈哈一笑,随即忙岔开话题道:“中土当中的事实在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咱们还是先不说这个了,现在最让我担心的便是那巫月族的事,我身上的狡灵之力只能施用三日,三日过后咱们还得想个保护咱们的办法,中土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如你来说说那巫月族还有什么难缠的角色?” 阿古娜沉声道:“巫月族的族长名叫呼木图,是近数百年来法术最为高深之人,也是将上古拜月族的五行奇术继承修炼最强的人,其麾下三位长老,一位名叫阿可汗是三长老之首,法力最高,也是最为接近族长呼木图的人,第二人只叫他乌长老,精通毒蛊炼化之术,第三位也是实力最弱的便是被你除掉的松长老了,距离我们白月族六百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大城那里便是巫月族的城池天狼城,族长呼木图便住在那里,其他三位长老大多都带着部下散居在大漠各处,平时只有族长召唤,或是有要紧事才聚集返回天狼城,其他两名长老的居处我们都不大清楚,松长老便居住在那金蝎谷中,他们几名长老加上族长麾下的蛮兵猛将怕少说也有两三千,所以我们白月族畏惧他们的实力,这才被他们压迫欺凌至今……” “两三千兵将?”苏灵风不禁坐起了身子瞪大了眼问道。 阿古娜点了点头道:“其中还包括一些略懂法术的头领,论实力真的一点都不比中土的门派差多少!” “的确如此!”苏灵风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阵惊讶,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做了,想必巫月族知道此事也是迟早,看来过了今晚还需要快一些想一个保全自己的办法才行。 看到苏灵风眉头紧锁,似乎心事忡忡,阿古娜忍不住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担心他们会来报复对不对?” 苏灵风笑道:“他们来恐怕也没有这么快,毕竟现在我体内还有狡灵之力能用,倒是不怕,就是三天之后狡灵之力一旦失去,那咱们就是不太乐观了!” 阿古娜转了转眼珠,忽然一拍脑门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喜道:“对了对了!你不是从狡灵神庙带回来了一枚女娲上神的五彩神石吗?你忘了,只有我们白月族能够施用女娲的神力,不如我让阿爸用这块神石想想办法,做成一道禁制,普天之下除了异妖之辈外其他人一概是无法攻破这禁制的!” 苏灵风一拍大腿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他高兴之余却想到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都被困死在了这里,想到此仍然觉得并不是一个完全之策。 阿古娜似乎看出了苏灵风的心思,忙道:“现在不管怎样,咱们最好还是先顾好眼前的,到时候见机行事,再做打算!” 苏灵风望着天上不断闪烁的繁星,长叹一声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想着心中蓦然浮起一阵萧瑟,想到自己的娘亲还被困在那道人的灵海世界当中不得解脱,又想到抚养自己的田观海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在碧落剑派中干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会不会连累了他。 “娘……我相信一定还活着,风儿实在是被逼无奈,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杀回中土,一定将你救出来……”心中虽然有如此的念头,可联想到自己现在尚且还在自危当中,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中土去他也说不上来。 苏灵风越想心意越乱,不禁借酒消愁又猛灌了几口酒下肚。 愁思,烈酒,美女,快意恩仇! 这几样东西看起来是任何一个少年都心驰神往的境界,而现在这几样都在他的身上和身边,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阿古娜那一双带着英气的和倔强的眼眸此时似是有些吃惊的望着他,直看到他将手中的酒囊喝了个瘫瘪时忍不住道:“没看出来你的酒量很不错!” 苏灵风笑了笑道:“那你相不相信我之前从来不会喝酒,可现在我却觉得酒的确是个好东西!” “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要陪你喝酒!”阿古娜那绝美的面上浮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就好像沙漠中盛开的沙棘花一样娇艳动人,别有一番韵味。 “买看出来你笑起来倒是挺好看,认识你这么多天来,倒是第一次看到你笑!”苏灵风面带微笑的道。 阿古娜没好气的瞟了苏灵风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到一处篝火旁取来两个酒囊,递给苏灵风一个道:“来敬你一口酒,谢谢你为我们族人做的一切,也算是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事表情歉意!” 苏灵风想也没想便灌了一大口随即道:“得了吧,要不是你把我劫持到这里来,我怕早已经被那些正派中人斩妖除魔了!” 说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一动,想到自己的生死和去向那些中土人一概不清楚,可是自己若不去向田观海报平安他一定会日夜担惊受怕,而现在自己身上有那狡灵的无上妖力,倒是个好机会,只是自己这次偷偷回去,得易容一番才行,顺便打探一下现在中土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是否还在追查自己的下落,也为以后自己回到中土去做些万全的准备。 况且现在白月族倒是暂且没有什么危险,又有女娲神力作为禁制,倒是万无一失,只是自己时间紧迫,现在已经三天的时效已经过去大半天了,如果自己行动快一些倒还来得及。 想到此处,他便将霍然起身,直将身边的阿古娜吓了一大跳。 却见苏灵风掏出了那枚五彩神石,忙将这石头紧紧的塞在阿古娜的手中,随即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我忽然想起有件十分要紧的事,不得不去处理,阿古娜,明日一早你就让令堂速速布起禁制,我让火鸦和火云小玉都留在这里帮助你们,等我走后你再告诉他们就说我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办,让他们放心,我三日之内必定回来!” 阿古娜当即愣在当场,好半晌方道:“你……你这是,到底什么事?我们能帮忙吗?” 苏灵风摆了摆手,只扔下了一句:“别问了,照我说的做,好好保护你的族人!”说完便到了火鸦上人那里,看到火鸦和火云也都借着酒劲睡着了,随即他便在火鸦上人那包裹里翻找一阵,找到了火罗门历代门主的火纹焚天袍穿在身上,又找到了那日前往灵云禅寺所带的面具,随即身形凭空而起,径直化作一道冲天遁光消失在点点繁星之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四 腾云 北漠距离中土的碧落剑派足足有数万里之遥,那时候阿古娜背着苏灵风整整飞纵了六天有余,毕竟阿古娜堪堪才有接近驱物的修为,用了六七日倒还正常。 可此时,苏灵风身上有狡灵之力傍身,此刻他的修为就算比起那日在碧落剑派中诛灭越凌冰,杀了何慕晴时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高上一筹,近乎相当于显形大成的境界。 要知道显形的程度按照《天道经》所记载,到了显形的境界血肉精血,虚虚实实,无欲无望,可御天地风雷,显形者能观数百里,动听千里之外,拳掌气息御动风雷,岩石,水流为己所用,伤人数百丈之外,洗髓功成,脱胎换骨,身如软玉,阳寿延长千年。 目前他所知道的,也就目前碧落七仙中除了越凌冰和自己娘亲柳素素之外的五人,掌门陈太真、文志远、林红、秦素瑛与田观海,尚有炼血堂堂主血炼童子,竹山教的银蛇鬼怕也是显形的境界,其他也就目前和自己一样同为幻化的境界,要知道显形境界与下一个腾云境乃是一个分水岭,过了显形境界,神魂便可借助轻灵之气化为实体,从而舍弃肉身,算是真正意义上踏入神的门槛了,那《天道经》所述,神魂原本便是天地灵气所化,只有神魂化体才能前往更高的层次,才有机会窥见这世间天地万物的玄奥之处。 不过要想跨出这一步却是太难太难,诸如陈太真这样在人间修行数百年的仍然停留在显形境界的人大有人在,可一旦悟到玄机便能飞升遁天,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按那《天道经》中所述,腾云者能飞空万里,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天地之息信手拈来,腾云境能观千里,听数千里之外,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寿命能与大地同齐。 苏灵风孤身一人疾飞之间,百无聊赖心中却将那《天道经》中的描述在心中又过了一遍,此刻他已将自身的七煞之气催动到了极致,寄于体内的狡灵之力更被他施展到了令人惊骇莫名的地步,他的周身腾起一片黑雾,周围的景致已然无法看得清楚,这飞纵的速度就算比起那解仙台中的狂雷来也毫不逊色。 只几个时辰的工夫,苏灵风便听到前方似是有隐隐的水声传来,当下忙收了煞气,放缓了速度,这才看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茫茫的群山当中,此刻天边已是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抹朝霞渡在山峦之上,好似茫茫的山峰上皆披上了金色的霞帔,蔚为壮观。 “这是到了灵罗山吗?” 他看到身下一条透明如丝带一般的河流穿过山涧奔流而过,这才确定定然是到了灵罗山中,那条河一定便是落霞川无疑。 确定好了地方,苏灵风想到自己又要回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可如今自己的处境却是今非昔比,一时间心头竟一阵莫名的狂跳起来。 蓦然间,他的耳中忽然落入了一阵人语之声,只听到似乎有两个声音正在交谈,那语声虽然压的极低,不过倒还能听得十分清楚,毕竟苏灵风现在的观听之法也同显形境一般无二,至少能够动听千里之外,并且对方的修为一定还在自己之下,这才能够听得到。 苏灵风停下了身形,仔细聆听,说话的似乎是一老一少,只听那少的说道:“老鬼头,你说咱们教主他是不是疯了,前几日就感应到这灵罗山中有什么浑天师叔的气息,就让咱俩在此处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巡山,万一真的遇到陈太真或是那些正道的难缠家伙,你和我这两条命都不够送的!” 随后便听那老的道:“他说的话就是教令,谁敢违抗,老夫心中当时也犯嘀咕,可也没敢多问,想那浑天师弟百年多前被教主所逼一头扎到这灵罗山中不见了踪影,说不定现在早已经死了,真不知道他怕什么!” 少的随即接道:“谁说不是,现在这些正道的家伙们最是敏感,姓苏的的那小子生死不明,到处布下了眼线,满中土的搜寻,果不然还真被咱俩撞见了,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阵恶斗!” 这说话的两人却正是竹山教的毒星鬼与银蛇鬼二人,只不过苏灵风当时却并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连同炼血堂的一众人他都没有见到,当时他还正在踏雪峰上与越凌冰恶战,只不过听了两人的话来有件事他是明白了些,他们所说的那个浑天师叔,浑天师弟难道会是大漠巫月族松长老身边的那位浑天道人? “看来那浑天道人似乎和这两个人有些关系!” 苏灵风心中想着,倒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此行回来原本便是为了打探中土之事,至于田观海那里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想到此处便寻了一座山峰之巅,按落身形盘坐上去,施展起观听之法来。 苏灵风身有狡灵之力,修为自是在二人之上,观听之法一经施展,两人的样貌便清晰的显现在他眼前,银蛇鬼鹤发童颜,乃是一个目光如炬,满面神采奕奕的老叟,一根银色的长鞭正插在他腰后。 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看似身形羸弱,面容倒是一片清秀,只是脸色似乎不太好,煞白如纸一般,眼睛也是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正与那老叟说话。 蓦然间却见银蛇鬼倏地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道:“依老夫看咱们就在这闭目养神一阵,都搜寻了整整一晚了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不如对付对付算了。” 毒星鬼捂着自己的嘴轻笑两声道:“你也不怕回去了教主剥了咱们两人的皮?” 银蛇鬼却摆了摆手道:“他这会正忙着采阴补阳,练功着呢,顾不上咱俩个!”说时脸上显出一阵邪笑。 “唉,但愿如此说起来梭巡了一晚,我倒真的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再说吧!”说着便两手抱枕放在脑后,在那大石上躺了下来。 哪知道毒星鬼的身形方才躺下去,便听到一声冰冷的叱喝:“着!”叱喝声方落,便见一溜寒芒自二人身前不远的落霞川中破水而出,径直射向刚躺下去的毒星鬼。 这毒星鬼再怎么说也是竹山教的中厉害的人物,一身修为也是幻化大成的境界,自己刚刚躺下便感到一阵阴冷锐利的劲风袭来,他心知有变,只下意识向着那劲风袭来的方向食指拇指轻扣,用力一弹,一道紫芒便嗖嗖破空激射而出,直迎上了那一溜寒芒。 当空中只听到一声金鸣脆响,令人耳膜生疼,两道光芒在空中拼了一记,双双倒弹开去。 紫色的光芒飞入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当中,却是一个通体透紫形似铁钉之物,霎时间那株粗壮的大树立刻树叶悉数变为酱紫色,萎靡下来,没消半刻竟硬生生变成一颗通体流淌紫色汁液的枯树。 而那寒芒却被硬生生钉入一块大石当中,似是一枚银光灿灿的银针,在入了大石之后爆出点点银光,那大石便立刻附满了冰碴子,竟然自行开裂,龟裂出数道口子,冒出汩汩的寒气,可见此物寒冷之息多么强横。 便在此时,那银蛇鬼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待到他出现时已然立在落霞川河边,眼望那滚滚奔流的河水,大喝一声道:“何方高人为何出手偷袭,实在是小人之举,为何不现身出来一叙?” 那毒星鬼脸色也已变色,两只手缩在衣袖当中,与银蛇鬼并肩而立,站在河畔上,两人充满警惕的望着河流,只暗自戒备以防对方忽然发难。 “怎么?阁下既然敢出手却为何不敢出来相见?难道也不过是畏首畏尾的鼠辈而已么?”毒星鬼不禁嘲讽相讥。 一通挑衅的言语过后,果然没多久,那原本奔腾的水面之上,蓦然形成一个偌大的旋涡,那旋涡好似一只巨大的漏斗,越旋越疾,蓦然间一声巨响,数道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水瀑,继而暴雨一般倾盆落下,溅起一片水花。 几道水柱直有七八丈高,打到空中随即汇聚成一片水幕,那水幕光彩流转,渐渐变得稀薄直到最后薄如轻纱,随即两个身影便自那薄纱后边显现出来。 水中而出却是两名少女打扮之人,一位身着白衣襦裙,肤色白皙,神情冷傲好似寒霜,另一人则一身淡粉色鹅衫,身下一袭罗群闪烁着片片银光,好似鳞片一般令人炫目。 那白衣少女,只将皓腕一翻,亮出一个形似古镜之物,悬在胸前,神情威严,那一双俏冷的双目盯在银蛇鬼与毒星鬼身上,虽然未曾开口,那强烈的压迫感却已然袭来。 身边的粉裙少女生的娇小玲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眼神滴溜溜乱转特别有神,十分娇小可爱,看到对面魔道中人不由嘟起小嘴叱喝一声:“魔道恶人,你们胆子不小,竟敢跑到我正道的地方来,还不束手就擒?” “呸!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龙鹫宫的两个小妖精,也敢口出狂言,今日看我二人将你们抽筋扒皮炖了鱼汤喝!”银蛇鬼怒喝一声,身形早已凭空而起,身后的银蛇长鞭登时化作一条银鳞巨蟒闪电一般向着二人张口便咬。 这一切都逃不过身在百里之外苏灵风的眼睛,当他看到那白衣的少女,心中不由一动,此人不是月海清却又是谁?想到自己曾经将她背出了火罗山,又在落霞川河畔,她赠伞道别,心头不禁暗自唏嘘,依稀想来那些事仿佛都在昨日,转瞬间自己已是他们正道眼中堕入魔道的魔头,更是和他们势不两立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条银鳞巨蟒在当空中气势汹汹,眼看便到了二女的身前,月海清冷眉微皱,一手挽着那面镜子,另一手疾探而出身下便有一道水流形似穿云之箭速度快如霹雳,堪堪迎上了那条巨蟒。 当空中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巨蟒倒飞开去,似是着了狠狠一击,尝到了厉害,兀自在空中乱窜一阵,而那道水流也化作了一片水雾,被风一吹散了开去。 两人拼了一记,双方皆是吃了一惊,就连苏灵风也不禁暗自赞叹,这短短时日未见,月海清的修为已经到了幻化的境界,虽然那银蛇鬼的修为比她要高了一筹,不过她有碧蛟玄水镜傍身,加之能够借助自身熟知的水灵之气,一时间倒是不落下风。 其实若是竹山双鬼二人要是放开手来与月海清两人拼上一拼,一定能够稳占上风,只是此处距离碧落剑派不远,再加上前一阵碧落剑派被魔道趁虚而入,此时一定强加戒备,因此月海清与她身边的同门才潜入落霞川中帮忙暗中戒备,顺便寻找苏灵风的下路。 所以这双鬼也深知这一点,在气势上势必便输了几分,不敢过分相斗,怕引来其他难缠的敌手,因此心有顾忌才不敢全力相拼。 月海清也未曾料到对方实力竟然如此之强,只得御起宝镜,全神戒备,随时相搏。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五 故人 银蛇鬼虽心有余悸,可是他身边的毒星鬼却咽不下这口气,刚才险些着了道,此刻心中正气不打一处来,看到刚才银蛇鬼与月海清拼了一记,不相伯仲,不由怒上心头道:“两个妖女,有本事上岸来咱们斗上几个回合,我定要将你两人捉回竹山教送给教主让他采了你们的阴气!” 不过他知道自己所施展的毒法正被龙鹫宫那水之法术所克,所以这才骂骂咧咧出了些污言秽语,想用激将法将二女骂到地上来,才好下手。 当下只听月海清鼻间冷哼一声,叱道:“怕你不成!”言罢足尖将身下水花一点,身形如同一只轻巧的飞燕,悬在二人近前。 那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亦是紧随月海清而来,两臂带肩上挽着一条粼粼闪光形似海藻之物,那东西一经被她召出也似灵蛇一般灵动至极,团在自家身前,大放银光。 看到对方应了自己的激将法,毒星鬼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个得意的狞笑,当下向着银蛇鬼互望一眼,两人似乎极有默契,却见毒星鬼两只手掌仍在衣袖当中,自家衣衫却是忽然无风自鼓,猎猎作响,一丝丝氤氲的紫色毒雾自他衣衫内散发出来,那一双阴狠毒辣的眼光紧紧盯在二人身上,得意笑道:“妖到底是妖,这么快就上钩了,那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这龙鹫宫中所有的弟子包括宫主三大妖仙在虽然都是异妖无疑,可是却最为忌讳他人将他们称呼为妖类,毒星鬼一口一个妖怪早已惹得那黄衣少女怒不可遏,当下一咬银牙,厉叱道:“邪魔外道!还不受死!”言罢那条形似海藻之物搅动翻飞起来,径直化作一道水龙向着毒星鬼扑去。 这黄衣少女正是月海清的同门师妹名叫黄杏儿同为三大妖仙之一水玲珑门下,一身修为亦是幻化的境界,却见那条水龙威猛无比,身在当空咆哮连连,龙口陡张,向着毒星鬼凶狠咬去。 毒星鬼深知龙鹫宫乃是水灵之地,一直以来水之法术自古传承,正是自家这毒物的克星,当下他一转眼珠,双臂大开大合,猛然爆出一蓬浓郁的毒雾,直将周遭十丈之内染得朦胧一片,周围的草木皆瞬间萎靡下去,可见此毒毒性何其猛烈,而他此一招也是障眼法,他深知自己无法施毒降住对方,意在声东击西,自家身形早已消失在毒雾当中,直取黄杏儿本人。 那凶猛的水龙一经窜入毒雾当中,虽然并不受毒性的影响,可却到处不见了毒星鬼本人,毒雾之外的黄杏儿顿时心中一慌,忙想收了自家法器,却蓦然感到身后一阵凌厉的阴风袭来。 当下她心中一沉,赶忙回转身去,却见当空中数只冒着惨绿光芒的铁钉已是堪堪飞到了面门前。 黄杏儿虽然得了水玲珑毕生真传,小小年纪便有了不俗的修为,可是真正与人放对的机会却是不多,眼看自家法器无法撤回,躲闪也已然不及,情急之下只见一面宝镜挡在自家面前,镜中赫然涌出一道冲天水浪直将那些剧毒暗器冲击的无影无踪。 “好诶!”黄杏儿看到师姐危难中救了自己,当即高兴的欢呼雀跃起来,却见月海清一袭白裙随风飘荡宛如天女下凡,她探手而出召回宝镜沉声道:“师妹小心!” 未等她说完,便见自己和黄杏儿身外十几丈的距离到处飞舞着一条条狂吐芯子的银色凶蛇,那些蛇少说也不下数十条,将她二人团团围在当空中,每个方向都死死的封堵住。 月海清定睛望去,却见战圈外银蛇鬼正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双目微闭,两手捏诀,似是正在全力施展法诀,意在将两人降服,若是将她们带回竹山教去,定能用此来要挟一番那些正道中人。 银蛇鬼毕竟是入了显形境界的人,居然能将那些凶蛇幻化了如此之多,个个目露凶光,口吐锋芒,能够在一瞬间将对手撕成碎片。 月海清却是面沉如水,丝毫看不出来有任何慌乱之态,虽然她明知自己的修为比之对方逊色不少,却不知什么原因,似乎在骨子里便有着一股对那些邪魔外道有着深深的恨意。 当下她两指轻扣结印,那碧蛟玄水镜的镜面便闪动起一道蓝芒,霎时间一蓬水雾飞出镜面,一瞬间在身前汇聚成一道水波流转的屏障,直将自己和黄杏儿护在其中。 而此刻黄杏儿自家的法器也召回了手中,一双灵巧的杏眼紧紧的盯在毒星鬼的身上,生怕他会暗下里伺机偷袭,毕竟对方招式阴毒防不胜防。 这一切苏灵风皆看在眼中,心中也不由替月海清两人捏了把汗,他和月海清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在月海清的身上却有一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气质,她的身上似乎也总是充满了一些令人好奇的谜,只可惜她乃是正道中人,而自己却已和天下正道势不两立,今后相见定然免不了刀兵相对,当下心中不由一阵喟叹。 蓦然间苏灵风想到正在危机中的白月族,又转念想到了月海清,一个计策却浮上心头。 “唉!月师姐,休怪苏灵风薄情,小弟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苏灵风暗自嘀咕一声,身形却早已在原处消失不见。 另一边月海清全力催动真气加持在碧蛟玄水镜之上,那镜中的水幕越来越重,直将两人团团裹在水中。 顷刻间,那漫天的凶蛇便在一瞬间蜂拥而下,一条条口吐凌厉之风发疯一般向着水幕撞去。 虽然月海清手中的宝镜乃是龙鹫宫上乘法宝,可一来法宝需要施用者以坚实的根基作为基础,二来那银蛇鬼的修为的确高了她一筹,在那铺天盖地的狂蛇接连冲撞之下,月海清渐渐便有些吃力了。 同在身旁的黄杏儿不免心中焦急,当下一咬嘴唇便要出手相帮,可自己却不敢擅自离开这道屏障,生怕那毒星鬼也在一旁暗算,正在她心中盘算之事,水幕屏障之外那迅疾如暴雨击打一般的动静忽然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屏障之外突然间一片沉寂。 月海清心中一阵纳闷,她不敢轻易撤去水幕只将自身法力收了些许,那屏障只收敛一些倒是能够看清了外边的事物。 只见那漫天的狂蛇不知为何却悉数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银蛇鬼与毒星鬼二人正与一个人遥遥对峙。 那人脸上带着一个形似孩童的面具,身穿一袭绣着团团火焰的长袍,身畔燃起一阵阵火浪只蓄势待发,他那长袍上的火焰图案在自身热浪的催动下好似真的燃烧了起来,似乎在不停的跳动着。 月海清与黄杏儿对望一眼,一时间却并不知道对方身份若何,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她们距离对方尚远,却仍然能够感受到那一股股炽热的气浪就算隔了水幕屏障竟还时不时撩拨在自己的脸颊上,可见对方的修为却是多么强横。 此人自然是苏灵风,方才他施展了火罗门中的天罗真火,只在眨眼间便将漫天的凶蛇烧了个干净。 “阁下是何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多管闲事?”银蛇鬼手臂上盘踞了一条银鳞巨蟒,抬起手臂昂起蛇头遥指苏灵风叱喝道。 苏灵风那面具之下发出阵阵冷笑,说道:“小爷是火罗门火吞童子,不知道两位是什么来头为何不知道羞耻再次欺负两个姑娘家,真心不害臊!” “又是火罗门余孽!”毒星鬼咬牙道:“区区残余小卒也敢在我竹山教面前撒野,上次在碧落剑派中让你们门中两个家伙逃过一死,今日定要将你们斩草除根!” “哦原来是竹山教的杂碎。”苏灵风虽然还未曾见过这两人,不过却早已听了火鸦上人叙说的当年火罗门遭到炼血堂与竹山教暗算之事,当下便心中动了杀念,狠声道:“当年你们这些杂碎落井下石,借助那些正道之手灭了我火罗门,可惜天不绝我等,今日我就要为上一任战死的门主火徒子讨个公道!” “那就要看阁下到底有几斤几两了!”银蛇鬼言罢手臂向着苏灵风平推而出,臂弯上缠绕的银鳞巨蟒便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直向苏灵风张嘴便咬。 银蛇鬼刚才看到他一个照面竟然便破了自己的千炼凶蛇,自是知道对方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此时自然不敢怠慢,只将自家一身魔功化作元丹渡入法器当中,那条凶蟒见风即长,化作大树般粗壮,蛇头好似磨盘一般,直携带着万钧之势凶猛袭来。 苏灵风心中也不免惊叹,也没想到这老匹夫却这般厉害,看来那竹山教与炼血堂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自知若不是那狡灵傍身,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就算再来两个也斗不过对方,忖罢心中忙打气十二分的精神,周身的大罗真火符腾的一声熊熊燃起,直将丹田气海中的煞气催动到了八成,一阵扑天大火轰然爆起,待到那巨蟒咬下来之时,苏灵风赫然探出两掌,竟是硬生生的将那一张血盆大口死死的托住。 这一场斗法直看的其他人瞠目结舌,也不由惊呆了,那毒星鬼惊叹之余一时竟也忘了出手去帮银蛇鬼,只心中惊惧,没想到这火罗门竟然还藏着如此强横的高手。 月海清与黄杏儿也在一旁叹为观止,只见黄杏儿瞪大了一双杏眼,啧啧赞道:“那火人是什么来头,好强!他为什么帮咱们?” 月海清却是鼻间冷哼一声道:“哼!都是些邪魔外道而已 ,迟早被我等诛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六 引蛇出洞 那巨蟒的血盆大口死死的咬在苏灵风上下开合的双臂上,银蛇鬼额上见汗,拼尽全力催动凶蟒却依然难以咬下分毫,当下急中生智两指一划,巨口当中一条锋锐如利剑一般的芯子随即闪电一般向着苏灵风面门刺来。 却见苏灵风浑身燃起熊熊火焰,在这僵持之下更加涤荡澎湃,眼前只觉寒芒一闪,那满是火焰的瞳孔中一个剑锋瞬时变大了许多眼看就要刺了过来。 当下他想也未想,深吸一口气,直将丹田气海剩余两成的煞气也悉数运转上来,当即向着那锋利的芯子喷出一口白炽的烈焰,周围的温度顿时再次升高,热的骇人,那道烈焰好似天空中的骄阳般光芒刺目,令人目不能睁。 霎时间那烈焰轰然灌入凶蟒的巨口当中,整条蟒蛇随即好似筛糠般抖动起来,银色的蛇鳞开始龟裂,一股股浓烟与火焰自那凶蟒的体内冒了出来,未消片刻便活脱脱烧成了一个大火团,直到火焰渐渐熄灭,那巨大的凶蟒已然消失不见,早已变回了银蛇鞭的样子,于当空中好似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天空,坠了下去。 银蛇鬼只觉胸中一窒,一口污血登时喷了出来,大口喘息一阵,忙探手召回自家法器,那银蛇鞭一经入手一股滚烫与灼热随即烫的他“嗷嗷”怪叫,可是自己却舍不得自家的法器,只好勉力忍着剧痛收在身畔。 毒星鬼赶忙搀扶起银蛇鬼,当下一咬牙就要扑上去与苏灵风拼命,可身形方动却被身边的银蛇鬼拦了下来,却见银蛇鬼嘴角挂着血丝,虚弱的摆了摆手,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好似蜡纸一般苍白,有气无力道:“别……快走!小心引来碧落剑派的人……” 毒星鬼狠狠一咬牙关,瞪了苏灵风一眼,忙搀扶着银蛇鬼飞遁拼命的飞遁而去,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山峦之间。 银蛇鬼此次当真受伤不轻,方才自己托大将自身元丹渡入法器中,接过反被苏灵风强横的煞气所伤,自身怕是没有个三五年不能恢复如初了,而他的法器银蛇鞭也是受了不小的损伤,怕也得重新祭炼些时间。 苏灵风身有要事倒没有穷二人,自家收了煞气这才望向月海清与黄杏儿两人。 只见月海清似是仍然十分警惕,并未撤去那碧蛟玄水镜的屏障护身,而是小心翼翼的与苏灵风遥遥对峙。 “喂!你这魔道妖人为什么要帮我们?”只听黄杏儿早已忍耐不住出口相询,只是口气却是大为不善。 苏灵风冷哼一声笑道:“帮你?我只是看他们两个人不顺眼而已,你们想多了!” “你敢亮出自家门户吗?”黄杏儿不依不饶的道。 “有何不敢,在下火罗门火吞童子,有胆就到北漠白月族来!”说时想到自己今后便要与她所在的正道势不两立,心中便一阵阵抽痛,而如今自己所欣赏的女子就在咫尺却不能相见,那冷若冰霜一般的目光中却透着些许善解人意的柔情,那把伞虽已无踪,可那懵懂的情义却似那日的落霞川水在他心中依然流淌。 “我不能……我今生已无缘儿女情长……”苏灵风一咬牙,当下便化作一道火焰霎时间消失在天际当中,他不能再多耽搁一刻,他怕自己的心在这一刻为之瓦解,更怕自己无法面对她那双俏冷的眼。 “他可真是个怪人!”黄杏儿嘟了嘟嘴巴,望着苏灵风离去的方向俏皮的笑了笑道:“管他的,反正魔道中人没一个人是正常的,不过他的修为这般的厉害,咱们还是要千万小心才行!” 月海清一抬手收了碧蛟玄水镜,身前的水幕屏障登时化作一道幽芒被吸入了镜中,当即那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苏灵风离去的天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恨意萦绕在她眉宇之间,好半晌却不发一语。 便在此时,另一边的山巅之上赫然飞遁来数道金色遁光,直到光芒来到近前两人这才看清原来竟是灵云禅寺弟子一辈的高手,悟真、悟圆与悟清。 悟真和尚便是上次与苏灵风几人前往火罗山中的小僧,如今数月未见,却是精神烁烁,佛法修行似是又进步不少。 “月师妹,黄师妹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悟真和尚一脸诧异道:“我等刚才正好巡视到距此处不远,看到这里火光大起这才赶了过来!” 未等月海清说话,黄杏儿便冷笑一声说道:“三位师兄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二人险些被竹山教的魔人捉走了!” “什么?竹山教?”悟真和尚听罢大惊失色与身边其他两人互望一阵,随即惊惧道:“难道是竹山教的竹山双鬼?” “可不是?要不是有人出手,我们这会怕已经被他们擒住了。”黄杏儿淡淡的说道。 “阿弥陀佛!我等修行浅薄,当真惭愧!”悟真和尚双手合十向着两女躬身一礼道:“却不知是何方高人现身出手相救?” 黄杏儿眼睛一翻道:“他只说是火罗门的人!” “什么?火罗门!”悟真和尚与其他两僧再次大吃一惊,悟真和尚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紧张道:“那人是什么样子打扮?” “穿着一身火焰纹理的袍子,脸上带着一个好似娃娃一样的面具!听声音好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黄杏儿答道。 “果然出现了!”悟真和尚身边那生的白净的悟清说道:“师兄,那日在金光阁中杀害净慧师叔,掳走《广法大德真经》的可是此人否?” 悟真和尚沉声道:“当时你我三人都在场,若是两位师妹所说无误,定然便是他!”言罢忙向黄杏儿道:“黄师妹,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或是有什么说什么?” 黄杏儿刚才听了几个和尚的话,这才知道当年灵云禅寺的严重之事,当下也收起了心思,认真起来说道:“他说了,说我们要是有胆子就到什么什么北漠白月族什么的……” “北漠……白月族?”几个和尚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那魔门此刻藏匿之处?看来我要回趟灵云禅寺,向师父禀明一切请他老人家定夺才是!”随即转向其他两名和尚道:“两位师弟,我要返回寺庙一趟,你们就留在此处帮助龙鹫宫两位同门师妹和碧落剑派的师兄弟们一起戒备,寻找那苏施主的下落!”悟圆与悟清忙向着悟真和尚合十一礼。 ………… 碧落剑派,听云峰巅,春天的气息似乎并没有在听云峰上显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相反此处荒草丛生,枝桠交错,看起来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打理了,显出一片荒凉。 庭院当中的荒草已近乎一人多高,庭院门外笔挺的站着两个碧落剑派的弟子,乃是陈太真自望天峰上遣来说是照顾田观海的起居,实则是看管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陈太真也知道田观海身为碧落七仙之一,也是碧落剑派的一脉首座,并不会做出什么有损自己师门之事,可毕竟由自己抚养成人的义子犯下了滔天大祸,于情于理也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为了稳妥起见,陈太真还是派了两位弟子来看管于他,这才能稍稍放心些。 煦暖的春风拨开青草,一个身影随风飘向楼阁后边,悄无声息的穿窗而入立在正堂之上。 这个身影自是苏灵风了,他身着火纹焚天袍仍然带着面具,当他看到面前一个背影正面对着一方供桌,数日未见那背影似乎消瘦了许多,两鬓也填上了许多花白,当下鼻尖一酸,心中一阵五味杂陈不由袭上心头来。 那供桌上除了供奉着上代掌门的画像之外,还有一副女子的图画便是苏灵风的娘亲柳素素了,苏灵风望着眼前这个瘦削的背影知道自己亏欠了他太多太多,一时间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片刻间他终是鼓足了勇气,向着他的肩头缓缓伸出手去。 “什么人?” 田观海蓦然间转过了身来,看到面前如此打扮的苏灵风当下身畔的松云飞剑暗自一阵低吟。 “田叔叔,别紧张……是我……”苏灵风赶忙摘下了面具,面对着养育自己成人的恩人不由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去。 “风儿……风儿!怎么会是你!我的天!”田观海看到苏灵风,一把扔掉了自家飞剑,霍然起身用一双依然温暖的手掌用力按在苏灵风的肩头上。“我……我还以为你已经……”田观海难以置信的不住上下打量着苏灵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那布满震惊的苍目中竟赫然泛起一片浊泪。 “田叔叔!是我!真的是我!让您担心了!”苏灵风用力握着田观海的臂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喜极而泣不停地道:“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田观海连连点头,抹去眼角的浊泪,赶忙牵起苏灵风道:“隔墙有耳,风儿快随我到内室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七 洞玄真人 田观海拉着苏灵风赶到了自己平素里修炼的内室中,这间房室四面皆是石壁,有七八丈见方,周围墙壁上挂满了符箓,似乎是田观海自己琢磨创出的一些剑符法符。 整个内室当中陈设十分简单,地面上只有两张磨盘大小的蒲团,其他便再无他物。 田观海关闭了石门,随即示意苏灵风坐在蒲团上,继而在他对面坐下来,也没说话,只望了苏灵风好一阵,随即眉头紧蹙道:“奇怪了,风儿,你身上怎么有股很强的煞气,好像也不是那七煞之气,你是怎么……” 苏灵风当下便将自己是如何遇到了阿古娜,之后在大漠中白月族的种种事情一一向田观海详尽的叙述了一遍,只听的田观海连连点头,唏嘘不已。 蓦然苏灵风幽幽长叹一声,忽然向田观海道:“田叔叔,你知道吗?我娘还没有死!” “什么?你说什么?” 苏灵风这一袭话一出,好似对着田观海打了一个晴天霹雳,直令他身躯剧烈一颤,险些栽倒于地。 苏灵风又赶忙将自己在那解仙台中的虚空洞天之地的所见所闻也十分详细的说与了田观海听,当下心中却也有个极大的疑问道:“田叔叔,那个无名道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的灵海神识为什么会在解仙台中?他为什么会把那么多人的神魂困在自己的灵海当中?” 田观海一咬牙关,听到了苏灵风刚才对柳素素的叙说,知道虽然她暂且没有彻底的香消玉殒,可如今的情形也不容乐观,更是生不如死,随即沉吟一阵道:“风儿,按照你所说那道人的样貌和衣着,我倒是依稀记得好像在本门《诸仙录》中看到过他,此人应是碧落剑派第七代掌门洞玄真人无疑,据说当年他因参悟本门《碧海观山图》走火入魔神秘消失在剑派当中,后来剑派中每个人都说他虽是走火入魔,可仍然残破了《碧海观山图》的玄机,遁入了无上的仙道之中,终是跳出了红尘,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解仙台中,我便无从知晓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他定然已是入了仙道当中,可惜现在我们的修为都破不了他那灵海神识,救出我娘亲……”苏灵风的心中一阵阵隐痛传来。 田观海却显出前所未有的乐观,他笑着轻拍了苏灵风的肩头道:“风儿,你万万不要灰心,至少这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只要你我都拼一把力,你娘她便有希望能被救出来不是吗?” “田叔叔说的不错!只是目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孤身一人实在难以担此重任,需要壮大自己才行!田叔叔……不如……不如你在随我一起走吧!”苏灵风挚肯的说道。 “风儿,这个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无论你所做任何事我都会在暗中支持你帮助你,可是我实在是……”田观海面露痛苦之色,不禁一时语塞。 苏灵风不由垂首,长叹道:“田叔叔的心思我岂能不知道,风儿也不强求……”苏灵风自是知道田观海将自己一生都放在了碧落剑派当中,他实在也无法下定决心背叛师门,如果他真的能这么做便不是田观海了。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我在剑派中的所作所为,田叔叔你……你会怪我吗?”苏灵风缓缓的低下头来。 “我怎么会怪你,这一切都是师兄他们一意孤行,咎由自取,却放不下所为正道那可笑的自尊,况且你的所作所为也都是你体内那七煞之气作祟,并非是你的本意所为……” 苏灵风听着田观海的话语,不禁暗自攥紧了拳头道:“有朝一日,我定会让大家明白,所谓正魔的真谛,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天理循环到底是为何物……” “还是不说这些了。”田观海叹道:“现在三大门派都在寻找你的下落,灵云禅寺与龙鹫宫皆排遣门下弟子协助本门加强戒备,不知你接下来却要如何打算?” 苏灵风便将刚才出手替月海清黄杏儿两人退去了竹山双鬼之事说与田观海,又把自己的打算也一一道出。 “这么做……风儿,这么做会掀起一片波澜,又会有不知道多少生灵死去……”田观海满面担忧的说道。 苏灵风长叹一声道:“田叔叔,风儿何尝不明白,可是不这么做我和我的两位门人,包括小玉乃至数百白月族人的性命也一样会死去!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知道了!”田观海闭起了双眼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这一切兴许便是天意如此,至于剑派这边……虽然你说那解仙台的入口已经被你毁去,不过我想那虚空洞天之地仍然还在,我也会想办法寻找,你娘亲那里你就只管放心吧!” 苏灵风随即站起身来,满面感激的向着田观海拱手一礼道:“田叔叔,又要让你操心了!” 田观海笑道:“今日得知你安然无恙,又知晓了你娘的好消息,这点事又算是什么!” 苏灵风却仍然认真的向着田观海再次一拜道:“风儿三日期限为时不多,这就拜别了,还请田叔叔千万保重!” “你也是,不管在何处都要照顾好自己明白么?”田观海的目光中浮现出一片关爱。 ………… 碧落剑派,望天峰正殿。 正殿当中,除了田观海之外,包括陈太真在内,林红、文志远、秦素瑛碧落七仙的四人皆端坐在殿堂之上,陈太真身边则盘坐着一位老僧,老僧面如珠玉,唇红齿白,银色长髯及胸,一身鲜红袈裟披在雪白的僧衣之上,俨然得道高僧之态,此僧正是灵云禅寺礼佛院院主,亦是灵云禅寺的住持净空大师。 净空大师的身旁左右各站着两名僧人,两人皆是他座下弟子,悟真和悟圆。 斜对面的一方蒲团上,文志远的身边则端坐着一位美妇,这妇人一身雪白襦裙,发髻一片幽蓝,双眼微闭,蛾眉舒展,印堂之上印有朱红色的花钿,样貌端庄,自有仙娥之态,正是龙鹫宫的三大妖仙之一水玲珑。 水玲珑身畔左右则站着月海清与黄杏儿,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注视在灵云禅寺净空法师身上。 众人在刚才听了刚才黄杏儿所说之事后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陈太真轻咳一声蓦然说道:“刚才黄师侄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就请净空大师来说说,无论大师是何决定,我碧落剑派定当鼎力相助!” 水玲珑也微微颔首道:“我龙鹫宫与陈师兄一样,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净空大师当下双手合十向着众人深深施礼道:“阿弥陀佛,老僧先在此谢过诸位同门,还请听老衲一言!”净空大师顿了顿道:“敝寺《广法大德真经》实乃灵云禅寺创寺以来镇寺至宝,不料我等大意被魔人趁虚而入将那镇寺至宝掳走,今日终是得知宝经下落,我寺定当倾尽全力要将宝经追回绝无妄言!” “只是陈师兄门中也方才经历劫难,门中空虚,且需要人手时刻堤防魔道中人来犯,还要搜寻那苏灵风的踪迹,因此老僧认为,两位同道只可派遣一位领袖带领门下弟子若干一同随本寺前往大漠追寻宝经的下落,其余仍要留守门中以防有变!” 净空大师一席话说完,众人皆一一点头称是。 陈太真则转向在场众人道:“大师的话想必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言罢转向文志远道:“文师弟,此次就由你率领天道峰中的弟子前往大漠助净空大师一臂之力吧!” 文志远赶忙一礼称是:“谨遵掌门师兄之命!” 随后陈太真又向水玲珑道:“水师妹,此去大漠燥热异常,怕影响了贵门中碧海潮春功的施展,不如此次就帮助我剑派镇守落霞川吧!” 水玲珑缓缓睁开了双目,望着陈太真,冷哼一声道:“陈师兄所言难道是瞧不起我龙鹫宫吗?纵然是大漠却又如何,我们决不劳诸位费心,定当身先士卒!” “阿弥陀佛!”净空大师听了水玲珑的话忙自站起身来深施佛礼道:“水施主能够如此慷慨相助,我灵云禅寺定当没齿不忘。” “大师不必多礼,我们三正道虽不同出一脉,可都秉承着普济天下苍生万民的宗旨,这一点便是志同道合的,所以就请大师不要再客气只管吩咐就是!”水玲珑微微欠身说道。 “那好诸位同门,此去大漠万里之遥,更有大突巫月族坐镇,我等还是尽量不要惊动他们只寻找那白月族即可!” 许久未曾说话的文志远忙接着净空大师道:“本门有《天地山海录》我这就前去仔细查看那白月族到底是何出处,所在何处,虽然记载略微有些出入,可大致还是没有问题的。” 净空大师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前往大漠当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八 狮虎相争 深夜的北漠之地,白月族所在的沙壑当中泛起一阵忽明忽暗的五彩霞光,好似虚无缥缈的一方净土,令人想要接近却有忽然感到是那样的遥远。 阿古娜和小玉并排坐在霞光中的一处沙丘上,眼望着两日前苏灵风离开的方向,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们谁也不知道苏灵风到哪里去了。 白月族中此刻按照苏灵风离去时的嘱咐,由族长阿那摩将那五彩神石的禁制也完全布施开来,时刻只准备迎接那些不速之客到来。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火云叟背负着双手不停的在一处篝火前来回不安的走动着,时不时的嘟哝埋怨道:“师兄,你说咱们门主可也真是,怎么真跟个小孩似的,就这么丢下咱们这么多人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 火鸦上人笑道:“我说你还是稍安勿躁才好,他定是想能够解除这次危机的办法去了,他有那狡灵傍身,不会有事的,今天他一定回来!” 火鸦上人话音方落,天边满是星辰的夜空中赫然掠来一道遁光,那光芒快的令人难以置信,只在眨眼间便到了近前,随即落入沙壑之外不见了踪影。 “我说什么来着,他这不是回来了吗?”火鸦上人笑着一拍火云叟当即便向那光芒落处纵去。 沙壑之外,苏灵风方才落了身形,便感到自己丹田气海中一阵涌动,浑身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凭空抽离了体内,一股股氤氲的赤色血雾不停的蒸发殆尽,苏灵风忙在原地盘膝而坐,将丹田气海中的七煞之气运转周身脉络,护住即将干涸的灵台,并将轻灵之气悉数汇聚在百汇之上,心神这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三日时光弹指即逝,如今时间正好,那狡灵之力已然离开了他的身躯,苏灵风缓缓睁开眼来,心中倒有些许失落,毕竟那种强大,那种让他第一次感到手握乾坤的快感是那样的令人心驰神往。 苏灵风一阵怅然若失,他如何不明白自己若是想要达到那种境界,还不知道需要多久,耗费多少心血,每一个境界虽然只相差一层,可当中的攀登的艰难却只有真正修行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便在此时,几个身影已是站在他的身前,只见火鸦上人、火云叟、阿古娜与小玉四人皆是满面惊奇的望着苏灵风,谁也不知道他这三天到哪里去了。 苏灵风抬起头来,向着众人微微一笑道:“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走咱们回去再说!” 阿古娜忙拦住了苏灵风道:“先别着急,族中已经让阿爸布下了女娲尊神的禁制,让我将破解禁制之法加持在你的身上。”言罢闭起双目两手合十,口中将咒语念动一阵,继而探出两指激射出一道五彩光芒自苏灵风的天灵之上罩住了全身。 苏灵风倒是没感觉有任何异样之处,他抬眼望了望天色,忙向着众人道:“我体内的狡灵之力已经消失,过了今晚之后,我怕冤家便会上门了,咱们还是快快商讨一下应对之策吧!” 几人忙跟随着苏灵风返回了白月族中,苏灵风一经进入族中,近乎所有的族人便都簇拥上来,每个人都向着他深深鞠躬行礼,欢呼,仿佛看到了自己族中的尊神一般,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尊敬。 苏灵风忙嘱咐身边的阿古娜让她请来族长阿那摩和她哥哥阿木托来,将有重要之事宣布。 阿那摩听到苏灵风已然回到了白月族,忙和阿木托赶到了苏灵风身边,两人忙向苏灵风一一施礼。 苏灵风忙向阿那摩与一众白月族人道:“老族长,诸位族人们,过了今晚我们恐怕便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虽然尚有女娲娘娘的禁制能够暂且抵挡住巫月族来犯,不过天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变数。” 苏灵风说时站在大木屋前的一处木台上,此处还是数天前他即将被挖心之地,此刻近乎所有的白月族人都簇拥而来,在他的身下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昂起头来静静的听着。 “女娲娘娘的禁制虽是稳妥,可唯独对妖类无效,明日之后恐怕不止巫月族前来,中土之上的所谓正道中人也会前来,他们是我故意引来此处的!” 此言一出,不但族长阿那摩与阿古娜等所有白月族人吃了一惊,就连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是大为吃惊。 苏灵风看到众人吃惊不已,不由神秘一笑道:“中土正道中人此次前来目的便是在下,不过既然巫月族的人也在此处,这样岂不热闹?” 听了苏灵风一说,众人面面相觑,台下的火云叟随即一拍脑门,恍然笑道:“门主此举倒是高明,这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若是两边动起手来,咱们倒是能够趁火打劫一番!” 阿那摩也不禁挑起大拇指道:“若此举能够成功,我白月族此次危难可解矣!” 苏灵风却摆了摆手道:“诸位莫急,此计虽好可唯有一件事令我放心不下,那龙鹫宫是为三大正道中唯一一个异妖门派,门中弟子皆为妖类,而我们的女娲禁制却对异妖无效,所以我等还需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火鸦上人忙道:“门主只管宽心,届时由老夫布下火鸦阵来,加上你我还有白月族中百名精兵之力,还怕他区区一个龙鹫宫不成?” 苏灵风叹道:“火鸦前辈可万万不要小看龙鹫宫门人,你怎么忘了那一日在火罗山时,那门中弟子是如何破了大罗真火的法术吗?龙鹫宫中的碧海潮春功正是火罗门大罗真火符的先天克星,此一战怕是万分艰难!” 苏灵风话音方落,阿那摩却语气坚决道:“请上神放心,若不是上神所救,我白月族人的性命现在怕早已悉数丧在巫月族手中,不论如何我们都会为上神拼死一战,绝不会贪生怕死!” “拼死一战!血拼到底!” 阿那摩言罢,台下众人皆振臂高呼,声若震天,每个白月族的精壮汉子都是一副视死如归之态。 “有诸位相助,这一次我等定能让来犯之敌如丧家之犬,悻悻而归!”一时间苏灵风也被一众族人激起了性子,一把拿过身边的酒囊拔开塞子,高举过顶高呼一声道:“壮哉壮哉!我苏灵风今日就提前喝了诸位的庆功酒,在此就谢谢大家了!”言罢一扬脖子直将烈酒猛灌入腹,心中好似腾起了一团火焰,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壮志豪情,此时此刻他再也不是那个身在碧落剑派之上只懂得怨天尤人的毛头小子,而是满腔热血用自己的力量来力挽狂澜的少年,他要挣脱这命运不公的束缚,斩破这无情的苍天。 他却未曾注意到身旁的阿古娜正用一双充满欣赏和敬佩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自己,却不知道她在此时此刻心中那少女的心思究竟若何…… 整整一晚,白月族中火把通明,精壮的汉子皆在沙壑中每个沙丘之上都插入了粗壮的木桩,三步一根,每个木桩上皆缠绕着锋利的蒺藜荆棘,火鸦上人则在一处篝火旁细细修习着自碧落剑派那无名洞府当中带来的奇门遁甲之书,时不时施展火鸦演练一番。 火云叟则挥舞着地炎刀呼喝震天,一遍又一遍的操练着刀法。 就连阿古娜与阿木托兄妹两人都在各自习练着自家族中的五行奇术,飞遁之法,而苏灵风却寻到了一片僻静之处,令小玉替他护法,而自己脑海中却浮现出《广法大德真经》的经典宝句,看能不能有所进境。 他知道自己方才踏入幻化境界,想要更进一步目前却是难如登天,只能先自修习那宝经,壮大自己的神魂之后才能尝试继续向下一境界修炼。 《广法大德真经》的四卷灵海卷、渡厄卷、大明卷与转生卷,现在灵海卷尚且略有小成,只是如何悟到那渡厄卷他却还完全摸不着法门。 “只是可惜,我这灵海法窍只能摄入生人神魂,不能连带身躯,不然随处带上麾下牵挂之人岂不方便?” 苏灵风脑海中胡思乱想一番,心知时间紧迫,也不能安心修习宝经,既然想到了洞天法宝一层当下心中一动,便自怀中取出了先前自浑天道人手中得到的那个赤色陶罐,苏灵风细细打量这陶罐一阵,忽在罐底看到“灵血宝罐”四字,指尖方才触到罐底这几个字,整个罐身便兀自泛起一阵赤色好似血光一般的光芒,一股隐隐吸纳之力便从罐口出传来。 苏灵风把玩好一阵,终于是摸出了些窍门,似乎发动的方法是用指尖轻抚四个字迹,摩挲的方向不同则变为吸纳与喷吐。 明白了这一层后,苏灵风灵机一动,如是将这东西作为一件储物的法器倒也方便可行,忖罢便将罐口朝向地面,逆向轻抚四字这灵血宝罐便闪动一阵赤芒,一股脑便自罐中杂七杂八的倒出了不少事物。 看到倒出来的东西,苏灵风不禁一阵皱眉,一股恶臭忽然钻入鼻孔,臭气熏脑,眼前一堆白骨烂肉堆了一人多高,人骨尸骸当中夹杂着不少女子的衣物,诸如襦裙,亵衣,金银首饰之物,想必这些都是被那浑天道人所祸害的女子,看来那厮死在死在自己的手中倒算是自己除去了一大祸害。 “不论如何还是先将这些枉死的冤魂好生葬了再说吧!”苏灵风言罢抬手便将这些骨骇重新纳入宝罐当中,蓦然却看到一只好似孩童玩具一般大小的泥鳅。 苏灵风贯出煞气将那泥鳅纳入掌中,看到此物虽然外形似泥鳅,且只有巴掌大小,可实则却是一艘木船,其内做工精细程度令人咋舌,船舱,阁楼,船舵就连阁楼内的事物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各种桌椅陈设应有尽有。 苏灵风翻看木船的底部,却见有“神行大海鳅”五个字体,落款竟是公输。 看到公输二字,苏灵风这才知道此物绝非寻常之物,说不得日后却有用处,想到此忙收了这大海鳅,又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将那些女子的骨骇堆放在一处沙丘之下,想必过不久这些骨骇便会被永远埋葬在黄沙之下。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八十九 血盟 苏灵风处理掉了那些尸骸,便将自己怀中所放置的两本经书吸纳入了宝罐当中,随后又解下了腰间的《碧海观山图》心中一动,却将宝图展了开来,一时心中好奇,不知道此物到底有着什么玄机使得掌门陈太真如此痴迷,又令越凌冰利欲熏心满心算计,不惜手段也要得到此物,可惜到头来自己却是死于非命。 整副画卷被缓缓的铺开,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图画便呈现在苏灵风的眼前。 那海,波澜壮阔,那山,雄浑巍峨,看似寥寥几笔却勾勒出这海天之间天地万物,冥冥流转的气魄。 远处的山云蒸霞蔚,宛若一片仙山之境,海面深邃广大,竟在画上却看不到茫茫的边际,如此巧夺天工的手笔却不知到底出自何人之手,就算是比起自家宝经当中那两幅佛像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画!”这是苏灵风对这幅《碧海观山图》第一眼的印象,观画之后只令他心怀大畅,直有说不出的快意。 除此之外他倒再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来,“难道是我方法不对,如此观画却与凡夫俗人的眼界有何分别?” 苏灵风知道,这幅宝画就连陈太真参悟了数十年也未曾得到什么进展,自己如今仅仅幻化的修为也未能知晓参悟之法,因此一时看不出来什么倒也正常。 “此物还是放在日后从长计议罢!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提升自己的进境才是正途,若是修为到了那一地步相信我自身的眼界也会完全迈入一个新的层次。” 苏灵风如此想着,便将这《碧海观山图》收入了灵血宝罐当中,抬眼看到天边已是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接下来数日定不会太平了……”他心中隐隐浮起一阵担忧,身形一纵便到了沙壑之上,如今白月族所居的沙壑之内每个人都已是严阵以待,百余壮硕的汉子皆手持长矛大刀一字排开立在沙丘之上,皆向着远处沙海尽头全神贯注的警戒着,火鸦与火云两人则盘膝各自闭目修炼,只等着那些不速之客随时前来,族长阿那摩一家亦是静静的望着天空之外,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阵莫名的激动与不安,毕竟这对白月族来说却是第一次正面与巫月族的一次较量,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与分心。 天色刚蒙蒙亮,便有一名白月族的汉子高声叫嚷起来,“有动静,他们来了!”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紧,各自不由紧紧攥紧了手中武器。 苏灵风闻言飞身到了一处较高的沙丘之上,只见那汉子所指的方向,茫茫的沙海之处忽然扬起一片沙尘,沙尘之上更有数不清的黑点密密麻麻的向着白月族靠近,其中更有遁光交织在一起忽明忽暗,只顷刻间便亮了许多。 “大家做好准备,冤家上门了!”苏灵风见状不由向着白月族人呼喝一声,身后的赤练古剑龙吟一声浮在身畔,泛起一片赤色光芒。 火鸦与火云二人也随之飞纵到苏灵风身边站定,只见火云叟一阵摩拳擦掌,哼了一声道:“奶奶的,尽管来吧,爷爷手正痒的紧!” 苏灵风沉声道:“莫要轻敌!”言罢心中似是放心不下,忙唤过阿古娜道:“阿古娜,你和阿木托陪在族长左右,保护他的周全,另外你们都护在五彩神石处,那禁制是我等生死的关键,切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阿古娜颔首称是,忙带着阿木托领命纵去。 果然未出片刻,整个沙壑中笼罩着的五彩霞光蓦然为之一亮,应当是族长阿那摩已护持在那五彩神石左右了。 随着沙壑中五彩霞光亮堂起来,当空中数百只硕大的蝙蝠已是飞掠而至,那遮天蔽日的沙尘已经飞扬到了白月族沙壑的近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整个沙壑也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却见少说七八百名巨狼骑兵自沙尘中一一窜了出来,每个兵卒皆赤膊上身,肌肉坚实好似铁塔一般,那些狼兵目光凶狠,每一人手中皆是提着一口沾满血渍的钢刀,一经到了白月族沙壑近前便呈扇形四散开去,直将整条沙谷围得水泄不通,怕是连只苍蝇也难飞出去。 空中那蝙蝠兵将也飞掠到了近前,却被五彩霞光所慑,巨狼与那些蝙蝠在光芒的照耀下好似显得一阵慌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数丈。 那蝙蝠方才退去,便见一人足踏一团形似火云之物,将他的双足也裹在当中,飞上前来望着其下的五彩光芒不由轻轻皱眉。 却见此人身着异族兽皮氅,头戴一顶冲天金冠,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中年的年纪,肤色黑中透红,星目朗眉,神采奕奕一望便知并非是普通的异族之人。 “他就是巫月族的族长呼木图!”阿古娜不知何时凑到苏灵风耳边忙低声叮嘱一声,从她的语气似乎能够听的出来,他们白月族人似乎对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心怀敬畏之色。 那呼木图的身后左右各立着一人,左边一人肤白如玉,看起来年纪不超过三十岁,一身黑色异族长袍,长袍之上绣满了巫月族的文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片金色光芒,此人眼瞳竟是一片幽绿色,样貌鼻直口方,唇如珠玉,形似书生。 右边一人身形佝偻,脸上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脓疮,身长不过三尺,穿着一件麻布袍子,袍子上有一顶风帽罩在头上,袍子上满是脏污,帽子上布满了补丁直将他侧脸紧紧裹住,正脸上的脓疮直把他一双眼睛挤成了两道细缝,满口的黄牙参差不齐,时不时伸出一截酱紫的舌头舔掉唇边的一个流脓的脓疮。 阿古娜继续道:“这两人便是巫月族三大长老其二,那肤白之人便是阿可汗,也是三长老之首,那满面脓疮之人就是我先前所说的乌长老,此人精通毒蛊巫术,也是三人当中最为阴险之人。”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却对五彩神石并不放心,只向阿古娜问道:“那女娲禁制可好?” 阿古娜胸有成竹的一拍胸膛道:“你放心就是了,阿爸已将白月族之力全部加持在神石当中了,纵然是那族长前来也未必能奈我们如何!” “希望如此,我看那族长印堂饱满,隐隐显出奇光,一身修为至少也在显形的境界,就算我先前有狡灵傍身也未必有把握能够胜得了他,再加上他身后两人修为也不会弱到哪里去,现在我等绝不可贸然行动,敌不动我不动,只静观其变!” 阿古娜早已对面前的这位少年心悦诚服,苏灵风所说的话她自然都视为真理,毕竟没有点本事如何能入得狡灵神殿,得到狡灵之力? 此时此刻,白月族的沙壑周围早已被围的如铁桶一般,那些蝙蝠兵将和巨狼兵卒皆用一双双凶狠的目光注视着沙壑之内白月族众人,恐怕若不是这道上古禁制,这些兵卒早就一股脑的冲将上来将白月族这些族人撕成了碎片。 双方就这般对峙了片刻,巫月族长呼木图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悬在空中缓缓上前向着白月族沙壑中朗然喝道:“族长阿那摩何在?”所说的话皆是异族语言,身边的阿古娜则向苏灵风逐句的翻译为中土话。 苏灵风向着阿古娜沉吟道:“老族长现在正在专心护持五彩神石,不能有丝毫差错,你就和他说,咱们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白月族已立下血盟,同生共死,誓要死战到底,绝不惧怕,让他们有种就攻来!” 阿古娜听罢立时会心一笑,大声向着呼木图用异族语言转述了一遍,直听得呼木图脸色大变,其他两名长老也是一脸阴沉,那些巨狼与蝙蝠皆向着白月族众人一阵龇牙咧嘴,气势汹汹。 双方便再次僵持下来,却见那阿可汗蓦然凑上呼木图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呼木图连连点头称是,当下便转向阿古娜,一双炯目却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忽然变成了中土话不紧不慢的说道:“中土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冤有头债有主!我巫月族中松长老命丧那小子手中,只要你们白月族将他交出来,我呼木图便对你们白月族之前所为既往不咎,从此我两族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撤去兵卒,永不来犯,我呼木图身为族长说到做到,这样如何?” “哼哼!” 这次苏灵风还未曾开口,阿古娜却自行抢先向着呼木图冷叱道:“呼族长,做你的美梦吧,你以为我白月族的人都是两三岁的孩童不成?岂会轻易相信你的鬼话?多少年来我们白月族被你们欺骗欺辱玩弄,这些还不够吗?再说苏灵风我是我们全族的救星和恩人,我们白月族人历来重情重义,如何会出卖自己的恩人?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 阿古娜方才言罢,苏灵风便冷笑一声接道:“族长大人,贵族松长老的确是我杀的,不过此人和他身边的浑天道人皆死有余辜,就算让我苏灵风再遇到一次也照杀不误,你花言巧语说什么想要为松长老报仇,不就是想要我这颗心而已,我原本以为身为北漠大族的族长为人会光明磊落,没想到也不过是虚伪狡诈之徒!” 苏灵风的一席话说的呼木图牙根咬的“嘎巴”作响,一双眼睛也渐渐显出了血丝,咆哮一声周身轰然腾起一片熊熊火焰,眼看便要尝试着冲击这女娲禁制一番。 一边的火鸦上人生怕危险,将天火杖磕在地上,袍子一抖便唤出几十只火鸦围绕在苏灵风身畔,摆出奇门之阵,不停的疾飞不已。 火云叟也是将手中地炎刀扬起,望着呼木图目眦欲裂随时准备厮杀。 眼看双边便要动手,那满脸脓疮的乌长老却忽然拦在呼木图身前道:“族长暂且息怒,那女娲禁制绝非你我之力可破,不如我等就地扎营,将他们围堵在此处,不出数日等到他们弹尽粮绝,定然被活活困死……” 呼木图听罢,周身的火焰随即平息下来,狠狠望着苏灵风道:“好!那就将他们困死在里边!”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 老冤家 巫月族众人再不多说,数百名狼骑兵卒连带蝙蝠兵皆以白月族沙壑为中心扎起一座座帐篷,未消片刻一处处熊熊燃烧的篝火也遍布在沙壑周围,到处都是,直将白月族人团团围在当中。 未过半日,苏灵风嘱咐众人莫要放松警惕,看来那五彩神石果然犀利,就连巫月族中两大长老加上族长亲自前来也无法可破。 不过苏灵风目前最为担忧的还是族长阿那摩,毕竟他年纪大了,还要费尽心力时刻照看五彩神石,以保证上古禁制周全,当下苏灵风便让阿古娜与阿木托两人轮流替换阿那摩,毕竟只要这禁制在他们便丝毫没有办法。 火鸦上人倒不着急,他已明白了苏灵风此去中土的计策,只安心落座在一处篝火旁拿出在那洞玄真人的洞府中所得的奇门遁甲阵法再次研修起来。 洞玄真人此刻虽是苏灵风眼中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自家娘亲也被禁在其手中,不过毕竟自己的这口法宝赤练古剑,乃至《摩诃地藏经》与那《天道经》倒是自他身上所得,也算是阴差阳错成为了自己无形中的启蒙师父,可天下之事却并不十全十美,若非自己心思聪颖,领悟之力过人,也无法窥得这其中一丝一毫了。 洞玄真人所留下的东西放在此刻倒也都是些稀罕之物,火鸦上人手中这本《乾坤灭法大阵》便是一门玄妙的奇门遁甲之术,此阵暗藏天地玄奥之法,根据单一的阵法能衍化出九九八十一门之多,端的是变幻莫测,奥妙无比,运用好了能够将对方活活困死阵中,继而诛灭。 此阵正好适合火鸦上人的火鸦阵法操演,单着一门遁甲之术便足够他研究数年甚至数十年。 比起来火云叟倒是急性子,只在苏灵风和火鸦上人面前不停的踱步,实在忍不住方才向着苏灵风不耐烦道:“门主,这么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难道我们真的要困死在此处,你我修炼之人倒还好说,那些族人都是五谷杂粮之身,饥渴上几天不等人家杀过来,自己怕也要完蛋!” 苏灵风笑道:“火云前辈稍安勿躁才行,你只管放下心来吃喝睡觉,我保证不出三天便会事有转机!”言罢随手拿过一块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羊肉大口吃了起来。 他一边咀嚼一边眼望天边,心中却只盼着那些冤家快点上门来。 三天时光转瞬即逝,又是一个夜晚,天上已然挂满了繁星,巫月族那边篝火通明,不时传来呼喝酒令之声,白月族中的族人也在苏灵风宽心之下,三天来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看不出来大敌当前的样子。 那五彩神石的禁制没有丝毫的减弱,在阿那摩与阿古娜和阿木托的轮番照看催动之下,倒是十分稳妥。 吃喝已毕转眼又到了深夜,白月族中每个人却仍是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多少年来这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为自己的种族而战斗,每个人都是异常的兴奋。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沙丘奔下来一名瞭望的壮汉,他跌跌撞撞的扑到苏灵风的身边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 苏灵风虽然没有听懂,可心中也知道怕是巫月族那边有变,当即身形化作一道清风霎时间便立在了沙丘之上,向着巫月族营帐的方向看去。 却见南边的天空中数十道遁光划破漆黑的夜空而来,紧随其后的更有数不清的残影皆向着白月族的方向飞纵过来。 苏灵风心中一沉,忙向着下边的火鸦与火云二人呼喝道:“两位前辈做好准备,老朋友上门啦!”说时将原先那副面具重新戴好,又嘱咐小玉唤来阿古娜与阿木托兄妹二人,并让所有的族人做好准备。 天边那些遁光转眼便到了沙壑的近前,苏灵风已入幻化的境界目力自然是没有问题,一眼便看到了那些遁光飞掠在最前边的便是碧落剑派执事文志远,身后还有秦素瑛紧紧跟随,再后边数道金芒乃是灵云禅寺住持净空大师,跟着的尚有其座下弟子悟真、悟圆、悟清三名和尚,右边有龙鹫宫三大妖仙之一的水玲珑,她身旁左右便有月海清与黄杏儿,这些人之后便是三大正道凑在一起的数百名弟子,这些弟子都是门中的优秀之辈,修为至少都是提纵的境界。 苏灵风不禁暗自感叹,碧落剑派中到底是有些根基的大派,没想到仅凭自己提了几句便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里来,现在对他们来说便要静观其变。 便在此时,白月族沙壑外的五彩霞光猛地亮堂起来,一阵强横的万钧之力直扑一行来人身前,文志远与秦素瑛当先感到有些不对劲,又看到其下篝火冲天,皆是蛮族兵卒一时间却不知是进是退。 一众人连带弟子一辈皆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志远的身上。 文志远剑眉紧蹙,望着身下的沟壑道:“此地若无差错,定然便是那白月族所居之处了,却不知为何这里竟被巫月族重兵围守,我等切不可贸然动手!” 净空大师点了点头道:“阿弥陀佛,文道友所言极是,我等要万万小心才行!” 两人身边的水玲珑却忽然指向沙壑当中一人道:“诸位你们看,他是不是便是盗走《广法大德真经》之人?” 净空法师身边的悟真和尚随即上前道:“水前辈好眼力,不错!就是他!” “可是这白月族附近为何有种无形的强横之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素瑛十分不解,一脸茫然的望向其他人。 在场众人除了水玲珑和月海清、黄杏儿,连带一众龙鹫宫弟子皆不明白秦素瑛所言是何意,面面相觑一阵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自己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正当众人疑惑不定之事,一道火光连带两道遁光自巫月族阵营中冲天而起直飞掠在文志远等众人面前,为首一人正是那巫月族族长呼木图和身边两位长老阿可汗与乌长老。 “你们是中土正道中人?来我大漠有何贵干?”呼木图毕竟是一族之长,见多识广,虽然他只去过中州浩土数次,可中土之上有何门何派他都一清二楚。 净空法师忙自上前,双手合十向着呼木图深施佛礼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必便是大突巫月族的族长呼木图了吧!” “正是本族长,不知道这位大师有何见教?”呼木图只用一口流利的中土话不紧不慢的道。 “贫僧中土灵云禅寺住持,法号净空,数月前本寺镇寺至宝《广法大德真经》被火罗门中魔人盗走,并将贫僧师弟净慧杀死,几日前龙鹫宫中弟子偶然得遇此人,得知火罗门中人便在这白月族中藏匿,是以这才率领我三大正道一同来到大漠,搅扰之处还请族长多多包涵!” 这净空法师不愧是一届老僧,心知自己乃是身在人家的底盘,不论如何说话间却也不敢过于强硬,处处将对方抬高身价,更是毫不隐瞒句句挚肯,不卑不亢。 呼木图听罢哈哈一笑道:“法师言重了,既然此人与贵寺有仇,我们自然也管不了许多,我等也是要捉拿杀了我族中长老之人,你们找你们的人,我找我的人,咱们互不相干!”呼木图言语间也并无恶言恶语,他也知道对方在中土上也不是小门小派,更何况如今三大正道齐聚一堂,纵然他占据着地利优势,可对方也并不好惹,他自然也不想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阿弥陀佛!族长如此深明大义,贫僧深感佩服,只是我等有一事不解,为何这白月族中却有一种未知之力,这到底是何物?” 呼木图叹道:“你们中土而来自然未曾听过我异族上古之时的诸多传说,这白月族乃是我等先前一个分支,传承了上古神力女娲上神的灵力,前几日不知他们用了何种手段自那狡灵神庙当中取来了一块女娲所炼的五彩神石,布下了禁制,不怕诸位笑话,这禁止之力除了他们白月族之外,其他人等任凭法力再高也无法破之。” “这……” 众正道中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皆是一脸迷茫,谁也没想到万里迢迢赶来却碰了一鼻子灰,刚才悟真和尚已然看到了白月族的沙壑当中的苏灵风,已经确认那时候盗走自家宝经之人真的在白月族中,谁也没想到竟然却遇到如此之事。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文志远望着沙壑上那莹莹泛光的禁制,不禁叹道。 呼木图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就在正道中人一筹莫展之时,呼木图身边的三大长老之首阿可汗上前道:“我等便在沙壑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困他们数天数夜,到时候弹尽粮绝看他们如何撑得下去。”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净空大师长叹一声,心中却有许多不甘。 一旁秦素瑛却不信邪道:“什么上古禁制,我怎么就不相信它有多厉害,联合我三大正道之力难道还破不了这一层破光罩?” 呼木图却哈哈大笑道:“这位仙娥若是不信,你们只可随意尝试!” 秦素瑛冷哼一声,满脸不服道:“试试就试试!”言罢周身气息涌动,太极九转真诀施展开来,自家飞剑自身畔悬浮而起,秦素瑛的一身修为虽然不及陈太真与文志远,可她毕竟也是碧落七仙之一,一身修为也已到了显形境界,比之被七煞玲珑心所诛的越凌冰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素瑛身旁的飞剑名唤“仙游剑”乃是落霞川底玄铁和赤色金石又入赤练金石打造,原本便削铁如泥是为一口上等好剑,如今又被她祭炼数十年,早已开得剑光,更如虎添翼。 说时迟那时快,这仙游剑只一声龙吟,刺的人耳膜生疼,剑锋快如闪电直向那五彩禁制飞斩而下。 众人只听“叮当”一声脆响,那五彩霞光猛地一亮,秦素瑛的仙游剑却被倒弹开去,忽忽悠悠的化作一道弧线使得她险些把持不住,当下探掌召回手中,仍感到剑身嗡嗡作响,震颤不已,许久也未平息,直令她虎口好一阵酸麻,赶忙翻看剑身,生怕将自家宝贝损伤,还好剑身剑锋上倒并无异样,她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不得不服,叹口气道:“好厉害!” “怎么样?你真的以为本族长的法力比不过诸位?我等正是因为这禁制无法可破,不然早将这白月族悉数诛灭!哪还轮得到你们。”呼木图一旁冷笑一声道。 直到此刻,许久未曾说话的龙鹫宫三大妖仙之一的水玲珑突然开口道:“不知道你们在说的是什么禁制,为何我龙鹫宫中的所有人包括弟子一辈什么都没感觉到?不如让我试上一试?”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一 搦战 水玲珑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巫月族几人在内都是一连的惊异之色,呼木图与身边两位长老面面相觑一阵,蓦然双眼一亮,脱口道:“难道贵门中的弟子皆是妖?” “你说什么?”水玲珑蓦然听到呼木图口中妖这个字眼,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幸好那阿可汗善能察言观色,看到对方似乎并不喜欢别人叫他们妖怪一辈,当即忙插上打了圆场道:“这位仙娥千万莫怪,我们巫月族人心肠耿直,说话不会转弯抹角,方才我族长口无遮拦了,有得罪仙娥之处,我代族长表达歉意,不论如何咱们现在同仇敌忾,还请仙娥快快大显神通吧!” 水玲珑当即冷哼一声,再不理会巫月族几人,转过身去,一身襦裙忽然无风自鼓,身躯周围赫然弥漫起一片氤氲的水雾。 众人只觉一片水气洋洋洒洒直扑面门,好似青纱一般,只感到一阵沁凉,皆不由脱口叫好,所有人直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水玲珑的身上。 只见水玲珑口中念诀,一手结印,随后轻叱一声,整个身形竟是忽然幻化成为一条水龙之态,这水龙身长数丈,仰天咆哮一声,震耳欲聋,当即迅疾宛如匹练一般直向白月族那五彩霞光冲去。 这条水龙竟丝毫无视那五彩光罩,整个身躯径直没入其中,直捣白月族沙壑当中。 方才天空中的一切,苏灵风都看在了眼中,看到水玲珑终于是出手了,自己所担忧之时终于发生,幸好其下火鸦上人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忙将天火杖重重一磕,一抖袍袖,不计其数的火鸦便飞舞上天,布下那乾坤灭法大阵,直将水玲珑所化的那条水龙团团围在当中。 禁制之外的众人皆是满心的兴奋,都不由大声叫好,文志远却暗运真气,向着水玲珑呼喝一声道:“水师妹,先将那面具之人擒捉出来!” 话语一出,当空中的黄杏儿看到师父已然杀入了禁制当中,立刻向着身边的月海清与身下龙鹫宫中百余名弟子道:“师姐,诸位师弟师妹,你们都还愣着干嘛,一起都随我前去助师父一臂之力!”一语言罢,龙鹫宫的弟子铺天盖地一般径直涌入了禁制当中,白月族沙壑之内,那些族中的汉子立刻便冲上前去,两帮人随即厮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价的响起,整个沙壑当中已是乱作一团。 白月族中的汉子皆是赤膊上身,每人手中握着一口大刀,原本他们并不是好战民族,所用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除了已刀口打卷的钝刀之外,还有钢叉,柴刀,铁棍等物皆用作了武器,如今他们都怀着誓死保护自己部族的信念,每个人都是杀得红了眼睛,一时间倒是与那些受过门派悉心教导的龙鹫宫弟子拼的不相上下。 长时间的游牧生活倒让他们个个身体壮硕,在力量上更是完全胜过那些龙鹫宫的弟子,又加上每个人奋不顾身的拼命厮杀,一时竟是将对方杀得节节败退,虽然也有数人被龙鹫宫弟子乱剑刺死,可自己却损失更为惨重,有不少径直被白月族壮汉砍下了脑袋,随后便化作诸如虾蟹鳝鱼之类的海中精怪,污血横流,腥臭熏天。 月海清见状白裙鼓动,随手一翻那碧蛟玄水镜的镜面立时绽放出幽蓝的光芒,无数道水箭激射而出,立刻便将那些杀将上来的白月族汉子射翻十几人,有的被贯穿心脉死于非命,有的则被直接削去了臂膀,鲜血喷涌而出,疼的躺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已,霎时间哀嚎震天,惨不忍睹。 面对对方的惨状,月海清冷眉微皱,丝毫不见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双俏冷的眼都未曾眨一下。 身下龙鹫宫的弟子大声叫了声好,随后又挥舞长剑反杀了回去,直冲的白月族群中溃不成军,黄杏儿也在旁边拍手笑道:“师姐好手段,这些蛮子虽然骁勇,不过也是凡胎肉躯而已,那里挡得住师姐这一手仙术,下来就看我的吧!” 月海清摇了摇头道:“莫要轻敌!” 话音方落,冷不丁便见当空中一道火光汹涌冲来,那滚滚热浪砸在龙鹫宫弟子后方当中,立刻烧死的直有二三十人之多,那些龙鹫宫弟子死去之后变作了臭鱼烂虾浑身焦黑,仍然冒着火焰,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片浓重的焦臭味道。 “小妮子,休要逞狂,老夫来会会你!”只听一声暴喝,只见白月族群中一个老者手握通体冒火的大刀,直冲而来,不是别人正是火云叟。 月海清曾在火罗门中与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交过手,当时他们好在人多,又借着本门法宝这才堪堪占了上风,而今她的修为已是今非昔比,比之先前已经提升了一个境界,眼看火云叟那地炎刀已然斩至面前,月海清探出两指弹出一蓬水雾,这水雾眨眼间便凝结成为一面光洁的冰墙,挡在自己身前。 只听一声“哐啷”脆响,地炎刀硬生生砍在那道冰墙之上,只留下一个漆黑印痕便被倒弹开去。 火云叟探手接过自家宝刀,心中也不由惊叹,“月余未见,这小妮子的修为竟然进境如此之快,看来是我轻敌了!”言罢大喝一声,周身衣袍倒飞而起,须发皆张,周身腾起冲天火焰,地炎刀悬在他胸前,刀身上的火团呼呼燃烧的“噼啪”作响,无数道火红色的裂纹呈现其上,口中厉叱一声:“看刀!” 呼喝声罢,那火刀便化作一团扑天大火直向月海清轰然袭来。 一旁黄杏儿也不由惊呼高声叫道:“师姐小心!” 未等她出手相助,天灵之上却袭来一阵阴冷劲风,当即心中一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异族女子显现在当空中,那道阴冷的锋锐之气已然到了面门前。 黄杏儿惊怒之时,心念一动间,缠绕在她身畔的那条丝带灵动至极,闪电一般的迎了上去,耳边“叮当”两声脆响便见两道金光一闪,两枚金光灿灿的金针被打落在一旁,只见那蛮女圆睁杏目,身穿兽皮短裙,身躯矫健,正是白月族族长之女阿古娜。 “好个蛮女,竟敢偷袭,看我天蚕水绫丝!”言罢那似海藻一般的丝带在当空中画了一圆,径直变作一溜绿芒向着阿古娜当头套去。 阿古娜自小也曾被族长阿那摩传授族中的五行奇术,后来为了替母报仇便苦练法术,倒也算是小有所成,苦练御金之术,祭炼了三十二枚透骨金针,这些金针用她自身气息发动,收发自如来去无影,并能随意召回,令人防不胜防。 奈何她的修为却只有驱物境,与黄杏儿相差一个境界,看到对方向自己发难,忙自运起体内气息在当空中左躲右闪想要躲过对方法器的纠缠,只可惜那天蚕水绫丝乃是水玲珑原先最为得意的随身法器之一,后来赐给了黄杏儿令她傍身,加上阿古娜修为原本就不如对方,无论她如何拼全力左支右绌,那条丝带就好像有灵性一般,总是看准了她下一个方向将她所有去路都封堵住,终究被那丝带缠住,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收拢之力将她周身束缚住,痛得她咬紧牙关,哀嚎一声。 “哼!看你还往哪里跑!”黄杏儿面上露出得意之色,探手一招想将阿古娜生擒活捉,却不料手掌方动,旁里竟有一道凌厉锋芒呼啸而来,黄杏儿只得纵身飞闪,耳中只听一声金鸣锐响,眼前闪过一轮玄铁乌环,那铁环边缘上皆布满了锋利的刀刃,堪堪擦着她的面门飞掠而过,直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待到她定神望去,望去一名赤膊少年正向她怒目而视立在当空,正是阿古娜的兄长阿木托,就在她这一分神的当口,那缠绕着阿古娜的天蚕水绫丝便松懈下来,阿古娜见机而动,,拼尽全力终于挣脱了束缚,探手一招三十二枚金针立时浮在掌心上,随时准备再次发动。 黄杏儿气的直跺脚,不由怒叱道:“蛮子果然是蛮子,就只会暗地偷袭吗?你们两个人又怎样,尽管放马过来!” 三人眼看大战在即,另边厢,月海清与火云叟已然拼了一记,此刻火云叟那地炎刀竟是变幻出九口大刀呼呼燃着冲天火焰,四面八方向着月海清轮番进攻,月海清身形在漫天刀影之下,竟越动越快,一掌打出一道寒冰屏障不时的将大刀格挡在外,另一掌不断激射出数道锐利冰箭,与火云叟本人拼在一处,一时竟不分上下,斗的难解难分。 整条沙谷当中,两边拼杀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到处都是龙鹫宫弟子和白月族人的尸体,当空中那由水玲珑所化的水龙眼看自己久攻不下,龙口陡张,喷薄出一道洪流径直冲向白月族群中,霎时间沙壑当中便俨然成了一道湍急的河流,龙鹫宫剩下的弟子到了水中,便一扫颓势,生龙活虎起来,竟比在地面上的动作还要灵活了数倍。 白月族人世世代代都在大漠中生长,根本不识水性,一时间被斩杀,溺死又数十人,剩下的根本毫无斗志,皆抱着房屋的木柱尽量不被水冲走,只剩下自保的份儿。 苏灵风看到白月族人渐渐落了下风,心中急如火燎,当下紧咬钢牙,目眦欲裂,向着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速速布起火鸦阵发将那水龙围住!”言罢身上的火纹焚天袍闪现出一片耀眼的火光,体内七煞之气悉数运转开来,整个身形直化作一道火焰冲天而起向着那水龙疾飞而去。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二 庐山真面 火鸦上人在地面上眼观火鸦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正是那乾坤灭法大阵。 这阵法原本便是洞玄真人自碧落剑派阴阳太极图中所悟,八门暗藏玄机,除乾坤两门之外,其余皆为虚,真正杀招便在乾坤两门之上,八门变幻莫测,将乾坤隐匿其中,被困阵中之人也无法有把握能够窥见乾坤杀着所在,如不能找到生门便会被活活困死阵中,除非对方的修为高出不下阵法之人数倍,不然不了解奇门遁甲之术几乎无法可破。 无数只火鸦铺天盖地直将那水龙团团围在当中,好似走马灯一般旋转飞翔,那水龙仰天长吟,径直向着周身飞旋的火鸦喷出数道水流,想要灭掉火鸦冲开一条出路,却不料那些火鸦看似真实,在旋转间早已变作了一片虚幻之影,水流冲过之后仍然呱呱怪叫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仍然疾飞不停。 与此同时,阵法当中那暗藏乾坤两门的真实火鸦向着阵中的水龙轰然打出无数团火弹,那些火弹虽然每一个只有成人拳头大小,可是数量太多,一股脑的砸将下去,且源源不绝,直将阵中的水龙轰的嘶鸣不已,整个龙身向着天空飞身跃起。 哪知道龙躯方才拔高了十几丈,这些个火鸦便如附骨之疽,根本无法甩脱。 地面上的火鸦上人兀自回转身躯,聚精会神的施展阵法,手中的天火杖竟也是一片通红,那口中念念有声,全力操控者乾坤灭法大阵。 女娲禁制之外的众人,都看到当中如此惊心动魄的大战,一时间都被惊得呆在原处,当看到水玲珑竟被火鸦上人的奇异阵法困在当中竟然不能得脱,一时间也不由替她捏了把汗。 阵法当前,苏灵风凛然悬停在水龙面前,他向着禁制外的众人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破有深意的笑意,随即抬手便将自己面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 苏灵风的面容此时完全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禁制之外除了巫月族之外,两个正道中每个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犹如遭到晴天霹雳。 “怎……怎么会……” “为什么会是他?” “苏灵风!” 碧落剑派碧游峰首座秦素瑛登时怒目圆睁,一指苏灵风道:“竟然会是他!我就说咱们发动三大门派之力找遍了整个中土也寻他不着,原来他竟然在这大漠当中藏匿!今日我等非要将他活活擒捉,在越师妹和何慕晴与陆一平师侄坟前拿他祭奠。” “阿弥陀佛!”悟真和尚面上亦是一片不信,他与苏灵风尚有一面之缘,不禁低宣佛号叹道:“到底是为何,苏师弟竟然堕入魔道之中。难道那一日盗走本寺《广法大德真经》的也是他不成?” “定然是他无疑!”悟圆和尚眯着眼睛打量着苏灵风道。 “看来今日我两家之事都要在他身上了解了!”净空大师沉声说道。 “诸位且慢!”蓦然间巫月族族长呼木图向着一众正道中人说道:“就是他杀了我巫月族的松长老,况且他身上的七煞玲珑心也是出自我巫月族之物,这小子本该是我族的人才对!” 呼木图此言一出,众家正道中人皆满面不忿,碧落剑派天道峰首座文志远上前道:“呼族长此言差矣,此子原本在我中土门派当中先行犯下弥天大祸,不论何时总要有个次序才对吧!” “次序?”呼木图哼了一声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心思,名义上说是捉拿罪人,其实也是为了他身上的七煞玲珑心吧?你们不远万里来我的地盘还要抢走我要的人,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次序,他那七煞玲珑心原本是我巫月族上古三大妖神之一的狡灵祭炼,是我巫月族上一任族长呕心沥血的成果,如今你们仅凭一句话便想据为己有?简直太过天真了吧!” “我说你这蛮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秦素瑛于一旁再也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句。 “道理?你们跑到我这里来抢东西就是道理吗?实话给你们说,今日我巫月族也誓要将那小子带走,除非你中土不惜与我巫月族一战,怎样?”呼木图丝毫寸步不让。 “你……”秦素瑛听了呼木图的话简直气炸肺腑,险些便要翻脸与呼木图动手,不料呼木图身边的那满脸脓疮的乌长老却发出一声阴笑道:“嘿嘿嘿!这位仙娥休要动怒,我看不如这样,那小子擒捉之后让我族取其玲珑心,将他心挖走,其余我们一概不要,反正你们一个是要找到遗失的宝贝,一个是要拿他回去祭奠,我觉得这样最好,也不会伤了你我的和气!” 众正道中人听了乌长老的话,皆是满面铁青之色,文志远更是将握在剑柄的手攥的“嘎巴”作响,其实先前在找寻苏灵风时,陈太真就已嘱托自己,就算苏灵风是死无论如何也找到他的尸身,毕竟他身上的七煞玲珑心太过诱人,况且他的体内尚有陈天真所设的九转缚魂锁,无论如何陈太真并不想前功尽弃,有了苏灵风来对付诸如炼血堂与竹山教之流便要简单许多,而如今令他们都没想到,苏灵风居然会突然出现在白月族中,如此一来文志远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掌门师兄的一腔心血拱手让与他人。只是让他们所有正道的人没想到的事,苏灵风身上的七煞玲珑心竟然出自巫月族中。 而这个情形,巫月族的人也是如此,苏灵风的玲珑心是他们上任族长借助逼迫白月族进入狡灵神庙,不知用什么手段借助狡灵之力,自身耗损数十年法力祭炼而成,是给他们巫月族后人留下的隗宝,后来不知是何缘由竟流落到了中土炼血堂中,如今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呼木图自然不甘心再次遗失掉。 “岂有此理!”文志远向着呼木图怒目而视,怒喝一声道:“难道我堂堂中土两大正派会怕了你们这些蛮人宵小不成?若是你们执意如此,就只管放马过来吧!” “哼,你们中土有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今天我便要看看你们中土仙佛两家到底有些什么手段!”呼木图冷哼一声,一身异族长袍无风自鼓,周身腾起一片氤氲的灼热之息,呼木图通晓五行之术,其当中御火术最为精通,当即他飞身一跃身形疾纵而去,立时便距离中土正道众人十几丈远,阿可汗长老与乌长老亦是身形飘忽消失不见,眼看大战便是一触即发。 净空大师低宣佛号,忙转向身边悟真、悟圆两个弟子道:“你们速速助我寺中弟子和剑派弟子一臂之力!” 文志远亦是向着身后众位碧落剑派弟子高喝一声道:“大家小心!随时准备应战!” 一言喝罢,碧落剑派中二百多名弟子,皆是长剑出鞘,撒在手中严阵以待,灵云禅寺的众家武僧,也是已摩拳擦掌小心翼翼的四处戒备。 眼看说动手便要动手,文志远、秦素瑛、净空大师也与对面凝神对峙,只见呼木图在远处大手一挥,三百余巨大的蝙蝠蓦然自地面营帐当中四面八方轰然飞起,每一只蝙蝠双目一片血红,牙尖嘴利,望着正道众弟子血口陡张,发出阵阵凶狠的叫声,每只背上皆骑乘着一名赤膊上身肌肉坚实的蛮兵,每一兵士手中紧紧攥着一柄乌黑钢叉,霎时间便冲到了正道弟子群中一通乱扎。 看到这些蛮兵骁勇,文志远忙呼喝一声道:“大家莫慌,按照平素里师父教授你们的武法速速运转灵气来御敌!” 听到自家师父所嘱,这些天道峰上的一众弟子这才慢慢稳住心神,他们的修为至少都是提纵的境界,倒是与那些蛮力惊人的蛮兵对抗不落下风,灵云禅寺中的百名武僧也是各各精神抖擞,佛家的九层法身皆都是修到了明镜法身的加持,身形灵巧,在那些蛮兵的进攻之下于当空中左右躲避,伺机便是拳脚相加。 双方立时拼杀在一起,场面更是天昏地暗,山谷禁制之内血肉横飞,沙壑之外亦是一片混乱。 呼木图眼看自家蝙蝠蛮兵似乎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爆喝一声,随手一翻手掌之上滴溜溜滚出三枚赤红的剑丸,随即他运起法力,噘嘴向着手掌吐出一口灼热气息,那三枚赤红剑丸当即一片通红,呼呼燃起了三团白炽的火焰,兀自脱掌飞出,向着正道三人呼啸而来。 文志远身畔的“奔雷”飞剑立时出鞘,他一手神煌天雷剑法早已练得如火纯情,在碧落剑派时曾经与炼血堂中血灵四煞之一同为显形境界的阴兽斗的占据上风,这一套剑法得自碧落剑派上一代执事倾囊相授,聚浩空天雷之力为其所用,出剑之时根本没有任何花哨绚丽的法术,有的只是快!快!还是快! 一旦出剑便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令人肉眼难辨,当下文志远轻喝一声道:“两位各自小心,我去应战那族长!”言罢身形当空一纵便向那三团火焰迎了上去。 秦素瑛与净空大师耳中只听到了一声“噼啪”电鸣之音,只在眨眼之间便有三道电光几乎在同时击在了那三团火焰之上,电花闪现之间,那三枚火团立刻爆出绚丽火光,被击飞开去,呼木图心中吃了一惊,他着实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难缠,赶忙稳住自家三枚火焰剑丸,当下平推一掌,向那三团火焰贯出一道玄青之气,三道木藤立时便向那火焰缠绕上去,这一招正是五行之术中的五行相生,玄木生真火,霎时间三团火焰火光冲天,火势较之刚才涨了数倍有余,径直再次向着文志远呼啸砸来。 文志远出剑之余,再出三剑堪堪挡掉火焰,却感到一股灼热之息燎在自己面门之上,直响起发髯滋滋声响,竟被炙烤的一片焦黄,当下再不敢轻敌,直将周身太极九转真诀悉数运转开来,出手间更是迅如疾雷,武动间身躯也显现出一片残影。 而那三团熊熊火光却也十分难缠,无论他如何全力相拼却仍然挥之不去,紧紧缠在他身前左右,随时便会贯出烈焰直扑文志远,一时间两人直斗的难分上下。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三 白月蛰伏 白月族中,此刻更是一片混乱,洪流冲击将整个沙壑当中白月族的屋舍尽皆冲毁,被淹死的族人除了那些壮汉之外,更有老幼妇孺为数不少。 火鸦阵前,苏灵风露了真颜,在场龙鹫宫的弟子中也都是大吃一惊,黄杏儿在与阿古娜阿木托二人交手之余,不禁一脸愕然向着月海清惊呼道:“师姐,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难道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碧落剑派的少年?竟然会沦落成为魔道中人?” 月海清挡开火云叟一刀攻势,耳中听到黄杏儿话,不禁握着宝镜的手也是一阵微微颤抖,原本便如秋霜的面容之上不知为何更加显得一片苍白。 黄杏儿幽幽叹道:“看来那时候与竹山双鬼相斗的也是他喽?原来他也是看在师姐的面上才出手相助我们的吧!” 一旁的阿古娜听到黄杏儿的话,隐隐约约知道了苏灵风与月海清早早相识,并且怕关系也并非浅薄,一时间少女的妒忌之心立刻发作开来,只望着黄杏儿道:“黄毛丫头!与我兄妹二人对战还敢废话连篇,小心丢了性命!”叱喝一声,三十二枚金针悉数发动,继而全力向着黄杏儿围攻起来。 黄杏儿冷哼一声道:“鞑子蛮女也敢口出狂言,找死!”言罢便再次操控天蚕水绫丝与两人缠斗在一处。 月海清眼望苏灵风玉齿紧咬冰唇,面上浮出一阵复杂之情,微微愣神之间,却被火云叟察觉到了异样,不由轻喝一声道:“小妮子!与老夫斗法还想什么?怎么?担心你师父吗?你师父这会怕也自身难保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说时另边厢,那水玲珑所化的水龙在乾坤灭法大阵中左支右绌,迟迟找不到阵中生门,判断不了虚实,一时间只能招架那些火鸦无数的火攻,凭空躲闪游走,对方火鸦的攻势却源源不绝,水玲珑渐渐竟感到有些烦闷,虽然她一身修为比起碧落七仙等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若是这般找不到破阵之法,那些火鸦的攻势便好似永没有尽头,这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僵持越久怕对自己越加不利。 当即龙躯在阵中闪躲之余,竟复又化作原身,向着阵外的月海清叱喝一声道:“清儿,快将手中碧蛟玄水镜掷与为师!” 月海清原本心中便有些动荡,此刻水玲珑一声呼喝仿佛令她醍醐灌顶一般,当即身躯一震,便恢复了先前冷艳之态,当下轻扣两指,左手结印,口中念诀,那悬在身前的碧蛟玄水镜便化作一道幽蓝水光疾如闪电一般向着阵中的水玲珑飞去。 “休想!”火云叟见状一声暴喝,径直御起地炎刀化作一道火浪直向当空中的宝镜猛劈而去。 他却不知,那碧蛟玄水镜乃是龙鹫宫少有的法宝,更是水玲珑的师父自南海缥缈仙岛偶然所得,当时这面宝镜已然在浩瀚的海水中日月汲取大海那壮阔的水精之气,其来历却是不详。 天地之中修行之士多施用的大多都是法器,但凡法器或是自己祭炼而成,或是抢夺他人所用,法器自身尚未有自己的灵识,只看施用之人以术渡之方能显现威力。 法宝则已开了自身灵识,能够感受到施用者的心境,譬如欢喜、悲伤、绝望等等,随施用者的处境自身便能发动效用,法宝一般得自数代传承,或是由法器祭炼破开八重灵识才能称之为法宝,诸如苏灵风的赤练古剑,月海清的碧蛟玄水镜,碧落剑派掌门陈太真的龙纹飞剑,净空大师的万佛金钵等等。 还有一种便是至宝,至宝天下少有,得自上古传承,其本身具有雄浑灵力,无穷奥妙,如碧落剑派《碧海观山图》、已被苏灵风毁去的道家《天道经》、佛家三大宝经、白月族女娲神石等。 因此火云叟那地炎刀原本也是自己祭炼的法器,如今便用法器去斩碧蛟玄水镜这样的法宝,自然得不偿失。 果不其然,那刀锋堪堪到了宝经近前,便被一股强横的水气冲的倒飞开去,原本地炎刀刀身那火焰竟也被冲的黯淡了许多。 火云叟当空一个翻滚,赶忙接过自家法器,触手间也感到手中一阵冰冷,暗呼一声:“好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那碧蛟玄水镜一路势如破竹丝毫不惧那些火鸦的火势,冲入乾坤灭法大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径直便被水玲珑招在了手中。 这法宝一到她手中,光洁的镜面上便赫然闪现出一片幽蓝光芒,水玲珑随即轻轻摊开掌心,这宝镜便兀自飞旋在当空之中,耀出一片强盛的蓝芒,霎时间天摇地动,众人的耳中皆听到了一阵“隆隆”巨响,好似惨烈的战场上万马奔腾,震慑人心。 忽然间,自那宝镜出赫然奔腾出数道滔天巨浪,轰然向着阵法周围的那些火鸦,扑天盖地一般冲击而来。 这碧蛟玄水镜先前在月海清手中便已经威力无穷,那一日在火罗山中更是力压火鸦上人,这一次这法宝在水玲珑的施用下更是威力无穷,眼看无边浩瀚的洪流好似万千猛兽冲击而来,那些火鸦随时阵法奥妙,可被这滔天洪流一冲,还有什么生门虚门之说,尽皆扑灭的一干二净,此时此刻白月族整个沙壑当中也陷入了一片洪水当中。 无数的族人皆抱着残屋的木块漂浮在水面之上,又被那些龙鹫宫弟子活活按在水中溺死不少,苏灵风身在当空中心急如同火燎,心中怒火攻心,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攒了这么许多家当,如今眼看便要付之一炬,当下直将嘴唇咬出鲜血来,当下把心一横,转向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速速找到小玉,你快前去与火云前辈回合,让白月族余下众人趁着外乱,跑向狡灵神庙去,快!水玲珑就由我来拖住!” “什么!可是……门主!你……”火鸦上人听了苏灵风一言,一颗心如坠冰窟。 “怎么?我还是火罗门的门主吗?难道门主之命你要抗拒不成?你放心龙鹫宫的人目的是我,不会与你们为难,他们现在正与巫月族大战,我会见机行事说不得便会前去寻找你们,现在对方攻势太猛,还是暂避锋芒吧!快走!”苏灵风言罢火纹焚天袍猎猎作响,径直打出一股气息将火鸦上人推了出去。 “门主!”火鸦上人被气息退出数丈,脱了战圈,只好悻悻咬牙,一摔袍袖,横了心收了残余火鸦,飞向火云叟与阿古娜、阿木托汇合,四人脱了战圈,火鸦上人当即便将苏灵风的决定说与几人,几人听罢都满心担忧的向苏灵风的方向望去,只见当空只是一片耀眼蓝芒哪里还能看到苏灵风的身影,不由各自长叹一声。 火云叟原本便脾性火爆,听了火鸦上人一言,登时怒火中烧,目眦欲裂向着火鸦上人咆哮道:“火鸦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你我大不了随门主战死,我火罗门中没有丢下门主自己苟且偷生之人!你忘了当年师父火徒子的惨状吗?” “师弟,你冷静点!”火鸦上人嗓音已是完全嘶哑,道:“你以为我等战死就能扭转局面吗?这难道是门主愿意看到吗?” 阿古娜一边小心戒备着月海清与黄杏儿,一边想着火云叟道:“火云前辈,火鸦前辈说的不错,我白月族人虽也愿意同你们一起战死,可如此一来今后大仇谁来去报?我们还是遵循他的意思吧!” “唉!”火云叟当即便收了地炎刀,怒吼一声猛地转过身去飞出沙壑与禁止,向着狡灵神庙的方向纵去。 “休要走脱!”黄杏儿怒斥一声,当下便要飞身去追,身前却被月海清生生拦下来,只见月海清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此刻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只淡淡说道:“穷寇莫追,苏灵风已被师父所困,还是去帮她吧!”言罢头也不回的向着水玲珑所在飞去。 “哼!今天算你们命大!”黄杏儿冷哼一声也随月海清而去。 看到二女离去,火鸦上人忙向阿古娜与阿木托道:“姑娘,你与我一同寻找小玉!”随后又向阿木托道:“你快快前往令尊处,让他领着幸免的白月族人一起前往那狡灵神庙暂且躲避!” 阿木托随即点了点头便自寻向族长阿那摩处。 苏灵风此刻身下洪水滔滔,自身则耀出一片火光,体内丹田气海中的七煞之气悉数运转开来,赤练古剑悬在当胸,剑锋遥指水玲珑,剑身隐隐闪动一阵血红。 “小子,你罪孽滔天,还不束手就擒,免得我将你毙于当场!”水玲珑手腕宝镜,探出两指指向苏灵风说道。便在此时,月海清与黄杏儿也一并赶到水玲珑的身边,在她左右站定,看到苏灵风欲准备殊死一搏,黄杏儿不禁一皱瑶鼻道:“师父,此人好厉害,上次他帮我们退了竹山双鬼,一身法术极强,师父还是万万小心!” 月海清则盈盈而立,那一张俏冷的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只定定的望着苏灵风,不发一语,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好吧!看在你出手替我两爱徒解围的份上,我不杀你!你是要自己过来受缚还是要我等动手?”水玲珑冷冷说道。 “哼哼!我苏灵风早已知道你们所谓的正道也不过是以多欺少,不择手段之辈,你们只管前来就是!”苏灵风说话间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脱身,他知道自己此刻自然不是水玲珑的对手,况且还有月海清与黄杏儿在一旁助阵,虽然月海清与他有些交集,可毕竟师门之命当前,毕竟靠人不如靠己,眼下还需等待白月族人与火鸦火云小玉他们都安全离开,才能想办法将他们引到外边去,和巫月族那些人搅在一起,趁乱才能行使脱身之策,可现在自己的人尚未走脱,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被擒捉,得需要给白月族人拖延一些时间才行。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四 浩海玄冰 水玲珑那一张如罩寒霜的面容一片阴沉,那一双凌厉的目光好似两把冰剑直刺苏灵风的心头,她就这般紧紧盯着苏灵风望了片刻,蓦然一声冷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何你小子却如此命大,自己倒是有几分睿智,懂得用些手段来使自己化险为夷,我们这次三大正道是你故意引来大漠的吧,好让我们与那巫月族厮杀,你却坐收渔翁之利,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苏灵风一怔,听到水玲珑一语便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心中不免对着正道妖仙刮目相看,不过他细细一想对方毕竟也为名门大派一代领袖人物,所经历之事也极多,自己的这点心思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至于碧落剑派和灵云禅寺恐怕他们也曾想到过此次前来大漠会有陷阱不测,不过一来,那《广法大德真经》当真是非同小可,使得灵云禅寺就算明知有诈也不得不前来,二来,加上碧落剑派坐镇,三大正道联手,他们自视甚高,也全然不惧那些旁门左道,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当时掳走宝经竟是苏灵风本人而已。 想到这些,苏灵风嘿然一笑,反正他只在拖延时间,不在乎与水玲珑斗上几句嘴,当下笑道:“水前辈心思缜密,晚辈深知也自然瞒不过你,可这些不都是由你们所逼,在下不得已而出此计策!” “住口!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逼你,你夺取灵云禅寺宝经杀害净慧法师,在碧落剑派又窃取至宝《碧海观山图》出手打死何慕晴师姐与陆一平师兄,又将越凌冰师叔诛杀,你所做一切人神共愤,就算比起炼血堂的魔头也不遑多让了,哦!对了我怎么忘了,听说你爹便是炼血堂血灵四煞之一的魔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旁的黄杏儿连珠炮似的向苏灵风一同喝骂,直令后者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这一切的一切确实是他所为,可是这当中哪一次不是他人所逼,才不得以而为之,盗取宝经是因他被陈太真利用,施以九转缚魂锁,意图让他被七煞玲珑心所吞噬,加以利用,那时候与丢掉性命却有何不同。而净慧法师则是自身心乱对《广法大德真经》痴念过重,堕入欲海,方才反噬自身而圆寂,并非是他所为。 至于《碧海观山图》与杀了何慕晴、陆一平与越凌冰和几名弟子之事,更是他被越凌冰设计陷害,身陷解仙台危难之中,这才使得七煞玲珑心觉醒,当时所作所为根本并非是他的意识驱使,幸好他有宝经加持神魂,才没让煞气反噬,丢了性命。 这一切他知道就算说与眼前三人也根本无济于事,他们三大正道相互利用,关系微妙,必定同心同力一处,因此说了也是无济于事,不过黄杏儿一番话却使得苏灵风怒火中烧,当年自家爹爹为了保全他和娘亲,不惜神魂俱灭,玉石俱焚,在他心中这是何其伟岸的身躯,他最是受不得爹娘被人如此污蔑。 一时间愤怒、委屈、恨意使得他心神一阵荡漾,眼前蓦地一片眩晕,险些又被七煞之气反噬内心,脑海中忙暗自浮现出那尊大日如来宝像,这才使得激荡煞气渐渐平息下来。 看到苏灵风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不语,黄杏儿更是一阵得意,笑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你身上流淌着魔血,天生就是一副坏骨头!师父,跟他费那么多话干嘛,速速将他擒捉了,咱们再去帮文志远师伯和净空大师他们!等打跑了那些蛮人,到时候再让他们发落。” 水玲珑点了点头,面上却浮现出一片深意,向着黄杏儿道:“你这丫头嘴巴却是真厉害!捉自然要捉了他,不过不是让他们发落,而是要送回龙鹫宫去!” “送回龙鹫宫?”黄杏儿听罢登时一脸不解的望向水玲珑,就连此刻冷若寒霜的月海清也不禁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 水玲珑微微一笑道:“徒儿们,闲话少叙先将他擒下再说,只是切记,待会趁乱要避人耳目,将他交给你们的师弟师妹们偷送回龙鹫宫就好!” 月海清与黄杏儿一脸不解的互望一眼,只得各自一礼诺诺称是。 “小子,本座知道你有些手段,如今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能在我三大正道当中兴风作乱!”水玲珑言罢,掌中碧蛟玄水镜脱手飞出,镜面再次闪现幽蓝光芒,弥漫起一片迷蒙的冰晶之气,只听一阵“咔嚓”作响,那宝镜当中便有一股汹涌的冰寒之气向着苏灵风呼啸卷来。 这道寒冷之气一经涌出,周遭便如三九寒月,冻天封地,冰冷蚀骨,就连一旁的月海清也是显出一片惊愕,碧蛟玄水镜在她手中数年,她却还不知这宝物竟还有如此冰寒之术。 这股寒冷之气携带着无数冰碴冰锥,直向苏灵风冲来,苏灵风当即直将牙关一咬,知道自己此刻没有那七煞玲珑心,没有狡灵之力,一切都要自己全力以赴来御敌,丹田气海中的煞气早已尽皆运转,身躯上的大罗真火符已是火光通明,周身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身畔赤练古剑亦是赤芒大盛,随时待发,准备拼尽全力抵御水玲珑如此凶狠杀招。 顷刻间,那冰冷蚀骨的滔滔寒流已然袭上苏灵风身躯,登时一种冷彻骨髓的寒意直遍布全身,其实谩不要说他如今只是幻化境界的修为,此刻就算是换做一位真正显形修为之人,也不一定能够有把握抵御的了这样的寒冷之息,只因碧蛟玄水镜本是玄妙法宝,更有法力浑厚,身怀显形境界的水玲珑所施展,自然是威力无比。 那时候在碧落剑派金石大典之时,若不是水玲珑被炼血堂堂主与竹山双鬼等一众高手暗算也不至于落败。 眼下苏灵风只觉周身寒意逼人,身边的火光顿时猛地一黯,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哆嗦一阵。 渐渐地,苏灵风感到自己的手足也逐渐冰冷,周身那深深地寒意似乎已入骨髓当中,他没想到水玲珑的手段竟是这般厉害,只一个照面间,就将自己制住。 他殊不知碧蛟玄水镜在缥缈仙岛被深海至寒之气浸润数百年之久,自是他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相抗的,纵然他此刻遍体生寒,脑海中黄杏儿方才的话语与面前月海清那冰冷眼神使他的心在剧烈的颤抖。 “啊!” 苏灵风蓦然仰天狂吼一声,周身的七煞之气快速的流转于脉络之间,好似咆哮大川一般奔腾不息,拼上了被煞气反噬的危险已将自身的修为推动到了极限,周身的火光倔强的再次亮堂起来,在团团包裹的幽蓝寒冰之息中苦苦挣扎,不愿熄灭。 “好小子,没想到他心中的执念竟然这般强!清儿、杏儿,速速运起碧海潮春功法,助为师一臂之力!”水玲珑也是一脸吃惊之色,也自将体内功法再次提高了一成加持到了宝镜之上。 “遵命!”黄杏儿也不废话,直将鹅黄衫袖一拂,探出两指运起碧海潮春功打出一道蓝色气息一同向碧蛟玄水镜渡了过了去。 月海清微微一咬冰唇,似乎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才同样出手向宝镜渡入自家功法,一时间三道蓝芒皆加持在了那法宝之上,碧蛟玄水镜的光芒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亮度,周围的温度也在此刻以惊人的速度下降,先前白月族中的滔天洪流竟被这阵至寒气息封冻了起来。原本奔流的水面迅速的结起了明晃晃的冰晶,只在弹指之间便将这片浩荡的洪水冻住,成了一片死寂。 月海清与黄杏儿两人皆都是幻化的修为,再加上水玲珑与碧蛟玄水镜本身便是龙鹫宫上乘法宝,苏灵风身畔的火光再次猛然暗淡下来,蚀骨的寒冷让他四肢百骸也逐渐失去了知觉,体内的气息流转的也越来越慢,直到丹田气海被完全的封冻住,自己的意识便开始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的事物变作了朦朦胧胧的一片,随后便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当中,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蓦然间一个身影冲天而起,三人定睛瞧去,竟是一只通体洁白无瑕的狐狸,这狐狸哀鸣一声竟全然不顾那寒冰之息,一头竟飞入了苏灵风的怀中,与他一起渐渐也被封冻在了当中。 水玲珑鼻间只哼了一声,这才示意两人收回了手掌,水玲珑探掌一招那碧蛟玄水镜便飞回自己掌心当中,而后她便将宝镜复又递还给了月海清,望着眼前被一块厚重玄冰冰冻在其中的一人一妖,面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这才向着白月族沙壑之外观望起战况来。 此刻,灵云禅寺与碧落剑派几人正与巫月族大战,双方拼杀的天昏地暗,一片狼藉。 双方弟子当中皆有损伤,那些蛮兵虽然凶悍可两派弟子也都是身怀异术,倒是能够弥补身体柔弱的不足。 文志远与族长呼木图各自斗法你攻我守,互有往来,两人实力亦在伯仲之间,一时间谁也对谁无可奈何。 净空法师手挽一只金光灿灿的钵盂,正是他随身法宝万佛金钵,在金光照耀之下,当空一尊金刚佛陀放出万丈佛光,形似释家武僧罗汉一般正与对面阿可汗长老幻化而出的一头火焰妖兽斗的难解难分。 秦素瑛却正与那乌长老缠斗,此刻她周身已被乌长老放出的一团浓郁黑雾团团裹住,黑雾当中漫天皆是毒虫蛇蝎,如同暴雨倾盆,袭向秦素瑛。 秦素瑛心中极度厌恶这些个张牙舞爪的毒物,身畔的飞剑疾旋如飞,交织成一片剑网将自家身躯团团罩住,直把那些漫天蛇蝎绞杀了无数,不过毕竟她的修为比起文志远与净空法师来却是弱了几分,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看着两派正忙得不亦乐乎谁也无暇顾及沙壑当中的情况,水玲珑浮出一个破有深意的微笑,随即让黄杏儿唤过数位龙鹫宫的弟子向他们叮嘱道:“你们从另一边落下身形,偷偷将这玄冰运回龙鹫宫去,路上势必要掩人耳目,尤其是其他两派的弟子,不要停留知道吗?” 几名弟子忙向水玲珑躬身一礼,两人便将那块玄冰一前一后落了身形,趁乱纵出了沙壑当中去的远了。 黄杏儿目送着几名弟子离去,自己却不知道师父此为何意,不解道:“师父?你为何要把那小子偷运回师门中,这到底是……”、 “闭嘴,现在不是你问的时候,等回到龙鹫宫,我自然会给你二人说明!现在眼前当务之急便是帮助两派一同退敌!徒儿们随我一起前去助同门一臂之力!”言罢身形便化作一道蓝芒向着沙壑外的战圈中掠去。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五 北广寒宫 水玲珑等师徒三人加上余下数十名弟子一经加入战圈,形式便瞬间逆转过来,巫月族那些蝙蝠蛮兵原本便已经被诛杀不少,加上龙鹫宫弟子前来参展,更是抵挡不住,直被杀得节节败退。 呼木图与文志远相斗之时,瞥见白月族沙壑当中已是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和一片寒冰,还哪里能看到苏灵风的身影,又看到自家兵卒已落下风,死伤越来越多,当下心中一急,再也无意恋战,拆解了一轮文志远的攻势,向着其余两位长老呼喝道:“二位长老,那小子不见了!快随我撤去!” 当下信手一招,三枚剑丸便被他收在了袖中,向着地上营帐打了个呼哨,身形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他两人也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各自化作两道遁光紧随着呼木图而去。 地上那些营帐中的巨狼骑兵与兵卒原本也只能向着空中射些剑弩,听到了自家族长的呼哨,便都好似潮水一般向着天狼城的方向狂涌而去。 看到巫月族的人悉数撤退,一众弟子也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放松下来,悟真、悟圆与月海清黄杏儿也各自飞回了自家师父的身边。 文志远眼望消失在天边的三道遁光叹道:“那巫月族果真还是有些手段,这次联合了我三派之力竟然也只能与他们战的不相上下,日后回到中土也需要时刻提放他们才是!” 净空大师却心念自家《广法大德真经》哪有心思去顾及什么巫月族的事,忙向水玲珑问询道:“水道友,不知道你那边如何了?” 水玲珑忙向着净空大师一礼道:“在下实在是惭愧,随时将那白月族人击杀了无数,可那小子还是趁乱给跑了!” “什么!跑了?水师妹,你怎么?”秦素瑛听罢勃然变色,紧咬牙关道。 “秦师姐,小妹实在惭愧,方才只顾着与那魔道两人和异族之人斗法,却被姓苏那小子偷袭,这才没能将他制住!”水玲珑说时垂下螓首来。 “罢了罢了!此事也怪不得水师妹,只能怪那小子诡计多端,他将我等故意引到此处就是为了让我们和那巫月族厮杀,自己却可以趁乱逃走,只是不知道他们一众残余却逃到了哪里?”文志远忙上前打了圆场道。 水玲珑沉吟一阵,若有所思的道:“之前听那巫月族族长所言,白月族的禁制出自什么狡灵神庙的地方,他们该不会都逃到了那座神庙当中了?” “极有可能!”净空大师颔首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快赶过去为好!” “且慢!”文志远捋须道:“我知道大师心念贵寺宝经的下落,而我碧落剑派如何不着急呢,我门中《碧海观山图》的下落还在那小子的身上,更何况他身上还背负着我门中数条人的性命,在下心情比大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弥陀佛!”净空大师听罢忙向着文志远深施佛礼道:“老衲惭愧!” “要知道那女娲禁制绝非你我能破,就算是这禁制对水师妹没有作用,可是我曾在门中书册当中读到过,那狡号称上古三大妖神之一,端的凶险万分,只让水师妹他们龙鹫宫进去我怕是凶多吉少,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将同门往火海里推!”文志远一脸笃定道。 “师兄,你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咱们到底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那小子跑了?”一旁秦素瑛满面焦急的说道。 文志远叹道:“不然怎么办?说不定他们一众人虽然能进入那神庙当中,可据传那狡灵凶煞无比,怕也未能讨得什么好去,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暂且返回中土,这大漠当中凶险万分各种异族藏龙卧虎,那巫月族更是虎视眈眈,并非是久留之地,别到时候咱们人没有找到,却各自陷入危机当中便得不偿失了,反正现在也知道了那小子的下落,我等各自回去在细细研究应对之法吧!” 水玲珑听罢只幽幽叹息一声道:“我赞成文师兄所言,今日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弟子了,就算再前往那神庙当中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之事却如何应付?想那巫月族人虽是暂且退去,可是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唉!”净空大师望天长叹,一咬牙道:“也罢!也罢!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文志远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大家都先点拨各自门中弟子人数,劝慰他们一番,先返回中土再说!”言罢招呼身边的秦素瑛收拾一众受伤和战死的弟子,御风而行便向着南边中土之地浩荡飞去。 ………… 大漠腹地,狡灵神庙之前,阿那摩当先领着阿古娜、阿木托乃至一众受伤的白月族族人,伫立在高大宏伟的神庙门前,半晌未动。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都是一脸阴沉,一言不发。 经过一番恶战,白月族中精壮男子已是死伤大半,余下的只有不到百人,尚有老幼伤员,已是极为凄惨。 凄冷的风沙直扫众人脸面,好似刀割一般疼痛,而这疼痛比起心中的痛却根本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众人就这样伫立了多久,火云叟蓦然一拳轰在一座一块残石之上,直将那块石头击得粉碎,怒喝道:“等了已经几个时辰了,却还不见门主前来,难道他已经……” 火鸦上人摇了摇头道:“火云师弟切莫悲观,门主纵然是被那些正道中人擒捉,暂且也绝不会丢掉性命,毕竟巫月族也对门主势在必得,如果他们得知门主已死在那些正道手中,势必会倾尽全力攻上中土,我想他们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而巫月族也要利用门主那七煞玲珑心,恐怕也没那么快就能达到目的,所以不管他落入到谁的手中,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火云叟听罢心中不但没有好受些,反倒哭丧着脸道:“师兄,你这些都是猜测,自己安慰自己罢了,细细想想他不管落到谁的手里就他身上所发生的的事,件件加起来还能有好?恐怕现在就连那小狐狸也都已经死于非命了!” 火鸦上人沉吟片刻,却忽然转向族长阿那摩道:“老族长,我师兄弟二人承蒙苏门主不杀厚恩,他更是肩负着振兴我火罗门的重任,我们不能没有他,不如我二人便偷偷折返回去前往巫月族那天狼城中打探虚实,想必他们与正道厮杀现在也是折损不少,说不定能够探得他的下落!” 阿那摩点了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火鸦上人随即望向身后那一众白月族伤残老幼不禁面上浮出一阵担忧道:“可是我们此去万一有巫月族或其余异族前来趁火打劫,你们却如何应付?” 阿那摩笑道:“你只管放心就是,我们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们有女娲上神庇佑,谁也侵犯不得,少时我便在此继续布下禁制,将女娲之力扩大数里,除非异妖之类谁也无可奈何!” “我也去随你们一同前去!”只听阿古娜一声厉叱,眼神中充满坚决。 一旁火云叟劝慰道:“我说你这丫头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我等此去危机万分,你跟了我们还要照顾你的安危,反倒徒增麻烦!” “你……” 火云叟一席话说的阿古娜心中腾起一阵怒意,可火云叟所说也是事实,只怪自己一身法术尚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阿那摩随即向着阿古娜笑道:“火云兄弟说的不错,你还是安心在这里等待消息吧!” “哼!”阿古娜虽是心中不服可自己爹爹都如此说了,只好猛一跺脚赌气的跑了开去。 火鸦上人一笑道:“老族长请放心,我二人一旦有门主任何消息定然第一时间赶来报于诸位!” “你们千万记得,他是我们白月族的大恩人,我们族人也都十分担心他的安危!”阿那摩仍不放心的叮嘱道。 “一定一定!事不宜迟,火云师弟咱们这就走吧!”火鸦上人言罢,两人便化作两道火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众人眼前。 ………… 茫茫南海,宽广深邃,南海之滨却有一十二座岛礁,这十二座岛礁团团围绕着当中一座最大的仙岛,那岛上终日仙雾弥漫,难窥真容,时不时却有奇光闪烁,透过雾气洒向周遭诸岛,尚有许多近水渔船时常能够看到,却谁都知道那是南海之上一处仙家所在,谁也不敢私自靠近,纵然有些胆大向仙之徒妄想前去却总是在诸岛之间迷失方向,杳然失踪。 穿过朦胧水雾,那仙岛上一片殿堂群落半遮半掩坐落其中,殿堂周围皆被葱郁高大的草木环抱,好似青纱一般覆盖其上,更添其神秘色彩。 此处便是被誉为中土三大正道之一,唯一一处位于海滨并得天下水灵之气的龙鹫宫了! 此刻在诸多殿堂当中一处挂有“北广寒宫”大扁的阁楼之内,水玲珑正端坐在被玄冰封住的苏灵风和小玉面前,面上露出了几许满意的笑容。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六 千年妖符 一人多高的厚重玄冰当中,只见苏灵风两臂张开,双眼紧闭,那表情仍然似在抗争,他的怀中却有一只纯白狐狸,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面容安静。 水玲珑望了那块玄冰良久,胸口却一直起伏不定,似乎是得到了一个什么天下至宝一般,暗自激动不已,久久不能平静,直到此刻方才深做呼吸,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的转向月海清道:“清儿,快将碧蛟玄水镜祭出,仙自除了玄冰!” 月海清皓腕一翻,碧蛟玄水镜便冉冉浮出,当下她口中轻念法诀,镜面上蓝光闪现贯出一道吸纳之息,瞬时便将那块厚实的玄冰化作一股冰晶之气涓滴不剩的吸入宝镜当中。 玄冰化去,苏灵风与小玉便平躺于地,身躯仍是一片僵硬。 “他们……他们被冻死了吗?”黄杏儿一脸不解的问道。 水玲珑嘿然一笑道:“你真的以为这小子就这么弱吗?这点程度怎么可能就要他的命?你太小看他了,不信你摸他的胸口……” 黄杏儿被水玲珑一说心中也是十分好奇,当即三两步走上前去探出纤掌抚在苏灵风的胸膛之上,这一摸之下一脸惊诧道:“果真如此,他的胸口还是滚烫呢!” “他只是被我将周身的脉络与丹田气海封冻住了,暂时失去了意识而已!”言罢忙对黄杏儿道:“你快看看他身上装了何物?” 黄杏儿便在苏灵风身上摸了半晌,便是自他怀中找到了一只通体赤红的陶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水玲珑自黄杏儿手中信手一招,便将那陶罐召到手中,翻来覆去仔细打量一阵,不由一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身上的名堂倒还不少!”言罢素手轻触罐底,一股脑倒出了几样东西在地上。 这灵血宝罐当中自然是苏灵风先前所收纳之物,除了碧落剑派《碧海观山图》之外,尚有两本旷世宝经,《摩诃地藏经》与《广法大德真经》另有一只巴掌大小的木质神行大海鳅。 看到这些东西,水玲珑惊讶的半晌合不拢嘴,她一直以为佛家宝经《广法大德真经》定然在他身上,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连碧落剑派的至宝《碧海观山图》也在他的囊中。 水玲珑信手拿起宝画,徐徐展开,一副气势恢宏的图画便跃然纸上,震撼几人心神,令人赞叹不已。 “没想到这一次收获竟是颇丰!都说碧落剑派的《碧海观山图》暗藏玄妙珠玑,夺飞升仙境之奥妙,若是能悟出其当中的真谛,何愁不能解掉我龙鹫宫千年妖符之咒呢!”水玲珑将画卷合上紧紧贴在胸口,闭目向天,似乎心中充满了向往。 “原来师父把他偷送回师门,便是为了此事?”黄杏儿恍然大悟的一拍额头,不住地点头。 而月海清则定定的望着地上的尚未苏醒的苏灵风沉默不语,那一双俏冷的眼眸当中看不出有任何波澜与变化,却不知道她对眼前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年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这下可好了,师父现在有了佛家的经典,又有了道家的宝画,是不是便万无一失了?”黄杏儿也随着水玲珑一阵高兴。 “你错了!佛家佛修功法却与道家完全不同,修炼的方法也大相径庭,我龙鹫宫修炼法门却正与碧落剑派的道门同出一辙,与佛家的佛修相差甚远,原本我还只寄希望于那佛家宝经,而如今却有这件道家至宝,还用修什么佛法?” 黄杏儿听罢若有所思道:“师父,那咱们既然阴差阳错得了碧落剑派的至宝,这佛家经文怎么办?还有咱们要把他怎么办?” 水玲珑收好了画卷,沉吟一阵说道:“这些宝经原本便是灵云禅寺至宝,众人也都已经知道了那《广法大德真经》便在这小子的手中,如果我若拿去岂不是不打自招?不过《碧海观山图》我想经过上次碧落剑派之劫,早已是下落不明,所以就算在我手中没人会知道,因此这些东西还是要放回这小子的身上,至于这小子嘛……”水玲珑还未说完便被黄杏儿打断道:“他体内有什么煞气,更是小魔头一个,不如打杀了算了!” 水玲珑忙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在大漠当中我已经说他逃脱了,况且灵云禅寺与碧落剑派现在正倾尽全力也要找到他,我若杀了他岂不是要惹祸上身?怎能给他们圆谎?” 黄杏儿随即一脸愁容,小手托了腮帮唉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呢?杀又杀不得,也不能就这样把他放了……” 水玲珑点了点头神秘一笑道:“这到手的良机我怎么会轻易放弃,届时我们可以用他来向两派邀功,壮大我龙鹫宫的声威,如此何乐不为呢?” 听了水玲珑一番话,黄杏儿顿时拍手叫好,笑道:“师父果然厉害,如此便叫做一石二鸟吧!” 水玲珑颔首,也不再多说,只将两本宝经连带那神行大海鳅一并收纳在陶罐当中,令黄杏儿将陶罐重新装在苏灵风怀中,继而一拂衫袖,将真气渡在那宝镜之上,随即镜面闪烁一阵幽蓝光芒,复又将苏灵风与小玉复又封冻在玄冰当中。 做完这一切,眯起眼睛,向着两人说道:“清儿,杏儿,你们两个都是为师最为得意的弟子,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关乎我龙鹫宫与你们的命运,务必切记!万万不得将此事说与第四个人知道,就连你们大师姑冷月蝉与你们碧涟师叔也不许吐露半分,你们可明白?” 月海清与黄杏儿当即向着水玲珑各自深施一礼道:“弟子谨遵师命!” “好了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为师这就要前往凌波殿一趟,向你们大师姑禀报此去大漠之事,之后便闭关潜修,你二人若没什么要事便不要打扰了!”水玲珑言罢便兀自去了。 水玲珑走后,黄杏儿眼波流转,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盯在月海清身上,轻笑一声道:“月师姐,你说师父这一次能够参破那件至宝,将我们龙鹫宫千年的妖符破去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就不再是妖精了!” 月海清听罢不禁幽幽叹道:“师妹莫乱讲,破去妖符固然重要,可师父的身体更重要,你觉得呢?” 黄杏儿随即嘟起了小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道:“我也是高兴而已嘛,师姐不喜欢我这么说,我就不说就是了!” 月海清点了点头,白皙如雪的纤手轻轻拍了拍黄杏儿肩头道:“要切记师父刚才的嘱咐,我们也不要全都寄希望在师父一人身上,作为弟子自身也要努力才行!” 黄杏儿瞟了月海清一眼,自然知道月海清此言之意,当即一吐舌头,道:“好啦!师姐我知道了,我去修炼就是了!”言罢向着月海清办了个鬼脸兀自去了。 偌大的殿堂蓦然便复沉寂下来,月海清缓缓走到玄冰前,望着其内的苏灵风一双俏冷的双目微微闭起,却不知心中在思虑着什么。 良久之后,月海清方才缓缓睁开眼来,暗暗一咬冰唇,雪白的衫袖轻轻一拂,自家碧蛟玄水镜便冉冉浮起,镜面之上随即泛起幽蓝光芒,越先前一样贯出一阵吸纳之气将那玄冰化作一股冰晶水气涓滴不剩的吸纳到了镜面当中。 苏灵风与小玉便又周身僵硬的躺倒在地,月海清便在殿中一处蒲团上盈盈落座,缓缓闭起双目似是自行入关修炼起来。 ………… 一片无边无际的寒冷黑暗充斥周围,这寒冷似是能封冻天下一切,让人绝望。 忽然,黑暗当中似乎有一点火光,明明灭灭,虽然在这片寒冷黑暗当中显得十分微不足道,可足以令人感到一丝暖意。 于是苏灵风便在这片黑暗当中拼了命向那点火光靠近。 好久好久,就在他感到自己就要精疲力竭快冻僵的时候,那片火光却猛然向着自己缓缓的接近,与此同时一阵阵暖意终于席卷全身,让他不由万分受用与惬意。 火光越来越亮,直到周围的寒冷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的时候,借着跳动的火光,苏灵风似乎看到火焰跳动之时,映照在火光后边一张冷艳绝伦的面容上,是她!怎么是她? 苏灵风心中一激动,所有的景象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一个身着洁白无瑕衫裙的女子正闭目团坐,好似天女一般不染纤尘。 没想到昏厥梦幻中的面容如今却是真实存在于自己的面前,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真还依然是梦。 “真的……真的是你!”苏灵风醒来只觉得自己周身仍是一阵麻木,体内出了血脉缓缓流动之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运转,就连丹田气海也没有分毫的动静。 “你的丹田气海已经被师父封冻住,暂且无法解开!”月海清并未睁眼,只淡淡说道。 “小玉她怎么样?”苏灵风勉力抱起身边的小玉,见她狐狸身躯仍然一片僵硬,心中一阵担忧。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只是和你一样被暂时冰冻昏厥,不多久会醒来的!” “我这是在哪里?”苏灵风挣起身子,四处打量一阵,却见四下里到处荡漾着水波灵光,整个殿堂中四壁皆是一片幽蓝色泽,皆用色彩缤纷艳丽的珊瑚作为装饰与桌椅案几等用品,到处充斥着水灵之气。 月海清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间仍然冷如寒霜,只定定的望着苏灵风道:“这里是龙鹫宫!”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你师父他把我带到这里?” 月海清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望向大殿后方,冷冷吐出三个字:“你走吧!” “你说什么?走?你们不是要拿我问罪吗?”苏灵风一连茫然。 月海清的声音依然冰冷,冷的令苏灵风的身躯也不禁微微一阵颤抖,“你若不走,就得死!” 苏灵风瞪大了双眼,怀中抱着小玉,缓缓站起身来,望了月海清半晌一咬牙说道:“这是你的决定吧?” 月海清只用一双俏冷的眼眸望了苏灵风良久,这才轻呼一口气,眼神中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变得缓和了一些,两手暗暗攥拳,说道:“你我恩怨已两清,下次若再见必然刀兵相见至死不休!”言罢站起身来走到一处火红色彩的珊瑚柜前,取出一枚鸽蛋大小,泛着幽蓝光芒的珠子,递给苏灵风。 “此珠名叫‘遁水碧心珠’你务必贴身携带,有了此物无论你在江河湖海,深潭之底周身一丈之内不会受到水的侵袭,与在陆地一般无异!后殿地宫之下便可入海,你快走吧,不然师父和同门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苏灵风此刻心中虽是千万般的无可奈何,不是滋味,可他却明白月海清的为人,此女是为了在火罗门时,自己背负于受了重伤的她,将她送到了碧落剑派中,又有在落霞川帮她与黄杏儿击退竹山双鬼之事,这才决定私下放了自己,如若不然自己定然会被送至碧落剑派中,想必就不会有上一次那样在解仙台中活命的运气了。 “果真是个义气的女子……”苏灵风心中一阵感慨,不过在碧落剑派中经历了何慕晴之时后,他却在心底已埋下了根深蒂固的戒备之意,眼前他也明白月海清的个性虽是外表冰冷,心中却是极为要强也重情重义,她决定的事自然便是决定了,根本不在乎什么师门追究云云。 想到此处,苏灵风也不再矫情,只向着月海清拱手一礼,挚肯道:“月姑娘,下次若见,那把伞我定然会还给你!苏灵风告辞!” 看着苏灵风和小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殿后方的尽头,月海清却复又缓缓闭上了双眼,重新入定修炼起来,只是那看似柔弱的身躯却在微微的颤抖着。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七 天灵水府 苏灵风怀中抱着小玉,方才出了后殿偏门,便见一池弥漫着迷蒙水汽的池水,这池水宛如碧玉翡翠,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一片幽绿之色。 苏灵风趴在由珊瑚所砌的栏杆前,望了片刻,只觉得这一池水深不见底,怕就是月海清所说那什么海底地宫无疑,当即也不迟疑一手捏了那枚遁水碧心珠,口中念动月海清所授的几句口诀,下意识的将鼻子捏住,拼住呼吸,一头便跃入池水当中。 一经入水,苏灵风却觉得周身没有任何被浸湿之感,这才慢慢睁开眼来,便看到由自己身上泛起一片幽蓝光芒打出一丈之外,一丈之内却和陆地上一般无二,他尝试着张开嘴巴深深吸了口气,感到当真是呼吸无碍,和未入水之前并未异样,心中不禁暗叹身上这枚珠子果然是个宝物,却殊不知这东西在龙鹫宫中倒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龙鹫宫中包括弟子一辈皆是海中异妖精怪根本用不着这件东西,因此此物放在其他地方便是件奇妙的东西了。 苏灵风怀中抱着小玉一路向水下沉去,越往深处光线便越来越暗,幸好这枚珠子不但能够避水与一丈之外,更有一片幽蓝的光芒也照向丈外,苏灵风眼看周身之外不知名的鱼儿游来游去,各种五彩缤纷的海藻随着水波曼妙的舞动,不少五颜六色的珊瑚也随处可见,别有一番天地,不禁暗叹这海中的景致也是不错。 渐渐地,苏灵风便感到脚踏实地,终于沉到了尽头,他低头看去,却见脚下是一片亮晶晶的方砖,却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铺就而成,在水波的荡漾下,映人双目,如影如纱。 苏灵风却是一脸茫然,他心中无比感慨,此番自己一番谋划真如田观海所言,死伤不少性命,而自己也损兵折将,落得与手下分离,沦为阶下之囚。 不过自己总归是保住了一条命,而让他保住小命的筹码却是在冥冥之中似乎早就被安排好的,那时他在碧落剑派被看似亲近的知己算计陷害,而如今又被另一个红颜所救,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何如此。 所为上天,难道就是那些身在冥冥轮回之外的不灭尊神?难道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吗?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吗? 苏灵风心中一片惆怅,低头看到小玉仍然并未苏醒,身躯依然僵硬,他一路茫然顺着脚下那些发光的方砖一路默然走去,他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前方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就像现在一样。 走着走着,这片方砖铺就甬道渐渐变得宽阔起来,路的两旁则罗列两排石柱,这些石柱上缠满了厚实的海藻,看不清上面到底篆刻着什么图案,但隐隐约约透过海藻的缝隙还是能够看到一些纹路,想必这些东西都是龙鹫宫先前也不知道多少年前所建造的海底宫阙,如今想必早已作为宫门中类似于祭祀历代上仙所在了。 顺着这些石柱终于走到了尽头,前方一座遍布海藻与珊瑚缠绕的大殿便映入眼帘,尚有不少鱼儿自那大殿钻进钻出,悠然自得。 走上前去,苏灵风看到这大殿就如门派当中的殿堂一般无二,修筑九九八十一阶台阶,殿门高大宏伟,挂有一块大扁上书“天灵水府”四字,看着字面的意思,便是龙鹫宫中那些不管是逝去或是已得道成仙的长辈能得天之灵气所度化,从而回到龙鹫宫海中的水府来庇佑师门所意。 苏灵风也不再深究,当下奔上台阶而去,这一路拾阶而上,到还有些气喘,心中这才想到自己的丹田气海被那水玲珑用碧蛟玄水镜的法力所封住,无法御气分毫,这才致使自己体力感到不支,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阵忿恨,他恨自己为何还是如此弱小,如果自己果真有那几日狡灵之力的风采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眼下自己的处境依然如此,就算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只能自己一步步变得更强,修为更上一步,才能凌驾于被别人布下的运命之上,不但能将天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更能够与娘亲团聚…… 想是这般想法,可是目前最为重要的却是小玉的处境,她的修为原先就不比自己,如今遭此一劫,也是因为自己所致,若不是她心念自己安危也不会在危难时刻飞身上前,不顾自己的性命。 想到此处,苏灵风望着小玉此刻安静的面容,暗自喟叹道:“小狐狸呀小狐狸,你认识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也罢,我苏灵风现在已是孤苦无依,尚还有你在我身边,我苏灵风就算舍去这条性命也要救活了你!” 说是这般说,可是如今连他自己也是前途渺茫,却如何有办法能够令小玉醒来。 苏灵风心乱如麻,只一路默默的登上了这座天灵水府的阶梯,到了恢弘气派的殿门前这才喘息良久停下了脚步。 “也罢,不管怎样,先找到一处落脚之处再做打算,想着地方是那龙鹫宫祭祀所在,应该不会常有人来,倒算是一个僻静之所!” 他心中想着便走上前去尝试着推了推那殿门,却发现那殿门竟是纹丝未动。 “难道连这个大殿也是有什么禁制从而锁上了?”苏灵风心中不禁越发气恼,眼看自己沦落如此地步,竟然连人家一处坟地所在也进去不得,不由怒上心头,拼尽全力用肩头撞向那殿门,而那两扇大门却仍然如同铜浇铁铸一般丝毫不动,反倒是惊出了不少鱼儿,乱窜一气。 “唉!算了算了!进不去就进不去吧!不如我就在这里想想办法吧。” 苏灵风嘟哝了一句,便转过身来,将小玉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台阶上,咬紧了牙关,拼命的想要打开自家丹田气海,哪怕是一丝也好,能够御起自身大罗真火符便能解除了小玉寒冰之苦。 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却仍然感到丹田气海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并且每当他尝试打开气海之时,便有一股恶寒遍布全身,令他忍不住猛一哆嗦。 “好厉害!” 苏灵风心中不由喟叹,水玲珑倒是有些手段,这一次自己丹田气海被封冻,不同上次在巫月族中所中的那浑天道人的寒毒,这手法也不知道要比那寒毒高明了多少倍,他估摸着仅凭借自身之力怕是无法解开这封冻的法术,想必需要借助什么外力才行。 想到此处,苏灵风终究是放弃了,如此一来谩不要说救醒小玉,就连打开气海来修炼也是困难,“完了!完了!难道今日我苏灵风便要在这深海当中郁郁而终吗?” 苏灵风抬起头来,望着一片幽暗的海水,海水之上似乎有一片影影绰绰的宫阙影子在不停的随波摇摆,那应当便是龙鹫宫所在了,想想自己如今却连一个人家门中的弟子也不如,想到此处心中一片惆怅。 正当他感到前途陌路,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到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厉叱:“呔!何方贼人竟敢私闯我龙鹫宫天灵水府,速速报上名来,不然定将你擒获交于龙鹫宫中定罪!” 苏灵风闻言便扭头看去,却见他身后的台阶之上,伫立着一个身长六臂的龙虾精。 这头大龙虾堪堪修炼出了两条人腿,似是有些人形,两只大钳子死死攥着一杆乌铁托天叉,两只围棋一般大小的眼珠子在苏灵风的身上滴溜溜乱转。 苏灵风原先早已熟读了《大荒海经》与《天道经》按两本书上综合所述,古神初开混沌时,诞六畜七禽,飞鸟走兽,所谓六畜即为马、牛、羊、鸡、犬、豕。这六畜七禽诞下之后意识模糊,不知生死,蠢哑愚笨,任凭宰割,不可抗拒。 再按《天道经》中所述,看眼前这只龙虾怪,只勉强修炼出了两条腿,但凡精怪若要修炼仙道,却要比人难上百倍,首先需要汲取天地海气之精华,开了灵识之后方才能步入修炼的门庭,单单是仅此一条便是极为苛刻,世间无数的禽畜能开灵识者已是为数不多,自身能够修炼出人形的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因此这龙虾只堪堪修出了人形懂得人语,也不过是修行甚微的一只海妖,就算比起龙鹫宫那些提纵境的弟子也相差甚远,最多也就入窍的程度。 若放在平日,这样一个小妖,苏灵风原先那幻化的修为随手便将他杀了,可是如今却不同,自己丹田气海被水玲珑用碧蛟玄水镜封冻住,一丁点的煞气也使不出来,甚至连灵动的敌手也不如,不过他却并不慌张,自己身上尚有灵血宝罐这样的厉害之物,并且月海清所赠的遁水碧心珠也能说明自己并非是普通之人。 “不如我便诈他一诈!” 想到此便站起身来,转向那龙虾怪故作愠怒道:“你是何方精怪?我乃是龙鹫宫中弟子,只因犯了些错误便被师父罚到这里看守水府几日,水玲珑是我师父,月海清是我的师姐,那黄杏儿便是我的师妹!你这虾精瞎了你的眼,小心我回去告诉师父随手便将你杀了!” 此言一出,那龙虾果真被唬住了,径直倒吸一口冷水,吐出了许多泡泡,眼珠子又丢溜溜乱了几圈,冷声笑道:“胡说八道!你休要骗我,黄杏儿便是我家主人,我怎么没见过你,再说龙鹫宫中的弟子都和我一样乃是水中异妖之辈,你却不知道用的什么邪法不像我等身在水中,而是将海水拒之丈外,快快从实招来!不然我手中的铁叉便不客气了!” 苏灵风嘿然一笑道:“没看出来你这龙虾倒还鸡贼,既然黄杏儿师妹是你的主人,那你睁大了两眼瞧瞧,看认不认得我身上这是何物?”苏灵风言罢便将那遁水碧心珠取出托在掌心之中,那珠子在他手掌中滚了几圈,闪烁出一片幽蓝的光芒。 那龙虾的两眼盯在了苏灵风的手中,顿时惊得长须乱颤,一把便丢了铁叉跪倒于地,向着苏灵风拜道:“原来果真是龙鹫宫上仙,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上仙,请您原谅小妖吧!” 苏灵风心中暗觉好笑,他也知道这只龙虾也不过是那黄杏儿一时兴起收了一只,一来也是少女心性用来玩耍解闷,二来怕也只是让他没事替自己跑跑腿当做差拨使唤,这世间便是如此,人家比起修为高出许多,就算是打杀玩弄,你也毫无办法,不过龙鹫宫原本便是名门正派并不会随意杀戮,因此怕也是为了好玩而已。 而作为这只龙虾,能够攀上龙鹫宫这等绝好的机缘是无论如何也求不来的,因此自然便是死心塌地,听了黄杏儿吩咐,在这龙鹫宫祭祀之地,干些巡游看护的活计。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心中一动,面色却依然严肃的道:“这还差不多,我且问你,这天灵水府附近有没有能够容身之处,我随是被罚来看守水府,可睡觉歇息却没有地方落脚,你可知道?”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八 镇水令牌 “嘿嘿嘿!”这龙虾听罢立刻发出一阵献媚的笑声,听得苏灵风浑身发麻。 只听这龙虾道:“有!有!若是上仙不嫌弃,就到小的居处,虽然简陋倒也舒适!” 苏灵风此刻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再加上此处也绝非久留之地,毕竟月海清私自放走了自己,万一水玲珑知道了此事为了找寻自己而入海中,施展了观听之法,以自己目前的情形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想到此处,便点了点头,一指那龙虾道:“好吧,你快带路吧!” 这龙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好运,接连攀上了两桩仙缘,哪里还敢犹豫,一骨碌爬将起来,一只钳子从地上拾起了铁叉忙屁颠屁颠的走在前边带路去了。 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好笑,他知道这龙虾方才修炼成人型不久,是以正新鲜着自己有两条人腿,因此就算在海水中也不愿意用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修炼出了道行一般。 这龙虾在前边大摇大摆的走着,周遭时不时有成群结队的鱼儿自他俩身边游过,龙虾精一边走着,一边随便挥舞了钳子夹了一条鱼便往嘴里塞去,径直嚼的咯嘣脆响。 苏灵风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如此举动不由万分吃惊的道:“这些鱼儿不也都是你的同类吗?你怎么忍心吃它们?” 那龙虾怪哈哈一笑道:“上仙此言令小的不解了,我若不吃他们我岂不是要饿死了,再者说这些鱼儿都是为开灵识之物,原本便是供我等取用,就连龙鹫宫的弟子不也时常烹煮它们吗?怎么难道上仙从来不吃鱼?” 龙虾的一席话倒使得苏灵风一时语塞,只好不再作声,默默跟着他绕道那天灵水府的后边,又翻过几座海底岩礁,足足走了半柱香的工夫,这才看到了一处礁石当中一个洞口暗暗闪动着光亮。 那龙虾头也不回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只说了句:“到了,上仙在此稍后,待我拾掇一番,再让上仙居住!”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随你进去就是!” 说完紧随着他走进了洞口,立时一股浓重的鱼腥气味扑面而来,直熏的苏灵风险些没昏了过去。 只见这岩洞当中果然简陋,除了几个珊瑚垒成的案几之外,便是几只人头大小的贝壳,其中有只贝壳嘴巴大张着,里边有一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珍珠在兀自放光。 这颗珍珠平时若放在人世间的百姓家里绝对是个宝贝,而在这海中倒是随处可见并不什么稀奇的东西,只供用来照明用。 除此之外,整个岩洞中便到处堆满了鱼刺鱼骨,臭鱼烂虾堆的好似小山一般,苏灵风怀抱着小玉,大皱其眉,随即拿出那灵血宝罐将这些鱼骨悉数收在了罐子当中,周围顿时变得宽敞了许多。 苏灵风露了这一手,那龙虾直被惊得目瞪口呆,心下不由对苏灵风更加佩服,不禁噗通一下跪拜当场赞道:“上仙果然仙术玄妙,小妖愿意侍奉在上仙左右!” 苏灵风见状轻笑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言罢他将怀中的小玉放在了一张石榻之上,随即席地而坐,盘膝闭目再次问道:“我且问你,你这龙虾却是怎样开了灵识,修成了人形,变作了精怪?” 苏灵风如此一问,自然有他的盘算,他倒不是真的在乎这只大龙虾,只是现在自己气海被封,小玉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因此寻到这只龙虾替自己做些事情,倒也不乏是件好事。 况且若能知道他是在何处开了灵识,说不定便有能将自己丹田气海解除的办法。 那龙虾听了苏灵风发问哪敢隐瞒,赶忙说道:“那天灵水府当中有一座祭仙台,祭仙台上供奉着龙鹫宫历代仙人,有一次龙鹫宫弟子举办祭仙大会,那宫主冷月婵大仙便在台上不知道施展什么法术祭祀仙长,小的正好被法术的一束光芒照到,因此开了灵识,随后便日日在那天灵水府当中受到那些仙气温养,这才学会了人语,修成了人形!” 苏灵风听罢若有所思的道:“看来那洞天水府果然有些玄机,可是为何当时你却能进入,而我怎么看那殿门紧闭,根本打不开?” 龙虾道:“上仙怕是有所不知,与我一道被仙术所化的鱼虾螃蟹尚有不少,其中一个自封金鳞大王,乃是一条金色的鲅鱼成精,认了冷月蝉座下大弟子龙海为主子,那龙海更将龙鹫宫中的镇水令牌交给金鳞王保管,此后若要进入水府必须有镇水令牌才行!”这龙虾顿了顿又有些气恼的继续道:“这之后那金鳞王仗着这一层关系便收拢了一众一道成了精的鱼虾龟蜇足有数十只,整日呼来喝去好不威风,小妖原本也跟在他手下,后来犯了错被他险些打杀了,幸好黄杏儿上仙把小妖救下,这才得了巡游的差事,那金鳞王倒也不敢再为难于我,只是还时常让我缴纳些明珠灵贝之类的事物。”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也是只落难的小妖,这样吧,你先自去门外守候,待我日后问问龙师兄便是!”苏灵风淡淡说道。 他表面上虽然是如此一说,可是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看来自己想要解开丹田气海的封冻就非要进入那天灵水府中不可,那地方历经数百年,自有仙家之气孕育不散,说不得便能借此来施展《天道经》的吐纳之法一举破了封冻之术。 龙虾精听了苏灵风一言忙乖乖的出了自家洞府,果真立在洞外替苏灵风看守起来。 苏灵风不想让他打扰自己的思路,这才将他支走,心中却在苦苦忖思,若是想要进入那天灵水府就必须拿到镇水令牌,而听那龙虾的口气这金鳞王凭借自己现在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并且那鲅鱼精身边跟了一众小妖,硬来肯定不行,不过既然自己已是冒充了龙鹫宫弟子,便可以在这上边做些文章,毕竟那家伙再怎么猖狂也不过依仗着龙鹫宫的势力。 思来想去,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马前去会会那只鲅鱼精不可,再想个办法用灵血宝罐收了他的令牌便是。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将宝罐拿了出来,一股脑将里边的事物倒在了地上。 在清点了一番之后,这才大吃一惊,其中除了两本佛家宝经之外,却根本没有了那《碧海观山图》的踪影。 苏灵风的额上了不禁渗出了冷汗,心中怒道:“莫不是哪个鸟人趁我毫无意识之时将那宝图拿走了?” 心念一转,他便想到若是如此必定除了水玲珑、月海清与黄杏儿三人,不会有其他人,而月海清与黄杏儿都是水玲珑的弟子,因此定然便是水玲珑将那《碧海观山图》拿走了。 “拿走便拿走了吧!反正目前我也用它不上,只是可惜了我一番的冤屈!”苏灵风想到此处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今后能不能再得到那副宝画便看自己今后的机缘吧。 接连的遭遇使得他对别人仅存的善念也完全的泯灭,现在的他若能自保变强,便会不惜一切手段,这也是其他人将他逼到了如此的地步。 想了片刻便将那龙虾叫了进来,嘱咐他道:“既然我是师父责罚派遣下来看管水府的弟子,自家师命不敢违背,可是镇水令牌之事师父却并没有向我说起过,看来我还得与那金鳞大王见上一面,不如你替我前去将他唤来相见如何?” 那龙虾听了苏灵风的一番,直被骇的六神无主,浑身乱颤道:“上仙你且饶了我吧,那厮上次险些将我打杀,我躲他还来不及,怎么敢再去找他?请上仙万万莫使小妖危难!” 苏灵风“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那好吧,我不会让你为难,这样吧我同你一起前去,到了他那洞府前,你只管将他唤出来,其他的事便让我来同他说!” 这龙虾眼珠子乱转一阵,这才定下神来,想到这也是苏灵风最次的底线了,万一保不齐再将他惹恼了,就刚才他那手凭空便收了鱼骨的手段,再有十个我也不够他打发,想到此处忙嘿嘿媚笑道:“这倒不难,就包在我身上,那就请上仙随我走上一遭吧!” 那龙虾向苏灵风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便大摇大摆的在前边带路去了。 苏灵风望了望小玉,心想反正此处在暂且安全,一时倒是无碍,想到此便跟随这龙虾走出洞府。 他一路行去,心里却在不住的盘算,“待会等他将那鲅鱼精叫出来,我便可在暗处将他身上的令牌用宝罐偷偷收了,随后前往那天灵水府当中,只要我能够将丹田气海封冻之术解除,就算再来他一个金鳞大王也一并杀了!” 心中一边盘算,一边随那龙虾迤逦前行,周遭越发的阴暗,想必又到了更深的海底,这一人一妖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那龙虾忽然停下了步子,一指前方一片跌宕起伏的礁岩群道:“上仙你看,这一片便是那金鳞大王的地盘,他麾下尚有数十只鱼虾兵将镇守洞府,那最高的地方便是!” 苏灵风看到这片礁群此起彼伏,峰峦叠嶂,虽然不及陆地上的山脉连绵壮丽,不过在海中看去也别有一番景致。 那龙虾领着苏灵风径直顺着一溜阶梯上到了最高的那座礁岩之上,便见一处天然石洞内亮如白昼,洞口上方的一块石头被磨得平整,上边歪歪扭扭的刻着三个字“水仙宫”。 苏灵风见状不由暗自好笑,一个鲅鱼成精还敢妄称仙,待会倒要看看这个金鳞大王到底是如何的能耐。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九十九 金鳞大王 苏灵风随即将那龙虾向洞口一推,示意他前去叫门,别看这龙虾刚才趾高气昂,如今真正到了人家的家门口自己却兀自虚了,体如筛糠,磕磕绊绊的挪了两步走到了洞口前,两条刚刚修炼出来的人腿也在抖个不停,苏灵风心中暗叹,看来那金鳞大王先前也的确将他折腾的够呛,不然也不会怕到如此的程度。 想到此,便笑道:“你怕个甚?有我在难道他还当真会吃了你不成?” “哎!哎!上仙说的是!”这龙虾苦笑一声,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笑比哭还难受,可苏灵风已经发了话,自己便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洞口近前道:“金鳞大王可在?小的龙虾有事求见!”这一声小如蚊叮,就连苏灵风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当下,苏灵风不由有些愠怒道:“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家师之命谁敢不从?若是耽误了你可要全权负责!” “别!别!小妖遵命就是了!”言罢终是把心一横,冲着洞口内扯开了嗓门叫道:“金鳞大王可在,小的龙虾有要事求见!” 这龙虾一声喊罢,便听到洞府当中一阵隆隆响动,一股激烈的水流便自那洞口冲出来,看来是有东西要从洞府当中出来。 苏灵风当即便暗自掏出了宝罐背在身后,眼望洞府当中有三两个螃蟹精手握铁锤,为首一只握着一柄大斧,走上前来,两只乌枣一般的眼珠打量了龙虾一阵,又看到他身后的苏灵风,随即一扬斧子道:“我道是谁敢闯我金鳞大王的洞府,原来是你这条烂虾,你胆子倒不小哇,上次你冲撞大王且饶了你一命,今日还敢送上门来了?” 龙虾一紧张,却是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结巴着道:“大……大……大哥,这位是龙鹫宫水玲珑上仙的弟子,他……他被老人家责罚下来看管天灵水府,这才斗胆前来与大王商议此事……” “哦?”听到了龙鹫宫与水玲珑的字眼,那螃蟹眼睛一亮不断的上下打量起苏灵风来,看到眼前这少年温文尔雅,的确不似一般的精怪,只是这螃蟹精差不多也同那龙虾一样,堪堪修炼出了两条臂膀,灵识初开不久,也看不出什么来,万一对方果真是龙鹫宫弟子,岂不是要坏了自家大王的大事! 这螃蟹思忖一阵,便向龙虾道:“你们先且稍等,待我通报大王前来!”说着令其他两只螃蟹精看好苏灵风与龙虾,自己则扭身一溜烟的跑进洞中去了。 其余两只螃蟹精则不敢怠慢,各自手持铁锤定定的立在苏灵风和龙虾身前,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先前那螃蟹去了没多久,苏灵风便又感到洞口处又是一阵水流卷出,蓦然间一个浑身金光灿灿,手持白铁长剑,身披一袭赤纹战袍的鱼首精怪风一般窜出了洞府。 苏灵风见此精怪,身长四肢,且有两手,只是一颗头颅却仍然是鲅鱼的样貌,那鲅鱼头鱼嘴冲天,两腮盖仍然半开半合,鱼头前方却能隐约辨别些人的五官轮廓,他浑身覆金色鱼鳞,如此看去倒也金光映人,威风不小。 “看来这鲅鱼精果然要比这些小鱼虾蟹道行高一些,可就算如此充其量看起来也不过是入窍的修为!”苏灵风心中暗道。 那鲅鱼精好不威风,方才窜出了洞府便将身后披风随手一扬,朗然道:“自称龙鹫宫中的弟子何在?” 苏灵风听他说话间,却瞥见他在扬起披风之事,一块椭圆形的碧玉手牌正挂在他的腰间,只用细绳拴住,乱晃一阵。 看到这里,苏灵风不觉好笑,看来这鲅鱼精果真将此物当做了招摇之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 想到此处,表面却不动声色,故作严肃道:“我便是水玲珑座下弟子,请问足下是何方精怪?” 那鲅鱼精一只鱼眼斜眼瞪了苏灵风片刻,随即两手叉腰,一抬胸脯道:“在下乃是龙鹫宫大弟子龙海座下专门负责看管那天灵水府的将军,你却是何人?” 苏灵风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便是巧了,我乃是水玲珑的弟子,龙海的师弟,只因犯了些过错师父责罚令我替师门诸位上仙守灵十日,可是临行前师父却未曾向我说起过此事,我也从来未曾听龙师兄说过由你看管水府的事。” 鲅鱼精一双死鱼眼随即翻了翻,随即哼了一声道:“如何能够证明你所说为实呢?” 苏灵风略微沉吟,便从怀中取出那枚遁水碧心珠来,摊开掌心呈现在那鲅鱼精面前。 鲅鱼精得见鱼眼立时放光,他自是知道此物为何,这遁水碧心珠虽然并非是什么门派至宝,也极为多见,但却是龙鹫宫独有不错,其他外人是不可能得到此物的。 想到此,鲅鱼精立时将手中长剑收在身后,向着苏灵风拱手一礼道:“果然是龙鹫宫弟子,在下失礼了!只是龙仙主将此重任交付于我,在下实在不敢轻易违逆,不如等哪日龙仙主莅临水府,我便将此事亲自说与他,他若知道我自然亲自打开水府大门送仙长进去如何?” 苏灵风听了心中不由暗忖道:没想到这鲅鱼精倒也鸡贼,知道了我龙鹫宫弟子的身份自知不敢开罪,又怕事后那什么龙海迁怒,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把事情都推在了龙海身上,不过听他所言,他却不敢擅自去那龙鹫宫,想来也是,他只不过是一只不入流的水中精怪而已,人家名门正派招揽于他不过也是一时兴起,也许就根本没将此事当回事。 想到这一点,苏灵风表面故作愠怒,鼻尖冷哼一声道:“师父只令我守灵十日,师命如山谁敢违逆,等你告知龙师兄却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我也不与你为难,你这就速速前去禀告于他,我在此等候便是!” “这……” 那鲅鱼精听了苏灵风的话登时呆立当场,一时间心中不禁万分愤恨,若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前去龙鹫宫,自己便颜面扫地,偏偏又当着自己一众手下的面,可是要硬是拒绝说不得怕是也会得罪了龙鹫宫,思来想去一方面虽是得罪了龙鹫宫,可自己若是谨遵龙海的话想必到时候也会有他撑腰,而要是违逆了他,说不定他一时气愤便随手将自己杀了,岂不是连小命也没了? 明白这一层,那鲅鱼精便再次向着苏灵风一礼道:“不瞒上仙说,小妖实在不敢违逆龙仙主之命,若是被他知道我忤逆于他怕有性命之忧,请上仙无论如何也见谅!” 苏灵风其实一早也知道他绝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如此一番话并证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备心理,随即他便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难为于你,只是你切记只要龙师兄一来,你便第一时间速速告知于他就是!”苏灵风说时瞥见他完全对自己没了防备,当下于身后将灵血宝罐发动,那鲅鱼精要上那没手牌便化作一溜青光如风如影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吸纳到了罐中。 按理来说既然他如此在乎那镇水令牌视若自己性命,应该更加小心贴身保管才对,可最为要命的便是这些小妖之流一旦修成人形便生怕他人不知道瞧他不起,说来也是难怪,先前作妖之时虽是便会有被强者打杀,或被大鱼吞吃之忧,而如今成了气候自然要彰显自己如今的地位,并且好不容易有了龙鹫宫这层机缘,不显露出来却如何能令他周围一众小妖臣服,不过这一切却正好随了苏灵风的心意。 苏灵风这一手谁也没看出来,在场众妖更是初开灵识眼光迟钝,就更不可能看到了。 而这鲅鱼精只听到苏灵风语气缓和,心中正是高兴,哪里还想其他,慌忙向苏灵风深深一礼道:“上仙果然宽宏大量,您只管放心只要龙仙主一到,我定当直接禀报于他,绝不敢片刻耽搁!” “嗯!”苏灵风随即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自去吧!” “小妖告退!”那鲅鱼精当即便领着一众虾兵蟹将回洞去了。 鲅鱼精走后,苏灵风赶忙一扯那龙虾道:“快!咱们速速回去!我有事要嘱咐你!咱们边走边说!” 苏灵风说完,这一人一妖便加快了步子向着龙虾的水府赶回去,路上,苏灵风便向龙虾交付道:“我方才已经偷偷将他那镇水令牌拿到,不出一时三刻他定然会察觉,而后一定会带着他那些兵将到处梭巡,寻找你我,我少顷会带着我的狐狸直接前往那天灵水府去,你就别回去了,最好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如果万一被那鲅鱼精捉到也不要慌张,只说我已身在水府当中,领他们一众前来寻我便是,也将所有的罪事推在我的身上,你可记住了?” 那龙虾边走边诺诺点头,只被苏灵风一席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既然苏灵风身为龙鹫宫弟子为何不将此事亲自告知他的师父不就结了,却要用此手段还要拉上自己当做垫背,自己也不敢去问,毕竟仙家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是他冲撞了水玲珑,不愿前去寻她也说不定,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回算是自己倒霉,能否渡过此劫便看自己的造化了。 一路上苏灵风见这龙虾也不知道为何,先前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唉声叹气,好似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见状便心中有不忍,说道:“好啦好啦,你莫怕!只要按我说的做,保证你安然无恙,此事了后我定当会给你些好处!” 听到了“给你些好处!”这几个字,那龙虾登时又挺起了腰身,只将手中铁叉一扬道:“上仙说哪里话,跟着上仙我便不怕!”说完心中便自盘算那好处到底是什么,若是仙门施恩,传授自己几手仙法,日后再不用惧怕他什么金鳞大王了。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一百 怒潮之惑(一) 苏灵风一路赶回了那龙虾的洞府,忙抱起小玉便向那座天灵水府赶去。 那龙虾辞了苏灵风之后便在一旁找了一处石缝,化作了一只龙虾“啾”的一下便钻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心知自己时间不多,一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便赶到了那天灵水府殿门前。 眼见这座水府高约五六丈,气势磅礴,就算比起碧落剑派上任何一个宫殿来也不遑多让。只是整座水府外皆缠满了水藻,整体尽皆由彩色的珊瑚礁石建造,在水波的荡漾下闪烁出一片迷离的炫光。 苏灵风抱着小玉到了水府门前,随后便将那块镇水令牌掏了出来,刚才他没有细细打量这块令牌,只觉入手倒有些分量,正反两边皆篆刻蛟龙的图案,倒是栩栩如生,也不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说来也是奇妙,这令牌一经掏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似,竟是兀自亮起了一阵幽蓝的光芒。 苏灵风手拿着令牌在空中不断的变换方向尝试,却发现只要对准了殿门正中的地方,手中的令牌便更加亮堂。 “应该就在此处!” 苏灵风忙先将小玉放在身下,两手拨开面前那些恼人的海藻,随即露出一片形似龙纹的浮雕,正对着他面前的便是一只缸口大小的龙头,这龙须发皆张,怒目瞪视着他,巨口大张,露出尖锐利齿,其内却是一处凹槽。 苏灵风便将手中的令牌在那凹槽处比对一番,却不料那令牌方才靠近,整块的蓝芒一阵大亮,苏灵风感到一股巨大的吸纳之力自那龙口中传来,手中的令牌再也拿捏不住,竟直接被吸纳了上去,正好与那凹槽严丝合缝。 霎时间整个大门便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动,周围惊出了无数的鱼儿,乱窜一气,一股水流也自那门内涌了出来,泛起了无数的水泡。 苏灵风身上的遁水碧心珠果真玄妙,根本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依然将那些涌动的水流格挡在一丈之外。 此时,面前的龙头早已一分为二,两扇大门豁然敞开,门内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苏灵风伸手想将那镇水令牌取下来,可是却如铜浇铁铸般纹丝不动,想来定然是关门之后方才能取出。 想到此处,苏灵风干脆也不再理睬,抱起了小玉便跨过了一道齐膝的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门内,依仗身上遁水碧心珠的幽绿光芒,苏灵风看到前方只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厅堂,厅堂当中左右各三耸立着六根磐龙大柱,每根柱子上龙的形状都不一样,颜色各异,张牙舞爪。苏灵风这才明白为何此门派要叫做龙鹫宫了,但凡水族都以龙为首,龙善变化、能兴云雨、利万物更为四灵(龙、凤、麒麟、龟)之首。龙代表着统治四海之力,是为水族神之所在。 苏灵风匆匆走过这几根大柱,到了厅堂尽头由珊瑚礁修筑了一面呈扇形排开,类似灵堂之物。 这灵堂共有上中下三层,一层便有九个灵牌,这些灵牌都是直接在礁岩上篆刻而出,每个灵牌上都刻着某某仙长之灵云云,想必这些都是龙鹫宫创立至今历代宫主之位了,就与碧落剑派解仙台外的云台法柱一样,这些人不是飞升到了另外一层境界,要么就是身死道消未入仙班。 这三层灵牌最上层的应该是资历最老者,这般依次排序下来。 苏灵风看到三层灵堂之前有一座台石晶莹剔透,想必是作为蒲团供人祭拜打坐之用。 “那龙虾说此处有龙鹫宫仙灵之气,为何我却什么也没感觉到?难不成我丹田气海被封,连天地海洋的灵气也感觉不到了么?” 苏灵风一脸茫然,索性也不管许多,只抱着小玉径直来到那石台前,跨步而上,团坐下来,缓缓将小玉放在面前身下,摈除心中杂念,脑海中忆起《天道经》所述,闭起双目,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他从碧落剑派里开始,一直辗转修炼至今,全凭借着自己的领悟之力,丝毫没有任何人指导,《天道经》中的吐纳之法他已经不知道练了多少回,先前是因为自己神魂太弱,一旦纳入灵气自己神魂却无法压得住煞气的吞噬。而如今他修炼了两部佛家宝经,早已将自家神魂壮大,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因此他便只管放开大胆的施展吐纳之法。 说来也是奇怪,他方才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仙灵之气,而此刻身在这座台石上,只刚刚完成了吐息排杂的阶段,便已感到周围果然充斥着一片浓浓仙灵之气。 这气息似轻抚,似吹气如兰,不断撩拨着苏灵风的周身和脸颊。 “感觉到了!” 苏灵风心中一动,便施展了纳气入体之法,周身万千毛孔随即悉数打开,他只感到一股股沁凉的气息源源不断的顺着自家一百单八窍穴自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苏灵风当即便小心翼翼引着这股新纳入体的仙灵之气汇聚在丹田气海周围,做着冲击的准备。 他并不心急,先自引着这些灵气在丹田气海周围流动不息,不停的包裹流转,滋润,如若不然猛地进行冲击气海之举,一时间那至寒的气息势必会蜂拥而散,冻伤自己周身脉络,却是极为危险之事。 果不其然,他已经微微感到一阵阵寒意,自丹田气海的深处散发开来,顺着他周身的脉络极其缓慢的运转起来,苏灵风便将这些寒气小心翼翼的引到泥丸宫之上,再顺息而下,通过吐息之法排出体外。 苏灵风此刻已将吐纳之法发挥到了极致,他用了先吐后纳继而再吐,在仙灵之气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将丹田气海被封冻的寒气慢慢排出体外。 周而复始,也不知道他轮番将吐纳之法施展了多少次来回,终于是感到自丹田传来的寒气再不是那么强烈了。 苏灵风心中一喜,一鼓作气再次纳入了许多气息,开始将所有的仙灵之气汇聚在丹田气海之外,忽然,他咬紧了牙关将心一横,口中也不由朗喝一声道:“破!” 霎时间,他便感到自家那久违的七煞之气一举冲破了丹田气海的冰封屏障,夹杂着残存的寒气瞬间便顺着他全身脉络直冲出来。 就这样他仍然感到好一阵恶寒袭遍全身,令他一个激灵,整个人好似忽然被扔进了千年冰窖当中一般,上下牙关不停的磕碰在一起。 他不敢怠慢,赶忙运转起方才冲破封冻屏障的七煞之气施展起了大罗真火符来,隐隐的火光终于显现而出,使得他体内的恶寒终于被洋洋的暖意所取代。 苏灵风缓缓睁开眼来,深深的呼了口气,似要将体内的所有寒气尽皆呼出体外。 这大罗真火符原本乃是火之法术,而此刻他身在深海当中并不能够将火符完全施展起来,天地之中五行相生相克乃亘古不变之理,若非是那遁水碧心珠,苏灵风此番的火符是根本无法施展的。 不过这已是够了,虽然只是略微施法,火光只有丈许,却依然能够保他不被寒气所侵。 苏灵风感到体内的气息如今已是恢复如初,只在自家脉络当中奔流不息,此时他心中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身畔的赤练古剑在自家气息的催动下又自隐隐泛光,重现锋锐之气,现在,就算果真是那金鳞大王寻上门来,找自己的晦气,他也完全能够打发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向殿门外观望一阵,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团坐少说也些许时辰,却还不见那鲅鱼精上门来,莫不是此刻正在苦苦搜寻自己和龙虾精的下落,殊不知自己已经身在这天灵水府当中? “管他的,他随时前来,我便随时打发,如今紧要之事还是先将小玉救醒才是!” 苏灵风当下再不耽搁,忙将气息运转,周身大罗真火符再次冒出一寸火光,他将一掌抵在小玉那狐狸身躯之上,徐徐将体内的热息渡了过去。 小玉毕竟修为甚低,虽也是被寒气所封冻,但她丹田气海初成,却要比自己简单了许多,未消片刻,在热息的盈润之下,她的身子便开始渐渐变暖了起来。 苏灵风见状赶忙收手,生怕热息过度反倒会伤害于她,当即只静静观望,只待她苏醒。 只过了片刻,小玉那一双狐眼,眼睑跳动一阵,蓦然醒来,随后便看到了苏灵风的面容,当即喉间“嘤嘤”叫唤一阵,立时撒开了四蹄扑向苏灵风的怀中,只用一副光洁的毛皮不停的磨蹭着苏灵风的脸颊。 “罢了罢了!小玉,看来你已经无恙了!”苏灵风将小玉放在地上,眼见小玉又恢复以往般活泼,心下不禁一阵怅然若失袭上,想到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一人一妖相伴,孤独在这深海当中自生自灭,想到此处心中更是一阵萧瑟。 “唉!现在也就你和我在这茫茫大海当中,还不知前路有多凶险……不过话说回来你我经历白月族中一劫后还能安然无恙,这也算是你我一番造化了,就是不知道白月族一众与火鸦火云二位前辈现在如何了!” 每每想起,心中便是一阵惆怅,小玉则落落大方的走到苏灵风身边,一双狐眼绽放异彩,好似在安慰他这一切都会过去…… 正在此时,一人一妖便听到这天灵水府之外蓦然一阵水流涌动之声,苏灵风此刻已是恢复如初,完全能够施展了幻化境的观听之法,脑海中一众虾兵蟹将怒气腾腾,以那金鳞大王为首,押着那龙虾精乌央乌央的将整个水府包围了起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一 怒潮之惑(二) “自称龙鹫宫弟子的奸诈之徒何在?”随着一声朗然大喝,那鲅鱼精率领众小妖一阵旋风也似,蜂拥入了水府当中。那些虾兵蟹将一字排开,引出那鲅鱼精来。 那鲅鱼精箭一般窜到了苏灵风的面前,只将手中的龙虾向他面前猛然一推,怒喝道:“呔!好你个狡诈之徒,诓我说是什么龙鹫宫弟子,却趁我不备将我镇水令牌偷去,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何人?私闯我龙鹫宫水府有何目的?” 苏灵风看到眼前那龙虾似乎当真受了那鲅鱼精一番折磨,身上伤口不少,龙须也折了好几根,当真是狼狈不堪,一看到苏灵风便哭丧着道:“上仙休怪于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的毒打,请上仙救我!” 苏灵风点了点头,毕竟这龙虾也算是够义气,被折腾到了如此地步才不得不将自己所交付之事说出,他心中原本郁闷之情无法排解,如今又见自己的小妖被折磨如此,心中早已盛怒,冷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又有何妨!本尊乃是魔宗火罗门掌教,今日到此只为兴致使然,既然你们这些小妖如此不识时务,我便不客气了!”一语言罢,身前赤练古剑绽放一片赤色豪光,锋锐之气毕露,周遭顿时弥漫起一阵森森的杀意。 这赤练古剑原本便是那洞玄真人随身法宝,自是凌厉以及,若非是在深海当中那杀气却还更盛。 金鳞大王眼见苏灵风好似与那时俨然换了一个人也似,如今的他煞气腾腾,浑身散发着一股灭尽一切的气势,心头登时打了个突,暗道:难道是我眼花了?这厮怎么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为何忽然杀气逼人?想着,他环看自家一众手下,却不甘落了下风,不然自己今后还如何充当这些兵卒的领袖,纵然眼前这小子有些古怪,可是自己毕竟奉了名门大派之命,自有坚强后盾为他撑腰,想到此便立刻一挺胸膛,撒开手中三尺长剑,剑锋一指苏灵风道:“原来是魔道的家伙,原先我就见你贼头贼脑,鬼鬼祟祟,看我仙自将你擒下,交于龙鹫宫发落!” 一声喝罢,直把浑身金鳞一抖,倒是金光灿灿耀的人眼花缭乱,手中长剑立刻抖出数个漂亮的剑花,搅动周遭水流,激射出数道水箭向苏灵风射来。 只可惜此刻的苏灵风已然复原如初,而他只是堪堪入窍境界的一介水中精怪,修行的级别便是如此,单是一层差距在放对起来便觉相差极大,更何况苏灵风长他了足足三层的修为,眼见那些水箭射来,苏灵风只将衣袖随手一拂,那赤练古剑便疾疾一旋轻描淡写就将那些水箭毫不费力的化解掉了。 这一幕使得那鲅鱼精大为震惊,一双鱼眼也瞪如冬枣,冲天的鱼嘴当中一连串吐出了数个水泡,险些没被海水呛到。 他也万万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然高出自己这么多,眼下自己若要再做固执,别说是自己,就连麾下这一众小妖也得被这魔人一并打杀干净,炖成一锅海味鲜汤不可。 正当这鲅鱼精呆立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蓦然自那三层灵堂之上耀出一道幽蓝圣光,不偏不倚的射中了苏灵风身边方才苏醒的小玉身上。 苏灵风正在与一众小妖对峙,却察觉身旁似有异样,当即扭头看去,一看之下也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呆如泥塑。 却见那灵堂最上边弟一层的灵牌当中,其中一块竟是绽放豪光,直将小玉团团包裹其中,幽蓝的光芒在她身边流转不停,且越来越亮,也不知这是一股什么力量,使得小玉整个身躯冉冉漂浮而起,竟是穿过了苏灵风身畔那遁水碧心珠庇护的范围,已然身在海水当中。 可见小玉却丝毫不受其影响,一双狐眼缓缓睁开那原本黑褐色的眼瞳竟然也变作一片幽蓝色,与此同时整个水府当中似乎响起了一阵飘渺虚幻的低吟声,似是咒语,又似是梦呓,就连苏灵风也完全听不懂这声音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眼前的这一幕使得包括苏灵风在内皆是目瞪口呆,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望着当空中的小玉,好似仰视着一位初下凡间的仙狐一般。 “这到底是……” 苏灵风已然震惊到了极点,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充满玄奇,散发着浓重灵气的白狐就是与自己朝昔相伴许久了的小玉,早前在碧落剑派当中时,苏灵风就隐隐觉得小玉的身世定然不会简单,她知晓洞玄真人的洞府,对洞玄真人的画像怒目而对,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在她的身上一定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为何先前她根本就是一个看似出开灵识的小妖而已,与眼前这些虾兵蟹将无二,而如今到了这龙鹫宫的天灵水府之中却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她身上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太多。 “她……她是……她是幽月海狐!” 那鲅鱼精已是体如筛糠,一张鱼嘴张得老大,似能吞下一只鸡蛋,只用一手指着当空中的小玉哆嗦的说道。 “幽月?海狐??这是个什么东西?”苏灵风被鲅鱼精的话说的一头雾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小玉一定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什么世间少有奇异的妖类。 此时小玉周身的蓝芒一边流转,一边缓缓被小玉所吸纳而入,直至盏茶的工夫那片蓝芒便被她悉数纳入体内,那一双狐眼打出两道好似灯笼般明亮的蓝光,扫视着身下众妖与苏灵风。 霎时间,周遭一片暗潮涌动,整个水府中竟是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将那鲅鱼精与一众小妖卷入其中,随即又四下抛散,一个个都摔在礁石或是地面之上,挣不起身来,就连那龙虾也是被磕碰的鼻青脸肿,挣扎着跪倒在小玉身下不住的扣头跪拜着。 苏灵风身畔的遁水碧心珠倒是个奇异之物,直将潮水依然格挡在外,丝毫未受其影响,心中不由暗叹龙鹫宫中这宝贝倒是奇妙的紧。 这一番怒潮涌动,直持续了盏茶的工夫这才渐渐平息下来,再看除了那龙虾之外,那一众小妖早已被磕碰的断臂折腿,那鲅鱼精也早已是衣衫褴褛,早已没了昔日的威风,身上到处都是被刮擦的伤口,更是满脸血污,当下只颤颤巍巍的挣扎起身子,径直化作一条鲅鱼,嗖的一下顺着水府的窗棂缝隙便窜了进去不见了踪影,而那些受些轻伤的小妖也俱都化作了螃蟹虾米,小鱼之流转眼的工夫便逃了个干净。 直到此时,小玉这才恢复了一片安静,却见她缓缓走到苏灵风身边,照旧挨着他用洁白的皮毛不住的磨蹭着一阵,便对他眨巴眨巴狐眼,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那一双狐眼的眼瞳已然变做了深深的幽蓝色,好似深邃的大海一般令人充满惊叹。 苏灵风心中震惊之余,呆了片刻这才难以置信的将小玉报了起来,高高举过了头顶,左右上下不断的打量了她好一阵,仍然和之前一样,除了眼睛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异样,当下不由有些失望,随后便将她重新放下,眼光便投向了那灵堂之上。 他记得刚才那道奇异的蓝光明明是从上边第一层某一块灵牌中射出来的,可是现在看去,那些灵牌长满了绿油油的海藻,连上边篆刻的文字都看不到,眼下也看不出来哪一块有什么不对,当下他心中已是好奇到了极点,于是复又将小玉抱起来问道:“我说小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鲅鱼精说你是什么幽月海狐,幽月海狐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向小玉,而小玉的回答险些没让苏灵风将鼻子气歪,她只仍然眨了眨眼睛,一只爪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条活鱼,一口便将那鱼吞了,而后伸出长舌绕着自己嘴边舔了一圈,涎水流了老长。 苏灵风当即把心一横,径直将她扔到了遁水碧心珠庇护之外,却见小玉身在海水之中就和先前一样,丝毫无碍,在水中畅游无阻,游动起来身子曼妙优美,似乎原本便是海中之物。 游动片刻她径直到了那片灵堂前,在第一层上的其中一块灵牌前,两只爪子刨了一阵,将那些海藻全部清除掉,随即指着那块灵牌,又指了指自己。 刚才就是那块灵牌出现的异样吗? 苏灵风赶忙上前细细看去,只见那块灵牌之上刻着:子虚上仙幽月之位! “子虚应该是龙鹫宫类似于法号之类的东西,上仙是尊称,而幽月……!刚才那鲅鱼精不是叫他什么幽月海狐,难道这灵牌上的人竟然和她有关系?” 苏灵风心中暗忖:“这上边灵牌的人都是龙鹫宫历代的宫主,不是仙逝就是飞升,若是小玉果真和那幽月有关系,那她定然也就和龙鹫宫有着莫大的联系,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碧落剑派呢?这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发生呢?要是果真如此,这灵牌的位置在第一层第七位,也就是龙鹫宫第七代宫主,看这排位的数量,除去那些在位时间短的,如此一算也至少七八百年前了,我的天!难道小玉已经七八百岁了?”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觉得自己所想却大有道理,只是有一点他却不明白,为何小玉先前已然堪堪到了提纵境界的修为却为何还不能向诸如鲅鱼精与这龙虾一般灵识一开便能说话,思维与人一般无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或是她之前遭遇了什么事,使得她那时候的重要的记忆却完全消失了,只留下了模糊残存的记忆,比如洞玄真人,比如这块灵牌,如此一来算算时间,那第七代龙鹫宫宫主与碧落剑派洞玄真人倒是同一时期的人物。 思来想去虽是有些眉目,可其中具体的事的细节他仍然什么和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上……上仙,那……那鲅鱼精跑了……现……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正当苏灵风苦苦思索的时候,却听到身边却是那龙虾颤颤巍巍的向自己说道。 方才只顾着思索小玉的事,竟把这龙虾给忘了。 这一句话倒把苏灵风给提醒了,刚才小玉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眼下又在人家龙鹫宫的底盘,势必会引来龙鹫宫中的人,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且不说,反倒会害了月海清。 想到此处,苏灵风随手贯出一道气息将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龙虾精一卷,到了自己的面前,问道:“你这龙虾莫怕,我看你虽然修行低微,可几次三番替我周全,倒是够些义气!你放心日后我绝不会亏待与你,我答应你的事定然会办到!” 那龙虾当即连连叩头道:“只要上仙不为难小妖就行,我怎敢妄求!日后小妖定当死心塌地侍奉在上仙左右!”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好了!话不多说了,此处绝非久留之地,我且问你,此处可有人们所居的村镇之处?咱们一同前往我还有些话要问你!” 那龙虾随即转了转眼珠想了片刻,忙答道:“距离龙鹫宫约一百多里处有座岛屿,那岛形似一只巨大的龟背,因此名叫灵龟岛,上边住了不少以捕鱼淘珠的人,算是一片规模不小的村镇!” “好!那边由你带路,咱们一同前往!”苏灵风再不多说,当下大手一挥直将那龙虾精裹了,便向那岛屿的方向飞纵而去。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二 幽月海狐 苏灵风虽是解开了丹田气海的封冻已恢复如常,心中也念及白月族与火云火鸦二人,但是他刚才看到了小玉身上的异样,明白了小玉定然与那洞玄真人之间有些恩怨之事,说不得若是解开此谜便能从中知晓那洞玄真人身上的过往,从而对自己救出娘亲兴许会有帮助。 毕竟以他目前的修为和丁点的人手根本不可能同时与三大正道所抗衡,自己若是贸然前往碧落剑派解仙台寻找洞玄真人的下落实在是太过危险,反正白月族一众人有那女娲禁制的庇佑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自己则干脆就在这南海当中探寻小玉当年与洞玄真人之谜,却要比他硬着头皮去冒险强上许多。 也正好有机会和时间,自己好好再修炼一番,若是那《广法大德真经》有所突破,便能进一步壮大自己的神魂,从而一举破除陈太真的九转缚魂锁。 苏灵风一路疾飞,此刻他虽然仍身在海中,可由于那遁水碧心珠的效用,他就如在陆地上一般无二,飞纵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此刻那龙虾精被苏灵风摄在身前不远处,只觉得周遭暗涌激流快速退去,无数的礁石也飞快的掠向身后,他在海中活了这么许久却也从来没有体会到如此飞驰电掣般的爽快感,忍不住激动的高声叫喊出来。 那座灵龟岛虽然距离龙鹫宫有百里之遥,可仍然属龙鹫宫的地界之内,岛上大多的渔民也都时常受到龙鹫宫的庇护,不论是出海或是岛上遇到天灾,总会有龙鹫宫中的弟子替他们平息灾劫,因此这岛上的人皆奉龙鹫宫中的修行之士为仙尊,更有为宫主冷月蝉修建的庙堂,常年供奉,香火旺盛。 苏灵风带着小玉与那龙虾精约莫飞纵了一顿饭的工夫,忽然便听那龙虾大钳一伸指向前方一片礁石道:“上仙,这座礁石上边便是那座灵龟岛了!” 苏灵风听罢赶忙收了身形,生怕被那些常年在水下淘珠的渔民看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随即他便顺着面前凹凸的礁石岩块向上升去。 一经出了海水,终于看到一片朗朗乾坤,骄阳当头,晒的人周身一阵暖意。 苏灵风看到自己已然身在岛上,四下里只是一片乱石滩远处是一片丛林,并无人影,随即他便发动了灵血宝罐,令那龙虾化为原形,连带几斗海水一柄吸纳到了宝罐当中,这才将小玉放在肩头,向那片丛林中走去。 一路走来,岛上空气清新,鸟语啁啾,周围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许多他从未见到过的小动物自丛林中窜来窜去。 好在这岛屿原本不比陆地,方圆没有多大的地方,他在丛林中七转八拐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苏灵风一路循声而去,穿出了丛林便见几丈之外竟是一片热闹的集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就算比起他曾经到过的那灵云禅寺所在的关州镇来也不遑多让。 苏灵风心中一喜,看来这地方比起那龙虾所说的情形还要热闹,如此便好,人多眼杂我就能更好藏匿身形,避人耳目。 想到此处便到了集市之上,汇入人群当中。 苏灵风看到周围的人服饰大多都是本地渔民居多,其中也不乏和自己身穿一样来自中土的人,他暗想,这些人估摸也都是些生意人,来此捡漏,淘换些海货,若是遇到好东西便拿回中土赚上一笔。 虽然苏灵风的穿着打扮并不怪异,可他肩上的小玉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苏灵风一想,这样也太过招摇,干脆便让小玉钻进了自己的怀中隐藏了起来。 苏灵风随着人群一路走去,见到集市的两边都是些摆地摊的本地商贩,大多都是些海中的一些海味特产之类,也有些摆着几件据称是从海中打捞找到的文玩古货,苏灵风也知道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假的,用来蒙骗自中土前来的商贩云云。 这些摊点苏灵风也没心思顾得上细看,他只向着摊贩后边两排街市的商铺瞧去,细细搜寻诸如客栈之类的店铺,先安顿下来再说。 找寻一阵,终于看到了前方街市一处挑出了一个布招,上边写了个一个大大“栈”字。 客栈倒是找到了,苏灵风却有些暗暗发愁,自己现在身上囊空如洗,没有钱财却如何住店…… 思来想去灵机一动便想到了龙虾精,兴许他那里有什么海中值些钱的东西,不如找地方变卖了就是。 想到此,便穿过人群找了个僻静无人处,自宝罐当中唤出了那龙虾道:“你身上可曾携带什么海中之物能变换些钱财的东西?” 那龙虾想了片刻便将随身一个碗口大小的贝壳交给了苏灵风道:“上仙,这是小妖上次找到的些珠子,本来是要交给那鲅鱼的,现在正好都一并给上仙所用就是!” 苏灵风打开那贝壳,便看到里边骨碌碌滚出了花生大小的珍珠足足有一把,这些珠子每一颗都晶莹剔透,圆润溜滑,且再暗处皆能自行放光,毕竟是深海所得自然都不是凡品。 “好!这些已经足矣!你回去吧!” 苏灵风收了龙虾,便将那些珍珠重新收在了贝壳当中,转身便又向集市当中行去。 重新回到集市当中,苏灵风手握一把珍珠,根本不去看沿街的地摊,这些大多是奸滑之徒,也不一定能给上好的价钱,干脆沿街看去寻了一间门头倒还宽敞的珍玩古货的店铺,大踏步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留着八字胡,身穿一袭华丽锦袍,眼看此人也不知道诈了别人多少钱财,不过看其穿着打扮倒像是一个中土的商贾。打苏灵风进入店中他便用一双斜眼瞥在苏灵风身上,见他穿着平常,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太师椅上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只懒洋洋的说道:“这位客人,不知道光顾敝店有何贵干?” 但凡是修行之士,对身外的钱财都不大看重,这些东西都只是身外之物而已,苏灵风也是如此,他此行只要能换血钱钞够自己打尖住几天客栈便足矣。 因此他也不计较,只走到了那店主面前,将一把珍珠撒在了柜上,淡淡道:“这位老板,我自中土初到此处,想要变卖了这些珠子,换血盘缠用,你看能给行个方便否?” 那店主见到了柜上的珍珠,随即两眼一阵方光,原本眯缝着的眼睛也瞪了滚圆,片刻后他又怕自己失态被对方瞧出端倪来,忙恢复常态,随手捏起一粒珍珠,仔细的打量了一阵,两根手指捻着他那八字胡,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观察好一阵。 其实这都只不过是他装腔作势罢了,苏灵风的这些珍珠来自深海当中,自然与那些海民在浅滩淘回来的珍珠相比,一个是宝珠一个是顽石,这些珍珠颗颗璀璨,在暗中也能独自放光,每一颗都盈润剔透,令人爱不释手。 苏灵风见他迟迟不语,心中不由有些着急,他尚还有许多要事,因此哪里有时间和他纠缠,当即一笑道:“这位店主,在下尚有急事,不瞒你说,我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你只管看着出价就是!只要应我所用我便绝不讲价!” “好!”这店主放下了手中的珍珠叫声好,一拍苏灵风肩头道:“小人方才便见阁下相貌不俗,没想到却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就给你这个数!”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苏灵风看不大明白,他搔了搔后脑,苦笑一声道:“小弟真的不懂,不如你就直说吧!到底值多少?” “两千纹银!如何?” “两千纹银?”苏灵风瞪大了眼睛,心中一惊,他实在没想到那龙虾精随手给的这把珠子竟然能值这么多钱,其实若不是苏灵风并不好这些东西,单就这一颗珍珠也至少值两百纹银,更别说这一把珠子少说也要二十多颗,不过这个价钱对苏灵风来说已经不少了,就算在那客栈中住上一年也绰绰有余。 听了苏灵风话语的口气,那店主以为苏灵风嫌少,当下便赶忙改口道:“怎么小兄弟你嫌少么?三千不能再多了!” 苏灵风哪里是嫌少的意思,听到对方出到三千,忙点头道:“三千就三千,我应了!” 那店主立刻喜上眉梢,忙自后台取出一张银钞递给苏灵风道:“小兄弟收好,这是三千银钞,你若想兑成纹银这岛上沿街第二家的银庄便能立兑,不兑的话也能使用!” 苏灵风点了点头,便拱手一礼道:“店家谢了,在下告辞!” “您慢走!”那店主当即将苏灵风送到店门口,随后喜滋滋的转回店中将那些珍珠小心翼翼的一粒粒收好,暗自喜道:“林子大果然什么鸟都有,这厮不知道是哪家豪门的公子哥,怕是与家里闹翻了,自己跑出来的吧!” 苏灵风出了珍玩店铺,一路直奔那客栈而去,路上心想:果然是哪里都是无商不奸,也罢这回也是仅此一次,日后钱财之物怕也不大能用得上,想着两腿便迈进了那客栈当中。 这间客栈也还宽敞,虽然比不得中土城邦中的大型客栈,不过这样远在南海的一座岛上,能有这样大小的客栈已经很不错了。 大厅当中摆放了足足一十二张八仙桌,每桌竟都没有空位,此刻怕是正值晌午饭口,到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行酒令震天价的响。 苏灵风径直到了柜前找到老板,便将那张三千纹银的银钞放在其上,说道:“店家,在下要寻一间上好客房可有?” 那老板一怔,看到了眼前的银钞,吃惊之余望向苏灵风,就连下巴也掉了下来,结巴道:“有……有,您这是……” 苏灵风笑道:“只要房间干净僻静,不要有人来打扰,这三千银钞您且收下,我不会住太久,到我走时这些钱我也不会问你要,你看如何?” 那店主当即拿起银钞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如此大额银钞别说是住十天半月,就算一年两载也完全有余。 随即这店主赶忙收下银钞,满脸堆起了笑容,连连点头道:“这位客官,您这就随小二前去客房!我保证房间干净僻静,没人会打扰您!”说完唤过一位店小二便领着苏灵风步上了阶梯。 这间客栈共有三层,上好的客房便在最顶层,那小二带着苏灵风到了三层最外边的一间客房前,打开了房门。 苏灵风进到屋中看到周围陈设果然还有些韵味,古木衣橱、案几、茶几、床榻均是一尘不染,房屋当中还弥漫着淡淡熏香的味道,令人闻之怡人心脾,直有说不出的雅致。 “客官!这房还满意吗?”那小二笑着问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嘱咐道:“小二哥,切记!我若有需要自会唤你,我不叫你切莫前来打扰!” “您只管放心便是!小的记下了!”店小二随即将房门关上转身离去。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三 灵海之遥 那店小二方才走后,苏灵风看小玉竟是睡熟了,随即便将她放在床榻上安顿好,这才自一边盘膝而坐,用宝罐将那龙虾精放出,说道:“现在暂且安全,有几件事我想问你!” 龙虾精似乎并不大喜欢陆地上,不在了海水当中似乎浑身不自在,抖着身子道:“上仙只管问来,小妖若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灵风点了点头,望了望身旁正蜷缩在一团,呼呼大睡的小玉,道:“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她是何物?” 龙虾精应道:“不瞒上仙,刚开始小妖见到她时便觉得她定然不会是陆上寻常的兽类,只是小妖从未曾出过海中,单是听说过陆上的走兽皆是凶顽丑陋之流,绝不似她这般美丽!” 苏灵风听了这龙虾的话不禁被逗笑了,打趣道:“你一个龙虾精怪还知道何为丑陋何为美丽……真是奇哉怪哉!” 龙虾精道:“上仙莫看小妖修行地位,可自从开了灵识之后便日日勤勉,不敢有丝毫懈怠,每日都听经念法,读书识字,许多书籍也都是一些商船翻覆所寻得,自然是知道些的!” 苏灵风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没看出来你倒上进,知道此机缘实属不易,闲话少叙,我刚问你你还没回答呢。” 龙虾精晃动着龙须摇摆一阵,这才徐徐说道:“陆地上的山精水怪尚且不说,这海中我自然倒是知道一些,她叫做幽月海狐,乃是上古洪荒至今所一直流传的海中异兽,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传说,已经近乎千年都没再见到过了,没想到如今却竟在眼前。” “你听说的还不少,那我也要向你明说,你既然已经知晓我并非是龙鹫宫的弟子,而是魔道中人,你怎么看?” 那龙虾“噗通”一声忙跪在当场,慌乱道:“小妖既然跟着上仙就不会再令起他心,请您大可放心便是!” 苏灵风笑道:“你莫慌张,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既然你不嫌我是魔道中人,便告诉我那龙鹫宫中的弟子为何都与你一般乃是异妖之辈?” 龙虾忙答:“据传龙鹫宫创派之祖乃是受到了千年妖符的咒术,之前听说妖仙之流都曾是有血有肉的人,而被妖符化去肉身,将神魂渡于海中异妖体内,一直传到至今皆是如此!” “哦?”苏灵风听了龙虾一番话,直被惊得目瞪口呆,如此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令他吃惊的是,强于诸如三大妖仙的修为竟也无法摆脱那妖符之力,可见落入妖符之人其修为已是达到了何种程度? 这世间奇异之事诸多,所谓天外更有天,好似那洞玄真人已是仙境化灵,已然飞升仙界当中,或是那上古之神——狡,也已遁入神的境界掌控世间万千之事,如此看来能够令龙鹫宫无法摆脱妖符所控的至少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苏灵风便将自己所想说与那龙虾,使得这小妖也是万分吃惊道:“上仙竟然连这些都知道,果然神人,不知上仙可曾听说过这世间有三大妖神之说?” 苏灵风一愣,笑骂道:“真没看出来,你这小妖修行低微,却知道的不少,难道这都是听说的?” “小妖平素时常化作原形身在天灵水府中听写龙鹫宫中弟子的闲言碎语,但小妖肯定这些应当都是真的!”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在大漠当中已是听说过此事,自然知道,更何况他已经见到了三大妖神当中其中一位了。 “你且说来看看,何谓三大妖神!” 那龙虾便继续晃着龙须答道:“一是北边大漠当中巫月族所奉的妖神狡!二是这茫茫南海当中对龙鹫宫落下妖符的应龙,三是西边万穹山中的白泽!” 其实早在苏灵风身在碧落剑派当中时,所读到的那本《大荒海经》中也有此记载,除去他已经见过的狡,其他两位应龙和白泽自然也都是天地间万年灵物。 应龙本是和风化雨的主宰,亦是天下海中唯一妖神,周身生有双翼,鳞身脊棘,头大而长,吻尖,鼻、目、耳皆小,眼眶大,眉弓高,牙齿利,前额突起,尾尖长,身披金色龙鳞,硬如顽铁,利刃不入,水火不惧。 白泽乃是天下祥瑞之妖神,浑身雪白,通万物之情,也善能幻化,常以人形出现在人间救济苦难,乃是三大妖神当中唯一一位以善念化万物的尊神。 只是却令他十分不解的是,为何那妖神应龙却要唯独与龙鹫宫过不去,将龙鹫宫落下千年妖符,世代弟子只能为妖。 “不过……”苏灵风想到此处,便望在了身边小玉的身上,心中不解道:“在那天灵水府当中小玉看似与龙鹫宫有些瓜葛,要是如此难道小玉身为什么幽月海狐也是受了妖神应龙的妖符?” 苏灵风心中越想越觉得小玉身上谜团重重,只是现在却毫无头绪,思来想去不论如何想要解开她身上之谜也并非一时半会就能明了,此刻当前趁此安静之时,正好是修炼之机,接连的遭遇,不停地为求自保,令他许久也未曾静下心来打坐修行了,于是便向龙虾道:“好了,我也再没有什么可问了,你先且回去吧!” 龙虾精忙点了点头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龙虾被苏灵风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 苏灵风眼望窗外,见日移西下,市集的喧嚣也渐渐平息下来,远处龙鹫宫所处的仙岛在云雾遮蔽之下显现出迷蒙的轮廓时隐时现,真如天上仙境。 看天下之大,自己一腔豪情却仍不可施展,不但家仇尚且未报,更是处处碰壁,这一切只因自己还是修为浅薄,势单力孤所致。 望着仙岛,苏灵风想起月海清临行时眼神中的决绝,想到下次若再相见时定是拼尽全力相斗厮杀,可是她为何却不知道我的苦衷,还有自己所做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许她若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是不是会对我少一些嗔怒之心呢?” 忽然有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苏灵风也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禁自嘲的苦笑一声道:“我又何必让她知道这一切呢?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她和我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正一邪原本便水火不容,乃是天下两不相容之物,我又何必做此所想,思虑这些事呢?现在好好修炼方是正途!” 苏灵风长叹一声,当即勉力摈除心中杂念,走到窗边深深呼吸,又将整个脸颊埋进水中,任凭这股沁凉去浇灭脑海中那纷扰的杂念与痴想。 “呼!” 做完这一切,苏灵风长长舒了口气,当即便回到床榻上,取出怀中的《广法大德真经》续读经文,自是灵海卷中余下宝经。 宝经中四卷第一的灵海卷已所剩不多,经文其意大致便是进一步加强灵海法窍之方法,苏灵风目前的灵海当中已能初步衍生六道,更有夜叉罗刹与九幽冥王为左右,随着灵海卷进一步修炼圆满,灵海法窍六道中每一道便都会更加壮大。 天道会更加博广,衍变诸多层法天,每一天便都能再创玄妙灵海,共可炼成二十八天之多。 人道也会越发广大,不再是拘泥于一成不变的衍生走肉,没有时间的流逝,灵海法窍修炼圆满,人道便能如现实一般无二,生生不息,世间万物自行流转更迭,自有秩序。 诸如其他几道皆是同理,修罗法力加持更强,地狱摄魂之法也会更加强大。 明白了这一点,苏灵风按照宝经上的法诀,合上经书,念头方起,神识便遁入自家灵海当中。 浩荡烟云,滚滚无际,身在了无边际的云海之上,苏灵风盘膝悬浮在云雾之上,脑海中念头方动,夜叉罗刹与九幽冥王便凭空出现在他左右,随侍而立。 在自己的灵海当中苏灵风想要去往哪里,或是怎样安排与掌控自己的一方世界只要一个念头便足够,灵海加持神魂之力越强大,自身可掌控且有自己所创的六道洞天便越完美,到后期时,在这天道当中就算是另创一个碧落剑派也并非是难事。 按《广法大德真经》上所述,若要达到灵海圆满,就必须要令自家神识神游物外,能够超脱由自己所观想念生而创的六道法窍,到达灵海之外遥远的彼岸,六道中每一道自己都要感同身受,正是天道灭顶雷劫、人道生离病死、修罗生杀之苦、畜生蠢哑苦痛、饿鬼饥渴难熬、地狱冰火煎熬。饱受六道灾劫这其中便是渡厄卷的过程,一旦超脱自身六道之苦便可到达下一境界大明卷。 到那时神魂已是坚钢不催,意志更是重如山岳,精气亦是浩瀚如海,到达这一层任何外来所加害的灾劫再不可侵,神魂强大,轻易不受损害,陈太真那九转缚魂锁更是不在话下,就可以完全破除掉。 经中所述,好在自己若不能承受,也可先行退出,随时可重入灵海渡之。 说干就干,苏灵风整理一番思绪,向身边左右道:“请两位暂退,我要身入六道,渡厄灾劫!”话音方落,那夜叉罗刹与九幽冥王双双消失在烟云当中。 苏灵风神识大开,眼前无限飞掠的烟云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眼前飞逝而过,此刻他感到自己已然并非是在云海中飞纵,而是如在穿越一般,那云雾掠去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他再也辨别不清看不到任何事物,只剩下了一片白茫茫的强光。 苏灵风依经文所示,念头却仍未平息,他要超越由自身意念所创之天,一直观想到天外的尽头。 终于,他看到了,周围的白芒也化作了一片黑暗,天道之中再没有了天,取而代之却是黑暗当中那轰鸣的紫雷霹雳。 此情此景竟与那解仙台中的洞天之中有些相似之处,难道是那洞玄真人也经历了此劫,将自己灵海中的雷劫形成一片洞天而造就了那解仙台?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四 灵虚岛 苏灵风来不及多想,神识已然飞上深深的黑暗虚空当中,当空成片的紫雷霹雳便自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悉数轰在他此刻由灵识所汇成的灵体之上。 刹那间,万般的剧痛撕裂一般向他袭来,仿佛自身灵体周围有种种万钧之力要将他生生向外撕碎一般,那感受实在是非人能够承受的了。 “啊啊!”苏灵风禁不住高声呐喊,只觉得自己灵体就要被这恐怖强大的力道生生撵成了飞灰。 就在他感到自己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那尊大日如来宝像竟在黑暗的虚空中凭空显现而出,这次却是万分玄妙,如来宝像却并非是苏灵风心中观想念生而出,却是因他原本就在宝经的灵海卷中,一旦神魂渡劫,佛法慈航以普渡众生之本便来帮助渡劫之人引领至大乘的彼岸。 苏灵风的灵体遭受天劫之苦,眼望庄严佛像,忽然身浴佛光,朗朗经咒如同脱离火海的沁凉甘泉,使得他灵体周身那万钧的撕裂之力渐渐消逝而去。 而那些天雷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息,反而越发的肆虐,近乎虚空中所有的洪雷霹雳都汇聚在苏灵风灵体之上,向着他发动猛击。 刚刚平息的痛苦又再次更胜以往,不但灵体上下到处充斥着被撕裂的剧痛,而且竟连自家的神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苏灵风明白,这是渡厄过程当中最为艰难的时刻,如此反复的灾劫正是为了进一步加深佛法的加持,从而更使得自身神魂壮大。 苏灵风身沐佛光,强忍着这灭顶天雷的撕裂之苦,口诵真经,在神识朦胧之间眼见那大日如来宝像巍峨如同山岳,心境便又一次平复下来,宝经如莲,消灾解难,苏灵风的苦痛与神识再一次倔强的复原。 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回劫难,一次次的苦痛,一次次在佛法的加持下复原,直到天雷加身却如佛陀端坐,佛光萦绕灵体周身,任凭那雷光叱咤,霹雳逞凶,我自如佛陀端坐,再不为之所动,那一片充斥着天雷的虚空终于化为一道精光纳入苏灵风灵体的祖窍之内,不复存在。 万般苦海只为过眼烟云,千万年只在弹指一挥间。 徐徐星空自苏灵风身畔变幻而起,斗转星移我自巍峨不动。 缓缓打开灵识,眼观星河流逝更迭,心中明悟,按那《天道经》上所述,过了显形之后便入腾云之境,乃是真正意义上汇入仙河之流,而要亘古不灭便是不灭尊神,这之前便有雷劫之境,想必若受此劫定然便和这天道雷劫相同,只是所受之苦一定要比他刚才经历的恐怖百倍千倍。 这只算是自家所创的一方世界的灾劫而已,而自己将来所要经历的却不知道是由谁人所创,自己所处的一方世界更不知道是在谁的灵海法窍当中,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定便是这世间的一位创世尊神矣。 渡了六道的天道之劫,苏灵风闭了灵识,遁出了自家灵海中,他徐徐睁眼,便又回到了客栈的床榻之上。 “尚还有五道劫难未渡,还是先调整下心境再来尝试吧!” 他明白凡事都不可过度急于求成,尤其是这修行一途,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最为重要,不然急功近利反倒会得不偿失,对自身绝无好处。 明白了这一点,苏灵风便深呼一口气,整个身心便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的神魂已经又强大了一截,等到他完全将六道之劫渡过之后,便能一举破除那九转缚魂锁,从而就可以尝试向着下一境界显形境迈进了。 苏灵风将周身煞气运转周天,而后悉数纳入丹田气海当中,这才转头去看身边的小玉,却见她此刻正眨巴着一双碧蓝的狐眼定定的望着自己,说来也是奇怪,苏灵风自她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根本不像是在天灵水府当中那样驭水弄潮,忽然有种十分强烈的仙灵之气。 “你这狐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玄机?” 小玉听苏灵风说着,却只眨着眼睛,慢条斯理的在床榻上,两只前爪伸向前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砸吧一阵嘴巴,似乎是睡饱了,随后竟拍拍自己的肚皮,上前来不断的磨蹭着苏灵风的胳膊。 苏灵风没好气揪了揪她的耳朵,笑骂道:“不知道你之前到底是什么,反正我只知道这会你只是一只馋嘴狐狸!” 言罢只好打开客房门唤上了店小二,没多久的功夫便上了一桌的好吃好饭,鱼虾海参应有尽有,这岛上别的不说,海味烹饪的倒是一绝,苏灵风那三千纹银果然也是好用,店家近乎将拿手的饭菜全部都摆上了桌,足足十七八道菜。 小玉直将肚皮吃的圆滚滚,这才满意的卧在一旁,看着窗外远处无边无际的海面,怔怔出神。 苏灵风也不理她,兀自吃饱了肚子,便让店小二拾掇干净,便又准备遁入灵海,渡六道之劫。 方才在床榻上坐定,忽听隔壁的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先是一位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干净沉稳,充满磁性,听声音便能想象到他一定是个仪表不俗的少年。 只听那男子说道:“杏儿师妹,你说这也奇怪了,你我都已经找遍了诸岛,却连个鬼影也没有,依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是个大事,还是告诉师父她老人家吧,要是被她知道了,你我都要重罚!” 随即又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那语气间充满了俏皮与刁蛮,声音却是有些耳熟,“龙师兄,你怎么这样?这才多大的工夫你就放弃了,亏你能说出这种话,要是让师姑知道了,月师姐非得被逐出师门不可!我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好啦好啦!我也是着急而已,听那鲅鱼说千年海狐和那少年前两日还在水府当中,如今却不见了,咱们龙鹫宫附近诸岛,加上海中也太大了点,这可不是大海捞针吗?” “哼!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便自己去找,你回去尽管禀告师姑好了!”少女气冲冲的说完,便听到隔壁一声重重的开门声。 “好吧!好吧!杏儿师妹,我怕你了不行吗?师兄陪你找,陪你找,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苏灵风一边听着一边摈住呼吸,这少女的声音不是黄杏儿却又是谁?而那少年被黄杏儿称之为龙师兄,莫不就是那鲅鱼精的主家,龙鹫宫宫主冷月蝉座下大弟子龙海? 听他二人对话的口气,想必是那鲅鱼将小玉和自己在天灵水府之事告诉了龙海,而龙海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更与月海清有关,因此不愿惊动宫主冷月蝉,这才私自前往月海清处问清了缘由,毕竟自己乃是灵云禅寺与碧落剑派的罪大恶极之人,失去了自己的行踪,到手邀功的机会却白白失去,如此重大的事若被冷月蝉知晓乃是月海清所为,定会重罚。 而黄杏儿乃是月海清的师妹,自小跟在月海清身边长大,视她为亲姐姐一般,哪里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姐受到师门责罚,这才蛮性发作瞒着师长和龙海离开了龙鹫宫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苏灵风将他抓回去,这样冷月蝉便不会惩戒自家师姐了。 两人出了龙鹫宫,按照那鲅鱼精所说找遍了附近的深海当中,每一个石头缝都没有放过,却连苏灵风的半根头发也未曾找到,后来又将附近诸岛也都找了个遍,这灵龟岛却是最后一个岛,两人上岛来却见人太多,也不好寻找,眼看天色已晚这才投了这间客栈,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让他们苦苦搜寻几天的人此刻却正在他们的隔壁。 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油然浮起一阵内疚,可是命运多舛,月海清虽会被师门责罚,可是比其他丢掉性命来说却是轻了许多,想着想着,却暗暗立誓,日后当自己救出娘亲,报了父仇之后定然要将这个人情还给月海清,只是现在自己尚且还有性命之忧,若是身有不测,娘亲却由谁来相救? 心中正怀思绪,却又听黄杏儿恨恨的说道:“苏灵风!别以为你能逃得了,若是找到你定要将你交给师姑,请她老人家发落!” 只听龙海叹道:“谁能知道月师妹竟是如此心软,做了这样的糊涂事,不过那小子身上倒是有些玄机,没想到就连幽月海狐也被他收服,再加上他有修为在身,你我二人不知道能否应付?” 黄杏儿不屑道:“他已经被师父封冻住了丹田气海,现在就和普通人没两样,要不是师姐给他一枚遁水碧心珠,他如何能逃往海中?师父可也真实偏偏在这节骨眼闭关修炼去了,不然也绝不会发生此事!” 苏灵风听到此,便已是万分肯定,碧落剑派那《碧海观山图》定然已被水玲珑拿去,现在恐怕正在闭关参悟那副宝图,不然月海清无论如何也绝没有机会将自己放走。 隔壁两人似是沉默了一阵,这才又听那黄杏儿继续说道:“对了,龙师兄,你说既然那苏灵风有幽月海狐傍身,而他自己却被师叔封住了丹田气海,现在根本无处可逃,会不会已经到那灵虚岛上躲藏了呢?” “灵虚岛?不会吧!”隔壁立时传来了龙海震惊的声音,“灵虚岛乃是上古时期海中灵兽出没之地,如果他想藏匿的话,幽月海狐倒是极有很大可能会将他带到那座岛上,毕竟传闻有宫中的弟子曾经在此岛附近的海中见到过那千年海狐,想必岛上定有玄机!”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在此处浪费什么时间,这就快前往那灵虚岛吧!”黄杏儿显然早已万分焦急,按捺不住了。 “杏儿师妹,你先听说我,那灵虚岛并非是我龙鹫宫的地界,上边遍布异妖之流,更有传说那三大妖神之一的应龙曾经在那岛上显过真身,当真是危险重重!” “哼!说到底你还是害怕了!堂堂龙鹫宫的大弟子却还不如我一个师妹胆子大,算了!你若是害怕,就窝在这客栈中等我吧,我一人也能去!”黄杏儿说时便听到隔壁的房门重重的“哐啷”一声,显然是黄杏儿赌了气,摔门而出,外边的走道上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龙海明显也是急了,冲将出来追在黄杏儿身后道:“杏儿师妹,你看你……我也是为了你我安全着想,也罢!去就去,今天我就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龙海一言说罢,却惹得黄杏儿“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可惜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好!你是我千金大小姐,这总行了吧,前往灵虚岛尚有千里之遥,咱们早去早回,以免师父她老人家寻你我不着,心生挂念……”说话间声音越来越小,想必便是跟着黄杏儿下楼而去。 苏灵风心念一动,看了一眼一边的小玉,心中不由暗忖:那灵虚岛难道便是小玉的生长之地?说不得那里能够让她记起什么来,从而解开她身上的玄机,不如我就跟着这两人也一同前去探个究竟! 想到此处,便将小玉抱起令她钻入怀中,收好身边事物便化作一阵风影自客房中穿窗而出,小心翼翼,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五 碧寒仙宫 苏灵风看到二人走出客栈,径直到了岛上的丛林当中,前后无人得见便施展了飞遁之法,向着东南的方向飞遁而去。 那黄杏儿的修为苏灵风自然知道,堪堪到了幻化的境界,而那龙海则与自己相仿,亦是幻化境界,虽然对方两人基本不会察觉到自己,不过苏灵风为了保险起见,便干脆遁入海中,一路尾随两人狂纵。 正自破水前行时,却忽然听到怀中那灵血宝罐有些异响,苏灵风心生纳闷,随手便将那龙虾精放了出来拎在手中,问道:“你这小妖为何如此躁动不安?” 龙虾精一双豆眼到处乱瞅一阵,不解道:“上仙休怪小妖搅扰,方才我正在那罐中睡觉却忽然天翻地覆,不知道上仙这是要到哪里去?” 苏灵风道:“跟随龙鹫宫龙海与那黄杏儿前往灵虚岛去!” “灵虚岛!?” 龙虾精听罢显然被吓了一大跳,猛一缩脖子道:“去不得!去不得!那地方可去不得!那里乃是南海深海当中,其上所居海妖亦是万分强横,大多都为三大妖神之一应龙的麾下,就连龙鹫宫的弟子也不敢轻易擅自踏足那里,上仙可要三思!” 苏灵风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算有大妖怪来也先吃我,又吃不着你,况且那龙海与黄杏儿这不正要前去吗?”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你们怕是真的不知道那妖神的可怕之处,那可是海中的主宰,真正的神啊!龙鹫宫多少年来一直便与应龙相抗争,只为了摆脱那千年的妖符之咒,可直到如今却无一人能够与之神力相抗衡,只能被沦为鱼肉!这两个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行了行了!你只管回去睡你的觉,我自有分寸!”苏灵风不愿再听这龙虾絮叨,随后便将他扔进了宝罐当中。 一边追着天上两道遁光前行,一边心中感慨,没想到那龙鹫宫看似是天下三大名门正道之一,可是竟还有如此难处,反正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此去只看能否找到关于小玉的身世之谜,其他一概不管,看看当年在她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她到底与碧落剑派摄取了娘亲神魂的那洞玄真人有着什么瓜葛! 一路怀着心思,劈风斩浪,全力疾行,足足追着两人疾纵了整整一夜,忽看到前方一处极大的海中岛屿迎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此处已是茫茫南海的深处,早已没了人烟,苏灵风看到龙海与黄杏儿两道遁光如流星而逝悄无声息的落到了海岛当中不见了踪影。 “想必那便是灵虚岛无疑了!” 苏灵风眼看这座岛屿之上迷迷蒙蒙弥漫着乌黑的铅云,近乎压在整座岛上,其当中也不知道在何处汩汩冒着一股漆黑的浓烟喷薄而出,冲向天空中。 方一靠近这座岛,苏灵风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四面八方的压迫而来,就连身在他怀中正自酣睡的小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站在他的肩头,只用那一双幽蓝的狐眼四下里紧张的张望着,鼻子也在空中抽动不停,不知道是在嗅闻着什么。 苏灵风用手抚摸了一阵小玉光洁的皮毛示意她不要紧张,随即便飞身一跃,踏足在岛上,顺着一片陡峭的礁石,飘然而下,进了一片遮天蔽日的丛林当中。 整片的丛林枝繁叶茂,密不透风,林间到处弥漫着一片乌灰的雾气,空气中充满了一股刺鼻类似硝石之类的呛人气味。 苏灵风眼见此状,心中不由提起了百倍的精神,看来那龙虾所说果然非虚,单单是这强烈的压迫之感便令人心神不安。 “难到这岛上那浓烟之处竟是座火山不成?” 苏灵风向着丛林深处走着,感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热,他周身的大罗真火符竟是自行绽放起明明灭灭的赤芒,使得他整个人根本不受这热息的影响。 “那两人走的倒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可得小心些别被他们两人给撞见!” 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一时间却也一片茫然,不知道到何处才能找到与小玉相关的地方,于是便转头向肩上的小玉望去,看她身在此处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或是触发什么记忆。 只是苏灵风心中却是没底,毕竟按照先前在天灵水府中的推算,小玉的年龄怕是已经七八百岁了,而这座灵虚岛就算是她之前诞生之地,可如今七八百年过去,早已风云变幻,变得与几百年前面目全非,这一切便只能看小玉自己了。 在这一片迷蒙的丛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苏灵风时刻观察着小玉的动静,见她一双狐眼到处环视,一双耳朵直立起来,好似连一丝风声都不肯错过,看起来她倒是像在极力的寻找什么,看来应该是能够隐约记得这地方,似乎与自己有关联。 蓦然间,她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一双湛蓝的狐眼紧紧的盯着前方一眨不眨,整个身子向前倾斜着,似是极为兴奋的立起了身上洁白的毛发,随后整个人身躯竟是“倏”的一下便窜到了前方一处树丛当中不见了踪影。 “小玉!你这是……” 苏灵风知道她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东西,说话间身形一纵径直跟在小玉的身后风一般掠了出去。 说来也是奇了,小玉的身形竟是快如一道白色闪电,身形没入周遭那一片污浊的硝烟当中,只有一道白影时隐时现,苏灵风此刻已将自家丹田气海完全打开,全力追去却只能堪堪吊住她一个白色的影子。 “她……她这是……” 苏灵风的心中震惊之余,却不敢丝毫停顿,只全力以赴追着前方小玉那白色的身影迅如疾风,穿插在丛林当中。 一人一妖就这样你前我后又不知道纵了多久,蓦然间前方却是一道礁石所形成的峭壁忽然截住了苏灵风的去路,而小玉此刻正立在石壁之前,望着石壁上那一排凹凸不平的文字怔怔的出神。 苏灵风赶到小玉的身后,看到眼前这片文字布满了斑驳的硝石灰烬,用手触碰上去便抹下一层乌黑。 小玉只用前爪搭在石壁上,腰身伸的老长,却也够不到那些文字,蓦然她干脆化作了女子的样貌,趴在石壁上将那些覆盖在字迹上的灰烬来回仔细的擦干净。 苏灵风看到她那一双幽蓝的媚眼不停的闪动着异样的光华,那是一种兴奋,是一种缅怀的眼神,看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便也有些紧张起来,看来她似乎是真的想到了什么。 待到小玉将那些灰烬完全擦干净,苏灵风看到那一行字迹好像是一种符咒,虽是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却可以看出来这些应当并不是文字。 苏灵风不敢去打扰她,生怕在关键的时候令她分心而错过了重要的事,只好静静的望着她的举动,也时刻提防自己的周围,毕竟这里有强横的异妖出没,无论如何也要先保证他们自己的安全。 便在此时,却不知道从何处迎面拂来一阵洋洋洒洒的仙灵之气,苏灵风一怔,这气息不正是在那天灵水府当中那灵堂之上所传来的吗? 苏灵风向小玉望去,却见她一双碧蓝的狐眼蓦然间闪烁起一阵蓝芒,两道蓝光径直扫射在她面前的符咒之上,面前的礁石山壁竟忽然响起了一阵隆隆巨响。而他们面前的石壁竟是凭空变作了一道好似水壁般门庭,其内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似在深海当中一般,深不见尽头,更看不到里边到底是什么地方。 却见小玉的眼光变得越来越炽热,身形一闪,整个身躯便没入那水门洞天当中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自是不明所以,赶忙也捏了遁水碧心珠,跟着小玉进到了水中的洞天之中。 苏灵风一经进入,身后的水壁便自行合起,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他身上的宝珠绽放出一片幽碧色的光华,面前照到一丈之外。 这水洞当中竟完全与那龙鹫宫深海中一模一样,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珊瑚礁石,海藻舞动,鱼儿穿梭,苏灵风也不明白这洞中到底是怎样将海水纳入其中而不外流的,况且这座岛上温度炙热,再加上已经过了数百年之久,这里的海水却依然能够保存到现在,要么便是这洞府当中一定有地方与海中是相通的。 “小玉她到底想起了什么?看起来她明明对这里十分的熟悉,难道这里就是她以前的居处?”如此想着,心中竟是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苏灵风眼见小玉的身影急速顺着这条海水甬道飞快掠去,海中那些擅能游泳的快鱼也丝毫追不上她一星半点,心中不由暗自感叹,看来她定然与龙鹫宫有着莫大的关系,没想到她仙灵之气入体,便能有如此强横的挪移之法,就连我也只能堪堪追在她身后。 苏灵风一口气便追着小玉飞纵出了几里的距离,周围这条海中甬道忽然豁然开朗,却见前方竟有片一里见方的宽阔的广场,广场当中有一座两三人高的珊瑚礁石,那礁石在水波的映衬下泛着五彩光芒,不停地变幻色彩煞是好看,礁石正中不知被谁篆刻了四个大字“碧寒仙宫”字迹已有些许模糊,显现出岁月的痕迹。 整个广场当中遍布着灵贝海蚌,在角落当中兀自发光,好似天上的繁星一般时隐时现,令人赞叹不已。 “碧寒仙宫?难道这里便是之前小玉所居的地方?”苏灵风不得其解,当下绕过眼前这座礁石,便看到一座高约三丈由余的殿门映入眼帘,殿门半开半合,虽是有些许残破,可仍然能够看出来昔日这殿堂的仙家气派自是非比寻常。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六 当年身世 整座殿堂似乎也是由那五彩礁石所建,随着水波流转泛着缤纷的色彩,门前一截已是塌陷的台阶前,小玉正长身伫立,久久凝视着面前那虚掩着的殿门默然不语。 苏灵风缓缓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玉,这……这里是你原来的家吗?” 小玉并没有回答苏灵风话,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回答却使得苏灵风的心中为之一震,不停的揣测着,“既然此处便是小玉的居处,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碧落剑派当中!” 苏灵风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要一口气向她问个明白,可是还未曾等他开口便看到小玉默默的向殿门内缓缓行去。苏灵风见状只好咽下了一肚子的问题,跟随着小玉走进了殿门当中。 入了殿内,便看到前方乃是一方宽阔的大厅,厅中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十五只石盘,这些东西的作用与天灵水府一样,好似是蒲团一般,供人打坐修行所用,石盘前方是一张案几,案几上一只贝壳中已是空空如也,案几上的一个形似砚台一般的东西也是早已干涸,苏灵风知道这海水中书写之类全部都是用的珠粉,乃是用自行发光的珍珠磨成粉在整张海藻上书写而成。 看这大厅陈设的摆放和气势当年应该是师父传授弟子课业的地方。 “难道小玉也是这里弟子之一?” 苏灵风看到小玉并没有在这大厅中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转入了旁边一间侧室当中。 旁边的侧室内似乎是一间起居处,有一方礁石石榻,桌柜齐全却是布满了幽绿色的海藻。 小玉却径直来到石榻旁边的墙壁前,一只手轻轻向着墙壁一拂,那墙壁上便闪过一道蓝芒,却是同先前山壁前的符咒一样的符号。蓝芒闪过,小玉面前的墙壁却赫然洞开,形成一间密室。 只见密室当中只有一方磨盘大小的石盘,左右两边的墙壁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在两人对面的墙壁上却是由珠粉在石壁上画了一幅美妇图,图画的上方则安安静静的悬挂着一口飞剑,那口飞剑剑身三尺有余,通体暗暗闪动着暗红色的网格,一望便知与自家的赤练古剑一样,乃是由上等赤练金石所铸就,剑柄与两边剑身上则嵌满了光亮的宝珠,白色的光华在水中荡漾,形成一片光晕,如此看去就好似天上的云朵一般是那样的深邃与不染纤尘。 “好剑!”苏灵风不禁脱口赞道:“这剑的主人定然是位女子,应该便是画上的人。可是此人和小玉到底有什么关系?” 再看那画中美妇,她身着洁白襦裙,头上明月当空,她身临大海似在舞剑,裙带飘扬如仙女落入凡尘,一双幽怨的目光正凝望这明月,整副图画当真是美不胜收。 苏灵风看到身下那石盘之上也自端端正正,叠放着一堆形似女子的衣物,再看小玉的神情却又陷入一片迷茫,当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赶忙走上前去道:“小玉,你别着急,慢慢想,若是想不出来的话就休息休息!” 哪知道小玉似乎对苏灵风的话充耳不闻,只默默的捧起了石盘上叠放整齐的衣物,而后用一只纤手在那衣裙上轻轻的摩挲着,眼神茫然的凝视着。 苏灵风看到小玉手中的是一件雪白的连身襦裙,却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材质制成,虽是在海水当中却和陆地上一般的衣裙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因为浸湿而褶皱或是朽烂,想来也是如今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多少的年月,却还完好无损,这襦裙定然不是寻常的材料所织。 小玉凝望一阵,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襦裙,开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裙,她身上所穿的还是在碧落剑派的落月峰之上柳素素先前所留,如今在水中浸泡已是皱如树皮,也实在不能再穿。 苏灵风虽然与小玉朝夕相处了许久日子,可是毕竟是男女有别,看到小玉已是褪下了外衫,露出一截雪白的香肩,苏灵风叹了口气只好闭了眼睛走了出来。 来到了厅堂当中,苏灵风便在案几后的石盘上坐了下来,也不知怎的他的心却是一阵的不安,看到案几下边整齐摆放的那些石盘,他忽然又觉得小玉的身份又不止是当年什么弟子那样简单,若是弟子怎么会准确前往侧室,又怎么会在那侧室当中知道密室的所在,就算这一切她都知道可她又是怎么能够通晓破除禁制符咒而能够进入这里呢? 看这件碧寒宫的规格也是不小,其主人若非是在龙鹫宫中极有地位之人怎么可能在距离龙鹫宫百里之遥的这座灵虚岛上建造了这座宫殿,想必能到此处修炼的弟子也都是极为优秀和出类拔萃的才有资格,这些弟子都是当年的关门弟子,现在却已经都不知道何去何从。 正当苏灵风有所感悟的时候,却见小玉自行从侧室中走了出来,苏灵风眼睛一亮,却见她身着一袭雪白襦裙,气质落落出尘,仿佛这件襦裙有种仙灵之气,使得她原本的妖媚悉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身为九天之上仙娥下凡的气质。 小玉的身后此刻插着那柄宝珠古剑,更平添了她不染凡尘的仙家之气,苏灵风怔住了,眼前这个一直以来在他眼中只是一只馋嘴狐狸的小妖,如今却似真正的仙子一般,令苏灵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一切。 苏灵风看到小玉如此装扮就算比起那画中的仙女也不遑多让,不由好奇问道:“小玉,那画中的人是何人?你想起了什么吗?能否告诉我?” 小玉那哀怨的眼眸望了苏灵风良久,这才缓缓说道:“我便是龙鹫宫第七代宫主,名号幽月仙子!” “你说什么?”苏灵风听了小玉的一句话登时愣在了当场,虽然他心中早已有了小玉身世种种可能的猜测,想到她也许是那龙鹫宫第七代宫主的关门大弟子,也有可能是那宫主最为亲近之人,可是万万却没想到她竟然说自己便是宫主本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只感到自己此刻就在梦境当中,而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一阵微痛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的。 “这究竟是……”苏灵风只觉得自己此刻就好似一个傻子般,就这么愣愣的望着眼前不敢再相认的小玉,诺诺的问道。 “不错!我正是七百多年前龙鹫宫第七代宫主幽月仙子!苏灵风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在你身边并不是故意装出灵识初开小妖的模样,而是我脑中确实没有了任何的记忆,只有零星的片段,和在碧落剑派当中对那画像上道人的憎恨,可是具体为什么会憎恨他,我却又说不上来。可当你带着我方才进入天灵水府的那一刻,我已经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来,百多年前我那牌位之上仍然有我仙灵之气尚存,直到仙气入体我似乎已经断断续续的记起了当年的事,而在我真正踏上这座灵虚岛的时候,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小玉缓缓的说道。 “那你到底为什么会身在碧落剑派当中,七八百年的时间……你的修为呢?又是谁将你变成了这样?难道是那将我娘亲神魂困缚在灵海法窍当中的洞玄真人?”苏灵风问道。 “具体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依稀间恍惚记得当时我们三个在斗法……后来你容我好好再想想!”小玉以手掌按住了额头,似乎有些痛苦。 眼前的小玉此刻对苏灵风来说忽然十分的陌生,他看到小玉表情痛苦,一时间却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只能呆立在原处说道:“你……你别着急,慢慢想来!” 片刻后,小玉猛然点了点头幽蓝的眼瞳似乎回复了光彩,只听她语气充满了肯定道:“没错!当时是我们三个人在斗法!” “三个人?哪三个人?”苏灵风茫然问道。 “一个人是我,还有一人便是当年身为碧落剑派掌门的洞玄真人,另一位……对了,另一位是灵云禅寺的住持苦无大师!” “这不正是三大门派吗?难道你们斗法是为了你们当时各自在门派的地位?” “如果你要是这么说,也未尝不可,可是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假的名分,纵然是中土第一门派又能如何……” 苏灵风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与他们斗法?” 小玉幽幽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回答苏灵风的问题,而是望了他半晌说道:“凡事都有不得已之处,你要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现在我只是一个重新来过,重新修炼的小狐狸,你明白吗?” 苏灵风此刻心中虽然还有诸多的疑问,更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可是看到小玉那一双深邃似海的眼瞳,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啊!谁都有一些不好的经历,谁都有一些不愿被他人揭起伤疤,“既然小玉不肯说,那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风儿!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的坚强让我感动,原谅我没有向你坦诚一切,可是相信我,你我现在有着共同的仇人,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会明白所有的事!”小玉轻柔的拉起了苏灵风的手。 “风儿!好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叫我了……”苏灵风挣开了小玉的手,不禁哈哈笑道:“我忽然觉得很奇怪,之前我一直想要知道你身上隐藏的谜,现在知道许多了,反而觉得有些不认识你了!” 小玉抿嘴一笑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身边的那只小狐狸!” “可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苏灵风搔了搔后脑道:“那画像上的人应该就是当年的你吧,可是为什么和你现在的样貌却不相同?” “对修行之人来说,神魂是一成不变的,样貌和肉体只不过是一副躯壳,当肉身被毁去,神魂是可以视之前修为的深浅而存在时间长短不等,若是有另一人有能够让你将失去肉身的神魂渡入另外的躯体当中,那么他便可以获得重生,这种人定然有着极强的修为和清除神魂记忆之法才能够做到。” “原来如此!”苏灵风悟性极强,倒是明白了小玉所说的意思,但凡修行之士若遭打杀,神魂却不会轻易消失,除非是遭受到了一些狠毒的杀招使得神魂俱灭,就好像自己爹苏云河那样,以自身肉体作为符咒,一瞬间获得极强的道法,强大到连自己的神魂也会被崩裂灭亡,这样子才算是彻底的消亡。 “风儿,我现在虽然有先前的仙灵之气重新入体,可实质的修为差不多与你一般的境界,所以你和我想要寻找仇人现在还为时尚早,此处原是我极为隐秘所在,当年就连龙鹫宫的弟子也没几个人知道,你我大可在此处勤勉修行,早一日救出你的娘亲,而我更是要了却当年的一番恩怨!” 苏灵风听罢当即便点了点头道:“此言正合我意,不过……还有件事我有些好奇,龙鹫宫中那应龙所施的千年妖符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玉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容我日后慢慢再告诉你,事不宜迟,你我现在都需要时间来专注修行,尤其是你此时处在最为关键的时候,那九转缚魂锁不破,你便无法摆脱别人加注给你的命运!” “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就要一举冲破渡厄卷,壮大了神魂便能破去那缚魂锁,从此碧落剑派的人便休想再控制我!”言罢他便在身下石盘上团身落座,闭起双目便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 “风儿……”小玉那一双幽蓝的眼光似有深意,凝望着苏灵风柔声道:“今后你的路还有很长要走,不管前路为何,我都会尽我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七 灵虚火蛟 天道之劫苏灵风已过,遁入了灵海当中,他便在一片虚空中参照法经,神识念生。 眼前的虚空斗转星移,点点的亮光在漆黑中逐渐的汇聚在一起,快速的在他眼前被放大,直到变成一片白炽的光芒,刺痛着他的双眼,直到白光消散,眼前便有一些事物这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是两张洋溢着的笑脸,一位妇人和一位男子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两个人却笑得是那样的开心。 “我这是……难道这便是人道之劫吗?” 苏灵风心中虽然有此所想,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纵然他的灵识十分清楚,却无法表达出一丝一毫,有的只是那发生在自己灵体上的感触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他明白,自己如今却是这对夫妇的爱子,两人男耕女织生活贫苦却也十分幸福,而他的感受就好像自己的人生被加快了数倍,每一件成长中的事都真真切切的让他完全感受的到,第一次饿了肚子,第一次摔跤所受的伤痛,第一次妇人的苛责,在这所有其中而感受到他们的爱。 他们的爱让苏灵风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他感同身受,竟完全沉溺此生当中。 就在他安享人生之时,却不料祸从天降,夫妇两人被闯入的强盗所杀,在他面前被身首异处,而他也身中数刀,那痛楚无时无刻的在撕裂着他,那种绝望,乃至心中的痛却是真正发自肺腑比之所收到的伤更痛上百倍,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伤痛、无助、愤恨所有的情绪好似绝提之水汹涌而来,令他痛不欲生,他不愿再这样承受下去,人生之痛果然更胜那天劫之雷,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再去受那雷劫之苦。 刹那间,在无比的决绝之下,他神识念生,大日如来宝像庄严绽放金光,在佛光当中,周遭凄惨的尸身与血腥悉数被融化殆尽,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极乐之地,自己又再次和那夫妇生活在一起,夫妇二人笑脸依旧是那样的灿烂。 苏灵风的心中所有苦痛皆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片安详和宁静。 这之后,人生中数种苦难皆接踵袭来,夺妻之恨、杀子之仇、皆是常人极难忍受的大苦大难,在一次次宝经的度化之下,苏灵风的心境一次次变得更加坚强,直到所有苦痛加身,他仍端坐佛台,淡然自若,笑看人间红尘中。 这不单是一种渡厄,更是一种试炼,更是一种感悟和境界。 此刻他已经完全达到了这种境界,他已经度过了这一难关。 蓦然间,苏灵风那灵体周围再次变幻,他复又回到了一片虚空当中。 随后他继续依照经文所示,继而再次神识念生,入了修罗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沙场当中。 当他的神识再次变得清晰之后,这才看到自己俨然已是成了一个修罗兵,身下骑乘着狮头怪物,也不知是谁发号了口令,他便感到座下的狮头怪疯一般向着前方的身长八臂的天兵冲杀过去。 一时间天塌地陷,喊杀声、哀嚎声、肢体碎裂声,鲜血喷涌声,一切混杂在一起搅得天翻地覆。 苏灵风此刻眼前除了一片血光,便再无他物,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大斧,微微迟疑间,便感到左边胳膊一凉,随后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撕心裂肺的传来,他扭头望去,原来自己的左边胳膊竟是已经被生生的砍了去,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仰天狂啸,竟在一时间便激起了心中厮杀复仇的狂热,随后他便抡起另一手的大斧,呼喝开来,冲杀在敌兵群中,手起斧落,便一连砍掉了十几颗头颅,自己则浑身沐浴在鲜血当中,这阵厮杀的快感早令他忘记了失去手臂的痛苦。 忽然,他身陷重围,许多天兵将他包围,齐齐将他大快朵颐的砍杀成为数截,剧烈的疼痛,让他灵识几度一片空白,就在这痛苦过后,他竟然再次化身成为一个新的修罗兵,再一次冲向敌群当中,而刚才那厮杀的快感却一直激亢不熄,他便一直保留着这样厮杀和被杀,循环往复,乐此不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若是一直这般下去,便永远身在这沙场当中,杀人和被杀,杀戮时有着无比的快意,被杀则只有无边的痛苦,他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他实在不想再这样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佛陀金座,照我本心,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 在杀戮与被杀当中,苏灵风的耳畔响起了一片广法经文慈悲咒,万世之事皆须大慈大悲为本,剔除戾心,无妄无我。 经咒颂出,原本厮杀血肉横飞的战场,蓦然变幻,一片清幽的净土,微风徐徐香气宜人,是那样的宁静。 苏灵风盘坐于身后一株菩提树下,灵台放光,口诵真言,那些原本拼杀的兵将也都变作了一尊尊佛家修者,禅坐原处,随他一起念诵莲花宝经。 随着众僧的念诵,每一僧便有佛光耀出,形成加持之力,汇聚在一起渡向苏灵风神魂灵体。 霎时间他感到如沐春风,仿佛在这一刻他悟到了宝经的真谛,慈悲念生,怜悯众生。 在他有这般感悟之时,灵体周身这一方净土流转变幻,令他重回到一片虚空当中。 苏灵风睁开双眼,眼中隐隐有金光闪烁,修罗道之劫已是圆满,渡厄卷中也已完成了一半。 正当他再次准备神识观想至下一道中劫难之时,忽然感到两耳充斥着一阵隆隆巨响,整个虚空也剧烈涌动起来,令他无法稳住身形灵体,被翻卷的七荤八素。 “难道身外,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赶忙收了神识,遁出了灵海法窍,却看到自己仍然坐在碧寒宫的正厅当中,却感到整个宫殿似乎也在剧烈的摇晃着,一声声震慑人心的巨响时不时在他头顶上炸裂,好似山崩地裂一般。 “小玉!发生了什么事?”苏灵风站起身来,身形便风一般掠向侧室当中,却发现侧室连同那间密室却到处不见了小玉的踪影。 “难道有人竟找上门来?”苏灵风心中一沉,他施展观听法却感到一股强横的气息使得他眼前一片空白,耳中也是隆隆作响,什么也听不到。 “对方修为不是与我相等,就是高出我不少!看来小玉有麻烦了!”苏灵风再不敢犹豫,当即捏了遁水碧心珠,一路飞驰电掣一般纵出了宫殿,顺着海水甬道到了外边。 方一出了礁石洞口,迎面便感到一阵烘热袭来,四下里到处燃烧着熊熊火焰,附近的树木也尽皆枯萎,着起大火。 苏灵风打开丹田气海,使得气息运转而出,身形便径直向着面前礁石山壁腾空拔起。 待到他身形已然悬浮于这座礁石山峰之上,便看到天空中火光闪现,时不时炸开一朵绚丽的火花,空中两个身影在缠斗在一起,斗的不可开交,只见一条通体火红的蛟龙,灵动至极在对方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身前游走不停,时不时火口陡张,喷薄出数道火浪向那女子席卷而去。 苏灵风定睛瞧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女子不是小玉却又是谁? 却见她身畔那口宝珠古剑上下翻飞,不停的应对轰然袭来的火光,那剑身闪烁一片幽蓝的光芒能够贯出水浪,明显乃是龙鹫宫中的碧海潮春功无疑,只是此刻看去,她的修为明显不敌那条火红的蛟龙,只拼斗几下便落了下风,显得十分吃力。 那火蛟眼见修为便在小玉之上,在她身边游走片刻,便悬浮当空说起话来:“幽月海狐!你和龙鹫宫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龙鹫宫所有的人历来便是我龙族的祭祀之物?” 小玉银牙紧咬,叱道:“我不是龙鹫宫的人,你也没必要用这话来吓我,废话少说,你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胡说,你所施展的正是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你当我白活了几百年,连这个也看不出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等会我把你活捉了,严刑拷打之下不怕你不老实交代!”那蛟龙言罢,直将自己七八丈长的龙躯摇动一阵,浑身火红的龙鳞立时绽放一阵赤色豪光,整个龙躯也是着起了熊熊烈火,周遭的温度蓦然升起,就连距离近些的海水也蒸腾的冒气了白烟。 苏灵风知道小玉虽是有先前仙灵之气入体,可修为却依然不过幻化的境界,看这条蛟龙的修为至少也要高出小玉和自己一个级别,当下全力运转气息,便要飞扑而上。 哪知道自家怀中的宝罐却是一阵剧烈震动,苏灵风忙在宝罐当中将那龙虾精放了出来,却见那龙虾早已抖得如同筛糠,就连一副虾皮也隐隐泛起了红色,好似要被煮熟了一般,他看到当空那火红蛟龙,登时抖得更加厉害,打呼道:“上仙啊!那……那是灵虚火蛟,你……你怎么招惹上他来,我的先躲躲……”说完便一头钻进了石缝当中不见了踪影。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八 地火之炎 苏灵风此刻也懒得再理这龙虾,当即飞上而上,周身大罗真火符亦是腾起一片火光,赫然挡在了小玉身前。 “风儿!你怎么……你万万不可出来,你若是被龙鹫宫的人看到就麻烦了!方才这蛟龙找上门来我怕打扰到你修炼就独自出来与他放对!”小玉望着苏灵风的背影满心担忧的说道。 “你这狐狸净说傻话,你都快被这条泥鳅烧成灰了,我可能不来帮忙吗?”苏灵风言罢便将手腕上的辟火灵犀镯摘了下来,递给小玉让她戴在手腕上。毕竟小玉周身所施展的便是龙鹫宫的仙法,龙鹫宫那碧海潮春功原本却是水之仙法,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俱都离不开五行之道,这水火原本便是两不相容之物,更何况对方的修为高出了她一个级别,因此对她来讲更是难以相抗。 小玉将那辟火灵犀镯戴在手腕上,原本那被火光熏蒸,满是潮红的脸颊上便开始渐渐恢复了些色泽,当下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御起身畔的宝珠古剑,严阵以待,道:“好!风儿,你我共同御敌,不过对方乃是龙族的火蛟,修为在你我之上,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当然知道!”苏灵风凝神以待,背后的赤练古剑亦是龙吟而出,悬在身前,散发出一片凌厉的锋锐之气和肃杀之气。 “苏灵风!原来你果真的在这里!”蓦然间二人身下响起一声女子的叱喝,却见两道遁光扶摇而上,显现在了灵虚火蛟不远处,正是龙鹫宫大弟子龙海与黄杏儿。 “龙鹫宫弟子!”灵虚火蛟听闻黄杏儿叱喝,顿时转过身去一双龙眼登时显现出一阵炽热。 “你是何方精怪?既知我等是龙鹫宫弟子,还不乖乖退去!”黄杏儿直向灵虚火蛟怒叱一声道。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我名唤灵虚火蛟,乃是应龙上神的三大龙将之一,这座岛便是以我名讳命名,更是由我来掌管,区区龙鹫宫弟子,你们且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祭祀之物敢和我等龙族叫嚣!” 黄杏儿听了灵虚火蛟的一番话顿时语塞,一张原本骄横的脸蛋也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一片煞白,龙海更是默默一拉黄杏儿衣袖的道:“杏儿师妹,他是应龙的人,就连师父来了也不敢造次,咱们还是听他所说吧,不然惹恼他唤来那应龙上神,咱们岂不真的要被当成了祭品?” 看到两人听了自家名号连说话也不敢大声,那灵虚火蛟登时一阵得意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速速替我将他们拿下!”言罢便收了神通,自行退在一旁冷眼观瞧起来,心中更是暗道:“今天算是交了好运气,全然不费工夫就能得了数百年海狐的妖元,修为便能更进一步,早早达到应龙上神的地步!” 听到灵虚火蛟施令,黄杏儿便转向苏灵风道:“苏灵风!今日纵然是师姐能容你,遇到我二人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你这个残害生灵的魔头,我龙鹫宫岂能容你!” 苏灵风随即一阵冷笑道:“什么龙鹫宫,现在我才明白了,你们只不过是一届阶下囚而已,一群苟活之辈不思为摆脱自身命运抗争,却心甘情愿做了玩物,我呸!你们连魔门也是不如!” 一席话骂的黄杏儿脸色一片煞白,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直被气得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就连身子也在不住颤抖。 “苏灵风!听说你娘屈身魔道,生下你这孽种,之后却不好好弃恶从善,竟妄造杀孽,被天下正道所诛之,今日得见果然一身妖魔胚子,看我定将你生擒,交给师父发落!” 这样的话语早在碧落剑派上之时他便听到了无数次,如今再次听到这样恶毒之言,想到娘亲仍在那漫漫苦海当中受罪,心中的恨比之先前更甚,他虽是已怒到极点,表面上却怒极反笑道:“我苏灵风纵然是你们口中的魔,也敢为自己的命运相争,可你们呢?永远也活在别人阴影下,话说我犯得着和你们这些奴辈说这些吗?废话少说,想要抓我的话我便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找死!”龙海早已是怒不可遏,一袭白色锦衣早已充斥着盈盈水汽,那水雾兀自变幻化作数道水蛇自他周身环绕游走,身后一口飞剑早已悬在身前,那数道水蛇径直悉数汇聚在剑身之上,闪耀出一片幽蓝的光华。 苏灵风看龙海的飞剑似乎并非是由金石所铸,而是深海珠玉造就,未渡入灵气之前剑身通体好似明珠一般自身泛着荧光,如今渡入碧海潮春功这样的水之仙法,登时整个飞剑便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一道灵动的水龙,直向苏灵风扑上前去。 黄杏儿亦是口中念诀,天蚕水绫丝早已激射而出,直取一旁的小玉,小玉不由分说再次驱动身前的宝珠古剑,数道激荡的水流直取那天蚕水绫丝,在当空中你来我往,缠斗在一处。 “那是……”黄杏儿眼见小玉施展了仙法,登时被惊骇的面无人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我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吗?她怎么会……”惊愕之余一时竟忘记了操控自家法器,直被小玉那剑气连连逼退数丈,当即赶忙抖擞精神,驾驭着天蚕水绫丝震出一圈水晕,也不知自何处引来一股水流直向小玉的飞剑冲击而去。 只可惜黄杏儿一身功法原本便得自龙鹫宫,而小玉此刻的修为虽然与她一般无二,可毕竟她的碧海潮春功也是龙鹫宫嫡传正宗,更是黄杏儿功法的先祖,再加上她原本乃是龙鹫宫的宫主,其御水之力自然要高明了许多,当下便见那宝珠古剑宛如水中一条神鲲,径直顺着水流劈风斩浪,逆流而上,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幽蓝剑气冲出水流直向黄杏儿激射而去。 亏的她反应快,眼见利刃射向自家胸膛,忙操控自家法器回头来救,那天蚕水绫丝径直便化作一道水龙卷向着宝珠古剑疾追卷来,与此同时她的身形也凭空向后退去,借助龙卷之力,加上自己的疾退躲闪,算是堪堪躲了过去,可是自己却是异常的狼狈,脸蛋上也被逼近的锋锐剑气擦出了几道血口,流下血来,她一翻皓腕将脸上鲜血抹去,咬牙叱道:“你这海妖,什么时候偷学了我龙鹫宫的仙法,还不从实招来!” 小玉冷笑道:“念你是龙鹫宫弟子,若是就此罢手我便不与你为难!” “废话!我龙鹫宫正宗嫡传弟子还会怕了你这假冒的!看招!”言罢重新抖擞精神,再次御起天蚕水绫丝与小玉缠斗起来。 另边厢,苏灵风已将自身七煞之气悉数运转开来,周身火光冲天,大罗真火符烧的呼呼作响,自身火纹焚天袍亦是猎猎鼓荡,自家赤练古剑铮铮作响,绽放出一片血光,整个剑身沐浴在烈火当中,宛如火中的魔物,那景象可怖至极。 “妖魔之辈,纳命来!”眼前的景象顿时也激起了龙海的好胜之心。 此人身为龙鹫宫宫主冷月蝉座下大弟子,是为三大正道当中数一数二弟子一辈当中的佼佼者,就算比起陆一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的是若非苏灵风当时七煞玲珑心魔性大发,以陆一平当时的修为也绝不会轻易被诛杀,而今他面对龙海,这一次才算是自己用真正的实力与正道最为优秀的弟子相斗。 在放对之时,若是双方修为境界相等,便要比拼各自的法器、法宝或是手段与毅力,龙海得自冷月蝉倾囊相授,所施展的飞剑名曰“怒海”更是冷月蝉先前得自先辈传承随身佩戴,乃是少有的法宝,后来传在龙海的手中。此剑得深海中大海之灵气孕育两百余年,就算是在没有法力加持之下也能凭空甩出一道寒冷的水流来。 如今在龙海全力渡入功法之下,更是如虎添翼,四下里蓦然能够听到一阵海潮浪涌之声,那怒海剑的剑身上便见激荡澎湃的水花,时不时溅射而出,只待主人发动之下大杀四方。 说时迟那时快,龙海一声叱喝,一手结印,那怒海飞剑风驰浪涌,凭空卷起一道激流夹杂着漫天冰碴霜雾径直向着苏灵风激射而去。 这道激流锋锐以及,好似天外一道凌厉的冰霜利箭,划开周遭温热的空气,擦出蒸腾的水气直向着苏灵风前胸而来。 苏灵风两指一招,身前的赤练古剑早已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整个剑身燃起熊熊火焰,泛起一阵暗红的血色,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毫不掩饰的激荡而出,登时便与龙海那怒海飞剑撞在一起,一水一火在当空中缠斗起来,炸响如雷,时不时爆出数个炸裂的火光,好似晴空之下响起了天雷一般,声势惊人,震慑心魄。 一时间,两人斗法之下,你来我往,水浪翻腾,火花迸溅竟不相伯仲,谁也未曾奈何得了谁。 一旁的灵虚火蛟观战一阵,心中不由打了个突,暗道:没想到这小子的修为也是不俗,竟然和龙鹫宫大弟子相斗完全不落下风,甚至还占得些许先机,可他所施展的功法却是大为奇怪,为何有如此强烈的煞气,这气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就在灵虚火蛟心中忖思之时,两人又是相斗数十回合,苏灵风竟是越战越勇,操控着赤练古剑火光熊熊,只将周遭的云朵也映照的一片通红,他体内的七煞之气本是天下至阴至邪的产物,如今在两部宝经的加持下才得以相互制约和平衡,因此苏灵风原本便是一个异数,虽然他目前的煞气贪嗔痴妒妄恨杀只开到了第四层,不过其阴煞之气已是相当的强横,就连比他修为高出一个级别的灵虚火蛟也被这强烈的肃杀之气所震撼。 “不对!这小子的来历大有古怪,眼看龙鹫宫那弟子不是他的对手,我还是出手先将他擒下,再细细探查!”想到此处,灵虚火蛟的龙躯赫然一片白炽,口中火浪喷薄而出,溅射出漫天的火星,直取苏灵风而去。 苏灵风原本正与龙海放对,冷不防一边一股万分强横的炽热巨力轰然袭来,他忙自御剑震开了龙海的一击,便自回转身去应对,却不料这道火柱太过强大,纵然他将自身的煞气运转到了极限,全力相抗,却仍是被熊熊巨火完全罩住,这火光原本便是那灵虚火蛟的全力一击,若非是苏灵风身有大罗真火符护体,常人早已被烧成了飞灰。 灵虚火蛟虽也是海中蛟龙,实属龙族,却是蛟龙当中唯一能够驾驭大地之火的异类,地火之炎不同于寻常火焰,乃是天地之灵其一,更是惶惶大地之力,因此灵虚火蛟并不需要什么法器法宝之流,他驾驭的地火之炎其本来就是无穷的法宝。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零九 应龙 地火之炎虽是温度极高,好在算是苏灵风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饶是如此,他却仍然感到一片燥热难当,这且不说,除了温度之外,最为难以相抗的便是那巨大的压迫之力,苏灵风被地火之炎团团包裹其中,周身丝毫动弹不得,无法挣脱。 一边的小玉看到苏灵风身陷白炽的火光当中,大惊失色,忙击退了黄杏儿飞身来救,哪知道方才冲到近前,就被一股扑天大火那强横的气浪掀飞开去,摔落在礁石之上。 灵虚火蛟这一出手,便显现出了身为显形境界的可怖之处,刚才就连龙海本人也被这阵热浪冲击倒飞数丈,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龙海随即便与黄杏儿合在一处,两人只用万分恐惧的目光望着灵虚火蛟与当空中的被火焰包裹的苏灵风,一时间两人心中的恐惧与折服溢于言表。 那灵虚火蛟也不犹豫,龙口陡张便将那团火焰连同苏灵风一起吸纳入了口中,随后又向着礁石上的小玉探出龙爪虚空一抓,小玉整个身形便被他隔空抓住,而后灵虚火蛟一双火红的巨目瞪了龙海与黄杏儿一眼,随即整个龙躯于当空中翻腾一阵,径直向着灵虚岛正中央的火山大口中一钻而入,溅起了几丈高的岩浆,不见了踪影。 当空中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龙海与黄杏儿两人,两人对望怔了良久,却是龙海长叹一声道:“杏儿师妹,你说现在咱们怎么办?这下找是找到了,可惜被那火蛟给抓走了,你我却是两手空空,看来月海清师妹难免要被师门惩戒了!” 黄杏儿一咬牙气的跺脚道:“为什么会这样?半路杀出来一个死泥鳅这下可好了!” “嘘师妹你小声点!”龙海赶忙捂住黄杏儿的嘴巴道:“那火蛟修为比你我高出一截,被他听到了还有你我的好,依我看咱们还是快点赶回师门,无论如何想想怎样替月海清师妹求情才是正事!” “哼!都怪你,身为大师兄却怎么连那条……蛟龙都斗不过,还妄称什么龙鹫宫大弟子!”黄杏儿嘟起了嘴直把一腔怒意发泄在了龙海的身上。 龙海一连委屈,摊手道:“我的好师妹,那蛟龙别说是我,就算是我师父来了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何况他是应龙麾下的,咱们怎么可能有胜算啊!” “罢了罢了!不和你说了!懒得理你!”黄杏儿言罢便一跺脚,驾起天蚕水绫丝,直向着龙鹫宫的方向飞纵而去。 “师妹你听我说……你等我一等……”龙海赶忙追着黄杏儿而去。 两人走后,一处石缝当中,一条龙虾蹦了出来,望着岛中那火山处良久,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完了完了!好不容易结了一番机缘,却就这样白白毁了,上仙啊上仙啊,我龙虾不求你那什么好处了,只愿你平安无事就好了!我在这等你!”言罢复又钻入石缝当中没了踪影。 一声声轰然巨响,时而在远处,时而在身边,苏灵风此刻看到四下里皆是一片火浆,翻滚如潮,自己则被一股巨力定在一根粗壮的火柱之上,动弹不得。 小玉亦是在他对面被缚在另一火石柱上,两人身前相隔一道炽热岩浆滚滚流动,热息撩拨的二人燥热难当,幸好小玉有那辟火灵犀镯这才堪堪能够抵御这热息,虽是如此面上仍是一片痛苦之色。 “小玉,你怎样?” 苏灵风心知她所修炼的乃是龙鹫宫水之仙法,要不是那辟火灵犀镯,别说是这地火之炎,就是普通的火焰也不好抵挡。 小玉却是艰难的点了点头,道:“风儿,今日我若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坚强下去!” 苏灵风却摇了摇头笑道:“你这狐狸又在说什么傻话?咱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要死一起死就是!” “死?”小玉缓缓垂下了螓首有气无力道:“死却是容易,可是你的娘亲谁能去救?我的恩怨又要如何?” 小玉一席话说的苏灵风心头一震,不禁长叹一声道:“是啊!我们不能死,我们得活着,所以我们不能和他硬来,现在只要能活下去就随他们怎样!” 小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唉,你却不知那应龙的神通,更不知道他与龙鹫宫之间的事,所以他只要我,至于你……我保证他一定会放了你!” 苏灵风还想再说什么,却感到周围一阵剧烈的震动,二人面前的岩浆蓦然间激荡澎湃起来,一道白炽的火光赫然冲天而出,激射在两人头顶之上,那火光霎时间盘绕在穹顶上一块悬垂下来的石柱上,剧烈燃烧着。 直到火焰渐熄,火光中那灵虚火蛟便显现而出,一双火红的巨眼瞪视着二人良久,方才缓缓盯着苏灵风说道:“好小子!居然能够承受得了我这地火之炎,不简单呐,说说看,你所修的是哪门子功法?为何会有如此强横的煞气?” 苏灵风眼望火蛟龙颜,自知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一个级别,方才又想到只为保命便不能与他硬来,这世间便有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说,想到此处,苏灵风便道:“既然上神已经看出来了,小可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体内自小便被父母灌入七煞玲珑心以救性命,所修习的功法便是七煞之气!” “是了!我刚才就在奇怪,按理说诸如你们这样的小辈修炼什么功法我一眼便能看出来,可是刚才我只感到一片强烈的煞气却看不出来门道,原来是七煞之气,我说怎么如此熟悉!” “哦?上仙也知道七煞之气?”苏灵风不禁好奇的问道。 “哼哼哼!”灵虚火蛟得意的笑道:“你道我是白活了几百年?难道连三大妖神也不知道了么?你身上的七煞之气来自狡灵,我没说错吧?你和狡灵是什么关系?” 听到灵虚火蛟如此一说,苏灵风心中暗自盘算一阵,“看来我只好借助狡灵这一层关系来唬住他,毕竟狡灵乃是三大妖神之一,与他主家应龙是为同一级别的所在,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去开罪一位妖神吧!这样对他绝无好处!” 苏灵风叹道:“上神果然见多识广,不瞒上神说,我与那狡灵虽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可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看上我哪一点好,将我摄入灵海当中,又灌输了狡灵煞气,所以要说关系的话,他便是小可的尊神上师也!” “呵呵!”灵虚火蛟听罢笑道:“休要瞒我!那狡灵已被上古之神女娲之力封禁了不知道多少年,你怎会好端端的攀上这一层关系,你方才说什么一面之缘,真个好大口气,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修行之士穷尽一生想要见到妖神一面却是难如登天,可大多直到身死道消也未能如愿,就凭你一个毛小子就能见到妖神?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所说,且被你唬住?” 苏灵风笑道:“如今狡灵确实被上古神女娲之力封在一处神殿当中,不得自由,可是不知你听过上古之神女娲一直传承着一类异族白月族,小可正是借了这份机缘才得以与狡灵上神见了一面!”苏灵风此言倒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虚假。 “哼!”灵虚火蛟听了苏灵风所说,冷哼一声,可心中也是犯起了一阵嘀咕,“虽是不知道这小子所说是真是假,可是他身上的煞气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如果此事万一要是真的,那他身后也有妖神支持,我何必要找这不痛快,若是日后那狡灵寻上门来,虽说有上神与我解围,可这命还是自己的,以妖神的神通想要灭我易如反掌,不如还是禀报上神再做决断的好!”想到此便再不理会苏灵风,当即便转向小玉道:“一直听闻这茫茫南海中有异妖幽月海狐存在,没想到今日却送上门庭来,今日若能得了你的妖元,我便能够增长数百年的功力,何必还要整日躲在这火山当中苦苦修行呢?” 苏灵风听灵虚火蛟如此一说,心中登时一急,忙自盘算要如何应对,便在这时却是小玉开口说道:“可惜了!可惜你更没有权力纳我的妖元!” 灵虚火蛟听了顿时瞪大了龙眼,奇道:“我为什么权利?你倒是说说看!” 小玉微微笑了笑道:“我本是龙鹫宫第七代宫主,按应龙上神与龙鹫宫妖符之约,你若随意摄取我的妖元,岂不是违背应龙上神之意,所以我说你也无权纳我妖元!” “什么!”灵虚火蛟龙须一阵乱颤,猛吃一惊道:“怪不得你身怀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原来如此,这下可难办了……”说完灵虚火蛟便在二人头顶来回飞舞游荡一阵,想来似是正在思考应对之法,飞荡了一阵,整个身躯却是猛然钻入一池火浆当中,不见了踪影。 看到灵虚火蛟忽然离开,苏灵风不明所以,心中暗道:“难道他果真被我等给唬住了?” 便在此时却蓦然传来了小玉的叮咛道:“风儿小心!那妖神应龙要来了!” 应龙!三要妖神之一!与狡灵同为神物,没想到短短数月间,苏灵风竟是接连见到了三大妖神当中的两位! 想到此处,他四下里张望,到处仍是一片喷火岩浆,炽热难当,却哪里有什么应龙的影子。 正当他心中紧张,迷惑不解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的身躯一阵轻飘飘的,就好像猛然间变成了一只从树上坠下的枯叶,在凄冷的秋风中不停的飞舞和飘荡。 “这……这是……”苏灵风心中大为惊骇,因为他知道,这种感觉正是有一股未知与神秘之力将自己的神魂硬生生的摄出躯体。 想到这一点,他赶忙抱元守一,凝神归元施展佛家观想之法,《广法大德真经》金句颂出,周身金光闪耀,旨在定住自家神魂。 岂料先前那飘摇的感觉却依然没有消失,自家所施展的观想法却丝毫无济于事,周遭与眼前渐渐变作一片黑暗,自家的神魂还是被这摄取之力纳入了一片未知的虚空当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十 芸芸红尘宿命劫 苏灵风只感到自己身在这片黑暗虚无当中不停的飘落,自身的神魂却没有丝毫力量去操控自我灵识,只能任由自己漫无目的的在虚空中飘飘摇摇,无法抗力。 蓦然间,他的身边却有一袭白裙飘荡,只见小玉亦是与他一般,灵体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只能这样茫然飘荡着。 一人一妖就这样飘落了好久好久,在这虚空当中丝毫没有时间的概念,这感觉对苏灵风来说是如此的熟悉,那时他身在解仙台中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的感受,那种身为羔羊任人摆布的感觉又再度袭来,他的心再次升起一阵无助。 “灵海虚空!” 苏灵风心中明白,这是自己的神魂已然被一股强横的念想之力生生摄入了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就和当日被摄入了洞玄真人的灵海当中一样,不过那一日在关键时刻,幸好自身七煞之气魔性大发借助了狡灵的煞气方才摆脱了灵海的困缚,不然自己那时候便与娘亲一般根本无法脱出了。 忽然间,苏灵风看到自己周围显现出一片繁星般的点点光芒,好似在一片无边的墨色纸张上撒上了点点碎银,形似天河横贯虚空是那样的壮观。 这片星辰猛然间在他眼前放大,直到两人面前时,苏灵风这才看到这些亮光哪里是什么星辰,而是一条真龙身躯上的龙鳞在灿灿泛光。 若是如此,这龙躯竟是横贯虚空,直有掌控寰宇之气魄,他灵海博广,无边无际,比起洞玄真人的灵海法窍也不知要宏大了多少。 那如银河一般的巨大的龙鳞围绕着两人缓缓游走与流动,如此看去就好似星辰变幻,斗转星移,蔚为壮观。 顷刻间,那些龙鳞停止了流转,两人的面前一尊浩大的龙首轮廓显现在他们眼前,一双好似明灯般的巨眼宛如星空中日月,是那样的明亮,就这般望在两人的身上。 在这样与日月同辉的目光注视下,苏灵风仿佛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了,不单单是他整个灵体,就连心灵也被完全洞穿,这感觉令人十分不自在,就好像他整个人被毫无隐藏,光溜溜的挂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观看。 “你可知道我是谁?” 苏灵风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 “上古三大妖神之一的应龙,我岂能不知?”苏灵风此话虽然只是心中所想,可却似乎已被应龙所知。 “苏灵风!你与狡灵之间的机缘,我已经知晓了,只可惜先前他在九衍天界当中与我乃是宿敌,今日他被女娲之力困于大漠当中,神魂俱灭是迟早的事,因此作为你我不得不斩草除根了!” 听到应龙如此一说,苏灵风的心一沉,他实在没想到那狡灵竟然与应龙是死对头,这下自己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应龙自是能够知晓苏灵风所想,此刻令他听来已如催命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放心!在我手中神魂的消亡是没有任何痛苦的,你的感觉就像是永远的睡去,不再复醒,你的肉躯则会腐烂,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别……不要……” 顷刻间,苏灵风的心中袭来一片深深的恶寒与绝望,这个念头刚起,自身灵体周围蓦然涌来一片滔天巨浪,将自己冲进一片冰冷蚀骨的深海当中,这海水冷彻心扉,令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放了他!放了他!”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忽然听到了小玉那坚决的语声,这声音就好像自己置身于水中听到岸上的人语一般,虽是飘忽却能听的真切。 小玉的声音方落,便响起了应龙那洪钟般的语声道:“你……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小玉决绝的话语声再次响起,是那样的铿锵有力,道:“此刻我的神魂虽然掌控在你的手中,可是你别忘了我的身份,也别望了我还有手段使得自己心念倒戈,坠入疯魔,从而灭掉自己的神魂,我的意识和念想是你无法左右的吧!你愿意眼睁睁看着我这一个完美的祭祀之物自我消亡吗?是不是太过浪费了?”小玉言罢一声冷笑。 “情这一字,总是世人难以逾越和攻破的最大心魔,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命丧于此,可叹可悲,那些情关难过的人终究只是身死道消化为一撮黄土,消失在天地之间,不懂天界之逍遥,令人太过惋惜……” “龙鹫宫世代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何曾有什么天界逍遥?再者说来纵然你尊为天界之神,可也不能理解我世人情字中的种种玄奥之处,你叹我惋惜我,我却要笑你替你可悲,纵然天界逍遥生生不灭又能如何?在我看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在天地之间毫无意义!而我虽灭去可也曾壮烈一回,纵是消逝而去也不过是睡去而已,总好过你行尸一般苟活在天地间!” “你……唉!既然你无法看破我也无话可说,如今也就暂且如你所愿……” 苏灵风在听到应龙最后这一句话时便感到周身那恶寒渐渐消失而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暖意,令他万分惬意和受用,不知不觉竟睡意上涌,渐渐睡去,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耳边似乎又听小玉一声如梦幻般的耳语声:“风儿……好好活着,早一日救出你的娘亲,我先去了,不要难过!这便是小玉的宿命……今后没我在身边你要保重……” “小玉!小玉!” 听到小玉决然的话语声,苏灵风顿觉睡意全无,猛然睁开眼睛,挣起身来。 当他看到自己已然坐在茫茫大海的海边礁石上,四下里再没有应龙的身影与那一片灵海虚空,也没有了小玉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人都要离我而去!这究竟是为什么!”苏灵风面对波澜壮阔的大海一声狂啸,面前海浪涌来,奔腾怒吼,仿佛也在替他不公,替他难过…… “上仙!你……你真的出来啦!你真的还活着?” 便在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龙虾蓦然出现在苏灵风的身边,可当他看到苏灵风落寞的神情,又到处不见了那狐狸的身影,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顿时再不敢高声叫嚷,只低下头来,诺诺道:“小妖以为你已经回不来了……” 苏灵风眼望远处碧海连天,海天之间一片浩渺宽广,“这天下之大何处才有苏灵风的安身之处呢?” 愁绪万千之间,想起了小玉萦绕耳边的话语,心头登时为之一震,“不行!我不能辜负小玉的一片苦心,纵是前路再多艰险,我也要振作起来,这不为别的,为了双亲,为了我身边付出的每一个人,我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心中想着,他霍然站起身来,双拳紧紧攥住,从来在任何时刻都没有让他感到此时这种想要变强的冲动,随后他转过身去向龙虾道:“我不是什么上仙,现在的我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挣扎在仇恨和生存当中的修行之人,你还是走吧!” 龙虾精听了苏灵风一番话,顿时匍匐拜道:“小妖虽然法力低微,也给上仙帮不了什么忙,可是一日认主终生为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其实我也明白,那黄杏儿只将小妖当做消遣的工具而已,只有上仙待我如朋友一般,所以不论上仙今后去往哪里,我都心甘情愿跟随!绝无二心!” “唉!罢了罢了,既然你愿意跟着我受累,我也无话可说,此处已非久留之地,你就一同随我前往中土上去吧!”言罢便用宝罐将龙虾收了,当即运转煞气纵身便向着茫茫南海的北边疾飞而去。 苏灵风已知自己此刻断不能在回到大漠当中去,白月族人尚且在自保,他们有女娲禁制庇护暂且相安无事,可是自己若是这一去万一让巫月族等一众敌手知道了,他们势必会不惜一切来擒捉自己,那样反倒会给白月族人带来不小的麻烦,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安心的修炼,只有不断的强大自己才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再听任天命的捉弄。 因此其首要目的必须先破了陈太真的九转缚魂锁,而在这期间最让他牵挂的正是田观海与娘亲那边的消息,因此他心中便有个打算,回到碧落剑派去! 碧落剑派中有洞玄真人的洞府作为庇护,不会被他人所发现,又距离自己娘亲与田观海最近,一旦有什么消息也会更快的知晓,那里虽是危险之地,也是自己的伤心之地,可是如今这一切比起他现在目前的处境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一路上星河倒转,山川退避,苏灵风感到碧霞山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正好时至深夜,他按落身形,隐匿在山涧当中,徒步而行,行走间披风戴月如清风一般便赶到了无名洞府当中。 入得洞中,便看到洞府里的陈设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相比数月前,洞中的积水似乎更深了一些。 苏灵风当下便用灵血宝罐收了地上的积水,随即在石榻上团坐起来,眼前望着那熟悉的陈设,想到如今虽然洞府依旧,可是那时候的小白狐已是杳然无踪,生死不明,每每想到此处心头便是一阵刺痛。 “小玉,你放心我你所嘱咐交代我的话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办到!” 想到此处,苏灵风明白,现在绝不是忧愁的时候,当下忙整理一番纷乱的思绪,静坐灵台,观想念生,遁入灵海法窍当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一 无法空相 六道之劫尚有其三未渡,苏灵风引经念起,便入六劫当中。 他灵识方动,便观自己面前竟有一滩臭肉,自己肚腹却是饥饿难耐,纵然他心中百般的厌恶,可是腹中饥饿如同火烧,让他不得不将嘴巴凑到那滩臭肉前,大口吞咽起来。 大快朵颐之时,苏灵风心中明了,这应该是便是六劫当中的下三道无疑,也是最为难熬的三劫了,现在所经受的应当是畜生道无疑。 在此劫难当中,苏灵风所受之罪却大过真正的禽畜,只因禽畜虽然也食污物,可自身未开灵识,或者灵识模糊不清,就好比现在一般,真正的畜类只知道肉食能够饱腹不受饥饿煎熬,而苏灵风灵识却依然保留先前,却又不能抗拒,因而要痛苦百倍。 “心境无欲念,污流变甘泉!” 苏灵风先前已是熟读宝经,知道佛之一道重在修成无我境界,所谓无我便是摈弃不好的肉身感受,诸如七情六欲,六根不净受其烦扰,只保留一缕清心与安宁达到一种无欲无求的境界,因此既然已经无我,没有了任何的欲望不论男女之欲,美食之欲等等,那么这些痛苦却怎么可能还会存在?并来折磨你呢? 这是一种大彻大悟的境界,虽然苏灵风还并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可是他却已经隐隐悟到了这一层,只是他也明白要想到这种境界,那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需要不断的领悟,在诸多经历中一点一点的成长自己心智。 苏灵风饱食了眼前的臭肉,这才感到肚腹不再饥饿,刚刚感到满足,自己却忽然被一根绳索死死的勒住了,一阵剧痛与窒息顿时袭来,使得他近乎难过欲死。 当他看清周围之时,却见自己似乎置身在一间屠宰场,眼见前方一张布满血污与腥臭的案子上,一条大黄狗正被一只粗壮有力铁掌死死的按住挣扎不得,狗眼中流淌出了汩汩泪水,瞬间便被一口锋利的剁肉尖刀一刀砍掉头颅,鲜血喷涌横流身首异处,那狗头骨碌碌的滚在自己的面前,大张着一双不甘的眼睛。 随后他面前尚有数条大狗,依次被一把揪起扔上了案子,眼看不多久便轮到了自己。 从未有过的深深恐惧袭上心头,苏灵风心中的绝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 “原来这便是那些畜类被鱼肉任宰割的感觉,虽然它们都只是灵识模糊之辈,可是在事关生死的时候,也能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着什么,看来佛家中的无我却是多么的重要!” 想到此处,苏灵风咬紧牙关,观想宝经,大日如来宝像团坐心中。 “昧为空空!晦暗中结暗成色,色杂妄想想相为身。” 宝经颂出,苏灵风蓦然在这一刻悟出了此经的真意,“我自身不断地想像,不断地思维,不断地执著,就会有很多的现象出现。甚至眼所见,这都是虚妄的。这应当是无我的关键所在!” 心中有此感悟,眼见那锋利且沾满鲜血的屠刀就要在自己面前落下,苏灵风却心境稳如山岳,一片空明。 眼前所见立时悉数全无,耳边蓦地响起一片海浪之声,而自身却好似身在船舟中被这波浪轻轻的摇动,却是一片祥和宁静。 一切苦难此刻已如过眼烟云,好似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梦魇。 回到了无边际的虚空当中,苏灵风隐隐窥到了无我的真谛,只是要想真正达到这等境界,还需要很长的路。 六道之劫已破其四,苏灵风深深吐纳,调整心境,心中宝经仍回荡不绝,如来宝像仍显灵台,心有佛,则能断除六道苦难。 苏灵风随即再按渡厄卷所指,念头方动间,周遭的一片虚空兀自变幻,四下里仍是一片漆黑,自身却不知道正坐在何处,前方在黑暗中却是一片枯树,树影婆娑,宛如鬼魅一般。 一阵寒冷蓦然侵袭而来,他望着自身的灵体却是未着寸缕,寒风凄凄,冷彻心扉。 他动了动身子,却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饥饿感袭来,这种饥饿非同于人间感受,肚腹当中如火一般烧灼,仿佛要烧破他的腹腔,他渴望甘泉,渴望美食,只有这两样才能够削减他的痛苦。于是他便站起身来,向着面前那一片枯树林中茫然走去,不论是什么只要能够果腹解渴就行,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饥寒交迫的真正含义。 枯树林中竟是出奇的大,苏灵风走入其中却无法辨别方向,只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寻找能够解除他痛苦的食物。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的口中居然喷出了闪烁的火焰,这灼烧的火焰令他的喉咙好似有无数钢针在猛扎一般,剧痛万分。 枯树林越走越深,他看到在树林的深处似乎也有许多时隐时现闪烁的光亮,他估摸这些应该都是和他一样乃是饿鬼道中的受苦生灵。 忽然间一个令他十分振奋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那是水流的声音,“水……有水!” 苏灵风强忍住饥渴,拼命的迈开了脚步向那流水声一步步挪了过去,艰难的走了许久,他似乎看到前方的远处不知是什么东西在盈盈闪光,似乎就是一条潺潺的泉水。 苏灵风感到自己每一次向那泉水迈进一步,两腿便是一阵剧痛,终于距离越来越近,他忍住下肢的剧痛,勉力的加快了脚步,眼看到了泉水的近前,那如丝带般的清澈泉水竟在一瞬间干涸了下去,变成了一片粘稠的淤泥。 苏灵风一头栽倒在淤泥当中,潮湿的泥土竟也开始迅速的干掉,直到变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龟裂的裂痕,再没有一滴水分。 这时他看到自己周围也有不少与他一般的饿鬼匍匐在干涸的水床当中痛不欲生,有的甚至伸出舌头来舔已经完全干燥的地面。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哀嚎声响彻整个漆黑的天空,腹内饥渴依旧,苏灵风艰难的站起身来,仰望漆黑的天幕,心中不由感叹,看来这饿鬼果然连畜生也不如,禽畜虽食污食但尚且能填饱肚腹,而饿鬼却永远也无法咽下水食,在他有生之年便要一直这样承受痛苦。 他知道这便是饿鬼道的业障,饿鬼受饥渴煎熬,肚腹如烧灼烈火看到水或食物靠近之后,要么河水瞬间干涸,要么美食变成粪便石块等不能食用的东西,当真是苦不堪言。 苏灵风想到此处,想起在畜生一道中所悟的无我经句,美食原本便是众生之欲,无我则无欲,便无痛! 想到此处,《广法大德真经》诵念而出,自身盘坐于地,诵经之声响彻漆黑的天际,大日如来宝像自心中而出,映向天空,绽放万丈佛光,身边那些饿鬼也纷纷雀跃上千,依偎在佛祖莲花座下,嚎啕大哭诉说悲苦。 苏灵风知晓这六道之劫虽然乃是自身灵海法窍中的虚物,可所经受的劫难和感受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实实的,因此在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事比起这六道劫难来当真是不值一提。 一瞬之间,心中任何的痛苦,悲伤,绝望、喜悦等诸多的情绪竟在此刻尽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空明。 当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自己亦是身放金光,灵体冉冉升起,那如来宝像立时化作一道金芒射入苏灵风的灵台当中。 那些饿鬼好似发疯了一般自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不停跪拜在苏灵风的身下,而他自身所绽放的光芒则变作了甘露,鲜果等美食向着身下的饿鬼漫天洒落,霎时间所有的饿鬼蓦然消失而去,只化成了一朵朵祥云向着天空飘然飞去,漆黑的天空中也升起一轮明日,照耀出一片曙光。 那光芒充满了无限美好的希望,扫去阴霾,扫去一切黑暗与痛苦。 悲悯之心充斥在苏灵风的心境当中,在经历了这许多劫难之后,他隐隐感悟到所谓佛中的众生之苦,而自己身为圣者若要解除这些苦便要先亲身经历,方有资格怜悯与度化,度化之时自己可化身为任何事物,不论修罗、人、畜、魔、鬼随意变幻,这便是《广法大德真经》中所述的无法空相,是为渡厄卷最为圆满的感悟。 再回到自家灵海虚空当中,苏灵风这次的心境与先前大为不同,自身灵体的神魂也明显感到强大了许多,再不是那飘摇无力似风中枯叶一般的感觉。 六道之劫苏灵风一口气渡过两劫,尚有最后地狱一劫这渡厄卷便已圆满,便在此刻他感到灵体周身袭来一阵强烈的困倦之意,令他在灵海中呵欠连天。 “难道是我一口气连渡两劫,自身有些困倦了?” 苏灵风不敢怠慢,生怕自己得不偿失,自己神识忙遁出灵海法窍,睁开眼睛回到了无名洞府当中。 他也不多说,就在身下这方石塌上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暗地,无知无觉,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懒得去管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直到听见了一声“轰隆”的响动声,他才下意识的翻坐起来,一手凝出煞气,催动在赤练古剑上,全神戒备随时发动飞剑,只因那声音便是这无名洞府门外掩盖的巨石所出,显然是有哪位不速之客进洞来了……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二 巫族之殇 苏灵风眼望那石门甬道之处,赤练古剑的剑身隐隐泛起血光,随时准备飞剑而上,与来人相搏。 刚才在一瞬间,他只觉来人修为不低,至少也是与自己相等,只因自己那观听之法根本看不出来对方的底细。 蓦然间,甬道当中便急速闪出来两条黑影,直向自己这边纵来,眼看苏灵风手中的飞剑便要激射而出,直取那黑影,可对方人到近前,苏灵风却是大吃一惊,忙将飞剑硬生生的收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竟是失散了的火云叟与火鸦上人二人。 看到了苏灵风正盘坐在石榻上,火云叟登时激动万分,老泪纵横奔上前来单膝着地向苏灵风拜道:“苍天有眼,看来天不绝我火罗门啊,没想到竟然在这危机四伏之地与门中重逢,真是我等造化!” 火鸦上人也忙自施礼道:“我二人方才还在戒备,以为此处已被他人所占,没想到竟然是门主!” 苏灵风赶忙搀扶起二人,看到二老如今也是衣衫不整,面露疲惫之色,看来一定寻找了自己良久,当下心中涌起一阵难过,叹道:“二位前辈,小可无能让你们受苦了,可是你们却怎么会来到这危险之地?” 火鸦上人苦笑一声道:“自从在大漠中一战之后,大家到处不见了你的踪影,都以为你要么被正道那些人捉走了,要么就被巫月族的人擒获,因此我们俩辞别了白月族众人冒死前往那巫月族的天狼城中打探你的消息,后来从那些蛮子的口中得知你并没有被他们擒捉,这才想到肯定是被正道的人劫持了,可是当时太过混乱,我们又不知道你究竟是被哪一门派掳走,这才先赶去了灵云禅寺,偷偷打探,也没有你的踪迹,这才又千里迢迢来到了碧落剑派准备现在此处安身,再做探听,不想竟然直接找到了门主!” 苏灵风长叹道:“我身陷龙鹫宫中,身上的《碧海观山图》被那水玲珑拿走,他们原本要将我交付其他门派发落,后来被其座下弟子月海清偷偷放了!”苏灵风随后便将在龙鹫宫海底所经历的诸多遭遇一五一十的向二人讲述了一遍,只听得两人唏嘘不已。 火云叟感叹道:“没想到哇,我们都以为小狐狸在大漠战乱当中已经死于非命了,她竟然跟你一起被抓到了龙鹫宫中!” 火鸦上人也是满脸惊讶道:“这也太玄了……那小狐狸居然是龙鹫宫之前的宫主,我的天!她原先到底经历了什么?竟会沦落变成一只异妖……” 提到了小玉,苏灵风心中便是一阵隐痛,现在她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既然龙鹫宫中的人都是那应龙什么的祭祀之物,多半已是凶多吉少…… 看到苏灵风面色黯然,火鸦上人忙道:“门主莫要太过伤心,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宿命,不论如何当年她既然能够保住一命,这次多半也能够吉人天相,有惊无险!” “唉!但愿如此!”苏灵风叹息一声,心中再次涌起想要变强大的冲动。 “门主莫怕!你乃是巫月族非是常人之躯岂会被那什么妖神所吓住?”火云叟朗然笑道。 火云叟言罢便看到火鸦上人一边不停向自己使者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这一切苏灵风却是看在眼中,不禁好奇道:“火云前辈,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巫月族,什么非常人之躯?” 火云叟顿时语塞,脸色一阵尴尬,偷眼望向火鸦上人,却见火鸦上人满眼责备之意。 “罢了罢了!既然火云师弟说漏了嘴,我就说与门主就是,我二人原本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你,怕扰乱你的心境,使你心生纷扰无法专注修行!”火鸦上人说道。 苏灵风笑了笑道:“我自认现在神魂已是比先前强大了许多,心境也是渐渐悟到了无我的意境,你只管说就是!” “在我和火云师弟前往巫月族探听你下落的时候,我那火鸦在梭巡时无意间听到了那巫月两位长老的话,经由我二人抓到的蛮人翻译,大致意思是说你体内那七煞玲珑心本是族长的幌子,实则还是为了你本人,说你是极其危险之人,你身有巫月族血脉,并非是常人芸芸……我二人只听到这么多,忽然那族长出现,我怕被发现踪迹,便只好收了火鸦离开了巫月族!” “你说什么!”苏灵风听了火鸦上人的话,登时如遭迎头痛击,脑中立刻一片空白。 “我……我身有巫月族血脉?这……这是什么意思?”苏灵风霍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走上前去紧紧抓住了火鸦上人的枯瘦的手腕。 一边火云叟看到苏灵风万分震惊的神情,不由无可奈何的长叹道:“那意思好像是说,门主你应该和巫月族有莫大的关系,换句话说你可能是巫月族人……” “这怎么可能!”苏灵风脑中转的飞快,娘亲柳素素的样貌与父亲苏云河那伟岸的身躯不停的浮现而出,虽然他在遭劫之时尚且年幼,不过双亲的样貌他自然都还能记得,娘亲乃是碧落七仙之一,爹则是炼血堂血灵四煞之一,怎么看都不可能和那什么异族扯上关系,“这究竟是……” “门主切莫激动!老夫想当年在门主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依我所见,门主现在若想探明此时却是十分困难,只有在魔门炼血堂相询或是救出了柳素素柳仙子,这件事自然会水落石出的!” “是啊!火鸦前辈所言极是!现在不是该想此事的时候,现在我只能专心修炼,终有一日所有的事都会明了!”苏灵风诺诺点头,可是一时间却是心乱如麻,他不愿让火云火鸦二人心生忧虑,担心自己,当即笑了笑道:“两位前辈,你们这一路山高水远,我让你们担心了!你们就在此处好好休养,我就前往内室修炼去了!”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对望一眼,忙道:“门主只去安心修炼便是,这里有我二人在,你大可放心!” “那就有劳二位前辈了!”苏灵风点了点头便兀自到了内室当中,一时间却是心乱如麻,恍惚走过了一排书架,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我到底是谁?我的身上怎么会流淌着巫族的血脉?当年爹和娘到底经历了什么?”苏灵风满心凌乱,方才壮大了自己的神魂,静下的心又隐隐不安起来。 先前他倒是对自己自身这七煞玲珑心的来历有诸多疑惑,当他们身在大漠听闻巫月族族长所言之后,便是更加奇怪,谁都没想到这七煞玲珑心竟然来自于巫族当中,可是问题当年体内这玲珑心却是由爹娘灌入了自己的体内,而且听说这七煞玲珑心原本乃是魔道炼血堂之物,到底怎么会好端端从极北大漠到了中土炼血堂当中,到底又是谁将这至阴至邪之物从巫月族带到了中土之上。 恐怕这一切前后隐秘之事都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是现在仅凭自己这般的修为也无从考究,虽然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关于自己当年的事,只可惜现在的他危机四伏,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无论如何,爹!娘!等到孩儿真正变强的那一天,不管当年你们遭受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替你们承担一切!” 想到此处,苏灵风强自压下纷乱的心绪,渐入先前的空明,在美美饱睡一番后,他只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清晰。 当下他便念头再起,遁入灵海当中,这一次他要一鼓作气渡了那最后一劫,将渡厄卷修得圆满,一举破了陈太真那九转缚魂锁。 虚空再显,苏灵风依照宝经指引,一头便向着无边的黑暗中坠落而去,耳边原本凝滞的静谧却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那哀嚎越来越近,凄惨无比,似是经受了无边的痛楚,才会这样撕心裂肺般的嚎叫。 眼前一片血腥的场面,自虚幻恍惚渐渐变得真实起来,那是一方铁城,城池四面皆是由铜浇铁铸,墙壁上布满了锋利的刀锋与尖钉,不少生灵正被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鬼头狱卒手握钢鞭、钢叉赶上那刀刃的铁墙上攀爬,不愿上去的便被那些鬼头狱卒或用大刀砍下头颅,或用钢叉刺穿身躯,爬上铁墙的亦是被那些锋利的刀刃割的血肉模糊,却不敢停下,仍然痛苦的向上边挪动着。 有些则好不容易捱到了尽头,浑身上下的伤处却被一阵阴风一吹,又是完好如初,再次让身在铁墙尽头的狱卒向下赶去,再次经受痛苦磨难,如此这般循环往当真复苦不堪言。 苏灵风心中悲痛万分,这场面他虽然先前已是见过,可是如今在如此近的地方细细观看之下,心中仍是一片震撼与恐惧。 眼见便如此难过,更别说加诸自身再去经受这样的痛苦了。 苏灵风知道这便是一十八层地狱当中的近边地狱,尚还有八大寒地狱、八大热地狱与孤独地狱,每一层所受的痛苦一层比一层更甚,更何况遥遥无期,有些生灵便要一直永远这般受苦下去,永无出头之日。 苏灵风心中越想越是一片绝望,正是那种不寒而栗,深入骨髓的绝望,蓦然间他的后背却是一阵剧痛,当即回身望去,一个鬼头狱卒那一双幽绿的鬼目,凶狠的等着自己,手中一把大刀已是沾满了自己的鲜血,顺着刀锋滚落在地上。 “给我走!” 苏灵风只好忍住身上传来的那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迈开了步子向前方茫然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默诵宝经,他要尽快悟出这地狱之劫经文的真谛,早一刻才能脱离地狱苦海,终得圆满之境。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三 剿灭之计 那鬼头狱卒赶着苏灵风走入铁城当中,只见四下里的惨嚎声擦耳而过,城墙之上的血肉好似瀑布一般从天而降洒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路走来腥风血雨,踏着满地的血肉终于是到了铁城正中,蓦然间一阵火光自前方不远处冲天而起,周围的温度也变得一片烘热。 走着走着,苏灵风赫然看到一个三丈见方的方井便在身前,那井中烈焰熊熊,时不时冲出一道火焰,灼热难当,那热息扑在面上直令人近乎窒息。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大日金刚如来,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 “这些经句之意仍是关于无法空相之说,那意思是金刚如来可现任意宝相,游于五浊恶世当中,能显现出大神通之力,可是如何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无法空相呢?” 思忖之间,苏灵风便感到身后一个巨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面前那火焰的方井中坠落而入。 刹那间便见自身已是火焰熊熊,整个灵体竟燃起了火焰,那烈火之息令他根本无法呼吸,与此同时剧烈的痛楚遍布全身,这烧灼之痛远胜于他先前所经受的任何痛苦,这种令人撕心裂肺的痛几度令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不行……我的天,这便是热地狱的痛苦之处吗?果然这是六劫当中最为恐怖的一劫!” 苏灵风强自打起精神,忍受住这烧灼的剧痛,“我要快快参悟宝经之意,渡过此劫,不然这痛苦无穷无尽没有尽头,还要这样永远承受下去,况且还有寒地狱与孤独地狱……”苏灵风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是这痛苦实在折磨人,令他意识动恐惧不安,根本无法静心去领悟宝经。 “相之意乃是角色,扮相之意,凡人心心念念都执着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佛法圆满大彻大悟就可以完全破除这些虚幻的‘相’。正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想到这一层,苏灵风眼前蓦然金光大盛,他好像在一瞬之间醒悟到了什么,“既然已破众相,自然便是空相,这应当就是无我的真正含义所在!” 苏灵风灵体周身隐现金光,眼前那熊熊的烈火忽然汇聚起来,一尊巨大的如来宝像自烈焰中显现而出,耀出万丈佛光将周遭的烈焰悉数驱散殆尽,随着《广法大德真经》中渡厄卷最后宝经的经句颂念而出,周遭那酷热的地狱火石竟化作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净土,苏灵风端坐在一株菩提树下,双眼微闭,心如止水,自身灵体真个如佛陀金坐毫无任何波澜。 一阵煦暖的和风吹过,这一片净土便复又化作浩渺的灵海虚空,苏灵风缓缓睁开双眼,轻呼一口气,气息便在灵海中化成一片清风,吹过六道,那六道轮回便开始生生不息,在自己的意念之下兀自运转开来,他明白自己已是渡厄圆满,悟到了无我的无法空相境界,今后神魂便已十分强大,应当能够破除掉那九转缚魂锁了,若再将剩余两卷大明卷与转生卷修炼圆满,自己则可以凭借强大的神魂开始向着下一境界“显形”境迈进了。 苏灵风将渡厄卷修得了圆满,自身已经能够完全驾驭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的六道的奥妙,在天道中他可以自由遨游,只用意念便可生出天上宫阙,随意变换,人间江河湖海,日月山川皆可凭空念出,随意掌控,修罗的兵卒也可在灵海当中任意调遣,下三道自然更不用说,他已是完全凌驾在自身六道之外,便如佛陀一般,眼观六道轮回生生不息,自己则随意掌控。 虽然这六道当中的一切还只能遵循一小段时间的循环往复,可是却要比那时候净慧法师那静止不动要更高了一个境界,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也都与灵海之外真实世间一般无二了。 苏灵风念头一动,灵体便来到了人间当中,他看到不论城镇,农庄还是山川江海,每一日万物生灵都在重复上一日的动作,不过他看到这里已经十分满意了,想那净慧和尚花了多少年的时间也未曾悟出无法空相的真谛,最终堕入执念,心魔难消,落得个神魂消亡的下场,归根结底净慧和尚未曾在三部宝经之中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壮大自己的神魂,而是直接参悟宝经其二,神魂尚弱根本无法承受心障侵袭,可悲可叹。 苏灵风则不相同,他从《摩诃地藏经》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在宝经的指引下一点一滴的积累,壮大神魂为自己现在渡六道之劫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因此才能够得以在数月间顺利突破,达到渡厄大圆满的程度。 看到自己所达到的成就,苏灵风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他知道自己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眼下不论如何还是要先想办法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埋藏着什么密事。 想到此处,他便遁出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只觉得目厉耳聪,神魂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大,与此同时,自他印堂之上赫然散发出一道清幽的绿光,飘飘忽忽如一缕青烟,飘然散去,苏灵风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浊气,“九转缚魂锁终于被我所破,碧落剑派的束缚我可算是完全摆脱了!” 随后苏灵风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内室,看到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在各自盘膝修炼,火鸦上人仍在苦苦思索和操演那乾坤灭法大阵,火云叟则地炎刀插在面前,周身有隐隐火光闪现。 二人感觉到苏灵风走了出来,这才双双睁开了眼来,火鸦上人看到苏灵风此刻眼底有暗暗金光闪现,整个人如一阵清风,身形飘逸,知道他一定有所突破,当即拱手笑道:“恭喜门主不但又有突破,更是一举破了那陈老儿的九转缚魂锁,当真是可喜可贺!” 苏灵风微微一笑道:“那《广法大德真经》果真是件好宝贝,当中的四卷我已将灵海卷与渡厄卷悟得圆满,待到把其余两卷参悟成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可无论何种修炼之法都不能贪功冒进,要到适时之机一朝明悟,方能事半功倍!” 火鸦上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门主所言不错!修炼之途需一步一个脚印,一脚踩实了方可再迈开下一步才能保证不被摔倒,不过平心而论,门主资质极佳,算是老夫见过这么多人里边进境速度最快的了。” “说起来惭愧!若不是小玉的话,我现在说不定早已隐姓埋名,在什么地方苟且偷生了!”苏灵风想到了小玉,心中便万般不是滋味,原本自己带着前往那灵虚岛上想要帮她记起自己的身世之谜,可没成想竟然让她身陷囹圄,生死不明,也不知当年龙鹫宫那千年妖符到底是什么,他们和那应龙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摆在他身边的事太多太多,令他应接不暇,眼下这般东躲西藏也并非长久之计,自己急切需要一个安身之处,站稳脚步才能有底气与各大门派相抗衡。 有了这般的想法,他便将自己的心思说与二人,火鸦上人沉吟一阵道:“门主所想确实如此,自从我火罗门一脉没落,我与火云师弟二人连做梦都想着能够再次壮大门庭,与诸派相抗衡,且报当年灭门之仇!不论门主有何打算,我二人肝脑涂地自不在话下!” 苏灵风叹道:“三大门派之势于整个中土上来说太过强大,绝非现在所能撼动,我等尚需从较为薄弱的魔门下手,方是上策!”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听了苏灵风如此一说,不由互望一眼,各自连连点头称是道:“门主所想便是我二人所想,魔门当中除去旁门杂家,当属竹山教最为羸弱,又不像那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若是能够拿下竹山教,便能威震中土,直逼炼血堂,到时候说不得便能为门主令父报仇雪恨,能够知晓些关于门主这七煞玲珑心的一些隐秘之事!” 苏灵风抚掌赞许道:“前不久竹山教的竹山双鬼银蛇鬼被我重创,现在倒正是良机,兵家所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火鸦前辈,你可知那竹山教到底如何?” 火鸦上人一手抚着下巴沉吟道:“当年我火罗门鼎盛之时,也是为三大魔门之首,那竹山教最为羸弱,教主荆无影惯使一些阴邪的法术,会些采阴补阳的手段,常年擒捉未满十八的少女修炼魔功,因他的手段残忍,修炼之法偏激,麾下弟子为数不多,大多也都是被他采阴之后沦为工具的女教众,他只有两个得力左膀右臂便是竹山双鬼,既然那银蛇鬼数日前被门主所伤,我想整个竹山教除了他荆无影之外,其他的都不足挂齿!” “好!那咱们就可以先拿竹山教做做文章,也算是我们火罗门报当年之仇的第一步!”苏灵风一时只觉热血澎湃,满心生出一股豪迈之意。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四 一叶一如来 “当然,就算如此剿灭那魔教一众仅凭我三人还是不行,不如发动白月族一众南下协助,虽然上次折损了不少族人,不过白月族中三百余精壮蛮兵还是有的,相信加上这些骁勇善战的精壮蛮将,定能够一举灭了竹山教一众!再次壮大我火罗门声势!” “唉!好是好!可是……”苏灵风听了火鸦上人如此一说,心中却是大为不忍起来。“白月族众人刚刚大战过后,自身元气还未恢复,如今却又要让他们随我征战,怕是不妥吧!” 火鸦上人叹道:“如此说来也是不妥,不过他们身在那神庙近前也不是长久之计,虽然有女娲之力庇护,可是那妖神还是十分危险,况且有巫月族虎视眈眈,依我看不如就让他们来到中土,距离竹山教不远处设下禁制,毕竟那禁制除了妖类其他任何人还是无法攻破的,也好过在那地方担惊受怕!” “是啊!是啊!”火云叟也是一拍大腿赞同道:“要我说就这么办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咱们不一定非要让他们前去厮杀,只是在中土暂避危险,我等选几个得力之人,一同杀了那荆无影,竹山教其他的乌合之众害怕不能降服?”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道:“火云师弟所言不错,竹山教徒众大多都是被荆无影汲取了阴气的女弟子,基本上都是不得已臣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要荆无影折服,她们一定会人心涣散,不战而降,再说那银蛇鬼也被门主所伤,真正棘手的也就教主荆无影与那毒星鬼二人,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我们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令他们前去寻求炼血堂的援助就麻烦了!”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动手!火云前辈,接下来可能便要再劳烦你向大漠走上一遭,请白月族众人前往中土当中,我和火鸦前辈则在竹山教附近暗中探查,届时我等就在那里汇合!只是这一路上长途跋涉,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 火云叟当即一拍胸脯说道:“门主放心!这件事就包在老朽的身上!我一定把白月族族人一个不少的带到那里去!” 火鸦上人沉吟片刻道:“那竹山教地界在此处向西八百多里的青竹山中,此山地势险峻,地域广大,当中有条长约百里的山谷名唤青云谷,我等不如就在此处安营扎寨,布下禁制!”随即转向火云叟道:“火云师弟,你到了青竹山后一路便向那山谷前进,到时候我会令火鸦带你们前往我和门主所在之处,路上万万小心!” 火云叟笑道:“你们就放心吧!老朽这就去也!”言罢身形便化作一道清风向着洞府外疾纵而去。 火云叟再次前往北漠之后,苏灵风与火鸦上人便也自动身向那青竹山赶去。 二人深知此处乃是碧落剑派的地界,不敢御空飞行,只得山中步行,先自出了碧霞山再说。 如今夏去秋来,碧霞山中已是透着丝丝凉意,山涧之内也开始渐渐渡上了一层金黄色。 苏灵风遥望七座山脉,一时也是心生感慨,看到娘亲那落月峰与田观海的听云峰,不禁暗叹:“也不知道田叔叔有没有探得关于娘亲的消息了!只可惜我现在尚不能去寻他,毕竟以我现在的处境和修为,以免给他带去麻烦!相信日后自会相见的!” 看到七峰逐渐退去,消失在视线当中,苏灵风心中却是为之一振,想到自己就要壮大自家门庭,今后说不得便要光明正大与三大正道相抗衡,再不用东躲西藏整日为逃命而来回奔波,苟且偷生了,每每想到此心中便油然升起一阵豪迈之意。他忽然觉得自己要感谢这些磨难,若是没有这般磨难,他也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离开了碧落剑派,两人便施展身法驱动自家随身法宝法器一路披星戴月向着西边的青竹山疾飞而去。 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苏灵风不禁好奇,不知道真正过了显形境界达到腾云的时候飞纵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肯定不会只有现在这般高度和速度,那应该是一种真正令人向往的神仙境界吧。 《天道经》上所述,只有到了腾云境才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之一辈,上天遁地呼风唤雨,其自身更是能够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当中,不论眼界、感受都与先前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些都还太过遥远……不过我一定会达到那种境界,去找那洞玄真人与应龙算算账……” 苏灵风正是这般想着,身边的火鸦上人却提醒道:“门主,我们已经到了青竹山了!” 苏灵风经由火鸦上人指点,向着身下群山望去,只见连绵起伏的山岭山丘皆是一片青葱广袤的竹海,那片竹海在山风吹过之时便荡漾起一阵涟漪,好似青色的海浪一般令人赞叹不已。 火鸦上人当年也曾经随着前一任火罗门门主火徒子不止一次的到访过这竹山教中,是以知晓这青竹山中的地势地形,二人怕打草惊蛇,便各自按落了法宝法器,踏足在山道上,向着前方迤逦行去。 此刻正是清晨,天色刚刚微亮,二人脚程极快,一路穿过飒飒作响的竹林赶到了一条宽阔的山谷边缘之处。 苏灵风眼望这山谷当中弥漫着青色浓厚的雾气,好似青色的云海一般,翻滚充斥在整个山谷当中,难怪名叫青云谷了。 这条山谷两边都看不到尽头,据火鸦上人说这山谷长百余里,其内生长了这青竹山才特有的莹珠草,这种东西生长半人多高,遍布整个山谷中,草上结满了晶莹剔透的绿色莹珠,没到珠子成熟时边吐出一股绿色烟雾,因此才将这山谷变成了这般。 看到苏灵风面露惊讶,火鸦上人笑道:“门主放心,这草无毒,这烟雾相反能够提神醒脑,没有什么害处,咱们大可放心进去就是!” 苏灵风自嘲笑了笑,当即便与火鸦上人纵身一跃,没入了一片青色的烟云当中。 这山谷高约几十丈,苏灵风脚踏谷底之后,果然看到山谷两旁长满了火鸦上人所说的那莹珠草,每一棵叶如菖蒲,挂满了葡萄大小的绿油油珠子,皆时不时喷出一股绿色烟雾。 他抬头向天上望去,湛蓝的天空如今却被一片绿色云雾所代替,山谷中异常静谧,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连一只虫鸣的声音也听不到。 火鸦上人笑道:“对了,望了说了,这绿色烟雾对人和一些野物无害,可却能够有驱除虫毒蛇蝎的功效,因此山谷中定然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好地方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却被竹山教这下三滥的门派给糟蹋了!”苏灵风感慨着,便与火鸦上人向着山谷深处迤逦行去。 深谷幽幽,二人在这青云谷中约莫走了盏茶时间,便见到前方山谷的崖壁上却有一个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涵洞。 二人走上前去,便见这洞中只有几丈见方,的确是天然而成,其内遍布钟乳石笋,异常潮湿,且长满了青苔与那莹珠草,时不时便有青烟自洞中冒出。 苏灵风便转向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火云前辈此行带领白月族众人怕是脚程不快,就算用上族中所有的蛮马,估摸至少也得飞奔三五天,你我不如就在此处先安顿下来,修炼几日,或是暗地探查那竹山教的虚实如何!” 火鸦上人忙自躬身颔首道:“全凭门主定夺!” 二人步入涵洞当中,苏灵风便寻了角落里一处较为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火鸦上人则盘坐在靠近洞口之处,意在随时替自家门主护法警戒。 “既如此,老朽这就放出火鸦来,不过现在老朽的修为及不上那教主荆无影,虽然我这火鸦极其隐蔽,可也不能大意,老朽就先令这些火鸦在竹山教周边探查一番,看能不能有所发现!”火鸦上人言罢,袍袖一拂,三五只火鸦便是振翅飞出,直向洞外青云直上钻天而入。 “火鸦前辈思虑周全,晚辈十分钦佩,现在的确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出去前辈的火鸦之外,晚辈也可施展观听之法探查一番,那荆无影修为虽比我等高明,可是数日后却免不了一场恶战……” 火鸦上人冷哼一声道:“这竹山教当年与炼血堂合谋,害死前任门主火徒子,老夫纵然是拼了粉身碎骨也要一血当年之仇!” “好!如今我身为火罗门门主自然也要担起这份大任,与你们一道灭了竹山教,重振我火罗门威名!事不宜迟我这就修炼去也!” “老朽也要继续参演那乾坤灭法大阵了,顺便替门主护法则个!”火鸦上人言罢便兀自打开那本阵法书册,托掌而起,掌心便燃起一股火焰,由那火焰化成的无数绿豆般大小的火鸦便在他手掌之上兀自变幻,排兵布阵端的是玄妙无比。 苏灵风随即也自怀中取出了那册《广法大德真经》,如今这本经书四卷已是被他参破其二,尚有大明卷与转生卷待他修行。 那大明卷卷首便直入主题,以渡厄之后的无法空相为基础,继而向着更高的境界迈进。 “无论何种修炼之法都讲究循序渐进,看这经文上说,大明一卷更重在悟,方能圆满!” “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这是一种怎样的境界……”苏灵风心中不禁暗暗感慨,“微小的尘埃当中且有一方虚空世界,虚空之世重重无尽,上无尽,下无尽,而我所在这方浩土尘世,是否也只为一方微尘中的虚空呢?而我是否也能像佛陀一般达到在每个尘世虚空当中都能够显世存在呢?”苏灵风想到此处,也不禁被这经句的意义所震撼,那是一种无比高深的境界,与《天道经》中的腾云境界一般,是为达到了超脱现世的地步。 想到此处,苏灵风坐禅观想,灵海法窍顿开,心境渐入空明,很快便达到了无法空相的状态。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五 少女情思 在自身的灵海虚空当中,苏灵风眼见这一片漆黑的虚空中有着无数好似繁星一般的光亮,他联想到那宝经当中的开示,所谓每一点尘埃当中便是一方虚空的世界,这不正如眼前所见吗?而他先前所渡的六道之劫不过也是这无数繁星中的其中一个而已,若是能将这所有的虚空微尘悉数掌控,真正达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的境界想必已是佛家的九层法身的圣莲法身的层次,若对应《天道经》中道家十境至少也是腾云过后,入定的境界。 如此想来这《广法大德真经》修行圆满,便是为了能够成就这一境界而打下坚实的根基,但若是真正想要达到此境界便接下来需要另外一册已是不知所踪的《菩提本愿经》的开示了,现在苏灵风虽然已悟出了无法空相这一层,但距离此境界还太过遥远,因此他便要踏踏实实先将这《广法大德真经》修炼圆满才行,至于余下那本《菩提本愿经》便看日后的机缘才是。 当下他念头所及,便遁入自己先前所渡的六道当中,而这六道轮回却只是他灵海虚空当中的沧海一粟,他来到人间,掠过大海,掠过高山,而这些山脉大海的样貌却是如此的熟悉,原来这人间当中的万物都是由他生平所见幻化而成,灵海法窍原本就是他的念想所生,因此这山川大海便与他所见一般无二。 而日月未有更替,苏灵风端坐在一处临海峭壁之上,眼望昊日中天,那烈阳只上升到正中便自行回到先前山的东边而去,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可叹我眼界短浅,尚还未曾悟得大道玄机,这才让我灵海中的幻世无法向前推衍,究竟要如何才能与正常的世间一般呢?”苏灵风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心中疑惑,他眼观茫茫海面,那海上的波浪看似了无规则的荡漾涟漪,可是细细看去却和那轮浩日一般,浪花摆动单调,也是重复着的。 这些景象看似比先前在净慧大师那灵海中所见衍变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可是却也没有太大的分别,苏灵风不由闭上眼来,苦苦思索,脑海中赫然有句经文浮上心头。 “神魂化空相,空相渡众生!” “这意思是……我好像明白了……” 苏灵风心念一动间,细细品味这句经文的含义,无法空相他自是明白,空相之法自然是由自身的神魂所化,而令神魂在化为空相境界之后再去六道当中加持,是否这便是令自己灵海中所创的一方世界衍化的关键呢? 当下他便心如明镜,渐渐进入状态,再一次将自己的灵体神魂推上无法空相的境界。 未料到意念方起,便听到来自灵海之外一阵人声传来,苏灵风心中一惊,莫不是自己已然观想过了数日?白月族众人已经到了? 要知道无论何等修行都极为耗费时间,虽然有了进境和修为之后寿命都会延长许多,可是在修炼之时微一观想动辄便是三五日,有的一入关几年几十年都是常有的事,因此对于延长的寿命来讲当真算不了什么。 苏灵风眼下也不能再继续修炼,只好闭了念想遁出了灵海当中,意识便回到了这方涵洞内。 他睁开眼来,便看到火鸦上人向着自己拱手道:“门主,不得已打扰你修炼,现在已过了五日,火云师弟带着白月族众人赶到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叹道:“没想到他们倒是真快,大漠之上的蛮马果然都不是凡品,好!咱们去迎接他们!” 二人一前一后飞身纵出了涵洞之外,苏灵风便看到前方山谷一片青云缭绕中显现出了一群浩荡的人马,火云叟行走在最前边,身后果然是百余身着异族服饰的白月族众人,其当中除了精壮的汉子之外,更有族中的家眷也是一并而来。 他们皆牵着高头蛮马缓步而行,为了掩人耳目,不被他人发觉,不过如此众多的队伍也不够隐蔽。 火云叟看到苏灵风与火鸦上人相迎忙赶上前去向苏灵风一礼道:“遵照门主之命,现将白月族族人悉数带到!” “火云前辈辛苦了!这一路来没有遇到什么难处吧?” “我等纵马狂奔出了大漠,到了中土之后便改用步行,可是我们都心念门主怕你们就等,因此都拼命加快了脚程!”火云叟答道。 “大家都辛苦了!”苏灵风望着白月族众人却见他们虽然都是长途跋涉,却依然个个精神抖擞,显然都是身在大漠当中日日奔波辗转,天生练就了非同寻常的体能,丝毫不见有什么疲惫之态。 便在此时,人群中却是族长阿那摩与阿古娜、阿木托兄妹二人走上前来,苏灵风忙向阿那摩抱拳一礼道:“族长大人,在下实在不好意思在各位刚刚经历过大战之后,又让你们长途跋涉来此,但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诸位,身在大漠当中有巫月族的人虎视眈眈,不如来到这中土之上,在我身边我尚可放心!” 阿那摩神采奕奕,丝毫未见前些时日厮杀所留下的疲惫,当即便笑道:“多谢恩人记挂我等蛮人,那一战之后,我等原本以为恩人已然遭遇不测,后来听说恩人并没有被那巫月族擒捉,但是却下落不明,想来一定是中土三大门派捉了你去,我等族人原本盘算着等到恢复了精气,就想办法来中土上探听下落,幸好火云兄弟前来相告,在得知恩主无恙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心急如焚的赶来了!” 苏灵风愧疚道:“让诸位担心了,在下这次令大家前来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 阿那摩与阿木托阿古娜兄妹二人对望一眼,朗然一笑道:“恩主乃是我们白月族全族的恩人,没有你我们所有人此刻早已做了巫月族的刀下亡魂,因此恩主有什么令我等效劳之处,只管讲来就是,算千山万水我们也一定赶到身边,替恩主解忧!” 苏灵风听了阿那摩一番话,心中腾起一阵暖意,鼻间一酸当即附身拜道:“小可若得诸位相助,先代小可双亲谢过大家!” 阿那摩忙将苏灵风扶起,故作斥责道:“恩主今后不要再如此,不然就是陷我等不义,我们怎么能受得起你这一拜,到底是什么事快快吩咐我等就是!” 一旁阿古娜眼波流转,在苏灵风的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她感到几日未见,苏灵风周身那种不可言喻的凌厉气息似乎又强大了许多,知道一定是他的修为又有进境的缘故,心中不由也是一阵钦佩,想到先前与苏灵风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头便好似鹿撞一般,自打苏灵风下落不明之后,她便每日里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当得知苏灵风无恙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而今日终于打破了数日的煎熬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中人,她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与他倾诉,可是却又不敢说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便是人们所说的男女之情? 苏灵风自然未曾注意到一边阿古娜的变化和她脸上浮出的几抹红霞,只向着阿那摩道:“老族长,此处名叫青云谷,距离这里数十里的地方便是中土之上的魔门大派竹山教了,不瞒老族长说,小可不愿再中土上这般东躲西藏下去,我打算灭了那竹山教占据此处作为立足之地,以此逼迫炼血堂与我等相合,然后与正派分庭相抗,你看此计如何?” 身边的火鸦上人顿时吃惊道:“门主,你果真做此打算?可是……可是那炼血堂可是你的死敌与仇家,更与你有着杀父之仇,你怎么……” 苏灵风长长叹道:“唉!此事我岂能不知,可是眼前比起来最为要紧的乃是我娘亲的安危,毕竟她尚存生的希望,因此家父这件事我也只好暂且搁下,但是大仇始终是大仇,日后我定当会讨回来!” 阿那摩道:“恩主这一着果然乃是开派立足之大事,我等自然会倾力而为,那竹山教却要我等如何破之?” 火鸦上人笑道:“老族长不必着急,且听老朽说来!”随后便将竹山教的大致情况说与了一众白月族人。 阿那摩听罢笑道:“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不足为惧,我等什么时候动手?” 苏灵风忙摆手道:“族长莫急,大家一路劳顿,消耗了元气,歇过了今晚,待到明晚再动手不迟,这里毕竟是中土,危机四伏之地,依我看还是请老族长速速布起上古禁制为万全之策!” “好!我现在就做法布起禁制阵法来!”阿那摩言罢手掌一番,那五彩神石便被他托在掌心之上,随即他将神石向上空一片抛,口中念诀,探出两指激射出一道精光渡向那神石之上,一片五彩霞光随即化作一张一里见方的五彩大网一般将众人所在之处悉数罩在当中,闪了两闪便没入了一片青烟当中。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六 趁虚而入(一) 火云叟见状不禁抚掌叫好,笑道:“现在好了,有了白月族上古禁制,更有这谷内青烟作为屏障,这才叫做真正的万无一失了,明日晚上我等神兵天降,定要让那荆无影大吃一惊哈哈哈!” 火鸦上人却道:“火云师弟,不论如何也切莫轻敌,那荆无影的修为比你我都高上一截,纵然我等合力拼杀,也要万万小心!”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火鸦师兄你又何必怕了那个淫魔?”火云叟一脸不屑的道。 苏灵风忙道:“火云前辈,火鸦前辈所言不错,我等每一个人的安全都至关重要,小心能驶万年船!”随后向阿那摩道:“本次剿灭竹山教之计一是日后为小可救母的私心而为,二来则是我火罗门以报当年仇怨,不敢让白月族诸位身陷危机,明晚我三人一同去战荆无影与竹山双鬼的毒星鬼,老族长便守在谷中以保我后方周全,至于那些女弟子原本便只是服从在荆无影的淫威之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就交由阿古娜与阿木托你二人,将她们悉数降服便是!” 阿古娜随即与阿木托相视一笑,向着苏灵风礼道:“好!我二人便领一众精壮族人前去,你只管放心交给我们便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想到明日一场大战乃是自己将要开派立足的关键一战,心中一腔豪迈之情油然而起,当即望向白月族众人道:“诸位!现在我们就安营扎寨养精蓄锐!明晚定要攻上青竹山,剿灭竹山教坐镇山门,让我火罗门成为中土一方不可小觑的门派!” “我们都愿听凭恩主调遣!”白月族精壮汉子当即皆纷纷挥刀斩钉截铁的回应。 夕阳晚照,偌大的青云谷中,白月族族人便在这禁制庇护之内安营扎寨,虽然此处乃是深谷,又有这些莹珠草作为屏障,可为了保险起见,一众族人只扎下了帐篷,未升起篝火,以免被竹山教人惊觉。 幽谷深深,苏灵风独自坐在涵洞之内,闭目养神,他此刻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一刻也不能平静,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为开派立足的大事而战,只觉得此时每等待一刻都好似一年那么长。 洞口之外青烟当中闪进一个窈窕的身影,阿古娜脚步轻盈三两步便走到了苏灵风的身前,一双只有大漠中蛮族少女才有的炽热目光定定的望着他,许久许久不曾挪开视线。 苏灵风幽幽叹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奇道:“怎么?有事吗?” 阿古娜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在修炼,虽然不敢打扰你,可是我又一时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看看你修炼是什么样子的,没想到你却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怎么?你在紧张吗?” 苏灵风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明晚便要开始行动,你和阿木托没问题吧?” 阿古娜一撇嘴道:“你小看我们,哼,听你如此一说,证明你的确心中紧张激动到了极点!” 苏灵风眼望洞外缭绕的青烟,长叹一声道:“明日一战,关乎小可在中土的立足之本,更是关乎到日后救母报仇大计,大事当前,我又不是圣人如何能不紧张呢?” “嘻嘻!承认啦!”阿古娜听苏灵风如此一说,好似得了什么宝贝一般,喜笑颜开靠近了苏灵风,只将一张布满得意的笑脸凑上前来,那古铜色的脸颊透着几抹红晕,配上她绝美的容貌,使得苏灵风却转过眼去不敢再去直视她的笑颜。 “阿古娜,你……你还不去休息吗?明日大战在即你……你还是早点回去养精蓄锐的好……”苏灵风不禁低下了头来,这女子之惑果然对天下任何血气方刚的男子来说都是难以逾越的沟壑,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像阿古娜这般异族的少女,性如烈马,坚贞不屈,使得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有想要征服这匹烈马的冲动。 苏灵风的举动与神态一丝一毫都逃不过阿古娜的眼睛,因为她那一双如炽热火焰般的目光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火辣辣的盯在苏灵风的脸上半刻也没有挪开。 “噗嗤!”看到苏灵风有些窘态,阿古娜不由被逗笑了,她笑时呼气如兰,大漠中那独有的沙棘花的香气再一次撩拨在苏灵风的面上。“我一次看到你这堂堂男子汉会害怕,据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好像从来也没有这样害怕过,你这会恐怕比刚才还要紧张吧!” “我……哪有……”苏灵风的目光依然望着洞外的烟云。 “是吗?那你为什么连看也不敢看我一眼?你还狡辩?”阿古娜丝毫不依不饶。 苏灵风听阿古娜如此一说,只好回过头来望向她那一双热辣辣的目光,这目光是那样的直白,那样的毫无掩饰,直穿入自己的心灵,令人一眼便知她在渴望着什么,苏灵风暗自感叹就算是自己接触的狡灵与应龙妖神之流那时候也未曾有过这样直入心灵深处的眼光。 那一张倔强而又紧绷的唇微微翕动着,良久,苏灵风的耳边便听到一句令他顿时魂不守舍的话语,“苏灵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苏灵风浑身一震,望着阿古娜那一双充满渴望与炽热的目光,她渴望的是得到苏灵风的回应,炽热的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也许这便是大漠异族少女与中土女子的区别所在。 这张少女的容颜深深映在他的心底,在他这片漆黑无比的心中照亮一片火光,蓦然间另一张明眸皓齿的少女笑颜忽然自他心中油然升起,使得他一阵恶寒,与此同时一阵阵针扎般刺痛不停的充斥在他心中,这隐痛令他近乎窒息。 于是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阿古娜看到苏灵风有些痛苦的表情,一时间怔在原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苏灵风此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火热的目光变成了深深疑惑,在望了苏灵风良久之后,阿古娜方才幽幽叹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忘不了那件事,我那时身在中土虽是未曾与你见过面,可是这件事我却是件件知道的很清楚,你心中还在自责,还是有她的影子对吧?” “阿古娜,你听我说,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不得不承认我很佩服你欣赏你,可若是真正沦落到男女之间的情愫,我实在是……以我现在的处境,我所经历的这许多事,我现在的心境实在无法达到你希望的那样……” “是吗?我明白了!”阿古娜霍然站起身来,凝望着苏灵风良久,淡淡道:“无论如何我已是把自己的心思说给了我喜欢的人听,至于你要如何决定那便是你的事,不管怎样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了你并不讨厌我,不是吗?”言罢她便默默退到了洞口,蓦然止步却并没有转过头来,说道:“你只管宽心不用紧张,明日一战,我等族人会当做本族兴亡而战,一定助你成功!”言罢那窈窕的身影便渐渐没入一片青烟当中。 “阿古娜,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苏灵风望着阿古娜离去的背影不禁苦叹一声,缓缓再次闭起了双眼,只是一颗心却是更加的凌乱,那些在他身边一直帮助他的人他却一直没有实力去回报,相反他们仍是一直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好似田观海、小玉、火鸦火云两位前辈,白月族一众人都在为他付出着,就连令他心有复杂之情的月海清也是如此,“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 ………… 整夜无眠,青竹山在日间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荡漾着幽绿的波澜。 白月族整休了整整一晚,大多数族人都早已是精神抖擞,数十位精壮汉子早已开始自行结队操练武艺,他们打的是白月族中所传承的一种古刀法,这套刀法没有花哨的架势,只注重力道,准确与实用,因为习练这种刀法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敌人,如若不然就会被敌人所杀,多少年来他们便是用这套传承的刀法在残酷的大漠中代代生存了下来。 苏灵风走出了涵洞,看到火鸦上人仍在操演着阵法,火云叟则挥舞着地炎刀,习练出一套全新的刀法,苏灵风看他刀法飘逸,每一招每一式都暗藏杀机,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隐藏了数十种变化,苏灵风知道前两日他一定又是在洞玄真人的洞府当中找到了什么奇妙的无上绝学…… 看到大家都在忙于备战,苏灵风便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盘坐下来,将自己的丹田气海打开,七煞之气运转周身,施展出了观听之法,沿着青云谷外向着这片青竹山深处观听而去,看看能否探听到什么。 目力所及之处,他的眼光穿过了一片茫茫青绿烟雾,在一片跌宕起伏的竹海当中仔细的搜寻着,搜寻片刻耳中忽然听到一阵女子的嬉笑声传来。苏灵风忙循声望去,却见一片青竹当中袅袅飘起一阵蒸腾的白色水气,透过这片水雾,苏灵风看到一群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女子正三三两两泡在一处山中温泉当中沐浴,那嬉笑之声便是这些女子打闹传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七 趁虚而入(二) 苏灵风呸了一声,想到这些定然便是这竹山教中那些被教主荆无影采纳了阴元的女教众,当下忙便要转向别去搜寻,就在他视线刚刚挪开之时,忽然听到这些女子当中不知是谁说道:“妹妹们!你们都可要好好把身子拾掇干净些,明晚教主又要开始做法了,他可不喜欢不干净的身子,别因为一个人得罪了他老人家,咱们姐妹们一起跟着受罚!” 听到这句话,苏灵风心中不由暗自一喜,心中忖道:“莫不是明天晚上那荆无影又要开始开始祸害这些女子了?若是果真如此那到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趁着那厮做法之时趁虚而入,给他做个了断!” 心中正在想着,忽听另一名女子说道:“是啊,眼看教主血冥阴煞大法就要大功告成,在这节骨眼上咱们可不能自寻晦气!” “上一次咱们竹山教联合那炼血堂攻上碧落剑派,教主也是因为太专注练功才没有一同前往,现在满心懊恼为什么大法不能早一点练成,怕是过不久一旦他功法大成便要再次纠集炼血堂与其他旁门卷土重来,这次一定能拿下三大门派,到时候咱们姐妹都可以到那些正道当中游玩一圈了!” “你这美梦做的倒是真好,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一点回去准备吧,小心迟了被教主责骂!”一名女子言罢便霍然起身欲向岸边堆放的衣物处行去。这女子说完其他女正在沐浴的女教众也一并站起身来均随她向岸上走,苏灵风忽见这些赤条条的女子在眼前,赶忙将视线移开,向着青竹山那山巅上望去,却见这绵延的青竹山虽然不论仙气或是险峻都是及不上碧落剑派那碧霞山,不过整座绵绵的青山在万千竹海的装饰下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蓦然间,苏灵风看到在群山的一处最高的主峰上,一片乌云黑压压的落在那巅峰的山头之上,细细看去却又好像不似乌云,而是一团浓郁的黑气自山顶上冲霄而起,沾染了云气这才令苏灵风有此错觉,而在那片黑茫茫的烟云当中似乎有一片楼阁的轮廓,苏灵风明白这地方应该便是那荆无影的居处所在,也是竹山教的核心之处,待他想要将视线放的进些,却忽然感到一股恶寒遍体袭来,使得他不由连打了几个冷战,当即忙收了观听之法,暗叹道:“好厉害!看来那荆无影的确有些手段,他的修为果然在我之上,我这观听法对他来说自然无用!” 苏灵风目光回到眼前,收了观听之法,忙站起身来赶到火鸦上人身边将自己方才的发现说了出来,火鸦上人听罢,抚着下巴面上也略带喜色,笑道:“这果然是个良机,看来这一次上天要让我火罗门报当年之仇了!”言罢便正色向苏灵风道:“今晚我等便悄然赶到那竹山教近前,趁着荆无影练就那邪法,趁其不备我便在他居处周围布下乾坤灭法大阵,门主便可与火云师弟攻其不备,引他不得已出战,若是竹山双鬼前来相救,我便用灭法大阵将他两人挡在阵外,并发动阵法攻击他二人,这时白月族兄妹二人领着众兵将趁此攻上山门将那些教众降服,继而合力拿下竹山双鬼,便大功告成矣!” 苏灵风听罢不住点头道:“火鸦前辈果然心思缜密,晚辈自叹不如!好!就这么办!”言罢苏灵风便霍然起身,将白月族众人与火云叟唤到近前,将方才自己与火鸦上人商量的计策细细向众人交付了一遍,直听得火云叟一阵摩拳擦掌哈哈大笑道:“先前教主火徒子在时时常说师兄你为人狡黠,先前我还不信,今日看来果然如此,此计若是能成,今晚之后这偌大的青竹山便归了我等火罗门矣!” 苏灵风抬头望天,眼看青云谷上那翠绿的烟云渐渐变成了墨绿色,想来应当是天色渐晚,眼看战时将至,当下他似不大放心的转向阿古娜与阿木托道:“你二人只在降服那些教众,万一若遇到顽敌,切记第一时间先自引领众族人退回到这山谷当中,万万谨记!” 阿古娜望了苏灵风片刻,随后不屑的哼道:“莫要小看我等白月族,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阿木托亦是向着苏灵风一礼道:“恩公只管放心就是,我白月族的五行之术也并非只是摆设的……” 苏灵风心中浮出一阵感激,当下重重拍了拍阿木托的肩头道:“我苏灵风今日能够得诸位鼎力相助,此生已无遗憾……” 火云叟一旁一扬大刀哈哈一笑道:“门主说的干嘛这么悲壮,咱们现在就想着明晚在竹山教那楼阁当中怎么样不醉不休就是了!” 苏灵风笑道:“好!火云前辈此一言听起来提气,我苏灵风随后便与诸位一醉方休!咱们这就出发!” 青竹山中一轮寒月当空,映照着一片婆娑的竹影,山涧当中到处弥漫着一阵阴冷肃杀之意。 此刻几十条黑影好似鬼魅一般乘着飒飒寒风,穿行在竹林当中,向着巅峰上那一处灯火快速的靠近。 苏灵风驾驭着赤练古剑飞掠在前方,身后左右则跟着火鸦上人与火云叟,阿古娜与阿木托则带领着数十个白月族蛮兵疾步穿行,族长阿那摩则坐镇于山谷当中,小心照看那神石的禁制。 只见那些蛮兵虽然并没有什么法术加身,可是他们天生在大漠当中过惯了茹毛饮血的生活,常年都在刀尖上摸爬滚打,是以个个体魄皆是惊人,如今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手中的大刀映在月光上直透出一片冰冷的寒意。 竹山教便在这座山峰的巅峰之上,此峰尚还不及碧落剑派的落月峰高,是以对于苏灵风与火鸦火云他们三人来说更是不在话下,三人穿梭在竹林当中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山巅之上。 随即三人悬停在眼前不远处一片殿堂群落数里之外,苏灵风便看到这竹山教虽是比起炼血堂来势力薄弱许多,不过这一片楼阁的规模倒还不小,足足有二里见方,除去最中间一座最高的阁楼之外,其余皆是一些低矮房舍,想必便是那些供教主荆无影修炼所用的女弟子居处。 苏灵风当下转身向身后二人道:“火鸦火云二位前辈,昨日我施展观听之法,看到了此处,却被一股冲天阴邪之气所阻无法看破此处,看来那荆无影果真有些名堂,他的修为果然也在我等之上,咱们千万要小心行事!” 火云叟将地炎刀扛在了肩头笑道:“门主莫慌,那厮现在正在屋中与他那些女弟子享乐,根本没工夫注意到咱们,待会你我一齐上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苏灵风叹道:“我知道火云前辈骁勇异常,可是咱们还是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待我前去一探究竟,看看那荆无影是否在那阁楼当中!” “好!门主小心!” 当下苏灵风再不多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处,他纵气飞行晃眼间便到了那阁楼的近前。 他的周围乃是一片偌大的庭院,苏灵风眼望一株粗壮的老槐,便一闪身躲在了槐树之后,他看到眼前的楼阁雕梁画栋,倒是倒有几分气派,门前还挂着一块“竹山教”三字的牌匾,这阁楼一共上下三层,十丈高低,里边灯火闪烁,隐隐传来女子喘息之声。 “呸!果然是一派邪教,我苏灵风今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言罢便风一般纵上了阁楼。 他循声摸到了一处窗外,舔破窗纸看到其内的画面不忍直视,只见六个不着寸缕的少女围一圈,当中一名老者鹤发童颜,亦是赤膊周身应当便是竹山教教主荆无影无疑,只见他身上的皮肤隐隐泛起一片潮红,天灵之上便有一股浓郁的紫气喷薄而出,而那六名女子的体内则亦是冒出阵阵紫烟,向着当中的老者纷纷渡去,便在此时那些女子的口中便低声喘息。 一时间苏灵风也不知道这荆无影究竟在练得什么邪门的功法,他没再继续窥探下去,看到此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地,看来荆无影果然正在修炼关头,如此一来正当是他最为薄弱之机,看来今日大事必成。 想到此他便转身一纵,化作一道清风飞回到了火鸦火云之处,强自按捺心中的兴奋向火鸦上人道:“荆无影果真在那阁楼中修炼,火鸦前辈,速速布起阵法来吧!” “哈哈哈,想那老魔今日也算死得其所,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少顷便让他玉石俱焚!”火云叟不禁抚掌笑道。 火鸦上人微一颔首,手中天火杖立时在地上一磕,数道火光随即冲天而起,化作一群赤色的火鸦,向着竹山教那一片楼阁漫天飞去。 苏灵风看到火鸦上人露了这一手,不由也一阵赞叹道:“好手段!看来火鸦前辈这段时间修炼操演,也是大有突破!” 火鸦上人笑道:“承蒙门主夸奖,老朽这段时日的确将那乾坤灭法大阵悟出了些门道来,你们且看!” 却见天空之上少说也有二三百只火鸦于空中盘旋开来,兀自变幻成一幅巨大的八卦图案,飞旋不停煞是好看。 “门主,你且与火云师弟待我用火将那荆无影逼迫出来,他只要一现身你们便可一起上前截住他,我自会发动阵法相助!” “好!” 苏灵风与火云叟双双叫了声好,各自小心戒备紧紧盯着那最中间的阁楼处,纷纷御起自家法宝法器,凝神以待。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八 金佛当空 渡厄四方(一) 说时迟那时快,当空中那数百只火鸦在火鸦上人的发动之下,喋喋怪叫起来,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当空,此刻苏灵风已经看到竹山教阁楼群中灯火攒动,似是已经慌乱起来,与此同时那数百只火鸦皆向着那最高处的阁楼轰下无数拳头般大小的火团,漫天火丸好似暴雨倾盆一般皆向着那座阁楼倾盆而落,只一瞬间整座楼阁便没入一片火海当中。 便在此刻,阿古娜与阿木托也带着中蛮兵赶到了近前,苏灵风忙向阿古娜道:“阿古娜,你们令族人们将那竹山教围住,切莫放走一个教众!” 阿古娜与阿木托双双点头,随即令一众蛮兵呈扇形四散开来,只片刻的工夫便将竹山教十步一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忽然,只听到身边的火云叟一拍苏灵风肩头,朗声笑道:“门主,咱们上,那老小儿出来啦!” 苏灵风听罢,七煞之气悉数运转而起,驾着自家赤练古剑便向那阁楼的方向与火云叟疾纵而去,只看到一个人形腾在当空中,一头苍发披散开来,一双苍目射出两道精光,直向苏灵风望来,下身只围着一条白绸,眼见身下的阁楼已然一片火海,这老者抬头望去,看见漫天飞旋的火鸦当即引着身边一口紫气萦绕的飞剑便要飞身而上,前去破阵。 苏灵风与火云叟见状当即双双纵身而上拦在老者身前,却见那老者须发皆张,眼冒紫光,盯着苏灵风与火云叟道:“何方小人,竟偷袭我竹山教,看老夫让你们神魂俱灭!” “荆无影,你这记性忒不好了,难道只顾着和女弟子作乐却忘了当年之事?你要是真忘了也没关系,今日便让你死的明白,我等乃是火罗门中人,他便是我火罗门第十四任门主!怎么样?老淫魔这下可以瞑目了吧!” “哈哈哈!”荆无影仰天大笑,随即不屑道:“我当时哪路神仙闹了半晌原来是火罗门残党,当年你等命大没被那些正道诛灭,今日便跑到我这里来撒野,那就正好,今天便将你等一网打尽!” “荆老魔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看刀!”火云叟喝罢,身畔的地炎刀疾飞而起,爆出一道火光直向荆无影当头劈下。 荆无影冷哼一声,身形原处疾旋开来,身畔的那口紫色飞剑随他绕身飞旋,一阵至阴至寒的强横气息自那口飞剑当中爆发而出,当空中只听一声“哐啷”脆响,火云叟那地炎刀竟是被硬生生的震飞了开去。 火云叟忙将地炎刀召回,手掌方才握住刀柄便感到一股腥臭的紫气扑面而来,臭气熏脑令他涕泪横流,就连地炎刀的火焰也较方才黯淡了许多,手掌之上竟也沾染上了一片黑紫色。 “他娘的!这老魔招数果然阴邪无比,门主你我万万小心!” 火云叟却不知道,这荆无影数十年醉心与练就竹山教中历来传下的阴邪功法血冥神功,在这功法的基础上更是在练就他自行所创的血冥阴煞大法,乃是通过日夜累积,将未与男子相交过的少女那至阴元气炼化,其中便包括月水等大阴之物,故而名曰血冥,周身有紫气萦绕,施展功法时腥臭难闻,当真是天底下可谓最阴毒之术。 苏灵风听了火云叟的提醒,当即沉声道:“火云前辈,你也万万小心,我先吸引住他,你伺机攻之!”言罢朗一声,周身七煞之气熊熊腾起,周身爆出一片肃杀之气,身前的赤练古剑也好似感应到了主人激昂的战意,兀自一声龙吟,好似也显得十分兴奋,剑身赤色光芒大盛,瞬间亦是燃起白炽火焰,直向荆无影激射而去。 却说荆无影方才御剑击退了火云叟,便忽然感到身后一阵激荡凌厉的煞气袭来,当下旋即扭身,那口紫色飞剑便绕过他的脖颈一瞬间便在他身前交织成一片紫色剑网,眼看苏灵风那赤练古剑将至,那片剑网霎时间紫芒大盛,齐刷刷汇聚成一道紫光迎上赤练古剑。 “轰隆” 当空一声爆响,好似打了数个惊雷,摄人心魄,苏灵风身在当空亦是感到一阵强横的压迫之力扑面而来,空气中皆是一股恶臭弥漫,闻之欲吐,当下心道:此人虽然阴毒,可是修为却果真不俗,看来需想个法子出奇制胜才行! 方才想到此处,便尽全力将七煞之气渡向赤练古剑,眼前只觉白芒一闪,对方那紫气竟悉数被赤练古剑吸纳入剑身,攻势不减直射入剑网当中。 苏灵风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住,一时间心中一阵惊喜,倒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眼见苏灵风一招竟是破了自己的连攻带守的杀招,荆无影登时惊愕万分,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赶忙双手合十,竟是硬生生将赤练古剑用双掌死死夹住,那凌厉锋锐的剑锋便在自己的面门前,透过双掌他感到一股阴煞炽热的气息透过掌心直涌进他的七经八脉,当即爆喝一声,运起八成的邪法堪堪将体内攻入的阴火逼退,随后两掌平推而出便将苏灵风的赤练古剑震退了开去。 “这……这究竟是……”荆无影万分震惊,望着苏灵风诧异道:“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苏灵风探掌贯出一道煞气稳住古剑,随即冷哼一声道:“在下苏灵风!” “苏灵风!”荆无影面上释然,“原来你就是苏灵风,你便是那苏老魔的后人,这便难怪了……” 荆无影自然知晓,眼前这个少年便是被三大正道追杀,以一人之力连杀碧落剑派两名后起之秀,又诛灭了碧落七仙之一的越凌冰,他体内的七煞玲珑心更是世上最为邪煞之物,难怪方才自己的血冥神功竟悉数被他所吸纳,纵然对方修为低了一截,可就此事而论这一次他当真是遇到克星了。 而苏灵风自己却也不知,他虽然修为尚还在幻化境界,可是自打他将渡厄卷悟得圆满,又隐隐窥到了大明卷的奥妙,自身的神魂早已比先前强了太多,就连陈太真的九转缚魂锁也被他一举破去,正因为如此,他体内的七煞之气更是被他运用自如,在他不知不觉间竟与自身所炼的火罗门大罗真火符相融合,形成了特有的阴煞之火,一来保持了火罗门至阳至刚的火法的威力,再者又不失七煞之气的凌厉杀气,如今对方的功法与自己同属,而苏灵风这煞气得自上古妖神狡灵,那妖神原本便是天地间所有阴煞之气相融的灵物,因此荆无影的功法自然被他吸纳殆尽,丝毫没有用武之处。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苏灵风心中更是踏实了许多,如今更别说尚有火云叟与火鸦上人的乾坤灭法大阵相助,当下长啸一声,再次将七煞之气运起九成,周身赫然腾起了一片暗绿色的阴火,当空中那赤练古剑也由一片赤红变作惨绿,呼呼燃烧着好似鬼火一般的火光,在方才吸纳了荆无影的阴邪之气后,整个古剑似乎显得更加兴奋,于当空中贯出一道扑天阴火径直向着荆无影压将下来。 与此同时,一旁的火云叟看到苏灵风处处占了上风,这一切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当下心中又惊又喜,也自豪迈的呼喝一声,身畔的地炎刀亦是爆出熊熊火光,宛如天火一般也想荆无影身后扑去。 前后夹击之下,荆无影只感到两股似有万钧之力的压迫感前后袭来,周围的温度早已炽热无比,眼前就算有块顽铁怕是也得化去,当即心中暗叹:可惜我血冥阴煞大法尚未大功告成,不然哪会被逼迫的如此狼狈? 他抬眼望去,却见两道遁光不停飞掠在那一片火鸦阵外,他知道那是竹山双鬼银蛇鬼和毒星鬼被阻挡在火鸦阵之外无法进到阵中前来相救自己,而后他低头望去,只看到身下无数女弟子相互奔逃早已乱作一团,看到此处肝胆欲裂。 当下他便把心一横,再不管其他,整个身躯紫气暴涨,直将尚未练就的血冥阴煞大法施展开来。 这至为阴邪的功法一经施展而出,当空中便充斥着一股浓重腥臭巨风,荆无影早听闻苏灵风身上那七煞玲珑心乃是天下最为邪煞之物,如今看来果然是自己的克星,因此他便想若是自己功法的威力高过对方,就一定能够占得上风,毕竟他自心自己的修为要比苏灵风与火云叟高出许多,如今又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这才将还未曾练就准备用来对付三大正道的秘法施展而出。 苏灵风与火云叟登时被一股腥臭狂风卷的倒退数丈,眼前那紫色云雾遮天蔽日,就算比起那青云谷中的烟云来也不遑多让,那些浓郁的烟雾当中似乎还夹杂着血雾,洋洋洒洒拂在苏灵风与火云叟衣衫皮肤上竟变做一片殷红色,想来这些应当都是那至阴的月水无疑。 “他奶奶的!这老魔看长得也算有鼻子有眼,为何修炼如此恶心下流的功法,和他交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一旁紫雾当中,只听到火云叟破口大骂,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两人此刻皆没入其中谁也看不到谁。 “火云前辈,万万不可大意,这老魔是拼了命了,一定要千万小心!”苏灵风言罢便信手召自家赤练古剑于身畔,将身上与周围一尺外的污秽之物运起七煞之气悉数吸纳,继而将这雾气格挡在在身外,令其不得近身。 “这老魔练就的邪煞功法果然厉害,眼看连我这七煞之气也反倒被他压制住了,这还是尚未练成,若他将这功法练成,想必就连那些正道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也难以应付,这般下去如何是好,我得想个办法才是!”苏灵风心中思忖之时,却看到身外那紫色的厌恶竟变得越来越浓重,渐渐地竟然逼近了自己的周身,眼看就连七煞之气也难以抵挡。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一九 金佛当空 渡厄四方(二) 与此同时,浓雾当中似乎蓦然传来了一阵呜呜咽咽女子的哭泣声,那哭声时近时远,此起彼伏,有时好似就在耳边,有时又在远处,有时却又在自己身后,一时间就连苏灵风也分不清这浓雾当中到底有着什么名堂。 不多久,那哀怨的哭声忽然转变成了一阵阵女子绝望的尖叫与嘶鸣,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凄厉的刺入苏灵风的耳膜,令他头皮好一阵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倒竖,暗道:“这厮也不知道吸干了多少女子的阴元才练出此功……”他忽然想到在大漠之上巫月族中见到的那浑天道人,在他身上这灵血宝罐当中似乎也有女子的尸骸,果然那浑天道人便出自这竹山教中,似乎与荆无影也有些关系。 “看来要破他这邪法得要先找到他本人才行!”苏灵风想到此处,便御起自家赤练古剑,飞纵在这片浓雾当中,强忍住耳边女子尖锐的嚎叫声,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雾中仔细搜寻。 哪知道他未曾飞纵片刻,眼前却忽然闪现出三道黑影自那雾中好似三道黑色闪电,向着他三个方向激射而来,面前当即卷起一股腥臭疾风,三个口吐阴血面目狰狞的女子纷纷扬起尖锐的双爪向着自己扑来。 这速度实在太快,苏灵风近乎实在下意识之下,施展出了在无名洞府当中所习练的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身法来,说时迟那时快,苏灵风的身形在原处看似未动,却就是那般巧妙的微微挪移开去,那三个好似厉鬼般的女子当即便纷纷扑空,近乎都是擦着苏灵风的身前几寸一掠而过,转瞬间又没入了他身后的浓雾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凄厉的尖啸声回荡在他耳畔当中。 “好厉害!险些着了道……若是被扑上一下定然吃不了兜着走,这显形的境界果然厉害!”苏灵风不禁感慨,幸好自己方才急中生智,若是自己未曾练过洞玄真人那玄妙的身法之术,这会怕是早已经着了道。 当下他再不敢大意,循着刚才三个女鬼飞来的方向更加小心的摸索前行,就这般满心戒备的飞了片刻,忽然看到前方的紫雾当中似乎有一团好似浩日一般的光芒,大方豪光,十数条苏灵风刚才所见的女鬼正围绕着这团紫色光团盘绕飞舞,看到此处,苏灵风也自吃了一惊,“原来这老魔所施展的功法竟然是由自身神魂离体,靠着自身神魂的强横欲念来催动,眼看现在也找不到他的躯体,看来要破去这邪法也需要用神魂与他斗上一斗了,不然神魂原本便是虚无缥缈之物,再如何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只有用比他更为强大的神魂才有法子令他神魂消亡,神魂一望,肉身自然便化为腐朽!” 想到此苏灵风当即便团身盘坐在自家赤练古剑之上,施展起佛家的观想之法,念头方起自己的神魂便扶摇而上,眼望那团紫光道:“荆老魔,可敢出来与我斗上一斗!”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见那团紫芒当中赫然显现出一个人形来,那人形轮廓渐渐清晰,正是荆无影,他的下身却仍然淹没在光团当中。 “小子!没看出来你这神魂也修炼的不赖,我倒要看看世人所说的七煞玲珑心究竟有何厉害之处!”言罢便见荆无影的灵体摇了两摇,周围便再次响起一阵凄厉的女子嘶喊,无数道鬼影好似阴魂索命一般黑压压的向苏灵风围将上来。 苏灵风耳听凄厉鬼鸣,却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观想念生,口中《广法大德真经》宝句颂出,灵体周身便暗放金光,眼见周围那些凄厉女鬼已是如潮水一般扑到近前,苏灵风天灵之上一尊大日如来宝像凭空而出,绽放佛光直将那些女鬼照死无数。 “佛家观想之法!”荆无影直被惊得目瞪口呆,刚才他还在纳闷,为何苏灵风体内有那邪煞之物却仍然能够不被煞气吞噬活到现在,直到此刻他才醒悟,原来他竟是练就了佛家的观想之法借助宝经之力来壮大神魂从而能与自身煞气相互制衡,“今日若不豁出一切将他杀杀死,日后对我竹山教定当后患无穷!”荆无影想到此处,那灵体的印堂之中蓦然紫芒大盛,一道精光激射而出渐渐汇聚成一个人形来,那人形逐渐清晰,直有两丈多高,紫面獠牙双眼血红,浑身筋肉结实,赤膊上身,盘坐在一团由七八条半人半蛇围成石台上,那些半人半蛇的怪物上半身皆是女子之身,未着寸缕,下身乃是丈长的蛇身布满紫气萦绕的蛇鳞。 苏灵风缓缓睁开眼来,眼看面前这魔人的长相竟是与荆无影一般,心中明白此魔定然是他的神魂魔心念生所化,自当便是他原本的神魂无疑,只要破了他所幻化的魔相,他的神魂亦是随之破去,这且是他第一次用神魂观想法与人斗法,且第一次的对手便是如此强横,想到此处,便将《广法大德真经》中渡厄卷的无法空相观想到了极致,灵台之上的金色佛陀较先前大长数倍,光耀六道,自身心境随之也是一片空明,波澜不惊,金佛当空,佛光普照那由荆无影所化的蛇女登时在金光照耀之下各自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随即却听荆无影一声阴笑,“佛中有魔,魔中有佛,幽冥苍穹相克相生,不可磨灭!”言罢座下那些个蛇女当即缠绕在荆无影的身躯上,便见他蓦然血眼圆睁,大喝一声:“破!”而后两掌疾推而出,周身上的蛇女纷纷吐出猩红的芯子,面目狰狞各自化作一道道血光飞剑直向苏灵风灵体激射而去。 “无法空相,不生不灭,光照六道,渡厄四方!” 洪钟一般的诵经之声响起,在苏灵风观想之下,那尊大日如来宝像赫然向着激射而来的血光拍下一掌来,霎时间便将四五道融在了掌心当中尚有几道血剑四下逃窜,竟是堪堪避了过去。 荆无影眼望如来宝像的金掌铺天盖地一般拍来,当下巨大的身躯豁然站立起来,周身的筋肉蓦然暴涨,灵体周围爆出炫目的紫色强光,身形一纵便到了那如来金掌之下,探出双臂竟是硬生生将那巨掌死死的托住。 荆无影毕竟是显形境界的修为,虽然魔道的修炼一途重在通过外界任何可用之物来迅速提升自己的修为,无论其手段有多么的令人不齿,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能够达到强大的目的便足矣,而正道的修炼法门不论是佛是道是儒都是通过不断的修炼自身,一步一个脚印来壮大自己的神魂从而达到更高的境界,因此苏灵风所修乃是佛家无上宝经,虽然在修为与斗法上比荆无影尚有差距,可是要论用神魂较量,几乎也不会落得下风。 而荆无影的优势便是自身的修为,一个境界的差距看似不大,实则在放对时便能体现出来结果,果不其然,如来佛陀那金掌竟是被荆无影一点点的托了起来,他身躯盯着巨掌,两眼却是陡闪紫芒,当空中原本那几道未被苏灵风所灭的血剑经由荆无影发动,再次向着苏灵风盘坐的灵体四面八方凌厉袭来,登时一股阴冷的血腥恶臭之风席卷四处。 苏灵风全力施展观想之法,心境已入无法空相,神魂念想当中隐隐感到腥风四起,他明白自己已然十分危急,可是如果此时收手,荆无影便更不可能对付,当下他便仍坐灵台,全身心在观想当中。 眼看那数道血剑便要射入苏灵风的灵体当中,蓦然一旁忽的涌来一股剧烈火光竟硬生生将那几道血剑轰退,随后那火光便化作一条人形来,正是火云叟。 “奶奶的,原来你这厮神魂出窍,害的我找了许久,可惜被我还是找到了,你的死期到了!”火云叟方才在那紫雾当中一个人找了许久,终是看到了苏灵风的肉身正盘坐在面前一团紫光前一动不动,这才知晓了两人定然是神魂出窍相斗了起来,这才赶忙亦是神魂离体前来相助,他看到了苏灵风身陷危及中,情急之下出手救下了他,当看到眼前的形式,当即喝骂一声,再不多说整个身躯摇身一变,竟是化作了一条巨大好似小山一般的火鲲,飞在当空中向着正在穷于应付的荆无影飞扑而去。 火云叟横练了一身武法,乃是自身将火罗门的功法与武道相融合的练家,在修炼神魂上他虽然苏灵风与火鸦上人有些差距,不过如今荆无影正穷于应付之下自是完全够用了。 那火鲲扑扇着两翅,带起一股火浪直向荆无影席卷而上,霎时间荆无影整个灵体便淹没在火焰当中,就在他这一分神之下,头顶上的佛陀巨掌赫然压了下来,眼看他便要神魂俱灭于当场,万念俱灰之下爆出一声震慑山岳的巨喝,当空中先前三道血剑蓦然间精光大盛,不顾一切的再次向苏灵风袭来。 火云叟眼见荆无影于强弩之末突然又向苏灵风发难,当下只好收了火光,不顾一切的冲向苏灵风身边前去相救,却不料在他堪堪冲到近前用火浪生生震飞了两道血剑之后,另一道却鞭长莫及实在难以相救,当下便见眼前血光一闪,那血剑应声便自苏灵风右胸贯穿而入,从他背后穿出,方才被自己打出的火浪轰碎。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十 乾坤灭法阵 法法通神明 “门主!!” 就在火云叟暴喝之时,荆无影也自发出一声震天惨呼,那如来金掌已是轰然拍下,巨掌之下爆出一团耀眼的血雾,随即便被汹涌压下的金色佛光冲击的荡然无存,消逝在了佛陀的光耀之下。 随后只听苏灵风一声闷哼,团坐的灵体似是虚弱以及的向前扑去,当空中的大日如来宝像也随之缓缓的消失在天地之间,那浓重的紫雾也紧跟着烟消云散,化作一片朗朗乾坤。 “门主!你怎么样?”火云叟想要上前搀扶,却触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们都是神魂出窍,当下赶忙凝气归元,勉力用自己神魂的真气引着苏灵风的神魂到了他的肉身前渡了过去。 神魂入体之后,苏灵风面呈青紫色,浑身上下好似有万千只蚂蚁啃噬一般,疼痒钻心,四肢百骸竟是也渐渐失去了知觉,他强打起精神来虚弱的望着身边的火云叟,拼劲最后一丝气力道:“火云前辈……我终于为火罗门报了当年之仇了……”说完只见两眼前一片漆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周围那浓重的紫色雾气已是逐渐散去,整个竹山教当中更是一片混乱,众多女弟子皆是衣衫不整疯一般向山下奔逃,却被围在外边的白月族蛮兵一同厮杀又返了回来。 这些竹山教的女弟子个个都是为了供教主荆无影练功所用,因此果真如火鸦上人所料都不会为了自己教派去拼命厮杀,再加上平素里荆无影也不会传授他们什么修炼的法门,只会些基本的延年益寿的入门修炼法,好能够让他更长时间的取用,是以她们惊慌失措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看到一群好似凶神恶煞一般的蛮族兵将皆手握沾满血渍的大刀,早已魂飞魄散呆立在原处丝毫不敢动弹,只被困在原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而此刻整个巅峰之上火光冲天,却见那毒星鬼与银蛇鬼正被火鸦上人那乾坤灭法大阵困于阵中,二人左突右闯一片焦头烂额,毒星鬼也还罢了,银蛇鬼先前被苏灵风狡灵之力所伤严重,如今尚还未恢复元气,周身经脉被苏灵风大罗真火烧的七七八八,现在只能勉强施展出四成的功法,在对付这火鸦阵时已是相当吃力,更别说这阵法变幻莫测,穷尽心力也难以得脱。 这乾坤灭法大阵经由火鸦上人潜心领悟,其当中八十一种衍化之术已被他熟练施用二十三种,其中当属乾巽相合与坤兑两种阵法最为厉害,两种由天地阵法为基础,其余法门为辅,入阵者修为若非是高不过布阵本人,无论如何突破,根本无法应对那突如其来的法门变幻,纵然能够抵挡住阵中的攻势,却不得脱困,生生被困死在阵中。 银蛇鬼与毒星鬼便是分别被困在这两种阵法当中,两人的耳边只有漫天火鸦飞舞嘶鸣,毒星鬼已经将浑身解数施展开来,只可惜这些火鸦皆是由火鸦上人真气所化并无实体,丝毫不惧他所施展的任何毒招,眼看一个接一个拳头大小的火团接踵而来,毒星鬼周身千疮百孔被烧的体无完肤。 而银蛇鬼亦是好不到哪里去,他若是未曾被苏灵风所伤以他不输教主荆无影的强横修为尚还能有破阵的可能,如今经脉俱损更是难以招架,被困在阵中狼狈至极,那银蛇鞭亦是无法操控,眼看也是强弩之末快无挣扎之力,火鸦上人则在其下气定神闲施展阵法,这套大阵他已经不知道演练的多少遍,早已是成竹在胸,面无波澜。 便在此刻他蓦然一怔苍目,向着不远处的阿古娜与阿木托二人道:“那竹山双鬼已是被老夫困在镇中,他两人皆是无力再战你们可趁机将其诛杀!谨记莫要冲进阵中去小心反被二人所伤。” “好!” 两人应了一声,双双飞身而起,阿古娜身在当空直扑向毒星鬼,白月族历代所传秘法御金术施展开来,身畔便有数道寒芒显现而出直向毒星鬼激射而去,这几道凌厉之气正是她所淬炼的三十二枚金针竟是齐齐发出,径直罩向毒星鬼周身三十二处窍穴,可怜那毒星鬼原本狼狈与火鸦阵中穷于应付,哪里还能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当下身上几处窍穴便挨了几针,皆被戳了个对穿,再也无力挣扎当即便被接踵而来的火鸦喷吐的火丸乱火烧成了一团,惨嚎声震天响起,未消片刻便带着一道火光坠向地面。 银蛇鬼此刻发髯已是被烧成了焦灰,眼看阿木托送掌而出,背上的那轮玄铁乌环便铮鸣而出,铁环的利刃竟是脱环飞出,齐齐射向当中银蛇鬼。 银蛇鬼在拼了老命格挡掉了两颗火丸之后,眼瞳当中忽见铁光闪耀,当即便御起蛇鞭相拼,却不料身后又是一股股热浪袭来,前后不能相顾之下,不但挨了几记火丸,两腿也是被锋利的刀片划了数道血口子,心头大骇之下便忽觉脖颈一凉,阿木托那玄铁乌环竟是将他当头套上,随即猛一收缩,银蛇鬼那布满花甲银丝的头颅竟齐齐与腔子分离开来,在当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一双不甘的双目瞪视着,似乎到死他都未曾想到,自己已是修炼到如此强横的地步如今竟也这般死去,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银蛇鬼的头颅在当空中立时被火鸦吞没化成一团火焰,身子也葬在了一片熊熊火焰当中,我消片刻便成了一堆焦炭,这便是他最后留下的痕迹,过不久便会被山风吹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诛杀了竹山双鬼之后,火鸦上人两掌随之一合便将当空中的火鸦大阵收在了天火杖中,阿古娜与阿木托也飞身赶到近前,两人面上露出喜悦之情,这是此一战大获全胜的喜悦,从此之后白月族人在中土上也有立足之地了。 二人向着火鸦上人齐齐行礼,正待高兴之余便看到一道火光向着自己这边而来,却见人形显现正是火云叟,而他的背上则背负着早已昏厥不醒的苏灵风。 阿古娜兄妹与火鸦上人三人脸色齐齐大变,忙询问苏灵风的伤势,火云叟哭丧着脸道:“都怪我无能,差一点便救下了门主,他被荆无影那蛇女所化的血剑伤了神魂,现在不知道如何能救了!” 火鸦上人忙道:“这里不是看他伤势的地方,你我先到一处僻静处,在仔细查看!”随后忙吩咐阿古娜与阿木托道:“你兄妹二人令族人们好生看管这些竹山教弟子,再请族长前来在此处布下禁制!”火鸦上人向着阿古娜与阿木托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便急匆匆的与火云叟寻那竹山教弟子所居的房舍去了。 这房舍倒是颇多,二人慌乱间随便踢开了一间,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苏灵风放在床榻上,见他面色青紫,浑身僵硬好似顽铁一般,胸口冰冷异常,用真气探知体内竟是丝毫没有回应,只觉他浑身上下的脉络似也僵硬异常,没有一点生机和动静。 二人能够听到苏灵风十分微弱的心跳,火鸦上人沉吟的道:“若不是门主体内这七煞玲珑心乃是天下绝无仅有的阴煞之物,能够勉强抵挡住荆无影那邪煞魔功,不然现在恐怕也早已遭遇了不测……” “就算是这样,可怎么救他?那老魔的阴毒功法天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除,况且他是被伤了神魂,这下更难办了……” 火鸦上人望向火云叟道:“火云师弟莫要着急,依我看若要知道解救之法,就必须先明白荆老魔这到底是个什么邪门的法术,你快快就那些女弟子当中问明荆老魔的平素修炼的手段,说不得便能知晓解救之法!” “好主意!我这就去!”火云叟言罢便将地炎刀插在背上,化作一道炽热劲风卷出屋门之外。 未消片刻火云叟便去而复返,腋下还夹着一名竹山教的女弟子,身后紧紧跟着阿古娜撞进门来。 阿古娜一经进到屋中便飞到苏灵风的身边,用力摇晃他一阵,只见他面色青紫,浑身硬如磐石,嘴唇紧咬,除了尚有些微弱心跳之外,其余便毫无生气。 看到此处,阿古娜强忍住眼眸中的泪水,紧咬银牙道:“苏灵风,你别开玩笑了,你命那么硬,被丢在了解仙台中都不曾有事,你不是还要救你的娘亲吗?你快给我醒过来!” 火鸦上人忙一旁忙劝慰道:“你切莫伤心,他现在看似凶险,可有七煞玲珑心护体,一时半会应该还没有性命之忧,咱们还是快想些破解之法才是!” 火云叟见状便将怀中的女弟子随手扔在地上,喝道:“快说,你们教主到底练得什么邪门功法,可有解救之法?” 这名女弟子面容憔悴,刚才被火云叟抓住被挟的上不来气,随后便大口喘息一阵,说道:“教主练就的功法名唤血冥阴煞大法,说是中招者会受到阴毒侵蚀,经脉俱损,不出几个时辰便会化作一滩阴血,教主平素里都让我等姐妹陪他一起练功,每次练功过后我们都虚弱难当,求各位上仙开恩,放过我们这些女子吧!其实……其实我们也是深受其害,逼迫无奈的!” 火鸦上人并未转过头来,只淡淡说道:“我且问你,你可曾听荆无影说过没有?这功法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化解?若是照实说来,我定当将你们毫发不伤的放下山去!” 那女弟子听罢如遇大赦,忙从地上爬将起来破涕为笑道:“上仙如此一说我就放心了……” “废话少说!给我快点想想那老魔有没有说起过自身功法的弱处,要是说不上来你们一样得死!”火云叟不耐烦的一扬大刀恶狠狠的说道。 “容……容奴家想一想……”那女弟子随即便陷入了思索当中,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谁也没有说话,周围蓦然静的出奇,似乎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忽然间那弟子似乎真的想起了什么来,面容显出一阵兴奋道:“我……我想起来了,教主他曾经说过这功法中者,修行若是低的会当场毙命爆为血雾,修为高者不出十天也定会化为血水,除非有一种方法可救说不得会有一线生机!” “什么方法?” 三人皆是眼光一亮忙追问道。 “可是……可是,除非……”那女弟子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说不下去,煞白的脸颊上却不知何时变得继续羞涩起来。 “除非怎样?你说是不说,再不说别怪我刀下无情!”火云叟是个急性子当即按奈不住便将仍有些炽热的地炎刀架在了那女弟子的脖子上。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一 今生无悔 “别……别上仙饶命,奴家……奴家说就是了!”那女弟子一咬牙便道:“除非有一阴元醇厚的女子将对方的阴毒一点点吸纳而出,教主这阴煞之气对男子无比伤害,却唯独对女子无碍……” “我明白了……”火鸦上人沉吟道:“荆老魔这功法对手若是男子便将一身横练的阴毒千方百计打入男子的体内,使其完全摧毁对方的纯阳之气,而对手若是女子便会施展吸纳之法,吸尽对方阴元,令其虚弱以及完全丧失抵抗之力!可是这功法之初原本便是藉由女子阴元所炼,因此对女子完全无害……” “果真是阴损的手法!”火云叟直将拳头捏的嘎巴作响。 “可是若要破解具体要怎么做?”阿古娜瞪着那女弟子心急如焚道。 “解救者与被救者都需要除尽衣衫以口对口,施救者只需施展最基本的吐纳之法即可,三日之后阴毒便可除去,若是被救者情况危急,最好是……最好是……” “最好是什么?”阿古娜追问道。 “最好是阴阳相交,双方云雨之后,一日阴毒便可完全除去……” “这……” 火云叟面上大为尴尬,他当即与火鸦上人对望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然只见火云叟勃然大怒,爆喝一声手提大刀喝骂道:“胡言乱语,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耍弄我等,你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那女弟子见状当即面色如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各位上仙,奴家所言句句属实!我等几十名姐妹的性命都在诸位的手中,岂敢乱说!” 火鸦上人随即摆了摆手道:“别说了!火云师弟劳烦你先把她与一众弟子看管起来随后再说。” 火云叟眼望着苏灵风,心中虽然也是心急如焚,可他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当即狠狠一跺脚,二话不说一手将那女弟子拎小鸡一般提了起来,一阵风似的纵出了屋子。 屋中只剩下了火鸦上人与阿古娜二人,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面对着情况不容乐观的苏灵风,两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望而兴叹,沉默良久,却听火鸦上人蓦然说道:“那女弟子也是听说而已,怕多半也并非是真的,咱们还是……” “可万一要是真的呢?”未等火鸦上人说完阿古娜便打断了他说道:“除此之外难道火鸦前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火鸦上人听罢闭上了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是这种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力可施的感觉令他没有了丝毫的底气,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闭上嘴什么也不说。 阿古娜走到苏灵风的身边,那一双只有异族少女才有的倔强与桀骜的眼神就那么静静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蓦地她伸出一只紧绷结实的手臂,用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庞,良久方道:“苏灵风,看来这次是我要替我的族人偿还你恩情的时候了……” “听我说阿古娜,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火鸦上人听到阿古娜如此一说大吃一惊,当即霍然起身正要相劝,却忽然被她摆手打断。 “火鸦前辈,什么也不要说了,让我遇到他,让我喜欢上他……这一切也许都是女娲娘娘安排的……”随后她望向火鸦上人道:“前辈你说呢?” “姑娘你可要三思,你这么做的话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你……”火鸦上人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阿古娜已是将苏灵风抱了起来,令其盘坐于床榻上,而自己却毅然开始去解自己衣衫的束带。 “既然你心意已决老朽还能再说什么?”言罢火鸦上人向着阿古娜单膝跪地,重重一拜道:“你是我火罗门的恩人,我代火罗门所有门人弟子,包括已死去的上任门主不枉姑娘大恩!”言罢便起身悄然的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地关闭上。 ………… 一轮红日落了又升,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万千的竹海上给荡漾的波涛披上了一层金衣,青竹山巅峰上一派忙碌的景象,白月族众人都在帮忙打扫残局,修缮房屋,打造供人居住之处,大多数的房舍多半只是受到了火烧,修复一番便可无碍,关键便是竹山教教主荆无影所居的阁楼基本上已经被火鸦上人的火鸦阵焚毁,众人干脆将此楼推倒重建,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甩开臂膀大干着,建起了颇有异族特色的旋转阁楼,这种楼阁在大漠当中时常要经受沙尘暴的考验,是以要比中土的亭台楼阁要不知要结实了多少。 眼看青竹山上一众人正忙的不亦乐乎,族长阿那摩亦是将上古禁制重新布在了巅峰之上,山峰上半边天都被映照上了五彩霞光,和云彩相互辉映当真是蔚为壮观。 巅峰上一处未被损坏的屋舍门前只见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正各自盘坐在地上,满面忧心忡忡的闭着双目,两人皆是眉头紧锁,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天色,渐渐显得不耐烦起来。 二人已是在原处足足盘坐了一整天,两人眼睁睁的看着太阳已升到了头顶的正上方,只觉得现在每一刻都好似一年那样的漫长。 就在此时,二人面前房舍的木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阿古娜一脸的疲惫之色,那原本黝黑的脸颊也显得有些苍白,她看到火云与火鸦二人,勉强的展开了笑容,这笑容虽然是那样的疲累可任谁都能看出其当中却有夹杂着欣慰的笑意。 “姑娘,怎么样?”二人见到阿古娜从房中走了出来赶忙围上前去问道。 阿古娜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衣衫与兽皮短裙整理一番,笑道:“二位前辈放心就是了,他应该是没事了!” 一天的时间!两人都明白阿古娜是用了怎样的方法救了苏灵风一命,当下双双向阿古娜礼道:“我火罗门弟子在此立誓,今后绝不会让姑娘白白牺牲!” 阿古娜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救他是我心甘情愿的,两位前辈快别这么说……” 火鸦上人听罢看到阿古娜此刻已是十分的虚弱,忙向火云叟道:“火云师弟,你快快带她寻找一处干净僻静之处休息,门主那里就交给我!” “二位前辈,我还有件事想要请你们帮忙……” “姑娘请讲!” “答应我,无论如何二位前辈都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火鸦上人听罢吃惊道:“你既已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这是为什么?” 阿古娜摇了摇了头道:“他肩上的担子还很重,还有许多重要的事去做,我不想他为这件事分心,恳请你们一定答应我!” “既然如此……我们答应你就是……”火鸦上人叹道。 火云叟亦是叹息一声道:“天下像你这般好的姑娘可是难找喽!”言罢感慨着摇了摇头便将自己地炎刀祭出,扶着阿古娜坐在了刀身上,随后便向着巅峰上僻静的那些屋舍寻去。 火云叟走后,火鸦上人赶忙走上房舍门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他来到了床榻边,看到苏灵风正静静的躺着,胸口起伏,呼吸平稳,面上的青紫色也早已被一片红晕所代替,此刻正香甜的睡着,那阴毒早已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苏灵风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火鸦上人正坐在自己的身前,当即坐起身来尝试着活动了下四肢百骸,又打开了丹田气海运转起了七煞之气,只觉得气息浑厚依旧,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浑身上下的脉络也再无先前那种僵硬阴冷,感受着气息在脉络中奔流不息,苏灵风只觉一阵不可思议。 “难道是我体内这七煞玲珑心的作用?看来是天不亡我!”苏灵风难掩心中的喜悦,当即坐在床榻上振臂高呼。 看到苏灵风高兴的样子,火鸦上人心中一阵复杂,可他已答应阿古娜不将此事说给他,当下也只好佯装高兴的道:“恭喜门主,这次也算是上天帮我火罗门渡过了一劫,现在又荡平了竹山教,我等再经过几日修整,便可前往炼血堂说与厉害,联合他们一同对抗三大正道,相信这次不久门主令堂也一定会被救出来!” 苏灵风穿上衣衫,自床榻上一跃而下,一双充满对未来无限期望的目光望向门外众人一片忙碌的景象喃喃道:“终于……终于这一天就要到了……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对了火云前辈和阿古娜他们呢?”苏灵风蓦然转身问道。 火鸦上人忙答道:“火云师弟也是担忧你的安危,一早出去看这青竹山有没有什么可医治的药材,阿古娜姑娘他们白月族众人忙着重建我等的居处,这会怕是劳累的去休息了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唉!这次白月族众人帮了我们的大忙,不论如何今后我们火罗门不能忘了他们……” 火鸦上人当即抬起头来望着苏灵风欲言又止道:“门主……这是自然,我们今后定然要与白月族同仇敌忾,不但相互帮助,将来更要同他们一起对付那巫月族!” “巫月族……”苏灵风蓦然又听到了这个字眼,心中便是一片茫然浮上心头,他喃喃道:“我和巫月族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渊源呢?我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苏灵风的脑海当中,令他越想越觉得头痛不已。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二 天残素女功 看到苏灵风的神情,火鸦上人自是直到他心中所想,当即劝慰道:“门主你也不要太过多虑了,咱们现在已经在中土上已经有了立足之地,一切的事我相信过不久都会水落石出的,所以你也没必要太过着急!” 听了火鸦上人一番话,苏灵风便自屋外收回了目光,自嘲一笑道:“火鸦前辈说的是,现在我们虽然暂且站住了脚根,可是还不是十分的强大,现在当务之急,我等也都要潜心修炼强大自己才行!”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道:“是啊!接下来联合你我当年的仇敌,也是一件需要非常小心与危险之事,那炼血堂一直颇为强大,背地里也不知道那堂主血炼童子在练就着什么名堂,自己居然能够以一己之力抗拒三大门派同时围剿,所以我等决不能再让当年火罗门的耻辱重现!” 苏灵风紧紧握拳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门外一个白月族壮汉向着苏灵风以手按胸施礼道:“苏恩主,我们在那座被烧掉的阁楼当中发现一个密室,可是那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所以请您过去看一看!” 苏灵风与火鸦上人对望一眼,当即便道:“好的!走!去看看!” 苏灵风当下便与火鸦上人一道赶到了那阁楼之上的所谓密室门前。 此刻这座阁楼已是被烧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变成了一副骨架。 这密室便在阁楼的最顶层,先前应当是教主荆无影所居之处,两扇门是由两块浑厚坚实的青石雕铸而成,门上绘刻着左右各两幅女子练功的图画,那画面春意荡漾令人不敢直视,似乎正是竹山教所传的什么邪祟功法无疑。 火鸦上人不禁捋须道:“看来这里边应当便是竹山教隐秘之处,竹山教先前所传下的功法和宝物应该都在此处了!” 苏灵风呸了一声道:“什么宝物,不用猜也知道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邪门下流东西,不过现在竹山教既已灭,留着这些东西怕以后会再次祸害世人,不如打开来一并毁去也罢!”言罢他便走上前去,两手并用攀住门缝处,丹田气海中七煞之气随即涌动上来,吐气开声叫了一声“开!”登时那两扇沉重无比的石门便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扑簌簌的落下灰尘,被缓缓的分开了去。 在场白月族的众汉子都无不惊叹苏灵风的神力惊人,纷纷折服,赞叹不已。 石门启开众人便都伸长了脖子向里边望去,却见这密室只有几丈见方并不大,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案几,那上边落满了灰尘,依稀能够看到上边铺着一张好似字画般的东西,案子后边竟端坐着一具干枯的尸骸,尸骸的头颅之上赫然插着一把尖刀,显然是被人突下杀手暗害致死。 苏灵风与火鸦上人对望了一眼走到尸骸的近前,看到这死尸至少已经死去了几十年,看她的衣着和身形与残留的头发来判断,此人生前应该是个女子。 火鸦上人用天火杖将案几上那张字画拨到了身前,随即拂去了上了灰尘,却见这似乎是一张记载了什么功法的秘术字卷,上边最为醒目的标题乃是“天残素女功”其下便是一个个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足足有案几大小字卷上。 苏灵风不屑这竹山教的邪门功法,看到火鸦上人似乎在粗略的观看,便问道:“火鸦前辈,这天残素女功可是那荆无影所施用的功法?” 火鸦上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摇着头,直到最后方才一连迷茫的说道:“怪了!怪了!” 苏灵风疑惑道:“火鸦前辈发现了什么?” 火鸦上人沉吟的道:“看这天残素女功功法的修炼之道,应该并非是荆无影那种至邪而又下流的东西,上边所说天残素女功只有女子可以修炼,乃是一门以柔克刚的奇妙功法,不知怎么到了荆无影那里却变成如此,难道说……”火鸦上人说着目光便落到了尸骸透露上那柄尖刀上。 苏灵风也是大为好奇,当即便在这密室当中搜寻一阵,可是密室中除了四面光溜溜的石墙之外便是一扇门了,竟然什么也没有,于是苏灵风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尸骸身上,当下叫了声得罪,便在她身上仔细搜寻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本“竹山册”和一朵形似杜鹃花般的青铁花朵。 苏灵风当下便粗略将那《竹山册》翻看一阵,这才心中恍然,原来竹山教创教至今的时间丝毫不逊于碧落剑派,第一任教主便是位女子,她偶得到一副功法秘籍便是这《天残素女功》便收了数名女弟子,历来隐居在这青竹山中,几乎足不出山,只隔段时间下山到人间去寻找那些或失意或被抛弃或被男子玩弄的女子带上山来清修功法,落得个与世无争逍遥快活,如此看来竹山教并非是什么魔道。 根据《竹山册》所载密室中这具尸骸应该便是竹山教最后一任教主“林妙竹”无疑,苏灵风根据尸骸的面相和灵台的饱满程度来断定,这林教主当年的修为至少也是显形大成的境界,在她眼看就要步入腾云,化身为仙的关键时候竟然就这样遭人暗算死于非命。 火鸦上人叹道:“看来那荆无影和竹山双鬼原本就不是什么竹山教的教主,真正的竹山教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完全灭掉了,不知道那老魔用了什么手段接近了林教主,后来将她暗算杀死,原本想要抢夺功法来修炼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却发现这功法根本不是男子所炼,哪知道那老魔突发奇想,剑指偏锋,硬是用这天残素女功练成了一种邪秽的功法,这样说来,我等也算是替林教主与竹山教报了当年之仇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将那天残素女功的字卷小心的卷了起来,又将那朵青铁花朵拿在手中,说道:“火鸦前辈,咱们现在刚刚站住脚跟,也正当是用人之际,无论如何竹山教的没落也着实令人惋惜,那些被擒获的女弟子在哪里?” 苏灵风与火鸦上人赶到一处空地前,却见几十名身着青衣罗裙的女弟子皆被白月族蛮兵看管在原处,她们此刻皆都是狼狈不堪,脸上也抹的乌漆嘛黑,各各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看到苏灵风前来,一众女弟子都好似明白了什么,当即不约而同的匍匐在地,不停的向着苏灵风叩拜道:“上仙饶命!上仙请饶我等一命!” 苏灵风当即上前一步正色道:“我乃是火罗门门主,今日荡平竹山教只为报当年灭门之仇,而今我火罗门也在用人之际,你们先前都在那荆无影淫威下饱受苦楚,现在你们苦尽甘来,我刚才得知荆无影并非是什么竹山教的教主,他只不过暗中谋害了原教主这才用邪秽功法逞凶一时,今后你们要是愿意的便留在我麾下可习练正统的竹山教功法天残素女功,要是不愿意的便放下山去,我苏灵风绝不于你们危难,只是切记今后不能说出关于青竹山上的任何事,否则便会诛杀不饶!” 一旁的火鸦上人道:“现在愿意留下的便就在原处,愿意下山去的就直接走吧!” 火鸦上人言罢,一众女弟子便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的好一阵,半晌也没有人站起身来离去,过了片刻后,几十名女弟子当中一位面容清瘦的女子向着苏灵风拱手道:“我等姐妹们自打被荆老魔捉上山来便早已家破人亡没了任何活路,就算下山去到了世间除了被卖做娼妓也无法存活,而上仙对我等大恩大德,还我们自由之身,我等都愿意誓死追随上仙,绝无二言!” “我等姐妹们都愿追随上仙,至死不渝!”几十名女弟子当即异口同声说道。 “好!”苏灵风听罢心中也不免为这些女弟子的身世感到同情,当下他便令那清瘦的女子来到近前相询道:“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上仙,弟子名叫柳青青!”柳青青垂着头不敢望眼前的苏灵风一眼。 苏灵风看她面容姣好,若不是被荆无影摧残至今,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当下他便点了点头道:“名字蛮好听!”言罢正色道:“柳青青听命!” “弟子在!” “现将原竹山教无上功法《天残素女功》与原教主林妙竹的随身法器也一并传授于你,望你今后带领你诸多姐妹一起潜心修炼,为火罗门献一份心力!”苏灵风随即便将那字卷与青铁花递给了柳青青。 柳青青当下忙叩拜于地,双手恭敬的接过,挚肯道:“多谢上仙门主垂帘我等姐妹!” 苏灵风=摆了摆手转向身旁的火鸦上人道:“今后我火罗门更名为火罗教,大家可以教主称呼在下即可!” “谨遵教主之命!”当下众人包括火鸦上人在内,齐齐向苏灵风拱手施礼。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三 空相渡法 接下来数十天里,碧波荡漾的青竹山中重新高耸起一座颇有异族风格的楼阁,那楼阁虽不大规整却不失雄伟,皆是用红椽木所建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乃是火罗教的象征。 其余归入教中的女弟子们也都一一安顿了下来,在那柳青青的张罗下,这些女弟子们皆开始各自习练那竹山教的天残素女功,数日来倒是有些进展,按照那功法的法门她们每个人已是修到了入窍的境界,这天残素女功原本便适合女子修炼,并非是什么难以练就的无上法术,入门时只要按照那修炼步骤一步一个脚印勤加苦练,便会领悟贯通,只是过了提纵境之后就会变得艰难起来,那时候就要看修炼者的悟性了。 这些时日来,苏灵风都在与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商讨炼血堂之事,他们一致认为如果联合炼血堂倒是能够不惧三大门派的压力,可是炼血堂当年诛杀自己的爹苏云河,更是火罗门的仇敌,就算他们肯与自己联手,也一定会知道当年这些恩怨自己绝不会就此作罢,定然有所顾忌不会与自己联起手来对抗三大门派,可是若不联手,自己仅凭一己之力去对付三大正派则是天方夜谭,因此苏灵风也知道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想到自己隐匿的身世和娘亲的消息,苏灵风也是心中忧虑,就算日后三大正派不找上门来,自己也会杀将上去,以解当年的恩怨。 苏灵风向着二人说出了心中的顾虑,火云叟抱着臂膀也是一脸愁闷,火鸦上人则把玩着几只火鸦在手掌中翻飞,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蓦然只听火鸦上人将手中的天火杖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随即抬起头来向苏灵风道:“教主,这件事兴许有办法!” “什么办法?”苏灵风与火云叟近乎异口同声的问向火鸦上人。 火鸦上人一把收了掌中的火鸦道:“咱们可以来一个引蛇出洞!” “火鸦前辈你是说……”苏灵风似乎明白了火鸦上人的用意。 “我说火鸦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如何你还是快点说吧!”火云叟早已不耐烦道。 火鸦上人不紧不慢道:“三大正道此刻不是正在寻找炼血堂与竹山教进而铲除么?可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炼血堂的踪迹,如果这件事咱们替他们正道办了,将他们引到炼血堂处,逼他们交手,我等便可于炼血堂施以援手,此事便成矣!” 火云叟听罢,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火鸦师兄你这办法不错!我看能行!” 苏灵风点头道:“火鸦前辈不愧足智多谋,晚辈实在自愧不如,可是那炼血堂的下落连三大正道倾其全力都找不到,我们却如何能寻觅其行踪呢?” 火鸦上人却摆了摆手道:“那是那些正道人士太过自以为是小瞧了炼血堂罢了,那炼血堂中除了先前所传的七煞玲珑心之外,还有一件宝物名唤血月明王镜,此物乃是一方洞天法宝,可将生人摄入其中,乃是另一方天地,我估摸着他们就是靠此物才躲过了三大正道的搜寻。” “火鸦前辈是说,他们一直都在那血灵之渊当中根本就没有逃走?”苏灵风叹道。 火鸦上人点了点了头道:“血灵之渊是炼血堂多少年世袭更迭之地,他们怎可能轻易便离开呢?” “那我们何时行动?”苏灵风体内涌起一阵激荡的热血。 “我们大战刚过,待教中弟子们稳定数日恢复元气,令那些女弟子能够将那天残素女功修炼有所进境之后,咱们便可行动,现在轻举妄动的话我怕会让教众难以自保,白白送死!” 苏灵风握拳击掌道:“好!趁此时间你我也都可再修炼一番,到时候咱们一起同去血灵之渊!” 三人商议已毕,苏灵风便自行前往到了那竹山教的密室当中,而后他唤过两名女弟子道:“我要在里边修炼,你们可否替我在门外护法?” 两名女弟子当即互望一眼,当即双双万福一礼道:“教主如此说便折煞弟子了,我二人定当替教主护法周全!”言罢便是一左一右站在那青石门外,各自盘坐在地,静默不动了。 苏灵风当即掩上了石门,来到那案几后,团身便坐在了先前竹山教教主林青竹所坐的蒲团上,林青竹的遗骸已是被葬在了青竹山巅峰的竹海当中,苏灵风感她是一位德行善良的前辈,替她立起了一块祭魂碑,让她永远守在竹山教,眼观竹海,耳听波涛。 苏灵风感慨一阵,想到接下来当年关于自己的恩恩怨怨也许就会了结,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一自他脑海中闪现而过,月海清、小玉、田观海、柳素素,乃至他已经死去的爹每个人都对他绽开了欣慰的笑容。 “小玉!田叔叔!爹娘!你们放心吧,从今往后风儿的命运已经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着想着,苏灵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张张面容随即渐渐远去,他的心境却感到从未有过安详与平静。 佛家的观想之法被他再度施展开来,自家的神魂复又进入那一方只属于自己的灵海世界当中,虚空依旧是虚空,星辰依然是星辰,他独坐虚空之上口诵真经,很快便进入了无法空相的境界。 他忆起先前在灵海法窍的六道轮回当中,若用无法空相去加持六道,说不得便会对其自行衍化有些作用。 想到此处,他便神魂念起,眼前那无尽的星空中一点光芒被无限的放大,六道中的景象便好似六颗滚圆的彩色露珠一字排开呈现而出。 苏灵风下意识用灵体深处指尖轻轻点在其中一颗露珠上,那露珠滚动之间又被再次在眼前放大,正是那六道当中的人间世界。 “为何我先前未曾看到如此奇妙的景象,难道这便是我用了无法空相来观想的结果?” 苏灵风心中暗暗称奇,也为自己悟到了这一点而欣喜不已。 天空万里无际,一片湛蓝,苏灵风身在天际之上,眼观其下城镇中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成片的农田生出绿油油的庄稼,江河山川也自雄浑壮丽,一切井然有序,时光流逝,真个好似与现实当中一般无二,这些由他观想而出的人间景物,终于看起来是那样的自然。 苏灵风心中一动,又将自己的念头放得远了些,当即念想方起,自身边急速穿越在天际当中,越过山川江河,飞过了眼前那些景物,可是在他看到一处大山之外却又是重复先前的景象,虽然并没有停滞与定格,但如此看来,这方由他所观想念生的六道世界仍然太过局限并不完美。 苏灵风并不气馁,他收了念头,重新回到了灵海虚空当中,看着眼前六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他静静独坐虚空将无法空相的玄妙之法运用到了极致,蓦然间他看到面前的露珠竟然齐齐在眼前被放大,那由他观想念生的六道景象便尽入他脑海当中,供他随意查看与进入。 六道当中下三道的苦难,人间的生老病死,生离死别,修罗与天道的死伤争斗都在他眼前呈现而出,可是除了人间一道外其余五道也皆是相同,只有一片局限的地方能够向前衍化,其他则依然重复。 苏灵风暗想,自己所悟到的无法空相一定仍然不是真谛,肯定是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未曾明了。 想到此处,他便将《广法大德真经》当中的大明卷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试图在字里行间能够再次发现更加深奥的玄机所在,他心中不由一阵感慨,佛家经典果然真理至深,玄奥无比,如果能够顺利悟得这关键之处,自己的神魂定然再次强大许多,便能够尝试着向显形境界尝试一番了。 就这样苏灵风的神识灵体盘坐在虚空当中,口中不停的一遍又一遍念诵着大明卷,他逐字逐句的仔细品读着,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字。 “万千微尘皆为寰宇,空相渡法,轮回在心!” “咦!空相渡法,轮回在心!这……这是……我明白了……就是这句!”苏灵风蓦然睁开双眼,面上显露出一片被醍醐灌顶之态,“我知道啦!一定是这样!”当下他表情一片惊喜,赶忙再次闭起双目按照自己所想到的方法尝试起来。 便在此刻,他的灵体周围赫然泛起一片隐隐金芒,虚空当中却不知在何处响起了一片洪亮浑厚的诵经之声,这诵经声越来越震慑人心,好似贯通响彻了整个灵海虚空当中,周围那些明亮好似芝麻般大小的星辰竟都开始急速的向着苏灵风灵体后飞掠而去,那速度越来越快,渐渐被拉成了许多亮如银丝般的丝带,缠缠绵绵流淌而去,而苏灵风却仍然随着响彻虚空的诵经声跟着念念有声,身形宛如一尊佛陀,飞掠在浩瀚无垠的虚空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只见他双目猛地睁开,身旁流逝而去由那些繁星所形成的丝带竟是缓缓向着他灵体的印堂当中渐渐的贯通而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四 心中万里云 原来苏灵风在细细品读冥想之下,终是悟得了那宝经大明卷中最后字句的含义,所谓万千微尘皆为寰宇,便是说在他所创的灵海虚空中那些繁星的每一个星辰皆是一方世界,这一点他先前已经读到过,关键是在下一句空相渡法,轮回在心,那意思似乎便是说运用自己的无法空相来渡自己灵海当中所创的六道世界,这一点他也已经明白,而将两句合在一处方才是此法的关键之处。 一点微尘是一方世界,那么无数的微尘便能融合出一片浩大的六道世界。 苏灵风想到了这一点,便运用无法空相来尝试一番,果不其然这灵海虚空当中便终是显现出来它的奥妙所在。 此刻,那银色丝带娟娟汇入苏灵风的灵台当中,直到他脑海中蓦然出现一阵凌乱的呓语声,方才明白这应该便是自己的极限了。 当下他忙自止住了念诵,虚空中那震撼的诵经声也逐渐的远去消失在虚空深处。 苏灵风当即再次观想念生,于面前的露珠中遁入了六道的人间当中,这一次果然大为不同,江河湖海,雄伟山川连绵起伏,就算比起现实的中土当中也不遑多让了,最为令他兴奋的是,看到那大河轰鸣,奔流入海,鸟禽走兽姿态优美,人间繁忙,日月星辰轮回交替,终于是较先前大了何止一倍。 “只可惜现在我的神魂还是不够达到万分强大的地步,不然将虚空中那些星辰多多纳入灵台中,便能够创出更加博广的一方世界,到时候就算比起真实的世间来也全无区别!”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苏灵风自己也明白,要是能够达到那种程度,基本上便和腾云境界的真仙真神也一般无二了,凡事总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再一次有了极大的进步了。 感受着天地间万里流转的气息与云海,苏灵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由感慨道:“这种心中万里云的感觉真的是不错!” 眼望人间沧桑变幻,苏灵风想起了净慧和尚来,可惜他一代高僧却未曾悟到这样的地步,看来永远也体会不到这种拥有一方世界的成就感了。 无论何种修炼,自身心魔带给自己的危险要比外界来大得多,一旦自己无法战胜自己的心魔,便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再也没有机会求得正道,窥破玄机了。 在惋惜净慧和尚的同时,苏灵风也在庆幸自己,正因为他身边那些默默为他付出的人,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苏灵风团坐在壮阔的云海之上,眼望身下波澜壮阔的山川江海,这巨大的成就感令他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不过他明白,现在还不是能够心安的时候,此时此刻终于又到了修炼当中最为关键的一步,他也要看看自己在经过如此漫长艰辛的苦修之下,神魂究竟能不能强大到足以突破下一境界的地步。 《广法大德真经》大明卷已被他悟得圆满,四卷只剩下最后一卷转生卷,这部经书便也完全修炼完毕,待到他真正到了腾云仙体之后,这部经书对他来说便已成为过去,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三部宝经的最后一部《菩提本愿经》现在究竟藏在何处。 “还是看今后的机缘吧……”苏灵风明白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想到此,苏灵风轻舒一口气,当下便收了念头回到了密室当中。 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苏灵风开始极力回忆起《天道经》上所述,按照修炼之法准备尝试向下一境界显形境迈进。 “血肉精血,虚虚实实,无欲无望,可御天地风雷乃显形也,显形者能观数百里,动听千里之外,拳掌气息御动风雷,岩石,水流为己所用,伤人数百丈之外,洗髓功成,脱胎换骨,身如软玉,阳寿延长千年。” “阳寿延长千年……听起来不错,可是修炼一道却极为耗费光阴,千年的修炼也只不过是亘古的弹指一挥间!”苏灵风深深明白这一点,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浩然之气直入玉泉,随心念而动,了无凡欲,通达百穴,终汇于丹田气海,血肉精血便可虚实不定,动如疾电,呼如烈风,显形可成矣!” 苏灵风自脑海最深处想起了进境之法,仔细琢磨着天道经中字里行间的意义所在。 天道经中的修炼之法到此程度,在入关之时却与佛家的修炼法门有几点相似之处,最重要的都是强调心境需要无欲无望,若是苏灵风先前未曾修炼过佛家宝经,如今到了这一步自然难如登天,非得有着过人的悟性与自身的天赋不可,可是他接连修炼了佛家两部宝经,更达到了无法空相的境界,早已经能够达到了无欲念的心境,因此他只按照《天道经》所述的要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之中。 他双目微闭,顷刻间便已浑然忘我,广阔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周围充满了浩瀚的天地灵气萦绕在他周围,苏灵风缓缓打开了丹田气海,引着七煞之气直上灵台,继而又游走周身令他万千肌孔完全打开,迎合着浑厚的灵气徐徐注入玉泉窍穴当中。 若按常理来说,苏灵风现在做到这一步已是成功了一半,但凡一般人到达此处,便是先前那无欲无望的心境便是一大难关,未有领悟和悟性差些的在此处接连百年也未曾有所进展的也大有人在。 苏灵风虽说并不会羁绊于此,可是他体内的七煞之气又与其他人不同,这来自狡灵的邪煞之力稍有不慎随时都有吞噬他本心与神魂的危险。 因此他此刻要付出的努力却也丝毫不亚于寻常之人,七煞之气的源头便是那七煞玲珑心,七煞玲珑心则是由贪嗔痴妒妄恨杀七种人间极恶的煞心而形成,苏灵风在两部宝经的帮助下已经成功突破了第四层妒心,接下来便要面对妄这一关,他不知道以他目前神魂修炼的程度是否能够顺利的渡过。 妄,即是虚妄、妄念,也是七煞当中最为难以攻破的心障,人之在世皆有妄念,强烈的妄念乃是万恶之源,也是邪恶的源泉。 依照天道经的修炼之法,苏灵风只感到周身那天地之间的灵气徐徐注入自己玉泉窍穴中,与七煞之气相融,好似黄沙河之河流入海中,他自身的煞气便是海洋,而那天地灵气却是沙河,无论怎样汇入,七煞之气那浓重煞气却丝毫不改,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灵风终是感到自己的心境开始有些紊乱,脑海中种种强烈虚妄念想一一闪现,这些个念想每一个都是令人有着无比的遐想,很容易便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其当中便有自己如何击破了三大正派,又战胜了洞玄真人的灵海法窍从而与自己的娘亲团圆,而后还有自己怎样诛灭了三大妖神的应龙,找到了小玉,再次和她团聚身边,这些事虽然都是他目前所努力去做的,可是未曾达到之时,凭空的想象就是妄念,甚至于他越想越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不择手段的方法去达到这两个目的,在他强烈妄念产生之后,他便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直到他似乎看到了达到目的的美好画面,继而深深的沉浸其中难以醒悟。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意识不知何时竟是一阵恍惚,这才心中震惊,赶忙硬生生的收了妄念,睁开眼来神识重新回到密室当中,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如同剧烈擂鼓,整个人近乎窒息,好半晌方才倒出一口气来,这才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却未曾察觉自己的脸颊上早已汗出如雨,衣衫也湿了半截,一双眼睛瞪如死去的金鱼,喉咙里“咯咯”作响好一阵方才咳出一口浓痰来。 “好厉害!这便是妄念一关吗?这种感觉便是令你深深陷入自己目前渴望达成的目的,难以自持,果然是七煞当中最厉害的一关!” 苏灵风狂喘一阵,心中一阵后怕,幸好自己神魂早已练就的十分强大,不然换作之前早已经被心魔煞气所吞噬,神魂意识也被消灭在这煞心当中。 “看来我还是没有找到窍门与办法来应付这强烈的妄念!”苏灵风用袖子一把抹去了额头上的热汗,随即一手搭在面前的案几上,托着腮帮陷入了苦苦思索当中。 蓦然间,他想起来既然佛家修炼的法门与天道经修炼之术有着些许相似,如果用佛家无法空相的心境状态来对付着妄念之心,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毕竟妄念所生也是因欲念而起,无法空相的心境正是他在渡六道之劫时早已练就的断除欲念根源的境界,佛家的欲,和道家的妄差不多乃同出一辙之物,此一关难就难在这妄念正是自己当下所需,且太过真实,令自己的心智极易陷入进去,随后煞心便趁虚而入,夺取自己心念与神魂,只要按照佛家所说断除欲念,用无法空相的境界来修行,势必这道难题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说干就干,他干脆将身上的火纹焚天袍脱去,只着内衫,当下再次按照《天道经》的修行之法进入了状态,直到妄想念生时,苏灵风便轻车熟路的运用起无法空相的心境继而引着天地灵气与自己体内的七煞之气交融汇聚随后游走周身脉络间,与此同时,那妄想之念再次一一袭上心头,这一次他心颂宝经,口吐莲花,就好像在自己灵海虚空当中一般,渡劫六道之时那样,万千欲念皆化在一片空明的心海之间,这正是无法空相的极致。 蓦然间那种种的妄念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片虚无和宁静,能够令他细细感受到自身气息的涌动。 苏灵风便将自身丹田气海完全打开,按照《天道经》中的引导,天地灵气汇聚在七煞之气当中越来越浑厚,那一阵阵无比清凉的气息好似甘泉一般,被苏灵风这如饥似渴的身体贪婪的自玉泉窍穴不停的汲取着,直到他感到那玉泉窍穴自行关闭,这才将周身气息悉数纳于丹田气海当中,而自身则感到体态万分轻盈,好似动念之间便能够飞到九天之上任意遨游,这种跃跃欲飞的感觉却和神魂在自己灵海当中的飞腾感受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触,那是一种前所未有愉悦,这感觉就像自己是一阵风,是一片云,任意遨游在广袤的天地之间,无拘无束,任意畅游,飞天入海无所不能。 直到此刻他才体会到了显形境界那所谓血肉虚实的感受,原来那意思便是自己的肉身能够更加融入到了天地万物之间,不被肉体的种种诸如疲累、疼痛、疾病等困扰,真正成为万物的一份子。 这种美好的感觉当真受用无穷,苏灵风心中欣喜万分,他缓缓睁开眼来,只感到自己肉体的意识也淡薄了许多,心念一动间便运气而出,整个人周身未动保持着盘坐的样子,却在原处冉冉腾空飘起,来到密室的石门前,随即他探出两指贯出一道煞气,那两扇厚重的师门便应声开启,继而他就这般离地三尺飘然出了石门。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五 心慕君来君可知? 先前在碧落剑派之上,他曾经看到掌门陈太真与碧落七仙当中那些显形境界修为的人诸如林红、文志远等人都可以这般团身飞起,手捻玄机,那是神一般的存在,让无数弟子仰慕赞叹,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自己,而如今自己也体会到了他们那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倒还真不错。 之前为苏灵风在门外护法的两名女弟子看到苏灵风竟然凭空盘坐飘荡而出,当下赶忙叩拜道:“恭喜教主圆满出关!” 苏灵风点了点头,看到那两名弟子眉宇间神采奕奕,眼神中的光彩也比先前浓重许多,看来她们在替自己护法的同时,自己也在修炼那天残素女功,似乎也有了些进境,看到此处,苏灵风便道:“你们两位辛苦了,想必你们也有所收获,但是你们也要记住,修炼一途切记不可贪功近利,不可得意忘形,多多思考再去尝试,明白吗?” 两名女弟子忙叩拜道:“弟子谨记教主教诲!” “好了!你们也辛苦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两名弟子随即各自向着苏灵风一拜,便兀自离去了。 随后苏灵风心念一动,便御起煞气,动如疾风,掠到那新建的楼阁之上。 此刻整个青竹山巅峰之上,四处一哨五步一岗皆是站立着白月族的蛮兵,巅峰上的天空中闪耀着一片五彩光芒不住地变幻着,应该便是那五彩神石的禁制无疑。 苏灵风漂浮在楼阁外的悬梯上,看到阿古娜正端坐在面前一片竹林外,手中正把玩着几片竹叶,身旁还堆放着几颗鲜嫩的竹笋,似乎是刚刚采集准备烹煮一番。 苏灵风毕竟有些少年心性,当下飘然而落在阿古娜身后,笑道:“你的胃口可真不小,能吃的下这么多的竹笋!” 阿古娜面上一惊便回过身来,看到苏灵风的状态立刻惊讶道:“你的修炼难道又更进一步?” 苏灵风缓缓落下身躯,坐在阿古娜的身边,点了点头道:“《天道经》中所述修炼的境界,我想我已经达到了显形境了!” “你可真厉害!”阿古娜却低下了头仍然揉搓着手中的竹叶,出乎苏灵风的意料,她似乎有着什么心事,平素里那种异族少女的冲动和开朗却消失了,却取而代之的好似有了中原女子的愁思,这令苏灵风倍感意外。他还记得那时候在大漠当中,面对巫月族的逼迫,肩负着全族人兴亡重担的时候也没看到她有着这般的忧思,而现在实在是令苏灵风捉摸不透了。 “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你一样强,这样就能好好的保护族人,全力抵抗巫月族了!”阿古娜幽幽叹了口气,望着面前一片荡漾的竹林,心绪好似万千摆动的竹子一般飘摇不定。 苏灵风笑道:“你今日可真奇怪,平素里那么要强,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孤身一人身在巫月族大营中也没见有这样忧虑……” 阿古娜眼波流转,眼神中似有哀有怨,她缓缓的望向苏灵风的脸颊,叹道:“阿古娜也只是一个凡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又非神人也会难过,那也会有忧愁,只不过我不喜欢表露出来而已!” 苏灵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都说女孩的心思如水一般,时而波涛浪涌,时而又平静的可怕,根本令人猜不透她此刻到底是何心境,因此苏灵风只乖乖的闭上了嘴再不说话。 “从咱们攻破竹山教定居在此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阿古娜忽然问道。 苏灵风一怔,看来自己入关修炼一晃眼便已是半个月的时间了。 随即他便将与火鸦上人和火云叟所商讨的计策说与阿古娜听,随即他的心中又隐隐浮现出火鸦上人在巫月族天狼城中所听到的话,自己的身上竟有着巫月族的血脉,当他将这件事告诉阿古娜的时候,阿古娜的吃惊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你说什么?”阿古娜瞪大了双眼望着苏灵风道:“你身上有着巫月族的血脉?这……这不可能吧?这也太过玄奇了吧?” “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句话是巫月族长老所说,而且是火鸦前辈偷听得来,自然不会有假,因此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连同炼血堂对抗碧落剑派想办法找到我娘问明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阿古娜要着嘴唇皱起了弯眉道:“你的事就和我们白月族也有关系了……” 苏灵风望着阿古娜那双剪水眸子,心中涌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暖意,他虽然借助了狡灵之力帮助白月族人脱离了危难,不过白月族人对他的相助也真的是滴水恩涌泉报,为了他各自浴血奋战尽心尽力,他明白自己即将便要苦尽甘来了。 “阿古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们!”苏灵风感激之情不可言喻,只紧紧的攥住了阿古娜的手。 阿古娜却自嘲一笑,竟是下意识的挣脱了苏灵风的手,苦笑着道:“谢我作甚,这一切都是你对我们所做的回报,也是你应该所得,今后不论有任何事发生,我们仍然都会在你身边左右!” 苏灵风看到阿古娜的态度总感觉她哪里有些怪怪的,只觉得她忽然有些陌生,一时间实在看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刻二人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弟子的声音道:“启禀教主!二位护法老前辈有请!” 阿古娜当即展颜一笑道:“你尽管放心去完成你的大事吧,这里有我们替你们守护!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干就是!” 苏灵风当即点了点头,便跟随着那女弟子而去,临走时他望着阿古娜那令人捉摸不透的面容上,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好似忽然换了个人一样,失去了大漠女子的直爽,却如此的古怪。 阿古娜兀自抱起了地上散落的竹笋,目送着苏灵风离去的背影,不禁幽幽长叹一声,喃喃道:“也许总有一天你会放下心中的伤痕,不过那时却不知道要让阿古娜等待多久……” 苏灵风飘然来到新建的阁楼当中,未入门前,他看到门楣之上挂着一块巨大匾额上边刻着“火云阁”三个大字,这牌匾怕是教中弟子前往山下令上好木匠打造,三个大字颇有一番气势,正厅当中火红色的兽皮毯,崭新的陈设也应有尽有,显得十分气派。 看到苏灵风来到,火鸦上人与火云叟立刻自两边两张大椅上站起身来,向苏灵风躬身一礼,随后便见火云叟哈哈大笑道:“教主请入座!” 苏灵风看到自己面前乃是三阶台阶,台阶上便是一处两丈见方的木台,一张篆刻着火麒麟的楠木大椅被摆放其上,两只扶手皆是两颗火麒麟的头颅,这火麒麟雕刻的栩栩如生,张开两口作势喷吐火焰,气势逼人。这张大椅便是在火罗山中先前火罗门那张门主座椅图案一般无二。 火云叟笑道:“教主请过目,我等这段时日来布置的如何?” 苏灵风赞道:“我苏灵风今日能有这般成就,全都凭借二位前辈悉心操劳,呕心沥血,今后我苏灵风定当粉身碎骨全心振兴壮大我火罗教!” “有教主这句话,我等属下就算再多苦累也值了!”火鸦上人面露欣慰之色,他看到苏灵风的状态似乎与半月前大不相同,心中便知他一定又有大的进境,忙详询道:“教主这次入关修炼,难道已经再次突破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火鸦前辈好眼力,不瞒二位,我这次修炼已然突破了七煞中的妄字一关,已到了《天道经》所述的显形境界了……” “恭喜教主又有大的进境,这下子当真比起那三大正道的掌门与炼血堂的堂主血炼童子来也不遑多让了!”火云叟大为高兴的道。 “看来我等属下也要拼命努力才是了!老朽今日来除了悉心演练那乾坤灭法大阵之外,也在闲暇之余修炼一番,可是却苦苦不得进境,不过我想我也已经摸到了些门路了,想必加以时日定能一举突破现在的进境,只是但凡到了教主这等境界之后,若再想修成仙身,腾云驾雾,具有上天入地之能却难上加难了!”火鸦上人捋须道。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道:“《天道经》上所述,显形境与腾云境的确是一大关隘,有的人直到身死道消,苦修数百年来,坐化于修炼途中也未能羽化仙去,这便是为何咱们所见的正道中人与这竹山教的荆无影等一众人都是显形境界未入仙境,不过入仙境者想必也会到另一方洞天当中,不会再回来问这红尘之事,诸如三大妖神之流想必也是各有目的才会在现世兴风作浪……” “不错!”火鸦上人也赞同道:“目前老朽所听闻到腾云境的也只有三大妖神之流,可是显形大成者距离腾云境最近的,应该当属碧落剑派的现任掌门陈太真了!” 火云叟嘿然笑道:“若不是那老匹夫弄丢了镇派至宝《碧海观山图》,想必过不久他便能飞升到了那腾云的境界了吧,只可惜他恐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门派中的宝物被自己的师妹算计,后来又被同为正道的龙鹫宫盘算,没成想竟把这一个大屎盆扣在了咱们教主的头上,这口鸟气日后一定找他们算个清楚!”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六 血灵之渊 “这笔账自然要算个清楚,天下之事自有公道,不可能让我们火罗教将什么黑锅都背下来!”火鸦上人将天火杖重重磕在地上,继而道:“不过现在我等却要先办一件事!” 苏灵风眼睛一亮道:“难道火鸦前辈已经有所发现了吗?” 火鸦上人道:“十天之前我所放出去的两只前往那血灵之渊的火鸦已有了些眉目,它们曾两次感受到了在那血灵渊中有强烈的波动,老朽害怕打草惊蛇,是以不敢深入探查,不过我想虽然他们极力隐藏行踪,但定然都在那血灵渊中无疑!” 苏灵风若有所思道:“不如我们便早早动身,前去一探究竟,待得知了他们的行踪之后,便可以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了!” 火鸦上人点头道:“只是这次前去探查需要格外小心,万万不能被其发现我等踪迹!” 苏灵风思索一阵,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道:“还有一件也较为重要,在我们前去炼血堂之时,另一边也要前往三大正派当中引他们前来,这样才能达到我等的目的!” 火鸦上人表示赞同,道:“此次前去血灵渊人越少越好,不会引起对方注意,因此不如教主便与老朽前去,火云师弟则负责前去三大正派当中引蛇出洞如何?” 火云叟一拍胸脯道:“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老夫身上!” 苏灵风却心有担忧道:“只是火云前辈此去比我二人更加危险,三大正道当中高手如云,火云前辈此去也需要两名我火罗教与炼血堂联合的身份,不知道火云前辈可有把握?” 火云叟朗然一笑道:“教主只管放心就是,老夫此去定然让那些正道人士乖乖的被我牵着鼻子走!” 火鸦上人却仍然不放心道:“火云师弟,这件事极其危险,你只需要露上一面,引得他们出来就速速离开,千万切记莫要逞一时之勇!” 火云叟将地炎刀扛在肩头拍了拍火鸦上人与苏灵风道:“我说你们就放心吧,我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保证将他们一个不少的引到血灵渊去!” “好!那咱们今晚就开始行动!”火鸦上人望着火云阁外渐渐西沉的日头,还有那竹海之上被渡上的金辉说道。 ………… 天色浓墨一样漆黑,夜晚间竟是没有丝毫的月光,到处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临行时,苏灵风嘱咐阿那摩与阿古娜兄妹还有一众弟子小心看守青竹山,毕竟有那上古禁制坐镇,这一点倒是让他十分放心,除了龙鹫宫之外,其他旁门左道乃至除了异妖之流也都对那禁制无可奈何,这一次的计策按火鸦上人所说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手,火罗教中的那些女弟子都刚刚开始修炼,也方才稳定下来,他不愿用好不容易才拼下的家底都拿出来冒险,而且这一次他们人越少越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血灵渊位于中土西南,再向西边距离不到千里便是三大妖神白泽所在的万穹山了,多少年来,炼血堂在中土兴风作浪却一直存在至今,就算面对三大正道也未曾被灭亡,虽是魔门但其中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炼血堂这个字眼对苏灵风来说极为复杂,因为他爹苏云河的身份原本便是血灵四煞之一,可是为了他身上的七煞玲珑心,苏云河被自己同门诛杀,而现在为了对付三大正道又不得不与炼血堂联合,因此这份复杂的感情令他一时间无法去正常的思考炼血堂的种种。 “教主!前方不远处便是那血灵渊了,我们还是落下身形,步行前进为好!”身旁忽然传来了火鸦上人的提醒。 苏灵风点了点头,便按落赤练古剑,与火鸦上人落在一片阴森可怖的松林当中,树林中一股阴惨的冷风时不时吹动着枝桠飒飒作响,二人一路穿过树丛向血灵渊的方向风一般掠去,越是靠近血灵渊,两人便越感到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四下里也是更加的阴冷。 穿过这片松林,二人又疾行了片刻的工夫,前方便是一道两边皆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如今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深不见底,只有汩汩冒出的阵阵阴风打着呼哨直卷上半空当中,这个阴风中的血腥味道似乎更为浓郁,与此同时苏灵风身畔的赤练古剑好似感应出来什么似的绽放出更加明亮的赤芒。 苏灵风压低了声音道:“火鸦前辈,一切要万分小心,我看这地方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炼血堂若要隐藏行踪害怕三大正道诛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烈的血腥气息与阴邪之气,难不成那堂主血炼童子又在搞的什么名堂?” 火鸦上人颔首称是道:“教主所言极是,咱们小心的潜下去,万一遇到什么突发之事便赶紧退出来!” 苏灵风拦住了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且慢,现在我已是显形境界的修为,不如让我先试试观听法,看能不能察觉到什么东西!”言罢苏灵风便团坐在深渊的边缘上,轻轻闭起双目凝神观听,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中却是一片茫茫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耳中却听到一阵阵汩汩流动的液体声音,那声音好似较为粘稠的液体流动之声,说不得便是鲜血。 苏灵风收了观听法睁开眼来,一脸茫然的望向火鸦上人,将自己刚才所听所见说了出来。 火鸦上人捋须一阵,叹道:“看来这炼血堂越来越邪门了,不过那血炼童子原本也是显形的境界,自然知晓三大正道中人会施展观听法,因此一定用了什么手段以防自己的行踪暴露!”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是啊,炼血堂中除了堂主血炼童子之外,那血灵四煞三人也是修为不俗,咱们万分小心就是!” 二人互望一眼便各自乘着深渊当中的阴风,好似两张秋风中的枯叶悄无声息的飘荡而下。 出乎苏灵风的意料,这深渊竟是深的可怕,当年究竟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好似被天神在大地上一刀劈成如此一般,二人直飘落了一顿饭的工夫方才到了底。 方才脚踏实地,苏灵风便感到迎面吹来一阵充满了腥臭味道的罡风,且阴冷无比,若不是他们二人皆是修为不俗之辈,恐怕光是这阵阴风便让他们肝胆俱裂,难以再向前一步。 苏灵风环顾四处,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二人的法宝法器发出盈盈的光亮,除此之外,两边深渊的石壁之上时不时闪烁起点点绿豆般的光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虫猛兽的眼睛,数量竟如此居多,恐怕它们也是看出来苏灵风与火鸦上人也都是不好惹的角色,这才躲在远处小心翼翼的窥探观望着。 就在二人方要迈开脚步,施展身形前进之时,前方的黑暗当中蓦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吼叫,那吼声忽然在这一片死寂当中响起,冷不丁让人听来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火鸦上人脸色也是不大好看,他一拉苏灵风衣角,凑到了他耳边压低声音小声道:“素闻这炼血堂有淬炼阴尸一说,想必那声音便是阴尸所发出的!咱们千万莫要惊动这些东西,不然也就惊动了炼血堂了!” 苏灵风自然知道这阴尸是为何物,那时候炼血堂趁碧落剑派金石大典之际便用阴尸偷袭其下的弟子,后来在联合竹山教与三大正道一战,更是用数量众多的阴尸与正道弟子相抗衡,造成了正道中弟子死伤无数的惨景。 二人相互会意,速度放慢了许多,循着方才那声音一路小心的行去,苏灵风感到这地方就算比起他灵海法窍当中的饿鬼与地狱一道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走着走着,周围的阴风竟越刮越疾,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时而又变作了撕心裂肺的嘶喊,声音又来自别的地方,看来这深渊当中的阴尸数量也不会少。 两人借着各自法器法宝的光芒又小心翼翼的向前行了片刻,蓦然间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已在前方不远处,苏灵风看到前方约莫几丈之外闪烁起一片零星的幽绿亮光,他明白那些应该便是在这血灵渊中游荡的阴尸无疑。 火鸦上人于一旁压低声音向苏灵风道:“依老夫看,那炼血堂定然在此处根本未曾离开过,如今又弄出这许多阴尸来,也不知道暗地里在干着什么勾当。” 苏灵风沉声道:“没成想这炼血堂里倒真还有些名堂,那时候三大正道联合前来竟都未曾找到他们的行踪,想必那件洞天宝物也是件玄妙的东西,却不知咱们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火鸦上人眼望那些阴尸沉吟良久,随后说道:“咱们不如就在这些阴尸上做做文章!” 苏灵风当下会意眼睛一亮道:“前辈的意思是寻找这些阴尸所出现的源头,继而找到那洞天所在之处?”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道:“这些阴尸都是由生人精血所化,神魂虽然已硬生生被逼出躯体,可是仅尚存一魂残留体内,从而驱动躯体行走扑人,老夫的意思正是用这残存一魂来作文章,运用灵海法窍之术摄入这阴尸一成神魂,也许便能得到先前他所看到的东西!” “我明白了!”苏灵风两手握拳道:“那我便先去擒下一具阴尸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七 血海觅踪 苏灵风方才言罢,身形便化作一道疾风向着前方飞掠而去,他如今已是显形初成的修为,对付面前这几具阴尸自然是手到擒来,游刃有余。 只是当他身形纵到前方,却看到这些阴尸当中有些是衣不遮体的寻常人家,有些则是身着僧衣还有道服的正道弟子,这些阴尸都在漫无目的的在这片阴冷的深渊当中不停的徘徊着,它们的脑后都有一块血渍斑斑的符箓图案,只待施术之人催动便供其驱使,发动攻势。 苏灵风以指代剑,身后的赤练古剑丝毫未曾离身,晃眼间二十几具阴尸被尽数脑袋离体,瘫倒在地流淌出一片污血抽搐一阵便不再动了。 阴尸当中有一个身着碧落剑派道服的弟子被苏灵风一把揪住后衣领扔在地上,脸上的腐肉也扑簌簌掉了下来,那阴尸随即张开满是血污的嘴巴,欲挣扎起来向着苏灵风撕咬,苏灵风当即打开自家灵海法窍,意念一动只见,脑海中方才出现那阴尸的样貌,便看到灵海虚空当中那具阴尸残存的神魂便飘荡在虚空中。 苏灵风只用意念便将那阴尸摄在面前,却见那阴尸的轮廓只有淡淡的一圈光影,想必其他的神魂早已散尽,而正是这一成的神魂才能驱动那肉身行走。 当下苏灵风施展起观想法,灵体之上便赫然显出一道灵光向那阴尸的神魂激射而出,径直飞入它灵台之内,霎时间一幅画面展现开来,那是一片了无尽头的血海,殷红黑紫的海面上波涛汹涌,到处席卷着一片黑风呼啸而过,那翻涌的血海之上却时不时有阴尸露出海面,向着当空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漂浮而上,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而此刻苏灵风的视线随着眼前这阴尸的神魂也赫然飘荡上去,在那巨大旋涡的翻卷之下,便显现出了一个石洞的洞口,那石洞如此看来却与一般的涵洞并无两样,却似乎有一层淡如薄纱般的红色屏障,自那屏障当中隔一段时间便凭空走出一具阴尸来,向洞外的深渊中走去。 苏灵风眼见这深渊周围的样子自然便是血灵渊无疑,看来那洞天所在之处便在那涵洞当中,看到此处,苏灵风便睁开眼来唤来灵海法窍当中的九幽冥王,探手一指,那九幽冥王一张骷髅嘴赫然张开,喷出一股幽绿的烟雾直将那阴尸的神魂团团裹住待到烟消云散之后,便随之烟消云散,这下这具阴尸才算是彻底消亡了,苏灵风当即闭了念头,回到了血灵渊当中,随即他当即便将方才所见说与火鸦上人。 火鸦上人前后望了片刻,叹道:“想必那阴尸所出来的地方便是那洞天法宝血月明王镜所在之处,可这血灵渊前后足足有百余里,其中涵洞自然也为数不少,咱们仔细找来,正好趁此为火云师弟留些时间,只是切记咱们只需要找到便可,等火云师弟若引得正道中人前来,咱们方可进入。” 苏灵风笑道:“火鸦前辈你怎却忘了,这深渊虽大,可是你我都懂得观听之法,寻找这涵洞却有何难?” 火鸦上人道:“教主所言不错,不过我们也要万分小心,那血炼童子修为高深,加上其麾下血灵四煞更是难以对付,万万不要惊动他们!”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即便与火鸦上人向着前方一片黑暗中疾行而去,二人边走边施展观听法,前后左右仔细的搜寻着,两人皆是脚不沾地,行如疾风,这一路走来便已见大小的洞窟不下数十个,凭借着方才那阴尸神魂的记忆,苏灵风仔细回想却都不吻合。 “难怪那时候三大正道来这血灵渊中未曾找到那炼血堂的踪迹,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咱们碰巧见到了那些阴尸,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怕也觅其踪了!”苏灵风感慨道。 “是啊!想必也是过了许久,那炼血堂也自放松了警惕,又不知在谋划着什么,不停的淬炼阴尸,才让咱们得了端倪!” “咦!” 火鸦上人话音方落便听到苏灵风惊讶一声,指向前方道:“火鸦前辈,前方三四里处有一处涵洞,似乎与我刚才所见极为相似,咱们快去看看!”苏灵风如此说着,心中却是一阵激动,也许这一次便是能够知晓当年之事的机会了,再过不久也许关于自己的种种事都会真相大白,毕竟炼血堂乃是自己爹爹先前所在的一方门派,关于当年的事他们定然会知道些什么,想到此苏灵风心头更是一阵狂跳。 二人晃眼间便来到那处涵洞的洞口处,当下便在一块大石后边躲了起来,借着自己身上法器与法宝的光芒,苏灵风看到面前这个洞口当真便与先前那阴尸神魂中所见一般无二。 未过片刻,却见又是一具阴尸自那洞口当中鱼跃飞出跌在地上,随即挣起身子来左右观望一阵,继而向着深渊中一片漆黑行去不见了踪影。 “这炼血堂淬炼了如此诸多的阴尸却不知道到底想要干什么?”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压低声音道。 “不管他目的为何,这次令三大正道一起前来,一切便会得知!”火鸦上人一边说着一边在这处涵洞的对面又看到了一个洞口,当即示意苏灵风先自前往那洞口当中,等待火云叟的到来。 苏灵风当下便与火鸦上人掠进那洞口当中,这洞内阴冷异常,扑面而来一股腐臭的味道,前方淹没在一片黑暗当中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二人在洞中寻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盘坐下来,苏灵风便施展起了观听法仔细查看深渊之外的动静,看看火云叟有没有来到。 这血灵渊之外除了一片黑森森的松林,便是一片乱石丛生的野岭荒山,外边的天色也是漆黑一片,先前德玛明月似乎也被深渊中冲天的阴气而遮蔽住了。 望了良久,苏灵风的心头不禁隐隐的担忧起来,说道:“火鸦前辈,你说火云前辈此去危险重重,万一那些正道中人不肯上钩,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火鸦上人抚掌道:“应该不会,火云师弟此去,他们定然能够认出我等来历,继而知道你的下落,你说他们如何会不肯来?”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看来我这条命可真抢手,就连远在大漠的巫月族都不惜一切的想要我这条命……” “不过话说回来!”火鸦上人面上却是浮上了隐隐的担忧道:“上次在大漠当中引他们正道前来便是用你来做诱饵,这一次故技重施,那些正道中人也不是愚蠢之辈,想必会更加小心,因此我让火云师弟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并非主动去挑衅那些正道中人,悄悄将他们引来此处便可!” “希望火云前辈那边平安无事一切顺利!”苏灵风强自按捺住一颗不安的心,赶忙再次施展观听法仔仔细细的查看着深渊之外的风吹草动,而火鸦上人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那涵洞中,只看到每隔一时三刻便有一具阴尸钻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炼血堂突然在何处淬炼了如此诸多的阴尸,如此看来已经不知道他们害死了多少活生生的生灵。 随后二人就这样在洞中静默不语,失去了时间的感觉,只觉得已是十分的漫长,这血灵渊外平素里便总是血腥之气弥漫,阴气直冲云霄,根本分辨不出外边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灵风紧绷的弦丝毫没有任何放松,直到他用观听法看到了一个黑影贴着那片阴气森森的松林上空疾风一般的向血灵渊这边飞来,苏灵风极力看去,却见此人身后插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大刀,周身的火云袍猎猎作响,此人不是火云叟却又是谁? 苏灵风终于看到了火云叟的身影,心中登时一阵兴奋,当下他便收了观听法,向身边的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火云前辈果然平安回来了,我这就前去迎他前来!”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不忘嘱咐道:“火云师弟后边一定跟着正道中人,教主一切千万小心!” 苏灵风应了一声,运起七煞之气,整个身形便化作一道疾风纵出山洞,直向深渊外飞去,未消片刻他便截住了火云叟,只见火云叟并未向苏灵风说什么,眼珠子只是向着身后撇了撇,苏灵风登时会意,当下引着火云叟便赶回了那石洞当中。 一进洞中,火云叟一屁股便坐在地上,向着天上指了指压低了声音向苏灵风与火鸦上人道:“我这次去直奔碧落剑派那天道峰上,故意在天道峰近处令那些弟子所发现,后来我故意让那些弟子将我拦下,报出了咱的家门,而后佯装落败便向这血灵渊而来,一路上我怕那些弟子跟不上我,这才故意飞的慢了些,耽误了不少时间,倒是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苏灵风笑着一指对面的涵洞道:“火云前辈放心就是,那炼血堂应该便在那处涵洞当中!现在万事俱备只差鱼儿上钩了!” 火云叟胸有成竹道:“你们放心,那尾随我的碧落剑派弟子虽然只有两三个修为一般的,不过他们定然有手段令自己师父知晓自己的行踪,我想过不久三大正道一定会悉数前来!” 苏灵风当即便用了观听法,当下看到三名着碧落剑派道服的弟子正小心翼翼的向血灵渊中探头张望,不过三人却谁也不敢贸然下来,随后皆坐在了边缘的一片乱石滩上,只听一个似乎有点心虚颤声道:“师兄你说那魔道的老头当真跑到这里来了?此处好像是炼血堂的地盘……” 另一个坐在高处的弟子立刻取笑他道:“我说丁师弟,你这胆子可也太小了,像你这样一辈子就在天道峰中也只能做一名弟子,刚才在路上我早用咱们师门的飞燕符传了回去,想必不久师兄弟他们甚至师父他老人家也会前来的!” 第三个身形有些羸弱的弟子听罢不由挑起了大拇指赞道:“大师兄果然想的周全,看来陆师兄之后一定只有你才能接下重任了!” “哼!”那弟子方才言罢,坐在高处的被夸赞的壮实弟子却冷哼道:“我先前与陆一平师兄情同手足,没成想竟被那魔道孽种所杀,今日我定要将他找出来替陆一平师兄报仇!” “对!替陆师兄报仇!”其他两人也附和着说道。 那壮实弟子随即望向面前深不见底的血灵渊说道:“不过此地非同小可,你们都瞪大眼睛小心再次守候,一切都要等师父师叔他们前来之后才可行动!” 先前那身体羸弱的弟子却一指身后天空之上,面上一阵激动兴奋道:“大师兄!那……那亮光好像是师父他们已经到了……”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八 血骷岛 就在那弟子话音方落之时,苏灵风便感到眼前的事物一阵飘忽,随后便化作了一片黑暗,什么也不到了。 苏灵风收了观听法,心头一紧,当下看到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皆用万分紧张的神情望着自己,赶忙道:“想必是大鱼上钩了,来人的修为至少与我相等,我那观听法却无法看到!” 火鸦上人随即将手中的天火杖紧紧握住,霍然站起身来正色道:“教主,火云师弟你们现在便守在那洞口外,待老夫前去将他们引到此处,你们一旦看到他们前来便先进入那血月明王镜中的洞天中,我随后便来!” 苏灵风与火云叟听罢也各自将自家法宝法器撒在手中,苏灵风却不忘叮咛道:“火鸦前辈千万小心!”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随即枯瘦的手臂只将袍子一撩,径直化作一道火光激射而出,随即便向着深渊上方扶摇而上,没入一片黑暗当中。 火鸦上人离开之后,苏灵风便和火云叟互望一眼相互会意,立时纵向对面那涵洞之内,苏灵风将赤练古剑悬于天灵之上借着亮光看到上方的穹顶上果然挂着一轮血红如同圆月一般的奇异宝镜,那镜框乃是一圈核桃大小的骷髅围绕而成,每个骷髅的空洞的眼中隐隐泛起一阵血光。 两人一左一右静静的守在那洞口处,此刻一股强烈的吸纳之力蓦然传了过来,似乎他们再靠近些许便会被纳入那镜中的洞天世界中,但凡这种洞天的法宝皆是由腾云境或以上修为的神人真仙所创,乃是将自身灵海法窍的一方洞天纳入由自身练就的法宝法器中,若对方的修为低于自己便能将对方连同躯体神魂一齐纳入自家所创的洞天法宝当中,这便是与灵海法窍摄入生人神魂的最大不同之处。 苏灵风此刻暗暗打开丹田气海运起七煞之气来抵挡那洞天法宝的吸纳之力,而火云叟的修为比苏灵风稍逊一筹,显得似乎有些吃力,额上已是躺下涔涔汗水,不住的用袍袖擦拭着。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火云叟却仍然一声不吭,勉力相抗,只见他的身躯似乎也有些微微的发抖。 两人坚持片刻,便看到涵洞外的深渊之上,一道火光向着自己的方向激射而来,火光的后边赫然紧紧跟随着七八道遁光,眼看便要追上。 苏灵风想也未想,抬掌便向着当空中那数道遁光打出一道幽蓝的七煞阴火,那火焰径直向着当先的遁光冲去,立时便被对方化解,在漆黑的深渊上空炸响出一个绚烂的蓝色光华。 苏灵风这道阴火只在将那些正道中人阻上一阻,为火鸦上人赢得时间,看到火鸦上人终于飞到了近前,当下便招呼火云叟一起离地而起,便被那血月明王镜巨大的吸纳之力吸入了血雾屏障当中。 “呼呼”一阵飓风呼啸,苏灵风只感到自己两耳当中狂灌入凌冽的腥风,除此之外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自己的身躯却发疯一般不停的旋转着,这景象正是他在那阴尸的神魂当中所看到的一般无二,应当便是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疑。 苏灵风将体内的七煞之气运转到了极限,毕竟他已是显形境界的修为,气息方才萦绕周身,便感到自己的身形已然慢了下来不再旋转,而后他赶忙望向身后的火鸦与火云二老,却见火鸦上人足下裹着一团火鸦喋喋怪叫托着他也堪堪稳住了身形,火云叟却是被转的七荤八素,地炎刀也险些操控不住,幸好苏灵风眼疾手快,贯出一道气息将乱飞一气的地炎刀稳住,随即探掌而出扶住了火云叟的臂膀这才将他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处。 火云叟叹了一声,一抹脸上的热汗苦笑道:“让教主见笑了,老朽这般老骨头看来是真不堪用喽!” “火云前辈说的确实什么话,这里不是久留之处,那些正道中人想必过不久也会前来,咱们还是先在这洞天当中搜寻那炼血堂的下落吧!”苏灵风说时,身躯缓缓下沉,他看到自己的身下便是一片茫茫的殷红血海,无边无际,汹涌澎拜,时不时被周围的剧烈的黑风卷起十几丈高的浪头,发出声声令人心惊胆寒的轰鸣声,好似一道血水的山墙一般平推而去。 疾涌的血海面上,零零散散的飘荡着不少阴尸,那些阴尸皆扶摇而上被黑风卷到天空中向着那巨大的黑色旋涡飘荡而入。 三人一起落了身形,各自驾驭着法器法宝,贴着海面向前方茫然飞纵,周围那浓重的血腥味道令人闻之欲吐,却不知道这方洞天世界到底是何人所创,就算已是真仙之流也定然是个什么凶神恶煞之类的。 便在此时,三人未曾飞纵片刻,便几乎同时看到前方似乎有一道血光直冲天际,没入翻滚混沌的这洞天的天空之中,那血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周围似乎也环绕着许多黑色的斑点顺着那血柱盘旋而上,没入天空当中。 “教主!莫不是那地方便是炼血堂藏匿之处?”火云叟手握地炎刀一指那血柱说道。 苏灵风沉声道:“咱们小心些,过去看看再说!” 火鸦上人则是目不转睛的回望天空中那片巨大的旋涡,奇道:“为何那些正道中人还不追进来?” 苏灵风哼了一声道:“想必经过上次大漠当中的教训,那些老家伙都多了个心眼,怕是再等同门一起到齐之后才进来吧……” “这次却是非同小可,老朽刚才依稀得见,除了灵云禅寺净善和尚之外,碧落剑派田观海、文志远、秦素瑛、林红,就连掌门陈太真好像也来了,龙鹫宫宫主冷月蝉与碧涟仙姬和水玲珑三大妖仙也到齐了,咱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万万不可轻敌!”火鸦上人道。 “哇!今天他们算是倾巢而出了,看来这一次他们誓要将炼血堂与我火罗教彻底铲除……”火云叟一阵摩拳擦掌道。 “怎么?连田叔叔也到此了么?”苏灵风的心头蓦然一颤,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连田观海也随之前来,更不知道他是否在解仙台找到了自己娘亲的消息。 “教主!咱们还是速速赶到那血柱近前吧,若是那些正道中人追来,后果不堪设想!”火鸦上人看到苏灵风失神落魄的望着天空上的黑色漩涡,不禁心急如焚的催促道。 苏灵风赶忙定了定神,整理一番心绪,忙点了点头运转七煞之气便远处那血柱飞纵而去。 三人左躲右闪,避过当空中飞起的阴尸,又越过时而激荡的血浪,终于已是距离那冲天的血柱没有多远了,苏灵风看到那血光的柱子似乎自面前一片阴紫色的岛屿上激射而出,这座岛屿却根本不似正常的礁石海岛那般,而是一块巨大的紫色骷髅头,直有数里见方,巨大的骷髅嘴巴张开到了极限,而那道血光巨柱便是自这巨口当中射向血红的天空中。 三人当即停下身形,悬浮在当空中,不由也被眼前这壮观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却见这血柱直有两个磨盘那般粗细,周围围绕着无数的阴尸急速的盘旋而上,四下里阴风狂啸,自那骷髅巨口当中喷薄而出,看来这整个镜中的洞天世界激荡的黑风便皆是由这巨口当中而出。 苏灵风的目光仔细在这整座骷髅岛上仔细的搜寻了一番,却丝毫没有看到任何炼血堂的影子,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巨大骷髅空洞的双眼中似乎也有隐隐的血光时隐时现。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也都看到了这景象,登时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却是火鸦上人奇道:“这洞天当中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只此这一座能够容纳的地方,不如我们前往那骷髅岛上查探一番!” 苏灵风沉声道:“那血柱着实奇怪的紧,咱们还是小心避过那血柱,我见这骷髅的两只眼睛有些古怪,不如就到那里看一看!” 三人心念已定便各自驾着法器法宝压低了身形,近乎贴着血海的海面向那骷髅岛飞纵而去,苏灵风看到足下的血海当中滚滚浪涌如同沸水一般,其中夹杂着不少阴尸狰狞的面容,时隐时现,波涛激荡之间掀起浪头扑打在骷髅岛的岸边。 苏灵风当先落在了其中一只巨眼的边缘处,方才身在空中也没有感到这只骷髅眼竟然这样的巨大,单是这一只巨眼方圆便有一里多宽,巨眼当中黑森森一片,隔一段时间方才亮起一阵赤色的血光,随即便又恢复一片漆黑。 三人对望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这巨眼当中到底有着什么名堂,苏灵风灵机一动望向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不如你就让火鸦下去打探一番,如果此处果然是炼血堂所在之处,正好将他们引了出来正好!” 火鸦上人当即收了身畔的天火杖,赞同道:“教主这办法不错,老朽这就前去探查一番!”言罢手中天火杖的那镶嵌赤色灵石的杖头陡闪火光,霎时间一只大鹰般的火鸦喋喋怪叫一阵,绕着三人面前的巨眼盘旋片刻便一头没入了巨大的洞窟当中,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眼望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洞窟,一边望着身旁火鸦上人双目微闭似乎与那只火鸦相互感应,而火云叟则是操控着地炎刀,两眼充满警惕的望着远处血海之上那团黑色疾旋的旋涡,无时无刻紧紧盯着看那些正道中人是不是已经进入这洞天当中。 而此刻苏灵风看到火鸦上人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他一脸茫然,时而瞪大了双眼似乎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忽然间他竟是大喊一声,身形暴退数步,一脸苍白,幸好苏灵风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赶忙问道:“火鸦前辈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火鸦上人此时那瘦削的身躯似乎在不停的颤抖着,干瘪的上下嘴唇不停的翕动,好半晌方才颤声道:“好……好厉害,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灵风一头雾水,望向一边的火云叟,两人皆是一脸茫然不知道火鸦上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竟然让他这样一个向来沉稳老辣的老者吓成这般样子。 火云叟在一旁也是大为惊骇,不由焦急道:“我说火鸦师兄,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快说啊,你要急死我们!那炼血堂到底在不在下边?” 火鸦上人抖动着嘴唇正要说话,却蓦然听到面前的深窟当中一声轰然炸响,一蓬浓郁的血雾随即汩汩涌出,而后血雾当中却渐渐显现出几条人形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二九 天魔之道 苏灵风当下便与火鸦火云向后疾退开去,却见那血雾渐渐散去,几条人形中最前边的一人身长只有三尺,站在身下一片血雾当中,整个身躯冉冉悬空,他面容稚嫩如孩童,只是一脸阴邪,那一双好似死鱼一般的眼睛总是翻着,眼底有着两道赤色的红线隐隐闪动着光芒,此人便正是天下魔道之首,炼血堂的堂主血炼童子,而他身后跟着的便是一身黑袍,身形佝偻的赤鬼,另一边则是妖媚横秋,阴阳怪气的血姬,正后方则是身形魁梧如小山一般,上身赤膊,周身盘绕着网状的红色筋脉,那一双血红的大眼正恶狠狠的瞪视着苏灵风等三人,此人便是血灵四煞之一的阴兽。 苏灵风第一次见到血炼童子,想到自己的爹爹苏云河当年也是他麾下血灵四煞之一的人物,又看到那时候将爹爹逼迫而死的赤鬼与血姬,一双拳头却不由的暗自紧握起来,不过只在一瞬间他却蓦然醒悟,此时此刻为了大局,自己绝不能意气用事,眼下身后三大正道咄咄逼人,眼前只有先将这恩怨暂且搁在一旁。 想到此处,苏灵风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心中激荡澎湃的火焰,那一双却如浩日般炽热的目光紧紧盯在了血炼童子的面上,为了这一天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如今却终于顶天立地的站在昔日仇家的面前。 “真的太让我意外了!”血炼童子阴森的目光也望着苏灵风,那煞白的面上似乎也闪过几许惊讶的神色。 “意外?你怕是早已经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上门来吧!”苏灵风淡淡的道。 “八年了……”血炼童子蓦然叹道:“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果然终于到了这一天……”血炼童子说时,一双死鱼眼隐隐泛起一阵血光,那光芒扫向苏灵风,似乎想要将他看穿,凝视了良久,便听到血炼童子一声赞叹,那阴险的目光中却显现出一丝惊奇,“好厉害!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能够成长到如此的地步,只是我十分好奇你是如何做到不被我炼血堂七煞玲珑心反噬的?难道说碧落剑派上那些牛鼻子竟然有本事能够抑制住天下至阴至邪的煞气?” 血炼童子言罢,身后的赤鬼与血姬也是各自一脸的惊讶,只见赤鬼一撩黑袍,手中血红色的诡异布幡晃动片刻,阴森笑道:“嘿嘿!没想到哇,苏老魔的崽子现在看来倒有他爹的几分模样……不错不错!” 一旁的血姬也是掩口吃吃娇笑道:“可不是嘛,看的我心里痒痒,好像当年我们血灵四煞又在一起了,喂!小子难不成今日你是来报当年之仇的吗?”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你说错了,小可现在乃是火罗教一教之主,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一己私怨,那竹山教已经被我等所灭,再过不久三大正道便要遁入这方洞天之地,将你们悉数歼灭,所以现在除了我们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帮你们!” “怎么可能?”赤鬼听了苏灵风的话,登时惊得两眼瞪如核桃一般,“荆老魔一身修为也是不俗,血冥阴煞大法已是相当厉害,就凭你?” 苏灵风哈哈笑道:“凭在下一人自然不成,我们与大漠白月族联合,凭借我们三人之力再加上其下弟子皆早有反心不堪折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刚才说你像极了你的老子,可现在看来你却要比你老子还要狠辣!那你到底想怎样?”血姬道。 苏灵风望着血炼童子定定说道:“如今三大正道已攻入帐前,你若不与我等联手便是死路一条,怎么样?你可要想清楚!” “哼哼!”血炼童子阴惨笑道:“三大正道怕不是你故意引来的吧?你在碧落剑派上做的那些事我岂会不知?你若不这样做你那火罗教也迟早被他们所灭,如今却干脆将我也拉下水来,倒是好个谋算!” 苏灵风一旁的火云叟直将地炎刀横在胸前得意笑道:“哈哈哈,是又怎样?现在咱们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蚂蚱,你要是不与我们联手,怕是谁都不好过吧!” “可惜了!”血炼童子摇了摇头面上显现出一片惋惜之色道:“你们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你们这些愚钝之辈怎么知道我炼血堂的手段,现在就算那三大正道一起前来,我们却有何所惧?” 火云叟不以为然的笑道:“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吧!你这么一说我倒想看看你们却有什么手段来对付那些正道中人!” 火云叟话音方落,在场中人皆感到身后有数道凌厉气息激射而来,苏灵风转过身去便看到自那血红的天空中,十几道遁光好似闪电一般疾掠而来,飞纵在最前边的一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身雪白道袍无风自鼓,身形团坐当空身下被一蓬绿叶团团裹住,那神态气定神闲飘然便到了近前。 “陈太真!”血炼童子见状喋喋怪笑道:“没想到连这老小子也到了,看来今日都到齐了,倒省的我等亲自跑上一趟!” 说话间陈太真便悬浮在众人面前,他的身后跟着林红、田观海、文志远与秦素瑛,另一边便是灵云禅寺的净善大师和悟真、悟圆、悟清三僧,再后边便是龙鹫宫三大妖仙俱都到齐,冷月蝉、水玲珑与碧涟仙姬,更有其下弟子黄杏儿、月海清与冷月蝉座下大弟子龙海。 “苏灵风!那日在大漠中竟让你给跑了,今日休要再想活命!”看到苏灵风秦素瑛便是蛾眉倒竖,怒不可遏叱喝道。 苏灵风却并没有说话,只望向了田观海,只见又是许多时日未见,田观海两鬓又斑白了许多,脸色也更加的沧桑,只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目光似有深意一般回望着苏灵风的目光,苏灵风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万分复杂之情。 而此刻在场众人中除了田观海之外,还有一人也正注视着苏灵风,心境之间一样也是如同那血海一般波澜汹涌,摇摆不定,那一双俏冷的目光中似恨似怨,身前的一轮宝镜似乎也感受了她心情的波动不住闪烁着明灭的蓝芒。 “阿弥陀佛!”蓦然只听净善大师低宣佛号,向着苏灵风正色道:“苏施主,事到如今你怎还如此执迷不悟,自甘坠入魔道,还不速速将本寺《广法大德真经》交出来,莫要一错再错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年老朽在你身上铸成大错才成了今日这般局面,看来是时候为当年的事做个了结了!”陈太真微微闭起双目,面上显现出一片深深的无奈之情。 “哈哈哈!”陈太真话音刚落便听到血炼童子一声仰天大笑道:“我说你们这些人的脸皮怎么个顶个的厚,旁人不知道难道连我也不知道吗?陈太真,当年你还不是为了你那如意算盘才酿成了碧落剑派的大祸,自己不知道自责悔改反倒把当年的过错全部一推干净,真是笑死人!” 随后只听赤鬼也是喋喋笑道:“是啊,你们连自己的同门都相互算计,对待当年已是穷途末路的柳素素柳仙子也是如此心狠手辣,口口声声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依我看你们比任何魔道还要毒辣百倍!” “住口!”忽听文志远厉喝一声叱道:“柳素素身为正道中人却自甘堕入魔道与苏老魔有染,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我剑派乃是秉承门规而为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如何轮到你们这些魔道中人说三道四?” “是吗?”听到众人再一次说起了柳素素的遭遇,苏灵风的心中便是一阵隐痛,当下冷笑一声道:“那我且问你,我娘她究竟做了什么坏事?她害了谁又杀了谁?当年她不过是一个救子心切甘愿舍弃自己性命的母亲,她是那样苦苦的哀求你们,你们还是要赶尽杀绝,若不是为了我体内的七煞玲珑心,想必我现在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吧?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正道?” 一旁的林红叹道:“苏灵风,你娘的为人,身为同门的我们自然十分清楚,那时候将你娘送入解仙台,我们心中也是万分悲痛和惋惜,可是你要知道他们炼血堂创立至今残害了多少条生命,你抬眼看看,这周围的阴尸和这片血海,这已经是到了非人伦的极限,你想想看你娘她与这样一个残忍的邪魔外道有染,于情于理也是天理不容啊!” “嘿嘿嘿!”血炼童子忽然阴惨一笑道:“林仙子难道不明白何为天道循环,正魔自有相互轮回之理,魔由心生,人人心中皆有魔,有正便有邪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的魔在表面,而你们的魔则在心中……” “一派胡言!”忽听秦素瑛怒喝一声打断了血炼童子道:“诸位同门咱们何必要和这些魔人多费唇舌,今日我三道联手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呦!”血姬一扭腰身,娇嗔道:“就会人多欺负人少啊?” “哼哼!对你们这些魔道还讲究什么道理,苏灵风!上次被你侥幸逃过一劫,今日怕就没那么好运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如此兴风作浪,尝尝我碧涟仙姬滕龙剑的厉害!”说话的正是龙鹫宫三大妖仙之一的碧涟仙姬,却见她一身湖蓝劲装,短发干练,当下一条手臂直向苏灵风平推而出,手臂上蓝芒闪耀,一条软如长鞭的飞剑盘绕在她手臂之上,只听一声刺耳的龙吟,那飞剑便是应声而出,化作一条丈长的蛟龙,直取苏灵风而去。 眼见那蛟龙行如闪电一般,周身冒着氤氲水汽,张牙舞爪便是飞扑而来,苏灵风心念一动,身畔的赤练古剑立时应了上去,体内七煞之气涌动间,周身大罗真火符赫然火光大盛,待渡向赤练古剑之后,那整个剑身便燃起了一片熊熊绿火,正是七煞阴火,当即便与那滕龙剑缠斗在了一起。 苏灵风和碧涟仙姬一经出手,便尽是杀招,这一次正道中人势在必得,三道合一誓要将炼血堂与苏灵风麾下火罗教悉数诛灭。 一旁陈太真一手暗暗在胸前结印,闭起双目口中念诀,半晌之后随即一脸惊讶之色,叹道:“我那九转缚魂锁已然被破,诸位师弟师妹速速各显神通,一举拿下众魔!” “没想到苏灵风这小子倒真有手段,竟然懂得用佛家观想之法来壮大自己神魂用来对付七煞之气的反噬,反倒借助那七煞之气令自身修为快速成长,这小子也算是万千当中的异数了!”林红一阵感叹,却望向身旁的田观海,却见田观海望着苏灵风与碧涟仙姬激烈拼斗,那目光中似乎也显现出一片欣慰之色,当下叹道:“田师弟,我知道他是你抚养长大感情极深,可是如今站在大义面前,还望你能为天下苍生着想!” 田观海苦笑道:“林师姐言重了!田某没那么高的境界,我只知道风儿如今变成这样也是被一步步形势所逼,我这次前来自然会为师门大局着想,可是我只是来对付炼血堂众人,绝不会和风儿动手的!” “唉!也罢,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这一次那孩子怕是在劫难逃了……”林红叹息一声,心中的石头算是稍稍的落了下来,毕竟他也没打算让田观海去对付苏灵风,只要他不干预和阻拦便好。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三十 怒海妖灵 龙鹫宫中水玲珑的目光却望在了身边月海清的身上,却见她一袭白裙舞动,目光冷如两道寒冰,默然注视着当空中苏灵风与碧涟仙姬你来我往相互斗法,她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谁也看不穿她这冰冻的面容之下有着怎样的一颗心。 望了片刻,水玲珑眼光一动伸过手去拉了拉月海清的衣袖,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清儿,为师手中宝图的事也只有你我几人还有那小子知道,先前你私自放走了他,我不怪你,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下去,不然此事败落,碧落剑派定然不与我等干休!” “是!”月海清一挽掌中的碧蛟玄水镜回答道。 “该还的人情你也已经还了,现在速速助你碧涟师叔一臂之力,若是可以就将他当场杀了,以绝后患!”水玲珑眼望当空中的苏灵风面上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要苏灵风一死,她手中的《碧海观山图》便可永远落在自己的手中,任谁也不会知道。 月海清微一颔首,说话间听不出任何感情夹杂,说道:“师父放心,他杀害正道同门,堕入魔道,我已说过下次再见时便绝不留情!”话音方落,身形一纵便到了当空中,手中的碧蛟玄水镜闪过一片光华,一条水龙应声而出直取苏灵风而去,正与碧涟仙姬那滕龙剑合在一处,直将苏灵风那燃着七煞阴火的赤练古剑逼得节节败退。 苏灵风如今虽是刚刚步入了显形境,不过对面碧涟仙姬毕竟是三大妖仙之一,其修为已是堪堪到了显形大成的境界,又加上月海清有着幻化将满修为的相助,而那碧蛟玄水镜本是龙鹫宫极为厉害的法宝,如此一来苏灵风便有些吃紧。 三人在当空中拼了一记,苏灵风堪堪稳住自家赤练古剑,抬眼便望到月海清那一双冷如寒冰的双眼,眼中充满了刺骨的寒意。苏灵风的耳边蓦然回响起在龙鹫宫时月海清的话语:“你我恩怨已两清,下次若再见必然刀兵相见至死不休!”想到此处,落霞川河畔那一个留下伞来离去的背影便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 “月师姐,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你那时候说过下次再见便不死不休,现在终于是到了这一刻,来吧,我苏灵风也一定会全力以赴,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苏灵风说时身旁的赤练古剑阴火大盛,一股激荡的煞气轰然涌起,令人汗毛倒竖只感到一阵阴冷。 “住口!师姐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小魔头,你魔心大发连对你最好的身边之人都狠心杀死,今日我等就要为死去的陆师侄,何师侄还有越凌冰师妹讨个公道!”碧涟仙姬大怒叱道。 苏灵风正待说话,便感到面前火光一闪,却见火云叟将地炎刀横在胸前,怒目而立怒喝道:“呸,碧涟小妖,你所说的这三个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串通一气……” 火云叟话未说完便被苏灵风打断道:“火云前辈,别说了!他们要斗便来就是,何必和这些顽固愚钝之辈多费唇舌?” “说的好!哈哈!”火云叟大小一声,“你们只管放马过来就是,纵然你们人多,我火罗教也绝不怕你们!” 碧涟仙姬陡然听到了火云叟小妖的称呼,登时火冒三丈,蛾眉倒竖,厉叱一声道:“老小儿看剑!”喝罢那由滕龙剑所化的蛟龙长啸一声,直向火云叟狂卷而来,与此同时一阵激荡的水浪铺天盖地而来,那蛟龙在水浪中翻卷飞腾真个好似真龙一般,气势惊人,令人赞叹。 火云叟暴喝一声,知道对手的修为高出自己一截,不敢有丝毫怠慢,地炎刀直在当空中虚画一个圆圈,圆圈当中火浪汹涌而出,随着火海翻涌,数只巨大的火鲲飞身而出,当下便与那蛟龙斗在一处。 火云叟自从在洞玄真人的洞府当中苦心修炼了数本无上武法之道,虽是在修为上与碧涟仙姬相差一个级别,不过他目前也算是幻化大成即将要步入显形的境界,修为不足之下几套玄妙的武法弥补起来一时间倒也不至于立马落败。 那巨大的火鲲原本也是出自火罗山中的上古灵物,火云叟身在火罗山中数十年,对这些灵物自然了如指掌,此刻他便是将自身的真气催动到了极限,以气息幻化而出,自身则也施展起一路叫做《天罡刀诀》的玄妙武法,与那火鲲一道纵入战圈当中,力搏激流堪堪与那飞剑所化的蛟龙颤抖在了一处,霎时间火焰水浪此消彼长,斗的难解难分。 一旁的月海清眼望苏灵风,直将那碧蛟玄水镜掷在当空,两指轻探,那镜面上只见蓝芒闪现,一片扑天大浪竟与碧涟仙姬那水浪合在一处,澎湃当空好似万瀑合一,好似一道宽阔的水桥横贯在其下血海之上。 随即只见月海清白裙飘荡,被翻涌的水汽充斥的猎猎鼓荡,她身在当空中原处疾旋,径直化作了一条半人半鱼的精怪,她上身只着一件贴身罗纱衣,下身却是一条半丈多长的鱼身,鱼身上附满了银光灿灿的鳞片夺人眼目,一头瀑布般的乌发倒飞而起,疯狂的舞动开来,继而整个人闪电一般跃入水浪当中,鱼尾在水中疾拍而出,无数道凌厉的水箭便应声而起径直向着苏灵风激射而来。 在场包括龙鹫宫在内的弟子无不变色,黄杏儿亦是有些看不下去,娇呼道:“师姐!你这又是何必,待我们一拥而上将那小魔头诛杀不是轻而易举,为何要现了原形,拼命相斗?” 原来月海清自知自己的修为现在已然不及苏灵风,于是在一出手之下便豁出了一切,化作自己水族原形,更能够驾驭灵鹫宫中的碧海潮春功这样的水系道法,以用来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眼看那无数凌厉水箭已然激射至苏灵风身前,苏灵风却微微闭起双目,团身盘坐在虚空之上,丹田气海中的七煞之气瞬间绘于天灵之上,那周身只在眨眼间便燃起一片惨碧的阴火,当下他便大喝一声:“破!”呼喝间双臂大开大合,爆出的七煞阴火登时将袭来的水箭悉数击破,而这片阴火却攻势不减,铺天盖地向着月海清当头卷去。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虽然刚才他们都知道苏灵风的修为已是突飞猛进,可也没料到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的程度,只在一个照面便轻松化解了月海清的攻势,更是借势反扑,看来论修为的确要比月海清高上许多。 龙鹫宫众人也不免为月海清捏了把冷汗,只听一个云鬓高簪,肤色白如凝脂的妇人厉声喝道:“陈太真道友,那小子当年是你留下的后患,如今还不速速与本宫联手除之后患?” 说话的正是龙鹫宫的宫主冷月蝉,却见她端坐在一块巨大的仙贝当中,漂浮在当空之中,说话间气定神闲,黛眉轻挑,似乎对碧落剑派众人极为不忿。 “冷仙友教训的是,老朽这就与你一道制住他!”一边陈太真微微颌首,身形仍悬坐在当空中,宽大的道袍袖中赫然飞出了一溜青芒,那青芒飞到了天空之上绽放一片豪光。 众人定睛瞧去,却见此物竟是一杆拂尘,却见那拂尘兀自旋转不停,青绿的拂尘丝线蓦然暴涨开来,于当空中变幻成了一颗巨大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直将月海清罩在当中,苏灵风那汹涌澎湃的七煞阴火随即呼啸而上,烧灼在了那大树之上,登时惨碧的火焰呼呼带风,竟是将整棵大树点燃,烧起了扑天大火。 “好厉害的阴火!”冷月蝉也不禁一阵惊叹,当下再不犹豫,怀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纯白玉净瓶飞身而出于当空中贯出滔天大浪,宛如银河倒悬再次增加了水势,数个浪头打来,径直将苏灵风所攻的阴火悉数扑灭。 三人一阵斗法也是惊呆了旁人,这显形境界的相斗果然是令人惊叹不已,而此刻当空中奔腾的洪流当中一条人鱼的身影动如闪电,快如匹练一般游曳在潮水当中,直到距离苏灵风十几张外,整条身躯蓦然窜出水中高高飞跃而起,却见她的手掌平推而出,那碧蛟玄水镜便于当空中一瞬间吸纳了千钧之水,赫然化作无数条碗口粗细的蛟龙,密密麻麻飞舞翻腾,向苏灵风四面八方激烈涌来。 这些小蛟龙皆是由那宝镜吸纳水气,而后借助施术之人真气催动,一瞬间释放出巨大的水灵之力,这无数的水蛟龙包围对方,每一条水爆之力也不下数百斤,炸在敌手的身上轻则血肉模糊,重则周身经脉俱被震断,死于非命。 眼看那无数的水蛟龙漫天涌来,苏灵风正待理会,蓦然间自身后忽然飞下来一片熊熊燃烧的火鸦,那些火鸦喋喋怪叫,鸦声鼎沸好不热闹,每一只看到水蛟龙便是发疯一般冲撞上去,水火相冲,于当空中爆出无数团火光随即又被水熄灭,冒气一片蒸腾烟雾,如梦如幻煞是好看。 出手的正是火鸦上人,却见那些火鸦前赴后继,消失一片又有一片补充进来,直到将苏灵风周身不远处的水蛟龙悉数灭了干净,随后而来的火鸦则盘旋在苏灵风的身体周围,暗暗形成一副乾坤八阵图,正是那乾坤灭法大阵。 “乾坤灭法大阵!”陈太真蓦然双眼一亮,脱口惊呼道。 “这……这不是我们碧落剑派早已失传的阵法吗?”文志远也是惊骇莫名。 与此同时,碧落剑派中其他几人也都惊愕不已,谁也没想到自家师门中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之术竟会在魔道中人的手中忽然再次重现。 炼血堂众人看到这一番拼斗,也都不禁叹为观止,尤其是血炼童子,那阴邪的面上浮现出一片惊讶道:“好手段!果然是灭了竹山教的一众人,出手非同一般,苏灵风!看在你爹原是炼血堂中人的份上,我等暂且与便你一同御敌!” 血炼童子言罢,面上蓦然露出一个阴惨的笑容,而他身后血灵四煞当中三人竟已是赫然消失不见。 “嘿嘿嘿陈太真,今日咱们就在这洞天之地了结了昔日的恩怨如何?”血炼童子话音方落身形便飞升而起,当空中赤鬼、血姬和阴兽三人呈品字形将血炼童子包围在当中,却见三人周身忽然腾起一片耀眼血光,各自激射出三道血芒交织在一起,而后三道血色光柱汇聚一处齐齐射向当中的血炼童子,形成一幅十分诡异的符箓图案。 在场正道中人见状皆是勃然变色,只听净善大师双掌合十道:“诸位小心!不知这些魔道中人又要使什么手段!各位小心戒备!”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三一 血王犼 净善大师说话间,众人便看到当空中那一副巨大的符箓图案好似一片血红色的大网在不停的旋转,随即那几丈宽的符箓图案霎时间射出一道血芒,径直射向不远处那道巨大的血柱。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骷髅岛屿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四下里血海当中也是疯狂的奔涌咆哮,巨浪一个接着一个,声势惊人,仿佛一头头猛兽扑向当空众人要将他们尽数撕碎。 由那骷髅巨口当中喷薄而出的血柱此刻被那道符箓所化的血光围绕盘旋,血柱当中不住翻滚着方才那幅图案,使得整个血柱血芒大盛,夺人眼目。 随着巨大的骷髅岛天塌地陷一般的震动,由那骷髅的巨口当中忽然涌出一团血红色的巨大事物,那团东西被血柱团团包裹着一时间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便在此时,众正道中人眼前蓦然人影一闪,血炼童子与赤鬼、血姬、阴兽四人便复又显现而出,只听血炼童子阴森一笑道:“诸位,今日你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咱们就好好玩上一玩,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上古三大妖神吧?” “妖神?你说什么?” 文志远和林红等人皆大吃一惊,各自面面相觑,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不详的预感。 “三大妖神!他们究竟……” 许久未曾说话的水玲珑听到了三大妖神的字眼,脸色蓦然变得一片煞白,竟连一双手也微微抖个不停,毕竟对他们龙鹫宫来说,三大妖神就好像一直挥之不去的噩梦,千百年来就一直困扰在他们的心中,根本无法摆脱。 三大妖神之一的应龙便视他们龙鹫宫为祭祀之物,更是落下了千年妖符这样让他们完全绝望的东西,他们只能每一年中便要向应龙献上一名弟子作为祭祀之物,才可保住龙鹫宫的安宁,如若不然轻则海啸动荡,重则便招来杀身之祸,千百年来这个规矩一直如此,从无间断。 同为正道同门的碧落剑派与灵云禅寺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们也对妖神级别的上古神兽完全束手无策,因此此刻看到水玲珑如此,俱都流露出一阵同情之色。 “嘿嘿!你们怕是连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要面对的是什么吧!”血炼童子阴惨笑着,直将双掌一挥,当下包括他在内的四人便闪身开去,退到了一旁冷眼旁观起来。 众人随即便看到那血柱当中的事物似乎是一头巨大的异类,隐隐约约蠕动着庞大的体型,随着盘绕在血柱周围飞旋的阴尸越来越疾,那东西赫然在血光中伸展开了身形,一双大如小屋一般的血红巨蹄赫然自那血柱当中伸了出来,随后一颗大如巨石般头颅也自那血光中显现而出,那一双灯笼版的巨眼射出令人胆寒的阴煞之气,不断的扫视在众正道中人的身上。 却见此怪物四蹄踏着虚空,缓缓走出了血柱,整个身躯直如碧落剑派当中一座山峰一般大小,这巨怪身形似马长有四蹄,周身覆盖着血红的鳞片,头上生着一对赤色的大角,那血盆大口中尖牙嶙峋,流淌着好似瀑布一般的血水,那口中正有不少阴尸竟被它大肆咀嚼,似乎吃的津津有味,不时爆出阵阵骨肉被咬碎的闷响。 众人直看的喉头发甜,各自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这巨大的凶煞异兽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不知道与那三大妖神有什么关系。 血炼童子淡淡道:“它的名字叫做血王犼,乃是三大妖神之一狡灵为妖神人形时所骑乘的坐骑,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能与这头上古阴煞的巨兽相斗!” 众正道中人听罢无不勃然变色,文志远与林红等人皆在那大漠当中听闻了三大妖神中狡灵的种种,知道此物与掌控龙鹫宫千百年的应龙同样厉害,乃是有着大神通尊神一般的存在,虽然已是被那上古之神女娲封印住了肉躯神魂,可是那神通却依然影响了大漠当中的极多的种族。 而今也不知道这炼血堂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在何处竟然将那狡灵的坐骑给弄到了手中,如此一来怕是极难对付了。 看到众人惊惧万分的神情,血炼童子得意的笑道:“这血王犼虽然只是妖神的坐骑,可是其神魂的寿元极长,虽然找到的时候身躯已然在地下腐朽残缺,不过经由我炼血堂中阴尸血肉的给养至今,早已完好如初,此物虽是异类,可神魂早已被妖神狡灵开了神识,体内的妖灵之力就算比起三大妖神来也仅仅稍落下风而已!怎么样?今天我等就一起玩个痛快吧!”血炼童子言罢便是信手一招,血柱当中那符箓图案随机环绕在血王犼巨大兽头的天灵盖上,随即便没入其中,立时血王犼的双眼变得更加血红一片,血盆大口陡然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它身下的翻滚的血海也被它这一吼震荡的扑天而起,那一双凶狠的巨眼死死的瞪视在众正道中人身上,而它身畔汹涌飞腾的血海巨浪竟被它一口吸纳而入,鼻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喷出一大蓬浓郁的血雾。 “不好!大家小心,快快运气抵挡!” 只听净善大师大喝一声,便将身上的袈裟随手一扯掷在了当空中,口中不住地诵念有声,一个巨大的金色卍字标记赫然显现在那袈裟之上,随即凭空变大数丈直将自己护在当中。 在场众人谁也不敢怠慢,除了正与苏灵风、火鸦上人与火云叟相斗的陈太真、碧涟仙姬、月海清三人,其他所有人皆是各自祭出了自家法宝,准备作势抵挡。 文志远、林红与秦素瑛还有田观海四人皆是御起自家飞剑,各显神通,四口剑于当空中疾舞开来,四个人均是将碧落剑派当中的太极九转真诀催动到了极限,文志远的奔雷剑、林红的赤霞剑、秦素瑛的仙游剑、田观海的松云剑,四口飞剑的四种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硕大的太极图案,只因他们只有四个人一起发动,那太极图尚缺了几角,便是少了陈太真与柳素素还有越凌冰三人的缘故。 此一招名唤“太极七绝法阵”乃是由碧落剑派历代相传的七脉首座合力施展的无上飞剑法阵,只有七人同时施展威力才是最大,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轻易不会施用,只因这法阵对每个人真法消耗太过巨大,若是对手乃修为极高绝者,所需要的真气便更甚,甚至会有气竭的危险。 可是此刻那上古妖神的坐骑乃是大凶煞之物,一身妖法浑厚通天,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托大,于是一出手便是摆出了碧落剑派最强的法阵。 三大正道中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一辈,便都遵从师命,暂且在自家门派所施展的庇护法术下躲避,蓦然间只听那血王犼一声令人肝胆俱裂的嘶吼,那嶙峋的巨口陡然张开,向着众人直喷薄出一片冲天血海,刹那间周围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漫天的血浪直有数十丈高低,当中携带着疯卷的黑煞罡风,夹杂着无数具阴尸狰狞的面容向着众人狂扑而来。 这气势,这煞气,这魄力已经绝非是显形境界的修行之士能够施展出来的攻势。 整个洞天当中竟是被颠覆了一般,天地颠倒,血海倒灌,那强大的罡风愤怒的呼啸,仿佛有着能够撕裂和荡平一切的气势,此时苏灵风和火鸦火云三人连同正与他们相斗的碧涟仙姬与月海清、冷月蝉都停下手来,根本无法再相斗下去。 苏灵风眼望周围的滔天血浪,不禁叹为观止,难以置信道:“这……这便是超越了显形境界的手段吗?简直太可怕了!” 正说话间,天空中忽然飞来一幅血光的符箓,照出一片赤芒直将苏灵风等三人裹在其中,登时那扑天的血海立时自他们三人身旁轰然而过,而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异样。 苏灵风回身望去,却见血炼童子与赤鬼等人也都被这符箓罩住,悬浮在当空之上,只见血炼童子那一双阴邪目光静静盯在苏灵风的身上,面上却看不来有任何的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那血海巨浪已是轰然将至,危急时刻陈太真身畔一道白光冲天而上,竟是一溜好似白云样貌的飞剑,一瞬间与碧落剑派其余四人的剑网融在一处,那八卦的图案立刻完整了一大片,剑光也变的更加亮堂。 冷月蝉与碧涟仙姬也赶忙回到水玲珑身畔,三大妖仙齐心合力各自施展自家法宝,准备拼尽全力抵挡,月海清与黄杏儿、龙海则躲避在三人身后,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给自家师父师叔。 “轰隆!” 当空中一声轰然巨响,好似令这整个洞天之地也崩塌瓦解一般,苏灵风看到这铺天盖地的血浪已然将众人没在其中,当下心中一急大喝道:“快住手,田叔叔!”喝罢便要飞身而上,幸亏身边的火鸦上人眼疾手快,一把将苏灵风的脉门按住,低声道:“教主!莫要冲动!” 火鸦上人话音方落,便听到身后那血姬一声娇笑,道:“小子,你要是真心想死没人能拦得住你!我等也是看在当年你爹苏云河的面上才保你周全,不要不识抬举!” 苏灵风并未理睬血姬的话,只看到那片滔天血浪过后,三大正道中当属灵云禅寺最为狼狈,净善大师几乎是只身一人与那血王犼之力硬拼了一记,身后虽然悟真与悟圆两个小僧拼命替净善大师加持,可是到底他二人佛功欠些火候,自然比不上净善大师那舍利法身的修行,当下各自胸口一窒,各自喷出一蓬鲜血来,只觉得胸腹当中一阵剧烈的刺痛。 净善大师银髯蓬乱不堪,浑身上下也自沾满了血海的血手,那原本鲜红的袈裟也被那罡风撕裂的到处是口子,自己则是狂喘连连,合十的两掌也自抖动不停。 相比之下,碧落剑派的五位首座则是好了许多,陈太真未见有大的变化,其余四人也都只是发髯,衣衫凌乱了许多,倒没什么大碍,在陈太真一同加入了太极七绝法阵之后,威力大增,五人当中只有修为相对较弱些的秦素瑛略有喘息,脸色有些苍白。 苏灵风看到田观海相安无事,这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三二 太极七绝法阵 龙鹫宫中的三大妖仙亦是难过不已,都在为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相抗而心有余悸。 却见陈太真盘坐当空,望着那血王犼向众人道:“此物凶煞无比,身有通天妖法,绝非我等普通修行之士能够与之相抗衡,依贫道所见,我三正道当齐心协力,渡过这场劫难,全身而退方为正道!” 一旁的秦素瑛却怒目而视,瞪着被血光符箓所笼罩的苏灵风,向身边田观海咬牙切齿道:“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郎,现在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田观海冷哼一声,正要反驳,却被林红截住话语道:“秦师妹,现在乃是生死关头,我等要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莫要如此!” 便在此时,龙鹫宫三大妖仙连同几名弟子,净善大师与悟真悟圆二僧都围在陈太真等人身前,齐声道:“我等都愿一起拼尽全力,同心协力与魔道一战!” 随后只听林红叹息一声,望着苏灵风道:“唉,只可惜我碧落剑派中的至宝《碧海观山图》被此子掳走,现在仍然下落不明,不然对付这上古凶兽兴许还有办法!” 文志远捋须道:“现在说此话也为时已晚,咱们还是速速拼死一战,看看能否全身而退才是要紧事!” 文志远说话间,便听到血炼童子咯咯阴笑道:“我说你们可是真够好笑,你觉得如今你们还能走得了一个人吗?” “走不走得了你说了不算!” 龙鹫宫碧涟仙姬怒叱一声,手中的滕龙剑再次闪动起一阵耀眼的蓝芒,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决心,准备随时与主人一起殊死一搏。 “你们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迂腐之人,当真不知道上古妖神的可怕之处?刚才只是那妖兽牛刀小试而已,接下来便让你们悉数化作这洞天当中阴尸中的一员哈哈!”血炼童子大笑一声,便与赤鬼等人再次发动符箓,当下那血王犼一双猩红巨眼便激射出两道碗口粗的血光,形似小山般巨大的身躯轰然摆动起来,四只巨蹄在虚空中一阵翻飞,血盘大口陡然张开,巍峨的身形竟是向着众正道中人猛扑而来。 “诸位莫要惊慌!我与众师弟师妹们施展太极七绝法阵,将它抵挡一阵,你们便趁机拼尽全力向其攻之!”陈太真团坐虚空朗然一喝,当下便与碧落剑派其他四人再次施展起太极七绝法阵来。 当空那巨大的太极图案灿灿生辉,图案虽尚有一片仍是模糊黯淡,不过一阵朗朗的浩然之气却已是涤荡而出,直将周遭那扑天血海,阴尸罡风俱都震在了一边。 灵云禅寺和龙鹫宫众人都无不惊叹这太极七绝法阵的厉害,发动法阵的五名首座各自都是将自家的丹田气海悉数打开,默默施展太极九转真诀,只将自身的真气催动到了极限,当空中那巨大的太极图案好似一轮耀眼的烈日一般,一瞬间竟是照的人目不能睁,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刺痛。 “到底是根基深厚的名门大派!没想到仅凭他们五个人还能够施展出来如此厉害的法术,堂主,咱们要不要趁此下手?”血炼童子身边的赤鬼眼望当空中耀人目眩的巨大太极图案,心中一阵隐隐不安的说道。 血炼童子那一双死鱼眼向上翻起,定定望着天空中,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等需要发动这御魂血灵符,不能轻举妄动,少一人便不一定能够操控得了这上古妖兽,依我看我等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只凭借这血王犼之力已经足以对付他们了……” 血炼童子说话之间,便听到当空中那血王犼一声仰天狂啸,那吼声令人听来肝胆俱裂一般,巨大身躯上那无数的血色鳞片皆是大方红光,一双巨眼所射出的两道血光则落在了碧落剑派五人的身上。 “轰隆!”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血王犼张开血盆巨口,呲着尖利的巨齿,向着其下五人连扑带咬,向那太极图案冲撞而上。 其下的五名首座皆是被这一震,震得各自脸色煞白,其中真气最为薄弱的秦素瑛只感到体内气息一阵翻涌,险些把持不住,只感到周身脉络也被这一震轰的针扎般疼痛,鼻孔中竟然淌下血来。 其他几人,除了陈太真额头有些许热汗之外,也都是粗喘连连,周身微微颤抖不已。 这太极七绝法阵原本便是极为耗损真气,虽然一时威力巨大,可是不能持久,更何况他们现在少了两个人,又加上面对的乃是三大妖神的坐骑,上古强横至极的妖兽,方才能够抵挡住那妖兽的一记猛攻已是大为不易了。 “诸位同门,快!我师兄妹几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快快出手!”文志远一边勉力向当空法阵源源不断的渡上真气,一边向净善大师与龙鹫宫宫主冷月婵断喝道。 “我们上!纵然拼尽全力也要想尽办法制住这妖兽!”冷月婵言罢身形当先扶摇而上,向血王犼托掌而出,先前那支晶莹剔透的玉净瓶竟是凭空显现,飞在当空中,瓶口霎时间喷薄出一道十几丈高的水浪,那滔天巨浪汹涌澎湃,向着血王犼呼啸扑去,与此同时,水玲珑也自月海清手中接过了碧蛟玄水镜,亦是一道巨浪破镜而出,与那玉净瓶的海浪合在一处,当空中立时卷出一片剧烈的旋涡,直有排山倒海之势便向血王犼卷去,碧涟仙姬则是将自家的滕龙剑随手一掷,却见那飞剑高高掠起,悬在自己天灵之上,而后她的身形便紧跟着扶摇而上,原处一个疾旋竟是变作了一条几丈长的海蛟,而那滕龙剑则是化作了一道水灵之气径直盘绕在她那海蛟身畔,萦绕其上。 龙鹫宫三大妖仙果然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各自将自家的法宝催动到了极限,而碧涟仙姬更是化为了原形,与先前月海清一样,只为将碧海潮春功施展到极限,从而更能操控水灵之力,却见她丈长的身躯于当空中迅疾游走,随后便扑入海浪当中,几经腾挪,随即闪电一般向着血王犼破浪而去。 另一边灵云禅寺的净善大师,蓦然低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悟真、悟圆,你们速速随我前去斩妖除魔!”言罢强自打气精神,盘腿坐禅于虚空之上,那布满裂痕的鲜红袈裟被鼓荡的猎猎作响,周身随即隐隐有金光显现。 悟真悟圆二僧便是一左一右运起自家佛功渡向净善大师,随着当空中一片朗朗的诵经之声响起,一尊巨大的佛陀光耀而生,那佛陀法相庄严,金光灿灿,在三人的加持之下抬掌而出直向着那血王犼轰然拍出一掌。 此乃净善大师的佛家绝学“如来伏魔掌”,是将近百年所修的佛功在灵台之内聚成佛像,随即化为实体,一瞬之间有着不可小觑的威力。 悟真悟圆二僧也是拼了魔功枯竭之危悉数加持在了净慧大师身上,一时间这如来伏魔掌便较平时更显宏大与威猛。 两家根基皆是不下千年的正道均是拼尽一切发动攻势,眼见那滔天海浪已是轰然而至,海浪那巨大旋涡当中一道匹练一般的海蛟激射而出,利箭一般穿过前方血浪射向血王犼那一只巨眼。 “轰!”“啪!” 两声巨响近乎同时发出,那血王犼又一次冲撞了太极图案未果之后,便被滔滔巨浪涤荡掩埋,那一只血红的巨眼也是被碧涟仙姬所化的海蛟迎面射中,一股碧绿的血液好似泉水一般血王犼那巨眼当中汩汩涌出。 与此同时,庞大的身躯上也自挨了一记,周身血红的鳞片霎时间竟被由净善大师佛功所化的佛陀巨掌击的龟裂崩碎,如此一击的确是给了这头不可一世的上古妖兽一记重创,直看的一旁苏灵风三人与炼血堂众人惊叹不已,就连血炼童子也未曾想到,这些正道中人在拼尽一切之时竟还有这样的威力,居然连一身妖法堪比妖神的异兽也能给予重创。 血炼童子当下冷哼一声,着令其余三人也再不留余力,各自着力运起魔功,全力发动那御魂血灵符来。 四人再次排开阵势,贯出数道血光,那血光便在当空中虚画成了一副诡异的图案,再次被隔空打入了血王犼的天灵盖当中,随即便看到那血王犼瞪着仅剩残存的一只血眼,一连仰天发出更加凶狠的嘶吼,吼罢整个妖兽好似发狂了一般,亮出头顶那血红的巨角,四蹄在虚空中狂踩而起,周身的赤色鳞片血光更胜之前,巨大的身躯扭动一阵,再一次向着那太极图案疯一般猛地撞来。 五位首座方才拼尽全力已是接连拼下了血王犼的两记冲击,除了掌门陈太真的情况好一些之外,其余四人皆是面色惨白,各自体内的真气已然耗损极大,喘息连连,眼看这上古妖兽受到了重创,凶性大发,再一次发狂一般冲撞而来。 这一记非同小可,五人只得再次运起体内已是残存不多的真气勉力驾驭起太极七绝法阵,当空中原本已是黯淡下来的太极图案竟再次亮了起来。 “轰隆!” 只听一声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响,随着血王犼的撞击,周遭的血海也是漫天涌起,直如决堤之海倒灌天河,巨大的冲击力直将近前的龙鹫宫众人与净善大师几人震荡的倒飞开去,疾退数十丈,这才各自堪堪稳住身形。 而硬接这一记猛击的碧落剑派五人却并没有这般好过了,林红与文志远、田观海三人径直被一股强横的巨力生生震飞了开去,皆感到胸口一窒,各自呕出一股鲜血,直将自身的衣襟也染上了一片血红,秦素瑛则直接被击飞到了下边一片翻涌狂啸的血海当中,登时被滔天血浪所吞没,不见了踪影,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陈太真则盘坐空中也被震退十几丈,只觉得周身一阵剧痛传来,他勉强运起残存真气于身后化出一蓬树藤,在千钧一发时盘绕在他周身上将他稳稳的托在当空中,这才稳住身形,胸口却是一阵起伏不定,嘴唇一片青紫,脸色也是出奇的难看。 龙鹫宫众人与净善大师悟真悟圆二僧也是不大好过,龙鹫宫那巨浪早已被血海所吞没殆尽,没入了其下翻卷的血浪当中 每个人刚才都是拼尽了全力,被那妖兽强横之力一震,各自都如遭到了重锤击身,眼见便快要无力再战了。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三三 转机 可是眼前那头上古巨兽仍是状若疯狂一般,方才被众人齐力所伤,瞎了一只眼睛,此刻早已凶煞之性大发,攻势丝毫不减,容不得众人喘息,再次仰天咆哮向着碧落剑派众人疯扑而来,誓不将他们悉数灭了不肯干休! 此时此刻碧落剑派几人早已近乎耗尽了体内真气,皆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余力再与之相抗,更何况此刻秦素瑛生死不明,又少一人,他们再也不可能重新施展起那太极七绝阵法了。 “哼哼哼!今日就让你们三派正道尽数灭亡于此!”血炼童子当空中冷笑一声,那死人一般了无光彩的双目中竟然闪过了继续狂热,不但是他,就连他身边赤鬼、血姬连同阴兽也都是一片兴奋之色。 血炼童子话音方落,便忽然看到一道惨碧的火光瞬间便激射到面门前,那速度快的令人惊叹,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他近乎是在下意识间便推出一掌,掌心爆出一蓬血雾,硬生生的将那道凌厉的火光阻住,继而发力,将攻来的火光震飞开去。 炼血堂众人心中都是各自一惊,皆定睛瞧去,却见那攻来的事物却是一口燃烧着熊熊阴火的飞剑,正是苏灵风那口被渡上了七煞阴火的赤练古剑。 “臭小子!你敢偷袭?”赤鬼勃然大怒,朗喝道。 “你果然和你爹一个德行,你若真不怕死我等便送你去见你爹!”血姬亦是柳眉倒竖,紧咬银牙叱喝道。 苏灵风冷笑一声,将自家飞剑御在胸前,淡淡说道:“今日有我苏灵风在,你们休想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不妨告诉你们,我已知道了自己当年之事的些许端倪,更重要的是,我已经见到了三大妖神之一的狡灵,我体内这七煞之气正是来源如此,曾经也得到了狡灵灌输的邪煞之气,你若果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我必定拼上一身狡灵之力也要与你斗个你死我活!” 苏灵风言罢,便看到血炼童子的目光中浮上一阵深深的吃惊之色,血灵四煞中的三人也是面面相觑一阵,随即皆望向血炼童子,似在问询看他如何定夺。 苏灵风这般出手相救自然也有他的打算,一来田观海对他恩重如山,月海清也于他有恩,于情于理他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田观海与月海清皆丧命在自己面前,二来便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自己的娘亲柳素素一缕神魂尚还在碧落剑派当中,若是碧落剑派众人被灭,那他不论如何也无法再得知关于娘亲的确切下落,毕竟只有陈太真等人才更加了解自己的门派。 此刻不但炼血堂几人对苏灵风又惊又怒,就连苏灵风身边的火云叟亦是一脸不解道:“我说教主,你为何会忽然出手去救那些早已该死上百回的道貌岸然之辈?” 火鸦上人随即打断了火云叟道:“火云师弟,你切莫着急,教主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火云叟听罢便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只见血炼童子望了苏灵风半晌,一双目光又恢复了阴邪,赫然开口道:“那又怎样?今日我就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不然过了今日良机,日后便再没有这等的好机会了!” “苏灵风你忘了当年他们是怎样逼死你娘的吗?”赤鬼亦是冷哼一声说道。 苏灵风却是全然不理会二人所说,只一字字道:“我不再说第二遍,你们若是不罢手,我便以死相拼!” 血炼童子嘿然道:“好!我就看看苏云河的传人到底有几斤几两!”言罢便向着一旁的阴兽使了个眼色,道:“阴兽,你就陪这小子玩一玩,我与赤鬼、血姬能够应付得来!” 那阴兽随即踏空而上,缓缓到了苏灵风面前,身上的筋肉脉络只在一瞬间便爆出令人心悸的血红网格,那时候阴兽在碧落剑派当中与显形境界的文志远相斗竟也完全不落下风,也是逼得文志远拿出了自己看家本事,神煌天雷剑法才堪堪占了些许上风。 面对阴兽那强横的魄力,苏灵风丝毫不惧,他心中明白,血炼童子等人要专注操控那“御魂血灵符”少了阴兽一人,符箓的法力便会弱上一大截,想到此处,他一边与阴兽对峙,一边向身边的火鸦上人与火云叟道:“二位前辈,你们可否助我一臂之力,切莫让他们得逞!” 火云叟与火鸦上人立时便向苏灵风一礼齐声道:“谨遵教主之命!” 当下火鸦上人直将天火杖横在胸前,口中念诀,无数的火鸦便扑棱棱的自那木杖顶端纷纷飞出,盘绕在当空中,把血炼童子等三人团团围在阵中。 火云叟亦是将地炎刀御起,周身火光顿起,准备随时飞身上前施展攻势。 而此时,苏灵风身畔被血炼童子护持的血光已消失不见,面对阴兽那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一身火纹焚天袍猎猎作响,燃起了熊熊的七煞阴火,惨碧色的火焰瞬间盘绕周身,“呼呼”作响,那赤练古剑阴火大盛,冉冉浮在当空只待主人催动。 就在苏灵风欲准备蓄势待发之时,却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强烈的罡风袭来,一个巨大的事物只在瞬息间便到了自己的身后,而他面前的阴兽那一张粗犷的面上布满了惊讶之色,竟是收了魔功,一双充满惊奇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苏灵风的身后。 就在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灵风身后的事物上,包括众正道中人在内,皆是一脸惊惧的神情。 苏灵风缓缓转身望去,却见那上古巨兽血王犼竟不知何时就耸立在自己身前一丈之内,那巨大的身躯竟是一动不动,残存的一只兽眼瞪如灯笼一般,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忽然凝滞,在场众人谁也不知道这头妖力强横的上古巨兽忽然盯着苏灵风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血炼童子与赤鬼血姬三人不断施展魔功发动那御魂血灵符来尝试继续操控血王犼,可是没成想这符箓好像在一瞬之间完全失去了效用,任凭他们怎么施法,血王犼那小山似的身躯仍然巍峨不动,只定定的望着苏灵风,喉咙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吼。 血王犼那巨大的身躯上绿色兽血仍在汩汩的流淌着,可是它似乎浑然不在意,一动不动,巨口不停的翕动着,好似在向苏灵风说着什么。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血王犼竟缓缓踏空而行,庞大的身躯移动到了苏灵风的身前,径直面对着正与苏灵风对峙的阴兽,血盘大口陡然张开,向着阴兽这就样近在咫尺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巨口当中血浪喷出,径直将阴兽埋在其中,似乎在警告阴兽他若是要对苏灵风动手自己则对他不客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赤鬼和血姬二人面面相觑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呆若木鸡,谁也不明白苏灵风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令这上古巨兽言听计从起来。 血炼童子此刻脸色也是惨白如死人一般,难看的可怕,想了片刻方道:“我却没想到……他体内的七煞玲珑心原本便是源自这巨兽的主人妖神狡灵,怕是这妖兽将他认定与自己的主人有关……” “这可如何是好……堂主速速想个办法才是!”血姬面色如土,心急如焚,如此一来若是苏灵风令这巨兽向自己等人发难,这还得了。 “大家莫慌,我等全力施展符箓,绝不能让那小子得逞!”血炼童子一声厉喝,当下咬破自己手指,向着当空中喷出一蓬鲜血,身形登时扶摇而上,盘坐在虚空之上,赤鬼和血姬亦是如此,便是那被血浪冲了一记的阴兽也挣扎着飞至当空,四人摆开阵势再次发动起御魂血灵符,众人身下的血海再次剧烈涌动起来,无数的阴尸忽然自那血海当中逐一被吸纳而出,整个当空中那些阴尸已是将四人团团围在当中,不停的盘绕飞旋。 “风儿……”一声呼喝,却是田观海眼见苏灵风即将陷入危机之中,不由强忍住体内剧痛,奈何刚才拼尽全力发动那太极七绝法阵,体内的真气早已消耗殆尽,又被血王犼接连冲撞,震伤了脉络,眼下也无法再替苏灵风做些什么。 “田叔叔,你快带着他们走吧!快,不然果真来不及了!”苏灵风当下便向着田观海一声呼喊。 “可是……”田观海只觉心中隐隐作痛,眼前这个被众人认定已堕入魔道的少年此刻却是那样的伟岸,他再不是当年那个身在听云峰上只会感叹自己命运的少年,更不是那一个处处都需要照顾的孩子了。 “诸位!我们我们走!”只听陈太真一声断喝,当下勉力施展起太极九转真诀,那支拂尘立时爆出十数道粗壮的藤蔓,直将田观海、林红与文志远死死卷住,随即带着几人便向天空之上那巨大的旋涡飞纵而去。 “师兄!秦师妹还在那血海中,我们怎能扔下她?”林红身在当空中却是心急如焚,只在身下那一片翻滚咆哮的茫茫血海中疯狂乱找,可是到处都是一片血光和狰狞的阴尸,哪里却能看到秦素瑛的身影。 “林师妹!我们若再此停留下去,怕都得死在此处,那巨兽绝非我等之力能够抗衡,还是先自退去,再做打算!”文志远不顾身边厉风呼啸,自己心中也是心如刀割,原本碧落七仙只剩下五人,而现在秦素瑛又生死不明,因此现在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另一边净善大师与悟真悟圆二僧也自拼尽全力紧随着陈太真等人飞纵向那旋涡之上,龙鹫宫三大妖仙与一众弟子也都盯着越来越猛烈的腥风血雨,不顾一切的冲向天空中那巨大的旋涡。 月海清被水玲珑紧紧的攥着手腕,只感到两耳呼呼灌风,身下却依稀看到那一个沐浴在血幕当中的背影,那背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却是显得那样的孤独与无助,而后这一切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的苏灵风看到田观海与一众人已然没入了旋涡当中,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实在有些失败,原本想借助炼血堂之力使得碧落剑派能够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实力,从而能够得到寻找并救出自己娘亲的办法,可是却没成想炼血堂中竟然暗地里得到了如此强横的上古妖兽,这令他完全始料未及。 大漠卷狂沙 中土荡云天 百三四 情恨两难 血炼童子等炼血堂几人此刻各是周身血光灌顶,赤鬼、血姬与阴兽三人围绕着当中的血炼童子兀自飞旋不停,速度越来越快,血炼童子天灵上那符箓的图案已是到了刺人眼睛的地步,一副巨大的诡异文字好似一道凌厉的血红闪电,径直打入了血王犼的头颅之内,一瞬之间那妖兽残存的一只眼睛血色的光芒大方豪光,巨口大张咆哮连连,再次转向苏灵风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三人,目光凶狠,利齿毕露,似乎再次被血炼童子控制了神识。 三人见状俱都心中大惊,知道这一次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根本不是这血王犼的对手,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去死,三人近乎同时将自己的功法运转到了极限,准备拼劲一切,直到自己最后一丝气力。 哪知道当血王犼转过身来看到苏灵风周身一片至阴至煞的惨绿阴火之时,那原本凶狠的目光却忽然又变得惊疑不定,一时间这巨兽的整个神志似乎也陷入了一阵疯魔状态,似乎自己的心中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虽然炼血堂那御魂血灵符被四人拼尽全力发动,可是狡灵之力又岂非等闲,毕竟这头上古巨兽跟了狡灵千百年,对狡灵身上的妖神之力自然最熟悉不过,可是自从狡灵被女娲之力封在了那神殿当中,到如今已经两千多年有余,而它虽也葬身于凡间之世,可是自己的神魂却依然不灭,两千年来无时无刻都在思念自己的主人,此刻忽然看到了苏灵风这七煞之气便再次响起了自己的主人,如何还能够对苏灵风下的去手? 此刻在它疯魔之时,向天连连嘶吼,状若疯狂,竟是一口对着自己的前肢狠狠咬了一大口,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大块血肉来,绿色的血液喷泉一般涌了出来流进了血海当中,仿佛只有这巨大的痛苦才能使它恢复些许理智。 血王犼那巨大的身躯在当空中疯狂的扭动着,直到最后自己似乎已是筋疲力竭,竟是一头撞进了血炼童子等四人施法之处,当下包括血炼童子在内,在强横的巨力冲击下,四个人倒飞开去,血姬距离最近也是最惨,直被血王犼带起的飓风卷到了十几丈开外,赫然狂吐一口鲜血,于当空中拼命稳住身形。 其他几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内伤,面对疯狂的血王犼却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好在血炼童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拼尽了自己的一身强横魔功,再次勉力施展御魂血灵符,这才使得血王犼没有进一步再次冲撞过来,而这头上古妖兽自己似乎也折腾的虚弱以及,加上刚才瞎了一只眼,又被净善大师全力所伤,自己也早已筋疲力尽,当下闷哼一声竟是一头扎入了那骷髅岛的巨大口中,没入那道血柱之中不见了踪影,再没了动静。 苏灵风见状,当即一拉身边的火鸦上人与火云叟道:“二位前辈,我们快走!” 言罢七煞之气席卷周身,整个人当空中径直化作一道阴火,好似流星飞逝一般直向天空中那巨大的旋涡飞去。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则紧紧跟在他身后,眼看苏灵风便要入了那旋涡,无意间斜眼瞥见翻涌的血海当中,似乎有个人正漂浮其上,浮浮沉沉,此人的身边围着几个阴尸,正啃咬着此人身上的血肉,那人浑身血红,俨然已是个血人,浑身被啃噬的千疮百孔,眼看就要活不了了。 身后的火鸦上人看到苏灵风停了下来,便忙顺着苏灵风的目光望去,待仔细分辨了好一阵,这才忙道:“教主,那好像是刚才碧落七仙的秦素瑛!” 苏灵风微一点头,随即御起自家赤练古剑直向秦素瑛激射而去,却见那赤练古剑动如霹雳,一道劈风斩浪,径直便到了秦素瑛的近前,眨眼间一个飞旋便将她周身的阴尸悉数斩杀,随即整个剑身便没入血海当中,刹那间秦素瑛的身躯便被古剑的剑身稳稳的托起,在苏灵风操控之下亦是向着自己身前的旋涡飞来。 蓦然间只听火云叟低喝一声:“不好,炼血堂的人追来了!”话音方落便听到身后一声厉喝正是那阴兽的声音:“苏灵风休走!”苏灵风抬眼望去,只见血炼童子带着赤鬼与阴兽向着自己狂纵而来,当即冷哼一声道:“他们都被那血王犼所伤,追不上咱们的!走!”说完周身阴火大盛,整个身形疾如惊雷闪电,霎时间便钻入旋涡当中,带着秦素瑛与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三人纵出了血灵之渊,直向青竹山的方向狂飞而去。 ………… 回到青竹山中翌日,苏灵风与火鸦上人、火云叟二人坐在火罗教正厅当中,各自心头都是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料到炼血堂竟是暗地里祭炼了一头如此凶悍的上古妖兽,可若不是苏灵风身上的这七煞之气,想必别说是他们,就连三大正道中人也都得死在那血月明王镜的洞天世界当中。 “哼哼!依我看这三大正道都自吹自己是什么千年根基的名门大派,可没想到差点被人家给灭了,尽是些信口雌黄之辈,不足挂齿!”火云叟蓦然冷笑一声道。 苏灵风却摇了摇头笑道:“火云前辈也不能这么说,那血王犼原本便是妖神狡灵身边之物,岂非等闲?三大正道合力能将它重创已经是极为厉害了,况且碧落剑派中尚有《碧海观山图》未曾施用,那至宝定然也是极为玄奥之物!” 火鸦上人叹道:“只可惜自己家门的宝贝却被算计,落在了自家同门正道的手中还不自知,却来污蔑教主,现在我等总算有了澄清此事的底气,毕竟那秦素瑛尚在我们手中!” “拿人来要挟并非是君子所为,不过为了能够找到娘亲却也顾不上这许多了,等到过些时日大家都恢复了元气,我便一人前往碧落剑派上寻找娘亲的下落,这一次再去,便再不是从前了……”苏灵风心中一阵五味杂陈,望向那湛蓝天空中的闲云飘过,想到下一次自己再踏足碧落剑派之时,地位和心境便再不是先前那般一个被人人抛弃与欺凌的魔教孽子了。 火云叟一抹鼻子冷哼一声道:“教主莫要顾虑太多,在那洞天当中,若不是教主施以援手,那些家伙早已经死翘翘了!依老朽所见,您也算是他们救命恩人,他们绝不敢对你怎样,到时候我们两人陪你一起去!” 苏灵风笑道:“二位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次是为了我的娘亲,是我自己的事,我想凭借自己来了却此事!不想连累他人!” “教主的事自然也是我等的事,不过我们自然不敢违背教主之意,可若是有需要用到我等之处,我二人仍会万死不辞!”火鸦上人道。 “得二位前辈相助,在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晚辈在此谢过!”苏灵风心中却是一阵感慨,眼看自己能与娘亲相逢之时已为时不远,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片振奋与激动,不过关于自己的身世到底若何,却又令他感到一阵的惶恐与不安。 “对了,秦素瑛的伤势怎么样了?”苏灵风整理一番心绪,蓦然想起来问道。 火鸦上人叹了口气道:“伤势挺重,碧落七仙中她的修为比起其他人较弱,体内的脉络被血王犼震得受了重创,跌入血海中又被其他阴尸啃噬,血肉伤倒无关紧要,只是体内又中了尸毒,不过阿古娜姑娘说他们白月族传承便有毒蛊之术,其中就包括尸毒,所以已是替她解了毒,至于脉络的内伤便需要时日才能复原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她现在在何处,我且去看看!” 青竹山巅峰上,一处木质小屋当中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道,苏灵风推门走了进来便看到一张干净整洁木榻上,秦素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身着一袭干净的素白衫裙,想必是她在昏迷时,火鸦上人嘱咐教中的女弟子替她换去了先前的衣物,只是那一截露出的手臂上却仍然可见触目惊心的伤痕。 苏灵风走进了屋子,缓缓在她面前的一张藤椅上坐下来,径直望了秦素瑛半晌,看着那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便不由腾起一阵莫名的怒意,不知怎地,此时看到她便想到了八年前她是如何言辞犀利,又是如何绝情将自己的娘亲逼上了绝路的,他甚至一度想到只有她死了才能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可是他知道为了娘亲,他不能这么做,他要用她这条冷酷无情的烂命去换自己娘亲一命。 “你感觉怎么样了?”苏灵风强压下心头的恨意,缓缓说道。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用我来要挟,小魔头,别做你的美梦了,你不是要为你娘报仇吗?速速杀了我就是!我是不会受你挟持的,大不了我自我了断就是!”秦素瑛仍然紧闭着双眼,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任谁都能听的出来她语气中的坚决。 “哼哼!”苏灵风蓦然一声冷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报仇?恐怕连你也没想到吧,我娘,也就是你的师妹她还没有死……但也被你们逼迫的生死不如了!” “什么?你说什么?”秦素瑛登时如遭晴天霹雳,双眼顿时瞪如冬枣望着苏灵风,整个身躯径直呆若木鸡,宛如泥塑一般。 “怎么听到我娘没死你很失望吗?”苏灵风冷声道。 秦素瑛立时垂下了眼帘,一双惨白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两只拇指相扣,不安的绕着圆圈。 看到秦素瑛如此,苏灵风紧紧的盯着她,身子便向她紧逼过去,盯着她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瞒下去吗?当年在碧落剑派之上,你对我和我娘苦苦相逼,难道真的就是因为正义一说?” “自然便是,自古正魔不两立,还……还能为了什么……”秦素瑛说话间瞥了苏灵风一眼,却是眼神闪烁不定,方才说完又匆匆低下头来。 苏灵风如今虽然尚且年幼,可是自失去双亲以来,经历之事极多,对男女间的情仇恩怨也了解不少,他自幼又聪慧过人,那时候他在望天峰大殿之上也注意到了秦素瑛那时与田观海关于自己的事争论不休,那眼神,那举止分明是对田观海为娘亲袒护的怨恨,当下便隐隐猜到八九不离十,随即冷笑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吧,晚辈早已看出来你对田叔叔的感情定然已深,可是田叔叔根本不喜欢,只一心喜欢我娘,这凡世间因爱成恨之事还少么?只有爱到了极致才会恨到了极致,这才让你将我和我娘逼死而后快,你得不到的,你要让你的心上人也得不到,和你一样受着这份深深的痛苦,晚辈说的没错吧!” “你……你血口喷人,你这小魔头乱嚼舌头,我就算死也不与你干休!”秦素瑛说时一把抓起身畔自家飞剑凌厉向着苏灵风咽喉刺来。 百三五 飞仙涧 “啪!” 只听一声脆响,秦素瑛那口仙游剑应声飞出,突的一声便钉入墙上几寸,而秦素瑛那煞白的手腕也被苏灵风牢牢的抓住。 “前辈,你莫要激动,你如今不肯承认也没关系,可我娘亲对待情感也是极重,虽然我爹已是死于非命,但即便是我将我娘救出来,她一定也永远不会忘了我爹爹,反倒是你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当年完全不顾同门之情,不将自己的情敌逼死誓不罢休,如果田叔叔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想他一定会十分记恨你吧!” 秦素瑛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那布满伤痕的手臂无力的滑落下去,当下她竟是掩面而泣,哭的天翻地覆,伤心欲绝,仿佛想用泪水要将这多少年来心中深深埋藏的伤痛来平息。 苏灵风长长叹息一声,心中也是万般感慨,平素里身为名门正道一脉首座,外人面前要强装正义,弟子面前要装长辈,敌人面前要装冷酷无情,谁能想到正是这样一位正道巨擘,心中却是潜藏着这般痴情的伤痛,如此看来却也着实可怜。 “是……我承认……我喜欢田师弟,一直都很喜欢他,我一直在努力,不停的努力,可是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他的眼里只有你娘,我不明白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你娘,当年在师门中多少次他受了伤,是我几天几夜陪在他的床榻边,替他用药,帮他疗伤,可是我有一次在修炼时被自己气海震伤经脉,在床榻上一躺就是五天,却看不到他半个人影,只有自己面对着空荡的房子,来默默承受痛苦,后来有弟子告诉我,我受伤这几日他却在帮你娘上山寻找灵药……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我这么做究竟能得到什么,我也想过要忘了他结束这一段孽缘,可是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之前所经历过的种种不少便全忘了,我又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对他好,直到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真的毫无结果,所以我就开始恨他们,恨你娘,恨他也恨你,他所喜欢的我都恨……现在你满意了吗?” 看到秦素瑛的泪水不断的滴淌而落,苏灵风叹道:“这一切都是前辈你的执念太重的缘故,放不下便为执着,太过执着就会生出嗔恨之心,且妄造杀戮直至堕入魔道!” “哈哈哈!”秦素瑛蓦然一抹脸上的泪水忽然仰天大笑道:“你这小魔头,反倒来教训我,我心中虽有恨意可毕竟未造杀孽,而你呢?你手上已经沾满了多少条鲜活性命的鲜血?何慕晴师侄,陆一平师侄,越凌冰师妹,还有死去的几名碧落剑派弟子,你还有脸反过来教诲于我?简直笑死人!” 秦素瑛蓦然提起了当年之事,苏灵风心中的那道伤疤一时间又再次隐隐作痛,脑海中那些逝去的面容再次一一浮现而出,一阵深深的恨意显现在他的面上,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的褪去,冷冷道:“我知道就算我将先前之事的来龙去脉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反正我知道那些人都是死有余辜便是,至于你的看法我苏灵风并不在意,你就当我是小魔头又如何?毕竟那些人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中,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也不想再去为这件事解释什么,现在最令我挂念的便是能够平安的找到我娘,其他的我也懒得去理会!” “你真的以为用我来要挟就可以了?”秦素瑛不动声色的说道。可当她话音方落却看到苏灵风那一双眼中射出如恶狼般凶狠毕露的目光,禁不住整个身躯也为之一颤,这充满杀意的寒冷目光只有在野兽的身上才能找得到,一时间竟是呆在当场,作声不得。 “如果你执意要以死为师门解忧,那就请便,我苏灵风日后还有办法,只不过你的死并不是因我造成,他们都看到乃是炼血堂夺了你的性命,若干年后你的同门包括你座下的弟子都会慢慢忘记了你的名字,甚至你曾经的存在,碧落剑派还是碧落剑派不会因为你而有任何的改变,就连田叔叔也会慢慢的忘记你……” “你别再说了……”秦素瑛蓦然打断了苏灵风的话,两手抱着臂膀在不停的微微颤抖着,那紧咬的银牙硬生生挤出了一句话:“别再说了……我愿意与你一起回碧落剑派……” 苏灵风当即便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苏灵风虽是年少,可并不是痴儿,在我未找到我娘亲之前,前辈是不能离开我这火罗教半步的!” 言罢望着秦素瑛那失神落魄无奈的神情,不由喟叹一声,看来“情”这一字是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攻破不了的关隘,自己的娘亲为情家破人亡,田观海为情孤苦伶仃,秦素瑛为情嗔恨妒忌,而自己那时候微微动情便造下杀孽,看来这情是万万碰不得的东西。 看到秦素瑛如此,苏灵风便再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的走出了房舍,唤过来一位女弟子道:“明日一早你便前往火云阁告诉火鸦火云二位护法,就说我去碧落剑派了,切记令他二人一定看管好房内之人,不得有半点差错!” “是!谨遵教主之命!”那女弟子当即便向着苏灵风盈盈一礼,兀自退去。 苏灵风随即又回到屋舍中望了秦素瑛半晌,蓦然说道:“前辈,不论如何关于你刚才所说我在碧落剑派上大开杀戒之事,我相信天道昭昭,终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公道自在人心!现在我便要启程前往碧落剑派了,就请前辈在我这里安心养伤就是!” 秦素瑛踉跄的站起了身子,颤巍巍的捡起了自家的仙游剑,望了苏灵风好半晌,这才默然点了点头,无力的瘫坐在了床榻之上。 寒风呼啸,吹不冷苏灵风此刻心头的一腔热血,他驾驭着赤练古剑,化为一道碧绿的火光,任凭星河流逝,山川退避,终于!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能够名正言顺并有资本与天下第一正道交涉的这一天!想到不久的将来便能够找到娘亲继而骨肉相聚,他的心便万分的悸动。 青竹山早已在他身后隐匿在茫茫的群山当中,他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家事也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他不愿为了自己将那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毕竟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在不易,他不愿冒这个险去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做赌注去赌自己的赌局。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自从他离开碧落剑派之后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三个冬天了,这三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也让他改变了太多太多,从一个懵懂无助的少年到如今初入显形境界的后起之秀,他只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他用这三年将别人要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走的路一下全部走完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自己体内那七煞之气的厉害之处,还是佛家宝经的妙处,亦或是自己悟性好,再或者是那对命运不公的愤慨,反正不论是哪一种力量促使他如此之快的到了今天这一步,重要的是,他做到了! 满天星斗之下的碧霞山仍是那般的熟悉,待他们感到七脉当中最高的望天峰上时,碧霞山的山涧当中已是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 上次血灵之渊当中的激战使得陈太真等人都或重或轻受了些内伤,此刻怕都在闭关养伤,因此直到苏灵风踏实地落在望天峰那偌大广场上的时候,整个广场静的出奇,不远处只有一名碧落剑派的弟子正在默默的洒扫着地面。 看到如此,苏灵风便故意朗声喝到:“偌大的碧落剑派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名洒扫的弟子登时惊觉,立时赶到苏灵风身前,上下将他打量一阵,顿时被惊骇的面色如土,手中的扫把跌在地上,连说话也不利索了,磕巴道:“你……你是那……那个小魔头!” “不错!我就是那个小魔头,还不快叫你们掌门和师叔师伯们出来相迎?”苏灵风喝到。 “你竟敢……”那弟子早已体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再不快去,我便一路杀将进去,连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了!”苏灵风说时双目中闪烁起一阵摄人的寒芒。 那弟子见状哪里还敢有丝毫的犹豫,登时撒开了两腿,整个身形竟化出一道残影,看样子应当是刚到了入窍的修为。 不多久,远处便飞来几道遁光,当先一人正是文志远,身后跟着的便是林红与田观海二人,却未曾看到陈太真的身影,苏灵风估摸他定然也是身受不轻的内伤,闭关修养去了。 三人在血灵之渊中也受了不轻的伤,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都似乎还未曾复原,脸色都不是太好,当看到苏灵风那瘦削的身形,都不禁满面惊异,只见文志远踏前一步,叱道:“小魔头,你擅闯我碧落剑派,莫不是想趁火打劫?” 苏灵风鼻间冷嗤一声道:“要是我想趁火打劫也不会只身一人前来,而且更不会等到现在,早在血灵之渊的时候我就早已联手炼血堂陈太真那老儿的性命了!” “那你此次前来想干什么?”文志远步步紧逼道。 “自然是为了我娘亲而来……” “哼哼!”苏灵风话未说完,便被文志远打断道:“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你只身一人便来到我剑派当中,说什么要找你娘,定然有什么诡计!” “诡计倒是没有,只有一个交易!”苏灵风淡淡道。 “交易?什么交易?” “我要用秦素瑛前辈来换我娘,一命换一命这算不算公道?” “你说什么?” 苏灵风一语言罢,在场众人无不勃然变色,一旁的林红颤声道:“你……你说秦师妹还没死,现在在你手中?” “不错!” “我怎知你所说是不是真的?”文志远却是一脸将信将疑的道。 苏灵风一摊双手道:“信不信由你,最多你们今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而已!” 林红却难掩激动之色道:“她……伤的如何?” “她被那血王犼震伤了周身脉络,又被阴尸啃噬受伤,中了尸毒,不过我已经替她解了毒,至于内伤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复原的!” 文志远当即与林红面面相觑一阵,在场几人随后皆沉默许久,忽听文志远长叹一声随即道:“田师弟与我曾说起过关于你曾在本门解仙台中见到了柳师妹的事,原本我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你竟然能够自那解仙台中逃脱而出,因此我便将此事思前想后,这才想到本门历代传记当中曾记载,解仙台乃是由第七代掌门洞玄真人所创,据传记记载,洞玄真人上师在创下了解仙台之后不久便在碧霞山一处叫做飞仙涧的幽谷中飞升成仙,此地一直与先前那解仙台一样都是本门的禁地,任何人包括首座掌门在内不得轻易踏足,而如今解仙台的入口被你毁去,所剩下的禁地也只有这一处地方了!你可以前去此处寻找,成与不成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百三六 霹雳雷龙混沌生 苏灵风静静地听着,将文志远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记在了心里,直到文志远说完,心中这才忖思道:“所谓洞玄真人创下的解仙台,不过是他为了纳取生人神魂而进入自己的灵海中的入口,现在此处已被我毁去,也只能按他所说的前往那飞仙涧查看一番,说不得能够再次找到关于那洞玄真人灵海法窍的线索!” 文志远看到苏灵风陷入沉思当中,似乎早已经知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当即正色道:“苏灵风,不管怎样我告诉你这些,算是我碧落剑派报你在炼血堂中的相救之恩,不过你之前在碧落剑派上所做的事我等仍然不会忘记,并且关于本门至宝《碧海观山图》的下落,日后还要让你说个明白,最后说一句,就算你这次侥幸救出了你娘,她也不再是我碧落剑派的人,我们也不会承认她是我等的同门!你好自为之吧……”文志远背过身去,不紧不慢的说道。 苏灵风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你所说的我都牢牢记在心里了,不过至于那《碧海观山图》我现在就可以说与你听,只是怕你们不信而已!” 苏灵风言罢,在场众人皆是微微吃惊,文志远亦是转过身来道:“哦?你说出来看看!”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那《碧海观山图》先前的确是在我身上,不过我也是在踏雪峰上才得到的,现在却在龙鹫宫水玲珑的手中!”言罢便将那日在大漠中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众人,只听得几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谁也不敢相信与他们同为正道的龙鹫宫会暗地里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 看到文志远与林红将信将疑的样子,当即冷笑一声道:“我知道我就算将此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也不会相信,怕我是挑拨你们正道之间的手段,不过事实便是如此,你们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也是言尽于此,是非公道你们自己去想就是!” “好!”文志远定定说道:“你所说的这件事,我等自然会查个明白,不过你要切记,此事过后,你不可再随意踏足我碧落剑派一步,不然正魔相见,兵戈血刃,你需牢记!还有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早一点将秦师妹还给我们。”文志远言罢便与林红二人头也不回的飞遁而去。 两人人走后,田观海走上前来,望着苏灵风赞许的点了点头,用一只温热的大手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笑道:“风儿,想必你此刻的心情正和我一样吧,我终于看到了你独挡一面的这一天,你娘她有希望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还是等救出了她再说吧……” 田观海忙道:“风儿,听我说,那飞仙涧中历来乃是门派禁地,常年未有人涉足,就连掌门和我等首座也不得踏入一步,那里都是历代掌门飞升之处,且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危机,依我看还是由我陪你一同前往吧!毕竟我也是碧落剑派的一脉首座,若是万一遇到状况兴许还能应对一二!” 苏灵风望着田观海那一双挚肯期盼的目光,心中自然明白,就算自己不答应,田观海定然也会心念自己与娘亲的安危,不顾一切的跟来,当下只好叹道:“好吧,有田叔叔在我身边,自然稳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前往吧!” 田观海颔首,立时与苏灵风各自祭出飞剑,二人便腾空而起,化作两道遁光向着碧霞山深处飞纵而去。 那飞仙涧位于碧霞山中极为隐秘的一处深谷当中,距离解仙台也只有几里之遥,二人越是接近那飞仙涧,天色便越发的阴暗起来,直到后来混沌的乌云压向大地,令人好似喘不过气来,云海当中竟开始有闷雷声隐隐传来,时不时便有几道凌厉的闪电夹杂在铅云之中。 苏灵风记得先前那解仙台上的天象也是如此,这些地方诸多奇妙的现象一定都是碧落剑派那些飞升腾云的高人神魂所化,飞升之时抛去了不好的心魔,才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天象。 二人放低了身形,眼前一道深邃的幽谷映入眼帘,当中浓绿色的烟雾充斥在整个山谷当中,像极了先前竹山教青竹山中的碧云谷,只是这飞仙涧中的碧色云雾却要激荡了许多,不断地在山谷当中肆虐席卷,上接天空中那疯狂卷动的乌云,交相怒号,也不知道就这样持续了多少年。 苏灵风与田观海小心翼翼的落下身形,穿过了迷蒙翻卷的烟云直向深谷当中落去,这道山谷果然深邃,直有数十丈高,一入这浩渺的烟云之中,二人便感到似乎到了另外一方世界中,眼前到处都是一片翻滚的烟云,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这景象让两人也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苏灵风的耳边不时掠过迅猛的疾风夹杂着浓雾好似化成了一道人形,凄厉的嘶号,一闪即逝。田观海则御起自家松云剑,打出一片玄青色的光芒,悬浮在身畔用以应付那突如其来的不测。 眼下根本看不到前路,到处只有一片浓雾,苏灵风尝试着施展起观听法,想要于前方一探究竟,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云雾,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当下他的心中便打了个突,向身边的田观海低声道:“田叔叔,看来这地方果然古怪不小,我用观听法居然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想必一定是有某种仙法还在此处存在,若果真是那洞玄真人飞升的地方,此处定然便与那解仙台是相互关联的。” “这深谷当中就连我也从来没有涉足过,之前都是在远处观望,今日到了这里也觉得似乎隐隐有本门的太极九转真诀的灵气,可是却又不大一样,这气息当中夹杂着许多戾气,你我还是小心为妙!”田观海一边凝神戒备着周围一边说道。 二人就这般小心翼翼的走了好一会,蓦然感到周围的云雾翻滚的更加剧烈,呼啸的罡风充斥两耳,此刻二人再也听不到彼此的说话声。 与此同时,只见面前不远处的烟云发疯一般向着天空中狂卷而上,与天上的乌云翻搅在一起,形成一道飞速旋转的龙卷,那龙卷定在原处并不见移动,只是飞旋的速度太快了,龙卷当中更是隐隐有雷光闪动,发出声声震慑人心的隆隆巨响。 苏灵风与田观海两人皆是显形境界的修为,眼见这狂卷的飓风,不由各自运起体内气息,任凭狂风呼啸巍峨不动。 苏灵风体内的七煞之气已破妄界,自身修为虽是方才踏入显形境,可是煞气一旦催动对这飓风倒是不在话下,而田观海早已显形大成,只是在血灵渊中受了些内伤并未复原,不然更是不惧这眼前的飓风之力。 这些动静似乎都是碧落剑派历代高人飞升之前摈除魔性,久而久之便成了如此狂暴的景象,因此这恶劣的天象之法也都是停留在了显形境界的状态,而那洞玄真人似乎却不大一样,先前的解仙台中的一方虚空世界便是他的灵海法窍当中,是以飞升腾云之后定然有他的神魂在此,亦或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玄妙法术。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倒是有几分希望,如果果真是洞玄真人用了什么类似灵海法窍的法术的话,相对来说破解便容易多,如果要真的是他本尊的神魂作祟,就有些棘手了,想到此他便将这个想法说与了田观海,哪知田观海一边望着眼前狂卷的飓风一边摇了摇头道:“依我来看似乎不大可能是他的神魂施展的法诀,他若是飞升,神魂定当已入另一个境界,绝不会仍然留在此处,不过之前这碧霞山中虽然有此天象,却没有这般猛烈,不管是否是他的神魂作祟,我们都要万分小心!” 就在此时,苏灵风身后的赤练古剑蓦然绽放出一阵隐隐的赤芒,忽明忽暗起来,似乎在瞬间感应到了什么,变得异常兴奋。 那时候他身在解仙台的虚空当中,一路也凭借赤练古剑才得以周全,如今看来眼前这剧烈的龙卷飓风似乎果真与洞玄真人有莫大的关系。 就在二人迟疑不决,不知道是否要穿过这道龙卷之时,一道金色的电光犹如神龙出海,猛然间自那龙卷当中赫然显现而出,那电龙围绕着巨大的龙卷盘旋而上,发出轰隆巨响,若不是二人正发动自身气息护持,定然被这巨雷轰响真的肝胆俱裂。 在巨响过后,那巨龙便直冲向天,弹指间没入了天空中一片浩荡的乌云当中,霎时激起了云海中数道天雷炸响,声势惊人,令人难以自持。 “这道闪电定然有古怪,风儿随我一起前去探个究竟!”田观海一脸笃定,方才言罢便御起松云剑人剑合一,直向那龙卷疾冲而去。 苏灵风也再不犹豫,纵剑而起,紧随田观海身后,而此时他足下的赤练古剑已是大放豪光,赤红色的光芒似要穿透周遭翻腾的云雾,直有将飓风也一起涤荡殆尽的气势,苏灵风身在当空中,却发现自己的七煞之气似乎已然无法驾驭着赤练古剑,仿佛暗地里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在暗暗支配着这这件法宝飞剑,载着他径直冲向那飓风龙卷而去。 一旁的田观海似乎也发觉了苏灵风的异样,想要挺身拦他竟丝毫及不上苏灵风飞掠的速度,转眼间便看到苏灵风整个人连人带剑一起被那飓风卷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田观海大惊失色,心知定然是那洞玄真人在做的古怪,当下也把心一横,驾驭着自家松云剑,冲入了飓风龙卷当中。 一入飓风当中,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自己好像忽然到了两外一个世界,先前那狂啸的飓风和怒吼的雷鸣竟然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寂静。 周围静的可怕,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时光在这里似乎也停滞了下来,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流逝,好像一切都了无生机,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田观海环视一周,终于看到了苏灵风正立在飞剑之上,这才急忙赶过去道:“风儿,你没什么事吧?” 苏灵风仔仔细细的打量四处,点了点头,专心致志的望着黯淡的空间,若有所思道:“田叔叔,看来我们这一次还真的来着了,此处果然与那解仙台中的虚空洞天之地完全一样,定然也能进入洞玄真人的灵海当中。”说话间便向着身下望去,便见这龙卷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黑洞,黑洞当中似乎隐隐可见星辰点点的光芒。 “这飓风便是入口!田叔叔速速与我一起去找我娘!”苏灵风言罢,心中一阵暗喜,早已不顾一切的按下身形向那黑洞当中疾坠而去。 “风儿万万不可鲁莽行事!”田观海自知苏灵风如今眼看便胜利在望,能够找到自己的娘亲,整个人早已失去了平素的理智,当下忙惊呼一声紧紧跟着苏灵风而去,生怕他一时莽撞从而陷入危机当中。 百三七 玉琼仙境 这风眼深不见底,苏灵风足踏赤练古剑,也不知道这飞剑究竟要飘向何处,如今自家的煞气却丝毫不能操控其分毫,只能任由它向着一片茫茫虚空中坠落而去。 田观海只能在苏灵风身后默默的跟着他,自己心中也完全没底,不知道他究竟要落向何处,这片虚空之地,也是他第一次进入,更别说是那解仙台中,他先前也完全没有料到,这当中竟然是这样的情景,无穷无尽,缥缈无际,只有无数点点星辰不时的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当下不由暗叹:“难道这便是所谓的灵海虚空当中吗?” 碧落剑派历代都是按照开创天师的道家太极九转真诀来修炼悟道,因此一旦悟出了自身的灵海法窍,便已经距离飞升腾云的境界不远了,寻常的修道之人也不过只能堪堪做到神魂离体而已,并不是和佛家那般以修炼灵海法窍壮大自己神魂为主的。 苏灵风却已经经历过数次被对方摄入灵海法窍当中,是以早没有任何慌乱,再加上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较先前提升了一大截,更是稳如山岳一般,只静静的随着那赤练古剑在这一片虚空中飘荡向深处。 只是令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自打解仙台被自己毁去,那地方的电闪雷鸣的天象也就此平息,而此处虽位于那解仙台不远,可他曾数次在碧霞山外也未曾见到过这飞仙涧上有任何的异样。 苏灵风越想越觉得奇怪,将心中的疑惑问向田观海,哪知道田观海也是茫然的一摊双手道:“我那时比你还小的时候入得山门来,这多少年也都谨遵门规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其他则仅仅是从本门传记当中读到的一些来,因此也不明白此处为何从外边看丝毫没有异样,可是一旦入了这飞仙涧的深谷当中便能看到如此激烈的天象。不管原因为何,我想一定有什么玄奇之处才会造成如此的异象。” 苏灵风沉吟片刻,听田观海所说便点了点头,反正不论怎样,此处定然是那洞玄真人的灵海虚空中无疑,一定是解仙台那一处入口被自己毁掉之后,才在此处露出了端倪。 眼下自己足下的赤练古剑仍旧兀自飞驰,周遭的万千星辰皆快速的倒飞流逝,似乎较方才速度加快了许多,而田观海则全力纵气催动自家的松云剑,堪堪跟在苏灵风身后。 直到苏灵风那赤练古剑飞纵的速度越来越快,二人周围星辰疾掠而过化作了无数道光亮的线条,田观海渐渐便落了下风,拼尽全力也慢慢被甩开了距离。 苏灵风见状眼疾手快,径直自体内贯出一道煞气,引渡在田观海身下的飞剑之上,掌中暗一运气施展了吸纳之力,这才使得田观海整个人连人带剑赶了上来,被苏灵风牢牢抓住,一同疾飞。 田观海毕竟未曾进入过像这样玄妙的灵海法窍当中,不免有些紧张之色,只小心翼翼的稳住自家的飞剑,一般奇道:“风儿,你这古剑究竟要将我们带向何处?如此奇妙的宝贝难怪你那时候在解仙台中得意安全离开!这宝物是你如何找到的?” 苏灵风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古剑原本便不是我所有之物,它原先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位洞玄真人无疑了,想必此刻它感受到了原先主人的气息,正自行前去寻找他也说不定……” “什么?现在我们要去见那位碧落剑派的上仙前辈?”田观海惊奇万分。 苏灵风叹了口气,他此刻心中虽然万分的着急想要找到娘亲,可是他也更知道,如今自己身在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其中的一切都是由对方神魂的念头所产生,因此极为的危险,而田观海却没有这般经历,这一切令他不得不强自按耐住一颗激动的心,拿出独当一面的气魄来小心行事。 星海浩瀚,万千变幻,苏灵风与田观海就这般随着赤练古剑在这片虚空浩渺的星河当中飘飘荡荡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间,他抬眼看到面前由星空交织出来的一片星云之海似乎越来越近,那片星云变幻莫测,时而变作万里霞光,时而又化作一尊巨大的人形向着二人逼迫而来。 距离越来越近,苏灵风看到这尊巨大的人形似乎是一名老者,团身而坐,手捻佛尘,身后背负长剑,面容轮廓依稀能够分辨出好似与苏灵风先前在那无名洞府中所发现的画卷相差无几。 “是洞玄真人!”苏灵风立时瞪大了双目,望向身后的田观海,却见他满面尊敬虔诚之色,只为当年自家师门中的这位仙祖敬仰不已。 苏灵风心中明白,灵海法窍中这每一个星辰都可化作一方洞天世界,修为越高,所化的洞天世界就越多,这一点苏灵风倒是深有体会,只不过现在在对方的灵海当中,被对方左右,一时间也无法找得到先前在解仙台中的那一方洞天,也就是自己娘亲所在之处。 心中正思忖间,眼前由星云所汇聚的洞玄真人图案竟是在二人面前被放大了十数倍,到了近前径直化作一片刺目的白炽光芒将两人团团包裹其中,一时间周围的星空便消失不见,二人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直到强光渐敛,周遭却是一片广博的云海,仙云缭绕,微微荡漾的轻柔的云波。 云海当中有不少山石冒出云海之上,也不知道是何处的仙山竟直到天境,其中有一方石坪最为宽大,石坪上似乎有几棵遮天大树盘绕其上,尽显一片仙家境地。 这整个云海当中与自己灵海法窍六道中的天道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这一切都是由洞玄真人观想而出,乃是一方洞天世界,他不明白自己足下的赤练古剑为何要带着他和田观海来到这一方面洞天当中。 两人仍旧缓缓飘飞,掠过浩瀚的云海直向远处那方石坪飘然而去,苏灵风一边观望一边提醒身后的田观海道:“田叔叔,这里应该便是那洞玄真人所观想而出的一方洞天世界,应该是那万千星辰当中的一颗或是数颗交融而成,想必这赤练古剑是想将我二人带往洞玄真人的本体之处,这股暗中控制赤练古剑之力定然也出自那洞玄真人之手,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如此正好,省的咱们花功夫寻他,直接向他问出我娘亲的下落。” 田观海点了点头道:“还是要小心,那洞玄真人虽然是碧落剑派仙祖,也算是我的祖师,可毕竟飞升之后留下了诸多戾气,一切小心行事!” 两人说话间,前方的那方石坪便已在近前,赤练古剑载着苏灵风缓缓向那石坪落了下去,却见这片石坪约莫十几丈见方,两三株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整个石坪好似就这般悬浮在云海上一般,端的是奇妙以及。 二人落下身形来冉冉漂浮穿过这古树交织的树藤中,粗壮巨大的枝桠纵横交错,垂下儿臂粗细的老藤,到处盘虬,一片葱绿之色。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一株十几人合抱的老树之下,一簇巨大的树根组成的一方圆形案几和几只木凳,案几上画着一副类似棋盘一般星云变幻的事物,那棋盘之上赫然漂浮着一方星云,似乎是他们二人刚才所见的虚空被缩小到了巴掌的大小。 案几前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此人鹤发童颜,长髯及胸,一头银发披散开来,面红如珠玉一般,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赭色道袍,其上绘着太极八卦的图案,只见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木案上的星云,一只手伸出枯瘦的两指在那团星云中拨弄着什么。 苏灵风当即与田观海对望一眼,登时压低声音道:“田叔叔,他就是洞玄真人的本体神魂无疑!” “这……这怎么可能,他若是早已飞升成仙,自己的神魂却怎么可能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此事定然有些蹊跷!”田观海瞪大了双眼望着缓缓靠近的洞玄真人说道。 苏灵风却哼了一声道:“管他有什么蹊跷,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将他问个清楚,我娘到底在何处,为何被他所禁锢,如今遇到了正好!” 田观海应了一声道:“话虽如此,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田观海话音方落,苏灵风足下的赤练古剑便落了下来,径直停在了洞玄真人那案几前便兀自悬浮不动了。 苏灵风与田观海各自跳下了飞剑,三两步便来到了洞玄真人的面前,苏灵风当即便要上前发作,却被田观海硬生生拦住,只见他毕恭毕敬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一番,随即上前深施一礼,躬身拜道:“洞玄仙祖在上,小道乃是碧落剑派听云峰首座田观海,特来拜见仙祖,请受徒孙一拜!”言罢便是三通礼毕。 而洞玄真人却丝毫不理会田观海的叩拜,只自顾自的拨弄着案几上的微小星云,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一头散乱的鹤发打着卷,也不知道多久也没有梳理,那一双神采奕奕的苍目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星团,面上露出一阵痴迷的傻笑。 “这……” 田观海见状不明所以,当即便与苏灵风再次对望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洞玄真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灵风眼见洞玄真人此状,想到先前所见到自己娘亲那身陷绝境的景象,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意,踏步上前厉声喝道:“老匹夫!你身为正道仙祖,却无故将诸多人的神魂困缚在自己的灵海当中,你到底有何居心,你将我娘究竟禁在何处?” 哪知道洞玄真人的眼睛却仍然未离开面前那星团半寸,只冷冷说道:“从你们方才进入飞仙涧我便知晓了,这才将你们拘入我这玉琼仙境来问个究竟,你身为碧落剑派一脉首座,却不听从门规教诲私自闯入门派禁地,你这徒孙倒是好大的胆子!” 田观海闻言登时再次拜道:“请仙祖明察,徒孙也是迫不得已,先前本门落月峰首座柳素素被打入解仙台中,其神魂似是被仙祖所禁,今日斗胆前来特请仙祖开恩饶她一命!” “哈哈哈!” 洞玄真人仰天大笑一阵,那一双似有戾气的目光随即便落在了田观海身上,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她被打入解仙台,那定然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还敢有面目到我这里要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看我少时定要凭借剑派门规,惩戒你等藐视门派之罪过!” 言罢只一挥袍袖,苏灵风身后的赤练古剑便应声而起,剑身陡闪一片赤芒,锋锐的凌厉之气立时激荡澎湃起来,剑锋遥指苏灵风与田观海一双苍目却望向苏灵风道:“好个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找到我那真灵洞府,想必也对我的事知晓一二了吧!” 百三八 九玄灵蜃诀 苏灵风冷笑一声道:“我原本一直尊你是一位得道上仙,可是如今看来却不知道你暗地里在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你却是说一说,你当年究竟对小玉做了什么?” 洞玄真人眯起了双眼,淡淡说道:“本座不知道你所说的小玉是谁!” 苏灵风怒道:“龙鹫宫的幽月海狐!” 洞玄真人听了幽月海狐这四个字眼,顿时圆睁双眼,直将一张脸凑上前来瞪着苏灵风道:“没想到你连这个也知道了,那狐狸还活着吗?她现在在何处?” 苏灵风望着眼前虚幻的洞玄真人一字字道:“你还未曾回答我,当年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洞玄真人那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睛当中浮现出一片炽热,随即仰天大笑道:“造化!真是造化,可惜就算她还活在世上这辈子也休想找到我啦!”言罢继而又望向苏灵风与田观海道:“我已在此苦苦等待了近乎千年,眼看九玄灵蜃诀就只差一点点便大功告成,飞升腾云已是指日可待,今日你二人送上门来,看来真是天不亡我!” 苏灵风一怔,心中这才明白,原来这洞玄真人根本未曾飞升仙境,而是苦苦徘徊在飞升的边缘之处,却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什么九玄灵蜃诀是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田观海听的心中一动,他似是曾经听到过这法诀的字眼,当下心中仔细回想好一阵,立时满面惊奇,圆睁双目道:“九玄灵蜃诀?仙祖这法诀可是自那《碧海观山图》中所领悟而出的?” 洞玄真人颔首道:“不错,九玄灵蜃诀的确是《碧海观山图》中暗藏的无上玄机,也是我道家飞升腾云的重要法诀,当年我苦苦领悟数百年,方才窥得此画中的真谛,只可惜按照修炼之法,需将九玄灵蜃境的九方法境悉数修炼圆满才行,现在我只差阴阳法境些许生人神魂便可以九玄归真,飞升腾云之界了!” 苏灵风听罢暗下里思忖片刻,想必他口中所说的九玄灵蜃诀,便是自己灵海法窍虚空中,九方观想而出的洞天世界,那什么阴阳法境应该便是其中之一,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烟云浩渺的所谓玉琼仙境也是其中之一,就好比自己佛家灵海中的六道虚空一般,而他所说的修炼圆满,便与自己六道每一道的生生不息,轮回不止一样,看来虽然自己也已是显形境界,可其当中相差的还很遥远,难怪《天道经》上所述,显形境界与腾云境看似只相差一个级别,但其中飞升之艰难是道家十境最为困难的一步,大多数没等到飞升腾云便早已身死道消,少数的类似于洞玄真人这般将自家神魂苦苦困在灵海法窍当中千余年也未曾飞升的大有人在,只有极少数个别凭借机缘与无上的悟性终得以飞升腾云却是凤毛麟角。 苏灵风正想到这一层,便听到面前的洞玄真人一声冷笑道:“你二人如今私闯门派禁地,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说什么寻找门派中的人,最近我所收纳的神魂都在那阴阳法境当中,好吧我就成全了你们,让你们和她一起去作伴就是了!哈哈!” 洞玄真人言罢,双目中充满了炽热的光芒,整个脸也似乎有些狰狞扭曲起来,那是贪欲,是对飞升的渴望,任何自己所执着的东西都能化为魔障,令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只见洞玄真人的神魂两手捏诀,案几上的那团星云蓦然变幻径直在两人眼前膨胀开来,直将两人团团吞没包裹起来。 眼前先前那片烟云立时便消失不见,周遭登时被一片阴霾所取代。 二人四下里望去,只见足下到处都是一片龟裂的干燥土地,好似大海一般无边无际,不远处成片的枯树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尽头,那些参天枯树每株都是奇形怪状张牙舞爪,景象诡异万分。 看到眼前的景象,苏灵风一颗心便“噗通”的狂跳了起来,这地方便是先前他在那解仙台中找到自己娘亲的怪物丛无疑,当即一拉身边田观海道:“田叔叔,就是这里,先前我在解仙台中找到娘亲的地方,她此刻定然便在前方那一片怪物当中,咱们快点前去寻找!” 言罢想要打开丹田气海纵身飞起,竟发觉有一股无形的巨力似乎将他牢牢的吸住,而丹田气海中的煞气也无法运转分毫,立时一脸惊愕的望向身边的田观海。 只见田观海也是一脸愕然的回望着自己,想必也与他一样,无法施展自己身的真法,当即惊惧道:“看来我等肉身的法术无法在他灵海法窍当中施展,只能同样以神魂的状态才可以。” 苏灵风想到那时候自己应该是凭借了赤练古剑与狡灵那极恶的煞气才得以摆脱洞玄真人灵海的束缚,而如今赤练古剑被洞玄真人收去,自己体内的煞气也早已被佛法所压制住,再不可能仰仗这两样东西,当下便道:“这应该就是那老匹夫所说的阴阳法境,既然肉身无法施展法术,不如咱们就神魂出窍!” 田观海赶忙拦下苏灵风道:“风儿且慢,他将我二人摄入此处的目的便要是纳了我们的神魂,如此这样做不正好随了他的心意?” “那田叔叔的意思是?”苏灵风此刻虽然早已心急如焚,可数年的修炼与成长也早已让他懂得越到了关键时刻,越是马虎不得,言罢自己便勉力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先步行前往,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擅自神魂离体的好!”田观海沉声道。 苏灵风随即点了点了头,当下便迈开了步子,不顾周遭一阵阵阴冷侵袭,朗声道:“田叔叔跟在我身后,咱们仔细找寻她!”说完便拼命迈开了双腿向着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怪树丛林中奔去,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压抑了十年的情绪,一边奔跑一边想着枯树丛大喝道:“娘!我来了!孩儿终于来救你了!” 不能纵气飞行,此刻便是考验二人真正体力之时,苏灵风先前在洞玄真人那真灵洞府当中习练过《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武学宝典,其当中便包括了呼吸吐纳之法与健体之术,用来能够更好的施展此武法,这武法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而田观海先前在修炼太极九转真诀时也曾习练过几套剑法,武法乃是修行之士强健体魄的根本,飞奔起来自然也不在话下。 二人不多时便奔到了面前那片一望无际的枯树丛中,此刻置身于这片形状诡异的怪树林中,两人皆失去了方向,四下里一片阴寒的气息使得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苏灵风虽然并不清楚那《碧海观山图》的九玄灵蜃诀到底是什么,不过眼前这阴森可怖的怪树丛好似就要到了冥界阴府当中一般,既然此处名唤阴阳法境,那便一定是道家所谓的阴阳交界的地方。 二人此刻各自放慢了脚步,在树林当中每一颗枯树仔细的端详寻找,只看到这些怪树每一株张牙舞爪的形态都不相同,所有枯树那黑森森的树干上好似都有一张表情极为痛苦的脸面,整个枯树打眼望去就好像是一个正在垂死挣扎的人,苏灵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这每一棵树便是一个生人神魂的话,那洞玄真人已经禁锢吸纳了多少人的神魂了。 一旁的田观海也是看的惊心动魄,不由叹道:“没想到这位剑派的前辈竟然为了一念执着,心入魔道,创下了解仙台用来吸纳剑派中弟子的神魂,真乃一念成胜一念成魔……” 而苏灵风却仔仔细细的在每棵树上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棵,可是眼前这片枯树丛了无边际,好似一片巨大的迷宫,两人肉躯身在这灵海当中无法施展法术,更不能施展观听之法。 又行了片刻,田观海拉住了苏灵风道:“风儿,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找上几年也找不完,看来不得不神魂出窍了!” 苏灵风叹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不如由我来神魂离体,田叔叔则在此替我护法,以防不测!” 田观海听罢顿时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此处原本是我的师门,遇到了此事无论如何也应该由我来才对!” 苏灵风伸出手来紧紧的攥着田观海的衣袖道:“田叔叔,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这三年来每一天我都是从煎熬当中渡过的,从小到大无论任何事我都听您的,可是这一次您可以听我一次吗?” 田观海望着苏灵风那一双坚定渴求的目光,终是缓缓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道:“一切万分小心!” 苏灵风应了一声,当下便盘坐在原地,极快进入了状态,自家的神魂立时脱窍而出,灵体瞬间便飞升而上,只觉得自己丹田气海如脱缰的野马般,浩荡的煞气汹涌而出,在他灵体周围激荡澎湃着。 正当他纵气而出,准备施展观听法之时,却觉当空中阴风嗖嗖,寒气逼人,只见一个人影正团坐在当空中,趁着一轮寒霜血月,漂浮不动。 苏灵风抬眼望去,这人影正是洞玄真人,却见他面露狰狞笑意,一身赭色道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说道:“终究是祭出了神魂来,小子,看来你要找的果然是你至亲之人,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与她团聚如何?”洞玄真人言罢,身后的赤霄飞剑应声而出,径直疾旋而起激荡出一片赤色的光芒,那光芒似雾似纱径直向着他身下那一片枯树笼罩而去,霎时间天摇地动,那万千的枯树仿佛都活了过来,皆开始疯狂舞动起腰肢来,无数的怪树张牙舞爪,发出一片呜呜鬼哭,那景象令人恐怖至极。 与此同时,随着地面剧烈的震颤,那无数怪树的几尺之上便窜出一条条凄厉的鬼影,这些都是被洞玄真人所炼化的神魂,这些神魂的意识已经早已被洞玄真人所操控住,在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完完全全的听命于施术之人。 弹指间,苏灵风便被这些凄厉的阴魂包围了起来,各自嘶鸣尖叫着,作势欲扑。 百三九 鬼树救母 苏灵风环看这些发出撕心裂肺嚎叫的阴魂,里三层外三层直将自己尽数围的其中,眼前一幅幅狰狞的面容闪过,他明白也许自己的娘亲就在这其中。 他原本想施展观想之法,只用无法空相的佛法之力将这些阴魂化解,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若是如此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娘? 当下便犹豫不决,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了洞玄真人一阵狞笑道:“嘿嘿嘿!臭小子,怎么下不去手吗?没想到你体内竟有如此浑厚的煞气,不过今日怕也难以施展半分,有你这般强大的神魂,好过我苦苦寻找数十人。”一语言罢,当空中再次卷来一片赤色光芒,围绕着苏灵风身畔的无数阴魂便纷纷向着他飞扑而上,嘶号连连发狂一般冲将上来。 苏灵风明白,自己若是被这些阴魂围剿,其结果定然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成为一缕傀儡般的神魂被永远禁锢在洞玄真人灵海法窍中这一方阴阳法境当中,可是他却偏偏不能对这些阴魂痛下杀手,思来想去立时把心一横,浩荡的七煞之气澎湃而出,径直发动了火罗门的大罗真火符,一片汹涌的七煞阴火立刻破体而出,直将扑上来的阴魂硬生生震在一旁,使其靠近不得。 此一招需要他运用煞气火候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才行,只用余力退开这些阴魂,随后再上前辨认清楚一一除掉。 如此一来便极为耗损煞气,一边要使得他们无法靠近自身,一边还要纵气逐一诛灭这些阴魂,奈何对方数量实在太多,没过多久,苏灵风感到眼前一阵恍惚,明显乃是气息不济的征兆。 不一会他便气喘吁吁,动作也慢下来许多,虽是如此,仍双掌翻飞,将那些阴魂已然用阴火击杀了无数,可那些阴魂前仆后继,近乎将苏灵风团团没入其中,眼看那七煞阴火也是越来越弱,千钧一发之际,冷不丁自苏灵风天灵之上赫然卷来一片凌厉飓风,直将那些已围上来的阴魂悉数席卷的四散开去。 却见当空中一口飞剑兀自疾旋,正是田观海那松云飞剑,田观海的神魂则如老道入定,盘坐当空,一手捏诀朗声道:“风儿,那洞玄真人由我来应对,你速速寻找你的娘亲!” 苏灵风忙叫了声好,复又抖擞精神,整个灵体径直化作一道碧绿的阴火好似一道闪电快速的游走在这片阴魂当中。 无数阴魂那狰狞可怖的面容快速的在苏灵风的眼前一一闪过,蓦然间一个令他多少年来魂牵梦绕的面孔忽然映入眼帘当中,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至亲,是让他十年来每日都肝肠寸断的娘亲。 “娘!” 苏灵风眼见柳素素脸面狰狞,早已没了人形,自己方才靠近,她便大张血口拼命的想要撕咬自己,心中不由腾起一股对洞玄真人的无边怒火。 可是眼下他却顾不得这些,脑中转的飞快,苦苦思索如何先将娘亲稳住。 他明白如今柳素素只是一缕神魂,被洞玄真人乱了心智,失去了自我灵识,想到此处他便激起一蓬阴火将其他冲将上来的阴魂轰退开去,随即施用七煞之气将柳素素的神魂紧紧缚住,心中转的飞快,暗自思忖,按理说娘亲被送入解仙台之时是连同肉身一起的,而如今却不知为何不见了她的身躯。 “不对!她的躯体一定仍在这灵海法窍当中,不单单是娘的,这所有的阴魂应该都有躯体才对!”想到此处细细搜寻片刻,便看到柳素素身下没有双腿,只有一团凝而不散的烟雾团团翻滚缭绕,一道若隐若现的气丝自她身下的云雾而出,似乎向着身下那一片枯树丛中延伸开去。 “是了,这道气丝一定便是那洞玄真人得以用意念来操控阴魂之物,并且当初在将神魂摄出躯体之时所遗留下来之物,也许等到一旦他飞升腾云境界之后,这些气丝便俱都消失不见,到那时候自己若想要再救出娘亲那便不可能了!”想到此赶忙向着身在阴魂群中奋力厮杀的田观海道:“田叔叔!我找到我娘了,现在我要将她的神魂渡入她的躯体当中!” “好!这里交给我,你只管前去便是!”田观海朗声回答,听到了苏灵风已经找到了柳素素,当下他也再不留手,身畔的松云飞剑化作数道轰天霹雳,直将涌上来的阴魂劈死了一大片。 苏灵风再不犹豫,立时引着柳素素的阴魂风驰电挚一般顺着这道气丝径直疾飞到了一株粗壮的怪树前,那怪树上的脸面果然便是柳素素的无疑,而她身下的气丝此刻也没入了这株怪树的树干当中,苏灵风身在当空猛喝一声,探出两手竟将眼前的粗壮的大树一撕两半,这枯树当即便轰然倒下,树干当中竟是一个空心树洞,到处布满了粘稠的汁液,而一个人形身躯正被这厚厚的一层粘液所团团包裹,看不清面容。 这些枯树皆是由洞玄真人的意念所化,也并非是实体,因此才会被苏灵风的神魂轻易破坏掉,反倒在他神魂未曾离体之前,却不能伤害这枯树分毫。 苏灵风眼见那气丝正是从那躯体当中所发出,因此便断定这身躯定然便是自己娘亲的无疑,当即掌中吐劲,平推而去,准确无误的便将柳素素的阴魂打入了那躯体当中,随即自己也赶忙寻到了自家肉身,忙神魂入窍。 苏灵风睁开眼来,便赶忙向着柳素素那棵枯树奔去,果然看到那枯树已经碎成两半,地上皆是一片狼藉的碎屑残枝,而当中一个被厚厚粘液所包裹的人形正在拼命的扭动着。 他两三步便赶上前去,将那人脸上的粘液刨开,果真便露出了柳素素的面容,只是此刻的柳素素正满面狰狞,望着苏灵风仍然和先前一样,作势欲扑,无奈周身仍然被那些粘液包裹了结实,只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目眦欲裂的想要撕咬自己,看到娘亲如此的样子,一时间苏灵风心如刀绞,连声唤道:“娘!娘!你怎么了?是我风儿,你怎么会不认识孩儿呢?” 心中虽是焦急如焚,最终他还是渐渐冷静了下来,想到她的神识定然被洞玄真人打入了某种符箓或是法术,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意识,若真是如此,那绝非一时半会便能化解的了的,一时间他脑中转的飞快,心中一动,便于怀中取出了那只灵血宝罐来,随即他将先前所收的那只龙虾精唤了出来。 那龙虾精许久未被苏灵风唤出,这些日子也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如今终于看到了苏灵风本人,总算是放下了一悬着的颗心,只是他一打量四处,看到被粘液所缠住的柳素素,登时一缩脖子,扬起两只大钳子道:“上仙,怎么忽然唤小妖出来,可有什么事让小妖效劳的?” 苏灵风道:“现在危急时刻,我长话短说,她乃是我失散十年之久的娘亲,如今被妖道迷惑了神魂,我要令你在此处好生看管于她,万万不得有任何闪失,你放心,她虽然疯魔,可暂时挣脱不了这怪树的束缚,我要神魂出窍,前去帮助另一人,我娘亲的性命便在你的手中了!”言罢一掌击上了柳素素的脖颈处,使得她暂时昏厥了过去,周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上仙只管放心就是,这件事就包在小妖身上!”龙虾精言罢便将手中的钢叉重重磕在地上,就这么好似铁塔一般定定的立在柳素素的面前巍峨不动起来。 苏灵风当下眼望上空,却见当空中阴风嗖嗖,却看不到任何事物,看来自己若不神魂离体是根本无法看到田观海与洞玄真人和那些阴魂的。 当下他赶忙再次盘坐原处,神魂瞬时离体而出,自家灵体方到当空中便被一阵扑面大风卷的摇摇晃晃,他随即纵气稳住身形便打眼望去,一望之下却倒吸一口冷气,却见不知何时洞玄真人早已与田观海斗在了一处,当空中青赤光芒闪烁不断,正是洞玄真人的赤霄飞剑与田观海的松云剑。 松云飞剑青芒闪动,剑身上雷电盘绕,“噼啪”作响,声势惊人,而那赤霄飞剑则上下翻飞,时而化作火凤,时而变为赤龙,将田观海的松云剑逼得节节败退,眼见便要招架不住。 苏灵风见状哪里还敢犹豫,想到自己娘亲此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心中早已腾起一片怒火,整个身形便化作一道惨绿阴火径直向洞玄真人本尊疾冲而去。 哪知道自家灵体堪堪到了近前,一道巨浪般的凌厉剑气铺天盖地轰然袭来,苏灵风立时感到自己的灵体好似被无数尖锐的钢针猛戳一般,令他再也难向前分毫。 当下他赶忙停下身形抬眼望去,却见不知何时先前那无数阴魂此刻在洞玄真人的神魂近前汇聚成一道黑风龙卷,那龙卷所刮出的罡风好似万千刀片,锋利至极,围绕着洞玄真人兀自旋转游走不停,将他护在其中。 苏灵风被这阵扑面大风刮得脸面火辣辣的生疼,若再靠近些许,未防备之下定然会被绞的魂飞魄散,毕竟此处乃是他的灵海法窍,也是由他的意念所创下的一方洞天世界,因此不论是何攻势他都能随心所欲的发动,令人防不胜防。 而此刻田观海也逐渐落了下风,自家松云飞剑直被对方逼得连连败退,看到此处苏灵风也不由感叹,“果然便是将要踏足飞升腾云境界之人,一身道法竟然如此高深,看这情形怕是我与田叔叔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灵风眼见田观海就要落败,立时紧咬牙关,直将体内的七煞之气运转到了极限,灵体周身的七煞阴火如潮水一般呼之而出,澎湃激荡,他抬眼望去,只见洞玄真人却仍然稳坐泰山,双目微闭,一手结印,另一手则探出两指虚空滑动,那赤霄飞剑在他的操控下灵动至极,远比在自己手中凌厉太多。 “到底是件法宝,没想到此物已开灵识时隔如此久远竟然还认得先前的主人……” 苏灵风感慨一阵,心中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再不犹豫,七煞阴火立时便如同决堤之水轰然向着洞玄真人席卷而去。 百四十 大道法境 境分三阶 这一片扑天阴火乃是苏灵风拼尽全力所发动,威力自然不可小觑,自打他步入显形境界以来,七煞之气较先前更加雄厚无匹,若非有佛家宝经镇压,其煞气与威力就更难以想象,他这一记攻势强如文志远等一众显形境界的高手之流,都不敢有十足的把握能硬接下来,可偏偏这猛烈的阴火却被洞玄真人身前的黑风龙卷悉数卷入其中,好似泥牛入海一般便再无动静,甚至连半点火星也再未曾见到。 与此同时,田观海终是抵挡不住赤霄飞剑的一记虚空力劈,无法再操控自家的松云飞剑,便见自己的飞剑径直化作一道玄青光芒,被击的倒飞开去,啪的一声脆响,重重摔在了龟裂的地面上,立刻断为三截,青色的光芒随即逐渐暗淡下来。 而那赤霄飞剑却仍然攻势不减,于当空中虚画一副太极图案,竟成一片剑网,直向田观海兜头罩来。 田观海抬起头看到头顶之上这片太极剑网,不由难以置信的双眼圆睁,惊叹道:“太极七绝法阵!” “太极七绝法阵?”苏灵风听到这个字眼心中登时大吃一惊,先前在血灵之渊时见到过陈太真他们四人一起施展过此剑阵,正是因为这剑阵他们才得以重伤到了那头上古妖兽血王犼,这还是他们少了三人的结果,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洞玄真人居然只身一人一剑便能发动这七个人才能发动的玄妙剑阵,这让他两人如何不惊。 苏灵风眼见那剑阵已然到了田观海近前,当即身形一纵便赶到了田观海身边,大喝一声道:“田叔叔,这妖道绝非你我合力能斗得过的!不如先自撤出战圈,避其锋芒,先将我娘救出去再说!” 田观海叹道:“怕是没那么容易,你我就算是神魂入窍,在这阴阳法境当中却丝毫施展不了法术,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说话间那剑阵便已是向着二人轰然而下,此刻两人皆没了飞剑,只能双双强自运起各自气息勉力抵挡,田观海尚且好说,他原本体内的太极九转真诀便与洞玄真人同出一辙,剑气的伤害自然小了许多,更多的是被那飞剑凌厉的锋锐剑刃所伤,此刻田观海虽只是一缕神魂,可真实剑伤的感受却是丝毫不亚于肉体的伤痛。 不过毕竟他熟知这太极七绝法阵,自身的灵体化作一道青芒,在剑阵当中四下游走,堪堪躲避,虽是跌跌撞撞,也被剑刃伤到些许,不过倒还勉勉强强,有惊无险。 而苏灵风原本这七煞之气便与洞玄真人那太极九转真诀一邪一清,此刻虽然对方堕入心魔深渊,仙法中多有戾气,可到底出自正派道家一脉,与苏灵风这七煞之气水火不容,身在剑阵当中,苏灵风感到先前那种钢针戮体的剧痛随即再次传来,这一次痛楚却比之前更甚。 虽是如此他只有紧咬牙关将自身的七煞之气再次勉力运转,苦苦支撑,抵挡住周遭飞舞的凌厉剑气。 “好厉害!” 苏灵风心中一片死灰,自打他一路进境,与人放对也不算少数,就算在与竹山教荆无影恶战时,也未曾陷入到如此的困境,此一战的确是他所遇的最强顽敌,苏灵风心念急转之间,想到自己此时神魂已现,既然煞气无法与之相抗,看来只有孤注一掷,施展佛家的观想之法,用无法空相的佛门之力,尝试与之对抗则个。 而此时,只听当空中传来洞玄真人的朗声大笑,“没想到这千年之后,碧落剑派中的后辈居然如此不济,枉为一脉首座,如何能担负得了壮大我剑派的重任?倒是这毛头小子令我刮目相看,一身魔功倒还犀利,已入显形境界矣!” 苏灵风听闻洞玄真人如此一说,这才想到这道家十境所述乃是小玉自他洞府当中找到的那本《天道经》所描述的,当下全力抵御剑阵,忙道:“你也未曾到达飞升腾云境,不也是显形境界的修为吗?” 洞玄真人一边发动剑阵一边哈哈笑道:“恐怕你也在奇怪,为何你我同为显形境界,相斗起来实力却相差不少吧?这道家十境虽是不假,可是这每一境界尚有三阶,入境、炼境、化境,你虽与我同为显形境界,可是你不过堪堪入境阶段,而我则已臻化境,你如何能敌?所以我劝你二人还是莫要再进行无谓的挣扎,待我飞升腾云之后,我保你们神魂与我同化,不再消亡,如此岂不美哉?” “妖道休想!” 苏灵风咬碎钢牙,爆喝一声,直将七煞之气悉数运转开来,再不留余力,拼着气竭之危,周身七煞阴火大方碧光,轰然一声,竟硬生生将围攻而来的剑网震开了一丈有余,哪知道这剑网方才被弹开,便重新以极快的速度聚拢起来,再次化作一片凌厉剑网复又攻来。 身在这剑网交织的太极图中,苏灵风难以应对,更是连观想佛法的时机也没有,这剑阵原本便是碧落剑派历代传承下来的玄妙奇阵之一,全力发动起来威力无比,就连血王犼那样凶悍的上古妖兽也被重创,可想这是何等厉害。 未到飞升腾云境之时,与人放对自身随身的法器法宝便至关重要,如今苏灵风赤手空拳,没了飞剑,面对如此凌厉的剑阵便只有拼命闪避的份儿,可是这剑阵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攻来的速度又奇快无比,转眼间那激荡的剑锋便将自身灵体划伤数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随即传来,令他险些失去意识。 剑阵当中的田观海身在这剑网所化的巨大太极图中,他知晓这剑阵当中的运行之法,是以境况要比苏灵风好上许多,不过虽然如此,他随身飞剑也被洞玄真人毁去,只得在剑阵当中左右躲避,一时也毫无办法,如此一来便消耗许多真气,跟随剑阵变化而飞纵的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 田观海身在剑阵当中看到苏灵风已是难以抵挡和坚持,当下冒着万分凶险穿过层层剑网,来到苏灵风灵体身边,随即将他用力一拉喝道:“这太极七煞法阵实则有八门,八门当中七门都是绝门,只有一门是生门,待会随我冲进剑阵之后要时刻注意生门的动向!”言罢田观海便将苏灵风随手一拉,两人随即便被剑阵罩在其中。 一道道凌厉的剑气时不时贴着二人的脸面和头皮掠过,田观海眼望这剑网前方一处光亮,不用问便知那便是他所说的生门无疑,这太极七绝法阵乃是正宗道家剑阵,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法度,七绝当中留有一生门,只可惜这生门在剑阵变幻之下极难进入,看似近在眼前却不可贸然而动,不然定会被变幻而来的剑刃所绞杀。 苏灵风此刻重新抖擞精神,方才他全力抵御剑阵片刻,七煞之气已然消耗许多,可是为了让田观海省心,则在此拼尽全力,将丹田气海当中的残存煞气运转出来,紧紧跟随在田观海的身后,随他在剑阵中四下游走。 田观海此刻体内的真气也消耗极大,速度明显慢了许多,灵体上下也受了不少伤,不过一切都好在他原本对这剑阵熟悉,一时半会带着苏灵风倒也只有惊无险,两人身在剑阵当中奋力辗转,左支右拙,终于便见那生门已在身前不远。 苏灵风心中激动万分,心道田观海到底还是碧落剑派嫡传弟子,眼看便要破了洞玄真人这剑阵,纵然斗不过他,自己倒有机会施展观想之法,运用佛家之力令自家神魂与之相斗一番,说不得便事有转机。 却不料苏灵风在紧随田观海纵到那生门近前,眼看就在距离他二人几尺之遥,便在此时周遭两边忽然赤芒闪动,数道凌厉剑气交织在一起向着他二人疾风一般卷来,田观海立时乱了阵脚,脸色也是一片煞白,大叫一声“不好!他将剑阵改变了,原本应该不是这样!” 苏灵风听到田观海所说,心中登时也一片死灰,这才明白,定然是洞玄真人未按照传统剑阵的变化之法,更改了剑阵变幻套路,这才使得田观海一时间措手不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身畔凌厉以及的剑气已是破空而来,周遭皆是一片赤色剑光,铮铮作响,好似催命符一般。 田观海眼望那剑阵的生门,又望了望正在剑阵之外稳坐虚空的洞玄真人,当即用力一拉身边的苏灵风道:“风儿!听我说!待会在空中将身躯尽量蜷起来,出去之后立刻带着你娘离开剑派,切记!” “田叔叔!你……”苏灵风望着田观海那一双充满决绝与坚定的目光,心中立刻“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可是还未等他说话,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自田观海的手掌中传来,随即自己的神魂好似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一般,不由自主的倒飞开去,径直向着那方生门倒飞而去。 身在当空之时,便见数道剑光向自己发动,自家眼瞳当中也变作了一片赤红色,那激荡的剑气令他周身一阵火辣辣的不适,霎时间几道凌厉剑光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龙卷径直向着自己席卷而来,上下左右四处的方位竟然皆被封死,没有任何能够躲避之处。 眼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削的身躯竟赫然挡在了他身前,随后他便看到了一双布满温情的目光,“你记住,看着你成长是我最骄傲的一件事情……” “噗噗” 随后便听到几声沉闷的声响,那数道剑光径直没入田观海的神魂灵体当中,继而又再次散开,化作一片绚丽的剑花。 苏灵风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头好似被一把钢刀一刀刀的切割,痛得他无法呼吸,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他想要呼唤田观海,可是却硬生生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拼了最后一丝气力死死的拽住了田观海那剧烈颤抖的手,用尽全力将他一把扯出了生门之外。 眼前那副巨大的太极图案随即变作巴掌般大小,凝滞在当空中,整个剑阵也停了下来,不再发动。 “哼!你们这又是何苦!知道你等为何如此弱小吗?心中的牵绊太多,注定你们今生便与飞升腾云无缘!”当空中传来了洞玄真人冷冷的声音。 洞玄真人言罢,双掌在虚空中一画,那太极图案便飞旋一阵复又变作自家赤霄飞剑,而此刻飞剑的剑身之上那赤色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原来洞玄真人虽然凭借一己之力发动了太极七绝法阵这般强横的剑阵,可是其自身也需要消耗巨大的真气,此刻一旦被破无法发动第二次,且其他仙法也受到极大影响。 当即便见他还剑入鞘,一手结印,催动盘绕在自己身畔的阴魂龙卷径直再次向着二人飞卷而来,这阴魂原本是他在自家灵海法窍中淬炼之物,发动起来并不需要耗损真气,且威力也不容小觑。 百四一 平乱荡魔令 苏灵风一只手死死拉着田观海,二人径直坠落在下方枯树从中,苏灵风挣扎着拉过田观海,却见他双目已是变得异常呆滞,灵体上下也已千疮百孔,尤其是身后竟是一片模糊,整个神魂也黯淡了许多,此刻他二人虽都是神魂,可所受到的伤害比起肉身来说更加严重,只因灵海法窍最是对神魂伤害极大,神魂一旦损毁,肉身自然也会跟着消亡。 “田叔叔,你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苏灵风紧要牙关,当下便要不顾一切施展观想法,可未曾想却被田观海用两手死死拽住,却见他摇了摇头,坚决道:“来不及了……我神魂受到重创,就算能够神魂入窍怕也活不了了,答应我一定要让你娘平安无事……最后告诉她不要记恨师门……” 田观海说完最后一句话,近乎拼尽了浑身残力挣扎起了身子,眼望那轰然而来的阴魂龙卷,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掌在胸前结印,口中念诀,一时间便见他灵体外玄青的光芒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华,口中一字字念诵道:“玄天金仙,听我号令!八方神祗,平乱荡魔……”随着田观海口诀念诵而出,自身灵体冉冉悬浮而上,照耀出一片白炽的强光,令人目不能睁,待到光芒减弱,便见当空中一幅浩日般巨大的太极图案,似是一方符箓,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向那阴魂龙卷迎了上去,当空中立时轰然巨响,再度爆出一片刺目的光芒,随即便听到洞玄真人那绝望的惊呼声:“平乱荡魔令!你……你这徒孙为何会我剑派的禁术?啊啊!” 紧接着一声惨呼,周遭登时土崩瓦解,那了无边际的枯树林也在袭来的激荡巨力下分崩离析,残枝漫天乱飞,周围天塌地陷好似到了末日一般。 此刻苏灵风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田观海已然用自己的神魂化作符箓,施展了碧落剑派一种被禁之术,旨在与洞玄真人玉石俱焚,而他自己此刻早已魂飞魄散,消逝而去。 “田叔叔……” 苏灵风心如刀割一般,当下他强自打起精神,全力扑向自家肉身,待他方才神魂入窍的刹那,便见到一旁龙虾精紧紧的抱着柳素素的身躯,被汹涌而来的巨力震飞到身前。 苏灵风奋力扶起他来,自他怀中接过柳素素,将柳素素紧紧的抱在怀中,随手施用怀中的灵血宝罐将龙虾精收在当中,抬头看时便见周遭景物剧烈的晃动起来,继而飘飘忽忽消失不见,枯树、布满裂痕的大地,阴冷的天空,洞玄真人的神魂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踪影,四下里蓦然一片静谧,死一般沉寂且一片漆黑,只有苏灵风那激烈的心跳声。 渐渐地,一团玄青色的光团自前方的黑暗当中显现而出,这团青光忽忽悠悠向着苏灵风飘荡而来,围绕着他与柳素素盘绕了好久好久,这才缓缓升向上方的黑暗中渐渐消逝而去,直到再也不看到为止。 “田叔叔……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将你卷入其中!是我!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该死!”苏灵风此刻心中一阵刀剜般的剧痛,一下下的掌掴在自己的脸颊上,咸腥的味道透过舌尖传到他的心头,却也无法平复他心中的痛楚,直到他挥掌时感到浑身一阵发软,意识也在渐渐的淡薄下去,他想就这样在这片黑暗当中永远的睡去,不愿再醒来,这样就不用承受如此的痛苦,于是他便闭上了眼睛…… ………… 初冬的碧霞山迎来一个难得的晴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山涧当中,将万仞的山峰皆镀上了一层金色。 窗外山风吹了进来仍然有些凄冷,使得苏灵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一直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又回到了十年前身在碧落剑派的听云峰上,帮助田观海砍柴烧火,两人一起准备午饭的情景,就连小玉竟然也依偎在他身边,用光洁白玉般的毛皮不停的摩挲着他,后来不知怎的,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黑风袭来竟然凭空将田观海与小玉一同卷了进去,苏灵风心中急如火焚,拼尽全力飞向黑云当中去追他们,可是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去追,他们仍然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无法靠近分毫,直到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眼前电光闪现,自己竟然被一道闪电劈中,径直向着身下一片漆黑的深渊中跌了下去,就这样不停的坠落而去,好似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田叔叔!小玉!” 苏灵风一个激灵,顿时坐了起来,令他大为吃惊的是,自己此刻身在一间房屋当中,而这屋内的陈设竟是那样的熟悉,此处竟是碧落剑派落月峰中曾经娘亲的所居之处。 此刻正对着自己的房门大开,一个身着大红襦裙的背影正端坐在门外,听到苏灵风坐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醒了!” 听声音却是碧落七仙之一赤霞峰首座林红。 “娘!我娘呢?”苏灵风言罢赶忙挣起了身子。 “你放心吧,你娘相安无事!”林红淡淡说道。 苏灵风站起身来,奔到里屋起居室中,便看到柳素素正躺在床榻上,仍然双目紧闭正自昏迷当中,脸色一片淤青,两手紧握并未醒来。 看到此处苏灵风这才松了一口,这才回到屋外正厅中,向林红抱拳一礼道:“多谢林前辈搭救,晚辈感激不尽!” 林红此刻这才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上满含忧伤之色道:“昨日你与田师弟一同前往飞仙涧之后,我越想越怕,我怕田师弟会有不测,可那里毕竟是本门禁地,左思右想间还是没有前去,直到我看到山谷当中雷电骤停,风开云散,云雾也消失而去,这才想到你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匆忙赶去,却找到了你和柳师妹昏睡不醒,到处却不见了田师弟的人影,他怎样了?” 苏灵风立刻低了下了头来,心中再次隐隐抽痛,泪水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滑落,哽咽道:“田叔叔他……他为了救我和娘亲,用自己的神魂化作符箓,施展了一招叫做平乱荡魔令的法术,已是仙去了……” “什么!”虽然此刻林红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不安,可是当听到苏灵风所说,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为什么!田师弟……你……你这么做究竟值得吗?”清泪亦是划过林红的脸颊,她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鲜红襦裙的裙角在不停的颤抖着。 良久,林红松开了手,再次转过身去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缓缓向着门外走去,到了庭院当中头也不回的说道:“差不多的话,就带着她走吧,还有尽快将秦师妹送回剑派来!”言罢她便祭出自家飞剑,飞身而上,消失在茫茫碧霞山之间。 苏灵风就这样呆呆的望着林红离去的方向,在群山当中仿佛要寻找当年的那道身影,好久好久,可终究明白过来时光在无情的流逝,一去便不再复返,天公地道也并不公平,总是有诸多的缺憾。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达到一个心愿的时候,总是会要让他舍去一些重要的人或物,他不知道在冥冥之中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的命运。 “田叔叔,你放心吧,我已经将娘安全的带回来了,接下来我一定会让她恢复到之前一样,等我将此事完成之后就回来看您!”苏灵风咬紧牙关站起身来,迎着山风擦去泪水,当下便回到里屋将柳素素抱在怀中,将方才复原些许的丹田气海打开,自庭院当中纵身向着青竹山的方向疾飞而去。 回到青竹山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苏灵风抱着柳素素径直落在火云阁上,随即便大步流星赶到内室当中,将柳素素小心翼翼的放在木榻上,望着她青紫的面容,苏灵风不由紧紧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喃喃道:“娘,孩儿马上便想办法将你的神魂复原!” 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苏灵风打开了内室的房门便看到火鸦上人与火云叟还有阿古娜三人皆一脸惊喜的望着木榻上的柳素素。 “恭喜教主此去将令堂成功救出来,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火云叟大笑说道。 可火鸦上人与阿古娜却看到苏灵风似乎并没有一丝喜悦的神情,一时也不知道他此去碧落剑派发生了什么,不由面面相觑一阵。 苏灵风心知自己娘亲乃是田观海用性命换来的,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是异常的疼痛。 “诸位,我要给我娘想办法复原神魂,你们替我护法则个,没有什么要事莫要打扰!”苏灵风望着柳素素的面容并未回头便说道。 “是谨遵教主之命!”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当即便向着苏灵风的背影躬身一礼,便各自退了出来,他们三人的心中也是好一阵纳闷,谁也不知道苏灵风此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有着如此愁容,一时间也不好在打扰他,当即便都退出了屋子将门轻轻的掩上。 三人走后,苏灵风便在柳素素的木榻前团身而坐,双目随即缓缓闭起,施展起观想之法,打开了自己灵海法窍,灵体径直引出了柳素素那仍然疯魔的神魂,遁入了自己灵海法窍的天道当中。 一片浩荡的云烟当中,柳素素的神魂在漫无边际的云海当中发疯一般乱闯,样子狰狞可怖,双手做鬼爪状,整个样子就好似在洞玄真人那灵海当中一般无二。 苏灵风独坐烟云之上,心念一动间便在柳素素身边不远处,白烟袅袅,渐渐汇聚成一道人形来,这伟岸的人形不是别人正是由苏灵风凭借自己先前的记忆而幻化出自己父亲的样貌来。 “素素!你还好吗?是我……”那由云雾所化的苏云河越来越真实,径直向着柳素素展开了双臂。 百四二 恩怨难平 不料柳素素看到了苏云河的身形,当即张开利口,嘶喊一声便扑上前去,只是苏云河原本只是烟云所化,她自然便扑了一个空,苏云河的身形随即又在她身后再次出现,仍然满含关切的向她展开双臂道:“素素,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话音方落,柳素素再次扑来,就这般也不知道来回重复了多少次,直到柳素素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苏灵风明白,她的神魂虽然未曾残缺,可是神识和自己的意识毕竟被洞玄真人控制了太久的时间,定然不可能简简单单便令他神魂和先前的意识复原,不过若要做到这一点,还需想个什么办法能够刺激她才行。 想到此处,苏灵风将小时候自己的样貌也用烟云幻化出来,他极力回忆当年被炼血堂追杀时的情景,意念方动便将当年大致的情形幻化出来。 柳素素的神魂此刻经过一番折腾,已经疲累不堪,眼见又有如此多的人形冒出来,原本仍想扑上来,可终究是无力的跌坐在原处,只用一双阴冷眼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形。 苏灵风一口气幻化出了赤鬼,血姬,年幼的自己以及苏云河的身形来,将那一日父亲舍身保护自己与娘亲而不惜神魂俱灭来对抗赤鬼与血姬的情景再次重现。 “素素!你们快走!” 一声凄厉而又坚决的咆哮声响起,直令一旁的柳素素看的呆住了,她那一双原本浑浊的双目似乎变得清澈了些许,眼瞳忽然转的飞快,在苏云河的身上不断地扫视着,那表情再不似先前那种狰狞的面容,而是渐渐缓和了下来,就这么怔怔的望着眼前所发生的景象变得安静了许多。 直到苏云河祭出神魂重伤赤鬼与血姬,自己则爆血而亡时,柳素素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泪光闪动,两只原本好似鬼爪般的手也用力的紧紧握在一起,直到苏云河的身躯消失在滚滚的烟云之间,柳素素的脸颊上早已布满了泪痕,喉咙“咯咯”作响一阵,含糊不清的似乎想要说什么。 渐渐地那语声越来越清晰,苏灵风在当空中也终于听的清楚,一声声“苏郎”的呼唤,直令苏灵风听的肝肠寸断。 “娘!你……你终于回来了!” 苏灵风收了观想法,将柳素素的神魂重新渡入身躯当中,自己则趴在木榻旁,静静的望着柳素素的面容。 此时此刻,却见柳素素脸上的青紫色已渐渐的消失,蛾眉紧皱,仍然好似梦呓般不停的呼唤着:“苏郎!你不要走!不要走!” 苏灵风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与额头上的汗水,就这么等待着她能够醒来,不多时便见柳素素眼睑跳动一阵,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苏灵风望着柳素素早已满面泪水。 “你是……你是……”柳素素缓缓的伸出手来,抚摸着苏灵风的脸颊,嘴唇翕动好一阵,方才说道:“你是……风儿吗?” “娘,是我,我是风儿!我是你的风儿!” 十年的离别,在这一瞬间,苏灵风感到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为了母子重逢这一刻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也承受了太多太多,他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滑落,紧紧握住了柳素素的手,不让她在离开。 “真的是我的风儿!没想到……没想到我真的又看到了我的风儿……”柳素素挣起身来,在苏灵风的脸颊与额头上不停的吻着,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曾经自己被送进了解仙台那一颗,她满心认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今生恐怕再也无望与苏灵风相见,可让她万万没想到上天竟是会和她开了这一个大大的玩笑,时隔十年之后竟让她与自己的儿子再度重逢。 “娘……” 苏灵风的话却被柳素素打断,只见她抚摸着苏灵风额头说道:“风儿你别说话,让娘好好看看……” 便在此刻房门也被打开了,只见火鸦上人与火云叟、阿古娜三人进入屋中,火鸦与火云二人赶忙向着苏灵风礼道:“恭喜教主母子重逢!” 一旁的阿古娜亦是替苏灵风流下了欣慰的眼泪,“太好了!你终于做到了!” ………… 竹海荡漾,林间冷风吹过,竹海中仿佛浪涛一般便发出阵阵“哗哗”的海潮声。 火罗教一片屋舍当中一间爬满了青绿苔藓的房屋内,秦素瑛正盘坐在床榻之上,仍然在为血灵之渊一战后的自己疗伤。 便在此时,自己的房门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被打了开来,一个美妇身着淡青色襦裙迈入屋中,她看到床榻上的秦素瑛,不由迟疑半晌,嘴唇颤抖片刻终于启开,轻声唤道:“秦师姐!” 秦素瑛听罢,立时睁开眼来,看到面前站着的妇人,好似看到了一个怪人一般,吃惊好一阵,这才长叹一声道:“是你!你果真还活着,那小子竟然真的把你救出来了?” 妇人正是柳素素,只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当年我也以为我必死无疑,自家夫君神魂俱灭,那时候我万念俱灰下,若不是为了风儿,我也不会硬提着一口气回到剑派中去!”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们对不对?”秦素瑛幽幽的叹道。 出乎意料的是,柳素素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并不记恨你们,我所恨的是所谓正魔各自执着遵循各自的道理,他们可以水火不容,他们可以斗的天翻地覆,而我们则都是正魔相斗的牺牲品!” “哼哼!”秦素瑛却是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当年和炼血堂那魔头私奔的理由?” “秦师姐,现在你再怎么样说我,或看待当年我所做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我和风儿已经重逢,就算现在让我抛下先前所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再离开风儿了!” 秦素瑛听罢却再次冷笑道:“哼哼,果然是一家心入魔障的人,你的宝贝儿子在剑派中杀了越师妹,杀了你我的师侄,难道这一切你也觉得不重要么?” 柳素素幽幽叹息一声道:“我已经听风儿将此事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这一切都是越师妹和两位师侄咎由自取,怨不得风儿!” “嘿嘿!他是你的儿子,你自然要替他说话,别以为我现在落在你们的手中就非要顺着你们!”秦素瑛浑然不在意的挖苦道。 柳素素却不以为意,正待说话,身后却是苏灵风走了进来,说道:“我娘说的不错,现在我们母子已经重逢,你信或不信都已经不重要,但我还是要说,当年越凌冰前辈唆使何慕晴师姐与陆一平用怀柔之计靠近我,将剑派中《碧海观山图》据为己有,又嫁祸在我的身上,天道昭昭,苏灵风我绝无半句虚言,若非是我体内七煞玲珑心在那时觉醒,我此刻也和我娘一样,自家神魂永远被禁锢在洞玄真人的灵海法窍当中!” “哼!” 秦素瑛冷哼一声,并未再说什么,可无论任谁都能看出她的表情根本是一脸的不屑一顾。 “我已经说过,现在无论你信或不信,都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我也要兑现我的诺言,将你送回碧落剑派去!顺便去祭拜田叔叔一番……” 苏灵风方才言罢,便看到秦素瑛蓦然双目圆睁,瞪着苏灵风道:“田师弟他怎么了?” 苏灵风随即与柳素素对望一眼,各自叹息一声,片刻后秦素瑛见二人如鲠在喉不再说话,当即竟是急得掉下泪来,叱喝道:“你们快说,田师弟他到底怎么了?” 苏灵风紧咬嘴唇,心中如刀剜一般,那阵阵的痛楚令他近乎无法呼吸,当下缓缓低下头来,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我如果再变得更强一些,田叔叔就不会……” “你们!你们这下满意了吧?”秦素瑛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眼泪流淌而下,冲到柳素素近前,发疯一般剧烈摇晃着柳素素道:“他是那么的苦苦恋着你,为了你不惜与掌门师兄反目,为了你甘愿孤寂一生,更是为了你将自己心爱女人和别人的孩子含辛茹苦养大,如今又为了你甘愿失去性命,你……你的心就算顽石也该被焐热了吧!你说!” 柳素素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只任凭秦素瑛在拼命的摇晃着自己,泪流满面的道:“秦师姐,你说的对!我……我真的对不起他,我永远也对不起他……” “对不起?对不起就行了吗?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天下就不会有那么多可悲之事,我现在真恨不得杀了你这阴魂不散的女人,你那时候为什么不一死了之,这究竟是为什么?”秦素瑛言罢,一把推开柳素素,状若疯狂的回身抓起了自家的仙游剑,冰冷的剑锋随即悄无声息的向柳素素刺来。 百四三 咫尺天涯 剑还未到,秦素瑛便觉眼前人影一闪,只见苏灵风早已挡在了柳素素的身前,动也未动,那冰冷的剑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入了苏灵风臂膀几寸有余。 “风儿!秦师姐,求你不要……”柳素素见状早已大惊失色,忙在苏灵风的身后用手去抓那锋利阴冷的剑锋。 秦素瑛却闪电一般收回了飞剑,向着柳素素与苏灵风二人怒目而视,“我今生也无法原谅你们!” 殷红的鲜血顺着苏灵风手臂滴淌而落,柳素素在屋外唤来一名女弟子帮苏灵风用布包扎了一番,一阵阵痛楚袭上心头,他紧咬嘴唇,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秦素瑛道:“不管前辈今后如何记恨我们母子二人,我都认了,不过现在还是先把前辈送回剑派才是!” 随即苏灵风便令那女弟子唤来火鸦与火云二人,听到苏灵风的打算,火云叟当即有些不大放心的道:“教主,此去碧落剑派绝不可能让你们母子二人前去,不论如何我等都要一同跟随,我可不放心陈太真那老牛鼻子!” 火鸦上人亦是说道:“火云师弟说的对,这次决不能让你在孤身犯险,柳仙子神魂方才复原,万一你们遇到什么难处却如何应对?” “两位前辈说的不错!苏灵风我也要和你一同前去!”阿古娜也上前一步挺身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一片暖意,他知道自己现在再不是孤身一人,望了众人片刻方道:“好吧!两位前辈和一众弟子随我一同前往,阿古娜你还是与老族长帮我守在教中吧,毕竟炼血堂那边还在蠢蠢欲动,那血王犼和血炼童子本人虽然受了些伤,可不知道还在暗地里做的什么古怪,因此咱们也要小心一些为妙!” 阿古娜却是一拍胸膛道:“你放心好了,这里有阿爸和哥哥坐镇,任谁也闯不进来,我这次一定要随你一起前去!” ………… 第二日清晨,碧落剑派望天峰的广场上,几十人皆立在正殿大门前,苏灵风率领麾下教中的女弟子连同火鸦火云二人,阿古娜,柳素素一同来到碧落剑派广场之上站定。 教中的那些女弟子数日来一直苦心习练天残素女功,每个人都达到了提纵的境界,按照洞玄真人所说,每个境界三阶的话,她们也都是提纵的入境阶,不过驾风飞纵倒是没什么问题,虽是只堪堪飞过了树梢几丈,不过连续飞纵了一整夜却也不见气喘心跳,可见那天残素女功的确乃是竹山教镇派法诀。 不多时,便见陈太真与文志远、林红三人自正殿当中缓缓走来,苏灵风望着陈太真,领着众人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道:“今日晚辈前来贵派,特地将秦素瑛前辈奉还,顺便请陈老掌门应允,容我和我娘同上听云峰为田叔叔立衣冠冢,祭奠于他,以表对他的深深愧疚和思念之情!” 柳素素亦是走上前来,向着面前昔日的同门深深礼道:“大师兄、文师兄、林师姐,素素知道罪孽深重,不配再踏足剑派一步,可是为了不辜负田师弟他一片苦心,更让他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素素斗胆恳请诸位师兄师姐,允许我前往听云峰上祭拜于他!” “柳素素!我看这大可不必了吧,田师弟此劫乃是他执着于此,对你心怀孽情,怨不得别人,你身为魔道中人,我等不愿你再出现在剑派中,你还是就此离去吧!”文志远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文志远方才言罢,苏灵风身后的火云叟再也听不下去,只将手中的地炎刀扛在肩头,一脸不屑道:“我说你这牛鼻子可是真不讲道理,我家教主前几日也曾在血灵之渊救你们脱困,不然你们这几个人早就死在那炼血堂中了,现在还能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魔道妖人!若不是你们将我等引入狼穴,想和炼血堂联手灭掉我正道,我们如何会身陷危机当中?”文志远怒道。 火云叟随即冷哼一声道:“你们技不如人,却怎么怪到我们的头上来,真笑死人!” “你……” 文志远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陈太真挥手打断道:“文师弟!也罢,无论如何当年柳师妹也算是受到惩戒了,不过既然她命不该绝,也算是天意如此,这次便由她去吧!” “师兄可是……” 陈太真摇了摇头接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只要秦师妹能够平安无事便可!” 此时,林红早已赶到秦素瑛身边,上下打量她一阵道:“秦师妹,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是我们不好,当时……” 未等林红说完,秦素瑛便勉力一笑道:“林师姐莫要再如此自责,看到你们和咱们剑派相安无事,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嘿嘿!” 一边火云叟冷笑道:“要不是我家教主,她这会恐怕早就死在炼血堂中了!” 苏灵风忙示意火云叟退了下去,继而转向陈太真道:“陈老掌门,不论当年我们有何恩恩怨怨,我答应你这一次我祭拜了田叔叔之后,我和我娘便不再踏足剑派一步,日后是非功过自有上天来评定,你我的今后的交集也自有冥冥天意的安排,这次我先代我娘和田叔叔谢过!” 苏灵风向着陈太真深深一礼,便转身向着众人道:“诸位!你们先自退出望天峰,在山下等我,放心,我和我娘只前往祭拜一番便赶回来!” “谨遵教主之命!” 众人随即向着苏灵风一礼,各自退下了山去。 随后,苏灵风便与柳素素一同前往听云峰之上,柳素素神魂方才复原,自身丹田气海只有三层真气,自然与数年前显形境界那深厚的真气有着云泥之别,在苏灵风的帮助下终是站在了听云峰之巅,苏灵风让她先在庭院中的一张石凳上坐下休息,自己则用灵血宝罐收了许多干净整齐的山石,在庭院的白墙近前立了一座衣冠冢,运用七煞之气以指代笔,刻上“田观海飞升之灵,苏灵风柳素素敬立!” “噗通” 一声闷响,苏灵风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墓碑前,只用一双温热的手抚上石碑,那阵阵冰冷的寒气透过他的手腕让他的心冷到了极点。 “田叔叔!风儿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苏灵风一时间如鲠在喉,望着面前的石碑就这么怔怔的出神,田观海尚在之时,他却离开了他的身边,为了自己的事奔波,而此刻他面对一块冰冷的石碑,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向他诉说这几年来自己的经历,可是心有千言万语的他如今却只能面对这座衣冠冢了。 雪,渐渐如飞絮一般,越来越紧,苏灵风望着石碑上慢慢堆起来的雪簇一动未动,就连自己的身上也落满了雪花。 “田师弟!你为什么这么傻?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做……” 不知何时,柳素素早已站在苏灵风的身后,一动未动,心中的愧疚之意令她痛不欲生,在她知道了自己离开后这十年来,田观海是如何忍受孤独将苏灵风抚养成人,在危难时刻又是如何毫不犹豫的舍弃性命来换回他们母子的命,每每想到此处便心如刀绞。 蓦然间,柳素素看到正厅当中一副自己的画像,她素手轻招将画像纳于掌心之上,望着这每一笔是田观海用怎样的心意勾勒而出的画面,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泪如雨下,泪水与雪水融在一起,直令她冷彻心扉。 “田师弟……你放心,今生今世我不再辜负你所做的一切,我会为你好好的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仍然会回到剑派中,一直在你身旁……” 言罢就这样与苏灵风静静的望着墓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身上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谁也不愿离去。 雪幕漫天,几道遁光穿过漫天大雪径直纵向了望天峰之上,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站起身来,望着仍自悲泣的柳素素道:“娘!我们……该走了!” 良久,柳素素方才点了点头。 “田师弟,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 当下母子二人回到了望天峰广场之上,便看到方才那几道遁光竟是龙鹫宫宫主冷月蝉带着碧涟仙姬与月海清、黄杏儿四人。 而另一边则仍是陈太真与文志远二人,苏灵风示意柳素素莫要上前,他心中自然明白这次龙鹫宫中的人前来剑派的目的,应当便是为了那副《碧海观山图》无疑。 看来自己告知了文志远宝图的下落,这没过多久,龙鹫宫便找上门来,这一切绝非巧合。 苏灵风心道此事与他已经毫无关系,毕竟这是他们正道之内的事,如何解决也与自己无关,而此刻他心中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柳素素说,正是关于自己当年身世的大事,因此也是无暇理会他们,火鸦火云等一众教中弟子还在山下等候自己,当下便欲和柳素素向山下而去。 百四四 义薄云天 哪知道自己与柳素素二人身形方动,便听到当空中一声厉喝:“小魔头,纳命来!” 当下天灵之上便用来一阵极寒罡风,苏灵风忙看也未看,抬手一提掌,向着当空打出一道七煞阴火,只听一声轰然闷响,当空中一个身影便落在地上与他和柳素素遥遥对峙。 苏灵风抬眼望去,出手痛下杀招的竟是龙鹫宫宫主冷月婵,只见她蛾眉倒竖,怒不可遏道:“小魔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碧落剑派找到了你,还不速速纳命来!” 言罢又要出手,却被赶上前来的文志远拦了下来,冷月婵当即便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文志远道:“你……你干什么?为何拦住我要帮这个小魔头?” 文志远鼻间却是冷哼一声道:“我并非是要帮他,只是还请冷宫主先将在大漠中的事与我剑派说清楚为好!” 冷月婵立时一咬牙道:“这次我带领宫中弟子前来贵剑派正是要将要为此事说个清楚,这都是水师妹一时糊涂才做出如此不齿之事,就连我这个宫主也被蒙在鼓里,若不是陈太真师兄上门问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哼!既然如此就请速速交还本门的《碧海观山图》吧,念在我等都是正道的份上,我剑派可以既往不咎,但我要水玲珑她自己站出来向我剑派说个一二出来!”文志远冷冷说道。 “这……”冷月蝉当即面露痛苦之色,紧咬嘴唇道:“贵派的《碧海观山图》与水师妹,我等怕是都交不出来了……” “什么意思?” 文志远与陈太真皆是一阵吃惊,面面相觑。 “水师妹早在三天前便和那《碧海观山图》一起失踪了,我当即便派出宫主弟子在周边诸岛仔细寻找,却有弟子看到水师妹在灵虚岛上与一只妖狐相斗,被那妖狐捉了去,而那妖狐正是原先那小魔头身边的白狐狸,因此这小魔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回到龙鹫宫去,我要用他和那妖狐换回水师妹!” “你说什么!”苏灵风听了冷月婵一番话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她所说的妖狐不是小玉又是谁?可是当时在灵虚岛之上,小玉为了救自己已然献祭于那应龙无疑,而此刻却怎会在南海之上兴风作浪? 陈太真与文志远亦是大为震惊,只见陈太真一手捻须望着冷月婵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冷月婵长叹一声道:“我此次前来也是力求各位同门师兄能够原谅水师妹这次所做的傻事,她为了龙鹫宫的大义,当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莫非这一切都和贵门那千年妖符有关?”文志远不解问道。 冷月婵缓缓点了点头道:“素闻碧落剑派《碧海观山图》玄妙无比,更是暗藏着能够飞升腾云的奥秘,水师妹定然是为了能够早一日解除鄙门派的千年妖符,而不惜做了糊涂之事,想要快速参悟出《碧海观山图》的奥秘所在,从而与三大妖神之一的应龙对抗……这几日来我便见她神情恍惚,有些不大对劲,没成想她竟然真的只身一人前往那灵虚岛去寻找应龙,却没想到竟被那妖狐给捉了去!就是那小魔头身边的妖狐!” 苏灵风听罢不禁冷笑一声道:“妖狐妖狐,你们一口一个妖狐,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 “我才不管她是什么东西!反正今日你若不跟我前往灵虚岛,我便倾尽我龙鹫宫之力与你拼个你死我活!”冷月婵上前一步,双目充满血丝瞪着苏灵风,毕竟自家的师妹生死未卜,又是在妖神应龙的地界,龙鹫宫世代被应龙落下了千年妖符,保不定什么时候水玲珑便成了祭祀之物,因此冷月婵如何能不急。 一旁的文志远亦是上前一步拦在冷月婵身前,望向苏灵风和柳素素道:“看来你这次需随我等走上一遭了,如若不然,本门《碧海观山图》要是落入妖魔之手,天下必将大乱,毕竟那宝图也算是从你的手中遗失,你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苏灵风你想清楚!” 便在此时,苏灵风蓦然感到柳素素那异常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似乎在不停的颤抖着。 苏灵风赶忙转过身来,安慰柳素素道:“娘!那白狐乃是孩儿生死交关的朋友,也是孩儿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任不管,我要与他们走上一趟!” “可是,那妖神哪里是我等能够应付了的?你如何能……”柳素素自然放心不下,自打她从洞玄真人的魔掌中得脱,这才刚刚与自己的至亲骨肉重逢不到几天的时间,而如今却又要分开,让她如何能不担心。 她话未说完便被苏灵风打断道:“娘!你放心就是,我此去不会有事的,在此之前我绝不会轻举妄动,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 看到柳素素仍然十分担心,苏灵风赶忙又道:“娘!你就只管安心在青竹山中等我回去,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呢!” 望着苏灵风胸有成竹的眼神,柳素素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苏灵风心知文志远如此一说也知道自己此刻乃是一方门派之主,而他们又方才在那血灵渊中元气大伤未曾复原,若是强行再动起手来也未免会讨得什么好去,这才将话说的尽量委婉了一些。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嘿然冷笑道:“你们放心我会跟你前去,可是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那小白狐而已,不然我若决定之事,纵然我火罗教与你们拼个玉石俱焚,你们也休想逼我就范!” 望着眼前这个大义凛然,巍峨不屈的少年,柳素素不禁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她的心中无比的欣慰,如今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在自己襁褓的中婴儿,再也不是那个弱不禁风寻求庇护的孩子了。 陈太真缓缓走上前来,只望了柳素素一眼,便转向苏灵风道:“这次前去危机重重,不论你之前在剑派中做了什么,待追回本门《碧海观山图》之后,先前的事我便表过不提,从此我碧落剑派便与你火罗教两不相犯!” 苏灵风冷笑一声道:“陈老掌门你放心,那《碧海观山图》原先虽然是自我手中遗失,可是我苏灵风自觉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他人之事,包括死在我手中的何慕晴与陆一平二人,此事若了我定然会想办法澄清当年之事,还你们一个公道!” “好,我等着你便是!”陈太真当即点了点头。 苏灵风随即扫视一遍众人,却望到人群当中一双清冷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自己,那是一种略带敬佩与赞赏的目光,只是在苏灵风的注视之下这敬佩与赞赏便立时消失不见,而再看时,她已经缓缓低下了头去。 苏灵风收回了目光,牵着柳素素向众人道:“诸位稍等我片刻,待我将我娘亲送下山去,去去便来!”言罢便扶着柳素素向着山下纵身掠去。 不多时,苏灵风便带着柳素素赶回到了望天峰山脚下,火罗教众家女弟子与火鸦上人火云叟和阿古娜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看到苏灵风中平安归来,这才都围上前来,只见火云叟一脸担忧道:“教主让我等好一阵等候,方才我见山那边飞来几道遁光,莫不是遇到什么事?” 苏灵风叹了一声,便将刚才所遇之事说给了众人,却不料包括阿古娜在内,每个弟子都是大摇其头,劝苏灵风三思而行。 火鸦上人道:“教主你可知道,那上古妖神可是好惹?你想想看在那血灵之渊,单是一个妖神的坐骑便差点让三大正道灭了,更别说是真正的妖神,你若前去岂不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苏灵风紧咬嘴唇一阵,方道:“不管怎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玉陷入万劫不复,诸位请只管放心,这次我有了十足的把握再行动就是,刚才火鸦前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火鸦上人随即一脸茫然道:“教主你是想……” 未等他把话说完,苏灵风却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转向身旁的柳素素道:“娘,你就安心的回青竹山去,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火云叟一旁却道:“教主,你是不是要再慎重考虑则个……” 苏灵风摇了摇头抿嘴笑道:“这一次龙鹫宫与碧落剑派经由此事关系闹得已经极为微妙,因此龙鹫宫势必要倾尽一切也要将我带往灵虚岛上,碧落剑派与他们毕竟也算是同道中人一场,知道了本门至宝的下落自然也是不惜一切想要追回,所以这一次我是非去不可……” 火云叟一摊手笑道:“莫不是教主担心我等会怕了他们?” 苏灵风叹道:“你我相识已久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此事仍是我苏灵风的事,我绝不会连累你们,只是……只是恐怕要劳烦阿古娜同我走上一趟!” 阿古娜当即上前一步毅然道:“你若需要,我白月族皆听凭吩咐!” 苏灵风哈哈一笑道:“没有这么严重,我只需要你同我再去一趟大漠而已!” 此言一出,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似乎便明白了苏灵风的用意。 百四五 再请妖神 望天峰上,大殿当中,陈太真与文志远端坐在高台之上,高台之下一边则坐着龙鹫宫冷月婵、碧涟仙姬,月海清与黄杏儿则站在冷月婵身边两侧,她们对面的一排大椅上则坐着苏灵风与阿古娜二人。 几年前,就是在这大殿之内,苏灵风饱受苦难,遭人冷眼,尚在生死存亡之际,而现在却与两大正道平坐于此,当真可谓造化弄人。 心中正自思忖间,却发觉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正殿当中所有人都望了苏灵风好半晌,忽见陈太真收回了目光环视众人说道:“诸位,妖神之力非同小可,不知你们都有什么办法?” 冷月婵紧紧的盯着苏灵风,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愤怒之情,只听她冷笑一声道:“哼哼,那狐妖原本就是和这小魔头是一路的,要是问什么办法,问他便知!” 一旁的碧涟仙姬却似乎极为担忧水玲珑的安危,自顾自说道:“只希望水师姐有那《碧海观山图》庇护而相安无事!” 文志远不屑冷笑道:“哪有这般的容易,本门《碧海观山图》也不知道被多少代掌门参悟,可是真正能够窥破其中奥秘的却有几人?相反由于执念太深反激起心魔从而堕入魔道的倒是有所传闻!” 苏灵风暗叹道:“想那洞玄真人便是如此,千年来仍徘徊在自己的心魔灵海当中不可自拔,虽悟出九玄灵蜃诀,可直到身死道消之时也未能找到飞升腾云的正途路径,反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如此说来,水师姐她就……”碧涟仙姬禁不住越说越急,近乎快掉下泪来。 直到此刻陈太真的目光方才重新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缓缓说道:“苏灵风,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良策?” 苏灵风心中苦笑一声,暗笑道:“这陈老儿兜了一大圈子这才问到了我的头上,他明知道这件事我才是关键,刚才让龙鹫宫的人说了这么多,自己却半点真正的主意也没拿,看起来也的确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想想毕竟这件事龙鹫宫理亏,而自己反正定然为了小玉会前往灵虚岛上,所以他只要将自家的宝贝找回来即可,其他的倒是一概不操心,果然城府老辣不愧为正道名门的掌门人!” 望着陈太真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苏灵风也懒得再跟他们磨时间,当下便直戳了当的说道:“为了那小白狐,在下自然会倾尽全力前往灵虚岛一试,只是若就这么去了,谩不要说那妖神应龙,恐怕我等就连应龙麾下的灵虚火蛟也应付不来!”苏灵风说时想起了那条七八丈长的火龙,那火龙擅能施用地火之炎,乃是火中之最,威力极大,那时候自己与小玉联手也未曾斗得过他。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反正你就算不愿意,我们也要把你捉过去!”冷月婵听了苏灵风的话早已按耐不住,径直一拍扶手霍然站起身来。 苏灵风却是不紧不慢,面不改色道:“冷前辈难道不清楚,我苏灵风自小从不怕被人威逼,岂能被你三两语给唬住?”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再吵了,冷仙友,贫道也深知你此刻想要找到水师妹的心情,可是此事面对的乃是蛮荒之时的上古妖神,你我根本无计可施,还是听听苏灵风是怎么想的吧!”陈太真见到双方又要闹僵,赶忙来打圆场。 苏灵风冷哼一声,随即便道:“为救小玉我自然愿拼尽全力,可是若就这么前去白白送死却实在是不智之举,你我若都遭到了不测,再也没人能救出小玉和水玲珑前辈了!所以我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以妖神之力来对付妖神!” 苏灵风此言一出,众人皆用万分惊奇的目光紧紧盯在苏灵风的身上,直到此刻冷月婵的语气方才缓和了不少,毕竟现在自己师妹的性命就系在苏灵风的身上,当下忙道:“快说?这是什么意思?” 苏灵风轻轻一笑,心中不禁油然升起一阵快意,这是一种被人重视,被人期望的快感,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的确很不错。 当下他心中一边思忖一边转身望向身边的阿古娜,而阿古娜也用一双剪水眸子回望着他,苏灵风当即站起身来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女孩子想必大家应该也见过,也许你们通过她的服饰就可以知道她乃是大漠白月族的族人,我的办法便是随她一起再走一趟大漠,前往那狡灵神庙,若是能够想办法使得那位妖神出世,这件事便好办了!” “开什么玩笑!” 苏灵风方才言罢便听到一旁的碧涟仙姬大惊失色道:“苏灵风你是在开玩笑吗?你凭什么能够让那妖神出世,又凭什么让他听你的?你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吗?” 苏灵风淡然说道:“就凭这个!”言罢暗自运转丹田气海中的七煞之气,周遭隐隐泛起绿色的火光,正是那七煞阴火。 “在下体内的七煞之气也就是七煞玲珑心的来历想必诸位还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是一种世上极为可怕的至阴至邪之物,但是关于它的出处我也是在上次前往大漠之后才知道的,我体内的七煞之气正是源自那妖神狡灵,并且我是亲自听狡灵对我说的!” 此时此刻,每个人的面上除了一片震惊之外便再无其他,尤其是陈太真与文志远二人,他们谁都没想到当年这个经历了百般磨难的少年居然有这样离奇的遭遇。 只见文志远捋须皱眉,似乎陷入思索中,边想边道:“当时我们只听说这七煞玲珑心乃是炼血堂中所有,因为此物才被我三大正道一直忌惮,如此一来难道炼血堂与大漠异族居然也有关系,却不知道是谁将此至邪之物带到了中土……” 苏灵风一摊手无奈说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直到现在我也不大清楚,这件事了结之后就只能问询我的娘亲也许能知道当年事情的些许线索了!” “关于你的身世我们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有几分把握能够让那妖神出世,前往灵虚岛上一行?”冷月婵说道。 苏灵风倒是坦然,“没有把握,我甚至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解开那上古女娲的禁制,不但我不知道,就连我身边这位土生土长的白月族女孩也不知道!可是纵然如此我也要试上一试,不然你们谁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被苏灵风这么一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苏灵风的一席话正是说到了要害之处,现在谁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与腾云境界妖神级别的灵物相斗。 苏灵风见众人好半晌都不做声,随即自大椅上站起身来,毅然说道:“诸位前辈们若是没什么意见,五日之后无论我成功与否咱们都在龙鹫宫中相见!” “哼!若是你不来呢?若是你不来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到你!”冷月婵冷冷的说道。 苏灵风哂笑道:“我苏灵风行于天地之间,从来不做苟且之事,你且问过我所结识诸人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言罢便转向阿古娜道:“咱们走!”说时与阿古娜一起头也不回的行出大殿,自望天峰上向着茫茫的灵罗山中飞去。 二人掠过壮丽以及的落霞川,身下万仞山峰尽皆退去。 苏灵风望着身下茫茫群山,却是心事忡忡,一路未发一语,只闷头赶路。 阿古娜在他身下相差两丈多高的距离,看到高处的苏灵风只低头赶路,一时间心中一股失落之情油然而起。 只因她原本的法术之力就比苏灵风相差不少,如今驱物境界的她只好拼尽全力跟在苏灵风身后追赶着他,没过多时便是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只觉得体内越来越虚弱渐渐便支撑不住了。 而苏灵风却是浑然不觉,只自顾自飞纵赶路,直到阿古娜越来越慢,实在跟不上发了声喊,苏灵风这才惊觉,忙低头向下望去,只见自己已经将阿古娜甩远了一大截,登时他满心惭愧放慢了速度赶到了阿古娜身边,满含歉意的笑了笑道:“对不起了,刚才我只顾着自己想事情,竟然忘了你飞纵不快……”说时抬眼看到晴日当头,忙接着道:“不如咱们先自落下山去,随处找片歇脚的地方,等到日落西山之后,趁着夜色再赶路,正好到了夜晚飞纵前行,便能避过巫月族的眼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苏灵风此言一出,阿古娜当即大喜,忙道:“这样最好,我早就又累又饿,一大早就和你来到那碧落剑派中,什么也没吃,肚子都快饿扁了!” 苏灵风哈哈一笑,便指着身下一处山涧瀑布道:“咱们不如就在那里歇脚如何?” 阿古娜随着苏灵风所指之处望去,只见一片万仞剑峰当中一条银丝带般的瀑布宛如天上之水飞泄千里而下,掠过前方一片青翠的石坪,石坪之外是一潭碧水,微微荡漾着涟漪。 “真漂亮!你们中土当中的景色真的要比我们大漠好的太多了,我们那里除了沙子就是漫天的尘暴,找一处水泊比登天还难!”阿古娜发着牢骚,身形早已落在了那石坪上,她寻了一块大石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只将兽皮靴子脱掉,露出两只雪白的脚丫,在这冬天的寒冷温度下她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当她把脚刚刚方入水中不由面露喜色惊讶道:“哇!这水竟然是处温泉水,好暖和!” 苏灵风笑道:“大冬天这水竟不结冰,自然便是温泉了!” 阿古娜一边扑腾着脚丫,一边望着水中,蓦然,忽见她出手如电径直在水中抓起了两尾活蹦乱跳的鱼儿,那鱼竟是通体金黄色,看起来异常肥美,阿古娜一手一条抓着鱼,也顾不上穿鞋,兴高采烈的奔到了苏灵风的面前道:“这下咱们都有口福啦,用不着总是在青竹山上吃竹笋了!”言罢用了驱物的法术,将周遭散落的木枝皆归拢在一起,随即自腰间摸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弯刀,三两下便剃掉了鱼鳞随后又剜掉了内脏,在水中洗剥干净,找了两根树枝串了起来,架在了木棍上随即浑身上下翻找好一阵,一连懊丧道:“糟,我没带引火之物,这可如何是好?” 她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眼前碧火一闪,木架下的树枝便都尽皆燃烧起来,只是火光好似鬼火一般。 阿古娜看到眼前的这片碧火虽然看似温度不高,可是方才靠近些许便感到一股灼热之息扑面而来,那滚烫的气息令她喘不上气来,不由赞道:“好厉害!”言罢转头望去,却不知道苏灵风何时已经盘坐在大石上闭目养神起来。 看到此处,阿古娜的心中再次浮出一片失落,刚才的兴致立刻荡然无存,她也知道苏灵风心事忡忡,现在没有任何的心思与她游山玩水,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能够和他在这短暂的时光中独处便是最大的满足,她只希望这一刻就这样定格成为永远,与他再不分开,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妄想而已。 “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苏灵风禁不住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阿古娜忽然一脸落寞的默不作声,兀自翻烤着鱼儿,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少女的心思果真奇怪,一会高兴这一会的工夫却不知为何又如此神伤,想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难道是鱼做的不好吃?” 百四六 血魂之契 阿古娜听到苏灵风的话,不由再次叹息一声道:“我真没用,这么久了灵力还是这么弱小,现在却拖了你的后腿,耽误了你的大事!” 苏灵风一怔,心中不由也为刚才自己的疏忽而大为愧疚,当下便笑道:“你这么说倒令我汗颜了,原本就是你来帮我的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又怎敢有那样的想法,你太多虑了!” 阿古娜却拼命的摇了摇头道:“你不用说好听的话来安慰我,事实便是如此,我……” “别说了……” 未等阿古娜说完,苏灵风便打断了她道:“我知道你一心都想要帮我,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我已经十分感激你了,今后莫要再如此说,我苏灵风今生定然将你将白月族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当……做……最好的朋友……”阿古娜听到苏灵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根尖利的钢针狠狠的扎着自己的心,她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青竹山上,自己为苏灵风解除阴毒的情形,每一幅画面都令她更加的心痛。 “好……我知道了……最好的朋友!”阿古娜蓦然扬起那略显英气的脸颊,向着苏灵风绽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笑一点底气也没有,定然比哭还要难看。 苏灵风望着阿古娜的笑脸,只觉得心中更是一片云山雾罩,不由暗叹一声道:“女孩子的心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若是有一天我能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我就离飞升腾云境不远了……” 两人各怀心事不多久,空气中便飘来了一阵扑鼻的肉香气,阿古娜用随身带着的盐巴塞在鱼肚子里又翻烤了一阵,这才拿起两串外酥里嫩的香鱼走到了苏灵风的身边,顺手递给了他一串,道:“好了,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苏灵风感激一笑接过了烤鱼,一口咬下油香四溢,这灵罗山中钟灵奇秀,生长的灵物皆是肉质鲜美,这尾金黄的肥鱼自然也不例外,自打苏灵风的修为一天天的变强,越是向着更高境界迈进,肚中的饥饿感便时常没有那般的强烈了,可是当他吃了几口这鲜鱼之后仍是不由被这美味打动,当下三下五除二,大快朵颐,没一会便将整条鱼吃的只剩下一副鱼骨。 “好吃!真不愧是美味!” 苏灵风拍了拍肚皮笑着向阿古娜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手艺,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阿古娜一撇嘴,瞟了苏灵风一眼道:“烹饪烧烤乃是我们白月族每个人都拿手的本领,不然在那吃上顿没下顿的大漠里不早就饿死啦!” “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苏灵风吃饱了肚子,目光却落在了北方的天空之上,他眼望天空中凄冷的云朵飘然而过,日头也渐渐偏向西方,此次再入大漠,让他不由想起先前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在巫月族天狼城所听的话,那个久久萦绕在他脑海中的问题又再次浮现而出“我是谁?我到底是中土人还是巫月族人,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苏灵风不断的忖思良久,他虽然心中急切想要知道这一切,可是如今在得知了小玉并未被那应龙害了性命而身陷囹囵,无论如何他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小玉回到自己的身边。其后关于自己当年的身世就只能回去问柳素素才能知晓了。 阿古娜盯在苏灵风的脸上,看他又陷入了沉默当中,不禁幽幽叹道:“之前在大漠中面对生死关头也没见你如此的忧心忡忡,不过说起来也难怪,这一次所面对的毕竟是上古妖神,你是在担心狡灵吧?” 阿古娜一席话将苏灵风拉回到了现实中,苏灵风不由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道:“其实那狡灵我倒不是太过担心,我是在担心那女娲娘娘的上古禁制,若是这禁制无法解得,妖神狡灵便不能被放出,如此一来我就只能与那应龙拼了!” 阿古娜听苏灵风所说,也不禁托起了腮帮嘟起了嘴吧思索一阵道:“自我小的时候便只知道爹得到族中传承,只能够穿越禁制进入到神庙当中,却并不知晓破除禁制之法,想必自打女娲上神将狡灵封住的时候起就没打算让那妖神逃出来,所以才根本就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吧……” “那可糟了……” 苏灵风登时一脸懊丧,心中也是一阵无比失落,叹道:“若是实在不能破除那上古禁制,就只能看看能不能再次借用那妖神的些许煞气灵力,不然如此这般前去灵虚岛当真是送死而已!”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啦!你们中土当中不是时常有句话么!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一次咱们前去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只是……”阿古娜说时面上不禁露出疑惑道:“就算是能够破除了上古禁制,你却怎么有把握令狡灵帮咱们呢?” 苏灵风坦然道:“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那时候我在灵虚岛上神魂被应龙所拘,曾听他说起过自己与狡灵乃是宿敌,况且我体内的七煞之气也来源于他,我宁愿不惜一切达到的他的要求也要令他相助于我!” “可是……”阿古娜的面上仍是一片担忧之色,心中有话又怕说出来会惹苏灵风不快,当下迟疑一阵咬了咬樱口终于鼓足气道:“可是我总觉得咱们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大妥当,毕竟那狡灵当年被女娲封在了神庙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再说他乃是上古极为阴煞妖神,若是脱离了禁制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来,到时候恐怕谁也无法阻止他,那咱俩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我如何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可是如今的关头我哪里还能考虑这么许多?不管怎样先救出了小玉再说,今后不管出了什么样的状况也由我一人顶着,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苏灵风坚决的说道。 “唉!”阿古娜叹息一声,望着苏灵风那坚定的面容说道:“其实我本不该说这些,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就是,任谁也知道那女娲上神的上古禁制只和我白月族有关,若是真有万一,不管他们如何,我也愿和你一起担负这千古罪名,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阿古娜说着便向苏灵风绽开一个从容的笑脸,只是让苏灵风没察觉的是这笑容当中却暗含着许多苦涩。 苏灵风眼望天边已渐渐没入西方山间的一轮红日,不由感叹道:“我苏灵风若不是得了你们这些生死相依的至交,恐怕早已经有千百种死去的方法了,哪里还敢想象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因此今后不论如何我都会珍惜你们每一个人!” 阿古娜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却忽然噗嗤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可别忘了我们白月族族人的性命可是你救的!”阿古娜说时也自望了渐渐暗淡的天色一眼继而说道:“好了我看时候也是不早了,咱们也该赶路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却有些担忧的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没问题吧?” 阿古娜“切”了一声道:“刚才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现在吃饱了自然就没问题了!”言罢运起体内灵气,带起一阵风头,身躯便向着半空中原地拔去。 日落西山,在冬季中日短夜长,天空很快便黯淡下来,遥远天边的星辰已经开始闪闪的眨眼,默然的望着天地之间这少年少女在广袤无际的大漠中乘风飞纵,快意苍穹。 两人贴着茫茫沙海乘风前行,苏灵风这次不敢再疾飞,放缓了些速度,与阿古娜一起并肩飞纵。 二人特意绕开了巫月族的天狼城,直向神庙的方向的一路飞纵,两个多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了神庙那斑驳的残壁静默的伫立在天地之间。 天边的尽头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苏灵风看到阿古娜的面容略显疲倦,不由笑道:“不如先在这神庙外休息片刻再进去不迟!” 哪知道阿古娜却摇了摇头道:“不打紧,都已经到了此处,还是先办正事要紧!”言罢打起精神来当先穿过一片残垣断壁,走到神庙的大门前站定,她抬起头望着女娲庄严的神像和漫天的五彩霞光,当即双手拱起放在胸前,低下头来开始念动咒语。 随着咒语念诵而出,周身也隐隐泛起一片五彩光芒,苏灵风赶忙站在阿古娜身边看到神庙之上的五彩光芒随着她咒语的念动下汇聚成一道柔和的霞光将二人团团笼罩起来,阿古娜便停止了念诵,二人身边的光芒立时凝而不散,流转在身体周围。 “好了!咱们进去吧!”阿古娜带着苏灵风立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来到了正殿当中。 苏灵风眼望那狡灵的雕像与先前所见没有任何变化,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还是像之前那样吗?”阿古娜望着眼前狡灵那狰狞可怖的面容,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杀意,不禁打了个冷战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这狡灵毕竟是妖神,虽然神魂被上古神力封在这神庙中,可是自打咱们刚才快要接近神庙之时他就已经知晓了,想要与他交流自然非得用神魂不可,方法自然和之前那次一样!”看到阿古娜担忧的表情,苏灵风忙安慰她笑了笑道:“别担心,这次我的修为比上次要强了许多,神魂之力也自然非先前那般,你就大胆在此替我护法就是!”言罢便抱元守一盘坐在狡灵神像面前,神魂立出悬在自己身躯几尺之上。 这一次苏灵风并未遁入自家灵海法窍,他知道狡灵的神魂一直都在这神庙当中徘徊,只是受了封印不得而出罢了。 果不其然他的神魂方才出窍,便看到面前一团黑紫色的巨大云雾向着自己的灵体团团包裹而来,在一阵阴冷和恶寒遍布全身之后,那一双血红的双眼便凭空出现在黑漆漆的云雾当中。 “苏灵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找我?我感觉到你心有焦虑和惶恐,带着海灵之气息,难不成是他?”一个熟悉的空洞声音在黑紫色云雾当中响起,这声音自然便是狡灵所发无疑。 苏灵风心知这狡灵神通广大,在他的面前任何心机都无法隐瞒,当下便道:“不瞒上神说,我的朋友为救我被困在南海灵虚岛的妖神应龙那里,在下斗胆恳请上神能够给我神力亦或是帮我前去解救于她!” “呵呵呵!” 一阵空洞令人发毛的阴惨笑声传来,只听狡灵笑道:“天地之间万物生生不息,讲究循环报应不爽,她由此遭遇便是她自己的劫数,岂是你我能够改变得了?” 苏灵风咬牙道:“上神如此说法在下并不认同,天道虽然昭昭,可人既然生于天地之间,轮回于世上,所遭受的天命不也是自身种下的因缘,若是无因何来果报?我愿用我自己日后的果报为她种下这因,却是与她无关!” 苏灵风此言一出,狡灵竟是许多在未说话,只用那一双明灯般的血眼望着苏灵风良久,这才说道:“原来如此,既然你这般说,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需要明白一点,我虽与那应龙有着千古恩怨,可是对于你来说这天下没有白得的便宜!” 苏灵风毅然说道:“这次前来我也早已想到,不然也不会来找上神了,我要如何做只听上神吩咐就是!” 狡灵叹道:“只要你肯签下了血魂之契,我便告诉你破除女娲的禁制之法,继而相助于你!” 百四七 刑天剑 烈阳鼎 “何为血魂之契?”苏灵风心中不知为何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狡灵答道:“具体我无法向你说个明白,我只能告诉你,一旦你签上了血魂之契神魂便完全属于我血煌界所有,换句话说就算当你飞升腾云之后,你的神魂也没了自由,只属于我等所有,也许现在的你可能不大明白,不过你只要记住一点签了血魂契约你将来的神魂便只能属于我……你想想吧!” 苏灵风听得云里雾里不大明白狡灵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他却明白,那就是将来有朝一日自己飞升腾云境界之后,自己的神魂便只属于狡灵所有,只能为他卖命,成为他的奴仆。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苦笑一声道:“我现在还有的选择吗?我愿意签下那血魂之契!” “好!” 狡灵一语言罢,那两颗血红的巨眼随即化作两道血光在苏灵风面前被无限放大,直到自己的面前一片血海,整个血腥的场面就算比起那炼血堂的血月明王镜中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蓦然间血海当中轰然鸣响,一轮绘着奇异图案好似血月般的事物,忽明忽暗,兀自变幻直将其下的血海吸纳的涓滴不剩,随后径直化作一道血光射向苏灵风的印堂当中。 蓦然间苏灵风听到狡灵的声音似是在耳边响起,是那样的清晰。 “血煌天界,神魂所依。玄天煞神,为我渡魂!” 随着耳边一阵呓语般的语声响起,苏灵风感到自己好似身在冰窟当中,通体寒冷异常,令他近乎快要失去意识。 这感觉持续片刻,方才缓缓复原,眼前的腥红血海终于渐渐消失,狡灵那一双血红的巨眼复又重现在眼前。 “血魂之契已完成,现在我便将破除上古禁制之法说与你听,先前曾有巫月族的族长也想要破去这禁制,只可惜他与我无缘……” 苏灵风在静静的听着,他明白这狡灵知晓破解封着自己禁制的办法,可是仅凭他自己是无法做到的,必须要其他人相助才有可能办到。 “你且听好,在这座神庙之下乃是一方上古女娲氏的遗迹,遗迹最深处有一座大殿名唤天成殿,天成殿内原本供奉着那女娲的神像,而上古禁制便自那神像而出,你们前去之后只要打碎神像这禁制便可破矣!” 苏灵风听罢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不难,还请上神告知我入口所在何处,我这就前去!” 狡灵却是笑了一阵,随后说道:“天下之事哪里有那般容易,这遗迹当中有一上古魔神看守,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魔神刑天的大名?” “刑天!!” 苏灵风眯起了眼睛,一颗心不由跳动了起来,先前他曾在那本《大荒海经》中曾经读到过“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其中帝便是上古神帝黄帝了,苏灵风原本以为那《大荒海经》都只是杜撰多于真实,可没成想这世上果真有刑天存在,“魔神?”苏灵风心中不免一阵吃惊,光听了刑天的大名就知乃是神的级别,仅凭自己这点修行却如何能与这凶悍魔神相斗? 苏灵风的心思自然瞒不过狡灵的眼睛,随后便听狡灵一字字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当年魔神刑天再一次败于神帝,被神帝炼化成了一口魔剑,神帝本想将此剑传于子嗣辟国安邦之用,无奈这魔剑魔性太过强大,没有人能够控制住剑中的魔性,后来被女娲所知,将此剑降服镇在自己的氏族当中,后来时光荏苒女娲氏族慢慢消失,那魔剑便一直守在那遗迹当中从未出世,你二人进入遗迹之后,就一直想深处那天成殿的方向疾飞,一定要拼尽全力飞到那大殿处,不要去管任何你所看到的事物,一旦到了那大殿前,殿门之外有一方巨鼎名叫烈阳鼎,乃是女娲当年凝练神石之物,同时也是一件洞天的法宝,随后你迅速令那女孩子念动氏族咒语,身后就算真是那刑天向你们发难,也会被收入那巨鼎当中,无法脱出,如此你们便可以进入神殿当中,有那丫头在一旁,女娲的禁制便对你们毫无作用,接下来只要破掉神像就可以了!” 苏灵风不禁苦笑一声道:“没想到这一次让她跟着我前来倒是来对了……” “好了,这便是破除禁制之法,遗迹的入口便在我那石像前,你将地面打开,便可以进入了!” 苏灵风沉声道:“就请上神稍待片刻,我们去去便来!” 听到狡灵再不做声,苏灵风便念头一收,神魂入窍,睁开眼来便看到阿古娜正双手合十,闭眼祷告,发觉了苏灵风醒来,忙自睁开双眼满脸喜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见到那妖神,他怎么说?” 苏灵风忙将刚才与狡灵所谈的细节一字不差的说与了阿古娜,随后不忘夸赞阿古娜道:“没想到这一次你要立头功了,这下我可欠了你天大的人情呢!不但是我,小玉她也一样……看来我也不得不代小玉谢谢你!” 岂料阿古娜却是一脸愁容,唉声叹气一阵道:“唉,如此看来我们白月族果真是女娲氏族的后裔无疑了,如今却要让我前去亲手打碎了女娲上神的神像,这实在是……” 苏灵风看到阿古娜面露为难之色也不禁叹道:“是啊,对你来说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如果你实在过不了这一关,我就在另想办法吧……” “没有没有!苏灵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已经付出了如此之多,又和狡灵签了什么什么契约,怎么可能只因为我的缘故就前功尽弃呢?”阿古娜慌忙摆手说道。 苏灵风向着阿古娜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很为难的事,就算你做不来我也丝毫不会怪你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有办法的!”说时心里当真是好一阵愧疚。 阿古娜却用力咬了咬嘴唇,心中似是下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心,皱着柳眉毅然道:“好了好了苏灵风你莫要再说了,我跟你一起前去!” “你……不要勉强!” 阿古娜望着苏灵风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吧!你且退开几丈,待我将入口找出来!” 苏灵风言罢便自那狡灵的石像前站起身来,踱步来到石像前两丈处站定,随即默默运起丹田气海中的七煞之气,双腿微弓,吐气开声,腰身一沉暴喝一声,猛然便向着神殿的地面上轰出了一拳。 他便本已是显形境界,拳掌气息可以御动风雷,就更别说现在结结实实如此近的距离轰在这地面的实体之上,霎时间整个神殿也是一阵剧烈晃动,周遭飞沙走石,罡风四起,若不是苏灵风收了劲力,怕是整个神殿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道。 震颤渐渐停了下来,苏灵风的面前便是一道一丈多长黑森森的洞穴,向着地面之下延伸开去,这洞口仿佛一个择人而噬妖魔的大口,令人不寒而栗。 阿古娜重新飞纵而来,探出头去向着洞口当中一阵张望,脑袋方才伸出去便感到一股阴寒的冷风自洞中猛然卷了出来,直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从头冷到了脚底。 “这下边果然有古怪,我们白月族世代数千年只知道我们是女娲氏族的传人,却根本寻觅不到当年氏族留下的痕迹究竟在哪里,原来竟然就在这座神庙之下,这可真是神迹……”阿古娜望着洞口半晌,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敬畏。 苏灵风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和我一起下去?” 阿古娜不由瞪了苏灵风一眼,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决定的事绝不会反悔的!”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也在那洞口处施展起了观听法,却不料眼前所见仍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反倒是一阵令他十分不安的压力扑面而来。 “难道这压力便来自那魔神刑天?”苏灵风暗忖,心中也不由打了个突,毕竟不论是那《大荒海经》还是后人口口相传的传说当中,魔神刑天都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魔界之祖上古战神。 “切记!进去之后你一定要跟紧我,不管周围出现任何的变故不要理会,只向着深处那天成殿飞!” 苏灵风向阿古娜叮嘱一阵便当先跃入洞口当中,阿古娜则紧紧跟在他身后充满戒备,丝毫不敢怠慢。 一入洞中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苏灵风忙运起七煞之气,掌心打出一团碧绿火焰,勉强能够照亮二人周围两三尺外。 这地洞果然极为深邃,二人缓缓下落近乎有一个时辰,这才脚踏实地落在了地面上。 一股闷热的气息充斥在周围,令苏灵风和阿古娜皆感到好一阵不适,尤其是阿古娜近乎快喘不上气来,忙自怀中掏出水囊狂喝了几大口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苏灵风望了望四周,几尺之外便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当下不由回过头来向着阿古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前方意思是敌暗我明,尽量不要惊动对方。 随后便与阿古娜离地一尺小心翼翼的向着前方的黑暗中缓缓飞去。 百四八 魔神伏诛 没飞多久,苏灵风便看到足下的地面皆是由一块块残破的方砖铺就而成,每一块方砖上都刻着难以读懂的文字,有些已经是残缺不全,或是磨损的根本看不清楚了。 苏灵风指着其中一块尚比较清晰的字符,眼神问询的望向阿古娜,却见阿古娜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也不认识。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这些字符想必都是数千年以上,那些上古女娲氏族留下来的,现代的白月族虽然也是女娲氏族直系后裔无疑,可是由于时间过了太久,许多东西早已经失传了,所以她不认识也正常。 不多时,前方的黑暗当中一片片的残垣断壁出现在了近前,虽然此刻只能借着苏灵风那阴火的光芒依稀分辨一些轮廓,可单看这些轮廓就已经能够彰显出昔日女娲氏族的辉煌。 苏灵风仔细分辨一阵,此处似乎是一条类似街道的遗迹,两边的残屋整齐的排列开去延伸向远处的黑暗当中,按照异族神祗最为崇高与重要的习俗,那神殿应该就在条街道的尽头,用来方便来往的族人们前去参拜。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加快了些速度,引着阿古娜顺着脚下残砖道路向前方飞去,哪知道身形方动,两人便听到一声好似响雷一般的吼叫声,与此同时整个地下遗迹似乎也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暗当中两只血红的好似灯笼般的巨眼向着二人所在之处飞快靠近。 “快走!” 苏灵风大喝一声,心知那东西定然便是魔神刑天无疑,那家伙虽然被神帝所杀,神魂又被女娲平了许多魔气,可是毕竟乃是上古一介魔神,仍然不可小觑,苏灵风直将七煞之气运转到了极致,一手紧紧的拉着阿古娜,双眼竟也喷出了滚滚碧火,好似一阵绿色的狂风向着前方黑暗卷去。 苏灵风自认自己的速度已然够快了,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和阿古娜的身后那激荡的嗜杀之气紧逼而来,并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隆巨响和阿古娜的尖叫声:“苏灵风再快一些!那是个什么东西小山一样高,他就快要追上来了!” 苏灵风虽是默不作声,可是心中也惊骇到了极点,这魔神果然名不虚传,被女娲封了这么许久竟然还有这般的力量,同时心中也在暗暗着急,却不知为何这遗迹竟然如此的广大,为何还不见那座神殿的踪影。 此时他眼、口、鼻皆是阴火森森,整个人好似刚从幽冥鬼界中出来一般,周身的脉络也是一阵炽热,苏灵风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将七煞阴火施展到了极限的缘故,若是再这般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得了多久。 就在他勉力坚持之时,蓦然瞥见前方似有一处高地,高地上好似有一片巨大的殿堂轮廓,当下心中不免暗喜道:莫非那便是神殿? 念头方起,手中紧拉着阿古娜,身形便向着面前高地径直拔了上去,原来这处高地皆是由一块块打磨雕刻的大石堆砌起来,而那大殿就坐落在这片由巨石堆砌的高台之上。 苏灵风身形方才飞起,便听到下方一阵隆隆响动,想必是那刑天已赫然赶到自己身后,还未等他看清面前那神殿的样貌,一阵凌厉的狂风便席卷而来,这阵罡风刚猛无比,并非是他先前所遇到任何力道,就算是那洞玄真人的仙法他也能稍稍抵挡则个,而身后这袭来的巨风却让他感到自己丝毫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当下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被这巨风卷飞了十几丈远,重重的摔落而下,后脑不知道磕在了一处什么硬东西上,直感到两眼一阵发黑,他心念阿古娜,顾不上自己浑身剧痛,忙挣起身来看到阿古娜也是跌落在了自己身前不远处,忙呼唤两身看到她“哎呦”的翻滚一阵,这才放下心来,她若是被摔得昏死过去那便糟了。 便在此时面前一个巨大的事物被高高扬了起来,苏灵风仔细望去,那竟是一口巨大的大剑,方才那巨风便是这巨剑一记挥砍所形成,所幸差一点便砍到了自己。 看到刑天那一双血红巨眼瞪着自己,苏灵风忙转身望去,急忙去找那神殿前的什么烈阳鼎,扫了几眼却发现原来自己现在正靠着的便是一口巨大的黑鼎,刚刚也是被摔在了这巨鼎之上险些撞昏了过去。 他摸索着触碰在了鼎身上,触手间感到一阵的温热,当下心中兴奋,扶着鼎坐起身来向着一旁的阿古娜喝道:“烈阳鼎在我这里,阿古娜快过来!” 阿古娜的修为原本便不如苏灵风,刚才刑天那一记攻势虽然没有砍到他们,可是带起的罡风却让她难以抵挡,此时摔在了大殿残破的阶梯之上浑身一阵剧痛急忙挣不起身来,身上的衣服也被巨风卷的千疮百孔,浑身血淋淋一片,若不是她有着驱物境界的灵气护体,这会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阿古娜,你怎么样?”苏灵风心急如焚,运转煞气,竟在情急下施展出了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挪移之法来,晃眼间怀中便抱着阿古娜回到了巨鼎之处。 眼见阿古娜刚才被那凌厉的剑风所伤,浑身浴血,苏灵风心中愧疚之心更甚,一次次的失去了身边的人,苏云河、小玉、田观海如今又看到阿古娜如此惨状,当下爆喝一声,拼尽全力将七煞之气悉数运转开来,熊熊的阴火澎湃而起,整个身躯挡在阿古娜的身前,就算明知不敌他也要搏上一搏,只因他不能再失去。 “轰隆!” 只听一声轰天巨响,那魔神刑天似乎已是上了高台来,直到此刻苏灵风方才看清了这上古魔神的庐山真面,却见他身长五六丈高,没有头颅,一手握着一面好似门扇般的巨盾,另一手则握着那口两丈多长的巨剑,血盆大口位于脐眼处,两只明灯般的血红巨眼处在胸前,刑天迈开巨腿上前一步,一股凌厉的压迫感扑面袭来,苏灵风眼望那一双恐怖的巨眼直将七煞阴火运转周身,随时准备以命相搏。 “天地玄灵,精魂为引,听我号令……” 蓦然间苏灵风的身后传来一阵朗朗的念诵咒语之声,随着咒语声念出,一股烘热的气息也随之传来,苏灵风看到眼前的刑天那一双血红的魔眼似乎尽是惧怕之意,庞大的身躯竟缓缓向着后边退去。 苏灵风心知身后有变故,当下便收了阴火转身望去,只见阿古娜强忍着周身的伤痛,正盘坐在地,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倒着飞舞,周身竟隐隐泛起五彩霞光,而她头顶一丈多高之处正是那口巨鼎,此刻正兀自旋转包裹在一片白炽的火光当中,真个宛如烈阳当空一般照的人目不能睁。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巨鼎盘旋片刻便向着刑天疾飞而去,鼎口朝下,打出一道剧烈的火光径直将刑天整个身躯也罩在其中。 说起来也是奇怪,刑天被这火光罩住后便好似被禁锢了住,任他如何挣扎咆哮却根本挣脱不得,在火光的照耀下,刑天那巨大的魔躯只在一瞬间便瘫瘪开去,直到变作一口丈长的大剑径直被那口巨鼎吸纳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随后那巨鼎也自当空中飞了下来,竟眨眼间变做了巴掌般大小,自行飞入了阿古娜的怀中,闪了两闪便没了动静。 直到此刻阿古娜身躯一软便瘫倒下去,苏灵风赶忙扶起她担忧道:“你觉得如何?” 阿古娜虚弱以及,有气无力的道:“那妖魔怎样了?” 苏灵风激动的道:“被你收在这鼎中了!我们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阿古娜嘴角刚刚显现出一个满意的笑意却蓦然僵住,脑袋一歪竟是虚脱的晕倒在苏灵风的怀中。 苏灵风心知她应该是失血过多,刚才又纵气狂飞,拼了性命念动族中咒语发动神鼎这才虚脱昏厥了过去。 眼下这遗迹当中虽然危机已除,可是看到阿古娜的样子苏灵风也是心急如焚,只想早早寻得那女娲神像,解除了禁制早一些离开此处,想到此便匆忙将那烈阳鼎替阿古娜装在了她随身皮囊当中,只道日后有这法宝替她傍身定然能够弥补她修为不足之处。 苏灵风再不敢耽搁,一把将阿古娜抱在怀中,身形一纵便向那座神殿飞去,这神殿遗迹虽然已是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却仍然巍峨高大,单是殿门便有三四丈高。 果真应了狡灵的话,苏灵风抱着阿古娜倒是极为顺利的入了神殿当中,只见大殿正中一座纯白神像伫立当中,苏灵风看到这座神像其中所显现出来的神韵不知道要比上边那庙门外的女娲石像要生动了多少,却见这女娲像栩栩如生,昂首抬臂,作飞天状,面容娇艳欲滴好似随时都能活过来一般。 神像前乃是一个一丈见方的碧绿翠砖所铺就的池子,在当时应当是盛放所谓圣水之处,苏灵风抱着阿古娜越过那水池遗迹距离神像只有几尺之遥,如此近的距离,抬眼望去打量一阵,却见这神像更好似活了一般,隐隐散发着神灵之气。 “不愧是位上古神母,唉可惜如今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愿上神能够原谅……”言罢直把心一横,闭起双目直将七煞阴火运在掌心,轰然向着面前的神像拍去。 霎时间只听一声噼啪脆响,那神像便龟裂开来,径直化作了数块白石残块,迸裂四散开去。 忽然一片耀眼的五彩霞光自神像当中绽放而出,苏灵风忙自向后一纵,就看那五彩霞光冲破神殿之上,化作一片点点繁星,继而缓缓消失在黑暗当中,四下里当即变作了一片漆黑,只有阴风四下里一阵呼啸。 “这样……就……解除了?” 苏灵风怔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破没破除那上古禁制,正自呆立原地忽觉周围又是一阵疯狂的震动,耳边轰隆巨响好似天雷一般响个不停,震慑心扉,那声音正是来自这遗迹上方。 百四九 天地惊雷煞 妖神荡四方 听到这阵动静,苏灵风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一凛,“莫不是这上古禁制已被我解除,那狡灵已经得脱而出?” 想到此处直将怀中的阿古娜紧紧揽在怀中,七煞之气运转在身下,径直向着穹顶之上飞纵拔去。 向上飞纵之时,身旁不时轰然落下巨石碎块,苏灵风心中惊惧万分,想那妖神被困了千余年,如今猛一得脱,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其实原本换做是任何的白月族族人都可以办到此事,只是白月族乃是女娲氏族后裔,从古至今便传承世代守护神庙就是为了防止当中的狡灵脱出再世,而如今阿古娜瞒着自己的族长爹爹阿那摩与白月族的族人为帮苏灵风而破去了禁制,冥冥之中也许这一切便是天意所为。 苏灵风不顾一切的飞上了穹顶,却见原先自己进入的洞口早已不复存在,先前的神庙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茫茫沙海和四下鼓荡的疾风,天空中漫漫星辰闪烁,令苏灵风感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境。 茫茫沙海当中,狂风骤起,卷起漫天的狂沙,一阵强烈的煞气席卷整个沙海当中,天上的星辰只在刹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血红的云雾,铺天盖地激荡在苍茫的沙海上。 血红的烟云凝而不散径直汇聚在苏灵风的头顶之上,却见狡灵那一张巨大狰狞的面目逐渐显现在血云当中,他扬起一对尖锐的巨角仰天狂笑,震得四处黄沙狂飞,单单是这一吼便令苏灵风两耳嗡嗡作响,近乎肝胆俱裂,难以自持。 “两千多年了……” 一个空洞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蓦然在苏灵风的耳边响起,那是一个压抑着狂喜与兴奋的语声。 语声刚落,苏灵风便看到面前一股冲天龙卷直上苍穹,直有翻卷天地之势,令苏灵风难以站立,只好暗自运起七煞之气堪堪抵挡,并且小心的护住怀中的阿古娜。 直到狂风渐落,苏灵风抬眼望去,便看到狡灵那庞大的身躯赫然悬浮在自己身前,随后风沙将他团团裹住,竟是化作了一个面如珠玉,鼻直口方的英俊男子。 他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的样貌,乌黑长发披散双肩,额头上生有两角,双目炯炯有神隐隐有红芒闪动,八尺多高的身躯穿着一件威风凛凛的金黄铠甲,那铠甲双肩一对兽头做咆哮状,胸前便是狡灵凶狠的面目图案,血口大张,巨齿森森,整个金黄铠甲在血光的映衬下熠熠发光,闪烁着一片红芒。 罡风渐弱,那男子缓缓向着苏灵风走上前来,一双星眸朗目盯在苏灵风的身上,说道:“你放心,血魂之契你已签便是我血煌界的人,你的事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那应龙与我一样不容小觑,因我被禁锢了两千余年,而他这些漫长岁月以来不断的纳取龙鹫宫的妖灵来壮大自己的神魂,因此我也没把握能否斗的过他,不过趁我与他相斗之时你倒是可以去寻找你的朋友,你们要小心他麾下的灵虚火蛟,那厮修为虽未曾达到腾云境,但也显形大成已臻化境……”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不论如何若是上神出面相助,此事就简单许多,那灵虚火蛟虽然厉害,可是却敌不过龙鹫宫与碧落剑派众多高手,上神只管放心!” “唉!没那么容易,你们千万不要小看应龙的本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狡灵叹了一声,继而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往龙鹫宫去,待会我便要施展腾云万里之法,你抱元守一待我传你护体罡气!不然你修为不到一旦到了云空之上,那罡风会将你的神魂也吹散了去!” 苏灵风听罢心神一阵荡漾,他实在不敢想象腾云境后那腾云万里神仙一般的感觉到底如何,眼看自己待会就能够体会一番,想到此心中更为兴奋。 “紧守心神,莫要心猿意马!” 耳边传来了狡灵的声音,苏灵风赶忙摈除杂念,闭上双眼,只觉得周身蓦然传来一阵阴冷的气息流转在他身躯周围。 “好了!可以睁眼了!” 苏灵风随即睁开眼来,便看到一阵薄薄的红芒充斥在自己身体几寸外,凝而不散兀自流转不息。 “我们走!” 狡灵话音方落,口中念动有声,似是在发动什么妖法,立时周遭的罡风再起,卷起狂沙凝聚成一团血云来,随即这团血云便将自己与狡灵一起裹了下身,悄无声息的便向着天空之上拔去。 苏灵风怀中紧紧的抱着阿古娜,两眼睁得老大丝毫不敢放过任何细节,只见天上的星辰蓦然间便被放大了数倍,一颗颗忽的变做了铜钱般大小,亮晶晶的一片交织在一起光芒耀眼,好似再不像星辰。 他曾在自己的灵海法窍中遨游过天道的云海,可是由于自己修为的原因只觉得在那云海中飞纵与现世里飞行没什么区别,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腾云万里,他的身下茫茫一片云海,距离是那样的遥远,没有先前那样呼呼的风声,没有御空飞行的所感受到的云雾水气,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除了安静,还是一片安静,这种静仿佛世间时光的流逝也在此处停滞,让他丝毫感受不到万物是否还在生息,他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自己的一颗心在激烈的跳动着,这意味着此刻只有他是活着的。 很快一阵天旋地转,身下的云雾好似梦幻一般渐渐褪去,他这才看到了脚下的景物,那是一片茫茫的海面,在一轮皎月的映衬下波光粼粼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大海之上有一座水滴形状的岛屿,直到越来越近的时候他这才看到,这岛屿之上竟是一片殿堂的群落。 眼前的景色忽然在他眼前被急速的放大,只在他眨了眨眼的间隙,他便看清自己竟已是脚踏实地落在了面前一扇巨大的珊瑚大门前,那门楣之上赫然挂着一块石刻匾额,上书“龙鹫宫”三字。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这便是腾云万里的感觉吗?好快……这……这真的太神了!” 苏灵风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一时竟是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赶忙轻咳了两声。 狡灵却并不在意,只示意他上前叫门,苏灵风心想自己从碧落剑派到大漠也花了几天的时日,想必他们也都已经到了。 想到此处便走上前去,扣住大门上一个龙首吐出的圆环,用力叩了两叩,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来到龙鹫宫中,是以只得应门进入。 不多时便有一名身着白衣劲装的少年打开了大门,苏灵风看到他却是眼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宫主冷月婵座下大弟子龙海。 只见龙海精神抖擞,身后背负着一口飞剑,看到苏灵风怀中抱着阿古娜又看到他身后狡灵所化的男子,先自愣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苏灵风!不错你来的倒是挺快,是个守承诺的汉子!” 苏灵风此刻感到怀中的阿古娜呼吸似乎比先前更加虚弱,当下心念阿古娜的安危,忙道:“闲话少叙,快带我去见冷月婵宫主!” 龙海应了一声,打量了苏灵风身后的狡灵好一阵,只道一股莫名的煞气和压迫感侵袭而来,却并不明了到底如何,只以为他是苏灵风那火罗教中哪一位得力助手,当下心中也没多想忙向苏灵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快随我来吧,自打师父和师叔他们回来,大家就一直在升龙殿中等候你呢!”龙海言罢便引着苏灵风向不远处一座蔚蓝的大殿行去。 那升龙殿前乃是一片碧波荡漾的广阔海水,直有一里见方,一条由珊瑚所搭成的拱桥好似天堑一般延伸到那蓝色的大殿门前,夜晚竟兀自闪烁着五彩流光。 一行人过了拱桥便到了那升龙殿的大殿门前,大殿四处荡漾着近前海水映照的涟漪,此情此景望去就好像整座大殿就在海底一般,如梦如幻,端的是奇妙以及。 大殿的殿门敞开,似乎就在等待着苏灵风到来,一阵水灵之气自殿门中扑面而来,令人感到一阵沁凉。 苏灵风抱着阿古娜大踏步行入殿内,身后便跟着狡灵,在穿过几根高大雄浑的磐龙大柱之后,便见冷月婵端坐在正前方的一处白玉石台的珊瑚大椅之上,一身幽蓝襦裙仪态端庄,那神情不怒自威俨然不愧为名门大派之主,她身边站着黄杏儿与月海清,旁边另有一张大椅则坐着碧涟仙姬,高台之下便是碧落剑派林红与文志远分坐两旁,龙海见状赶忙上前向着冷月婵躬身一礼道:“启禀师父,苏灵风来了!” 冷玉婵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你倒是有些手段,这么快便赶了回来,不知道此去大漠如何?” 苏灵风叹道:“我怀中的便是女娲氏族后裔白月族的阿古娜姑娘,此去她受了重伤,希望能将她先安顿妥当,疗伤则个,我便再说不迟!” 冷月婵随即转向身旁的黄杏儿道:“杏儿师侄,不如你就带着这位姑娘前往北广寒宫疗伤休养,就用本门最好的玉海神珠替她医治!” 那黄杏儿听到玉海神珠的名号随即一脸惊愕,迟疑片刻这才躬身一礼:“师侄谨遵宫主之命!”言罢步下高台来到苏灵风面前,那一双忽闪的大眼瞪了苏灵风一阵这才祭出自家天蚕水绫丝将他怀中的阿古娜裹了,纵身飞出殿门外而去。 “好了!苏灵风你现在该放心了吧?”冷玉婵转向苏灵风淡淡说道。 苏灵风随即抱拳一礼道:“不论在下先前与贵门派有何恩怨,我相信冷宫主一诺千金,一定能够照顾好我的朋友!”言罢闪过身躯让了狡灵来向着众人道:“想必大家还都不知道这位是谁吧?” 在场众人这才看到苏灵风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金黄战铠,样貌端正,额生冲天两角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有着一股不可一世的霸气,且隐隐传来一阵阴煞之气,能够看出来他似乎在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虽是如此却仍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是……” 在场众人都是一阵吃惊,冷月婵更是满面惊愕的自大椅上霍然站起身来道:“他难道便是……” “不错!”苏灵风微微一笑道:“他便是世上所传,三大妖神之一的狡灵!” 百五十 妖神之力 “三大妖神!” 在场众人虽然都已是隐隐觉得此人非比寻常,可如今亲耳听到苏灵风所说,仍是各自大吃一惊,每个人都不由自座椅上站了起来,皆满眼惊惧的望着眼前这位先前只出现在传说当中的上古妖神之一。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极为的震撼,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苏灵风这个小小年纪的少年,竟然与妖神有着如此深厚的交集。 望着众人万分惊恐的眼神,狡灵上前一步,面露微笑示意众人落座,道:“诸位莫要紧张,此次我与苏灵风前来南海一是因为他的请求,二者便是我与应龙之间的千年恩怨,其中的原委我就不赘述了,就算我说出来恐怕在座诸位也都不明白,因此我们便不要再多做耽搁,速速前往那灵虚岛吧!” 狡灵说时虽然面带笑意,可是在场每一个却都笑不出来,那充满煞气的压迫感使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片刻后便各自点头诺诺称是,哪里还有什么名门大派的气势。 狡灵一语言罢便转向苏灵风道:“咱们先行一步,前去打探虚实,若是见到那灵虚火蛟先将他降服引出应龙来!”说完随手一拂,一股血云竟是自他足下凭空出现,当下连苏灵风一起裹了,两人仅在弹指间便在大殿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离去之后,林红方才长叹一声道:“神力果然乃是我等苦修之士望尘莫及,想必那便是腾云挪移的法门吧!” 冷月婵也自愧不如道:“不论如何这次有狡灵相助,一定能够找到水师妹和贵剑派的至宝《碧海观山图》,只是却不知我龙鹫宫那千年妖符可有望解得……” 身旁的碧涟仙姬接道:“大师姐,这也正是我担忧之处,想那狡灵虽然也是妖神之一,可是毕竟在那大漠当中被禁锢了数千年,而应龙则一直修行壮大,却不知道是否能敌?” 碧落剑派文志远忙道:“诸位同门,我们还是莫要在此多言,一切都等到赶往了灵虚岛之后便见分晓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前往吧!” 文志远话音方落,大殿当中包括月海清在内,一行人便化作数道遁光一一纵出了大殿之外,飞掠到了茫茫的大海深处。 ………… 怒潮汹涌,千里无际的海面之上不知何时卷起了一阵阵狂风,翻腾起层层大浪不停的拍打着灵虚岛的岸边,阴沉沉的天空之上已是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乌黑的铅云低沉的压在诸岛上空,令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苏灵风与狡灵置身于岛中一片密林当中,仰望着近在眼前不远处的岛中火山,那火山巨口当中不断的喷薄出滚滚浓烟,时不时炸出一声惊雷般的轰响,久久回荡在天际之上。 身后的狡灵蓦然停下了身形,望着黑压压的浓云面色异常严肃道:“这火山当中确有一股至阳至烈的气息汹涌而出,想必便是那火蛟无疑,你自先前去叫阵,待我将他暗中降服!” 苏灵风应了一声,随即运转起七煞之气,整个身躯扶摇而上,直向那火山巨口当中抬掌便打出一道猛烈阴火,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火山之上被苏灵风轰的巨石横飞,震颤不已,滚滚岩浆也迸裂而出,四面八方倾泄下来,将周围的树丛烧死无数。 苏灵风再怎么说如今也是步入了显形境界,这一阵动静确是非同小可,不多时,便见那火山巨口当中火浆冲天喷涌,一道红光随即激射而出,窜到天空中,围着苏灵风飞腾一阵这才停在他面前,只见一条赤红蛟龙悬浮当空,周身燃着熊熊火焰,滚落火浆流淌而下,火光中一双黑洞洞的巨眼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正是灵虚火蛟无疑,他望了苏灵风一阵,随即朗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先前若不是那狐狸舍去自身救你一命,你焉能活到现在,如今还敢再次前来我灵虚岛滋扰,胆子倒是不小哇!” 苏灵风看到了灵虚火蛟便想到那时小玉决绝的眼神,胸中怒火腾的窜起,大喝道:“泼泥鳅!你与那应龙蛇鼠一窝,残害多少生灵?速速将小玉交出来!” 灵虚火蛟冷哼一声,叱道:“我看你这小子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龙鹫宫原本便是我上神应龙的祭祀之物,那千年前的妖符早已将龙鹫宫上下门人的命运系在我上神手中,劝你就此离去,不然立时将你打杀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苏灵风怒火冲天,啐了一口狠声道:“呸,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今日不交出小玉来,誓要剥你龙皮,抽你龙筋!” “找死!” 灵虚火蛟暴喝一声,周身火光径直窜起了近乎一丈高,张开大口便向着苏灵风喷薄出一道熊熊烈焰,划开重重浓云直向苏灵风轰然袭来。 周围的温度立时高的可怕,仿佛连这片铅云也悉数点燃,云层中也透着一片通红。 苏灵风忙自运转起七煞之气,施展七煞阴火,准备全力相拼,他心中明白若是按照洞玄真人所说境分三阶的话,他与灵虚火蛟虽然都为显形的修为,可是对方明显已是化境,自然要高上一筹,而灵虚火蛟所施展的地火之炎也是火中之最,厉害万分,如此与他相斗之下定然极为吃力。 就在那熊熊火焰堪堪到了苏灵风的近前,蓦然一道血红色的浓雾自天空乌云当中罩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将苏灵风裹在当中,灵虚火蛟那道烈焰瞬时轰在苏灵风的身躯上,却不料竟被他周身的血雾悉数吸纳殆尽涓滴不剩,而苏灵风身在那血雾当中毫发未损,只定定的望着灵虚火蛟巍峨不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 灵虚火蛟一双龙眼布满震惊与不信,他不相信当年那个被自己轻而易举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少年,仅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为竟然进境到如此地步。 便在此时,苏灵风的身前缓缓显现出一团凝而不散的红光,那红光变幻一阵便成为一个人形来,只见狡灵身上的金黄战铠熠熠生辉,绽放豪光,一双早已血红的双目望着灵虚火蛟,那双眼睛仿佛有一种未知的力量,能够摄住对方的心神,整个灵虚岛上空皆是一片肃杀之意,就连岛上的树丛也被激荡猛烈的煞气绞的支离破碎,这是何等的气势和力量,这大杀四方的魄力绝非是一个普通的修行之士所能达到的。 灵虚火蛟早已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怔在原处,只望着眼前的狡灵,一双龙眼无比呆滞,良久之后方才愕然道:“难……难道你就是……” “不错!我便是妖神狡!”狡灵望着灵虚火蛟,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悲,是嗔是怒。 “你……你想怎样?”灵虚火蛟的声音似在颤抖。 “要你去死!” 一个冰冷空洞的声音自狡灵口中传出,只让灵虚火蛟感到龙体好一阵恶寒,仿佛就连自身的地火之炎都要被扑灭。 随着狡灵一语言罢,只见他缓缓向着灵虚火蛟抬起掌心,立时,一团漆黑的球状事物便自他掌心慢慢飞出,这东西好似深海当中一个硕大的水泡一般,兀自旋转变换,其内竟有闪动的星辰光芒,像极了一团被缩小了无数倍的虚空之物。 这团微缩的虚空光团好似慢慢悠悠的向着灵虚火蛟飘去,出乎意料的是,那灵虚火蛟眼睁睁的看着这东西向自己靠近,自己则仍然一动不动,只露出那惊恐的眼神,眼睁睁的看着这东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此刻不但是灵虚火蛟,就连一边苏灵风的意识竟也感到了一阵恍惚,有些魂不守舍,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念,举手投足竟也变得迟缓起来,心中暗道:想狡灵所施展的定然乃是摄魂之术,莫不是到了飞升腾云境之后便都可对敌手运用这等勾魂摄魄的仙法,如此一来对方便能够听任自己摆布,也着实恐怖以及,此一招则需对手的修为与施法者相差较大才可,苏灵风不敢想象诸如同为妖神的应龙前来应对会是怎样一种景象,恐怕他少时便会看到。 心中想到此处,自家赶忙抱元守一,运起无法空相的佛家观想之法,这才感到稍稍缓解了些许,随即把眼观瞧,只见那团虚空之物已是快到了灵虚火蛟的面门前,此刻灵虚火蛟的表情狰狞可怖似乎自己在做着奋力的抗争,一只龙爪终于缓缓的抬了起来,继而竟是奋力的向着自己的身躯猛然撕了一把血肉下来,那团血肉当即便被大火燃烧起来,烧成了一团,与此同时整个龙躯终于能够动弹起来,于当空中艰难的向着身下的火山内逃去。 可是他身形动时早已不如之前那样迅速,赫然已是满了许多,转身之时身下的龙躯赫然被那团虚空之物卷到,下半身连同一条龙腿立刻被那虚空光团卷入其中凭空消失,只剩下上半身残缺龙躯拼尽一切钻入了火山口中,没入滚滚岩流在不见了踪影。 狡灵当即探手一招将那团虚空之物收回在掌中,向着身边的苏灵风道:“那灵虚火蛟中了我的星空幻灭大法,就算不死也不会再逞凶了,接下来便要小心那应龙前来,你若看到我和他相斗之时,便前去寻找你的朋友便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由对狡灵万分敬畏,神力到底是神力,只在仅仅一个照面便将显形化境的灵虚火蛟重创,这是何等的恐怖! 百五一 斗转星移 怒海擎天 苏灵风眼望那灵虚火蛟潜入火山岩浆当中,自知那应龙不久就会前来,一时间眼望四处,心中充满警惕,也是好一阵紧张,毕竟狡灵能否斗得过应龙还不得而知,此时更不知道小玉身在何处。 心中正自思忖间,耳边便听到狡灵一声提醒道:“小心,那应龙来了!” 狡灵话音方落,便是一声轰天巨响,整座岛屿四处的海水宛如扑天之势向着岛中飞扑而来,只是大浪扑来却不落下,直在灵虚岛的上方形成一处高逾十几丈的水做高台,随后那厚实的水幕当中一条巨大的青龙直冲向天,继而盘旋一阵便悬在当空中,这条巨龙也不知道要比那灵虚火蛟大了多少,乃是条真正的蛟龙,龙躯之上青光粼粼,泛着碧色光芒,巨大的龙首俯瞰苏灵风与狡灵,龙须飘荡,龙目瞪如巨铃,龙躯上方的万里铅云此刻传出一声声滚滚闷雷与闪电,当空中不知何时已然下起了大雨。 巨大的龙躯在空中缓缓摆动游走,一双巨眼紧紧的望着苏灵风道:“苏灵风,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多深的罪孽?这狡灵出世中土之上势必再一片腥风血雨,你却是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吗?” 苏灵风冷哼一声道:“你呢?将龙鹫宫落下千年妖符,被视作你的掌中玩物,身在南海之中数千年来害死了多少生灵?”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只会懂得花言巧语诱骗他人?”苏灵风身后的狡灵淡淡一笑说道。 “狡灵!千年前你被女娲上神禁锢在大漠当中,为的就是让你悔改当年之错,没想到你却诱惑世人将你私自放了出来,今日看来我也不得不再次将你降服!” 狡灵抬头望着当空中的应龙却依旧是面不改色,不紧不慢的说道:“应龙!当年我被女娲上神禁锢,此事当中的原委想必你比任何神灵都清楚,今日你我也正好为当年之事做个了解,多说无益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应龙哼了一声,转向苏灵风却未说话,龙爪虚空一抓却见一颗巨石般大小浑圆的纯白珠子凭空飞出,珠子当中似有东西在不停的蠕动,随后海浪翻涌狂怒咆哮,近乎要将整个岛屿也撕裂了去,蓦然间晴空当中一声轰然巨响,这声响比之天雷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珠子炸裂开来,便见一头异常凶悍的纯白巨狐,面目狰狞的仰天嘶吼,一双深蓝如大海一般的眼眸怒视着苏灵风继而发出沉沉低吼。 看到眼前的巨狐,苏灵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头也随之一阵剧烈的绞痛,“那是……小玉吗……” 身后当即便传来狡灵的声音道:“苏灵风你要万分小心,这狐狸的神魂已被应龙夺去,眼下只是一个残忍杀戮的异妖,她不再是你的朋友了!你好自为之!” 狡灵一语言罢,身躯摇了两摇,缓缓的离地飞起,悬浮在当空中,蓦然间凭空血浪翻涌,自他身后激荡而来,整个身躯立时化作了原先妖神的样貌,一双血红的巨眼狠狠瞪视着应龙,巨口当中弥漫着氤氲的赤红雾气,利齿嶙峋,向着应龙咆哮连连,一对冲天巨角萦绕着浓重的紫黑煞气,一时间竟然将身下数里之内的海水也沾染成为一片黑紫色。 便在此时,当空中数道遁光也被这激荡雄浑的气浪冲击而落,几人正是碧落剑派文志远与林红,还有龙鹫宫冷玉婵、碧涟仙姬、月海清、龙海等几人。 眼见当空中一边雷鸣电闪,暴雨交加,狂风肆虐,一边煞气如滔天巨浪,涤荡千里,仿佛这世间的末日就要到来,文志远与众人不由皆面露惊恐之色,心中惊惧万分道:“难道这便是妖神之力了吗?如此一来势必将波及南海诸岛之上的无数生灵!” 冷玉婵与龙鹫宫众人望着应龙那不可一世的样貌,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愤恨,正是眼前这条巨龙让他们龙鹫宫千余年来饱受苦楚,每个人却不由都为一边的狡灵暗自捏了把汗。 林红则自知两大妖神相争,绝非他们这等修行之士有力化解和干预,心中却念自家至宝《碧海观山图》,当下忙道:“诸位同门,趁着他们相斗之际,我们速速分头在整座岛上搜寻水师妹的踪影吧,大家切记万万小心!” 众人点头应允,便都各自每个方向散了开去,细细的搜寻开来。 月海清却是驻足未动,任凭海浪冲刷身躯,那一双凄冷的眼眸望着当空中正与苏灵风遥遥对峙的巨狐,又看到苏灵风那孤独的背影,当即幽幽叹息一声,雪白的长裙随波荡漾,整身躯竟化作了一道白芒没入海潮当中不见了香踪。 当空中却见应龙一双龙眼狠狠盯着面前的狡灵,两大妖神谁也没动,忽然间,应龙长啸一声,龙躯在空中一阵疾旋,龙尾盘绕竟是凭空打出一道巨大的海潮旋涡来。 那巨大的旋涡旋转极快,当中乃是一个黑森森洞口,整个旋涡夹杂着霹雳电闪,直有数里大小,立时向着狡灵轰然卷来。 狡灵那一双血红的巨眼却是猛然红芒一亮,那冲天巨角之上盘绕着的浓浓红云立时在他身前不断的汇聚起来,越聚越浓团绕形成比刚才伤了灵虚火蛟还要巨大数倍的星辰虚空之物,立时向那巨大的旋涡迎了上去。 两法相交,登时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直将海浪掀起了几里高,围绕着灵虚岛附近的几座大的岛屿立刻被强大冲击力翻搅的支离破碎,转瞬间便被海水吞没掩埋,从此永远消失在南海当中,这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稀里糊涂间死于非命。 灵虚岛上的众人也都不大好过,文志远等人都被狂卷的飓风和肆虐的海水冲击的摇摇欲坠,每个人都在勉力坚持稳住自己的身形,随后才能继续在岛上搜寻水玲珑的下落。 苏灵风和巨狐小玉虽在当空中遥遥对峙,可是他们距离两大妖神最近,也被冲击的纷纷落下空中,方才跌入海水中,小玉便激射而起,向着苏灵风咆哮连连猛然踏水而动,几个猛冲便飞扑过来。 苏灵风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小玉那狰狞的面孔赫然已是近在眼前,这身妖法已经不知道较先前强了多少,更不知道应龙在她的身上究竟施了什么恐怖的妖术。 当下苏灵风将七煞阴火聚在身前打出一道阴火屏障护在当前,大声喝道:“小玉!你究竟是怎么了?是我啊!”说话间小玉已是猛然冲撞过来,只听一声轰然巨响,苏灵风身前的阴火屏障疯狂摇曳,整个身躯亦是一阵剧颤,一道千钧之力压迫而来震得他周身脉络一片酥麻,身前的阴火光芒猛地黯淡,险些被小玉这一冲撞携带的罡风冲的尽数熄灭,把持不住。 小玉一击不成整个身躯暴退,咆哮连连,大口陡然张开,向着苏灵风喷薄出一道扑天水浪,苏灵风忙提起煞气,汇聚双掌,继而打出一道熊熊阴火向那水浪迎了上去,瞬时水火相交,双双化解,当空只看到震荡而出一片翻涌起浪,将其下翻滚的海浪激荡的更加疯狂。 苏灵风与小玉相斗间竟是不相伯仲,按理来说,小玉虽然被应龙落下了不知名的妖法,可她先前毕竟刚刚恢复了妖力,并不像苏灵风这样一步一个脚印修行而来,可是在相斗之时苏灵风毕竟处处留手,不敢全力相拼,一时间僵持不下,苏灵风更是头痛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小玉似乎仍好似着了魔一般,数度相拼之下仍然凶狠异常,再次飞扑而来,速度已然快如闪电,苏灵风不由暗自吃惊,莫不是她这力量便是自那应龙身上而来,竟是如此源源不绝,忖罢运转七煞之气奋力躲避连连,一边躲闪一边焦急暗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体内煞气总归会消耗殆尽,可是我若出手又怕伤到她,到底如何是好!”苏灵风一时也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眼下只能勉力闪躲,忖思应对之策。 便在此时,天空之上雷声轰鸣阵阵,仿佛天空也被炸开了一个巨口,翻涌的乌云与滚滚海浪交相辉映,天在动荡,海在倾覆,狡灵与应龙二妖神早已斗在一处,直杀得天崩海覆,到处都是一片强烈的滚滚飓风,若是再这般相斗下去,怕是整片南海也要为之颠覆,若此一战发生在中土之上,却不知道要亡去多少生灵。 刹那间,只听狡灵一声仰天巨吼,口中喷出一道血红气浪直将天上的浓重的乌云吹得云开雾散,云层之上便见一片深蓝的夜空,闪烁着点点明亮的星光,却是与一边的狂风骤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个泼泥鳅,妖法不减当年呐,可敢与我同上七煌天界斗上一斗?”狡灵眼望应龙,那一双血红巨眼绽放出一片豪光。 “有何不敢?” 应龙那龙口当中喷出数道水浪,龙躯闪现一片幽蓝,狡灵一语言罢整个身躯便向着那云层上方的朗朗星空猛然纵去,立时也化作了一点星光消失在漫天的星辰当中,应龙冷哼一声,紧随而去,二妖神离开之后,乌云随即再次遮蔽,暴雨继而倾盆而下,依旧电闪雷鸣。 乌云之下,小玉身形矫健越战越勇,劈风斩浪向着苏灵风频频发动攻势,每一次利爪挥动时便带起一阵滔天大浪,攻势凌厉以及,苏灵风则处处躲闪,不敢有丝毫怠慢有好几次都险些被小玉利爪所伤,看得人胆战心惊,险象环生。 另边厢,灵虚岛下的海浪当中,几道遁光浮在海面上时而被海浪吞没,时而又显现而出,正是碧落剑派和龙鹫宫几人在极力的寻找水玲珑的下落,不多时却见一道身影冲破激荡的海面向着几人踏浪而来,此人正是龙鹫宫宫主冷月婵,却见她将怀中抱着一条半鱼半人的异妖,脸色阴沉的可怕,正道众人皆围了上去,定睛一看只见她怀中抱着的并不是别人,确实是水玲珑无疑。 文志远与林红看此情形立时上前,眼见水玲珑唇齿青紫,肤色白如蜡纸,整个身躯硬如顽石一般,早已魂归九冥之下。 每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见冷月婵一只手自怀中缓缓取出了一卷画册递给了文志远,只望着身后缓缓游曳而来的月海清,沉声道:“清儿师侄,将你师父先带回龙鹫宫去吧!我等稍后便会回去!” 月海清此刻已是变回了人形,却见她那一双凄冷的目光中似有泪光闪动,唇齿一片惨白,默然不语的自冷月婵怀中接过了水玲珑,当即双足将水一点,身形便向着龙鹫宫的方向纵去。 百五二 天地浩瀚 灵法之境 林红与文志远二人面面相觑一阵,他们都看出来水玲珑生前定然做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与搏斗,可是对方实在是太过强大,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除了那妖神应龙之外便别无他人了。 除此之外,文志远和林红也都清楚,水玲珑死去的表情,明显是有心魔癫狂的征兆,先前他们似乎在自己掌门师兄陈太真的身上也看到了这一点,只是由于陈太真常年足不出关参悟那《碧海观山图》是以他们也没人敢前去打扰说出此事,如此一来此物也并非什么好东西。 他们由此推断,水玲珑在得到了《碧海观山图》之后癫狂发作被心魔吞噬,狂热之下便只身一人前往灵虚岛去寻那应龙妄图解开困扰龙鹫宫中的千年妖符,只可惜她哪里是妖神应龙的对手,当即便被应龙打杀,落了个身死道消尸沉大海。 “那应龙在哪?我……我要和他拼了!” 一旁的碧涟仙姬早已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望着天空一声凄厉的嘶喊。 这一嘶喊间却是惊动了正在与苏灵风连连发动攻势的小玉来。 小玉被碧涟仙姬这一喊登时止住了攻势,她间苏灵风久攻不下,当即竟是调转了矛头,直向在场众人猛然扑来。 文志远等一众人皆挺身戒备,纷纷飞剑出窍,准备应敌,不料身前人影闪现,却是苏灵风拦在众人身前道:“你们莫要出手,若是伤害她半点汗毛,我定然不与你们干休!” “啊!!” 苏灵风身后的碧涟仙姬早已被自己师姐的惨死冲的失去了理智,眼望小玉冲来,当下猛然推开了苏灵风身躯扶摇而上,化作一道遁光引着浪涛迎了上去。 碧涟仙姬乃是龙鹫宫中三妖仙之一,一身修为也是显形炼境的地步,身畔的滕龙剑那剑身上的蛟龙立时脱剑而出,绕着上自己的身躯,化作一道巨浪,轰然与小玉撞在一处,双方戒备对方的巨力震退开来,谁也未曾伤到谁,碧涟仙姬的拼了一记,赶忙勉力稳住自家飞剑,眼神流露出一片震惊之色,刚才在与那巨狐相拼之时,明显感到对方所施展的极似自家碧海潮春功的痕迹,一时竟是怔在原处,望着眼前狰狞的巨狐叹道:“这……这妖狐究竟是……” 正自惊愕间,眼前人影一闪却是苏灵风拦在了碧涟仙姬的身前厉喝一声道:“莫要冲动,她的身份待日后在详细告之诸位,她如今也是被那妖神应龙摄去了神魂,决不能伤害于她!” 苏灵风言罢,便看到身旁文志远显身而出,正色道:“苏灵风,你不要白费工夫,若她果然被摄去了神魂,又被妖神应龙的妖法所加持,如今你我在不伤害她的同时将她降服的话难度实在太大,我倒是有个办法!” 苏灵风不禁望着文志远一脸惊奇道:“什么办法?” 文志远却未曾答话,只踏前一步,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声,只见他将手掌一翻,掌心上则多了一副画卷正是那副《碧海观山图》。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苏灵风登时面色如土,就要出手拦下文志远。却不料身边人影一闪,林红则阻住了苏灵风道:“莫要担心,《碧海观山图》当中的玄妙我等虽然并不知晓,但此物乃是一件洞天至宝,发动这宝物的法门我等倒是不在话下,眼前若想让她毫发无伤切降服的话,便只能借助剑派中的这件洞天至宝了,一时将她摄入画卷的洞天当中,令她不得脱出,日后你还可慢慢想办法不是?” 听到林红如此一说,苏灵风只好收了七煞之气,眼望当空中小玉那双幽蓝的狐眼,正恶狠狠的瞪视着众人,周身的幽蓝玄光依然激荡着周围的海浪,围绕着她澎湃不已。 苏灵风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源源不绝的妖力,这一切定然便来源于那妖神应龙无疑。 便在此刻,只见文志远掌中的画卷随着他口诀的念动,兀自脱手飞出,整副画卷呼啦啦的于当空中展了开来,竟比苏灵风先前所见之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蓦然间一片浩荡的洁白烟云竟自那画中滚滚冒出,竟将天空上那些乌云也逐一驱散了干净,一时间乌云消失,雷鸣不见,大雨骤停,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茫茫的云海,直令众人都感到自己此刻恍若置身于仙境一般,就连冷月婵与碧涟仙姬二人也不由赞叹不已,她二人确是第一次看到碧落剑派这镇派至宝大显神威。 苏灵风自然也是第一次得见,他先前与田观海在洞玄真人那灵海法窍当中之时,便听洞玄真人已然悟到了《碧海观山图》的些许门道来,更是悟出了那宝图的九玄灵蜃诀。 按洞玄真人所说,九玄灵蜃诀乃是经由《碧海观山图》的感悟而在自身灵海法窍当中创出九方观想而出的洞天世界,苏灵风目前也就只知道玉琼仙境与阴阳法境两种,却不知道这宝图在施展之时所谓的洞天境到底是哪一法境之地。 只见当空中浩瀚的烟云翻滚缭绕,团团将小玉包裹其中,小玉被白云裹住,更是状若疯狂,在这片云海当中狂奔一阵,左突右冲却根本无法摆脱身躯周围的烟云,苏灵风身在这云雾当中心中也不禁感叹,不知道这宝图究竟是谁所造,定然也是位腾云仙境的高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写出《天道经》的人乃是同一人。 不多时,便见小玉被翻滚烟云紧紧包裹其中,径直化作一道白光被纳入那副巨大的宝画当中,随即那画卷兀自合起,变作原始般大小飞回到了文志远的手中。 苏灵风忙赶上前去,向文志远问道:“小玉她会不会有事?” 文志远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就是,这画中的洞天世界与我等现在所见一样,乃是另一方天地,她在当中仍可看到广袤的天与地,海与山,只是暂时不得脱出!” 苏灵风如何不知,当下长叹一声道:“可是我的朋友被你们困在那里,我却如何救她?” 一旁林红道:“不管怎样,这一次你帮助我们寻回门中至宝,只要你有把握能够令她恢复到先前那般,我们随时会将这宝图让你施用,以救出那幽月海狐!” 苏灵风忙自拱手道:“有二位前辈这句话,我苏灵风便放心了!” “大家小心!好像是那两妖神回来了!” 蓦然间传来了冷月婵的提醒,只见当空中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天空又再次风起云涌起来,浓重的乌云再次汇聚,雷雨依旧,巨浪依然,当空中只见一道青色龙影从乌云雷电当中猛然蹿出,直向下边汹涌的海浪一跃而入,立时不见了踪影,周围的巨浪和乌云未消片刻又恢复如前,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灵虚岛,与周围一片茫茫大海。 众人望了半晌却也未见另一妖神狡灵出现,苏灵风心中盘算好一阵,当下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他两妖神斗的两败俱伤?刚才看那应龙的架势根本再没有余力,不顾一切的钻入海中不见了踪影,那狡灵也是不知所踪,定然是双双受了重伤不再出来了!” 冷月婵和碧涟仙姬望着应龙沉入的海面上,各自的心中都是一阵五味杂陈,如此一来她们虽然暂且能够享受些安宁,不过谁也保不准不知道何时那应龙再次会回来兴风作浪,而龙鹫宫的千年妖符仍然未解,这一切也只能看天命如何了。 不过眼下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倒是有惊无险的达成了,虽然得知了水玲珑的死讯,还好找回了碧落剑派的《碧海观山图》,也算是为自己同门赎了罪过,而苏灵风也找到了小玉,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样令她恢复以往,毕竟这一次不同娘亲的那次,应龙的妖法自然要比那洞玄真人高了许多,可是无论如何得知小玉并没有死去,这一点倒是令他宽慰许多。 眼下他心念阿古娜的情况,赶忙向着众人道:“诸位前辈,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回龙鹫宫中去吧!” ………… 南海龙鹫宫,北广寒宫,众人皆聚集在正厅中,冷月婵坐在原先水玲珑的座椅上,望着众人满面的萧瑟和悲恸,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宫内一位顶梁的人物惨死,为整个龙鹫宫乃至三大正道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北广寒宫的内室当中,阿古娜已是醒来,只用一片茫然的目光望着坐在身前不远处的苏灵风道:“我……我这是在哪?” 苏灵风看到阿古娜醒来,心中送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当即报以一笑道:“咱们现在还在龙鹫宫中,那冷月婵果然还是有些手段,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了!” 阿古娜却蓦然自身下那张珊瑚宝榻上一坐而起,瞪起双眼道:“对了你们不是要前往那灵虚岛吗?小狐狸可曾找到?” 苏灵风先自叹了口气,随后便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她!”阿古娜自床榻上一跃而起,蹦跳着落在地上。 “唉,可惜天下之事有时却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小玉虽然已经找到,可是她的神魂却被那妖神应龙摄去,状若疯魔没了先前的记忆和理智!” 阿古娜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反正直到我认识你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你克服不了的困难,这些只不过都是暂时的而已,我相信你过不了多久就一定能够想出解决的办法!” “但愿如此,只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那妖神之力绝非轻易便可破去,就算我努力修行,一切也要看小玉自己……” 苏灵风话未说完,便见一位龙鹫宫的弟子在门外道:“二位仙长,本门宫主冷月婵有请前往正厅!” 苏灵风应了一声,当下便与阿古娜一同来到了正厅当中,苏灵风看到正厅内一片肃静,心中自然知晓一定是关于水玲珑的事,眼下他此行的目的已是完成,至于水玲珑之事便是他们正道当中的事了,再与自己无关,此刻他心中也挂念柳素素和自己火罗教,当下便要向冷月婵拱手辞行。 话还未曾说出口来,便忽听冷月婵转向身旁的黄杏儿道:“杏儿师侄,你师父可已经安葬好?” 黄杏儿咬了咬嘴唇,那原本娇蛮的面容上也是一筹莫展,一双清莹的眸子当中隐隐噙满了泪水,想必她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良久她嘴唇翕动,颤声道:“师父已经安葬在这北广寒宫后的御龙池中,只是师姐她……” “清儿师侄她怎么了?”冷月婵蓦然圆睁双目道。 “月师姐从安葬了师父到此刻就一直跪在那御龙池旁一直不愿起身,我怕这么下去,师姐她会……” “唉!”冷月婵长叹一声道:“清儿师侄自小便跟随水师妹多年,感情极深,还是给她一些时间吧,你也要好好劝劝她!” 百五三 天地悠悠当年情 南海之上,龙鹫宫外依然大雨滂沱,仿佛刚才两大妖神那旷世一战的余波仍未平息,大雨漫天,似要将一切残留的杀气冲刷殆尽,北广寒宫外一座高台上耸立着三根擎天磐龙大柱,大柱围绕着当中一池幽蓝的海水,一个白影静静的跪在那水池前一动不动,好似泥塑一般,任凭雨水的冲刷和击打,那一双冰冷的目光定定的望着身前那池海水,白皙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表情,她就这么跪着…… 苏灵风望着那在雨幕中渐渐模糊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她的命运为什么和自己如此的相像?而苍天却好似开了个玩笑,让这两个命运多舛的人却一正一邪水火不容。 于是他心中一动缓缓的走到了她的身后,当年落霞川河畔那一幕浮上心头,那种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倾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让他如鲠在喉,一只苍白无力的手向着面前的背影伸去,却忽然觉得她竟是那样的遥远。 终于他的手放了下来,叹息一声蓦然道:“前不久,田叔叔也已不在人世了!” 此言一出,那孤独的背影似乎微微颤抖起来,好久好久,只听一个凄冷如在冰窟中的声音传来:“师父的错我来认,师门的仇将来也由我来报!” “你一定会做到的……” 苏灵风言罢迟疑片刻,终究一咬牙关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臂弯,触手间却如一块玄冰让他冷到了心里。 她终于缓缓的站起了身来,面对苏灵风转过身来,那一张俏冷的面容充满了决绝,这一生这一世便为这仇而活,从此她再不是她自己,苏灵风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出来这份执着与坚持,那是能舍去一切的坚决。 冰冷的纤手死死的攥住了苏灵风两边的臂膀,这份痛让他们这两个命运相像的人向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也许今后这人生的轨迹永远也不再可能重合。 “对不起!” 月海清猛地松开了双手,低下头来,便默然向着北广寒宫内缓缓行去,苏灵风明白她此刻第一件事要做什么,她既然承担下来师父的过错,自然就要勇于承认,坦然面对,他静静的望着那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雨幕当中,不禁抬头望向那一片灰霾的天空,任凭凄冷的雨水流淌在他的心中,只是他却没注意到,此刻角落中正有一个少女的心情正和他一样,良久她才走了出来,来到苏灵风的面前,想要伸出手去握住眼前这个令自己朝夕牵挂的人,可是她终究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仰起一张充满苦涩的笑颜道:“苏灵风!我知道你和她很像,你很同情她对不对?”其实她的心中却十分明白,这种同情意味着什么。 苏灵风却摇了摇头道:“罢了,不说了,咱们还是快赶回青竹山吧,我放心不下他们!”言罢便转身向着殿外迤逦行去。 阿古娜当即怔在当场,望着苏灵风那孤冷的身影,自家落寞的眼眸当中终于落下了泪水,只是一瞬间便被雨水冲刷干净,喃喃道:“苏灵风,上天安排你我的一场相遇我到底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呢?” ………… 青竹山中的万千竹海皆披上了一片银装,天空中仍然飘着零星的雪花。 柳素素凝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银色竹海,似是思绪万千,就连襦裙外朱红大氅上也落满了雪花。 “娘!我回来了!刚才在火云阁向二位前辈商讨一番事情,听门中弟子说你出来散心这才找到这里来!” 柳素素忙转过身来,望着赶来的苏灵风,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肚中,不禁用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抚上了苏灵风的脸颊和蔼笑道:“平安无事就好!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苏灵风叹道:“此去一言难尽,纵然是借助了妖神狡灵之力也才堪堪与那应龙拼的两败俱伤,小玉倒是找到了,可是她的神魂却被应龙摄去,现在身在碧落剑派那《碧海观山图》中!容我日后再想办法吧!” 柳素素点了点头,不禁担忧道:“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了,可是为娘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也许你不爱听……” 苏灵风忙道:“娘说的却是什么话,孩儿尊听教诲!” 柳素素一字字道:“这世间恩怨情仇,冤冤相报,一念执着到头来怕是一场空,我知道你为人以义当先,可是在有些境遇之下千万不要强求!” 苏灵风听罢仔细品味着柳素素的话,思忖良久方才一笑道:“娘,你是不是担心我与那妖神狡灵有交集?若是如此您大可放心,毕竟我体内的七煞玲珑心本就源自那狡灵身上之物,他不会对我如何!” 此言一出,柳素素一脸惊愕的望着苏灵风喃喃道:“原来你早已知道……” “娘!孩儿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柳素素的目光随即再次转向那一片白皑皑的竹林深处,却无法望穿,只幽幽长叹一声道:“纵然我不愿意告诉你,你迟早也会知道的,风儿,陪娘到竹林中走一走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搀扶起柳素素的臂弯,二人踏着三寸多厚的雪花便向着竹林深处迤逦而去,偌大的竹林间一片静谧,一入其中便恍若隔世,令人忘却了心中一切忧愁,那林海间飘零的雪花好似碎银一般被风吹的漫天飘起,好似能勾起一件件让人惆怅的往事。 “风儿,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娘若知道一定会告诉你!”柳素素看到前方林间似有一块青石露出雪面外,苏灵风忙上前替她拂去了积雪扶着柳素素坐在青石上,听到柳素素如此一说,心中一时间竟是一团乱麻,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许是因为自己想问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看到苏灵风迟迟不语,柳素素不禁莞尔一笑,伸出水葱般的手指一刮苏灵风的鼻梁道:“你的心思难道娘还能不知道吗?算了还是由我来说吧!” 苏灵风听柳素素如此一说,当下便不再说话,靠在身边一株碗口般粗细的青竹上,静静的听着。 “我和你爹的相识也许原本就是一个错误……三十多年前血炼童子与你爹自大漠巫月族前往中土炼血堂,带来了七煞玲珑心,他二人依仗七煞玲珑心的邪煞之力杀了当时的堂主裘云鹤,使得血灵四煞除了你爹外的三人反投血炼童子的麾下!” 苏灵风听到此处,这才想起火鸦上人在那巫月族天狼城所听到长老所说,自己身有巫族血脉之事,忙问道:“难道说炼血堂的堂主和爹都是巫月族人?” 柳素素点了点头道:“不错!血炼童子和你爹本是亲兄弟,血炼童子原名苏查克,你爹原名苏木克里,都是大漠异族人,血炼童子年长你爹是哥哥,后被推崇做了炼血堂的堂主,而你爹则成为血灵四煞之一,而当时炼血堂前任堂主裘云鹤麾下侥幸生还的弟子为替自家原先的堂主报仇,不惜冒着被诛杀的危险逃到碧落剑派当中向陈太真师兄告知了一切,陈太真师兄在得知此事之后便令我在内的所有碧落七仙同门齐聚望天峰商讨剿灭大事,毕竟有此危险的的邪煞之物流落中土,势必会后患无穷,更是对三大正道造成极大的威胁,其后碧落剑派协同灵云禅寺与龙鹫宫一同前往炼血堂,那一战真可谓惊天动地,当时的炼血堂纠集了荆无影的竹山教,与我三大正道厮杀在血灵渊前不远处的乌云岭当中,双方皆各有死伤,其麾下的弟子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时我的对手便是你爹苏木克里,我二人斗的昏天暗地,一时间修为相当,竟是谁也未曾占得上风,不料那竹山教的荆无影竟趁我不备偷袭于我,荆无影素来习练令人不齿的邪煞阴功,我一不小心却着了他的道,身中邪毒,无力再战,眼看便要遭到那荆无影的毒手,却是你爹不知为何竟与荆无影相斗起来,二人相持不下,那荆无影便气急败坏的离去了,后来我体内阴毒发作,只觉得神情恍惚,浑身一丝一毫的力气也无,后来在我失去意识最后一刻,我只隐约感到你爹将我抱了起来,这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醒来这才知道,你爹为了解毒救我,我已然失贞,当时为了此事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不由冷哼一声,对当年自己爹爹的行径有些不齿,他如何不知道,先前已经听那竹山教的弟子说起过,荆无影的阴煞魔功只对男子伤害极大,对女子却是无碍,只会被他一时制住,失去抵御之力,无法反抗而已,随即纳取女子阴元为己所用。 他不相信当年自己的爹爹不明白这一点,他这样去做难道就是因为爱上了娘吗? 只可惜这些都已经是陈年往事,苏灵风也不想再多做探究,如今却是事已至此,只整理一番思绪静静的听柳素素说下去。 看到苏灵风有些异常的神情,柳素素也不由奇道:“怎么了风儿?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苏灵风赶忙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娘你继续讲吧!”苏灵风自然也不愿意再去揭柳素素当年深藏在心中的伤疤,更不愿意将此事说给她知道,当即只一阵敷衍,便又催促柳素素快点讲来。 柳素素的思绪又再次回到了当年,在当时那个令她感到又爱又恨的男人身上。 “自那之后,我便在炼血堂中居住,这一住便是数年,刚开始我几次欲寻短见,却都被他拦了下来,自觉已经没有面目再回到剑派中去,而你爹他却出乎意料的对我关爱有加,用心呵护,就连我有一次对他剑锋相向,他也丝毫不还手,看着他血涌而出,我实在没办法下得去手,直到我发现自己已然有了身孕就是怀上了你,这才终于打消了任何抵抗的念头,心中也知道此生与师门再也无缘了!” “发现我有了身孕之后,你爹对我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觉得他倒不失一个托付终身的人!” 苏灵风听到此刻这才明白,当年为何一个堂堂正道的碧落七仙,云端一般的女子却与一位魔头结了伉俪,原来这一切竟是如此这般,不由叹息造化弄人,每个人命运的交集似乎真的有冥冥之中的定数。 柳素素自身旁的青石上捧起了一簇洁白的雪花,放在掌心当中一边把玩着,一边继续说道:“我原本想也许自己今生也就这样随他过去,可是一切却在你出生时改变了……” 百五四 天罡异象生 “说来也是奇怪至极,你出生的那天,我并没有感觉到好像其他女子那般的妊娠痛苦,未惊觉时你已然诞下,那是的你身长不足一尺,周身一片赤红色,并未见啼哭,只沉沉昏睡不醒!那一日天象大变,天罡三十六星辰皆围绕在炼血堂上空,奇光闪烁,照的整个血灵渊都是一片光亮,继而又黑风大作,罡风四起,化为巨大龙卷直冲云霄。我以为这一定是上天为我们这次的孽缘而惩戒于我,你周身滚烫,不知道到底是身有什么先天顽疾,足足三年死死昏睡,不见任何好转,几次三番我都想抱着你回到剑派中去,请求同门相助,可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境遇,几次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到你爹孤注一掷,想到你身有巫月族血脉,定然是中了族中什么咒术之类,而那七煞玲珑心也原本来自大漠当中的神物,虽是邪煞无比,但其中蕴含无上灵力也许能够令你有所好转!” “那时血炼童子醉心与修炼七煞玲珑心,也不知道他窥破了当中什么奥秘,所修炼的法术越来越阴煞无比,自己则从半老的年纪在短短几天的时间竟变作了孩童的面孔,你爹为了救你便趁他修炼之际,不惜兄弟反目,出手偷袭了他,而自从他修炼了邪法之后手段也非比以往,虽然在被你爹偷袭时受了伤,却在一瞬施展了邪法同样重创了你爹,就这样你爹便忍着体内的伤势,携带着七煞玲珑心,而我则抱着你连夜自炼血堂中逃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你应该就都知道了,这便是你体内煞气的来历!” 苏灵风听得感慨不已,这一切想必血炼童子都是知道的,因此上次他引着正道中人前往炼血堂之时,中了那血王犼的变故,虽然当时血炼童子有意与他联合对付正道是一方面,而真正当中竟还有这一层关系,他居然是自己的伯父…… “好了!这就是当年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你已经全部知道了!风儿,我一直觉得你我母子如今能够再次重逢,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虽然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将自己体内那七煞玲珑心的煞气控制住的,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奇迹!我原本一直以为你一定命不久矣,没想到能再次看到你如此健康的成长到至今,这当中不知道你忍受了多少的痛苦……” 苏灵风靠着柳素素坐下,这么多年来隐藏在他的心中的那道伤痕,他从来不愿与任何人提起,而他实在在面对自己的娘亲,仿佛自己的今生已经找到了归宿,让他的心中无比的踏实,当下他便将当年越凌冰与何慕晴的事向柳素素细细述说了一遍,待他讲完之后便觉得心头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柳素素却听得哀叹不已,毕竟越凌冰乃是自己的昔日同门,如今却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中,随时她咎由自取可这件事的确令人无法释怀。 “罢了!” 良久,柳素素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的雪花,满怀萧瑟的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管如何你我母子能够重逢,还是珍惜现在好好的活在当世吧……” 便在此时,二人身旁的竹林当中蓦然响起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苏灵风原来你在这里啊,有件事找你!” 来人却是阿古娜,只见她走上前来看到柳素素也在,赶忙走上前去施了异族之礼道:“原来伯母也在,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柳素素却笑着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不打紧,哦对了,我却忘了说了。”说着转向苏灵风道:“你现在可是一教之主,今后不论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一切为大局着想哦!” 苏灵风忙应道:“孩儿谨记娘亲教诲!” “好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自己聊吧!”柳素素言罢便向着竹林之外踏雪行去。 二人目送着柳素素离去,阿古娜这才转向苏灵风道:“苏灵风,咱们上次前往女娲遗迹之时所得到的的两件稀罕之物,我思来想去,这烈阳鼎原本便是女娲氏族之物,我倒是能够用得,而那刑天所化的刑天剑,我却实在驾驭不了,我见你没了趁手的飞剑,看你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将那刑天剑祭炼一番用来当做兵刃,岂不挺好的!” 苏灵风听罢不由搔了搔头,心中便想起在那遗迹当中,魔神刑天那不可一世的魔王尊颜,心中也是没底,道:“唉,那上古魔神虽然被女娲掠去天魔法力,可毕竟也是当年一代纵横九州的神人,如果能得到这天魔之法相助自然不错,可是我却没有把握能不能将他炼化了……” “不管怎样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在你身旁替你护法,万一你无法制住那魔神,我便发动烈阳鼎将他收了便是!” 苏灵风当下便应了一声,在身边的青石上团身坐定,屏气凝神,做好准备。 却见阿古娜将手掌一翻,那巴掌大小的烈阳鼎便兀自飞出掌心悬在当空,她口中念动咒语,烈阳鼎见风即长,变作一间小屋般大小,鼎口缓缓向下,贯出一道赤色火光,当即便见那丈长的巨大魔剑飞出鼎口,在当空中绽放出一片氤氲的紫色魔气,竟连方圆一里多的竹林间也弥漫上浓郁的雾气。 那刑天剑肃杀之气极重,一时间释放的魔气遮挡住了上空,巨大的剑身上显现出一片纵横交错的紫色脉络,好似真正人体当中的经络一般,汩汩流动,勃勃跳动,剑柄上赫然便是那魔神刑天的一张狰狞的肚腹脸面,张开血盆大口,嘶吼连连。 苏灵风不敢怠慢,他心中明了若想将此魔剑降服,就必须从他的神魂上入手,神魂一旦被沦陷,这魔神自然也就会被自己所用,无法逞凶了。 想到此处,他便坐禅观想,打开自己的灵海法窍,神识浮游虚空当中,渐入无法空相的状态。 随着他灵海法窍的打开,便细细感应着魔神刑天的神魂,如今这魔神已然被女娲摄取了七成魔气,残存的神魂也只剩下最原始的意念,虽是如此这神魂的力量也绝不可小觑,苏灵风丝毫不敢大意,自家神魂小心翼翼遁出灵海法窍,来到竹林之上,探出灵体向当空中那魔神窥探而去。 这一看之下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只见漫天弥漫着魔气,那刑天巨剑之上正是魔神刑天的神魂飘荡在空中,向天嘶吼,有着誓要荡平一切的气势,那激荡的杀气宛若海潮一般将自身的灵体冲击的一阵恶寒。 苏灵风忖思片刻,心道:如此强悍的神魂是乃我平生所见,若是将他降服倒不失是一件又趁手又厉害的宝贝,只是想进入他的神魂之内却好像没那么容易,苏灵风身在自家灵海当中小心窥探之余,一边也在苦苦思索应对之法,蓦然间他灵光一闪,暗道:既然我无法将他摄入自己灵海当中,不如就将他引过来,只要一入我自家灵海虚空,一切便是我的天下,如此一来势必会容易许多,从而我在伺机入了他那残存的神识,见机行事。 “就这么办!” 一念至此,苏灵风说干就干,当下观想念生,祭出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的夜叉罗刹与九幽冥王二将,霎时间阴风四起,血浪自当空中翻腾,径直与刑天那浩荡的魔气卷在一处,堪堪相拼,勉励抵挡。 那夜叉罗刹与九幽冥王在苏灵风的驱动之下,双双向着刑天的神魂疾冲而去,一番猛攻之下,那魔神刑天完全不惧二将,手中巨剑携带着千钧煞气直杀的二将连连后退。 苏灵风原本也无意与他缠斗,旨在引他神魂前来,当下施令二将沾着即走,引着那魔神便向自家灵海法窍而来。 苏灵风再不犹豫,赶忙摒除杂念,将灵海虚空的无边法界施展开来,径直将那魔神的神魂敛入其中。 虽然这一招已然奏效,可是此举仍是凶险万分,那刑天的神魂方入其中,苏灵风便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压迫之力席卷而来,令他灵体所感到的恶寒更甚,意识竟也是一阵恍惚。 “好厉害!” 苏灵风心中暗暗惊惧,只见那刑天的神魂入了自家灵海虚空之后,魔气丝毫不减,与夜叉罗刹和九幽冥王斗的兴起,二将明显不敌,几次三番都险些被刑天一剑诛杀。 这二将本是苏灵风灵海虚空中的产物,本来就与苏灵风的修为有着直接的关联,如今他已经是显形入境的修为,二将自然也较先前厉害了许多,可饶是如此仍然不敌,眼看就要惨遭屠戮,危急之下苏灵风盘坐虚空,将佛家的无法空相施展开来,自身的灵体便化作虚空中无数星辰中的一颗,成为一道奇光,径直入了刑天的神魂念想当中。 这一入之下,登时看到了令他万分震惊的一幕。 百五五 驯服魔剑 那是一片无边的旷野,整个旷野俨然是一片上古的战场,血肉横飞,尸骨成毡。 他所见便是刑天所见,眼前金戈异兽厮杀的天昏地暗,无数的凶猛古兽张开森森利齿的血口向战场上的刑天扑咬而来,刑天巨剑挥舞如风,一剑下去便齐齐砍断了那些古兽的头颅,尸身头颅又被前仆后继而来的兽类踩踏成为肉泥,继而再次被诛杀,整片旷野到都是腥红的血海,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苏灵风不禁叹道:“这一战莫不是刑天与神帝的旷古战役?就是在这一战,这刑天被神帝砍掉了头颅,从而化为了真正的魔神。” “这魔神的神魂纵然已是残缺不全,可是这厮杀战斗的意识竟然无法熄灭,这到底是怎样一份对杀戮执着的意念?一定有办法能够降服于他,不如就在他最为薄弱之处下手!” 一念至此,苏灵风再细细看去,只见那刑天鹤立鸡群,在神帝那异兽神兵的猛攻之下仍然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巨剑翻飞,无数的异兽神兵被他绞杀的血肉纷飞,扑洒在地上被撵成肉酱。 蓦然大地震颤,一道绚丽夺目的巨大火光自阴霾的天空中划开重重血雾砸落在刑天这边的魔兵群中,周遭的温度立时攀升,好似烘炉一般,近处的魔兵登时被烧的化为焦炭。 苏灵风定睛望去,那是一口巨大的神剑,此剑苏灵风似有所耳闻,据那《大荒海经》中所述,这定然便是那神帝的轩辕神剑无疑。 刹那间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只见一位神人骑乘一头上古异兽,身着金光灿灿的兽头战铠,头戴冲天金麟冠,双目中的光辉宛如浩日,正是《大荒海经》中所述的神帝无疑。 只见神帝天神降临一般,冲入魔兵群中,单手一提便将轩辕神剑拔出握在手中,随即驱使座下那同样身着金黄重铠的神兽踏破魔兵群直取刑天,当下便与他厮杀在一处。 刑天明显不敌,几次被神帝用神剑无上神力砍的跪倒于地,虽是勉力招架却无法挣脱。 那边巨兽神兵也渐渐占了上风直将魔兵杀得节节败退。 神帝神力惊人,手中的轩辕神剑仍然重重的压着刑天,刑天手持魔面盾牌全力抵挡,那一双充满杀意与不屈的魔眼紧紧的盯着神帝那如浩日般的双目,忽听神帝鼻间冷哼一声,错步拧腰就要一记回旋斩削去刑天的头颅,千钧一发之际,苏灵风念头顿起,灵体化作一溜遁光纵入那神帝的祖窍当中。 只因这一切并非是真实的景象,都是那刑天残存神魂当中的念想所致,原本此处便是他灵海法窍当中,是以当中的一切他都可以随意掌控,任意游走与虚空当中。 此刻他的神魂已完全在神帝的虚幻灵体之中,望着眼前战死不屈的刑天,苏灵风操控着神帝收回了轩辕神剑,随即用巨大的剑锋指着刑天示意他若不服可起来再战。 一次两次,刑天也不知道被神帝的神剑劈倒了多少次,只因当年在现世中,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所以在刑天残存的意识当中,自己的落败便是定数,除非经由苏灵风的掌控和干预才有可能不同,不知道就这样重复了多少回,神帝的面容渐渐变作了苏灵风本人样貌,他看到刑天在一次次落败之后,眼神中的杀意似乎收敛了不少,更多的似乎已开始显现出恐惧的神情。 苏灵风明白若想彻底将他征服就要将他这段残存神魂中的记忆进行改变,终于在他又一次被神力击倒时,终究低了下头。 苏灵风心中一阵暗喜,他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下他赶忙收了念头,遁出了刑天的神魂,露出了自己的灵体盘坐在灵海虚空之上,任凭周身星辰万千变幻,眼望刑天巍峨不动。 那身在灵海虚空中的刑天神魂,看到苏灵风团身端坐身前,自身的意识已然改变,看到苏灵风那一双深邃的目光,眼神中的杀意已是荡然无存,整个神魂呆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只听虚空当中响起了苏灵风那洪亮的语声,“魔神刑天,归我神帝,还不蛰伏更待何时?” 一语言罢,那刑天的灵体便自抖动一阵,兀自变做了一柄四尺长的利剑,剑身闪动一阵白光,便再无动静了。 苏灵风当即探手而出,引着刑天神魂所化的飞剑遁出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回到竹林当中,随即他便将剑魂渡入了刑天魔剑的剑身中,苏灵风看到那原本丈长的魔剑此刻也变作了剑魂那般大小,直有四尺多长,戾气也已是荡然无存,更多的却是激荡的锋锐之气,却不知道要比先前那赤练古剑凌厉了多少倍。 苏灵风尝试着驱动七煞之气将刑天剑纳入掌中,随后手腕一抖,将刑天剑射入当空中,在自己的操控之下,涤荡出一片激烈的煞气,其下方圆一里的竹海也被这煞气翻搅的碎屑横飞,随着刑天剑每一次空中的挥砍,便传来一声声闷雷一般的隆隆响声,魔煞之气也随之涌动,威力更是比那赤练古剑大了太多太多。 “成功了!真有你的!” 阿古娜望着那魔剑不可一世的神威,不由高兴的拍手叫好,直到苏灵风探掌收了刑天剑这才赶忙凑上前去,与苏灵风一起打量着这口上古魔神所化的至宝,不禁笑道:“这下好了,有了此魔神所化的剑在手,你岂不是如虎添翼,越来越厉害了!” 苏灵风爱惜的抚摸一阵剑身,不由抬起头来望向阿古娜挚肯道:“阿古娜,谢谢你!” “怎么又来了!说了多少次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总是这样你不烦我都烦了!” 阿古娜把玩着手中的烈阳鼎,说时心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忙道:“对了!你说这一次咱们前往大漠中解除了狡灵禁制的事要不要和阿爸他们说?”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件大事,毕竟破了你们种族多少年来的传承,我怕令堂会一时接受不了,还是找机会由我来向他说,让他慢慢的接受吧!” 阿古娜沉吟着道:“不论如何我算是闯了大祸,背负上了打破族规的骂名……”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为了小玉而对付应龙,也不会有此事发生了,所以你不要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我造成,有什么罪过便由我来承担就是!” 阿古娜听罢却是幽幽叹道:“没有这么简单的,毕竟我是白月族的族人,不论如何我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我愿意来面对这一切!” “此事还是日后再做计较,那狡灵与应龙斗的两败俱伤,现在暂且各自蛰伏,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倒是巫月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血炼童子和我爹要带着七煞玲珑心跑到中土来,这一切看来似乎都不简单!” 阿古娜听苏灵风如此一说,不由想到刚才柳素素定然与他说起了当年的事,随即茫然问道:“难道……你真的是巫月族人吗?” 苏灵风望着阿古娜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体内有巫月族的血脉此事不假,我爹他原本便是巫月族人名叫苏木里克!” “苏木里克!” 阿古娜听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起来。 苏灵风一脸惊奇道:“怎么你知道他?” 阿古娜摇了摇头道:“我小的时候听阿爸提起过这个名字,但是其当中具体的细节我却忘了,只依稀记得他们巫月族中发生了内讧事件,详细的事不如前去问问阿爸就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体内的煞气到底怎么回事?” 苏灵风当下便将柳素素所说一字一句的讲给了阿古娜,只听的阿古娜唏嘘不已,叹道:“没想到大漠异族巫月族和中土门派之间的交集竟然和你有关……” “只是让我感到万分困惑,听娘亲所述当年生我之时天有异象,我三年昏迷,周身滚烫如火,我到底为什么会变如此就连娘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也许我爹他知道些关于我来历的线索,只可惜他早早为了救我和娘亲神魂俱灭了,唉,看来关于我的一切必须要在巫月族中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了。” “巫月族中包括几大长老在内也都是高手如云,不然也不会压迫我们白月族如此长的岁月,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不如现在还是先问问阿爸关于当年巫月族中的事!”阿古娜提醒道。 苏灵风当即点了点头道:“关于我的事想必其间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此也好,就这般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总有一天关于我的一切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当下阿古娜便引着苏灵风离开了竹林,前往那五彩神石的禁制之处,青竹山峰之上,火罗教中的女弟子大多都围绕着火云阁所居,而白月族的族人都要看守那禁制神石,是以皆在神识方圆数里之内散居着帐篷,且有蛮兵把手站岗。 看到阿古娜和苏灵风走来,白月族的兵士们皆不由向着二人纷纷施礼,在位于五彩神石旁的一间最大的帐篷前,阿那摩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五彩神石,深处两掌,口中念动咒语,那五彩霞光在这咒语的年催动下,绽放出一片流光溢彩的奇光。 苏灵风和阿古娜不敢打扰他,只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直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看到阿那摩睁开双眼,动作也停了下来。 百五六 万毒袭来 阿那摩站起身来转过身,苏灵风看到他最近时日似乎较先前更加消瘦许多,心中不由一阵愧疚道:“阿那摩前辈,这段日子让你为小辈这火罗教费心了!” 阿那摩笑着摇了摇头道:“说的却是哪里话,你是我们白月族的恩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 苏灵风忙道:“老前辈若有什么心事只管说来就是,若是晚辈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努力办到!” 阿那摩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离开了大漠这许多的日子,我倒是有些担心那狡灵神庙的安全,虽然那些巫月族不可能冲破神庙,打破上古禁制,可是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听到阿那摩如此一说,苏灵风的心头猛然一颤,当下便与阿古娜互望了一眼,暗道:若是我忽然向他说那上古禁制已破,狡灵早已脱出,不知道他会如何,不管怎样还是让他慢慢接受比较好,不然突然间知道了自己族群传承了数千年的使命,定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道:“老前辈莫要担心,过不久我便前往大漠中去看看便是……” 阿那摩随即点了点头道:“如此就麻烦你了,对了你来找我一定有事吧,有什么事只管说来,我能帮你的一定尽力!” 苏灵风当即搔了搔头,一屁股坐在了阿那摩的对面道:“老前辈,我前来找您还真有些事想要询问,不知道你可否告诉我当年也就是二十年前左右,巫月族中关于苏查克与苏木里克两兄弟带着邪煞之物七煞玲珑心潜入中土的事!” 阿那摩听罢一双苍目蓦然圆睁开来,望着苏灵风有些惊奇道:“怎么?你怎么会对巫月族当年的事感兴趣?” 苏灵风长叹一声道:“不瞒老族长说,鄙人就姓苏,这是我爹到中土之后给我取的名字,苏木里克便是我爹,苏查克是我的伯伯!” “什么!” 阿那摩听了苏灵风的话,登时自地上激弹而起,一旁的阿古娜也跟着霍然起身搀扶起阿那摩面露担忧道:“怎么了阿爸你……没事吧?” 良久阿那摩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推开了阿古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转向苏灵风道:“真……真没想到你的身上竟然有着巫月族的血脉,这……这!” 阿古娜见阿那摩仍然十分的激动,赶忙道:“阿爸,巫月族不管在大漠当中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和苏灵风无关吧,他可是在中土才出生的,这一切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阿那摩摇了摇头向阿古娜着急的道:“你不明白!巫月族中得自上古正统传承的三大名讳,阿、呼与苏姓,这三家当中阿与呼都为大姓,而苏这一类却是族群中的异类,据说他们世代受到了上古未知的魔神诅咒,只要是苏姓一族传承下来的正统族人便都会应验这个诅咒,他们从诞下之时便会周身滚烫似火,仿佛有着一股不可预知的妖魔之力,每一代人都需经过其他族人努力用外力逼出体内脉络当中的为之魔气方可存活,二十多年前苏姓的族人在巫月族群中也是越来越少,族长呼木图看到苏家一脉难以成为巫月族一方人力,并且还有耗费大量的灵力来为其驱除魔气,是以族内两家便发生了争执,毕竟苏姓的族人若没有外力替他们驱魔便都是必死无疑,关乎身家性命他们岂会怠慢?因此那苏查克与苏木里克便引领族内已为数不多的苏姓族人与呼木图拼死相斗,后来也许是在那时,苏查克与苏木里克两兄弟在其他苏姓族人全部战死的情况下,抢走了巫月族前任族长所炼化的七煞玲珑心,从而逃到了中土之上,也许他们是觉得这东西也许会对自己的上古诅咒有些作用吧!” 听了阿那摩一番话,包括阿古娜在内,两人皆是一片恍然,阿古娜不禁咂舌道:“原来巫月族他们让我千方百计的找到苏灵风说是为了他体内的七煞玲珑心,实则还是因为他本人,他们想要将苏家彻底斩草除根!” “原来是这样……”苏灵风听得心中一片热血澎湃,这些事恐怕就连柳素素也未必能知道,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着这样的离奇身世,这之后的一切便如柳素素所说,父亲苏木里克遇到了娘亲这一切却是在意料之外,二人互生情愫之后诞下了自己,后来自己果然没有摆脱族中那神秘的上古之咒,想必先前苏木里克也就是后来改名为苏云河的爹听自己哥哥苏查克所说那七煞玲珑心也许能够有希望对自己种族的诅咒有所帮助,他情急之下这才从自己哥哥手中抢走了七煞玲珑心,为了自己兄弟反目成仇,直到后来暴血而亡,这一切的一切都能看出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豁出了所有,甚至不惜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想着想着,苏灵风的眼角泌出了苦涩的泪水。 阿古娜看到苏灵风面露悲伤之色,不禁忙劝慰道:“苏灵风,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中土有句话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 苏灵风听了阿古娜的一番话不由展颜一笑道:“原本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娘亲,可是我做到了,曾几何时在每一次经历磨难时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直到现在我不但活得好好的,更是成为了一教之主,你说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阿那摩也自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这一切也许是上神的安排,让我们白月族和你们苏姓一族相识,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帮助于你!” “哼,那呼木图一手在巫月族中一手遮天,若不是他们爹爹便不会被迫无奈离开族群,也就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苏灵风话未说完,便看到数只火鸦扑簌簌的绕着白月族帐篷上方四处飞舞,苏灵风得见立时脸色一变沉声道:“这应该是火鸦前辈的火鸦,难道出了什么事?我去去便来!” 苏灵风言罢单掌一引,令煞气将身后的刑天剑驱动起来,那刑天剑铮铮鸣响冲天而起,涤荡出一片强横的魔气,却不知道要比苏灵风先前那赤练古剑凌厉了多少,整片魔气搅动着周围的雪花也如鹅毛一般漫天飞舞,苏灵风当即踏足而上,疾电一般追着那火鸦而去。 飞纵之间,苏灵风感到足下的刑天剑似乎在自行飞纵,根本不需要他多费体内的煞气,若说那赤练古剑乃是不可多得至宝的话,那么这刑天剑便是拥有自身神魂至宝中的上品。 苏灵风感到这剑中的魔气在他体内的煞气加持之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直将那煞气融在其中,令苏灵风感到御动此剑是那样的轻松惬意。 晃眼间苏灵风便追着那火鸦飞出了十几里,足下便是青竹山后一片银装素裹的竹海,只是此刻身下这片竹林上空竟是弥漫着一片黑蒙蒙的雾气,凝而不散,缓缓向着火罗教的方向飘来。 便在此时,两道遁光自竹海下疾飞而来,到了近前正是火鸦上人与火云叟二人,只见二人皆是一脸笃定之色,如临大敌。看到苏灵风,火鸦上人顾不上向自家教主施礼,忙指向身下竹海道:“教主,你总算来了,方才我正令火鸦在青竹山周边巡视,忽然便看到了如此的景象,想必是冲着咱们来的,应该是来者不善!” 一旁的火云叟怒骂一声道:“奶奶的,定然是炼血堂的那帮鸟人使坏,想要用这毒雾偷袭咱们,他们知道自己对那女娲神石的禁制无法破除,便想到了这样的损招!” 苏灵风眼望身下的黑雾,施展起了观听法,却发现根本无法望穿,莫不是来人的修为竟然与他不相上下,他只好仔细的分辨了一阵,摇了摇头道:“不对,这毒雾分明不是炼血堂的手段,倒是像极了巫月族中的毒蛊之术,我刚才用观听法也无法窥其庐山真面,来人修为不低,大家万分小心!” “巫月族?奶奶的他们一定是冲着教主来的!”火云叟说时立时将地炎刀横在胸前,严阵以待,望着身下越聚越浓的毒雾不敢有丝毫怠慢。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看来那呼木图誓要将苏姓族人斩尽杀绝以除后患,按理说他们苏姓一族就算得到了七煞玲珑心,也不至于让那呼木图如此的惧怕,难道是他们发现了狡灵神庙的上古禁制已破?亦或是苏姓一族身上还隐藏着什么令他们无比惧怕的秘密?”苏灵风心中正自忖思,便看到那片黑色毒雾被催动起来,速度快了许多,向着火罗教所在的巅峰之上席卷而去。 “不好糟糕!那神石的禁制对妖类无效,若是被这毒雾冲进去,白月族人和我教中的弟子如何抵挡?要是老族长他们抵挡不住禁制便会失效,那时候咱们就更加危险了!”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听苏灵风一说随即对望一眼,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当下双双向着苏灵风礼道:“听凭教主调遣!” 苏灵风忙转向火云叟道:“火云前辈,你速速赶回教中让所有弟子和白月族人严阵以待,小心戒备,让我娘亲也千万小心!” “得令!”火云叟立时挥刀于当空之上,御着地炎刀向着火罗教疾飞而去。 随后苏灵风这才转向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你我速速前去探个究竟吧!” 火鸦上人点头应允,手中天火杖激射出一道火光将自己团团包裹其中,整个身躯如置身与熊熊火焰当中。 苏灵风则将刑天剑御在身前,那激荡的魔气立时卷到近前的毒雾也吹散了些许。 “好剑!” 火鸦上人不禁赞叹一声,来不及探究苏灵风此剑的来历,便紧跟着他向身下的那片毒雾掠去。 一入毒雾当中,苏灵风便看到这方圆数里的竹林皆被这片毒雾所充斥,无数的竹子皆已被熏撩的呈现青紫色,头顶上黑雾遮天蔽日,什么也看不到。 苏灵风与火鸦上人互望一眼,双双会意,小心翼翼的向着毒雾深处慢慢的摸索前行,还没行多远,苏灵风便听到前方不远处似乎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苏灵风忙与火鸦上人止住身形,向着前方望去,不多时那是声音越来越近,好似有万千的虫蚁在啃噬着什么一般,浓重的黑雾中也似有成片的好似黑纱一般的影子在向着他们二人的方向铺天盖地而来。 “教主小心!那好像是一片毒虫!”火鸦上人不禁向苏灵风提醒道。 苏灵风应了一声,此刻终于看到了前方涌来的事物,那一片黑纱皆是不计其数的黑色剧毒蚊蚋交织而成,地面上则有数以千计的毒蝎蜈蚣等五毒之物快速的爬行而来。 看到此处,苏灵风再不犹豫,当即运转起七煞阴火,向着前方如海潮般的毒虫拍出一片扑天大火,身旁的火鸦上人亦是催动天火杖,贯出一个巨大火轮向那万千毒雾席卷而去。 百五七 诡异魔符 霎时间一片熊熊大火便将前方的被毒物沾染的竹林悉数焚烧起来,那浓重的黑雾倒是被这扑天火焰所阻,再难以上前分毫。 空气中立时弥漫出一股浓重的焦糊味道,乃是数以千计的毒物被或烤焦所散发的臭味。 “啪啪!” 便在此时一个响亮的掌声蓦然自前方的火海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随即响起道:“不错!苏家的后辈果然有些能耐,许多时日未见修为已经到了如此的程度!” “不知道阁下是巫月族中哪一位高手,为何尽是使些如此阴毒的手段?如今你的手段已被我等识破,还不速速现身?”苏灵风笃定说道。 “嘿嘿嘿!” 一个阴笑声随即响起,在一片火海中一道黑色的旋风冲出火团扶摇而起,一片蚊蚋汇聚交织逐渐形成一个人形来。 却见此人黑衣黑袍,披着一件酱紫色的披风,斗篷上的布帽直将他的脸面近乎遮住,只露出一张干瘪的嘴唇和少半张下巴,那唇边和下巴周围皆长满了令人作呕的脓疮毒瘤,每一个都有鸽蛋般大小,浑身上下身躯之上皆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蚊蚋与蝎虫。 苏灵风极力回忆片刻,想到那时候在大漠白月族所居之处时曾见过此人,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此人应该便是巫月族三大长老之一,精通毒蛊之术的乌长老。 “原来是乌长老,你人如其形,果然阴险无比,当年将我爹自巫月族中逼走可有你?”苏灵风一双拳头握的嘎巴作响,怒不可遏的问道。 “好记性!不错老夫正是巫月族的乌长老,没想到你居然已经知道了族中当年的密事,可惜知道也已经晚了,你还以为你们能够活命吗?” “呼木图为何要将苏氏一脉赶尽杀绝?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乌长老冷笑一声道:“你们苏家一脉在我巫月族中早已是苟延残喘,犹如毒瘤累赘不除不快,我巫月族将来可是要统一大漠和中土的最强一族,岂能有你们这等拖累出现?” 苏灵风听了乌长老的话,心中虽怒,可是却也明白,他们定然早已觊觎中土已久,只是碍于三大正道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暗地里已是在中土上遍插眼线,如今探知三大正道前不久与炼血堂一场大战之后各有伤亡,再加上龙鹫宫此刻自己已是麻烦不断,碧落剑派与灵云禅寺已是元气大伤,终于再无所顾忌踏足中原,他们深知三大正道根基极厚,想要灭了他们一时间也不太容易,这才打算先从自己这薄弱之处下手,一旦得逞便顺带灭了白月族,并可以利用自己体内的七煞玲珑心增加实力,占据青竹山,从而为日后消灭三大正道做好充足的准备。 想到他们早已蓄谋已久,苏灵风顿时心生悲壮之情,转向身边的火鸦上人道:“火云前辈!看来今日咱们火罗教免不了一场死战了!”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忙道:“想来也是,他们绝非只有一人前来,就算我们退回教中,躲在神石的禁止中也抵挡不了这万千毒虫,看来的确要拼死一战了!”言罢手中的天火杖摇动起来,无数只火鸦自那杖端一一飞出,盘旋在天空之上速度极快布起了乾坤灭法大阵来。 当空中火光闪耀,直将青竹山竹海上空也映照的一片通红,一时间天空中那些浓密的云彩也好似被点燃了一般,照耀出一片赤色的火光。 火鸦上人此举一来是严阵以待,二来便是向着身后火罗教众人与白月族人警告大敌当前,让他们皆不可怠慢。 就在此刻,乌长老身后的黑雾当中随即传来了一片如海潮般杂沓的脚步声,一声声低沉的吼叫自竹林的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只阴寒逼人的目光自黑雾当中一一闪现,一时间也不知对方来了多少蛮族兵将,只四面八方将苏灵风与火鸦上人围在当中。 “果然是有备而来!” 苏灵风运转起体内的七煞之气,催动刑天魔剑于身前,激荡出一片浩荡魔气,使得围将上来的那些蛮兵连连后退。 眼见当空中悬浮的这口怪剑,剑身四尺有余,剑柄处围绕着氤氲的紫气,正是魔神刑天那一张狰狞大口,只听乌长老“咦”了一声,不由暗叹道:“此剑好生古怪,为何有如此强大的魔气,中土当中不可能有如此魔煞之物,这究竟是……” “魔神刑天剑!” 一个声音蓦然自当空中响起,随着那声音方落,便见一道霹雳电光猛劈而下,那道雷霆径直显现出一个人形,却见此人一身兽皮大氅,头上一顶沙棘花形状的冲天金冠,肤色略显黝黑,去唇红齿白,一双朗目炯炯有神的望着面前的苏灵风。 随后另一个文气书生装扮的男子也出现在他身旁,此人一身黑色长袍,其上用明晃晃的金线绣满了巫月族的文字,似乎像是咒语之类,他肤白如玉,双臂过膝,看起来就三十上下的年纪,此刻他正漫不经心的观瞧着自己白皙的手,好似天底下任何的事都没有自己的手重要。 “看来巫月族当真是倾巢出动了……连族长呼木图与另一位长老阿可汗也都到齐了,这一次你们想势在必得?”苏灵风的语声冰冷的可怕。 巫月族长呼木图却是淡然一笑,并没有回答苏灵风的问话,而是盯着身前不远的刑天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妖神狡灵便是你放出的,除了你我想谁也没有这个本事了!” “是又如何?” 呼木图再次一笑道:“区区妖神之力何足挂齿,你莫要用此来吓住我族人,待我灭了你麾下喽啰擒捉了你之后,就会让你知道这天有多高!” 苏灵风闻言一时间不由将呼木图此话细细品读了一番,果然这一次他们前来中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行动的,却不知道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连狡灵的妖神之力也不放在眼中,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不可告人的杀手锏。 不多时,苏灵风与火鸦上人身后便见几道遁光激射而来,其下正是不下百名火罗教中的女弟子,另一边则是阿木托与阿古娜引着三百余白月族兵将亦是匆匆赶来,当空中只见火云叟引着柳素素赶到苏灵风身后,当即便与巫月族人遥遥对峙,双方皆是怒目而视,随时准备厮杀,整片竹林上空弥漫着一片阴冷的肃杀之气。 “呼木图!没想到你果真是野心勃勃之人,这么快就来到中土之上兴风作浪!今日我定要与你拼个玉石俱焚!”阿古娜见到呼木图便忆起当年自己母亲惨死之状,不由怒火攻心叱喝道。 “臭丫头,忘了你们每个族人身上的金蝎刺青了吗?别以为你们白月族到了中土就算逃出了我等的手心,念在你们还算我与我们同出一脉的份儿上,我不愿把你们都赶尽杀绝,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乖乖投入我族麾下,我便不计前嫌保你们在大漠当中的安宁!怎么样?” “呸!废话少说!” 阿木托未等呼木图说完,直大喝一声,随即念动咒语,脖颈上的玄铁乌环凭空飞起,边缘爆出森森利刃直向呼木图卷去,只见呼木图身形动也未动,轻描淡写的拍掌而出,一道紫色霹雳脱掌而出,不偏不倚击在那铁环之上,当即那铁环便应声倒飞开去,阿木托探手接住只感到一阵剧烈的酥麻自手腕传来,“哐啷”一声直把自家兵刃扔在地上。 “哥哥,不要轻举妄动,你不是他的对手!”阿古娜沉声说道。 呼木图却再不理会这兄妹二人,只转向苏灵风道:“小子,老夫不由要劝你一句,你若是想要与我等相拼,恐怕要搭上你麾下这些人无数条性命,甚至就连你刚刚见到的娘亲说不定也会死于非命,我想你一定不愿意这样吧!只要你跟我回去和白月族众人放弃抵抗,从此对我巫月族俯首称臣,我便不会伤害他们一根汗毛!怎么样?” 苏灵风听罢便转身望向了柳素素,只见柳素素一脸笃定之色向着自己摇了摇头说道:“风儿,不要听信这些蛮人乱说,千万不要中计!” 阿古娜亦是咬牙道:“苏灵风,伯母说的不错,就算你跟他回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白月族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宁死不肯再沦为被压迫的奴仆!” “恐怕是由不得你们吧!”呼木图冷笑一声,只将袍袖一拂,一道形似布幡一般的事物飞至当空中,那布幡迎风即长,其上绘满了赤红色的异族咒符,好似鬼画一般,径直向着苏灵风等一众人绽放出一片血红豪光。 “这……这是!” 苏灵风蓦然一惊,只感到双眼一阵眩晕,一时间脑中好似燃烧起了一团火焰,烧的他的头内好似裂开般剧痛,双眼也逐渐变作一片腥红色,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百五八 灭教之劫 苏灵风感到自己的手足也完全无法动弹分毫,根本不听使唤,体内的脉络疯也似的勃勃跳动着,好似万千针扎一般令他痛苦万分。 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恍惚起来,朦朦胧胧间他看到面前的呼木图面上挂满了得意的笑意,耳中也如海潮一般传来哗哗的鸣响。 “教主!风儿!苏灵风!” 一声声呼唤变得越来越虚无缥缈,直到他听到呼木图得意道:“想不到吧,我已知你与那妖神狡灵签下了血魂之契,这血魂幡便是上代族长运用那狡灵之力同七煞玲珑心一起练就而成之物,此物一经施展凡是已签血魂之人其神魂便再也无法自控,听凭施展血魂幡发动之人……” 呼木图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一片海潮当中,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阵呓语般的耳语,那是一种能够激起人心中杀戮的魔咒,咒语激亢诡异,令人心中充满嗜杀的魔力。 拼着尚有最后一丝清楚的意识,苏灵风强忍住头颅当中的剧痛向着身后众人艰难嘶吼道:“你……你们都离开我,都离我远一点!啊啊!!”言罢苏灵风举起双手,十指大张插入自己的发根当中,痛苦的撕扯着,口中发出令人揪心的低吼。 “天杀的妖蛮你对风儿做了什么?”柳素素早已满心绝望,当即便要赶到苏灵风身边,却被火鸦上人赶来将她生生拦住。 “柳仙子,万万不可冲动,教主他想必是中了对方的邪咒被控制住了神魂,此去万分凶险!我们谁也帮不了他,一切要靠他自己才行!” 呼木图听到火鸦上人如此一说却是哈哈笑道:“靠他自己?恐怕你却不知道何为血魂之契约吧?待会你们就会知道了!”言罢便与乌长老相视而笑,似乎早已是成竹在胸。 此刻苏灵风缓缓直起身躯来,一双眼瞳也变作一片腥红之色,像极了当年在碧落剑派中被七煞玲珑心反噬的景象,只因那血魂幡与七煞玲珑心同出一辙,都是出自那位巫月族族长之手,再加上苏灵风原本已被狡灵签下了血魂之契,正中了那血魂幡的下怀,神魂被那魔幡所摄,自主神魂一旦消失,他体内的七煞之气便失去了压制,肆无忌惮的再次席卷上来欲完全反噬自身。 千钧一发之际,苏灵风凭借着最后短暂的意识,自家神魂遁入灵海法窍当中,那仅存的意识当中随即显现出《广法大德真经》与大日如来宝像,一声声洪亮的诵经声与脑海中那梦魇一般的咒语重合在一起,在做着无比激烈的斗争。 无法空相!金佛遁虚空! 苏灵风念头方起,便依稀看到自身灵海虚空当中那座大日如来宝像在一片漆黑布满星辰的虚空当中大放金芒,蓦然间也不知从何处用来一片血海滔天,那巨浪扑天灭地一般直将金佛席卷冲毁,整片虚空中竟到处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刚刚已是些许情形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耳畔的诵经声竟被那魔咒压得弱了下去,脑中再次一阵疼痛袭来。 苏灵风却没想到,这血魂之契竟然这般厉害,到底是由妖神狡灵所施,仅靠自己目前尚还浅薄的神魂修为却难以抵挡。 眼看自己神识恍惚,面对虚空中的汹汹血浪难以抵挡,苏灵风心念一动,念头顿起,那万千星辰当中的一片天河在他的身边被蓦然放大开来,先前所观想念出的六道世界呈现而出,苏灵风强撑着渐渐模糊的意识,眼看身后的血浪竟是追着他的灵体一并入了六道当中,苏灵风鼻间冷哼一声叱道:“此处乃是我的灵海虚空之中,我还能让让你为所欲为?” 言罢神识念起随即向着自身六道当中的极寒地狱遁去,整个灵体当即没入万千的冰窟当中,被极厚的冰棱瞬间层层封冻住。 登时那脑中的剧痛立时烟消云散,只是模糊的意识却更加快速的蔓延开来,没有痛苦,没有了挣扎,有的只有一片安详与宁静,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只想美美的睡去,放下心中的一切,让一颗疲惫的心灵得到休息。 却说此刻白月族众人和火罗教弟子们皆看到苏灵风竟是盘膝而坐,已然过了好半晌再无任何的动静,没有了呼吸吐纳,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气息涌动,一旁的火鸦上人似乎看出来了些许门道,不由叹道:“教主这是自知无法抵挡那摄魂之术,怕对我们自相残杀便干脆自行用什么办法将自己的神魂暂且给封住了……” “风儿!”柳素素早已飞身上前,向着苏灵风扑去。 哪知道她身形方起,眼前便有一蓬黑雾迅疾卷来,亏得一旁的火云叟眼疾手快,直向那黑雾劈出一道炽热的火光,一边将柳素素硬生生的拉了回来这才堪堪躲了过去,那蓬黑雾正是乌长老所施放的一大片剧毒蚊蚋,就算是修行之士冷不丁被沾染上了也一样难以应对,这些蚊蚋收发自如,可聚可散,令人防不胜防。 此刻,便见乌长老将苏灵风的身躯用手一拍,苏灵风整个身子便瘫软下来,一旁的呼木图只单手一提便将他提在臂弯间,笑道:“这小子此刻已落入我手,我看你们谁还敢造次?” 阿古娜双拳紧握,紧咬银牙道:“呼木图你想怎样?” 呼木图随即得意笑道:“不想怎样,刚才我已经说了,你们白月族速速扯了这禁制,都乖乖跟我回天狼城去,今后一切听我巫月族人调遣!” 望着呼木图手中双眼紧闭的苏灵风,阿古娜直将嘴唇咬出血来,随即又转向柳素素和火罗教一众人道:“好!我们跟你回去,可是你不能伤害他们!” 一旁许久未曾说话的阿可汗抚着下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说阿古娜,难道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现在是你和我们谈条件的时候吗?你还是快点和我们走吧,顾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阿古娜满目担忧的望向柳素素和火云火鸦二人,只见火云叟向着自己朗然一笑道:“小丫头,你不用担心我们,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们会到那天狼城中救你们的!” 阿古娜满面悲愤,当即含泪一跺脚,转身飞向了阿那摩处,天空中那五彩霞光顿时暗淡下来,直至完全消失,阿古娜这才引着阿那摩赶了回来。 “老族长,咱们有些时日未见了,别来无恙否?”呼木图笑道。 阿那摩上前一步将阿古娜等一众人护在身后,正色道:“呼木图!我们跟你们走,这是我们异族之间的事,只针对我们就好不要再滥杀无辜!” “废话少说!”呼木图当即一招手,便有几名凶神恶煞一般壮硕的巨狼兵卒将阿那摩与阿古娜和阿木托一家五花大绑起来,随即各自拎起放在了狼背之上,而后只听一声呼哨,一行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向来路下山退去,临行时呼木图直向乌长老与阿可汗两人使了个眼色,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原本就双双提防着对方,眼看对方似乎要对自己火罗教众人痛下杀手,当即天火杖一摇,乾坤灭法大阵立时自当空中排出,而后向着身后众火罗教女弟子呼喝道:“快进我乾坤阵法当中!” 火鸦上人言罢便打开生门容几百名女弟子进来,只是人实在太多,那乾坤法阵已是到了极限,眼看未入阵中的弟子登时被乌长老所释放的毒雾与毒虫卷了,一时间哀嚎遍野,到处都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哀鸣,那些被剧毒蚊蚋卷中的弟子皆瞬间浑身肿胀青紫而后爆裂开来,流出汩汩腥臭难闻的酱紫汁液来,死状惨不忍睹。 而被那些毒蝎啃咬的也近乎只剩下了一副黑色骨架,不多时三百余名弟子仅有身在阵法当中的一百名不到,剩下的全部惨死。 不过火鸦上人这乾坤灭法大阵已然悟出数重玄关,乃是洞玄真人所参演之物,其本身玄妙不已,也让乌长老一时间手足无措,任凭毒虫猛攻,却都被环绕的那些火鸦烧成飞灰,丝毫靠近不得。 一旁的阿可汗长老见乌长老久攻不下,当下平推一掌,掌心之上燃起一小团火焰,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动咒语,掌中的火焰便忽然变做了一道烈焰激射到当空中,那道烈焰变幻片刻便显现出一头异兽的形状来。 却见此兽形似麒麟般大小,生有四蹄,浑身浴火,望向众人咆哮连连。 火鸦上人一边全力驾驭阵法,一边眼望此兽不由心中担忧道:“火云师弟,我在此全力施展阵法,那火兽不如就交给你了!” 火云叟早已将地炎刀御在胸前,怒目圆睁喝骂道:“白脸小儿,看来你也是个用火的练家子,让你尝尝爷爷的火刀滋味如何!”一语言罢,人刀合一化作一道炽热的炎流便冲出火鸦阵,直向当空那火兽挥刀劈去。 一道汹涌的火浪径直向那火兽激射而至,那火兽猛一摆尾便将火浪击的倒弹开去,火云叟赶忙闪身躲过,随即地炎刀暴起一片烈焰,被他舞的好似风车一般,连人带刀疾向那火兽纵去,一时间两火相交斗得不亦乐乎,冲天火光直映照的整个天空也是一片通红。 火云叟这一套刀法乃是自洞玄真人的洞府中所得,名为“追影刀”每一招看似平平却暗藏变化和杀机,虚虚实实,端的是令对手捉摸不透。 而那火兽却是阿可汗自大漠中所擒获的一只火鳞麝,此物种极为稀有罕见,当年阿可汗独自身在大漠深处一动不动一连守候了半月有余,这才将此物擒获,回来更是花费了半生来训练此物,这东西极难驯服,傲气极重脾气火爆,稍有不慎便自爆而亡,阿可汗穷尽心力终于将这罕见之物训得极为服帖,在与人放对之时果然展现出来惊人的效用。 这火鳞麝原本便是火之异兽,加上阿可汗善能施展五行奇术当中的御火术,操控此兽来更是得心应手如虎添翼,骁勇异常。 此刻他五指大张,每根指头皆贯出五道火焰光线来指引那异兽攻、守、跳、扑,好似皮影一般,那火鳞麝速度越来越迅疾,甚至已快过火云叟那刀法数倍有余。 火云叟只觉眼前火光大起,一闪即走,他的刀法虽然精妙,不过好几次望见对方身影砍了几次空。 只听当空中连连爆响,却是他那几道凌厉刀气暴于当空中。 此次三番的失手也令火云叟暴怒不已,只在当空中咆哮连连,哇哇大叫,当下怒发冲冠,望到火鳞麝有一次扑咬而来,自身竟然不躲不闪,身躯一侧送出左边一条臂膀,霎时间火云叟左边整条胳膊径直送入了火鳞麝的森森利口当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侵袭而来,使得火云叟仰天狂啸一声,震慑云霄之上。 百五九 老太婆 “火云师弟!” 看到火云叟如此悲壮一幕,火鸦阵中的火鸦上人也不由悲从心来,乾坤灭法大阵也是一阵晃动,险些乱了阵脚。 在场众人无不勃然变色,只见火云叟忍着剧痛钻心,另一手引着地炎刀直向着火鳞麝呼啸看来,阿可汗登时一阵慌乱,赶忙令火鳞麝放开大口退回来。 火鳞麝速度虽然奇快无比,可是如今他啃咬住了火云叟的胳膊,距离对方如此之近,哪里还能来得及,身躯刚撤回些许便见当空刀光一闪,身躯上一大块血肉径直被削了下来,火鳞麝顿时疼的连连嘶吼,嶙峋的巨齿咬住火云叟的一条胳膊猛然一带,顿时便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鲜血喷泉一般狂涌而出,洒在当空中立刻被火焰蒸腾的化作一股腥臭浓烟,那整条胳膊也霎时间被熊熊烈火所吞噬,转眼烧成了焦炭。 “啊啊!” 失去了一条手臂,火云叟早已失去了疼痛一般,状若疯狂,驾驭着地炎刀在面前不停的胡乱挥砍。 火鳞麝刚才也受伤不轻,哀嚎连连,阿可汗望的心疼不已,忙自让火鳞麝回到自己身边,查看它的伤势,却见它身躯竟是被一刀削去了几寸厚的血肉,露出肚肠挂在外边,疼的浑身在不停的抽搐。 一旁的乌长老见到阿可汗伤了火云叟一条手臂,登时调转苗头弃了火鸦上人,操控着一片毒虫腥风直取,已然强弩之末的火云叟而去。 火鸦上人立时将灭法大阵向火云叟挪移而去,施展大阵的攻字诀,当空那些火鸦喋喋嘶鸣,轮番向着那片毒虫喷吐出无数的火焰,烧的毒虫蚊蚋连连败退。 火鸦上人忙赶到火云叟身边将他扶住,看到他左边的臂膀血流如注,一时间不禁心如刀绞,悲从心来,老泪纵横道:“火云师弟……” 火云叟已是虚弱以及,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不要管我,保护弟子和柳仙子要紧!” 柳素素亦是满面苦涩,斩钉截铁道:“火鸦你照顾好他就是,这些弟子我来保护!” 柳素素神魂恢复不久,一身真气也只剩下不到三成,虽是如此她仍是勉力运转起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保护起这些弟子的周全。 “火鸦,你我眼看不能再坚持下去,不如先撤出青竹山,不然我等都会凶多吉少!”柳素素转向火鸦上人大声喝道。 火鸦上人点了点头,看到火云叟已是被痛的近乎昏厥过去,当下一边搀扶起火云叟,一边紧咬牙关发动乾坤灭法大阵,径直向着山外退去。 当即乌长老便驱动毒虫紧追不舍,追了一阵,火鸦上人又要照看火云叟又要操控阵法,忙乱之间又是被毒虫咬死了二十几名弟子,柳素素拼尽全力施展真气,以掌代剑,向那些毒虫拍出凌厉剑气,可她毕竟尚未复原,一时间效用却并不大。 一众人直退出青竹山之时,身边的弟子已经剩下仅有十几人。 “中土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我们以达到目的,他们已是残兵败将,不要追了!”阿可汗心念自己火鳞麝的伤势,哪有心情再去追赶,又生怕乌长老只身一人追出去恐生变故,这才赶忙阻住他追赶之势。 “哼!”听了阿可汗一席话,乌长老便冷哼一声,只将袍袖一拂,当空中那片浓重的黑雾便尽数被他卷在袖中,随即他一挥手,山坡之外的不下五百多巨狼兵卒立刻振臂狂呼,纷纷冲上山来向火罗教那一片亭台楼阁狂欢扑去。 ………… 一片阴暗潮湿的涵洞当中到处淅淅索索爬满了虫蝎,涵洞的深处却有一阵赤色的血光闪动。 只见一处布满绿藤的石台上,苏灵风正一动不动好似塑像一般躺在上边,他的身躯上缠绕着数不清的诡异触手,他嘴巴大张,那些触手自身躯上四面八方深入他的口中直到喉咙的深处,每一根触手皆好似血肉一般在勃勃跳动着,随着触手的跳动,便有一蓬血浪自苏灵风的口中传来,输送到了石台下一个肉瘤上,那肉瘤好似人的心一般竟也在不停的跳动着。 呼木图站在苏灵风的身躯前,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的身躯,望着那些触须汲取而出的血光,面容之上露出些许得意。 “就快大功告成了!” 毕竟若是能够顺利将苏灵风体内的七煞玲珑心炼化之后,巫月族便能够获得无上的邪煞之力,到时候凭借此征服了中土三大正道,灭了炼血堂之后,自己则可以成为巫月族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风云人物,而整个巫月族也可以成为亘古至今一个能够大一统的种族。 呼木图满意的打量一阵苏灵风,越来越憧憬的未来的美好,随即转过身去大踏步的向涵洞之外走去,向着门外把守着的蛮兵道:“你们都在此小心看守,要是有任何闪失我要了你们的性命!” 两名蛮兵赶忙一脸惶恐诺诺称是,向着呼木图深深施礼,打气也不敢出一下。 看到呼木图离去之后,其中一个蛮兵向另一个用异族话屋里哇啦的说了一通。 另一个却用中土话回道:“族长说了多少次了,让咱们都讲中土话,将来占领了中土之后,咱们都还要和人家学习他们的长处呢,小心别让族长听见你又乱讲族语!” 先前那个随即一伸舌头道:“我刚才说,其实咱们也没必要这么认真小心,这地方恐怕连咱们本族当中的人也没几个知道的,更别说那些中土上的傻蛋了,不用太担心!”说着便将手中的长刀靠在身后的洞壁上,倚着墙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另一个正想回他,却忽然感到头顶上有几团事物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这蛮兵随手一摸便感到腥热沾手,刚刚拿到面前便有一股熏天恶臭钻入脑仁当中,差点没让他将隔夜饭也吐了出来。 对面自己的同伴也是一般的下场,两人乱作一团,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两坨新鲜热乎的粪便,其中一人忙就着旁边的黄沙擦去粪便,只将身边大刀提在手中,望着涵洞洞口的上方,只见一个人影正好消失不见。 那蛮兵见状登时勃然大怒道:“一定是那个神经病乌老太婆,等我抓到她非要她好看不可!”说着便要提着刀攀上一边的沙壁。 另一人忙道:“算了算了,族长让好生守在此处,要是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有几条命?” 先前那蛮兵却道:“算什么算,就算咱们不理会她,她一会再使坏怎么办,不行!今天我非得抓住她不可,让我抓住了非把她揍个半死!你也快点,从另一边堵她!”说着拼尽全力向上一跃,终于爬上了沙壁追那人影而去。 另外那蛮兵当即叹了口气只好拿起了自己的兵刃,攀了上去,追着两人而去。 不多时,涵洞不远处的一块褐色大石后显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影佝偻的身子,浑身脏污不堪,后背隆起了一个大包像是个驼子,此人一脸皱纹好似一副枯树皮,脸面上的污垢已是垢了厚厚的一层,身上裹着一套千疮百孔已烂成布絮的脏污布袍,头上戴着一顶破风帽,干瘪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不停的蠕动,只有那一双微微浑浊的眼珠子在不停的骨碌碌乱转,从双目间能够看出此人却是一个老太婆。 这老太婆看似佝偻,行动却是异常的敏捷,一双污秽不堪的光脚“啪啪”点地,身子便纵入了涵洞当中。 只见她身影几个起落便到了苏灵风的身前,打量了苏灵风片刻便伸出一双枯槁的手三下五除二将缠绕在苏灵风身躯上的触须拔在一旁,继而又将石台下的那团肉瘤之物一脚踢在角落中,随即一把将苏灵风身躯扛在肩头上,丝毫不见有任何费力,依旧动作敏捷,三两下便窜到了洞口外,三两步跃上了沙壁,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海,也不犹豫,纵身一跃,整个身形带着苏灵风便潜入了滚滚沙漠当中,不见了踪影,整个过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真个是神不知鬼不觉。 没过多久,那两个蛮兵这才去而复返,各自一连懊丧的重新站在洞口处,只听一个骂骂咧咧的道:“他妈的巴子,一定是那个神经病老太婆在捣鬼,我以上神的名义发誓,下次抓到她一定剥了她的皮!” 另一个人道:“没想到看她平时疯疯癫癫,跑起来到还挺快……可把我累的够呛!” 两人言罢不多时,便见呼木图去而复返,看到自家族长前来一个个都赶紧挺直了腰板,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不料呼木图入了涵洞之内,仅仅弹指间人形竟是忽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只见呼木图一脸狰狞扭曲,向着二人大喝道:“那小子人呢?” “什么?” 两人登时脑袋嗡的一声,赶忙奔进洞中却看到偌大的石台上早已空空如也,几条错综复杂早已干瘪的触须耷拉在地上,哪里还有苏灵风的身影。 “这……”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早已经面色如土,看到缓缓逼来的呼木图四条腿早已软的和面条一般,说话也不利索了,诺诺道:“小的……小的实在不知,求族长绕我们一命!” 呼木图早已是怒不可遏,两手快如闪电,一手一个扼住两人的咽喉,铁青着脸道:“快说,那小子怎么会不见的,要是说不出来什么,这就要了你们两个命!” 一个蛮兵登时挣扎着,两条腿乱蹬一气,喉咙里边“咯咯”作响,说道:“是……是……那个老太婆……” 此言一出,呼木图立时放开了手,望着他皱眉道:“哪个老太婆?” 这蛮兵脸色也是变得一片青紫,大口喘了一阵这才捂着脖子道:“就……就是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婆!” “是她?怎么会是她?”呼木图登时双目圆睁,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推荐:.rmenda 百六十 沙海秘祠 呼木图说时,脑海中便显现出一个衣衫褴褛,整日蜷缩在天狼城角落当中,眼看便没有几天活头的那个脏污老太婆,只因整座城中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位老太婆。 呼木图忖思良久,蓦然击掌叱道:“唉,千算万算怎么居然阴沟里翻了船!”言罢转向两人恨声道:“你们速速前往天狼城城中牢营,告诉守卫让他们严加看管那些白月族人,然后传我之令速速派出一千兵将给我在大漠中仔细搜寻!再要有半点差错,我立刻要了你们两人的命!” 两人听罢哪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连连称是,屁颠屁颠的连滚带爬向着天狼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呼木图一脸愤恨的望着洞口,直把拳头捏的嘎巴作响,恨恨道:“苏氏一族的余孽,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 一片漆黑的沙海深处,一个黑影正快速的穿过深深的沙层,向着沙漠的深处潜下去。 沙海当中除了她一双闪动着幽绿色夜眼的光芒,便是她手中一口沙棘花样式的铁花瓣在闪动着玄铁的寒芒,只见这铁花瓣快速的旋转不停,将前方沙粒疯狂的卷在两旁,就如同一只在大海中乘风破浪快船,又好像是一条矫健的鱼儿,迅疾的游曳于深海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快速的穿过沙层,竟是到了一处沙海之下的洞天当中,面前是一层厚实的漆黑方砖所砌成的屏障,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缺口处,向着黑森森的洞口一跃而下,便消失在了洞内的黑暗当中。 进了这洞天之内,她似乎根本不受黑暗的影响,只闪动着一双明亮的夜眼,来到一扇高大厚重的石门前,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法,只在那大门上轻轻一拍,面前近乎一尺厚的石门便发出一阵隆隆巨响,缓缓的掀开了一丝冒着阴寒气息的洞口。 她当即扛着苏灵风的身躯一闪身便钻了进去,大门立刻重新合上。 一入石门之内,她的两边便忽然燃起了两排明亮的灯火,这些灯火皆是有一个个雕刻的人形石像,这些石像看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其上斑驳不堪,每一个石像雕刻的神态不一,皆是一尊尊身着铠甲表情狰狞的兵将样貌,只是这些似乎都不是人,一个个脸型像狼,有的像虎或豹,每个石像的头顶上便是一个圆形的石盘,里边盛满了未知的灯油,皆燃起明明灭灭的火光。 只见这老太婆终于是放缓了脚步,扛着苏灵风走过两排石像,径直到了尽头一处残缺不全的石台之上,那石台上伫立着一尊七八丈高的雕像,这雕像是位男子,长发飘动,长髯及胸,双目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霸气在望着远方,他一手握在腰上的剑柄上,另一手则平伸指向前方,他身着兽头龙鳞铠,威风凛凛一望便知乃是一位不知道是何族的上古战神类的人物。 那老太婆将苏灵风小心翼翼的放在神像脚下的石台上,随即朝向那巨大雕像匍匐在地,口中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念动什么咒语。 祭拜了一阵,便到了神像前一只几尺长的大木箱前,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用脏污的衣服擦去上边的细沙,登时整个箱子上便亮堂了起来,盖子上镶嵌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明珠,在这昏暗的地底绽放出一阵夺目的光华。 这明珠的光芒使得老太婆的双眼也眯缝了起来,她伸出一双枯槁脏污的手慢慢的抚摸了一阵这明珠,而后便两手紧紧的攥住了箱盖的边缘,猛一发力便将盖子掀了开来。 箱子当中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并非是什么奇珍异宝,更不是满箱的玛瑙翡翠之类,而是一堆人类的骸骨,这堆骸骨堆叠在一起,早已分不出来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腿,只有一副骷髅置放在这堆骸骨之上。 只是这堆骸骨却与寻常人的骨头不大一样。 这副骸骨整堆都呈现暗红色,每一根都是,就连一块早已脱落的骨头渣也是暗红色泽的。 这老太婆看到这对骨头,不由对着木箱再次双手合十念叨了好一阵,这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将那颗红色的骷髅头小心翼翼的双手捧了出来。 她毕恭毕敬的将这只骷髅头捧到了苏灵风的身前,不停在苏灵风身躯从头到脚在空中比划着,直到移动到了他的脸面之上这才停了下来,口中不停的念念有声,那咒语“嗡嗡”鸣响声音似乎越来越大,直到这整个地下隐秘的祠堂当中到处充斥着洪亮的咒语声。 蓦然间那骷髅头绽放出一片明亮的赤红色,光彩闪动,忽明忽暗,老太婆直到此刻一双浑浊的目光中竟是浮现出了一片震惊和狂喜的神色。 只见那骷髅自行竟是开始兀自旋转起来,那老太婆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回了双手,而这骷髅头却仍然漂浮在苏灵风的脸面之上,悬浮自转,甚是奇妙。 “两千多年了……终于找到你了……” 老太婆隐藏不住面上的激动与惊喜,喃喃自语一阵,又再次闭起双眼,念起了似是异族的咒语。 随着她的咒语念出,那赤色骷髅头的赤芒闪动的更加迅速,忽然,骷髅停止了旋转,一双黑洞洞的眼眶近在咫尺的盯着苏灵风的脸面,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直到那双目当中激射出两道光芒,好似燃起了两团火焰一般径直向着苏灵风的面门罩去。 一片冰寒蚀骨的峡谷当中,激荡的血浪在整片峡谷当中奔涌不息,似是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此处正是苏灵风自身的灵海法窍地狱道中的八大酷寒地狱,而那片血浪便是血魂幡所施放的摄魂术,这摄魂的血海正在此处不断的徘徊奔流在寻找苏灵风的灵体神魂。 忽然间一道绚丽的火光自冰封的天空中轰然砸下,那火光方才落在冰封的地面上便化作了一个身着兽头龙鳞铠,身后飘荡着火红披风的神将来,那神将却是一副骷髅的脸面,骑乘着一副巨兽骨架,手中握着一柄迸溅着无数火星的残破巨剑。 只见他遥遥立在血海之上,缓缓的双手握剑,那赤色的手骨便开始燃起一团熊熊火焰来。 霎时间火光布满了巨剑的剑身上,直到燃烧成为一片白炽耀目的光芒来。 随即这神将向着身下的血海挥剑一记猛劈,登时这血浪被一道激烈的火浪冲击的疯卷起来,倒飞上半空中,只顷刻间的工夫便被炽热的火焰烘烤的蒸腾成为滚滚红色的烟雾,大肆飘向天空之上不见了踪影。 不单是那血浪,就连这酷寒地狱的整片山谷也被这烘热的温度烤的融化开来。 随后这骷髅神将便将那巨剑重重的插在地面之上,一只骷髅大手呈抓钩状,一把抓入已开始融化的冰块当中,竟是将苏灵风沉沉入眠的灵体抓在手中。 这是何等的神力! 那片滔天血浪乃是巫月族族长凭借妖神狡灵之力所炼,如今竟是被这骷髅神将只一剑力劈便轻而易举的化解,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之后,这神将那一双燃着火焰的骷髅眼眶紧紧的盯着苏灵风仍自昏睡的脸面,忽然他嘴唇张开,向着苏灵风喷出一道白炽的火光,这火焰似乎根本就不是人间的火,只小指般粗细的火光便将苏灵风整个包围燃烧了起来,而后他便将苏灵风的身躯一把推到了半空中就这么望着苏灵风在熊熊的燃烧着,直到他身躯的烈焰缓缓熄灭,那骑乘着巨大骨架的身躯便凭空缓缓消失,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的灵体慢慢的落在自家灵海法窍的六道寒地狱之中,眼睑微微跳动片刻,随即便醒了过来,他迷茫的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一阵,却看到仍是自家的灵海法窍之中,蓦然想到自己之前遁入了冰窟中,为了不让那血魂煞气侵袭失去神识这才自己封冻住了自己的神魂,可是周围除了一片狼藉碎冰之外却哪里也看不到那血浪的影子。 “我这是……”苏灵风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却是如何被解封和唤醒的实在是不明所以。 思忖一阵,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身在青竹山之上的情形,心中一沉,忙闭了念头,神魂当即便遁出了灵海法窍回到身躯当中。 当他的真实的身躯再度睁开眼之时,面前一个满脸脏污不堪,一个干瘪嘴唇留着残缺黄牙的老太婆映入了他的眼帘当中,当下他下意识的一坐而起向后挪了开去,一脸戒备的望着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驼背老太太,瞪着眼珠道:“你……你是谁?我这是在哪?” 那老太婆看到苏灵风一脸紧张的表情,当下裂开干瘪酱紫的嘴唇干笑了几声,也不回答只转过身去将怀中的那个骷髅头小心翼翼的放回到那个装满骸骨的木箱中,这才转过身来,爬到了苏灵风的身前仰着枯树皮一般的老脸就这么上下打量着他。 苏灵风看她也不说话围着自己不停的乱看,心中不由腾起一股怒火,望了望四下里昏暗的石像,不禁愠怒道:“你这老太婆好生古怪,我可没时间给你打哑谜,快快让我出去,我还要回到青竹山找娘亲他们!”说时拳头我的“嘎巴”作响,手臂渐渐腾起一道森森阴火。 那老太婆随即向后退了开去,只是笑脸已然挂在脸上,望着苏灵风忽然开口用纯熟的中土话道:“恐怕你现在回是回不去了!你现在身在北漠的西边极地,沙海之下的苏格玛神祠当中。”推荐:.rmenda 百六一 天火圣石 “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这什么玛的到底什么邪魔之物?”苏灵风手中的阴火更是一阵澎湃。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就算我现在放你回去,你那青竹山已经被巫月族占领,你先前麾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还能找到谁?”老太婆一抹脸说道。 “你胡说!”苏灵风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可是心中也是如坠冰窟当中,他明白自己封冻住了自己的神魂之后,仅凭火云火鸦二人,还有自己那刚刚恢复苏醒不久的娘亲,加上白月族一众修为不高的人,实在也难以同巫月族相抗衡,他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是毕竟他们乃是自己的亲人,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才能心安。 说时苏灵风霍然起身,向那老太婆逼去,“我劝你,不想死就快点待我出去,不然我把你烧成飞灰!” 哪知道那老太婆丝毫不惧,仍然嬉笑着污垢的脸面道:“你就算烧死我也没用,你能烧死我却能一把火将巫月族那些人都烧个干净吗?别说是现在,先前若不是我将你从呼木图手中偷出来,这会怕是你早已经神魂俱灭沦不复存在了!” “什么……什么?是……是你救了我?”苏灵风登时收了阴火,悻悻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怔怔的望着自己手掌,头也未抬只淡淡说道:“多谢相救……” 看到苏灵风一蹶不振的样子,老太婆浑浊的目光中闪动出几许异样的光彩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气馁了?要不是刚才战神青木骨骇的反应,我真不敢相信你身上流着苏格玛一族的血液……” “苏格玛一族?我?”苏灵风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着老太婆。 来太婆点了点头道:“不错,虽然我们苏格玛一族被呼木图和乌氏一族逼迫到如此绝境,可是天不亡我一族,这不是还有你和我吗?” 苏灵风听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和我?咱们这种族的势力实在太单薄了点吧……” 听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了些许,所谓苏格玛一族便是他的爹爹和血炼童子的氏族,也是那传闻一直备受神秘上古诅咒的种族,后来苏格玛在巫月中被族长呼木图渐渐抛弃,直到反出巫月族近乎被心狠手辣的呼木图赶尽杀绝,而这老太婆看来也是苏格玛一族当中的人,并且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巫月族中隐匿了多久,并且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老太婆听了苏灵风如此一说,顿时皱起了眉毛,嘴巴一歪瞪起了小三角眼怒道:“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们苏格玛族,我们现在虽然已近乎绝种,可放眼整个大漠乃至整个世上,咱们苏格玛族除了白月族之外也算是女娲上神的正统族群。” 苏灵风立时不解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同是女娲上神的正统族群为何还会有划分呢?” 老太婆随即叹了口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女娲上神造人之初共化四方族群,让他们互相协作,共同竞争从而使得人之一脉的快速进步,到后来其他两个较大的族群互相爆发战事几乎同时消亡,残存的族群也都逃往了中土之上,如此就剩下了为数不多的拜月与苏格玛一族,后来拜月族中内讧分化两极,其中一个便是呼乌两氏族的巫月族,他们吞并了我们苏格玛族,却想利用世代守护上古妖神的白月族,这才没将他们赶尽杀绝,我们这四方族群都是女娲上神所创,也可以说是源同一处吧?只是保留了最为纯正的便只有现在的白月和我们苏格玛而已……” 苏灵风听到此处,这才明白了自己种族的往事,只是转念一想觉得这老太婆对自己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其目的所为何故,想着便问道:“可是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此处也和苏格玛族有关?” “嘿嘿嘿!”老太婆一阵干笑随即道:“不错!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你不是苏格玛纯正血统之人,可是体内毕竟也流着我族中的血液,也算是苏格玛的族人了!我若不将你带到这里,你的危机如何能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一脸茫然的问道。 “我在那天狼城中,平素扮做呆傻疯癫就是为了避过他们的耳目,之前我就听到了关于他们几人要前往中土火罗教的消息,关于你之前的事我都十分的明了,更知道你就是苏木里克的孩子,我知道他们此去中土的目的,一来是找到你,二来进一步踏足中土做试探性的准备,所以我就在天狼城中一直等你,若是你们赢了那样最好,要是你们输了你被他们抓住,那我的机会就来了,只要将你得到,他们便不可能找到我,只因我对这片沙漠底下太熟悉不过了!” 苏灵风安静的听着。 “苏格玛一族中世代有一个传说,那就是在这处上古神祠当中有位族中的战神名叫青木,据说他是世代守护神主的神将之一,苏格玛一族世代自降生之时起便受到了未知的诅咒,而据说战神青木的神魂便再次守候族中世代的传人中拥有能够探寻和解开这咒术之人,因此自从我在天狼城中,每有一代族人降生,我都会将他带到这神祠当中,看传说中的青木遗骸是不是有所反应,在我苦等了六百多年终于算是找到了你!” 苏灵风听了她如此一说不由苦笑一声道:“现在我连我自己都已经泥菩萨过江了,如何还去寻找什么解开族中诅咒的法子,这一定是弄错了!” 老太婆一翻三角眼道:“我刚才也觉得这一定是错了,可是那青木战神的遗骸明明已经对你有所反应,连我也差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看来应该就是没错了!” 苏灵风舒展一阵四肢百骇,又打开丹田气海将七煞之气运转一周天,之后方道:“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老太婆忙道:“你刚才自己封冻了神魂且危机四伏,现在却是怎么解开的?”说着她随即自那石像前的地上随手捡起了一张老旧的兽皮卷,拂去了上面的沙粒,只见兽皮之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异族文字,苏灵风望去那文字好似鬼画符一般根本无法看懂。 只听她一边细细品读一边说道:“族中当年记载,他们将你称作‘天遁者’是苏格玛历代传说的一位诅咒解救者,具体我也不知道这个传说到底是源自何处,反正我们族中一直都奉行此一说,这多少年来虽然青木的遗骸对多少个族中的后代毫无反应,可是我们却一直坚定的等待着,没想到竟然在你的身上应验了。所以这上面说神将青木会将族中的神力加注在天遁者的身上,只要找到天火圣石便能觉醒族中神力,想必也一定能够解开苏格玛一族的诅咒之谜!” 苏灵风怔住了,良久苦笑一声道:“听你说了这么许多,没想到还要经历如此多的事,可我现在十分担忧我娘亲和麾下教众,恐怕也没有余力再为这件事去探究了,不如先将此事缓上一缓,待我先寻到他们安下心之后,再将此事从长计议如何?” 那老太婆随即嘿然一笑道:“恐怕是由不得你喽!你想想巫月族现在已踏入中原之上,你们既然已经惨败,你如今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以卵击石?为何不试试去找到那天火圣石之后,若是能得到苏格玛族中的神力,说不得便事有转机了呢?” 苏灵风听了老太婆这一番话不由闭上了嘴,陷入了沉思当中,心中暗道“她说的倒是不无道理,我现在虽是记挂娘亲和教中众人,可是就这般前去对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帮助,反倒不小心便会再次落入巫月族的手中,毕竟他们尚还有那血魂幡在手……”想到此苦叹一声道:“看来我还真的是别无选择了……” “这不就结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麾下尚有许多会地遁之术的灵物,我会让它们随时帮你探查消息的……”说时老太婆便拍了拍手,一只只黑影便从黑暗的角落当中四面八方窜了出来,窜来的东西竟是一只只硕大的形似老鼠般的东西,这些东西每一只都有豺狼那么大,来到老太婆身边一个个都半坐在地,直立起身子来,那一双双闪烁着绿芒的眼睛显得十分狡黠,眨动一阵似乎一时间便知道了老太婆心中所想,一个个便都四下窜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当中不见了踪影。 “这些家伙名唤地灵尊,乃是由我调养的灵物,平素极通人性,与我更是能够心意相通,他们前往天狼城去,只要有消息不出半日便会返回,你只管放心就好!” “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苏灵风望着那些地灵尊离去的方向不由心中渐渐焦虑起来。 “六百多年……” 苏灵风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想这老太婆在此等候了六百年,她一定也是位修行高深之人,不然怎能活到六百年! 只见此刻,那老太婆将兽皮卷铺在地上,整个人匍匐的趴在上边,一字一句的细细读着,时不时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苏灵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老太婆摇了摇头却并未抬头答道:“这卷兽皮我已经读了不下千次,可是始终找不到关于那天火圣石的任何蛛丝马迹,关键是这兽皮卷似乎并不完全,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小部分竟是被人硬生生的撕掉了,难道是此人不想让族中的后人知道那天火圣石的去向?” “既然他不想让后人知道那东西的去向为何不将这兽皮卷整个毁了?” “也许当时时间紧迫,此人可能来不及做只能把关键的地方扯去……” 苏灵风听罢随即陷入了沉思道:“关于苏格玛一族所留下遗迹还有什么地方?” 老太婆这才抬起头来望着苏灵风道:“没有了,只有这一处地方了!” 苏灵风心中思忖着,随后又问道:“那你手中的这部分是在哪里找到的呢?” 老太婆道:“就是在这青木神像的脚下埋在沙中……” 苏灵风沉吟一阵,随即道:“既然你手中的是在此处被找到的,如果当时因为事出紧急,此人来不及销毁全部兽皮卷,只扯下一部分的话他一定不会将那部分扔得很远,因为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把那部分藏在身上带走了,第二找个就近的地方丢弃藏起来,可是换做是我既然不想被人发现,我是不会将这个危险的东西放在身上的,不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老太婆听了苏灵风一番话不由浑浊的三角眼一亮,禁不住赞道:“好个小子,脑袋果然够用,可是……”说时老太婆却有摇了摇头道:“这也不可能啊,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把这地方找了无数次,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我也不可能遗漏啊!” 苏灵风却并没有回答她,一双充满神采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面前那尊高大的青木神像上问道:“这尊神像你有仔细的寻找过吗?”推荐:.rmenda 百六二 万穹山 灵崖泉 苏灵风如此一问,老太婆登时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苏灵风道:“你是说……那东西会在神像之上,你还真别说,我先前也想到过,可是一直怕亵渎尊神,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苏灵风也不多说,身形一纵便踏上身畔的刑天剑,身形扶摇而上,绕着这尊巨大的神像一点一点的缓缓向上在神像之上仔细的搜寻着。 这尊神像想必也凝结了当年苏格玛一族的心血,修建的巍峨挺拔,威风凛凛。未消片刻苏灵风便飞纵到了神像的面容之上,打眼望去心中一动,驱动刑天剑飞到了神像的巨口前,苏灵风凝神望去,果然在那巨口当中的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团灰蒙蒙的事物,当下他贯出一道煞气,探手一招便将那东西纳入手中,三两下都掉上边的沙子,展了开来,果不其然那上边写着鬼画符般的文字,与老太婆手中的同出一辙,下边还有一副好似地图的图案。 苏灵风当下驾驭刑天剑落了身形,将这兽皮卷向那老太婆随后一送笑道:“果不出我所料,在这不是?” 那老太婆伸出一双枯瘦的手,赶忙紧紧的将那皮卷抓住,眼睛当中大放异彩,当下便将这兽皮卷与先前的拼在一处,仍旧趴在了地上仔仔细细的啃读起来。 果不其然,这老太婆品读一阵,表情越发的激动起来,读到最后竟是猛地一拍地面,整个人倏然坐直了身子不住地点头道:“嗯,看来绘制这兽皮卷的人已然知晓将天火圣石带离苏格玛族这帮人的动向了,可是他又无力去阻止,所以才匆忙在最后加上了圣石的去向,后来恐怕是被发现了,想必绘这图画的人也应该已经遭到了不测……” “可是这帮人为什么要将那天火圣石带走呢?”苏灵风感到事有蹊跷,只可惜这都已经是上古之时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到现在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了。 老太婆叹了口气道:“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这兽皮卷上最后记载着,他们将圣石带往了大漠西边的万穹山灵崖泉那里,这便是最后的线索了!” “万穹山??”苏灵风沉吟着道:“我好想听谁在哪说起过这个地名!”思忖一阵蓦然一拍大腿道:“对了!万穹大山,好像是三大妖神有个叫做白泽的妖神在那里!” 老太婆点了点头笑道:“说起来这倒是没什么,据说三大妖神当中就属白泽最为和善,心肠最好,时常化作普通的女子救济世人!” “这个倒是有听说过,不管怎样希望此去能有所收获吧……”苏灵风言罢便双手抱枕,靠在那战神青木的石像上闭目养神起来。 那老太婆则也就不再言语,只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手中的画卷,又丈量一阵那兽皮之上的地图,那上边所标注的便是那万穹山中的灵崖泉,这兽皮卷已经有了十分久远的年头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上边所标注的地方是不是还存在,谁知道会变成了什么样子,更怕万一当年带走圣石的那帮人知晓形迹败落会不会中途没有将圣石带到此处,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可是如今苏灵风也是毫无办法,不得已只能按这老太婆所说的路走下去,一时间苏灵风心乱如麻,也是担忧娘亲和火云火鸦二老与一众教徒。 就这样胡思乱想一好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间,周围响起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来,一阵飞沙扬起,正是刚才老太婆所放出去的灵物皆都赶了回来。 听到了动静,苏灵风赶忙坐了起来,只见为首一只体型最大的地灵尊人立起来,在那老太婆近前叽叽喳喳的发出一通叫唤,良久便听老太婆道:“刚才他们在那天狼城中听到巫月族蛮兵的议论,你那火罗教已是不复存在,其下死伤不少,两个老者一个操控着火怪鸦的和一名使刀的与另一个美妇人逃走了,其下的弟子也死了只剩下十人不到,那位用刀的老者似乎也受了极重的伤,白月族众人已被抓到了天狼城中,都被关在地底的沙牢当中,他们宁死不屈饱受折磨却不肯低头,被渴死了不少人……嗯,就是这些!” 听着老太婆所述,每一件事都好似一口钢刀一道道砍在苏灵风的心上,一双手掌紧紧的插入身下的沙中,紧紧的攥起,怒道:“不报此仇,我苏灵风枉为一教之主!” 老太婆苦叹一声道:“你现在不光是一教之主,还是苏格玛的天遁者,族中的兴亡如今也落在你的身上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着那老太婆拱手道:“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老太婆摆了摆手道:“我们族中没有什么前辈不前辈,你是族中的天遁者,也是族中的唯一希望,所以不必多做理会,我叫做苏木琴,你称呼我名字就可以了!” 苏灵风却望着眼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老太婆如何也张不开嘴,只苦笑道:“算了我还是称呼你为苏前辈吧!” 老太婆一翻三角眼随即说道:“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现在事不宜迟咱们就出发了,我要先说下,这一路往西走,咱们都必须在沙漠之下前行避免被巫月族的人发现,出了沙漠之后便是金澜大泽,穿过了这片大沼泽之后才是万穹大山,那金澜大沼泽当中据传有妖族异兽出没,越向万穹山靠近就越多,咱们还是要小心为妙!” 苏灵风听罢叹道:“别说是妖族异兽,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顾不得了,咱们走吧!” 苏木琴点点头随即一撩那脏兮兮的袍子,亮出先前那在沙海之下行进的事物来,口中念动咒语,那形似一朵沙棘花般的铁花瓣随即狂旋起来,照准了方向,便是一片飞沙扬起,速度竟是能赶上一匹在陆地上奔驰的快马。 苏灵风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驱动刑天剑,跟在后方,不由回身眼望中土的方向心中暗道:“娘亲,火鸦火云前辈,阿古娜你们一定要挺住,我赶回来时一定不让你们白白牺牲……” ………… 一阵阵强烈的灼烧感不停的刺痛着阿古娜的喉咙,这感觉就好像有一团火在她的喉间炙烤一般,当真是苦不堪言。 一个巫月族的蛮兵大大咧咧的坐在阿古娜的面前,手中扬起一个装满甘甜清水的水袋向着阿古娜露出一片狞笑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再坚持多久,如果你们现在就同意带我们去找妖神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这袋清水都给你们!” 阿古娜那一只干裂成为条条血丝的嘴唇微微翕动一阵,目光虽然已是些许涣散,可是在一瞬间却有显现出一片坚决,只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一下激怒了那个蛮兵,当即便见他将水袋当中的清水悉数倒在了干燥的砂砾上,随即操起旁边的皮鞭向着阿古娜大踏步而来。 “别!别再打我的女儿,求……求求你们!” 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只见阿那摩被五花大绑的在一块石头之上,身上早已显现出脱水的症状,刚才这一声已是拼劲全力所发出的。 “我……我愿意带你们进入神庙当中寻找妖神,请不要再伤害我的女儿!” 阿古娜此刻身上已到处都是干涸的血痕,皆是被皮鞭所打,阿木托也被绑缚在她的旁边,兄妹两人皆是满身伤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阿爸!” 蓦然只听阿古娜有气无力的向阿那摩道:“我对不起白月族的族人,我为了帮助苏灵风已将禁制解开,放出了妖神狡灵了!” “什么?你怎么能!” 阿那摩登时圆睁双目瞪着阿古娜,一脸心痛的道:“这可是我们白月族传承千年的使命,你这么做……” 阿古娜打气精神来,拼命的摇了摇头道:“阿爸,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苏灵风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唉,罢了!也许这一切都是上神的安排!”阿那摩当即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去。 那蛮兵左右望了几人半晌,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手中扬起的皮鞭又缓缓的放了下去,当即只好唤过另一个蛮兵道:“去请族长前来!” 不一会的工夫,便见呼木图赶了过来,那蛮兵当即在他耳边低语一阵,呼木图立时点了点头,只用一双充满异样的眼神望着阿古娜与阿那摩两人道:“老族长,没想到你毅然不顾族中的誓约和使命纵容女儿放走了妖神,日后生灵涂炭,这个罪过看你们如何承担!” “哼,这件事乃是我们白月族之内的事,不论如何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阿那摩冷哼一声道。 呼木图哈哈一笑道:“是么?没想到你们白月族人的骨头从上到下都是个顶个硬啊,只可惜现在那上古禁制已破,我也不需要你们了,不过念在你们原先乃是与我们同出一脉份上,只要你们今后愿意世代为我巫月族效力,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们!不过那时我族中松长老之死,我得给族人们一个交代,按照族规你们怕是要为此事承担!” “你想怎么样?”阿那摩怒视着呼木图恨声道。 “中土上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自然也要一命抵一命,我不急你们一家子好好商量,我就在这里等着,不然你们都得死!”呼木图说着便坐在了身后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你这个歹毒之人!”阿那摩双目瞪如铜铃,拼死挣扎顾不上周身的绳索将身子划的鲜血横流,咬牙喝骂道:“歹人,我们白月族死在你手中性命还少吗?有胆便将我们一起杀了!” 面对着阿那摩的嘶吼,呼木图好似聋了一般仍然紧闭着双眼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只淡淡说道:“我身旁这幅火把若是燃尽,你们还不决定的话,我就随便挑人了!” “畜生!畜生!”阿那摩喝骂一阵几欲昏厥过去。 “阿爸!哥哥!”阿古娜悲痛欲绝,可是由于脱水眼中丝毫不见有半滴泪水,“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先去了!” “不行!阿爸已经这把年纪,已是够本了,我也早想去见族中各位先祖去了,孩子们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阿木托缓缓抬起了一颗倔强的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呼木图恨声道:“快!快快杀了我,放了阿爸和妹妹!” 呼木图直到此刻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慢条斯理道:“看来你们一家人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那不如我就随便抓了!” 呼木图身旁的一个蛮兵望着阿古娜却是一脸狰狞笑意,不住叹气道:“若是这女孩子死了未免太可惜了一点,还不如留着为族中繁衍后代,兴旺人丁得好!” 呼木图听了这蛮兵的话不由点了点头道:“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我记得先前松长老之子就想将她据为己有,可惜却落了个身死的下场,今日我看不如还照旧也罢,日后我会亲自在族中办一场抢亲大会,哪位本事高强就可以同她圆房生子怎么样?” 那蛮兵听了登时喜笑颜开的摩拳擦掌道:“那太好了,我一定能把她抢到手!” “无耻!” 阿古娜怒喝一声,急火攻心竟是喷出一口鲜血来。推荐:.rmenda 百六三 混天牛王 呼木图面露惋惜之色,不住的摇了摇头道:“老族长阅历丰富,精通族中过往之事,说不得我等日后要是有什么关于族中的上古传说还要向他问询,因此……”呼木图说时便将目光转向怒目而视的阿木托道:“将那小子砍了,以正我巫月族族规,将他的头颅挂在天狼城城门之上,让那些白月族的族人都看看,若与我巫月族作对这便是下场。” “天杀的魔鬼!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阿古娜拼尽全力奋力挣扎着,绳索直将她的双臂划破没入肉中一寸由余,此刻已俨然成为一个血人。 阿那摩则是大叫一声,咳出一蓬鲜血径直昏死了过去。 “哥哥!!” 阿古娜一声凄厉的嘶喊却淹没在了阿木托那一声仰天大笑之中,当即那两个巫月族蛮兵便拉着阿木托拖到了一旁的空地之上,手起刀落,阿木托的头颅便滚倒在一旁,身躯立时瘫软下去,鲜血好似泉水一般汩汩涌出,那一双宁死不屈的双目仍然死死瞪视着呼木图。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全部偿命!!”阿古娜身躯不住的抖动着,当即亦是身子一软昏厥过去。 呼木图冷哼一声,当即便对身边的蛮兵施令道:“去给他们些水,我就是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彻底摧垮他们的意志!将那个丫头带回城中去!” “是!” 当即那两个蛮兵一个拖着昏死过去的阿古娜,另一个一手提着阿木托那血淋淋的头颅向着天狼城行去。 ………… “到了到了!” 黄沙横飞中,蓦然传来苏木琴一声呼喝,只见她的身形也停了下来,将那铁花收在了怀中,望着眼前洞口外那一片湛蓝的天空,不由一阵兴奋。 苏灵风也不由停住身形,将刑天剑收在身后,那洞口外一股烘热夹杂着浓重腐败气味的风吹在了面上使得他不由皱了皱眉。 苏木琴拍去了身上溅落的沙粒随即矮小佝偻的身形随即向着洞口外纵身一跃,轻巧的纵出洞口,只听她在洞外长长的舒了口气连连呼喝一阵,兴奋道:“一连在沙海之下前行了两三天,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凑合!” 苏灵风紧接着也跃出洞口,不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只见前方是一片龟裂的戈壁直有数里宽,再向前便是一片茫茫的沼泽,当中黑气缭绕,夹杂浓厚的腥臭之风扑面而来,而他回头望去却是一片黄沙飞扬,正是两片地方的交界之处。 “到这里咱们总算是离开了大漠,终于可以不用藏在下边了!话说回来苏老前辈能有这样的体力也是难能可贵!” 苏木琴摆了摆了手道:“得了得了,你可快别给我戴什么高帽子了,那金澜大泽黑气冲天定然隐藏着什么妖族之类,咱们可要万分小心!” 苏灵风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我现在十分担心白月族众人,怕呼木图会对他们下毒手,还有娘亲他们,所以我才不管前方他是什么妖魔,你我快快前行吧!” 苏木琴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你没来过这片大沼泽,更没有去过那万穹山,当真不知道里边妖族的厉害,依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心急,收了你那飞剑,咱们走路前行,就不要飞来飞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罢了罢了!那咱们就快点前行吧!” 苏木琴当即再不说话,顶着个驼子竟是健步如飞,直看的苏灵风惊叹不已,先前他便一直感受不到苏木琴身上任何灵气所在,因此她的修为不是与自己相当便是高过自己,只是她的修为到底为何种地步,连苏灵风也无法看出来,不过就凭她已经活了这六百年的岁月便知道她一定不是凡俗之辈。 好在苏灵风亦是显形境界的修为,又加上他习练了洞玄真人那《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挪移之法,乘风疾行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没多久的工夫二人便越过了戈壁,进入了金澜沼泽当中。 只见四下里到处生长了一人多高的枯黄蒿草,两人一经进入便再也看不到前方的方向与通路,只好各自悬在草丛之上,苏木琴一边参照着兽皮卷上的地图一边警惕着四处小心翼翼的御风前行。 苏灵风亦是充满戒备之色,四下观望,只见前后左右皆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黄草丛,时不时在某处便卷起一股黑烟直冲天际,并响起一阵阵“咕咕嘟嘟”的水泡声。 “苏老前辈,那万穹山还有多远?” 苏木琴看了看手中的兽皮卷,答道:“此处一直向西边走约莫还要一千多里的路程,看来今日咱们是到不了了,你我趁现在速速赶路,到了晚上这金澜大沼当中到处便会有极浓的雾气弥漫,到那时候更是危机重重,就不能再赶路了!” 苏灵风看了看天色,只见当空中一轮夕阳已渐渐西沉,已快要没入前方一片一望无际的金黄沼泽之中,心中不由更是一阵焦急,不由叹道:“你我不远数千里,此去只希望那神石当真是被他们带到了那灵崖泉之处……”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听得前方不远处一声轰然炸响,一道黑风冲天而上,炸起了一道黑泥水,好似一条龙卷一般与那黑风狂旋而上,冲入云霄。 两人皆是一惊,赶忙停下身形,落入草丛中,便见一蓬黑风当中显现出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只见他身后簇拥着四五个兽头人身的怪物,皆是些豺狼虎豹之流。 只见那牛头怪身着一身漆黑重铠,两手握着一柄大锤,牛角冲天,口中喷出汩汩黑气,喘息如同闷雷一般,只见他将大锤一扬,一双牛眼便在四下仔细搜寻一阵,随后声若滚雷的喝骂道:“他奶奶的,刚才我明明感觉到有两股气息在这附近,怎么不见了踪影?” 身后一只豹头人身的妖怪忙上前道:“大王,怕是有什么其他异妖路过吧!” 那牛头怪随即哼了一声道:“谁胆敢闯入我金蛇娘娘的地盘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让我找到他们定然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不可!” 那豹头精随即咧嘴一笑道“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喝酒吧,喝完了就小的们还要继续和那只花蝴蝶理会!” 牛头怪点了点头道:“你们可给我小心着点,玩乐归玩乐,可别一不小心把那蝴蝶给弄死了,不然没了那圣石的下落,金蛇娘娘怪罪下来,咱们都得被扒层皮下来!” 言罢那牛头怪便身躯一摇携了一众豺狼虎豹化作一道黑风向沼泽的深处卷去。 苏灵风和苏木琴互相对望了一眼,只听苏木琴眉头微皱,低声道:“你刚才没听错那牛怪所说的话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在说什么圣石!”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苏木琴低喝一声,矮小的身躯随即腰身一边径直化作一蓬飞沙,乘着劲风径直追着那股黑风而去。 苏灵风见状,不禁心中暗叹这老太婆果然有些手段,这身法像是异族当中什么秘术,他记得阿古娜曾经说过,他们异族当中大多都习练五行之术,却不知道这老太婆的手段却是什么名堂。 来不及细想,苏灵风运转起七煞之气,纵起刑天剑堪堪追在苏木琴那飞沙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与那牛怪的黑风相互追逐,一时间又怕对方察觉不敢靠的太近,因此时慢时快,眼看着便飞了数个时辰。 此刻周遭已是渐起雾气,弥漫缭绕,凝而不散,凝聚在一望无际的沼泽之上,茫茫草丛之上皆是盘绕着白蒙蒙的大雾,随着夜色渐深,这雾气也愈发浓郁起来。 凭借着雾气,苏灵风和苏木琴二人才得以能够隐藏行踪,能够靠的近些,只望着前方那道黑风破开重重浓雾仍然向着远方疾飞。 “看那牛怪这阵势似乎要向着万穹山飞去……”蓦然间苏木琴的身形自飞沙中显现向着苏灵风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管他呢,看这牛怪的架势一身妖法也就堪堪到了驱物的修为,底下一众小妖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一会大不了见机行事,将这伙妖怪一窝端了去!” 苏木琴道:“还是先探个究竟再说,不能鲁莽动手,不然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浪费了!” 苏灵风不由哂笑道:“也算是咱们运气好,这刚到沼泽没多久就得到了如此重要的线索,看来上天是无心要灭了苏格玛一族啊!” “话虽如此说,可此地仍是危机重重,切莫掉以轻心!”苏木琴提醒一句,当即便隐匿在那团黄沙当中,继续飞遁而行。 二人说话间又是追出了数十里之遥,只见前方那翻卷的雾气渐渐平息了下来那道黑风猛地向着下方落了下去。 苏木琴与苏灵风当即对望一眼,紧跟着也自落下了身形,小心翼翼的藏匿在草丛当中向前摸去。推荐:.rmenda 百 六 四 彩衣 二人周身贯出的气息缓缓的拨开面前一人多高的杂草,只见前方朦胧的雾气当中隐隐有火光闪动,随之一声声呼喝叫嚷嘈杂的声音也自传来。 又行了不到一里路,二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拨开一簇草丛,终是看见前方一片开阔的空地之上,原地盖着十几个用兽皮搭建的帐篷,几处大的篝火堆迎风呼呼烧的一片旺盛,好似将半天也染得通红。 围着几处篝火或坐或躺有不下四五十个豺狼虎豹精,这些精怪一个个抱着个酒坛子,大肆狂饮,有的撕扯着被烤的外焦里嫩的大肉块,大快朵颐,随地到处散落着形似人骨的骨堆,堆得好似小山一般高,有的干脆躺在地上怀中抱着酒坛,已是醉的没了意识。 只见那牛头怪落在了妖群当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大王巡视回来了!”那些个醉的东倒西歪的虎豹豺狼精皆簇拥上来,有几个小妖则捧着几坛酒送到牛头怪的面前。 那牛头怪“哐啷”一声将身上的大锤扔在地上,一手便接过一坛酒,仰面朝天灌了个痛快,随后一抹嘴,接过一个小妖递过来的肉块,狂啃一通,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来,将那肉扔在一旁扯过一个豹头精道:“那花蝴蝶呢?” 那豹头精慌忙答道:“正在营帐当中!” 牛头怪立时便将那豹子推在一旁,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来,便向着当中一处最大的营帐内大踏步行去。 苏木琴随即拉了苏灵风一把,低声道:“走咱们前去瞧个究竟!”说时身形已然化作了一片飞沙,便向那营帐卷去。 苏灵风则施展出了小诸天云禁擒拿的身法,化作一道清风,与苏木琴一前一后晃眼便掠到了那处营帐的近前。 那些小妖此刻早已经喝的七荤八素,只觉得两股大风自身旁卷过,只顾得喝酒吃肉,推杯换盏哪里能看到其他,再说这些小妖皆是修行低微之辈,又怎能瞧得出两人的法术。 苏灵风和苏木琴悄无声息的立在那营帐前,借着兽皮帘子向内瞧去,只见一张宽大的石椅之上,五花大绑着一名少女模样的蝶精,这蝶精似乎已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身后一对原本宽大花哨的翅膀也耷拉下来,千疮百孔,身上只穿了一件布满血污的肚兜,也是布满了裂痕,掩盖不住身子,那不该露出的地方也都隐隐若现了。 “哈哈哈!” 蓦然间只听到那牛头怪爆发出一阵仰天大笑,好似大类一般,笑声令那蝶妖不住的瑟瑟发抖。 “花蝴蝶,怎么样?你想清楚了没有,是想让我们将你这漂亮身子生吞活剥了,还是说出那宝物的下落来,然后跟了我当个牛头夫人,保你逍遥快活,怎么样?”那牛头怪说时便缓缓靠了过去,一早上布满黑毛粗大的手托起了那蝶精的香腮,口中喷着黑气狠声说道。 这蝶精兴许是快让牛头怪口中腥臭之气熏得险些昏厥过去,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剧烈干咳了好一阵这才气若游丝的道:“做……做你的美梦……” 一句话径直便将那牛头怪激怒了,只见他顺手抓起身旁桌上的一坛酒,悉数倾倒在蝶精的头脸之上,随后一声吆喝令手下的小妖拖过来一块被烤的滋滋冒油的肉块道:“你睁开眼看看,你若再不应我,你这姐妹便也是你将来的下场!” “小蝶妹妹!!” 只听那蝶精一声凄厉嘶喊,双目当中竟是淌下血来,向着面前那牛头怪的胡乱撕咬去。 当即那牛头怪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立时死死的扼住了蝶精的脖颈,使得她喉间发出“咯咯”闷响,两眼突出,眼看便要被活活掐死。 便在此时,营帐之外蓦然袭来一阵阴风,一声“铮铮”金鸣破空响起,正是苏灵风那口刑天飞剑,那牛头怪也是当真了得,只感到身后一股凌厉的阴风袭来,想也未想便向着脑后猛然轰出一拳,打出一道激荡澎湃的拳风,管他身后袭来的是什么只想一拳先将袭来之物震开再说。 只可惜苏灵风的修为要比这牛头怪高了一个境界,再加上这刑天魔剑原本便是世上独一无二至强的宝物,哪里能被他赤手空拳所能抵挡,当下这牛头怪感到自己的拳风好似轰在了一堵坚实的铜墙铁壁之上一般,随即眼前惨碧的火光一闪,自己挥拳的一只手连带整条臂膀竟是被这激荡的剑气齐齐削掉了去。 一蓬黑血好似喷泉一般喷薄而出,径直将营帐的一面也染上了一片殷黑的血液,那牛头怪只感到一边的手臂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当下仰天嘶吼一声,一双牛眼蓦然变作一片血红,瞪若铜铃一般,用另一只手探掌而出,当空中便响起一阵“嗡嗡”闷响,竟是他那柄似有千斤重的巨锤也不知道从何处兀自飞回到了他的掌中,随即只见他咆哮如同打雷,这千斤重的巨锤被他舞的好似风车一般,铁塔般的巨大身形便向着苏灵风扑来。 此时事出突然,变故之下终是惊动了那些喝酒的小妖们,那些个未曾烂醉的虎狼精怪听到自家大王发喊,皆跌跌撞撞的自四面八方向着这已残破的营帐围了过来。 身后的苏木琴当下忙道:“小子!你自己小心,我去对付那些小妖!”言罢身形一摇化作一蓬飞沙,夹杂着一股凌厉劲风直向那群小妖们卷了过去。 这些小妖方才冲到近前却被一股狂风夹杂着宛如刀片一般的沙暴刮得各自浑身火烧火燎,每个小妖的身上皆在一瞬间布满了血口子,鲜血横流,一个个哀嚎不已滚倒在一旁。 却说苏灵风看到那牛头怪挥舞巨锤猛扑而来,忙自施展起小诸天云禁擒拿手,身形虚虚实实几番游走便闪躲开去,看到那牛头扑了个空,只望着他的后心一身七煞阴火澎湃而起,探手一招,随手一引,自家刑天剑便应声飞来,宽大的剑身之上瞬时燃起了熊熊阴火,好似一道绿色闪电一般径直插入了牛头怪的后背之中,戳了对穿,那牛头当即哼都没哼一声向着前方扑倒在地,小山似的身子“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流淌出好似泉水一般的汩汩黑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些小妖看到自家的大王竟是两个照面便被击杀,当下树倒猢狲散,一个个都面露恐惧之色,一个个屁滚尿流的四散跑了个干净,一时间这片偌大的妖魔营地当中忽然一片静谧,只有呼呼的风声打着呼哨在不停的盘旋呜咽。 苏灵风这才收了身形,一脚将那牛头怪的尸身踢出了营帐,而后收了刑天剑,与苏木琴一起踱步到了那蝶精的身前,将她周身的绳索一一解开,便见那蝶精只用一双充满惊惧的眼神望着自己,当下搔了搔头道:“你现在已经没事了,那牛头已经被我杀死了!” 那蝶精听罢立时强撑着十分虚弱的身躯,扶着石椅艰难的站起身来,想要向着苏灵风和苏木琴施个万福,哪知道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疼的她额头冒汗立时又一屁股摔坐在椅子上,不断的呻吟着。 苏灵风见状忙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多礼了,你倒是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那牛头为什么将你折磨成这个模样?” 那蝶精喘息良久,这才一抹额上的汗珠虚弱的说道:“小妖……小妖名叫彩衣,居住在万穹山中,数日前被这牛头抓到了这里,想要逼迫我做他的妾身,供他取乐,我抵死不从就遭到这般对待!” 苏灵风听罢当即便与苏木琴对望一眼,心中暗道:看来这蝶精倒是谨慎,刚才分明听那牛头怪严刑拷打为了寻找什么圣石一说,她却是只字未提,看来果然是有些蹊跷! 想到此处苏灵风不禁笑道:“你不用太过紧张,我二人是从东边的大漠当中而来,我且问你那牛头怪所说的圣石却是何物?” 此言一出,彩衣登时一脸的惊慌之色,满面戒备的望着苏灵风和苏木琴二人,一时间竟连身上所有的伤痛也忘了,霍然站起身来,只用剧烈颤抖的手指着二人惊惧道:“你……你们难道也是为了寻找那宝物的?” 苏灵风立时安抚她道:“你……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丝毫恶意,我们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寻找一块名叫天火圣石的东西,不知道和你所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彩衣此刻竟连整个身子也颤抖起来,一脸坚决的道:“你……你们不要再问了,我是不会和你们说的,你……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苏灵风看到这蝴蝶精如此状态,直被弄的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又不是凶残的妖魔,刚才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杀你,你若不愿说我们也不会勉强,大不了我们便自己寻找就是了!” 彩衣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便不再作声了,可能是由于伤痛再次发作,无力的跌坐在石椅上,望着地面一语不发起来。 苏灵风和苏木琴再次互望一眼,却是苏木琴上前说道:“纵然你不愿意给我们说,那也不能再留在此处了,此地危机重重,想那牛头怪的主家怕是虽是便能寻来,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是啊!”苏灵风面露难色道:“我看你身受重伤,好像自己也走不得远路,如今这大沼泽当中皆是一片浓而不化的雾气,若我们两人就此离去恐怕你还是要遭其他妖魔的毒手,不如你先暂时跟着我们罢了!” 彩衣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苏灵风,脸颊上犹见两道血痕眼神的下巴上,整个面容煞白憔悴,她虽然还未完全修炼成为人形,身后仍然张着一对蝶翅,可样貌已然与人无二,看起来修为却要比那只龙虾精高上一筹。 她的样貌倒是生的楚楚动人,虽不是倾城之貌,可也有几分姿色,如今更显凄楚可怜,使得苏灵风倒不忍心令她惨死在那些妖魔的手中,忖罢长叹一声道:“你若是执意不跟我们走,我们也绝不勉强,可是你想想你的那些同伴姐妹的惨状,这却又是何苦来?” 一席话令她蓦然想起了被那些精怪吞吃的姐妹,一时间泪流满面,口中不住的念叨着:“小蝶妹妹,你死的好惨……” 刹那间这蝴蝶精哭的是莺啼婉转,伤心欲绝,令闻者无不心动,只令二人一时束手无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相劝。 蓦然间,就在此刻,营账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呜呜”的劲风声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好似一片阴魂鬼哭一般竟是距离此处越来越近。 “不好!有东西来了!咱们要快点走了!”苏木琴言罢身形一摇便化作漫天飞沙,急速的卷出了营帐之外。 苏灵风当下也再不犹豫,只一手便将彩衣提起,掷在刑天魔剑之上随后驾着飞剑疾疾追着苏木琴而去。推荐:.rmenda 百六五 圣石神威 两人带着这蝶精一头扎入了茫茫浓雾当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望准了一个方向狂纵而去。 也不知道飞纵了多久,苏灵风感到后边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与苏木琴放缓了身形,寻了一块较为干燥些的空地落了下去。 那蝶精彩衣原本便受了不轻的伤,此刻又折腾了这一阵,当下脸色煞白如纸,喘息连连,身上的伤口又迸出血来。 一旁的苏木琴见状,只用一只枯树皮般的手伸进破旧衣袍内摸索了好一阵,蓦然掏出一颗赤红色的丹丸来,随即她便将这枚丹丸送到彩衣的面前道:“这是巫月族中的专治外伤的奇药凝血换骨丹,快吞下去,保你不出一时三刻疼痛尽消,伤势便自转轻!” 彩衣满眼迟疑的望着面前散发着一股淡淡腥臭味道的药丸,一时间竟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苏灵风见状笑道:“你怕什么?我们若是要加害于你,刚才就已经动手了,为何还要下功夫救你出来,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彩衣这才伸手接过了那丹药,一口便吞了下去。 而后她使劲砸吧砸吧嘴巴,只觉得一股热息自小腹丹田径直流向四肢百骇,仅仅顷刻间便感到周身的疼痛逐渐消失去,身上伤口的血也立时止住,果然是个神药。 她的表情立刻自痛苦转为平静,长长的吁了口气,好似要把这些天所受的伤痛都赶到体外,随后她便尝试着站起身子,活动了四肢,只觉身子竟轻灵的恢复以往,不由大喜过望向着苏木琴深深施礼道:“多谢这位老婆婆的神药,彩衣没齿不忘!” 苏灵风见那药效犹如神迹,心中也不由一阵赞叹,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当即在旁边寻了快干净的石头坐了上去好奇问道:“刚才在那牛头怪的营帐中却是谁来了?” 彩衣当下面露一阵惊恐之色道:“怕是那些逃走的小妖将此事告诉了那金蛇娘娘,刚才追过来的应该便是她无疑!”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才他就听那牛头说起过什么金蛇娘娘,想到此处问道:“那金蛇娘娘是个什么来头?她的妖法很厉害吗?” 彩衣当即便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道:“金蛇娘娘原本是一条通体金色的大蟒蛇,擅能吞云吐雾,操控怪风,口中有一口碧绿色的妖剑,剧毒无比,无论砍到任何妖魔鬼怪或是人,对方皆一时三刻化为脓血一滩。” “这么厉害?我倒是十分好奇这蛇妖究竟是何来历!”苏灵风听彩衣如此一说更是来了兴趣。 一旁的苏木琴却道:“这金澜大泽紧挨着万穹山,时光荏苒变迁万载,是以藏匿了许多上古妖族,加起来乃是这世间妖魔最多的地方,所以这蛇精却没什么稀罕,比这蛇精还要厉害的我想也定然存在!” “如此一说,那万穹山果真是个极为凶险之地……”苏灵风的心思不由想到了三大妖神的身上,更是不知那妖神白泽究竟乃是什么样貌和脾性。 苏木琴背起双手,佝偻着腰身,四处踱着步子警惕的观望一阵,随即叹口气道:“此刻夜已深沉,也正是妖魔出没之时,这雾气如此之大,看来我们今晚也无法再继续向万穹山前进,只好就在此处捱过这一晚了,等到明日云开雾散之时,再小心赶路为好!” 苏灵风点了点头,一边偷眼望向彩衣,却见她那一双忽闪的眼睛也自凝视在自己的身上,看到苏灵风偷看自己,不由心头一紧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苏灵风看在眼中,心下却暗道:这蝶精果然万分谨慎,就算替她疗伤也不肯吐露关于那圣石的半点风声,看来还需想个办法才是…… 想到此处不禁半躺下来,双手抱枕靠在身后一块布满潮气的大石上,仰望着当空中浓如一团凝纱的翻滚雾气,自顾自的说道:“是啊,看来也只好按苏老前辈所言了,正好折腾良久早就身体困乏,不如就在此美美睡上一觉,等到明日在前去万穹山寻找那天火圣石不迟,反正你我有兽皮地图在手,那东西自己也不会张腿自己跑了,到时候一鼓作气拿了神石,就赶回大漠中去!”说时故意闭起了眼睛,却是半睁半闭偷偷去看彩衣的神情。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那彩衣的神情显然一阵慌乱,当下便显得十分的不安,不断的咬着嘴唇,看起来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苏灵风如此一说正是说给这蝶精听的,意在诈她一诈,让她知晓其中的厉害,就算她不肯说,自己也能够找到那宝物来,而此刻苏灵风也料定夜已深沉,到处危机重重她也不可能私自偷偷跑掉回去做什么准备,所以看到她焦急的神情心中不由万分得意,干脆闭上了眼睛佯装真的睡着了一般。 没过多久,便听到彩衣不停的叹气,只听她轻盈的走到了苏灵风的身边,缓缓的坐了下来,望着苏灵风好半晌,用力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二位恩公,小妖斗胆问询,你们可是来自巫月族之人?” 苏灵风当即便睁了眼睛,望着彩衣那迟疑焦急的面容,答道:“我们正是巫月族人,怎么?这有什么不对吗?” “果然!” 彩衣听了苏灵风回答好似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如释重负的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是巫月族人的话,我就放心了!” “咦?此话怎讲?” 这次轮到苏灵风听得一头雾水了,当下坐起了身子,望着彩衣道:“小蝴蝶,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只管说来,我二人向我族的上神起誓,我们绝对没有加害任何生灵的心!” 彩衣当下垂下眼帘,幽幽叹了口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刚才听你所说的一番话,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便是那神石真正的主人,巫月族中的苏格玛一族,我说的可对吗?” 此言一出,不单是苏灵风就连苏木琴也是大为震惊,赶忙向着彩衣靠了过来,只见苏木琴睁着滚圆的三角眼奇道:“小蝴蝶,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苏格玛族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彩衣当下娓娓说道:“我们姐妹的祖先原本乃是万穹山灵崖泉的一众妖族,原本只生活在阴暗见不得光的石洞之内,从来不敢贸然出来,只怕遭到杀身之祸,直到后来许多年前的一天,有一群自大漠当中来的异族人到了灵崖泉那里安营扎寨落脚,他们带来了一块形状奇特并布满异族咒语文字的怪石,自此那灵崖泉忽然变得燥热无比,我们的妖祖在石缝山洞当中再也无法安身,只好被逼出洞中一探究竟,那群人中的几人将那块怪石团团围在中间,不知道在施展着什么玄奇的法术,不过看样子似乎是想要将怪石毁去,又是雷电霹雳,又是金刀砍劈,那怪石却是兀自燃着火焰根本毫发无伤,他们一连尝试了许多次也无法将那石头毁去,就只好将那怪石沉入了灵崖泉深处,使得泉水立刻沸腾起来,咕咕嘟嘟冒起水泡,死了无数的鱼儿,后来这阵动静引来了万穹山中一众妖魔,那些妖魔便与这些异族人相斗起来,这些人却是不敌,近乎被妖魔灭绝,那些妖魔知道那东西似乎是个宝贝,便尝试着也想将那怪石打捞出来一看究竟,谁知道那怪石炽热无比,召来了一股天火直将那些妖魔烧的七七八八,侥幸没被烧死的也都逃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那怪石的主意,而那群异族中后来却有一人也幸免未死,事后他便日夜望着怪石整天口念咒语,不知道在做得什么古怪,后来他发现了我们的先祖便将先祖招在身旁,先祖挣扎不得竟被他传了数十年的法力,随后说道‘我不久便会死去,等我死后你们就世代守护这块圣石,等到有一天大漠当中一个叫做苏格玛一族的人前来此处寻找圣石,若是见到他们,你们便引领他们找到圣石即可,你们的使命便完成了,为了作为回报我把毕生的修行都交给你们作为报答,希望你们能够遵守……’这个人话未说完当时就死去了,然后我们时代相传便一直繁衍生息等到了今天,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了你们……” 彩衣的一番话使得苏灵风和苏木琴面面相觑好一阵,两人皆感到彩衣所说的这件事就好像是一桩天方夜谭一般,简直是光怪陆离,其当中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谜题,一时间他们谁也不知道当年那伙人为什么要将天火圣石带到那里,为什么后来这个侥幸没死的人又眼看在自己将要油尽灯枯的时候,却令这些蝴蝶精苦苦守候苏格玛的族人呢,而最为关键的谜便是这天火圣石到底和苏格玛一族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准确的来说和他们种族历代相传的咒术有什么关系。 不过有一点让苏灵风恍惚感到有些可能的是,当年那个侥幸的人原本是与那些将天火圣石带到此处的一伙人,可能是由于他只知道自己将要死去,出于了什么原因良心发现,可是他自知自己再也无法返回大漠中去了,这才出此下策,将自己一身修行传给了一群意识懵懂的蝴蝶精,使得这些原本就已经快要初开灵识的异妖瞬间化作了人形,有了人的思想与意识,而且他也明白但凡这类的妖族大多都是心性耿直之辈,自己所交付的事他们也一定都会从始至终的完成。 一旁的苏木琴也是感叹一声道:“看来这人定然是将一身的修为遁入神魂当中,而后将神魂化作天地之息渡入了那蝶精的体内,如此作为神魂俱灭矣……” “可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目的要将那圣石不远千里带到那万穹山中呢?”苏灵风却是一脸迷茫。 苏木琴摇了摇头道:“关于这个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先要找到那圣石才行!”推荐:.rmenda 百六六 天下神山 苏灵风叹道:“是啊,此去若能揭开族中之谜,得到圣石之力,定然能够有办法救出阿古娜他们阻止那呼木图的狼犬之心!” 苏木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对呼木图无比仇恨,无论从苏格玛族或是你那火罗教上来说,此人都是你们头号仇敌,但凡事却不可心急,巫月族的根基也绝非一朝一夕,要想彻底灭了他们也绝非简单之事,因此我们还需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苏老前辈说的是,这件事的确是一个大事,绝非那时候偷袭竹山教那般简单,还是要万事小心。” 一旁的彩衣看到两人在你言我语,自己一时间也不好插嘴,直到此刻终于是忍不住道:“可是现在我们危机四伏,数年前冒出来一个金蛇娘娘,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知那快神石的消息,一直觊觎此物,直到注意到我们的头上,令手下那混天牛王等一众妖魔抓了我们,近乎把我们残杀干净,逼问那圣石的下落,可是我们姐妹都是一条心,宁死不屈,眼看我也要遭到毒手,若不是两位恩人相救现在怕已是……” 苏灵风却是满脸的敬佩之色,忍不住赞道:“中土之上有多少为了名利或是一己私欲残害他人,生灵涂炭,那些人有的甚至还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岂不知却完全连你们这些小妖也不如!” 彩衣听了苏灵风一番话随即莞尔笑道:“恩人过奖了,今日我们终于等到了你们,看来先前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值了!” 苏灵风重重的点点头,却忽然想到那圣石似乎有着未知的神秘之力,尤其对妖魔一族更是厉害,难道那金蛇娘娘却是不怕?难道她有什么办法能够靠近那天火圣石? 苏灵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彩衣和苏木琴也都不知道那金蛇娘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本事。 两人一妖就这样为此事商议了整整一晚,直到周围的浓雾已是逐渐淡去,天色也是渐渐的明亮了起来,四下里已是响起了一片虫鸣和微微的风声,枯黄的草丛发出一片沙沙的声响,好似海浪一般闻之令人心中生出一片宁静。 苏灵风驻足在大泽当中,眼望那薄如轻纱一般的雾气逐渐散尽,心中明白这看似安静平和的沼泽深处到处都暗藏着凶险。 想到此处他便转过头来望向彩衣道:“小蝴蝶,那灵崖泉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彩衣答道:“从此处向西南方向约莫有一百多里差不多就能到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望向苏木琴道:“苏老前辈,彩衣就跟随我走,向那条蛇精一定还在这片大泽当中四处梭巡,你我还是不要飞纵的好!” 苏木琴颔首道:“这样也好,你就和这小蝴蝶在前方开路,我跟着你们就是了!” 苏灵风沉吟一声,刑天魔剑应声祭出,只离地三尺有余悬在半空中,激荡的魔气直将前方的荒草向着两边吹了开去,当下他探手一抓贯出一股浑厚煞气将彩衣隔空托起放在宽大的剑身上,随后便驱动魔剑按照彩衣所指引的方向缓飞而去。 有了彩衣的指点,二人这一路上倒也省了隔三差五便要参看地图一番,就这般行了半日有余便已入沼泽的腹地,说起来令他们两人一妖感到万分奇怪的是,这一路行来整片沼泽都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越向深处走,竟然连虫鸣也消失了,就连他们刚入沼泽时到处可见那冲天的黑气也悉数消失不见。 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停的笼罩在苏灵风的心头,他知道如今周围看似安静,实则却诡异万分,不知道在何处正暗自酝酿着一番危机在等待着他们。 数度的出生入死令苏灵风早已心生警觉,他不由停下身形悬浮在原处,望着天空中渐渐阴霾的铅云,不由奇怪道:“怪哉怪哉,我怎么觉得这越走越不对劲了,这沼泽如今变得好生安静,静的让人感到不安。”言罢一拍坐在剑端的彩衣道:“小蝴蝶,你确定我们没走错方向吧,这怎么越走越不对劲?” 彩衣回过头来苦笑一声,一摊两手,耸了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安静,可是此去定然是前往万穹山灵崖泉的方向,肯定是没有错的!” 身后的苏木琴亦是充满警惕的望了望天空中越来越浓的黑云,说道:“接下来咱们还是要万分小心才好,切莫不可大意!” 此刻天空中的乌云亦是越聚越浓,黑压压的一片近乎就要压在这一片沼泽之上,看来不出一时半刻便会有暴雨将至,使得原本泥泞的沼泽变得更加稀烂不堪,幸好苏灵风和苏木琴都是有这修为在身的人,不然这样的沼泽寻常凡人行不出数丈便早已陷入泥潭当中命已休已。 就这般二人一妖再次行了数十里路,忽然只听天空中那乌云当中一声狂雷咆哮,豆大的雨点随即砸将了下来,瞬间的工夫,大雨好似瓢泼,直令周围的沼泽变做了一片汪洋,到处弥漫起袅袅不散的水雾。 苏灵风运转起七煞之气,打出七煞阴火,周身腾起几寸的碧火,直将那大雨蒸腾的变作一阵烟雾,整个人似乎都埋在了白烟当中。 苏木琴也自将那破烂衣袍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双三角眼,也不知她那破烂衣袍是什么材质制成,雨水冲刷上去竟是滴水不沾,顺势流到了地面上,苏灵风看到此处这才恍然,敢情苏木琴一身法术乃是族中五行奇术当中的驭土术,土原本克水,看来并非是那衣袍的功效,而是不知她施展了什么法术,这才将大雨悉数挡在体外。 前方越走,周围的荒草也就越来越稀薄,逐渐变得低矮下去,看来他们果然已是行出了沼泽。 “你们看!那前方不远处便是万穹山了!” 只见彩衣一脸兴奋的指着前方,向着二人道:“怎么样我说没走错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顺着彩衣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漫天的雨幕当中远处一条如青色纽带一般的丹青山峦纵横着向两边蜿蜒延伸开去,皆看不到尽头。在这样远的距离望去已能感受到这片山脉的雄浑壮阔,若是到了近前定然是更加险峻,巍峨高大,中土当中的碧霞山和灵罗山比起这万穹山都好似星辰比日月,实在不值一提了。 苏灵风不禁感叹,“真不想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奇山,却不知道此山究竟是如何形成……” 苏木琴淡然答道:“这天下之大,还有许多你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像这般壮丽的山河还不知有多少呢!” 苏灵风喟叹一阵忙向彩衣问道:“入得万穹山之后,那灵崖泉还有多远?” 彩衣随即答道:“三十多里便到!”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眼看就在近前的万穹山却使得苏灵风与苏木琴好生飞纵了一阵,越是距离那万穹山近一些,天空中的暴雨便越是更加紧密,此刻周围已是一片黑压压的昏暗,仿佛一瞬间便到了夜晚一般,直到二人一妖绕过几块大如小屋般的巨石,这才终于到了万穹山的近前。 苏灵风停下身形仰面望去,只见面前的山体奇石嶙峋,山壁宛如刀削斧凿,笔直插上云天之间,山脉之上直没入乌云当中,被大雨浇的自山体上到处流淌下小的瀑布,一簇簇的煞是壮观。 苏灵风也不多说,当即便载着彩衣与身后的苏木琴一起顺着面前的山壁扶摇而上,盯着头顶上方的倾盆大雨,一路向上升去,这一飞之下竟是两盏茶的工夫也未见峰顶。 那乌云已近在头顶之上,二人径直穿云而过,大雨立时停了下来,只见周围一片茫茫白烟缭绕,宛如天上的仙境一般,而面前的山壁却仍然未曾到顶。 “好山!” 苏灵风不由赞叹一声,直又拔高了几分这才看到云海缭绕当中,几条嶙峋的石牙托着一方石坪,终是到了顶端。 苏灵风只觉得浑身一阵寒意透骨,不由运转起七煞阴火来抵挡,身后的苏木琴的脸色也是一片阴沉,看来如此的高度已经近乎超出了二人修行境界的范围,自然都感到奇寒无比。 彩衣早已瑟瑟发抖,蜷成一团,哆嗦着道:“恩公,你……你们能不能越过这山峰就降下去,小妖我从来也没有飞到过这么高的地方,我们在万穹山中都是绕过高峰,在山林间飞舞前行……这么高我实在是要被冻僵了……” 苏灵风一边驾驭着刑天剑越过了身下的巅峰,当下便向着茫茫云海落了下去,直到重入乌云感受大雨滂沱之时,便看到彩衣辨别一阵,照她所指引飞纵片刻,便看她伸出手来,指着身下一片朦胧的山林道:“穿过这片山林便是一道飞瀑,瀑布之后就是灵崖泉了!” 为小心起见,苏灵风便与苏木琴一并入了山林当中,只见这林间广袤无比,到处生长着已是不知道多少年的参天大树,藤蔓盘绕,遮天蔽日,树木一颗挨着一颗密密麻麻向前延伸,根本无法望穿。此刻这偌大的山林中除了海潮一般的大雨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都如同那沼泽当中一般,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两人一妖在这片山林当中小心前行,彩衣望着前方,侧起耳朵来仔细的聆听着,不多时便见她面露喜色,兴奋道:“听到了听到了!我听瀑布的声音了!” 哪知道她话音方落,林间四处蓦然响起一声声轰然巨响,一道道黑色的龙卷冲天而起,直搅动着周围的树木一阵木屑横飞,一阵阵罡风袭来卷的人目不能睁,暴雨被劲风卷动扑打在苏灵风和苏木琴周身好似万千刀片一般犀利无比。推荐:.rmenda 百六八 偷袭 苏灵风双目半睁半闭,眼见对方便要施展妖法,心念一动,他不知这蛇女究竟的来历,更是不明白她麾下这一众妖族却为何在此守着苏格玛一族,要将全族赶尽杀绝,想到此处心念一转,“不如我先佯装就范,随后问出端倪,说不得还能知晓关于苏格玛一族当年一些隐秘之事……” 心念已定,苏灵风双目便再次恢复一片迷离,睁开双眼来,向着那蛇女迎了上去,扑在蛇女的怀中,硬着头皮将她的蛇妖紧紧搂住,口中喃喃自语,故意半梦半醒的说道:“好姐姐,我……我好难受,快……快帮我……”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那金蛇女原本狰狞的面容却忽然再次恢复成了女子妖艳的面容,心中腾起一阵将苏灵风玩弄于鼓掌间的快感,竟不打算这么快便将眼前这个不可多得的少年杀死,因此她满心想要先过足了瘾,满足了自己的心欲再说,当下便听她“咯咯”娇笑一阵道:“小弟弟,姐姐知道你难受,你不要怕一会姐姐就会让你欲仙欲死的!”说时牵起苏灵风的双手便向自己的双峰上按去。 苏灵风心中打了个突,却佯装着缩回了手,梦语道:“好姐姐,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金蛇女银铃般的笑声便自他边响起道:“傻瓜,姐姐在这等了你几百年了,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苏灵风故作眼神迷离,望着金蛇女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吃了我!” 金蛇女听罢一怔,而后再次露出笑容道:“小弟弟,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了你,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你就能感到神仙一般的快乐,你的魂儿会一直跟着姐姐在这里享乐……” 苏灵风听到这蛇妖如此一说,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起来,看现在的情形,还没等自己套出对方的话来,就被他束缚了神魂,永远在她这灵海法窍当中不得解脱,倒不如暗算她一番,到时候不怕她不老实说出此事详情来。 想到此处,苏灵风随即佯装不再害怕,面上立时浮上笑意,向着蛇女的身子靠了过去,一边半推半就的应付,一边心中暗自运起无法空相的法门,一点点的将那催情之毒化解,直到他渐渐感到自家的灵海法窍终于有了些许动静,当下便一鼓作气运用佛家法门一举冲破了那毒气,七煞之气霎时间奔腾而出,将那毒气顺着周身的经脉逼向浑身万千毛孔,不经意间便悉数排了出去。 毒气虽然已除,可是他仍然不敢怠慢,毕竟此处乃是这蛇妖的灵海法窍当中,看这蛇妖一手妖法,修为似乎和自己相差不多,可自己误中奸计已是输了一着,被纳入了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落了下风,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施以手段灭了,若不是自己平素长得有几分俊秀的书卷气,使得那蛇女忽然动了心思,不然这会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花言巧语一番,苏灵风便凑上了蛇妖的身子,一股浓重的异香扑鼻而来,这蛇女满面嬉笑,握住苏灵风的双手便引着他到了自己背后去解那鹅黄的紧身纱衣,蓦然间,苏灵风心念一动,七煞之气汹涌而出,手掌中便有阴火冒出,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蛇妖的灵体立时倒飞了出去,摔在了一片肉海当中,随后她挣起身子来,一连的痛苦之色,随即又变做了那狰狞的蛇面一手捂着胸口道:“你……你怎么会破了我的迷情之毒?几百年来,你……你是第一个!” 苏灵风冷哼一声自身灵体缓缓悬浮在当空中,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煞之气四下激荡翻卷开来,竟是连下方那些肉身的妖精也连连发出一片惊叫。 “蛇妖!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的神魂已被我一把七煞阴火烧的收了重创,还不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将我苏格玛一族赶尽杀绝?那天火圣石到底在哪里?” 望着苏灵风那一双腥红阴冷的目光,金蛇娘娘紧咬牙关,不停地吐着信子,只见她脸色一片煞白,整个灵体已是变得淡薄了许多,自后心到前边已然被苏灵风的阴火烧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神魂之间相斗,虽然不似肉身相争那般会血流成河,骨断筋折,可神魂所受到打击之后,带来的痛苦与感受与躯体一般无二,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蛇娘娘此刻艰难自那肉海当中爬了出来,自家神魂被苏灵风一把阴火烧了心脉,只凭着一口妖元的元气才堪堪没有魂飞魄散,只见她一脸怨毒的盯着苏灵风,灵体却在不住的瑟瑟发抖,咬牙切齿道:“死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我等一众妖族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说时强撑起身受重创的神魂,凭空化作一条数丈长的金鳞大蟒蛇,直向苏灵风张开血盆大口飞扑而来。 苏灵风看到这蛇妖被烧了心脉竟然还这般凶悍,当下心中动了杀机,双掌一翻两条臂膀便腾起两团惨碧阴火,烧的“呼呼”作响。 金蛇娘娘方才扑到近前,似乎是感受到了苏灵风杀气激荡,竟是一瞬间调转了蛇身,灵体原处一阵疾旋,周围的肉海随之一阵虚幻恍惚,竟是回到了先前的山洞当中。 苏灵风径直令神魂回到身躯当中,身躯腾起阴火,将捆缚在身上的绳索悉数烧成了灰烬,将身旁的灵血宝罐夹在腋下,方才抬起头便望到一条金色大蟒蛇向着洞外乘风逃遁,显然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几次重重撞在石壁上,卷起一片碎石扑簌簌掉了下来。 苏灵风哪里肯放过这个绝佳良机,只在原处探手一招,一旁角落当中的刑天魔剑登时发出“铮铮”锐鸣,宽大的剑身卷出一片魔气,撞倒数根石柱飞回到了苏灵风的掌中。 便在此时洞外响起了一阵喊杀声,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一众山妖皆向着自己杀了过来。 苏灵风运转起七煞之气,将手中的刑天剑自手掌上猛推而出,那刑天剑破空而去,好似一道电光径直将当先冲进洞中的几名狼怪豹精串了个冰糖葫芦,鲜血凭空爆出,喷在两边的洞壁之上,立时便如两道瀑布般的流淌下来。 那刑天魔剑瞬间便杀了七八名山怪,自当空中转了一圈兀自又飞回到了苏灵风的身前,也不见苏灵风如何动作,身形已然显现在剑身之上,随即他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碧色遁光,飞掠到山洞之外,只见一众小妖皆挥舞着兵刃向着苏灵风呼喝而来,有的堪堪刚到提纵的境界,只修个了人形出来,带起一股黑风便向着苏灵风扑来。 苏灵风眼望着当先扑到近前的一头虎精,探掌做爪,径直扼在了后者的脖颈之上,当下手中吐劲,那虎精便脑袋一歪身子软了下去,苏灵风随手一抓便将这虎精的一身细鳞软铠抓在手中,而后掌心一送打出一蓬碧火便将这虎精烧成了焦炭。 这件软铠被苏灵风随手一拂便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先前他被那金蛇娘娘剥了精光,如今正好遮住身子,穿上铠甲竟还有几分英气。 与此同时又有数名山妖腾空而来,苏灵风御起刑天魔剑,一时间周围阴火大起,直将扑上来的山妖烧死无数,余下的也都四下逃了开去。 苏灵风召回刑天剑,看到身下一众山妖惊慌四下逃窜,唯独再也看不到那金蛇娘娘的影子,可是在妖群中却有一只蝶精忽闪着一对翅膀在妖群中振翅乱飞,似乎也在寻找自家的主子。 看到这蝴蝶精,苏灵风怒火腾的窜起,只足下吐劲,御剑而飞闪电一般便将那蝴蝶精探手抓在了身前,那蝴蝶精不是其他妖怪,正是下手暗害苏灵风,与混天牛王演了一出苦肉计的蝶精彩衣。 彩衣看到苏灵风那满眼血红的阴煞之态,三魂早已去了两魂,一时间直愣在了原处,浑身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自然知道如今苏灵风怎会轻易放过自己,只等待着后者痛下杀手,一命归阴。 当下苏灵风带着彩衣扶摇而上,飞到了离地几十丈的高地,随即冷哼一声道:“念你修行不易,那金蛇妖女逃到哪里去了?从实说来我兴许会饶你一命!” 彩衣早已被苏灵风那骇人的气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身子抖如筛糠一般,冰冷的如同一具冰雕。 “快说!如若不然我便一把阴火将你这小妖烧成焦炭到时候神魂俱灭,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苏灵风说时,一把攥着彩衣手臂的手掌中一阵惨碧的火浪随即冒了出来,直烫的彩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我……我真的也不知道娘娘到哪里去,求你饶我一命!” 苏灵风冷哼一声,想到刚才她似乎也在四下寻找那金蛇娘娘的踪影,想必也是不知道,想到此处苏灵风便运转起七煞阴火来,可转念一想,说不得这蝴蝶倒是知道些天火圣石与自己种族当中的事情,随即又将阴火收了回去,一手提着彩衣将她拉到面前狠声道:“小蝴蝶,今日我原本就要将你随手杀了,可是日后却还有许多事情问你,权且先留你一条小命,还不速速给我现了原形?” 彩衣哪里还敢怠慢,当下千恩万谢的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在当空中不停的飞舞。 苏灵风自怀中将那灵血宝罐取出径直贯出一道吸纳之气将那只大蝴蝶收在罐中,随后低头望去只见众山妖此刻早已都逃了干净,只剩下一片空旷的石坪,当下按落身形收了刑天剑,便看到一处石缝当中忽然卷出了一片飞沙,待到那片沙尘汇聚在一起的时候,苏木琴那矮小驼背的身躯便出现在飞沙当中。 “不错!不错!你这小子可真是狠角色,出手不留情,算是有两把刷子,我原本还盘算着在暗处怎么救你呢?看来是没必要啦!”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可惜老前辈再晚来个一时半刻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早已经变做了一张人皮了……”推荐:.rmenda 百六九 煌煌天威 妖神白泽 “呦呦!”苏木琴砸吧着嘴道:“你可是我们苏格玛族的天遁者,哪能那么轻易就玩完呢?上神一定会保佑你的!” 苏灵风没好气的笑道:“刚才我差一点就被蛇妖迷惑了神魂,再也出不来了,那会我的上神在哪呢?” 苏木琴一翻小三角眼白了苏灵风一眼,严肃道:“不要去诋毁我们族中的神灵,这是我们传承了数千年的精神与信仰!” 苏灵风一吐舌头道:“好了,我今后注意就是,那蝴蝶精已经被我收了,咱们现在是否就去寻找那天火圣石?” 苏木琴一摊手摇了摇头道:“刚才我逃走之后就用了土遁之术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灵崖泉走了一遭,只是太奇怪了……” “怎么样?” 苏木琴一脸不解的说道:“按理来说那天火圣石若真的在那灵崖泉中的话,周围数里之外都是一片炽热,寻常人根本难以接近,那泉水也早已沸腾滚烫,且水气蒸腾,可是如今的灵崖泉你猜怎样?那地方现在竟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泉水早已干涸,到处长满了荒草,阴冷的山风肆虐哪里有什么泉水和天火圣石……” “这下就糟了,难不成当年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将那天火圣石带到这里来?”苏灵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望着阴霾的天空心里急如火焚,想到阿古娜他们还在天狼城中受苦,娘和火罗教二老与弟子现在还是生死不明,想到此处不由喃喃道:“难道又让我苏灵风到了绝境?” 苏木琴嘿然笑道:“这才哪到哪就说丧气话了?真不知道你这一路是怎样活过来的?” 苏灵风一怔,心中不由自嘲一笑暗道:“可不是么,自打出生之时,坎坷的命运便加注在了我的身上,可惜这一切是无法去选择的,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经历了多少磨难,这点倒算得什么困难!”想到此处吁了口气,轻笑道:“苏老前辈说的不错,还没到放弃的时候,不如我将那蝴蝶放出来仔细问个究竟!” 苏木琴摇了摇头道:“算了,她一个小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去寻那蛇妖问个究竟,我刚才见她向西边深山当中逃走了,看她的样子似乎受了重伤,应该跑不了多远,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前去!”苏灵风听罢哪里再耽搁下去,当即便祭出刑天剑望着西边深山当中悬空飞去,仔细的搜寻起来。 苏木琴则跟在他身后,扬起一阵飞沙,好奇问道:“小子我十分好奇,看那金蛇妖的一身妖法差不多也与你我相当,你是怎么未伤分毫将她打成了重伤了?” 苏灵风听罢,随即想到在那蛇妖灵海法窍当中令人不齿的一幕,随即支吾一阵道:“也……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用了些计谋,这些妖族论头脑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听苏灵风回答言辞烁烁,苏木琴不由盯着他望了半晌,心中似乎明白了些许,只暗笑一声不再多言,忙自提醒他道:“小心注意下边的妖气,那蛇妖既然受了重伤,想必妖气已然十分微弱,这万穹山深邃无比,小心会有变故!” 苏灵风沉声应答,想到既然那蛇妖受了伤,妖气既然已弱,想必我定能够施展观听法来巡视一番。 想到此处闭了双目,开了灵识身形悬在当空在身下方圆数里之内仔仔细细的搜寻起来。 果不其然,一片遮天蔽日的山林之下,自那树叶缝隙当中汩汩冒出一阵氤氲的黑气,似乎当真是妖气无疑,苏灵风看到此处忙收了观听法,伸手一指前方几里之外道:“咱们快走,她就在前边不远!”说时便与苏木琴沿着葱郁的山林上空急速的飞掠过去。 两人赶到一处树丛上空,果然看到一股妖气自枝叶的缝隙间飘摇而上,苏灵风与苏木琴对望一眼,当即落了身形穿过茂盛的树丛,只见一块巨石之后一条金色的蛇尾正露在外边缓缓摆动。 苏灵风不动声色,运起七煞之气激起足下刑天剑便将那块大石轰的粉碎,便见那条金色大蟒蛇惊慌失措忙向着前方贴着地面游动开去,可是没爬多远的距离,蛇口当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在地面上,显然是受伤极重走不脱了。 “好个蛇妖!这下看你往哪跑?”苏灵风大喝一声便与苏木琴赶到近前,那条金色大蟒当即蛇身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一阵,变回了先前金蛇娘娘的面貌,身躯上那件黄色的紧身纱衣也早已千疮百孔,浑身上下到处遍布伤痕,已是狼狈不堪,身躯虽然不像神魂那样胸前被苏灵风偷袭重创,不过这痛苦的感受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她早已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望着赶来的苏灵风只用一双怨毒的目光狠狠瞪着苏灵风道:“我一不小心栽在了你的手中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吧,大不了一死而已,只可恨没将你们族人全部杀死!”言罢闭起一双细长的蛇眼,微微扬起了脖子只等着苏灵风对自己痛下杀手。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还有许多话来问你!你从实说来,你到底为何耗费如此苦心要将我苏格玛一族赶尽杀绝?”苏灵风厉喝一声剑锋抵住了金蛇娘娘的脖颈道。 面对苏灵风的逼迫,金蛇娘娘好似泥塑一般丝毫无动于衷,直将脖颈微微抬起,这意思便是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看到金蛇娘娘如此神情,苏灵风冷笑一声将刑天剑收在身畔,转了转眼珠笑道:“嘿嘿,你以为你如此这般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你若不肯从实说来,我便让你这蛇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时蹲下身子望着金蛇娘娘冷冷说道:“我已经入过你那灵海法窍当中,想必你还未曾见识过我的,你若再不说的话,我那灵海当中的佛门十八道地狱便等着你来体会,我倒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也不知道是她被苏灵风一席话唬住还是原本就受了重伤的缘故,一张脸变得一片煞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那一双蛇眼也睁开来,冰冷的眼瞳当中显现出一片恐惧的神情直盯在苏灵风的面上并未说话。 苏灵风见她似乎无动于衷,不由苦笑一声道:“看来得要让你见识下才行,不然你却不知道我这灵海法窍当中的玄妙之处……”言罢转向苏木琴道:“苏老前辈,你帮我护法则个我将这蛇女的神魂摄入灵海法窍当中,让她前去感受一番!” 言罢自家便抱元守一,盘坐在当空中,周身隐隐有赤芒显现,随后只见他双目陡睁,望向金蛇娘娘,施展佛家观想法门,自身神魂围绕着金蛇的身躯游走一阵随即化作一蓬阴火向金蛇娘娘罩去,而后便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吸纳之力,直将她的神魂抽离体内眼看便要被纳入苏灵风那灵海法窍当中的六道地狱之内。 其实原本苏灵风与这金蛇娘娘的修为相当,都是显形境中的入境一层,若是放在平日苏灵风也不可能轻易将她的神魂纳入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若不是苏灵风将她偷袭成了重伤,那蛇精神魂已然虚弱以及,此事便不可能发生,同样,苏灵风当时若不是被彩衣冷不丁下了毒,那蛇精也不可能将苏灵风纳入她的灵海当中。 眼看金蛇娘娘的神魂已然被苏灵风揪出身躯,忽然!天空之上迅疾射来两道白虹,一左一右将苏灵风和金蛇娘娘的神魂分了开去,这从天而降力道大得惊人,使得苏灵风根本无力抵挡,只觉得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再睁开眼时,自家的神魂已然回到了身躯当中,当下他霍然站起身来向着天空中望去,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天!这是什么修为!只一个照面就将我的神魂打回了躯体当中,来人已是到了什么境界?” 苏灵风身后的苏木琴也是满面惊惧的神情望向天空中,只见到处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枝桠,却连个鬼影也没看到。 要知道能将对方的神魂一击打回躯体,这样的手段其修为要高出对方至少一个级别,既然能将对方神魂打入体内,自然也能够将对方神魂随意吸纳出身躯之外,简直就可以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股深深的寒意袭上心头,苏灵风望着漫天的树影,只觉得口中发干,忍不住脱口而出:“是……是谁?” 便在此刻却见对面的金蛇娘娘表情大变,似是一阵惊喜交加,泪眼蒙蒙的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喜极而泣道:“是……是主人吗?” 方才言罢便看到那一片繁茂的枝叶间隙中飘然笼罩而来朦朦胧胧的白色烟云,这片白烟逐渐汇聚成一个人形便自这烟云当中显现而出,那是一个身着不染纤尘洁白罗裙的美妇,只见她云鬓高簪,仪态端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女子的温文尔雅,她肤白如雪,一双不怒自威透着一种神圣的眼眸望在了金蛇娘娘的身上,看到后者浑身伤痕累累不由蛾眉轻蹙,轻启朱唇道:“你现在肯认我了?” 金蛇娘娘的笑容随即僵在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汩汩流淌,虚弱道:“主人,请饶了我的过错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小妖当年确实是一时糊涂,求你救我一命……” “唉!”美妇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言罢回过头来望向苏灵风道:“你们是苏格玛一族的族人吗?” 苏灵风看到她那一双威严的双眸,那语气好似不容他有丝毫的拒绝,当下只愕然的点了点头。 蓦然,一个笑容浮上美妇的脸颊,这笑容仿佛能够融化和涤荡天下一切戾气和煞气,只听她缓缓说道:“我叫白泽,这条蛇妖原本是我麾下的一条金蛇,中土上有句话叫做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如今已是重伤在身眼看也是命不久矣,你们就不要赶尽杀绝了吧!”推荐:.rmenda 百七十 清幽谷 苏灵风听罢这才恍然,难怪刚才对方一个照面便将自己的神魂逼入体内,却没成想自己竟是真这么快便见到了盛传的三大妖神最后一位,更没想到这妖神白泽与那金蛇娘娘竟还是有这一层关系。 他知道妖神之力自然强大,绝非自己现在的程度所能相抗衡,此刻就算他和苏木琴两个人加起来也根本不可能是这妖神白泽的对手,看来今日那蛇妖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只是想到刚才金蛇娘娘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由心中一阵不忿道:“上神来的可算真是时候,刚才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将计就计,此刻怕早已命丧在她的手里,现在上神却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实在毫无道理……” 一句言罢苏灵风便感到胳膊被苏木琴暗暗一拉,那意思他自然十分明白,这妖神修为实在高出他们两人太多,万一话不投机惹得对方不快,就算杀了他们两人怕也是没什么困难。 苏灵风如何不知,不过他早已与妖神狡灵结下了血魂之契,体内又有狡灵的七煞之气傍身,想那白泽既然一身妖法通天自然没有看不穿的道理,所以想她自然也不会轻易便将自己杀了,毕竟她还要顾忌一番另一位妖神狡灵来,再加上苏灵风记得苏木琴曾经说过,三大妖神当中就属白泽没有杀戮和戾气之心,也是最为慈善的一位妖神,时常化作妇人救助万穹山中的生灵,真正乃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妖神。 知道这一点,苏灵风才敢如此一说只见白泽听了苏灵风的话,不禁莞尔一笑随后正色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她现在虽然早已不认我,离开我多年,但毕竟我和她也算是主仆一场,你若是要将她打杀,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苏灵风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既然上神都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罢了,不过日后我定然还会回来找你的!” 白泽听罢随即吟吟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妖就替她谢过两位的不杀之恩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也绝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你们随我来吧!”言罢只见她将衫袖轻描淡写向着金蛇娘娘一拂,一蓬白色仙云翻滚缭绕,直将金蛇娘娘裹了随着那一蓬烟云径直被白泽吸入了袖中。 苏灵风看到她这一手,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术,也许在她的袖中正藏着一件什么洞天法宝也说不定。 看到二人惊奇不定,白泽却打断道:“从此处向西南方二百余里便是小妖的下榻的寒舍,二位若不嫌弃便随我走吧!”言罢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衫裙之下蓦然凭空腾起一片浓白烟雾,托着她离地而起直向西南方向飘然飞去。 苏灵风先前早已见识过狡灵的手段,因此他明白,这白泽若是想走脱一晃眼便早没了踪影,如此这般是为了照顾他和苏木琴二人,毕竟他们和有着腾云境界的妖神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 当下他和苏木琴只好各自飞空,拼尽全力堪堪跟在白泽的身后。 两人皆看到白泽飞在当空中不紧不慢,身子也未见有任何的动作,可是速度却是奇快无比,纵然是苏灵风全力驾驭刑天剑,苏木琴化作飞沙拼命御风也追之不及。 要知道到了腾云境便能飞空万里,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天地之息信手拈来,腾云者能观千里,听数千里之外,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寿命能与地同齐。因此这才算是真正超脱世间的一种境界,能够真正感受天上之界,眼界也大为改变,再不是世俗人那短浅的目光。 绵延的万穹山脉此刻在苏灵风脚下一望无际,其下沟沟壑壑郁郁葱葱,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春夏秋冬的变幻,冷热适宜,温暖宜人,也不知道万穹山这一片大山到底是如何形成,一直想着远处的西方延伸开去,没入广袤的天地之间,根本看不到尽头。 苏灵风叹为观止,如此相比较,中土上的那些山峦就不算是山了。 “到了!” 白泽蓦然放缓了身形,指着其下一条深谷道:“这条山谷名叫清幽谷,便是小妖居住之处,二位随我一起落下身形吧!” 落下这条山谷当中,便见这山谷一片青翠,两边的山壁十分宽敞足有四五里宽,山谷正中还有一条宛若透明丝带一般的小河欢快的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有不少肥妹的青头黑鱼快速游过。 苏灵风和苏木琴二人跟随着白泽顺着身边的小河向前走去,只见这条山谷清幽深邃不愧名叫清幽谷,也不知走了多远,苏灵风便看到山谷两旁距离溪水不远的地方错落有致的盖着高低不一的草房子,许多身着粗布的男子在自家院中耕种,也有许多妇女在河边清洗,这一幕直让苏灵风和苏木琴惊奇不已。 “这……没想到这么深邃的大山当中竟然还有人居住在这里!”苏灵风忍不住边走边道。 白泽轻笑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他们都是山中精怪被我教化在此过着隐居的寻常生活。”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刚才就感到这些人似乎身上有股隐隐的妖气,人与妖最截然不同的地方便是天地之灵造物之时,所孕育的气息不同,妖之气息与人气更是大相径庭,妖起初蠢哑愚笨,灵识混沌不似人生来便三魂聚顶,灵识清明早早便凌驾在妖类之上,因此除了那些修为高绝的异妖之辈能够超越人之外,其他就算是初开灵识的妖类身上总还有那创造之处所含的气息,那便是妖气。 苏灵风一路思忖感慨,没想到这妖神当中白泽果然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异类,她似乎早已看破了世间纷争,自己与世无争,在此处真正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到了!就在前边!” 只见白泽顺手向着前方一指,只见身边的小河也自顺着白泽所指的方向转了一个弯没入山壁之上的一处涵洞当中,准确的说应该是这条河便自那洞中流淌而出的。 这方涵洞之内异常凉爽,河水奔流荡起阵阵水雾好似薄纱轻拂在脸颊上,令人感到一阵清凉。 苏灵风和苏木琴二人跟着白泽顺着小河穿过一条甬道,前方便是一片石室,石室当中的陈设异常简单,只有一方石榻与榻前的一张石几,石几上摆放着一堆竹片,这些竹片有大有小形态各异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 白泽带着两人入了石室当中便转身坐在石榻上,随后随手一挥,那石榻前便有两张蓬松柔软的蒲团出现在地上。 “两位快请坐吧,莫要嫌弃小妖这里简陋!”白泽笑吟吟的向着两人说道。 苏灵风环看一阵四周,却感到这方石室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也没有任何潮湿的气息,沁凉中透着一股仙灵之气,角落中不知生长着何物,隐隐泛着幽蓝色的光芒,将石室当中正好照的亮堂起来。 苏木琴一拍苏灵风,让他赶紧坐下,不要在原处发呆。 苏灵风这才回过神来,忙向白泽一拱手道:“多谢上神!”言罢便在蒲团上坐下,只看到白泽那一双清澈透亮的双眸紧紧的盯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要看穿到他的心中一般。 看了良久,苏灵风却实在忍不住了,不由苦笑一声道:“上神却在看什么?” 白泽幽幽叹息一声道:“血魂,没想到你已经与他定下了血魂之契,将来你的命运会更加的坎坷,不过你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想必也是历经了不少磨难,你是一个将来注定不平凡的人……” 苏灵风一怔,没想到白泽仅仅在一面之下便对自己说出了这些话来,不由心中一动说道:“敢问上神,何为血魂之契?” 白泽笑了笑道:“现在我就算给你严明你也完全听不懂,只有到那一天你真正身在七煌天界之中时才会完全明白!” “七煌天界?” 苏灵风沉吟着细细品味一番,心中不由一阵荡漾,那是何等的境界,想必到了腾云境界之后便能飞升到的一方不同于世间的地方。只是这些现在距离苏灵风还太过遥远。 眼下最让他挂心的自然还是苏格玛一族所盛传的天火圣石,若是能够解开种族的谜团,获得天火圣石的神力,便能够救出白月族,找到自家火罗教麾下教众与娘亲他们。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叹道:“不瞒上神说,在下教众苦战巫月族被重创逃走生死不明,在下的朋友白月族一众也身陷囹囵危在旦夕,我心中十分挂念,可我实在惭愧修行低微无力去解救他们于水火,随后见到苏木琴老前辈这才知晓了自己当年的身世,只愿这次前来万穹山能够找到族中被掠走的天火圣石,从而提高修为只为解救天下苍生,不受那巫月族即将侵入中土而生灵涂炭之苦!” 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白泽凝望着他许久这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原来这便是你的缘由,倒是一桩莫大的善举,其实在刚才我并不打算将天火圣石的事情告诉你,邀你前来便是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可现在看来不告诉你便是我的不仁不义之举了……”推荐:.rmenda 百七一 通天霹雳塔 苏灵风听罢心中腾起一阵莫名的暖意,当下他便霍然起身向着白泽深深施礼道:“请上神指点迷津,日后我苏灵风定然没齿不忘!” 白泽笑着摆了摆手,一股柔和的气息自她所在之处迎面而来使得苏灵风再也拜不下去,只见她忽然面露惋惜之色叹道:“若不是你体内有着狡灵的七煞之气在身且有血魂之契,我便可以传你些许法力,只可惜我这天元圣体之法正与狡灵那七煞之气相克相冲,你若是学了定然会有危险,罢了罢了,看来你不得不前往那通天霹雳塔去寻到天雷震火旗,由此至宝在手定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苏灵风听罢一脸错愕的问道:“上神为何要让我去寻那什么旗?却为何不告诉我天火圣石在何处?” 白泽摇了摇头,苦叹了一声道:“并非是我不想告诉你那天火圣石的下落,只因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无法前去,更不可能找到它!” “这是为何?”苏灵风一脸茫然的与身边的苏木琴对望一眼,两人皆是大为不解。 “因为天火圣石现在并不在这世间,而在那七煌天界之上,在一个连我也力不能敌的某位神将手中,所以我才说就算我说了你也不可能办得到,连我们三个妖神恐怕都做不到的事,你怎么可能做到呢?” “这……” 听了白泽一席话,苏灵风好似遭了一记晴天霹雳,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万里迢迢前来寻找自己族中的圣物此刻竟然在那遥不可及虚幻缥缈的地方。 看到苏灵风和苏木琴二人脸上皆挂满了深深的失望和不信之色,白泽一摊手道:“你们也不用气馁,既然已经知道了贵族中圣物所在之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重新将它拿回来。” 苏灵风的脸色难看至极,心中也是冷到了极点,直感到前路一片迷茫,一屁股跌坐在蒲团上,望着地面道:“话虽如此说,可是巫月族就要血洗中土,向三大正道开战,到时候我的朋友乃至我娘亲和一众教众都会迟早被那些蛮人赶尽杀绝,这可如何是好……” 白泽劝慰道:“所以我才将那通天霹雳塔告诉了你,那面宝旗乃是当年雷帝化身为天雷之前所炼,能召煌天之雷,发动天雷大阵,威力无穷!就算比起那中土门派之上的任何镇派至宝也不遑多让,所以你如果能得到它正是现在对你莫大的帮助!” 苏灵风听罢忙再次拜道:“上神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白泽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座通天霹雳塔在万穹山中的一处最高巅峰之上,可算是当今世上最为接近天界的地方,那座巅峰方圆近百里之内皆是电闪雷鸣,常年有煌天雷霆肆虐,任何凡间世俗之人或妖族未到飞升天界,腾云之境丝毫不能踏足其中,否则便会遭到雷击化为齑粉,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这么厉害,我和苏老前辈都自忖根本应对不来,这却如何才能前往那通天霹雳塔呢?”苏灵风满面愁容。 白泽轻笑一声道:“为了对我那金蛇之事表示歉意,我就与两位走上一遭一吧……” 苏灵风忙拜谢道:“上神与世无争,原本只向往宁静的生活,如今却要帮我们只身犯险,苏灵风愧疚万分!” “好了!客套的话就不说了,这么做也算是我为天下苍生尽了一份绵薄之力,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前往吧,你们若还有什么疑虑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说!”白泽言罢站起身来,身形随即化作一道浩渺烟云向着石室外飘然而去。 苏灵风和苏木琴忙紧随其后,到了涵洞之外,便看到那些妖族皆向着前方的白泽顶礼膜拜不已,想来这些异妖若不是得了白泽强横妖法的指点怎能像现在过着人一般安宁的生活,恐怕还在万穹大山当中整日担惊受怕被其他强者所杀,所以他们对白泽的敬仰与膜拜便如对真神一般自然是理所当然。 望着脚下雄浑的群山,苏灵风想起金蛇娘娘一事仍然是十分不解,不由赶在白泽身后道:“上神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却不知道为何那金蛇娘娘要在金澜大泽当中苦苦等候我苏格玛一族前来,她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白泽叹息一声道:“这些事也都是我后来才慢慢知晓,其中的原委我也不大清楚,那金蛇原本乃是我在这万穹山中收养的一条蟒蛇,后来见她一心向往正途,只愿早一日修成妖仙,我见她修行虽然刻苦,进境极快,可却害怕她因此心有痴念反倒被心魔所害,所以我便让她放慢了修行的速度,岂料她却认为我故意不传授她真本领,最终离我而去却被七煌天界当中不知道哪一位魔神所诱骗,令她替自己卖命,而后想必她在那大泽当中等待你们的事也是那个魔神所指使,至于其当中的细节我就不得而知了!” 苏灵风听罢沉吟一阵,细细想来恐怕那位七煌天界上的魔神却与自己这苏格玛一族有着莫大的关联,只可惜仅凭自己现在的程度是根本不可能去理会这件事情,想那魔神定然也与那天火圣石有关,以白泽所言此魔神就连她都力不能敌,自己这点程度实在是相差太远。 只听身旁的苏木琴亦是叹息一声道:“看来要想令我苏格玛族扬眉吐气那一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不过既然那青木上神认可你为天遁者,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但愿如此吧!”苏灵风望着天空中那越来越重的乌云,心中却是一阵五味杂陈,什么天遁者,什么火罗教教主,他未曾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直到现在连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都庇护不了却何谈什么天遁者振兴苏格玛族,想着却看到苏木琴那肯定的目光与白泽的相助,心神一振,暗道:“不管怎样自己既然有了如此的命运就不该去怨天尤人,我不能辜负那些我身边期盼的目光,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他们,只要尚有一口气,就去拼命搏一次吧……” 想到此处,苏灵风整理一番心境便再不多言,全力跟在白泽身后,越过茫茫群山。 “轰隆!” 蓦然间只听一声沉闷的雷鸣声自天际隐隐传来,前边的白泽也自停下了身形沉声道:“到了!由此再前行片刻便能看到那座通天霹雳塔,眼下最厉害的当属这煌天雷阵,你们两人速速抱元守一,待我将避雷之法渡向你们周身!” 苏灵风与苏木琴忙闭起双目,摈除杂念,只见白泽一双衫袖舞动起来,宛如九天仙女一般灵动飘逸,霎时间一蓬白色烟云倒卷而出,如当空好似天上仙云一般径直分作两股一左一右加持在苏灵风和苏木琴的周身。 随后白泽便道:“可以睁眼了,你们切记,虽然有我这天元之气护体,可那煌天雷阵仍然是万分凶险,你们还是要千万小心,紧跟着我前行,万万不可乱闯!” 苏灵风和苏木琴忙颔首称是。 “我们走吧!”白泽言罢,随手打出一道浩荡仙云也将自己周身裹了,便缓缓向着前方黑压压的乌云当中飘去。 苏灵风二人则小心翼翼的紧跟在她身后,越向前行,周围的乌云越发的浓厚,其当中夹杂着滚滚雷光,呈亮紫色,紧接着便有天塌地陷一般的洪雷震荡传来,那巨响直令二人近乎肝胆俱裂,好在有白泽那天元神气护体,不然等闲之人早就被那一声雷鸣震得五脏俱焚,痛不欲生。 “好厉害!” 苏灵风心中不由惊叹不已,这煌天之上的雷霆果然不似世间寻常雷电,甚至要比当年在那洞玄真人所创的解仙台中的虚空之雷要厉害数倍不止,就算比起应龙发动的天雷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跟紧我!” 白泽发了声喊,她的声音却已然被滚滚雷鸣所吞没,无数道紫色雷霆在一瞬间悉数向着两人一妖发动,皆在他们身边炸出惊心动魄的电光,不过妖神白泽似乎对着雷阵相当熟悉,只迂回前行,任凭天雷交加却是有惊无险,极为巧妙的饶了过去。 苏灵风与苏木琴都不由暗自惊叹,白泽一身妖法深不可测,更有通天彻地之能,当下更是万分小心的紧跟在她身后,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慢。 就这般飘然飞了半个多时辰,周围的雷光终于弱了下来,四下里安静了不少,眼前不远处只见一座剑锋般的万仞山峰映入苏灵风的眼帘,这座山峰乌云缭绕,没入天际之中,也不知道有多高,山壁宛若刀削端的是奇险无比,这座山峰可算乃是苏灵风生凭所见过的最为险峻的一座了,那些中土上的任何山峰与之相比都望尘莫及。 到了这山峰的近前,白泽忙转过身来向着二人叮嘱道:“这座山峰名曰天雷峰,乃是万穹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由此向上的巅峰处便是那通天霹雳塔了,此处雷阵虽然已是减弱,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且此峰的高度是最为尽皆七煌天界的,因此以你们两人的修为难以抵挡上边的酷寒,我需要你们心无杂念将我传给你们的天元之气运转周身方能抵挡,只要入了塔中一切便都会相安无事了!” 苏灵风忙答道:“我们自会小心,有劳上神引路就是!”推荐:.rmenda 百七二 雷鸣万法 煌天缥缈 白泽随即点了点头,周身的天元之气渐渐浓如棉花一般,身形没入其中便顺着面前的山壁向上飘去。 苏灵风与苏木琴双双摈除心中杂念,细细感受着身畔那天元之气的玄妙之处,苏灵风听白泽所说自身七煞之气和她天元之气正是克星,因此只好小心将七煞之气悉数闭在丹田气海当中,随后感受那天元气息的丝丝暖意,只觉得心胸大畅,飘飘然然,天元气息随即在他的周身流转开来,也是弥漫出一片烟云。 顺着面前这座万仞高峰一路向上飞去,未出数里便没入浓重的乌云当中,苏灵风四下望去,只见到处皆是一片滚滚的乌云云海,那远处尚还有紫色雷光时不时闪过,有些极远,有些则就在身边不远处,洪雷震荡使得苏灵风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这天雷,而是从修为的根本上自己就无法抵御这天界的雷鸣。 苏木琴亦是一样,喃喃道:“这天雷可是真厉害,若咱们没有上神的天元之气护体,怕神魂也得被震碎了去……” 望着了无边际的乌云海,苏灵风不知道此刻已然飞了多高,只是身旁的山壁似乎仍然没有到达尽头的意思,头顶上方的乌云也是一层接着一层根本没有尽头一般,真正感到是一种天外有天的玄奇景观。 二人紧跟着白泽,一边全力御动天元之气,一边则小心那些距离较近的天雷闪过,就这般又向上飞了许久,苏灵风渐渐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明白此处已经极高,凭自身的修为已经难以抵御这高处的寒冷,便在此刻周身一阵暖意好似和煦的春风丝丝传来,使得苏灵风为之一振,长长吁了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到顶了!” 苏灵风听到飞在上方的白泽说了一句,当下便看到身旁不远的山峰如今只剩下一处山尖,几块巨石搭在其上托着一方一里多宽的石坪,那石坪之上正有一座高塔身在云海当中若隐若现,塔尖上隐隐有雷光闪动,向着云海四面八法的散射开去,似乎正是这煌天雷阵的源头。 “终于到了!哎呦在这么折腾下去我这把老骨头也非得交代不可!”苏木琴长叹一声,只见她脸色似乎当真不大好看,她一身修为虽然与苏灵风相当,不过苏灵风精通佛家观想之法,早已突破了无法空相,心中瞬时便能达到无我的境界,能够极好运用白泽那天元之气为自己护持。 苏木琴则不同,异族当中的修行之法不同于中土所传释道一途,因此便较为吃力。 白泽见她的情形似乎不太乐观,当下赶忙说道:“那咱们还是速速进入那通天霹雳塔吧!” 两人一妖随即便向着那巅峰之上的宝塔纵去,到了近前苏灵风这才看到这座通天霹雳塔高约十几丈,塔身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是有些倾斜,整座塔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的木料所建,能够在如此高的地方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定然并非凡木所建。 整座塔打眼望去共有十三层高低,除了第一层有一扇两三丈高的塔门之外其余皆都是密封着的,每一层都有就回廊,回廊之上挂满了符咒之类的事物,整座塔木质漆黑,十分坚硬,其上布满着脉络一般的纹路,由此看来这木料所采用的树木绝非凡间所有之物。 二人跟随着白泽来到一层的塔门前,只见塔门紧闭,其上篆刻着一幅图案,乃是一位赤膊上身的彪形大汉,一脸怒意狰狞瞪视,满脸虬髯,好似凶神恶煞一般,一手握着一柄长锏,另一手似乎在结印发动法术。 “此人乃是雷帝,你们跟我来!”白泽说时走上前去,两手合十口中念念有声,随即两袖轻拂贯出一道天元之气裹向那扇大门,随即便听到“轰隆”一声闷响,四下里一阵震颤,那厚重的大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一入塔中,周围的光线随即暗淡下来,只见整座塔内没有楼层之分,到处挂满了巴掌大小的符咒,那些符咒之上的符号根本看不懂,每一个都不一样,不时闪动着亮紫色的光芒,只将塔内照的一片亮堂的紫芒。 望着头顶上那些密密麻麻好似繁星一般的符咒,也不知怎的,苏灵风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就连身畔的天元之气也变得稀薄起来,眼看着便要散去。 身后的苏木琴也是一样,身形一阵踉跄,脸色苍白,只得坐在原地闭起双目暗自凝神,用来抵御这阵虚脱之感。 “敢问上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一边抱元守一盘坐下来,一边向白泽问道。 白泽不断来回打量着当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随即说道:“这通天霹雳塔我也没有进来过,只听闻当年雷帝在此处炼化天雷之后飞升天界,炼化天雷之时他怕在自己紧要关头有人趁虚而入,这才在塔的四周布下煌天雷阵,而这雷阵乃是由他当年所祭炼的至宝天雷震火旗所发动,按理说这阵中间应该没有什么伤害,莫不是他飞升之前布下了什么玄机还要防止他人将此物盗走?” 苏灵风长长呼了口气道:“说起来那位雷神也算是考虑周全,毕竟那至宝威力极大,若被随意拿到时间势必会掀起一片波澜!” 身后的苏木琴却是连连喘息,气息微弱道:“我说你们就别在这说些无用的话了,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取到那面天雷震火旗,早早离开此处才是正事!” 白泽点了点头道:“我看这些符咒好像有些古怪,莫不是那雷帝将这玄机暗藏在这些符咒当中?不如把这些符咒尽数毁了再说!”白泽言罢便探出两指,在虚空中疾画圆圈,只见一阵白云龙卷立时向着上方卷去,这道龙卷看似只有两尺来长,可是却风力强横无匹,一经掠过那些符咒,便如狂风席卷残叶一般,将那些巴掌大小的符咒漫天卷起,哗啦啦乱飞一气。 符纸如漫天大雪一般疯狂飞舞,白泽信手一指便要用这阵疾风将这些符咒悉数卷出塔楼之外,哪知道这些符纸只在当空中不停的盘旋,丝毫不听白泽的使唤,一时间竟是越旋越疾形成一个硕大的旋涡出来,那旋涡当中夹杂着一道道紫色霹雳,劈啪作响,声势惊人,一旁苏灵风也自看的心惊不已,按说以白泽那强横的妖法应该不至于如此,却不知道为何眼前这些符咒却有着什么样的神力,竟然一时连白泽也无法撼动和左右。 “这是……” 白泽满眼惊异的望着当空中那乌黑旋涡,直到那旋涡越来越近,压在两人一妖的头顶之上,苏灵风抬头望去只见那黑色的旋涡好似一张巨大的魔口准备将他们悉数吞下去,苏灵风和苏木琴二人身旁由白泽所加持的天元之气霎时间便被这旋涡搅得支离破碎,随即便被悉数吸纳到了黑洞当中。 一经没了天元之气的庇护,苏灵风和苏木琴感到先前那恍惚与无力再次袭来,这一次却不知道要比刚才强烈了多少倍,眼看那乌黑的旋涡在面前被无限的放大了开来,旋涡当中的一片漆黑也在身边蔓延,一股巨力仿佛要将自己碾碎撕裂,苏灵风眼看周围一片漆黑,电光闪耀,痛苦的不住扭动身躯,心中下意识的“咯噔”一声,知晓这定然便是自己的神魂被摄入了这旋涡当中。 当下他不敢怠慢,赶忙运起佛家观想之法,进入无法空相的境界,大日如来宝像庄严显现而出,印在他的灵台之上,整个灵体便有隐隐的金色佛光闪动,一阵阵洪亮的诵经之声随即朗朗传来,在这片黑云的洞天当中不停的回荡。 苏木琴盘坐在他身后,亦是紧守神魂,灵体周身腾起飞扬的沙龙卷将自己罩在当中。 茫茫乌云密布的云海当中蓦然雷声轰鸣,只见无数道紫色霹雳在云层当中一一闪现,那声势夺人心魄,比先前在塔外那煌天雷阵来也不遑多让。 便在此刻,万雷闪动自四面八方劈在一起,云海震动翻涌,一个巨大的人形便自当空中显现,却见一位好似小山一般的巨汉盘腿而坐,一手握着一柄通体亮紫色的长锏,赤膊上身筋肉结实,高高坐在云端,那正是先前塔门上白泽所说的雷帝。 “不是说这雷帝已然飞升天界,为何还会在此多人神魂,布下了灵海虚空当中的雷阵?”苏灵风心中一沉,知道此神乃是身在高高在上的天界,自己现在这点程度无论如何却难以抵挡,可此刻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奈之下也非得拼尽全力来应对不可,不然必落的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好在尚有苏木琴在身旁,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合两人之力也许还能与之一拼。 想到此处忙向身旁喝到:“苏老前辈,你我合二人之力将体内功法合在一处,定要与这雷帝全力相拼尚还有一线之机!” 苏灵风喝罢便听到苏木琴好似被捏住了脖子的小鸡一般尖叫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现在不豁出去还能怎么办?”说着径直贯出一道罡风汇聚在当空之上,苏灵风见状忙自吐气开声,七煞之气登时全力运转开来也自向着当空中的风龙卷而去,与此同时身上所纹刻的大罗真火符紧跟着随气而上,燃起了一片熊熊阴火,这阴火被苏木琴的龙卷径直卷上高空中,径直打出一道巨大的火墙挡在两人面前,一时望去也是颇为壮观,毕竟生死关头谁也不敢留有余力二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却见当空中那似是雷帝的神魂,一手探出两指贯出一道霹雳电花击在了另一手握着的长锏之上,霎时间一道巨大的雷电劈在云海上空,汇聚形成一团巨大的电球,这电球一时间亮如浩日引着乌云当中的万雷齐名,悉数也被吸引在那雷电光团之上。 “注意!要来了!” 苏灵风沉声提醒,直将七煞阴火催动到了极限,毫不吝惜全力渡向当空那阴火火墙当中。 苏木琴也是把心一横,自家灵体已是隐隐泛出橙色光芒,显然也把一身的修为都用上了。 “轰隆!” 只听一声洪雷响起,单是这巨雷的雷鸣声近乎险些让二人的神魂把持不住,短暂的承受了一阵剧痛,待到痛感消失之后苏灵风便看到眼前只有一片白炽的光芒什么也看不到,仿佛忽然有一股巨力要将自己撕成碎片,剧烈的痛楚再次袭来令他不由绝望到了极点,这神力根本无法抗衡。推荐:.rmenda 百七三 天雷震火旗 就在苏灵风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心道自己此次定然是必死无疑之时,眼前蓦然袭来一片浩渺的烟云,这片烟云就好似将要溺死之人在茫茫大海中忽然看到了一片木船,又好似冰天雪地里将要冻死时身旁忽然出现了一团火堆。那剧烈的痛楚便在霎时间烟消云散,待到苏灵风回过神来这才定睛望去,只见当空中一道白云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股巨大的力道将那雷电光团紧紧的阻住,于此同时两人的耳边皆传来了白泽语声道:“现在紧要关头,仍然不可怠慢,你二人与我合力一处定然能将他这神魂符咒一举破掉!” 听到白泽的话语,苏灵风与苏木琴二人随即再次抖擞精神,各自拼尽全力将当空中那风火墙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向着当中的雷电光团紧逼而去。 多了白泽相助,场上自然是一反颓势,毕竟那雷帝虽然神力通天,可是在他飞升之时一身神力堪堪刚到了腾云的境界自是与白泽旗鼓相当,再加上这塔中只不过是他以防万一布下的虚空符咒,乃是他将自身的神魂分出一道渡在这些符咒之上,一经有人入塔便会自行发动将来人的神魂悉数摄入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继而发动天雷将来人灭之。 可是现在毕竟有三大妖神的白泽坐镇,再加上苏灵风与苏木琴这两个显形修为的人相帮,自然高过对方一筹,登时便见那电闪的光团渐渐被逼迫的弱了下去,直到僵持了盏茶的工夫,那雷光便已细若游丝被白泽那烟云旋涡径直吸入当中没了踪影,与此同时周遭原本闪动的雷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片滚滚的乌云也被白泽长鲸汲水一般汩汩纳入其中,直到显现出一片漆黑的虚空洞天。 这片乌云天雷的洞天世界原本便是雷帝在灵海法窍当中用意念所创,一经被破便显现出原本的面貌来,就好比一张被沾满了墨汁的白纸,若有方法除去漆黑的墨汁那便会露出一片白纸来。 随后白泽当机立断,自身灵体显现在二人身前与那雷帝的神魂遥遥对峙,当下便见她水袖狂卷引着当空中那道旋涡径直化作一道银龙一般向着雷帝那一成神魂灵体狂卷而去。 苏灵风和苏木琴亦是要紧牙关紧随着白泽所施展的功法将两道阴火风墙拼尽全力向着雷帝的灵体推去,只见电光陡闪间两道阴火随即暗淡下来,白泽所施展的那条好似银龙般的天元之气立时便与雷帝所化的电光缠斗起来,只见白泽表情凝重引着银龙全力相拼,毕竟这雷帝此刻只是一成神魂,相斗片刻便落了下风,刹那间竟被白泽那银龙绞的支离破碎,雷光闪现之后便化作万千符纸漫天飘落,四下的黑暗便渐渐明亮起来,直到苏灵风感到心中一片安宁之时这才看到自己方才重新回到先前的宝塔当中。 只见白泽立在二人身前长长呼了口气,终是放下心来,叹道:“真是始料未及,没想到那雷帝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险些让我也措手不及,幸好他只是运用这些符咒留下了一成神魂,不然恐怕连我也要束手无策了!” 苏灵风想想此刻心中亦是一阵后怕,他怕的是雷帝那强横的神力,没想到只凭着一成神魂之力便将自己和苏木琴联手只在瞬息间便破了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难道这便是天界之上神的法力? 苏木琴此刻也是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摸了摸浑身上下的胳膊臂膀喃喃自语的道:“幸好幸好!看来这把老骨头不会散在这里啦!” 白泽望着漫天乱飞的符纸,向着苏灵风沉声道:“失去了雷帝神魂的催动,那天雷震火旗便十分危险,天雷阵已乱,随时都有可能轰向这里,咱们还是速速上去将那宝旗自祭坛上拔下来才行!” 言罢身形便化作一道白烟扶摇而上,苏灵风和苏木琴则紧随其后一直飞上塔顶之上。 塔顶最高处只有一方两三丈宽的空间,正当中摆放着一张好似与这木塔一样材质的木质祭坛,祭坛周围亦是贴满了符咒,白泽上前轻轻一拂衫袖,那些符纸便纷纷倒飞开去,转眼便顺着塔顶露天一方圆形洞口飞到茫茫云海当中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抬头望去,只见塔顶之外便是一片浩荡的乌云,这阴霾的乌云云海似乎正在缓慢的旋转着,看似不远实则却还很遥远,不过在中土之上时苏灵风凭生也未曾见过这般景象,此处果然不愧为距离天界最近之处。 白泽见苏灵风看的神往,忍不住提醒道:“还是先收了那宝旗吧!” 苏灵风忙回过神来,自天空之上收回了目光,只见面前祭坛上插着一杆巴掌大小的橙黄色三角旗子,只见这面旗子正无风飘动,绽放出一片橙色光芒,时不时打出一道惊雷穿塔而出直冲天际,炸响在天空云海之上爆出数道紫色电花滚在云层当中。 白泽示意苏灵风不要怕,只上前取下宝旗就是,苏灵风便不再犹豫踏前一步一把便将那天雷震火旗自祭坛之上拔了下来,霎时间天空中一连闪过数道光芒,沉闷的雷鸣声自四面八方响了起来,继而化作数道电光向着塔顶汇聚而来,在宝塔上方汇聚成一道雷光,倏地猛击下来好似蛟龙入水一般打入苏灵风手中的宝旗之上没了踪影。 苏灵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手腕一麻眼前一花,手中的天雷震火旗只闪了两闪便没了动静,苏灵风当即一脸茫然的望向白泽道:“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白泽抿嘴一笑道:“看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此物施用后不只是具有布下煌天雷阵的效用,而且能够唤出三百天雷神兵下凡助施用之人一臂之力!” 苏灵风听罢当即又惊又喜翻看这面宝旗一阵,爱不释手道:“果真是件好宝贝,如此一来我便又添一个得力至宝,看来救出我那些朋友便是举手之劳了!” 白泽点了点头,望着天空之上已消失雷霆的那滚滚乌云,只看云海翻涌当中那一点白光,似有感慨的说道:“这件至宝你已拿到手中,万穹大山像你们这等修为的人士不宜久留,现在可以速速回去做你该做的事了,至于那天火圣石一切还要看你自身的机缘,不过既然你是你们族中选中的重要之人,我想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亲自踏上七煌天界将那天火圣石拿回来,从而再解开你们族中数千年的谜团……” 苏灵风并未回应白泽的话,只随着白泽的目光遥望云海之上那一点白芒,此刻他满心的神往不禁问道:“敢问上神那云海深处可是天界的入口之处?” 白泽笑答:“天外有天,这是亘古所传的真理,只要你的修为和境界达到那一步,不论在何处都能一步登天,何需寻找什么入口呢?” 苏灵风一怔,细细品味了白泽这一番话,随后好似明白了白泽此话的深意当下赶忙毕恭毕敬向着白泽深深一礼道:“多谢上神指点和教诲,在下不才也许日后还会回来寻找上神!” 白泽面含笑意道:“我早已看破此世间,不问任何事,除非不到杀身之时便不要前来,不然你一定找不到我的!” 苏灵风忙再次一礼道:“是,在下谨遵教诲!” “去吧!有此神物在手现在就算是与我一样的妖神境界也决不能轻易破掉此雷阵,只是切记莫要乱杀性命,否则定遭天谴!” 苏灵风颔首道:“请上神放心就是,苏灵风绝非滥杀无辜之辈,我二人就在此别过了!”言罢便转向身旁的苏木琴道:“苏老前辈,据此到大漠中还有好些天的路程,你我还是速速赶回去吧!” 苏木琴点头称是,却提醒道:“这里可是万穹山的巅峰,高度太高寒冷异常,咱们出去后还是速速降下去,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经受不住!” 苏灵风忙道:“好!咱们尽快赶回大漠中去,先回到之前那神像遗迹当中再做打算!”言罢身后刑天剑铮铮飞出,载着苏灵风向着塔顶之外疾飞而去。 ………… 漫天沙尘扬起了十几丈高,在一片喊杀声只见天狼城中的一片宽阔的空地当中数百名蛮族兵将正汗如雨下的挥动大刀操练着,在漫天飞扬的沙尘当中隐约看到几丈高的城门之上有一颗早已被风干的头颅正随着风孤零零的摇摆不定,那一双充满不甘的英气双眼半睁着,仿佛在怒视着前方那一群凶神恶煞般的蛮族兵将。 喉咙好似火烧火燎一般,阿古娜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感到浑身虚弱无法挣起身子来,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处兽皮帐篷当中,帐篷内只摆放着一只案几,案几上则有几只陶罐,里边似乎盛着水。 她看到面前的罐子,猛然间好似发疯了一般拼命挣扎起来,抓起陶罐仰起脖子狂灌起来,一股沁凉的汁液顺着她的喉头流进了肚子里这让她原本火烧一般的喉咙感到好受了些许。 喝完了水阿古娜便感到浑身有了些许力气,她伸出胳膊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见小臂上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好似深深的烙印一般让她心中充满了悲恨交加,看着伤痕她脑海中却蓦然闪过阿木托惨死的情景,刹那间她的两只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手中的陶罐无力的滑落在地上,只听一声脆响便被摔了个稀烂,清水转眼间便渗入地下没了踪影。 忽然帐篷的门帘被猛地掀开来,只见两个赤膊上身,凶神恶煞一般的蛮族男子冲进来,看到地上被摔碎的罐子,又看到即将干涸的水痕,其中一个立时勃然大怒冲上来就要抡起拳头来打却被另一个硬生生的拦了下来。毕竟在这大漠当中水可是非常宝贵的,也难怪那蛮兵会怒不可遏。 “哎哎我说你可千万不能打她,你想想族长大人让咱们举办比武才能得到她的安排,你把她打坏了我们怎么和族长交代?” “哼!”先前那蛮兵听到劝说这才放下了拳头,冷哼一声,两眼却直勾勾的盯在了阿古娜那一对紧绷黝黑的大腿上道:“看着吧,我现在就要努力训练,争取得第一,到时候把她弄到手扒光了衣服看她还怎么嚣张!”说完便同先前那蛮兵走出了帐篷。 “你们无耻!你们还我哥哥来!”阿古娜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喊,痛不欲生的扑倒在案几上,将剩余两个陶罐也打落在地,外边便传来那蛮兵的叫喊道:“摔吧!摔完了你就没水喝了,到时候若是被渴死了族长可就怪不到我们头上喽!” 听到了两个蛮兵的话语,阿古娜只用那布满伤痕的手背抹去了泪水,心中蓦然一振,“对了!我不能就这样死了,爹还在他们手中,许多族人也正在他们手中受苦,我要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这个仇我也一定会报的!”推荐:.rmenda 百七四 中土之劫 初晨的灵罗山安详宁静,山中的雾气还未散尽便被杂沓的人马闹腾的失去了安宁,无数鸟儿惊慌乱飞,山中的走兽也是被惊吓的乱闯一气,千余巫月族蛮兵皆骑乘着凶狠的巨狼一路翻山越岭向着东南方向疾行,天空之上数百只巨大的蝙蝠亦是载着蛮人黑压压的一片飞在巨狼骑兵前方,蝙蝠群当中只见巫月族族长呼木图与阿可汗长老皆是目光烁烁,望着前方,两人的目光中皆带着一股狂热,族长呼木图端坐在蝙蝠之上望着另一边已不远的落霞川冷笑一声道:“碧落剑派!等着吧你们就快要落入我巫月族的手中!” 一旁的阿可汗道:“所谓中土的三大门派现在已经是徒有虚名了,之前与炼血堂一战碧落剑派已是元气大伤,碧落七仙听说现在就剩下四人,还有一个已早就被逐出门墙,不足为惧,龙鹫宫的三大妖仙也死了一个,他们现在被那妖神应龙正闹得鸡犬不宁,更是只有虚名而已了,灵云禅寺三位高僧一位常年不出寺院怕早已经圆寂,剩下两个也只是强弩之末,咱们要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哼哼!” 呼木图大笑道:“看来长老对现在中土的大局颇有见解,所以现在正是我们的绝好时机!”言罢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来面上却浮上了一片愁容道:“只是关于那妖神之事还是让我有些放心不下……” 阿可汗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族长不用担心,那狡灵神庙的禁制被解除之后我就前去了一趟见到了妖神狡灵,据他所说前不久他似乎在南海之上与应龙有过一场恶战,后来两败俱伤,所以我想他们应该这段时间不会再出来了!” “你真的见到了那妖神狡灵?”呼木图瞪大了双眼问道。 阿可汗应道:“他现在虽然正在蛰伏可是凭我们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因此等到他日后复原我们也可以想个办法得到他的通天妖力!” 呼木图听了阿可汗一番话这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心中似乎稍稍安心了一些,继而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可惜却让那小子给跑了,是我太疏忽大意了,可是谁又能看出来平时在街边邋遢疯癫的乞讨婆竟是苏格玛的族人,算我走了眼!” 阿可汗哼道:“那又怎样,那小子现在孤掌难鸣,再加上我们有血魂幡在手,听狡灵所说他已被签下了血魂之契,所以不怕他不来,他若来了定然再让他有去无回!” 呼木图不禁向着阿可汗挑起了大拇指道:“还是长老处处考虑周全,我巫月族有二位长老相助不怕我等大业不成!”言罢便是仰天大笑,双目中却是蓦然变作一片血红。 当下一众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青竹山的方向而去,正是赶着与乌长老汇合共商大计。 青竹山上,在火罗教先前所建的火云阁内,那乌长老早已等待呼木图和阿可汗的到来,看到族长前来乌长老连忙让出正座向着呼木图躬身一礼道:“禀报族长,这段时日我派遣出去探查的数人,三大正道似乎都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正如阿可汗长老所说他们与炼血堂大战之后皆是元气大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先将他们所谓翘首的碧落剑派先拿下来,而后身在天堑易守难攻,绝不怕其他两家前来相救!” 阿可汗却是得意笑道:“要说前来相救却是天方夜谭,刚才我才和族长说过,龙鹫宫现在哪里还有工夫顾及其他,只一个应龙便让他们麻烦不已,至于灵云禅寺那净善和尚与炼血堂相斗之时受了重伤,就一个净空他能有多大的能耐?” 乌长老笑道:“听了阿可汗长老这一番话,我实在是汗颜,看来我等这次占领中土定然能够大功告成了!” 呼木图当下便转过身去向着身后一位蛮兵将领施令道:“传令下去让大家这几日好生休息养精蓄锐,三日之后我等便前往碧落剑派杀他们一个鸡犬不宁!” “得令!” 那兵将随即一转身大踏步的向着门外走去。 ………… 沙海西边,地下遗迹当中,苏灵风与苏木琴已是坐在那青木神像近前闭目调养了半日,这一趟万穹山之行有惊无险,虽然未曾寻到苏格玛族那天火圣石,不过其下落倒是已然知晓,只不过凭苏灵风目前的程度还无法到达那神的境界,因此关于族中诅咒之事和族中的圣物也只能暂且缓一缓了,目前令他最为挂念的自然还是白月族一众族人与娘亲乃至火罗教教众。 调养了半日,苏灵风便转向苏木琴道:“苏老前辈,我十分挂念娘亲和我的那些朋友,咱们已经回来了半日有余,不如先探探那巫月族的虚实如何?” 苏木琴睁开眼来,吧唧一阵干瘪的嘴唇,露出几颗黄牙点了点头道:“也好!咱们刚才入了大漠却是异常的平静,既然那呼木图将你们火罗教一网打尽,我想以他的个性保不齐用不了多久就会想办法攻打其他门派,如果果真这样的话,那么此刻天狼城中定然十分空虚,事不宜迟咱们就探探虚实也好!” 言罢站起身来祭出那沙棘花望准了天狼城的方向扬起一片飞沙轰然行去。 大漠当中的沙粒好似水流一般,前方苏木琴方才打出一条通路,二人行过之后,后边就又自动填上了,因此这也是苏木琴畅行在沙海之下却不易被人发现踪迹的原因。 苏灵风跟在她身后疾行了两炷香的工夫,直到苏木琴停下身形来望着上方钻了上去,苏灵风便听到苏木琴说道:“到了这上边应该就是族长正殿的角落,咱们先去想办法抓个人来,问明情形,白月族他们一众族人我知道被关在何处!”言罢便见苏木琴小心翼翼的钻向上方收了随身法宝,慢慢用手拨开一个容头能钻过去的洞口,而后将脑袋露了出去左右观望着一阵这才回到地洞中向着身后的苏灵风说道:“果然,那正厅大门前有蛮兵把守,我待会弄一些沙尘,你见机行事待到沙尘飞扬起来就把那其中一个人挟持到此处即可!” 苏木琴说完佝偻的身形只向上一钻便出了洞口,苏灵风紧跟在她身后,出了洞口便看到一座高约十几丈皆是由粗木搭建而成的巨大房舍,只有三层高低,看起来杂乱无章却是极为庞大,倒是有几分宏伟,处处彰显异族蛮人的风格。 苏灵风当即闪身在一处木柱之后,转头望向苏木琴,只见她对着那两名蛮兵撅起嘴巴轻吹一口气,霎时间这座正厅门前便飞起一阵沙尘来,令周围几丈之内一片迷蒙。 苏灵风身形一闪便纵到沙尘当中,速度快如匹练一般,腋下夹着一个蛮兵便闪电一般复又回到了地洞当中。 却说那蛮兵正被一股飞沙吹得目不能睁,忽然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睁眼竟是一处黑森森的洞中,表情登时一阵惊慌,他还未来得及张口呼救便感到大腿一阵剧痛传来,立刻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 只见苏灵风身前的刑天剑正结结实实的钉在他的腿中,汩汩的鲜血淌了一地,疼的他直翻白眼不住的倒吸冷气。 苏灵风看到这些蛮兵便想起来青竹山上的一幕,想到自己火罗教中多少弟子都死在他们的手中,因此一出手便是下了狠手,话语声更冷的令人心寒道:“快说,呼木图在哪?白月族人现在可好?不说的话你另一条腿也自不保!” “别……别杀我上仙!” 这蛮兵被疼的满脸热汗好似雨下慌忙道:“我说!我说!上神饶我性命,族长大人和阿可汗长老已经几天前前往中土去了,白月族就被关在城中北边的牢营当中……” 苏灵风听罢面上不禁浮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当下冷笑道:“多谢相告,在下知道了!” 那蛮兵惊恐的望着苏灵风便要转身没命一般向着洞外爬,却不料只听一声“噗”的闷响,苏灵风身畔的刑天剑便应声将他戳了透心凉,整个人身子一软便倒在了自己的血泊当中死透了。 苏木琴望着死去的蛮兵也不由啐了口唾沫道:“没骨气,呼木图手下看来尽是些这种货色,依我看他的野心也成不了!” 苏灵风笑道:“苏老前辈说的是,看来正如您推测的那样,那呼木图果然带领大多蛮兵前往中土去了,现在这城中正是最为空虚的时候,应该也就留了一些兵卒镇守!” 苏木琴点头道:“咱们要此番虽是趁火打劫,不过却也必要大动干戈夺了他的城池,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白月族一众人皆受尽了折磨早已无力反抗,现在他们的安危才是重要,还是先把他们都救出来再说!”苏木琴言罢便再不多说,催动那铁沙棘花调转方向行去。 过了盏茶的工夫,苏木琴便停了下来,身形一纵便出了洞口,苏灵风紧跟着她而出,立时一股浓重的骚臭味扑面而来,这是一种夹杂着排泄,血腥,汗臭的味道十分的难闻,苏灵风皱着眉头只见一片十几丈见方十分昏暗的牢房当中,挤着足有四五十人,每个人都倒卧在地,多多少少都有伤在身,有的甚至已是奄奄一息。 这些人正中间则立着一根高耸入顶的木桩,木桩上紧紧捆缚着一人,苏灵风望去不由心头一紧,只见白月族族长阿那摩无力的垂着头,身上伤痕累累,尽是鞭笞的血痕,此时似乎虚弱以及,竟是感觉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气息。 苏灵风赶到阿那摩近前,将他摇了摇两摇,阿那摩喉咙当中“咯咯”作响一阵却始终抬不起头来。 苏木琴便上前来示意苏灵风让开,自己则在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个皮囊来,拔开了塞子,登时一股清香气息便扑面而来,只听她道:“小子你快将他的嘴巴搬开,这是遗迹当中的天露之水,也许对他有用!” 苏灵风想来这所谓天露之水定然是天上的雨水,只因大漠当中几乎雨落,一年当中很少的时候才下那么一两次雨,因此被称为天露之水,这雨水当中似乎也被苏木琴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便不得而知。 细小的水流缓缓流入阿那摩的口中,随后便见阿那摩喉头一阵滚动,竟当真闷哼一声醒了过来,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之下当先便看到了苏灵风的面容,激动之下竟是老泪纵横道:“恩主,我就知道你是女娲上神派来的,你一定会来救我们!” 苏灵风看到此状,心中着实有些不滋味,长叹一声道:“老族长,是我无能,害得你们受苦了……”推荐:.rmenda 百七六 素女通法境 平地起仙云 狡灵神庙失去了女娲的上古禁制,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静谧与神秘。 神庙的大门却是赫然洞开,里边黑森森的异常安静,苏灵风大踏步的走了进去来到了狡灵的雕像前,望着狡灵那依旧狰狞的面容心中一动,他知道自从上次狡灵与应龙在南海之上一场大战,两妖神皆两败俱伤,恐怕现在也正在闭关休养,想到此处忙向着狡灵的雕像躬身一礼道:“狡灵上神,在下苏灵风前来拜见,不知道上神可否现身一见?” 四下里吹过一片呜呜咽咽的风声,却未曾看到狡灵雕像有任何的动静,过了好半晌除了只听风声掠过,仍是一片寂静。 “莫不是他此刻正在修炼的关头?既如此看来也只好另想其他办法才行了!”苏灵风苦叹一声,便转过身去正想离去,身后却蓦然传来一个空洞虚弱的声音道:“苏灵风,你来找我何干?” 苏灵风忙自回头,便看到狡灵正是那时候人形的模样,只是此刻他的身躯的灵光似乎黯淡了许多,正盘腿坐在自己的雕像前,面对着苏灵风闭着双眼问道。 “在下这次前来,是想让上神教我一个破解血魂幡的办法!”说完便将之前与呼木图如何对峙,又将自己如何陷入了危机乃至被灭教之事一一详尽的向狡灵叙说了一遍。 只听狡灵一声长长的叹息道:“那血魂幡的确是由我所祭炼而出,乃是对签下血魂之契者的束缚与管束之物!” “什么?什么?”苏灵风吃惊道:“原来那血魂幡竟是上神你祭炼而出的,难道说你是怕……” “不错!我承认!我祭炼此物是想将你牢牢捆缚在我的麾下,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似乎是毫无意义的……也许是因为你是苏格玛的天遁者的缘故吧……”狡灵一脸的无可奈何。 “原来……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苏灵风圆睁着双眼望着狡灵,仿佛愈发看不透眼前这个拥有一身强横妖法的上古妖神了。 狡灵点了点头,可是却并未回答苏灵风的问题,而是随后念诵出一句咒语,只见一道赤芒自狡灵口中吹出,径直打在苏灵风的印堂之上,未消片刻的工夫,苏灵风只感到眼前红芒一闪,便听到狡灵道:“好了,虽然那血魂之契已无法解除,不过从现在起那血魂幡对你再无效用,去吧,我就在此等着你,等着你能够真正有了踏上七煌天界实力的那一天……”说时便见狡灵的身形渐渐变得一片虚幻,直至消失在雕像之前。 “上神……”苏灵风听到狡灵最后说出的这句话,本想再问些什么,哪知道狡灵说走便走,想必此刻兀自又闭关去了,当下只得叹息一声,满心疑云的走出了神庙的大门。 “七煌天界……”苏灵风细细品味着狡灵最后一句话,“怎么又是什么所谓的天界,这天界之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一方天地,为什么那七煌天界如此让三大妖神挂怀?” 苏灵风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不过此刻毕竟那血魂幡的危机已除,这下倒是大可放心的前去与那呼木图一战了,只是在他心中却隐隐觉得呼木图这一次一举入侵中土绝非只是野心那么简单,毕竟若没有什么底气怎么可能这样信誓旦旦大张旗鼓的前往中土挑战三大门派,那巫月族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灵风一路上沐浴星河,心念柳素素与火鸦火云二人安危,几乎未曾停歇径直向着碧落剑派的无名洞府赶去,他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他们的伤亡如何,又怕他们不顾一切的前往大漠前去营救自己,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毕竟自己被呼木图捉去,柳素素心念自己儿子安危,加上火鸦和火云也必定不惜代价找到他这个一教之主,怕他们干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来。 失去了青竹山,他们的落脚之处也就剩下碧霞山中那洞玄真人的无名洞府和火罗山原本所在之处,如果尚有一众女弟子的话他们是无法承受火罗山的蕴热,因此那无名洞府虽然小了一些,不过倒不失一个安身之处。 当看苏灵风到碧霞山那飞天仙瀑的时候已是第三天的深夜,他站在那洞府原本的山洞前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只见两块布满青苔的巨石将洞府遮挡的严丝合缝密不透风,苏灵风心中一沉暗道:莫不是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念头方落便施展观听法,却感到巨石之后竟是一片黑洞洞的死寂。 “看来他们并没有在此处!” 苏灵风说时望向碧落剑派的方向,只见七座高峰之上亦是一片漆黑,四下里一片阴冷,气氛直有说不出的诡异,苏灵风虽然十分奇怪,可是现在心念柳素素他们的安危,也无暇顾及碧落剑派,只一心想无论如何先找到他们再赶回来不迟,想到此处便赶忙飞身而起向火罗山赶去。 苏灵风又花了一天的光景终是到了火罗山之上,凭借着记忆他辨别一阵,终于记起来先前火罗门那洞府所在之处,当下驱动足下刑天剑缓缓飞去,老远便看到数道白烟平地而起,只向空中自己的方向而来,苏灵风感到来人修为似乎并不很高,当下驻足悬浮在当空,待到看清飞来几人之后这才长吁一口浊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 飞来的几人并不是他人而是火罗教数名白衣罗裙的女弟子,顷刻间她们便感到苏灵风的近前,看到了苏灵风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当下一窝蜂一般的冲将上来围绕着苏灵风悉数跪拜于地道:“众弟子恭迎教主圣安!”施礼完毕这才都兴冲冲围着苏灵风嘘寒问暖,其中一个道:“教主!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我们大家都担心的要死,原本还商量就这两天动身要前往大漠上想办法救你呢!” 苏灵风不禁暗自庆幸道:“看来我赶回来的时间刚刚好!”言罢忙问道:“我娘和二老可好?” 另一个女弟子忙答道:“伯母和火鸦护法都好,就是火云前辈他……” 苏灵风听罢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火云前辈怎么了?” “他那时候为了掩护我们逃走和那些蛮族的人硬拼一阵,失去了一条手臂……”她说着说着眼眶中噙满了泪水,缓缓低下头来。 苏灵风听到此处,直将拳头捏的咔吧作响,一时间又想起白月族阿木托的惨死,心中的怒火直冲天灵,狠声道:“此仇若是不报我苏灵风枉为人一场!”言罢忙又问道:“你们姐妹们伤亡如何?” 先前那弟子眼中的泪水早已滑落而下,哽咽道:“姐妹们死伤过半,现在只剩下我们不到五十人!” “自从跟着火鸦护法来到了这火罗山中,我们便都守在山脚下,日夜苦练竹山教那《天残素女功》,如今我们几乎个个都能够乘风二三十丈高,已是今非昔比了,想着就是要等到报仇的那一天!” “是啊,如今苍天有眼,教主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们日后就只听教主一句话便拼死也要将那些蛮人杀得片甲不留!” 苏灵风望着众女弟子坚决的表情,心中不由腾起一阵暖意,当下忙道:“诸位,我知道你们都想为自己的姐妹们报仇,为了我教尽一份力,可是此事绝非小事,不到万不得已岂能前去送死?我苏灵风如今已经吃了这一个大亏,怎好再吃一次亏?你们都只专心修炼便是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便都可大展身手!” “是!谨遵教主教诲!”众女齐声施礼再次拜道。 当下苏灵风又安慰了众人几句,这才赶忙向着火罗教洞府深处行去。 一路走来洞府当中与先前似乎都没有多少变化,洞内仍旧迂回蜿蜒,一条火浆汩汩从山洞的深处流出,其中仍有那火鲲时不时跃出岩浆之上,这些火鲲极有灵性,见到苏灵风之后都各自跳出来躬起身子好似也在向着自己叩拜一般,直看的苏灵风唏嘘不已。 赶到了洞府深处便看到前方豁然开朗,正是先前火罗门所在的正厅,一个苍老的身形正团身盘坐在火浆的岸旁闭目养神,似在修炼。 “火鸦前辈!我……回来了!” 听到了苏灵风的声音,火鸦上人蓦然睁开眼来,只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苏灵风,那苍老的身躯蓦然原地挺了起来,风一般便掠到了苏灵风的身前,这个平素里坚毅果敢的老者竟一时间老泪纵横,两只手径直抓住了苏灵风道:“老朽……老朽这不是在做梦吗?” 苏灵风拼命的摇了摇头,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着实不是滋味,当下他忙劝慰道:“让前辈,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火鸦上人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不住的打量着苏灵风,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自己是真的。 说来也是难怪,当时自己被摄于那血魂幡的威力不得已自我封冻住了神魂,从而落在了巫月族的手中,任谁也不敢想象,他此去必定是九死一生,不过火鸦上人却告诉他,自己和柳素素却并没有放弃,正打算今日便前往大漠当中,拼死也要将他救出来。 “风儿!真的是你!天哪!” 说话间便见柳素素大步的奔了出来,赶到了苏灵风身边,抚摸上他的脸颊,惊喜交加道:“孩子,你真的没事吗?娘这数日来都未曾合上一眼,心里实在是担心不已,感谢上天!” “娘!你看我,我真的没事!”苏灵风攥住了柳素素的手,直到此刻他才感到有了娘亲的惦记是他此刻最为幸福的事。 “可是……可是你是怎么……”柳素素直到此时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便说来话长,孩儿想还是先去看看火云前辈再说不迟!” “唉!原来教主已经知道了……火云师弟直到现在情绪还不大好,不过想必他看到教主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火鸦上人说时便闪过身子走在前边为苏灵风引路去了。推荐:.rmenda 百七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灵风随着火鸦上人赶到了洞府深处的一处内室当中,一股浓郁的药香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火云叟正盘坐在一张石榻上,单手结印似乎正在闭目养伤,左臂的袖管却是空空荡荡直看的苏灵风为之心酸不已。 “火云前辈……你……受苦了!”苏灵风上前一步,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火云叟那空荡的袖管,一时间心如刀割,着实不是滋味。 一言方出便看到火云叟蓦然睁开眼来,看到苏灵风似乎难以置信的不住打量着他,随后站起身来围着苏灵风转了数圈,惊喜交加道:“老朽没花了眼吧,教主居然安然无恙?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一旁的火鸦上人向着苏灵风笑道:“火云师弟虽然失去了一只手臂,不过这些时日倒是休养的还不错,我也自外边帮他寻到了一些跌打止血恢复元气的药草,加上他自己运气疗伤,现在已是无碍了!这不前两天还吵闹着要去大漠巫月族去寻找教主呢,硬是被我和柳仙子拦住了!” 说到了自己的手臂,火云叟的表情随即一阵黯然,长叹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惭愧,老朽失去一臂原本以为此生就这么完了,可是想到我火罗教日后大业,又想到教主生死未卜还等着我们想去相救,我便暗下决心就算只剩下一条胳膊也绝不会形同废人一般,近几日我将那套在碧霞山洞府中所练的追影刀法,苦心习练数日,现在就算只有一只手臂也依然能够发挥自如,威力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灵风听了火云叟一番话,又看到他那一双充满坚毅的苍目,心中不由万分的感动,一股暖意浮上心头坚决道:“无论如何这次若没有火云前辈舍命相救,火罗教乃至我娘也都早已身陷危机当中,你我现在也不可能再相见了,不过请火云前辈只管放心,这次上天让晚辈侥幸安然与你们重聚,日后我等齐心协力定然要将呼木图乃至巫月族尽数诛灭,替火云前辈报了这一臂之仇!” “风儿!”苏灵风方才言罢便听到身旁的柳素素大为担忧道:“无论如何你这次能够安然无恙确实福大命大,不过为娘还是要说,既然我们都已经相安无事,为何还要再与他们血拼到底,势必又会流血牺牲,冤冤相报何时了……” 苏灵风随即安慰柳素素道:“娘,孩儿知道你这是担心孩儿的安危,可是你且听我一言再说不迟!” 言罢也忽听火鸦上人问道:“是啊,教主还未曾说起过你是如何自那大漠中安然回到这里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诸位长辈切莫心急听苏灵风一一道来!”说完便将自己在大漠当中如何被苏木琴所救,又如何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如何如何前往金澜大泽与万穹山见到妖神白泽,前去寻找天雷震火旗详尽的说出,而后又把呼木图此刻的企图与动向也讲了一遍听得众人一时间沉默不语,各自唏嘘一阵。 “原来教主原本便是异族之人,更没想到还是那已近乎灭绝的苏格玛族身有宿命之人……”火鸦上人不禁一阵感叹,当下便与火云叟互望一眼感慨不已。 “闹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原来这就是你身上先前恶疾的真相,这一点倒是如我所料,我就想着一定是什么咒术之类的!”柳素素听到了苏灵风一番叙述,这才恍然,喃喃道:“到底是谁?为什么偏偏要对这个族人用了这样歹毒的咒术呢?” 苏灵风叹道:“现在姑且不说此事了,呼木图狼心毕现,现在正在青竹山纠集蛮兵,不知在打着什么样的诡计,我看现在三大门派都已势微渐弱,这些蛮人一旦趁虚而入中土将深陷水火之中,到时候我们也一样明哲不保,呼木图绝不会放过我们,因此此事并非是娘亲所说的冤冤相报如此简单了,倒不如我们现在就与三大门派同心协力一起对付呼木图方是上策!” 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众人皆陷入了沉思当中,火鸦上人抚着下巴不住的点头道:“教主说的对啊,若是整个中土都沦为一片火海中,我等今后却如何容身?迟早也得被他们所诛灭,因此倒不如与他们相抗!” 苏灵风点了点头望向柳素素道:“据我和苏木琴老前辈在那天狼城中探知,呼木图此行第一个要对付的极可能便是碧落剑派,因为三大门派当中碧落剑派在中土当中的影响最大,他们若是能够攻下碧落剑派,其余两派必定大受打击,加上龙鹫宫先前在灵虚岛上与应龙一战元气大伤,三大妖仙也已殒命其一,因此只剩下灵云禅寺众僧能与碧落剑派并肩一战,不过碧落剑派此时也是实力大不如前,田叔叔仙去,我娘现在也非师门中人,仅剩下四人却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柳素素却坚决说道:“纵然粉身碎骨,不管师门认不认我,我都会拼死为师门一战!” 苏灵风安抚柳素素道:“娘!你不要担心,现在一切都有我在,娘要相信孩儿!” 柳素素当即莞尔一笑素手轻点苏灵风脑门道:“我不相信我自家孩儿还能相信谁?你只管放手去干吧,娘都听你的!” “不过……”火鸦上人此刻却忽然面露疑惑的神色说道:“先前我们自那青竹山逃走,曾先回到碧霞山中那洞府处,可在那洞府呆了仅有一日却觉得不远处的碧落剑派当中一片死气沉沉的,好像有一股莫名的阴煞之气自剑派当中蔓延出来,整整一日都有这种诡异的压迫感,当时由于火云师弟受了重伤,我等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探,又怕遇到什么危机不好应付这才匆忙将洞口用巨石掩了,连夜赶回到了火罗山中来……” “哦?”苏灵风听了火鸦上人的一番话也不由沉吟起来,他也是昨日深夜赶到了那洞府前,原来所见的巨石是火鸦上人所封堵的,当时他也隐隐觉得碧落剑派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七脉山峰皆是黑漆漆的一片,不似自己所在之时亮如天上星辰,尤其是主峰望天峰上更是一片灿然。 “难道说……碧落剑派已然被呼木图所侵?”苏灵风心中一沉,浑身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 方才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自己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呼木图的巫月族再强也绝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攻陷了数千年根基的中土大派,而且苏灵风那时候所见碧落剑派当中一片死寂,绝不像是被呼木图攻破的景象,这些日子来碧落剑派当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忙向火鸦火云和柳素素道:“看来碧落剑派一定遇到了什么突发之事,我们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不如现在就前往碧落剑派中探一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咱们现在就走!”火鸦上人猛一击掌,而后转向火云叟道:“火云师弟依我看不如你和柳仙子就留在这里,毕竟你的伤势未愈,柳仙子一身修为也未曾恢复……” “火鸦师兄你再这样说休怪我翻脸无情,火罗教乃是你我呕心沥血才到了今天的地步,今日为了本教我身为护法自当义不容辞,我已经说过了,这数日来我苦心修炼定然不差健全之时,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这次也去定了!” “唉!”火鸦上人一声长叹,他自知火云叟的脾性不但火爆而且极为倔强,他如果决定的事自然是无法劝阻住的。 而一旁的柳素素也是满面坚决之色,毅然说道:“这次我也要去,毕竟那里曾经是我的师门,如今师门有难我也非去不可!” 苏灵风看到柳素素和火云叟都是铁了心肠,随即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这样,火鸦前辈你速速前去告知火罗教弟子,让她们小心守护教门,若遇到危难之事万万不可鲁莽行事,一切等到我们回来!” “得令!”火鸦上人躬身一礼便兀自去了。 当下苏灵风便与火云叟,柳素素掠出了洞府,站在火罗山的巅峰之上,他手握刑天剑,一手暗暗触碰在怀中的天雷震火旗上,心胸当中一股久违的豪迈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这一次定是到了扭转乾坤之时……” 苏灵风带着柳素素与火鸦火云二人赶到碧霞山脚下之时已是日薄西山,此刻正值深冬,天色黑的极早,七脉主峰此刻早已隐秘在一片夜幕当中。 今日的天空中漆黑一片,好似漫无边际的墨海不见半点星辰,铅灰色的乌云傍在七峰的半山腰上,自七座山峰之间穿流而过。 静!死一般的寂静!周围连一丝风声也没有,简直安静的可怕,仿佛连空气也凝固住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人站在一处山峰之上遥望好一阵,目光皆落在了主峰望天峰上,只见望天峰上亦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生气,好似这千年大派忽然死去了一般。 “奇怪了!真奇怪,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火鸦上人面色凝重忍不住警觉了起来。 苏灵风忙道:“火鸦前辈先不要贸然动用火鸦查看,以免引来危机,待我用观听法看看!”言罢闭目凝神运转七煞之气,打眼望去只见望天峰那大殿之上亦是黑咕隆咚的一片,竟是连平素里的长明灯也尽数熄灭了,按说碧落剑派上次与炼血堂两次血战虽是伤亡了不少弟子,可剩下的弟子数也得二三百人有余,此刻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未曾看到,原本充满仙家之气的地方竟是变作阴气森森的阎罗殿堂一般。 一连观望了盏茶的工夫,其他山峰之上不用问也知道定然与望天峰上一般无二,他们人都到哪里去了?苏灵风依稀记得从上次自己离开碧落剑派之后到现在不过月余时间,短短的时间之内碧落七仙余下四人乃至几百号弟子竟是不翼而飞? 苏灵风睁开眼来当下便将自己所看到的怪异景象说与几人知晓,只听得柳素素三人更是一阵疑惑,四下里只觉一片寒冷。推荐:.rmenda 百七八 碧落蒙难途艰险 “看来我们就在此处探查也无济于事,咱们还是亲自前往那望天峰上一看究竟吧,娘,还有二位前辈大家一定万分小心!”苏灵风言罢便驱动自家刑天剑隐隐泛起一片幽芒,小心翼翼的向着望天峰缓缓飞去。 三人谁也不敢怠慢,一边极为小心的注意周围,一边紧随着苏灵风而去。 这一路飞来却没有任何异样,除了异常的寂静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未消片刻几人终于到了望天峰之上,站在偌大空旷的广场之上,苏灵风四下观望只见不远处那正殿的轮廓依稀隐匿在黑幕当中,前方却是那几口巨大的铜鼎也是死气沉沉的伫立在原处,早已不见平素里那鼎口之内仙云缭绕的景象。 四个人绕过了几座巨鼎,一点点向着正殿摸去,只见高大的漆红殿门紧紧的闭着,窗格之内更加漆黑一片,连一丁点的细微声响也完全听不到。 苏灵风身形一纵好似鬼魅一般现身在了大门前,当下探出手去抚摸上了高大的木门,只觉得触手冰冷异常十分沉重。 当下他手掌轻轻发力便听到那殿门一阵“嗡嗡”声响便启开了一道黑森森的门缝,苏灵风站在门外转向身后几人道:“你们在门外戒备,我进去看看!” “风儿小心!”柳素素担忧的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便闪身入了殿门之内,毕竟殿内太过黑暗就算用了观听法也无法看个究竟,入了大殿之内便是一片死寂,苏灵风如一道清风一般掠过了数百只弟子所落座的蒲团,向那正对着殿门的高台纵去,这高台原本是陈太真落座的地方,苏灵风伸手一摸竟是有着一层浮灰,显然至少十天以上这里已是没有任何人来此了。 苏灵风跃上了高台寻找那长明灯的所在之处,平素里这盏长明灯供奉着一副写有浩气长存的画像,画像自然便是碧落剑派的开派祖师了,苏灵风暗暗运起七煞阴火噘嘴吐出一道碧绿火焰将那盏长明灯引燃,借着光亮苏灵风看到整个大殿之内的陈设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就连高台之上首座落座的几把藤椅也没移动过一丝地方。 苏灵风的心也在此刻遍布疑云,四下仔细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当下只好退出正殿大门,望着三人一脸茫然道:“奇哉怪哉!正殿当中一切完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剑派里为什么连个鬼影也见不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碧落剑派的人都凭空消失了?”火云叟也是大为不解,一时间包括苏灵风在内心中都是一片茫然。 众人返回了正殿前的广场上准备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向着何处再行搜索,却不料在广场的角落当中突然响起一个凄厉的惨呼声,这猛然一声惨叫打破了一片死寂,冷不丁使得四个人心中一寒,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黑影自广场的不远处疾纵而过,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火云叟冷哼一声,身形径直化作一道火光直向那黑影疾冲而去,速度却也不知道要比那条黑影快了多少。 苏灵风和柳素素与火鸦上人也都不敢怠慢赶忙尾随而去,到了近前便看到火云叟一只独臂死死的揪着一个人,只见此人衣衫不整,头发披散正是一名碧落剑派的弟子。 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脸面也似乎因为害怕而变得扭曲起来,头发凌乱披散,将脸面也遮挡住,苏灵风与众人面面相觑,实不知道此人到底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竟然被吓成这般的模样,想必此刻若不是火云叟紧紧的拽着他,他早已经瘫做一团不成人形了。 “碧落剑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灵风一把拉起那瘫软的弟子厉声问道。 岂料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此人大喝一声望着苏灵风好似看到了厉鬼一般拼尽全力挣扎起来,当下苏灵风再不犹豫只屏息凝神双目死死的望着这名弟子,施展出观想法,神魂一纵便自他灵台天门之上入了对方的灵海当中。 寻常人未曾打开自家灵海法窍并非是说没有,只是此刻的灵海只与自身心智相连只有一片混沌,心中此时所想所见皆可通过心念传达到混沌的灵海之中且不受自身的控制。 苏灵风的神魂已然立于对方一片白炽的混沌灵海当中,当即施展出了无法空相感应对方先前所经历之事,未消片刻便看眼前一片白炽当中蓦然显现出一幅画面来,那正是碧落剑派望天峰之上的广场,一片黑森森烟雾弥漫遮盖了整座山峰的上空,竟连天空也尽数遮掩,整个碧落剑派似乎都笼罩弥漫在一片黑雾当中。 黑烟缭绕之间一个巨大的枯骨人形自烟雾中显现而出,只见这东西身着破朽鳞铠,好似一幅在战场上不知道死去多久兵将的样子,那一张骷髅巨口陡然张开向着正殿乃至广场上的无数弟子喷薄出一片黑紫色的浓雾,那些弟子惊慌失措的胡乱逃窜却仍是成片的倒了下了去,倒下去的弟子脸色铁青不多时竟被那些浓雾裹住,一瞬间便瘫瘪下去化为乌有随着这片浓重的黑雾散去。 而后只见那枯骨人形随即自当空中转过身去,向着正殿的另一方向行去,所有的黑色烟雾似乎便也都向那方向聚拢而去。 再后来便见画面上一片水花在混沌虚空之上显现而出,仿佛一下子到了水下一般,画面随即便成为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苏灵风看到此处念头顿起,自家神魂便遁出了这弟子的灵海法窍回到自己的身躯之中,他睁开眼来心中疑惑万分,拽着的手也松了开来,便听到面前这名弟子一声怪叫,继而又没命一般逃向了广场之外的黑暗当中不见了踪影。 “怎么样?” 三人随即围了上来忙向苏灵风问道。 苏灵风随即赶忙将刚才在那名弟子灵海法窍当中所见的一幕讲了一遍,道:“想必他正在洒扫正殿后边的天池,后来突生变故之下慌乱间跳进了天池当中得意避过了这场祸端,可是却也被那骇人的景象吓得变成了疯魔!” 众人听罢苏灵风的叙述都不由陷入一片安静中,思来想去谁也想不通以文志远陈太真的修为再加上林红和秦素瑛怎么可能轻易被那邪秽之物得了手,这整个的过程中却并未见到那四人任何一人出现,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实在令几人大伤脑筋。 苏灵风却将刚才的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边,心中蓦然一动,想到了刚才那骷髅巨人离去的方向,随即一拍大腿赶忙向着柳素素道:“娘!刚才那鬼将离去的方向是这望天峰的什么地方?” 柳素素望着苏灵风所指之处,蹙起柳眉想了一阵忙道:“应该是……对了!是历代掌门闭关修炼的地方,天灵洞!” “古怪也许就在那里,咱们快走到那天灵洞去看看!”苏灵风说时身畔的刑天剑已是应声飞起,几人随即忙飞身赶去。 那天灵洞原本便距离望天峰正殿没有多远,只片刻间几人便已赶到那山涧池水的上空,人还未曾落下便有一道黑气直冲天际,将原本碧绿的池水也染成了一片酱紫色,周围也是弥漫着一层黑纱般的雾气,凝而不散围绕着当中的天灵洞环绕不息。 几人方要落下身形便各自感到一阵眩晕,险些自当空中跌下来。 “这黑气果然有古怪,大家小心先退出去!”火鸦上人沉声提醒,随即便退出了黑雾的范围之外。 苏灵风应了一声带着其余几人皆落在了这池水的岸边,向着黑雾中望去,却是无法望穿,更是连那天灵洞的轮廓也看不到。 “这黑气似乎极其污秽,想必也有着极重的尸毒,难怪那些弟子只在瞬息间便被化了个干净!”火云叟一边戒备一边说道。 火鸦上人望着黑气却百思不得其解道:“难道陈太真他们被困在了那天灵洞中?这不对啊,以他们四人的修为虽然没有通天彻地之能,可是四人联手其厉害程度也并非就怕了这邪秽的东西,为什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被降服了?” 柳素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陈师兄和其他三位同门修为都在我之上,区区这点邪门歪道恐怕还不至于让他们束手就擒!况且他们现在还有《碧海观山图》在手……” “娘说的不错,所以我们接下来要万分小心,现在得先想办法除掉这毒雾才行!” 火云叟苦笑着挠了挠头道:“可是我们手边都没有洞天法宝之类的东西,这却如何才能破去这些毒雾呢?” 苏灵风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有件洞天之物可惜那龙虾与蝴蝶尚还在其中,如此一来岂不害了他二妖的性命……况且也不知道我这灵血宝罐能不能收纳这些毒雾……” 说话间他忽然感到身畔的刑天剑蓦然快速的闪烁起来,明明灭灭显现出一片紫色的光芒。 苏灵风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这口旷世魔剑能够驱散这邪秽之气? 想到此处再不犹豫,当下便将刑天剑飞掷在当空中,只见那刑天剑立时飞至当空中,悬浮其上,紫芒大盛,耀人眼目,晃眼间竟是化作原先那刑天魔神的样貌,仰天咆哮,肚腹之上的巨口赫然大张,只片刻间的工夫便将四下方圆一里的黑气吸纳的涓滴不剩。 “这就是上古魔神之威吗?果然厉害!”火云和火鸦二老见状禁不住赞不绝口。推荐:.rmenda 百七九 碧落蒙难途艰险(二) “好了,咱们走吧!”苏灵风看到周围黑气已然除去,当下探手一招,那魔神刑天便又再次化作大剑兀自飞回了苏灵风的手中。 几人当即越过那片黑漆漆的湖面径直飞到了天灵洞府前,只见先前那冲天黑气正是自天灵洞之内散发而出,氤氲的黑雾团团包裹着洞府大门,几人一经靠近之前那眩晕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苏灵风当下令三人向后退开几步,随后将刑天魔剑紧紧攥在手中,身形微弓,周身七煞之气澎湃运转起来,吐气开声,剑身高举过顶,大喝一声带起一股轰然巨力,剑身上紫芒好似疾电一般劈啪作响,只听一声隆隆巨响,眼前那团黑气登时便被这激荡的剑气冲的支离破碎转眼间便散了干净。 面前天灵洞府那扇巨大的石门也应声四分五裂,被魔剑砍成了一堆碎石,到处迸溅开去。 石门刚破苏灵风便领着身后柳素素和二老疾风一般冲入洞府当中,一入洞府便看到三个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目团坐。 “陈师兄,文师兄,秦师姐你们这是……”柳素素当先奔了过去赶到三人身前,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太真、文志远与秦素瑛。 柳素素摇晃了陈太真一阵,终于看到陈太真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后的文志远与秦素瑛二人也一一醒了过来,想必他们刚才都为了抵御那邪秽之气各自抱元守一紧守神魂,而此时那些邪气已被苏灵风刑天剑破去,这才都醒了过来。 柳素素看到众人醒来,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赶忙问道:“陈师兄,剑派中到底遇到什么事?为何你们会被禁锢在此处?” “是林师妹,林师妹她暗算我们……”陈太真说道。 此言一出包括苏灵风在内,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柳素素更是难以置信道:“什么?什么?林红师姐?她暗算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呸!什么师姐,她早已堕入邪魔外道,再不是碧落剑派的弟子!”秦素瑛愤然叱喝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柳素素仍然不敢相信在自己心目中平素里沉着冷静,威望极高的大师姐竟然会做出这样背叛师门的事。 文志远叹了口气道:“想必是她那时候离开剑派出山游历之时便早已经与巫月族有所联系了,也不知道那巫月族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让她甘心背叛师门,别说是你,我们谁都想不明白!” “千余年了……”陈太真望向洞外那如同破魔一般的岛中湖泊叹息一声道:“这么久的时间莫不是碧落剑派的劫难却应验在老朽的身上么?” 苏灵风随即上前一步向着陈太真一礼道:“陈老前辈,据晚辈所知那巫月族的呼木图此刻正在青竹山中集结蛮兵,眼看不久便大军攻来,我们还要想一个应对之法才是!” 陈太真手捻银须沉吟道:“看来自林红师妹之后他们便早已蓄谋已久了,也罢,今日剑派遇到了千年来前所未有的劫难,老朽就算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与剑派共存亡,不然却如何对得起数代师祖师尊。” “只可恨那《碧海观山图》又被林红夺去……”秦素瑛一脸愤恨的说道。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没了《碧海观山图》你我还有这把老骨头不是,诸位还是都随我前往大殿之内共同商议应对之策吧!”陈太真言罢身形团坐未动,只向着洞府外缓缓漂浮而去。 随后大殿之中,陈太真坐在殿门之外,望着远处山峦,看到其余六峰之间那邪秽之气仍然凝而不散,不禁叹道:“老朽就坐在此处,等着他们前来就是!” 望着面前一片静谧的广场,在场众人的心中皆不是滋味,想到那些死于非命的一众弟子,文志远与秦素瑛连带柳素素心中都是一片萧瑟和惋惜。 “唉!我泱泱正道翘楚,千余年的根基为何今日竟是落到了这般地步……”秦素瑛咬紧了牙关,泪水禁不住划过脸颊滴淌而落。 文志远也自叹息道:“只可惜这次也许真的是我等与邪魔外道最为惨烈一战了,龙鹫宫自保尚且不及,灵云禅寺也不知道境况如何?恐怕就算现在前去告知他们也是已然不及了……” 柳素素听到此处也不禁心中一片苦涩,毕竟她之前也是碧落剑派的弟子,当下上前一步道:“诸位兄长,小妹我虽然已被逐出门墙,自问也没有资格替师门分忧解难,可是如今事态危急,小妹也顾不得什么门派之规了,小妹也愿意与剑派共存亡!” 此言一出,陈太真与文志远乃至秦素瑛都望向了柳素素,虽然他们都没说什么,可是从他们的目光当中,柳素素看到了肯定与感激之情。 “终于!终于又可以与兄长师姐们在一起,咱们并肩作战!”柳素素心中一片波澜,淌下泪水来,前方纵然再多艰险,也比上此刻师兄师姐间的手足之情,先前一切恩恩怨怨在这一刻也早已烟消云散。 苏灵风心中也是一片感触,他目光迷离遥望向听云峰的方向,喃喃道:“若是现在田叔叔仍然活着,那该有多好……田叔叔你放心,为了你我也拼尽一切誓要保护剑派的周全!” 火鸦上人却向着远处的天边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缓缓向着碧霞山的方向涌来,当下赶忙上前提醒众人道:“诸位,那巫月族大军想必已经不远了,最快怕是明日一早便会赶到碧霞山脚下!我们还是做好迎敌的准备吧!” 成片的乌云悄然遮挡住了天上的星云,四下里渐起一阵阴冷的风,光线似乎比刚才还要黯淡了许多,望天峰正殿门前几人静静的团坐在原处,默默等待着巫月蛮兵的到来。 苏灵风望向远处的天际,心中也是一片怅然,他不得不承认呼木图果然是个心思熟虑极其可怕之人,谁能想到堂堂的碧落七仙之一,在剑派中身份地位都令人尊崇的仙娥竟叛变师门,这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却不知那呼木图到底有着什么养通天彻地的手段能使得一位正道如此资深的弟子不顾一切的反叛。 而那《碧海观山图》似乎也落入了林红的手中,最重要的是,小玉尚且还被困在那副宝图当中,这让苏灵风担忧不已。 不过他明白这一切都要即将做个了断,想到此处一手悄然摸到了天雷震火旗之上,心中再一次将白泽所传授的口诀与施展之法逐字逐句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眼光却定定的望着天际,估摸着此刻的时间。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厚重,直到黑压压的一片近乎就压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四下的阴风更加凌冽,呼呼的打着哨子在整个空旷的广场上肆虐不停。 “差不多了!” 苏灵风随即一拍身边的火鸦上人道:“火鸦前辈,你自正殿的南边布下火鸦阵死守,以防敌人四面围攻!”而后转向火云叟道:“火云前辈你在东面守候如何?” “得令!” 火云叟当下应了一声便将地炎刀祭出向着广场的东方飞去。 苏灵风随后忙又转向柳素素道:“娘,你和几位前辈分开守护其他两个方向,待会若是敌人上来之后,我便在正殿上方施展大阵护住正殿,咱们以守待攻,只要不离开广场半步,我保证他们无计可施!” 柳素素望着苏灵风那成竹在胸的目光,原本担忧的心终究放了下来,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苏灵风当下再不多说,吐气开声直将丹田气海当中的七煞之气运转而出,刑天剑便嗡鸣一声载着他直向正殿的穹顶之上飞去。 苏灵风当即自大殿那一片金黄的琉璃瓦上盘膝坐了下来,望着四下里黑沉沉的云海,迎着那呼啸的冷风,一手便将那天雷震火旗紧紧的抓在手中,只等着巫月族的到来。 此刻整个望天峰之上除了“呜咽”的风声便再无动静,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充满警惕的望着山峰下随时准备放手一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隆隆”的响声自望天峰下四面八方隐隐传了过来,起初并不太大只是能隐约听到,仅仅过了片刻的工夫那声声巨响便在山涧回响不绝,正是巫月族蛮兵那战鼓的声响,震得山石似乎也在瑟瑟发抖,与此同时,四面的天空之上黑压压的飞来成片的黑影,呐喊声也随即响起,一只只巨大的蝙蝠铺天盖地一般皆飞掠而来。 霎时间只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正殿南边的尽头处,那火光窜至当空炸响开来,刹那间变作无数团火焰皆化作一只只火鸦开始兀自旋转起来,直将黑森森的天空照耀的一片亮堂,正是火鸦上人那乾坤灭法大阵。 东边的火云叟亦是飞身而起,身畔的地炎刀轰然燃起一道熊熊烈火,只望着天空中那即将袭来的蝙蝠,苍眉倒竖爆喝一声道:“放马过来吧!还爷爷一条手臂来!” 陈太真则探掌而出,身前立时一阵响动,数道粗壮的藤蔓随即破土而出交织在一起瞬时遮天盖地,那些藤蔓之上皆布满了嶙峋的荆棘利刺,将自己与秦素瑛护在当中。 另一边,文志远那奔雷剑隐隐发出龙吟之声,似乎也感应到了大敌当前,整个剑身电光闪耀噼啪作响,昂起剑锋只待主人催动。 柳素素毕竟复原没多久,只拼着自己体内尚还较弱的太极九转真诀,襦裙猎猎作响,随时准备全力相拼。推荐:.rmenda 百八十 天雷入山河 眼见对方已是接踵而来,苏灵风当即再不犹豫,摊开手掌将天雷震火旗托在掌心之上,随即口中念动咒语,霎时间周遭狂风大作,天空之上的乌云悉数盘旋至望天峰的正殿之上,围绕着整座大殿好似一个巨大的旋涡一般盘绕不停,随后苏灵风掌中的天雷震火旗便猛然飞起,径直没入那旋涡当中,紧接着一道道亮紫色的雷电霹雳便从那乌云当中显现而出,继而变作一声声震慑人心的巨雷轰鸣,仿佛天空在一瞬间也被劈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数道惊雷轰然落下炸响在望天峰的巅峰之上,这声势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这是什么法术?” 在场众人包括陈太真在内仰首望着天空中电闪雷鸣,各自心中大为震撼,都不清楚苏灵风到底施用的是什么宝贝,这样的气势就算比起那《碧海观山图》来也不遑多让。 这天雷震火旗原本便是天神雷帝所祭炼,其本身已是此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之一,所发动的雷阵根本也并非本世间的凡雷,按妖神白泽所说,乃是七煌天界的真正天雷,其威力自然也非凡雷可比。 刹那间,巫月族当空中那些巨大蝙蝠都好似炸开了锅一般,被数道天雷击的支离破碎,已有不少竟早已被击成了飞灰,慌忙向着巅峰下边飞落而去。 蝙蝠群当中却有几道遁光急速的退出了雷阵之外,只见呼木图漂浮在当空之上,望着眼前漫天雷鸣的恐怖景象脸色出奇的难看,当下转向身边一位足踏飞剑,云鬓高簪的仙娥道:“林仙子,你……你不说陈太真他们已经被你所擒,为何如今却是这般景象?” 只见林红那一张孤冷的面容上也布满了震惊之色喃喃道:“怪了!我的的确确是把他们三个拘禁在了天灵洞府当中,难道陈太真他竟有手段破了炼魂鬼王的化魂大法?” 林红方才言罢,便听身后一脸阴沉的阿可汗上前说道:“此事并不怪林仙子,她所说的属实,想必碧落剑派忽然有变定然便是和他有关……”阿可汗长老说时伸处一只细长枯瘦的手指指着正殿之上紫雷当中一个看似瘦弱的身形正盘坐悬浮在穹顶之上。 “苏灵风!是那小子!” 巫月族众人无不惊骇莫名,呼木图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可恨在那时就应该将他早早的杀掉以除后患,都怪我贪念他身上那妖神狡灵的七煞玲珑心,没想到这家伙抓到了机会便能翻身!” 一旁那满脸毒瘤的乌长老上前来说道:“短短十几日的时间这小子便不知道从哪得来如此厉害的一件宝贝,这般的狂雷绝非你我能够应付,不如快快施用那血魂幡将那小子制住再说!” 呼木图颔首称是,袍袖一拂间那血魂幡便应声飞起爆出一蓬浓重的血雾,化作龙卷径直向着苏灵风而去。 “不好!莫不是那些家伙们又要故技重施!”火鸦上人看到当空中血光弥漫,冲破雷光直取苏灵风,心下一急便赶忙操控着无数的火鸦喋喋怪叫着迎向那血光而去。 哪知道那血光速度奇快,眼看自己已然不及,只见苏灵风稳如山岳,仍是抱元守一,直到血光袭来咫尺间这才猛睁双目,口中念念有声当空中数道天雷汇聚在一起立时便向那血光轰然劈落,当空中只见一片黑烟翻滚,那血光立刻被应声击散,当中的血魂幡好似一只断线的纸鸢般遥遥坠下,变得残破不堪,直到后来自行燃起了一团火焰,转眼间便烧成了灰烬。 “好样的!”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皆忍不住高声叫好,各自都是又惊又喜,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苏灵风用了什么方法,忽然不再惧怕那血魂幡的邪法,不过除去了这样的威胁总算是令人松了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苏灵风抬手间发动雷阵便一举毁去了自家上代族长所祭炼的宝贝,在场众人无不震惊,呼木图恨得牙根发痒忍不住喝骂道:“一定是那妖神狡灵作怪,一定是他!” 阿可汗怒道:“却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那狡灵如此偏袒于他?” 乌长老叹道:“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样才能破了这古怪的雷阵再说!” 呼木图面色阴狠歹毒,望着广场之上的众人咬牙切齿,眼中也是一片血红道:“就算我拼上神魂俱灭也要将这些鸟人拿下,看来林仙子你也需要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一旁的林红脸色一片阴沉,十分的难看,紧咬银牙道:“你说的不知道可还算数与否?” 呼木图随即自怀中只用两指捻着一块形似古玉一般水滴形状的事物道:“这飞魂璧就在此处,我既然答应仙子决不食言,等事成之后便交付仙子手中!” 林红点了点头,当下催动自家的赤霞剑飞身到了呼木图身旁,只见呼木图那一双血红的双眼望着苏灵风道:“你我一起合力先将那小子诛杀再说,小心当空中的天雷便是!”言罢口中念诀,身躯摇身一变化作一团白炽的火焰径直冲入雷阵当中直向苏灵风而去。 其余两位长老与林红也是紧随其后,左右躲闪向苏灵风攻去。 只可惜苏灵风这天雷大阵岂非等闲,原本便是天界之物,苏灵风天灵之上的天雷震火旗紫芒大盛,那乌云旋涡亦是越旋越疾,周遭的雷光好似暴雨一般倾泄而下,巫月族几人越是靠近苏灵风,那雷光便越是凶猛直到变作一片电网一般,丝毫容不得几人有任何喘息之机,别说发动攻势,眼下只有拼命躲避的份儿,好几次都险些被天雷劈中,于身畔擦身而过,激荡的电花也将呼木图乃至林红的衣衫各自都烧灼出一片孔洞。 其余火鸦火云二老乃至陈太真等一众碧落剑派弟子都被苏灵风所发动的犀利雷阵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想要出手相帮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各自都只能仰首观瞧,惊叹不已。 呼木图一边飞身躲避,心中也是一片惊惧,心道这雷阵果真是厉害无匹,不但雷势凶猛,更是变幻莫测寸步难行,稍有不慎被这天雷击中定会被炸成齑粉连神魂也定然被灭了去。 “林仙子,还不快快将那宝贝施展出来更待何时?”呼木图疯狂躲闪,竟是连周身的火光亦是渐渐暗淡下来。 林红听到呼木图发了声喊,立时驾驭着赤霞剑躲过一道天雷,随后扬起水袖随手一掷,当空中便“呼啦啦”一声脆响,一副巨大的画卷展了开来,泛出一片流光溢彩,淡淡的白烟袅袅飘荡而出,悬浮在林红身前不远。 “糟了!” 陈太真暗叫不好,林红所施展的至宝并非他物,正是碧落剑派的镇派至宝《碧海观山图》。 只见这幅宝图画面之上仙云缭绕,朦胧之间尽显一片壮丽山河的影子,当空中数道无数道天雷齐齐向着这幅宝图发动却都一一击入图画当中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 要知道这便是所谓洞天至宝的玄妙之处,至宝本身便有一方洞天,并非是实物,再加上这《碧海观山图》具海纳百川的效用,是以就算是雷帝的天雷也只能无用武之力,好似用拳头巨力轰在一大片蓬软的棉花上一般,当即便没了作用。 呼木图与阿可汗乌长老三人皆赶到了林红身边,躲避在《碧海观山图》之下,四人当即便向苏灵风缓缓靠去。 “不好了!看来这天雷大阵就算再厉害也敌不过那《碧海观山图》,你我速速前去相救才是!”陈太真言罢身形飘然而起,径直引着万千藤蔓直向正殿之上纵去。 文志远,秦素瑛、柳素素还有火云叟也都向着苏灵风而去,火鸦上人则将漫天的火鸦阵法转向苏灵风身边,将他护在其中,只不过他自然知道就算自己这乾坤灭法大阵再怎样玄妙,也绝对无法抵挡住那宝图的洞天之法。 眼见陈太真身畔无数的巨刺藤蔓席卷向呼木图几人,却无一例外的都被《碧海观山图》那根本无法抗拒的吸纳之力尽皆纳入其中。 “掌门师兄,难道本门的至宝你还无法收回来吗?”一旁的秦素瑛忧心忡忡的说道。 陈太真一边继续施展仙法一边叹道:“本门的宝图乃是至宝,其本身早已有自身灵识,乃是由本门太极九转真诀发动,收回也必须由施展宝图之人收回才可,所以施展之法向来除了历代掌门之外,都不会知晓的……”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无法破了?”秦素瑛心中一片死灰,瞪视着不远的林红嘶喊道:“林红!你这个背叛师门的无耻魔女,算我们几个都瞎了眼,你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当空中的天雷皆被《碧海观山图》悉数收了进去,眼看呼木图几人趁此机会便要齐齐攻将上来,当下包括陈太真文志远等几人都护在苏灵风的身前。 面对着《碧海观山图》那根本无法抗拒的吸纳之力,陈太真等几人却仍然面不改色,动也未动。 “你们……你们快躲开!我不想要你们的性命!”林红望着陈太真与文志远、秦素瑛满面坚决纹丝不动,丝毫不理睬自己。看到此处一咬牙关道:“好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时便发动那宝图扑天盖地一般向着众人压了下来。 “说起来我这掌门可算是当真失败至极,到头来同门相残弄得剑派分崩离析,我谁也不怨只怨我整日走火入魔参悟这《碧海观山图》整日不思过问剑派之事,这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陈太真望着当空中的《碧海观山图》心中一片萧瑟,只静静的团坐原处,等着那宝图将自己摄入其中。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百八一 滔天巨浪荡蛟龙 陈太真身旁的秦素瑛亦是一脸坚决道:“掌门师兄莫要说这些话,不论何时我秦素瑛都是碧落剑派的弟子,哪怕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为师门拼到最后!” 文志远听到秦素瑛一番话,他虽然并没说什么,可是从他那坚定的目光与紧握剑柄的手便知道他也同秦素瑛一样,只为剑派到最后一刻。 柳素素深知那洞天之地的厉害之处,身陷其中极有可能永远也无法得脱,只在其中受尽苦难,可当她回望苏灵风之时,脑海中先前所经历的一切一切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多的磨难,再多的苦楚就算能够换来与自己骨肉短暂的相聚,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浩荡的烟云自当空中扑天卷来,烟云过后四人便都消失在原处,似是被那《碧海观山图》摄入了其中。 “娘!” 蓦然间响起一声厉喝,苏灵风收了天雷震火旗径直化作一道碧色火光便向着那漫天狂卷的烟云飞去。 “教主!” 火云叟与火鸦上人见状也都纷纷追着苏灵风而去,皆一一被卷入那宝图当中。 四下里终是没了天雷肆虐,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林红探手一招那《碧海观山图》便兀自卷成画卷,飞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呼木图禁不住拍手叫好,赞道:“这碧落剑派的至宝果然非同凡小,如此一来我等岂不是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一举拿下了中土这第一翘楚,其他两派就更是易如反掌了!”言罢转身向着涌上整点广场当中的无数巫月族蛮兵,信手一招,一面巨大的图腾旗帜腾空飞起猎猎作响,广场上的蛮兵看到旗帜飘动皆发出一片震天般的欢呼,随即海潮一般涌下山去,向着其余六座山峰扑去。 林红将宝图收在怀中,望向呼木图却是沉声说道:“如此大事已成希望族长能够履行之前的承诺,将那块‘飞魂璧’交给我!” 呼木图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这东西就在我的手中,难道林仙子还怕它跑了不成?待到灭掉其他两派一统中土之时,我自然便会将此物交给你,决不食言!” “你!” 林红双目圆睁一脸愤怒道:“为什么与先前说好的不一样?你说等到攻上了剑派之时便将此物交给我,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一旁的阿可汗长老阴沉一笑,上前来劝慰道:“林仙子,话不能这么说,这飞魂璧原本便是巫月族自你们中土得来的一件旷世至宝,一直传承下来,得了它对你们道家的修行之法便是如虎添翼,这样贵重的东西自然要等到荡平一切之时才能交付给仙子,如今以翘楚自居的中土第一大剑派已然被诛灭,一统中土的日子还会远吗?请仙子耐下性子,不会等很久了!” “哼!” 林红听了阿可汗一番话,当下冷哼一声驾起自家赤霞剑便向自己那赤霞峰飞身而起。 “仙子哪里去?” 呼木图登时呼喝道:“少时我等还要商讨诛灭灵云禅寺的事宜,还望林仙子能够参加!” 林红身在当空中却并未转身道:“他们只是暂且被摄入了洞天当中,并没有真正身死道消,我还要看守着《碧海观山图》恕不能奉陪了!”言罢催动飞剑头也不回的向着赤霞峰飞去。 呼木图看到林红离去之后便唤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道:“记住在那赤霞峰上你们可以听命与她,但要小心将她所做之事报我,她若有任何古怪的举动就将此旗展开就是!”言罢便将原先那面图腾旗帜递给那名蛮兵,这蛮兵当即向着呼木图躬身一礼,拿过旗子飞身跳上一只巨大的蝙蝠亦是向着赤霞峰的方向飞去。 呼木图望着环绕的六座山峰,随即便转向身边的两位长老道:“今夜让大家开怀畅饮,明日一早就在此处准备前往灵云禅寺,将那些秃驴一网打尽!” 乌长老那阴鹫的面容上布满了阴沉的笑容道:“那些秃驴何足道哉,待我到时候先放一把毒雾,让他们乱了阵脚,随后只剩那两个净字辈的老秃驴而已,凭我们几人联手定然送他们去见佛祖!” 呼木图点了点头道:“不可轻敌,我们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 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之上,苏灵风足踏刑天剑漂浮于海面之上,身边悬浮着一个老者,正是已断去一臂的火云叟。 眼前碧波荡漾,一望无际,除了宽广的海面之外便只有海了,苏灵风赶忙问询火云叟道:“火云前辈,刚才没受什么伤吧?” 火云叟听罢便朗然一笑,用一只残臂拍了拍胸脯道:“我不打紧,别看我只剩下一只手,我可不比之前弱!” “那就好!”苏灵风这才放下心来,四处望去只见一片茫茫的大海,天空也是一片螺旋状的白云,看起来是那样的深邃无比,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天边的尽头。 “莫不是说这便是那副《碧海观山图》中的洞天之地?”火云叟挠了挠后脑,一脸的不解,“看起来好像与外边也没什么两样……” 苏灵风叹道:“可是关键之处在于这地方我们无法遁出,要是找不到离开的办法就会永远困在这里!” “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先找到其他人再说吧!”火云叟说着便要催动地炎刀向前飞纵,身形未动却被苏灵风拦下道:“火云前辈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晚辈先前为救娘亲的时候曾经到过洞玄真人所创的洞天之中,那洞玄真人乃是碧落剑派一位高人,也是将那《碧海观山图》参悟的最为详尽之人,他曾悟出这副宝图当中有九玄洞天,称其为九玄灵蜃法境,而他则已参悟出了所谓的九玄灵蜃诀,以此法诀能够在这九方洞天之中自由出入,我所知道的只有九玄法境当中的玉琼仙境与阴阳法境二处,想必咱们所在这地方应该是另外一方洞天了!” 火云叟一脸震惊道:“如此说来他们也许都被摄入了其他的法境洞天当中?那咱们若离不开此处,便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他们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可如何是好?”火云叟听了苏灵风一番话当下便没了主意,一脸懊丧的跌坐在地炎刀之上。 苏灵风心中一动,随即将怀中许久未曾拿出的那只灵血宝罐托在手中,而后随手一掷,宝罐当中先前那得自浑天道人之处得到的神行大海鳅便应声飞出,那原本形似玩具巴掌般大小的木船一经入水便轰然变作了一条十几丈长的大船,船身那两层阁楼之内的家什一应俱全,整条船形似一条泥鳅,船尾便有一张巨大的尾鳍竟是自行摆动乘风破浪游走如飞。 苏灵风忙示意火云叟落在那神行大海鳅之上,感受此物竟是不受海浪颠簸,如平地一般稳当。 “这大船可真是个好东西,没想到教主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件宝贝!”火云叟不由大为赞叹,毕竟这下倒是省了御气飞纵的疲累。 苏灵风展颜一笑,随即又将灵血宝罐一抖,当中那龙虾精便滚倒在船上,蝴蝶精彩衣亦是振翅飞在当空中,看到苏灵风却不敢望他只低下头来。 那龙虾精挣起身来看到身旁一片茫茫大海,当下一缩脖子道:“哇,敢问上仙,这里是何处?将小妖唤来有何吩咐?”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不要问这么多了,你速速前往这海水之内查看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龙虾精随即便将手中的托天叉重重在船上一磕,一挺胸脯一蹬虾眼道:“上神放心包在俺身上!”言罢立时一个跟头便翻入了大海之中不见了踪影。 彩衣扑扇着一对蝴蝶翅膀却着急向苏灵风问道:“公子不知道有何吩咐?” 苏灵风只将灵血宝罐托在掌心道:“你还是先回来吧,这里危险重重日后若有你大展身手时我定然会令你相助!” 彩衣眼帘垂下,她早已将苏灵风视为自己活命的上神,对他自然是又惊又怕,当下便盈盈轻施一礼兀自回到了灵血宝罐当中。 苏灵风转向满面惊奇的火云叟道:“火云前辈有所不知,这些小妖虽然修为不济可是在有些事情上往往比我们方便了许多,就算遇到强大的敌手或是危机,他们绝不会引起注意反倒会事半功倍!” 火云叟笑道:“教主所想果然周全,希望那龙虾能够有所发现!” 两人脚下这艘神行大海鳅果然不愧为一件玄奇的法宝,并不需要人来催动和驾驭,船尾的鱼鳍自行摆动,掌控方向时只需人将船尾鱼鳍变动方向即可,十分好用,船中的阁楼之内一层吃喝游乐,琴棋书画一应俱全,二层雪缎床榻,金丝蒲团供人休憩亦是十分舒适,苏灵风也不知道这东西乃是那浑天道人从何处而得,平素里想必也是用此物拘一些女子供自己吃喝玩乐。 苏灵风与火云叟说话间这神行大海鳅已是行出十几里的水路,当真是快如一条大鱼一般,乘风破浪前行。 只是此处这大海的洞天之中四下里皆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没有任何诸如岛屿之类的东西,使得苏灵风与火云叟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鬼知道这地方有多大,难道说若寻不到那九玄灵蜃诀的话就一辈子也离不开此处了?”火云叟一连懊丧,一屁股坐在船板上没了主意。 苏灵风心中虽然也是一片焦急,可是此刻他没有丝毫的办法,他又生怕这大海鳅行得太快,那龙虾精赶不上来当下只好收了尾鳍,缓缓前行,眼看着海浪拍打着船帮,苏灵风也是一筹莫展,心中暗道:原先那洞玄真人的灵海法窍中只不过经由这《碧海观山图》的推演,自己依照当中的九玄洞天而自行创立而成,可眼下却是实实在在真实的宝图洞天,自然要比洞玄真人所创的更要玄妙万分,绝非能够轻易破解。 他也明白若是能够将那九玄灵蜃诀运用自如,了然于胸就相当于完全参悟到了这宝图的玄机了,是以苦苦思索那时候身在洞玄真人那灵海法窍当中的蛛丝马迹。 正在二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得大海鳅后边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只见一道水龙卷应声而起,轰然窜入天空之上,随着龙卷疯狂卷动,海面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旋涡来,那水龙卷好似一条巨大的蛟龙径直向着二人的神行大海鳅狂卷而来。推荐:.rmenda 百八二 九玄灵蜃觅星辰 “上神!救命哇!” 随着一声充满惊恐的长啸,只见那龙虾精猛然跃出海面,身子弓起竟从水面上弹起了十几丈高,径直摔落在船上,只见他胡须也折了好几根,挣扎着翻身爬将起来,将苏灵风抱住,浑身仍在瑟瑟发动,说话也不利索了,结巴道:“上……上神,不……不好了,小的刚才在这海中正向深处探寻,却忽然被一股巨力掀飞开去,这才慌忙逃了出来险些被那黑洞洞的旋涡卷了进去!” 龙虾说话间,苏灵风便听闻船后那追过来的巨龙卷竟是速度极快,堪堪已是距离大海鳅仅不到一里,当下忙向火云叟道:“火云前辈,看来这船是逃之不及,咱们还是飞纵上去!”言罢用了灵血宝罐将龙虾与神行大海鳅一并收了,催动刑天魔剑便飞上当空中。 火云叟紧随其后,地炎刀爆出一片火光,跟着苏灵风向前飞去。 就在二人飞身而起之时,只见前方乃至周围已是风起浪涌的海面上又冲出数道海龙卷,气势汹汹直向着二人夹击而来。 “火云前辈万万小心,这应该便是这方洞天的阵法,若是被这龙卷卷上定会万劫不复,神魂俱灭,永不得超生!”苏灵风眼见这些龙卷兀自变幻,好似一方玄妙无匹的阵法,虽是堪堪躲过几处,可那些龙卷却是接踵而来,一击不成便再次变幻不停向着二人夹攻。 苏灵风一边小心躲闪,心中一边转的飞快,他明白这大海宽广无际任凭自己如何躲避,却仍然逃不出这片海面,除非是能够离开这处洞天。 心中思忖间无意中看到天空中这些龙卷相连之处正有数团白云引着这些海龙卷移动变幻。 身后的火云叟也是勉力躲避,在当空中飞身左右,每当避过一道海龙卷,便能感到一股能够撕裂一切的巨力擦身而过,每每被惊出一身冷汗,险象环生,忍不住惊呼道:“奶奶的,这些龙卷好生厉害,教主这么下去你我恐怕难以应付!” 苏灵风望着天空中的那些变幻莫测云团,沉声答道:“那是自然,这宝图原本便是碧落剑派中一位飞升天界的上仙所创,凭你我的修为自然不可能与之相抗,不过若是能够知晓其中的玄妙之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咱们都是头一次入了这宝图当中如何才能知晓玄机?”火云叟一边苦苦支撑一边说道。 “火云前辈,随我一起飞上天空之中!”苏灵风心念一动,足踏刑天剑,左躲右闪一连避过数道龙卷,径直向着天空中飞去。 火云叟哪里敢怠慢,他心中也是一片好奇不知道苏灵风看出了什么玄机,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件由碧落剑派历代掌门参悟数年也不一定能够看出其中玄妙的至宝,仅凭他三两眼能够看破什么玄妙……不过火云叟却对自己这位年纪尚轻的少年教主历来钦佩万分,当下一咬牙喝道:“罢了罢了,大不了拼了就是!”言罢便全力躲避数道龙卷紧随着苏灵风飞上天际。 这大海洞天上的天空中飓风呼啸,狂风夹杂着浓郁的云雾兀自变幻令二人始料未及,苏灵风忙将丹田气海悉数打开,全力运转七煞之气用来抵御这股飓风,足下的刑天剑亦是绽放出一片紫芒,贯出阵阵凛冽魔气一起抵挡。 火云叟却被大风刮得左摇右摆,堪堪稳不住身形,周身的一团火焰也近乎被大风吹熄了去,只在苦苦支撑着。 眼下除了一片狂风肆虐的声响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二人虽然只隔了几丈的距离相互说话也根本听不到,苏灵风急在心中,脑中转的飞快,他想必火云叟毕竟有魔剑刑天相助自然好了许多,当下一边抵御狂风一边向着下方望去,只见风浪狂涌的海面之上那十数道水龙卷直通到自己的高度,虽然此刻看去就仅仅只有十几道,可是刚才身在其中应付起来却是万分艰难,一道道的接踵而来根本令人应接不暇。 苏灵风随即向着周围望去,只见那十数道龙卷皆是被周围十几团凝而不散的云团操控着,那些云团皆被这狂风催动,这才兀自变幻阵法使得那些水龙卷凶猛异常。 看到此处,苏灵风灵光一闪,他想起那时候自己与田观海一起身在洞玄真人那灵海法窍之时,在玉琼仙境内,洞玄真人正在看似一片云海中于一方案几上打出一团微小的星团,他犹记得那些星团看似杂乱无章,似乎乃是一方暗阵,极有可能便是他所悟出的九玄灵蜃诀的推演之法。 看来若想从这方洞天脱困关键便是那九玄灵蜃诀的推演之法了,只可惜现在他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眼看周遭狂风强袭,火云叟似乎难以坚持,苏灵风情急之下蓦然想起这《碧海观山图》原本乃是由碧落剑派某位上仙所创,其中他必然会遵循碧落剑派中的道家之法,而道家之法似乎与自己先前所读到的《天道经》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他不知道那《天道经》到底是何人所撰写,不过却能肯定碧落剑派的修行之法也一定深受《天道经》中的影响,不然洞玄真人当时也不会将此经文视若宝贝珍藏,后来才得以悟出《碧海观山图》中的九玄灵蜃诀这样极为玄妙的法诀。 后来自洞玄真人之后由于那《天道经》的失传,包括陈太真在内的历代掌门都没能从中再参悟出什么玄机出来,反倒是苏灵风在冥冥之中遇到了小玉,才得以让那《天道经》重见天日,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而那《天道经》虽然被苏灵风烧毁,不过其中的内容他却历历在目,早已烂熟于胸,因此天底下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人能够知晓这道家的玄妙所在。 “既然碧落剑派的修行法诀皆是依照《天道经》中所述,那么这九玄灵蜃诀一定也按照所谓《天道经》中的太极乾坤混元法来衍生而出……” 所谓太极乾坤所遵循的万物法则唯一定数乃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按《天道经》上所述,这其中的“一”可为太极,而道便是无极,无极就是无极限,没有终点,广大无垠,没有边界。唯有道是这种形态,因此无极乃道也,这世间万物若能与道合真就也可以和道一样不生不灭,广大无垠,生生不息,长生永存,是以这便是苏灵风所理解的道之意义所在,天下万物自然也包括这方洞天至宝,所以这九玄洞天的流转自然便遵循此道。 “这应当就是合道之法,不过若想驾驭这方九玄洞天便要探寻这合道的根本,即是离道之法,便是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反推之,回到‘一’这个太极混元之始即可!” 想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便是好一阵兴奋,而另一边火云叟眼见便要支撑不住,身在飓风当中好几次险些便被卷入那水龙卷当中。 苏灵风见状再不敢犹豫,当下团身当空中,拼除杂念,按照那时《天道经》的凝气之法细细感受着周围万物灵气,现在的他毕竟已是显形境界,凝气入体之法早已不在话下,很快他便进入了状态,周遭那云海飓风强横的气息便在他周身肆虐不已,他明白若想离道回归初始就必须先行合道之法,合道之法较之离道对他来说自然简单了许多,毕竟在修炼伊始,在踏入第一层灵动境界之时,便是合道的基础与开始,直到练就不灭神魂之后才算是合道的大成,修炼境界的开始与极致也可以说是合道的开端与大成。 有了这许多的明悟,苏灵风仿佛在一瞬间灵光大现,他现在才感到道家《天道经》与佛家三本宝经一样都是充满了玄妙,只要深悟出其中的玄机,便都受用无穷,令自身的眼界与境界大大提升。 不多时苏灵风便感到这洞天当中的灵气竟是丝毫不逊于真正的天地间,他尝试着将这股浩瀚灵气引入身躯四处,虽然不可能将浩瀚的灵气悉数引来,不过在他周围数里范围内的气息都开始围绕着他缓缓旋转,自然将火云叟也包裹其中。 一时间火云叟似乎也感受到了些许不同,只觉得近乎要将人撕碎的大风似乎变得柔和下来,他向着身下望去,只见那些水龙卷的气势也比刚才弱了许多,有几道竟是凭空消失在海天之间。 火云叟心中震惊不已,他着实没想到这样一件正道的镇派至宝,在历代掌门都没有参悟透彻之下,他仅仅一个少年竟能撼动波澜,窥得其中的玄机,火云叟的心中不得不对自家这个年少的教主更是一阵钦佩与敬仰。 此刻只看那云海见数里内的云雾皆围绕着苏灵风缓缓旋转,而苏灵风本人则好似真仙一般凝神归元团坐云端,巍峨不动,任凭他万物流逝,风起云涌。 “是这样,我感觉到了!” 蓦然间苏灵风心中一动,只觉得浑身的毛孔皆被浩荡的灵气所充斥,他并不将这些灵气纳入体内,而是尝试着把周遭的气息引至天灵之上,融为一处,成为一团越来越大的云团。 那云团凝而不散,缓缓向着天空高处飘去,周围一里之内的云海也被这云团所吸引开始慢慢旋转,渐渐地那云团蓦然变得越来越清灵,浓郁的白云直到变作一团白色的薄纱一样,到了最后那薄纱般的烟云也悉数散尽,竟变作一团漆黑布满星辰的星空,那周围的烟云皆围绕着当中星团仍旋转不停,苏灵风身在当空中这才睁开了双眼,昂首向着那团星云望去。 方圆一里之内早已没有了狂风肆虐,只有微风徐徐,撩拨在面上直有说不出的舒爽。 火云叟忙赶到苏灵风的身旁,一抹面上的热汗,脸上一片苍白,叹道:“呼!好险,我这把老骨头险些就要抵挡不住了!好在教主竟是深藏不露,危机时刻大显身手!” 苏灵风哂笑道:“我哪里是什么深藏不露,只不过也是灵机一动罢了,若不是当年得了机缘,恐怕咱们二人现在早已被困死在此处了!”言罢心中蓦然想到小玉尚且被收在这《碧海观山图》当中,也不知道在哪一方灵蜃之内,待会若是能够从这方蜃境当中出去,说不定能够找到她。 想到此处,便招呼火云叟一起望着头顶上方那团星云飞纵而去。推荐:.rmenda 百八三 八方龙鼎焚天河 随着二人距离那星团越来越近,只感到一股巨大强横的吸纳之力涤荡而来,苏灵风与火云叟到了那星团的近前,只见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亮如玛瑙一般,苏灵风心念笃定,沉如止水缓缓向着那团星辰探出手去,手掌方才触摸之下,便感到一股巨力翻涌自己的身躯立时便被吸纳而入,当下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大的力道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自己的身躯渐渐稳定住了,这才赶忙寻到身旁的火云叟,两人抬眼观瞧,只见周围到处都一片星河闪耀,无数的繁星亮如万千宝石一般,不停的闪烁着奇光。 “我……我们这是到哪了?” 火云叟一脸惊诧的神情,望着漫天星河震惊不已。 苏灵风叹道:“莫不是到了那《碧海观山图》的虚空之中?”他心中明了,这《碧海观山图》实则是那位所创之人的一方灵海虚空,就和自己灵海法窍当中的洞天之地一样,只不过令他不解的是此人是如何做到将自己灵海这一方虚空祭炼加持在一张画卷之上的。 想到此处,苏灵风却是一脸茫然道:“想必这九玄灵蜃的九方洞天境地便是这虚空星河当中的九颗星辰,此人祭炼此神物开了九方法境,想必其道理便如同真实世间一样,一切都离不开合道离道之理,原来这就是这位高人向碧落剑派其后的弟子想要阐述飞升遁天的道理……” 火云叟自然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苏灵风在说什么,只是当他听到那九玄灵蜃境是这些繁星当中其中九颗之时,立刻头大如斗哭丧着脸道:“可是这样浩瀚繁多的星辰,我们却如何寻找那其余八道蜃境呢……” 苏灵风沉吟一阵道:“所谓合道便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从而使自己的神魂合在道法当中达到亘古不灭的道理,依我看既然那位高人精通此道,自然也遵循这般,我觉得其关键便在一生二,二生三这里,那九方蜃境定然也是由道法分成,不如我再用离道之法试上一试!” 苏灵风言罢便再次闭起双目,有了刚才的经验,苏灵风自然熟练以及,不多时便见那片浩瀚的星辰斗转变幻,其中却有九道玄芒激射在他的天灵之上,连接成一道笔直的光线,一字排开闪烁不停。 “真乃神迹!” 耳边蓦然响起了火云叟一声赞叹,苏灵风睁开双眼向着头顶上望去,只见那九颗星辰不停闪动,定然便是那九方蜃境无疑,看到此处苏灵风忽然想到了在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正是运用了佛家的无法空相才开辟了其中一颗星辰的一方天地,创出六道使其生生轮回,而那位高人运用道家之法竟是开辟出九方蜃境,其一身修为当真是非同小可,难怪他能够飞升天界,逍遥成仙。 有了这层明悟,这才知道了自己和人家的差距之大,心中不禁感慨一阵,这才收了心境仔细望向天灵上,只见那九颗星辰闪烁变幻,苏灵风施展出了观听法,果然看到那九颗星辰的确有所不同,其中一颗泛着璀璨蓝芒,当中似乎隐隐有波涛涌动,想来便是自己刚才离开的那方大海之境。 看到此处,苏灵风忙一拍火云叟道:“火云前辈,我看到那九方蜃境之内的名堂所在了,看样子若要找到他们,除了咱们刚才所在那浩瀚大海的蜃境之外,只能一一前去查看寻找了!” 火云叟连忙点了点头道:“都听教主吩咐,老朽跟随便是!” 苏灵风叫了声“好!”随即身形疾飞而起,带着火云叟向着第一颗通体火红好似布满火焰的星辰而去。 到了近前,苏灵风与火云叟一前一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入了这星辰当中,方才进入便见一片浩荡的火海,其下布满了火山大大小小向着远处延伸开去就和刚才那大海一样根本望不到尽头,这些火山在拼命的喷吐出炽热的火焰与火浆,其下到处火红一片看起来丝毫没有落脚的地方。 苏灵风身有那大罗真火符傍身自然是不怕这地狱般的炽热,而火云叟原本便是火罗门弟子,那火罗山也原本是一座火山,他在那火山之下的火浆中不知多少年了,自然也不惧怕这火焰。 二人丝毫不受这火浪的影响,只在原处极力望去,却到处不见半条人影。 苏灵风忙道:“此处火焰熊熊,若是火鸦前辈正巧在此处还好说,要是其他人那就不妙了!”说时心中更是对柳素素一阵担忧,毕竟她的神魂与修为还未曾恢复,如何能够抵挡住这样炽热的火焰。 他越想心中越急,赶忙催促火云叟茫然向着前方一片火海飞纵而去。 飞了一阵,二人只见到处都是火浆横流,已是飞过了不知道多少座火山,每一座火山当中一阵阵喷薄出一股冲天火光,随着火光的喷出滚滚岩浆大肆涌出,便汇入其下茫茫火浆当中。 “这地方这么大可让咱们如何寻找呢?”火云叟一筹莫展,一脸焦急的望着身下的咕咕嘟嘟的火浆问道。 苏灵风沉声呼喝道:“莫急,这洞天之内看似广大了无边际,实则当中只有一方真实之处,其余便都是不断重复而已,除非创下这洞天之人能够真正将这片虚空有本事化为天地,从而使其流转不息,不然重复之处便都毫无意义。” 火云叟听了苏灵风所说,这才向着身下仔细观察一阵,果不其然看到那些火山虽然在他们的前行时兀自倒退开去,可是前方再次出现的火山其布局大小似乎都和刚才所见一模一样,看到此处火云叟惊奇不已,眼下也毫无他法,只好耐着性子不知道飞掠过了多少座重复的火山,终于看到前方其中一座较其他火山高耸而出许多,突然出现这样一座火山自然十分显眼,眼看已是距离不远,忽然八道火光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震天巨响,震的人耳朵里一阵生疼。 “好厉害!走咱们过去看看!” 苏灵风沉声一喝,催动刑天剑便向那高大的火山赶去,刚刚到了近前还未曾靠近,面前便猛然间窜出一道缸口般粗细的火光直冲云霄,随即一股强横的距离冲击而来令他身在当空也被生生掀飞了开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苏灵风赶忙催动七煞之气稳住刑天剑定住了身形,忙示意身后赶来的火云叟千万不可贸然冲过去,而后便向这座火山望去,原来刚才所发出的八道火光正是围绕着这座火山正好一周,苏灵风细细向着下方望去,只见一口巨鼎离地几丈正悬浮在火山脚下,鼎内一片通红看似炽热无比,其中有滚烫白炽的岩浆向外不断的溢出也不知道这火浆从何而来。 苏灵风向前望去,挨着身下这口巨鼎的两边也有两口,均相隔十几丈远,看来那八道火光便是从这些鼎内喷薄而出。 刚才他若不是有大罗真火符护体并不惧怕炽热,此刻也早已被烧了个正着,后果不堪设想。 心中正是稍定,便看到身旁的火云叟一指那火山当中道:“教主你快看!” 顺着火云叟所指之处望去,只见火山巨口旁正有两人盘膝悬在当空中,似是正在勉力抵挡这滚热的气焰与迸溅的火浆。 这两人不是他人,竟是陈太真与文志远二人,只见陈太真闭目盘空,周身腾起一片玄青光芒,直将那火山口当中奔涌而来的热浪悉数挡在身躯几丈之外,文志远则催动奔雷剑电光闪动,堪堪抵挡着那些飞溅的火浆。 苏灵风眼见陈太真到底是一代掌门,修为果然在自己之上,若按洞玄真人那所说境分三阶的话,陈太真应当便是显形境界的化境程度,他虽然不通火焰之术,可是仍然能够运用自家太极九转真诀硬生生将那些炽热化铁的气息挡在体外,当真令人惊叹不已。 而文志远修为显然稍逊些许,催动奔雷剑之下已是看到有些力不从心,苏灵风暗想他二人虽然能够暂且抵挡住这火山发难,不过并无办法能够突破那八道巨鼎所喷出的火光,只好眼睁睁的被困在其内。 眼看如此僵持下去也并非是办法,苏灵风当下再不迟疑,闭目聚神,与刚才在那大海的洞天当中一样故技重施,用了离道之法,引得一瞬间围绕着火山那八口巨鼎皆喷出一道道熊熊火光向着自己发动。 苏灵风引着八道火光盘绕在自己的身躯周围,其下那八口巨鼎也随着冉冉飞升而起,移动到了苏灵风天灵上的天空中。 八口巨鼎缓缓旋转不停,在苏灵风的离道之法的催动下竟是越旋越疾,随即显现出一团星空来,而那巨鼎竟被悉数纳入了星空中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才破了八道火光,陈太真与文志远皆是如释重负,两人化作两道遁光掠到苏灵风的身前,二人看到苏灵风在当空中团身而坐,不由各是一阵惊讶的神情。 却见陈太真一扬银色长眉,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本剑派至宝的三昧火境阵法,这却让老朽刮目相看了!” 文志远奇道:“本门《碧海观山图》乃是开派祖师碧宵上仙所创,掌门师兄闭关多年都未能参悟出章法来,没想到你竟然会懂得破解之法?你究竟是?” 苏灵风心中暗道:“反正那《天道经》已经被我焚毁,而那《碧海观山图》原本也是人家剑派所有之物,眼下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况且那离道之法自己也只不过略知皮毛而已,说也无妨!”想到此处便抿嘴一笑道:“两位前辈,其实此事也没你们想象的那样,在你们面前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晚辈而已,并不懂得什么悟道之法,只不过是从一本叫做《天道经》中的合道之说灵机一动想到了离道法,这一切也是晚辈胡乱蒙的,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前辈之所以没有悟到其中的玄机只不过是因为没有看到那本《天道经》一书而已!” 听了苏灵风一番话,陈太真与文志远二人立时面面相觑一阵,只见文志远捋须道:“《天道经》……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说是此书当年在剑派中的天灵洞中收藏过,后来不知所踪了,你怎么会?” 苏灵风叹道:“晚辈乃是自小玉身上所得,后来金石大典之时晚辈跟随田叔叔前往了灵罗山之后遇到危机,那本书便不知所踪了……”苏灵风知道此书也是非同小可之物,自然未将亲手焚毁之事说出。 “罢了罢了,也许天意如此,说起来可真是笑话一桩,我一味的钻研参悟,一直潜心修炼合道之法,乃至于险些魔念攻心,奈何自身修行看似提升不少却依然对这宝图无计可施,竟没成想不如你一念之下的一朝所悟,老朽当真是汗颜之至!” 苏灵风苦笑道:“陈老前辈说哪里话,若不是那《天道经》指引,晚辈又怎会想到这些?” 陈太真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身后的火山蓦然爆出一个轰天巨响,仿佛整个火焰洞天也震颤起来,眼见一蓬汹涌的火浆滚滚奔出,苏灵风赶忙道:“二位前辈,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处,找到我娘与秦素瑛前辈,我担心她们怕是无法应对这宝图的阵法!”推荐:.rmenda 百八四 离道 “好!咱们这就走!” 陈太真言罢,足下随即被一团白云裹住直向那星团飞去,众人紧随其后复又回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虚空当中,苏灵风神识念起,运用合道之法赶忙再次将那九颗星辰呈现而出,众人忙仔细望去,他们谁也不知道柳素素与秦素瑛到底在其余七颗哪一方玄境当中。 苏灵风回忆一阵,除去自己与火云叟刚才所见的大海蜃境,还有陈太真和文志远被困的火山蜃境之外,其余七颗星辰当中其中两颗应该是玉琼仙境与之前娘亲被缚的阴阳法境,还有其中一境应该便是小玉所在之处了,望了半晌苏灵风犹豫不决实在也不知道该向何处寻找,正迟疑间便道身边的陈太真捋须道:“以老朽所见,不如你我分头找寻,这样快上一些!” 苏灵风闻言吃惊望向陈太真那宛若童颜般的面容道:“陈老前辈,可是你……” 未等苏灵风说完,陈太真便朗然一笑道:“刚才一席话将老朽点醒,那离道之法我已知晓,少时便会见机行事,你只管前去便是!” 苏灵风听罢随即点了点头,再不多言当下便示意火云叟向着当中一颗雪白星辰飞去。 方才入了这方玄境当中,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冷彻心扉的气息,使得二人皆忍不住一个哆嗦。 只见下方乃是一片了无边际的冰天雪地,漫天如棉絮般的大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发出阵阵嘶吼,其下白茫茫的一片,四下里除了大雪落下的声音之外便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这整个洞天之地也是被彻底的冻死了,万里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整个景象就好似自己灵海法窍当中那八寒地狱一般,连人的心也能在一瞬间被封冻住。 苏灵风与火云叟缓缓向着前方茫然飞去,穿过这漫天的雪幕,眼中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下可是不好找了,刚才在那火山当中最起码能够看得清楚,眼下这么大的雪,几丈之外怕是都看不到!”火云叟一边仔细观瞧一边说道。 苏灵风笑道:“我那时不是已经说了,这虚空蜃境其余都是无边无际且不停重复的幻象,实则并没有眼前这么大,我保证不出一时半会咱们就能赶到这方蜃境的腹地!” 果不其然,二人飞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便隐约看到前方原本平坦的雪白大地上蓦然耸立起一座好似冰山的轮廓来。 这座冰山高约百丈,比刚才所见的那火山低了不少,此刻隐匿在雪花纷飞当中尽显无比神秘。 火云叟见状连忙催动足下地炎刀,化作一道火光冲开漫天雪幕便要向那冰山纵去,不料却被苏灵风硬生生的拦了下来,只见苏灵风一脸笃定道:“火云前辈不可大意,这九方玄境每一方内都有厉害无比的阵法,这里自然也不例外,咱们还是万万小心为妙!” 火云叟当下忙用一只独臂将地炎刀撒在手中,足下催动火浪,慢了下来,一挠后脑苦笑道:“教主所言极是!老朽总是改不了这心急的毛病!” 苏灵风飞身到了火云叟身前,向那冰山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望之下登时心头一紧,只见那冰山的巅峰上一座冰雕晶莹剔透,其中便见一只通体雪白不染纤尘的白狐正被封冻在其中,那白狐的表情凝固在拼尽全力抗争的神情,两只前爪在空中挥动,保持着不屈斗争的姿态。 “小玉!你受苦了……”看到小玉如此状态,苏灵风的心中一阵不是滋味。 “那是小狐狸?咱们快去救她出来!”火云叟焦急道。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小玉被那应龙掠去神魂,只剩下一缕残魂,现在就算你我能够帮她化解这冰封大阵,也绝对无法将她降服解救于她,除非能够在那妖神应龙处将原先的神魂夺回才行……现下不如就让她暂且在此处安眠吧……” “唉!”火云叟听罢亦是长叹一声道:“在这世间强大的实力才是道理,弱小的人只能听任强大之人的摆布,觉不能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罢了罢了!就算是飞升登天,天外仍然有天,一切慢慢来吧!”苏灵风说时自小玉身上收回了目光,叹道:“既然我娘和秦素瑛前辈都不在此处,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苏灵风说完便运用离道之法,破开天空露出星云,二人便离开了此境。 方才重新回到虚空当中,便见当空中那九颗星辰依旧闪烁,苏灵风向身前不远处望去只见几个人团坐在虚空之上,陈太真正闭目凝神,似乎正在施展离道法,身旁三人正是柳素素,文志远与秦素瑛。 苏灵风忙与火云叟赶到近前,柳素素一把攥住了苏灵风的手,自是一阵嘘寒问暖。 一旁的文志远向苏灵风道:“我和掌门师兄在一片雷境中找到了她们,那些雷光着实厉害,掌门师兄便悟出了离道之法,破去了那些雷光将她二人救出!” “风儿,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悟出剑派中至宝的玄机,娘也不得不佩服你了!”柳素素言罢,便见秦素瑛与文志远亦是向着苏灵风投来敬佩的目光。 “可是为何却还不见火鸦师兄?”火云叟此刻心中不免着急起来。 陈太真却蓦然睁开苍目道:“你只管去寻他,我便在此处再参悟一番离道之法,看能不能有办法解开宝图一举飞遁而出!” “好!那你们一切便小心行事!”言罢便领了火云叟向着剩下的几颗星辰飞遁而去。 二人一连又寻找了两处蜃境,一方乃是万剑法阵,一方则是狂风法境,直到两人到了一处异常阴暗遍布腥红血海的蜃境当中,终于在腹地一片尸骸之上看到了火鸦上人的身影。 只见他正发动火鸦大阵,全力对抗着不计其数飞扑而至的尸妖。 “火鸦师兄,你坚持住!我们来也!”火云叟发了声喊,当下催动地炎刀带起一蓬汹涌火浪,直向那群尸妖斩去。 那炽热的火浪呼啸而去,径直将无数的尸妖烧成了飞灰,只奈何自那血海当中却仍有不计其数的尸妖向着火鸦上人涌去。 苏灵风当下团身当空中,运起离道之法,心念而起,直将那万千尸妖悉数吸纳至自己这边来,无数的尸妖飞撞在一起,于当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挤压成为一座巨大的肉山,霎时间一蓬血光爆开,直扑天际,终是炸出一方星团。 尸妖大阵得解,火鸦上人终于长舒了口气,这才赶忙收了乾坤灭法大阵与火云叟纵到苏灵风身前。 “好厉害!那些尸妖无穷无尽,个个阴毒凶猛,这宝图果然名不虚传!”火鸦上人直到此刻脸色仍是一片煞白,心头尚在突突狂跳不已,刚才若不是苏灵风与火云叟及时赶到,自己实在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苏灵风言罢,忙招呼二人遁出了这片血海的蜃境当中,重新回到了一片虚空,与陈太真一众人汇合在一处。 苏灵风眼望周围一片星空闪烁,无边无际的一片虚空,只见陈太真仍盘坐在星河之下,闭目凝神,苦苦思索离道之境。 其余人都不敢打扰他,皆是一脸焦急的等待着,苏灵风三人赶到柳素素的身旁忙问道:“娘,怎么样了?” 柳素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掌门师兄正在全力参悟宝图玄机,咱们都静心等待便是!” 苏灵风只看到陈太真身躯隐隐有青光闪烁,自然是知道他定然已是将合道之法运用到了极限,他明白,离道之法原本便是在合道的基础上才能得以施展,合道的程度越高,离道的难度自然也就越大,想来陈太真自打成为碧落剑派的掌门之后便夜以继日的悉心参悟《碧海观山图》合道之法自然已是领悟极深,因此离道之法对他来说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苏灵风也明白自己也只不过是一时间灵机一动想到了离道之法,而自身原本只一心修炼佛家三大宝经,对道家当中的玄妙知之甚少,若不是他曾经参阅过经典《天道经》无论如何凭他再怎样努力也绝想不到那离道之法,因此对于道家的合道离道之术在场众人没有一人能够比得上陈太真的,所以谁也不敢再出半点声响,皆屏住呼吸耐心的守候在陈太真的身旁,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在这片虚空当中所有人早已都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头上的星辰也不知掠过了多少颗,一阵漫长的等待之后,大家终于看到陈太真周身玄青的光芒蓦然大盛,天空的星辰忽然自四面八方向着众人所在之处汇聚起来。 那一方璀璨的星河也好似一条绚丽的丝带,携带着不计其数的星光,围绕盘旋在众人的天灵之上,周围无边的星空开始围绕着众人缓缓的旋转起来,这是何等的壮观,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一切,皆被眼前这等壮丽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天哪!这究竟是……” 此刻每个人置身于旋转的无尽星空中都感到自己似乎已经飞升到了另一方天界之中,渐渐地他们便都沉醉在其中。推荐:.rmenda 百八五 四方搦战 苏灵风眼望那浩荡的星河直泄千里,不断自头顶上飞掠而过,旋转不停,心中也不由叹为观止暗道:“难不成这就是象征道家天道流转,天理循环吗?”看到此处也不由对创下这《碧海观山图》与碧落剑派的碧宵上仙折服不已,看来陈太真终究是步上了正途,参悟出了这《碧海观山图》的玄机,可怜那洞玄真人虽是资质过人,法力通天,却也因执念太深,造下深重的杀孽,心已成魔,终究无法参悟出道家真谛,身死之后却因执念过重神魂无法灭去,用自己灵海法窍仿照《碧海观山图》创出九玄灵蜃来,只可惜那只是他自己的一方灵海虚空,与这宝图永远无缘了,是以终日徘徊在自己的心障当中不得解脱,直到与田叔叔同归于尽。 想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也是喟叹不已,想来自己已是见到过这样的不少人,包括灵云禅寺那净慧和尚亦是如此,这些人都是没有放不下心中的执念,这才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放下执念!” 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是这世上却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做到呢?陈太真若不是被自己点醒,怕也会完全步入洞玄真人的后尘。 心中这般想着,当空中那旋转的星河竟是越旋越快,直到变作一片模糊,亮丽的星光也化为一片朦胧的光芒,紧接着便看到陈太真一双苍目蓦然圆睁,双手在胸前结印,口中轻叱道:“万法归宗,天道化一,神魂不灭,破!” 随着陈太真朗声喝罢,苏灵风与众人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直到眼前呈现出一片白炽的亮光,光芒渐渐弱去,一股淡淡的清香随即扑鼻而来,这味道却对碧落剑派中的几人极为的熟悉。 这正是香薰的味道。 直到几人缓了好一阵,却忽然听到秦素瑛惊呼一声道:“太好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苏灵风稳住了身形,便看到周围竟是一方涵洞,整个洞内约有十几丈见方,洞壁上却有一条山泉自穹顶上向着洞外娟娟流过,正中间则摆放着一方古色古香的案几,案几上除了一只烟雾缭绕的熏炉之外,便是那《碧海观山图》正摊开在案上。 陈太真正好端坐在案几前,随手一招,那《碧海观山图》便兀自合拢,飞到他的掌心之中。 此处不是别处正是碧落剑派的天灵洞府之内,众人的目光随之移到了案几另一边洞壁角落的一个人影身上。 苏灵风明显感到对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也许是因为吃惊,也许是因为恐惧。 “你……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人影发出一声惊惧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碧落剑派碧落七仙之一,赤霞峰首座林红。 “天杀魔女!看剑!” 秦素瑛蓦然一声厉喝,身畔便见剑光一闪,自家的仙游剑便是龙吟一声,带起一道凌厉玄芒直向林红激射而去。 天灵洞中忽见金光闪烁,只听一声刺耳金鸣,林红身前便是寒芒陡闪,竟将秦素瑛的仙游剑硬生生震得倒飞开去,与此同时林红的身影快如匹练,人剑合一急速向着洞外掠去,厚重的石门竟也被一剑劈开一个大洞,碎石横飞,整个洞府也震动起来。 “哪里逃!” 秦素瑛柳眉倒竖,哪里肯放过林红,当下便催动自家仙游剑追了出去。 “秦师妹,小心!” 文志远怕她遭到不测,赶忙也随之而去,陈太真忙转向苏灵风道:“此事原本也是剑派当中之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如今本门至宝《碧海观山图》已物归原主,我等若是擒下她自会前往灵云禅寺与你一同御敌!” 苏灵风赶忙拱手道:“陈老前辈放心便是,我这就前往灵云禅寺助他们一臂之力!” 陈太真点了点头,身躯随即被一团白烟裹住风一般卷出洞外去,苏灵风转念一想,此去转念厮杀危险重重,柳素素修为未愈,怕自己还要顾及于她,忙劝慰道:“娘!不如你就留在剑派当中帮助陈老前辈他们,我和二位老护法前往就行了!”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柳素素仍是不大放心,满面担忧道:“风儿可是……” 话未说完却被火鸦上人抢先道:“柳仙子放心就是了,教主有那天雷至宝在身,如今又没了《碧海观山图》,这次定然能够大获全胜,柳仙子若去教主他还要顾及你,反倒不敢大展身手,不如你就留在碧落剑派!” 柳素素听到此处不由垂下眼帘,面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 苏灵风自然是看出了自己母亲心中所想,忙道:“我说娘,你就不要在顾虑那么多了,你现在虽然已不是碧落剑派的弟子,可是如今却不同,大家同仇敌忾,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谁还会在意这些?” “是啊是啊!这也不正好是你再次和师门摈弃前嫌的好机会吗?”火云叟也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 柳素素抿起嘴唇,终究一咬牙道:“好吧,你们说的是,现在大敌当前,如何还能考虑这些,那我就留在剑派中,你们此去万万小心!” 苏灵风笑着点了点头道:“您只管放心就是,想必那呼木图此刻正大举前往灵云禅寺中,碧落剑派也只有一些蛮兵把守,极好对付,我相信陈老前辈他们三个人一定能够将林红降服,您只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便好!” 柳素素莞尔笑道:“行,为娘知道了,你们只管去吧!” 苏灵风与火鸦火云二人便辞别了柳素素,纵身离开了碧落剑派忙向灵云禅寺飞去。 上一次前往灵云禅寺却已是几年前,而这一次仍然是他们三个人,只不过这次的心境却与上次大不相同罢了。 一路山河倒转,三人飞纵奇快晃眼便是大半的路程,半路上火云叟却是不解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呼木图那老小子前去攻打灵云禅寺了呢?为何不会去龙鹫宫呢?” 苏灵风笑道:“龙鹫宫原本也算是妖神应龙的地界,想必那呼木图还是十分忌惮的,因此龙鹫宫看似在三大门派当中最弱,实则却是最难对付的,一不留神得罪了妖神应龙,他们谁也无法应付!” 苏灵风说时,一旁的火鸦上人却在低头沉思着什么,听到两人的话忍不住说道:“不对!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些不大对劲!” “哦?火鸦师兄你又想到了什么?有什么不对劲的说来听听!”火云叟好奇道。 “你们仔细想想看,仅凭呼木图加上两个长老的实力就敢如此嚣张的前来中土攻打三大门派,充其量就算加上个出其不意的林红,这也有点太自信了吧?” 听到了火鸦上人所言苏灵风心中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对来,忙道:“火鸦前辈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这其中定然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一切的事一定有什么由头,不然仅凭巫月族这点实力他呼木图就算吃了豹子胆也觉不敢轻易前来中土兴风作浪……” “是啊!火鸦前辈说的不错,所以接下来不管遇到任何事咱们都要千万小心!”苏灵风言罢便望向身下,只见一条湍急奔流向东南方,叹道:“过了这条大河便是中州重镇关州镇,关州镇北方就是金庭湖,那灵云禅寺就到了!” “希望那些老秃驴能够坚持住,说起来也就是柳仙子不忘师门,教主你又是一个孝子,不然他们三大正道的死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当年要不是他们我们火罗门哪会变成如此?” 火鸦上人怒道:“说的什么鬼话?若不是教主你我二人的命早已休矣,更别提什么我们火罗门了,你切记现在再也没有什么火罗门,现在只有火罗教!” 火云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注意,我们到了!”火云叟话未说完,便听到苏灵风沉声说道。 三人忙自落下身形于一处山岭之上向下望去,只见山下到处皆是一股股浓重的黑烟冲天冒气,原本繁华的关州镇此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残垣断壁之间仍有不少蛮兵提着血淋淋的大刀穿行其间,街道上尸骨成堆,男女老少都有,更有许多身着铠甲的中土兵将也没能逃出这些异族之人的毒手。 忽然间一声炸响响彻天空,数道金光自宽广湖面的另一岸激射向天,那隆隆的巨响震荡天际,将天空的云彩也冲击的散了开去。 “好厉害!莫不是那些老秃驴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火云叟道。 “咱们快走!”苏灵风言罢便赶忙与火鸦火云二人飞过关州镇上空,横穿金庭湖到了灵云禅寺之上。 只见最高处那座象征着寺庙的千年古塔早已在一片火海当中,当空中火光与金芒相交正斗的不可开交,寺庙当中百余名武僧也正与那些蛮兵厮杀在一起,各有死伤,景象异常惨烈。 苏灵风终于看到了呼木图的身影,只见他周身腾起火焰,正与香禅院院主净善大师斗的难解难分,另边厢,礼佛院院主也是灵云禅寺的住持净空大师则一人独战两名长老,其下弟子悟字辈和尚悟真、悟圆、悟清三僧引着数名堪堪到了明镜法身的僧人一起帮助自家住持与两大长老小心周旋。推荐:.rmenda 百八六 怒雷狂啸 眼见灵云禅寺已是陷入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数百精壮蛮兵与寺内武僧厮杀的异常惨烈,地上早已是血流成河,数不过来的武僧头颅杂乱的在地上被人踢的滚来滚去,也有不少蛮兵被武僧乱棍打成肉泥的也不在少数,污血,残臂,血肉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道直令苏灵风几人眉头大皱,简直不忍直视。 当空中悟字辈三僧围在净空法师与乌长老和阿可汗长老的战圈外,不停的飞身游走,寻找机会便给以猛攻,却不料一旁平地飞来十几只硕大的蝙蝠,每一只蝙蝠上皆骑着一名凶神恶煞巫月族蛮兵,每个蛮兵双目皆瞪若铜铃一片血红,每个蛮兵手中都紧紧攥着一口大刀,刀身呼呼燃烧着熊熊火焰,看来异常凶悍。 显然这些蛮兵都是被族长呼木图落了什么咒术,这才变得骁勇无比,能施展异族的御火术。 悟真、悟圆、悟清三僧见状赶忙领着众僧上前应战,悟字辈三僧皆是堪堪到了玉牒法身的境界,霎时间当空中火光、拳影、棍影不停闪现,一时间看的人眼花缭乱,一番拼斗之下各有伤亡,灵云禅寺僧人有的被蛮兵火刀活劈成了两半,有的蛮兵则被武僧钢拳轰的骨碎筋折,摔落下去,一时间两边斗的难解难分。 呼木图与净善大师亦是斗的不相伯仲,净善大师不愧是位得道高僧,那时候在血灵渊之下面对那上古凶兽血王犼,凭借自己一招如来伏魔掌重创那凶兽,而今若不上由于上次的缘故佛力未曾完全恢复如初,不然此刻早已占了上风。 呼木图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他这一次前往中土自然早已对中土三大正派当中所发生的事皆为的了解,这些信息一来是巫月族潜入中土的人,二来便定然是林红所告知无疑。 此刻却见他已是将御火术施展到了极限,用自己一身灵气在身前化为一头火焰巨兽与净善大师身前所化的罗汉金刚佛恶战在一处,直斗的是天昏地暗,山河变色。 数里之外,乌长老与阿可汗联手更是令住持净空大师频频感到吃紧,乌长老拼了浑身的解数用自身灵气变幻出一条十几丈长的巨大蟒蛇,那巨蛇通体黑紫色,口喷浓郁毒雾,身躯灵动至极,围绕着净空大师佛陀金身游走不停,阿可汗自家那只火鳞麝凶狠至极,那时候在青竹山之上便是此物夺去了火云叟一条臂膀。 因此火云叟看到这只灵物,不禁恨得牙根发痒,一只拳头捏的“嘎巴”作响狠声道:“他奶奶的,今天我非得把他那家伙给抽筋扒皮了不可,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苏灵风忙吃惊道:“原来就是那东西咬掉了火云前辈的一条手臂?” 火云叟咬牙点了点头。 苏灵风喝到:“好!今日我也助前辈你报这一臂之仇!” 说时苏灵风看到二人围攻的战圈当中,净空法师已然化作一尊金身,好似佛陀临世,绽放万丈佛光,金身旁有着数不清的手臂,每发动起来那些佛陀大手便大如小屋一般向着巨蛇与那火鳞麝拍去,奈何那两只凶兽不但凶猛无比,更是灵巧异常,每一次都躲了过去,继而合力一处向着净空法师的金蛇喷毒,喷火。 此刻净空法师周身的金芒已是比方才黯淡了不少,毕竟两个长老也都是显形境界的修为,等同于佛家的舍利法身境界,因此净空大师双拳难敌四手,若只一人尚且能占上风,而此时便渐渐吃紧。 “奶奶的!看来那些秃驴都快坚持不住了,咱们倒来的是时候,今天非要这些秃驴欠咱们一番人情不可!”火云叟扛着地炎刀朗笑道。 “咱们快帮忙吧,不然这些和尚真的都要死绝了!”火鸦上人也不禁替灵云禅寺众僧捏了把汗。 “好!我这就用那天雷震火旗,两位前辈便在阵中看好呼木图三人切莫让他们逃走!”苏灵风说时随手一掷,那天雷震火旗便自飞至当空中,霎时间雷光大作,成片的乌云自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直压在灵云禅寺上空,云中紫雷纵横,响起摄人心魄的轰隆巨响,使得其下包括灵云禅寺的和尚也都停了下来,仰天观望这片突如其来的洪雷。 “不好了!难道是他……”呼木图得了间隙看向天空,眼见天雷滚滚,好似天塌崩陷一般,当下心中一沉,寒到极点。 “这……这怎么可能?”另一边的乌长老与阿可汗也是万分震惊的望向头顶上黑压压的乌云。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身影冉冉自地上飞升而起,周身泛着碧绿的火焰,好似乌云中一颗璀璨的星辰,缓缓没入云层之中,当即雷电更疾,乌云则开始如旋涡般旋转开来,不多时便见那旋涡正中紫色的雷光闪动,前前后后共有五批身着紫金重铠,手持长剑的兵将从天而降,那些兵将个个身有雷光闪动,十分勇猛,一经落入灵云禅寺当中便与那些蛮兵杀在一起,那些蛮兵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也被突如其来的天兵天将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忘记了厮杀。 这些兵将每一个一身武艺都非比寻常,剑身上有紫电萦绕,挥剑或斩,或刺便有疾电劈出,那些蛮兵虽是蛮力惊人也难以抵挡,侥幸有几个蛮兵击杀了一个天雷兵将,那兵将随即在乱刀砍下后便化作一道电光冲向天空中消失不见。 灵云禅寺众僧在天雷兵将的帮助之下终于重新振奋起来,纷纷紧紧握起棍棒与天雷兵将合在一处,杀得已为数不多的蛮兵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苏灵风!啊!” 望着乌云当中时隐时现的身影,呼木图双目中喷出滚滚火焰,直将嘴唇也咬的淌下血来,此刻看着那条身影,他恨不得能够立刻生啖其肉,眼看自己大功已成,却不料每每便是那年方二十,在他眼中乳臭未干的少年来坏了他的大事。 “族长!这下怎么办?”乌长老与阿可汗也弃了净空大师,脱了战圈回到了呼木图的身边。 呼木图眼望身下自家巫月族蛮兵也是被近乎诛杀殆尽,当下咬牙切齿道:“今日若不与他们玉石俱焚,我妄为巫月族一代族长!” “族长!”乌长老脸色早已是一片铁青,满含绝望道:“中土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依老夫看,咱们还是先想办法破了他这雷阵保命要紧吧……” 乌长老话未说完,便听到身前一声厉叱道:“想的美!你们今天死定了,还我一条手臂来!” 只见火云叟与火鸦上人悬浮当空拦在三人身前,各是摆开阵势,随时准备出手厮杀。 尤其是火云叟看到阿可汗,一双苍目早已血红一片,看到他便想到自己那时的断臂之痛,当下咬牙狠声道:“天杀蛮子,还爷爷的一条手臂来!”说时地炎刀火光腾起,眼见便要冲上前去。 忽然当空中一声洪雷炸响,一道天雷霎时间击向呼木图三人,呼木图赶忙摇身一变化作一道火焰堪堪躲了开去,身边的乌长老与阿可汗也各自勉力闪开,望着头顶上乌云灌顶,天雷交加,各自心中一瞬间都是一片恶寒,虽然这一击未曾伤到他们分毫,不过这气势与这天雷的威力已让三人心惊胆寒。 “这雷电哪里是人间所有的,简直……”阿可汗已是面色如土,嘴唇一片惨白,数日前在碧落剑派他们已然见识到了这天雷的威力,如今天雷神威又在眼前,自家早已是没了底气。 那乌长老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眉头紧锁,脸颊上的毒瘤也似乎在不停的颤抖,他与阿可汗一起转向呼木图,好似在问询自家的族长,如此危机该如何应付。 只见呼木图却是一脸笃定,倒是未见慌乱之色,一双冒着火光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天空中那旋转的乌云旋涡,沉声道:“眼看大事已成,却让我如何能够退却,我苦心等待了多少年,就只为这一天到来,怎能……怎能让这区区一个臭小子坏了好事!”说时已是近乎嘶吼,脸面也变得扭曲起来,周身忽然腾起一阵白炽的烈焰,眼见便誓要拼命到底。 看到呼木图如此的状态,就连乌长老与阿可汗也被吓了一大跳,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各自心中也大为惊惧,乌长老心知呼木图定然已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再不管其他,赶忙掠到呼木图身前道:“族长!你看看我巫月族众兵将已是被近乎诛杀殆尽了,咱们先且收手吧,还是想办法如何破了那小子的雷阵,离开此处再说!” 一旁的阿可汗却未曾靠近呼木图,不知为何,阿可汗忽然觉得眼前自己这个族长哪里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和以往自己所认识的族长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呼木图只对乌长老的话充耳不闻,那一张越来越扭曲的脸面仍然死死的盯着天空中。 忽然间,一道绚丽的紫光闪过,一道凶悍的天雷再一次轰击而来,这一击仿佛要将大地也劈开来,那气势好似要轰碎一切抵抗之力。推荐:.rmenda 百八七 荡天魔尊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打斗,眼望着天空中这道不可一世的天雷滚落,净空大师与净善大师乃至悟字辈三僧,也都不由被苏灵风这般神威震慑的目瞪口呆,天雷震火旗原本就不是凡间之物,而那雷帝也是天界之神,此物放在人世间中,面对普通苍生自然是厉害无比,寻常人难以相抗。 “阿弥陀佛!没想到中土遭受如此大劫,却是我等昔日的仇家替我们化解了危机,说起来我等实在惭愧!”净空大师不禁喟叹道。 “是啊,也许这一切便都是我佛指示,看来此劫过后我等势必要欠他一个人情了!”净善大师亦是感慨说道。 二僧说话间眼见那道天雷向着呼木图轰然而落,呼木图的身形这一次似乎并没有任何躲闪之意,只在一瞬间身躯周围那白炽的火光蓦然间爆裂开来,宛如浩日就在近前,照的人目不能睁,勉强去看的,双目竟也是一阵刺痛。 汹涌澎湃的火浪直有万钧之力,立时便将身旁的乌长老轰的倒飞开去,直有几十丈远,幸好阿可汗飞身而上将他勉力接住,虽是如此,阿可汗也感到那巨大的力道使得自己的双臂也是一阵酥麻与灼热。 好在乌长老修为也是不弱,浑身虽然被灼烧了一片漆黑,头发也被烧了干净,自身倒是没受到大的伤害,踉跄的自当空中爬起来,满目惊恐的向着呼木图望去,眼前的一幕令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此刻哪里还有呼木图的身影,他整个人似乎早已被刺目的光芒包裹其中,好似一轮徐徐升起的巨日,先前那道天雷轰然击在那豪光之上,竟是如同泥牛入海丝毫没了反应。 “他……他是谁?”乌长老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脱口而出,道出了此刻心中的疑问。 阿可汗听到了乌长老发问,一时也是被眼前呼木图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如同泥塑,只怔怔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不管他是谁,反正他绝不会是巫月族的族长……” 一时间火云叟与火鸦上人也是被这股巨力掀飞开去,各自稳住身形满面诧异望着破开雷光的呼木图,火鸦上人惊道:“难道这便是我先前所说的不对劲的地方,看来这蛮子果然有古怪,如今想必是要凶相毕露了!” 火云叟一手紧紧握住地炎刀叹道:“看这样子,那蛮子似乎并不是什么善茬,如今要显出原形了?” 火鸦上人道:“看那两个长老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自家族长到底怎么回事,不论如何,你我还是万万小心才是!” 就在众人惊异间,只见那团刺目的白芒已缓缓飞升至厚重的乌云之间,刹那间那耀眼的光芒竟是将周围方圆二三十丈内的乌云尽数驱散开去,天空中立刻分为两极,一边晴空万里炽热难当,另一边则仍旧乌云重重,旋涡转动,雷光闪耀。 此时,数道亮紫天雷频频向那白芒力劈,却都被白炽豪光一一化解,紧接着一个身形巨大,高约两丈的身影自那光芒中踏空走出,早已再不见那呼木图的人影。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那是谁?”乌长老早已大为震惊,一脸不解之色。 “难道说,族长他自身的神魂早已被此物摄去,一直以来都是此人在操控着族长的肉身不成?”阿可汗早已冷汗直流,细极思恐下,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难怪族长一直以来戾气如此之重,更是野心一片,我等却竟然都被蒙在鼓里……”乌长老咬牙说道。 “可是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们都不知道?”阿可汗一脸不解的道。 乌长老叹道:“想来我们巫月族一直都被这样一个不明来历的家伙统领到如今,眼下就看这一次我们能不能够挺过去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当空中那尊由呼木图所化之物足踏虚空,巨大的身躯盘绕着熊熊烈焰,光芒依然耀眼,使人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身着与羊毛,那一双好似扑扇一般的大手缓缓向着苏灵风展开,两掌之中赫然托着一团炽热的火光,那阵势好似他将天上的烈日掌控在自己手中一般,那依稀可辨的五官好似凶神恶煞,巨口蓦然张开望着苏灵风道:“好个小子!没想到你竟能够借助雷帝之威来与我相斗,使得我不得不显出尊容,早知如此,我便不应该想着贪恋你身上狡灵之力,将你早早杀了,如今果然是后患无穷!” 苏灵风团坐在乌云当中,身躯周围萦绕着七煞阴火,身前那面天雷震火旗正冉冉悬浮,旗身引着天雷雷光在苏灵风周身盘绕不绝,正与对方遥遥相对。 听到对方似乎知晓自己所发动的天雷大阵,苏灵风的心中也是一阵好奇,当下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巫月族族长呼木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雷帝?” “哈哈!我当然不是什么呼木图,那呼木图的神魂早已在我那灵海虚空当中享福去了!如今仅凭尔等的眼界却如何能够得知身为天界魔尊?告诉你倒也无妨,我便是七煌天界中小诸天界的尊神荡天魔尊,就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修行之士劝你们还是乖乖被我纳了神魂吧,不然定让你们万劫不复!” “荡天魔尊?七煌天界?” 听到这个字眼在场众人无不勃然变色,谁都没想到原本巫月族的族长呼木图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就被这邪神吞去了神魂,借助他的肉身在这世间兴风作乱。 “这就是呼木图敢率领一众巫月族人前来中土攻打三大正道的缘故吗?”火鸦上人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一旁的火云叟哼道:“若不是教主用那天雷震火旗将他逼迫的显出真身来,这家伙还不肯露出真容,就这样用巫月族人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时就连苏灵风心中也是一片疑惑,却不知道既然这荡天魔尊已然成就了真神,更是飞升在了天界之上,为何还要落在世间祸害苍生?难道他的目的也同碧落剑派那洞玄真人一样?妄图用世间苍生的神魂来壮大自己的修行? 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也是一片恍然,难怪那时候自己的爹爹苏云河连同血炼童子等一众苏格玛族忽然被呼木图迫害,难道在那时候呼木图的神魂就已经被这荡天魔尊所吞噬禁锢了…… 可是神终究是神,仅这一个所谓天界而来的魔神就将整个世间搅得翻天覆地,苏灵风若要与他放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就只能全力倚仗雷帝所留下的至宝来与他相拼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将白泽所授的口诀再次颂念而出,全力发动天雷震火旗于当空中交织形成一片天雷电网将自己护在其中,蓄势待发,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怎样先护住自身再说。 那荡天魔尊冷哼一声道:“眼下你若不是有雷帝天雷震火旗护体,我早早就将你的神魂纳入我那灵海法窍当中,令你万劫不复,看来如今我不得不拼尽一切先毁了雷帝那面旗再说!”一言说罢,荡天魔尊便是大喝一声,双目燃起两道激烈火光,火焰瞬时将周身包裹其中,化作一片熊熊火海直向苏灵风身前的天雷电网卷来。 “轰隆” 其下众人都只能一声轰然巨响,眼前便是刺眼的白光普照,一时间所有人都短暂的失明,除了一片白茫茫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苏灵风亦不例外,只在白光之中蓦然感到身前一股万钧巨力压迫而来,自己险些乱了心神,操控不住天雷震火旗,若是一旦被对方神力冲破,自己便再难以抵挡,立刻就会被对方吸去神魂继而打杀,因此他明白这是一番苦战,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战,当下咬紧牙关,勉力定气凝神,幸好他有佛家观想法身的根基,更有无法空相的意境,渐渐的便稳住心神,一心念诵咒语,再不管面前是如何神力来袭,也自巍峨不惧。 说起来这荡天魔尊的烈火之力也着实令人恐惧,苏灵风虽是原本便有大罗真火符在身,又有七煞阴火护体,本不应该惧怕火焰,可是此刻除了那咬牙相抗的巨力之外,一股令人近乎难以承受灼热感也是扑面而来,看来这荡天魔尊所施展的也并非是世间凡俗火焰,甚至比那火蛟的地火之炎更厉害万分。 不管有着如何难以承受的力量袭来,苏灵风只全力驾驭雷阵,只因他明白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下来这雷阵不破,自己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一切都只是有惊无险而已。 好在这天雷震火旗原本也是天界之上的尊神雷帝所创,并非那么容易就被破去,先前在万穹山中时这雷阵之所以会被白泽所破,还是因为这至宝常年已无人催动,不然那时候就算是妖神白泽也决不可能轻易便靠近了那座通天塔去。 接连冲撞了一番,那荡天魔尊眼见无法突破天雷大阵,只好悻悻的退回当下,悬在当空望着苏灵风咬牙切齿道:“可恨这雷帝果然有些手段,没想到我用了焚天真炎大法竟也无法破了这天杀的雷阵,这般下去该如何是好!” 看到荡天魔尊在天雷当中冲撞一番似乎也没有将雷阵破去,下边众人皆不禁替苏灵风捏了把汗,火鸦上人与火云叟更是各自长呼一口浊气,他们此刻心中虽然着急万分,却也是无法上前相帮,只能提心吊胆的望着当空中,两人惊心动魄的恶斗。 苏灵风见刚才也是有惊无险,悬着的心也不由落了下来,他一边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全力催动天雷大阵,一边暗忖道:“看来刚才这家伙也算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这厮料定雷帝的大阵不好破去,一出手定然便是杀招,好在我也坚持了下来,接下来只要全力守住阵法,他也就无计可施,反正我只需要全神贯注坐在此处催动这宝旗就行,自己也不曾耗费什么!而他就不同了!”推荐:.rmenda 百八八 煌天之雷 想到了这一点,苏灵风默然运起佛家观想之法,旨在心境平和,不急不躁,四下天雷护体,非但将自己护在阵中,亦是将下方众人也一并庇护当中。 其下包括净空、净善两位高僧在内,皆是蓦然仰望着天空中雷光滚动,净空大师一撩鲜红袈裟长叹道:“如此境况,你我也完全没有插手相帮的余地,没想到我寺庙如此大劫竟是依靠当年被指盗走经书之人,可叹矣!” “难道当年净慧师弟的圆寂果然有其内在缘由?”净善大师也是眼神迷离一片,望着当空中团身虚坐那看似瘦弱的身影,心中亦是一片唏嘘。 渐渐的,苏灵风的心境已是静如止水一般,身前天雷震火旗更是电光闪耀,噼啪作响,一切的恐惧,焦虑与不安都在一时间化解的无影无踪,他那一双眼眸深如秋潭,只定定的望着身前不远处的荡天魔尊道:“天雷诛魔,纵然你是天界魔神又能如何,我就在此处等你来破我天雷大阵,看看你究竟有何手段!” 这天雷震火旗所发动的口诀一共分上下两阙,阵法也为两种,其一便是先前苏灵风所发动的天雷杀阵,还有一种在万穹山中时,白泽曾经告诫于他,此阵叫做煌天雷煞阵,这种阵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施用,否则便会剧烈损伤天雷震火旗本身,而且如此大的威力,若是施用至宝本人修为无法驾驭便有被天雷反噬的危险。 白泽倒是将两阙口诀都完整的教给了苏灵风,而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苏灵风方才稳住心神来,反正若是先前雷阵被破,大不了便是鱼死网破,绝不会让对方占到半点便宜。 荡天魔尊却哪里知道这一层,刚才拼尽全力破阵未果,碰了一脸钉子,此刻又被苏灵风一番言语嘲讽,早已是大为震怒,毕竟自己也算是天界之上的一位神尊,如今狼狈到如此地步,心中怎么会好受,当下便见他仰天狂吼一声,一双巨眼激射出两道白炽火光,身后携带着那片灼热无比的刺目白芒,足踏虚空一步步向着苏灵风逼迫而来。 “小贼,你倒是个什么东西!你的小命在我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今日不过仗着天界之雷苟延残喘,看我非得将你打杀不可!已消我心头只恨!”言罢一双硕大的手掌平推而出,引着身后万丈豪光汇聚在一团,被他纳于双掌之间,周围强烈的光芒似乎也在一瞬间悉数聚集在他的掌心上。 荡天魔尊当即便将这白炽光团向着苏灵风缓缓推出,这光团白如一轮浩日,虽是速度缓慢,却是威力无比,周遭的云朵一经被这光团沾染便化作一团火焰,呼呼燃烧起来,一时间整个天空中都好似着起大火一般,刹那间便成为一片天上火海。 苏灵风看这阵势,自然是知道这荡天魔尊果然被自己所激怒了,这一招定然也是他倾尽全力的一记杀招,仅凭现在发动的天雷大阵恐怕难以承受与抵挡,毕竟对方乃是一位天界之神,这般全力攻来自然是非同小可,也许这一记攻势除了苏灵风所知的三大妖神之外,任谁也毫无抵抗之力。 想到此他再也顾不得心疼什么天雷震火旗,忙将另一口诀发动起来,当下自家头顶上的乌云漩涡旋转的更加迅疾,那天雷震火旗的旗面疯狂的乱舞起来,被一股强横的巨风刮得猎猎作响,整个旗身上紫色的雷光疯一般闪动不停,随着旗身雷电的闪动,天空中乌云漩涡中赫然劈下八道雷光,皆聚在苏灵风的天灵之上。 而后苏灵风于当空中团身未动,向着荡天魔尊探出两指,引着天灵上由八道雷光所化的一道轰天狂雷径直向着那白炽的光团猛劈而去。 霎时间,那光团前行的势头果然被狂雷所阻,退退进进一时僵在原处。 苏灵风知晓这团白炽的光团定然是荡天魔尊将一身火之精华凝聚在一处,其威力也绝非是世间任何火焰能够比肩,这样的天火放在世间自然势必能够焚毁一切,完全无法抵挡,眼下也只有苏灵风所发动的煌天之雷才能与之相抗了。 不多时苏灵风感到身前一股强大无比的压力与灼热气息扑面而来,他紧守心神,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全力念动咒语,把眼观瞧面前天雷震火旗的情形。 果不其然,天雷震火旗已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之力,整个旗面呼啦啦的疯狂震动不已,剧烈的狂风在不停的摧残着这件宝物,仿佛随时都能将它撕的粉碎一般,旗身疯狂震动的声音不但使得苏灵风揪心不已,就连其下观战的每个人都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苏灵风此刻也不禁额上见汗,口中虽然咒语未停,原本平静的心又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毕竟这件宝物不是自己所炼化而出,到底如何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底气,眼下也只能这般苦苦支撑,只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这面天雷震火旗之上。 忽然,当空中只听到一声震慑人心的轰然炸响,那白炽光团似乎缓缓的向前挪动了起来,苏灵风的眼前火光大盛,迸溅出几丈高的火焰来,当下他心中一沉,便看到整个天雷震火旗所萦绕的雷光逐渐黯淡下来,紫色的电花也逐渐气势渐弱,只是旗身却比刚才抖动的更加剧烈,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对方所施加的巨力。 “不好了!” 火鸦上人眼观苏灵风渐落下风,眼看就要无法再坚持下去,当下忙向火云叟道:“火云师弟,眼见教主怕是再难以支撑下去,一旦雷阵被破,我等也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火云叟怒哼一声,眼望那白炽光团缓缓向苏灵风靠近,心中一股悲壮与豪迈油然而起,不屑说道:“这有何妨?自从当年我前任掌门火徒子身死道消之后,我便一直以为我已经死了,如今他带着我二人这数年来也算是叱咤纵横了一番,早就死而无憾了!”说时直把地炎刀用一只残臂高举过顶,向着苏灵风巨喝一声道:“教主!你放心就是,我和火鸦师兄这两个老东西的命都愿随你随本教而亡,不过横竖是一死,临死也要让那鸟人不好过一些!” “阿弥陀佛!难道果真要到了世间苍生的大劫之时?”净空法师亦是一脸悲怆的望着当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种空有一腔普渡天下苍生之心却无能为力的心情的确令他难以平静。 苏灵风隐隐听到了火云叟的呼喝声,当下心神大振,全力念诀,周身狂风大作吹不断肆虐着,撕扯着天雷震火旗好似摧枯拉朽一般,发生阵阵令人揪心的脆响,而荡天魔尊那不可一世的神力仍然厉害无比,与煌天之雷拼力相抗,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虽然其下有火云叟为自己助威,可是眼见再这般僵持下去,那天雷震火旗定当被这巨力所毁,到时候眼前的所有人都得被这魔尊纳去神魂,万劫不复,接下来以碧落剑派和此时龙鹫宫之力也根本无法与这个来自七煌天界的魔尊相抗衡。 就在苏灵风心中一片死灰,眼看便无法再坚持下去的时候,自家天灵上那硕大的乌云漩涡忽然照耀出一阵豪光,那光芒由紫色继而转为白炽,一声“轰隆”巨响突然响起,好似天塌地陷一般,震得包括苏灵风在内的所有人两耳好一阵刺痛,每个人的心都似乎被震慑的要爆开,随后耳中便是一阵嗡鸣,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苏灵风也不禁掩住了两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骇的乱了心神,口中的咒术竟也忘了念诵,当下抬眼望去,只见那旋涡当中一道龙卷一般绚烂的雷电轰然向着荡天魔尊击下来,那天雷的神力令在场众人无不变色,直到此刻在这世间上所有人谁都没见过如此壮观的煌天之雷,这道雷光也不知道要比刚才苏灵风所发动的雷阵更加凶悍百倍。 “这是……” 苏灵风惊骇莫名的眼睁睁望着这道不可一世的天雷轰击在荡天魔尊那白炽光团上,只一个接触的当口,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开去,将那光团轰的分崩离析转眼便化为乌有。 “这怎么会?” 荡天魔尊眼望着轰来的天雷,一双冒着火光的巨眼充满了不信,口中难以置信的脱口道:“难道是……雷帝?” 话音方落那天雷已然轰到了近前,荡天魔尊再也顾不了许多,直把心一横,生死关头间拼尽自己一切全力,自家身躯也汹涌燃起就算比起烈日来也不遑多让。 “轰!啪!” 众人再次听到一声巨响,只看到荡天魔尊那刺目的火光被这天雷轰的猛然一黯,一声撕心裂肺的低沉吼声自荡天魔尊的口中发出。 “啊啊!!” 一点点这道天雷直将他压迫的弓起身形,荡天魔尊却是吐气开声,在做着最后死命一搏,却不料这天雷之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任凭他如何挣扎却依然无法挣脱。 霎时间,天空中蓦然爆出一个绚丽的紫色光华,只听一声凄惨的嚎叫,紫色的天雷光芒便将荡天魔尊那火光吞噬殆尽,直到涓滴不剩,当空中这才恢复了平静。 苏灵风身前的天雷震火旗终是如释重负,旗身上的紫电闪烁一阵便暗淡下来兀自飞回到了苏灵风的掌中。 握着隐隐有电花闪动宝旗,苏灵风仍然被刚才的景象惊得回不过神来,心头突突狂跳一阵,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个身在七煌天界,腾云境界的魔尊竟也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紫色电光减弱,当空中再也没有荡天魔尊和呼木图的身影,想到刚才荡天魔尊临死前所说,难道竟然会是七煌天界之上的雷帝从天上来帮助自己?这一切如在梦幻当中令他实在难以置信! 便在此时,当空中蓦然闪过一道晶莹的光芒,一件事物从当空急速坠下,苏灵风身形动如闪电立时便将此物握在掌中,只见此物有如鸽蛋般大小光润欲滴,苏灵风暗道此物刚才竟没有被毁去定然不是凡物,想到此处便将这东西纳入怀中的灵血宝罐当中。 “哈哈哈!我火罗教威武!!”直到此刻,只听火云叟蓦然爆出一声朗笑,心中油然升起一阵豪迈之情,在他眼中,包括其他人诸如灵云禅寺两大高僧和一众僧人在内谁也没看出来这道天雷乃是雷帝自天界之上出手相帮,只以为是苏灵风那天雷震火旗的玄妙。推荐:.rmenda 百八九 物归原主 “阿弥陀佛!这……这简直是神迹!”净空大师直到此刻方才回过神来,一双苍目中透着敬佩之情仰望天空之上那个瘦削的身影。 渐渐的,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晴朗的天一扫方才的阴霾,露出一片湛蓝的天空,仿佛刚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乌长老与阿可汗直到此刻仍然未曾回过神来,连带那些残存的蛮兵一时谁也不能接受自己巫月族的族长就这么没了,不光是族长没了,今后怕是自己巫月族也即将走上灭亡。 好半晌乌长老与阿可汗这才回过神来,当即互望一眼,便是一前一后飞身便逃。 “不好!贼人哪里逃!”火云叟怒喝一声,当下便与火鸦上人飞身去追。 却在此刻,冷不丁自乌长老与阿可汗前方蓦然出现一片山河图卷铺天盖地向二人罩来,两个人此刻早已心慌意乱猝不及防间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吸纳之力传来,径直便被那一片广袤壮丽的山河收入其中,随即那山河画卷便兀自卷起飞回到一人手中。 来人正是碧落剑派文志远与秦素瑛二人,灵云禅寺两大高僧与一众僧人登时赶上前去,只见文志远向着净空大师躬身一礼道:“看来我二人赶来的倒是时候,险些放跑这两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异族歹人!” 便在此刻火云叟与火鸦上人也正好追着二人赶来,看到文志远用了《碧海观山图》收了乌长老与阿可汗,当下一脸不忿道:“我说文老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我就要与他们报我这一臂之仇,却被你收去了,你这是故意的吧?” 文志远却是正色道:“这二人修为加在一起也是不弱,若是死命相拼我等也要大费周折,如今我等毫不费力收了他们,在那九方洞天之中他们也都休想活命了!” “你……” 火云叟红了脸还想上前争辩却被火鸦上人拦了下来,道:“算了,我说火云师弟,如此就让这二人生不如此,好好受些惩罚不是比你一刀给他们个痛快来的更好?” 火鸦上人他自然明白刚才文志远所说还是有一番道理,他两人若是以死相拼倒也极为棘手,倒不如就这般成人之美罢了。 就在众人说话之时,灵云禅寺当中那些残余的蛮兵皆发疯一般夺路而逃,每一个人都好似丢了魂一样,狼狈至极,连滚带爬,有不少滚了一身污泥和血肉也不敢停下来,没多大功夫便都跑了个干净。 净空大师望着众蛮兵四散奔逃,不禁双手合十叹道:“罢了,这些蛮族也不过是被那魔神所驱使,日后也不会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不如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一旁的秦素瑛笑道:“大师果然是慈悲心肠,若是我们定然让他们全部以死谢罪!” 此时,当空中蓦然响起一阵旗子飘扬之声,却见苏灵风好似神灵下凡,盘身而坐飘然落在众人身前。 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在了这个已作出一番惊天动地之事的少年身上,任谁能想到几年前他们眼前这个被所有正道敌视且饱受苦楚的少年,如今却是顶天立地,当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的注视着他,每个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一片敬佩。 苏灵风缓缓站起身来,和煦的风吹动他的衣衫,此刻他原本瘦削的身形如今看来却是那样的伟岸。 看到苏灵风慢慢走上前来,火云叟单掌一挥振臂笑道:“造化!造化!当年你们三大正道将我火罗教诛灭,而如今我等却替你们化解了危机,难道你们这些正道中人都不觉得害羞吗?” 火云叟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灵云禅寺和文志远、秦素瑛二人脸色也都是一阵尴尬。 众人沉默一阵便听净善大师走上前去,向着苏灵风躬身一礼道:“阿弥陀佛!苏小友,老衲不得不承认这次你凭借一己之力替我等化解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因此先前关于净慧师弟之事详细的前因后果到底如何,我们灵云禅寺从此不再追问……” 听到净善大师所说,火云叟却是一脸不屑的嘲讽道:“什么不再追问,明明原本就是那净慧和尚自己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被自己的心魔所缚,他是自讨苦吃怎么怪到我们头上来?” 火云叟言罢一旁的悟真和尚有些不忿道:“老施主这般说就不对了,原本便是你们夜闯我寺院在先,不然也绝不会有此事发生吧!” “你……” 火云叟当即便红了脸面,想要继续争辩却被灵云禅寺住持摆手打断道:“好了好了!悟真你不要再说了,这位施主你也休要动怒,既然我们已决定过去之事既往不咎,现在再这样争论下去又有何意义?” 净空大师言罢,悟真和尚与火云叟便都不再多说,默然退在一旁。 苏灵风展颜一笑向着净空大师躬身礼道:“大师,也许过去我们当真有许多误会之处,可是在下绝无恶念,还请大师明了!” 净空大师合十还礼道:“罢了,此事就不再提了!” 苏灵风却摆手道:“这世间分天地,分清浊,分善恶,是黑绝非白,是白也不会为黑!”说时,苏灵风便探手一招,自家怀中那灵血宝罐便被他招在掌心,而后苏灵风便将两部宝经取出,纳在掌心上,挚肯道:“这两部宝经,乃是贵寺《摩诃地藏经》与《广法大德真经》,现在在下便将它们物归原主!” “这……你这是?” 净空大师惊愕莫名,当下便与净善大师面面相觑一阵,一时间不明白苏灵风忽然交换两部经书是为何意。 不单是两大高僧,就连文志远与秦素瑛也颇感意外,皆望着苏灵风看他此举为何。 苏灵风两手将两部经书毕恭毕敬的捧到净空大师面前,叹道:“天下任何之事都有其缘,尤其佛家更是讲求一个缘字,现在这两部宝经已是与我缘尽矣,苏灵风不敢再占为己有,理当奉还!” “阿弥陀佛!” 许久净空大师这才抬起一双略微颤抖的手,接过了苏灵风手中的两部宝经,禁不住摩挲着经文的封面感慨道:“善哉善哉!这两部经文已经许久不在寺中,尤其是这本《摩诃地藏经》更是遗失了数百年有余,虽然三部经文还未曾完全,不过已回来其二,已经实属不易了!” 一旁的净善大师也不由心下感动道:“苏小施主能够有这样的悟性和觉悟,也实在难能可贵,令我寺庙中一众晚辈僧人汗颜之至,老衲在此保证,只要小施主愿意便可以随时来到寺中参阅经书,不会有人阻扰!”说时转向身后悟字辈一众武僧道:“你们都听到了吗?今后如是苏小施主前往,你们都要以贵客相待,他不论参阅什么经文包括这两部经书在内都要遵他所愿!” “是!弟子谨记!”一众悟字辈僧人当即向着净善大师竖掌施礼。 火云叟却压低了声音向着火鸦上人的耳边暗笑着低声道:“想那宝经咱们教主已经铭记在心了,最后一部经文想必他也一定成竹在心,因此还留着干嘛?这样还落个人情,此举实在是高明!” 火鸦上人立时一拍火云叟道:“休要乱讲,原本也是咱们理亏在先!” “哼!”火云叟立时一翻白眼道:“什么理亏不理亏,当年他们将我们逼迫到绝境的时候怎么不讲理亏了?” 火鸦上人长呼口气道:“过去的事总挂在嘴边也不是君子所为,这样不是也挺好吗?” 火云叟心中却是仍然不服,口中兀自嘟哝一阵,终究是退在一旁不再争辩了。 不过苏灵风此举倒是有几分被火云叟猜中了心思,想那《摩诃地藏经》留在身边已经全然无用,而《广法大德真经》的四篇灵海卷、渡厄卷、大明卷与转生卷,其中灵海卷、渡厄卷与大明卷他已经完全领悟,更是到了无法空相的境界,只剩下一部转生卷,尚且需要再花费些时日才进行揣摩,不过其中的经文已为数不多,逐字逐句他也记了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倒不如物归原主也令自己落得心安。 苏灵风将两部宝经交还给了净空大师,而两部经文当中的绘有佛陀的两张卡片他却留了下来,毕竟当时他隐隐觉得这两张卡片也不一般,定然还隐藏着什么未被自己解开的玄机。 随后他走到文志远身前,赶忙相询道:“文前辈,那林红如何了?可否找到她?” 文志远未曾答话,苏灵风却看出来他面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只听身旁的秦素瑛幽幽长叹一声道:“她……她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都无不震惊,净空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可惜林施主也算是一代翘楚的人物,一朝被心魔所缚,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唉……” “还不是因为她被那呼木图所诓骗,说什么事成后能助她飞升天界得到什么飞魂璧芸芸!”文志远怒道。 苏灵风这才想起刚才所得的定然就是那什么飞魂璧,没想到一代翘楚的人物竟甘愿为了那样一个小东西背叛师门…… 苏灵风良久沉默不语,无论如何这个打击对陈太真来说实在太大了,碧落七仙如今仅剩下三人,碧落剑派也尽显凋零,其下弟子在经历数场浩劫之后也未剩下多少人,整个剑派也是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低谷。 文志远望着深邃的天空,长叹道:“掌门师兄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天灵洞中,恐怕一时间也是心绪低落到了极点,还是给他点时间吧!” 苏灵风听到此处,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原本他还想着在适当之时将当年自己与越凌冰间的误会澄清,可是如今看来陈太真也无心再计较这许多,当年之事也只好随它而去了。 便在此时,火鸦上人缓步到了苏灵风的身边躬身一礼道:“教主,如今大敌已除,我等接下来作何打算?” 苏灵风眼望一朵朵白云悠然飘过,不知为何直到此刻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中一阵空空荡荡,虽然是达到了自己所期望的目的,可是总觉得这当中缺点什么。 “也许不完美的结果才算是完美吧……”苏灵风这般想着,便怅然说道:“自然要先回到碧霞山中与娘亲告别,然后赶回大漠当中将这个消息告诉白月族众人,将天狼城残余蛮族打理一番……”说到此处,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片碧空如洗的天空中,湛蓝的天令人根本无法望穿,那悠悠的天界到底在何方?却是那样的遥远…… “这之后我便要潜心修炼,一定要在应龙处夺回小玉的神魂使得她复原!” 望着苏灵风坚定的目光,火鸦上人当即道:“教主所肩负的重任属下都明白,接下来就让我等一起替教主分忧吧!” 苏灵风当即收回了目光望向火鸦上人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们要好生坐镇火罗山待我回来之时,别忘了,血灵渊中尚且还有那血炼童子需要时刻提防,这一点万万不可大意!待我归来之时定然要前去报杀父之仇!” “可是……”火鸦上人哪里肯放下心,正要说些什么却蓦然被苏灵风打断道:“火鸦前辈,你放心,我就算只做一天火罗教的教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会抛下火罗教,只是接下来皆是关于我身世族中之事,事关重大且绝非寻常之人能够应对的来,待到合适之时我一定会返回教中,与你们共登天界!同享逍遥!” 火鸦上人望着苏灵风良久,当下一撩黑袍,将天火杖立在地上向着苏灵风毕恭毕敬躬身一礼道:“属下遵循教主之命,我等定然竭尽全力守护火罗教等候教主归来!”推荐:.rmenda 百九十 天地悠悠 愿与你相伴 碧霞山,听云峰上,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之时,偌大的庭院当中已是长满了没过脚腕的荒草,那阁楼的后方一里多见方的空地中也是尽显一片荒凉的景象,先前乃是碧落剑派前任掌门所赠与田观海的一口青龙鼎如今也是装满了污浊的雨水,蚊虫在内滋生,弥漫出一片腐臭的味道。 蓦然间一股清幽的熏香味道随着清风飘荡而来,只见苏灵风正与柳素素蹲伏在田观海那长满青草的坟头前,凝望着这座衣冠冢怔怔出神,母子二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脑海中皆是田观海生前的音容笑貌,尤其是苏灵风心中更是一阵阵抽痛,田观海与自己有着养育之情自然是非比寻常,热时田观海会为自己采摘清凉甜脆的野山果,冷时,田观海会为自己升起炭火炖上一锅香气腾腾的肉汤,喝在肚中暖在心里。 一行热泪滚落脸颊,滴淌在地上,苏灵风一只手紧紧的抓起坟头上的一把荒草,喃喃道:“一切都怨我,原本绝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怨你?这一切都是为娘的错……”柳素素将最后一张纸钱投入火中,脸色早已一片苍白,嘴唇也在不住的哆嗦着,手脚更是一阵冰冷,丝毫没有任何体温,她的心在苏云河死去的时候已经随之而去了,而田观海的死讯则让她的心又再次死了一遍,并且是那样的彻底。 山风吹动听云峰上的青草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渐渐已是日落西山,直到此刻柳素素才再次说道:“风儿,帮娘将这里打扫一番,今后我便住在这听云峰上,为你田叔叔守坟,也替你尽他对你的养育之情!” 苏灵风缓缓站起身来立时点了点头,而后小心将柳素素搀扶起来,母子二人再没有多话,分头便将庭院与阁楼当中洒扫了干净,柳素素看到厅堂正中的墙壁上那副自己的画像早已落满了灰尘,当下她轻拂水袖将其上的浮灰打落掉,端详着画像良久,思绪不禁回到了几十年前也是春天的某天,当时自己正在落月峰上一时兴起舞剑,第二天她便在听云峰上看到了这幅画,她知道这一定是田观海偷偷将她画了下来,为此事还与他翻脸大闹一场,而此刻人已仙去,转眼已是物是人非,只剩下坟前一缕青烟飘散…… “娘!你日后真的便在这听云峰上孤身而居吗?”苏灵风望着柳素素孤寂的身影禁不住心中一阵酸楚道。 柳素素展颜一笑道:“想来我先前在落月峰上的衣物应该都还在,待会我就前去一趟将衣物拿过来,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幽静远离烦扰,正好用来清修,说不得哪一天我风儿飞升而去,我这当娘的想去看一看都无能为力!” 苏灵风立在庭院当中却望着望天峰上那缭绕的仙云心中仍是有些隐忧道:“我想陈老前辈对娘的事已经不再计较了吧,不管怎么说你毕竟也曾和他们同门一场!” 柳素素听罢立时走上前来拍了拍苏灵风衣上的尘土笑道:“傻孩子,这些你就不要再担心了,你只管去做你的事便好,我这里没什么事让你挂心的了,娘会一直在这里与你田叔叔为伴,既然生前无缘,那么日后便自相伴就是了!” 苏灵风望着柳素素慈爱的面容,当下重重点了点头道:“孩儿定然会隔三差五来看你的!” 柳素素点了点头,随后一拍苏灵风肩头道:“好了,我的风儿如今已经是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去吧,我对你也再没有担忧,只有打心里的自豪!” ………… 落霞川依旧奔腾咆哮,声势惊人,滚滚浪涛带走了多少往事,却仍然奔流不息怒吼向前,永没有尽头。 苏灵风此刻的心境就仿佛这落霞川一般,心生万千豪情,毕竟了却了一桩大事,现在的他已毅然立于世间,为天下所敬佩,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令人心怀大畅,热血沸腾的了。 辞别了柳素素,苏灵风越过灵罗山一路向着大漠深处飞纵而去,他不知道在白月族众人得知呼木图已被诛灭的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只恨自己速度太慢,只想立刻便飞到大漠深处的遗迹当中。 一连飞纵了三日,苏灵风终于是赶到了遗迹之上,此刻只见那遗迹方圆数里的范围之内,到处驻扎了大大小小的帐篷,与此同时一蓬五彩玄光正将这些帐篷都尽数罩在当中,正是族长阿那摩所施展的上古禁制。 苏灵风忙按落了刑天剑,早有眼尖的白月族人看到了苏灵风的到来,一路狂奔的感到其中最大的一座帐篷当中唤出了阿那摩、阿古娜与苏木琴几人。 看到苏灵风安然无恙的归来,阿那摩近乎老泪纵横,阿古娜亦是一阵兴奋赶忙迎上前来向着苏灵风嘘寒问暖。 苏灵风赶忙向着簇拥而来的白月族施礼,一众人拥着他便入了那帐篷当中。 “恩主!你可算是回来了,此去如何?”阿那摩一边向苏灵风端来一碗遗迹圣水,一边激动的说道。 苏灵风一口气便饮尽了碗中那甘冽的圣水,一抹嘴边笑道:“在下一路着急赶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呼木图已被诛杀,两大长老也被碧落剑派那《碧海观山图》禁锢在其中怕是此生也难以出来了!” “这……这,此事可是真的?”阿那摩激动已经流出了浑浊的老泪,帐篷外的族人皆爆发出一片响雷般的欢呼声。 阿古娜亦是淌下两行清泪,双手合十,向着天空中祈祷:“阿妈,哥哥,这下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说时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恩主,你一定是我白月族前世之神,特地来拯救我们于水火的!”阿那摩说着竟是双膝一软向着苏灵风跪拜于地,帐篷外种族人也纷纷向着苏灵风叩拜起来。 苏灵风心中大吃一惊,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赶忙伸手将阿那摩搀扶起来道:“不敢不敢!老族长快快请起,晚辈哪里承受得起,你这么做实在是折煞于我了!” 阿那摩一抹眼角浊泪,忙向着帐篷外吩咐道:“你们都去准备下,我们即可准备启程前往天狼城,将那些残余蛮兵清理干净,将他们彻底赶出去,让他们永远在这大漠当中消失!” “好!好!” 帐篷外立时一阵呼喝,一众仅剩下几十人的汉子便都赶回自家的帐篷内寻找兵器去了。 “小子!可是真有你的!”一旁苏木琴直到此刻方才挤进了帐篷,忍不住向着苏灵风挑起了大拇指道:“看来那青木上神果然没有选错人,你定然便是本族的天遁者无疑!” 苏灵风忙道:“不敢当!只是可惜没能将呼木图亲自带回来让诸位亲手斩了报仇却是遗憾!” 苏木琴却是一脸好奇的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苏灵风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当下便将呼木图体内那荡天魔尊之事向着众人说出,直听得在场所有人唏嘘不已,尤其是阿那摩直到此刻方才恍然道:“难道数十年前那呼木图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原来他的神魂早已经被吞噬殆尽,只是一具躯壳而已,想必他是想用天下苍生的性命来祭炼用作登天的途径……” “可是既然他的本来面目便是天界的邪神,原本已是腾云天界之上,怎么还要在人间兴风作浪大费周折?”苏木琴疑惑不解。 苏灵风沉吟道:“想必他定然也是在那天界上被打落下来,而后并不甘心这才要想尽一切办法重回天界去,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 “这倒极有可能……”苏木琴点了点头,随后展颜一笑向着苏灵风露出几颗黄牙道:“管他的,既然那家伙已经被诛灭了,还说他干什么,咱们这就尽快随族人前去天狼城吧!” 几人说时便出了帐篷,阿那摩便前去撤掉了那上古禁制,眼前的帐篷也被拆除了干净,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天狼城奔去。 苏灵风让大家不要着急,自己则与苏木琴一起打头阵,径直便向着天狼城飞纵而去,未消一顿饭的工夫苏灵风便与苏木琴立在了天狼城的城门前。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只觉得天狼城内异常的安静,平素里通红的篝火也不见了踪影,城内一片黑暗与死寂,苏灵风嘀咕道:“想必是先前有蛮兵坐了蝙蝠赶回来报信,族长与两大长老皆已身死,他们都怕日后性命不保都跑了吧!” 此刻两扇城门赫然洞开,黑漆麻乌一片,苏木琴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咱们先进去悄悄!”说时二人便各自化作两道疾风纵入城中。 果不其然,四下里一片凌乱与狼藉,杂七杂八的东西洒落在地上,街道上也是乱七八糟一团,定然便是那些蛮兵走得急了,根本来不及仔细拾掇物品。 苏灵风便示意苏木琴到了那座最大的屋舍门前,这里原本乃是呼木图与几位长老平时商议要事的地方,也是历代族长所居之处,巨大的木质房屋由足足八根两人合抱的木柱支撑起来,木屋便搭建在这木柱之上,厚重的木门足有三丈多高,屋内前厅也有七八丈见方,当中铺就着上等的云豹兽皮,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木椅,应当便是历代族长落座之处。 而此时正厅两旁的火把也早已不知熄灭了多久,一片漆黑。 苏灵风抬掌便是左右开弓,用七煞阴火将两边的火把尽数点燃,这才将正厅之内照的一片绿芒。 “唉!可怜这巫月族自打与白月族分开之后也算是辉煌了数百年,如今竟毁在了呼木图的手中,这可真是轮回之中必有定数……”苏木琴望着城内一片狼藉感慨道。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百九一 苍海茫茫别红颜 不多时,苏灵风与苏木琴二人便听到城门外一阵人声杂沓,定然便是阿那摩等一众白月族人到了。 苏灵风赶出正厅,只见阿那摩与阿古娜领着众人大踏步的入了城门当中,立时火把通明直将城内映照的一片亮堂。 阿那摩吩咐众人将街道上各处角落的篝火都统统点燃,一时间终是将整个天狼城再次照的亮如白昼。 苏灵风向着阿那摩朗然一笑道:“老族长,看来那些残余的蛮人都跑了干净,现在这里已是一座空城了!” “哼哼!”阿那摩一阵冷笑道:“我就说过,这些巫月族人俱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不足挂齿。”言罢令其下一位白月族汉子传下去将天狼城内每一处房屋都搜索一遍,确保不能有漏网之鱼,又让他将城中所储的美酒都搬出来,用以庆贺如此前所未有的胜利。 那汉子当即领命而去,城中每个白月族人都是好一阵忙碌起来,一个多时辰之后总算是将城中那一片狼藉拾掇的有些模样,一个个族人都累的气喘吁吁,有些不住的赞叹,“这天狼城果然大,今后咱们可总算有个安稳的地方了!” 处处篝火通明,每个人都在大碗畅饮,苏灵风坐在一处篝火处已是足足喝下了七八碗酒,这酒仍旧是异族中的烈酒,吞下肚中好似一团火焰,这一次他并没有用自家的功法来将体内的酒化解掉,而是实实在在的喝在了肚子里,只因他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感到一片安宁,如今的他乃是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站在了这世间。 直到现在他才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的酒量居然这么好,七八碗下肚他竟然没有醉倒,只是这一阵朦朦胧胧飘飘欲仙的快意令他十分受用和向往,当下心中不禁暗道:“看来这醉酒与修炼的感觉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蓦然,苏灵风感到自己的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他转头望去只见阿古娜两腮微红,朱唇透红欲滴,一双剪水眸盯在苏灵风的面上仔细的打量他一阵,随后不由吃吃笑道:“没看出来你也能有醉意的时候!” 苏灵风笑道:“就算此刻无酒,我心也已醉了!” “哎呦!你还是改不了中土人的油嘴滑舌!”阿古娜笑道。 苏灵风摇了摇头提醒道:“你怎忘了?我又不是中土人,我是苏格玛一族的族人!” “可是你毕竟是中土长大的!”阿古娜说时望着面前跳动不已的篝火,一时间却是心绪不宁,蓦然间她抬起头来,扬起一张英气逼人的俏脸望着苏灵风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灵风将手中酒碗中的烈酒仰起脖子一口饮尽,叹息一声道:“小玉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就她,况且她的身上还有许多谜团未曾解开,定然便与那第三部经书有关,而后我便要潜心修炼替父报仇,再者便是我族中之谜了……” “要走下去的路还有很远呢……”阿古娜感慨的说道,目光中流露出一阵小小的失望。 苏灵风自然未曾注意到阿古娜表情的细微变化,只感到一股酒劲涌了上来,直冲天灵之上,使得他眼前的事物更加虚幻一片,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使得他再也坚持不住,他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从此天塌地陷也不再去关心了,因为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了。 翌日的天狼城中,篝火燃着余光,冒出袅袅青烟,整座城中依旧弥漫着肉香与酒香的气息,苏灵风睁开了双眼,只看到自己正睡在一张木榻上,身下铺着柔软的兽皮,令他感到异常的舒适,他翻坐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己这一觉是他多少年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苏灵风将身旁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自己做完一醉睡去也不知道是谁帮他抬到了床榻上替自己更的衣,他将桌上的灵血宝罐与桌下的刑天剑重新戴在身上,这才推开房屋来到了大屋的正厅。 到了天狼城中,只见三十余白月族的精壮汉子正在空场上操练着武艺,每个人都挥汗如雨,努力的操演着,相信他们在经过这一次劫难之后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看到苏灵风走出屋来,苏木琴迎上前来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苏灵风当即点了点头道:“眼下时间紧迫,小玉尚且还在那冰天雪地当中受苦,我自然不能安心……” “好吧,那你便去向他们辞行吧!”苏木琴目有深意望着苏灵风说道。 “老族长和阿古娜他们在哪里?”苏灵风挠了挠后脑勺只怨自己昨夜醉酒,不由心道都说这醉酒误事,由此看来果然如此。 哪知苏木琴一摊手道:“族长阿那摩正忙着重新安置那上古禁制之事,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苏灵风惋惜道:“那看来只有让苏老前辈替我向他们道别了,让他们好生保重……” 未等苏灵风说完,苏木琴却是打断他道:“族长阿那摩我不知道,可是还有个人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向她道别一番的好,据我所知她昨夜一晚上都心事忡忡整夜未眠哦!” 苏灵风怔住了,他自然知道苏木琴说的是谁,想来一定是自己做完喝醉了,这才让阿古娜忙碌了整晚,难道昨夜便是她替我更的衣? 想到此处,苏灵风一颗心竟是一阵莫名的悸动,随即便跟随着苏木琴到了天狼城城角处。 这里原本是一片寸草不生的沙地,而如今却是一片鲜红欲滴的沙棘花,花朵簇拥着当中一位少女,更平添了她的美艳动人。 此时,阿古娜正在花丛中忙碌着,悉心的照料每一朵花,苏灵风一时间却不知怎的,心中竟是浮上一阵愧疚,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前去向阿古娜道别。 终于阿古娜在忙碌一番之后站起了身子,她用手背抹去了额上的香汗,回头之际终于是看到了苏灵风的身影。 一片柔和而又夹杂着期盼的眼神投了过来,令苏灵风感到更加的不安。 “你……你这就要走吗?”阿古娜轻声道。 苏灵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物,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 “这……这就是我的命运……”苏灵风低下了头来。 “也许吧……”阿古娜蓦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是如此的动人,一时间身边的沙棘花似乎也为之黯然失色,竟都被风吹得低下头去。 “我会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阿古娜忽然坚定的说道,语气是那样的坚决。 “一定!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苏灵风说着向后退去,他此刻的心中挂满了不舍,他害怕自己若是在耽搁的久了便不忍再离去,终于他转过身去,刑天剑发出一声龙吟随即载着他向着深邃的天空中直冲而去。 “记住!我会等着你回来……”阿古娜追着苏灵风远处的身影跑了两步,那面上已赫然挂满了晶莹的泪水。 “唉,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你为什么不把那件事告诉他?这样也许他会带上你……”苏木琴自一旁走出来叹息道。 阿古娜含泪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有了他的骨肉这便是我此生最为幸福的事了,而他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 苏灵风辞别了白月族众人,安顿好了一切,自知他们应该再无令自己万分牵挂的事了,想那血炼童子自从与三大门派一场大战之后,原本作为杀手锏的妖兽也受到重创,想必暂时怕也只能躲在那血灵渊中不敢出来了,中土之上暂且风平浪静,放下着一切苏灵风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潜心修行,按洞玄真人所说,这显形境界分为三境,入境,炼境和化境,自己此刻只不过堪堪到了入境的境界,只能依照原先的方法先将自身的佛法提升到足以压制住那七煞之气时才能苦心将修为提升,这个过程定然再不似先前那般快了,必然是一个艰难长久的过程。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将那《广法大德真经》更进一步,将最后一卷转生卷的真谛领悟于心,才能走向炼境一途。 苏灵风足踏刑天剑,乘风飞纵一路向着南海飞去,他知道自己若想救出小玉,就必须能够胜过应龙,虽然应龙先前与狡灵大战一场两大妖神双双受了重伤,可妖神毕竟是妖神,苏灵风现在还不想去轻易招惹上他,虽然他现在有那雷帝的天雷震火旗傍身,可在与腾云境界的妖神相斗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那荡天魔尊便是极好的例子。 “还是先寻到一处僻静之地潜心修炼吧!”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终于一个不错的地方浮上他的心头,想到此处当下按落身形,径直贴着海面想着不远处那龙鹫宫那隐匿在雾气中的重重殿堂影子疾飞而去。 百九二 虚无净土缥缈光 苏灵风知道,此刻龙鹫宫正是麻烦缠身,因此呼木图踏足中原之时,都未曾敢再惊动他们,苏灵风自然也不打算叨扰,当下在距离龙鹫宫十几里之处,于怀中将那灵血宝罐中翻找一阵,终于找到了那枚原先月海清所赠与的遁水碧心珠,看到这枚莹润透着淡淡水气的宝珠,他蓦然想起了龙鹫宫一别,月海清那一张俏冷决绝的面容。 现在在这世上所谓命运相像之人也就仅她一人而已了,苏灵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的许多人自打问世便有着大为不同的命运,这一切究竟是谁在掌控着…… 良久,苏灵风这才收回了心思,耳听海浪澎湃,当下便将避水灵珠装在身畔,径直向着海面落了下去。 一入海中苏灵风心情大畅,忙在灵血宝罐当中将那龙虾精放了出来。 那龙虾一入海水当中立刻大口猛吸一阵,一连串冒气了数个水泡,直把一双黄豆眼睛晃了晃道:“可算是在海水中啦!”说时仔细打量一番周遭的景致,似乎感到似曾相识,于是便挤了挤眼睛向着苏灵风道:“哇,上仙这里好熟悉啊,难道是……” 苏灵风笑道:“怎么?你连你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 “我说呢!”那龙虾一捋自己胡须,登时感到一阵亲切道:“不知上仙回到南海中有何打算?” 苏灵风道:“我需要暂且借助你的洞府一用,闭关修炼!” “这还不简单!包在俺身上!”龙虾精当下便转过身将那口铁叉别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转身向前游去,毕竟先前他被黄杏儿擒捉在龙鹫宫近前巡逻,倒是对这方圆几十里的海路极为熟悉。 果然没过多久,这龙虾带着他七拐八绕,穿过了许多礁石洞与珊瑚洞,终于看到了那龙虾先前的洞府所在,龙虾精大为高兴,自水中一跃七八尺高向着苏灵风道:“到啦到啦,幸好这里的景物几乎没有变化,不然离家了许久恐怕连我也找不到了!” 龙虾精说着便快速的游上前去,正要一头钻进洞府中冷不丁却与一个事物撞了满怀。 龙虾抬头一看,便看到对面来人一身波光荡漾的鱼鳞铠,当看对方那一颗硕大鱼头的时候,心神登时被骇的险些散了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他们有所纠缠的鲅鱼精,这鲅鱼精先前与苏灵风的一番恩怨之后,被黄杏儿一气之下弄毁了自家洞府,若不是他拼命求饶险些连小命也丢了去,后来没了洞府又恐怕被龙鹫宫的弟子撞见,当他知道那龙虾已经与苏灵风离开了南海,这才只好占据了龙虾的府邸,暂且藏身。 时间一晃许久倒是相安无事,这一日正想鼓起勇气出洞去透透气,想要走得远一些,这刚出门便撞上了归来的龙虾,当下自己也是被吓了一大跳,等到定下神来仔细看到来人竟是先前与自己一番恩怨的龙虾时,登时激动的鱼嘴里狂吐水泡,“刷拉”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道:“好哇,冤家路窄,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看我今日非要报了当日之仇!”说时便挥剑猛刺而来。 那龙虾赶忙抽出身后铁叉嘶鸣抵挡住了鲅鱼精的剑锋,颤颤巍巍道:“你……你这鲅鱼精,休……休要逞凶,你不看看我身后的是谁?” 鲅鱼精这才把眼观瞧,这一望之下差点没被吓死,只见苏灵风正淡然自若的望着自己,这才想到那时候在龙鹫宫时自己险些被他与那幽月海狐打杀,一时间手中的长剑也自掉落而下,“噗通”一下便向着苏灵风跪了下来道:“上……上仙饶命,那时候我是狗眼看人低不识真仙,恳请上仙饶小的一命!” 苏灵风当下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心道这鲅鱼精也算是可怜,身为异妖只为了生存,不管怎样也算是一条性命,想到此处便道:“好了好了,你起来吧,今后你便与龙虾精一起跟随在我身边就是,接下来我便要在洞府中潜心修炼,你们二妖就在这洞府四处巡视吧,若有任何龙鹫宫或是那灵虚岛的动静便速速赶来报我!” “谨遵上仙之命!”二妖当即便各自执了兵刃分头而去。 打发走了二妖,苏灵风终是落了个清闲,当即便入了龙虾那洞府当中,行到深处落座在当中的石台上,静心打坐起来。 蓦然间他想到了先前自那荡天魔尊身上所得到那枚宝玉,不由心中一动自灵血宝罐当中取出,托在掌心仔细观瞧起来。 只见此物说是宝玉,可却似玉非玉,有鹅卵石般大小,外边的一层模模糊糊好似糊了一层雾水根本看不到里边去,握在手中似乎能感到有一丝丝震动透过手腕微微传来。 苏灵风想起了当时文志远所说的林红之事,说她是为了一枚飞魂璧便背叛了师门云云,“难不成这东西便是那什么飞魂璧?”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心头也自突突狂跳一阵,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此物到底有何玄妙之处,不过单看林红的举动便知道这东西一定非凡物,日后若有机缘能够明了这东西的用途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想到这里,苏灵风便小心翼翼的将这飞魂璧收在了灵血宝罐之中,当下收拾了一番心思,忙观想念生,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 一入六道,苏灵风便直入人间,神识急速飞掠过一片茫茫山峦,在一轮红日之下,他悬在一处孤峰之巅,眼望自家灵海中的大千河山,吞吐气息,便入空明,渐入无法空相之境。 苏灵风自知他修炼到这一地步,今后定然会极为艰难与漫长,毕竟他需要先将佛家法门修炼提升之后才能进一步提高自己的修为,也许这个关隘也是他最为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迈过了这个槛待到飞升腾云之时,他便能够彻底的摆脱七煞玲珑心的束缚,继而脱胎换骨,成就另一番修行之途。 不过这些现在来说都还为时尚早,眼下还只能遵循这个方法。 想那《广法大德真经》中的四卷,他已然领悟三卷,尚且还剩下转生一卷未曾明了,不过最为困难的时期都已经度过,这转生卷则叙述如何将要脱胎换骨,洗髓清心,净土转生,口诵莲花,为能够成就不灭法身而做好准备。 不灭法身乃是佛家上乘的境界,与道家的腾云境相对应,苏灵风的目的倒并不是为了什么佛家上乘的境界,而是通过加持神魂的强大而能够为接下来顺利步入腾云境做好准备。 想到此处,苏灵风忆起转生卷上所述的佛家金句来,“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由因世界,虚妄轮回。得果世界,法身庄严。”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苏灵风悉心揣摩,前四句乃是倒出转生的根本以及描述未转生前的轮回之道,这些可暂且不用管他,由因世界,那意思便是说自己现在所产生意识存在的世界皆是种下前因的世界,虚无的妄念便在不停的轮回着,而若是再前因的世界当中种下好的因,那么在得果报的世界中自然会得到法身庄严,也就是说转生即完成。 因此重点便是前因世界,以及如何找到得果的世界。 在大明卷中,苏灵风经历轮回之苦已得圆满,这便是他所种下的因,也就是他在前因世界中所做的事,而无法空相的境界则可使他坐在自己种下的前因世界顶端,依稀能够看到得果世界的一切,只是现在他还并不知道前往得果世界的方法。 他将无法空相用到了极致,身在自家灵海中已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中隐隐看到了除了自己所在的人道之外的其余五道的片段,而在那五道之外便是一片茫茫的星辰虚空,在那极远之处,他恍然似乎看到了一团微弱的光芒,那光芒好似漆黑的夜晚中所看到远处的一只萤火虫一般,虚幻缥缈,时隐时现,苏灵风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你说它不存在,它却明明有时微弱的闪现,你说它存在,却不知道有多么的遥远,让你根本无法触及。 苏灵风明白那点光芒一定便是超出六道之外那经文中所述的所谓得果世界,若是能够到达那里,便是真正意义上转世卷大成,也就真正的脱胎换骨,净土转生了。 有了无法空相作为基础,苏灵风便动起了念头,尝试着向那虚空极远处的微光努力而去,念头方起,他便感到自己的神魂轻如鸿毛,被一股无形中而起的烈风卷的一飞冲天,眨眼间便离开了人间道,置身于茫茫星辰虚空当中。 这无形中催动他前进的烈风便是他念诵经文的念力,心中佛文金句念诵不停,他便觉得自己的神魂念想也越来越快。 身旁的星辰以惊人的速度快速的掠过,直到令他看不清周围星辰的光芒,只有一片模糊的星光在不停的飞遁流逝着,他望着前方遥远虚空当中的微弱光芒却感到仍然是那样的遥远,令他触不可及直至心中开始动摇与一丝丝的绝望。 “好奇怪!为何这飞掠虚空的速度已经如此之快,怎么那光芒看来反倒越来越远呢?” 苏灵风的心神如此稍一动摇之下,速度便慢了下来,一片璀璨壮丽的星河缓缓飘过他的天灵,而那遥远的光芒比刚才更加的模糊与遥不可及,直到最后竟变做一点微弱的光点,逐渐融入到了万千星辰当中再难以寻觅。 “好厉害!没想到转生卷看似简单,想要做到却是比想象中的困难万分啊!” 苏灵风的神魂只好漫无目的的飘荡在虚空当中,心中也是无比的惆怅,当下他只好暂且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前往那得果的世界呢?这转生卷中一定还有我未曾解开的玄机,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苏灵风一念至此便托起了腮帮,此处乃是大海的深处,到处弥漫着一股股灵动的水灵之气,水波荡漾一时令人十分的惬意,深海当中更是一片静谧,使得苏灵风的心思更能够得以发挥出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选在此处修炼倒是选对了。 在这里他可以一边修炼,一边能够探查龙鹫与那灵虚岛妖神应龙的动向,此举倒是一举两得。 当下苏灵风一边望着水波流转,一边思绪深沉,努力参悟那转生卷上逐字逐句的含义,正在他冥思苦想间,忽然听到上方似乎是海面之上蓦然一声巨响,好似炸雷一般冷不防让人一个激灵,连他所在的洞窟也被一阵激烈的暗涌摇晃的东倒西歪。 紧接着,便见到那龙虾与鲅鱼精自洞外屁滚尿流的滚到了苏灵风的脚下道:“上……上仙不好啦!那龙鹫宫上有人施展了什么厉害的法术,一时间居然把方圆十几里的海水都震的天翻地覆!” 百九三 怒海焚天 “难道是那妖神应龙这次找上龙鹫宫去了?”苏灵风心中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那应龙自古以来一直都将龙鹫宫当做自己的祭品,用以长远打算取之不尽细水长流,绝不会突然杀到了龙鹫宫之内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然早就没有龙鹫宫存在了,再加上应龙前不久与狡灵大战了一场,自己原本也是受了不轻的伤,这会恐怕还在那灵虚岛上休养,难道是又遇到了什么其他的敌手? 苏灵风这般想着,忙对二妖道:“你们前方带路容我上去打探虚实!” 有了苏灵风撑腰,二妖终于有了底气,随即领命双双前方带路去了,并不是苏灵风好管闲事,他这次专门选在龙鹫宫附近修炼,其主要的目的便是随时查看龙鹫宫与应龙的情况,毕竟他这次的目标也是那妖神应龙,自然与龙鹫宫同仇敌忾,等待时机一同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小玉的神魂。 在这海水当中二妖游动的速度非常快,说话之间已是窜出去了几里的海路,苏灵风身畔的避水宝珠将海水格挡在一尺之外,却也与陆地上一般无二,驾驭刑天剑不紧不慢的追在二妖的身后。 眼见距离海面已是不远,蓦然间又是一声炸响传来,再次震的海水轰然翻滚,前方带路的二妖也是被翻搅的七荤八素,各自倒卷回来幸好苏灵风便在他们身后一左一右运起七煞之气将他们稳住这才作罢。 “好厉害!到底是谁在此施法?” 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运转起七煞之气,他并没有一口气跃出水面,而是先自探出了脑袋向着近前的一座小岛上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心中一阵惊讶,只见这小岛的浅滩之上赫然悬浮着一个身影,此人一身白衣未染纤尘,衣衫随风猎猎作响,乌黑如瀑般的长发被鼓荡的真气充盈倒着飞舞,那一张布满坚定与不甘的俏冷面容紧紧的盯着面前汹涌翻滚的海面,脸色也自一阵苍白,似乎是因为刚才施法的缘故,气息有些枯竭,此时她喘息不停,一只苍白的纤手掩住胸口,试图将自己一颗狂跳的心按捺下来,但似乎却无济于事。 她不是别人正是龙鹫宫已死去的水玲珑座下大弟子月海清。 苏灵风望着她那颤抖的身躯心中不由一动,眼前这个与自己命运极为相像的女子此刻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多舛的命运来拼命抗争着。 他本想上前劝慰一番,可是转念一想终究没有上前去,他自知月海清要强与倔强的个性,就算自己上去好言相劝怕也无济于事,也许会被认为自己是前去看她的笑话云云,想到此处苏灵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刚才她一番道法的施展却不知道最近习练什么厉害的法术居然能有如此的威力,虽然明显已是气竭的样子,可刚才那排山倒海之威也不由令苏灵风着实惊艳到了。 “月师姐!快停手吧!” 当空中蓦然一声呼喝,却是月海清的师妹黄杏儿,只见她仍然一身杏黄襦裙自远处飞纵而来,晃眼便到了月海清的身后,当她看到月海清冒着气竭之危拼命修炼的状态心中好似刀割,忙上前搀扶住她的臂弯道:“师姐!你……你这又是何苦……” “你走开!不用你管!”月海清却是面如寒霜,一把将黄杏儿推开,深吸一口气,用一只颤巍巍的手放在胸前,试图再次结印施展道法。 “师姐!求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黄杏儿却是不顾一切的拦在了月海清的身前,近乎半跪于地拼命握住月海清那结印的手,不让她再次施展道法。 “我说了!你给我走开,怎么?现在连师姐的话也不听了吗?”月海清语气依然冰冷一手再次无情的将黄杏儿推开一旁,险些将黄杏儿推得跌倒于地,自顾自再次结起印来。 “好!我不管你!你就这样闹得气竭而亡罢!到时候你死了谁来替师父报仇?谁来解救我龙鹫宫于水火?”黄杏儿早已是泪流满面泣道:“师父去了,我也十分的痛心,难道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自私你这个师姐我也不要认了!” “你……你说什么?” 黄杏儿一番话使得月海清娇躯猛然一颤,那结印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一行冰冷的泪水划开那满是霜雪的脸颊,惨白的唇被狠咬出一道鲜红的血丝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 “师姐!跟我回去吧,大师姑她们都很担心你,我不相信上天对我们是如此的不公,终有一天我们一定能够报仇雪恨!”黄杏儿看到月海清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这才赶忙上前搀扶起她说道。 月海清那一双孤冷且又茫然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面前澎湃的海面,良久良久,她的表情终是稍稍缓和道:“杏儿师妹,你先回去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师姐,你……唉好吧!那你快点回来!”黄杏儿似乎并不大放心,不过听到月海清已是如此说了,只好放开了手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这才向着远处慢慢走去,渐渐消失在海天之间,只留下月海清那一个孤冷凄凉的身影独坐在大海边。 苏灵风看到此景心中着实有些不是滋味,在月海清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拼命挣扎在痛苦的边缘,那种撕裂无助的痛恐怕也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当下他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好长叹一声吩咐二妖打道回府,既然他已经决定日后要与龙鹫宫一起同仇敌忾,那么自己也势必需要快速的有所进境才行。 虽然他此刻的修为与应龙相比还相差甚远,不过只要他略有进境加上身畔雷帝的天雷震火旗,说不得尚且能够与应龙一拼。 怀着惆怅的心思一路回到了海底洞府当中,苏灵风重新坐在珊瑚的石台上,一时间心乱如麻脑海中不知为何总是有着月海清那一张冰冷绝望的面容挥之不去,就连佛家观想也无法静心的完成。 “我这是怎么了?” 苏灵风拼命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一时间只觉心中烦扰异常,都说这世间凡俗之事最是能够影响心境,这一点苏灵风此刻倒是深有体会,这思想根本让他无法左右,不由自主的便侵袭而来。 一时间无法稳定心绪,苏灵风便干脆叫进了正在洞外一左一右看守洞门的二妖进来,先前他已经相信问询过那龙虾关于龙鹫宫前因后果,只是这龙虾似乎也对龙鹫宫的事知道的不多,于是他便转向那鲅鱼精道:“你的修为要比龙虾高上一筹,修炼的时间也自然高于他,我且问你,你可知那龙鹫宫与妖神应龙之间当中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鲅鱼精听到苏灵风有此一问,却是鱼嘴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得意的望了身边的龙虾一眼,随后一拍自己的胸脯道:“上仙这你可就问着了,别看我修行微薄,我们鲅鱼祖上就一直跟着龙鹫宫的好多代上仙听经讲道,修炼成为人形的。” 苏灵风嘴上没说心中却是暗道:想必这鲅鱼精的祖上也都是被龙鹫宫所用与他一般巡游水府的下等异妖,不过说不定能够问出什么来,想到此忙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说对了,说好了封你做个我火罗教的座前副将!” “真的!”那鲅鱼精高兴的鱼须乱颤不顾龙虾投来羡慕的眼光,当即娓娓说道:“我听祖爷爷一辈所传,那龙鹫宫开派的那位宫主原先并非异妖,是一位与水中妖族相恋的大美人!” 苏灵风听罢登时来了兴趣道:“这个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鲅鱼精继续道:“那位水族异妖名唤敖震,原本与应龙同出一脉,是为上古龙族后裔,那敖震更是应龙兄长,后来敖震与应龙的先祖赐予其下龙族飞魂璧一枚令他们好生看管此物,据传此宝贝能够令妖力与道法快速进境,是为无上至宝,也许是这诱惑太大,应龙便不知使了什么诡计将其余龙族悉数害死,其当中自然包括他的兄长敖震。随后应龙将那飞魂璧据为己有,妄图得到无上妖力一飞冲天成就腾云之境。” “与敖震相恋的女子道号玄离仙姑乃是玄离道派的亲传女弟子,在得知了敖震的死讯后伤心之下在这南海一处岛屿上创了龙鹫宫一派,后来得知敖震死去的真相自然不肯与应龙干休,一人一妖便在这南海之上恶战十天,后来旗鼓相当两败俱伤,弄得那飞魂璧也不见了踪影,这之后玄离仙姑受了重伤后被应龙麾下小妖趁火打劫终是死于非命,而她当时所收的弟子便逃过了一劫,就在龙鹫宫中发展壮大起来未完成祖师的遗愿誓要将应龙惩戒,可那应龙原本便是水族异妖,得自上古龙族妖力真传,修炼进境自然极快,仅用了数年的时间便隐隐到了飞升成仙的境界,而龙鹫宫原本只有玄离仙姑所自创的一种水系道法名唤碧海潮春功,是以进境不如妖神应龙来的快,后来便被应龙在灵虚岛以南的龙腾祭坛之上落下了千年妖符,将龙鹫宫从上到下皆变作了异妖,供他自己玩弄与利用!” 听到此处苏灵风这才第一次详尽了解了关于龙鹫宫的典故,也不由对应龙手段大为忿恨,不过妄图向仙成就不灭尊神的道路上多得是这种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辈,碧落剑派那洞玄真人如此,荡天魔尊亦如此就连碧落七仙中的越凌冰、林红等人亦不是如此? 不过他转念一想,想必应龙虽成就了妖神,到了腾云之境,可真正在那煌天之上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用龙鹫宫弟子妖元神魂来修炼自己继而壮大,不然也绝不会在世间如此兴风作浪,早就在天界上逍遥快活去了。 想到此处心中也不由好奇道:“你们不过是一众水中小妖,却如何能知道的如此详尽?” 那鲅鱼精转了转眼珠忙道:“小妖祖上皆随着龙鹫宫听经讲道,是以天长日久也听到了这许多事,后来在小妖祖爷爷一次巡游之际也曾到过那龙腾祭坛之处,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妖对妖神应龙来说根本不足挂齿,所以他对我们也没有过多理会,这才延续至今!” 苏灵风叹了口气沉吟道:“说起来也是,正因为你们低微反倒能够知道不少常人无法得知的事……”想到自己身上的这枚飞魂璧,竟然出自上古龙族之中,却不知道后来却为何落在了那荡天魔尊的手中,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不世至宝如今却在自己的手中,难怪当时自己施展了天雷大阵,后来竟连雷帝的煌天之雷都未曾伤到此物分毫,果然不愧为龙族至宝…… “可惜的是此物只对修道和妖族有用,而我主要修习佛家法门似乎用不上这件宝贝……”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个念头自他心中油然而起…… 百九四 成人之美 “说不得这件事便在此物上有了转机!”苏灵风心中一动,心中不免感叹世事轮回报应不爽,也许再过不久那应龙当初起始于这件至宝,而后却将要毁在这东西身上。 想到此便赶忙吩咐二妖道:“你们俩好生在家看守洞府,我忽然想到有要事需要前往龙鹫宫一趟,我会尽快赶回!”言罢便祭出刑天剑一路飞出了洞府向着海面纵去。 二妖一时间看到苏灵风忽然这般匆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自家上仙之命谁也不敢怠慢只好叩头称是。 苏灵风离去之后,鲅鱼精便转向龙虾道:“没听到上仙的话吗,你还不速速随我一起前去洞外守候?” 龙虾精听罢气的胡须打颤道:“你算哪根葱赶来命令我,我可是比你早了许多就跟在上仙身旁的!” 鲅鱼精却是丝毫不依不饶厉声喝道:“那又怎样?别忘了我现在是火罗教座前副将,你敢不听我的号令?待到上仙回来我定然如实禀报于他!” “你……”龙虾一时语塞,虾皮也被憋成了紫红色,不过却再也不敢争辩,只好一脸悻悻不快的向着洞府游去。 “哼!这还像话!”鲅鱼精一副傲娇的神气,这才不紧不慢大摇大摆的随着他一同行去。 ………… 苏灵风离开了海底洞府,一路便向着龙鹫宫中的北广寒宫纵去,身形方才到了北广寒宫之上便有三道遁光冲天而起将他拦在半空。 来人正是龙鹫宫水玲珑座下弟子黄杏儿与两名女弟子,看到了苏灵风黄杏儿不由小嘴一撇,柳眉紧皱道:“苏灵风!你来我龙鹫宫何干?” 苏灵风忙自一礼道:“在下贸然来访见过三位小仙娥,此次前来有要事寻找月海清仙子,劳烦杏儿妹妹引见!” 黄杏儿轻哼一声道:“我说苏灵风,我龙鹫宫近来诸事缠身,自打师父仙去月海清师姐的情绪便一直不大好,所以我还是劝你走吧,如果实在有要紧事不妨和我说便是!” 苏灵风一笑道:“实在对不住,这件事我必须要与她相商,她若是不在我可以等她。” “你……”黄杏儿没想到苏灵风是个如此执拗的人,先前若不是他带着狡灵与龙鹫宫并肩大战一回,此刻早已要撵他走了,对于自己师姐月海清与眼前这个亦正亦邪少年的关系她倒是略有了解,可如今师门烦扰之事缠身,自己师父大仇未报却又见这少年登门来想要与自己师姐谈情说爱,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我说你这人好没趣,人家都说过了本门现在闭门谢客,就连同道的碧落剑派与灵云禅寺的人来了都不接待,你怎么这样自讨没趣,你还是快点走吧,就连大师姑也在闭门修炼不见任何人!” 苏灵风听罢心中冷哼一声,暗道:若是让你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怕是你要低声下气的请我,哼说不得我心情不好还不愿意找你们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苏灵风却不愿意将此事说与其他人知道,他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的确是出于对月海清的私心。 想到此处,苏灵风面不改色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诸位,那我就不进去,我只在这里等候,直到等到她为止!” “我可是真没见到过你这种人,好吧,那就随你!”黄杏儿说时便白了苏灵风一眼,当下引着其余两名弟子便要转身离去,蓦然间天边一道幽蓝遁光直向几人的方向而来,黄杏儿身后一名弟子不由脱口道:“是月师姐回来了!” 只见月海清足裹蔚蓝水气,好似乘风破浪一般晃眼便到了近前,她看到了黄杏儿与苏灵风不由蛾眉微微一皱赶到几人身前,向着黄杏儿道:“师妹,你们这是……” 黄杏儿一嘟嘴瞟了苏灵风一眼没好气道:“呶!还不是他想要找你赖着不走!我们也劝不了……” 当即月海清那一双俏冷的目光便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不知为何苏灵风对面前这个与自己大为相像的少女打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感觉,那是一种同情夹杂着怜惜还有一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 “什么事?”月海清冷冷问道。 苏灵风忙向着月海清再次一礼道:“小可有要事特来叨扰,还请月师姐能够听一听在下之言!”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月海清那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令苏灵风感到浑身一阵发凉。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说此事的地方,我知道贵派现今诸事繁多,月师姐心绪低落,我不该在此时前来打扰,可是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如果龙鹫宫不便前往那还请月师姐赏光随小可去一个地方!” 听了苏灵风一番话,月海清的眉头皱的更紧,面上如罩寒冰望了苏灵风半晌这才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苏灵风,你听到了吗?你还是快点走吧,念你昔日也曾与我们同仇敌忾过我们才忍你至今,不要得寸进尺!”黄杏儿两手叉腰已是一阵愠怒之色。 苏灵风却淡然一笑,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黄杏儿的话,而是缓缓凑到了月海清的耳畔,近乎挨上了她的脸颊。 “你……苏灵风你想干什么?”黄杏儿见状不由杏目圆睁,身后两名女弟子亦是摆开了架势。 一股淡淡类似茉莉花般少女体香隐隐传了过来,苏灵风嗅着幽香向着月海清的耳边低语道:“月师姐,我有击败妖神应龙之法!你可听说过飞魂璧吗?”言罢便重新与月海清保持了距离,挺起了身子。 霎时间月海清好似忽然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双俏冷双目自冰冷变作一片震惊,身躯竟也微微颤抖起来,只在原处再也难动弹分毫。 “苏灵风!你好大胆子敢对师姐轻薄,我们定要你好看!”黄杏儿说时便与两名弟子便要动起手来,却不料月海清蓦然张开双臂挡住黄杏儿等三人,只望着苏灵风道:“好我跟你走,你带路吧!” 苏灵风随即点了点头,催动足下刑天剑径直化作一道遁光向着海面一纵而入没了踪影。 月海清白衣飘荡,紧随着苏灵风也跃入海中。 黄杏儿一时也被这个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苏灵风会使什么妖法,更不知道他对月海清说了什么,使得月海清忽然改变了主意心甘情愿跟着他就走,直到月海清已入了茫茫大海中这才慌忙反应过来急得跳脚道:“师姐!你要做什么?师姑不让我们擅自离开龙鹫宫与外人接触的!” 苏灵风与月海清哪里还能听得到她的呼喊,当下便一路向着海底深处而去。 苏灵风引着月海清径直向那龙虾精的洞府而去,到了洞府门口二妖倒是尽心职守,各自分站洞口两边小心把守,看到苏灵风前来不由各自单膝跪拜道:“恭迎上仙回来!”方才言罢却又见苏灵风身后跟着一位飘然欲仙的白衣仙子,那二妖皆是水中精怪更常在龙鹫宫听道讲法自然认得月海清。 平素里这些女仙子一般的人物都是高高在上自己只能偷偷瞻仰,而今却来到了身边,一时间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倒是那鲅鱼精先自回过神来,忙向着随后而来的月海清继续拜道:“恭迎月海清仙娥下凡!” 看到鲅鱼精跪拜,龙虾精也慌忙再次拜倒于地。 月海清只向着二妖微微一点头便随着苏灵风入了洞府之内,二妖先前哪里有这等待遇,各自都是精神一振挺了挺身躯继续立在洞口,鲅鱼精一手按剑一边啧啧赞道:“我们上仙何等的本事哇,就连龙鹫宫月海清仙子也都能随意请来,真可谓神人矣!” 龙虾精也不由附和道:“那可不,所以我当时就知道跟着上仙来准没错!” “那是自然,我现在可是火罗教的座前副将,更要好好效忠上仙左右,这辈子这条命也是他的了!” “呸,还不是因为你会怕马屁,有什么了不起!”龙虾语气充满不忿,小声嘟哝一阵便一挺身子好好看守洞府不再理他了。 苏灵风一路引着月海清到了洞府深处,示意她先自落座,只见月海清却并不坐下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苏灵风将自己带到这里究竟为何。 苏灵风自是知道月海清的性情,当下也不再转弯抹角,便自怀中将那枚飞魂璧取出托在掌心上向着月海清递了过去。 “原来你说的是真……这……这是你从何得来?”月海清看到他掌心泛着幽芒的飞魂璧冷艳的目光突然一片震惊。 苏灵风明白月海清身为龙鹫宫三大妖仙的关门弟子自然也听说过此物,毕竟这东西与他们龙鹫宫也有着极深的渊源,若不是当年玄离仙姑与应龙一场恶战,这枚看成龙族精魄至宝之物怎会流落世间,又被自己如今亲眼所见,况且此物不但是龙鹫宫知晓,凡间任何门派任何修行之士似乎也都寻找过此物,只是当中辗转却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了大漠异族的手中,而龙鹫宫众人定然也是倾尽全力寻找于它妄图通过它快速提升修为来与应龙一战解开龙鹫宫的千年妖符。 “既然月师姐知晓这是什么东西,那小可也就多说无益了,至于如何得到,这其中的原委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飞魂璧如今真真正正的就在眼前,这便是与月师姐的机缘所致,因此你便将它拿去提升修为,何乐不为?”苏灵风看到月海清迟迟未曾伸手来接,怕是她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事实,言罢便将这飞魂璧轻轻的放在身前的礁石台上。 百九五 今生不忘恩如山 “你这么做却是为何?”月海清仍然不接,那一双有些疑惑的目光再次恢复了冷漠。 苏灵风却是淡然一笑全然不顾月海清那冷如冰锥般的目光只淡淡道:“那时候我背负着你从那火罗山中逃回碧落剑派去,我那么做却又是为何?” 月海清定定的望着苏灵风良久这才道:“那时你是同门,现在你……” “怎么?现在我是魔头吗?你见过那个魔头在两天前帮助两大正道灵云禅寺与碧落剑派恶战那巫月族荡天魔尊?”苏灵风不由觉得好笑。 月海清点了点头,目光缓和了下来道:“我听说了!”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苏灵风心中有些不忿甚至愠怒,不论如何他血战巫月族,如今又想成人之美将此世间至宝赠与她,而她却这般看低自己,放任是谁都不免气愤。 看到月海清欲言又止迟迟不说话的神情,他忽然有些恍然,一拍额头道:“哼,我知道了,你是为了那件事才对吧?” 月海清仍没有说话只一挑蛾眉,算是默认。 苏灵风见状却是一摊手道:“既然在你眼中我是如此之人,那我现在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还是不要浪费唇舌罢了!” “你不说我怎知道?”月海清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言语间神情却是未曾有半点变化。 听到月海清如此一说,苏灵风立时一怔,当下便与月海清的目光相视良久这才长叹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若是愿意听,那我就说上一说,反正你信或不信事实就是事实它的确就是那样发生的!”说着他的胸口却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洞与难过,当年那个他不愿再提起的往事又历历在目浮上心头,当脑海中浮现出何慕晴那一张充满笑意的面容时他的心便开始一阵阵刺痛。 不过他终究是忍了下来,将当年自己在碧落剑派当中与何慕晴、陆一平乃至碧落七仙之一的越凌冰间的恩恩怨怨一一说了出来,此刻将来仿佛每件事都恍如昨日,看似遥远却已经成为他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痕。 讲完之后,苏灵风长长的呼了口气,仿佛一时间将心中挤压许久的伤痕暂且缝合了起来一般,虽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却已经好了许多,他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原来任何伤痛的往事靠时间来冲去根本是无稽之谈,而是要依靠与信任之人的倾吐才能渐渐抹平伤痕。 苏灵风看到月海清好半晌只在望着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当下不禁自嘲一笑道:“所以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相信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说出来的机会,更谢谢你能够听我说完……” 月海清却是轻叹一声,缓缓垂下俏冷的眼帘,深处一只白皙如雪般的皓腕,将那石台上的飞魂璧默然拿在手中,随后她便向着苏灵风微微屈膝盈盈一礼道:“多谢师弟,此恩月海清将永世不忘!” “你……你这是……相信我所说是真?”苏灵风看到月海清忽然如此举动,立时霍然起身惊奇问道。 月海清再次望了苏灵风一阵,随即点了点头道:“我就在洞外修炼,如果可以便一起修炼这飞魂璧……” 苏灵风笑道:“月师姐只管去就是,这飞魂璧对我来说无甚用处!” 月海清也没再多说什么当下便一转身向着洞府外轻盈而去。 了却了一桩心事,苏灵风重新坐回远处,终于心绪变得一片空明,再没有先前那烦乱不堪之感,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安下心来好好修炼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飞魂璧究竟是不是仅仅徒有虚名还是真有奇效,不过单凭那龙族千年精魄这一条便非是凡物,如果月海清一番修炼进境快起来,那么自己理当不能落后。 想到此处,忙运起观想之法,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在虚空之间,苏灵风很快便入了无法空相的状态,神魂心海张开数只法眼在一片茫茫星辰之间再次寻找先前那团遥远又微弱的光芒,意念中也再次响起转生卷中的佛法金句,可是无论他怎样的找寻却再也没看到那光芒的半点踪影。 渐渐地,壮丽的星河在他天灵之上被缓缓放大,直到他置身于天河之间,到处一片虚无的光芒,这些星辰看似很近却十分的遥远,就算他有着无法空相的境界也全然无法将这些星辰左右。 这片星河的光芒虽然璀璨,而之前超越六道之境的那团光芒却是那般与众不同,那光芒似乎具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向往,却有无尽的遥远令人难以触摸,他明白定然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还不够,尚且无法到达那得果世界,若是真的踏上那里之时定然便是自己这转生卷踏入门槛的时候。 可是越是如此艰难,便越是勾起了苏灵风一腔好胜之心,身畔壮丽的天河已是赫然飘荡而去,前方只剩下了一片茫茫虚空,他大开法眼,施展无法空相,全力望向无尽虚空的尽头,刹那间周围的星辰开始快速的后退,神识中六道法境化作六团光华冉冉浮在苏灵风的天灵之上,随着他一起向着虚空风驰电挚而去,就算那天雷的速度怕也不过如此。 周围星辰的光芒连接成一条条细线,极快的掠去,蓦然间就在黑暗虚空那遥远的地方再次浮现出那久违的光芒,那光芒虽然较先前还微弱以及,不过能够再一次找到它就已经令苏灵风激动不已。 他心念佛经,努力向前追去,而那光芒就和之前一样,任凭他如何追逐却依然是那样的遥远,仿佛根本无法靠近一般。 直到他感到一阵虚脱,再也难坚持下去,脑中也是一阵微微隐痛,眼前竟也一片恍惚,这才赶忙收了神识不再追逐,静默的漂浮在虚空当中。 缓了良久苏灵风这才感到好了许多,周围又恢复一片静谧,看那些星辰缓慢的飘过,苏灵风不禁迷茫了,他不知道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按那《广法大德真经》上说,前因的世界所需要的一切他已经完全种下也达到了圆满,理应便能很快的到达所谓得果世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是自己没有弄明白的,不然绝不会看似永远也触及不到那得果的世界。 “冷静!我要冷静好好想一想!” 苏灵风双目微闭,独坐在明明虚空当中天灵上六道法境好似六颗绚丽的宝石般绽放出六种颜色各异的玄芒,这每一个灿烂的光芒皆代表他已经将每一道都完全的掌控,只要他意识一到,其中一道法境便立刻会呈现在他眼前供他俯瞰观赏。 “净土存,虚妄灭,一切皆在彼岸,世人望净土如水中鱼望天上凰,世上人望镜中花,心中执念越深则凰与花便越真,同时也更入虚幻。” 苏灵风心中仔细揣摩着转生卷那经句的含义,知道自己刚才所想所做皆是错误的,那得果世界好似天上的凤凰与镜子里的鲜花,看似美好却不可能得到,就算水中的鱼儿游得再快也绝不可能追上天上飞着的凤凰,世人就算多么努力只能打破镜子也绝不可能得到那朵鲜花,这不就是自己刚才的写照么? 待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苏灵风也不由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可笑,就算自己追上个海枯石烂也绝不可能距离那得果世界近上分毫。 苏灵风记得那转生卷尚有最后一句便结束了,也是整部《广法大德真经》的结尾,他暗想这其中的关键一定便在最后一句经文中。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这句经文看似简单也好理解,可是若做起来便不那么容易了……”虽是这般想,可他毕竟已圆满悟到了无法空相的境界,想来也是同出一辙,随即他便再次入了空明,无数法眼大开,是为无法空相最高境界即为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周遭的星辰再次急速的飞逝而去,苏灵风却是金身闪耀巍峨不动,那一方得果世界的光团再次缥缈而现,依然在那遥远的虚空尽头,无法靠近。 “此灵海虚空原本便是由我神识所创,乃是我的一方世界,其当中星辰万物,包括那六道法境也是由我而创,正应了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想到此处,苏灵风运用周身法眼,向那光芒望去,心中却断了向得果世界追逐的念头,念头方断,那虚空的星辰竟是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而所静止的状态仍然是呈现一道道光线,好似先前飞逝的样子。 苏灵风知道此刻乃是最为关键之时绝对不能为之所动,且分散分毫,心中念诵佛家真言,一颗空明的内心却全然没有任何变化。 奇迹出现了!他终于感到纵然自己未曾有任何念头与动作,而自法眼所看到,那团光芒竟是冉冉向着自己飘然而来。 原本那得果世界就在自己灵体近前,正是因为自己心中执着有了诸多变化,那方得果世界才变得好似在遥远的尽头,而若是自己心神不再变化和波动,得果世界自然便恢复了其本来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佛陀为了考验修者的心境才做了这般的安排,而又留下指引便看修者能否明悟而出?”苏灵风心中想到这一层也不由暗自惊叹佛陀的智慧果然令人钦佩万分。 便在此时,那团光芒已是飘荡到了自家灵体的近前,光芒逐渐变得十分耀眼,好似一片浩日的强光径直将他灵体完全的包裹其中,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芒令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周围一片茫茫的星辰也被这片白光所取代。 宁静,白芒过后便是一片宁静与安详,和煦的微风轻拂面容,苏灵风看到眼前的白芒渐渐散去,这才看到自己身下竟是一方晶莹透亮的莲花花瓣,而自己则端坐其中。 到了!终于到了!这便是那得果世界! 百九六 凌霄飞云荡波澜 耳中似有轻声的吟唱念诵与乐器之声,是那般悠远回荡,恍如天籁闻之令人心中一片安详。 苏灵风看到自己这方莲花正在一池碧波当中,池水翠绿却看不到水底,莲花好似小舟随着碧波荡漾缓缓向着前方游曳而去,池水之外时有金光闪现,而那吟诵经文之声时近时远到处回荡,无论你向哪个方向去听它都涓涓入耳,令人心旷神怡。 前方的金芒越来越亮,一阵含香的微风拂在苏灵风的面上,令他心神大畅,这池碧水似乎已到了尽头,耳听那宛如天籁般的念诵之声,苏灵风的灵体竟是不由自主的飘然而起,这感觉是那般的美妙,绝非是平日里纵气飞升可比,冉冉飞起之时座下的粉色莲花仍旧将他稳稳的托住,直到此刻他才看到自身上下竟是开了无数法眼,神识念起之下那无尽的虚空便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六道法境当中的冥冥轮回也尽收眼底,仙山云脉,修罗殿堂,人间山川,畜妖横行,饿鬼度日,地狱煎熬,这一切的景象都在自己一呼一吸之间随意显现。 正自观看间,座下的炼化稳稳的托着他飘然飞过一片金沙般的大川湖泊,远处一片金芒闪耀的殿堂渐渐的越来越近。 “那……那是何处?” 苏灵风心中充满惊讶,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方得果世界按理说也是由自己心念所生,算是他灵海虚空当中的一部分,可是这番景象他却全然没有一丝的印象,他的脑海中先前也从来未曾有过如此奇异的景象产生,“莫不是宝经已悟,那其中的妙法便自行生成在我心中?” 如此这般想着,便看到那方殿堂已到了近前,整座殿堂好似坐落于云端之上,比他在世界任何仙门所见的殿堂都要宏伟异常,九根通天大柱将那雄伟大殿托在云端上,其下看不到尽头,只见一片茫茫云海。 殿门大开,门庭足有十丈宽,二十丈高,殿门之上却有一巨匾,上书四个巨大的金体大字:雷音宝相! “莫不是到了西天涅槃净土释迦尊佛之处?” 蓦然间诵经声响起,自大殿当中传来,殿内随即金光大盛,耀人眼目,苏灵风身坐莲花向殿内飘去,前方一片金光大道,两旁落座八百罗汉,或坐或躺或站立,有的面目狰狞,有的面容慈善,有的长眉苍虬,有的年轻俊秀他们一起念诵佛经,目送着苏灵风的进入。 直到身下莲花停下了飘动,眼前便有一尊高十五六丈有余的大日如来宝像绽放万丈佛光,法相庄严,口中轻颂佛号,一双佛眼缓缓抬起望着苏灵风声若洪钟道:“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如来宝像金句言罢,额头之上便见一道金芒激射,将苏灵风的灵体团团包裹起来,耳中天籁的念诵之声再次响起,天灵之上恍若看到一片祥瑞的佛光引着他不停的向上飘升,他不由自主的随着飘升而旋转不停,心海中也随着这天籁的念诵变得一片平静与安宁,直到诵经声自他的耳边渐渐消逝而去,周围的景象便如梦境一场,苏灵风看到自己复又回到了那片虚空当中,周身隐隐有金芒闪耀,他感到自己的神魂在这一刻起身在灵海当中,从未有过能够这般自如来去,掌控虚空之感,在他心念未动之时周围茫茫星海便也随之静止下来,而在虚空中急速奔流时,他也可在星辰间随意挪移,哪怕再遥远的地方也能够须臾便至。 “转生卷……已悟得圆满了……” 苏灵风缓缓闭起了双眼,他的心中没有喜也没有悲,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是对那方涅槃净土的些许眷恋,那是一方如何的安宁之地啊! 心中怀着一片充实和平静,他遁出了灵海虚空当中回到了海底的洞府之内,便在此刻他忽然看到自身周围的海水暗流涌动,泛起无数的水泡皆向着暗流冲击的方向而去。 “这是……月师姐吗?”苏灵风收拾一番心境便行出了洞府。 只见那鲅鱼龙虾二妖正在洞门口各自努力攀着身旁的礁石,两妖的身子被激烈的暗流冲的倒悬水中,拼命的抓着身边的礁石才不会被水卷走。 苏灵风忙让二妖进到洞府中躲避,自己则顺着暗流拨开一片疯狂飞舞的海草,便看到月海清正在不远处盘坐在一处珊瑚坪上双目紧闭,双手结印,天灵上一片云蒸霞蔚,泛着耀眼的幽蓝光华,将周围的海水悉数卷向她的天灵之上,与此同时,那蔚蓝的光华逐渐落下,将她的身躯好似琥珀一般包裹其间,兀自缓缓旋转,带着周围的水流暗涌越旋越快,直到周围一阵剧烈的震动,不少礁石滚落,珊瑚迸裂,鱼儿早已逃命一般拼命游向极远的地方,连头也不敢回。 苏灵风也不由暗暗运起七煞之气稳住身形,不由惊叹那飞魂璧果然乃是世间至宝,这威力就算比起显形化境的修行之士来也不遑多让了。 顷刻间便看到七条蛟龙颜色各异,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条向前一条便向着反方向围绕着月海清的身躯旋转开来,一阵阵龙吟之声不绝于耳,那速度越来越快,周遭海水更是一片翻腾,看这阵势似是愈演愈烈。 苏灵风深知如此下去,惊动龙鹫宫倒是事小,万一保不齐被那灵虚岛应龙察觉那便是引来了大祸事。 想到此赶忙飞身而上跃出海面,此刻看到原本平静的海面之上已是形成一片几里宽的巨大旋涡,随着旋涡的旋转几道冲天水柱便激射而起,海水已好似完全沸腾起来一般。 苏灵风身在当空中御着刑天剑,见到有水柱冲出便斩出一道七煞阴火,将那水柱化解,一时间左右开弓坚持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暮色渐晚,海浪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苏灵风这才收了刑天剑一抹头上热汗,叹道:“好个飞魂璧,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险些让我也完全应付不来!”赞叹一声望向远处渐渐隐匿在黑暗当中的龙鹫宫,暗道宫内的弟子却不知为何未曾前来找寻月海清,想必是黄杏儿她们未尝将月海清离开的事告知,看来她们师姐妹间倒还算有默契。 思忖一番苏灵风便复又跃入海中,一路破开余浪赶到月海清近前。 只见月海清周围早已是一片狼藉,珊瑚碎片,礁石杂屑到处都是,死去的鱼儿缠绕着大团的海藻更是不计其数,皆向着海面漂浮上去。 月海清此刻却巍峨不动盘坐当中,仍然闭目凝神,周身的幽蓝光华逐渐暗淡下来,竟被她纳入了口鼻当中,身躯隐隐有蓝芒闪动片刻,舞动的襦裙也随着蓝芒的弱去而静止下来,随即便看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厉害!” 苏灵风看到月海清修炼醒来,不由惊叹万分。 月海清那眼瞳当中似乎竟也闪烁一阵幽蓝光芒,听到苏灵风的赞叹也不由抿了抿嘴唇道:“这……连我也没想到……” 苏灵风看到在月海清的眼中却是充满了惊喜,只见那飞魂璧透着幽蓝的光芒,明明灭灭的闪烁着,缓缓的飞回到她的掌心,当下便小心翼翼的将这宝玉收好,望向灵虚岛的方向,双目中透着一股狂热。 “月师姐,我有些好奇,若是将来能够将那千年妖符破去,龙鹫宫上下会如何?大家都会恢复原貌吗?”苏灵风好奇问道。 月海清缓缓点了点头道:“当然!” 苏灵风知道她刚才经过一番修炼,借助那飞魂璧的无上法力已是将她体内碧海潮春功推上了何止一层,月海清先前与自己修为一般无二,可为了师门千年妖符之事,后来恩师更是死于应龙之手,这才一鼓作气冒着气脉衰竭的危险近乎疯狂的修炼,到此刻竟与自己的修为相当。 而苏灵风有宝经傍身,有佛家经文指点,更知晓了加持修炼之法,修炼进境自然就快,而月海清则不同,全靠她自己屹立惊人,汲取海川灵气,不管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一次次将自己逼到了极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月海清是苏灵风所知道的人里边修炼速度可谓最快的修行之人了。 “你觉得我会有胜算吗?”月海清蓦然转过头来望着苏灵风,炽热的目光渐渐褪去,继而恢复一片冰冷,苏灵风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个性究竟是她原本便是如此,还是后来在知道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变成了这样,而关于她的身世则是一个谜,也许她本身便是一个谜,只不过苏灵风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不久的将来她便可以凭借着一己之力来救龙鹫宫于水火之中了。 “你一定没问题!”苏灵风毫不避讳她的双目,坚决的说道。 “我请求你一件事……”月海清淡淡道。 “你说吧!” “到时候你不要插手,答应我……” 苏灵风一怔,望着她那冷峻的面容好半晌,却不由轻笑道:“可是我已经插手了……赠与你飞魂璧,这难道不算是插手了吗?” “我绝不会欠别人什么,你放心……”月海清说完便闭上了嘴。 苏灵风面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虽然刚才月海清看似说的轻描淡写,不过他却还记得,自己曾在火罗山中救她脱困,将她一路背回碧落剑派中,而后来自己被水玲珑所擒,便是她赠与自己这避水宝珠,顶着师门责骂惩戒之危将自己私下放了去,细细想来果真如此。 “这个女子外貌乍看冰冷不近人情,而真实性情却刚烈正直,外冷内热……”苏灵风心中不禁暗暗喟叹道。 而此刻月海清说完之后便自顾自闭上了双目,调息养神去了,毕竟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修炼,她的确需要着实调养一番,用来应对接下来更加高强度的修炼。 百九七 龙魂精魄 苏灵风看到月海清已沉浸在自己的一方世界当中,不由叹了口气,只向着她说了句:“纵然有那飞魂璧傍身,也要注意切不可贪功冒进,不然绝无益处!”言罢这才转头回到自家洞府去了。 来到洞府门前,看到二妖衣衫不整,扒着礁石向月海清处小心张望,苏灵风转念一想道:“你二妖还是先入了我这灵血宝罐吧,不然之后说不得还有这般动静,你们无法应付!”说时便将怀中的灵血宝罐掷在当空,二妖哪里还敢犹豫,刚才几经坍塌险些没被大石咋成肉泥,于是赶忙争先恐后钻入了灵血宝罐当中没了动静。 苏灵风收了宝罐不由叹道:“这些小妖虽然修行低微,不过日后一些令人烦心的杂事倒可以让他们去替自己解忧!” 想到此处重新回到了洞府深处,盘腿复又坐在石台上,不由想到刚才月海清的话语,自言自语的叹道:“此女性烈且自尊心极强,她说不让我插手,我便决然不能插手,不过那妖神应龙也非她一人之敌,我来此也主要是为了小玉而来,万一她若不济到时候就也顾不得什么约定了!毕竟对敌要紧才是……” 言罢忙自调整自己一番心境,想到自己方才不久终是悟得了转生卷圆满,至此那《广法大德真经》也就此告一段落,自己的神魂自然又得到了加持壮大,只是他不知道凭借这样的神魂程度能否抵得住七煞玲珑心的煞气,想那贪嗔痴妒妄恨杀七种邪念,自己已是完全攻破和压制住了前五种,恨这一种也是七种心魔当中最为关键和艰难的一种。 不过他现在有了被佛法加持强大的神魂,他愿意一试,看看那恨究竟如何厉害! 苏灵风双目微闭,打开自家的丹田气海,任凭七煞之气在身体当中流转,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按照洞玄真人所说道分三阶,那么这恨一关自是十分难过,不过只要突破了这一关,那便到了真正意义上显形境界圆满的地步,腾云飞升便随即到来,因此这也是极其关键的一步。 道法修炼与佛家观想自然大不相同,苏灵风按那天道经上所言,自行悟出了《碧海观山图》的合道离道之法,因此对于进入这修炼的境界自然早已十分熟悉。 很快的便见他周身阴火蒸腾,周遭的海水虽然被避水宝珠格挡在几尺外,可也被苏灵风这阴火烧灼的咕咕嘟嘟冒起水泡来。 虽然周遭看似温度极高,不过苏灵风此刻却感到自己周身上下万千毛孔都是一阵阵恶寒,他越是将天地灵气纳取聚集,越是觉得寒意更甚,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会如此。 随着寒意加剧,一腔浓浓的恨意自他心中而起,这种恨宛如杀妻夺子,灭门之恨,好似身受冤屈备受煎熬之恨,这种恨深入骨髓,令他在一片寒意当中几近抓狂。 这股深深的恨意究竟如何产生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蓦然间,他只看到眼前在一片扭曲的血光黑暗当中,一张狰狞可怖的脸面对着自己狞笑不已,这笑脸看起来是那样令人作呕生厌,只有这一张惨白的笑脸,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正是这狞笑使得苏灵风越看越恨,他双目汩汩冒出两道黑气,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恨意,手中紧紧的握住刑天剑的剑柄,向着那笑脸迈步追去,誓要将这张令人可恨的脸斩破为快。 可是身在周围这片扭曲的血光之中,苏灵风却感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向那怪脸追逐,自己却好似根本未曾挪动半寸,无法向前一步,如此一来心中便是越急越恨,越恨那深入骨髓一般寒冷就越是加剧。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的心中虽然有这种念头,可是却完全无法阻止自己内心那深深的憎恨,这股恨意强烈的近乎要将他自主的意识所吞噬,深入内心的恶寒也近乎令他就快要被冻住,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定然便会深陷其中,神魂会被这寒冷与憎恨所吞没殆尽。 他努力的冥想,他的意念也拼命的在自己脑海中找寻出佛法心境——无法空相! 渐渐地,他周身法眼皆开,终于是到了那时候身在灵海虚空时的状态,耳畔的佛经洪亮而起,大日如来宝像便在他脑海当中浮现而出,身躯隐隐绽放金芒,那无边的恨意终于逐渐收敛了开去。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广法大德真经》中转生卷的经典经句一遍遍的回荡在他的脑海当中,苏灵风眼望那狰狞诡笑的笑脸,心不再为之所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方扭曲的血光虚空中盘身而坐,宛如古佛参禅,任凭他虚妄、欲海、执着这一切的一切自心中萌生又瞬间被一一毁灭。 七煞之心皆在那虚妄、欲海与执着之上,苏灵风心中明白,只要能够断除这三种恶趣,那么所谓的贪嗔痴妒妄恨杀都不会再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影响。 此刻,苏灵风巍峨不动,自家的神魂已是被无上的佛法加持到了极致,没有了血光,没有怪脸,只有先前在灵海中所见的那一方净土,耳中充斥着天籁般的诵经之声。 一片祥和,一片宁静,苏灵风缓缓睁开了双眼,却见面前一片黑暗的前方一个碗口般大小的亮光逐渐被放大开来,自己的灵体则向着那道亮光飘然飞去,身畔黑暗中的血光好似忽然发疯了一般化作万千凌厉的剑光皆向着他发动起来,越是靠近那亮光,那万道血芒便更加疯狂,交织成一片光网,那血光中伸出无数条血淋淋的手臂,不停的向着苏灵风的身躯作势狂抓,只是那些血手一经挨到他身畔,金色的佛光便响起一阵“滋滋”响声,浓烟蒸腾,血腥气息令人作呕,一条条手臂便都好似触电一般急速的缩了回去。 终于到了那片血色光网的近前,苏灵风也将周身法眼悉数打开,心怀佛家无上法门,准备一举冲破这恨煞的心境。 苏灵风终究是转生卷悟得圆满,神魂早已无比的强大,只见那万千血剑之光切割在自己的身躯上,苏灵风全然不为所动,一路势如破竹般疾冲而去,径直便破了那光网一鼓作气冲出了面前那片耀目的光芒。 黑暗逝去,忽然一片出奇的安静,周围却是比刚才袭来一股更加寒冷的风。 苏灵风看到周围竟是一片茫茫的冰晶世界,无数根通天冰锥直戳上天,看不到尽头,这深深的寒冷就算比起他灵海虚空中的恶寒地狱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脑海中那诵经之声逐渐远去,苏灵风一脸茫然,飘荡在这片冰封之地中,一时也不明白为何那七种煞心之境中却有这种地方存在? 而此刻他的心中已没有恨意,看这样子自己似乎让然未曾破了这方煞心,想到此处不由心中警惕起来。 蓦然间前方无边无际的冰封大地之上赫然耸立着一座冲天冰塔,冰塔之上有三根粗壮的冰柱,苏灵风心中方才有了想要前去一探究竟的念头,自己的身躯竟是不由自主的向那冰塔飘去。 到了近前,苏灵风不由也被这座冰塔震撼到了,这座冰塔和周围那些冰锥一样,高耸传入上边一片混沌当中看不到尽头,在塔上的一处平台上,那三根冰柱巍峨矗立。 看到了冰柱,苏灵风不由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三根冰柱之内各是被封冻着三个人,左边是一名少年,生的鼻直口方,外貌俊朗,虽然此刻双眼紧闭,不过看他的脸面与神态好似随时便能醒来一般,而此人的样貌令苏灵风大吃一惊,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死在自己手下的陆一平。 右边的冰柱之内是一位少女,苏灵风已是不忍心再去看,他知道这个少女是谁,定然便是那何慕晴无疑。 而中间冰柱之内的便是碧落七仙之一的越凌冰。 只见三人皆紧闭着双目,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就好像是在这冰冻当中被封了多少年一般,就这么静静的睡着。 苏灵风的心在一阵阵的刺痛。 “不!”他后退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身躯仍然缓缓向着三人面前飘去,直到近在咫尺方才停了下来。 苏灵风的目光仍然不由的望向了何慕晴的面容,只见她和自己先前记忆中样貌仍是未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脸色惨白如蜡,嘴唇也如白纸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们,为什么又让我看到了他们!” 苏灵风明白这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这是他不愿面对但却不得不面对的伤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和这一切做个了断。 忽然,他看到何慕晴的眼睛蓦然睁了开来,目光好似两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在苏灵风的心头上,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她那惨白的嘴唇缓缓的蠕动起来,似乎想要向苏灵风说些什么,与此同时,封冻着她的那根冰珠响起了一阵“咔嚓”脆响,几道裂痕突然显现,向着上下方向龟裂了开去。 苏灵风此刻握着刑天剑的手开始在不停的颤抖起来,心中也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望着眼前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刑天剑原本便是上古魔神的神魂所化,能够随苏灵风的神魂一起出入各处的虚空洞天之内,此刻整个魔剑的剑身光华突然闪烁起来,似乎也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不断的闪烁起明灭的玄芒。 百九八 灵水遁甲龙 “啪嚓!”只听一声巨响,那粗壮的冰柱立时裂成碎片,化作点点碎银,迸散开去,落入下方茫茫的冰晶大地之上不见了踪影。 “我好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嚎!正是来自何慕晴,只见她足踏虚空僵硬的身躯一步一步缓缓向着苏灵风移动过来,那诡异的一幕好似一具尸妖一般逼迫而来,双目中亦是渐渐变得一片血红。 “不可能!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苏灵风看到何慕晴一步步逼来,心头如针扎般一阵刺痛,他明白这一切分明都是自己内心中的幻象,可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是那样的真实,站在他对面的明明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身,这一点却令他无法打破。 紧接着,何慕晴身后的其余两根冰柱亦是迸裂开来,陆一平与越凌冰紧随何慕晴身后,三个人都好似没有了神魂,口中各自念叨不停,“你的心好狠辣,还我们命来!” 看到三人一点点的紧逼而来,苏灵风心中的刺痛好似顺着他周身的经脉径直传到泥丸宫上,整个头内裂开一般的剧痛,身畔的刑天剑闪烁的光芒也更加明亮。 “啊啊!!”苏灵风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闭起了眼睛,忍不住仰天一阵哀鸣,“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再逼我,不要逼我!” 似乎感受到了他几近崩溃的心境,那刑天剑嗡鸣一声,响起一片刺耳的声音,径直化作一道好似飞虹般的锐芒,轰然向着靠近的三人劈斩而下,说来也是奇怪,那魔剑一经斩过,那三人却毫发无伤,只在一瞬间便又重新聚在一起,似是三个无影无形的虚无灵体,根本无法斩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好似冤魂索命一般已是纷纷扑到了苏灵风的身边,将他团团包围住,每个灵体的双目中一片血红,向着苏灵风探出手来,口鼻之内显现出汩汩黑气,在苏灵风的灵体上不断地汲取着七煞之气。 随着三人的汲取,苏灵风只感到自己的意识竟开始模糊了起来,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一道极难逾越的心魔,根本无法挣扎与反抗,那周身剧烈的痛楚令他根本不能施展佛家观想之法,任凭对方不断的吸取着自己的气息,整个灵体也变得模糊了许多,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空幻象,自己却偏偏毫无办法。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混沌一片,脑海那一片漆黑的虚空中蓦然出现了一个慈祥的面容。 “田叔叔!你……” “风儿,你还在挣扎与执着么?放下心中的一切吧,你会看到一片你之前不曾看到过美好的地方,我就在那里,相信我……” 苏灵风看到田观海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便缓缓的转过身去,足踏五彩祥云向着前方一片无边的黑暗飞遁而去刹那间没了踪影。 “田叔叔,你……你别走……你过得可好?风儿对不起你!”苏灵风望着田观海飞去的背影,那心中的剧痛立时转变为一片悲凉,他向着田观海离去的五彩光芒伸出了虚弱的双手,想要将他拉住,可是无论他再怎样拼命的追赶却只有一片五彩烟云无法追上,直到那片彩云蓦然放大开来,眼前一座环绕着五彩云朵的仙山巅峰上,田观海正潇洒的舞动着他那柄松云飞剑,动作飘逸洒脱,丝毫不染红尘之气,好似一尊真正的剑仙透着仙风道骨之态。 看到此情此景,苏灵风的心中一片的宁静,他为田观海感到欣慰,不由微微笑道:“田叔叔,你……你做到了,你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牵挂和执念……” “你也一定可以的!” 田观海舞剑已毕,盘坐在祥云之上,向着苏灵风投来温和的微笑。 “田叔叔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苏灵风眼看着田观海逐渐淹没在五彩云霞当中,借着这空明的心境,终于施展起了佛家观想之法,很快便入了无法空相的状态,周身法眼再次打开,佛陀心中金座,天籁的念诵之声也在耳中又一次响起,神魂之上金光闪耀,自身的灵体正与灵海当中那尊大日如来宝像重叠在一起,佛光普照,身前的陆一平、越凌冰与何慕晴三人的面容忽然变得极度扭曲起来,三人的身躯在金色佛光的照耀之下渐渐转变成为三道黑影,三道黑影状如魍魉,被锋锐如利剑一般的佛光刺的千疮百孔,仅在顷刻间便被撵成了一缕黑烟,转瞬化作三股黑气龙卷,径直贯入苏灵风的灵体之内。 随着三股黑烟的消失,苏灵风收了观想法,回到这片冰封的世界中,他团身飘荡在当空中,心中也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他不由望向阴霾的天空,喃喃道:“田叔叔,看到你如此的洒脱,已成就仙身,风儿便放心了……” 转而望向眼前已无影无踪的三个身影,只觉得体内一阵奔腾,丹田气海中也感到较之先前充盈了许多,自身灵体也轻盈许多,由此看去时而真实,时而隐匿,正是显形境那炼境征兆。 苏灵风此刻心有所悟,显形者血肉精血,虚虚实实,无欲无望,这是他现在所感受到的,正是过了清气雄浑幻化大成的入境阶段,便是第二阶段,而直到拳掌气息御动风雷,岩石,水流为己所用,伤人数百丈之外,洗髓功成,脱胎换骨,身如软玉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显形大成,也是化境阶段。 感受到体内气息的奔腾,苏灵风便将周身的七煞之气纳入丹田气海当中,脑中回想起刚才何慕晴那憎恨的面容,忽然变成一缕青烟随风飘散,他的心此刻好似一片毫无波澜的云海,再无任何羁绊,双目中一阵平和,“何师姐,陆师兄,越前辈,无论之前你们和我有什么样的恩恩怨怨,就让我们都放下这一切吧……” 随着他一语言罢,周遭这一片冰封的虚空也随即恍惚,化作一片烟云消失在黑暗当中。 苏灵风叹息良久,终于怀着一颗极为充实的内心,神识回到了海底洞府之中,方才睁开了双眼,便听到洞府外海水咆哮,周围剧烈摇晃,眼见这海底洞府也要坍塌了去。 苏灵风当即霍然起身,心中惊奇道:“这一次动静居然比刚才还要大了许多,莫不是她已然将那飞魂璧的龙魂精魄施用到了极致?如此下去怕她也难以承受吧!”想到此,苏灵风便赶忙纵出洞府,循着那巨大的动静疾飞而去。 有避水宝珠傍身,周遭的海水虽都被挡在一尺之外,不过在苏灵风飞纵之下,周围的海水也被他冲击的劈开两旁,好一阵狂涌。 苏灵风一路破水斩浪在一处海底巨大礁石近前,却看到月海清正与一个白面书生般长相的男子斗的激烈异常。 只见此人身着青鳞甲,手持青龙戟,头戴冲天冠,天灵之上正隐隐有水灵之气环绕流动,面容白如洁玉,鼻直口方,剑眉阔目,通体皆有一片水中的灵秀之气,一望便知乃是水族之人。 此刻他正与月海清斗法正酣,身前的青龙戟被他放在当空中,化为一条青色蛟龙向着月海清张开龙头巨口频频喷薄出凌厉水箭漫天而来。 苏灵风看的明白,这驱使青龙之人定然与那妖神有莫大的关系,他想到那时候曾经听到过,应龙麾下有三将,一位灵虚火蛟被妖神狡灵费去了妖元,几乎便与死去差不了多少,而眼前这位看其手段与修为也颇为不俗,定然便是那三将之一。 月海清此时双臂大开,周身幽蓝光华闪耀,似乎已将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施展到了极限,身边带起一片大浪挡在自己身前,将对方的水箭悉数格挡在外。 月海清的修为果真较之先前提升了许多,怕是已与自己一般无二,到了显形炼境的阶段,毕竟那飞魂璧蕴含的龙魂精魄十分雄厚,而龙魂精魄本就源自水灵之气的精华,对龙鹫宫那碧海潮春功的效用最为显著,再加上月海清修炼心切,这才提升极快,在与应龙麾下大将放对竟完全不落下风,一时间两人斗的天翻地覆,海水倾倒,礁石崩裂,难解难分。 这应龙大将眼看自己久攻不下,那原本白玉般的面容上赫然显现出一片青鳞,脸色也是愈发难看,当下收了青龙戟横在当胸,叱道:“好个祭品!我灵水大将许久未曾出关,没想到仅过了数年龙鹫宫中竟然出现你这样如此修为的弟子,今日定要将你活捉,绑去应龙上神之处好好审问!” 月海清对他的话丝毫不予理睬,口中轻叱一声,单掌平推而出,身前那蓬水浪立时铺天盖地般向着那灵水大将扑去。 那灵水大将也不含糊,御动青龙一头冲入水浪当中,在水中狂卷一阵,破浪翻卷直将那水浪变作一个巨大旋涡,那青龙身在旋涡当中灵动至极,游曳其中翻覆波澜。 苏灵风在暗处转念一想,“月师姐说不让我插手应龙之时倒没说与他麾下大将相斗不让插手,若是这般相斗不分胜负,倘若放他回去万一被应龙知晓了飞魂璧的事那便糟了,不如我先出手和二人之力将他制住再做打算!”想到此处再不犹豫,两指一捻怀中那天雷震火旗便被他夹在指间。 随后他口中念咒,这宝旗随即脱掌飞出,迎风即长,旗身上便有电花“噼啪”作响。 霎时间汹涌的海面之上乌云聚顶,铅云近乎压在海上,浓厚的云层里便有电光闪动,正是天雷大阵已然被苏灵风发动。 那灵水大将正与月海清激斗正酣,哪里注意到了海水之外的情形,眼见面前的水浪旋涡便要被自己的青龙戟破去,冷不丁便听到头顶上一声轰然巨响,一道金色天雷势如劈天灭地之威,击破海水径直落在自家头顶之上。 这灵水大将也好生了得,感觉头顶不对,知道有异变而生,近乎是下意识的向着后方疾退,那道天雷堪堪击在他身前几丈之处,硬生生将海底劈了个大洞,海水立时疯狂倒灌进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来,直把周围碎石杂物一应卷入洞内。 看到这般情形,灵水大将知道对方另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且对方仅仅这一击雷击便有如此的威力,自知不敌,忙身躯摇了两摇,干脆化作一条青色蛟龙破浪而走,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苏灵风和月海清哪里肯放过他,一道电网当下便在他面前拦住去路,身后则是月海清发动的水龙卷快速袭来,那天雷大阵来自煌天之上阵法玄妙无比,灵水大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厉害的阵势,当下左支右拙无法得脱,还险些被几道天雷劈中,就这么耽误半晌的工夫,身后的水龙卷已然卷到,那汹涌的水浪携带着一股巨大的绞力直将他吞入其中当下便没了踪影。 百九九 聚魂冰魄 “成了!” 苏灵风一攥拳头赶忙将天雷震火旗收了,飞身赶往月海清之处。 只见四下里的翻涌的海水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月海清的面前便见一条两三丈长的青龙,身上被巨力撕扯的千疮百孔,到处是伤,龙口当中也汩汩流淌着黑血,血水散在海水当中竟还十分的浓郁,久久不化。 “恭喜月师姐,没想到那飞魂璧如此厉害,若再加以时日你定然能够胜过那妖神应龙!”苏灵风不由赞叹道。 月海清望着只剩下半口气的青龙,也未抬头,只冷声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插手帮我吗?” 苏灵风却不以为然道:“这条青龙不过是应龙麾下喽啰而已,将他制住理所应当,没什么不妥,并不是我食言吧,况且我还要问询他小玉的神魂究竟在哪里,也许他能知道一二。” “随你!” 月海清只丢了一句话,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去,似乎是继续修炼去了。 苏灵风也不在乎,待到月海清离去,这才转向那奄奄一息的青龙道:“我要纳了你的神魂,还不速速将小玉的下落讲来!”言罢盘膝而坐,施展观想法,一手按在那青龙的龙躯之上,意念方动便将对方的神魂纳入到了自家的灵海虚空当中。 面对漂浮在虚空当中那青龙的神魂,苏灵风的意识方起便听到茫茫虚空中响起他的声音来:“幽月海狐的神魂何在?那妖神应龙如今怎样?快快从实讲来免受苦难!” 语声方落,苏灵风便看到在对方神魂天灵上便有一副画面呈现开来,只见一片幽蓝的水波流转,一处好似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镜子镶嵌在一面五彩光芒闪耀的珊瑚墙壁当中,随后那画面便消失没了踪影。 “莫不是这块奇特的镜子竟是小玉神魂所在之处?”想到此处忙又正色问道:“妖神应龙现在如何?” 当下画面再次展现开来,那是一片深深的海底,只有周遭几个硕大的灵贝之中含着人头般大小的明珠照耀出一片玄芒。 光芒的正中便见有一根三人合抱粗细的深海石柱,那巨柱上不见顶,长满了绿油油的海藻,柱子四周已是斑驳不堪,有些地方甚至数道裂开的裂痕,巨柱向上延伸,便看到一条巨龙盘在巨柱之上,龙躯粗壮威武,怒目而视,龙须大张正是那妖神应龙。 “盘龙柱!这定然便是应龙的根在此!” 眼前的画面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化作一片漆黑的虚空,苏灵风当下在自己的灵海当中施展起无法空相来,六道玄境随即展现而出,他意念一动,引着那灵水大将的神魂入了地狱道中的八大酷寒地狱,顷刻间便将他的神魂封冻在一处冰山的山壁之中。 苏灵风心想权且先将他冻在地狱之中,说不得日后还有用处,当下他收了念头遁出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回想起刚才所看到的景象,暗道:只见那妖神应龙的盘龙柱,为何却未曾看到他的本尊,想来一定是与狡灵相斗,不知躲在何处休养去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趁此良机前去解救小玉的神魂。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寻到月海清的身边,礼道:“月师姐,方才我在那青龙的神魂中看到了一番景象,想必那定然是拘禁小玉神魂的地方,刚才又看到那妖神应龙只有盘龙柱未见有什么异样,看来这次倒是一番绝佳良机……只是那画面匆忙便消失了,小弟对这茫茫南海实在是不大熟悉,不知道那地方却在何处,请月师姐能否指点一二?” 月海清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那地方是什么样子?” 苏灵风忙将刚才所看到的景象包括那面玄奇的水晶镜子详细的说了一遍,只见月海清的蛾眉忽然紧蹙起来,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缓缓道:“龙腾祭坛!” “龙腾祭坛?” 苏灵风重复一句,忽然想到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思忖一阵这才一拍脑门道:“对了!听那鲅鱼精曾经说起过,关于龙鹫宫千年妖符的地方应该便是那龙腾祭坛了,可没想到就连小玉的神魂也被拘禁在那里。” 月海清道:“那地方太过危险,以你我现在的程度破不了应龙的龙剑仙阵,去了就是送死!” 苏灵风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就算不用问他也知道,那龙腾祭坛之内正是龙鹫宫的千年妖符,妖神应龙的命根所在,他定然会不惜一切的保护那里,想必那什么龙剑仙阵也一定不是寻常法阵,要知道腾云境界修为所布下的阵法都来自天界之上,怎可能是身在世间的人能够破之,就算苏灵风手中的天雷震火旗也不过是雷帝在飞升之前祭炼的雷阵,就算是附在呼木图身上的荡天魔尊也完全降服不了。 正在苏灵风一筹莫展之时忽又听月海清说道:“不过……” 苏灵风双目一亮,一挑眉毛道:“不过怎样?” 月海清道:“不过你所看到的那面镜子应该是聚魂冰魄,那地方距离龙腾祭坛和龙剑仙阵尚有些距离,只要能够保证不惊动剑龙仙将,只前往聚魂冰魄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剑龙仙将?莫不是应龙麾下三大将其中之一?”苏灵风想到刚才被自己封入酷寒地狱中的灵水龙将,心中反倒一片坦然。 月海清却道:“剑龙仙将非刚才那条青龙可比,据说其修为已就快要达到腾云飞升的境界,仅比妖神应龙逊色些许!” 苏灵风沉吟着道:“那龙剑仙将虽然快到腾云境界,不过充其也只是显形化境的阶段,再加上他坐镇仙阵如虎添翼,倒是难缠,可要是偷偷潜入避其耳目,他又怎会察觉?毕竟我等都是显形境界的修为,想他观听法也是察觉不到!”想到此,苏灵风便向着月海清拱手一礼道:“小弟心中已有打算,还请月师姐指明那聚魂冰魄的所在之处!” “你当真要去?”月海清终于望到了苏灵风面上,那双眼瞳幽蓝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掺杂,就好像是两块极为纯净的冰块一般,让苏灵风感到有些沁凉。 苏灵风的目光毫不闪避盯着月海清的目光,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这一次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救出了小玉说不得便能解开她身上的诸多谜团,毕竟她乃是龙鹫宫先前的宫主,在这世上活了那么许久的年月定然知道不少事!” 就在这时,月海清收回了目光,垂下眼帘幽幽叹了口气道:“我带你去!” “什么?不不不!”苏灵风听罢忙摆手拒绝,毕竟田观海的阴影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虽然那时候前往营救柳素素乃是他自己的意愿,不过田观海为保护苏灵风周全牺牲自己,这件事好似一片深深的阴霾弥漫在苏灵风的心头挥之不散,更让他无法释怀,想到此处苏灵风便抵死不同意月海清与自己一同前往。 “月师姐,你的心意小弟我心领了,可是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小玉更是我的好朋友,我绝不可能让你与我一同陷入危险当中,而且你还肩负着龙鹫宫的重任,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龙鹫宫该怎么办?恐怕会永远沦为那妖神的祭品了!” 苏灵风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一时间倒是令月海清无法反驳,月海清迟疑了许久,方才道:“那好吧,只要你小心便不会被发觉,赠宝之恩便日后再报了!” 苏灵风笑道:“月师姐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麾下有两只小妖,其中那鲅鱼精应该知道地方,我让他带我前去便是,月师姐就在此安心修炼,小弟这就去也!” 道别了月海清,苏灵风便驱动刑天剑按照月海清所指的方向行了一段,随后他便将怀中的灵血宝罐取出,唤出了龙虾精与那鲅鱼精道:“你二妖现在有一项十分艰巨且危险的任务。”苏灵风说时转向那鲅鱼精道:“你现在是我火罗教的座前副将,我命你前边带路前往那龙腾祭坛之处!” “什么?!” 那鲅鱼精听了苏灵风的号令,一张鱼面都吓白了,鱼嘴一连吐出一长串水泡,浑身乱颤道:“上仙,不不!教主,那地方有应龙麾下大将镇守,更有什么仙阵小妖我法力低微,怕是前去以卵击石,有去无回啊!” 苏灵风登时有些不悦,一瞥鲅鱼精道:“教中之命不能收回,我知道你修行低微,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让你打头阵,这样才不能被那条泥鳅发觉!” 一旁的龙虾没好气的冷笑一声向着鲅鱼精道:“我说你可是火罗教教主座前副将,难道还要违抗教主之命不成,况且只是让你当先带路前去探查,又没让你上前叫阵,就怕这样?” “谁……谁怕了!带路就带路,有什么大不了的!”那鲅鱼精口中虽然这般说,下边两条堪堪修炼出来的人腿却是不停地抖着,只是看到苏灵风那凌厉的目光,哪里还敢再犹豫,当下便摇身一变化作一条丈长的鲅鱼,向着前边窜了出去引路去了。 苏灵风也不再多说什么,令龙虾精紧紧跟在鲅鱼的身后,自己则御起刑天剑,追着二妖而去。 这一路上也不知穿过了多少礁石山丘,海底的景观较之陆地上别有另一番滋味,珊瑚奇石荡漾着五彩流光,一人高的海草成片的覆盖在奇石之上,由此看去蔚为壮观,苏灵风不知道自己灵海法窍中的人间世界是否也有这般的景观,那六道玄境也都是自己心意化成,自己的修为越高,所能驾驭的事物也就越多,日后若有时间倒是可以前往人道之中看一看山川大海,前去走上一遭。 就这般怀着心思,苏灵风跟着二妖已行出数十里,这二妖别看平素里修为甚低,可化为原形之后在水中游曳的速度竟是奇快无比,世间造物就是这般,每个生灵都有自己赖以生存之处,周遭越发崎岖不平,苏灵风不禁感慨,这海底的山石一点也不比陆地上的险峻程度相差分毫,而且这大海广大也不知道要比陆地更是大了多少。 心中正思忖间,便蓦然看到前方的鲅鱼急速的游了回来向着苏灵风道:“教主,那前方便是龙腾祭坛了,咱们怎么办?” 二百 万魂灵珠 苏灵风听到了鲅鱼的话,当下便向着前方望去,只见距离此处几里之外乃是一片跌宕起伏的海底山地,这些山丘都不大高,悉数围绕着当中一座悬浮在这片山丘之上的高台,那高台上隐隐有白炽的银芒闪动,想必便是月海清所说的剑阵之处,而那剑龙仙将也坐镇在那里,未到近前,苏灵风果然感到脸面上一阵锋锐之气扑面而来,割的隐隐生疼,不由暗道:“看来那剑阵果然厉害,并非是世间凡俗阵法,现在还是小心为妙不要招惹他最好!” 想到此处忙招呼二妖紧随自己身边,以免被那剑龙发觉,一边向着鲅鱼问询道:“你可知那所谓的聚魂冰魄在何处?” 鲅鱼翻了翻鱼眼,自是显得万分紧张,不单是他就连那龙虾也是一样,都被那剑阵凌厉的气息冲击的浑身火辣辣生疼,当下弱声道:“教主说的可是那面奇怪的宝镜?”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时在灵海法窍当中看到的景象,那东西的确就好似一面水晶而做的镜子一般。 那鲅鱼见状,立时一摇鱼身,强忍着周身的疼痛,身形一沉便向着下边一片茫茫的海底山丘之间钻去。 没想到这山丘之中别有一番天地,其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窟,这些洞窟大多应该都是天然形成,到处相连,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海底迷窟一般七拐八绕,钻进钻出,苏灵风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钻了多少个洞窟,他也不免感到有些奇怪,这些洞窟当中未见任何鱼类,连海蚌,贝甲之类的东西都一个没有,想必也都是惧怕那龙腾祭坛之上的剑阵之威所致。 苏灵风也不由佩服鲅鱼精的记性倒是不错,关键时刻竟然将这洞窟都记在心中,看来那时候被龙鹫宫差遣时也是尽心尽责,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七转八拐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周围忽然变得一片漆黑,海底之中原本就没多大的光亮,有些地方仅靠着一些灵贝的明珠光芒照亮,而此刻没有那些灵贝,渐渐已是漆黑一片,好在苏灵风身畔有那避水宝珠所绽放的些许光亮,几尺内倒是照的亮堂起来。 “教主,那前方最大的一个洞窟便是那面镜子的所在之处,也是上边龙腾祭坛的正下方,这地方已是这片深海的最深之处了……”那鲅鱼精恢复了人形,指着前方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向着苏灵风道。 苏灵风眼望那洞窟的洞口的确要比刚才那些都大了许多,黑洞洞的洞内似乎真有一点零星的微光闪动,不由望向鲅鱼精道:“好,你二妖这次都立了大功,待到日后我定会重赏你们,等我那灵海法窍当中的人道江海与这里一般无二之时,你们便可在其中做一个掌管海世的妖仙如何?”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二妖忙自向着苏灵风跪下叩拜不止,连声道:“我等愿誓死跟随教主赴汤蹈火!” 苏灵风道:“好了,前方不知有何危机,你们这次任务已毕,就先回到灵血宝罐当中吧,接下来便由我应对!” 当下苏灵风便用宝罐将二妖收在其中,足踏刑天剑,小心翼翼的向着面前那黑森森的洞口飘去。 入了洞中,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一阵无比的压抑袭上心头,就算是他身畔的避水宝珠所发出的光芒在这无比的黑暗中已是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好在黑暗的前方那道奇特的玄芒不时闪动一下,苏灵风望准了那光芒之处小心前行,看着这一片暗无天日的地方,苏灵风的心中有些着实难受,毕竟小玉的神魂竟在此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此刻他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也要将小玉的神魂解救出来不可。 经过一连串冗长的海底甬道,前方蓦然变得宽敞起来,天然形成的礁石柱直有数十根,每一根形态怪异,似乎是被海底的暗流侵蚀许久的缘故。 绕过了几根石柱,前方那道不时闪动的玄光变得更近了,四下里一片出奇的安静,此处除了一片漆黑之外,更是没有任何诸如鱼虾之类的动静,仿佛这里的海水已经死去了一般。 苏灵风驾驭着刑天剑缓缓冲开了海水,不多时终于感到了身边的海水似是在缓缓的波动起来,细细观察一番水流的方向,苏灵风随波而上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近前,他抬起头来只见那巨大礁石的顶端果真镶嵌着一块直有屏风大小的水晶镜面,镜面之上不时闪动一阵白芒,似乎隐隐有一股吸纳之力自那镜中传出,周围的海水也缓缓的流入其内,也不知道流向了哪里。 “难不成这聚魂冰魄又是一方洞天的法宝?”苏灵风转了转眼珠,暗想若真是洞天法宝却不可贸然进入,毕竟那应龙也算是天界的妖神,这面镜子定然也是非同小可,却不知道凭借自己目前的修为,神魂是不是能够在当中应付得来。 苏灵风站在那聚魂冰魄的近前前前后后仔细的查看了好半晌,却是发觉出有些端倪,但凡是诸如炼血堂的血月明王镜,碧落剑派的《碧海观山图》这些洞天的法宝施展之时都必须有法咒加持才行,而此物却没有任何施咒之法便就这样施展开来,莫不是这面聚魂冰魄原本便有灵性?有自身的灵识? 正当苏灵风满心疑惑之时,他的心海当中蓦然响起一个声音来,那是一个极其空洞的话语声,语气当中听不出任何情感,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龙腾仙穹,以华夏世尊龙之精华所孕育,而汝乃世俗之人却有何胆气擅闯我龙魄圣境之地?” 苏灵风听到此番话语不由心中一惊,他着实没想到眼前这块冰境看似平平竟能入我心中,与我相谈,纵然是只是一件灵物,这样的程度也着实厉害,随即整理一番思绪,暗运佛家法门,心中渐入空明,遵循《天道经》中之理答道:“天下芸芸众生相生相依,在下追寻所谓正魔之道,解救天下生灵于水火,为求得无上真谛,不得已而入龙之圣境,望能得海涵!” “天下众生皆为棋子,纵然世间亘古流转也只为循循相生,一直以来我都与洪虚道祖论辩此番玄机,却都未解得其中的奥秘,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知晓洪虚道祖那《天道经》中的论述,难道这便是他口中所说的机缘么?” “洪虚道祖?”苏灵风登时愕然,心中这才明了,原来那《天道经》便是那洪虚道祖所著,世间的道法几乎都遵循《天道经》中天理所为,因此这位洪虚道祖就算称作天下道法之祖也不为过。 而眼前这块冰魄灵物居然说与洪虚道祖辩论天机,其地位自然也不容小觑,由此想来,对方就算不是尊神,也是亘古的万龙之祖,乃是天下龙族的灵根所在,难怪那妖神应龙能够通过他来纳取天下生灵的神魂,虽然苏灵风还不大清楚应龙与碧落剑派那洞玄真人为何都要不惜一切纳取神魂,不过他隐隐觉得也许这是一种能够令自身提升的手段,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便能够明白这一切。 心中正自思忖间,眼前蓦然玄芒陡闪,苏灵风眼前一花便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的镜中世界,他的周围皆是一片明镜,看不到尽头,镜中显现出了无数个自己的尊容,一直想着极远处好似没有尽头般延伸开去。 便在此时,原先心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镜中人是你自己也不是你自己,虽然映照出来的是你的样貌,而这些镜中的样貌却分明与你不是一体,你的心中有多少种念想便能化出多少个你。” 那声音方落,便见面前的光镜之中七个自己的身影一字排开显现在他的面前,只见那七个自己每一个表情皆不相同,有的在对着自己一脸阴笑,有的则满面煞气,苏灵风明了这正是那七种煞心,贪嗔痴妒妄恨杀,他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何在,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原来你的心中是狡灵的七煞之心,你能够一步步战胜自己的煞心走到如此的程度一定很不容易吧,你的善念与追求真谛的心一直在苦苦挣扎,有朝一日也许你能够战胜他们,现在我已经看出来你是一个芸芸众生中的异数,我虽然只是一团灵体但是我能够看到千百万年来包括许多天仙尊神也看不到的东西,现在既然你有机缘能够来到此处,那么我就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你,这聚魂冰魄当中有颗万魂灵珠,乃是天地间孕育神魂的灵根之珠,原本也是天地所创,后被龙族一脉所得,其当中的神魂纳取了亘古至今数以万万计无数的神魂,在那灵珠当中他们都处在一片混沌中,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给予他们另一方朗朗乾坤,那么你就可以开创另一番天地,怎么做便由你来选择吧!” 那龙族精魄言罢,苏灵风眼前那一片明镜蓦然化作无数团幽蓝的光团,在那镜中一直延伸下去。 此时,心中的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苏灵风心中却是一阵暗喜与激动,虽然自己灵海法窍中的六道玄境尚还初成,人间道中也不足以容得下如此众多的生灵神魂,不过随着自己修行境界的提高,这些神魂总会有一天被自己一一纳入自家灵海法窍中生生不息。 这灵珠当中这么多的神魂,定然也不尽然是应龙所纳取的,有些也不知道在多少年前便纳入到了其中,这些神魂中自然有应龙纳取不少龙鹫宫弟子的,小玉的神魂应该也在其中。 苏灵风眼看自己乃是一身虚幻的灵体,知道定然是那龙祖的精魄将自己摄入其中的,他忙尝试着闭了神识,纵着神魂好似修炼时那样看能否遁出这冰魄之中。 念头方起,便看到眼前一片玄芒闪动,自己则又回到了那漆黑一片的海底洞窟之内,而他的掌心则不知何时托着一枚沉甸甸的明珠,这明珠晶莹透亮,清澈逼人,好似随时都能滴下水来。 苏灵风知道这应该是就是那所谓的万魂灵珠无疑了,想到此处他赶忙收了灵珠在那宝罐当中,暗道:“此处绝非久留之地,还是先离开此处,回到洞府之后在做详细查看!”想到此便赶忙发动刑天剑,向着那龙虾的洞府疾纵而去。 一路上苏灵风也不由心花怒放,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此行居然有了这么大的收获,这一切也要感谢洪虚道祖的《天道经》,自然还要拜狡灵的福,若不是他和应龙相斗两败俱伤,自己也绝不可能来到这龙腾祭坛之下,不但找到小玉神魂的所在,更是得到这样一件玄奇之物。 二百零一 不堪回首 一路赶回洞府中,看到月海清仍在潜心修炼,苏灵风并未打扰她,便径直回到了洞府深处,他忙团身坐定,自灵血宝罐出取出万魂灵珠,念头方起便遁入其中,自家神魂到了灵珠当中这一方明镜的世界,看到无数的神魂被光团所包裹,一时间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小玉的神魂却在何处。 心中想着,便向着前方镜中洞天之地行去,一面镜子便有一团神魂,苏灵风飘然行来,看到有不少神魂的样貌衣着似乎正是龙鹫宫中的弟子,也有妖类,少年,少女,各式各样的都有。 他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如此下去却如何才能找到小玉,当下脑海中显现出小玉的样貌,蓦然间面前的明镜快速的飞逝而过,只片刻的工夫便见一团映照着神魂的镜子停在他的面前,在那团微微跳动的幽蓝光芒中苏灵风终于看到了小玉,只见她悬浮在镜中,两眼紧紧闭着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小玉,你受苦了!” 苏灵风禁不住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上了镜面,那水晶的镜面立时好似清水一般荡漾出涟漪,苏灵风迈开步子径直穿镜而入,站在了小玉的面前。 “我这就救你离开此处!” 苏灵风心中想着,当即轻抚上小玉的手,念头方起展开自家灵海法窍,引着小玉的神魂遁入了自家的六道玄境之中。 在人道之内,苏灵风带着小玉置身于一片茫茫的大海之上,身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苏灵风根本不需要纵气飞纵,只需念头一动,身下的茫茫大海便飞快的流逝而去,落在一座海上礁石之上。 随后苏灵风眼望海面,原本平静的大海忽然涌起十几丈高的浪头,径直将小玉的神魂包裹其中,他知道小玉原本乃是龙鹫宫中的人,修炼的亦是碧海潮春功,他尝试着运用大海的浓郁的水灵气息看能否将她唤醒。 卷动的海浪化作一片水幕萦绕在小玉的身边,罩下一片洋洋洒洒的水雾,果不其然过了盏茶的工夫,小玉的眼帘终于缓缓的睁了开来。 “我……我这是在哪?我还活着吗?”小玉嚅嗫的嘴唇,眼神迷离望向四处的水浪,一脸茫然之色。 苏灵风心中一喜,“成了!”当下忙扯去水浪,牵起小玉的手道:“小玉,你可算醒了,你没事了!” 小玉的游离的目光这才落到了苏灵风的面上,当下展颜笑了起来道:“风儿,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一直在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你的身影,想去追你却无论如何也追不到!” “那我现在不是就在你面前吗?” 小玉点了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却是一副灵体,当即低下头打量自己一番道:“我怎么会是这样,那妖神应龙怎样了?” 苏灵风拉着她坐了下来,道:“你现在还只是神魂,你的身躯却还在碧落剑派那《碧海观山图》中,等日后我便将你的神魂渡入躯体中……” 想到应龙,苏灵风叹道:“先前我与另一位妖神狡灵曾与应龙恶斗一场,狡灵与应龙斗了两败俱伤,而你的神魂被封在那万魂灵珠当中,只剩下一缕残魂被应龙所用,我和碧落剑派众人这才不得已将你收在了那《碧海观山图》中,而那应龙这段时日似乎一直在休养自己,正是由此良机我才将你救了出来!” 小玉听罢这才点了点头,随即展颜笑道:“不管怎样,你我又再次重逢,小玉之前就算受了再多的苦也值得了,我原本想着这一次怕是再也难见到你了!” 苏灵风心中一阵暖意道:“先前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恐怕我也早已经魂飞魄散了,所以就算是那妖神又如何,我也定然会将你救出来!” “在我神魂被封住的这段时间,你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关于你的身世之事?” 苏灵风叹道:“此事便说来话长了!”说完便将自己乃是苏格玛一族的事简略向小玉叙述了一番,小玉听得连连感叹,不由问道:“那你将来如何打算呢?” 苏灵风道:“苏格玛一族不知被谁落下了亘古以来的诅咒,我势必要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不过我知道在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更强大的对手,既然我是苏格玛一族的天遁者,这个重担我自然要去承担!为了自己也为了族人,更为了后人……” 小玉点了点头道:“我从来对你就没有怀疑过,说起来你还未告诉我这里是何处?” 苏灵风笑道:“这里是我灵海法窍的六道玄境人道之中。” “好厉害,短短时日你的修为进境竟是如此之快,我想要不了多久你一定能够得到你所追求的一切,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还是先不说我了,关于你的事,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你和碧落剑派那洞玄真人当年有什么瓜葛?” “洞玄真人……” 小玉的目光蓦然变得复杂起来,遥望着海天之间那一轮渐渐落下的红日,心绪一时间似乎变得复杂起来,喃喃道:“又是这个名号,一定要说吗?” 苏灵风一怔,这才知晓小玉似乎与洞玄真人之间有着极大的纠葛,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和那时一样并不愿提起当年的事,当下赶忙道:“算了,恕我多嘴,你我方才重逢,就先不要去想那些不快的事了……” “不不不……” 未等苏灵风把话说完,小玉便忙打断他道:“其实也没什么,那都是陈年往事,我原本也不愿再提起,不过我依稀记得当年我三人为拼天下翘首之位,战于灵罗山之巅,当年灵云禅寺的苦无大师佛法通天,也许当年曾在那里留下些什么佛家之宝,兴许对你有些用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小玉幽幽叹息一声苦笑道:“那些都是我当年所做的傻事,这样吧,不如你我向那灵罗山走上一遭,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的地方。” “也好!”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正好灵罗山距碧落剑派近些,此次还可以顺道将你的神魂渡入你的身躯之中。” “这个等日后再说吧,这样不是更好?如此一来不就可以不问红尘之事……再说了我挺喜欢这里的。” “这怎么能行?若不是飞升腾云的境界,神魂若是离开了身躯太久怕就回不去了!” “那就让我做你灵海法窍当中的一个生灵吧!” “这……”苏灵风满心复杂,一时间也无法明了小玉为何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也许这一次便能解开我心头数百年来的心结!我们走吧!” 苏灵风叹息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虽然无法明白小玉的心思,可是却知道小玉能够做此决定一定也有她的道理和想法。 御着刑天剑,苏灵风离开了海底洞府,随即他看到不远处的月海清仍在盘身而坐,似乎是她修炼已毕,此刻感应到了苏灵风就在身边不远,当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望了苏灵风片刻心中未见任何波澜,此时她的天灵之上蒸腾着一团凝而不散的幽蓝光华,想来是修炼已到了某种境界,在飞魂璧那龙魄精华的盈润之下,月海清那碧海潮春功定然已是有所进境,也许在过不久她便能够大为进境,终有一天能与妖神应龙相抗衡。 “我找到小玉了!” 苏灵风回望着她那毫无波澜的眼眸蓦然说道。 “是吗?那你现在要走了?”月海清复又闭起双目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小弟身负解开族人诅咒的重任,现在小玉也已经找到,所以我自然该离开了……不过日后月师姐若有难处我定然会前来相助!” “终有一天我会报以大恩……” “月师姐莫要再如此说了!”说时看到月海清似乎又再次进入了忘我的修炼状态,当下只好轻叹一声,向着月海清自顾自拱手道:“月师姐请保重!”言罢便驾起刑天剑向着海面之上掠去。 离开时他不禁望了月海清那凄冷的身影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是滋味,他知道月海清是一个极为要强的女子,今后也不知道她到底能否斗过那妖神应龙,不过既然月海清不让自己插手此事,因此就算是在他的相帮之下能够胜了应龙解开了那千年妖符,以月海清的为人个性也绝不会认同的,而现在小玉终于被救了出来,自己也全然没有留在南海与龙鹫宫的必要了。 “日后若还有机缘,说不定便会再次相见!”苏灵风凝望着那渐渐消失在深海之中孤冷的身影,不由叹息良久这才收了遁水碧心珠转身跃出了海面,向着一片湛蓝的天空中飞腾而去。 世间之大,道途艰险。在道别了月海清之后,却还不知道自己茫茫前路如何,不过他坚信终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天界之上,俯瞰苍穹,为解开自己的命运而拼搏。 二百零二 绝仙峰 一路辗转,披星戴月终是赶回到了灵罗山,苏灵风飞悬在波涛奔涌的落霞川之上,遥望碧落剑派那七座山峰的壮丽山影,一时间也是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自己曾经在那里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而如今自己已然立于天地之间,为追寻自己身世之谜和更高的境界而努力,这一切终于都与他暂且离别了。 “你们都等着我,终有一天待我再回来之时,一定让你们看到另一个我!” 眼望霞光万丈的山涧,苏灵风按落剑身落在了落霞川河畔,寻得一块礁石盘坐其上,神魂游曳遁入了自家灵海虚空当中,念头方起便入了人道之内,这人道境内尚还不能与真实的世间相比,虽是有一方海洋与陆地城镇街市,不过看似茫茫的大海却并不宽广,只要到了一定的距离便会重复之前的地方又再次回到原点,不过自上次他将无法空相施展到了自家六道玄境之内后,时间更替交叠已经产生了轮回,这已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海面礁石之上苏灵风看到小玉独自坐在其上,眼望红日渐渐落下海天之间,明月就要初升。 “我们已快到灵罗山了!” 苏灵风坐在小玉的身边,与他一同望着夕阳,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奇异之感,他不能想象这一切竟是在自己的心中所创,由此看来万分的玄妙。 “到了吗?那我便随你一起到灵罗山中,我要好好想想当年我是在何处与他们相斗的!” “不要勉强,现在你只是一缕神魂,稍有些厉害些的罡风我怕你便不能承受!” “不是有你吗?我才不怕!”小玉却不以为然,两眼只盯着海天间那已落下的红日,望了良久却是赞道:“唉,如果能够永远在这里望此美景无忧无虑这该多好!” 苏灵风笑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吗?”说着一拍脑门似乎想到了什么,忙继续道:“对了,你随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言罢苏灵风纵身向着身下的翻涌的海水当中一跃而下,这片大海乃是他自己的念想所形成,是以他根本不受什么水的影响,就如同置身在寻常的陆地上一般无二。 而小玉则不同,她在苏灵风这人道境中却与真实的世间一样,在海水当中,衣袂会随着水波飘动,口中也有水泡吐出,汩汩的冒向海面之上。 苏灵风带着他一路潜入到深海当中,直到看到一座巨大的海底礁石这才停了下来,站在那礁石的石壁前,苏灵风双眼微闭,念头一起,面前原本布满海藻的坚实石壁竟立时幻化成一座殿堂,一人一妖站在殿堂的门前,看角落绽放着灵贝的明珠光芒,这海底殿堂却是似曾相识,竟是那样的熟悉。 “这……这是……碧寒仙宫!”小玉的双眼一亮,充满了欣喜之情。 一人一妖的身后也忽然变作了一片广场,正是在那灵虚岛深海之中,原先小玉的道场碧寒仙宫。 只是原先的碧寒仙宫那殿门破败,整座殿堂也是一片斑驳与岁月的痕迹,而如今的殿堂却是崭新如新建一般,更令的小玉万分激动。 小玉难以置信的颤抖着推开了殿门,便看到前方乃是一方宽阔的大厅,正与先前一模一样,厅中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十五只石盘,好似是蒲团一般,供人打坐修行所用,石盘前方也有一张案几,案几上一只贝壳原先乃是空空如也,如今却有一颗明珠绽放着柔和的光芒,案几上也有一个形似砚台一般的东西却是盛满了晶莹的珠粉,闪烁着炫目的白光。 转入侧室的起居处,便是一方礁石石榻,也一样桌柜齐全不想先前布满了幽绿色的海藻,此刻却是崭新光净。 小玉又惊又喜忙自来到石榻旁边的墙壁前,一只手轻轻向着墙壁一拂,那墙壁上当真也闪过一道蓝芒,显现一片符咒一样的符号。蓝芒闪过,墙壁果然也能打开,便是其中那一间密室。 只见密室当中的陈设也与先前无二,一方磨盘大小的石盘,正前方的墙壁上也有珠粉在石壁上画了一幅美妇图,图画的上方也悬挂着一口飞剑,正是小玉先前所用的飞剑,小玉上前想要将那柄剑拿下来,却发现在触摸之时竟是无法拿起,那剑好似虚无之物一般,手指一穿而过。 苏灵风有些惭愧道:“对不起,这些景象都是我的心念而成,虽是能还原殿中之物,但你所看到的却并非真实的!” “这已经很厉害了!”小玉却已是高兴的近乎蹦了起来。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那自己的画像上,那一身洁白襦裙,头上明月当空,她身临大海似在舞剑,裙带飘扬如仙女落入凡尘,一双幽怨的目光正凝望着天上明月,整副图画还是那样透着凄美。 小玉轻轻抚摸着自己画像,虽然无法真实的摸到,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风儿……谢谢你!” “你对我恩重如山,这点小事却何足挂齿!” 小玉自墙壁上收回了目光,蓦然说道:“咱们现在可到灵罗山了吗?” 苏灵风道:“现在正在落霞川河畔,那灵罗山已在不远处!” 小玉却是幽幽叹息道:“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到那灵罗山了!”话语间尽显一片凄凉之色。 苏灵风心知那灵罗山中定然与她有着什么联系,当年她曾与洞玄真人和当时的灵云禅寺住持苦无大师大战于这灵罗山之巅,却不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事,看如今的样子当时应该是洞玄真人胜出了,苦无大师却不知最后如何了,按理说三大正道切磋皆在点到为止,不会痛下杀手,莫不是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看小玉的意思她一再不想提起当年的事,令人感到她的的心中似乎有一种愧疚之意,不过小玉亲自提出来前往灵罗山故地重游,这其中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怎样打算,不过她在前往这里之前曾说过也许那地方留下了当年苦无大师的东西,这一定倒令苏灵风心中有些期待。 看到苏灵风一直陷入沉思当中,小玉却忽然问道:“风儿,你在想什么?” 苏灵风赶忙醒悟忙道:“没……没什么,我是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不成你还能记得起来你们曾经在何处相斗吗?” 小玉展颜笑道:“放心吧,在我神魂被封住这段时间里,我做了好长一个梦,这个梦就是当年的事历历在目,每一件每一桩都在我的脑海中详细的过了一遍,我什么都能记得!” “那就好!那就好!”苏灵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中总觉得在小玉的身上隐藏着许多不解之谜,不过这些谜团也许再过不久,便能够一一解开了。 “好了不说了,若是我没记错,那灵罗山的巅峰名唤绝仙峰,自落霞川入山向西边约三百多里便是了!” “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动身!” 小玉点了点头笑道:“到了的话便告诉我,我现在只想待在这里,哪都不想去!” 苏灵风苦笑一声,当下便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复又回到了落霞川河畔的大石上,耳听大河奔流,眼望那跌宕起伏的灵罗山,感叹道:“虽然这灵罗山比那万穹大山来相差不少,不过几次三番都是匆匆路过,想那巅峰绝仙峰倒也未曾见过,原先在碧落剑派之时,金石大典的时候曾听说这灵罗山中旁门杂家居多,想必也都在深山当中,毕竟他们都还是十分畏惧碧落剑派的威名的!” 说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一颤,蓦然想到了什么梦一拍脑门叫道:“不好!既然灵罗山深处旁门杂家居多,当年小玉与苦无大师和洞玄真人相斗之处就算遗留有什么会不会也被别人早就拿走了!”苏灵风越想心中越急,当下霍然站起身来祭出刑天剑来,飞身而上道:“不行我得尽快赶过去才行!”言罢刑天剑便化出一道乌光,径直贴着奔腾的河面向着灵罗山深处飞纵而去。 飞在群山之上,惊出许多五彩斑斓的飞鸟,山涧似还有雾气弥漫,虽是冬去春来,傍晚的山中还是极为寒冷。 苏灵风眼望身下的群山渐渐又披上了微微的绿色,他不禁暗叹又是一年过去,这些年来的奔波辗转,一连串的遭遇让他自顾不暇却近乎忽略了身边光阴的流逝。 苏灵风一口气便飞了二百余里,山势渐高,险峰连连,他驾驭着刑天剑不得不拔高了许多,此刻他已仿佛身在云端一般,而云层之上便是朗朗星空浮现,彰显出天外有天的壮观奇景。 那绝仙峰虽然不如万穹山巅峰那般高入天境,不过也可算是自中土与大漠乃至西域之地的分水岭,中土之内绝仙峰已是最高山峰,较之碧霞山主峰望天峰还要高了许多。 苏灵风箭一般急速穿过滚滚云海,直奔那白雪皑皑的巅峰之上,就连他此刻也不得不暗暗运起七煞阴火护持,这才不会觉得寒冷。 二百零三 伪君子 苏灵风身在当空宛如流星划过,终于站在了绝仙峰之上,此刻头顶上不知何时飘来一片浓厚的阴云,将整个山峰包裹其中阴霾一片,不多时便落下了碎银般的雪花。 四下里阴冷的山峰呼啸肆虐,寒气逼人,苏灵风的脚下却是深过腰袢的积雪,他只好足踏刑天剑悬在半空中向前缓缓而去。 飘然飞了片刻,心海当中蓦然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风儿,过了这么久怎么样到绝仙峰上了吗?” 苏灵风在心中立时回复她道:“已经到了,只是现在这巅峰上正在飘雪,四处一片阴霾什么也看不到,你所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小玉在心中回答他道:“这绝仙峰上并不大,你仔细搜寻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我只记得当年我们在此切磋之时,身旁不远处有一座高约七八丈的山石,上边不知被哪位高人刻上了‘天绝仙缘情不绝’几个大字!” “天绝仙缘情不绝?”苏灵风心中一边犯起嘀咕,一边继续在雪幕当中寻找,暗道:“莫不是哪位被情所伤的前辈曾在那里心中满含悲恸的刻了那几个字!” 苏灵风原本想着运用观听法来找一找,只是此刻周围阴霾漆黑,那座山石怕是也被风雪掩埋,只能自己一点点寻找了。 当下他抬起双掌,掌心之内赫然冒起两团幽绿的七煞阴火,当即他便吐气开声,掌心相对在自己的胸前凝成一团炽热的阴火,阴火跳动,那温度一片烘热,直将周围的积雪悉数融化了开去。 只是苏灵风知道,这积雪也并非是一天两天形成,而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月才有如此厚的雪,一时间也不足以悉数化去,只能将周围一丈之内的冰雪融化些许,露出山石来,如此一来便能看到那些山石之上是不是刻有字迹。 好在就如小玉所说,这巅峰之上倒是没有多大,一里见方的地方未消多久苏灵风终是在紧靠万丈悬崖边找到了那块高耸的山石,只见上边果然有七个大字:天绝仙缘情不绝!每个字迹都苍劲有力,入石足足三寸有余,通过这字迹判断,刻字者应该是个男子,且一身修为不俗。 “我找到那座山石了!”苏灵风心中向着小玉说道。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风儿,仔细找找看!”小玉的话语声似乎有些迟疑,想来怕是要即将面对当年的事,心情有些复杂吧。 苏灵风掌中七煞阴火所释放的热量将周围的积雪一并融化开去,忽然间,距离那刻字的山石不远处,一个人形盘坐在雪中,也不知道在这巅峰之上被积雪封冻了多少的年月,只见此人耷拉着头,双手合十状,身上披着一件袈裟,看来应该便是灵云禅寺当年的住持苦无大师无疑了。 “小玉……我,我想我应该找到那位苦无大师了!” 苏灵风说完却在心中久久听不到小玉的回应,也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想着什么。 苏灵风也不在意,当下便上前去来到苦无大师的身前,亦是双手合十,向着他深鞠一躬,毕竟当年他也算是一位正道巨擘,而自己也在修行佛家法门,于情于理也不由对他油然升起一阵尊敬之情。 只是苏灵风却不知道这位苦无大师当年究竟是如何圆寂的,按理说小玉当年与苦无大师乃至洞玄真人在这灵罗山之巅切磋,虽是要分高低,可也决计不会痛下杀手,毕竟他们都是正道中人,怎会对正道同门真正的刀兵相见。 心中有了这些疑惑,苏灵风便转到了苦无大师的身后,这一望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苦无大师的后心之上赫然已被利器洞穿,此刻这伤口虽然已被冰雪冻住,可也看起来惨不忍睹,这一击足以致命,正在后心而后自前心窝传出,这种伤除了飞剑之外绝不会是其他东西所形成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看到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又惊又怒,看这样子应该是冷不防用飞剑在背后偷袭,一击而成,出手如此狠辣,对方定然是一个心肠狠毒之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玉……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苦无大师死状如此之惨,遭到了何人偷袭?” 好半晌苏灵风的心中方才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道:“是洞玄那个伪君子!还有……还有我……我也是罪魁祸首……”说道最后小玉的话语似乎已是带着哭腔。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灵风的语气忽然变得冷峻起来,他直到此刻方才明白,这也许便是小玉不愿意回到肉身中来面对这件事的缘故。 “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呜呜!”小玉哽咽抽泣了起来,苏灵风却并没有再逼问她,只等她自己说出来。 许久许久,小玉的心绪似乎平复了不少,这才将数百年前在这绝仙峰上的事详尽的说了出来。 当年由于碧落剑派与龙鹫宫同属道门,自古以来便有道和同修之说,洞玄真人当年一表人才,年轻时便资质卓越,得师父与碧落剑派师尊极为宠爱,近乎都是倾囊相授,二十岁便修到了显形的入境的阶段,更比苏灵风的修炼进境还要快,毕竟苏灵风借助了七煞玲珑心与佛家法门,又有《天道经》为他指引这才取得了如今的傲人的进境,而洞玄真人当年也是一样,有《天道经》傍身,碧落剑派中的太极九转真诀也被他修炼到了极致。 在当年小玉的眼中,洞玄真人如此年轻有为,便令她早已芳心暗许,那时候的小玉也是龙鹫宫中年轻一辈的翘楚的人物,同现在的月海清一样都要立誓斩断妖神应龙所下的千年妖符,因此修行格外刻苦与努力。 二人相识在碧落剑派的金石大典当中,后来近乎形影不离,在当时小玉的眼中,洞玄真人便是她的一切,直到后来洞玄真人终是成为了碧落剑派的掌门,而小玉也做了龙鹫宫的宫主,当时三大正道不分翘楚,平和共处,时常交流鼎盛使得中土邪魔退避,杂家望而生畏的地步。 只是血灵之渊的炼血堂崛起,搅扰的中土鸡犬不宁,更是害死生灵无数,哀怨之声四起,为了普济天下苍生,三大正道便不得不联起手来与炼血堂相争,那时候血炼童子还未从大漠而出,正是前几任堂主,习练魔功,凌驾于中土旁门杂家之上,借势炼血堂也吸纳吞并了不少旁门左道,声势一天天壮大起来。 而另一边三大正道虽是联手,可毕竟也得推选出一派来领袖众正道中人,于是这才有了绝仙峰上的一较高下,三正道的领袖人物相约,分别交换对手比拼,若谁能胜出哪一门派便为三大正道中的翘首,可得一呼百应的崇高地位。 小玉早已对洞玄真人心有所属,是以原本也不想与他争个高低,而令洞玄真人与小玉都没想到的是,当年的灵云禅寺住持苦无大师一身佛法通天,苏灵风猜测当年苦无大师身上便有那宝经在身,只是却不知道有几部,得那宝经加持神魂,苦无大师自然佛功盖世,一时间在与洞玄真人和小玉的切磋之下渐渐占了上风。 洞玄真人在碧落剑派当中一直都顺风顺水哪里遇到过如此挫折,当下心中油然升起一个歹毒之念,由于他和小玉习练过合道之术,能够心海传音,暗地里与小玉交代,令她牵制住苦无大师,自己则下手偷袭,小玉若是不依此生便与小玉再无瓜葛,当时小玉也被洞玄真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心中虽然知道此事绝非光明磊落之举,可心中早已深爱洞玄真人,自是答应下来,于是洞玄真人趁着苦无大师与小玉相斗之际突施杀手,用自家赤练古剑将苦无大师偷袭杀死。 可怜小玉正与苦无大师相斗,却被苦无大师一口热血喷至衣衫,当时也被吓的呆立当场,她做梦也不敢相信,洞玄真人居然下了这样的狠手,竟是生生要了苦无大师的性命。 苦无大师也是难以置信的想要转身去看偷袭自己之人,只是伤势太过严重,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便盘坐在绝仙峰上当即就圆寂当场。 小玉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她心中的理智终于一点点战胜了昏庸的情感,她此刻仿佛被人从头顶浇下了一大盆冰水,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望着面前血染袈裟,惨死而去的苦无大师,身子忍不住抖个不停,眼前洞玄真人眼神中的那阵得意和快意令她不寒而栗,她不敢相信自己托付终生的意中人竟然是这样的歹毒心肠,身为堂堂正道碧落剑派掌门的他如此行事却与魔道有何分别? 洞玄真人收回了飞剑,望向了小玉展颜笑道:“怎么?你很意外吗?这样岂不是更好,今后我碧落剑派为三家翘首,你龙鹫宫日后自然也与我一起受惠,将来合我们三道之力解开你们龙鹫宫中的千年妖符不是指日可待了?” 二百零四 弥陀国 小玉纵然心中百般的抵触,可是当时却也被洞玄真人所深深震慑到,眼前这个人忽然变得如此的遥远和陌生,甚至万分可怕。 她被吓得呆在了原处,一时间如同泥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洞玄真人见她迟迟不语也不在意,当即便在苦无大师身上翻找起来,找到了一本佛家经书,便是那《摩诃地藏经》,除此之外倒也再无他物,洞玄真人一边仔细的翻找一边向着小玉道:“同门之间比较切磋总有拳脚刀剑不长眼之时,到时候就这么向三大正道交代便好,这也是咱们比拼之前就约定好了的,谁也不可追究与怪罪!” 洞玄真人在苦无大师身上再也没能找到有用之物了,随后便站起身来,示意小玉下山去,自己则亲自前往灵云禅寺一趟说明比试之时自己一时失手,原本想着苦无大师能避过自己一击,可没成想却并没有躲过我这一击,等我想要收手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看到小玉久久伫立在苦无大师身前不为所动,心中一沉,再次邪念顿生,心中暗道:万一这丫头一时控制不住,或是不小心说漏了出去,那自己日后便无法再在正道之上立足,不要说成为正道翘首,恐怕到时候就连碧落剑派的掌门之位也不能保了,想到此把心一横,悄无声息的御起自家飞剑,向着小玉身后闪电一般的刺杀而去。 小玉原本就心绪不宁,她实在不敢相信已将自己托付终生的亲密之人,在此刻竟突然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当她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时,便赶忙转过身来,正是在她这一转身的刹那间,洞玄真人的飞剑正好由后心的要害刺入前方的肩甲之处,鲜血喷射而出,直将身前一尺长的雪地染得一片鲜红。 这一击虽然未入要害,可仍然非同小可,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小玉原地倒飞而起,径直便向着身后万仞悬崖之下跌去,由于受伤极重,妖元损伤极大,几乎在同时她也被打回了原形,跌入一片云海当中生死未卜,后来经由小玉回忆,她当时摔落在一处石坪上,醒来时却是一方石洞巢穴,竟是被一只五彩大鸟所救,她也不知道后来洞玄真人有没有寻找过自己,反正那时候她妖元大损,无法再变为人形,一身修为也被废去,为躲避他日洞玄真人的追杀,只好成为一只灵狐偷偷的在灵罗山与碧霞山中生存,后来她知道洞玄真人将此事也编造了一套谎言,说自己与苦无大师相斗两败俱伤双双而亡,自己理所应当便做起了三大正道的翘首,龙鹫宫也重新推选了当时自己的师妹成为了新的宫主,伤心欲绝之下,小玉便满心愤恨,一边等待着有朝一日将洞玄真人真面目揭示的那天,一边还要小心提防不被洞玄真人发现自己,却不料这一等就是数百年,她也曾偷偷在碧落剑派中偷些修炼法门的书籍,只可惜自己的妖元神魂无法复原根本不能再次修炼,只能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洞玄真人一点点老去,一次次的闭门修炼,直到最后闭关参悟飞升之法去了。 小玉能够活这么久也亏得那只不知名的神鸟每日为她带来一颗神奇碧绿果子,那彩鸟虽不能人语却极通灵性,每每示意小玉吃下那仙果,就这样直到有一天神鸟裹着神光振翅飞走一去不回,她便失去了仙果,而她直到此刻才发觉自己已经吃那仙果足足一年,变得耳目通达,身形动作十分敏捷,她坚信那只神鸟一定是哪位神仙看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派来相救自己的。 转眼又是二百余年过去,沧海桑田,时光荏苒,她这才发现自己丝毫未见衰老之态,这才明白这一定便是那些仙果的效用,而另一边自打洞玄真人入了深山参悟飞升之道再也没见消息,小玉便明白他要么已是飞升天界,要么就是身死道消,坐化在深山当中,心中也是一片惋惜,可恨自己竟是大仇未报,她日后便小心翼翼一直看守着洞玄真人所遗留之处,只等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参悟道法,复原成为人形,修成正果,直到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她便在落月峰上遇到了苏灵风。 苏灵风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原来小玉先前竟有着如此悲惨的遭遇,只可惜洞玄真人直到死去也未曾参悟出来飞升腾云的真谛,被田叔叔舍去神魂玉石俱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可叹这世上无论在何时居然都有着如此心肠歹毒表里不一之人,也可怜小玉一往深情却落得个惨遭毒手,纵是像洞玄真人这种人的心中只有他自己,这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更是会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叹息良久,苏灵风这才向心中小玉说道:“我这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到肉身当中,就是怕再次见到苦无大师的尸骸,心中内疚的缘故吧!” 小玉许久都没有回答,只有一阵哀怨的抽泣,苏灵风只好长身伫立,片刻之后方道:“罢了罢了,这些都是过去的陈年往事,不论怎样都不要再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苏灵风收了七煞阴火,生怕火焰的温度将苦无大师的遗体融化破坏掉,毕竟他也是一代佛家宗师,不如就让他保持样貌,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尊敬吧。 他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小玉带他来到此处,也许就是为了化解当年的恩怨,也给自己一个交代,要说是遗留下来什么佛家之物,想必那时候早已被洞玄真人搜寻过了,那《摩诃地藏经》便是洞玄真人从苦无大师身上得到,最后瞒着灵云禅寺众僧人收藏在了自家的洞府之内,后来被小玉带到落月峰上,才被苏灵风所得,如此想来这一切也许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所为。 心中如此想着,心海之中终于传来了小玉的话语声,“风儿,佛门的出家之人圆寂尤其是得道高僧,都认为在火中方能登上另一方净土,不如你施法将苦无大师的遗骸火化掉吧!” 苏灵风沉吟一阵,随即方道:“那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做法诵经送苦无大师前往极乐净土之上!”说时便走上前去,将苦无大师的僧衣袈裟粗略的整理起来。 蓦然在无苦大师袈裟的衣角处苏灵风赫然看到几行蝇头小字,这字迹乃是金色,也许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早已变得暗淡,若是不仔细的观察根本看不出来,颜色与袈裟的色彩极为相近,想必是那时候连洞玄真人也没有注意到。 苏灵风令手掌升温,将那原本冰冻的袈裟融的稍软了些许,出去上边的冰霜这才仔细的瞧了个分明,原来这是句话却是一首小诗:紫气东来金刚佛,摩诃地藏镇阎罗。广法大德阁中座,菩提本愿弥陀国。 看到这首小诗,苏灵风的双眼一亮,心中怦然跳了起来,“这……这说的是三大宝经吗?” “风儿,你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心海之中小玉似乎也能感受到苏灵风的异样,不由好奇的问道。 苏灵风忙答:“是苦无大师留下的一首诗,那上边好像记载着三大宝经的事,让我仔细看看!”苏灵风说时用手抹去了衣角上的冰碴水渍,逐句的读来:“这第一句应该没什么在意,其后三句每一句便是一部宝经的情形,摩诃地藏与广法大德自然便是《摩诃地藏经》与《广法大德真经》无疑,这两部经书他都已经修炼圆满,自然也不用看了,而那最后一句菩提本愿弥陀国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那最后一本宝经《菩提本愿经》在那叫做弥陀国的地方吗?” “弥陀国是哪里?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弥陀乃是佛家之语,莫不是说那本经书在西方佛国不成?” 苏灵风这自言自语迷惑不解的话语却被小玉听了个正着,只听小玉蓦然在心海中说道:“弥陀国我倒是知道一二,那地方是这灵罗山以西近乎万里之遥的西域之地,当年我任龙鹫宫宫主之时也曾听说过有这个地方,那时候西域的弥陀国常来中土与灵云禅寺辩解讨论佛理,后来听说不知什么原因,弥陀国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原本的国度都不复存在了,至今弥陀国的消失还是个谜呢!” 苏灵风听了小玉的一番话,心中不由更加来了兴趣,他望向身前苦无大师的遗骸心中也是一片疑惑,他不知道当年苦无大师究竟通过什么样的手段知道那《菩提本愿经》便在弥陀国的,很可能便是藉由弥陀国僧人来访之时得到的消息,从此以后他一定也想在有生之年能够有幸一睹这最后一部宝经的真容,毕竟这本《菩提本愿经》乃是最后一本指引正果,通往极乐的宝物,他如何能不动心,可是当时他身为三大正道之一的翘首,灵云禅寺的住持,自己则根本没有机会随便前往那么遥远的地方,也不可能将人家的东西据为己有,日后却日思夜想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之情,这才写了这首小诗以遣情怀,没想到苦无大师壮志未酬却被同为正道翘首的洞玄真人堂堂碧落剑派掌门设计害死,落得个可悲可叹的下场。 想到此处,苏灵风叹息一声,望了苦无大师的遗骸良久,颂了一段经句,继而引了一蓬七煞阴火,瞬时便将苦无大师的遗体包裹其中。 惨碧色的火焰直窜天空,使得周围刺骨的寒意变得一片烘暖,苏灵风凝望着苦无大师的遗体在火焰中一点点的化为飞灰,感叹一阵道:“大师,愿你早日脱离苦海登上极乐,也请你原谅小玉当年一时的糊涂之举。毕竟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么多年来饱受苦楚……” 直到火焰渐渐变弱,燃尽了最后一丝,继而熄灭,望着地面上的人形灰烬,一点点熄灭的火星,苏灵风的心中蓦然传来小玉的话语道:“风儿,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这么多年来,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来,现在我好了,今后我一定陪在你身边,为你赴汤蹈火!”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不要再这样说了,我没有权利来夺取任何人的命运,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而已,毕竟要不是有你我也决计不会有今天!”说时他寻了块山石阴火一带拂去了上边的积雪,盘腿坐了下来,抬起头来仰望天空那低沉的茫茫乌云,仿佛就压在他的头顶上,碎银般的雪花在这巅峰之上又开始慢慢的飘落。 “你打算去找寻那部宝经吗?”小玉忽然在心中问道。 苏灵风长呼了口气道:“当然了,我的修炼不同于常人,我体内的七煞玲珑心若没有佛家经典加持壮大神魂便极易走火入魔,被魔心反噬,所以在修炼道法进境之前只能藉由佛家经典才行,所以在这将要进境的最为关键的时刻,那《菩提本愿经》我必须找到,不然我所肩负的族中重任也根本无法完成,我苏格玛一族便永远沦落为被诅咒的命运……族中的谜也无法被揭开……” “可是那弥陀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呀,这么去了岂不是大海捞针一般?从何找起?” 苏灵风却不以为然道:“就算再难我也一定要去,先前不是说救出你的神魂不易吗?而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在我灵海法窍之中?” 二百零五 金沙客栈 “说的也是!”小玉笑道,“既如此,咱们这就出发吧,此去当真是万里迢迢,也不可贪功冒进,需几经休憩才行!”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虽然那弥陀国已经消失了数百年之久,不过我们边走边查探,想必定然还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算要找到当年的国度所在应该也不难!” 一念已定,苏灵风遥望着碧落剑派的方向,心中暗道:“大家一定都要平安无事,待我回来之时定然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刑天剑原本便有灵气在身,是以苏灵风一路纵气飞行倒也不觉得十分疲累,灵罗山绵延向西三百余里便已然到了尽头,当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龟裂的地面显现出触目惊心的伤痕,苏灵风估摸着再过不久应该又是一片无垠的大漠。 果不其然,在他一鼓作气连续飞纵了十几日之后,便看到前方当真是一片无边的沙海,肆虐的沙暴直将金色的沙子打着龙卷,扬起了十几丈高,刮得人双目遮蔽,再也无法看到任何事物。 “这沙暴可真来劲,北边大漠比起这片沙漠就是一方福地啊!”苏灵风不禁感叹,当下暗暗运起七煞之气将周围的沙暴格挡在一尺开外。 “风儿,不如先想办法找个地方暂且躲避一下,毕竟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纵气飞行太过耗费气力,等到沙暴过去在赶路不迟!”小玉道。 “也好!只是如此荒漠,恐怕方圆几百里都不会有活物,却要到哪里落脚呢?”说时苏灵风身在当空中施展出观听法,透过重重沙暴,苏灵风似乎隐约看到距离自己前方约莫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房舍的轮廓,当即不由兴奋道:“前方不远处好像有处房屋,咱们不如就前往落脚!”言罢催动足下刑天剑转瞬间便距离那房舍已不远。 他生怕如此御空飞行惊到了他人,忙按落魔剑,穿过狂暴的风沙,顷刻间便到了那座房舍的近前。 只见漫天黄沙当中一座土黄色的残垣屋舍坐落其间,似乎正顽强的抵御着肆虐的沙暴,屋子不大只有七八丈见方,两扇厚实的木门此刻只剩下一扇关闭着,另一扇门早已不知所踪赫然洞开,风沙遮蔽看不到屋内是什么。 苏灵风在门前叫了几声除了咆哮的风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当下只好入了屋内这才看清了里边的事物。 门内早已埋没了齐膝深的黄沙,一个厅堂当先映入眼帘,里边摆放着五张破朽的八仙桌,多半也都被埋在了黄沙当中,靠门便的墙壁处摆放着一组木柜,木柜的下方却是一张残破的木匾,上边的字迹已经被风沙磨损的厉害,不过依稀能够看到:金沙客栈四个大字。 “原来这是一家客栈,也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就变成了这般样子,也许是此处环境太过恶劣,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之事,现在已是不得而知。”苏灵风说着仔细的搜寻着,只见木柜上尚还摆放着两三个半人高的酒坛,大多也都已破洞里边灌满了黄沙,木柜上还散落着几枚银钱,苏灵风揣测,这家客栈当时一定遇到了什么意外,不然店家绝不会连钱财也不要了。 心中想着便又转向厅堂当中,仔细望去,只见靠着墙边最里边的一座八仙桌上似乎趴着一具尸骸,苏灵风赶到近前只见这具尸骸浑身的衣物早已朽烂,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装扮,下半身埋在黄沙当中,上半身趴在桌子上,风干的尸身漆黑如墨,脸部,脖颈,乃至背脊都布满了令人心悸的小洞,似乎是被什么虫蚁啃噬至如此。 此时,心中蓦然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还是小心为妙,离开了灵罗山这里大多都是些旁门杂家与妖魔横行,他们有些虽然对中土虎视眈眈,只是自己修行不入流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多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们有些手段残忍阴毒,令人防不胜防,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苏灵风应了一声,眼前这具死尸看样子也至少死了几百年,从他尸骸的颜色来看应该是被毒虫活活咬死的,不过既然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苏灵风也全然没放在心上,毕竟这里虽然残破,不过暂且躲避一阵风沙倒是不成问题。 想到此处便施展了七煞之气将这具死尸扔出了客栈门外,寻到了木柜后边的一张太师椅拂去黄沙便坐在上边闭目养神起来。 苏灵风身有显形炼境的修为,可以十数天不吃不喝,越是距离飞升腾云的境界越近,就对凡胎肉体这些需求就越少。 屋外的风沙依然猛烈,刮得“轰隆”作响,似乎整个残破的客栈也在瑟瑟发抖,这一打坐间便又到了晚上,屋外已是一片漆黑,沙暴似乎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苏灵风干脆遁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与小玉落座在碧波荡漾的海边闲聊起来。 “风儿,绝仙峰上的事我已经不再想了,反倒是你,为了当年碧落剑派上的事,你又能否释怀?” 听到了小玉忽然发问,苏灵风不由一怔,随即想到了在修炼之时,被自己所杀的那三人自封冻中苏醒向自己索命的情景,不过他的心境却早已静如止水,那一桩恩怨也随着三人的逝去而烟消云散,当下他便向小玉展颜笑道:“就像当时在灵云禅寺中,碧落剑派众人对我所说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了……” 小玉却是不忿道:“可是归根结底你并不亏欠他们什么,那时候为了此事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听说上古龙族有一宝物名唤‘轮回镜’每一人的神魂加持可以看到仅一次过去的事,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找到那东西为你抱不平!” 苏灵风却是淡然一笑道:“不管这东西传言是真是假,有这么一件东西倒也并非是件好事,有些事能忘掉的就把它忘掉最好,不然还不永远活在痛苦当中?”苏灵风眼望自家虚空当中的广阔海面,心中却是一阵翻涌,若是真有这东西我倒是真的想再看一眼田叔叔…… 小玉似乎看出了苏灵风心中所想不由吃吃笑道:“我看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吧?”言罢幽幽叹口气道:“还是不说这个了,对了我觉得阿古娜那姑娘可是对你一片真心哦,难道你一点都不动心?” 苏灵风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你怎么知道?怕是你胡乱猜想的吧!” 小玉噘嘴嗤之以鼻道:“我也是女孩子嘛,我当年能够看得出来!” 苏灵风不禁被小玉的话语逗乐了,“你是活了几百岁的女孩子吧……” 小玉不由嗔怒,正想去打苏灵风,却忽然感到周遭一阵剧烈晃动,这人间道境的大海也被这阵晃动扬起了几丈高的浪涛。 “不好!有变故!” 苏灵风脸色一边,忙自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回到了金沙客栈当中,方才神游归来便感到整座客栈都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客栈当中那厅堂正中的地面忽然间坍塌下去,竟变作了一方深不见的坑洞。 苏灵风身形未动,仍是团坐之态,立时离地三尺漂浮当空,任凭周围如何晃动,刑天剑亦是绽放出一片幽芒护在他身畔左右。 忽然间,自那坑洞当中猛地卷出一股黑风,冲天而起,这黑风夹杂着浓烈的腥臭之气,冲破金沙客栈那残破的屋顶,射向天际,形成一个偌大的黑色漩涡疾旋不停,纵然是被沙暴席卷也依然不散,盘旋一阵便径直化作一道凌厉的黑气向着苏灵风激射而来。 眼见那些黑气已冲到近前,在苏灵风的眼瞳当中竟是不计其数的黑色飞虫,这每一只飞冲都有鸽蛋大小,有着一双芝麻大的腥红双眼,眼看飞到苏灵风近前便扬起尖锐的口器,发出刺耳的嘶鸣,作势啃咬而来。 看到这些凶猛如黑色潮水般的怪虫,苏灵风这才明了莫不是金沙客栈中便遭此劫难,那死去的尸骸定然也是被这些嗜血怪虫活活咬死的。 当下他再不犹豫,刑天剑早已铮鸣而起,在他身前虚化一圈,苏灵风丹田气海大开,七煞阴火渡在刑天剑的剑身之上,一股扑天阴火立时宛若一条凶悍的火龙一般,直向那无数的黑虫卷去。 霎时间,当空中一阵聒噪的哀鸣,那些怪虫前仆后继一时间便被炽热的阴火烧死了无数,剩下的终于不敢再贸然上前,只在空中兀自盘旋迟迟不散,直到那坑洞中忽然发出一声呼喝,那些飞虫便都悉数飞回到了坑洞之内。 随着那一声呼喝声落,一个磨盘大小的黑影登时自坑洞当中一窜而起,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向苏灵风扑来,与此同时自那黑影处喷薄出一蓬惨绿色的毒雾,也一并向苏灵风罩来。 苏灵风早有防备,自怀中掏出一物,单掌向着空中猛然一掷,正是那灵血宝罐。 这灵血宝罐除了有一方洞天能够纳取生人之外,原本也是那浑天道人用了女子极阴之法淬炼而成,最是对那些污秽阴毒有着奇效。 那蓬毒雾转瞬间便被灵血宝罐吸了个涓滴不剩,罐子一时间绽放出一阵奇光,似乎又壮大了不少。 与此同时,苏灵风御着呼呼燃烧阴火的刑天剑向那扑来的黑影刺去,那黑影已距离自己仅有一丈之遥,如今他倒是看得真切,对方竟是一只巨大的黑蝎,这黑蝎足有一人高,张牙舞爪,背后巨大的毒刺仍在滴淌着碧绿色的毒液。 眼见刑天剑的剑锋已距离那黑蝎仅有几寸的距离,那黑蝎却突然高声惨叫起来,“饶命,上仙饶命!” 苏灵风一时心中惊奇,这才收了刑天剑悬在当空,望着早已匍匐在地的黑蝎道:“你是何方妖道,为何在此祸害人命?若不从实说来定斩不饶!” 二百零六 沙河罗国 那黑蝎匍匐在地上,扭动一阵竟是化作了一个人形站起身来,竟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只见他皮肤黝黑透着绿色光泽,两眼全无眼白,眼内皆是一片漆黑,口中尚有尖牙露出嘴唇,生了一只鹰钩鼻,他身上裹着一袭黑袍,袍子当中仍传来淅淅索索的响动,想必刚才那些吸血的飞虫都被他收在袍子当中。 听到了苏灵风的厉声逼问,当下他便单膝跪地向着苏灵风拜道:“请上仙明察,我原本乃是这新罗大漠中的一只黑蝎,在此修炼数百年才成就了人形,虽然我修炼啃噬了那些人的血肉,不过我向上仙保证,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强盗匪徒,他们都死有余辜,我从不对好人下手!” “休要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异妖为了达到自己修炼的目的常常不择手段,尝到一次甜头之后岂会善心大发?”苏灵风自然不信,其实他在刚才倒是早看出来对方定然是个异妖无疑,只是看他手段平平便晓得对方的修为定然不高,几百年来虽然能够修炼成为人形,不过往后想要更进一步便是万分艰难,这些异妖没有什么传承的修炼手法,只能靠着一些旁门左道,诸如用生人血肉淬炼精华丹药,要么吸取他人精魄为自己所用云云,这样一来纵然刚开始看似修炼快些,实则越往后越觉得艰难缓慢,只是眼前这只黑蝎精的修为自然要比那龙虾和鲅鱼高明了不少,想必与那蝶精彩衣不相上下。 “上仙怕是自中土而来的吧,若如此上仙定然不知,这新罗大漠当中有极多的旁门杂家,小妖原本也是黑风门麾下中人,后来沙河罗国的国君得到一位不知道自何处而来的僧人指点,誓要将我们这些旁门杂家悉数赶尽杀绝,大多数旁门都被灭了,小妖侥幸不死这才躲在这里寻找过往沙河罗国的兵卒还有些大漠的强盗匪徒修炼至今,但平民百姓,小妖从未祸害过其性命!” 苏灵风听罢沉吟道:“难怪自己来到这从未到过的沙漠之上,行了这足足十数日却未曾见过半个人影,按理说此处旁门杂家居多,又有西域过度与中土交往的商贾往来,如今却是如此的荒凉!”说时心中转念一想:既如此倒不如向着黑蝎精打探一番那弥陀国的蛛丝马迹,这家伙毕竟活了数百年,说不得知道些一二。 想到此处忙道:“是真是假暂且不说,待我日后查探便知,我且问你,你可知这大漠深处原有一方过度名唤弥陀国?” 那黑蝎精仙子一怔,继而道:“原来上仙不远万里是来找寻弥陀国的,数百年前大漠深处的确有这么一个国度,只可惜在一夜间这弥陀国被数个小国毁于一旦,而今那沙河罗国正是建在昔日弥陀国的遗址之上的!” “哦?”苏灵风听罢眼睛一亮道:“原来沙河罗国便在弥陀国之处,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黑蝎精看到苏灵风表情阴晴不定,原本想着问一问他来此寻找弥陀国何干,可是一想对方的修为也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几个层次,万一不小心惹得对方不快招来杀身之祸,随即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苏灵风思忖片刻忙向那黑蝎精道:“你可愿带我一程到那沙河罗国走上一遭?” 谁知黑蝎精听到此处立时好似被谁狠狠的踩了一脚,哀嚎道:“别别!上仙休怪,那沙河罗国像我等这般的异妖根本靠近不得,一旦离得近些便会被那僧人布下的法阵法诀,击成飞灰,永不超生了!” “好厉害!”苏灵风一时间也是听得稀奇,却不知道何方的僧人竟然有这般的手段,按理来说这些旁门杂家虽然多时些修行不济的异妖和邪门歪道,不过若是一并联合起来倒也不可小觑,可那沙河罗国竟硬生生将这些旁门杂家一一打杀消灭,必定是有些手段,不过既然沙河罗国原本便坐落在昔日的弥陀国之上,一定暗中得到了弥陀国当中的隗宝这才得以如此强大。 “说不得那本《菩提本愿经》也被他们所找到,现就在沙河罗国当中!”苏灵风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看来这一趟果真是收获不小,不过接下来却如何才能混入那沙河罗国当中却是一件难事。 想到此处便向那黑蝎精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不过你先前所做之事我日后定会知晓,若是让我知道你在滥杀无辜,即便是你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到定杀不饶!” “不敢不敢!小妖怎敢哄骗上仙!”那黑蝎精当即面色如土连连叩拜。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我且问你,那沙河罗国是否有我这般中土之人前往?” “有的!有的!”黑蝎精忙道:“自古以来中土的不少商人都经常前往沙漠西域做些淘换的买卖,直到现在仍是如此,我明白上仙的意思,上仙定然是想要扮做商人的模样前往沙河罗国去吧!” 苏灵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黑蝎精忙笑道:“既如此小妖便能帮上上仙的忙了!”言罢让过身子向着地面上的坑洞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上仙请随我来!”说完便是纵身一跃跳进了地洞之内。 苏灵风紧随他而去,入了这沙海之下的地洞也不禁大为惊叹,这只蝎子精倒也厉害,将这方圆一里内的地下挖出了这般规模不小且错综复杂的地道。 黑蝎精带着他七拐八转终是来到了一方较大的空间,此处简陋的扑了沙棘干草,算是他的床铺,角落里堆满了衣物包裹,还有诸多的刀剑之类的兵刃。 不用问苏灵风也能猜到,这些东西定然都是被他害了性命之人所遗留下来的物品,只见那黑蝎当先扎入了那堆衣物当中翻找了起来。 “有了!” 不多时便见黑蝎精一手攥着一件衣服,另一手则挽着一个包裹递到了苏灵风的面前道:“上仙请过目,这是我在一个强盗身上找到的,想必一定是是那个强盗不知道打劫了哪家的商人,杀人越货之后又被我撞见,这些东西我也没细看就扔在那里了,既然上仙说要做商人的打扮,我想这些东西上仙一定用得到!” 苏灵风接过了这两样东西打量一阵,却见这件衣服除了经历了风沙有些脏污之外,倒是一件崭新的衣衫,显然是一位寻常商贾的衣着,包裹当中有一本通关文牒,上边记在了中土王朝,某某皇帝,自家性命云云,其他则是些肉干之类的干粮,还有一包鼓囊囊的银钱。 苏灵风不禁感叹这些人明知道此去万里迢迢一路上豺狼虎豹,恶人横行,却还是要前往西域去,只因这一趟置换交易当真能够得到丰厚的报酬,是以就算提着脑袋也都愿赌上一赌,想必这些东西的主人此刻尸身早已掩埋在茫茫沙海之下难见天日了,眼下也就只好先借此一用了。 想到此处便三两下除去了衣衫,换上了那套商贾的衣着,随即将通关文牒与拿包银钱揣在了怀中,他一边换着衣物一边向着黑蝎精好奇问道:“却不知道那沙河罗国中的僧人到底有何本事竟然这样厉害,将这许多的旁门杂家一并打杀,想必他们的国王也不是位凡俗之人吧?” 黑蝎精道:“上仙这可是问着了,那沙河罗国的国王名叫吴切丹拓,得自上几代国王所传,一身武艺高强,正是那时候引领群雄攻下弥陀国的沙河罗部落,因而才会变得如此强大!” “哼哼!”苏灵风听罢不禁冷笑一声道:“自古以来便是这样强者生存弱者消失,到哪里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而现今,那吴切丹拓有一女,名号玉滇公主,也和其父一样通晓武艺,乃是一个武痴,整日来研修武艺不问其他,那些沙河罗兵将在她的调教之下也是个个骁勇非凡!” 苏灵风听到此处,却是明了,单靠这些武艺高强的莽夫攻下弥陀国倒还可能,可是要平定周遭许多的旁门杂家便是不大可能了,其身后定然由那僧人的手段支持,换句话说那僧人的地位定然比沙河罗国的国王地位还要高。 旁门杂家最最不济也都是些通晓道术的异妖,或是道家散修,自古来修仙练道精通法术之人根本不屑那些习练武道的莽撞人,习武最高境界者充其量不过将筋膜血肉练得异常结实,堪堪够得上道家十境入门的入窍境界而已,因此苏灵风才断定那神秘至极的僧人才是沙河罗国的真主。 只是他现在也不敢肯定那本《菩提本愿经》是否在他的手中。 不过这些还都是后话,一切都只能等先入了沙河罗国之内,再来慢慢探查,忖思至此便匆忙辞了那黑蝎精,好生叮嘱了他一阵,让他日后莫要为非作歹,随即便动身按那黑蝎精所指示的方向,趁着已减弱的沙暴,身在夜色之下驾着刑天剑一路披星戴月向着沙河罗国飞去。 一路上苏灵风都将刚才与黑蝎精所谈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给了小玉听,小玉自也是对那沙河罗国背后的僧人感到万分担忧,不禁提醒苏灵风道:“风儿!我觉得那僧人定然是个危险的人物,不论如何你都要小心行事才是。” 苏灵风心道:“这个自然,咱们先不动声色摸清了对方的虚实再做打算不迟!” 按那黑蝎精所说,由此去沙河罗国尚还有一千余里之遥,此刻周遭的沙暴已经完全的停了下来,沙漠当中的天气便是这般古怪,那肆虐的沙暴方才停下,天空中便是晴朗一片,到处都是漫天的繁星,壮观的天河贯穿琼宇,望不到尽头,此情此景像极了苏灵风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 就这般苏灵风又飞了整整一日,当他看到身下漫漫黄沙渐渐变作一片葱葱绿洲的时候,已经又是第二天的夜晚了,除了开始遍布绿洲,大大小小的湖泊也开始散落各处,在夜色下如此看去就好似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明镜散乱的铺在地上。 苏灵风便在此时忙止住了身形,悬浮在当空中施展了观听法,终于距离此处约莫几十里的路程外一片充满异域风情的城池映入心眼之内,这片城池规模极大,就算比起中土上任何一个繁华的大城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百零七 黑色怪石 苏灵风知道,此刻乃是深夜,若是贸然潜入城中定然会被那些戒备森严的沙河罗兵卫发现,这么做自然不是明智之举,只能等到大清早等候一波自中土长途跋涉而来的商人队伍混入城中才行。 当下他便在一方小湖边闭目养神起来,等待夜晚过去,实则他早已遁入自家灵海法窍与小玉在人道境中游山玩水去了。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那边厢传来一阵“叮铃儿”的清脆响声,正是中土商队的驼铃声,这些骆驼十分高大,都是经过沙漠当中严苛环境下锻炼出来的,虽是行走缓慢,可是每走一步却都十分的稳健,不见有半丝疲累之态。相反骑乘在上边的人却一个个无精打采,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苏灵风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队伍的后边,好似鬼魅一般,那些人这会都已经经过长途跋涉,一个个都只剩下了半条命,谁也未曾在意队伍后边会无端多了个人。 终于这一行人又走了一顿饭的工夫,前方茫茫的沙海中一片规模庞大的城池轮廓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那为首骆驼上的人忽然打了个一声呼哨,整个人连带骆驼都好似猛地被打了鸡血一般,精神为之一振,撒开了四蹄便向着那座城池拼尽最后的力气狂奔而去,所有人也为之振奋,跟随在那领头骆驼之后飞奔而去,谁也不曾注意到他们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好似鬼魂一般飘飞的人。 一行人一口气奔到了这片城池的大门前,苏灵风看到这沙河罗国的果然规模宏大,城墙虽是用黄沙所筑,不过沙中似乎掺杂了什么秘制的米浆浇灌,比起中土任何砖砌的城墙也要坚固万分,天长地久的经受狂风肆虐也丝毫无恙。 宽大的城门走进这样一行高大的驼队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城门旁早有手持弯刀的兵卫森严的检查着进入城中每一个商人的通关文牒。 苏灵风暗想:幸好我倒是没把那倒霉鬼的通关文牒随手扔了,不然倒是件麻烦事,心中正在暗自庆幸跟着队伍便轮到了自己,苏灵风自怀中忙掏出了通关文牒给那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守卫递了过去。 那守卫一边打开文牒看了一阵,一边时不时扫了苏灵风几眼,面上虽然露出了些许奇怪的表情,不过倒也终究没说什么,只将通关文牒还给了苏灵风示意他可以走了。 苏灵风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在肚子里,揣了文牒跟着人群入到沙河罗城之内,当先足下便是一条能够容下三辆马车并排行走的方砖大道,大道两旁树荫凉爽,不少贩夫走卒挑担的,头上顶着水罐的都在这树下歇息,他们有中土人,也有不知从哪里来的西域人,鱼龙混杂,倒也一派热闹的景象。 苏灵风走在这方砖大道上,足下不由用力踩了踩,心中也是一阵悸动,想着按那黑蝎精所说,那弥陀国的遗迹兴许便在这座城池的地下,如今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进入的入口,“不管怎样,还是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不迟,到时候找人打探下虚实再说。” 心中这般想着,却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沉住气,切莫着急,能够打探消息的地方往往都在城镇的集市当中,那地方人杂口杂一定能够听到些什么。” 苏灵风心道:“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了,不如趁此时机跟随那些人到市集上走上一遭!” 苏灵风一路跟随着那队中土商贾到了沙河罗城的市集之中,这一入市集苏灵风便当真是看傻了眼,只见此处人山人海,人们接踵摩肩流动在市集当中。 这市集有三条路汇聚于此,应当便是沙河罗城的中心之处,整个市集足有一里多方圆,除了当中的木车散货之外,便是围绕市集两边房舍的商铺,其余则干脆在来往的路边摆上地摊,这些人有西域沙河罗国的当地人,也有中土人,中土而来的商人自然售卖的都是带来的事物,诸如文房四宝,也有刀枪剑戟,有中土盛产的玉石,干货,而当地人则大多都是诸如弯刀,香料,西域玛瑙之类的东西。 看到此处,苏灵风也是不由暗自赞叹,“没想到这沙河罗国的国王倒是有着一番行商的头脑,将自己的国度变得如此繁华热闹……” 小玉在他心中笑道:“如此一来,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富庶,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二人说话间苏灵风已是跟着拥挤的人群向前走了好一段路,他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旁脚下地摊上的物件,这些地摊上的东西接连成片,如此看去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中土女子所用的胭脂,朱砂,簪子,应有尽有,西域的服饰,宝石,宝刀也是什么都有,苏灵风虽然并不认识这些西域宝石之类的真假,不过他已是有极深厚修为在身的人,倒是能看出些端倪来,但凡是真的宝石灵石都是经过数百甚至数千年汲取了天地日月精华,其本身便有灵气在内蕴含,可看这些所谓宝石在苏灵风的眼中都是冷冰冰的一片,毫无生气,几乎全部都是用来蒙那些初来西域的中土人。 这些当地的沙河罗人都是常年混迹在此,看到生面孔便一个劲的招揽生意,苏灵风这一路走来,已经被十几个人拦住推销自己的宝贝,都被苏灵风婉言谢绝了。 眼看这市集人太多,他也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问询,正想着不如先找到一个当地的商贩给些钱财,打探些关于那弥陀国遗迹之事,反正钱财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身外之物,无足轻重,只要能探知到自己所需要的,花费再多的银钱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心中正自盘算着,便也在路旁的地摊商贩身上打量,蓦然间只见一处地摊铺着一张破朽的兽皮毯,那毯子只有一尺见方,毯子上只摆放着一颗成人拳头般大小的黑石头,那石头到处沾满了沙子,呈椭圆状,静静的被摆放在地上。 苏灵风向那黑石定睛瞧去,一阵黑紫色的流光似是在那石头之中暗暗闪过,不知怎的,苏灵风盯着那石头久了,竟是忽然有一阵恍惚的感觉,使得他不得不暗暗施展起佛家的观想之法这才定住了心神,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心中倍感震惊,他这才知道眼前这块看似极不起眼黑不溜丢的石头才是真的宝贝。 当下他便向那售卖石头之人望去,只见对方似乎是位仅仅只有十一二岁的男童,衣着倒是这西域的打扮,只是一身衣装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头发粘成了一团,面容也是布满了污垢,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身形枯槁,瘦如标枪,一双透着些许狡黠的目光东张西望,面色也似乎显得极为紧张,不知道他在害怕着什么。 苏灵风心中正自盘算着找人搭讪,从而问一问关于那弥陀国的事,眼下这个男童原本就是沙河罗人,而且小孩子一般戒备心都比较轻些,又见他却有这样一件来历不明的玄奇之物,说不得便能问出些什么来。 想到此处便走到那男孩的地摊前,附身相询道:“这位小弟,不知道你这东西是从何而来,在此处售卖多少价码?” 那男童看到苏灵风忽然向自己发问,方才紧张的神色更显一片慌乱,他上上下下将苏灵风盯了数遍,似乎看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来自中土的商人而已,这才放下了戒心,向着苏灵风伸出了四根指头。 “四十个银钱?”苏灵风试探的问道。 果然看到那男童摇了摇头。 “四百个银钱?”苏灵风一扬眉毛,心道:这小子心倒是够狠,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价值几何,恐怕也只是标个虚价,诈一诈像他这样来自中土的冤大头。 苏灵风自然不在乎这些银钱之类,只是他担心自己得到的那个商人包裹之内并没有这么多的银钱,想必也只有二百多枚而已,当即他也不含糊只将那沉甸甸的钱袋掏了出来举到那男孩的面前道:“我这里呢有大概两百多的银钱,你要的恐怕不够,但是我的确是看上了你的东西,小兄弟,你看我万里迢迢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就这么多钱了,如果你愿意这些钱你就拿去,如果不愿意那我转身便走,多有打扰了!” 那男孩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却摇了摇头。 苏灵风一脸无奈,便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心中也准备另想他法,毕竟这市集还没转完,说不得还有什么转机。 哪知道脚步还没迈开,便感到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他回头望去正是那个售卖黑色怪石的孩童,只见他忽然将那石头举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后伸手抓过了苏灵风手中的钱袋,一扭头便快速的跑了开去,很快便消失在人海当中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当下在原处默默施展起观听法眼睁睁看着那那男孩跑到了一处房舍的墙角下,只见他趴在一个躺在墙角下的中年男子身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说的都是些异域的语言,苏灵风自是听不明白。 那男孩说了一阵而后便揣着苏灵风所给的钱袋向着城中跑了去,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而那个中年男子则是面色蜡黄,身子枯瘦的好似一副骨架,举手投足都是极为艰难,眼看似是得了什么恶疾没几天活头的样子。 看到这里苏灵风这才恍然大悟,怕是那男孩不知道在何处找到了这件东西,跑到集市上兜售,想要换些钱财为自己的父亲治病。 “看来不管何处都有可怜之人啊!”苏灵风心中感慨,暗道:“今日不如就这样作罢,让那男孩买完了药,忙过今天,待到明日一早在前去寻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便转身向着城中行去,这沙河罗城繁华喧闹,自是有不少为中土商人开设的行脚客栈,挑出的布招整条街道上都是,这般多的客栈根本不愁没有居处。 二百零八 过堂 只是苏灵风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银钱似乎都给了那个男孩,转念一想这才想起,那时候他在南海之时曾在那龙虾精身上拿了一枚海底灵珠卖了些银钱,那些钱似乎尚还在灵血宝罐当中。 原本这沙河罗国与中土生意往来频繁,是以中土的钱财便直接可以在这里使用,当地这些客栈大多也都挑着中土的文字,掌柜与当地的生意人基本上都能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土话。 苏灵风找了个僻静之处自灵血宝罐中取出了银钱来,虽然已是所剩不多,不过令他住上一间上等好房还是没问题的。 他随意寻了一家门楼还算气派的客栈,要了间上房之后便闭了房门将那颗黑色的怪石放在了桌子上,苏灵风捧起这块黑石仔细的看了半晌,却是发现只要他全神贯注屏息凝神去望它,那种恍惚与不安便油然浮现,而这种感觉他必须要施展了佛家的观想之法才能定得住心神,看来此物的灵力倒真是不俗,且只对开了神识灵窍的修真之士才有作用,凡俗之人便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这也是那男孩将这石头摆了许久却无人问津的原因。 苏灵风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这东西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玄机,只觉得好像只对修真之人的神魂似乎有些影响,不过看这东西的样子,似乎曾经像是有被埋在黄沙当中的迹象,而且表面粗糙不平布满了阴潮之气,先前一定被深埋在不见天日的地底深处,极有可能便是出自那弥陀国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苏灵风便是一阵激动,一定是那男孩子无意中发现了前往弥陀国遗迹的地方,为了给他父亲医治恶疾这才入了遗迹找到了这件东西,想在集市上换些钱来用来为他父亲买药。 “看来那男童定然知晓弥陀国遗迹之事,不如明天找他问询一二,我若是能医好他爹的恶疾,想必他一定会告诉我!” 便在此刻,心中蓦然想起小玉的话语道:“看来当年那弥陀国果然奇宝无数,纵然被沙河罗国侵占毁于一旦,可其当中竟然还有宝物!” 苏灵风赞同道:“话虽如此说,只是却不知道为何有着如此辉煌成就的国度,其当中定然也有什么玄奇的手段能够抵御外敌,却还是被毁去,难道这其中没有什么玄机吗?” 小玉却笑道:“反正这件事和咱们也并无多大的关系,风儿此次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那本《菩提本愿经》吗?只要找到那本宝经咱们就离开这里了吧!” “你说的对,那些事也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和咱们也没有丁点关系,今天就在此养精蓄锐,等到明日一早就去寻那男孩问个明白便是!” 时光飞逝,喧闹的城镇渐渐清净了下来,街道上大多商铺已打烊闭店,夜幕之下灯火通明中却响起了酒客的行酒令直至深夜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翌日清早,天色刚蒙蒙亮,苏灵风便听到自家房间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杂沓和吆喝的声音,一时间争吵声,喧闹声乱成一团更有不少杂乱的脚步自他门外响起,使得苏灵风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蓦然间,自家的房门猛地被撞了开来,冲进来三四个身披甲胄手持弯月大刀的沙河罗兵卫到了客房当中,为首的兵将一进屋中两眼便落在了桌子上那枚黑色怪石上再也挪不开,嘴里一阵阵“哇哇”大叫向着身边的兵卒用西域话大声吆喝着什么,几人的目光随即都落在了正盘膝于床榻的苏灵风身上。 那为首兵士上下好生打量了苏灵风一番,立时用流利的中土话道:“你这中土来的小贼,居然如此胆大,竟然敢掠走我沙河罗国的宝物,我看你倒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灵风这时方才睁开眼来,心中恍然,闹了半天他们竟是为那块怪石而来,看来这东西在那男孩子的手中也是来历不明,不怎么干净。 想到此处忙道:“这位军爷,你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说这东西是我掠夺而来呢?此物乃是昨日我在集市上向一个男孩子买来的,我却不知道此物是贵国的宝贝……” “还敢狡辩?”那军士踏前一步指着苏灵风厉声道:“你分明就是与那小杂种是一伙的,合谋盗走我国的宝物,废话少说!来人给我把这小贼锁了,带往牢营请都长大人审问发落!” 苏灵风原本想着先将这些兵士打发了,不过转念又一忖思,如此一来就把事闹大了,自己再无办法在这沙河罗国中立足,日后也再没有机会问询关于弥陀国和《菩提本愿经》的下落了,转不如将计就计先随他到那牢营中走一遭,看看他们究竟如何,再做打算不迟!想到这里也不挣扎反抗,只任凭冲上来的几个兵卒用一指粗细的铁链将自己反手锁了,推推搡搡的出了客栈,直被押往了沙河罗城中西北角落的牢营而去。 这牢营不似中土那般,乃是自地面有一七八丈见方的坑洞,其中有一段极长的阶梯通向坑中的底部,而地牢的外边便是一片沙土房屋的院落,看起来似乎是守卫牢营和都长居住连带审问犯人之处。 苏灵风并没有被押入地牢,而是直接被推向了那一片房舍院落当中,只见这片庭院大约六丈见方,院落两边皆是立起的木桩,角落中尚还摆放着各种刑具,而那些木桩上也零零散散捆缚着人,那些人多半都是浑身上下遍体鳞伤,他们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不知道都犯了什么罪责在此受刑。 蓦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苏灵风的眼帘,此人正是那个昨日将怪石卖给自己的小男孩,只见他正被铁链牢牢的捆在木桩上,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此刻被热辣辣的阳光暴晒,脑袋垂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苏灵风见状心中不忍,若是这男孩如此,那么他的父亲身患重疾无人照料岂不也是凶多吉少了,只是此刻为了大计,他只有暂且忍耐下来,只希望他们能够吉人天相。 “看什么,待会你若不从实招来便也会和他一般的下场!”身后那兵士厉喝一声,猛地一下将苏灵风推到了不远处一间房舍厅堂之内,这厅堂便似中土的公堂一般,有案桌,有兵士挎刀站立两旁,堂上端坐着一位头裹白巾,身着袍衣的中年男子,看到苏灵风进来直将八字胡一撇怒喝一声道:“大胆小贼,我沙河罗国与你们中土素来交好,你为何却在我处与那贼人合谋盗取我国宝物,如此按照我沙河罗律法定要将你重打七十棍棒,逐出沙河罗国永不准许入内!” 苏灵风听罢没好气道:“你们都口口声声说我与他合谋,却有何凭证?” 那堂上之人指着案上的黑石道:“这东西在你手中就是凭证,就算这东西不是你与他合谋盗取而出,那也与你脱不了干系,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你明知道此物乃是我沙河罗国的不传宝物还要花钱买下企图带回中土去,如此行径与盗匪有何分别?” 苏灵风只觉得此事荒诞之至,笑道:“这位长官,您如此这般说话便是蛮不讲理了,我乃是一介中土商贾,不远万里来此行商而已,只是在集市上偶遇此物,原本行商许久未曾见过这般与众不同之物,想必是未曾经过雕琢的宝玉,这才花钱买下,何谈别有居心呢?” “哼!你们中土之人多会花言巧语,分明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看来不用刑罚你恐怕不会从实招来了!”说时便令两边的兵士取来铁链夹棍扔在地上,随即又道:“将这小贼夹起来绑到院落当中皮鞭刑二十,让他先尝尝滋味!” 苏灵风不容分解便被推搡到了院落当中,他原本想着将这些人顺手杀了,可是还未曾探明虚实如此一来自己全盘计策便付诸东流,只好任由这些兵士将他绑缚在院中的一根木桩之上。 他原本便有修为在身,这些呼吸吐纳之间便能随时要了这些人的性命,是以根本不在乎这许多,只听凭自己被紧紧绑缚在木桩上,当下便有那一兵士脱了上身,露出一身健硕筋肉,手中紧攥皮鞭高高扬起,眼看便要向着苏灵风狠狠抽下。 苏灵风双目如炬,当下运起灵海法窍的纳魂之术,直将对方神魂牢牢控在自家神识之下,对方一个激灵当下便两眼呆滞那皮鞭脱手跌在地上,眼前浮现出苏灵风灵海法窍地狱道中的凄惨景象,立刻如同着了魔一般抱头鼠窜冲出了庭院飞奔而去。 其他兵士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住了,立刻四散奔逃又惊又怕,屁滚尿流的回到堂上将此怪事说与那都长。 那都长听闻众兵士所言立时万分震惊霍然起身,暗道:“难道那小贼会妖术不成?”当下吩咐众人道:“走!随我出去一看究竟!” 都长跟随着一众兵士复又回到苏灵风的身前,当下嘱咐一人再次拿起一指粗细的皮鞭道:“给我与他用刑,本都长就在此处倒要看看怎么个邪门法!” 当中那兵士拿着皮鞭,握鞭子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他颤颤巍巍的走到苏灵风的身前,终是鼓足了勇气向着他高高扬起了鞭子,一咬牙把心一横向着苏灵风猛地挥落下去。 苏灵风心想若是这般下去怕也会将事情闹大,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当下便暗暗运起七煞之气护在身躯之外,暴雨般的鞭子骤然落下,耳中只听到一声声“噼啪”脆响,苏灵风却是感受不到半点疼痛,虽是如此却也不能露出破绽,只要配合这些兵士做痛苦状。 那兵士一连抽了三十多下,直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看到他似乎力气用尽了也未曾见到任何异状,那都长这才面露得意之色,点了点头道:“好了,停手,我看他哪里会什么妖法,一定是刚才那家伙失心疯了吧,先给他点的教训,别打死了,我还要细细审问一番!” 此刻谁也未曾在意苏灵风的衣衫虽然被鞭子抽打的悉数破损,可却并未皮开肉绽,那都长随即盯着苏灵风道:“小贼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明日仍然还要受这皮肉之苦!”言罢一挥手便令两人看管好苏灵风,自己则领了几名兵士扬长而去。 很快未过多久,天色又黯淡下来,转眼间到了傍晚时分,苏灵风看到两个兵士似乎已有疲惫之态,当下又转眼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运转灵海法窍的纳魂法将二人的神魂收在了自家冰寒地狱道中封冻了起来,用施展了七煞之气将两人的肉躯藏在一边的墙角之处,这才挣断了铁链飞纵到了那男孩处,将他摇了两摇,却见他极度虚弱,似是脱水导致,忙自一旁寻到了水桶,舀了一瓢清水扳开了男孩的嘴巴一点点的将清水喂与他喝。 喝完了水,那男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先看到了苏灵风的面容,双眼中立时流露出一阵惊讶。 二百零九 夜入宝寺 苏灵风一边暗运观听法,查看周围的动静,看到四处只有暗暗灯火,似乎并没有人的样子,当下压低了嗓音道:“你这顽童,昨日卖我的石头果然有古怪,害的连我也受了牵连,事到如今还不与我老实交代,那东西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那男孩却未曾理睬苏灵风的话,只是眼中噙满了泪水,口中连连叫着阿爸。 苏灵风随即道:“你若再不与我说来,恐怕你这辈子也不一定能够见到你的阿爸了!” 哪知道苏灵风话语方落,便看到这男孩用一双怨毒阴狠的目光瞪着苏灵风,苏灵风一脸委屈没好气道:“你瞪着我干嘛,我被你害的也被抓到了这里,而且把你绑在这里的也不是我,是那些兵士吧,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看到那男孩无动于衷,只是将苏灵风上下左右打量一阵却见他只是一闪破损未见任何伤处,心中更是对他刚才的话显出一阵怀疑,苏灵风转了转眼珠当即便道:“也许你也在奇怪吧,为何我同样被他们抓了却没有一点事,老实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是中土而来的神仙,到此处有要事,因此你若说与我听,说不得我能够救你阿爸的性命!” 他知道这男孩自小混迹于这市井当中,也没有那么容易轻信他人,更何况自己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令人信服的事。 出于无奈苏灵风只好叹了口气,将一只手掌放在那男孩的面前,道:“你看好了!”说时一蓬七煞阴火随即显现而出,惨绿色的火焰使得那男孩满面震惊,烘热的气息撩拨在自己的脸颊上,这的确并非是一般江湖术士的戏法,而是真真实实的火焰。 苏灵风收了阴火,笑道:“这下总能相信我了吧!” 那男孩只得诺诺的点了点头,虽仍是一脸吃惊,不过已不敢在怀疑苏灵风刚才所说。 “既然这样,你就和我说说,你那黑色的怪石是从何处得到的,想必你也知道那弥陀国的事吧!”苏灵风趁热打铁立时问询道。 那男孩望了苏灵风半晌,终于是渐渐回复了心神,这才用不大流利的中土话磕磕绊绊道:“那……那东西是我从墓地里偷来的!” “墓地?”苏灵风一脸不解,不过他旋即想到定然是那弥陀国的遗迹无疑,这男孩怕是中土话说不大好,所以才说成墓地。 想到此处忙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那墓地却在何处?” 男孩指了指脚下道:“就……就在这下边!” “你能带我前去入口之处吗?”苏灵风也是一脸无奈,他这时忽然想到了苏木琴来,若是有那老太婆在此,这点小事自然手到擒来,就她那手中的铁花三下五除二便可将这地面钻下去。 可是眼下他只能靠自己,那男孩原本看到苏灵风刚才露了一手,又见他的确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伤痕,这才确信他的确是中土而来的仙人,当下点了点头,可是目光中却流露出一脸担忧道:“可是我的阿爸!” 苏灵风笑道:“这个好办,交给我就好!”言罢一拍男孩的肩头道:“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说时将他单手一提,那男孩便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耳呼呼灌风,也不知道怎的等到他重新看到事物的时候,竟然已经站在了墙角自己阿爸躺着的地方。 男孩子立时冲了上去满面热泪,抱起那病恹恹的中年男子边哭边说着什么,苏灵风提醒他道:“这里也并非久留之处,若是等到天亮他们发现你和我都不见了定然会到处搜捕我们,不如让你阿爸和我们一起走!”说着取出了怀中的灵血宝罐,将那蝶精彩衣唤了出来。 那彩衣许久待在灵血宝罐之中,早已憋闷了太久,心想自己那时候对苏灵风所犯下的错,后者一定不肯轻易饶恕自己,恐怕要将自己先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上许多年月,而后再做打算。 而此刻苏灵风却忽然将自己唤出,心中自然大为激动,看到苏灵风忙自屈膝一揖到地,拜道:“上仙忽然唤小妖出来,不知有何吩咐,只要小妖力所能及定然赴汤蹈火!” 苏灵风笑道:“没什么要紧事,需要你暂且在那宝罐当中将这位大叔照料一阵,确保他平安就行!” 彩衣先自一怔,而后却没想到苏灵风就仅仅这点的要求,却又不敢怠慢,只好向苏灵风深深一礼道:“上仙放心,小妖定然照顾好他!”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下便将男孩之父与彩衣一并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那男孩看到苏灵风露了这一手不由对他的手段更加心悦诚服,只是却对自己父亲的去处感到万分担忧。 苏灵风见状忙安慰他道:“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不会有任何事,现在你可以待我前去那入口之处了吧!” 男孩点了点头,当下再不犹豫指着城中最高的一座圆顶建筑道:“就在那里!” 苏灵风向那建筑望去,随即施展了观听法,却见那座建筑外表用明黄色喷涂,顶端闪烁着一团玄青色的光芒,在夜色当中好似明亮的星辰,苏灵风估摸那定然是什么极为宝贵的灵石之类,不然绝不会有如此气魄。 此刻虽然夜色深沉,可整座建筑却仍然显得金碧辉煌,也是整座城中最为高大的西域建筑,圆形的墙壁上绘着十八路诸佛的图案,每一位佛陀形态各异,都栩栩如生,庄严肃穆。 “那是这沙河罗国的寺院吧?”苏灵风转身向男孩问道。 那男孩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里边后边有口水井,可以到!” 男孩的中土话不太好,不过苏灵风半听半猜倒也能听出了个八九不离十,那意思应该是,寺庙当中的后院里有一口水井,通过水井潜下去便能到那遗迹当中,苏灵风将话又向他复述了一遍,那男孩听了连连点头。 “寺院?遗迹?”苏灵风的心中一动,便在此刻响起了小玉的声音来:“不是说这沙河罗国有一位僧人极为神秘和厉害,平了诸多旁门杂家,难道那僧人便在寺院当中?” 苏灵风忙道:“极有可能,虽然咱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底细,不过还是要小心为妙,好在现在毕竟敌明我暗,无论如何先摸清了对方的路数才行!” 男孩见到苏灵风一个人自言自语,眼神中露出一阵不解之色,苏灵风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什么,咱们这就走吧,你放心一切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男孩见识了苏灵风的手段,早已把他当做了后盾靠山,自然没任何恐惧之态,当下立在原处,只等待苏灵风动身。 “好胆量!”苏灵风也不由对这男孩颇为赞许,毕竟那时候他只身一人便潜入了寺院,又将那石头拿了出来,虽是为了父亲情急之下,不过他这年纪的孩子便能做到如此已经实属不易。 苏灵风再不多说,当下将男孩的手腕紧紧攥住,打开自家丹田气海,足下吐劲晃眼便是七八丈的距离,整个身形好似清风一般,就算被城中巡视的普通兵士看到,也不过是眼前一花,掠过一到劲风而已。 未消片刻苏灵风便带着男孩立在了那座寺院的围墙外边,单看这围墙便有三丈高低,墙面之上尽是金光灿灿的金粉,似是金箔粉喷涂,彰显这寺庙的贵重与气派,看来这沙河罗国借助了弥陀国的佛家经典,成为了自己过度最为重要的支柱,是以这座佛家寺院便是如此的气派。 不过既然佛家寺庙的地位如此尊崇,这里也一定乃是沙河罗国的重地和禁地,夜晚必然戒备森严,除了白天对百姓开放令人参禅礼佛之外,其余时间应该都有兵士把守,想必这男孩也是趁着白天时候人多杂乱时混了进去的。 苏灵风抬头向着院墙上方望去,轻哼一声,便拉着男孩掠过了高墙,只见墙内便是一处极大的庭院,庭院上摆放着几只巨大的异域风格铜炉,院中香薰缭绕,沁人心脾,铜炉前方便是寺院的正殿,大殿供奉着释迦等身像,殿门两旁果然有两个兵士正在守卫。 几点火光也在偌大的庭院当中来回移动,苏灵风自然知道,那正是沙河罗的兵士正在寺院中来回巡视,经过男孩的一番指点,苏灵风带着他化作一股劲风,一路掠过院落,径直向着后边的庭院而去,一路行来,苏灵风也不由感叹这寺院果然广大,单是佛陀的殿堂便有二三十座之多,其间更有僧人所居住的寮房更是多达几十间,这规模怕是足足顶的上两个灵云禅寺那般大小。 足足飞掠了盏茶时间,二人终于到了后院之内,这后院多是生长着参天大树,树干之上也被先前白日里来祷告的香客挂满了写上佛经的金绸,在几株粗壮古树之间果然看到了一方井台,那井台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岁月痕迹,被沙河罗新修筑了一番,井台一前一后站了两名兵士严阵而立,看来经过男孩之事这里也加强了守卫。 两个人自然难不住苏灵风,只是他一阵好奇,问道:“我刚才也在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入口所在的?” 男孩一边望着那兵士,一边小声道:“我听阿爸说起过,?我们家原是这地下国度的人,阿爸告诉我,我们最早的家就在这城中的墓地下,入口就在这寺院的井里!” 苏灵风这才恍然,想必这男孩的父亲也是听祖上相传至今,这应该也是他们为何如此落魄的原因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澎湃,眼看自己便要进入昔日盛传的弥陀国了,虽然他知道也许弥陀国中遗留下来的许多至宝包括那本《菩提本愿经》很可能已被沙河罗国掠去,不过能够隐匿在此目睹一番当年这座神秘佛国的风采也是极为荣幸之事,说不得能够找到其他的佛家密事,顺带在此摸一摸那位神秘僧人的底细。 二百一十 彼岸佛国 当下苏灵风运起七煞之气,探出两掌打出一股狂风直向两兵士卷去,周遭立时一片飞沙走石,两人别说睁眼,就连站也站立不住,趁此空档苏灵风一拉那男孩化作罡风向那口水井一钻而入,与此同时他两指捻起避水灵珠,一口气便遁入水井的深处。 入到水井之中,令苏灵风颇感意外的是,这水井之下竟然别有一番洞天,水井底部前方乃是一条水下甬道,出了甬道便是一截向上的阶梯,阶梯延伸露出水面,虽是十分的残破,不过看这阶梯之上浮雕的图案,都能够彰显当年弥陀国昔日的辉煌。 这阶梯向上便是一方大殿样貌的残垣断壁,虽然现在只剩下了轮廓,不过重要的地方比如佛台之类倒都还完好,一尊巨大的睡佛少了一臂,双眼微闭,身上佛衣的色彩依旧鲜艳,看来沙河罗国虽然野蛮却也未敢过分的亵渎佛门。 绕过了巨大的佛像,后边便是寺院中众多的偏殿寮房的遗迹,许多都已坍塌殆尽,只有一片高约两丈的佛塔塔林大多还算完整。 男孩指着那片塔林道:“那块石头就是在哪里捡到的!” 苏灵风点了点头,暗想:那地方定然便是存放当年这弥陀国寺庙的宝物与经文之处,当下便与男孩向那片塔林行去。 路上苏灵风不禁问起了男孩的名姓,男孩咧嘴一笑道:“我叫沙木克,我刚生下来阿妈就去世了,是阿爸帮我起的名字!” “名字很好听!你放心,这次若是寻到了弥陀国的宝物,一定能够有办法让你阿爸康复!” 苏灵风知晓这弥陀国当年乃是以庄严佛国自居,一定高僧辈出,若是得到其中一位的无上舍利,定然能够令凡人驱除恶疾,驱祸避凶。 二人说话间便已到了塔林之内,却见这片塔林的佛塔足足有三四十之多,每一座两丈高的石塔其中便存放着一具遗骸,那些遗骸均盘膝而坐,尸身几乎未曾腐烂,他们手捻佛珠,身披光线的僧衣袈裟,果然是当年弥陀国高僧的历代尸函,只是这些高僧身上却大多空无一物,未曾见到有任何的舍利,苏灵风猜想,一定是沙河罗国的人到此处,将这些舍利早已洗劫一空。 两人边走边看,直到塔林深处,在那尽头之处便见一方三四丈见方的地宫入口,入口外正有一尊地藏佛佛像,正盘坐莲花,镇守宫门。 苏灵风看到地宫的大门早已赫然洞开,整座地宫又都淹没在水中,想必这些都是沙海之下的地下水脉,经过地势变迁这才淹过了曾经昔日的辉煌。 苏灵风只好又施用了月海清所赠的避水灵珠,让沙木克紧跟在自己的身后,这才向着地宫之内行去。 入了地宫大门,便是一条三丈宽的通道,通道皆为石壁所砌,石壁上也是涂满了金沙粉,上边绘着八百罗汉图,两边皆是,这些罗汉形态各异,或坐或卧,正与苏灵风先前修成转生圆满之时,在灵海法窍当中所看到的相差无几。 到了通道的尽头处,前方豁然开朗,只见一间宽敞的石室内,摆满了漆黑沉重的木架,这些木架错综复杂,足足有九排之多,只是这些木架之上都已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如此望去空空荡荡,想必早已被沙河罗国同样洗劫一空拿了个干净。 便在此时沙木克却一拍苏灵风道:“大哥哥,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苏灵风向他的手中定睛望去,只见一枚鸽蛋大小的事物正在泛着盈盈绿光,苏灵风不禁喜道:“这应当便是那位高僧的舍利,应该是被沙河罗国的人不小心遗落在此的!这下便好,有这东西你阿爸的恶疾应该没问题了,快把它装好!” 沙木克听了苏灵风的话立时一脸激动,当下小心翼翼的将这枚舍利塞在了衣襟之内。 苏灵风心道这里果然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只是他却不明白,沙木克在集市上兜售那怪石,却又是为何被沙河罗国发现的,一定是集市上有眼光毒辣的高人,看到了沙木克兜售的东西非同一般,这才秘密的告发了他,后来兵士这才搜寻其下落,抓了他又找到了自己的头上。 “哼!好个蛮不讲理,这些东西原本也都不是他沙河罗国所有,如今沙木克身为原弥陀国的人,为生存之下拿去了自家的东西,却被受到这般的毒打酷刑,这些人果然尽是一些强盗嘴脸!” 苏灵风心中愤愤不平,想到自己如今潜入此处定然是做对了,若是自己能够有幸找到那本《菩提本愿经》也算是为当年弥陀国报了一箭之仇,只是他却不知道那部宝经是不是还在此处,是否已经被沙河罗国所掠去。 二人在这间宽敞的石室内转了许久再没有任何的发现,苏灵风也不禁怒笑一声道:“这些家伙倒是手脚真干净,一片经文都没有留下来,真够可以!” 苏灵风也不禁有些懊丧与失望,不过他原本也就想着希望不大,眼下也只好先隐匿在此处,静观其变,看看那些沙河罗国的人还会搞些什么花样。 心中如此这般想着,却是走到了九排木架的尽头,他蓦然抬起头来看到正对着自己前方的一面石壁竟是赫然洞开,显现出一个洞口,洞口当中却有流光闪烁,在水中泛着一片片光晕,煞是好看。 “咦,这是……”苏灵风咦了一声赶忙招呼一旁的沙木克,自己打了头阵向那洞口内行去。 苏灵风倒是并不害怕这里有什么机关埋伏之类的,就算是真的有,当年也一并被沙河罗国的人发现并化解掉了,是以这里倒是十分的安全。 进入洞口之内,里边则是一个几丈见方的密室,不过现在看来这间密室已经并非密室了,既然墙壁已经洞开,定是早已被沙河罗国人的发现了,里边似乎应该也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密室当中只有几面光秃秃的墙壁,和一具早已不知道坐化圆寂了多少年的高僧打扮的尸骸,那刚才那绽放流光的事物竟是墙壁上绘着一幅图画,画面上乃是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海天之间极远处的地方似乎有五彩佛光闪烁,那佛光每隔一小会便闪烁一次,如此看去就好像是真实的一般,令人喟叹不已,却不知道当年这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在那佛光闪烁的地方,也就是大海的茫茫尽头之处,似乎有一片虚影的殿堂轮廓,时不时在佛光的映衬下忽隐忽现。 苏灵风一时间被这幅画看得呆住了,这幅画让他想起了碧落剑派中的《碧海观山图》,不过这幅画却与《碧海观山图》又有着许多不同之处,《碧海观山图》打眼望去显现出道家对天地万物灵气的汇聚,给人以超脱世俗之意,而这幅壁画则给人一种世人对佛国净土的向往,令人忘却一切诸如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只愿化身为莲往那一方极乐而去。 “好画!” 苏灵风大为惊叹,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这幅壁画看其画的风格,竟与自己原先所见两部宝经当中的佛卡上所绘的风格一般无二,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苏灵风越看越觉得这幅画不一般,至于画前的这具骸骨是谁已经无从考究,想必也是原先弥陀国中的一位高僧,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坐化圆寂在此处,难道是那画卷有什么玄机? 想到此,他便望着画卷,紧紧的盯着,却不料一阵眩晕却是袭上天灵,亏的他早已参悟了两大宝经,神魂得以加持壮大,不然此刻估摸早已被摄去了心神。 “果然有些古怪!” 苏灵风当下便招呼沙木克先入了灵血宝罐之中去陪伴他的阿爸,自己则独坐在这幅画卷前,缓缓闭起双目运起佛家观想之法,神魂离体悬于身躯三尺之上,他觉得这画中似乎有着什么样的未知力量吸引着他的神魂为之向往。 他的神魂一经离体便看到了万分震撼的一幕,只见原先墙壁上的画卷居然变得和真实一般无二,海面荡漾波澜,掀起几许浪花,那远在海面尽头之处的殿堂轮廓却是显得虚虚幻幻,飘飘渺渺,而那五彩佛光却一阵亮过一阵,虽是看起来还是那样的遥远,不过那灿烂的光芒却让他感到也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遥不可及。 苏灵风颇感惊奇,心中想到这幅画卷定然与那《碧海观山图》的道理一样,不知道是哪位高僧将自家灵海法窍通过画卷的手段呈现在此处,常人根本无法想到这看似平平的画却有这样的玄机。 飞纵在茫茫的海面之上,苏灵风乘风破浪向着那闪耀的佛光极力飞去,而那殿堂的虚影却似乎根本没有丝毫靠近,仍然看起来是那么遥远,飞掠了好一阵,苏灵风停下了身形,此情此景他忽然觉得是如此的熟悉,那时候在自家灵海法窍当中,在参悟《广法大德真经》最后一卷转生卷时似乎也遇到了这般的情形。 “难道这幅画卷的意义竟然与转生卷同出一辙,或是做这幅画的人就是为了考验来访者而设下的关隘?” 苏灵风这般想着,心中却是暗自一喜,毕竟自己早已参悟圆满了转生卷,并且已经亲身到达了那得果世界,他还依稀的记得因为当时自己心中的执着有了诸多变化,那方得果世界才变得好似在遥远的尽头,而若是自己心神不再变化和波动,得果世界自然便恢复了其本来的样子。 “其实那得果的世界只在原处,根本就未曾动过,为何我总是到不了那里是因为我自己变化了!” 苏灵风估摸着这画卷中的一方洞天也是这样的道理,他一边回忆着当时自己的心境,一边默然运起无法空相,渐渐便进入了状态。 便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身下的海水好似沸腾了起来,径直掀起了十几丈高的浪头。 “不好!有人来了!”苏灵风心中一惊只好定了神魂,念头一动便遁出了画卷洞天回到身躯当中。 二百一十一 玉滇公主 方才回到密室,便感到周遭一阵剧烈的晃动,“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地下水中也卷起了无数个旋涡,头顶上的巨响好似天塌一般,一阵阵的传了过来。 “莫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 苏灵风赶忙出了密室,只听殿堂之外人声嘈杂,无数条晃动的人影在水面之上来回移动,似乎都在水中寻找着什么。 “糟了!他们一定在寻我,想必是那都长见到我和沙木克没了踪影,在全城中搜寻,刚才定然是守卫古井的兵士说了方才的异样,他们这才找到了这里来!” 苏灵风身在木架之后,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脱身,毕竟此处似乎只有一条通路,别无他处,若是凭借自己的手段对付这些凡俗之人倒是不在话下,不过如此一来杀伤如此多的人命是小,到时候弄出了大动静,惊动了背后的正主便得不偿失了,毕竟那《菩提本愿经》的下落还不得而知,现在更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若是这样惊动了对方,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过在这里躲着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苏灵风决定先看清楚来人的虚实,若是凡夫俗人便施展了仙法先离去再说。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离开了地宫,化作一道清风闪身到了塔林的一处石塔之后,他观听向着古井外边看去,只见一位女子做兵将打扮,骑在一匹通体棕红的骏马之上,她头戴银白红缨盔,身穿银光灿灿的蛇鳞软铠,手中撒着一根金光闪耀的金蛇鞭,英姿飒爽,尽显巾帼女将的风采,她样貌有着西域人的特点,眼眶深邃,五官标致,若是换上了女儿装也定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此刻心中蓦然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莫不是遇到麻烦了?” 苏灵风苦叹一声,望着那女将向小玉道:“是够麻烦了,这些人杀又杀不得,可是偏偏自我入了沙河罗国就不断的找我麻烦,眼下只好先脱身了再说!” 小玉赞许道:“我们原本也并非滥杀无辜之辈,非到万不得已莫要轻易大开杀戒啊!” 小玉话音方落,苏灵风正用观听法便听到古井外那女将向着几十重甲在身的卫士用西域话“哇哩哇啦”的叱喝了一阵,继而那些兵士便将古井团团包围了起来,直围的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出来。 这些重甲兵士与之前的那些兵卒明显大不相同,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身披重甲却行动快如疾风,就算不是沙河罗国尖锐也至少是国王皇城中的重兵,由此可见这女将的身份定也不同寻常。 苏灵风轻叱一声,不由冷笑道:“就这些杂兵也想擒住我苏灵风,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言罢丹田气海顿开,七煞之气澎湃而起,施展了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挪移之法,只化作一道惨碧的罡风,径直向着古井的入口处激射而去。 那些重甲兵卫正手持盾牌严密的护在古井旁边,蓦地都感到一股千钧巨力自那井口中冲天而起,震得众人虎口迸裂,鲜血直流,手中的生铁重盾都“哐啷”一声扔在地上,一阵阵剧痛令这些重甲兵士都哀嚎不已。 那高头骏马上的女将见状,忙将手中的金蛇鞭绷得笔直,眼望着那古井口中一道惨绿火光冲天冒出,将周围的树木也一并呼呼烧起,紧接着便看到一个恍惚的绿色影子好似鬼魅一般向着自己飘荡而来。 “你是中土的何方妖人居然敢到我沙河罗国作祟,尝尝我天蛇金鞭的厉害!” 那女将也不犹豫只望准了眼前碧绿的残影人形闪电一般的挥鞭而出,空气中立时响起一声锐鸣,这金蛇鞭也不知道是什么玄奇的兵刃,当空中竟是化作了一条金色凶蛇,望着苏灵风的残影便是一通追咬,那速度居然能够堪堪吊在苏灵风的身后。 苏灵风也不由暗自称奇,不知道这女将手中却是什么宝贝,此刻他虽然将自己体内的七煞之气只运起了三成,不过以他目前显形炼境阶段的修为只对付一个习武之人应该只是手到擒来,就算眼前这女将武法再怎么高明,充其量也只能到了入窍境界,看来还是这金蛇鞭有些古怪。 苏灵风想到此便也不再客气,身形飞纵摇曳之时抬起手掌便向着身后的那条金蛇打出一道七煞阴火,火光喷薄而出,乃是正宗的显形之力,这金蛇鞭虽然看起来玄妙之极,却也不过是法器的程度,在修炼中人眼里但凡过了入窍与提纵境界便对法器之物也都不屑一顾了,不过这些东西在习练武道之人的眼中自然算得上极为犀利趁手的神兵了。 那条金蛇哪里能够抵挡的住苏灵风这强悍的一击,转眼间便被阴火烧成了飞灰。 女将见状,心头犹在滴血,眼见自己趁手的玄兵只被对方一个照面就烧成了灰烬,心中除了无比的心痛之外,更是对对方的手段惊惧有加,嘴唇狠狠咬在一起,怒斥道:“你到底是谁?来我沙河罗国有什么目的?” 话音方落,当空中便传来了苏灵风冰冷的声音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再轻举妄动得好,不然我举手间便可将你杀了!” 女将还想再说什么,嘴巴还未曾张开,便忽然感到自己的身躯猛地一轻,自己已然离开了座下的骏马,眼前景物变得一片模糊,两耳呼呼的狂灌劲风,很明显自己已经被一股玄奇之力带向远处,离开了沙河罗城当中。 “你!你究竟向干什么?你要将我带到哪里去?” 没有回答,只有一股股的狂风呼啸,疯狂的灌入口中。 过了许久,待到她眼前恢复了事物之时,竟看到自己已经距离远处沙河罗城足足几里之遥了,沙河罗城的轮廓竟变作了巴掌大小,身旁有一片幽静的沙中小湖,此事看来就好像明镜一般,湖中的月色皎洁映照在她那一张惊惧的面上。 忽然她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赶忙转身向身后望去,只见自己身后立着一位二十上下年纪的少年,少年虽然有些瘦弱,面色有些苍白,好似有着什么疾病,不过他目光炯炯充满了灵动的神采,头上纶巾的装扮令他有着几分书生气,面容竟还有几分俊秀之气。 这副样貌使得她更是万分震惊,“你……你到底是……” 苏灵风上前一步,微笑道:“玉滇公主,小可千呼万唤终是将你请了出来,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请你见谅则个!” 苏灵风早就见她身份非同一般,先前又听那黑蝎精说起过沙河罗国玉滇公主之事,知道她武艺不俗,刚才见她出手这才料定她定然便是玉滇公主无疑。 明白了这一点,苏灵风当时也是心中一转,既然对方的身份尊崇倒不如将她掠走,一来说不得便能知晓对方的底细,二来万一对方有什么于自己不利之事,自己的手中还有筹码用来应付。 “你这中土的妖人,你到底想怎么样?”玉滇公主杏目圆睁,死死的盯着苏灵风道:“别以为你将我掠走便可以藉此来要挟,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如愿,而你便与沙河罗国为敌,伽玛上师也一定会找到你!” “伽玛上师?”苏灵风沉吟道:“莫不是他便是那位神秘的僧人,也是为沙河罗国荡平了旁门杂家之人?” 看到苏灵风似在思索什么,只以为他也被伽玛上师德玛名字震慑住了,当下冷笑道:“看来你也知道上师那通天的法力吧,若是你将我送回去,向我父王与伽玛上师说个清楚,我佛慈悲为怀定也不会为难于你!” 苏灵风哂笑一声却并未回答于他,而是独自寻了一处松软的沙地席地而坐,自顾自闭上了双眼,闭目养神起来,随后说道:“你可不要妄想着能够逃走,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玉滇公主早已怒不可遏,一把卸掉了头上的银盔掷向苏灵风,声嘶力竭道:“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到底同不同意!” 苏灵风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在心中向小玉说明了方才所发生的事,小玉却是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厉害,把人家的公主给绑来了,不过这倒也算是个办法,毕竟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吧。只是……” “只是怎样?” “只是我总感觉这么做不太光明磊落,倒像是匪徒绑架要挟的手段,传出去实在是不太好听……” 苏灵风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你以为那《菩提本愿经》乃至那么多的宝物也都是他沙河罗国所有?还不都是他们从弥陀国中抢掠而来的,再说了,三大宝经为何其余两部都在中土的灵云禅寺当中,而单单仅这一部却在万里之遥外的西域邦国中?想必当年弥陀国在我中土得到的《菩提本愿经》也并非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吧!”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小玉不禁也赞许的附和了起来。 “所以我这才是真正的以彼之道治他个其人之身!”苏灵风哈哈笑道。 小玉却是忍不住提醒道:“不管怎样那个所谓的伽玛上师咱们还是要多多小心才是,毕竟他荡平了那么多的旁门杂家,又得到了弥陀国的宝物,还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手段,咱们先探明此人的虚实才能下手!” 苏灵风应道:“这个自然,我自有办法在这位大公主身上问出话来,你就看好吧!” 二百一十二 何方神僧? 却说玉滇公主看到苏灵风对自己根本不理不睬,说完了刚才那句话之后又再次陷入了一片了无尽的沉默当中。 当下她不免显得万分焦躁起来,那一蓬黑瀑般的长发随风飘动,更使她显得一片烦乱,禁不住用手使劲的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丝。 眼看夕阳西下,血红的太阳渐渐没入西边那一片跌宕起伏的沙丘之下,这大漠当中温差极大,白天骄阳似火,到了夜间却能冻得人打颤。 白天晒得人一身臭汗,到了傍晚仅有半个时辰的怡人温度,平素里玉滇公主都会趁此时沐浴更衣洗去一天的汗水,尤其这对她这样习武之人更加的重要。 而此刻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在身前不远那湖边盘腿打坐的苏灵风,身上好似有万千只蚂蚁乱爬一般令她极为的不自在,她知道对方的手段,自己与他相比简直相差实在太远,落在了他的手中也算是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眼下她也只好默默忍受着一切,对着苏灵风咬牙切齿,简直恨之入骨。 她想要除去身上这件蛇鳞软铠,这件铠甲虽是软铠可也十分厚重,就这样一直穿在身上任谁也难以承受,更不要说她还是个女儿的身子,可她的手刚摸到了铠甲,却忽然想到自己铠甲当中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岂不是都会被他看到,如此这般脱也不是穿也不是,折磨得她简直快昏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玉滇公主的异样,苏灵风故作不明的忽然问道:“你怎么了?为何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没什么!”玉滇公主强忍着回答,只是却香汗淋漓,连纱衣也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苏灵风冷笑一声故意说道:“唉,如此凉爽清澈的湖水,在这沙漠当中实在难得啊!我说了只要你不逃走,你做什么都行!”说时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玉滇公主实在受不了了,当下一咬牙便将身上的铠甲除去,那紧绷的古铜色肌肤立时显现出少女曼妙的曲线来,若隐若现的纱衣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她那令人血脉偾张的身躯。 终于一阵阵凉爽的风吹了过来,使得她长呼一口浊气,当下便走到了清澈的湖水旁,把眼观瞧一阵几丈之外的苏灵风道:“你……你可不许偷看!” 看到苏灵风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才除尽了衣物跃入湖水当中,霎时间一阵清凉的惬意立刻将她包围起来,令她万分受用,一整天的疲劳立刻便烟消云散去。 正当玉滇公主正在享受着这沁人心脾的凉爽,冷不丁却感到一阵劲风袭来,眼前一花,便看到岸边自家的衣物连带那铠甲头盔一柄被这股强横的距离吸纳到了一只通体血红的罐子当中。 那罐子立时飞回到了苏灵风的掌中,而他仍然闭着双目,淡淡的说道:“告诉我那位伽玛上师到底是何来历,你们掠走的弥陀国中的宝物都放在了哪里?” 听到了苏灵风冷冷的问话,玉滇公主登时气的七窍生烟,当下便要冲出湖水,要与苏灵风拼上性命,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急忙有回到了湖水当中,脸颊已是一片通红,皓齿紧咬狠声道:“天杀的中土妖人,日后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苏灵风却根本不理睬她的话,只是再次重复了方才的问题,继而说道:“我知道你们西域之人个个都是硬骨头,今天见到了你这位沙河罗国的大公主也令在下着实开了眼界,不过我也没有打算要取了你的性命,不过我想你贵为公主这样回到贵国当中去应该会没脸见人吧?” “你……都说你们中土人阴狠歹毒,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你还是快点杀了我吧!我宁死也不愿受辱!”玉滇公主近乎咬碎了银牙,圆睁的杏目当中近乎能够喷出火来。 “我说过了,我不会杀你,不过你若再不回答我,你就可要光着屁股回去喽,而且我还要劝你一句,沙漠中早晚温差极大,再一会的工夫,这湖水便会刺骨的冰凉,怕是你禁受不住吧!” “做你的美梦,就算是冻死我也绝不会说出来!”玉滇公主依旧狠声说道。 苏灵风当即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而去,周围的温度果然如苏灵风所说很快便下降到了一阵阴冷,直到吹来的风令人一阵发怵,好似忽然到了寒冷的冬季,湖水更是一阵刺骨的冰凉。 玉滇公主泡在冰水当中,唇齿紧咬,紧紧抱着双臂哆嗦不停,刚才的那阵惬意早已全无踪影,此刻她已是被冻得就要失去了知觉。 恍惚之间,耳边传来了苏灵风的声音道:“你若再坚持下去,定然会被冻僵过去,到时候我便前往城中令你的部下们前来搭救于你!” “什么?那样以来自己不着寸缕,当着自己属下的面不是羞愧到家了吗?”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蚀骨的寒意却令她一点点的麻木起来,眼前已是一片恍然,就连周遭的景物也是模糊一片。 “算……算你厉害……”玉滇公主有气无力的道。 “看来你还是不笨嘛!”苏灵风言罢抬掌便是一道七煞阴火打出,那阴火团在玉滇公主的天灵之上凝而不散,直将周围湖水烘烤的一阵暖意,这时她方才觉得如释重负,周身沐浴在了一片煦暖之中,喘息良久方才道:“那些宝物有一部分在我皇城内的天涯宝阁之中,还有一些在寺院中托巴尔宝塔之内!” “我且问你,当年弥陀国中可否发现有佛家的经卷,是否便在寺院当中?” 玉滇公主点了点头。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暗道:“想来也是如此,恐怕当年弥陀国全部的佛家经卷包括高僧舍利都已在沙河罗国的寺院内,而皇城当中的宝物大多也都是些珍珠玛瑙的钱财之物,苏灵风对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感兴趣,而那卷《菩提本愿经》说不得此刻正在寺庙那托巴尔宝塔之中!” “只是弥陀国遗迹当中那副墙壁上的画卷却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玄机,刚才若不是被人闯进来,想必这会便已能知晓,看来只能日后等待时机再前去一探究竟了!” 想到此处便忙向玉滇公主问道:“那我再问你,那伽玛上师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玉滇公主听到苏灵风提到了伽玛上师的名号,当即面上便显现出一片崇敬与敬仰之情,当即道:“他是我沙河罗国的开国大师,据说已经好几百岁了,当年就是他辅佐了我皇家的祖先才建立沙河罗国到了今天的地步!” “哼!夺人之物还如此大言不惭……”苏灵风不屑的冷哼一声。 玉滇公主脸色微微泛红,故作未曾听见苏灵风的话语,只继续说道:“后来沙河罗国屡遭旁门左道的滋扰,伽玛上师便带领皇爷爷与父王一并荡平了诸多杂家,这才有了今日沙河罗国的安宁!” “听你这般说来,我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位伽玛上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神通与妙法,能够如此的厉害!”苏灵风忍不住奇道。 玉滇公主此刻却是面露得意之色,鼻间哼了一声道:“伽玛大师一身佛法通天,能令人起死回生,能渡人灾厄劫难,能够自由往来佛国净土,接引向佛之人!” 苏灵风听到此处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心中不由将这些话语说与了小玉,小玉也是沉吟好一阵方才说道:“看来这位伽玛大师应给也和风儿一样,精通灵海法窍的佛修之术,她所说什么往来佛国想必都是将生人的神魂摄入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使其看到由自己心海所创的景象而已。” 苏灵风应道:“你说的的确不错,不过想要做到这一地步,在道家至少也是显形化境的修为,佛家九层法身的修为也得是舍利法身的境界,由此看来此人的修为自然在我之上,恐怕就算比起中土三大正道的翘首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此僧的修为和陈太真老伯相等!难怪他能够只借助沙河罗国的兵将便能把旁门杂家悉数平了!” “所以我们更要小心才行!”小玉不由有些担忧的说道。 “放心我绝不会贸然就打草惊蛇,至少也要摸清对方的门路和底细才行!”苏灵风如此这般说,心中却想到,这僧人表面上看似乎是为人向善,渡人灾厄,可实际上却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毕竟他将那些祭拜自己人的神魂都纳入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这与碧落剑派的洞玄真人还有南海之上的妖神应龙都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们无一例外,其目的都是将生人的神魂纳入自家的灵海当中,继而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这些生人神魂祭炼,不论是为了练就神通或是祭炼法宝至宝,总是一桩视人的性命如草芥,因此苏灵风推断这僧人也绝非是善类。 二百一十三 诡异皇城 想到此处,苏灵风一抬手便将灵血宝罐掷向空中,将玉滇公主的衣物铠甲一股脑的倒在了岸上,随即又唤出了沙木克与其阿爸,蝶精彩衣来。 苏灵风看到沙木克的父亲在彩衣的照料下情况好了许多,随即转向彩衣道:“有劳你如此尽心尽力,如今那位沙河罗国的公主就交给你来看管,未等我回来之时,万万不能让她离开这里半步!” 彩衣望向仍旧泡在湖水当中的玉滇公主,望了她好半晌又看了看苏灵风,一双凤眼中眼波流转,不由抿嘴一笑向着苏灵风屈膝一礼道:“上仙放心就是,她就交给我吧!” 苏灵风随即又想沙木克道:“现在你我都逃走,而公主也没了踪影,所以沙河罗国你们再不要回去了,不然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沙木克立刻点了点头道:“我们本来在那里已经没有家了,不回就不回!” 苏灵风应了一声,望向星瀚,漫天的苍穹道:“你们放心,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日后我定然会给你们安身之处,胜过这里十倍!” 沙木克立时以手按胸,向着苏灵风行了庄重一礼。 苏灵风当下也不再犹豫,立时身形一纵化作一股劲风,卷起一片黄沙,直向着沙河罗国疾纵而去。 望着苏灵风离去,彩衣叹了口气转而走向了湖边向着湖中的玉滇公主道:“这位公主姐姐,湖水冰冷,你还是快上岸来吧!” 玉滇公主当下拿起了衣物,转向一座岩石之后,很快便穿好了衣服铠甲,而后暗暗一提劲力,鼓足了浑身的力道,向着沙河罗国的方向拼命跑去,哪知道自己还没跑出几丈眼前便见影子一花,只见那彩衣身在空中,背后正忽闪着一对色彩艳丽的蝴蝶翅膀,缓缓扇动,彩衣望着玉滇公主笑眯眯的道:“公主姐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你的那点程度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乖乖的在这里等待吧!” 看到彩衣的样貌,玉滇公主险些没惊骇的坐在地上,这算是她生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异妖,从小她只是听说,也在伽玛上师讲经之时听到过异妖之说,如今终于是亲眼得见,立时被惊骇的浑身哆嗦。除了惊恐之外,心中也是一片绝望,此刻却毫无他法只好悻悻的坐在了地上,垂首不语。 却说苏灵风化作劲风越过城墙,向着城中掠去,一路行来,不少客栈仍然亮着灯火,不少中土的客商还在豪饮,为这次万里跋涉成功了一半来庆贺,到处充斥着此起彼伏行酒令的声音。 苏灵风在一颗茂盛的胡杨树之上,只见城中火把川流,每个一小会儿便有一队全副武装的重甲兵匆匆而过,想必此刻堂堂一国的公主失踪,整个沙河罗国都是一片大乱,这些重甲兵应该都是在城中仔细搜寻公主下落的,而如今他们在城中都已经找了个遍却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苏灵风暗想自己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想必那位沙河罗国的国王此刻也坐不住了吧,只是让他感到十分纳闷的是,自己在那寺院中闹出了动静,如今又掳走了公主,为何却不见那僧人出现呢? 心中正在想着,便看到一行三个重甲兵到了这颗高大的胡杨树下,其中一个径直靠在了树干上,摘下了头盔,大口的喘息了一阵,想必是因为搜寻了整整一日的缘故,就算他们再怎样训练有素,毕竟也不是铁打的身体,那人喘了好一阵这才叽哩哇啦的向着其余二人说着什么,似乎是十分的不瞒。 这西域的话苏灵风自然是听不懂,当下便想要就此离去,只是突然另一个人摘下了头盔却用一口流利的中土话道:“这一次咱们的公主可算是遇到敌手了,那家伙来无影去无踪,这让我们却到哪里找去!” 先前那人听他竟开始讲起了中土话先自一怔,继而也用中土话回道:“我说你怎么又说开中土话了,现在又不是在皇城中!” 苏灵风听得一头雾水,难道他们在皇城中都被要求平时要将中土的话么?他想破了脑袋一时也想不明白。 第三个人却打了那人的后脑勺一记提醒道:“虽然咱们不在皇城,可是还是在没出沙河罗城,最好小心一些,对了,你们说咱们公主还能找到吗?” 先前被打那人却叱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公主自有天象一定会没事,不然咱们今后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靠在树上那人道:“只可惜咱们的伽玛上师仍在闭关参禅佛法,不然岂会怕了他一个妖人?” “哎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快点去搜寻吧,不然国王发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另一人却叹道:“说起来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咱们国王这些年来有些古怪吗?” “古怪?”另外两人听到他这样一说,似乎也都思索起来,片刻后纷纷点了点头,其中一个道:“是有些古怪之处,总感觉他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脾性行事也都好像和原来大不相同了!” 此言方落,三人皆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似乎也都觉得他所说的的确如此。 三人沉默片刻,便都赶忙带好了头盔扶正铠甲,一人忙道:“好了咱们可不要再这样议论下去,小心被队长发现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三人便都赶忙握住兵刃继续向着街道深处搜寻而去。 苏灵风回味着刚才三人的说话,心中也不禁一阵恍然,“原来那位伽玛上师竟然在闭关参禅,难怪出了这许多的事都未曾见到他的人影……” 如此一来他便无法知晓当年弥陀国遗留下来的那些宝经说不得便被存放在那座托巴尔宝塔之中,而此刻那和尚极有可能就藏在那座宝塔中,况且经过了公主失踪之事后,那寺院当中此刻更是重兵把守,虽然这些兵卒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不过此去硬闯定然也会多多少少闹出些动静来,万一将那僧人引将出来打自己个措手不及却非明智之举,而且这么做也极有可能引那国王前来,动静便更大了,既如此倒不如前去皇城探个究竟,说不得还能进一步得到些线索。 想到这一层,苏灵风再不犹豫,身形便自那胡杨树上消失不见了踪影。 沙河罗国当中的皇城自然也是最好辨认的,除了寺院之外,便当属皇城的规模最大了。 沿着几条街道苏灵风一路掠去,未消片刻便看到前方一座厚重沙墙围绕起来的西域建筑群落,围墙之内竟是一片漆黑,未见有半点零星的灯光。 落在墙外的一颗大树上,苏灵风向着皇城之内望去,只见其下一片漆黑,也是万分的寂静没有任何的动静,看到此处,苏灵风不由暗自纳闷,按理说皇城之内也应该戒备森严,现在走失了公主竟也未见有什么重兵巡视把守的迹象,偶见有几个重甲兵族手持火把零星的走过去,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样。 苏灵风心中奇怪到了极点,虽然此刻也算是夜已深沉,不过对于皇城来说也绝不至于如此寂静,里边静的渗人,令人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当下他便掠入皇城之内,施展了挪移之法,望准了前方不远处一座最为高大的圆顶建筑疾风般的纵去。 到了门前,苏灵风趴着镶金的格栅向着门内望去,只见里边似乎是一个宽敞的正殿,应该是国王日常办理事务的地方,此刻里边只有窗外洒下的微弱月光能够看个大概,似乎并没有半个人影。 苏灵风想想也是,这会深夜怕是国王已经就寝了,这么偌大的皇城内一定有供国王安歇的后宫,转不如到那里瞧上一瞧。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离开了正殿,向着后边那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落飞纵而去,这一路行来,果然见到皇家的气派,后宫之内单是殿堂楼阁多的数不胜数,有些应该是众多皇妃子的住处,还有一些怕是子嗣所居的地方,而这些殿堂楼阁也无一例外都是黑灯瞎火一片,周围时不时刮起阴冷的风,周围的氛围令人感到万分的诡异。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纳闷,向小玉说了他如今所见,小玉也是疑惑不解,不由提醒道:“风儿,不管怎样,都要千万小心,我总觉得这沙河罗国到处都不大对劲,虽然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苏灵风应了一声,当下稳住了身形施展起了观听法,四下里皇城方圆几十里便都入了眼中,蓦然间他看到后宫的最深处有一座两层楼阁似乎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只是那光线太过昏暗实在看不大真切,当即便收了观听法直向那座阁楼纵身而去。 赶到了阁楼之下,苏灵风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那发出微弱光芒的是二层的楼阁之内,苏灵风二话不说身躯扶摇而上,悬在当空向着镂空的窗棂格栅内望去。 那光芒似乎是一盏油灯所发出的,只见阁楼之内似乎是一方卧室,里边的摆设皆是西域风格的家什,床榻,圆桌,梳妆台皆有宝石的光芒闪烁,彰显皇家的奢华与贵重。 那床榻上正做着一个人影,背对着窗棂在梳妆台前似乎正在梳妆,苏灵风看齐背影应该是一名女子。 只是如此的深夜偌大的皇城后宫之内未见半点光亮,忽然看到一丝柔光却只有这女子在默默的对着镜子不知道在搞得什么名堂。 苏灵风越看越觉得诡异,他也是技高人胆大,自家已经到了这般的修为了,什么样的阵仗他未曾见过,当下身躯悬浮在半空,随手一拂贯出一道风力将那窗棂缓缓打开,继而自己的身形也化作一道清风悄无声息好似鬼魅一般的穿窗而入。 二百一十四 隐秘之事 入到屋内,苏灵风长身而立,站在那女子的背后,却看到那女子似乎没有一点反应,只是背对着他未有任何的动作,梳妆台旁只有一盏有灯打出跳动微弱的光芒。 苏灵风一手握拳,暗自运起七煞之气,一步步向着那女子靠近,待到距离那女子的背影几步之遥的时候,借着油灯光芒,苏灵风看到对面镜中映照出来那女子的一双死鱼般的眼睛正斜眼瞪着自己。 “你是人是鬼?再不说话我立时便将你烧成飞灰!”苏灵风说时那掌中的七煞阴火已是跳动起惨碧色的火光来。 那女子却并未答话,仍然用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瞪着他,那脸色一片惨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由此看去就和一具死尸的脸色差不多。 苏灵风心中升起一阵无名业火,当下身形闪现间便到了那女子的背后,一只手掌立刻按在那女子的肩头上,随后掌中吐劲却感到手中一阵异样传来,未曾料到那女子再经由自己触碰之后竟是一瞬间瘫瘪下去,只剩下一堆人皮堆放在椅子上,直看的苏灵风也不禁一阵脊背发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灵风单手将那人皮提起,却看到这人皮的确是真的,只是在天灵上有一钱币大小的圆洞,看来是什么东西从这女子的躯壳当中钻了出来。 苏灵风扔掉了人皮,看到这女子的穿戴应该也是皇城内的一位妃子或是公主,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直到此刻,苏灵风才感到这皇城乃至寺院都是非比寻常,其中隐隐发生了什么事才变得如此诡异。 他转头向旁边的油灯望去,原来这油灯乃是一种长明灯,乃是由一种深海当中鲛类提取油来点燃,能够甚至保持千年不灭,由此看来这女子什么时候遭此毒手也完全无法推测了。 苏灵风将看到的情形说与了小玉,小玉似也十分紧张,沉默片刻说道:“按理来说,就算是她是被什么东西所害,可是不应该凭空不见了血肉,我觉得定然是谁用了什么手段,将她的血肉连带神魂一并汲取掉了!” 苏灵风赞同道:“看这样的情形,极有可能,不过居然连血肉一起纳取的手段,我倒是生凭第一次得见,可见对方果然残忍狠毒,恐怕这一切定然与那伽玛上师有着极大的关系!” 便在此刻,阁楼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杂沓的声音,似乎十分的匆忙,不过脚步倒是整齐划一,步伐一致,像是兵卒过路的动静。 苏灵风赶忙纵出了阁楼,身在阁楼的穹顶之上,向着下边的街道上望去,只见七八名重甲兵跟在一名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之人的后边,看他们前行的方向似乎便是前边的正殿。 苏灵风感到万分好奇,深更半夜这些重甲兵连火把也不打,就这么向前赶路,实在是太过诡异。 借着皎白的月色,苏灵风瞥见为首那人身穿金黄重铠,手持一杆金光灿灿的击龙枪,长枪足有一丈多长,被他扛在肩头。 苏灵风看到这些人的脸色都是一片惨白,就好似刚才看到的那人皮女子一般,心中一凛暗道:莫不是这些人也不是活人?不过他们为何却还能行走? 那为首之人的装扮似乎乃是皇家之人,不然绝不可能穿着如此奢华贵重的铠甲,苏灵风推断此人十有八九便是国王的子嗣,恐怕该是哪一位王子。 想到这里,苏灵风不动声色的跟在这一行的后边,尾随他们而去,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着什么名堂。 这一行人径直走向了正殿附近,转了方向向着正殿旁的一座偏殿而去,苏灵风不由沉吟道:“难道那沙河罗国的国王此刻便在那里?” 看到为首那人到了偏殿的大门前,径直翻身下马令其他重甲兵在门前待命,自己则一把推开大门向着里边行去,而殿内也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那人进去之后,殿门便无风自关,四下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苏灵风屏住呼吸,看到那八名重甲兵分列两边一动不动,好似雕像一般,他心中一个念头陡起,抬起手掌便将身畔的刑天剑御在在身前,随即他吐气开声,将七煞之气渡在剑身之上,口中轻叱一声“去!”只见刑天剑立时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无影无形直向那些重甲兵飞刺而去,这是何等的威力,左边那四名重甲兵立时便瘫软在地,刑天剑立时一个飞旋未等另外四名重甲兵有所动作,黑影一闪便又将这四名重甲兵斩杀。 苏灵风在暗中收了刑天剑,立时飞身上前,立在那些被击杀的重甲兵前俯身查看,这一看之下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这些重甲兵那盔甲之后套着的居然也是一张人皮,人皮当中尚有汩汩的黑色雾气凝而不散,慢慢的缭绕不停。 “邪门!”苏灵风心中暗道,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手按在刑天剑上,小心翼翼的上前推开了那偏殿的一扇木门。 进入殿内,四下里一片漆黑,苏灵风怕引起注意,也未曾打出亮光来,只借助窗外的月色摸索着向前行去。 这偏殿竟也不小,越过了几道门槛到了一间起居室当中,苏灵风没有贸然而入,刚才整座殿内也未曾看到有任何的异样,没有见到那个身穿黄金重铠的人,因此想必他一定便在这房间当中。 苏灵风向着屋内窥视一阵,却发现起居室的一张桌子前正坐着一个人,看到此人长髯及胸,身穿贵重的天蚕丝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 此人约莫四五十的年纪,看样子必定是这沙河罗国的国王吴切丹拓无疑,看他的面色也是白如蜡纸,心中便自打了个突,难道说就连堂堂沙河罗国的国王吴切丹拓也遭了毒手? 苏灵风心中正在纳闷,为何不见了刚才那个身披黄金重甲的人,正自想着,忽然感到身后一个人影在自己的背后站定,苏灵风乃是何等身手,身躯立时自远处消失不见,正是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中的挪移之法,身在当空中却始终感到那人影紧紧贴在自己的身畔,紧追不舍,不由“咦”了一声,暗道这人是个什么来头,好厉害的手段!心中立时被勾起了好胜之心,口中轻叱一声,运起了挪移之法当中倒转云澜,身形化作的罡风一个倒卷立刻转到了对方的背后,而那人竟是反应奇快立时转过身来,近乎一瞬间鼻子贴鼻子与苏灵风面对面,苏灵风只看到眼前一个冒着汩汩黑气的双眼,口鼻也自有黑烟冒出,当下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嘶鸣,滚滚的黑气便自他口中喷薄而出,腥臭难闻,且异常阴冷。 苏灵风心中一沉,一抬手便是一道七煞阴火打出来,正中对方的面门,那人立时一声惨嚎倒飞开去摔落在地上,没多会的工夫便被一片阴火所吞噬,烧成了一团,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副空的铠甲。 “此人果然也已经遭了毒手,只是为何身形竟然这般犀利,竟然与我这显形境界修为的修行之士也相差无几,难道便是其中的黑气作祟?” 苏灵风心中想着,当即将那起居室的门一把推开大踏步的到了吴切丹拓的身前,这一看之下,果然如他所料,吴切丹拓和先前几人一样都是七窍当中冒出黑气,根本已经不是正常的活人,此刻望着苏灵风张开嘴巴嘶吼连连,作势欲扑。 苏灵风想也未想,抬手便发动刑天剑将吴切丹拓给结果了,这位沙河罗国的国王就这样好似烂泥一般瘫软下去,也变作了一堆人皮。 苏灵风用灵血宝罐收了吴切丹拓的人皮,退出了偏殿,心中却是转的飞快,他这才想到了刚才那三名重甲兵的话,说自己的国王最近时间变得异常古怪,看来原因应该是出在这里,只是这些人皮白天似乎还能够正常一些,一到了晚上却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接下来只有找到那位伽玛上师之后才会真相大白了。 此刻,偏殿之外忽然响起了脚步杂沓的声音,竟是有不少人自四面八方向自己的方向赶来,苏灵风用了观听法,看到不知有多少重甲兵正从四个方向向着自己本来,想到一定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对方,当下便身形一摇化作劲风扶摇而上离开了偏殿当中。 身在殿外,苏灵风在角落中看到近百名重甲兵涌进了偏殿当中,一时间他也无法判断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那种人皮,心中却是疑虑丛生,为何那自己的父王变成这样,那玉滇公主竟然毫不知情,就算是不知道,总会察觉出来点什么吧,想到此处忙道:“看来还得快点赶回去向那玉滇公主问询一番才行!”暗自言罢便窜入当空中向着城外飞去。 片刻的工夫,苏灵风便回到了湖畔边,看到沙木克仍然小心照料着自己的父亲,蝶精彩衣正坐在玉滇公主的对面,动也未动,就这样盯在她的身上。 一道劲风落在玉滇公主的面前,苏灵风显现而出,便上前一步盯在玉滇公主的面上道:“你告诉我,皇城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将玉滇公主问得愣在当场,她怔了好半晌方才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灵风也不多说,只将灵血宝罐当中那吴切丹拓的人皮倒将出来堆在了她的面前,道:“他你总该认识吧!” “这是……”玉滇公主霍然站起身来,望着那副袅袅飘荡着黑烟的人皮,立刻好似遭受雷击般,嘶吼起来:“你……你把我的父王怎么了,天杀的贼人,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嘶喊着身形便猛地向苏灵风扑了过来,苏灵风却微丝未动,眼看到了苏灵风的面前,二人当中却忽然显现出一道翠绿的屏障,玉滇公主一头便撞将上去,反冲的力道令她倒飞开去,摔落在地好半晌挣不起身来。 彩衣此时收回了手,叹道:“公主姐姐,你不要冲动,你难道亲眼看到我家主人将你父王杀了吗?莫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冤枉人!” 苏灵风向玉滇公主摆了摆手道:“不打紧,她想怎样我接着就是,只是首先我要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整座皇城都变成了这般模样,里边的人都被这股黑气充盈,变作傀儡一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身为公主为何一点都不知道?” 玉滇公主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当即形同泥塑,喃喃道:“什……什么,整个皇城都……”说着她竟是掩面哭泣,泪如雨下。“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百一十五 镇塔九僧 苏灵风叹道:“看来你果然一点都不知道,恐怕皇城之外,整个沙河罗国中还有多少不知情的人也都被这般笼罩在危险和阴影之下尚不自知!” “我不明白,我一点也想不明白!”玉滇公主望着地上自己父王的那具人皮,心如刀割一般,身躯好似寒风中的一片枯叶抖动不停。 “你先冷静一下,回答我的问题,仔细想一想,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察觉吴切丹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是说和平时有不一样的举动之类?” 玉滇公主仍在抽泣不住,苏灵风也不着急只静静的望着她,等待着,好半晌玉滇公主这才止住了哭泣,哽咽道:“我已经有一年有余未曾回到皇城当中,一年多前和父王大吵了一架,我就引领兵将一直在城外巡视,我沙河罗国除了沙河罗城之外,尚有一十三处村镇,皆为沙河罗国的地界,虽然伽玛上师带领我们平了诸多的旁门杂家,可是仍怕有余孽作祟,所以我就一直在外巡视,直到几天前才回到沙河罗城当中,便遇到了你……” “原来如此……”苏灵风沉吟道:“难怪你不知情,也倒是在情理之中,可是我能问一下你那时候和吴切丹拓争吵是什么原因?” 玉滇公主却一咬牙道:“是为了我的母后,父王一年前不知在何处纳娶了一位绝色爱妃,就对我母后时常冷言恶语相向,有时更是会大打出手,我气之不过便与父王争吵起来,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我气之不过便离开了皇城。” 苏灵风暗道:“莫不是那绝色美女也是那位妖僧的手段?” 想到此,苏灵风轻哼一声道:“目前看来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位僧人,看来不得不会一会他了!” “什么?你是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伽玛上师做的?”玉滇公主难以置信的望着苏灵风,随即头摇的好似拨浪鼓一般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能如此肯定?” “伽玛上师为人慈悲和蔼,时常救济穷苦之人,不论对方的身份高低贵贱他都一视同仁,以诚相待,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玉滇公主肯定的说道。 “这是真的,我和阿爸也吃过伽玛上师招待的饭菜……”一旁的沙木克也附和道。 苏灵风却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道:“不瞒你们说,像你们这般的想法,在下几年前也有,那时候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相信那些在你身边对你照顾有加的人却在你背后暗地里向你下手,所以别给说什么不可能,表里不一,内心奸诈的人我见了不少了,难道还让我一一给你说一说吗?” “这……”玉滇公主当下便是语塞,一时间与沙木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你敢保证,在你一年未曾回来的时候,皇城当中没有发生什么事吗?你敢保证吗?”苏灵风上前一步紧盯着玉滇公主的眼睛,目光凌厉异常,在他的心中早已对所谓表面上美好的东西根本不屑一顾。 玉滇公主沉默了,她使劲的咬着嘴唇,心中不知道在想这什么,也许似乎仍然对这件事不敢面对,说起来这也倒是在情理之中,谁敢相信平素里被自己尊为上师,佛陀一般的人物,背地里竟然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玉滇公主拼命的摇了摇头问道:“就算这件事是伽玛上师所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毕竟他已经得到了万分尊崇的地位,他还想要什么?” “要什么?”苏灵风嘿嘿一笑道:“他想要你们的神魂。你说的不错,他现在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这些比起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这……” 看到玉滇公主一脸不解的表情,苏灵风叹道:“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反正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一位极为可怕的人,也许他连人可能都不是……” “主人接下来便要前往寺院去找那僧人吗?”一旁的彩衣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说道:“你替我在这里好好的照看好他们,我这就前去那寺院当中一探究竟!” 就在苏灵风将要转身离去之时,身后的玉滇公主用力一咬嘴唇,赶忙叫住他道:“苏……苏大哥,请……请你让我也参加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父王,皇城当中也有我的兄弟姐妹,求你,我也想要知道害死他们的到底是谁,不管是谁,我也想尽一份力为他们报仇!” 苏灵风一怔,忙道:“你?我看还是算了,你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对玄术法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 “你……”玉滇公主杏目圆睁道:“此事关系到我沙河罗国的安危,我身为公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你阻挡不了我,今天我是非去不可,除非你把我杀了!” 苏灵风沉吟起来,思忖良久方道:“这样吧,你回去也好,不如就将此事暗地里告诉那些未遭毒手的兵卒,让他们小心为上,莫要再着了道,并且嘱咐他们千万莫要将此事走漏了风声,以免惊动对方,你们等在寺院之外等着我的信号,若是三日之后还未曾等到我,你们就离开沙河罗城,走得越远越好!” 玉滇公主重重的点了点头,当下狠狠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趁着夜色便向着沙河罗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望着玉滇公主离去的背影,苏灵风便转向彩衣与沙木克道:“你们还是先到我的灵血宝罐当中吧,等这次事情过去之后,我定然会给你们找一个极佳的容身之处。” 苏灵风收了彩衣与沙木克,便化作清风向着沙河罗城的寺院而去,来到寺院围墙之外苏灵风暗中观瞧,果然寺院当中到处都已是重兵把守,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皆是身披重甲的重甲卫兵,一个个标枪般的站在原处,重甲捂得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来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和那皇城当中的兵卫一样,都变成了一副躯壳。 苏灵风运起观听法,看到白日里的那座古井周围也到处都是重甲兵,阵仗严实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苏灵风心中暗道:难怪皇宫当中如此冷清,敢情是都被派到了寺院当中,莫不是那位伽玛上师此刻正干着什么难以示人的勾当,怕被发现这才派遣重兵把守? 想到此,苏灵风也不再犹豫,望准了寺院后边那座圆形的塔楼建筑,如闪电惊鸿一般激射而去。 这座高塔自然便是那所谓的托巴尔宝塔,先前弥陀国的诸多经文佛宝应当都被收罗在此处了。 到了这宝塔的近前,苏灵风也不由被这宝塔的气势所惊叹到,这座宝塔共九层,一层乃是正殿,供奉着西域度母像,佛像的周围便都是数排木架,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计其数的书籍,想必都是佛家经典,由此向上便都没有任何的光亮,漆黑一片,不知道其当中有着什么事物。 最高的第九层当中隐隐有光芒透出,只是四面都被金色墙壁封着,看不到当中到底有什么名堂。 就在苏灵风准备动身先到那透光之处一探究竟之时,蓦然看到宝塔的第一层忽然有金光闪动,他赶忙止住了身形,打眼望去,只见围绕着宝塔一周竟有九个人形,盘腿背靠宝塔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而那金光却在九人背后亮起,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由此看去那九人皆是身着僧衣,似是九位僧人,而那些僧人皆是金面金身,只是双目当中却有汩汩的黑烟冒出。 苏灵风哼了一声道:“果不其然,这些僧人都被那伽玛上师所害。”说到此处却忽然看到这九名僧人天灵之上皆有九种奇怪的符号,看到此处苏灵风一怔,他依稀记得自己白日里在那遗迹的塔林当中每一座塔上都有一个这种的符号,每一个都不重复,由此可以判断这宝塔所显示出来的符号应该是弥陀国的无疑。 “难道说这座托巴尔宝塔原先也是弥陀国的?如果这样的话……”苏灵风心中想着便仔细的向那九名僧人望去,果然那些僧人的面容枯槁,形似干尸一般,很显然应该都是早已死去不知道多少的年月了,由此可见这些僧人应该都是早已圆寂的当年弥陀国的高僧,却不知道是被谁?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变成了这般样子。 苏灵风不敢怠慢,身在暗处,再不敢轻举妄动,仔细的观察和戒备着那九具僧人尸骸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九名僧人皆是双手合十状,双目当中的黑气越发的浓郁起来,身后的金光也闪动的越来越快,而后这九名僧人的尸骸竟开始围绕着宝塔缓缓的转动了起来,随着尸骸的转动,天灵之上的那些符号也随之而动,那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苏灵风似乎听到一阵隐隐的诵经之声,那声音起初好似在极远的地方,随着那旋转的加快,这诵经的声音也变得忽近忽远,忽前忽后,苏灵风觉得这念诵经咒的嗡声似乎就围绕着自己,不多时竟感到心中一阵烦乱。 二百一十六 一念永恒 苏灵风心知这一定是那伽玛和尚使得什么诡异法术,想必这经咒也定然是什么邪咒无疑,想到此处,心中极快入定,脑海中佛家正统的《广法大德真经》颂念而出,大日如来宝像镇在虚空,一时间那些恼人烦乱的邪咒便都随之远去,再也听不到分毫了。 破去了这邪咒,苏灵风缓缓睁开了双眼,心中也不禁感叹道:“好厉害的邪咒,若不是我早已悟得两大宝经圆满,懂得无法空相,此刻怕是早已疯魔了去……” 心中正自庆幸,却忽然看到自己的天灵之上几丈高的地方,直有九道金光向着自己缓缓落下,正好将自己围在当中,只见这九道金光正是那九名弥陀国早已语圆寂的九位高僧,只见他们皆盘坐虚空,身下各有一方莲花台绽放金芒。 苏灵风心道:莫不是那伽玛和尚已经发现了自己所在?若果真如此,我也再没必要畏首畏尾,迟早要和他见个真章不可了。 想到此处,丹田气海大开,七煞之气汹涌而出,整个身形立时团团包裹在一片熊熊碧火当中,那一双略带血红的双眼扫视着将自己围起来的九名昔日高僧,身后的刑天剑也是大方豪光,直将方圆一里开外都映照的一片明亮。 苏灵风此刻再也不管其他,他算是明白了,眼下所谓的沙河罗国早已被那伽玛妖僧所掌控,想必当年他帮助沙河罗国荡平旁门杂家入了国度之中也是有其目所在的。 原本这一切都和他全无关系,只是为找到那部《菩提本愿经》苏灵风才被阴差阳错卷入了此事当中,不管怎样任何至宝得来都不会轻松,毕竟那已是在中土失落已久的三大宝经之一,如果这次能够顺利找到它,也许自己便会替中土所有佛家门派包括灵云禅寺在内又做了一件大事…… 正在他心念急转之间,那九名高僧已经将他团团围在其中,苏灵风看到此刻这九人面容如生,不似刚才那样一副尸骸的样貌,暗道:“莫不是这是那九位高僧的神魂?”苏灵风看到九人的双目当中已然冒着氤氲的黑气,口鼻也有黑烟冒出,顷刻间走马灯一般围在苏灵风的身躯周围旋转起来。 九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好似一个人般,合十的双掌一翻,九道金光登时指向当中的苏灵风,齐齐发动,与此同时,当空中又响起了嗡鸣的诵经声。 而这一次苏灵风并没有感到先前那种烦乱,而是一种飘飘然的飞升之感,他心中一沉,当即明白,这是要将他的神魂摄出躯体,被纳入到对方的灵海虚空之中,一旦入了对方的灵海虚空,那自己便会身处被动当中。 想到此,他忙撤去了七煞阴火,再次施展起了佛家的无法空相,宝经在心中颂念而出,消灾解厄,心海中大日如来宝像稳坐虚空,渐渐便与那九道金光融在一处。 他心念一动,径直遁入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围绕着自身的九道金芒竟也自虚空外激射而来,已然紧追不舍。 苏灵风双手合十,巍峨不动,口诵真言,身形自虚空中缓缓旋转,慢慢将那九道金光团在自己的身前,蓦然间九位高僧的神魂竟是在他自己的虚空当中凭空显现而出,被他硬生生的拉入到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 九位高僧眼冒黑气在他虚空之内每人的背后都显现出一副图案来,每一幅图案皆是一种毒虫的样子,蜈蚣,蛇,蝎子,蜘蛛,蟾蜍等等,每位高僧的面容也忽然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这些高僧的神魂定然都是被那妖僧所蛊惑利用,我得想办法令他们的神魂恢复成为原先之态!”心中想着,便将无法空相施展到了极致,大日如来宝像灿灿生辉,万丈佛光皆渡在苏灵风的灵体之上,一时间苏灵风的法身遍开法眼,虚空之中星辰飞逝,流转,岁月蹉跎,我自巍峨不动,任谁也抵挡不住时光的残酷,九名高僧的灵体霎时间萎靡腐朽,那浓重的邪秽之气便早已不复存在了,化去了的灵体之内油然升起九个金色的光团,围绕着苏灵风的金身缓缓旋转不停。 刚才这一手乃是苏灵风施展了无法空相当中极为玄妙的一念永恒之法,乃是他将无法空相与追寻得果世界的心法合一,刹那间将灵海虚空中的时间向后推进数千甚至数万年之久,只因这一方虚空世界皆是由他自己心海所生,因此他能够有这种匪夷所思之力,只是在他虚空中六道之境内的众生便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消亡更替了。 那九名高僧的神魂此刻身在他的灵海虚空当中,因此自然便会受其影响,如此这样一转眼便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万年,自身的意志乃至神识自然随着久远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消失殆尽。 结束了…… 苏灵风独坐虚空中,唯独不变,他缓缓睁开双眼,挥手之间那九个金色光团便一字排开被他置于面前。 一个话语声自其中一团光芒当中响起,那是一个苍老且空洞的声音,“你是中土人?居然有着如此深厚的佛门造诣,实在令贫僧震惊!” 苏灵风向着那九个光团合十一礼,道:“敢问这位大师,可否是弥陀国佛家高僧?” 那光团答道:“我等九人皆是弥陀国守戒九僧,镇守那宝塔也不知道多少的年月了,若非被那伽玛施术迷住了神魂,也不会落入魔障当中!” 苏灵风忍不住问道:“那位伽玛上师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连大师九人也无法抵挡住他!” 光团答道:“你可知佛家有九层法身的境界?” 苏灵风自然知晓,忙自点了点头。 那光团随即继续道:“那伽玛身有舍利法身的修为,即将涅槃佛国净土的境界,我等实在不敌!” “舍利法身?”苏灵风哼了一声,这与他所想的地步倒是不差分毫,不过这也毕竟已经是堪堪快成就金身正果的程度,正与道家的显形境界一般。 “原本我九人合力尚且能与他相抗,可是他引领诸多邦国,蛊惑人心,得了无数的神魂祭炼功法,练就的婆罗法门厉害无比,连我们也力不能敌!” 另一光团接着道:“他吞并诸多邦国,轻而易举灭了弥陀国,继而建立了所谓沙河罗国这一国度,这只是他表面上的伪装,实则是为了他摄取生人神魂来祭炼自己的掩护而已!他为了得到我弥陀国的佛家经典,更是觊觎那部《菩提本愿经》,只可惜任凭他再有诸多的手段,也拿我弥陀国的无边法海境无可奈何!” “无边法海境?”苏灵风听罢一怔。 “那是绘在我弥陀国塔林之下一间密室墙壁上的一幅画,是弥陀国宗咯巴大师,穷尽一生心血所创,宗咯巴大师往生净土之后,此境便无人能解,想他伽玛也是不能!” 苏灵风吃惊道:“莫不是说那部《菩提本愿经》便在无边法海境当中?” 光团答道:“正是如此,当年宗咯巴大师为寻找传说中的三部宝经,走寻中土之上,当年中土之中道派众多,以仙道为盛,佛家法门经典都被不屑一顾,抛之一旁,宗咯巴大师得性得到了三部经书其一,便是那《菩提本愿经》,回到西域之后他潜心钻研,却发现这部经书只是最后一部,若没有前两部指引,这最后一部便形同废物一般。” 另一高僧光团继续道:“好在宗咯巴大师佛家悟性极高,向前推演竟是悟出法门,练就了金刚法身,一举转生净土佛国,从此再不入六道红尘,在那之前他便将那部《菩提本愿经》用自家灵海法窍,设下无边法海境得以保护此宝经,想必现在那伽玛也是无可奈何吧!” “原来如此!”苏灵风心潮澎湃,他自然明白那伽玛妖僧虽然手段邪法诸多,可是却未曾接触到三大宝经其一,前边的《摩诃地藏经》乃至《广法大德真经》他自然都不知晓其中的奥妙之处,而苏灵风则不同,他已是将前两部宝经完全的参悟透彻,并且达到圆满的境界,那时候若不是玉滇公主前去,此刻想必他早已在那无边法海境中到了画中大海彼岸的佛国,找到了那部《菩提本愿经》了。 想着想着,苏灵风的心中蓦然改变了主意,他觉得此刻现在贸然到那宝塔之上便要与那伽玛妖僧放对,权且不说自己现在是否能够敌得过他,就算与他相拼也势必会大费一番周折,怕连自己也不会轻松,转不如先前往那无边法海境中找到《菩提本愿经》,到时候在玄境之内悉心参悟一番,出来之后就算遇见了那妖僧,自己已是实力大增,想必也要好过此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来的稳妥。 心念已定,苏灵风忙向那九个光团道:“诸位大师,小可需找到那《菩提本愿经》,随后便借仗妙法也许能够降服那妖僧!” “想来一切都是定数,看你佛法造诣深厚,似乎也与佛家有着极深的机缘,那《菩提本愿经》原本也是来自中土,如此一来也算是我弥陀国将其物归原主了!” 听到当先那光团如此一说,苏灵风当即便双手合十向着九名高僧深施一礼,当下意念即出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身形藏于暗处,看到宝塔之下的九具端坐遗骸,后边的金色光芒已不知何时黯淡了下去,此刻四下里又变做一片漆黑。 苏灵风又瞥了一眼第九层宝塔,只见其上金芒暗涌,也不知道那妖僧在当中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这些对他来说现在都不重要,这次前来西域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那本《菩提本愿经》,不管怎样先找到那本宝经再说,至于那妖僧,到时候也不至于怕了他,毕竟自己还有那天雷震火旗在身,绝不会不济,他这会忙着自己的事倒是正好,也省的寻我麻烦。 二百一十七 宏愿 苏灵风化作一道罡风卷向先前寺院的古井之处,此刻那里重兵把守将院落当中把守的密不透风,只是这些兵甲却如何能够拦得住他,一瞬间狂风骤起,一众重甲兵都被刮得七荤八素,站不住身形,乱作一团。 一道碧光立时贯入古井当中,正是苏灵风本尊,如今他再次前往弥陀国遗迹自然是轻车熟路,一路穿过塔林,再次来到地宫那密室之内。 苏灵风怕那些兵卒寻来搅扰自己,便将厚重的石门紧紧闭了起来,又在灵血宝罐之内把那鲅鱼精,龙虾精与彩衣一并唤出,嘱咐他们道:“你们替我小心守护此处,万万不能让那些兵卒进来,不然我神魂此去便不得安宁,怕是陷入凶险当中!” 三妖齐齐向苏灵风施礼领命,当即各自立在石门之后,摆开阵势满含戒备的望着那石门一动不动。 龙虾精一听说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众兵卒,立时便来了精神,直将铁叉重重的磕在地上,豪迈道:“他们若敢进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苏灵风嘱咐三妖一阵,便自行独坐入定,渐入状态,当他神魂距离天灵一丈之时,仰望面前那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只觉得那画面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引力将自己吸纳而去,与先前的感觉一般无二。 很快,苏灵风便飞掠在壮丽的海面之上,眼望海天尽头那闪耀金芒的殿堂虚影,好似传说中遥不可及的极乐净土一般,这画面再一次呈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又一次感到此情此景宛如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的得果世界那般。 “无法空相,以不变应万变!” 心中的法诀再次响起,虽是身在他人的灵海当中,他发现这法诀却依然受用无穷。 那看似极为遥远的殿堂虚影在风起浪涌的波涛流转之下被逐渐的拉近,苏灵风双手合十,心如止水,刹那即为永恒,直到他感到双眼外一阵金芒闪烁,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早已置身于一座岛屿之上,岛上遍生金莲,宛如莲藕一般的婴儿洁白如雪,一个个结在金莲之上,皆睡得香甜。 苏灵风感受到一阵阵煦暖的风扑面而来,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一片建筑的群落便映入眼帘,其内善男信女一派繁忙,似是一方极为繁华的小镇一般,每个人的脖上都挂着一串佛珠,坠着弥陀的字样。 不知不觉间行入其中,过往而来的人们都对着苏灵风纷纷微笑,合十行礼,一股庄严神圣的感觉油然而起,他们穿行在街道之上,头上俱都顶着一只印花瓷罐,当中盛满了散发着清香的清澈净水,这些人都从不远处一座金顶建筑中走出来,想必那里应该便是寺庙,这些人想来都是自寺庙当中求得了圣水满载而归。 苏灵风一路穿过人群便向那寺庙行去,心中也不由被这位昔日弥陀国高僧灵海法窍中的这一方洞天感到万分惊叹,也许这座小镇便是他依照当年弥陀国的样子而创造出来的。 便在此时,不知在何处蓦然响起了一阵洪亮的诵经声,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围绕天空中久久盘旋,不论你从哪个方位和角度去听,都好似觉得这声音就在耳边一般,着实奇妙。 随着念诵声,一阵阵洪亮的钟声响起,苏灵风正好已是行到那寺庙门前,正殿的大门四面大开,其中仍有不少善男信女向着大殿之上的金身佛陀朝拜。 苏灵风看到这尊佛陀高约两丈有余,通体明金色泽,双眼微闭,打着礼赞的手势。苏灵风见状,脑海中将自己参悟过的两部宝经飞快的过了一遍,其中三世诸佛,十方诸佛都没有见到过这尊,难道他就是那位宗咯巴大师本尊? 心中这般想着,便行上前去,向着上方深施一礼,心道:不知尊者是否为宗咯巴大师,小可苏灵风自中土前来,到贵国寻求《菩提本愿经》一部,恳请上师念在小可不远万里,真诚所致,求指点迷津! 苏灵风心中的话音方落,忽见那尊金色佛陀竟是缓缓睁开眼来,心中也自蓦然想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无法空相,唯有有缘之人方能到此,看来你已悟得佛法大道,乃是缘呐!” “多谢大师赞赏,小可若回到中土去之后,定当弘扬佛法,将佛家法度发扬光大……” 苏灵风还未说完,便被心中宗咯巴的朗笑声打断道:“呵呵呵,先不要忙着言谢,你虽是中土修佛之人不错,不过老衲生凭有一愿景尚未完成,若是你能够将此事圆满完成,那宝经自当出现在眼前!” 苏灵风忙问道:“是何愿景?大师快说来听听!” 宗咯巴大师娓娓说道:“老衲自中土上偶得那《菩提本愿经》一部,悉心研读法诀此经只是第三部经文,尚还有《摩诃地藏经》与《广法大德真经》未曾亲眼目睹,这两部经文当中定然也有鎏金佛卡在内,据说三张佛卡相合便有十方诸佛前来接引,成就真正的正果之身,老衲见你通晓佛理如我所推演的那般所差无几,定然已是悟得了其余两部经书,自然也见过了那两张鎏金佛卡了吧?” 苏灵风心中一动,却是暗道:“虽然他应该就是宗咯巴大师,八九不离十,不过中土上有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若是就这么将两张佛卡交给他,万一他翻了脸不认账,不给我那部经书,我岂不是便吃了哑巴亏?”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道:“大师见谅,那两部经书,小可的确已是参悟圆满,只是小可已经将它们物归原主了,现在被存放在中土之上三大门派之一的灵云禅寺之内,大师若是不嫌便入了小可的灵海法窍,届时随我回到中土之后,定当替大师完成宏愿!” 宗咯巴大师朗然一笑,道:“我自是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如此也是无妨,老衲若得正果定会普度天下众生,这才是老衲真正的宏愿所在!” 苏灵风听到此处,这才想到原来宗咯巴大师并非如九僧所言,已是成就正果之身,想必与往生净土也只差了一步之遥,而佛家三部宝经对苏灵风来说也不过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七煞之气而已,倒并非真正去休息佛法,成就金身正果,是以用这三张佛卡来换取那部《菩提本愿经》倒是可行之举。 正在他思忖之时,眼前宗咯巴的宝像却是蓦然消失而去,眼前的佛堂大殿也随之恍惚不见,周围的善男信女也都逐渐淹没在一片金芒当中。 待到金芒渐弱,苏灵风便看到金光当中正有一部经书飘然飞来,径直悬浮于苏灵风的面前。 只见那经文上书《菩提本愿经》几个字,正是三大宝经最后一部无疑,苏灵风探手接过摩挲着封面,好一阵心潮澎湃,终于辗转了许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到了这最后一部宝经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菩提本愿经》放入怀中,周围的一切便忽然凝结成一团金芒,径直化作一道金色光剑激射入苏灵风的印堂之内,与此同时周围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白茫茫的奇光。 苏灵风立时念头一转,神魂遁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一片虚空之内,万星璀璨,先前九僧的九个光团围绕着正中间宗咯巴大师的神魂金芒,齐声道:“弟子拜见宗咯巴上师!” 宗咯巴道:“你们九位镇守宝塔的任务还未结束,可谓任重道远,望你们早一日完成宏愿,成就正果!” 九僧道:“我师兄弟九人,谨遵上师教诲,不负众生,愿永守佛塔终成正果!” 苏灵风心中一阵感慨,佛之一门亦是教化世人取舍之理,佛性僧众皆有割肉喂鹰的胸襟气度,所的正果者必先舍去,而舍这字意看似简单,可试问天下众生却有几人能够真正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呢? 感悟之中,周遭灵海一阵翻涌,似是身外果真有了什么动静,怕是那些重甲兵将已是冲了过来。 苏灵风念头转动,遁出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回到了身躯当中,抬眼望去,只见墙壁之上的那副无边法海境竟不知在何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与此同时身后的石门传来一阵阵隆隆巨响,整间密室也都剧烈震动起来,扑簌簌荡起污浊的水浪。 只见三妖如临大敌,各自立在石门前等待着对方而入。 不知门外是何巨力,一声巨响紧过一声,忽然厚重的石门终究是被撞得垮塌下去,外门的水浪汹涌而入,一众身披重甲的重甲兵凶狠的蜂拥而入,却被三妖奋力截住,厮杀起来。 龙虾精两腿在水中一蹬,身形好似利箭离弦,双手紧握着铁叉,直将冲上来的数名重甲兵串了个糖葫芦,鲅鱼精也自长剑出鞘,连削带砍,也不含糊,转眼也杀了数人,那些重甲兵一经倒下去,重甲便是四分五裂,其中弥漫出汩汩的黑气融在水中腥臭难闻。 彩衣双翅带起一阵劲风,直将那些逼来的重甲兵吹得七荤八素,硕大的蝴蝶翅膀煽动起来,倾洒出一片亮闪闪的磷光,那些兵卒被磷光卷住一时间都动弹不得,转眼便瘫倒下去,无法再挣起身来,化作一股股黑水融在水中。 三妖虽然比起正道来,自是弱了许多,不过对付这些兵卒倒是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一众重甲兵便被斩杀的七七八八,龙虾精更是扬眉吐气,他从未在苏灵风面前显山露水,而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是卖力相搏,他将插在地上一名兵卒身上的铁叉一把拔出来,扛在肩头,向着苏灵风挥舞大钳子道:“上仙,我还可以吧,就算他……”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竟被石门外射来的一道金光吸纳而入,转瞬没了生息。 紧接着,鲅鱼精也暗叫不好,便和彩衣一并感到一股巨力袭来,各自一片眩晕,紧跟着也一并被吸纳而入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的心中蓦然响起了宗咯巴大师的声音道:“小心,这是那伽玛的婆罗法门境,你不要害怕,只管与他神魂相抗,自有我来助你!” 二百一十八 魔罗 听到了宗咯巴的话语声,苏灵风的心便放了下来,在经历这许久佛家法门的修炼,苏灵风明白,今日便是真正要放开手脚,面对顽敌,展现两大宝经佛法之力的时候到了。 刹那间,苏灵风感到耳中传来一阵低沉的诵经声,周遭的密室立时消失不见,随着念诵的声音也不知从何处蓦然涌来一片漆黑的大浪。 苏灵风眼望周围,自己好似置身在一片黑浪滚滚的大海之上,狂卷的巨浪铺天盖地,径直拔起十几丈高,在当空汇聚凝结成为一尊通体漆黑的怪佛。 那黑色怪佛身坐一方黑色莲花台,周身黑水缠绕,两眼陡然睁开,宛如铜铃一般,照耀出两道诡异的黑光向着苏灵风兜头罩来。 一阵冰冷蚀骨的恶寒,立时遍布他周身,自家感到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焦躁,与嗜杀的冲动令他险些不能自持。 耳中的邪咒一声紧过一声,好似一声声重鼓扣在自己的心海之上,震得他六神无主,万分难受。 “一念之慈,万物皆善,天法归一,阿耶喏陀!” 便在此时,苏灵风的心海之中蓦然响起一个朗朗的诵念之声,正是宗咯巴大师的弥陀法咒,此咒一出,对方的邪咒立时便被压了下去,先前那不安与焦躁也都渐渐平复了下去,使得苏灵风万分受用。 “好厉害!没想到这伽玛妖僧一身邪法竟然如此强横,仅一个照面就令我险些把持不住,神魂差点被他吸了进去,继而沦陷其中。”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听到宗咯巴大师的声音道:“这伽玛妖僧,乃是婆罗门中魔罗一脉,是为某位佛陀的另一个邪念化身,自然邪法高强,你要小心应对才是!” 岂料宗咯巴的话音方落,便见面前那十几丈高的黑色怪佛忽然张口,周围的邪咒也是戛然而止,只见他身后的八只臂膀似风车一般转动起来,一股股黑风带起黑色浪涛拍打在自己的座下,望着苏灵风用极为空洞的话语声道:“宗咯巴,我知道你躲在他的灵海之中,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是不敢面对我,你若不敢面对我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为何连自己也不敢面对呢?你我本为一体,没有你也就没有我,没有我自然也不会有你存在,你以为你已经功德圆满修成金身便能够彻底的离开我了吗?可惜你悟了这么许久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无法参透,我是由你所创,你是无法将我摆脱的!” 听了怪佛一番话苏灵风的心头一震,惊叹道:“怎么回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伽玛妖僧竟是宗咯巴大师本人的邪念分化而成?也就是说他其实原本就是宗咯巴大师本人?” “善哉!这都是我造就的一桩浩劫,他说的不错,我看似已是成就金身,已到了金刚法身之境,可是魔罗之念所化的另一个自我却如我的影子一般,根本无法舍去,是我所悟不够,想着只要将邪恶之念摒除心海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我,今日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如世上诸多事一般,自己所种的因,自需要去接受所得的果!” “所以,我要与你一起将他永远封藏在我的灵海之中,纵然我无法将他消灭,便永久与他相伴,坦然去面对!” 宗咯巴一番话,令苏灵风万分感慨,未等他有所感悟,那尊黑色怪佛便怪叫一声道:“凭什么你能够修成正果,转生净土之上,而我却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变成你的遗弃之物,你能够做得到,我也可以,因为我们原本就是一体!”言罢怪佛吼叫连连,口中喷薄出一蓬黑色浓雾,这股浓雾腥臭无比,当中凄厉的惨嚎声不绝于耳,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面在那浓雾中随着雾气的翻滚似走马灯一般不停的流转,这些人面都欲求挣脱这黑雾的束缚,惨哭连连,拼命的挣扎扭动着,每张人面的口中大肆涌出黑水,卷动着黑色的浪涛直向苏灵风而来。 苏灵风明白,这些都是对方灵海法窍中所显现而出之物,应该就是宗咯巴大师所说的婆罗法门境,而这些狰狞的人面定然便是他汲取吸纳的无数生人神魂,在他的法境当中这些神魂如此被饱受折磨与摧残,一步步形成这壮阔无比的黑魂之海,也才有了这番强横的邪法。 一股能够碾压一切的万钧之力向着苏灵风压迫而来,这股巨大的压力使他感到周身一阵剧痛传来,这是一种能够将他神魂生生碾压出躯体的力道,这力量也令苏灵风感到无法抗拒。 也许在自己的神魂当中他能够叱咤纵横,可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程度竟然是这样的弱小,细细想来,这应当是他第一次与如此强敌之间神魂的较量。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正当苏灵风无法定住心神,观想念生之时,心中蓦然响起了宗咯巴大师洪亮的语声,这一声好似在污浊的水面上滴上了一滴清油,清浊即分,苏灵风灵台登时金光大盛,心中先前那诸多的明悟一一浮上心头,他终于渐渐入了状态,虽然此刻他未在自家灵海之中,不过这观想之法却终究没了任何的羁绊,汹涌的黑海之上,苏灵风的身躯就宛如那一滴清油一般,任凭身下污浊之物如何翻滚咆哮,自身却仍然稳如山岳,不为所动。 那团黑色浓雾自他的灵台之上压降下来,雾中无数面容痛苦的神魂向着苏灵风伸出枯槁的鬼手,疯狂的在他身上乱抓,似乎想要将他的神魂也扯离躯体,只是那些恐怖的鬼手一经触碰到了他周身绽放的金光之上便响起一阵“滋滋”声响,继而痛苦的哀嚎惨呼起来。 而此时,苏灵风却渐入空明,竟是首次未在自家灵海法窍当中达到了无法空相的状态,无数法眼自身躯绽开,照耀出万道金光将那黑雾当中的已被污秽炼化的神魂照死无数,径直化作一股股黑水流入其下的黑色大海之中。 便在此刻一声凄惨的嘶鸣响起,却是当空中那漆黑怪佛嚎叫道:“这难道就是《菩提本愿经》的前两宝经吗?居然……居然能够抵挡住我这婆罗法境,好!正好今日我倒要看看这所传的三大宝经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怪佛嚎叫一通,身后八臂轮转,身下滔天黑浪翻涌而起,充斥在一片虚空当中,这些黑色的海浪一经卷到当空中便化作一片五无边无际的黑雾,却不知道要比方才那团大了多少,整个虚空之中都弥漫着漫天的浓黑雾气,那漆黑的怪佛也自渐渐隐匿在黑雾当中,雾气缓缓将苏灵风也包裹其中。 苏灵风早已完全进入了状态,好似佛陀坐定,周身金光闪烁,丝毫不受这些黑雾的沾染,身躯上无数法眼绽放金光,宛如在一片风黑浪涌茫茫大海之中的一盏明灯,灵台之上,大日如来宝像扶摇而起,宝像庄严肃穆,佛眼微闭,忽然照耀出万丈佛光,意在将这片无边的黑暗穿透。 突然间,浓重的黑雾当中又再次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无数的人形,仰着一张张痛苦扭曲的怪脸,接踵而来,向着苏灵风与大日如来宝像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的飞撞不停。 照耀的金光与宝像的佛光竟在一瞬间也被这黑压压的一片遮挡住,那些人形周身皆盘绕着无数黑色怪虫,每一个撞在苏灵风身躯周围和宝像的佛光之下便硬生生的化作一滩乌黑的脓血,爆出一蓬蓬腥臭血花,惨死当场。 这些都是魔罗伽玛所纳取的生人神魂,每一个曾经都是一枚鲜活的生命,佛经中说众生皆苦,正是如此一说才使得魔罗伽玛能够打动众生心中的弱点,给他们以片面短暂的美好,诱骗他们一步步走入自己所涉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此刻,苏灵风虽然正自观想当中,可是这每一条生命的碰撞之声,都令他的心头为之一痛,修佛家两大宝经之圆满,自然使得他心生慈悲之心,这便是方才宗咯巴大师所说的“一念之慈,万物皆善。”这应当便出自那部《菩提本愿经》中所述,而《天道经》中也有三宝之论,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看来自己的心境若想更进一步,便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到达另一方境界。 大悲之心方出,那大日如来宝像的佛光渐渐亮过黑雾,少了锋芒,多了柔和,缓缓将那些飞扑而来的恶魂包裹其中,并未杀死,只令其动弹不得。 苏灵风心念一动间,怀中一团白炽的光芒冉冉飞起,于当空中大方白芒,宛若浩日,打出一道浓重的白气在苏灵风的法身之前渐渐形成一团白色烟云的旋涡,将那些被佛光所包裹的恶魂,乃至仍然飞扑而来的神魂悉数卷入旋涡当中,无数个黑影无穷无尽的被吸纳入旋涡当中,而那旋涡也好似无底洞一般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 这白炽的光团,正是苏灵风自应龙深海道场之中所得到的那枚万魂灵珠,此物原本便是上古龙族的至宝,专门吸纳存留神魂于其内,被纳入的神魂暂且都被封冻在其中那一方镜中有镜的明镜洞天之中,那镜中有镜的世界根本没有尽头,自是能够装得下不计其数的神魂在其中。 周遭的黑雾已然浓郁,当中的无数恶魂就这么飞扑向苏灵风的万魂灵珠当中,他们在灵珠内被封冻起来,不会就此消亡,乃是苏灵风的大悲之心。 蓦然间一声好似滚雷一般的巨响炸裂在黑雾当中,其内传来了魔罗伽玛的悲恸的鬼号,“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容我,为什么只有你们能够修成金身正果,而我却被这样无情的抛弃?”雷鸣般的话语声落罢,再不见恶魂涌来,黑雾内魔罗伽玛的怪佛之像显现而出,眼望苏灵风的法身,八臂一阵张牙舞爪,狠声道:“世人皆忘不了诸多的情绪,正是由这些情绪才造就了我,因此我是无法被毁灭的,只要这些情绪,恨杀、邪淫、嫉妒、贪婪、欲望、恐惧等等不灭,我都永远存在,所以想毁灭我的同时先审视自己的内心吧,只要你的心中尚有这些恶念存在,我就依然在你心海之中永恒不灭!哈哈哈!” “他说的不错!”苏灵风的心海当中再次传来了宗咯巴上师的声音,“他虽然我所分化而出邪恶的一面,可是实则却是我心中这些恶念所化的,我自问现在真的已经将这些恶念都完全泯灭了吗?我心中所有的愿望会不会是他所说的欲望呢?” 宗咯巴的话音方落,苏灵风法身的光芒便自猛然黯淡,灵台上的大日如来宝像也自渐渐的消逝而去,心中却暗道:难怪我虽然已入无法空相的境界,却也无法将周围的黑雾与他的本尊灭去,原来他竟是这般的来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吸纳了如此多的神魂,看来世间的众生心有诸多念想,他便无法被毁灭的。我究竟该怎么办? “哈哈哈!怎么样?每个人都会有不可磨灭的恶念,谁都不曾例外,就让我唤起你心中潜藏的恶念吧,这都是你平时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为什么这么苦苦的压抑着它们,难道这么做不感到辛苦吗?”那魔罗伽玛一语言罢,漆黑佛像缓缓飘来,八只臂膀向着苏灵风的天灵推出一团黑色的烟云,那烟云盘绕片刻,显现出一方漆黑深邃的洞口来,一阵巨大的吸纳之力传来,这力道仿佛能够吞噬掉世间万物一般。 二百一十九 涅槃 “哈哈,来吧,来我婆罗的世界,这里能完成你的一切愿望和梦想,能够释放你心中辛苦积压许久的情绪,这里才是净土与极乐的世界!” 刹那间,苏灵风在这股巨大吸纳力道之下,法身忽然显现出一圈紫黑之气,一时间一股强烈的恨与杀,一种对自己命运不公的恨意油然而起,自家七煞玲珑心亦是被唤醒,双眼自方才的沉着忽然变得狂热。 “不要!这……” 他的意念在一瞬间迅速的崩塌瓦解,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他体内的七煞玲珑心原本便是七种煞气而成,眼下被魔罗伽玛唤起,仿佛一堆干柴忽然遇到了烈火一般,眼看就这样被无情的点燃,这样沦陷下去。 便在此时,他的天灵上蓦然升起一团金色的光芒,这团光芒冉冉浮起,径直化作一尊与对方魔罗伽玛一模一样的佛陀宝像来,只不过对方通体黑气缠绕,满是邪煞之气,而自家天灵之上的宝像却是绽放金芒,乃是庄重,慈悲之态,除此之外,两尊宝像一正一邪,样貌与衣着都近乎一模一样。 “你与我本为一体,虽然我无法将你消灭,可是你本是我的一部分,我能够将你再次纳入我的灵海法窍当中,与我共存亡!”宗咯巴大师的声音异常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踌躇。 魔罗伽玛闻言,声音变得异常尖锐,嘶吼起来:“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是你的所舍弃的不好的一面,如果你再次将我纳入灵海之中,也许永远你就再也成就不了金身正果,你绝不会这样做,绝不会!”怒喝之中,魔罗伽玛的黑佛像后狂涌起遮天蔽日的浓郁黑雾,悉数汇聚在那方空洞巨大的入口之内,周围立时充斥着好似在耳边呓语般的话语声,这声音如同无数个人在窃窃私语,听起来令人头皮一阵发麻,心神更是烦乱到了极点。 “也许是吧……”宗咯巴大师坦然说道:“只可惜你永远不会明白佛家明悟的真谛所在,成就正果金身之途绝非是抛弃邪念,从而不问世事红尘这样简单,如是这般就算佛法通天,将蒲团坐穿也没有任何的用处!所以此刻你再也无处遁逃了!”宗咯巴大师言罢口中轻吐一溜金色的烟云,烟雾缭绕之间将周遭的黑雾悉数驱散开去,那扰人的呓语声也戛然而止,当空中的金色烟云弥漫开来,直将黑色的雾气逼得疾退而去,那空洞疾旋的入口此刻也被金芒所掩埋,与此同时,宗咯巴大师的金身,和魔罗伽玛的漆黑佛像双双消失在原处,化作一金一黑两团光芒在虚空中纠缠融汇,顷刻之后一尊两面法身的佛像悬浮在当空中,两面背对而坐,正是一善一恶,善面自是宗咯巴的样貌无疑,而恶面正是那魔罗伽玛。 周围的黑雾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化作一片浩渺的白色烟云,飘飘荡荡,苏灵风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望着当空中善面相对自己的宗咯巴大师,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到头来,这强大的敌手竟是大师本人,看来道家也早已悟到了这一点,他依稀记得《天道经》中有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意思是能够了解他人的人是有智慧的,能够了解自己的人是高明的。能够战胜他人的人是有力量的,能够战胜自我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也许宗咯巴大师无法在成就正果,不过他走出了心魔的阴霾,不会为了自己的成就而抛下自身不好的一面去祸害世人,纵然他未曾修成正果,但是他的心已成正果。 “看来无法再与你前往中土之上,完成我这一桩愿望了……”宗咯巴大师望着苏灵风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心中达到了这种境界,才会变得如此坦然。而他身后那邪恶一面此刻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动静,想必他现在的善念强大早已压制住了恶念,所以一时间恶念的一面已经被他深深埋藏在心海当中。 苏灵风心中一动,忙向着宗咯巴大师深施一礼,毅然道:“大师此刻已悟出佛家真谛,其实也再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大师的心中也已经放下了一切,没有了执着,纵然未曾往生净土却又有何妨?不过虽是如此,我还是要说,大师归还《菩提本愿经》我自然也不会让大师失望的!”说时,将怀中《菩提本愿经》取出,打开宝经中拿出那一张金光灿灿的佛卡,这是一张弥陀佛的庄严宝相,他将佛卡托在掌心,收了经书,随后又在身上找到了其余两张佛卡,一张摩诃地藏王菩萨宝像,一张大日如来宝像,他将三张佛卡宝像皆摞在一起托在掌心上,高高举起到宗咯巴大师的面前,笑道:“大师,今日你的愿望看来已经实现了呢!” 蓦然间不知何处一道金芒自这虚空当中的茫茫云海中照射而来,径直射在他的掌心之上,那三张佛卡霎时间随着金光普照冉冉飞升而起,化作三尊对应的宝像显现在虚空当中,周遭一声声洪亮的诵经声立时响起,那三尊宝像也在当空中睁开眼来,宝像的双手摊开做接引状。 “这是……” 宗咯巴大师的法身亦是紧跟着绽放金芒,而他背后的邪恶法身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大师,你没有执念,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看来才是真正的悟得圆满,恭喜大师成就金身正果,转生净土之上!” 宗咯巴大师的法身双手合十,缓缓飘然向那三尊宝像的金光笼罩之内,他身后的邪恶法身竟开始剧烈的痛苦扭动起来,厉声嘶吼划破当空:“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不可能磨灭的,只要世人还有种种恶念,我便不会消亡!”嘶喊之时宗咯巴大师的法身已然没入金芒当中,那邪恶法身便剧烈的挣扎扭动,几次三番想要离开宗咯巴大师的法身,却不论再如何的挣扎也无济于事,直到被金芒所化,在发出一声惨嚎之后便化成一缕飞灰永远消逝在佛光的普照之中。 宗咯巴大师抬起头来,看到天空中那道金芒照射的尽头处似是看到了在一片茫茫的滚滚烟云当中,有一座金光灿灿的岛屿若隐若现便在其中显现,宗咯巴大师也随之开始跟着周围的诵经声一起念诵,三尊宝像随后转身引领着宗咯巴大师的法身向那座金光岛屿飞遁而去。 光芒消失,茫茫的云海也随之没了踪影,那三张佛卡也已一并消失不见了踪影,眼前画面一转,苏灵风看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密室当中,彩衣、鲅鱼大王与龙虾都跌坐在地上,直到此刻才幽幽醒来,望着四周各自一阵慌乱。 苏灵风笑道:“没事了,你们还是都回到宝罐当中休息吧!” “哇!上仙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打败那妖僧的,上仙的法力又更上一层楼啦!”龙虾精欢呼雀跃起来,三妖此刻更是对苏灵风一片死心塌地。 苏灵风收了三妖,心中却是一阵怅然,他拿出《菩提本愿经》心中却是涌出一阵五味杂陈,心中暗道:“看来这部宝经的宗旨便是自身超脱的关键,能够审视自己的内心才是修炼的重中之重吧……” 心中正自感慨间,蓦然一拍脑门,想到自己刚才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施展了一念永恒之法,将自己灵海向前推进了万年,小玉尚还在人间法境当中,怕不是也会受其影响吧。 想到此赶忙遁入灵海法窍,入了六道法境的人间之境,念头自心中而起,神魂便到了先前那一片茫茫大海的海岛之上,果不其然,这座海岛已是有诸多的变化,经过万年的蜕变,海岛的范围比之先前更大了许多,在海边临崖的一块巨石之上,便见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凝望着远处海天之间。 看到小玉的背影,苏灵风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察觉到苏灵风走来,小玉这才转过头来笑道:“风儿,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的手段,已是能够在灵海法窍当中推进时光的流逝,真不简单啊!” 苏灵风不解道:“可是为何你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小玉笑道:“龙鹫宫中有一秘术名唤‘定魂咒’可以将自身的神魂定在当前,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包括时光的流逝,只是暂时却形同逝去一般,最长可持续数万年之久,只是现在早已失传,不过幸好我还记得,不然这万年一瞬间的流逝任谁也承受不住,除非是已经飞升天界的仙君或是金身佛陀才不会被影响。不过被你所创这人间境中的众生可就遭殃了,这下恐怕眨眼间便消失了不知道多少条性命!” 苏灵风吞了口唾沫道:“今后我绝不能再这样鲁莽了,虽然这方世界是由我创出的,这些众生也都是我的念想所形成,但他们毕竟都是有着自己思想的个体,我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性命!” 小玉笑了起来,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道:“嗯!明白就好啦,看来你的敌手已经解决了吧!” 苏灵风叹了口气,将宗咯巴大师之事详尽的说与小玉,小玉听得惊奇万分,忍不住惊叹道:“没想到那妖僧竟然是那位成就正果的大师本人,这个我还倒是头一次听说!”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大师他也总算是如愿以偿,最终还是悟出真谛,成就了金刚法身,金身正果了!” “你后悔吗?”小玉忽然问道。 “什么?” “我是说将那三张佛卡合一唯一一次登上净土的机会!”小玉眨着眼睛问道。 苏灵风摇了摇头苦笑道:“佛家的功法只是我用来压制体内煞气的工具而已,我并非是以真正修行佛家法门为主的,我的目的只要能够让我的神魂得以强大用来应对七煞玲珑心便足矣,有朝一日,我也一定会修得圆满飞升天界而去,在那天界之上还隐藏了我苏格玛一族的太多秘密,那块关乎族人命运的天火圣石也还在七煌天界之上,想必我担负的也还有更多更多!” 小玉欣慰道:“我还是那句话,从我在碧落剑派落月峰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现在你已经找到了那最后一部《菩提本愿经》,既然此事已了,还是寻找僻静之处修炼一番吧!” 二百二十 天界之门 “那你觉得哪里比较合适呢?回中土?还是回大漠回天狼城去?”苏灵风忍不住询问道。 小玉露出一个破有深意的笑意,说道:“既然你的修行已是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眼看飞升天界,哪里最合适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灵风一怔,望着小玉那清澈深邃的幽蓝眼瞳,心中一动道:“你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现在已是达到快要飞升的境界,应该远离红尘世俗之地,不要再有许多的眷恋,这样才能快速的进境,我理解的不错吧?” 小玉展颜一笑,伸手一刮苏灵风的鼻梁道:“你的心思向来聪慧,我就是这个意思!” 苏灵风一边望着小玉,一边陷入了深思之中,“远离尘世,远离世俗,没有眷恋,那自然是……”他的心中立时浮现出一个风景如画般的幽谷,一位世外高人,一袭白衣如雪,庄重不染纤尘一般,她便是万穹大山清幽谷中三大妖兽之一的白泽了。而且万穹山中有着距离天界最近的巅峰天雷峰,天雷峰上还有自己得到天雷震火旗时的通天霹雳塔,若是在那距离天界最近的地方修炼,不论如何自然能够事半功倍。 一念已定,苏灵风便向着小玉沉声道:“我知道我应该在何处修炼了!待我妥善安排好此处的事,我这就前往便是!” 小玉含笑点了点头道:“好!我决定就这般跟随在你的身边,我要一点点看着你是如何飞升天界,如何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仙君的,到时候别说是妖神应龙和狡灵,想必三大妖神一起也都不在话下!” 苏灵风听了小玉的话也不由笑道:“也许不会太久了吧!” 苏灵风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便飞身向着遗迹古井外而去,方才出了古井当中,苏灵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原先沙河罗城内这座金碧辉煌的寺院竟忽然不知道在何时变得宛如废墟一般,到处都散落着残破的殿堂与落满尘土和结了蛛网的佛陀残像,苏灵风辨认了好一阵,算是终于看到了在正殿的后方那一座最高的残破石塔,眼前的这座石塔到处坍塌,更是积满了雨水若不是先前他曾见过那座宝塔,谁敢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苏灵风纵到了石塔废墟近前抬头望去,只见每一层都被风沙风化的十分严重,也不知道这石塔到底已经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了。 “难道说这寺院竟也是魔罗伽玛运用灵海法境造出的幻象吗?”心中正自想着,便听到一阵脚步杂沓的声音急匆匆的向着自己赶来。 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玉滇公主仍旧骑着她那一匹抖擞的骏马,引领着几十名重甲兵赶了过来,此刻她的目光中也充满了震惊的神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伽玛上师,哦不不!那妖僧已被你降服了吗?为何连整座沙河罗城都忽然变成了一片废墟,人们都被吓的不知所措了呢!”玉滇公主震惊之余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片恐惧。 苏灵风笑了笑,忙安抚她道:“不错!那妖僧已经被降服了,先前的一切繁华都是那妖僧所施展的障眼法而已,如今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眼烟云了,公主殿下,接下来重整旗鼓,重新给人们希望的重担恐怕要落在你的肩头了!” 玉滇公主听了苏灵风一番话,一个翻身自马背上落下地来,身后数十骑重甲兵也紧跟着她下了马,想必这些兵卒也都未在皇城当中,这才得以幸免。 玉滇公主望着苏灵风,目光随即自一片不安和惊恐渐渐变作了笃定,长长吁了口气,点了点头心中似是有万千愁绪,垂首道:“没想到之前的一切竟是说没就没了,这简直就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如今梦醒了,为什么却反倒觉得有些失落……” 苏灵风却是打趣着道:“只可惜,这个梦你看似是个美梦,实则却是个噩梦,这梦若是再不醒来恐怕你们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玉滇公主听罢猛地抬起头来,脸颊上却是挂着两行晶莹的泪水,只是她却绽开一个强撑的笑容,说道:“不管怎样,表面上看父皇是被那妖僧迷惑,不过正是他自己的心中有了诸多欲望,才让对方有机可乘,那些逝去的生命每一个何尝不是如此呢?” 苏灵风立时惊奇道:“你很了不起啊!能够悟出这一点,看来今后你一定能够担当的起重振沙河罗国的重任!” “我等沙河罗国卫队参见女王陛下!”身后一众重甲兵立时向着玉滇公主单膝跪地,齐声拜道。 玉滇公主见状,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心中油然升起一阵豪迈之情,向着众兵将道:“诸位爱将,传我令去,即日起着令沙河罗国原有国民一起重建家园,将这寺院整修一番,正殿之中摆放供奉这位苏真人的宝像!” “属下谨遵陛下圣命!”一众重甲兵立时重新起身跨上战马便向着寺院遗迹之外疾驰而去了。 “这……这可万万不行,我怎能当得起!”苏灵风听到玉滇公主要为自己修建庙堂,更是要将自己的宝像供奉起来,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 玉滇公主却是一摊手道:“我现在身为一国君王,难道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不成,先前供奉的那些佛陀神明,没有一个能够救我国民与水火之中,这次若不是你想必我沙河罗国也沦陷在那妖僧的手中,你在我们的心中就是救世之神,没有问题吧?” 苏灵风搔了搔后脑,只好一脸无奈道:“唉,随你就好,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也可能帮你尽一份力了!”苏灵风言罢便将沙木克父子自灵血宝罐中放出,忙向玉滇公主叮咛道:“这孩子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他本是弥陀国的后裔,后来被压迫到了凄惨的地步,其父身有恶疾他们却还每日餐风饮露苦不堪言,这才去偷窃自家遗迹当中的物件去变卖……” 玉滇公主却是走上前去,径直拉起了沙木克的手道:“你放心,今后你就是我的小弟弟,等到皇城重新建好,你和伯父就住在皇城之内,我会找最好的医者为伯父医治!” 沙木克听得已是热泪盈眶,忙自跪下身躯向着玉滇公主与苏灵风不停的磕头拜谢,却被玉滇公主搀扶起来。 便在此时,苏灵风的心海当中蓦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正是那守戒九僧之一,只听他道:“如今此事已了,我们便当要继续完成当年的宏愿,镇守宝塔直到成就金身正果的那一天!” 苏灵风忙自原地盘坐下来,神识念起,便见他印堂之上,赫然接连飞出了九个金色的光团,光团飞在当空中隐隐变作了九名僧人的样子,皆向着苏灵风合十一礼,道:“大事已了,今后我等不但镇守宝塔,更会守护新国度之内的众生,望你好生引领众生安居乐业,人人向善……” 最后的话语自然是说给玉滇公主听的,玉滇公主忙向着九僧深深一礼,坚定道:“我定当尊崇九位大师的金玉良言,好好治国,绝不会懈怠!” 玉滇公主话音方落,那守戒九僧立时围成一圈,向着宝塔的废墟而去,随后仍自排成塔下的九个方位,隐入其内再也不见了踪影。 “好了!大事已毕我也应该离开了,今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玉滇公主立时充满惊奇的望着苏灵风道:“怎么?你这么快便要走,你不是还要寻找什么经书之类?” 苏灵风笑道:“自然是已经找到了,说起来若不是我为了找那部宝经,自然也碰不到你们国度当中这样的隐秘之事,这些也都全是我意料之外的!” “那……好吧!如果今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回来看一看我重建沙河罗国之后定然要比先前更加的繁荣!” “好!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们!”苏灵风言罢口中轻叱一声,身后的刑天剑便应声飞腾当空,苏灵风飘然而上,便向着玉滇公主行了中土的抱拳之礼,“告辞了!”说完剑光陡然化作一道闪电,快的好似电光火石瞬时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天空之中。 玉滇公主仰首望着苏灵风消失的方向,解下了头铠,任凭一头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飘动,一双充满英气的眸子当中布满了不舍的艳羡,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自己一定也有机会能够像他一样,自由飞纵在天地之间,快意恩仇,身怀一身玄奇的法术…… 离开了沙河罗国,苏灵风便向着万穹大山的方向疾飞而去,终于得到了最后一部极为关键的宝经,如今向着天界之上迈进看似仅仅相差一步之遥了,只是他却明白,就是这看似极为简单的一步,其中却仍然要经历许多困难,经受更多的苦难。 不过在距离天界最近的地方,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窥得天道,如愿以偿。 了结了沙河罗国的事,苏灵风却是更有信心,因为首先在宗咯巴大师身上看到了希望,这本《菩提本愿经》其中所包含的佛家法门必定更加深奥,其首要的宗旨便是要学会审视自己,分开自身的善恶,从而脱胎换骨真正到达另一个境界。 此事说起来简单,若是真正修炼起来定然是艰难万分,苏灵风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当年爹娘为了保全自己,舍命相救的惨烈景象来,他虽然并未亲眼所见,不过单是想起来这一点便令他万分心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虽然是他的伯父血炼童子,不过细想之下归根结底还是将他苏格玛一族变成这般境地之人,炼血堂的仇怨有朝一日他定然会解决,不过却并不是现在,此刻最重要的便是悉心参悟这最后一部宝经,早一日迈上更高的境界,日后等有了十足的把握之后再前往炼血堂解决了昔日的恩怨,血炼童子虽然也身为苏格玛一族中人,可是他离开大漠到了中土之上,作恶多端,也不知害死了多少性命,为了自己命运更是不惜将自家的亲弟弟逼迫致死,如此行径自是罪恶当诛。 “下等再出现在炼血堂之上,我便要让他们感到绝望!” 苏灵风冷哼一声,直将一腔热血深深埋在心中,七煞之气轰然爆出,催动足下的刑天剑,划破当空,快如霹雳直向前方的茫茫天际转瞬即逝。 几日之后,万穹大山那茫茫的群山轮廓便映入苏灵风的眼帘,几日的飞纵,苏灵风不见有任何疲惫之态,相反眼神当中却是神采奕奕,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他知道白泽的性情喜好安静,并不喜欢被人打扰,是以他并没有前往清幽谷当中去寻找白泽,而是直接飞向了万穹山的巅峰天雷峰而去。 二百二十一 菩提开示 那通天霹雳塔仍旧剑指苍天,虽是看起来有几许沧桑,却依然巍峨挺拔,苏灵风也不由暗自感叹,想当年雷帝却是一个什么样的传奇人物,竟是在此修建了这么一座气势恢宏的古塔,想必他麾下的一众弟子也都并非是等闲之辈。 苏灵风来到了通天霹雳塔的最顶层,收了身形,来到先前置放着天雷震火旗的法坛之处,苏灵风便抬起头来顺着圆形的塔顶向着天空中望去,仍见那一团高逾万里的巨大旋涡,其当中隐隐能够看到璀璨星辰,当中时不时便有几道遁光划过,苏灵风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流星飞火还是天上的真仙在御动仙法玄术飞掠而过,如果是后者,他们却都不知道在天界上到底忙碌着什么。 巨大的烟云旋涡此刻正在缓缓的转动,苏灵风却不明白为什么却在此处会形成这样一个天界洞口,这到底是出自谁人之手,有着什么样的目的,看来这些都要等到自己真正达到那境界的时候才能知晓了。 这巅峰之上乃是距离七煌天界最为接近的地方,苏灵风直到此刻终于是感到一阵异常的寒冷袭来,这寒意并非是普通严冬的那种体肤之冷,而是一种真真正正来自骨缝的寒冷,苏灵风不得不暗暗运转起七煞阴火来御寒,这样终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这最接近天界之处果然名不虚传,那一次是跟随着白泽前来一切有她帮忙加持倒是没感觉出来,如今来到这里果然并非是寻常人所能呆的地方” 苏灵风自法坛近前找到了一张破旧的蒲团,其上落满了尘土,赭色已是变得一片白灰色。 他拂去了上边的灰土,团身坐了下来,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仔细聆听着这巅峰之上的声音,塔楼之外是一片肆虐呼啸的风声,而除了这呜咽的劲风鸣响,似乎有一阵阵嗡鸣声自他的天灵之上响起,好像是来自那天眼之内的声音。 “那便是天界之上的声音吗?” 七煞阴火在他的周身缓缓的萦绕着,七煞之气也一丝丝的缓慢的流逝,蓦然间他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感觉好似顺着他的灵台祖窍缓缓的盘旋缭绕,这股气息乃是一种浩然之气,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这股气息如同暖暖的薄纱蒙在面上,让他在这酷寒的巅峰之上感到丝丝的暖意,十分的受用。 “这是……这股气息不知道是不是来自那天眼之中,这绝不是我的错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蓦然在他的心海当中忽然响起了小玉疑惑的声音道:“风儿,我怎么觉得你此刻忽然心绪不宁,难道你遇到了什么吗?” 苏灵风便忙将所感受到的异样在心中说与了小玉。 过了半晌才听到了小玉的回答道:“我曾经听我的师父说起过,她说天界不同于我们所处的凡间,那里乃是真正身为不朽真仙的所居之处,其中自然有仙家之气涤荡,而且听说那天界当中没有季节交替,日夜更迭,一直都是怡人的暖意,没有炎热,没有酷寒,真正乃是一方令人心驰神往的世界。” 苏灵风听罢不由钦佩道:“看来尊师也是一位高人,她竟然知晓的如此详尽!” 小玉道:“师父她老人家极有天赋,可惜后来修炼走火入魔死于非命,这些我想也是她自龙鹫宫中前辈口中所知的,毕竟当年创立龙鹫宫的仙子乃是一位真正的腾云真仙!” 苏灵风一边听着小玉的话,心中却是另有想法,他暗想:既然此处乃是距离天界最近之处,那浩然的仙家之气莫不是自这天眼当中弥漫了下来,若果真如此的话,将这气息纳入体内却会如何?说不得对自己的修炼一途便大有帮助。 他如此想法自然有着一番道理,毕竟在这如此酷寒的巅峰之上,他不能就这样一直施展着七煞阴火,修炼极为耗费时光,他若是一经坐定便无法再施展七煞阴火,这样下去定然便会被冻僵,退一步说就算能够边修炼边施展阴火,自家的七煞之气却如何能够坚持那么久?迟早面临气竭之危。 想到此处,趁着此刻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的七煞之气尚还充足,苏灵风便忙自入定,细细感受着来自上方的那阵阵浩然之气。 纳气之法原本便是《天道经》当中最为基本的法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自然是丝毫不在话下,很快,苏灵风便将自身的万千肌孔悉数打开,将那浩然气息汇聚在自己的周身,围绕着他凝而不散,与此同时窍穴与肌孔便都开始徐徐将那仙气缓缓的吸纳而入。 引着这股浩荡的仙灵之气,苏灵风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自己体内的万千脉络,径直将那七煞之气压制在了丹田气海当中,随着七煞之气的蛰伏,苏灵风竟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脱感,有了这个感觉他心中大吃一惊,暗想:没想到这天界之上的仙灵之气竟是这样的厉害,居然禁在一个照面便将这七煞之气压制了下去,看来世间的天地灵气想必与天界的仙气果然有着云泥之别,将来日后怕是可以借由这个办法来彻底脱胎换骨,将体内的煞气彻底的清除掉,不过这个感觉却…… 苏灵风感到体内这股虚脱与无力感令他十分的惊慌,虽然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与痛苦,相反整个人好似有一种极其放松的酥麻与安逸,可正是这个感觉却令他四肢百骸甚至无法动弹,眼皮沉重如千钧,只想此刻就这样睡去,再不管周围的任何事。 忽然间,苏灵风心底蓦然冒出一个念头,令他一个激灵,立时醒悟过来,他明白这应该并非是一件什么好事,虽然看似压制住了他的煞气,不过他却无法懂得如何将这些仙气化为己身所用,到头来反倒费去了先前的一身修为,现在便这么做还是为时尚早。 苏灵风的担忧自是不无道理,他的确是世间万千修行之士当中一个极为罕见的特例,他的体内由于佛家功法的存在时刻遏制着原本极为邪煞的气息,一正一邪并存在他的体内,双方相互制衡,一方若有进境,另一方便势必也要强大方可,不然佛法强过煞气,便有违他当初修行的初衷,不懂得如何运用佛法自然便是毫无用处,而煞气强大便更加危险,那七煞玲珑心自然会吞噬掉他的神魂心智,令他再无自我的意识,成为一个只会杀戮,毫无人性的行尸走肉。 而此刻对于刚刚纳入体内的仙家之气亦是同理,若将七煞之气完全抹杀殆尽,他便形同一个虽然身怀仙灵之气,却不知该如何运用的废人一般,刑天剑再也不知该如何驱动,没有了七煞阴火的他丝毫柔弱不堪,除非将来他能够找到另外一种完全驱动这气息的法诀,如此一来方才能够显现出威力来。 想到此,苏灵风便赶忙停止了纳入仙家之气的举动,丹田气海当中的七煞之气便又再次涌将出来,那无力与虚脱感登时无影无踪,却而代之的便又是极为熟悉的充实。 “看来这一步还为时尚早,我不能贸然这样做,不然到头来得不偿失,毁去了这许多年来的心血那便得不偿失了!” 可是话虽如此,苏灵风却知道自己这般下去也毕竟不是办法,这巅峰之上寒冷异常,通过消耗自己的七煞之气抵挡肯定也不现实,这样一来他便无法修炼了。 思来想去他灵机一动,当下自怀中找到那面天雷震火旗,将它托在掌心上,而后他随手一掷便将这面宝旗重新插在了法坛之上,心中默念法诀,便是在一瞬间发动了天雷大阵,紫色的电光立时流窜在滚滚的云海当中,形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电网将整个天眼罩住,沉闷的滚雷声时不时传来,震慑人心。 霎时间,天界之上的仙灵之气果然淡去了不少,周围的寒意在电光大阵的护持之下果然好了不少,差不多便与其他地方相差无几了。 苏灵风满意的收回了手掌,抬眼望着天空中的奔雷,心中也是明白当年为何那雷帝选在此处作为飞升修炼之地,想必这世间也有许多修行之士知道这万穹大山的天雷峰,只不过慑于三大妖神的白泽之名,还有便是那雷帝的天雷大阵无人敢前来此处,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与那金蛇精有了一番交集,而那金蛇精偏偏曾是白泽麾下的亲信,若不是自己撞上了这一层,得到了白泽的相助,现在就连他也绝不敢随随便便就来到这巅峰之上。 “也许这便是世人所说的天意如此吧!” 苏灵风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感慨,而自己却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这个寻常之人根本不可能得到的良机,如今三大宝经最后一部也在他的手中,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他已是占尽,看来上天果真是让他来担当起这个挽救族人乃至自己的重任。 苏灵风心怀感慨,身形与座下的蒲团一起飘然而起,到了塔门前,望着天雷闪动,他自怀中缓缓的取出了最后一部宝经《菩提本愿经》,他将经书托在掌心上,小心翼翼的抚摸一阵封面,定了定心神方才缓缓的翻开了封面。 《菩提本愿经》共分上下两篇,上篇名曰:“离照篇”,下篇唤做“涅槃篇”。 “这涅槃篇倒是极好理解,而那离照篇却是什么意思?”苏灵风不明所以再次向下翻了开去,只见开篇之下便是卷首之语:“开篇揭示,本篇乃做佛照本心,邪离神魂之法门……” “原来离照之意便是如此!看来我所想果然不错,看那宗咯巴大师如此,是有多少的不易到头来还是未曾消除本心恶念的一面,若不是借助三张佛卡相助,怕也难成金身……”苏灵风若有所思继续向下看去:“心佛则佛、心魔则魔,心清净而致身清净,心邪恶而行邪道,贪、嗔、痴、慢、疑,虚伪、偏执、欺骗、妄想、善变、斗狠、仇恨、气愤、埋怨、嫉妒、阴险、争权、狂妄、虚荣,皆是心魔迷惑心窍所致。” “这般诸多的邪道居然较我这七煞之心还有多!”苏灵风的心中不禁暗暗吃惊。 正当苏灵风怀着心中疑惑,求知若渴的准备继续品读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天上的紫雷轰鸣,雷电交加显现在云海当中,显现出一种要将万物撕碎般的巨大声响。 “不好!这是有人试图想要闯入天雷大阵中来!”苏灵风脸色立时一变。 二百二十二 天外高人 苏灵风话音方落,身形便闪到了天雷震火旗前,将宝旗托在手中,口中一边念起催动法诀,一边抬头向着上空那巨大的天眼望去,他倒是要看看,这天雷震火旗在此处安然无恙了数百年,倒是谁竟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明目张胆的前来闯阵。 只见滚滚的烟云之间,紫色的雷光在苏灵风的催动之下狂雷轰鸣,丝丝电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电网,直将自己所在的通天霹雳塔的方位护在其中,而雷光闪动之间,却依稀看到似乎是一个人影,却见这人影周身蒸腾着浓郁的白烟,此人穿梭在电光交织的天空中就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丝毫不见有任何窘迫之态,苏灵风所发动的雷光电网将他包围其中,无数的霹雳均向着他身上招呼,按理说这天雷震火旗原本便是雷帝所创,天雷的威力自然是厉害无比,就连已成腾云飞升,附身于巫月族族长呼木图的荡天魔尊也绝不可能在雷阵当中如此的潇洒。 这个景象自然令苏灵风也大吃一惊,他赶忙停止了发动阵法,心中暗道:“刚才我已经完全不留余力向他发动天雷雷光,此人身在雷阵当中却好像鱼在水中一样根本丝毫不受影响,难道说他的修为比荡天魔尊与三大妖神还要高明?” 苏灵风知道就算是三大妖神面对自家的天雷阵法,也绝不敢如此的托大,可见对方来人的修为之高,令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阵寒意。 他听了天雷大阵,身在通天霹雳塔当中,暗自凝神戒备,仰望当空中,他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何为,既然此人修为如此高深,自己定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当下便随时准备应对,脑中也思忖自己该如何应付。 观听法施展开来,也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样貌,他不知道对方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的地步,当下忙将天雷震火旗收了,小心翼翼的查看。 天空中的天雷立刻销声匿迹,没了踪影,那人却和刚才一样,周身裹着浓重的白烟,自极高的高空之上缓缓的飘然而下,在他眼看距离天雷峰不太远的时候,似乎身形在当空中微微一顿,向着通天霹雳塔的方向迟疑片刻,便径直转向另外的方向,极快的掠到其下山峦间的深谷当中不见了踪影。 “这……此人到底是……” 直到此刻,苏灵风仍然感到自己的心在“扑通通”的乱跳一通,暗道:看来他已经发现了我在此处,只是他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这通天霹雳塔,他到底是谁? 苏灵风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望了好一阵,忽然他似乎看了出来,那地方道深深的峡谷似乎十分的熟悉,那不正是妖神白泽所在的清幽谷吗? “难道这人是去找白泽的?不过看他的样子,身怀的修为恐怕要比白泽也要高明了许多,方才他好像是从那天眼当中出来的,莫不是天界之上的真仙高人?” 苏灵风仔细回忆起那时候白泽所说的话,关于天火圣石目前的去处乃是在七煌天界某位神将的手中,此人既然来自天界之上,难道便是那拿去了天火圣石的人? 心中正在思忖着,蓦然一声震天价般的轰鸣响彻天际,一道冲天金芒凌厉至极,霎时间将天空中的云海翻搅撕裂,与此同时一道遁光冲天而起,仅在眨眼之间便穿云而入,瞬息消失在滚滚的云层当中没了踪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就连苏灵风这般显形炼境的修为都没看清那道金光当中究竟是什么。 “这绝非是一般的修行之士飞遁的程度,难道就是方才那天界之人吗?莫不是果真来找白泽的?” 苏灵风心中忖思,如果当真是去找白泽的,那么刚才的动静想必白泽已是遭遇了不测,只是对方修为太过强大,自己也不好贸然前去一探究竟,可是转念一想,刚才那遁光冲天,想必他已经离开了,再加上刚才那高人出现的时候应该也已经看到了自己,只是似乎并不理睬自己罢了,既然他来自天界之上,说不得便有本族天火圣石的消息,若是此人已离开,倒是不如前去看看究竟。 就在此刻,苏灵风的心海当中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风儿,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十分的紧张,难道是又遇到了什么事?” 苏灵风便将刚才所见讲与小玉得知,小玉却是震惊万分,赶忙道:“风儿,我要劝你一句,无论是妖神白泽还是那位来自天界之上的神秘人物,他们都是十分厉害之人,现在以你的程度尽量还是不要妄动的好,不然到时遇到凶险,便无法应付!” 苏灵风知道小玉将话已经说得尽量不那么难听了,而他也如何不知对方的修为那可是真仙的地步,想要灭了自己怕也是举手投足的事,只不过今日之事未让自己看到那还罢了,既然已被看到岂能错过这等得知自家种族线索的良机,况且对方已经离开,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了。 一念已定,便安抚小玉道:“不要担心,那神秘之人已经离开了,我只是前去探查一番也不会干什么,况且刚才那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了,若是想对我不利,刚才就已经动手了,放心吧!” “那好吧,你可千万小心!”小玉知道拗不过苏灵风便不再说话了。 当下苏灵风便再不犹豫,立时驾起刑天剑便向着清幽谷的方向飞纵而去,反正若是有这档子事在他身边发生,就算是修炼也修炼的不安稳。 不多久苏灵风身在当空中便看到了清幽的山谷当中,一片狼藉,他赶忙按落身形,附在一块大石后查看,只见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自他面前不远处向着山谷的深处延伸开去,只见这道痕迹长足足一里,地上也被这痕迹破坏出深逾几丈的大坑,旁边的先前被白泽所庇护收养的妖族也是大多横死当场,茅草屋舍坍塌一片,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异妖尸体,他们大多已经被打回原形,有的尸身竟都已经残缺不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更有沙尘尚还未曾散尽,混合在一起到处都是呛人的味道。 “这……太强大了!” 苏灵风如何看不出来,这动静应该是仅仅一招的结果,“这样的修为想必就连妖神白泽也无法抵挡吧!” “白泽向来避过世俗,性情也从不争强好胜,绝不会与人结下如此仇怨,为何会遭到这般毒手?” 苏灵风的心中实在想不明白,他静静的躲在大石后边,忽然也对自己的这个举动感到十分的好笑,毕竟对方的修为如此的强大,就身边这一块大石头却怎么可能隐藏住他的身形。 想到此处,他干脆从石头后边走了出来,站在清幽深谷之上,眼望着触目惊心的一幕,双拳暗暗的紧握了起来,向着尽头那白泽所居的涵洞一步步的行去,脚下迈过横七竖八不少异妖的尸体,有山兔、野鸡、甚至连野猪也有,大多都是尸身不全,有的仅仅剩下一颗头颅,睁着不不甘的双目定定的望着苏灵风,原本清秀怡人的山谷,如今却变得阴森一片,腥风肆虐。 苏灵风的心头也好似瞬间被罩上了一层黑纱,令他十分的紧张和不自在,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过,这来自天界之上真正仙君的恐怖神力,先前一直以为,自己的进境已经飞快了,从这一刻他方才感到自己目前的修为真的还太过渺小,单单是眼前这名神秘之人,这一手怕也是那《天道经》上所述的至少也是入定的境界,他还依稀记得,道家十境之中,入定已是即将成为不灭尊神的境界了,“万里云空,仍能虚空入定,天时流转,不为所终乃入定也,入定者能观数千里,听万里之外,能御飓风,天雷,山峰,海啸,操控世间万物生死,具通天彻地之能,寿元能与天齐。” 由此看来,到了入定的境界,几乎便能掌控世间的生死,就算不是尊神,在世俗万物眼中当中,也形同神明一般的存在了。 怀着忐忑与敬畏的心情,苏灵风小心翼翼的终于行到了白泽的洞府门前,一路上他不忍心踩踏那些异妖的尸身,是以也走的十分缓慢。 蓦然间他看到一个妇人正背靠着洞壁瘫坐在洞府门边,她一身紫衣已是残破不堪,到处沾满了污血,面上也是鲜血一片,早已看不出样貌来。 不过苏灵风的记忆一直很好,他只看了这妇人的体型与衣着便依稀记得,这妇人便是先前自己初到万穹山时所遇到的金蛇娘娘,那条蛇精,看来连她似乎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苏灵风叹息一声,便要想洞府内行去再做查看,腿刚迈开一步,却忽然听到金蛇娘娘发出了一声十分微弱的喘息。 这喘息声虽然十分的弱小,不过苏灵风毕竟是显形境界的修为,这动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咦?还活着?” 苏灵风心中一动,忙到了这蛇精的身边,俯下身去细细查看一番,却见她的后背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道所伤,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令苏灵风也是一阵吃惊,那血痕处血肉模糊,当中还有些肉已是焦糊变黑了,如此重的伤势使得她出气多进气少,毕竟这蛇精的修为比那些异妖要强了不少,撑着一口妖元之气才没被打回原形,立即死去,看这样子,这蛇精的伤似乎也是刚才那一击之下而形成的。 苏灵风想要替她清理面上的污血,问些原委出来,可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当下便将蝶精彩衣唤了出来。 二百二十三 金陵仙君 彩衣方才出了灵血宝罐,看到了金蛇娘娘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先自一怔,随即奔上前去用自家的衣襟不停的替自己昔日的主子擦拭,随后泪如雨下,抚摸着金蛇娘娘的脸颊,痛苦道:“娘娘!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金蛇娘娘的喉咙抽动一阵,好半晌方才挤出了含糊的话语:“金……金陵大仙,他……他把主人抓走了!” “主人?”苏灵风听罢忙上前问道:“你是说白泽上仙吗?” 金蛇娘娘痛苦的点了点头,她那一双痛苦却显无奈的双眼此刻便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再也不肯挪开视线,“是……是你!彩衣跟着你……我……我也就放心了……”话未说完,抚摸在彩衣脸颊上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而后一阵白烟腾起,待得散尽之后金蛇娘娘原本的人形便变成了一条金色蟒蛇,蛇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就这样一命呜呼,神魂消去。 苏灵风想起《天道经》上所说,神魂万物生灵皆有,只是能够神魂离体,游曳四方至少得是提纵的境界,若是想让身死而神魂不灭,炼成魂元非得腾云飞升不可方能做到,到那时候就算肉身消亡,神魂和灵识也不会轻易消逝而去。 金蛇娘娘的修为与自己相差不多,想必如今算是真的身死道消了。 彩衣伏在金蛇娘娘的尸身上不停的哭泣,苏灵风看的于心不忍,虽然他那时候险些命丧金蛇娘娘的手中,不过如今彩衣算是跟在了自己的麾下,俗话说:人间无情,妖却深情,这一点倒是令苏灵风极为的感动。 当下他轻轻拍了拍彩衣的肩头道:“死去不能复生……还是先把他们都安葬了吧!” 深夜,清幽谷中耸立起一个接一个的坟茔,整个山谷当中阴风四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与平和。 填上了最后一把土,彩衣一动不动跪在金蛇娘娘的坟茔前好似泥塑,清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的滑落,苏灵风伫立在她身后,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毕竟她与金蛇娘娘的情分,自己也不太清楚,当下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向着白泽的居处行去。 洞府之中亦是一片凌乱,大多都是白泽平素里所读的书卷,这些书卷也都是些人间传记之类的书,再者便是些日用杂物。 苏灵风原本想着在当中寻找些什么线索,不过此刻看来倒是徒劳无功了。 他跌坐在白泽原先所居的石榻之上,心中却是心念急转,想起刚才金蛇娘娘临死的话,说什么金陵大仙,那金陵大仙倒是个什么来头,他和白泽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恩怨竟是出手如此狠辣,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白泽似是被那金陵大仙捉走了,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可看从这金陵大仙的手段来看,似乎与白泽之间的恩怨却是不浅。 思忖良久却也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当下使劲摇了摇头,自言道:“罢了罢了,现在就算想破头壳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这些对我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况且就算有关系我也根本无能为力,眼前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先安心将《菩提本愿经》参悟才行,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从容面对任何突如其来的状况……” 想到此处苏灵风心念已定,心中更加坚定了修行之心,纵然前方有着再多的苦难,他也绝不会退缩。 正当他准备起身,重新回到通天霹雳塔中修炼之时,一只手却在旁边无意间摸到了一件硬邦邦的事物。 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那是一块类似手牌之类的东西,此物呈椭圆状,触手有着一股温暖的感觉,苏灵风当下便将此物拿起来,只见此物的材质似木非木,似铁非铁,说是木头拿在手中沉重异常,敲打起来似乎能够听得到金铁鸣响,说是铁块吧,表面的色泽与样子却和木头一般,上边竟还有木纹深刻,一时间就连苏灵风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有一点他却可以确定,此物绝非是人间所有,虽说他年纪不大,可是也算走遍了时间大河山川,他敢打赌世间绝对不存在这种东西的。 “既然此物并非世间所有,那就是来自……天上?” 有了这个想法,苏灵风的心中一动,便将此物自己的端详起来,只见这形似令牌的东西表面上刻着:金光天陵郡!牌子的背后有着一竖行小字:云顶天界金陵大都印。 “这是什么意思?”苏灵风看的一头雾水,“却不知道此物原本便是白泽上仙所有,还是那位金陵大仙落下的东西,不过看其自言倒是能够猜出这东西来自一个叫做金光天陵郡的地方……” 苏灵风发誓他从来也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等等!” 苏灵风蓦然间眼睛一亮,心跳骤然快了许多,“既然这种东西有可能来自天上,那么自然便和金陵大仙有关,先前听白泽和狡灵都说起过,天上有七煌天界,莫不是这背面的云顶天界便是其中之一?” 他自小聪慧,懂得举一反三,想到此处也觉得基本上八九不离十,随即又道:“要是果真如此,那么白泽之前便是来自于这个地方?” 看这东西的样式,似乎就是为了证明身份的事物,苏灵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七煌天界之上有一方天界便叫做云顶天界,此物若是果真来自那里,定然还有一番玄机。 想着他便尝试着将体内的七煞之气渡向这令牌,果不其然,这牌子之上的木纹果真亮了起来,好似人的血脉一般川流不息,随后一阵阵白色的烟云弥漫起来,令牌竟是在当空中被放大了数倍,成为一个椭圆形的门户,一片漩涡显现在那门户前,苏灵风惊叹不已,心头突突跳着暗道:“莫不是这便是通向那天界之门?” 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自己的修为未到是不可能飞升到云端之上的天界之中的,不然绝无法抵挡住天界上的天风,一经吹到身上便立刻会神魂俱散。 可既然不是天界之门,那此物定然就是类似于自家灵血宝罐之类的洞天法宝了,其实严格来说,那灵血宝罐并非是什么洞天的法宝,充其量只不过算是空间比较大的储物法宝,只因他手中实在是没有洞天之物,这才勉强将那灵血宝罐当做其用。 忖罢,苏灵风便立时跃入那门户之中,一入之内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只见自身的周围乃是一片滚滚的烟云,迷蒙万里看不到尽头,当空中看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殿堂的轮廓显现在云端之上,殿堂下方云雾包裹,其中却能看到一条类似世间河流的大川围绕着殿堂奔流不息,想必便是人们所说的天河了。 “好大的一方洞天!”苏灵风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也不够用了,心中不禁着实感叹这天界之上的仙君果然个个神通广大,竟是打造出这一方绝美的天地。 洞天的法宝、至宝与灵海法窍虽是不同,但又有些相同,洞天法宝乃是经由修行之人凭借强横的洞天挪移之法硬生生将这方天地加持在一件经由祭炼的物件之上,便形成了洞天,诸如碧落剑派的《碧海观山图》,炼血堂的血月明王镜等,与灵海法窍不同的是这些洞天的法宝、至宝仍然是存在于现世之上,能够使人肉躯一并能够入得其中;而灵海法窍则是自己独有的一方神魂洞天,只有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将生人血肉连带神魂一并摄入其间,且不得而出。 说到底两者最根本的区别一是能够容纳肉身的一方世界,后者是神魂所在只供自己操演变幻的意念世界。 苏灵风悬浮在这洞天的滚滚云海之上,不由被彻底震慑住,“没想到这天界之物随便一件就差不多能够及得上世间的至宝了,这方洞天比起那《碧海观山图》来说除了未有所创之人倾注的意念之外,论广博的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观浩荡烟云,苏灵风心中升起一阵豪迈之情,不由唤出刑天剑,身形化作一道遁光便向云端之上那片殿堂的群落飞纵而去。 他足足飞纵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看到身下的天河翻滚呼啸,水浪滔天气势雄浑,在云端之上宛如一条银色的巨龙腾飞,环绕殿堂似乎在守护着此处。 “这天河的气势恐怕是世上任何的一条大川也比不上的吧!” 苏灵风俯瞰天河,只见河的两岸便有一二十处亭台楼阁,在云烟之上更有宽敞的园圃七八处,其中并不知道生长着什么样的树果,姹紫嫣红,五颜六色,有藤有蔓结满了未知名的果实与花朵。 “这些一定都是主人种下的不知道是什么仙家草果,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功效!” 苏灵风不明所以只好待日后再细细研究,眼下只好向着天河之上最高处的一座恢弘大殿飞去。 二百二十四 岐黄之道 偌大的殿堂其气势堪比碧落剑派的望天峰正殿,只是却要比碧落剑派更显一派仙家之气。 “有朝一日我若真有这样一座恢弘殿堂的门派那该是怎样的感觉……” 殿堂前九根磐龙大柱彰显恢弘的气派,殿门直有十丈高,屋檐的每个角落都悬挂着一枚清脆的风铃,每当云海涌起,这些风铃便都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咚声响,极是好听。 行入殿内便是玉石铺就的地面,轻盈透亮,其上弥漫着薄纱般的白色烟云,地面上摆放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柔软蒲团,一个个皆是由金丝细线制作而成,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苏灵风向前行去,正前方便是一截雪玉般洁白的阶梯,顺着短短的阶梯而上正对面乃是一方案几,案几后边摆放着一张玉石大椅,椅背上篆刻着一个大大的“天”字,字体有力不是凡家的手笔。 苏灵风心潮澎湃,眼下这一方世界只有自己身在其中,虽然在他自己的灵海法窍中也可以达到这般,不过却总比真实来的美妙。 他一屁股便坐在了玉石大椅之上,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尚有一张洁白的纸上却写着一首诗:闲居不问世如何,云起山门日已斜。放鹤去寻三岛客。任人来看四时花。松醪腊酝安神酒,布水宵煎觅句茶。毕竟金多也头白,算来争得似君家。 苏灵风皱起眉头,看到这首诗字迹娟秀,工整有佳,再细读诗的意境,心中忽然恍然,“这诗中不问世事的情怀不正是白泽本人吗?难道这块洞天的牌子竟是白泽所有的?” 案几的角落堆放着基本书册,苏灵风拿过来翻开,粗略看去,大多都好像是白泽自己所记这洞天内的阁楼名称,这些阁楼大致数去约莫足有百余座,都是天河之下那一片楼阁的名称,看来白泽闲来无事便都替这些楼阁取了名字。 还有一本册子上边写着:百香闻仙果,天花灵草等等等等诸多奇奇怪怪的草木名称,苏灵风猜到这些名称应该都是那些阁楼前在这洞天之地所种下的仙草仙果,这些一定也是出自白泽之手。 其他的册子上边便都开始详尽记载了这些花草的功效之类的,另有一册便是各种丹药的配方与炼制方法,乃至功用十分的详细。 苏灵风大致翻看了一阵,心中也是若有所思,自己如今修炼至今倒是还从来未曾接触过丹药这种的岐黄之术,不过若是修行途中遇到些难以逾越的屏障,说不得也可以借由丹药之力渡过,世间原本也有精通医道的神人,只是这些人少之又少,只因修行之士大多数都为了自身的修炼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而炼制丹药一途自是同样需要大把的光阴,如此一来势必会相互冲突,因此大多的修行之士也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耗费,而这些精通炼药的人一般也都只求活个长久,落个逍遥自在,不愿修成仙神,所以炼成的丹药供他们延寿,或是求些荣华富贵而已。 而天界之上看来这些岐黄之术必得重用,毕竟已是腾云境界,自身神魂亘古不灭,并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是以能够有大把的时间来炼制丹药。 想到此处,苏灵风暗想:也许将来自己能够用得上这些东西,而现在他并无余暇能够顾得上这些东西,待到日后再做探究不迟。 现在他的修炼时间紧迫,眼下还是先自回到通天霹雳塔中,仔细参悟《菩提本愿经》才是正途。 不过目前有了这一方洞天的法宝,跟随自己的小妖倒是有了不错的安身之处,他们再也不用整日挤在那个暗无天日,腥臭阴冷的灵血宝罐当中了。 随即苏灵风便将那龙虾与鲅鱼大王唤将出来,令他们台下听令。 龙虾精与鲅鱼大王方才一出灵血宝罐便看到周围乃是一方宽大明亮的殿堂,十几丈的殿顶飞梁画栋,尽显气派,身后的金丝蒲团一眼望不到尽头,二妖直看的眼也花了,面面相觑好一阵,只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上。 “上仙……这……这是什么地方?”鲅鱼大王把鱼眼眯成了一条缝,望着苏灵风说道。 苏灵风一笑道:“这是一个仙家的法宝,乃是一方洞天的世界,这里没有其他生灵,只有我等!” “这……这简直太好了!”龙虾精听罢便普通一声向着苏灵风不住的磕头。“小妖此生还未曾见过这等的仙家宝贝,这下子我们终于可以不用窝在那个暗无天日,阴森恐怖的罐子里了!” 苏灵风故意清了清嗓音,随即正色道:“你们二妖听令!” 二妖赶忙向着苏灵风拜礼道:“上仙请明示!” 苏灵风一指殿外道:“这殿外便是一条宽数十丈,深不见底的天河。”说时望着鲅鱼大王道:“我现在封你为天河大总管,镇守天河,日夜巡视,不得怠慢!” 鲅鱼大王听罢,兴奋的身子也自抖个不停,激动道:“小妖……小妖谨遵上仙之命!” 龙虾听到苏灵风把鲅鱼大王封了天河大总管,当即期盼的连连叩头道:“上仙,那……那我呢?” 苏灵风思忖片刻,笑道:“你便做我天河内的大统领,其地位与鲅鱼平等,现在虽然再无其他妖族,不过日后我定然还会收到水中异妖,到时候就由你来统领他们!” 龙虾精听了苏灵风的一席话,更是激动的胡须乱颤,一连向着苏灵风磕了几个大头,随即望向鲅鱼大王道:“怎么样,现在我可以与你一般,今后再不要总是高我一筹的样子,你巡视掌管你的天河,我统领麾下小妖,咱们各司其职!” 苏灵风见状没好气插嘴道:“你们日后切不可水火不容,一定要同心协力不负我的重望才是!” 二妖听罢赶忙齐齐礼道:“请上仙放心,我等今后定然同舟共济,绝对不会辜负上仙的期望!”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下一挥手道:“罢了,你们还是先去熟悉一下新的地方吧!” 二妖领命拜谢完毕,这才一起向着大殿外行去。 跟随着二妖离开了大殿,苏灵风便看到他们纵身一跃,消失在滚滚的天河之中,想必这样壮阔的天河之内虽然及不上南海的广阔,,可是却不知道要比那灵血宝罐舒服了多少倍。 得了这样一件仙家法宝,苏灵风方才阴霾的心这才轻松了不少,眼望着天河之下那广阔的楼阁群落,想到若是日后将自己麾下火罗教中的弟子一并安排在其中倒是件美事。 苏灵风寻到了刚才进来之处,离开了这洞天法宝之中,当下将那手牌收在怀中,看到白泽这洞府之内似乎再也找不到什么线索,这才起身离开了洞府回到山谷当中,他看到蝶精彩衣已然跪在坟茔前,似乎根本没有挪动分毫,心中也是一阵感动,走上前去道:“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在上神白泽的洞府之中找到了她先前所用的一件洞天的法宝,你还是随我在那洞天当中看管照料仙果仙草吧。” 良久,彩衣方才转过身来,用那布满泪痕的脸颊望着苏灵风,向他点了点头。 苏灵风随即将怀中的手牌照出一面入口,叮嘱彩衣进去之后那片仙果园该向哪里去走,随后他忙手牌收在怀中,向着通天霹雳塔飞纵而去。 回到了通天霹雳塔的顶层,苏灵风重新将那天雷震火旗插在法坛之上,发动了天雷大阵护住自己和整座通天塔,眼望当空中那天眼旋涡仍然缓缓旋转,其内星辰明亮,似在缓缓的移动。 对于苏灵风来说那是一片未知的世界,也许尽是祥瑞与惬意,也许和世间一样,处处充满了危机和阴谋诡计。 不过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还太过遥远。 “天遁者……苏格玛族的诅咒……天火圣石……金陵仙君……”苏灵风望着天眼,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语,这些自己的所见加在一起让他心乱如麻,这一切的一切恐怕只能等到他真正修行到更进一步的境界才能真正去面对了。 望了良久他收回了目光,将宝经《菩提本愿经》拿了出来,随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清除掉心中的杂念,只是周围的寒意令他根本无法定住心神。 天雷震火旗的天雷大阵也许能够布下阵来对付那些显形境界之下的修行之士或是异妖前来搅扰,可是却对这万丈高空中的天风无可奈何。 随即他想到了刚才得到的那块手牌,灵机一动,“此物想来原本便来自于天界之上,是以不会受到这天风的影响,不如遁入那方洞天世界清修一番,也不用受这天风之苦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仔细查看了一番天雷大阵,确保阵法无误,不过他也明白,这里乃是万穹大山的巅峰之上,寻常人和一般的异妖根本没本事来到这里,就算闯上来也有天雷大阵守护,一时半会也无法破阵,除非是从那天界之上有仙君下凡,不过世间所见来自天界之上的真仙近乎没有,看来腾云之境的仙君似乎不会轻易来到世上的。 二百二十五 离照心魔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苏灵风打开了那手牌的一方洞天,当下便遁入其中,驾驭着刑天剑赶往天河之上的大殿而去,路过仙草园之时,她看到了彩衣的身影,当下不由按落了魔剑悬在当空望着彩衣那满面的惊奇与兴奋,似乎看她将方才心中的阴霾终于暂且忘去,自己也是一片欣慰。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彩衣不由吟诗而出,这是一首世间一位大诗人的佳句,不过此情此景却远胜于这诗中的意境。 苏灵风见她心情大好,也不由笑道:“彩衣,如今这片仙果园就令你替我好生照料了,这些也许都是上神白泽之物,说不得日后见到她还要归还!” 彩衣一怔,随即喜上眉梢,向着苏灵风万福一礼道:“奴家谨遵上仙之命!”说时,自家的身形原处扶摇而上,悬在仙果枝头,身后两只花枝招展的蝶翅扑扇开来,在这一望无边的仙果园中翩翩起舞,未消片刻便飞的远了。 苏灵风含笑摇了摇头,望着消失在鲜艳花丛中的彩衣,心头也是一阵踏实,看来总算是将自己麾下的小妖安排了妥当,现在便可以安心的前去修行去也。 飞过天河之上,苏灵风重新赶回大殿当中,随处寻了一方金丝蒲团就这样坐定其上,周围煦暖如春,再没有了丝毫寒冷之意,甚至连一丁点的风丝也感受不到。 殿堂外只有那天河奔流的声音,远远入耳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惬意。 在这一片安详的仙境之地,苏灵风心中的杂乱之感瞬间便荡然无存,此刻他的心境全无波澜,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展开那宝经的卷首,一字字的经句跳入眼帘当中,“心佛则佛、心魔则魔,心清净而致身清净,心邪恶而行邪道,贪、嗔、痴、慢、疑,虚伪、偏执、欺骗、妄想、善变、斗狠、仇恨、气愤、埋怨、嫉妒、阴险、争权、狂妄、虚荣,皆是心魔迷惑心窍所致。” 先前苏灵风已读到了这些,看来修习这《菩提本愿经》的初衷便是要将自己心中这诸多的魔念一一去除,这宝经分为上下两篇,离照与涅槃,关于离照篇苏灵风已是看得明白,想必是如何的审视自身心中的邪念与心魔,随后将他们分离出来的法门。 而涅槃篇自然便是保留了本身的善念神魂从而涅槃净土的方法。 看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却是忽然涌起了千丝万缕的思绪。 他蓦然记起自己曾在青竹山之上,娘亲曾经对自己说过,自己当年在逃亡之时,身有恶疾命在旦夕,想来应当便是那族中的诅咒所指,后来为了活命,情急之下爹爹苏云河将七煞玲珑心置在体内才得以令自己活命至今,按照这《菩提本愿经》之说乃是要驱除自身心魔和恶念,那么七煞玲珑心乃至七煞之气定然也会同样被驱散殆尽,到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有能力应对此事,这件事关乎自己的性命的确是大意不得…… 他不知道那七煞玲珑心为何能够暂且平息那恶毒的咒术,只是有一点他却肯定,一旦七煞之气被驱离体外,咒术定当会重新发作,占据自家躯体乃至心魂。 虽然此举乃是极为凶险的一条路,不过苏灵风却明白,自己迟早也非要踏上这条路不可,只因这七煞玲珑心在佛家法门的压制之下,早晚也会被驱除殆尽,不将这邪恶的魔心完全消灭,神魂便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噩梦,自己也无法脱离狡灵的掌控,就更不可能达到飞升腾云的境界。而这七煞玲珑心也是他体内所埋藏的一个极大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掉他的灵识神魂,令他万劫不复。 其实说是面对这样的抉择,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明白现在已是到了该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了。 他眼望殿外天河倒悬,奔流不息,耳听那滚滚的水声,胸中油然升起一阵义无反顾的豪迈,修行更进一步,不但是为了担负这苏格玛一族的重任,更是为了自己。 想到此处,他的心境便是一片坦然,自他那时候踏上碧落剑派开始,便一直是自己在拼尽全力改变命运,直到现在依然如此,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已经有多少次这样面对前路的艰险,而义无反顾的向前闯去,他早已没有了恐惧、踌躇与不安,有的只有一颗不停向前的坚定内心。 心念已定,苏灵风收起了思绪,开始仔细逐字逐句的品读起《菩提本愿经》来,离照篇中所示,法相庄严乃外人所见,内心波澜唯自身可见,无法空相能观三世法界,亦能观自身无穷心结! 苏灵风逐句读来,唯独这一句令他万分在意,他掩卷望向大殿的穹顶之上,脑海中不停的萦绕着这句话,喃喃道:“看来这便是离照篇的关键所在了,这几句话倒是不难理解,那意思应该是说,庄严的佛陀法相只是外人所看到的样子,而佛陀内心的波澜却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到,若用《广法大德真经》中所悟的无法空相能观欲界、色界、无色界三世法界,也能看到自己内心中无穷无尽的心结和想法!” “这定然便是审视自身的方法所在,原来无法空相不但能够看到三界之外,还能审视到自己心海当中的深处,常人说到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可是殊不知有些妄念与不好的心结却连自己平素里也无法察觉,只能通过这无法空相之法才能够真正的看到。” 明白了这一点,苏灵风便收了宝经闭了双目遁入自己灵海法窍当中,无法空相的境界他自然万分熟知,尤其在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神识空相,未片刻间,灵体之上便法眼尽开,人间六道之境清晰映入眼帘,随即布满仙海宫阙的色界也尽数显现,直到最后一团荧光漂浮在漆黑无边的虚空之中,受想行识自有感触,却没有任何景物,正是无色界。 无法空相终是看到了三界,可是这观其内心却是如何做来? 苏灵风的金光灵体悬浮在茫茫的虚空之中,就算他不用睁眼观瞧也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家灵海虚空中那璀璨的星辰,这万千星辰交织成一幅宏大的图画令他也不由沉醉其中,而无色界那只有受想行识的光团,立时缩小成为无数星辰当中之一。 “纵然是如此博广的三界不也是由我自己的心海所创而出的吗?如今我能看到我灵海法窍当中的任何地方,却无法知道这些星辰之上却到底是一番什么景象,想必都是些未曾开垦过的一个个独立的世界,而内心的心结一定也都潜藏在其中,只是如今不好寻觅罢了!不过既然是不好的心结,那星辰定然十分黯淡,待我仔细看上一看。” 苏灵风将无法空相施展到了极致,灵体之上无数的法眼之中悉数射出道道激光,在漆黑的虚空当中交织在一起,好似形成了一张巨网,向着虚空当中那万千星辰罩去。 也不知他运用这无数法眼向虚空当中扫视了多少次,终于在一片星辰的背后他似乎看到了一团漆黑的旋涡,旋涡在极为缓慢的旋转着,竟是将周围的星辰不停的吞噬殆尽。 “是它!这便是宝经当中所说的心结吗?” 当下苏灵风念头顿起,灵体便立时凭空显现在了那漆黑旋涡的近前,到了近处,苏灵风不禁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他没想到这片黑色的旋涡竟是万分的巨大,而自己在旋涡之下显得那样的渺小。 “难道这便是我心中邪恶与不好的心结么?这……这也太恐怖了!” 自己的灵体在这旋涡之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不过他瞬间明白,这黑暗的心结也绝非只有他心魔这么简单,其当中自然还包括了七煞玲珑心在内,这才得以如此的强大。 苏灵风神识一动,看自己是否能够驱使这黑色漩涡,毕竟这东西仍然是在自己的灵海法窍之内,总不可能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接下来却令他大为震惊,这黑色的旋涡的确不受他的意识所动,仍自慢慢的向着虚空移动,不停的吞噬者周边的摧残的星辰,那些星辰的光芒一经被卷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半点光亮与生息。 与此同时他亦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好似自四面八方在不停的挤压着他,撕扯着他,让他感到十分的痛苦。 苏灵风脑海当中转的飞快,这巨大的漆黑旋涡当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竟然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想要接近,可是灵体上下那剧烈的撕裂绞痛竟是更加的明显,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且他发现,这巨大的漆黑旋涡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看似就在身前,可无论他怎样忍着痛苦做着靠近的努力,却发现根本无法企及,距离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此情此景却是那样熟悉,苏灵风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在《广法大德真经》的转生卷内倒是有得果世界遥不可及之法,不如尝试一番用此方法看能否可行! 如此想着,他便再次心如空明,放下了诸多执念,以心境不变来应万变。 此法门方才施展,眼前那漆黑的巨大旋涡立时在他的眼前被无限的放大开去,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运用此法之后,先前那撕裂的痛楚竟也没了踪影。推荐:.rmenda 二百二十六 阴火罡煞 直到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这黑暗却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那被吞噬的星辰在他的灵体周围不停的扭曲拉伸,拧成丝状随后消失在前方无穷无尽的黑洞当中,这景象诡异万分令他不由惊诧莫名,按说此处应该也是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却不知道为何竟还有这样奇怪的地方存在,他无法想象这黑色旋涡的另一边究竟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了无尽头的黑色漩涡无穷无尽的向着前方不停地延伸,苏灵风的灵体神魂在无法空相的催动之下倒是没有感到什么异样,只是这漫长的飘飞令他也愈发的没有底气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暗旋涡中蓦然出现了一点亮光,那亮光慢慢的越来越近,似乎将周围的星辰残芒一并吸引汇聚了过去。 那光芒愈发的亮堂起来,直到完全呈现在苏灵风的灵体前,周围再也感受不到这黑色漩涡的转动,仿佛一切事物都静止了下来,没有了时光的流逝,没有生命的孕育与延续,有的只有一片死寂。 “这是……到了尽头了吗?” 苏灵风望着眼前这片明亮的光芒,应该便是那黑色漩涡的深处,他不由心中一动,便向着那团光芒缓缓伸出了手去。 蓦然间,一道汹涌的煞气宛如血浪一般自那光芒当中显现而出,幸好苏灵风身有佛法护体,他正在无法空相的境界,周身无数的法眼交织而成的金色光芒,竟是硬生生将那血海逼退了回去。 血浪涌出,随即便被周围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殆尽,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形竟是自那光团当中浮现而出,遥遥立在自己灵体面前。 看到对方的样貌,苏灵风不禁心中剧烈颤动起来,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遥遥悬浮在黑暗中的人形不论长相与身形却分明便是自己无疑,只是对方的自己却一身漆黑劲衣,面容阴沉,嘴角勾着一丝阴沉的笑意,那身形缓缓向着自己靠近,一时间就连苏灵风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就这样怔怔的望着对方,对方也就这么望着自己,良久,对面的自己忽然开口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苏灵风被这句话醍醐灌顶,望着面前的自己,喃喃道:“原来你就是我心海深处的另一面吧!” “也不完全对,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是你的另一面这一点不错,可是现在的我自从被七煞玲珑心加持之后,让我觉得从来未曾有过这样强大与掌控一切的感觉,现在我甚至可以凌驾于任何之上,并不受你的支配,所以此时此刻你是你我是我!” 若不是对方的脸面有着自己的样貌,他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面容阴鹫,双目血红狠辣的人,竟是他自己,而现在就算对方原本是自己的一部分,可现在似乎已经不再是了。 那狂妄、杀机、阴狠简直就是自身的万恶之源。 这样一个邪煞之物竟然一直暗藏在自己的心海当中,确实是令他感到一阵恶寒,他不由想起了宗咯巴大师最后的结局,虽然在三大宝经的帮助之下,他最终荡平了心魔涅槃而去,可是在这之前他却一直身陷痛苦与折磨之中,甚至直到最后他也未曾凭借自己之力来摆脱恶念,而如今自己将要面对同样的境地,更是他不得不要前进的一步,虽然他知道可能这是极为艰难的过程。 “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别忘了我原本与你同为一体,自是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妄想将我消灭在你的心海当中,你可不要忘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我给你的,你想想看,当年若不是我,你身在碧落剑派上时便早已被越凌冰几人诛杀了,若不是我,你也不可能会取得现在的地位与成就,你仔细的想想,是什么力量让你彻底改变了自身的命运,没有我恐怕你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听完了对面自己的一番话,苏灵风不禁陷入了深思之中。 “他说的的确不无道理,若没有他,恐怕早在爹娘带着自己在那荒山野岭当中就已经死去多时了,之后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诸多经历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懦弱,他好像是一直在逃避,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他说的那样,如果没有七煞玲珑心,没有了自己的心魔他什么也不是。 更为可怕的是,自家的心魔已被七煞玲珑心完全加持,并且是集自己所有恶念为一身的化身,迟早有一天当他更为强大的时候便会取代了自己,也就是将自己心神吞噬的那一天,到那时候此刻的自己便不复存在,这恶念为一身的自己便会取代他,成为一个新的苏灵风,一个真正沦为狂煞邪魔的苏灵风。 想到此处,苏灵风灵体周身的法眼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在金芒的笼罩之下,对面邪恶的自己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望着苏灵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将我消灭吗?我要奉劝你一句,谩不要说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能将我消灭,对你来说绝无好处,我若是不复存在,那么你也将重新回到原先状态,你自信没有了我能够躲得过那恶毒咒术的劫难吗?” 苏灵风淡然一笑,心中却蓦然变得一片光明与坚定,眼眸之中亦是金芒毕露,与周身法眼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好似能够容下与平息世间所有阴霾与恶念,他的语声也似那诵经般如钟鸣的道:“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来改变,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其实一直都在逃避,看似一点点的来改变它,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我,现在在我的面前有两种结局,一者暂且相安无事,可日后迟早被你占据心海虚空,没了自我彻底的被你所吞噬殆尽,如此便与消亡没有任何分别;二者,我战胜了你,再来面对当年我应该去面对之事,这其实才是我此刻所决定的事,所以将你覆灭才是真正唯一的路!” “哈哈哈!” 对面的自己仰天狂笑,继而用一双阴鹫的双目凝望着苏灵风良久方道:“你有这个实力吗?”说时便向着苏灵风缓缓的摊开一只手掌,霎时间周遭的星辰碎芒尽数被他吸纳在掌心上,一蓬漆黑的旋涡团在其上缓缓的旋转着,随后他轻吐一口惨碧的绿火将其团团包裹起来,那跳动的碧绿火焰好似自炼狱当中刚刚出来的魔王,扭动着诡异的身姿,向着苏灵风张牙舞爪的咆哮。 出乎苏灵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压力自对面传来,而是从自己灵体当中感到一股股灼热的气息好似从心海当中熊熊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令他感到一阵灼烧的痛苦。 “怎么样?看到了吧?”对面的自己再次阴笑一声道:“你放心,现在我还不能将你吞噬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现在所有力量的源泉都来源于我,所以你是不可能有能力将我抹杀掉的,除非你自己灭掉自己,可我相信你绝不可能这么做!” “呵呵呵!是吗?”苏灵风忍着灵体当中那炽热的痛苦,蓦然抬起头来,向着恶念的自己展露出一个布满深意的笑容,“看来你是永远也不可能明白佛家宝经当中这涅槃之意是何寒意了?” “怎么?”另一个恶念的苏灵风登时脸色变得扭曲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道:“我不信!我不信你真敢这么做,我不信你已经悟出了宝经!” “我也是刚刚想到了宗咯巴大师的种种结合经文才明白的,当年的他正是与我现在的境遇一模一样,他发现自己无法灭掉自身,便凭借自己过人的佛修之力硬生生将自己的体内邪恶的一面驱离了出去,保持自身的无上法身,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的邪念一面却为祸众生,而自身则根本不可能转生,所以心灰意冷之下,他便创了墙上的图画,神魂躲在其中意志消沉,望着虚幻当中的世界妄求得到慰藉,其实是他仅仅只抱着侥幸心理,未曾真正下定决心踏出那一步!” 恶念的苏灵风听罢阴狠的咬紧牙关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灵风依然笑着,缓缓道:“你其实明白我要说什么对吧?这《菩提本愿经》看似分为上下两篇,可是却并没有那样的复杂,其实是将两篇合在一起施用的法门,离照乃是离开恶念照出本性,而涅槃才是这部宝经最为重要之处!” 看到对面的自己那绝望怨毒的眼神,苏灵风不以为然依然说道:“佛经中有云:‘迦楼罗乃是一种超级大鸟,它每五百年涅磐一次,涅槃之前,在它大限到来之时便集梧桐枝于自焚,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我这么说你总能明白吧?我三大宝经皆已悟出真谛,已是成就金刚神魂,所以纵然是烈火焚烧,我也绝不会消亡,我有这个自信!” “不!不!你不可能想到这些!你绝不敢这么做!” “那你是想赌上一赌喽?”苏灵风说时那一双虽强忍痛苦但却布满得意的神情就这么定定的望着对面的自己,灵体的脸面却是开始燃起一蓬惨碧的火焰,这火焰细细看来并不是萦绕在他的周身,而是由内向外蔓延燃烧,极快的蔓延到了整个灵体之上,苏灵风整个灵体已是完全被熊熊的火焰彻底的吞噬,他的嘴唇紧紧的抿起来,只剩下最后那一双坚定的眼神在定定的望着面前那早已崩溃发狂的恶念自己。 三法印之诸法无我、诸行无常乃至寂静涅槃,诸行无常的意思是指各种现象是不断变迁的,有生灭的表现,它说的是现象世界。佛的化身在现象世界,须要符合“成、住、坏、空”四个阶段,而佛涅槃之法身不是在现象世界范畴之内,是超出现象的“绝相”,也就是《菩提本愿经》中“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所阐述的意思,其实包括宗咯巴大师在内,早年参悟过《菩提本愿经》的高人应该都已经悟到了这第一点,只是他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抱着侥幸的心里,认为就算不灭去自身恶念也可涅槃,他们无一人能够打破自己赴死的心结。 而苏灵风则是不同,他的前方路途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有不断的进境才能得以延续下去,不然便被七煞玲珑心所加持的恶念自己早晚吞噬了本心,还是死路一条,因此他了无牵挂与顾忌,无法空相也是达到了先前所说的另一种境界“绝相”。这一境界使得他能够彻底放下心中的执着,任凭七煞之气将自己完全的吞噬,那七煞阴火得以不断的膨胀在失去了压制之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阴火罡煞!!你……你这么做会自食恶果的!你……啊!!” 那恶念的苏灵风脸色更加的扭曲,自身竟与苏灵风一样周身自内而外开始腾起炽热的火焰,转瞬间也一并被剧烈的火焰所吞没,顷刻间便没了生息。 周围那漆黑的旋涡在火光的焚烧之下,也开始分崩瓦解,不多时一切便恢复成为一片浩渺的虚空。推荐:.rmenda 二百二十七 绝相重生 熊熊火焰充斥的同时也弥漫在这洞天之内那恢弘的大殿之上,剧烈的碧绿火光自那殿顶窜起了几丈高,直将周遭的烟云也翻搅的一片狼藉。 这阵动静使得天河之下仙果园当中的彩衣大惊失色,她望着正殿的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苏灵风正在其中,当下赶忙振翅飞起,直向正殿扑了过去。 天河之内的鲅鱼大王与龙虾二妖在水中也看到火光冲天,也自天河中双双跃出,踏着彩云阶梯便向着正殿狂奔过去。 三妖近乎同时赶到正殿之前,正要向前冲去却被一阵剧烈炽热的滚烫热浪硬生生的掀翻在地,各自倒飞跌倒在地,仍是被热息熏的近乎窒息。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上仙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龙虾精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到连自己的龙须也烧化了几根。 鲅鱼大王亦是一脸焦急,张着鱼嘴瞪着眼珠道:“我怎么会知道,咱们还是快点想办法进去看看上仙吧!” “你能进得去吗?就咱们这点低微的妖法,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熊熊火焰?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鲅鱼大王说时转向彩衣,却见她满面焦灼,仍然不顾一切的做着冲击的尝试,可每一次却都被强横的火浪掀了回来,此刻浑身上下皆已是被熏撩的黑乎乎一片,却仍要咬紧牙关准备再次尝试。 蓦然间龙虾精好似看到了什么,他指着殿顶上一蓬金色的光芒,大叫道:“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其余二妖赶忙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殿顶之上一团金芒好似旭日东升,绽放出浩日般的强芒,金光当中似乎有一个人形正悬浮其中,那人形盘坐如佛陀,好似一尊庄严法相,大放豪光,与此同时周遭的火焰这才渐渐的熄灭了下去。 那殿顶的法相随即也消失不见,整座大殿随即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周围的烟云重新缭绕在正殿四处,好似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三妖此刻你望我我望你,都在原处怔了好半晌,这才赶忙抢入大殿之中,在一片仙云缭绕当中到处寻找苏灵风的身影,只奈何这大殿实在太大,找来找去却半个身影也没找到。 到底是龙虾眼尖,他忽然指向一片蒲团当中,其余二妖这才看到一团渐渐敛去的金芒在烟云当中慢慢的弱了下去。 三妖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冲到了近前,当他们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不由各自倒吸一口冷气,只见苏灵风蜷缩在一张金丝蒲团上,整个人未着寸缕,魔剑静静的躺在身旁,灵血宝罐也翻倒在身侧,而他浑身上下却是一片酡红,似是在昏睡。 三妖面面相觑一阵,良久却是鲅鱼大王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道:“看……看这样子似乎并没有其他敌手,为何上仙好端端的却变成这般样子?” 一旁彩衣却是探手一招,一条金色纱巾便凭空坐在掌中,忙向鲅鱼大王道:“还是先给他裹上此物吧!” 鲅鱼大王抢过纱巾,忙想小心翼翼将苏灵风翻转过来这方才触碰到苏灵风的身体便好似摸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一般,一个激灵倒弹开来,哇哇叫道:“哇!上仙的身子好像火一般好烫!” 龙虾见状也赶忙上前帮忙,这一触碰之下果然感到苏灵风的身体十分滚烫,周身的皮肤也是一片酡红,二妖只得如此一片慌乱的将纱巾替苏灵风裹住,看到苏灵风双目紧闭没有转醒的迹象,便与彩衣商议好一阵,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在这里守着苏灵风观察一阵,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当中,一个空洞的女子声音在不停的呼唤着苏灵风,“风儿,风儿,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忽然周围一片火海?风儿你怎么了?” 一声声的呼唤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丝毫的回应,每一声都被熊熊的火焰声悄无声息的吞没殆尽。 时光在一点点的流逝而去,这手牌当中的洞天世界同天界之上一样没有日夜的变幻,也没有四季的更迭,因此三妖皆在苏灵风的身边也不知道守了多久,只感到已是不短的时间了。 蓦然间那龙虾精满心担忧道:“我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上仙到底如何我们谁也不清楚,在此处万一遇到什么危机,那该如何是好?” 鲅鱼大王也是懊丧道:“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龙虾精沉吟了良久方才道:“合你我三妖之力,不如将上仙送到中土正道当中去,碧落剑派乃是第一大派,先前上仙与他们虽然有些恩怨,不过现在都已经冰释前嫌了,况且上仙的娘亲也在,最起码能够受到庇护!” 鲅鱼大王听了龙虾的话沉思良久,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唉!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但愿上仙平安无事,不然我们今后又要沦落到无人理会,备受欺凌的地步了!” 彩衣却打断了鲅鱼的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眼下就按龙虾的办法去做,想必那碧落剑派居此地千里迢迢,你们两个也不会飞纵之法,不如就让我带着上仙前往吧!” 龙虾与鲅鱼赶忙向着彩衣双双一礼道:“看来也只好有劳蝶仙子跑上一趟了!” 龙虾随即忙道:“我在上仙身边最久,那碧落剑派我知道在哪里,那就由我来引路吧!” 彩衣点了点头忙道:“事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那龙虾当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龙虾的样子,爬到了苏灵风的身躯之上,当即便道:“我准备好了!” 彩衣随即向鲅鱼大王道:“不如你就在此看守,放心我们一定能将上仙救醒!” 鲅鱼大王虽是担忧不已,可是眼下看来自己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忍耐下来道:“那……那你们一切便小心行事!” 彩衣才不多说,当下便一招手,一道透明宛若丝带一般的事物便将苏灵风与龙虾一并卷了,贴在自己的背后之上,如此看去苏灵风就好似被裹成了一只虫茧一般,彩衣却未见有任何吃力,当下便是纵出了手牌的洞天之地,回到了通天霹雳塔当中,霎时间那猛烈的天风立刻让她接连打了几个冷战,好似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冻酥了一般,她强忍着这种要命的恶寒,将手牌小心翼翼的收了,这才背负着苏灵风纵身一跃飞出了通天霹雳塔,张开一双绚丽的翅膀,而后向着万仞悬崖之下纵身飞去。 彩衣虽然修为不是很高,怕是连小玉也及不上,不过到底还有着幻化的境界,再加上她原本便是蝶类擅能飞行,御风飞起来倒是不在话下。 此行路途遥远,她不如苏灵风那般御剑飞纵那样快速,足足用了七八天方才飞出了万穹大山,又用了四天的时间终于飞到了灵罗山的边缘之处。 十几日当中她饿了便汲取花粉,渴了便饮甘露,这倒是难不倒她,只是一路心急如焚只拼命的赶路,早已是耗费毕生的妖法,等她感到落霞川河畔的时候早已是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看便是气竭的征兆。 看到落霞川另一边那连绵起伏的碧霞山,身畔的龙虾精忙道:“蝶仙子,咱们终于到啦!” 彩衣望着云雾缭绕的雄伟山川,眼前蓦然间一阵模糊,只听到龙虾的一声惊呼:“蝶仙子,你怎么样了……”她话还未听的完全便向着地面一头栽倒下去。 不多时,碧霞山的方向飞掠过来两个身影,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只见他们御风而行,皆是身着淡青色的道衣,一望便知乃是碧落剑派当中的弟子,自打三大正道其势渐衰之后,门下的弟子为防范炼血堂趁火打劫,每一日从不松懈着门下弟子沿门派前巡视。 那两名弟子老远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彩衣与她身边立着一个龙虾模样的异妖,那瘦高的弟子立时示意身旁的同门让他提高警惕,自己则落了身形仗剑在手,踏前一步向着龙虾道:“呔!哪里来的大胆虾怪,敢在我碧落剑派的仙家门庭作祟,活得不耐烦了吗?” 龙虾精本来在南海之时也从未敢正视过正道的修行之士,而今想到自己被苏灵风封了天河大统领,随即将胸脯一挺道:“谁是什么虾怪,我乃是天河之上的大统领,特来碧落剑派拜会陈太真,识相的就快点前边引路,耽误了大事你们两个小弟子却承担不起!” 另一矮胖弟子听罢怒叱一声,一抹鼻子道:“哼!什么天河大统领,区区落霞川中的河虾精也敢到我仙门坑蒙拐骗!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我师兄弟二人剑下无情!” 龙虾看到二人如此蛮横也是气的七窍生烟,一身虾皮竟也变成了通红,像极了开水锅中煮熟的龙虾一般,他只把铁叉向着二人扬起,怒道:“你两个小弟子有眼不识泰山,什么河虾,我乃是南海虾神现任天河大统领,我说过了我是来拜会你们掌门陈太真老儿的,你若是再出言不逊就放马过来试上一试!”说时虾目威严瞪着二人,手中的铁叉也高高的扬起,实则身下那堪堪修炼出来的两条人腿正突突的抖如筛糠一般。 那矮胖弟子听罢当下便要持剑而上,却蓦然被身边的瘦高同门拉住,只见那瘦高弟子向他示意一番地上躺着的彩衣,两人随即面面相觑一阵,矮胖弟子立时咆哮一声道:“这蝴蝶精也是你的同党吗?她怎么了?” “此事说来话长,就算说与你们听你们也听不懂,根本无济于事,还是快些待我前去见你们的掌门吧,我再警告你们耽误了大事你们负担不起!”龙虾紧紧握着手中的铁叉丝毫不让。 “咦?我说师弟!”那瘦高的弟子轻轻碰了碰矮胖弟子眼睛却盯着彩衣背后的事物道:“你看着蝶精背后是不是背了个什么东西?” 矮胖弟子当下把眼睛整的滚圆仔细打量了一阵,随即一惊道:“不错!是个人,那是……”推荐:.rmenda 二百二十八 绝相重生(二) 他顺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紧裹的丝茧向露在外边的人面上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他不就是,苏……苏灵风!”矮胖弟子终于惊呼出口。 “是他!是他!”瘦高弟子也是看出了名堂。 这二人原本便是文志远座下弟子,苏灵风那时候身在碧落剑派之时,这两人还是门下刚刚入门每日只做些伐柴杂役的小道童,当年苏灵风大闹碧落剑派,两人岂能不知苏灵风的大名,而今方才正式入门没多久没想到便在此遇到了曾经搅得整个中土也风起云涌的苏灵风。 “走!快走!咱们快去告诉师父去!”说完两人头也不回的向着碧落剑派的方向驾风飞去。 “你们……”龙虾见到二人扭头就走也不引着自己前去门派,当下气的直把铁叉往地上一磕,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道:“呸!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骂完又担心彩衣和苏灵风只好坐在他们一人一妖身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四周。 没过多久的工夫,碧霞山的方向便赫然飞来一前一后两道遁光,看其飞遁的样子便知道来人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转眼间那两道遁光便落在了龙虾精的身前,当先一人精神矍铄,身负长剑正是文志远,后边则是秦素瑛,不多时几名弟子也包括刚才那两人也一并跟来。 二人上前一步看到昏过去的彩衣又看到她背后也正昏迷的苏灵风,两人互望一眼,皆是一脸惊奇之色,只见文志远踏前一步,赶到彩衣身前,伏下身来探出两指探在苏灵风的鼻息之上,只觉得苏灵风气息灼热异常,不由眉头紧皱起来,随后又查看一番彩衣,见她似乎只是因为气竭暂时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用余光一瞥龙虾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虾精被文志远这么一瞥,登时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是真正一位得道之士所具有的魄力,绝非是那两个弟子可比的,文志远身上所散发的仙道之气便足以令龙虾这样妖力低微的异妖心惊胆寒。 “小……小妖也不详知,只是忽然看到上仙他变成了这般模样,我二妖原本都是上仙麾下的小妖,平素里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龙虾精未等文志远发问,便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照实说了出来,可见心中早已对这位正道高人敬畏不已。 文志远随后便转向身后的秦素瑛道:“秦师妹,我见苏灵风此状有些眼熟,依我看还是先带回门中再做详查吧!” 秦素瑛忙道:“也好!那就先将他们一并带回去再做定夺,可是……”秦素瑛说着面色迟疑一阵,片刻后方才继续道:“可是,柳素素尚在听云峰上,要不要让她也赶来?” 文志远道:“先前替门派找回《碧海观山图》,又力战巫月族也算是帮了我等一个大忙,还是让他们母子见一面吧!”说时转身向着先前那一胖一瘦的两名弟子道:“你们二人速速前往听云峰上去请你们柳师姑到天道峰一趟!” “是!谨遵师父法谕!”二人向着文志远躬身一礼便双双向着听云峰飞走了。 “随我走!”文志远低喝一声祭出自家奔雷剑只凭空一抓便将龙虾摄到了飞剑之上,而秦素瑛亦是祭出自家飞剑,带了彩衣与苏灵风,二人化作两道飞虹转眼便没入了碧霞山那群山之中。 天道峰上正殿之内二三十名弟子正在蒲团上进行早课修行,内殿之中彩衣正躺在一张充满檀香味道的床榻上已然沉睡,隔壁的房间之内,苏灵风也正自蜷在床榻上,面色一片酡红好似和醉了酒一般,不见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那龙虾精和一旁文志远、秦素瑛也站在床榻前,各自心事忡忡的望着苏灵风,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良久,秦素瑛忍不住向文志远问道:“文师兄,你看苏灵风他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文志远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随后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只是眼前苏灵风的样子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初次在剑派当中看到苏灵风时,他似乎那时的样子便与现在一样。只是时隔多年他也有些记不大清了。 蓦然间只听一声“哐啷”巨响,房间的木门近乎是被撞了开来,只见门外奔进来一位妇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苏灵风的娘亲柳素素。 她近乎扑倒在苏灵风的身上,当她看到苏灵风的样子立时脸色大变,呆在当场,过了好久才敢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双手捧起自己儿子的脸庞,悲痛万分道:“风儿!你……你怎么又变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文志远原本心中便是一片疑惑,如今听到了柳素素的呼喊这才肯定了心中所想,当下忙道:“柳师妹,你先不要着急,原先只听你说起过他身有恶疾,只能依仗那七煞玲珑心才能得以维持性命,难道是原先的恶疾又发作了?” 柳素素泪珠滚滚而落,看到苏灵风那紧皱的眉头和痛苦的表情,一时间心中悲痛到了极点,好半晌方才点了点头。 文志远见状当下便与秦素瑛二人对望一眼,此刻文志远心中也万分惊奇当下捋须思忖道:“原来他体内的恶疾竟然都一直存在并没有去除,不过按理说那七煞玲珑心至邪无比,既然能够压制住这恶疾就绝无可能会发作的道理,除非……” 说到此处,柳素素也不禁扬起一张泪眼望着文志远道:“文师兄莫非你知道救风儿的法子?” 文志远却未答话,只上前将苏灵风的眼睑轻轻的翻开来观察一阵,随即叹道:“怪哉!苏灵风眼内清白如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恶之气,更是看不出一点那七煞玲珑心的至邪气息!难道是他体内的至邪之气已经没有了?” 此言一出,包括柳素素在内几人都是一片震惊,柳素素早已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攥紧了苏灵风那滚烫的手道:“天呐!他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点,若是果真如此,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当年尚有苏云河孤注一掷才延续了苏灵风的性命直到如今,而此刻就连七煞玲珑心也不复存在,眼看自己的儿子便再没有回转的余地,想到此处,又忆起当年丈夫惨死之事,一时间悲愤交加,伏在苏灵风的身子之上痛哭不止。 柳素素直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令身后的秦素瑛心中也是十分难受,她实在忍不住这才上前轻轻拍了拍柳素素的起伏的肩头道:“柳师妹,你……你先不要太过着急了,我想这天下之大一定有能够救他的办法,就这么哭泣也无济于事呀!” 柳素素却仍然哭泣不止,边哭边道:“当年我们就已经无计可施,如今还能怎么办?” 文志远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一起赶到天灵洞府之内,问一问掌门师兄吧,他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办法!” 柳素素听了文志远如此一说,当即便抱了苏灵风起身,飞一般的向着房门外掠去。 文志远忙令秦素瑛赶忙跟上,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又将龙虾带上一并赶往了望天峰之上。 望天峰天灵洞外只见洞口石门紧闭,陈太真似乎正在当中闭关清修,柳素素泪流满面,怀抱着苏灵风冲上前去,用力的拍打着石门,泣道:“大师兄,您法力神通广大,求求您救救风儿吧!” 身后赶来的秦素瑛原本想要拦住她,自己上前叫门,可看到柳素素悲恸至极一时间也于心不忍,只好退了开去,只希望陈太真能够听到柳素素的呼喊。 未过多时,柳素素身前的石门竟是自行洞开,洞府之内立时弥漫出来一阵浓浓的白色烟云,柳素素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苏灵风便三两步疾风一般飞入洞府之内,来到深处,只见陈太真正闭目打坐在蒲团之上,气定神闲一副仙风道骨之貌。 他听到了柳素素的哭求,这才缓缓的睁开眼来,看到面前正自昏迷不醒的苏灵风又看到一脸泪水的柳素素,面上也是显出一片惊讶之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后边赶来的文志远当下便将苏灵风的情形详尽的说给陈太真,他又干脆唤来龙虾精让他自己说个明白。 那龙虾精凭生第一次见到天下第一正道的堂堂掌门,也是被对方一派仙家之气所折服,当即便拜道于地道:“老仙人在上,请听小妖讲来!” 那龙虾精虽然是海中妖族,不过常年受到龙鹫宫的侵染,倒是口齿伶俐,当下便将苏灵风如何如何在万穹大山的通天霹雳塔上修炼,又是如何让自己身在那洞天法宝之中,又是怎样看到了苏灵风那修炼的宫殿着火,随后便与彩衣如何赶来求救说的有理有条。 众人都听得唏嘘不已,谁也想不到苏灵风只身一人竟是有了这许多的遭遇,更是和三大妖神之一的白泽相识,直到此刻他们都才明白,那时候苏灵风帮助碧落剑派灭掉巫月族,为何会有如此强横的手段了,原来这一切竟都和那妖神白泽有关。 蓦然间陈太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却打断了众人的思路只向龙虾问询道:“等等虾儿,你方才说他只身一人在那万穹大山的巅峰上修炼,你可知道他在修炼什么吗?” 龙虾精转了转眼珠道:“小妖自是不动上仙在修炼什么,只知道他前不久前往了西域之中,得到了一本书!” “哦?”陈太真苍目一亮,忙探出手掌道:“什么书?那书现在可还在?” 龙虾忙在自己身上翻找一阵,终于找到了原先苏灵风在白泽洞府之处得到的那块手牌,随即将那手牌随手一掷,周遭一片烟云过后便见一方滚滚烟云的洞口凭空显现而出。 龙虾精道:“众位神仙,那本书就在里边,小妖妖法低微,不会飞纵……” 话未说完便听到一旁的柳素素道:“你带我去!”说时便展开水袖将龙虾裹了,立时跃入了洞口之内。推荐:.rmenda 二百二十九 云松居士 入了洞天当中,柳素素顾不得欣赏这法宝之内的壮观景色,顺着龙虾的指引径直飞掠到了天河直上那大殿当中。 进入正殿,龙虾精在方才那蒲团附近终于找到了落在地上的那部《菩提本愿经》随即毕恭毕敬的递给柳素素道:“仙母请看,这便是上仙之前所修炼的宝书了!” “这是……”柳素素吃了一惊,看到《菩提本愿经》五个大字,心中立刻明白了苏灵风究竟是如何驱除掉了体内的七煞之气,又是如何重新陷入危机当中的。 当下他向龙虾嘱咐道:“我知道原因了,我这就前去请掌门师兄想想办法,你还是好生守护在此处吧!”言罢拿了宝经,头也不回的起身飞走了。 龙虾看到柳素素飞去的身影,心中虽然一片担忧,可是对方乃是苏灵风的生母,她所嘱咐之事也是不敢不从,当下只好长叹一声,行出大殿转向天河而去了。 柳素素遁出了这片洞天之地,忙将《菩提本愿经》交到了陈太真的手中,陈太真看罢捋须叹道:“没想到他果真找到了三大宝经的最后一部,想必他是依仗这佛经之法,才将体内的至邪之气驱除掉的,只是佛家的法门老朽也并不在行,如果要知其中详尽的事还需请来灵云禅寺的净空大师相询一番!” 陈太真言罢,身旁的文志远早已会意,随即向着门外叫道:“徐青、徐问何在?” 文志远话音方落,便是先前那两名一胖一瘦的弟子走了进来向着文志远礼道:“师父有何吩咐!” “你二人速速前往灵云禅寺一趟,火速请净空大师前来我剑派一趟!快去快回!” “是!师父!”那徐青、徐问二人忙转身离去。 柳素素焦灼的望着苏灵风不断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只觉得他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微弱,体温则是滚烫的吓人,嘴唇微微的翕动不停,看那紧皱的眉头,似乎正在痛苦的与体内的恶毒咒术做着艰难的抗争。 “风儿啊!你一定要坚持住,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却让娘怎么独活……”安抚之下肝肠寸断,一颗心好似跌进了万丈深渊,已是干涩的眼眶之内又泌出了泪水。 “柳师妹切莫太过悲伤绝望,我想一定会有办法能够救他一命,这天灵洞府前乃是仙灵池,据说当中的仙灵池水乃是自天界流淌而来,也许能够缓解一番他的痛苦也说不定!”陈太真道。 柳素素听罢,当下便向着陈太真一跪于地,泣道:“多谢掌门师兄不计前嫌,如此相帮,小妹惭愧!” 秦素瑛叹道:“罢了!之前掌门师兄不是早已说了,过去之事就烟消云散了,不管怎么说,苏灵风这次为碧落剑派灭敌有功,这也是我等应当做的事!” 陈太真点了点头道:“柳师妹莫要多礼,事不宜迟老朽这就带他前往仙灵池中!”陈太真言罢便将袍袖一拂,一阵烟雾腾起托起苏灵风,稳稳的向着洞府之外飘然飞去。 未消片刻,苏灵风便没入了仙灵池水当中,柳素素扶着白玉雕栏,看到苏灵风那酡红的脸色果真有少许缓和,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由也对这仙灵池赞叹不已。 幽绿色的池水被清风吹拂荡漾阵阵涟漪,轻柔的拍打在苏灵风的身躯上,此时秦素瑛与文志远和陈太真三人似在天灵洞府当中商议着什么事宜,周围一片静谧,只有仙灵池水发出阵阵轻柔的“沙沙”声,柳素素泪眼婆娑的望着苏灵风,心中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风儿,你坚持住,若有办法为娘就算舍去这条性命也要救你,这一切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娘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柳素素仰望渐升中天的明月,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阵撕裂的痛,她想不到当年就是自己的一时心软,与苏云河相结合,接连而来的竟是如此多的苦难。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行过之事便如覆水难收,她只有咬紧牙关努力去改变这一切。 徐青、徐问返回剑派之时已是深夜,他们引领着灵云禅寺住持净空大师落下身形,赶到了天灵洞府之内。 柳素素见状,也急忙赶了过去,净空大师与陈太真互施一礼道:“陈老施主,方才徐青、徐问二位小施主在路上已经向老衲详尽说明了此事,不知道那宝经何在?” 一旁的文志远忙将《菩提本愿经》交给了净空大师,净空大师毕恭毕敬的结了过来,翻开经卷,粗略看了片刻,随即合上了宝经道:“果真如此,先前那两部宝经,老衲已是参悟了一番,没想到苏小施主居然这么快便找到了三大宝经的最后一部,真乃神人也!” 柳素素早已是心急如焚,赶上前来忙拉住了净空大师的僧衣袖口道:“大师,你还是快想想办法救救风儿吧,他如今命在旦夕,那先天恶疾又再次发作,眼看他就要……” 净空大师望着柳素素,面上流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柳素素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收回了手去,致歉礼道:“小女心念骨肉安危,刚才确实失态了,还请大师见谅!” 净空大师双手合十,摇了摇头笑道:“阿弥陀佛,柳仙子莫要多礼,请听老衲道来!”净空大师说时在陈太真的相邀之下坐在了身后的蒲团之上,随后继续道:“这《菩提本愿经》乃是佛家法修最后一部法门,分为上下两篇,一乃离照,二乃涅槃,若是前两部宝经皆已圆满参悟,这最后一部便十分简单了,离照便是将心海当中的恶念一面分离本体之外,照出恶相,从而灭去,而若想消灭自身恶相便要用到接下来的涅槃之法,用自身业火烧去本体,从而得到永生涅槃!由此看来,想必是苏小施主已是做到了这一步,从而将体内的至邪之气乃至恶相与七煞玲珑心一并毁去了!” 众人听完了净空大师的一番话这才都一片恍然,文志远点了点头道:“看来苏灵风是知道自己日后早晚会被那煞气吞噬了心智,这才做了如此的决心,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可是如此一来,风儿先前的恶疾便又再度袭来,这样岂不是更加危险吗!”柳素素一脸焦灼的道。 “柳师妹!”陈太真忽然皱着眉头捋须道:“苏灵风这恶疾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们都更清楚吧!” 一席话说的柳素素为之一怔,片刻后方道:“风儿体内的恶疾来自那异族的咒术,只是……”柳素素如今心中在再也不愿提起当年的事,毕竟此刻她方才历经万难回到了师门当中,当年自己也许是无意中犯下的错,她实在不愿当着众位昔日正道的面再想起这件令她心痛的往事。 “那你可知这种咒术到底有没有解救之法,我是说或者有什么缓解的法子?”文志远不由在旁边提点道。 柳素素面容痛苦的摇了摇头。 这时,净空大师望着柳素素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却又觉得不合适终究是叹了一声。 陈太真看在眼里不由笑道:“大师,你我皆为正道同门,有什么话就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是否可行!” 净空大师听罢紧紧皱起了眉头,良久,他向着众人合十礼道:“阿弥陀佛!其实原本我便想起了一个人来,只是忽然又觉得不太妥当,此人脾性极为古怪,行踪又是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他似乎精通岐黄之术,也对天下咒术乃至奇门遁甲都颇有些造诣和研究,若是找他说不得会有办法!” “你说的是……”陈太真也是大为好奇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这等的高人,不过毕竟他常年闭关清修是以对外边的事也知之甚少,这倒是不足为奇。 “此人也是我佛门当中的俗家弟子,号云松居士,自打十几年前老衲在本寺中见过他一面之后便不知其踪了,现在是不是还活在世上我也是不大清楚!” 一席话使得柳素素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忙向净空大师恳求道:“大师,请您一定务必告诉关于他的线索,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将他找到!” “我只记得他曾向我说过他的居处名唤落凤潭,除此之外老衲也一无所知了!”净空大师显现出一脸无奈。 “落凤潭?”一旁的秦素瑛却是若有所思,想了一阵道:“这地方我好像到过一次……”说时转向文志远道:“文师兄你可曾记得,当年我等身为弟子之时曾随师父一起讨伐魔道余孽,战于平野之地,后来追寻那些魔道中人便到了那一处叫做落凤潭的地方,我记得那地方荒凉杳无人烟,乃是一处大山的垭口,常年形成一处偌大的水潭,却不知为何叫做落凤潭,他怎么会居住在这种地方?” “不管怎么说十几年前他前来本寺参佛之时是这么对老衲说的,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那地方居住,但凡像这种人居无定所,一般在一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后很可能就换地方了!”净空大师不由提醒道。 柳素素却道:“不论如何,为了风儿我都要前往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得便事有转机也说不定!” “那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秦素瑛在一旁心中有些担忧的说道。 柳素素笑了笑,心中却是油然升起了一阵暖意,想到先前与自己仇恨相对的昔日同门,如今却终于回归到了当年的手足之情,不由鼻间一酸道:“多谢师姐,不过我觉得既然此人乃是一位隐士,一定不喜欢许多人打扰,我还是自己前去吧!” 秦素瑛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 火妖 众人正自商讨间,却见一名天道峰的弟子向着文志远一礼道:“启禀师父,那位蝶精醒来了,到处寻找苏灵风,状若疯癫了一样!” 文志远叹道:“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妖类,柳师妹不如你就把她带在身边也好照顾下苏灵风,这样你也会省下不少心力用来寻找那位高人!” 柳素素忙礼道:“多谢文师兄提醒,事不宜迟我这就带她启程!” “那落凤潭你还曾记得吗?”秦素瑛问道。 柳素素道:“当年我们都随师父他老人家到过那里,依稀还记得那地方应该是在中土东南,龙鹫宫以北三千余里的绝凤山之中,虽然时间久远不过我想到了那里大致的方位我应该便能依稀记起来的。” 净空大师却是长叹一声道:“不过此人脾气极其古怪,我担心就算是找到了他,他也不会出手相助,不如这样,若是找到了此人你便报上老衲的法号,然后将此物交给他看即可!”说时净空大师便自袖中拿出一串金黄剔透的佛珠递给柳素素道:“单是这样怕也不能打动于他,你再替老衲带一句话给他,就说若是相帮,便可随时前来灵云禅寺参看三大宝经!”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不过细细想来这三大宝经原本也是苏灵风找到的,以此来救助于他倒是合情合理。 柳素素谢过了净空大师,在这天灵洞府之中便辞别了众人,将苏灵风带到了那手牌的洞天之中,而后令龙虾与鲅鱼二妖先照看则个,随后揣了手牌便赶回了天道峰之上,看到彩衣失神落魄正坐在殿内的台阶之上,心下一阵感动,忙安抚了一阵她,便说自己要前往去寻找解救之法,让她好生照看好苏灵风。 彩衣听到大有希望,不由精神为之一振,便赶忙遁入了洞天之内,前去照看苏灵风去了。 柳素素离开了碧落剑派,便是施展了飞纵之法向着东南方向的绝凤山赶去,这段时日,她独自一人身在听云峰上居住,除了每日打扫一番田观海的墓冢之外,自己也自行将本门太极九转真诀重新温习与修炼了一番,虽然还未曾复原到之前的程度,不过比起刚刚被救出之时已是强了许多。 现在的她施展出幻化境界的法诀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一路飞纵起来倒是不算吃力,不过时间久了也不免有些疲倦,可是她心念苏灵风的安危,根本顾不上休息,一路上披星戴月变是飞纵了数日之久。 那绝凤山距离碧落剑派足足五千余里,柳素素也不知道此山为何总是与凤有关,当年在她十二三岁之时曾经跟随自己的师父剿灭魔道余孽一行,就曾经去过此处,不过之后随着三大正道的崛起,那些旁门左道早已经销声匿迹,是以整个中土之上其后的许多年来也变得十分安宁。 多少年前的事如同烟云,就这么在她心头飘散,转眼已是物是人非,自己也已为人母,再不是当年那位懵懂的女孩子了。 又过了一日,柳素素看到面前一片跌宕起伏的群山,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到了绝凤山的地界,她身在当空中仔细查看,忽然看到山川前的一条入山的山道旁边有一座篱笆院落,其中有一间茅草屋正袅袅的冒着青烟,想必是一位打柴为生的山农在此居住,心想不如前去问询则个。 当下她赶忙按落身形,走上前去扣响了柴门,那院落当中堆满了砍伐的木柴。 “来了!”只见一位老叟精神烁烁三两步便来到了院落当中,身在门后不住上下仔细打量了柳素素一阵,看到叫门的竟是一位云鬓高簪,形似仙子般的美妇人,不由为之一愣,随后惊奇道:“请问您是……” 柳素素微微一笑,施以万福之礼道:“请问这位老伯,这里可是绝凤山?” 老叟点了点头道:“正是,可是你一名女子为何独自一人前往这深山当中?这山中多有豺狼虎豹,你还是小心的好!” 柳素素笑道:“多谢老伯提醒,只是小女子要前往这绝凤山中的落凤潭一行,有要紧之事,不知老伯可否相告?” “落凤潭?” 听到了这个字眼,这老叟原本惊奇的面容蓦然显现出一片恐惧之色道:“你找落凤潭干什么?那地方可不是常人能够去得了的。” “为什么?”这下轮到柳素素吃惊了。 老叟却答道:“你问也白问,那地方十年前忽然变得炽热异常,先前的潭水好似一汪灯油一般呼呼烧着大火,已经着了十年也未曾熄灭,山中的人家也都搬走了,谁都承受不住如此热浪的炙烤,都说那地方闹了火妖,老朽原本也想搬离此处,可是这落凤山中的木柴因此也变得干燥极好变卖,反正我也上了岁数烂命一条,为了生计,我也就勉强在这山口住下,却也绝不敢深入山中一步。” “咦?” 老叟的一席话倒是激起了柳素素的好奇心,心中也是盘算:即使如此那地方倒是好找了,只要进入山中向着那热源寻找即可。 想到此处再次向着老叟行礼道:“多谢老伯相告,小女万分感谢!”言罢便转身欲顺着山道向深处行去。 “你真不要命啦!姑娘,有什么事也千万别想不开啊!”老叟在她身后忍不出冲出来大声叫道。 而柳素素却是头也不回,充耳不闻的继续向着山中行去,那老叟只得一脸无奈和惋惜道:“好好的性命不知道爱惜,真是可惜……” 柳素素顺着山道向前行了约莫数里,她的脚程也越来越快,看到越向山中走果然了无人烟,当下便干脆乘了清风向着前方的一片山林飞身纵去,山道在此时也渐渐消失了,这山道原本便是先前砍伐打猎之人所踩踏而出,深山之中果然便极少有人再涉足其中了。 前方当真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这片山林向前延伸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刚开始山林四处的树木青葱茂盛,而越向深处树木的枝叶也越发枯黄稀疏,直到前方出现了成片枯死的树木,柳素素这才感到周围的温度果然已不知在何时竟变得一片烘热。 “看来那老伯所说果然是真的,我得小心才是!”说时她便小心前行起来,一边警惕打量四处心中一边在回想着刚才那老叟的话,“他刚才说那落凤潭是闹了什么火妖才变成这样!莫不是有什么邪祟的妖魔作怪?” 果不其然,随着柳素素继续向着枯树从深处行去,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汗水泌出,近乎将她的衫裙也浸透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有如此的神通。 柳素素看到再难以向前而去继续行走下去,索性掀起一阵风头,飞到了当空之上,温度立时便凉爽了下来,她眼见前方约莫几里远的地方果然是火红一片,好似是燃起了大片的山火一般,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方飞纵过去。 到了一片火海的上空,柳素素向下望去,这片大火蔓延十多里开外,最当中的地方火势最为凶猛,呼呼的火舌直窜起了七八丈高低,周围的山石也早已被烧的一片通红,简直就像是一片火的汪洋。 柳素素不禁心中暗忖:看来这下方的地方应该便是那落凤潭无疑了,只是如此景象却如何才能够靠近一探究竟呢?况且这落凤潭如今变成了这样,想必那位云松居士也不会居住在此处了吧?难道是他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她心中越想越急,眼看希望越发渺茫,毕竟苏灵风此刻危在旦夕之中,她救子心切心中一阵烦闷和怒意,当下运起体内的太极九转真法,御起身旁的一块巨石便向着那火海正中呼啸砸去,仿佛这样才能宣泄她心中的不快。 碧落剑派当中的太极九转真诀原本也是汇聚天地之力而发的仙法,能够御动天地间的风息,再加上柳素素如今幻化的手段,那块巨石便被她轰然砸下,气势与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轰隆!”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柳素素身下的火海竟被她激起咆哮的火浪,好似一大锅突然沸腾的火浆,迸发出炽热的火光直冲向天。 “这是……”柳素素吃了一惊,身形立时于原处拔高了几丈,望着身下作势戒备,心想定然是自己方才激怒了那所谓的火妖,当下随时准备拼命相搏。 蓦然间,只听一声轰隆巨响,火海当中一道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径直向着柳素素激射而来,亏得她早有防备,全力运转周身太极九转心法,打出一道玄青色的气浪径直迎在那火光之上。 柳素素此刻虽然并没有神兵在手,不过碧落剑派中的仙法原本便是极为刚猛,每一层境界的修为也都极为的扎实,那真气浑厚纵然是幻化境界的法力,也威猛异常。 霎时间只听一声轰鸣,那道火光竟被柳素素硬生生的轰击在一旁,于当空中倒飞开去,瞬间化成一团火焰悬在当空中。 柳素素定睛望去,只见那团火焰当中竟包裹着一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异兽,那东西形似狼犬,却比狼犬小了好几圈,浑身通红,燃起熊熊火焰,只见它冲着柳素素凶狠的龇牙咧嘴,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声,一对耳朵高高竖起,身后竟生长着三条尾巴。 “这是何物?” 柳素素惊奇不已,纵然自小身在仙门当中长大,按说那碧霞山中也生长着奇兽不少,却也从未曾见过如此奇怪之物。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一 施救 却见那似犬非犬之物向着柳素素做凶狠状,呲牙咆哮一阵,随即张开利口,向着柳素素再次喷出一道火浪来,一股炽热无比的热息扑面而来,柳素素不敢怠慢,水袖漫天舞起,正是碧落剑派的绝学天斗入星云,此一招就算没有兵刃在手依仗变幻莫测的手法与强横的真气能够大范围的化解对方的攻势,若是有着极高的修为作为基础,此招一经施展开来几乎水泼不进。 那火狼径直撞在其上,立时便分崩瓦解,化作漫天火星,消逝在当空中,好似万千颗流星转瞬即逝,场面异常壮观。 这一招方才化解,柳素素便感到身后竟有一袭滚烫热风袭来,她把眼一扫,却见前方早已没了那火妖的身影,原来刚才这一记竟是佯攻,真正的攻势却是那火妖本身,趁着对方分神之际,速度极快的绕到对方身后攻其不备,痛下杀手。 “好个贼精的火妖,今日若不制住你,我柳素素枉为正道一脉首座!” 叱喝一声,竟是运用了自己曾经所习练过的无上武学宝典,她知道自己此刻没有兵刃在手,又加上修为方才复原,不能与对方纠缠太久,只能用些取巧的办法,而武学虽然历来为修行练法中人所不屑,不过关键时刻倒是能够弥补仙法不济的缺憾,且古怪刁钻,出其不意,时常令对方防不胜防。 柳素素于虚空当中拧腰错步,身躯向着前方一扑,却是硬生生回转了身形,看也未看便向着身后猛然平推出一掌,掌心蓄满了真法被她全力发动,激发出去威力非同小可,就算是方才那块顽石挨上也会被瞬间打成碎片。 此一招名唤剑指明月,原本配合上飞剑来施用效果更为厉害,不过她虽然没有兵刃,可单是这强横的真气也通向不可小觑。 那火妖原本想着自己已经要得手,成功便在眼前,可做梦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了这一出,当下哪里还能躲避过去,早已收势不住,结结实实被柳素素的真气轰了个正着,那周身裹着的火焰猛然一黯,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那火妖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开去,撞在一块大石之上摔落于地,周身的火焰也逐渐的弱了下去,身下那一片火海也开始渐渐的熄灭,火势明显比刚才要小了不少。 柳素素一击得手,一时间也是好奇心大起,忙自飞身追将过去,倒要看看此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到了近前,却见这似犬非犬的灵物正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着,眼见是不活了,此物通体长了火红的毛,身长一尺有余,三条尾巴看来蓬松柔软,此刻皆耷拉在地上不停的抽动着。 柳素素小心翼翼,尝试着触摸了一下,却感到依然滚烫炙手,不过应该再过不久便会彻底凉下来。 正当柳素素满心好奇打量此物之时,却忽然感到眼前一花,一个劲力自一旁凭空而来,竟然将这火妖飞快的摄取而去。 柳素素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倒退一步,忙顺着那劲力所发之处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一座大石之上赫然立着一人,此人她却是刚才见过,正是那名砍柴指路的老叟。 那老叟此刻一手拎着火妖,丝毫不觉得烫手,整个人早已失去了先前所见的山野村夫的模样,而是向着柳素素怒目而视,一手指着她道:“刚才我蛮以为你只是哪个门派被逐出的弟子,心中郁闷来此游山玩水,可没成想你竟是深藏不露,原是碧落剑派的高人,你究竟是碧落剑派那一座门下?竟是无端杀了我的火讙,它是我从小养大的灵物,乃是我的宝贝,你却要如何赔我?” 柳素素笑道:“这位老伯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刚才我才是走了眼,竟然没看出来您竟是身怀仙术的修行中人!” 老叟不屑叱道:“你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修行中人,我只是闲来无事隐居在山野当中的村夫而已,只不过偶尔采采药,打打猎过些闲散的日子!” “采药?” 柳素素闻言一惊道:“老伯可知道云松居士?” 老叟瞪了柳素素一眼,将那火讙搭在了肩头道:“你找他作甚?” 柳素素心知此人就算不是云松居士也一定知道云松居士的行踪,当下忙行万福礼道:“前辈明鉴,小女乃是碧落剑派落月峰首座柳素素,今日前来寻找云松居士是为了他能够施以援手救犬子一命!若是您知道云松居士的行踪能否告之,小女定然感激不尽!” “呸!”那老叟怒叱一声道:“我管你是什么首座,你倒是想得美,平白无故杀了我的火讙,还让我给你引路,真是脸皮厚到家了!” 柳素素听罢按捺住心中一片焦躁之心,忙道:“前辈好无道理,此物您也未曾说明乃是您所饲养,再者这山中有如此凶悍之物早已殃及他人,致使山中无人敢居住,前辈这般占山为王也不是什么善举吧?” “你……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可不管怎样今日你除非杀了我,不然我绝不会就范的,就看你堂堂正道能不能下得了手了!”说时摆开架势,大有豁出一切相拼之意。 柳素素见状,原本便是心急如焚的她更是一阵愠怒,不由叱道:“你这老前辈好生不讲道理,你若是一再苦苦相逼,那也怪不得我了!”说时摆开架势只等对方攻来。 那老叟看到柳素素摆了阵势,袖中却是暗藏一粒赤红色的丹丸,这枚丹丸乃是经由那火讙毛发所炼,蕴含极为强横的火毒,准备在柳素素不备之时暗下杀手,毕竟他自知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对方,只好出此下策。 蓦然间,他忽然看到了柳素素那一截雪白的皓腕上正带着一串金黄剔透的珠串,而那珠串却是极其的眼熟,想了一阵这才一拍脑门,忙将那枚丹丸收了起来,负手而立向着柳素素道:“原来是那净空那老和尚让你来找我的……罢了罢了!” 柳素素正待应招,听到老叟忽然如此一说,也自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你……这么说你就是云松居士?” 云松居士哈哈一笑道:“怎么?我不像?如假包换!” 柳素素赶忙收了身形,向着云松居士深深一礼道:“老前辈果然乃世外高人,小女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才前来,有得罪之处万望前辈海涵才是!” 云松居士叹道:“看在你是净空和尚介绍前来的份上,先前我那火讙之事便不再与你计较了,你走吧!” 听到云松居士如此一说,柳素素心中更是一片焦急,当下竟是“噗通”一声跪于当场,想到苏灵风如今命在旦夕,心中便如刀割一般,泪水夺眶而出,泣道:“前辈,犬子眼看便要命丧九泉之下,看在大师乃是佛家中人应是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大师能够施以援手,小女定当没齿不忘!”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先起来,并非不是本人不肯出手相助,而是每每炼药施法一次便要耗损我一甲子的功法,我现在老了,还想多活两年,这样折寿的举动今后我也不会再做啦!”说时便一脸无奈的背负双手转了过去就要离去。 “大师!你果真不肯出手吗?难道你连当今世上所盛传的三大宝经也不想参阅吗?”柳素素赶忙喝道。 一语一出,云松居士当即如遭了定身咒一般,立时定在了原处,良久之后方才转过身来,一双苍目忽然射出异样的光彩道:“哦?这是净空和尚对你说的?” 柳素素并未答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到柳素素应了,云松居士立时便又陷入了沉默当中,柳素素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的等待着,毕竟耗损功法透支寿元这种事落在谁身上谁都不可能爽快答应的,不过那三大宝经似乎对云松居士太过诱人,使得他紧皱眉头踌躇不决。 又过了片刻,方才见他长吁了口气道:“好吧那就让我先看看令公子的情形吧!” 柳素素听罢登时展颜笑道:“多谢大师开恩!” 哪知道云松居士却是摆了摆手道:“先不要着急言谢,我需要先看看令公子的情况,看看我能不能够有办法救他,若是一般的毒倒是好办,可若是咒术之类的话就复杂了!” 柳素素此刻却看到了希望,忙自拜谢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过大师肯出手相救,犬子就在身边请大师一观!”柳素素说时便将那块手牌向着当空中一掷,那洞天的入口便汇聚成一团凝而不散得我烟云,翻滚缭绕起来。 “请大师随我前来!”说时便飞身入了其中。 云松居士也不由一阵感叹,这仙门当中奇珍异宝果然不少,想必这就是那所谓的洞天法宝吧! 一入洞天之中,云松居士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如此的景观只有天上才能够看到,宫阙隐在烟云当中,半遮半掩,天河在云端之上奔腾不息,又在原处倾泄而下洒下漫天的碎银,晃人眼目。 柳素素望向云松居士道:“大师可能飞向那最高处的宫阙否?” 云松居士当下点了点头。 柳素素听罢便转身引路而去,虽说云松居士整日醉心于炼药之道,并不注重修行,不过倒是身怀驱物的境界,御风飞纵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洞天当中似乎不比真实的世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神奇之力能够托着自己并不会十分费力便向上飞纵去。 入了大殿当中,柳素素径直引着云松居士赶往内室而去,内室中一张雕刻着祥云图案的床榻旁,彩衣正坐在床榻旁,替苏灵风擦拭着额头上泌出的汗水,而龙虾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苏灵风一动不动。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二 百炼聚魂丹 看到柳素素走了进来,龙虾精忙自椅子上一跃而起,向着柳素素抱拳道:“仙母来了!” 柳素素向他点了点头,忙引着云松居士入内,向床榻上道:“大师请看,那便是犬子了!” 云松居士当即快步上前,彩衣赶忙让在一旁,只见云松居士先打开了苏灵风的眼睑,随后又捏了脉门仔细感知片刻,那表情似乎却越来越凝重起来。 柳素素和二妖耐着性子在旁边等候良久,直到他放开了手去,柳素素这才赶忙问道:“大师,犬子怎么样?” 云松居士不由紧皱起眉头,捋须摇了摇头道:“令公子体内脉络奇乱无比,滚烫如同沸水一般,每一处关窍似乎都被一种奇怪的神秘之力所操控着,气息狂躁,丹田气海也悉数洞开根本没有收纳气息之力啊!” “这……这却如何解得?”柳素素焦急问道。 云松居士再次摇了摇头道:“看这情形并非是什么寻常的毒物所造成,柳仙子,令公子此状你需向我着实说明,不然老夫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柳素素闻言,当下便幽幽长叹一声,顾不得自己再次忆起当年之痛,一五一十将苏灵风的身世,乃至他体内所有的异族咒术大致说了一遍,只听的云松居士不断的抚掌叹息。 直到柳素素述说完毕,云松居士这才道:“听你如此一说,令公子这咒术乃是远古莽荒之时所传的一种禁魂之术,此术极为恐怖,能够通过血脉一直传承下去,且只有施术者本人可解,至于施术的方法老朽也不尽知,当年只是在书中读到过,只知道这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咒术……” 一席话说的柳素素整个人仿佛跌入了万丈冰窟当中,随即她近乎声泪俱下道:“难……难道风儿就当真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吗?” 彩衣与龙虾也是满心焦灼的望着云松居士,只等他说下去。 “这种咒术的确比较棘手,不过要是非要想个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柳素素急得紧咬银牙道:“大师您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论如何困难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 云松居士叹道:“我所知晓有一种丹药能够暂且封住丹田气海与周身的七经八脉,令公子所中的这种咒术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可算是一类火毒,只不过此毒能够通过传承血脉而一直延续下去令其整个与之关联的至亲包括旁亲都会中术,这火毒被巫蛊咒术打入体内,占据周身经脉不断灼伤本人,直到脉络与丹田气海被完全焚毁便自爆而亡,而对付火毒只有两种方法,一者施用至邪阴煞之气能够将火毒以极快的速度压制下去,使其暂且退避,但也并非驱除,二者便是将丹田气海与周身脉络暂且闭合,将火毒封在丹田气海当中使其不能出来,两种办法也都不是最根本的解救之法,唯一的办法便是寻找当年施术之人运用解咒之术将体内火毒化解才行!” 柳素素听罢忙道:“看来当年苏郎用七煞玲珑心倒是正确之举,不过现在那邪煞之心已被风儿驱除,看来也只有第二个办法可行了!虽然并不能完全驱除那毒咒,可总是可以暂且缓解火毒,令他先保住性命!到底应该怎样做,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云松居士点了点头道:“我所知晓有一味丹药,名唤‘百炼聚魂丹’此物能够将服用者周身脉络中任何气息都强行封在丹田气海之中,原本并非是什么助人修炼的丹药,相反却是一种暗算对方的手段,不过此物目前用在令公子的身上倒是成为了保命之物!” “那事不宜迟就请大师速速炼来!”柳素素大喜道。 云松居士却是面露难色,迟疑片刻方道:“练就一味旷世丹药绝非简单之事,丹药凝练对老夫来说倒是不成问题,只是但凡稀世丹药其配方材料有些也实在是极难寻觅,大多都是旷世奇珍,绝非容易得到,不过那百炼聚魂丹要用一件物品我这里倒是现成,火讙之心已有,云霓仙草与天灵根便不大好找了。” “有何难处?”柳素素不禁问道。 云松居士捋须道:“云霓仙草号称云中草,乃是在世间最高之山峰的云海之内寻觅而得,自身能够放出霓虹一般的七彩霞光,远远望去极为壮观,而天灵根就更难寻觅了,听其名称就知道此物乃是天灵之根,汇聚天地万物之灵气,多在深海、巅峰、大沼深处皆都可觅其踪,只是太难寻觅,此物有巴掌大小,自身且会入水遁地飞天,堪称药品之中真正的灵物!” 云松居士话音方落,却忽然听到一旁的龙虾道:“这位大仙,这洞天之中乃是妖神白泽之物,其中尚有仙草园,不知道能否找到这两样旷世仙草?” “哦?”云松居士苍目一亮,忙霍然起身道:“快快带我前去看看!” 一旁的彩衣赶忙向着云松居士一礼道:“请大仙随小妖前来!”说时振翅便飞出了殿外。 云松居士跟随着彩衣到了那仙果园之内,一入园中到处弥漫着阵阵奇香,闻之令人精神大振,忽然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其中有高有矮,姹紫嫣红,有些仙草绽放奇光,有些则弥漫着淡淡的云雾,柳素素与龙虾也是看的赞不绝口,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功效的仙草,只好向云松居士望去。 只见云松居士两眼在仙草从中仔细的搜寻着,一双眼睛再也挪不开分毫,直到过了许久便见他表情一喜,瞬时奔到了一处草丛当中,他附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拨开了旁边的仙草,立时一道七彩霞光便绽放开来,映照的人一阵炫目,柳素素记得刚才云松居士所说的那几样药方,此物应当就是那云霓仙草无疑了。 “太好了!就是它!这就是云霓仙草!”云松居士伸出两指,轻轻的夹住这七彩仙草,只向上一提,云霓仙草便被他托在了掌心当中。 一股扑鼻的香气便迎面而来,沁人心脾,云松居士将此物收入了一个随身携带的木雕锦盒,随后又再次寻觅起来,一直找到了仙果园的尽头,云松居士这才摇了摇头道:“虽说是找到了云霓仙草,可是那天灵根这里却是没有!” “这可怎么办?”柳素素当即一脸愁容。 云松居士坐在了一处石凳之上,遥望天空中烟云滚滚,沉吟一阵道:“实不相瞒,当年我有一位师父,名唤韩凌一,他曾经见到过这味仙草,可那天灵根却是凭空飞走,当年师父没有修为在身,一生追悔不及,后来为追寻这棵仙草深入大漠、沼泽寻遍大河山川,直到最后郁郁而终死在万穹大山当中!” “万穹大山?” 龙虾听罢忙道:“那时候上仙也是在万穹山中修炼的!” 云松居士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道:“这是师父在临终前所记载了一生行遍世间所遇到的草药名录和临终时对那天灵根的遗憾之情,当年我拜托净空和尚同我一起费去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在万穹山中找到了他老人家的遗骸,最后关于他记载了那天灵根最有可能的所在之处,奈何老夫修为尚浅再不敢贸然深入万穹大山当中,虽一心想要替师父了却这一桩心愿,只是每次想到自己这样的状态就只好断了这个念头,如今看来这次是真的要随柳仙子走上一遭了!” “小女虽然也不过修为方才复员不久,可为了救风儿,就算刀山火海又有何妨?”柳素素坚决道。 一旁的彩衣赶忙道:“仙母有所不知,苏小仙长那时候身在万穹大山中杀了不少妖魔,而大多数的异妖都被妖神白泽所降服,居住在一处山谷当中,现在万穹大山中早已不如往常那般凶险,不过前段时日妖神白泽遭遇不测,却不知道现在的万穹山中又变成了如何的模样!” “现在哪里还能管得了其他!云松大师,就请您相告当年令师之事吧!”柳素素毅然说道。 云松居士点了点头,自那木雕锦盒当中取出一枚幽蓝的丹丸,只见此物冒着汩汩的白霜,一丝丝沁凉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这是何物?”柳素素奇道。 云松居士并没有回答,只是飞身复又向着云上的宫殿飞去,重新到了苏灵风的床榻边,他便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来,将苏灵风的下巴掰开,当下忙把这枚丹丸送入苏灵风的口中,却不料这蓝色的丹药一经入口,苏灵风那酡红的脸色立时缓缓褪了下去,逐渐变作了一片苍白,面容的肌肤之上竟显现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触摸上去好似摸在一枚冰块上一般,一阵阵冰冷的寒意透过柳素素的指尖传来,令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云松居士这才说道:“此药名叫冰魄寒丹,乃是我先前耗费半个甲子的功力方才炼成的奇药,此物有深海冰魄作为药引,也是我之前受南海龙鹫宫的委托由他们提供了材料,我来练就,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何龙鹫宫没有再用到此丹药,我也就一直保留着,如今正好用在他的身上,此物能够冻住普天之下一切凡活之物,使其性命征状暂且停止,就如封冻住了一般!” 柳素素听罢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风儿他现在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云松居士点了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并且他体内一切包括脉络的活动全部停止,自然也不会感觉到那火毒的痛苦了,这种咒术势必也不会再恶化下去,这么一来就为我们赢得时间,咱们就可以前去寻找那天灵根了!” “的确是个好办法!”柳素素抚掌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小女这就动身前往那万穹大山了!” 云松居士应道:“到山之前你来找我,你在路上赶路之时,我正好将师父留给我的笔记仔细参详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到时候按照师父临终的指示和线索想必定然能够找到那天灵根!” 柳素素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径直纵出了洞天之境,将手牌收在怀中,继而飞身而起便向着碧落剑派的方向飞纵而去。 这一行又是数万里遥遥,柳素素一路不肯停歇,回到碧落剑派之处,她径直穿过了落霞川,飞入灵罗山中,又花了足足一日的时间越过了灵罗山,穿过云雾缭绕的大沼,终于才到了前方一片万仞起伏万穹山的一处垭口外。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三 百草神农 此刻柳素素身上的衫裙早已被汗水浸透,仿佛如河水中刚刚捞出来一般,眼前却是一阵发黑,且一片眩晕,她已是一口气纵气飞纵了整整十二天,只感到体内的真气已是气若游丝,虚弱以及,就连站也站不稳了。 她赶忙寻了一块山石盘坐其上,小心调息一阵,将脉络当中的真气缓缓纳入丹田气海当中,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长长吁了口气,忙自遁入手牌的洞天之中。 来到大殿后,便见云松居士正坐在正殿内那张案几前,眉头紧锁,翻看着当年他的师父为自己留下的本册,显然是一筹莫展,唉声叹气。 柳素素赶忙上前道:“大师,我们现在已是身在那万穹大山前,您这里有什么眉目?” “唉!”云松居士长叹口气道:“家师在当时似乎已是大限而至,身体极其虚弱,并没有写的清楚,只说是他在追至万穹山中一片桃花丛中时,没了天灵根的踪影,后来便在这片桃花林内溘然而逝,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线索了!” 柳素素不由也是一脸的茫然,“桃花林?万穹山中有这样的地方吗?” “这万穹大山中我虽然之前来过一次,可是此地太过广大,山峰绵延二千余里,其中多有妖类出没,就算是那妖神白泽再怎样神通广大,怕也不可能将整个万穹山中的异妖尽数降服吧?看家师上边所述,他一定是被困在什么妖法当中了,而那所谓的桃花林应该也是那异妖的障眼之法,如今却要如何去寻找?” 柳素素沉吟一阵,忙道:“听说那蝶精彩衣原本便生活在这万穹大山当中,不如问她一问看她知不知道些许线索!”言罢柳素素便离开了大殿,在天河之下的那一片仙草园中寻到了正在怔怔出神的彩衣,说明来意之后便领着她一起回到大殿之内。 彩衣嘟起了小嘴,似乎在努力的思忖着,良久也是苦着脸道:“仙母恕罪,这万穹大山当中实在太大了,小妖从没有见过那片桃花林,也未曾在万穹山中听说过什么妖类居住在桃花林中之类……” 看到柳素素与云松居士皆是一脸失望的神色之后,心中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过……” “不过什么?”柳素素赶忙追问道。 “不过小妖倒是听原先的主人金蛇娘娘说起过,在距离万穹大山巅峰以北数百里处有一片山中大湖,名叫天琼海,听金蛇娘娘说湖底有一块自天而降的神石乃是一件宝物,那神石透明如镜只要说出所寻觅的地方,神石之内便立时能够显现出那地方的画面来,接下来且按照神石的指引便可到达此处了!也许能够用此物找到那片桃林也说不定……” “这……”柳素素听闻之后不由觉得此事太过荒诞,“这……这怎么可能?天下怎会有这样玄奇的东西?” 云松居士却是思索着什么,蓦然说道:“你所说的可是星斗玄明镜?老朽也曾听说过此物,据说世间之上任何山川地理它都能一一照出,且显现出方位与所行路线,这样的神物据说是上古之时药仙神农所创之物,他将自己凭生所行走的大川山河皆记载在这宝镜当中,老朽一直也只是听说,却没成想果真会有此物……像我们这样擅能运用岐黄之术的人,若得此物便是如鱼得水一般!” 柳素素道:“照这样说来,这等神物说不定早就被如大师这般的精通岐黄之术的高人拿走了!” 云松居士却摇了摇头道:“不一定,这万穹大山凶险异常,常人根本难以涉足,况且现在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前去碰碰运气了!” 柳素素幽幽叹道:“大师所言极是,好吧!看来只有先前往那天琼海一探究竟了!” 彩衣忙道:“仙母莫急,不如让我带路吧!” 柳素素当下便与彩衣离开了洞天之中,回到了万穹大山的垭口处,彩衣辨别了一阵方向,随后便扑扇着一对彩色招展的翅膀向着山中飞去。 飞翔的本领乃是有些异妖天生便会的,因此彩衣飞行只耗费些力气,不过速度则慢了不少,正好柳素素也几乎耗尽了体内真气,只跟着彩衣缓缓的向前飞去。 就这样,这一人一妖足足飞了半日有余,柳素素也不禁深感这万穹大山中的广阔,每一处剑锋放在中土的山脉之内都堪称一座巅峰,渐渐的,彩衣拔高了许多,飞掠在了一片万仞高峰之上,柳素素眼望前方乃是一片云海滚滚,其中却有一座仍不见顶的高峰穿云而过直入苍穹。 “我的天,好高的山峰!”柳素素也不由指着那山峰惊叹不已。 彩衣在她身前听到之后不由抿嘴一笑道:“仙母不知,那便是万穹大山的巅峰,名唤天雷峰,那上边有一座通天霹雳塔,原来传说是有雷帝留下了一面至宝,更是布下了天雷大阵,后来妖神白泽娘娘帮助苏仙长破了天雷大阵,后来将那天雷震火旗给了他,如此一来苏仙长便是如虎添翼。” 柳素素叹道:“原来风儿还有这一段奇遇,难怪那时候他能够凭借天雷之力灭了巫月族众人,原来竟是如此……” 彩衣道:“还不仅如此,那通天霹雳塔据说乃是整个世间当中之最高山峰,也是距离天上最近的地方,更有天眼在其之上。在得到了宝经之后苏仙长便在那通天霹雳塔上潜心修炼,这才变成了这般!” 柳素素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唉,风儿身世悲苦,从一出生便要面对这如此多的磨难,我这做母亲的难咎其责!” “苏仙长他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彩衣说时便向着柳素素露出一个鲜花般绽开的笑容。 “但愿如此吧!”柳素素心中一时间忽然一阵烦乱,再不去看那天雷峰一眼,只恢复静默,跟随着彩衣继续赶路。 彩衣先前在万穹大山之中,跟随着那金蛇娘娘也是到过不少地方,不过也未曾离开过万穹大山,只是对万穹大山中的一些标志性的地点倒是知晓,只不过她也没有听说过大山当中有什么桃花林之类的地方,而那玉琼海她倒是随着金蛇娘娘去过几次,可也没有听说那地方有着什么宝贝的传说。 一人一妖又飞纵了片刻,绕过了天雷峰又向着西北方向飞纵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柳素素看到前方的山势蓦然落了下去,渐渐变得平坦了不少,大约在几里之外的地方果然有一片亮如明镜的湖泊,她精神一振,招呼彩衣加快些速度,少顷之后一妖一人终于各自按落身形,站在了这片湖泊的岸边。 刚才身在空中倒是没有看出来这湖泊居然如此广大,此刻站在岸边看着湖面上蒸腾的雾气,隐隐约约也看不到对岸去,此处虽然不如刚才天雷峰那里地势险峻,不过对比中土的山峰来说还是极高的。 山风呼啸,吹动湖面显现出一层层波浪,如此看去的确显得这片山顶大湖有着海的气势。 “奇怪了!”彩衣站在湖边却有一阵不安,便见她眉头紧皱,面上似有许多不安。 “怎么了?”柳素素见她彩衣心神不宁不由问道。 “我之前同金蛇娘娘来过这里几次,可是每次前来都是阳光煦暖,湖如明镜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却有如此多的浓雾不散,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彩衣紧张道。 柳素素闻言,仔细向着湖面的雾中看去,那浓重的雾气兀自翻滚缭绕,当中不知为何有些灰暗,看到此处不由提醒彩衣道:“我记得你不是说那妖神白泽遭遇到了不测,想必这里忽然变成如此情形也和那件事有关吧!” 彩衣点头应道:“我也觉得有一股不好的感觉,仙母还是小心为上!” 柳素素道:“不管怎样,你我都不识水性,你还是速速回到洞天之中让龙虾与鲅鱼前来吧!” 彩衣忙向着柳素素屈身一礼,便不再多说,径直遁入了手牌当中,未消片刻便见那门洞之内龙虾与鲅鱼大王双双跃了出来,二妖皆是一副如临大敌之态,各自扬着兵刃,向着柳素素单膝拜倒:“拜见仙母,不知仙母有何吩咐!” 柳素素示意让二妖起身,继而嘱咐道:“你们深识水性,可否前往这湖中寻找一件宝物?” 龙虾与鲅鱼当下颔首领命,站起身来便奔到了湖边,可是方才赶到岸边,却感到一股阴冷和恶寒迎面袭来,使得二妖各自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脑子里也俱都是一片空白,刚刚探出的身子就又都生生收了回来。 二妖面面相觑一阵,只好都硬着头皮转身回来。 龙虾哭丧着道:“不瞒仙母,这湖中却有古怪,且绝非我二妖能够应付的,我二妖绝非贪生怕死,只是害怕此一去有去无回耽误了大事,还望仙母见谅才是!” 柳素素叹道:“唉!怪我考虑不周,只可惜我却不识水性,这可如何是好!”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四 湖底惊魂 龙虾忙道:“小仙长身上有一枚避水的宝物乃是龙鹫宫月海清月仙子所赠,身在水中如在陆上一般丝毫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小妖这就帮仙母取来,只要仙母跟在我二妖身后,我们就算打了头阵也什么都不怕了!”鲅鱼大王也是附和一声,当即又返回了洞天之内,过了片刻带了苏灵风身畔的灵血宝罐前来,交给了柳素素。 柳素素先前倒是施用过此物,当下便是一股脑倒出了许多物件,龙虾精在里边寻觅了一阵终于找到了那枚避水宝珠交给了柳素素道:“仙母请看,这便是那宝珠了!” 柳素素端详一阵,心道:“早就听说龙鹫宫内有如此的避水宝物,就连碧落剑派也不肯相赠,没想到却赠与了风儿……”心中也是一阵称奇,忙将避水宝珠紧贴在身,当下收了灵血宝罐与手牌洞天,向着二妖道:“你们速速打头阵,我这就随你们一同前往!” 二妖领命,前边双双纵身一跃便入了水中,柳素素也紧随其后,一入水里避水宝珠便打出一蓬幽绿的屏障将自己包裹其中,把水悉数格挡在几尺外。 龙虾与鲅鱼落下身形,径直便向着湖中心游去,一路上到处都是一条条奇形怪状的鱼类,口中生有利齿,两眼好似葡萄,在越来漆黑的湖水之中亮起一双双诡异的光芒。 龙虾和鲅鱼二妖都忍不住挥舞起自家各自兵刃不停的驱赶着,他们谁也都没见到过如此形状的怪鱼,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不过有了柳素素在身后,他们便都不再惧怕,各自壮了胆色继续向着深处潜下去。 柳素素也是越向下边潜下,越是感到周围一阵阵异常的阴冷袭来,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心中暗道:“这湖底一定有什么古怪,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说时暗暗运转起体内的太极九转真法来,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这湖水之下果然更加广阔,只是此刻已经变作了一片漆黑,近乎伸手不见五指,龙虾前方将一枚南海之中的明珠取出挂在了脖子上照明,而柳素素身畔的避水灵珠其本身那绿色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明亮,直将周围几丈照的一片亮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柳素素看到身下似乎已是到了湖底了,令他们大为吃惊的是,这湖底充满了嶙峋的怪石,大小不一,大的巨石足有房屋那么大,小的形似磨盘般大小,竟是没有一处平坦的地方。 柳素素唤过来龙虾与鲅鱼问询道:“咱们这是到了湖底了吗?” 龙虾点头道:“想必是的,不过说来却是奇怪了,为何这湖底没有一处平坦的地方,却有如此多的乱石,难道那件宝物便在乱石当中?” 鲅鱼大王叹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便不好找了,谩不要说这湖水之大,就算是一个石头缝一个石头缝的找,那得多少时日才能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 柳素素听罢也是面露苦色沉吟道:“谁说不是呢,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这里已是湖底中间,都已经到了不如先搜寻一番,说不得还能发现什么!” 龙虾与鲅鱼互望一眼,忙向着柳素素拱手道:“谨遵仙母之命,那我二妖便分头查探一番!”说时便一拍鲅鱼,二妖便一左一右分了开来向着湖底那片乱石之中而去。 柳素素则在身下,向着石群也自寻找起来,这片怪石丛确是奇怪,有些地方犬牙交错,嶙峋而立形成一片怪石林,有些地方则是圆滚滚的大石与小石堆叠摞起。 身下一片怪石林中,柳素素按落身形,立在了湖底之上,她脚下则踩踏着无数的碎石,在这片石林中穿梭不停,仔仔细细的寻找查看。 她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如明镜般的神石到底却在何处,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不过既然是神石必定和身旁这些石头大不一样,应该会好辨认。 柳素素慢慢向前走着,却感到这湖底的水流似乎比刚才变得迅疾了许多,在自身避水宝珠的照耀之下,却见不少旋涡暗流在她的头顶上不住的盘旋,消失一个,就会忽然再出现另一个,那景象十分怪异。 正在她观望那些旋涡疾流之时,蓦然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声,那声音凄惨无比,正是龙虾的声音,他好似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物,惊恐之意充斥到了极点。 柳素素听闻赶忙纵身而起,循着声音再不顾其他飞掠而去,方才飞纵到一片巨石丛之上便看到一个身影疯一般向着自己飞掠而来,柳素素定睛瞧去只见来人不是龙虾却又是谁。 龙虾失魂落魄,居然连身前的柳素素都没看到,径直与柳素素撞了个满怀,柳素素抬起一掌运起太极九转真诀将龙虾扶住,这太极真法宛如清风拂面,立刻使得龙虾心智平复了不少,虽是如此他仍是一阵惊慌,望着眼前的柳素素赶忙跪在当场,哆嗦道:“仙……仙母,那……那地方有一只巨眼!” 正当他话音方落,一旁的鲅鱼精也是循声赶了回来,看到龙虾的惊恐神情,自家也是一头雾水道:“我说龙虾,你看到什么了?居然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亏你还是上仙麾下的天河统领呢!” 一句话提醒了龙虾,他强自定了定神,一拍胸脯道:“对呀,我乃是天河大统领,却被一只怪眼就吓成这样,成何体统!”嘴上虽是如此说,可是握着铁叉的手却仍然抖个不停。 柳素素忙道:“你还是莫要慌张,引我前去一看究竟!” 龙虾也不再多说,执了铁叉便掉头向着身下乱石中纵去,柳素素与鲅鱼紧随其后,到了乱石之上,便见龙虾扬起铁叉指着面前一处石缝道:“仙母请看,小妖刚才忽然看到的那一只磨盘大小的怪眼就在那里!” 柳素素上前来到石缝近前,只见这处石缝乃是由两块大石挤压在一起而形成的洞口,洞内黑森森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一股股寒流夹杂着湖水汩汩的涌出,十分的诡异。 鲅鱼大王也上前一阵张望,片刻后却是笑道:“我看你是花了眼吧,这里边什么也没有啊,还是你一个人害怕,故意这么一说好引得我等前来不成?” 龙虾听罢立刻好似被人踩了一脚一般尖着嗓音道:“你放屁!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刚才怪眼磨盘大小,泛着幽蓝的光芒,好似和你这样的死鱼眼一般,爱信不信!” “你……”鲅鱼大王登时火冒三丈。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这湖底原本便十分怪异,不论怎样小心些还是没有错的!这样!你二妖紧跟随在我身后,咱们便进这石洞当中探个究竟,说不得那神石也在其中也不一定!”柳素素言罢,探出身子,径直钻入了那石洞中。 柳素素身畔的宝珠光芒依然明亮,加上这石洞之呢十分的聚光,前方乃至身后一丈左右皆照的分明,更是一片亮堂。 出乎柳素素的意料之外,这石洞当中甬道竟是十分冗长,前方亦是越来越狭窄,两边的石壁近乎贴在自己的身上,身旁仍有先前那种怪鱼在自己身畔钻来钻去,游个不停。 身后二妖一前一后紧紧跟着柳素素,不断的挥舞着兵刃驱赶着身旁这些恼人的怪鱼,这些怪鱼皆晃动着一双怪眼,任凭二妖挥打,却不见慌乱,灵巧之极,驱赶了半晌却连一条都没打着。 柳素素身畔有避水宝珠庇护,那些怪鱼倒是近不得身来,就这样迤逦向前也不知游曳了多久,这条湖底的甬道霍然开朗,周遭的水流也突然变得十分迅疾,一阵强烈的吸纳之力自前方一个洞口而来,那力道奇大,卷着洞内的水流也蓦然间变得好似激流一般疯狂的向着前方的洞口倒灌去。 “仙母!小心,前方好像到了出口了!”龙虾一边提醒前方的柳素素,自己则是奋力划水,他和鲅鱼皆拼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在水中也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形,越靠近那出口,这激流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转眼间柳素素也连同二妖一起被一股脑卷入其中,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柳素素运起太极九转真法,算是堪堪稳住了身形,两妖却是被卷的七荤八素,各自倒出了洞口之后便一一摔在了石头上,皆被撞得眼冒金星,“哎呦哎呦”好半晌挣不起身来。 柳素素扶起二妖,便赶忙打量四处,却见自己竟是置身于一片几里见方的宽敞之地,而身下则是一座破朽不堪的房舍,看着房舍的样子好像是一座庙宇一般,这房屋的前方有着九阶布满水草的青绿阶梯,距离正门两三丈便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的两旁各有两只同样幽绿的大鼎,其中皆有那些怪鱼来回游曳,穿梭其中。 “这是什么地方?”柳素素一脸茫然,领着二妖按落身形,落在地上,周遭的水流也缓和了不少。 “真么想到这山上的湖水里竟然还别有洞天啊!”鲅鱼大王也是惊叹连连,只紧跟着柳素素向那房舍行去。 绕过了香炉和巨鼎,整座房舍的轮廓皆是那些怪鱼双目所发出的怪异光芒,残破的穹顶之上也有无数的怪鱼穿梭不停,进进出出。 柳素素缓步上前,踏上了那九阶幽绿的台阶,眼前这大殿高五六丈,大门早已朽烂,门楣之上的匾额也斜着耷拉在上边,匾额上也是斑驳的水草。 龙虾精好奇游上前去三两下除去了匾额上的水草,当下四个大气磅礴的大字便显现而出:神农光耀。 “神农?”柳素素脑海中立时转的飞快,在碧落剑派之时,她倒是听说过在上古之时神农醉心于百草岐黄之术,走遍世间大河山川,尝遍百毒,乃是岐黄之祖,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前来寻找那面神石竟是找到了供奉神农的庙堂。更不明白这庙堂为何在这山顶的湖底当中。 柳素素心怀疑惑,便跨过朽烂的门槛,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三丈多高的神农宝像,神像上虽也布满了水草,不过整体仍是栩栩如生,只见神农单膝盘起,半坐于地,一手平伸正凝望着掌心中几片叶子铺垫,好似原先那叶子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神农嘴巴微张似乎准备吞服试用,而此刻它的掌心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那掌心中原本是有东西的?”柳素素也不禁感到奇怪,而此刻看那两片奇石雕刻的叶子来看,上边明显有一处凹陷的地方,很显然之前定然是东西的。 正当柳素素疑惑不解之时,身旁的鲅鱼大王却忽然将手中长剑一指那神农宝像道:“仙母!你看这神像的脖子上!”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五 刑天之威 柳素素循着龙虾所指望去,只见神农宝像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面隐隐泛着六棱彩光的奇石,在不同的角度去看,这东西呈现出的光芒也不相同,一看便知绝非是寻常之物。 “太好啦!难道这东西便是云松大师所说的那面星斗玄明镜了吧?”柳素素心中大喜,当下便上前去摘取宝石镜,哪知道这宝石镜好似生了根一般死死镶嵌在神农宝像的胸口,无论柳素素如何拼命用力却也无济于事,这宝石镜仍然纹丝不动。 身后二妖见状互望一眼,当下纷纷冲上前来帮助柳素素一起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狠命的向外猛拽,却不料这宝镜已然稳如山岳不动分毫。 就在柳素素与二妖做着拿出宝镜努力之时,蓦然间一声凄厉的呼啸声自神农庙堂之外传来,那声音好似凭空里忽然打了个闷雷,令人心中猛然吃了一惊。 柳素素与二妖便好似被施了定身咒,直定在了当场。 “仙母……那……那是什么声音?”龙虾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 柳素素的脸色也是一变,毕竟她的修为要比二妖高出了不少,一时间只感到庙宇之外一阵剧烈的震动,周遭的水流也比刚才激烈的数倍。 “不好!大家小心!”说时嘱咐二妖弃了宝镜,正要向着庙宇门外退去,哪知道身形还未动,便感到穹顶之上一股凌厉迅猛的黑水旋涡轰然袭来。 柳素素感到天灵上异变陡生,当下水袖一引,便将庙宇之外的一块巨石驱动,伴随着太极九转真诀的法力,那巨石呼啸好似流星,立时便向着那道黑水旋涡迎了上去。 再次听到一阵剧烈闷响,便见眼前碎石横飞,那块巨石竟一瞬间便被狡了个粉碎,趁着黑水旋涡稍稍被阻隔了一下,柳素素一掌一个送出了二妖出了庙宇,自己则飞身而退,身在当空中向紧跟着而来的黑水旋涡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眼前这哪里是什么水旋涡,而是他们先前所看到的那些怪鱼,此刻不计其数的盘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好似旋涡一般,这些怪鱼游动的速度快如疾风,一条条皆是利齿大张,卷动起来就真个如同黑水旋涡一般。 “妈呀!这……这些怪鱼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居然连仙母驱动的巨石都被咬的粉碎……”龙虾见状不由两条腿不停的转筋。 鲅鱼大王也是鱼嘴大张,一连吐出无数的水泡道:“仙……母,小妖恐怕也斗不过这些怪鱼……” 柳素素也不犹豫,一手一扬便用手牌收了二妖,她将手牌贴身放好,这才感到一股凌厉的劲力已向自己兜头卷来,她直将丹田气海当中的太极九转真法悉数运转开来,再也顾不上留手,身形如同一只灵鹤飞身而起,晃眼便距离这些怪鱼旋涡两丈有余。 这些怪鱼似乎看到柳素素也并非是等闲之辈,良久都在原处迟迟再不见攻来,好似也在试探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这样的难缠。 柳素素见状也未敢再轻举妄动,她知道这些怪鱼群绝非突然便这样发起疯来,一定有一股力量在暗中驱使着这些怪鱼。 果不其然,这些怪鱼的旋涡蓦然间再次转动起来,自黑压压的旋涡正中心忽然间窜出来一条五六丈长的东西,此物在水中速度奇快无比,好似一道白色的闪电,径直向着柳素素袭来。 柳素素早已提防,当下看也未看,水袖便向前方卷去,正是碧落剑派落月峰上的独门仙法倒转乾坤,这一招若是配合飞剑来施展,威力更是如虎添翼,可此刻柳素素并无神兵,只能依靠太极九转真诀的强横之力,硬拼上一记。 只听得一声闷响,柳素素感到自己这一击攻势好似轰在了一堆棉花上一般,丝毫没感到着力,而对方似乎也被自己这猛然一击震得倒弹开去,距离柳素素一丈之处停下身形。 此刻她这才瞧的分明,原来对方竟是一条通体雪白的水蛟,这条大蛟浑身长满了雪白色的鳞片,直向着柳素素狂呲利齿,四只利爪扬在半空中,向着她不停的比划着,额头上一对大角泛着银光点点的炫芒,那形似龙颜般的神情正冲着她怒目而视。 柳素素知道刚才自己一击定然是被这灵物驱动水之力而被卸掉了,所以才觉得好似击在了棉花上一般。 “这东西定然不是现代所产之物,一定是在此守护着神农庙堂,并且吞下了先前神农宝像手掌中的某种灵丹妙药!也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 她知道这东西定然十分难对付,不过心中想到苏灵风此刻正危在旦夕,那里还顾得上其他,当下便将周身太极九转真诀悉数运起准备拼命一搏。 哪知道她的怀中忽然迸发出一蓬暗紫色的光芒,一阵剧烈异常的煞气蓦然间弥漫四周,显然也令那雪鳞大蛟吃了一惊,整条身形缓缓的向后退了几尺,一双灯笼般的双眼死死的盯在柳素素身上,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柳素素自己也是吃了一惊,赶忙在自己怀中翻找一阵,这才发现那紫色光芒和煞气竟是自那灵血宝罐中散发而出。 “这是怎么一回事?”柳素素赶忙将灵血宝罐掷在一边,那宝罐在当空中兀自旋转片刻,一蓬炫目的紫芒竟如闷雷一般轰然激射而出飞窜到了当空中,那强烈的杀意使得柳素素也感到一阵恶寒。 待得紫芒稍敛,柳素素这才看清楚,原来此物竟是苏灵风先前的随身飞剑,魔剑刑天! 看到此处她的心中蓦然一沉,想到:“怕是风儿此刻气息微弱,原本能够压制住这魔物的法力现在也完全没了,此物这才又恢复了魔性?” 心中正转的飞快,想着应对之法,却见这柄近乎四尺多长的魔剑紫烟蒸腾,赫然化作了刑天那巨大的无首身形,一手紧握巨大的钢刀,另一手握着魔面巨盾,肚腹上一双凶狠的血眼瞪着当空中那雪鳞大蛟,就那样在水中踏空而行,一步步向着雪鳞大蛟缓缓逼去。 雪鳞大蛟一扫方才的凶狠之态,看到刑天一点点向着自己逼迫而来,浑身竟开始发起抖来,身后那群怪鱼旋涡立时一哄而散,四下奔逃,转眼间便没了踪影,一条也没见到。 柳素素在一旁也是看的心惊胆战,那魔神刑天所施放的煞气直冲霄汉,果真不愧为上古一代魔神,而那雪鳞大蛟也在此不知道守护了神农庙堂多久,似乎也是当年之物,想必它也知晓刑天的恐怖之处。 正所谓天下生灵皆有相辅相克之道,眼下便是如此,在魔神刑天的步步紧逼之下,这雪鳞大蛟此刻已是抖如筛糠,身子竟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只望着已到近前的刑天整个身躯蜷缩在了一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片祈求之色。 哪知道刑天仍是瞪着血目,手中的钢刀高高扬起,眼看便要手起刀落,将这雪鳞大蛟结果了性命,也许是生死存亡之际,这雪鳞大蛟一时间也被恐惧激起了性子,天下任何生灵在生死关头也会奋力一搏,纵然对方乃是比自己强大多少倍的敌手。 眼见刑天的钢刀带起一阵剧烈的腥风向着自身劈落,雪鳞大蛟猛地一扭身形,自身好似一张弓弦,猛地弹射了出去,那嶙峋的巨口陡然大张,将四下里的水流都近乎吸纳在自己的口中。 周围一阵剧烈的摇晃,将原本已是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神农庙堂又晃塌了几处墙壁,神农的宝像径直在穹顶之上显露了出来。 雪鳞大蛟做了殊死一搏,这一记攻势自是非同小可,只听它猛然咆哮一声,一道缸口般的水龙便自它口中激射而出,立时向着刑天轰来。 刑天收起钢刀,便将那魔面巨盾挡在身前,巨盾紫光大盛,那激流冲击而上,竟悉数被格挡在了一旁,化作一蓬剧烈的水流旋涡,搅碎了无数湖底巨石,先前那石洞甬道也悉数坍塌,几缕光束穿过湖水射了进来,正是湖面之上的亮光。 雪鳞大蛟看到一击不成,再次扭动身躯,准备以死相拼,却看到刑天将那魔面巨盾随手一拂,盾面之上猛然间跳出一头斑额巨虎,这巨虎生有三只眼睛,身形足有两丈多长,虎头直有磨盘一般大,虎爪粗壮有力,咆哮如滚雷一般,口中大肆弥漫着紫色的阴煞之气,整个身躯竟丝毫不受水中的影响,猛然一跃快如疾风,当下便与雪鳞大蛟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一虎一蛟龙化作了一紫一银在当空中闪烁不停,你前我后,追逐撕咬,当真是龙争虎斗好不激烈。 眼望魔神刑天煞气漫天,柳素素一时也是进退两难,她自知以自己之力也实难与之相抗,心中念头急转,想起那时在竹山教,苏灵风在降服刑天之时,定然施用了灵海法窍之术,用自己的神魂观想之法令其俯首称臣。 她自问没有苏灵风那般的修为,自家的灵海法窍如今也只是一片混沌,无法再次降服这尊不世魔神,一时间心中不断思忖着应对之法。 正当她心念急转间,当空中突然爆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只见紫芒一闪,那头斑额巨虎竟赫然将那条大蛟结结实实按在虎爪之下,那大蛟身形不停的扭动着,双目也蒙上了一层灰色,拼死挣扎着,可是无论它再怎样挣扎,那巨虎的虎爪好似铜浇铁铸一般丝毫不动,直到它渐渐失去了力气,脑袋这才耷拉下来,看来它知道自己的实力与对方相差甚远,终是停止了无谓的反抗,等待着自己大限即将到来。 那巨虎铜铃般的血目狠狠的瞪着爪下的白蛟,利齿森森,只等着自家的主人刑天一声令下便一口将它的脖子咬断。 此刻只见魔神刑天一步步向着那白蛟行去,眼看这条上古灵物便要命丧当场,蓦然间,忽听刑天身后柳素素一声叱喝:“刑天休要逞狂!你怎忘了他是如何将你自轩辕手中救赎而出的?难道你还想回到被轩辕玩弄于股掌的时候吗?你的一腔仇恨却丝毫换不来能够战胜轩辕的力量,反倒让你一直处在万劫不复当中,你好好的想一想吧!” 刑天听到柳素素叱喝,当即整个巨大的身形定在了原处,如同一尊巨大的雕像一般,再未向前分毫。 其实柳素素也不大清楚那时候苏灵风究竟是利用了什么方法攻破了刑天的弱点,不过当年在碧落剑派之上,她也曾经读到过关于上古演义的诸多传说,刑天与轩辕大战这一段自然是耳熟能详,她猜到苏灵风一定也是利用这一点才使得这位上古魔神被降服,她这么一说也完全是赌上一赌,可没成想自己竟是赌对了。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六 星斗入天河 魔神刑天在原处定了半晌,这才缓缓转过巨大的身躯,那肚腹上的一双巨眼瞪着柳素素良久,当下咆哮一声,将手中的钢刀扬起,猛地插在面前的地上,周身的紫芒魔气蓦地被他悉数吸纳在了巨口当中,身后那头巨虎也被他收在了盾牌之内,当下一双魔眼自柳素素身上挪开,紧盯着面前的巨大钢刀,双拳紧握整个小山一般的身躯便化作一蓬紫光汇入那钢刀之内,而原本的巨大钢刀竟重新变作了先前巨大魔剑的样子,剑身上紫芒闪动片刻变没了动静。 “成功了!”柳素素难易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忙自角落当中重新找回了灵血宝罐,冲上前去将刑天剑收在其中,只望着灵血宝罐心中仍在不停的“噗通”狂跳,她实在不敢想象若不是刚才自己这计策有了效果,凭她此刻一己之力恐怕就连自家的性命也得搭上。 不远处那条雪鳞大蛟仍然一动不动的躺在湖底之上,似乎连它自己也不敢相信刚才它已经死里逃生,险些就被夺去了性命。 看到它一动不动,柳素素知道它定然是经过刚才一番恶斗,受了重伤不说,一身妖力也是悉数用尽,此刻只剩下喘气的份。 柳素素当下也不再理会它,身形一纵便绕过了方才崩塌的碎石,自神农庙堂的穹顶之上钻了进去。 复又来到神农的宝像前,她上前两步,只看到神农脖子上那面星斗玄明镜,她不由伸出手去向那镜面摸去,只觉得触手光洁无比,一股沁凉透过指尖传来,正面与背面皆是清澈透明,就算比起最为清灵的山泉也有过之无不及,当真是没有一丁点的杂质。 “这么神奇之物,到底是从何而来?”柳素素心中不由惊叹,当下便将这面星斗玄明镜自神农宝像的胸前凹槽当中摘了下来。 入手之后感到沉甸甸的有些分量,柳素素一时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个用法,想必云松居士应该会知道,既然此物已找到,不如先离开这湖底再说。 当下她便将这星斗玄明镜纳入了灵血宝罐当中,随后飞身而起便向着穹顶之上飞升而去。 身形方才出了庙堂,眼前便忽见银光一闪,只见那条雪鳞大蛟正盘踞在庙堂的穹顶之上,口中发出阵阵哀鸣,那声音充满了乞怜,恳求,那眼神中也布满了对生的渴望,就那样定定的望着柳素素。 柳素素看到这雪鳞大蛟如此的样子,不由于心不忍,当下幽幽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倒并非是什么大凶大恶的妖类,相反为守神农庙堂尽忠职守,反倒是我给你带了灾难,若是我就这么对你不管不顾,我还如何能够称得上是正道首座?”言罢祭出手牌,施展了洞天之门用了太极九转真诀的挪移之法将它送入了洞天之中,这才收了手牌纵身向着湖面纵去。 离开了湖水,先前那浓重的白雾已是不知在何时悉数散尽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缕缕久违的阳光撒下煦暖的光芒。 柳素素明白那些雾气皆是水气,一定也是那雪鳞大蛟做的古怪,如今收了灵物,这湖面之上自然便没有水雾之气。 柳素素深知这万穹大山之中危机四伏,强横的妖魔之流应是不少,她转念一想,就算要遁入手牌的洞天之地也得要先寻找一块隐秘之处,而这湖底应该再没有什么危机倒是一处不错的地方,想到此处她复又回到了湖底,寻到了方才坍塌的巨石群中闪身而入。 回到了洞天之内,柳素素这才带着奄奄一息的雪鳞大蛟自烟云之上向着天河飞去,来到天河之上,她便唤出了龙虾与鲅鱼大王。 二妖掀起丈高的浪头来到柳素素身旁,一看她身后正引着那条雪鳞大蛟,当下各自一阵欢呼道:“哇!仙母果然厉害,终于将这妖怪降服了!”言罢忽然想到不知道为何却把此妖带到了这里,随即面面相觑一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柳素素不由有些不悦道:“我说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先把它安顿在你二妖水府之中,我尚且有要紧事要去寻找云松大师!” 龙虾一缩脖子,原本想问这大蛟会不会有危险之类的话,可是看到柳素素有些不快,想到定然是为了刚才自己害怕的事惹得她不高兴了,想到此处,到嘴边的话又只好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忙一捅咕鲅鱼道:“我说你还发什么愣?仙母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快点和我一起把这条泥鳅抬下去!” 鲅鱼大王听到龙虾居然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本想发作可是他也看到了柳素素不大高兴,只好哑巴吃黄连屁颠屁颠的赶上前来,狠狠瞪了龙虾一眼,二妖一起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抬着雪鳞大蛟径直落下天河去了。 二妖离开之后,柳素素再不敢耽搁,一路赶回到了大殿之中,她穿过正殿殿堂大厅,来到内室,看到彩衣正在苏灵风床榻旁托着自己腮帮子已然睡去,想必是照看了苏灵风许久实在坚持不住这才睡了过去。 柳素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彩衣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是柳素素赶忙站起身来道:“仙母,您回来了,怎么样找到那件宝物了吗?” 柳素素点了点头道:“云松大师怎么不见?” 彩衣答道:“云松大师说他前往仙草园中了,说是准备炼药之物!” 柳素素听罢忙安慰了彩衣几句,这才赶忙离开云中大殿向着仙草园而去。 穿过层层仙云,柳素素在仙草园之上看到其下有一缕青烟冒了上来,当下她忙按落身形,只见云松居士正正襟危坐在一个青石大鼎前,向着鼎下一蓬幽蓝火焰渡去一道真气,那火焰在他的催动之下燃烧的极为旺盛,鼎内一缕缕青烟袅袅盘旋而上,弥漫出一阵淡淡的香甜气息。 柳素素不敢打扰他,静静的等待着他收回气息,直到那火焰平稳的燃烧,这才不上前去道:“云松大师,那面星斗玄明镜已经找到了!”说时便将那面清澈透亮的宝石镜递上前去。 “辛苦你了!”云松居士赶忙收手接过这面神石宝镜,手掌在镜面上摩挲一阵,不由叹道:“此物乃是普天之下所有炼药之士所梦寐以求之物,原本想着怕已经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还能找到,看来天不绝苏小施主啊!” 柳素素心中也是一阵庆幸,不过想到像云松居士这般醉心于岐黄之术的高人大多没有对敌的修为在身,而这宝镜又有大蛟守护,他们也绝不肯妄自前去令自己陷入危机当中,这才得以完好。 “事不宜迟,大师,你可知这宝镜的施用之法?”柳素素迫不及待的说道。 云松居士点了点头并未回答,直将星斗玄明镜端端正正的摆放在自己的面前,随后左右两指按在自己太阳穴之上,口中念念有声,顷刻间便见原本透亮的镜面之上显现出一片云雾缭绕的烟云。 云松居士激动的一拍大腿道:“成了!看来师父他老人家所说的传说竟是真的!”当下用手掌轻抚镜面,那镜面上的烟云便被瞬间放大开来,穿过层层云雾柳素素看到云层下边便是一片茫茫的山峦,山峰跌宕起伏连绵不绝,看起来似乎正是这万穹大山。 云松居士指着镜中的山川正中一片明如镜子般的湖水道:“这便是我们所在的地方了!” 柳素素睁眼望去,可不是怎的经过云松居士再次将画面放大,这片大湖便是更加的清晰。 看到此处,柳素素心中感叹不已,不过她想到但凡修为高深之人都懂得运用观听之法,除非修为极高能够看遍大河山川,不然绝没有此物来的方便,这东西正适合修为不高的炼药之士施用最是方便。 云松居士赶忙自怀中取出当年他师父留下来的那绝笔本册,依照当年他所叙述的方位在镜面中的山川之中仔细的比对寻找起来,寻找了片刻蓦然兴奋道:“没错了,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就殒命在此处,而他所见的那片桃花林究竟是不是他临终的幻象,就只能前去一探便知了!如果不是他看错,天灵根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柳素素向着镜中定睛瞧去,只见云松居士所指的乃是一片三面环山的山谷,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山谷中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真切,而镜中的画面到此也被放大到了极限,无法穿过这片烟雾,当下便霍然起身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地点那我这就前去一探究竟!” 云松居士点了点头道:“一切千万小心,这万穹山危机重重,不然当年家师也不会那样死去……” 柳素素忙道:“大师放心!我一定会随机应变的!” 云松居士当下便将星斗玄明镜交还给了柳素素,继而两指在镜面上一点,一道洋洋洒洒,极为紧密的光点便向着柳素素身前几丈外延伸而去。 只见这些光点形似天河之上的璀璨的星云一般,随着柳素素向前移动,这星云也兀自向前延伸。 “这道星斗云标能够指引你一直到达方才镜中找到的地方,老朽要在此处借用这天河之水凝练药汤,就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了,希望你吉人天相!”云松居士言罢看到面前鼎下的火焰有些黯淡,赶忙复又坐定,催动起火焰来。 柳素素当下也不再迟疑,一手紧紧攥着宝镜,按照身前星云的一路延伸指引,遁出了洞天之地,飞身出了湖面,直向着镜中所指的方向疾纵而去。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七 桃花幻梦 这万穹大山中的气象极为怪异,刚才在那片大湖周围还是一片晴朗,而此刻不知在什么时候竟已是下起了雨来,雨势渐疾,直变作了瓢泼大雨,四下里水雾蒸腾与漫天的雨幕交相遮蔽,方圆数里之外皆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柳素素深知这万穹山中隐藏着不少未知妖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干脆降低高度,紧贴着身下隐约可见的山林上空飞行,周围的雨幕和大雾也正好能够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一路上只按照身前星云的指引遥遥赶路。 天地间看不到群山的壮阔与气势,只能够听到雨滴击打在山石树木之上的鸣响,这声音如海潮,如波浪,扰乱了柳素素心中的思绪,想到苏灵风如今命在危机,前路又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形,一时间心乱如麻,幽幽叹道:“苏郎,你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风儿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吧!”说时忆起了当年苏云河为保护自己母子二人惨死当场,不由眼角渐渐湿润了…… 柳素素身畔有避水灵珠绽放玄芒,将漫天倾洒而下的大雨格挡在几寸之外,前方星斗云标的方向蓦然向着下方而去,柳素素忙整理一番思绪,心中暗道:“想必已经距离那山谷不远了,还是小心些为好!”想到此处,放慢了速度,望着前方那一片化不开的浓雾,警惕前行。 柳素素身在空中也感到前方似乎应该是入了山谷当中,只因高度降下了不少,虽然周围仍是一片浓雾弥漫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她却能感到四下里的风已经弱了许多。 不多时,一股扑鼻的花香蓦然传来,柳素素不禁皱了皱眉,仔细分辨出这香味正是桃花香,看来自己已经到了所说的那片桃林当中了。 她极力的向着前方浓雾中望去,想要将这片云雾望穿,忽然却见一株株桃树自雾中显现出来,这些桃树原本不高,却各自生长的错综复杂,枝叶盘虬,便在此刻,她前方的星云也消失不见了踪影,这就意味着目的地已经到了。 柳素素收了星斗玄明镜,忙落下了身形置身于这片桃林当中,向着桃林的深处迤逦行去。 这片桃林比她想象要大了许多,她七拐八转却看到除了桃树仍是桃树,桃林间弥漫着浓重的云雾,无论她怎样行走却似乎都走不到尽头,除了漫天大雾意外,滂沱的大雨倾洒在林间,响起一片“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周围桃树在风中不停的摇摆,好似一个个魑魅魍魉一般,景象万分的诡异。 柳素素越走越觉得不大对劲,她想起云松居士说起他的师父便是在这里死去,想必这地方一定有什么古怪,都说这万穹大山当中多有妖魔,难不成这些桃树也都是些桃精柳鬼所化的不成? 就在她心中胡思乱想之时,蓦然看到前方的浓雾当中似乎极快的闪过了一个白色的背影,虽然那背影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没入了前方的浓雾中,不过柳素素正凝神戒备倒是看了个大概,那背影似是一名男子,身形高大行走如风,消失在桃林深处。 “敢问是哪位高人在此?在下乃是碧落剑派落月峰首座柳素素,特有要事前来拜见!” 她向着前方的背影呼喝一声,静静等候了片刻,前方除了漫天的雨声与桃树所发出的沙沙声响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柳素素嘟哝了一句,当下便施展了自家的修为,干脆御风飞纵而起,向着前方刚才那背影追去。 这一追之下,倒果真又看见了那背影,只见对方的动作看似在行走,可是速度竟是奇快无比,饶是她此刻已是离地三尺,御风飞行,可也只能堪堪吊住他的背影,就这么维持这段距离丝毫未曾接近。 “怪哉!难不成真的遇到了妖怪?” 柳素素心中也是不由犯起了嘀咕,可是如今却是救儿心切,哪里还管前方到底是人是妖,只将自家丹田气海完全打开,太极九转真法萦绕周身,已泛起玄青光芒,两耳只听烈风呼啸,飞纵的速度已然快过疾风。 虽是如此,周遭的桃花树丛却是飞一般的倒掠而去,柳素素心中由刚才的惊奇渐渐变作了一片恐惧,按照这个速度她完全都可以飞过万穹大山,更不要说眼下这桃花林,难道这片桃花林竟然大到如此的程度? “一定是遇到什么幻象和妖法了!”心中这般想着,身形却是丝毫未曾减慢,就这样狂追着前方雾中的背影也不知飞纵了多久,直到她额上见汗,终于看到那背影似乎慢了下来,而周围的桃林也好似到了尽头。 柳素素一口气纵出了桃林,却发现前方并未是什么桃林的尽头,而是一片桃树围绕的空地,空地之上有一座茅草房屋,屋前围着一圈篱笆,屋顶上的烟囱里尚还冒着缕缕青烟,草屋前还有一株桃花开的娇艳欲滴的桃树,而那背影却正站在那株桃树之下一动未动也不知在做什么。 到了近前柳素素收住了身形落在地上,盯着已只有几丈的那个背影,喉咙间却是感到一阵哽咽,她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男子长身而立,一身雪白的常服不染纤尘,缓缓随着清风飘动,那青丝纶巾是那样的熟悉,此时纶巾随风飘动好似鞭子一般狠狠的抽在了柳素素的心头。 “你……是苏郎吗?” 好久好久,她方才嚅嗫着,强忍着心中的刺痛,缓缓的步上前去,一步,两步,这么短的距离她却是走的极为漫长。 “真的是你吗?”站在苏云河身后,柳素素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向着他的肩头触碰而去。 蓦然间他转过了身来,柳素素的手也被他紧紧的握住,虽然一片冰冷,可是柳素素却暖在了心中。 “素素……是我,我回来了!” 那张面容虽然苍白,可英气依旧,脸颊的棱角分明,正是令她魂牵梦绕的苏云河,他的眉宇之间布满了关切与焦灼,那一双充满哀怨的双目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这一切对她来说恍若隔世,如在梦中。 咸涩的泪水消无声息的滑落而下,这许多年的委屈与磨难都在此刻决堤,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一句软语:“苏郎!我想你想的好苦,你为什么忍心就这样抛下我和风儿,为什么?” “你错了!素素!”苏云河张开了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柳素素只觉他的胸怀还是那样的宽广,纵然之前有过再多的磨难,这一刻她也不再感到悲苦。 “我从来都没有抛弃你们,我一直都在你们的身边!” “在我们身边?”柳素素扬起了婆娑的泪眼,望着苏灵风难以置信道。 苏云河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向着远处的浓雾望去,好似想要将这雾气驱散。 “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经历了多少的磨难,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再这样痛苦的挣扎下去……”蓦然苏云河的目光注视着柳素素道:“不要再这样拼下去了,我当年的牺牲并不是为了看到你们如今却活得这样艰难,答应我,放弃吧,带上风儿和我走吧,因为正有一片人人向往的仙境在等着你们,那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地方!没有痛苦,没有艰险,没有世间的一切苦难……”苏云河的一只有力的大手牵起了柳素素,指向了前方的桃林深处。 蓦然间柳素素挣脱了苏云河的手,将他向前猛推一把,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不!你不是我的苏郎!绝不是!”柳素素拼命的摇着头。 “素素!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难道你连我也不认了吗?”苏云河面容痛苦的道。 柳素素紧紧握拳坚决道:“我的苏郎他疼爱风儿,疼爱我,他为了自己的至亲骨肉能够舍去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他绝不可能劝我放弃为救风儿的努力,你……你一定不是我的苏郎,你到底是何方妖魔,还不速速现出原形,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说时柳素素周身腾起一阵激荡澎湃的真气。 “嘿嘿嘿!” 面前的苏云河蓦然发出一阵阴森的诡异笑声,那声音也忽然变得异常空洞与尖锐,前后判若两人,“好眼力!” 那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之中,那原本英气的面容也忽然扭曲起来,直到凄厉的阴笑声响彻当空,那张脸面竟是变作一片空白,五官俱都消失不见,原本古铜色的皮肤蓦然布满了粗糙的瘤子,好似树木的树干一般。 他对柳素素的话置若罔闻,径直走向那株桃树,眨眼间便融入了树干之内不见了踪影,此刻除了那依然盘绕的诡异笑声,便是大雨倾洒的声音。 “人死不能复生……幻境终究是幻境……”柳素素呆呆的立在原处,望着周身越来越疾的雨幕,心中那个身影却久久徘徊不去,她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成为自己一生挥之不去的阴霾和伤痛。 良久,她面前不远处的那间草屋柴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响,门,缓缓的打开了。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八 木仙庵 柳素素如临大敌,忙向那草房望去,一边暗暗催动自身真气,随时准备放手相搏。 只见那草舍当中却缓缓走出来一位老叟,身穿青绿常服,慈眉善目,眉长盖过两鬓,额上虽有些许褶皱,却白如温玉,发髯也是青绿之色,发髻上插着一株娇艳桃花,俨然一副仙风道骨之貌。 老叟虽是缓步,可却如踏清风,晃眼便到了柳素素的面前。 柳素素看到老叟的装扮不由僵立在当场,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叟向着柳素素拱手一礼,笑容可掬,朗然说道:“仙子莫要惊慌,老朽乃万穹山中木灵仙,适才仙子闯入老朽灵海法窍的心元境当中,没想到你却是第二个能够破我灵海法窍的人啊!” 柳素素听罢,一时也不知对方是人是仙还是妖,不过他的修为自己也无法看穿,仅凭这一点来说,他的修为也定然在自己之上。 想到此处,毕竟是自己闯入了人家的地方,当下赶忙屈身还礼道:“小女柳素素,中土碧落剑派落月峰首座!” “哦?” 木灵仙长眉一扬面露惊奇道:“原来是中土的仙娥驾临,老朽有失远迎!” “老仙人也知道碧落剑派吗?”柳素素虽是如此一问,心中却是十分自豪,毕竟在自己的心目中,师门毕竟乃是中土第一大门派,自然声名远播。 木灵仙笑道:“老朽在万穹山中已住了不知几百个年头,虽是从未离开过此处,不过世外之事老朽也常有耳闻呐!” 柳素素听到这句话心中登时大吃一惊,若眼前这老叟没有吹牛的话,那他的一身修为与仙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身在此处竟能知晓万里之外的事,怕是已与真仙一般无二。 木灵仙眼望柳素素有些吃惊的神情只轻轻一笑,装作不以为然,继而问道:“仙娥自万里之外的中土来到我这万穹大山中的木仙庵定然不会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吧?” 柳素素心想对方修为深不可测,万里之外的事都能知晓,自己纵然有隐瞒的意图,恐怕也瞒不过他,当下干脆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瞒老仙长说,小女此次不远万里来到此处,特地是为救犬子,寻找那传说中的灵草——天灵根而来!” “天灵根?”木灵仙闻言一怔。 “怎么?老仙长可知道这仙草现在何处吗?”柳素素焦急问道。 木灵仙却是摇了摇头叹道:“你却是又听谁乱说的?” 柳素素坚定道:“小女所认识一位精通岐黄之术的前辈,是他告诉我当年他的家师曾经为了寻找天灵根而寻到了此处,后来不幸仙去,所以小女这才经由他的指点而来!” 木灵仙的双目之中却是显现出一阵悲意,只转过身去似有无奈的道:“你先跟我来吧!” 柳素素不明所以,只好跟着木灵仙向着那草舍行去,木灵仙带着她径直转到了屋后,只见一座耸立的坟茔映入了眼帘。 这座坟茔没有墓碑,不知道埋着的是谁,当下向着一旁的木灵仙望去,只静静的用一双充满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他便是我方才同你说起的那个第一位破去我的心元境的人,想必他也是你所说的人!” “你是说……这下边埋葬的便是云松大师的师父韩凌一吗?”柳素素怔怔的望着面前孤零零的坟丘,继而转向木灵仙道:“是你杀了他?” “怎么会!”木灵仙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他当时破了老朽阵法,入了我这木仙庵当中,老朽见他时他已经毒入膏肓,想必自尝百草所致,后来他说想在临终之时见上传说中的天灵根一眼,可是老朽哪里知道那天灵根的下落,随后见他失神落魄当下也极为同情,只好做法将他送了出去,直到后来才发现了他的尸身被两位僧人所埋葬在此处,老朽为他的执着感动,这才将木仙庵搬来这里,日日夜夜渡他神魂能够飞升上天。” “原来老仙长不但仙风道骨,更是有着济世的大德,小女有眼无珠错怪老仙长了!”柳素素脸颊不禁一阵发烫。 木灵仙却摆了摆手道:“这没什么,仙娥不远万里前来,想必也是极为困乏,老朽有清茶淡饭,不如再次谢谢腿脚再向别处寻找吧!” 柳素素听了木灵仙言罢,心中却是涌起一片无尽的失望,她知道苏灵风的情形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否则生的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想到此处心头如同刀割一般,当即连连长叹道:“既然如此,小女便不敢再叨扰老仙长了,犬子命在旦夕,我这就再前往别处寻找,只是……” “只是怎样?仙娥还有什么心愿,只要老朽力所能及的一定努力办到!” 柳素素幽幽道:“毕竟找到了云松大师的尊师坟前,还是让他来拜祭一番吧,不管怎样却不枉此行了!” “哦?那位云松大师也来了吗?”木灵仙面露惊奇之色。 柳素素却未回答,直将素手探入怀中,一方似木非木的玲珑手牌便被她托在掌心之上,她随手一掷,一个弥漫着滚滚烟云的虚空洞口便呈现在当空中。 “这是……金曦令牌!”木灵仙双目一亮,长眉一扬,不由脸色大变。 柳素素却是礼道:“老仙长在此稍候片刻,小女去去就来!” 入了洞天之内,柳素素将遇到木灵仙以及找到了韩凌一墓冢之事向云松居士简单说了两句。 云松居士也是十分惊讶,万万没想到柳素素此行竟然还遇到了高人,他赶忙收了内功凝练的丹火道:“罢了,此事紧急,不耽搁久的话汤药应该没什么影响!”说时便随着柳素素一同遁出了洞天之外。 见到了木灵仙,云松居士毕恭毕敬的向着他深鞠一躬,毕竟听到了木灵仙为自己师父渡法安魂,心中也是一阵感激,当下便转身看到了自己师父那坟冢,一时间老泪纵横,“噗通”一声便跪在坟前,叩头不止。 柳素素此刻望着云松居士,心中却是顾不上同情于他,正为那天灵根之事烦闷不已,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化为了泡影,那东西似乎本身具有灵识,如此一来天路茫茫却到何处才能寻找,这样一想,心中更是一阵刺痛,不由神情也是恍惚起来,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蓦然间她的肩头被轻轻的一拍,柳素素回头望去,只见木灵仙神色有些怪异,悄然说道:“敢问柳仙子,你方才的那面金曦令牌是从何而来的?” 柳素素一怔,当下望着当空中翻滚的云雾门庭道:“那……那东西叫做金曦令牌吗?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叫做什么名字,只知道此物乃是犬子先前之物,是一方洞天的宝贝!” “嗯!”木灵仙点了点头面上显现出一片好奇的神色道:“令郎是否也在那洞天之内?可否方便带老朽一睹风采?” 柳素素听罢迟疑一阵,心中虽然有些不明木灵仙此意,不过对方修为深不可测,他若有歹心自己此刻如何能够应对于他?想到此处也就没再犹豫什么,当下便在前方引路,带着木灵仙遁入洞天之中。 入了洞天之内后,木灵仙一阵唏嘘,却见他足踏一朵桃花,那朵桃花漂浮在云烟之上,载着他缓缓飞去,一双炯炯有神的苍目只觉得看也看不够,流露出一片怀念之色。 柳素素瞧的稀奇,心中不由犯起嘀咕,只道这木灵仙似乎对着洞天的法宝似曾相识,也不由奇怪起来。 二人一路赶到了云上大殿之内,来到了苏灵风被封冻着的床榻前,木灵仙望着苏灵风面上覆盖着一层白色薄霜,扑面一阵寒气逼人,不由望向柳素素。 柳素素忙将云松居士用了何种丹药将苏灵风暂且封冻之事说了出来。 “哦!”木灵仙微微颌首道:“柳仙子是否介意老朽细细看看令郎的恶疾?” 柳素素一时心中也是极为奇怪,他不知道木灵仙为何忽然对苏灵风如此感兴趣,只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缓缓的点了点头。 木灵仙也不再多说,径直上前一步探手便扣住了苏灵风的脉门,却见他的指尖隐隐泛起一团玄青色的光芒,这团光芒缓缓沿着苏灵风的手腕向上延伸开去,直到经过几处重要的关窍,却见木灵仙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苏灵风的身体之上蓦然爆起一蓬红光,好似爆竹一般炸响,直将木灵仙手中的青芒炸的化为一片青烟,即为乌有。 木灵仙竟也被震得倒退一步,脸色煞白一片,惊道:“原来是上古禁魂之术,敢问令郎的父亲却是何人?” 柳素素听到木灵仙竟是一言便道破了苏灵风身上的玄机,心中除了一片震惊之外,更是万分好奇木灵仙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也知道这上古的咒术。 木灵仙却未曾理会柳素素震惊的神情,只说道:“柳仙子,令郎到底是何身份?他怎会认得金陵仙君?难道他也是自云顶天界之上被打落凡间的?” 柳素素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听了木灵仙的一席话仿佛如在云里雾里,丝毫不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什么。推荐:.rmenda 二百三十九 飞升成仙 苏灵风先前的遭遇,柳素素丝毫不清楚,也不明白,只是听了龙虾精叨咕了几句,其当中的细节也只是略知一二,听了木灵仙如此诸多一问,这才隐隐觉得,那时候苏灵风自妖神白泽之处得到的这块金曦令牌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此推想,妖神白泽定然便与那什么金陵仙君有着莫大的关系。 好在彩衣尚在身旁,听到此处不由插道:“老仙人,小主人此番遭遇便与白泽上神有关,上神已然遭遇不测,被金陵仙君掳走,现在已是下落不明,这金曦令牌是小主人在白泽上神那里得到的!” “什么!” 木灵仙听到彩衣如此一说惊得胡须一阵阵抖动,骇然道:“你说什么?白泽被金陵老儿掳走了?” 柳素素听到此处也不由奇怪,只道他道法高深,能知晓万里之外的事,而近在咫尺的妖神白泽遭遇不测他却一无所知,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过来,想必白泽毕竟是妖神,起妖法定然与这木灵仙相当,双方谁也无法知晓对方的情形也是理所当然。 此刻木灵仙震惊之后却是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内殿当中随即变作了一片沉默。 柳素素也不知道木灵仙此刻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只不过她只知道一点,对方身份乃至修为都是高深莫测,所考虑的事自然也不是她的眼界能够猜想得到的,因此干脆静静的望着他,不敢出声打扰。 木灵仙思索了好一阵,蓦然捋须叹道:“唉!也罢也罢!看来天命如此,令郎机缘深厚,也算是天意为之,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看破了天界玄机,却终究未曾获得那一丝机缘而功败垂成,其实老朽刚才已察觉到他的气脉与丹田气海已是显形化境的状态,只不过被禁魂咒所害……而今却他有了这一番机缘,我也不再可能逆天而行!罢了!”说时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拂,一阵清风立时萦绕屋中,眼前一蓬玄青色的光芒之中赫然悬浮着一株碧玉剔透的灵草。 “拿去吧,这便是那天灵根了!”木灵仙轻吹一口气,当空中的仙草登时缓缓飘落在柳素素的面前,一时间柳素素简直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原本已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她忽然看到苦苦寻求的仙草居然就这样摆在自己的面前,在这样大的落差之下,柳素素径直如同泥塑一般竟忘了伸手去接那天灵根了。 木灵仙见到柳素素愣在当场,随即提醒道:“莫要再迟疑了,令郎的情形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还是先将此药凝练,将这禁魂咒遏制下去,至于其中的原委日后再听我细细讲来!” 柳素素听了木灵仙的一番话这才回过神来,只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住天灵根,只感到一股浩然之气扑面而来,只觉心胸一阵畅快,整个人如沐春风,不由脱口赞道:“好宝贝!” 收了天灵根,柳素素心中涌起一片感激之情,当下便向木灵仙叩拜道:“小女代犬子谢过仙长的再造之恩,日后定当全力报答!” 木灵仙却摆了摆手道:“行啦行啦!老朽最怕矫情客套,还是先救人要紧!” 便在此刻,云松居士正好自洞天之外祭拜返回,看到柳素素手中之物也是惊愕不已道:“这……这是天灵根!” 柳素素忙告诉云松居士乃是木灵仙所赠,云松居士当下唏嘘不已,只向着木灵仙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家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木老仙人不愧为得道真仙矣!” 木灵仙却道:“只愿云松大师能够妙手回春,快快救他醒来吧!” 云松居士笑道:“炼药之道诸位大可放心就是,只要材料齐全,保证三日之后丹药即成!” 柳素素赶忙将天灵根小心翼翼的捧在云松居士手中,拜谢道:“一切都有老大师费心了!” 云松居士接过天灵根,让柳素素只管安心等待便是,言罢便转身向着仙草园的方向兀自去了。 木灵仙看到云松居士离去,便相邀柳素素前往木仙庵一叙,看到柳素素仍然心神不宁,十分担心的样子,不由宽慰她道:“柳仙子只管放心就是,那天灵根乃是汲取天地之精华的宝物,已是非凡草可比,虽然不能够彻底驱除掉令郎体内的禁魂毒咒,但也可保他几十年甚至百年不会再受这禁魂咒的折磨。” 柳素素虽然并不明白其中到底有着什么玄妙所在,不过她也能够隐隐猜到,云松居士所凝练的仙药中,这天灵根必是其中发挥主要功效的灵药,此物既然乃是天地之灵气所化,必然能够将此灵气加持在服药之人的神魂心智之内,从而能够压制住那些邪秽阴煞的恶咒煞气。 “柳仙子,老朽有些事想要请教则个,不如随我到寒舍一叙如何?” 柳素素忙道:“上仙言重了,小女岂敢不从!” 二人遁出洞天之外,复又来到桃花林中,木灵仙邀柳素素在那草舍前的一张石桌旁落座,自己也坐在对面,直将袍袖轻轻一拂,一蓬青烟缭绕之中一位面若桃花,身着青纱襦裙的妙龄少女手中托着一方精致木盘,当中放着两杯扑鼻香茗,此女动作轻柔优美,为柳素素献上香茗报以倾国一笑。 木灵仙道:“柳仙子请用茶!” 柳素素见那女子瞬时入了旁边的桃树之中没了踪影,自知定然是木灵仙麾下弟子桃花仙子,随后捧起茶盏浅啜一口,登时感到一阵清凉顺着喉头直入腹中,沁人心脾,一时间心中的烦忧竟也烟消云散而去。 木灵仙看到柳素素神情已定,方才点了点头道:“柳仙子,能够告知令郎这上古禁魂恶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朽曾在七煌天界之上听闻伏凰天界内多有此恶毒咒术,难道令郎竟与伏凰天界有着些关系?” 柳素素虽对天上之事并不像苏灵风那样了解的详尽,不过她毕竟也在名门大派成长修炼了许多年了,自然也是对天界的传闻知晓一二,听到木灵仙竟谈到他曾经在天界之上的传闻,心中更加坚信眼前这位看似深山隐居的老叟,当真是一位得道的真仙无疑。 想到此处,自是不卑不亢的将苏灵风与苏云河的事一一向木灵仙详尽说出,其中的是非曲折直叙述了多半天的工夫。 木灵仙听的连连颔首道:“原来如此,令郎原是苏格玛异族传人想必自然与那伏凰天界有些关系了!” 柳素素心中立时激动的道:“老仙长难道也知道其中的是非吗?犬子族人世代都会传承下这种恶毒的咒术,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灵仙却是摇了摇头无奈道:“老朽只知道伏凰天界当中多是上古之时女娲尊神麾下后裔族仙,当中多为擅修亘古所传的莽荒咒术,七煌天界之上每一天界都相隔数百万万里,老朽身在那云顶天界之上一切也都只是听说而已。” 柳素素听罢心中也是无比的震撼,她直到现在遇到木灵仙之后方才感到天界博广浩大,实在令人惊叹不已,也不由自嘲自己身在这世间虽是所谓名门,和那七煌天界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而自己先前的眼界也是浅薄的可怜。 木灵仙望了柳素素半晌,似乎也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当下望着周围浓浓云雾,似有深意道:“令郎所得的金曦令牌不能流落在世间,此物乃是云顶天界之物,在天界上它虽是再平常不过的随身器物,可是放在世间却是一件无上至宝,因此他不能再在世间停留了……” “什么?” 柳素素听到此处登时吃了一惊,心中也是一片云里雾里道:“老仙长的意思是……” 木灵仙道:“待他转醒之后,老朽便传他仙法入体,送他前往七煌天界之上!” “这……” 柳素素听罢立时霍然起身道:“老仙长的意思便是风儿要飞升成仙?” “嗯!”木灵仙含笑点了点头。 柳素素缓缓坐了下来,她沉默了,一时间心中也陷入了一片复杂之中,其当中自然喜忧参半,喜得自然是自己的儿子终究修成了正果,能够真正成为一名天上真仙,而忧的是多半自己今生怕也再难见他一面了。 木灵仙看到柳素素脸色阴晴不定,又一次看出了她心中的隐忧,当下缓缓道:“柳仙子切莫忘了,令郎体内的毒咒现在也只不过是被暂时压制而已,并没有根除掉,想要完全驱除,上那七煌天界便是唯一的办法了!” “是啊!”柳素素不禁喃喃说道,一时间自己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中。 她心中虽是极为纠结,不过想到了此刻正备受煎熬与痛苦的苏灵风身上,心中的刺痛登时盖过了离别的伤痛,不由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木灵仙道:“老仙长就请多费心了,只可惜小女愚钝,修为浅薄,不能替犬子分担痛苦……难当此大任。” 柳素素说时心中也是有着些许疑惑,他不太明白为何木灵仙在看到了苏灵风之后便忽然倾囊相授,将那天下仙草天灵根也赠与了自己,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在其中。只是现在正在救人的紧要关头,柳素素也不好再深入探究,等到日后也许木灵仙自然便会讲个分明了。推荐:.rmenda 二百四十 聚魂丹成 木灵仙望着柳素素,话中似有深意道:“世人只知道天上的美好,却并不知道天上的险恶之处,若是他今后入了天界之上,是否能够找到解除自身恶咒的方法也全凭他自己了!” 柳素素还想问一问关于妖神白泽的事,因为她隐隐觉得木灵仙忽然改变了主意帮助自己一定是和白泽有着莫大关系,可是话还未曾说出口,木灵仙似乎又好像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一般,摆了摆手道:“天界上的事极为复杂,要比世间的争端演义复杂的多,我劝柳仙子还是不要追根究底了!”说着一捋长髯道:“你我已是相谈一日的时间,柳仙子老朽还是劝你心境放平和,相信我令郎定然不会有事的!” 柳素素此刻也心念苏灵风,更是极为挂心云松居士祭炼仙药是否顺利,她力邀木灵仙前往金曦令牌当中安歇,却被木灵仙拒绝道:“老朽已是习惯在草舍中生活,令郎若是醒来的话,柳仙子便带他来见我吧!” 柳素素只好辞别了木灵仙,转身便遁入了洞天之中。 云上的大殿内且有彩衣在无微不至的照看苏灵风,柳素素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她深知其实大多的异妖也都极重情义,比人强了许多,苏灵风那边她暂且大可放心,只是云松居士那里却不知道进展如何。 柳素素便脚踩洞天中的云彩一路赶到了仙草园中,她寻觅一阵,便在一片五彩缤纷的仙草从中看到了云松居士的身影。 她不敢靠的太近,生怕影响了云松居士的炼药,只得暗暗距离十丈开外注视观看。 只见云松居士盘坐在一方一人多高的丹炉前,他正露出两条臂膀,向着丹炉下方平推而出,一道玄青色的火焰自他的掌心喷薄而出,直汇聚在丹炉下方,将整座丹炉也烧成了一片透亮的青绿色,滚滚的白色浓烟自丹炉当中冒出,一股扑鼻的奇异香气纵然是她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也闻得真真切切,嗅到这丹药气息直令她感到精神大振,有一阵飘飘欲仙之感。 而此刻,云松居士却是双眼紧闭,口中不知在念诵着什么,面上连带额头之上皆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也都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那两条臂膀上赫然纹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两只麒麟都是做飞扑状,大张利口向着两掌掌心,如此看去就如同两条真正麒麟喷出的玄青火焰一般。 随着云松居士掌中火焰的催动,丹炉当中响起一阵“咕嘟”的声响,炉内也冒出了青绿色的沫子,不多时当中的药汤兀自打着漩涡,随着火势渐大也越旋越疾,其当中好似一个无底深渊一般显得十分深邃。 柳素素就这样提心吊胆的盘坐在原地,望着云松居士这般炼药,再也没心思前去休息,她知道此刻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她也根本无法安下心来,干脆就守在云松居士这里,看他炼药。 柳素素打坐入定之法倒是不在话下,就这么盘坐在此处,目不转睛的望着云松居士,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 这金曦令牌的洞天之内没有日夜的变化,因此她也无法判断到底已经过了多久,只是隐隐感到自己的两腿有些隐隐酸痛,就在她眼看便要坚持不下的时候,忽然看到云松居士将双掌收在腹前,丹炉下的火势登时变得微弱了下去,丹炉被火烧的那一片玄青色也在渐渐的褪去,鼎内的汤药不见了踪影,只有滚滚的青烟冒将出来,与周围的烟云融在一起。 “难道……完成了?” 柳素素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的关注着云松居士的动作,直到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重新将衣衫穿戴好,柳素素近乎一道闪电般的纵到了云松居士的身前。 “云松大师,怎么样?” 云松居士一般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边笑着缓缓抬起手来递给柳素素一只雕刻着莲花的小木盒道:“这次炼制聚魂丹虽然是本人毕生所炼的最为艰难一次,几乎耗尽了我的真气,不过还好,这把老骨头倒还坚持了下来,你现在便可将那丹药取出放在锦盒之内,稍后等药丸冷却之后便可以与令郎服用了!” “那先前的封冻如何解得?”柳素素愕然道。 云松居士道:“那药距此刻已是自动到了时效,那枚冰魄寒丹的功效只有一十五天,现在我估摸着怕也差不多了!” 柳素素听罢赶忙拜谢道:“多谢大师倾尽全力,素素自当感激不尽!” 云松居士摆了摆手道:“罢了!还是我自己抵不住那旷世的三大宝经吸引啊,你不用挂怀,说起来这都是令郎的造化,若不是他将宝经集齐,我也怎会动心呢?哈哈哈!”言罢哈哈一笑,挥手便示意柳素素赶快去医治苏灵风为上。 柳素素看到云松居士兀自去了仙草园旁的阁楼之内,当下再不犹豫,捧着锦盒便赶到那丹炉旁,看到先前偌大的丹炉之内整整一炉的汤药,如今只变作了一枚桃核般大小的碧绿丹丸,当即也是称奇不已,她顾不得打量,忙用真法将聚魂丹凭空纳在掌心放在盒中,随即飞火流星一般的赶到了大殿的内室之中。 方才入了房内,便看到彩衣脸色一片焦急,见到柳素素进来,忙扑上前来拽着柳素素的衣袖惊慌道:“仙母,你可来了,你快看看小主人他怎么又变得十分痛苦了!” 柳素素忙赶到床榻边,看到苏灵风的面上原先那一片薄薄的白霜早已没了踪影,复又渐渐变作一片酡红,只见他双眉紧皱,唇齿紧咬在一起,发出阵阵低声呻吟,看起来似乎十分的痛苦。 “冰魄寒丹的药效过去了!”言罢忙将手中锦盒打开,显露出盒内的聚魂丹来,霎时间满屋飘香,皆好似弥漫着清风一般,就连一旁的彩衣也不由惊呼道:“哇!这是什么宝贝好厉害!” 柳素素单掌将聚魂丹托在掌心,另一手托起了苏灵风的下巴,径直便将丹药令其服下。 顷刻间便见一道碧绿的气息顺着苏灵风喉头径直流入到了他的腹中,继而化作无数的条脉络好似大树那样流向苏灵风身体的细枝末节,就算在他的身边居然也能够瞧的清清楚楚。 片刻后,只见苏灵风的脸面上那一片潮红逐渐的退了下去,随后便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几声,每次咳嗽都喷出一团团玄青色的烟雾,直到后来那脸色也逐渐变成淡淡的青色,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纱一般。 柳素素和彩衣皆在床榻边提心吊胆的望着他,直到看见苏灵风的手指头开始抽动了起来,一人一妖立时狂拥在了一起,眼中皆闪动着欣慰的泪花。 苏灵风周身青烟蒸腾,直到缓缓消散,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转动眼珠不停的打量起四周来。 “风儿!你终于醒了!你可是把娘吓坏了!”柳素素爱怜的抚摸着苏灵风的额头道。 苏灵风眼前的事物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了起来,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柳素素和一旁彩衣那布满关切的神情。 “娘!孩儿不孝,又让你担心了!”苏灵风看到柳素素竟是比先前更是消瘦了许多,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只要你能够平安无事就好!”柳素素握住苏灵风的手道:“孩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灵风砸了砸嘴巴道:“娘我想喝水!” 一旁的彩衣听罢忙道:“小主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取水来!”言罢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不一会,彩衣便去而复返,捧着一只碧玉小碗,盛满了甘冽的天河之水,小心翼翼的将苏灵风搀扶起来,慢慢的将水令苏灵风饮下。 喝下了水,苏灵风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望着彩衣道:“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小主人快别这么说了,彩衣今后自当跟随在小主人的身旁,这又算得了什么?” 苏灵风点了点头,望向柳素素道:“这段时间里,孩儿好似被架在了高处,下边燃烧着熊熊烈火,一直就那样被烘烤着,却又偏偏无法死去,就这样被折磨的欲生欲死,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得脱,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可是孩儿心中却一直有着一个信念,为了给死去的爹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也为了娘,孩儿便发誓一定要活下去……” 柳素素含泪点了点头。 苏灵风望着疲惫的柳素素道:“娘为了我又消瘦了许多,孩儿已经没事了,您还是快点休养去吧,有彩衣在这里就好了!” 柳素素长吁了一口,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却发觉一阵虚脱和无力感这才袭上心头,一旁的彩衣也忙自宽慰她道:“仙母只管歇息便是,小主人已经没事了,这里一切都有彩衣呢!” 柳素素这才点了点头,望着苏灵风好生叮嘱了一阵,让他也要多多休息,修养好之后还要去见一见木灵仙本尊,交代完毕这才离开了大殿内室,转身便向着天河之下仙果园外那一片亭台楼阁纵去。 苏灵风目送柳素素离去,这才尝试着坐起身来,虽然仍然感到一阵乏力,不过自觉精神却是不错。推荐:.rmenda 二百四十一 恩师 彩衣见状忙惊得花容失色道:“小主人,你方才复原,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苏灵风却摆了摆手倚在床头笑道:“我哪里有那样娇贵,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虽然他此刻尚还不清楚柳素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将自身这顽劣的咒术压制了下去,不过看情形柳素素自然受了不少苦。 他尝试着打开自家的丹田气海,却意外的发现没有丝毫的回应,不但没有回应,一丝的气息也根本感受不到。 想来也是正常,毕竟自己先前已是彻底将七煞玲珑心去除,没有了七煞之气,自然什么也施展不出来。 当下他便向着彩衣问询道:“我娘她究竟是怎样将我体内的咒术压制下去的?” 彩衣听罢却是幽幽叹道:“唉,这段时间仙母为了救你,到处奔波不停,也受了不少苦难!”说着便将如何遇到了云松居士而后又怎样只身一人来到这万穹大山寻找天灵根的事一一详尽说出,只听得苏灵风心疼不已。 “唉,我真是该是,连累娘受了这么多的苦……”苏灵风心中在自责之余,也不由对将自己族群落下如此狠毒恶咒之人充满了恨意。 “总有一天我要将此人找出来,亲手在苏格玛族人面前,将其正法!” 彩衣却劝慰道:“小主人现在还是先安心修养吧,云松大师说虽然那聚魂丹乃是旷世神药,不过却也无法驱除小主人这咒术,所以来日方长,并非着急之事!” 苏灵风长叹口气,这才复又躺了下去,想起自己刚才几经生死磨难,那烧灼的痛楚就算比起他自家灵海法窍中烈火地狱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眼下他虽然完全驱除了七煞玲珑心的困缚,可是也就此失去了种种功法,虽然修为的灵根尚在境界尚在,不过也等同于一张质地极好的白纸一般,想必也如重新来过没什么分别。 想想对七煌天界之上的向往,又距离接近这恶毒咒术的遥远期盼,心中也是一阵茫然。 蓦然间他想到了柳素素临走时的话,说是让他醒来去找木灵仙,当下不顾仍是有些虚弱的身子挣了起来,下了床榻,让彩衣帮他穿好衣衫。 彩衣见状忙惊呼道:“小主人!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身体还未曾复原,仙母才嘱咐你让你好生休养才行……” 苏灵风却摆了摆手道:“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也没有心思躺在这里耗费光阴,我现在就要前去拜见那位木灵仙,彩衣你这段时间照看我也颇为辛苦,不如也自去好好休息一番吧!” “这……可是……”彩衣仍是不放心,却被苏灵风打断道:“你放心就是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帮我送出这洞天之后,就自去休息就是!” 彩衣拗不过他,便只好替他七手八脚的穿戴整齐,继而展开双翅,运起妖法带着苏灵风向着洞天之外飞去。 苏灵风离开了洞天之地便来到清新雅致,周围开满了桃花的木仙庵当中,他听了彩衣的叙述,知道木灵仙定然是一位来自天界之上的高人,当下不顾自己仍有些虚弱的身体,走到那草屋前,轻轻叩响了木门。 门似乎被一阵清风吹开了,草屋当中陈设简单,一张木榻上铺着破旧的草席,那木桌木几也都似乎有着岁月的痕迹,整个草屋看起来十分的简陋与潮湿,地面之上还盘着些许杂乱的根须。 木灵仙此刻正盘坐在木榻之上,他正闭目养神,未曾睁眼似乎便已经知道来人正是苏灵风,随即便道:“你没事了?” 苏灵风一怔,随即赶忙拜道:“这都多亏了老仙人的恩典,若不是您老人家慷慨赐我仙草,晚辈怕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木灵仙这才缓缓睁开眼来,望着苏灵风笑道:“你现在的心中一定十分的迷茫,没有了功法在身,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对吧?” 苏灵风叹道:“老仙人说的不错,晚辈为了驱除先前那七煞玲珑心的邪煞功法,致使恶咒发作,而如今虽被仙药暂且压制住,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和任何功法,我父惨死,我尚且身负解救自己和族人的重担,如今这样却如何才能做到?” “欲求仙法,却又有何难呢?呵呵呵!”木灵仙捋须笑道。 苏灵风一怔,当即庄重的向着木灵仙叩首道:“老仙人仙法通天,还请收晚辈为徒,指点弟子迷津!”说着向着木灵仙连连叩头。 “好啦好啦!”木灵仙一拂袍袖便贯出一道轻灵之气,使得苏灵风再也无法叩拜下去,随后笑道:“我既然能够舍去这天地间的仙草天灵根,自然也是认为你暗合天道机缘的,老朽自打从七煌天界之上下来之后,便立誓从此在这木仙庵之中永远隐居下去,再不上天界一步,也再不问出自己身边之外的任何世事!” 木灵仙望着那云雾缭绕的桃花林深处颇有感慨道:“不过当我遇到了你的娘亲让老朽颇为感动,世人常道为母则刚,正是因为她这样对你坚定的付出,这才竟然将老朽灵海法窍的心元境破去,后来听到了你的身世与遭遇,这才料到老朽在冥冥之中遇到了你们母子也算是天意如此,风儿,既然如此,为师就正式收你为徒,传你天问道派法诀,如何?” 苏灵风听罢,登时心花怒放,先前心中的阴霾立时一扫而空,立刻向着木灵仙不断的叩首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苏灵风历经万难,一直捱到如今,从未拜师学艺,一切都是自行参悟与修行,而如今终于得见自己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恩师,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如何能不开心之至。 木灵仙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风儿,你随我来!” 木灵仙说时霍然起身,飘然出了草舍。 苏灵风赶忙跟在木灵仙身后,二人来到屋前,只见木灵仙蓦然转过身来,示意苏灵风走近几步,随即便见他探出两指点在他的额头印堂之上,道:“闭上眼吧!” 苏灵风当即闭上了双眼,霎时间耳边响起一阵奇异的“呼呼”的闷响,这响声好似飓风,又好似闷雷,而自己则好似身在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飘飘摇摇,直感到十分的惬意,这情形仅仅持续了片刻间,他便感到身子稳定了下来,耳边忽然听到了木灵仙的声音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苏灵风缓缓的睁了双眼,这一望周围,登时惊得合不拢嘴,心中正是一阵无以伦比的震撼,只见自己不是在别处,而是在万穹大山的巅峰天雷峰之上,他们此刻正在通天霹雳塔之中。 让苏灵风感到震惊的是,仅仅只片刻的工夫,木灵仙便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就算是自己先前身有七煞之气的时候,拼尽全力纵气飞纵想要爬上这巅峰也非得半日不可,而刚才分明只在一转眼的工夫,这让他想起那时候妖神狡灵带着他前往龙鹫宫之时所施展的飞遁之法,毕竟那天界之上比之时间要广袤了太多,用在天界当中的飞遁法,在世间施展自然要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苏灵风心中正自惊叹着,便听到木灵仙道:“风儿,为师知道你先前定然来过这里,可是如今你知道我为什么又带你前来吗?” 苏灵风当下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徒儿不知……” 木灵仙朗然一笑,指着二人天灵之上那一团兀自旋转的云海旋涡道:“此乃天眼,此处也是整个世间,距离七煌天界最近的地方,此一说法想必你也听白泽说起过,不过今日我却要向你说个明白,这天眼之上便是七煌天界的第一界,名唤云顶天界,是为世间云上天界的意思,其余依次便是小诸天界、幽冥天界、伏凰天界、灵感天界、心海天界、渡魂天界,其次还有西方缥缈灵山,正是佛家婆罗西天。” 听到此处,苏灵风不禁暗叹,“没想到佛家果然有成正果之说,想必此刻宗咯巴大师便在那片婆罗西天之中吧……” 苏灵风抬起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第几次观看那天眼的壮观景象,心中的疑问直到此刻更是强烈,他不由向着木灵仙问询道:“师父,为何云顶天界和人世间却有这天眼存在呢?” 木灵仙捋须道:“问得好!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人世界其实也是云顶天界的一部分而已。” “什么什么!我们这里也是云顶天界的一部分?”苏灵风心中不禁万分惊奇,这个说法他当真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 “不错!的确如此,人世间的种种万象,皆是云顶天界之上所弃之物,不知在何时便已经形成,包括人间的世人,飞禽走兽,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皆是云顶天界的产物,只不过其中只有世人间极少数的人中具有灵根,能够飞升正果,只是太过稀少凤毛麟角而已,云顶天界的众仙为求自己本性的修行,是以留下了这方天眼,为的便是给世间的世人以飞升成仙的机会,可是世人中大多人的情绪,皆被天界仙人所摈弃的七煞之心所沾染,大多数或愚钝,或痴念,或贪婪,或杀伐,诸多的负面情绪致使人间的众生只能轮回在世间万物当中。”推荐:.rmenda 二百四十二 云顶天界 苏灵风望着那兀自旋转的天眼,心中直到此刻方才感受到自己乃至世间万物的渺小,也明白了为何自始至终,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会被一直玩弄至今,看来不论在哪里便都是如此,弱者为顶端的强者所服务,为强者随便驱使,利用,遗弃和杀戮。 想到此处,不由双拳一阵紧握,望着木灵仙道:“师父,徒儿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厚积而薄发,等到自己觉得能够与之相抗之时,再令对方措手不及,这才是上上之策!”木灵仙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灵风无奈苦笑道:“可是弟子现在的情况,虽然修为进境尚在,却没有任何功法,还谈什么厚积薄发,师父可是说笑了!” 木灵仙此刻却是异常的严肃,望着苏灵风道:“风儿,你是老朽的第一名弟子,老朽定将我天问道派的法诀倾囊相授,助你一举破关,达到飞升腾云的境界,只不过你却要谨记,碍于你体内的恶咒,你必须将天问道法习练至九重以上才可以施展,不然丹田气海不足以支持面对恶咒,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纵然有那聚魂丹也万万不可大意,你可明白吗?” 苏灵风重重的点了点头,毕竟这一条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他自然不能大意。 “那好!现在你紧守灵台,耳听法诀,为师要做法了!” 苏灵风赶忙抱元守一,闭上双目,毕竟佛家的观想之法尚在,很快便进入一片空明的状态,只是唯一不同的便是体内的脉络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的气息再顺其七经八脉奔流,更是少了七煞之气在时那血脉偾张的畅快感。 两耳在朦朦胧胧之间,只听到木灵仙的念诵声,那声音飘飘悠悠,一会在耳旁,一会好似又在天灵之上,听起来越来越变得虚无缥缈。 “上窍阳里真阴,入内金鼎炁海之中,与下窍真阴相合之……” 法诀念诵之时,便见木灵仙双目之内闪烁着玄青的光芒,只见他两只袍袖高高扬起,向着塔顶外那天眼之上鼓动的猎猎作响,一蓬原本无形的青色烟云,刚开始好似薄雾,直到宛若青纱,直到后来变作一片浓浓的烟云皆被他源源不绝的纳入袖中。 随后木灵仙便将两只鼓荡的袍袖平推在苏灵风的面前,双掌平伸开去,将袖中的玄青之气汇聚于掌心之中,口中轻叱一声,将那玄青气息径直向着苏灵风的天灵渡了过去,浓重的青色烟云霎时间便将苏灵风团团包裹在其中,其身形竟兀自在烟云当中缓缓旋转起来。 此刻苏灵风感到一阵沁凉立时顺着自己周身的经络灌输而入,气息方入,他便有一种周身万分轻灵的感觉,神识当中便见好似灵海虚空一般的景象随即显现而出,足下一蓬青色烟云托着他在这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当中缓缓飞升。 头顶上的星辰万物好似没有尽头一般,一直就那样流逝而过,苏灵风此刻的感受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任凭足下这玄青烟云的上浮之力,将自己带往一片无边无尽的虚空,只是这一切完全不由他来驱使,而只能凭借着暗中无形的力道不知道飘向何处。 只是他却能够感受到此刻自己体内的这种气息似乎似曾相识,他细细的品味一阵,这才发觉那时候自己身在通天霹雳塔之时,曾经尝试着将天眼之中的天灵之气引入体内,可是当时由于七煞之气作祟,并且自己无法承受天界之上的气息,这才只好作罢,而如今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感受到的气息只是沁凉舒适,并没有任何不适,这才想到定然是木灵仙施展了手段,让他能够承受下来。 而自己此刻身在虚空中那引领自己飘荡的神秘之力,应该也是由木灵仙所施展而出,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便是一阵前所未有安宁,这种感觉他从来未曾有过,因为他知道木灵仙是自己的师父,是能够引领他走向正途的人,他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有师父指引的人为何在修炼途中能够力排万难进境那样迅速了。 身在虚空当中飘荡良久,天灵之上的万千星辰都盘旋汇聚在一起,变作一轮白炽的光团,苏灵风向着那光团冉冉而上,直到近在咫尺,眼前便是一片白茫茫无尽的烟云浩海,浩海之上乃是一轮轮的光团缭绕,光团之内似有亭台楼阁和宫阙的虚影,在烟云的萦绕之下如梦如幻一般。 苏灵风直到此刻看到自己已然坐在了一方凸起的玄石之上,石块的四周皆被烟云埋没,而木灵仙则盘膝坐在他的对面,向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他道:“风儿你且看四周,这便是七煌天界之上的云顶天界了!” 苏灵风收了神识,也睁开了眼来,只见一片浩荡的烟云好似无穷无尽,此情此景竟与他那金曦令牌当中的洞天之内极为相似,想必做那令牌之人也是完全仿照着云顶天界的景象而练就的。 “这……这便是那七煌天界了吗?”苏灵风愕然的望着木灵仙道:“师父,这么说我已是到了腾云的修为了吗?” 木灵仙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所谓腾云境乃是你自一部《天道经》中所读到的吧,那你可否记得腾云境是什么样的感触?” 苏灵风略一沉吟便道:“飞空万里,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天地之息信手拈来乃腾云也,腾云者能观千里,听数千里之外,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寿命能与地齐。” 木灵仙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先前能够独自修炼到这一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天资聪慧,悟性极高,不然绝不可能自己便做到如此地步!” 苏灵风却是苦笑道:“惭愧了师父,徒儿先前若不是有诸多贵人相助,也决计走不到今天!” “好!好!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男子汉,孺子可教也!”木灵仙捋须点头道:“那我现在便告诉你!你已经成为我天问道派正式的嫡传弟子,天问道派乃是由我所创,历经四百余年,你便有幸成为天问道派的第二代弟子!” 苏灵风听罢立时一怔,望着云海之上那些皓月当中的亭台楼阁,有些发懵,随即搔了搔后脑勺笑道:“师父,原来我们的剑派是您老人家刚刚创立的,弟子可真是有福!” 木灵仙哼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吧,你也许在想,‘什么天问道派连弟子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还能称作一派?’是这样吗?” 苏灵风听罢大惊失色道:“师父!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情重如山,徒儿怎敢做此轻蔑的想法来诋毁自己的师门?” 木灵仙的面色缓和下来,展颜笑道:“呵呵呵,好啦,就算你真的这么想我也不会怪你,原本如此嘛!不过为师却要对你说,虽然天问道派乃是由我所创,不过却是仙门大派的旁支,你体内的真气功法名唤灵木清风诀,乃是天灵五行宫之一木之道法的正统传承,你抬眼看看吧,当空中这每一轮皓月之内便是五行一脉,掌管天地间五行轮回之法。” 苏灵风当下向着当空望去,只见每一轮明月有近有远,看似毫无章法的悬在当空,不过细细看去却见足有二十个月轮排在一起,组成四组,团团围绕着中间亮如白昼一般的光团。 木灵仙指着当中的光团道:“你看那便是天灵五行宫的正中金之一脉的所在了,整个天灵五行宫中一切都由金曦宫掌管!” 苏灵风连连称奇不已,他未曾想到这天界之上,竟然还有如此宏大的门派,想必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仙门无疑了。 心中正自想着,便忽听木灵仙道:“好了!你我还是快快返回世间吧,此处不是你我久留之地,你现在虽然已身怀道法,被我开了灵窍,已到了腾云的境界,可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准备妥当,而且我还有许多事未曾向你交代!”说时木灵仙便探出两指指向苏灵风的印堂,苏灵风只感到一阵恍惚,眼前又见一片星云急速的退去,未消片刻便又回到了通天霹雳塔之中。 二人仍然相对而坐,而苏灵风此刻心中却是诸多的疑问,方才看到木灵仙竟是对那天灵五行宫如此的熟悉,而加上他的名号与仙法,令人隐隐觉得他一定与那天灵五行宫有着莫大的关系。 “风儿,你现在也一定非常的奇怪吧!”木灵仙定定的望着他说道。 苏灵风只好点了点头。 “嗯!”木灵仙道:“想必你已经猜出来我与那天灵五行宫有着某种联系,不错!为师原本便是天灵五行宫中原清木宫的掌教!” “怎么会?”苏灵风吃了一惊,他只想着木灵仙只可能与天灵五行宫有些关系,却没成想他居然乃是其中一派掌教,如此说来,天下世间五行之中的木之一脉曾经便由他所掌管。 “唉!老朽原本以为自己与天灵五行宫再无瓜葛,可是却没成想遇到了你……”木灵仙望着那仍自旋转不停的天眼,心中颇有感触的道。 苏灵风直到此刻才明白,木灵仙当年与那天灵五行宫之间定然有着什么事发生,他心灰意冷之下便隐居在万穹大山之中,直到遇到自己之后似乎又令他改变了想法,这一切自然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他才不惜施用了天地仙草天灵根,他明白自己这条性命也并非是他白白救起的。 只是不管怎样毕竟他还是救了自己一命,纵然这其中有什么纠葛,他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行了。推荐:.rmenda 二百四十三 灵木清风诀 木灵仙却并不在意苏灵风此刻的想法,他只是缓缓闭起了双目,说道:“为师当年之事不想再与你说出来,不然便更会加重你的猜疑,会想着为师其实是在利用你而已!” “我……”苏灵风刚想要辩解,却忽然被木灵仙伸手打断道:“好了,你不必否认,为师的事就等到你亲自前往天灵五行宫之后再慢慢知晓吧!” “这……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上天灵五行宫?难道师父你不传授我功法吗?”苏灵风一脸疑惑。 木灵仙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该传授与你的我已经交付给你了,你原本已到了显形化境,自行也已脱胎换骨,完全摈除体内浊气你也已经做到,为师只不过替你打开灵海法窍的遁天神识,让你能够向着天界而去!” 苏灵风心中沉吟着,他明白,想必木灵仙所说的摈除浊气,便是佛家的离照之法,应该是一个道理,都是去掉原先神识灵窍之内的恶念与邪秽之心,从而脱胎换骨一般,方才能够飞升腾云之境,而自己早已做到了这点,木灵仙只不过进入到了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引着自己飞升到了天界之上而已。 此举虽然看似简单,不过通常之人就算是到了苏灵风那般的境界,没有真仙指点的话,想要窥到登天之径少则几十年,多的百余年也是有可能的,所有这就是有良师的指导,便可以事半功倍的原因。 木灵仙继续道:“你体内的灵木清风诀共有一十三重,由于你身中断魂恶咒,未到九层不能施展,否则丹田气海一经没了真气,那恶咒便会趁虚而入,你就会十分危险,除非你练到了九重之后,真气充盈便不会被其所累,而想要练就真法,在世间是不可能的,天界之上乃是万本之源,所有想要进境就必须在天界之上修炼方可!” 听到此处,苏灵风算是听明白了,木灵仙的意思就是自己在这世间想要继续修炼已经不可能了,而他似乎与天灵五行宫有着什么瓜葛,不可能再前往天界之上去一点一点的传授他,因此今后还是需要自己一人苦苦修炼才行,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阵莫名的怅然,好不容易刚刚拜了自己今生第一位恩师,而如今好景不长却又要分开离别了,而且恐怕今后与娘亲并且这世间上一切所有相识的人都要真正彻底的分开了…… 最为令他感到迷茫的便是在前往了云顶天界之后,自己孤身一人却要如何修炼才是,而且在云顶天界上又如何落脚,该前往何处? 木灵仙却是笑道:“你是在想自己前往了云顶天界之后该何去何从对吧?为师告诉你,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你手中的金曦令牌乃是身为天灵五行宫弟子的身份之证明,天灵五行宫中的弟子数以千计,谁也不会注意到你,你现在体内又有灵木清风诀,任谁也不会怀疑你半点!” 苏灵风听到此处登时懵了,道:“啊?没想到天界之上竟还有如此宏大的仙家门派,这么多的弟子,他们都是腾云境界吗?” 木灵仙摇了摇头道:“真正达到腾云境界的仙者只有各个宗门内的大弟子还有宗主身边的护法,其余大多也都是显形境界的三阶,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有着极强的机缘,或是跟随原本修炼至腾云境界的师父自世间飞升到了天界之上,而这些人飞升之后便不得不舍去原先世间的种种,因此就算到了天界他们也绝不会加入任何一派,大多变成了散仙之流,被他们带上来的弟子从此便不会跟随在师父的身边,因为成就了腾云之后,便可抵御住天界之上的天风,而这些弟子大多也都只在幻化或者显形境界,无法抵挡,他们的师父从此也要自行修炼无法分心替他们抵御天风和再传授功法,这些人好不容易到了天界之上又不愿意再返回世间去修炼,便入了天界的门派之内,苦心修行,渴望真正变为腾云境界的真仙!” “原来如此!”想到此处苏灵风一声苦笑道:“可惜眼下我虽身有灵木清风诀,只可惜若不练到第九重便无法发挥威力,这岂不是连幻化境界也不如?” 木灵仙道:“莫要气馁,想想你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境界吧,以你的资质与悟性为师相信一定难不倒你!”说时凭空一拂袍袖,当空中只见一朵娇艳的桃花凭空飞到了苏灵风的手掌之内,那桃花颇为神奇,一经入了手掌心便化作一朵白玉般的桃花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木灵仙随即叮嘱道:“日后你到了清木宫之中,便直接去寻找一位门中的弟子,他名唤石大川,乃是先前我的关门弟子,只要你将此物交给他,他便一切就都知晓了,今后就由他来全全传授你修炼之法,和照顾你的起居!” 苏灵风刚忙将此物小心翼翼的收了,向着木灵仙深鞠一躬道:“谢谢师父!” 木灵仙颔首道:“眼下倒不着急,你还是与令尊等告别一番为好,毕竟这一去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了,不过不要太久,这天眼并不是时时都如此温和,若是天眼有什么差错,前往天界便不容易了!” 苏灵风连忙点了点头,木灵仙随即施法,只一阵天旋地转,二人便回到了木仙庵那草屋前,苏灵风忙辞别了木灵仙向那金曦令牌的洞天境中遁去。 来到洞天之中,苏灵风看到壮观非常的天河之下,那一片姹紫嫣红的仙草园,一个花影正倚在一株一丈多高的灵木之上睡的正香。 苏灵风足踏白云,不敢纵体内真气催动,只能随着那云朵自然飘动的方向到了仙草园中,跃下身形,站在树下抬头望去,睡在上边的不是彩衣却是谁。 苏灵风轻声唤了她两声,彩衣听到了苏灵风呼唤,长长的睫毛跳动一阵,蓦然一个激灵自树上跃下来,飘然落在苏灵风身前道:“小主人唤奴家有何吩咐?” 苏灵风却是面露愧色道:“打扰你休憩了,我是想问我娘在哪里安歇?”他有此一问也是难怪,围绕着仙草园外一周皆是一片片的楼阁群落,其中至少不下百座阁楼房舍,苏灵风也是一时感叹,不知道哪位高人做出如此神奇之物,此物却不知道要比碧落剑派中的《碧海观山图》奇妙多少倍。 彩衣忙向苏灵风万福一礼道:“小主人说的哪里话,奴家这就带你前去!刚才仙母就怕你找不到她,这才告诉我了她的居处!”说时引来一团云彩,让苏灵风踏足其上,自己则张开双翅,一边催动妖力渡在那云彩之上,一人一妖便向前方云雾缭绕之中的殿堂群落飞去。 到了近处,苏灵风这才得以看到,这些阁楼都是一个个单独的院落,每一处院落都相隔了约莫十几丈远的距离,且都悬浮在云海之上,远远看去就如同接连成片一般。 彩衣带着他到了一处二层阁楼的院落,庭院之外挂有“雅云”二字,庭院中乃是一片娇艳的杏花丛,庭院中弥漫袅袅白烟。 苏灵风让彩衣前去请云松居士与龙虾、鲅鱼二妖,自己则上前叫门,彩衣当即便领命,扑闪着一对花翅膀飞走了。 阁楼被打开了,柳素素站在门中看到此刻苏灵风的气色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当下欣慰道:“风儿,看到你没事,娘就放心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看到柳素素此刻因为自己的缘故有些消瘦的脸颊,不由那些道别的话语却无论如何竟再也讲不出来。 望着苏灵风欲言又止的样子,柳素素展颜笑道:“风儿,娘还能不知道你此刻在想着什么,没关系你只管说吧!” 苏灵风终究一咬牙关,将见到了木灵仙之后,木灵仙所说的一切都向柳素素讲了一遍。 柳素素听罢却是幽幽叹道:“傻孩子,你太小看娘了,在木灵仙向我给出天灵根的时候,我就知道从今往后你一定会离我而去,为了你逝去的爹和族中的事……” “娘!孩儿不孝,您一定要多多保重!”苏灵风此刻心如刀绞,他知道自己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重回世间,他也知道柳素素定然不会跟着一起前往天界,毕竟那天界之上绝非她的修为可以应对来,以她的个性,绝不愿如此连累自己。 果不其然,柳素素含泪点了点头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从此娘就在碧落剑派之中,有朝一日也会能够等到你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苏灵风斩钉截铁的道。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老朽也在灵云禅寺之中等着你凯旋归来哦!说不定有朝一日我悟出三大宝经的真谛,便可前往婆罗西天之后再寻你也说不定!” 苏灵风躬身向着云松居士一礼道:“大师,晚辈在此谢过,今后你我若有缘分,定然还会相见的!” “好好好!等我悟得佛法,定找你品评,日后若有岐黄之道的事便交付于我,我也会将此道悉数传授于你!算作你我相识的缘分吧!” 苏灵风忙拜谢道:“多谢大师!” 云松居士随即摆了摆手道:“好了,看见你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我这就前往灵云禅寺去也,诸位后会有期!”云松居士言罢,向着苏灵风与柳素素合十道别,随即身随清风,遁出了洞天而去。 “小仙长,那我们呐?”一旁鲅鱼大王一脸发懵的问道。 却不料龙虾精却是捅咕了他一下,瞪他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当然要跟在仙长身边,侍奉左右,这还要问吗?” 苏灵风望向二妖,不由道:“那条雪鳞大蛟怎么样了?” 鲅鱼大王赶忙回答道:“那条大蛟受伤不轻,现在虽然已是苏醒,不过要是恢复如初还需要一段时间,咱们这天河之水对水族似乎有着疗伤的功效,我二妖都发现了这一点!”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向着彩衣与鲅鱼和龙虾道:“你们三妖现已跟随在我的麾下,如今我即将要飞遁上天,天界之上要比世间更要凶险万分,你们都要想清楚,若是不愿跟随于我绝不勉强,现在即可别过!”推荐:.rmenda 二百四十四 清木宫 鲅鱼大王与龙虾精看到苏灵风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双双跪拜于地,只听龙虾道:“小仙长这却是说的哪里话,自从龙虾跟在你的身边,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鲅鱼大王较龙虾的嘴拙,只是一个劲的附和道:“是啊是啊!仙长难道是看我们哪一点做的不好吗?为何要说这种话?” 彩衣垂下眼帘,幽幽叹道:“自打金蛇娘娘死后,奴家就已经下定决心一直跟随着小主人绝无二心,今后仍然还会小心侍奉,直到能够成就真身!” “好!”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那么就跟随在我的身边吧!今后我若有幸能够练就尊神便都一一给你们真正的名分!” 三妖听罢皆是一脸欢喜。 苏灵风随后让三妖各自散去,而后转向柳素素道:“娘!孩儿先就在此别过,您要多多保重,记得在碧落剑派中等着我!” 柳素素含泪点了点头,随即衫袖一扬,身形便自滚滚云海当中飘然飞起,身在当空中只向着苏灵风道:“风儿,娘就在你田叔叔那里等着你,你也要保重!我会等你回来!”柳素素怕自己无法承受这离别之苦,干脆硬了心肠,转过身去,一咬牙关便遁出了洞天之外。 望着面前滚滚云海,不知为何,苏灵风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空荡荡的,云海飘荡间,苏灵风明白,从今往后的道路便要由他真正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了。 “风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蓦然间他的心海之中终于再次听到了小玉的声音。 “先前我陷在一片黑暗当中,叫天天不应更不知道呼唤你了多少遍,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不测,听到你没事,我总算是放心了!”苏灵风只听到自己心海当中传来吁气的声音。 “我已经没事了,如今我即将要前往天界之上,小玉,你是跟在我身边还是……”言罢便将自己先前的遭遇说给她听。 “我现在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在你的灵海法窍当中,原先你初入碧落剑派之时,不就是我陪在你的身边吗?现在你要飞升到天界之上,展开新的一片天地,这一切好似重新开始一般,我自然还要陪在你身边!”小玉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是你的躯体不是还在那《碧海观山图》之中吗……” 小玉却道:“这有什么,在那里封冻就当是我留下的另一个自己,我觉得还不错!” “……好吧!既然你已决定,那我们就同上天界,不管前路如何,你我便闯一闯看!”苏灵风言罢,当即也自遁出了洞天之地,收了金曦令牌,缓缓走上草屋轻叩木门道:“师父,徒儿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动身了!” 木门无风自开,当下便听到木灵仙的声音道:“既然你已决定,那么为师便送你一程,切记我先前对你所说的话,身在天灵五行宫之后一定要勤勉修炼,争取早一日将灵木清风诀练到第九重!” “徒儿记下了!” “嗯!”木灵仙沉吟作答,随后便探出两指按在苏灵风印堂,未消片刻之间,苏灵风便看到自己的头顶上那巨大的天眼漩涡被迅速地放大,自己则置身其中,很快便入了一片虚空星河当中,不多时天风呼啸,苏灵风只感到周身萦绕着玄青的光芒,未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望着当空中那一轮轮皓月内的宫阙影子,木灵仙向着其中一片绽放青芒的月影道:“风儿你且看,那便是天灵五行宫当中清木宫了,为师施法送你上去,入了清木宫之后就便去寻找石大川,一切便听从他的安排!” 苏灵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随即又将金曦令牌别在自己的腰袢,望着眼前那一轮轮清月道:“师父,您做法就是了!” 木灵仙随即竖掌在胸,口中念念有声,掌中青芒闪动,随后他将袍袖向着苏灵风身后一拂,苏灵风登时只感到自己的周身一阵轻灵,当下便向着那月影而去。 那轮明月越来越大,身下木灵仙的身影却淹没在一片烟云当中,他心潮澎湃,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此时此刻当真是在天界之上,终于!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天道经》中有云,道出了天界对待世间众生有着多么残酷!而如今我也身在天界之上了!不管怎样我倒要看看,这七煌天界之上,到底有着什么名堂!” 心中这般想着,那明月已在眼前,如此近的距离来看去,先前的月轮已变作一道圆形的门庭,一片薄如青纱般的雾气轻轻的遮盖在门庭之上,随着苏灵风的进入,轻轻的撩拨在他的面上,直有一阵沁人心脾的舒泰。 入了明月之中,苏灵风便看到数百座接连成片的宫阙轮廓绵延向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皆被云雾缭绕,朦朦胧胧,远处的根本看不真切,令苏灵风也不由感叹,没想到这天界之上竟然还有这样宏大的仙家门庭,但是这仅仅一宫便是这样的气魄,其余的另外几处似乎也一点不会逊色,可见这天灵五行宫得是多么的宏大。 近处的宫阙便在他的头顶上,就那样悬浮在云海之中,真正乃是一片仙境之地,这种景观是世间根本不可能看得到的。 而成片的宫阙之下则是广袤青绿的一片森林,这片森林与那宫阙同样向前方延伸开去,远处便隐匿在一片云雾当中,也看不到尽头。 看到此刻,苏灵风的心中不由在不停的打鼓道:“为何这天界之上竟也有这样广阔的森林,难道说这木之一脉的修炼之法便要借助这片森林不成?” 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自身却借助这木灵仙这阵仙法之力,仍向着前方缓缓飘荡着,身旁四下里天风呼啸,那极寒的温度却也冻结不住他身边的缭绕的烟云,这等奇景也令他称奇不已,幸好如今他被木灵仙贯通仙家的灵木清风诀,倒是能够抵御这天风的酷寒不在话下,只是丹田气海之中的真气却丝毫不敢施展,这也令他万分无奈。 蓦然间,云海之上的宫阙殿堂之中忽然飞掠而来两道身影,好似两道惊虹迅疾拦在苏灵风的身前,距他仅十丈之外。 苏灵风看清来人乃是一男一女,男子身高七尺,面如珠玉,身穿雪白锦衣,仪表堂堂,周身萦绕青色烟云,看起来也不过二十的年纪。 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身着粉色襦裙,腰袢上缠绕这一条洁云丝巾,这丝巾也不知道是件什么宝贝,飘动起来就宛如云雾一般,凝而不散绕着她缓缓旋转,她眉清目秀,不染纤尘,一双眼睛特别有股神韵,不怒自威,苏灵风明白这是真正有着仙法在身的灵韵,绝非一般人能够具有的。 男子隔着苏灵风十丈之遥,一声叱喝道:“你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清木宫中游荡?” 苏灵风想要说话,却反应过来自己无法停下身形,当下也只好未曾作答,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男子见状当即便和少女对望一眼,只见男子面色一变,看到苏灵风如此对他置若罔闻,立时愠怒,单掌一提,掌心显现出一蓬青色云雾,随后径直向着苏灵风一掌推来。 苏灵风知晓对方这仙术和真气正是那灵木清风诀,可叹自己如今无法施展仙法,当下只任凭对方一记罡风袭来,整个身形好似一片枯叶摇摆在秋风当中,没能坚持片刻,便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向着下方的森林坠落而下。 男子身旁的少女见状,身形登时自原处没了踪影,苏灵风只感到身后人影一闪,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道生生的将自己定在了当空,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那少女裙带飘荡,只向着自己平伸单掌,打出一片玄青光罩将自己摄在其中,不能动弹分毫。 少女杏目一瞥,忽然看到了苏灵风腰袢上的金曦令牌,当下柳眉微蹙,“咦!”了一声,随即问道:“原来你是我天灵五行宫的弟子,却不知这位师弟拜入哪位门下?” 苏灵风心中想起了木灵仙的叮嘱,忙道:“这位师姐,小可乃是近两天才入了仙门之中,如今跟随在石大川师兄的门下,方才习练了驾驭天风之术,这才在此修行,搅扰了师兄和师姐,实在是罪过!” 少女“哦!”了一声,听到苏灵风说到了石大川的名字,面上似乎有些不屑之色道:“原来不过是外门弟子,难道那石大川也不懂得本门的规矩么?外门弟子不得随意到内门前来,念你是初入仙门,我也不与你计较了,速速落下身去,今后不得随意闯入内门中了!” 苏灵风听罢,心中立时犯起了嘀咕,他此刻做梦也没想到,木灵仙向他交代的人居然只是一名外门弟子,这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也许在木灵仙不在的这段时间当中,那石大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不过他天资聪颖,自小在世间便磨砺许久,最是懂得如何应对这番人情世故,当下便道:“多谢这位师姐宽宏大量,只是小弟如今这驱动天风之法不甚熟练,烦请师姐将小弟送上一程!” 少女也不再多说,鼻间只冷哼一声,将那摄着苏灵风的手掌随即一送,苏灵风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径直向着身下那一片漫无边际的广袤森林中坠落而去。 他此刻虽然并不能施展丝毫仙法,不过修炼境界与根基还是有的,当下急中生智施展出了在世间习得的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挪移之法,借着少女的力道,几下腾挪,倒是踩踏着足下错综复杂的枝桠,稳稳的立在了地上。 虽是如此,他仍是不免被树枝刮擦到了几处,衣衫划破了几道口子,只望着那一片遮天蔽日的树丛上空暗骂道:“好个泼辣的女娃,若不是我如今不能施展,定要你好看!”说时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才打量起四处来。 :。: 二百四十五 五行法境 只见这片森林太过广大,不知名的巨树接连成片,交织成一片遮天大网,到处皆是一条条或盘虬,或倒悬着的藤蔓,每一根皆有成人手臂那般粗细。 整片林间弥漫着无法散去的白色烟云,由此看去,这片森林自然也是仙境一般。 看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也不由大为好奇,他不知道在高高的天界之上,这样广袤的树丛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他也不清楚这森林之下的这片土地,又是如何在这天界之上的。 他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给了小玉听,而小玉自然也未曾登上过七煌天界,她也是对苏灵风这一番描述的景观惊叹不已,只是赞叹道:“唉,未得飞升之时,你我的目光太过的短浅,直到此刻才感到自己宛若井底之蛙,令人思之发笑!” 苏灵风亦是苦笑一声道:“说的不错!看来我现在也得重新开始了……” 小玉宽慰他道:“以你现在的修炼境界和底子,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一定能够一举将仙法练到九重,真真正正的达到腾云的境界!” “但愿如此!”苏灵风如此说着,只觉得周围到处都充斥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这感觉就仿佛身在滚烫沙漠中行走良久,忽然遇到了沁凉甘冽的清水,一口气跃下水去的感觉,他不由闭起眼睛细细感受一阵,虽然他无法打开丹田气海,不过仍然能够感到氤氲飒爽的灵气萦绕在自己的四周,苏灵风直到此刻方才明白木灵仙所说的意思,难怪修炼灵木清风诀需要在这天界之上的原因了,世间相比根本无法找到如此有着木灵之气的地方了。 “你是谁?” 就在苏灵风正在感受灵气之时,耳边忽然想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苏灵风睁开眼睛望去,只见对方似是一位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女孩,只见她明眸皓齿,生的一张瓜子脸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忽闪忽闪十分有神,那略显稚气的面容上此刻正充满着惊奇的表情,一身碧绿色的青纱紧身劲装,勾勒出少女的曲线,脚上穿着一双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小短靴,有着七彩羽毛,看起来十分轻盈。 苏灵风见她年纪不大,也自知她定然是这清木宫的弟子,只不过看起来应该只是一名外门弟子而已,想到此处忙一亮腰上金曦令牌礼道:“这位小师妹有礼了,在下名叫苏灵风,是近两日方才来到门派之中,现在拜在石大川师兄的门下!” “哦?”那少女大眼睛忽闪一阵,面上的警惕之色随即缓和下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儿浅浅的酒窝道:“原来是石师兄的师弟,那么咱们就是同门了,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师兄喽!可是为什么你却自己一人跑到这里来?” 苏灵风正想应答,便见到少女故作一脸坏坏的笑容,伸出一根葱指指着苏灵风,嬉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出来偷懒的对不对?” 苏灵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点了点头。 “太好啦!既然跑都跑出来了,你和我也算有缘,反正你对这里也不大熟悉,不如我带你去找好玩的地方吧!” “这……” 苏灵风的心中立时没好气的嘀咕起来:“原本想着登上天界便找到那位石大川师兄,可是却没成想居然遇到了这一出,可惜这天界之上我是第一次前来,两眼一抹黑啊,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不如就跟着她熟悉熟悉这里倒也不坏!” 哪知道少女间苏灵风怔在原地,支支吾吾的十分奇怪,自己却是三两步便蹦到了苏灵风的面前,把他的衣袖一拉道:“你怕什么?跑都跑出来了,咱们就去逛一小会儿,悄悄的回去石师兄不会发现的,再说了,就算被发现了不是还有我嘛!”说时便将苏灵风一拉,径直向着树丛的深处行去。 少女拉着苏灵风在这片森林当中七转八转也不知走了多久,便看到前方有一池烟云缭绕的天池,其中不见水,只有云雾盘绕凝而不散,在上边看去望不到深处,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天池约莫十丈见方,周围生长了不知名的七彩花朵,这些花朵形似蝴蝶,被微微的天风吹动,一朵朵真的好似要振翅飞走一般,煞是好看。 少女见状显得十分兴奋,娇笑一声便俯下身去摘了一朵青绿花朵插在自己的发簪之上,笑道:“怎么样好看吗?” 苏灵风心中这会哪里有这等心思,当下只好打着哈哈赔笑道:“嗯!好……好看!” 少女见到苏灵风似乎仍然有些魂不守舍,只以为他还是私自跑出来心中害怕,当下吃吃笑道:“我都说了,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就算被石师兄发现,有我呢你怕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你叫做苏灵风,我今年十四岁,那我以后就叫你苏师兄吧,我叫丁灵珊,来到清木宫中已经三年了!” 苏灵风心中一时间也是不免暗暗吃惊,毕竟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竟然便早早来到了这天界之上,此人的机缘该是多么的深厚。 当下他不由试探问道:“呃!丁小师妹,我能斗胆问你一句吗?” “嗯?你说!”丁灵珊一边继续采摘着其他花朵,一边应道。 苏灵风道:“如此说来你十一岁便来到了这天界之上?那你先前在下边是哪里出身?” “下边?下边是哪边?”丁灵珊当即抬起头来,嘟起了小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迷茫的问向苏灵风道。 “下边当然是人世间了,这里不是七煌天界吗?”苏灵风也是感到一阵奇怪。 “人世间?”丁灵珊一时间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笑道:“哦!你说的天界之下的人伦境吧,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去过人伦境呢,我八岁时就在这云顶天界上就跟随在东华老仙伯伯身旁做一位炼药童子,后来老伯伯说我天资聪慧想让我修炼成仙,这不就送我来到这里,唉!”说到此时,丁灵珊当下一只莲藕般的小手立时托起了腮帮道:“可是谁知道到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闷都闷死了,整天除了对着大树念叨,就是念叨,再这样下去我就快要发疯了!” 苏灵风一边听着一边揣测:“想必这云顶天界之上多有些散仙之流,这些人一般无门无派独来独往,大多都是自行修炼,且有些平素就研修些岐黄之道,已助自己的进境,而这些药童之类的定然也都是自人间里,寻找的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或是在天界之上有合道仙侣所诞下的灵婴,后者基本上比较少,毕竟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哪一对仙侣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亲生骨血托付与他人,而眼前的丁灵珊想必便是这两种其中之一,只不过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丁灵珊看到苏灵风总是陷入沉思中,不由感到有些没趣,她哪里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少年哪里有她这般机缘,乃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了这一步,心思自然极重,也是她根本无法理解的。 苏灵风看到丁灵珊自顾自在天池边玩耍采摘,心中一动,“不如问问她这所谓的内门外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样才能入内门中!” 想到此处赶忙上前问询道:“丁小师妹,在下初入仙门,想要相询一番,不知道我们仙门之中这内门与外门到底有何分别?” 丁灵珊噘着嘴巴想了片刻,方才道:“这外门呐,就是像我们这样并非是天灵五行宫中的正统门人所收纳的弟子,一律视为外门弟子,内门的弟子大多都是有五行宫仙长一辈亲手提拔,他们便是内门,不过也有例外,咱们外门之中怕是只有石大川师兄原是内门弟子后来转为外门弟子的!” 苏灵风听罢暗暗吃了一惊,心中更加的确信那石大川和木灵仙一定在这清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被转为外门的。 心中想着,苏灵风忙好奇问道:“那么外门弟子就无法成为内门弟子了么?” 丁灵珊笑道:“当然可以了,只不过条件异常的苛刻,必须通过五行法境的考验,金曦境、木灵境、四海境、真火境、彻地境,反正我听说一套下来没几个人能通过的,上一次内门应试两千多名外门弟子就只有一名硬着头皮过了木灵境,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去!” “这么厉害!” 苏灵风听罢一阵好奇,也不由对这五行法境来了兴趣,也同时勾起了他一番好胜之心,不过他却明白,这件事距离他还十分遥远,自己体内的灵木清风诀没有九重的修为,他是想也不能去想的,思忖至此,刚才的涌上的一腔热血又褪了下去。 想到刚才那两位内门弟子的豪横,心中也是明白了过来,内门的弟子果然要比外门弟子高人一等,不由脱口问道:“丁小师妹,刚才我不小心飞到了云海之上的内门遇到了两位师姐师兄,他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哪知道丁灵珊听罢脸色一变,惊呼道:“我的天!苏师兄你的胆子可真不小,怕是他们念你是方才入门不久才不与计较,不然可就惨了,外门的弟子是不论如何也不能随意踏入内门之中的,不然便会受到门规惩处!” “看来外门的弟子果然毫无地位可言!”苏灵风小声的嘟哝了一句,心中却是对丁灵珊刚才的说石大川的话还是十分的在意,本想再详细的问询一番,看她知不知道当年石大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被转到了内门中。 苏灵风正要发问,却忽然听到天池另一边的树丛深处传来几声呼唤:“丁师妹!” :。: 二百四十六 石大川 “丁师妹!你跑哪了?徐师兄让你马上回去!” 听到了呼唤声,丁灵珊的脸色一变,惊慌失措道:“遭了!不好了,师兄他们找来了!”说时一顿慌乱,想要转身向着身后的树林躲去,哪知道前来寻找的几人竟是身形奇快,当下便已是自三个方向纵出了林间,向着天池这边飞来,当先一人身在当空中最为眼尖,立时看到了丁灵珊的身影,只能怪她衣衫显眼,第一眼便被人发现。 来人看到丁灵珊想要逃跑,当下便在当空中叱喝一声道:“丁师妹,你别跑!我看到你了,徐师兄说了,你再不回去,便要惩罚于你!” 说话间已是飞到了丁灵珊的身前将她生生拦住,其余两道身影也自一左一右将她的退路尽数封堵住。 看到自己已是没有退路,丁灵珊只好向着三人做了个鬼脸,鼻间嗤了一声,不忿道:“回去就回去嘛!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惩罚也总比整日里对着死木疙瘩发呆的好!” 当中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眼光异常的锐利,盯在丁灵珊的面上,那鹰一般的目光也自缓和下来,叹了口气道:“丁师妹,说起来你也太不像话了,都怪我们平时太过宠溺于你,这次越来越变本加厉!竟然逃避早课!” 刚才为首的男子身形较为魁梧,面相硬朗,浓眉大眼,目光如炬望着丁灵珊道:“小师妹,快随我们回去吧,免得徐师兄担心!” 听到这男子说话,丁灵珊终是一扫先前的刁蛮,只低下了头来,扭捏了衣角小声的“哦!”了一声,再不反抗。 便在此时,第三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苏灵风,不由“咦?”了一声一拍其他两人,下巴一指苏灵风,示意看到了他这个陌生之人。 其他两人的眼中也是显出一阵奇怪之色,那魁梧的少年立时三两步便纵到了苏灵风的面前,苏灵风能够看得出来,此人的修为定然不俗,至少也是幻化的境界。 只见他一双炯目将自己上下扫视了片刻,也自看到了自己腰袢上的金曦令牌面色露出一片惊奇当下礼道:“这位同门面生的很,不知道由哪位师兄弟收入门下?” 苏灵风忙还一礼道:“小可方才来到仙门不久,如今跟随在石大川师兄门下!” “哦!” 此人一挑眉毛,回望了其余二人一眼,苏灵风当下便从其余二人的面上看到了些许鄙夷和嫌弃的神情来。 “原来是那块顽石身边的弟子,我说你怎么能把丁小师妹给诱骗出来!”先前那个瘦削少年不屑的说道。 苏灵风听罢却是心中冷哼一声,直到如今他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和人情世故,早已对这些人见怪不怪了,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鲁莽,有的只有冷静和判断。他从这些人的口气中能够看出来,他们都比较排斥和瞧不起那位名叫石大川的弟子,虽然他尚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到底何故,不过既然自己刚刚涉足此处,什么情况都没有摸清楚,甚至连石大川也未曾见到,因此他权衡再三,还是不愿意惹下事端来,再加上他现在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现在要做的只能忍耐! 想到此处,面不改色,笑道:“几位师兄,小弟一时糊涂,这几天甚觉修炼枯燥,这才带了小师妹出来玩耍,小弟保证再不敢犯了,回去之后便与石大川师兄请罪!” 那浓眉大眼的少年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也不由点了点头道:“罢了罢了!念你初入门派尚有许多门规不懂,这次也不与你一般计较了,不过若有下次,严惩不怠!” “是!是!是!”苏灵风忙躬身行礼。 那边厢,丁灵珊却向着苏灵风投来了感激和友好的目光,看来刚才她所说的什么偷跑出来被抓之后有她撑腰也纯粹是在他这个新弟子面前吹吹牛罢了,此刻面对自己平素里威严的师兄自然便是原形毕露了。 “这位师弟,你还是一道随我们回去吧,门规之中弟子早课不能乱闯!”那浓眉大眼的少年说道。 “好!小弟明白了!”苏灵风方才言罢,那浓眉的少年随即两指虚空一划,一团白云随即飞了过来,那少年便将苏灵风手腕一扣,便载这他直向森林深处飞去。 其余两名弟子也紧随其后,每个人的足下皆裹着一团云朵,速度都是奇快,苏灵风心中油然浮出一阵羡慕之色,看来在世间乃是飞剑高来高去,到了天界之上便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腾云了。 那少年深知苏灵风方才入门不久,修为不济,怕他从未驾过云朵不小心跌下去,一只手仍牢牢的扣着他的手腕,不多时便落了身形,向着身后二人道:“二位师弟,你们先把小师妹送回去,我在这里耽搁片刻便返回去!” 二人当下应了一声,兀自载着丁灵珊飞的远了。 少年按落云头,苏灵风便看到身下一片四五座草舍坐落的居处,一名样貌壮硕的少年正盘坐在几间草舍正中,似乎正在凝神打坐。 浓眉少年见状径直落在此人面前,也不顾是否打扰到他,张口便喝道:“石大川!看你教诲的好师弟,居然连我们天灵五行宫的外门门规也未曾传授吗?才入门几天就诱拐丁小师妹逃避早课,可真是了不得!” 如此一喝,倒是将石大川吓了一大跳,石大川顿时睁开眼来,面上挂满了震惊之色。 苏灵风看到这石大川身形敦实,身着一身粗布衣衫,魁梧壮硕,形似小山一般,就是个头稍矮,眉宇间流露着一股木讷之气,面容粗犷,打眼望去好似世间极为平常的一位庄稼汉子一般,只是看年纪却是不大,估摸就算比起自己也年长不了多少。 看到那浓眉少年将苏灵风向前一推,石大川那一双惊愕茫然的双眼直愣愣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嘴巴翕动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苏灵风心中也自盘算,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够糊弄过去,可是却没想到那浓眉的少年看到石大川半晌不见说话,满以为是他被自己吓住了,当下冷哼一声道:“念他初入仙门,我也就不予过多的计较了,只是日后还望你多加管束,若是再让我遇到下次,我定然告诉徐师兄,让他请你到师父他老人家面前评评理不可了!”说完便是一甩袖子,气冲冲的驾云而去,未消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石大川望着苏灵风好半晌方才结巴着道:“你……你是?” 苏灵风看到那少年已走,心中自是一阵高兴,“天助我也!”忖罢,赶忙上前将木灵仙和自己的一番机缘一一说与了石大川。 石大川一听道木灵仙的名号,霎时间两眼瞪如冬枣,继而上前一把攥住苏灵风臂膀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师父他……他当真还活着?” 苏灵风虽然不知道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却是能够看得出来石大川似乎和木灵仙的感情极深,于是赶忙点了点头,详尽的告知了他木灵仙现在所居之处。 “好!好哇!”石大川竟是喜极而泣,用粗布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道:“太好了!没想到师父吉人天相果然未曾遭遇不测,竟然与你还有一段师徒之缘,这下便好!” 苏灵风知道当年木灵仙定然在这天灵五行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此刻初来乍到也不想去探究太多,当下只笑道:“怎么样石师兄?如此说来我是不是你的师弟呢?” “是!是!当然是!太好了!如此一来你我也算是有缘了!难道是师父将你送到这里来的吗?” 苏灵风随即点了点头道:“小弟苏灵风,日后便视兄长为至亲了,还望兄长多多照顾!”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快跟我来!”石大川说时便上前来挽住苏灵风的胳膊,引着他入了一间草屋之中。 这草屋当中弥漫着一阵阵草木香起,屋中十分整洁,木榻、香案、饭几、蒲团十分齐全。 石大川拉着他坐在饭几旁的木凳上,道:“苏师弟,你刚刚来到这里,今后就住在此处吧,这件房舍原本是另一位师弟的居处,可是他因为不甘心整日身在外门修炼之苦,离开这里到世间去了!” 苏灵风不由奇道:“我原本以为在这天界之上的修行之士,大多已是腾云境界的真仙,更是练就了与地同化的修为,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外门内门之说,可是我方才看那几位师兄已是能够驾得云彩,应该修为不俗了吧!” 石大川笑道:“此处虽是七煌天界,不过外门的弟子修为进境自然也是参差不齐,高者显形入境,低者也在幻化小成境界,他们大多都是一些散仙弃徒拜入门中,只要身有本门仙法,不论修为高低便可自然抵御天风的侵袭!而内门中皆为嫡传弟子,为数并不多,最低也是腾云入境的修为,而五行宫中每一宫的掌教除了仙君之外,其他四人皆是入定的修为!而仙君金老已是入定化境,即将步入雷劫了!” 听到石大川如此一说,苏灵风想起了腰袢上的金曦令牌,他记得这东西乃是妖神白泽之物,当时他就想到白泽定然与那金陵仙君有着莫大关系,如今听了石大川一说,他更是确信了那位金曦宫也就是整个天灵五行宫的仙门之主正是那位掳走了白泽之人,这也能够解释为何诸如白泽那样修为的妖神,在面对金陵仙君之时任何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一个照面便被轻松降服的原因了。 看到苏灵风陷入沉思当中,石大川以为他是不大适应这里的环境,当下笑道:“苏师弟,想必你也是经历了十分多的艰难才来到这里吧,不着急,咱们来日方长到时候从长计议,只是怕是这五行宫中的许多的门规你不大明白,我这就给你一部,你读了之后便明白了这里的诸多规矩,免得就像今天这样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是了!” 苏灵风赶忙接过,便看到这部书册封面上篆绘着一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图,当下赶忙向着石大川礼道:“多谢师兄,我定会熟读,今后绝不会再给师兄添麻烦了!” :。: 二百四十七 交付差事 石大川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站起身来拍了拍苏灵风的肩膀道:“苏师弟,今后若有什么难处就只管和我说便是,只要我能够解决的一定尽力帮你解决!” 苏灵风忙道:“有劳石师兄费心了!” “好了,你还是先休息休息,我先去早课了,等到明日早课之后,我就介绍你其他几位同门给你认识!”石大川言罢便兀自去了。 苏灵风直到此刻,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心中响起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这里怎么样?” 苏灵风一笑答道:“虽然和我想象有极大的不同,不过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没有世间那样的戾气……不过也许是我刚刚来到这里的缘故吧!” 小玉却是幽幽叹道:“不论在何处,强者为尊的定律都是亘古不变的,所有风儿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苏灵风却是不以为然道:“你我相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苏灵风喽!”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不过我还是要问,接下来你怎么打算呢?” 苏灵风叹道:“还是先将修为复原再说吧,在没有到这天界之前,我已参破了佛家离照之法,已是真正的显形化境,距离腾云境界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惜如今却要重新来过,必须将这灵木清风诀破了九重才能恢复以往了……” 小玉却不认同道:“我却不这么觉得,毕竟你和那些人不同,你的修为进境原本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而现在只不过就是为了突破修为而已,等到真法浑厚便可施展开来,就暂且不怕被恶咒侵袭了!” 苏灵风却是有些急躁道:“可惜却不知道如何个修炼法,看来等到明日还得向石师兄请教了!” “对了!”小玉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兴奋的道:“不是听说你得到了一方洞天的宝贝吗?里边有些关于岐黄之道的手段,如果能够得到仙药相助,定会让你的修炼事半功倍的!” 小玉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苏灵风,当下他一拍脑门道:“对啊,这倒是个办法!反正今日闲来无事,不如我便前去仔细瞧一瞧!”言罢掷出了金曦令牌,一头入了其中。 苏灵风不能施法飞纵,只能借由洞天之中的云朵飘荡而去,一路向着仙草园飘落,老远便看到了彩衣正施展了挪移法,引了天河的甘露浇灌在身下形态各异的仙草之上。 看到苏灵风前来,彩衣赶忙迎了上来,报以万福道:“小主人,怎么忽然来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却是未曾答她,只是盯着她身下的那一片仙草仔细的看了一阵,这才抬起头问道:“彩衣,我见你每日都喜欢侍弄这些仙草,难道你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彩衣答道:“彩衣原本便是一只凤尾蝶精,这些花花草草本来也是奴家的归处,自然是十分爱惜的!” 苏灵风沉吟片刻,随即说道:“你随我来!”言罢向着天河正殿足踏云海行去。 这洞天之中的云海暗合这云顶天界的样子,苏灵风虽然不能纵气飞行,不过毕竟身怀仙法,倒是能够在洞天之中踏云前行,有如平地一般,慢是慢了一些,可在此处影响不大。 过了片刻,苏灵风便引着彩衣赶到了正殿之内,他迫不及待的奔到了案几旁,将那几本记载了仙草和丹药的书册仔细的翻看了起来,他心中也是可惜,云松居士离开的太过仓促,几乎没能在他那里讨教到什么岐黄的门道来,看来今后若再有机会一定还要找他传授一些玄机来。 苏灵风翻看了一阵,实在是对这些丹药的名称与仙草提不起兴趣,没看多久便觉得异常枯燥,他不得不承认,不论是修行佛家或是道家他都有力破万难的决心,可单单是面对这些东西来,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是静不下心来研究,也许自己真的是不适合此道。 当下苏灵风合上了书卷,将书册递给了彩衣道:“彩衣,你能不能看得懂这上边都写着什么?” 彩衣接过了书卷,将百草卷翻开来,逐字句的读了起来,她当年跟随在金蛇娘娘身边时,倒是识得一些中土文字,只不过认识的不多,便只能依照图鉴来看。 渐渐地,彩衣竟是看的浑然忘我起来,她兴奋的说道:“这书卷中所画的大多数仙草,那仙草园中差不多都有,先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十分的好看,现在终于知道了名称和用途,真是太好啦!” 苏灵风算是看傻了眼,他实在没想到彩衣居然对这些东西十分着迷,不过想来也是,她原本便是一只蝶精,花花草草本就是她的归宿,如今在那仙草园中这许久的时日,早已对那里的草药了然于心了,而如今在这书册上对号入座,自然便是不在话下。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道:“彩衣,既然你对这东西如此偏好,那么你今后就安心打理和研究着岐黄之道吧,那两册书卷一册是妖神白泽所记录的仙草园百草名录,一册便记载了各种仙丹灵药的炼制之法,想必加以时日,也许你能悟出一些门道来。” 彩衣却是满心欢喜道:“小主人,你就将此事交给彩衣吧,我保证不会令你失望!” 苏灵风笑着点了点头,让她自去研究,自己则是离开了正殿,一路遁出了洞天,回到了草屋当中,翻看起手中石大川所赠的门规书卷来。 “五行宫掌天下万物五行相生之轮回,是为天道之根本,万法之源泉,故而五行宫中的弟子皆要遵循仙门规法,其一……” 如此看去,不多时苏灵风便读的头昏脑胀,不过这大概的意思是,这天灵五行宫掌控着整个云顶天界包括时间五行轮回之事,世间万物皆离不开阴阳五行之法,因此也可以说这五行宫乃是极其重要的一处所在。 “仙门中天条门规颇多,这倒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对于我这姑且算是外门的弟子来说,有些也用之不上,不如日后再看便罢!”心中这般想着,便合上了书册,他的心中却是对自己今后如何的修炼之法一片茫然,只盼望着明日开始向着石大川仔细的讨教修行的方法所在。 “既来之则安之吧!”苏灵风心中浮现出白泽的身影,她的话也不断在耳边萦绕,他想起白泽曾说,关于自家苏格玛族的天火圣石本在某一位仙将手中,只是当时也只是寥寥说了几句并没有详尽的说明,苏灵风也不知道此刻那天火圣石到底在何处。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都还太早了,恐怕就算是知道了神石的下落,他也毫无办法。 想到此处不由叹了口气,干脆闭上了眼睛,凭生第一次在这样彷徨和不安中渡过。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日,草舍的房门终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苏灵风猛然睁眼,近乎是一个箭步便腾到了门前,将房门打了开来,倒是将门外的石大川冷不丁吓了一大跳。 苏灵风忙将石大川让进屋中,邀他坐在木凳上,心中虽是焦急,却也不好直接张口便让石大川传他修炼之法。 石大川坐稳身形便问询道:“苏师弟,怎么样休息了一晚感觉还不错吧!” 苏灵风心中却是苦笑,哪里是什么不错,简直是煎熬。不过他不愿意驳了石大川的面,只好笑道:“这里不错,在云天之上睡觉,自然要比世间好了太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石大川点了点头,却是隐隐看出了苏灵风似乎心中有事,他倒是一个外表粗犷实则心细的人,当下又道:“苏师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来,我尽力去办!” 苏灵风心中异常的感激,由此看来他对木灵仙的感情也一定极其深厚,想到此干脆也不绕弯子了,霍然站起身来向着石大川毅然道:“石师兄,你传授我灵木清风诀的修炼之法吧,小弟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 石大川见状也是一阵吃惊,随即笑道:“苏师弟,你如今虽然已身在天灵五行宫中,不过还并未成为真正的外门弟子,需由我引领前去拜见咱们这外门仙主,经由他应允之后才算是真正入门!” 苏灵风哪里想到还需要这般的麻烦,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人家乃是天界仙门,也不可能随意就收下弟子,想到此忙道:“那就劳烦石师兄快带我前去拜见吧!” 石大川笑道:“哪有突然前去拜见的道理,你放心,今日我便前去拜见于他,将你入门之事说与他听,你记住!你只说是由我在前往人伦境中之时所收留,相信很快他就会见你!” 苏灵风听到石大川提到这仙主,一句一个他,从来未曾有过尊称,想来在他心目中的师父的人选怕也只有木灵仙一人。 不过听到这诸多麻烦之事,苏灵风不免有些焦躁起来,显得有些不耐。 石大川看出了苏灵风的心事,怕他太过着急,忙道:“再者说,本门修炼之法也并非朝夕,若是贪功冒进,反倒会弄巧成拙,对于修炼的进境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苏灵风身在世间之时,自始至终修炼都全靠他自己自悟,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眼下身在人家之处,又能如何,于是只得耐下了性子,坐了下来。 石大川拍了怕他的肩膀露出憨笑道:“苏师弟,还是先随我前去见一见其他同门吧!” :。: 二百四十八 再次异动 苏灵风只好一脸无奈的随着石大川推门而出,一阵凛冽的天风登时吹来,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苏灵风抬头望去,只见这天界之上的天空仍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想必这清木宫中就好似灵海法窍中的一境一般,这之外就是更为广袤的云天之处,也许整个云顶天界也不过是一方境界而已。 跟随着石大川来到几间草屋当中最大的一间,推开木门,苏灵风便看到一张古朴篆刻着祥云纹的八仙桌旁早已围坐了四个人,随着苏灵风走进,目光便都齐刷刷的望向了自己。 看到了四人,苏灵风便赶忙行礼道:“各位师兄,小弟苏灵风初入门派,还请各位大哥多多关照则个!” “老石!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新收的小师弟啊,倒是生的细皮嫩肉,文文弱弱的,昨天听你所说,我还以为你找到了一位仪表堂堂天资卓越的苗子呢,如此看来也是一般般嘛!”说话的面容消瘦蜡黄,脸型极长,两边颧骨高耸,细眉小眼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 苏灵风听了此话,虽然心中不快,可是想想自己目前的状态,也不能怪他,毕竟自己方才摆脱了恶咒的折磨,又方才驱散了七煞之气,体内的真气尚且微弱,自然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想到此,他倒是没说什么,心中只是冷哼一声,装作没听见。 石大川脸上的笑容也是僵了片刻,便赶忙恢复如常,向着苏灵风笑道:“苏师弟,你别听他乱讲,他叫齐志宣,已在本门修炼十余年,目前灵木清风诀已破第四重了!” 随后石大川又指向坐着的其余三人道:“这位名叫董子健,修为三重!” 苏灵风见他身着粗麻布衣,居然比石大川看起来还要壮硕几分,面上尽是筋骨肉,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盘虬的筋肉,壮如小山。 董子健当即便站起身来,向着苏灵风抱拳一礼。 石大川准备继续向苏灵风介绍,却不料另一人霍然起身打断了石大川,只见他身披蓑衣,面色红润好似喝酒了一般,看他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了不少,至少已近三十,向着苏灵风嘿然一笑道:“苏小师弟,我叫胡风华,是比你们都年长一些,日后有什么事也只管来问我就是!” 齐志宣登时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过三重的修为,教不得什么好去,还是让他老老实实跟着石师兄学吧!” “你……”胡风华立刻涨了满脸,原本通红的脸面更是发起紫来。 石大川忙打断了二人,也是一脸的尴尬,转向苏灵风道:“苏师弟,那面相文弱些的便是在你来之前的小师弟向雨行!现在只堪过两重修为。” 这名叫向雨行的少年,抬起头来向着苏灵风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兀自低下头来,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说起来惭愧!”石大川苦笑道:“清木宫外门之中就属咱们人数最少了,不过也不打紧,倒是丝毫不影响你我的修行!苏小师弟,待会我就去将你入门之事告知仙主,闲来无事便让他们引你在早课之处走上一遭,参观一番,熟悉下环境!” “别!我待会还要参悟道法,怕是没有时间!”齐志宣当即别过了脸去。 其余胡风华也是看起了自己的手掌心,而向雨行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看到没人引领,那壮如铁塔一般的董子健立时拍了拍胸脯道:“苏师弟,就由我来带你逛逛吧!” 苏灵风登时心怀感激礼道:“多谢董师兄!” 随后不久,石大川便兀自召出一团白色云彩,将自己裹了,直向森林深处飞去。 董子健则领着苏灵风步出了草舍,向着另一个方向,在森林当中七拐八转了起来,周围到处都是一片老树藤虬,每一颗古树之上皆萦绕着玄青色的光雾,洋洋洒洒,凝而不散。置身在这片树丛当中,一股轻灵之气直入苏灵风的胸腹,说不出的舒畅。 董子健刚才看到石大川驾云离去,眼中也是颇为羡慕,自顾自的向苏灵风道:“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腾云驾雾,好似石师兄一般那样的洒脱!” 苏灵风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董子健一说,忙回过神来,应道:“啊,我觉得只要潜心修行,师兄你也一定可以的!” 董子健却是无奈的一摊手道:“苏师弟却是有所不知了,这腾云的纵云术乃是内门弟子特有的,外门弟子纵然再怎么努力,只要入不了内门便永远也不可能有此仙术。” 苏灵风听到此,心中这才恍然,想必是这天界之上天风的缘故,世间的飞剑法器之类的东西也都无法施用,再加上天界实在太过广大,仅仅凭着驱动法器法宝飞纵的手段在这里也根本行不通,到此刻苏灵风终于确信了木灵仙先前所说的话,石大川原本果然乃是内门弟子,后来可能因为种种的原因,被逐出了内门,在这外门中修炼,这其中也极有可能与木灵仙有关。 “原来是这样的缘故!”苏灵风点了点头。 董子健忙道:“所以刚才你也不要太在意,石师兄虽然来自内门,可是据说他生性比较愚钝,修为就算比起外门的几位师兄来也高明不了多少,所以他们都觉得跟在他身边修行进展缓慢,学不出来什么真本领,你所住的那间草房先前的罗师弟就是实在感到前路渺茫,回到世间去了。” 苏灵风不由兀自嘟哝道:“关于石师兄的境况,倒是没听师父说起过。” 董子健没听清楚苏灵风的在说什么,忙问道:“嗯?苏师弟,你刚才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小弟就是奇怪,为什么石师兄在内门好好的,却被打发到了这外门来了呢?” 董子健却是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就连外门的众多师兄连带仙主都对石师兄不大待见,我也就比你早来仙门七年多,却从来没听说过这其中的缘由!” 二人说话间,林间的光线却蓦然黯淡下来,交错的树影交织在一起,好似一时间到了晚上。 苏灵风抬头望去,只见遮天蔽日的枝叶间,不知何时当空的天色竟是暗了下来,他不由一阵奇怪,问道:“咦?不是说天界上没有日夜之分吗?这是怎么回事?” 董子健答道:“咱们这外门讲究作息修行,被内门仙长们施法,仿照人伦世间一般有了日夜分别,为了就是方便每一位外门弟子记录自己的修炼进度!” “哦!原来如此!这倒有趣!” 便在此时,董子健蓦然一拍苏灵风,指着前方道:“苏小师弟,你看我们到了,那里便是我们每日早课的地方了!” 苏灵风顺着董子健所指望去,只见前方手臂粗细的古藤,盘绕形成一个圆形拱门,门内几株参天古树交织成一片巨大的树荫,当中青雾缭绕,当空中飘荡着一团团飞舞的青绿亮光,好似一只只萤火虫一般围绕着这些巨树漫天飞舞,景象异常的壮观。 “这……”苏灵风登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他缓缓的进入藤蔓拱门之内,置身于漫天青绿莹光之中,不由心中好奇伸手抓了一个,却看到一团宛如棉絮般的事物,忽明忽暗闪烁着青绿的光芒,当中似有一颗勃勃跳动的事物,直有豆子大小,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怎么样,苏师弟,这里不错吧!”董子健亦是望着漫天的荧光,得意的说道。 不知道为何,苏灵风感到自己的丹田气海当中一阵躁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荡漾出一阵阵涟漪波动,他不由的闭上了眼睛,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毕竟他先前有佛家三大宝经的加持,神魂早已异于常人般壮大,感应的能力自然也较同级别的其他人强了很多,只觉周身的脉络也开始在隐隐的搏动,早已干涸的脉络终于有了久违的悸动。 看到了苏灵风忽然闭上了眼睛,样子似乎有些反常,董子健一脸发懵,不由轻轻拍了拍苏灵风道:“苏师弟,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苏灵风被董子健唤醒了过来,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兴奋道:“没……没什么师兄,我只是觉得这地方当真是一片仙境,太令人惊叹了!” 董子健自是不知道苏灵风体内的变化,听到他如此一说,随即笑道:“别着急,苏师弟,很快你就能每天来这里早课了!到时候可别不耐烦就是!” 苏灵风眼望身前不远处那几株古树,只觉得它们好似当真是有着自身灵识一般,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活过来,周围这浩荡的木灵之气定然也是这几株古树所绽放而出,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木灵仙那时所说的意思,难怪这灵木清风诀在世间是无法修炼的。 :。: 二百四十九 天香玉灵丹 感觉到这些异样,苏灵风的心中反倒更加的坚定了,看来自己先前的一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毕竟自己修炼的进境尚在,自然对这再次修炼之道便手到擒来,当下他信心倍增,在不久的将来突破第九重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时候不早了苏师弟,咱们该回去了,若被其他同门看到就遭了!”董子健打量着四周,有些警惕的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怕对石大川与董子健不利,忙随着董子健一路返回到了草屋当中。 苏灵风不知道石大川此去禀报仙主说自己的事究竟如何,第一时间便去寻找,却不料屋中并未看到石大川的身影,想必直到此刻还未曾回来。 于是他只好返回自己的居处,干脆双手抱枕躺在木榻之上,他耳听天风呜咽,窗外,阴沉的云雾疾掠而过,除此之外便是树木的沙沙声响。 不管怎么说,他算是在这天界之上安顿了下来,虽然还不知道前路如何,不过最起码算是有一个安稳的容身之处,而这一次却与他在碧落剑派时不同,也许不久他便成为一名真正的仙门弟子,虽然暂且只是外门…… 蓦然间,苏灵风想到了什么,一骨碌自木榻上翻坐起来,猛然一拍自己的脑门道:“对了!若是那仙主要见我,问我先前的出处,我该如何应对?” 便在此时,心中蓦然响起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不要烦恼了,依我看,既然这里只是仙门的外门而已,我想他接收弟子应该也不会很严格,那么多的所谓弃徒之流都能入得门墙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虽有道理,不过想我师父木灵仙似乎与这仙门有着什么样的恩怨,首先在没弄明白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还是尽量不露声色为妙!” 小玉听罢表示赞同,继而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要如何应对呢?” 苏灵风道:“这个不急,等到遇见石师兄之后,问询一番,看到时候如何应对!”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小玉叹了一声,道:“我也要前去修炼那碧海潮春功了,风儿若有什么事便到灵海法窍当中找我就是!”随后小玉的声音便消失在心海深处。 苏灵风想到今日在那修炼之处所感应到的灵气,虽然知晓自己进境定然不慢,不过按照他正常的修炼速度,自然还是不大满意,想到此不禁苦笑一声自言道:“莫非必须要靠丹药帮助才行了吗?也不知道彩衣研究的如何了?”想到此处召出金曦令牌遁入洞天之中。 赶到了仙草园中,却到处也未曾看到彩衣的身影,苏灵风心中一阵纳闷,随即呼唤一阵,毕竟彩衣也有修为在身,自然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果然没过多时,便看到彩衣自那一片楼阁群中翩翩飞来,道:“小主人唤我?” 苏灵风笑道:“没什么事,今日我正好得空来看看你这一日来读那百草卷读的怎么样了!” 彩衣听罢登时神采飘扬,眉飞色舞的说道:“没想到这书册上所记载的仙草竟是如此齐全,近乎将这仙草园中的仙草都记录详尽,其中性状,功效,生长之处应有尽有,后半部的丹药篇便写了一些较为罕见的灵丹妙药的炼制之法,每一种丹药的功用都十分详尽呢!” 苏灵风听的向往,他直到此刻,打心眼里感到自己有了彩衣这个天生对百草一类十分偏好的蝶妖作为帮手,也算是自己的一番造化。 激动之下,忙道:“那你记住了多少呢?” 彩衣答道:“彩衣惭愧,这百草卷名录实在太过繁杂,实在是难以记全,不过后篇的丹药篇倒是记住了七七八八……” 苏灵风沉吟了起来,思忖片刻,试探着问道:“那你告诉我,有没有一种可以帮助提升修炼进境速度的丹药?” 彩衣抿起了小嘴,柳眉皱起想了好半晌,这才有些磕磕绊绊的道:“嗯……好像是有一种可以增进丹田气海纳灵入窍的仙丹,名叫……名叫……” 彩衣想了半天也也没叫出名字来,令一旁的苏灵风也是一阵着急,忙道:“彩衣莫要着急,慢慢想!” “对了!我想起来了!它叫‘天香玉灵丹’采用云雾草、天香草、金须仙参,以天灵之火炼锻炼三日即可收药品成!” “好!”苏灵风听得一拍大腿,兴奋的道:“这些东西这仙草园都有吗?” 彩衣又想了片刻方道:“有!那云雾草比较常见,喏!”彩衣说时小嘴一噘,指向身旁,苏灵风随即便看到一朵好似油纸伞一般形状的金黄花朵,只有两寸大小,顶端弥漫着凝而不散的黄色云雾,难怪美其名曰云雾草。 “那其他两种呢?”苏灵风问。 “天香草我所见只有在园子的左边有一片,它们形状不大起眼,好似一根枯藤生在地面中,却唯独散发着一股奇香,闻了感到心旷神怡。” “那金须仙参呢?” “这个就要费点功夫了,我之前见过它一面,不过却好像不在原处了,百草卷上也说,这东西本有灵性,自己能够遁土移动,想必一定是不知道躲在何处了,不过我有办法找到它。” “太好了!”苏灵风心中更为激动,一把拉起了彩衣的手道:“彩衣啊彩衣,你可是我苏灵风的一大功臣,今后我的修行也全都靠你了!” 苏灵风一席话说的彩衣反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当下脸颊上飞出了几抹红霞,低下头来道:“小主人快别这么说了,那时候若不是小主人宽宏大量,彩衣早已命丧九泉了。”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若是你能够将这岐黄之道研修透彻,将来你也说不得能够借助此术一样能够修炼正果,做一名真仙!” 彩衣却是幽幽叹道:“彩衣什么都不再奢望,只愿一生陪伴在小主人的身边,替你排忧解难就好!” 苏灵风听罢,心中不由腾起一阵暖意,他不由感慨万分,想自己一直到如今,身边真正对他付出关爱的人大多却都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反倒只有这几个忠心耿耿的异妖包括小玉在内,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那一张张关切的面容浮现在他脑海当中,阿古娜、柳素素、火鸦上人、火云叟、田观海等等,他不禁仰天默默的闭上眼睛,心中暗道:“接下来我定要在这天界中闯出一番天地,不但要了结了族中的所传承的恶咒,更要将他们统统带上天界来……” 苏灵风正在与彩衣相谈,蓦然间只见不远处天河猛然发出一声震天爆响,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震得周遭的仙草也是一阵摇摆。 一人一妖脸色大变,各自一脸茫然,苏灵风赶忙令彩衣相助,赶到了天河之上,却见原本平静的天河水竟不知何时形成一个偌大的旋涡,先前那道水柱好似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当空中狂舞乱窜,随即爆出的水花如倾盆的雨点一般倾泄而下,直将彩衣与苏灵风衣衫也打的湿透。 苏灵风定睛望去,只见一条通体雪白的大蛟正在当空中张牙舞爪,胡乱飞窜,声声咆哮震耳欲聋,苏灵风心中一惊,这才想到:“莫不是这就是那条被娘亲收服的雪鳞大蛟?” 这大蛟毕竟乃是上古时期的灵物,也不知道在那万穹大山中活了多少年,一经施展妖法,果然强横无匹,威风凛凛。 眼见这灵物好不风光,苏灵风此刻未能复原,心中正自思忖应对之策,忽见天河之上那旋涡旁,龙虾精与鲅鱼大王正狼狈不堪的拼命划水游动,眼见就要坚持不住被卷进旋涡当中。 苏灵风见状忙示意彩衣一个俯冲将二妖双双自水面上提了出来,赶到了苏灵风面前。 见到了苏灵风,鲅鱼大王哭丧着道:“仙长,那泥鳅在天河底恢复了元气,我二妖上前告诉它我们乃是这天河的头,让它乖乖听话,岂不料那厮忽然发起了狂来,搅得天河之下天翻地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灵风骂了二妖一句,随即问道:“那时候我娘是怎样的收服于它的?” 鲅鱼大王忙答道:“仙母是用一柄魔剑,化为无首魔神这才收服于它!” 苏灵风转念一想道:“原来娘亲是用刑天剑,好!待我试一试!”言罢自怀中摸出了灵血宝罐,宝罐当中便见一溜紫芒赤轰然爆出,刑天魔剑应声而出被苏灵风提在手中,那剑尖指向当空中的雪鳞大蛟厉叱道:“兀那畜生!有我在此还敢兴风作浪吗?” 刑天剑的煞气立时贯向当空中,那雪鳞大蛟好似忽然被雷劈到了一般,整个身子猛然一抖,径直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先前的威风荡然无存,龙须也尽皆蜷了起来,灰溜溜的盘旋在苏灵风身旁,巨首垂下,身躯微微抖动不已。 与此同时,身下的天河之水也逐渐平复了下来,那巨大旋涡也逐渐的消失,没有了先前的威力。 苏灵风抬起头来,望着这条大如小山一般的灵物,厉声叱道:“畜生,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正是这刑天魔剑的主家,如今你既然已归附在我的麾下,为何还敢造次?” 那雪鳞大蛟似乎极为惧怕苏灵风手中刑天剑,一双巨眼满是恐惧之色,紧紧的盯着刑天剑,口中发出阵阵的“呜呜”低鸣,一对前爪抱在一起,巨首缓缓靠近苏灵风,好似一条小狗一样露出乞怜的目光,好似在恳求苏灵风饶命。 苏灵风心中暗道:“这灵物乃是汲取了数千年的天地精华,自然妖法强横,不过一直未经高人破开混沌灵识,因此并不能修炼成人,便一直维持了当年的兽类灵识,自然比不上龙虾与鲅鱼乃至彩衣等三妖。” :。: 二百五十 当年的错 看到雪鳞大蛟已然蛰伏,龙虾这才颤巍巍的上前,望着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灵物,终是壮了胆子,小心翼翼的用手触摸在了大蛟的龙角上,继而说道:“知……知道我们仙长的厉害了吧,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放肆,你记住我乃是这天河统领,今后必须听我调遣!” 鲅鱼大王见状,自然不甘示弱,三两步上前,看到山一般大的灵物,乃是他生凭第一次所见,堪堪修炼出来的两条腿不住的转筋,面上却道:“我是天河大总管,今后你可一定要听从我二妖的吩咐!知道了吗?” 雪鳞大蛟却并未理会他们二妖,只望着苏灵风,不敢动弹。 苏灵风哼道:“不错!他们皆是我麾下部将,日后你定当服从于他们!” 雪鳞大蛟听罢,这才鸣叫一声,点了点头,巨大的身躯伏了下来,到了龙虾与鲅鱼的身旁,好似在示意他们上来。 二妖互望一眼,各自把心一横,便向着雪鳞大蛟的身躯上飞身一跃,双双抱住了巨大的身躯,当即雪鳞大蛟仰天长鸣,鼻间喷出一蓬水雾,径直载着二妖,一个猛子扎到了天河当中不见了踪影。 看到此处,苏灵风总算是舒了口气,收了刑天剑与灵血宝罐,望了望天色,这洞天之内没有日夜之分,想到说不定石大川此刻已经回来了,忙向彩衣道:“彩衣,我差不多要赶回仙门去了,那天香玉灵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过不了多久我便前来找你。” 彩衣抿嘴一笑,忙向着苏灵风万福礼道:“小主人放心就是,交给奴家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足踏祥云,晃晃悠悠的遁出了金曦令牌之中。 回到了草屋内,他收了令牌,转眼向着窗外望去,只见外边似乎夜已深沉,他趴在窗外看到石大川的房舍当中亮起了灯火,心中一动,“石师兄果然回来了!去看看他怎么说。” 轻叩了几下木门,屋内便传来石大川的声音,“是苏师弟吧,快进来!” 苏灵风忙自推门而入,看到石大川正愁眉苦脸的两手托着腮帮,整整的望着屋墙发呆。 苏灵风心中有些奇怪,忙问道:“石师兄,怎么样?见到我们外门仙主了吗?他怎么说?” “唉!” 石大川却是蓦然长叹一声,一张粗犷的面上尽是愁容。 “石师兄,到底怎么了?可否说与小弟听,说不得小弟能替师兄排忧解难!” 石大川听罢,随即抬起头来望着苏灵风,那一双虎目当中透着深深的惋惜之情,过了良久方道:“我并没有见到仙主,他不愿见我!” “为什么?”苏灵风登时一脸茫然的问道。 “唉!”石大川再一次叹息道:“苏师弟,这……这一切也都是因为……”石大川说时蓦然双拳紧握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无奈与恨意的复杂之情。 苏灵风深吸一口气道:“石师兄,你我不管在这仙门中如何,若按理来说早已是师兄弟的关系,你和我怕也是不同于他人,有什么话还不方便与我讲的吗?” 石大川一咬牙道:“苏师弟说的不错,你我才是真正的同门,好吧!当年的事,我原本不想再向任何人提起,自己也一直在外门中努力,只为了替师父弥补当年的过错!” 苏灵风明白他所说的师父自然便是木灵仙了,不过倒并不知道当年木灵仙究竟犯了下了什么样的过错,才致使被逐下仙门到了世间,他静静的听着。 石大川继续道:“这都要从我们清木宫那天界灵根说起……” 原来当年清木宫中有一数万年之久的灵根,乃是自上神造物孕育五行之时,所造的木之源泉,名唤万年灵根。 这灵根承载天界和世间所有万木繁衍生息,乃是真正的万木之祖,每千年便会结出百枚木灵仙果,这木灵仙果专由仙君进行分派,平均赐予天灵五行宫中所有的内门弟子以快速提高自身修为与进境,名曰仙果大会。可就在上一次的仙果大会时,却成了木灵仙最后一次身在仙门当中。 清木宫中的几位弟子连同金陵仙君都说木灵仙提前偷拿了仙果,说他是为了使自己门下的弟子修为进境优于同门,这才做出如此行径,木灵仙百口莫辩,只好接受门规,受了惩戒,后来他一气之下将那灵根做法一举毁去,反下天界,到世间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师父他是被冤枉的,师父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对仙门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后来那几位原先指证师父的同门也都入了清木宫内门当中,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愿另投他门,便离开了内门在这外门中修炼,整件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了!” 苏灵风听罢,心中便是浮起一阵不忿,暗暗冷笑道:“看来不论在哪里纵然是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界之上,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一点他心里明白,说不得当年木灵仙的确是被金陵仙君与另一人合谋所诬陷,这件事放在谁的身上,谁也受不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毁去了灵根反下天界这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苏灵风自然十分理解当时木灵仙的心境,因为他当年也是同样被如此诬陷与冤枉过,那种愤恨与委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助任谁也平复不了。 “只是可惜……” 想着苏灵风暗叹一声道:“可惜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初入仙门,这一切就算知晓了也无可奈何……” 蓦然间他想起了飞升天界之前,木灵仙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等到自己觉得能够与之相抗之时,再令对方措手不及,这才是上上之策!” “正所谓忍天下之不能忍,看来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草舍之中,石大川与苏灵风都各自陷入了一片良久的沉默,忽然却是石大川毅然打破了沉默,魁梧的身形霍然站了起来,目光中露出坚定之色,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苏灵风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这个曾经也饱受委屈的师兄,一时奇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师弟!” 石大川只用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拍在了苏灵风的肩头,目光毅然道:“自从你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师父他老人家让你来找我,定然也有他的用意,这么多年来,我颓然在这外门之中一直不敢面对,我实在是太过懦弱,可是现在我想清楚了,不管怎样为了师父他老人家,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决定了,纵然是你没有见过仙主得到入门许可那又如何,你被师父收入门下,原本就已经是天灵五行宫的嫡传弟子,而且是内门弟子,所以从明日开始我就将本门的修炼之法传授于你!” “这么做……石师兄难道不怕犯下门规吗?”苏灵风终是感受到了石大川的心情。 “那又如何?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师父他并没有错,纵然是他已反下天界,可他一直都还在我的身旁,如今见到你我就更加确信了,我也什么都不怕了!” 苏灵风望着石大川坚决的眼神,丹田气海却是一阵微微的躁动,他淡然一笑道:“石师兄,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石大川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是苏灵风的心头浮现出一阵隐隐的不安,他在心中细细思忖一阵,想必金陵仙君那时候来到人间将白泽掳走,定然也是和木灵仙有关,只是他不知道木灵仙的所在,只知道木灵仙隐匿在万穹大山之中,他想要借由白泽之口问出木灵仙的所在,可是白泽似乎并没有将木灵仙说出来,金陵仙君这才将她抓到了天界之上,单从这件事来看,金陵仙君当年陷害木灵仙也绝非是仅仅为了什么仙果这么简单…… 不过在事情未弄明白之前,这一切都仅仅是猜测而已,这些事现在也不是他所关注的事,他现在要做的自然是要将自身的修为快速的修炼直到破开九重,这样他便能放开手脚来去干一番大事,才能有能力在这仙门中立足。 就此一夜无话,到了翌日,苏灵风便早早的来到了石大川的门前,其他几位同门也都在石大川门前集合,除了董子健外,齐志宣等其他几人看到苏灵风时也都是一阵愕然,他们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苏灵风便能够同他们一起早课了。 木门打开了,只见石大川精神抖擞,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赭色布衫,望着众人道:“众位师弟们,今日早课开始,大家随我来吧!” 石大川行在最前边,足下生风,引领着众人未消片刻便到了昨日董子健领着苏灵风所到之处。 置身于一片参天古树之中,苏灵风直感到丹田气海中又是显出隐隐的波动,他只好全力控制着真气,不让气息汇入脉络之中,虽然有那仙药庇护,不过失去了真气加持,那恶咒之力定然便会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 二百五十一 纳气入体 周遭的木之灵气涤荡四周,苏灵风只感到沐浴在一片清风当中,令他万分惬意,在场众人都没有看出来他的异样,并未理会他与石大川,皆各自修炼去了。 石大川一拍苏灵风的肩头,露出憨笑道:“苏师弟,跟我来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知道石大川这次乃是瞒着仙门,可以说私自将修炼之法传授于他,当真是冒着触犯门规之险,苏灵风暗下决心,定然不让他白白牺牲。 很快,石大川便带着他来到一颗参天古树前,令他盘膝而坐,随后也自盘坐在他面前,说道:“在此修炼之前,我需要先了解师弟如今已到了什么程度,师弟请屏息凝神!” 苏灵风忙自照做,他在世间原本便参悟了三大宝经又潜心修炼《天道经》凝神归元之法自然不在话下,很快他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自家的神魂也是蠢蠢欲动,丹田气海当中一阵翻涌。 蓦然间,他感到一阵飒爽的气息顺着自己的百汇灌入周身,顺着脉络流向丹田气海之中,他明白这定然是石大川正在试探自己的修为。 只是他不能妄动丹田气海当中的真气,就算石大川纵气探知,他也只能闭气死守,不让灵木清风诀的真气有一丝流出。 在一连探寻了良久,他便感到石大川渡入的轻灵之气涓滴不剩的离开了身躯之中,随后耳边便听到他说道:“苏师弟,可以睁开眼了!” 苏灵风睁开眼来,便看到石大川只用一双充满疑惑的目光望着他,不断地嘟哝着:“怪了!好奇怪!苏师弟,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丹田气海好似顽石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周身的脉络也如冰窟,冰冷异常,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将本门灵木清风诀传授于你了吗?这到底是……” 苏灵风叹道:“小弟自小身中歹毒的恶咒,无法御气,若不是师父和一位佛家高人施以援手,小弟这会怕早已死于非命了!” “什么?”石大川听罢双目圆睁霍然站起身来,那吃惊的面容直到渐渐的化为一片失望,说起来也是难怪,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不顾冒着触犯门规之险准备传授苏灵风修炼之法,如今却得知苏灵风身上的噩耗,整个人如遭雷击,自是被打击的不轻。 “这便糟了!”随后石大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原本以为木灵仙将苏灵风送上天界来,又传授他本门的仙法,定然是看重了苏灵风身上极强的天赋,而此时现实竟是如此残酷,直令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当年的师父和苏灵风来,当下便见他两眼茫然望天,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苏灵风心中好一阵过意不去,毕竟石大川的确是对他真心相待,想到此不由劝慰道:“石师兄,你不要这样,小弟自问不算愚钝,而且也极为勤勉,师兄只管将修炼之法传授于我,我定当日日习练,绝不懈怠!” 石大川连连叹气,仰天喃喃叹道:“修炼一法,绝不是单靠勤勉便能修炼而成的……”随后望着苏灵风良久,随即一咬嘴唇道:“罢了罢了!你我不管怎样也是师兄弟一场,苏师弟,接下来我便将修炼之法传授于你,今后修炼成与不成便都听天由命去吧!” 随后石大川便捡起旁边的一只树枝,以木代笔,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人体脉络与窍穴图,又仔仔细细标注出了三十六处大穴,丹田气海所在之处,说道:“既然师父已将灵木清风诀传授于你,那么初始纳气入体这一步便可略去了,接下来我便说说这灵木清风诀的玄妙之处,了解了其中的玄机,对师弟日后的修炼自然是事半功倍!” “本门灵木清风诀共分一十三重,一重真气通足,破关内庭、冲阳,足下轻灵如风,随云遁走,乃是腾云仙法之根也是基础;二重真气通股,破关梁丘、血海,钻天入云,瞬息百里,乃是身法之要!三重真气通腹,破关气海、神阙,丹田充盈,能御五行,乃是仙法成形最为重要一层;四重真气通肋,破关巨阙、不容,真气盈体,威力初现,乃是仙法更上一层之境……” 便在此时,苏灵风突然打断了石大川道:“石师兄,不如先到这里吧,先说到这四重便足矣,不然一口气说完小弟怕囫囵吞枣记不完全,不如先传修炼之法吧!” 石大川随即点了点头,终是坐正了身子,一字字道:“本门法诀既然叫做灵木清风诀,顾名思义便是木之法术,与其他四宫不同,木之仙法以柔克刚,生生不息,能够包罗万象生机,其法注重培养衍生,起初于丹田气海之中纳入真气,随后每一重便如同大树生长,衍变成为一种状态,周身的每一处脉络都好似大树那错综复杂的脉络一般,随着修为的提升,体内的脉络便也如树枝一般变得越发繁茂起来。” “一重之法,需要谨记,真气以意念相操控,自丹田气海中萌生灵种,并用真气为土壤,使其孕育壮大,而来自天界之上这木灵的纳入之法便是修炼的根本所在,汲取的灵气越多化为真气,那灵种便会更快的成长,从而生长蔓延,具有破开相应关窍之力,我说的这些师弟可听的明白?” 苏灵风早已听得心驰神往,看到石大川发问,忙自重重的点了点头,平心而论,这种修炼之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想来应该是自己从来未曾接触过道法修炼的缘故,先前在世间的时候,他所修炼的乃是佛家法学,皆是关乎于神魂的壮大诀窍,而这五行宫显然是道门的修炼之法,注重气海通灵,用真气的强大来加持自身的神魂,使其达到一种境界。 而石大川所说的那些什么什么灵种,变成什么什么大树,想必也是在孕育真气形态的同时,形成自己的神魂,待到更加壮大的时候,自家的灵海法窍便会形成了。 只不过这一切对苏灵风来说倒是意义不大,此刻他自己却明白,灵海法窍自己早已完全了然于胸,不知道用自家的灵海法窍修炼起这所谓的真气孕育的大树会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看到苏灵风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石大川不由苦笑一声道:“苏师弟,凡事都不可心急,越是贪功冒进便越容易弄巧成拙,修炼一道最是如此,修炼之法大抵就是如此了,师弟日后若还有什么不懂的之处便只管来问我就是!”说时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苏灵风的肩膀似是自行前去修炼去了。 看着石大川离去时蹒跚的背影,苏灵风自然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失望,毕竟自己告诉了他关于自身的情况,任谁都知道,若是丹田气海和周身的脉络以及关窍不论是什么原因被禁锢或是封冻便极难有回转的余地,就算是将来能够复原定然会或多或少有些许影响,不能将真气完全的发挥出来。 其实原本苏灵风的此举还是留了一手的,他不愿将自己原本修炼的进境说与他人知晓,也包括石大川在内,毕竟自己目前什么也不是,什么样的资本也没有,若是万一不幸被他人知晓,尤其是关于木灵仙的事,说不得便会于他招来什么样的杀身之祸也说不定。 所以他现在坚信木灵仙的话,隐忍而发,要在自己具有能够力挽狂澜的能力时再有作为不迟。 忖罢,苏灵风看到石大川的背影没入一片藤蔓和青雾当中,不由叹息一声道:“石师兄,对不住啦,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言罢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绪,脑海中随即回想起石大川刚才所说的详尽方法来。 “起初于丹田气海之中纳入真气,随后每一重便如同大树生长,衍变成为一种状态,周身的每一处脉络都好似大树那错综复杂的脉络一般,随着修为的提升,体内的脉络便也如树枝一般变得越发繁茂起来。一重之法,需要谨记,真气以意念相操控,自丹田气海中萌生灵种,并用真气为土壤,使其孕育壮大,而将来自天界之上这木灵的纳入之法便是修炼的根本所在,汲取的灵气越多化为真气,那灵种便会更快的成长,从而生长蔓延,具有破开相应关窍之力……” “真气以意念相操控?纳入之法为根本所在……也就是说纳气入体便是这法诀最为重要的一步?若是这样,这倒是难不到我!反正我只需纳气入丹田气海中,只要不打开气海奔流至周身脉络便可!” 说干就干,苏灵风忙自闭目凝神,盘坐在面前这株参天古树之前,细细感受着周遭灵气的变化,那时候他在世间修炼之时,吐纳之法也是基础,早已练的易如反掌,呼吸之间,气息随意念而动,那浩瀚的灵气便好似涓涓甘泉,源源不断的自他的天灵百汇徐徐而入,走过七经八脉,径直注入丹田气海当中。 未曾细细感受,苏灵风并不知晓,原来这木灵之气竟然如此浩瀚,围绕着这些古树方圆数十里开外皆是萦绕着氤氲的灵气,回荡不绝,青雾缭绕间上接天界云海,一时间相互交融,令人分不清哪是云雾,哪是灵气。 这轻灵的木之灵气一经入体,原本蠢蠢欲动的丹田气海,就好似干渴了许久的枯木突逢甘霖,贪婪而又畅快不断的吮吸着,直到看似枯竭的丹田气海之中又渐渐的充盈了起来,一阵阵微微的酥麻爽快感不停的侵袭着他,令他万分受用,苏灵风心中暗道:“这仙家的灵气果然与世间那凡俗之气有着云泥之别,更与那煞气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苏灵风此刻整个人感到飘飘欲仙,一时间自己的身躯竟好似神魂一般飘然而上,直向云海上荡去,那份惬意,那份畅快,却是他生凭也未曾感受过的,他只想随着周围那和煦的天风,就在云海之上飘荡,飘到哪里就是哪里…… 虽然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可抗拒,若是任由如此定会深深陷入不可自拔,而身外的木之灵气仍然疾涌而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推荐:.rmenda 二百五十二 天界修行 这一切只因为苏灵风与他人不同,他毕竟先前有着显形化境的修为,丹田气海也早已经随着修为进境到了同等的状态,因此就算是他放任不管,这木之灵气便会被就这样一直汲取下去。 苏灵风虽然明白凡事都有物极必反的法则,更何况自己方才借助仙药抑制住那恶咒邪法,因此绝不敢过多贪功。 想是如此,可是周身那飘然飞仙,洞悉千里的快感却令他根本无法停下来。 霎时间,苏灵风的脑海中闪现过一道久违的画面,一座大日如来宝像巍峨出现,独坐虚空,庄严凝望着自己。 望着那肃穆的如来宝像,苏灵风登时被一瞬间打回到了现实,整个人仿佛立时自云端坠下,终是脚踏实地,再也没有那飞升之感存在。 苏灵风只觉得自己冷汗涔涔,看来还是在关键时刻,佛家的观想之法派上了用场,佛家法门不单能够壮大神魂,更是能稳定心神,令其不动不摇,那时候苏灵风的神魂,在至阴的七煞之气的充斥下借助佛家法门都未曾被击败,如今这感觉自然比那时候要好了许多,因此更是不在话下。 苏灵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当下便感到丹田气海当中充盈饱满,鼓荡不堪,他想起石大川所说,以意念操控灵气来孕育气海之中的灵种,而那所谓的灵种定然是灵木清风诀最为基础之物,想必那时候木灵仙在传授自己仙法之时,已然将此物早已纳入了自己的体内。 在这些灵气不离开自己丹田气海的前提下,苏灵风细细感受着其间一丝一毫的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个波动的细节。 蓦然间,他忽然用过神魂的心海之术,感受到果然一团碧绿的光团绽放出莹莹碧光,这光团淹没在灵气当中若不仔细寻找当真是极难发觉。 “想必这便是石师兄所说的灵种了吧!” 苏灵风的心中一阵激动,只是修炼至今,他早已习惯了每一次进境的成功,那阵激动之情很快便平复下来,化作一片执着,开始在丹田气海当中用心念来操控着这些灵气围绕着那团灵种不停的旋转滋润起来。 直到此刻,他倒是明白了些许,这灵木清风诀的强弱完全取决于这灵种的生长,这颗种子越是生长的迅速,自身的修为进境便是越快,自家的手段就越高,而丹田气海中的这些木之灵气便好似滋润着这株大树生长的土壤,越是肥沃的土壤,大树就生长的越快。 明白了这个道理,苏灵风专心操控体内的灵气,不断的滋润在那玄青色的光团之上,木之灵气的深厚程度自然影响着灵种的生长。 苏灵风原本便已是具有了显形境界的丹田气海,那玄青的光团在这浑厚的灵气滋润之下,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便看到光团之中赫然显现出数条碧油油的藤蔓,好似那刚刚吐出了嫩芽的种子一般,展现出一片生机来。 苏灵风不惊不喜,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却殊不知这灵木清风诀已然在他的体内算是破开了一重了。 他记起石大川所说,一重的境界若破,便能冲开足部关窍,只可惜他现在不能将真气自丹田气海当中释放而出,因此便不知道自己究竟修炼到了什么程度。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的操控着灵气去孕育那灵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那灵种外的嫩芽似乎又变长了些许,只是不是刚开始那样的迅速了,顷刻间苏灵风方才所纳入丹田气海的木之灵气竟悉数被这光团汲取的涓滴不剩。 随即苏灵风便立时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疲惫之感,心中也是不免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修炼之法竟是如此的耗费灵气,想来若不是我刚才多纳取了一些,也不至于立时便令它萌生了嫩芽!” 他随即明白了过来,随着丹田气海中灵气的减弱,那灵种生长的速度也随之弱了下来,便需要重复再次汲取木之灵气才行,原来这便是目前所有弟子所每日进行早课的内容了。 疲惫感一生,苏灵风紧接着便觉得浑身异常的酸痛,他知道自己现在决不能逞强,应当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前行,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目前已然破开了修炼的一重境界,而他目前的同门诸如齐志宣等人,单单破开第一重修为用了数月由于,而他却仅仅用了一个多时辰。 苏灵风缓缓睁开眼来,这才察觉到自己周身浸满了热汗,衣衫早已湿透,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石大川与齐志宣等人正在他近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看到他睁开眼不由纷纷摇了摇头,各自散去。 石大川先前听到苏灵风一说,心中虽然大为失望,可是毕竟也是师兄弟一场,又见他如此的执着与勤勉,心中也是浮出一阵感动,随手便递给了苏灵风一只红木葫芦憨厚一笑道:“这是天界的云海天河之水,苏师弟想必也累了,还是喝点水吧!” 苏灵风感激的结果葫芦,向着石大川报以一笑,心中也是暗自稀奇,“没想到这天界之上果真也和那洞天中一样,也有天河存在!”言罢拔开塞子,仰起脖子灌了几口,水质沁凉甘冽,顺着喉头直入腹中,将方才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石大川望着苏灵风喝完了水,轻拍了苏灵风语重心长的道:“苏师弟,我知道你十分勤勉,不过这修炼之道,万万不可勉强,不然不但未曾有什么进境,反倒伤害了自身便得不偿失了!你可明白?” 苏灵风笑道:“石师兄放心,小弟明白,我会小心的!” “嗯,你明白了就好!今日早课已经完毕,苏师弟也快点回去休息吧!”石大川说着站起身来。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小弟知道了,这就回去!” 石大川当下长长叹了口气,只因他刚才并没有看到苏灵风体内有任何波澜与异状,周身也未见有什么灵气萦绕,只道他丝毫没有任何的进展,按常理来说,虽是第一次早课,但能够纳入些许灵气应该还是可以的,而反观苏灵风的状态,什么也没看出来,反倒是自己疲惫的一头大汗,想到此处,石大川这才叹气,随着齐志远等人返回草屋去了。 看到众人离去,苏灵风的心中却是波澜不惊,因为这修炼的变化却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众人走后,偌大的林子当中安静了下来,望着那些飘荡着的密密麻麻的飞絮,苏灵风心中也是一片向往,他透过飞絮望到云海之上那隐约的宫阙轮廓,“却不知道那内门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苏灵风喃喃自语,更是对这些源源不绝,神秘莫测的木之灵气的源头有些好奇。 正当他置身于密林之间,享受着这天界之上的静谧与玄奇之时,冷不丁却从旁里的一株树丛上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娇笑。 “谁?” 苏灵风无法施展观听之法,只得循着声音向那树丛的密林间望去。 忽然只见一个少女好似一只黄莺一般,花枝招展的三蹦两跳便到了苏灵风的面前。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所见的丁灵珊,只见她今日穿了一双云纹步灵靴,身着淡蓝色紧身的连身束裙,蹦跳之间裙摆荡漾,真个好似一只飘飘飞舞的蓝蝴蝶。 看到了丁灵珊,苏灵风便想起了前两日的事,到头来反倒还是自己替她背了黑锅,说什么有她来应对都是吹牛而已,想到此处不由没好气道:“原来是你这牛皮大王,来我这里干什么?” 丁灵珊听罢便嘟起了嘴,不忿道:“人家这不是来向你道谢了嘛,为什么还要挖苦我!” 苏灵风此刻的心境皆在修炼之上,自然未将那时候的事放在心中,他心中却是隐隐觉得这妮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必定也是个惹祸上身的主,只想三言两语将她打发走了,自己便回去继续琢磨这修炼之道。 想着便道:“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怪罪于你,反正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诸多事忙呢!小仙娥请别处玩耍吧!” 丁灵珊一听,当即凑上前来,向着苏灵风嬉笑道:“你当真没生我的气吗?” 苏灵风轻笑一声,白了她一眼,随即便霍然起身就要离开,准备返回草屋去。 却不料眼前花影一闪,丁灵珊竟赫然拦在苏灵风的身前,瑶鼻一皱,嘴巴嘟起,双臂交错抱于胸前,一副无赖的样子。 苏灵风一怔,道:“你要干什么?” “嘿嘿!”丁灵珊眼珠子连连转了几圈,蓦然露出一阵奸笑道:“我要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去去!你还来?上次害得我差点被责罚,这次又想拉我当垫背,我可不干了!”苏灵风说时便闪过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你等等!”丁灵珊立时又闪过身躯再次拦住了苏灵风道:“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这地方你一定感兴趣!” “不去不去!你若再没有其他事,我还要赶着回去修炼,恕不能奉陪了!”苏灵风不再理睬她,饶过了她的身躯,头也不回的向着草屋的方向行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那一片藤蔓门庭之时,蓦然间感到后背传来一阵闷疼,登时周身一片酥麻,浑身上下便立刻软如面条一般,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只用一双又惊又气的眼光瞪着丁灵珊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拉着我?” “嘻嘻!”耳边传来了丁灵珊的嬉笑声,“谁让你总是撞在我的手中?你就自认倒霉吧!”说完也不顾苏灵风的呼喝,自腰袢抽出一条淡蓝丝带,小嘴一撅吹出一口起来,那条丝带随即变作一团淡蓝色的云朵,她一跃而上,催动驱物之法,将苏灵风放在云上,当下便驾着云彩向着密林的深处飞去。 :。: 二百五十三 木灵冢 只可惜苏灵风如今不能施展真气,亦是没有任何的手段抵抗,只能瘫倒在云朵之上,一动也不能动,任凭周遭呼呼的天风吹袭,直把眼前这捣蛋的妮子骂了数遍,可是丁灵珊却自己立在云头,好似根本没听见一般,只向着丛林深处不断的张望着。 就这样也不知道飞了多久,苏灵风实在有些不耐烦起来,大声呼喝道:“我说你这丫头,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丁灵珊却是回过头来冲着苏灵风做了个鬼脸也不答话,之后又继续望向丛林的远处,似在寻找什么。 渐渐地,苏灵风感到身旁吹过的天风似乎有些阴冷起来,天色也明显较刚才黯淡阴沉了许多,再加上周围的古木忽然变的更为高大茂密,将上空唯一的光线也遮挡的七七八八,周围错综复杂的树藤盘虬,似是已到了丛林的深处。 苏灵风的心中也不禁的犯起了嘀咕,“这妮子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她到底又在做的什么古怪!” 心中虽然犯着嘀咕,可是自己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任凭她将自己随意摆布,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的确不太好。 忽然,丁灵珊也自放缓了速度,整个人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喂!差不多了吧,现在你该放下我了吧,都已经都这么老远了,我也跑不了!”苏灵风不耐烦的说道。 丁灵珊并未回答他,不过却是按照他所说的落下云头,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苏灵风立刻便感到四肢百骸恢复自如,想必刚才她用了什么禁闭窍穴之法,才使得自己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活动了一阵四肢,苏灵风哼道:“我说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灵珊一边向前小心翼翼的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将一根葱指竖在唇边道:“嘘!别出声,就快到了,别说话!” 苏灵风只好闭上了嘴,也不知道她在到处寻觅着什么。 突然,一声类似婴儿般的鸣叫声响了起来,一个花影闪电一般向着远处漆黑的丛林深处飞去,丁灵珊反应竟是奇快,身形一纵便驾云追了过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密林之间。 此刻只剩下苏灵风一阵惊愕的站在原处,只感到周围一阵凄冷的天风吹过,到处都是婆娑的树影。 放在平日他自然不会害怕这个阵势,而如今自己不能妄动真气,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却如何才能应对。 刚才丁灵珊追过去的,恍惚间好像是一只鸟,只不过那东西飞的太快,具体的样子苏灵风并没有看的真切,只依稀看着扑闪着一对翅膀,体型像是只大鸟,一飞而过,没了踪影。 无奈之下,苏灵风只好向着丁灵珊追去的方向小心前行,这一路上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枝桠,几乎难以落足,只是这些大树似乎与之前他所见到的树木大不相同。 这些树触手冰冷异常,树干呈灰褐色,树枝上不见一片树叶,皆是枯枝一片,就这般仰首望去到有几分阴森之感。 “好奇怪的树……”苏灵风望着眼前这片怪树,不由想起了在洞玄真人那灵海法窍之中救母之时所见到的那片妖树。 一路提心吊胆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天风似乎更加的凛冽起来,此刻到处都是树影,苏灵风不敢再走了,他生怕就这样走下去,自己非得迷路了不可,到时候在如此广袤的树海之中,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休想走出去。 想到此处,他干脆靠在株冰冷的树干上,思忖着对策,却忽见自己身后靠着的这株大树的树干上长满了拇指盖大小,密密麻麻好似眼睛图案的木纹,这一惊非同小可,只看的自己头皮发麻,周身的冷汗当即便流下来了。 苏灵风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却忽然被背后一个事物狠狠绊了一记,他赶忙回过神来转身望去,只见盘绕的藤蔓之中,盘坐着一个木头人形,这木人有着五官,有着人的轮廓,甚至连服饰的样式都能依稀分辨出来。 这木人是个男子,双目紧紧闭着,神态倒是极为安详,好似就在原地打坐一般,周身上也缠绕了不少枯木树藤,身子硬邦邦,确确实实是一个木人无疑。 “咦?是谁好端端在这里雕刻这样一个木人,这木人到底是谁?难道本人已经亡故不成?”苏灵风打量许久也是一头雾水。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丁灵珊呼唤声:“苏师弟!你在哪?苏师弟!” 苏灵风赶忙应道:“我在这儿!” 不多久丁灵珊便循着声音找到了苏灵风,看到他不由嗔怒道:“我说你没事乱跑个什么劲?害得我以为你被鬼抓走了!呀!……”丁灵珊正说着,也是瞥见了苏灵风身旁的那座木人,当即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一脸惊惧之色,指着那木人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苏灵风苦笑一声说道:“你这天灵五行宫的弟子都不知道,我这个刚入门的就更不知晓了!” 丁灵珊并未理会他,自顾自走到那木人的近前,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的将这木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即叹口气道:“没想到这个故事竟是真的!” 苏灵风只听的一头雾水,望着这木人道:“什么故事?” 丁灵珊随后一五一十的将当年木灵仙的事说与了苏灵风听,与石大川所叙述的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只是唯一不同的便是木灵仙麾下有一位大弟子名唤李晋,在当时木灵仙毁去了灵根之后反下了天界,李晋不顾一切的对抗师门,阻扰四宫仙主,后来被惩戒于灵根残冢这里,想必这木人的身份便是木灵仙的大弟子李晋无疑了。 苏灵风立时对眼前这个木人肃然起敬,不管怎样算起来他也是自己的大师兄了,想必那时候木灵仙不愿再想起这个令他心痛之事,所以才并未向自己提气,而石大川自然也是一样,看来不论在何处何地,都有奸诈之徒,也有像田观海与李晋这种忠贞不渝的人。 “唉,过去的事已经真正成为了过去,就随它去吧……”苏灵风看到丁灵珊似是万分感慨的望着李晋的,想她定然也被李晋对家师的忠诚所深深打动,不由劝慰一阵。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良久,丁灵珊方才站起身来,双目中闪烁着泪光,向着李晋深深的鞠了个躬,这才转身向着树丛的深处走去。 苏灵风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却见她不发一语,只低头默默前行,想来仍然沉浸在一片震撼当中。 苏灵风不由叹了口气,忙岔开话题追上几步道:“对了,小师妹你刚才追赶的那是一只什么鸟?” 丁灵珊终于抬起了头来,望着远处密林那阴沉的天空道:“那是碧云雀,我先前也只是听说这种鸟极通人性,乃是天灵之气孕育而生,鸣叫宛如婴儿,后能似人一般学舌言语!原先只出没在这灵根处,而如今虽然灵根已被毁去,不过我想它一定还在,看来今天我们运气还不错哦!” 苏灵风听的稀奇道:“没想到这天界之上竟还有如此灵物!如果真是这样,那鸟怕是不大好捉!” 丁灵珊随即望着苏灵风莞尔一笑道:“所以我不是让你前来帮我一起捉它吗。” 苏灵风苦笑道:“可是就算你捉到了它,回去之后不就露馅了吗?让你的大师兄知道你擅自跑到这里来,不会又要责罚你了?” 丁灵珊却是冷哼一声,一吐舌头不在乎的道:“我才不怕呢,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反正我知道我也不是修炼的材料,整日闷都闷死了,要是有那神鸟陪我,我就不无聊啦!” “你又来了!”苏灵风没好气道:“是谁那时候被同门捉到吓了个半死?” “切!”丁灵珊嗤道:“这次不管怎样我都心意已决,不论如何我都要捉到那碧云雀不可!” “好好好!那咱们快去快回,省的惹了麻烦上身!”苏灵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自他登上天界以来,遇到了她算是自己倒了血霉。 二人说话间,又是走了盏茶的工夫,周遭已是一片昏暗,眼前苏灵风只能看出丁灵珊人影的轮廓,周围的怪树错综复杂,越来越阴冷起来。 “喂,打起精神来,就快要到了,刚才它一定跑到木灵冢的深处去了!”丁灵珊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速度。 苏灵风听到“木灵冢”这个字眼,心中不由忖思道:“想必这地方就是当年师父毁去的灵根所在,既然灵根已死,自然就是坟冢之意了,可是为何周遭为何会生长了如此多的怪树呢?” 他一时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也只好跟着丁灵珊向前行去。 蓦然间,只见丁灵珊的身形忽然定在了原处,她向着前方枝桠的间隙向前望去,好似看到了什么,这才一个箭步窜到前方,随即忙回过神来向着苏灵风一挥手道:“快跟上来,我们到了,前方便是木灵冢啦!” :。: 二百五十四 灵木洞天 苏灵风也忙自加快了脚步奔了上去,两手拨开了面前冰冷异常的藤蔓向着丁灵珊所指之处望去,只见一片巨大的阴影皆是盘虬的粗壮树藤和根茎,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直有方圆数里,一道笔直的黑影直插向那阴霾的天空中看不到尽头,一团团铅云皆围绕在那黑影周围飘荡不散。 当空中漂浮着不计其数的紫色事物,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远远看去就如壮丽的星海一般,令人万分震撼。 “我的天!好厉害!”丁灵珊也是看直了双眼,早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苏灵风算是看出来了,原来丁灵珊之前也只是知道这木灵冢的大致方位而已,一切也只是听闻传说,并没有真正来过此处,而如今她算是开了眼界,其惊讶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苏灵风本人。 看着这宏大无比的木灵冢,苏灵风却是暗暗犯起了愁,不由苦着脸道:“我说这地方这么大,又有这么多的树枝交错,却是到哪去找那只破鸟?” “呸,它才不是破鸟,你跟我来!”丁灵珊说时,娇小的身躯钻过了藤蔓便向木灵冢奔去。 苏灵风紧跟在她身后,磕磕绊绊的迈过了满地起伏的树藤根须,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她,二人置身在这株巨大的木冢前,不由仰面望去,当空那些紫色的飞旋之物有不少轻拂在两人的面上。 苏灵风下意识的用手一抹,只见自己的手掌上立时涂上了一片紫色的粉末,细如灰尘一般,渐渐的黯淡下去,直到紫色的光芒完全消失。 “这是……灰烬?” 丁灵珊也是捧起几团吃惊道:“当时那位叫做木灵仙的师伯一气之下施展了旷世仙法将这灵根毁去,没想到当年所遗留下来的灰烬竟然保留到现在……” 直到此刻苏灵风的心中也是一片深深的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如何敢相信木灵仙的手段竟然厉害到如此的程度,要是这样五行宫中其余仙主的实力自然也是极为恐怖,单看金陵仙君那时候在万穹山中,只一招便将白泽降服,那是何等强横的手段! 想到这般,他便怀着敬畏之心,抬头望去,只见这木灵冢通体漆黑,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不过纵然已经是死去,却也没有倒塌,依然高高耸立,插入铅云之上,似乎直入内门天界之中。 周围莹莹的漫天灰烬不断的随着天风狂舞,时急时缓,时而打着旋涡飞旋而上,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却如何才能找到那只碧云雀。 苏灵风心中也是不免暗暗焦急,自己修行还有一大堆的事,却非得被那丫头掠到这里来替她捉什么破鸟,可惜自己也毫无办法,没有实力就只能如此,于是心里暗暗祈祷那只鸟快点出现,好早早捉了回到草屋中去。 丁灵珊也在当空中张望了好一阵,连个鬼影也没看到,当下便转向苏灵风道:“你在这里守着,我上去看一看,那家伙鬼灵精怪,怕是藏在这木冢哪里了,但是我保证它绝对不会离开这里!”言罢召出云彩,拔地而起冲开漫天荧光,转眼就看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叹口气,一脸无奈的只好立在原处,向着丁灵珊飞走的方向仔细张望着,心中也是不由苦笑,就自己这样的程度,就算看见了那只破鸟又能如何?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去,苏灵风渐渐不耐烦起来,干脆盘坐在地上,望着漫天飘动的灰烬,不由觉得有些疲乏起来,原本经过一整日的修炼,就有些疲累,如今有这样连番折腾,自是感到些许乏力,好在他修炼的基础与底子都还尚在,纵然是疲倦,倒一时半会能够撑得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半晌都未见上空有着什么动静,就连丁灵珊也没了声息,就在他两眼乏力的快要闭上之时,蓦然感到上方一股天风迅疾袭来,狂卷的罡风直将上方那些荧光灰烬翻搅的炸开了锅一般,紧接着便听到了丁灵珊一声刺耳疾呼:“快!快点拦住他!” 苏灵风近乎一个激灵便自地上一跃而起,刚才的疲乏的睡意也早已荡然无存,他两眼圆睁,紧紧的瞪着高处罡风卷来,一道好似蓝色闪电般的事物,直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正的冲着他的面门俯冲而落。 苏灵风心念急转间,想要祭出天雷震火旗来,可是哪里还能来得及,只犹豫一下的工夫,那疾影就已然到了他面门前。 他哪来还来得及多想,眼中一只双目透着蓝芒的奇异怪鸟,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刹那间便身在当空中急转了方向,向着一旁逃窜飞去,整个动作不管瞬息之间,足见此鸟的飞翔之力多么强悍,难怪丁灵珊方才第一次并没有追到它。 苏灵风近乎是下意识的毫不犹豫伸出两手向那怪鸟抓去,手中随即抓到了一撮柔软之物,想是尾巴的羽毛,未等他用力去拉的时候,竟忽然感到一股强横的巨力将自己径直带飞了起来,就连苏灵风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当下他便感到两耳呼呼灌风,却也不敢擅自撒手,心念急转之下忙招呼赶来的丁灵珊道:“快追上它,它带着我飞定然飞不快,这是个好机会!”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感到背脊后边一阵疾风猛起,只见丁灵珊驾驭仙云,惊鸿一般迅疾赶来,口中厉叱道:“好!我这就截住它!你坚持住!”喝罢全力纵气,足下的彩云泛出一片炫芒,径直追到这大鸟的旁边。 却不料这鸟反应快如闪电,一经察觉丁灵珊靠近便立刻猛然变换方向直向不远巨大的灵根遗骸撞将过去。 这一个突然变向也使得苏灵风猝不及防,险些脱手飞了出去,若是被甩脱下去,狠狠撞在灵根遗骸上,那自是非同小可,他没有灵气护体,必然会被摔得筋碎骨折,幸好他的反应也是不慢,竟硬生生的死死攥住这大鸟的尾羽,才没被甩了出去,不过也是极为惊险。 就这一下,丁灵珊立时扑了个空,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鸟带着苏灵风已然就要撞在木灵残骸之上,心中正要恼怒发作,却看到苏灵风险些脱手,不由大呼一声:“小心啊!” 未等她呼喝声落,那大鸟距离木灵残骸仅仅几尺的距离,随后又再次猛地向着上空拔去,这一次的变向,苏灵风原本已是摇摇欲坠,此刻哪里还能再坚持的住,他只觉两手一空,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好似被抽在了当空中的陀螺一般,也不知疾旋了多少圈,先自感到额头一下剧痛,眼前随即一片漆黑,紧接着也不知道自己摔落在了哪里,整个人向着不知名的地方疯狂滚去,一路磕磕碰碰,擦破周身不少皮肉,一下下火辣辣的生疼也一股脑的传来,也不知道他滚了多久,忽觉头顶天灵之上又是一阵剧痛,却不知道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身后蓦然间泛出莹莹蓝光,算是照出了些许亮光,赶忙翻坐起来,只觉头痛欲裂,眼冒金星,脸上一股粘稠汁液淌了下来,他顺手一抹,头被撞破了,满脸鲜血。 怔了片刻,他的心中一阵懊恼,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没有流过鲜血了,眼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丁灵珊掳到此处,如今又被一只畜生如此的戏弄和欺负,这般下去让他如何能受得了,今后若是成功突破了九重境界,就再不用受窝囊气了。 随即他赶忙扯下自己一片衣衫,摸索着在自己头上缠了几圈,缓了片刻,活动了四肢,虽然被摔得阵阵剧痛,但好在滚落的不长,他又是侧身而下,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破皮伤肉自然是免不了了。 待他缓过劲来,这才看到此处竟是木灵残骸的里边,这不灵仙根原本便是一株无比高大的巨树,树内果然极为空旷,借着漫天的灰烬光芒,苏灵风看到自己刚才滚下来的地方径直愣住了。他不禁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到竟有一截残破的木质阶梯正从上方另一边延伸下来。 他仔细观望一阵,看到刚才撞进来的洞口距离阶梯不远,这才想到定然是刚才被那大鸟甩进来之后,继而跌在了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想来是这木灵的残骸毕竟被毁已是十分的脆弱,自是经不起自己的撞击。 可是他却没想到这大树当中却为何别有洞天,竟有木梯在这其中,看样子也并非是天然形成,定是先前有什么人在此隐匿。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令他忘记了周身的疼痛,当下挣起身来,看到自己竟是撞在了一根粗壮的藤蔓之上,这株藤蔓显然也随着木灵一样早已死去,可是却异常的坚硬,正好横着拦在木梯正中,越过藤蔓向下,这截木梯深不见底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于是苏灵风只好顺着阶梯向上走去,此刻也不知道丁灵珊追那大鸟到哪里去了,周围一片静谧听不到任何动静,苏灵风只好暗自小心向上行去。 这木梯盘旋而上,有不少的地方早已腐朽不堪,应当是当年被毁去的缘故,苏灵风每走一步便要试探一阵,脚踏实地之后才敢上前。 他走的极为缓慢,自己也忘了盘旋了几圈,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残垣断壁的房舍轮廓淹没在荧光灰烬当中,苏灵风登时更是一阵好奇,刚才他只是想极有可能有人隐匿在这巨树当中,如此看来果真如此,于是鼓足了劲力赶到了这房舍的近前。 只见这房舍虽然此刻也遭受了当年木灵仙的破坏,早已是一堆废墟,可是仍然能够看到昔日的辉煌,阁楼上四边各有一只残破的仙兽头颅,怒目而视,威风凛凛,四周的残墙已被藤蔓残骸所掩埋,根本看不出来门在哪里。 “这残楼的规模倒是不小,究竟是处什么所在?既然阴差阳错碰到了这里,不如就去看个究竟也好!” 苏灵风嘟哝了一句,想要找小玉商量一番,可是也不知那狐狸在他灵海法窍当中跑到哪里清修去了,一直也不见动静,想着干脆一咬牙便走上前去。 苏灵风踏步上前,绕着残墙寻了一周,这残楼少说也要十几丈见方,苏灵风发觉这原来这正门被无数古藤团团缠住,虽然已是残骸却仍然坚韧无比,他试着推了两推根本无法撼动,于是只好又绕了几圈,这才寻得一扇破洞的后门,径直钻了进去。 登时,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焦糊味当中夹杂着几丝药香很是奇特。这味道苏灵风却知道,那时候云松居士在炼药之时周围飘荡的便是这种味道。 苏灵风睁大双眼,勉力向内张望,却是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门内一片死寂,只听到自己噗通的心跳。 他干脆自怀中将那灵血宝罐取了出来,借助宝罐上的隐隐赤芒,倒是能把周遭照亮了些许,他这才迈开脚步一步步向内行去,越往深处走,周遭那草药的香气就变得越发浓重起来。 :。: 二百五十五 仙门疑云 蓦然,苏灵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团暗暗的赤芒在隐隐闪动,光芒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何物。 这残破的房舍之内尚有残存的数根粗壮木柱,上边挂着狰狞的兽头,好似先前照明所用的灯具,苏灵风绕过大柱,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发光的事物行去,十几丈的距离硬是走了许久。 直到距离那事物几步之遥时,苏灵风这才看出来了大概的轮廓,那闪烁赤芒的东西看上去直有半人多高,呈圆形,明灭的红芒似乎自当中成排的闪烁而出。 “这是……” 苏灵风心中一动,恍惚间觉得此物像极了一座炼制丹药的炼丹炉,先前他虽然并没有见过此物,可是他在碧落剑派之时也读了不少的杂书,也是略知一二,如今对照一番也是越看越像。 想到此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行到了近前,果然借助灵血宝罐的光芒,他看到此物当真是一座丹炉,中间的部分围绕一圈正是一排圆形的圆孔,每一个直有镜面大小,当中闪动着忽明忽暗的赤色光芒。 苏灵风越看越奇,他一时间也不清楚在这巨树当中竟然还有人隐匿在此炼制丹药,却不知道此人到底与这天灵五行宫有什么关系,更不清楚在当年木灵仙在毁去这灵根时此人又是如何,心中这般想着禁不住伸出一手抚向丹炉,却不料一阵温热之气透体传来,使得他大为吃惊。 “没想到过了这么许久,这丹炉竟还有温度,看起来此物也绝非凡物!” 他一边感慨着,绕过丹炉,向前走了几步,想要仔细的查看一番,却蓦然瞥见丹炉后边不远的一方石台之上,竟是盘坐着一个人影。 苏灵风倒抽凉气,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些便撞翻了身后的炼丹炉。他满目惊异的望着那人,盯了良久,却不见那人影有任何的动静,随即小心翼翼缓步靠了过去,来到近前却看到一位身着朽烂布袍,头戴鹤天冠,手拿一本书卷的老者端坐其上,这老者身上落满了一层灰烬,双目紧闭,脸皮干瘪,看这情形,应当死的时日不短了。 只不过这老者死而不化,隐隐却有香气传出,使得苏灵风更为疑惑不解。 莫不是此人乃是这天界上哪位已经成仙蜕窍的仙人?后来遇到了什么变故身死道消?苏灵风想着便小心翼翼抽出他手中的书卷,展了开来,封皮上书玄天本草经,落款:紫木圣君! 原来这老者名号紫木圣君,想着他便翻开书卷,却见里边果真尽是一些难以读懂的药名之类,苦涩难懂。 翻起开篇,上边写道:“得此药典之人,便视同入了我门,拜师礼毕,必有益处!”随后翻了几页,苏灵风便兴趣全无,那时候他在看到金曦令牌当中那些草药名录之时都是头昏脑胀,如今更是读不进去,只是感觉这卷丹药书卷一定要比洞天之中的那些高深了许多。 不过想起彩衣正在研究那岐黄之道,把这书卷拿给她看,也许有用,想到此,便把书卷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 看来这老者应当是位炼药之仙,当年定然是遇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事这才道消于此,想想也是情理当中,他孤身一人在此孤寂炼药修炼,定是忍受着常人难以体会的孤独,因此,修仙练道之人最是忌讳七情六欲,只有排除杂念方能忍受孤寂,最终得以修成真身,列入仙班。只是这门下若无弟子继以传承,也当是生平一大憾事。 不过令苏灵风大为不解的是,既然此人能够隐在被视为仙门灵根的圣物之中,其身份自然也是非同小可,难道当年木灵仙也不知晓此人的所在吗?没理由啊! 苏灵风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更是一头雾水,索性也不再去想,反正不管怎样那些事和他也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过我既然拿了人家东西,就算是施以礼节,也不过分,况且这老者乃是修仙前辈,拜他倒也不为过。” 忖罢双膝一软,“噗通”拜倒于地,朗声道:“多谢老仙人垂赐,若老仙人在天有灵,能够保佑晚辈今后顺顺利利的破除体内恶咒!”说完,扑扑通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却没成想,这三个响头方才磕罢,蓦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含香清风,掠过老者与苏灵风之间,却见老者那原本枯瘪的双目被这香风拂过,顿时耀出流光溢彩的青色玄芒,苏灵风方才抬起头来,便望到这一幕,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什么事。 那青色玄芒,炫出彩环,瞬时间激射而出,正中苏灵风身后的那座炼丹炉,玄芒在丹炉身上流转片刻,泛起朵朵光晕,闪耀一阵,两束光芒合二为一,逐渐扩散,将丹炉笼罩其内,随后整座炼丹炉猛的坍缩开来,越变越小,直至最后成为一件玩偶般大小,这才闪了两闪,没了动静。 苏灵风目瞪口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心中惊奇将那已是手掌般大小的炼丹炉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端在了掌心,细细打量。 温热气息丝丝渗入肌肤,苏灵风望着这枚此时颇为别致的小丹炉,爱不释手,转了两转,却看到炉身后铸着:“神木阴阳炉”五字,其下便是几句催持法诀的语句。 他心中一阵暗喜,想到此物彩衣日后定然也能用得上,虽然还不大清楚这丹炉具体的妙处,不过单看这宝贝能大能小,就知道肯定不是至宝也是件法宝,想到此也不犹豫,将这神木阴阳炉也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 便在此时,耳边蓦然响起一阵隆隆巨响,苏灵风只感到仿佛整个残破房舍也摇晃了起来,心中顿时一惊,只听得上方巨响连连,每一声都是震慑人心。 “莫不是丁灵珊那丫头出什么事了?” 想到此赶忙不顾一切的向来路奔去,跑出了这间房舍循声望去,只见距离自己头顶处不远又是一处破洞,洞外光芒闪动,隆隆巨响,原本这木灵冢之内就十分的拢音,直令苏灵风两耳“嗡嗡”作响,难以自持。 他当即鼓足浑身之力,望准了头顶上方的一根垂下藤蔓,牙关一咬便飞身一跃荡了上去,那破洞原本距离自己其实并没有多远,他毕竟曾经还是有修为在身的,这一摆荡之下力道用的似乎大了些许,眼见自己收势不住,“轰隆”一声竟是将那破洞撞破,整个人从破裂之处飞了出去。 好在洞外正是一根粗壮的灵根枝桠,苏灵风两手用力硬生生的攀住巨藤,这才没让自己掉下去,而就在他方才稳住身形之后,一声声刺耳鸣叫声便在近前,他抬眼观瞧,这一望之下登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巨型大鸟正立在他身下这根枝桠的尽头,大鸟直有三四丈高低,身形修长,形状如凤,尾羽宛若山鸡,色彩艳丽,一根尖锐的长喙锋利无比,一双凌厉的鸟眼正虎视眈眈的瞪着身前不远的丁灵珊,而那只碧云雀正落在这只大鸟的身上,口中发出阵阵欢快的低鸣,好似十分得意的望着丁灵珊。 苏灵风眼见那碧云雀似乎和这只大怪鸟有些关系,而这大鸟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不过既然它能够长久栖息于天界之上,自然也不是什么凡物,想来丁灵珊怕也是难以应对了。 反观丁灵珊此刻却没见半点恐惧之意,反倒看着碧云雀的神情被气的七窍生烟,两腮帮子鼓鼓的,一只手画在当空中,驱动着一只通体洁白如玉的宝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法器,瓶内正有一株青翠欲滴的灵草枝,在她的催动之下散发着萦绕的青色薄雾。 “天杀的死鸟,看我捉住你非拔光了你的鸟毛!” 终于丁灵珊再也忍耐不住,厉叱一声,手掌贯出一道玄青真气,直向那宝瓶渡去,霎时间宝瓶内的灵草枝仿佛忽然被施了什么玄奇仙术,见风即长,化作无数道藤蔓直向那只大怪鸟四面八方的卷去。 哪知道,那只大怪鸟爆发出一声凄厉嘶鸣,一对巨翅赫然张开,直有七八丈长,带起一阵轰然旋风,刮得飞沙走石,目不能睁,立时便将丁灵珊卷来的藤蔓绞了个粉碎。 丁灵珊也未料到这大怪鸟竟是如此强横,只觉得自家的面门好似无数的刀片切割一般,火辣辣的生疼,立时探手一招,召回宝瓶,飞身就躲。 却令她做梦也没想到,身后的强横劲风却如影随形,一团巨大的身影正紧贴在她身后,那一双狰狞的鸟眼冒出两团幽蓝的火光,仿佛来自炼狱的使者。 丁灵珊足踏云朵,身形方才飞起便知道身后大事不妙,一股烘热的劲风自她身后袭来,她下意识的回转身形便见一团幽蓝火焰当头轰下来,整个心仿佛如坠深渊,她明白仅凭自己目前的修为是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的。 眼看自己无处可躲就被那火焰烧成飞灰之时,苏灵风再不敢犹豫,一手早已掷出了灵血宝罐,那天雷震火旗随即化作一道电光迎在那火焰之上,当下便将那火焰化解,而自身也倒飞开去,好不容易稳在当空中“呼啦啦”的迎风展开,四下里一片电光交织将自己与丁灵珊罩在其中。推荐:.rmenda 二百五十六 手到擒来 那大怪鸟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大跳,随即巨翅一扇,身形向后腾空一纵,闪了开去。 那碧云雀也是被吓得不轻,兀自振翅飞起,便向着电光之外逃窜而去,却是几次三番撞在了天雷之上,好似一只落入蚊帐的苍蝇,乱撞一气却不得脱困,有几次也被雷光险些击中,扑簌簌掉下几根羽毛来。 苏灵风露了这一手登时令丁灵珊刮目相看,当下便见她精神大振,叫了声好,赞叹道:“好啊好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真是太棒了,那就与我一道将那死鸟活捉吧!你就对付这大怪鸟,我去抓那碧云雀!” 丁灵珊莲足自云上一跺,身形再次飞纵而起,将那宝瓶复又招在身前,望准了那仍在逃窜的碧云雀随时准备发动。 那大怪鸟见状一双冒着蓝光的双眼直将丁灵珊瞪视一番,两爪自半空中一蹬,就要向她再次扑来。 苏灵风在一旁岂能如它心愿?当即大喝道:“扁毛畜生!你的对手是我,有本事来破我的天雷阵吧!” 言罢盘坐当场,口中念诀,发动阵法,激起数道雷光便将那大怪鸟困在其中,频频发动攻势,时而炸响天雷,使得它连连后退难以匹敌。 苏灵风原本不想露出这些底来,只是刚才实在是千钧一发,自己若再不出手,丁灵珊非得被烧成飞灰不可,而他如今不能御气,眼下除了那魔剑刑天之外,也就这天雷震火旗能够一用了。 此物毕竟是雷帝所留的至宝,虽然他也不知道雷帝此刻身在这七煌天界的何处,不过这等天雷的威力就算在七煌天界之上也是不容小觑的,好在发动此物也是极为方便,不需要自身施用任何真气仙法,只操演阵法便是。 丁灵珊在一旁眼见那大怪鸟已被苏灵风困住,当下再不犹豫,冷笑一声,向着碧云雀纵身飞去,叱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还能往哪里逃!”说时身畔的宝瓶将那灵草生长而出,织成一片藤蔓大网,铺天盖地一般向着碧云雀罩将过去。 那碧云雀原本在电光之中就早已乱了阵脚,胡乱冲撞也是累的气喘吁吁,眼见丁灵珊忽然发难自己想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翅膀没扑腾两下就被巨网罩了个正着,身在藤网当中发出阵阵哀鸣。 “哈哈哈!终于抓到你了,你倒是跑啊!”丁灵珊一蹦三尺高,欢呼雀跃起来。 一边的大怪鸟看到碧云雀已被生擒,长长尖喙仰天而起,发出声声凄厉的嘶鸣,似乎是动了真怒。 苏灵风一缩脖子,生怕这畜生将仙门中其他人引过来那便糟了,若是引了天上的那些内门弟子过来,那自己便真正是闯下了大祸。 “不行我得赶紧速战速决离开此处!” 想到这里,苏灵风登时发动天雷大阵,直将那时在碧落剑派上对付巫月族的阵法操演开来。 霎时间电光雷鸣,声声轰雷震慑人心,数道天雷走马灯一般将大怪鸟团团围在,交织成一片雷光电网,直有碾碎天下一切的气势轰然而下。 那大怪鸟感受到来自这天雷大阵强横的威胁,也是未敢相信对方竟然有如此威力,当下一双巨翅扑扇一阵,带出一团扑天大火,昂首向天,发出一声凄厉嘶鸣,身形振翅飞起,将自身也融入火焰当中,冲天而起毅然向着数道天雷的大网冲去。 苏灵风知晓它定然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自是施展出了浑身解数,苏灵风见状,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论它能否冲破这天雷阵法倒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不知它如此拼尽全力一击万一保不住将天雷震火旗损伤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苏灵风将雷阵一收,故意撒开一个缺口,数道电光在大鸟的周身一阵盘绕,沾着即走,果然那熊熊蓝火势如破竹,释放出极为强横的力道,估摸着方才若是硬拼一记,天雷震火旗一定会多多少少受到伤害,如今苏灵风也全指望这些东西防身,若有闪失,自己今后就真的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那怪鸟并不知道是苏灵风有意放它离开,只道是自己奋力一搏冲开了一条血路。 苏灵风怕它杀将回来,发动雷电霹雳紧随其后,不与它硬碰,也不纠缠,轮番攻势之下炸响数个天雷,将它身后稍微薄弱的火焰震得散开些许,露出尾羽,又被紧追而上天雷轰下了许多飞散的羽毛,转眼被天风吹的不见了踪影。 怪鸟一飞冲天,又被苏灵风轰了几记,当下头也不回的钻入茫茫天际之中没了影子,只剩下零星的几片羽毛落了下去。 苏灵风见驱走了那大怪鸟,随即探手一招收了天雷震火旗,纳入灵血宝罐之中,这才感到了丁灵珊的身前。 却见丁灵珊一副刮目相看的笑容,用手背一敲苏灵风胸脯道:“哎呦,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子可是深藏不露,哪里学来的手段?” 苏灵风忙摆了摆手道:“这些都是在人伦境中学的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没什么好说的,反倒是你,将那鸟捉到了吗?” 丁灵珊嘿嘿一笑道:“那还用说吗?喏,在那不是?” 苏灵风顺着丁灵珊努嘴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只碧云雀正被一张树藤网子罩的严严实实,此刻已经没有动静,想必是挣扎了许久也无法逃脱,此刻早已累的精疲力竭,静静的待在网中,看来也是放弃了抵抗,任凭丁灵珊的发落。 看到此,苏灵风不由赞道:“身手还算不错,这下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费了这么大功夫,非得捉它是干嘛?” 丁灵珊笑道:“此鸟极通灵性,若是驯化成功日后方便以及,能够省去不少心力!”丁灵珊言罢,一手将那藤网掀开,另一手食指拇指相扣,猛地一弹,一溜青芒便射到碧云雀的脖子上,闪了两闪便没了动静,随即向那鸟说道:“我说如今你就我的鸟儿了,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你脖子上乃是一只藤圈,我随时都能将它收紧,所以你还是不要吃苦头的好!” 那碧云雀听了丁灵珊如此一说,顿时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脑袋耷拉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丁灵珊却是一阵得意,随即从自己的腰袢上解下了自家的金曦令牌,发动了洞天法境,向那碧云雀道:“雀儿,还不快自己进来?” 碧云雀抬起头来,望着当空中法境的光团,迟疑着向前蹦了几步,最后终是翅膀一扇,飞进了洞天之后。 丁灵珊重新将令牌系在腰间,拍了拍令牌,歪了歪脑袋,心情显得格外舒畅。 苏灵风则望向天空中,面上似有隐忧道:“既然这鸟已经捉到,你我还是快点赶回去吧,不然我怕那只大怪鸟又折返回来,以免节外生枝!” 丁灵珊点了点头道:“是啊,有道理,那咱们走吧!” 二人随即离开了木灵冢,向着来时的方向行去,虽然苏灵风的心中对这木灵冢还有诸多的疑问,不过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今日他所见到的所有一切都好似做了一个充满玄奇色彩的梦,所得到的丹炉和那本《玄天本草经》却是实实在在的。 “管他的,不论如何能用则用,先让彩衣看看能不能用上这些宝贝,说不得对炼丹之事颇有帮助也说不定!”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也自踏实了下来,他看到行在前方一蹦三跳的丁灵珊心中一动,忙赶上前去道:“我说还有件事我不得不向你交代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你我回去之后不论见谁都不能提起半个字!” 丁灵珊转过身来径直冲着苏灵风做了鬼脸道:“呸,这个还用你来教我啊,你只要不说,我肯定不会说!” 苏灵风苦笑道:“你可别又和上次一样,还没如何被自己师兄一吓就成了软柿子了……” “你……你再乱讲小心我揍你!”丁灵珊随即两手叉腰气鼓鼓道:“不是说不提那事了吗,这次我对天发誓总行了吧!” 苏灵风哼道:“原本就是你把我掳到这里来的,不管如何到时候你可别反咬一口我就满足了!” 丁灵珊登时一扬莲藕般的手臂嗔道:“你再说!我可真要揍你了!” “好好好!你只要保证就行了!”苏灵风故作讨饶状,三两步走了开去,心中却是回荡起木灵仙所叮嘱的话语来,要令自己忍天下所不能忍,万万不能露出自己的底细,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令明处的敌手和对头防不胜防。他百般叮咛丁灵珊自然也是为了这一点,将他今日施展天雷震火旗的事也死死的隐瞒下来。 二人就这样一路在密林中穿梭行走,也不会引得任何人发觉,直到距离那些外门所居之处,丁灵珊才向苏灵风挥手告别,三两下祭出云朵,钻入林间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则悄悄回到了草舍当中,此刻仍是外门当中的深夜,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掩好木门,落上插栓,径直掷出金曦令牌,入了洞天之中。推荐:.rmenda 二百五十七 九龙儿 灵凤儿 一入天境,苏灵风直奔仙草园中,寻了片刻终于看到彩衣正倚在一株一人多高的仙木之上,手中捧着那本百草录专心致志的读着,以至于苏灵风走进都没有发觉。 忽然她翻了个身子,这才侧目看到了苏灵风就站在身前,花容一惊,翅膀扇动纵下树来。 “小主人下次前来,呼唤奴家一声,奴家好前去相迎!” 苏灵风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我们之间还哪里需要这般客套,言归正传,我在一处地方找到了一顶丹炉和一本像是草药经书的东西,你来看看能否用得上!” 彩衣忙自瞪大了眼睛,欣喜道:“奴家也是正愁着没有丹炉才尝试炼药,小主人快把那丹炉给奴家看看!” 苏灵风随即自灵血宝罐当中取出了神木阴阳炉托在掌心,递给了彩衣。 彩衣接过丹炉,不由也被小巧精致的丹炉惹得满心喜爱,不由在手掌中掂了掂笑道:“这么小的东西,可怎么炼丹啊!” 苏灵风忙令她翻过丹炉的底部,看到那一行催动的口诀,彩衣极是聪颖,默念了片刻便记在了心中,当下闭上了眼睛将丹炉托在胸前,默念了一阵随手一掷,却见那神木阴阳炉见风即长,立时变作半人多高,周身闪过玄青的流光,一望便知乃是宝贝。 彩衣睁大了杏眼,难以置信的缓缓走上前去,禁不住伸出手掌抚上丹炉,只觉得一丝丝温热透过手掌的肌肤传了过来,更是令她啧啧称奇。 “莫不是这丹炉能够自身发热?若是这样可真是一个难得的至宝了!” 彩衣兴奋的搓了搓手,当下又将一句口诀颂出,霎时间那一排圆孔之内赫然腾起一片青色的火光,丹炉的温度也在弹指间变得十分滚烫,让她禁不住忙将手缩了回来。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试着炼那天香玉灵丹了!小主人,你等我,最慢五日就可以炼成了!” 看着彩衣兴高采烈的样子,苏灵风的心中也是一阵高兴,他随即又将那本《玄天本草经》也递给了彩衣道:“你再看看这本草药书册是否能够派上用场?” 彩衣接过《玄天本草经》翻了几页,蛾眉却是越蹙越紧,看着看着不由脱口道:“好高深的药经,里边所叙述的东西,我大多数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这仙草园中是否有了。”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没什么用?”苏灵风不由有些失望。 “不过……”彩衣直至翻动到了最后一页,若有所思的道:“看这里边的记载,想必也都是些极为高深的草药,所炼出的丹药定然也都是上品之物,只不过材料寻觅的难度恐怕很大,但这种丹药一旦炼成,所带来的效用自然不是一般丹药可比的!”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先把这药经留下吧,说不得哪天还能够用得上也说不定!” 彩衣表示赞同道:“那就交给奴家吧,事不宜迟,奴家这就开炉炼丹,小主人五日之后前来就是,我保证一定能够成功炼出那天香玉灵丹的!”、 苏灵风笑道:“好!丹药炼成,你我一同修炼,却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那奴家这就前去收集药材了!”彩衣言罢,扇动起一对翅膀,扑扇的翩翩飞去,在这仙草园中寻找所需的材料去了。 苏灵风自是不敢再打扰到她,忙自遁出了金曦令牌的洞天之外,回到了草屋当中,想到既然还有五日时间,不如就潜心修炼一番灵木清风诀,将那丹田气海中的灵种看有没有再近一步提升的可能。 想到此处,他站在地上拼命的伸了个懒腰,行到窗边推开窗纸,看到天已经亮堂了起来,光芒透过林叶之间洒向这一片屋舍之前,又是外门中一个清晨的到来。 苏灵风放松心境,准备迎来新一日的早课,今日他的目的定然要将那灵种想办法再度突破,日后若是再加上那天香玉灵丹,修炼的进境就能够更加快速起来。 随即他便走到门前,推开木门,正要前去寻找石大川,一起前往那修炼之地,却不料蓦然看到包括石大川在内的一众弟子,诸如董子健,齐志宣等人都聚集在自家草屋门前,抬头向着天空仰望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稀奇之物。 苏灵风心中也是大为好奇,随着他们也向着天空中望去,只见林木上空那一片云海中,一团包裹着几个人形仙云飘然而落,悬在林子的上空,带起一阵劲风,吹动着周围林木沙沙作响,来的有三人,均在云中探出半个身形,俯瞰着身下的林海。 “怪哉,怪哉,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内门中的仙长前来,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齐志宣一脸疑惑的说道。 石大川却并未答话,他脸色凝重,心中知道这些内门弟子平素里几乎不可能前来外门当中,除非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那露出半截身子的人却是两男一女,看到其中二人,苏灵风登时只觉的眼熟,这才想到,其中那一男一女正是自己刚刚到这天界之上所遇到的那两名内门弟子,也是他们将自己引到这外门中来,当时这二人态度蛮横,使得苏灵风先就碰了钉子,如今再次见到二人,他的心中蓦然升起一阵不忿。 就在这时,苏灵风感到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只见董子健一边望着那三人,一边向苏灵风压低声音道:“苏师弟,可能你还不知道,他们便是清木宫的内门弟子了,最前边身着白衣的男子名叫九龙儿,身旁那女子名唤灵凤儿,另一位身形魁梧年纪稍大些的叫做星木郎君,都是清木宫正统的内门嫡传弟子!” 苏灵风先前所见的二人正是九龙儿和灵凤儿,他对这二人原本便没有什么好感,当即故作不忿道:“难道说这些内门弟子就真的如此蔑视外门弟子吗?难道外门弟子不算五行宫的弟子?” “哎呦!”董子健哎呦了一声,赶忙一把将苏灵风嘴巴捂住,在他耳边小声语道:“我的天,苏师弟,你怎敢说出这等话,千万不要被他们听见了,要知道我们外门平素里受些内门恩惠,练些皮毛而已,但就这样便够我们延年益寿,小有修为了,日后纵然下到人伦境中那也是尊贵的存在,所以谁敢开罪他们这些内门弟子,不然便是自毁前程不是?” 苏灵风并没有答话,想自己身在外门,反正外门当中的弟子为数不少,自己只不过是一名默默无闻不入流的外门弟子而已,管他什么内门弟子什么的,却又与自己何干? 不过这三人的前来却让苏灵风大为反感,毕竟他们的到来搅扰了自己的清修,原本进一步进境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那三人身在云海当中,却另有一道遁光驾着青云扶摇而上,径直到了那三人近前,却见此人一身赭色仙氅,手捻拂尘,身形飘洒直若真仙,想必定然是清木宫外门的仙主无疑。 一旁的董子健一边望着一边向着苏灵风道:“你看,那便是咱们外门的仙主了寂仙君!” 只见了寂仙君先自向着三人竖掌一礼,那三人随即还礼,四人便身在当空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明显能够看到了寂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阴沉,而后他便转身向着身下道:“诸位外门弟子,皆浮上前来!”那声音滚若洪雷,震慑人心,就连方圆十里开外之处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一语喝罢,林间直有数百名弟子乌央乌央的悬浮而上,飘然悬在树梢之上,纷纷向着了寂与那三名内门弟子躬身礼拜。 “苏师弟,快走,仙主唤我们上前呢!”董子健拍了拍苏灵风,随即转念一想,他似乎还未修炼有成,也没有驾云之术,当下一拍脑门,祭出自家的云彩,载了苏灵风一起冉冉飞了上去。 身旁的石大川也引领着其余弟子一起悬在当空中,各自向着了寂与那三人一礼完毕。 此刻周围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的外门弟子,大家似乎平素里都不太容易看到内门弟子前来,每个人似乎都感到有些意外和惊奇,不过四下里却是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盯在三名内门弟子的身上,只看他们此次前来到底有何要事。 便在此时,了寂仙君那一双凌厉且威严的目光将所有的外门弟子皆扫视了一遍,他面容清瘦,两边耸着高高的颧骨,样貌果然不怒自威,他便是石大川那时候想要得见的仙主无疑。 扫视了众人片刻,了寂便用冰冷的语声向着众人说道:“我们外门中昨日发生了一件大事,三位内门的同门这次前来便是要查明此事究竟是谁所为,希望你们都如实告之!事情详细的原委就请你们的大师兄九龙儿说明吧!” 九龙儿随即向着了寂一礼,继而上前望着众人道:“各位同门,昨日在木灵冢之内发生了一件极为匪夷所思之事,那木灵冢一直乃是我清木宫的禁地,就连我们内门的弟子若想前往也要经由本清木宫的仙主准许才可,可是昨日看守木灵冢的上古神鸟鸾凤被不知来自何处之人打成重伤,我三人受命前去木灵冢查看,发现木灵冢内我清木宫的祖师紫木圣君的仙陵被盗,神木阴阳炉不翼而飞,《玄天本草经》也没了踪迹,因此我三人知道事关重大,这才回报师父他老人家,希望彻查此事,只是既然要查自然先要查清楚自家的门户才对!” 听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不禁“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不由暗暗将丁灵珊骂了一通,不过转念他便又冷静了下来,暗道:“既然做也就做了,没什么后悔药可吃,眼下也就看丁灵珊那妮子能不能嘴巴严实些,只要她不露馅,这件事决计怀疑不到自己的头上,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外门弟子而已,于情于理也绝不可能出手将那上古神鸟给打成了重伤!” 想着想着,苏灵风反倒觉得心安起来,当即不动声色的只听那九龙儿继续说下去。推荐:.rmenda 二百五十八 责难 九龙儿的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甚至越发的气愤,说道:“神鸟鸾凤乃是被天雷所伤,也许和雷帝麾下的云霆崖有些关系,雷帝那边我自然会奏请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前往云霆崖一趟,问清楚此事的缘由。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门中也定然仙要查清属实,排出内患才行,还请各位同门遵从师门之命,前往探清镜前探知自己的修为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到此处,苏灵风更是将心放在了肚子里,如今的他别说一身修为,就连一丝一毫的真气也施展不出来,就算那探清镜再怎样玄奇,总不能将与神魂相连的丹田气海也探知出来吧,他们的意思也是再明确不过,由于外门弟子为数较多,只能借由法宝来测出自身的修为,看具备不具备打伤那神鸟的实力,只要有具备的实力,自然便会缩小了范围,继而再仔细的甄别即可。 只听九龙儿继续道:“明日一早我三人便会请来本门探清镜,就请各位同门尊师门之命配合便是!” 便在此刻,诸多的外门弟子终于好似炸开了锅一般开始议论了起来,一时间人声杂乱,各自表示震惊和稀奇。 内门三名弟子听到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有各自扫视众人,苏灵风也自人群中寻找丁灵珊的身影,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那丫头是否能沉得住气。 可是外门弟子是在为数太多,苏灵风并没看到丁灵珊的人影,却无意间看到三名内门弟子当中那灵凤儿似乎向着自己方向定定的望来,直到最后竟当真盯在自己的身上,一双凌厉的杏眼再也挪不开分毫,随即一拍身旁的九龙儿向着自己指了指,亦向九龙儿说了些什么,使得九龙儿也一并向他这边看来。 苏灵风暗暗呼了口浊气,稳住自己的心神,故作镇定向着身旁的董子健没话找话的闲谈了起来,心中却是一阵打鼓道:“莫不是那日见到过他二人,所以就怀疑到我头上来了,不行,我不能自乱阵脚。” 九龙儿和灵凤儿看了自己一阵,随即唤过了了寂仙君,向他说了几句,惹得了寂仙君也向自己望来。 苏灵风看到此处,心中暗叫糟糕,纵然是自己不被怀疑乃是打伤鸾凤,盗取仙家宝贝之人,前日石大川私传自己修炼之法,将自己纳入外门当中的事也定然会败露无疑,看来免不了一通责难了。 随后,九龙儿等三人不知向着了寂仙君叮嘱一阵什么,这才一同驾云离去,一众外门弟子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仍是一阵议论,蓦然间却见当空中的了寂仙君朗喝一声,手中的拂尘虚化一圈,径直向着苏灵风罩出一蓬玄青的光雾。 这圈光雾自天而降,准确无误的将苏灵风结结实实的套住,继而猛一收缩,苏灵风便感到周身一阵痛楚传来,当下两脚一轻,便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硬生生的提了起来,被这力道摄到了了寂仙君的身前不远,其下所有的弟子登时惊奇不已,都不知道为何自家外门的仙主竟忽然对一名弟子发难。 原本这外门弟子众多,单是清木宫中的外门弟子就多达数百人,许多弟子之间也都难免素不相识,不过那些资历老一些的弟子倒是可以混的脸熟。 不过苏灵风入门并无多长的时日,弟子当中除了丁灵珊之外,便是那时候将他送往石大川之处的几名同门了,他们看到苏灵风被了寂仙君摄到近前,惊讶过后便是一阵冷笑。 那时一起寻找丁灵珊的那位瘦削男子,看到苏灵风之后冷声道:“莫不是那石头未经仙主应允便容留这小子居住在了仙门之中吧,一个险些被逐出门墙的家伙经还敢这般造次,看来这一次仙主无论如何都不会轻饶了他们。” 随即身旁那名身形魁梧的少年哈哈朗笑道:“这是自然了,谁让木灵仙那老匹夫做下了孽,连累了自己的门下弟子不说,还留下一堆的烂摊子,依我看石头那家伙这次怕是连外门弟子的资格也得丢了!”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丁灵珊自是听在耳中,不由脸颊一阵绯红,她自然明白苏灵风和自己做的事情,当下一咬银牙,心中也是一阵紧张的望向了寂仙君。 却说苏灵风距离了寂仙君两丈之遥,只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了寂仙君面容虽是清瘦,目光却是异常的犀利,苏灵风能够看得出来,他一身的仙法纵然不是入定也至少是腾云化境的修为,也是外门中唯一一位内门弟子。 了寂仙君的目光好似两柄利剑穿过苏灵风的胸膛,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心中。 就这样,了寂仙君望了苏灵风良久,而苏灵风却是丝毫不惧,不卑不亢的立在原处,面上也不见悲喜,回望着了寂仙君。 “你是谁?” 蓦然间了寂仙君向着苏灵风扔下了一句冷冷的话语。 苏灵风随即向着了寂仙君拱手一礼,如实答道:“晚辈苏灵风,来自人伦世间的碧落剑派之中!” “你是怎么到这七煌天界,又是怎么来到我天灵五行宫中的?” 面对了寂仙君的盘问,苏灵风自是不慌不忙,只因前两日他已经和石大川将自己的来历合计了明白,当下正要讲出,却忽然发觉身旁一道遁光闪现,一个人形竟是显现在自己的身旁,不是别人正是石大川。 了寂仙君看到石大川登时一皱眉叱道:“我没有唤你前来,你如何敢来造次?” 石大川却并不退缩,直向了寂仙君躬身一礼道:“仙主请息怒,请听弟子解释,那一日弟子正是要将这位苏师弟的事禀告仙主,可是仙主不愿见弟子,只因弟子上次奉仙主之命前往人伦境中寻找药材,偶遇苏师弟,见他修炼勤勉却不受那碧落剑派的重视,弟子心下感动这才将他带上天界我仙门中,弟子自知私自传他本门仙法乃是犯下了仙门门规,仙主若要责罚,弟子便接受就是!” 一旁的苏灵风登时听的险些吐血,心中不由暗道:这石大川可真是个老实人,还未等人家逼问,自己就先承认了,他却不知自己现在脉络干涸,丹田气海也被恶咒禁锢,旁人若是没有解开恶咒的手段和能力自是看不出自己究竟体内有着什么名堂。这下倒好,整个一个不打自招了。 果不其然,了寂仙君听了石大川的一番话,剑眉倒竖,咬牙叱喝道:“石大川,你好大的胆子,原本念你姑且知晓当年木灵仙的错,替他留在仙门赎罪,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仙门门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听到了了寂仙君说出了木灵仙的名号时,苏灵风明显感到石大川那小山也似的身躯微微颤抖了起来,良久方才听到他毅然说道:“仙主教训的是!只要仙主能够允许苏师弟留在仙门中,弟子愿意接受门规任何的惩罚!” “哼!” 了寂仙君只将臂弯间的拂尘一撩,冷冷说道:“纵然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又岂能如你所愿,我仙门的门规不同儿戏,你和他还是先到清门院中闭门思过吧,念在你替师赎罪还未到期限,所以暂且不将你逐出仙门,待闭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观效尤!” 石大川心中一沉,还想再分辨什么,却被了寂仙君用拂尘激射出两团玄青光罩,将他和苏灵风牢牢的罩在其中,而后便不由自主的随着了寂仙君向这云海深处飞去,方才飞了些许便看到齐刷刷的几道身影拦在了寂仙君的身前,赫然便是齐志宣与董子健、胡风华和向雨行四人。 “仙主!” 四人足踏云霄,在当空中躬身一拜,异口同声道:“还请仙主饶恕石师兄吧!” “你们这一个个想干什么?若谁再敢阻拦,便是同等惩戒!”了寂仙君铁青着脸道。 “我等愿同石师兄一起受罚!”却不料四人竟是异口同声的毅然说道。 “你们……”石大川立时瞪大了双眼道:“你们这又是何苦,若你们还尊我是师兄的话,就听我一言,我原本已是戴罪之人,你们没有必要再跟着我来耽搁你们的前程,听到了没有,你们日后每天都不要间断的早课,只要你们能够进步,我就很高兴了!” “师兄!你……”齐志宣紧握双拳,目光噙满了泪水道:“你为什么这样的糊涂,就为了他这一个没有任何修炼天赋且素不相识的人闹成了这样你……” 石大川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了寂仙君喝阻一声:“你们四人速速退下!”言罢,便带着苏灵风与石大川径直飞向云海之下。 没过多久,苏灵风便感到周身的天风蓦然弱了下来,他向着身下望去,只见云端之中一方院落的影子依稀隐匿在云雾当中忽隐忽现。 “去吧!” 二人只听了寂仙君一声朗喝,随即便双双感到各自好似断了线的纸鸢,向着下方的院落坠去。 石大川忙祭出自家的飞云,堪堪稳住了身形,继而将苏灵风臂膀扶住,终是飘飘然然的落到了身下的院落当中。 苏灵风两脚方才踏在实地上,耳中便听到呜呜的天风肆虐,四处打量一阵,却见这片院落只是一方十几丈见方的空旷庭院,看起来萧条破败,并没有任何房舍。推荐:.rmenda 二百五十九 正反旋风 庭院的正中心却有一株粗壮的大树,这颗大树也同那木灵冢一般早已一片枯萎,只有干瘪的枝杈在天风的呼啸中发出阵阵“嘎吱”的声响。 除此之外,这大树的前方却有一方龟裂的石台,石台上篆刻着已是模糊不清的树藤图案,似乎不知道已经经受了多长时间这天风的摧残。 苏灵风眼见这处庭院周围无遮无拦,庭院之外便是一片滚滚的云海,以飞快的速度一掠而去,这庭院就好似永远飘荡在这无边无际的云海中一般,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不会坠落。 “石师兄,这里究竟是……”苏灵风心中不明所以的问道。 石大川苦笑一声道:“这里乃是清木宫外门的边界之处,是一方被仙门遗弃之地!” 苏灵风不解道:“这是为何?” 石大川叹了口气道:“此处原本名叫清门院,本是存放外门诸多杂物家什之处,千余年前,也不知也这云顶天界受了何种变故,此处变作了天风汇聚之地,由于风威肆虐,时有正反旋风出现,竟连这清门院的正堂也被毁去,只剩下了这一方院落随着天风浮沉在云海之中,随后这里便成为了惩戒弟子,面壁之处!” “石师兄……你……你为了我这么做值得吗?”苏灵风得知此地竟是十分的凶险,心中不由对了寂仙君和这天灵五行宫一阵不忿,更是浮出一阵内疚之情。 “唉!”石大川叹气道:“我知道我这么做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师父当年所铸成的大错,现在就算我经受了什么样的责罚我都会接受的,所以这并不是因为苏师弟你的缘故!你万万不要自责!仙主让我在此思过,我照做就是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苏灵风想说些什么宽慰石大川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直到现在他算是看清了石大川的为人,此人虽是重情重义,可是却为人耿直,并不知晓人情世故之道,自己认定的事情,也是一根筋到底,因此就算劝他也自是劝慰不住。 果不其然,石大川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一转身纵身而上,盘坐在了那方石台之上,面对了那株枯树,双眼缓缓闭起,真的面壁思过起来。 苏灵风一阵无可奈何,当即便环顾四处,去看这院落之外的一片茫茫云海,哪知道却传来石大川的声音道:“苏师弟,你不用看了,仙主在离去之时定然已是布下了禁制,你我不到七七四十九日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苏灵风见他正望着自己,当下自嘲笑道:“小弟并非是想动什么歪脑筋,只是有些好奇此处为何却是天风交汇之处!” 石大川却道:“苏师弟,你还是速速到我身边吧,这里的天风极不稳定,现在看起来虽然迅疾倒还算是缓和,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发作起来,以你现在的程度是无法抵挡的,不过我会尽一切之力替你抵挡,保你安然无恙!” 苏灵风只好来到石大川身旁,同他一起盘膝而坐道:“多谢师兄庇护!” 石大川却定定望着苏灵风,也不知他心中在想着什么,良久方道:“苏师弟,你说师父他老人家真的在世间那万穹大山中吗?” 苏灵风点了点头,却不明白石大川为何会忽然有此一问,以他的性子决计不是在怀疑自己,况且就算自己的冒充的,也不可能知晓关于木灵仙如此详尽的事来。 石大川看到苏灵风点头,随即仰天长叹道:“你说今后我和师父还会再相见吗?” 苏灵风听到此处,展颜一笑道:“石师兄,我觉得既然师父他老人家能将我送到这里来见到你,这就足以证明你和他的师徒之缘并未到尽头,所以将来你一定和师父会再次见面的!” “真的!”石大川一拍苏灵风的肩头,那一双粗犷的双目中充满了希望。 师兄弟二人就这般在此处聊了不知道多久,远方那云海深处开始显现而出一片浓浓的红晕,与此同时周围的天风更为猛烈起来,那“呜呜”的风鸣声吹得如泣如诉,令人听起来有些头皮发麻,二人身前的这株枯树也在风中发出“咯吱”的脆响也是更加的响亮,闻之让人心生寒意。 苏灵风虽然在登上这云顶天界之前已被木灵仙的灵木清风诀加持,不受天风影响,不过那也只是轻风拂体而已,面对如此越发猛烈的天风,他似乎感到有些抵挡不住了,毕竟他现在不能纵气,因此便感到自己的周身都好似被天风吹透了一般,禁不住深深的打了个冷战。 他望着那扑过来的滚滚红云,上下牙关有些打架的道:“没想到,原来这里也有昼夜之分,看来定是内门所施展的仙术结果。” 石大川点了点头道:“夜间的天风会更加凌冽,苏师弟是否有些抵挡不住了吧,待我御气施展本门仙法!”言罢竖掌在胸,口中念诀,立时便见他周身散发出一蓬玄青光雾将自己和身旁的苏灵风一并裹在其中。 苏灵风忽听那天风的声音变得沉闷了许多,呼啸的响声也渐渐变得弱了下去,不由想到了身上的金曦令牌道:“对了石师兄,你和我不都有那金曦令牌的洞天之境在身,不如咱们各自先到洞天境中躲避就是!” 哪知道石大川却是摇头道:“没用的,苏师弟你想的太过天真了,这地方既然能作为惩戒弟子之处,便自有他的道理,此处怪就怪在这天风交汇之处,任何法器、法宝甚至至宝都会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根本无法施展出来。” “什么?这……这我倒是第一听说,没想到这天界之上竟还有如此奇怪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大川摇了摇头道:“这个连我也不清楚,如果要知道缘由,那就必须知晓当年到底这里为何会变成如此才是!” 苏灵风听罢不由叹了口气,心道:这下完了,如果无法祭出洞天境,那就意味着要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和彩衣见面,四十九天啊!这样下去却要如何才能修炼!如何才能早一天破开九重境界想办法找到白泽,再问起天火圣石的事。 想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登时一团乱麻。 正自踌躇之间,忽见这方庭院之外的天风蓦然猛烈异常,呼啸卷过,周遭的云海也随之无比快速的翻涌而过,先前那绯红的霞光早已滚入一片乌云当中,云雾不断的变幻形状,一瞬间如驼峰,如山峦,短短顷刻间就幻化了十几种样子,身畔石大川所施展的仙法光罩也发出阵阵低沉的鸣响,整个光罩也微微的抖动起来,令人十分的揪心。 此刻石大川一边拼尽全力的驾驭真气,一边大喝道:“苏师弟小心了,你我的运气可是真好,这动静好像是那正反旋风来了!” 石大川的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声“隆隆”巨响所掩盖,那是自身这光罩与天风相抗所发出的巨响,眼看当空中两道乌黑的气旋,一上一下宛如两条巨龙相交,撕咬在一起,一经接触便形成一道不见尽头的云龙卷,直向二人所在的清门院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而来。 “苏师弟!正反旋风这下当真要来了,待会不论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乱动,只要你稳住我们就不会有事!”石大川大声呼喝,很快呼喝声便掩埋在巨风鸣响之中。 只见石大川吐气开声,一声朗喝,印堂之中赫然激射出一道玄青光忙,苏灵风定睛瞧去,只见这道玄光悬浮在光罩之上,好似一方符箓,有一道咒术的图案,流光一般一闪而过,随后玄青色的光芒立时和二人身前的光罩交融在了一起,这抵挡旋风的玄青屏障登时暴涨数倍有余,青芒更盛,准备随时全力迎接旋风的到来。 苏灵风看到石大川此状,心知他定然也是要动真格了,毕竟他当年也算是这清木宫中的内门弟子,得到清木宫嫡传的真法,而诸如齐志宣、董子健等人所习练的虽然也是清木宫中的仙法,不过其中的精髓修炼之法却并没有得到,正所谓只有形没有意,就算是照此破开十重境界,也比不上内门弟子真正一朝领悟真法的进境程度。 因此苏灵风目前所知也就只有石大川和自己身有真正的灵木清风诀的内门真法,所以对于石大川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他真正的实力绝不像他那憨厚的外表一样,定然深藏了不可估量的手段。 眼下这祖窍中的符箓便是一着,说不得也得自木灵仙所传,如今一经施展,周围那令人揪心的动静便弱了许多。 未消片刻,那道云龙卷携着天崩地裂般的气势已是轰然而至,霎时间遮天蔽日,一片黑压压的铅云直有万钧之力,压得苏灵风近乎透不过气来,四下里忽然变得一片黑暗,黑暗当中响起一阵阵“嘎吱”的脆响,仿佛在这旋风当中有着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撕扯着这玄青屏障一般。 看到此处,苏灵风不由一阵感慨,原本想着在这里最多就是忍受下寂寞,可没成想居然如此的凶险,这倒是令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越想越觉得气愤,难道那了寂仙君就不知道这里有如此危险的旋风吗?就这样将石师兄和自己扔在此处自生自灭,这摆明了要置他们二人于死地。 “石师兄,你怎么样,能不能顶得住?”苏灵风望着四周一片黑风,不由心生担忧的道。 “我还……能顶得住!”石大川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施展真法,终是令那光罩屏障维持原先的大小,勉力抵挡天风肆虐,不为所动。 蓦然间,苏灵风看到在那疾旋的黑风当中好似有一只巨大如房屋一般的幽蓝巨眼毫无生气,死死的盯着自己看,那眼睛就贴在屏障之上,巨大的眼洞当中仿佛如同一方深渊,景象万分的诡异。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 迷雾重重 “石……石师兄你……你看到了吗?那好像是一只眼睛……那到底是……”苏灵风疑惑不解的问询道。 “别……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为之所动,不要去看那东西!”耳边蓦然传来了石大川的朗喝。 苏灵风耳听石大川的呼喝声,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他的声音虚幻缥缈起来,一股无形之力好似牵制着他,令他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渐渐地,那巨眼之中蓦然呈现出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花海之中好似有一位少女正在花丛间附身照料着这些花朵,那衣着,那样貌却是那样的令人心动。 “那是……阿古娜吗?” 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顷刻间,再没有了天风肆虐,只有一片平和与安宁。他只觉自己身躯轻盈,心中升起对那一片美好的向往,不由自主的悬浮而起,向着那巨眼飘去。 “苏师弟!不要去看那东西!”石大川御气之余看到了苏灵风的举动,不由声嘶力竭的呼喝起来,而苏灵风仿佛整个人如同着了魔一般,只充耳不闻,身躯竟是兀自飘起。 眼看他已飘飞数丈,神情恍惚之间,忽听心海当中一声强烈的呼唤,“风儿,你怎么了?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忘了,大家都在等着你,都等着你能够早一天解开自身的恶咒,田观海道长和你娘也都在期盼着你能够平安无事!” 这一席话好似晴空里忽然响起的炸雷一般,使得苏灵风一个激灵,眼前的花海乃至阿古娜的身影都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却而代之的仍是那一只巨眼,万分诡异的望着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灵的深处。 “是小玉!” 苏灵风心念急转间,周身一震,看到眼前的巨眼,这才明白,这正反旋风当中定然有着什么样能够摄人心魂之物在作祟,当下他便想到,施用佛家的观想之法不需用到真气,也不必打开丹田气海,这才想到运用无法空相的佛门法诀来应对这摄魂之法。 想到此,他便借助这悬浮之力,盘坐当空,双目闭起,口诵真言,很快便进入无法空相的境界。 一念永恒,亘古不变,苏灵风合三大宝经之力,宛如真佛独坐当空,紧守自身神魂,丝毫不为所动,一切皆如过眼烟云,转瞬便消逝在心海虚空的深处。 待得苏灵风再睁开眼时,周围的旋风已是渐渐的弱去,只有那一片明明灭灭的玄青光罩在绽放着光彩。 “过去了!” 石大川直到此刻也睁开了双眼,长长的吁了口气,看到那翻滚的巨风逐渐消失在云海深处,不由叹道:“这次你我能够躲过这一劫,还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更猛烈的正反旋风……”言罢尽是担忧之色。 苏灵风却是想起刚才那只旋风当中的巨眼不由好奇问道:“刚才那风中分明有一只巨大诡异的巨眼,那到底是何物?” 石大川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曾经听师父木灵仙说起过,经过天风浩劫之后,这旋风当中的确有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到底是魔是仙,就连天灵五行宫中的五大仙主也难觅其踪,只有在正反旋风出现的时候,那东西才会显现出来。”说到此处石大川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苏师弟,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苏灵风自然知道石大川说的是什么,当下忙道:“也许是那东西看到小弟法力低微,懒得加害于我吧!” 石大川生性耿直,当即也没有多想,只哦了一声,接着道:“没想到咱们来到这清门院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正反旋风,看来日后还需要小心行事才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大为疑惑,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连五大仙主都难觅其踪,他觉得自打到了这云顶天界之后,所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古怪,到处都是谜团,木灵冢之事,木灵仙当年的恩怨,如今又加上这什么正反旋风,一桩桩的令他感到大为困惑。 石大川撤去了真气屏障,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调息。 苏灵风则是心中一团乱麻,自己所遇的这些事,大多暂且都与无关,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要将自己在木灵冢中得到宝物的事小心隐瞒起来才是要紧事,接下来便是抓紧修炼。 而如今他将要被困在此处七七四十九日,无法前往那修炼之地,纳取木灵精华,因此便难以将丹田气海中得了灵种孕育生长,每每想到此处便是极为的懊恼。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面前这株巨大的枯树之上。 他向着这枯树望去,只见这株枯树也不知道先前生长了多少个年头,虽然此刻只有枝桠不见一片树叶,可是单看这错综复杂的树枝便知道,此树已然生长了不下千年的时间,想必也是因为长久受到天风肆虐的缘故,这才逐渐的枯死。 “咦?奇怪!”苏灵风望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粗大树干,不由想起了什么,他自小便聪慧异常,脑筋转的极快,似乎是瞧见这株大树似有不对的地方。 他想要转头去问问石大川,却看到石大川似乎经过刚才的一番纵气,仍然没有恢复,正兀自调息恢复真气,只好不敢贸然打扰。只是心中却自顾自的奇怪道:“按理说刚才那正反旋风如此的猛烈,这株枯树就算再怎么粗壮也决然不可能抵挡住那剧烈的旋风,况且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此处出现了多少次那样凶猛的旋风了,而这株枯树居然能够挺立到如今,这难道不觉得奇怪?” 想到这一点,苏灵风不由站起身子,趁着此刻周遭的天风并不强烈,当下便迈出了步子,围绕着这株枯树缓缓踱起了步子。 很快他便绕着这枯树整整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当下他挠了挠后脑,心中更是一片茫然,不过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先前经历的诸多事好几次都被他猜中了。 正在他苦苦思忖之时,心海当中蓦然响起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这一阵你过的怎么样?我在那海底居处终于有炼成一个进境,哈哈!” 听到了小玉的话音声,苏灵风当即便是一头雾水,他想起刚才在自己的神魂险些被那巨眼所摄之时,正是小玉的一句话方才令他清醒过来,可是如今听她所说,她似乎刚刚才从自己六道法境的人道海底居处修炼而出,那么刚才说话救回自己的也就是说并不是她,那此人会是谁? 小玉半晌没听到苏灵风的回答,不由有些着急道:“风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和我说话?” “哦!没……没什么,我在想事情!”苏灵风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能不能说给我听?”心海中立时传来了小玉急切的声音。 苏灵风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过来,刚才自己的神魂险些被那巨眼摄去,而那东西连五行宫中的五大仙主都难觅其踪,仅凭自己凭借的佛门之法也绝非那么容易便能抵挡的,一定是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用了什么方法才使得自己能够安然无恙才对。 思忖片刻,当下便盘坐在石大川身旁,将自己一直以来所经历的诸多离奇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小玉知晓。 直到说完,小玉终于忍不住道:“我刚才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帮你呢,那个说话声音真的不是我!” 苏灵风向心海中道:“这个我也感到万分的奇怪,可是不是你又会是谁在暗中帮我了呢?” 小玉嗯了半道:“听你述说了这里的许多事,我也总感觉这地方确实到处都透着古怪,不过好在你平安无事,今后你可一定要跟在石兄弟的身边才是。我觉得现在这世道,像他这般重情重义的人可是不多见了。” 苏灵风还行在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石大川拍了拍,只听他沉声说道:“苏师弟,我调息的差不多了,体内的真气也恢复了不少,明日怕是将要暂且回到外门中在那探清镜前进行洗脱罪责的测试,不过我相信这件事绝非是我外门弟子所为,只因能够施展天雷法术的,我在门中尚还未曾见到过,一定是他人干的勾当!” 听到石大川如此一说,苏灵风心中不禁暗暗一抹冷汗,暗道:“以他的耿直性子,若是真的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所为,定然会不顾什么同门之情也要将我惩戒……” 此时此刻,周遭的云海到处已显现出了鱼肚白,天风也弱了下来,经过一整夜的折腾,两人也都是万分疲倦,各自喘了口气,不多时便看到不远处的天边尽头,有几道遁光迅疾而来,当先之人正是那了寂仙君,身后跟着的皆是几名麾下较为优秀的外门弟子,这几人苏灵风从未见过。 “师父,昨夜那正反旋风果然出现了?要是如此,怕是石头凶多吉少啊!”一位两侧太阳穴高鼓的中年弟子面有担忧之色说道。 “哼!像那种大逆不道违背仙门之徒的弟子,就算是身死道消也不过分!”另一位身着束身白袍的青年满面不屑的道。 白袍青年说完,另外的几人也随之附和一声,表示赞同,当下一众人的目光均齐刷刷的望向了寂仙君的面上。 却见了寂仙君一脸笃定,苍眉微皱冷冷说道:“你们以为仅仅是这正反旋风就能轻易降得住他吗?你们却怎忘了,他毕竟曾经也是天灵五行宫的嫡传内门弟子,你们太小瞧他了!” 几人说话间,便已各自足踏祥云,飞掠到了清门院的上空。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一 真气十重 老远的,了寂仙君与几名弟子便看到石大川和苏灵风并肩盘坐在地,正仰首看着他们的到来。 到了近前,了寂仙君将手中的佛尘随手一撩,这清门院上空只有十几丈高的玄青屏障立时消失不见了影踪。 了寂仙君缓缓按落云头到了二人面前,一捋银须冷声道:“石大川!你二人速速跟我回去受那探清镜的测验!” 石大川赶忙站起身来,向着了寂仙君躬身一礼道:“谨遵仙主之命!” 了寂仙君略一点头,当下便令其余几名弟子在二人身后,好似押解囚徒一般,看守着二人离开了清门院,向着外门的密林中而去。 石大川载着苏灵风很快便赶回了外门之中,此刻只见一片方圆数里的古木丛中,早已围了不下百人的外门弟子,想必是由于弟子众多,只得分批来进行。 众人当中立着一面泛着玄青光芒的直有一人多高的古镜,四周的镜框皆盘绕着青翠欲滴的藤蔓,上边生长的绿叶亦是一片翠绿好似刚刚吐出的嫩叶一般令人望的心中舒畅。 此时,正有一名弟子正站在镜子前,被镜面之中一蓬青光笼罩,与此同时镜框之上那些藤蔓所生长的绿叶也被突如其来的风所吹动,只是轻摆片刻便恢复了平静,看来这名弟子的修为也并不怎么高明。 九龙儿正在镜前负手而立,看着这名弟子完成测试,随后便摇了摇头。 灵凤儿和那魁梧的星木郎君分别一左一右站在宝镜的两侧,似乎看到了了寂仙君带着石大川和苏灵风赶来,三人的目光皆向着这边投了过来。 紧接着,原先嘈杂议论的外门弟子皆安静了下来,均也是看到了石大川与苏灵风,都不由望着二人,不时发出阵阵的窃窃私语。 “哼!不用试便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这恶徒之后所为!” “是啊!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家的师父就是那样的德行,其弟子能好到哪里去?” “还有那个新来的,我看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句句的话语好似一把把尖刀刺入石大川的耳朵里,苏灵风看到此刻的石大川原本黝黑的脸色当中透着一片紫红,身躯也微微的颤抖着,整个人呼吸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 苏灵风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阵不是滋味,他十分明白石大川此时心中的感受,当年他身在碧落剑派之时也曾经经受过这样的遭遇,况且现在石大川乃是自己真正的师兄,木灵仙也是他第一位师父,他一直都不相信以木灵仙的为人能够做出当年那样的事来。 只见了寂仙君穿过人群,走到九龙儿身前,二人说了一阵,九龙儿连连点头,随即望向石大川与苏灵风朗声说道:“你们二人先前来测试,完毕之后便回到清门院中继续接受门规惩戒!” 九龙儿说到此处,苏灵风却是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未承认我是你们的弟子,我又何必遵循你们的门规呢?还不是知道了我学到了你们的仙法,不肯放我离去罢了!” 说话间,他便随着石大川在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中向着探清镜走去。 到了近前,只见九龙儿探手一指苏灵风道:“你先来!” 苏灵风当即也不多说,立时挺身站在了探清镜前,他明白,丹田气海中未成形的真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探寻和发觉到的,只因丹田气海其本身便与人的神魂有极大的关联,每一法门的修炼之法,其根本便是为了让自身的神魂变得更加强大,只有神魂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抛却肉身,真正到了腾云的境界。 而这东西纵然再有多么的玄奇,也无法窥破神魂本质的东西存在,只因神魂存在于一片虚无,肉身则在现实当中,而这宝镜既然在现实,所以必定看不出来丹田气海中的任何变化。 很快,一蓬玄青的光罩兜头便向苏灵风当空罩来,自他身躯上下扫动一番,果不其然,镜框之上那片绿叶竟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单是一众外门弟子,就连九龙儿、灵凤儿和星木郎君三人都看傻了眼,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只过了许久,九龙儿方才轻咳了一声道:“咳……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哈哈哈!” “我没看错吧,这小子一点修为都没有!” “这也算是咱们仙门中最弱小的一名弟子了吧!” 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一片冷嘲热讽来,只是苏灵风听到这些,却感到心中无比的心安,只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退到了一旁。 轮到石大川上前,却见他巍然而立,缓缓闭上了眼睛,玄光当即向他罩去,霎时间众人只听得一声“嗡嗡”低鸣,那些藤蔓之上的树叶当下如遭狂风吹打,一阵疯狂乱舞,紧接着镜面之上显现出一行流光而过的文字,一闪即逝,真气十重! “十重!” “我没看错吧!” 一声声赞叹声自人群中发出,谁都没想到在他们眼中,这个当年仙门恶徒的弟子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修为,每个人都被惊得脸色煞白,目瞪口呆。 就连九龙儿等三名内门弟子也是一脸惊奇之色,只听九龙儿冷哼一声道:“果然不愧为曾经的内门弟子,如此一来你夜探木灵冢的嫌疑便不能排除了,稍后还请你跟随我等一同回到师父他老人家那里,请他明断!” 一旁的苏灵风听到他们要将石大川带走,当下心中一阵怒火蓦然腾起,他强压住无明业火,向着九龙儿躬身一礼道:“这位师兄,小弟觉得此举不妥吧,先前师兄所说那盗取木灵冢之人乃是用了雷之仙法,而石师兄则是本门嫡传弟子,身有木之道法,是正宗的灵木清风诀,怎么说这件事也不可能是石师兄所为吧!” 九龙儿还未曾答话,一旁的灵凤儿却是柳眉一扬道:“我仙门中的事,岂是你一个外人所能掺和的?你一口一个师兄,敢问这里谁是你的师兄?你未曾拜入我仙门之中,体内的灵木清风诀乃是石大川私自传给你的,所以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苏灵风听到灵凤儿如此一说,心中的怒火更盛,险些便要发作,不过转念想到自己此刻的修为和木灵仙所嘱咐的话语,再加上这件事原本便是自己所为,虽然是被丁灵珊误打误撞的遇到了木灵冢的事,可是也算是自己连累了石大川。 想到此处,只好再次强压下火气,转向灵凤儿再次一礼道:“这位姐姐所言极是,小弟只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还请姐姐勿怪!言语不妥之处也请海涵则个!” 灵凤儿听罢当即鼻间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理会苏灵风。 多年的经历加上佛家法门的洗礼,使得苏灵风早已学会了隐忍,不过他坚信总有一日在这天灵五行宫中会有自己说上话的那一刻。 九龙儿望着苏灵风,那张原本清秀的面上也挂满了不屑,毕竟苏灵风和石大川有关,在他的身上也看到了当年木灵仙的事,随即轻哼道:“你叫做苏灵风是吧!” 苏灵风微微欠身一礼,表示回应。 “此次我奉师父之命只带走具有打伤仙鸟实力的弟子,我也没有说石大川便是此人,一切也都需要他老人家定夺,如果清白,他自会回还!” “是!小弟明白了!” “倒是你,身怀我仙门道法,还是暂且不要离开为好,这其中的缘由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说明,你只照做就是!”言罢转向了寂仙君道:“了寂师兄,这苏灵风你可以带走了!” 了寂仙君随即上前一步,一扬拂尘贯出一道玄青光圈,将苏灵风裹了,当下便又向着清门院的方向飞升而起。 望着石大川好似泥塑一般的身形,苏灵风的心中亦满是内疚和惭愧,他明白,此时此刻石大川并不是为了被怀疑成为盗取木灵冢之人难过,而是自己再一次经受众人鄙夷和怨恨的目光,这个打击才是令他最难以承受。 渐渐的,石大川的身形便消逝在了一片云雾当中。 了寂仙君一路上阴沉着脸色,一语未发,到了清门院上空,收了青芒,在清门院之上打出一道屏障来,随后张口呼出一口仙云令苏灵风落在院中,自己则一撩拂尘,扬长而去。 又一次回到了这方天风肆虐的遗弃之地,苏灵风的心中渐渐不安起来,现如今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整个破败萧条的庭院当中,只有那颗枯树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响动。 苏灵风眼望周围云雾滚滚,心中也是大为愤恨,他知道这些人这么做是想将自己除之后快,将一个修为低微的人随意扔在此处,没有了石大川的庇护,若那正反旋风再次袭来,自己的确再难以活命。 “都道天上是何其的美好,却没想到也尽是这些用心险恶之人。”苏灵风啐了一口,他如何不知道,他们知道自己毫无修为,却身有他们的仙法,想要除掉自己居然也懒得动手,就只用这个办法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除掉,可见这些人却是如何的歹毒。 虽是明白了这一点,他却还是要想办法生存下去不可,毕竟世间还有那么多双对自己期盼的目光,他决不能在这里便倒下。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二 天衍棋局 正当苏灵风苦苦思索应对之策时,心海当中蓦然传来了小玉的声音道:“风儿,怎么样了,你前往测试结果如何?” 苏灵风当下便将刚才的事说与了小玉知晓,小玉听罢却是隐忧道:“这下可是不妙,你孤身一人却如何才能在这恶劣之地保全自己呢!”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道:“比起这个,我倒是对方才那个类似你的话语声感到好奇,想必此处一定还有另一人存在。只是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得到他。” 小玉似乎沉默了片刻,道:“风儿,你仔细想想,刚才是在怎样的情形之下才听到了那个声音的?” 一句话点醒了苏灵风,苏灵风一拍脑门,脑海中回忆起方才的情景来。 “刚才我好像是在进入无法空相之时,才听到了那声音传来的!” 想到此处,也不犹豫,反正现在也没有旁人在,他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很快他便盘膝而坐,神识渐入空明,观想念生入了神魂的无法空相境界。 自家灵海法窍的一片虚空之地显现开来,眼望星辰流逝,苏灵风盘坐当空,不由出言相询道:“不知昨夜是哪位仙人前辈在危难时刻救下晚辈性命,可否现身让晚辈一睹仙容风采!” 言罢周遭仍是星辰疾掠,并未有半点回应。 苏灵风却不气馁,一连又呼唤了两遍,蓦然间终于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拂面而来,令人一阵心旷神怡,茫茫的灵海虚空忽然响起一个空洞的语声,那声音正是小玉的无疑。 “少年郎!你我萍水相逢,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劳言谢?” 苏灵风闻言心中一动,赶忙回应道:“这位仙娥,晚辈不才,承蒙搭救,如今仍身陷凶险之中,还望仙娥能够现身一见,指点迷津!” 随着苏灵风话音方落,浩瀚的虚空星河之中蓦然显现出一蓬白色的光影,那团光影越发的明亮,直至光辉掩盖住了周围星辰的光华。 光华之中却有一张清丽端庄的面容渐渐显现而出,那是一张绝美的妇人容颜。 苏灵风见她的样貌,虽如天仙一般,脸颊的两边却生长着碧绿的叶片,朱砂凝脂般的嘴唇轻呼一口青绿色的雾气,直向苏灵风迎面拂来,一瞬之间,苏灵风只觉心神一阵荡漾,如沐春草之香,先前在早课时,那清灵的木之灵气氤氲而来,似乎比先前更要浓郁了许多,当下不禁长舒一口气道:“仙娥却是何方高人,居然知晓晚辈的生平过往,也有这木灵之气的手段,一定乃是这清木宫上仙!” “呵呵!”美妇莞尔一笑,这绝美的笑容仿佛将灵海虚空中的万千星辰也融化殆尽。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丹田气海当中的灵种现在又可得以成长了!”美妇笑道。 苏灵风先自一怔,继而心头一喜,忙道:“恕晚辈愚钝,不知为何仙娥会出手相救,如今又将木之灵气传授于我,难道是有什么事要晚辈为仙娥效劳吗?”其实苏灵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没底气,他并不明白自己如今这样一个手无缚鸡的人能够帮上她什么忙。 “你的心思倒是极为聪敏,我果然没看错!”美妇说道。 望着虚空之上那一张只有光影的面容,苏灵风心中若有所思,他想到对方既然只能够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出现,定然也只是一缕神魂,思来想去好似想到了什么,忙道:“莫不是,莫不是仙娥竟是那株枯树?” “呵呵呵,你的心思转的可是真快,不错,我就是那株枯树!”美妇笑吟吟说道。 “这……这晚辈就又不明白了,为何仙娥会在清木宫的清门院中变作这般样貌?难道便是受那正反旋风的摧残变成这样?难道仙娥要晚辈帮你除去那正反旋风?如果是这样您怕是要失望了!晚辈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你这少年郎可是真有意思,我哪里是要让你去帮我除去正反旋风,我只是要你帮我下一盘棋!” “下一盘棋?就……就这么简单?”苏灵风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简单?”美妇立刻惊诧道:“你这少年倒是好大的口气,我在此下这盘棋局已经下了六千多年,倒是让你一句话简单便了……” 苏灵风登时哑口无言,六千多年?他的心中蓦然腾起一阵强烈的好奇,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棋局能让这棵树仙苦苦琢磨了六千多年。 “棋局?枯树,正反旋风!” 苏灵风心中转的飞快,他好似有些明白了什么,只是隐约间不太确定。 美妇自是看出了苏灵风心中所想,当下笑道:“多说无益,不如随我前去一同看看那棋局如何,之后我便向你道个明白!” 美妇言罢,苏灵风只见自家这灵海虚空之中那万千繁星兀自变幻,斗转星移之间汇聚交融,直变作一方无比广大的棋盘,棋盘之上星光烁烁,按照不同的方位排列在棋盘的网格之间,自苏灵风头顶之上挪移变动,直到静止下来,赫然变作了一方残局, 看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也不由惊叹万分,没想到对方能够运用手段直接操控自家灵海虚空中的无数星辰,这等的修为先前该是如何的高明! “这便是那天衍棋局了!我虽有神识,可是在自家的灵海之中却无法操控这些星辰旗子,只因操控这些棋子便要耗费许多精力,我无法分神一边思索破解之法,一边还要操控它们,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等待有人来帮我操控棋子!” 耳中听到美妇如此一说,苏灵风仰首望着那壮观以及的棋盘棋子,他如何能不知道,这每一个棋子皆是一团星辰相拥相合,而每一颗棋子之间,虽然看似没有多远的距离,实则相差数十万里之遥,若是想要操纵这些棋子,定然也会耗费一番精力。 想到此处苏灵风不由好奇问道:“难道仙娥已经想出了破解此棋局的办法了吗?” 虚空之上那美妇便是摇了摇头道:“只此一步,我还没有想到,现在虽然这棋局于我们不利,不过我却明显能感觉到,哪里还差关键一步,只要有了这一步一定能够反败为胜,破此棋局!”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棋之一道,苏灵风并不精通,只能说是入门而已,先前年少孩童之时,倒也曾在碧落剑派的听云峰上,田观海曾经教会自己下棋之道,也曾在山上百无聊赖的时候与田观海对弈几盘,其结果自然都是以失败告终,直到后来为修炼之事占去心事,也就再没有接触过棋道了。 不过最基本的棋理他还是懂得些许,单看这棋局之上的局势,美妇这边的棋子果然处处充满危机,到处都有可能被对方一招制服,且一败涂地。 看了许久,他明白仅凭自己这点棋力想要扭转乾坤,简直是难于登天一般,思来想去把他肚子里先前那点下棋的常识全部拿了出来,绞尽了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当下只好悻悻的叹口气道:“不瞒仙娥说,晚辈对下棋一道实在和门外汉差不了多少,看来也就只能帮您走走棋子了!” 美妇笑道:“就算你不说我怎会不知?我苦想了六千多年,若是被你一朝解开,那岂不是令我羞愧死!这天衍棋局乃是师父所创,师父是道门仙祖,乃是七煌天界之上掌控道门的人物,你要是一朝能破这棋局,那还了得?” 听到了美妇这一番话语,苏灵风的心头猛然震颤,“道门仙祖?天!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师父尚且如此,那么她的地位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美妇看出了苏灵风心中的想法,莞尔一笑道:“家师行天界万物道法相生,在云顶天界之上各处皆留有供人仙各自揣摩的经典和教法,那人伦境中自有《天道经》一书,云顶天界之上便有琅嬛玉琼天书,不论人伦世间或是天界仙辈之流中皆能警醒,助万千生灵步上真仙!” 苏灵风别的倒是没听的明白,而《天道经》的字眼他算是听真切了,他先前在碧落剑派之上时,便联想到,写这本书的高人既然能够知晓每一层的修炼境界,其本人自然也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般看来果然如此,终于倒是距离这至高的境界越来越近了。 心中纵然如此的乐观,可是当苏灵风抬头看到那些浩渺星辰所交织而成的棋盘和棋子时,不由便犯起愁来,纵然是他能够运用先前前往得果世界的法门,能够快速在这些棋子之间移动,可是这便需要运用丹田气海,神魂的神识之法虽然不需要催动真气,不过却需要丹田气海来支持,就算是神魂状态下遁入灵海虚空中,所施展法门也一概不能例外,除了施展原本的神识境界,比如无法空相,只因这法门原来就是苏灵风所达到的一种意境,所以并不需要丹田气海相辅助即可。 看到了苏灵风的隐忧,美妇幽幽叹道:“我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还十分的困难,不过我会让你在你自身的灵海法窍当中继续得到比先前更为充沛的木灵之气,从而快速的修炼起来,你看如何?” “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如此就多多有劳仙娥!”苏灵风自是心花怒放,一阵欣喜。 美妇却是一周蛾眉道:“不过我见你体内虽有天灵五行宫中清木宫的灵木清风诀,可是神魂法窍一道却像是缥缈灵山那佛家的修为,这一点我就帮不到你了!” 苏灵风忙道:“这个就不劳仙娥费心,晚辈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先将灵木清风诀练上九重,这样才能自丹田气海中施展出真气来,不然便会十分危险,惹来杀身之祸!” 美妇满面疑云道:“我刚才就看你神魂飘忽,天灵之上隐隐有赤芒闪动,那到底是……” 苏灵风自知定然无法瞒过她的法眼,当即便将自己的身份,乃至自己身中恶咒之事详尽说了出来。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三 仙丹品成 “难怪难怪!”美妇沉吟一阵随即说道:“我只知道你体内的恶咒除了伏凰天界中的羲凰能够下此歹毒的咒术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角色了。” “羲凰?是……什么?” “羲凰乃是主宰着掌控伏凰天界的雷劫天仙,此天界之中皆是异妖之辈,大多都为混沌之时所创而出,与人不同的异类。不过这一切我也只是听说,毕竟连我也没有离开过这方天界之外,更没有到过那伏凰天界,所以详尽的事我也只知道如此!” 苏灵风沉默了下来,没想到自己恶咒的来历居然是这样,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震惊之余,心头也是暗暗一紧,没想到自己的敌手居然那样的强大,竟是道家十境的第九境界——雷劫! 他记得眼前美妇的师父所著的《天道经》中说:超脱天地,感悟苍穹,冥冥众生。破七界之外,冲煌天煞雷乃雷劫也,雷劫者能翻卷苍冥,观万里之外,耳听九玄之音,渡煌天煞雷,欲冲破生灭之苦,方能成就尊神。 无论怎么说,这也是距离道家十境最好境界不灭尊师仅仅一步之遥的修为了,其棘手的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到了这一步,苏灵风自然没有任何退路,自打他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就注定为摆脱厄运而拼尽一切。 现在去想这么多也是无济于事,他此刻不管如何,先要将自身的灵木清风诀炼到九重才是正途。 想到此,苏灵风不禁心中隐忧道:“只是敢问仙娥,若那正反旋风再次袭来,晚辈却无力抵挡,只怕……” 美妇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会将你摄入我的灵体之内,不会受到那正反旋风的侵袭,你就只管安心在此修炼就是,在你修炼这段时间,我也正好再思索一番这棋局当中的破解之法!”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今后不要叫我什么仙娥,我名唤玄灵子,号千叶法衣,今后你就叫我千叶便是!” “千叶!”苏灵风细细品味道:“莫不是便和木有关系,她所说的纳入灵体,便是将我暂且纳入了树中吧!”想到此处,苏灵风想起昨夜正反旋风侵袭之下,那枯树却毫发无伤,定然便是玄灵子的缘故。 苏灵风想要问明玄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变作这般,又时常受到正反旋风的侵袭,那旋风当中的巨眼到底是什么名堂,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这些事目前也与他无关,也许日后慢慢便会知晓,现在就算问明缘由也没什么用处,只专心修炼才是正途,等到玄灵子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向自己说明。 至于木灵仙当年之事,想必玄灵子应该也不知晓,毕竟她在此只管专心琢磨这扑朔迷离的棋局,一边还要同那正反旋风相抗,自然也无暇去顾及其他周围的许多事。 只听玄灵子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向你渡入木灵之气,修炼一途便全在你自身而为!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苏灵风忙颔首称是,当即盘坐虚空,即入空明,玄灵子轻呼一蓬玄青之气,洋洋洒洒直将苏灵风的灵体悉数罩在其中。 登时,他的周身脉络那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再次袭来,灵体之外的轻灵之气被他源源不绝的纳入丹田气海当中,此时的丹田气海就好似一个永远装不满的仙葫,贪婪的吮吸着灵气。 身在灵海法窍当中使得苏灵风能够更加直观的看到自己丹田气海的情形,毕竟,神魂乃是丹田气海之本,这一望之下,苏灵风便大吃一惊。 只见自己缥缈的灵体之内,丹田气海中先前在早课时所纳入的木灵之气早已空空如也,丹田气海中的那株灵种却似乎变化并不太大,仔细望去只有灵种周围有许多细小缝隙显现,就好似世间的种子一般,想来是萌芽破壳的征兆。 虽然见这变化不甚太大,不过已经使他心中极为高兴了,高兴之余也不免吃惊这灵种所需要的灵气竟然如此巨大,难怪在那些门中木灵之下修炼,弟子们都进境不快,其原因似乎也在此处。 想到此,便调整一番心境任凭那灵气徐徐渡入自家体内,悉数汇聚于丹田气海之中,直到近乎要将玄灵子这一口灵气皆吸纳干净之时,却忽然感到双目一阵眩晕,两耳也忽然想起金鸣之声,两侧太阳穴内传来隐隐针扎般的疼痛,苏灵风赶忙止住吐纳之法,睁开眼来,脑海中方才想起石大川的话来:“凡事都不可贪功冒进,尤其是修炼一道更是如此!” 其实这个道理他不是不知道,毕竟之前在世间时,自己也曾在碧落剑派中尝试过诸如此番多次的修炼之法,只是刚才他一时间太过激动,想要早一些将这灵种孕育而成,才至此有了这样的感受。 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原来这天灵五行宫中的修炼之法,修行的速度快与否完全取决于所能纳取灵气的多与少,再加上自己催动灵气孕育气海仙根,才能快速的成长,那内门之中定然所受到的木之灵气要比外门多了何止数倍,所以这就是差距所在。 明白了这一点,苏灵风也就只好作罢,他睁开眼来,看到玄灵子正皱着眉头,虚幻的巨大面容正对着天衍棋局苦苦思索着,此刻也无暇顾及于他。 苏灵风无法操控自家丹田气海中的木之灵气,想到没有生长之前,将这些灵气化为真气之时,也是无法听凭自己驾驭的,看来这气海灵种能够自行汲取灵气来生长,我若是能够一次性多纳取一些灵气在内,灵种的生长是否便能快上许多? 他想到了令牌洞天之中,彩衣练就的天香玉灵丹来,若是能够借助那仙丹的帮助定然能够使得自己的修行事半功倍。 不过他想到昨日石大川却说,在这清门院中那些法器法宝至宝都无从施展…… “哎!对了!”苏灵风蓦然一拍脑门道:“我现在又不是身在那清门院中,而是在玄灵子的灵体之内,也许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不敢贸然打扰玄灵子思考,自己则干脆闭了神识,遁出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回到躯体之中。 这方才回到躯体中睁开眼来,周围蓦然一片漆黑,只有身边零星的青色光点好似星辰在不停的闪烁和飘动,周围倒是一片寂静,仔细聆听倒是能够听到一阵微弱的风声呜呜咽咽。 苏灵风这才明白,自己定然便在玄灵子那枯树之内,不知道身在此处可否施用那金曦令牌。 想着他便取下腰间的令牌,随手一掷,果不其然一道玄芒闪过,洞天的入口的光团便闪烁着流光,霎时好看。 “成了!”苏灵风心中喜道:“想必这也过了些时间了,却不知道彩衣将那仙丹炼的如何了?还是赶快前去看看吧!”言罢便入了洞天之中。 苏灵风一路赶到仙草园中,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却与周边生长的仙草大不相同,他能够分辨出这味道一定是来自另外的东西。 还没等他四下寻找,便看到彩衣自远处的仙草之中忽闪着一对绚丽的蝶翅飞到了近前,只见她喜上眉梢,还未站稳脚步便向着苏灵风道:“小主人,你可来了,奴家……奴家真的成功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对这岐黄之道极有天赋,看来我那时让你看管这仙草园倒是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苏灵风点了点头,扶起了彩衣。 彩衣被苏灵风这么一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之上不禁飞出几抹红霞,赶忙低下头自腰袢间的一只香袋中取出不多不少五枚青绿色的丹丸,这些丹丸圆润可人,每一颗都有枣子那般大小,彩衣一经摊开掌心,一股扑鼻的药香气息便扑面而来。 苏灵风探手接过这丹药,在手中打量一阵,触手间一阵阵沁凉之感透过手掌的肌肤传了过来,使得他的手腕也是一阵酥麻。 “果然是仙药!” 他打量一阵,思忖片刻,随即便将一枚丹药塞回了彩衣手中道:“彩衣,这次你苦心炼药功不可没,这枚丹药就给你,助你日后修炼之时能够事半功倍!” 彩衣听罢一阵慌乱,赶忙将那丹药推回道:“不不!小主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小主人于我有再造之恩,奴家绝不敢居功自傲……” 苏灵风笑道:“纵然是旁人受不得,你却能受得,听我一言,日后好好的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今后我若是能够修炼出名堂来,你我一同成就真仙!” 彩衣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这才接过丹药,千恩万谢道:“奴家谢过小主人,今后定然潜心研修岐黄之道,助小主人修为倍增!”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日后若是炼丹的材料哪一位不够的话就告诉我,我便想办法寻找就是!” 彩衣道:“这次开炉毕竟是奴家第一次尝试,有些不太熟练,没能掌握好那宝炉的火候,浪费了些材料,不过我想今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苏灵风不禁笑道:“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相信你一定会越来越熟练,终会成为一位精通岐黄之道的大师!” “彩衣定当会万分的努力!” 苏灵风好生叮嘱了彩衣一番,这才离开了金曦洞天之境回到了玄灵子的树中,当即他便将剩下的四枚丹药收好,准备将方才纳入的灵气调息一阵,服上一枚丹药,再入自家灵海法窍之中,看看能否增加修炼的速度。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四 杀身之祸 这天香玉灵丹原本的功效便是增加丹田气海纳气的作用,比先前所纳气入体的量增加数倍,甚至数十倍,有此效用,苏灵风便能够更多的纳取那木灵之气,将丹田气海之中的灵种更快速的孕育而成,如此算来这个修炼速度,就算比清木宫中那些内门的弟子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快了许多。 正当他调息之时,蓦然听到两股疾风呼啸而来,似乎就在他的身边不远竟是停了下来。 他心中有些纳闷,纵然是那肆虐的天风也绝没有停下来的道理,枯树的外边定然是有些古怪。 “莫不是石师兄回来了?” 随即苏灵风便将耳朵竖了起来,仔细的聆听着。 果然,只听一个声音忽然“咦”了一声,似乎是名女子,只听她道:“奇怪了,怎么到处不见了那小子的踪影?明明看到是了寂师兄送他回到这里的,真是怪了!” 这个声音苏灵风听起来有些耳熟,他一直以来都有着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尤其对人的声音更是如此,想了片刻便立时听了出来,这女声似乎便是那位名叫灵凤儿的内门弟子。 只听灵凤儿的话音方落,随即又听到了一个瓮声瓮气的男声,这个声音他实在听不出来是谁,只因他先前根本没听到过此人说话才对。 男声道:“依我看就是九龙师兄太过多虑了,凭他一个不入流的毛小子能有什么气候?纵然是学了些本门的仙诀,日后没人指点不过也如河沙一粒,不说我清木宫中的外门弟子数百之余,加上其他四宫的外门弟子,像他这般毫无修为可言的也都是异数,怕是早早就丢了性命!” 只听灵凤儿答道:“他若是一般的人,谁去管他的死活,毕竟他和那石大川有关联,当年你我还有九龙师兄与他皆为内门同门,还能不知道他的秉性?九龙师兄让我们来看他自然便是放心不下,也自有他的道理,你想想看,那石大川乃是木灵仙一手栽培,又加上此人太过愚忠,脑子就是一根筋,如今木灵仙反下天界,并没有身死道消,九龙师兄也是怕……” 男子道:“你是说……” “不错!”灵凤儿随即道:“九龙师兄就是怕石大川还与那木灵仙有所联系,如今又忽然收了一个什么来历不明之人,如此一来怎能不让九龙师兄怀疑?” “哦!我明白了!九龙师兄果然心思缜密,我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男子言罢苏灵风便听到两股风声其中一股似乎离开了原处,绕着整座清门院飞掠了一阵,这才复又回到原处道:“可是奇怪了,怎么到处不见了那小子?莫不是果真被那正反旋风给夺了性命?” 好半晌没有听到灵凤儿的回答,少顷之后这才听她说道:“按理说那小子经由本门宝镜验身,应该不假,若果真如此的话,他也一定不可能抵挡住旋风的威力,没有修为在身之辈,仅仅被那旋风擦上便会瞬息化为血沫神魂俱灭,若是如此应该是死于非命了!” 男子却是哈哈笑道:“对付这等蝼蚁之辈,九龙师兄可真是煞费苦心了,若不是有石大川这一层,我早就让他永远消失,正所谓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算了算了!”灵凤儿随即说道:“我们还是速速赶回去向九龙师兄和师父禀告吧,毕竟就连咱们仙主金陵师伯亲自前往人伦境中都没有找到木灵仙,看来也只能从石大川身上想办法了!” “不过他倒是真的嘴硬,居然只字不说,硬是抗下了师父的万棘穿身之苦,这一点我倒是蛮佩服他的!呵呵!” 灵凤儿道:“我们一直在找机会,没想到这一次机会便在眼前,谁能知道那木灵冢被盗,竟然这样简单的顺理成章便将石大川名正言顺的拿入帐中,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灵凤儿言罢,苏灵风便听到二人的声音伴随着疾风之声,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没了动静。 听到了这一番话,苏灵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打心底直有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正所谓细极思恐,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玄灵子的庇护,纵然不是被那正反旋风所害,便也被这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了性命去,想到此处他更是坚定了修行的决心,他现在更是奉行了当年的那句话,无论到任何的时候任何地方,强者至尊,弱者只能够当做强者的供品,任强者驱用摆布。 苏灵风逐渐的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二人的谈话,虽然从话里行间听出详细的事情梗概,不过大致上他倒是明白了些许,看来当年关于木灵仙的事果然有其蹊跷之处,这灵凤儿,九龙儿还有刚才那个说话瓮里嗡气的男子连同那了寂仙君一起想必当年都在木灵仙身上干了一桩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虽然他还未曾见到过那位目前所谓这清木宫的仙主,苏灵风估摸着,想必木灵仙当年的事定然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唉!只是丁灵珊那妮子和我在那木灵冢这么一闹,间接却害苦了石大川师兄,听他们所说通过此事也找到了加害他的理由,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始作俑者都是丁灵珊那妮子所为,不过那两件宝物确实是我所拿,日后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定然要将此事的前后原委都查个清楚明白!届时还石师兄还有师父一个公道!” 因为苏灵风知道日后就算是自己要寻找那天火圣石,在这天灵五行宫中找到白泽,眼前这件事也是他必须要解决之事,如果自己这件事摆平不了,日后也无法在天灵五行宫中立足,自然更不要提什么接触到金陵仙君和找到白泽了。 想到此他便再不多说,径直拿起一颗天香玉灵丹吞入口中。 没想到这颗丹丸看起来不小,却是入口即化,变为一股清灵之气顺着他的喉头流入丹腹当中,霎时间他只觉丹田气海当中一阵翻涌,好似浪涛滚滚,令他的心境也是好一阵兴奋,没过许久,这阵动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苏灵风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不由仰天痛快的呼出一口气,口中也见一股碧绿浓雾被他喷薄而出,一时间只觉得自家丹田气海忽然如同大海一般的深邃,这感觉是他之前完全没有经历过的,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够感受得到,他觉自己还能再次纳入木灵之气,就算再来一次方才那般的气量怕也不在话下。 随即他便捏了神识遁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一片虚空之中,苏灵风看到玄灵子似乎仍然在绞尽脑汁思索着棋局,看来似乎又一次碰到了难处,无法得解。 苏灵风不忍打扰她的思路,只好兀自盘坐悬浮在当空中默默的等待着,直到看见玄灵子的表情似乎一脸的无可奈何,失神落魄一般的重重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连我自己都记不清这几千年来这到底是第几次的失败……” 苏灵风一怔,赶忙出言劝慰道:“千叶上仙莫要苦恼,不如先传我木灵之气,待我快速突破那灵木清风诀九重之后,我便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替你移动那棋子,让你不会分神,好生思索这玄妙的棋局才是!我相信到时候你一定可能顺利解开。” 玄灵子只用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望了苏灵风好半晌方才说道:“你可真行,竟然能够运用丹药之法提升自己的丹田气海,没想到你除了无人指点自行修行之外,竟然还通晓岐黄之道,这倒让我刮目相看了,只是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丹药虽好服用起来也需有个度,天下任何事皆是如此,物极必反的道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明白,一种丹药最多服用三次,再多的话不但效用几乎减弱到没有,更有可能损伤周身经脉,需要变换药方才行,你可千万要谨记!” 苏灵风从小修炼,倒是知晓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只是他自知目前身陷危难之中,也想早一日将自家的修为快速的提升上去,却没想到经由玄灵子如此一说,竟只有服用三次丹药,看来将这天香玉灵丹服用过之后,还需要在寻找其他的办法练就其他的丹药才行。 不过那也是后来之事,现在眼前不管怎样先将这剩下的三枚丹药先再用掉两枚,再做打算不迟。 当下忙道:“多谢千叶上仙提醒,我定然会注意的,不过现在还是劳烦上仙施展木灵之气吧,我现在尚可能够接纳则个!” 玄灵子也不再多说,随即樱唇一撅,吹气如兰,吐出一口玄青雾气,苏灵风定神摒息感受着那再一次灵气入体的畅快之感,自家的丹田气海好似长鲸汲水,继续不断的将灵气吸入体内,纳入丹田气海之中,丝毫未见有任何不适之处。 一口气将玄灵子的灵气吸取的涓滴不剩,没想到的是,苏灵风心观自家丹田气海,似乎还能在将灵气纳入,当下也不由对这丹药之力惊奇不已。 不过他知道,这些灵气若是被丹田气海当中那灵种完全吸收尚还需要一段时间,不如等这些灵气完全被吸纳了干净再来纳取新的灵气不迟。 当下他尝试着将丹田气海运转起来,虽然这些灵气在没有化为真气之前他无法操控,不过倒是可以通过运转丹田气海将这些灵气间接的转动,围绕着灵种令其更快的汲取这些灵气。 这个办法倒还真的可行,苏灵风只将丹田气海运转少顷,便见那灵种表面龟裂的缝隙汩汩的将这灵气吸纳而入,果然比刚才快了许多。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五 阴阳合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龟裂的缝隙已是将周围萦绕的灵气吸取的七七八八,似乎并没有剩下多少,灵种表面那些裂缝也比较刚才看起来更多更深,先前的缝隙之中似乎已经能够隐隐看到了碧绿色的事物,看来再假以时日,想必萌芽的日子便不会远了。 稍作调息之后,苏灵风便做着再一次纳入灵气的准备,这一次他尽全力将木灵之气吸入,待到丹田气海将满之时再服下一枚丹丸,这样便可吸纳入更多的灵气。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也是有些许多的风险,不过想到刚才灵凤儿所说的话,想到此刻石大川的境况,他便打消了顾虑,忙毅然抬头向着玄灵子道:“千叶上仙,我还行的,再来一次吧!” 玄灵子却是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再向他喷出木灵之气了,只长叹道:“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要知道这样在短时间连服丹药,超出承受范围来纳取灵气,实在太过凶险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帮我走动棋子之人,可不想让你就这么玩完了!” 接下来无论苏灵风如何游说,玄灵子再也无动于衷,只是看到苏灵风太过执着,不由道:“你愿不愿静下心来,听一听我先前的过往呢?” 苏灵风听罢,这才静下了心来,让自己一颗狂热的内心逐渐冷却下来,望着玄灵子那比这灵海虚空还要深邃的眼眸,长吐一口气道:“好吧……晚辈知道了,晚辈洗耳恭听便是!” “家师道号洪虚道祖,也是这云顶天界的仙主,而我是他嫡传的三大弟子之一,我入门最晚,是以师兄他们二人都唤我小师妹!” 苏灵风忍不住道:“洪虚道祖?敢问他老人家可就是在世间留下那本《天道经》的老仙人?” “不错!”玄灵子继续道:“我的大师兄名叫紫木圣君,数千年前可与百草神农也为好友,平素里苦心研修岐黄之道,二人也时常在一起探讨丹药祭炼一道,为求仙草也是时常前往其他煌天之界的人,对这岐黄药道极是痴迷和专注,虽然修为在我们三人当中算是最弱,不过炼药之术却神乎其神!” 听到玄灵子说到了紫木圣君这个字眼,心中登时打了个突,他自然还记得丁灵珊将自己掠去木灵冢所入的仙陵正是紫木圣君无疑,而他所得到的那两样宝贝,《玄天本草经》与神木阴阳炉,自然也是他生前的随身宝贝,只是却不知道是何缘故居然坐化在那里,想必这其中定然有些典故。 他静静地听下去。 “而我的二师兄名唤凌空子,却与大师兄性情完全不同,他每日醉心于修炼之途,为了提升自己的修行不惜任何手段,当他自师父口中听到能够与女子修炼之人来运用合道双修之法,能够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便百般用尽各种手段令我就范,可惜大师兄他太过执着于岐黄之道丝毫不做合道之念,不然二师兄他早该对我死心!” 听到此处,苏灵风倒是明白了许多,听玄灵子之意,想必当年也是对紫木圣君芳心暗许,只奈何他太过痴迷于岐黄之炼药之道,不但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致,更是对合道之说嗤之以鼻,只认定丹药才是提升修为的真正正途。 只是这合道一说,苏灵风先前也是依稀记得洪虚道祖在《天道经》中草草的提了几句,以男子至阳至刚的先天之气所构成的丹田气海汇以女子至阴至柔的丹田气海相互取长补短,的确是一种能够快速提升双方修为的法门。 道门之中所说,阴阳乃是除去五行之外最为基本之物,任何事物皆有阴阳之分,二者既互相对立又互相联系,无论七界,人伦任何事物都逃不出阴阳的范畴,阴阳相成则是天理循环之道。 而男子为阳,女子为阴,若用阴阳之法来合道修行,取长补短相辅相成之下修炼之法自然会事半功倍,对双方都会有巨大的收益。 苏灵风明白此理,一边又听玄灵子继续说道:“可恨二师兄极不甘心,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大师兄的缘故,故意托付大师兄为他炼丹,在大师兄专注炼丹之时忽然下手偷袭,大师兄身负重伤,神魂俱损,可怜他弥留之际坐化于木灵冢的道场之中。” 苏灵风听到此处不由冷哼一声道:“果不其然,先前我就说过,不论在何处总是有这些执迷不悟,堕入魔障之人。”想到此也是叹息一声道:“那后来呢?” “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修炼出关,得知真相之后万分震怒,施用五行相合的正反旋风将二师兄正法,肉身灰飞烟灭,可是毕竟还是师徒一场,不忍赶尽杀绝,只剩下一汪残魂被永远困在正反旋风之中,没想到他的怨念极重,成为了残魂之后竟然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仍然对我不甘心,时常携带着旋风前来侵袭于我,我无法破去师父的正反旋风,也就无奈之下拼命相抗,我那时心灰意冷,几欲自我了断,师父这才将我困在这颗菩提仙树之内,且布下了天衍棋局,只说当我能够破去棋局的时候,便是我真正得道金身之时,自然也就放下了一切!” 苏灵风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原来这正反旋风和玄灵子乃至紫木圣君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故事,想来洪虚道祖一来是为了排遣玄灵子当时的郁郁之情,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不受凌空子的滋扰,不过到现在已经过了如此久远的时间,从玄灵子说起这件事的情绪来看想必她也早已释怀了。 当下只听玄灵子幽幽的长叹了一声说道:“多少的岁月我都没有向第二个人再说起过这件事,我和你说了这么许多,就是想要告诉你,凡事万万不可过于执着,古往今来又有多少的人沉迷于此道,到头来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苏灵风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千叶上仙说的是,不瞒你说,晚辈在世间人伦境中之时,也曾目睹了不知多少位这样的人物,也见到了他们的下场每一位都是无比的凄惨,原想着感慨人伦之余,警醒自己绝不会犯下如此的错误,可是真正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才发现,想要做到孑然一身无欲无求的境界是多么的困难!” 玄灵子点了点头道:“唔!不错!看你小小的年纪便能看得出如此深奥的玄机,也算是实属不易了,这也难怪你能够快速明悟佛理,超乎常人,早一步到了这天道之上!” 苏灵风笑道:“上仙还是不要再夸奖我了,道理虽然如此,不过想办法提升修为的进境还是需要的,既然这一种丹药无法重复使用,晚辈便要另寻他法,看看当年紫木圣君那玄天本草经之上有何妙法!” “去吧!我在此继续想想,一切就看你的!” 苏灵风点点头,当即告别了玄灵子遁出灵海法窍回到枯树之中,随即他便入了金曦令牌内。 穿过仙草园中到处并没有看到彩衣的身影,想必是她先前炼药太过辛苦,自行休息去了。 苏灵风决定暂且先不打扰,径直驾着洞天之中的云彩飞掠到了天河之上。 这洞天之中的仙云不需催动,可自行凭借意念掌控端的是巧妙以及。 天河之势宛如万马奔腾狂涌不息,围绕着当中的仙灵正殿循环往复的奔流着,气势汹汹却不知道要比世间那落霞川壮观了多少。 苏灵风身形方才站定,便听到身下的天河一声炮响,狂奔的河面宛如炸开了一般,一个巨大的旋涡当中径直跃出了那条雪鳞大蛟,一双巨眼望了苏灵风一眼,巨大的蛟身便围绕着他显得十分欢快,蛟尾不住的在当空中拍打,显得极为兴奋。 不多时又见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一前一后,跃出水面,激起了十几丈高的浪头,二妖遥遥立在浪头之上,均向着苏灵风欠身一礼道:“小妖拜见仙主!” 苏灵风见到有些时日未见,二妖的修为皆是有些精进,转念一想到自己的身上尚有三枚丹药,赠与了彩衣一枚,自己用了一枚,而按照玄灵子所说,眼下只能再服用两枚,剩下的一枚不如就赠与他们也罢。 想到此处便道:“我见你二妖倒也勤勉,身在这天河之中也不忘修炼,倒是有些模样,我这倒有一枚仙丹,乃是彩衣运用宝物炼制而成,能有增加丹田气海多多纳取灵气之功效,能助你们修炼事半功倍!”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二妖当即匍匐在浪头之上,一一叩首道:“多谢仙主垂赐之恩!”言罢叩头不止。 苏灵风却是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丹药现在仅剩一枚,所以……” 一听仙丹只有一枚,二妖皆显得一阵紧张,虽然心中都想得到那枚仙丹,都想苦求一番,可是又怕苏灵风一急之下谁也不给了,当下急得脸面各自涨红一片,只好拼命的忍着不敢做声。 苏灵风沉吟一阵,在二妖的身上看来看去,他知道首先这雪鳞大蛟虽然未开灵识,也未成人形,不过却是一只上古异兽,先天便具有强横的妖法,倒是不用担心,反倒是龙虾与鲅鱼二妖太过羸弱,今后若是将他们的修为提升上来,说不得也能够在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况且现在已是在天界之上,自己的身边到时候也的确需要些修为高些的来傍身才妥。 他的目光在二妖身上看来看去,直到目光落在了龙虾精的身上道:“这样如何,龙虾跟随我最早,在世间南海之时我曾答应过他今后助他修炼成果之身,这枚丹药不如就先赠与他吧!” 言罢自灵血宝罐当中捏了一枚天香玉灵丹递给了龙虾精。 龙虾精当下兴高采烈,险些自浪头之上栽了下去,赶忙千恩万谢的接过丹药,如获天下最为贵重的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苏灵风看到鲅鱼大王长跪不起,似乎十分的不甘,当下忙道:“鲅鱼,你先起来,我答应你要不了多久,我自会赠与你更为玄奇的仙丹,你放宽心便是!”言罢又转向身畔的雪鳞大蛟道:“当然还有你的份!” 雪鳞大蛟虽未有人形,不过却早已听出了苏灵风言语间的意思,高兴地自远处一跃而起,在当空中狂舞一阵,极为高兴。 鲅鱼大王听了苏灵风一言,这才也恢复了以往,连连叩首道:“多谢仙主,小妖听凭仙主安排!” 苏灵风当下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都去各自修炼去吧,我还有些要事与彩衣商讨,你们自便就是!” 三妖听闻便各自向着苏灵风一礼,钻入天河之中,没了踪影。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六 仁义难当 三妖离开之后,苏灵风只身转向仙草园中,一时间眼望花海缤纷,不由心中大畅,按落云头步入广博的园中,未走片刻便看到一方石案,有四只石凳,案上刻着一面棋盘,有几只茶盏,想必是先前白泽种植仙草之后小憩片刻饮茶所用。 苏灵风落座在石凳之上,眼望天空中天河倒悬奔腾而过,有如雷声滚滚,摄人心魄,仙草之香气沁人心脾,不由心神安宁,早已将方才那一方执着与焦躁抛至九霄云外了。 不论身在何处,纵然是到了这天界之上,也尽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陷入万劫不复之中,自古以来,修炼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真正能够成就真仙的却是寥寥无几,这些人自然都是有着极强的定力和过人的领悟之力,且有极佳的机缘,只是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属于这一类。 “看来现在也就只有这金曦洞天境却是我的一方净土,若是日后侥幸能够完成重负,真正成就真仙之后,便同众妖和至亲在这一方纤尘不染之处逍遥隐居,过着天伦之乐倒是不错之选!” 苏灵风感慨一阵,望见仙草园之外,那一片亭台楼阁隐匿在云海之中,半遮半掩,尚有数百座之多,心中一动,暗想道:若是日后能有机会再往世间,将我火罗教麾下众人乃至白月族与诸位亲信都一并纳入这方净土之中,从此再不受世间纷争,不再受冥冥轮回之苦,定然也是一大美事。 心中这般想着,便起身驾起云头向着那楼阁飘飞而去,远远的他便望见一处庭院的二层阁楼之外挂着一只五彩丝带所系的精致风铃,经受徐徐微风在轻轻的摆动,发出阵阵悦耳之声。 “原来这便是彩衣所居住的地方吧!不知道她如今休息的如何?” 想到此便按落云头,到了院落之中,院中几株娇艳的桃树开的满园皆是一片春意盎然,苏灵风穿过桃林方才走到门前,便看到朱红色的雕花木门被打开了,彩衣行出阁楼道:“小主人这么快便修炼完毕了?正好奴家尚有一件要紧事要向小主人告知!” 彩衣将苏灵风请进屋内,只见正厅之中不论角落还是梁上也都挂满和摆放着鲜艳的花朵,整个屋中香气扑鼻,却不浓郁,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苏灵风在一处花朵簇拥的藤椅之上落座,乃是上座,彩衣则立在下方。 “彩衣你说有什么要事相告?” 彩衣忙道:“奴家方才在那本《玄天本草经》中所读到,任何丹药服用皆不可超过三次,不然便会适得其反,这一点非常重要,奴家先前并不知晓,在那正殿中所找到的百草卷中也未曾提及此事!” 苏灵风随即说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这次赶来也正是为了此事,所以我想问一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单方能够与那天香玉灵丹同等效用的,届时可以更换服用!” 彩衣将手中的《玄天本草经》翻动一阵,而后皱起蛾眉思索一阵道:“那《百草卷》之上每一种功效的丹方仅有一种,而这《玄天本草经》中所记载的丹药药方就很多了,只是其中大多的药典和材料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前不久曾经参阅这本药经在仙草园中大致寻了一圈,却只见到寥寥几种仙草,大多数简直是闻所未闻。” 苏灵风明白这《玄天本草经》乃是玄灵子的大师兄紫木圣君穷尽一生倾尽心血所著,其中包含了诸多极品丹药的丹方,自然是玄奇无比。 只听彩衣继续道:“这《玄天本草经》中所述,单单记载了药典便有一万八千多种之多,书册看似不厚,真正翻阅起来好似书页好似无止尽一般,总是会有新的页面呈现出来,的确是一部仙家的无上宝典,就算在岐黄之道中也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她顿了顿道:“据上面所说,丹药共分四品,凡品、精品、极品与仙品,丹药练就之后的品相取决于它的材料与炼制之法都极为重要,若说那《百草卷》中所记载大多都是精品与极品丹药的话,这《玄天本草经》中所记述的差不多皆为仙品,而对等的材料品相正好与之相对应,至于炼制之法……彩衣虽然初入岐黄之道,不过依仗那神木阴阳炉这样至宝的福荫,基本上炼制出来的丹药都能够维持在同等品相之中,绝不会因为炼制之法不妥,从而降低了品相,浪费了好的材料!”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岐黄之道我就全权交付与你,不必心急,我想既然要炼制丹药,借用药力不如干脆索性炼制出最好品相的丹药来,那样势必在修炼的进境上如虎添翼,更加迅疾!” 苏灵风自知自己虽然如此一说,可是却知道此事绝非易事,单单说先前云松居士炼制能够抑制住自身恶咒的仙丹,就让娘亲费去九牛二虎之力寻找旷世药材,几欲险入危机之中,他虽不知那仙丹乃是何种品相,不过似乎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极品,只因毕竟只是在世间所生长之物,怕是极品已是世间的尽头了,而这仙品人伦世间绝对没有,定要在这七煌天界之中寻找才行。 想到这里,苏灵风便嘱咐彩衣道:“彩衣,你大可仔细研究一番这《玄天本草经》中的玄机,寻到一味效用等同于天香玉灵丹的仙品丹药,材料方面可以从长计议,想些办法就是,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奴家知道了!” 便在此刻,苏灵风蓦然听到洞天之外似乎有疾风之声肆虐,更有一阵娇叱声传来,似乎有名女子试图要闯入这清门院中,只是碍于天风和了寂仙君的禁制,无法闯入,被仙法缠身似乎在苦苦相斗。 苏灵风脸色一变,赶忙辞别了彩衣,遁出了洞天之外,来到枯树当中。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只听那疾风呼啸之下,此人身形在疾风中似乎摇摇欲坠,勉力与天风相抗,辨其声音听到,她好像试图向着清门院中冲撞,却被了寂仙君那禁制所阻,撞在其上发出阵阵“嘭嘭”声响。 “何人如此执着?到底是谁?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想到此不敢贸然出声,仔细聆听,只听到她娇叱之间渐渐便做喘息,似乎气力不济,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苏……苏师弟,你……你真的就死了吗?都是我不好!我把你害死了!”她终于说了话来,听那语声也越来越微弱。 这声音苏灵风自然熟悉,她不是丁灵珊却又是谁? 苏灵风听她拼命相撞,想要闯破禁制,进入这清门院中,心知她定然有什么要紧之事,如此再这样冲撞下去,必然会使自己受到伤害,不由赶忙在心海中向玄灵子说道:“千叶上仙,我有一位朋友尚在禁制之外,试图闯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不知道上仙可否送我到她身前。” 不多久便听到玄灵子的声音道:“离开我这灵体,你便要处处小心,毕竟那正反旋风和我那二师兄凌空子绝非你现在能够应付!” 苏灵风忙道:“多谢上仙提醒,我会小心!” 苏灵风言罢便感到周身蓦然袭来一股浩然之气,径直托着他穿过眼前一片黑暗,来到了那枯树之外的清门院中,这股气息稳稳当当的托着他向上飘去,直向此刻好似一只无头苍蝇般乱撞一气的丁灵珊飞去。 “别做傻事!小师姐,我在这里!”苏灵风怕她被禁制之力伤到,赶忙挥手喊道。 “我的天,苏师弟,你……你真的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丁灵珊见到苏灵风,看到面前活碰乱跳的大活人,她的眼眶中登时喜极而泣似有泪光闪动。 “我原本想着这下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是我把你和石师兄给害成了这样!呜呜!”丁灵珊说着终究是没忍住眼泪,痛哭起来。 苏灵风知道自己此刻独自一人身在这清门院中十分危险,虽然有玄灵子的仙法加护,那些人包括了寂仙君在内都无法施用观听法看到这清门院的种种,不过那正反旋风却随时都可能袭来,自己根本毫无抵挡之力。 想到此处,赶忙说道:“我说小师姐,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说时心中却是冷哼道:“不怪你却又怪谁!”想着继续道:“石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吗?” 丁灵珊忙拿衫袖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哽咽道:“我听说石师兄被单个带到了了寂仙主之处,而你又被孤身一人关在了这个危险的地方,先前我无意中听到了你被正反旋风所杀的消息,这才赶忙来找寻你!” 苏灵风知道丁灵珊一定是无意中听到了灵凤儿所说,这才冒着危险前来此处,一探虚实。 幸好石大川并没有被带到内门之中,不然丁灵珊就算是偷偷摸摸也绝没有机会看到他,苏灵风估摸着,九龙儿、灵凤儿和另一人所做的这些事定然也都是避人耳目,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内门时常有其他同门前来自然不好交代,所以干脆就在外门当中任他谁也不可能关心到外门的动静。 “石师兄他……他怎么样了?”苏灵风再次问道。 丁灵珊拼命地摇了摇头,面容痛苦的道:“石师兄他身受刑罚,周身被仙门中荆棘穿身惨不忍睹,我看到他时,见他低着头周身滴淌着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我真的不该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要不是我非要想去抓什么破鸟,你和石师兄就不会这样了!” 苏灵风摇了摇头心中也不由对石大川的仁义之心感到万分钦佩,当下忙道:“好了好了,我说小师姐,现在说这话怕不是也晚了吗?”苏灵风看到丁灵珊一片慌乱,生怕她到时候露出马脚,若是将自己和她前往木灵冢的事说出来,那么就连她也得受到刑罚惩戒。 想到此,心念急转,暗道:不管怎样还是先稳住她再说! 随后赶忙说道:“小师姐,你千万莫要慌乱,不然你我先前所做的事若是被他人知晓,不但连你也要被问刑罚,今后我也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石师兄也死定了!” “那……那……那怎么办?”丁灵珊却是更加着急。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七 不进反退 避其锋芒 “冷静下听我说!”苏灵风身在禁制之内,向着丁灵珊呼喝道。 丁灵珊忙安静了下来,她不像苏灵风,从小便在世间承受着人情世故,顾得如何想尽办法来保全自己,一听苏灵风似乎有办法,赶忙静静的听着。 “小师姐,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暂时不要再接近石大川师兄哪里,现在那里太过危险,你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要身在外门之中,平时就和往常一样,但对于那三名内门弟子之事和周围同门的议论,尤其是关于当年木灵仙的事一定要留心听个详细告之于我!” “好的!这个我明白了,我一定能做到!”丁灵珊终于镇定了下来,她不由也开始对眼前这个少年有着前所未有的信任。“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因为我暂且被困在此处无法出去,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没事的,第二件事就是你我要保持联系,如果我有一些需要你在外边办的事情,就能第一时间联络到你,替我办到!” 丁灵珊随即歪起了脑袋,想了片刻方道:“时常联系倒也不难,我倒是有个办法!”言罢取下了自家的金曦令牌,在那洞天之内打了个呼哨,便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一飞而出,盘旋在清门院之外,发出阵阵啼鸣,苏灵风定睛瞧去,这鸟不正是那天自己和她捉到的那只碧云雀么,没想到这妮子倒是有两下,竟然这么快便将这鸟训得这般服服帖帖,就连苏灵风也不由暗暗抹了冷汗。 他明白了丁灵珊的办法,她是想让自己有事便唤这鸟前去寻找丁灵珊,毕竟这云顶天界之上飞禽仙鸟也不在少数,纵然是这碧云雀稀少,可谁又能注意到这一点呢。“这倒是个好办法!”苏灵风极为赞许。 丁灵珊道:“苏师弟,你若有什么要事,就和我一样,打个呼哨它就会飞到你的身前,我之前便与你说了,此鸟极通灵性,你只管交代给它就行,它平素里就在这里不远处!” “确实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事不宜迟,这里太过危险,那正反旋风随时都有可能袭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切记我和你交付之事!” 丁灵珊重重的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言罢在碧云雀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大鸟当即展开双翅,向着茫茫云海飞了去,转眼便没入云雾之中。 而丁灵珊也自赶忙辞别了苏灵风兀自驾云而去。 苏灵风看了看天色,他不敢耽搁,向那正反旋风都是这外门的夜晚来袭,当下于心海中道:“千叶上仙,带我回去吧!” 回到了枯树当中,四下里又是一片黑暗,苏灵风却感到比身在外边要踏实了许多,现在有了丁灵珊在外边相助,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不过石大川的事却也令他心中无比愤怒,毕竟他乃是自己真正的同门师兄,如今遭此一劫也和自己有着极大的关系,不过今后想要救出他来,目前也需要先弄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并且依照自己现在的程度,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怕也是毫无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到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不管怎样这件事也是一件危机重重的大事,动辄便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他便想到不如前去找到小玉商讨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苏灵风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轻车熟路来到六道法境的人道之中,在那一片茫茫的大海便盘膝坐下,却也不知道小玉是否修炼出关。 他呼唤了一阵,便看到面前的海水一阵翻涌,不多时便看到小玉跃出海面,飞掠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看到小玉的神魂似乎比先前要充实了许多,纵然是一缕神魂打眼望去也似有血有肉一般,精神头极好,天灵之上隐隐有灵光闪动,看来这一阵的修炼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苏灵风不由替小玉高兴,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笑道:“你这小狐狸不简单啊,短短的时日修炼就又更进一步,当年果然不愧为龙鹫宫的宫主!” 小玉莞尔一笑道:“只能说风儿这灵海法窍当中的海水灵气充盈,龙鹫宫中的碧海潮春功正是需要这样的水之灵气,这也都要托风儿的福!” 看到小玉修行进境极快,苏灵风不由联想到自己的身上,不禁心中有些烦闷,当下笑容僵在了脸上,叹息一声道:“却不知我何时才能和你一样,真正的恢复以往,纵横这天界之上!” 小玉蹙眉道:“莫不是风儿又遇到了什么烦恼之事,不如说来听听。” 苏灵风忙将玄灵子和石大川的事一五一十详尽的向着小玉说了出来,直听得小玉唏嘘不已,幽幽叹道:“原来那时候的声音竟是一位真仙的弟子,其实那时我在与你提醒之后,也是有些放心不下想要出来一观,奈何我却正在修炼关头,神魂无法移动,没想到你又有了这一番离奇的遭遇……” 随后小玉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风儿,你说的那什么天衍棋局,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苏灵风一怔道:“怎么?你会下棋?” 小玉展颜一笑道:“当年我为龙鹫宫宫主之时曾知晓龙鹫宫开派祖师玄离仙姑精通棋道,据说祖师先前所在的玄离道派也是这天道之上的一方道派,他们除了修仙练道之外,每一代传人也都精通这棋道,平素里时常对弈,更有三十六路橘中秘流传下来,现在尚在龙鹫宫保存!” 苏灵风心中一动,他依稀记得很早时候,那鲅鱼大王似乎与自己说起过此事,说是龙鹫宫的创派祖师本是玄离道派的弟子,并与什么龙族的敖震相恋之事,不过这下棋一道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想到此处,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忙道:“那不知道小玉可否精通棋理?” 小玉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我为宫主之时,棋之一道尚且流行,我那会也时常和同门之间对弈,但没有达到像祖师那般厉害!” “这就太好了!却不知道小玉可否愿意去看看那天衍棋局?” 小玉一笑点了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苏灵风当下二话不说,立时拉起了小玉便遁出了这人道法境,径直悬浮在灵海虚空当中,只见当空中那玄灵子面容的光影仍然对着那副棋盘怔怔的出神,黛眉紧锁,一副忧郁之色,想来又是一番冥思苦想,百般不得要领,这种心力交瘁的折磨令苏灵风也不由为之感慨。 苏灵风未惊动她,向着当空璀璨星河交织出的超大棋盘一指,向小玉说道:“你看,那便是天衍棋局了!” 小玉望着那棋盘和棋子,一时间也不由陷入沉思起来。 苏灵风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默默的观望着她。 不多时便看到小玉一伸葱指,指向那棋盘道:“这是秋风阵,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棋理,不过我曾经解开过一两次,待我试上一试!中子七进八!末子五平一!” 苏灵风听罢忙向当空中的玄灵子道:“千叶上仙,晚辈打扰,晚辈有位朋友正是棋中高手,你可愿听她一言?” “快说快说!”玄灵子听闻登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说道。 “中子七进八,末子五平一!”苏灵风赶忙将小玉所说的步法说与玄灵子。 “唔!这么个走法不是和我先前想的一模一样吗?”玄灵子嘴上虽然如此说,不过还是按照苏灵风所说移动了虚空中的棋子。 “七星子八进十、顶子九进一……”小玉又再次说道。 苏灵风忙将小玉所说一点不敢遗漏的说与玄灵子知晓。 玄灵子也按照苏灵风所言一步步的移动着棋子,只是表情却是显得不屑一顾道:“这不都是我早已走过的棋路,没见有什么高明之处,果然师父的棋局不是那么轻易解开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完了棋子,只等着接下来苏灵风所传达的棋路。 “中子五退一,七星子六进七!”小玉继续说道。 苏灵风赶忙照说。 玄灵子随即按照小玉的方法走棋,蓦然间她的脸面僵住了,“中子……五退一?这……这一步棋……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天哪,居然还可以这么个走法……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先前我一直就说只差哪里一步,原来这玄机就在此处,厉害!实在太厉害了,这一步棋看似处于极为危险之势,暗地里却用七星子配合其他棋子,连接成了一个十分厉害的陷阱,只等着对方攻过来便可瓮中捉鳖,反败为胜!这就叫做不进反退,避其锋芒,好棋!” 玄灵子立时振奋,一步棋活,顿时胜券在握,没走几步便将对方陷入了死局。 “解了!解了!我终于解开了!六千年了,师父!我解开这天衍棋局了!”玄灵子喜极而泣,流下激动的泪水。 看到玄灵子如此高兴,小玉和苏灵风皆相视一笑,也为她感到开心。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八 同门如手足 霎时间,苏灵风的灵海虚空之中,那片无比广大的棋盘立时化为点点的繁星,形成无数道流光纷纷激射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星海深处,融在漫天的星辰当中难觅其踪。 紧接着,玄灵子那张光影交织的面容也随之消失,渐渐的凝为一团,化作一个女子的身形来,女子的容颜并没有多少改变,正是玄灵子本人,只见她一袭青绿罗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九天仙子之态,身在虚空之中缓缓飘至苏灵风的身前,展颜笑道:“太好了!还是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被师父他老人家困上多久,这下便好,终于可以为当年之事做个了结了!” 苏灵风忙道:“难道千叶上仙要向那凌空子报当年之仇吗?” 玄灵子摇了摇头道:“师父当年只用正反旋风将他困在其中,虽然他当年害死了大师兄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师父毕竟念他是师徒一场,并没有将他赶尽杀绝,可是我却永远也无法原谅他,只不过现在我只剩下一缕神魂,虽然破了棋局终于能够离开这里,纵有将他人摄入我的灵海法窍之法,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况且师父那正反旋风也绝非我能够破去的,所以我现在和你一样,等待时机到来,若能够重塑灵体,便能恢复以往了!” 苏灵风却不以为然道:“不管怎么说,只要破去了这棋局,今后重塑灵体之事便可从长计议,一切也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玄灵子望着苏灵风道:“现在最为紧要的事便是让你摆脱自身的困境,不然破不了这清门院中的禁制,我们一样还是不能离开此处,因此我会全力以赴助你修炼!” 小玉忙向着苏灵风道:“风儿,这位上仙说的不错,不论在哪里,自身变强才是最重要之事,若再无他事我便继续回到人道境中修炼去了!”言罢小玉便辞别了二人,兀自向着人道境中而去。 玄灵子随即提点苏灵风道:“你看看丹田气海中那些灵气如今被灵种吸纳的如何?” 苏灵风赶忙查看一番,只见那灵种已然变成碧绿一片,先前的混沌早已近乎消失不见。而灵种的周围也没有了任何灵气存在,看来又将这些灵气吸纳了干净。 他将所见向玄灵子说明,玄灵子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在那丹药的帮助之下果然进展迅速,如此那就继续吧!” 玄灵子言罢抬起一只纤掌,在他的天灵之上抚摸一阵,那掌心之中随即再次罩来一片浓郁的碧色烟云,正是木灵之气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再一次将苏灵风笼罩其中。 苏灵风当即盘坐虚空,再次服下一枚天香玉灵丹,只觉自家的丹田气海宛如浩瀚波澜,竟是比先前更加宽广,这次汲取那木灵之气也更为迅速,未等玄灵子将手掌放回原处,苏灵风周身的木灵之气已然消失不见,悉数被他纳入灵体之内。 他只感到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赫然涌起滔天大浪,翻滚涌动,竟是完全将那颗灵种完全淹没,直到此时,他这才睁开眼来,长吁一口气紧锁丹田气海,令那些灵气没有丝毫遗漏。 “如此短的时间内,你已经连续服下了两枚丹药,我想这已经怕是到了极限了吧!”玄灵子面有隐忧之色,提醒道:“这次灵气纳取之后,依我所见,还是想一下接下来的办法为好!” 苏灵风忙拱手道:“多谢上仙关心,晚辈和朋友一起也在思量接下来看能不能找到仙品丹药,我想这种丹药定然比我目前所用的效用更好,也可更为快速的修炼且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少。” “唉!可惜!”玄灵子仰天叹道:“若是大师兄现在仍然健在,也许有他的帮助之下一定能让你受到不少益处!” 苏灵风自然知道此刻那紫木圣君的《玄天本草经》已在自己的手中,不管怎样炼就仙品丹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需要先练就这灵木清风诀的九重,继而破去了寂仙君的禁止,不然在练就仙品丹药的同时去寻找那些珍稀的材料便成了问题。 正当苏灵风苦苦思索应对之策时,忽听玄灵子道:“清门院外似乎有人来了!” 苏灵风当即冷哼一声道:“来得正好,我倒是要看看又是哪路的神仙前来,想要置我苏灵风于死地!”言罢遁出了灵海法窍回到了枯树之中,仔细的聆听起来。 只听来人并非一个,竟有好几人,只听其中一个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苏师弟就这么死了,不管怎样来看看我才安心!” 另一人道:“还看他有什么用?反正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实在不行就赶到天河中降下人伦境中,和当年木灵仙一样就是!” 苏灵风听到此处,立时觉得十分耳熟,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未曾相识许久的几位同门,齐志宣、董子健与胡风华三人。 只听董子健说道:“齐师兄此言差矣,不管怎样苏师弟纵然与我们相识较短,可毕竟也算是同门一场,纵然身死道消,我们临行前来拜祭他一番也不过分吧!” 齐志宣叹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动作快一点,不然若是被了寂那厮发现,咱们就这三条命也不够赔的!” 苏灵风越听越觉得纳闷,什么叫临行前回不去了?他们怎会? 随后又听胡风华道:“你们前往了寂的紫云台前,我就告诉了你们以石师兄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跟着我们一起逃走的,现在好了,咱们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救出来,把咱们也搭进去了!” 董子健道:“唉,这暂且不说,可是谁能想到向雨行那小子竟是如此阴毒,平素里闷不吭声,关键时候竟拿此事做文章去讨好了寂那厮,这下我可算真是开了眼!幸好齐师兄知觉,将那小子打伤,不过我们现在仍然十分危险,还是快些前往天眼才是!” 听到此处,苏灵风终于听得明白了大概,想必是齐志宣这三人破釜沉舟前去搭救石大川,岂料石大川的性子倔强一根筋,非要留下来替师父赎罪,不肯逃走,后来向雨行前去向了寂仙君告密,后被三人打伤,不过却不能再留在天灵五行宫中了。 之后几人沉默片刻,苏灵风便听到了董子健的声音道:“苏师弟!不乱怎样你我也算是同门一场,受到此事牵连也非我们愿意看到的,我等无能无法救出石师兄了,望你在天之灵能够永享太平……” 苏灵风听到此处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这董子健与自己只短短相识了数日,却对自己还惦记于心,更是对石大川冒死相救,不管怎样就凭这一点,能看出这几人倒还算得上仁义,苏灵风自知现在自己也无法在这天界之上扭转什么局面,不过就算在世间也是妖魔横行,不如让他们暂且先前往火罗教暂避,也可壮大自己,毕竟日后有机会说不得会将火罗教整个纳入到天界上来。 想到此处便赶忙让玄灵子将自己送出了灵体之外,飘然到了几人面前,虽是隔着一层禁制,不过彼此却都能看的清楚。 却说董子健刚刚仰天祭拜完毕,便看到一个人影忽忽悠悠的从院落当中的一株枯树当中飘然而至,等到自己看清楚眼前人形之时登时被惊骇的呆若木鸡,满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齐志宣与胡风华也都是大为震惊,一个个都被惊得合不拢嘴,只见齐志宣指着苏灵风两眼瞪如冬枣,结巴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苏灵风呵呵一笑道:“齐师兄,小弟我自然是人,怎么会是鬼呢?” “不对啊!我听闻这里的正反旋风厉害无比,就算是外门当中修为最高的弟子也难以抵挡分毫,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活到至今?” 苏灵风叹道:“小弟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我的命硬吧,倒是刚才小弟听到几位师兄的谈话,也不由对三位师兄的为人深深折服,刚才听说几位师兄想要前往人伦世间,殊不知那世间也是凶险万分,旁门杂家诸多,妖魔横行,小弟在上这天道之前曾认得火罗教的教众,不如几位大哥到了世界之后可先前去落脚,只管前去寻找一位名号火鸦上人的老者,只要报出我的名字,他们就一定会好生招待诸位!” 一席话说的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好半晌却是齐志宣轻笑一声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先顾好自己,我们到了世间自会安排,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点赶往天眼去吧!以免向雨行那厮告知了寂,到时候我们就玩完了。” 董子健与胡风华二人这才双双点了点头,向着苏灵风拱手道:“苏师弟,也许你先前侥幸躲过了那正反旋风,不过运起怕不会那么长久,念在我们同门一场,听我说,了寂的这方禁制名唤浑天符,并非无解,只要运用五行相克之道便能轻易解得,只是我们现在却无能为力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言罢便向着苏灵风拱手辞行,三人随即又望向了外门的方向良久,终究是各自叹息一声,忙向着远处的云海急速飞去,消逝在天边的尽头。 回到了玄灵子的灵体之内,苏灵风琢磨着刚才董子健的话,想到能够运用五行相克之术破去这禁制倒是一个办法,只是自己离开此处,现在却是毫无修为可言,身在这天界之上,两眼一抹黑也是一件十分凶险之事。 他想到自己身在世间的时候虽然也是得到了不少傍身的宝物,可是这其中除了雷帝那天雷震火旗之外,就再没有一件能够在这天界上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转不如先在此处反倒安稳一些,不过他却想到届时少不了前往寻找什么仙品的药材,眼下也只有自己亲力亲为才行。 眼看自己手中那天香玉灵丹只有一枚可用了,尚不知彩衣在那《玄天本草经》中有没有研究出什么仙品的丹药可供施用。 他闭眼感受自家的丹田气海,却看到先前那些浑厚的木灵之气已是变得稀薄了许多,眼看就要被再次吸纳了干净,若再想纳入打量的木灵之气,就要将最后一枚天香玉灵丹用掉了,他也没有想到这灵种纳取的灵气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若不是丹药令自己束手束脚,想必自己早已经令这灵种生根萌芽,在丹田气海中成长不少了。推荐:.rmenda 二百六十九 魂灵渊 话虽如此,可是一味仙品的丹药却又岂是简单便能得到,苏灵风估摸着与彩衣所约的时日并未到来,他也想给彩衣多留一些时间,让她好好钻研一番,能够寻到一味稳妥的药方来。 比起这个,苏灵风也较为担忧石大川的安危,虽然他知道九龙儿和灵凤儿他们对石大川有着不可告人的机密,可是石大川先前毕竟也算是内门弟子,整个天灵五行宫的五宫之内应该也都知道木灵仙和石大川的事,也都只是听说当年木灵仙闯下滔天大祸,而石大川则为了给师父赎罪留在外门之中,所以他们纵然早就想致石大川于死地,可碍于整个天灵五行宫数千弟子来说,却不好痛下杀手,而今又借了木灵冢的事借题发挥,再怎么说也会将石大川折磨一番交于金陵仙君发落,一时间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也不敢保证金陵仙君一怒之下将石大川彻底正法的可能,可偏偏石大川却是一根筋,根本转不过弯来,认死理,如此一来便会真正的将他害死! 想到此处,苏灵风不由心中一团乱麻,仰天苦笑道:“师父啊师父,原本想您老人家送我到这天界之上能够一步青云,找到关于我族中的重要之事,没想到我却身陷危机,就连您的爱徒如今也随时可能殒命,唉,罢了罢了,若他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怨到我的头上。” 他心中虽然这样想,可仍然觉得不管怎样自己也欠了石大川一个天大的情,想自己方才到这天界上时,若不是石大川配合自己,承认自己乃是收入门下的弟子的话,恐怕自己这会也早已凶多吉少了。况且石大川曾为内门弟子,想必也对内门之中颇为了解,除此之外,就连那丁灵珊恐怕也根本无法知晓内门中到底是怎样的一方景象了。 因此苏灵风觉得,不管出于道义还是自身所需,石大川都必须想办法救下来。 心念已定,苏灵风便在内心中向着玄灵子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她。 好半晌未曾听到玄灵子的回答,良久之后方才听倒她幽幽叹息一声道:“我虽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不过你要知道这天灵五行宫乃是师父洪虚道祖一手所创,这么做势必会对仙门之中有着大为不利的一面,姑且不说我不愿这样,就说师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也定然会出面干涉,到时候别说是那金陵仙君,就算是我也决不可能违逆于他,你可明白?” 苏灵风叹道:“难道千叶上仙竟没有听到先前灵凤儿二人的谈话吗?此事他们心中定然有鬼,当年害我师父反下仙门,如今又要借机除掉石大川师兄,留着这样的祸害在仙门内,怕是更对仙门不利吧?” 玄灵子似乎又是沉默一阵,方道:“不管怎样还是将当年之事的原委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我自然也不会纵容他们胡作非为,你看如何?”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这件事虽然说起来容易,可是晚辈如今两眼一抹黑,原本就初到天界如今修为无法施展,却怎能查出这件事的原委呢?” 玄灵子长叹一声道:“唉,好吧,看在你我有缘,又帮我破去了天衍棋局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算是还你一个人情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办一件事!” 苏灵风一怔道:“什么事?” 玄灵子道:“我先前的灵体已坏,你需要先带着我的神魂前往天河之下的魂灵渊中,替我重塑灵体,不然纵然我有心想帮你却也无能为力。” “灵体?”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他自小脑筋就转的比常人快一些,当下便明白了玄灵子此话的含义。 腾云境界过后,修行之士便可完全舍去了肉身,乃是真正意义上的蜕壳成仙,神魂只借由一副灵体存在于天界之上,只因这境界已到,体内轻灵之气已将肉躯化为灵虚之气,若在向上修炼便可达到魂灵合一的地步,那个时候便不分灵体与神魂的区别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苏灵风也就知道了玄灵子的打算,她自然是先要将自己的灵体重塑之后,才能施展仙法,前往天灵五行宫内做些文章。 “只是眼前必须先想办法将了寂仙君这禁制除去才行!”苏灵风想到了刚才董子健几人的话来,这禁制名唤浑天符,想必定是木之符箓,只能依靠五行相克之术来破解,当下赶忙向玄灵子相询。 玄灵子道:“破这符箓倒是不难,只需要金曦宫中任意仙法或者符箓都可瞬间破解……” 听到此处,苏灵风思忖片刻,心中有了办法,他不知道此处能成与否,不过也如今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言罢他便让玄灵子将自己送出已坏掉的灵体枯树之中,眼望当空风起云涌,将两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果然未消片刻,那只色彩艳丽的碧云雀也不知道从何处疾飞而来,悬在这清门院上空之上,只用一双豆大的眼睛盯在苏灵风的身上滴溜溜乱转。 苏灵风当即叹息一声上前拱手道:“鸟兄啊鸟兄,你多多原谅先前我的鲁莽,这次苏某人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你了,拜托你将丁灵珊那丫头叫来,有劳!有劳了!” 碧云雀的一双有神的鸟眼随即眨巴一阵,随即便振翅飞起,向着云海中转瞬钻入没了踪影。 苏灵风生怕在这外边随时有危险袭来,复又回到了枯树当中便向着玄灵子问询那天河的详尽地点来,如今他无法施展真气仙法,纵然是要飞纵到那天河便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看来不管怎样他都要丁灵珊来帮忙了。 玄灵子道:“那天河乃是这云顶天界之上最大的一条河,源头自天灵五行宫的灵水宫而出,自云端之上奔流万里汇入沧溟海中,天河之内多有与沧溟海中一样的龙族仙将,只因我天灵五行宫与天界龙族历来交好,所以对于天灵五行宫中的弟子他们还是没有恶意,只是外门弟子想必就要差一些了。” 苏灵风嘿然道:“看来那些所谓的龙族也都是些势利小人而已,管他的,到时候小心应变就是了!” 苏灵风却没想到这天界之上竟然也有大海,心中却是一阵好奇,不知道这天上的海和世间的大海有什么分别。 蓦然他周身一震,如今提到了龙族,却忽然让他想起了三大妖神之一的应龙来,不是说那厮便是什么龙族的后裔吗?想到应龙对龙鹫宫当年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令人愤慨,不过紧接着,那一双俏冷而又倔强的眼眸却在他脑海中显现而出。 “也不知道月师姐如今怎么样了,她在那颗宝珠的帮助下不知道有没有替师父报了仇,有没有替自己的师门解除了那千年来也困扰至今的千年妖符?” 听到了天河,苏灵风的脑海中那波涛滚滚的水面逐渐变作了当年落霞川畔,一个孤寂落寞的倩影正一点点的消失在河畔的远处,而他的手中正举着那把油纸伞,沁凉雨滴砸在伞骨之上,似乎也在激荡着自己的内心。 就在苏灵风陷入一片深深回忆之中时,忽然听到了枯树之外丁灵珊的呼唤声。 “苏师弟!苏师弟!我来了!” 苏灵风赶忙整理了一番思绪,令玄灵子将自己送到了清门院中。 却见丁灵珊一脸焦急之色,当看到苏灵风飘然到了自己眼前时这才长吁了口气道:“你这家伙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苏灵风忙道:“小师姐,我现在有件极为要紧的事想让你去做,只是这件事恐怕不太容易!” “你说说看,若是我能办到的自然没问题,就算是办不到也会想办法!”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小弟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言罢便将自己准备破去了寂仙君禁制之事向丁灵珊详尽的说了出来。 “这……”丁灵珊听罢面容上登时浮上了浓浓的愁云。 “小师姐,这件事事关重大,关乎到了你我的身家性命,我知道也许不大容易,可是小师姐一定要尽全力想想办法才行!” 丁灵珊皱着柳眉苦着脸思索片刻,而后幽幽叹息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么做我怕会于心不安……毕竟金曦宫的杜师兄对我一向不错,我怕……” 苏灵风知道她定然是忧虑同门之情,当下赶忙劝慰道:“小师姐我知道你心中不忍,可是现在实在是紧要关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你想想现在尚在受苦的石师兄,再想想看我随时都会被那旋风所诛杀,而你自己呢?万一木灵冢之事被仙门所知,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丁灵珊直将银牙一咬,终是下定了决心道:“你在此处最多等我两日,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开这禁制的!”言罢便兀自驾着自家云头飞纵而去。 ………… 清木宫之外便都是一片虚无的星辰,这景象就好像是修行之士神识当中的灵海虚空一般。 丁灵珊驾着自家的云头慢慢的向着金曦宫飞去,纵然是她的速度已然很快了,可是在这无比浩瀚的虚空中却仍然显得微不足道。 那金曦宫看起来并没有多远,形似一轮金色的满月,周围不时有云雾缭绕飘过。 一阵阵异常的寒冷冻的她上下牙关不停的紧磕在一起,呼啸的天风自她身边疾掠而过,这是一个万分危险的举动,一个外门弟子,修行低微,看来她体内的灵木清风诀不足以支持她在这天界虚空中飞行,好在毕竟还是一个门派,相距并没有多远,差不多忍上一阵便能到达了,要知道未经允许尤其是外门弟子,私自前往其他门中也是会犯下门规的。 只是丁灵珊的脑海当中一直回响着苏灵风话,石大川那伤痕累累的面容也不停的在她脑海中浮现,加上若是了寂仙君知道了自己在那木灵冢的所作所为,将自己逐出仙门怕都是轻的。 想到此处,她的心中更是坚定的向着金曦宫而去,强自忍受着天风呼啸,眼看就在眼前。推荐:.rmenda 二百七十 人心难测 这看似短短的距离对丁灵珊如今来说却是极为的漫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挨到了金曦宫的入口前,蓦然间一阵强大的吸纳之力瞬时袭来,丁灵珊抵挡不住径直便被纳入其中,拼尽全力方才稳住身形,等他看清了周围事物时,自己已是身在一片金光灿灿的广场当中。 两脚方才站稳,便看到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飞上前来,看到丁灵珊后问道:“这位小师妹却是哪一宫门下,来我金曦宫何干?” 丁灵珊自然不敢说是自己擅自前来,只好谎称道:“我是清木宫中的外门弟子,奉了仙主了寂仙君之命,前来金曦宫寻找外门玉剑阁的杜师兄有要事!” 那弟子忙道:“小师妹请随我来吧!” 说时那弟子两袖之中喷薄出一团烟云,将自己双足裹住,起身向着这片广场之外飞去。 丁灵珊也是许久未曾来到这金曦宫中了,她知道这片广场的左边那形似剑锋一般的云头之上那些宫阙便是金曦宫的内门了,而整个天灵五行宫的仙主金凌仙君便在此处。 而外门则在广场尽头一片金碧辉煌的院墙之内,这院墙高约三丈,院内皆是宏伟广大数以百计的殿堂楼阁,这些地方自然便都是金曦宫的外门所在了。 那弟子带着她飞了片刻,终于在一座两层的朱红小楼前按落身形,阁楼前方乃是一方小院,摆放着石凳、石桌、一片山石当中有白烟蒸腾,自山石之下袅袅弥漫,一副仙家的意境。 其实这地方丁灵珊却是极为的熟悉,只因原先她便经常到这里来玩耍,更是与这里的主人那位金曦宫外门弟子杜清源的关系甚好,当年丁灵珊初入清木宫时,就在五行仙会之上结识了杜清源,那五行仙会原本便是金木水火土五宫所有弟子汇聚一堂,倾尽毕生所学应试而入内门的盛会,虽然到头来真正入到内门的外门弟子也是寥寥无几,可是每一名外门弟子都仍将这盛会视为自己一飞登天的唯一机会,那场面自然是万分的壮观。 而那时丁灵珊和杜清源二人似乎都并不在这盛会之上,二人可谓是臭味相投,杜清源平素里也不太注重修行之道,性情喜好经历各种新鲜事物,不怕危险,游历过许多地方也见过不少世面,这倒是正和丁灵珊的胃口,与丁灵珊结识之后便时常将自己先前的经历当做一件件紧张的故事讲与丁灵珊听,直令丁灵珊暗暗钦佩不已。随后她便经常偷偷跑到金曦宫中或是杜清源偷跑到清木宫中见面玩耍冒险,只是如今临近又一次的五行仙会,各个门中也都更加紧张和森严,所以二人这才许久未曾见面了。 丁灵珊来到院落之中,那引路的弟子便兀自离去,她当即如同小鹿一般欢呼雀跃的一蹦两跳的奔到屋门前,用力拍打一阵唤道:“杜师兄!是我,快开门!” 房门被砰然打开,只见一名衣着干净朴素,精神抖擞的少年立在门内满脸堆笑的道:“我就说刚才我的眼睛一直在跳,没想到果然有事!” 二人相见好似久别的兄弟一般,丁灵珊随即上前对准了杜清源的胸口捣了一拳道:“杜师兄你还说?这么长时间也都不找人家玩耍,我在清木宫中闷都闷死了!” “哼!”杜清源故意冷哼一声道:“想必这一次你又是瞒着了寂师叔偷偷跑来这里的吧?每一次都让我帮你圆谎,上次连我也差点被受了责罚。” “你还说?”丁灵珊狠狠瞪了杜清源一眼道:“谁告诉你我这次是偷偷跑来的!这次我还真的是受了了寂仙主之命,特来金曦宫中借用剑符的!” “真的假的?” 杜清源显然不相信,随即白了她一眼道:“你跟我还说谎?鬼才相信!就你之前的闯了多少祸事,若不是你几位师兄和我替你隐瞒下来,都不知道你已经被责罚了多少次,了寂师叔会让你来跑腿?切!” “你……”丁灵珊顿时语塞,脸蛋涨得通红一片,一时竟被杜清源怼的无话可说。不过事实确实如杜清源所说,如此的说话恐怕就连丁灵珊她自己也不相信。 “快点老实交代,你这次偷偷跑到我这里,是不是又闯下什么祸事了?总不至于连我都不告诉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帮你,我便亲自前往清木宫中向了寂师叔问明,看是不是真有此事!”杜清源故意板着脸孔说道。 “别……别呀!杜师兄你千万别,你要是……你要是敢那么做,我……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了!”丁灵珊一听顿时急得泪花也在眼框中打起转来。 看到丁灵珊今日似乎一反常态,倒是轮到杜清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印象中的丁灵珊一直都是古灵精怪,绝不可能是一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孩子,而如今却令他感到十分奇怪,看来丁灵珊一定真的有什么要紧事来找自己。 当下他赶忙让过了身子,有些慌乱道:“小师妹,你……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来,你若相信师兄,有什么难处我一定会鼎力相帮!还是先进来再说!” 丁灵珊却拼命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进屋的意思,说道:“来不及了,再这么下去我不知道石师兄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我还能将此事隐瞒多久……” 杜清源深吸一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灵珊赶忙将苏灵风之事和自己与苏灵风一同前往木灵冢的所有遭遇简单的向杜清源叙说了一遍,直听得杜清源胆战心惊,不停地摇头道:“小师妹,这一次你闯的祸太大了!” 丁灵珊看到杜清源一脸的无可奈何,心中顿时一阵绝望,当下紧紧的闭起了双眼,决绝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就不打扰杜师兄清修了,此事是因我而起,我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救石师兄出来,我再另想办法就是!”说时便欲转身离去。 “我说小师妹,你……你别着急呀!你先听我一言如何?”杜清源看到丁灵珊要走,立时也焦急的拦住她道。 “要知道你我如果这样做,那么今后怕是就不能再回到这天灵五行宫中了,今后这茫茫云顶天界,小师妹有想过在何处安身吗?云顶天界之上处处危机重重,你可要为今后想个明白!” 丁灵珊咬牙道:“现在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哪里还能想得了那么许多,就算是今后我身陷危机,可现在我也不能把石大川和苏师弟害死啊,况且日后若是被仙门知道,那木灵冢的事乃是因我而起,你觉得我还能有好吗?” 听到丁灵珊如此一说,杜清源脸色亦是阴沉一片,他紧咬着嘴唇良久,内心中似乎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过了半晌终是狠声道:“罢了罢了!我原本想着在仙门当中不说修炼成为金仙,就算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内门弟子也是无憾,不过现在看来,外门弟子如此之多,而仙门中也不过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并不太重视外门弟子,看来我心中的所想也是一片渺茫,这次也算是将我原本动摇之心坚定了下来……” 丁灵珊听到杜清源如此一说,登时喜上眉梢,破涕而笑道:“这么说……杜师兄你答应我了!” 杜清源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小师妹你先回去,以免离开久了会被其他同门怀疑,稍等片刻我准备准备便前往那清门院中,将了寂师叔那禁制解除,半日之后你便赶往清门院中如何?” 丁灵珊万分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多谢杜师兄相助,今后你我大不了游历各方,我都会陪在杜师兄身边!”言罢便驾着自家云头向着清木宫而去。 丁灵珊一路之下纵云狂飞,不畏天风之苦,疾疾赶回到了清木宫之中,她无心回到自己在外门的居处,径直到了清门院附近,将碧云雀唤在身旁,而后唤出苏灵风道:“苏师弟,你再稍忍耐片刻,过不了多久这禁制便可破啦!” 苏灵风如今只剩下一枚丹药,也是暂且修炼不得,只在玄灵子的灵体之中闭目养神,心中也是一阵阵担忧丁灵珊此去是否顺利,当听到了她平安归来终于算是吁了口气,放下心来道:“小师姐受累,待到禁制解得之后你便随我一同前往天河,还有要事!” 丁灵珊听罢幽幽叹息一声道:“唉,现在我只想等到救出石师兄之后,不论去哪都不想在这仙门中呆下去了,说实在话若不是当年师父东华老仙让我在这里拜师,我才不愿意在这无聊的地方待上这么久呢!” “那你这样一走,你师父会不会也被气的到处寻你?要是被他抓回去,不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苏灵风笑道。 丁灵珊撇了撇小嘴道:“切!师父从小见我资质一般,整日只让我替他配制丹药,再就是看管炉火,到后来见我对这些也不太擅长,就干脆把我送到这里来了,而他却从来没有传授过我任何仙法,这些本事也都是我在清木宫所学,所以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师父!” “可是不管怎么样,你在这清木宫中诸位师兄应该对你都不错吧,这些本领多半也是他们一起教你的吧,毕竟那时候我第一次见你时,看到你自己出走,他们颇为关心不是都来寻你么?” “哼!”丁灵珊却是哼道:“那是他们怕我万一闯下祸来,牵连着他们也一并受到责罚不能安稳修炼,其实我还不知道?他们巴不得我离开,这样就没人打扰他们清修了!” 苏灵风听到丁灵珊说了这么多,终于算是明白了丁灵珊如此叛逆的原因了,看来她自小也都没有被重视过,所以就总想着干出一番大事能够让别人对她刮目相看,令他人看到自己的存在。他不由感叹,看来人之性情的确和自小所经历之事有几大的关联,而这些性情也会影响到今后命运…… “呼呼!” 蓦然,周围的云海忽然一阵翻涌。 “糟!莫不是那正反旋风来了?不对啊,现在并非是夜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灵风忙向当空中望去,只见四下里的云雾好似一层层的海浪,随着天风的呼啸而滚滚涌动,顷刻间云海之中发出阵阵沉闷的嗡鸣,几个身影便自云中显现而出,向着清门院的方向迅疾而来。 “那……那是?”苏灵风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转向丁灵珊道:“小师姐,你刚才到哪里求助?” 丁灵珊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若木鸡,口中嚅嗫半晌也未曾说出话来,只眼睁睁的望着几人到了近前,当先一人手捻佛尘,鹤冠冲天,正是清木宫外门仙主了寂仙君,身后跟着的尚有九龙儿和灵凤儿、星木郎君三人,还有一人苏灵风并未见过,而丁灵珊看在眼中早已是感到一阵眩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清源!推荐:.rmenda 二百七十一 天罚 “杜师兄,你这是……”丁灵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此刻只以为自己所见好似在梦中。 却见杜清源一脸正色,足踏云头上前一步,指向丁灵珊,眼睛却一瞥旁边的苏灵风道:“小师妹,你可千万莫要怪我,我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你好,身为兄长,我不愿看着你一步错步步错,与这来历不明之人同流合污,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你……为什么?”丁灵珊听到杜清源话语,一双俏眼当中蓦然一片通红,一颗心仿佛被狠狠的扎了一刀,脸色一阵煞白,只感到胸口一窒,两眼一阵发黑,她直到此刻也不愿相信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师兄居然会这般的出卖自己。 “这位杜师弟!”未等杜清源答话,便听到他身旁的九龙儿道:“这次你检举有功,我自然会向师父禀明重赏于你,届时好好修炼,争取在五行仙会之上大放异彩,早一些入我仙门内门之中!” “原来……你……竟然就只是为了这个!你好歹毒的心……”丁灵珊听闻九龙儿如此一说,银牙直将嘴唇咬出了鲜血,一股腥味在自己舌尖的味蕾化开,竟是无比的苦涩。 苏灵风自始至终都是一语不发,他紧紧的盯着杜清源,只看到他那一张阴晴不定的书生面容,透着令人无法猜透的心机,这种人在世间他倒是见过不少,可惜自己被困别无他法,只能依仗丁灵珊这个涉世未深,不懂心府的少女,现如今果然着了道,他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看来这一次也该是自己有此一劫。 “凤儿师妹,星木师弟你们速速将此子带往我那云海阁中!”一旁的了寂仙君再不多说,直将臂弯间的拂尘一挥,眼前清门院那禁制符箓便随即便解了开来。 “等等!你们住手!”蓦然间只听丁灵珊一声娇喝,单薄的倩影拦在了苏灵风的身前道:“木灵冢的事并非是苏师弟的错,这一切都是因为而起,是我为了前往木灵冢去捉那碧云雀这才将苏师弟强行带到了木灵冢内,所以这一切的罪责都由我来承担!” “小师妹!你……你这又是何苦!”一旁的杜清源见状,似乎也未曾预料到丁灵珊居然主动站出来承担这一切,一时间也呆在原处。 苏灵风望着眼前丁灵珊那弱小的背影心中不禁一阵感慨,那时候刚与她结识之时,想她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到最后居然是自己替她背了黑锅,而如今这样大的罪责却毅然承担,想必杜清源所作所为当真是对她打击不小,只是可惜,苏灵风却十分明白,他们其实也并非完全为了木灵冢之事,那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意义上却想着自己定然和木灵仙有关,为了在自己身上找到木灵仙的下落,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所在。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在丁灵珊身后轻轻一拍她的香肩,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一阵坦然道:“你能做到如此程度,已经实为不易了,很好小师姐,我相信通过这一次的事,你就算修炼数年也及不上这一次的成长!他们要找的是我,没关系你放心就是,我和石师兄没什么事!” 苏灵风言罢,不顾丁灵珊讶异的目光向着九龙儿道:“这位兄台,先前你我见过一面,没成想小弟如今未入仙门中却闯下了如此大祸,如今我无话可说,只听凭发落就是!” 九龙儿那一双锋利的目光盯在苏灵风的身上,也未曾答话,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灵凤儿鼻间冷哼一声道:“尚不知你是何方来历之人,在我仙门当中入我禁地,无论如何也需要向我等有个交代才行!”言罢素手一拂,一溜五彩的云带透明如丝,径直将苏灵风周身缠绕束缚,这云带看似轻灵如烟,一经上身竟是力若千钧,登时猛一缚紧,直令苏灵风周身一阵剧痛。 幸好苏灵风毕竟先前也算是有着修为在身,筋骨自然不同于常人,不然早就被这一缚勒的筋断骨折,痛不欲生了。 了寂仙君当先驾着云头向着自家道场那云海阁飞去,灵凤儿将手一引便带着苏灵风也尾随而去。 九龙儿望着如今心如冰石一般的丁灵珊道:“丁师妹,你多次任性未酿成大祸,且念东华老仙向来与我天灵五行宫交好,我也就由着你的性子,可是这一次你却擅入仙门禁地,若不再用门规惩处,怕你今后还会惹下更大的事端来!”言罢便与星木郎君上前将她向着外门的方向带走。 杜清源望着丁灵珊那此刻冷如冰霜的面容,一时间面沉如水,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也似,冲着九龙儿离去的背影呼喝道:“九龙师兄,小弟便在金曦宫中等你!” ………… 一片阴沉的林园中未见半点光芒,周遭黑压压的树丛压的极低,一片片盘虬的老藤遮天蔽日,显得这片林园十分的压抑。 苏灵风感受着周身传来的万般痛楚却丝毫挣脱不得,只能倚靠着身后一颗粗壮的巨树,双眼微闭,眼前了寂仙君与灵凤儿的两条人影却是一片模糊,依稀难辨。 “呼!”他长长吁了口气,干脆将眼睛闭起,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他的心却不知为何竟出奇的坦然,也许是他早已经历了太多太多。 了寂仙君与灵凤儿互望一眼,却是了寂仙君一捋苍须道:“你叫做苏灵风对吧?你可知自己在我仙门之中做了什么好事?” 苏灵风并未回答,只默然低下头来。 良久,只听灵凤儿冷笑一声道:“没看出来,你和石大川倒是一对硬骨头,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硬!”说完探出两指在当空中虚画一圈,那捆缚着苏灵风的云带骤然收紧,一阵比刚才更为强大的力道随即袭来,霎时间仿佛听到了他骨头那令人揪心的脆响。 “你……你们不要费心了!”苏灵风却是紧咬牙关惨然一笑道:“我自知闯下祸端,入了仙门禁地,这般罪责我来承担便是,绝无怨言!” 苏灵风心中自知他们的真正目的所在,只是他明白木灵仙的事他决不能就范,此事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纵然是他将木灵仙的下落和盘托出,到时候自己也绝讨不到好去,相反如今他们还不会轻易要了自己的性命,毕竟他们怀疑自己和木灵仙有关,若是达不到目的,也不会轻易就将自己“正法”,那样的话可能永远就得不到木灵仙的下落了。 果不其然,那灵凤儿根本只字不提那木灵冢之事,一双锋利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苏灵风面上道:“自古以来我仙门之中门规森严,若非以礼拜入门中,仙法绝不外传,而你身怀清木宫的灵木清风诀,你最好如是说来,你这仙法到底是谁人所教?” 苏灵风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周身的痛楚一阵阵的传来,这种痛他许久也未曾经历过了,不过强烈痛令他心中更加坚定,自始至终他也是这样一路的成长而来,他坚信人的强大的确是靠着一步步磨砺而来,这便是真正的愈挫愈勇,这句话的含义他是最有体会不过的。 望着灵凤儿那冰冷的目光,苏灵风的嘴角依然倔强的挂着笑意,一字字道:“贵门的仙法,当真是石师兄所传授,你……你们为何这样问?” “一派胡言!” 忽听一旁的了寂仙君怒喝一声,将袍袖狠狠一拂道:“我仙门中的仙法入门极难,想要在自家丹田气海中形成与我五行宫相对应的灵根若没有高人渡法是不可能的,不管是清木宫的灵种,还是金曦宫的玄机剑,离火宫的昧火,灵水宫的乾元重水乃至土羲宫的峦石真法,都必须有极高修为的门中师长亲身渡法传授,仅凭石大川那十重真气是不可能与你渡法相传的,怎么?你还不肯从实招来?” 苏灵风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怎样去辩解也无济于事,只因这天灵五行宫中的诸多事他都不大清楚,只会越辩越黑,因此干脆索性不言,只忍受着周身的痛楚,闭上了眼睛。 “哼!你以为就这样装聋作哑,本仙君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吗?实话与你说,本仙门仙法绝不轻传,一旦发现有人将未曾拜入门庭之人私自传授仙法,修炼者就地正法,传授者当受阴阳五行诛灭大阵惩处!” 苏灵风只做充耳不闻,仍然紧闭双目丝毫不发一语。 一旁灵凤儿颇显不耐,当即厉声叱道:“了寂师兄,莫不要在与此冥顽不灵之人嚼舌,看来他也想和那石大川一样,尝尝我这乾坤缚仙藤的厉害!”言罢水袖当空舞起,一溜玄青色的光雾自她袖中飞出,直罩向苏灵风本人,原本那紧缚着他的那条云带立时光芒大盛,与那玄青的光雾交相辉映,一瞬间竟化作数道成人手臂粗细的树藤,在苏灵风的周身纵横交错的生长开来,直如一张结实的巨网一般,将他罩在其中。 。 二百七十二 韬光养晦 那藤蔓之上霎时间生长出宛若刀刃一般锋利的叶片,无数的利刃没入苏灵风的肉身之中,那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令他眼前立时一黑,险些便昏厥而去。 天界之上的修真之人,除去这些仙门的外门弟子,大多都已经到了腾云境界的修为,是以早已没了肉身,铸就灵体,而灵凤儿这招仙法纵然是身有灵体之人都实难承受,更何况尚还只是肉躯的他,若非有着极为坚强的意志,怕是他早已昏死,九死一生了。 剧痛!宛如海啸一般汹涌而来,周身的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当空中登时飘荡起一片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意识在一点点的模糊,脑海中他似乎看到那灵海虚空中的万千星辰俱都变成模糊一片,眼前似乎出现了两张面容,那是小玉和玄灵子若隐若现的轮廓,他自己在恍惚之间,也不明白为何会依稀看到他们,想必定然是她二人的神魂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感受到了自己身陷危机,施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自己感应到他们。 看到苏灵风似乎已是昏死过去,灵凤儿当即转向了寂仙君道:“师兄,此人来历不明,在未问清缘由之前切勿害其性命,此番他已经尝到了苦头,我想包括那石大川在内,倘若加以时日定然能够得知二人是否知晓那木灵仙的所在之处!” 了寂仙君随即捋须点了点头道:“本座明白,只是那木灵冢遗失的两件宝物却当如何?” 灵凤儿道:“比起木灵仙的事,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我相信他也逃不出我等的掌心,待到明日一番苦痛之后,我想那两件宝物他也一定会乖乖交还,到时候加以厉害不怕他不从实招来!” 就在二人商谈之时,一名身着褚色道袍的弟子急匆匆驾云飞来,见到了寂仙君与灵凤儿赶忙行礼道:“见过仙主和师姐!”说时两眼瞥在苏灵风的身上,却面无任何表情。 “什么事?”了寂仙君正色道。 “刚才我清木宫仙主林师伯来过,特请弟子转告请前往清木宫一叙,商讨事宜!” “知道了!”了寂仙君一挥手,那弟子当下便退了下去。 “唉!眼看五行仙会在即,师父定然是因为此事!”了寂仙君手捻拂尘思忖道。 灵凤儿道:“不管怎样此事你我还是快点赶过去吧,毕竟这是我仙门中唯一的大事,况且关于石大川的事也万万不能让其他五行宫中的同门知晓!” “好吧!既然如此,只能待到明日再来与这小子理会了!” 灵凤儿望着此刻已是昏厥的苏灵风道:“入我手中,谅他也插翅难逃,明日定然再让他知晓我的厉害!”言罢便了寂仙君各驾仙云,向着当空中那一片浩渺云烟中的殿堂群落飘然飞去。 “风儿!风儿!你……你不要紧吧!”二人离去不久,苏灵风在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内心中小玉的呼唤。 “我……我没事,嘿嘿!死不了的!”说话间,他那倔强的嘴角赫然翻滚出汩汩的血沫,令人望去触目惊心,揪心不已。 依稀间,他仿佛听到了心中小玉和玄灵子的对话。 “这位上仙,小玉知道您法力通天,一定能够有办法救风儿的,请您一定想个办法!” 一阵沉默之后,便听到玄灵子长叹一声道:“我现在仅剩一缕神魂而已,就算是心有余也力不足,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为所欲为,再怎么说我的神魂现在正依赖于他,况且还要让他帮我重塑灵体!”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玉心急如焚的说道。 “别着急,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上一试,我虽然身在他的灵海虚空当中,不过他的丹田气海却与灵海乃是唯一相通之处,我可以借用他的丹田气海来破解掉捆缚他的仙术,看看此法能不能行得通!”说完玄灵子身形便在这片布满星辰的虚空中团身而坐,印堂之上赫然闪耀出一团青色玄芒,那光芒随即暴涨,笼罩当空直将虚空中那星辰连接成片形成一片浩瀚的星云团,霎时间那绚烂的星云团开始勃勃跳动,想来便是玄灵子通过苏灵风的灵海虚空感应到了丹田气海所在,若非是有极高境界的入定之法,绝不可能仅凭神魂便在对方的灵海虚空中任意操控纵横,正是入定境界所有的手段。 顷刻间便见玄灵子的神魂周身那玄青的光芒越来越亮,蓦然只听她道:“感应到了!”当下便见她单手结印,反掌而出,向着那团跳动的星云打出一团青芒,那团星云登时化作数道凌厉的青色光剑,霎时间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转眼便钻入一片漆黑虚空当中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苏灵风的身躯周围亦是青芒大盛,紧紧束缚着他身躯的那片藤蔓巨网只眨眼间便分崩离析,化为齑粉,被周遭的天风一吹,转眼便消失了干净。 灵海之中,玄灵子似乎能够看到苏灵风身外的情形,双目虽仍然紧闭,口中却道:“成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言罢两手轮番结印,灵海虚空之外的苏灵风立时被那团青光包裹,身形凭空飞起,乘着天风好似风驰电挚一般化为一道青芒没入漫天的云海之中没了踪影。 这青光载着苏灵风只顷刻间便飞出了清木宫的所在到了一片星海之上,那看似不远处的一条宛如银色带子的星河直划破漆黑的苍穹,两边皆没入星云当中看不到尽头。 苏灵风只觉得耳旁隆隆作响,正是天风疯狂的疾掠而过,此刻他身受伤痛,意识模糊,不过也是知晓若不是周身玄灵子这青芒的保护,这样迅猛的天风定然与那正反旋风一样,非将自己撕碎了不可。 好在未过多久,苏灵风便感到面前一片水浪滔天,氤氲的水气直扑周身,令他禁不住连打几个冷战,恍惚间看到面前望不到尽头的大川凭空在这片星空中奔流不息,源自哪里流向何处却无法得知。 便在此时,他依稀听到心中选来玄灵子的声音道:“前方就是我先前和你说过的天河了,那魂灵渊便在此处,你可有避水之法?” 苏灵风虚弱以及,强忍着周身痛楚,自身上摸出那灵血宝罐来,随后寻到了当年月海清所赠的避水灵珠,当下傍在身上,只被玄灵子那玄光催动,一头便扎入天河水中。 出乎意料的是,这天河深处居然并不漆黑,河水的底部竟也透来点点的星光,就好似这条河流完全悬在这云顶天界的满天星辰之中,端的的奇妙以及。 只是这样的奇观苏灵风却来不及欣赏,他一路沉入河水的深处,随意寻到了一处礁石,看到这片礁石正好是有两块搭在一起,形成一个洞窟。 苏灵风忙虚弱的向玄灵子道:“千叶上仙,让你费心了,接下来我自己能行!”言罢扶着身边的礁石钻入了洞窟之中。 洞窟内并不宽敞,只有两丈见方,苏灵风捱到了深处近乎是靠着石壁滑坐在地上,艰难的自腰袢摸下了金曦令牌,口中念诀发动洞天,而后近乎是连滚带爬的钻了进去。 也不知有多久,他都没有承受过如此的痛苦,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次他就是这样死里逃生。 身在金曦洞天之中,他无力的躺在云头上,任凭云朵向着仙草园中飘飞而去,到了仙草园之上,苏灵风只觉得自己好似忽然跌进了万丈冰窟之中,这种寒冷就和上一次自己亲身体验那天风的恶寒差不了多少,这股恶寒令他险些就此昏厥过去。 就在他周身虚脱,半梦半醒之时,一个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她就好似那寒冷中的一片温暖阳光,令苏灵风感到心神也为之一轻。 “小主人!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天!”来人正是彩衣,当她看到苏灵风浑身伤痕累累,不由掩口惊呼,一片手忙脚乱。 “不打紧……我没那么容易就……”那“死”字还未说出,便感到两眼一黑,整个人仿佛如坠漆黑的深渊之中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他再次醒来之时,一股扑鼻的药香之气钻入鼻间,苏灵风睁开眼来便看到彩衣和龙虾精、鲅鱼大王皆是一筹不展的围在苏灵风的身旁,而他此刻正躺在正殿的内室当中。 “醒了醒了!小主人醒了!”彩衣看到苏灵风睁开眼来,激动的将身后的翅膀也忽闪起来。 一边来回踱步的龙虾和鲅鱼大王闻言立刻赶了过来,忙异口同声道:“小仙主,你可煞我等也!” 苏灵风虽然此刻感到周身一丝力气也无,不过仍然被二妖逗笑了,仍不忘打趣道:“你们是怕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后你们也就跟着我一起玩完了对吧!” 龙虾哭丧着道:“都什么时候小仙主还在开我们小妖的玩笑!” 鲅鱼大王也道:“是啊,小仙主不知,你这一昏厥便是许久,幸好彩衣通晓炼药之道,赶忙炼制了一枚疗伤奇药,这才令小仙主醒来。” 苏灵风不禁望着彩衣心中一阵暖意,苦笑一声道:“看来你的岐黄之术又更进一步,我苏灵风此次大难不死,幸好有你们,不过看来我目前暂且只能在这里疗养一段时日了,现在我们身在这云顶天界的天河之中,尚且还不知这天河中有何变故,不明所以之下只好谨慎行事,暂且韬光养晦为妙!” 。 二百七十三 方出虎穴 便入龙潭 一听到天河的字眼,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便各自两眼放光,只是转念一想,苏灵风所说的天河可是这真正天界之上的仙河,定然不像这洞天的天河之中,宽阔的水府都是他们两人说了算,真正的天河必定是凶险万分,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凉了半截。 苏灵风如何看不出来二妖的心思,当下让彩衣搀扶而起,半倚在床榻之上,故意板着面孔道:“那时候我封你二人一个为大总管,一个是统领,这名号自然也不是我白白册封的,如今我无法施展仙法,正好是你二人施展本领之事,如今莫不是要打了退堂鼓?要是如此,那我们便完了!” 二妖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面面相觑,随即一阵慌乱,当下双双跪拜于地,尤其是龙虾精,那时候被苏灵风赐予了丹药,心中更是一片难过,赶忙向着苏灵风道:“小仙主,我们承蒙你不弃到如今的地步,现在又怎会贪生怕死?要我们如何小仙主只管吩咐就是!” 鲅鱼大王忙自附和:“就是就是!大不了就是我们二妖的两条小命而已!” 苏灵风听罢故意笑道:“是吗?那好,听那千叶前辈说,这条九曲天河乃是云顶天界唯一的水族——龙族所在,那我现在就要你二妖前往龙族之地,去寻找那魂灵渊却在何处!” “啊?” 龙虾和鲅鱼登时周身一震,二妖立刻如同泥塑,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了远处,嚅嗫着道:“龙……龙族?” 二妖话音方落,便听到正殿外边一声隆隆巨响,透过床榻边的窗棂,苏灵风看到那条雪鳞大蛟蓦然跃出了水面,似乎显得极为兴奋,直在天河中掀起了十几丈高的水浪,蛟首的巨口前那树根银光灿灿的触须锃光发亮,蛟尾兴奋的一阵摆动,一双巨眼望着苏灵风这边欢快的鸣叫不止。 苏灵风看在眼中瞧的稀奇,一时竟不知道这雪鳞大蛟却是何意。 倒是一旁的彩衣心思缜密一些,随即抿嘴一笑道:“小主人却不知,定然是它方才听到了小主人所说的话,说什么天河龙族之类的事被它听到了,奴家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的兴奋!” 苏灵风明白过来,一定是这上古灵物也通晓观听法,能够听到我方才的话,可是却不知道为何如此兴奋,看那样子似乎几经跃跃欲试想要跃出这洞天之地,前往苏灵风所说的真正天河中。 “这……” 龙虾精和鲅鱼大王见状都是各自一脸尴尬和难看,自打二妖在这洞天之中被苏灵风各自封了官职之后,都那这天河当做自家的水府,对于苏灵风自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这万人暂且是凭空想象而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够吆三喝四的小卒——雪鳞大蛟,二妖一个比一个神气,从来都把这雪鳞大蛟呼来喝去。 没成想这雪鳞大蛟自打被苏灵风制服之后也不知为何,变作一顿好脾气,任凭二妖使唤竟听之任之,从无忤逆。 而如今看到平素里被自己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的小卒竟是在苏灵风的面前驳了自家的脸面,各自觉得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当下纷纷站起身来直将胸脯一挺,只听龙虾精道:“小仙主你只管高枕无忧,我和鲅鱼岂能连它一个泥鳅也是不如?你们且稍待,等我二妖前往那天河中一探究竟之后,再来禀告小仙主就是!”言罢自背后一把将那杆托天钢叉紧握在手,径直扛在肩头,望着内室的门外便大踏步的走去。 那鲅鱼大王亦是不甘示弱,自腰袢一手握住剑柄,鱼头高昂,紧随着龙虾精身后走了开去。 看到二人的模样,一旁的彩衣总觉得滑稽万分,禁不住掩口吃吃笑了起来,可是笑过之后却也心生担忧道:“既然这天界之上的仙河如此凶险,他二妖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苏灵风却摆了摆手笑道:“放心就是,我正是因为他二妖修为低微,这样才更不会引得敌手注意,那时候身在南海之时便是如此,你放心他们一定不会有事!” 彩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得不佩服苏灵风的安排周全,蓦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自自家的水袖之中拿出了一粒赤红色的丹丸道:“小主人,这丹丸名唤清风凝血丹,乃是奴家参阅那《百草经》寻到了一味功效较好的疗伤丹药,只是时间紧迫,奴家只在那仙草园中找到了十分有限的材料炼制了两颗,一颗在你昏迷时已经服下,如今这一颗也该到了服用的时候了,亏得小主人先前有修为在身,不然纵然十颗丹药怕也无济于事,小主人还是快快吃了它吧!” 苏灵风忙接过丹药纳入口中,只觉得这丹药立时化为一股清凉飒爽的清风一般,霎时间便自他的喉头卷入腹中,顿觉通体舒泰,一阵神清气爽,周身原本还有些隐隐的痛楚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呼!” 苏灵风爽快的呼出一口浊气,也不由对彩衣炼制的丹药赞赏有佳,“好药!彩衣,这下我可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了,就你现在这岐黄之术的手段,就算比起云松居士来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彩衣听到苏灵风赞叹,不由羞赧的垂下头来,揉搓着衣角,脸蛋也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主人又来了,彩衣哪里能够比得上云松大师,现在也只不过略懂皮毛而已,这次能够救得小主人周全,也是小主人的底子好而已!” 苏灵风只觉得体内一股轻灵之气蔓延周身,当下如释重负,连四肢百骸也觉得轻盈了不少,当下竟从床榻之上一跃而下,尝试着活动了下双臂和周身关节,竟当真没有丝毫的不适,浑身上下那原本触目惊心的伤痕竟早已变作一个个疤痕,且正在悄无声息的愈合起来。 “看来这丹药果真万分奇妙和受用!” 苏灵风一边感慨,一边想到了那本自紫木圣君手中所得到的那本《玄天本草经》来,那时候他向着紫木圣君行了朝拜大礼,那是紫木圣君亲手所书,不论是谁行拜师大礼,便等同入了他的门下,于情于理苏灵风也算是继承了紫木圣君的衣钵,并没有任何的不妥,更不像了寂仙君等人所说的盗取仙冢之说。 想到此处心中倒是一片安宁,想着二妖此刻前去探路,反正还有点时间,不如问问彩衣,在那《玄天本草经》上可有更为玄奇的丹药。 彩衣听到此处,不由思忖道:“这《玄天本草经》根据药效共分为四部分,其中神海卷正是提升修为和丹田气海所在,这一篇共有二十八味丹药,根据材料的稀有度从浅至深,不过虽然在这本经书上算是浅显入门的丹药,可是要比起那世间的百草经来,算的上仙品级别了!” “那不如就先试试那所谓入门的丹药即可!” 彩衣听罢托起了腮帮,望着窗外洞天之中的天河奔流不息,似是自顾自的嘟哝道:“就算是那入门的丹药,其材料也不好寻找,毕竟这天界之上,许多地方我们还不太了解,所以并不是立刻就能寻找到,小主人要做好长久的心理准备,一定要有耐性才行!” 苏灵风自然明白彩衣所说的这些,不过眼见那天香玉灵丹已经剩下了最后一枚,同样的丹药也不能连续服用,又联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虽是心中十分的着急,可这一切也都不可强求,炼药一道便是如此,尤其为了极为稀有的丹药,其中的材料有许多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些在这天界之上传说中的药材大多也都只是随缘得见,更不要说得到了。 看到苏灵风的目光中流露出来一阵失望,彩衣的心中也是一阵不是滋味,当下展颜一笑道:“小主人莫要灰心,那《玄天本草经》我虽然还并没有太过深处的研究,不过前几味丹药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一味名唤天波归元丹,此药材料共有三味,似乎都和水有关,其中两味都是在这云顶天界的天河中得到的,一味名叫龙鱼胆,另一味叫做珍贝灵珠,我想这两味应该不算难寻,想必在这天河之中也算是比较容易见到的吧,还有一种我先在这洞天之地的天河中找找,要是寻找不到那届时再说!” 苏灵风点了点头,现在在这天河中,帮助玄灵子重塑灵体倒是当务之急,不然仅凭自己现在的程度就算是在这天河中遇到一条凶猛的大鱼都极难应付,更别说来应对其他的危机了。浑身上下也只有那天雷震火旗还能傍身则个。 想到此处,便向着洞天之上的云海凝望起来,静静的等待着二妖归来,看他们能不能探寻到什么。 彩衣为苏灵风端上了香茗,这也是在那仙草园中,彩衣寻到的一味药茶,平素里能够提神醒脑,令人心神大畅,借用天河之水泡制使得苏灵风百般受用,一时间头脑也清晰了许多,先前的伤痛和头脑的混沌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过了几盏茶的时间,终于看到云海之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屁滚尿流的跌落在正殿大门前,苏灵风放下茶杯,蹭的站起了身来和彩衣一起奔到了殿门之外,却见龙虾精和鲅鱼大王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二妖身子皆剧烈的颤抖不已,龙虾精的胡须也折了好几根,鲅鱼大王身上的鳞片也刮掉了好几层,一个个狼狈不堪。 龙虾精当先扑倒在苏灵风的怀中,跪倒于地,哭丧着道:“祸事啦!祸事!小仙主不好啦,这天河中有水府,还……还有一条凶狠的大鱼!” “是啊是啊!”鲅鱼大王也带着哭腔道:“那大鱼七八丈长,浑身的一片鱼鳞直有手掌大小,鱼头之上长有一对鹿角,且有龙须,似龙非龙,似鱼非鱼,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幸好我们混在了一群小鱼小虾之中,就这样被它巨尾一摆险些筋断骨折,好不容易这才逃了出来。” 苏灵风当下便与彩衣互望一眼,近乎异口同声道:“龙鱼?” 。 二百七十四 九曲天河府 苏灵风和彩衣都想到了那枚天波归元丹所需要的材料龙鱼胆,难道便是此物不成? 随后苏灵风又想到了刚才龙虾所说,忙问道:“你刚才说还有什么水府,倒是个什么名堂?” 龙虾精结巴道:“好……好想看到上边写了九曲天河府几个字,看起来倒是挺气派,只不过我二妖没敢细看,就被那条怪物追着跑了出来!” “九曲天河府?”苏灵风嘟哝一阵,“莫不是那所谓龙族的道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看想必也是不好惹的角色,小主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才是!”彩衣也是心有担忧的说道。 不知为何,苏灵风听到了那龙族的字眼便想起了三大妖神之一的应龙来,心中好一阵不快,他虽然并不清楚这天界之上的龙族和那应龙有什么关系,反正隐约间觉得也不是什么善茬,当下颔首道:“既如此咱们便静观其变,小心探到虚实再说!” 就在苏灵风话音方落之时,忽然感到周遭的洞天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时好似天塌地陷一般隆隆巨响,就连站也站立不住,洞天之中的云海一阵剧烈的翻滚,天河之水也赫然掀起了十几丈高的浪头,云水相接,搅得天翻地覆。 龙虾精和鲅鱼大王登时面色如土,一个个抱头鼠窜在大殿之中寻找角落便躲了进去。 苏灵风强自稳住身形也是惊诧道:“难道是被那龙鱼发现了我等所在?” 话音方落,便看到一条七八丈有余的龙首鱼身的怪物自洞天的云海当中显现而出,只带起一阵狂风,将洞天之内的天河水漫天卷起,而后又似骤雨倾盆一般倾倒而下。 这条龙鱼通体鲜红,浑身鱼鳞好似坚铠,鱼头就真个如龙首一般吞吐着迷蒙的水汽,如此看去好似吞云吐雾,当真是威风凛凛。 苏灵风呼喝一声道:“不好了!”言罢一手捏住了天雷震火旗便要发动开来,却不料天河之中自家那条雪鳞大蛟猛然跃出水面,不甘示弱,仰天咆哮一声飞腾而起,向着那条赤红的龙鱼猛冲过去,两只水中的灵物就这样厮杀在一起,直斗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雪鳞大蛟虽然乃是上古灵物,不过毕竟还是在世间的时间久了一些,而这条龙鱼乃是天界之上的神物,自然是非同小可,刚开始雪鳞大蛟尚能与它相斗的有来有回,可是渐渐的似乎便落了下风。 这龙鱼越斗越勇,通体的鳞片在这瞬间便做一片血红,坚如顽铁一般,任由雪鳞大蛟几次冲撞和撕咬,却都丝毫没有异样。 反倒是雪鳞大蛟,在经受了龙鱼口中喷吐的疾流几次,显然是吃了痛,几次三番之下便节节败退,渐渐显得不敌,眼看就要落败。 苏灵风心疼雪鳞大蛟,毕竟这灵物也是世间少有的珍惜之物,当下再不犹豫,随手一掷,便将天雷震火旗发动开来,一道金芒随即冲天而起,天空那云海之上登时乌云密布,轰隆的雷鸣声震耳欲聋,数道天雷交织成一道电网直向那龙鱼铺天盖地的罩将下来。 那龙鱼正在与雪鳞大蛟酣斗,哪里料到苏灵风会在暗地里突下杀手,虽然天雷震火旗只是雷帝在飞升之前所祭炼,可是毕竟不是凡物,威力非同小可,一瞬间数道雷光便将龙鱼困在其中,雪鳞大蛟立刻抖擞精神,巨尾摆动,反扑而来,整个身形化作一道凌厉水箭,只向着对方弱处猛冲而上。 雪鳞大蛟知晓对方的鳞片硬如顽铁,专挑它最为薄弱的鱼眼攻来,这龙鱼也是万分了得,拼尽全力躲闪着天雷,看到雪鳞大蛟冲到了近前竟然不顾雷击之危,猛然甩动鱼尾结结实实的迎上了雪鳞大蛟,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雪鳞大蛟登时被击打的倒飞而起,噗通一声落在水中,两眼狂冒金星,被打的七荤八素,好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仅此一下,那龙鱼分神之间便被一道天雷劈了个正着,这结结实实的一击自然是非同小可,强大的雷击之力直将这条龙鱼击飞开去,周身电花萦绕,登时昏厥了过去。 苏灵风也不由感叹,若是换做世间一般的精怪,这一击足以将对方击成飞灰,而这条龙鱼紧紧是昏厥了过去,可见这天道上的灵物该是如何的强横。 看到这条龙鱼鱼嘴半张,身躯抖动不停,周围的浪涛也自平复下来,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也不知道从何处角落当中欢呼雀跃的窜了出来,围绕着苏灵风好一阵手舞足蹈,大叫着:“小仙主威武!” 苏灵风一探手将天雷震火旗收在掌中,望着那昏厥过去的龙鱼向着彩衣道:“莫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龙鱼胆便是从它身上得到的?” 彩衣点了点头道:“那《玄天本草经》上所描绘的图鉴正是此物,想必龙鱼胆就在它身上无疑,没想到这当中一味药材居然如此轻易便得到了,看来小主人福气不浅!” 苏灵风沉吟一阵,心中却是有了另外的打算,他忙摆了摆手道:“我觉得还是暂且不要伤害它的性命,我想既然有那所谓的水府存在,这条灵物定然和那水府有着莫大关系,我想既然咱们要想在这里落脚这倒是可以用来做做文章!” 彩衣听罢当即莞尔一笑道:“还是小主人心思缜密,奴家自愧不如,如此一来到正好做个顺水人情,物归原主!” 苏灵风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随即吩咐彩衣去照看雪鳞大蛟的伤势,必要时用丹药医治。 而后他便转向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二妖道:“你们快将那龙鱼抬起,带我前往那九曲天河府一行!” 龙虾精和鲅鱼大王心中虽然有些犯嘀咕,见了那龙鱼也是浑身打颤,可是苏灵风一言又不得不遵从,只好各自壮起胆子一前一后到了那龙鱼身前,一个抬尾,一个抬头,均使出了吃奶得劲才将那龙鱼抬了起来。 “哎呦喂,这家伙可真沉!” 二妖嘟哝着,拼尽全力踏着云头向洞天之外行去。 这条龙鱼毕竟七八丈长,分量自然是不轻,只不过二妖也自是有些修为在身,尤其是龙虾,得了苏灵风的丹药之后,修为也比较先前提升了一截,干个这体力活倒是不在话下。 苏灵风和二妖抬着龙鱼离开了金曦令牌的洞天之地,苏灵风将令牌在自己的腰袢挂号,便随着一摇三晃的二妖向那九曲天河府行去。 未走多少水路,苏灵风便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数块礁石搭建而成的洞口,洞口旁围绕一圈以灵珠作为装饰,由此看去好似星辰环绕,洞府门头之上刻有九曲天河府五个字,一扇漆红大门紧紧关闭,大门之上足有八十一颗金钉灿灿生辉,一对龙头辅首乃是无暇之玉所制,由此可见这水府的主人也是有些身份之人。 二妖抬着龙鱼终于到了门前,苏灵风示意二妖放下龙鱼在一旁等候,龙虾精和鲅鱼大王都是如释重负,各自喷出了一大串水泡。 苏灵风则整理一番衣衫,走上前去,以手按住辅首拍动一阵,直到大门发出隆隆声响,缓缓的被打开了。 只见一只螃蟹精身着铁铠,堪堪修炼出了两条臂膀,就算比起龙虾来也差不到哪去,一对豆大的眼珠子在苏灵风身上打量好一阵,口中吐泡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天河水府?” 苏灵风转眼一想,忙拱手道:“在下奉师门之名来这天河中寻找药材,不料起了误会冲撞了水府,拿下了那条龙鱼,特此前来府上归还请罪!” “什么?” 那螃蟹精吃了一惊,看到一只龙虾和鲅鱼旁边,自家看门的龙鱼此刻奄奄一息,昏倒在原处,半点知觉也无,当即连呛了一大口水,咕嘟嘟的喷出一股水泡,踉跄的向后险些栽倒,连大门也忘记关上,屁滚尿流的奔了回去。 未消片刻,只听一声喊杀声起,一群鱼怪,手持刀枪剑戟,直将苏灵风和二妖围了个水泄不通,皆如临大敌一般对着苏灵风,丝毫不敢大意。 随后忽听一声水炮炸响,众妖群中一阵暗流翻腾,搅动四下里的礁石石屑横飞,旋涡飞旋直令苏灵风周身那避水灵珠的光芒也为之一黯,想来对方的修为定然不俗。 苏灵风打眼望去,只见激流旋涡自那水府门内激射而出,旋涡当中显现出一个肤白如玉的男子来,只见他面相温润如璧,五官极为精致,仪表堂堂,颇有水族的灵秀之气,浑身穿着一身金光灿灿的龙鳞披挂,胸前一颗硕大的龙首令人炫目,手握一杆冲天画戟,上边弥漫着氤氲的白色水汽,就算此刻实在水中,苏灵风居然隔着那避水宝珠也能感觉到脸面之上好似轻纱一般拂来一丝沁凉。 此人看来的年纪也就与苏灵风相仿,只是苏灵风却知道,现在是在这天界之上,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看,此处大多都已是身有灵体的腾云真仙,只通过面相似乎看不出来真实的年纪,有些兴许自少年时得道练就腾云境界铸就灵体,因此其样貌也就保留下来,腾云境寿元能与地同齐,从此时光流逝,岁月更迭再也带不走修行之士的年华,只是除非到了不灭尊神的境界,不然这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只见此人紧握长戟,指向苏灵风道:“兀那小子?你乃何许人也?为何擅闯我天河水府,还打伤我的镇府龙鱼,今天你若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我决计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 二百七十五 推心置腹 苏灵风忙向着他拱手一礼道:“这位兄长,小弟无意冒犯,小弟乃是清木宫外门弟子,特奉仙主了寂仙君之命特来此寻找一味丹药,却误闯门墙,贵门这龙鱼突然发难,小弟这才不得已将它制住,但却未敢伤害它分毫,知晓想必他与贵府有关这才前来交还,请兄长原谅!” 苏灵风此一言料定这九曲天河府的龙族与天灵五行宫定然有着渊源,毕竟天灵五行宫与天河毗邻,当中仙门和这龙族也一定多有往来,苏灵风这才敢有此一说,反正自己也没把那龙鱼怎么样,再加上这一条想他也不会对自己怎样,而苏灵风故意在说制服龙鱼的时候显得气定神闲,也让对方知晓自己的手段,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对付的。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这少年模样的男子听了苏灵风的话之后,眼中闪出一阵阵惊异之色,当下重新仔仔细细的将苏灵风再次打量了好一阵,当他看到苏灵风腰袢上的金曦令牌时,这才长舒一口气,只将长戟收在身后,点了点头道:“果真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罢了罢了,先前我曾在沧溟海听父皇说起过,天灵五行宫掌管天道五行,就连我们龙族也依仗其下,如今得见单单一个外门弟子便有如此的本事,这下可当真令我大开眼界了!” 苏灵风赶忙拱手一礼谦逊道:“哪里哪里,兄长快莫要如此说了,这倒令小弟汗颜至极,小弟尚在外门中修炼,修为尚浅,怎敢与兄长相提并论!” “你可真是太过谦虚了,能降住我的龙鱼,可见非同一般,若没有本事怎么能做到,来来来!我在这天河中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如今正好憋闷,随我前往寒舍一叙如何?况且贵仙门中所需要的药材说不定我能够帮得上忙!”言罢看到了自家龙鱼身旁的立着的龙虾精与鲅鱼大王,不由奇怪道:“这二妖是……怎么小兄弟麾下难道也有我水族精怪?” 看到此人打量起自己来,龙虾精和鲅鱼大王禁不住对望一眼,先前他们在世间南海之时身份卑微,见了龙鹫宫众修士都毕恭毕敬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与水族中最为尊崇的龙族有所交集了,当下二妖怔了片刻,赶忙诺诺的向着他各自躬身一拜,这对龙族的崇敬之情可算是他们水妖一族早已深入骨髓当中的了。 苏灵风忙解释道:“这二妖乃是我未上天界时,在那世间人伦境的南海中所收,他们妖法低微令兄长见笑了!” “不错!这便证明你我有缘,快快随我到府上一叙!”说时一挥手,周遭那些虾兵蟹将一个个都赶忙收了兵刃,簇拥着他们一同进入了水府之中。 一路上这男子挽着苏灵风的臂弯,着实好像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令苏灵风心中也不由打起鼓来,他心中越想也觉得事有蹊跷,听他刚才的口气所说,他也是沧溟海中的龙族无疑,且是一位龙族当中的皇子,可是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为何孤身一人只在这天河当中安住,其当中定然有着什么缘由。 正自思忖间,却忽然听到身旁的男子笑道:“与兄弟相识一场,方才只顾着高兴却忘记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苏灵风赶忙回过神来道:“不敢当,小弟苏灵风是也!” “哦!原来是苏兄弟,我叫敖海,乃是沧溟海龙王敖珏四太子!” “原来是敖大哥!”苏灵风说时,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终是相询道:“却不知敖大哥身为皇子,怎又为何独自在这天河当中自建水府居住啊?” 敖海听了苏灵风发问,双目中一阵无可奈何,当下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稍后再叙!” 苏灵风点了点头便只好被敖海挽着,一路行过一条碧波荡漾的回廊,这天河之中水质青绿,不必凡间,各类珊瑚宝石随处可见,皆绽放炫目光彩,回廊两旁可见不少五彩绚烂的鱼群簇拥着一条半人半鱼的异妖,这人鱼上半身赤裸乃是绝美女子的样貌,下身则完全张着一条巨大的鱼尾,其上覆满银光灿灿的鳞片,那曼妙的身子在水中游动,那景象当真是说不出的美妙。 过了回廊便又是一闪拱门,拱门上垂满了珍珠,乃是一方珠帘,拱门之内是一处宽大的厅堂,足有二三十丈见方,堂内各式各样用五彩珊瑚与宝石翡翠打造的家什装饰令人眼花缭乱,苏灵风被敖海请上一方案几上,自己则随手将那杆冲天画戟掷向身后,当下便有两只虾将一起接过,吃力的一起抬了下去。 “来苏兄弟不要客气,我龙族与贵仙门素来交好,在我这里便如在自己家一样!”说时将他按座在一方珊瑚案几之后,案几上摆放着几盘鲜艳的仙果,这果子乃是苏灵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物。 苏灵风来不及客套,敖海便一招手,便有一位绝美人鱼游曳而来,轻轻舒展柔夷,捧着一方精致玉盘,为苏灵风奉上一壶香气扑鼻的玉液琼浆,不知为何这酒壶中的美酒却丝毫不与周围的天河之水所混淆,两两相清端的是奇妙无比。 苏灵风自避水灵珠之外接过了酒壶,在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中满满倒上,随即听到一旁的敖海也是捧起酒杯道:“来来来!苏兄弟还请不要客气,与我满饮此杯,寒舍的薄酒不成敬意,还请海涵!” 苏灵风忙起身礼道:“怎敢,小弟只是一名外门弟子,能够令兄长抬爱,小弟已经受宠若惊,岂敢不从?小弟先干为敬!”言罢一扬脖子便将酒杯中的美酒饮入腹中。 这酒却不知道是何来由,酒香悠长,甘冽清醇,虽仅仅一杯,便觉酒劲不小,直冲泥丸宫,当即便觉醉意涌上,通体一阵舒畅,整个人飘飘欲仙,好似那时被木灵仙送上天界那般的感觉,当真妙不可言。 看到苏灵风两边脸颊已是泛起酡红,敖海怕他难堪,当下微微一笑道:“苏兄弟莫觉不好意思,我这酒名唤千日熏,乃是用这天河之水,加上东华仙山的灵池酒草所酿,不论是谁哪怕是修行再高的高人但凡一杯便会熏然,不过仅此而已,不会醉倒,就这样饮上千日也只是这般的感觉,故而名唤千日熏!” “原来如此,果然是天上的玄奇之物,小弟有幸能够品尝,不如就趁此再敬兄长一杯!”苏灵风对这飘然的醉意十分受用,不由再次端起酒杯与敖海对酌一杯,晃眼间二人便已饮下七八杯。 酒过三巡,苏灵风终是忍不住方才心中所想,不由再次相询道:“兄长方才说起沧溟海之事,难道有什么不便说出的难言之隐,不由说来听听说不得小弟能够帮得上忙!” 苏灵风之所以心念敖海的身世,毕竟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天灵五行宫弟子,而当中的事自然要竭力隐瞒,想这龙族与天灵五行宫甚是交好,若是万一知晓了自己的底细,那么也得有所准备才是,在这之前也得先弄清楚对方的虚实才行,自己才好思忖应对之策。 “唉!”敖海听了苏灵风再次发问,当即便将手中的就被重重在自己面前的案几上一磕,随即一挥手示意那些人鱼和伫立的蟹将都退了下去,而后又叹一声道:“苏兄弟想必是刚刚入得那仙门中吧?是否对自家仙门的事了解一二?” 苏灵风听罢随机一怔,他心中立时一阵打鼓,实在是被敖海一句话整的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自己所问敖海的事却和那天灵五行宫有什么关系。 心中虽然大为疑惑,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缓缓饮了一口酒下肚,这才放下了酒杯,一脸茫然道:“恕小弟修为尚浅,有身在外门的确是未入仙门不久,不过小弟实在想不出来兄长的事莫非还与我仙门有关不成?” 敖海拿起了酒杯,只用三根纤细的手指捻着转动,目光凝望着杯盏旋转,而后突然仰首一饮而尽,长叹一声道:“我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憋了多少年,今天终于看到了苏兄弟这才得以一吐为快,也罢,反正我已经沦落至此,也不怕谁加害于我,纵然你回去告诉你那仙门中的人我自也是不怕!” 苏灵风并不愚钝,他自然隐隐听出来了敖海的言外之意,想必刚才对自己以礼相待,只念自己的身份乃是天灵五行宫中的弟子而已,直到此刻他仍是对自己不大放心,那意思便是如果对自己说出来,也不怕自己回到仙门之中去与那些弟子相告惹上麻烦,看他意志如此消沉,苏灵风更加可以肯定的断定他的事一定便与天灵五行宫有关,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还能够再回到那虎穴当中…… 想到此处苏灵风当下便道:“兄长千万莫要顾虑,小弟虽然并非圣贤,可是礼义廉耻总还是知道的,今兄长与小弟只是一面之交,却答应为小弟指明那仙药所在,又以礼相待,不计小弟出手打伤兄长麾下的龙鱼一事,这等胸怀小弟岂非是那不识好歹之人?” “痛快!” 敖海当即仰天一笑,再次将酒杯斟满,站起身来向着苏灵风毕恭毕敬的道:“没想到我敖海能在落寞之时有结交了苏兄弟这般深明大义之人,实乃我敖海的福分,速速饮下此杯,你我便是真正的朋友!”言罢一饮而尽。 苏灵风也被激起了豪迈之心,自是豪饮入腹,当即便道:“兄长只管讲来,小弟如果力所能及定然鼎力相助,就算现在没有能力办到,待日后也会全力以赴!” “好!”敖海上前重重一拍苏灵风的肩头示意他座下道:“那就请苏兄弟听我慢慢道来!” “小弟洗耳恭听!” 敖海放下了酒杯,沉吟道:“唉,不知道苏兄弟在那天灵五行宫这些时日有没有听过李晋这个名字?” “李晋?” 苏灵风心中一颤,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脑海中随即仔细的搜寻起来,忽然间他心中一惊,登时想起了在那木灵冢前,那一尊早已化为枯藤人像的清木宫弟子,他依稀记得听丁灵珊所说,此人乃是木灵仙的大弟子,当年木灵仙一事,那李晋跪倒在木灵冢前不甘师父的悲惨结局,就那样跪倒原处,殒命仙逝,可谓是一名孝感动天的弟子。 想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难道这敖海竟然与那李晋有关系?” 。 二百七十六 鼎力相助 心念急转间,赶忙自思绪中回过神来道:“小弟在清木宫外门中倒是听师兄们曾经谈论过此人,说时当年清木宫的仙主木灵仙一怒之下毁去清木宫的灵根反下世间,他麾下大弟子便叫李晋,此人心念师父的安危,为替自家恩师赎罪,跪在那木灵冢前直到仙去,化为一株枯木,小弟听了也极为佩服不已,不知兄长所说的可是此人?” “正是啊!” 只见敖海猛然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直将那五彩珊瑚所铸的案几捶的四分五裂,滚落一地,面上早已被一腔怒火所扭曲,忿恨道:“他……他是我的结拜兄弟!却遭此大难,你说我如何不心痛?” “什么?” 苏灵风听到敖海如此一说,登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他千算万算也未曾想到,眼前这龙族的太子居然和自己的大师兄乃是结拜兄弟,看来刚才他见到自己时所说的那些话也都是敷衍的场面话,实则却对天灵五行宫无比的了解。 苏灵风那惊奇的神情自是未曾逃过敖海的眼睛,不由反诧异的问道:“怎么?苏兄弟为何如此震惊?” 苏灵风忙自整理一番心绪,赶忙说道:“不知道敖大哥可曾知晓李晋师兄还有一名师弟现在尚在清木宫的外门之中?” “你……你所说的可是石大川兄弟?”敖海问道。 “正是!既然兄长对小弟推心置腹,小弟也不敢再有所隐瞒,实话告诉兄长,小弟便是跟随在石大川师兄下修炼的!” “哦?当真?”敖海一听登时两眼放光,坐起了身子道:“这可真是造化,我就知道上天不会对木灵老仙不公的,没想到纵然他失踪许久,门下仍然能够增添新的血脉,大哥也能得到些许告慰了!” 苏灵风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大哥便是指李晋无疑了,提到了石大川苏灵风的心便蓦然一痛,长叹道:“石大川师兄此刻却被囚禁在仙门之中,身受重刑,小弟虽是心痛只奈何没本事搭救于他,徒呼奈何,心中烦闷之余这才私自跑出了仙门,来到兄长的天河中,说时要为了寂仙君求什么仙药,其实只是为了妄想得到仙丹好提升自己的修为,能够快点就石大川师兄出来!” “怎么会变这样?当年木灵仙遭受陷害,我大哥不畏强权替恩师抱不平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如今石大川兄弟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替师赎罪,却也落得这般下场,他们……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敖海说时,霍然站起身来,双目竟是布满血丝,无名之火如冲云霄。 “苏兄弟,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敖海猛然击掌,一双拳握的“喀吧”作响。 苏灵风听到敖海居然说出当年木灵仙遭到陷害,这才知道他一定清楚当年的内幕,随即也不再隐瞒,将自己前往木灵冢乃至了寂仙君和九龙儿、灵凤儿的事一五一十的向敖海详尽说出,只听的敖海更为愤恨,怒极反笑道:“哼!了寂仙君和那林老匹夫当年干下的好事,真的以为别人不知?只可恨父皇太过软弱,怕惹下事端,不肯替我出面,不然那些蛇蝎心肠之人如何能够得逞?” 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渐渐听出了敖海的遭遇,一定是当年他为了替自己结拜兄长李晋打抱不平,无意间知晓了现任清木宫仙主和了寂仙君的勾当,从而试图请求龙王出面找到金陵仙君澄清事实,却不料那龙王却知晓天灵五行宫乃是天界极大的仙门,不想惹祸上身,反倒将敖海痛斥。 随即他忙将心中所想说与敖海,敖海听得一阵苦笑道:“苏兄弟果然天资聪慧,举一反三的心机确是平生少见,正如苏兄弟所说,后来我也气之不过,孤身一人出走沧溟海龙宫之外,时常思念大哥,则索性居住距天灵五行宫近些的天河之中,就这般郁郁深居,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苏灵风得知敖海与李晋居然有这一层关系后,心中便是安心许多,如此一来,这天河不就由自己来去自如了么,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想办法先救出石大川才行,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先帮助玄灵子重塑灵体不可。 想到此,便向敖海道:“现在小弟十分担忧石大川师兄的安危,只想着尽快将他救出来,只是有件事想请兄长务必帮忙!” “这是自然!你只管说来,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定然竭尽全力而为!”敖海拍着胸脯道。 “听说这天河当中有一处魂灵渊,却不知道在何处?” “魂灵渊?”敖海听罢皱眉道:“魂灵渊距天河与沧溟海入口处不到二百余里,乃是这天界之海的灵气所在,只可惜三千多年前那地方早已毁于一旦,据说那时候这云顶天界的仙主洪虚道祖与伏凰天界的羲凰在此处大战,那魂灵渊便在那时被毁去了!却不知道苏兄弟怎会知道那地方?” 苏灵风听罢心中登时大吃一惊,赶忙道:“实不相瞒小弟在清木宫的清门院中结识了一位前辈高人,如今她只剩下一缕神魂暂居小弟灵海之中,原本想着帮她重塑灵体,方能前去搭救石大川师兄,如今看来……” 敖海看到苏灵风的目光中尽是失望之色,不由细细沉思良久,随即击掌道:“若想救出石大川兄弟倒也不难,当年那些人的勾当原本就不为他们自己同门所知,就连仙主金陵仙君也不知情,因此他们也极为小心不敢声张,既然如此,不如我与你亲自走上一遭,悄然而入偷偷将石大川兄弟救出来便可!”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苏灵风恨恨一咬牙关,他只恨自己此刻不能施展仙法,未曾破去那九重修为。 敖海如何不知道苏灵风并无修为在身,思忖道:“可是只此我一人却无十分的把握,若再有一人相助我相信此事一定能成!” 苏灵风不敢打断他,只静静的听着。 “唉!罢了,这一切看来都是定数,我原本不想惹她出来,可是如今看来却不得不去寻她了……”言罢好似做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毅然转向苏灵风道:“苏兄弟,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先帮我办一件事!” 苏灵风忙道:“兄长只管吩咐!” “我需要你前往沧溟海中走上一遭!然后不露声色替我找一位水族仙子!” “谁?” “父皇好友天海龟仙之女玉霞公主!”敖海言罢便将自身腰袢上一块圆润剔透的玉佩取下递给苏灵风道:“见到她你便将此物交给她看,然后她自然便会跟你来此了!” 苏灵风双手接过玉佩,只见这玉佩铸着镂空海浪水纹,正当中有一个字体刚劲的“海”字。 苏灵风小心翼翼将玉佩收好,他知道敖海自然是不便亲自前往,他身为太子,怕是整个沧溟海中也没有不认识他的,只是沧溟海据此处也太过遥远,这天界之上无比浩大,就算是世界一般的修行之士仅凭御剑飞仙之术也慢了太多,更别说自己现在不能施展任何仙法,这一趟沧溟海之行对他来说简直堪比登天。 敖海似乎看出了苏灵风心中所忧虑之事,当下也不多说探手一招,便见一蓬凝而不散的乌云被他凝在掌中丝毫不见散去。 苏灵风看到这团乌云当中似乎有隐隐电光闪动,一声声沉闷的雷声似乎也自传来,当下不由瞧的稀奇道:“兄长这是何物?” 敖海一笑道:“此乃沧溟海中一朵仙云,名唤覆雨翻云兜,你可驾着它前往沧溟海,虽然速度及不上那些真仙用真气凝练的仙云,不过前往沧溟海自然是足够了,我现在将它送与你,前去一切小心!” 苏灵风此刻心念石大川的安危,也顾不上客套,双手赶忙捧过这团覆雨翻云兜来,耳听敖海将施展的口诀一一传授,默念一阵牢牢记在心中,这才赶忙辞别了敖海,问明了方向,一路向着天河之上游去,转瞬便到了一片星辰漫天的天界洞天之地。 离开了天河水面,苏灵风便驾起仙云,离水面二三十丈,发动口诀,顺着天河流向一路疾飞开来。 这覆雨翻云兜一经发动,便是乌央乌央的一大片乌云,当中水气充盈,绵绵不绝,身旁不时有雷光闪动,发出阵阵“噼啪”脆响,苏灵风身在乌云当中,竟然丝毫感受不到天风呼啸,由于他身上佩戴着避水宝珠,乌云当中的雨水湿气被他隔绝在几寸之外,踏足其上如履平地,无论或坐或卧都十分舒适,只看那头顶上星辰急速变幻退去,无数的星云交织,改变着样貌,看起来蔚为壮观与惊叹,苏灵风也不知这片天界的星河当中却要比自家的灵海法窍浩渺了多少。 在路上,苏灵风将遇到敖海之时一一向灵海中的玄灵子与小玉叙述一遍,玄灵子自是万分落寞与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这唯一可以令自己再次重塑灵体的机会就这样化为泡影,没有了灵体,自己便就是这天界上一缕孤魂而已,也许永远都只能飘荡在这片浩瀚无比的虚空当中。 苏灵风自知她心中十分难以接受,赶忙劝慰道:“千叶前辈莫要这样的悲观,想当年在面对无法得解的天衍棋局时,前辈几度灰心,如今不是也破掉了吗?我想今后一定还会有机会能够重塑前辈得了灵体,这浩荡天界之上,定然还会有办法的!”推荐:.rmenda 二百七十七 不速之客 “也许吧!” 玄灵子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苏灵风再傻也能够听出她心中的失望,苏灵风接下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出言相劝,只是想到玄灵子再怎么说对自己有恩,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帮她圆此所想。 小玉一时间也不由对苏灵风此番遭遇感到心惊胆战,忍不住道:“风儿,日后千万小心,没想到这天界之上比世间更加凶险,但凡遇事万万不可鲁莽!” “放心吧,在没有将体内修为突破九重之前,我不会再轻举妄动,只是石师兄一来对我有知遇之恩,再者日后若在内门中还要他来告知白泽上仙的下落,毕竟那天灵五行宫的内门也只有他才清楚!” 二人说话间,苏灵风便看到前方蓦然变得一片明亮,他忙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乃是一片形似星云的事物,随着足下的乌云飞驰变得越来越近,而身下的天河之水也更加的迅疾,震耳欲聋的轰鸣犹如奔雷过顶,强横的气流扶摇而上,直令苏灵风周身的覆雨翻云兜也是一阵摇晃。 “看来是到那沧溟海了!” 苏灵风只觉周遭的天风也越演越烈,在乌云之外呼啸肆虐,好在这仙云原本便是沧溟海之物,对这天海涤荡之气自然不在话下,不但不会被气浪冲散,反而更加的浓厚,乌云内的电光也一声紧过一声,苏灵风心中一动,若在这仙云当中施展那天雷震火旗来,其威力是不是会更加厉害? 心中想着,前方那片看似星云之物已然在自己的面前被无限的放大开来,仙云载这他急速融入这片星云之海中,直到此刻他这才看清楚了,这一片浩渺无边的哪里是什么星云,正是一片了无边际,无比博广的虚空之海。 天河之水便在此刻狂啸奔腾,发疯一般冲撞的注入海中,此刻苏灵风再也看不到近处的星辰,只有一片茫茫的大海,这天海之水被狂啸的天风卷动,直扬起几百丈高的浪头,纵然他此刻仍在当空中,那海浪仅够着他的身下一扑而过,那景象的壮观与惊叹简直非语言来形容。 “这沧溟海果然壮丽,却不知道要比世间的海洋气势广大了多少倍!” 赞叹之余,苏灵风也不由犯了愁,如此无边无际的大海,却又要到哪里去寻找那位玉霞公主呢? 在来之前,敖海说自己不便回来,应为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他现在也不知道玉霞公主尚在何处,只交待苏灵风到了沧溟海之后便运用天灵五行宫的身份,再做打探。 敖海的这个办法到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办法,毕竟沧溟海龙王素来对天灵五行宫交好,定然不会怠慢苏灵风,到时候便可以好做文章了。 苏灵风飞掠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他身下的覆雨翻云兜原本便是沧溟海的雄浑水气所祭炼,一经飞掠上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闷雷滚滚,遮天蔽日,将天海上空中那浩瀚的星辰也遮挡的严严实实,眼见就像是要暴雨倾盆。 苏灵风眼见此物太过招摇,生怕被沧溟海中的龙族所发现,如此不是不打自招?自己的谎话自然也就站不住了。 想到此处,他念动口诀,当即收了覆雨翻云兜,纵身一跃便跳入沧溟海中,借着那避水宝珠的神力径直向着深处落去。 这沧溟海的深处,与世间的海洋大不相同,虽然都有成片壮观的礁石与珊瑚,不过这些珊瑚也不知为何居然能够自己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玄妙光芒,由此看来极为壮观,世间海底的阴暗漆黑在这里完全没有,到处都是灵贝明珠与珊瑚的彩光交相辉映,直将这海底照耀的一片通明。 数不清的鱼蟹鳌豚在苏灵风的身畔游曳而过,似乎都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感到新奇,不时的围上来查看。 不多时,前方一片浩荡的鱼群簇拥中游来一只精怪,只见他手持双股剑,通体覆着银色鳞片,长得尖嘴雷公的模样,一时就连苏灵风也没瞧出来,这到底是由什么东西所化的异妖。 却见这水妖引着一群鱼,乌央乌央卷到了苏灵风的面前,当他看到苏灵风立时将臂膀一招,身畔的无数鱼群立时将苏灵风团团围在当中,那水妖分开鱼群径直距离苏灵风几丈远,尖嘴啐了一口,只用一柄剑尖指着苏灵风道:“呔!兀那小子,你自何方而来,擅闯我沧溟海作甚?” 苏灵风自知到了对方的底盘,纵然是一只小妖也绝不敢怠慢,当下便抬手做礼道:“小可在此有礼!我乃天灵五行宫清木宫中外门弟子,特奉仙主了寂仙君之命前来这沧溟海中寻找丹药的丹方,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敢问您是龙宫的哪位高人?” 听到苏灵风说时来自天灵五行宫,那一双绿豆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一阵,在苏灵风的身上好一阵打量,随后将双股剑收在腰间,抱拳还礼道:“好说好说,我乃龙宫的巡游仙将海鳝大王!奉龙王之命在龙宫开外数千里之内巡游,足下既然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自然也是我沧溟海的贵客,不如待我禀告三太子敖仙主,请到府上一叙!” 苏灵风听罢,心中暗想:没想到这沧溟海的龙族果然对天灵五行宫极为交好,就连我这个外门弟子也如此上心款待,这可真是造化,正好我对这龙宫并不知晓,更不清楚那玉霞公主所在何处,正好借此机会前去问个究竟! 打定了主意,赶忙向着那海鳝大王道:“那就劳烦大王为小可带路,多有叨扰了!” 海鳝大王也不多说,只把手一招,那些围绕着苏灵风的鱼群如同一股黑龙卷一般,卷向海鳝大王左右,径直引着苏灵风向深海中而去。 苏灵风虽有避水灵珠将海水格挡,不过他毕竟还没有修为真气在身,脚程不快,海鳝大王不得不放慢速度,带着苏灵风缓缓游曳,足足游了一顿饭的工夫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海底变得异常宽广,一片光彩夺目的白炽强光,登时照的苏灵风目不能睁,隐隐约约间光芒当中透着恢宏的殿堂轮廓,想必那便是龙宫无疑。 苏灵风粗略看这规模少说也在百里见方,就算是世间最大的门派碧落剑派几脉加起来也与这龙宫相差太远。 海鳝大王引着苏灵风却并未向那龙宫而去,却转向另一边,入了一座泛着五彩玄光的海底山洞之内,山洞之中到处镶嵌着磨盘大小的灵贝,角落绽放着绚烂的明珠光芒,顺着山洞甬道行了盏茶时间,前方便豁然开朗,山洞深处一座湛蓝石壁的宫殿映入眼帘,门庭外的回廊七根巨柱撑其穹顶,两扇高约三丈的朱红大门巍峨耸立,门楣之上挂着一块书写有“敖青”字眼的竖匾。 海鳝大王当下驱散了鱼群,踏上九阶白玉阶梯,兀自将自己的银鳞铠甲仔仔细细的整理一番,这才上前叫门。 不多时大门霍然开启,一位青头虾将威风凛凛立在门内,这虾精的体型却不知要比苏灵风麾下的龙虾统领打了多少圈,魁梧异常,看到海鳝大王,二妖立刻交头接耳,嘀咕好一阵,说时还不时的望向苏灵风,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片刻之后,那青头虾将便自行退了回去,海鳝大王则赶忙到了苏灵风面前道:“请小仙在此稍后,青虾督头已去禀报三太子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看到这敖青的府邸之外一字排开,挂满了明珠,鲜红的绫罗绸缎被布置的十分喜庆,当下心中十分好奇道:“却不知道太子府上有何喜事?为何布置的如此喜庆?” 海鳝大王哈哈一笑道:“我家太子明日便要与玉霞公主成亲,正是大喜之日,因此小仙来的可算赶巧,就等着喝喜酒吧!” “什么?” 苏灵风闻此一言,心中大吃一惊,这个消息令他大为震惊,没想到自己来的可算真是时候。 没等苏灵风反应过来,便见方才那青虾督头与另一只通体幽蓝的鱼头大将笔挺的站立两旁,门内一位身形英朗的少年,英气勃发的行将出来,只见他身着金光灿灿的金鳞铠甲,一手挎剑,头戴紫金冲天冠,脚踏金丝步云履,生的鼻直口方,仪表堂堂,看其样貌当真与那敖海有几分相似。 苏灵风忙自回过神来,不敢怠慢,立时步上前去,向着三太子敖青抱拳一礼道:“小可天灵五行宫清木宫外门弟子拜见三太子!” 敖青当即向着苏灵风微微欠身还礼,目光落在了苏灵风腰袢上的金曦令牌之上,而后点了点头道:“明日便是本太子大喜之日,五行宫诸位上仙明日才来道贺,没想到小仙居然来的如此凑巧,这可真是造化,正好今日便居于寒舍当中就不要走了,明日正好一起参加本太子的筵请!”说时便嘱咐身后两名身形曼妙的人鱼侍女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将贵客带往上方歇息!” 苏灵风赶忙连连摆手,心中听到他说五行宫中也有不少仙门中人前来,也是暗自惊了一身冷汗,当下赶忙笑着婉拒道:“不了不了!小可这次前来沧溟海的确只是奉了仙主了寂仙居之命来寻找仙药丹方,却实在不知道竟然撞到了三太子的大喜之日,更是两手空空竟不曾准备任何人事,不成体统!” 哪知道敖青却是一脸不在乎道:“小仙说的却是哪里话,我沧溟海龙族数千年来都与贵仙门交好,小仙只有心意到了便成,还是随我到寒舍安歇吧!” 苏灵风再道:“三太子的盛情却令在下汗颜万分,只是仙门之命实不敢违,况且在下不过是名外门弟子,不能代表仙门的!” 敖青听罢却爽朗一笑,居然上前一把挽住了苏灵风的臂弯道:“小仙说的却是什么话,在我眼里只要是五行宫的弟子都是贵客,哪里分得什么内门外门的,小仙就请不要再推脱了!”言罢转向那两名有着倾城之貌的人鱼侍女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领着贵客前去安歇?” “是!” 那两名侍女哪里敢违抗敖青,当即双双游曳到了苏灵风的身边,一左一右将他半推半搀的带进了敖青的水府之中。推荐:.rmenda 二百七十八 千里赴郎君 偌大的殿堂之内,雕梁画栋,每个角落都是张灯结彩,这灯便是一枚枚拳头大小的明珠,而这彩除了珊瑚之外,更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宝石、美玉,这些东西齐齐绽放光彩,却都只被作为装饰随处可见,有些玄奇宝石就算苏灵风也是在世间见所未见。 宫殿当中,一处厢房之内富丽堂皇,两位绝美人鱼侍女将苏灵风安顿好之后,便端来仙果美酒等物供苏灵风享用。 只是此刻苏灵风却哪里有心思来感受着什么喜庆和享用美酒,他心绪不宁,苦苦思忖应对之策,眼看明日那天灵五行宫的人便来到此处,若是万一正好被那些冤家撞到,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必那了寂仙君和九龙儿等人看到我竟然不翼而飞,定然是火冒三丈,虽然不知道我是用什么逃走的,可茫茫天界之上若再次撞见定然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心念急转之下,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苏灵风想要问问小玉和玄灵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此刻他在心海中唤了几声却并没有听到回应,想来时玄灵子听闻了魂灵渊被毁,一时间黯然伤神,小玉则忙着安慰于她,这才顾得上自己。 “算了!”苏灵风直以拳击掌蓦然道:“不如想办法逃了!” 心念已定,却看到兀自站立在门内两侧的人鱼侍女随即说道:“两位姐姐,你们就不必在这里了,我要脱衣服安歇了,就请忙你们的去吧!” 两个人鱼互望一眼,却是各自莞尔一笑,其中一个道:“我们奉了三太子之命侍奉贵客,不敢怠慢,我们来帮小仙和衣吧!” “别!不不不!”苏灵风赶忙摆手道:“我自小修炼,不习女色你们放心我会向三太子说明,你们侍奉的很好了!” “这……” 两侍女当即各自露出一脸为难之色。 苏灵风见状赶忙上前,一手一个将她们退出了门外道:“好啦好啦!你们站在这里我反倒十分不自在,怕是睡也睡不着觉了,你们只管忙你们的就是了!” “可是……” 两女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苏灵风径直推出了门去,随即又将房门紧紧的关闭了起来。 苏灵风将两名侍女打发走,随即赶到了窗棂边,这房舍的窗棂格栅乃是珊瑚所铸,质地干脆,苏灵风并未怎样发力便将这珊瑚格栅掰了一个一人能够进出的空洞。 他将脑袋探出去,只见四下里并没有水族一众,便立时从窗内钻到了外边,看到前方不远处便是丛生的水藻,一闪身便藏匿而入。 他明白自己虽然是被那三太子允许到了府上,可是自己毕竟是外人,就这般未经允许在水府中随意走动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举,若是被人发现报与三太子敖青,自己定然会被怀疑,因此苏灵风只好先自躲在水藻之中,暗暗查看,毕竟这龙宫的水府太大,自己误打误撞哪里能够找到出路,只能静观其变。 未等片刻,苏灵风忽然看到一行打扮惹眼喜庆的队伍正向着他的方向而来,却见这行队伍共有八九只螃蟹精怪,三三两两都担着看似极重的大箱子,不用问也知道这些箱子当中一定都是极多的旷世珍宝。 顷刻间这一行精怪便走到了苏灵风的身前,只听为首的螃蟹和身后的说道:“我说你没吃饭还是怎的?我怎么总觉得你后边那么慢吞吞,都是我前边在出力赶路,你他娘的!还不快打起精神来送完这一趟,咱们好回来喝酒!” 后边的螃蟹却不满道:“哼!太子殿下给的赏,你一个就拿了一半,我们从之前就一直干的快散了架,这会又要给公主送礼去,我们哪里吃得消,可没有你那劲头!” “我干的最多,谁让你们不如我壮实,别废话了,咱们还是快着点,不然小心太子殿下怪罪下来,我们都别说没有赏,到时候少不了挨罚!” 一行精怪说话间便要走过苏灵风的面前。 苏灵风听到这些水妖的对话,脑袋一转,心中立时有了主意,当下忙站起身来拦在了队伍的前方,那为首的螃蟹忽见一个人拦路,险些收势不住撞在了苏灵风的身上,当看清楚来人之后,一双豆大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通,上下打量苏灵风一阵有些恼怒道:“我说你是谁?为何忽然拦住我等的去路?” 苏灵风赶忙拱手道:“几位朋友得罪了,小可乃是五行宫的弟子,应邀你们太子之约前来参加宴请,鄙人也带来礼物正要前往公主府上献上,只是初来贵府不知道如何前往,这才打扰各位顺便带个路!” 那螃蟹听到苏灵风的身份,登时收了怒气,转为谦恭道:“哦,原来是贵客,这个自然,那就请贵客屈尊随我们一起前往吧!” 苏灵风心中一喜,忙道:“那就有劳诸位了!”言罢便赶忙混入队伍之中,随着这群水妖一路摇摇晃晃的向着这龙宫太子府的后门行去。 跟随着这群水妖,苏灵风一路出了太子洞府,走了约莫几个时辰的水路,终于在一片五彩珊瑚簇拥之中看到了一处洞府,这片殿堂想必龙宫来说自然小了许多,不过如今也是被布置的异常华丽,门外琅嬛玉饰颇为醒目,府邸之内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这群水妖担着宝箱带着苏灵风径直转向了水府的后门,那为首的螃蟹精随即向府邸接引的一只老龟精怪说明了来意,将所献的宝物名册交给那老龟查看,随后说明了苏灵风的身份和来意。 那老龟随即上前来打量苏灵风一阵,忙自向他一礼道:“这位贵客,可否将贵仙门的礼物交与老朽,老朽定当转赠与公主殿下!” 苏灵风却笑道:“不瞒您说,这件东西较为贵重,来这里时,家门仙主特意交代要将此物亲手交给公主,不然在下回到门中无法向仙主交代,若仙主怪罪下来,小可可是担当不起!” “这样啊……”那老龟听罢当即捋着胡须思忖一阵,毕竟天灵五行宫的身份非同小可,就连龙宫也丝毫不敢怠慢,更别说是这水族的公主府邸了。 思忖一阵,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吧!老朽这就差麾下仆厮带领小仙前往公主府邸!” 苏灵风忙道:“有劳有劳了!” 苏灵风随即跟随着一位鱼头仆役径直向着公主府邸而去,这公主的水府之内亦是一片喜庆,穿过一片由灵贝簇拥的珊瑚花园,便看到花园的尽头处一座看似玲珑玉琢的阁楼映入眼帘。 阁楼的门前一扇灵贝的门扉大开,门外挂着一方晶莹的珠帘,门外左右各站着一位人鱼侍女,带领苏灵风的鱼首仆厮赶忙上前去,与那两名侍女交头接耳一阵,随即转回苏灵风道:“这位小仙君,实在太不巧了,看来玉霞公主殿下今日似乎不大愿意见客,不知可否让那两位侍女转交过去?” 苏灵风摇了摇头,却示意这仆厮上前来,耳语道:“你帮忙转告公主殿下,就说一位远方的朋友特委托在下送来礼物,请公主务必一见!” 那鱼头仆役听罢滚圆的眼珠望了苏灵风好一阵,可是碍于自己主家与天灵五行宫的关系,也只好再次向那两名侍女说明,那两侍女中其中一位随即进入楼阁当中,过了片刻之后方才下来对苏灵风道:“这位小仙君,我家公主有请!” 苏灵风听罢点了点头,大踏步的走进阁楼当中,这房舍之中飘荡着一股清香,一望那家什的布置便知道乃是一位女眷所在。 苏灵风沿着屋内一截白玉阶梯登上二层,站在一方兀自发光的珠帘后拱手道:“小可清木宫外门弟子苏灵风拜见公主!” “请进来!” 苏灵风揭开珠帘进入屋中,只见一方五彩珊瑚榻之上做着一位身着大红喜庆婚裙的女子,她正是玉霞公主无疑了,头上尚且顶着一只大红的喜帕,看不到面容。 “不知小仙君从何而来,却有何方的朋友要送我什么?” 听到玉霞公主发问,苏灵风也不多说,直把敖海那枚玉佩双手捧起交给玉霞公主道:“礼物在此!” 苏灵风明显看到玉霞公主那捧着玉佩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直到最后就连身子也颤抖不停,一把将头上的喜帕揭掉,那是一张绝美且带着英气的面容,生的明眸皓齿,鹅蛋脸,柳眉紧蹙,那充满不屈的杏目当中透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倏地自床榻一跃而下,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苏灵风肩膀道:“他……他在哪?” 苏灵风忙答道:“天河中九曲天河府中!” “敖海!你好狠的心,当年为何要抛下我独自一人就这样离去,你为何这般绝情?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明白!”言罢猛一跺脚,摇身一变,径直化作一道水龙卷,向着窗棂之外迅疾卷去。 “这……”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倒令苏灵风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自己如此一来居然在人家大婚之时就这样把人家的新娘子弄不见了,若是被那三太子知晓,非得和我拼命不可。 想到此处,赶忙思忖脱身之策,“唉,不如走为上计,反正现在谁也没有察觉,那天河有如此广大,任凭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九曲天河府所在!”言罢忙自窗棂上探出身子,左右仔细查看一阵,看到四下的水府家丁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任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看到此处,赶忙站在窗棂之上,望准了前方一丛珊瑚礁石,飞身一跃隐藏其中,而后将那覆雨翻云兜随手一掷,发动起来,径直向着深海乌压压的飞腾而去。推荐:.rmenda 二百七十九 突破萌芽 苏灵风这覆雨翻云兜带起一片乌云,他害怕太过惹眼,距离海底远了不少,一路近乎将乌云催动到了极限,这宝物原本就不需要运用真气催动,口诀发动之时,念动的越疾,飞纵的速度便越快,原本这天界的飞纵宝物不同于世间的法器飞剑,起步就高了不止一截,若是将这仙云法宝放在世间施展飞纵的话,动辄便是瞬息千里,快如流光,就好像狡灵那时候施展的飞腾挪移大法一般。 苏灵风盘坐在乌云当中,不停念动口诀,全力发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灵风探出脑袋,向着身下张望一阵,终于看到了一片星空之中,那身下的天河宛如一条透明的丝带,贯穿虚空,蜿蜒向前,看不到尽头。 苏灵风也是十分的惊诧,没想到那玉霞公主的修为居然这般厉害,一时间自己紧赶慢赶都没有再追上玉霞公主的半条身影,看来她的修为定然与四太子敖海想必也不相上下,只是怕她并不知道那九曲天河府的具体地方,苏灵风料定她一定会在前方不远。 果不其然,苏灵风又飞纵了片刻,忽然看到自家乌云前方,玉霞公主的身形蓦然显现而出,她身上仍然穿着一身大红喜裙,样貌焦急异常,催促苏灵风道:“这位小仙君,四太子到底在天河哪里,你的脚程还能再快些吗?” 苏灵风当即不由苦笑道:“不怕公主笑话,在下修为低微,就连这覆雨翻云兜还是四太子所赠,想要快也是不能……” 玉霞公主也不多说,身形飘然到了苏灵风乌云的后边,只见她两手轮番挥动,而后鼓起粉颊吹出一口浓郁的水气,霎时间苏灵风身边的乌云显得更加浓重,其中的雷电霹雳也更为响亮,这团乌云在天风的席卷之下果然较方才飞纵的更快,原来玉霞公主运用了水灵之气将这覆雨翻云兜壮大了许多,使得天风吹动起来更加快速。 玉霞公主足踏仙云,神情异常焦急,不住的望着身下的天河,忍不住向苏灵风问道:“小仙君,九曲天河府可还远么?” 苏灵风思忖答到:“已经不太远了,我记得九曲天河府就在这天河第八处河湾之下,现在咱们已经飞过了六处,再过一处便到了!” 由于被玉霞公主壮大了法宝,这团乌云遮天蔽日,将天空中的星辰也悉数遮蔽,快到第八处河湾时,竟然自乌云当中下起了倾盆暴雨,径直向着天河之中倾洒而落。 终于到了第八处河湾,苏灵风便招呼身后的玉霞公主道:“公主殿下,我们到了!” 玉霞公主听罢当下便收了足下仙云,化作一道水龙卷便向着下方射去,苏灵风则也赶忙收了覆雨翻云兜落入天河当中,一路赶回到了九曲天河府之内。 水府的大门口,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一直都在等待着苏灵风回来,等看到苏灵风之后,更是激动地无以复加,双双迎上前来拥住苏灵风道:“太好啦!小仙主终于平安回来啦,让我等担心死也!” 苏灵风摆了摆手赶忙问道:“你们刚才可见玉霞公主进得水府中去?” 龙虾精一怔忙道:“玉霞公主认不得,不过刚才倒是有位仙女奔了进去,不知道可是那位公主?” 苏灵风也不再理会二妖,忙赶进水府之中,方入正厅门内,便听到似乎是玉霞公主的抽泣之声,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玉霞公主身着大红喜裙扑倒在敖海的怀中,敖海则满面愧疚和歉意轻抚着她那瀑布般的秀发不停地道:“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苏灵风觉得如此场面自己实在有些多余,当下便要低头退出来,却不料敖海却忽然分开玉霞公主道:“苏兄弟,不管如何这一次多谢你!你放心合我二人之力一定竭尽全力将石大川兄弟救出来!” 苏灵风仍觉有些尴尬道:“此事不急于一时,兄长和公主殿下终于再次相逢,难能可贵!还是好好叙叙旧才是!” 敖海转向身边的玉霞公主道:“霞儿,此刻石大川兄弟命在危机,刻不容缓,凭我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完成,你可否愿意随我一起救出石大川兄弟?” 此时的玉霞公主,先前那孤冷英气的面容早已变成柔情似水,那含情脉脉的眼眸只静静望在敖海的面上,仿佛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黯然失色,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又有何妨? 虽然敖海并没有向自己将当年离开沧溟海的事详尽说明,不过事已至此就算他不说,苏灵风自然也已经瞧得明白,其中之一自然是为了结拜兄长李晋的事与龙王不合,其二便是玉霞公主之事,一位是自己的红颜知己,另一人却是自己的兄弟,如此抉择他无法下定决心,随后正巧借了李晋的事端,离开了沧溟海,只想放下这一段情缘。 可是自打苏灵风出现,敖海却相信这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如今又给了他这一次机缘,让他与认为此生已不再相伴的红颜又再次走到了一起。 “苏兄弟,依我所见,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二人去了,毕竟我二人加起来就算当时与那了寂仙君放对也不会吃亏,再说我们乃是龙族,就算被他们抓到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反倒是你若跟着我二人并不太方便!” 苏灵风听了敖海一言,虽然心中总是有些不甘,可是毕竟事关石大川的安危,自然不能怠慢,当下便只好拱手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那小弟就在水府当中等候兄长和公主安然返回,此去定要万分小心!”言罢便将清门院大致所在说与二人知晓,随即又将碧云雀的哨声教给了敖海所知。那身雀乃是神物,自是知晓石大川所在,定然能够引领二人前往。 商讨已毕,敖海与玉霞公主便互望一眼,皆化作两道水光不见了踪影,二人走后,苏灵风便在水府的正厅之中席地而坐,自是有些心神不宁,叹道:“石师兄,望你能够平安无事才好!” 苏灵风只觉等待漫长,便干脆入了灵海虚空之中,神识游曳于漫天星斗之下,不觉观望自家丹田气海之内,眼见灵种的表面那原先布满的龟裂的细纹,如今早已一片青绿之色,一道萌芽蠢蠢欲动,想必再过不久便可一举破出,也为灵木清风诀再上一筹。 由于他不能妄动气息,破开丹田气海,因此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现在已是灵木清风诀的第几重修为,不过有一点他却可以明确,何时体内灵种生长成为树木,并有九根主干,其真气能够通达自身的九条脉络,那时候便证明自己已经达到九重的境界了。 苏灵风在心境之内呼唤玄灵子前来,不多时玄灵子便在他的灵体前显现而出。 自从玄灵子知晓那魂灵渊已被毁去,失望之色自然溢于言表,苏灵风只好劝慰道:“千叶前辈,千万莫要灰心,晚辈有朝一日恢复了修为,定然为你寻找能够重塑灵体的办法!” 玄灵子幽幽叹息一声,望了苏灵风良久展颜一笑,那笑容中却饱含了许多无奈,说道:“罢了罢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数所致,一切顺其自然吧,先不说我了,倒是你仙药之时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灵风忙道:“如今我身在天河当中,那仙药的材料自然都在这水族之中,想来都不难寻,不过如今正好还剩一枚天香玉灵丹,不如先将这丹药用罢再说!” 玄灵子点了点头,当下便将一股木灵之气渡了过来。 苏灵风灵体被木灵之气萦绕,忙遁出自家灵海法窍,将那最后一枚天香玉灵丹服下,随着那浩瀚的木灵之气一同顺着脉络奔涌而至,丹田气海再次将周身的灵气吸纳的涓滴不剩。 霎时间,他好似听到了丹田气海之中一阵“噼啪”脆响,赶忙观向丹田气海之中,只见那灵种的萌芽终是破壳而出,只一瞬间便成长了数寸有余,未消片刻便将那些木灵之气吸纳的涓滴不剩。 要知道苏灵风这灵种的成长放在清木宫中包括内门弟子在内,这样的修行成长速度已堪称惊人,一时间他只觉自家丹田气海之内,那真气翻涌,只待冲破丹田气海,一路破关飞升,只奈何方才有这样的感觉,苏灵风便感到一阵目眩,想来定然是那恶咒的缘故,那时云松居士所炼的丹药只是暂时压制住那恶咒,却并不能驱除,苏灵风心中登时一阵失望,只好强自将那些翻涌不息的真气勉力压制住,长呼一口气,调息一阵,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罢了罢了!不管怎么说,我修炼的进境已然不慢了,眼下还是那丹药较为重要!” 想到此处,灵机一动,当下在正厅之中唤过龙虾和鲅鱼大王来。 “我命你二妖在这天河之中前去寻找那珍贝灵珠,若是不清楚便向兄长这水府之中的水族相询!” 二妖不敢怠慢,这说来也是苏灵风与自己第一次算得上委以重任,当下双双拍着胸脯道:“小仙主放心,我们一定找到!”言罢便兀自领命而去。 打发走了二妖,苏灵风便在这九曲天河府中翘首以待,修炼之事他已经有了突破,最后一枚丹药也用罢,眼下也只好等待寻到那仙品丹药的药方,再做修炼。 苏灵风就这般焦急等待着,身旁人鱼侍女端来的仙果香茗也都无心享用,这天界之上,乃至这天河中也没有日夜交替,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这般等了多久,几次感受到水府之上的天河水起潮落,终于他听到了一声砰然落水的巨大动静,虽然此刻他无法施展观听之法,不过那声音极大,估摸并不是一人。 果然不多时,便见一只蟹将跌跌撞撞的奔进水府之中,见到苏灵风扑倒在他身前,道:“禀报小仙长,我家太子回来啦!”推荐:.rmenda 二百八十 世间端倪 “哦?” 苏灵风听罢心中大为激动,赶忙站起身来奔出厅堂门外相迎,只见敖海与玉霞公主正一左一右架着石大川的臂膀近乎将他拖了进来,奔走间向着麾下水妖道:“快去将石大川兄弟抬到我的居室中去!”言罢便有几只螃蟹七手八脚将昏厥不醒的石大川抬到了正厅的后门,转向敖海的居处。 二人身后竟还跟着一个少女,却见她一身劲装红裙,满面笃定之色,不是别人正是丁灵珊。 苏灵风见状也不由奇道:“你这丫头居然也跟了来,难道你会遁水之法?” 丁灵珊一笑道:“我哪有那样的本事……”说着向着身旁的玉霞公主努了努嘴。 玉霞公主笑道:“是我施了遁水之法在她的身上,此去清木宫多亏了丁妹妹和她的碧云雀帮忙,不然我们哪里那么快便找到了石大川兄弟所在之处!” 苏灵风叹道:“我原本想着那天灵五行宫戒备森严,小弟也担心的紧,不知道此去可否顺利。” 敖海笑道:“还好还好!亏得他们现在都在忙着那五行仙会的事宜,清木宫中倒是并没见到几个修行的弟子,了寂仙君怕也是前往金曦宫中忙碌去了,门外只有两名弟子把守,我二人将他们打昏便将石大川兄弟救了出来!” 玉霞公主却叹道:“不过我们在临走时被几名弟子发现了,他们看到了我们的样貌,我怕他们叫来其他弟子,那外门弟子数量众多,我二人怕引起骚动到时候就无法脱身,只好施展仙法带着丁妹妹先自逃了回来!丁妹妹听说你在这里,说什么也要跟来!” “那便糟了!”苏灵风听到玉霞公主如此一说,不由击掌说道:“原本公主殿下便是大婚之时,小弟将你带走,又在五行宫中闹了这么一出,我想不论是龙宫还是五行宫他们都会极快的发现,必定会合力派人来搜寻兄长和公主还有我们的下落!” 敖海也沉着脸道:“苏兄弟所言极是,依我看这九曲天河府也并非久留之地,不如想个安全的去出暂避才是!” 苏灵风沉吟好一阵,当下一咬牙道:“依我看,你我不如暂且离开这天界才是,那世间多有小弟的居处,更何况师父他老人家也在哪里,我看不如就与他汇合,就算龙宫和五行宫的人追来,也好应付!”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敖海牵起玉霞公主的手道:“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你真的可以吗?” 玉霞公主笑道:“虽然觉得对不起爹爹他老人家,不过我相信爹爹他一定会有一天能够明白我这做女儿的苦衷的!” “糟了!” 苏灵风突然猛然击掌,想起了被自己派出寻找珍贝灵珠的二妖道:“我刚才将二妖派出去寻找药材去了,要等他们回来才行!” 话音刚落便听到水府大门轰然被撞了开来,那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到了苏灵风的面前道:“不好了!我们刚才在外边看到到处都是虾兵鱼将,手握兵刃,不放过这天河当中每一个角落,都在仔细搜寻着,眼看就快要寻到这里来了!” “来得好快!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快点走!”敖海赶忙吩咐自家麾下的一众虾兵蟹将集结在大殿之外。 苏灵风忙掷出自家金曦令牌道:“兄长,小弟这洞天之内也有条天河,虽然不如这天界之上的宽阔,不过倒也够用,不如就让他们现在那里暂避吧!” 一旁的龙虾精和鲅鱼大王早等着苏灵风的这句话,二妖各自向着身后同族一挥手,大喝道:“我是那天河统领,大家都跟我来!”说完便和鲅鱼大王一前一后跃入了洞天之中,紧接着几乎百余只水族争前恐后鱼贯而入,瞬息间便都入了那金曦令牌之中。 敖海则让两只水妖将石大川也一并送入洞天之内,苏灵风这才收了金曦令牌在腰袢系好,立时转向敖海道:“兄长,我们这就快点赶往那天眼之中吧!” 敖海和玉霞公主却是互望一眼,一怔道:“天眼?”言罢似乎想到了苏灵风所说的事物,随即一笑道:“不用不用,但凡到了腾云境界就不需要到什么天眼飞遁,苏兄弟,你只管跟着我二人便是!” 随即敖海便一手扣住苏灵风的脉门,而玉霞公主则拉起了丁灵珊的皓腕,二人几乎同时口中念诀,苏灵风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只感到周身那凌冽的天风呼啸疾掠,一阵阵寒意之上心头,周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一道道的光影,天界之上的星光,任何事物都变得模糊一片。 这种感觉苏灵风有过一次,那是他被狡灵带往碧落剑派之时所感受到的,当时的那种震撼和激动直到此刻仍然十分强烈,“这便是腾云境界的修为吧!”苏灵风不由心潮澎湃之间,只望自己也能够早一点突破那灵木清风诀的第九重,如此一来也能够施展出如此玄奇的妙法了。 天风呼啸阵阵,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苏灵风终于感到身畔的天风渐渐弱了下去,直到一片久违的煦暖清风拂面而来,他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只见一片茫茫的云海缭绕,那成片的山峦映入眼帘,此时此刻却令他感到那样的亲近。 按云顶天界之上的真仙所说,这世间名唤人伦境,也是云顶天界的一部分,而到了腾云境之后,这样离开天界随时能够下凡回到世间的本事倒是令苏灵风艳羡不已。 丁灵珊倒是第一次来到世间当中,眼前的这番景象让她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被天界之上同门与龙族的追赶,看什么都是新奇的,那茫茫的山峦令她目不暇接,不由一拽身边的苏灵风道:“苏师弟,这些石头大山是不是就是仿照天界之上的云山生长的呀?” 苏灵风苦笑,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在此,只得诺诺应了一句,却仔细辨别脚下这是什么地方,乃是何处的山峦。 望了半晌似乎看出了点名堂,这片大山西边便是一片云雾蒙蒙的大泽,另一边却是一片无垠的金黄色沙海,看起来这里正好是万穹大山的边界之处,辨明了大山这就好办,只要寻到这万穹大山的主峰和那通天霹雳塔就好办了,想到此,苏灵风忙向扣着自家脉门的敖海道:“兄长,这片便是那万穹大山了,先寻找主峰,我便能够辨明家师木灵仙那木仙庵的所在之处!” 敖海一点头,望向身边的玉霞公主,也向她言明,二人便循着这万穹大山的深处疾飞而去。 苏灵风担心那些追兵自天眼或是天界之上追来,敖海似乎知晓他的疑虑,不由一笑道:“苏兄弟你放心,他们没有胆子就这样一群群的追赶到这人伦境中。” 苏灵风一怔,随即想到当年木灵仙的事原本便是了寂仙君和九龙儿、灵凤儿他们不能见人的勾当,因此也不敢大动干戈惊动其他五行宫的同门,不过玉霞公主的离开应该让他们龙族恼怒不少,怕是会不顾一切来寻找敖海和玉霞公主。 敖海似乎猜出了苏灵风的心思,一笑便道:“不单单是那个原因,要知道这人伦境虽然是云顶天界的附庸之境,不过却也是天道循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云顶天界的仙主洪虚道祖早已规诫,天界众生不可妄自前往人伦境搅乱道义,祸害生灵!是以到后来就连下凡也不敢私自违逆了!” 苏灵风恍然大悟,难怪他之前在世间之时,一直都未曾听说过那些得道飞升的高人再次返回世间一说的,除了只有上一次五行宫的仙主金陵仙君抓走了白泽之外。 想到此处不由苦笑道:“那我们几个是不是算触犯天条之罪了?” 敖海哈哈一笑道:“我们是穷途末路也顾不得许多了,洪虚道祖他老人家哪里能顾得上咱们几个?” 说话家,苏灵风已是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那剑插入云的万穹大山主峰已是近在眼前,苏灵风依稀能够看到那座通天霹雳塔仍旧巍峨耸立,看到此景,让他想起了先前自己脱胎换骨的诸多情形来。 还是敖海提醒了一句:“苏兄弟,木灵仙前辈在哪里?”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灵风忙自回过神来,仔细辨别了一阵,循着那时白泽所居清幽谷的方向,让敖海等人施法赶了过去。 敖海与玉霞公主二人的修为皆是腾云境界,在这世间已是不能叫做飞纵,而是飞遁更为贴切,近乎只有瞬息间便到了二百余里开外。 苏灵风赶忙令敖海放慢速度,在云端踏云飘飞,并且缓缓落下了高度。 蓦然间苏灵风“咦”了一声。 这里边敖海和玉霞公主自然也是几乎没来过几次人伦境,而丁灵珊更不必说,都不知道苏灵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苏兄弟?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随着敖海发问,玉霞公主和丁灵珊也是一脸茫然的望向苏灵风。 “这……这到底是?” 苏灵风看到身下的万穹大山不知为何竟是灰蒙蒙的一片。 起初在巅峰之上,似乎并没有看的如此清楚,而如今真正到了山涧当中便看的十分真切了,茫茫的山峦的确是笼罩着一股浓浓的灰色雾气,与此同时一股腐臭的气味也随着山风飘荡而来,闻得几人眉头一皱。 “别说,还真的是!”丁灵珊终于闻到了气味,一只纤手赶忙掩住了口鼻道:“这味道好臭,难道人伦境中一直都是这个味道吗?” 玉霞公主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呢,莫不是这人伦境中发生什么事了?” 苏灵风赶忙转向敖海道:“兄长,小弟现在不能施展法诀,不如兄长施展观听之法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敖海应了一声,闭目观听,须臾之后这才睁开眼来,露出茫然之色道:“漫漫山巅之中,只见阴气环绕,看不到任何奇异景象,不过距离此处三十多里之外的一处山林中却并无这瘴气,而隐隐有灵气冲天而起,不知道却是何故!”推荐:.rmenda 二百八十一 师徒重逢 苏灵风听到此处立时心头一喜道:“看兄长所指的方向,正是家师所在的木仙庵,看来师父他老人家并无异样,咱们还是快赶过去吧!” 敖海沉声道:“少顷便到!”言罢再次施展飞遁之法,这几十里的距离当真是几乎瞬息就到,苏灵风方才稳住身形,便感到一阵久违的轻灵之气扑面而来,眼见前方不远处那一片艳丽的桃花林在这灰雾之内傲然开放,这些灰蒙蒙的雾气竟丝毫不能钻入那桃林丁点,看来定然是木灵仙这阵法的功效。 苏灵风当下不敢怠慢,忙向着那片桃林竖掌于胸,深鞠一躬道:“师父,徒儿自天界回来了!” 一声言罢,几人便眼望那桃林深处,许久一片寂静未见有丝毫动静。 正当苏灵风心中奇怪,忽然看到面前的桃林不知何时变得缥缈虚幻,一股股浓白的云雾自林间弥漫开来,木灵仙竟自那云雾当中凭空出现,踏着云雾而来,一手仍然拄着一根桃木杖,一副仙风道骨之貌。 木灵仙飘然来到苏灵风近前,苏灵风赶忙向他行了大礼,却被木灵仙扶起,只见他一脸茫然之色,问询道:“风儿,你……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在那天界之上可遇到什么变故?”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师父,您还是先别问了,这可真是一言难尽,我身后几位怕是您还未曾见过吧?” 木灵仙转向敖海和玉霞公主随即礼道:“沧溟海龙王四太子敖海,这位想必便是天海龟仙的爱女玉霞公主吧?” 敖海和玉霞公主当即双双上前,向着木灵仙躬身一礼道:“木灵仙前辈,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龙宫之中吧,没想到这次居然在人伦世间当中……” “是啊!我们身在沧溟海中也听到了前辈的事,那时候我们都不相信木灵仙前辈会做出那样的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和误会!”玉霞公主忙道。 木灵仙呵呵一笑,捋须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提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倒是风儿,你到底在天灵五行宫遇到了什么变故?” 苏灵风当下长叹一声道:“师父,您虽是胸襟宽广,可是那些人却偏偏不安,您若是一天在这世间存活,他们便一天不得安宁!”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木灵仙望着苏灵风欲言又止,当下忙道:“好吧!此处并非久留之处,快随我到寒舍慢慢讲来!” 几人跟随着木灵仙便飘然行入桃花林中,身旁那些虚幻缥缈的桃树林在几人走过之后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样貌,一旁的丁灵珊方才看到众人介绍的时候却并未提到自己,此刻不由嘟起了小嘴,一脸不快的追上了木灵仙道:“你就是当年清木宫的仙主哇,弟子原本是东华仙君门下药童,现在是清木宫外门中的弟子!”说时好像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眼角一瞟苏灵风随即低下头道:“现在什么也不是,我跟着苏师弟一起逃出来了!” “哦,原来是东华仙君麾下的弟子,果然聪明伶俐!”木灵仙边说边行,转瞬已到木仙庵中,那草舍依旧,草舍前那一方石桌石凳仍然纤尘不染,光亮如新。 木灵仙招呼几人围绕石桌前落座,放一坐下木灵仙便转向苏灵风道:“风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先前不是让你前去寻找石大川吗?” 苏灵风叹道:“我是找到了石大川师兄,可是……”随后他便将自己初入天界之时,如何找到了石大川,又如何遇到了九龙儿灵凤儿,将自己在天界之上的种种遭遇丝毫不差的说与木灵仙所知。 “痴儿,痴儿!”木灵仙听到此处也不由双拳紧握,老泪纵横,尤其听到自己大弟子李晋如今早已化为木像枯藤,更是抑制不住自身的悲愤,一手握拳重重锤在石桌之上,狠声道:“欺人太甚!当年我念他们都是同门一场,不愿意痛下杀手,却没成想居然这样对待我麾下弟子,难道他们不都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吗?” “师父!事到如今您难道还不愿意向我们说起当年的事吗?”苏灵风忙劝慰道。 木灵仙道:“此事我自然会在适当之时向你说明,不过现在为师要看看大川的伤势到底如何!还有这世间之上三年前突然有了变故,不知为何到处弥漫起一股腥腐的尸气,万穹山中也曾见有散落的尸妖,飞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听罢心中登时一震,他知道木灵仙向来在这木仙庵中足不出户,主要是为了躲避金陵仙君,自然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纵然用了观听法也只能看到灰雾之中的尸妖之流,木灵仙入定的修为,也只观数千里,听万里之外而已,单是这万穹大山便绵延数千里之遥,若果真如此,也不知道自己娘亲碧落剑派,乃至其他两大正派还有白月族,自己麾下的火罗教如今都怎样了。 想到此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击掌道:“师父,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回事三年前?我记得我在那天界之上并没有那么久!” 木灵仙道:“你先前不是渡过洪虚道祖的那本《天道经》么?难道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你此去天界,在这世间已过六十余年矣!” “这……这我自然知道!”苏灵风虽然曾在《天道经》中的确读到过这些,不过第一次亲身经历之后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六十年只不过算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寻常人来讲已是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 “六十……年,那么说我已经在天界上两月有余了?”苏灵风震撼之余也不由满心惊恐,这六十年间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糟了!”苏灵风看到如今世间如此凄惨的景象,遥想起当年身在碧落剑派之时,围绕碧落剑派而闹起的尸妖,看起来这一切应该便和自己的伯父那血炼童子苏查克有关。 他记得血炼童子身怀千炼血毒,当年自己爹爹便是中了此招,后来他又用驭尸血毒的手段,将生人与世间生灵的神魂炼化,祭炼自家的无上符箓御魂血灵符,那时候身在血灵渊中便是用此符箓发动,操控狡灵的坐骑那上古巨兽成了气候,看来六十年过去,用那驭尸血毒祸害了世间如此多的生灵,不知道纳取了多少神魂,想必将那御魂血灵符也祭炼到了极致。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一股无名怒火腾的窜出,如今白月族,自己娘亲柳素素,乃至火罗教都生死未卜,怕是多半也糟了血炼童子的毒手,于理来说血炼童子是自己爹苏云河的亲哥哥,也是自己的伯父,不论如何他也有义务替苏格玛一族清理门户,也为了报当年杀父之仇。 可是当他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形,心头的火焰也不由落了下来。 六十年的时间里,想必血炼童子等一众人其魔功的修为也早已更上一层,不然绝不会做到如此的地步,其血炼童子本人的修为至少也已经到了腾云的境界,而如今更不知道他现在还有着什么样骇人的手段,反观自己此刻虽然已是脱胎换骨,拜托了七煞玲珑心的束缚,不过毒咒不除,一日他的修为破不了九重,就一日不能动用丹田气海施展法诀。 虽是如此,可苏灵风心中的担忧却早已大过了愤怒,心中暗道:“不行,不管怎样我也要去看个究竟,总该知晓整个世间到底如何!” 一念已定忙向众人道:“师父,兄长,看来我不得不先暂且告别了,我得前去麾下教派中,还有娘亲那里,我心中实在担忧他们的安危,放心不下!” “不行!你这么做太过危险,一来不说你的修为尚未恢复,二来万一天界之上的龙族和五行宫的弟子追来,你却如何应对?”木灵仙摇了摇头说道。 “是啊!”敖海也赶忙说道:“苏兄弟万万莫要意气用事,不如咱们先在此安顿好之后,查明其具体情形,再做打算,我二人定当竭力相助!” 苏灵风叹道:“兄长有所不知,小弟的家眷亲信也全都身在世间当中,看到如此情形实在放心不下,不过小弟自知修为不济,也不会贸然去做傻事,此去先探明缘由之后定然回转请师父和兄长定夺!” 敖海听罢点了点头,随即望向木灵仙道:“木老前辈,想必苏兄弟万分担忧自家至亲,这也是情有可原,您看不如就让他去一看究竟也好!” 苏灵风忙向木灵仙道:“请师父放心,弟子身有兄长所赠覆雨翻云兜,更有雷帝那天雷震火旗,虽然不能施展仙法,不过如此多的法宝在身一定不会有事!” “好吧!一切小心!千万莫要逞强!”木灵仙嘱咐道。 苏灵风当即点了点头,将自家金曦令牌施展开来,唤二妖将石大川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七手八脚的放在草舍的木榻之上,看到石大川周身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如今昏迷过去,木灵仙禁不住眼眶湿润,道:“他们怎能如此对待自家门中弟子,真是心如蛇蝎!” 敖海叹道:“我和公主去救石大川兄弟的时候,他浑身虽是被痛苦折磨的不停发抖,可是神志已然清晰,不断的咬牙坚持着,我二人表明身份是来救他离去,可是他说什么也不肯走,说时要替师赎罪,只要自己的罪过赎完之后,师父就会回来了!我和公主生怕耽误久了被门中弟子发现,这才出手击昏他,将他带了出来!” 木灵仙听罢当即忍不住老泪纵横,仰天叹道:“痴儿!痴儿,枉你对师门一派忠心,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将你们师兄弟二人扔在那火坑当中!一个殒命,一个受此大罪……” 苏灵风看到石大川终究与师父团聚,心中也是倍感欣慰,可是心中却是万分担忧自家亲信的安危,再不敢耽搁,当下便向木仙庵外的桃林行去。 哪知道一旁的丁灵珊道:“苏师弟,你怎又忘了我啦,我和你一起去,不管怎样我还能帮得上忙吧!” 苏灵风听罢立时摇头道:“不行不行!此去太过危险,那血炼童子手段阴狠毒辣,麾下血灵三煞也是个个难缠,你不能去!” 丁灵珊听罢登时撅起嘴道:“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灵木清风诀五重修为,按照洪虚道祖的《天道经》所说,我也算是显形炼境的修为,如何帮不上你的忙?我们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是你却忘了,你哪一次拗过我啦!” “这……”苏灵风语塞。 丁灵珊得意一笑,也再不理会他,只自顾自背着手走到了苏灵风的前边去了。推荐:.rmenda 二百八十二 崩塌之世 丁灵珊按《天道经》中来说,修为的确为显形炼境的程度,不过她足踏飞云,乃是东华仙君所赠,唤做“明霞”,比起苏灵风那覆雨翻云兜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催动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飞云的纵云之术自比驱物飞剑快了太多太多,二人足下驾云,与天空中的云雾融为一体,倒是苏灵风那覆雨翻云兜显得极为与众不同,一路飞来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所到之处好似即可便要下去倾盆大雨一般,更兼有电闪雷鸣,倒也颇有气势。 苏灵风依稀观望身下大地,很快便出了万穹大山,望到了那碧落剑派的方向,纵云疾飞,他担忧娘亲柳素素的安危,不管如何先前往碧落剑派探个究竟。 丁灵珊第一次在世间游走,自然颇为好奇,不过她也知道此刻世间危机重重,早已收起了玩耍之心,暗自皆被,脸色严峻,默不作声的跟在苏灵风的身后驾云飞行。 一路行来,果然看到那铅灰色的浓雾笼罩的更加厚重,纵然是二人身在数万里的高空之上,仍有一股股的冲天腥臭之气扑鼻而来,如此情形使得苏灵风的心头更加沉重。 又飞纵了盏茶工夫,苏灵风终于看到了前方那一条恢弘壮阔的落霞川此刻正时隐时现在灰雾中显现而出,奔腾的水浪虽仍是迅疾,可那腥臭之气却是更甚。 苏灵风知道过了落霞川不远便是碧落剑派,他生怕碧落剑派当中有恐埋伏,当下便示意身后的丁灵珊落下云头,小心翼翼的步行前往。 随着二人越来越接近落霞川,那腥臭和腐臭掺杂,更是臭气熏天,只见落霞川宽阔壮丽的水面已经不知道在何时竟变作了一条黑气森森的臭水,扑打在岸边的水沫呈现殷红的暗血色,其中零星分散着为数不少的腐烂尸体,有的早已剩下一具呈现黑绿色的骨骇。 苏灵风到了近处仔细观望一阵,却见足下这些尸骸的衣服虽也早已破朽,不过却能够依稀辨认出皆是碧落剑派中的弟子无疑,不由感叹这些弟子一心向道只求证道长生,却不料竟遭此横祸,着实令人扼腕叹息。 想到此不由转向身旁正一手掩住口鼻,紧皱柳眉的丁灵珊道:“小师姐,那世间第一大门派碧落剑派便在前方不远了,咱们小心前去,莫要惊动了敌手!” 丁灵珊点了点头,便一脸嫌弃的快步走向碧落剑派的方向,二人一路步行前进,很快便入了碧霞山中,向着七座山峰中最高的望天峰上拾阶而上,这一路走来,路旁不时得见碧落剑派的弟子倒毙路边,整座碧霞山中似乎也被这血腥臭气所笼罩,此情此景仿佛到了世间的末世,使得苏灵风更是万分担忧娘亲柳素素的安危。 二人终于登上了望天峰的广场之外,苏灵风和丁灵珊皆听到前方不远处似乎依稀有动静传来,待到靠近广场之时,苏灵风和丁灵珊赶忙隐藏在那巨大广场之外的一座巨石后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向着广场之上望去。 这一望之下使得二人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整片偌大的广场之上,到处行走了密密麻麻的尸妖,这些尸妖大多都是碧落剑派中的弟子,足有三四百之多,每一个都如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每具尸妖的眼睛一片浑浊,就像一堆没有了神魂的腐肉,只是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些腐肉能够自己走动,继而再生吃其他活的生灵。 原本神圣肃穆,一派仙家灵秀之气的仙门如今却变成了腐尸成堆,臭气熏天的人间炼狱,苏灵风的心中不由无比的震撼,他不由再次对血炼童子恨意倍加,想到他杀了自己的爹爹,如今又将世间变作如此这般,就算将此人纳入自家六道法境的十八地狱道中也不解恨。 “走吧!咱们再去我娘那听云峰上!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苏灵风一拍几近崩溃的丁灵珊,若不是她强自忍着肚中的翻江倒海,不然早已将在那天界之上吃下的仙果悉数吐了出来。 二人小心翼翼的绕过巨大的广场,那壮观的正殿周围也尽是尸妖围绕,路上,苏灵风也不由自灵血宝罐中将许久未曾用过的刑天剑背负在身后,万一遇到突发情形,纵然自己不能施展仙法,不过邢天魔剑原本通灵,自行也会替斩杀敌手。 躲过了不少尸妖,二人总算到了听云峰之上,苏灵风老远便看到当年田观海所居的阁楼周围也同样弥漫着浓厚的灰色雾气,他将刑天剑自背后取下紧紧攥在手中,心中早已如坠冰窟当中,如此可见娘亲柳素素定然已遭不测,生死未卜,一时间也不知道堂堂碧落七仙的几人下落在何处? 苏灵风贴近了山门前,只见那山门也早已布满了污血,大门虚掩,门内的庭院之中似乎有淅淅索索的声响传来。 苏灵风忙向着身后的丁灵珊做了噤声的手势,最忌小心翼翼的推开了虚掩的山门,只见庭院当中确是有十几个尸妖在不停的游荡,哪知道这山门早已破朽不堪,被苏灵风就这样轻轻一推之下其中一扇门居然轰然倒塌,如此大的动静立时将那十几个尸妖吸引,那些尸妖看到苏灵风和丁灵珊二人,那原本浑浊的双目立时变作一片血红,纷纷发出一阵凄惨的怪叫,腥臭的血口陡张,径直向着二人狂扑过来。 苏灵风当即便感到手中的刑天剑“嗡嗡”震颤不已,虎口都是一阵酥麻,当下撒开手掌,那刑天剑的剑身绽放出森森紫气,自行飞舞当空只瞬息间便将扑来的十几具尸妖斩杀,头颅骨碌碌乱滚一气,污血横流。 一连杀了尸妖,苏灵风便接住了自行回到手中的刑天剑,他一手提剑,身形跃入庭院之中,只见庭院内到处都是一片腐肉和血水,角落中原本田观海的墓冢也是凌乱不堪。 苏灵风心寒如冰,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路穿过庭院,向着阁楼飞奔而去,只见阁楼的大门也早已破烂不堪,二人刚才奔到门前,便突然看到面前的大门轰隆一声四分五裂,自阁楼之内猛地飞出一个黑影,径直扑向苏灵风。 苏灵风心念柳素素的安危,原本也没了修为自是反应慢了许多,眼看便要被那黑影扑个正着,却自旁里数条壮汉手臂粗细的藤蔓弹指间破土而出,快如迅雷登时将那黑影团团卷住,令其丝毫动弹不得。 这危机之下自然是身后的丁灵珊出手相助,施展了灵木清风诀的聚木之法,终是制住了来敌。 苏灵风定睛瞧去,只见被树根藤蔓所绞住的尸妖竟是女尸,看其衣着和样貌似乎有些眼熟,待仔细分辨一阵,这才吃了一惊,这女尸竟然是当年与萧玉峰挤兑和刁难过自己的宁雪儿。 “没想到居然连她也遭此劫难,这可真是……” 苏灵风看到如今变作披头散发,样貌丑恶尸妖的宁雪儿,心中油然一阵五味杂陈浮上心头,不知为何看到了她,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一股脑涌上来,直有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苏师弟!小心!” 蓦然间,苏灵风身后传来了丁灵珊的惊呼,只见在他沉浸于往事之时,面前宁雪儿的尸骸在藤蔓之中拼命挣扎,忽然间尸身好似充了气一般一点点膨胀开来,苏灵风被丁灵珊按下,伏在地面上,霎时间宁雪儿的尸身轰然爆出一蓬血雾,连带将束缚她的几条藤蔓也炸成了碎屑,漫天横飞,尸身也化作了血肉粉末,不复存在。 “这尸妖好厉害!好像比那些都要厉害一些!”丁灵珊一脸劫后的神情,一边扑打掉自己身上的污秽之物,望向呆坐在原处的苏灵风,一时间自然知道他心中一定是一片失落和无助,不由忙蹲下来劝慰道:“苏师弟,你先别着急,伯母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定他们此刻正躲在什么地方也说不定呢!” “躲在什么地方?” 丁灵珊一句话提醒了苏灵风,当下他失神落魄一般的站起身来便向山下奔去。 “苏师弟,你小心些,等等我!”丁灵珊害怕苏灵风遇到危险,只能跟紧他向山下奔跑而去。 未过多久,他们又回到了望天峰之上,苏灵风一路赶到了先前陈太真常年闭关的天灵洞跑去,方才感到那天灵洞前,便远远的看到天灵洞周围也是一片游荡的尸妖,而天灵洞原本那一块厚重的石门也不知在何时早已崩塌成为一片碎石,洞中竟有汩汩的黑气不断地冒将出来,那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完了!居然连天灵洞也未能幸免,天哪,这到底是!” 苏灵风心中已几近崩溃,此刻柳素素和蔼的笑容在心中显现,这笑容与眼前的凄惨的景象交相辉映,使得苏灵风的心一片死灰。 “无名洞府!对!说不定他们在那里!” 苏灵风忽然又想到了当年洞玄真人的洞府,随即又再次离开了天灵洞,索性干脆驾起了覆雨翻云兜,向着碧霞山不远处的山涧中飞去。 “苏师弟!你……你到底是……” 丁灵珊此刻提心吊胆,看到苏灵风越来越失去了理智,不由也自赶忙驾起自家明霞仙云追在其后道:“苏师弟,你千万要冷静,可别忘了木灵仙前辈是如何交代你的!万一你我有什么不测,伯母和你的那些亲信们又能指望谁呢?” “我……知道了!”苏灵风虽然嘴上如此应答,可是这接连的惨景和打击还是令他无法冷静下来,足下那覆雨翻云兜速度不减,晃眼便到了碧霞山脚下那无名洞府前,眼见那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依旧挡在洞口,看来整个碧霞山中唯独这无名洞府享有安宁。 苏灵风心中终于长吁一口气,先前只有火鸦和火云等一众火罗教众人知晓这洞府的存在,也许他们此刻便躲在此处。 忖罢将那巨石掀开一条缝隙入了洞府之内,洞府当中一片死寂,到了深处那密室当中,除了满是灰尘之外却是空无一人,方才平息的无助与失望又再次袭上心头,望着那陈设依旧,苏灵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一手提着刑天剑,一剑将面前的石榻斩成两截。 “难道他们果真都遭到了不测?” 苏灵风收回魔剑,心中几近崩溃,当下便自顾自奔出了洞府,驾起乌云向着火罗山飞遁而去。 一路上看到苏灵风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丁灵珊不知道该如何出言相劝,只好一语不发的默默跟随在他身后,飞遁片刻便看到了其下一片熊熊火焰的山峦。 二人还未曾进入腹地,老远便看到十几具尸妖浑身御火,不知道为何竟然焚烧不化,一团团火焰好似炼狱中的火妖在山涧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看来我火罗教也已沦陷,莫非整个世间也都变作如此了?”苏灵风看到这般,跌坐在地,望向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心如死灰一般。 “苏师弟,切莫难过,看来这人伦世间都已遭那歹人毒手,有如此手段想必定然是什么旷世魔功,依我看咱们不如先回到木灵仙前辈之处再做打算!” 苏灵风两眼茫然的点了点头,蓦然间他忽然想到远在极北大漠的白月族来,就算白月族也已沦陷,可三大妖神之一的狡灵毕竟尚在,若寻他问明缘由倒是可以。 想到此处,苏灵风霍然站起身来,忙转向身边的丁灵珊道:“丁师姐,我们再去最后一处地方,那里乃是三大妖神之所在,想必能够知道些眉目来!”言罢便驾云飞身而起径直向着大漠飞遁而去。 。 二百八十三 幽冥鬼王 金色的沙海如一片金色的波浪,被疾驰的烈风荡漾出一阵阵涟漪。 苏灵风身在乌云当中,看到身下的沙海之上一路果然可见零星的尸妖游荡在茫茫的沙漠当中,望其尸妖的衣装竟大多都是白月族人。 苏灵风心头越发沉重,直到飞临天狼城的上空,他落低些身形仔细望向城内,只见城中一片黑气冲天,那一股股的恶臭令身旁的丁灵珊不断地皱眉,城内一片凄惨,狼藉满街,到处都是徘徊的尸妖和腐烂的血肉,再不见一个活人的身影。 “阿古娜!老族长,你们难道也……” 苏灵风满腔悲愤,只好催动乌云和丁灵珊向着天狼城不远处的狡灵神庙飞去。 神庙依旧,周遭弥漫着一蓬令苏灵风倍感熟悉的肃杀之气,周遭游荡的几具尸妖方一靠近,便被那煞气爆成了肉沫,看来狡灵应该无恙,毕竟放眼整个世间也就三大妖神的实力最为强悍,并非那么容易被降服,苏灵风估摸那南海龙鹫宫乃是应龙的地界,应该也未曾受到此番劫难,说不得龙鹫宫的弟子尚且幸存。 苏灵风如今体内没有了七煞玲珑心的护持,又不能动用心法仙诀,因此也被狡灵这煞气挡在一里之外。 当下他与丁灵珊立在神庙前不远,向着里边驻足观望。 丁灵珊心中好奇,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有一阵极强的煞气,看来这地方并没有被那魔气所侵袭!” 苏灵风并未答话,只向着神庙躬身一礼道:“狡灵上神,苏灵风回来了,请上神指点,这几十年来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方落,便见他面前的煞气屏障兀自向着两边分了开去,形成能够容人通过的甬道。 苏灵风示意丁灵珊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当下便一步步的走入神庙当中,身后的屏障随即也跟着复原。 进入神庙当中,便见狡灵的石像与先前一样,除了显得更加沧桑之外,其他并未有多少变化。 苏灵风走到石像前站定,再次一礼道:“狡灵上神,苏灵风回来了!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方才言罢,整个神庙之内煞气更浓,那猩红之气闪现之间便见狡灵已然化为真身,自那摆放石像的石台上一跃而下,乃是神兽的样貌,并未成为人形。 丁灵珊瞧的稀奇,自是第一次得见,一时间怔在原处,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一只什么东西。 狡灵围着苏灵风和丁灵珊转了几圈,打量了一阵方才开口说道:“你终于脱胎换骨,洗髓功成,恭喜!” 苏灵风忙道:“只可惜晚辈体内那恶咒无法去除,现在没了仙法,就如同平凡之人一般!” 狡灵点了点头道:“世间分崩离析,大难来临,天界混乱之时也如期将至!” 苏灵风听得一头雾水道:“天界混乱?我只看到世间已处水深火热,何来天界混乱?” 狡灵道:“你可知七煌天界当中有幽冥天界吗?” 苏灵风心中盘算一阵,他自师父木灵仙口中自然得知七煌天界分别为:“云顶天界、伏凰天界、小诸天界、幽冥天界、渡魂天界、灵感天界和心海天界。”忖罢忙道:“是的,家师曾经讲起过这七煌天中是有幽冥天界所在。” 狡灵颔首道:“那我且问你,这世间可是云顶天界的一部分?” 苏灵风点头道:“这个晚辈也已知晓!” “那就好!云顶天界的人伦世间遭此劫难,乃是血炼童子聚合世间生灵的神魂,自他方天界也就是幽冥天界之内唤来了幽冥鬼王,此王乃是御魂天将,掌控苍冥神魂轮回之真仙,不知那血炼童子用了何法,将世间生灵的神魂皆拘于幽冥天界之上,其目的却不得而知!” “什么?” 苏灵风闻言大吃一惊,如果真按狡灵所言,那么自己的娘亲,包括火罗教众人乃至白月族族人阿古娜、老族长等等他们的神魂此刻早已不在世间? “这……” 苏灵风的心一瞬间仿佛被玄冰所冻结,随后裂成齑粉。 他连退数步,脸色一片煞白,喃喃道:“难道,难道云顶天界的仙主就不管不问吗?” “呵呵!” 狡灵笑道:“你是说洪虚道祖吗?那位身在太虚之中神魂雷劫失败,早已化为星辰的仙主吗?” “啊??这……洪虚道祖已经不复存在?怎么……怎么却从来没听玄灵子说起过?”苏灵风登时语塞,脸颊上仿佛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这么说那云顶天界并没有仙主存在?”苏灵风的心不知为何竟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想到玄灵子被困在那枯树当中钻研棋局数千年,自然不大知晓外边的事,是以师父洪虚道祖的事她自然也一概不知,只是苏灵风觉得关于洪虚道祖消亡的事还是先自不要告诉于她,毕竟他现在全指望玄灵子的木灵之气才能得以修炼,万一她心灰意冷,对自己来说绝对没有好处。 洪虚道祖的事的确让苏灵风震惊不小,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些事都是距离自己太遥远的存在,就算那云顶天界没有了仙主,就算其他天界前来侵扰,也绝轮不到他来操心,天就算塌下来,现在还砸不到他。 狡灵亦是说道:“洪虚道祖,雷劫境界,何等高深的天仙,岂是我等能够望其项背,那境界也是你我难以理解,现在眼前便是这世间大乱,仅凭你我之力怕是难以扭转乾坤!” 苏灵风如何不知,这人伦世间修为最高的便是三大妖神,白泽被金陵仙君捉上了天界,狡灵上次与应龙一战受了重伤,如今虽然复原些许,不过那幽冥鬼王却是天界鬼将,厉害非常,乃是他凭生所遇对手最强一位,而应龙当年也同样受了伤,并且他对龙鹫宫落下千年妖符,心术不正,和狡灵绝没有同仇敌忾的可能。 苏灵风思来想去不由叹道:“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想到世间如此戡乱,生灵涂炭之下神魂尽失,都被掳去幽冥天界,难道就任由这般下去?” “这世间之乱需找到元凶,那幽冥鬼王既然是血炼童子唤来,其关键一定还在他的身上,虽然现在尚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不过我想只要找到他定然能够有办法,只是幽冥鬼王太过强大,如今与他寸步不离,不管怎样实在难度太大,不过若有天界之力相助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灵风心中思量着狡灵的话,不禁陷入深思,虽然他现在万分担忧娘亲和自己一众亲信的安危,可是却毫无办法,那边厢,天界之上自己绝不敢再次前往,看来若想解决此事,必须由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马不可了。 狡灵一直在凝望着苏灵风,那目光深邃好似能够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从始至终狡灵都是这样来看待苏灵风,仿佛在他的身上总是能够看到希望。 良久之后狡灵忽然说道:“你现在有没有实力能够解除龙鹫宫那千年妖符?从而收了应龙?” 忽听狡灵如此一说,苏灵风身躯一震,他思忖片刻便明白了狡灵话中的含义,他的意思是如今世间也就只剩下龙鹫宫安然无恙,毕竟那里有应龙坐镇,若是自己将应龙降服,则势必多了一方与炼血堂相抗之力。 提到了龙鹫宫,苏灵风便想起了那一张俏冷的决绝的容颜,如今这许多年过去,当年自己临别之时交付与她那至宝,不知如今安好。 只是听了狡灵的口气,想必那千年妖符仍然未解,莫不是她败了? 苏灵风迟疑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道:“她失败了?” 狡灵仿佛能够看到苏灵风的内心深处,毕竟当年他的煞气也曾与他同血脉,同呼吸过,只是今非昔比,苏灵风虽然不能施展修为,只是神魂早已强大到腾云的境界,更何况其中还有玄灵子在,是以狡灵早已感觉到他看似弱小,实则已然很强大,因此才有刚才一问。 “她败了!她的神魂被应龙所摄,不知所踪!”狡灵一字字的说道。 苏灵风虽然心中已有答案,可是当听到狡灵亲口说出仍然觉得心头莫名一痛,良久,握拳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解除龙鹫宫的千年妖符!” 这一瞬间,苏灵风忽然感到自己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他的至亲,他的挚友,他的心中所依,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瞬息崩塌,虽然从小他都是这样在一次次挣扎之下挺起了身子,可是这一次的压力却是前所未有的。 “你的责任重大,可是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该怎样去做!”狡灵那一双兽眼炯炯望着苏灵风,仿佛所有一切的答案都已经在他的心中。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到万穹大山中去,来想出应对之策,狡灵上神你放心,这天塌不下来!”苏灵风说时站起身来,毅然转身向着神庙门外走去,而他的面上则露出坚定的笑容。 丁灵珊看到苏灵风向外走去,赶忙跟了上去,刚才的一切她虽然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过唯一一点她能够感受到,那就是苏灵风肩头的重担是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好似在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位小师弟的身形竟是那样的高大。 。 二百八十四 千古奇冤 苏灵风驾着覆雨翻云兜一路披风戴月赶回万穹大山木仙庵中,见到了木灵仙和敖海、玉霞公主,未等苏灵风开口,丁灵珊便叽叽喳喳的向着众人将自己和苏灵风此去所见一点不漏的说了出来,直听得几人大皱起眉。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木灵仙听到了幽冥鬼王的字眼,禁不住来回踱步摩拳擦掌起来。 “没成想老朽活了数千载,如今所面对的居然是幽冥天界的敌手,不过细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洪虚道祖雷劫失败,这一天迟早要来!” 苏灵风听罢瞪大双眼道:“原来师父早已经知晓了洪虚道祖的事!” 木灵仙点了点头道:“云顶天界之上大多仙者都已知晓,只是谁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毕竟这样的大事一旦被其他天界所知,那云顶天界势必会掀起波澜,不过看来注定也难逃一劫了!” 苏灵风双膝于地,蓦然向着木灵仙跪拜不起。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木灵仙惊道:“风儿,你这是何意?” “世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家父自幼便命丧那血炼童子之手,如今娘亲和一众亲信亦是生死未卜,徒儿如今凭着一己之力实难扭转乾坤,特恳请师父出手相助!” 木灵仙赶忙上前将苏灵风搀扶起身道:“痴儿!你说此话却是言重了,纵然你不说,为师就算为了云顶天界和世间戡乱之苦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那狡灵所说倒是一个办法,你只管前去龙鹫宫降服应龙,令龙鹫宫众人相助,至于令堂和其他人为师会先去打探究竟,给你一个答复!” “若如此,师父大恩徒儿今后无以为报!定当粉身碎骨也要再上天灵五行宫还您一个清白!” “好啦好啦!老朽也许久未曾出山活动活动筋骨啦,如今这便前往那血灵渊中走上一遭了!” “木灵仙前辈,需要不需要我和公主随您一同前去?毕竟此去十分危险,我们也好祝您一臂之力!”敖海见状忙上前道。 木灵仙笑道:“你们还是留在木仙庵中吧,毕竟整个世间也仅此一处安宁之地,有你们两个在老朽放心!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木灵仙谈笑说话间,也未见他如何动作,整个身形便向着桃林中飘忽而去,转眼便消失在林间朦朦的云雾之中。 木灵仙走后,苏灵风这才一拍脑袋,忙道:“哎呀,只顾着忙乱,怎生亡了石大川师兄!” 丁灵珊抿嘴一笑道:“石师兄虽然受伤不轻,不过并无大碍,方才木灵仙前辈用自家真气帮忙医治了一番,已经转醒,师兄方才见到木灵仙前辈早已情绪失控,让老前辈好一阵劝慰呢!” 苏灵风叹了口气道:“石师兄乃是刚强倔强之人,虽是刚直不阿,不过一腔衷心令人钦佩不已,还是先去看看他吧!”言罢行往草屋前,推开了木门便看到石大川正倚在榻前,一双冬枣般的眼珠望着屋顶,失神落魄的呆如泥塑。 苏灵风轻轻咳嗽了一声,才令石大川猛一惊觉,当看到了苏灵风,面容之上便显现出一脸懊丧来。 “石师兄,你感觉如何?” 石大川长叹一声道:“我真乃一介愚人,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险些白白枉死!” 苏灵风心中奇道:“师兄为何忽然说出这般言语?” 石大川却一脸惊奇道:“怎么师父没有向你说起吗?” 苏灵风一摊手,这才想起一定是自己离去之时,石大川醒来懊悔自己未能替木灵仙赎罪便离开了天界,而木灵仙这才将当年事情的原委说与了石大川知晓。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看到石大川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着,整个身子宛如筛糠一般,双目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这一切都表明石大川已是怒到了极点。 良久之后,石大川这才怒喝一声道:“此事说来气炸人的肺腑也!” 原来当年在天灵五行宫上一届五行仙会之前,木灵仙正是身为清木宫的一脉仙主,为五行仙会推举自家门中最为优秀的弟子与其他同门切磋仙法,成为天灵五行宫最为优秀的弟子之流,能够受到仙主金陵仙君以仙品丹药至宝的奖赏。 依照惯例,在仙会之前每一宫所参加仙会的人选,都可在自家一脉中的仙灵之地受到渡灵加持,以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在切磋之时能够将自身平时所修习的仙法发挥到极致,每个人都能公平受到仙门恩泽。 当时木灵仙麾下之中最为优秀的弟子当属李晋无疑,李晋自外门中被木灵仙看中,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对其倾囊相授,之后方才发现李晋本人天资卓越,乃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数百年也难遇一个,其修为进境很快便高于同门不少。 石大川在说到自家大师兄的时候仍然脸上布满了钦佩之色,而一旁正在聆听的敖海却是无比的愤怒,看来他当真对自己这位结拜义兄感情极深,当年若是没有李晋撮合,他也不会与玉霞公主相识。 “后来呢?” “而后就在五行仙会之前,众弟子包括我在内正在天灵根之中接受灵气渡法,渡法已毕,我便离开了天木灵根内,看到九龙儿、灵凤儿还有了寂师叔门下的星木郎君三人早已在外等候。忽然,我等的师叔,便是现在清木宫仙主林沧源忽然告诉师父说是大师兄沉迷于渡灵的天木灵根之气,不可自拔,已陷入其中无法得出。师父知道那这天木灵气乃是五行宫木之一脉的根本,更是云顶天界万木之祖,自是非同小可,一旦陷入迷失心智,魂飞魄散,当真极为凶险!情急之下便赶忙遁入天木灵根之中寻找,终于在天木灵根的心魂腹地找到了大师兄,他此刻的神魂正被那天木灵根的心魂所吸纳,危机万分,师父当即便前去搭救,只奈何这天木灵根之力就算是师父这般的修为也无可奈何,更别说是大师兄本人了。” “直到后来,天木灵根险些也将师父心智侵袭,他自知大师兄再难以抵挡,心急如焚之下拼尽全力将天木灵根的心魂一把毁去,抱着昏厥不醒的大师兄,将他带了出来,而此刻心魂被毁的天木灵根也自然无法成活,一瞬间便枯萎下去,外形黑如焦炭一般!在场众人谁能想象这样天界之上亘古的灵物就这样死去!那时在场的包括我在内都被惊得不知所措!” “后来大师伯金陵仙君连同其他三宫的仙主也终于赶来,金陵师伯见状自然怒火冲天,质问师父缘由为何,师叔林沧源便说大师兄心怀贪念,被师父教唆想要多多汲取天木灵气,谁知道入了心魂腹地之中反被灵气吞噬神魂,差点丧命,如今天木灵根被毁,清木宫如何立足于天灵五行宫之上?还说师父不配当清木宫的仙主云云!” 听到石大川说到此处,苏灵风已是能够想象到那林沧源的意欲何为,当时以石大川的性子怕也以为林沧源所讲是真,因此日后便一直心怀愧疚替师父和自己的师兄赎罪。 “当时师父并没有过多的辩解,只默默运起真气渡入大师兄体内将他救醒,大师兄醒来告诉师父放在自己在渡入天木灵气之时,心神飘忽,看到师叔林沧源一直引领着他来到天木灵根的心魂腹地,并告诉他此处纳取灵气能够事半功倍,再到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些都是师父刚才对我说的,在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 苏灵风听罢冷笑一声道:“就算当时将此事说出,天木灵根被毁却是事实,谁人能够相信?” “这之后金陵师伯便下令将对大师兄处以定魂法惩戒,便是将神魂永远定在原处,化为木藤与其慢慢朽烂痛苦死去,师父不甘便突然抱起大师兄欲反下天界而去,哪知道却被金陵师伯突下杀手大师兄挣扎将师父推开,自己则被师伯捉回,而师父也挨了一记坠下世间而去,再之后便是你所知道的了!” “好个谋算!”苏灵风一掌拍在身旁的木桌之上,纵然没有修为的他竟也将这桃木大桌击的四分五裂轰然散去。 他自是知道在纳取灵气之时,神魂的意志正处于万分薄弱的状态,一旦受到外界的滋扰便能轻而易举的就范,林沧源自然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得逞,从而与了寂仙君和其麾下的弟子串通一气,定然是为了仙主之位不必多说,而九龙儿、灵凤儿、星木郎君三人在五行仙会之上便少了一个劲敌,能够增加自己得到那仙品丹药的机会。 要知道丹药在天界之上的后期修炼当中极为重要,苏灵风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了。 “看来金陵仙君当年似乎也被蒙在了鼓里!毕竟当时场面混乱,一众人串通一气,再加上那天木灵根的确是师父所毁,当场有那样诸多的情况发生,师父纵然想要辩解也绝不可能,这些人当真是欺人太甚!” 敖海走上前来缓缓一拍苏灵风的肩头道:“苏兄弟,听到此事我也十分气愤,毕竟李晋乃是我的结拜义兄,如今他遭此大难,我自然也是万分难过,可是我相信天道昭昭,义兄和木灵仙前辈一定能有昭雪的时候,比起这件往事来,眼前还是这世间戡乱涂炭最为紧要!” 。 二百八十五 琅琊环 玉龙扣 苏灵风点了点头,平复了一番心境道:“兄长说的不错,如果能够将此劫难平息,我等便能将世间所有之力凝聚起来,就算他天界之上的追兵前来,我们也不必害怕了!只是……” 看到苏灵风眉头紧锁,敖海道:“苏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只是听说那妖神应龙似乎和兄长的龙族有些关系,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敖海说道:“那应龙与我堂弟敖震平素以兄弟相称,其实应龙乃是由我上古龙族血祭练就的龙玉,龙玉之内便有那上古之龙的神魂,后来汲取天海之精华练就灵体这才名曰应龙,只因敖震一直将那玉龙扣佩戴在身上,应龙练就灵体之后便拜敖震为兄长,自己为弟,后来为了龙族至宝飞魂璧,应龙设计害死我堂弟其麾下一众龙族同胞,当年知晓此事我几欲想要回到世间寻他讨个公道,可是洪虚道祖的禁命实不敢违,而如今洪虚道祖雷劫消亡,更是与我兄敖真不快,这才不管他许多!苏兄弟你愿什么时候动身,我和玉霞公主便与你一道同去!” 听到众人都为世间之劫的大事忙碌,石大川身在木榻上也几欲撑起身子,却被痛的一阵呲牙,虽然他体内并无大碍,可是受了万棘穿身之苦,骨肉的伤痛自也没那么快便好,可他看到大家都那么忙碌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挣扎道:“你们都说世间戡乱,就连师父都前去尽力为之,我怎么还能赖在这床榻之上?” 苏灵风忙将她按在床榻上道:“师兄,你还是好生养伤,日后自然有用武之地,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石大川只好一脸懊丧的躺回到了床榻上。 苏灵风忙拜托丁灵珊照顾好石大川,自己则向敖海与玉霞公主道:“兄长、公主咱们可否出去听小弟一言!” 三人一并来到了草屋之外,苏灵风顺着桃林间那云雾向着南海的方向望去,却无论如何怎么也无法望穿,良久方道:“兄长,我知道关于应龙之事原本是兄长的家事,我不该插手,可是小弟有一位朋友对我有再造之恩,她正是龙鹫宫的弟子,龙鹫宫千年来受到那应龙的禁锢,将门中弟子的性命当做自家的祭祀之物,更是种下了千年妖符贻害至深,因此小弟等到破开丹田气海之时,只愿亲自前往龙鹫宫了结此事!” 敖海听罢与玉霞公主互望一眼,前者随即满面愁容道:“可是等到苏兄弟修炼有成,却要等到何时?世间此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依我看这件事还是越快了结的好!不然拖得时间久了恐怕有变!” 苏灵风怎能不知道此理,可是如今他离开了天界,想那彩衣所说的仙品丹药的材料还未找到,便遇到了这样的事,如今的修炼,纵然有玄灵子相助,可是没有了丹药,修炼的进境自然就比先前慢了许多,自家一众亲信生死未卜,一时间苏灵风心乱如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玉霞公主却是抿嘴一笑道:“苏兄弟不必为难,当年应龙为塑成灵体之前神魂只附在一件龙族至宝玉龙扣上,而今那玉龙扣在龙王手中,可我这里却还有一件与之相对应的宝贝,你可拿去一用,定能助你降服于他!” “哎呀!” 敖海听了玉霞公主一言也自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却忘了,当年琅琊环、玉龙扣乃是水中一对至宝,那琅琊环自是在龟仙府上,难道那东西竟然你的手中?” 玉霞公主莞尔笑道:“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早已将那宝贝赐与我手,令我随身携带以保周全,没想到今日倒是能够派上用场了!” 苏灵风听罢忙吃惊摆手道:“不不!这么贵重之物,小弟如何能够受之,这实在是……” 未等苏灵风说完,玉霞公主便将纤掌一翻,那皓腕上原本佩戴的一轮晶莹幽绿玉镯便凭空显现在掌心之上,立时说道:“苏兄弟,世间生灵涂炭,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若是被幽冥天界的魔物得逞,我们便永无宁日,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受得受不得的?” 苏灵风当下只好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那玉镯,只见那宝物触手冰冷异常,其内隐隐有水波流动,整个玉镯弥漫着氤氲的水气,如云蒸霞蔚,极为玄奇。 “公主济世之心小弟自愧不如,小弟定当不负公主厚望,将此事圆满了结!届时定当完好奉还!” 玉霞公主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这琅琊环的施用之法传授于苏灵风知晓,随后叮嘱道:“这琅琊环乃是汇聚万年天海中水灵精华之气,对一切水族神魂有着不可抗拒的拘禁之神力,目前除了龙王和我爹龟仙那般修为的水中真仙之外,就连几位太子包括敖海与我在内都不能抵挡,所以施用之时要万万小心!” 苏灵风听了玉霞公主一眼,这才知晓这宝物的厉害之处,心中更是极为震惊,没想到敖海与玉霞公主已然是对自己出于无比的信任才会将此至宝交于自己的手中,如此一来也变相的说明,他们将自己二人的性命也一并交于自己手里。 不过看来那时候在九曲天河府中,敖海和玉霞公主虽然被敖真追兵紧逼,却实在不敢是用此物痛下杀手,毕竟那些水族都与自己一脉相承,一来是于心不忍,二来就算这么做了,龙王与龟仙也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苏灵风小心翼翼的将琅琊环收在了灵血宝罐之中,这可以说是他凭生第一次所见作为贵重的宝物了,因此自是不敢怠慢。 敖海道:“苏兄弟,你自去那南海找到应龙,我二人随后就到,不论如何他也是我龙族之妖,我堂弟之事也要向他讨个说法!” 苏灵风点了点头忙道:“兄长所言极是,小弟事不宜迟小弟这就前往!”言罢祭出自家覆雨翻云兜,黑压压的一片便向南海龙鹫宫的方向飞去。 ………… 寒冷,从未有过的彻骨寒冷。绝望,从未有过的那种撕裂绝望。 月海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即将死去,在这一片酷寒虚无的流光虚空中永远的受苦飘荡。 蓦然间,眼前的光芒消失,忽然陷入一片深邃的无比黑暗,黑暗中一点点的亮光在向着她靠近,直到她的面前,那是一张同样充满恐惧与绝望的面容。 “师……师父!师父!你……还活着吗?”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月海清只觉得自己的心更是寒到了极点,她看到自己那虚幻的灵体不停的波动着,也越来变得越模糊起来。 “师父!对不起……徒儿无能,徒儿今生不能再替师门完成您的宏愿,徒儿……这就来陪您!”月海清心中这个声音越来越响,那撕裂的绝望仿佛随时都能将她的灵体撕扯成碎片,永远消逝在这片虚空当中。 就在此刻,刹那间另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水玲珑的一旁,随着那人影的出现,周围黑暗中那诡异的流光又开始显现而出,却围绕着这个身影不断地飞旋,好似为他穿上了一层纱衣,使他整个身躯也发出一片奇光。 此刻水玲珑的表情更是恐惧到了极点,整张表情已是扭曲在一起,双目惊恐的望着身旁的人形。 水玲珑在这虚空中原本便只有一颗头颅,如今被那人影一手抓着头发提在手中,将那惊恐的表情慢慢的凑在了月海清的面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要啊!师父!上神,不要这样……” 月海清只感到心中一阵刀绞的剧痛,她想要闭起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有些不听使唤,偏偏无法闭眼。 “恐惧吧!我知道你此刻该是多么的惧怕和无助,答应我成为我神魂的一份子,这样你将再也不会感到任何的痛苦!” 月海清望着自己师父水玲珑那一张扭曲的脸,那嘴巴不停的翕动着好似想和她说些什么,那一双死鱼一般突出的眼珠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不能想象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求求你……求你了上神,我从此再也不敢忤逆与你,我愿意听凭你的一切,我的神魂,我得所有都归于上神求您快住手吧!” 望着那居高临下俯瞰自己的目光,那眼神就好似在看着一只可怜的蝼蚁一般,慢慢的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将手中水玲珑的头颅收了回去,一只手缓缓抚上了月海清那绝美的脸颊,令她抬起头来仰望自己,那一双原本桀骜孤冷的目光此刻已满是无助和空洞,他也未曾想到眼前这个龙鹫宫晚辈弟子居然能有如此强烈意志力,这一切恐怕和自家龙族的至宝飞魂璧也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与之斗法之时也费去了不少,不过她纵然再怎样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也无法和自己早已具遁天蹈海的腾云境界相比,接下来便是强烈的意志和不屈令他备受挑战,他要在心理上一点点击溃她的防线,从而将她的神魂真正沦为自己灵海法窍当中的一颗星辰,为自己所用。 “呵呵!” 看到月海清如今的神情,他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那原本虚幻的身形缓缓的显现而出,在这一片虚空之上飘然而立,一手托着月海清的香腮,俯视着她好似在欣赏一件玩弄于股掌的工艺品,不由咧开布满青色龙鳞的嘴角,一字字道:“你是我的祭祀之物,可是?” 月海清那空洞茫然的眼神望在如今对她来说不可一世的面容之上,缓缓的点了点头。 “说!我要你说出来!” “是的!我的神魂和一切都属于上神,从来都是上神的祭品!”月海清如今心中早已一片空白,她已被眼前这强大的妖神完全击溃。 “不但是你,你的师父,还有龙鹫宫的所有你的同门都是我的祭品!” “对!我们都是上神的祭品!” “哈哈哈!看来你终于屈服,你放心我不会很快将你炼化为我的神魄,我会好好享受一番的!”言罢化为人形的应龙当即便一手拉住了月海清的皓腕,将她带向了虚空的深处。 。 二百八十六 来自天外的救世之君 南海,龙鹫宫之内。 若大的龙鹫宫之外有一方玄青色的屏障将整个龙鹫宫罩在其中,自北边有不少狰狞的尸妖想要靠近龙鹫宫,一经碰到这屏障便被绞杀,成为一滩肉泥。 正殿当中龙鹫宫宫主,三大妖仙之首的冷月婵闭目盘坐在殿堂之上,身旁正襟危坐着的便是仍然身着一身劲装,短发干练的碧涟妖姬。 此刻碧涟妖姬正满眼愁容的望向大殿的门外,眉头紧皱,面上也是一片死灰。 冷月婵的身后则站着水玲珑门下弟子黄杏儿和自己门下大弟子龙海,二人亦是脸色阴沉,不发一语,尤其是龙海,一脸铁青的同样望向殿门外,一只手紧攥拳头,握的“喀吧”作响。 黄杏儿只用皓齿紧咬嘴唇,直把嘴唇咬的一片青紫色。 不知过了多久,碧涟仙姬忽然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一只手握住自家身畔的飞剑剑柄道:“大师姐,我们如今在此坐以待毙,不如前去搏上一搏,就算是死,轰轰烈烈的去死也好过在这里慢慢等死吧?” 言罢,一旁的黄杏儿随即附和道:“大师姑,师叔说的不错!上次一战,师姐和我龙鹫宫数百弟子都被那应龙所杀,如今师姐没了,杏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算不行我也可以在九泉之下陪她一起……”说时那小脸之上早已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听到了二人所说,龙海则仍然不发一语,钢牙不断咬的“喀吧”作响,双目渐变一片血红,望着殿门外灵虚岛的方向,他虽然没说话,不过心中似乎也已经下了决心,和黄杏儿一起与应龙拼了。 “唉!” 冷月婵幽幽的长叹一声,缓缓睁开眼来,将手中的拂尘一撩,痛苦道:“眼下世间涂炭,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碧落剑派和灵云禅寺也都沦陷,而我们却被那妖神所捆缚,危在旦夕,难道天要亡我三大正道?亡我世间生灵?”言罢也自缓缓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拉住身旁碧涟仙姬的手,坚决道:“走吧!你们说的不错,与其在此坐以待毙不如豁出性命拼上一拼。” “好!” 众人齐声应允,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坚决,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遵从自家宫主之命了。 待行到正殿门口之时,冷月婵蓦然回过头来望向几人道:“你们怕不怕?” 黄杏儿一咬牙抿嘴道:“怕什么?我要随师姐去,早已经受够这样慢慢等死的煎熬!” “大师姐,我们走吧!迟早都要有面对的一天!”碧涟仙姬用力一拉自家师姐的手,却感到对方手掌的温度竟是一片冰凉。 冷月婵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领着众人迈出了正殿的大门,望向那一望无际的海天之间,天色阴霾就如同蒙在众人心中一般,令他们无法喘过气来。 蓦然间,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一声声沉闷的雷鸣忽然想起,其当中夹杂着数道霹雳闪电时而在越聚越浓的铅云当中闪现而出,眼看似乎便要降下暴雨。 乌云压顶,在众人的头顶上越积越浓,一点一点向着他们的头顶之上压下来,盘踞汇聚,直到缓缓旋转,慢慢形成一个漩涡来。 如此怪异的天象,众人也是极为少见,不由望着压将下来的乌云各自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忽然间只在那乌云的旋涡之中显现出一个身影来,如今距离不远,几人倒都看的真切,当看到天空中那一个书生样貌,看似文弱的少年时都不禁各自倒吸一口冷气。 “那……那是?苏灵风?” 黄杏儿第一个认了出来,抬起手来指着当空中的苏灵风手臂颤抖,僵在当场。 随后,冷月婵和碧涟仙姬乃至龙海也都是极为震惊,此刻龙鹫宫中已为数不多的弟子也都聚在广场之上,向着天空中不停的张望着。 当年眼前这个少年帮助正道击溃了巫月族,化解一次世间大的危机之后便隐入万穹大山之中再无音讯,一晃六十余年过去,忽然又在这世间戡乱之时出现,在众人眼中已堪为神人。 苏灵风直到此刻,看到龙鹫宫之外的青色屏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龙鹫宫果然没有受到幽冥鬼王的波及,不过想到众人与月海清此刻的处境,那刚刚落下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他身在乌云当中,正巧看到正殿门前,冷月婵几人行出殿门,赶忙压下覆雨翻云兜来,随手祭出琅琊环,将周遭那玄青屏障悉数汲取的涓滴不剩,随即身在云端欠身一礼道:“诸位,苏灵风好久不见,如今特来相助也!” 言罢缓缓落下身形,天空之上那一蓬乌云也悉数被他卷入了袖中,这一手腾云破除应龙屏障的本事,自是看的包括冷月婵在内都是折服不已,身为修行之士的他们谁人不知,能够有腾云驾雾的本领,至少也是飞升的真仙所能为,而在举手投足间便破掉了应龙的真气屏障更是令人不可思议,当下冷月婵自是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向着苏灵风一礼道:“苏师侄,别来无恙!阔别多年,为何今日忽然现身呢?” 苏灵风微微向着冷月婵还礼,继而也向着她身后的碧涟仙姬和黄杏儿、龙海行礼道:“小可自天界之上而来,看到世间变作一片炼狱,那血炼童子乃是小可的伯父,却更是当年的杀父仇人,不论为世间安宁或是私人恩怨,小可都不会坐视不管!” “天……天界……苏师侄真的……真的已经飞升天界了?”冷月婵禁不住吃惊道。 黄杏儿等人也是万分震惊,之后面上露出了钦佩和仰慕的神情来。 苏灵风叹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倒是大家如何?都没事吧?” “师姐她……”一旁的黄杏儿说时,早已热泪盈眶,泪水径直顺着脸颊滑落。 冷月婵幽幽长叹一声道:“当年月师侄得了飞魂璧,闭关修炼五十余年,修为虽是突飞猛进,待到出关之时,便带着二百余龙鹫宫弟子前去讨伐应龙,不料却依然不敌,如今她的神魂连带数百名弟子皆被拘于对方灵海之中,怕是早已被应龙所炼化,殒命矣……” “我等不愿意如此坐以待毙,如今正要前去与那应龙相拼,与他们一起共赴黄泉!”龙海亦是握拳说道。 “我……知道了……” 苏灵风虽然早已听狡灵说起了月海清的下场,只是如今亲自见到了众人这番惨景,亲耳听到了龙鹫宫弟子的述说,又想起此刻世间崩乱,自家娘亲和一众亲信也是生死未卜,一时间心头一股恶气陡然腾起,双眼中血丝显现,咬牙叱道:“区区龙族妖兽,也敢如此兴风作浪,这次我定要与他做个了结!” 言罢忙向众人道:“大家莫要着急,这就随我一同前去那灵虚岛,向那泥鳅讨个公道,顺便一把破了他的千年妖符,让他彻底断了香火!” 听了苏灵风此言,众人皆面面相觑一阵,冷月婵忙道:“苏师侄,我知道你如今的本事今非昔比,可是那应龙也绝非泛泛之辈,毕竟是腾云一辈的上古妖神,此事还是万万小心,从长计议才是!” 苏灵风听罢却是冷笑一声道:“冷师姑难道没听说过天地相生相克之说,纵然就算他本领通天,我却视他为天道浩瀚中不过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你们只管放心随我前去就是!”言罢衫袖一挥间,覆雨翻云兜随即卷出,将自己身躯裹了,径直向着灵虚岛飘然飞去。 苏灵风知道自己这乌云乃是天界之上的飞遁之物,速度放在世间自然是奇快无比,他不敢纵云疾飞,生怕身后的众人连带龙鹫宫余下的弟子追赶不上,虽是如此,可速度仍然奇快,未消多久,便已经看到了灵虚岛。 怒海拍打着岛礁,海岛正中那座火山依然向着天空中喷薄出十几丈高的黑烟,那应龙麾下的几名副将,当年有的被狡灵直接杀死,有的则外出修炼一直未归,看到灵虚岛上的样貌,苏灵风不禁想起当年救出小玉之时的情景。 苏灵风止住覆雨翻云兜,悬停在海岛之上,赶忙向着身后赶来的冷月婵乃至一众弟子道:“大家就在这岛礁下等着便是,小可这就前往那千年妖符所在的龙腾祭坛之处!我记得那应龙的仙根便在此处!” “可是上次月海清师侄与应龙一战之后,那千年妖符所在的龙腾祭坛,早已布满了水族兵将把守,我等还是一同前去助你一臂之力吧!”碧涟仙姬有些担忧的说道。 苏灵风却是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道:“大可不必,你们只管好生等在此处就是,区区世间的水族兵将如何能够斗得过天界天海之中的水族仙兵仙将?”说时一手按着腰袢的金曦令牌随手一掷,那洞天的入口便显现而出,苏灵风只在洞天之外呼唤到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令他们率领一众天海水族攻向这灵虚岛下的龙腾祭坛。 龙虾精和鲅鱼大王露了头,看到先前被自己尊为上仙的龙鹫宫宫主和众弟子如今要在他们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本事,双双各是精神一振,领命而去,不多时原先九曲天河府中敖海麾下的一众水族神兵皆自洞天之内鱼贯而出,在鲅鱼大王的引领之下好似下饺子一般“噗里噗通”的跃入海水之中。 直到后来那雪鳞大蛟似乎伤势也早已被彩衣医治好,紧跟在众水族最后,仰天嘶鸣,拍出一道大浪入水而去。 众龙鹫宫的弟子看到眼前的阵势,也不由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皆不知道他究竟在天界之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未等众人回过神来,便看到苏灵风捏了避水灵珠,随着雪鳞大蛟向着海水中一跃而下。 那龙腾祭坛原本便不太远,想当年自己偷偷摸摸的前来救小玉的神魂,处处提心吊胆,而如今却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之一决高下,看到前方浩荡前行的天海神兵,苏灵风的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豪迈之情。 龙虾精和鲅鱼大王自是身在队伍最前方,众兵将未行片刻,龙虾精便用手中的铁叉一捅身旁的鲅鱼大王道:“哎我说,前边是不是快到了?” 鲅鱼大王顺着龙虾所指向着前方望去,果然只见前方不远处青芒流光,随着水波荡漾绽放出一阵炫目的水光,足足有十几只螃蟹鱼虾的人形小妖围绕着附近手持利刃,来回梭巡。 。 二百八十七 千年宿怨 天海众水族跟在龙虾与鲅鱼大王的身后,浩浩荡荡的直冲上前,龙虾精和鲅鱼大王原本也皆是这南海所产,从来也看不惯这些被应龙收在麾下,平素里趾高气昂的样子,那时候他们在龙鹫宫之下都畏畏缩缩,而今大为振奋,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径直冲上前去。 那些正自梭巡的水妖看到龙虾和鲅鱼大王身后跟着一众个头极大,平生也没见到过的水族精怪,一个个早已被骇的六神无主,前边的颤巍巍端起自家手中的兵刃,也不知道该如何抵挡,身后的水妖则慌乱中打了个呼哨,自那龙腾祭坛的方向登时又涌来一众水妖,呼喝之下硬着头皮作势抵挡。 霎时间,双方冲撞在一起,那天海之上的水族精怪个个身形高大威猛,一只便抵得上世间水妖的两三只,因此后者哪里是其对手,一众立刻便被杀的片甲不留,溃不成军,不多时死的死、逃的逃,侥幸没死的一个个都化作螃蟹、海虾之流四处逃窜,转眼便没了踪影。 龙虾精和鲅鱼大王更是精神大振,如今真正好似一位引领神兵的将军,游曳在前,拨开前方那些水妖尸身,越来越接近龙腾祭坛之处。 便在此刻,蓦然间青芒大盛,一道龙形自前方的一根通天大柱上飞旋而起,转眼间便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苏灵风自知定然是那正主显现而出了,随即也不犹豫,向着众妖大喝一声道:“大家速速回到洞天之中!” 感受到对方那凌厉之气,龙虾和鲅鱼大王一扫刚才的得意之色,招呼众水妖望准了金曦令牌的洞天之门,拼尽全力游了过去,顷刻间的工夫,一众水妖便都重新回到了洞天之中。 苏灵风知晓在这深海之中不便施展那琅琊环,况且随后而来的敖海与玉霞公主为了当年自家水族之事,也需向他们有个交代。 想到此处,袖中覆雨翻云兜翻卷而出,将自己团团裹住,径直向着海面之上升去。 那青色龙形紧随其后,纵然覆雨翻云兜速度奇快,应龙的身形竟是堪堪吊在身后紧紧追来。 龙鹫宫等一众弟子都在灵虚岛上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盯着海面,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忽然只听一个洪雷般的炸响,海面立时炸出一个十几丈高的浪头,直冲云霄,只见苏灵风驾着乌云自海中一跃而出,紧随其后便是一条七八丈长的玄青蛟龙,望天长啸,悬在海面之上与苏灵风遥遥对峙。 龙鹫宫众人看到应龙现身,眼前面对着这个他们千年来强大的宿敌,一时间又恨又惧,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复杂之情。 那威猛的蛟龙望着苏灵风良久,缓缓化作一个身着宽大青衫的男子,那一双深邃如身下大海一般的眼眸定定望在苏灵风的面上,淡然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幽月海狐是你救走的吧!” 苏灵风却并未回答应龙的问题,只说道:“你将月海清怎样了?” 听到月海清的名字,应龙的面上显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缓缓说道:“自古以来英雄救美之事不断的被人传为佳话,可是没想到在我的身上就遇到了两次,许多年来,也许你的修为今非昔比,可是那又怎样,七煌天界那煌煌之威的玄机是你这等凡人根本不能明白的!” “七煌天界?” 苏灵风不由冷笑一声说道:“你虽身为龙形,可是却不过一只异妖而已,无论你再怎样与龙族相近,异妖就是异妖,不会因为任何而改变,你以为躲在这世间,当年对龙族所做的一切就不会受到报应了吗?” 应龙的双眸蓦然圆睁,望向苏灵风道:“你……这些你是如何得知?刚才我就在奇怪,我在你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莫不是你去过天界之上?” 苏灵风自然知晓自己的神魂当中有玄灵子坐镇,就连天灵五行宫的了寂仙君等一众真仙都无法看得透他,更不要说如应龙这般,不过他体内并无真气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这一切现在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应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月海清现在身在何处,你若将她安然无恙送出来,撤去你那千年妖符,我便饶你一命!”苏灵风一字字的说道。那神情却是那样的淡然自若,在众人包括龙鹫宫宫主冷月蝉在内都是大为震惊,这个困扰在他们心头千年,无法解开的死结,所受的压迫,如今却被眼前这个少年如此轻描淡写的与妖神说出来,都不免感到一丝希望的光芒也许就在眼前,因此所有龙鹫宫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仔细的聆听着。 “哈哈哈!”应龙笑了起来,那神情仿佛是听到了世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直到笑的弯下了腰。 苏灵风望着他,一直等到他笑完,随即冷声道:“看来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好吧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看一样东西,看你是否认得?”言罢自灵血宝罐当中祭出一件晶莹剔透,弥漫着浓郁水汽的镯子,说是玉镯却大了许多,苏灵风将此物摊在掌心平伸向应龙。 “那……那是?”应龙的双目眯了起来,那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嘴唇忽然微微的抖动起来,吃惊之下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道:“你……你是怎么有这件东西的?” 苏灵风还未回答,他的身后便有两道玄芒一前一后从天而降,这并非是普通的纵气飞纵,而是驾云飞遁之术,云海之上亦是被搅的一片浑浊。 蓦然间一个响亮的语声自天上传来:“是我给他的!” 话音方落,只见敖海身着银鳞天波铠,身旁跟着玉霞公主遥遥悬在当空中。 “敖……敖海!玉霞公主!你……你们怎么会……”应龙的脸色一片煞白,踉跄的后退一步,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是真实的。 看到此刻,龙鹫宫众弟子包括冷月婵在内,也都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没想到苏灵风居然请来了七煌天界之上的龙族真仙下凡,这一幕都令得众人无比的震惊和激动。 当下冷月婵当先拜倒于地,紧接着碧涟仙姬、黄杏儿、龙海等一众弟子都跪了一片,身为水族道门,自然极为尊崇龙之一脉,这乃是与生俱来骨血当中不变的道理,对应龙的惧怕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对来自天界的龙族真仙。 却见敖海凌然道:“应龙!当年你与我堂弟敖震结交,却设计害死于他,夺了飞魂璧,在这世间兴风作浪,将世人的性命视为无物,如今幽冥天界鬼王将我云顶天界涂炭置身,你不思与之相抗,却还在这里自顾自妄图修行邪法,残害生灵,如今我敖海岂能容你!” “兄长!当年并非小龙之过,请听小龙一言……” “住口!堂弟离去已四年有余,若不是本太子顾念洪虚道祖的禁忌之法早已下凡将你就地正法矣,如今还不知道悔改?” 应龙方才的嚣张之态早已荡然无存,此刻双膝一软自身下的海浪之上跪倒。 苏灵风知晓,敖海所说的四年有余,自然指的是天上的时日,而应龙在世间已是千余载,千年妖符真正也已经不下千年了。 “应龙,现在如何?你还是要执迷不悟,尝一尝这琅琊环的厉害吗?”苏灵风看到应龙折服,心中却万分担忧月海清的安危,不禁说道:“还不快将月海清的神魂放了,撤去千年妖符随我一起征战鬼王?” “是!小龙不敢违逆太子和苏小仙!”言罢于浪涛之上,闭目端坐,只见他印堂当中一个虚幻缥缈的人形激射而出,与此同时海水之内,月海清的身躯也兀自破水悬浮而出,那人形的神魂立刻摄入月海清的躯体当中,苏灵风见状忙自驱动覆雨翻云兜飞上前去,将月海清稳稳的接在怀中。 随后便见应龙探手一招,一道符箓在他的掌心兀自旋转不停,绽放着奇光,而后只见他手掌用力一合,那符箓登时被他握成了齑粉,万道光芒自他的指缝轰然四散而去,转瞬间便化为乌有,紧接着海水轰然巨响,涌起百丈高的浪涛,定然是那龙腾祭坛失去了千年妖符的加持,已是轰然崩塌,龙鹫宫众弟子只感到自家的身躯蓦然一轻,一道流光皆自身躯流过,包括冷月婵在内,所有人皆看到自家手臂上原有的那些细鳞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黄杏儿更是激动的撩开自己的香肩,看到肩头上也重新变作了一片白皙柔滑的肌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发狂了一般蹦跳起来,仰天高呼道:“哈哈,我终于不再是妖怪啦,我是真正的人啦!” 与此同时,龙鹫宫所有的弟子近乎都在此刻欢呼起来,这千年来的噩梦,终于在今天到了尽头,每个人什么也都顾不得了,皆振臂高呼,冷月婵和碧涟仙姬则对望一眼,各自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只听冷月婵仰望苍道:“水师妹,你看到了吗?我们……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的在天之灵这下可以安息了!” 苏灵风知道应龙已完全被降服,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崩塌,如今的他只剩下一颗折服的心,就连苏灵风也没想到应龙竟是如此惧怕这琅琊环,这之后他便要为自己在世间所作所为来偿还罪过。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将金曦令牌的洞天打开,向应龙道:“既然如此,你便入我洞天之中,在天河内随时听用,日后便为你的所作所为好好的赎罪吧!” “小龙自当遵命,今后绝不敢再有二心,否则便被琅琊环神魂寂灭!”言罢摇身一变,化作一道青龙入了苏灵风那洞天之中。推荐:.rmenda 二百八十八 尘缘 苏灵风探手一招收了金曦令牌,一边怀中揽着正自昏睡的月海清驱动云朵缓缓落在灵虚岛之上,身后的敖海和玉霞公主也随之落下,黄杏儿见状心念月海清的安危,哪里顾得了其他,三两步便奔到了苏灵风的面前,呼喝道:“月师姐……原来月师姐还没死!月师姐没死!” 冷月婵心中自然也是极为高兴,可是看到了敖海与玉霞公主一并前来,赶忙拉住了黄杏儿,示意她道:“杏儿不可造次!”言罢便同众龙鹫宫弟子,跪拜于地齐声道:“龙鹫宫宫主冷月婵率众弟子拜见龙族上仙!” 敖海赶忙上前扶起冷月婵道:“你们不必多礼了!世间涂炭,危在旦夕,希望你们能够一同辅佐我等,戡平乱世,使得云顶天界再享受安宁!” 冷月婵忙道:“上仙和苏师侄皆是我龙鹫宫的大恩人,如今就连那妖神应龙都被苏师侄收入麾下,从此我们龙鹫宫定当追随!现在我等去除了那千年妖符,自然也要一并担起平乱的重任!” 就在众人说话间,灵虚岛另一边的龙鹫宫方向,隐隐传来一阵阵氤氲的紫色雾气,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腐臭气味也缓缓飘荡而来,众人惊觉都不禁大吃一惊。 苏灵风怀抱着月海清,蓦然转身道:“不好!龙鹫宫失去了应龙的屏障相护,怕是被尸妖所侵,咱们还是速速赶回去吧!”言罢用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月海清一并裹住,飞向龙鹫宫而去。 一众人随即跟随在苏灵风身后,转瞬间便回到了龙鹫宫之中,果不其然,不少尸妖已在正殿前的广场游荡,这些大多是南海诸岛所生存的渔民,没想到居然也变作了尸妖。 龙鹫宫众弟子赶忙将那些尸妖悉数斩杀,敖海则探掌而出,不知施展了什么仙法,龙鹫宫周围的海水登时扬起了几十丈高的浪头,直将龙鹫宫包裹在其中,当水浪逐渐退去之时,便形成一面薄如脆冰一般的冰墙,那些飞扑上来的尸妖,一经撞在了冰墙上,便如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瞬时被冻结成为冰雕,摔落在地,冰碴溅的七零八落。 众人平复了闯入的尸妖,这才都舒了口气,众龙鹫宫弟子,每个人的面上都洋溢轻松与愉悦,毕竟千年妖符的阴霾在他们的心中压了太久太久,而如今妖符已处,谁人能不打心里激动不已。 苏灵风看到月海清冰唇青紫,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忙唤来黄杏儿道:“快!月师姐的寝居何在?” 黄杏儿也看到了月海清的情况不容乐观,一片慌乱道:“我来带路!” 苏灵风离去之时,忙转向敖海和玉霞公主道:“兄长,公主殿下,小弟的朋友如今有些凶险,不得不先就告辞了!” 敖海示意苏灵风不要慌乱,上前来以手扣住月海清的脉门,细细感应一阵,这才道:“想必是神魂受到了灵海中的寒毒之苦,这寒毒便是应龙灵海虚空中所致,若想解救需有练就先天罡火之躯,以火煨之方有希望得解!” “先天罡火?”苏灵风沉吟一阵,随即忙道:“小弟身躯之上尚有火罗教的大罗真火符在,而且也练过罡火之躯,只是如今不能施展仙法,况且就算可以施展仙法,现在我丹田气海乃是木之灵气,如何施展得了先天罡火?” 敖海哈哈一笑道:“洪虚道祖的《天道经》你忘了怎的?五行相生,木可生火,这又有何难呢?况且所有的火符都是一样的道理,并非需要仙法催动,既然她是神魂受到了寒毒,你不如便在自家灵海虚空当中用火符试上一试!” “是了!”苏灵风一时间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忙向敖海道谢,令黄杏儿速速引领自己向着月海清先前所居之处纵去。 龙鹫宫的北广寒宫自打水玲珑仙去之后,尽显一片萧条和冷清,四下里不免有些阴冷。 苏灵风怀抱月海清忙令黄杏儿将自己引向先前月海清闭关修炼之处,那原本是水玲珑修炼之时,后堂的一处密室。 密室之中除了两只一人多长用海蚌制成的蒲团之外,便仅有一张石案,石案上也只有一颗蒙上灰尘的明珠作为照明所用,整个密室显得一片昏暗。 苏灵风将月海清小心翼翼的放在柔软的海蚌蒲团上,忙自吩咐黄杏儿令她掩上密室,小心看守,不得令他人搅扰分毫。 黄杏儿眼见自家师姐奄奄一息,更是已对苏灵风心服口服,眼下除了他似乎也无人能够救得月海清的性命了,当下点头称是,退出了密室小心的掩上了密室石门。 苏灵风再不迟疑,将月海清拦腰抱起令其依靠在墙壁之上,将自家上衣除去,一手探出两指按在月海清的印堂之上,一边观想念生,另一手紧紧扣住她的脉门,引着她的神魂一同入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 虚空之中,六道法境依然悬浮在当空中,苏灵风未见小玉和玄灵子的身影,想必此刻不知正在六道法境中何处,他来不及多想,忙盘坐虚空之上,口中念动起许久未曾念诵过的火罗教火咒,身躯上那密密麻麻的符咒蓦然红光闪现,好似天火一般兀自燃烧起来。 蓦然一阵灼烧的疼痛,令苏灵风心头骤然一紧,这才想到,自己不能催动真气相抵,所以才感到灼热难当,当下他便将牙关一咬,双掌平推而出,熊熊燃起的火焰霎时间便距离月海清的神魂仅有一尺之遥。 苏灵风深知月海清所炼乃是碧海潮春功,正是水之道法,与火相克,不敢将大罗真火太过靠近,怕不然没有达到救人的目的,反倒伤害到自己,因此他只能用敖海所述的办法用火小心煨之。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苏灵风强忍着灼热之痛,看到月海清神魂的天灵之上,正有一缕缕的白烟蒸腾而出,散入虚空的星海之中消逝而去。 “有作用了!” 苏灵风见状,心头大为振奋,全力驱动大罗真火符,不顾一切的将火焰向着月海清贯去。 渐渐地,月海清天灵之上云蒸霞蔚,被火焰蒸腾的白色水汽形似龙卷一般,发疯的没入一片虚空之中。 直到水汽逐渐再转为稀薄,慢慢的弱了下来,苏灵风这才收了大罗真火符,一阵钻心的痛楚,令他倒吸冷气,虽是灵体,却能够看到他一双手掌竟已变作一片漆黑,周身的大罗真火符余熄未尽,通体绽放着赤色火光,他暗道,自己若不是有着修行之躯的底子,恐怕这会早已经无法坚持,被烧的神魂大伤,陷入凶险之中。 月海清周身那水汽这逐渐散尽,原本虚幻的灵体轮廓也蓦然变得充实了起来,如罩冰霜一般的脸颊转为淡淡的红润,看到此处,苏灵风终于长长的吁了口气,一手握住月海清的皓腕,遁出了自家的灵海法窍,令她回到身躯之中。 “不要!上神,求你不要将我同门赶尽杀绝!” 方才回到那密室当中,月海清便如梦魇呓语一般自顾自念叨不停,那表情痛苦万分,直看的苏灵风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怜惜。 “月……月师姐!没事了!月师姐!”苏灵风紧紧的拉着她白皙如雪般的手腕,强忍着周身的灼痛不停地呼唤着她。 却不料苏灵风越是呼唤,月海清竟越是紧张,猛然她身躯一挺,一双俏冷的双眼瞪如枣核,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周身颤抖不停。 “月师姐!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害怕!” “咦?这是……我怎么会在北广寒宫?”月海清一时间看到了苏灵风的面容,又看到周围那熟悉的陈设,面容之上流露出一片迷茫。 苏灵风见她终于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去,这才感到周身一阵乏力,并惊觉自己上身未着衣衫,忽觉不妥,赶忙顺手将身边的衣服匆匆穿好,做完这一切方才靠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几近虚脱,两只手掌仍隐隐灼痛,只好放在地面上这才感到好了许多。 “你……你到底……应龙呢?”月海清忽然想到了那个恐怕一辈子都无法令她摆脱的噩梦,目露恐惧之色,不停的环看周围,似是担心那妖神应龙随时都会再次将自己掠走,身受那好似炼狱一般的苦楚,那种恐惧已经深深的刻入了她的骨髓当中。 “放心吧……他不会再害你了,千年妖符也不复存在了……”说时,苏灵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月海清听闻此言,那绝美的容颜好似一瞬间冻结在当场,难以置信的望着苏灵风渐渐睡去,她霍然起身快步走到了密室的石门前,推开了石门,第一眼便看到了黄杏儿在石门外一脸担忧的来回踱着步子。 黄杏儿听到了石门的响动,忙转头望去,这一望之下登时杏眼圆睁,泪水就在这一刻决堤倾落。 五十年的闭关,十年的离去,情如姐妹的同门之情也在这一刻完全升华。 “月……师姐!你……真的活过来了!师姐……”黄杏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意,忙冲上前去,将月海清紧紧的拥抱住。 “师姐,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师父走了……如今就连你也不要杏儿了,我以为这世间就只剩下杏儿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月海清那如凝霜的面上终也被泪水划开,禁不住伸出素手爱怜的抚摸着自己师妹如瀑的秀发道:“师妹,是我不好,不该扔下你去做傻事,今后再也不会了……” 黄杏儿含泪而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这样拥着自己的师姐良久,生怕她在此消失一般。 片刻之后,月海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忙向黄杏儿问道:“师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杏儿这才想到苏灵风来,忙向着密室当中望去,只见苏灵风满面酡红,嘴唇干裂,此刻正靠着身后的墙壁睡了过去,当下抱着月海清的双肩破涕而笑,一阵兴奋道:“师姐!你可不知道,这都是苏灵风……哦不对!都是苏师兄的功劳,他自天界而来,带来了二位天界的龙族仙人,那应龙便怕得要死,乖乖的放了师姐,居然也自行毁去了千年妖符,甘愿入了苏师兄麾下为奴为差,哈哈哈!真的太厉害了!” “什……什么!连千年妖符也……”月海清更是大为震惊,那一张满怀复杂神情的绝美眼眸就这样怔怔的望在眼前那疲倦少年的身上。 。 二百八十九 终归眷属 “月师姐,我们走,我要让师姑和师兄妹他们知道,你回来了!”黄杏儿欢呼雀跃的拉起月海清就要向外奔去,月海清则收回了手来,摆了摆手道:“他为救我受了伤,不能不管他!” 黄杏儿点了点头,当下便只好自顾自向着北广寒宫的大门外飞纵而去。 月海清缓缓的回到了密室当中,在苏灵风的身旁坐下,将白如雪般的水袖掀起,探出柔夷般的玉手,用手背轻轻的挨在苏灵风的额头之上,继而又用手掌抚上他的胸口,当感到他气息平稳,只是昏昏睡去之时,面容这才缓和了下来。 她收回了手,就这样定定的望着他,陪着他,她不得不承认就在自己最为无助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的沦陷,且已经没有任何再活下去的勇气,那时候她想到了他,可是又不愿他前来,这是当年的约定,若是打破,她知道今后便无颜再面对于他了。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完全凝滞,直到满天星辰再上天际,苏灵风这才缓缓的醒了过来了,密室当中只有石案上那颗蒙尘的明珠放出柔和的微光。 面前那一个倩影如同梦中一般,一动未动就这样守在自己的身旁。 这一切让苏灵风早已忘记了灼烧之痛,但也许是他的伤势已经复原。 “为什么要救我……”月海清背光的倩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她有些颤抖的话语声。 “救你?我哪里有这个本事,这一切都是托兄长和公主的洪福,我只不过是……” 苏灵风的话未说完,他就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的嘴唇已经被另一片带着温热的唇牢牢的封住。 他们剑锋相对过,他们惺惺相惜过,他们互相思念过,他们也曾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过,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在此刻这一瞬间已化作永恒…… 他们就这样忘情的拥吻着,彼此似乎都能感受对方的心跳,好久好久…… 在这崩塌的世间,两颗冰冷却又渴望的心,终于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 一瞬间,苏灵风只觉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片渴望,这份渴望让他禁不住在月海清那湿热的唇中寻找答案,那一片深深的思念化作一股令他无比躁动的火焰,似乎比方才的烈火更令他难以自己。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黄杏儿一声娇呼,两人慌忙好似触电一般分了开来,就连月海清那如清霜的面颊上也显现出几抹绯红,低下了头来。 黄杏儿赶忙一手捂住自己的双眼,连忙高呼:“我没看见!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哦!” 苏灵风勉力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忙有些尴尬一笑道:“杏儿师妹,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大师姑听说月师姐已是安然无恙,这才让我过来让月师姐前去,让她老人家好好看看!反正我话已经带到,我……我先走了……”言罢一咧嘴吧吐了吐舌头,好似小鹿一般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黄杏儿离去之后,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二人都在为刚才的事谁也未曾再开口说话,过了片刻,却是月海清蓦然说道:“我们……走吧!” “嗯!”苏灵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便向着密室外走去。 还未走出密室时,蓦然听到耳边传来了月海清的声音:“今后……我跟着你……” 苏灵风立时驻足,却未转过身来,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 龙鹫宫的正殿当中,敖海和玉霞公主分别坐在上座,冷月婵与碧涟仙姬则分坐左右,黄杏儿和龙海则垂首立在冷月婵两边,龙鹫宫几人正向敖海问询商讨关于天界之上的诸多事,更有这一次世间浩劫的种种。 众人看到苏灵风和月海清走了进来,几位龙鹫宫弟子的目光都落在月海清的身上,每个人都流露出关切来,尤其是冷月婵,看到月海清如今大难不死,更是一阵激动,如今师门中也再没有了任何以往的压力,纵然现在世间崩塌,她也已经自月海清,自苏灵风,甚至敖海和玉霞公主身上看到了希望。 “清儿师侄!”冷月婵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来,自从月海清与应龙相斗失败之后,身为龙鹫宫宫主的她便一直无法安心,纵然是修行之人暂且不会受到年龄困扰,可是如今看去她似乎已是憔悴和苍老了不少。 月海清双膝一软跪倒在冷月婵身前,低头垂目道:“大师姑,清儿无能,不但未曾替师门解忧,反而让大家为我担心……” “清儿师侄!快别这样说了!” 对面的碧涟仙姬也无法控制心中内疚起身道:“我们身为长辈,按理来说应该挺身而出,为师门解忧,反倒让你这样一个晚辈前去拼命,多少次我和师姐都想率领大家一起前去搭救你,就算不成便一同战死也不苟且而活,若不是得两位天界上仙和苏小仙相救,也许我们现在早已一同共赴九泉了!” 敖海座上摆了摆手道:“诸位,这些事不值一提,依在下来看,咱们还是先商讨如今怎样对付那幽冥鬼王才是!” “对!对!在下一时太过激动,上仙所言极是!”冷月婵忙自扶起月海清,令碧涟仙姬一并落座。 “苏兄弟!如今龙鹫宫之事已完成,依你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敖海向苏灵风问道。 苏灵风沉吟一阵忙道:“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此去如何?我心中也十分挂念,既然龙鹫宫大事已了,我自然要赶回木仙庵中,等候师父回来知晓一切,而后我和石师兄、丁师姐一行再回到这里,咱们再细细斟酌商议!”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敖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苏灵风随即上前一步,将琅琊环双手捧起,向玉霞公主毕恭毕敬的奉上道:“如今大事已了,现将琅琊环完璧归还,小弟再次谢过公主!” 玉霞公主抿嘴一笑道:“苏兄弟就不要再客气了,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说时探手一招,那琅琊环便兀自飞回自家的皓腕之上。 “那小弟这就告辞!”苏灵风当即便向着众人作别,转身行到殿门之时却忽然听到月海清道:“我跟你一起!” 苏灵风立时一怔,却不料身后传来了冷月蝉的声音道:“苏小仙,就让她随你一起吧,如今水师妹仙去,她除了我等也再无依靠了……” “在下明白!”苏灵风未等冷月蝉说完便望向了月海清,看到她那原本冷艳的容颜如今却充满了期盼和不舍,当下点了点头道:“月师姐,我们走吧!” 身在正殿前的广场之上,苏灵风看到汇聚在周围屏障外的尸妖似乎比刚才更多,看来世间的劫难亦是越发的严重,看到此景,苏灵风的心头蓦然一紧,想到柳素素,想到白月族、火罗教,自家一众亲信如也是今生死未卜,心中越发的焦急,神情也变得蓦然严肃起来。 当下他便自袖中卷出覆雨翻云兜来,径直牵起了月海清那温玉般的手,令乌云将自己和她团团裹住,立时飞空而起,那薄冰般的屏障随即推开一道缝隙,想必是敖海做法发动,随即乌云一穿而过没入天际的云海之间。 飞遁片刻,苏灵风便按落云头回到了万穹大山深处那一片迷迷幻幻的桃花林中。 苏灵风早已知晓行走之法,一路引着月海清三两下便赶回到了木仙庵那草屋前。 老远他便看到石大川正坐在石桌旁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身上的伤已然复原了不少,而丁灵珊正忙着在一株桃树下来回采摘桃花,玩耍的不亦乐乎。 听到了脚步声传来,石大川睁开了眼睛,看到苏灵风引着一位冷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去而复返,忙站起身来招呼道:“苏师弟,你回来了,师父也已经回来,如今正在草屋当中等候你多时了!” 而丁灵珊看到苏灵风带回来一位绝美少女,也不由杏眼圆睁,吃惊道:“小师弟,你倒是厉害啊,没多久的工夫就带回来这么一位大美女,你这到底是……” 苏灵风只好咧嘴一笑,忙向月海清介绍道:“月师姐,他是我在天界那天灵五行宫之上的大师兄石大川,而她则是我的小师姐丁灵珊!” 月海清忙做万福一礼。 丁灵珊早已经将月海清围得团团转,一把拉起她的手道:“看年龄月姐姐一定年长于我,我叫丁灵珊,咱们一起去看桃花!走!”说着便将月海清半推半就的带走了。 苏灵风无奈的苦笑一声,随即忙向石大川道:“石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不要紧吧,此去可否有我娘亲的消息?” 石大川叹道:“你还是自己去问师父吧,不过看师父回来时脸色不太好,一句话也没说,想必一定是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说罢似有深意的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兀自重新坐在石桌前闭目养神起来。 苏灵风听到石大川如此一说,心中便有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上心头,一股阴霾袭上来,三两步便到了草屋门前,轻轻敲了两敲。 “进来!” 屋中顿时传来了木灵仙有些沙哑的声音。 。 二百九十 血轮 推开了木门,苏灵风走到屋中,却听到木灵仙道:“将门掩上!” 苏灵风忙自照做。 屋中一股奇怪的气味弥漫,仔细分辨一阵,似乎是那尸妖的腐臭味道一般。 屋内昏暗,借着木质窗格透进来微弱的光芒,只见木灵仙盘坐在床榻上,只能看到轮廓,看不清面容。 “师父!您此去如何,可有找到我娘亲他们的踪迹?”苏灵风躬身一礼赶忙问道。 “嗯!”木灵仙应了一声道:“那鬼王此刻便在血灵渊中,施展祭魂血轮大法,正将世间无数生灵的神魂汲取,通过那血轮送向幽冥天界之中,但凡是常人一旦被尸妖攻击,随即将对方的神魂抽离肉躯,飞往血轮之中,被攻击的人也沦为尸妖,种入鬼法在寻找下一生灵,世间遭受的劫难也缘在此处!” “原来是这样,难道娘亲和一众生灵的神魂都被摄入了那幽冥天界当中了?” “定然是的……”木灵仙正说时蓦然剧咳一阵,一股氤氲的黑气自他周身弥漫而出,一股呛人刺鼻的腐臭之气便弥漫开来。 苏灵风见状心头一紧,赶忙上前一步,借着微光看到木灵仙脸色一片紫黑,身躯仍冒出汩汩的黑气。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苏灵风想要上前查看一番,却被木灵仙赶忙摆手制止。 “不要过来,为师中了幽冥鬼王的尸魂咒,不要靠我太近,最多一日,为师才能将此恶咒驱除干净!” 苏灵风忙不敢再上前,垂手而立,如实将自己前往龙鹫宫所办之事一一向着木灵仙叙述了一遍。 “好!”木灵仙不由赞道:“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再加上应龙和狡灵相助,定然如虎添翼,只是若到了幽冥天界之上,纵然加上四太子和玉霞公主也难以稳妥,毕竟是要身在其他的天界之上!” “师父所言极是,不过弟子却认为,若是真正与幽冥天界相抗,仅靠我们几个实在太不公平了,难道云顶天界之上,那些所谓的神仙们就不问不管,坐等大难来临不成?”苏灵风心中极为不忿,击掌说道。 “那依你的意思?” “徒儿认为,此事绝非是我几个人的事,而是整个云顶天界的大事,况且仅凭借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就与整个天界相抗衡也不大可能,因此徒儿觉得,应该先将师父当年之事做个了断,继而重返天界,将这件事告之仙主,发动天界众仙一起应对才行!” “你说的倒是不错!为师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说时,木灵仙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眼下还是先将世间的危机解除为妙,之后咱们再做打算!” 苏灵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毕竟现在对于他来说,先找到娘亲和麾下一众人的下落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想到此处忙道:“事不宜迟,徒儿这就前往大漠,唤狡灵前来相助,师父之后便和师兄丁师姐一起前往龙鹫宫一同商讨此去方案!” 木灵仙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再说话,苏灵风知晓他开始运用自家仙法驱离那恶咒来,当下再不敢打扰,退出了草屋当中。 行出草屋,看到石大川仍在闭目养神,而丁灵珊正拉着月海清的手围着一株鲜艳的桃树寻找更加艳丽的桃花,月海清也在树丛当中不住的观望着,看来卸掉了自家师门千年的重担,自然是轻松了太多,苏灵风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心中如此愉悦轻快的月海清。 苏灵风不忍打扰她们,便驻足观望,身后却是被石大川轻轻一拍道:“怎么样苏师弟,师父此去消息如何?” 苏灵风闻言长叹一声道:“我娘和一众亲信的神魂想必都被掠上幽冥天界之中,不论如何我也要先找到他们,然后想办法重返天界之上!” “呵呵!你一定行!”石大川捣了苏灵风胸口一拳道:“我还要谢谢你,是你才让我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才让我与师父再次重逢,这一次劫难,也是我们每一位云顶天界中人的责任,一起并肩前行吧!” “师兄所言极是,小弟这就前往大漠,再寻一位得力助手,此后你们便带着丁师姐一起前往那龙鹫宫便是!”言罢便将龙鹫宫的方位与石大川交付了明白。 “好!我们等你!” 苏灵风辞别了石大川,忙唤过月海清道:“月师姐,我们这就前往大漠当中!” 月海清正自观赏桃花,忽听到苏灵风呼唤自己,忙放下桃花应了一声,随即站在苏灵风身旁,丝毫不多问半句。 “不行!不行!”丁灵珊闻言登时嘟起了小嘴奔上前来道:“我好不容易和月姐姐玩的开心,这就要走,不如带我一起去!” 苏灵风听到此处,苦笑之余,心中也是不由羡慕起丁灵珊道:“小师姐,师弟我可没有你那无忧无虑的心境,我可当真是佩服于你,如今世间浩劫如此,你竟然还能有这样闲情雅致,我实在是……” “哼!你这么说可是小瞧我,到时候便让你好好的见识见识!”丁灵珊不瞒苏灵风所说,气的腮帮鼓起,独自一人又奔入桃林之中。 苏灵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转向月海清道:“月师姐,我们走吧!” 月海清立时点了点头。 ………… 大漠之中,血光更盛,当二人赶回到狡灵神庙之时,尸妖的数量竟是比先前更多了数倍,苏灵风知道无论如何再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 当下他便按落云头,引着月海清一同进入狡灵神庙当中。 “你回来了!” 昏暗中,狡灵蓦然自那石像前现身而出,望着苏灵风目有深意道:“我就知道,在你的身上一直都有奇迹之事发生,如今看来便是天命如此,罢了,如此就让我顺应天命也!” 苏灵风随即便向着狡灵一礼,祭出金曦令牌,引狡灵入了洞天之中,随后自己则连同月海清一起也一并前往其中。 入了洞天之内,苏灵风驾着覆雨翻云兜带着月海清飞到正殿门前,却见门前原本两根大柱,其中有一根盘绕着一条青色蛟龙,那蛟龙附在柱子上,好似雕刻其上一般,昂首望天,龙爪飞腾,似乎随时便要一飞冲天。 而擎天大柱前,狡灵正负手而立,望着柱子上的蛟龙叹道:“应龙啊应龙,你我相斗了多少年,看来今日终于到了尽头,终将还是要并肩对敌了!” 也许是应龙不愿意面对狡灵,此刻的他仍然是一副巨柱雕龙,没有丝毫的反应。 月海清看到应龙,目光中仍然闪过一丝惧意和恨意,只有在深深经历过对方的可怕,才明白那种绝望和恐惧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苏灵风察觉到了月海清的异样,不禁轻轻攥住了她的手,安慰她道:“月师姐莫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他却是我们的一员猛将!” 月海清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站在苏灵风的身后,自从苏灵风将她救醒的那一刻,她知晓了一切,这才明白自己先前所有的信心,所有的骄傲,在那时,在苏灵风的面前全然崩溃瓦解,不留一丝一毫,是那样的彻底,所以自己在他的面前已经再没有任何的保留的必要了,而她的心在那一刻终于也找到了依靠。 狡灵驻足了良久,终于转过了身来,望着苏灵风苦笑一声说道:“纵然他一时再怎么不好意思面对我,可是终究还是逃避不了,我三妖神的命运总会有到来的那一天!” 苏灵风听罢一怔,讷讷道:“命运?什么命运?” 狡灵仰天长叹一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便知道了!”言罢,只见他缓缓走向另一根巨柱,身形一转径直化作一道玄光轰在那巨柱之上,那柱子随即便显现出狡灵的石雕图案,壮观威猛,为神兽的样貌。 一龙一兽此刻便在这正殿大门之外,一左一右的矗立,苏灵风先前做梦也未敢想象出,三大妖神的两个如今就如他门庭的守门神一般,替他把守门户。 “月师姐,此事已毕,咱们还是速速赶回龙鹫宫吧,我们大家齐齐商讨一番,看有没有万全之策对付那幽冥鬼王!” 二人遁出金曦法境,苏灵风便收了金曦令牌,和月海清一同向龙鹫宫赶去。 遁天飞纵顷刻间便回到了龙鹫宫外,未到近前,苏灵风便看到大地震颤,海水咆哮,龙鹫宫门前不远处一道腥红的血光冲天而起,直冲霄汉,居然连自己覆雨翻云兜都被这激烈的气息冲击的摇摆不已。 “不好!莫不是龙鹫宫遇到了危险?”苏灵风心头一紧。 心中虽然极为担忧,不过转念想到敖海和玉霞公主都在龙鹫宫中,应该并不会有什么危机,只是如今他对那幽冥鬼王也是一无所知,心里没底,更不知道他倒有什么手段,但他毕竟身为天界之上的鬼将,怕也不那么容易对付,就连木灵仙那般修为的天界仙人竟然都被其所伤,因此自然不容小觑。 。 二百九十一 幽冥鬼域 二人到了龙鹫宫近前,只见正门外正有一个身高六丈有余,身着破朽乌金铠,手握一柄开山巨斧的巨大尸妖,正对着龙鹫宫咆哮连连,硬生生被敖海那冰凌的屏障格挡在外,那一张巨大骷髅脸面冒着汩汩的黑烟,黑森森的眼洞之中似有两盏明灯般的鬼火在跳动燃烧着,两只骸骨手掌紧紧攥着那柄残缺的巨斧,对准屏障连连重砍。 它的身后跟着的数以千计的普通尸妖,这些尸妖好似发狂了一般接二连三的撞在屏障上,一经接触屏障,无数的尸妖便立时被冻成冰雕,摔在地上化作一滩冰碴子,不一会地面上就堆得如小山也似。 苏灵风看的着急,此时他已飞临在数以千计的尸妖上空,准备和月海清各自出手,却不料不远处一个人形自屏障当中冉冉飘起,紧接着,龙鹫宫后方滔天海浪被他引来,径直化作一道巨型的水龙卷,好似天塌地陷一般轰然向着这片尸妖卷来。 霎时间成百上千的尸妖便被海水悉数吞灭殆尽,被卷的尸骨无存,就连那高大的巨型尸妖也被硬生生卷去了下半截,只剩下上半身在不停地挣扎着。 苏灵风瞧得分明,此人不是敖海却又是谁?立时赶忙飞到了敖海近前道:“兄长果然好神通,看来尸妖越来越厉害了,咱们还是得速速想个办法才行!” 敖海忙点头称是,道:“正好木灵仙前辈刚到,咱们回去吧!” 此时此刻,月海清的心头无比的震撼,她第一次真正看到一位天界的真仙出手的景象。 要知道腾云境者能够飞空万里,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天地之息信手拈来,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月海清终于明白自己的差距,难怪她那时胜不过应龙,自己虽然得了飞魂璧苦苦闭关五十年,可奈何无人点拨,过不了这飞升腾云的关隘,所以才会惨败。 回到了龙鹫宫之中,看到冷月婵和碧涟仙姬等一众龙鹫宫弟子都面色煞白,他们凭生也未见过如此众多的尸妖,当听到敖海只在顷刻间便退去了尸妖之危,这才各自脸色缓和下来,不由对敖海更加折服不已。 看到苏灵风和月海清也终于赶了回来,黄杏儿和龙海等弟子也都放下心来。 苏灵风来到正殿之内,看到木灵仙正端坐正中,身旁便是敖海和玉霞公主,冷玉婵则坐在左边。 看到了苏灵风,石大川走上前来忙向苏灵风嘘寒问暖道:“怎么样苏师弟,此去还顺利吧?” 苏灵风应了一声,道:“事情已经办妥!” “那就好!那就好!师父说要交付我们详情,咱们快坐下听师父如何安排吧!” 苏灵风忙随石大川一起,坐在阶下弟子席中。 丁灵珊看到了月海清也自然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二女似乎自打一见面便十分的投缘,丁灵珊却笑嘻嘻的向着苏灵风这边做了鬼脸。 “诸位!” 只听木灵仙端坐上座,不疾不徐的开口,众人随即静了下来。 “人已到齐,老朽就将此去血灵渊所见向你们做个交代!” 听到此,包括冷月婵在内的一众龙鹫宫弟子都静静的听着,尤其是黄杏儿这般的晚辈弟子,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真正目睹到来自天界之上真仙的风采,每个人的心中皆是一片折服和仰慕。 “老朽此去血灵渊,得见那幽冥鬼王已布下了祭魂血轮大法,将世间凡人的神魂皆通过此法摄入其中,继而到了幽冥天界之上。七煌诸天自亘古以来一直互不侵扰,绝没有此类事情发生,但自从我云顶天界仙主洪虚道祖雷劫失败,身死道消之后,似乎那些别有用心的仙主便伺机而动,按捺不住了,只是他们也不能够轻易便能得逞,定然是借助了血炼童子以神魂为引渡之法,从而将幽冥天界的鬼王等召来的!” 众人仔细的听着,也不禁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眼见如今世间的崩塌,各自的心头都好似蒙上一层深深阴霾,挥之不去。 “幽冥天界有四大鬼王,这幽冥鬼王乃是四鬼之首,一身鬼法通天,其实力虽然及不上幽冥天界的仙主镇狱冥王,不过其鬼修的境界也在人轮鬼法的程度,堪比我道家十境的入定入境,相当的棘手,老朽此去,原本想着趁他正催动血轮大法之际下手,却没成想他竟然能够一边催动鬼法,一边与我斗法,当真是非常了得!” 木灵仙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苏灵风的心中更是极为的震动,当时他看到木灵仙受的伤也算是较为严重,却没想到对方是在一边催动大法一边将木灵仙伤成这般的,其实力之恐怖之处果然令人咋舌。 “因此,我们此行的目的并非是幽冥鬼王和炼血堂中的人,而是先自救出其他人,待到老朽与我徒儿一同返回天界,便将此事交付于云顶天界众仙,一同将幽冥鬼王和邪秽之物一网打尽。从而也要向镇狱冥王讨要说法!” 木灵仙此言一出,在场除了苏灵风和石大川等到过天界的明白其意之外,其余龙鹫宫众家弟子都是听得云里雾里。 冷月婵不由站起身来,向着木灵仙躬身一礼道:“老仙长,我们该如何去做还请您老人家明示,世间沦落如此,众位同门生死不明,同为三大正道,为了天下苍生我们自然义不容辞!” “请老仙人明示!誓与天下共存亡!”一众龙鹫宫弟子也齐齐站起身来,每个人皆是一腔热血豪迈,从此之后龙鹫宫便在世间真正成为一方巨擘。 木灵仙闭起苍目沉思片刻,随即说道:“诸位道仙家,你们要做的便是前往世间中土各地,尽可能的多多挽救那些未被夺去神魂的生灵,尽可能的杀灭尸妖,这便能够令幽冥鬼王的大法之效大打折扣!” 言罢木灵仙便转向苏灵风道:“风儿,你的修为未曾复原,为师令你守护在龙鹫宫中,努力修行,我令大川和丁师侄连同四太子与玉霞公主一同前往幽冥天界的鬼域之中,探寻碧落剑派和灵云禅寺众众人的下落,你意下如何?” “这……”苏灵风听到木灵仙如此一说,忙摇头道:“这不大妥吧!大家都为了我的娘亲和亲信身犯险境,而我却在此处等待什么也不做,这未免也太……” 未等他说完,石大川便笑着打断他道:“苏师弟,此言差矣,我等此去不单单是为了你的亲信,更是为了世间苍生,为了云顶天界,所以你还是依照师父之命,好生在这里修炼吧,等到修炼成,自有大的作为!” “可是……” 苏灵风仍觉得不太妥当,却被冷月婵打断道:“苏小仙,仙长所言极是,世间的事就先交给我们,你就与清儿师侄守在龙鹫宫,毕竟如今尸妖肆虐,龙鹫宫中也不能不守护其安全,我觉得仙长安排的也极有道理!” “但是……”苏灵风还想再说什么,却感到月海清的手蓦然紧紧攥住了自己,随即望向她那一张绝美的容颜。 “你留下,我陪你一起修炼看守师门!” 那双冷艳却又坚决的目光仿佛有一种魔力,使得苏灵风完全不能抗拒。 “那……好吧!不过我会全力以赴努力修行,恢复以往,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将血炼童子杀了,以告慰爹爹的在天之灵!” 木灵仙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此事商讨完毕,关于世间如何清剿尸妖,便由冷月婵宫主来安排调遣,大川!!” “弟子在!” “丁师侄!” “弟子在!” “四太子、公主殿下!” “仙长请吩咐!” 我们此去那血灵渊,老朽自会施展清风云卷术送你们进入那血轮当中,你们此去幽冥天界,切记万万要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探寻众人的下落,若是一旦遇到什么难以应付之事,或是找到了众人便将这些绿叶交给他们,我便感应到,自会作法带你们回来!记住那里是别家的天界,万事千万不可逞强!” 几人随即应声道:“明白了!” 随后冷月婵也向着众龙鹫宫弟子施令道:“众龙鹫宫弟子听命!” “碧涟师妹,你引一百弟子前往中土南边三处重镇,搜寻解救幸存之人!” “谨遵宫主之命!”碧涟仙姬随即起身,引了一百龙鹫宫弟子兀自去了。 “杏儿师侄,海儿!” “弟子在!” “你二人引一百弟子前往北边重镇清剿尸妖,切记凡事万万小心!” “得令!” 黄杏儿当即便与龙海向着冷月婵躬身一礼,带着一百龙鹫宫弟子一并离开了大殿而去。 冷月婵随后便向着余下二三十名弟子道:“众位便跟随我一起前往中土皇城,龙兴城清剿尸妖,救出那些幸存之人!” “谨遵师父仙命!” 安排已毕,冷月婵便引领众弟子向着殿外行去,随后不忘叮咛苏灵风和月海清道:“守住自家门户责任也不容小觑,你们也要万万小心!” 苏灵风忙礼道:“宫主放心就是,在下定然全力以赴,决不让一只尸妖踏进龙鹫宫半步!” “好!有你们在我便放心了!”说时便带领众弟子离殿而去。 木灵仙也自随石大川与丁灵珊,敖海和玉霞公主几人好生叮咛苏灵风一阵,这才一同别去。 众人皆都离去,此刻宽大的正殿当中显得极为冷清,殿外仍然不时传来尸妖咆哮之声,苏灵风转念一想,忙对身边的月海清道:“月师姐,随我来!” 。 二百九十二 合道双修 苏灵风引着月海清径直到了龙鹫宫的宫门之外,由于敖海随着众人已经离去,因此龙鹫宫原先的屏障已经消失了,先前那巨型尸妖一波攻势被击退之后,仍然有零零散散的尸妖仍然攻来,这些尸妖似乎都能感受到何处有活人的气息,能够数百里甚至千里之外奔袭来此,想必这都是那幽冥鬼王的手段。 二人合力将靠上前来的尸妖斩杀,这些尸妖有些是南海诸岛的渔民,还有些则是中土内镇子的百姓,看先前的数量来推算,想来中土之上大多数重镇皆已经被尸妖攻陷,二人只希望冷月婵引着众龙鹫宫弟子能够多多寻找到幸存之人,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这样就能够使得幽冥鬼王的鬼法大打折扣。 清理了一番尸妖,苏灵风便不再犹豫,立时将那天雷震火旗祭出,布下了天雷大阵将龙鹫宫整个护在其中,但凡有尸妖擅越雷池,便立刻被天雷轰成焦炭。 好在这天雷震火旗原本也不需要自行催动,只需要施展发动即可,倒是落得个自在,正好可以抽出空来修炼一番。 布下了天雷大阵,苏灵风便向月海清道:“月师姐,这天雷震火旗乃是天界上雷帝之物,威力非同一般,对付这些个尸妖绝对是绰绰有余,咱们暂且无忧矣,我想趁此机会,抓紧时间修炼一番,师姐可否愿意替我护法?” 月海清立时点了点头。 苏灵风便不再多说,便与月海清赶到了北广寒宫那密室当中。 盘膝坐定,苏灵风放空心中杂念,静下心来却转念想到,如今自己没有丹药所用,感受一番那灵种,倒是嫩芽青翠,在自家的丹田气海当中跃跃欲生,待到成长壮大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第一重圆满,毕竟九重境界便需要九根分支,每一支都代表着灵木清风诀的一重。 这灵木清风诀原本便是一门博广浩大的仙法,天灵五行宫乃是云顶天界包括世间万物构成最基本之物,因此十分深邃,想想千年万年的仙树那繁茂的枝叶,每一根枝叶便是一重修为,正对应人的周身血脉经络,若能够修炼成那样繁茂的大树也差不多便成为了不灭尊神亘古不化,凌驾于七煌天界之上的真神。 “唉!慢慢来吧!”苏灵风心中虽然明白这一点,可是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修炼之法,不同于先前身怀七煞之气之时,那时候七煞之气被他佛性所压制,原本便是暴戾之气,暴戾到了极致便会吞噬自心,何谈什么修炼。 万般无奈之下,苏灵风也只好自行遁入自家灵海虚空当中,寻找玄灵子为他渡来仙天木灵之气,只能按照踏实的办法一步一个脚印去走了。 到了灵海虚空当中,苏灵风在心海中勉力呼唤玄灵子,片刻之后,终于看到玄灵子的灵体忽忽悠悠的显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玄灵子的神情漠然,似乎透着深深的失望,好像还在为重塑灵体的事所耿耿于怀。 “千叶大师?” 苏灵风轻声的唤她。 “哦!哦!对不起,我不是为了那魂灵渊的事,而是在你的六道法境当中的人间境看到生离死别,心中有些感慨而已!” 苏灵风闻言,这才想起,自家的六道法境当中,那人间法境虽然还未曾达到博广浩大的程度,不过已经能够自然衍生,这一点倒是令他颇感欣慰。 这六道法境浩大的程度,取决于他自身的修为和神魂的壮大,神魂越是强大,六道法境就越是接近自然。 “这便是那些修炼之人所说的心中的苍冥吧……”苏灵风有所感悟,不由向着玄灵子叹道:“凡人世间是有生老病死,他们皆遵循天理循环的法度,而我们这些修炼中人,都想努力拼命试图跳出这个法度,却发现原来天外有天,自己的命运和轮回却一直没有停息过,依然遵循着循环之理。” 玄灵子听了苏灵风一番言语,不由睁大了眼眸,望了苏灵风半晌,随即难以置信一般的摇着头道:“真不敢想象,你小小的年纪便有这般感悟,这倒令天界之上许多真仙当年修炼之初都没有悟到的道理,你可太不简单了!” 苏灵风听罢苦笑一声道:“我说千叶大师,你就不要再取笑晚辈了,如今的我没有丹药,修炼也只能循规蹈矩,不能有所突破和变通,眼见现在世间水深火热,大家都拼出一份力,而我却只能躲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去做!” 玄灵子盯着苏灵风似乎目有深意,望了他良久,方才说道:“你所经历之事,我也都看在眼中,现在纵然是没有丹药又有何妨呢?摆在你身边的不就是一个快速提升修为的机会吗?在某种角度来说,这么做说不定比丹药之法更好呢!” 苏灵风怔住了,听得一头雾水,愣了好半晌方道:“千叶大师所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明白呢?” 玄灵子蓦然掩嘴一笑,道:“说你这小子聪明,悟性极高吧,有时候却如此愚钝,说你笨吧,但是在修炼之上倒是能够举一反三,我现在可真是看不懂你了!” 苏灵风听了半晌也未明其意,当下苦笑一声道:“千叶大师,您就不要再卖关子了,什么方法,还是快告诉晚辈吧!” 玄灵子点了点头道:“那位女孩子似乎对你情投意合,这个我可是能够看出来哦,难道这不是摆在你面前的良机吗?” “大师是说……” “正是如此,你怎却忘了,我师父那《天道经》中所述,除了丹药之外,另有男女阴阳合道双休之术,此法对双方来说,都能够快速提升修为,取长补短,且不似丹药那样有如此多的限制,这难道不是绝好的办法吗?” “这……”苏灵风听罢,虽是觉得于情于理有些不妥,可是仍然相询道:“可是请问大师,这个具体要如何进行呢?” 玄灵子随即说道:“阴阳合道之法说起来也并不复杂,但凡能做此修炼之法的皆是世间情意相投的仙侣之间,只因一旦合道,双方的神魂将心意相通,无论自己或是对方以往的过往,心中所想都会被对方知悉,以神识相融为基础,从而合阴阳之力快速提升双方的修为。” 苏灵风记得《天道经》上所述: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阴阳相合生三体,三体重生万物张。其中阴阳生三体,所谓三体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思想。“三体”应该指“精、气、神”三宝,因此阴阳相合万物为率,便是其精髓所在,也就是阴阳合道的妙处。 明白了这个道理,苏灵风心下也是有些迟疑,若是照如此说来,也就是说合道之后对于双方来讲,也就再不存在所谓的隐秘之事,包括男女有别之事,以往的经历过往将都完完全全的被对方所知悉,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这也就是为何阴阳合道必须有情投意合的仙侣才行,他们彼此早已心意相通,对于彼此都已经早已心心相印十分熟知,而自己与月海清看来还并没有达到如此的地步,因此看来此事怕也难成。 可是如果双修之事若是不成,如今又不能依仗丹药之法来增长修为,眼看世间涂炭,苏灵风若是遵照以往修炼,若想达到九重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想到此,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玄灵子见苏灵风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也不说话,似乎稍微看出来点苏灵风的心思,当下抿嘴一笑,故意清了清嗓音道:“所以说我可以渡于你木灵之气供你修炼所用,但这阴阳合道的事我便爱莫能助了,怎么?你小子如今经历如此之多,不管怎样在世间也算是个少年英雄了,难道连一个女孩子都还拿不下么?” 苏灵风没好气的笑道:“我说千叶大师,你就别拿小辈开心了,我和月师姐却是两个命运万分相像的两个人,我虽然并不知道她对我是作何想法,不过我对她却着实不敢有着非分之想……” “得了吧!你们这些男子尽是些口是心非花言巧语之辈,若是真如你所说,人家嘴都亲上了,也不见你有何抗拒之念!依我看那姑娘家应该没什么,倒是你是不是还另有他心?”玄灵子冷笑着道。 苏灵风被玄灵子如此一说,脸颊不由浮出一片酒红,叹道:“唉,千叶大师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照实说吧,其实自从上次和月师姐分开之后,心中也是一直挂念,总是有些放不下的思念,小辈明白这是什么,并且先前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可是第一次却换来了利用和杀身之祸,所以不免……” “我说你呀!可是修炼修昏了头?”玄灵子一脸不忿的说道。 “这怎么讲?” “这还用怎么讲,你先前的经历我已经听小玉向我说了大概,了解的也不算少了,你想想看当年那何慕晴只是表面上对你好些,可否有过如此激烈的举动?一切都只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而眼前这女孩子却是不同,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包括她仅存的那一丁点骄傲和尊严都被你所磨灭,如今的她已经一无所有,正是因为她已经把你当做一切的依靠,加上先前与你一同经历的那么许多事,几十年后这情思在你救出她之后终于被点燃,所以才做出了如此举动,你居然这样辜负一个女孩子的心,难道你就愿意这样把人家的尊严和骄傲打击掉之后甩手扮清高?还把她和那个何慕晴相提并论,我都替她打抱不平,你记住你可是个男子汉啊!在这一点上你当真太不像话!” 苏灵风听了玄灵子的一席话直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恨不得此刻有个地缝立时钻进去,想想自己临行时的月海清的坚定,对自己那绝不屈服的眼神,而眼下却被应龙摄去神魂,在自己救出她的那一刻,她从此便在自己的面前彻底的沦陷。 “是啊!我却还在这里扮什么清高?到底是前辈,是过来人!大师教训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苏灵风毅然手握双拳,一咬牙便遁出了自家灵海法窍。 。 二百九十三 当年未明之事 回到了密室当中,苏灵风睁开了双眼,随即便看到月海清正背对着自己盘坐在蒲团之上,两手放于双膝之上,似乎正自闭目凝神替自己专心的护法在密室门前。 看到眼前一袭雪白的倩影,联想到刚才玄灵子所说的话,心中立刻升腾起一片愧疚之意,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背影仿佛依稀和当年在落霞川畔那个离去的背影慢慢的重合起来,当年的心境忽然似又上心头,那时候在自己那样无助和弱小之时,那把油纸伞仿佛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让他感到如此的温暖,而这暖意随着她的离去却渐渐化作了不舍和思念,有的时候看似两情相悦的两人却有缘无分,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其中一人迈不出这一步才造成了那诸多的遗憾,而如今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无论是对月师姐来说,还是对我来说都不要再留下诸多的遗憾才是。 心潮澎湃之下,苏灵风再不犹豫,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月海清背后,伸出双臂在她的身后环过纤腰,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那如瀑布般的顺滑长发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虽是丝丝冰凉却撩拨的他心中更加的火热,那如同冷梅一般的扑鼻发香更使得苏灵风难解相思之情。 苏灵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使得月海清蓦然吃惊,她微微一怔,睁开俏冷双眸,感受到腰袢和背后传来的温暖,迟疑片刻,不由再次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苏灵风这般拥抱着,且紧紧攥住了他那温热的双手。 蓦然间她的耳边传来了苏灵风喃喃的细语:“月师姐,其实自从上次你我分别之后,我的心中便一直挂念着你,你我都是命运相仿之人,可是往往这样的两种人却偏偏很难在一起,所以我不想失去……” 火热的唇再次相合,苏灵风越过她的香肩,这一吻直到天荒,直到地老,月海清扬起绝美的面颊,幽幽的闭上双眸尽情的享受着,从此她不再仿徨,不再无依无靠,也不再经受那漫长的相思苦楚…… 迷离的眼神,难舍难分,月海清就这样凝望着他,在他的面前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掩饰,心已所属,更何况其他呢? 好久好久,月海清幽幽说道:“为什么?忽然这样?” 苏灵风叹道:“月师姐可否助我?” “什么?”月海清一脸迷茫。 “云顶天界仙主洪虚道祖的《天道经》上所述修炼之法中,男女有阴阳合道之术,能够使得双方修为快速大增,且比丹药诸多弊端强上百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旦合道,双方的过往,以往的心境,任何的隐晦和私密之事都不能在对方的面前有所隐瞒,所以一般来说阴阳合道都是情深意切的仙侣之间来进行!” “哦!”月海清听罢却是缓缓垂下了眼帘,望向地面淡淡说道:“那你是害怕什么了?” 苏灵风听罢身躯立时一震,“是啊,我倒是怕什么呢?无非就是当年身在碧落剑派之上的那点心思而已,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此处立时将胸脯一挺道:“怕什么?我却有什么好怕?” “是么?那你还在等什么?”月海清抬起了头,那一双好似总化不开的如霜眼眸之中仍是那样的深邃,令人无法看透她的心思,可是也许再过不久她的心便能够完全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你……你真的同意了?如此一来你我便再没有隐私可言,你我的一切我们互相便都会完全知晓,不论是身体或是内心……” 月海清并未回答,只自顾自慢慢闭上了眼睛,浑身似乎放了放松,好似随时做着合道的准备,而后说道:“该怎么做?” 苏灵风见她也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怎么也是个男子汉,更不该扭扭捏捏,当下也不再矫情,按照那《天道经》上所述,平伸双掌,令月海清与自己双掌相对,将《天道经》中的阴阳合道之法说与月海清知晓,令其按上述所说来进行入魂遁出之法。 “合道之法,乃是神、魂、意真正三者相合,双方神魂化为先天之气,融汇通达,遨于万物之间,纳熊熊灵气入体,占阴阳相融之天机,从而纳气浩荡,吞吐天穹,阴阳二者则皆至强也!” 苏灵风和月海清如法施展,近乎同时都将自家神魂化为一道轻灵的先天之气,于自己的天灵之上冲天而出,两道灵光一长一短,一粗一细,穿出穹顶,苍穹之间纠缠相融,难解难分,正是苏灵风和月海清二人的神魂融于天地之间。 忽然间,苏灵风的意识首先渐渐清晰下来,眼前方才那一片刺眼白炽的光芒也逐渐的黯淡下来,慢慢的看清了周围的事物,自己面前的月海清此刻也为一副虚幻灵体,长发如瀑般飘飞,双眼紧闭,二人皆未着寸缕。 蓦然,一股浩荡的木灵之气不知从何而来,也许是玄灵子看到自己终于修了合道之法,这才出手全力帮助自己,霎时间身躯的周围忽冒青芒,闪烁不定,乃是木灵之气之威力。 而月海清便在此时也睁开眼来,俏目环顾四处,终于看到面前的苏灵风,随即深吸一口气,引得四下里一片蔚蓝的水灵之气尽数汇聚而来,未消片刻她那白皙婀娜的娇躯身旁也自有蓝芒显现。 二人近乎不约而同的于当空中盘膝而坐,继而两掌相对,耳中皆是一片轰鸣,似海啸,似闷雷,隆隆之声不绝于耳,这便是阴阳相合之后,那《天道经》所说的纳气浩荡,吞吐天穹,则阴阳二者皆至强也!,苍穹之间的水灵之气,仙天木灵之气此刻如长鲸汲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在二人的周围汇聚起来,狂卷如滔,自二人灵体的天灵之上灌入神魂之内。 与此同时,苏灵风的脑海当中原本丝毫没有的记忆和意识却忽然在脑海中呈现而出,那是月海清的雪一般肌肤,美不胜收的玉体在一方白玉池的碧水中嬉戏,那圣洁的画面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此刻的月海清仿佛圣女一般也连带在洗涤自己的心灵神魂,可刹那间,那雪白的香肩之上赫然快速的生长出成片的鳞片,使得苏灵风悚然一惊,他明白这定然月海清先前的经历,如今通过了合道被自己所知,看来她原本就并非异妖。 脑海中关于月海清的种种正如走马灯一般不停的流转着,忽然那浩荡的木灵之气顺着他一直干枯许久的脉络疯狂的涌入丹田气海当中,又一次将那灵种团团的包裹起来。 苏灵风也不敢再走神,赶忙摈除杂念全力引着木灵之气入体,顷刻间便看到灵种抽出的嫩芽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上拔去,已完全摆脱了灵种的形态,真正成为了一颗茁壮的小树。 随着那小树的生长,一左一右主干的两边也开始生长出跃跃而出的分支嫩芽,苏灵风也没想到就这般一番修炼之下居然立刻就有两只分支将要破出,若说每一根分支便是一重修为的话,那么眼下加上主干,再修炼几次定然能够达到三重。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木灵之气减弱,水灵之气在月海清玉体旁凝结的万千水珠,最后一滴也被她吸纳殆尽,二人近乎同时张开了双眼,相视一阵,调整气息,双双再次化为先天之气回到密室当中的身躯内。 慢慢的收回了掌心,苏灵风平复一阵澎湃的丹田气海,随后脉脉注视着月海清,良久方道:“月师姐,可否感到修为大增,进境较平素快了许多?” 月海清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一双冷艳的双眸却依旧定定的望着苏灵风,许久并未开口。 “月师姐……你……你在看什么?”苏灵风不禁一阵奇怪。 “她是谁?”月海清蓦然语气有些怪异,较先前似乎重了许多,好似一柄铁锤忽然击在苏灵风的心头。 “你说的是谁?我先前的事吗?月师姐应该也知道的吧?”苏灵风一头雾水。 月海清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是她,是一个异族的姑娘!” “异族的姑娘?” 苏灵风的脑海中立时在飞快的搜寻转动着,忽然间一个清丽果敢坚强的少女样貌显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她笑的仍然是那样的甜蜜。 “阿古娜!是阿古娜!月师姐为何忽然想起她来,她怎么了?”苏灵风忙上前握住了月海清的两边肩头。 月海清蛾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片刻之后望在苏灵风的面上,随即说道:“我所认识的你可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为何却从未听你提起过此事?” “我……”苏灵风心中一时语塞,心中早已将自己与阿古娜相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可是仍然是一片空白,他实在不明白月海清到底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随即苏灵风苦叹一声道:“我说月师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和她有什么事发生,更不要说告诉你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却怎么告诉你?” “你有一段意识十分奇怪,虽是模糊,不过你的感受也如在我身,紧接着便是那女孩子的样子出现在我眼前……” 听到月海清如此一说,苏灵风便更加努力的回忆起来,可是未到片刻,只听龙鹫宫外那天雷大阵发出一片隆隆巨响,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紧接着四下里一片剧烈的摇晃,仿佛扑天海啸来袭,震慑人心。 “糟了!好像有人闯阵!”苏灵风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驾起覆雨翻云兜便纵了出去。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二百九十四 妖神显形 月海清亦是一咬银牙,紧紧跟随着苏灵风纵出北广寒宫,抬头望天,只见龙鹫宫北边的天空之上黑风遮蔽,一股血腥腐臭的味道令人闻之欲呕,浓浓的黑云越压越沉,其中似有几道血光闪过,看起来万分诡异。 苏灵风和月海清不禁对望一眼,二人的心头都是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看这般阵势想必这次绝不会是一般普通的尸妖之流,定然是鬼法不俗的敌手,几个回合便化解天雷大阵的数道天雷,带着黑云乌央乌央的到了苏灵风的近前。 乌云当中黑雾缭绕之间显现出几个人形来,一共四人,为首却是炼血堂堂主血炼童子,只见他身形和样貌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面容之上的邪秽之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重了许多,周身黑袍之内滚滚冒出黑云,将身后血灵三煞也团团裹住,看这一手腾云驾雾的本领若不是修炼到了腾云境界,却如何能够做到。 “嘿嘿!刚才我就在奇怪,好端端的龙鹫宫怎么忽然有天雷阵法护持,原来居然是你这小子,这许多年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血炼童子那一双阴鹫的双眼盯在苏灵风的身上。 身旁的血姬咯咯一笑道:“堂主这调虎离山却是好个谋算,看来难缠的人物都被那幽冥鬼王给引走了,如今龙鹫宫人去楼空,剩下这对小男女怕就好对付了!” 另一旁发髯皆为赤红的赤鬼听罢将手中骷髅血幡扬了扬道:“莫要大意,此处乃是那妖神应龙的地界,以防他被惊动就麻烦了!” 几人身后的阴兽道:“赤老鬼,你怕什么,咱们速战速决不会耽误太久,先把这对小男女打发了,等到占据了龙鹫宫布下鬼王的血轮大法,自有幽冥天界的鬼仙前来,到时候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妖神?” 血灵三煞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苏灵风和血炼童子就这般对视着,一腔怒火早已自心底腾起,苏灵风双拳死死紧握,恨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已经快要死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涂炭生灵,祸害天道伦纲?” 血炼童子嘿然一笑,脸色随即阴沉下来并未回答,只定定的望着苏灵风。 “今天便是你我新仇旧恨一起了结之时了!苏查克!”苏灵风一字字道。 此言一出,血炼童子的脸色终于微微变化,随即叹道:“多少年了……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冲今天这个名字,我便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 “是吗?”苏灵风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的一身修为已是今非昔比,更是得到了幽冥鬼王的加持,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其他人的傀儡和利用的棋子而已!” “这些重要吗?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无论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不在乎,随你怎么说都行!” 血炼童子话音方落,便听到阴兽一声厉喝道:“堂主跟着小子费什么话,快些杀了,小心引来那妖神,徒增麻烦!” 血炼童子点了点头,当下手腕一翻,两根惨白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几寸长的血红符箓,只见他口中念诀,吹出一口黑森森的腥风,径直卷向那符箓之上,霎时间周遭腥风大作,血雨突降,到处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那符箓绽放血光,在当空中放出万丈豪光,不多时便见整个龙鹫宫除了临海的一面,三面之外涌来无数的尸妖,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发疯一般狂涌而来。 月海清脸色一沉,当下便按上腰袢,准备施用碧蛟玄水镜。 苏灵风按住她的手,随即将那金曦令牌掷在当空,洞天法境便显现而出,苏灵风探入洞天中,沉声呼唤,令龙虾精和鲅鱼大王引着众多无数的水族精怪,那雪鳞大蛟也在其后如旋风一般的呼啸而出。 龙虾精与鲅鱼大王冲出洞天之地,看到下方尸妖涌来,当即向着身后众妖喝道:“大家莫怕,都是一些尸妖杂碎而已,随我冲上去撕了他们!” 一言喝罢,漫天的天界水族亦是蜂拥而上,各自手持利刃与众尸妖拼杀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些尸妖虽然是胡乱扑人,比不上众水族凶悍,可是胜在数量实在太多,一时间众妖顾此失彼也是手忙脚乱。 其当中就属那雪鳞大蛟最为骁勇,身形好似龙卷,一经卷起径直带起一阵如刀片一般,夹杂着冰晶的罡风,直将围上前来的无数尸妖绞成肉泥。 血灵三煞乃至血炼童子看到如此的情景不由纷纷吃了一惊,还是赤鬼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道:“不过尽是一些破鱼烂虾而已,待我前去破之!”说时身旁的骷髅血幡兀自摇动一阵,三股血光森森垂下,直向那雪鳞大蛟卷去。 岂料这雪鳞大蛟原本便是上古神物比神农还要早的灵物,早已吞下天地水灵之气万年,吞吐之下喷薄出滚滚水浪,直将那涌来的血光轰的烟消云散,没了踪影。 “好个畜生!”赤鬼被激怒了,当下将骷髅血幡向自己背后一插,咬破手指在自家的印堂之上飞快的画了一块符箓印记,那印记陡放红芒,继而原本浑浊的苍目也变作一片血红,整张脸面蓦然下陷而去,变作骷髅样貌,双臂展开,那黑袍宛若乌鸦之翅,疾飞而起,径直飞临雪鳞大蛟近前,双方你来我回随即缠斗起来。 血姬也是瞧的暗暗吃惊,她着实没想到苏灵风真正深藏不露,竟有在这世间闻所未闻的洞天至宝,要知道在世间之上,只有碧落剑派的《碧海观山图》和自家血月明王镜乃是洞天的宝贝之外,再也没听说有什么洞天之物,可她却不知此物却在天界之上,每个弟子原本都有,并不算什么。 血姬震惊之余也是不敢怠慢,望向血炼童子道:“堂主,就让我来会一会那小子,若是拖得久了,生怕引出那妖神来!” 血炼童子点了点头,望向苏灵风,自己则一手藏在袖中,并不急于出手,却不知在留着什么样的杀招在后。 血姬足踏虚空上前一步,直将婀娜妖艳的柳腰一拧,指着苏灵风道:“小子,六十几年前那晚太过可惜让你娘和你逃走了,若当时不是你爹,想必你们一家人都已经做了孤魂野鬼,如今也不会有如此诸多的麻烦事了!” 苏灵风一咬牙,目露凶光道:“所以今日我可不会和你们一样,让你们给逃了!” 血姬鼻间冷哼一声,也不多说,身形摇了两摇化作一道血雾,血雾当中伴随着“呜呜”鬼哭,其中好似无数的冤魂张牙舞爪的破雾而出,直向苏灵风纷纷扑来。 苏灵风动也未动,身旁的月海清终是出手了,一袭雪白的水袖漫天涌起,带起一股洪涛,将身后的海浪冲天涌起,于当空中化作无数水制剑刃,铺天盖地的向着血雾和她本人罩来。 血姬心下一惊,着实也没料到对方的修为竟是如此的强悍,身在血雾当中便见周身的厉鬼直被那些冰剑刺杀殆尽,发出刺耳的哀嚎,爆出一蓬蓬血光,接连炸响,融在血雾当中,眼下只觉得面前响起刺耳的“嗖嗖”锐鸣,眼见无数的锋锐剑刃从头到脚,完全将自己罩住,丝毫没有逃遁的间隙,一咬牙之下将周身的血雾悉数汇聚在身上,化作一道血光,拼尽全力在冰剑只见穿梭躲避。 月海清虽然自应龙的灵海法窍当中方才复原不久,不过毕竟她早已借助飞魂璧的功效,将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世间凡是带有水气之物,皆能被她随意所操控,任意改变,化作利刃神兵,百里杀敌,当真是厉害无匹。 而血姬这许多年中,虽然也修炼一身鬼法,可是并不似月海清那般一心报仇心切,刻苦修行,况且那飞魂璧原本便来自天界龙族的至宝,借助此神物,月海清早已练就了显形化境的境界。 因此血姬在与她放对之时果然倍感吃力,眼下便见拙态,虽是费去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自万剑中得脱,却已是气喘吁吁,身上也被锋利的剑气刮擦出了好几处伤处,鲜血直流,在当空中被海风一吹化作点点朱砂般的红霞,散在风中。 “这妮子好厉害!看来我不是她的对手,我得想办法胜她才行!”血姬心头突突狂跳,脑中转的飞快,可是一时间却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眼看着面前衣袂飘飘,宛若仙子一般的月海清,不由一咬牙暗道:“看来我只能和她拖延时间了,到时候堂主自有办法!” 想到此,全力摆开阵势,准备迎接月海清的攻势。 便在此时,阴兽自血炼童子身后闪现而出,双拳握的喀吧作响,周身那小山似的身躯,筋肉蓦然暴涨,爬满了蚯蚓般的青筋,那一双环眼紧紧的瞪着苏灵风道:“堂主!让我先来会会这小子如何?” 血炼童子应了一声,身形退了开去,默然一旁准备观战起来。 苏灵风自知这阴兽当年在碧落剑派之时,便能与文志远相斗丝毫不落下风,更是目前血灵三煞中实力最强之人,现在的修为就更是不可小觑了,更何况他现在有那恶咒牵绊,丹田气海内的真气不能施展,当下也不犹豫,身在金曦令牌那洞天法境门前大喝一声:“妖神还不前来助我更待何时?” 一语喝罢,便见他身旁一左一右凭空便有两只上古神兽赫然显现,一条青龙威风凛凛,一双恶狠狠的巨大龙眼俯瞰着阴兽和血炼童子,龙躯之上青芒闪耀,直将周围那腥风血雨也逼出了数里开外,另一边则是一头四蹄猛兽,此兽青面獠牙,头上生着一对硕大的冲天尖角,亦是向着二人虎视眈眈,咆哮连连。 看到两头神兽,血炼童子的脸色蓦然大变,脱口惊呼道:“这是……三大妖神的应龙和狡!”随即满面难以置信的道:“你……你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苏灵风动也未动,双目微闭,那语气冷的仿佛令人发寒道:“所以我说过,今日我是不会让你逃走的!当年你是怎么逼死了我爹,今天我就让你来偿还!” “哼!”血炼童子听罢,很快脸色便恢复以往的阴沉道:“妖神虽是厉害,可是本座修炼鬼法数十载,今又得鬼王无上鬼法相传,我倒要看看当年在世间被人们谈之色变的妖神到底厉害在何处?” 。 二百九十五 杀!杀! 话虽如此一说,包括阴兽在内,二人都感到了面前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迫感涤荡而来。 那是一种近乎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阴兽虽然骁勇,不过其修为比起血炼童子来自然差了不少,眼下只觉得手足忽然好似重逾千钧,有些不听自己使唤,不多时便感到浑身上下一阵阵火辣辣如刀割的疼痛传来,惊觉之间便看到自己居然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之中,面前的狡灵和应龙皆变作人形,双双盘膝独坐虚空之上。 而自己的身后则见血炼童子同样端坐当空,与两大妖神遥遥对峙,闭目凝神,灵体后冒出滚滚的黑气。 阴兽这才知道,自己赫然被卷入他们神魂斗法的混沌之中,达到腾云境界的斗法便渐渐已神魂斗法为主,若是旗鼓相当,双方经过一番激烈相斗,败者的神魂便会落入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任其摆布,生死也任由对方操控。 而阴兽的修为并未达到腾云境,虽然也有灵海开窍,却并没有达到两大妖神和血炼童子这般的境界,所以人家弹指间便将自己的神魂摄出肉身,若不是血炼童子相救,这会恐怕也早已魂飞魄散了。 如今他的神魂灵体动也不动弹一下,甚至动动手指都万分的费力,这种人人宰割的绝望他生凭是第一次感受到,心中几近崩溃,拼尽全力向着血炼童子呼救:“堂主,救我!” 哪知道这一喊之下却发现自己嘴巴根本也不听使唤,心中虽然有这般的想法和举动,可硬生生的却根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狡灵盘坐虚空两手率先结印,灵体的印堂之中忽然涌出滚滚血气,那一片肃杀的气息使得不能动弹的阴兽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与此同时狡灵那神兽样貌的灵体忽然显现而出,狂啸如打雷一般,大张血口向着阴兽凶狠咬来。 狡灵当年只凭借自身的七煞玲珑心加持在苏灵风的身上,便使得他纵横世间,寻常人难以匹敌,更是轻而易举便诛杀了碧落七仙之一的越凌冰,现在乃是他亲自展开攻势,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阴兽灵体不能自主动弹,眼看着狡灵那利齿嶙峋的血盆大口在自己的头顶之上狠狠咬下,心中的恐惧近乎已到了极点,这种看到失望却只能无奈等死的煎熬,几近令他就要崩溃。 就在狡灵扑来之时,阴兽只感到自己身前一个黑黝黝小山一般的身影赫然挡在自己的身前,那是一位赤膊上身,比起自己来还要壮硕数倍的巨人。 此人青面獠牙,一双眼睛血红无比,腰带之上别着一把钢环巨刀,肤色黑如焦炭,赤足,只穿一件赭色短裤,只见他吐气开声两腿微弓,咆哮连连,两只如蒲扇一般的手掌死死的抵住狡灵,将他一寸寸向后方推去。 便在此时,两大妖神的后方,那一片混沌之中赫然显现出一个人形来,不是别人正是苏灵风,他终于用自家的神魂入了二妖神相斗之处,正巧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好厉害的神力!” 苏灵风虽然并不知道血炼童子所施用的是何等手段,不过望这巨大的鬼人便知,定然是与那幽冥天界有着莫大的关联。 眼下一战,苏灵风深知生死关头,若是降不住血炼童子,自家的性命乃至整个世间和娘亲等一众亲信都得从此陷入万劫不复,想到此立时转向应龙道:“应龙!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莫不是以为那琅琊环是假的么?” 应龙听罢,冷哼一声,灵体在虚空中团身坐定,两手结印,口中念诀,霎时间混沌之中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隆隆巨响,只见一股滔天巨浪奔涌而来,浪头上只见一条玄青蛟龙昂首望天,爆出雷鸣般的咆哮,巨大的龙尾猛然带起一股巨浪,径直向着那巨大的鬼人扑来。 那巨型的鬼人正与狡灵僵持不下,忽感到一边扑来了万钧之力,当下也是好生了得,大吼一声,血盆大口陡张,巨大的身躯筋肉鼓胀如球,周身爆出一蓬浓烈黑气,吐气开声,竟硬生生将狡灵猛推开去,得了间隙,一把抽出腰间的钢环巨刀向着那涌来的巨浪双手紧握刀柄,一记力劈。 汹涌激荡的黑气势如破竹一般,竟然将那浪涛硬生生的一斩两半,两股浪头随即分开,绕过他的身躯,径直奔腾向前,转瞬便消失在混沌的深处。 苏灵风看到此处,心中吃惊更甚,实没想到这巨鬼单打独斗,在面对两大妖神联手之下,竟然未落下风,忍不住相询道:“狡灵上神,对方是什么来头?” 狡灵的灵体随即答道:“定然是幽冥天界之上的鬼将之一,被那幽冥鬼王渡在他的灵海之中,不过合我二妖之力倒是不在话下!” 言罢继而闭起双目再次入定,操控自家意念所生的妖兽灵体,向着应龙喝道:“应龙,你与我之间的矛盾还是先放下吧,眼前大敌当前,如若不然云顶天界危矣,你和我也都会万劫不复!” 说完,那一双如明灯般的巨眼赫然照耀出血光一片,映人眼目,兽身周遭滚滚涌出浩荡血海,那血海呼啸奔腾形成一个状如巨大漏斗般的旋涡,翻搅如沸水,直向那巨鬼卷去,看来狡灵当真是动了真格了。 应龙终于也不敢在托大,看到狡灵全力展开攻势,自家也是再次凭空拍出海涛,巨大的龙躯一飞冲天,于混沌的当空中越旋越疾,直将身下的海水也卷了上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海龙卷,其间夹杂着“噼啪”的电光,竟然有天雷显现。 苏灵风只觉得两股浩荡的气息宛如能破开一切般,只感到自己的灵体也被激荡的气海冲击的难以抗拒,身前一股巨力直将他掀飞开去,直在这混沌当中的极远处好不容易方才稳住了身形。 血炼童子见状,面颊好一阵扭曲,心中也是一片死灰,自是知道这两大妖神各各都是上古神兽,一个都是极难对付,更何况一下便是两位联手,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然是拼了,也只能如此。 随即全力驾驭那巨鬼,周身黑森森的鬼气一时间如熊熊的火焰一般,疯狂的自他身躯之内大肆涌出,不断地跳动着,那血盆大口陡然张开,喷薄出一口黑气渡在手中的钢环巨刀之上。 此间,整个混沌之中已是一片狂风骤雨,那巨鬼暴喝如滚雷,一对獠牙也被口中喷薄而出的黑气染成一片漆黑,霎时间那钢环巨刀携带着滚滚黑气,周遭立刻变作阴冷无比,黑气卷处便是一片凄厉的鬼哭,其当中不知有多少冤魂张牙舞爪,义无反顾的扑向那海龙卷,看其阵势似乎要将那龙卷悉数撕碎。 另边厢,狡灵那血海旋涡已是呼啸而至,带着无比肃杀之气便将巨鬼卷入其中,这巨鬼也是好生了得,刚才那一记力劈,竟是硬生生将应龙的海龙卷击的水浪飞散,崩溃瓦解,而自家的浩荡鬼气也同样烟消云散。 只是奈何顾其一便不能顾其二,狡灵的血海仿佛带有一股无法抗拒,无穷无尽的魔力,使其完全不能自拔,不能跳出解脱,好似牢牢将这巨鬼吸纳在了血海当中一般,眼见便要将他卷入那深邃无底的旋涡当中。 那巨鬼血眼瞪如铜铃,依然口喷森森鬼气,将钢刀猛然插在血海之中,勉力定住了身形。 一旁的应龙见状,一击不成,龙首嘶鸣一阵,巨口陡张,再次喷出一股滔天巨浪,这一次的攻势相比刚才的海龙卷要弱了不少,只因他知道,如今这巨鬼已被狡灵困住,仅此一击便已足矣,不必再浪费过多的精力。 那巨鬼此刻全力稳住身形,默默施展鬼法与狡灵那血海相抗,哪里还有闲暇去顾及应龙的杀招,登时,巨浪翻涌,一阵万钧之力袭来,巨鬼再也坚持不住,蒲扇一般的大手终于撒开了巨刀的刀柄,小山也似的身形轰然落入血海之中,瞬息间打了数转,径直被卷入了黑森森的旋涡当中,临消失之时,苏灵风似乎听到了那巨鬼的哀鸣声眨眼便没入了一片黑暗。 这旋涡深处定然通向狡灵的灵海虚空之中,一旦被摄入其间,便任由狡灵的摆布,下场自然不会好了。 吞没了巨鬼之后,那一片血海气势不减,连带将那阴兽也一并卷入其中,阴兽原本已是强弩之末,自家的灵体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转眼间便没入旋涡当中也没了踪影。 终于除去了那巨鬼,苏灵风禁不住松了口气,应龙与狡灵随即纵着自家神识灵体悬在各自的天灵之上,一左一右立在苏灵风的身旁,与混沌之中的血炼童子遥遥对峙。 苏灵风随即踏前一步,那眼光中流露出一阵复仇的快意,犀利的目光紧紧逼视在血炼童子的面上,语气冷如冰窟:“现在你还有什么招数便快快使来吧,我说过今日定不会让你逃掉!” 血炼童子的脸不住的抽搐着,一双血红的双目死死的瞪在苏灵风的身上,那酱紫色的脸面也逐渐的扭曲了起来,冷笑一声道:“不错!不论如何能看到苏格玛一族出了你这样的人已是着实不易,不过可惜你还是杀不了我!”说时,血炼童子一手结印神魂入窍,遁出了混沌虚空之中。 苏灵风和两大妖神自随之追去,众人又回到了龙鹫宫的正殿上空。 眼见赤鬼与雪鳞大蛟也是斗的难解难分,而血姬却是在月海清的接连攻势下,渐渐已是招架不住,当她看到血炼童子还魂入窍,一旁的阴兽却身躯越发僵紫,瞬间便自血炼童子那黑云之上遥遥坠下,一下去少说也得被摔成肉泥。 不用问血姬也知道,阴兽定然已被诛杀,心中更是一片大乱,被月海清趁势施展玄冰飞剑,突的激射向她前胸。 血姬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拼尽全力死死的将那冰剑攥住,苦苦支撑不让其再向前分毫,两手却是瞬息被剑刃划破,殷红的血滴滴答答顺着手掌滴淌而下。 。 二百九十六 血浓于水 眼见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只看到身前月海清那一双如冰刀般凌厉的双眼,好似催命判官一般,直令她周身一片恶寒,当下求生的欲望令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强忍住手中火辣辣的疼痛,紧咬牙关向着血炼童子厉喝道:“堂主!快快让他们住手吧!” 此言一出,苏灵风和月海清都是微微一怔,不知道血姬此言到底是何含义。 血炼童子此刻虽然已是失去了赖以依仗的幽冥鬼将,可那神情却从一片失利当中恢复了先前的阴狠,只见他自腰袢取下一枚红润的圆珠,那圆珠当中好似充满了血雾一般,迷迷蒙蒙似被蒙上了一层红纱,看不真切当中到底有着什么。 只见血炼童子目光阴鹫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阴笑道:“嘿嘿,我的好侄儿,劝你让他们快点住手吧,你仔细看看,这血魂珠中到底是什么?”血炼童子说时便将袍袖一挥,那枚血魂珠便氤氲的蒸腾起一片血红浓雾,于当空中汇聚而起,形成一团赤红的光团。 苏灵风双眼一眨不眨的盯在那光团之上,随后光团渐渐明亮起来,变作一面明镜也似,一副清晰的画面显现而出,直令苏灵风面色苍白,踉跄的后退一大步。 却见那血色光镜之上一片黑色的混沌,其中有几许微弱的光芒好似一片漆黑的荧光,那荧光渐渐被放大,竟是许多的人正七零八落的飘荡在黑暗之中。 画面一一扫过那些人的脸面,火鸦上人、独臂的火云叟、其他一众火罗教的女教众,之后便是白月族众多的族人,其后又见阿古娜、老族长阿那摩等等,看样子他们皆是连带躯体加神魂一同被摄入了那血境当中。 苏灵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口突然如针扎一般,喝道:“他……他们怎么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哼哼!知道了还不收手?若是不依从于我,我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怎么样?” 此言一出,一旁的月海清随即葱指一点,将正自威胁血姬的那口冰剑弹指召回,那冰剑立时便化为一蓬清水,洒落而下。身形一纵便回到了苏灵风身旁,再不敢轻易出手。 “果真是魔欲熏心,如此这般的卑鄙无耻!”苏灵风直将牙关咬的“喀吧”作响。 苏灵风将雪鳞大蛟也收回到了金曦洞天之中,赤鬼和血姬这才如释重负,双双回到血炼童子身旁,怒视苏灵风,只听血姬厉声叱道:“臭小子,你杀了我阴兽,如今定要你用命来偿!” 血炼童子摆了摆手示意血姬安静,随即望向苏灵风沉声道:“怎么样小子,如果不想你麾下这些亲信就这样悲惨死去,我劝你还是乖乖让出龙鹫宫,与我一起为改变苏格玛一族的命运来尽一份力吧!” 苏灵风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身为苏格玛一族所背负恶咒的痛苦,我也明白你当年为何与我爹反出巫月族,受尽磨难成为了邪门歪道……可是你究竟想过没有,爹也痛苦,我也痛苦,但是也决不能为了族中的事便出卖掉自己的神魂和世间生灵的性命,这么做就算是解掉了族人的恶咒却又有什么意义呢?” “哼!老子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怎么做也不用你来操心,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答应不答应,若是不然我现在便将他们神魂俱灭!” “你……”苏灵风双拳紧握,指甲也深深陷入了肉中,身躯我也微微的颤抖着。 而月海清的目光则定定的看着那血镜当中阿古娜的面容,一时间微微叹息,心中也是一阵复杂之情,难以言喻。 “阿妈!还我阿妈来!” 忽然间,一声凄厉的娇喝,只见两道遁光自下方的龙鹫宫冲天而起,转瞬便飞上当空,其中一道光芒霎时间全力冲向那团血镜,方才纵到近前却被一蓬暴涨的血芒冲击的倒飞开去,只听一声惨呼那遁光随即被炸退开去,幸好被后边紧随而来之人勉力扶住。 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看清二人的样貌,看到后边的人形也不由惊喜交加,脱口道:“苏木琴前辈!” 来人正是苏木琴,只见她一手紧紧握住铁杖,向着苏灵风点头示意,随后干瘪的嘴唇嚅嗫一阵,将倒在她怀中的一位少女扶起道:“忆云,你这个傻丫头!你这么做不是白白送死吗?” 那叫做忆云的少女勉力挣扎,泪如雨下道:“我不管,我要救阿妈,阿婆你让我去吧!”言罢状若疯狂,深处两手向着那血镜一阵乱抓,痛苦至极!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包括血炼童子在内,都是满面惊奇,苏灵风一脸迷茫的向着苏木琴道:“苏木琴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孩子是谁?” “唉!” 苏木琴长长叹息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孽债啊,世间大乱,天狼城也惨遭涂炭,城中变作一片尸妖横行,原来的族人也都成了行尸走肉,眼看包括族长在内众族人都被一股不明黑气所掳走,万般无奈之下老身只好带着这孩子躲在了苏格玛遗迹当中,靠着圣水度日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可是每一日我们都心念族人的安危,时常查探外边的情况,直到前两天老身得见狡灵神庙的妖气消失,又见天空中乌云大作,向着南边飞去,事感蹊跷,想到此事定然有变故,这才带着这孩子一路追随那乌云的方向到了这龙鹫宫中,没想到却看到原来真的是你回来了,我们不敢打扰到你们只好暗中观瞧,直到刚才这孩子看到了她的娘亲,终于再也忍不住飞了出来!” “娘亲?谁是她的娘亲?”苏灵风一脸茫然。 苏木琴并未回答,只将怀中那身着破旧异族巫裙的少女扶起来,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又将她脸颊上的乱发整理一番,露出一张姣好的容貌,而那样貌特征却是十分的明显,除了脸型与神态和阿古娜有些相仿之外,那眼睛那瑶鼻那嘴巴,简直是自己的翻版。 看到此处,苏灵风如遭雷击,踉跄的后退一步,若不是身后月海清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苏灵风怕已是昏厥在自家的覆雨翻云兜之上。 “这……这到底是,她……难道她竟是我的……”苏灵风此刻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仿佛突然被攫走,脑中早已一片空白。 “不错!她便是你的女儿,事到如今老身也没什么可隐瞒了,她的名字叫做苏忆云,乃是你和阿古娜的孩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苏忆云亦是睁开婆娑泪眼紧紧的盯着苏灵风道:“阿婆,你……你说什么?他……他就是我的阿爸?” 苏木琴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这样?阿古娜,你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木琴前辈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月海清看到苏灵风几近崩溃,俏冷的面上也不由浮出一阵担忧之色,悄然的握住了他那冰冷的手掌,在他耳边轻道:“风儿,冷静!” 月海清的话仿佛有一股魔力,使得苏灵风那一颗狂躁的心缓缓静下来许多,只望着苏木琴等待着她说出原委来。 “还记得你带领麾下火罗教众人征讨竹山教之事吗?那时候你与竹山教教主荆无影恶战,身中淫邪之毒,命渐垂危,陷入深深的昏厥之中,后来便是阿古娜挺身而出将你救了回来,自此便是一段孽缘,之后才有了忆云!这之后,她也逃不过苏格玛一族恶咒的命运,出世之时便恶咒发作,还是老身前往中土灵云禅寺请出了云松居士,随后又费尽千辛万苦寻找丹药药方,同你那时一样,才使得她暂且将那恶咒压制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瞒着我?为什么!”苏灵风痛苦的捶打自己,强烈的罪恶感袭上心头,只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简直禽兽不如。 “是她不让我们说的,她说你身怀族中重任,不能成为你的牵绊,无论如何都要我们守口如瓶,所以才……”苏木琴也是痛苦的说道。 “别说了!”苏灵风制止了苏木琴继续说下去,身形则缓缓向那团血镜靠近。 “哈哈哈!没看出来你和你的老子一样倒都是个风流胚子!这样便更好了!我看你还是答应我吧,好早早让你们一家人团圆,怎么样?” 苏灵风充耳不闻血炼童子挖苦的话语,只缓缓的距离那团血镜越来越近,直到一阵浓重的腥臭味道传来,他方才止住身形,望着麾下火罗教和白月族众人,望着阿古娜那孤单漂浮的身影,心口传来阵阵剧烈的绞痛。 “你……你这是非要将我陷入这不仁不义当中啊,你……” “走开!你离我阿妈远一点!” 忽然间一声厉喝使得苏灵风幡然一惊,只见苏忆云挣脱了苏木琴的阻拦,足踏一朵铁棘花,狂纵到苏灵风的身前,用力的撕扯着苏灵风,让他离开走远一些。 “云……云儿,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苏灵风全然不顾苏忆云的厮打,想要伸出手去抚摸苏忆云的头,可是看到她那一双带着恨意的目光,一双手不禁又缩了回来。 “傻丫头,他是你的阿爸,你这是干什么?”苏木琴重重一磕铁杖急道。 “什么阿爸,他不要我和阿妈了,我还认他做什么,他才不是我的阿爸!” 苏忆云一席话直说的苏灵风心如刀剜一般,先前还并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与苏忆云身边相处,那股疼爱竟是由心而发,自然而然的涌上心来,也许这便是世人们常说的血浓于水,至亲之间总是有一种无法言喻感情,那是一种骨血中与生俱来的,无法抗拒的亲情和本能。 。 二百九十七 天各一方 遥遥无绝期 蓦然间,苏灵风忽然感到身前的血镜爆出一股强横无匹的血腥和肃杀之气,直向自己和苏忆云席卷而来。 “危险!” 苏灵风近乎下意识的将苏忆云护在自己的身后,张开双臂,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丝毫不能施展任何仙法,只觉面前如有万千刀锋直向自己戮刺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只感到眼前赤芒陡然闪现,那血腥之气随即悉数被那赤芒尽数化解,待到光芒弱下去,只看到狡灵的身形赫然悬浮在自家的身前,巍峨不动,毫发无伤,只看着眼前的血镜道:“这是幽冥天界的鬼虚镜,乃是执掌幽冥天界的鬼仙镇狱冥王由自家灵海虚空所炼化的通幽之物,看来他们都被困在镇狱冥王的灵海之中,那镇狱冥王乃是一方天界之主,一身修为通天,如此一来可就棘手了!” 苏灵风听了狡灵一番话也不由怔住了,忙转向身后已经吓呆住的苏忆云道:“云儿,这里太过危险,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阿妈的!” 随即他让一旁不远处的苏木琴将苏忆云带了下去,一时间如鲠在喉,心中犹在滴血,他实在没想到当年在自己的身上居然还有此事发生,刹那间悔恨、自责、内疚一股脑的涌上心头,直到他忽然听到一声柔弱的呼唤:“云儿,云儿你在哪?” 苏灵风这才如梦方醒,分辨一阵声音所在,直到辨别那声呼唤竟然来自面前的鬼虚镜,随即大吃一惊定眼瞧去,这一望之下心中骤然一阵抽痛,难以置信道:“阿……阿古娜,你怎么样?” 却见那血镜当中,阿古娜在那一片漆黑中居然定住了身形悬浮于当空中,她周身竟有一片七彩霞光隐隐闪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令她在那镇狱冥王的灵海当中苏醒过来。 只见她那一张憔悴苍白的脸颊靠近血镜前,第一眼便看到了苏灵风,霎时间吃了一惊,而后勉力伸出手来按在血镜之上道:“是你……真的是你!难道我还在做梦吗?” “不,你不是在做梦,是我,我回来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你等着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你等着!”言罢苏灵风便用一双血红的双目转向血炼童子道:“快放他们出来,你听到了吗?你快放他们出来!”嘶吼着,苏灵风催动乌云飞到血炼童子身前,一把狠狠的揪住了他的黑袍用力的撕扯着,“你给我把他们放出来,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血炼童子身旁的血姬和赤鬼都双双伸出手来抓住了苏灵风的手腕,想要做法将他当场毙了,岂料狡灵和应龙一左一右早已显现在二人的身后,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使得二人浑身无力,只得缓缓的松开了抓着苏灵风的手腕,而月海清也飞掠到了苏灵风的身前,探出两掌对着血炼童子随时准备出招相搏。 血炼童子任凭苏灵风发疯一般的摇晃,面上却显现出一副快意的笑容,仿佛是在享受苏灵风如此痛苦的模样,嘴角勾出笑意,却不说一句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灵风状若疯狂,却被血炼童子一股强横之力避开几尺,终于冷哼道:“哼!叫吧,喊吧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在我的眼里只要能够将我族身上的恶咒去除,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值一提!” “你说……什么!”苏灵风听了血炼童子一言,如遭千钧大锤锤砸,踉跄的后退一步,“你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解除恶咒?” “哼哼,废话少说你还是快点去好好看看她吧,兴许这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血炼童子抱臂于胸,干脆闭上了眼睛,那神态充满了蔑笑。 “放了她,我跟你到幽冥天界去!”苏灵风深吸一口气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皆布满了震惊。 尤其是月海清,脸色蓦然一片苍白,两手也是越发冰冷。 血炼童子霍然睁开了眼睛,盯在苏灵风的面上,随即冷笑道:“一对父子真是愚不可及,莫不是你也要走你老子的旧路吗?” 苏灵风不答,只紧握双拳死死的盯在血炼童子的面上。 “苏灵风!你想要干什么?” 血镜当中忽然传来了阿古娜一声娇喝。 一旁狡灵不由吃惊万分道:“没想到这女孩子竟有女娲血脉,定然是因为此才能在镇狱冥王的灵海中苏醒,并且能与境外的人沟通!” “女娲血脉?”血炼童子听到了狡灵所说,也是万分震惊,“那不是开创伏凰天界的上古尊神吗?她怎么会……” 苏灵风望向阿古娜,脸上浮起一片欣慰的笑意,缓缓道:“你让我犯下了如此的大错,陷我于不义,不知道便还罢了,如今我已经都明白了一切,我不能再这样亏欠你们……” “苏灵风!你听我说!”阿古娜在血镜当中勉力的呼唤着。 苏灵风心中万分痛苦,默默的到了血镜前,望着阿古娜那惊喜交加,挂满泪水的脸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太好了!我以为此生与你再也无缘相见了!”阿古娜说时,双手隔着血镜想要抚摸苏灵风的脸庞,那凄惨的笑容布满泪水,直令苏灵风的心一阵剧烈疼痛,仿佛与她恍若隔世。 “幸好苍天有眼让我能够再见你一面!”说时唤来苏忆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她不用我说,看样貌就知道了吧,你走九月之后她便出世,我知道你一直怀念伯父苏云河,所以我就给她取名叫苏忆云!”说时忙向苏忆云道:“云儿,你好好看看,他就是你的阿爸,你要记得,你的阿爸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你知道吗?” 苏忆云亦是泪流满面,不住地点着头。 “苏灵风!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这是没有用的,我能在此刻再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会再奢求什么,记得,替我好好照顾云儿和我的阿爸……”阿古娜方才言罢,众人通过血镜便看到她的身后蓦然出现了一团巨大漆黑的巨洞,深邃无比,仿佛能够吞噬下一切,眼看便要将漂浮在虚空当中昏迷的众人悉数吞没殆尽,阿古娜面上显现出一片决绝的神情。 苏灵风听到方才阿古娜的话语,又看到她那坚决却有带着些许眷恋的眼神,心中猛然浮出一阵强烈的不安,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喉间仿佛忽然被塞入了一块充满血腥气的冰块,令他几近窒息,好半晌方才哽咽着道:“阿……阿古娜你想干什么?” 苏灵风的话却并没有得到阿古娜的回答,只见她身在那鬼虚镜当中,灵体冉冉升起,悬停在那一片漆黑寒冷的黑暗当中,身后那巨大的黑洞已是越来越近,相反却映衬着她周身的七彩霞光越来越明亮。 “十方煞界,伏凰独尊!破天平乱,唯我真身!” 随着一声声越发洪亮的咒语声,阿古娜的灵体已然被浩日般的光芒所笼罩,只见眼前那轮鬼虚镜随着咒语的念诵,血光摇曳,赫然激荡澎湃起来,一时间居然再也看不到其中的景象。 “阿古娜!!”苏灵风双目犹在滴血,状若疯狂一般便向那鬼虚镜冲去,却不料好似撞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上也似,被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击的倒飞开去,幸好一旁的月海清眼疾手快,运起真气将他勉励扶住,就这样仍是随苏灵风一起倒飞十几丈方才稳住身形。 另一边苏忆云虽是距离远了些,可仍也被轰飞开去,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全然不顾周身痛楚,撕心裂肺般的呼喊道:“阿妈!阿妈,你不要丢下云儿!!”身躯拼命扭动挣扎却被身旁赶来的苏木琴牢牢的拽住挣脱不得,生怕以她那低微的灵力冲上去白白枉送了性命。 看到如此的情景,血炼童子和身旁的赤鬼与血姬都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只听血姬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道:“堂……堂主!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血炼童子脸色亦是出奇的难堪,难以置信的道:“那丫头身怀女娲血脉,乃是伏凰天界女娲氏族的嫡传之人,据说女娲一族每一个都有一件先天的本事,好似我炼血堂的“断魂灵血咒”一般……” “就是几十年前,苏云河舍去自身将我和血妖女重创的那一招?”赤鬼听到这个字眼,仿佛还心有余悸。 “不错!”血炼童子的瞳孔骤然收缩道:“断魂灵血咒乃是用自家的神魂为引,达到瞬间成倍提升自己法力的目的,瞬间给予对手重创,而女娲族人也是如此,将自身的神魂用天炎点燃,从而平息灭掉对方的一切,这威力可比那断魂灵血咒强大太多了,那可是天界之威!” “可是那丫头她是怎么做觉醒女娲之力的?”赤鬼一脸不解。 血炼童子并未回答,脸色阴沉如冰,此事就连他也未曾预料到,这一切对他来说也是太过突然的一件事情。 眼前那白炽的光芒好似已经掩盖住了周围的一切,所有的黑暗,一切虚空连同那鬼虚镜的血光都被光芒所淹没,伴随着刺目的光华,众人的耳中也响起一片如海潮般的巨响,仿佛天塌地陷,紧接着无数的人影在那白光中显现而出,显然是那鬼虚镜被破,他们都被从镇狱冥王的灵海中飞掷而出,想必定然是阿古娜所为。 看到无数的灵体被震飞而出,苏灵风状若疯狂,近乎想也未想,情急下将那万魂灵珠弹指飞出,直把众人包括白月族族人和麾下火罗教教众的躯体加神魂悉数收在了万魂灵珠当中,随即一手托着万魂灵珠,另一手快速的在灵珠上拨动着,寻找阿古娜的身影。推荐:.rmenda 二百九十八 天雷化孽债 苏灵风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不停的翻找着,翻覆的寻找,却依然再没有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容。 便在此刻,当空中的光芒渐渐的黯淡下来,湛蓝的晴空之下翻卷这残余的火光,在场众人见状皆齐声惊呼,苏灵风闻声如坠冰窟,只见当空中一道皓白的火光渐渐的燃尽,直到慢慢的熄灭,南海之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海风,还是将那久久不愿散去的光华无情的吹散,一瞬间苏灵风明白了什么,他纵着乌云发狂一般冲将上去,在那即将逝去的光芒中乱抓一气,隐隐袅袅的白烟弥散开来,那晶莹剔透的余灰一缕缕在他手掌当中流逝,好似是消散的眼泪,又像是情人的手最后一次轻抚着他,仿佛要向他诉说还没有倾诉完的话。 眼看着那晶晶闪烁的灰烬最后一丝也消散在了指间,苏灵风的耳边终于响起了苏忆云那凄惨的哀嚎:“阿妈!!你不要这样丢下云儿,阿妈……”苏忆云就这样哭喊着蓦然昏厥过去,被苏木琴搀扶着落了下去。 摊开的双手缓缓的握了起来,直到手背上的青筋暴涨,苏灵风的身躯久久未动,好久好久,他的目光变作一片空洞,仿佛在这一刻忽然失去了光彩,就如尸鬼那般嗜血的目光慢慢的盯在血炼童子的身上,口中淡淡的说出四个字:“你死定了!” 也许怒到了极限便是彻底的无情,这种空洞的目光较之他先前有那七煞玲珑心在身之时还要令人心寒。 赤鬼和血姬下意识的踏前一步,护在血炼童子身前,却是血姬冷哼道:“臭小子,纵然你有妖神相伴,大不了我等与你拼了就是!” “杀了他们!” 苏灵风探手一招,天雷震火符随即发动开来,当空中乌云压顶,雷光纵横交错,宛如天神震怒,五道天雷随即向着当空三人轰然而至,乃是苏灵风催动天雷大阵的发动了绝仙雷阵,却是最为厉害的所在。 应龙和狡灵对望一眼,二神忙各自退开一里开外,对着三人蓄势待发,自是明白苏灵风刚才所言正是对他们所说。 而此刻二妖神也未曾料到,苏灵风竟将雷帝的天雷大阵催动到了极限,天雷震火旗虽然不需要气息加持,不过擅自催动到极致虽然威力巨大,势必也会损坏至宝本身,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的苏灵风根本不在乎这什么至宝不至宝,只想将血炼童子等三人立刻毙命,再没有丝毫的留手。 天空中洪雷巨响,仿佛要将天也撕裂了一般,那天雷震火旗金光大盛,渐融天地之间,发出阵阵尖锐金鸣,好似在厉声嘶吼,愤怒的咆哮。 “轰!” 五道天雷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电网,瞬息间便将血炼童子等三人罩在其中,赤鬼和血姬感受到当空那万钧之力压将下来,双双感到那是一股无法抗拒的轰天巨力,这才明白天界真神哪怕是身边的宝物也是这样的强横无比,是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 两人心中皆是一片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不由抬头望向身前的自家堂主,却见血炼童子早已吐气开声,双目一片血红,七窍当中滚滚冒出浓浓的血红烟雾,汇聚在自己和身后赤鬼、血姬的周身将他三人严严实实的护在其中。 “血遁大法?” 赤鬼和血姬互望一眼,也不由替血炼童子捏了把汗,赤鬼咬紧牙关,感受到头顶乃至身边的隆隆巨响,整个血色屏障也不住的瑟瑟发抖,发出“嘁哩喀喳”的脆响,闻之令人揪心不已,好似随时都会被强大的天雷轰的分崩离析。 “堂主这是要带我们逃走吗?” 血姬睁大一双惊恐的双眼,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她深知现在的境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血炼童子失去了要挟,因此就算凭他们三人合力,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在两大妖神与苏灵风、月海清等人联手之下有一丝的胜算,如今能够全身而退就算是上天开眼了。 血炼童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这血遁大法乃是血炼童子成就腾云境界之后自创的挪移之术,能够将自身虚无的神魂化作真实的血雾状态,带着自己的躯体快速挪移至远方。 不过此刻他一边要勉力抵御苏灵风不顾一切发动的天雷震火旗,一边还要保全赤鬼与血姬的周全,眼下也吃力不小,一时半会这血遁大法的施展果然受阻,停滞许久也未曾飞遁而走。 就在此刻,一旁身在战圈两边的狡灵与应龙,也都看到血炼童子施展此法的用意所在,立时双双出手,狡灵掀起一股剧烈腥风,径直与天雷震火旗那狂雷融合一处,罡风龙卷之中携带着璀璨电光,直向三人卷来。 应龙背靠大海,原本就是得天独厚占尽了地利,两臂缓缓越肩而起虚画一圆,随着他双臂抬起,身下南海之水受到他的感应,陡然倒灌,形成两面数十丈高的壮观水墙,亦是借天雷之势,排山倒海而来,加上三人身前有五道天雷,根本无力抵抗两大妖神的攻势,凭空又增添两股巨大的压力,血炼童子三人周围那血红屏障已是丝丝龟裂,终是再难承受这样的强横之力,只在弹指间便瞬息崩塌殆尽。 赤鬼和血姬的修为较之血炼童子自是差了许多,连阴兽在两大妖神面前都被轻松秒杀,更不用说他们两人只有显形境界的修为,周遭的屏障方才一破,那五道天雷便是轰然而至,赤鬼和血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顷刻间便被击成了飞灰,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两蓬血雾转眼便被强大的龙卷和水浪冲散开去,什么也未曾留下,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曾存在过这个世间上一般。 而血炼童子自是比二人强了许多,硬生生的把持住自己的神魂,拼了老命将一身修为也豁了出去,堪堪抵挡了一记天雷,却被两大妖神那强横之力掀飞开去,而整个人身在当空中,原先那孩童的样貌瞬息变化,竟不知为何忽然变作一副老态龙钟的样貌,径直向着下方跌落而去。 苏灵风几乎紧紧跟着他的身形,狂纵覆雨翻云兜紧追而去,月海清自是放心不下,也赶忙随苏灵风落下身形。 苏灵风看到血炼童子坠落在临海崖壁的一块乱石之中,此刻满头银发披散,脸上的皱纹好似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张一般,双眼一片浑浊,干瘪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那模样就算比起苏木琴来也是苍老了太多,看来他是用毕生的修为施展了当年苏云河所用的断魂灵血咒来抵挡攻势,孤注一掷,只因他此刻的修为要比当年的苏云河强了不少,所以暂且能够留下一条残命。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的讽刺,自己所做的一切,偏偏也许将来便会报应在自己的身上。 嘴唇缓缓的蠕动片刻,血炼童子终于才得以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我只是为了苏格玛一族,就算死也没什么……” “你自然得死!纵然你是为了苏格玛一族,可是你不惜手段,残害了如此多条无辜的性命,这其中就包括我爹和阿古娜在内!”苏灵风说时一扬血红的双目,自灵血宝罐当中探手取出刑天剑来,紧紧的握在手中,剑锋抵上了血炼童子的胸膛。 “哼!”血炼童子无力的冷哼一声,那褶皱的嘴角忽然涌出一股殷红的血,好似泉水流淌而落,喘息道:“动手吧,就算杀了我鬼王的鬼法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的侄儿……” “喝啊!!”苏灵风蓦然大喝一声,牙关紧咬之下,直把刑天剑用力的送入了血炼童子的胸膛,刑天魔剑许久未曾遇到血液,当即剑身紫芒大盛,顷刻间便将血炼童子的躯体吮吸成为一张干瘪的人皮。 这之后刑天剑自行龙吟鸣响,爆出一团紫芒,将血炼童子天灵飞出的一缕神魂径直绞的支离破碎,转眼间便不复存在了。 两大妖神和月海清此刻都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他们也都明白,此时血炼童子就连神魂也被完全诛灭殆尽,万劫不复了。 此时此刻,天空中的狂风乌云,天雷闪电也都渐渐的平复下去,那些尸妖也近乎都被水妖完全消灭干净,南海岸边紧靠龙鹫宫的宽阔海滩上到处都是彻底死去的尸妖和零星的水族异妖尸体,近乎都把海水染了一片腥红。 “爹!我终于帮你报了大仇……爹您能听到孩儿的话吗?” “噗通”一声,苏灵风双膝一软便跪倒在海滩上,面向北边中土的方向,只感到天地间好似有一股浩荡之气冲入胸间,直到他热泪满面,连连叩拜。 “你终于报了这血海深仇了!” 一旁只见苏木琴走了过来,长长的叹息一声。 苏灵风站起身来,望着苏木琴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纵然是大仇已报,可是我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再没有脸面去面对云儿!” 苏木琴却摇了摇头道:“你千万莫要这么说,现在在这世上,你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了,这六十年来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自从她出世以来,我和阿古娜便将族中的巫术倾囊相授,不过在她刚出生的时候自然也和你一样险些被那恶咒夺取了性命,万般无奈之下阿古娜这才找到了柳仙子,寻到了灵云禅寺的云松居士,炼制了一味仙药这才让她暂且保住了性命,不过日后仍然还十分凶险,直到能够解除恶咒的那一天!” 苏灵风听罢抬头望向天空,坚决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苏格玛一族的恶咒除去!” 。 二百九十九 木之心魂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自从那一天你被青木尊神选为天遁者的时候我就没有怀疑过,所以也许上天还给了你一次机会,这件事兴许并没有那么糟!”苏木琴叹了口气将枯槁的手腕一翻,掌心托着一块闪烁霞光的五彩神石,只有巴掌大小呈现在苏灵风的眼前。 苏灵风立时圆睁双眼,只感到血液蓦然涌上头脑,颤抖道:“这……这是何物?” 苏木琴道:“虽然我不知道阿古娜那丫头是如何获得女娲之力觉醒的,不过关于女娲的种种传闻我倒是略知一二,据说女娲一族皆有回梦还魂的本能,只不过乃是神魂不灭为前提之下,需有一丝神魂尚在,刚才我见那丫头舍去自身,却有这样一块神石陨落,见它泛着五彩霞光,我想她一定还有回魂重生的机会,只是具体到底是否为真,老身也就不太清楚了!” 苏灵风颤抖着捧过五彩神石,这神石却是如此的熟悉,正是阿那摩施展女娲禁制的那一颗,想必是阿古娜一缕神魂未灭被身畔这神石强行拘住,封在神石当中,若是如此也许将来能有机会使得阿古娜起死回生。 “若是果真如此,这样便减轻我的罪过了!”苏灵风将神石贴在胸前,似乎还能感受到五彩神石传来的温度,仿佛是阿古娜那淡淡的温存的体温,令他心窝一阵暖意。 “阿妈!” 苏忆云原本并不大愿意面对苏灵风,可是当听到苏木琴所说,自己的母亲尚有一线希望,再也忍不住奔了出来向苏木琴泣道:“婆婆,阿妈她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苏木琴忍不住用手指拭去她小脸上的泪水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要相信你的阿爸,你的阿妈一定能够回来!” 苏忆云并没有说话,也并没有去望苏灵风一眼。 苏灵风的心痛如刀割,几十年来她便没有父亲,是阿古娜排除万难将她抚养,在她的生命中根本也没有父亲的存在,这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 想到此处,苏灵风明白,此刻他无法能令苏忆云原谅自己,但他还是忍不住缓缓走到苏忆云的身前,抬起手来想要轻抚女儿螓首,可是手到当空又生生的落了下来,只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云儿!你放心,我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让你的阿妈回来!这次请无论如何相信我!”言罢望了苏忆云片刻,将那颗五彩神石万分小心的贴肉收藏,随即转向苏木琴道:“老前辈,云儿日后还要劳烦您来照顾,如今世间混乱,危机重重,不如你们还是返回大漠遗迹安全,日后若有安排,我自会前去寻找你们!” 苏木琴点了点头道:“好!你也千万小心,我这就带她回到大漠去了!”言罢便带着苏忆云向着大漠的方向纵身飞去,苏忆云在临行时不住的回头看苏灵风,不知是在担忧阿古娜的那块五彩神石,还是在眷顾着父女之情。 看到二人在天边渐渐远去,苏灵风失神落魄的向着龙鹫宫正殿行去。 一旁的狡灵与应龙互望一眼,也默默的尾随他而去,月海清则幽幽叹了口气,紧随着步入正殿当中。 苏灵风随处在殿下一处弟子蒲团之上坐下,一时间心乱如麻,如今虽是大仇已报,可是他的心却并没有半点欣慰。 “阿古娜,你可真傻……”苏灵风苦笑喃喃自语,虽是苦笑,一滴干涩的泪水却猛地滴落在手背上。 想到刚才阿古娜那决绝的眼神,那是为了自己心爱之人愿意舍去一切的坚定,可自己却浑然不觉让她苦苦守候了六十年,每每想到此他的心便是深深的刺痛。 蓦然一个不染纤尘如雪般的倩影缓缓坐在他的身边,苏灵风惊觉转头望向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很快他便低下头来,良久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这才是真正的你!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月海清淡淡的说道。 便在此刻,苏灵风那寒冷刺痛的心终于感受到慰藉和暖意,他禁不住将她深深的拥入怀中…… 蓦然间,二人身后的狡灵忽然道:“有人来了!” 苏灵风赶忙与月海清、两妖神行出正殿,只见不远处数道快如匹练的遁光激射而来,苏灵风极目远眺,当先看到了木灵仙的身影,身后跟着的便是四太子敖海、玉霞公主、石大川乃至丁灵珊几人,而最后边却有一个他极为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家的娘亲柳素素。 苏灵风迎上前去将柳素素搀扶,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只是看到柳素素似乎脸色蜡白身体虚弱,也不知是哪里受了伤。 他顾不上感谢众人忙问明缘由。 柳素素轻舒一口气道:“为娘先前感到被那鬼王摄入一片漆黑的虚空中,就那么漫无边际的漂浮,快要失去了意识,后来也不知道为何忽然便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寒冷阴森的荒山野岭中,不见天日,直到遇到了木老前辈!” 木灵仙道:“为师刚才也在奇怪,我们入了血轮当中本想着神魂出窍前往鬼王的灵海法窍当中去搜寻众人,却没想到柳仙子居然能够逃离出来……” 苏灵风长叹一声,心中自然明白这定然是阿古娜舍身取义的功劳。 一边敖海忙自上前道:“我等在那血灵渊并未见到那些炼血堂的人,害怕他们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如今看到这里没事我就放心了!” 苏灵风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直听得众人一片唏嘘。 “这些天杀的歹人终于算是罪有应得了!苏郎!你听到了吗?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风儿终于替你报了大仇!”柳素素当即泪流满面的道。 苏灵风搀扶起柳素素,便见木灵仙上前一步道:“诸位!请听老朽一言,如今人伦世间惨遭屠戮,那镇狱冥王只是暂且退去,祭魂血轮大法无法破解,随时都会有幽冥天界的鬼怪前来,而且来者定然都不好对付,毕竟都是自天界而来!” 四太子敖海紧皱眉头道:“可是仅仅靠我们几个人也抵挡不住整个幽冥天界,木老前辈,您说我们应该如何?” 木灵仙沉吟一阵,蓦然抬起头来道:“看来只有将此事告知云顶天界众仙,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一旁的石大川听罢,立时咬牙道:“师父,您说的意思是要返回天灵五行宫吗?可是我们……” 石大川没有再说下去,想到自己身在天界之上所受的刑罚和这许久许久所忍受的孤独和冷言冷语,每每想到此处便浑身恶寒,将那些每一个加害于他的面孔都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中。 苏灵风看到石大川的神情,忙向木灵仙道:“师父,不论如何因为当年之事,我们此去怕讨不得好来,还需要想个办法才行!” 木灵仙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如今事关云顶天界存亡安危,你我若是置之不理,这人伦世间便会暗藏凶险,届时被幽冥天界诸鬼怪霸占,势必直接威胁到整个云顶天界之上,你和我包括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将万劫不复!” “师父可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可行?”苏灵风亦是一筹莫展。 木灵仙来回踱着步子,良久在敖海和玉霞公主的面前停了下来,直把手中的桃木杖重重一磕道:“看来此事非得龙王帮忙不可了!” “什么?找我父王?” 敖海立时怔住了,一旁的玉霞公主花容失色,随即摆手道:“木老前辈,此事万万不妥,我们……我们是逃婚出来的……要是回去定然会被施以严厉惩戒……” “这就难办了!”木灵仙一脸苦色。 “木老前辈,却不知道此事我父王能够帮上什么忙?还请明示!”敖海沉声说道,却将玉霞公主的手握的更紧。 木灵仙并未回答,只随手一拂,掌中便多了一枚好似干枯焦黑的枣子般事物来,摊开在众人眼前。 苏灵风和石大川就连丁灵珊都忍不住好奇围上前来,众人好奇道:“这是何物?” 木灵仙淡淡说道:“天木灵根之心!” “师父!你说什么?这……这是天木灵根之心?”石大川立时呆若木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灵仙道:“事到如今,许是上天给了我这次重返天界的机会,我将此物已经藏在身上不知道多少年了,今天是第一次拿出来,当年晋儿就是被此物汲取神魂,险些迷失心智,我将此心拼命毁去,顺手收在身旁,若是能有办法将它复原,兴许便能得到金陵师兄的原谅!” 苏灵风听到此处不由叹口气道:“师父,不是徒儿给你泼冷水,我觉得那时候金陵老仙对妖神白泽所做之事如此狠辣,只为了寻找您老人家,就算是能把这灵木心魂复活,怕以他的为人定也不会轻易作罢的!” “苏师弟说的不错,师父还要仔细斟酌才是!”石大川忙道。 三百 四重清风 木灵仙长叹道:“你们所想,为师如何能不知道?只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以外,谁还有更好的良策?” “这……”一时间众人也都一片语塞。 众人沉默片刻,却是敖海上前一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等的私人恩怨比起这件事来也不值一提,况且他乃是我的父王,我想他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兄弟刀剑相向的,还请木老前辈明说我们要如何去做!”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敖海的身上,每个人都流露出一片钦佩的目光。只有玉霞公主紧紧握住了敖海的手,面上一片担忧道:“这……这真的能行吗?” 敖海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我思来想去,无论如何这件事也需要做个了断才行,难道要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吗?” 听到敖海如此一说,玉霞公主便幽幽叹道:“既然你如此决定,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吧!” 敖海点了点头转向木灵仙道:“木老前辈,我们已经决定了,就请您说我们具体怎样去做吧。” 木灵仙道:“好!不过老朽如此一着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只是借由五行相生之道,水能生木之理,只是所用之水也不能是普通之水,放眼整个七煌天界当中只有天灵五行宫中灵水宫的乾元重水和天海龙宫龙王的无量海魂能够一试,只是五行宫如今对我等来说危机重重,眼下也只有龙王这一条路了。” 敖海认真的听着,直到木灵仙说完,这才颔首道:“好的!我明白了,在下这就返回龙宫,无论如何将人伦世间之事说与父王,相信他能够深明大义,暂且放下家事,助我们一臂之力!” 木灵仙赶忙将那枯萎焦黑的天木灵根交给敖海道:“四太子千万小心,凡事切记莫要顶撞龙王,也不要与令兄过多争执!我相信龙王他也并不是不明大义之神。” 敖海笑道:“木老前辈,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苏灵风忙上前亦向敖海道别,不过转念一想,如今那颗枯萎的心魂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了,自然是大意不得,如今让敖海带走,万一遇到什么变故,就彻底完了,苏灵风随即思忖片刻,忙在那一群水族精怪中唤来九曲天河府的龙鱼,这条龙鱼正是苏灵风先前用天雷震火旗打伤的那条,如今它的身上虽然掉下了斑驳的鳞片,可是依然精神抖擞,战意昂扬,丝毫不见疲累。 “兄长!此去不如带上它稳妥些,万一遇到什么难处,就遣它回来告知我们,也好留下后路!”苏灵风如此考虑正是因为这条龙鱼原本来自于天界之上,是以从天上到世间来去自是不成问题,且此灵物跟随敖海许久也颇有灵性,相信遇事应该能够随机应变。 敖海大笑一声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道:“苏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父王我还是十分了解的,他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话音方落一旁玉霞公主却是莞尔笑道:“苏兄弟考虑周全,带上也是有备无患,不如就依苏兄弟所言吧!” 敖海沉吟一阵,这才点头应允,忙向苏灵风道:“此去若是顺利,苏兄弟若是不嫌,我愿意与你义结金兰,以表当年李兄的遗憾!” 苏灵风忙道:“小弟正是求之不得,愿大哥此去顺利而归!” 当下,敖海便与玉霞公主一同辞别了众人,带着天木灵根的心魂,一起将那条龙鱼裹了,驾着乌云向着天际遁去。 敖海走后,木灵仙便向众人道:“如今炼血堂虽然已除,不过血轮尚在,老朽需要两人一起前往血灵渊中随时守在那血轮旁,以防万一!”旋即转向石大川道:“大川,丁灵珊师侄你二人随我一起前去吧!” “谨遵师命!” “谨遵木师伯之命!” 二人忙自称是。 “应龙、狡灵你们就随风儿一起守在龙鹫宫中,不得有误!” “小妖遵命!” 应龙和狡灵忙拱手领命,二妖神自知木灵仙一身法力通天,在他的面前也只能称作小妖如是,毕竟他当年可是天界仙主级别的人物,二妖神对望一眼,随即遁入苏灵风那金曦令牌当中,兀自去了。 收了金曦令牌,木灵仙便与石大川和丁灵珊辞别了苏灵风,一路向那血灵渊再次赶去,临行时不忘叮嘱苏灵风,龙鹫宫冷月婵等人都在尽力救助幸存之人,世间仍然有不少尸妖存在,让他们小心行事,叮咛一番便与二人飞遁离去。 众人都各自离去,苏灵风搀扶着柳素素看到她方才自鬼王那灵海法窍中复原,气色并不太好,脸色依然苍白,便劝慰柳素素前往自己那金曦令牌当中,让彩衣悉心照顾,好生休养。 眼下只剩下月海清和自己,苏灵风眼望苍天,心中甚是担忧敖海和玉霞公主,毕竟此去算是自投罗网之举,成败姑且不论,若是遇到敖真一语不合打将起来,倒是令人头疼,毕竟站在敖真的角度来看,被自己的亲兄弟拐走了老婆,这事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失去理智的。 “唉!与其这般担心,不如还是好好的修炼吧,等到自己体内灵木清风诀破开了九重,真正意义上到了腾云的境界,也不至于这般束手束脚,好在现在有清师姐相助,修炼的进境定然能够事半功倍!”想到此下意识的轻抚阿古娜那枚贴肉的五彩神石,喃喃道:“阿古娜,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死,你可别想让我愧疚一生!” 月海清静静的看着他,直到苏灵风向她投来期盼的目光,月海清早已心领神会,缓缓垂下眼帘,轻轻的点了点头,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向那北广寒宫行去。 重返密室,二人相向而坐,双掌相对,一时心意相通,神魂同游。 苏灵风引月海清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盘坐虚空,心念而起唤出玄灵子现身。 看到二人合掌相向,心意相通,玄灵子不由抿嘴一笑道:“我说的如何?阴阳合道之法胜过丹药效用,如此进境果然奇快无比,对于你二人来说皆是如此!”言罢呼出木灵之气,源源不绝将二人团团围绕。 久违的灵气透体而入,苏灵风将月海清渡来的碧海潮春功的水灵之气也一并与木之灵气相融,阴阳之法便是水能生木,而月海清原本便借由龙族至宝飞魂璧使其水之灵气源源不绝,更激发了这件水族至宝的潜力,也令她得到成倍灵气的加持,修为的进境自是较平素里更加快速。 这飞魂璧原本便是云顶天界汇聚沧溟海无上水灵之气的玄奇之物,如今被激发开来,也使得月海清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浩瀚波澜。 玄灵子在向苏灵风渡入木灵之气后便面含笑容,兀自消失离去,此刻,二人却早已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那木灵之气在飞魂璧水灵气息的催动下,何止成倍的增长,径直顺着苏灵风万千脉络狂涌而至,而此时自家丹田气海当中,那已成幼木的灵树在他气海之中贪婪的吮吸着那狂涌而至的木灵之气,那小树近乎用极快的速度舒展出枝叶,接连成荫,能够看出真正成长为一棵树的样貌了。 苏灵风如沐晨风,在接纳木之灵气的同时更是感到面前有如薄纱一般的水汽十分的沁凉舒爽,月海清的整个神魂灵体绽放出强烈的蓝芒,浩荡的水汽自她胸前那飞魂璧中源源不断的涌入四肢百骸,再入丹田气海之中,身畔有如一条水龙在围绕着她团团旋转不停。 那条水龙盘绕片刻,径直钻入她灵体的印堂之中,与此同时周身那湛蓝的水灵之气大放豪光,一时间水汽澎湃,滚滚而出,又立时被苏灵风那木之灵气席卷吞噬殆尽。 再观苏灵风,丹田气海中那灵木继续快速的茁壮成长,不多时便自主干上再抽出两支树桠,嫩叶吐绿,齐齐绽放出翠绿的光芒,显出一片勃勃生机。 “四支!有四支了!”苏灵风只觉整个灵体如被飒爽的清风萦绕,轻快的呼了口气,直到这丹田的灵木将浩荡的木灵之气吸纳干净,这才深吸一口气,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暗道:“太好了!灵木清风诀已然破开四重了,虽然距离九重仍需一段时间,不过胜利也几乎就在眼前!” 便在此刻,苏灵风的耳中蓦然传来一声娇呼,他在的意念当中分辨一阵,正是月海清传来,虚空的灵海之中,月海清冉冉漂浮而起,周身白烟蒸腾,大放光芒,有如九天仙娥下凡,令人惊叹不已。 忽然苏灵风的脑海中闪现出诸多的画面,那是关于月海清的种种感觉,那种被暖流团团包裹的无上快感也使得苏灵风一阵惊奇,“莫不是月师姐要破关进境了?” 话音方落,便见月海清灵体的天灵之上,如同泉涌,直喷几尺,氤氲的水汽蒸腾迷蒙,逐渐在她的身后交织成为一个硕大的水雾龙首,那龙头巨目怒视,威风凛凛,正是飞魂璧中所含的水龙祖气。 如今的月海清在苏灵风的神识当中完全的展现,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自家的灵体也可任由其端详,苏灵风得见如今的她未见先前那异妖之态,也未见有任何水族精怪的鳞片之物,想必是应龙的千年妖符已除,龙鹫宫所有的弟子应当都恢复了本来人的面目。 只是令苏灵风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月海清的后肩之处有一枚铜钱大小宛如旋涡一般的朱红色印记,在她那雪白的皮肤上异常的显眼,苏灵风看到此处,在脑海当中仔细的搜寻着,却感到一片空白。 三百零一 再入凌霄 渐渐地,月海清周身的水气慢慢消散而去,那飞魂璧的光芒也逐渐的黯淡下来,直到恢复了平静。 如今她浊气全消,灵体虚虚实实,好似一蓬水雾构成的灵体,这一切正是腾云境界的征兆,腾云境界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寿命能与地齐。 双掌分离,苏灵风和月海清近乎同时睁开了双眼,相互凝望对方许久,这才双双遁出了灵海法窍回到北广寒宫的密室当中。 “恭喜月师姐如今显形化境大成,终于真正步入了腾云的境界,已是真正的仙娥之躯!”苏灵风由衷替月海清感到高兴。 “应该谢你才是!”月海清叹了口气,目光空明,念头方起,身躯便能随意幻化为水雾,如今纵然是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更是再不惧怕那天界之上的天风了。 “只是……”苏灵风想起刚才所见,心中有些好奇,不由伸手指了指月海清的肩头,问道:“月师姐,那是什么印记?” 月海清的脸颊上浮出淡淡的两抹红霞,幽幽叹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记事之时起便有这东西存在,就连师父她也不清楚!” 苏灵风沉吟一阵道:“难怪现在我虽然与月师姐心意相通,却唯独没有那印记的丝毫片段记忆,只恍惚间能够记起来你曾在茫茫的海面上漂浮着,饥寒交迫之下几乎失去了意识,直到后来被那时的水玲珑前辈发现,带回到了龙鹫宫中传授修炼,抚养成人,难怪月师姐对水玲珑前辈的感情如此之深!” 一席话说的月海清那俏目当中闪动着晶莹泪花,她不由闭上双目,思绪停留在当年水玲珑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严格传授仙法的画面,一时间心如刀绞,泪水终于涓涓而落。 “月师姐,对……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说时忙慌乱的用自家衣袖替月海清擦拭掉了泪水。 便在此时,密室之外蓦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苏灵风一惊忙自缩回手去,月海清却淡淡道:“是杏儿回来了!” 果然便见黄杏儿一路小跑着赶来,只见她一脸疲惫之态,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道:“师姐,苏小仙你们果然在这里啊!” 月海清道:“怎么大师姑都回来了吗?” 黄杏儿点了点头道:“可不是,我们这一去一路向皇城杀去,将路途之上的尸妖大多打杀,更是将不少幸存的百姓都带了回来,安顿在广场之上,只因人太多,龙鹫宫就算将所有的宫殿房舍腾出来也不够住的!” 苏灵风听罢,忍不住问道:“灵云禅寺那边怎么样?” 黄杏儿随即苦叹一声道:“我三大正道自然是那些妖魔的重点目标,灵云禅寺大多弟子也都惨遭毒手变作尸妖,悟字辈几位师兄,其中悟圆和悟清二位师兄也力斗鬼魔,双双圆寂了,我们赶去的时候,两大高僧净善大师和住持净空大师联手守护在深宗院中,硬是恶战数名鬼将,净善大师重伤也圆寂西去,净空大师也受了伤,幸好我们赶去及时,不然整个灵云禅寺便已覆灭!” “这帮鬼人果然厉害!单是普通的鬼将便有这样的手段!”苏灵风狠狠击掌,他忽然想起云松居士似乎应该也在灵云禅寺当中,如今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毕竟三大宝经也尚在深宗院中,想来他一定也会与宝经共存亡。 “对了!苏小仙,大师姑也正着急要见你!”黄杏儿想起来忙道。 “我知道了!”苏灵风忙自应允,便与月海清向着正殿之处赶去。 到了正殿的广场之上,果然看到原先宽广的仙门广场到处搭建了破旧毡布窝棚,一个连着一个,不少衣衫褴褛的幸存百姓大多都虚弱以及,直让不少龙鹫宫的弟子忙得不亦乐乎。 苏灵风和月海清好不容易挤过了广场,到了正殿之中,却见冷月婵与碧涟仙姬正站在大门前望着这些百姓,皆是满面愁容。 看到苏灵风和月海清赶来,冷月婵忙迎上前来道:“苏师侄,怎么样我等离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吧?” 苏灵风随即便将炼血堂一事说与冷月婵和碧涟仙姬,二人听后不禁连连叫好。 “太好了!看来作恶多端到头来终于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冷月婵十分高兴。 苏灵风叹了一声,随即又将木灵仙嘱托之事与二人交付清楚,碧涟仙姬听的亦是面露难色道:“唉,没想到那鬼王如此厉害,居然连木老仙都无可奈何,看来今后咱们还需加紧修行,小心行事才好!以应对随时而来的灾难!” 冷月婵点了点头。 就在碧涟仙姬话音方落之时,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好似随时会下起暴雨来。 龙鹫宫广场上的人们都禁不住一脸惊奇,纷纷向着上空望去,忽然间乌云当中被搅动起来,一个事物好似流星般坠落,速度极快坠入龙鹫宫临崖的大海之中,紧接着掀起一个高十丈有余的浪头,扑打在广场上,使得人群纷纷躲闪。 苏灵风和月海清对望一眼,当先向广场岸边赶去,众人也都随着他来到岸边,蓦然只见一条身形颀长,似鱼非玉,又形似龙状的怪鱼自海水中一跃而起,跌在广场边缘至上,尾巴用力的拍打着地面,大嘴向着苏灵风不停的开合着。 看到这条怪鱼,苏灵风的心中“咯噔”了一声,这不是前两日跟随四太子敖海前往沧溟海龙宫的龙鱼却又是谁,“莫不是四太子和公主他二人遭到了不测?” 苏灵风忙自上前用手抚摸了一阵龙鱼的鱼头,只可惜这龙鱼口不能人言,无法开口讲话,不过看它的神情和惊慌失措的眼睛都表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想到这里苏灵风赶忙祭出金曦令牌,将这条龙鱼收在金曦洞天之中,心道:想师父那天木灵根的心魂乃是证明当年冤屈的唯一信物,如今若是糟了不测,恐怕石师兄和师父的冤屈永远也别想解开了,再说世间大乱若是请不到这些人,云顶天界恐怕也就危矣,而自己也休想再金陵仙君那里救出妖神白泽,详细问出那天火圣石的下落和缘由来。 心中忖罢,忙转向月海清和众龙鹫宫弟子道:“这条鱼原本是四太子的九曲天河府中的看守龙鱼,那时候临行时我让四太子和公主把它带在了身边,以防不测,如今看来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变故,如果是这样,我怕是要再次前往云顶天界的沧溟海一趟了,毕竟四太子拿着极为重要的东西,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可是你一个人前去会不会?”冷月婵担忧道。 苏灵风笑道:“自然不是,两位妖神会与我一同前往,还有麾下一众水族,并非是小可一人!” “我也和你一同前去,我已经没问题了!”月海清与苏灵风并肩而立,跳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在海天之间深深吸了口气,毕竟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即将前往天界之上,心中自有些紧张。 苏灵风望向月海清良久,随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好!那沧溟海乃是天界之海,月师姐所修的水之一脉的仙法,此去也正好如鱼得水,有师姐助我,自然没问题!” 众人的目光随即落在月海清的身上,只见她如今身形虚虚实实,如水如幻,周身隐隐弥漫着氤氲水气,冷月婵与碧涟仙姬不由互望一眼,面上皆露出了震惊之色。 “我先前以为阴阳合道之法只是荒谬之说,没想到果真厉害,短短的时日当中月师侄的修为居然已是到了飞升腾云的地步,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碧涟仙姬惊讶的道。 冷月婵莞尔一笑道:“谁让师妹你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个意中人来共同合道清修,不然怕也早已飞升成仙了吧!” 苏灵风苦笑道:“其实阴阳合道之法的确可以快速增长修为,只是月师姐修为进境如此快速也与那飞魂璧有极大关系,毕竟龙族中的至宝也是水之一脉的精华,而月师姐修炼贵派的碧海潮春功本也是水之功法,所以才能如此飞快!” “修炼一道看来除了自身勤勉以外也需要借助自身的机缘,不管怎样有月师侄在你身边我等也就放心了!”冷月婵感慨道。 苏灵风随即眼望苍穹,牵起身边月海清的手,覆雨翻云兜随即祭出,将他二人团团裹起,速度奇快便向着天际之上扶摇而上,没入云端。 天风呼啸,苏灵风只见周遭的云彩越来越稀薄,滚滚云海已在他二人脚下极远,头顶之上便是一片黑暗和混沌,只见点点的繁星璀璨闪烁,眼看着便要入了天界之上。 月海清身在覆雨翻云兜当中,探出螓首来,好似由于紧张,时不时的深吸一口气,两眼却一眨不眨的望着上空,却把苏灵风的手攥得更紧。 三百零二 圈套 周遭的天风越来越凌冽,不过有覆雨翻云兜护持身旁,倒没有什么影响,苏灵风这云端飞遁之物本就是来自天界,而月海清如今也已是腾云境界的修为,是以并不需要专门前往天眼,身在人伦世间之时,随时都可以前往天界当中。 二人身下的人伦世间早已没了踪影,头顶上星河璀璨,一条条好似丝带般的天河被渐渐的放大,如此浩瀚无比的虚空星海,苏灵风左右环顾,仔细辨别了好一阵这才终于看到如同一轮圆盘般的天灵五行宫,随即向月海清一指道:“月师姐你看那边,那方星海洞天之地便是天灵五行宫了!” 月海清微微颔首,心中也知道那里便是掌管这整个云顶天界五行轮回之所,真仙高手极多。 苏灵风继续驾驭着覆雨翻云兜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终于飞纵了好一阵,寻到了九曲天河,当即他便顺着九曲天河一路飞去,转了九弯看到了那一片浩荡无边的沧溟大海,海面波光粼粼,波涛浪涌,被天风卷动,时而呼啸腾起一个数十丈高的浪头。 月海清第一次看到这天上之海,一时间也是被惊得呆住,未等她感慨,苏灵风便按落自家覆雨翻云兜落向了海面,而后便见他探手打开金曦令牌,将那龙鱼唤出,那龙鱼一双眼珠转动片刻,随即一头扎入海面之中不见踪影。 苏灵风立时收了乌云,捏了避水灵珠,与月海清纵身而入,潜入天海之中。 月海清原本就对江河湖海不在话下,不需要任何避水之物,跟随着苏灵风径直潜到海底。 说是海底,其实能够清晰看到足下仍然星辰闪烁,而不知为何,二人却无法穿海而过,如踏足在真正的海底一般无二,端的是奇妙无比。 二人方才稳住身形,便看到那条龙鱼向着自己摇摆一阵鱼尾,而后扭头便游了出去,带着两人沿着海底礁石七转八拐,游了许久,苏灵风定睛瞧去,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处开阔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不少水族精怪的尸体。 前方的龙鱼游曳到这群尸体上,显得更是一片慌乱,鱼身乱摆一气,上蹿下跳,样子十分焦急,好似想对苏灵风说些什么。 苏灵风和月海清对望一眼,赶忙将它稳住,安抚一阵这才走到那些水族尸体旁,只见这其中有虾有蟹,也有各种各样的鱼精,虽然身死,不过却都保持全尸,看来下手的人并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也许心有恻隐,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推测定然是四太子敖海和玉霞公主无疑。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转向那龙鱼道:“他们对方是谁?” 那龙鱼听罢,在原处转了好几圈,游动起来身子比平时摆动的更加厉害,那动作形状分明就是一条龙。 苏灵风见状沉吟一阵道:“糟了,看来四太子遇到了其兄敖真了!估摸是一语不合动起了手来!”随即又问向龙鱼道:“对方除了敖真还有谁?” 那龙鱼立时用两条鱼鳍在自己的两腮比划着,捋着自己的龙须,更加长了许多,又弓起了脊背,做了个老态龙钟的样子。 “哼!看来是他们兄弟二人一语不合打将了起来,后来龙王赶来了,这会怕是将四太子带回了龙宫中!怕少说也得受到些刑罚!”苏灵风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看到龙鱼一脸惊慌,再次安抚一阵,令他回到自己的金曦法境当中,而后一摊双手道:“四太子太低估敖真和龙王的为人了,看来这老龙王也算是一个极好脸面之辈,怕此事传扬出去自家水族颜面无存,所以才不顾什么云顶天界的安危不安危,哪里肯听四太子说进去!唉!就是不知道玉霞公主人在何处!” 月海清紧皱蛾眉道:“定然也是被捉回去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玉霞公主此举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听她原先说起过,那天海龟仙对她倒是十分宠爱,此事又不是全责在她一人,我想她最多被那龟仙人关在屋中,限制了人身自由,不会将她如何,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贸然前往龙宫,先去那龟仙府邸一遭,探个究竟,再说那地方我也去过,知道公主的闺房在何处,待问明缘由之后咱们再做计较不迟!” 月海清颔首称是,忙跟随着苏灵风向着龟仙府邸摸去。 来到深处的水府之中,整个府邸先前所见的那些喜庆的装饰全部都变成一片残骸,在水波的荡漾之下显得一片萧瑟,苏灵风和月海清也顾不上唏嘘,躲在不远的一块礁石后仔细的观察一阵,看来自从玉霞公主出走之后,整个鬼府也是一片忙乱,那老龟仙自是十分震怒,整座府邸当中加强了戒备,有不少的水族精怪手持利刃皆在水府周围不停的来回梭巡,显得十分紧张。 苏灵风沉思一阵,仔细回忆一番玉霞公主的居处,这才一拉月海清的手道:“你我虽然都已是腾云境界的修为,只可惜我此刻不能妄动丹田气海,不能神魂离体,不然此事也不会太难,依我看咱们不如还是扮做天灵五行宫的弟子,混将进去,成败也就只能在此一举了!” 月海清却是担忧道:“可是他们已然加强了戒备,一定会严加防范,这么做会不会很危险?” 苏灵风道:“如今也是别无他法,那龟仙的修为绝非是你我能够应对来的,总不可能强闯而入吧!依我看就这么办吧,毕竟这水府中那些精怪修为不高,有些也不过是堪堪开了灵识而已,并不十分聪慧,说不定怕是有七成的把握!” 月海清紧紧一拉苏灵风道:“小心行事!” 苏灵风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忖,这正门兵卫较多,不如转到后门去,哪里说不定能容易许多。 想到此处,便引着月海清一路转到府邸的后门之处。 二人看到这后门果然只有两名虾将一左一右在门旁看守,苏灵风随即便与月海清步行上前,那两只虾精老远便看到了二人,各自将手中的长戟端起,指着走在前边的苏灵风道:“呔!什么人!” 苏灵风忙不卑不亢上前一步道:“小可和这位师姐乃是天灵五行宫中清木宫的弟子,奉仙主了寂大师之命特来拜见龟仙有要事相商,这便是我五行宫的令牌!”说时自腰袢解下金曦令牌递给了其中一只龙虾精。 苏灵风先前便知晓,这水中一族皆有五行宫历来交好,只是这一次他怕对方有所提防,只想着赌上一赌,只为这些生性还尚为愚钝的异妖之辈。 那龙虾精伸出一只堪堪修炼而出五指不全的人手接过金曦令牌,直感到一股沁凉的清风透体传来,这令牌原本便是真,苏灵风也不着急,只任由他查看。 翻看了一阵,两只虾精不停的碰头,交头接耳,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毕竟天灵五行宫与水族交好这件事,水族当中每个精怪都是皆知,而手中这令牌明显不假,万一耽误了人家的要紧事到时候龟仙怪罪下来谁能担当的起,反正将此事交于龟仙,自己倒也不必要负什么责任。 想到此处,那手持令牌的龙虾黄豆大小的眼睛转了两转,随即赶忙毕恭毕敬的将令牌递还给了苏灵风,豆大的眼珠子眯成了一条缝,堆笑道:“嘿嘿,小仙长和仙娥这边请,我二人这就带你去见老龟仙!”说时便令另一个龙虾看守此处,自己则转了身去,大摇大摆的向门内行去。 苏灵风和月海清则跟在他身后,顺着那一条铺满明珠照明的小路迤逦行去,一路上也遇到了三三两两在水府中巡视的精怪,没走片刻,苏灵风便暗暗一扯身后月海清的纱衣一角,指了指身侧左边有一片灯光通明的二层阁楼,那阁楼的外墙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珊瑚装饰,由此看来极为漂亮,一望便知乃是水府当中不寻常之处。 苏灵风与月海清自从修炼阴阳合道之后,便是心意相通,心中只默然说道:“月师姐,那里便是玉霞公主的闺房了,咱们找个机会先脱了身再说!” 月海清随即会意,不动声色轻轻的点了点头。 二人跟随着这龙虾精顺着脚下的小径,一路转向前方正宫,苏灵风心中也不由暗暗焦急起来,眼见周围梭巡的小妖也是越来越多,万一撞见了那老龟仙那便麻烦了,到时候想脱身都脱身不了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赶忙环顾四处,只见身旁正好是一片珊瑚礁石类似花园一般的地方,随即他赶忙向着身后的月海清示意,月海清自然心领神会,将自身丹田气海打开,纵气提掌,直将气息运于掌心之上,如今月海清已是腾云境界,她还是收了劲力,向着那龙虾精的后脑一掌拍去,那龙虾精径直便向前扑倒在地,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了过去,看来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而后月海清伸手一拂,施展了驱物之法,将那龙虾精的身躯隐藏在了礁石后方,做完这一切这才向着苏灵风点头示意。 苏灵风心花怒放,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如此的顺利,当下一拉月海清的手,便向着玉霞公主的居处飞身纵去。 转眼二人便来到了阁楼后边,这二层小楼自然难不倒两人,两人一前一后神不知鬼不觉扶摇而上,将珊瑚格栅的窗棂掀开。 月海清轻声道:“看来那位公主应该身在屋中,我感应不到任何气息……” 苏灵风自然知道玉霞公主修为不俗,当然比月海清高出不少,所以月海清无法用观听之法感应到她,这也是情理之中。 而苏灵风则无法运用丹田气海,不能施用观听之法,只好将窗棂掀开,小心翼翼的看到屋内玉霞公主的闺房内,只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正坐在梳妆台前,看其身形正是玉霞公主本人。 蓦然间,苏灵风的耳边忽然传来玉霞公主的声音道:“不要进来,快走!你们上当了!” 三百零三 就范 苏灵风听到玉霞公主所言,心中陡然吃了一惊,随即和月海清互望一眼,心下正自盘算,不知道玉霞公主此话何意,忽然便听到身后一声水炮炸响,一众少说一百有余的水族精怪蜂拥而来,直将玉霞公主所在的阁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精怪群中闪身出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者,只见他身长不过五尺,头顶精光锃亮,好似这海底的明珠一般,脸上皱纹如同纵横交错的山涧沟壑,看不清鼻子和嘴巴,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着苏灵风和月海清。 他一手握着一杆龟形手杖,手杖通体为白玉一般,晶莹剔透,杖端之上有一只手掌大小的海龟,栩栩如生,在水波的荡漾之下,这只海龟好似随时就能活过来一般。 “他就是天海龟仙!”苏灵风的耳旁传来了月海清的提醒:“好强大的压迫感!” 苏灵风虽然此刻不能施展仙法,不过亦是能感到被格挡在身外那一尺的海水竟是被一股无名之力震动的泛起咕嘟的水泡,一股股小的旋涡围绕在龟仙身躯周围,显然是被他强横的气息所搅动而起,看其修为进境果然是腾云之上至少入定的境界,看来这龟仙与金陵仙君、龙王决计都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苏灵风自知现在就算加上月海清来也绝非是他的对手,其中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更何况自己此刻不能施展丹田气海。 对峙一阵,便听龟仙一声洪钟般的朗笑道:“我当是谁那日拐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没想到却是你们两个偷偷摸摸之辈,我知道你们迟早还会前来,所以我就将计就计来了个请君入瓮,怎么样?是让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们两个乖乖的束手就擒?” 龟仙话音方落,身旁一条海鳝精扭动几下身形,附在龟仙耳旁嘀嘀咕咕的几句,只听的龟仙连连点头,随即转向苏灵风二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来了天灵五行宫中的金曦令牌,来到我水族招摇撞骗,更是拐走了我的玉霞公主,坏了龙宫和我龟仙府的好事,如今落在我的手中还有何话说?” 苏灵风听罢,心中转的极快,仔细思量,如果自己承认说是清木宫的外门弟子,抖出木灵仙来,这老龟自然不可能有不知道的道理,到时候说不得便被送去了天灵五行宫,再落入了虎穴当中,命也不保,转不如就坡下驴,按他的意识来,暂且保全性命再做计较不迟。 想到此处暗下里轻轻拍了拍月海清的手背,示意她沉住气来,只因龟仙的修为太高,莫要逞强。 随后便向龟仙拱手一礼道:“龟老仙,小可这么做也确实被逼无奈,只因在下乃是四太子敖海的结拜义兄,看到四太子与玉霞公主两情相悦,一直苦守在那九曲天河府中不知道多少岁月,在下实在是看的于心不忍这才冒死相帮,既然如今事已至此,就悉听尊便就是!” “混账!我水族中的事要你来多管闲事,公主到底嫁与何人也是我说了算,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天灵五行宫的金曦令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盗取出来,若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我手下无情!”龟仙人将那玉杖重重的一磕怒道。 “爹!求你不要为难他们,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想念四太子,这才做了这样的事,我愿意听您的话,嫁给三太子敖真,求您让龙王不要再为难四太子了!”窗棂后忽然传来了玉霞公主的哭诉,闻之令人心动。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房中反省,这里不需要你多话,你这样的举动让我在龙王的面前颜面扫地,我还有面目再前往龙宫?” 苏灵风深知此刻这老龟怒不可遏,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就能平息的,自己就算再怎么盘算,这老龟毕竟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自己这点心思恐怕也完全逃不过他,想到此倒不如和盘相告,实话实说。 “哼!你这老龟只顾得自家的颜面却拿他人的情感置若罔闻,望你也算是水族一代仙长,实话告诉你,我二人皆从世间而来,如今人伦世间被幽冥天界的鬼众趁虚而入早已变作了炼狱一般,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就只顾着自己家中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连我这个年轻人也自不如,真令人笑掉大牙!” “人伦世间众生如何皆是他们所作所为咎由自取,世间交替轮回也是天数,你休要诓骗于我,不论如何今日我便将你二人拿了,先交于龙王处,让他来定夺,让他知道你们便是此事的罪魁祸首,由他发落!”说时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来,随手弹出两个水泡般的事物,立时便将苏灵风和月海清包裹其中,无法得脱。 “鳝太尉!将此二人送往龙宫龙王之处,我随后便到,你们放心量他们也逃不出我这混天灵水兜!” “属下遵命!”那条鳝鱼精向着龟仙拱手作揖,当下叮嘱一群小妖便将苏灵风和月海清双双抬起来,一摇三晃行出龟仙府大门,一路赶往龙宫而去。 苏灵风身在这团水泡当中,虽是有那避水宝珠将海水挡在体外,可是却仍然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直有说不出的憋闷,他回过头去看到月海清似乎也是同样如此,可见这老龟仙的修为果然高深无比,更不用说苏灵风此刻尚不能运用丹田气海了。 二人就这样被身下的小妖抬着晃晃悠悠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前方终于看到了那一片五彩夺目,如梦如幻一般的海底宫阙,正是这沧溟海的龙宫。 苏灵风心中在不停的盘算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那位整个云顶天界当中的水族之祖龙王,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无论如何木灵仙的事绝对不可以吐露半个字,找机会还是先探明四太子敖海的下落,毕竟他身上那天木灵根的心魂实在太过重要,决不能轻易落在他人的手里,要是万一被天灵五行宫那几个歹人拿去,后果不堪设想。 心中就这样盘算之间,这群小妖抬着他和月海清在龙宫的正殿门前,和看守的水妖交头接耳一阵,由于身在这水泡当中,只能听到咕嘟嘟的水声,他们说了些什么根本听不到。 而后一名看守的水妖便转身向殿内行去,引着众妖向那龙宫的正殿而去。 这龙宫果然不愧为水中的仙家宝地,正殿前乃是一片极为宽敞的璞园,到处都由五彩珊瑚和一人多高的海底璞玉雕琢而成的假山,其间也不知道生长着什么海草,覆满整个珊瑚乃至海底地面,皆闪烁着五彩光芒,在水波的荡漾之下显现出一片闪耀的光晕,令人目不暇接。 顺着最下这片明珠铺就的宽阔大道,未消片刻便到了那正殿门前,殿堂之上挂着一块写有“沧海无量”的巨匾,殿堂直高十几丈,亦是灿灿生辉,大多也由璞玉打造,其上覆有云母和各种宝石之类,真可谓集宝器于一身,水族当中最为尊贵之地。 入到正殿当中,便看到龙椅宝座之上一位老者身着华丽宽袍,头戴由一十九颗紫金珠装饰而成的紫金明冠,老者额头生有两角,剑眉朗目不见苍老之态,口鼻则形似真龙一般,并非敖海那样人形的端正五官。 一众小妖随即将二人放下,而后各自大摇大摆的告辞离去,似是返回龟仙府复命去了。 苏灵风知晓座上的便是敖海的父王,龙族之王龙王无疑,身旁尚坐着一人,身着雪白锦衣,腰缠珠玉缎带,鼻直口方仪表堂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此人不用问苏灵风也知道定然是三太子敖真了,刚才藉由小妖禀报,这敖真也急忙赶来,也想看看当年拐走了玉霞公主的到底生的怎个模样。 看到苏灵风和月海清,龙王和敖真互望一眼,只见龙王将那宽袍大袖随手一拂,包裹着二人周身的水泡随即被他收在了袖中,苏灵风和月海清皆如释重负,各自活动了一番四肢。 “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拐走公主,坏了我儿的姻缘?”龙王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 苏灵风向着龙王一拱手,却是丝毫不惧道:“在下的确是天灵五行宫中清木宫的弟子,只是外门而已,拜在了寂仙主门下,这金曦令牌岂能有假?况且此物也绝不可能轻易便能够偷盗得来吧?” 龙王那一双炯目落在金曦令牌之上,他上下将令牌打量一阵,随即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令牌的确是天灵五行宫的,好吧姑且相信你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可是却为何要做出干涉我龙族中的事来?” “在下原本便与四太子相交,乃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他也是我的结拜兄长,而我见他为情所困,日夜郁郁寡欢,独自将自己关在那九曲天河府中,暗自伤怀,尤其是那一日听说公主大婚,他更是黯然神伤肝肠寸断,我实在于心不忍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放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活该!”忽然一旁的敖真早已勃然变色,脸色出奇的难看,重重一拍大椅扶手,险些将座下大椅也震得四分五裂去。 苏灵风看到敖真果然被激怒,心中也是一畅快,如此一来自己的目的便达到了,他越是愤怒,就能够证明自己的话半分不假,也能成功将龙王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自己的家事上。 果不其然,龙王看到敖真动怒,不禁龙颜一凛低声喝道:“真儿,休要动怒,有失太子身份,成何体统!” 苏灵风听到龙王如此一说,心中自然也是明白,虽然敖海犯了错,不过毕竟于情于理他也是龙王的嫡传至亲,在这件事上恐怕其当中也是有些误会,就算是寻常百姓,都是自己的孩子,自然都是心头肉,哪一个过的不好当爹娘的自然也会心疼,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下便见龙王转向苏灵风道:“你可说的句句属实?若是如此便是那老龟不对了,自家的女儿愿意许给谁为何如此强人所难,为何如此对海儿存有偏见?” “父王!你……不要听信此人妖言惑众啊!”敖真随即急了当下便向龙王辩解道。 龙王冷哼一声道:“你将父王看做了什么人?我岂会随意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在此说话,可是你弟弟为了此事也已饱受刑罚之苦,他已经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赎了罪,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难道你还想要了他的命不成?” 敖真的神情立时僵在了脸上,一时间语塞赶忙辩解道:“这……父王明鉴,孩儿,孩儿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嘛!” “哼!谅你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倒是那老龟,我得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来人!”龙王说时向左右喝道。 “在!”身旁一位高大威武身着金光灿灿战铠的鱼首大将,随即拱手行出。 “立刻前往龟府请龟仙前来龙宫一趟!” 还未等那龙首大将应答,便忽然听到正殿门外一声朗喝道:“龙王老儿,不用去请,老龟来也!” 三百零四 破茧得脱 只见龟仙好似天外老仙下凡,自正殿门外足下裹着一团水汽从天而降,到了正殿之内随负手而立,缓缓走过苏灵风和月海清扫视二人一阵道:“老龙王,你这要急于请我老龟作甚?” 龙王冷哼一道:“亏你这老龟也与我枉称多年好友,我且问你,你为何当时只将那玉霞公主许给敖真,却不肯许给敖海?闹得我两儿为此事头破血流,莫不是你诚心如此?况且你明知道令千斤早已对海儿有意,你还故意这样做,难道你是别有居心不成?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龟仙朗声一笑,拄着玉杖在龙椅之下来回踱步,行了片刻这才默然驻足,望着龙王道:“老龙王,老龟如此行事自然是有原因的,难道你却忘了当年那敖海的事?”龟仙说时有意无意的瞥向一旁的苏灵风,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是说?”龙王听到龟仙如此一说,立刻龙眼圆睁望向龟仙。 “不错!当年天灵五行宫那清木宫仙主木灵仙的事想必老友应该也知晓吧,而你那宝贝公子四太子却与木灵仙的大弟子李晋乃是结拜兄弟,当年木灵仙反下天界,李晋身染心魔,在那天木灵根当中险些被那灵根心魄吞噬心智,与这般狂热之徒为伍,我岂敢将玉霞许配给这样的人?” 听了龟仙的一番话,龙王自是明白了,不论如何也是当年发生在敖海身上的一件不齿之事,更是令他在天灵五行宫面前抬不起头的事,所以那时候敖海与龙王闹僵,这才孤身一人舍了玉霞公主独自跑到九曲天河府中居住。 “唉!若是如此一说也就是了,可是他毕竟还是我儿,就算是当年有这些过错也是我管教无方,首当其冲也有我的过错,现在他已在潜龙渊中受刑,也算是对当年之时和刚刚犯下的错来尽力弥补了,接下来也就不要再难为他了,毕竟我们身为长辈也不能只抓住这些不放不是吗?” “老友说的不错,既然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不再提了,至于玉霞和三太子的事,我觉得还是择日继续为好,不然传扬出去会被他人笑话!” 龙王却是面有隐忧之色道:“可是令千斤早已心有所属,我怕她到时候不同意,再闹将起来还是不妥,所以我觉得老友回去还是好好劝劝她为妙!” “哼!”龟仙听罢冷哼一声道:“还反了她不成!现在我还没死,龟仙府中我还说了算数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就是!” 还未等龙王答话,一旁的敖真听了龟仙的一番话早已又惊又喜,连忙向着龟仙行了大礼道:“多谢龟伯伯成全!多谢龟伯伯成全!” “放肆!你的得意什么?凡事不要高兴太早!”龙王看到敖真如此模样,立刻皱眉叱喝道。 “是!父王!孩儿不敢!”敖真赶忙收敛,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听了几人这般多话,一边的苏灵风实在听不下去了,纵然不说敖海与他有恩更是自家大师兄的结拜之交,就说现在云顶天界危机重重,他们却仍然不以为意,怕是当时敖海还没有来得及向龙王言明此事就被带往那什么潜龙渊中受罚去了,而玉霞公主那边看这样子就算她如何去说,这龟仙怕是也听不进去。 想到此处毅然说道:“我说你们都身为天界真仙,各各都是仙主的人物,为何却对人伦世间不管不问,却还在这里整日忙着你们的家事,顾及什么脸面,难道非要等到幽冥天界那些鬼仙攻上天界星河吗?那时为时晚矣!” “住口!你这区区一介来历不明的小子,休要再这般信口雌黄,你的身份我还未能查实,等到天灵五行宫仙果大会完毕,我自然会亲自带着你前往五行宫一趟,面见了寂仙友问明你的身份,若果真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我便要向他讨教,问他是如何教导门下弟子的,为何会拐走我水族的公主!” 听到龟仙如此一说,苏灵风虽是心中焦急,不过比起那天木灵根心魄的下落来,自己的隐忧倒是不完全放在心上了,当下冷笑一声道:“随你们如何,你们若是要将云顶天界众生的性命不当回事,我也无所谓!反正这天界又不是我的!” 龙王和龟仙看到苏灵风如此的态度,不禁互望一眼,一旁敖真原本便对苏灵风拐走玉霞公主之事耿耿于怀,如今找到了正主哪里还能罢休,当下一拍座椅站起身来指着苏灵风道:“你这歹人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再敢多言定让你受些苦头!” 苏灵风自小在碧落剑派中成长,虽是年岁不长,可是经历却如此之多,哪能被敖真一句话镇住,随即反唇相讥道:“我又不是被吓大的,到时候等那些鬼仙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应付,到底是谁吃苦头!” 听到苏灵风信誓旦旦说着人伦世间被幽冥天界众鬼祸害,龙王终是有些半信半疑起来问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苏灵风哼道:“你如此高深的修为,却还要问我,自己难道不会施展观听之法一看不就明白了吗?” 龙王摇了摇头道:“我云顶天界仙主洪虚道祖早已设下禁制,天界众仙除了万不得已无法观听道世间,除非自天眼前往之后才能知晓。” 苏灵风听到龙王如此一说,心中也不由犯起了嘀咕,看来洪虚道祖的震慑力果然厉害,而龙王包括这龟仙想必也不知道洪虚道祖早已雷劫失败,身死道消,连那片相隔的禁制也早已不复存在,可是他们却谁也不敢擅自打破洪虚道祖立下的规矩,一直默默的遵守着,所以不久前自己就算未通过那天眼竟也能回到天界上来。 苏灵风心中暗自盘算,他决定还是先不将洪虚道祖这件事说出来,只因如今就算他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会相信,再加上云顶天界内部也有诸多勾心斗角之辈,此事若是说出势必也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此处干脆也就不再吱声,反正天灵五行宫那仙果大会还有些时日才能结束,唯一让他感到着急的便是天界和世间的时间不同,在这天界之上多耽误一刻,世间便是数月过去,多耽误一些便多一份危险,到时候木灵仙也就要多坚持许多时间,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来人!”龙王蓦然喝令左右道:“将这二人一并带往潜龙渊中,与四太子分开关押!过不久便是龙宫大喜之日,到时候以防他们趁乱逃走,入了潜龙渊谅他们插翅难逃!” “得令!” 两位左右蟹将皆身着银鳞铠,来到苏灵风和月海清身前站定,准备将二人带走,龙王则是大袖一拂,仍将那两团水泡将二人复又裹住,这才让二将一妖一个抬将起来,扛在肩头向那潜龙渊而去。 那潜龙渊距离龙宫约莫一百多里,并不太远,乃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沟,别的海底都能看到穿透过去的星辰与虚空,而站在这潜龙渊的边缘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到,这倒是令苏灵风感到有些奇怪的紧。 二个蟹将到了潜龙渊的边缘,当下便将苏灵风和月海清向着深渊随手一扔,看也再未看一眼扭头便回去复命了。 苏灵风只觉得面前的黑暗在一点点放大,他们虽然坠落的速度不快,可是这深渊当中好似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将他们一点点的向着下方吞噬而去,苏灵风和月海清都能感觉的到,这潜龙渊当中真的有一种奇特的神秘之力一点点的将他们拉向深处。 身在这水泡当中,苏灵风感到无力挣扎,他依稀记得此物乃是龟仙那什么混天灵水兜,想必也是个天界之上的稀世宝贝,而月海清如今已是身怀腾云境界的修为居然也无法挣脱开来,看来这东西果然乃是神奇之物。 就这样二人一路向着深渊当中落去,一直坠落了许久,二人周身早已是被一片黑暗所包围,眼下只有苏灵风身上的避水灵珠和月海清那碧蛟玄水镜绽放出莹莹光芒。 如今已是身在水底,苏灵风抬头望去只见刚才落下来的深渊边缘也早已被黑暗吞没,什么也看不到。 此处虽仍是水中,可是却看不到一只海中生灵,连一只小虾米也未曾看到,在经历了这许多事,苏灵风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无助和恐惧只是被焦灼完全占据。 “若是如此下去,师父那里怕难以坚持,既然身在此处需要想个办法找到敖海寻到那天木灵根的心魂不可!”想到此处脑中转的飞快,他转头望向月海清见她似乎也完全无法挣脱,当下便尝试发动金曦令牌,唤出两妖神来。 狡灵和应龙一经得出也被禁锢在这狭小的混天灵水兜当中,各是感到四面八方的压迫之力令他们全然无法施展。 “混天灵水兜!” 应龙原本便是水中龙族,看到周身包裹的水泡脱口而出,“此物乃是天界水族至宝,凝聚天海之精华所成,以我等的修为也极难破解!” 苏灵风叹道:“若是二位妖神都无可奈何,那么我们便都要被禁锢在此,日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转不如二位合力一试说不得还能有一线希望!” “我们试试看吧!” 狡灵沉声应道,便与应龙双双闭起双目,两掌相对,直将各自腾云境界的通天妖力运转开来,渐渐地包裹着的混天灵水兜好似逐渐沸腾的滚水一般,开始“咕嘟嘟”的翻滚冒起一个个水泡,直到这些水泡化作一股股浓浓的水汽如同蒸汽挥发,翻卷直上没入上方的黑暗当中。 过了许久,两妖神的脸面也渐渐变作一片苍白,仿佛如白纸一般,果然是耗费了他们许多妖法。 那混天灵水兜果然在一点点变得稀薄起来,苏灵风也不由替两大妖神捏了把汗,只希望他们能够坚持住,眼看此水中至宝就要被蒸发殆尽,苏灵风当即也祭出刑天剑来,虽然他不能施展灵气,不过依仗刑天剑天生的上古魔气,苏灵风咬紧牙关向着头顶上已是十分稀薄的水泡用力一记挥斩,当下只听一声闷响,自己便感到一阵头重脚轻,被混天灵水兜爆开的旋涡之力翻搅了好一阵,这才重重的摔落在地,缓了好一阵方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只见狡灵和应龙也是被震飞开去,各自都是一阵虚脱,想必也是刚才耗费了不少妖力,此刻也一时缓不过劲来。 苏灵风终于破开了混天灵水兜的禁锢,而如今想要将月海清那一个破解也不大可能了,当下便赶忙走到月海清身前道:“月师姐,看来你这混天灵水兜是无力解得了,我这就先去寻找四太子的和那心魂的下落了,等稍后二位妖神的妖法恢复,再想办法将你救出!”言罢便将月海清收入金曦令牌当中,令二妖神也回到洞天之内各自调息。 三百零五 龙游浅底 此刻周遭已剩下了苏灵风一人,借着避水宝珠的光亮,苏灵风一步步向着前方的黑暗中摸去,他只觉得自己此刻脚步颇为沉重,也不明白这深渊当中到底有着一股什么力量会致使如此,难怪叫做潜龙渊,怕是连龙族当中高的真龙也无法得脱。 他提着刑天剑在手,如此一来也能壮了自家胆气,灵机一动之下,干脆祭出了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周身裹了,虽是在这水中缓缓前行飘飞,不过却总比自己费力前行来的舒服了许多。 苏灵风感到自己驾驭这覆雨翻云兜也极难向上方飞纵,仍是被那股巨大的吸纳之力牢牢掌控,一时间想起龙王的话,果然就算没有那混天灵水兜禁锢,怕是也难以离开此处。 在这片黑暗的深渊当中,苏灵风漫无目的的向前方飘飞了许久许久,他曾尝试着呼喊敖海,可是只觉自己的声音仿佛被眼前那一片黑暗所吞没,就连自己听起来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毕竟此处乃是深海的水中。 忽然间,苏灵风只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两道微光闪现,似乎也在向前方行进。 苏灵风心中纳闷,按说此处连一条鱼也不曾得见,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到此处全力驾驭覆雨翻云兜向前追赶,一时间却也不敢靠的太近,终于看到那两道亮光已是距离自己没有多远。 苏灵风生怕自己的行踪被对方发觉,当下用衣衫将避水灵珠的光芒掩盖住,又收了刑天剑,悄悄的跟上前去,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有两名高大威猛的水妖行走,乃是两条鱼精,这两条鱼精皆手握钢叉,修炼而出的臂膀魁梧坚实,想必也是谁要当中的精锐一辈。 “奇怪,这两个水妖为何会在这里?莫不是想趁龙宫大喜之际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苏灵风怀着心思悄悄跟了上去,两妖并肩而行,却也走得不大轻松,二妖边走边说,使得苏灵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只听一条鱼精向着身旁的说道:“兄弟这次你可要下手利索一些,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咱们手脚麻利三太子一定会有重赏,话说回来要是这件事办不好,那咱兄弟二人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后者随即一拍胸脯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定然让四太子不会有过多痛苦的!” “对了,三太子还交代了,要是遇到那个什么五行宫的弟子,干脆也一并结果了,既然他说和四太子是好友,那就让他们到幽冥界再当一对好朋友吧!” “哈哈!说的好!说的好!”两妖边说边笑,勾肩搭背便继续向着前方的黑暗中行去。 苏灵风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这个三太子敖真可真是心肠歹毒,居然为了得到玉霞公主不惜杀死自己的亲弟弟……亏得我现在虽然没有修为在身,可还有妖神与诸多宝贝傍身,更有玄灵子坐镇,不然此刻怕是也难逃一劫了!” 想着心中却是灵机一动道:“反正也不知道兄长被关押在了哪里,转不如悄悄跟着这两个憨货,到时候在把这二妖擒下了,去找龙王对峙!” 苏灵风怀了心思便不动声色收了覆雨翻云兜,一路勉力跟在二妖后边,毕竟他们是一对水族精怪,在这水中自然比苏灵风行动要方便了许多,只是苏灵风身有避水灵珠,将海水阻挡之后便在陆地一般,算是勉强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还要小心不被他们发现。 苏灵风和二妖一前一后又是行了好一阵,忽然便看到前方二妖蓦然停了下来,只听其中一个道:“怕是到了,这里应该就是那缚龙殿了!” 另一个道:“我也没来过这里,你说到了就是到了,可是我怎么没看到有路啊!” 先前那个道:“三太子早已传我了方法,瞧我的!”言罢这鱼精自身上铠甲当中摸出一块椭圆形的龙形玉佩,一手我在掌中,对着面前那海底石壁照射出一道光芒,随即那石壁上便显现出一个龙腾的图案来,与那玉佩交相辉映,随即应声裂开一道缝隙,里边便有微光闪动。 苏灵风见二妖闪身进了石壁缝隙之中,也不见那洞口闭合,随即赶忙奔上前去,紧跟着二妖入到其内。 这洞内十分的阴暗,且道路迤逦曲折,苏灵风尾随这二妖七拐八转了好半晌这才看到前方豁然开朗,只见一处长满青色水草的阶梯向上方延伸而去,那上边似乎是一方祭台,耸立着无根盘龙柱,其中四根围绕当中最高的一根,上边皆残破不全,剥落不少,更是零零散散覆着幽绿的水藻。 那二妖径直步上台阶,直到了祭台之上,走到当中那根最高的柱子前,只见这方祭台之上有一残破的穹顶,上边有块石匾刻着“缚龙殿”三个字已有些模糊的字,苏灵风心中暗忖,看来不论在哪里都会有这样囚禁和受刑的地方存在,居然连这龙宫也不例外。 苏灵风屏住呼吸,趴在台阶的最上一层,小心的探出眼睛,这一望之下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当中那最高的盘龙柱上,一个人耷拉着脑袋,浑身衣衫破烂不堪,千疮百孔,头发披散盖住脸面,看起来也就一口残气,浑身上下都被纵横交错的乌黑铁链牢牢锁住,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这……这是兄长吗……”苏灵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心中的怒火也陡然腾起,他实在没想到敖海居然被折磨到如此的地步。 眼见那二妖走到了敖海的面前,其中一个自怀中掏出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刀,却见那短刀寒光四射冒着汩汩的冷气,一经取出周遭的海水立时成冰晶状,混在水中寒冷蚀骨。 那鱼怪倒握刀柄缓缓走到敖海面前,叹了口气道:“四太子啊四太子!你可不要怪我,将来你做了鬼也不要来找我,我也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你都去找令兄三太子才是!得罪了!得罪了!”说时握着短刀向着敖海一点点的靠近。 苏灵风见状深知那短刀定是敖真所给二妖为了杀害敖海的宝物,当下暗自捏了天雷震火旗在手,准备念诀发动。 便在此刻,只见敖海缓缓的抬起头来,那一双浑浊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面前那鱼怪的身上,脸上也是布满了震惊和绝望,有气无力的道:“可……可恨我如今却要死在你们这两个畜生手中!” 那握刀的鱼怪听罢随即放下了短刀,另一只便上前一步向着敖海道:“唉,我说四太子,你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要是不得罪了三太子处处和他乃至龙王对着干,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对吧,那刀便是三太子所赠的冰漓刀,放心三太子特地交代过我们,用此刀刺入四太子的龙心当中便会瞬间冷冻全无知觉,死的不会有任何痛苦,看来三太子还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弟弟的!” “呸!要杀就杀何必多言!我一死而已,你们动手就是!”敖海强挣起身子,直把胸膛挺起,闭上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苏灵风手捏天雷震火旗立时发动,不论如何先将二妖制住再说,霎时间数道天雷直将周遭海水翻搅起滚滚旋涡,一阵轰然巨响,便将二妖围在当中,这天雷震火旗却是苏灵风第一次在海中施用,雷电借由水势没想到更加凌厉,两水妖登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先前那手握冰漓刀的鱼将手中的宝刀也被惊得脱手掉落,二妖登时瘫倒在地,哪里还敢贸然行动,生怕被这天雷击成焦炭。 苏灵风当即飞身而出到了二妖近前,将那冰漓刀捡起来握在手中,厉声叱喝道:“两个鳞片畜生也敢如此造次,我定要用天雷将你们劈死!” 二妖登时被吓得体如筛糠,看到苏灵风也是各自大惊失色,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毫无修为的柔弱少年居然能够不动声色便化解了龟仙那混天灵水兜,这才深知他定然是深藏不露,一个个皆赶忙求饶。 苏灵风转念一想不如先将二妖留下一命,到时候在龙王面前说起那三太子的阴谋也算是有个证据。 想到此处,便在金曦令牌中唤出那九曲天河府中的龙鱼和自家的雪鳞大蛟,二妖一入水中便兴奋异常,围绕着两只鱼精虎视眈眈令二妖更为胆寒,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你二妖速速将这两条鱼精押往天河当中好生看管,不得有误!”苏灵风正色道。 那龙鱼和雪鳞大蛟随即一妖一个,将两条鱼精一口咬住,令他们连惨呼也来不及发出便被带往了金曦洞天的天河当中。 当下苏灵风便收了天雷震火旗,只是那时恶斗血炼童子之时,天雷震火旗也受了些损伤,旗面上有些许的损伤,怕再来一次那样的施用之法定然便会毁去。 敖海看到苏灵风前来,原本虚弱的身躯终于再次挺起,涣散的目光再次有了光彩,憔悴的面容上终是显现出一个笑容来,道:“苏兄弟来的可真是时候,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玩完啦!” 苏灵风笑道:“兄长哪能这么就轻易死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敖真那小子?” 说起敖真来,敖海的神情再次回复了一片黯淡道:“真没想到,身为兄长居然这样心狠手辣,从此后我再不认他为哥哥!我也一定前往父王处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由此处脱困之后,我便随兄长一同前往龙王那里将此事说个明白!”言罢蓦然想起那天木灵根的心魂,忙道:“兄长,那灵根之心尚在?” 敖真一笑道:“放心就是,此物乃是木灵仙前辈和拯救云顶天界的最为重要之物,我将它视若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怎么敢大意?它如今完好无损还在我的身上。” “那就好!那就好!”苏灵风只觉自己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兄长莫急,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脱困!” 苏灵风说时便尝试着伸出手来去扯捆缚在敖海身上那粗如儿臂般的玄铁锁链,只感到触手冰冷异常,坚如山岳,不动分毫。 “唉!”敖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此乃天海金铁,没有父王的龙玉是无法解开的!” 三百零六 怒火攻心 “龙玉?”苏灵风沉吟一阵,随即问道:“生的是何模样?” 敖海答道:“乃是一块九龙盘绕的龙形玉佩,也是进入这缚龙殿的必备之物。” 苏灵风听罢立时想起刚才那两只鱼精用了一块玉佩照开了这海底崖壁,想到此处击掌道:“想必那两只鱼精所用的便是龙玉无疑了,我这就将那龙玉取来救兄长脱困!” 敖海圆睁双目怒道:“没想到敖真为了害我,连父王的龙玉也偷取了来,真可谓煞费苦心!” 苏灵风冷哼一声,再不多言,当下便祭出金曦令牌遁入其中,他来不及前去查看月海清,仍借助避水宝珠入了天河当中,唤过龙鱼将那两只鱼精带来,怒视二妖道:“还不速速将龙玉交出来,不然定将你们炖成一锅鲜美鱼汤!” 二妖闻言立时哭丧着脸,其中一只忙自怀中捧出那枚龙形玉佩道:“上仙还请手下留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保全小的一命,便听任上仙之命!” 苏灵风也不想过多理会,当下便接过龙玉,怒目叱道:“想让我饶你们性命倒也简单,你们只需到时候在龙王面前将三太子敖真让你们干的好事一一说出来,若是有半句隐瞒,便性命不保矣!” “不敢!不敢!我们定然一五一十说出不敢有丝毫隐瞒!”二妖纷纷叩拜。 苏灵风随即施令龙鱼大将将二妖好生看管,自己则拿了龙玉遁出洞天回到了敖海面前,将手中的龙玉一扬道:“兄长,这东西如何施用?” 敖海道:“将这龙玉的龙首正对着铁链,缓缓旋转半周即可!” 苏灵风看到这龙形玉佩的背面乃是九龙祥云图,正面果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龙首,当下忙自照做,果不其然这龙玉照出一道柔和的蓝芒直将敖海连同整个铁链都包裹其中。 霎时间,只听一阵金铁鸣响,紧缚着敖海的铁链便兀自褪了开去,猛然失去了紧缚,敖海虚弱的近乎跌倒,苏灵风赶忙将敖海扶住,问道:“兄长,我们该如何离开此处?” 敖海叹了口气道:“这潜龙渊中有一口海底深井名唤元水龙井,自龙族诞生伊始便存在此处,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只要是龙族血脉在此便会完全失去体内仙法之力,却对其他只有沉重的吸纳之力!” 苏灵风沉吟道:“看来若想带兄长离开此处,就必须先想办法将那口古井失去作用才行了!” 敖海摇了摇头道:“苏兄弟千万不要乱来,那元水龙井绝非你我之力能够撼动,不如另想他法吧!”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吧,兄长,天界一日,世间一年,咱们最好是尽快吧,不然我怕师父他们那边又会有什么变故!” 敖海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身在此处丝毫没有一丝力气,劳烦苏兄弟带我前行,前往那元水龙井吧!” 苏灵风随即施用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敖海裹了,按照敖海的指引向那古井而去,如今他也总算明白,加害敖海的事为什么三太子敖真不亲自前来了。 就这样,苏灵风和敖海行了片刻,这海底深渊两侧的崖壁也变得越来越窄,前行似乎也更加的艰难起来,苏灵风只感到前方一股强大的吸纳之力袭来,身下的覆雨翻云兜也只好向着反方向驾驭,不然便会立刻被吸到前方去。 苏灵风感到没办法再驾驭覆雨翻云兜了,随即便和敖海一同落在海底,二人贴着崖壁,越向前走便越是艰难,直到后来实在是走不动了,勉力的跌在身后的崖壁之上,两只手死死的拉着身旁的凸起礁石,再也难动分毫。 “苏兄弟,不行了,再向前我们非被吸进那古井当中不可,到此处还是想个办法才行!”敖海指着前方说道。 苏灵风顺着敖海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的海底地面上果然有一块磨盘大小的洞口,周围的海水也疯一般的灌将进去,在这潜龙渊的上方打出一个巨大的旋涡,疯狂旋转,疾流咆哮。 “自古以来谁也不知道这口古井通向哪里,为什么这沧溟海的水却不会被这古井吸干,也许是循序往复,也许本来沧溟海的海水便是无穷无尽的!” 却见那古井之上发出一道幽蓝的光芒直照向海水上空,似乎正是这神秘之力的光芒,就这样绽放了不知道已经多少岁月。 “能否将这古井暂且堵住?若是可以就轰下一大块礁石先将那井口盖上再说!”苏灵风在敖海耳旁大声问道。 敖海苦笑道:“这个谁也没有尝试过,谁知道是不是可行,而且我现在丝毫不能施展法力,眼下苏兄弟怕是也无力而为,这该怎么办?” “可惜月师姐此刻现在被那混天灵水兜所困,也不能相助,二位妖神方才为救我脱困也是耗尽了妖法,只有让几个水妖来试试看了,让它们前来相助用我这天雷震火旗试上一试!”苏灵风言罢便遁入金曦令牌之中,在天河内立时唤来雪鳞大蛟与那条龙鱼道:“四太子和我此刻遇到了些麻烦需要二位全力相助,若不然咱们怕都要葬身于此……” 那雪鳞大蛟听罢随即仰天嘶鸣一声,当先向着洞天之外飞身纵去,而那龙鱼也自紧随其后,一飞冲天,双双遁出了洞天之外。 苏灵风跟随着二妖回到潜龙渊中,看到敖海苦苦支撑,眼见便要坚持不住,当即再不犹豫令那龙鱼咬住敖海向后拉起,不被那吸力吸走,而雪鳞大蛟则干脆用蛟尾缠绕在苏灵风的腰袢,亦是向着身后猛拽,如此一来二人终于各自感到一阵轻松,再没有先前那般费力。得此间隙,苏灵风一抬手便将天雷震火旗抓在手中,口中念动咒诀,顷刻间数道天雷便发动开来向着身前不远的礁石崖壁猛然轰去。 只听一声“隆隆”巨响,伴随着一片“嘁哩喀喳”的脆响,那岩壁直被击出一道深深的印记却并未崩开。 “不行啊!苏兄弟,怕是力道不够……”敖海一脸担忧之色道。 苏灵风忙变换口诀,再也顾不上心疼这天雷震火旗,直将这件至宝施用到了极致,天雷震火旗霎时间绽放出耀眼的金芒,在这黑暗的深渊当中好似明灯闪烁,一点点变得更加明亮。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轰天巨雷随即激发而出,结结实实的击在那岩壁之上,电光闪过直将周围也照耀的亮如白昼,与此同时伴随着一片碎石横飞,天雷震火旗也在炫目的光耀之下发出令人揪心的“咔嚓”声响,一点点碎裂开来,径直化作齑粉消失在电光火石之间。 “糟了!” 苏灵风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原先在对战血炼童子之时,天雷震火旗已是超常发挥,原本就受了不小的损伤,而如今再也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施用,终于毁去。 苏灵风只感到手中忽然抓了一个空,眼前那耀眼金芒渐渐的黯淡下去,苏灵风看到那岩壁已是龟裂了一道极长的缝隙裂痕,看到此处咬牙怒道:“糟了,好像还差一点,如今连天雷震火旗也毁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脑中正转的飞快,仔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法宝至宝能够施用,正在忖思间,冷不丁便感到身旁一个巨大身影忽然窜了出去,苏灵风定睛瞧去,却见原先拉着敖海的那条龙鱼发狂一般向着那岩壁轰然撞了过去。 苏灵风心中一沉,忙喝道:“鱼儿莫做傻事!”可是呼喝已然不及,只感到周围一通剧烈的震动,那岩壁之上原本龟裂的巨石应声断裂,一块小山似的大石呼啸着被那古井吸纳过去,而龙鱼自己猛然冲撞之下早已一阵眩晕不能把持,在那块巨石之前就已是被吸向古井之中,整个原本小屋一般大小的身躯在一经接触那井口之时瞬间边瘫瘪开去,不知为何竟在一瞬间吸尽了血肉,变成了一副硕大的鱼皮,而后便被吸入了井口当中不见了踪影。 “鱼儿!你……你这又是何苦!”敖海也是一阵心痛,毕竟这条龙鱼对自己忠心耿耿,自打他和龙王闹僵之后便一直跟随他在九曲天河府中做了看守,一直陪伴左右,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敖海如何能不痛心。 未等敖海说完,紧接着那块巨石便轰然砸在古井的井口之上,耳边只听一阵轰然巨响,巨大的礁石赫然堵在井口,周围的旋涡和震荡随即平复下来,周遭立时变得一片平静,再没有那种举步维艰的痛苦,只是那块巨石仍在剧烈的抖动着,石块之上一道道裂痕也快速显现,苏灵风见状也知道这巨石似乎撑不了太久,当下再不敢犹豫,只将覆雨翻云兜随手祭出,将敖海裹住,趁着周围没有了那吸纳巨力,箭一般向着深渊之上继续升去,未消片刻间二人便回到了深渊的边缘之处,身形方才落下,便听到深渊当中“隆隆”巨响再次响起,深渊内的海水又如疯了一般,倒灌而入,无数漩涡再次而起,看来应该是那巨石粉碎失去了作用。 “呼!好险!”苏灵风坐在深渊边缘处,大口喘了粗气,只觉得一颗心仍然狂跳不已。 敖海则望着漆黑翻涌的深渊,两只拳头逐渐的攥了起来,捏的“嘎巴”作响,双目中也逐渐显现出血丝来,遥想方才龙鱼之死,再想到三太子敖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当下爆喝一声,周身也被激荡出一阵狂卷的水浪,他就这般披头散发,猛一转身,光着双足踏上一波蒸腾的水汽向着龙宫的方向飞纵而去。 。 三百零七 恶有恶报 苏灵风知道他已是怒火攻心,赶忙纵起覆雨翻云兜紧紧跟在他身后,以防有什么闪失。 却说敖海一路怒气冲霄披星戴月的赶到了龙宫正殿门前,那看守殿门的两只鱼精见到自家四太子敖海虎视眈眈,一时间端着手中的兵刃也不知道到底是拦还是不该拦,就在二妖一脸懵神之际,敖海早已飞身而入直向龙王居处水晶殿而去。 而此时,苏灵风跟随着敖海一路行来,整座龙宫当中再次张灯结彩,看来仍是要为敖真与玉霞公主举办结亲之事,喜庆的大红色娟绸满堂红色,却在敖海眼中看来如在滴血,更是怒火浇油,催动足下水汽又快了许多。 敖海一路冲去,许多水族精怪见到自家太子状若疯狂,一时谁也不敢上前贸然阻拦,只有小妖悄悄报与龙王,敖海只冲到了水晶殿殿前,方才看到龙王毅然挡在殿门前。 “逆子!你好大胆子!胆敢差人盗了我的龙玉,私自冲出潜龙渊破了刑罚,还不给我乖乖就擒!”龙王见状亦是气的龙须乱颤,厉声呼喝。 “哈哈哈!”只见敖海披头散发,赤着双足,浑身衣衫凌乱不堪,他听了龙王的话不由仰天长笑道:“父王!既然你已不念父子之情,我又何必在遵循你那什么规矩?” “大胆!你……你简直……”龙王怒目圆睁也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向着敖海平伸一掌,掌心隐隐有蓝芒闪动。 苏灵风于一旁看到龙王就要对敖海动手,他深知就算此刻敖海不再受那潜龙渊所缚,可是论修为也决计斗不过自己的爹,当下忙道:“龙王老仙,切莫动手!此次若不是小可有得力助手相帮,我和兄长皆早已死在那潜龙渊多时了!” “胡说八道!”龙王一双滚圆的龙目瞪向苏灵风道:“我只让他前去受罚,将你禁在那里,谁说要你们的命来?” “哼哼!”苏灵风冷笑一声道:“可惜也许你不愿意要我们的性命,有人却巴不得我们早早死了!” “谁?”龙王怒喝一声击掌叱道。 “自然是你那宝贝儿子,兄长的亲哥哥三太子敖真是也!”苏灵风一字字的说道。 “什么?你休要胡说!你这小子的身份我尚且还未前往五行宫查明,自打你出现,我龙族便鸡犬不宁,待日后我定要将你查个水落石出,看你到底是何目的!” 听了龙王一番话,苏灵风却是全然不惧,只冷笑道:“日后龙王老仙想怎样查明在下请随意,只是刚才我所说的事没有半点假话,龙王老仙若是不信,你问问他们就是!”说时便施用了金曦令牌,在那洞天之中命雪鳞大蛟将那暗害敖海未遂的两只鱼精押了出来,忙向龙王道:“老仙,你只管问他们就是了!” 龙王看到两只鱼精,只见二妖的穿着的确是自家龙宫所有,龙颜大怒,上前一步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从实招来,我剐了你们的鱼皮!” 两只鱼精见到龙王大怒,早已浑身瘫软好似烂泥一般黏在地上,其中一个道:“龙……龙王饶命,请息怒,这……这都是三太子的主意,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与……与我们无关呐!” 另一个体如筛糠道:“三……三太子让我们去结果了四太子,说……说完事之后重重有赏,我们才……” 龙王再也听不下去,当即向着左右将领大喝一声:“来呀!速速去把三太子给我叫来!” “得令!”两只鳝大将立刻抱拳领命向另一边敖真所居之处而去。 没过多久便看到敖真身着大红喜袍一路冲将过来,敖海见状当即怒目喷火,立时迎上前去,眼看剑拔弩张就要动手。 “敖海!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私自从潜龙渊中逃出来,如此罪加一等!”敖真怒叱一声道。 “呸!若不是苏小兄弟助我一臂之力离开那里,恐怕我此刻早已做了你的刀下游魂了!”敖海咬牙切齿。 只见敖真一双眼珠转了两圈,故作镇定道:“血口喷人而已!如今好要倒打一耙吗?” 苏灵风冷笑道:“三太子,我说你就承认了吧,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抵赖吗?”说时将冰漓刀扔在那二妖面前,随即又将那龙玉取出交还给了龙王,接道:“话说这龙玉乃是龙王老仙的随身之物,你可不要说是我偷来了,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四太子正在潜龙渊中受刑,除了你这个太子还有谁能做到?” “为什么要这么做?说!”龙王接过了龙玉当即龙颜大怒,向着敖真怒叱一声道:“你从小我便十分疼爱于你,难道就这般教会你的只是落井下石,对自己的弟弟也如此心狠手辣吗?” “父王!我……”敖真看到龙王的怒颜,当下哭丧着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我知道公主她不喜欢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你……你这痴儿!居然……居然只为了女子便对亲生骨肉痛下杀手,更与你弟弟相残,殃及了诸多我水族的性命,你罪不可赦!”龙王怒叱道:“来人呐!三太子敖真代替敖海重新绑缚潜龙渊中,待到我日后发落!” “是!”两名鳝大将随即便将敖真一左一右的搀起,将他一路拖向那潜龙渊而去。 “父王!!”敖真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海底深处。 “老龙王!你要做甚?”敖真方才离去便看到一道水浪涌来,只见龟仙踏着一蓬旋涡水汽,身后跟着身着大红霞帔与明珠凤冠的玉霞公主。 龟仙纵到龙王身前,用力一磕玉杖急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将真儿打入潜龙渊中?难不成又要对这桩婚事反悔不成?如此一来你却把我的女儿当成了什么?” 龙王长叹一声一脸无奈道:“老友莫要动怒,这一切都怪我管教无方,怪我管教无方啊!”言罢便将敖真先前所做之事向龟仙详尽说出。 龟仙听罢不由望向敖海,上下打量,只见他衣衫褴褛,神情亦是十分憔悴,似乎当真是受了不少苦头,又见玉霞公主望着敖海,紧咬朱唇,满是心疼之色,终究摇了摇头道:“唉!不是老龟我冷酷无情,我岂是那铁石心肠棒打鸳鸯之流,只是这敖海当年与天灵五行宫有过瓜葛,如此一来今后我天海水族却如何再面对五行宫众仙?” 苏灵风听着龟仙和龙王的对话,心中涌起一片欣慰之情,随即上前一步道:“小可没想到龙王老仙人终究还是恩怨分明、深明大义的老前辈,既然如此,小可也就不再隐瞒了,在下乃是天灵五行宫清木宫中木灵仙的弟子,我的大师兄便是早已仙去,被大家一致认为在天木灵根中失了心智的李晋!可惜当年的事师父和师兄的确是被人诬陷的……” 龟仙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来历不简单,听你如此一说倒是令我有些意外了!木灵仙……看来那老家伙果然还没有死,那时他反下五行宫之后在人伦世间便杳无踪迹,如今却收了你这个不简单的徒儿,我倒是想听听这其中事情的是非曲折到底如何!” 苏灵风拱手一礼,随即便将当年了寂仙君和清木宫仙主林沧源的事一一详尽的说了出来,直听得龟仙大摇其头,龙王则望着苏灵风龙眼当中亦是充满不信之色。 “那林沧源我倒是知晓,我们时常与仙友相称,他的为人我不敢说十分了解,不过却是一个性情豪爽,为人洒脱之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龙王摇着头道。 龟仙亦是一脸不信嗤之以鼻道:“你说的这些话除了你是木灵仙弟子的那句我相信之外,其他我是一点也不相信,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替你的师父嫁祸当年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于他人,如何能够骗得了我们?” 苏灵风却是不慌不忙冷笑一声道:“我自是知道你们一定不会相信此事,说什么为人洒脱,性情豪爽,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却哪里知道人心险恶、仙亦如此,这世间多如像林沧源之辈那般道貌岸然,表里不一之人,他们总是外表亲善,内心暗藏奸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这种人不论是在世间还是天界我已经见过了着实不少!” 龟仙笑道:“纵然是你这样说也无济于事,话说凡事都要有真凭实据,我只问你一句,你有什么凭证能够证明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你如果能够有力证明我便相信你说的话,自然也不回危难你和四太子敖海!” 苏灵风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小可能在二位老仙面前说如此的话,自然有凭证,不然岂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 “哦?”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龟仙和龙王都不禁睁大了双眼望着苏灵风只等他说下去。 苏灵风忙转向身旁的敖海道:“兄长,请把那件东西拿出来吧!” 敖海点了点头,随即自怀中摩挲一阵,便看到一个枯萎凋零,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事物被他托在掌心。 “这是何物?” 龙王和龟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见这东西形似一团干瘪的蘑菇,呈黑紫色,纵然是他们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 三百零八 沧溟玄水鉴 苏灵风接过了那团干瘪的东西任龟仙和龙王看了半晌,随即微笑道:“还是小可来说明吧,此物便是当年所传吞噬了大师兄李晋心智的东西,名唤天木灵根的心魄,乃是家师反下天界之时一直深藏在身上的重要之物!” “哦?”龙王先自拿起了心魄,在手中端详良久,随即交给了龟仙也观察许久,而后还给苏灵风,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东西如何能够证明?” 苏灵风道:“五行宫这天木灵根原本便是整个云顶天界万木之祖,本就有灵性,而这木心现在只是被家师暂且带离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若是用什么手段令其复原,说不得便能够解开当年的一切真相了!” “原来如此!”龙王听罢不禁捋须沉思起来,思忖一阵问道:“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才能令其复原呢?” “这个……其实兄长和玉霞公主这次从人伦境中回来,就是想让龙王老仙想想办法,看看您那无量海魂能不能将此物复原!” 龟仙却是叹道:“那无量海魂乃是整个沧溟海的精华所在,是重中之重,其威力不可小觑,我明白你们的用意,你们是想借由五行相生之理尝试将这木心复原,只可惜那无量海魂怕力量太大,到时候反倒会毁了此物!” 苏灵风知道,龟仙此言也并非是危言耸听,任何事物都会物极必反,纵然是相生之道太过强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此处,苏灵风也是没了主意,只叹了口气道:“要是这样,小可便不知该如何证明了!” 龙王捋须道:“这样吧,老朽从来与五行宫交好,既然你一面之词说当年木灵仙是被林沧源陷害,那么我也有义务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那无量海魂虽然不能用,不过当年我曾用无量海魂祭炼出一件宝物,此物名唤‘沧溟玄水鉴’亦是汇聚了海魂之精华,但威力却小了许多,如今此物在我儿敖青的身上,他奉我之命一直守护在无量海魂那里,用那沧溟玄水鉴也许可行!” 苏灵风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心中的隐忧却仍然没有放下,只因这天木灵根的心魂复原之后是否能够让那天木灵根起死回生,是否能够解开当年的事,这一切都是个未知之谜,可是如今他也毫无办法,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世间苍生包括自己一众亲信尚在水深火热当中,如此一来他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心中这般想着,赶忙于龙王深施一礼道:“龙王老仙,若是能够将这心魂复原,说不得家师便能沉冤得雪,如今世间衍变为一片炼狱,天界一天,世间一年,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还请龙王老仙快快引我前去吧!” 龙王听苏灵风如此一说,忙向龟仙道:“龟老弟,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依我看还是查看一番的好!” 龟仙摇头道:“当年洪虚道祖的天条龙兄难道忘记了?” 龙王叹道:“若世间真的涂炭,幽冥真有居心,以洪虚老儿的修为还能无动于衷吗?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 龟仙忙打断龙王道:“洪虚老儿不是我等妄加评论的,不论是真是假,我们也不该破了那天条吧?” “宁破天条也不能令幽冥得手,若今后有什么罪责我老龙来承担就是,龟老弟你就施展观听法一探究竟吧,我这便将这小子带往我儿敖青处!”龙王言罢袍袖一挥,立时在几人面前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旋涡。 “走吧!由此便能前往那无量海魂之处!如此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 苏灵风也不犹豫,立时迈入那旋涡当中,虽是身畔有避水宝珠加护,却仍是被翻卷的七荤八素,心中也是明白,这定是那龙王施展的水中挪移之法,对于他这样至少入定修为的老仙来说这应是小菜一碟。 狂旋许久,苏灵风这才稳住身形,他没有灵气加持,此刻也不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半晌方才缓过劲来。 待他看清楚周围时也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只见面前一轮好似山峰一般的圆球状的事物,其上布满了亮晶晶的形式宝石的东西,这颗巨大的圆球在缓缓的旋转着,带动周围的海水也围绕一同旋转,圆球之上却是一片浩荡的白色水汽,直把上空充斥成为一片云海也似。 立在这巨大的圆球之下,苏灵风直感到自己的渺小,一时间也是颇为惊叹,不由感慨道:“这便是那无量海魂吗?” “不错!这便是无量海魂了,乃是整个沧溟海水魂所在,也是天海之精魂!” 苏灵风的身后传来了龙王的声音,他随即又探手一指,向那无量海魂一侧,只见一个极不显眼的黑点越来越近,未消片刻便到了近前,苏灵风这才瞧的分明,原来是一个人。 只见此人足踏凌波水雾兜,赤膊上身,肌肉异常坚实,两肩之上覆着青色鳞片,正是龙鳞,生的浓眉朗目,仪表堂堂,额上长有一对如玉般的龙角,下身则被那水雾包裹其中。 苏灵风知道此人便是龙王的长子,名唤敖青,一直镇守在此处,那沧溟玄水鉴便在他的身上,如今那东西也是唯一说不定能够证明当年木灵仙之事的重要之物。 敖青身在当空中,扫了一眼苏灵风,随即向着龙王躬身一礼道:“原来是父王前来,孩儿见过父王!” 龙王摆了摆手道:“青儿不必多礼,为父此次前来是要将那沧溟玄水鉴一用,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去办!” 敖青只一礼称是,翻腕一招,便见一面巴掌大小的青色符箓悬在掌心之上,他随手一送,那玄水鉴便脱掌飞出,被龙王稳稳接在手中。 “拿出来吧!”龙王转向苏灵风,令他将天木灵根之心取出,另一手贯出一道水气将天木灵根的心魂也稳稳托起。 苏灵风一颗心也不由狂跳起来,此事若成,他便能够与木灵仙等人一并光明正大的前往天灵五行宫,为那时之事讨个公道。 却见那玄水鉴亦是弥漫出一蓬洋洋洒洒的浓郁水雾,在龙王的催动之下径直将天木灵根的心魂完全包裹其中,那光芒自幽蓝逐渐转变成为白炽,照的苏灵风目不能睁,耳边响起一阵阵海潮澎湃的声音。 这沧溟玄水鉴原本便同无量海魂如出一辙,借由沧溟海之无上回魂精魄祭炼而成,不似无量海魂那般浩荡难以承受,能够渐渐滋润,依照五行相生之道为其提供生机。 与此同时,周围海水也随之翻涌起来,只听那海潮之声越来越洪亮,将周遭的海水也带动形成一阵暗涌,苏灵风也被冲的摇摇晃晃好似喝醉酒一般,望着当空中那逐渐弱下去的白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芒终于散去,一抹青翠欲滴的流光显现出来,只见那天木灵根的心魂在渐渐平复的海水滋润下绽放出一轮靛青的光芒,随着海水涌动青光摇动,晃眼炫目,细细看去那心魂尚在勃勃跳动,再不是先前那般枯萎干瘪之物。 “成了!”苏灵风心潮澎湃,激动之情自是难以复加,心中也不由喟叹,那撰写《天道经》的洪虚道祖到底是如何窥破这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的,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龙王探手一招将天木灵根的心魂召在掌中,随即交还给苏灵风,苏灵风双手小心翼翼的捧住,亦是能够感受到这心魂有力的跳动,其上迷迷蒙蒙的散发着青纱般的气息,撩拨在面上如春天一般充满飒爽的沁凉,令他感到一阵勃勃生机。 龙王长吁口气道:“你将它收好,若要知晓你所说之事,怕是还要前往五行宫的清木宫一趟,将这心魂重新渡在那天木灵根之上,将那仙木之根复活才有望得知一切!” 苏灵风听罢苦笑道:“这件事小可怕是难以办到,清木宫正是那林沧源的道场,若就这般去了,他定会全力阻止于我,更甚不惜将我灭口……” 龙王望了他半晌,随即道:“我们和你一起前去如何?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苏灵风随即睁大了双眼道:“此事当真?若是龙王老仙与小可一同前去,我自然就不怕了!” 龙王点了点头道:“我们还是先回到龙宫去,看看龟仙那边如何?”龙王言罢,便对敖青好生叮咛一阵,令他再次安心镇守无量海魂,此处乃是沧溟海的根本。 辞别了敖青,龙王便同苏灵风一同回到了龙宫正殿之中,却看到龟仙此刻正坐在殿门之外的白玉阶梯上,脸色凝重望着远处。 龙王一捋龙须不由忙自上前道:“龟老弟,如何?那人伦世间怎样?” 龟仙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果然如他所说,此刻已是一片炼狱,幽冥天界的鬼将趁虚而入,世间大乱矣,藉由此占据世间,趁我天界不备,有所不轨……” 龙王听罢瞪大了双目,望向了苏灵风,后者却是微微一笑道:“龙王老仙如今还是不肯信我吗?” “若果真如此,我等就太过惭愧了,身为天界仙者,世间遭受如此劫难,却是不管不问,实在是……” 龟仙抬起头来,望向龙王道:“你那边进展如何?” “那天木灵根的心魂已然复原,不过尚需将此心魂渡入天木灵根当中,看来你我得前往天灵五行宫一遭了!” “也好!”龟仙站起身来抬头望向海上道:“原本这件事乃是他天灵五行宫的家事,我等不太方便干预,可是如今世间遭劫,看来木灵仙这件事不能解决,也就无法联合他们与幽冥天界相抗了!” “罢了,事不宜迟,我天界一天,世间便是一年,我们半刻也耽误不得,我们这就走!”龙王说时便拂袖贯出一道水气将自身裹住,冉冉腾起。 “父王等等我!我也要一同前往!”殿外不远处只见敖海也赶了出来,一拍苏灵风忙自向着龙王追去。 。 三百零九 揭发 龙王和老龟二仙,各自化作一道白虹霎时间便遁出了沧溟海之上,只见四下里一片星光璀璨,正是一片天河,苏灵风和敖海则堪堪追在后边,那覆雨翻云兜将苏灵风包裹其中,飞遁自是较敖海慢了许多,更不用说前方的龙王和龟仙。 耳听周遭天风呼啸,滚滚席卷而过,此时的苏灵风体内并没有灵气护持,自然是无法抵御,幸好有覆雨翻云兜傍身这才使他免受天风之苦。 未消片刻,在那道天河的另一边很快便看到了天灵五行宫那五轮圆如明镜般的宫阙之地,看龙王和龟仙所飞纵的方向想必便是金曦宫无疑,看来二仙是准备直接去寻找天灵五行宫的仙主金陵仙君了。 “五行宫中此刻应该正是那仙果大会,如此一来五宫弟子齐聚倒要给他们增添一个天大的惊喜!”苏灵风心中一阵激荡,当下忍住心中的澎湃和激动,径直入了金曦宫当中。 穿过一层层五彩云海,便见下方流光闪动,金曦宫中果然要比其他四宫规模大了许多,由此俯瞰下去皆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楼阁房舍,应当便是金曦宫中弟子的所居之处,除去内门弟子自然还有诸多的外门弟子了。 而此刻众人身下那流光闪动之处正是金曦宫内门宫阙,五行宫仙主金陵仙君之处,正殿金碧辉煌,晃人眼目,殿顶皆是鎏金铺就,殿前的一片极大的广场上金戈闪耀充斥着法宝击打之声,广场上空围绕盘坐着诸多的仙主,皆是五行宫中各各仙主,每一位仙主身下皆被自家飞遁法云托起,悬坐在半空中,目光虽是微闭,不过却对场上的一切似乎仍了如指掌。 其余弟子皆围绕广场而坐,最内层则是内门弟子,外层便是每一宫的外门弟子了,不过外门弟子数量自然众多,直将整个广场团团围住,目不转睛的望着广场当中二人的斗法,时不时高声喝彩或是揪心的呵责,场面热闹非凡。 “原来这便是仙果大会!”苏灵风心中这般想着,当下便在当空中看到独坐正中一位身着宽大金色仙袍,面如珠玉的老者,他虽然面容是为老叟,可是皮肤却红润柔嫩,未见一丝皱纹,好似婴儿一般,可见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想来便是天灵五行宫的仙主金陵仙君无疑。 其余当空中的仙主,苏灵风粗略看去,除了五名外门仙主之外,便是其余四宫的仙主了,那了寂仙君便在其中,而当中还有一人身着翠绿仙袍,面容瘦削,颧骨高耸,脸型颇长,一对乌黑长眉那眉梢向两边垂至脸颊,手捻一根翠竹有一尺多长,只见他半眯着眼睛,面含微笑,似乎是对场上自家弟子的表现极为欣慰。 而此刻广场正在相互斗法的正是清木宫内门大弟子九龙儿,只见他身着雪白劲装,探出两指操控一柄盈盈闪烁碧光的木剑,那木剑灵动之至,直将对方一位赤膊上身,周身呼呼着火,且施展火环的弟子逼得节节败退。 落到近处,苏灵风的鼻间便赫然嗅到了各种奇异果香,广场上观战的弟子们皆有仙果琼浆享用,香气扑鼻,勾人馋虫。 按说龙王与龟仙一身修为也与天灵五行宫几位仙主相当,示意众人也未曾察觉,反倒是许多外门弟子看到一片五彩祥云海上几道遁光坠下,这才指指点点被他人察觉。 当空中数名仙主抬头观望,当先便看到了龙王和龟仙二仙驾云而来,不由各自奇怪,交头接耳道:“咦?奇怪了,我门中的仙果大会并未曾邀约他们水族,为何忽然跑到我们五行宫来?” 顷刻间,广场上二人的相斗也立时停止,其下一众弟子也是不明所以,有些甚至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向天空中观望着。 紧接着,敖海和苏灵风也随之而至,看到苏灵风前来,在场了寂仙君,包括九龙儿、灵凤儿皆满面诧异的望向他,那些认得苏灵风的弟子每个人都是吃惊不小,他们都以为苏灵风逃走,早已离开了天界,而如今竟然同水族众仙,乃至龙王龟仙一道前来。 “原来是龙仙友和龟仙友前来,老朽忙于门中仙果大会,有失远迎,为何此次前来不提前相告呢?”金陵仙君坐着未动,身形便飘然到了近前,向着几人竖掌施礼。 二仙连忙还礼,身后敖海和苏灵风也赶忙向着这位天界巨擘施礼。 龙王一拂袍袖,随即说道:“请恕小龙冒昧,原本乃是贵门盛典之日原本不宜前来相扰,可是如今事态紧急,小龙也不得不前来相告了!” 金陵仙君随即眯起了双眼捋须道:“什么事如此着急?老朽倒还是第一次看二位如此着急!” 龙王随即说道:“事情紧急,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此刻整个人伦世间已陷入水深火热当中,那幽冥天界诸鬼被那炼血堂召来趁虚而入,尚有祭魂血轮大法无人可破,分明是想与我云顶天界相抗,图谋不轨,金陵仙友,我们如今却还不自知!” 金陵仙君听罢双目圆睁,身后几位仙主亦是一脸吃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金陵仙君毕竟是天界真仙,很快便恢复镇定,微微一笑道:“龙仙友却是如何得知?” 龟仙却上前道:“这一切若不是这位贵门的弟子苏灵风,我们也都被蒙在鼓里,如今木灵仙独自引领人伦世间的众位修行之士勉力抵抗,只怕已是力不从心,坚持不了多久了,老龟我也实属无奈,这才用了观听之法查看了究竟,这一看之下果然如此!” “哦?木灵仙?” 金陵仙君听到木灵仙这个名号登时缓和的面容再次紧张起来,他一双苍目不由望向苏灵风,将他上下打量一阵,目光却停留在苏灵风腰袢的金曦令牌上。 “你是何人引荐入门,拜在那位仙主门下?”金陵仙君目光矍铄,变得犀利起来。 苏灵风见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也是时候到了揭开一切真相的时候了,随即不卑不亢催动覆雨翻云兜上前道:“禀告老仙主,小可是石大川石师兄引荐入门,家师正是木灵仙!”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哗然,只是先前见到过苏灵风的弟子却是各自紧咬牙关,生怕他乱讲,说出了当年之事的原委。 “哼哼!木灵仙早已不是我天灵五行宫中的门人,就算你拜他这个反下天界的叛徒为师,又与我天灵五行宫何干?如今竟敢来此败坏我天灵五行宫的名声,简直岂有此理!” 忽然一位袒胸露怀的汉子挺着滚圆的大肚子上前叱喝,只见他足下裹着一团火云,身着赤色火纹仙袍,挺着滚圆肚皮,生的肥头大耳,浑身皮肤也是一片通红,头上半点头发也无,瞳孔赤红,隐隐射出两道赤芒,此人正是五行宫中离火宫的仙主火灵子。 听到火灵子如此一言,苏灵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是木灵仙背负冤屈,忍受孤独身在深山之中与朝露松林为伴,那是自己的爱徒含恨身死,万劫不复的决绝。想到这种种的情景,虽然苏灵风并未亲身经历,却感同身受,如今再看到火灵子那愤怒的面容更激起了苏灵风内心的怒火。 “败坏名声?直到现在你们堂堂天界仙门尚还窝藏着真正的小人不自知,反将我师父这般一片丹心只为师门鞠躬尽瘁的好人冤枉,逼下天界去,害的他孤苦伶仃苦守深山数百年,你且说说这是何道理?” “胡说八道!”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见一位身着幽蓝罗裙,面容端庄的美妇人忽然厉声叱喝,却见她不怒自威,彰显一片出尘的美貌,黛眉紧蹙,手中紧紧握着一支剔透圆润的蔚色玉箫,她便是天灵五行宫中灵水宫的仙主,唯一的一位女仙娥,号:“东玄仙子”一身道法深不可测,也为五行宫中巨擘。 看到天灵五行宫中众仙对苏灵风的话根本不信,更是欲加相逼,一旁敖海也自看不下去,他没想到苏灵风的脾性也是如此倔强,眼见就要说僵,当下忙拱手礼道:“诸位仙长,请听晚辈一言,此事千真万确,也是晚辈亲眼所见,当年我那结拜义兄李晋遭遇横祸,后来我也曾偷偷前去祭拜于他,可是看他当时样貌,双目涣散,显然是心智大乱的征兆,贵门中天木灵根晚辈虽然并没有前往当中,不过也是知晓,此物乃是天界之上的万木之祖,当时以义兄的修为怎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找到那心魂所在继而深陷其中?这当中的是非曲折不知道金陵上仙有没有想过?” “住口!我天灵五行宫中分内之事,还轮不到你们水族的插手!到底如何,我们自有明断!” 说话的乃是一位身形魁梧好似山神一般的壮汉,只见他一身劲装裹身却勾勒出他那坚实紧绷的筋肉,整个身形高大威猛,五官粗犷,说起话来瓮声瓮气好似打雷一般,此人正是天灵五行宫土宫的仙主灵岳真人。 灵岳真人此言一出,龙王和龟仙二仙的脸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龙王,毕竟敖海乃是他的子嗣,如此被奚落,连同整个水族也捎带了进去,不由腾起一阵怒意,鼻间冷哼一声道:“听灵岳仙友的意思,纵然你们是非不分,黑白不辨,我们也只能在一旁看看热闹喽?” “你……”灵岳真人也被龙王的话呛得脸色一片通红,当下催动云朵上前一步怒喝道:“据说龙兄乃是水族之尊,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如今正好讨教一番!” 龙王一拂袖不屑道:“小龙随时恭候!” “好了好了!” 金陵仙君赶忙摆手道:“诸位莫要着急,请听我一言如何?”说着转向龙王和龟仙道:“龙老弟,龟仙友!你们二仙皆是我云顶天界水族巨擘,我门中之事你二仙强行插手的确不妥,不过既然这苏灵风自称是木灵仙的弟子,那么就由他亲自来说明就好!” 苏灵风冷笑一声道:“凭我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有什么好说明?恐怕就算是我说破大天你们也未必能信,倒不如让它来给你们说上一说吧!”言罢自怀中摸索一阵,手腕一翻便见那天木灵根的心魂赫然悬浮当空,那心魂碧光大盛,勃勃跳动,彰显一片生机。 “什么!” “这是……” 在场众人无不变色,皆是满面震惊,下边的弟子一辈也是好奇心大起却看不到当空中发生了什么事,皆不住伸长了脖子向着天空中张望着。 苏灵风的故意瞥向了寂仙君和林沧源,只见他二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苏灵风与林沧源是一次见面,而对了寂仙君却早已结下了梁子,他掌心托着那心魂令众人细细观看,走到了寂仙君面前时故意放大了声音道:“了寂仙主,弟子是否给您带了天大的惊喜呢?” 了寂仙君面如土色,嘴唇颤抖一阵却始终没说出什么话来。 。 三百一十 败露 “没想到,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本门天木灵根已然死去,却未曾想居然还能起死回生!”金陵仙君闭起了双目一阵感慨。 龙王一旁冷笑一声道:“就像方才灵岳仙友所说,我们水族本不应该在贵门大会之时前来滋扰,也不该管贵门的事,可是如今此事若不了结,人伦世间的劫难却如何解得?现在世间已是一片炼狱,幽冥天界众鬼趁虚而入,对我云顶天界图谋不轨,木灵仙友此刻正率领世间众修行之士奋力抗击,而我等却仍然高高在上,不问红尘事事,到时候幽冥壮大,我等悔之晚矣!” “真有此事?看来方才龟仙友所说并非玩笑!”金陵仙君蓦然睁开双目问道。 龙王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只好用了观听之法亲眼所见!” “什么?你们……你们居然不顾洪虚道祖的天条,私自动用观听法来查看世间,你……”灵岳真人一片吃惊。 未等他说完,龙王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道:“灵岳仙友这话是想说明什么?我且问你,那人伦世间可算我云顶天界吗?” “那是自然!”灵岳真人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既然是云顶天界的一部分,那么云顶天界有难,我做为云顶天界的一份子自是责无旁贷,我不管你们是否出手,我老龙和龟老弟定然联络云顶天界各仙,诸如雷帝、东华上仙之流誓要向幽冥天界讨个公道,若是洪虚道祖怪罪下来,这触犯了天条的罪责便由老龙担当好了!” 龙王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使得在场天灵五行宫众人各各低下头来,隐隐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龙王的话来。 金陵仙君听了龙王的一番话,不由低下了头似乎陷入一片沉思,思忖一阵这才抬起头来道:“不管当年的事如何,木灵仙毁去灵根却是事实,就此一条他已经触犯了我天灵五行宫的天条了,不过如今为了世间苍生和天界众生,我也只好将这件事暂且放下,待日后再做计较如何?” 苏灵风听到此刻,心中也不由对金陵仙君万分佩服,原本将自己门中当年犯下的错却轻描淡写转移到别处,而且还反倒显现出自己的深明大义,果然不愧为一代仙门之主。 可是当他想到木灵仙、石大川乃至自己也一并受到了多少苦难,当下冷笑一声道:“金陵老仙,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幽冥众鬼已经被师父击退,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可是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弄清楚的好,不然大师兄的死,师父和师兄所受的苦难却有找谁来平反?” 苏灵风提到了李晋,一旁的敖海便是怒火冲霄道:“是,小龙也觉得一定要将这件事的是非曲折弄个水落石出!” 金陵仙君随即将自家同门环视一遍,沉吟片刻,而后向着东玄仙子、火灵子等一众仙主道:“诸位意下如何?” 东玄仙子长叹一声道:“本门天木灵根极其重要,是我五行宫乃至整个云顶天界之上的万木之祖,今若能够起死回生自然是当务之急,依我看还是先将这心魂渡入天木灵根才对!” 一旁的火灵子和灵岳真人也都表示赞同。 金陵仙君的目光随即转向林沧源道:“林师弟,作为清木宫仙主,你觉得呢?” 林沧源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自家同门都望着自己,赶忙应道:“不错!不错!此是我清木宫中的大事……应该的……”言罢低头望着自家身下那团凝而不散烟云,一时间脸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灵风把眼观瞧,心中明白这林沧源此刻正盘算着如何应对,恐怕他千算万算也绝对没有料到当年木灵仙虽然将天木灵根的心魂毁去,可是却将毁去的心魂一直保存在身边,就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重上天界,用天界的水之精华将其复活,便可以洗刷自己当年的冤屈,虽然在那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还需要多久,不过他却一直并没有放弃希望。 “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诸位同门一起前往本门清木宫中!”金陵仙君袍袖一挥,当下便驾驭着自家祥云遁出金曦宫,向着清木宫飘然而去。 随后一众仙主连同其下弟子各自腾云紧随其后,只有当中的外门弟子修为尚浅,只能留在原处议论纷纷,他们虽是心中也极为好奇,可也只好翘首顾盼,谁也没想到如今一届仙果大会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每个人都不由心情复杂,心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林沧源与了寂仙君也不得不跟随而去,苏灵风驾驭覆雨翻云兜跟随在后边,亦是看到九龙儿、灵凤儿和星木郎君三人也在弟子群中,他们每个人的神情严肃不发一语。 看到此处,苏灵风的心中却是一阵畅快,他知道此刻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那滋味都不怎么好受,一旦事实真相大白天下,他们都得接受天条惩戒,一个也别想逃脱。 木灵冢当中依然一片死气沉沉,如今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到处古藤盘虬遮天蔽日,一片阴暗,一丝一毫的生气也无。 金陵仙君引着众人按落云头,穿过一片错综复杂的枯藤枝桠,悬停在那株仍然高大枯萎的天木灵根前,随即转向苏灵风道:“心魂何在?” 苏灵风并未答话,只将那颗心魂和掌托出,只见那颗心魂有力跳动,兀自悬上高空,翠芒大盛,爆出万丈豪光,霎时间周遭原本的阴冷立刻被一片春风所激荡,在场每个人都如沐春风,直有说不出的煦暖和惬意,心中也是感到一片安详。 “这心魂果然有灵性!看来这一次师父的冤屈应该能够解除了……” 苏灵风心潮澎湃,只见翠芒照处,那原本枯萎龟裂的地面速度极快,一片片青葱的草木钻地而出,显现出一片勃勃生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原本阴霾的天空也被映衬的和煦清澈,那灰暗无光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心魂并不停下,只继续向着天木灵根冉冉飘去,所照之处天木灵根枯木逢春,原本干裂的树皮只在一瞬间便水润隆起,无数的嫩叶快速抽出,直到将上方的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洒下一片翠绿的光华,众人抬头仰望只觉沐浴在一片春意当中,浓重的木灵之风不住的环绕席卷四处,令人沐浴其中直有说不出心怀大畅。 东玄仙子、火灵子和灵岳真人也不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早已忘记了方才的事,只怔怔的看着这棵天界仙树起死回生,各自直呼“神迹!”不已。 只有林沧源与了寂仙君和九龙儿、灵凤儿、星木郎君几人脸色异常严肃,当中那九龙儿和灵凤儿的目光丝毫没有在那仙树之上,而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苏灵风,神情一片复杂难以言喻。 苏灵风则装作没有看到,只望向金陵仙君,他知道这神木乃是五行宫中仙木之祖,原本就有灵性,接下来只要金陵仙君神魂出窍遁入天木灵根的灵海法窍当中,立刻就能将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果不其然,只见金陵仙君双目微闭,兀自悬浮祥云之上,团身而坐一动未动,四下里一片静谧,每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只静静地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陵仙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长长吁了口气,继而脸色一沉,蓦然叱喝一声道:“林沧源!你知罪吗?” 这一声犹如洪雷一般,直令众人吃了一惊。在场五宫当中所有的内门弟子的目光皆齐刷刷的望向那位清木宫的仙主林沧源身上。 林沧源干瘦的颧骨抽动一阵,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既然金陵师兄已经全都知道了,我也再没有什么话说,没想到,没想到,我苦心经营一场耗费了千载的心血竟然坏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说时林沧源忽然睁大了一双血红的双眼瞪在了苏灵风的身上。 而如今,苏灵风身旁有龙王和龟仙二仙,自是不怕林沧源会忽然威胁于自己,全然不惧坦然说道:“林师叔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吗?不是不报时间未到,现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了!” 此刻其余三位仙主也都还魂入窍,各自睁开眼来,自是已经知道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火灵子不由怒目圆睁,向着林沧源紧逼一步道:“林师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哼!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林沧源说时直将袍袖一拂,一蓬漆黑的烟雾登时将自己团团裹住,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围上前去充满戒备。 只见黑雾缓缓散去,众人看到如今林沧源的样貌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他原先那一身青色的祥云仙袍已经不知道何时变作一袭诡异黑袍,袍子当中弥漫着黑色烟雾,原先瘦削的身形和面容如今早已变作皮包骨头一般,由此看去就好像干尸一样,那眼眶深陷其中,眼瞳变作一片奇怪的金黄色,干瘪的嘴唇缓缓掀起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你……你是谁?”在场众仙皆心中震惊,没想到竟然忽然出现如此变故。 “哈哈哈!你们的师弟林沧源早已经死了,先前你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他的一身皮囊而已,他的神魂早已经被我诛灭,可惜了一身道法!”黑袍人仰天一阵大笑。 “了寂!你呢?难道这件事连你也不知道,或者你也和他一样?”金陵仙君却是临危不乱,依然笃定,那一双炯目扫向了寂仙君。 “师兄!我……我是鬼迷心窍,我一时糊涂,若不是他三番五次告诉我若将木灵仙除去之后我便能做外门仙主,所以我才……”了寂仙君看到林沧源忽然显现出原来的面目,他也被深深的惊骇住,从始至终他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兄早已不是其本人,当下他面对金陵仙君的质问,不由心中崩溃跪倒于地。 “九龙儿、灵凤儿、星木郎君,你们呢?也是和了寂一样吗?为了成为我五行宫嫡传内门弟子,为了除去比你们优秀的师兄李晋?” “我……我……” “仙主,我们知罪!” “请仙主责罚!” 三人随即一一跪在当场,早已面色如土,不敢再说话。 。 三百一十一 坚守 “哼!你几人少顷之后再与你们计较!”金陵仙君言罢转向那黑袍人道:“现在你该说说你到底何人,若从实说来我等便不会让你有过多的痛苦!”金陵仙君凌然说道。 “哈哈!我既然这样做,便会料到迟早有这么一天,你以为凭你们五行宫就能够逼我就范吗?”言罢袍袖当中蓦地飞出一溜紫芒,众人定睛瞧去,只见一朵黑紫莲花冉冉悬浮当空,绽放黑芒,那莲花越旋越疾光芒也越来越盛,在场那些修为较弱些诸如九龙儿这般腾云境界一辈的内门弟子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时间两耳中响起一片凄惨的鬼哭神嚎,难以自持。 场上包括了寂仙君在内,金陵仙君、火灵子、东玄仙子、灵岳真人和龙王、龟仙二仙未有感觉之外,其他弟子都是一阵东倒西歪,眼看连自家云彩也驾驭不住,就要跌落下去。 “这是幽冥天界的化魂黑莲!若没有达到紧守自家神魂的地步,便会被此物摄去神魂被诛杀在那黑莲的虚空法窍当中!”龙王也是一阵惊惧,看到身旁的苏灵风和敖海已然坚持不住,尤其是苏灵风,他如今没有半分灵气护体,若不是他早已通晓三大宝经修到了佛家极致,自身的神魂强大,此刻早已被那黑莲摄去诛杀了干净。 二仙见状,龙王赶忙探掌在敖海天灵之上抚摩片刻,龟仙则打出一蓬天水灵气将苏灵风护持住,令他能够紧守神魂,与之相抗。 稳住二人,龟仙却也一脸茫然,向着龙王道:“龙兄,只是这化魂黑莲据传乃是幽冥天界镇狱冥王身旁的至宝,是他亲手祭炼而成,难道此人的身份竟然不俗?” 龙王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你我二人都没有察觉出来此人的真实样貌,况且他隐匿在五行宫中这么久都没有被察觉,而金陵老仙的修以还在你我二人之上,如此想来,此人定然与镇狱冥王有着莫大的关系!” 金陵仙君见状再不犹豫,当下探掌而出,一道金色的锋锐之气到了当空中,随即化作一个金色光罩向那黑莲罩去,周遭弥漫的黑气登时收敛了许多,使得那些不能自持的弟子也都终于轻松了不少。 其他三位仙主见状,自是毫不犹豫,各自施展自身仙法向那黑莲贯去,一黄、一蓝、一赤、一橙四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张巨大的天网,直将那黑莲罩在其中,使其黑芒涓滴不漏,丝毫不得而出。 黑袍人纵然是一身诡法高深莫测,如今几大真仙齐齐出手自是不敌,只见他一身黑袍鼓荡如球,面显吃力,当下七窍中亦是大肆涌出汩汩黑烟,爆喝一声身形化作一股滚滚黑气将当空黑莲罩在其中。 “敢用神魂渡法?他这是豁出去了,怕是知道自己此刻在劫难逃,要做困兽之斗!”龙王眼观战圈,一阵感慨,毕竟此是五行宫中的家事,自己不好出手,不过他也明白,如今也轮不到自己出手。 当空中那黑莲在黑袍人神魂的加持之下又壮大了几分,虽是黑芒再次绽放,却依然逃不出四位仙主交织而成的天网,顷刻间黑芒再次骤然收缩,四下里响起一阵揪心的“咔嚓”脆响,那黑莲终归只是强弩之末,猛地好似凭空打了个响雷,“轰隆“一声爆成一片黑雨,洋洋洒洒倾盆而落,场下众人纷纷抵挡。 原本漆黑的天空立刻明亮起来,那黑色雾气也被天风吹散,涓滴不剩,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天木灵根那木灵之气渐渐弥漫而来,将周围重新包裹在一片煦暖当中。 在场众人沉默许久许久,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五味杂陈,自家仙门居然不知何时被幽冥天界中人侵占却不自知,反倒将自己同门迫害逐出门墙,弟子死于非命,如今大错铸成却是悔之晚矣。 “看来洪虚老祖的事果然是真的……不然也绝不会让那幽冥天界的家伙有可趁之机!” 火灵子向着金陵仙君说时,一脸的懊丧,不单是他,在场每一位仙主仿佛都在一瞬间失去了主心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听到火灵子的话,金陵仙君却是一挺腰身,苍目之中射出凌厉的目光望向火灵子道:“火灵师弟休要乱弹,这一切和洪虚老祖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唉!”金陵仙君言罢仰首长叹,目光穿向天木那繁茂枝叶望向当空幽幽道:“不论如何,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你们三人各自带领弟子前往人伦世间去帮助木灵师弟才是,虽然我们犯下了大错,可是也要尽可能的去挽回才是!” 火灵子、东玄仙子与灵岳真人皆面面相觑一阵,这才赶忙各自向着金陵仙君一礼称是。 随后金陵仙君又转向了寂仙君和九龙儿、灵凤儿几人道:“将他们带往金曦宫去,听候发落!” 当下便有金曦宫中的几位内门弟子应声而出,将几人擒拿当场。 “仙主!求您让我们戴罪立功,前去抵御那些幽冥鬼仙如何?” 九龙儿不由苦苦哀求,灵凤儿和星木郎君亦是向着金陵仙君叩头不已,只有了寂仙君面如死灰,他身为外门仙主自然知道接下来他们要接受怎样的天条惩戒,是以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情感,只想等着惩罚快快的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金陵仙君面对九龙儿的哀求,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道:“不但你们罪不能赦,就连我这个仙主也有体察不到的罪过,待到这次事件平息,我也应当闭门思过,受天条责罚!”言罢一挥袍袖,那几位弟子立时便将了寂仙君等几人带了下去。 金陵仙君随即转向龙王和龟仙道:“二位仙友,没想到在本次仙果大会之上居然能够了却本门当年的天大冤案,更提早发觉了图谋不轨之辈,这一切还要感谢二位,有朝一日老朽定当亲自前往天海登门道谢!” 龙王摆了摆手道:“金陵老友这么说倒令我们汗颜,如今此事已了,还是让他们快快前往世间才是,我等还是回到自家各司其职,以防不测才是!” “说的对!诸位同门,你们就速速前往世间去吧!”金陵仙君忙向几位仙主吩咐道。 “遵仙主之命!” 火灵子与其他二位仙主也不再多说,当下忙令苏灵风引路,敖海自是放心不下已要一同前往。 龟仙见状只向着敖海施礼赔罪道:“孩子,看来老龟我当真是冤枉你了,你放心等到这件大事一了,你和霞儿的事我便立刻着手操办!” “真的!”敖海听罢随即紧紧抓住龟仙惊喜的问道。 龙王见状随即便与龟仙相视大笑起来。 ………… 中土,血灵渊。 那看似无边的深渊当中照耀出一片血红的光芒,深渊的边缘处只见木灵仙一动不动的稳坐当场,由此看去他好似一桩木像,纹丝不动,如此这般已经近乎两年。 距离他身边不远处,石大川也团身盘坐于地,目光紧紧盯着深渊当中越来越盛的血光,面上显现出一阵担忧。 比他还要担心的自是丁灵珊了,她不断的揉捏着纱衣的一角,皓齿紧咬下唇,忧心忡忡,几次三番想对不远的石大川问询什么,可是又生怕打扰到他,便硬生生的忍住了话头。 蓦然间,深渊当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哭声,这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痛苦,好似来自幽冥地狱一般令人听的头皮一阵发紧。 木灵仙立时睁开双目,望着深渊当中那渐渐亮堂的血芒,脸色也愈发严峻起来,周身的袍子逐渐鼓噪,好似随时要迎接来临的什么。 “唉!这可怎么办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丁灵珊原先放松的神情早已紧绷起来,她自己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惊吓,她的心中也没底,万一这深渊当中有什么东西冲出来,她能不能抵挡得住。 就在此时,周围的大地蓦然强烈的震动起来,深渊当中的血芒也在这一刻照的一片明亮,随着地面的震动,一声咆哮赫然传来,那震颤似是有节奏一般一次次轰隆响起,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木灵仙一身袍子已是鼓荡到了极限,原本无风却是猎猎作响,周身青芒环绕,似是盯着那深渊当中,一手放在胸前暗暗结印,随时便发动攻势。 石大川和丁灵珊更是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他们都知道从那深渊当中出来的都是另一天界的棘手之物,祭魂血轮大法一日不关闭,他们便一日提心吊胆时不时便会出现难以应对的东西。 “来了!你们小心!” 木灵仙话音方落,便听到那一声声隆隆巨响停在了身下不远处戛然而止,石大川干脆趴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向着深渊中张望,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隐匿在那血光当中,已经距离深渊之外不到七八丈的高度,那一对好似明灯一样的巨眼透过红芒射出两道惨绿的光芒。 “吼!” 忽然间那东西发出一声打雷般的嘶吼,一瞬间自深渊中一跃而起,石大川陡然一惊,就地向后滚开,他和丁灵珊在天界仙门如此之久却都没有和敌手放对的经验。 木灵仙看似团身坐在原地,可是速度却是奇快无比,在那诡异之物高高跃起的刹那间身下祥云裹身,早已飞身而起悬在半空中,他不知何时手中托着一根桃木杖,木杖滚滚弥漫着木灵之气,随时准备发动攻势。 却见屹立在眼前的是一个六丈多高的巨人,这巨人肚破肠流挺着个圆滚滚的肚皮大肆涌出汩汩黑色血水臭气熏天,浑身上下时不时扑簌簌的掉下一块块腐肉,巨大的獠牙也不知在咀嚼着什么,一只腐烂巨手握着一柄满是铁锈的开山巨斧,光是那柄巨斧便有小屋那般大小。 。 三百一十二 难以释怀 却见那大如小山一般的尸怪立在当场,左右环视一阵,终是看到了石大川和丁灵珊,当下一声咆哮,倒拖手中的巨斧便迈步追来,喉咙发出低沉嘶吼,喷薄出一片浓郁的绿色尸毒。 “小心尸毒!” 周遭的数木被此物踩塌无数,石大川和丁灵珊只好各自纵起自家云彩飞身当空中,御起灵木清风诀勉力抵御浓重的尸毒。 只是这些尸毒并非寻常,纵然比起世间任何千年墓冢当中的尸气还要污秽许多,方圆一里多外的枯木皆被这些尸毒熏撩的沾满粘稠的尸水,血灵渊远些那些没有枯死的草木也瞬间萎靡瘫瘪化为一滩腥臭的汁液。 “好厉害!” 石大川和丁灵珊二人心中一片惊惧,只感到自家身前那灵木清风诀所化的屏障被那浓郁的尸毒熏的“滋滋”作响,摇摇欲碎,各自感到异常的吃力。 丁灵珊的修为连石大川也不及,更是艰难万分,脸色早已一片苍白,勉力坚持。 便在此刻,二人身下响起一阵“嘁哩喀喳”的脆响,一瞬间便见一株参天巨树破土而出,抽出粗壮的树干和枝桠将二人包裹其中,绽放出一片翠绿的生机,硬生生将那些尸毒抵挡在外,将毒雾锁在枝桠之间,不让其有任何遗漏。 二人如遇大赦转眼望去,穿过当空树木间隙便见木灵仙团坐当中,周身萦绕耀眼碧光,正是将灵木清风诀施展到了极致,那些尸毒无论如何侵扰却依然巍峨不动,宛若真仙降临。 石大川自是欣喜万分,此番回到世间见到自己的师父,如今却不知道有多久未曾看到他出手,没想到他老人家的修为反倒增长不少,顿时心中踏实了许多。 那巨大的尸怪看到木灵仙的手段,腥臭的血盆巨口轰然大张,大肆喷出滚滚尸毒,一手拖着长满铁锈的开山巨斧直向木灵仙奔来。 每跑一步大地便震上几分,奔跑起来身下腐肉污血流淌成河,眼见距离木灵仙只有十几丈之遥,那打雷一般的咆哮亦是越来越近。 石大川和丁灵珊那方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尤其是石大川禁不住喝道:“师父小心!” 木灵仙仍然独坐当空,身下仙云团团裹身,闭目捏诀,准备发动仙法来做应对。 却不料异变陡生,那阴霾的天空中血云翻卷,四道光芒金、蓝、赤、橙荡开血云轰然而下,于当空中交织成一道巨网径直将这小山也似的尸怪结结实实的罩在其中,这尸怪登时疯狂的扭动挣扎开来,一时间周遭枯树倒塌,山石迸裂,一片狼藉,却始终无法挣脱。 “轰隆!”忽然一个巨大的炸响摄人心魄,震得石大川与丁灵珊几乎无法自持,眼前爆出一个白炽的光团,那光辉甚至将周围的血光也完全掩盖住,那些惨淡的尸毒雾气早被涤荡的干干净净不复存在,直到光芒渐黯只看到那巨大的尸怪早已荡然无存,化为一滩乌黑的脓血浸泡着腐肉,宛如一片湖泊,再也无法逞凶。 四下里恢复一片安静,一阵腥风也随之慢慢消散,石大川和丁灵珊周身的那株参天巨树也兀自退去,只是他们的心头却是极为的惊讶,都不禁仰天向着天空中望去。 木灵仙不知何时早已睁开苍目,同样仰望着当空,神情布满了震惊和不信,干瘪的嘴唇翕动片刻,终于颤抖的说道:“怎么……可能?是他们?” 方才言罢便见四团祥云从天而降,真个宛如真仙下凡,四仙悬在当空中其下众人自是看的真切,石大川和丁灵珊见状也是被惊得合不拢嘴,满以为自己尚在梦境当中。 石大川不由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喃喃说道:“我……我没看错吧,是金陵仙主和其他的仙主……,他们怎么会?” 未等他反应过来,当空中火灵子却是朗然一笑,那笑声回荡在充满血腥的血灵渊上空,声若洪雷道:“木灵师兄!别来无恙否?” 金陵仙君袍袖一挥间,亦是朗然道:“师弟,我们错怪你了!” 木灵仙听到几人如此一说,身形却是迟迟未动,未消片刻只见当空中又有两道遁光自四仙后边激射而来,石大川和丁灵珊定睛瞧去不是别人正是苏灵风和敖海。 石大川见到二人一阵激动,不由高声唤道:“苏师弟!怎么会是你们?” 苏灵风和敖海纵云而下,苏灵风则赶到石大川身前抱住他的臂膀道:“石师兄让你久等啦!我在天界上时,一直担心你和师父,生怕这边有什么变故,不过看来我们算是赶来了!” 石大川又惊又喜一拍苏灵风得见肩头道:“苏师弟,你可真让我们吃惊不小,你……你怎么会和几位仙主一起来,这到底是……”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咱们之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前往那幽冥天界一探究竟,这么许久都未曾看到碧落剑派众人,他们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现在找到碧落剑派众人的神魂才是当务之急!” 石大川点了点头道:“师弟说的不错,咱们走!” “喂!你们两个!” 一旁的丁灵珊见状,立时嘟嘴跺脚的嗔道:“你们连我也不顾了吗?哼!难道我不是五行宫的弟子吗?” 苏灵风闻言连忙致歉道:“哎呦,小师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怎会把你忘了呢!咱们一起走吧!” 当空中四仙落下,径直悬浮在木灵仙身前不远,每一位仙主的面上都是一阵尴尬之色,此刻虽然木灵仙的冤屈已然大白天下,可是对他带来的伤害却仍是极深。 众仙沉默许久,金陵仙君更是欲言又止,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来,却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似乎对木灵仙所受到的伤痛都显得苍白无力,终究他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阵,反倒是木灵仙首先打破了场上的尴尬说道:“什么都先不要说了,现在大敌当前,还是齐心协力为云顶天界化解危难才是!” 一旁灵水宫仙主东玄仙子抿了抿朱唇,欲言又止,终于她鼓足勇气道:“木师兄……这……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们……” “师兄?” 未等东玄仙子说完木灵仙便苦笑一声打断她道:“你怎么忘记了,我早已经不再是你的师兄了!” “木师兄!你……”东玄仙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木灵仙摆了摆手再度打断道:“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现在只是云顶天界的一员,是洪虚道祖的徒孙,如今只为云顶天界的安危而尽一份心力而已!” “木师兄此言差异!”火灵子抚摸着自己圆滚的肚皮笑道:“既然你还承认你是洪虚道祖的徒孙,那么我们自然是同门一脉,仍然是师兄弟!你觉得呢!” “木师弟……”金陵仙君上前一步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轻易原谅我等的,你要怪就怪我这个仙主吧,当时我也一时气盛见到仙门根基被毁又见众人一再将矛头指向你,所以才一时糊涂,怪我一心气愤疏于对此事的来龙去脉详尽调查,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责,我已经向诸位同门言明,此事了后我定当面壁思过,自甘受天条惩戒……”金陵仙君说时苍目中尽是悲怆。 “木师兄,仙主所言是真,他将要接受什么样的天条想必师兄也应该清楚,所以……”灵岳真人接道。 “我说过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纵然你们千悔万悔,我爱徒难道还能起死回生吗?”木灵仙想起李晋来,说时面容痛苦,心中更宛若刀绞,只向着众人无力的摆着手。 一旁的苏灵风和石大川也都各自都是一阵唏嘘,那是他们所受的伤也依然历历在目,他们都能够明白木灵仙的心情。 说完之后,木灵仙再不多言,随即转向苏灵风和石大川、丁灵珊三人道:“众位徒儿,你们就留在这里帮助世间修行之士继续救助幸存之人,为师这就前往那血轮的幽冥天界当中了!” 一旁石大川心中却是一片担忧道:“师父,素闻那幽冥天界当中凶险无比,到处皆为阴森鬼地,乃是未能修成正道半路夭折,却神魂不灭化作阴魂遁入其中,被镇狱冥王掌管,其当中怨恨邪煞之气太盛,不如就让我等一同陪您前往,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帮手不是?” 木灵仙听罢用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石大川的臂膀,欣慰笑道:“正因为如此,你们去了也无济于事,反倒令为师处处要顾及你们,倒不如就留在这里等着消息如何?” “师侄!你师父说的不错,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是了!”灵水宫东玄仙子上前一步安慰石大川道。 木灵仙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过身去于当空中驾起祥云便向着面前那照耀出血光的深渊飘然而下,身形隐匿在赤色浓雾当中。 苏灵风知道木灵仙并不可能就这样释怀,因此只好苦笑一声向着东玄仙子道:“仙姑,我师父他一时半会肯定解不开心中的结,大师兄的死对他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比起这个我和石师兄所受的苦就不值一提了,所以还请你们诸位仙长在前往幽冥天界之后还是要暂且放下昔日的事,同仇敌忾才行!” 东玄仙子展颜笑道:“这是当然,纵然是有什么误会可这也都是我们自己仙门中的事,若有外在的威胁我们一定会同心同力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吧!” 苏灵风听罢忙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说时心中这才想起白泽之事,虽然现在暂且无法顾及自己苏格玛一族的族中事,可白泽的安危却是令他十分挂心,毕竟若是将她解救三大妖神便在自己的身旁,更是如虎添翼,想到此赶忙飘然飞到金陵仙君面前道:“仙长,晚辈还有一事相询,前不久万穹山中那白泽妖神可是被仙主所擒捉,实不敢相瞒,白泽是我的好朋友,既然家师的这件事已经沉冤得雪,就请仙主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金陵仙君“哦?”了一声,道:“原来这件事你也知晓啊,不错!那时我为了寻找木灵师弟前往这世间的万穹山中,为了问明师弟的下落找到了那白泽,她不问世事矢口否认,我一时糊涂这才犯下了杀孽,将她擒于仙门内的仙霞洞中,现在想来也是后悔不已,当我自那幽冥天界归来时定然一并处置!”言罢一拂袍袖,只见凭空显现出一只金光灿灿的锦盒,这只锦盒只有巴掌大小,其上篆刻着祥云图案,金光刺眼显是纯金而铸。 “你将它打开!”金陵仙君道。 。 三百一十三 云霆天雷 苏灵风忙将这只至纯的金制锦盒打开来,只见一枚同样金光闪耀的丹丸静静的放置其中,随即一股凌厉的锐气扑面而来,竟将他脸面刺的一片生疼。 “这是……”苏灵风只感到此物非比寻常。 金陵仙君捋须道:“此乃我五行宫中仙品丹药,‘大元金丹’乃是一种能够极快恢复修为法力的奇药,那白泽被我用金曦宫的玄机剑压制住了妖法,用此物不但能化解玄机剑,可能助她修为大涨,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我对她一种补偿和歉意吧!” 苏灵风听罢,心中也是一片复杂,想白泽一直以来都与世无争,收了诸多孤苦无依的异妖隐居在幽谷当中,却无端遭遇横祸,自己爱徒金蛇娘娘也已死去,不管如何这伤痛也是极深了! 想着,苏灵风便将这枚大元金丹小心翼翼的收好,向着金陵仙君一礼道:“不管怎样当年的事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如今云顶天界危机重重,还是先将这些暂且搁置吧,白泽那边我会尽我所能宽慰于她!” 金陵仙君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你也是我五行宫中的弟子,我等不在仙门中,你也要尽一份心力才是……” “请仙主放心就是!”苏灵风当下再次一礼。 金陵仙君再不多言,便同其余三位仙主随着木灵仙之后落入那血雾翻涌的血灵之渊当中,定要自那血轮之内前往幽冥天界。 一旁敖海看到五行宫五位仙主皆已离去,不由心中振奋道:“苏兄弟,你放心就是,他们五仙同聚在一起,别说是幽冥天界的四大鬼王,就是镇狱冥王亲自出手也能丝毫不落下风!” 苏灵风颔首道:“兄长说的是,不过我却不是担心他们,而是如今云顶天界大乱,提防有心怀不测的人,绝不能让他们趁虚而入!” 敖海奇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绝非只有幽冥天界一方?” 苏灵风叹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毕竟除了咱们云顶天界和幽冥天界之外,尚还有其他五方天界,洪虚道祖的事我想现在已经不是一件什么隐秘的事了,所以现在天界空虚,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敖海细细品味着苏灵风的话,蓦然重重一拍苏灵风的肩头道:“苏兄弟说的不错,现在天界上除了我们水族已经防范之外,五行宫如今空虚,其他仙长们怕有些还不知晓此事,不如我们便上天界向他们一一相告,你说如何?”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小弟正有此意!反正世间这边依仗众位修行之士已经渐渐将事态控制,目前最危险的还是天界才对!”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返回吧!”敖海说时便催动了身下云彩直向天空拔去。 苏灵风忙向石大川和丁灵珊道:“石师兄,丁师姐你们也随我一同回天界吧,告知众仙这件事还需要你们帮忙!” 石大川和丁灵珊二人方才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心中也是渐渐担心起来,当下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那就依苏师弟所言!” 当下苏灵风紧随敖海,身后跟着石大川与丁灵珊,四人乘着天风未消多久便回到了天界之上。 望着一片遥无边际的星辰,四人这才停下身形,敖海转向身后苏灵风等三人道:“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这样快一些!” 苏灵风表示赞同,思忖一阵转向丁灵珊道:“丁师姐,你原先既是来自东华上仙那里,不如你就前去通知他老人家吧!” 丁灵珊听罢面上一惊,欲言又止,可是如今事态紧急,她便叹了口气重重点头道:“好吧,交给我!” 苏灵风颔首,赶忙问向敖海道:“兄长,其他诸位仙长都在何处?” 敖海并未答话,只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形的事物,递给苏灵风道:“苏兄弟,拿着这个,此物名唤‘天斗觅星盘’!其上标注着我云顶天界上各位仙主和其道场所在的详尽方位,觅星盘面上有一朵浪花的图案,盘面且可以旋转,你若是想去何处只需轻触星盘上的道场地名,这朵浪花便可以根据你的方位而不停的变换方向了,指引你前往就是了!” 苏灵风接过这天斗觅星盘,只见有铜镜般大小,围绕盘面一周皆是兀自发光的亮点,似乎表示星辰,整个星盘形似罗盘,正上方的浪花图案果然通过自己变幻方位,随时旋转总是保持在正上方。 苏灵风用指尖缓缓拨动星盘,其上果然有数之不清,密密麻麻的亮点,交织在一起,形成各种各样的图案,一看便知乃是真正的星辰图案,滑动之下果然有许多名称标注其中,苏灵风不禁感慨,这云顶天界由此看来果然浩瀚,不过想必这名称虽然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孤身一人的散仙之流,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人伦世间的修行之士,历经万难修成腾云真仙,飞升到这云顶天界之中,与世无争,默默的寻觅一方星辰再自行修炼,不喜外人打扰,这些人都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缘,绝大多数都自行清修,独来独往。 “若是要找人抵御那些鬼仙,这些人肯定不行!”苏灵风沉吟一阵,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号来。 “雷帝!”他曾记得金陵仙君也说起过,那雷帝的道场名唤云霆崖,若是找他一定可以。 想到自己先前在万穹山中所得到的天雷震火旗,此物还是在雷帝修成真仙之前所祭炼,其威力已是超群,如今他的修为怕与金陵仙君想必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 “怎么?苏兄弟要去找雷帝?”一旁敖海听到不由皱了皱眉道:“苏兄弟要是想寻他,怕是会失望了,此人脾性古怪,虽是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但他除了桀骜之外,性格孤僻,我怕你……” 苏灵风叹道:“如今事关紧急,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不过我总觉得和他有些缘分,兄长请放心吧,如今我也算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他应该不会刁难我的!” “好吧!”敖海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一切小心,这天界之上并无日夜轮回,之后我便回到九曲天河府中等你!”敖海言罢便兀自驾起祥云向着远处星辰而去。 丁灵珊则辨明了方向向着苏灵风道:“小师弟,你要小心点,我先去师父那里,之后我们就在清木宫中相见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 石大川也是好生嘱咐苏灵风一阵,打算回到仙门中,他不太放心清木宫的安危,说在清木宫中等他。 辞别了众人,苏灵风便捧起天斗觅星盘催动覆雨翻云兜向着那云霆崖纵去。 一路飞纵,苏灵风不禁感受到这云顶天界的浩瀚,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方天界究竟是由谁人所创,莫不是也不过是他灵海法窍当中而已。 这个想法他原来便产生过,只是现在已经到了如今的高度,令他的认知比先前更加的详尽。 身边无数星辰快速自身畔掠过,苏灵风明白,这每一个星辰便都是一方洞天,其中也许已有散仙所居,有的也许空无一人。 覆雨翻云兜飞纵的速度并不算快,只因苏灵风现在无法施用灵气来催动,只能依仗操控口诀驾驭前行,他暗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这灵木清风诀能够突破九重,就先将这覆雨翻云兜祭炼一番,到时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腾云驾雾了。 依照天斗觅星盘指引的方向,苏灵风不知自己飞纵了多久,只看到星盘之上那标注着云霆崖的星辰亮点已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想必再过不久便能到达了。 又过了片刻,苏灵风只感到周遭的天风似乎比刚才还要凌冽了许多,他抬眼观瞧,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道明亮的星辰映人眼目,一团凝而不散的烟云弥漫在那星辰的左右,隐隐有光芒闪动,耳边似乎也听到了一声声“噼啪”脆响。 苏灵风看了看手中的觅星盘,仔细对照了一番,果然看到周遭星辰的布局和星盘上的一般无二,这才知晓前方便是那雷帝的道场云霆崖无疑了。 他催动覆雨翻云兜向着前方靠去,越靠近那云霆崖便越是感到天风狂卷,眼前一轮明亮的洞天已在眼前,周遭烟云围绕着洞天被天风吹动的疯狂翻涌,烟云当中更有雷光闪动,时而响起一声摄人心魂的巨雷轰鸣,望那天雷的威力却不知道要比先前天雷震火旗的雷阵还要厉害了多少。 与此同时一股强横的力道袭来,苏灵风只感到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推力,使得自己再也难以向前靠近,头顶上洪雷闪过,脸面便是一阵剧烈的刺痛,可见这天雷的威力着实不小。 苏灵风眼见无法靠近,又感到周遭的天风狂涌,直把身子近乎都完全埋在了覆雨翻云兜当中来抵御天风,只感到这覆雨翻云兜也是一阵剧烈摇晃,看这阵势似乎要比那正反旋风还要厉害。 苏灵风身在覆雨翻云兜当中再不敢贸然上前,生怕就连这乌云兜也坚持不住,他仔细观瞧,只看到周遭那些烟云乃是被天风顺着一个方向吹动,且绕着这云霆崖的洞天急速旋转,这一切的动力想必都是那天雷所发动,而这股推力便是这天风翻卷烟云的力道,似乎这也是一种阵法,看来若想安然无恙的前往,就非得先想办法将这些天雷破了才行。 可是这些天雷如此凶悍,也不知道要比那天雷震火旗强了多少,却如何能破呢? “咦?天雷震火旗?” 苏灵风脑中蓦然闪现,他忙自怀中将那面早已千疮百孔残破不堪的天雷震火旗拿了出来。 “既然这些天雷都是由那雷帝所创,转不如用这旗子试一试,想必这阵法和当年雷帝所创的也大同小异,反正旗子也是废了,说不定行得通呢?”苏灵风心思敏锐,当即想到了这一点,立时便将天雷震火旗托在掌心之上。 :。: 三百一十四 雷帝 苏灵风此间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已经损毁的天雷震火旗掷向当空,由于这旗子已无灵力,霎时间便被卷入呼啸的天风中。 苏灵风怕它被卷的远了彻底毁去,赶忙念动口诀,尝试着看能否将其发动,结果却在意料之内,那天雷震火旗一经被卷入天风烟云中便没了动静,无论苏灵风再怎样发动,却依然无济于事。 “看来是没什么作用,这下糟了!眼下却如何才能通过这片天雷……”苏灵风心中一阵冰凉,脑中也转的飞快,“看来只有另寻他法了!” 正当他苦苦思索之时,蓦然听得那围绕洞天的天雷一阵轰然巨响,数道紫色洪雷如匹练惊虹自他的头顶上一划而过,震得他两耳“嗡嗡”作响,只觉得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 他深知这天雷非比寻常,比世间任何雷电都要凶猛万分,若是被劈中定是粉身碎骨,神魂卷入天风之中陷入万劫不复。 “你是谁?” 正当苏灵风胡思乱想之时,便看到虚空当中紫雷分列两旁,一个巨大的身形凭空显现在当空中,只见他头戴紫金冲天冠,两鬓长过肩,面容干枯布满沟壑,眼眶中却偏偏生了一双豆大如枣的眼睛,眼瞳当中呈现紫色,身披紫金袍,敞开胸怀,怀中仍有隐隐电花闪动,那一双豆大的双眼炯炯有神,一眨不眨的瞪在苏灵风的身上。 苏灵风打量对方一阵,自是不敢怠慢,看其小山一般大小的身形虚影,自是知道这应该是对方的神魂,能够在这天界神魂出窍四方遨游的,定然不会是等闲之辈,看其穿着打扮,也许便是雷帝本尊也说不定。 想到此,苏灵风身在覆雨翻云兜当中,由于天风太过凛冽,他只能勉强露出肩头,向着对方抱拳施礼道:“这位仙长,小辈有礼,我是天灵五行宫中清木宫弟子,受师父之命有要事特来拜见雷帝仙尊!” 这紫袍老者却并未答话,仍然瞪着苏灵风上下再次打量一番,蓦然声若洪钟滚雷的道:“天灵五行宫有什么了不起?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那些自以为是之辈!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说时紫袍老者探出一只蒲扇大小的手掌,掌心上兀自漂浮着苏灵风先前那面早已损毁的天雷震火旗。 苏灵风见状,脑中一转,心中便已有了答案,“看来这老倌儿十有八九就是雷帝无疑了,没想到我这也算歪打正着,天雷大阵没施展出来,却把他的本尊给引了出来……” 想到这一点,苏灵风自是不敢隐瞒,不过细想之下借由这天雷震火旗的事来引出世间危难和幽冥天界的事,倒也不错,想着忙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不知仙主可是雷帝本尊?小辈这件天雷震火旗乃是得自人伦天界,万穹大山的通天塔中……” “那你可知道此物原是谁人所有?它的作用是什么?”紫袍老者厉声问道。 “乃是雷帝飞升之前祭炼,镇守万穹大山抵挡邪秽,诛灭异妖所用!” “既然知道它是抵挡邪秽之物,你却为何私自将它盗走,如今更是毁去,若不从实招来我定不轻饶!” 苏灵风故作无奈道:“仙主有所不知,如今人伦世间已然陷入一片浩劫之中,幽冥天界趁虚而入,将世间变作一片炼狱,众生灵极少有幸免,都化作行尸走肉只知饮血啖肉,幸存之人也如蝼蚁一般,若不小心被尸妖所伤,不出一时三刻也变作尸妖,当真是危难重重,小辈也是迫不得已,自知雷帝法力通天,这才借用其天雷震火旗的神威妄求解救众生于水火,只可惜小辈却修行低微,无力而为,于众鬼人相斗时无奈毁坏了至宝,恳求雷帝宽恕,而如今小辈正是奉了师父之命特来求见雷帝,请他老人家出手相助,以解救云顶天界之危难!” 苏灵风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紫袍老者听后面色终有些缓和,一手抚着下巴,双目透出精光,似乎想要将苏灵风看穿,只是苏灵风那灵海法窍当中,自有玄灵子这般的高人坐镇,虽然她没了灵体,不过其神魂已经解脱,修为仍然与先前无二,因此寻常之人也极难看到苏灵风心魂当中。 果不其然,紫袍老者一无所获,神情中显出一片讶异的神色来,不过少顷便恢复正常,只出言相询道:“你所说的可是真?” 苏灵风答道:“千真万确!小辈自知雷帝仙法通天,怎敢有半句谎言?”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随即道:“你知晓人伦世间发生如此重大的浩劫,却又说自己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你以为我是好哄骗的么?你用意何为?难道要挑起我云顶天界和幽冥天界的争端?” 苏灵风当即苦笑一声道:“这位仙主此话说的毫无道理,不过关于之前的问题,小辈倒是可以回答!”言罢苏灵风自腰袢解下金曦令牌道:“这是天灵五行宫弟子身份的金曦令牌,仙长可认得么?” “既然你真的是五行宫中的弟子,为何会知晓人伦世间经历灾劫?难道你不知道我云顶天界的仙主洪虚道祖所立天条?天界众仙不能随意窥探观听世间?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何人门下,哪一宫的弟子?” 苏灵风不禁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这雷帝居然如此多疑难缠,不过想起先前敖海所说,他倒是明了三分,当下只好说道:“小辈乃是清木宫中弟子……”说到此时,心中也是仔细斟酌了一番,若哄骗于他说自己是林沧源和了寂仙君门下,过不久便被他自然知晓,到时候也无法交代,若按实说却害怕木灵仙的事这雷帝也知道,可是此刻却不容他有半点疑虑,只想到反正现在师父的事也已经沉冤得雪,不如就照实说来,看他如何,再怎么样自己又金曦令牌在身,说明自己当真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无疑,谅他也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杀手。 接着苏灵风便继续道:“小辈不敢欺瞒仙长,小辈乃是原清木宫仙主木灵仙座下弟子!” “你说什么?”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见紫袍老者圆睁双目,紧紧瞪着苏灵风道:“木灵仙?可是那个反下天界的木灵仙吗?” 苏灵风忙答道:“正是家师!” 却不料紫袍老者蓦然眼冒精光,面色自方才那一片愤怒和怀疑渐渐变作缓和,巨大的灵体周围那些澎湃的奔雷也隐入烟云深处,当下望着苏灵风道:“你且说说,木灵仙门下还有何人?” 苏灵风毫不迟疑便答:“大师兄李晋已然身死道消,二师兄石大川尚在家师身边!” “不错!不错!真没想到,你果真是木灵仙的弟子!”紫袍老者忽然喜上眉梢,高兴的说道。 对方如此举动倒使得苏灵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当下奇道:“莫不是仙长和家师相识交好?” 紫袍老者却摇了摇头道:“非也,我和尊师也只有数面之缘而已!” “那您这是……” “哼!”紫袍老者又是冷哼一声面上复又愠怒道:“早知道林沧源和了寂那厮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自以为是的金陵老匹夫,几个什么狗屁仙主没一个好东西,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苏灵风听到此这才明白了些许,不由暗暗一抹汗,勉强笑道:“仙长,当年的事已经化解了,师父他老人家也已经沉冤得雪,现在他们五位仙主已经同心协力前往幽冥天界去了,其当中凶险万分,也都在为云顶天界尽一份力!”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这些,幽冥天界的事我日后定当留心便是,不过木灵仙的为人我倒是十分敬佩,能够光明正大的与那些鸟人放对,的确是位好汉……”紫袍老者说时,那一双紫铜色的双眼盯在了掌中的天雷震火旗之上,霎时间两道紫芒便从他的眼中激射而出,那紫芒“噼啪”脆响居然是两道天雷,两道天雷交织在一起击在天雷震火旗之上,未消片刻整个天雷震火旗上皆萦绕着凌厉的电花,生生脆响如同爆栗。 而后紫袍老者随手将天雷震火旗一挥,重新递还给苏灵风道:“这面旗子我已经帮你修复,其威力却要比先前更强,天雷阵法也融入了几种我最近不久方才创出的,发动阵法的图例和口诀都在旗面之上,你日后再自行参悟!” 苏灵风闻言,心中立时一阵激动,当下爱不释手的轻抚旗面,随即望向紫袍老者道:“仙长……原来仙长就是雷帝!小辈拜谢!”苏灵风说时便要一揖落地。 哪知道身形放动,却蓦然感到一阵劲力自对面而来使他再也无法拜下去,耳中只听雷帝有些不耐烦说道:“去去去!少来这些客套的东西,我最讨厌这些,我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才帮你!其他不要再多说了,此外,这旗子上还有雷魂之魄,无论你在何处只要发动,我便知晓了!”言罢巨大的身形背负双手,头也不回的遁入烟云深处,似乎已是入了云霆崖而去。 苏灵风小心翼翼的收好了天雷震火旗,只感到旗子之中的灵气果然要比先前更加浑厚了许多,翻过旗面看到三幅排列奇异的阵法图例,应该便是新的天雷阵法无疑,当下唏嘘之余不由感慨万千,暗道:这雷帝果然如兄长所说,脾气好生古怪。 忖罢也不再多想,只看到周遭天风依旧,天雷滚滚之势似乎比刚才更加猛烈,想必定然是雷帝听到了自己所说,终是加强了阵法的威力以用来防范。 收了天雷震火旗,苏灵风便不敢耽搁,当下催动了覆雨翻云兜忙向天灵五行宫赶了去,如今虽然云顶天界陷入了一片危机,不过关于自己族中的事自然也是十分重要。 一路上他心思翻滚,想了许多许多,现在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要将自己的修为快速提升才行,早一日突破了九重境界,不然自己身在这天界当中就算遇到了幽冥天界中人也无能为力,更不要说继续为自己乃至族中的事了。 怀着心思,穿过星海,没过多久他便回到了五行宫之上,如今他的手中有金陵仙君所赐的锦盒,倒是不怕其他的弟子再来刁难。 当下他便辨明了金曦宫,纵身而入,驾驭着覆雨翻云兜向着身下大殿落去。 。 三百一十五 白泽相助 金曦宫乃是天灵五行宫中执掌的首要一脉,弟子为数最多,现如今木灵仙当年的事也早已在弟子间传开,所有人都尽皆知晓,虽然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不过却在私底下早已议论纷纷。 苏灵风落在正殿大门前,方才收了覆雨翻云兜,便有一人迎上前来,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如温玉,五官端正,身着内门弟子的袍服,举手投足温文尔雅,说话十分温和道:“原来是苏小师弟前来,敢问有何要事?” 苏灵风知晓自己那时候身在木灵冢揭发林沧源的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五行宫,如今整个天灵五行宫中无论内门还是外门的弟子都再没有不认识他的,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个出了名的人物了! 苏灵风不敢怠慢,忙还礼道:“这位师兄有礼了,受金陵老仙主应允,小弟要前往仙霞洞中探视妖神白泽,还请师兄指引则个!”言罢将那锦盒交付于对方观看。 那男子并未伸手接过锦盒,只向着锦盒躬身一拜道:“原来是师父所托,弟子自然遵命!”言罢向着苏灵风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两指一探,弹出一蓬云彩将自己双足裹住,径直向着当空飞去。 苏灵风赶忙祭出覆雨翻云兜紧跟其后,那男子引着他飞过一片片亭台楼阁,直向远处滚滚云海的深处飞去。 云海深处隐隐看到一片仙山的轮廓,苏灵风不由心中大为称奇,实在没想到这天界之上竟然有山存在,不过想想清木宫那一片广袤的深林,有这片仙山自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只是这片仙山定然与世间的山峦大不相同就是了。 催云到了近处,果然看到这片仙山虽是险峻壮阔,不过却不似人间的山峦那般能够看到山下渺小的大地和河川,叠嶂的山峰之下皆是一片云雾缭绕,除此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中年男子也未多说,只引着苏灵风一路向着其中最高一座山峰飞去,那山涧的垭口之内,只见霞光闪耀,时而有不知名的洁白仙鸟成群飞过,果不愧为仙山。 来到近前,苏灵风仔细观瞧,只见不远处的巅峰山壁上正有一处山洞,时不时闪烁着五彩霞光,原来整个山涧的光芒皆是来自这个山洞之中,看来这便是金陵仙君所说的那处仙霞洞无疑了。 男子引着苏灵风在洞口处按落身形,随即探手在洞口一拂,洞口处一道金色的屏障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向着苏灵风一礼道:“苏师弟,那妖神白泽便在其中,你自去相见就是了,在下告退!” 苏灵风忙自还礼,目送男子飞遁离去,这才入了这山洞之中。 这天界的山洞内倒是并没有多宽敞,洞壁和角落当中到处遍布着不知名的草药,这些草药形态各异,五颜六色,近乎铺满了整间山洞中,正是这些药草交织在一起这才绽放出一片五彩霞光。 苏灵风暗自揣测,这片仙山说不得便是金陵仙君等一众仙主种植仙草之处,也为整个天灵五行宫所用也说不定。 穿过一条两人多宽的甬道,里边乃是一方石窟洞天,四下里已然稀疏的长着药草绽放出光芒。 洞窟当中一处石台上,一位身着白衣的妇人正团身而坐,一动未动,紧闭着双目,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修行。 苏灵风缓缓走上前去,脸上的筋肉不自主的跳动了几下,心中不由一阵叹息。这妇人正是白泽,想她原本不为世事,不愿被搅入红尘之中,可如今依仗她的异妖近乎都被金陵仙君所杀,就连她的昔日爱徒金蛇娘娘也不例外,如今看到她面容憔悴,身心俱疲之态,苏灵风也不由一阵感慨,“无论在何处都是强者为上,说不得在何时便会突遇横祸,遭遇灭顶之灾,只有至强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此处,心中一阵萧瑟,毕竟白泽也数次帮助过自己,当下叹息一声,轻声唤道:“白泽上神,你……还好么?” 一连呼唤了数遍,白泽终于长长吁了口胸中浊气,缓缓的睁开眼来,第一眼在她看到苏灵风的时候,面容之上立时布满了震惊之色。 “你……是你……苏灵风?” 白泽那有些干裂的嘴唇翕动一阵,身子缓缓前倾,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神,是我,你没有看错,真的是我!”苏灵风想起白泽为帮助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自是一阵难过,不由叹道:“上神,你在此受苦了,如今你已经自由了,可以离开这里了!” 白泽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如在梦中,原本神情缓和之下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重新坐下身形,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怎么可能会自由呢?那金陵仙君还要在我身上问出木灵仙的所在,不说出木灵仙来他是不可能放了我的!” 苏灵风听着白泽的话语,心中越发的酸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向她从何说起,思忖片刻只好将腰上的金曦令牌取下来托在掌心道:“上神,你可还记得这件东西吗?” 白泽一双杏目盯在令牌之上,继而点了点头道:“这不就是天灵五行宫的金曦令牌吗?难道你……” 苏灵风笑着颔首道:“不错,这令牌便是金陵仙君将你自那万穹大山中带走之后,晚辈在你的洞府当中找到的,若不是依照这个线索,我也决计不可能会与师父相识,又结下了这一番机缘!” “你是说……你的师父是……” “不错!我已拜了木灵仙为师,如今已是真正的天灵五行宫的弟子,我这次前来就是来寻你出去!” “你在说什么话?你若败了木灵仙为师,木灵仙当年的事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也是被金陵仙君捉上这天界来的?”白泽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苏灵风长叹道:“晚辈所说句句属实,师父当年的事乃是被几个小人设计陷害,主谋林沧源竟是幽冥天界的鬼仙,不知道何时早已将原来林沧源师叔的神魂诛灭,自己则利用师叔的样貌干下这勾当,如今真相大白,师父他沉冤得雪,所以白泽上神自然也没事了!” “你……你所说的这一切到底可是真的吗?”白泽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不由万分激动的两手攥住了苏灵风臂膀。 “是真的!”说时,苏灵风便自怀中将金陵仙君交付的那枚锦盒取出,塞在白泽的手中道:“白泽上神再莫怀疑,你看,这便是金陵仙君亲手交给我的仙品丹药大元金丹,他说那时候自己被当时的事气的冲昏头脑,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来,他说先用此物作为补偿,日后等到大事了去,便亲自向你道歉!” 白泽接过了锦盒,只用一双颤抖的双手打了开来,登时一枚金光四溢的丹丸映入眼帘,直激动地痴笑道:“这是真的!这丹药是真的!了不起!你真的了不起!” 不知她是否因为高兴过度,笑过之后,一时间竟又泪流满面,喜极而泣道:“我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从这里出去了,此生也就仅此而已!没想到……” 苏灵风叹道:“上神快莫要这样说了,上神对我有恩这也是应该的,如今整个云顶天界大乱,幽冥天界众鬼趁虚而入图谋不轨,不知道上神今后何处安身?” “唉!”白泽听罢幽幽叹息一声道:“当年我身在那幽谷中隐居之时,早已料到七煌天界不可能永久平和,七大仙主虽都是一些传说中的人物,看似相辅相成,共执掌天界,可是若有一方仙主有了意外之事,保不齐便有其他天界的仙主野心勃勃,吞并其他天界,以自家为尊,纵然无法修到尊神的境界,也可以享有尊神的地位……因此无论何处合久必分乃是定数!” 苏灵风听了白泽的一番话语,心中也是不由对白泽佩服不已,正因为她早已看破了这一切,所以才不问世事,隐居在那幽谷当中。 “只可惜,现在该来的注定到来了,天界世间再无安宁之处,我纵然想要求得清净之心也是不能了……” 苏灵风并未答话,只静静的听着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苏灵风!” 白泽蓦然抬起头来望着苏灵风,神情中似乎已然做出了什么决定,如今面色笃定,沉声说道:“自从我见你之时,在得知了你的身份之后便总是隐隐觉得你有一种旁人未有的特质,这种特质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能感觉的到,它总是能够令你在危难之时化险为夷,在困境当中不屈的前行,所以那时我才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而如今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为了自己,为了族人,为了身边所有的人能做到这一地步,这已经不能用神迹来形容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所注定的,可是这一切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的确确的发生存在,因此无论怎样形容,这一切都是苍白无力,所以倒不如用实际的行动去做就是……” 苏灵风听白泽说了这一通听起来极为深奥的道理,不由搔了搔后脑道:“上神说的这些,晚辈倒有些不明了,不过晚辈哪里有上神说的这么好,晚辈自小命运多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许多的事也都这么一步步逼迫着走来,所以……” “我刚才说了!”未等苏灵风说完白泽便打断了他道:“无论怎样说,一切都苍白无力,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是命运注定也好,还是自己努力也罢,这都是真实发生的在眼前的,看来我也终于等到了我的归宿,今后我会在你身边左右,与你纵横七煌,直伴你一步步前行!” “上神你……这!”苏灵风先前听到白泽所说的字里行间就已经猜出了十有八九,可是当白泽亲口说出的时候,心中仍然一颤,随机道:“上神一直以来都与世无争,自修清净之心,我若是这样做了岂不是罪人?”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这件事也是必然的结果,你不用再多说了,这金曦令牌中的一方洞天想必你已经早已知晓,我就随你入洞天之中吧!”白泽说时缓缓向苏灵风走来。 。 三百一十六 身世飘零 苏灵风看到白泽早已心意已决,当下苦笑道:“既然上神如此说了,晚辈自然不敢违逆,今后便有劳上神为晚辈分忧排难了。”苏灵风言罢一揖到地,而后便将金曦令牌施展开来,引着白泽入了其中。 云雾缭绕的正殿之上,苏灵风看到月海清已不知何时被狡灵和应龙化解了混天灵水兜,此刻正在正殿下方的蒲团之上闭目打坐。 刚才大殿之外,白泽依然看到数丈高的殿门旁,两根大柱之上,一条盘龙与一只利兽威武雄壮,白泽看到此当下被惊得合不拢嘴道:“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连他们两个都早已在你麾下,看来我先前所说果然不假,世人都说我们三妖神齐聚便有异象发生,如今算是齐了,倒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异象……” 苏灵风知晓这一切都是先前世间众人和修行之士畏惧三大妖神之力,怕大多也是杜撰而来,越穿越邪乎,至于到底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三大妖神如今已尽在自家麾下,这却是许久以来做梦也不敢想象之事。 此刻苏灵风体内灵木清风诀尚未达到九重境界,尚且还无法施展法力,体内那恶咒也随时有可能发作威胁自己,不过在未曾化解这一切之前,有三大妖神傍身自然多了许多安全感,三大妖神的修为其中白泽应该最强,他们的实力虽然在天界中不算什么,可是三位妖神合力一处便能够抵得上一位仙主了。 苏灵风看到月海清似乎在调息修炼,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向白泽问询道:“上神,晚辈知道你受了苦难需要恢复修为元气,可是有件事却是不得不问个明白!” 白泽亦是坐在其中一方蒲团之上,展颜笑道:“纵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关于我之前向你说起过那天火圣石的事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还是上神知我心意,晚辈正要劳烦相告!这关乎到晚辈和族人的命运!” 白泽叹道:“先前我曾说过关乎你族中那天火圣石的事乃是以你当时的程度无法理解的,而现在你已知晓了七煌天界的诸多事情,所以我倒是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事对你讲了,但是这其中的事我也只是看到过一些传记和听过一些传说,其中大多数都是在这五行宫所知晓的!” 苏灵风听到白泽如此一说,这才想起来自己这金曦令牌却是从她的洞府所得,看来白泽定然与五行宫也有一段渊源,不然那时候金陵仙君为了寻找木灵仙,首先却找到白泽与她刁难。 不过这其中的事现在对他来说也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最为关心的,还是那关于自己苏格玛族中天火圣石的事。 “七煌天界想必你现在已经尽皆知晓了,除了我们所处的这方云顶天界之外,还有其余六方天界,每一方天界皆由一位仙主掌管,其中天火圣石乃是尊神女娲所炼,当年七煌天界混沌一处彼此争斗不休,造成天界崩塌死伤无数,女娲尊神炼神石补救,化解七煌危机,后来七煌天界便各自相安已不知多少轮回,而后伏凰天界一脉乃是得自女娲嫡传,天火圣石这之后自然便被伏凰天界的仙主所保管,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天火圣石神力消亡被人带离伏凰天界,辗转流落各方天界之后,便在我云顶天界的世间所隐匿,这之后过了不知多少的岁月,带着天火圣石的人便在世间长久的隐居下来,直到繁衍生息成为一群族人!” “白月族!”苏灵风经不住脱口惊呼。 “也不准确,正确的说法应当是苏格玛一族了,白月族和巫月族他们原先便同为一脉成为拜月族,而拜月族的前身便是苏格玛族,这之后的发展,苏格玛族人的正统嫡传已经越来越少,直到完全被当年世间的蛮夷所同化,不过其中我相信一定还有完全保持着女娲血脉的苏格玛族人。” “当然!”苏灵风听到此处,脑海中那一张清丽傲娇的容颜隐隐浮现而出,而她一切的音容如今却化作了一块冰冷的顽石。“当然有了……阿古娜她便是……” 话未说完,苏灵风在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似中了魔咒一般,蓦然惊醒,圆睁双眼道:“如果……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和她便同是苏格玛一族,但是没听说她们有恶咒在身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只觉得自己越想越是云里雾里,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白泽道:“至于其中的原委,现在你我也都只是猜测而已,若按你所说,那就是这恶咒对于世代守护天火圣石,拥有女娲血脉的苏格玛族人无效!” “那也不对啊!”苏灵风忽然一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依稀记得那时候千叶大师玄灵子曾对自己说去过,她说自己身上的这恶咒定然是羲凰所为,既然苏格玛一族是女娲的传人,那这羲凰到底和女娲上神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 苏灵风越想越觉得一个头变做两个大,这其中的事看来距离他还是十分的遥远,这一切也都只能等他达到那个境界才能慢慢的解开了。 当下他边苦叹一声道:“好吧,多谢上神相告,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会慢慢的了解清楚的,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化解了云顶天界的危难……” 白泽点了点头道:“不论日后你如何决定,我都会听你安排!” “最后容晚辈最后再问一句!” “问吧!” “现如今那天火圣石到底在何人之手?是什么人当年自万穹山中从苏格玛先祖那里将圣石抢走的?” 白泽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这都是伏凰当中的隐秘之事了,外人又怎会轻易得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知晓,若要探寻此事,便需要前往伏凰天界才行,伏凰天界中除了仙主羲凰之外,麾下尚有四位神将,青木、烈雀、冰蛟、雷兕,这四位神将个个修为高深,绝非泛泛之辈……我所知的也仅限于此了!” “青木!青木……”苏灵风听到这个名号,脑中一闪,“这个名号怎么如此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蓦然他一拍大腿,想了起来,“是了!在苏木琴前辈那地底神祠当中,那座石像便是青木了,原来如此,看来那时候天火圣石定然是青木带到了云顶天界当中,却不知道后来又遇到了什么变故,却被另外的人暗算,将天火圣石抢了去,如此一来便能够想到,暗算抢走天火圣石的自然与那几位神将有莫大的关联……”苏灵风心中一时转的极快,不过在此事为明了之前,一切也都只能是他的猜测和臆想罢了。 “难道七煌天界之间可以随意前往吗?”苏灵风不由奇道。 “怎么可能……”白泽却是轻笑道:“自打七煌天界当年混战之后,便各自相安无事,近乎是老死不相往来,若是想前往其他天界,除非有大神通的本事,如今怕是除了七煌天界的七位仙主有这样的本事之外,其他的人想也不要去想,现如今幽冥天界的仙主镇狱冥王不顾当年七煌誓约,悍然发动鬼法对我云顶天界图谋不轨,看来我云顶天界仙主洪虚道祖果然道消矣!” “姑且不说洪虚道祖如何,洪虚道祖纵然尚在,如今云顶天界众仙也要奋起相抗才是!只是不知道五行宫的五位仙主如今怎样了?”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隐隐的担忧之色,望向天界之上那一片虚空,在遥远另外一方天界中,他们是否已同那镇狱冥王苦战了呢?也不知道碧落剑派众人如今何在? 他想到自己身上的那枚万魂灵珠,火罗教众生的神魂和白月族一众族人也都尚在其中,迟早他还要寻找聚灵之法将众人塑成灵体才行,不过若是众人的神魂在那幽冥天界之中若成为残魂,那就需要前往幽冥天界当中想办法了。 苏灵风看到白泽的脸色似乎还是不大好,赶忙拱手一礼道:“多谢上神相告,上神就请安心静养,借助那大元金丹之力早已恢复才是!” 白泽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殿门之外,仔细端详了两根大柱一阵,不由幽幽叹道:“看来三大妖神的宿命便是如此了!”言罢身形一转,径直化为一只通体雪白,姿态优美的鹿身奇兽凭空跃入那大殿正上方的匾额之中,巨大的匾额登时幻化成为一副白泽异兽图,仙云缭绕,端是奇妙,加上应龙和狡灵二神的大柱,苏灵风心中不由一阵唏嘘,叹道:“不如今后便将此殿命名为‘三神殿’吧……” 正在端详间,月海清悄然走到苏灵风的身后,问询道:“风儿怎样?族中的事可有着落?” 苏灵风苦笑道:“暂且不提了,这其中牵扯到伏凰天界的事,闹了半天,我并非是这云顶天界的人……这可真是……”苏灵风蓦然感到自己的身世飘忽,一时间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悲凉。 。 三百一十七 仙门风云变 “你的身世已然明了,可我呢?”月海清不由垂下眼帘一阵长长的叹息,那深邃的眼眸闪动着无比的迷惘。 苏灵风依稀记得与她合道之时,曾经窥到了她的依稀片段,一片茫茫的大海之下不知道自己漂泊了多久,直到被龙鹫宫中人救上来,被应龙那千年妖符化为异妖,知晓当年点滴的水玲珑如今也死在了应龙的手中,更是将她一手抚养传授本领的恩师,直到此刻她孤身一人,被应龙所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纵然这之后有苏灵风横空出现为自己化解危难,救了自己于水火之中,可是关于自己的一切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诞生在这七煌天地之间。 唯一斗的线索便是她那与生俱来的眼瞳的胎记,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 曾几何时,苏灵风认为月海清的身世与自己极为的相似,可此刻他算是明白了,月海清却要比自己更苦。 “月师姐,你不要难过,我答应你,一定也会帮你揭开关于你的一切,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月海清轻轻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在她眼中的这位少年已完全成为了自己的希望和依靠,而直到现在,他也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现在包括天界之上的众仙在内,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金陵老仙交代我,令我也要为师门尽一份责任,咱们还是回到五行宫去,一切都要小心提防那些幽冥天界的鬼仙才是!”当下苏灵风便引了月海清离开了金曦法境,回到了仙山的仙洞当中。 二人方才出了山洞,便听到一阵刺耳的仙鸟嘶鸣,听那鸣叫好似受了惊吓一般,尽显慌乱。 苏灵风抬头望去,只见山巅之上,一群雪白的仙鸟“扑簌簌”乱飞一气,异常慌张,天空上遁光乱飞,来回穿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光芒纵横交错似乎是金曦宫的弟子在驾云飞腾穿梭。 “出什么事了?”苏灵风心中一沉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由和月海清互望一眼。 “咱们快点赶回清木宫找到石大川师兄!”苏灵风再不敢犹豫,当即祭出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月海清一并裹了,径直向着天空深处飞纵而去。 飞到天空当中,果然看到金曦宫中的无数弟子一片慌乱,其中大多都是外门弟子居多,苏灵风驾云硬生生的将一名弟子拦了下来,问道:“这位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后者一脸慌乱之色,看也未看苏灵风便道:“清木宫中有一片血光,忽然涌出无数的厉鬼,现在所有的弟子都赶过去……”话未说完就被其他弟子催促的继续向天空深处飞去。 “糟了!石师兄!”苏灵风心头一紧,忙引着月海清遁入天空中。 这一路披星戴月赶回到了清木宫当中,只见清木宫整个天空早已被一片血光充斥,内门弟子所在的殿堂群落上空,一片巨大的血海旋涡在不停的旋转着,外门所在的一片密林间也弥漫着凝而不散的血雾,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 那血海旋涡前悬浮着密密麻麻的遁光,皆是五行宫中弟子,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各自蓄势待发又惊又惧的望着那旋涡的深处,时刻准备放手厮杀。 苏灵风在人群中仔细的搜寻着石大川的身影,生怕他太过冲动,入了那旋涡当中,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身边同门弟子太多,一时间苏灵风并没有看到石大川,反倒寻了片刻却被石大川在身后拍了拍肩头。 “苏师弟,你来了!” 苏灵风感到石大川似乎由于紧张,他的手掌紧握,掌心温热皆是汗水。 “这怎么回事?那些幽冥天界的鬼仙莫不是发了疯,明目张胆就敢对天界下手了?”苏灵风虽然心中知晓幽冥天界迟早会对云顶天界图谋不轨,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快。 石大川亦是一脸茫然,未曾答话,只向着身下那殿堂群落指了指。 苏灵风和月海清皆顺着石大川所指之处望去,只见楼宇之间位于清木宫正殿的后方不远处,一个院落当中激射出刺目的血芒,而那道血芒直冲向天,正与天空中这巨大的血海旋涡相汇聚,仿佛这旋涡便是自这片院落当中而生。 “那是何处?”苏灵风不明所以问道。 石大川叹道:“那是正是清木宫正殿后方的镇木堂,怕是金陵仙主那是下令,将了寂师叔禁闭的地方……” 苏灵风闻言一颗心顿时一沉道:“莫不是了寂那厮有了什么动静不成?” “刚才我正在犹豫看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正巧你就来了,趁现在咱们不如前去看看!”石大川言罢便催动自家祥云,按落身形而去。 苏灵风和月海清互望一眼,当即也不再多说,紧跟石大川之后向着那镇木堂落去。 到了近前,苏灵风只感到一阵腥风扑面,偌大的院落早已被一片刺目的赤芒所笼罩,深深的锁在其中。 石大川落下身形,走在最前边,那血芒打在人身上犹如灼烧,令人万分难过。石大川虽然平素为人木讷,不过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性格,在修炼上一步一个脚印十分扎实,他身怀灵木清风诀十重,这十重那是真真正正的十重实力,绝没有取巧在内。 当下便见他吐气开声,两腿微弓,双目环睁爆喝一声,周身便有一蓬浓郁的碧绿真气弥漫身体一尺之外,将自己护在其中,而后一对布满茧子的一对大手在胸前合十,只听一声破空铮鸣,一口丈长尺宽的紫黑铁剑自他天灵上凭空而出,被他发动直撞向那血芒。 苏灵风却是第一次见到过如此巨大的飞剑,这样的飞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铁板更为合适一些,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石大川真正出手,上一次只不过是展示自家的修为,并没有出手相斗。 未等苏灵风多想,他和月海清便听到一声刺耳的锐明,眼前那刺目的血芒一阵剧烈的摇荡,被那巨剑撞击之处,果然黯淡了许多,一个黑峻峻有如磨盘大小的口子随即显现而出,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怪兽大口等待着吞掉他们三人。 那巨剑撞击之后便兀自飞回到石大川的背脊之上,随即他便转身向苏灵风道:“苏师弟,看来里边十分凶险,对方鬼法深不可测,不如你在这里等我如何?”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石师兄的好意小弟谢过,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人前去犯险,你只管放心就是!” 石大川望着苏灵风那坚决的神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重重点了点头道:“那就一切小心!” 苏灵风紧紧拉起月海清的手便跟着石大川入了那血芒中,他此刻虽然并不能施展灵气,不过有了雷帝重新加持和祭炼过的天雷震火旗在手,他也并不惧怕什么,毕竟以雷帝的修为也是能和四大鬼王相提并论的人物。 他不敢怠慢,直将天雷震火旗握在掌中,脑海中浮现出天雷大阵的口诀来,一边小心前行,一边准备随时发动。 周遭那灼烧的痛楚却令他十分不好受,月海清当即竖起两根葱指在胸前,朱唇轻启念动口诀,腰袢的碧蛟玄水镜应声悬空,打出一道朦胧的水雾,直将自己和苏灵风护在其中,一时间那些血芒便被格挡在水雾之外,痛楚立消。 向前行去,曲曲折折,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窟,周遭的洞壁之上时不时看到挂着一颗颗西瓜大小的团在不停的勃勃跳动着,场面异常的诡异可怖。 苏灵风看到月海清的脸色一片煞白,毕竟女孩子家看到这样血腥的东西打心里便十分抵触,只感到她的手心一阵冰凉。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血光蓦然更盛,空间亦是豁然开朗,只见面前横七竖八好似蛛网一般到处布满了结满了血红的筋肉,一处骨肉垒砌的高台上正团身坐着一个身影,周身被耀眼的赤芒包裹,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形。 石大川赶忙停下脚步,两眼瞪如核桃,仰望着那人形,仔细辨别好一阵,这才惊呼出声道:“是他……是了寂师叔!” 苏灵风极力望去,辨别好一阵,只见光芒当中除了能够看到的确是了寂仙君的容貌之外,身形乃至衣着,早已不是那个一看便知乃是仙门道仙的仙主了。 却见他眼窝深陷亦是闪出两团血光,脸颊干瘪宛如干尸,皮肤一片黑紫色,整个身形宛如枯骨,被一袭布满森森骷髅的黑袍裹住,牙齿外露,俨然一副尸鬼之貌。 “难……难道他也被幽冥天界的鬼仙夺去了神魂不成?”苏灵风大惑不解,一手却按在天雷震火旗上随时准备发动。 “嘿嘿嘿!”蓦然了寂仙君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那笑声仿佛真的来自幽冥鬼域当中,直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来了三个送死的!不错!你们倒是说说看想要怎么个死法?” “了寂师叔……真的……是你,你为什么?纵然你当年对我和师父做了那样的事,可是也绝不至于堕落至此啊!”石大川难以置信的看到那鬼气森森的了寂仙君,只因石大川为人忠厚耿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纵然对方曾经害的他受尽苦难,可是毕竟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师叔,看到如此的场景,心中仍然万分震惊。 苏灵风却对石大川极为不满,看到了了寂仙君他便想起了木灵仙所受的痛苦,又想到了这些人在自己身上所动用的刑罚,那痛楚似乎仍然历历在目。 想到此处立时向着石大川怒喝道:“石师兄!莫不是你也跟着发疯了去?这人就算不变成这样,他的心也早已和魔鬼有什么分别,他把师父害成了什么样子?他又将大师兄这样一个年少有为,一腔热血的少年活活害死,这样一个心怀鬼胎之辈枉称我云顶天界的道仙!” 。 三百一十八 金佛诛鬼法 “哈哈哈!说得好!”了寂仙君一声怪笑道:“相信你们一路走到今天的地步,能够上到这天界之上来……能上天界就意味着你们都有诸多的经历,所以你们应该都知道无论在何处都是强者为尊的,这天界也不例外,纵然是被天条惩戒,可是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我一点也不后悔,金陵老儿整日里一副高高在上,只手遮天,满以为自己掌控着生杀大权,笑话,这一次我看他如何能够降得住我!” “师叔……”石大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苏灵风生生拦住道:“石师兄,这种人就不要和他再多费唇舌了,事态紧急,看来是那占据了林沧源神魂的鬼王给他了什么鬼法,令他他万一在穷途末路之时便将其发动,那血光和人伦世间的血轮大法同出一辙,还是先将此化解再说!” 石大川听罢只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即身躯碧光大盛,将体内那十重灵木清风诀径直施展七八重,周遭卷起一阵木灵之风,将那邪煞阴冷的鬼气也逼的四散开去。 苏灵风见状双眉舒展,看到石大川出手这才知道,他虽然木讷,可是这一身修为就算是比起五行宫中的大多内门弟子也不遑多让了,纵然都是腾云的境界,可是严格来说这十重的修为已然到了腾云炼境的地步,由此看来,当年自己的大师兄李晋若是能活到现在,应该还会更强,苏灵风明白了,为何那时候九龙儿和灵凤儿不惜触犯天条也要心坠魔道,全力以赴将李晋陷害,没有了李晋,二人便少了一个劲敌。 看到石大川准备出手,苏灵风再不犹豫,只将手中的天雷震火旗掷在当空,漫天的血光之中顿时响起一声声沉闷的雷鸣,紫色的电花“噼啪”作响,化作一团雷电光团霎时间分为五道天雷径直破开重重血雾,直向了寂仙君悉数劈下。 石大川身后那宽大铁剑也应声飞出,直将面前的血光震出一道旋涡,直有排山倒海之势,轰然劈去。 这宽大巨剑并非凡物,乃是木灵仙自金曦宫仙山猜到的赤金仙石,随后打造祭炼,共炼出两只神兵,一个赐予了李晋,另一个便是这口巨剑了,此物普通驱物境界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驾驭的,只有腾云这般具有了操控巨岩、洪流的修为才能办到。 另一边的月海清也将碧蛟玄水镜施展开来,一袭滔天洪流自镜面当中奔腾而出,势不可挡向着了寂仙君轰然卷去。 三人当中除了苏灵风之外,石大川和月海清皆已是腾云境界的修为,苏灵风虽然并不能驾驭灵气,不过他手中的天雷震火旗被雷帝重新祭炼一番,其威力也不知道比先前厉害了多少,因此攻势丝毫不比石大川与月海清差。 “自不量力!太天真了!哼哼!” 就在三人的攻势堪堪到了近前,了寂仙君的身形却忽然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只有一片更加浓郁的红色血雾,一瞬间石大川的巨剑,苏灵风的天雷,月海清洪流都悉数没入血雾当中,好似泥牛入海一丁点的反应也没有。 耳边那了寂仙君渐渐平复的语声安静了下来,这之后周围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石大川探出布满茧子的手掌试图将巨剑召回,可是感应了好半晌居然一点反应也无。 “这是怎么回事?”石大川不禁挠了挠头,“难道这是什么邪门的鬼法不成?” 苏灵风涌起一阵不祥预感,月海清也兀自戒备,三人缓缓的向着前方那忽然变浓的血雾行去。 三人的脚步方动间,四下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凄惨以及的呜呜鬼哭,那哭声也不知饱含了多少怨气,一阵阴冷蚀骨的寒风蓦然吹来,三人都感到头重脚轻。 苏灵风并无灵气加持,只觉得周身四肢竟也渐渐麻木,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飘然而起,眼前一片无边无际的赤色血雾在他的眼前无限的延伸开去。 “糟了!这是摄魂之法!” 苏灵风沉声向着身旁两人提醒,可是就算知晓却也无法动弹分毫,无边的寒冷渐渐将苏灵风完全包裹,使得他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蓦然间一蓬水灵之息将他包裹其中,不是他人正是月海清再次施展碧海潮春功,将苏灵风护持在其中,一时间苏灵风忽然感到自己好似在冰天雪地当中跳入温泉水中,只有说不出的惬意和受用。 石大川和月海清倒是未被这阴寒鬼气侵扰,毕竟他二人的修为到足够应对,只是面对了寂仙君的摄魂之法却无法抵御。 也不知飘荡了多久,面前浓浓的血雾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一股刺鼻浓重的腐臭味道蓦然袭来,恶臭熏脑,令三人皆无法呼吸,月海清也险些昏厥过去,苏灵风身旁的水灵之气蓦然一黯,寒冷便再次袭来,月海清只好咬牙坚持,这才将自家碧海潮春功稳住,水灵之气重新变强起来。 三人强忍着刺鼻的恶臭,勉力的睁开眼来,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紧紧的缚住了周身,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家三人皆被紧紧的绑缚在一根布满殷红铁锈的铁柱之上,身上缠绕着漆黑的铁链,而足下却是一片血海,咕嘟嘟的冒着血泡,时不时有枯骨的巨手和兽头冒了出来,向着三人凭空挥爪和啃咬,而这恶臭熏天的源头自然便是这片血海无疑了。 苏灵风先前为了压制体内的七煞之气,将佛家三部旷世经典悟得了圆满,所以自然知道了寂仙君所施展的手段,这正是对方用自家强大的念力,将自己三人的神魂硬生生的摄入到了灵海法窍当中,而三人的身体都仍然留在清木宫的镇木堂当中,所以若想唤来应龙等三位妖神前来相助就必须回到身体之中,这样才能施用金曦令牌寻到三妖神相助。 只是如今三人皆是无法挣脱,完全不能动弹分毫,只感到身躯被紧紧捆缚。 “灵海法窍!石师兄、月师姐不要过多抵抗,不然白白耗费神魂,得不偿失!”苏灵风向着身旁二人提醒道。 “自打我修到灵木清风诀三重便也开了灵海法窍,只是自家灵海之中一片混沌,不知所谓,如今神魂居然被摄出,这可如何是好!”石大川一脸茫然。 苏灵风明白,石大川和月海清虽然都已到了腾云境界,灵海法窍早已开了,只是他们不像自己有佛法加持过,自己的神魂早已壮大许多,所以他敢说和他同一级别的修为者都没有他自身灵海法窍完备,也没有他的神魂强大,他们都是先注重于外体的修行,从而修出灵海之后直到腾云之境方才修炼神魂。 而苏灵风却是逼不得已,他若不先修炼神魂,那时便早已被狡灵的七煞玲珑心吞噬掉了心魂了。 明白了这一层,看来他们三人的神魂皆在了寂仙君的灵海法窍当中,就目前来说,自己的神魂却是最强了,就算想依靠石大川和月海清已是不能,一切也都全凭自己。 神魂相斗便是这样,一旦一方陷入另一方的灵海之中,劣势便呈现开来,后者则占尽地利,在自己所创的灵海中随心所欲,凭自己的心愿发动任何攻势,除非自己神魂比对方高出许多,就算是修为旗鼓相当也不行,定会被一方随手灭了,因此在相斗之前,双方都会竭尽全力不让对方将自己的神魂摄入其中,不然纵是能胜也便败了。 苏灵风此刻脑中转的飞快,若是这样下去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随即想了一圈,自家灵海法窍当中除了小玉之外,便只剩下玄灵子了,小玉的修行不够,自然无法应对,玄灵子虽然是神魂之躯,她的修为也不在话下,可是未铸成灵体之前只有神魂的意念存在,并不能施展法力,换句话说她的修为尚在,却不能施用,仅仅能够将自己原本的灵力渡与苏灵风,因此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思来想去不得要领。 便在此刻,一股浓重的腥臭巨风扑面卷来,直让三人感到近乎窒息,身下那片茫茫血海不知何时暴涨起来,海涛翻卷,在他们面前形成一堵十几丈高的血墙,缓缓向着三人推进,那海浪当中无数骨骇也夹杂其中随着血浪涌到身前,无数狰狞的骷髅鬼头和鬼手扑天盖地一般,爆发出一片凄惨的鬼号,刺耳难当,眼看就要将三人吞噬淹没。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纵然你们修为都已腾云入仙,可神魂却弱的可怜,你们就乖乖在我灵海之中被我这血浪吞噬吧,哼哼!木灵仙啊木灵仙可惜你的三位爱徒都要死在我的手中了!” 苏灵风耳听了寂仙君那已不是人声的话语,自知他们三人中只有自己才有能力与对方相抗一番,当下再不犹豫,心如明镜波澜不惊,施展出久违的佛家观想法,霎时间刺耳的鬼号声中蓦然涌出一阵洪亮的佛家诵经之声,声若洪钟,声势渐渐将那鬼号平复下来。 三部宝经苏灵风已是全部领悟,身在铁柱之上,周身却银色佛光大盛,天灵之上一尊佛陀独坐阴冷的虚空,佛光照耀之处只涤荡的那些枯骨尸妖无处遁形,一时间便被诛灭无数。 苏灵风逐渐进入了状态,神识已然入了无法空相,没有任何受想行识意,所以更不会有任何恐惧之心。 那滔天血浪也被淹没在一片耀目的金色佛光当中,原本凄厉的鬼号变作了绝望的嚎叫,血浪没了踪影,一切都在佛光的照耀下涤荡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了血腥,只有一股股浓郁的檀香气息弥漫四处,闻之心旷神怡。 “婆罗佛法?你……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声惊呼传来,便看到佛前金座的虚空之上,赫然便见一头怪异的枯骨异兽凭空显现,异兽的脊背上正团身坐着了寂仙君,只见他周身黑气萦绕,面容宛如千年干尸一般,只是却挂满了震惊之色望着苏灵风。 。 三百一十九 婆罗西天 “没成想原来你这你这小子一身佛法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难道你和婆罗西天那帮臭僧人还有关系?” 了寂仙君又惊又怒,只是此间苏灵风已然进入到了无法空相的状态,对了寂仙君的话根本充耳不闻,四处佛光普照,抵挡一切污秽鬼物,直看到了寂仙君的面上一阵抽搐,一双阴鹫的双目当中赫然喷薄出浓郁黑气,声音也越来越空洞,叱喝道:“什么佛法无边,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鬼法遮天!” 言罢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声,神魂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鬼气,灵海法窍当中原本就是一片虚空,无根无际,了寂仙君自身的修为虽然及不上天灵五行宫的五大仙主,可毕竟也是入定的修为,如今又不知道被那鬼王施了什么鬼法,手段自比先前还要厉害了许多,只见他口念咒术,直把身上的黑袍一撩,掷在当空,沉声一喝道:“三千鬼法,破煞渡魂!” 咒语方落,虚空当中便有一股滔天血海凭空涌来,这一次的血海比先前也不知宏大了多少倍,转瞬之间便将那尊巨大的佛陀乃至苏灵风和其他二人瞬间淹没,佛光顿时黯淡,完全被血海吞噬殆尽,那浓重的腥臭味道和慢慢而来的鬼哭惨嚎声也越来越近。 四下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石大川和月海清只好勉力催动着自家的灵气,艰难的抵挡着这周围狂涌的血海,可是自家周身的光芒却仍然在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看来再不出多时,二人便难以坚持下去,被这血海完全的吞噬。 一丝丝的阴冷缓缓的侵蚀进来,石大川和月海清皆是万分难过,由自己打出的灵气屏障也发出了阵阵,好似破布被撕裂的脆响,血海当中前后左右皆闪烁起不计其数的惨碧亮点,那些亮点速度奇快,皆从四面八方向着自家这边围了过来,没过多久便已到了近前不远处。 这片虚空原本就是了寂仙君的法窍之内,是以对他来说,发动攻势便是轻而易举之事,甚至只不过是动动念头的工夫,而对于苏灵风他们来说,相抗起来便万分的艰难无比了。 苏灵风此刻正是无法空相的状态,是以一切受想行识意都无法感知,可是无法感知并不代表神魂不会受到侵害,一旦对方神魂的念力大于自己,那其结果也是一样的。 巨大佛陀的宝像光芒也被血光冲的逐渐黯淡下来,原本金色的佛陀光芒也成片的褪去,显现成为一片片青石的颜色,随后在一瞬间便快速的朽烂,直到化作齑粉被奔涌的血海所冲刷殆尽没了踪影。 苏灵风周身的金芒也自熄灭,虽然他此刻感受不到任何不适,不过身躯周围也涌上了浓郁的黑气,脸面也逐渐变得一片紫青色。 一旁月海清和石大川此刻只能自己勉力抵挡,自家尚且应顾不暇,却忽然瞥见苏灵风的状态,月海清心中猛然惊骇,心知他正浑然忘我,老僧入定,无法感知外边的一切,可是正因为这样却更加凶险,那黑气逐渐蔓延上来,将苏灵风周身已然笼罩其中,若被这股来自幽冥天界的阴煞鬼气所侵,神魂定然被封冻其中不得解脱,凶险万分,只是如今干着急却也毫无办法,谩不说不知道能够唤醒苏灵风的办法,就算是知道了自己此刻也无法脱身,眼看周遭那些尸妖疯狂的冲撞,自家的灵力屏障已是支离破碎,无法再坚持下去,置身于这血海当中,碧蛟玄水镜也无法施展,如今正是强弩之末,无法再坚持下去。 石大川爆喝一声,全力催动灵木清风诀,渐渐的八重、九重直到近乎使出了十重法力,可也难以抵挡住汹涌的血海和鬼气,那些狰狞的尸妖前仆后继,越聚越多,撕扯着周遭的屏障,一点一点的剥落,随即便向当中涌进来,这些尸妖不同于世间的那些,这些尸妖好似原本就来自于幽冥天界当中,一具具周身萦绕黑气,两眼皆是一片血红,只要触摸到屏障之上便滋滋作响,萦绕黑气,仿佛具有一种腐化之力,诡异万分。 而苏灵风的神魂则被黑气逐渐淹没,血海暗涌亦是向他席卷而来,无数尸妖冤魂张牙舞爪的向他靠近,似乎都等着分享这具神魂所带来的香甜气息。 就在三人眼看便要被尸妖阴魂索命之时,周遭漫天的血海蓦然间悉数不见了踪影,那无数的尸妖和狰狞的阴魂也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了血光,再也没有了鬼气,一切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石大川和月海清皆如释重负,心中极为惊诧,抬眼望去,只见他们三人又回到了镇木堂的院落之中,而此刻了寂仙君的本体正一动不动的盘坐在三人对面,两眼紧闭没有任何动静,想必自家的神魂尚还未回来,只是令她不解的是,眼看自己就要被诛灭,为何忽然又都离开了他的灵海法窍,这到底是…… 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石大川也是搔了搔头,看到自家的巨剑正在了寂仙君身后,刚才想来定然是被他制住,赶忙探手一招,那巨剑便应声飞回到自己的手掌当中。 “风……风儿……”月海清心念苏灵风安危,只见他缓缓睁开眼来,整个身躯却在不住的颤抖,脸上却是一片青紫色,似乎是被那阴煞的鬼气所侵,一时间神魂收了些损伤,当下赶忙施展碧海潮春功渡入苏灵风的体内,这才看到他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 只见苏灵风显现出一个虚弱的苦笑道:“没成想对方的神魂念力太过强大,纵然我用了全部心力来施展佛家的观想之法也抵挡不住,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便在此刻,只见天空中那巨大的血轮前,一片金光大盛,隐隐显现出一个巨大的佛家“卍”字标记,好似浩日当空照的人目不能视,而在那卍字光芒之下却有三个好似佛陀一般的神僧,兀自正团身悬浮在当空之中,好似真的是佛陀降临,庄严,肃穆。 “那……那是……”石大川见状立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道:“难道那是婆罗西天的佛陀?” 苏灵风听到石大川所说亦是一脸茫然和惊奇,却不知为何西方佛陀竟忽然来到云顶天界的天灵五行宫当中,难道也是为了幽冥天界的事?方才在情急之下应该便是他们出手相救,才使得自己三人被救了出来。 苏灵风明白,正因为了寂仙君的神魂正发动灵海法窍对他们施法,哪里会料到竟有三位高僧冷不防又把自己的神魂摄入其中,如此一来便将他们解救了。 想到此,苏灵风长吁了一口气,便见当空中三位神僧一动不动,而了寂仙君亦是纹丝不动,估摸着这时候了寂仙君的神魂正在那三位神僧的灵海法窍中穷于应对。 团身在最前方的神僧,苏灵风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眼熟,仔细的分辨了好一阵这才惊喜道:“原来……原来是宗咯巴大师,那日在弥陀国一别,升入西方极乐,如今再见,没成想一身佛法已是到了这般境界!” 三人仰望天空,也不由为三位神僧捏了把汗,眼望那在血芒当中的佛光不见有任何衰减,苏灵风的心便些许安心下来,纵然是了寂仙君如今再怎样强横,怕是也难以抵挡三位神僧之力。 天空上那些围绕着血轮的无数天灵五行宫弟子也都愣在当场,这个变故也极为突然,谁都没想到为何西方婆罗佛国的神僧会忽然前来,一时间都怔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三位神僧所绽放的金色佛光越来越强,渐渐将当前那黑紫的鬼气吞没,苏灵风再向了寂仙君的躯体望去,只见他周身的血肉竟在一瞬间瘫瘪下去,化为一股浓郁的黑气被周遭的天风吹散,直到变作一堆黑森森的骸骨,没有任何的征兆就这样被佛光诛灭殆尽。 神魂一灭,身躯自然便跟着毁去,就这样,一位一世都追名逐利,想要上位的仙者便完全消失在这天界之中,神魂俱灭,再不复存在。 石大川叹息了一声,心情也是一阵复杂,抬眼望去,那硬朗的面容之上却始终挥不去阴霾,只因那片血轮却仍然悬在当空中,好似一轮巨大的血红旋涡在不停的旋转着,当中深不见底。 “果然这血轮和世间的那个一样,无法灭掉,看来师父他们在那幽冥天界中还没有占到上风……”苏灵风看到此处不禁忧心忡忡。 石大川叹道:“幽冥天界当中凶险万分,四大鬼王纵然已经没了两个,尚还有两位坐镇,再加上仙主镇狱冥王,哪里能这样好对付!”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石师兄说的有理,不过纵然幽冥天界仙主镇狱冥王修为在他们五个之上,可是他们毕竟也都是咱们云顶天界独当一面的人物,应该也不会吃亏吧!” 石大川道:“幽冥天界的确在七煌天中来说实力较弱一些,不过那帮鬼仙手段阴狠,且诡计多端,就是不知道师父他们能不能应付得来?” 苏灵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自己对七煌天的了解太少了,若不是这次幽冥天界的事他也根本不知道七煌天界到底有哪七煌天。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天空中金色佛光稍敛,缓缓向着三人落下来,苏灵风望着宗咯巴大师,当即双手合十行了佛家之礼,心中也是奇道:“当年在弥陀国一别,大师的佛法竟然已到这般地步,实在令小可汗颜,却不知大师为何会忽然来到这云顶天界?” “我是奉了佛陀的法谕前来为你们云顶天界排忧解难,虽然婆罗西天与七煌天界并无交集,可看到七煌天互相残杀,戾气太大,直冲诸多天界,包括婆罗西天,因此佛陀自然不能不平息此难!” 苏灵风颔首道:“大师所言不错,这次的争端皆是幽冥天界无端挑起,想必是看到云顶天界仙主洪虚道祖渡劫遇难,这才趁虚而入,现在家师木灵仙和天灵五行宫的仙主金陵仙君和其他三位仙主都已然入了幽冥天界之中,只是迟迟不见回来!” 宗咯巴大师道:“我和二位尊者方才到了云顶天界内便看到天灵五行宫血海滔天,这才前来,没想到这里也有祭魂血轮大法,这才施展神魂观想,看到血光中有佛陀金座,没想到居然是苏小施主,果然是缘分!” 苏灵风叹道:“在下修为不济,却让大师相救,定当铭记在心!” 。 三百二十 天尸鬼王府 宗咯巴大师缓缓摇了摇头道:“济世苍生原本便是我等佛子的宏愿,不必再提,那时在弥陀国若不是苏小施主,我也不会得到明悟,修成金刚法身往生婆罗西天!” 苏灵风忙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大师悟性极高,晚辈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 宗咯巴双手合十仰望天空中那轮血红的血轮,无数弟子守在血轮外不知已经和其中涌出的尸妖阴魂斗了几回合,苍目中也是一片焦灼之色,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既然五位仙主已经前往幽冥天界,我等也快快前去,此次云顶天界的劫难绝非幽冥天界一己之力,陀佛告诫,伏凰天界众生此次也随幽冥天界一起有所动向,怕并不好对付!” “伏凰天界?”苏灵风听到这个字眼心头顿时剧烈一震,先前白泽所说自家苏格玛一族原本就来自于伏凰天界之中,那天火圣石的下落也是一样,再加上阿古娜乃是身有女娲血脉的族人,这一切的一切太多的谜团都与伏凰天界有关,苏灵风现在虽然没有灵力加持在身,可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整个人仍然为之振奋,毕竟他现在已然身在天界之中,无论如何这一次也是和那伏凰天界接触的机会。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向宗咯巴大师道:“若连伏凰天界的妖仙们也都入了这趟浑水,晚辈怕是也不得不前去走一遭了!” 宗咯巴大师点了点头道:“你深谙佛法,可与我等一起,不过那血轮定会不断有妖魔涌出,这里也需要看守!” 苏灵风忙转向石大川和月海清道:“石师兄、月师姐,不如你们就留在这里守着清木宫吧,我要前往幽冥天界去会一会那些伏凰天界的妖和鬼,要探寻一番我苏格玛一族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月海清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毅然站在了苏灵风的身旁,面容坚决,那意思便是无论如何都要跟随着苏灵风一起前去。 月海清的脾性苏灵风太了解不过,他知道就算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听石大川道:“苏师弟,你现在的状态……你真的决定要前往幽冥天界吗?” 苏灵风展颜笑道:“石师兄放心就是,我有三大妖神在左右,有这三位神僧在身旁,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就是,反倒是你还是要多多小心,这血轮不大容易应付!” 言罢便辞别了石大川,和月海清一起随着宗咯巴三大神僧向着天空那兀自旋转的血轮纵去。 当空中无数的天灵五行宫弟子都手持利刃充满警惕的望着那血轮,随时都准备出手相拼,当看到苏灵风、月海清和三大神僧前来都不由的下意识缓缓向着两旁闪了开去,默然的注视着三位神僧和苏灵风。 石大川目送着苏灵风向那血轮靠去,仍不大放心的道:“苏师弟一切小心啊!” 苏灵风点了点头跟随着宗咯巴和其余两位神僧飘然到了那血轮近前,先前在下边去看并没有觉得这血轮有多么的巨大,而如今到了近前便看到这血轮好似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般,当中那漆黑的洞口不停地旋转着,不断的涌出来一股阴冷腐臭的气息。 想必这便是幽冥天界当中气息,就和这云顶天界的天风一样,若没有修为护持便完全抵挡不住这阴邪之气。 宗咯巴大师转过身来,随即向着苏灵风和月海清每个人轻弹两指,一团金色的弹丸应声而来,弹跳着化作一蓬金芒直将苏灵风和月海清笼罩其中,“此乃大梵般若法咒,是由佛陀亲授,能够涤荡一切邪秽之物,能够保你们不受那鬼气所侵袭,不过虽然如此还是要万分小心才行!” 苏灵风原本便领悟佛法,自是受用无比,先前那阴冷的感觉立时荡然无存,月海清还来也再没有什么大碍,当下便随着三位神僧向那血轮纵去。 蓦然间一片无尽的黑暗笼罩周身,周遭只见无数的流星飞速的划过,耳边却是一片异常的静谧,这一飞也不知道用了多久,苏灵风只看到身畔的覆雨翻云兜被那激荡的黑气所侵蚀,发出阵阵脆响,直到流星不再飞逝,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苏灵风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样貌。 阴霾的天空之中好似有着一片朦胧的月光,周遭透着微微的光亮能够依稀看到身下的景色。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枯墓坟冢密密麻麻直向周围眼神根本望不到尽头,墓冢当中却见有零星宛如鬼火一般的绿芒在其中不停地穿梭,坟冢之间零散的矗立着一棵棵枯树,好似一个个厉鬼张牙舞爪,静默的收在这片无边的荒坟当中。 “这就是那幽冥天界了吗?”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又有些紧张,他感到月海清将一只冰冷的手悄然的握住了自己,纵然她修为已是腾云的境界,可是对这些鬼魅魍魉之类的东西,女孩子总是从心底有些抵触。 “去不知道师父他们身在何处?想来这幽冥天界也同云顶天界一样,一定十分浩瀚,估摸着想要找到他们怕是十分困难吧!”苏灵风跟随着前方三位神僧,驾驭着自家覆雨翻云兜在这片坟场上空压低了身形缓缓的飘飞着。 前方的宗咯巴大师和其他二位神僧身下皆坐在一朵金莲之上,三僧两人尽皆照耀出一片佛光,所到之处将周围阴冷的鬼气立时驱散,只是等到他们经过之后,那些鬼气却有重新汇聚在一起。 “幽冥天界在七煌天中最小,分为四方鬼域,皆被四大鬼王掌管,幽冥鬼域便是幽冥鬼王,天尸鬼域则是天尸鬼王,阴煞鬼域是阴煞鬼王,恶魂鬼域便是恶魂鬼王了!”宗咯巴大师并未停下身形,便行边介绍道。 苏灵风不住的望向四周,只见这片无边的坟场静谧的可怕,除了零星的鬼火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动静,而其中有不少的坟墓早已赫然洞开,露出破烂的棺材,里边早已经是空空如也,只剩下咕咕冒泡,泛着惨碧的一汪尸水。 “奇怪了!这里是什么鬼域呢?怎么如此静谧……”苏灵风不明所以,不过他知道这四大鬼王除了被木灵仙在那血灵渊诛杀的幽冥鬼王之外,夺取林沧源神魂的一位鬼王想必便是恶魂鬼王无疑,当时也被金陵仙君一众仙长诛灭殆尽,而现在便只剩下了两位鬼王了,还不知道木灵仙他们五个是不是也已经将其余两个铲除。 或者这时候已经到了这幽冥天界仙主镇狱冥王那里,苏灵风便不得而知了。 宗咯巴大师道:“此处应该便是天尸鬼域,而这些木棺当中的尸妖想必也都前往云顶天界当中了,所以才会如此安静,不过大家还是要万分小心,毕竟那天尸鬼王也许就在不远之处!” 一行人也不知飘飞了多久,身下这片坟冢内那些飘忽的鬼火越发多了起来,直到变作好似璀璨的灯火,一团一团的聚集在一起,并不散开,在那些许多团鬼火之中赫然看到一座高耸的殿堂矗立在坟场的正中,却见那殿堂一片漆黑,阴森可怖,有三层高低,外边的墙上爬满了枯藤,窗棂和外边的长廊皆被一张张巨大的蛛网覆盖,就好似死去了一般,尽显一片破败之意。 前方的三位神僧当下按落金莲,落在那殿堂的门前,这殿堂并不见牌匾,几丈高的殿门前只有一只巨大的鼎炉,其内有一汪绿油油的腐水,臭气熏天。 殿堂并不见牌匾,只有殿前不远处竖着一块石碑,那石碑就如同墓碑一样,上边刻着五个大字“天尸鬼王府”石碑布满裂纹,也被一片枯藤环绕。 苏灵风抬眼望去,只见这座殿堂毫无生气,当中的黑暗里隐隐似有鬼火闪过,除此之外便是一片诡异的静谧。 宗咯巴大师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沉声道:“大家小心,这里好像是那位天尸鬼王的府邸!” 苏灵风却不由奇道:“纵然是那什么鬼王的府邸,可是他不可能对我等毫无察觉才对,应该早早便出来迎接我们才是,可是如今却毫无动静,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宗咯巴大师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但我们也切不可掉以轻心,以防那鬼王布下什么陷阱来!” “管他怎样,总要前去看个明白才行!”苏灵风说时便与身旁的月海清互望一眼,二人相互会意,各自戒备起来。 苏灵风将天雷震火旗握在掌中,便随三位神僧踏上大殿阶梯,那大殿的门一片残破,赫然洞开,里边黑森森的好似饿鬼的大口等待着吞噬什么。 进入大殿当中,三位神僧的佛光直将周遭照耀的乃是一片金灿灿的光芒,这大殿之中出乎意料的是竟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一里见方的殿堂中除了一口布满着暗红血纹的棺椁之外,便是棺椁前一口宽大的供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怎么会有这样一口巨棺?”苏灵风心中一阵纳闷,这棺椁足有三丈长,那血纹仍自明明灭灭闪烁不停,场面一时间诡异万分。 “难道是那天尸鬼王平素里就躺在这里边?”苏灵风实在忍不住,直把天雷震火旗紧紧的攥住,准备随时便发动阵法开来,月海清的手心也是一阵冰凉,腰袢的碧蛟玄水镜兀自闪动蓝芒,看来也是随时准备发动。 三位神僧的目光定定的望着那口巨棺,似乎感到一种奇怪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口诵佛号,各自周身金芒大盛。 苏灵风感受不到那棺椁当中一丝一毫的气息,他知道这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还未曾复原的原因,因此他把心一横,缓缓向着那巨棺慢慢的靠近,想要一看究竟。 。 三百二十一 雷兕 距离那口巨棺一丈多远,苏灵风的目光无意中落在那张宽大乌黑的供桌之上,只见那供桌摆放着一口布满殷黑好似血迹的香炉,香炉之内淅淅索索的不知爬着什么东西,之后便是散落着一堆碎骨,而在那些碎骨下边隐隐有个翠绿的暗芒在隐约的闪动。 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当即步上前去,将那些碎骨拨在一边,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当下便见一副手臂粗细的画轴映入眼帘,方才的绿色光芒便是由此而发。 看到这幅画卷,苏灵风大吃一惊,心中为之一震,只觉得呼吸也为之一窒,“这……这是!碧海观山图!” 苏灵风将画卷握在掌中,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良久,“没错!这真的是《碧海观山图》无疑!” 对于这幅画卷,苏灵风有着太多太多难以磨灭的印记,毫不夸张的说,这幅画改变了他的命运也不为过,睹物思情,一幕幕往事又浮上心头,一切都恍如就在昨天。 一旁宗咯巴大师低宣佛号道:“苏小施主,莫要乱了心境,此刻尚在危机当中!” 宗咯巴大师虽然看似语声不高,可是入了苏灵风的耳中却如洪钟嗡鸣,直让他感到好似醍醐灌顶,猛然一振,这才回过神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碧海观山图》竟在此处?” 苏灵风记得碧落剑派众人也被纳入这幽冥天界当中,可是那时候木灵仙进入寻找一直都没有找到他们,并且只找到了阿古娜、白月族和自己一众火罗教教众的神魂,而此刻这碧海观山图却忽然出现在此处,“难道说……” 苏灵风当下便将这幅与自己有着诸多纠葛的宝图纳入灵血宝罐当中,这才向着宗咯巴大师望去,只见他和其余二位神僧品字般打坐于地,周身绽放佛光,只望着那口巨棺,蓦然念诵起宝经来。 蓦然间只见那巨棺原本黑森森的棺口中闪出一道紫芒,一声脆响猛然令苏灵风和月海清皆吃了一惊,这才明白那棺中定有变数。 “莫不是那天尸鬼王逞凶不成?”苏灵风退后几步,却一想也不大对,毕竟此刻天灵五行宫的五位仙主说不得已经前往了镇狱冥王之处,而这天尸鬼王恐怕也前去相助了,若果真如此,那巨棺当中却还会是何方神圣? 巨棺当中的响动越来越大,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近乎与那巨棺一样的高度,缓缓自棺中显现而出,踏在地上。 只见一个巨大魁梧的身形,外形呈酱紫色,一身厚墩墩如铜墙一般的身躯好似一座小山峰,这怪物双眼狰狞,生了一颗硕大的犀牛头,锋利的尖角之上萦绕着紫色的雷光电花,除了犀牛长相的巨大透露之外,身子皆是长满筋肉的人形。 却见这怪物一对铜锤般的拳头紧紧握起,踏出巨棺,上身赤膊,腰间围着一方巨大的破布,只走了两步便震得周围隆隆巨响,声势惊人以及。 “这……这是什么东西?” 苏灵风一阵懵,怎么看也都无法将面前这妖犀和什么鬼怪尸妖联系在一起,他不明白为何这幽冥天界中居然也有这样的妖魔。 “小施主小心,他便是老僧与你说起过的,那伏凰天界四大神将中的雷兕了!”耳边蓦然又传来了宗咯巴大师的声音。 “什么什么?四大神将?果然就连伏凰天界和幽冥天界串通一气,狼狈为奸!” 心中这般想着,却也自然忘不了方才不久宗咯巴大师的话,想到此处一颗心便剧烈的狂跳了起来。 “雷兕?”苏灵风的脑海中油然浮现出在那大漠深处的遗迹当中,那一座威武的青木雕像,而眼前这活生生的庞然大物,这一头巨型犀牛,正是与青木所齐名的神将之一。 想当年自家族中的天火圣石便是由那青木自伏凰天界带到了云顶天界的世间中,此事当中的原委和青木现在的去向说不得这雷兕应该清楚,如果能够成功找到天火圣石,便能够解开自己族中的恶咒之谜,因为关于那羲凰为何要对自己血脉的族人落下恶咒,这原因便是不得而知了,不过他相信这一切只要找到那天火圣石就一定能够解开。 却说那雷兕一双巨大的牛眼瞪视着身下三僧和苏灵风二人,瞪视一阵声若滚雷道:“没想到居然连婆罗西天的妖僧也来到了,这个阵仗可真是不小啊!” “雷兕!此话却是何意?你伏凰天界都与幽冥天界狼狈一处,我佛慈悲岂能作势不理?”宗咯巴大师缓缓说道。 “哈哈哈!”雷兕仰天大笑,好似接连了打了一通响雷,一双巨拳“嘭”的一声撞在一起,嗡声道:“笑煞我也!你们也称慈悲?若不是怕我等将云顶天界灭了,没有人伦世间的生灵为你们焚烧香火和供奉膜拜,你们才不会管的吧!” 宗咯巴大师缓缓摇了摇头,面上没有一丝戾气,只叹了一声道:“妖鬼虽难度,可我佛愿全力度之!” 雷兕双眼蓦然变得一片通红,冷笑道:“好啊!早闻得婆罗西天的佛法讲佛门无不可度之人,我今天就想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度化我的!” “怎么度化你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现在青木神将何在?”苏灵风毅然踏前一步望着雷兕说道。 “你说什么?”雷兕闻言,那一双血红的巨眼霎时间盯在苏灵风的身上,口鼻中喷出一蓬浓重的白气道:“你如何知道青木?你是谁?” “我是天灵五行宫,清木宫的弟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青木神将的事早已经在云顶天界传开了吗?这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你们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灵风并不退缩,只是他明白现在仅凭自己的实力定然不能让对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端,不过他却想这么一说来试探看看雷兕的反应,而现在看来这当中果然有些蹊跷。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此乃我伏凰天界的事与你何干,现在我只是奉了我家仙主之命在此守护,助幽冥天界一臂之力,废话少说!你们尽管都放马过来!”雷兕说时巨大的身形萦绕起一片狂啸的紫雷,巨大的拳头之上也自“噼啪”作响,摩拳擦掌搅动着周遭的鬼气一阵剧烈翻腾。 苏灵风见雷兕不肯轻易吐露当年半分,也只好作罢,看来只能降服于他再做问询,可是身为四神将之一,他的一身妖法早已破了入定境界,就是比起金陵仙君和雷帝来也不遑多让,想要降住他却谈何容易。 不过此间有宗咯巴大师为首的三大神僧在此,说不得有一线希望。 妖佛天差地别,但凡到了他们这般极高的境界,相斗起来也可理解为神魂之间的相拼,只见三大神僧团身而坐,成品字形,冉冉浮在当空,绽放出一片金色的佛光,三位神僧的额头之上皆显现出一个耀眼“卍”字标记,三道金芒齐齐飞出,合在一处,大放豪光直向雷兕罩去。 雷兕动也未动,只展开一张蒲扇般的手掌将自己的天灵猛地一拍,一团噼啪作响的紫色雷电光团竟被他自天灵上硬生生的扯出来,随后向前猛地一送,与三大神僧的金芒撞在一起,霎时间周遭的鬼气和那些飘忽的鬼火都好似都被施了定身咒术一般忽然静止了下来。 苏灵风和月海清与此同时忽然都感到周围一片沉寂,这种寂静是那种仿佛时间的凝滞,万物的静止,好似连自己的血脉和心跳也都停下了一般。 他明白,此刻定然是宗咯巴大师他们施展佛家观想全力想要将雷兕的神魂纳入自家的灵海法窍中,而雷兕亦是同样,不过佛家一脉注重修炼自身神魂,又加上乃是三位修成了金刚法身的神僧,纵然是雷兕拥有入定的修为一时间竟也不相伯仲,双方立时僵持不下。 如今无论是那一方成功将对方的神魂纳入自己的灵海法窍当中,哪一方便立刻凶险万分,眼前虽是没有华丽的斗法,看到双方似都在沉默相对,可是苏灵风却知道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万分。 他想过趁机用天雷震火旗发动攻势,不过想想对方那一身雷法,纵然比起雷帝来也不遑多让,自己这东西定然毫无作用,如此说来倒不如施展观想法一同助三位神僧一臂之力。 想到此便立刻收了天雷震火旗,向着身旁的月海清叮咛道:“月师姐,待我助一助宗咯巴大师他们,你便在我施展观想的时候替我护法便是!” 月海清点了点头,当下便团身而坐闭起双目,一身不染纤尘的衫裙微微鼓荡起来,宛如仙女一般。 苏灵风再不犹豫,摈除心中杂念,神识顿开将自己神魂顺着天灵那轻灵之气遁出身躯,当下便见一尊巨大的金刚佛像照耀出万丈金芒,与身前一头山峰一般巨大的紫电巨犀全力相抗,那金刚佛端坐虚空周身佛光普照,佛像周围围绕着一道道经文的虚幻文字盘绕其身,而那头巨犀紫电澎湃,激射出万道雷光冲击在金刚佛像之上,此刻所见却是双方的神魂斗法,很明显那雷兕竟一时间占据上方,若是一举将那金光佛像击溃,三位神僧的神魂便会被摄入雷兕的灵海法窍当中,景象凶险万分。 苏灵风观想念生,自知三大神僧都是已经看破无法空相之辈,纵然是到了这个境界三僧合一也被死死压制住,苏灵风知晓这是因为雷兕的妖法和念力太过强大的缘故,如果想要胜过他就必须得到更上层的佛法加持,看来除了三大宝经之外远在婆罗西天定然还有更为高深的佛法所在,就好似整个七煌天界的修为都以道家十境来界定,人伦世间有《天道经》,天界之上则有《琅嬛玉琼天书》,一步步达到更高的化境。 苏灵风自知就算加上自己的佛法渡魂怕也是作用不大,可是他却坚信,无论如何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不管怎样,对方修为太高,若不全力以赴便会万劫不复。 。 三百二十二 夺魂雷罡咒 想到此处,苏灵风的神魂便扶摇而上,团坐虚空,欲施展出观想之法,进入无法空相的状态,自家细细感知宗咯巴那三大高僧的神魂佛法之力,欲同三位神僧合力一道共同对抗雷兕。 哪知道就在他快要进入浑然忘我之态时,眼前忽然闪耀出一片此人眼目的紫色电芒,电光火石间,苏灵风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吸纳之力自那电光传来,与此同时这坟场阴森可怖的当空中,那尊巨大的金刚佛像被这紫色电光爆闪,缓缓的消失而去,紧接着自三大神僧的天灵之上三道金芒也随之被抽离躯体内,冉冉上升,随即被吸入那紫电当中。 这股巨大的吸纳之力是那样的强悍,根本完全无法抗拒,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妖法,居然如此强大。 就在他心中一片惊惧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雷兕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哼哼,如何?此乃我夺魂雷罡咒,能够夺取一切生灵的神魂,纵然是那三个老妖僧齐心合力手段不凡,却也绝不可能抵挡住羲凰仙主的法咒,这下子知道厉害了吧,哈哈哈!” 一阵狂笑震的自己两耳生疼,头一阵裂开般的疼痛,雷兕话音方落,苏灵风缓和了一阵,看到自己神魂周围禁不住更为惊惧,只见不知何时自己身上所带着的那枚万魂灵珠竟然悬在当空,更是尚有小玉和玄灵子的神魂也都被吸纳在了一片虚空中,“糟!莫不是这雷兕所施展的这个妖法能够令不论生灵还是宝物,只要有神魂依附都能纳取而出,如此一来这可如何是好!” 神识当中这般想着,身旁自是也看到了月海清的神魂,一袭白裙飘荡在自己的身边,她勉力向着自己的神魂靠了过来,一时间也是万分惊诧,不知道自己的神魂为何忽然被吸取了出来。 苏灵风与月海清紧紧靠在一起,望着眼前黑暗中雷兕那一双凶狠的巨大牛眼,二人心中一股深深的恐惧直压心间,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过了,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强大。 “哼哼,怎么样,作为一名弟子一辈,你已经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了,虽然我并没有感觉到你有修为在身,可是你的神魂居然如此强大,我想这一定是你修习佛法的缘故吧,不过你的修为还尚浅,真是可惜了,看你的悟性应该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如今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苏灵风耳听雷兕的话语,心中异常的沉重。 “这……这便是入定修为的厉害之处吗?” 苏灵风没想到居然连宗咯巴大师为首的三位神僧居然都不是他的对手,看来羲凰麾下的族人果然都是妖法通天之辈,心中想着身旁却蓦然照耀出一团赤色的光芒,那光芒虽然看似柔和却一点点将雷兕那紫雷逼退开去,一点一点不见丝毫吃力,不多时便将苏灵风和月海清护在其中,闪烁不停,任凭雷兕那紫电闪动却也难以向前分毫。 一时间使得苏灵风和月海清都是一阵吃惊,心中也都是暗暗松了口气,尤其是苏灵风心中好生奇怪,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居然这样厉害,能够将羲凰的妖法都能够逼得退了开去。 心中这般想着便顺着那光芒望去,这一望之下便是一阵百感交集,心头涌起无比的哀伤,那正是阿古娜一缕残魂所在的女娲神石。 比苏灵风更加震惊的自然便是雷兕了,只见他一双牛眼死死的盯在那神石上,声若滚雷咆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灵风此刻心中被一阵悲意充斥,缓缓抬起头道:“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就要被磨灭的族群……” “被磨灭的族群……你是……难道你是那个种族的人?怎么会……”雷兕难以置信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应该早就被冰蛟消灭干净了,为什么会?难道是青木他……” 雷兕没有再说下去,巨大的神魂立时转了过去,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虚空当中,直到再也看不见踪迹,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苏灵风与月海清此刻如释重负,双双神魂一敛回到了自家躯体当中,苏灵风睁开眼来,看到他们又回到了那天尸鬼王府当中,万魂灵珠和阿古娜那五彩神石跌落在自己的面前,苏灵风不大放心向着心海当中问询道:“千叶大师、小玉,你们都没事吧?” 片刻后方才传来玄灵子的声音道:“小玉尚且在修行之中神魂就被忽然抽离而出,不过现在相安无事了,那股巨大的力道居然连我也无法相抗,对方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样强横的法力?” 苏灵风叹道:“他便是伏凰天界四神将之一的雷兕,若不是阿古娜在此,我等怕是都凶多吉少了!”说时小心翼翼的将阿古娜所在的五彩神石捧在掌中,每每看到这块神石心中便是万分歉意,当下小心翼翼的收在怀中,心中暗誓将来不久一定要将小玉复活。 收好了万魂灵珠和五彩神石,苏灵风抬眼观瞧,只见面前那口巨大的棺木恢复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什么动静。 苏灵风看到身旁不远处宗咯巴大师和其余两位高僧皆如金塑一般,真个变成了三尊佛像,三僧的神魂似乎已经被雷兕纳去,苏灵风上前将手掌抚在宗咯巴大师的胸前,却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随即向月海清道:“想必是那雷兕还没有对三位大师下杀手,毕竟婆罗西天的佛陀对他们来说也不好应付,他暂时也不想招惹,估摸暂且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月海清点了点头道:“那就好,现在怎么办?” 苏灵风转身望向这大殿之外那一片阴森的鬼气,毅然道:“既然已经到了这幽冥天界之内,不如先找到师父他们与他们汇合,再做打算不迟!” 月海清没有再说什么,身躯便向苏灵风靠了过来,自从两人修习阴阳合道之法后,心境便早已相通,自此后每每苏灵风所决定的事,月海清也绝不多言,只默默的跟随,如今苏灵风已是她心底唯一的依靠。 苏灵风也不再多说,当下便祭出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月海清裹了,飞上了高空。 这幽冥天界的天空之上到处都是浓而不化的阴森鬼气,四下里一片灰蒙蒙的,几尺之外根本看不真切,且十分阴冷,这种冷透过肌肤,直入骨缝,却是云顶天界那种寒冷所不能相比的。 身下那一片无边的坟场已然没入阴森的雾气当中,周围难以辨别,苏灵风不禁心中没了底,不由说道:“不知道这幽冥天界却是如何的景象,不如就按云顶天界那般前往天空之上查探一番!” 月海清点了点头并没有意义,随即苏灵风便驾驭着覆雨翻云兜径直向着高处拔去,一路上皆是一片灰雾遮天,其上也越来越冷,幸好有覆雨翻云兜护持,看来这幽冥天界的鬼气和云顶天界的天风也差不了多少。 当空中这片鬼气好似无穷无尽一般,苏灵风和月海清不知向上飞升了多久,终于看到周遭的灰色雾气越来变得越稀薄,而原本平静的鬼气在此时也忽然变得肆虐起来,鬼气之上竟是一片茫茫漆黑的虚空,其中迅疾的黑风打着呼哨不停的狂卷,看不到任何星辰,只有黑风到处肆虐化为一簇簇的龙卷,漫无目的的乱窜一气。 苏灵风驾驭着覆雨翻云兜茫然的向前飞去,一边小心的躲避周遭的那狂涌的鬼风,这种东西想必是这幽冥天界自开创以来便一直存在,虽然不知道被卷上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不过苏灵风却明白最好还是不要碰到为妙。 二人飘飞了好一阵,苏灵风的心中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由说道:“这么飞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是尽头呢?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到底身在何处,这可如何是好?” 身后便忽然传来了月海清那冷静的语声:“风儿,沉住气!不要着急!” 苏灵风叹了口气,心中这才渐渐镇定下来,随即想到,“听宗咯巴大师所说,这幽冥天界共有是位鬼王各执掌一方,分为四方鬼域,刚才那是天尸鬼域,应该还有其他三方鬼域,不知道却在哪里寻找。” 一边忖思一边茫然的飞纵,又过了好久好久,身后的月海清蓦然将他的肩头轻轻一拍,随即指了指下方道:“风儿,下边似乎有东西!” “下边?”苏灵风当即一怔,“是啊!我一直忖思着这幽冥天界应该和云顶天界一样,都是天外有天,却怎么望了下方……” 想到此处,当下便口念咒术,纵覆雨翻云兜载着自己和月海清向着身下落去。 躲过一道道鬼风,二人又没入了浓浓鬼雾当中,直到穿过鬼雾看到了身下的景物时,苏灵风登时为之一怔,“这是……” 只见这下方仍然是一片漫无边际荒芜破败的坟场,就和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苏灵风落下身形,不由和月海清面面相觑,心中不由也浮上一片寒意道:“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刚才已经飞纵了那么许久,为何还是在这片坟场当中不见尽头?” 月海清四下观望一阵,随即深处葱指一指不远处的一座隐秘在阴暗鬼雾当中的破败殿堂道:“你看那里,那不还是刚才那座巨棺大殿吗?” “是啊!”苏灵风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着实没想到这幽冥天界居然如此诡异,似乎根本没有尽头一般,不论如何行走都只在原地打转,根本不得脱出,和云顶天界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当二人皆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一声剧烈的轰鸣传来,好似闷雷一般,与此同时好似整个无边的坟场也为之震动起来,摇晃的二人近乎站立不住,周围无数的棺木崩塌碎裂,到处传来一阵阵“嘁哩喀喳”的脆响。 苏灵风没有灵气在身,在月海清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随后仔细分辨好一阵,这才发觉这响声和这阵动静似乎是从这坟场的地下传来,好似在云顶天界世间的地震一般。 “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苏灵风不能之战观听之法,只好俯下身来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仔细的聆听这下方的动静。 。 三百二十三 四方鬼域 只听得这地面之下传来一阵隆隆的闷响,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不住的炸响,苏灵风心知必有蹊跷,又联想到刚才幽冥天界下方才别有洞天,估摸这地下传来的动静定然非比寻常。 想到此处站起身来,对月海清道:“月师姐,我想这其他的鬼域应该就在这片坟场的下边,只不过现在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到下边去。” 说着说着,苏灵风的心思忽然落在了方才雷兕所出现的那口巨棺上,当下脱口而出,“那口巨棺?” 而此刻月海清也正遥望着天尸鬼王府的方向和他一起说出了同样的话:“那口巨棺?” 二人怔了片刻,苏灵风不由会心一笑,当即便道:“月师姐,既然你想的和我一样,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快去一探究竟吧!”方才言罢便御起覆雨翻云兜重新向那天尸鬼王府飞去。 赶回到天尸鬼王府中,二人一前一后又来到那口巨棺前,苏灵风也不犹豫,随即便当先入了那口巨棺当中。 前往是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直到苏灵风身后照来一片幽蓝的光华,这才将周围照的亮了些许。 光亮一显,直将苏灵风吓了一大跳,却见周围好似一条甬道一般,只有一人宽窄,可是却又不似山石洞中那样,而是不停的晃动,前方虽然只有一条路,却飘忽不停,两边布满了狰狞的鬼面龇牙咧嘴,不住向着苏灵风二人张开血盆大口做撕咬状,只是这鬼面却始终无法脱离后边的墙壁,有惊无险。 苏灵风和月海清向前着前方那黑森森的洞口前行,尽量距离两边的洞壁远一些,不被那些鬼面咬到,如此这般艰难行去,直到前方的飘忽的洞口变作一片血红,似乎终于到了尽头。 这条甬道的方向确实是一路通向下方,到了尽头,苏灵风看到身下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肉湖泊,和尸骸堆叠的小山,那些小山此起彼伏,有些残肢竟然还在张牙舞爪不停,景象甚是恐怖,直看的月海清脸色一片煞白。 苏灵风祭起覆雨翻云兜,连带月海清一裹飞出了洞口,悬浮在这一片血肉铸成的大地之上,到处污血横流,臭不可闻,不时有黑色龙席卷四周,将那些血肉撕扯搅碎卷向天空中,随后便下起了一阵污血的暴雨,倾盆落下,月海清忙运起灵气化作一道屏障抵挡。 血肉砸在屏障上溅起了无数的殷红血花,腥臭之气熏的人头昏脑胀,二人只好强忍着在这片血肉当中披荆斩棘,左支右拙向前飞纵。 不多时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颤动,整个鬼域也再次一阵剧烈颤动,苏灵风眼观身下血肉迸溅,心中一凛摇了摇头道:“不对,这动静似乎还在下边,这里应该仍是四方鬼域的其中之一!”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这里究竟是宗咯巴大师所说的什么鬼域,如今他根本顾不了这许多,只在这片血肉的鬼域当中继续寻找下方的通路。 自打他们二人从上到下飞纵了这么许多,没有见到一个鬼影,想必这些鬼域的喽啰早已通过那血轮到了云顶天界当中,不是被云顶天界众仙诛杀,就是被几位仙主来之后所灭,看来这一次,这幽冥天界当真是准备倾其所有,就算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 二人心中都是一片沉重,心中这般想着,一边努力感受来自地下的动静,仔细辨别那动静所发出的地方。 忽然,前方不远之处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好似一条赤红的蛟龙一飞冲天,声势惊人,震撼人心。 苏灵风和月海清互望一眼,皆分辨出随着来自地下的震动,那血光便一飞冲天,想来定然有些蹊跷,苏灵风忙自提醒身后的月海清道:“抓紧我!”喝罢狂纵自家这乌云兜迅疾的飞掠到近前,果然只见身下一片血肉当中赫然有一口磨盘大小的洞口,不知道是因为被这动静震荡而出,还是原本就有。 苏灵风仔细观察一阵说道:“看来只要一震动,这血光便会喷出,其中约莫间隔片刻,咱们需趁着未震动之前进入,不然被这血光冲到,想必也不好抵挡!”言罢苏灵风长吁一口气,随即转向月海清道:“准备好了吗?” 月海清也似乎十分紧张,当下也深吸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好!咱们走!”说完足下覆雨翻云兜直将二人团团裹住,径直向着这洞口一冲而下。 这洞口当中似乎和刚才差不了多少,也是一片血之洞窟,无数狰狞的鬼脸咆哮连连,直看的人心惊胆战。 苏灵风却完全不理会,只一鼓作气向着下方冲去,若是那血光猛然冲出来,仅凭月海清一人之力怕也是难以抵挡,纵然没有性命之忧也得被冲击的痛苦不堪。 覆雨翻云兜已被苏灵风催动到了极致,此物原本便是敖海那龙宫所有,如今被苏灵风施用起来早已得心应手,只是这通路不停地晃动,苏灵风一边飞纵还要一边不停调整方向,也亏他反应极快,一路上几次躲开那些洞壁上即将撞到的鬼面,到是有惊无险。 就在前方看似快到达尽头之时,周围似乎有剧烈的晃动起来,苏灵风心中一沉,大喝一声,口中念诀终于纵出了血之洞窟,近乎在刹那间,一道血光便自身边擦肩而过,轰然之上直将他二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当真是险象环生。 纵出了洞窟,苏灵风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近乎蹦了出来,平复了好一阵,这才放缓了速度打量四处,只见身下乃是一片鬼气环绕的阴暗森林,这片森林的树木皆早已枯萎,由此看去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一缕缕的阴风席卷上空,时不时飞过一道道黑影,嘶号掠过,好似阴魂作祟,令人头皮发麻。 “这里应该便是第三方的鬼域了!”苏灵风沉声说道:“只是奇怪那阵动静到底是什么,莫不是师父他们?” 茫然飞了一阵,苏灵风明白这片鬼域自然也和方才那两处一样,根本没有尽头,四下鬼气的寒冷已到了蚀骨的境地,周身那覆雨翻云兜似乎也都失去了抵御寒冷的作用,月海清嘴唇发白,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勉力运起碧海潮春功打出屏障将苏灵风和自己护在其中,看的苏灵风心中一阵心疼。 便在此时,前方不远处一片巨大的阴影缓缓的向着二人这边笼罩过来,这片阴影在这阴森的枯木上空蔓延,随着阴影侵袭过来,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 苏灵风心中警觉,转身望去,只见身后亦是一样,同样有一片无边的黑暗阴影延伸过来使得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这是什么?” 苏灵风心中惊奇,也是一阵慌乱,身旁的月海清同样一阵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二人被这片阴影所吞没。 刹那间,周围所有的鬼气也忽然消失匿迹,二人此刻蓦然置身于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窒息感,窘迫感使得他和月海清痛苦难当,只感到自己好似一片被风卷起的残叶,永无休止的在这片黑暗之上冉冉升起。 苏灵风不经意向着身下望去,这一看之下更为惊骇,只见不知何时自己和月海清已然变做了两道虚幻缥缈的神魂,就这样在这黑暗当中不停地飞升飘荡,而那窒息和心悸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定会消亡在这片黑暗当中。 他想努力保持清醒,可是却感到自己的意识也逐渐变得一片模糊,他想运用佛家的观想法来加持自身,却更为绝望的发现无论他如何诵经施展,这恐怖的窒息感却丝毫未减,相反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苏灵风的意识就快要消失之际,不知自何处蓦然涌出一片清灵之风,这股气息使得他万分受用,正是久违了的木灵之气,一时间神识也在渐渐的恢复,先前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再也不复存在,他发觉自己又能控制自己的神魂了。 “这到底是?” 苏灵风心中一阵惊觉,向着木灵之气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人团坐黑暗当中,正自闭目打坐,一身法袍微微鼓荡,周身萦绕着碧绿的木灵之气。 “师父!” 苏灵风见状顿时心中大喜,当下便带着月海清纵到木灵仙的身前道:“师父!徒儿可算找到了你!” 木灵仙缓缓睁开双眼,却是严肃道:“风儿,为师不是告诫你令你好生守护五行宫,不要到这幽冥天界中来犯险,你却为何不听师父所言?” 苏灵风忙道:“师父,婆罗西天以宗咯巴大师引领的三位高僧前来也助我云顶天界一臂之力,告诉徒儿伏凰天界众妖神也与幽冥的鬼仙一起狼狈为奸,只因徒儿心念自身种族的身世,这才未听师父教诲,请师父原谅!” “此事为师已知晓,不过此处乃是四方鬼域的阴煞鬼域,这阴煞鬼王已被诛灭,现在我等五人正准备全力应对幽冥天界的仙主镇狱冥王,正是危险重重,不如你们还是先返回云顶天界去吧!” “师父……”苏灵风方才开口说话,四下里原先那无边的阴影却是一阵摇曳缥缈,与此同时耳旁传来了金陵仙君的声音道:“诸位师妹师弟,小心!全力凝神,那镇狱冥王就在不远处!” 。 三百二十四 三千鬼法 翻卷苍冥 此言方出,当空中便赫然显现出金陵仙君的身形来,紧接着,东玄仙子、火灵子、灵岳真人三仙也随之显现而出,加上金陵仙君和木灵仙,五位云顶天界独掌一方的仙主皆闭目凝神,绽放出五道绚丽的灵光,正是五行天道术。 这五行天道术乃是天灵五行宫独有的仙法,通过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之道,将云顶天界的世间乃至天界的运行伦常包罗其中,能够衍生出无上天地万物轮回之道,使其神魂陷入五行所创之界无法得出。 苏灵风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他对天灵五行宫的仙法也不大明了,只是看到五位仙主所摆开的阵势就知道定然是全力以赴,再加上方才金陵仙君的一席话使得苏灵风心中更加警觉,不由暗叹道:“金陵老仙的修为已然是入定化境的境界,其他四位包括师父在内 也差不多都是入定炼境期的修为,合他们五位仙主之力都这般小心,可见那镇狱冥王该是何等的恐怖!” 想到此处,不由下意识将月海清护在身后,沉声提醒道:“月师姐,小心,金陵老仙说那镇狱冥王就在不远!” 月海清一手按在碧蛟玄水镜之上,一双俏冷的双目也自环看周遭笼罩飘忽的黑影,大气也不敢出,随时准备出手应付。 便在此刻,周围那恍惚飘动的黑影缓缓的聚在一起,直在五位仙主和苏灵风、月海清身前慢慢汇聚成为一道高耸如山峰般的人形来,那人形看不清长相和样貌,只是一个高大的黑影,在这片阴森的枯木当中飘忽不定。 “来了!诸位同门皆屏息凝神,随时施展五行之法!”当空中传来了金陵仙君洪亮的语声。 “鬼法渡魂,幽冥为尊,幽冥天界乃是七煌众生之魂魄归属,更是七煌天界当中的重中之重,自从尊神化为无形,七煌诸天便将幽冥天界纳为下下之所,是何缘故?” “冥王,此话不妥吧!”金陵仙君冷哼一声道:“你也知尊神化为无形,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便自七煌之界消逝,相反他的神识皆在七煌各处,为自己留下的诸天界芸芸轮回之道定下的不可违逆的纲常,而你作为一方天界的仙主,掌管幽冥之域,却违背尊神意愿,打破天界相生轮回之道,搅扰几方天界不得安宁,幽冥天界中逝者神魂万劫不复,云顶天界中死伤无数哀鸿遍野,如今又将婆罗西天和伏凰天界也一并牵扯进来,你如何能担得起掌管一方天界的仙主?” “哼哼哈哈!”那巨大的人形阴影听罢发出一阵阴惨的笑声,那声音无比的刺耳,使得苏灵风和月海清心海当中一阵翻江倒海,好不难受。 “金陵啊金陵,你们五个许久未见还是这样愚钝,你们且不知自打洪虚老儿雷劫失败,你们云顶天界众生便早已归入我幽冥天界之中,你们连仙主也已经不复存在,还谈什么天界相生轮回之道?七煌诸天界无论哪一天界众生消亡之后,其神魂便会归于我幽冥天界当中,如此说来我幽冥天界应当才是七煌天界之尊才对,如今正好顺应天界循环,如此岂不更好?”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勃然变色,苏灵风心中也是大为震惊,暗想到:看来洪虚道祖雷劫失败的事放在七煌天界当中早已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了,不过云顶天界当中许多人尚且还被蒙在鼓里,五行宫五位仙主其中自然也有不知道的,因此镇狱冥王此言一出,灵岳真人和东玄仙子神魂都是一震,东玄仙子遥指镇狱冥王道:“鬼人莫要胡说八道,乱人视听,洪虚道祖在我云顶天界化灵池闭关修炼,怎会雷劫失败?休要祸乱我心!” “呦,看来你们的师兄倒是守口如瓶,没有将此事告诉你们啊,唉!罢了罢了,所以我刚才说你们都是愚钝之辈,你们不想想看,若是洪虚老儿未曾神魂俱灭,你们云顶天界都成了这样的境地,他还现身出来吗?哈哈哈!”镇狱冥王再次一阵刺耳狂笑。 “对了顺便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恐怕就连金陵也不知道的,洪虚老儿雷劫失败的事这其中也是我帮他的,哼哈哈!” “什么!什么!” 此言一出,果然连同金陵仙君乃至木灵仙都是万分的震惊,苏灵风更是大为惊骇,喃喃向着心海中的玄灵子道:“千叶大师,这件事你知道吗?” 许久许久方才传来玄灵子的话语声,“师父当年踏入雷劫之时的确入了化灵池中,可是他不许我们任何人打扰,因此其后具体的事我们自然也不知晓!” 苏灵风不由皱起了眉头,心海中玄灵子的话音方落,他便看到眼前那镇狱冥王一双空洞冒着两道利箭一般黑芒的双眼向着苏灵风这边扫视而来,直将苏灵风和月海清扫视片刻,随即兀自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玄灵子是你吧?嘿嘿,如今你的仇人就在面前,怎么不为你的师父报仇吗?” 此言一出金陵仙君包括木灵仙在内都齐刷刷的向着苏灵风这边看来,各自面上皆是一片疑惑。 说起来自是难怪,苏灵风神魂当中的玄灵子原本便是洪虚道祖的嫡传弟子,虽然一时间灵体消亡只有意识存在,可是一般低于入定境界的修行仙者也是无法感知到玄灵子的存在的,只有诸如像镇狱冥王这般一方天界的仙主,其修为已是到了雷劫的境界,自然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就在众人注目之下,苏灵风天灵之上赫然腾起一溜灵光,这光芒闪现而出便渐渐汇聚成一个人形来,正是玄灵子本人。 “没想到,原来师父欲渡过雷劫时竟然是你暗地里加以暗算,你这鬼胎倒是怀了不少时间了,可怜师父他一心只为七煌天界平和,对你疏于提防这才被你有机可趁,既然事已至此,你到底想要怎样?”玄灵子恨恨道。 “嘿嘿!随你怎么说,七煌天界原本便不可能有永久的平和,难道你没听到过兵不厌诈这句话吗,我只相信世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你们云顶天界众生万千的神魂归我统领,随我取用,仅此而已!”镇狱冥王淡淡的说道,那一双空洞的双眼定定的扫视在玄灵子那一蓬灵光之上,随后又道:“只可惜洪虚老儿太过自负,好不容易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内讧,自相残杀,如今变成这般地步,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自身就快难保却还如何为你师父报仇呢?” 玄灵子幽幽叹道:“你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们门人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过纵然你现在能够得逞却也不要忘了七煌天界当中总有一种冥冥的力量能够制住你,你就算一身法力通天却还不是无法逃脱七煌天界的掌控?你说是也不是?” “哼哼!”镇狱冥王冷笑一声道:“现在你不过也只能耍耍嘴皮而已了,对于我来说你们的神魂对我最重要,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决定从此归在我幽冥天界之下还是想神魂俱灭永远消失在天界之中,你们快点选吧!” 金陵仙君望向身旁其余四仙毅然道:“诸位师弟师妹,不管怎样我等都是洪虚祖师的弟子门人,纵然是老祖已然仙去,可是这云顶天界我们却丢不得,事到如今我天灵五行宫作为云顶天界第一大仙门自然责无旁贷,诸位,随我与那魔头拼了!” 其余几位仙主登时齐声附和,如今纵然他们之前有过再多的恩恩怨怨,可是事到如今大敌当前,为了守护自家这一方天界,终究都是放下隔阂,一致对抗强敌。 “要开始了!” 玄灵子凝望着双方的阵势叹息一声,随即转向苏灵风道:“苏灵风,眼下这一场争斗怕将是你今生见过的最为恐怖的一战,如今你的神魂也被那鬼仙摄出,逃无可逃,而我的这一缕神识也在你的灵海法窍当中,因此你我能否活命就只看这一战了,只可惜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祷告他们五位仙主能够坚持下去!” 苏灵风并未答话,虽然未曾说话,可是一股莫名的心悸却是浮现而出,这一切都说明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紧张。 此刻的月海清也同苏灵风一样,神魂一阵恍惚,显然也是万分的紧张。 “千叶大师说的不错,雷劫境界,一方天界的仙主,这般修为的人物出手,的确是我生平未见,希望师父他们能够顶住!虽然他们的修为都不如那镇狱冥王,可是他们个个也都是入定的境界,在加上他们有五位,齐力攻之说不得能够有的一战!”心中虽然万分的紧张,可是一股莫名的兴奋和狂热却也同时涌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如此的程度。 “好!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那我就成全了你们!”镇狱冥王一语方出,原本巨大如山峰一般的森森鬼气立时四散开去,又化为一片黑影逐渐向着周遭无边的阴森枯木森林蔓延,更向着五位仙主笼罩而去。 反观五行宫中的五位仙主蓦然呈扇形悬空而坐,各自绽放出一片耀目的奇光,分别与金木水火土呈现出五种不同的色彩,五种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五彩霞光,堪堪抵御那黑影来袭。 忽然,动了! 苏灵风感受到自己周身已被一片黑暗所取代,而这黑暗中却布满了无数幽碧的零星光芒,仿佛在围绕着以自己和五位仙主为中心开始缓缓的旋转起来,那些零星幽绿的光芒好似黑夜当中诡异的鬼火一般,忽近忽远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 而那漆黑虚空中的鬼火却是越旋越疾,距离自己的方位越来越近,直到看似只在七八丈外苏灵风这才看的清楚,原来那些幽绿的光芒并不是什么鬼火而是一个个场景洞天的入口,每一个入口皆是鬼气森森透着幽绿的光芒,虚无空洞的黑暗当中响起一声声似冤魂哭泣一般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这些洞天的入口如今就仿佛云顶天界之上那一颗颗星辰,距离他们近在数丈之外,缓缓停止了旋转,罗列在诸位的面前。 “三千鬼法,翻卷苍冥,此乃我心海当中三千鬼域,将来它们其中的一方便是你们的魂归之处!”此刻未见镇狱冥王,他那虚无缥缈的鬼音却在诸位耳边响起,听得是那样真切,仿佛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使得苏灵风和月海清都禁不住打了冷战。 。 三百二十五 神秘之眼 “诸位!小心,没想到那鬼仙居然一出手便是杀招,看来我等也要倾尽所能,用那个办法应对了!”金陵仙君沉声一喝,除了木灵仙外,其余三位仙主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见到自家师兄如此的认真和背水一战的状态了。 “阴阳五行,合为乾坤,天地无极,乾坤破法!”金陵仙君口中念诀,当下探出两指按在自家印堂,霎时间天灵之上赫然腾出一道金芒,团在当空中如浩日一般,照耀出万丈光芒。 其余的仙主见到金陵仙君施展出这样的招数,心中都是一凛,可是在面对如此的强敌,终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每一位都如金陵仙君那般,以指按向印堂,天灵上浮现出蓝、橙、青、赤四色光芒随即便与金陵仙君那金色光华融为一处,那五彩霞光当下便膨胀开来直将五位仙主罩在其中,五彩光芒所照之处一片朗朗乾坤,流水潺潺,鸟语花香,乃是一方世外仙境,正是云顶天界当中的景象。 这片春意盎然的景象随着五位仙主的口诀竟一时间将周围镇狱冥王那黑暗的虚空逼退开去,渐渐蔓延直将苏灵风和月海清也笼罩其中。 “乾坤轮回大法?哼哼,没想到你们将洪虚老儿的家底都拿了出来,不过你们还忘了一件事,这里乃是我的道场,你们皆以入了我自家灵海虚空当中,想要以此相抗,不觉得有些太过天真了么?”当空中镇狱冥王言罢,一股黑森森鬼气形成的人形赫然悬浮在漆黑的天空之中,那一双明灯一般的巨眼俯瞰着下方,凝视着金陵仙君等仙主,而后巨眼之下陡然张开一个血盆大口,直向其下喷薄出一蓬浓郁的黑气。 黑气驱使着原先那些鬼域的洞口再次缓缓转动起来,并向着五位仙主所施展的天界景象再次压来,收拢,直至周遭那仙境般的景色变得有些扭曲和晃动。 苏灵风也不由大为感慨,看来这便是雷劫境界的厉害之处,镇狱冥王发动的这三千鬼法便是能够将对方神魂强自摄入自己灵海法窍中所创的任何一方境地,而金陵仙君五人所施展的乾坤轮回大法也正是此意,这乾坤轮回大法原本便是洪虚道祖所创,原是凭他一己之力便可施展,可是毕竟这套摄魂的仙法乃是他在雷劫之时所创,因此金陵仙君五位仙主修为并没有达到他那样的程度,洪虚道祖很早为了应对万一,早早便将此法教授给了天灵五行宫的几位仙主,为的也是未雨绸缪,生怕有什么意外之下便可施展此法,却没想到时值此刻果真是派上了用场。 当年洪虚道祖便将此法用了手段分为五人同时施展所用,且一再叮咛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施用,只因此法融合了阴阳五行相生相合之道,能够将云顶天界的乾坤无论何处皆可显现,从而将周遭一切化为云顶天界之处,一旦施用便能将对方的神魂纳入其中不可自拔,若是放在其他天界则会召来极大的麻烦,怕与七煌诸天不合,而如今云顶天界危机重重,金陵仙君哪里还能顾得上这许多,且知晓对付镇狱冥王这般天界仙主级别的人物自然是丝毫不能留手,不然定会被抓住机会被其一举诛灭。 而镇狱冥王到底是雷劫的修为,这三千鬼法也自然不可小觑,毕竟他和洪虚道祖也是同一级别的仙主,霎时间周遭那森森鬼气在他的催动之下剧烈沸腾,滚滚如海,又如天界之上所有阴邪之气皆汇聚在一起,那种浓烈的阴森鬼气仿佛能够撕裂一切,那强烈的阴狠怨气更似能绞杀虚空和一切神魂。 “不行!不行!太强大了!这感觉……我……”苏灵风感受到扑天而来的鬼气,一颗被逼的狂躁跳动的心好似要蹦了出来,这种痛苦的撕裂感令他几近崩溃,甚至不由用双手岔开十指插进了头发根里。 月海清也自不大好过,脸面之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霜,以手掩胸,拼命的用银牙咬住下唇,只是他们此刻却都只是一缕神魂,这种痛苦丝毫不会在肉身上表现出来,没有血,没有伤,有的只有意识被无情的折磨,这种感觉就算比起任何肉体的伤痛更加的痛苦百倍。 与此同时,那数个鬼域的洞口如同一头头张开大口的恶兽一点一点的向着五位仙主和苏灵风二人缓缓逼近,先前的惬意和安宁早已被撕得粉碎,由金陵仙君他们所创出来的一方景象也被逐渐的磨灭和挤压变作一片模糊不清的光影,眼看便再也难以坚持下去。 苏灵风心中虽是痛苦,可是神志尚还清晰,他明白如果五位仙主一旦抵挡不住,那么他们便会被纳入身旁这些鬼域当中,神魂永远不得超生,受镇狱冥王的摆布再也没有生的机会了。 “诸位师弟师妹,对方实在太强大了,你我已经尽力而为,就算神魂被诛灭,我们能在一起也算是不枉同门一场!”金陵仙君的神魂先自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其余四位仙主的心海中也自听到了金陵仙君的话语,的确,作为一方天界仙主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可是却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真实的结果却相差这么远。 此时此刻,在场除了五位仙主,就连苏灵风和月海清二人的神魂也是一阵飘忽,周遭那数个鬼域的洞口已是逼到了近前,照耀出一道道森森的绿色鬼火,周围的黑暗中不知在何方到处充斥着阴惨的诡笑,那笑声时而在耳边,时而又在远处,让苏灵风感到自己被饱受折磨的神魂更是一阵恶寒,意识越来越模糊,而他却渴望着快速的失去意识,这样就不用再受这些痛苦了,绝望和恐惧占据着他的内心,不但是他,如今怕是连月海清也是同样的感觉。 “还有如此多的遗憾,还有那么多未了之事,苏格玛一族、月师姐,娘亲,对了还有为我而去的阿古娜,阿古娜……”他的心中走马灯一般的快速闪过这许多念头,可是纵然有着许多放不下的一切他也都必须要放下了,因为他即将要归于一片虚无,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牵挂。 “都结束了……” 绿芒笼罩而来,随即便是一片无休止的沉寂和混沌一般的黑暗,没有尽头,没有边缘,没有一切。 忽见一道光!那是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这光芒自一条细线渐渐变成一片强烈的炽芒,仿佛一道曙光将漆黑无比的空间硬生生的撕裂开来。 幻觉?不对,既然没有了意识怎么会有幻觉? 难道我还没有消亡,难道这是镇狱冥王的鬼域当中,他准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折磨我吗? 苏灵风的心海中忽然转的飞快,可是却蓦然发觉先前那种被强烈压迫的心悸感却荡然无存,苏灵风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身在漆黑中勉力睁大了双眼向着那刺眼的光芒望去,纵然感到一阵炫目,可是那光华却是那么的吸引人,更是容不得人有丝毫抗拒。 虚空当中蓦然间传来了镇狱冥王的声音,“是……是你……怎么会是你……” 这声音却被一阵类似海潮一般的声响而淹没殆尽,没有任何回答,有的只有那万分强盛的光芒在一点点的撕裂漆黑的虚空,而那道光芒随即向着两边延伸开去,直到在黑暗的天空中形成了一副硕大的图案,绽放万丈豪光。 “那……那是……” 看到那副图案,苏灵风登时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这图案他并不陌生,甚至记忆犹新,你也是隐藏在他心中一直的困惑,这个困惑无人能解,就连这图案的主人也无法知晓。 这幅图案并不是什么奇特之物,而是对苏灵风记忆十分犹新的那枚怪异的眼睛,也正是月海清身后肩头的那那枚好似胎记一般的怪眼,那形状和图案一模一样,完全同出一辙。 “这……这是怎么回事?月师姐这究竟是……” 苏灵风心中满含疑惑之情,回头望向身旁的月海清,却看到月海清的神魂却早已不在原处,而此刻他只感到自己天灵之上另有一团白炽的光芒正与那神秘怪异的巨眼交相辉映,苏灵风定睛瞧去,这一望之下登时吸了一口凉气,那正绽放光芒的不是他物,而是月海清的神魂,不知何时她的神魂悄无声息的冉冉飞起,悬在那虚空当中,周身的光芒皆来自她右边肩头之处那枚怪眼的图案,苏灵风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祭出覆雨翻云兜来飞上去看个究竟,可是却被一股强横的万钧之力自天灵之上压来,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在原处大声呼唤:“月师姐,你能听得到吗?” 此刻的月海清丝毫没有回答,似乎早已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只见她紧闭着双目,双臂展开,迎着当空那巨大的怪眼图案好似十分享受一般的在贪婪的汲取着那白炽的光芒,两团炽芒融合在一起那光芒早已掩盖住了一切,将这鬼域一切鬼气早已涤荡的完全消失不见。 光芒越发变得刺目,已经掩盖住了一切,直将月海清的神魂和五位仙主,乃至苏灵风自己也笼罩其中,周遭皆是一片白芒,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那强横的巨力始终将他牢牢的箍住令他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措手不及,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无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那无形的巨力也越来越弱,直到慢慢的消失而去,与此同时那白炽的光芒也逐渐变得暗淡下来,缓缓恢复成一片森森的鬼域。 周围恢复死一般沉寂,只有那片望不到边际的枯树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似乎都早已死去。 周遭那黑森森的鬼气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仍显的一片阴森可怖,可是却并没有那恶寒蚀骨的冷意。 漆黑的天空之上那副巨大怪眼的图案在方才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月海清一起也消失的没了踪影,一丝的痕迹也未曾留下来。 “月师姐!你到哪里去了?” 苏灵风心中一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躯当中,而身旁连带月海清的身躯也一并没了踪影,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当下便驾起覆雨翻云兜飞掠在这一片阴森的枯木森林之上发疯般的狂找。 。 三百二十六 离奇消失 此刻苏灵风的心中只有月海清的样貌,她的坚决,她的果敢,她的身影不断的浮上心间,搅扰的他心绪混乱。 “难道她……她死了?” 苏灵风不敢再想去,他的脑子里一片漆黑,只觉得胸口内一阵绞痛,如今只为那个与自己命运万分相像女子的安危而近乎疯狂。 他虽然不敢承认,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是什么,他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就在他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在这片鬼域当中乱窜一气,发疯一般的乱找,只求能够再次看到月海清的身影,可是眼前除了一片阴森的鬼域和枯树之外就再也没有他物。 蓦然间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形拦住了他的去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木灵仙。 “风儿!快停下来,跟随为师快些离开这里,那血轮似乎就要消失了!” “不!我要找到月师姐,她肯定没有死,我要找到她!”苏灵风说时便不顾木灵仙的阻拦,径直掉头便向另一边欲飞纵而去。 哪知道木灵仙轻弹两指激射出一道碧绿的光圈,那光圈径直将苏灵风不偏不倚的套在其中,任凭苏灵风勉力挣脱却也无济于事,不要说他现在没有修为在身,就算是他现在立刻冲破了灵木清风诀九重怕也无法与木灵仙相抗。 “来不及了!不知为何,那镇狱冥王好像忽然不见了,幽冥天界之内所有的血轮似乎也开始消失,如果再不走,怕是会被困在这幽冥天界之中无法再出来!”木灵仙焦急的解释道。 却不料苏灵风只置若罔闻,只拼命的挣扎着道:“师父,求您放开我,我一定要找到月师姐,她定然是被那鬼人掳走了!” “风儿!你……”木灵仙一时气结,当下也不再犹豫只任凭苏灵风如何挣扎只袍袖一拂,当下便带着他向着那已渐渐成为一片虚影的血轮纵去。 眼前那成片的鬼域立时悉数没了踪影,眼前光影一闪,木灵仙便和苏灵风置身于云顶天界当中的一片云海内。 此刻金陵仙君与其他三位仙主已经早早的在那血轮外等候,直到木灵仙带着苏灵风出现之后,身后的那片血轮便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直到此刻,木灵仙方才收回了紧缚在苏灵风身躯上的光圈,苏灵风一经挣脱,整个人便如同发疯了一般径直向着清木宫外门那片密林中冲去,石大川见状想要阻拦却被木灵仙摇头示意,随后长叹一声,苍目当中却是一片无奈。 ………… 清木宫外门,在苏灵风原先所居的小木屋之内,漆黑的没有任何灯光,那张古色古香的木桌上静静的摆放着一块泛着五彩霞光的神石,神石之后却有一双哀怨的双眼静静的注视着它,这双眼如今已能够看出些许沧桑,那是在经历了许多波澜之后才能有的。 没有泪水,有的只是心中那对自己的责备,“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的弱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个夺走,而我却无能为力!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双拳紧紧的握住,再也不愿松开,他不明白为什么冥冥之中总是对他如此的残酷。 缓缓地他伸出手去将那五彩神石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贴在胸口,似乎尚能感受到来自那神石之上的一丝丝温热。 蓦然一个声音自他的心海中响起,“风儿,你……不要紧吧……” 那声音却是小玉所发出,话语中充满了怜惜和担忧。 “我没事!” 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苏灵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木屋当中的光线也原来越暗,直到变作一片的漆黑,而他的心却始终烦躁不安,或许只有这样的黑暗才能让他凌乱的内心感到舒服一些。 小玉也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知道此刻不论说什么话来安慰他都显得苍白无力,这突如其来的痛却是一时间无法化解的。 不过此时苏灵风的心中却不断重复浮现刚才月海清消失的那一幕,鬼域当中应当还是在镇狱冥王的灵海法窍内,忽然便出现了那样一副巨大诡异的巨眼图案,而这巨眼的图案却正好与月海清身上那胎记一模一样,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更令他十分不解的是那镇狱冥王已经是雷劫级别的仙主,而这诡异巨眼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一举击退镇狱冥王这般境界仙主的必定至少是和他同一级别才或是高于他才对,如果按照三阶境界划分的话,那么对方至少是雷劫炼境左右的境界,如果真的是这样,联想到这神秘巨眼出现的时机,而月海清身上的胎记又与那巨眼一模一样,看来月海清必然和那神秘的巨眼有着莫大的关系无疑了。 苏灵风依稀记得自己再与月海清行阴阳合道之时曾经看到过她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那是一片茫茫的大海,这段漫长又模糊的记忆一直维持了许久许久,直到她被水玲珑发现这才离开了大海,由此推断在这之前关于月海清的所有一切来历都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说自打她开始有了意识之后便在那一片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之上随处漂流,她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在襁褓中孤独漂流海上自生自灭,又是谁将她弃于海上,一时间关于她太多的谜题使得苏灵风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可是想到那巨眼出现的时机正是自己和月海清连带五位仙主身陷危机之时,难道说那巨眼并不是将她诛灭而是救了她? 想到这一层,苏灵风霍然站起了身来一掌拍在面前的木桌上激动道:“是了,月师姐一定没有遇到危险,她一定是被那巨眼给救走了,一定是这样……” 脑海中正有了头绪,木屋的门却响起了轻叩之声,随即便将他的思绪打断使得他一阵烦乱。 苏灵风打开了木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木灵仙,这使得苏灵风感到一阵意外,他满以为是石大川放心不下自己,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师父。 “风儿,你没事吧,为师来看看你!” 苏灵风赶忙让过了身子道:“徒儿让师父挂心了,徒儿没有事,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木灵仙并未答话,因为就算他不问也知道苏灵风对于方才的事想到了什么,木灵仙自木桌前坐了下来,随手一拂,桌上那一盏灯火便跳动了起来,只见他那苍老矍铄的面容上却是一片感慨,“不知道已经有多久的岁月未曾回来这天灵五行宫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在这里,我仍然会回到万穹山中的木仙庵去,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的道场了!” 木屋当中那跳动的灯光映照着苏灵风脸,那张脸此刻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不安,蓦然间他抬起头来望着木灵仙道:“师父,月师姐一定没有死,那定然是被那诡异的巨眼救走了,肯定是这样!”言罢便将自己刚才所想一字不漏的向木灵仙说了一遍。 木灵仙沉默一阵,随即道:“你想的确实有些道理,看来月姑娘的身世当真不一般,若是这样那和她所牵连的神秘之力便令人惊叹了,对方这等的修为纵然不是隐秘的哪位真神至少也该是七大仙主之一才对!” 苏灵风听了木灵仙的话随即也陷入了沉思,他望着眼前那跳动着的火焰忖思一阵,心中暗道:能够达到这样修为的人物原本就十分的稀少,云顶天界当中他也只听说有诸如洪虚道祖这般的存在,如果真的如木灵仙所说那般,那么她的身世就更加扑朔迷离,有极大可能月海清原本便并不属于云顶天界的。 “七大仙主……七大仙主……”苏灵风沉吟一阵随即问道:“不知道师父可否对这七煌天界的七位仙主知晓呢?当然除了洪虚道祖和镇狱冥王之外!” 木灵仙却摇了摇头道:“七煌天界虽然看似共存,实则自从煌天浩劫之后从来都互不相侵,直到这一次为止,所以我等虽然已是到了如此境界的修为,却也对其他天界之事了解甚少,而所知道的也都是通过洪虚老祖的那本《琅嬛玉琼天书》当中知晓的!” “《琅嬛玉琼天书》?”苏灵风握了握拳头,如今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至宝一般的修行宝卷,心中便是一阵激荡。 他依稀记得这个宝卷同样是洪虚道祖所创,乃是天界之上的道家无上至宝。 洪虚道祖一共创有两本宝卷,一册便是那本已经被自己毁去的《天道经》,另一个便是这《琅嬛玉琼天书》了,看来想要得到月海清的蛛丝马迹就必须先摸清七煌天界之中的来龙去脉,就必须要找到这本天界的宝卷,而现在这宝卷的下落,苏灵风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宝物定然不可能就轻而易举的得到的,只是令他感到些许心安一些的自然是确定了月海清应该并无性命之忧,想到此处苏灵风长长叹息一声道:“师父!您告诉徒儿,徒儿应该怎么办?” 木灵仙摇了摇头道:“无论何时你都要切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在冥冥苍天面前是渺小的,应顺应自然,对于人之欲望,顺应,疏通,知欲而行,选需而动,那样你便能够体会到不一样的境界。” 苏灵风静静的听着,他自是知道木灵仙此言的含义,他的意思便是劝慰自己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只有将这些纷扰真正的放下了,才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境界。 话虽如此,可是苏灵风却感到此刻前路茫茫自己根本全无头脑,而他如今却连修为也尚未恢复,不知道何时才能冲破灵木清风诀的九重修为,自打他经历了幽冥天界和月海清这件事之后,心中便感到自己却是这样的渺小,并且这样的脆弱,从先前一直到此刻,这种感觉却依然没有改变,而他自己却丝毫未曾察觉,其实这已经是他的境界与先前早已大不相同的缘故,并且所应付的对手更是不知道比之前高了多少的层次,也许这便是世间人们常说一步步的磨砺方能强大的缘故吧。 。 三百二十七 入仙门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知道你的目的何为,只是那样的目标现在对你来说还实在太过遥远了,我做为你的师父所以还请你要一定要听师父一言,从现在起踏踏实实的修炼,只要自己修行的足够强大就什么也不怕了!你明白么?” 望着木灵仙那期许的目光,这是他许久都没有感受到的一阵温暖袭上心头,木灵仙的教诲却让他忽然想到另一位对自己有着抚养之恩的田观海来,使得他不经意间想到了碧霞山听云峰上那一座孤零零的空坟是那样的萧瑟。 “师父,徒儿知道了,徒儿今后会努力的修行,早一日突破身上的障碍,从而为了我和我的族人,当然还有我身边亲近的人!” “嗯!”木灵仙流露出欣慰的神情来,一双苍目缓缓望向窗外那繁星璀璨的夜空若有所思道:“好在现在我们得到了些暂时的安宁,一切也都恢复了清净,当年的风波现在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所以你完全可以在此安心修炼就好,为师这就返回木仙庵去了!” “师父你当真要走?”苏灵风此话一出,却也为自己所说感到有些好笑,当年的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过巨大了,无论如何谁也不可能做到害死自己爱徒,又将自己逼迫的那样凄惨还能原谅对方这样宽大的胸襟。 “为师明日便要离开此处,切记,你和大川一定都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修炼,如果遇到了什么为难之处就前来木仙庵找我便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自是从木灵仙的眼中看出自己未来修炼之路势必会更加的艰辛。 送别了木灵仙,苏灵风一夜未眠,实际上自从他步入了显形境界之后就算是好多时日彻夜不眠也不会感到困倦,而此刻的确也是因为心事忡忡无法安眠,所有在他身边消逝的人每一张鲜活的面容都在他的脑海中逐一闪现而过,直到最后的月海清,他不禁心中又是一阵隐隐的抽痛,当下便将桌上封着阿古娜残魂的那枚五彩神石捧在怀中,喃喃道:“阿古娜,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听到我的话,我只是想对你说,今后无论再多的艰难险阻我也会一往无前,谁也不能把你们从我身边带走,一定!” 心中这般想着,先前诸多的承诺如今看来也大多都一一都实现了,这一点倒是令他有些许的安慰,所以他有这样的决心,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办到。 ………… 翌日清晨,木屋外和煦的阳光自窗棂中照射而入,驱散了深林当中的寒意,苏灵风虽是一夜无眠,可是却忽然比任何以往的早晨都要精神了许多,他站起身来推开了木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木宫中那古木释放而出的清新空气,其当中自是带着木灵之气。 望着那丛林的深处,一切往事也都如过眼烟云随风而逝,而此刻木灵仙想必也已经早已离开了五行宫前往木仙庵而去,恐怕甚至连向金陵仙君等几位昔日的同门也没有道别,就这样离开了天界。 不多时森林的深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那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兄石大川,只见他立在苏灵风的面前二人相视而对好半晌,心中仿佛都有说不完的话语却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倒是石大川忽然打破了沉寂,木讷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片化不开的忧愁,当下只勉强一笑说道:“师父已经走了,他已经离开了清木宫,临行时他老人家好生嘱咐我和你一起用心修炼,不可懈怠!” 苏灵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许久方才用力的拍了拍石大川的肩头。 便在此刻忽见一道金色遁光从天而降,正是金陵仙君,只见他缓步上前看到苏灵风和石大川二人,又看了看他们身后那空空如也的木屋,一时间便明白了过来,不由仰天长长叹息道:“我知道木师弟不会轻易化解心中的阴霾,毕竟那件事对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当然这一切都是我这个仙主的责任,一切也都应该由我来承担。” 金陵仙君说时走上前来望着石大川道:“师侄我知道你们一定也不可能轻易的原谅我,不过你们的师父他仍是我天灵五行宫中清木宫的仙主,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你一直也都是我五行宫中的内门弟子!” 此言一出,石大川只轻轻的“哦”了一声,经历了这么许多事,如今在他的心中无论什么似乎也都对他再没有任何影响,没有喜,没有悲,没有大起大落的心境,只有平平淡淡而已。 石大川当下便向着金陵仙君躬身一礼道:“多谢大师伯,师侄这就前去修炼了!”言罢便辞别了金陵仙君独自一人向着深处的密林中缓缓行去,直到那孤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间。 金陵仙君没有再说什么,只定定的望着石大川离去的方向就那样望了许久,也许心中也是一阵复杂之情难以言喻。 半晌之后便转向苏灵风展颜笑道:“风儿师侄,你的事我也曾经听到旁人说起过一些,你所经历的也令师伯十分感慨,而如今你便可好生修炼,争取一举冲破关隘达到那仙的境界,你如今虽是我五行宫中的弟子无疑,不过想要入内门还要完成那时洪虚道祖定下的天规法戒,需到你真正到了腾云境界之时,经受考验方才算是我五行宫中真正的内门弟子。真正等到了那时,师伯自然会送你一份新晋弟子的大礼,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失望!” 苏灵风一时愕然,曾几何时自己在那万穹山中时第一次看到金陵仙君的身影,的确被他的修为深深的震撼到了,可是却也没敢想到如今这位天界之上的仙主能够真正的将他纳入门下,倾囊相授,此事放在从前那是想也不敢去想的事情。 “师……师伯,我定当努力修行不负师父木灵仙的一番苦心栽培,成功通过考验!”苏灵风忙自躬身礼道。 “好!师伯对你有信心!如此你就安心在这里潜心修炼吧,幽冥天界那些尸妖刚刚被诛灭,金曦宫中尚有许多要事需要处理,之后师伯便为你师父的事自行闭关接受惩戒,好好在此修炼吧!”金陵仙君言罢便驾云而去,返回金曦宫去了。 苏灵风望着金陵仙君离去的天空好一阵,心中感慨之余,便毅然随着先前石大川向那之前的修行之处行去。 来到之前曾与几位师兄修炼过的地方,只感到周遭那木灵之气依然充盈四处,而如今这清木宫外门中石大川身边的师兄弟们都早已不知去向。 一阵怅然之感油然浮现,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苏灵风直到自己需努力排除心中杂念,这样才能安心的修炼,而他神魂之内有玄灵子能够给予浑厚的木灵之气,如果再借助外界的木灵之气一起加持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他心中一动,在面前的仙树之后看到了石大川的身影,而此刻石大川正闭目端坐,全身心的进入了修炼的状态,苏灵风不好去打扰他,只好悄然的走到了这仙树的另一边。 就在他也准备盘身而坐准备修炼之时,自家的肩膀却蓦然被谁轻轻的拍了一下。 苏灵风没有灵力加持,无法施展观听之法,自然无法感觉来人是谁。 回头之后这才看到原来是丁灵珊,只见她面含笑意正要说话,苏灵风赶忙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巴道:“别说话,石师兄正在那里修炼,有事离开这里再说!” 丁灵珊点了点头随即一蹦三跳的走了出来,当下转过身来向着苏灵风神秘一笑道:“小师弟,如今你可真正算是我天灵五行宫的弟子喽,而且可算是我真正的师弟啦!” 苏灵风原本心中一片烦乱,哪里有什么心思和他开玩笑,当下叹了口气道:“我是小师姐,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我也要快些修炼了,金陵师伯说过不久便要令我进行内门考验,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玩!” 丁灵珊听罢原本的笑容随即僵在了脸上,小嘴顿时嘟了起来,而后眼珠转了好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默然凑到了苏灵风的身旁道:“小师弟,我知道你是因为月海清妹妹才这样情绪低落的吧,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也想一心专心修炼好早一天救出月海清妹妹和解救你的族人,可是这么修炼下去有些太慢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跟我来,你一定喜欢的!” 苏灵风听罢随即将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说道:“又来了,上几次你说带我去就没什么好事,这次还来?” 丁灵珊似乎有些无奈只幽幽叹了口气道:“唉,你不信就算了,我说的自然是那仙木灵根了,如今那灵根已经恢复如初,灵气甚至比以往时候都要强了很多,反正我是告诉你了,去不去由你,你若是不去那我自己去!哼!”丁灵珊说完便一转身飞纵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树丛深处。 “仙木灵根?是吗?”苏灵风望着丁灵珊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原先那仙木灵根便是门下弟子们不能轻易前往的禁地,而如今这仙木方才复原,恐怕金陵师伯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告诫弟子,这丫头一定想到了这一点,她倒是会钻空子……”想到此处苏灵风苦笑一声,当下便祭出了覆雨翻云兜紧紧随丁灵珊而去。 。 三百二十八 祸端? 那仙木灵根苏灵风自然知晓,一路轻车熟路赶到了昔日的木灵冢近前,方到附近便被一阵强烈的木灵之气充斥在面上,好似煦暖的春风拂面周身也自惬意不已。 前方的密林逐一向后退去,渐渐分了开来,眼前极为壮观的一幕呈现在苏灵风的眼前。 只见原本那棵巨大直入云霄的枯萎仙木如今翠绿色的枝叶将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高不见顶的树冠之上弥漫着氤氲的木灵之气,碧绿的气息凝而不散,阳光透过这片雾气到处洒下一片洋洋洒洒的碧绿光雾,景象壮观以及。 苏灵风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心潮一阵澎湃,不由望向自己师兄李晋的方向,感慨道:“大师兄,你可以安息了,当年的事已经水落石出,那些恶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作为一个和你未曾谋面过的师弟,我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和你这样的牺牲!” 言罢伫立良久这才向着天木灵根而去,他足踏覆雨翻云兜扶摇而上,忆起那时木冢之内,果见先前那磨盘大小的树洞当中呼呼大肆冒着暖暖的灵气。 苏灵风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只感到心神大畅,当下便入了树洞当中,一入其内,便见一片碧光荡漾,充斥周围,无数纷飞的木絮好似一团团精灵不停的欢快飞舞。 木冢当中和先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看到原先那位高人的尸骸已经没了踪影,只有那一方木台之上空空如也。 苏灵风左右也未曾看到丁灵珊的身影,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寻找片刻未见丁灵珊的身影,苏灵风便也不再寻她,毕竟现在修行要紧,当下他便在那方木台之上团身而坐,顷刻间便进入空明状态,神识遁出,入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他寻到了玄灵子便将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向她说明。 玄灵子沉吟道:“我天灵五行宫这清木宫的仙木乃是万木之祖,所蕴含的木灵之气就算是我也不能相比的,如果能在此处修炼,外界的灵气和我帮你神魂加持的木灵之气,内外同修的确是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用,不过若论修行的速度自然还是比不上阴阳合道之法,可惜现在你已经不能再施用阴阳合道来快速提升了,眼下也只有勉强借用这个方法来尝试一番!” 听到玄灵子提到了阴阳合道之法,苏灵风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一张冷艳的面容,心中便是一阵隐隐的抽痛,随即便道:“只要能够比寻常的修炼速度快上一些,晚辈也不再奢求什么了?” “不过!”玄灵子顿了顿却道:“既然是内外兼修,要是再配上丹药的效用也许能够达到和阴阳合道一般无二!” 苏灵风听罢苦笑道:“那些仙品级别的丹药其材料不是旷世稀有,就是极为难寻,晚辈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和世间再去下这样的工夫,不如先就这样修炼再说吧!” “好吧!待我先自看看你如今灵木清风诀的程度!”玄灵子言罢,虚空当中的身形吹出一口轻灵的气息,直将他的神魂包裹其中,苏灵风随即感到这股气息在自己的周身上下不停的流转一阵,这才被她收了回去。 “六重境界!不简单呐,短短的时间里你便能修到六重境界,看来除了先前的丹药之外,阴阳合道之法果然进展神速,日后若是再假以时日,怕很快便能冲破九重一飞冲天了!”玄灵子惊讶的说道。 苏灵风叹道:“希望能如千叶大师所言,如今晚辈终于能够安心修炼一阵,还请大师多多费心才是!”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按照我先前所传授你的方法,专心纳气就是!”玄灵子言罢便贯出一蓬木灵之气直将苏灵风包裹其中。 苏灵风摈气凝神很快便也进入了状态之中,身在这仙木灵根当中,苏灵风果然感到自家神魂之内,那阵阵暖意比先前更甚,当下专心将木灵之气纳入体内,聚于丹田气海当中,而自己心海当中的那棵原本静止的灵木在一瞬间受到木灵之气滋润,六道枝桠霎时间舞动起来,那翠绿的嫩叶悉数招展,瞬息间尽皆打开,显现出繁茂的姿态。 随着心中灵木的舒展,苏灵风丹田气海内亦是一阵澎湃,浩荡的木灵之气不断的涌入其中直有不吐不快之意,只可惜他仍尚不能将气息自丹田气海中释放出来,若是压制不住那恶咒便是极为危险的事,因此他还不能冒着险,所以直到此刻苏灵风周身的窍穴仍然和一重境界的一样未曾破开分毫,可是他灵木清风诀的真正的境界已然到了六重的实力,只要允许这灵气能够破开丹田气海便可以瞬息间达到六重境界来冲破窍穴的程度。 周遭的灵气在源源不断的汇入丹田气海当中,苏灵风渐入空明状态,那感觉就好像在沙漠烈日下煎熬,忽然跳入了沁凉的井水当中,他抬头仰望仿佛自己正端坐在这灵木繁茂的枝叶下,乘着飒爽的凉风感受着自家心海中这棵仙木绽放的勃勃生机,那浓郁的灵气使得他心胸大畅,忍不住闭起了眼睛没有任何的烦扰,那是一片悠远的宁静。 他没想到这灵木清风诀修炼起来竟然有这诸多的美妙之处,天灵五行宫原本便是自然之根,是以能够真正感悟天地之灵气,习练者若到了至高的境界便能完全与天之灵气相融,投足举手间便能呼风唤雨妙不可言。 心神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宁,在这段时间之中,苏灵风自己自然未曾察觉到,那灵木枝桠上的绿叶又不知道生出了多少,整个树干已显现出繁茂的样子来,而第七支树枝也已蠢蠢欲动,在主干之上即将抽出嫩芽,便是快要破开第七重的征兆,而此刻苏灵风正自浑然忘我之下自然感觉不到这些存在。 正当他浑然忘我潜心修炼之时,蓦然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苏灵风当即便从那忘我的境界中心里一惊,睁开眼来,自家灵海当中那繁茂的大树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自己灵海法窍的虚空和玄灵子的都没了踪影。 苏灵风捂住一边有些发烫的脸颊,眼前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仙木灵根之内,自己仍然坐在那方木台之上,不知道为何自家的神魂居然硬生生的回到了身躯当中。 环顾一周他便看到正躲在一根粗壮藤蔓后边的丁灵珊,登时一股怒火陡然腾起,怒喝道:“我说你倒是什么意思?正当我修炼关头这么做却是极为危险的,作为师姐你不帮我护法,反倒加害于我,是何道理?” 丁灵珊却是充耳不闻,只转过身来向着苏灵风将一根葱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噤声,而后又转过去在身后左顾右盼不知道再望着什么,看样子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苏灵风怒气难消,当下霍然起身赶到了丁灵珊身边,一拍她肩头刚要责备却见丁灵珊忽然转过脸来,面上一阵神秘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若再不唤醒你,怕你被他们撞见,你若是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便凶多吉少了!” 此言一说,苏灵风只觉得头脑“嗡”的一声,随即问道:“怎么……难道这仙木当中居然有人藏在这里?” 丁灵珊点了点头,而后又从那藤蔓后边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阵,看到确实没有人之后,这才拉着苏灵风坐了下来,小声道:“是石师兄的那位师弟,刚才我看到了他和另外两个人!” “石师兄的师弟?”苏灵风当下便在脑海中极力的搜索着,他自然知道先前那几位同门,可是自己被禁锢在那清门院的时候,那董子健和胡风华等几人不是早就逃离了天灵五行宫,据说他们已经前往世间人伦境中了才对。 “咦!等等!”苏灵风脑中忽然一闪,“不对还有一人,他的名字好像叫做向雨行,当时我就觉得此人心机极深,莫不是他?” “就是他!”丁灵珊连忙的点头,“我刚才在这仙木灵根中看到的的确是他,而且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九龙儿一个是灵凤儿。” “什么!什么!九龙儿、灵凤儿?这怎么可能,他二人已经被师伯惩戒,就算不会受到极刑也会长久紧闭,怎么可能出来?你没看错吧?”苏灵风难以置信道。 “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别人也许能看错可是他们俩个就算是化成了灰烬我也不会认错的!”丁灵珊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灵风只觉得脑袋一阵混乱,若丁灵珊果真没有看错的话,那一定是那向雨行用了什么手段偷偷将那两人救了出来,这个向雨行究竟何许人也,竟然有这样的手法,定然也不简单。 想到此处便将苏灵风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不过苏灵风却也明白,这好奇心是其一,其二若真是九龙儿和灵凤儿,他们一旦出来第一个仇人自然便是自己,因此日后自己就算是想潜心修炼也是不大可能了,他便要时时刻刻的提防,反倒不如去一探究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忖罢他便赶忙向着丁灵珊问询道:“小师姐,你刚才是在何处见到他们,走咱们去看看他们在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丁灵珊也不多说,当即便带着苏灵风离开了这粗壮的树藤,直向仙木灵根的深处而去。 这仙木的深处居然别有洞天,错综复杂的藤蔓盘虬的到处都是,有些树藤四通八达通向一个个内部的树洞,那些树洞皆闪烁飘飞着那些木絮,到处是一片碧绿的色光华,只是那些树洞太深就算有着光罩也无法看到当中究竟通向哪里。 丁灵珊遥遥立在足下这一根粗壮藤蔓的尽头,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张望一阵一脸的警惕之色,苏灵风跟在他的身后不明所以,又不忍心打扰她,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丁灵珊的肩头压低声音道:“我说小师姐,人在哪呢?” “咦?奇怪了……”丁灵珊皱了柳眉嘟起嘴吧一脸的不解,随即若有所思的道:“难道他们入了其中一个树洞当中了?” “有可能,不过这里树洞实在太多了咱们总不可能一个接一个的去找吧?”苏灵风一连无奈道。 “说的是啊,这可怎么办呢?”丁灵珊一时也没了主意,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身下的树藤上,两手托起香腮犯起愁来。 “唉,有那九龙儿和灵凤儿恐怕你的修为也压不过他们,无法施展观听之法,可惜要是火鸦前辈在这里就好了,若是用那些火鸦来探寻就方便至极!” “火鸦?什么东西?”丁灵珊立刻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苏灵风不明所以的道。 “乃是我原先火罗教中一位老护法,能够用自身真气幻化成为一只只身躯着火形似乌鸦的鸟,那些鸟与主人心意相通所到之处一切所见便都能让本人看到!” “这么神奇?”丁灵珊不由赞叹,随后她灵机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鸟?这倒是个办法!”言罢便从自家的腰袢解下了金曦令牌,随手一掷召出先前那只碧云雀来。 。 三百二十九 天道人伦境 那只碧云雀一经出现,当即抖擞精神,仰天一声长鸣,身后随即又有十几只形态各异的鸟儿自四面八方飞来,落在丁灵珊身边四处好似随时待命一般,只看的苏灵风瞠目结舌不已。 为首的碧云雀也用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丁灵珊似乎也正等着她发号施令。 一时间丁灵珊面对这十几号扁毛畜生不由两手叉腰威风起来,当即向着碧云雀道:“雀儿,你让大家都去帮忙,分头到那些树洞里搜寻两男一女三个人,不论是谁若是见到他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速速飞回来报我!” 那碧云雀听罢当即连连点头,向着那些小鸟鸟语一番,那些花鸟便都一只只扑棱棱的振翅飞去,向着四面八方那些错综复杂的树洞当中飞了进去,不多时便飞了个干净。 丁灵珊赞许的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轻抚那碧云雀的脑袋一阵,也不知说了一番什么话,使得这只大鸟扑扇起翅膀,显得十分兴奋。 苏灵风看到如此情形有些哭笑不得,又看到丁灵珊此刻正一脸得意的望着自己,当即轻咳一声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还是小师姐鬼点子多,我服了!” 丁灵珊哈哈一笑,当下便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干脆把眼睛一闭闭目养神起来,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大的功夫,只见前方一只树洞当中有一只蓝白相间巴掌大小的鸟儿飞快的飞掠到了碧云雀的身前,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那碧云雀当即在丁灵珊的耳旁鸣叫一阵,听得她连连点头。 苏灵风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没想到你练鸟语都能听得懂……” 碧云雀叫完,丁灵珊便赶忙向着苏灵风道:“没错了,他们就在那个树洞当中,咱们快走吧!”言罢便向先前那只小鸟道:“谢谢你,你辛苦了,快告诉大家都散了吧,有空我再来和你们玩!”方才言罢那只小鸟便振翅飞起,前去寻找另外的鸟儿去了。 丁灵珊令碧云雀回到自家金曦令牌中,身形一纵便向那树洞掠去。 苏灵风虽然不能施展仙法,不过他毕竟底子深厚扎实,体力也是不错,紧紧跟在丁灵珊的身后,只消片刻间便直入那树洞当中。 一入树洞,二人再不敢飞纵,生怕被那三人发觉,后果不堪设想,丁灵珊足下被一团木灵之气裹住,缓缓向前飘动,苏灵风则蹑手蹑脚跟在她身后。 这树洞当中到处仍是那些飘飞的木絮,各自闪烁碧光煞是好看,而左右也并不宽敞,只有一丈多宽,洞壁上生长着绿油油的青苔,皆青翠欲滴好似碧玉一般。 树洞虽然不宽,可是似乎去极为深邃,苏灵风心中也不由万分惊叹,这样深邃的树洞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二人心中皆是一片震惊,不知道这棵巨大不见尽头的仙树到底是如何生长而出,又是由谁来亲手所栽的。 这一切已经无从知晓,只知道这仙木乃是万木之祖,果然不愧其名,竟是这般的神秘。 二人怀着心思向前走了片刻,忽然便听到一阵隐隐的话语声传了过来。 苏灵风侧耳细听,只听一声男声道:“向师弟,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另一个男声答道:“放心吧龙师兄、凤师姐,定是在这里无疑,那时候乃是金曦宫中杜清源杜师兄亲口和我说的!” 听到了杜清源这个名字,丁灵珊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苏灵风也禁不住侧眼望她只见她紧咬下唇,一脸恨意。 苏灵风这才想起那时候杜清源表里不一,对她所做的一切,当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臂膀,示意她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小心被对方发觉。 丁灵珊当即深呼一口气,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伪君子尝尝苦头,哼!”言罢再次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声音处慢慢的靠了过去。 这条树洞原本便是曲折迂回,并不是直着向前,而那说话的语声也越来越清楚,正好自前方的转弯后边传了过来。 苏灵风示意丁灵珊退后,自己则紧贴在洞壁之上,小心的探出少半个脑袋,当即便看到三个人的背影正边走边说,向着更深处而去,看那背影其中一男一女正是九龙儿、灵凤儿无疑,而另一个身着赭色布衣的少年则不好辨认,毕竟苏灵风和那向雨行也是那时候仅一面之缘,因此也不清楚,不过丁灵珊应该认得,她说是的话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令苏灵风大为疑惑不解的是,这向雨行一直都是石大川麾下一名小师弟而已,倒是有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将二人从受刑罚的仙门重地把他们救了出来,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九龙儿和灵凤儿来到这仙门禁地,莫不是这家伙听那杜清源所说,此处有着什么秘密所在?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一时间苏灵风也被勾起了深深的好奇心,当下示意身旁的丁灵珊不要靠的太近,随着前方三人行走的速度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竖起耳朵来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前边三人边说边走,速度倒是不快,只听九龙儿有些感叹的说道:“没想到这仙木之内果然有些名堂,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到尽头的意思!” “是啊!”一边的灵凤儿也附和道:“我们先前虽然身为内门弟子,可是这仙木乃是我仙门禁地,就连我们也不能擅自踏足,如今前来没想到果然神奇以及,更没想到姓苏那小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竟然把这仙树硬生生给救活了,这可是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哼!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反正只要你们帮助我前往那天界人伦境中,顺利找到妖神令就行,其余我不管,到时候群妖出动,天衍妖圣复活,你们便得了妖涎珠,获得无上妖法,虽然其形已变作异妖之流,可是却能获得无上的妖法,到时候别说是一个苏灵风,就算是个苏灵风加上他师父一起来也无法耐你等若何!你们的恩怨我不关心,到时候便有你们去就是。” 听了向雨行一番话,九龙儿和灵凤儿都似一片向往之色,而九龙儿却是恨声道:“我与木灵仙和那姓苏的小子势不两立,定要将他们斩杀方才后快!” “倒是没想到向师弟竟然是灵感天界妖圣的弟子,这倒是让我们太过意外了!”只听灵凤儿说道。 苏灵风和丁灵珊听到了灵凤儿的话不由双双大吃一惊,二人随即互相望了一眼各自的心中都是好生震惊。 尤其是丁灵珊险些惊呼出声,幸好被苏灵风眼疾手快掩住了嘴巴,直到看见她稍稍缓和这才放开手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若果真如此那便糟了,没想到云顶天界这般不太平,居然连灵感天界都想来凑上一笔,若是这样下去,云顶天界便危矣!” “要不要前去告诉金陵师伯,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仅凭你我二人却怎能应付?”丁灵珊满面愁容的叹道。 苏灵风沉吟一阵,随即忙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天灵五行宫刚刚和幽冥天界大战一场,若是再来应对此事怕也难有余力应对,况且这向雨行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冲着云顶天界而来,不如我一人跟上前去探个究竟,你就返回清木宫,以这天界时日为限,十日之后若是我没回来,你就将此事告之他们不迟!” “你疯啦!”丁灵珊吃惊的圆睁一双杏目道:“你一个人去?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要飞蛾扑火?还是羊入虎口?” 苏灵风笑道:“放心吧,我有三大妖神傍身,又有雷帝重新祭炼一番的天雷震火旗,就算他们三个一起上一时也降不住我!况且那九龙儿和灵凤儿要对付的人是我,迟早也得和他们了结了这笔账。” “唉!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也只好这样了,不过你可要千万小心!”丁灵珊言罢心中虽是十分担忧,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人留在外边两人若是一起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叫天不应又有谁能来相助呢。 想到此处,丁灵珊便腾起身形,向着先前洞外而去。 丁灵珊离去之后,苏灵风仍然跟在三人的身后,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惧意,只想到若是被他们三人得逞,自己今后定然不会好过,因此他便要见机而行,让他们措手不及才是。 只是一时间心中也暗暗奇怪,不知道向雨行口中所说的那个什么天界人伦境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自己先前所在之处便是人伦境了,而这人伦境也是天界的一部分,可是却完全没有听说过这天界之上居然还有人伦境,那倒是个什么名堂,还有那所谓的妖神令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感到自己自打来到这七煌天界之后,便感到这天界之上的隐秘之事太多太多,而且太过浩瀚,显现出自己是那般的渺小。 :。: 三百三十 那一方的世界 苏灵风就这样跟在三人身后未被察觉,也不知道前行了多久,周遭那飘荡的木絮也越来越多,直把周围照耀的一片亮堂,许多木絮近乎都打在苏灵风的脸面之上,一阵麻痒。 “好像是快到了!”前方传来了向雨行有些激动的声音,九龙儿和灵凤儿听到也是异常的激动,都跟在向雨行的身后加快了速度。 在绕过了几道弯处,前方似乎果然到了尽头,只见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古藤直穿破穹顶,不知道向上长到何处,在那古藤前方堆满了青绿的木絮,其后错综复杂到处布满了古藤。 苏灵风看到三人在那古藤前停下了脚步,而此刻前方也再无路可走,他偷偷观瞧,只见那古藤之上距离三人头顶几尺的高处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轮盘事物,那碟子一般的奇怪之物有些形似敖海给他的那个觅星盘的样子,只是却比觅星盘小了许多,乃是阴阳八卦的图案,轮盘的中心有一块铜钱大小碧绿光圈,由于苏灵风距离有些远看的不大真切,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找到了!找到了!看来他没有骗人!”向雨行极为兴奋的说道。 苏灵风知晓,他所说的那个他自然是金曦宫的杜清源无疑,他并不知道杜清源是如何知道这仙木中居然有这一方玄机的,不过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首先要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乾坤两仪镜!据说乃是紫木圣君先前所用的法宝,他也是第一个发现了天界人伦境的人,当时也将那人伦境所在之处详尽的标注在了这乾坤两仪镜上!”说完飞身一跃便将那乾坤两仪镜取在掌中,仔细的端详起来,九龙儿和灵凤儿立刻便围上前去。 苏灵风自然看不清楚,只看到三人围在一处不停的打量着那件玄奇之物,不过不用看也知道那东西定然和自己手中的觅星盘一个作用,其他还有什么效用便不得而知了。 眼见三人端详一阵,怕是得到了这件东西,其后就要依照此物的指示前往那天界人伦境去寻找那什么妖神令了。 苏灵风再不迟疑,当下便小心翼翼的向来路退去,出了树洞便隐藏在不远处的巨腾之后全神贯注的盯着洞口等待着三人出来,随后便悄然尾随他们一起前往那所谓的天界人伦境中看个究竟,从而等待时机。 没过多久,向雨行三人便离开了树洞退了出来,向雨行身在最前边,九龙儿和灵凤儿则跟在他的身后,只见向雨行抬起头来向着这仙木的穹顶之上望去,又低下头来仔细摆弄了一阵手中的乾坤两仪镜,随后一双狡黠的目光在四处观察了好一阵,却向着苏灵风这边投了过来。 苏灵风心中一动,察觉不对,赶忙一闪身躲在了身旁一片杂藤当中,向雨行和九龙儿、灵凤儿不多时便飞身纵了过来,只见向雨行在苏灵风刚才躲避的树藤前站定,抬起头来向上望去,只见这根几人合抱粗细的古藤蜿蜒向着上方延伸开去,高不见顶不知道通向何处。 苏灵风躲在树藤中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那天界人伦境居然就在这仙木之上。 他细细一想也有些道理,毕竟这仙木从外边来看也是直入云霄,不知延伸到何处,况且此处原本也是那紫木圣君的道场,既然他再次修道时间长久,定然发现了这仙木的秘密,想到此处他也不得不佩服那金曦宫的杜清源来,也不知道那厮有什么手段居然知晓这件隐秘之事。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太重要了,就在苏灵风忖思之时,只听到九龙儿说道:“向师弟,那你确定那天界人伦境就在这仙木之上吗?” 向雨行点了点头道:“紫木圣君乃是五行宫中得道的高人,他一定不会弄错,按这乾坤两仪镜所标注应当便是从这里前往没错!” “那就别犹豫了,咱们快走吧!”一旁的灵凤儿不耐烦的催促道。 向雨行当下便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便探出两指向着足下一指,一蓬乌云便登时将他的双足裹住顺着身前这巨大的古藤向上拔去,九龙儿和灵凤儿当即也互望一眼各自祭出自家云彩,紧紧的随他而去。 三人走后,苏灵风这才一闪身走了出来,他来到那古藤之下心中盘算一阵,“我是不是也跟上去看看,反正这边有丁师姐,倒是没什么后顾之忧,只是那天界人伦境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事不宜迟万一被他们找到那所谓的妖神令后果不堪设想,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跟上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苏灵风也再不迟疑,祭出了自家覆雨翻云兜也径直向着那古藤扶摇而上。 当空中那些飘荡的木絮被他飞纵的清风翻搅的一片乱舞,碧绿的荧光好似那万千的萤火虫一般胡乱飞舞,煞是壮观。 他不敢飞纵的太快,自是不敢距离他们太近怕被查觉,只望着三人的身影一直保持在七八丈外,看他们三人飞升的样子应该也是完全顺着身前这棵古藤而上,想必那时候的紫木圣君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玄机。 这古藤当真是高不见顶,苏灵风粗略估计按照世间的时间来算,他们不多久便已经差不多飞了两个多时辰了,而面前的这古藤仍然蜿蜒而上似乎并没有到尽头的意思。 直到周围那木絮越来越少,这古藤也变得越来越细,周围的光芒也并不像原先那样明亮,渐渐的暗淡下来,苏灵风察觉怕是应该快到尽头了。 而此刻上边的三人已是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依稀的遁光可见,苏灵风无奈之下只好又把自家的覆雨翻云兜放近了些许,看看距离三人五丈之外,这才看的清晰了些,只见上方逐渐变得一片黯淡,只是仙木这碧绿的光芒却仍然未曾消失,好似一道明亮的青色丝带映衬在苍穹之下,那渐如墨般的天空中已见无数的繁星璀璨,各自眨着眼睛。 便在此时,苏灵风看到三人忽然停下了身形,他也赶忙止住,收了覆雨翻云兜躲在一旁的黑暗当中仔细观瞧,想必他们此刻已是终于飞上了仙木的顶端,苏灵风方才只顾着追赶三人未曾瞧的分明,而如今向着身下望去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上,而身下只剩下那株古藤从一片朦胧的碧绿光雾当中延伸出来,除此之外早已看不到仙木的影子,其他一片广袤的森林更是再看不到了。 “看来这天灵五行宫果然名不虚传,想必已是被开创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当真可算是这云顶天界之上的一方真正的仙门了!”心中这样想着,不由仰望苍穹,也是感叹着天界的博广浩瀚,如此多的星辰没有尽头一般,更何况诸如这样共有七方天界,其广大的程度可想而知。 感慨片刻,苏灵风便盯在那三人之处,向雨行不停的望着手中的乾坤两仪镜,一边仰望星空,似乎也在仔细的推演和寻找那天界人伦境的方位,一旁九龙儿和灵凤儿默然不语,丝毫不敢去打扰他,只静静的等着他找到正确的方向。 不多时,苏灵风便看到向雨行手中的那方乾坤两仪镜上竟赫然投射出一道玄青色光柱,那道光柱好似利刃直插苍穹,兀自移动方位旋转片刻便停在了正前方偏左的方向便不再动了。 “是兑位!”向雨行声音也是一阵兴奋,当即向着光柱眼神之处望去,果然只见一枚晶莹剔透的星光在漆黑的虚空中明亮的闪烁着。 苏灵风虽然不懂阴阳八卦之道,不过当年火鸦上人在操演那乾坤灭法大阵的时候倒是也知晓一些,此刻那光柱所指的方向正是阴阳八卦图上的兑卦方位无疑,看来那天界人伦境的所在便是当空中那颗星辰无疑了。 确定好了方向,向雨行和九龙儿、灵凤儿旋即各自祭出自家云彩全力驾驭飞腾而起,只化作三道遁光转瞬间便向着那星辰的方向飞去,晃眼间便变作一个光点消失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倒也并不着急了,既然已经明确了地点,他便不紧不慢的祭出自己那覆雨翻云兜尾随而去,那颗星辰看似不远可是飞纵起来也着实不近,直到苏灵风看见三人的遁光完全消失不见,这才口中念诀,全力催动覆雨翻云兜向那星辰飞去。 过了许久,只见那颗原本明亮的星星渐渐变作好似世间那一轮明月的样子,其外不时有烟云掠过。 苏灵风不太清楚这天界的人伦境到底是由谁所创,为何会存在于此,这一切的谜团想必都只能前往那里探寻了。 心中这般想着,那轮天宫般的入口处掠过滚滚的云海,苏灵风当即便驾驭着覆雨翻云兜一头没入云海当中,在云天之间乘风飞纵。 凌冽的风,洁白的云,甚至连云海角落那一片乌云当中隐隐雷光也是那样的熟悉。 “这是……” 苏灵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一切就和先前那世界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分别。 怀着震惊之情,苏灵风将覆雨翻云兜向着云下落去,穿过层层云海,便看到其下一片江河湖海,壮丽辽阔,原处那茫茫的群山半隐云霄之中,向着两边绵延开去好似一条青色纽带亦是蔚为壮观。 曾几何时却是那样的熟悉,苏灵风总觉得身下这片山川似曾相识,他的脑海中努力回忆起世间的景观,终于辨明了方向,心中却是大为的激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难道……”当下他便按照记忆中的方向顺着身下一条迅疾奔流的大河急速掠去,不多时眼前的一幕便让他彻底呆住。 :。: 三百三十一 清风观 望月楼(一) 只见眼前一条迅疾奔流的大川向着西边犹如万马奔腾,咆哮千里而去,这条大川苏灵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走眼,正是碧霞山外的落霞川无疑。 “怎么会这样?为何这里居然有一个和那世间一模一样的地方存在?” 苏灵风按落乌云落在了落霞川河畔,向着不远处碧霞山望去,只见那绵延起伏的山影居然都和先前一模一样。 “若是如此,这里难道也有一个碧落剑派存在?”苏灵风心中的震惊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一时间就连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却是虚幻…… 如果先前那一方世间是虚幻的,那么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难道也都是一场幻象?而身边的那些人呢? 苏灵风越想越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额上也冒出了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若是再思量下去,就连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了。 正当他一片惊惧之时,原处却走来一个身影,只见那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道士,这道士约莫只有十六七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就是身躯有些羸弱,却见他肩上挑着一个扁担,两边一摇三晃各挂着两个木桶,像是要来这落霞川中打水。 苏灵风定定的望着却将他吓了一大跳,随后呆立在原处看到苏灵风好似在看一个怪物一样,上下打量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还要前去打水,当下便不再理会苏灵风直向那落霞川赶去。 “小道长请留步!” 苏灵风在他的背后赶忙招呼了一声,没想到那小道士却是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用一双警惕的目光望着苏灵风道:“这位施主有何贵干?为何来到我风合川前?” “风合川?” 苏灵风一怔,脑子转了良久,这才恍然,原来这里虽然和自己先前那世间一模一样,可是地名却完全不同,想必这世间的人也是大不相同。 想到此处他心中的震惊渐渐被好奇所占据,他倒是想要看一看这一方世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碧落剑派如今却是什么地方所在。 忖思片刻,苏灵风当即便向那小道士报以一笑道:“小道长,让你受惊了,小可并无恶意,只是外来人士不知道此处为何,你方才说这里乃是风合川?那前方的山叫什么?” 小道士一听随即便放下了扁担和水桶,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当下便道:“你问我前边的山叫什么?” “对呀?”苏灵风不由万分好奇。 那小道士却背起手来围着苏灵风一反一正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他道:“看来你一定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喽,要是中原之上谁人不知那山叫清风山,山上有一座清风观,清风观威震中原,名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却说你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苏灵风愣住了,心中暗道:原来先前在那碧霞山碧落剑派的地方,在这里看似同样的地点,却是一方名叫清风观的小小道观而已。 心中虽然这般想,可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因他对这一方人伦境还不大了解,只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了之后才好做打算。 不过他心念向雨行那三人的动向,如今到了这一方人伦境中就好似鱼儿入了大海,却是难寻觅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失算,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天界的人伦境中居然是这样一番景象。 只是苏灵风也估摸着向雨行虽然从杜清源的口中知晓了乾坤两仪镜的存在从而找到了这里,可是他定然也和自己一样,并不清楚那所谓的妖神令究竟在这人伦境中何处,因此若想找到这些线索,也就必须先安下身来,好在这里与自己先前所成长的地方完全一模一样,这一点倒是他比那三人的优势所在。 这名小道士看到苏灵风半晌不吭声,满以为被自己的话给震慑住了,面上更显得意,而后一副恍然的样子道:“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远道而来前往我清风观拜师习武的对不对?” 苏灵风当即愕然,“学武?堂堂中原大派只是习武?这……这到底是什么世间?” 心中想着,苏灵风却是不动声色,他必须先要弄清楚这方世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随即他便点了点头向着那小道士躬身一礼道:“是的!小可正是不远千里拜师习武的来的!” “我早猜到了!” “那就请小道长带我上山去吧?”苏灵风礼道。 小道士一抹鼻子哼道:“哪有这样简单,如果想入我清风观都像你这样容易,那我清风观还算是什么中原大派?况且现在我们清风观出了一件大事,暂时并不对外收徒,怕是你白跑一趟!” 苏灵风不禁有些好奇道:“哦?什么大事?” “天机不可泄露!况且就是我清风观没出这件事,那也得通过外院层层选拔才能看阁下是不是这块料喽!”小道士说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在下不远千里来都来了不管怎样还请小道长引领下吧!” 小道士听罢转了转眼珠随即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帮你呢,想要我引领却怎的连一点诚意也没有呢?” 苏灵风哈哈一笑,心中也明白这小道士也是入门不久,不然也不会一大早便干些打水之类的杂活,不过自己却依仗那清风观乃是所谓的大派,是以便觉得高人一等,不过苏灵风却懒得和他计较,毕竟自己尚有要事在身,想要尽快知晓这是一方什么世间,当下便道:“那不知道小道长想让在下如何做呢?” 小道士嘿然一笑,一指身前的两只水桶道:“还不替我打水上去,我便帮你引入我山门之中,不过成与不成便全看阁下的造化了!” 苏灵风微微一笑当下也不再多说,走上前去挑起了扁担满满的打了两桶水,挑在肩头忙道:“那就有劳小道长了!” “不错不错!看你还算懂事,跟我走吧!”言罢一转身背起双手向着来路的一片山林中行去。 这片山林青葱茂密,苏灵风自是十分熟悉,穿过了山林便是一条向上的山路直通原先那碧霞山,不过现在却是清风山。 苏灵风就这样挑着担子一路向山上行去,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见任何气喘,直将那小道士看的惊奇不已,不由说道:“没看出来,阁下的体力却是真不错,说不得当真是块练武的材料,也许能够顺利被我清风观收入门墙中。” 苏灵风不由笑道:“在下平时注重锻炼,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想问一句,这清风山中共有七座山峰,咱们这是要前往那最高的巅峰吗?” 小道士一翻白眼呸了一口道:“巅峰?你想什么呐,那可是我家清风观主的内院,就算你这次侥幸入了我门墙也不能随意进入内院当中,别说是你其余六座外院的弟子也不可能随意进入的!” “哦,原来是这样,在下领教了!”苏灵风说时眼望那最高的巅峰之上果然看到一处院落,那院落之上青烟缭绕,云海环绕,看起来的确是一副门派重地的样子。 一路向上行去,顺着那蜿蜒的阶梯拾阶而上,周围山林的景致和自己先前那一方世间并无两样,那小道士一边攀登一边抹着热汗,气喘吁吁道:“唉,……呼呼,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不用每天干这样的活,爬这么高的山峰,不过……呼呼,我知道这是师父为了锻炼我们的体力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练武。” 苏灵风听罢叹道:“可是小道长知不知道有一种法术可以一飞冲天不用这么劳累的爬山?” 苏灵风说完便见那小道士立时瞪着一双眼睛好似在看一个怪物一般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是不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读的太多了?你要记住,如果你能够入了我清风观中一定不要再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有的话也快点扔了,那些都是一些闲人没事乱编出来的,什么飞天遁地,什么御剑飞剑这世上哪有这些东西,我们只知道习武强身,武道通天,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苏灵风登时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想:若是我露上两手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转念一想那向雨行和九龙儿、灵凤儿尚且在这里,自己也最好不要造成这样的骚动,不然被那三人知道定然得不偿失,自己的偷袭的计划自然也会全盘落空,想到此处便只好诺诺点头道:“是!是!小道长教训的是,如果在下能够有幸入了门墙一定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潜心习武清净自心!” 小道士听罢这才点了点头一副高人之态道:“嗯,这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 苏灵风攀登的这座山峰便是原先碧落剑派那天道峰,天道峰原本就十分险峻,眼看二人已然登了许久,前方的阶梯也越发陡峭起来,不过好在前方已终于到了尽头,一座青瓦红墙的院落便在眼前不远之处。 那小道士已然虚脱,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爬完了最后一个阶梯,当下连滚带爬的到了那山门一册的侧门门槛处,一屁股坐了上去,狂喘连连,边喘边道:“哎呦,我的妈呀,看来我修炼还不够,竟被累成这个样子,这可真是……呼呼!” 苏灵风将那两木桶水放下,笑着道:“人的体能和力量的确是能够通过后天锻炼的,看来小道长果然还要多多锻炼才行啊!” 小道士的目光落在那两桶水上,只见那两桶清水连一丝涟漪也无,更不要说洒出来,两只桶边一点没有被水浸湿,只望的惊奇不已,赞叹道:“你的体力真的太好了,我……我自愧不如!” 苏灵风怕他看出端倪,当下一笑道:“小道长过奖了,小可也不过是平素锻炼的多而已,且每日坚持风雨无阻,小道长若是这样坚持下去,一定能和我一样!” 小道士不由挑起了大拇指道:“你可算是这近十年来我见过拜师的弟子当中身体最棒的一位了!” “不敢当!不敢当!” 小道士摆了摆手兀自喘息了好一阵,终于缓过了劲来,这才将两桶水挑在肩头向着苏灵风道:“好了,你随我进来吧!” :。: 三百三十二 清风观 望月楼(二) 苏灵风跟着那小道士入了侧门,便见前方乃是一片青砖铺就的院落,正前方乃是一座宽大的正殿,供奉着一位仙人,苏灵风向那仙人的塑像扫了一眼,一眼望去险些被惊得栽了跟头,那塑像上的样貌正是碧落剑派的一代掌门陈太真,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那一方世间的陈太真竟然会在这里被当做仙人膜拜,这些人又是怎样知晓陈太真的,这一切却是令人大惑不解。 “快走啊!” 正当苏灵风吃惊之时,身前传来了小道士的催促,苏灵风这才惊觉,跟随着他绕过檀香缭绕的正殿来到后方一处宽敞的院落中。 只见这片庭院依然是青色方砖铺就,前方乃是一座两层阁楼,不用问也知道应当是这座山峰外院的一位院主所居之处,两边则是两座偏房,一座想必是膳房,另一边挂着宁静致远,且有不少丹青悬挂想必应当是书房。 到了这院落之后,那小道士便轻轻一拍苏灵风的肩头压低声音道:“这里便是我师父的居处了,切记最近观中有大事发生,说时什么有妖魔作祟弄得人心惶惶,所以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先走了!”说着刚要迈开步子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忙转了身子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对了对了!瞧我的脑子,我师父道号凌风真人,七位排行第三,你自己去吧,记着千万不要说是我把你带上来的记住了吗?”小道士说完便挑着水桶一溜烟的没影了。 苏灵风苦笑一声,他记得刚才这小道士不是说要经过层层选拔吗,莫不是自己替他干了活,就这样走了后门?看来他倒是想日后也让我把这活也一并干了。 想到此也不由佩服那小道士的心思,忖思之余却对他刚才所说什么妖魔作祟,人心惶惶颇为在意。 苏灵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暗道:“管他的,若是真有妖魔作祟,说不得便能知晓那妖神令的蛛丝马迹了,我且先去看上一看!”这才欲步上那凌风真人所居的阁楼门前,准备前去应门,原本他便不是为了什么弟子之类,他只是想找一个最起码说的上话的人物来一打听出来那所谓妖神令的蛛丝马迹来。 就在他刚转过了足下的青石小路来到门前之时,却忽然看到一个长发齐肩的少女正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阁楼正门前的阶梯上。 苏灵风不由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疑惑,当下走上前去,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七八的年纪,未施粉黛却肤如凝脂,面容清丽,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此刻双目噙满泪水,皓齿紧咬樱唇,好似一朵带雨梨花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只见她身着一袭纯白的孝衣,额上系着一尺三长的孝步,发髻上插着一朵洁白的菊花,一眼望去便知她家门有情人过世,却不知道为何长跪在此,不清楚有何隐情。 苏灵风心中万分好奇,当下他便准备走上前去问个究竟,哪知道还未走到近前便听到阁楼之内传来一个厉声叱喝的男声道:“你快走吧!老夫绝不会帮你的!你跪多久都没用,就算你跪死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话音方落,少女便拿出一方雪白的缎帕轻轻拭去涌出的泪水,泣道:“凌风道长,素闻清风观普济天下,凌风道长更是心怀悲悯之心,小女这才抱着零星的希望前来恳求您出面为小女住持公道,可是没想到您为何……” “放肆!你多说无益,无论你怎样说我都不会如你所愿的,趁我未差弟子将你逐下山门之时你还是快点走吧,不然老夫便不客气了!” “凌风道长!你……没想到堂堂正派为何如此冷酷无情,全当小女看错了你们!”少女说时一双素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入肉中,咬牙叱道。 “随你怎么看和老夫无关,现在你说够了没有,老夫再给你个机会,你是自己下山还是让老夫差人将你逐下山去?”屋中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似乎毫无回转的余地。 “好!既然凌风道长不肯相助,那小女便去寻找清风观主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嘿嘿嘿!”随即一声冷笑自屋中传来,继而说道:“你以为我清风观中的内院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出的吗?别说是你一个外来人,就算是我外院的入门弟子也得得到许可方能进入,老夫劝你一句,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然于你不利!” 女子却紧咬银牙固执道:“小女已家破人亡,就算粉身碎骨我都不怕,今日就算死在清风观前,也让天下人看看,清风观是如何的名门正派!遇到会些玄术的望月教就畏首畏尾怕成这样,我算是将你们这所谓天下第一正派看清楚了!”言罢站起身来便转身向来路行去,似乎是准备上那清风观寻找清风观主而去。 苏灵风心中一动,玄术?望月教?眼看这一方世间当中似乎乃是以武为尊,遇到会些玄术怕是十分棘手,想必这清风观论起武道算得上这方世间的翘楚,可是遇到了什么妖法玄术之流便敌之不过了,怕自己应付不来坏了自己在这世间的地位。 想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一动见那少女已经走到院落门前,赶忙叫道:“这位姑娘请留步!” 此言一出,那少女便停下身来,不由转过身用一双疑惑的目光望着苏灵风。 苏灵风却转向那阁楼门内道:“身为正派要济世天下苍生,没想到这清风观却是为了明哲保身,为保全自己的声誉便如此行事,既然你们没有这样的实力,就不如将什么天下第一正派的名头让出来就是,这位姑娘自然也不会找上你们!” “你……你又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若再这样出言不逊便休怪老夫不客气!” 苏灵风这一番话正好揭了那凌风真人的老底,是以后者如何能不愤怒。 “我是谁?我原本也是一位想要慕名拜师入门的人,可是如今却不屑你们这样所谓的正派,罢了罢了,若是拜入你们这样的门派,我还怕今后损了阴德,不得善终!” “噼啪!”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见那阁楼的大门被赫然撞开,只见一个身着赭色道袍的老者怒目而出,只见他虽是发髯花白,可是身形却是异常魁梧,两侧太阳窍穴微微鼓起,眼神犀利一看便知乃是一位武道高手。 只见他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其上布满了铁茧,一指苏灵风道:“岂有此理,你们不过区区小辈,居然如此大胆,竟对我堂堂正派出言不逊!老夫一再隐忍,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也就算了,可没成想你们变本加厉,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言罢一声呼喝道:“来人!将这污蔑本观的两人一男一女擒下,按照门规惩处!” 老者方才言罢,便听一阵吆喝,十几名身着青色道服的弟子皆手持利剑呈扇形摆开架势,直将苏灵风围在当中。 那少女见状当即向着苏灵风流露出感激之色,赶忙奔到苏灵风的身边道:“这位兄长,不知姓名小女不敢妄自菲薄,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出手相助?” 苏灵风冷笑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一副嘴脸,不过你放心,就算我如今没有灵气在身,这些家伙在我眼里不过蝼蚁一般!” 一番话说的那少女云里雾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怔怔道:“兄长在说什么?” 苏灵风也不再多言,只向那老者轻蔑一笑,把手一招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这一下更是激怒了他,当下怒喝一声道:“都给我上!将这一男一女擒下!” 这十几名弟子得了号令,各自将手中的铁剑抖出一个个漂亮的剑花,空气中响起一阵阵锋锐的金鸣。 这些弟子一看也知道都是那老者平素里的得意门生,看那招数的起落有板有眼,基本功扎实,平素里也没少训练,应该也是这些外院弟子当中的优秀一辈。 霎时间,这些弟子便执剑攻来,各自步伐变幻,剑招犀利,配合精妙绝伦,一看便知平素里没少让那凌风道长调教,这些弟子的起始剑招绝不拖泥带水,看起来相当犀利,苏灵风不由感慨,“若是这方世间当真是以武为尊的话,这清风观倒也不愧为中原大派,武道确实不俗……” 心中想着却忽然听到身旁那少女蓦然说道:“这为兄长,小女不敢连累你,怪只怪我瞎了眼睛,待会我自会听凭发落,求他们放了你便是!” 苏灵风嘿然一笑道:“像这些麻木不仁的家伙你求他们也没用,你放心吧,今日我定然会让你安然离开,我苏灵风还没把这几个蝼蚁之辈放在眼里!”说时忆起先前在洞玄真人的无名洞府当中习得的小诸天云禁擒拿手来,将身旁的少女单臂拦腰一抱,身形飘忽,一时间身在这些弟子的剑阵当中如鱼儿游曳,到处皆是一片残影,虚虚实实,忽远忽近,令这些弟子根本捉摸不透,各自眼花缭乱悉数早已乱了阵脚。 一旁的凌风道长见状也不由揉了揉眼睛,满脸的震惊之色,心中暗呼:今日莫不是撞见鬼了不成!当下也不敢再犹豫,大喝一声:“都给我散开!”随后拇指一顶手中那一柄嵌了颗幽蓝宝石的剑柄,“锵啷”一声便自出鞘,吐气开声,望准了苏灵风那飘忽不定的身形一出手便是数剑。 他一直对自己的剑法相当的自信,毕竟自己是这一院之主,况且他全心练剑几十年,在他剑下从来也没有失手过。 可是今天却唯独是个例外! 他这十数道攻势,竟然无一例外都击了个空,有些击在一旁的树干上,有些则劈在了石墩上,直将两人合抱的大树砍出一道几寸深的伤痕,将那些石墩也劈出了一条条印子。 修炼之士大多都对武之一道极为不屑,更何况这小诸天云禁擒拿手乃是洞玄真人所藏的最为精妙的武法,就算放在自家那一方世间中,苏灵风都不知道凭借这一武法多少次化险为夷,更不要说是身在这样武道为尊的世间当中,纵然他此刻没有灵气在身,应付这些武者还是轻而易举,根本不在话下。 当下这凌风道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感到身后正有一个人早已在他的身后,一股强横的力道死死的按压着他的肩头,那一双手宛如铜浇铁铸一般令他再也难动分毫。 :。: 三百三十三 诛杀灭门 苏灵风原本也并不想大开杀戒,只因这些人也并非是什么大恶之徒,毕竟算是正派自居,只是为了明哲保身而已,因此全当给他们一个教训就是。 可是对凌风道人来说,他内心的恐惧和震惊早已令他不寒而栗了。 此刻他的双臂无力的垂下,自家肩头的两处大穴被苏灵风死死的制住,两条臂膀的力气就好似忽然被凭空抽了去一般,看到眼前的景象,那十几名弟子也是惊惧到了极点,其中有人不由惊呼:“难道他是妖怪!”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凌风道人颤声说道。 苏灵风紧贴在他身后,冷笑一声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你为何不愿出手相助这位姑娘?那已经这般求你!” 凌风道人哼了一声道:“要杀要剐何必多问,如今我败在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手中无话可说,休想羞辱老夫!” “我岂是那滥杀之徒,我不杀你,只是我会告诉天下世人,将今天这件事逢人便说,让他们知道你们清风观所谓的什么仁义道德到底是什么嘴脸!” “你……我清风观从不负天下之人,你……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凌风道人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满含悲怆之意,痛苦的说道。 蓦然间他忽然感到扣住自己肩头的力道消失了,只觉得双臂的力气又重新恢复了,当下便转过身去望向苏灵风,只见他和那少女已然在他身前几尺之外站立,只见苏灵风背负双手,那明明就是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不知道为何竟然有如此的本事。 “也许你有你的苦衷,这一点我不强求,可是你不该在这位姑娘伤口上撒盐,一丝一毫的安抚也无,罢了罢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向我说来,说不得在下能够帮得上忙!”苏灵风定定的说道。 “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日算是令贫道见识了,好吧,说也就说了,反正早晚也要面对此事!” 凌风道人一脸无奈道:“多少年前那望月教原本便是一方邪教,教中之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打着圣天月祖的旗号近乎将小的门派悉数诛灭,老幼妇孺皆不放过,所做之事令人发指,后来我清风观连同中原各路英豪联手将其诛灭,可数月前这清风山下的青牛村中一夜之间大小几十户人家悉数遭到灭门,我清风观差弟子前往调查,所见之处残肢断臂,各是死状极惨,大师兄清风观主推断能在一夜之间杀死如此众多的人绝不是寻常人力所能为,定有妖魔作祟,可是这世间已经不知太平了多少岁月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妖魔之说,调查回来的弟子也说在那青牛村中每家每户门前都有月亮的图案,那定是昔日被诛灭的望月教所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通晓妖魔之法,定然是回来报仇了!” 凌风道人说到此处,苏灵风便听到身旁那少女啼哭起来,这才想到她一定便和那青牛村有关,不由好奇道:“这位小妹,莫非你便是那青牛村人,那为何你却平安无事呢?” 少女逝去脸颊泪水道:“我叫林若莲,原是青牛村人,自小离开村子被送往一位武师家中习武,在听说了村子遭到横祸,这才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得到的却是父母大人早已身亡的消息,我怀着一腔怒火找师父询问此事如何处置,师父说此事乃是那望月教所为,如今怕是有妖魔之物作祟,仅凭我们师徒二人难以周旋此事,不如请求清风观出面主持公道!” 苏灵风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了详尽,于是怕就是自己刚才见到她跪地相求的一幕。 “非是我清风观冷酷无情,在这位姑娘相求的数天前,也就是刚刚发生了此事之后,我清风观便早已召集了江湖的各路高手再次前往昔日望月教之处,以讨公道,我清风观派出了逐风、乘风二位师弟,以及众多各路门派的顶尖高手,可是在前往那望月教之后这些人包括我那二位师弟都再无音讯,都好似人间凭空蒸发了一般,直到昨日,有门中弟子在清风观内院的山门前发现了二位师弟的头颅,他们死状极惨,死不瞑目,一时间清风观中也是一片人心惶惶,人人寝食难安,师兄清风观主才说一定是妖魔作祟,便令紧闭山门,各自戒备,所以并非是我等不愿意帮助这位姑娘!”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刚才上山之前,那小道士对自己所说什么妖魔作祟之类的话。 想到此,心中却另有一个疑问,当下忍不住问道:“既然那望月教有妖魔作祟,有精通邪法之徒在,为何却不敢直接前来滋扰?” 凌风道人不禁摇头苦叹道:“贫道猜想,一定是这望月教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让我等人心惶惶,欲折磨玩弄够了之后才会下手!” 苏灵风点了点头,听到凌风道人如此一说,才发觉这倒是能够说得通,不过他却暗忖,“能够在一夜之间杀死二百余村民的妖法算放在自己那一方人伦境中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就拿妖神应龙来说,他麾下的妖将随随便便杀几百上千平民村夫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这妖魔和这里的什么妖神令有什么关系!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这一条线索!” 想到此便对凌风道人朗笑一声道:“区区妖魔不足为惧,实不相瞒,小可自幼跟随真仙学了些仙法的手段,如今禀明师父下山游历四方,没成想倒是遇见了这一档子事,小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你们放心好了,这件事小可会管到底!” 刚才看到苏灵风露了一手,凌风道人虽是佩服以及,可是毕竟看苏灵风年纪轻轻,身体羸弱,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对付妖魔的主,刚才怕也尽是一些障眼之法,当下忙自说道:“这位小道友,不管怎样还是谨慎为好,不如先查探清楚再说!” 苏灵风表示赞同,道:“嗯,道长所言极是,是需要查探一番!”言罢转向身旁的林若莲道:“林姑娘,不如请你随我走上一遭,咱们就先去你那青牛村中查探一番如何?” 林若莲用力咬了咬樱唇,灭门之痛仍然令她难以承受,不过知晓苏灵风的身份之后,心中却燃起了一片希望,当即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灵风应了一声,忙向凌风道长告辞道:“道长,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便动身!” 凌风道人赶忙道:“此去十分危险,不如我挑选几位观中优秀弟子随你们一起前去,可好有个帮衬?” 苏灵风哈哈一笑道:“让他们前去,在下还要费心照顾他们,请道长只管放心就是,只安心在此处等我的消息便可,只是万万记住切不可将我的事传出去,否则万一打草惊蛇便糟了!” 苏灵风方才言罢,便看到凌风道人转向身旁一众弟子道:“你们都听到这位小兄弟说的话了吗?谁都不许将刚才的事吐露半个字除出去,否则门规惩戒,严惩不贷!” “是!弟子谨遵师命,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众弟子齐声答道。 其实苏灵风自然是不愿意他们将自己的事传扬出去,毕竟向雨行那三人尚还在这方世间当中,令苏灵风在意的根本不是那个什么妖魔,真正而是那三个人。 看到众人表态,苏灵风心中这才安心下来,于是他再也没什么顾虑,只向凌风道人和一众弟子拱手告辞道:“多谢道长和诸位,苏灵风去也!”说时口中念诀,自家身畔那覆雨翻云兜当下应声而出,将自己和身旁那林若莲裹住,扶摇而起腾在半空之中,继而按照林若莲所指方向,径直化作一道乌虹转瞬间便没入茫茫云海之中! 随即在场众人包括凌风道人在内都是将眼珠瞪若核桃般大小,只望着那漫天云海怔怔出神了好半晌,片刻之后这才听到凌风道人喃喃说道:“神迹!仙人!难道他便是和碧落上仙一样的仙人吗?” 却说林若莲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势,方才在苏灵风的问话之下,勉强说出了青牛村的方位,而如今只感到两耳呼呼灌风,双眼紧闭,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好似一片风中的树叶,想也不敢去想,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 直到身旁风声渐小,身形也渐渐停了下来,直到自己脚踏实地之后却仍然不敢睁开眼来,终于,耳边传来了苏灵风的声音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林若莲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来,只见周遭正是那一片死寂的青牛村村口,心中直呼神奇,当下双膝一软径直向着苏灵风跪拜道:“老天开眼,有仙人在此,小女子报仇有望了!” 苏灵风忙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仙人,我只是一个修行之士,我距离仙人还差得远呢,现在咱们还是赶快办正事要紧!” 可是无论苏灵风怎么说,在林若莲的眼中他俨然已是一位真仙,如今有他在身旁,自己当然再不惧怕什么,当下在苏灵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行在前方走入村中在前方引路。 如今苏灵风虽然没有灵气加身,不过尚有天雷震火旗和三大妖神坐镇,他倒是并不惧怕什么,不过对方直到现在真正的身份还是个谜团,是以也不能掉以轻心,当下紧紧跟随在林若莲的身后,一手暗暗的将天雷震火旗捏在手中,以应对突如其来的状况。 这青牛村就如同自己那一方世间一样,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沿着前方两座山峰的垭口低洼出一路蜿蜒而去,两边由低到高排列着许许多多的草屋和木屋,苏灵风粗略估算,这些房屋按照一家三、四口来算,也绝不会有二百人,顶多有一百多人足以,现如今这些房屋尤其是草房有许多已经坍塌,屋中全是泥土和石块,而那些木屋则死气沉沉,半点生气也无,没走多久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道。 走在前方的林若莲蓦然说话,那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无法抑制内心的伤痛,道:“村民的尸体大多数已经由清风观和其他江湖人士帮忙,集中焚烧掩埋掉了,不过却从那些血迹上仍能感受到当时的惨景!”林若莲说时便用一只苍白的手直向旁边几所房舍。 顺着她所指之处望去,苏灵风果然看到那些木屋和草屋门前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当中,仍有大量的血迹,有些仍然未曾干涸,整个村中弥漫着浓浓的腐臭和血腥混杂的气味,使得这村中更加的阴森可怖。 “仙长你看!那便是小女的居处,当时……当时爹和娘就惨死屋中,他们身首异处,实在是……太惨了!”林若莲用力咬着银牙,指着不远处一座木屋说道,她整个身躯似乎都在颤抖,直到此时她似乎还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除此之外便是对凶手深入骨髓的恨意。 :。: 三百三十四 摩天岭 苏灵风跟随林若莲一路赶到了她家的门前,和其他的房屋一样,林若莲原先家中那篱笆院内也是一片狼藉,木屋当中一片死寂,阴气森森。 苏灵风当下便要进入院中细细查看一番,却发觉身后的林若莲脸色极为难看,她似乎仍然对眼前的惨景难以接受。 只见那木屋的外墙上和篱笆院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那些血迹经过数天早已变得一片黑紫色,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道却依然十分的浓郁。 苏灵风看到林若莲的样子,心中自是大为不忍,当下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不如你就在外边等我吧,我只是去去就回,我在此仔细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凶手的蛛丝马迹!” 林若莲只好痛苦的点了点头。 苏灵风再不多说,随即便推开了篱笆门走入了院落当中,院中狼藉一片,散落着凌乱的麦穗,碎石。 苏灵风不由有些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石头,随即环视一周这才发现角落当中一方磨盘早已碎成了几截,这些碎石想必便是这东西迸溅而至。 “好大的力道!” 苏灵风心中也不由暗自感叹,如此坚硬的石头居然在顷刻间便被破成如此状态,就算是在自己那一方世间的道家十境来说,这瞬息便劈开顽石之力少说也得在提纵境界,可见对方妖法不俗,更何况仅在一夜之间,几十户人家,百余口人竟然同时遭受如此的劫难,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对方妖魔为数不少才能做到。 苏灵风心中不断的忖思,一边想着便踏入了屋内,屋中的血腥之气更为浓郁,到处涂满了血迹,木屋当中靠着一张床榻的墙壁早已是伤痕累累,已然透过,能够看到墙外,而那床榻也是被劈成几截,可见当时床榻上有人,那些妖魔应该是悄无声息便下杀手,而另一人惊觉之后玩命飞奔到了院中,对方只在身后将其杀死在院中,那力道居然将前方的磨盘也击成了几截。 “这手段简直太过毒辣了!” 苏灵风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也是浮出一阵寒意,他怕林若莲一人在外边不大安全,查探完毕之后便赶忙退了出来。 他轻轻的掩上篱笆门,长长吁了口气怕林若莲在这里久了无法承受,随即忙道:“咱们走吧,边走边说!” 二人顺着村中的小路一路向村子的头行去,苏灵风并没有再查探其他人家,因为他估摸其他人家也都和林若莲家中一样的下场,看来对方定然不下几十个,而且这些东西隐藏在夜幕当中,悄无声息的便来,将这些村民杀死估摸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到。 正当苏灵风冥思苦想之时,身旁的林若莲忍不住问道:“仙长,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苏灵风沉吟着道:“从对方行凶的手法来看,对方为数众多,且极为凶狠,现场那些痕迹乃是由利器所致,若果真是妖魔,定是也是些齿尖爪利之辈,这些妖魔的手段都不可小觑,更不要说他们的头目……” “那仙长可有把握胜得了他们吗?”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林若莲登时一脸担忧和焦急之态。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不过在他的心中却已经有了数,若这些行凶的小妖相当于提纵境的话,那么他们的头目最多也就高出两个级别,对应道家十境的幻化境界,不过与自己金曦令牌中的彩衣相当,之所以他能够有这样的把握,便和着妖魔所做的事情有关,一个有着极高妖法的妖魔,绝不会只干些这样偷偷害人性命的事来,想必他一定是想用这些生人的神魂来壮大自己的妖元,不知道这妖魔究竟练了什么样的妖法。 想到此处,苏灵风这才向林若莲问询道:“那望月教何在?” 林若莲赶忙答道:“由此向西南方向约莫六百多里有一座摩云岭,当年望月教的一众人便在此处,后来经过清风观在内的各路江湖高人集结讨伐,这才销声匿迹,后来发生此事之后那地方便异常邪门,之后不少人前去剿灭也都离奇失踪,或者死于非命,上仙真要决定现在就去吗?” 苏灵风笑道:“迟早都要面对和解决此事,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先前去探个究竟再说!” 言罢苏灵风也不再多说,既然心中有了数也不再犹豫,祭起自家覆雨翻云兜将林若莲裹了径直向那摩天岭而去。 那覆雨翻云兜原本就是云顶天界的天水神物,六百里的距离近乎就是弹指即到,未到那摩天岭之时,身旁的林若莲便早已指着不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激动道:“看!那里,那里便是摩天岭了!” 苏灵风看那山峰,倒也险峻,不过若比起万穹山的主峰来说便差了许多。 山峰之上云雾环绕,令人无法望穿,难窥真容,苏灵风不得不将覆雨翻云兜降了下去,距离那巅峰更近一些才能瞧的分明。 为了保险起见,苏灵风令林若莲隐匿在覆雨翻云兜中,反正这覆雨翻云兜原本便是一大团乌云,如此藏匿在周围的云海之中也难以被发现端倪和不同之处。 苏灵风也将周身团团裹了,只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观瞧之下,只见这巅峰之上却有一个十数丈见方的石坪,石坪当中有一处楼阁,除此之外一片寂静,却半个人影也未曾见到。 “奇怪!” 苏灵风不由和林若莲互望一眼,纳闷道:“按理说若是一众山妖,应该能看随处看到才对,可是却不知道为何这里竟然死气沉沉,半个妖毛也没有,难道这其中果真深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言罢苏灵风不敢怠慢,一手祭出那天雷震火旗载着林若莲缓缓的向下落去,两人四目警惕的查看这巅峰之上的每个角落,只要一有任何风吹草动,苏灵风那天雷震火旗当即便会发动。 除此之外,毕竟他身畔还有三大妖神坐镇,思来想去自己也没有惧怕的理由,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当下苏灵风也干脆放开,驾着覆雨翻云兜落在了那石坪上,身在阁楼之前站定。 只见这阁楼乃是一扇朱色大门,其上原本的铜钉也掉了不少,落满了灰土,蛛网结的到处都是,很显然已经不知道多久未曾有人在此了。 苏灵风看到大门的门楣之上一块刻着“望月楼”三字的黑底金字匾,半边早已耷拉了下来满是破洞。 看到如此破败的一处阁楼,苏灵风不由望了望身旁的林若莲道:“看来那望月教果然在当年就早已经被江湖人士所铲除,早已经荒废没有了人烟!” “可是青牛村每家每户门口刻着那弯月的图案却又如何解释,那分明就是这望月教错不了的!”林若莲肯定的说道。 苏灵风眯起了眼睛,心中却在不住的盘算着,“如此说来,定然便是妖魔没跑了,可是这妖怪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我倒是真的想要见识见识了!” 苏灵风话音方才落下,便听到四下里一声炮响,震得周围山上的林木瑟瑟作响,只见足有二三十头豺狼虎豹的精怪一字排开,罗列在两旁,簇拥出来一个身形高大壮如小山的壮汉,只见这汉子生的铜铃眼,朝天鼻,一张扁口快咧到了后脑处,身上披着精铁披挂,一手两手提着两把开山大斧,嗡声嗡气,喘气如一只特大风箱,呼哧呼哧喷着白气,一股骚臭的气息不由弥漫而来,使得苏灵风不禁皱了皱眉。 只听一声惊呼,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林若莲脸色一片煞白,两只手也兀自抖个不停,很显然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悍的妖怪之流,可是又想到自家的双亲皆是命丧这妖怪之手,纵然再怕,心中的仇恨毕竟是盖过了恐惧,“锵啷”一声手中一柄三尺多长的利剑便握在手中,杏目圆睁仿佛能喷出火来,怒叱道:“呔!天杀的妖怪!快快还我爹娘命来!” “哈哈哈!” 那妖怪仰天大笑一声,笑声好似闷雷,真的周遭树木飒飒作响,随即只用一双渐渐血红的铜铃眼瞪着林若莲道:“我说你们这一对男女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大王我早已吃人无数早已记不得谁是你的爹娘,干脆不如也让我一并吃了你,好让你们一家人团聚如何?哈哈哈!” 这妖怪再次大笑起来,身旁一众豺狼虎豹的精怪也够跟着“喋喋”怪笑。 妖怪的一席话直说的林若莲勃然大怒,她早已经将满心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那一腔仇恨早已充满了心间,当下“刷刷”将手中的利剑抖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即摆开架势,她自小随着那位武林中人习武,也一直勤勉刻苦,倒是有几分武道的底子,攻势摆开便欲持剑攻上。 哪知道她身形还未动,便看到那妖怪大口一张,一股巨大的腥风扑面而来,臭不可闻,林若莲手中的利剑竟被他凭空吸纳过去,而后只用蒲扇般的大手随手一抓,那柄利剑便应声断为了三截,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 随即身旁那些小妖群起哄笑,只为折磨在他们眼里这个如同羊羔一般的女孩,十分的开心。 :。: 三百三十五 仙者为尊 苏灵风看到这妖怪露了一首,算是看了个明白,这一手妖法正是驱物化境大乘的境界,看来此药似乎连幻化境界也没有到。 而那些小妖只不过堪堪修炼出了人形,头脑长相仍然是虎豹豺狼的样貌,怕都是些灵气刚过,做多不济步入入窍境界的小妖而已。 想到此处不由冷笑一声道:“区区一头望月犀牛精也敢在这方世间兴风作浪,今日我若不将你们除了,如何能够平复那些逝去的亡魂!” “哈哈哈!” 那犀牛精听了苏灵风的一番话,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连带那一群小妖都一个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灵风冷声哼道:“我看你们待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言罢手中直将那天雷震火旗一抖,掷向当空,霎时间阴云密布,把整个巅峰压得密不透风,乌云当中便有阵阵雷光闪动,洪雷滚滚夺人心魄,四下里大风骤起,鼓荡着苏灵风的衣衫猎猎作响,如今再看苏灵风好似一位呼风唤雨的尊神降临,威不可当,当下便令一众山妖乱作一团,那犀牛精瞪着一双牛眼望向天空中,随即落在身前不远的苏灵风身上惊惧道:“你……你是何人?怎会法术?”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何必要问这么多?” 苏灵风冰冷的话语落到了犀牛精的耳中,好似一柄冰寒四射的尖刀插入他的心头,当下狂吼一声:“我便和你拼了!”话音方落,便见数道天雷滚滚而落,霎时间便将几名小妖击成了飞灰,其他小妖见状早已吓得屎尿齐流,各自变作了豺狼虎豹之流转眼没命价的悉数钻入山林当中没了踪影。 这天雷震火旗被雷帝加持一番,威力更甚从前,就算对付腾云境界的对手都不落下风,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些修行低微的山妖而已,诛灭他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差不多就和踩死几只虫子一样容易。 看到眨眼间苏灵风便将自己麾下的小妖击杀,其他的则早就跑没影了,如今弹指间便只剩下了他孤家寡人一个,自己知道怕是再难活命,当下爆喝一声周身体型暴涨许多,干脆豁了出去拼上一拼说不得还有零星希望。 苏灵风早已料到这犀牛精会做困兽之斗,原本想着御雷将他杀死算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还要问出那妖神令的下落,再说这妖怪犯了如此惊天血案,就这么让他死了的确也便宜了他,想到此处便自自家金曦令牌当中唤出了狡灵出来,说道:“狡灵上神,有劳替我擒下这犀牛精,我有话要问他。” 狡灵点了点头,随即望向那犀牛精,只见后者双眼腥红,两手中的开山大斧脱手飞出,直向苏灵风呼啸而来。 狡灵探出一掌只在苏灵风面前虚画一圈,一个缸口大小的黑洞便浮在他身前,而那两口巨斧便如泥牛入海没了踪影。 而后狡灵收了那黑洞,向着犀牛精探手虚空一抓,那犀牛精壮如小山的身躯竟好似轻如羽毛,顷刻间便被摄到了苏灵风的身前。 “我劝你还是不要徒劳抵抗了,不然便会更加痛苦!”苏灵风话语冷的好似冰冷的刀锋,令犀牛精的身躯不住的颤抖。 但凡是修为高过对方太多,就算是在气势上也能够完全压制住对手,这种气息仅仅从一个眼神便能令对方不寒而栗,而现在这犀牛精便是这样的感觉,狡灵那双阴煞的双眼紧紧的盯在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压迫和锋锐之气早已将他一切希望碾的粉碎。 一旁的林若莲早已忘记了恐惧,声嘶力竭,欲冲上前去将这妖怪正法。 苏灵风赶忙拦住了她道:“林姑娘,你莫要着急,这妖怪还死了那么多的人,若是这么让他简单的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你放心,迟些时候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保证你会亲眼看到!” 林若莲这才堪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用一双好似喷出怒火的双目死死的盯着那犀牛怪道:“妖魔!你的末日就快到了,等着吧!” 苏灵风忙自示意狡灵将他放开,随即俯下身子在他身前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不然就算是惩戒于你也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我现在只求一死,只要能给我个痛快,上仙就只管问吧!”犀牛精哭丧着脸说道。 “我且问你,你是如何得道成精的,在哪里修炼?” “小妖……小妖原本乃是在据此向北两千余里之外的渡云山天云峰上的一头犀牛,那天云峰乃是整座大山的巅峰,其上有一处奇特的洞府名唤万妖洞,万妖洞前有一扇巨大的石门,据小妖所知数百年来都一直紧紧关闭,洞中不知有着何物,整座巅峰自那万妖洞为中心方圆十几里之外都充斥着妖灵之气,小妖也是日夜吸纳了那妖灵之气这才变成这样!” 苏灵风听罢心中也是一阵惊奇,什么样的妖气能够致使周围的动物在短时间内便成了精怪,可想那洞中之物定然非比寻常,说不定便是那妖神令所在。 这一趟果然大有收获,苏灵风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而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地点,就必须要赶在向雨行那三人之前到达那里,先下手为强,或是趁他们不备攻其不意才是上策。 除此之外,苏灵风知道如今在这妖魔的身上也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想到此便让狡灵将这犀牛带上,只见狡灵贯出一道血红之气,径直将犀牛精缚住,苏灵风则祭出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林若莲一裹,当即便向清风山的方向而去。 如今苏灵风在覆雨翻云兜之下飞纵的速度已是同狡灵一般无二,未消多久他便返回了清风山的上空。 这覆雨翻云兜原本就是一大团乌云,如今飘来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铅云盖顶,四下里山风呼呼作响,眼看好似就要降下大雨一般。 这一阵动静自然引得清风观中极多弟子跑出了自家房舍,聚集在一起抬眼向着天空中望去。 苏灵风故意将犀牛精带到了清风观的主峰内院之上,为的也是让那清风观主出面,知晓自己的手段,也好让他们告之天下那杀人的妖魔已经被擒捉。 苏灵风见到那清风观前的石坪广场当中聚集的弟子已经为数不少了,当下示意身后的狡灵落了下去。 收了云头,苏灵风落在众位弟子群中,而狡灵也将那犀牛精向前一推,随手一拍便令其跪倒于地。 苏灵风的事自然已经在清风观中传开了,只是那凌风道人不敢不遵从苏灵风的嘱咐,他的消息只在清风观中流传,没有一个弟子敢将此事传出去。 这清风观内院当中自然都是清风观主座下的嫡传内院弟子,纵然如此,他们都一辈子也未曾见到过妖怪究竟生的什么模样,当看到眼前这头五大三粗,状如山岳,气喘如雷一般的妖怪时,仍是各自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后退一大步,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看见这妖怪身上有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赤红光圈紧紧缚在他身上,不由皆是满脸惊疑的望向苏灵风。 苏灵风朗然一笑道:“诸位小道长放心!这妖魔已被我生擒,不会有任何威胁,你们不要害怕!” 听到苏灵风这样一说,这才都小心翼翼的围了过来,看到这巨大的块头果然耷拉着脸,早已没了神采,如今就如一头准备待宰的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抗。 那些胆子大些弟子终于壮起了胆子,距离犀牛怪几尺之遥,仔细查看一阵,这才喝骂道:“原来就是这个畜生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仙长果然仙法高强,让这等妖魔伏法,这果真乃是我们世间之幸!”说时匍匐拜倒,向着苏灵风行起三拜九叩大礼。 只见这弟子如此举动,其后的弟子也自是跟着效仿,纷纷拜倒在地,皆向着苏灵风施礼。 “好了!好了!这除魔卫道原本也是我修行之士的分内之事,你们也就不要多加理睬就是了!只是日后好好修行武艺,多帮助世间疾苦便是我修道者的本分!” “上仙教诲,小道自当铭记在心!”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听到一个十分洪亮的声音自众弟子身后传来。 只见一位身着赭色道袍,精神矍铄的瘦削老道,随着弟子分开两旁走上前来,到了苏灵风的面前向着他含笑拜道:“我等清风观历来在江湖之上也以惩奸除恶为道旨,令弟子们也秉承这一点,只是遇到了这样棘手的妖魔却是我等生平未见,幸好天道昭昭有上仙下凡相助,果然印证了小道的想法,天不亡我清风观!” 苏灵风自然明白,此乃一方仙者为尊的世间,若严格来说,自己已是到了道家十境的腾云境界,对这些武夫来讲自然也算是仙人了,说什么下凡之说倒也贴切,只是如今他不敢再这样耽搁下去,毕竟若是被向雨行他们三人先一步找到妖神令的话,后果便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忙缓缓点了点头道:“诸位,要知道逆天而行天自可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乃是这犀牛精杀人太多怨气冲天,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亡去之魂也能得到安抚,事不宜迟当以天雷惩处,才能令其万劫不复!” :。: 三百三十六 正法 不多时,清风观中其他外院的弟子连带院主也都自其它外院赶来,聚集在这主峰之上,其中自然包括那凌风道人,众人都看到原来造成这令人发指血案的罪魁祸首竟然这样一个长相凶顽的犀牛精也都禁不住一阵唏嘘,当听到苏灵风说是要以天雷惩戒之时都不由振臂高呼,齐呼苏灵风圣明。 苏灵风将一只手拍在那犀牛精的肩头,随即服下身来在他耳边说道:“牛儿你放心,我苏灵风一向说一不二,那天雷乃是雷帝之法,狂雷加身不会有什么痛苦,这些你可以放心了!” 犀牛精并未答话,只用一双已是黯淡无光的牛眼回头望了苏灵风一阵,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当下便赫然垂首,再不多言,神态一阵默然。 事到如今苏灵风仍有一事不明,事到如今他终究不得不问道:“世间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哀,我想不论是人还是妖应该皆是如此,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看到犀牛精未曾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苏灵风知道,毕竟无论是人是妖,在知道自己再过不久就会一命归西,任谁的心中也会有许多恐惧的念头,不过此刻这妖怪心中到底作何想法苏灵风便不得而知了。 因此他便自顾自的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杀死残害了那么多生人的性命,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了自己的修炼吗?” 过了许久,那犀牛精这才答道:“我虽然自那妖洞当中得到了一些妖法,可是却必须用三百生人的神魂来作为交换,将那些肉身被杀之人的神魂聚在一张符箓之上,然后将符箓贴着那石门上,如若不然我体内的妖灵之气便会自行爆出,妖元大损,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苏灵风心中一片震惊,原先他一直以为所谓的妖神令不过是一个充满玄机的妖族至宝,如此看来此事绝非那样简单,说不得在那万妖洞中却有一个老妖王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苏灵风更是万分担忧那向雨行和九龙儿、灵凤儿比自己早些得到了妖神令,如此一来,若是将那神秘的老妖王得到,那么自己便会被他们第一个除掉,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他便收回了心思,转向那犀牛精道:“好!很好!你已经交代了一切,想必自己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上仙快些动手吧!”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纵然你身后有些妖法支撑着你干下了这样的惊天血案,可是这一切也都源于你妄图取得无上妖法,更是一颗心魔作祟,所以你不可原谅!” 在苏灵风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在场所有的清风观弟子,自然包括林若莲在内都是瞪大了眼睛,都想亲眼看看苏灵风到底会施展什么样的手段将这作恶多端的妖魔正法。 只见苏灵风手腕一翻,那天雷震火旗便在他掌心“噼啪”作响,好似掌心雷一般冒出凌厉电光,看起来令人炫目。 随后他随手一掷,那天雷震火旗好似自他手中打出的一道霹雳,直向天空劈去,而后在一片云海当中闷雷滚滚,隐隐形成一个硕大的电网,顷刻间那电网的雷光便自闪烁不停,于当空中汇聚成一个亮如浩日般的电球,轰然一声震人心魄,那气势仿佛将天空也硬生生的撕裂了一个大洞一般,一道碗口般的霹雳径直轰在了那犀牛精的天灵之上,眼看着那一副小山一般的身躯只在弹指之间便化作了一片飞灰,被山风一吹,扬到了十几丈高的高空中,转眼间便消逝在云雾的深处,这一切就好似那犀牛精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还瞪着一双眼睛,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他们不论从武艺高强的院主到优秀的弟子从来也都觉得天雷之威乃是世间最可怕的力量,可是谁又能亲眼见到过,那天雷居然在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手中轻描淡写的便能信手拈来,每个人心头的震撼自是言语难以形容。 而一旁的林若莲更是呆如泥塑,片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双亲的大仇已然报了,两行激动的清泪这才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苏灵风信手一招收了天雷震火旗,将那雷帝的至宝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随后负手而立说道:“诸位!这件事真相大白,且凶手也已经得到了惩戒,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不过据那犀牛精交代,他的一身法力皆来源于那个神秘的万妖洞中,而且杀死了那么多人,用神魂也是为了向那万妖洞中的正主祭祀,所以在下还需要赶往那万妖洞前一看究竟,否则纵然现在是死了一个犀牛精,说不定日后便又会冒出来一个其他什么的妖魔作祟!” 清风观众位弟子听罢皆不由脸色大变,只见清风观观主清风道人一撩道袍,附身在地,当即向着苏灵风再行三拜九叩大礼,身后无数的弟子也都纷纷拜伏于地,只听清风道人说道:“上仙神通广大,我清风观沾得仙气,若是能够彻底将妖魔铲除,我等世人永远不忘仙长大德,今后清风观中定会有仙长一方道场,从此后香火鼎盛,为仙长颂德!” 苏灵风叹道:“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之士而已,如今也是为了自己的要事,罢了罢了,话不多说,诸位安好就行,小可还有要事这就前往那天云峰走上一遭!” 言罢心念那妖神令之事,当即便要祭出覆雨翻云兜驾云离去,却不料身旁的林若莲却唤他一声,“仙长!!” 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林若莲脸颊之上尚挂满泪痕,“噗通”一声竟跪拜于地,泣道:“莲儿如今父母皆亡,已是孤苦无依,还望仙长能够收留传授仙法,今后愿侍奉在仙长左右再无其他念想,还望仙长能够成全!” 苏灵风见状心中立时苦叹一声,赶忙上前将林若莲扶起道:“林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我所经历之事你并不了解,今后怕也是危难重重,当真不便留你在身边!” 想到自己今后还要为自己生存之道,为了苏格玛一族的事上刀山下火海,心中也是百万无奈,言罢之后叹息连连。 “难道……难道莲儿的命运却是这般苦吗?先前被拒之门外,而如今就连仙长也不肯收留我吗?”林若莲说时泪眼婆娑,神情一片萧瑟,那凄楚可怜之态令观者无比动心。 苏灵风左看右看也是于心不忍,叹息一声,脑海中却有一个念头浮了上来,当下叹息一声道:“好吧!只要不怕与我前路危难!那就跟在我身边就是!” 此言一出,林若莲立时破涕为笑,连连向着苏灵风叩首不止。 其实苏灵风倒是想到令林若莲前往金曦洞天境中,可以与彩衣作伴,彩衣孤身一人在那仙草园中种植仙草平素倒也寂寞,平时专注于炼丹之道自己日常的琐事也没人照看,如今有了林若莲帮衬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苏灵风心念已定,随即将林若莲搀扶起来,告别了清风观众人,令狡灵回到金曦令牌之中,这才祭出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林若莲裹了,向着北边那渡云山飞去。 清风观众人望着苏灵风离去的天际长拜不起,其当中正有那位下山挑水的小道士,只用一双充满懊悔的眼光望着苏灵风离去的方向,连连暗骂自己太过愚笨,错过了这样一个极好的机缘。 ………… 这方世间和自己原先的人伦境当真是一模一样,除了风土人情之外,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苏灵风驾驭仙云遨游天地,这才看到这北边的地方便是原先的灵罗山,而听那犀牛精所言,那所谓的渡云山应该就是原先的万穹山无疑,说不得那云天峰就是原来通天塔所在的巅峰,而现在那上边并没有什么通天塔只有万妖洞而已。 既然如此熟知地点,苏灵风一路便是轻车熟路,很快便赶到了那渡云山之上。 身在当空中他看到这渡云山果然和那万穹山一般无二,雄浑壮丽,气势恢宏,绵延数千里,其间云雾缭绕,颇为壮观。 悬停在渡云山之上,苏灵风看到前方不远处正是那巅峰云天峰所在,山峰直插云霄也与万穹山一般无二,再向前去就是那万妖洞了,苏灵风深知危机重重,林若莲在自己身边自是不妥,又怕向雨行三人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万妖洞,如此纵云而飞怕被发现,当即赶忙落下云头,二人置身在一片茂密的山林当中。 这片山林十分繁茂,苏灵风不知道是不是原先自己师父木灵仙的木仙庵之处,左右看了看却又觉得不大像,他忙对林若莲道:“林姑娘,前方那万妖洞自是危机重重,你如此跟着我定然不是个办法,你且稍待!”言罢自腰袢解下金曦令牌来,打开那洞天之门道:“这里边乃是另一方世界,没有纷扰,没有危险,只有一片鸟语花香,不如你先随彩衣身旁与她帮衬一番,待到我将大事解决之后再替你安置一番如何?” 如今林若莲心中自知苏灵风的手段,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在她看来只要跟在苏灵风身旁迟早便能入了仙道之途。 “你且随我来!”苏灵风引着林若莲当即便入了那金曦洞天之中,眼前的一方景象使得林若莲赞叹不已,只觉得自己一双眼睛好似也不够用了,她从未见到过如此形似仙境之处,天河高悬,殿堂在云海当中若隐若现,那成片姹紫嫣红的百花使得她赞叹不已。 到了仙草园中,苏灵风果然看到彩衣正悉心照料着几株幽蓝色的草药,看到苏灵风前来赶忙上前行了万福礼道:“小主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此,许多时日都未曾见到过主人了!”随后看到苏灵风身旁的林若莲道:“这位姑娘是?” 林若莲更是一阵稀奇,到底是少女心性,忙自快步上前抓起彩衣的手道:“真的太神奇了,仙长可真厉害,没想到自己居然随身带着一片天地,还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姐姐!” :。: 三百三十七 被遗弃的世间 苏灵风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位是林姑娘,她的双亲被妖魔所害,我将她收留来帮你先打理一下日常,从此你便可以安心研究岐黄之道了!” “呀!”彩衣大喜,拉着林若莲的手似乎竟也不愿放开道:“那太好了,日后若有林妹妹在身边,我就再不是孤单一个在此,闲暇之时可以陪我说说话,这真的太棒了!” 林若莲忙道:“彩衣姐姐快别这么说了,能够跟在仙长身边便是妹妹我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呢,今后就请姐姐多多照顾了!” “好啦好啦,那是当然啦!那林妹妹跟我一起参观参观,咱们走!”言罢向着苏灵风一礼道:“彩衣不知道该如何言谢,今后定当潜心岐黄之术为小主人炼制仙品丹药!” 苏灵风摆手道:“这都是应该的,你快带她去吧,我这尚有一些紧要之事,待到解决完后我再来看你们!” 言罢当即便告别了彩衣和林若莲遁出了金曦令牌,重新将金曦令牌收好,回到了山林当中,苏灵风望准了那天云峰的方向,穿过隐秘的山林足踏覆雨翻云兜离地一尺飘然而去。 未过多时他便近乎赶到了巅峰之上,一路上他行走的万分小心,尽量隐匿自己的行踪不被他人发觉,一边行进心中一边盘算,“按理说那向雨行应该也不可能找的那么快吧,若是自己抢先一步,那是最好不过,要是他们已经到了该如何是好?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怀着心思,苏灵风踏风前行,很快便到了巅峰之上,这巅峰上果然山风呼啸异常寒冷,亏他身有覆雨翻云兜庇护,不然如今没有修为在身怕是早已被冻僵。 苏灵风闪身在一处巨岩之后方才站定,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邪煞之气铺天盖地而来,令他胸口也为之一窒,憋闷难当。 “好大的妖气,那万妖洞果然名不虚传啊!”苏灵风难以坚持,毕竟他未有灵气加持护体,心中灵机一动将刑天魔剑自灵血宝罐中取出,插在背脊上,那刑天魔剑原本便是上古魔物鼻祖,剑身紫芒明明灭灭,好似欢快异常,直将那些妖气悉数纳在剑身当中,苏灵风登时如释重负长长吁了口气,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还未等他喘息一阵,忽然听到巨石后方不远处有一阵语声传来,这语声落入苏灵风的耳中顿时令他心中一沉,整个人如坠冰窟,看来自己终究迟了一步,没想到那向雨行他们三人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当即小心翼翼的自巨岩后方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果然便是那三人正围在一处峭壁的洞壁之处,苏灵风定睛望去那果然是一处洞窟,一扇高大的石门紧紧的闭着,上边刻满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由于距离有些过远苏灵风也无法看的真切那上边到底画了什么,只是三人的谈话他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只听向雨行向着九龙儿、灵凤儿一笑道:“看来此次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妖神令的妖气如此强横,居然连周围的山中活物也炼成了妖,看来咱们这次真的是走了好运了!” 苏灵风看到三人周身各是萦绕着灵气加身,似乎都在抵御着那强大的妖气,九龙儿却将手中一只山鸡随手一扔,苏灵风估摸着他们毕竟都修为不俗,定然能够感知妖气,到了这片大山当中随手捉了一只山鸡精问明了缘由,便顺理成章找到了这万妖洞来。 只见向雨行走到那万妖洞的石门前上下仔细的打量一阵,不由感慨道:“真是没想到啊,在云顶天界浩瀚的星河虚空当中居然还有这一方世间存在,任谁能想的到这里居然隐匿着这样一个妖族至宝!” “现在这妖神令到底是谁带到云顶天界当中已经不得而知了,不过想必五行宫的仙祖紫木圣君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此物,当年他并没有引起整个云顶天界的轩然大波,而是自己默默的记录下了这一方世间的星辰方位,却不知道今后有何用处,后来居然身死道消,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被我师父妖圣所知,看来他也太小看我灵感天界了!” “可是这方世间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灵凤儿好奇的问道。 “七煌天界原本便是古神的神识所创,这每一方的世间便都是一个念头,可是每一个念头对于任何一个有思想的来说所创立的样子大致都是相同的,很可能在古神开创天界之时,云顶天界的人伦世间是经过古神细细想象而出的,而这一方世界却是他不经意的一个念头而已,因此这一方世间也可以说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只是虽然地点样貌和人伦世间相同,但是上边轮回衍化则并不相同而已。” 苏灵风听了向雨行这一番话,想到自己身在碧落剑派之时也曾经想到过这个问题,而当时自己的想象怕也是和他所说差不了多少,看来无论是那人伦世间还是这一方天地,乃至于整个云顶天界和其他天界都是古神的神识念想所化,想必那便是所谓的不灭尊神境界吧。 九龙儿和灵凤儿对向雨行的一番话也表示赞同,其实苏灵风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听懂了没有,只听九龙儿催促道:“不管怎样,能找到那东西便是我等的造化,若有此物我定能将木灵仙和那苏灵风除掉,甚至让他五行宫也不敢再小看于我!” 听到此话,苏灵风心中一沉,他没想到那妖神令居然这样厉害,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们得到了。 想到此处便将天雷震火符暗暗捏在手中,另一手则按在金曦令牌之上,他明白对付那三人仅凭天雷震火符毕竟还不太稳妥,再怎么说是九龙儿和灵凤儿皆是天灵五行宫的内门弟子,早已到了腾云的境界,而向雨行的修为深不可测,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境界。 因此他除了施用天雷震火旗之外,也不得不请出三大妖神来,这样更加稳妥一些。 就在苏灵风准备趁着他们开门之际下手偷袭,却忽然听到向雨行咦了一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只见他尝试着推了推那厚重的石门,却是一脸的疑惑,那扇石门丝毫纹丝不动。 苏灵风知晓他定然已经运起了真气,却没想到居然丝毫不动,按理来说一般的石门就算是提纵和驱物的境界也能轻易破之,而现在却没理由如此,因此那石门定不简单。 身后的九龙儿和灵凤儿二人见状,互望一眼,也赶忙探出一掌分别抵在石门上,可无论三人如何用尽手段,那石门就如铜墙铁壁,仍然无法撼动分毫。 反倒使得三人蒸腾的气喘吁吁,不由各自心中无比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依我看不如破开算了!”九龙儿被激起了性子,手按自家金曦令牌之上,只见那令牌的洞天当中赫然飞出一溜青光,不偏不倚击在那石门之上,苏灵风瞧得分明,那青光正是一口剑身碧绿的飞剑,人伦世间以赤练金石为尊,可到了天界之上,任何身外之物都可化为飞剑,而飞剑本身的材质便不那么重要了,若再进一层有没有飞剑也就更无关轻重,天界当中五行之法任何事物都可作为自身的武器。 因此苏灵风知道九龙儿这御剑相击定然威力不俗,毕竟他可是腾云的修为,可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那扇石门依旧丝毫未动,反倒将他的飞剑震的倒飞开去,而石门之上却连一个印子也没有留下来。 这一幕三人皆看在眼里,被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三人望着那石门怔了好半晌,却是向雨行上前一步,将那石门上缠绕的藤蔓拨在一边,当下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这是……” “什么什么?” 身后的九龙儿和灵凤儿也赶忙围了过去,由于苏灵风距离有些过远根本看不到他们在那石门上到底发现了什么,只能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我早该想到的!妖神令既然是我灵感天界之物,我却怎忘了当年将这东西带到云顶天界的也是一位和师父一样的妖神,可是思来想去竟然没想到是他!” 向雨行连连惊叹,不过恐怕在场的人包括一旁偷听的苏灵风在内任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九龙儿和灵凤儿却能确定,眼下这石门仅凭他们三人是无法打开了,无法打开就意味着那至宝妖神令无法拿到。 “都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就这样了?”九龙儿紧紧握起拳头用力的砸在了石门上。 “三妖神像,这意味着还要去寻找那三位妖神才能打开石门吗?”向雨行也是紧咬牙关,长长的叹息良久,直到过了好半晌方才咬牙道:“罢了罢了!看来被无他法,我也只能回到灵感天界去问询师父他老人家,看看有没有三妖神的线索才行了!” “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也得随你一同前去了,毕竟我们尚被师门惩戒,这里也不可久留,倒时不如再从长计议才是!”九龙儿无奈的说道。 哪知向雨行却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二人是不能随我前往灵感天界的,你们并非是灵感天界之人,师父他老人家也绝不会相信你们,到时候反倒误了大事,依我所见你们还是返回五行宫中继续受那刑罚,纵然吃些苦头,日后不久我定会带着妖神令前来救你们出去!” “可是……”一旁的灵凤儿听了向雨行此言登时急了,咬牙跺脚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 灵凤儿自是心中自是大为不甘,还想再抱怨什么却被九龙儿打断道:“凤儿师妹,就算你再怎么抱怨却又有什么用呢?你我从未去过灵感天界,自然不知那里的诸多情况,反倒连累了向师弟,依我看就按向师弟所言最为稳妥吧!” 灵凤儿听了九龙儿的劝慰,自然不再好说什么,只得强忍住心中的不甘和失落,叹息一声,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 三百三十八 三妖神图腾 苏灵风身在暗处,确定三人真正离开之后,这才闪身而出,他三两步便赶到了那万妖洞的石门前,周围强烈的妖气更加浓重,好在他身畔的刑天魔剑悉数将那些魔气吸纳殆尽,替他全部抵挡,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抵挡。 他方才距离的远一些并没有觉得这石门有如此的高大,站在这石门下他抬头仰望,这才发觉面前的两扇石门足有碧落剑派正殿大门的两个那么宽大。 刚才他听到向雨行说什么石门上的三妖神之类,不由仔仔细细的向着那石门上望去,这一看之下顿时被惊的面无人色。 只见正中间的上方乃是一个雪白的异兽图案,左右两扇石门各是一半,身形好似一匹雪白的高大白马,生有一只冲天尖角,样貌庄严肃穆却又可亲。 “这……这不是白泽上神吗?”苏灵风惊呼出声随即赶忙向着左右望去,左边一扇门乃是一头凶兽,苏灵风只大概看了个轮廓便知道这不是狡灵又是谁,右边的那扇石门他只瞄了一眼就看到一条龙躯作势欲飞冲天,那正是应龙无疑。 “原来这就是向雨行所说的三妖神吗?为何是他们呢?”苏灵风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听向雨行的意思他要赶回灵感天界去问他的师父妖圣关于三妖神的事情,难道说三位妖神也都是来自灵感天界吗?可他们却一直明明都在云顶天界的世间当中,他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三位妖神便是能够打开这万妖洞石门的所在?” 苏灵风说时,只用一只颤颤巍巍的双手将自家腰袢上的金曦令牌解了下来,他不敢贸然将三妖神唤出,生怕自己应付不了,心中兀自盘算一阵:不如我先去将他们三位问个明白,反正那向雨行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还是这样最为稳妥。 忖罢苏灵风为了保险起见,找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巨岩后方,当即解下金曦令牌打开了洞天,驾起覆雨翻云兜便入了进去。 赶到了大殿门前,苏灵风抬头仰望自家大殿前的景象,白泽附身在那殿门的门楣之上,左边的通天大柱有狡灵的图案,而右边则盘踞着应龙的龙身,此情此景简直和那石头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苏灵风赶忙向三妖神道:“三位妖神请都速速现身前来相见,有要事相询!” 话音方落,白泽、狡灵和应龙便俱都现身出现在了苏灵风的面前。 看到苏灵风一连迷惑的神情,白泽不由奇道:“什么事突然唤我们,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苏灵风道:“在下的确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当下便将如何偷听到向雨行的谈话,如何跟踪于他,又将那万妖洞和石门的怪异之事详尽的说给了三妖神,直听得三妖连连惊叹,都不由呼道:“竟还有这样的怪事?” 看到三妖的反应,苏灵风的心中更是大为不解,按理来说既然那石门上刻着他们三个妖神的样貌,那么他们应该都知道才对,可是看他们的反应明明都是毫不知晓,这下更让苏灵风一头雾水了。 “三位?你们是否都还记得当年到底是如何身在云顶天界的人伦世间的?” 三妖神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不由都各自陷入了沉思和思索中。 在苏灵风的眼中他们三人那时候俱都是能够呼风唤雨之辈,纵然应龙虽是龙族中妖法较弱之辈,连敖海都斗之不过,不过他毕竟还是腾云境真正的妖神,就算是现在苏灵风破开了灵木清风诀九重也不一定能够斗得过他。 况且应龙当时所畏惧的并不是敖海一人,而是整个龙族而已,自然也包括几名太子和龙王龟仙之流。 而现在就连神通广大的他们都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苏灵风更是心中没了底,一时间也不知道那妖神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能不能驾驭的了此物。 三位妖神各自沉思了好一阵,之后面面相觑,继而狡灵和应龙则将目光投向了一身白裙的白泽,示意她先说说看法。 白泽蹙着峨眉道:“按理来说,我们三妖其实并不确切属于哪一个天界当中,我们三妖诞生初始便随古神创下七煌天界的时候便诞生了,但是我那时只是听说我们三妖不过皆为卵石,那时候身为卵石的我们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识,所以外边到底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 苏灵风当真是第一次听说,心中越听越奇不由问道:“那这件事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呢?” 白泽笑了笑道:“惭愧,这也是后来我自一本《大荒海经》中读到过,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此我就不得而知了!” “《大荒海经》?”苏灵风蓦然间双眼一亮一拍脑门道:“瞧我现在的记性,我怎么却把这事忘了,那本书我原先在碧落剑派的时候就读到过,‘天鼎神州有三山,其中三山分别为蓬莱、方丈与瀛洲,三山中又有三块奇石,名曰大泽石、地狡石、天龙石,乃是上古古神立煌天之时诞下三妖神矣,据此已六千八百万年,日夜汲取天灵精华,终有一日破石而出也!’” 苏灵风想到了这一段,心中也是更是暗自称奇,如果这么说的话,三位妖神得自古神诞下,所以应该不属于任何一方煌天之内,可是大荒海经中所记载的三山也绝非是人伦世间的地名,至于云顶天界当中有没有这个天鼎神州便不得而知了,当时苏灵风身在碧落剑派之时年纪偏小,也是为了排遣郁闷,根本也没有逐字逐句深读,当时读到了这里时也是大致读过去,没想到这当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可是那《大荒海经》中所说的天鼎神州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人伦世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地方,而你们既然曾经被记载着身在天鼎神州,为何都最后都会出现在了云顶天界的人伦世间当中?”苏灵风百思不得其解,更是对这撰写《大荒海经》的人大为好奇,这到底是一位什么人?居然将此事如此了解,他既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写在了书中,那么他也一定知晓三妖神怎么会在人伦世间的。 苏灵风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天道经》的时候就推断撰写这本经文的人定然是一位快到尊神境界的高人,果然那洪虚道祖的修为已是雷劫的境界,他一向猜测的都十分准确,现在他也有信心猜想这位撰写《大荒海经》的人也绝不是一位普通的人或者异妖。 得知了这一点,苏灵风望向三位妖神,一时间自己心中也是没了底,不知道那石门之上的三幅妖神的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清楚如何才能将其打开来。 “这样吧!”白泽沉吟一阵道:“不如我们一起前去看一看那万妖洞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狡灵和应龙也点了点头,当即便随苏灵风遁出了金曦法境赶到了那石洞前。 看到那石门之上的图案果然便是他们三妖无疑,三妖神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是满头雾水。 白泽不禁上前一步,深处白皙的皓腕轻轻抚摸在那石门之上,那手掌方才触到石门便好似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直令狡灵和应龙也一脸紧张之色。 “怎么样?”苏灵风看到白泽面色古怪,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赶忙问道。 “奇怪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有个声音在唤我!”白泽一脸疑惑的说道。 苏灵风和其他二妖不由面面相觑,皆是不可思议,狡灵皱起了眉头奇道:“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苏灵风也是一脸不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如让我来试上一试!”狡灵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同白泽一样将手掌轻抚在石门之上,果不其然表情一惊,蓦地缩回手来,指着石门道:“真的!真的好像有人语声,不过并不像是在呼唤,而是在念诵什么咒语!” “那让我们三个一起来试试!”应龙随即提议得到其他二妖的赞同,三妖神当即心领神会,同时伸出手去抚在石门之上。 蓦然间那石门上三妖的图案忽然浮现出三道光芒,一白、一赤、一蓝,皆在三妖神的图案当中如水面的波浪一般闪动片刻,霎时间周遭竟是剧烈的震动开来,直晃得人站立不住,苏灵风只听到耳边一阵隆隆巨响,好似整座山峰都摇晃了起来,声势愈演愈烈,直有山崩地裂之势。 苏灵风勉强将刑天魔剑重重的插在地上,勉力扶住才不至于被晃到在地,直到片刻之后山巅的震动方才缓缓平息,苏灵风稳住了身形抬眼望去,这一看之下也禁不住被惊得合不拢嘴巴,只见三妖神的面前那扇高大厚重的石门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后边乃是一方黑森森的洞窟,其中隐隐闪动幽芒,十分诡异。 石门消失之后,白泽和其他两位妖神也各自睁开眼来,收回了自己的手望着那洞窟皆是一片惊奇。 “如此看来你们三位妖神才是打开这石门的关键,虽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门既然已经开了,想必那妖神令就在其中,咱们小心前往,一探究竟吧!”苏灵风一手提了刑天魔剑,当先跨入洞窟当中,洞内的妖气却不知道要比洞外浓重了多少,好在他的魔剑将那些萦绕在苏灵风身畔的妖气都汲取的涓滴不剩,三妖神倒是丝毫不受这些妖气的影响,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异妖,当下便紧紧跟随着苏灵风劫进入洞窟当中。 如今三妖神也都为这万妖洞所吸引,勾起了好奇心,他们当年虽然各自叱咤在人伦世间,可是如今到了云顶天界之上却也有诸多的疑惑是他们所不知道的,首当其冲便是他们三妖的来历和身世,《大荒海经》虽然已经说得很清楚,可是关于他们后来是怎样由妖石变作妖神的便不得而知了。 因此他们也都想在这万妖洞中一探究竟,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他们的答案。 这万妖洞中一如其内便如同隔世,外边的一切声息也都随即消失,只有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而那一阵阵明明灭灭三色交替闪动的玄芒则尚在洞窟的深处。 这万妖洞中并没有什么分支洞窟之类,只有眼前一条通路蜿蜒向前,而那闪烁的光芒似乎已经距离他们不太远了。 “没成想这万妖洞中倒是简单,只有一条路,倒没什么危险!”苏灵风虽是如此说着,却小心翼翼的紧紧抓着刑天魔剑,向那光芒慢慢的靠近。 “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小心些的好!”白泽在苏灵风的身后提醒道。 :。: 三百三十九 妖神令 苏灵风点了点头,足下一步步的越来越接近那闪烁奇光之处,直到转过一块洞中奇石,那玄芒终于映入眼帘,那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石牌,被镶嵌在穹顶之上兀自闪烁着白、赤、蓝三色光芒交替闪现,苏灵风探出脑袋将手中的刑天剑向着那石牌的方向晃动了一阵,只见并没有什么奇异的事发生,这才自大石后边闪身而出向那令牌行去。 便在此时,他的手中传来了一阵“铮铮”的鸣响,赶忙扭头望去,只见自家刑天魔剑剑身的紫芒已是明亮到了极点,且兀自颤动不已,而剑身上赫然浮现出刑天魔神那狰狞咆哮的面容,一闪而过,好似准备随时要破剑而出,显然是被这妖神令那浓重的妖气激起了凶顽的魔性。 “看来此处妖气太过强大,若是刑天被激起了魔性怕是无法掌控!不如先将那妖神令取下来再说!” 苏灵风心中一片焦灼,当下踩踏着前方的顽石纵身一跃探出手去,紧紧的抓住了穹顶那块石牌,用力向着下方一扯,令他没想到这石牌看似镶嵌在石壁当中,而却是感到如此轻松的就取了下来,石牌上的三色光芒随即停止了闪动。 “这……这就到手了?”苏灵风难以置信的望着手中的石牌却见这方石牌之上到处布满了斑驳的裂纹,上边有一个头长牛角,身披战铠,面目如凶神恶煞一般的妖魔骑乘着一头生有尖锐獠牙的怪物,一手紧紧抓着一柄长柄战斧,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直到苏灵风看得分明,这才惊奇的发现这妖魔哪里是骑乘在那怪物身上,而是自己的下半身赫然和那怪物是长在一体的。 如此怪异的样貌使得苏灵风大惑不解,他搜遍了记忆中自己全部所知却也说不上来这妖魔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不过自打刚才苏灵风将这石牌摘取下来之后,另一手中的刑天剑却已是恢复如常,剑身的紫芒再也不见有任何动静,周遭的妖气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灵风看到这妖魔更是一头雾水,当即便想转身向着身后三位妖神相询一番,看他们有没有见过这妖魔是个什么来头。 当他手持石牌转身之际,却赫然发现自己身后三位妖神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苏灵风不由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刚才走入洞窟的来路却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 “这……这是……”苏灵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道定是手中的妖魔石牌作祟,不过他早已将佛家三大宝经修得圆满,心境自然非比常人,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心中忖思道:“这定然是被一股强横的力道摄入了对方的灵海虚空当中。” 这种感觉和经历苏灵风之前有过,他明白只有在对方的修为和法力高出自己太多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当年他初见狡灵之时便是如此。 想到此处,心中更是不再慌乱,默念宝经,塑成禅心,只望着自己身旁那一片蔓延开去的黑暗虚空,渐渐笃定,心如止水。 果不其然,那尊牛头妖神便出现在苏灵风面前这一片浩瀚的虚空当中,黑暗中那一双神秘莫测且暗藏煞气的巨眼就那样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将他打量许久,而后整个虚空中便响起他那如洪钟一般的语声,“我道是谁到了万妖洞中居然还能如此的镇定,原来是西方婆罗佛国的弟子,到我这万妖洞中何干?” 苏灵风却并没有回答,面色沉如止水回望着那一双凌厉巨眼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三位妖神何在,你却将他们带到了何处?” 那牛头妖魔朗然一笑道:“三妖神原本便是我天古妖圣麾下的三妖神将,如今他们已经归位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这有什么不对吗?” 苏灵风抬眼望去,只见白泽、狡灵和应龙缓缓自这天古妖圣的身后显现而出,三妖神皆盘坐虚空双目紧闭,不知道这位天古妖圣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在一瞬之间便将三妖神纳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 看到如此的情形,苏灵风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怒火,怒喝一声道:“好个妖魔,原来你放出妖神令的诱饵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其真正的目的便是令他人帮你们将三妖神一一寻到带回这里你倒是好个谋算!” 天古妖圣冷哼一声道:“是又怎样?你却能奈我如何?我麾下三妖神回归再过不久便能帮我带到那魂灵渊去,我天古妖圣复原之时已是指日可待,七煌天界当中的所有的异妖之流也是该到了扬眉吐气之时了。” 苏灵风的心中腾起熊熊怒火,那是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他虽然不知道这天古妖圣复原之后会带来如何的后果,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他怒不可遏之时,他的心海当中蓦然传来了玄灵子的声音道:“如此浩荡的妖气莫不是亘古的妖圣吗?” 苏灵风忙在心海中答道:“他自称名号叫做天古妖圣,不知道千叶大师是否知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异妖?” “此话当真?天古妖圣?他乃是亘古尊神破七煌之时与女娲相斗的宿敌,后来据说败在女娲手中被封在妖神令中,莫不是你找到了那妖神令?” 苏灵风并未回答,只因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件事,只是他转念一想就算自己不将天古妖圣放出,势必日后也会被向雨行他们找到,乃是一样的结果,不过自己找到也总好过他们找到,不然自己的性命却先自不保。 正思忖间,忽又听玄灵子继续道:“那妖圣的神魂被女娲封在妖神令中,如今却和我一样没有灵体,只是一缕虚魂不灭,也不知用了多少的岁月才又施展出这一方虚空,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又将自己的虚魂点燃,接下来定然便要寻找重塑灵体的方法!如果一旦让他重塑灵体之后整个七煌天界当中异妖势必会在其引领之下将七煌天界悉数沦陷,到那时我等都将万劫不复!” 苏灵风听到玄灵子所说,自然知道天古妖圣用了什么手段,他定是将自己神魂点燃之法设在了三妖神的身上,只要三妖神聚齐了之后便能苏醒过来。 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苏灵风完全没想到这妖神令居然如此严重。 不过有一点他却能够确定,因为他体内有玄灵子坐镇,想必那天古妖圣也无法看透他的心思,不过那时候毕竟是和女娲相抗衡过的妖魔,其实力自然非同小可,如今只不过是刚刚苏醒罢了,日后定然会超过玄灵子,到那时候谁也难以阻挡。 苏灵风也没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居然发现了如此恐怖的秘密,心中便在盘算日后该如何去做,此刻他逐渐由愤怒变得冷静下来,更是一团乱麻,没想到自己苏格玛族的事还未曾解决却忽然冒出这样一件事来,不过他却明白无论如何重塑灵体这件事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不然玄灵子和洪虚道祖的几位弟子早就重塑灵体了。 想到此心中稍安,缓缓闭上了双眼。 看到苏灵风的态度忽然来了一个大转变,天古妖圣也是万分奇怪,他怒喝一声道:“你为什么忽然又闭口不言?难道知晓自己将来就要快被我妖族诛灭,心灰意冷了?” 苏灵风冷哼一声道:“魂灵渊早已毁去,想必在你睡觉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还不清楚吧!那魂灵渊早已被洪虚道祖和羲凰毁去了,你就不要做梦了!” “你说什么?” 天古妖圣那一双巨目忽然变得阴鹫起来,只定定的望着苏灵风道:“我不相信!” 苏灵风哑然失笑随即道:“信不信由你,我骗你又有什么意义?纵然我这样说了反正你还是会令麾下妖神前往探个究竟不是吗?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难……难道,难道你说的真的?” 苏灵风懒得再回答他,自己只端坐虚空口诵真言,塑成禅心,波澜不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千辛万苦等了多少蹉跎岁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啊!!” 天古妖圣昂首向着自家虚空一阵轰然嘶喊,就连苏灵风那渐如无法空相的心境居然都被动摇,难以自持。 这一片漆黑的虚空蓦然恍惚,周遭的星辰开始剧烈的旋转,直到越旋越疾变作一个光点,待到光点完全消失之时,那光点径直向着自己疾飞而来,苏灵风下意识的探手一抓,这才看到正是那块妖神令被他牢牢的抓在掌心当中。 随后他抬眼看去,自己复又回到了万妖洞中,而此刻的万妖洞那浓重的妖气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变作了一方普通的山巅石洞,只是在那妖神令的石牌上尚有幽暗的妖芒闪过,白泽、狡灵和应龙三妖神也没能再回来,想必定然已是被困在了天古妖圣的虚空当中。 “看来日后只有待我冲开九重修为之后壮大自己夺回三妖神来,继而将这妖神令毁去定然能够彻底诛灭那天古妖圣了!”苏灵风叹了口气自言说道。 “太天真了,这谈何容易!”心海中玄灵子再次说道。 :。: 三百四十 先下手为强 “怎么讲?我说千叶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快些告诉我,如今我连三妖神也折了去,难道就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苏灵风叹了口气,此刻心中也尽是失落,如今用了三妖神就换取了这样一块没什么用的石牌,自是万分不爽。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破坏了向雨行他们的计谋,也保全了自己,不会让他们得逞,将命丧在他们手中,如此想来苏灵风还算是稍稍平衡了许多。 玄灵子心海中道:“这妖神令乃是女娲取自神石所炼,镇压妖神之用,未得法令是不可能毁去的,只因那天古妖圣乃是一缕神魂,若是这石牌被毁必定会将这妖神放出,纵然他没有塑成灵体,可仍是危险无比,所以没有法令就算是七煌天界的仙主之流也绝不可能做到的。” 听到玄灵子如此一说,苏灵风这才明白,想必三妖神便是能够令他苏醒的钥匙,《大荒海经》所记载的,关于三妖神的种种传说,说时被三枚奇石所孕育而出,怕是这天古妖圣由自身强大的妖元和意念所分化出的三种状态,便是他为了提防日后像这样的遭遇而回天乏力,只为自己留下后路。 如果此事果真这样,那么就是说白泽、狡灵和应龙三妖神便是天古妖圣的本身,他们就是天古妖圣,天古妖圣就是三妖神。 “天古妖圣乃是亘古万妖之祖,更是妖中巨擘,所以现在仔细想想,那妖神应龙虽然名字里有个龙可是却并非是什么龙族,至于白泽和狡灵二妖,现在细细想来倒也真是如此,整个云顶天界当中的妖魔,诸如小玉和彩衣之流她们皆是世间精怪所幻化,譬如小玉便是狐,彩衣则是蝴蝶而已,云顶天界乃至世间都极为常见,应当是妖族中已不知道衍化多少岁月的精怪,而反观白泽和狡灵,这两位妖神,别说是人伦世间,就算放眼整个云顶天界当中也见不到这样的精怪,他们早已保留了亘古之时第一代妖族应有的模样,想必就是天古妖圣用三个意念所幻化而成的样子。” 想到此处,苏灵风蓦然感到自己的脊背一阵阵发凉,他背靠着洞壁,慢慢的滑坐在地,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简直太可怕了,难怪三位妖神一入妖神令中天古妖圣的灵海法窍便失去了原有的意识和本性,原来他们从骨子里就是天古妖圣本尊而已!” 便在此时,苏灵风听到心海当中的玄灵子幽幽叹息一声道:“极有可能是当年有位高人直到这三枚奇石的来历和出处,但是却又没有能力将它们毁掉,所以就随便在七煌天界当中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藏起来,并且遥远一些令天古妖圣根本没有找到的可能,所以他们这才都出现在了人伦世间当中,只不过由于天古妖圣仍然被封在其中无法得脱所以他们都变作了有着自己思想的个体,而一旦回到了天古妖圣的意识当中,他们就自然而然的和他的本体相结合,再没有原来的意识了。” “看来我倒是做了件成人之美的好事!”苏灵风苦笑一声,一脸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 苏灵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摊开手掌,将那妖神令捧在掌中,眼神中流露出一片万般无奈的神情。 “不管怎样说这妖神一时间想要找到重塑灵体的办法也不现实,说不定日后我能够找到毁掉这妖神令的办法也说不定!现在还是先把他带在身边吧!”苏灵风言罢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将妖神令放入怀中的灵血宝罐当中。 “风儿,你可要想好,带着这东西在身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玄灵子满是担忧的提醒道。 “嘿嘿,那又怎样,总不能放任不管,这样我还能安心一些,若是日后万一真的有了办法倒还省的再去寻找……” “既然你决定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好说什么,你自己千万小心,现在你的当务之急便是快些将自身的修为提升,不论何时这才是硬道理,你说呢?” 苏灵风苦笑一声,叹道:“千叶大师所说不错,若是我本身仙法恢复或者大于向雨行他们三人,刚才遇到那样的事便是随手将他们杀了就是,哪里还会遇到这样一件糟心事!” 想到了这一点,双目当中立时闪现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他的面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提升进境自然是极为重要,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将那些妨碍之事除去……” 玄灵子没有了回音,想必她也并不想过多干涉苏灵风的做法。 离开了万妖洞,苏灵风便驾起了覆雨翻云兜按照敖海所赐的天斗觅星盘所指,返回了清木宫的天木灵根当中。 重新返回了巨树当中,坐在了紫木圣君的地方,苏灵风一时间心潮澎湃,没想到自己此番跟着向雨行他们前去,神不知鬼不觉竟然得到这样一件密事,并且这件隐秘之事居然关乎整个七煌天界的安危,而这一切却都源于他怀中那一块小小看似不怎么起眼的石牌——妖神令! “是啊!千叶大师说的太对了,如今没有了三位妖神相助,我必须要快点恢复,早一日破开九重修为,不过幸好这妖神令在我身上倒是能够放心一些,虽然有些危险,不过总比日后被他人得去,尤其是向雨行和九龙儿灵凤儿得到的好,最起码自己不会担心被他们阴谋害死……” 想到了九龙儿和灵凤儿,苏灵风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冷酷的笑意,他心念一动当即便离开了仙木灵根一路赶回到了清木宫外门。 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居处之时,苏灵风看到自己的房舍内灯光还在跳动,当下他推开木门,却见到丁灵珊正和石大川各自各自心神不宁,石大川在房中不停的踱着步子,而丁灵珊则一脸忧虑的望着窗外。 听到了木门轻响,看到居然是苏灵风走了进来,二人皆是又惊又喜,赶忙迎上前来,只见丁灵珊奔上前来一把攥住了苏灵风的衣角道:“我说苏师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我和石师兄还在商量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几位仙主他们,怎么样?怎么样?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石大川也道:“苏师弟,丁师妹将刚才所见都告诉我了,没想到向师弟居然深藏不露,你此去如何?有没有找到那件妖神令?” 苏灵风点了点头,却是一脸的沉默。 看到苏灵风不发一语的坐在了木桌前,望着那跳动的灯火怔怔出神,石大川不由和丁灵珊面面相觑一阵,丁灵珊是个急性子,当下拉了一把木凳坐在苏灵风的旁边道:“哎呀!我说苏师弟,你倒是快点说一说,你此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苏灵风当即便将前往那一方世间的所见所闻详尽的向二人一一讲来,随即将那妖神令掷在桌上,只听得二人一片惊惧。 “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事……” 石大川只感到浑身一阵寒意,他实在没想到原先在自己身边的一位师弟居然隐藏的如此高深,更是在暗地里谋划这样大的阴谋,幸好被苏灵风发现,不然日后定然会陷入一场浩劫当中。 “妖圣……”丁灵珊拿起桌上的妖神令打量一阵,不由叹息一声道:“我原本未到天灵五行宫上的时候只觉得这云顶天界便是真仙所在,绝不会有任何危机,可是没想到居然也这样危险重重,难道是又到了七煌天界纷争的时候?” 石大川紧握了拳,咬牙道:“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金陵师伯和几位仙主他们,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依我看还是让他们一起商议一番。” 苏灵风却摇了摇头道:“这么做怕是不妥,毕竟妖神令在我们的手中,他们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逞,我们没有必要打草惊蛇,若是告之了几位仙主反倒引起云顶天界中不必要的恐慌,依小弟之间不如我们先暗地里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毁掉这妖神令的办法,到了万不得已需要他们相助之时再说不迟!” 丁灵珊一边把玩着妖神令一边皱着蛾眉道:“苏师弟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对方也并不知道妖神令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在我们的手中,更没人知晓苏师弟所做的一切,正好就让苏师弟查探一番也好,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说来就是。” 苏灵风心中此刻最为在意的自然便是九龙儿和灵凤儿两人,他知道自己迟早要和他们相对,转不如早早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且可以前去诈一诈二人。 想到此忙向石大川问道:“石师兄,九龙儿和灵凤儿现在被紧闭在五行宫中何处接受惩戒?” 石大川一拍脑门道:“说起来也是,他们二人事到如今还不知道悔改,妄想借用向雨行来背叛师门,枉为我天灵五行宫的内门弟子,我也正想要前去会会他们,看他们如何向金陵师伯交代!” 苏灵风道:“他们二人修为不俗,如今又铁了心的做出背叛之举,这么前去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石大川怒哼一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让他们为所欲为,他们蛇鼠一窝害死了大师兄,如今又做出这样的勾当,我石大川还怕了他们不成?” 苏灵风忙道:“兄长还是先莫要莽撞,待小弟先诈他们一诈再说!” 石大川点了点头,眼望窗外天色渐暗,当下忙站起身来道:“事不宜迟,随我一同前去就是!” 一旁的丁灵珊将妖神令还给了苏灵风,赶忙道:“我也要去,现在不管怎样我们也算是神秘的三人组了!” :。: 三百四十一 妖魂三千法 渡我为神灵 清木宫的内门自打林沧源之事败露便失去了昔日的仙气和神采,夜幕之下那正殿当中不见一丝灯光,漆黑一片,只有偏殿和后殿有几处亮着零星的灯火,想必也是其他内门弟子正在修行。 这些弟子石大川大多数也都认得,只是他已经许久未曾来到内门当中了。 苏灵风和丁灵珊紧紧跟在石大川的身后,一路飞过正殿上空,便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塔矗立在一片宽敞的庭院之中。 而此刻整座木塔皆一片漆黑,只有最顶层亮着灯火,石大川止住身形,遥指那木塔道:“那里便是清木宫内门的悔悟塔,正是内门弟子中触犯了门规戒律供其忏悔所用,他二人正在那里接受惩戒,只是这悔悟塔此刻应该被金陵师伯施展了禁锢符箓,至于向师弟是如何破除了那符箓将他们放出来的便不得而知了。” 苏灵风冷哼一声道:“那向雨行深藏不露,自然有些手段,我在那世间万妖洞中的时候曾听说他要回到灵感天界找他的师父什么妖圣问询,想必他的师父也绝非等闲之辈,能够破除金陵老仙的仙法应该并非是难事!” “也许吧!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多加小心!” 石大川言罢便驾驭自家云彩落了下去,苏灵风和丁灵珊赶忙紧随其后,三人落在了那悔悟塔最顶层外的走廊当中。 苏灵风看到这木塔果然奇特,站在顶层向着下方看去,只见一片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底,可是刚才距离远的地方却明明看到这木塔应该不高,走廊当中弥漫着一阵阵浓浓的檀香味,整座塔皆是由木藤所搭建,足下的道路自然也是,行走上去发出一阵阵“嘎吱”的响动。 三人立在那顶层塔楼的门前,果然看到门上贴着一张金黄色的符箓,看符箓的图案应该就是金陵仙君所施展,而石大川看到那符箓却是“咦”了一声。 “有何不妥?” 苏灵风压低了声音问道。 石大川答道:“这符箓果然被动了手脚,已是没有丝毫灵气能够感应的到,想必早已被破解,只用来哄骗其他人而已!”石大川越说越激动,早已是一腔怒意,当下踏前一步将那塔楼的木门一拳砸开,飞身而上进入塔内。 苏灵风知道石大川生性耿直,嫉恶如仇,生怕他做出什么要命的事,赶忙紧随其后,在他身后站定,借着旁边一颗好似手掌般大小的明月之物,只见面前一处木台上,九龙儿和灵凤儿正一左一右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好似正在各自修炼。 “哼!” 石大川看到二人便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他们连同了寂和那幽冥天界的鬼仙将师父木灵仙和大师兄害死,如今还不知道悔改妄想干些背弃师门的勾当,当即便要催动自家飞剑,欲与二人拼个你死我活。 苏灵风见状好不容易将石大川拦住,令他按捺下来,便对他道:“兄长对这二人不值得动怒,咱们还是要办正经事要紧!” 石大川这才一拂衫袖退在一旁,只是那一双血红的双目仍然死死的定在二人身上。 感觉到了这一阵动静,倒是灵凤儿先自苏醒过来,当看到了苏灵风之时登时杏目圆睁叱道:“苏灵风?怎么会是你们?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们想做什么?”灵凤儿双目中一阵警惕之色。 石大川看到二人已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你们身为清木宫的内门弟子不知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修行,金陵师伯令你们在此紧闭也是念在你们都是年轻一辈,误入歧途,可是你们居然不知悔改,仍然想着歪门邪道,当真是冥顽不灵!” 此言一出,不单是灵凤儿,连一旁的九龙儿也蓦然霍然起身,惊异道:“你说什么?你们都知道了什么?” 一旁苏灵风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将石大川拦下,嘿然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自己干的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说时便将那妖神令翻在掌中亮了出来,向着二人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难道那是……” 九龙儿的身躯一阵颤抖,眼神中布满了绝望和不信道:“这怎么可能……” 如今苏灵风明白,他若是想除去这两个心头大患,就必须将他们彻底从心底击溃,让他们万劫不复,再也不能动任何的念头,所以他也不在乎这许多,便将他们最后一根稻草也要彻底毁去。 忖罢冷笑一声道:“我所知道的要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这妖神令不正是你们和向雨行梦寐想要得到之物吗?你可知道这里边暗藏着什么样的凶顽之物,向雨行和他师父的野心昭然若见,你们只不过是被他们利用的可怜虫而已,待到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会管你们的死活?” “我们兄妹二人已经变成了这步田地,纵然让我们用神魂作为代价,只要能够让灭掉天灵五行宫也在所不惜!” 石大川听到此处早已怒火中烧,当下便要祭出自家飞剑与二人拼命,却被苏灵风生生拦了下来。 “嘿嘿嘿!石头,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为之前所做的事一点也不后悔,即便现在粉身碎骨我兄妹二人最起码也做过内门弟子,也深得仙门宠爱,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什么也没有,论修行也完全不如我二人,怎么样?你们三个才是可怜虫,要不要现在就来试一试,我保证会让你们神魂俱灭,去找你那可怜的师兄!” 石大川听到九龙儿的话语,自家巨剑“锵啷”一声,自身后激射而出悬在身畔,爆喝一声道:“你们二人如此冥顽不灵,我这就代金陵师伯清理门户!”说时身后巨剑绽放豪光,只见他吐气开声,直将自家十重灵木清风诀运起九重,那灵气宛如波涛翻滚汹涌澎湃的渡入巨剑当中。 苏灵风却拦在石大川的身前笑道:“石师兄,你且先消消气,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这是用了激将法么?他们在此受刑乃是金陵仙君之命,若是和他们相斗万一将他们杀了岂不是违逆仙主之命?” “哼!”一旁的灵凤儿冷哼一声道:“你们真的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够胜得了我们兄妹二人,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苏灵风“哈哈”一笑道:“石师兄,这二人身为内门弟子,当先自然得到了内门真法的真传,修为自然是非同小可,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 一时间不仅仅是丁灵珊怔在当场,就连石大川本人也是一脸错愕,当下收了灵木清风诀,恢复如常道:“苏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灵风也不答话,只将那妖神令掷在当空,神情蓦然一片笃定,双目隐隐浮现出一片紫色雾气萦绕不绝。 如此景象使得在场众人无不勃然变色,苏灵风忽然变作这样的状态却令石大川和丁灵珊也始料未及,他们也不知道苏灵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苏灵风盘坐当空扶摇而上,而那妖神令则在他身前绽放着暗紫色的诡异妖芒。 “七煌妖法,破虚苍冥。妖魂三千法渡我为神灵!” 只听苏灵风口中缓缓的念诵而出,听到这一声咒语,丁灵珊却是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门叹道:“这是那妖神令背后的妖咒,我那会看到也自感到奇怪,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居然是妖咒!” “可是他……他这是想做什么?”石大川的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你这是……” 未等九龙儿和灵凤儿有所动作,便看到那妖神令赫然照耀出一道紫芒径直将二人笼罩其中,随后紫芒立时收敛,凝聚在妖神令中,那妖神令立时闪了两闪紫芒收敛跌落在地没了动静。 而此刻九龙儿和灵凤儿便如两幅皮囊一般双目无神,就这样跌坐在蒲团之上,好似被凭空抽离了神魂,呆痴在原处一动不动。 苏灵风飘然而落,将那妖神令收在掌中,随即望着二人哼道:“既然你们这么愿意堕落魔道,那我便如了你们的心愿,这样岂不正好?” 石大川和丁灵珊当下面面相觑好一阵,石大川这才收起了巨剑赶上前来问道:“苏师弟,你这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法?这么做当真好么?” 苏灵风不以为然道:“并不是什么妖法,而是那天古妖圣先前为了迷惑引诱上钩的人而施展的摄魂之术,专吸纳任何生灵包括腾云真仙的神魂而壮大自己残魂,为自己所用,有朝一日若能塑成灵体自然便会恢复无上的妖法!” 丁灵珊瞪着杏眼道:“你……你这么做岂不是助纣为虐,正中了那妖魔的下怀?” 苏灵风道:“对付他们二人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最为妥当,既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又能不被金陵仙主怪罪,况且那天古妖圣一日不能塑成灵体妖法便不能施展,纵然他们纳取了九龙儿和灵凤儿的神魂也没那么可怕!” “唉!罢了罢了,这二人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过日后这样的妖法可切莫再施用了,毕竟如此一来反倒更加危险!” 丁灵珊听了也赶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苏灵风收起了妖神令,笑道:“石师兄放心就是,今后非到危急性命之时小弟绝不会再用就是了!” :。: 三百四十二 再入沧海 除去了心头大患,苏灵风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至于向雨行和他师父妖圣那里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如今三妖神已经归位,妖神令也在自己的手中,尽管让他们如何去忙活也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回到了清木宫居处,三个人聚在苏灵风的木屋当中皆是沉默不语,刚刚发生经历的事直让三人的心中无形中平添了许多压力,可是他们却又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几位仙主知晓,只能相互商议。 苏灵风却显得一阵轻松,他倒是并不担心这妖神令,反倒为玄灵子的话而感到一阵苦恼,毕竟玄灵子的话十分正确,只有自身的实力和修为变得更强就不会再被任何外来事物左右。 而眼前的事却令他全无头绪,如今三妖神归位,已不在身边,月海清也被那神秘的巨眼摄去不知所踪,更不要说他还要准备着手查探自己苏格玛一族的恶咒,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此事,只可惜他直到现在还未曾修炼突破灵木清风诀的九重,其他自然就不必说了。 如今没有了月海清在身旁,他无法运用阴阳合道来快速的提升自己的修为,眼下若想快速的取得进境便也只能依靠丹药之途,先前他在紫木圣君那本《玄天本草经》中找到了一味仙品丹药天波归元丹的方子,彩衣当时也说需要三种关于水的材料,看来自己便要再前往沧溟海一遭了。 想到自己有些时候未曾见到敖海了,也不知道他和玉霞公主是否已经成了亲,自己那金曦法境的天河当中尚还有一众虾兵蟹将,如今过去正好归还。 看到苏灵风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石大川和丁灵珊也是各自怀着心事,苏灵风不由站起身来忙向二人拱手道:“石师兄,丁师姐,我有些要事需要前往沧溟海一趟,此去不日便回,关于妖神令这件事希望师兄和师姐定要保密,待将来寻到了毁去妖神令的方法,我就会第一时间将此物毁掉,绝不让那天古妖圣有可趁之机。” 石大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定然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丁灵珊却是奔到苏灵风面前扬起一张俏脸,咧嘴一笑道:“丁师弟,你要去沧溟海何干?” 苏灵风如何不知道他这个小师姐的心思,当即连连摇头道:“别别!丁师姐你可饶了我吧,这一次我要前往寻找兄长归还一众水族兵将,你就别跟我前去了!” 丁灵珊听罢登时嘟起了嘴巴道:“呸,少骗人,谁不知道你去那里是要寻找宝贝呢,我还不知道你?” 苏灵风无法辩驳,心中只是暗叹自己这个小师姐心眼却是极多,自己有些心思倒是逃不过她的眼睛,想到此处不由自嘲一笑道:“好吧,我承认我此去乃是寻找几味丹药的药方,继而抓紧时间修炼,早一日突破九重修为,所以小师姐还是不要跟我前去了!” 丁灵珊“哼”了一声嗔道:“谁稀罕!你此去修炼我自然也要好好的修炼,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前往内门当中,我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一旁石大川也道:“丁师妹说的是,咱们都要好好的修炼,虽然幽冥天界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可是现在七煌天界中仍是危机重重,毕竟我们云顶天界的仙主遭雷劫诛灭的事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定然还有诸如伏凰天界和灵感天界妖圣的觊觎,所以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石大川说完,却见丁灵珊怒哼一声,一跺脚推门而去,石大川则无奈的一摊双手,咧嘴一笑道:“咱们一起加油吧,我也会在这里努力修炼的!” ………… 天海茫茫,天风催动波浪掀起一个个浪头,在这一片虚空中澎湃,这景观当真是壮观以及。 苏灵风捏了避水宝珠,驾着覆雨翻云兜便入了海中,他身在海水当中随即将腰袢的金曦法境扯开,唤出龙虾精和鲅鱼大王。 这二妖身在天河当中,麾下统领群鱼更是天界水将,一个个好不潇洒自在,都是当足了官瘾,就连雪鳞大蛟也被二妖时常呼来喝去好不威风。 忽然被苏灵风唤出,二妖皆屁颠屁颠的滚到了苏灵风的身前,一出金曦法境这才发觉竟是身在海中。 “不知仙主唤我二妖有何事吩咐?”龙虾精不敢怠慢,连头也不敢抬起。 苏灵风正色道:“速将沧溟海中一众水族遣回,令他们返回自己原先所居之处!” “啊?”龙虾精听罢登时豆眼乱滚,显得大不情愿。 可是当他看到苏灵风睁开眼睛瞪在自己的身上,这才赶忙诺诺称是道:“是!是!小妖遵命!”言罢一捅身旁的鲅鱼大王道:“你这肥鱼还愣着干嘛?没听到小仙主说的话吗?” “是……是!”鲅鱼大王赶忙诺诺称是不敢再多言。 苏灵风见状也不由被二妖逗乐了,当即展颜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它们,可是它们皆是天海中的水族,并非是我们所有,我保证今后定然给你们找寻更加强壮兵卒如何?” 此言一出,二妖哪里还敢多言只磕头如同捣蒜,慌忙返回金曦法境当中,未等片刻便见二妖身后跟了黑压压一片水族精怪,它们方出金曦法境便认出了这里正是它们先前的家乡,皆是兴奋异常摆动着自家尾鳍,各自四散游了开去。 “呸!一群白眼狼,教他们了那么久居然一点都不感激都没有就这样跑了!”龙虾精望着四散游走的鱼群精怪怒骂一声。 鲅鱼大王叹道:“它们都是这里生长的,也是情理之中,算了由他们去就是了!”言罢便同龙虾精一起悻悻回到了金曦法境当中。 苏灵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在前方那些鱼群的引领之下赶到了天海龙宫大门前,早已有龙宫小妖迎了上来,看到了苏灵风本人便赶忙将手中的长戟一收向着苏灵风施礼道:“原来是小仙君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先前苏灵风帮助敖海揭破敖真的事早已在龙宫乃至整个水族当中传开了,如今苏灵风也算是龙宫中一个较为出名的人物了。 苏灵风却极为敬重龙王的德行,身为龙族之长能够大义灭亲,秉持道义,这一点苏灵风是打心眼里佩服。 于是他也赶忙向着这小妖还礼道:“小可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归还一众天海水族,二来也是为了看望一下兄长,顺便有事寻找龙王老仙问询一番。” 那鱼精听罢连忙点头道:“多谢小仙君挂念,将我族人送回,四太子此刻正在府中请随小妖来!”说完这鱼精便头前带路去了。 再一次置身于龙宫当中,令苏灵风又有了身在水晶之中的错觉,透过宫殿地面的海底向下望去能够看到斗转星移,乃是一片浩瀚的苍穹虚空,这等景象简直美妙以及。 拨开了灵珠穿成的珠帘,却见敖海正背负着双手凝望着窗外沧溟海的深处,那深处水流暗涌,隐隐能够看到一片漩涡似乎在卷动。 苏灵风大踏步的走进距离龙海一丈外站定,向着他拱手一礼道:“兄长,小弟来看望看望你!” 敖海闻言立时表情一喜,自窗外收回了目光三两步便赶到了苏灵风的身前,朗然一笑用力捶了捶他的胸口道:“苏兄弟,没想到你在修炼的白芒之中居然还不忘记前来看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苏灵风展颜一笑道:“我的师兄生前和兄长乃是结拜之交,现在他虽然仙逝,可是我们这做师弟的自然不敢忘却,我们一脉相传,所以师兄是你的结拜兄弟,我们自然也是!” “好好好!” 敖海听罢连叫三声好,面色大喜,忙搭住苏灵风的肩头令他走入内阁,在一张方几旁座下,待到坐定之后敖海却看到苏灵风那避水灵珠将海水格挡在外,虽然自己并没有被阻住,可是总是感觉有些别扭,当即便道:“我说苏兄弟,你这避水之物在此处太过碍事,我总觉得和你隔了层什么,依我看将来习练一番水之道法岂不方便自在?”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不怕兄长笑话,小弟门中的灵木清风诀还在六层,如今丹田气海无法施展真气,更不要说什么水之道法了。” 敖海思索起来,良久方道:“听说过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许多办法,苏兄弟可以考虑下丹药这一途径尝试下看看!” 苏灵风忙道:“不敢欺瞒兄长,小弟正是为此事而来的!” “哦?”敖海一扬眉道:“你是说……” “小弟得到一本丹药宝册,其当中有一味丹药名唤天波归元丹,其当中需要用到三种材料方能炼制,其中一味在小弟那金曦境中便有,而其他两种便正是兄长这海中所有之物!” “是吗?你且说说看,只要有我能够相助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帮忙!” 苏灵风忙起身一礼道:“不管怎样小弟先谢过兄长的一片心意!” 敖海却朗然一笑摆了摆手道:“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况且先前我和玉霞公主的事也多亏了你,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你快说说看到底是哪两种材料?” 苏灵风点了点头叹道:“既然兄长也这样说了,小弟也就厚着脸皮说了,一种是龙鱼胆,另一个名唤珍贝灵珠!” 敖海听罢陷入沉思当中,半晌未曾说话。 苏灵风心中大为过意不去,当即忙道:“唉,我看还是算了,既然让兄长如此危难的话,小弟再另想他法!” :。: 三百四十三 沧溟海祖 “不不不!”敖海却是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兄弟莫要着急,且听说一言。”敖海端起案几上的杯子一饮而尽继续道:“那龙鱼胆我这不成问题,这沧溟海的龙鱼天生便有一种本事,能够将腑脏抛去仍能存活,日后不久还能长全,只是那珍贝灵珠却有些麻烦了!” “小弟愿闻其详!” 敖海说道:“苏兄弟却是不知,那珍贝灵珠听其名称似乎是海中贝类的东西,并不难寻,可是实则反之,珍贝灵珠乃是沧溟海中亘古的海祖,名唤沧溟海祖,实则是一只不知多少岁月的大海贝,就如同天灵五行宫清木宫的天木灵根一般,就连父王和岳父龟仙也都万分敬重,被视为我海中一族的圣祖,绝不敢冒犯,更不要说还要取他里边的珠子,这实在是……” 说到此处苏灵风算是明白了,原来如此,难怪敖海面露难色,看来此事就算是求见龙王怕也是无济于事,毕竟这镇海圣祖在他们水族的眼中乃是圣物,这下看来不大好办了。 如果连水族自己都不能随意亵渎和冒犯那么更不要说外人了。 苏灵风一脸茫然,这才明白刚才为什么敖海却是那样危难的神情。 “这样吧!”敖海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前望向幽蓝海水的深处道:“我身为海族,我来带你前去,不如我们碰碰运气如何?” 苏灵风闻言一惊道:“这样怎能使得?我不会用兄长族中的圣物和信仰开玩笑,我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就换一种丹药再试不迟!” 敖海说道:“我虽然并不太懂那岐黄之道,可是我也能够听得出来就单单你需要的这两种材料来看,这丹药也定然不是凡品,就算是换上一种丹药那材料也极为难寻,结果又有什么分别?你不用再推脱了,你知道我的性情,我不喜欢太过客套,而且我决定的事绝不会反悔,就这么说定了!” 苏灵风只好闭上了嘴巴,他知道现在再说什么过多感谢的话也都是空谈,当下便向敖海抱拳一礼道:“兄长说的是,客套的话小弟就不说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 敖海点了点头随即向着门外将那鱼精唤了进来叮嘱道:“金头将,我和苏兄弟有要事出去一趟,若是父王问起就说我们一起出去修炼了,过多的话不要多说,若父王再问就说你也不清楚就行了!” 那鱼精当即躬身拜道:“谨遵四太子法谕,小妖记住了!” 随后敖海便引着苏灵风顺着后园悄然出了龙宫,向着茫茫深海而去。 人伦境中的大海便深邃无比,浩瀚博广乃是世人难以企及之处,更不要说是这天界之海,其当中出了龙王和龟仙等一众水族之外,定然还有其他的水族分布各处,皆在不知名的角落当中,就如同云顶天界一般,纵然天灵五行宫已是根基深厚的仙门,可是仍有诸多散仙之流,如东华仙君,雷帝等等。 “沧溟海虽然在天界虚空当中并不起眼,可是若是和人伦境中的大海相比,却不知道要大了多少,而那沧溟海祖则在天海最深处,在我的印象中我只随着父王前往祭拜到过一次,仅那一次父王也不允许我靠近,所以你我此行一定不能让父王和岳父大人他们知道了,不然他们皆会震怒。” 苏灵风忙自点了点头,听到敖海如此一说倒是引起了他心中的一片好奇之心。 “咦!对了,怎么不见了嫂嫂?”苏灵风茫然问道。 敖海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在龟仙府中,这段时日正好回了娘家,之前我还在担心云顶天界最近不大太平,可她却思念极甚执意要回,我哪里能够阻挡得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笑道:“刚才看到兄长立在窗前望向大海深处,我想也一定是在担忧嫂嫂的安危吧!” 敖海叹息一声笑道:“不怕苏兄弟笑话,我和公主的结合的确历尽万难,所以我会好好的珍惜,也亏得你为我们左右周旋,才让我们有了今天!” 苏灵风驾驭这覆雨翻云兜望着时不时游过的鱼儿,心中却是一阵苦涩,幽幽叹道:“不管经历了多少最重要却相守在一起,这便足矣,相比之下……”苏灵风联想到阿古娜此刻只剩下一缕残魂,而月海清则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想到此心中更是平添萧瑟,一阵怅然。 敖海放缓了速度与苏灵风并驾齐驱,看到他心事忡忡也不由问道:“月姑娘如今可安好?” 苏灵风叹息一声便将自己前往幽冥天界遭遇之事详尽说出,敖海大为惊奇,也自惊叹道:“没想到月海清姑娘居然还有这样的怪事……”言罢陷入了一片沉思。 直到过了良久,苏灵风这才试探问道:“兄长是否能够想到那神秘巨眼的来历?” 敖海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请你的叙述月姑娘的身世一定极不平凡,而且那巨眼的图案放眼整个云顶天界似乎也没有,说不得她根本并非是云顶天界的人!” 苏灵风沉吟着道:“兄长推断的是,小弟也这样想,而且小弟推断她一定是被那怪眼给摄了去,暂且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敖海嗯了一声道:“那巨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们身受危机的时候出现将她摄去,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要救她,不然何必等到现在?” “唉!只是这一切都毫无头绪,看来也只能日后再做探究了,现在小弟一心想要修炼和壮大自己,这才是王道!” 敖海拍了拍苏灵风的肩膀道:“我看好你!从一个人伦世间弱小的人一点点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这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以你的资质和悟性一定没有问题,就算是有再多的奇迹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 苏灵风的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心中先前那种惶恐与不安早已烟消云散,强烈的信心此刻已充满心间,更是对未来有着无比的希望。 二人就这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是驾云在这深海当中飞纵了四五个时辰,而周遭的暗流不知道在何时忽然剧烈了起来,使得苏灵风为之一振道:“为何这里海水的暗涌如此强烈?” 敖海沉声道:“嗯!前方再不久就快到了,此处已是深海当中,那沧溟海祖所在之处是沧溟海的最深处,也是沧溟海的中心,海水的涌动也由四个方向共同聚拢而来,所以此处便成了一片乱流!” 苏灵风听罢,心中油然浮起一个不详的预感,若按常理推断四个方向的暗流汇聚在一起那便是一个漩涡才对,若果真如此那沧溟海祖便在这旋涡当中。 苏灵风将心中所想说与了敖海所知,敖海不由赞道:“苏兄弟倒是聪明的紧,你所言不错,当年父王带我前来时便用仙法将我护住不被旋涡卷走,而后才带我安然入了那旋涡当中!” 此时二人眼前蓦然显现出一个极为深邃的大海沟,其中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此刻就连原先所见虚空的星辰也根本看不到一星半点,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海还是虚空。 两颗明珠的光亮将四下里照的亮堂了些许,苏灵风看到身畔有极多不知名的鱼儿游过这些鱼形状极为怪异,大多都生有四肢,没有双目,四肢划水悠然游过。 苏灵风的覆雨翻云兜原本便是水气凝结的云朵,自然不受海水影响,只是周围的水流却越演越烈,他周围那一层隔水的无形屏障却发出一阵微微的“咔嚓”声响,似乎也被这深海当中的激流压迫的难以承受。 敖海周身也早已腾起一阵幽蓝色的光华,正是他将灵气运转了起来用以抵御那越来越强的压力。 这片海沟看来果然极深,两边也越发的宽敞,却不知道要比世间任何山谷还要宽大数十倍,此刻四下里的暗流已如激烈的狂风一般,在二人的耳边呼啸,甚至比起虚空当中那激荡的天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敖海也担心苏灵风那避水灵珠无法在坚持下去,随即探掌而出,在那层无形的屏障之外又渡上了一层自家真气,勉力将那激流格挡在外,终于算是稳妥了许多。 周围激流狂啸,犹如万马在耳边奔腾而过,两人说话谁也听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方行去。 又不知道向下行了多久,前方果然看到一个巨大的旋涡居然有落霞川那样的宽度,旋涡旋转极快无比,周遭卷起的水流已是到了疯狂翻卷的程度。 “原来……这便是沧溟海的中心了……”苏灵风向着那旋涡的四周望去,只见围绕这旋涡的四个方向果然看到四条海沟向着前后左右眼神开去,同样看不到尽头,苏灵风回想自己和敖海驾云飞纵了四五个时辰才到了这里,若是在人伦世间中若按照这样的速度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何处,看来这沧溟海果然浩瀚广大,只是他不清楚沧溟海其他地方还有什么。 “我们走!!” 敖海蓦然趴在苏灵风的耳边大喝一声,随后便纵身跃入那旋涡的正中,苏灵风屏息凝神,他深吸一口气面对这轰然巨响势能搅碎一切的巨大旋涡,当下直把心一横,收了覆雨翻云兜便也随之纵身一跃,入了那旋涡正中。 :。: 三百四十四 海祖洞府 出乎苏灵风意料之外的是这旋涡的正中却是出奇的宁静,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任凭外边狂风暴雨,自己身处这其中却是一片平和,他的心中也不由暗自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来想去这才得出了结论,想必这海中的旋涡和那旋风也是一个道理,正中间压力相持互相抵消所以才会如此的安宁,静的他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前方不远处便看到了敖海的身影,只见他周身也被云彩团团裹住,氤氲的水气直将周遭的海水翻搅的如同沸腾了一般,就那样静静向着深处落去。 苏灵风感到周遭似乎也不似方才那样强烈的水流压力,自家避水灵珠的屏障也自稳定了下来,恢复往常,覆雨翻云兜载这他跟随着敖海向下落去。 过了许久,二人已经足足落下了七八十丈高低,居然还未曾有到底的意思,这旋涡的巨眼居然如此深邃,使得苏灵风不由一阵寒意,暗想:这便是为何仙品丹药如此珍贵了,单单是这一味材料便是如此难寻,更不要说仙品丹药需要用到数种,再加上通晓岐黄之术者费心炼制,这便是难上加难了。 此时此刻,周围静寂无声,没有激流,就连海水流动的声音也一丝一毫听不到了,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又不知道落了多久,前方终于看到了一团白炽的亮光,那亮光起初只有碗口大小,随着二人下落靠近便越变越大,白炽的光芒刺眼万分使得苏灵风不由遮住了双目。 片刻之后,他忽然感到双足似乎踏在了地面上,终于脚踏了实地,这才赶忙睁开眼来,只见周围绽放着万丈白光,在光芒当中隐约有一个巨大的事物轮廓一动不动的静静在光芒当中。 身旁敖海走上前来一指前方兴奋道:“苏兄弟你看,那光芒当中的便是沧溟海祖,走!咱们到跟前看看去!” 二人踏入白芒当中周围除了一片白茫茫和不远处那一个好似小山大小的轮廓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随着二人向那轮廓走进,只见一座绽放耀眼白芒的巨大贝壳便显现眼前,这贝壳实在是太大了,方圆足足有两三丈,高约四五丈,贝壳半开半合,那白炽的光芒正是自当中绽放而出。 敖海的面色蓦然变得一片恭敬,向着这巨大的贝壳深深行礼,随即拜倒于地,行了大礼。 苏灵风知道这便是沧溟海中的圣物无疑,就好比清木宫的仙木灵根一样,也不敢怠慢随着敖海一起行了叩拜大礼。 一通礼毕,敖海赞许点了点头,随即用手一指沧溟海祖道:“苏兄弟你看,周围这绽放刺眼白光的便是沧溟海祖当中的许许多多的珍贝灵珠了,之所以在听到你说到那材料之后我能如此肯定,正是因为先前我随父王见过一次,听父王说这珍贝灵珠乃是天海隗宝,若是修炼木之仙法和水之仙法的仙者服用一颗便可修为大进,若是火系道法万万不可施用,而其他诸如金系和土系我便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宝贝,我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妥?”苏灵风心中有些不安,毕竟此事未经龙王和龟仙知晓,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怕是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敖海似乎看出了苏灵风心中的隐忧,当下爽朗笑道:“苏兄弟大可不必担心,我刚才祭拜海祖之时已经默然替苏兄弟祷告过了,相信海祖宽宏大量一定不会怪罪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苏灵风听罢感激道:“多谢兄长为小弟费心,不过待到日后有机会小弟一定会将此事亲口向龙王和龟仙说明,相信他们也一定能够原谅我的苦衷!” “好了好了!快随我一起去拿灵珠就是了!这个日后再说!”敖海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一拍苏灵风引着他向那巨大的贝壳行去。 到了灵贝的近前,苏灵风看到这灵贝已然开了一个两尺多高的缝隙,其中果然堆满了白光刺目的圆润灵珠,说是灵珠可是每一颗都大如西瓜一般,令他颇感神奇。 想着苏灵风便缓缓向着那灵珠伸出了手掌,哪知道手还未曾触碰到灵珠之时,蓦然间自那灵贝当中忽然卷来一股强横的吸纳之力,二人脸色大变,纵然是他们反应再快,可那吸纳之力却极为强横根本无法抗拒,容不得二人有丝毫反应,霎时间便被吸纳而入,巨大的灵贝也随之关闭,周围那强盛的白芒登时戛然而止变作一片漆黑,黑如墨色如混沌一般。 一阵天旋地转,苏灵风只感到脑袋当中好一阵眩晕,他勉力坐起了身子,还好,看到自家的避水宝珠屏障倒是安然无恙,而此刻敖海也正在他身旁跌坐在地,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我们被纳入了这灵贝的灵海法窍当中?难道他也有灵海法窍吗?”苏灵风一脸愕然问向敖海,毕竟他还是水族若是连他也不知道的话那这里就没人知道了。 却见敖海活动了下四肢,总算是缓过了劲来,他站起身子四处打量一阵,蓦然说道:“不对!这里并非是灵海法窍,只不过是这海祖的体内而已。” 苏灵风沉默了,他低下头看仔细打量一番自己的身躯,果然并非是灵体神魂那种虚幻,而是有血有肉实实在在的。 “既然不是灵海法窍,那就只能是这大贝壳当中了!” 苏灵风心想着便打量四处,只见身后方才被吸纳而入的地方那些珍贝灵珠被堆放的好似小山一般,直将这贝壳当中照的亮如白昼。 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看起来好似树林一般,可是仔细打量却是一片绿油油的海藻,而在海藻群中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一处泛着五彩光芒的礁石。 苏灵风顺势一拍敖海道:“兄长你看,那是何物?” 敖海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阵,好半晌面容之上却露出了一片古怪的神色当即摇了摇头道:“奇怪,看起来像是一方海底洞府,这……这怎么可能,谁能有胆量在海祖体内居住?” “不如我们小心上前看个究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一手将天雷震火旗捏在手中,二人一前一后便向着那泛着五彩霞光的珊瑚洞府而去。 拨开了杂乱扰人的海藻,果见一个一丈多高的珊瑚礁石所砌的洞府,整座洞府也为五彩珊瑚所铸,海水荡漾便显出五光十色的绚丽色彩,当真是妙不可言。 可是苏灵风却顾不上对此惊叹,他小心翼翼的捏着天雷震火旗,若这洞府当中蓦然冲出一位不管是仙是妖,先自招呼一通再说,他经历了如此多,早已养成了凡事谨慎的习惯。 敖海也在一旁屏息凝神,只见这洞府外什么也没有注明,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在海祖体内,到了洞府门前,却见洞口并没有门户,里边光线虽暗不过倒是看的真切,贝床、珊瑚桌椅、珠帘一应俱全,只是里边空空如也没有人也没有仙谁也没有。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苏灵风却是一脸苦笑道:“看来兄长也是第一次见到,既然连你都不清楚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敖海忙道:“这天界之海的沧溟海不知道要比人伦世间的大海大了多少,所以更不知道其当中会隐藏着什么样的高人,不过既然什么也没有发现,想必这位高人已不知所踪,依我看咱们还是速速拿了珍贝灵珠想办法出去回到龙宫再说吧!” 苏灵风表示赞同,可是转念一想方才这巨大的贝壳早已关闭,怎么才能令其开启呢?想必这定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敖海好似看出了苏灵风心中所想,随即摆了摆手道:“不论如何咱们也要前去试试看,总有办法的打开的!”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即便同敖海转身行去,哪知道身形方动便感到前方一道凌厉的锋锐气息直向自己激射而来,苏灵风心中大吃一惊,他下意识的想要出手抵挡,可是毕竟此间没有灵气加持自身,虽然是意识到了可是整个人仍然还立在原处根本应付不来,再加上这个变故实在太过突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根本令人猝不及防。 就在苏灵风呆立当场就要惨遭暗算之际,旁边蓦然闪过来一个伟岸的身影,径直挡在了他的身前,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待到他定下神来时这才瞧的分明,原来居然是身旁的敖海正挡在了自家的身前,一瞬间他的心头涌起一片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敖海居然替他硬生生挡了下来,一时间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明白敖海为什么这么做,修炼之人最为珍惜自己的身躯,在自己还未曾达到入定境界能够塑成灵体之前,血肉之躯最为重要,若是没有了躯体只剩下一缕神魂,那么感受天地纳取灵气就极为的困难了,这样以来修为进境自然便不可能前进,修炼的大门也会随之关闭。 可如今敖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这一点却是令苏灵风最为震惊之处。 一片紫红色的液体随着周围的海水弥漫开来,顷刻间便将周围染得一片暗红,敖海的脸色也随之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苏灵风心中来不多想赶忙将他扶住,只看到他的胸前赫然钉着一支磐龙长锏,那磐龙锏隐隐弥漫着紫色的水雾,在海水当中丝毫也没有减弱。 看到如此的景象苏灵风脑袋登时“嗡”的一声近乎炸裂开来,脱口便道:“这……这兵器有毒!” “嘿嘿嘿!” 苏灵风话音方落便听到一个阴惨得意的笑容自旁边那珍贝灵珠的白芒中传来,随即一个人形缓缓的走了出来,看到此人不但是苏灵风本人就连敖海也是大吃一惊。 :。: 三百四十五 相煎何太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敖海的亲哥哥,三太子敖真! “怎么……怎么回事你?你到底是……父王不是将你禁锢惩戒了吗?”敖海一脸的难以置信。 敖真仰首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弟弟,你怎么忘了,自小父王他便一直宠我,他怎会忍心让我受刑呢?只不过对你们那样说罢了!” 敖海震惊之余剧烈咳嗽几声随即充满不信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父王一样恩怨分明,他绝不会诓骗我!” 看到敖海原本替自己挡下这记暗算受了重伤,如今又动了怒气心中如何不担心,刚才听了敖真所述心中也是猜出了七八分,当下忙对敖海说道:“兄长莫要动怒,想必并非是龙王没有对他施于惩戒,而是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将他逐出了龙宫从此不得再回来!想必他也知道这珍贝灵珠的妙处,妄想通过此物提升自己,而发现了此处正好守株待兔将前来寻找珍贝灵珠的任何人偷袭,继而祭炼神魂能够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你这小子也难怪能从人伦世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头脑不错,悟性也挺好,就是太令人讨厌,若是没有你,恐怕我敖真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说时转向敖海道:“我说弟弟,从小你就这样太过耿直所谓的重情义,可是到头来不还是敌不过父王的不忍之心吗?哈哈哈,顺便告诉你,我这磐龙锏上沾满了南海星的剧毒,想要解除怕是无望了,不过依照你的修为倒不会那么快就死去,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和玉霞公主重新拜堂成亲的,她原本便是我的女人,日后合道双修之后修炼的进境便会更加快速!哈哈哈!” “不!不可能的,你不要做梦了,她是不可能再答应你的!”敖海痛苦喘息着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的就范,你只要看好戏就行了!嘿嘿!”敖真说时那脸色也变得渐渐扭曲起来,由于过于兴奋,就连身躯也微微颤抖着,而后面露得意之色,一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向着白芒中遁去,随着脚下一个震动,不远处只听到一阵“轰隆”鸣响,显然是这巨大的贝壳开启之后又关闭的动静。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敖海挣扎起身子,却蓦然感到前胸如针扎一般剧痛,终究是深吸一口气呕出一大口污血来,哪里还能看到敖真的身影,看来那南海星的毒果然剧烈无比,纵然像敖海这般修为的人也在如此快的时间便毒气加重。 苏灵风生怕他太过激动,加剧毒气蔓延,到时候毒气攻心就算是女娲在世怕也难以救过来了,当下赶忙劝慰他道:“兄长千万莫要再动怒了,你相信小弟,小弟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他去碰玉霞公主一根汗毛,现在需要快速将兄长体内的毒除掉才是当务之急!” 敖海的脸色此刻也渐渐变作一片青紫色,只见他眉头痛苦的皱成一团,看到这般情景,苏灵风的心便如刀绞一般,若不是他义无反顾的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那么中毒被暗算的应当便是自己了,恐怕自己这会也是凶多吉少。 他此刻顾不上多想,看到敖海双拳紧握,痛苦不堪,嘴巴大张好似喘不上气一般,当下赶忙将金曦令牌的法境展开,用覆雨翻云兜将他自己和敖海一并裹了,狂纵到了洞天之中,方入洞天之内便急火流星一般赶到了仙草园中,大声呼喝道:“彩衣,彩衣可在?” 呼喝片刻,只见一个少女当先而出,正是林若莲,只见她的身后正是彩衣一片慌乱的跟着,二女急匆匆的赶到了苏灵风的身前。 看到苏灵风怀中正抱着一个面色青紫昏迷不醒的少年,二女不由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一阵,都是一片讶异道:“这是……” 苏灵风却是心如火焚的呼喝道:“快!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他一命!” 彩衣赶忙招呼苏灵风寻到一方青石圆桌将敖海平放了上去,当下由苏灵风解开敖海胸前衣衫,只见前胸赫然一枚铜钱大小的孔洞,紫黑的污血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彩衣看着那伤口,不禁皱起眉头,心中知晓敖海是中毒无疑。 “难道是……”彩衣在脑海中全力搜索着,蓦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却是一咬牙道:“如此剧烈的毒,中毒之后却有一股烧焦的气味莫不是南海星的毒?” 苏灵风听罢连忙点头道:“不错!不错!听那厮说起过,好像就叫什么南海星!莫不是你知道如何解得吗?” 彩衣叹了口气道:“那《玄天本草经》中有着南海星的记载,此物出处乃是天海沧溟海极深之处的一种海星,因为身在海底每一只总是面向天道虚空的极南方,因此得名南海星,此物亮紫色,在深海当中能够自行发出明灭交替的光芒,体表原本无毒,脏腑却有剧毒,此物乃是天界所有的毒物,绝非是人伦世间任何毒物可以相比的,就算是身有腾云境界的仙者中毒之后也照样万分危险!” 苏灵风满面焦灼的道:“彩衣,我不关心这东西有多毒,我只关心有没有解药能够解除它?” 彩衣赶忙一脸歉意道:“啊,小主人对不起,我这就查看!”说时便赶忙取出那本《玄天本草经》来翻动一阵,随即他点了点头随即道:“有了!有了!南海星之毒可用定海神珠化解,此物乃是龙族镇族至宝,正是这南海星毒的克星!” 听到彩衣说完,苏灵风来回踱起步来,击掌道:“看来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龙族至宝我想龙王老仙那里一定会有此物。” 言罢转念一想忙道:“彩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令他体内毒气减缓蔓延?” 彩衣忖思片刻,当即转向林若莲道:“林妹妹,你替我在仙草园的寒园中采摘三株上好的玄冰草,我要将它们炼制成冻结经脉的丹药,令他体内的毒气暂且被封冻住不会蔓延下去!” 林若莲听罢当下点了点头,转身便急匆匆的跑开了。 苏灵风心中不安,他转念一想怕那三太子返回追到自家法境当中,赶忙向彩衣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在此处不能久留,万一那厮回来我还要会会他才是,只是你千万要将他安置妥当!” 彩衣点了点头却是抿嘴一笑道:“小主人只管放心就是,难道你还不放心我吗?” 苏灵风回想起刚才对她的话语太过粗暴,心中也是一阵愧疚,垂首道:“对不起,刚才我也是太过着急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彩衣摆手道:“小主人快别这么说了,彩衣跟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灵风满含歉意不由轻抚彩衣那柔滑如瀑般的秀发,重重的点了点头便驾起了覆雨翻云兜遁出自家金曦法境,重新回到了大贝壳的洞府当中。 他自洞府的珊瑚床榻上霍然起身,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似乎那三太子并没有返回,周遭仍是珍贝灵珠所绽放的耀目白芒,白花花的一片。 苏灵风心中一动,当即手掌一翻捏了天雷震火旗暗自戒备,没入前方不远的一片幽绿海藻当中。 这片海藻直有两人多高,置身其中也如森林一般,行了片刻苏灵风便看到前方到了尽头,一口气穿出了海藻林,踏上面前被堆放如小山似的珍贝灵珠踩踏而上,想要尝试着看这贝壳是不是能被开启。 没想到这贝壳果然巨大,攀登了好几颗灵珠也未见顶,他只好驾驭着覆雨翻云兜飘然而上,仔细辨认一阵这才看到这贝壳的接缝处,虽然合起来的地方并不是严丝合缝,只有一指粗细的空间,可是苏灵风伸出手来尝试着将顶盖向上用力推了推,果然如他所料,那顶盖如铜浇铁铸根本不动分毫。 苏灵风心中不由暗叹,谩不要说自己体内此刻没有真气加持,就算是有怕也无济于事,不管怎样这贝壳也是沧溟海的圣物,寻常之力又怎么能够撼动呢? 想到此更为着急,虽然彩衣能够用办法将敖海的经脉暂且封冻,可是那也并非长久之计,时间久了定然会被冻坏,到时候就算毒气可解,经脉毁去却也得不偿失。 蓦然间他想到一个办法,暗道:不如我就在这里守着,毕竟那三太子还会回来,他来去自如必定在这里得到了什么关于这大贝壳的操控方法,我等他回来的时候这贝壳打开的一瞬间趁那机会一口气逃出去,不管怎样先返回龙宫救了兄长再说。 不论如何这倒是一个办法,苏灵风也不由有些佩服自己,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想些歪点子出来。 当下他便身在覆雨翻云兜上静静的在这缝隙前端坐当空,周围珍贝灵珠的光芒倒是正好将他隐藏其中,他的思想必须全力集中,望着面前的缝隙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在第一时间逃出去,而此刻敖海那痛苦的表情却偏偏在他的脑海中盘绕不绝。 他不知道敖海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苏灵风感受过亲情,感受过男女间的情愫,而这样的友情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震撼到了,他没想到的是纵然是朋友之间也可以相互为彼此舍去一切,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其他两种情感,这种兄弟间的友情却是令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奇怪感觉,这便是義!信义!那是一种肝胆相照的情义。 “兄长,我知道你一定还在为大师兄的事难以释怀,我虽然并不是大师兄李晋,可是我知道从此以后不论兄长遇到什么难处,我都会不顾一切前来相助,这是我欠你的!”苏灵风此刻心念急转,双眼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缝隙。 蓦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周围的水波一阵剧烈的颤动,他清晰的看到一道幽蓝的光芒自面前贝壳的缝隙涌了进来,看到此处,苏灵风的心登时坠入了谷底。 :。: 三百四十六 无耻小人 鲶鱼老仙 那是一股股的激流,似乎是被什么外力涌入了缝隙当中,与此同时贝壳外边亦是传来了一声娇喝:“你!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苏灵风凑上前去趴在缝隙之内向外望去,只见一位仙娥周身萦绕幽蓝丝带,一身湖蓝纱裙被自家的灵气激荡舞动,只见她柳眉倒竖,紧咬银牙向着三太子敖真怒目而视,此女不是他人正是玉霞公主。 “嘿嘿!我说夫人,你怎么对夫君也这样厉害,看来你还是不清楚你现在的境况,告诉你也无妨,我那乖弟弟现在正在我的手中,你若是再这样的态度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喽!” “呸!谁是你的夫人!你……你!”玉霞公主被气的脸颊一阵铁青而后怒道:“你简直是个畜生!居然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放过,你会不得好死!” 敖真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鼻间冷哼一声道:“从小打到大他都在我屁股后边跟着我,父王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交给我,再让我给他分,无论修为、悟性、机缘他哪一样能比得上我,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如愿!” “他为人正直,对人真诚,义薄云天,我就是爱他这样,相比之下再看看你自己的丑恶嘴脸,你和他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玉霞公主丝毫不让分毫,也根本不给敖真一丁点情面,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把利剑刺向敖真的心头,令他的脸颊一阵阵的抽动起来。 “好!好!你尽管这样说吧,待会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与一个快死之人私定终身的!实话告诉你,你那相好的已经身中南海星剧毒,无人能解,恐怕就连父王也没有办法,怎么样?他现在就在里边,若没有我的咒术这海祖是无法打开的,你就等着你的心上人活活的死在里边吧!哼哈哈!”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快点放他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玉霞公主怒不可遏,裙带狂舞,随时便要出手相搏。 “呦!着急了!你忘了?再怎么说我可是龙宫的三太子,我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你想试试尽管来就是,我保证不会还手,不过拖延下去他的性命可就当真保不住了!” 一席话说的玉霞公主如坠深渊,脸色变作一片煞白,无可奈何之下终究是收了自家灵气,那狂舞的纱裙恢复如常,紧咬嘴唇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敖真看到玉霞公主到底是屈服在了自己的手段之下,不由心中浮出一阵得意之色,仰天笑道:“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自始至终他是不可能超过我的,这次也不例外,我现在要你答应我立刻和我成亲,如果不然你就等着看他成为一具死尸吧!” “无耻!”玉霞公主将嘴唇也咬出了血来。 “那你就等着好看吧!”敖真也不在乎,干脆背起了双手抬头看天。 “……好吧!我答应你!只要能救他一命,我……我答应和你成亲!”玉霞公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敖真听罢正待得意上前,伸出手去准备轻抚玉霞公主的脸颊。 看到如此情形,苏灵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一腔怒火,纵然是他见多了这般小人,也未曾见到过好似敖真这样禽兽不如之人,趁人之危姑且不说,居然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迫害的不死不休,这等狼心狗肺之辈存在于这方世上简直是天理不容。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向着缝隙之外大喝一声:“在下从未见过如此禽兽不如之辈!公主殿下,你不用怕他,兄长此刻正在小弟那金曦法境当中,虽然身中剧毒,但是我有《玄天本草经》有办法能够暂且令他体内的毒不会蔓延,目前来说他并无性命之忧,你大可放心就是!而且龙王老仙一定有办法能够救他的!” 此言一说,敖真的脸色比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还难看百倍,而玉霞公主则是忽然面露惊喜,其表情不亚于一个溺水之人猛地抓住了一根木桩。 “苏兄弟!原来是你!” 苏灵风应道:“嫂嫂,是我,你只管放心就是,兄长定然有救!”他故意称玉霞公主为嫂嫂,也是令敖真万分难堪,如此一来敖真刚才的得意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股深深怨恨,只见他回过头来向着苏灵风道:“早知道刚才我就将你随手杀了,没想到居然又是留下你这样的祸根!” 苏灵风微笑道:“你纵然是龙宫的三太子却以为能够轻易杀得了我吗?” 说出此话,苏灵风自然是有底气的,虽然现在没有了三大妖神助阵,可是他的手中尚还有天雷震火旗这样的至宝,就算这天雷震火旗斗他不过,当时雷帝也传他了呼唤的方法,告诉他能够在第一时间赶来相助,再退一万步讲,就算都没有这些,他还有刚刚得到的那枚妖神令,最不济就让那天古妖圣将敖真的神魂给吞噬了去,只是如此一来那妖圣便更会壮大一分,会越来越危险,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擅自动用妖神令。 可是敖真他哪里知道这些,只不屑的嗤道:“一个小小人伦世间的杂毛小子也敢如此造次,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言方落,便忽感到身后一股强烈的水流翻涌而来,回头望去,只见玉霞公主早已重新抖擞精神,裙带倒着飞舞,一身水之灵气澎湃如巨浪奔涌,一只素手缓缓抬起但见一枚拳头大小白皙如凝脂一般的明珠被她托在掌心之上,毅然娇叱道:“禽兽之辈,还不束手就擒跟我一起回到龙宫令龙王老仙发落!” 敖真却是阴惨一笑,自身鳞铠一瞬间也自熠熠生光,身后隐隐显现出一杆洁白如玉的长枪,枪杆之上盘着一条白色蛟龙,腿部弓起厉喝一声,身后那长枪便化作一道白玉蛟龙直取玉霞公主而去。 “哼!我当你有什么手段,还不是没什么长进,你却不知道我手中这颗明珠乃是何物吧!”言罢吹气如兰,口中贯出一道幽蓝的气息渡上了那颗明珠。 那明珠当即冉冉飞起,绽放蓝芒,周遭登时一阵酷寒袭来,海水翻涌之时其当中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夹杂了无数的锋锐冰刀,径直向着那条蛟龙卷了上去。 一阵狂卷的冰刀旋涡,将那蛟龙困在其中,任凭敖真再怎样驾驭操控,冰刀旋涡仍似狂龙卷一般令蛟龙无法得脱,只听到其中传来一阵揪心的嘶鸣。 “这是北溟玄珠吗?没想到那老龟倒是舍得连这东西都给了你!”敖真脸色一片阴沉,更是出奇的难看,他深知这北溟海玄珠乃是汲取了沧溟海极北之地至寒的精华,是被龟仙游历之时得到,至宝之物皆有自身混沌灵识,若开十重威力无比,而此物虽在玉霞公主手中威力发挥不出四成,可是这件天海奇物用来对付敖真却是绰绰有余了,他那玉龙枪虽然也是经由龙王祭炼,能化真龙喷吐水电,若对其他一般法宝还成,面对这不知多少岁月而成的至宝就显得弱了许多。 敖真看到自己无法召回玉龙枪来,自是知道自家法宝遇到了更为强大的敌手,心中纵然好生心疼却也毫无办法,只好一咬钢牙弃了玉龙枪,抬掌而出,袖中便是一溜精光射出,正是那偷袭伤了敖海的磐龙锏。 原本便都是近邻水族,玉霞公主如何不了解敖真的底细,那磐龙锏方出,便被玉霞公主衫袖一拂,当空中的北溟玄珠再次贯出一道极寒冰流硬生生将磐龙锏阻住,一瞬间自家两个法宝都被制住,敖真脸色阴沉,怒喝道:“死妮子,别以为我没办法制住你,我知道你清楚我的底细,又仗着老龟的至宝,不过就算如此,我仍然能令你束手就擒!” 苏灵风原先还为玉霞公主捏着一把汗,如今倒是瞧了个明白,看来二人的修为相差不多,都是腾云炼境的修为,在修为相等之时若要胜过对方就要比拼身旁的法宝或是至宝了,如今敖真身旁之物没有一件能够抵得上玉霞公主的北溟玄珠,原先的时候他身上倒还有龙王相赠的至宝,飞海步云兜,此物乃是尊师开天之时轻灵之气化为空气仙云,亘古不化形成,日夜汲取云之精华,后被龙王用天海水气捕获所得,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上天入海不受任何影响的云朵,且动辄万万里之遥,纵然是在虚空当中也能如飞移传送一般极快到达。 只是此物已被龙王收回,将他逐出龙宫,此刻敖真便处处受制,占尽下风。 玉霞公主却巍峨不动,悬浮当空全力催动北溟玄珠,翻搅周遭海水,温度急剧下降,方圆数里之外的海水都变作充斥冰碴的水流,顷刻间已将敖真包围。 一瞬间丢了自家两件法宝,敖真却是阴冷一笑,一抬手臂便是打出一道锐芒激射而上,那锐芒射向当空中登时发出一声“隆隆”巨响炸裂开来,形成的震动居然连苏灵风身下这只巨大的贝壳也剧烈摇晃了起来。 如此情形使得玉霞公主和苏灵风都是大为震惊,苏灵风心中一沉,暗道:“莫不是他穷途末路之下还有什么阴毒的手段不成?” 天海之上金光炸裂开来,直化作万千锐利如剑一般的剑光硬生生的将玉霞公主罩在其中,北溟玄珠的寒芒也被这金光逼得猛然一黯,硬生生的飞回到了玉霞公主的手中。 只见金芒当中一个身形佝偻的人形缓缓落下,只见此人只有三尺多高,发髯斑白,在头顶打了个髻,盖着一轮青布方巾,这老者面相极为古怪,下颌吐出,有一张宽大厚实的嘴唇,那嘴唇胀如肠,左右两边分别生长着四根长须,形似鲶鱼,浑身被一袭灰青色的袍子裹住,扮相极为怪异。 苏灵风和玉霞公主都是一脸讶异,不过能够紧紧在一个照面便将北溟玄珠这样至宝的威力化解,定然不是寻常之人。 “哈哈哈!” 随着一声朗笑那老者落在敖真的身前,望着玉霞公主道:“久违久违,没想到这么快你便将我唤来,却是见到了故人的千斤,这可真是造化!” 玉霞公主怔在当场,只在记忆当中极力搜索着,蓦然她面色一沉当下叱道:“你是鲶鱼老仙,就是爹提起过的那个曾经暗算过他的歹人?” 这老者哼道:“你记性怕是不太好吧,我叫鲶老仙,一个小辈居然如此没有礼貌成何体统!” :。: 三百四十七 雷帝降临 “当年你暗算爹爹,却未能得逞,后被他打落深崖,没想到居然在这海祖之中!”玉霞公主紧咬银牙说道。 “你不说我却忘了,那时老龟纠集龙王老儿寻找至宝想要平分琅琊环和玉龙扣,却忘了我在他们身旁一直殚心竭虑的替他们做牛做马,这琅琊环和玉龙扣也有我的一半功劳,不论怎样我也算劳苦功高,凭什么我不能得?”鲶老仙说时激动的鱼须乱颤,而后继续恨声说道:“我下手偷袭老龟却不料被他所识破,自叹技不如人被他打落深崖,想必也是他自觉理亏,没有将我神魂也一并灭了,而后我悄无声息隐藏在海祖当中,也不知多少的岁月一直用那珍贝灵珠提升自己的修为,直到敖真这小子前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二人的仇迟早要报却没想到你们却来的这样快!这可真是苍天有眼,纵然杀不了老龟,他的女儿我倒是不在话下,不如就先将他的宝贝女儿擒下,让他也为当年的事好好的痛苦一番!” 一旁的苏灵风听到此处心中也是打了个突,没想到这鲶鱼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历,看来这海祖的贝壳当中的洞府便是他原先所居之处,无意中却被落魄的敖真发现,这才有了这样一番事。 鲶老仙此言一出,倒是敖真有些急了忙道:“上仙,玉霞公主原本要与晚辈结成伉俪,却被四太子和苏灵风算计,恳请老仙人莫要杀她,她毕竟是我的妻子!” “呸!无耻之徒!谁是你的妻子,纵然我力不能敌也大不了拼上性命而已!你们只管前来就是!”玉霞公主娇叱怒骂一阵,周身灵气澎湃爆开,衫裙狂舞,直将周围的海水翻搅的一阵怒啸。 “好!不愧是老龟的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子,我倒要看看你让那老龟调教到什么样的程度!”说话之间鲶老仙那矮小的身形登时消失不见了踪影,原先被玉霞公主翻涌彭拜暗涌居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茫然无际的黑色大海,苏灵风只觉自己身躯轻飘飘的悬在空中,一股巨大的吸纳之力却从身下传来,他赶忙向着身下望去,这一望之下却是悚然一惊,只见自己的身躯飘飘忽忽,已是不知何时被摄出了神魂,纳入了一方未知的灵海虚空当中。 看来对方的修为不知道要比玉霞公主甚至敖海还要高出多少,如此轻而易举便将周围包括自己在内三人的神魂摄入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 在一片虚无黑暗之中,苏灵风只看到自己周围的巨大贝壳那海祖已然没了踪影,自己则是一缕神魂飘荡在虚空当中,玉霞公主便在不远之处,正向着自己风似的纵来。 到底她还是腾云境界的修为,虽然此刻也只是一缕神魂,不过自然要比现在没有法力在身的苏灵风强了许多,顷刻间她便到了苏灵风的身前,灵体探掌而出紧紧扣住苏灵风的肩头,这才使他稳住身形来。 “多谢嫂嫂,没想到那鲶老仙的修为居然如此高深,这样轻易的便将我等神魂摄入灵海之中!” 玉霞公主却是充满警惕望向四周道:“那是自然,虽然那时他的修为不及爹爹,可是如今在那海祖当中也不知多少岁月,用珍贝灵珠进行修炼,其修为自然要比先前强了太多,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苏灵风倒是坦然一笑道:“不怕不怕,纵然他修为高深却又如何,人伦世间有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们敌不过他,却一定有人能够降服于他!” 玉霞公主自然不大明白苏灵风此言的含义,随即一蹙眉道:“如今我等在深海当中,却又如何告知爹爹和龙王他们?苏兄弟的意思是……” 苏灵风却是故作神秘之态,展颜笑道:“嫂嫂到时候便知道了!” 话音方落,忽听天灵之上一声喋喋怪笑,两条身影随即便在漆黑的虚空当中显现而出,只见那鲶老仙团坐当空,身形足有小山那般,巍峨屹立,目光如炬。他身旁另一人正是敖真,只见他的灵体正立在鲶老仙的身旁,满面得意之色,望着身下的玉霞公主和苏灵风道:“我劝你们二人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此处乃是上仙的灵海虚空当中,你们还指望能够逃脱吗?再这般冥顽不灵,当心让你二人的神魂陷入万劫不复,永世禁锢在此不得脱出。” 玉霞公主听罢却是冷哼一声道:“我纵然与你们玉石俱焚也绝不会让你们得逞,有什么手段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你!”敖真脸色一阵铁青,随即望向身旁的鲶老仙道:“上仙,你看这……” 鲶老仙却是捋须笑道:“哈哈!到了我这灵海虚空当中怕是由不得你们吧!”说时探出两指向着二人凌空一划。 霎时间二人便听到身下一阵轰然巨响,只见下方那原本深邃死寂的黑色海洋蓦然翻滚狂涌起来,澎湃激荡的海面骤起腥风,狂卷十几丈高,一个偌大的旋涡便在海面显现而出,那旋涡呼啸如天塌地陷,其规模就算比起天眼来也不遑多让。 “苏兄弟小心!”玉霞公主心中一沉,赶忙提醒身旁的苏灵风,却不料话音刚落便感到一阵巨大的吸纳之力自足下传来。 这力道强横以及,谩不要说没有灵气加持的苏灵风,就连玉霞公主也一瞬间被扯了下去,二人根本无法抗拒,直向那旋涡当中坠落而去。 “上仙,还请留下公主!”敖真见状却是有些急了,赶忙恳求身旁的鲶老仙。 鲶老仙却是朗然一笑道:“痴儿!你只管放心,那旋涡之下乃是由我心念所创的一方世界,名唤沧海涧,那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虚无,他们的神魂便会被封禁在其中,意识也会逐渐失去,待到一个甲子他们先前的意识便都会被抹去,那是我将他们放出,他们便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也就是说他们便会成为一个心生的生灵。” “这……”敖真听罢起先是一片震惊,他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仙法存在,居然能够硬生生的将一个生灵变作毫无意识的另一个人,不过转念一想,玉霞公主到时候便会忘掉一切一切,更不要说关于自己和敖海的事,自此便重新开始,到时候她不是随意听自己摆布了么? 想到此处嘴角渐渐勾起了一个阴险的笑意,随即抚掌笑道:“妙啊!妙啊!如此一来她便真正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就算做牛做马她也得遵从,看她到时候还怎样傲的起来?哈哈哈!” 这一番言语自然落到了苏灵风和玉霞公主的耳中,听到此言,玉霞公主被气的面颊赤红,不由大声破口喝骂:“畜生!卑鄙!无耻!你们干脆杀了我!” “杀了你?我们才舍不得,有你我才能让那老龟好看,让他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却是怎样的下场,让他在我面前甘愿俯首称臣!”鲶老仙却是不屑的笑道。 苏灵风却是一咬牙关,只感到自己就如同一只被大风虽然摆弄的纸鸢,根本不能自己,只能向着身下那黑色的巨大旋涡坠落而去,眼看便到近前,那轰然巨响的黑浪近乎扑打在自己的灵体之上,浓重的腥味令他近乎昏厥,这味道好似将无数条死鱼堆放在一起的味道。 心念急转间,苏灵风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鲶老仙的话语,若是被纳入其中日后便没了任何先前的意识和记忆,如此一来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那些曾经为自己的牺牲的人也都不复存在,苏格玛一族也会在七煌天界中被抹杀和消亡掉。 “不行!我不能乱!我要静下心来!”苏灵风施展起无法空相,菩提清心的宝经随即萦绕心海当中,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当下便向身旁已是满心绝望的玉霞公主道:“嫂嫂莫慌,且看我的!” 心中宁静,苏灵风的脑海中那天雷震火旗的符箓咒术清晰的印在脑中,口中不由默念而出,“天煞雷煌渡九霄!恳请雷帝上仙前来助我!” 一通咒术语罢,苏灵风那灵体四处不知何时蓦然响起“噼啪”的电光,那电光越演越烈,顺着他的身躯流转不停,只顷刻间便见二人身下交织出一片绚丽的电网,硬生生将二人托在当空,终是止住了下坠之势,就这般悬在空中,雷光四射,激荡虚空之中。 “怎么回事?”在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尤其是鲶老仙,一张鲶鱼嘴巴也合不拢了,几根胡须一阵乱颤,黑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苏灵风和玉霞公主,不知道忽然发生了什么事。 敖真也是一脸懵,他不相信在如此的情形之下,二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在他的印象当中,苏灵风根本没有多少修为在身,纵然是来自人伦世间,不过是有些机缘罢了,打死他也不相信他居然能够有如此的本事,只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不信,当下只好瞪大了眼睛看着二人,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身旁的玉霞公主也是一阵吃惊,她望着身旁的苏灵风不由奇道:“苏兄弟,你这是……” 苏灵风被电网托在原处,只感到自己轻飘飘的心中也是一阵称奇,他没想到在鲶老仙这灵海虚空当中,雷帝那电网居然连自己的神魂都能托住,不由眼望虚空之上,向着当空望去,一边向着身旁的玉霞公主道:“并不是我的功劳,只不过是小弟在情急之下叫来了一位老前辈而已。” 其实苏灵风的心中也没有底,他和雷帝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他也没有把握雷帝会不会来相助自己,只是听那时候雷帝是这样的说起的,所以情急之下只好试上一试,若是不行,他就只好施展妖神令了。 没想到他只是想试上一试,而雷帝居然竟真的来了! 只见浩瀚无边的黑色海洋之上,一团耀眼的金色电花陡然闪现,顷刻便显现成为一个人形来,那是一位老者,英眉朗目,面容冷峻,正是苏灵风那时所见的雷帝无疑。 “苏灵风,你惹下了什么祸端,为何与天海水族有了这诸多纠葛?若是不我及时赶来,你怕是已遭毒手!”雷帝方才显现那一双威严双目便盯在了苏灵风身上问道。 苏灵风苦叹一声,他知道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眼下只好叹道:“雷老仙,此事说来话长,这一切都是由这三太子而起,只因他……” 苏灵风正在述说当口却被雷帝蓦然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既然说来话长我就不听了,反正我敬佩的是木灵仙那老树根,他的徒儿我救下就是了!”言罢转向鲶老仙正色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管不着,不过今天纵然是要诛杀了他除非过了我这一关!” 苏灵风听到雷帝这样一说,心中总算是安心了下来,他知晓雷帝的脾气十分古怪,任谁也难以琢磨,他说不会让自己被诛杀,那就真的不会让自己被诛杀。 :。: 三百四十八 天雷荡虚空 真水翻沧 “你是……雷帝?”鲶老仙一张鲶鱼嘴也合不拢,嚅嗫了好半晌方才出声相询。 雷帝却并未理会他,只望着他身旁的敖真说道:“你父龙王与本尊尚有些交情,劝你一句,随本尊一起前往龙宫寻找你父说明缘由!以免自讨苦吃!” 敖真的脸色早已出奇的难看,眼看着他的计谋就要得逞,却实在没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来一个雷帝,这雷帝他虽然先前也只是听说威名,并不知道他的修为到底如何,今日得见不说别的,就说他能够随意进入鲶老仙的灵海虚空当中,并且翻搅波澜来入自如,这一点就可知晓他的修为定然比鲶老仙还要高出不少。 只是按雷帝所说,他自是不能这样做,若是再回到龙王之处自己定然凶多吉少,龙王可以对他于心不忍一次,可是决计不会再有第二次。 想到此处,也是知晓鲶老仙自然明白雷帝的修为,自己也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毕竟此处乃是鲶老仙的灵海法窍当中,纵然是修为抵不过对方,奋力相拼之下也许还有一线之机,只是如今却不能让这鲶鱼打了退堂鼓,不然仅凭着自己定是没有胜算。 想着面上狡黠笑道:“鲶老仙,此处乃是你的灵海虚空中,难道还被这一干人等牵着鼻子走不成,若是今日之事功亏一篑,日后别说是强过龟仙和我父王,就算是性命怕也难保了,因此今日必须将玉霞公主和那姓苏的小子制住,老仙你说是也不是?” 鲶老仙被敖真一席话说的面色阴晴不定,细细想来也却是如此,今日若是败了,日后怕连性命也难以保全,忖罢小山也似的巨大灵体蓦然爆出一片浩瀚的水灵之气,豆大的双目蓦然精光四射,朗喝一声:“雷帝,我老鲶鱼自知与你不敌,可是你却欺人太甚,难道仗着自己一身道法深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今日我定然和你拼个玉石俱焚!” 雷帝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臭鱼有什么能耐,有什么招数尽管亮出来就是!” 鲶老仙再不多言,身在虚空之上,双臂大开大合,周身那水灵之气汹涌而出,将虚空中那一片无边的黑色海洋翻卷而起,扑在当空中倒悬涤荡,先前二人身下的巨大旋涡此刻已被他操控而起,悬在半空中与雷帝遥遥对峙。 这一阵动静直令敖真险些稳不住自家灵体,连带玉霞公主和苏灵风一起都被这滔天黑浪卷的如狂风中国的枯叶一般,疯狂飞舞,顷刻间便在这无边的虚空中乱飞一气。 雷帝面对着身前不远的巨大旋涡,却是镇定自若,自家神魂灵体周身泛起金色电光,只见他双目微闭,十指大张,向着面前的旋涡平推开去,霎时间数道轰天霹雳径直向着那黑海旋涡猛劈而至。 与此同时鲶老仙爆喝一声,身前那巨大的旋涡便是越旋越疾,黑色的旋涡越显深邃无比,立时迎向那数道霹雳,亦是向着雷帝狂卷而来。 鲶老仙自知雷帝的修为在自己之上,虽然他这些岁月潜心修行,借助珍贝灵珠提升了不少,可是毕竟还是刚刚步入入定的境界,而雷帝则已是入定化境的境界,也许再不久就已经能窥得雷劫的门槛,光是论其修为就已经完全压制住了自己。 果不其然那数道电光入了旋涡当中却并没有被吞噬掉,而是一穿而过,从黑海另一边穿出,在当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电网,径直向着鲶老仙当头罩来。 而就在旋涡甬道雷帝身前的一刹,他的灵体却蓦然消失不见,自家的灵体竟赫然也化作一道巨大雷光,追上那张巨大电网,将那电网催动,电光火石一般罩向鲶老仙的灵体。 鲶老仙心中大骇,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的修为居然完全碾压自己,就连施展的沧溟真水也对他无济于事,眼看那轰天电网向着自己铺天盖地般落下,若是被这电网罩住,自己的灵体定然会被击的烟消云散,连一点意识也不会再存在,真正是万劫不复了。 他直到此刻也想不明白,雷帝到底是如何轻而易举进入自家的灵海法窍,又是如何运用自己灵体施展招数居然在灵海法窍当中也能伤到自己。 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那扑天电网已经轰然而至,当下巨大的灵体立刻坍缩开去,只在一瞬之间便化为一股黑水,没入下方那茫茫的黑海当中,没了踪影。 此一招险象环生,鲶老仙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只好藏匿在自家的黑色海水当中,这一招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可是却没想到偏偏是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居然也会被雷帝逼迫到这样的程度。 不过倒是侥幸被他躲了过去,虽然与刚才那不可一世的威严相比有失体面,但是总归是有惊无险,没有受到伤害。 鲶老仙的半截身子自那黑色海洋的海水中露了出来,面上的脸色似被人抽了几个大嘴巴还难看,一张鲶鱼嘴一片青紫,望着当空凛凛飘然的雷帝道:“雷帝!你这老小子,干嘛为何要和我过不去,你若不让我活我便和你拼了!” 雷帝一边捋须一边面上显出一片不屑之色,冷哼一声笑道:“我倒是想见识一番,你到底能怎么拼命?” “你!好!那我就拼给你看!”鲶老仙再不多言,霎时间双目当中闪耀出一片幽芒来,整个灵体再次幽芒大盛,那黑色的无边大海犹如惊涛骇浪,随着他缓缓立在海面上而抬起双臂,汹涌的海浪倒卷而起,前后左右形成一堵高不见顶的巨大水墙,直有毁灭一切之势直向着雷帝前后左右压迫而来。 看到鲶老仙居然情急下施展出如此强横的招数,雷帝也是陡然一惊,他仔细观瞧,只见鲶老仙自家的灵体此刻身在惊涛骇浪当中宛如漆黑的夜空中一颗璀璨无比的明星,是那样的耀眼,灵体的七窍当中皆穿出一道道幽蓝锐芒,整个灵体早已是浑然忘我。 雷帝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心在向下沉去,他如何不知这鲶老仙自知与自己不敌,横竖都是一死,居然把心一横将自家灵体用不知名的妖法催动到了极限,此乃玉石俱焚的招数,是用他自身不明的妖法一瞬间将自家的修为超乎寻常的提升起来,虽然当时的道法威力暴涨数倍,可却要以损耗自家灵体为代价,丹田气海一时间无法承受这般强大的气息,连同周身经脉都会在施展过后造成永不可逆的损伤状态,若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则定然性命不保矣。 只可惜鲶老仙自知敌不过雷帝,日后若被龟仙和龙王知晓也是一死,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这样拼死对方来得痛快,所以全然不顾自己的灵体,只将自家的一身水系妖法径直催动到了顶峰。 这下雷帝不敢怠慢,他的修为虽然高过这鲶老仙不少,只是他却不能像鲶老仙这般拼命,毕竟他又不想死。 只是此处毕竟乃是鲶老仙的灵海虚空当中,对他来说施展妖法起来更加凌厉异常,这些事物都是由他心海中所创而出,自己如今便万分的被动,再加上他忽然这样一拼,一时间就算自己这般的修为也不像刚才那样能够站得上风了。 四下里黑浪翻涌,到处都是黑水咆哮,就这样黑压压的一片形成四面极高的水墙轰然而至,原本这黑海之水便是无穷无尽,如今居然悉数都被鲶老仙催动而起,雷帝自持就算是施展刚才的奔雷诛仙诀也决计不可能再像刚才那样能够穿过这片黑海。 想到此处,把心一横,一咬钢牙,两指扣在胸口,轻轻一弹,便见他的灵体前径直张开一张金黄色的符箓,这符箓迎着那黑浪便绽放出一片金芒,身在惊涛骇浪当中破浪而行,摇摇曳曳一次次倔强的劈风斩浪仍然悬在当空中。 霎时间黑浪当中蓦然响起滚滚摄人心魄的闷雷声,那张金色的符箓已然没入滚滚黑浪当中消失不见,四面八方的水墙当中便见有隐隐电光闪过,顷刻间忽然亮起一片如白昼一般的强芒,一片硕大的雷光电网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巨大的网子将雷帝自家灵体护在其中,那黑色巨浪用来,竟被这一张巨大电网硬生生挡在外边,只是那巨浪太过凶猛,四下里响起一阵揪心的“嘁哩喀喳”脆响。 雷帝咬紧牙关,以两指放在印堂,一双炯目只在黑浪当中左右环看,极力寻找鲶老仙的灵体所在。 他明白如今鲶老仙已然真的拼命了,如此强横之力连他这般的修为也不得不祭出自家灵祖雷罡符,这道符箓是由他心海所创,虚无缥缈,隐藏在他灵台的祖窍当中,乃是不知运用了多少岁月集七煌天界之上的所有天雷精华强自被他压在自家的心海当中,纵然是只有一缕神魂却也能在任何虚空灵海之中施展无上雷电之法。 不过此物祭炼太过困难,又耗去了不知雷帝多少的心血,绝不是这样与敌手硬拼之物,虽然威力不俗,可是一旦受损,自己原先练就的漫长岁月也都随之付之东流,所以雷帝轻易不会施用,除非是到了情况万分危急之时。 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灵祖雷罡符也堪堪抵挡不住对方这样的巨大黑海之水,雷帝再也顾不上心疼此物,忙将自家祭炼的雷符催动到了极限,立时间电光暴涨,那符箓也自绽放出耀目的金光,雷电巨网隆隆作响,令人听闻肝胆俱裂,迸发出的雷霆狂暴而出,却又被那黑浪无情的扑灭。 就这般僵持不下之时,雷帝终于瞥见一片惊涛骇浪当中有一点蓝芒闪烁不定,看起来摇摇欲坠却一次次顽强的升起。 “找到了!” 雷帝鼻间冷嗤一声,灵体当即吐气开声,霎时间亦是化作一道轰天霹雳将那雷符所化的巨大电网融汇一起,变作漫天狂雷向着那幽蓝的光芒力劈而去。 这灵祖雷罡符被雷帝纳入祖窍当中,正与自己的心海相连,若是雷符受损,自己定会一时间也受到打击,虽然并不致命,可是心智损伤却在所难免,他眼看鲶老仙已是豁出了一切,自己也再没有留手的道理,他全然不顾一切化作一道轰天巨雷,这威力就算将七煌天界任何一方撕裂也是不在话下。 天雷滚滚而去,终于是将那汹涌的黑海水墙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电光火石之间便轰到了那幽蓝光芒的近前。 :。: 三百四十九 灵祖雷罡符 却说苏灵风、玉霞公主和敖真三人早已被这一番虚空中的激战折腾的七荤八素,不能自持。 苏灵风没有仙法加持,早被那黑色海浪冲击的遍体恶寒不已,灵体摇摇曳曳竟渐渐变成一片透明,自家感到好似被剥光了置身于一片全无边际的冰天雪地之中,随着凛冽如刀的寒风飘摇浮沉根本由不得他自己。 玉霞公主虽然全力运起水之道法相抵挡,却原本对那黑色海浪也是十分吃力,冷不丁却被雷帝的一道天雷强横的劲力波及,整个灵体一阵剧颤,当即便没了意识摊开了四肢飘在了茫茫的虚空当中。 敖真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早已被剧烈的黑浪和天雷冲击的七荤八素,整个灵体亦是左支右拙狼狈不堪,自顾不暇,几次三番想要恳求鲶老仙停下来,可是鲶老仙此刻早已拼上了一切哪里能够听得到他的话语。 蓦然间,苏灵风感到眼前强芒闪烁,整个虚空当中变作一片白炽的光芒,令人目不能睁,除了一片白茫茫的奇光,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耳中响起一个惊心动魄的轰然巨响,只片刻后光芒便渐渐敛去,那响声也逐渐的平息。 苏灵风在万般艰难之下,没有灵力加持,只靠着一颗菩提本心的定力,观想心海,无法空相,他一把捉住已是失去意识的玉霞公主灵体手腕,只将无法空相观想到了极致,灵体周身隐隐有金色佛光闪动,正是无法空相的最高境界,无我之境! 虽然这样以来能够平息自己那令人难以承受的恶寒,可是对自己灵体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就好比人伦世间当中受到了无比严重的伤痛,病人难以承受便使用了罂粟和一切麻痹的药方,能够减轻伤者的剧痛,可是并不是说伤害就不存在了,只因苏灵风虽然已将三大宝经悟得了圆满,可是还并没有达到像宗咯巴大师那样大乘的境界。 不过幸好随着光芒的消失和那声巨响的平息,周围一片漆黑的虚空终于恢复了一片寂静,直到光芒完全消失,苏灵风这才收了观想之法睁开眼来,只感到自身居然被一股水流环绕,却无法突破自家那避水屏障,蓦然间他看到那水流忽然变成了玉霞公主的身躯,正看到自己正抓着玉霞公主,已是身在那海祖之中,再也未见鲶老仙和雷帝的身影。 刹那间苏灵风心中一紧,“总不是他们同归于尽了?”心中这般想着,赶忙松开了玉霞公主的手腕,四下查看,一动之下这才发现一股寒冷仍然令他哆嗦不止,看来刚才在那虚空当中被黑浪冲击,神魂受到了伤害,此番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复原,随即赶忙将覆雨翻云兜祭出来,将自己裹住,这才感到好了许多。 他看到自己仍在海祖这大贝壳当中,身躯赶忙趴在了那缝隙之上向外望去,只见敖真尚在贝壳之外,面色一片煞白,正盘坐悬浮于海中,闭门调息,似乎方才也受到了伤害,此刻正难以消受。 苏灵风挠了挠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玉霞公主是如何稀里糊涂进到这贝壳当中的,想必是自己在拉她的时候她虽然已是神志不清,不过下意识之下仍然施展了什么水之仙法随着自己入了海祖当中,刚才必定是她拼了最后的力气化作的那一道清水,入了贝壳的缝隙之内。 一时间就连苏灵风也是说不清楚,而此刻他却到处未曾看到鲶老仙和雷帝的身影,心中正在胡思乱想之下,蓦然听到两耳当中一声洪亮的语声,“小子你且自行保重,我那灵祖雷罡符已然受损,那是本尊的心符,与我神魂有直接的关系,接下来就靠你自己的造化了……” 听到了雷帝的声音,苏灵风心中登时一喜,赶忙面露喜色道:“老仙人只管好生去休养就是,晚辈在此定然相安无事!” 一语言罢,便再没有了雷帝的话语。 苏灵风心中的担忧终于是放了下来,他心中明白,鲶老仙不顾一切的和雷帝相拼,想必已是神魂俱灭,这才令他们离开了虚空当中回到了躯体之内,而雷帝虽然道法比鲶老仙高出不少,只可惜也被对方这舍命的举动拼的损伤不少,那心咒符箓原本便是与雷帝神魂心海相连,是唯一可以在灵海虚空中施展之物,心符受损,神魂自然也跟着受到损伤,雷帝虽然抵挡住了鲶老仙的拼命之举,自家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不过此刻苏灵风看到玉霞公主已然被天雷所冲昏厥不醒,敖海也身中剧毒,贝壳之外则是敖真正在调息,苏灵风自知自己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一旦敖真缓过了劲来,以自己如今的状态,纵然有天雷震火旗怕是也难以抵挡他,毕竟他乃是龙王三太子,身有腾云境界不说,若一旦放对起来,他在穷途末路之下也和那鲶老仙一样与自己拼了,却是如何能敌? “难道非得要用妖神令不可吗?”苏灵风心中一阵挣扎,他实在不想去动用那件危险的东西。 思来想去,苏灵风重重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用!纵然现在能够将危机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可是日后却是一件极大的麻烦事了!” 权衡利弊之下,苏灵风终究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谁也保准不住妖神令中的天古妖圣日后会变得怎样强大,到时候自己在他的面前好似一只蝼蚁一般便被轻易捏死,果真如此的话怎生了得? “罢了罢了!反正那厮这会也是收了不小的伤害,趁此机会转不如我和他赛上一赛,他疗伤,我修炼!若是能够一举突破九重修为,加上天雷震火旗,我也就不再惧怕他!” 心中这般想着,却又是犯起了愁,“可是若是我自己修炼突破却是极慢,现在容不得我有丝毫耽误下去,不然定会有性命之忧!” 转念想来也就只有借用丹药的途径了,想那天波归元丹的材料现在也只差龙鱼胆一味,不知道在敖海和玉霞公主的身上有没有关于此物的线索。 现在就是没有也是由不得他。 想到此处,他立时将自家金曦令牌祭出,打开了金曦法境将玉霞公主送入其中,驾着覆雨翻云兜一路赶到了仙草园中。 到了姹紫嫣红的仙草园中,苏灵风看到彩衣和林若莲正忙做一团,敖海正被置放在一片幽蓝花丛正中平躺在原处,看样子仍然昏迷未醒,那些幽蓝的花朵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堂,到处弥漫着氤氲的冰晶之气,面前之外一股淡淡的寒冷气息扑面而来,苏灵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气息都是一片冰凉。 一旁的林若莲正忙碌的为敖海时不时换上新鲜的花朵,而彩衣则附在敖海的身旁时刻观察他的状态。 就在苏灵风看到二女正忙得不亦乐乎之时,苏灵风忽然感到怀中的玉霞公主动了一下,一声嘤咛像是痛苦的呻吟一声,苏灵风赶忙向怀中看去,只见玉霞公主柳眉紧皱,似乎还是为刚才神魂受伤,痛苦不堪,不过看起来她的情形却要比敖海轻了许多,眼见似乎是要醒来了。 苏灵风赶忙将她放在地上那一片柔软的花草之中,果然看到她眼睑跳动一阵幽幽的醒了过来。 只是方才醒来却痛苦异常的按在自家的太阳穴上,不住摇了摇头道:“我这是怎么了?对了!那鲶鱼精呢?” 苏灵风忙道:“嫂嫂刚才被鲶老仙和雷帝相斗伤了神魂,这会怕是头疼的紧吧!” 玉霞公主点了点头:“苏兄弟这是哪里?” “是小弟的金曦法境当中,嫂嫂大可放心,那鲶鱼精已经被雷帝老仙诛杀,神魂俱灭,此处十分安全你只管放心就是!” 玉霞公主应了一声,睁开眼来,却看到了不远处正躺在花丛中的敖海,当下花容失色道:“郎君!”言罢忙挣起身子向着敖海而去。 一旁的林若莲和彩衣只好停下手来,皆一脸茫然的望着苏灵风。 苏灵风生怕玉霞公主担忧,赶忙自她身后道:“嫂嫂只管放心就是,我已嘱咐二女用冰冻之法将兄长周身经脉暂且封冻住,一时间那南海星之毒无法蔓延,只是也要寻找快速解毒的办法,不然这封冻的久了怕是也会将兄长体内的经脉冻坏!” 玉霞公主咬着下唇,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稍稍心安些许,探出一只玉手拉着敖海的手道:“夫君,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苏灵风叹道:“这次前往这海祖之处乃是因小弟要寻找那珍贝灵珠,用作修炼之途,害的兄长和嫂嫂变作如此,所以请嫂嫂只管放心,小弟定然竭尽心力为兄长解毒!” 玉霞公主一边牵着敖海一边道:“这怎么又能怪你呢,那三太子为人便是如此,此乃我水族的家事,如今却是我们牵连了你才是!” 苏灵风听到玉霞公主如此一说,心中油然浮出一阵暖意,心中却是更加内疚道:“嫂嫂快别这么说了,你再这么说,就让小弟更加惭愧!” 听到二人谈话,一旁彩衣忙道:“这位姐姐请不要担心,看那《玄天本草经》上记述,南海星之毒可由定海神珠化解,此物想必这位公子的父王龙王那里就会有!” 玉霞公主听罢心中猛然一喜,立时放开了敖海一把拉起了彩衣的手道:“这位妹妹,你说的可是真的?” 未等彩衣回答,苏灵风赶忙展颜一笑道:“嫂嫂放心就是,那《玄天本草经》乃是天灵五行宫中一位专精丹药之道的真仙,名唤紫木圣君所著,里边的丹药玄妙无比,因此一定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玉霞公主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转向敖海道:“夫君,你权且再忍耐忍耐,我们一定会将你安然无恙的送到父王身边的!” :。: 三百五十 开炉炼丹 “事不宜迟!那咱们还在等什么?”玉霞公主环看在场苏灵风和二女,一时间忽然感到头痛如钢针猛戳,当下只好盘坐在原处,面露痛苦道:“看来我的神魂被伤,丹田气海暂且不能施用了,一切就靠苏兄弟周全!” 苏灵风叹道:“嫂嫂有所不知,那三太子敖真现在正在这海祖之外并未离去,不过他的情形也比嫂嫂好不到哪里去,想必也是神魂受损无法施展道法,正在自行调息,一旦令其复原,想必他能有打开这海祖的办法,到时候岂不是被他趁火打劫!” 玉霞公主哼道:“我就是纵然一死也要和他拼到底,我还能怕了他?” 苏灵风忙道:“嫂嫂误会小弟的意思了,风儿的意思并非是让嫂嫂和他放对,而是让风儿现在抓紧修行,只要冲破九重境界,我的灵海法窍得意解开束缚,便不会惧怕他!”言罢转向彩衣道:“彩衣,你还记得《玄天本草经》上那天波归元丹的炼制之法么?” 彩衣连忙点头道:“小主人说的哪里话,彩衣自然记得,天波归元丹乃是用水灵草、龙鱼胆和珍贝灵珠炼制而成,属于仙品丹药!” “好!水灵草我记得你说那天河中便有吧,我少顷便让鲅鱼寻来,珍贝灵珠其实是这三位材料中最为难寻之物,而现在却不是难题了!至于龙鱼胆……”苏灵风不由犯起了难。 玉霞公主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随即自怀中掏出一面荡漾水波的明镜道:“此乃天波水灵镜!差不多和你那金曦令牌一样,当中有我水族兵将,那龙鱼自然有,苏兄弟不用担心,龙鱼之胆抛却不会致命,日后又会长全!” 苏灵风听罢登时喜出望外,向着玉霞公主拱手道:“没想到嫂嫂竟然还有此法,这下小弟定然顺利突破九重境界,一朝送兄长回到龙王身边!” 玉霞公主微微颌首,也不再多说,皓腕一翻那镜面上立刻水波荡漾,只见一条浑身长有赤红鳞片的鱼头精露出了镜面,看到了玉霞公主随即礼道:“小妖见过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玉霞公主随即道:“去请右翼将军前来!” “得令!”那鱼精当即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只见天波水灵镜的镜面再次荡漾一阵,一个身形极高,身着精铁甲胄的龙鱼大将跃出镜面,看到玉霞公主随即单膝拜伏于地道:“右翼将军拜见公主!” 玉霞公主叹口气道:“右翼将军,现在我和四太子都有必要想借你的龙鱼胆一用,不知道你可愿意?” 苏灵风看到那龙鱼精比自己先前在敖海那水府见到还要高大威猛许多,只见他面容一怔,看到敖海此刻似乎正危在旦夕,又见玉霞公主面容憔悴,想必是受了伤,看到此景当即便拜道:“末将愿为公主和四太子披肝沥胆,区区龙鱼胆又有何妨?”言罢便自身畔的刀鞘中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刀来。 苏灵风一旁看在眼中,虽是知晓这龙鱼胆日后便能长全,可是亲眼看到这样用刀剜开自己肚腹的场面,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当即赶忙别过脸去。 当他回过头来之时,只见那龙鱼已没了踪影,似乎已经回到了洞天当中,而地面上则摆放着一枚成人拳头般大小的朱红色椭圆丹丸,出乎苏灵风意料之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血腥场面,那椭圆丹丸好似一颗卵石一般,外表看去十分圆润,显出淡淡的朱色,且打出一道道光晕。 苏灵风看向身旁的玉霞公主,只见她兀自闭目调息,自家养伤去了,当即只好自行双手将那龙鱼胆捧起,触手之下尚感温热,叹息道:“这下丹方已经齐了,为了不负大家,我定要赶在那三太子之前一举冲破九重,让他们得以周全!” 想到此忙唤过彩衣道:“彩衣妹妹,兄长那边不如就由林妹妹先行照看,如今天波归元丹的丹方已经齐了,我需要你越快越好,将天波归元丹炼成,我要赶在那三太子恢复之前试试看能不能一举冲破灵木清风诀的九重,不然我们都得着了他的道。” 彩衣忙应允道:“小主人只管安心修炼,丹药就交给彩衣就是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将龙鱼胆小心翼翼的交给了彩衣,当下再不多言,祭出覆雨翻云兜扶摇而上,悬在天河之上,将那鲅鱼大王唤出,嘱咐道:“鲅鱼,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将天河中的水灵草找到送往彩衣之处!” 鲅鱼大王自是不敢怠慢,一连向着苏灵风拜了几拜,随后立刻潜入天河当中没了踪影,这鲅鱼和龙虾二妖已在金曦令牌当中许多的时日,想必也是对这天河极为了解,有几个石头缝估摸都十分清楚,寻找那水灵草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苏灵风也不再理会他,当下便驾起覆雨翻云兜离开了金曦法境,回到了巨大的贝壳当中,苏灵风先小心翼翼的赶到贝壳上下的缝隙前,他看到三太子敖真仍闭目坐在一块礁石上,纹丝不动。 苏灵风当下便在身下随意挑了一枚珍贝灵珠,这些灵珠只有个头上的差异,实则也都差不了多少,其功效也更是一模一样。 手中的这枚珍贝灵珠依然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白炽光芒,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回了金曦法境当中,待他回到仙草园的时候,果然看到鲅鱼大王已然将那水灵草交给了彩衣,看到苏灵风赶了回来,赶忙将胸脯拍的当当作响道:“仙长,我已经将那水灵草交给蝴蝶了!” 苏灵风忙安抚他几句,那鲅鱼大王便好似如获至宝一般,屁颠屁颠喜滋滋的赶回了天河,估摸是向那龙虾精炫耀去了。 苏灵风顾不上理他,忙转向彩衣将那珍贝灵珠交给了她道:“炼制出那天波归元丹需要多久?” 彩衣接过了珍贝灵珠,忙答道:“原本仙品丹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炼制大成,不过有紫木圣君的神木阴阳炉两个时辰便可大功告成!” 苏灵风听罢也是心中一惊道:“这么厉害?看来那神木阴阳炉放眼整个七煌天界也算是至宝了!” 彩衣抿嘴一笑道:“可不是怎的?”言罢只纤掌一翻,只见那口巴掌大小的青色丹炉便被彩衣托在掌中,只见彩衣口中念诀,而后随手一掷,那青色小丹炉立时凭空变作一口大鼎被置放在地。 彩衣当下在神木阴阳炉前盘膝而坐,双目闭起口中随即念念有声,未消片刻,便见彩衣周身有白烟蒸腾,而那神木阴阳炉也随即亮堂了起来,未消片刻也有白烟袅袅升起,青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时而翠绿时而暗青,与此同时一股药香之气也随之弥漫开来,使得苏灵风闻之欲醉。 蓦然,彩衣一双俏目陡然圆睁,自家的身躯也缓缓的飘然飞起,直到悬停盘坐在半空中,俨然一位岐黄仙者的风范。 但见她双臂同时挥动,左手探出两指将身畔不远处所蓄存的天河水引入神木阴阳炉,那道水宛若水龙出海,在当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的灌入丹炉之中。 而她另一只右手则将水灵草虚空召起,立时将手掌猛然紧紧攥成拳头,那水灵草应声在丹炉之上被爆成了一蓬清凉飒爽的水雾,均匀的洒入丹炉之中,而后她有将龙鱼胆召在丹炉之上,五指轻弹,那龙鱼胆便化作一道乌虹一般的朱色溜光飞入丹炉之中。 到了最后则将那珍贝灵珠虚空抓起,悬停在丹炉之上,紧接着只见彩衣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枚珍贝灵珠便在丹炉之上快速的自行旋转起来,那灵珠越旋越疾,在旋转的同时扑簌簌掉下白色的碎片,那些碎片好似在丹炉上方下起了鹅毛大雪,直到整颗珍贝灵珠完全消失不见,神木阴阳炉中狂涌出一股青色的烟云,冲天而去,周围的气味也忽然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这种香甜不似苏灵风先前闻过的任何香味,那是一种难以言喻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香甜。 一直以来,苏灵风都在忙碌奔波着,一直也未曾顾得上问询彩衣岐黄之术到底研究的如何,如今得见她露了这样一手,也是不由心中一阵暗暗吃惊,“看来那《玄天本草经》果然是不世至宝,想必千叶大师的师兄将他毕生所学的丹药之道都写进了这本经典之中,彩衣如今想来也只是悟到了皮毛便有这样的手段,日后定然了不得!” 所谓五行相生木能生火,这神木阴阳炉蕴含阴阳法门之道,遵循五行相生之理,出现的热息火浪便是那天木灵根神木而生的云顶天火,比起凡俗之火和一般仙者的内炼之火还要炽热百倍,因此才能将原本需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炼成的丹药,缩短到几个时辰便能完成。 只是在这云顶天界之中,苏灵风并没有什么时辰的概念,只看那青烟蒸腾,香气四溢,自己仿佛也陶醉在其中。 岐黄之道在炼制丹药之时其过程对于丹药仙者来说原本就是一大享受。 未过多久,苏灵风终于看那神木阴阳炉的青烟渐渐淡去,而丹炉自身闪烁的光芒也慢慢停了下来,苏灵风心中一动,知道定是彩衣即将大功告成了。 :。: 三百五十二 一剑斩破九重天 (二) 随着他这个念头强烈升起,灵体之外的玄灵子看到苏灵风那透明可辨的脉络当中自足部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光点逐一亮起,那些光点正是每一处的窍穴,浩荡的木灵之气正以飞快的速度一路势如破竹重开足部、腿部、腰部的几处大穴,速度之快令人惊叹,直看得玄灵子也是暗叹不已道:“难怪那时候大师兄一心醉心于丹药岐黄之道,看来这丹药尤其是仙品级别的丹药果然能够如此迅速的助仙者提升修为!看来这次他已是稳操胜券了!” 便在此时,苏灵风在灵识当中赫然变作一口锋锐的飞剑,那飞剑凌厉而上,向着那茫茫的天际急如电光一般飞斩而上,第八支树干也在一瞬间抽吐生出,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极快的生出嫩芽,一直又到第九支分支也生长而出,直到第九支的枝干也变得十分繁茂,和先前的交织在一起,终于显现出一片茂盛的的样子。 而那苏灵风所化的飞剑势如破竹,凌厉之极丝毫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中一穿而过,复又看到了前方那无比深邃的布满星辰的灵海虚空当中。 随即苏灵风那灵体中脉络的真气流转也开始渐渐减缓下来,只到悉数被敛于丹田气海当中这才没了动静。 宁静!一片祥和的宁静。 那是一片空灵的安详,没有任何杂质,此时此刻就连心海当中也是感到一片清澈和干净。 苏灵风缓缓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着他气息流动,丹田气海中的真气便随之在脉络中呼之欲出,却是那样的浑厚。 “药效已过!看来是大功告成了!”苏灵风心中一片安宁,没有任何的波澜,每到一种新的境界,他便又有一个新的感触。 “你成功了!恭喜你!现在你终于可以摆脱那恶咒的束缚,能够无所顾忌的施展仙法了!”玄灵子也不由替苏灵风感到高兴。 “这一切也都多亏了千叶大师的相助,才有了苏灵风的今天,所以日后为了报答大师,晚辈定然会竭尽全力找到为大师塑成灵体的办法!” 玄灵子却是一摆手,不以为然道:“这都是后话了,可是我现在忽然觉得就在你这灵海法窍当中也不错,你已经帮我破了那困扰数千年的棋局,这也是你应得的,如今在你灵海当中我有那小狐狸陪伴,也不寂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苏灵风一摊手道:“晚辈说的乃是由心而发,这件事也只能日后再提,现在我需要尽快保全兄长和嫂嫂的周全,只等着那三太子前来就是!” 玄灵子点头道:“不要轻敌,天海龙族的实力也不小觑,我虽然现在喜欢在你的灵海法窍当中,可是也时刻担心你的安危,毕竟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会受到牵连,失去了安身之处,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苏灵风对玄灵子的话深表赞同,不过自他在碧落剑派开始,他就从来没有一次小觑过身旁任何一个对手! “千叶大师只管放心就是,我会小心应付的!”苏灵风言罢便遁出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回到了贝壳当中。 终于到了这一步,苏灵风的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惊喜和波澜,只因如今堪堪突破了九重境界,虽是摆脱了那恶咒的束缚,不过也就是腾云刚刚入境的程度而已,其实若细细想来,苏灵风体内没有那恶咒作祟,现在可能修炼的程度会更高,正因为他和其他修炼的仙者不同,所以才会付出比常人更加多的努力和经历,消耗更多的时间。 先前在碧落剑派上便是如此,而今仍是这样,看来也只有彻底除掉自己体内的恶咒他才能真正意义上获得重生。 苏灵风睁开眼来,只坐在原处,心中异常的平静,波澜不惊,只默默的等待着三太子敖真前来,平心而论,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够运用丹田气海驾驭真气施展仙法了,可是先前在来到云顶天界之前,他便如重生一般,一切都重新开始,没有任何能够施用的仙法在身,纵然是有腾云的修为。 不过苏灵风有天雷震火旗加持,纵然是没有仙法来应对,有雷帝这样的至宝倒也能够弥补仙法的空白了。 想到此处他便将天雷震火旗取出,而后打开丹田气海,信手一招,将那刑天剑召在手中,体内灵木清风诀在源源不绝的流淌,透过他的手掌渡向了刑天剑的剑身之上,那原本充满杀意和煞气的魔剑却是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宁静,没有丝毫波动,那煞气也渐渐的敛去,整个魔剑便如一口深邃的古井,其当中也不知道蕴藏了多少气息。 苏灵风就这样默默的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海祖之外仍然未见任何动静,苏灵风不由暗自称奇,“莫不是那三太子还未曾恢复?” 心中正这样想,就忽然感到身下陡然一震,整个巨大的贝壳似乎也晃动了起来,面前的缝隙便掀了开来。 苏灵风原本就在等待着这样的时机,他哪里会错过,只将周身的灵木清风诀运转开来,整个身形犹如风驰电挚一般化作一道疾风,冲那刚刚启开的缝隙疾飞而出,直向这海沟上方掠去。 苏灵风此举也有他的打算,毕竟现在自己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轻易制住三太子敖真,况且若是缠斗下去敖海的情况便更加不容乐观,因此他便想不如先回到龙宫那里去,先将敖海救醒随后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龙王,请他亲自出面,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的家事,自己过多的参与也不是明智之举。 他虽是这样想着,可是如今敖真行迹败露,哪里肯放过苏灵风,他知道苏灵风一旦回到龙王那里,自己怕也是小命不保,虽然刚才被苏灵风弄得措手不及,心中也是大为吃惊,没想到他为何在短短的时间里和之前完全判若两人,现在的他俨然已是一位不如腾云的仙者无疑,亏得他反应极快,赶在苏灵风身前将他拦住,周身海水的水浪被他翻搅的一阵波涛暗涌,扑打在苏灵风那避水屏障之上,响起一阵“哗哗”的声响。 “你……你为何忽然像变了一个人?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有了腾云境界的修为?” 敖真难以置信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他一直以为苏灵风只不过是天灵五行宫中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而已,毕竟他和那木灵仙有瓜葛,五行宫不可能对他如自家弟子一般。可他自是并不知道天灵五行宫中发生的事情,木灵仙已是沉冤得雪,那些当年心怀不轨的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戒。 这一切敖真都不知情,所以他一直认为苏灵风和敖海相识,不过是因为他的大师兄李晋当年和敖海乃是结拜之交而已,而他则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 可是如今见他周身真气萦绕,且十分浑厚,就连周遭的海水也被一阵清风荡漾的涌起涟漪。 苏灵风却明白,自己若想快些将敖海和玉霞公主送到龙宫去,就要必须完全将敖真一举击溃才行,因此他便想到一出手必尽全力攻之。 他知道三太子敖真的修为虽然比自己高出一阶,可是毕竟刚刚恢复,定不能全力施展自家法力,他不想和这种连自己亲弟弟都加害的狼心狗肺之辈多费唇舌,对他的发问置若罔闻,当下将天雷震火旗随手一掷,丹田气海运转开来,灵木清风诀立时通达四肢百骸,轻灵之气径直引向他天灵之上,身躯赫然化作一道清风,纵是在这深海当中也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整个海底深渊内登时雷光闪动,闷雷滚滚,苏灵风的身影已然悬在高空,口中念念有声,正是天雷震火旗的轰雷大阵,这轰雷大阵在原有天雷阵法的基础上被雷帝再次升华,其威力自是非同小可,顷刻间五道电光自苏灵风身后聚成一道巨雷,将海水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竟是硬生生将深渊的天海之水劈成了两半。 看到如此情形,就连苏灵风自己都被惊到了,他上次施展天雷大阵还是在碧落剑派当中,而如今这轰雷大阵却不知要比先前凌厉了多少,方圆数里的海水也都被这道巨雷震得疯狂摇晃,发出隆隆巨响。 “天雷?又是那雷帝!” 敖真看到苏灵风丝毫不多说,方一见面竟施展出如此强横的至宝来,心中不禁陡然吃惊,“没想到这小子不但修为不俗,居然还有雷帝所赐这样凶悍至宝,可惜我丹田气海只恢复了七成,看来只有拼了!” 想到此,自家身躯不退反进,双目径直激射出两道幽蓝的光华,就在那巨雷已在不远之时,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敖真的身形便消失的没了踪影。 巨雷威势没有丝毫减缓,结结实实的轰在海底之上,一声轰天巨响,那海底居然被轰出了一道极为深邃的裂痕,深渊当中的海水登时狂涌而入,形成一片巨大的旋涡,将四下里的礁石海藻尽皆卷入其中,恐怕这些海水便会直接倾洒在茫茫的云顶天界虚空当中。 只是现在二人谁也没有精力顾及这些,苏灵风身在当空中看到敖真的身形居然动辄没了踪影,当下赶忙戒备,四下观望,将手一招,刑天剑便悬在他的天灵之上,随他一起戒备。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五十三 灵木清风 天灵之上的轰雷大阵方才一击击空,此刻正如走马灯一般旋转不停,皆以苏灵风为中心,随时准备再次发动,击出轰天巨雷来。 周遭海水剧烈的翻腾着,苏灵风耳中忽然只听到一声刺耳至极的龙吟,却见一条巨大的幽蓝蛟龙自那翻涌的海水中激射而出,硕大的龙嘴陡然张开,咆哮连连,向着苏灵风便喷出一道剧烈翻涌的大浪,这水浪原本便在海底深处,搅动着周遭的海水形成一道海底疾流,那力道大得惊人,直将周围除了那巨大贝壳之外的所有礁石、珊瑚尽数被卷成了粉碎。 腾云者瞬息间便能动用洪流发动攻势,更何况此处原本便是天海之中,三太子敖真占尽地利,对于水族而生的他来说运用这天海之水更是不在话下,其威力自是大了一截。 而他也明白自己受伤未愈,若是与苏灵风缠斗下去定然也讨不得好去,是以便干脆化为龙躯,能够将龙族的仙法能够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这倒是天海龙族一脉原本便具有的优势。况且他本来就拼上了一切,再不留手,只将自家真气的七成尽数施展开来,向着苏灵风展开了攻势。 只是有一点他却忘了,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原本这水便能生木,苏灵风如今体内的灵木清风诀在玄灵子作为后盾之下,早已是十分的浑厚无比,而今又借助那天波归元丹也是十分强大,纵然是对方大浪滔滔,可是毕竟还是水之一脉,倒是对苏灵风的威胁并不太大。 苏灵风赫然已是将自家的灵木清风诀施展到了极限,眼前一股巨力轰然而来,苏灵风也深知那五行相生之道,他如今也是别无他法,只有赌命一搏,最多不济,那天雷并不受水流的影响,大不了两败俱伤而已。 抱着如此心境,苏灵风便豁出了一切,他眼见洪流而来,将那轰雷大阵全力发动,五道雷光再次交织在一起,只在这海水中轰出一道比刚才更加凶悍的巨雷,径直迎上那道洪流,电光随即没入洪流当中,直向之后的那条巨龙凌厉击去。 那巨雷虽是无法将洪流阻住,可是却能够穿过洪流,威力丝毫不减,而这边厢苏灵风已是将丹田气海悉数打开,灵木清风诀爆体而出,直将他的衣衫也悉数撑开,涤荡的木灵之气澎湃作响,不吐不快。 如今的苏灵风就好比有一腔巨力却轰在一堆棉花上,只因他空有一腔修为却没有法诀来施展,只好忆起那时候身在人伦世间时,身有那七煞阴火的时候所施展的道法。 可是未等他将周身澎湃的真气聚于天灵之上将真气贯出的时候,那洪流已是轰然而至,苏灵风只得全力将自身的真气护住周身,赌上一赌,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势。 还未等他做好准备,就只听到那避水灵珠的屏障被那强横的洪流巨力压迫的发出一阵“嘁哩喀喳”的脆响,不多时一股股水流挤过迸裂的屏障缝隙,在他的周身形成一簇簇小瀑布一般的水流,随后便在他的脚下越积越多,而自己则也被卷的七荤八素,根本无法稳住身形。 苏灵风赶忙将那避水灵珠自怀中取出,看到那柱子的光芒也在逐渐黯淡下去,一边全力应对翻卷的身躯,一边小心的护着那黯淡下去的避水灵珠,只是他却知道这灵珠毕竟并非是天界之物,充其量也只是一件道门法宝而已,不过此物乃是月海清赠送于他,意义却是非同一般,想到如今月海清生死未卜,而这珠子也随她一样命悬一线,心中蓦然便涌起一腔热血,泡在已没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海水之中,大喝一声,周身的灵木清风诀暴涨到了极点,丹田气海之处赫然冒出一蓬翠绿的树藤,径直卷出将身下的水悉数抽取了干净,霎时间那树藤便比先前涨大一倍有余,随着苏灵风真气的摆动而摆动。 这个发现就连苏灵风也被吓了一大跳,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家丹田气海当中木灵之根居然显现出了身体之外,而且受自己的操控。 如此一来,苏灵风心中一动,便令那藤蔓以极快的速度将那裂开的屏障缠绕封堵住,终于海水不再倒灌进来,自己被狂卷的身形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苏灵风透过自家藤蔓的间隙望去,却见先前那条巨龙已然消失不见了踪影,而是三太子敖真早已昏厥过去,四肢大张漂浮在海水当中。 看到敖真周身皆是一片破碎不堪,显然是被雷击所致,“莫不是刚才那道巨雷将他击了个正着?” 苏灵风赶忙收了天雷震火旗,将真气收敛在丹田气海当中,真气一经收敛,那巨大藤蔓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避水宝珠的屏障随即又开始有海水流了进来。 “糟了!我还是先离开此处再说,不然没有避水之法,岂不是要被淹死在这里?” 想到此处,苏灵风再不犹豫,上前一把拉起敖真的肩头,祭出覆雨翻云兜迅雷不及掩耳一般向着深海之上飞纵而去。 覆雨翻云兜的速度自然极快,这沧溟海虽然深邃,可是却也架不住覆雨翻云兜的一通狂纵,很快他便势如破竹纵出了沧溟海,回到了云顶天界的一片星辰虚空之上。 苏灵风盘坐在覆雨翻云兜上,看到身旁的敖真深深的昏迷,似乎当真是被刚才那巨雷一击,伤到了周身脉络,他着实没想到自己拜雷帝所赐的天雷震火旗在这天海当中也正是龙族和水族的克星,再加上自家身有木之真气,水能生木,一时间他也占尽了便宜。 这巨雷在水中虽然威力相同,可是电光所击的速度却比往常快了太多,是以敖真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应该能够躲过的雷击,却偏偏没有躲过去。 苏灵风明白了这一点,心中也不由暗叫“侥幸”,转念一想这会敖海还危在旦夕,玉霞公主也还未恢复,当下便赶忙想在第一时间通知龙王,毕竟这是那老龙王的家事,自己草率的处置也不大合适,而如今自己那避水宝珠已损坏,无法在遁入沧溟海中,转念一想便赶忙遁入了自家金曦法境之内,在自家天河之上唤出了龙虾精和那鲅鱼大王来。 那龙虾精上次被鲅鱼大王拔了头筹,先前正是老大不爽,如今听到了苏灵风的呼唤,立时奋勇上前,一拍身下天河,激荡起一道冲天水柱,自己则踏着水柱径直升到了苏灵风身前,叩拜道:“仙主不知道唤小妖何时?” 苏灵风忙道:“我方才在那沧溟海中与三太子敖真斗法,被他毁了避水宝珠,如今遁不得水去,你们替我前往龙宫,见到龙王,就说苏灵风有要事相见!如今遁不得水了!” 龙虾精赶紧抢道:“就这一件区区小事就包在小妖的身上,还何必劳烦鲅鱼大王呢?小妖去去便来!”言罢也不顾苏灵风是否应允,只纵身一跃便跳上了苏灵风身旁的覆雨翻云兜。 苏灵风苦笑一声只好对鲅鱼大王道:“好吧,这一次便让龙虾与我一同前往,下次有机会定会劳烦于你!” 鲅鱼大王听罢一双鱼眼只瞪了那龙虾一眼,却又不敢违逆苏灵风之命,只好悻悻的向着苏灵风一礼,兀自潜下天河当中去。 苏灵风也不再犹豫,只带着龙虾遁出了金曦法境,令那龙虾精快去快回。 龙虾二话不说便是纵身一跃,跳入了沧溟海中没了踪影。 苏灵风盘坐沧溟海之上,尝试着运转起灵木清风诀,这久违的真气能够酣畅淋漓的奔腾在周身脉络当中,令他万分的受用,许久许久他都没有如此的畅快过,自家只觉得轻如云彩,纵然是神魂遁入灵海法窍之中也没有如此轻灵的感觉,看来直到此刻他方才真正体会到了腾云境界的妙处。 不多时,苏灵风忽见身下沧溟海那原本平静的海面蓦然一声炸响,一蓬水柱打出一片由水雾形成的烟云,托着一位星眉朗目的老者,他的身旁自是那龙虾精。 这不是龙王却又是谁? 龙王背负双手,足下水云轻荡便飘然到了苏灵风身前不远处,望着苏灵风一脸焦灼道:“刚才这虾儿说的我云山雾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看到龙王如此焦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前不久他方才忍痛逐出爱子,而今还要受到这一层打击,可是若不说,敖海的南海星之毒却又能有谁可以解得?思来想去,想到龙王先前大义灭亲之举,心中也极为尊他是一位贤德的仙长,当下赶忙躬身一礼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龙王听。 “你说什么?这……这简直是……”龙王听罢身下的水云也是一阵荡漾,显然是极为愤怒。 苏灵风忙道:“龙王老仙长,苏灵风极为敬重您的德行不得已也不愿将此事告诉你,可是如今兄长他命在旦夕,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怪我为了寻找那珍贝灵珠,这才将兄长卷入此事中,实在是……” 未等苏灵风说完,龙王便摆了摆手打断道:“私自闯入我天海禁地,亵渎海祖,你身为外教弟子,这怎能说得过去?不过念在你和我儿乃是至交,我尚且可以原谅你一次,但绝不会再有下次!” “小辈怎么还敢?”苏灵风赶忙赔礼道。 龙王捋须道:“至于刚才你说的那件事,我却不能怪你,实在是我也为了一念仁慈,这才有了今日之事,若不是你请来雷帝仙友相助,恐怕我和龟老儿现在也遭了大殃了,所以关于你私闯天海禁地的事也就功过相抵了!” “龙王老仙长果然恩怨分明,只是还请快点救了兄长才行!那南海星之毒太过厉害,我怕再耽搁下去!”苏灵风无比担忧的说道。 龙王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只是不知道你可否信得过老龙?” 苏灵风愕然道:“龙王老仙是何意?” 龙王道:“你若信得过老龙,就将我儿敖真也一并交还给我,这一次我绝对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戒,绝不姑息!” 苏灵风听罢忖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人家的家事,自己没有必要去参上一脚,反正自己也已经将兄长送到了龙王的手中,没想到因祸得福,居然冲破了九重境界,可谓是收获颇丰,所以眼下的事他也完全不愿再干涉人家的家事了!” 想到此忙道:“龙王老仙长这么说却是折煞小辈了,小辈自然不敢违逆,这就将几位太子交还!”言罢将身旁昏厥的敖真贯出一道轻灵之气送到了龙王的身旁,随后又遁入了自家金曦法境之内,他径直赶到仙草园中,看到玉霞公主似乎已经恢复了许多,赶忙说道:“嫂嫂,龙王老仙此刻正在外边等候,还是快快随我前往龙宫去吧,兄长也急于救治,还是快些随我前去吧!” 玉霞公主听罢立时面色一喜,向苏灵风头来赞许的目光,她也一时不明白苏灵风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躲过了敖真的阻挠。 :。: 三百五十四 悟画 玉霞公主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可是此刻敖海情形仍然十分危机,她也顾不得细问,当下驾起自家水云将一旁的敖海裹了,谢过苏灵风之后便随他离开了金曦法境。 看到敖海此刻面上罩着一层冰霜,这才知晓原来是苏灵风用了至寒的药方将他的周身脉络封冻住,使得毒气暂且不会蔓延。 随后望了玉霞公主一眼,双目中流露出一片慈爱之色,当下叹了口气道:“先随我一起回到龙宫之后再说吧!”言罢便见龙王满面复杂之色,带着三人潜回沧溟海之中没了踪影。 望着这水族中的三人尽皆离去,苏灵风的心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此事已了,苏灵风此刻也如又一次脱胎换骨了一般,他探掌召回了龙虾精,将他送入金曦法境当中,随即便驾起覆雨翻云兜转身便向天灵五行宫赶去。 如今关于九龙儿和灵凤儿的威胁也已除去,自己修行的大事也已了解,接下来关于九龙儿和灵凤儿的事自然也需要前往金曦宫中向金陵仙君禀告一声,不然好端端的两人如今已是尽皆被抽去了神魂,已如疯癫一般,苏灵风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金陵仙君交代,毕竟那妖神令关系重大不能轻易吐露,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按理说金陵仙君应该也不会知道他们疯癫乃是因为我的缘故吧,我这么一去岂不是不打自招,所以暂且装作什么也不知就是了,转不如回去先问问石师兄再说!” ———— ———— 天灵五行宫内。清木宫的余辉撒下最后一道残阳,虽然先前的事也都早已了结,按理说石大川就算如今居住在内门当中也已经合情合理,可是他却习惯了居住在外门的古木林当中,每日清修也是怡然自得。 苏灵风回到自家外门居处的时候已是看到石大川正坐在自己木舍门外,席地而坐是在修行,可是苏灵风却明白,石大川定然是放心不下自己,果然未等苏灵风走到近前便睁开眼来道:“苏师弟,你回来了,此去沧溟海如何?” 苏灵风想到自己此行收获颇丰,也不由抿嘴一笑,却并不打算告知石大川这些事,心中只是异常担忧九龙儿和灵凤儿的事情,赶忙道:“此去当真是一眼难尽,还是先不说我了,师兄还是先说说那九龙儿和灵凤儿后来金陵师伯知道了吗?” 石大川听罢便霍然站起了身子,赶忙一拉苏灵风道:“随我进来说话吧!” 苏灵风被石大川拉到了屋中,这木屋当中的陈设自是十分的简陋,石大川双手按着苏灵风的肩头令他坐在一张草塌上,而后搬了张凳子坐在他的对面压低声音道:“金曦宫中有弟子早已经那二人的情况报与了金陵师伯,后来金陵师伯验看一番只知道他们两人的神魂尽失,只剩下了一副皮囊,因此断定他们二人一定是在遭受惩戒时心魔难平,不能清净内心,所以才招自家心魔的反噬,落得了如此下场!”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石大川如此一说,苏灵风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毕竟那妖神令事关重大,想必纵然是被金陵仙君这等真仙知晓,他们怕是也对这妖神令无可奈何,如此一来反倒暴露了这样一个极为危险之物。 其实苏灵风留着妖神令在身旁倒也有一些私心,毕竟在接下来为完成族中大任和解除自己恶咒这样的大事之上保不齐还会遇到什么杀身的危机,在万一到了那样的境遇时,倒是可用此物来暂且应付,虽然日后会令那天古妖圣愈发强大,不过在紧要关头,保全自己的性命日后就会有机会,若是连自家的性命也丢了的话,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话虽如此,可是那东西到底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东西,若是日后找到机会,便定要不惜一切也要将此物毁掉。 石大川看到苏灵风迟迟不语,似乎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中,当下也叹了口气道:“既然苏师弟平安回来就好,这件事也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苏师弟还要为你自身的事努力吗?若是有此打算,那便要不断的壮大自己,所以如今对苏师弟来说却是个好机会,能够提升自己的修为,在天灵五行宫中好生修炼才是!” 苏灵风被石大川一席话拉回到了现实,仔细琢磨一阵石大川的话语忙道:“石师兄说的对极了,毕竟我必须先找到天火圣石,而将要面对的乃是诸如像伏凰天界中的各路妖神,当然就凭现在的自己自然还差的很远,而且还有带走了月海清师姐的神秘之人,不论对方是什么名堂,我自身要强大起来,这自然是没错!” “嗯!明白了就好!既如此,苏师弟那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从明日这天界的时日起你我一同好生修炼才是!” 苏灵风明白,自己现在虽然灵木清风诀已然能够施展而出,并且已经真正的破开九重,可是却没有接触到任何的仙法,只因现在清木宫仙主还未曾有人选,所以还在空缺,因此苏灵风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寻找谁去习练清木宫的仙法。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当即只好告别了石大川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屁股方才坐在床榻上脑中却是灵光一闪,复又坐了起来,一拍大腿道:“那倒不如我前往世间寻找师父,令他老人家指点迷津一番,这样岂不更好!” 决定之后,苏灵风这才复又躺在床榻之上,只感到丹田气海中真气翻涌,暗自运将起来只将床榻周围也贯出一片清风,吹得桌上之物“稀里哗啦”的掉落一地,看到真气纵横,这才放下心来,好似生怕忽然体内这九重的真气凭空消失不见了一般。 看到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敛去真气,双手抱枕仰面躺在床榻上,透过木屋的窗口和外边树丛的缝隙,云顶天界那一片虚空中的星辰便显显眼中,苏灵风蓦然有了醉意,许久没有这般的安宁了,望着望着,那零星闪烁的星辰仿佛忽然交织在一起变作了一副绝美凄冷的面容,那不是月海清却又是谁? 看到此处,心中一动,想到了先前合道之时的点点滴滴,苏灵风心中五味杂陈,而如今怀中阿古娜那枚神石还静静的躺在原处,似乎期待着他有朝一日能够将自己救醒,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人伦世间?” 苏灵风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哦!差点忘记了,说起来碧落剑派的《碧海观山图》还在我这里,也不知道自打幽冥天界离开之后,现在的碧落剑派到底如何了?他们现在人都到了哪里?” 他缓缓将那副画卷拿了出来,脑中转的飞快,往事一幕幕呈现在脑海当中,围绕着这幅至宝画卷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如今天命如此,这东西莫名其妙居然就这样到了自己的手中。 “咦?说起来也是奇怪,为何这画卷怎么能好端端的出现在幽冥天界当中?莫不是因为……” 苏灵风的心中犯起了嘀咕,当下便将这画卷徐徐的展了开来,望着那山海壮阔波澜的画面,一时神驰,于是干脆将这画卷挂在了墙上,就这样盘坐在床榻上,望着画卷怔怔的出神起来。 画卷依旧,没有任何的异样,原处的山峦仍是一条黑色的纽带,向着两边延伸,消失在画卷两侧纸张的尽头,可是不知道为何苏灵风却总是感觉这山没有完结,此刻在他的面前应该是条完整的壮丽山脉。 苏灵风依稀还记得,那时候也是形势所迫被林红摄入这幅画卷当中,而那时候他似乎并没有记得有山峦在大海深处,并且狂风肆虐,有多方的蜃境在此,那时候也凭借着悟出的九玄灵蜃诀才得以从这幅宝画当中得脱,而如今却能够进出自如,定然是陈太真解开了这宝画的些许奥妙,而陈太真自己自也是悟出了九玄灵蜃诀的玄机所在。 他忽然想到,这幅《碧海观山图》应该是类似他自己的这件金曦令牌一样,乃是一件洞天法境的至宝,不过先前既然唤它作为至宝,应当其玄妙之处定然不绝于此,不然流传出来的传说,也不至于让那么多人为它铤而走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它。 只是在此刻他无法知晓这件世间至宝的玄妙之处,更不知道此物到底如何发动施展,想当年碧落剑派历代掌门闭关参悟,少则十数年,多则几十年,也都未能悟得其中的真谛,眼下也绝不可能仅仅在一个照面就能窥得此物的玄机。 苏灵风仔细回想,那时候碧落剑派中的弟子皆身怀太极九转真诀这样的真法在身,如今想想这太极九转真诀到底是什么样的由来,这种真法却和这《碧海观山图》到底有着什么关系?难道只有修习了太极九转真诀才能施展此物吗? 看着这幅画,苏灵风一时陷入了沉思,忽然却又觉得不大对劲,当年月海清的师父水玲珑为了贪图此物,误以为得到了无上道法,心魔大乱而前去寻找应龙却因此枉送了性命,水玲珑精通的是龙鹫宫的碧海潮春功才对,她却怎么能够参悟这《碧海观山图》呢?看来参悟此图和修炼什么样的真法应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想到此,苏灵风不搔了搔头,盯着面前这片波澜壮阔的画卷,脑海中蓦然一动,暗道:转不如将自家灵木清风诀渡过去试试看。 说干就干,苏灵风也不犹豫,径直打开自家丹田气海,令周身真气聚于右掌之上,随后缓缓抚在画卷之上,那阵轻灵之风轻轻拂在画面之上,微微荡漾,一道道涟漪也随之显现而出,看着看着,苏灵风便猛然吃惊,直到后来他居然也分不清到底是海水在荡漾还是画在荡漾。 :。: 三百五十五 天地造化门 漫漫的大海徐徐在自己的眼前展开,那远处的山峦之上一行征燕也动了起来,向着山脉越飞越近。 “成了?”苏灵风心头暗惊,忽然感到一阵洋洋洒洒的水气拂在面上,波浪拍打的海浪声也尽皆入耳传来,那略带咸味的清新之气钻入鼻间。 苏灵风心念一动,整个手掌便是穿画而入,果然变为了真实所在,如今的苏灵风就好比自己站立在一块海岸边高耸的山崖上一般,就这样俯瞰着海浪涌动,感受着大海的浩瀚。 “果然是一番洞天至宝!”苏灵风惊叹之余,心中却是升起一个有趣的想法,自己若进入到这《碧海观山图》中,在这一方洞天至宝之内,再展开自家金曦法境来,洞天当中有洞天倒是一件颇有趣味之事,只不过这《碧海观山图》还不知道隐藏了什么样的奥妙,也许并不只是一件洞天至宝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心中一动,干脆祭出了覆雨翻云兜,整个身形自床榻上飘然而起,径直没入了画卷当中。 一入画卷,耳边便是一阵海风吹拂而过,那波澜壮阔的海面翻卷荡漾,左右玩去浩瀚无边,只有前方那一道两边不见尽头的山峦矗立在天海之间。 先前他便在想,那时候陈太真和越凌冰,乃至后来的水玲珑他们的修为都只有显形的境界,其中只有陈太真的修为最高,已是到了显形化境的程度,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不如自己此刻腾云入境的境界,也许这就是他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打开《碧海观山图》,并遁入其中的缘故所在吧。 苏灵风毕竟是纵云飞行,瞬息千里,自然与腾云之前的驱物飞纵相差极大,眼看只顷刻间的工夫,先前远处的山峦已是近在身前不远,这是一片茫茫的大山,一眼望不到尽头,最远处皆在一片云山雾罩之中,看不到真面。 “怎么?怎么会有如此壮阔的大山?” 苏灵风的心中一片震惊,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那时候灵海法窍方才练就之时,人间道中的茫茫大海和山峦也都是如此这般,不停的重复而已,实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也许是此物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神奇,只因在创出此物的时候,这主家其实并没有极深的道法,或者是并没有醉心于创出这件至宝来。 “可是陈太真,和先前那些碧落剑派的掌门都一直在盛传此物所蕴含的奥妙到底在哪里呢?”苏灵风心中也是极为的疑惑。 他一边盘坐在自家云端之上,纵云缓缓在这山峦之上飘荡,一边感到极为好奇,不由苦苦思索,想了一阵却是暗觉好笑,自己从来也未曾接触过此物,想那碧落剑派历代掌门历经千余年也未曾窥到这画卷的奥秘,自己怎么可能随便就能找的到? 想到此处他便自嘲一笑,忽望到身下一处山中的垭口中一道灵光扶摇而上,径直没入这《碧海观山图》法境的云霄当中。 “找到了?他们一定在此处!” 苏灵风心中一动,想到这幅《碧海观山图》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幽冥天界当中,而且碧落剑派众人自从幽冥天界作乱之后便都一一失去了踪迹,因此他便想到他们别无可去,一定都藏在这幅碧落剑派的镇派之宝的画卷之内,“定然是这样了!” 苏灵风打定了主意,随即按落身下的覆雨翻云兜,直向那道灵光之处飘然落去。 这是一片深谷,山谷当中青葱翠柏极为茂盛,那一片灵光便弥漫在这山林当中久久不散,这灵光当中果然有那久违了的气息,正是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 苏灵风循着灵气而去,便见这灵气却是自山中一间涵洞之内氤氲而出,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能够看到和感受到这些真气所在。 这方涵洞当中布满了七彩光芒的钟乳和奇石,涵洞当中并不大,围绕着洞壁上下正有几方石台,而石台之上则端端正正的坐着三个人。 苏灵风向正中望去只见那石台上坐着的正是鹤发童颜的陈太真,左边的则是文志远,而右边的一位仙娥便是秦素瑛。 “果然是他们三个!” 苏灵风心下一动,催动身下的覆雨翻云兜缓缓上前来到了陈太真的面前,伸出手去便向要将他唤醒。 可是触手在他的手臂上却感到对方一阵温热,却如软玉一般并没有苏醒。 “他们这是在做得什么名堂?” 苏灵风随即又查看文志远和秦素瑛,二人也同陈太真一样,身躯温热,好似软玉,怎么样看都像是在团身打坐,神游法窍当中。 “是了!他们的神魂定然都遁入了某种灵海法窍当中,而且似乎是在同一法窍内!” 苏灵风想到此处,当下身形悬空,双目微闭,很快也进入了空明的状态,神魂登时悠然离体,却看到了这间涵洞之内不一样的景象,只见四下里的洞壁之上到处贴满了玄妙的符箓,近乎没一点空余的地方,每一道符箓都隐隐绽放着翠绿色的光芒,显然正是与碧落剑派相关的道法无疑,每一道符箓上的符号皆是一模一样,其当中都有一副太极八卦的图案。 那些符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扇漆黑的门户,那门户似有仙云缭绕,其内更有一阵清风拂来。 苏灵风心头暗忖,莫不是他们三人的神魂都入了这门户当中?也不知道这门户之后到底是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前往这门中查看一番,毕竟此刻他看这三人的身躯并没有灵光闪现,看来神魂果然不在躯体附近。 随即他便飘飘悠悠的到了这道门前,把心一横便飘荡而入。 一入其内,只见此处乃是一方漆黑的虚空,其间也有星辰闪烁,而他坐在的地方却是一方由白玉砖石铺就的高台,这高台直有十几丈高地,前方乃是一道晶莹剔透的白玉阶梯一路向上,而阶梯两旁整齐罗列着白玉大柱,随着当中的阶梯渐渐变高拔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陈太真已经将这碧海观山图的玄机破解了么?”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便是顺着漫长的皆以飘然而上,原来这阶梯之上通向一处好似祭坛一般的高台,果不其然,他看到三道灵体正围绕着正中间一个虚空变幻的黑影成品字形团坐三处。 苏灵风看到那团黑色的虚影好似磨盘大小的光团,时而收缩时而变大许多,似是一团凝而不散的黑影,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名堂。 苏灵风见状缓缓降下灵体,却被一道无形的太极图案硬生生的阻挡住,无法靠近三人的神魂和那团黑影。 忽然遇到如此变故,他赶忙将丹田气海打开,将灵木清风诀流转一周天,当下一抬掌便将灵木清风诀渡了过去,当下那八卦图案的无形屏障蓦然变得一亮,阴阳八卦图好似两扇门户一般竟是瞬间开启,他原本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出,很显然这道无形的八卦屏障和他体内的灵木清风诀同出一辙,最起码都是一样的道法流派。 苏灵风一边心中讶异,一边缓缓向那当中的黑影靠近,蓦然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的耳熟,正是昔日碧落剑派的掌门陈太真。 “苏灵风!原来是你,没想到居然是你找到了我们!” 陈太真的话语声方落,苏灵风便看到他的灵体缓缓睁开了眼睛,文志远和秦素瑛也随之睁开眼来。 二人看到苏灵风飘然就在面前也是吃惊不已,只见秦素瑛圆睁双目,吃惊道:“苏灵风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就算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三位前辈只知道我是在那幽冥天界将你们找到就行了!” 陈太真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已然到了腾云真仙的境界,据老朽所知诸如有你这样机缘和无形天赋的修行之士,也只有碧落剑派第三代掌门堪堪和你差不多,当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苏灵风顾不上和陈太真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当下难抑心中的好奇问道:“几位前辈,你们是怎么跑到这画中来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天地造化门!”陈太真淡淡的说道:“此处便是这个名字!” “何为天地造化门?”苏灵风奇道。 陈太真不紧不慢的说道:“自打幽冥天界祸乱人间,我等三大正道也力不能敌,均逐一被灭,当然并非只有三大正道,整个世间都是一片炼狱,尽皆变作尸山血海,可叹我等力量微薄,却不得不畏首避祸,幸好我参悟这《碧海观山图》数十年,窥到了这天地造化门这一方虚空当中,得门派道祖相庇佑,运用太极九转之法终于用自家神魂解开了这太极九转符箓,而依据符箓显现而出的说法这团黑影便是天地造化之门了。” :。: 三百五十六 故人 “这造化之门中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文志远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自从我们师兄妹三人到了这片虚空之中便一直按照那符箓所说参悟天地造化玄机,可奈何我等愚钝没有意丝毫头绪,这造化之门始终是一片黑影,根本未能开启!” 秦素瑛也道:“我们一心想要解开这《碧海观山图》的玄机,能够打开着造化之门,说不定便能找到解救世间的办法,可惜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任何头绪!” 苏灵风叹道:“那幽冥天界众鬼已被师父他们暂且攻退了,现在世间能享片刻安宁,不过若是想完全将危机解除还需要解除七煌天界的恩怨才行,这乃是任重道远的事了,并不是能够轻易达成的!” 陈太真和文志远、秦素瑛三人听罢皆互望一眼,却是陈太真叹道:“想我等苦苦追求机缘,苦心修炼了一生,却没有你后来居上这样的仙缘,看来始终抱着一种一成不变的门规和修炼的方法确实行不通!” 苏灵风直到此刻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自己能够感应到三人那太极九转真诀的确是因为自己冲破灵木清风诀九重之后,乃是真正到了腾云入境的级别,他的修为已然在三人之上,自是能够感应的到。 不过苏灵风却明白,像陈太真他们这样有着自己门派一路踏踏实实修行的修者,虽然中规中矩太过保守,不过一旦修成却是极为扎实,真正乃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来,只要不遇到任何外来灾劫,就算是同一境界修为的对手如果放对起来,也会比那些外道中人高深许多。 苏灵风随即将自己心中所想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倒令陈太真赞许道:“能有你这样的悟性,难怪你的进境如此之快,你已窥破天界门庭,还望日后能够再接再厉才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感谢陈老掌门教诲,定当记在心头,可是接下来三位是否要回到碧落剑派去?” 陈太真眼望一片虚空当中缓缓闭上双目道:“碧落剑派数千年的基业,没成想却在我这一代掌门之手变成了如此的局面,我等皆为了师门不敢有任何放弃的念想,此乃我等的天命如此,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是如今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要先将这《碧海观山图》参悟一番,陈某就算是不能够壮大门派,可若将此至宝参悟倒还算不枉一代掌门一场!” 苏灵风此刻能够感受到陈太真心中的失落,不知多久,他在这幅《碧海观山图》上所花费的心血也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他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候身在这宝图当中之时,和他们一道知晓九玄灵蜃诀,悟出离道之法破解了几方蜃境,看来蜃境破去现在方才是这宝图的真章,除了那时候之前,这《碧海观山图》乃是历代掌门才能够有资格参悟,而如今众人为了避祸,陈太真不得不将先前参悟而出的成果拿出来令文志远和秦素瑛也一同遁入了宝图的法境当中,他知道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实在难以破解,当下也就抛开了门派之规,合三人之力一起参悟宝图,旨在能够一举破了这扇造化之门。 苏灵风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只好说道:“三位前辈,那你们就安心在此参悟宝图吧,这《碧海观山图》我就先带在身边,晚辈随时可以送你们回到碧落剑派中去!” 三人当即均向着苏灵风竖掌一礼,望着苏灵风的灵体飘然而去,秦素瑛不由感叹一声道:“没想到他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修行之士,现在想想那时候柳师妹带着他返回剑派的时候,我们都对他们母子如此态度,看看如今,物是人非,没想到他居然已经一步步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修为居然已经超过了我等,这可真是冥冥当中最大的玩笑!看来越师妹的事也难以问他有个交代了……” “我们都错怪他了!”陈太真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言一出文志远和秦素瑛登时双双一惊,各是瞪大双眼望向陈太真道:“掌门师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怎么错怪他了?再怎么说他杀了越师妹总是事实啊!” 陈太真再次叹了口气道:“平儿生前最为要好的师弟当时确实在场,不过先前平儿和晴儿师侄的事,我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后来问询于他,他也将平儿和晴儿师侄乃至越师妹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他说这是平儿亲口对他说的!” “什么??” 此言一出,二人皆异口同声的惊叹, “原来……原来掌门师兄你……你早已经知晓,可是你却为什么?”秦素瑛灵体一阵飘忽,显然是吃惊以及。 而一旁的文志远却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呼一口气息,缓缓说道:“我明白掌门师兄的心情,虽然那时候他知道这件事乃是由越师妹贪念心魔所致,可是那时候炼血堂等一众邪魔外道蠢蠢欲动,若是掌门师兄那时候用门规来压迫越师妹的话,那么师门当中便会内讧,令那些早已觊觎的炼血堂等有可趁之机,所以他为了保全师门,不得已才舍去苏灵风,师兄他也是心有不得已的苦衷,身为一代掌门不得不从大局来考虑,明知道此事也会铸成大错,可是为了门派他也只好如此为之了……” “这……”秦素瑛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时候自己咄咄逼人的样貌,一瞬间只感到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丑恶和凶蛮,当下咬牙道:“可是师兄,你这么做可是看到如今的后果,田师弟满汉惆怅身死道消,越师妹也因为此事反被苏灵风诛杀,两个晚辈也是死于非命,纵然是为了师门却反倒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师兄你能告诉我这样又是否值得?你让我和文师兄也一并变成了罪人,我现在想来都恨那时候的自己!” 无论秦素瑛怎样说,陈太真却仍然紧闭双眼,并不说话,面上却极为明显的显现出一片痛苦之色。 文志远却是厉声打断了秦素瑛道:“可是秦师妹,此事没有两全之法,一边是师门的安定和团结,一边则是背负骂名,恐怕掌门师兄当时也没办法两全其美,他更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七煞玲珑心居然如此厉害,你告诉我,若你是掌门,你该怎么做?你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文志远的接连发问,秦素瑛当即语塞,沉默了下来,喃喃道:“是啊,要是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做?我能比师兄做的更好吗?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注定是碧落剑派历代掌门当中最为失败的一位了……想到田师弟,想到林师妹,还有柳师妹……”陈太真说时,神情无比的落寞。 看到陈太真如此,秦素瑛终是抬起头来,幽幽叹息一声:“掌门师兄……你……你不要再说了,幸好柳师妹如今安然无恙,你说得对,过去的事也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柳师妹也不会记恨师门的,不管如何你在我们心中也是一位最好的掌门!” 文志远点了点头道:“秦师妹所言不错,接下来就让我们师兄妹齐心协力解开这《碧海观山图》的玄机吧!” “好!!” 秦素瑛应了一声,三人同时便又入了空明当中,全心参悟面前这天地造化之门来。 ———— ———— 苏灵风遁出了《碧海观山图》心中也是一片感慨,兀自想着陈太真为碧落剑派所做的一切,也不由叹道:“他也许不能成为一位世外仙主,不过却当真是一位好的掌教和掌门,也许我的身上正是欠缺他那样的东西,这件事待日后的确需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 神魂入了躯体当中,苏灵风回到了木屋,望着墙上的《碧海观山图》随即将这幅宝图重新收好,想到自己作为火罗教的一教之主,却为自家火罗教做了什么?现如今一众教众的神魂,包括火鸦、火云二老,还有那些弟子们此刻他们的神魂都还封冻在万魂灵珠当中不能醒来,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能够有什么方法能令他们苏醒过来。 他思绪万千,想到了阿古娜,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苏忆云,想到了柳素素,身为儿子,身为父亲,他现在到底为他们做了多少? 可是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连自己的事都还无法解决,还能为他人做什么?只有解除自己的恶咒,自己先保全之后才能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来。 心中如此想着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只有自己不断的更进一步,境界达到更高一层,他才能看到先前看不到的世界。 所以他开始放空自身,先塑禅心,观想念生,欲打开丹田气海引真气流转,看到自身那丹田灵根已然变作一颗繁茂的大树,周身九条主要的脉络已被九条树干滋润,如今他突破了九重,暂且不用担心恶咒之事,因此便欲遁入虚空寻找玄灵子渡来木灵之气。 他明白自己才动用丹药不久,短时间内再无法运用丹药提升修为,眼下也只好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进行修炼之道了。 就在他已是凝神归元,神魂欲遁入灵海虚空当中的时候,脑海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腾云之道,飞上天门,勿忘了你我之间的血魂之契!” “血魂之契?” 苏灵风听罢身躯立时一个激灵,直到此刻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许多年前,他身在人伦世间的时候,在大漠的狡灵神庙当中,为了对抗巫月族众人的压境,他与狡灵签下了血魂之契,那时候并没有顾及这许多,只为了借助狡灵的妖神之力化解危机而已。 而现在三大妖神已然不复存在,为何还有血魂之契存在? :。: 三百五十七 第八方天界 脑海中的声音苏灵风自是知晓,就是前两日在那妖神令中所见到的天古妖圣了。 如今已经没有三大妖神的存在,三大妖神只不过都是天古妖圣的三道残魂所化,所代表的的应当是天古妖圣分裂出来的性情。 苏灵风初步知晓,天古妖圣当年与女娲上神一战,后来神魂被女娲分为三道,分别封在了三枚神石当中,这之后不知道是被谁带到了云顶天界的人伦世间内,不过想想那时候白月族族人世代就是为了守护狡灵的事来看,封着这三枚神魂的神石定然和白月族与巫月族有关,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应龙和白泽均从神石中解封而出,只有狡灵虽然也自解封,但是却仍被女娲之力镇在神庙当中不能脱出,若不是苏灵风和阿古娜当时解开了禁咒,狡灵现在怕仍然还在那神庙当中。 “三个神魂,三种性格的一面形成的妖神?” 苏灵风如此想着,却忽然感到眼前一片无穷的黑暗蓦然展开,他原本准备运用神魂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未成想居然又是被天古妖神摄入了妖神令之内。 按理说天古妖圣如今虽然神魂已经全部聚回,再不是一缕残魂,可是毕竟他和自己灵海法窍当中的玄灵子一样都还未曾塑成灵体,无法与外界施展任何妖法,苏灵风一时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好端端就摄入了妖神令中,确切的说是天古妖圣的灵海法窍当中。 “难道就是因为那什么血魂之契的缘故吗?” 身旁的黑暗虚空那一点点模糊的星辰似乎是在极为快速的飞速掠去,就在苏灵风脑中转的飞快的时候,面前一尊三面怪神的巨像显现在自己的眼前,苏灵风禁不住抬眼望去,只见这座巨像极为高大,生在这虚空当中犹如掌控寰宇之势,俯瞰生灵如微尘一般。 “天古妖神……吗?” 苏灵风看到此刻的天古妖神正盘身坐在一座巨大的雕刻异兽的石台上,这三种异兽正是三大妖神的原形无疑,石台上每一尊妖神的图案便对应了一张面孔,而此刻正对着苏灵风的正是白泽的雕刻图案,那面孔却是一张和善的面容,庄重慈祥,就如一尊佛陀一般,双目微闭,平静无比。 看到虚空中的这尊神像,苏灵风的心中一动,意识在一刹那似乎也有些恍惚,只是心海的深处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为之所动,一定要守住自己的神魂。 蓦然间,心海中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正是玄灵子的话语声:“苏灵风!不要相信你所见所想,我不知道你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我能够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之力正在吞噬你的内心和你神魂的意志,这力量好强,千万要守住自己的神识才行啊!” 玄灵子的话语充满了焦灼,苏灵风从来未曾听到她居然是如此恐惧。 不多时有一个声音传来,那正是小玉的声音,“风儿,难道是你当年你被那妖神所牵绊,千万不要被其所惑,想想柳仙子,想想等待着你的族人,想想阿古娜,想想你身边一切重要的人,你千万不要沉沦其中。” “娘!古娜!月师姐,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意识终于又逐渐的清晰起来,苏灵风一片恍惚,却看到面前那尊巨大的神像却仍是如此的真实,无边的虚空当中蓦然响起了白泽的声音道:“苏灵风,你已经步入腾云之境,成为真仙之躯,却莫忘了你我之间的血魂之契,你的神魂从那之后便不是你自己所有,应当属于我血煌天界所有,你可知道?” “血……血煌天界?那……那是什么?” 苏灵风在脑海中极力的回想,当年他为求对抗巫月族之时,身在狡灵神庙中,的确听到狡灵说过什么血煌天界之时,可是七煌天中却并没有血煌天界如此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方超出七煌天界的所在,哼哼,那女娲以为击成了古神的意志,掌控了七煌天界就能也一并完全掌控我,可惜了可惜,我已经具备了和古神一样的境界,能够独创一方天界,不受古神和女娲的束缚,乃是另一方天界的所在。现在,婆罗西天的释迦尊者,七煌天的女娲,还有我血煌天界的天古妖圣,我与他们已在同一境界,谁也不能掌控于我!” 那平静的话语出自白泽的语声,苏灵风知道她再不是先前他所认识那位心中善良,满怀普济苍生的白泽了。 “你……你为什么要找到我?” 苏灵风心中大为不解,七煌天界当中比自己仙法高明的大有人在,他不明白为什么天古妖神偏偏要选择自己。 “哼哼,只有你明白了血煌天道之理,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明白,直到那一刻的道来!你只需要明白,现在的你只不过是虚妄的幻象,并不是真实的你就足够了,去寻找我血煌天界的真谛吧,到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一切!” 天古妖神那尊巨大的神像随即消失在茫茫黑暗的虚空当中,而苏灵风眼前那无数的星辰也在一瞬间随之远去,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到眼前的景色恢复之时,苏灵风看到自己又回到了木屋当中。 “血魂之契?他……他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仍然不是我吗?” 苏灵风只觉得头一阵好似裂开般的疼痛,不由拼命摇了摇脑袋,紧咬牙关,陷入一片痛苦之中,如今他看到眼前的景物也变得一片模糊,双眼也好似燃起了火焰,灼烧异常,丹田气海中的真气也自体内乱窜不已。 就在他难以控制自己之时,丹田气海中蓦然涌来一阵清冽的飒爽之风,这阵微风虽然只是轻轻的掠过他的心田和气海之中,却神奇如甘露一般令他此刻好似干涸龟裂的土地得到滋润,这阵爽快之感令他的痛苦瞬间得到平息。 “呼!” 苏灵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继而抹去额上的汗水,总算是没有了先前那令人难以抗拒的灼烧之痛,此刻他的心海当中随即传来了玄灵子的声音道:“苏灵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见你的灵海虚空中忽然出现一片如火烧云一般的云雾,正在远处将附近的星辰也完全的吞没,现在似乎正一点点的蔓延过来,不过看起来速度并不太快!” 苏灵风苦叹一声,向着心海中的玄灵子道:“此事说来话长,乃是天古妖圣的血魂之契,我着实没想到三大妖神居然竟是那天古妖圣的本体无疑!” “天古妖圣?”心海中传来了玄灵子吃惊的语声道:“那是曾经七煌天中灵感天界的仙主,他原本是创天尊神身旁的三目灵猿,得尊神无上法力,七煌天界大乱之时力挫其余六位仙主,号称自创一方天界,后被煌天尊神女娲诛灭,只剩一缕残魂后来便不知所踪了,只因到了入定化境那一境界,其神魂便难以彻底灭亡,如今那血煌天界也不知所踪,是否存在也没有谁能够说得清楚。” “这下糟了!”苏灵风心中猛然一沉,当下也是不由苦叹,“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是他却明白,这一切也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果,当年在世间为了对巫月族,只好借用狡灵之力,难道那时候的狡灵就已经知道自己原本便是天古妖圣的本身?如今想来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谜题,而他也想了起来,那时候他偷偷听到了向雨行和九龙儿、灵凤儿的谈话,倒是说起过这妖神令的确是灵感天界所有之物,只是他不知道当年紫木圣君到底是怎么将这东西带到云顶天界的。 “不管怎样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那血魂之契如何才能破解?” “唉!”只听玄灵子在心海中幽幽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可以在你的灵海法窍当中暂且帮你抵挡一番,只是我却不知道我能够撑得了多久,一旦那片火云越来越广,怕是你的危机也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我并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抵挡住,不过若是我能够塑成灵体的话,定然还能够替你化解不少。” “哦?这个当真吗?”苏灵风心中一喜。 玄灵子道:“我若重新塑成灵体,仙法之力便能够恢复七七八八,自然要比现在一缕残魂强了太多,所以我有把握能够帮你化解一些,但是这血魂之契似乎也源自一种咒术,创这咒术之人定然是将自己的妖法融入到了符咒当中,我想你签下这血魂之契的时候应该就是令咒术渡在你神魂之内的时候!” 苏灵风听到玄灵子说起“咒术”这个字眼,不由心中一凛,“怎么也是符咒之术,而我先前所中的也是咒术,难道这二者有什么联系不成?” 越想他越觉得前方一片重重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些许,原先他一直认为自己找到那枚妖神令本是自己弄巧成拙的一件事,可是如今看来也不尽是坏事,说不定藉由这一次的机会便能够揭开他们苏格玛一族恶咒之事。 想到此处,心中已是有了方向,看来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先得寻找令玄灵子塑成灵体的办法才行。 :。: 三百五十八 玉宸星 这个念头方出,便听到心海中的玄灵子道:“你有这个想法倒是正常,只可惜此事却比登天还难,现在我云顶天界的魂灵渊已被毁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听说云顶天界当中再有什么能够塑成灵体的宝地了……” “云顶天界如此广大,也许在某处一定还会有的!”苏灵风自然不肯放弃。 “呵呵!”玄灵子的笑声中却是透出了许多无奈道:“难道不知明白这天界的真正含义吗?天界虽然博广,这只是代表开创尊神的意识和想法,只因思想是无穷无尽的,可以无限延伸的,这些无穷的黑暗便代表了尊神的思想,而那些零星的星辰不过都是尊神模糊的意识罢了,所以换句话说,天界如此广大,要寻找这样一个地方,就好像在大海中寻找一根针的难度不相上下了!” 苏灵风听到玄灵子如此一说,心中也是有些泄了气,刚才的一腔希望也瞬间凉了下来,当下长叹一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如今已是腾云入境,应当已能前往其他天界当中,若想找到塑灵之法,七煌天界之内,也就小诸天界中最有可能,先前我曾听师父洪虚道祖说起过,小诸天界当中乃是由多个轮回之所的单个天界所形成的,每个天界中的生灵生生轮回不息,神魂也自循环往复,不论其中修成真仙之辈亦或是普通生灵亦是如此,师父是这般所说,但我想他们一定能够有塑成灵体的办法!” 玄灵子如此说着,苏灵风却是大为不解,他实在想不明白所谓仙者也和普通生灵一样生生轮回这是什么意思? 不论云顶天界和佛家的婆罗西天中,都是让修者强大自身,不论神魂还是躯体,都只有以一个目的,那便是摆脱轮回之苦,天道中有冥冥轮回之苦,佛家有六道轮回之苦,因此他们都全力令修炼者脱离这些轮回,从而摆脱苦恼,不为生老病死所困,达到更高的境界。而那小诸天界居然是如此奇怪,这倒是令苏灵风一时来了兴趣。 “这一切我也只是听师父说起过,真正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真正的见到过,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还是由你自己权衡吧!” 苏灵风听罢苦笑道:“只可惜我从来都没有任何选择的办法,看来前往小诸天界也是非去不可了,不过此去若是能够找到塑灵之法,将我麾下一众教众恢复倒也是重要之事!”言罢他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满面愁云道:“只是我却怎样才能前往那小诸天界当中呢?” 他想到那时候自己前往幽冥天界的时候,乃是对方开启了天界间的门户才能前往,想必那小诸天界也是同样的道理,可是如今对方不可能开启天界之门,自己却又该如何是好呢…… 玄灵子却道:“前往另一天界的办法,并非只凭对方开启天门,不然对方的天门却是如何开启的呢?当年尊神创这七煌天界,每一天界之上皆有一处最为薄弱的地方,乃是当时尊神并没有完全将天界创立完全,就如你我的灵海法窍一般,纵然是修为再高,却也无法完全将每一处角落都顾及到,这七煌天界也是如此,转不如在这里做做文章!” 苏灵风听玄灵子如此一说,这才明白那时候幽冥天界的仙主镇狱冥王是如何来到云顶天界,并且打开天门的,原来便是借助此理,看来这镇狱冥王也是极为熟悉天界中的玄妙之处。 “云顶天界之上,在茫茫的星辰当中有一颗名曰玉宸星的天地,原先听师父洪虚太祖说起过,这颗星辰便是云顶天界最为薄弱之处,也可以叫做边缘之地,只是师父当年虽然这样说了,而我们也只是听听罢了,以当时我们的程度怎么可能到达那里,再说就算到达此处,我们弟子也没有必要前往其他的天界!” 不用问苏灵风也知道,此处定然十分的遥远,自己纵然能够赶到那里,却不知道需要多久,而在这天界之上,自己此一去,人伦之世间便是沧海桑田,自己的家眷,包括柳素素和女儿苏忆云都尚在世间当中,如此却怎么行得通,看来也唯有将她们带到天界之上来才行。 至于那玉宸星的方位,苏灵风倒是不愁,他身上正好有敖海所赠的觅星盘在,应该可以施用,只是他并不知道柳素素和苏忆云是否愿意随他一起前来天界。 而在此之前,他也要前往万穹大山中找到师父木灵仙,请求他能够传授一些清木宫中的凝气施展的仙法以用来傍身才是稳妥,不然就如现在这般没有一点仙术,与人放对便是极为麻烦。 玄灵子虽然残魂身在苏灵风的心海当中,能够大致知晓他的想法,可是较为复杂的心思玄灵子便不知晓了,不过她也不想过多询问,并且知晓这一次苏灵风的决定与自己也是息息相关,当下便在心海中道:“苏灵风,不论你决定如何去做,只要我能够帮忙的一定尽力而为,你只管交代便是!至于你灵海当中的血魂之契,我先尽我所能替你周全,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苏灵风随即忙道:“千叶大师在此我如何能不放心呢,一切就有劳大师了!” 话音方落却忽听到小玉抢着道:“你怎么把我忘了?我虽然修行比起玄灵子大师来说实在太过低微,可是一人气短而人气长,我也会尽我所能的!” 苏灵风听到小玉的话语不知为何便是一阵心安,想那时候他孤身一人身在落月峰上之时,也是小玉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渡过那些最为艰难的岁月,如今听到小玉如此一说,当年的情感又上心头,恢复一片安宁,不由答道:“听到你这狐狸的声音,我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在碧霞山上的时候,不管怎样有你们二人我就放心了!” 言罢自木榻上站起来,将自己的衣衫好生整理一番,而后缓缓推开门来用力吸纳一口这清木宫外门独有的木灵之气,只觉得心胸大畅,眼光透过那些繁茂古木的间隙,看到天空中已是隐隐显现出一片朝霞,正是天灵五行宫为外门所营造的日夜交替的仙法。 苏灵风知晓石大川和丁灵珊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去哪里,这是关于自己的事,他不想麻烦他人,害怕二人担心,以免生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忙在屋中找来纸笔,运用驱物之法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前往玉宸星,勿念! 写完之后,苏灵风驾起自家覆雨翻云兜向那天眼飞纵而去。 原先在洪虚道祖是为云顶天界仙主之时,天界之上的仙者或者弟子绝不可能也不敢私自便落入人伦世间,人伦世间的众生也极难飞升来到天界之上,这其中必有极大的机缘才能做到,也许苏灵风那时候拜了木灵仙之后,正好这云顶天界的仙主洪虚道祖渡劫被暗害,因此他和木灵仙才得以轻易回到天界的。 穿过身下茫茫云海,不多时他便看到通天塔的身影,心中不由一片感慨,想那时候自己还在通天塔中躲避从天界而来的金陵仙君,生怕惹上事端遭到杀身之祸,而如今自己已是对方的门人弟子,不由可叹这世事当真是变化无常。 掠过了通天塔,很快苏灵风便入了群山当中,入了桃花谷中前方不远便是木灵仙的木仙庵了。 未料到自家方才飘然行到了桃林正当中,周围的桃树却兀自变幻,忽然变成了一个个妖媚无比的少女,各自舞动着曼妙妖娆的身姿,向着苏灵风围了过来。 苏灵风不免会心一笑,他如何不知道这正是师父木灵仙布下的手段,如果放在先前,他定然会被这些桃精藤鬼给迷惑住,不出一时三刻便也化作一颗毫无意识的树木,而如今他却已是什么修为,身下只端坐在云端上,只把眼一睁,双目中激射出两道木灵之气,丹田气海大开,运转起灵木清风诀来,怒喝一声道:“你们这些桃精怎么忒不长眼,也不看看我是何人,我乃是木灵仙师父的亲传弟子,还不速速退下!” 一言方出,便看到周围的那些曼妙少女皆化作一蓬蓬白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了踪影,前方原本错综复杂的桃林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罗列开来显现出一条幽深的小径来。当空中亦是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女子声音:“原来是苏灵风上仙,桃儿们得罪了!罪过罪过!”那声音回荡片刻便兀自没了动静。 周围的桃树此刻已是距离苏灵风七八丈远之外,迎着清风花枝招展,粉黛一般的花朵十分娇艳,好似都目视着苏灵风一般,再不敢造次上前。 苏灵风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下次你们便能认得我了不是吗?”言罢朗然一笑,催动身下覆雨翻云兜,飘然顺着前方的小径而去。 到了木仙庵那木屋近前,一切的陈设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只见木屋前的院落中那张方形石桌旁,木灵仙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两指夹着一枚棋子,举棋不定,聚精会神的望着桌面上的棋盘,似乎正在研究棋理之道。 苏灵风收了自家的覆雨翻云兜,刚刚落低,便听到木灵仙的声音传来:“风儿!何事忽然从清木宫而来?” :。: 三百五十九 清心玄木道 苏灵风刚忙向着木灵仙行了拜师大礼,在木灵仙的面前,他从不隐瞒任何事,只是如今关于妖神令的事情却让他如鲠在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只是此行的目的却是十分的明确,便是要将自己的修为更进一层,习练门中的仙法。 这件事无可厚非,木灵仙原本便是自己的师父,师父传授弟子仙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下苏灵风拜倒在地,拱手道:“徒儿承蒙师父教诲,更是传我清木宫无上真法灵木清风诀,才得以保全性命,而如今徒儿学有所成,已经突破了九重境界,现在空有一腔真气,却没有丝毫仙法,恳请师父能够传授一二!” “哦?”木灵仙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这才抬起头来望向他,手中举着的棋子便也落了下来。 木灵仙知晓苏灵风身上有诸多的外界因素影响,诸如当年佛道双修,精通佛家观想之法,而如今灵海法窍当中又有一些神秘之力,关于玄灵子的事木灵仙也不大清楚,只是隐隐知道自己徒儿体内定有些不凡的力量,只因他从来都无法感应到自己弟子的修为。 在得知了苏灵风已然突破了九重境界,他也实在不敢相信,毕竟才这么短的时间,大多数绝不可能做得到,于是赶忙询问缘由。 苏灵风只好将自己前往沧溟海祖与敖海、玉霞公主之事说与了木灵仙知晓,木灵仙听闻后长叹连连,不由叹道:“实没想到老龙王家中出了一个敖真那样的不肖之子,可真谓家门不幸!不过为师还要说你一句,你这么做太过冒险了,幸好如今有惊无险,虽然一时间能够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可是若为此将自己陷入危机当中,便得不偿失了!” 苏灵风面露愧色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今后遇事也要三思而后行,只是当时徒儿急于求成也是形势所逼,而且有兄长指引便没有顾及那么许多。” “敖海……”木灵仙沉吟片刻道:“他果真是一个一腔热血的少年,当年晋儿没有看错他!” 苏灵风知道木灵仙听到了自己的事似乎是想起了大师兄李晋来,心中定然也是一阵怀念,直到此刻木灵仙也不愿意再回到天灵五行宫中去,纵然是当年的事已经完全平息,可是他心中的那道伤疤似乎也不能再愈合了。 “不说这些了,既然你说已经突破了九重境界,那么就让为师来看看吧!”木灵仙一拂袖,仿佛要拂去心中的阴霾,转而满面期待的说道。 苏灵风微一颔首,改拜为盘坐,双目微闭,自家丹田气海便立时洞开,灵木清风诀当即汹涌澎湃而出,流转周身,直聚天灵,一股浩然清风自他周身微微拂来,果然是九重境界的征兆。 木灵仙见状,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他忙伸手示意苏灵风收纳了真气,捋须道:“果然孺子可教也,灵木清风诀共三层,正应对道家十境的境分三阶一说,每一层便是十重,也就是说如今你若突破九层之后便能够一举突破腾云的入境阶,直入下一个境界炼境阶了。来来来!徒儿过来!” 木灵仙如今显得十分兴奋,他许久未曾看到悟性如此奇高的弟子了,虽然苏灵风尚在丹药的帮助下才得到这样突飞猛进的地步,而上一次在他的印象中也就只有李晋较之苏灵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况且李晋那时候修炼且并没有得到什么丹药的帮助,可见李晋该是如何一位不论是从仙缘乃至资质根骨亦或是悟性都万分强大的弟子了。 苏灵风明白自己的大师兄一定强过自己,眼下却也只能说叫做天妒英才,怕也是木灵仙心中一桩最大的心病和遗憾,而如今看到苏灵风这般,心中那早已死灰的热情仿佛重新被点燃,那一双原本浑浊苍老的目光也在一瞬间露出炽热的光芒。 苏灵风站起身来,来到木灵仙的身旁,只见木灵仙探手一招,一截早已枯萎腐朽的树枝被他托在掌心之上,木灵仙指着这根破朽木枝道:“你看这棵树枝是否已经死去?” 苏灵风伸出手指来,在这树枝上轻轻点了点,上边的树皮登时脱落了一大块下来,露出了里边的木芯,而那木芯也是一片霉斑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酸味。 “当然已经枯死了,不但枯死现在已经快化作尘埃了吧!”苏灵风异常的肯定,不论是谁看到都能够一眼看出这树枝自树上断裂之后便早已死去了。 “是吗?可是我却说不一定,今后你所遇到的事眼见也不一定为真,你知道吗?”木灵仙方才言罢,苏灵风便感到面前木灵仙的周身赫然飘荡起一阵清风,自家仙袍也是鼓荡起来,灵台之上便有袅袅翠绿的烟雾蒸腾而上,随后只见他噘嘴吹出一口轻灵之气,就连苏灵风感到如沐清风,只见那团灵气霎时间裹在那根枯朽的树枝上,只在一瞬间的工夫,那朽烂的树枝便褪去了腐烂的树皮,木芯当中的霉斑也在刹那间尽数消失而去,一截崭新的枝桠呈现在木灵仙的掌心上,不少嫩叶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先后吐出嫩芽,继而花苞自叶子当中立时生出,只一瞬间便绽开出一朵娇艳欲滴,鲜艳无比的桃花。 “这……”苏灵风径直看的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一切仙法都旨在毁灭,诛杀,能够毁去敌手,破除危机才能保全自己,可是这样枯木逢春的手法却是着实未曾见到过,一时间他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与了木灵仙。 “五行之道除克之外自有相生之理,其中五行内只有木行和水行最注重此法,他能够激发天道世间万物生的希望,自身从而达到掌控着一切的目的,灵木清风诀的精华所在并不是消灭对方,而是不断将自己推上一层层更高的境界,令对手和来自外界的任何邪秽之物不能侵袭自身,为师这样说你可明白?” 苏灵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是他自接触修行一道直至此刻唯一接受到另一种修炼目的的仙法,不过诸如木灵仙所说苏灵风倒也认可,毕竟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灵木清风诀原本便是修身养性之道,不似其他仙法那般皆是煞气和戾气。 “就如我方才所说,灵木清风诀共有三层,修炼之法唤做清心玄木道,一切都是以此道法作为基础,层层递进,一点点修炼成长,修炼到极致便可令世间任何草木起死回生,随处可用天界乃至任何地方的木之一脉,得到源源不绝的灵气,有灵气入体更能催动体内真气,循环往复强者更强。” 苏灵风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之前在清木宫外门之时和在灵海法窍中他所接受的木灵之气皆是被动接受,而按那清心玄木道的修炼之法便可自行纳取任何木灵之气供为己用,这不得不说乃是木之仙法的最高境界。 只是令他感到万分奇怪的是,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的玄灵子,只不过是一缕残魂而已,却不知道为何经由如此多的木灵之气,直到现在他依然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也许日后他便能够知晓了。 “话不多说,知道这清心玄木道是何理就是,现在闭上双目,抱元守一,为师要传授你真正的清心玄木道,之后你便能将体内的真气合理利用,能够初始感受到来自世间万千草木的灵气所在,我现在就将清心玄木道打入你的心海当中!” 苏灵风忙闭目团坐,心神渐入空明,极快的便进入了状态,心中再无波澜起伏,瞬时空明如镜,如今的他做到这些早已经不在话下,只如一方净水,随时准备接受来自外界的事物。 蓦然间,他只感到脑海中那一片漆黑的虚空中忽然显现出数行碧绿的大字:心怀苍穹,无始无终。天地灵息万万里,心神悟道,道如甘泉,我欲洞悉水木生息,沐在冥冥真灵之中。 一行行的字句在他脑海祖窍当中兀自变幻,不住的循环往复,并未见停息。 不知不觉间,苏灵风这才发觉,自己已不知何时被木灵仙所引,遁入了自家的灵海虚空当中,而此时此刻他灵体之上的那些大字,赫然围绕着他团团环绕,渐渐越来越低,随后化作一团碧色的云雾在他的天灵上久久凝而不散,形成一片浓郁的光晕。 霎时间他便感到自家丹田气海当中的真气竟然未受自己的驾驭,竟然欢快的自丹田气海当中奔涌而出,顺着他灵体的脉络与那天灵之上的光晕交相呼应,凝聚成为一团光雾,一同旋转不停。 苏灵风只感到周身如沐春风,万分受用,经不住跟随着天灵之上的轻灵之气向着上方飞升而起,自己感觉他好似能够飞遁上九霄云端之上一般,这种感觉在他修炼如此多的情形下极少能够见到过,他明白如此一来,这定然是再入一个境界的征兆,当下也不再顾忌,只下意识的将丹田气海悉数打开,尽情释放着自家的真气。 忽然间,就在他飞升到了极深的虚空当中,天灵之上的真气蓦然与先前的轻灵之气相融相合,而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声声的打入自己的天灵,就在这一刹那间,苏灵风蓦然感到自己再不是从前那样能够真真实实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是觉得自己就是一方魂儿一样,轻的好似与世间的空气与清风融为了一体,这种感觉令他当真有了掌控天地万物的成就感。 只可惜这种感觉却是转瞬即逝,也不知道自何处,汇聚而来一片好似火焰通红的火烧云,一股灼热炽热的温度登时弥漫四处,而那片火云之下却是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青绿屏障硬生生的托举着,屏障之前正是玄灵子的残魂身形似乎正勉力的施用木灵之气全力抵挡着那片火云。 便在此时,苏灵风的耳中忽然传来了木灵仙的声音道:“风儿!你的灵海法窍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此强横的魔气就连我也无法抵挡!”木灵仙话音方落,苏灵风便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到自己睁开眼来,就回到了木仙庵前的木灵仙身边。 “风儿!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些火云和强大魔气便是那所谓的诅咒吗?”木灵仙面上浮出一阵深深的担忧。“不是说等你突破九重之后就可能暂且不受那恶咒的影响吗?” 苏灵风心知那火云自然不是什么恶咒所致,而是那妖神令作祟,只是先前他早已权衡再三,并不想将这件恐怖的事告知他人知晓,就算是木灵仙是他的恩师他也不愿意,只因这件事太过重大,他实在不想再因为自己将太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看到木灵仙万分的担忧,苏灵风如今自是要先将木灵仙的担忧平复才行,当下便勉力一笑道:“徒儿原本并不打算告诉师父的,现在看来师父已经知晓了,不错那魔气自然是徒儿原先的恶咒作祟,不过你看直到现在徒儿不还是好好的吗?这一切也多亏了有千叶大师替徒儿抵挡!” :。: 三百六十 又是一个百年 “千叶大师?千叶……”木灵仙听到苏灵风说到了这个名号,一时怔住,他似乎觉得这名号好像有些熟悉,并且是在哪里听说过。 忽然,只见木灵仙苍目圆睁,击掌惊呼道:“莫不是云顶天界的仙主洪虚道祖座下的三大弟子之一?” “就是她!她名号叫做千叶大师,道号则叫做玄灵子!”苏灵风赶忙答道。 “对!对!玄灵子!是叫玄灵子!可是你却怎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木灵仙也是十分奇怪,实在不明白苏灵风到底是如何同云顶天界三大弟子之一的人物结上了这般仙缘。 “这便说来话长了!待日后徒儿会仔仔细细的将这件事告诉师父,可是现在徒儿体内那恶咒紧急,千叶大师如今也只是一缕残魂,她抵御那魔气怕是也坚持不了太久,所以徒儿打算寻找为千叶大师塑成灵体之法!” “塑成灵体?”木灵仙听罢随即一手捋须,微微点了点头,“说起来也是,你体内的恶咒具体来源还不甚清楚,寻常的手段根本无法将其消除,而如今抵挡起来已是如此费力,也只有诸如三大弟子之辈能够替你周全一二了。” 木灵仙说着点了点头而后却忽然又摇了摇头道:“只是就连为师也从来未曾听说有什么塑成灵体之法,先前只听说有魂灵渊也许可行,但是魂灵渊好像不久前已然毁去,所以现在连我也不清楚了!” 苏灵风忙道:“师父莫要担忧,千叶大师先前已说,在那小诸天界当中也许能有塑成灵体之法,因此我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小诸天界?”木灵仙听罢面上显现出一片隐忧之色。 苏灵风察言观色,不知道木灵仙心中所想,不过他好像对小诸天界也知道些什么,忖罢忙道:“师父,您想说什么只管讲来就是!你我师徒二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木灵仙长叹一声道:“那小诸天界先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塑成灵体之法……小诸天界都是以每一个单个轮回的小诸天构成,其内十分混乱,每一诸天派伐不一,自从原先的仙主仙逝之后,就一直极为混乱,纷争不休,自家都为了当上仙主而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你确定要去那里吗?” 苏灵风并没有答话,只默然的点了点头。只因他知道妖神令之事已经无法改变,这乃是当年自己种下的因,也是自家和三大妖神之间的羁绊,除了自己之外别人无论是谁都无法解开。 “我明白了!”木灵仙见状微微颔首,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徒儿从始至终命运多舛,作为师父他虽然无法干预太多,可是毕竟苏灵风仍是自己的弟子,心中纵然放心不下,也只能默默帮助于他,时常挂念而已。 “不论如何,你已经掌握了清心玄木道一法,日后勤加修炼就是,若遇到任何难处,便速速来告知为师,为师定然竭尽全力替你分担解忧,你知道吗?” 苏灵风听到木灵仙语重心长的话语,心头油然浮起一阵暖意,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苏灵风许久都未曾感受到这一点,此时此刻他只觉一颗心也为之颤动,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话语都及不上木灵仙对他的期望和关爱之情。 “噗通”一声闷响,苏灵风毅然跪拜于地,向着面前的木灵仙一连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霍然站起身来,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拱手再次一礼道:“师父还请多多保重!” 言罢转身,向着桃花林外大步行去,这一刻他感到自己再不孤单,他有师父,有至亲,有挚友,细细想来他已是十分幸福,而此刻唯一欠缺的也许便是那一位能够懂他一颗深情之心的那个她了…… ———— ———— 浩瀚灼热的大漠之上蓦然飘荡来一片乌云,那乌云为滚烫的沙海瞬间带来一阵阴凉和飒爽,那如火焰之息般的热风也立时变得凉爽起来,那景象就好似快要降下沁凉的雨,这在沙漠当中可是并不多见。 “阿婆!快下雨了,咱们要不要出来接点?” 蓦然间一个银铃般的少女声自一处沙海之下传来,一个俏皮可爱的面颊忽然从一处沙窝中露了出来,继而伸出一截莲藕一般雪白的小臂,在自己额头上手搭凉棚向着天空中望去。 随着少女的语声她的身后也随之冒出一个老太婆来,只见她勉力睁开一双小三角眼向着天空中的乌云望去,这一望之下惊得一口残缺黄牙也无法合拢,只见那片乌云当中分明有一个人的身影,看起来这片乌云自然不大简单,老太婆登时浑身一凛,面露警惕之色,随手一翻,一个金光灿灿的沙棘花样貌的铁花便被他托在掌心之上,只望着天空中乌云的人形沉声道:“且慢!云儿,我对这片大漠比自己身上的汗毛还要熟悉,平素里甚至一年都不会下一滴雨,这好端端怎么凭空会要下雨来,定然是有妖人作祟!” 老太婆如此一说,那少女当即被惊得吐了吐舌头,却是半信半疑的说道:“阿婆,你又吓人,好端端的哪里会有什么妖人,再说就算真是妖人我也不怕,阿婆交了我那么多的巫术,还有祖母也教了我仙术,我已经足足修炼了三百多年,我才不怕!”说完那少女便纵身一跃,自那沙窝当中飞出,随后她探出两根葱指虚空一划,身后一道银光如长虹贯日直飞到她的足下,整个身躯早已踏上一口银光四射的飞剑,闪电一般便向当空中的乌云凌厉飞去。 “云儿!不可危险啊!” 老太婆见状登时面色如土,慌忙纵气自家的铁花追了上去,可是去没想到少女的速度居然快如匹练一般,自己紧追慢赶还是追之不及,晃眼间那少女已经纵着飞剑没入了乌云当中。 少女也不迟疑,施展出自家真气,纵剑狂飞,此刻蓦然感到周身一股隐隐的寒意,而眼前那充满水气的云雾当中似乎有着一个人的轮廓,此刻距离并不太近,且云雾蒙蒙实在看不真切,少女一惊,她原想老太婆只是怕她乱跑故意这么一说,可是如今没想到这乌云当中真个就有一个人。 “你……你是谁?我可告诉你,我可是修炼之人,还不老实交代到我这大漠何干?”少女言罢便充满警惕的望着那人形大气也不敢出,脑中直把老太婆和自己祖母所传授的招数都过了个遍,随时准备出手应对。 “原来……原来已经一百多年了,云儿!你……你可好吗?” 云雾当中的人正是苏灵风,而眼前的这位少女也正是他的女儿苏忆云,不知为何苏灵风每每想起苏忆云来,心中就感到一阵深深的内疚,他实在欠她太多太多了,对她还有对她的娘亲,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才能弥补她,所以他虽然已纵覆雨翻云兜飞到了大漠上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因此这才迟迟不敢落下云头来。 苏忆云听到了云雾当中呼唤自己的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定在了当场,直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慢慢的自乌云当中显露出来,苏忆云的身躯这才一阵颤抖。 “是……是你!你来做什么?” 这一句冰冷的话语仿佛一把利剑直刺苏灵风的心头,可是当他想起她自小便没了娘亲,更不知道父亲是谁,这样的命运却落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上,他自是能够理解苏忆云心中对自己的芥蒂。 “云儿,你……你不是那时候已经认我了吗?为什么现在却又……”苏灵风忍着心中的痛楚说道。 “你答应我将娘救回来,我相信了你,可是我这一等就是一百多年,现在你回来了,娘呢?你告诉我,我娘在哪?”苏忆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决堤之水一般滚滚而落。 “你听我说,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请你无论如何要相信我!”苏灵风上前一步,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苏忆云看。 可是没想到苏忆云却是向后退了一步,厉叱道:“你别过来,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不会相信!” “云儿!”苏灵风一时僵在了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刻,一个佝偻的身形自苏忆云身旁闪现而出,这老太婆正是苏木琴,其实她也早已赶了上来,可是却看到了先前的一幕,这才没有贸然出现打扰他们父女,而此刻看到二人似乎又要闹僵,当下再也看不下去,只好出来劝慰道:“云儿,不要这样,他可是你爹,再怎么你也要听他一言吧!” “云儿,不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就算你不相信,可是你总不能不为了你的娘亲吧!”苏灵风痛苦的闭上双眼,他能够明白此刻苏忆云的心情,那一只颤抖的手自怀中稳稳的托起一颗泛着彩光的圆润珠子,正是那块拘着阿古娜残魂的神石。 “娘!!” 一声凄厉的呼唤震彻天空,苏忆云一把挣脱了苏木琴飞扑到苏灵风的身前,一把抢过那块神石紧紧的贴在了自己的胸口,泪水已是完全模糊了双眼,早已泣不成声。 :。: 三百六十一 同上天界 苏灵风的心如刀割,忙伸出手来轻抚着苏忆云那如瀑般的长发,而此刻她好似一只受伤的小鹿,扑在了苏灵风的怀中。 血浓于水,在这一刹那间,苏忆云心中的孤苦在一瞬间被亲情所完全攻陷,只觉得此刻只有苏灵风温暖的怀抱才能够抚平心中的痛楚。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还是一起到神庙当中再说吧!”苏木琴再也看不下去,老眼中也噙满了浑浊的泪水,赶忙招呼苏灵风和苏忆云向沙海地下的神庙而去。 神庙当中,那尊青木雕像已然高高的矗立,似乎和当年苏灵风所见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一经苏灵风靠近,好像弥漫出一种奇异的气息,使得苏灵风有些异样和差异,他记得曾经听白泽说起过,青木等一众乃是护法之神,均来自伏凰天界当中,那时候青木遗留下来的神法已经证实了苏灵风乃是苏格玛一族的天遁者无疑,只是苏灵风直到现在也不知明白,自己若真是天遁者的话,究竟如何做才能够帮助族人和自己解除危难和恶咒。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替族人做过任何关于恶咒的事,甚至连伏凰天界他都没有亲自去过,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阵深深的愧疚,尤其是面对这尊青木神像的时候,这感觉更甚。 神像的前方乃是苏木琴和苏忆云自己用沙土和圣水建造的两处居住之地,沙土房子建造的十分宽阔,苏忆云房子的周围种满了鲜艳的沙棘花,看起来为单调的褐色沙土平添了许多的生机。 入了苏忆云的居处,果然到处也装饰着沙棘花,满屋飘荡着一阵阵幽幽的花香,居室当中果然出自闺秀之手被布置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甚至没有一颗沙粒出现在屋中。 苏灵风和苏木琴坐分别坐在两张沙土堆砌而成的圆凳上,而苏忆云则坐在自家床榻边,手中仍然捧着那五彩神石怔怔的出神,不发一语。 屋中好一阵沉默,直到许久苏灵风这才转向苏木琴问询道:“苏前辈,自从鬼王一劫现在世间可好?” 苏木琴叹了口气道:“自从三百多年前世间经过了那一场浩劫之后,世间才一点点的恢复过来,而那些尸妖之难现在仍然是世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三大正道也就此凋零,现在也只有龙鹫宫在勉强支撑着整个世间,而人世间皇权失去,战争不断,争权夺利,都为独霸一方,我等也都无可奈何,只能在这片沙海之下不问世事,等待着你……” 苏灵风听罢,也是惋惜的叹道:“没想到就是一方天界所侵,便为世间带来这么大的痛苦,只希望天道循环,冥冥众生能够快一些渡过这场劫难带来的伤痛才是!”言罢忙问道:“我娘呢?她可安好?” 苏木琴道:“柳仙子说现在碧落剑派已然凋零,可是山门尚在,只要一天山门不倒,她便是碧落剑派的弟子,就要为师门守护一天!” 苏灵风经由苏木琴如此一说,一颗心便飞到了碧落剑派那座孤峰之上,风云变幻,沧海苍天,唯一不变的却只有那一颗不改初衷的心,那一座孤单的墓碑前正有一个人长久的相伴,是为了师门,也是为了他…… 苏灵风却明白柳素素还并不知道她的诸位同门此刻正在碧海观山图中,做着破解造化之门的努力,不管怎样他也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于她,让她知道其实她身边的人也都和她一样在为师门努力,没有放弃。 “小子,你这次回来总不可能就只是探望云儿和柳仙子那么简单吧,你刚才说要为云儿的娘做些什么,到底如何?”苏木琴一席话将苏灵风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听到苏木琴相询,苏灵风便将目光落在了苏忆云的身上,只见她失神落魄的望着五彩神石,难掩面上的伤痛和不舍,望了良久,苏灵风终究一咬牙关,叹息道:“我这次来是来接她们的!” “接她们?这到底是……”苏木琴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苏灵风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前辈有所不知,我也许已经找到了重塑灵体之法,这一次不但有希望能够将阿古娜的残魂塑成灵体,更能将我麾下一众教众复原,所以此行势在必行,只是令我最放心不下和牵挂的便是她们,要知道天界之上一天,地下世间便是一年,这也是我为什么感觉并没有多久,而你们却觉得我已经三百多年未曾见到的缘故!” “你是说……”苏木琴双目一亮道:“你是说要带他们前往天界之上?” “正是如此,只要他们距离我近一些,我便十分安心了!”苏灵风诚恳的说道。 此言一出,苏木琴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是件好事,你只管去做便是,他们在你身边你也心安,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果真已经找到了办法么?” “此事说来话长,此去怕也是危机重重,在此之前不但是我,就连晚辈的师父和那些仙主真仙门也都说不上来此去究竟成或不成,可是不论如何我都要一试,为了她们,也为了族人,这是我必须向前迈出的一步!” “我明白了,那你就带她们走吧,希望你能够有朝一日将我们族人的危机解除,不负苏格玛天遁者的称号!”苏木琴毅然说道。 苏灵风一怔道:“怎么前辈不和我一起去吗?” 苏木琴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大家都有自己的使命,当然我也不例外,老身的使命便是要为苏格玛族世代守护这里,此处乃是我们的根,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离开这里!” 苏灵风站起身来,苏木琴的一席话竟然令他无法反驳,是啊!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使命,终有一天他也一定会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阿婆!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苏忆云嘤咛一声扑倒在苏木琴的怀中,对她来说小小的年纪便与娘亲分开,而如今又不得不将同一直陪伴和养育自己的恩人分开,这无论如何也令她难以承受。 苏灵风知道自己无法去说什么,只好默默的站在一旁,让她们两人去化解才是。 “傻孩子!”苏木琴一边抚摸着苏忆云的秀发,一边淡然笑着,可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笑容却是那样的勉强,她一边说道:“若我要是和你一起走了,这里,我们族中的圣地又有谁来守护呢?况且到时候你爹若是能顺利将你娘亲带回来,你们再一起回来看我就是,我又不会消失掉,呵呵呵!” 苏忆云抬起挂满泪珠的脸颊望着苏木琴那如刀刻一般的皱纹连连的点头,边哭便道:“好!阿婆,你一定在这里等着云儿,云儿一定一定很快就回来看你的!” “快去吧孩子,一切都是为了你娘亲,也为了不让你爹爹担心,去吧!”苏木琴轻轻将苏忆云推开,可是任谁也能够看出来她那一双三角眼中也有几许浑浊的泪水。 辞别了苏木琴,苏灵风便祭出了覆雨翻云兜将自己和女儿一同裹了,径直向着碧霞山的方向极快飞去,苏忆云一路上仍然未发一语,只紧紧的攥住阿古娜那块五彩神石贴在胸口。 苏灵风叹息一声道:“云儿,你娘亲就由你来替爹暂且照顾吧,不过到了天界之上,我便要带你娘去寻找让她回来的方法,到时候我会让你拜一位师父,学习更厉害的仙术,你愿不愿意?” 苏忆云望着苏灵风,片刻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苏灵风也不由感叹,自己女儿也算是被苏木琴和娘亲倾囊相授了,如今的修为怕是已到了幻化的境界,幻化者阳寿延长八百年,而如今自己在天界之上过去了一百多天,可放在世间便是一百多年,只是具体一百多少年,就连苏灵风也记不大清楚了。 这一百多年放在身有幻化境界的苏忆云身上也算是一个开始,而他则打算让她在天界之上习练更深奥的仙法,只为能够和自己一样,这一切也算是对欠她的一丁点补偿。 心中忖思间,足下便是那一片雄浑壮阔的碧霞山,苏灵风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第几次回到这个让他思绪万千的地方,而他也一直见证了碧落剑派自繁盛到衰落的过程,每每想到此处,心中更是一阵五味杂陈。 五座山峰当中近乎都是杂草丛生,原本辉煌的望天峰上的大殿广场也是如此,每一处都显现出一片破败萧条的场景,连一只活物也未曾看到,更不要说人气。 看到如此的景象,苏灵风感慨万千,只叹世事无常,细细想起自己当年在碧落剑派上所经历的事都仿佛是在昨天。 看着苏灵风感慨的神情,苏忆云也定定的望着他,直到许久这才开口道:“爹,婆婆就在那边。” 苏灵风被苏忆云拉回了现实,赶忙整理一番思绪,忙道:“好!好!咱们这就去找你的婆婆!” 没想到这五峰之上最为干净整洁的便是听云峰之上的庭院之中,院落中的梅林就要快绽放,一切都说明又是一个冬季来临。 落在了庭院当中,苏忆云便奔到了阁楼门前,用力拍打一阵木门边拍边道:“婆婆,婆婆云儿来了!你在吗?” 未拍打几下,那木门便快速开启,只见柳素素立在门内,望着苏忆云满面惊喜交加,当下忙将她搂在怀中抚摩着苏忆云的秀发道:“原来是云儿,是你的阿婆让你来的吗?怎么忽然想起来到我这里了?” 苏忆云摇了摇头,叹道:“不是阿婆让我来的,是爹爹带我来的!”说着便转过身来望向苏灵风。 柳素素听罢再次惊喜,顺着苏忆云的目光望来,看到自己的至亲骨肉,自是惊喜万分。 “风儿!” 一只温热的玉手抚在苏灵风脸颊之上,苏灵风心中油然浮起一片暖意,这便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 “娘!这次风儿不单是来看您,这一次要带你们一起走!” “怎么?这么突然?你们都先进屋子里说!”柳素素赶忙一左一右将苏灵风和苏忆云拉向阁楼中,苏灵风却望到了院落当中那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的坟茔,却道:“娘且等等,让孩儿先去看看田叔叔吧!” :。: 三百六十二 手足同心 其利断金 一缕青烟直上苍天,仿佛带去了思者的哀愁和千言万语也许便能飘荡到逝去之人那里,让对方明白思者的心意。 “田叔叔,风儿来看您了,望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风儿这一次能够顺利找到塑成灵体的办法!”言罢向着田观海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祭拜完了田观海,苏灵风和苏忆云便随着柳素素一同到了阁楼之中,祖孙三代分别坐在三张蒲团之上,柳素素赶忙问道:“风儿,你方才说让我们祖孙二人和你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灵风道:“娘有所不知,这一次在天界之上,我要前往小诸天界寻找塑成灵体之法,此一举便能将云儿的娘亲复活!” “哦?这是真的吗?”柳素素听罢自是一阵惊喜,若是能将阿古娜复原,那么他们就当真算是团圆了。 “只是那天界之上的一天相当于这世间一年,所以孩儿此去实在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我决定带云儿前去清木宫的外门居住,让她拜在我师兄石大川门下,进一步习练仙法,有朝一日说不得便能同孩儿一样,飞升腾云,不被寿元所绊!” “你说的有理,好虽好可是……”柳素素说时目光便顺着阁楼向窗外望去,只见窗外其余四座山峰虽然看起来仍是葱葱郁郁,仙云缭绕,可是任谁不知道那早已萧条破败的景象,当下便流露万般不舍之情。 苏灵风如何看不出来柳素素的心思,当下忙道:“娘,孩儿知道你不舍得自家的师门,可是如今大势已去,总要想办法弥补不是?” 听了苏灵风一席话,柳素素黛眉紧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此言是何含义。 苏灵风当下也不再卖关子,自怀中的灵血宝罐内便将《碧海观山图》取出递到了柳素素的面前。 “咦!这是……”柳素素瞪大了双眼,望着面前的《碧海观山图》满以为自己似乎是在梦境当中,可是当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揉了揉眼睛,却看到面前这幅画卷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这《碧海观山图》怎么会在你的手上,风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素素许久方才接过了宝画,紧紧握在手中掂量了许久却并没有将画展开,只难以置信的向苏灵风询问着。 苏灵风一字一句十分详尽的将自己如何如何在那幽冥天界当中找到了这幅《碧海观山图》,然后又看到陈太真他们一众人皆在画卷中为了那打开那方造化之门而不断的努力。 当听到陈太真他们几人时,柳素素更是难以置信,惊喜交加的激动落下泪来。 “你说什么!!师兄他们都在里边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孩儿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几位前辈都在里边的一处涵洞当中,他们都在努力参悟破解那扇造化之门,陈太真老前辈说若是能够打开这造化之门,便能够得到无上的道家仙法经典,更是能到一方前所未有的秘境之地,其中包含了什么玄妙之物也能够帮助他们将碧落剑派再次崛起。” 柳素素长吸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明白掌门师兄的良苦用心,为了师门他顶着打破数千年来的门规,将传承的宝图分派给了诸位同门一起参悟,为的就是不让碧落剑派灭亡,更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再生灵涂炭,不管怎样我如今做为碧落剑派的一脉首座,更是要和他们同心协力为师门贡献一份力量,此是义不容辞之举!” “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我便将遁入这《碧海观山图》之法说与娘听,今后你和云儿便随我一同前往天界中去,而娘便在我的身边!” 柳素素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柳素素先前乃是显形炼境的修为,如今又经过许久在世间的修炼,自己倒也已经恢复以往,凝神之法自也是不在话下,飞遁而起自然难不倒她。 苏灵风令苏忆云在此为自己和柳素素护法,当下将那《碧海观山图》呼啦啦展开铺在桌上,祭出自家覆雨翻云兜便盘坐着腾空而起,正要询问柳素素是否需要帮忙之时,却忽然听到柳素素团身当空蓦然睁开双目,轻叱一声:“感觉到了!”随即便见那副《碧海观山图》的画面罩出一道绿芒便将柳素素径直摄入其中。 苏灵风当即紧随其后,他驾驭覆雨翻云兜本是天界之物,自然要比柳素素驱物飞纵快的太多,只是他连忙放慢了速度,在柳素素身前尽量放缓速度,引着她飞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到底是自家师门中的至宝,柳素素虽然第一次接触和运用道法遁入其中,可是却是十分轻松,看来原本碧落剑派的太极九转真诀就和《碧海观山图》相合,不过柳素素仍是一片心潮澎湃,不由暗叹自家这至宝端的的玄妙无比,居然有如此博广的境地。 只是二人身下这片茫茫大海太过广大,柳素素也不由感叹不已,不由说道:“如今可真是佩服师兄他们的定力,如此广博的大海居然能一口气飞纵过去……” 苏灵风知晓,未达到腾云境之前,无法驾驭仙云,而驾驭仙云便是真正的飞遁之法,能够体会到天高云淡的美妙感觉。 当下苏灵风也不再多说,只令柳素素放松,催动覆雨翻云兜将她裹住,纵云疾飞,顷刻间便已在群山之上。 柳素素看到此景也不由万分惊叹,奇道:“为娘一直修炼,为追求仙道的巅峰却命运坎坷,并未实现,可喜我儿却终有所成,这一切令为娘倍感欣慰了!” 苏灵风却笑而不答,如今心中却有苦涩,可他实在不想再让她担心自己了,只好催动乌云到了那方涵洞上空,伸手一指道:“娘,到了各位前辈都在里边!”说时便按落了云头。 涵洞之内三人仍然呈品字形围坐在那团变幻莫测的光团前,各自闭目凝神仍在做着努力,直到苏灵风和柳素素走进,三人察觉有人前来,这才收了自家心神。 “掌门师兄,文师兄,秦师姐,你们……你们平安无事太好了!”柳素素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家的同门,先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来了!”秦素瑛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柳素素,面容之上也尽是同门不舍之情,想如今,当年的碧落七仙只剩下了四人,他们无一不都是为了一腔执念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经过了诸多的事情,且到了如此的境地,同门终究还是同门,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是事到如今,他们的心中却只有一个目的,一切都只为了自己的师门,其他的便都不再重要了。 “柳师妹,又是许久未见,你的太极九转真诀恢复的如何?”陈太真捻着长眉问道。 柳素素一笑道:“承蒙师兄挂念,师妹已经恢复以往,如今特来助掌门师兄和诸位一臂之力!只是我没有来晚吧?” “不晚不晚!”一旁的文志远道:“破解这造化之门如今掌门师兄已经渐渐摸出了些门道了,若是柳师妹加入,我们定然能够加快速度!”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我算是赶上了!”柳素素言罢便盘坐在几人当中,仔细聆听陈太真说起这破解之道。 苏灵风自知他们已经暂且没有什么要事,随即辞别了柳素素和众人返回到了听云峰之上。 看到只有苏灵风一人出来,苏忆云不禁有些奇怪道:“咦,婆婆呢?” 苏灵风笑道:“你婆婆已找到了她的同门,正在帮助他们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哦!”苏忆云不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云儿,现在事不宜迟,你也快快随我一同前往天界吧,到时候拜师学艺,可不能偷懒才是!” “哼!这个还用你来说,我学好了本领就算你救不了娘,我也可以!” 苏灵风听到苏忆云如此一说,一时间也是语塞当场,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当下也只有苦笑一声,引着苏忆云到了听云峰的庭院当中,向着田观海的墓冢再次祭拜道别了一番,随后便祭出覆雨翻云兜来,将自己和苏忆云裹了,提醒道:“一会即上天界当中会有天风肆虐,以你现在的程度被那天风卷了必定凶险万分,不过有这乌云保护你,能够令你安然无恙,切记,等我让你出来的时候你再出来,记住了吗?” 苏忆云眨了眨眼睛,随后连连点了点头。 盘旋的天眼当中,一道乌云快速的没入正中,穿过层层浓雾很快便到了一片苍茫的虚空当中,苏灵风驾驭着覆雨翻云兜,踏在这一片乌云之上,迎着呼啸的天风,回到了清木宫的外门居处。 天风被一片和煦清爽的微风所取代,苏灵风收了覆雨翻云兜引着怯生生的苏忆云向自己的居处行去。 苏忆云此刻虽然有些胆怯,可是毕竟到了天界之上,心中自然是万分好奇,偷偷的左右观瞧,在世间她被柳素素传授道法,自然也懂得修炼的巅峰便是飞升天界,成为真仙,在那时候她也是对天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而如今自己则真真正正的站在天界上,这才对此处充满了新鲜。 看到周围皆是一片参天古树,鼻间呼吸着前所未有的清爽气息,苏忆云对天界的第一印象倒是挺不错。 :。: 三百六十三 玉宸星 天界门 “这便是我住的地方了,云儿,不如你将这里整理一番,今后就住在这里吧!”苏忆云抿起了嘴巴点了点头。 看到苏忆云已是开始着手收拾房间起来,苏灵风也赶紧帮忙,不过苏忆云到底是女孩子,望向窗外有些犯愁道:“这里有漂亮的花朵吗?我想拿来装饰一番可好?” 苏灵风一怔,随后笑道:“那树林当中自然有许多世间看不到的漂亮鲜花,爹保证你见也未曾见到过,不过这里毕竟是仙家大派,万万不可到深林当中去。” 苏忆云撇了撇嘴巴,刚要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却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苏忆云正好距离木门最近,当下便下意识的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门外立着一个俏皮可爱的女子,她身穿缎花襦裙,原本笑吟吟的望向门内,当看到苏忆云的时候那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咦!她是……” 门外站着的正是丁灵珊,她方才修炼之余正在一棵古树之上双手抱枕休憩片刻,却忽然看到了一道乌云乘风而落,到了木屋当中,这才想到定然是苏灵风回来了,只因他那覆雨翻云兜实在太过好认。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门内却是一位生的水灵俊俏的少女,也正用惊愕的眼神望着自己。 苏灵风忙上前来一拍苏忆云将她向前推了一步道:“让小师姐见笑了,她是……她是……”苏灵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向丁灵珊介绍,脑中也在一瞬转的飞快,却偏偏是一片空白。 丁灵珊盯着苏忆云随即又看看苏灵风然后目光又回到了苏忆云那一张清灵的面容上,而后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当下变作一阵坏笑,伸出一根葱指指着苏灵风道:“哦!我明白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和你长的可真是神似,是个漂亮的姑娘!” 苏忆云却是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望向苏灵风道:“这位姐姐是……” “什么?姐姐?”丁灵珊当下故意一板面孔,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你爹爹的师姐,你应该叫我什么?” “啊?”苏忆云一听当下嘴巴大张,仿佛能够吞下一枚鸡蛋,随后思来想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将丁灵珊如何称呼。 “云儿,快叫师姑!”苏灵风无可奈何,赶忙在一旁提醒说道。 “师姑!”苏忆云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却令丁灵珊大为高兴,直将襦裙的两只袖腕挽了上去,正色道:“不错,这就对了,你今后便唤我师姑才对!” 苏灵风在一旁挠了挠头,想到二人刚刚相识,自己却还没有介绍一番,想到此处赶忙先自向丁灵珊说道:“丁师姐,望了给你介绍一番,她是我的女儿名唤苏忆云!” “苏忆云!苏忆云!”丁灵珊仔细品味着这三个字,片刻却是笑着拍手赞道:“很好听的名字呢!” 苏灵风随即又转向苏忆云介绍道:“云儿,她是爹爹在这天界之上仙门中的师姐,名唤丁灵珊,你以后就唤她丁师姑吧!” “好!云儿记住了!”苏忆云望着丁灵珊心中总是感到有些奇怪,她总觉得丁灵珊的年龄大不了自己多少,那一双清莹逼人的眸子总是在后者的身上滴溜溜的乱转。 只因修炼中人动辄便是数百年的阳寿,面容和年龄随着修为的增长几乎便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因此这便是他们皆看上去相差不大,就连苏灵风和苏忆云相比起来也不会相差太多,若不是丁灵珊先前曾经听到过关于苏灵风的种种传闻,她今日初次一见,定然会将二人当做兄妹看待。 而丁灵珊却是万分好奇,只望在苏灵风的身上,看了良久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故而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孩子的娘亲难道就是那位我未曾见过的异族女孩吗?” “正是!”苏灵风听到丁灵珊提到了阿古娜,不由叹息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苏忆云也是听到了丁灵珊所说,神情一片黯淡,当下将封存着阿古娜残魂的五彩神石捧在怀中,望向苏灵风道:“爹,你真的可以让娘亲复活吗?” 苏灵风望着苏忆云,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到她那一片期盼的眼神,苏灵风心中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前往那小诸天界寻找塑成灵体之法,不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的女儿一个交代,再不能让她失望,不但她在期待着自己,麾下火罗教一众教众也在等待这自己,还有苏格玛一族中人,都在等待着他这个天遁者。 丁灵珊看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当下便吐了吐舌头,环看屋中四处,似乎明白了苏忆云的心思,当下赶忙将话题岔开,展颜一笑道:“好了好了,云儿方才来到天界中,不如就让我这个师姑来带她到处转转吧,还有许多漂亮的鲜花能够采摘来哦!”说时便拉起苏忆云的手,准备向门外将她拉去。 苏灵风赶忙拦住她们,表明想让苏忆云拜石大川为师,在这清木宫的外门努力修行。 丁灵珊嘿然一笑道:“这有何难,包在我的身上,待我稍后向师兄说了就是,云儿交给我你只管放心吧,记得此去一定要带好消息回来才行哦。” 门外随即也传来了苏忆云的呼唤:“爹!一定要把娘亲带回来……” 苏灵风望着二人消失在密林中,这才叹了一声捧起桌上的五彩神石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清木宫这边,苏灵风倒再没什么不放心的,想苏忆云有丁灵珊和石大川照看,定然十分周全,当下再不犹豫,祭出覆雨翻云兜来,直入参天树丛之上,只片刻后便到了星辰虚空当中,凭借着觅星盘的指引,苏灵风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和那玉宸星的方位似乎并不算近,不过自从被木灵仙传授了清心玄木道之后,短短的时间内他便能将自身真气收发自如,再不似从前那样一经打开丹田气海,那真气便狂涌而出,不好控制,他也明白日后若是得空必定再将这清心玄木道多多习练,待到能够将周遭的草木灵气皆化为己用之时方才便算是入了门道。 苏灵风驾驭覆雨翻云兜疾疾赶路,飞掠在虚空当中,周身伴有盈盈翠芒将那凛冽的天风悉数格挡在外,如今他倒是再没什么牵挂,只有为自己、家人还有所有期盼着他的人早一日不负他们的重望。 不知不觉中,他已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他的眼睛盯在手中的觅星盘上,只看到自己所在之处,距离玉宸星也一点点的拉近,似乎再过不久便可以到达此处。 就要达到目的地,苏灵风的心中也不由暗自提了起来,按常理来说,这地方是天界与天界之间的所在,更是极为重要之处,不可能没有看守之人,若是一旦遇到了该怎样应付? 不过他却又忽然转念一想,云顶天界仙主洪虚道祖已然魂死道消,如此一来,说不得那天界之门并没有任何人看守,只是有一点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七煌天界之中为何会有这样的门户存在? 心中这般想着随后便在心海当中唤玄灵子道:“千叶大师,血魂之契现在如何?” 片刻后方才听到玄灵子说道:“那片火云虽然蔓延缓慢,不过尚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只是我现在的状态只能让它变得缓慢,却无法阻止,而且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过若是有灵体在身,我也许能够令它停滞下来!” 苏灵风听罢自知情况渐渐紧急,只是心中仍有诸多疑虑,忙将方才的疑惑说与了玄灵子所知,只听玄灵子道:“尊神开创七煌天界之时也是为了今后七煌天界能够有所往来交互,并不是互相永不相干,以为七煌共荣,所以才在每一处天界留有一处天界之门,现如今师父已然道消,想那天界之门也早已无人看管,不过还是等到了那里才能知晓。” 苏灵风应了一声,心中却仍是有诸多疑问,心中也是一片茫然,他不知道前往那小诸天界之后却要如何去寻找那塑成灵体之地,不过既然小诸天界中的生灵都循环往复,自然便如玄灵子所说,定然有能塑成灵体之处。 想到此,苏灵风也不敢再过多打扰玄灵子,他身在覆雨翻云兜之上向前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前方那一颗星辰赫然已如门庭般大小,就如同一扇拱门一般,门外环绕着一丝丝黑云萦绕,整个拱门却是较为黯淡,那景象却是有些诡异。 只是到了此处,苏灵风明显感到周围的天风更加的迅疾,就算是比起那时候的正反旋风来也不遑多让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不太对劲啊!”苏灵风悬在门庭之前,望着那围绕门户疾旋的黑云,心中好一阵奇怪,一股不祥预感油然而起,毕竟前不久幽冥天界方才来过,而这天界之门定然也是那些鬼族的首选之地,一切还是万分小心才是。 苏灵风将丹田气海赫然打开,真气萦绕周身,天雷震火旗也被他托在掌中,这才缓缓向着那晦暗的入口飘然而去。 :。: 三百六十四 奇门遁甲 方才靠近,苏灵风便感到周身乃至耳畔响起一阵阵尖锐撕裂般的风哨声,亏的他身下的覆雨翻云兜并非是寻常之物,虽是如此去也不受所控,被这飓风卷入其中,融入到了周遭的黑云当中。 苏灵风身在覆雨翻云兜之内,看到自己围绕着门庭迅疾的旋转,无论他再怎样念诀催动却也无济于事,根本不能操控分毫。 情急之下,他运起真气,向着前方拍出一掌,一道雄浑的木灵之气被他激射而出,当下便将身前的黑云打散了些许,与此同时这风势也小了许多。 苏灵风深吸一口,当下再次尝试驱散些许黑云,而这一次他一鼓作气念起催动口诀,身下的覆雨翻云兜终于带着他飞冲而出,直向面前的拱门之内疾飞而去。 一入拱门当中,苏灵风明白这里便是那玉宸星当中无疑了。而他此刻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怎样才能找的到那天界之门。 他在覆雨翻云兜之上探出脑袋,向着身下张望,只见下方却是一片灰暗的铅云迷迷蒙蒙,深不见底,也不知道下边到底有什么,这样在一种未知深度的云端上,无依无靠的漂浮着,这种感觉苏灵风倒还是第一次有,这却要比在一处深万丈的地缝悬崖边上还要令人恐惧百倍。 苏灵风看到这黑风当中到处都卷过一片片的飞灰,他禁不住用手在当空中抓了一把,那些灰烬一经触碰便化作齑粉,没了踪影。 “看来这些灰烬才是形成这些黑风黑云的原因了,可是为什么却有如此多的飞灰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感到万分奇怪,只好充满警惕,小心翼翼的缓缓按落覆雨翻云兜,穿过层层黑风向着下方落去。 他足足飘落了许久,终于算是穿过了浓浓黑云到了下方,与此同时这玉宸星内的庐山真面终于呈现在苏灵风眼前,望到此处,苏灵风也不由心头一凛。 只见下方仍是一片黑蒙蒙的灰烬,形成了一片无垠的山丘,这些山丘一座连着一座,有高有低,好似世间那沙漠一般,只是沙漠当中皆是金黄的砂砾,而这里却是灰黑色的灰烬,他也不明白这灰烬究竟是怎么形成的,难道就如他所想,乃是幽冥天界的鬼人所为? 苏灵风悬浮在一片茫茫的灰烬荒漠之上,一脸的茫然,眼下的景象诡异万分,除了一望无尽的灰烬之海便再无他物,他实在不明白却到哪里去寻找那扇天界之门去。 “罢了!罢了!不如用观听法看看,周围到底有玄机!” 自从苏灵风真正突破九重修为,到了如今腾云的境界,他倒是还没有真正尝试过施展观听法,更没有体会到腾云境界的观听之法施展开来是什么样的景象。 当下他闭目凝神,团身悬浮在这片灰烬之海上,周身窍穴悉数洞开,全力将观听法施展到了极致。 霎时间,他只看到身下这一片漫漫的灰烬之海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延伸开来,周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到处都是蜿蜒起伏的灰烬山丘,根本望不到尽头,所看之处却是如此遥远,果然与先前在世间中施展出来的差别极大,这片无穷的灰烬之海快速的飞掠而去,就好似是自己以极快的速度飞纵而过,果然这施展的观听的境界又更上一层。 腾云者能观千里,听数千里之外,如此看来他已经望到了千里之遥,看到心眼当中得见景象,苏灵风自是一片震惊,没想到千里遥远的距离居然仍是这一片灰烬海洋,他实在不敢想象这玉宸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观之外,自然还有远听之法,可是苏灵风满耳听到的除了呼啸尖锐的疾风之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伴随着风声漫天扬起十几丈高的灰烬,遮天蔽日,无比的昏暗,仅存的这点光芒就连苏灵风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来自何处。 “对了!光芒?”苏灵风忽然想到此处,心中顿时为之一振,“按理说如此遥远的星辰洞天之地若有不测,不可能还有光芒存在,难道说那光芒却有什么玄机不成?” 想到此处,他便用观听之法再次仔细的搜寻了良久,这才发觉,这光芒似乎是来自一处灰烬的丘陵之下,那光芒勉力穿过层层灰烬罩向当空,又被当空中弥漫的灰烬将光芒散开这才形成昏暗的光芒。 “咦!那是什么?” 苏灵风仔细的观瞧,忽然发现那光芒散发的丘陵似乎并不是一座丘陵,而是一座有着模糊轮廓的柱子,只因为漫天灰烬遮掩,再加上周围掩埋,打眼看过去谁也不会注意到此处。 看到此处,苏灵风越瞧越稀奇,只觉得那一定蕴含着什么玄机,当即便催动覆雨翻云兜向那光芒和柱子飞去。 覆雨翻云兜原本便是由云顶天界的天海水气形成,本就是一团乌云,洋洋洒洒的水雾倒是将周围几寸之外的灰烬驱散了开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苏灵风却是暗自提防,手中的天雷震火旗并不敢放松丝毫警惕,不多时便距离那光芒处越来越近。 待到近前,只见只有五根巨柱被半遮半掩的埋在灰烬当中,而巨柱的上半部分也只有少许露出灰烬之外,苏灵风扫过几眼,心中更是疑惑不解,那五根巨柱之上正绘着五副巨大的图案,一座山峰、一滴水滴、一簇火焰、一口利剑、一棵大树。 “这是……” 苏灵风张大了嘴巴,只觉得这些图案一定有什么意义,心中却是蓦然一动,这不是正好对应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想到此处,苏灵风再细细观瞧,只见这五根巨柱分别围绕着当中的光芒排列,看到此这才有些恍然,“看来玄机就隐藏在这当中的光芒之下,不如一探究竟再说!” 苏灵风一边戒备,一边按落云头,直到脚踏实地踩在这一片灰烬之上,足下发出一阵“嘁哩喀喳”的脆响,这些灰烬十分清脆,踩踏上去便会被踩成碎片,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些灰烬居然倒十分硬实,并不容易陷下去。 看着这些灰烬大小不一乃是一块块灰白的碎片组成,苏灵风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却是浮现出人死之后焚烧过后的骨灰样貌,当下心中一凛,“难不成这些都是骨灰?我的天要是真的话,那么这玉宸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变作一片死寂,且有这么多的骨灰?” 不过到底是不是骨灰他还不敢肯定,这一切也只有找到这光源来也许才能清楚。苏灵风用力跺了跺脚,明显能够看到这片森森白光的确是透过灰烬的缝隙散发而出,只是具体有多深却不得而知,他感到这灰烬也并不是薄薄一层,居然十分厚实,看来想要随意挖开来倒也不是件容易事。 此时他倒是想起了苏木琴来,若是苏木琴在此说不定能够钻下去一探究竟,想到此苏灵风不由苦笑一声,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循着光芒,顺着这片灰烬仔细望去,只见这光芒的范围倒是不小,面对他的方向似乎其下还有光照而出。 苏灵风再也抑制不住好奇之心,当下探出双掌,贯出一蓬飒爽清风,正是用了挪移之法,将身下的灰烬尽全力挪走些许,蓦然间一片莹莹白芒映照在他的脸颊之上,呈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一截散发着雪白透亮光芒的阶梯,这阶梯雪白如光玉,照耀出的白芒穿过当空中的灰烬,显现出一片昏暗的光照。 “这是什么?” 苏灵风心中一片奇怪,仔细查看一番,只见这阶梯的边缘之处,似乎也篆刻五副图案,金木水火土,正对应了那五根巨柱。 “什么意思?难道说玄机便在那五根大柱之上吗?”他不明白为何这玉宸星上为何会有这种机关存在,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为遁甲之术。 奇门遁甲之说,苏灵风曾在碧霞山中洞玄真人那无名洞府中的书卷中读到过,所谓遁甲应为奇门遁甲,乃是一种包罗万象,涵盖诸多天地灵韵之事的道理,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通常便将天地间这些奇异之事发掘掌控,化为己用,运用在修炼法门,阵法、机关、占卜、推衍等等,如此看来此处必定乃是一处奇门遁甲之所无疑。 “暗合五行的奇门遁甲?”苏灵风心中若有所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若论五行之道,当属云顶天界之上的天灵五行宫,而天灵五行宫是为洪虚道祖的道家仙门,因此苏灵风推测,这处奇门遁甲应该也是道家无疑,说不得和天灵五行宫还有些关系。 再次环视四周,看到这五根巨柱,灵机一动,这柱子刚才也有五行的图案,莫不是与这光芒上的五行图案相对应?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飞纵到了那一根绘着树木图案的柱子顶端,他仔细看去,只见一点翠色光芒似乎透过灰烬的缝隙若隐若现,刚才飞掠而过之时似乎并没有看到。 抬手间,苏灵风贯出一道真气所化的劲风,将其上的灰烬吹散了些许,果然见柱子顶端之上有一副巴掌大小的树木图案,那图案泛着盈盈绿芒,自是五行当中的木行无疑。 苏灵风想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也正是木系,说不得能够解开这遁甲之术。 忖罢也不再迟疑,只向着那图案拍出一道木灵真气,登时一阵清凉飒爽的清风涤荡四周,围绕着巨柱的顶端飞绕片刻便悉数被那图案吸纳而入,翠色的光芒陡然变强,大柱的正中当即便响起一阵轰然巨响。 苏灵风转头望去,只见灰烬乱飞,扬起了十几丈高,一层层隔空悬浮的阶梯一一漂浮而起,绽放耀眼的白芒,与此同时,一片几丈见方的石台也穿过灰烬,飘飞上天,只有几里高低,其上白芒耀眼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 三百六十五 碧宵 苏灵风长长吁了口气,看来果然是被自己猜中,想必布下这遁甲之人定然是为了今后不时之需所考虑,一旦遇到威胁便隐匿起来,任谁也难以破解,除非是云顶天界蕴含五行的道之一脉方才能够打开。 “看来是被自己撞上了!” 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幸好自己已然破开了灵木清风诀九重能够施展出木之真气来,不然就算费去九牛二虎之力也是无济于事。 整个玉宸星如今都如死寂一般,想那天界之门也是无影无形,乃是尊神所创,不可能随便轻易被毁去,若是要说最为可能之处,便是这发光的地方无疑了。 催动覆雨翻云兜,苏灵风便要飞身而上,却不料身形方动间却忽然感到一股重于千钧之力兜头向着自己压来,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却仍是难向上分毫,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硬生生的按在下边动弹不得。 苏灵风心中不免暗暗称奇,别无选择之下只好暂且落在了那兀自散发白芒的台阶之上。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双足方才踏上先前那重重的压力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这意思便是只能踏着这阶梯一步步登上去才行。 他也不知道这遁甲为何要这样设计,想必是为了表示对那高台之上的事物尊重之意,他一步步上前蹬去,这些阶梯每一层和每一层都不相连,就这样漂浮在当空之中,如此一路上去,令他好似有一步步登天的错觉,那情形直有说不出美妙。 苏灵风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登,顺着这些螺旋而上的阶梯已是登了二三里高,头顶那高台之上的光芒也是越来越明亮,犹如浩日一般照的人目不能睁。 未过多时,苏灵风一鼓作气终于登上了阶梯,立在那高台之前,此刻眼前除了一片刺目的白芒之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景象,直到他踏足在前方的石台之内,周身已是被白芒所包裹,周围已然看不到任何景物,只有前方一尊人形的雕像矗立在前方不远,雕像的后边乃是一个巨大旋涡般门户。 “天界之门吗?” 苏灵风看到此景,心中一阵荡漾,没想到自己居然果真找到了天界之门,看来一定是这玉宸星之上遭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使得这方遁甲发动将天界之门隐匿了起来。 “难道说这一切便是那幽冥天界所为吗?” 思来想去苏灵风却觉得不大可能,他依稀记得那时候幽冥天界来时,乃是借助了血炼童子的血灵渊展开的血轮,并非是从这天界之门而来,而这天界之门所能到达的也只是与云顶天界相邻的小诸天界而已,难道说是小诸天界来到这里作祟不成? 这一切现在也都不得其解了,苏灵风也顾不上这般许多,只是有一天他却可以肯定,那小诸天界定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自己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思忖之间自己已经走到了那塑像近前,苏灵风不由驻足观望,只见这是一尊仙娥的雕像,这仙娥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低头冥思着什么。 看这位仙娥的着装,乃是一袭罗裙,仙气飘飘一看便知并非凡人。 而这仙娥雕像有一方底座,其上有一行字迹闪烁着白芒:碧海擎天惊洪涛,飞仙九天入云霄——碧宵! “碧宵?”苏灵风仔细品着这个名号,蓦然间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是碧霄仙子,先前在碧落剑派之时,他未有一刻没有听到过碧宵的名号,更是记起碧宵乃是碧落剑派的创始人,并且是《碧海观山图》的创造者,只是他并不知道碧宵仙子究竟和洪虚道祖之间有什么渊源,不过此处这方遁甲之地应该也是由她所创,想来在云顶天界之上她的地位和影响也绝不会比洪虚道祖低,不然如何会守护在这云顶天界中最为重要的门户前。 想来也确是如此,那《碧海观山图》中碧落剑派几人包括自己娘亲在内,仍在全力以赴破解那方造化之门的玄机,定然是碧宵仙子依照这天界之门的道理运用在了自己所创的至宝之内,只是那造化之门的另一边究竟通向何处,任谁也无法而知了,只能在破解了之后方才知晓。 不过再怎么说这天界之门乃是尊神所创,而碧霄仙子居然能将此理运用在自身上,也算是一位悟性极高的仙娥了,想到此不由满怀敬仰的再次瞻仰一番,随即轻施一礼,便向着后边的天界之门而去,只是在他向前迈步的一刹那,先前他所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的巨力将他硬生生推了回来,使得他根本无法向那天界之门靠近。 “咦!好生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灵风心生奇怪,按理说若是令同为五行道家的弟子前来此处,能够破除遁甲之术,就能够进入天界之门,却不知道碧宵仙子此意到底何为,他更不知道现在在此处为何只有一座雕像而已,真正的碧霄仙子又身在了何处…… 无法向那天界之门靠近,苏灵风后退了回来,他别无他法围绕着碧霄仙子的神像转了一周,想要看看在她雕像之上是不是也隐藏着什么遁甲之术的玄机云云。 果不其然,在雕像的背后有一副错综复杂的符箓图案,这道符箓比苏灵风以往见过的都要复杂的多,其上纵横交错皆是看不懂的符号,周围乃是祥云样子勾勒而出,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名堂。 苏灵风下意识的探出手去,想要看看这道符箓到底有着什么玄机,只是手掌方才触碰到之时,面前雕像上的这道符箓居然好似飞了起来,如今看去似乎并不是在雕像上篆刻的一般。 这符箓图案飘荡在了苏灵风的面前,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随后赫然化作一道精光射入自家的祖窍当中。 “这是……” 苏灵风蓦然一怔,他的脑海当中赫然显现出一片茫茫的天际,天空之上滚滚的云海深邃无比,纵然是他在天空中疾行万里也丝毫不着边际。 “我……我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来了?”苏灵风的心中万分奇怪,“按理说碧霄仙子这也只是一座塑像而已,绝不可能会施展灵海法窍,想必这一切都和那符箓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却不知道她在这符箓当中运用了什么样的仙法而已。” 就在苏灵风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茫茫天际当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吹奏的婉转动听,好似之音,闻之令人动容,百转千回,透着些许凄凉和萧瑟,令人断肠。 那笛声来自天界之上,飘荡在茫茫的云海上空,苏灵风心念一动,自己便扶摇而上,穿过层层云海向上飞升,果然那悠扬的笛声越来越洪亮,只见一副巨大的碧霄仙子的样貌,乃是由白云汇聚而成,那神态和先前的雕像一模一样,只是却不知道这片婉转的笛声到底是从何处发出的。 顷刻间画面陡转,只见碧宵仙子的虚幻样貌逐渐淡去,只在当空中变幻成为五副和之前那巨柱上所见的五行图案一模一样的画面,五幅画走马灯一般在苏灵风的头顶上缓缓的旋转起来,直到越旋越疾,直到交融在一起,汇聚成为一团白炽的光芒,这光芒就好似和那扇天界之门照耀的白芒一样,照耀的人目不能睁,再也看不到天空,看不到云海,看不到碧霄仙子那虚幻的画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使得苏灵风不由闭上了眼睛。 随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便是那扇疾疾旋转着的天界之门,而碧霄仙子的雕像仍然一动不动的在他身后,好似刚才的一切就如一场幻觉,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苏灵风又回到了天界之门近前,回想刚才的景象,一时不明白碧霄仙子这是何含义,他尝试着向前迈了迈步子,却发现刚才的力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心中却是把心一横,刚才所见的景象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反正现在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消失,不如先入了天界之门,日后再仔细斟酌也罢。 想到此处便走到了那天界之门前,到了近前,苏灵风才看到这天界之门高十几丈,竟是如此的高大,越想门前靠近,周遭的天风便越是迅疾,他只觉大风扑面,当下只好将丹田气海打开,运转起灵木清风诀,木之真气抵挡周身,堪堪抵御着周围凛冽的天风。 天风呼啸,这风比在云顶天界的虚空中还要迅猛数倍,苏灵风暗想这定然是因为到了两处天界的交界之地才致使如此,九重的灵木清风诀,他此刻已然施展七成,终于一步步向着那扇巨大的旋涡门户靠近。 顶着天风终于到了近前,苏灵风缓缓向着那天界之门迈开了脚步,一只腿脚刚刚没入旋涡当中,他便感到一阵巨大的吸纳之力传来,这力道根本让他无法抗拒,顷刻间自己便被这巨力翻卷的七荤八素,正如在天灵五行宫中时所遇到的正反旋风一般,而这股疾风巨力却似乎比那正反旋风还要厉害许多。 苏灵风身在其中无法抗拒,只能任由这飓风将自己翻卷到一片未知的境地,他的心在不住的勃勃跳动着,心神也跟着被这飓风翻搅的一片混乱。 “不行我要守住心神,不然这样下去定然迟早神魂意乱,危险万分!” 忖罢,心中沉入止水,仅在一瞬便入空明。三大宝经之法早已深深印刻在他心中,《菩提本愿经》中那一方得果的世界,尚还在苏灵风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无法空相,一叶一如来,这是禅的最高境界,苏灵风深谙此道,早已抱元守一,周身的木之真气越发明亮,将他团团包裹其中,只在这一片黑暗当中巍峨不动,任他狂风肆虐,我仍独坐虚空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狂风远去,周遭蓦然变得一片静谧,苏灵风感知到了变化,心神这才回到现实当中。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长长呼了口气,连口中都有木之灵气呼出。 “难道已经到了小诸天界了?” 苏灵风赶忙打量四周,只见四下里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这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境地,只见一团团的星辰汇聚成棉花糖一般的样貌,一簇一簇,有近有远,而自己所在的地方却也不像云顶天界那般乃是一片漆黑的虚空,而是仿佛置身在水中。 只是身有水中的感觉,却并不像真正的水里,他呼吸自如,行动也如往常没有像水中那样的感觉,耳边却分明传来水浪暗涌那“咕咕嘟嘟”的声音,这一切又有了好像身在水中的错觉。 :。: 三百六十六 奴役之城 而此刻,四下里除了那水声以外,便是一片沉寂,苏灵风催动覆雨翻云兜向前缓缓前行,看到身后的天界之门也渐渐远处,直到隐匿在一片黑暗当中没了踪影。 忽然,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激流将自己团团包裹,一股强横的力量令他完全无法反抗,径直向着就近一团星云卷去。 无论他怎样催动覆雨翻云兜,仍然无济于事,根本无法驾驭,看来这天界当中的力量果然仍是自己无法相抗衡的,念头方落,苏灵风便看眼前那星云已在面前,这速度居然比他纵云飞行还要快了太多,只见这片星云其中夹杂着诸多的星辰,而每一颗星辰便都是一方境地,看似被星云相连实则却距离遥远,而诸如这样的星云在这小诸天界当中却有许多,虽然可能和云顶天界一样,有很多的星云当中都是荒废和重复的而已,但其规模由此看来也和云顶天界相差并不太大。 苏灵风并不知道这股疾流的来源究竟为何,想必他身前不远的这团星云其当中暗藏着什么玄机,在天界当中居然也形成这样的力量才对。 蓦然间,他便身在这星云起始的一颗星辰之处,如今到了近前这才看到原来这星云当中的每一颗星辰居然都如此巨大,方才距离远的时候看起来都并不太远,不过如今到了近前由此感到还是十分遥远的,就算是纵云飞行也绝不可能那样轻易就到达。 苏灵风正在观看,心中也是一片惊叹,便在此刻周身的疾流便带着他径直向着面前的星辰境地飞掠而入,这方星辰也如云顶天界一样,乃是一个巨大的原形门庭,哪知道飞入之时却是感到周遭的激流越发迅疾,只一阵翻天覆地天旋地转,七荤八素之间他只感到自己向着下方坠落而去,只是到底会坠落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片刻过后,苏灵风感到落下的势头忽然止住,身下原本也有覆雨翻云兜托着他的身躯,不然就此一下,就算是他有修为在身,也定然会被一记猛摔,难以消受。 苏灵风收了覆雨翻云兜,赶忙站起身来,只感到一阵清风拂面,夹杂着一股泥土的芬芳,他抬眼望去,只见天空乃是一片橙红色,并不是一片湛蓝,遂想起刚才那片星云的色彩,便是如此了。 “这倒是一片玄妙的地方,咦?那是何物?” 蓦然间苏灵风看到天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门庭,似乎是另一方星辰洞天之地,居然离此处如此之近,不过他知道就算看起来近,若是想飞纵前往怕是也不简单。 苏灵风打量四处,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戈壁之上,泥土一片漆黑夹杂着土腥气味传入鼻间,这片戈壁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其上只生长一片矮小的朱红色怪草,这些红色怪草生满倒刺一片一片的铺满了整个戈壁,由此看去黑中有着朱红色,直有说不出的怪异。 “难道这里就是小诸天界中的一方世界吗?这里到底是个怎么样地方?那片洞天星辰却是何处?” 苏灵风不由抬头望天,看着看着,一时间也不知道前路该是如何,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此处无比的荒凉,想必也没什么东西,不如到天上那方洞天星辰一探究竟看看!”说时祭出覆雨翻云兜便要向上纵去,哪知道覆雨翻云兜只载着自己离地三尺有余,不论他再怎样催动却依然不能飞上天空中,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硬生生拽在地面上。 这个发现令他吃惊不小,原本这覆雨翻云兜乃是一团飞天遁地的至宝,不需要自己纵气凝聚,只需念动催动的法诀便能飞天万里,在云顶天界中无论是人伦世间还是天界之上,它都能够往来自由,就如云朵一般,日行万万里,无拘无束。 而此刻居然在这小诸天界的一方星辰洞天中无法施用,这让苏灵风除了吃惊之外更是大为惊骇,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被困在了此处? 在尝试了好一阵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看来这小诸天界果然十分的古怪,自己在云顶天界中的至宝居然无法施展。 他只好将覆雨翻云兜收在袖中,将自身丹田气海打开尝试着运用腾云境之前的显形境界,看看是否能够御气飞行,果然不出所料,虽然灵木清风诀已然能够运转周身,与先前一般无二,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聚轻灵之气入天灵,依然只是离地几尺,无法飞纵,如此一来他终于感到来自身下的巨力,那是一种令人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道,这种力量绝非是人为所产生,这种力量令他感到绝望,也根本无法抗拒和摆脱。 “糟了,没想到此地居然这样奇怪,若是我空有一腔仙法在此无法施展,这岂不危险重重?” 苏灵风的心寒冷至极,当下他便取出刑天剑,试着纵气驱物,不过还好,虽然能够御剑两三丈之外,不过却已然是极限了,这种程度放在云顶天界之上充其量也只是堪堪驱物入门的境界,令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到了这小诸天界之上居然会一瞬间变作如此弱小,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不过他却能隐隐猜得到这股力量绝非是某一人所为,想必在尊神开创七煌天之时这里就是如此,具体其中的原因他暂时还不大清楚,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先硬着头皮在此一探究竟再说了。 收了真气,苏灵风别无他法,只好准备迈步前行,先向前走走再说,只是脚步方才迈开了几步,便忽然听到周围一阵隆隆声响,那声音好似有一队人马,马蹄杂沓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苏灵风听到了动静只好驻足向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果然只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向着自己飞驰而来,远处扬起一片泥土飞灰,那暗红色植物的碎屑也是漫天飞起,激荡翻卷扬得老高,不多时便到了自己近前不远处。 只见一群人骑乘着十几匹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之物,这些生灵看起来要比马高大了许多,四蹄也是粗壮了一倍,这些东西头上生有一对冲天大角,双目绯红,口鼻当中喷出一团团白烟,平整的牙齿咀嚼着缰子,停到了苏灵风的身前,居高临下望着苏灵风。 “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 苏灵风虽然不明所以,一手还是按在天雷震火旗上,按理说自家的真气无法施展如常,身边的至宝应该可以施用才对,只见这群人将他团团围在当中,每个人的身形都是异常高大,直有丈二的身高且生的孔武有力,皮肤黝黑,身上穿着无袖劲装。 当先一人骑着怪物走上前来,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仔细的盯着苏灵风好半晌,而身旁又有另一人上前,用手中类似马鞭的东西指了指苏灵风又指了指天空,叽里咕噜的用苏灵风根本听不懂的话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灵风虽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那意思是自己刚才从天而降,一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是他们这些人皆是孔武有力,一望就知道乃是兵卒之类的,看起来也是力道惊人的莽汉。 想到此处,苏灵风忙将天雷震火旗又收了回去,反正自己来此也是为了寻找塑成灵体之法,不管他们到底想怎样,大不了佯装就范还是像先前那样故技重施,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线索来。 苏灵风方才忖罢,刚才打量他的那个壮汉翻身跳下这怪物,健步如飞来到苏灵风的面前,向着他咕噜咕噜的说了一通根本无法听懂的话,他似乎也看出来苏灵风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当下也不再多言,只一挥手,立刻又有两个人走上前来,那为首的首领随即一指苏灵风厉喝一声,那两人便一左一右到了苏灵风的身边将他两只手腕抓起。 果不其然,苏灵风感到这二人的力道大的惊人,看他们壮硕的身形,想必武力体术非同一般,在这样一个奇怪的环境之下,能够炼成如此的身形,想必放在云顶天界之上也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 不过一切武道在修炼之人的眼中都根本不算什么,苏灵风能够估算来,就算自己施展出仙法来想要摆脱二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纵然他现在只有驱物的境界,不过若是施展出那小诸天云禁擒拿手来,这些人武法再高想必也难以应付。 只是他知道,这也算是得来不易的线索,如何能够轻易舍去,想到此处,只任由两人将自己架起来,仍在一头形似马的怪物背上,苏灵风耳中只听一声吆喝,便觉身下这怪物抬起前提,口中发出一声洪亮的嘶鸣,这叫声比骏马还要响亮刺耳许多,当下便猛地向前一窜,一时竟是奔跑如飞,向着前方茫茫的戈壁深处狂奔而去。 苏灵风看到原先那一对人马也都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上,而与自己同乘一只的那位健壮兵卒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仍然将他的手腕死死的攥住,整个人却是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骑术精湛,纵怪飞一般的狂奔。 一队人奔跑了许久,苏灵风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自是知道自己的话语他们根本听不懂,而他们说的话自己也完全不明白,因此只好默不作声,静静的看他们究竟想要如何。 忽然间,前方显现出一片土褐色的城墙,这一片城墙的规模极大,看那范围至少顶四个巫月族的天狼城那么大,苏灵风也不由暗自惊叹,这里到底是些什么人,难道说城内还有难缠的家伙在吗? 心中正在忐忑,身下这似马的怪物奔跑起来居然比世间最好的千里马还要快数倍,转眼间那座城池便在近前,只见极长的城墙之上每隔十几丈便有一座烽火楼,楼上立着一个漆黑无比的兵卒在小心翼翼的站岗,他们皆目光如梭,凌厉无比,手中紧紧握着一杆粗壮的尖锐铁矛,身体挺立也如标枪一般。 一闪巨大的石门紧紧关闭,到了近前居然是如此高大,足有三四丈高低,门的两边左右各自站立着两名兵卒,当看到苏灵风他们一队人马前来,为首的骑士随即打了个呼哨,那两名兵卒便立刻回应,左右开弓将那石门打了开来。 苏灵风跟着这群奇怪之人便入了城中,当下便被眼睛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城墙当中乃是一片宽阔的空场,空场之上每隔不远便耸立着一只帐篷,帐篷附近燃起一堆熊熊的篝火,每一处帐篷皆有,每堆篝火前则围着几名不似这些人那样黝黑的人,而是一些肤色白皙的精壮男子,只是此刻他们皆是衣衫褴褛,身上依稀可见伤痕,那伤口显然便是鞭笞而成,他们此刻正在一座铁墩子前,一前一后用力捶打着面前一块黑色的兵刃,似乎正在打造兵器。 还有不少白皮肤的男子每一人皆扛着一颗巨大的石块,排成纵队向着远处步履艰难的行走着,他们的身边皆分散着手持长鞭的黑皮肤兵卒,每一个兵卒的脸色都是恶狠狠的如同凶神恶煞一般,那些白皮肤男子稍有怠慢便是一顿长鞭招呼,抽的“噼啪”作响,打在那些人身上登时皮开肉绽,而那些男子虽然吃痛但硬是不发一声,豆大汗珠成串的滴落下来,直将钢牙紧紧咬住却是一声不吭。 苏灵风的目光随即又看到了远处,只见这片空场的尽头居然还有一处城池,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座城中城。 :。: 三百六十七 黑风族 苏灵风正自打量,却忽然感到手腕一紧,当下便被抓着他的那兵卒提了下来放在地上,来不及细看,他身后便被狠狠的推搡一把,苏灵风却是何等身手,这一推苏灵风灵巧的避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早已闪身在了一旁,那个推他的兵卒只揉了揉眼睛满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向着他厉声一喝。 苏灵风冷笑一声,只因情况不明,他此刻还并不想和这些家伙起冲突,当下便自顾自向前方走去,他估摸着这些家伙想要把自己带到那个城池当中,一定是刚才自己从天而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这才前来找到自己,又看到自己的肤色不是和他们那样一般黝黑,定然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些白皮肤的奴隶人群无疑。 这种压迫的奴隶景象就算是在人伦法境当中也已经早已消失,苏灵风不知道为何这里居然还存在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白皮肤的人们却被皮肤黝黑的人如此压迫不堪。 容不得他再做多想,当下便被身后兵卒推到了那城池的大门前。 登上了一截坚实的木梯,宽敞的大门早已赫然洞开,行入其间,苏灵风可算是开了眼界,偌大的城池当中便是类似于集市一般,围绕着当中一座土质圆顶的大殿,集市上人头攒动,皆是一些黑色皮肤的人,这些人都围绕在摊点前打量着一些饰品、兵器等许许多多的商品,而更有一些摊点上跪着两三个白色肤色的人,他们都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声不吭,腰间只围了条白布,如此看去就犹如货物一般在被身前围着的买主指指点点,自己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早已对自己的命运麻木了,从他们的状态看来,纵然是自己的生死也都十分淡漠了,这是一种茫然,更是一种无奈。 苏灵风想到就算是在自己的人伦世间,也曾有过这种奴隶被奴役的时期当道,可是早已经消失了,他却没曾想居然在这里又看到。 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苏灵风被带到了一座殿堂之内,只见这大殿当中有六根大柱直插穹顶,皆是顽石凿成,正对着的大柱两边罗列着两排兵卒,皆拄着尖矛笔挺的站在两旁,这座大殿的角落挂满了兽骨制成的装饰品,看这阵势想必这大殿之上坐着的人并不是一位寻常之人。 走过了大柱到了正殿的高台前,这座高台也是沙土堆砌而成,只见其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同样肤色黝黑的人,此人身上披着一件血一般鲜红的披风,身上穿着的也是一件红色艳丽的长袍,只见他生的眼眉尖细,脸型极长,看那样子似乎比那些寻常的黑皮肤的普通人长相更要怪异。 立在下方,苏灵风抬头观望,只见这黑皮肤的首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只把他从头看到了脚底板,看了好半晌,苏灵风这才明白,定然是刚才自己从天而降,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随即便被带到了这里。 引着自己前来的一位兵卒队长这时也向着上边的首领附身一礼,而后上前在他的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阵,那首领连连点头,随后似乎又不放心一般又向他交代了许久,这才被两个兵卒再次推搡,带到一处重门把锁的牢房当中。 一入牢房,一股扑鼻的腥臭味便立刻袭来,只见这牢房竟也十分的宽敞,两边各是一间间的牢狱,其中皆是那些白皮肤的奴隶,有些居然已经躺在角落里早已死去多时,恶臭熏天,直令苏灵风眉头紧皱,看来这些奴隶果然在他们的眼中就不是人,而是动物,任他们随意摆布的动物。 苏灵风被他们引着,一直走到了牢房的尽头,一边当中是空的,一个兵卒上前打开了铁锁重重的牢门,顺势将苏灵风重重的一推,一把将他推进了牢房当中,而后又再次所伤扬长而去。 苏灵风心中不由好笑,他看到这扇牢门虽然是用了比寻常粗壮许多的木棍做成,不过此刻由苏灵风看来,纵然他现在只能施展出驱物的境界,这也足以,这扇门也如一张纸一样脆弱,如何能够拦得住他。 只是他还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把他捉来想干什么,于是他并不打算出去,当下便在这牢房的土地上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起来,心中却是在想,他们定然以为我从而将并非一般之人,可又看到自己生的和那些奴隶一样的面貌这才嗤之以鼻,只是又不敢轻易将自己当做努力对待,只好先行关押起来再做定夺。 “唉!” 蓦然间苏灵风只听到自己的耳边一声叹息忽然想起,他不由睁开眼来向着旁边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皮肤的老者正半倚在墙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穹顶失神落魄,苏灵风从他的眼中居然没有看出半点生机,常言道心若死,人纵然活着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罢了。 苏灵分估摸着这些奴隶老了之后也不能干活没有了力气,变成无用的被弃之物,大多就放任在街道上再也没有食物可吃,只能等待着活活饿死,而这些奴隶纵然是平素里不反抗,可是毕竟还是有些实在扛不住饥饿的煎熬,干脆在那些黑人身上偷些东西来吃,被发现了差不多免不了一通毒打,大多也就被当场打死了。 而这个老者似乎是比其他的奴隶身体硬朗一些,便挺了过来,之后应该就被扔进了这监牢当中自生自灭,想必再过不久他的下场就和刚才角落里死去的那个奴隶一样了。 这种等死的慢慢煎熬的滋味似乎怎么也不会好受,苏灵风看到此处,居然联想到自己灵海法窍当中的六道法境的饿鬼道和地狱道,眼前的景象就算是比起这两者来说都不差毫厘了。 如今自己那塑成灵体的办法尚还没有头绪,却看到了这一番惨景,苏灵风的心中无论如何都不怎么好受。 他慢慢的站起了身来,自腰袢当中取下金曦令牌,当下遁入其中在彩衣之处摘得了几个鲜美红润的仙桃,这仙家天界的桃树在仙草园中倒是不少,这些天界的仙桃,寻常人吃一口便能延年益寿,而苏灵风此刻却是用它来救命。 苏灵风遁出了金曦法境,收了令牌,手捧着仙桃到了近前,随即用手拍了拍相隔的木桩,两根手臂粗细的木桩登时被他悄无声息的击个粉碎,苏灵风身形鬼魅一般的立在了那老者的面前,也许是因为真的已经到了穷途末路,那老者居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歪着脑袋目视着前方。 “莫不是已经死去了?” 苏灵风明显感到对方仍然有着微弱的气息,应该是没有死去,定然是被渴和饿成了这样,想必再过不久他也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再不犹豫,伸出手来捏住了这老者的下巴随即用一只手一拧,仙桃那甜美甘露一般的桃汁便流淌下来悉数入了那老者的口中。 这仙桃的功效自是不必多说,不多时苏灵风便看到这老者的干瘪的喉头一阵一阵的跳动起来,而后猛然抬起头来望着自己,原本那一双浑浊的双眼此刻却是炯炯有神,神采奕奕,只见他站起身来立刻向着苏灵风躬身施了一礼,随即说道:“多谢这位上神,你一定就是碧霞神仙派来的拯救我们的吧,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仙果?” 听了老者的话,苏灵风当即便是为之一怔,不由道:“怎么?老伯你怎么会说我的话?” 那老者挠了挠头反倒也是一片奇怪道:“我们一直都是说的这些话来,上神怎么会有此一问,据传我们的祖先受碧宵神仙恩泽,教诲,一直便是如此……” 听到了碧宵上仙的名号,苏灵风这才恍然大悟,莫不是极早之时碧霄仙子便早已到了这片小诸天界之上,教会这些人语言,云顶天界的修炼之法云云,只因小诸天界先前的仙主早已没有,及早之时便已是一片混乱,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碧霄仙子会来到这里,现在已经无法追溯,不过好在目前终于能够有人交流了,而那些黝黑皮肤的人皆是满口地里咕噜,完全听不懂,当下不由好奇道:“这位老伯,敢问那些黑人都是些什么来头,你们为什么都会被这样奴役?” 老者叹息一声随即说道:“他们都是来自天上那一道境地的黑风族,他们奴役我们已久,是许久未曾改变的事了,对外,他们黑风族不知在与哪一方天境常年征战不休,对内便将我们奴役没日没夜的替他们打造兵器,制作战铠,唉,再这么下去我们怕也坚持不了太久,他们对我们就和动物一样没什么两样,若是奴隶不够用,便令像我这样即将老死的人进入轮回当中,随后这样繁衍下去,轮回不息,怕是我们永远也都要被奴役下去。” “这可真是岂有此理!”苏灵风听罢,心中不由愤然,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居然将活生生的人当工具来对待,况且再怎么说他们都是碧宵上仙所教导的生灵,怎么说也和云顶天界有些关系,而如今却被奴役到了这样的地步,苏灵风也是有些实在看不下去,不过此刻这小诸天界的一切之事还未明了,况且他还要寻找塑成灵体之法,是以也不愿意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这黑风族到底是什么底细,他还并不清楚。 只是他忽然想到了刚才老者所说的等到他们老死之后便进入了轮回当中,莫不是这轮回之法便是塑成灵体的办法? 那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看来想要解开这个玄机,就得前往那所谓的轮回之所一探究竟不可,“找机会还得仔细询问千叶大师一番,这轮回之所和塑成灵体到底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转念一想,尚还不知那轮回之所却在何处,当下赶忙向老者问询。 老者答道:“轮回之地在天上黑风族轮回法境当中,只有让他们引领过去不然是不可能前往此处的。” :。: 三百六十八 神魂转生 “轮回之地!轮回之地!”苏灵风口中不住的念叨着,听其字面而言,轮回和塑成便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苏灵风不明所以,隐隐觉得玄灵子似乎还有什么话未曾对自己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有些苦衷,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无需多问,玄灵子对他虽无恩师之名却有恩师之份,对他修炼上的帮助自然也是极大,因此苏灵风只是好奇而已,到时候玄灵子若不肯说,自己也不会去过多逼问。 苏灵风想到此当即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还是要先前往那轮回之地一探究竟,思忖许久,苏灵风脑海中闪现出一个计谋,当下便对老者说道:“老伯,不知道你可愿帮晚辈一个忙?” 老者当下忙道:“上神有什么事只管讲来就是,若不是你方才施救,老朽早已前去轮回再次受苦去了。” 苏灵风道:“随后不久我会故意装成快要殒命的样子,老伯便借机引来那些黑风族的兵卒将我带往那轮回之所,不知道老伯能否做到?” 老者听罢立时一惊道:“上……上神果然要这样做吗?黑风族的轮回之境乃是他们族中的重要禁地,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苏灵风一笑道:“不妨不妨,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好吧!我试试看吧!”老者说完便重新倚着墙壁坐在地上。 苏灵风自知这些黑风族的兵卒也都是些莽夫而已,根本看不出来所谓云顶天界的仙道法术,自家丹田气海能够施展自然也能够摒息,到时候任他们也分辨不出来。 说干就干,苏灵风当下躺在地上,暗暗将自家的丹田气海摒住,四肢百骸登时便只有微弱的气息流转,常人看去就如同将要死去了一般。 随即那老者便隔着牢门叫嚷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惊慌。 不多时苏灵风便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两个壮硕的兵卒嘴里叽里咕噜的大声喝骂着,而那老者则是一脸慌乱,指着隔壁的苏灵风怪叫连连。 那两个兵卒赶忙奔到了苏灵风的牢门前,明显看到了慌乱的神情,毕竟苏灵风自天而降,那黑风族的首领似乎也对苏灵风底细不太清楚,想着关押一段时间看看究竟,哪知道如今忽然变得奄奄一息,这还了得,其中一个忙自飞奔而去,似乎是告知那位首领而去。 只过了片刻,苏灵风便听到先前的那个赶了回来,牢门被打了开来,其中一个人走到他的身前,俯下身来伸出手心在他的鼻息上试探一阵,随后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又是一同哇哇的怪叫,两人叽叽呱呱说了好一通这才将苏灵风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向着牢门之外脱去。 就这般,苏灵风被他们重新带回到了大殿当中,那首领也自上前围着苏灵风观察片刻,随即摇了摇头指着二人说了一通,那两个黑风族兵士连连行礼,继续将他带往正殿之后的一处密室当中。 随后,那首领盘腿而坐,自怀中掏出一只金黄的铜铃,一手捏住,叮铃铃的摇动起来,那铃声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而后口中也是念念有声,苏灵风自是听不懂,不知道他究竟在念得什么,手中的金铃又摇动一阵,随即手腕一抖便见那金铃在当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稳稳向着苏灵风飞去,那金铃飞在当空中忽然变大了数倍不止,只有磨盘大小,登时便将苏灵风罩在其中。 苏灵风直到此刻感到两耳一阵嗡鸣,这才赶忙睁开眼来,只觉得自己身躯一动未动,却飘飘的不知道是何缘故,周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片黑暗,这就好似身在一个冗长的山洞之中疾飞,却迟迟飞不出漆黑的洞窟。 这种感觉持续了许久许久,直到前方的黑暗中蓦然显现出一片圆形的亮光,似乎是到了黑暗洞窟的尽头,那亮光在一点点的变大,直到苏灵风的天灵,继而他整个人随即被那光圈一套而过,黑暗立时消失,周围一片橙红色的亮光。 苏灵风的身形动也未曾动过,可是此刻他似乎俨然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难道这便是刚才那位老者所说的轮回之所? 只见这片世界倒是十分奇怪,由一块块极大的巨石平台交错而成,这些巨大的平台最小一处也要十几里见方,其上布满了房舍篝火,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叽里咕噜的话语声,想必都是那些黑风族的人,若是不假,苏灵风猜到他此刻应该就在刚才在天空中所看到的那一方境地之上,看来那轮回之所也就在此处了。 而这地方的天空中却是一片浓烟不散,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不过想起玄灵子所说,这小诸天界当中没有仙主,常年征战不休,下边的那些努力都是没日没夜的为这些黑风族打造兵刃铠甲,一定是连连的征战所需,小诸天界当中每一方小的天界都是以轮回之法来重生众生,因此只要侥幸未曾彻底战死的,便可以通过轮回之法重新转生为新,加上繁衍成长的族人便能够维持这长久的征战。 正当苏灵风仔细思忖这轮回到底是个什么名堂的时候,便又有另外两个黑风族魁梧如小山一般一左一右走上前来将他架起胳膊向前拖去。 到了自己身下这块巨大石台的边缘处,苏灵风这才看到,原来这些石台都是以一条条锃亮的精铁锁链相连,平素里相互牵引,而此刻却可以行走其上倒好似条拱桥一般能令人行走其中。 苏灵风不敢轻举妄动,这方世界他还并不太清楚,况且更不知道此处到底是为什么令自己的修为无法完全施展出来,也许是尊神在开创这方天界的时候便定下了这地方只能以武为尊,不能飞升成仙窥得天机?若要果真如此,那么自己这驱物境界应该在这片武道盛行的天界之上该是无人能敌了吧。 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对,方才那首领分明用了什么样的术法将自己送到了此处,难道便是和他手中的金铃有关? 要真是这样的话,此处不但是以武道盛行,尚且也有法器法宝当道,但这些法器法宝也都只能掌握在强者的手中,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些黑风族才能够完全奴役那些曾受到碧宵上仙教化的人,将他们当动物一般来看待,想杀就杀,想卖就卖。 “还是先不着急,稳住,再看看,多多探寻一番再做打算不迟!” 想到此处,苏灵风也不着急,只任凭这两个兵卒将他抬起接连走过几道铁锁链,径直到了最后边的一处巨大石台之上,苏灵风微微睁开眼来偷看,这一看陡然一惊,只见这方石台之上有一座类似图腾一般的事物,后边则是一个巨大如宫殿一般的旋涡,那东西好似先前的天界之门那样,似乎就是所谓的轮回之所了。 苏灵风被抬到了旋涡近前,他并不清楚这里边到底会是什么名堂,因此他如何敢只身犯险,当下再也不装,双目圆睁,两手猛然好似钢钳一般死死的攥住了两个兵卒的粗壮的手腕。 没等这两个兵卒反应过来,苏灵风便探出双爪,径直扼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随后两手只隐隐发力,便听到两声脆响,那两个兵卒便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虽然苏灵风现在只是驱物的境界,可是对于修炼之人来说,真气强于百倍劲力,对付这两个蛮人来说别说是驱物境界,就算是提纵也不在话下。 苏灵风瞬间杀死两人,想到这些家伙平素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碧霄仙子的门人,正是死有余辜,不过他害怕两人的尸身被其他人发现,惹下不必要的麻烦,苏灵风便一手抓着一个正道到了这方悬浮着的巨大石台的边缘。 他先自探出头向下方望了许久,只见其下是一片灰雾朦朦,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是一片无尽的虚空,苏灵风暗想这一定便是小诸天界的虚空之中。 随后他便一手一个将这两名兵卒扔了下去,很快便看到二人的尸体永远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虚空当中。 解决掉了两名兵卒,苏灵风对眼前这轮回之所实在心中没底,只是想到此处定然还会有人前来,干脆左右观望片刻,寻了一块隐蔽的巨石躲在其后,而后取下腰袢的金曦令牌便遁入其中。 金曦法境的入口只有碗口大小,正好被四面的大石遮挡,十分隐蔽,苏灵风入了洞天法境当中,立时飞悬当空在心海当中向玄灵子问询道:“千叶大师,小辈已然到了小诸天界这轮回之门前,晚辈有一事实在不明,不知道可否请大师告知?” 片刻后心中便传来了玄灵子的声音,玄灵子似乎知道苏灵风想要问什么,只是淡淡轻笑一声道:“既然你已经到了轮回之地,想必你也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你是不是觉得这轮回之所和塑成灵体完全不同?” 苏灵风不由叹道:“千叶大师不愧为神人也,晚辈心中的疑惑正是如此!不知大师可方便讲明?” 心中玄灵子的声音随即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默,却使得苏灵风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方才听到玄灵子一声深深的叹息,而后便听她道:“其实我也并不知道这小诸天界有什么塑成灵体之法,但是这轮回之术却能够肯定,而塑成灵体和轮回之法的区别在于一个能够借助外界之物,包括天地间的灵气,大海的水灵之气,虚空的浩渺之气等等一切化为能够让自己神魂或者残魂相附着赖以依存之物,从今往后便如脱胎换骨了一般,只不过其本质还是你自己,只不过乃是舍去了自己原先的肉躯,获得了重生。” “而轮回则不同,轮回是将肉躯尚在且完整,只剩下一缕残魂,令其神魂复苏,肉体复活轮回变为更新的躯体,似从头来过之意,因此谓之轮回!” 苏灵风听到此处,心中便腾起一片疑惑,按玄灵子所说的这轮回之法,那么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重返天界,摆脱一缕残魂的窘境,而自家神识之内阿古娜的神魂也必然不可能有机会复活,因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没有了身躯,只剩下一缕残魂存在于天界当中,既然如此他不知道为何玄灵子仍然要让自己来到这小诸天界,想起自己临行前答应女儿苏忆云的话语,又看到她满心的期待的目光,他已经让她一次次的失望,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再让她失望下去,不然他也没有脸面再回去面对她。 可如今现实却是如此,苏灵风好一阵失落,他实在不明白玄灵子为何要这么做,因此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强忍心中的遗憾静静的等待着。 :。: 三百六十九 轮回重生 “是为了他!”忽然间心海中玄灵子冒出了一句话,说是为了他,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再没听到任何的话语。 “为了他?”苏灵风一怔,细细品味玄灵子的话,猛然间他忽然醒悟,明白了玄灵子如此做的含义,原来是为了她自己的师兄紫木圣君,那时候曾经听到玄灵子讲述了自己的过往,明白了她们同门三人所发生的的种种事,而唯有紫木圣君的遗骸仍在,她是想让苏灵风帮忙带她前来看看,能不能有轮回紫木圣君的可能。 “你真的十分聪明,风儿,自从你帮我一道解开了棋局,我就知道你的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我一直都相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不错,我是有这个想法,如今来看,天界之上的传说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看来一切都有希望!” 苏灵风仍是不解道:“可是纵然如此,紫木圣君已是仙逝许久许久,纵然是他运用岐黄的手段令自己身躯不会朽烂,可是什么怕也早已无影无踪了,这轮回之法如何做得到?” 玄灵子却是淡淡的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的神魂一直都在,我知道他的神魂并没有消失,你并不了解灵木仙根,这是云顶天界之上唯一能够让神魂得到永久安宁的地方,无时无刻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想大师的那位师弟,如今残魂也都能化作正反旋风来,紫木圣君那样的高士真仙如何会轻易消亡呢?况且神魂原本就不像肉身那样容易消亡的吧?” 玄灵子并没有回答苏灵风的话,而是幽幽叹了口气道:“风儿,对不住了,也许这件事我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并没有完全告诉你,我请你原谅!” 苏灵风却是坦然一笑道:“七煌天如此之大,难道还能没有塑成灵体的办法吗?只是却不知道千叶大师能够再坚持多久,想那血魂之契,怕是已经快将我灵海虚空也侵占了吧!不过千叶大师也算没有骗我,你令我前来此处,已经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幸好那天古妖圣的神魂只是残魂一缕,他那血魂之契现在也还尚在我掌控的范畴内,暂且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你说此话怎样?” 苏灵风重重的吐了口气:“只要一时半会,那血魂之契无碍就好,纵然现在没有找到为大师塑成灵体的办法,但我那火罗教一众教众的神魂尚在我这万魂灵珠当中,他们躯体也都在其中,乃是我从镇狱冥王的鬼虚镜破碎之时将他们收在其内,如今我倒是可以尝试着让他们轮回一番,看能否将他们复活!” “哦?”玄灵子听罢一阵惊喜,自也是为苏灵风高兴,没想到她如此一举居然替苏灵风完成了这样一桩心愿,当下原本的愧疚之意立刻烟消云散,忙道:“若是可以,那就太好了,事不宜迟那就快试试看吧!” 苏灵风应了一声,立时遁出了金曦法境,他收好了金曦令牌,自那大石之外探出头去,看到那一方轮回之门此刻并没有其他人,这地方想必平素也不会有太多人前来,都集中在某一时刻对那些奴役之人进行轮回,而黑风族的人似乎也不大愿意好端端跑到这里来,“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想到此处,苏灵风再不犹豫,毕竟在此处他尚还有着驱物的境界,身形一纵便如天风一般掠到了轮回之门的近前,到了面前,苏灵风只看到那一扇气旋盘绕不停,一股莫名的阴冷之气自当中扑面而来。 苏灵风取出万魂灵珠,看到手中这颗盈润透亮的珠子,他不禁心潮一阵澎湃,想到自己麾下的教众乃至白月族的族人都即将重新获得新生,一时间激动不已,随即他便将万魂灵珠随手一掷,只见那宝珠立时飞悬当空,绽放出一片白炽的光芒,苏灵风心念一动,灵珠当中包括火鸦上人、火云叟等一众教众,加上阿那摩和一百余名白月族的族人的躯体与神魂皆鱼贯而入,悉数入了那轮回之门当中,随后万魂灵珠的光芒这才黯淡了下来兀自飞回到了苏灵风的手掌之内。 紧接着,轮回之门内响起一片“隆隆”的闷响,好似凭空里打起了闷雷,那旋涡当中时不时闪过几道橙色电花,整个轮回之门的光幕旋动的更加快了,苏灵风静静的等待着,只是心中却是一片忐忑,他并不知道这轮回之门是不是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家的教众和白月族是不是真的能够安然重生。 他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那扇轮回之门,蓦然间,自这扇门的后边鱼贯的涌出来不少人,苏灵风心中一动,身形便化作清风到了轮回之门的背面,一把扯开自家金曦令牌,将那些涌出的人悉数纳入了金曦法境当中。 而后苏灵风又回到了刚才几块巨石当中,一头便遁入了金曦法境之内。 天河流转,郁郁葱葱,一片仙境,金曦法境当中便见自家原先火罗教的教众加上白月族的族人共计三百有余,都跌坐在飞悬的天河下方那一片无际的丛林当中。 苏灵风原本一直感到自己这金曦法境太过空荡,偌大的洞天之内,并没有多少人,而如今却是十分的热闹。 每个人都抱着脑袋拼命的摇着头,有些打量四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尚在梦中。 苏灵风驾驭着覆雨翻云兜悬浮在众人上空,在人群中当中居然一眼辨认出了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二人,只见他们两人已是年轻了几十载,由此看去,居然和自己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没想到这轮回之门居然如此的神气,虽然其当中的原理他也说不上来,不过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他便也不想去探究那么多了。 看到了苏灵风身在当空中,众人的目光都仰望着他,每个人的眼中都布满了激动,白月族的众人也都欢呼起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比先前更加的年轻和充满了活力,而火罗教这边,原先的那些女弟子也都个个好似含苞待放的少女,望着苏灵风齐齐跪拜下来。 火鸦上人的身形虽然仍然佝偻,可是却从先前的白发苍苍变成一头黑发的青年,脸面上的皱纹也悉数消失,果然是年轻了几十岁,火云叟也是一样,更为神奇的是,他原先那条断臂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完好无损了,变得和正常一般无二,身形伟岸挺拔,十分健壮,早已激动万分,拼命甩了甩自己新生的胳膊,而后向着苏灵风振臂高呼:“教主万岁!” 苏灵风也是一片心潮澎湃,他忙自按落了云头到了人群当中,火鸦和火云二人赶忙上前跪倒在苏灵风的面前,二人眼中皆是噙满了泪水,虽然细细想来也并没有很久的时间,可这一次众人再次相见,好似过了千载一般。 “教主,你乃是我们的再造之神,如今我火罗教大难未灭,终于能够得以再次团聚!” 一众女弟子也是向着苏灵风连连叩首,而白月族众人也自然向着他顶礼膜拜,将苏灵风视为上神。 一旁蓦然走来一位身着异族古袍的青年人,苏灵风险些没有认出来,直到他向着苏灵风以手按胸,深施一礼,开口说道:“天遁者,你果然是我苏格玛一族的希望!” 苏灵风这才知道,他不是阿那摩又是谁。 看到了阿那摩,苏灵风的心中便是一片隐隐的痛,联想到阿古娜和苏忆云,他便如鲠在喉,一片黯然。 苏灵风忙将当日阿古娜舍身取义退了一众鬼仙的事详尽说与阿那摩所知,阿那摩的双目当中也闪烁起一片泪光,他用颤抖的双手缓缓接过苏灵风递过来的五彩神石,知晓自己女儿的残魂此刻就被暂存其中,随即泪流满面的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一切,这都是这孩子的命数天劫,她犯下了情劫,这也是她的所报!” 苏灵风的心却是蓦然一痛,良久之后毅然说道:“不论如何我总会给老族长和云儿一个交代!” “不管怎样,我们火罗教已然重新集结,往后无论怎样我们都和教主一起去努力就是!”苏灵风身后走来一位女弟子,神情中透着坚决之色,而她的身后一众教众亦都神情坚定,对火罗教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苏灵风看到众人的坚决,心中腾起一腔热血,紧握钢拳道:“我们日后定然能够再次壮大火罗教,而这一次便不是在世间当中,而是真真正正的天界之上!” 言罢便向众人说道:“此处乃是我金曦法境的洞天之地当中,大家放心,此处广大,不会再有危机降临,而我此刻正在七煌天界之上!” “七煌天界?”一旁的火云叟听罢,随即便将自家火云刀扛在肩头朗然一笑道:“没想到教主果然做到了,带我们同上了天界,老夫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未曾见过这七煌天界之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苏灵风叹道:“这天界之上比之世间更是凶险万分,一切令我日后再向诸位慢慢道来,现在当务之急我们要养精蓄锐,你们都方才轮回新生,好好调养恢复一番,而后便听我细说不迟!” 言罢转向阿那摩道:“老族长,请您仍然带领族人只安心在这里安营扎寨,这片洞天我随身携带,大家都会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此乃天灵五行宫中的洞天至宝,你们只管放心就是,此处绝不可能会被轻易破去而有任何的威胁!你们只管在此安心修养!” 随后便向火鸦上人和火云叟道:“二位老前辈和诸位弟子,请随我前来!”言罢便引着众人直向当空那座半隐在云雾当中的大殿飞纵而去。 入了大殿当中,苏灵风自灵血宝罐当中重新找到了那件火纹焚天袍穿戴在身,正襟危坐在大殿正中的大椅之上,身边两旁则落座了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其余所有的女弟子则都在其下的蒲团之上坐定。 苏灵风随即便将这小诸天界的大致情况一一向着众人叙述了一遍,并将此刻黑风族之事也详尽的说出,听到此处,一边端坐的火鸦上人则眯着眼睛思索一阵,而后抚着下巴说道:“听教主之意想必心中早有打算,是否也想和当年出其不意攻下竹山教那般,先将这黑风族一网打尽,将那些奴隶之人悉数解放,令其归属麾下?” :。: 三百七十 天道火罗教 (一) 苏灵风听罢不由面含笑意点了点头道:“看来果然如此,知我者火鸦前辈矣,晚辈正是有此打算,只是如今身在这小诸天界之内,不知道是何原因,居然令我的修为变得比之前更弱了许多,我想可能大家也是如此,只是看这黑风族乃至目前这片天界之上,皆是一方以武为尊之处,我等倒是能够大展身手,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待到诸位复原,另一边探明真实情形之后再做行动也不迟!” “倒是一个万全之策,这样一来,不但能够令我火罗教壮大,而且也能够有了同其他天界相抗的资本,到时候找到教主族中的天火圣石并一举夺回,那时候距离将教主族中的恶咒破解之时便指日可待了!”另一边的火云叟也表示赞同。 苏灵风点了点头,望着身下诸多的女弟子,一一扫过,看到她们都经过轮回之后,似乎比先前更加充满活力,大家的修为似乎也都停留在轮回之前的状态,而如今他们轮回倒转,修炼起来势必会更加有充沛的精力,想到此,向着众弟子道:“诸位弟子,我们本着壮大火罗教的目的一直努力不懈,如今大家已都随我通上了天界,日后在这天界之上希望能够一番作为,因此我决定将我们火罗教命名为天道火罗教,日后你们都应当潜心修行,习练天残素女功,每个人都能够为我天道火罗教独当一面,大家是否能够明白?” “谨遵教主教诲!不负教主期望!” 洪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正殿当中,苏灵风倒是没感到什么不妥,反正自己这处金曦法境的洞天当中地方有的是,仙草园旁的房舍足足有几百之多,而像彩衣和林若莲居住的那种楼阁小的庭院少说也要几十方,因此苏灵风倒是并不犯愁。 忽然,众人只听得大殿之外一阵隆隆巨响,仿佛洪雷鸣响,震人心魄,苏灵风和火鸦、火云忙行出殿门外,只听到那声音来自天空之外,好似连整个天际都为之崩塌裂开,显然是来自金曦法境之外的动静。 苏灵风忙转身向着众人道:“大家莫要惊慌,待我出去一看究竟,这天界之上自比那世间还要凶险万分,日后没有我的应允大家不可随意离开这方洞天法境之外!” 众弟子茫茫拱手一礼道:“谨遵教主法谕!” 苏灵风点了点头,当下催动了覆雨翻云兜向着金曦法境之外遁去,说来也是奇怪,他身在法境当中的时候,自家的修为便恢复到了腾云的境界,而一入小诸天界便又成为驱物的修为境界,因此苏灵风十分敢肯定,这小诸天界内一定有什么玄机,不然绝非会是如此。 出了金曦法境,苏灵风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目瞪口呆,只见四周的巨石不知何时已然倾倒,橙红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开了一轮拱门样子的黑色屏障,自那屏障当中三三两两的涌来身骑方才那似马非马之物的兵卒,这些魁梧壮硕的骑兵手持巨刀,冲进那些黑风族的群中便是一痛厮杀,那些黑风族的兵士亦是奋力抵抗,不过显然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翻身上了自家坐骑,便被活生生劈死,血流满地,惨不忍睹。 先前他就听说这小诸天界当中时刻都在征战不休,可是却没想到来的居然如此之快,怪不得这黑风族令那些奴隶都没日没夜的打造武器战铠,皆是为了应付虽是而来的战争,想必他们相互都是为了天界这一方立足之地而拼杀不已。 眼下周围早已一片混乱,黑风族中终于有不少兵卒已回过神来和对方厮杀在一起,一时间直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混乱当中谁也没有顾及到苏灵风,双方都是杀红了眼睛,苏灵风只看到对方亦是壮硕如小山,形似铁塔一般,皆生的面目狰狞没一个正常的人形,皆是苏灵风见所未见过的奇异妖族,他们额生独角,嘴角呲着一对尖锐獠牙,喊杀声震天的响,骁勇异常。 “没想到这小诸天界居然还有这等妖魔怪物,这倒是十分奇怪!”正思忖间便看到对方已有一只驱怪杀到自己的近前,苏灵风忙运用驱物之法,施展小诸天云禁擒拿手的挪移身法,身形好似陀螺一般滴溜溜原地急转,与此同时伸手一招,自家刑天剑便在当空画了个弧线,回旋至手中之时便已是准确无误的将对方的头颅削了下来,骨碌的滚在地上。 如此的手段引得好几名妖兵又杀向了自己,一时间剑光纷飞,数位敌手立刻便被斩杀殆尽,一连杀了几人,苏灵风施展身法立刻脱了战圈,隐匿在一块大石之后,观望双方厮杀,直到黑风族的兵士越来越多,都自那一方最高的高台之上顺着粗壮的铁链冲杀而来,只杀的那些妖兵节节败退,不多时只听到天当空中一声沉闷的轰鸣声,三三两两的妖兵皆杀出一条血路,向那当空中的拱门之处奔去,到了其下便有一道光芒罩住他们,被立时摄入其中没一会的工夫就逃了个干净,与此同时天空中的那扇拱门屏障也随之关闭,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息四下里弥漫着,只听哀嚎遍野,不少黑风族的兵卒受伤的翻滚连连挣不起身来。 为首那位黑风族的将领,身披血红战铠,铠甲之上也沾满了血污,抬起头来望向天空一阵,将手中一杆寒光四射的长枪一抖,一股血水便自枪头之上滚落,而后向着众黑风族的兵士一声呼喝,未消片刻黑风族的兵士便都悉数撤离,留下了二三十名骑着怪物四散开去,在轮回之门和周围方圆数十里之外不停的梭巡开来。 这一战惊心动魄,这景象令苏灵风一时想起了自家灵海虚空当中的修罗法境来,那等惨烈的战况也同此地一般,想必这一切也都是尊神在创出七煌天界之时所造成的景象。 “这般下去,却是连一个安稳的落脚之处也没有,这些黑风族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就算抓来一个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想办法回到下边之处,将那些奴隶都解救了之后,先将此处占据,趁着下一次他们拼杀之时,倒是可以趁火打劫一番!” 一念已定,苏灵风便来到了这些悬浮在虚空的巨大石台边缘处,只看到一片虚空茫茫,如今他只有驱物的境界,纵然是能够驾得了覆雨翻云兜,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到下边去。 苏灵风细细一想,自己刚才是被地上那首领用了什么法器带到了这里,想必在此处应该也有,不然他们黑风族的人倒是如何往来呢。 “可是那东西一般兵卒的身上不会有,大多都在首领的手里!”他忽然想到了刚才那位身披血红战铠的首领,在他的身上一定有那样的东西。 心念已定,苏灵风便身在大石后,窥探片刻,只看到一个黑风族巡逻的兵卒向着自己不远的地方而来,这兵卒一边骑着那似马非马的怪物,一边东张西望,倒是显得尽心尽责,看来在这种随时交战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和麻痹大意,不然便会丢掉性命,下场极惨。 只是这些人只不过是将自己的筋骨皮膜锻炼的异常强大,而对云顶天界之上所谓的道法的修炼只一窍不通,因此纵然他再怎么壮硕,在如今驱物境的苏灵风眼中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心念一动间,苏灵风的身形便在原处消失不见,从提纵之后便已是能够驾风飞腾,到了驱物御风百里自然是不在话下,人影一闪间便将那黑风族的士兵后领一提,重新纵到了石头后边,一脚才在对方的胸口,探掌一招,刑天剑凭空显现而出,暗暗闪烁阵阵阴冷的紫芒,剑尖抵在那兵卒的脖颈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一瞬间一气呵成,令那兵卒丝毫没有反应的余地,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是感到脖子上一股深入骨髓般的恶寒传来,那一双毫无眼白的纯黑眼球骨碌碌的瞪在苏灵风面上,喉头不停的抽动着显然是因为紧张和害怕所致。 苏灵风知道就算他说话对方也听不懂,另只手只在自己的头顶上比了比刚才那个首领头盔上一尺长的红缨,而后又猛一发力,将剑尖向前松了松,一丝丝血水随即流了出来,已是被苏灵风刺破了些许。 生死关头谁人能不害怕,虽然这些兵卒刚才看起来异常的骁勇,可是那只是在生死一瞬间,自己也没有料到而已,而此刻苏灵风一双冰冷如刀的两道眼光盯在自己的面上,脖颈上早已一片冰冷,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当下喉咙间咿咿呀呀的叫唤起来,缓缓抬起一只颤巍巍的手指着一边最高的那方悬浮在虚空的石台,喉咙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苏灵风其实不用问他也早已能够猜得出来,那首领肯定是在最高的石台上,那里恐怕也都是黑风族的精英所在,而且也一定守卫着族长的居住之处,苏灵风也不想再细问,只要知道了那些首领居住之处足以,到时候随便寻到一个便能找到下去的办法也就是了。 想到此处随手将刑天剑向前一送,那兵卒便污血横流死于非命,当下顺手将他的尸体一提,扔在了茫茫的虚空当中。 :。: 三百七十一 天道火罗教(二) 而后他便到了这浮岛的边缘之处,向着那最高的岛驾风飞去,只因那些锁链怕是和黑风族撞个满怀,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倒也不错。 苏灵风宛若一道疾风,脚尖轻点便落在了这最高浮岛的边缘处,打眼一看,这座浮岛果然规模最大,沿着其当中一座好似瓮城般的主城,瓮城周围皆是散布着气派的营帐,将主城围在当中。 苏灵风观望一阵,找到了一间位置较为远些的营帐,看到哪里应该好下手些,营帐门前皆由两名魁梧的黑风族兵士一左一右站立守卫,营帐当中也有不少的黑风族士兵忙忙碌碌,似乎都在为刚才一战医治伤员,准备应对下一场随时便可能到来的战斗。 看到这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苏灵风心念一动,身形一晃间便到了那营帐的背后,他不想惊动众敌,只在营帐的近前席地而坐,施展了观听法,看到营帐中果然有一位首领样的黑风族将领,此刻正坐在营帐当中的篝火旁烧烤着一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肉,倒是香气四溢,只见他一边翻转烤肉,一边端起大碗仰脖子咕咕嘟嘟的灌着一股浓烈气味的酒,喝了几大口随即一抹嘴巴显出十分满足的样子。 看到那首领生的比那些兵卒更加魁梧雄壮,浑身得见筋肉鼓胀如球,苏灵风这才知晓他能够当上首领,不过也是力气和武艺比那些兵士高明了许多而已,只不过这样的程度,应该能将对方的神魂摄入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 一念至此,苏灵风便将自家灵海法窍悉数洞开,观想念生之下便看到了对方天灵之上果然有一蓬昏暗的灵光盘踞于顶,想来这灵光便是这首领的神魂无疑。 当下他神魂念出,自家的灵体幻化为自己六道法境当中的罗刹,那狰狞的面目令人不寒而栗,神魂飞掠到了那首领的身前,长吸一口气,后者的灵魂便被硬生生吸纳而出只被苏灵风探手一抓,毫无反抗之力便入了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 看到苏灵风那空洞可怖的脸面,对方的灵体果然瑟瑟发抖,整个人伏在虚空之下半晌不敢动弹,周围画面疾转,二人自一片漆黑的虚空瞬间挪移到了他六道法境的八大寒地狱其一,彻骨的寒冷令对方慢慢失去了知觉,苏灵风径直毫不犹豫,趁着对方已被冰冻的渐渐失去意识,心智在最为薄弱之际,一举入了对方的心境当中,霎时间所有对方的记忆包括语言也一股脑的印在了自己的心中,在对方的脑海中,苏灵风从刚才的一片空白,忽然平添了许多的东西,而那金色铃铛他也已完全知晓,随后他将那首领的已被冻的残损的灵魂随手一抓扔回了先前的他的肉躯当中,而后用自己的心念令他扔掉了酒碗,站起身来目光呆滞向前,缓缓走出了营帐之外,向着后方苏灵风所在之地走来,门口两个黑风族的守卫并没有注意,仍然向着他施了一礼。 这首领尸妖一般行走到了苏灵风的近前,自怀中立刻掏出一只刻满了怪异文字符咒的金铃递给了苏灵风,而后在苏灵风意识的驱使下一步一步的向着这浮岛的边缘处走去,到了边缘之处,天风翻卷,疾风呼啸,而他目光呆滞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跨步子便跌下了茫茫的迷蒙虚空当中没了踪影。 苏灵风手握金铃,看到他跌入其中,却是冷哼一声,心中浮出一阵快意,想到这些家伙将碧宵的门人压迫,也不知道早已死了多少人,在那牢狱当中的景象,苏灵风记忆犹新,因此他丝毫不觉得这些黑风族人值得同情。 那首领消失之后,苏灵风便疾风一般离开了这方浮岛,回到刚才的巨石当中隐匿起来,他取出那金铃,一手轻轻摇动,一串咒语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刚才那首领记忆如今就好似是自己的一模一样,根本毫无差别,记忆犹新,当即便用黑风族的语言将那咒语念诵而出,手中将金铃有节奏的摇动起来,霎时间便看到自金铃当中射出一道精光,在他的面前形成一扇磨盘大小的光幕。 苏灵风身形一纵便入了其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等到落在地面上,他这才看到自己终于又站在了先前那一片地面龟裂的戈壁之上,当下他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中黑风族族长所在的地方就那般悬在当空,橙红色烟云飘过,半遮半闭,显得极为神秘。 随后他看到前方之前那首领所在的城池,又看到那些奴隶依然被狠狠鞭笞,那些没日没夜抡着大锤打造兵器和战铠的奴隶,有些近乎已经被累的虚脱,稍有怠慢便是皮鞭抽打,皮开肉绽,只能强自忍下来继续拼命的干活。 看到此处,苏灵风忽然感到刚才对那些黑风族毫不留情是对的,而现今他看在眼中,也是好一阵气愤和不平,当下便趁四下无人遁入金曦法境当中,来到了正殿内,苏灵风唤过火鸦上人和火云叟令他们速速集结教众,随时等候自己的号令,准备应战。 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听说敌手皆不过是些孔武有力的蛮兵,当下不由冷笑一声道:“教主只管放心,我等已经憋了不知道多久,如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这些家伙不在话下!” 苏灵风却赶忙叮嘱道:“火云前辈莫要大意,在这小诸天界之上,我等修为都会大打折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因此想必你们先前的显形境界的修为都会掉到提纵境,而诸位弟子就更不好说了,也许只有灵动或者入窍的修为!” 火云叟哼道:“这又如何,杀几个蛮兵就算是灵动、入窍已经足以,更何况我们的提纵境界,只管让他们放马过来就是!” 火鸦上人也一瞪火云叟道:“火云师弟,教主所言极是,万万不可轻敌才对,你怎么忘了当年在世间的时候你所受过的断臂之苦,小心些总没错!” 火云叟却不忿道:“我说火鸦师兄,你怎么尽涨别人气焰,灭了自己的威风,上次是咱们太大意被偷袭,阴沟乐翻了船而已,如今我等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有什么好怕!” 苏灵风知道火云叟的脾性,只好说道:“二位前辈,一会见机行事,凡事记住不要轻敌就行了,还是先让我去会会他们!”言罢身形一纵遁出了金曦法境,将金曦令牌挂好在了腰袢,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向着那主城的楼阁而去。 苏灵风之所以下定了决心,倒并非是他莽撞,一来是因为所见的黑风族人皆是那些孔武有力之辈而已,二来也是自己有诸如天雷震火旗这样的至宝在身,纵然是自己的修为掉到了驱物境界,至宝法宝之类应该并不会受到影响,因此对付这些人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其实他也不过是对火罗教教众吃一颗定心丸,并不会真的让他们前去冒险,不然他们也都是方才重生不久,修为并没有完全恢复,到时候他便施展天雷震火旗将蜂拥而来的黑风族拿下,让自己的教众来处理一些善后之事而已。 苏灵风一路大大咧咧的向着主城行去,一只手伸出,刑天剑便被他招在掌中,原本那些黑风族的兵士见状看到苏灵风如此,现实诧异不已,随后便都反应了过来向着苏灵风扑来。 苏灵风手腕一翻,便将飞扑而来的几名兵卒瞬间斩杀,刑天剑随手飞出,又重新飞回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好像他手中的剑从来没有动过。 如此的手段早已看呆了众人,当下再没有人敢随意上前,而那些奴隶也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皆是满面诧异的望着苏灵风一步步向着主城而去。 只是还未曾行走两步,苏灵风的身形却忽然消失了不见踪影,正是他施展了身法,宛如疾风一般卷到前方,顷刻间只听到前方一阵哀嚎和喊杀声,尸首乱飞,正是主城中那些兵卒守卫有不少早已死于非命。 如此神人降临,一时间也令黑风族人手足无措,场面一度混乱,黑风族族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指向主城的方向喊了一句,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保护首领”! 霎时间所有黑风族的兵士便都向着主城的方向蜂拥而至,以图救下自家首领。 苏灵风知晓擒贼先擒王,如今看到这些人果然就只是一些莽夫而已,当下再不留情,身形化作一道清风径直掠入正殿当中,将正坐在主城大殿座上的那首领制住,刑天剑的锋芒直逼对方的胸膛,苏灵风毫不留情的望着他当下运用了黑风族的语言道:“你们这些黑风族的歹人,为何要奴役他人,且害死了多少生灵,今日被我撞见,定要你们灭族偿还!” 却不料那首领却是阴冷一笑,丝毫不畏惧苏灵风的剑锋锐气,反倒将胸膛向前了几寸,剑尖插入他的胸膛肉中,流淌下汩汩的鲜血。 苏灵风先自一怔,他也没想到这首领居然是如此的做法,一时不明所以,奇道:“怎么?你不怕死?” “死?嘿嘿,我们早已经死了,你所看到的一切难道都是真实的吗?嘿嘿嘿!”在说出此话的同时,那首领一双阴鹫的目光变得极为扭曲,一张诡异的笑脸也令苏灵风有些头皮发麻。 “什么意思?”苏灵风禁不住脱口问道。 而那首领居然根本没有答话,只用那扭曲的笑脸依然定定的望着苏灵风而后慢慢的把自己的胸膛送入到了刑天剑的剑锋之内,当下血污横流,却不见对方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只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随即迅速的瘫瘪下去,顷刻间化为一蓬黑色的飞灰没了踪影。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被眼前这个诡异的一幕震惊到了,他自认自己现在已经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是生凭却并没有看到过如此惊骇诡异的一幕,令他难以反应。 便在此刻,外边的喊杀声震天价的响起,似乎都是那些黑风族的兵士将整个主城也围将起来,苏灵风只好平复一阵心境,一手执剑,疾风一般掠出大殿之外。 只见殿门外黑压压的一片,那些黑风族的兵士皆手持利刃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望着苏灵风,那架势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 三百七十二 幻影如梦愁肠断 苏灵风不明白刚才那首领所做到底是何意,那景象实在太过诡异,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生凭也没有见到过这样赴死的人,感觉就像他根本对自己的性命压根就不在乎,舍去自家性命只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情而已。 这才是最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 眼前却见黑风族众兵卒已然围将上来,苏灵风一咬牙关便将手中的天雷震火旗掷在当空中,当下那橙红色的天空中立刻铅云浓密,一声声滚雷闷闷作响,随时在苏灵风施用下,落下凌厉天雷。 当下那群黑风族士兵却丝毫不被苏灵风如此凌厉的手段唬住,士兵当中咆哮连连,忽然山呼海啸一般皆向着他蜂拥而至,围将上来,各自扬着手中得了利器咆哮扑来,似乎誓要将苏灵风撕成碎片不可。 苏灵风看到如此景象也是极为的震撼,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赋予了他们如此的勇气,在面对自己生凭未见的威胁之时却仍然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点的确令苏灵风极为震惊。 他来不及多想,眼看如潮水一般的黑风族士兵大浪一般涌来,随即他便一指轻弹,天空之上数道天雷立刻轰然而落,落在人群当中直如巨柱一般粗壮,瞬时炸响开来,五道天雷立刻在人群中不断的游走,人群中也不知道多少兵卒眨眼间便被劈成了飞灰,这天雷震火旗却是何等的厉害,如今苏灵风只用它来对付这些只懂得些武艺的兵卒,这威力自然是非同小可,这些兵卒还未曾冲到苏灵风的近前便已经锐减一半,当先冲来的早已经化为灰烬被天风吹的无影无踪。 蓦然间,不知道何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空洞的蔑笑,那笑声仿佛就从天空中而发,不停的在整个天界回荡不绝,苏灵风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气血真气居然也是一阵翻涌,心中大吃一惊,看来此人修为果然不俗,看来这小诸天界当真不会这么简单。 随着这笑声回荡开来,四下里的兵卒居然自行的化作一股黑色的烟雾飘然而上,剩下的那些没有被天雷劈死的也都全部化作浓厚的黑烟滚滚涌入天际之上,一瞬间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只有天风肆虐吹过,周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好似刚才所出现的皆都是幻觉。 苏灵风探手一招,将天雷震火旗收了,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龟裂隔壁,不由一脸茫然,他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蓦然间一股狂风自他身后卷起,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自己身后那一方土质大殿,连同殿前的街道在一瞬间都被这股飓风卷起,带起漫天的狂沙,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好似这一切都是他做了一场梦。 苏灵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只飞身而起乘着天风向前而去,如此看去,就连先前自己所在的所谓碧霄仙子的门人奴隶也都无影无踪,有的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戈壁沙海。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刚才所见都是幻象吗?”苏灵风心中油然升起一阵寒意,却忽然想到那扇轮回之门,难道就连那些也都是幻象?如果这样的话火罗教教众,白月族族人,火鸦上人、火云叟、阿那摩难道也都是幻象不成,可是这也未免太过真实了吧。 苏灵风也不再多想,赶忙解下了腰袢中的金曦法境来遁入其中,方入自家洞天之内,便看到天际之上一团浓重的黑云凝而不散,自家慌忙按落覆雨翻云兜感到云中大殿之内,却哪里有什么火罗教和白月族的影子,大殿门前只站立着彩衣、林若莲二人,天河之上连鲅鱼大王和龙虾精还有那雪鳞大蛟也扑腾着立在海面,抬起头来向着当空中那片黑云观望,都是一脸的惊诧。 看到苏灵风赶来,彩衣便和林若莲赶上前来,苏灵风看到二女惊慌之态,不由问道:“方才洞天当中你们可见到火罗教教众和白月族族人?” 二女随即连连摇头,彩衣却是叹道:“方才不久,我正在研习那《玄天本草经》,莲妹妹在仙草园中正在照看仙草,忽然就看到正殿当中有一股黑气冲天而起,凝而不散,我们都以为小主人出了什么事情,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果然,原来这一切都是幻象,可是这幻象也太真实的离谱了些,火鸦上人和火云叟的音容笑貌,火罗教中每一位弟子都是活生生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不存在的!”苏灵风一时间心神不宁,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立时祭出万魂灵珠来,神魂当即遁入其中,在那一方光怪陆离的境地之内,果然他看到了一张张极为熟悉的面孔,而且那都是真真正正的神魂,并非是血肉之躯。 看来众人并没有从那什么轮回之门当中重生醒来,刚才的一切都如同一个梦境,只是忽然醒来的瞬间现实却是那样的残酷。 看到苏灵风一语不发,脸上阴晴不定,彩衣和林若莲互望一眼,皆不知道苏灵风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各自担忧不已。 神魂回到了现实,苏灵风收了万魂灵珠,抬起头来盯着天空中那一团浓厚的黑云若有所思,想到刚才那一个诡异的笑声,想必这一切都是此人在搞鬼,“是了!”苏灵风忽然觉醒,他想到这一切为什么会是一片虚幻的幻影,眼下只有一个解释能够说明,那就是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诸天界,而是有某人所创的灵海虚空。 想到在自己的灵海虚空当中,阿修罗道之内,天兵和修罗兵也在一直拼命厮杀,永无休止,这一切岂不是和他那修罗法境当中的景象如此的相像,想到此处,苏灵风先前那种被对方玩弄感情的愤怒,渐渐化作了一片寒意,能够将自己连同肉身加神魂一起束缚在其中且不被对方察觉,可见其修为定然非同小可,这也就是为何他身在此处,自家原本腾云境界的修为却变作了驱物这般,只因这一切皆是由对方所创的一方洞天世界,纵然无法完全操控被摄入之人,可是却能够在自己的意念当中减弱对方的包括修为,命数等,换句话说,幸好苏灵风身有天雷震火旗这样的天界至宝,只有这些至宝能够完全依照祭炼它主人修为的程度,且宝物本身并没有完全的心智和神魂,所以就算是在灵海法窍当中也不会被任何力量左右。 不管如何有天雷震火旗傍身,苏灵风倒是些许安心,毕竟雷帝原本修为不俗,又将此物重新祭炼了一番,再怎么也能够应对一二。 不过如此一来,苏灵风更是一片茫然,既然此处并非是小诸天界,那么这里一定便是对方的灵海法窍无疑,可是如何才能破之? 苏灵风想到此赶忙在心海当中唤过玄灵子,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事说与玄灵子知晓,也听得她唏嘘不已,也同苏灵风一样满怀怒意,语气中便能够听出,“看来,我一直所希望的,居然是如此的结局,果真如此却让我更对不起你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灵风也不由为玄灵子感到惋惜,毕竟她怀着这一线的希望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如今不惜将自己支到这里来,却是这样的结果,想来她此刻也是一片心灰意冷。 “千叶大师也切莫太过自责,这天界之下如此浩荡,能人异士也多如牛毛,绝非你我这点能力能够掌控了的,所以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够找到办法的!”苏灵风劝慰道。 “唉!”心海当中传来玄灵子一声深深的叹息,“罢了罢了,这一切定然都是天命如此,既然已到了如此的地步,我猜想能够破除这方灵海法窍的办法便只能是找到对方的真身,解除他对这片灵海法窍所掌控的意志,定然是如此,只是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苏灵风点了点头,自然知道要想破除对方的灵海法境就必须要找到对方真实的意识灵体和思想,当年在洞玄真人的灵海法窍当中便是如此,幸好那时候有田观海舍身相抗,毕竟就算是找到了对方也不可能轻易的便能取胜,毕竟这是在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苏灵风深知要做到如此该是多么的艰难。 只是许多次的遭遇早已令他学会了冷静,更加上他修行三大宝经圆满,心境早已异于常人,纵然是他如今面对了这样恐怖之事,乃是他生凭所见,从来也没有经历过的事,可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细细思量这件事到底何解。 初来此处之时,他们先自寻到了玉宸星,而后在玉宸星那一片破败之地找到了所谓的天界之门,而入了天界之门后他便来到了这里,整件事看似顺理成章,只是经过苏灵风细细推敲思量其当中却也有些不大对劲之处,不可能如此巧合,踏入了天界之门便入了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事情发生总有起因,苏灵风细细想来,这起因自然当时那扇所谓的天界之门了。 “难道从刚开始这天界之门便有问题?” 结合当时他所见玉宸星的惨状,到处飘荡着未知名的灰烬,理所当然经过了一番变故,那么如此的变故也是相当严重,导致整个世界的生灵遭到泯灭,这一切到底是谁所为,答案自然显而易见。 玄灵子曾说碧落仙子一直守护天界之门,而如今不知下落,只有一尊雕像立在那里,作为云顶天界的仙者,守护天界之门所在玉宸星的守护着,在遭遇到如此恐怖的变故之下自然会奋力化解,为拯救自家生灵。 而现在却有这样一方诡异的门户存在,这正是说明定然是当年对玉宸星下毒手的人所为,并且当年一定和碧霞仙子相斗,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而将碧霞仙子击败,而落下了这样一个天界之门的谎言,使其后来的仙者或是生灵被引诱而入,从而达到他的目的,想来那些什么黑风族或是与其他种族的争斗,也都是由他一方的意识想象而出的,而那些受奴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年在这玉宸星上居住的人,他们皆受到碧霄仙子开示,乃是碧霄仙子的门人,后来被对方占据,这才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也许那些漫天飞舞的灰烬,有不少便是这些人的骨灰,这个场景却一直延续到如今他的灵海法窍当中。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是咬紧了牙关,细细想来,原来自己倒是中了此人的圈套,当下一手紧紧攥住天雷震火旗,抬起头来向着天空中的那团黑云怒叱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将我云顶天界的生灵祸害到了如此地步,如今你的手上沾满了他们的鲜血,这般行径天理不容!” “天理?哼哼!” 蓦然间一个声音自天空中响起,在自家金曦法境的天际回荡。 苏灵风和众人都是吃了一惊,各自盯着那团黑云,满面诧异莫名。 :。: 三百七十三 天法龙象 只见那团黑云兀自变幻,蓦然化作一个人形来,却是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身青鳞道袍,精神矍铄,双目当中显得极为深邃,那目光正定定的望在众人的身上,他背负着双手望着几人和天河之上的众妖之后,目光便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苏灵风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见到了正主,当下便将手中的天雷震火旗暗暗紧握,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看到了苏灵风的架势,那黑云幻化的人形当即仰首大笑,笑罢方道:“看你这小子也算是云顶天界仙门的弟子,却如何这般没有见识,你若想攻来只管试上一试就是!” 苏灵风一咬牙关,却听到身旁的彩衣道:“小主人,你莫要怕了他,我定然竭尽全力相助!” 苏灵风听罢忙摆了摆手道:“没用的,这里乃是他的灵海虚空,你我现在都奈何不了他,现在在咱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他本来的灵体,而是他用自己的意识通过那黑云幻化出来的而已!不过想来他还是忌惮我手中的宝贝,不敢轻易攻来,不然的话你我早就神魂俱灭在他的灵海法窍当中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此一来被困在他的灵海虚空当中却要如何得脱?”彩衣却是略显惊慌的道。 “不要着急,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且就在他这灵海法窍当中探寻一番,说不得便能找到破解之法!” 此言一出,彩衣连连点头,就在此时,众人只听那黑云人形再次一笑,轻蔑说道:“怎么?不敢攻来吗?哈哈哈!既然你们没这个胆子,就等着在我这天法龙象境被汲取神魂吧!”言罢再次一声得意大笑,那黑云所化的身形立时消散殆尽没了踪影。 苏灵风冷哼一声,赶忙向着身旁的二女道:“你们大家都稍安勿躁,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遁出他灵海法窍的办法,我想此人当年在玉宸星和碧霄仙子一战也只剩下了一缕神魂作祟,并没有实质的灵体,否则我等早就被他打杀,而他现在虽然修为不俗,能够将我等连带神魂躯体一起摄入灵海法窍,可是毕竟只有神魂,且十分忌惮我手中的天雷震火旗,所以他也暂时那我等没有办法,只等我细细探寻一番便可!” 彩衣点头道:“小主人千万小心!若有需要之处只管吩咐就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放心,想他的修为应该不如雷帝,不然为何会对这天雷震火旗如此的忌惮,你们好生看家,容我探寻一番便可!”言罢祭出覆雨翻云兜将自己裹了,遁出金曦法境之外,回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当中。 这一片戈壁失去了刚才所见的景象,空空荡荡一望无际,除了龟裂的褐黄色地面,便什么也没有,当空中原先那一方洞天的门户却是仍然高高挂在橙红的天上。 既然是幻象,那么上空中原先黑风族之处的玄境为何并没有消失?想着,他自怀中准备掏出那只金铃来,可是果不出所料,怀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原先那只金铃早已不知所踪,正如先前的幻象一般一并消失不见踪影。 如今知道了这些皆是幻象,苏灵风这才想起,自家翻云覆雨兜原本也是至宝,并不需要真法催动,当下径直驾着覆雨翻云兜纵上天际回到刚才的法境当中,纵入其中,穿过漫天烟云,却见其下竟是一片混沌,并未见到任何先前的景象。 方才在金曦法境当中听到那黑云人形说过,这方法境号称天法龙象境,他不知道这名称到底是何含义,只是面对眼前这片混沌才知道,这里定然便是这所谓天法龙象境的真正地方了,而下方那一片无尽的戈壁只不过也是对方的意识和想法罢了,就如同自己先前六道法境中人间境界那片无尽海洋一般,根本就没有尽头。 “原来此处才是正主!” 苏灵风心中一沉,一片笃定,一只手稳稳的捏住天雷震火旗,只等着此处法境稍有变故,便施展开来,以不变应万变。 果不其然,蓦地,只见面前这一片混沌泛起阵阵炫光,就连整个混沌当中都在翻搅起来,苏灵风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好似狂风的一片枯叶,无法自己,无法控制,耳边一声声龙啸刺耳鸣叫,一一擦着耳边一掠而过,此刻他无法稳住身形,原本如今便只有驱物的境界,他勉力睁开眼来,看到眼前只有七条巨龙在混沌当中盘旋环绕,纷纷向着摇摇欲坠的苏灵风张开巨口咆哮连连,苏灵风虽然无法控制身形,可是发动起手中的天雷震火旗却并没有压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雷震火旗闪动豪光,自苏灵风的手中兀自飞出,只在那混沌虚空当中凭空闪烁雷光,耀出白炽光芒,电光闪动之时,那些龙形随即退去,雷光照耀之处,那混沌的龙形便隐匿在炫光当中不敢轻易而出,看来到底是有些忌惮这天雷震火旗之威,绝不敢贸然前来。 渐渐地,苏灵风感到自己似乎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再次能够操控覆雨翻云兜,在这片混沌当中前行。 看到此情形,苏灵风的心中不由不屑暗道:“什么天法龙象……” 龙象一说,他曾经在《菩提本愿经》中读到过,此乃是佛家之语,龙与象。水行中龙力最大,陆行中象力最大,故佛家用以喻诸阿罗汉中修行勇猛有最大能力者。 不过道家的龙象若从字面意思理解,便是龙形道象之法,乃是一种奇门遁甲的范畴,眼下苏灵风估摸自己所见应该当是第二种,只是对方虽有龙象道法,不过比起自家天雷震火旗的天雷阵法怕还逊上一筹,因此这些龙形看到电光才如此的惧怕,一时半会不敢以力相拼。 就这样,天雷震火旗悬浮在苏灵风天灵之上,电光不住闪动,护着他在这片混沌当中势如破竹向前飞纵而去,其实苏灵风也不知道这片混沌的尽头在哪里,只是他知道既然这片叫做天法龙象境,应该只是一个境界而已,只有找到施展这方境界的主家才能破之,看起来他也奈何不了自己,而自己也急忙找不到对方,只有在这片混沌的光怪陆离境地中缓缓前行。 炫光翻飞,那七条巨龙虽然仍紧紧跟在苏灵风的身后,却还是不敢上前来,只怕被天雷所伤。 看到如此的情形,苏灵风心中不由一阵纳闷,按理来说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一切产生的东西大多都是念头所生,并不是实实在在的,都旨在将对方神魂降服为主,而自己此刻并非是神魂的状态,天雷震火旗所施展的天雷也是实实在在,如果这些龙真是念头所化的话应该根本就不会惧怕,可是却如此忌惮,这样苏灵风十分奇怪。 “难不成这些龙形有什么玄机和蹊跷不成?” 毕竟此人当年和碧宵相斗,想必也只剩下这一缕残魂不灭,就和玄灵子一般,因此纵然还有灵海法窍存在,也不过很虚弱了,能够有这样的法力,已经实属不易,所以苏灵风敢断定,这些巨龙一定是对方的神魂所化,就算不是也和他原本的残魂有些关系。 想到此处,一边暗暗用口诀催动天雷震火旗,一边故意将自己的注意力自那些巨龙的身上挪开,趁那些巨龙不注意之时,当下发动天雷大阵,打出数道洪雷向那些巨龙而去。 这一着令那些巨龙猝不及防,天雷的速度仅在电光火石之间,顷刻间便结结实实的轰在数条巨龙之上。 天雷所击之处,果然分崩瓦解,那些巨龙各自哀嚎一声,化作一道极亮的光芒消失在一片混沌当中,顷刻间七条巨龙化为七彩玄光融合在了一起,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来,那正是与刚才黑云所形成的人形,无论样貌穿着打扮皆是一般无二,只见这人形闪烁阵阵七彩光芒慢慢的黯淡下来,整个身形又化作一颗炫目的石块,悬浮在原处。 苏灵风见状登时一怔,为何会变成一块石头? 当下他纵云赶到近前,只看到那石块乃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碎片,一边圆润,另一边却是布满了犬牙棱角,很显然是被什么力道硬生生轰碎了去。 心中想着他便抬起一掌,将那碎片探手招在了掌中,这碎片方才触手之下,周遭的一片混沌立刻翻转黯淡,悉数消失不见,而眼前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整片沼泽迷迷蒙蒙布满了浓郁的雾气,什么也看不到,自己被包围在浓雾当中,只有耳旁响起一阵阵好似耳语一般淅淅索索的话语声。 那声音苏灵风根本听不懂,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只是在他耳旁一直不停的絮叨,令他好一阵心烦。当下他忙凝神归元,一片清净之心,佛家宝经在他心中萦绕,顷刻耳旁那好似魔咒一般的呓语这才渐渐远去,四下里变得一片死寂。 苏灵风睁开眼来,手中握着那碎片,只见此物闪烁着盈盈光芒,明明灭灭十分玄奇,他实在不知道此是何物,赶忙在心海当中唤过玄灵子,将刚才的一幕仔细的问询一番。 玄灵子在心海当中一阵沉默,好似也在思索着,片刻后方道:“听你的描述,这碎片应该是锁魂珠,能够将神魂收纳束缚在其中,听你如此一说,既然对方乃是残魂,而这锁魂珠又变成碎片,当初一定是有谁将他的神魂拘禁于此,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竟被打碎,所以他的神魂才得以暂且苏醒,且是以残魂的状态。” 苏灵风听罢,心中这才盘算一阵道:“那只能是当年碧霄仙子所为了,只是不知道这锁魂珠到底是被谁打破,令他在玉宸星上布下这样一个陷阱来!” 玄灵子赞同道:“应该是如此,而且看这情形,此处怕也并非是他的灵海法窍,而是在这锁魂珠的一方洞天之中!” :。: 三百七十四 不灭道法 金翅天鹏 “那也不对啊!”苏灵风听到玄灵子如此一说,心中更是一阵奇怪,“那刚才的幻象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很明显应当是灵海法窍所致……” 玄灵子也陷入一阵沉默,一时间就连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灵海虚空还是这锁魂珠当中。 站在这一片茫茫浓雾的沼泽当中,苏灵风也是一片茫然,他手握锁魂珠的碎片,只看到自己周围几尺之外都是迷蒙的一片,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心海当中又传来玄灵子的声音道:“不管是灵海虚空还是锁魂珠的洞天,想必此意是需要寻到其余的碎片,将这锁魂珠寻找完整,悉数将其毁去,这样才能彻底摆脱离开这里!” 苏灵风听玄灵子所说有理,心中也是有这个想法,只是并不知道下一块碎片却要在这沼泽当中如何寻找。 “管他的,反正第一块已经找到,转不如先将第一块毁了,然后再想办法寻找下一块!”想到此处,苏灵风低头望着手中的碎片,暗暗运起木之灵气,将真气汇聚于掌心,虽然此刻他只有驱物境界的修为,不过驱物境能够在十丈开外轻松轰破顽石,想必这碎片定然也不在话下。 顷刻间,苏灵风一咬牙关,将碎片掷在当空,运起真气于当空中轰出一道凌厉劲风,只听“喀吧”一声脆响,那碎片登时被击的爆出一蓬光雾,化为了齑粉。 刹那间一溜玄光,自那碎片中窜出,在这片沼泽的浓雾当中盘旋好一阵,方才悬停在苏灵风的面前,只见这团玄光明明灭灭,好似一团鬼火一般,其当中发出阵阵“淅淅索索”的响声,苏灵风仔细听去,似乎在向着自己说着什么。 看到这般情形,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心道:定然和千叶大师想错了,击破这锁魂珠,并不会将他消灭,而是将他释放而出,先前自己所经历的什么天法龙象,皆是这锁魂珠的自保防卫才对,而自己如今不但破掉了禁锢之法,更是帮助他毁去了碎片……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恼怒,先前轮回重生了自己教众却发现乃是一场虚幻,苏灵风便怒火中烧,那是一种被人愚弄,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 而自己面前这一团玄光,十有八九便是对方真正的残魂无疑,如今他得了自由些许自有更是能够在自己的灵海虚空当中呼风唤雨,更难应付。 苏灵风紧握双拳,却听不到对方如同蚊纳般的语声,他压住心头的怒意,施展观听法,细细听来,只听一个阴惨的笑声传入耳中:“嘿嘿嘿!看你如何能分得清哪里是洞天之世,哪里乃是我灵海虚空,先前那所谓的天法龙象只不过是锁魂珠的一方不入流的洞天,而现在才是本护法真正的灵海虚空,刚才果然上当了!哈哈哈!” 一声得意的狂笑,使得苏灵风心中恨意大生,直将钢牙咬的喀吧作响,恨声道:“你究竟是何方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方却再次一阵大笑,那玄光渐渐没入身后那一片迷蒙的浓雾当中没了踪影。 “看来这次一定是他灵海虚空没跑了,必须打气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苏灵风将天雷震火旗紧紧握住,只细细感受着周围一丝一毫的变化,警惕应对,果然顷刻间周围的浓雾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动静搅动的疯狂翻涌起来,随着浓雾的翻滚,其中一阵阵巨大的隆隆巨响也随之传来,这响声连贯且巨大,苏灵风感到整个大地似乎都在为之颤抖不已。 未消片刻,前方那浓雾当中赫然显现出一条巨大的黑影,那黑影在雾气当中却是如此巨大,显然并非善类,那轰隆的巨响也随之到了近前,苏灵风抬眼望去,浓雾被赫然驱散,一个庞然大物也随之显现而出,那是一条狰狞可怖的巨蟒,只见此物小山一般高大,巨大的蛇头怒目铮铮,血盆蛇口当中吐着腥红的芯子,身形好似巨树一般粗壮,每每向前移动,身躯收缩之时整个沼泽便一阵剧烈的颤动,那景象当真恐怖至极。 “莫不是他灵海法窍中所化?如果真的是,却为何能够拥有实体的身躯?”苏灵风心中有些奇怪,可是如今却容不得他多想,只将天雷震火旗呼啦啦展开,飞旋而上,在这片虚空当中不知从何处招来一片浓郁的云海,天际响起一片隆隆巨响,数道天雷在云层当中闪现,随时准备对这条巨蟒劈下。 这巨蟒随即昂首望天,腥红的芯子吐露片刻,巨口陡张,周围立刻形成一片风息,这阵天风越发强烈,将整个茫茫沼泽的浓雾翻搅的如同揭开了热锅,苏灵风心头一凛,仔细感觉一阵,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仔细望去,却见周遭那些浓雾皆向着那条巨蟒的口中疯狂灌去,这飓风并不是巨蟒喷吐而出,而是它在向着四周吸纳,似乎要将整个虚空当中风息都吸纳在它的口中。 直到这条巨蟒两腮鼓掌如巨球,这才停止了吸纳,而后向着当空中那天雷震火旗狂喷一口飓风,这股飓风直有毁天灭地之势,令人目不能睁,径直破开浓雾涤荡而去。 “糟!”苏灵风暗叫一声,便看到天雷震火旗所汇聚的浓重云朵悉数被这飓风吹得烟消云散,霎时间天雷震火旗本身也如一条狂风中的丝巾,被吹得疯狂摇曳,再也悬浮不住将被卷向天空深处。 苏灵风赶忙念动天雷震火旗收纳口诀,这才好不容易令那宝旗劈风斩浪,回到了苏灵风的手中。 周遭飓风咆哮,刮得人目不能睁,吹得迷迷蒙蒙,周遭雾气快速弥漫,风利如刀,切割的苏灵风周身好一阵火辣辣生疼。 “好厉害!看样子此人的修为果然厉害,就算比起雷帝来也不遑多让了,怕是说不得还在雷帝之上!”想想也是如此,毕竟能够将碧霄仙子击败,将整个玉宸星诛灭殆尽,其实力自然不会弱。 玄灵子曾说,云顶天界有云顶三仙,乃是洪虚道祖、碧霄仙子、八目天龙神。如今这云顶三仙两位已经仙殒,剩下一位沧溟海的龙族至祖八目天龙神不知所踪,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 云顶三仙都是各创一派的人物,洪虚道祖自不用说,碧霄仙子创立碧落剑派不说,乃是守护天界边缘的真仙,八目天龙是为天海之祖,都不是一般的人物,乃是雷帝、金陵仙君等仙所敬重的仙长,而如今对方能够将碧霄仙子连带神魂也一并诛灭,自己虽然也被她封在锁魂珠当中,可是神魂却是保住了,还能施展如此厉害的灵海虚空之法,明白这一层,苏灵风终于知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哪里是其对手,况且如今自己怕是在锁魂珠当中的作用下,修为仅仅只有驱物的境界。 苏灵风脑中转的飞快,思忖间,那条巨蟒已然到了苏灵风近前,巨大的蛇头探了下来,一双灯笼一般的巨眼,紧紧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那目光仿佛是死亡的凝视,令人仿佛置身于万丈冰窟当中,巨蟒那条芯子距离近些,宛若手臂一般粗细,近乎撩在苏灵风的面门上,一股钻脑的腥臭味道,险些使得苏灵风窒息而眩晕过去。 与此同时,周遭的疾风盘绕在巨蟒的身畔,苏灵风只觉自己的身躯好似有万千刀片在切割不一般痛苦不堪,蓦然间巨蟒血盘大口赫然张开,一股强烈的吸纳风息随即而来,这力道强的可怕,那巨口当中仿佛一个深邃无比的旋涡,苏灵风感到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浑身上下也轻飘飘的,,随时能飞将起来,好似这巨大的吸纳之力连自己的神魂也能够一并吸出来,纳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等待他的自然便是俱灭的下场。 这种恐惧乃是他生平未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也未曾感到如此的绝望和恐惧,就连那时候面对比他强上许多的敌手都没有感到如此的绝望。 “这就是强者对弱者的碾压吗?我……我还是太弱了吗?”心中这个念头方起,意识却在一点点的模糊了下去,眼见巨蟒口中的那片旋涡在不停地放大,心海当中玄灵子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他,就连许久未曾出现的小玉也在不停的唤他,只因他们皆是身在苏灵风的灵海法窍当中,自是能感受到他的心境,若是苏灵风神魂俱灭,万劫不复,她们二人自然也会随之消亡。 就在他已是半梦半醒之际,忽然,他的意识却又变得清晰起来,一蓬萦绕的妖气自他怀中涤荡而出将他周身团团包裹,硬生生将那巨蟒所施展的凌厉风息悉数平复下去。 那巨蟒登时闭上了巨口,好似忽然撞见了什么恐怖之物,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直退了数十丈这才停下来,那一双原本狰狞蛇眼此刻变作一片惊恐,望着苏灵风巨大的身躯抖动不停,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敢再动。 此刻这股阴冷无比的妖气,仿佛是从万万年冰渊当中吹出来的气息一般,冷的令人痛彻心扉,这沼泽周围的雾气一时间也被硬生生的冰冻住,凝固在当中,变成一片不着边际的薄纱,景象诡异至极。 “你……你是谁?” 忽然间在天空当中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这声音自然是这片灵海虚空的主人。 “我……我是谁?我当然还是我……”苏灵风心中也是暗暗称奇,禁不住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怀中,那至寒无比的妖气正从此处蔓延而出,将他周身包裹。 “难道是那东西?”苏灵风心中一沉,下意识的用手将妖神令取了出来,只见那令牌登时脱手飞出,在当空中放出茫茫的妖气,令周围的雾气霎时间消散殆尽,而对方的真身也出现在了当空中,再也无处藏匿。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你的身上,你到底是谁?”当空中再次响起他惊恐的问话,只是苏灵风依然一片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片沼泽四处根本看不到尽头,只有一株株枯枝败叶散落各处,是不是咕嘟嘟的冒着黑色的泥泡,妖神令悬浮在沼泽上空,绽放着幽绿色的浓郁妖气,渐渐将沼泽的上空也变作一片妖气迷蒙,忽然只听一个空洞声音仿佛来自九幽炼狱当中,“金翅天鹏!难道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 三百七十五 天河灵境 当空中显现出那身着金鳞缎铠的面容阴鹫的人形,正是方才在自家金曦法境当中的那位。 天古妖圣称他为金翅天鹏,苏灵风如今看他的面容样貌果然和大鹏鸟极为相像,想必就是他无疑了。 只见那金翅天鹏显现而出,听到了天古妖圣的话语,登时在虚空当中,身形一曲悬空单膝而跪拜道:“未想妖祖居然出世,天鹏不知是妖祖,还请赎罪!” “你我一别,已是万千轮回,亘古悠悠,唯有一缕残魂不灭,今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数造化吗?” “妖祖所言极是,还请妖祖指点迷津,如何光复我天界!” “七煌天界今动荡不堪,乃是我光复之机,如今我的三个分身已然回归本体,现在只要塑成灵体之后你我便能再次光复我天界,可趁虚而入在这小诸天界令这少年郎打出一方天地,从而一步步将七煌天悉数臣服!现在你要全力帮助于他,寻找塑成灵体之法,不可怠慢!”天古妖圣言罢,便见当空中那妖神令兀自飞回到了苏灵风的怀中,再也没了动静。 苏灵风心中一片愕然,“塑成灵体之法?莫不是偏偏要通过这样的办法塑成灵体吗?看来这小诸天界有什么轮回之门都是金翅天鹏造出的谎言罢了,哪里有什么轮回之说,看来若是想塑成灵体,就必须按照天古妖圣和金翅天鹏的意思,况且如今自己无法和对方相抗衡,若是丢了性命,谈何什么塑成灵体,将来为自己族人解除恶咒之说!” 苏灵风的脑中转的飞快,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当空中的金翅天鹏忽然到了他的近前,一双阴鹫的双眼望在他的脸上,就这么看了他好半晌,忽然开口道:“不简单啊,少年!小小的年纪居然找到了妖族的三位分身,看来你确是冥冥之中为我妖祖复兴天界的希望,怎么样?想必你也有了妖祖的血魂之契,日后妖祖光复天界之后你也可修得通天的本事,如此何乐而不为?” “是啊!血魂之契……”此物如今也似梦魇一般在他的心中不停的萦绕,他不知道玄灵子还能够坚持多久,可是现在的他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就在苏灵风忖思的当口,金翅天鹏蓦然朗然一笑,那条金鳞巨蟒霎时间便被他吸纳入了巨口当中,周遭那一片无边沼泽也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回到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境地之内。 随即金翅天鹏那一尊虚幻的人形光影就这样飘荡在苏灵风天灵之上,只听他道:“我方才诱你毁去了第一块锁魂珠的碎片,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去找那第二颗了,放心这锁魂珠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看你将那九条巨龙轻易的便破解掉,所以只管按我所说就是!” 苏灵风心中却是苦叹一声,他明白如今自己算是为虎作伥,可是有血魂之契所羁绊,令他不得不如此这般,说不定在找到为天古妖圣塑成灵体之法后,阿古娜、玄灵子、包括白月族族众,自家火罗教教众都能够获得重生,想到自己女儿苏忆云那期盼的目光,苏灵风的心便为之一动。 可是当他忽然想到阿古娜那时是因何事而灭掉自身,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今后就算将阿古娜复生,她得知一切真相,会开心吗?而且那天古妖圣一旦复苏,七煌天界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到时候会有自己的活路吗? 苏灵风心乱如麻,一边思忖,一边驾驭着覆雨翻云兜在这片混沌当中飞纵前行,未消片刻便见前方乃是一方高台,就这样悬浮在虚空当中。 只见那高台好似祭坛,直有四根大柱高耸向天,一片白炽的光芒自那高台上闪烁而出,天灵之上的金翅天鹏随即说道:“那便是第二块碎片,四根大柱之上各有四只异兽守护,不过我想也差不多同那九条巨龙一样,并不会难缠!” 苏灵风听罢,随即将天雷震火旗招在掌中,向那高台纵去,果不其然只见由四根巨柱绽放的光幕直将祭坛当中包裹的密不透风,四根巨柱之上果然刻有四只异兽图案,皆是亘古之时,大荒海经中所记载的古兽,只是这些古兽也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而已,也都只有神魂在此,看来这锁魂珠定然不知是被谁将这些异兽的神魂拘禁在此,从而守护此物,由此可见这东西并非是什么玄奇的至宝之物,苏灵风估摸着,当时此物在碧宵仙子的身上,碧霄仙子为了玉宸星和镇守云顶天界,力战金翅天鹏,后来两败俱伤之下,自至宝法器悉数被毁,眼下也只有身边这不入流的法器能够施用,万般无奈下这才将对方的残魂纳入锁魂珠当中,当时金翅天鹏也是无力反抗,只能被纳入其中,只是碧宵仙子伤势最重,神魂也是受损严重,做完这一切便悄然而逝。 苏灵风心中一阵矛盾,碧霄仙子乃是碧落剑派的创教之人,更是云顶天界的一代巨擘,她费尽心血,更是舍去自身方才将妄图侵入的云顶天界的来犯之敌拒之门外,而自己如今却背道而驰,若是碧霄仙子在天有灵,定然不会饶恕自己的罪过,“可是,可是他却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确是无能为力,只能这样去做!”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将牙关一咬,暗叫一声:“碧宵上仙,您在天之灵请原谅我我所做的一切吧!”言罢闭上双眼把心一横,默诵口诀,手中天雷震火旗随即飞腾而起,五道天雷汇聚于顶,形成一道轰天的天雷直向那道屏障劈去。 “轰隆!” 只听一声轰天巨响,耳中传来一个惊天哀嚎,细细听来,似乎正是那四只巨兽所发出,谩不要说屏障,就连整个祭坛高台也被轰的七零八落,随即苏灵风探手一招,便将第二块碎片招在手中,苏灵风拿出先前第一颗来,便感到一阵强大吸纳之力,两块碎片当即紧紧的吸附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果然是一个半圆形的球体。 心中虽有强烈的罪恶感,可是心中究竟叹息一声,暗暗祷告碧宵上仙,今后若有机会定要全力补偿。 “好了!第二块找到了,现在随我找第三块去也!” 金翅天鹏当下忽忽悠悠漂浮在这片混沌当中,向前而去。 苏灵风驾驭这覆雨翻云兜一边跟随在他的身后,只是心中不由浮出一阵奇怪之情,按理说自己天雷震火旗施展都斗他不过,他既然还有如此高明的手段为何不自己早早的破开这锁魂珠,也不就脱困了? 思来想去实在是忍不住,将这个问题向那金翅天鹏问出。 金翅天鹏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个什么,这锁魂珠原本不是什么玄奇的宝贝,可是偏偏却被那妮子施展了不知什么手段,在这锁魂珠当中形成这样一片无穷的混沌之地,专门禁锢神魂,谩不要说我现在是一缕残魂,就算是正常的神魂下我都不能保证能够离开这里!” 苏灵风还是奇怪道:“纵然是这样,那你不也在这里获得自由之身,并没有将你禁锢,而且你不是也能够施展灵海法窍,将我连身躯也一并能够摄人其中?” 金翅天鹏嘿嘿一笑道:“没看出来,你这小子的好奇心倒是不小,唉!既然你与我妖祖有缘,告诉你也无妨,本座麾下原本有两位护法,一位便是你刚才看到的金鳞吞天蟒,还有一位霹雳血纹虎已是为本座牺牲死去,它们都是亘古大荒海之上的异兽,可惜若不是那虎儿舍去自身震碎锁魂珠,我怎么可能会等到今日,残魂如何能够挣脱束缚,施展了灵海虚空,来将你们这些想要离开云顶天界的人引诱而入呢?” “原来如此……” 苏灵风不由闭上了嘴巴,想到刚开始身在金翅天鹏的灵海虚空当中果然只以为这是小诸天界的轮回之门,那幻象令他空欢喜一场,现在想来心中不由仍一阵怒意。 只是怒归怒,眼下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先由这金翅大鹏而去,只是二人说到此处,那金翅大鹏却忽然问道:“看来你这小子居然也有一众教众,居然是一派教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中人吧?如此正好,待会破去了这恼人的锁魂珠,随我正好一起前往小诸天界寻找天河灵境,到了那里便能够一举为你的一众朋友麾下之人塑成灵体,岂不是快哉?” 苏灵风自小一切经历直到此刻,哪里会被他一句话便能轻易诓骗了住,姑且不说金翅是真是假,就算他所说是真,等到真正到了那所谓的天河灵境为天古妖圣塑成了灵体之躯,哪里还会由得了自己,毕竟一旦妖圣复醒,自己灵海中的血魂之契定然邪法大增,仅凭玄灵子此刻的程度定然不可能在抵挡下去,到时候自己的神识和灵窍都被完全的吞噬殆尽,哪里还会有什么自己的思想,看来这血魂之契与先前狡灵的七煞玲珑心一般无二,没了思想,他也不再是苏灵风了,还谈何为玄灵子、阿古娜还有白月族火罗教众人来塑成灵体呢? 不过虽然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但是却算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看来小诸天界当中果然还是有能够塑成灵体之处的,不管怎样这个消息倒是令苏灵风的心头为之一振。 二人说话思忖间,周围这一片混沌蓦然如海啸一般翻涌,形成一个极高的光墙直向苏灵风和金翅天鹏推来,金翅天鹏忙自一声大喝道:“这便是那妮子所施展的灭魂杀海,但只对神魂有着强烈的损伤作用,我那虎儿便是在此收了重创,你身躯尚在,只要像平素那样凝神归元,保持心神空明便可安然度过!” 苏灵风听罢,随即抱元守一,只在这一片混沌当中被覆雨翻云兜稳稳托起,当下闭目凝神,立刻心中空明,入了状态。推荐:.rmenda 三百七十六 小诸焚天境 苏灵风一时间观想念生,佛家无我识的状态很快进入。无我识,即无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清净之法,既已无我,又何谈身外那所谓的灭魂杀海?这正是《菩提本愿经》的大乘所在。 不多时,一片寂静,苏灵风观想一婆罗天,婆罗天同道家一周天论理相同,他缓缓睁开双眼,再次感知周围,哪里还有什么灭魂杀海,而是一片静谧,黑暗中正有一点光亮在不远处闪烁不停。 苏灵风催动覆雨翻云兜缓缓飘然到了近前,只看到前方乃是一块磨盘大小的灵贝,灵贝张开双颌一块幽光四溢的碎片正安静的置放其中,苏灵风不由心中感叹,也不得不佩服碧霄仙子当年为了守护云顶天界的决心和付出,苏灵风如今心中也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的暗下决心,毕竟自己乃是云顶天界中的弟子。 探掌而出,将那第三颗碎片也纳在掌心中,他当即便将那一半的碎片取出,同样形成一股吸纳之力,将这块碎片也合拢而上,终于只差一块碎片,苏灵风感受着温热,将珠子的碎片暂且放入怀中,蓦然周遭那原本抵挡的混沌炫光终是恢复了平静,缓缓的流转不停。 “不错!厉害,果然有两下,不然你也绝不可能能够找到妖祖的三位化身。”金翅天鹏那一缕神魂飘荡而来,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之色。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块,找到之后,这锁魂珠便会彻底瓦解,我们也即可到那小诸天界当中,但是关于如何前往天河灵境的方法,待出去之后我再向你详尽说明!” 苏灵风点了点头,现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也之后硬着头皮向下走去。 虽然在这一片混沌当中金翅天鹏对这四块碎片的地方看来都了如指掌,但想必也是无可奈何,这期间也被他守株待兔诱骗而来不少,但是其实力却是令他大失所望,直接在他的灵海法窍当中被那巨蟒所诛杀。 直到等到了苏灵风的出现,没想到居然与自家的主人再次相逢,这一切想必在冥冥之中像是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玩笑。 二人又在混沌当中飘飞一阵,便见前方混沌当中的炫光蓦然闪动起来,耳中只听一阵阵隐隐的雷声,这声音令苏灵风听起来却是那样的熟悉。 “天雷?”苏灵风暗道:若是在天界之上,应当叫做天雷才对! 他向前纵去,一头入了雷声隆隆的混沌炫光当中,果不其然在光怪陆离的炫光中夹杂着不少雷光闪动,苏灵风不得不将自身灵木清风诀运转而起,虽只有驱物的境界,可也好过寻常的状态。 看到周围雷光闪动,可是看起来似乎就和自家那天雷震火旗先前没有祭炼之时差不了多少。只是现在他手中的至宝早已被雷帝重新祭炼了一番,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苏灵风当下也不犹豫,将天雷震火旗施展开来,这面宝旗立时猎猎作响,兀自飘飞在炫光当中,迎合着周围的雷光,交织成一片绚丽的电网,电网缓缓的转动,在苏灵风的操控之下缓缓汇聚在一起,变作一个硕大的雷电光球,只听得一声轰然炸响,天雷光团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竟然将周遭那混沌当中的雷光悉数吸纳而出,一道道附在那电光团之上,光芒变得越来越亮,只照耀的人目不能睁。 随着混沌当中电花被汲取而出,天雷震火旗也自绽放出白炽的光芒,直到混沌周围再也没有任何的电光肆虐,苏灵风这才念诵了收取的口诀,天雷震火旗那光芒这才开始渐渐敛去,缓缓飘落回到了苏灵风的掌中,他方才接过宝旗,却感到出手一阵酥麻,忙自翻过来一看,没想到天雷震火旗之上的电光图案居然比先前还要光亮了许多,难道说是因为这天雷震火旗居然能够将那雷电汲取化作自己所有? 这个发现令他不由啧啧称奇,他联想到自己师父木灵仙所传授的清心玄木道修炼到了极致也正是运用天界当中一切草木之灵壮大自身的修为,想来雷帝这天雷之法应当也是云顶天界的道法所修炼,自然当是同出一辙,一瞬间混沌当中的雷电被天雷震火旗悉数汲取殆尽,反观这宝旗倒似乎居然变强了许多,旗面上的图案更加清晰和绚丽,欢快的闪动着电芒流光。 苏灵风收了天雷震火旗,便看到四周混沌的光芒流转随即越来越慢,直到前方又有一点亮光冉冉升起,苏灵风这才心中一动,纵云而去,探手一招便将此物招在掌中,仔细看去正是那第四块碎片无疑。 立时他的身后边蓦然听到了金翅大鹏的声音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如今这锁魂珠当中的那妮子加注的魂灵已破,这珠子便成为了一方普普通通的洞天法器而已,再也无法束缚住我了!” 苏灵风将怀中先前的残破珠子取出来,这第四块当下迫不及待的被吸纳上去,而后整颗珠子便由内亮起明亮的白芒。 “毁了它!不用再犹豫了!”金翅大鹏因为太过激动,语声变得迫切,目光中也激射出一片炽热。 苏灵风默默叹息一声,随后便将心一横,一咬牙关,运起灵木清风诀拼尽全力即将真气汇聚于双掌,随即重重的合在一起。 “喀吧” 只听一声闷响,一股如磷粉一般闪动着光芒的碎屑自苏灵风的双掌之间汩汩流出,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晃动的苏灵风险些稳不住身形,许久许久周围这些炫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由外寸寸撕裂开来,发出令人揪心的“咔嚓”脆响。 一片片迷离的星辰却自那缺口当中显露而出,不多时这片混沌之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置身于一片漆黑的虚空当中,苏灵风看到周遭除了那些不计其数的昏暗星辰之外,只有四团如棉花糖一般的光团由近及远,悬浮在这片无边无尽的虚空天界当中。 “莫不是那锁魂珠的境地已破,终于算是到了小诸天界当中了?”苏灵风揉了揉眼睛,心中一阵好奇。 “不错,这里便真正是小诸天界当中了!”身后的金翅天鹏似乎看出了苏灵风的疑惑,在他身后随口说道。 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一颗紫黑的珠子上,那金翅天鹏的残魂正悬浮其上,残魂无法离开寄魂之物,包括洞天之宝,修炼之人的灵海法窍都行,就好似玄灵子那样一般,一旦离开便会被天风极易吹得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眼下金翅大鹏虽然已经彻底在苏灵风的帮助之下摆脱了锁魂珠和碧霄仙子的禁锢,可是残魂之下还是暂且无法离开这已是空壳一具的锁魂珠本体,正因如此,这件法器便被金翅大鹏残魂的浓重妖气染得通体紫黑一片。 “你应该看到了吧!”金翅大鹏那虚幻的残魂向着前方不远那最近的一处光团道:“那里便是小诸天界四境之一的小诸焚天境,小诸天界共分为这四处天境,常年混战不休,自打那仙主死了之后便一直就是这般,所以之后会危机重重,想找寻找天河灵境的线索怕也得先从那里开始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明白金翅大鹏一定知晓那天河灵境的种种,只不过却也不太详尽,原本也是在自己纵横天界之时方才听到的传说,而今被碧霄仙子弄成了这般模样,自家残魂身在锁魂珠当中也无时无刻在仔细回想那时候所知天河灵境的一切,奈何毕竟还是所知有限再怎么回想也是无济于事。 “此处乃是小诸天界的星海虚空,还是莫要在此过多逗留,这里的天风比云顶天界更甚不如先前往那小诸焚天境之后再做打算!” 苏灵风身有血魂之契,而这金翅天鹏也算是天古妖圣麾下护法,因此暂且也不能随意开罪于他,况且还要问询他关于天河灵境的详细之事。想到此,便点了点头道:“那就请天鹏上仙随我一起前往吧!” 金翅天鹏再不多言,残魂遁入珠子当中悬浮在虚空中,苏灵风探手一招便将那珠子招在手中,与妖神令一起放入灵血宝罐当中。 随后他便催动覆雨翻云兜,向着那团小诸焚天境疾纵而去。 在这小诸天界的虚空当中,身边随处可见那一颗颗昏暗的星辰,苏灵风估摸这些星辰也都同云顶天界一般乃是一个个空洞之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疾飞之下周遭天风如一片黑纱狂卷,阴冷如冰,果然要比云顶天界之上的天风厉害数倍。 好在苏灵风周身这团覆雨翻云兜并非凡物,倒是能够抵挡一二,只见他一路破开阴冷的天风,很快便飞纵到了那小诸焚天境的近前,近处看来这片境地巨大无比,一丝丝火红的云彩围绕疾飞,苏灵风破开云雾,直入而下,穿过层层火烧一般的浓云,便看到一片赤色的旷野,好似云顶天界那人伦世间一般的沙漠,只不过这一片茫茫的沙海却是赤红色,踏足其上只感到有些蕴热。 “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荒凉和空旷,看起来就如同金翅天鹏那灵海法窍的戈壁一般,看来极早之时金翅天鹏定当来过此处,后来前往云顶天界便遇到了碧霄仙子才对!” 脱离了锁魂珠只禁锢,苏灵风站在原处,尝试着将自身的真气运转一周天,这才感到自己的修为又恢复到了腾云的境界,心中也不由一阵欢喜,如此一来他便能够飞天遁地,也是极为的方便,只是眼见这小诸天界当中未见寸草,想要修行一番清心玄木道,看来也是不能,现在就算想要依赖玄灵子也是不能,玄灵子尚在他的灵海法窍当中替他全力抵御那血魂之契,正是耗费魂灵之气,也不能前去令她分心,看来眼下也只有在小诸天界当中探出一方天地了。 这般想着,苏灵风便驾云而起,在这片茫茫的血红大漠当中缓缓飞纵前行,现在别说是寻找那天河灵境的线索,就连一个鬼影也未曾看到,直到他直飞纵了七八十里的路程,周围已是变得一片昏暗,似乎进入夜晚,他忽然看到前方一片篝火通明,与天地间的昏暗的赤红相映照,直有说不出玄奇,此情此景纵然是在整个云顶天界当中怕也是难以见到。 不多时苏灵风便飘然到了近前,他知道有这些篝火存在,便一定会有人烟,他怕别人发现,便纵起覆雨翻云兜径直没入天上的火云当中,隐匿自家行踪,看到下方的篝火三三两两只有二三十处,其中更是散落着不少帐篷,一群一群的魁梧壮汉皆围绕着篝火开怀痛饮,篝火上架着一只巨大的动物,正被烤的滋滋冒油。 苏灵风不知道那上边被翻烤的究竟是什么,只见此物口中长了一对一尺多长的獠牙,提醒壮硕如同小山,肉质肥嫩,看那体型像极自家人间的野猪。 苏灵风团身坐在覆雨翻云兜之上,施展了观听之法,只依稀听到他们所说的话语便是原先自己身在金翅天鹏灵海法窍当中那些皮肤黝黑族人的话语,只不过如今苏灵风听来就和原先的话语一样,没想到他在金翅天鹏灵海法窍中汲取的神魂居然此刻派上了用场。推荐:.rmenda 三百七十七 天降神威 其实这也都是那时候金翅天鹏来过这小诸天界所创下的自家灵海法窍,瞬间得到了对方的思想和语言,也算是苏灵风将金翅天鹏的心境分享到了一部分,只不过他并不清楚金翅天鹏怎么会在小诸天界当中,却又离开到了云顶天界。 苏灵风此刻却对金翅天鹏的事并不关心,只一心想要得到天河灵境的线索,只是眼下这场景倒是将自己看懵了,一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这架势似乎就和那灵海法境当中一样,这些人似乎正准备和谁开战。 身在云海当中,苏灵风施展观听法,看到这些帐篷当中有一最大的帐篷,像是首领之处,他观听而出,看到这处最大营帐当中一位身形高大魁梧,梳着冲天长辫的男子,赤膊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形似亚麻的短裤,赤足,他正在一处长形方桌之上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一张兽皮卷,身边坐着一个同样英武挺拔的兵将,只是此人瞎了一只眼睛,用一条白布单紧紧绑住,布单外沾满了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纵然是瞎了一个眼睛,此人仍是精神矍铄,透露出彪悍的霸气,只见他立在那位首领的旁边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张地图,望着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沟壑图画,一时间双拳紧握,好似早已下了必死的决心。 苏灵风也不由心中一动,看起来这些人似乎都是背水一战?怎么变得这般狼狈,莫不是敌不过对方? 只见那首领的脸色一片凝重,眉头紧皱,一筹莫展,忽然将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拍在桌上,怒喝一声道:“岂有此理!我们被前后夹击包围,已经无法脱困了,若就这样回去有何面目去见象王,就算是死也要拼到最后才行!” 那独眼将领听罢也是愤然击掌道:“他们想要取我的性命,也并非那么容易,纵然来了我也要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死就死了,大丈夫当战死沙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灵风听到此处,也是皱起了眉头,看起来他们果然是被困之兽,如此看来倒也颇为悲壮,再看那些营帐篝火前的兵卒,一个个喝的醉生梦死,想必也知道下一次再战怕不一定能够活着了,所以都是酩酊大醉,躺在篝火旁有的甚至痛哭流涕。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这些人纵然是要背水一战,可是这也太过大意了吧,若是对方趁夜前来偷袭,怕都得悉数交代了!余下那些清醒的哨兵也都是摆设而已。” 他话音方落,便听到四面八方一阵喊杀声震天,无数的火把好似夜空中的繁星摇摇晃晃向着正中这片营帐群涌来。 听闻到了喊杀声,那首领随即大吃一惊,回转身子便取下一对开山大斧提在手中,望着身旁独眼副将道:“纵然现在将士们清醒怕也难以与他们相抗,他们将我等围困灭我们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转不如你我拼杀出去,一起战死岂不痛快?” 苏灵风听到这首领的话语心中也不由一阵感慨,眼下他所说也有道理,这首领也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自家这些将士们也早已都人困马乏,伤的伤残的残,早已无力再战,自己则身为首领却不能坐以待毙,如此拼杀出去尚能彰显自家军威。 “末将追随首领乃是我等的福分,请首领下令,我愿随你战斗到最后一刻!”那独眼副将也将一口锋锐的大刀扛在肩头,一只眼中目光如炬紧紧的望着那首领,似乎只等着他一声令下,自己便冲将出去杀身成仁。 那首领双目当中充满了悲怆之意,抬头望天,而后长叹一声道:“可惜我未听从你们的建议,应该退避十数里,先镇守天堑,运用地利易守难攻,也不至于沦落如此!” 独眼副将听罢却是一摆手道:“首领却是说的哪里话,纵然战死沙场也是你我为焚天境应尽的责任,原本我等势单力薄,对方实力强大难以抵抗,这一切都怪不到首领的头上!” 二人说话间,一声声震慑人心的战鼓敲得轰天作响,一群皆上身赤膊的兵将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涌来,其当中有不少都骑着一匹匹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之物。 先前营地当中登时一片混乱,火焰被溅射的到处都是,不多时便陷入了一片火海,那些原本就醉的不省人事的兵卒糊里糊涂便被割去了头颅,有些并未醉酒的也被突如其来的铁骑杀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渐渐的四面八方这些兵卒距离那首领的营寨越来越近,蓦然间这些士兵群中一声朗然大笑:“哈哈哈!今天我要让你们焚天境的人粉身碎骨!” 那些兵卒登时自两旁分开,只见一人身着一袭银光灿灿的重铠,一手紧紧攥着一杆五尺多长的铁枪,枪头沾满了殷红的鲜血,不知道已是杀了多少人,整个枪身上竟有一片电光闪动。 苏灵风见状也不由惊奇不已,看这样子,此人虽是武艺高强,不过似乎也精通些玄门法术,武道与法术相结合看起来倒是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苏灵风却能够看得出来,他充其量不过也只是道家十境的提纵境界,他明白也许这小诸天界当中不一定有什么《天道经》,并且有修炼中人,只是凭借眼前此人判断,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手段,修炼中人原本便对武道不屑一顾,这正能说明若通玄术该是多么的可怕,就算是只有提纵境界的手段,加上原本的武艺,便是如虎添翼。 阴冷的天风将那首领的营帐吹得猎猎作响,一众兵将皆手执兵刃,剑拔弩张,虎视眈眈的望着营帐的大门,只等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忽然,营帐厚重的门帘被撩开,原先那目光锐利的首领信步而出,他的旁边自是跟着那独眼副将,二人皆手持兵刃,各是视死如归之态,只见那首领环看四周,眼见那些兵卒怒目而视,却不由仰天大笑道:“纵然你能杀得了我,却能杀得了我焚天境众生一颗忠诚的心吗?哈哈!狄博罗,你只管放马过来就是,我倒要领教领教你那奔雷枪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哼哼!” 那狄博罗只将双眼一番,脸面上挂面了不屑之意,望着他的神情就好似看着一只即将被自己踩死的蝼蚁一般,“嘿嘿!”狄博罗阴笑道:“勇气确实可嘉,就是可惜了你跟错了主家,你们焚天境大势已去,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我们云澜仙主乃是一位得道真仙,拜在他的麾下,我诸天四境中的生灵都会永享太平!” “呸!大言不惭,说此话也不怕害臊么?”那独眼副将登时反唇相讥,一扬手中的大刀道:“废话少说,要么一起上来,要么你来,我焚天境宁死不屈,战死沙场没什么好怕的!”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狄博罗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你们焚天境从上到下果然都是一个个硬骨头,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我了!” 狄博罗骑乘在那怪物的背上,身形动也未动,手中的奔雷枪却忽然闪动电光,一阵清脆的“噼啪”响声传来,那些凌厉的电花便悉数聚集在枪头之上。 提纵境界拳掌皆能打出激流,轻松击破十丈开外的粗壮树木,这狄博罗也不知从何处得了这杆铁枪,加上自己通些玄术,而这位焚天境的首领虽然看似武艺高强,却似乎并不痛的仙玄之道,因此恐怕会被狄博罗轻松击杀。 “这可不行啊!”苏灵风看到此处记在心中,眼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活人还未曾问明关于那天河灵境的线索,却这样将会被杀了,苏灵风岂能心甘。 当即再不多想,探手一招便将刑天剑招在掌中,丹田气海中的真气随即运转而出,就这样身在天空当中猛然向着身下众人劈出一道凌厉剑气。这气势仿佛凭空打了一个惊雷,气旋却要比周遭的天风还要凶猛百倍,就这样向着狄博罗麾下的兵卒群中卷落。 苏灵风乃是道家十境的腾云境,原本能御狂风,五雷,巨岩,洪流为己所用,伤人千丈之外,身识渐融天地,世间万物,风云雷电皆可变幻,因此纵然是将这些兵卒悉数灭了也是绰绰有余。 霎时间这凌厉的罡风卷入人群当中,便听到一声声哀嚎此起彼伏的响起,残肢断臂不住的乱飞,那些似马的怪物也都惊了无数,撂下背上的骑兵,自己撒腿便跑,一匹匹转眼便跑得远了。 苏灵风这只是一道剑气所致,只因他体内乃是清木宫的灵木清风诀,并非是什么嗜杀的仙法,一切武法若有仙法相加持,纵然只是举手投足,也足可产生极为恐怖的毁灭之力。 一时间狄博罗军中人仰马翻,乱作一团,而狄博罗本人也是被这罡风卷的狼狈不堪,他周身被切割的火辣辣疼痛,幸好身着铁甲,脸面上也是被割裂出数道血口子,只眯着双眼滚落怪物身下,向着天空望去,不知道为何会突如其来卷起这一股罡风。 苏灵风随即又将两指一扣,向着刑天剑轻轻一弹指,那刑天剑于当空立时化作一道霹雳也是,自天而降,只一瞬间便将狄博罗戳了个透心凉,腥热的鲜血溅了焚天境首领满面,他和身旁的独眼副将皆是满面惊惧,二人也自躲在营帐的一角,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会袭来这样一股凌厉神风。推荐:.rmenda 三百七十八 焚天宫 可怜那狄博罗连苏灵风的样子都没有看到便一命呜呼,这便是实力相差的太远太远,而那些狄博罗麾下的兵卒也大多都被剑气所击杀,侥幸未死的也都逃了个干净,一时间场上加上先前死去的人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扑鼻难闻。 营帐当中,焚天境那首领和独眼副将皆站在营帐之内,眼望着眼前那一片惨状,都愣如泥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良久之后倒是那副将先自反应过来,向着首领道:“首领,难道是这些家伙作恶多端连上天也要惩罚吗?” 此言一出,二人便齐齐抬头望天,只看到早已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中不住翻搅着墨色云团,似乎刚才那一道犀利的天风仍余力未尽,一声声闷响仍是隐隐传来。 苏灵风看到二人向着天空中张望不已,自知迟早也要现身,问询这一切到底是何缘由,小诸天界为何如此征战拼杀不休。趁此机会看能不能打听到小诸天界当中关于天河灵境的蛛丝马迹。 想到此便一捏口诀,催动座下覆雨翻云兜向着下方的营帐落了下去。 覆雨翻云兜乌泱泱的排开天风赫然落下,将周遭也沾染的一片湿气,就如大雨过后的空气,十分潮湿。 二人看到这一片云雾当中居然有一个人形正盘坐在其中,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结合刚才的景象立刻想到定然是这位不知名的神人出手替自己解了围,击杀了狄博罗的军队,解救了自己。 他们也绝非痴傻,自然知道对方乃是精通玄术的高人,而且对方出手相救,轻而易举便灭了敌手,这等的修为却该是如何的强大。 当下二人便向着苏灵风单膝跪地拜道:“多谢真神救我等之命,末将沙里古和麾下副将彻多巴感激不尽!” 苏灵风自覆雨翻云兜之上飘然而下,那团乌云便悉数敛入他的怀中,这一手的玄术直把二人看的目瞪口呆,早已忘记了一切,身后更有那些侥幸未战死的兵卒也自一旁屁滚尿流的奔了过来,在自家首领身后跪倒一片,有些仍在酒醉当中,满以为是自己醉酒未醒看到的幻觉。 苏灵风看到众多人跪拜自己,也自知道刚才这一出手怕就卷进了这一桩事当中,不过反正自己也要在这小诸天界问询许多事情,因此便也不管他许多到了众人的面前。 当众人看到自云上下来的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都不由一怔,再看他的样貌众人也从来都未曾见到过,这种长相身形和肤色他们乃是生平未见,若不是刚才苏灵风一展身手,谁能相信如此文弱的人居然能够弹指间便杀了一整个军队,简直乃是闻所未闻之事。 “罢了罢了!你们快都请起吧,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看到你们命在旦夕这才出手相助而已……” 苏灵风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苏灵风知道自己的话他们肯定是听得懂,这都是在金翅天鹏的灵海法窍当中深入心海,这些语言如今在他听来就如同在云顶天界世间一般无二。 “真神,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也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焚天境的上神!”沙里古自是不肯放过苏灵风,看来他们这焚天境想必是危在旦夕,所以看到苏灵风竟然有如此的神通,哪里还能轻易放弃。 “拯救你们?这都哪里跟哪里,我乃另一天界而来,确实有些要事到你们这小诸天界当中,我且问你们,你们这小诸天界当中为何连年征战不休,你们都可曾听说过有天河灵境这个地方存在?” 此言一说,那首领沙里古和副将彻多巴皆是勃然变色,二人互望了许久,当下似有警惕之心问道:“这……敢问上神,您找寻那个地方作甚?” 苏灵风听罢登时眉头一皱,心中登时泛起了嘀咕,暗道:“看来这些家伙如此说话,证明他们定然是知晓那天河灵境的,方才刚刚救了他们他们一命,莫不是这转眼就忘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老大不爽,当下便向沙里古道:“我天界有句俗话叫做知恩图报,望你们若是知道此处便求详尽告知,感激不尽!” 沙里古和彻多巴再次互望一眼,看到苏灵风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悦,想到刚才他的手段,生怕惹得对方一个不高兴,自家一众人也便在劫难逃,当下忙道:“上神却是误会我等的意思,还请上神移步到营帐当中,且听我们慢慢道来!” 苏灵风便随着二人进了营帐之内,沙里古赶忙替苏灵风清理出一张石凳,自己则和副将不敢落座,躬身站立两旁。 只听沙里古拱手说道:“上神,您有所不知,那天河灵境乃是我小诸天界当中一方圣地所在,我二人虽然目光短浅,只是一介莽夫,可是自家这小诸焚天境的仙主却是一位明君之神,这小诸天界原本共分为四境,云澜境、天罗境、四海境还有便是此处焚天境,据我焚天境仙君所言,自从小诸天界当年的仙主仙去,这小诸天界当中便成了如此样貌,彼此互相征讨,皆为了重新夺回仙主之位,都妄图将小诸天界一统,其中云澜境却有一位仙君名唤凌平子,乃是先前小诸天界的仙主嫡传大弟子,一身玄法高深,经过讨伐征战,使得天罗、四海二境皆以臣服,而我焚天境仙君看到小诸天界之内哀鸿遍野,死伤无数,为了使得生灵不再受涂炭,永享太平,这才屈服在那凌平子的威风之下,忍气吞声,未作抵抗。可是……” 沙里古说到此处却是一脸无奈,似乎也说不下去,定然是想到了什么异常凄惨之事。 副将彻多巴便赶忙接道:“可是凌平子麾下残暴不仁,将我焚天境生灵换做奴役驱使,咒骂喝打,平素也绝非再为人活,便与畜生一般无二,我家仙君看到此状,这才引领众人相抗,虽战死沙场也绝不愿再卑躬屈膝,任他们宰割,可是如今他们早已壮大如斯,我等哪里能够是其对手,眼看便被他们围剿诛灭,相抗亦是节节败退,因此我等也早已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他们能够如此,完全得益于凌平子玄术高绝,且独占了尊神创建天界之时所创的玄奇之境,此境便是那天河灵境了,借助这灵境,能够使死者亡魂复生,兵将源源不绝,杀之不尽,上神说说,我等怎可能与这样的敌手相抗?” “原来是这样……”苏灵风听罢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如罩上了一层阴霾,久久不能消散。 看来先前金翅天鹏灵海法窍当中的事居然都是真实的,那金翅天鹏果然是仿照着小诸天界在自家的灵海法窍当中创建而成。 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到了这小诸天界之上,三处境地居然都已经被那云澜境的凌平子所占据,而且那天河灵境想必也掌控在他的手中,如此一来便是颇为棘手了。 “若上神想要寻找那天河灵境,就随我等回到焚天宫,与我们仙君商议一番,若是能得上神相助,凌平子纵然再厉害,怕也没那么容易将我们诛杀!” 苏灵风心中盘算一阵,看来也该如此了,不管怎样先摸清楚那凌平子的底细再做打算,而且就凭自己一人单枪匹马前去寻找那天河灵境确实也不大现实,转不如和他们身在一起,一同抗敌。 想到此处,当即便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在下便与你走上一遭,前去见见你们家仙君就是!” 沙里古和彻多巴皆是满面喜色,也齐齐步出营帐,做了请的手势,而后道:“看来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的大胜利,我等也要速速赶回焚天宫向仙君禀报才是!” 当下沙里古和彻多巴引着剩余的残兵,也仅仅只有十几人,顺着这片赤红色的沙漠戈壁向南边前行。 苏灵风并不知道为什么此处的天空乃至沙漠都是红色的,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叫做焚天境的原因了,一行人越走,烈阳越是炽热,没想到离开了云顶天界之后,居然还有这样滚烫的阳光存在,只是天空中却是一片血红,周围的温度越高,便越是红火一片。 苏灵风看到众人一个个都是打不起精神,毕竟晃眼间已经跋涉了十几个时辰,不由奇道:“敢问焚天宫还有多远?” 沙里古答道:“应当还有二百里的路程,我焚天宫就在沙海之外,那一片山地之上,上神还请稍安勿躁!” 苏灵风看到身后那些残兵也都拖着疲惫的身子,他们原本都经过一场恶战,有的还受了伤,如今却如何能够这样长途跋涉,当下苏灵风便将怀中的覆雨翻云兜祭出,令其漂浮在众人的头顶之上,一时间烈阳被遮蔽殆尽,一丝丝凉爽的风吹来令众人舒服了许多,随着众人赶路,那覆雨翻云兜便也随之移动,为他们遮挡骄阳。 有了覆雨翻云兜相助,众人的脚程便快了许多,穿过一片片无垠的血红沙漠,终于看到前方零星散落着不少草木,这些草木形状极为怪异,好像是人伦境中的稻草人一般,那形状极为相像,展开双臂,在风中摇摇摆摆。 看来是已经行出了沙漠,如今纵然有覆雨翻云兜相助,苏灵风身后众人也都是一片疲惫不堪,看到此,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凌平子麾下的兵卒所骑乘的怪物,若是他们都有此物,也不至于如此了。 想着心中有些好奇问道:“刚才那些蛮兵到底骑乘的是什么东西?” 沙里古先自疑惑望了苏灵风半晌,随后方道:“那是白麒鹿,原本是天罗境中极为常见之物,后来被凌平子麾下驯服,成为了无比方便的脚力,这些东西脚程极快有能节省士兵的体力,兵贵神速,这一次我们被他们悉数包围也是吃了这个亏!”推荐:.rmenda 三百七十九 无名火妖 苏灵风若有所思,想来也却是如此,自己兵卒没有脚力,速度慢了一截,纵然是退兵逃跑也会被对方很快的追上掩杀干净,看来那凌平子不但将天河灵境所占据,几乎也把整个小诸天界先前极有优势之物全部纳为了己有,如此一来看似这凌平子即将要把整个小诸天界一统不可了。 穿过血红沙漠,前方终于看到一片巍峨高耸的山脉,仔细看去,这些山峰并不似人伦境中那样连绵起伏,而是一座座独立的山峰,每一座山峰都不相连,最高那一座直插天空中的红云当中,红云缭绕迷迷蒙蒙,看不到山顶之物。 沙里古指着那最高的一座山峰道:“上神且看,那里便是我焚天宫所在!” 苏灵风点了点头,路上却在忖思,看来这小诸天界当中大多也是以武为尊,怕是自从这小诸天界的仙主逝去之后,仙道之法便就此没落,仅剩的这些修行之人凭借无上玄法凌驾于这些武道中人之上,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便不会传授仙法,所以才变作如此。 “想必那凌平子身边一定也有些精通玄法之人,这才能够得以壮大,眼下也只能想办法改变这些兵卒的现状才行!”苏灵风心中想着,忽然先前在碧落剑派当中洞玄真人的无名山洞之内有许多古籍,其中便有关于奇门遁甲机关之术,这些想必可以做做文章,运用一二。 离开了沙漠,周围终于不再炎热,苏灵风将覆雨翻云兜唤到近前,自己则飘然而上,团身坐在云端之上,跟随着众将缓缓飘然而上,向着这座山峰飘向云端。 这山峰被人为修了一条宽阔的大道,令兵卒攀登而上,前往那焚天宫而去。 苏灵风飘然而上,看到这山峰当中到处生长着一些叫不上名的草木,有些参天大树呈螺旋状极为高大,叶子的形状也或圆或扁,十分奇特,和自家云顶天界中的树木样貌相差太多。 众人等了许久,山峰之上渐渐天风渐疾,果然看到一座青瓦红墙的宫殿高耸其上,时而被红云遮蔽。 沙里古引领一众兵将来到宫殿大门前,偌大的广场前到处都是兵卒梭巡,看到众将归来,早已有人将此战大捷的消息一路奔跑着报于殿内。 不多时,三丈多高的正殿大门便赫然打开,当中立刻行出一众威风凛凛皆身着重铠的将士分列两旁,当中一位发髯幽蓝身着一袭不染纤尘的雪白云氅的老者满面春风飘然而出,迎在了沙里古面前。 “沙将军!你们可真是受苦了!”看到沙里古和身旁彻多巴的样貌,再加上彻多巴瞎了一眼,身后也只有十几个兵士伤的伤残的残,纵然是知道此战告捷,自己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沙里古却一摆手道:“仙君误会了,我等兵将原本已被对方大军围困沙海,眼看便要悉数战死,根本不可能得脱,却忽然有一位上神出手相救,只在瞬息间便击破敌军,击杀敌军无数,更是将那大将狄博罗击杀,真乃我等的福分矣!” “哦?是何方上神却来相助我等?”那仙君听罢双目一亮,随即向着沙里古身后望去。 苏灵风也不矫情,当下按落覆雨翻云兜,周身那一片呜呜泱泱的水气随即便被他收入怀中,果然仙气盎然,不乏真神之态。 仙君上下将苏灵风打量良久,只看出他的样貌身形长相似乎并非是小诸天界中人,不由满面诧异道:“看这位小仙君并非是小诸天界的仙者,敢问来自何方,为何会出手相助?” 苏灵风淡然一笑,也不隐瞒,当下便道:“在下是从云顶天界而来,特为了那天河灵境而来!” “天河灵境?原来如此,还请小仙君入内一叙!”那仙君忙自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姿势,显尽恭敬之态,将苏灵风请入了大殿之中。 苏灵风步入大殿,看到果然这焚天宫内的陈设和风格与云顶天界之上的仙门截然不同,大殿当中皆是由红色沙土塑成的座椅,这些座椅和地面皆是一体,都同那些红色的沙漠一样都是一片暗红,就连大殿当中的柱子也都是用那红砂土铸成,由此看去整个殿中皆是一片红色。 正对着殿门的上座,乃是几张红色砂石大椅,最中间的座椅最为宽大和彰显气派,其上铺有雪白锦缎,由此看去极为松软和舒适,一望便知定然是那位仙君所落座之处。 苏灵风被那位仙君所引,径直到了那大椅之前,却被众人簇拥要他上座。 苏灵风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倒并非他矫情,忙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这当真是受宠若惊,担当不起!” 一旁的沙里古却拜道:“上神怎么当不得?若不是上神,我等的性命早被夺去,你乃是我焚天境的救醒,当得当得!” 那仙君也笑道:“小仙君就再莫推辞了,这都是我们为上神所表达的谢意!” 苏灵风听到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若再不依倒显得自己不尽情意了,想到此处忙道:“好吧!承蒙诸位看得起,那我也就不再客气了!”言罢便坐在了大椅之上,眼望下方众将叩拜,忙道:“诸位将士也都快快请起吧,在下其实如此做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而已,请诸位不要太过挂怀!” 那仙君也在一旁的座椅上缓缓落座,其他的将士则恭敬站立下方,巍峨不动,此仙君赶忙自报家门道:“老朽名号端木风,原本是这小诸天界仙主浮云翁的第四位弟子,可惜家师遭遇一劫,小诸天界四分五裂,未能再有人能够担当仙主重任,可是没想到大师兄不知暗通何方妖魔,将我二三师兄逐一击破,眼见便要统一天界,原本老朽想着都是同门一场,原本他在师尊门下最长,若他做了小诸天界的仙主之后,我师兄弟几人便不再争斗,小诸天界当中的万千生灵也会因此永享太平,可是如今看来却是老朽大错特错了,大师兄凌平子入了焚天境之后,将我门下众生,悉数纳为苦力,不分昼夜为他做苦工,铸造兵器,每日夜的搬运巨大石料打造战车铁骑,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变的如此,可怜我焚天境众生苦不堪言,老朽实在看不下去,想到横竖都是一死,这才令麾下众人反了去,虽然力不能敌,可是战死沙场也总比被他们逼迫窝窝囊囊的死去强了百倍!” 苏灵风一边听着,心中也是颇为沉重,只是他却对刚才端木风所说,说什么那凌平子得到了什么妖魔相助大为在意,当下细问缘由。 只听端木风长叹一声道:“唉!那妖魔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到了小诸天界之后便擅能施展轰天妖火,我等皆布能敌,竟然使小诸天的四境皆变作一片火红,当真是恐怖至极!” “妖火?此人生的什么样子?”苏灵风心中一阵好奇,忙欲详细闻之。 端木风却是摇了摇头道:“老朽惭愧,只怪我修行浅薄,见此妖魔横行也仅仅只有两面,而每一次都是一片扑天妖火,火云来火云去,根本看不出样貌来,只是每一次都灼热异常,烧的寸草不生,这妖魔一来便一直霸占我小诸天界的圣地天河灵境周围,致使天河深处温度极高,寻常人根本靠近不得,唉,由此妖魔相助,可怜我两位师兄怕也凶多吉少了,而老朽这焚天境怕也再坚持不了多久!” “什么?”苏灵风听到端木风所言,登时双拳紧握道:“那天河灵境居然被这妖魔霸占了,这……”言罢一阵咬牙切齿,怒道:“这妖魔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嚣张?” 端木风摇了摇头道:“老朽在我小诸天界当中原先并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妖魔存在,想必也和小仙君一样怕是来自其他的天界之上!” “其他的天界……”苏灵风沉默了起来,只不过他将脑海中所想,所知道的都仔细的过了一遍也都没有这号人物和妖魔存在,这一时间令他捉摸不透。 不过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这妖魔的妖法定然不弱,而且一来到这小诸天界之上便第一时间霸占了天河灵境,可见其居心叵测,一定有着更大的阴谋,而且还有一点也令他颇为着恼,此妖魔还偏偏占据了自己原本而来的目的,那妖魔既然能驱使火焰,对自己来说也是相当棘手,自家这灵木清风诀乃是地地道道的木之仙法,而按照五行相生之道,木能生火,自己与之相抗岂不是添油加醋? 看到苏灵风脸色阴晴不定,端木风不由叹道:“小仙君莫要苦恼,敌手太过强大,而这些原本也是我小诸天界自己的事,小仙君能够施以援手我已经相当感激了,接下来我们总归还要前去面对,该来的总归要来!” 苏灵风听端木风说的如此悲壮,不由苦笑摆了摆手道:“前辈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是说,既然敌手占据了天河灵境,那么这妖魔一定来头不小,说不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诡计,怕是对我们其余的天界都是一个威胁,既然这样,他们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没想到你我却是同仇敌忾,该一同御敌才是!”言罢心中却是对那天河灵境的妖魔大为在意。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 《公输机关法》 苏灵风权衡一阵这才又向端木风道:“哼!无论如何那天河灵境乃是重中之重,若是想要扭转我等的如今的窘境就必须要拿下天河灵境,到时若能将修出神魂的兵卒塑成灵体便能够在兵卒之上以之相抗!” 端木风却是望天长叹道:“老朽岂能不知,只是这却谈何容易?那妖魔妖法通天,老朽惭愧力不能及,眼下只能这样苟延残喘,想来也对不住我这焚天境中的一众生灵……”说时满面悲怆之色,浑浊老泪也自眼眶中微微打转。 苏灵风心中也是一阵感慨,看到端木风如此,便是触景生情,联想到自家火罗教如今的遭遇,又想到阿古娜,自是感同身受,不由暗暗下定决心,需全力以赴也要拿下天河灵境,届时不但令麾下复原,也能得以壮大自己。 可是他却明白,自古以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他却连那妖魔的底细还不甚清楚,却却又如何能够排兵布阵,与其相抗。 想到此,苏灵风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忙道:“看来若是想要对付他们,就必须先摸清那妖魔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才好思考应对之策。 端木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座下的沙里古和彻多巴二人的身上,随后目光又扫过二将身后那些伤残的兵卒身上,当下苦笑一声道:“不怕小仙君笑话,如今老朽这焚天境中已是没有多少兵卒再能够差遣听用,健全能够出兵者不过一百五十人左右,如今要对付凌平子的大军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灵风如何不知,他望着端木风脑中飞快的盘算着对策,思索片刻,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敢问老前辈,除了云澜境之外,其余两境的仙主也就是您的两位师兄现在还安好吗?” 端木风叹息一声道:“二师兄苍平海和三师兄月擎天为守护天河灵境与那妖魔拼死相斗却是力不能敌,二师兄苍平海为救三师兄当场被那妖魔一把妖火焚烧,化为飞灰,三师兄月擎天同样被妖火波及,但也下落不明,老朽估摸他也定然凶多吉少,怕不大可能有生的希望。” “好歹毒!”苏灵风一咬牙关,胸中一股无明业火陡然腾起,顷刻间便又陷入一片深深的思索当中。 “看来想要寻到二人令他们相助也是不大可能了,若是如此我也只好亲自走上一遭,看看那妖魔到底是何方神圣!”苏灵风心中打定了主意,毕竟他如今也是腾云境界的修为,又有天雷震火旗在身,又有妖神令,虽然妖神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施用,不过自家倒是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有此坐镇倒是令苏灵风有了些底气,只是目前当务之急便是兵卒之事,那凌平子也知晓自己的修为和他的这位师弟差不了多少,所以干脆不轻易出手,借助天河灵境麾下兵将,得以将对方逼到绝境,而自己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此一招阴险歹毒至极。 想到此,一个办法在苏灵风的脑海中浮现,当下他便站起身来向着端木风道:“事已至此,我也只好亲自前往那天河灵境一遭,去会会那妖魔,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在我走后前辈所要做的当务之急便是先要解决我等兵卒的问题!” 端木风亦同样站起身来望着苏灵风道:“小仙君所说有理,那就请小仙君万万小心才是,但却如何解决这兵卒之事呢?” 苏灵风想了想忙道:“敢问前辈,可否借用内室一用?” 端木风忙道:“自然!”随即吩咐沙里古将苏灵风引向了这正殿之后的一处内室当中。 这间房舍平素怕是供端木风休憩和修炼之用,室内并无陈设,只有一方石桌,靠着墙壁有一方沙土所铸成的台子,应该是端木风平时盘膝打坐之用。 苏灵风也不多说,令沙里古看守房门不要令他人随意进入,而后自己便掏出了灵血宝罐来,一股脑将里边自己重要之物一一倒出。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身在碧落剑派之时,曾在洞玄真人那方无名洞府当中得到了不少关于奇门遁甲,乃至机关匠术的一些书卷,当时因为怕有用处,便将其随身带在了身上,而后便一直放在灵血宝罐当中没有用过。 灵血宝罐当中除了扣着阿古娜神魂的五彩神石之外,还有万魂灵珠,刑天剑、大海鳅等杂物,还有在无名洞府当中收藏了的一些书册,不多时,苏灵风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一堆书册之上,而其中有一篇《公输机关法》的古册吸引了他的注意。 苏灵风心中一阵暗喜,“看来那时候留了个心眼,将这些书册暗藏在身上,本想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如今果然有些作用!” 随即他赶忙将其他的东西重新收回了灵血宝罐当中,将那本《公输机关法》捧在掌中随后仔细参阅起来。 此书卷封面和扉页都已经残破缺角,且纸张清脆,皆是一片暗黄色,苏灵风生怕由于翻动破坏了书卷,当即便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地面上,运起真气用清风翻起书页仔细的研读起来。 这本书册年代久远,乃是当年匠圣公输子所著,其内乃是公输子倾尽毕生心得,将自己生平研究的机关之术详尽的叙述其上。 这《公输机关法》公分土、木、铁、玄四种类别,苏灵风推测这应当便是铸造机关所施用的四种材料,粗略看去,土法似乎在这小诸天界之上不能施展,毕竟这里悉数都是沙砾要么便是坚硬的戈壁,因此没甚用处,而其余铁、玄所需要的基础太过繁杂,也不太适用,尤其是玄之一道,需用天时自然之力,并非是在短时间内便能够掌握运用的,唯独只有木之一道,材料唾手可得,虽也算是机关之术的入门,但却是极其实用。 看到此处,苏灵风便轻拂衣袖,翻到了木之一道上,仔仔细细的研读起来。 不读不知道,一读之下苏灵风只感到上边所述极为玄妙,居然能够将木材打造成为骁勇善战的兵卒用来对敌,其上所述:天地之间,草木皆可为兵,此兵非彼兵,名唤玄木机关兵,可用风、火、水汽等一切自然之法驱动,日行数百里不知疲累,与寻常兵卒对抗,坚如磐石,寻常刀枪皆不可入,虽不比铁甲坚硬,可仍能轻松对抗血肉之躯,除非破其要害,不然仍全力拼杀,乃是真正神兵是也! 而后又详尽介绍这玄木机关兵的铸造之法,每一兵取半木,铸刻四肢躯干,其内含一百六十三枚机关轮,由外力而入激发大轮带动其余小轮,从而运作不息。 苏灵风接着看去,下边便是机关兵详尽的图画样式,每一个部位包括机关轮都描绘的十分详尽,就算打眼望去也极为直观,稍作研究便能制作而出,原理简单易懂,作用却如此之大,苏灵风看到此处也不由不佩服公输子的才能和想象力。 “我若将此物做成,何怕他什么天河灵境,到时与之相斗,只需要驱使这些木头人,就算被对方击破也是无妨,再做就是,如此看来就算是和那天河灵境的塑成灵体之法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苏灵风看到这些部件每一个尺寸都十分的详尽,就算是令焚天境的那些兵将学习铸造也并非难事。 除了这些机关兵外,好友机关兽、机关鸟等一众玄奇的机关之物,苏灵风颇为满意,当下忙唤道:“沙里古将军可在门外?” 门外立刻便听到了一声洪亮的应答:“末将在!不知道小仙君有何吩咐?” 沙里古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苏灵风忙问:“我见焚天宫这座山头,和周围的山峰之上皆生长着十分繁茂的大树,甚至有些已是用参天来形容,我想问询下将军,这些树木质地如何,是否能够砍伐?” 听到苏灵风由此一问,沙里古不由一怔,而后眉头紧锁细心的盘算了一阵,他并不知道苏灵风忽然问起这来到底是何缘由,只是他却知道苏灵风的手段,想来也自然有道理,当下忙道:“这些都名唤天魃树,全部加起来不计其数,木头硬朗不易断倒,却不知道小仙君为何问这个?” 苏灵风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示意他跟随自己重新回到了大殿当中,看到端木风仍然来回踱步,焦急等待,苏灵风赶忙将自己这个想法告诉了端木风,而后又道:“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有何感想?” 端木风早已听得兴奋异常,苍眉展开大悦道:“小仙君此乃神乎其技,若果真如此,我焚天境便得天降神兵,不惧与他们一战了!” 苏灵风点头道:“那就好!若如此就请前辈准备一番,我想先前凌平子的蛮兵被我诛灭许多,一时半会也不敢贸然前来,定然会派出侦察我们的底细,因此这些时日定然要加强在这焚天宫乃至周围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梭巡,万万不可将我等大计泄露令对方所知!” “好好!好哇!云顶天界当中果然神人辈出,老朽服矣!”言罢转向沙里古和彻多巴道:“沙里古、彻多巴,老夫名你们二人引领中将士一切听命小仙君安排,不得有误!” “是!一切听从仙君和小仙君吩咐!我等定当全力而为!”二人赶忙异口同声的道。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一 天降神兵(一) 苏灵风点了点头,曾几何时,他站在茫茫的大漠为白月族号令,背水一战,而在此刻,仿佛当年的一幕又在此刻重现,令他热血沸腾,一腔豪迈之情久违而起,当即起身正色道:“沙里古!” “末将在!” “命你带领精兵五十,在周边散开巡视,若遇到敌兵窥探以狼烟为号势必要趁其不备将其诛灭不得有误,万万不可将我等大事泄露!” “末将谨遵小仙君之命!”言罢一转身,大踏步的向殿外走去。 “彻多巴!” “末将在!” “命你率兵一百自我焚天宫前方圆之外,每日砍伐三百棵树木,三日为限,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彻多巴也自转身离去。 望着他走出殿门外,端木风和苏灵风不禁相视而笑,却是苏灵风道:“不出半月,我定然要让那凌平子大吃一惊!” 此计一出,沙里古便将五十精锐兵卒在方圆二百多里之外每隔十里便设立梭巡地点,按照苏灵风所说,那些蛮兵必定不敢再有大的动作,想那妖魔占据镇守天河灵境,而凌平子也不敢贸然出动,在这当中他只能暗暗派遣探子前来一谈虚实,仅过了一日半,便正如苏灵风所说,两名蛮兵探子想要悄然进入焚天宫所在的山峰之上,却被沙里古麾下一众精英抓了个正着,就地诛杀,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到了。 而彻多巴也是一腔热血,带领麾下一百壮汉仅仅一日便将焚天宫和周边两座次峰的粗壮天魃树砍伐殆尽,估摸到了第三日,定然能够将其余山峰的树木也一并解决干净。 三天之内,苏灵风却在一直苦苦思索那妖魔的线索,不过可惜端木风也未曾看到过它的真面,更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居然如此厉害,只是听叙述来看,能够将一方天境轻易压制改变,绝非是等闲妖魔可比,至少也是如那金翅天鹏一个级别的妖魔。 想到再过不久也许便能见个分晓,又想到自家的血魂之契,苏灵风一时间思绪如麻,望着山峰之上那沙土纷飞的场景,心中不由隐隐浮出一阵担忧之色。 三日很快便过去,二将随即前来复命,围绕焚天宫方圆二百余里内的所有山峰上的天魃树,只要一人环抱粗细的都一个未留,悉数砍倒在地。 这一日暗红的天空渐变黑暗,焚天宫外一片篝火通明。 一百五十名将士重新齐聚在焚天宫外,只等侯向苏灵风复命,沙里古精神抖擞,一手提着开山大斧躬身立在原处,当看到端木风和苏灵风自殿内走出,皆躬身礼拜。 “启禀小仙君,三日期限已到,共杀死敌探四名,砍伐天魃树共计七百三十余棵!” “好!” 苏灵风听到沙里古所说,也不由暗自佩服他们的潜力,没想到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当中一百个人居然能砍下这么多的树,苏灵风赞许的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大家都辛苦了,二位将领更是付出良多,为庆贺你们如此神速,今夜大家便开怀畅饮不醉不休,修整一晚,明日开始我便传授诸位机关之术,到时候天降神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听到苏灵风所说,众人皆振臂高呼,一时间地动山摇,气势震天。 暗夜当中火光漫山遍野,三步五步便是众兵卒的篝火,这些小诸天界中的野味,苏灵风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肉质却是不错,要比自家那些獐子狍子的肉好吃了太多。 而他们的酒也是极烈,每喝一口苏灵风便感到喉咙当中似有刀子切割一般,火辣辣的生疼,实在是喝不习惯,可是看到众人却是开怀畅饮,自己只好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实在是接受不了这酒的劲道,干脆放下了酒碗,掏出那本《公输机关法》来仔细研读那关于机关兵的详尽方法来。 端木风则小杯慢酌,看到苏灵风似乎和不太习惯这酒也不由放下酒杯,相询道:“莫怪老朽插上一句,小仙君是否已经知晓这机关兵的铸造之法了?” 苏灵风苦笑道:“公输子前辈巧夺天工,其中的玄妙机关法岂是短短时间便能领会,不过还好,公输子前辈将此物构造之法详尽的绘在图纸之上,制作的每一个步骤,都描绘的十分详细,一个部件也未曾落下!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依葫芦画瓢即可!” “那便好!那便好,看来这一次师父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不亡我焚天境!”端木风说时便将手中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此番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翌日一早,苏灵风便吩咐众将集合,他看到经过一夜的修整,这些兵卒都精神抖擞,他们的身形却不知道要比白月族的男子还要高大壮硕的多。 苏灵风眼见人已到齐,当即便向身旁的端木风道:“前辈,我先令众人打造出一个机关兵来!”而后吩咐沙里古和彻多巴道:“你们二将要用心来学,你们学成之后便将铸造之法传授给麾下众人,这样我们各自打造,十日左右便能有不少机关兵,你们记住了吗?” 沙里古和彻多巴当即便双双躬身行礼,异常洪亮的答道:“遵命!”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令二位兵士抬上一根粗壮的天魃树,按照那机关兵所描绘的样子,苏灵风吩咐兵士开始打造框架,这还的确是个体力活,若不是有这么大优势,他也决计造不出来体型魁梧高大的机关兵来。 原来这机关兵看似简单其中却蕴含了不知多少的玄机,原理便是由数以百计的轮齿咬合,组成一体,后通过机关兵天灵之上的入风口用风力令传动轴带动机关兵的双腿,而催动轮齿运作只要有天风便可,苏灵风看这小诸天界原本更是天风肆虐,几乎没有停歇过,而且天风比人伦境寻常的风要凌厉了太多,因此想必动力更是十分的犀利。 而且有图纸作为参考,按部就班,进度自然极快,又加上这些兵士个个均是些虎背熊腰之徒,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因此只用了数个时辰,大体样式已经基本大功告成了。 看着眼前身长丈二的机关兵,苏灵风的心中油然升起一阵巨大的成就感,他飘然到了这机关兵的身后,探出一掌将背后的一个木质拉杆用力一拉,这机关兵天灵之上的风门随即打开,周遭的天风呼啸的灌入其中,众人只听到耳中一阵“咯咯哒哒”的声响,这巨大的机关兵竟然真的动了起来,只见它迈开了步子疾步如飞,横冲直撞而出,一飞奔起来便是十丈有余。 苏灵风也没想到这机关兵的动力居然如此之好,赶忙施展法术将它凭空摄了回来,关掉风门拉杆道:“好个机关兵,如此一来还怕他什么血肉之躯?” 只是苏灵风却并不知道这东西一旦对敌却如何开始发动攻击呢? 他赶忙将《公输机关法》关于机关兵此处的详尽介绍读了下去,原来除去风门动力之外,这每一个机关兵在造成初始便自有一套攻击之法,那定然是根据它的构造而创出的一种武法杀法,背面有另外一个向上的推杆,对敌之前,只需要将此推杆向上推起,从此刻开始这机关兵一旦遇到攻击便用这机关杀法,全力对敌手展开攻击,不死不休。 “真是考虑周全,居然连这个也想到了!”苏灵风的心中不由更加佩服当年公输子的才智,居然能创造出如此诸多的玄奇之物来,可真谓是神乎其技了。 如今有了第一个成品,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制造的就更加快速了,沙里古和彻多巴起初还不太熟悉,可是接连又造出了两三个,终于也是熟能生巧,不在话下,很快一百五十名兵士便都一起开动,一个个机关兵耸立而起,没多久便将焚天宫这座山峰之下伫立的密密麻麻。 很快便是五日过去,除了焚天宫这座山峰之外,周遭方圆二百里的山峰上那些也被砍掉的天魃树干也都被打造出了一个个机关兵来,用极快的速度便打造了千余个,由此看去漫山遍野,当真是宛如神兵降世,不可一世。 众兵士又用去了数日将先前飞去的兵刃都搜集在一起,将焚天宫内所有的兵器都集中起来,不够的就打造,终于,一个机关兵团总算是大功告成,距离苏灵风所说的半月还早了两天。 看到这样的阵势,端木风近乎激动的老泪纵横,竟向着苏灵风躬身一拜道:“小仙君果真是师父有灵派来拯救我焚天境的,如此一来我倒看看那凌平子倒还怎么样讨得好去!” 苏灵风听罢不由苦笑一声道:“老前辈快莫要如此,我哪里是您的老师尊派来的,我根本也未曾与师尊见过一面,只不过这机关之术在我云顶天界当中并不是什么稀有之物,如今正好用在此处而已!” 端木风笑着摆了摆手道:“小仙君过谦了,接下来你我便好生商议一番,怎么样用这些天降神兵将凌平子麾下的蛮兵杀个措手不及才对!”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二 天降神兵(二)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从来都是他们一直在压迫着我们,我们从来没有主动的出击过,想必也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看来这一次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了!那就请前辈将这焚天境的情形说与我知晓吧!” 端木风应了一声,当下便施令沙里古道:“沙将军就请你详尽的向小仙君说明一番吧!” 沙里古拱手一礼,随即大手一挥,命两位兵士抬上一副巨大的画卷来,一左一右立时铺开,一张巨大的山峦地形地图便完整的呈现在苏灵风的面前。 一直以来,苏灵风认为这小诸天界尤其是这焚天境中并没有河流存在,水定是此处最为珍贵之物,而看这地图果然印证了苏灵风的判断,眼下这地图之上除了一大片那红褐色的沙海荒原戈壁之外,便是一条条孤立的山峰,而在地图的南边倒是有几条河水的样子却是被绘上红色的标记,而这些地方占据着整个地图的大部分,且围绕着正中央焚天宫的所在之处,据沙里古介绍,这些地方都被凌平子麾下那些蛮兵所占据,水当真是极其珍贵之物,自从那妖魔来临之后,一把妖火将整个焚天境当中的河流湖泊都焚烧蒸腾殆尽,剩下仅有的河水也都被对方牢牢占据,端木风只能仅靠着焚天宫方圆百里之外的山峰洞窟当中仅存的地下水,在沙里古他们出征之时每一人也都仅仅携带几壶水囊便上路了…… 苏灵风在得知了这一点之后,叹道:“看来要占据上风,便先得将这些河流湖泊重新夺回手中才行,那时候那些蛮兵失去了水源滋养势必会大乱,到时候再趁乱攻之,定能取得成效!” 端木风捋须赞同道:“这一点老朽如何能不知道,只可惜先前我兵士人数都处于劣势,哪里能够相抗,更不可能有这些想法了!” 苏灵风听罢仔细将这地图上下观察片刻,却看到一条最为宽阔的河流忙问道:“这一条河如何?” 沙里古忙道:“这条河名唤赤灡江,原本乃是焚天境中最大的一条河流,而现在被妖火所焚只剩下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可是纵然如此,却仍然是最大的一条河流,河流北边便是凌平子所在的朝天峰,他们的本宫也在这座山峰之上!” 苏灵风听后一拍大腿,立时叫了声好道:“若是如此,我等就将这条河先攻下来,正好我也有一众水兵能够大显神威,到时候我们在河畔安营扎寨,建立大营,便正好与之相抗,形成对峙之势。” 沙里古拱手礼道:“一切全凭小仙君安排!” 苏灵风却看到一旁的端木风一直眉头不展,忙问道:“老前辈还有何隐忧,不妨说与晚辈就是!” 端木风道:“那赤灡江距离此处万里之遥,就算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如何才能将这些神兵带到此处?如果靠着步行的话,那就太过遥远,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其中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苏灵风笑着摇了摇头道:“前辈有所不知,小可不才倒是有些手段能够令我们不出一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感到那赤灡江边!” “哦?”端木风苍目一亮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忙试探问道:“素闻云顶天界之上,洞天法宝颇为玄妙,莫不是小仙君想要运用此法,来个出其不意,真正是兵从天降?”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老前辈到底是见多识广,不错晚辈正有此意!” “那便太好了,若用如此手段,想那凌平子一众蛮兵定能够大吃一惊!”端木风赞许的点了点头,此刻也显现出一副成竹在胸之态。 苏灵风站起身来,向着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准备向赤灡江挺近,兵贵神速,到了深夜正好能让那些蛮兵措手不及,大家听我号令,现在出发!” “好!”一声战吼响彻茫茫赤红的天际,苏灵风当下将金曦令牌施展而出,令一百五十名兵士悉数入到其中。而后驾起覆雨翻云兜飞荡空中,悉数将那些机关兵也一个不漏的收入其中,而后便由端木风引领,向着那赤灡江遥遥飞去。 端木风身下裹着一团飞旋的云彩,这云彩在天风的吹动之下滚滚蒸腾,却不消失,端的是奇妙至极,他飞纵的速度也与苏灵风一般无二,由此看来端木风的修为定然也如苏灵风一般,乃是腾云的境界,又见他气定神闲,恐怕乃是化境之阶,想必是在苏灵风之上。 纵云飞行,一日数万里都是正常,更不要说只是万里,二人隐匿在赤色烟云当中,掠过身下不知已有多大的赤色荒野和沙漠,终于看到前方一条宛如一条丝带一般蜿蜒奔流向前的河流横在眼前。 这条河由当空望去也有三四十丈宽,这还是被那妖魔用妖火焚烧之后所留,不然绝对比现在这般还要宽阔了许多。 “好一条大河!”苏灵风不由暗自赞叹,随即便看到沿着河边到处升腾起一道道青烟,想必正是那些蛮兵所驻扎之处,苏灵风暗运观听法看去,只见河边上那些蛮兵正围坐在篝火旁,大吃大喝,天色已是深夜早已漆黑一片,此刻却只有岸边那篝火通明。嘈杂的人声响起苏灵风却是冷哼一声,道:“这次让你们也常常丢盔弃甲的滋味!” 说时端木风却一指大河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那山峰笔直入云,宛如刀削,异常高耸,看不到峰顶,端木风压低声音道:“小仙君且看,那座山峰便是凌平子所在之处,我等若是引起动静来,说不得便会惊动了他!” 苏灵风沉声道:“就算惊动了他也就罢了,合你我二人之力对付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端木风点了点头,也细细观察一番这些蛮兵,只见他们有些早已醉的呼呼睡去,有些也是甚至不大清楚,河边那些白麒鹿也大多都在河边睡去,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老前辈咱们上!”苏灵风说时,便随端木风悄无声息的落在下方低矮的树丛当中,二人悄悄向着河边飘然摸去,找到那主营所在之处,看到果然有一个大营帐,外边一面大旗迎风招展,苏灵风不动声色发动金曦法境,一百五十余名兵士皆一个个静悄悄的自洞天的门户当中跃出,一字排开暗暗潜伏在低矮的树丛中。 沙里古看到果然不多时便到了对方的营帐前,不由更是对苏灵风钦佩不已,当下忙道:“小仙君请下令,我等将士不知道被他们欺压了多久,都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一旁众兵士自然也是激动异常,一个个都振奋不已,摩拳擦掌早已迫不及待冲降下去一通厮杀。 苏灵风却是摇了摇头对沙里古道:“我们可没有什么天河灵境,所以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都非常重要,现在不用那机关兵又更待何时?你们放心,待会总会有你们杀个痛快的时候!” 苏灵风言罢便自金曦法境当中径直一股脑摄来三百余机关兵,令众兵士都立在机关兵身后手握推杆,只待苏灵风一声令下,苏灵风见状猛然一挥手,那些兵卒齐刷刷的将那推杆猛然一推,霎时间矮树丛中一阵阵机关“咔嚓”的响声近乎响彻整个荒原,三百余机关兵皆手握巨斧巨剑等兵刃,竟是疾步如飞,在天风的驱动下果然威力无比,形成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向着那些毫无防备的蛮兵悄无声息的蔓延过去。 不多时便听到原本已是渐渐沉寂的夜色当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声,这惨呼异常的凄惨,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紧接着惨嚎声此起彼伏,立刻汇聚成一片哀嚎和哭喊,这些机关兵速度极快,已被激活了攻势,碰到对手便施展出一众古法的机关术,这种机关术乃是一种早已失传了的剑术,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却是异常的实用,找找狠辣无比,在加上这些机关兵原本受助于天风驱动,自然是要比血肉之躯的力量大了太多,而那些蛮兵原本也是毫无防备,做梦怕是也想不到居然猛地遭到这样一群毫无生命和感情的东西厮杀,一时间早已乱作一团,有的被砍下了头颅,有的则被砍断肢体,有的则被巨剑戳了个透心凉,早已被杀的乱作一团。 看到这些机关兵冲入敌阵当中如入无人之境,直看到沙里古和彻多巴等一众兵士连声叫好,积压在他们胸中也不知道多久的一腔恶气今日终于得以平复。 敌方大乱之际,苏灵风又是一声令下,将第二批机关兵也一股脑下令施放,又是一片阴影洪水一边向着敌阵涌去,此刻终于有不少蛮兵醒悟过来,拿过武器慌乱中拽过白麒鹿,翻身而上,试图在机关兵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只可惜这些机关兵乃是天魃树所造,天魃树原本便是十分的坚硬,而且这些机关兵根本毫无痛觉,就算是被对方奋力砍断了肢体也照样不受影响,挥舞另一只木头臂膀用兵刃疯狂攻击。 正因如此,对方居然没有一人能够顺利逃出,已然被乱斧乱剑砍死当场。 一时间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凌平子麾下这些蛮兵的残肢断臂,血腥之气弥漫开来景象惨不忍睹。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三 神秘妖火 不多时,忽然听到地方的主营帐当中冲出一个人马,只见对方身高三尺,骑乘在一只极为高大的白麒鹿之上,这头白麒鹿也比其他高大威猛了许多,想必是白麒鹿中的首领,而此人看起来应该是这些蛮兵的一位将领,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黑铁板斧,一手一个抡的浑圆,由此看去好似一团黑色的旋风,所卷之处不少机关兵便被搅得支离破碎,不能再动弹了。 那他座下的那只白麒鹿也是骁勇异常,穿插在机关兵中没有丝毫的惧意,几次三番躲过了机关兵的致命攻击,这白麒鹿一出,其他的白麒鹿也都镇定了下来,不再慌乱,果然不愧为首领。 苏灵风见状忙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看我先将此人拿下!”言罢驾着覆雨翻云兜飘然而起,身在当空中径直祭出刑天剑来。 耳中只听一声金铁铮鸣,刑天剑径直化作一道乌虹直取那将领而去。 那将领也是好生了得,反应竟是奇快,感觉头上有变故立刻看也未看扬起一对板斧交叉面前,只听一声“锵啷”巨响,那板斧立刻被削去一多半,刑天剑的剑锋也自一挫,径直擦着他的头皮一飞而过。 苏灵风这刑天剑却是何等神物,对方这首领虽然再怎样骁勇,可是毕竟还是一介武夫,纵然是武力已经很令人惊叹,但再怎样也不可能抵得过苏灵风这般修行中人,更何况那刑天剑也并非是寻常之物,因此一个照面便破了对方的兵刃也是十分正常。 那首领见状,直到对方定然有神人相助,性命攸关之际一拍座下白麒鹿,风一般冲出机关兵群,边冲边吼道:“快起烽火,告知仙君!” “快起烽火,告知仙君!”对方人群中也一一叫喊起来,不知是谁也自喊道:“快些入水,这些木人在水中没有办法!” 一通呼喊,便看到河岸边不少蛮兵噗噗通通的跳入河水当中,苏灵风也不犹豫,当下便在金曦法境当中唤出龙虾和鲅鱼,连带那雪鳞大蛟跃入河中。 那些蛮兵早已是惊慌失措,在水中又岂是这些水族的对手,不一会的工夫,不少兵卒便被雪鳞大蛟活活咬死,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也在水中杀得不亦乐乎,直到累的气喘吁吁。 岸上,苏灵风又岂能令那将领逃掉,只再次操控刑天剑在当空中画了个弧线,真气运转而出,猛然一推,刑天剑快如一道黑色闪电,快的令人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见一道乌光自那将领后背没入,又从前胸穿出,立刻跌在白麒鹿之下一命呜呼了。 而那白麒鹿终是头也不回一头向前跑去,看到自家首领都已经溃败,人、鹿更是乱作一团,不多时便死伤无数,尸横遍野终于被诛灭了干净。 “哈哈!” “痛快!” 振奋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河畔,那隆隆奔流的河水似乎也在附和着众人,欢快的向前奔去。暗红色的血水很快便被随后的河流冲刷殆尽,若不是岸上的惨状,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苏灵风令众兵士按照破解机关术的方法,重新把推杆拉下来,这一次他们未曾损伤一兵一卒,只有二十余机关兵受损,有些修缮一番仍然可以使用,只有十个左右才完全报废,而反观敌方死伤惨重,近乎全军覆灭,这一战简直是端木风做梦也不敢想象的。 收了机关兵,苏灵风传令让中兵士好好修整,打扫战场,在河畔安营扎寨,众将有了河水,各各都是精神抖擞,喝足了水,吃饱了饭,只在这河畔梭巡,其余则开始休息,苏灵风和端木风眼望河岸原处那一座高耸的山峰,端木风捋须道:“这一次的胜利先前我们都是想也不敢去想的,方才他们虽然没有放出烽火,可是那凌平子想必迟早会知晓,我等也要早早有所准备才是!” 苏灵风眼望那高耸入云,显得颇为神秘的山峰,其上云山雾罩,什么也看不清楚,那浓重的烟云却无法望穿。 “不知道那凌平子是不是在那座山头之上!”苏灵风心中油然升起一阵不安,他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纵然是他没有在,也一定有他麾下什么难缠的人物镇守此处,现在我们拿下他距离行宫最近的主力,他们势必会疯狂反扑,到时候必定也是一场恶战啊!” 苏灵风听到端木风所说,不由点了点头,只是如今对地方的底细还不清楚,如此一来也是十分危险的。 当下他便在河畔盘膝而坐,施展了观听之法向那山峰看去,他的目光穿过一层层浓重的红云,霎时间一阵白炽的火光猛然冲击到他的双目,一双眼睛居然敢到刺目的灼痛。 苏灵风赶忙收了观听法,调息一阵,将丹田气海的真气运转而出,盈润一阵双目,这才感到舒服了许多,当下望着那耸入云间的山峰一片茫然。 一旁的端木风似乎看出了异样,不由问向苏灵风道:“小仙君,怎么了?”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怪了!怪了!我方才施展了云顶天界中道家的观听之法,却看到那山上有一股灼烧的火光,将我双目刺的生疼,不知道那里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如此之强!” 端木风听罢陡然一惊,不由捋着胡须眉头紧皱,仔细的忖思一阵道:“火光?难道是……难道是那妖魔之力?这……这太可怕了!”端木风如何不知道苏灵风的修为和手段就算比起自己来也仅仅相差不多,可是只在一个照面便被对方火光所伤,这样的手段不是那妖魔却又是谁? 忖思一阵,也觉得心中十分不安,赶忙向着苏灵风道:“看来我们的对手不单单是凌平子那么简单了,想必不知是谁居然借助了那妖魔之力占据这焚天境,老朽断定,此处的肯定不会是火焰妖魔,那妖魔一直霸占在天河灵境那里,所以我们的对手也不简单啊,若是能够将对方降服,定然能够知道那妖魔的底细了!” 苏灵风道:“老前辈所言不错,现在我担心的也并不是被什么蛮兵疯狂反扑,我所担忧的正是那座山峰上的妖火之力,我们若想成功夺下天河灵境,就必须先把眼前这有妖魔之力的神秘之人降服才行,如若不然一切也都是徒劳!” 端木风点了点头道:“天河灵境所在云澜境深处,原本也是大师兄的法境所在,不管如何这件事也颇为棘手,看来也只有先拿下对方,先将老朽这焚天境夺回,这样我等才能真正的立住脚跟!” 苏灵风思索片刻,蓦然向着端木风道:“老前辈,不如我先去查探一番,看看那里到底如何,而您在此处时刻提防对方蛮兵反扑,随时令众将发动机关兵,进行抵挡!” 端木风吃惊道:“小仙君此言当真,你独身一人前往太过危险了吧!” 苏灵风笑道:“老前辈放心,纵然对方再强,晚辈也有手段逃脱,况且我此去只是查探而已,绝不会贸然行动,晚辈很快便会回来!” 端木风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小仙君一切小心!” 苏灵风应了一声,当下便将金曦令牌施展开来,将那些机关兵一股脑的放出,近千的机关兵被隐匿在河畔生长的树丛中,随时等待激活发动。 “晚辈去也!”苏灵风言罢,唤出覆雨翻云兜团身而上,便向着远处那座朝天峰而去。 不多时,那座朝天峰便越来越近,果不其然,一股烘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朝天峰之上那没在云端的巅峰之处照耀出一片火光,越向前靠近,温度便越高,直到那热息令人再也无法靠近,苏灵风这才停下身形,团身在覆雨翻云兜之上,望着巅峰上的火光脑子转的飞快。 “到底该如何解开这真面目呢?”苏灵风苦苦思索,他看到身下这朝天峰近前仍然是那赤灡江流淌到此,河面居然也冒出了腾腾的热息,好似温泉水一般,可见这朝天峰之上的温度却是多么的高。 “水?” 苏灵风沉吟着,他的心中忽然浮出一个想法,“若有什么办法或是御水之法能够将河水引来,发动洪流冲向那巅峰,说不定能够破去……” 只不过苏灵风此刻暂且不想打草惊蛇,如此一来势必会惊动对手,而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御水之法。 思来想去,苏灵风蓦然想起了自家麾下那条雪鳞大蛟来,此灵兽乃是远古便有,定然身怀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若用它来发动御水之术更是再合适不过,不过现在那雪鳞大蛟倒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恐怕要想让它完全恢复到当年的状态,还得需要什么办法才行。 苏灵风忖思一阵,目光落在了那宽阔的河面之上,而后暗道:转不如现在先让他们去查探一番这河水当中有什么玄机,先隐匿在此处,而后再做探查,岂不合适? 想到此苏灵风便自金曦法境当中将那雪鳞大蛟唤出,压低声音道:“蛟儿,现在我需要你前往这大河当中探查一番,有什么问题便速来报我!” 雪鳞大蛟原本便是远古异兽,自能听得懂苏灵风的话,它早已对苏灵风心悦诚服,拜倒在他的刑天剑之下,当下连连点了点头,双翅一划,便一头向着身下的赤灡江纵身跃去。 到了水中,自然是它的一方天地,虽然此刻这赤灡江没有苏灵风自家金曦法境中的天河宽阔深邃,不过倒也能令它如鱼得水,游得起了性子,拍打一阵便一头钻入了河水当中没了踪影。 苏灵风只好身在当空隐匿在云海当中,先前他与三太子敖真斗法,被毁去了避水宝珠,无法遁入水中,倒是一件麻烦事,不过那时候自己师父木灵仙传授他的清心玄木道乃是善用天下草木之灵从而加持自身的无上心法,正好配合自家灵木清风诀施用,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说,水能生木,因此苏灵风估摸着,若是能将清心玄木道好好修炼一番,定然能够乘水遁入,不惧水流,只是现在却是为时已晚,说什么也来不及。 心中正在着恼,忽然河上一个水柱喷了老高,只见雪鳞大蛟踏浪而上,身在浪头上望向当空中的苏灵风,双目中颇多期盼,好似要对自己说什么。 苏灵风见状,生怕这阵动静惊动了敌手,赶忙按落覆雨翻云兜向着雪鳞大蛟落去,到了近前赶忙说道:“我说你这畜生莫要乱来,惊动了敌手可不是玩笑!”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四 遁无上神木之灵 雪鳞大蛟一张嘴吐了个泡泡似乎听了苏灵风的话也显得有些心虚,望了望不远处那隐匿在云海当中的山峰,又看看苏灵风而后用一对前爪拍了拍苏灵风的肩头,那意思是想让他跟随自己一起前往身下的河水当中。 苏灵风苦笑一声摆了摆手道:“可惜我避水灵珠已毁去,遁不得水,不然定随你一起前往!” 雪鳞大蛟却是大口陡张,一个巨大的水泡直将苏灵风严严实实的包裹其中,而后鸣叫一声,头也不回的向着身下的大河纵去。 苏灵风却是一阵惊奇,他实在没想到这上古异兽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早知道就算不用避水灵珠也能够遁入水中了,想到此他不由展开双臂在这水泡的四周伸出手掌摩挲一阵,只感到这泡泡的壁面十分的厚实,当下心念已定,径直按落身形向着这赤灡江飞身纵去。 入了水中,一路跟随雪鳞大蛟不多时便潜入了河底,还别说,虽然自打入了小诸天界之后所见都是满目荒凉。可是这河底之下却是别有一番天地,河床之上到处长满了一人多高郁郁葱葱的水草,这些水草绿油油的一片却不似云顶天界当中那样三三两两稀稀拉拉,整个河底都是一片葱绿,随着水流的流动而轻轻的摆动。 雪鳞大蛟径直引着苏灵风到了一片巨石堆处,只见这巨石便是天然形成,时不时钻出一些长相怪异的鱼儿,在其中穿梭。 雪鳞大蛟立时向着石碓做凶狠状,一声咆哮“咕咕嘟嘟”冒出了许多水泡,滚滚而上,霎时间成群的鱼儿被它这么一惊吓疯狂的用了出来,乌压压一片,好似一道黑色龙卷向着远处游遁而去。 苏灵风感激的拍了拍雪鳞大蛟的身子,而后看到这巨石堆当中居然有一个天然而成的洞窟,当中虽然并不算宽敞,不过能够容纳两三人倒还没什么问题。 “这倒是一方隐匿的好地方!”苏灵风觉得此处不错,此地深藏挺深,又距离对方不算太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倒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顺便借此处修炼一番。 至于端木风那边倒是不用太过担忧,毕竟千余机关兵在营帐外防守,一时半会仅凭那蛮兵也无法攻破,而苏灵风现在最为在意和担忧的自然是这山峰之上那神秘的敌手,想要看一看对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现在实在也是对敌手一无所知,唯一知晓的便是对方擅能运用妖火,而对付妖火最好的办法便是借助这水了! 御水之法,苏灵风自然一窍不通,所有的一切也只有落在雪鳞大蛟的身上。 苏灵风转念一想,当下便将雪鳞大蛟唤道近前道:“雪蛟啊雪蛟,现在我苏灵风近乎已经穷途末路,身边没有能够真正相助我的朋友,眼下也只有靠你了,但是我知道仅凭现在的你也不可能在这天界之上和那些妖魔相抗,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起来!” 雪鳞大蛟自是能够听得懂苏灵风所说的话,当下双目忽然变得十分严肃,神情也庄重起来,只望着苏灵风发出一阵低沉的嘶鸣,那意思就像说:“放心就是!” 苏灵风点了点头,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只在自家的怀中翻找一阵,在那灵血宝罐当中寻到了那时彩衣为自己炼制的无上丹药“天波归元丹”,那时候彩衣一共练就了七枚,除去自己服下了一枚,送给了彩衣一枚,现在还剩下五枚,这种仙品级别的丹药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妖对魔都有着同样的功效,而且效用自然是突飞猛进,苏灵风一边摊开手掌捧着偌大的丹丸,立时间一股清新的药香之气弥漫在整个洞窟当中,闻之令人心神大畅。 “此药颇为珍贵,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啊!到时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苏灵风说时便将掌中这枚天波归元丹向着雪鳞大蛟随手一掷,雪鳞大蛟大嘴张开连带周遭的河水也一并吸了进去,一连汩汩的冒出了许多水泡,而后整个身躯蓦然蒸腾起一片玄青色的水汽,好似云蒸霞蔚一般,而后缓缓落定,身在河床之上,浑身盘起,如入定一般,周身动也不动,想必是借着这仙品药效修炼而去。 苏灵风看到雪鳞大蛟已然入定,看来这丹药果然有效,当下便在金曦法境当中将那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一并唤了出来,苏灵风嘱托二妖道:“此刻我等身在小诸天界当中,而且对方乃是极为神秘的妖魔之辈,十分凶险,你们要好生替我和雪蛟护法警戒,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必要用心记下,不要危机关头不要随意打扰,待我等修炼完毕之后再一五一十将所见告知,此事若办好,必有重赏!” 听到了苏灵风说有重赏,二妖各自磕头如捣蒜一般,异口同声的说道:“谨遵仙主之命,我二妖定当竭尽全力!”言罢各自收执兵刃一前一后到了洞窟外边而去。 有二妖把守,苏灵风倒是安心了些许,直到此刻他终于能够将自身的修为再次修炼一番,他知道如今自己神魂当中有那血魂之契作祟,实在难以在修为境界上有所进展,只能依仗清心玄木道来进一步壮大自身真气,凝练阵法使其变得浑厚起来,从而多出许多应对的手段和仙法。 这种心法的提升不同于修行的境界,仅仅靠着丹药是毫无作用的,只能靠着自身的领悟来一步步使自身壮大,有更多的仙法傍身。 想到此他便在雪鳞大蛟的身旁盘膝而坐,将丹田气海和周身的观瞧悉数打开,脑海中木灵仙所传授的心法口诀便浮现而出。 “云端之息,吐纳绵绵,遁无上神木之灵,共为萦气、缠气、浊雾、木风、化雾,云镜六层。萦气初始,一百单八关窍纳取木灵之气,萦绕周身而不散是为萦气也,萦气可御动一丈开外草木之灵,化为己用,浮土沙尘皆可驱散,能够浮于寻常水面;缠气则更甚,周身木灵之气更加浓厚,可御动十丈之内花草树木之灵气,砂石土砾便可破之,能浮潺潺河流不为水侵;浊雾能将百丈之内木灵之气化为浊雾环绕自身,寻常石块顽土轻松可破,能够受水气承载,遁入水中如履平地;木风便将百里之内的木灵之气化为一股疾风护住周身,顽石厚土可破,江河湖海皆可遁入;化雾者自身能够御动千里草木之灵气,能够同草木一起化为木灵雾气,巨岩深土轻松破之,大浪不为所动;云镜阶可乘万里木灵之息遁云入海,山峰大地皆可破之,巨浪不为所动乃是清心玄木道最为无上之心法巅峰!” 想到了木灵仙那时一字一句的传授,苏灵风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好在自身原本便身在这河底之内,周遭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水草,苏灵风觉得这些水草虽然并不生长在陆地上,可是也毕竟乃是木之草木,也一定能够达到修炼的目的。 明白这一点,他便闭起双目,将自身的丹田气海悉数打开,周身关窍也紧跟着洞开,修炼这套心法不同于境界的修炼,因此不需要将周身的真气悉数运转而出,只需要悉心的感受草木那一丝丝的灵气,继而将它们一点点的收集起来凝聚在自己的周身而不散,这第一步的萦气便大功告成了。 苏灵风知晓这清心玄木道的进境自然和自身的修为是一致的,修为若是达到心法的境界才可以施展而出,换句话说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腾云入境的阶段到底能够将清心玄木道心法练到几层。 如今一路修炼了如此众多,苏灵风经历过失落,沮丧,凶险,欣喜,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已然经历,因此他有信心能够一举将这心法练成,毕竟心法多在于明悟,佛家修行便是如此,而苏灵风那时能够在逆境当中逆流而上,一直残破三大宝经,对于这道家一脉的心法应当也不在话下。 很快,他便进入了状态,在水波涌动之下,借助周身的关窍他果然感受到周围丝丝的木灵之气萦绕四周,按照木灵仙所传授,这萦气之法初始便和修行之法相似,只是唯一不同的乃是用心去领悟和感知,并将其一一纳取在自身周边。 起初,苏灵风习惯了修炼之法径直将这些草木之气纳入体内,只不过这些都是寻常草木,且只有一丈之内,对自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更不可能能够作为提升自己的修为之用,经过反复几次尝试之后,终于他能够将这些水草的灵气稳稳驾驭在自己的周身,而不被关窍所纳取,直到十分熟悉的程度,苏灵风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来,果然看到自身周围萦绕着一层薄如轻纱一般的木灵之气,只是这些气息都穿过了水泡完全萦绕在自身周围凝而不散。 苏灵风直到此刻方才明白,原来修炼这五行道法的修炼者周身所施展的真气并非是自身所有,而是凝聚了周边整个天界之力,看来这才是修炼之途巅峰的真正程度才对。 “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道,看来只有到了浊雾的阶段才可以遁入水中不受其影响,想来也得抓紧些才是!” 想到此处,苏灵风便准备再次修炼一番,却不料身旁的雪鳞大蛟蓦然涌动出一片异样的水气。 苏灵风心中一动,莫不是这上古异兽已然修炼出关不成,看来这仙品的丹药果然效力惊人,心思方落,便看到雪鳞大蛟的身形居然也有了变化,周身雪白的鳞片此刻银光灿灿映人眼目,一片蒸腾的水气包裹其身,身躯暴涨数倍有余,将原本就不大宽敞的洞窟近乎填满。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五 诡秘烈焰 苏灵风越看心中越是一片惊奇,他细细回想这雪鳞大蛟乃是娘亲所降服,那时候身在湖底看守神农庙堂也不知道多少载,莫不是这异兽先前的妖力也被什么神秘之力所压制住,如今借助仙药而得以释放而出? 只因他知道,仅凭着丹药哪怕是仙品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这样的修炼结果,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己先前所想了。 苏灵风忙出了洞窟,来到外边较为宽敞之处,随即唤出这雪鳞大蛟来,如今看它已比先前巨大数倍,利齿嶙峋,周身裹着团团水气,样貌了与先前有了极大的变化,那边的异常威猛,周身的银鳞如今好似刚铠,坚硬无比,无论怎么样看都是一头水族巨兽,再不似先前那样只是一条普通的水蛟了。 只见雪鳞大蛟那灯笼般的大眼望着苏灵风片刻,而后身子一蜷似是向他重重一礼,显得极为兴奋,巨口陡张,将周遭的河水吸纳入口,径直向着前方一座巨大的礁石喷吐而去,一道激荡的旋涡轰然而至,那巨岩径直被呼啸的水流轰的粉碎,简直恐怖至极,其威力纵然是赶上腾云境界的修炼者也不为过了。 看到雪鳞大蛟如此,苏灵风算是相信自己先前所想一定是真的了,他自己万万没想到,在这丹药的帮助之下这只上古异兽居然能够复原,唤醒自己的上古妖力,若是早一点给它丹药,怕是在沧溟海中与三太子敖真相斗也不至于狼狈如此。 苏灵风赶忙示意它安静下来,毕竟此处乃是极为危险之地,如果这般下去定然会被发现,现在尚不知晓对方的底细,因此一切还得小心为妙。 雪鳞大蛟赶忙收了妖法,回到苏灵风的面前,只用一双巨大威武的兽眼望着他,似乎只等待着他随时施令,极为听话乖巧。便在此时,不远处忽然游来两个身影,极快到了身前,定睛望去果然是龙虾精和鲅鱼大王二妖,只见二妖皆惊慌失措,近乎飞扑到了苏灵风的近前,“噗通”跪拜道:“小仙主!祸事啦!”二妖近乎异口同声道:“刚才不久前那山峰之上猛然震动,一股熊熊火光喷射而出,将天空染得更是一片火红,而这河水的温度刚才也一度升高好似笼屉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灵风赶忙将二妖安抚一阵,让他们回到了自家金曦法境当中,而后也一并将雪鳞大蛟也召回,自己则单枪匹马直向河面浮去,到了河面之上,果然看到天空之上万里红云好似都在烈烈的燃烧一般,周围的温度高的吓人。 他只将头脸露在河面上,身子仍然埋在河水当中,就这样偷偷观瞧,蓦然间一个闷雷般的响声忽又传来,整个河水似也被震荡起来,卷出数个大浪拍在岸边。 那轰鸣震如雷鸣,声势万分惊人,似滚雷又好似火山喷发,将那山峰周围的火云也驱散开去,一股冲天火光随即而起,喷射许久也未落下。 “好厉害!”看到如此景象,苏灵风的心头也为之一紧,他着实没见到过如此震撼和强大的火光,纵然是火山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阵势,就算是人伦境中龙鹫宫近前那灵虚岛上的火山和这座山峰一比简直便是小巫见大巫才是。 不过这绝对不可能是火山喷发的火焰,这火焰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程度,一定便是端木风口中所说的那神秘火妖才对。 “可是好端端的这山峰之上怎么会忽然有如此大的动静?莫不是我和端木风动用机关兵的事被发觉了?”苏灵风觉得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能合乎常理。 “如果要是如此那便糟了!对方居然能有这般强大的妖法,就算是一万个机关兵也无济于事,却不知道端木风前辈那边如何了?如果要是真正的腹背受敌加上这妖魔相助,看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了。”想到此处,苏灵风估算一阵,自己所在之地距离端木风那岸边并不算太远,只是端木风的修为在自己之上,就算运用观听法怕也无法看的到。 忖思一阵赶忙再次唤出二妖道:“你们速速赶往南面的岸边,看看端木风前辈他们如何了,不管怎样速速回来报我,我就在方才的洞窟当中等候!”二妖听罢赶忙领命而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苏灵风所说的是谁,不过一路向着南岸而去看到了人马自然能够分辨而出。 苏灵风看到二妖离去之后,便一头再次钻入了河底,回到方才那方洞窟当中,闭起双目,耐心的等待起来,他此刻也无心在研修那清心玄木道,心中只盘算着,“不管眼前这山峰之上到底是什么妖魔,反正只要顺利的拿下,对方必定和那火妖有着莫大的关系,想必到时候问询一番,知晓天河灵境的底细,无关怎样便好下手了!” 心中正苦苦思索着,又是一阵剧震,火光再次冲起,这一次发出一声轰隆巨响,天空那红色的火光居然直透河底,苏灵风不由也感到周围河水的温度也一点点的攀升起来。 苏灵风赶忙唤出雪鳞大蛟,只见它巨口陡张,自口中凭空喷出一股激流,那激流竟然十分冰冷,围绕在苏灵风身边,终于使得他周围的温度一点点的降了下去。 就这样,苏灵风仔细查探那山峰之上的一举一动,除了又有两三次火光冲起之外,其他倒再没什么异常。 时光一点点流逝,终于二妖又是一阵跌跌撞撞惊慌失措的奔入洞窟当中。 苏灵风猛然睁开眼睛道:“怎么样?快讲!” “启禀小仙主,南岸边此刻一片混战,无数的机关木人和身形高大的兵士厮杀在一起,时不时有数道火球自天而落,被一位老仙人施法挡住,此刻正在激战当中!”龙虾道。 鲅鱼道:“是啊,他们打的好不热闹,现在仍是那些木人和老仙人占据上方,不过那些蛮兵四面八方的涌来,数量极多,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苏灵风听罢心中一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言罢立时将二妖收了,暗道:“看来我不想去会会对方,他反倒也得逼得你非现身不可,我这边无论如何都要将这火妖拖住,迟早也得会会那厮!”苏灵风心中如此想着,最最不济自己身上尚有妖神令在身,大不了便是破釜沉舟而已,忖罢再也没什么犹豫,径直祭出覆雨翻云兜,将自己的身形裹住立时扶摇而上,令雪鳞大蛟紧紧跟在身边,一路冲出水面直纵入火云当中,向那山峰之处飞纵而去。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好在雪鳞大蛟释放水灵之气冰冷异常,将他完全护在其中,这水泡之外发出阵阵“孜孜”声响,也被蒸腾出一片迷蒙的水气,而雪鳞大蛟自己则没什么影响,周身一蓬水气弥漫早已护住自身,同样云蒸霞蔚,水气弥漫。 一人一妖快速的穿过云层,如今的雪鳞大蛟居然也同苏灵风一样,身下被一团氤氲的水气裹住,宛如天上的蛟龙一般,威风凛凛,极快的划过云层,终于看到了那山峰的巅峰之处。 只见那山峰之上的山尖处却有一团极为耀眼的火团,闪烁不已,随着火光的闪动,一团火焰便冲天而起,直向近前赤灡江南岸而去,似乎正是要对付端木风无疑。 苏灵风祭出天雷震火旗,而后向着身旁的雪鳞大蛟施令道:“蛟儿,你可看到那山巅之处了么?可能用尽全力施展水系妖法,先自探探虚实否?” 苏灵风此言一出,便听得雪鳞大蛟一声仰天长鸣,口中汩汩涌出一蓬蓬冰冷的寒气,浑身的银鳞银光灿灿,光芒夺目,身下的赤灡江居然也被它水气所引,大浪滔天而起,翻腾出一个接一个的浪头,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旋涡便在它身下显现而出。 看到雪鳞大蛟如此不可一世之态,苏灵风也不禁叫了声好,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倒是令他心中踏实了许多。 霎时间长河决堤,倒卷开来,自那旋涡当中猛然贯出一道冲天大浪,这浪头一经扑起便悉数被雪鳞大蛟牢牢驾驭而起,只听一声长啸,只见它巨大的身形猛然一摆,一道轰天大浪直向那山巅狂灌而去,“轰隆”直听得一声巨响,那山巅的火光猛然一黯,天空中滚滚的火云也被这巨大水流翻卷的四散开去,狂涌片刻竟是烟消云散。 周围的温度在也一瞬间降了下来,苏灵风见状心中不由暗道:“好机会!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言罢令雪鳞大蛟在此抵御火息,自家则全力驾驭覆雨翻云兜直向那山巅疾飞而去。 苏灵风顷刻便到,只看到这山巅之上却有一座朱瓦红墙的殿堂,殿堂之前乃是一片十几丈见方的石坪,在那石坪的正中团坐着一个身影,正悬浮当空盘坐当场,面前有一杆通体火红的长枪与此人一起悬在当空中,那长枪周围燃烧着熊熊烈焰,光芒耀目,只将倾盆而落的水浪格挡在外,爆发出“滋滋”爆响,宛如爆竹脆鸣,浓郁的水汽滚滚蒸腾而起,只将此人连带周围方圆几丈之内都埋在一片云山雾罩当中。 苏灵风周身借助雪鳞大蛟水汽庇护,飞身落在那人面前,当下抬眼望去,只见此人身形窈窕,眉清目秀,身着一身火红襦裙,此刻似乎正在施法,周身火浪澎湃,将襦裙激荡的猎猎飞舞,当真如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一般。 打眼看去此人虽是一位美妇样貌,可仔细观瞧,只见她面颊双目细长却似乎并不像真正天界的人,似乎乃是一个异妖之流。 她似乎感觉到苏灵风就在近前,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眼瞳竟亦是一片火红色,那样的深邃和热烈,望了苏灵风片刻,她忽然展颜笑了起来,反倒令苏灵风为之一怔,心中暗道:“她……笑了?莫非她认得我不成?”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和你相遇,此乃命数而为!”只听她缓缓说道,语声平缓听不到任何情绪,一颗心似乎也波澜不惊。 “你是谁?听你的口音好像是认得我!” “哈哈哈!”这美妇蓦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她就这样笑了好一阵,却令苏灵风异常的火大,沉声喝道:“你倒是笑个什么劲,再不说来,别怪我手下无情!”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六 伏凰妖火 “嗯!”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这美妇便渐渐收敛了笑容,又望着他好半晌方才说道:“不错!不错!只听雷兕说起你来我先前还不相信,看来如今得见果然血气方刚,与众不同!” “雷兕?” 听到了这个名号,苏灵风脑海当中立时转的飞快,雷兕乃是他所知道那伏凰天界四位护法妖神之一,那时候在幽冥天界当中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却是被宗咯巴大师和其余两位佛家大师合力击溃逃走,而这妇人知晓雷兕,难道她是…… 看到苏灵风陷入思索当中,美妇得意一笑,而后便道:“不用多想了,我便是伏凰天界四位护法妖神之一的烈雀,你倒是有些手段,居然能够联合婆罗西天的那些秃驴将雷兕重伤遁回伏凰天界当中去,今日你我倒是冤家路窄!” 听到此处,苏灵风这才恍然大悟,算是明白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小诸天界当中遇到了她,她身为伏凰天界的护法妖神,却为何来到此处,联想到先前凌平子得到的妖火相助,一直将端木风逼到如此的境地,这一切恐怕也是他们早有预谋,先前雷兕出现在了幽冥天界联合那些鬼仙妄图对云顶天界有所图谋,而如今这烈雀好端端出现在了小诸天界当中,又帮助凌平子近乎拿下了小诸天界,这一切的一切定然绝非偶然,想来伏凰已是谋划已久,如此一来定然能够一统领七煌天界。 想到这一层,苏灵风不由的发出一声冷笑:“哼哼!”他的心中却是显得异常兴奋起来,只因他明白,如今当真算是冤家路窄,既然找到了烈雀,那么定然能够找到些许关于当年自家苏格玛一族的事来。 烈雀看到苏灵风蓦然冷笑,自己倒是一怔,而后却淡然说道:“我知道你一直聪慧屹立不小,不然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地步,恐怕你也能够明白我等的用意吧,我知道无论我怎样说仍是不可能劝得住你,可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劝你就此放弃,你不知道你所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烈雀话未说完却忽然被苏灵风打断道:“你不用再说了,自从我来到这个世上,来到这七煌天界当中就注定了我的命运便是如此,也许我便是为此而生,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青木护法在何处?天火圣石又在何处?” “唉……”烈雀听罢却又有叹息一声道:“看来迟早这一天总是要到来,你不用再问了,问了也无济于事,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真的是天命所归的天遁者,今日便先过了我这一关,而后便自然而然的能够明白一切!”烈雀说时,周身的火光蓦然腾起,身形缓缓飘然而起悬浮当空,宛如火神降临,不可一世。 苏灵风明白此一战是避免不了了,虽然这烈雀身为伏凰天界四护法之一,一身妖法定然在自己之上,不过他如今佛道两者的修行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而来,十分扎实,况且还有重获当年妖力的雪鳞大蛟助阵,自是不惧怕于她。 当下覆雨翻云兜卷出滚滚乌云载着自己飞身而上与烈雀遥遥对峙,乌云当空,响起阵阵雷鸣,天雷震火旗也被他掷在当空,催动起天雷大阵来,电光交错在覆雨翻云兜那一片乌云当中隐隐爆闪,声势惊人也不由令烈雀怔在当场。 “好厉害!没想到我倒是低估了他,原本只想他最多堪堪够上天界的修为,没想到居然超乎我的预料之外!”烈雀抬眼观望天空中那狂嚎的天雷,心中也不由暗暗惊惧,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苏灵风知晓,而此刻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周身一袭火红襦裙疯狂飞舞,周身的火光再次暴涨数倍,而后探掌一招,身下拿一杆沐浴在火焰当中的赤色长枪应声飞起,在她的掌中瞬时化作一道扑天大火,火光熊熊当中赫然显现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雀鸟,尖喙利爪,嘶鸣一声,浑身浴火,径直向着苏灵风一个俯冲而来。 周围的温度也在一瞬间飙升到了炙烤的地步,他周身方才被雪鳞大蛟施以保护的冰冷水幕也被蒸腾殆尽,化作一股浓重的水汽飘散而去不见了踪影,出乎意料的是他仅仅只是感到有些炎热,却并没有被这熊熊烈火燃烧的痛不欲生,自家心中也有些奇怪,蓦然间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原先在人伦境中,自己身上刻有火罗教的大罗真火符,此符箓正是火之一脉的道法,虽然并不是什么玄奇无比的符箓,不过对火之道法或是妖法也能够抵挡一二,纵然是烈雀的这火焰是来自天界的烈火,不过只是感到炎热而已,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想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也是一个深深的苦笑:“再怎么说我也算是火罗教的一教之主,火之一脉的教派居然如此怕火,这般传扬出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只是苏灵风却是明白,自家的灵木清风诀乃是正宗的木之道法,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道来说,自家若是施展道法来,对方的火势定然会更加凶猛,每一次都好似火上浇油,根本无法与之相抗,因此他不敢轻易施展道法,只能借由其他的方法与其相抗。 一旁的雪鳞大蛟看到苏灵风周身的屏障被摧毁,赶忙就要再次喷吐却被苏灵风拦下道:“别!不要担心我,我有火符在身不怕她的火焰,你只想办法将那火雀降服才是!” 雪鳞大蛟经由苏灵风如此一说,当下昂首望天,只见那只硕大的火雀已是轰然而至,剧烈的火焰将整个天空也近乎染得一片通红,苏灵风天灵之上的那片阴霾乌云竟也被硬生生的撕开一到裂缝。 雪鳞大蛟立时嘶鸣一声,凭空拍出一股水浪,飞身迎上前去,身下的大河宛如天河倒卷,与雪鳞大蛟交相辉映,在它的催动之下涌上一股十几丈高的水墙,那巨大的蛟尾猛地一摆,径直便将大浪轰然迎了上去,当空中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一股浓烟蒸腾,水浪过去,那只巨大的火雀居然被冲击的倒飞开去,周身燃烧的火焰也变得黯淡下来,冒出滚滚的黑烟。 五行相克中水能克火,这乃是天道之中的万物相生相克之道,无论在何处也无法打破和违背,眼看这火雀便落了下风。 一旁的烈雀见状,那一双如火一般的眼瞳紧紧的盯在雪鳞大蛟的身上,柳眉紧皱,忖思一阵,随即忙道:“这蛟龙我好像听说过,想必是上古时神农仙帝所驯服的那一条裂云神蛟吗?” 听到烈雀所说,苏灵风一怔,“裂云神蛟?难道这便是它的真实名称吗?”随即若有所思道:“只是为何它如此惧怕刑天呢?” 来不及多想,便听到烈雀仰天一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果然有些名堂,居然连裂云神蛟都归在你的麾下,实话给你说这裂云神蛟确实是我烈雀的克星,这次算你走运歪打正着了,可是纵然我施用寻常的天火无法奈何你们,你们却没想到我尚有仙主伏凰嫡传之妖火吧?” 未等苏灵风多言,蓦然看到烈雀此刻整个身形也忽然腾起一阵滚滚烈焰,这烈焰已不是一片火红色,而是转为了白炽,宛如云顶天界的浩日一般令人目不能睁,而后她身畔的白炽火光猛然化作一道火浪直向当空中那火鸟而去,那火鸟随即在这火浪沐浴之下身形渐渐暴涨数倍,巨大的双翅赫然而生,在白炽当中又绽放出七彩炫光,光芒稍稍黯去,那赫然是一只巨大的浴火凤凰,这只凤凰腾空飞起,飞到了烈雀的周身,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片绚丽的翅膀,带着烈雀冉冉飞升而起,剧烈的白炽火光居然连当空中天雷震火旗所形成的乌云也尽数驱散了去,当空除了一片刺目的火光之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周围的温度已经攀升到了恐怖的地步,裂云神蛟周身的鳞片不断的蒸腾着“滋滋”水汽,疯狂滚滚的冒将出来,身下的赤灡江也宛如煮沸的开水一般,“咕咕嘟嘟”的冒着水泡,居然真的沸腾了起来,无数不知名的鱼儿死了无数,漂浮在江面之上,那景象简直恐怖至极。 “伏凰妖火绝非是你们所知的那般寻常火焰,放眼整个七煌天界也绝没有任何火焰能够与之相比,它能够融化天界万物,乃是万火之源!”一声声刺耳的话语声自那白炽火光当中传来,落在苏灵风的耳中却是那样的令人绝望。 他如何不知道纵然他有大罗真火符护体,如今已然感到一股灼热之息令他近乎窒息,他感到自己就快要燃烧起来,这种火焰无论怎样都令人无法抗拒和承受,裂云神蛟一时间也在火光当中不断的扭动着,似乎也显得十分痛苦,就算它乃是远古御水异兽居然也难以抵御。 “难……难道这便是那伏凰的妖法吗?”苏灵风只觉一股强烈的痛苦,那是将要被烈焰焚化,由外到内所感到的深深剧痛。 渐渐地,苏灵风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在烈焰当中变得逐渐模糊起来,这便是实力的差距,“四护法的修为果然还是在我之上……不行……再这样下去……” 苏灵风勉强趁着仅有的一点意识缓缓的摸到自己的怀中,一个冰冷蚀骨的事物被他紧紧的攥在掌中,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苏灵风把心一横当下便将妖神令一把掷了出去。 “嘭!”忽然直听得一声闷响,苏灵风只看到眼前一蓬血光径直爆开,随即这蓬血光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那光芒近乎就在刹那间便将原先周遭的火光逼退开去,周围那灼热的温度瞬时间便降了下来,很快苏灵风脑海中那“嗡嗡”的鸣响渐渐的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片阴冷。 那片血光在快速的蔓延,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洞天,这方洞天与自己先前看到的近乎一样,苏灵风明白这定然是天古妖圣的灵海法窍无疑了。 忽然间,一个虚幻缥缈的身影在自己的身边忽忽悠悠的显现而出,看到身旁这枯骨尸骸一般的身形,苏灵风却是心中一动,此刻虽然已经解除了危机,可是心头却不知为何一点也未曾感到丝毫的轻松。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七 八千里日月 天古妖圣一经出现,虽然能够替他解除迫在眉睫的危机,可是却已然为日后埋下了大大的隐患,只可惜这一切也正是苏灵风的矛盾之处,而他现在有那血魂之契,无论如何无法抗拒。 血光流转,无穷无尽,那是一方没有尽头的世界,前方不远处烈雀的火焰便如星辰之光,纵是仍然亮堂却早已没了威势。 感受到了如此异样的变故,烈雀不由猛然睁开眼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天古妖圣的残魂之上,半张朱唇道:“你……你到底干什么?你……你居然,居然将这样恐怖强悍的天魔也放到了天界当中,你可知,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吗?”烈雀颤抖的抬手质问苏灵风。 苏灵风如何能不知道,只不过在他方才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哪里还能顾得了这样许多,而此刻面对烈雀的质问,他只能用一片沉默来面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哈哈哈!啊哈哈哈!”蓦然间烈雀爆发出一阵仰天长啸,那笑声异常刺耳,只见她忽然状若疯癫一般,伸出手来指着苏灵风道:“可怜!可怜的你,说什么是苏格玛的天遁者,如今却和天魔同流合污,居然是更大之魔头!啊啊!”一语言罢,烈雀便疯狂的纵起自己的妖气,一时间身后那火凤的翅膀在一瞬间又被点燃,将周围的血光居然也逼迫的暴退开去,而后整个身形在这片灵海虚空当中冉冉飞腾而起,自身则也完全隐匿在白炽的火焰当中。 不过纵然烈雀那火光再怎样膨胀,却又被一蓬血芒硬生生的压制住,再也无法蔓延,毕竟此处乃是天古妖圣的灵海法窍当中,就算她有着通天的本事也需要先冲破对方的灵海法窍才能施展。 修为高绝者相互拼斗,起初便是神魂的较量,哪一方神魂修为落了下风,修为不济便会被对方一举纳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一经被收敛而入多半便会凶多吉少。 不过毕竟烈雀身为伏凰天界四护法之一,更是伏凰天界仙主羲凰的嫡传血脉一族,自然也没有那么简单便被降服,眼下一时间自家伏凰妖火虽是被天古妖圣完全压制住,可看她的状态那妖火也似乎并没有就此熄灭。 “羲凰焚天火,八千里日月!”随着烈雀一字字的念诵而出,自家的身形居然和身后的火凤融为一体,展开宽大的一对火翅腾空飞起,耀出百丈光芒,再次将周围的血光逼退开去。 烈雀自然知晓自己目前的处境,也知道她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看到那枯瘦的身形第一时间她便明白当年在七煌天界当中也赫赫有名的大天魔天古妖圣,不但是她,恐怕七煌天界的仙主无人不晓才对,毕竟当年女娲之事也传遍整个天界,天古妖圣的威名自然对他们来说仍然如雷贯耳,烈雀先前也一直听羲凰说起过,也不由对天古妖圣的手段折服不已,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是听说这位大天魔被女娲打剩一缕残魂之后化为三魂分别封在神石当中,只是如今却让她着实没想到,一个照面便破了自家天凰妖火,并且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连带身躯纳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结合当时所听到那位大天魔的样貌,更是肯定对方十有**便是那位妖圣无疑。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苏灵风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找到了天古妖圣的三魂并且令其重新融合,纵然是一缕残魂其妖法竟然还是如此强横无比。 因此她知道,自己只能拼尽全力而为,不然绝不可能有存活之机。 这一招乃是羲凰亲授杀招,旨在将自身的妖法催动到极限,将伏凰妖火完全施展开来,烈雀如此一来为的便是将这方虚空一举冲破,纵然自己受些损伤也在所不惜。 换句话说若是一旦将对方的灵海法窍冲破,对对方的神魂自也会造成巨大伤害,只不过这实在太过困难,况且对方并非是寻常的敌手,而是当年与女娲相抗的一代天魔,岂是有那么容易便做到的。 “呼!” 只见身旁的天古妖圣那干瘪的嘴唇翕动起来,轻轻吹了一口暗红色的浓雾,这些浓雾一经化在血光当中便形成万千个无数个旋涡将烈雀那白炽的妖火悉数纳入其中,连一点反应也无,好似泥牛入海一般,这手段直让一旁的苏灵风望的瞠目结舌,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怖妖法。 霎时间烈雀那熊熊得了烈焰再一次的被吸纳殆尽,逐渐的黯淡下去,而周围无数的旋涡则越旋越疾,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看得人头皮发麻,将烈雀所化的那只火凤牢牢的束缚在其中。 这些漩涡每一个都看起来深邃无比,仿佛都好像无底深渊一般,更是有着一个个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好似通往另一个世界,这种吸纳之力完全不能抵挡,顷刻间烈雀周身的烈焰便被这些漩涡逐一的吸取干净,并且缓缓向着她吞噬而来,一点点的靠近。 “嘶!” 烈雀所化的火凤登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悲鸣,整个身躯猛然一黯,无数的漩涡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身躯,那光芒就好像黑夜当中即将坠下的流星,绽放出最后绚烂的光华,直到光芒一点点的消失被漩涡交织出来的黑暗所吞噬殆尽,一个凄厉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话音落下之时,到处已然是一片血芒,不断的变幻着,仍然是光怪陆离的洞天,而苏灵风身旁那天古妖圣的身躯也缓缓的飘然而起,向着前方的黑暗融入而去,随后这片洞天之地也渐渐的消失,直到苏灵风面前悬浮着那块妖神令。 他伸出手掌,那妖神令缓缓的落在自己的掌心,只见这块木牌之上萦绕的紫气较之前浓郁了许多,凝而不散,散发着一股异样冰冷的气息。 苏灵风近乎不忍再看,他明白天古妖圣定然将烈雀的神魂和身躯已是悉数的纳取,自己的妖法之力又是更强了几分,若是再多几个这样修为的人,用不了多久天古妖圣便会异常的强大,到那个时候恐怕整个七煌天界也会再次落入他的手中,没有谁能够与他相抗衡。 “呼!” 就在他心情复杂的忖思当中,一阵凛冽的天风吹过,天空中原本赤红色火云也被极快的吹散干净,露出一片白茫茫的天空,周围的温度也在快速的下降,直到温度怡人,赤灡江不再冒出滚滚的白烟,一切也都慢慢的恢复了以往。 “就……就这样结束了吗?” 苏灵风感叹的望向当空中,蓦然想起端木风仍在河边激战,当下赶忙收了裂云神蛟,调转身形,纵云赶回到了河畔当中,只见到处都是一片残尸断臂,也有不少的机关兵被破坏的分崩离析,鲜血汇聚成一片片小湖泊,流淌入赤灡江当中,直将河水也染得一片通红。 苏灵风身在云团之上,运起观听法到处搜索端木风和一众兵士的踪影,很快便在前方一里多处看到一蓬迷蒙的水气,并且无法看穿,这才知晓那定然便是端木风无疑。 当下他纵云赶到近前,只见端木风盘膝独坐当空,引着江水盘绕四处将众兵士护在其中。 “小仙君回来了!小仙君!” 看到了苏灵风众兵将群中早有人高喊,直到此刻端木风方才睁开眼来,看到江水异常的平静,火红的天空也恢复一片淡淡的白云,再也没有任何灼热。 看到此处苏灵风这才明白,原来是方才烈雀施展妖火,使得整个焚天境比先前更加灼热,端木风则施展法力全力施用江水将众兵士护在其中,这才没有被炙烤成焦炭,而对方一众蛮兵却并没有那样的幸运了,大多数也都被活活的热死和烤死,纵然也是被机关兵击杀了不少,剩下的也都尽数烤死。 机关兵也损失了近乎二百多架,索性兵将仅仅有二人受了重伤,其他倒是没掉一根汗毛,端木风对这样的结果已是相当震撼了。 端木风望着远处的山峰,不由一阵敬佩之色,于当空中向着苏灵风深施一礼道:“小仙君果然法力通天,没想到居然连那妖火也被平息,如此强悍的对手竟然也诛灭掉,看来我小诸天界恢复以往指日可待了!” 其下的众兵将早已是跪倒一片,直向着苏灵风不停的叩拜不已,高呼苏灵风的名号。 只是如今却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其中的原委究竟如何,心中更是涌起一阵复杂之情,只觉得一阵不是滋味。 就在此时,蓦然在他的心海当中传来玄灵子的声音道:“风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灵海法窍当中的妖力又更加浑厚了,我……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希望你速速找到塑成灵体之法,这样我就有把握完全将你体内的学血魂之契驱除掉!” 苏灵风听罢悚然一惊,他明白自己也再没有多少时间了,并且心中暗下决定,今后不论如何也不能再施用妖神令。 事不宜迟,苏灵风赶忙令众人都起身,莫要在叩拜自己,随后便向端木风道:“老前辈,那火妖如今已除,现在便只有在天河灵境之处的妖魔,合你我二人之力能否将其诛杀?” 端木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老朽有这个信心!” 苏灵风应了一声,不过他明白纵然烈雀已被诛灭,可是霸占在那天河灵境的妖魔定然也并非是寻常妖怪,怕是将来仍是有一场恶战,不过他现在所要明了的自然是关于那天河灵境的种种,当下决定先令众人前往山峰之上的殿堂内详细问询一番,才能再做进一步行动。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八 缠气 苏灵风将余下的机关兵皆收入金曦法境当中,权衡着在前往那朝天峰之后,还是需要再打造一些机关兵来,毕竟这小诸天界当中还有其余三处境地,以防不时之需。 朝天峰上的殿堂巍峨而立,引着一片云海围绕其中,不断的飞旋流转。 一百多的兵将横渡赤灡江,一路攀上这座山峰,站在这殿堂前的石坪处,端木风却是一片感慨,捋须道:“此乃老朽先前所居之处,没想到如今又回到了这里,太好了!” 这殿堂的规模虽然及不上天灵五行宫中的任何一脉,不过却也算能够及得上人伦境中碧落剑派的正殿了。 整座殿堂果然是用这小诸天界之上的天魃树所建,坚实无比,乃是圆顶方墙,先前被烈雀所占据,如今也是被炙烤的满墙斑驳,焦黑一片。 进入正殿之内,苏灵风令众将士好生拾掇一番,自己则入了正殿与端木风一起商议要事。 先前只顾着拼斗厮杀,如今得了空苏灵风这才有心思思忖一番,却感到此事有诸多奇怪之处。 其一便是关于烈雀为何出现在这小诸天界当中,她乃是伏凰天界的四护法之一,出现在此处,莫不是也受到了羲凰所托,想要觊觎小诸天界这一方世界? 其二便是关于占据了天河灵境的妖魔,四护法尚且在此,那么这妖魔却又是谁?难道也是来自伏凰天界的另一位护法? 四位护法当中烈雀已被天古妖圣诛灭 ,青木当年携带了天火圣石出逃,下落不明,雷兕也被三大神僧重创,如今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如此便只剩下冰蛟,不过看这小诸天界那妖魔能够施展伏凰妖火,想必也不可能是那冰蛟,一定是另有其人。 苏灵风想到此处,更是对那未知名的妖魔大为好奇,想来对方的修为也一定不弱,能够霸占天河如此,当即忙向端木风问询道:“老前辈,敢问那天河灵境之处,您可知晓?” 端木风道:“自然知晓,小仙君莫不是此刻便要前往天河灵境去?” 苏灵风缓缓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乃是决定我等存亡之大事,对方的底细你我尚且不明,无法运筹帷幄一番,依我看我等还是先修整一番,而后再做打算不迟!” 端木风捋须苍眉紧皱,似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之后似乎决定了什么道:“不如这样,就让老夫先行前往查探一番,小仙君便在此好生守在此地,这样如何?” 苏灵风听罢心中也自一阵盘算,“端木风的修为尚在我之上,纵然那妖魔妖法通天,差不多也同烈雀等四护法相差不多,此去查探一番也好,知晓了对方的底细也好知道下一步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忖罢方道:“老前辈所言倒是可行,只是那妖魔妖法不俗,切莫不可贸然打草惊蛇,此去只悄悄查探对方的底细,便速速返回才是!” 端木风颔首笑道 :“老朽等这一天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怎会随随便便大意坏了好事,你只管放心就是,此去只是查探,不会惊动对方!” “老前辈保重!” “老朽去也!”端木风言罢袍袖尽皆鼓胀起来,一蓬浓郁的烟云自他袖中喷薄而出,将他身下团团裹住,身形飘然而起,飞向天际当空。 端木风走后,苏灵风寻到沙里古和彻多巴二将,嘱咐他们如今焚天境已无敌手,令他们好生修整,养精蓄锐,时刻准备前往小诸天界下一境地进军,争取一举夺下失去之地。 众将士齐声呐喊叫好,各自在这朝天峰巅峰之上架起篝火,火光映照天空也是一片通红,不多时便听到鼎沸之声。 苏灵风激励军心,自己却是没有心思休憩,他眼望天空中,寻找其他几处天境,云澜境、四海境、天罗境其他三地,每一处都如浩瀚的明灯将原本漆黑夜空也照的绚烂无比。 随后他便飘然来到那天魃树的树林当中,挺拔苍翠的天魃树丛遮天蔽日,苏灵风尝试着运用起清心玄木道,先前已经掌握了萦气之法,下一个便要细细领悟缠气心法,脑海中渐渐拼除杂念,细细感受到周遭天魃树那一片浓重的木之灵气。 他按照木灵仙所传授的纳取之法,很快便将丝丝的木之灵气萦绕周身,凝而不散,与自家体内的真气相互辉映,早已是做到轻车熟路。而后他又尝试着将那些木灵之气 再次多多汇聚,比先前的灵气多了一倍,起初那些灵气一旦过多,他便感到自家体内无法驾驭,不是被悉数纳入自家丹田气海,便是四散全部没了踪影。 “木灵之气相互辉映,绵绵而相承,合道法相依……” 木灵仙所传授的心法口诀历历在目,苏灵风细细的思考和品味着,口中默念良久,脑海中蓦然灵光一闪,似乎对木灵仙的话有所感悟。 “师父所说的意思,是不是运用我体内的真气而对外来的木灵之气相互依托承接?想必是要用我的真气来缠住和托起那木灵之气?” 想到了这一层,苏灵风忽然好似醍醐灌顶,整个人心中立时振奋起来,再次将丹田气海打开,令真气游走周身,将好不容易聚在身边的木灵之气利用自身的真气既不让它纳入体内,又吸引着它不让离身而去,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倒是十分的简单,可是当真正做起来却是极为的困难了,一连尝试了好几次却仍然没有成功,不是跑掉就是被纳取。 直到此刻苏灵风这才明白,这所谓的清心玄木道并非是什么修炼的法诀之类,而是一种熟能生巧的仙法技能,就好像潜水游泳或是其他的技能一般,一回生二回熟,乃是一件真正的熟练活。 果不其然在他一连尝试了许多次尚且失败的前提下,终于在之后的一次将比先前多许多的木灵之气稳稳的缠绕在了自家的身畔,他一边 小心翼翼令自家体内真气慢慢的托着,一边又慢慢的吸引不让这些木灵之气散去,而后他又尝试着将周身的木灵之气化作各种形状,虽然维持的时间很短,不过倒也算是成功了,一会化作一条碧绿色的飞龙,一会又化作一只苍鹰,端的是玄奇无比,与此同时他感到十丈之内的天魃树似乎都有了回应,在他操控木灵之气的情况之下,皆向着他轻轻的摆动,完全不为天风所撼动,而是随着木灵之气摇摇晃动,那景象端的是奇妙无比。 苏灵风心中一阵暗喜,至此他算是掌握到了清心玄木道的第二层缠气的境界,不由一阵恍然道:“我道为什么师父说这清心玄木道的进境和自身的修为有关系了,若是自家的修为达不到心法的要求,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具备有驾驭更多木灵之气的能力,原来如此!” 想到这一层,他估摸着自己的体内的灵木清风诀的修为应该还可以将清心玄木道更进一步,只是再向后他便没有把握是不是能够驾驭的了了。 不过如今他已经取得了如此大的进步,心中已是十分的高兴,想着将来再假以时日,他定然能够驾驭更加身后的木灵之气,且拥有遁水之术,令百丈内的草木灵气听他驾驭和差遣,化为自身极有力的手段。 无论是何天界,无论是天界何处,都一定有着各种各样数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草木,有草木的地方 便是他可以一展身手的地方。 就这样苏灵风浑然忘我的习练这木之心法,一直到了深夜,他已是能够将木灵之气幻化出各式各样的形态,无论刀枪剑戟,还是盾牌甲胄,大到各种异兽,小到蚊纳虫蚁皆能变化,且变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般修炼,苏灵风一连又是耗费几日的时光直到彻底将缠气完全的掌握熟练,能够在周身驾驭浓厚的木灵之气而不散去,纵然是身在大河大江之上也能够催浪而行,不会受到水浪的影响。 几日当中,苏灵风着令沙里古和彻多巴又砍伐下不少天魃树,做出了数以百计的机甲兵悉数收在了自家囊中,而后又将在碧落剑派的无名洞府当中所得到的一套狂风刀法授与二将令他们好生将这路刀法操演习练熟练,这套刀法随时武法之一,不过也算得上绝对的上乘武法,武动起来自是倒也是威力惊人,想必能够应对那些蛮兵无疑。 不过这些也都是为了不时之需所用,真正的主力却还是那些机关兵无疑。 直到第五日天近黑暗之时,苏灵风忽然看到正殿后方的天空之上云海一阵翻滚,当下便看到端木风正驾着云头按落身形,身旁还有一人,身着青鳞铠,生的十分健壮,通体的肤色也为青绿色,只是此刻显得垂头丧气,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苏灵风赶忙迎上前去,到了近前方才看到此人的长相却并不是常人的 样貌,生的一副雷公嘴,长喙,原来他的肤色之所以看起来是青绿色,竟是生长着细细的碧绿羽毛,活脱脱的一个鸟人。 苏灵风上前向着端木风一礼,而后便指着他身旁的鸟人道:“他是谁?” 端木风冷哼一声道:“他是老朽在天河灵境当中伺机捉到的一个妖兵,老朽在天河旁苦苦守候了四天并未敢接近,好在四天后居然撞见了此妖人,所以顺手擒来便也不用在那里查探了!” 言罢便将这妖人猛地向前一推,怒喝一声道:“若是不想吃苦头就快点说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主家到底是谁?来小诸天界的目的何为?”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八十九 冤家?对手? 这妖人被端木风真气猛然一推,却是将鸟眼一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是准备死磕到底的架势。 苏灵风明白这鸟人乃是关乎日后知晓敌方底细的重要之人,当下心中盘算应对之策,围绕这妖人转到他的后方,哪知道看到这妖人后背使得他骤然倒吸一口冷气,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这妖人青鳞铠的后边赫然绘着一幅图画,而这图画并不是其他正是先前他在幽冥天界当中所看到的那一只巨眼的图案。 当时他和月海清身陷危机当中,正是天空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幅怪眼的图案,才使得月海清异常的消失不见了踪影,眼前这眼睛的图案虽然比先前所见那个小了许多,可是绘画的却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看到这里,心中一阵惊喜交加而又惶恐的情绪一股脑的涌将出来。 曾几何时,他以为今后怕再也难以相见,可是没想到如今却终于找到了与之相关的线索,人伦世界正有句话,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绪,一把将那妖人扯到了身前,狠狠的揪住了后者的衣领,状若疯狂的道:“说!快说你们是谁?将云顶天界龙鹫宫的月海清带到了哪里?” 也许是被苏灵风疯狂的样子所震撼到,这鸟人的喉头不停的蠕动着,似乎在不停的吞咽着,一时间竟然被惊吓的呆若木鸡。 苏灵风见他仍不说话,当下便将他拉到了面前,那一双如将喷火的双目似乎能够融化一切,那声音仿佛也来自幽冥天界,“你再不说话,我便将你的身躯化为腐朽,神魂纳入我这十八层炼狱当中经受八寒八热地狱之苦,到时候也由不得你不说!” 看到苏灵风如此的状态,那鸟人只感到整个身躯也如被棉花所填满,瘫软下来,若不是苏灵风将他扯住,定然便滑在地上,无力起身。 “你说也不说!”苏灵风蓦然厉叱一声,一手便欲在胸前结印,直到此刻这鸟人才知道苏灵风所说并不是在吓唬他。 终于只见他那一只长喙抖动不停,结结巴巴的说道:“上……上仙人饶命,小妖……小妖乃是伏凰天界的青鸟怪,万请饶命,请上仙饶我一命!” “快说!你的主家是何名号?”一旁的端木风也厉声喝问,使得这青鸟怪身躯也为之一抖。 “小妖的主家名号炎凤儿,乃是我家羲凰仙主嫡传之女……” “炎凤儿?”苏灵风缓缓松开了扯着青鸟怪的手口中不停的嘟哝着这个名号,思来想去却也在自己的记忆当中从来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 思忖一阵便忙转向端木风道:“老前辈,这个名号您可听过?” 端木风摇了摇头道:“自是没有,不过既然他已经交代那是来自伏凰天界的妖魔,那便是错不了了!”言罢随又怒目圆睁瞪向那青鸟怪道:“你们伏凰天界的妖族来我小诸天界何干?” 青鸟怪这一次却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道:“这个……这个小妖……小妖当真不知……” “看来你真的是想尝尝我小诸天界焚天境的手段了!”端木风说时,便将一身真气运转而出,仙袍鼓荡,猎猎作响。 那青鸟怪早已勃然变色,浑身抖如筛糠,方才顽抗硬气的姿态早已经荡然无存,慌忙摆手道:“两位仙长,小妖所说句句为真,我们家羲凰仙主行事向来隐秘,并不对我等妖众交付太多,只是有什么行动便施令我等,这小诸天界之上的数年前,羲凰仙主便令烈雀护法与炎凤儿引领我等一众妖兵两千余,便一直到了这小诸天界的天河当中,在此守候已经三年有余,每一日在天河当中梭巡,时刻不停,小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小妖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二位上仙,若有半句谎言,便听凭二位上仙发落!” 听到青鸟怪此言,端木风的目光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 只见苏灵风此刻眉头紧锁,一时间心绪纷扰,仍然在那只怪眼之上,如果这青鸟怪所说属实的话,那么月海清便与这伏凰天界有些关系,想到自己苏格玛一族的种种,又联想到月海清,看来围绕着伏凰天界当中的谜团更是越来越多,使得他满心澎湃想要快一些揭开这当中的一切端倪和谜团,眼下那伏凰天界应当便是最为关键的所在了。 问完了一切,苏灵风估摸在这青鸟怪的口中怕再也探听不到什么了,毕竟生死关头,谅他也不敢有所隐瞒,想到此处,苏灵风便随手打开金曦法境,擒捉着那青鸟怪入了洞天当中,而后到了天河之上,唤出裂云神蛟道:“蛟儿命你将这小妖好生看管,若见他有什么不轨心思就格杀勿论,现在暂且留他性命待日后说不得还有用处!” 那青鸟怪看到苏灵风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又见如此凶狠的一条蛟龙,更没想到苏灵风居然有这样一方玄奇的洞天,当下早已对苏灵风又惧又怕,赶忙叩拜不停道:“小妖不敢,只听上仙吩咐就是,只求能够饶过小妖一命!” 苏灵风也不再理会他只遁出金曦法境回到端木风身边,说道:“老前辈,依晚辈看既然要前往那天河上,我等要面对和对付的皆是这些擅能飞纵的妖怪,我等这些机关兵虽然勇猛,可是遇到那些鸟人怕就没什么用了。” 端木风捋须点了点头道:“小仙君所言极是,这的确是个问题所在,不过小仙君既然能有此一说,想必已经有了办法?” 苏灵风笑道:“晚辈在那云顶天界之上,得到的那部关于机关术的秘册,里边详尽记载着各式各样的机关法门,这机关兵只不过是皮毛而已,往后玄奇之物还有许多,待我研究一番,创些能够飞翔的机关之物来。” 端木风大喜道:“一直素闻云顶天界有各种的岐黄之道,奇门遁甲之术,还有便是这机关之术,今日得见果然神奇以及,令老朽不得不佩服万分!” 苏灵风道:“前辈过奖,待晚辈再细细研究一番!” “好!正好借机令众将士在这朝天峰上修整一阵,向那凌平子和炎凤儿暂且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我等静候佳音!”端木风言罢便唤来沙里古令他让众将士小心梭巡,叮咛一阵便自顾自修炼去了。 苏灵风干脆入了这殿堂之内,坐在一张天魃木桌上,将那本《公输机关法》再次打开,翻看一阵,便被一张名唤木蝗图的机关之物所吸引,饶有兴致的仔细研读起来。 这木蝗看似简单想要做成想必也不容易,原理便和那机关兵一样,由数十个轮齿咬合,组成一体,后通过木制杆轴伸缩带动两翼,而催动轮齿运作仍然是借助风力,先前在云顶天界的人伦境中只能倚靠寻常的风,而在天界当中便与机关兵一样,依仗天风催动,带动轮齿滚动,从而拍打双翼,飞翔当空。 这图纸和机关兵一样,苏灵风便带着《公输机关法》奔到了殿门外,寻到一位兵将赶紧唤来沙里古。 沙里古连带彻多巴也一并赶来,他门听到苏灵风召唤,知道这位来自云顶天界的小仙君定然又有什么玄奇的手段了。 果不其然,苏灵风交给沙里古一副图纸,令他二人将图纸铺展开来,二将一前一后趴在图纸上看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看出来此物带有一对巨大的翅膀,看那样子似乎是能够飞翔的形状。 苏灵风这才想起那蝗虫在这小诸天界之上怕不一定会有,二人没有见过倒也实属正常。想到此赶忙解释道:“这东西是仿照我云顶天界人间境中一种会飞的虫类制成,轻便灵活又十分坚实,你们在打造之时大可不必非要像这样做的一模一样,形似便可,重要的是飞翔之时千万要平稳。” 苏灵风如此一说,二将这才连连点头,只听沙里古道:“小仙君果然厉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又创出一件绝世机关虫,真乃神人矣!” 苏灵风却摆了摆手道:“我也不过是照搬前人之物,没什么了不起,只愿你们能够尽心尽力去打造而出!” 沙里古一拍胸脯道:“小仙君只管放心就是,这件事便包在我二人的身上!”言罢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图纸,和彻多巴一起退出了殿堂而去。 先前他们有了打造那机关兵的经验,对着木蝗自然也是轻车熟路,只不过构造有些不同而已,很快,二将差众兵士便打造出第一架飞天木蝗来,还别说,倒是和图纸上的样子所差不多,乃是一件活灵活现的木质大蝗虫。 这大蝗虫前后共长三四丈,共能容纳五人,就算是将那些机关兵置放在上边也差不多能放五个。 苏灵风飘然登上了这木蝗,心中盘算着需要用到弓箭的射术,而那机关兵所掌握的古老机关术中所使用的几种兵器倒也包含弓箭,到时候可以一用。 苏灵风令几个兵士将那催动杆轴的大圆木用力的滚动下去,木蝗上方两个进风口直有缸口般大小的盖子随即缓缓打开,随着盖子打开,苏灵风便感到一股巨大的风力自上而下“嗡嗡”吹起,灌了进来。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 天河降神兵 与此同时周遭的轮齿也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发出“嘁哩喀喳”的响动,随着风力越来越大,那些轮齿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巨大的风力直将周遭的兵士也刮的目不能睁,整个身子也在摇摇晃晃,眼看便无法抵挡这强大的风力。 苏灵风忙向众将士道:“诸位速速闪开,就让我来试飞一遭!”一语言罢,众兵将便四散开去,都站得远了些,各自仔细观望,发出啧啧的赞叹。 不多时,由兽皮制成的两翼果然开始轻微扇动了起来,风力也越来越大,将这正殿前的石坪扬起几丈高的尘土,那些天魃树丛疯狂的摇摆,都被大风吹动摇曳起来,而这木蝗在两翅扇动之下也慢慢的离开了地面向着天空中一点点的离地飞了起来。 见到如此,众兵将一阵欢呼,想到再过不久自己也可以称乘坐此物体验飞纵山河的感觉,有不少竟是望着飞起的木蝗咧嘴傻笑了起来。 此刻巨大的风力直将那杆轴前的圆木掀了起来,木蝗的一对巨翼终于开始扇动了,越来越快,片刻间,四周已然刮起了一阵飓风,当即便是飞沙走石吹的地面众人站立不住。 霎时间四丈多长的木蝗拔地而起,缓缓飞过树梢,继而加快了速度向着天空中那一片云海深处呼啸飞去。 但见远处一轮红日渐渐挣破山峰,在浩瀚的云海当中亦是照耀出一片耀眼的光芒,苏灵风没想到这小诸天界当中居然也有红日存在,只是这红日看起来要不云顶天界的人伦境中大了许多,眼下几条缤纷的彩霞亦是越来越近,似是触手可及,而脚下壮丽的山峰沙海乃至河川宛若一副巨大的画卷缓缓展开,苏灵风感受着四下里凛冽吹来的天风,他仰首望去,透过茫茫的云海他似乎已经看到云天之上一片漆黑的虚空中,那条天河宛如透明丝带一般奔腾不息。 在他施展观听法之后只能看到除去其他三处境地之外,便仍是一片漆黑的虚空,可见这小诸天界的虚空也同样是十分的博大。 随后苏灵风不禁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自由翱翔之美妙,不需要驾驭,不需要施展任何真法便能随意飞行,只需要随手动一动手中方向的摇杆,便轻易按照自己的意愿乘风飞行,由此倒也涌起一阵惬意。 就这般他飞行了许久,环绕朝天峰一周这才重新落到了正殿前那宽敞的石坪之上,看到苏灵风归来,众兵卒便是一片震天的欢呼,看来这飞天木蝗已是大功告成并没有什么问题,眼下便可以交付下去令众将士全力打造即可。 自打焚天境被苏灵风和端木风重新拿下,他们时时刻刻都小心提防敌手会来报仇,并一举夺回失地,每一日苏灵风便令将士轮换着乘坐飞天木蝗在天空中不停的巡视,看有没有那凌平子的蛮兵自其它境地潜入或者偷袭,不过一连十数日倒都是十分太平,端木风也修炼出关,苏灵风和他都一致认为凌平子一直没有现身定然实在酝酿更大规模的进攻,毕竟天河灵境还在对方的手中,那些死去的蛮兵,只要收集到了他们的神魂,便可以利用天河灵境重新塑成肉身,再次投入战场之上,如此一来源源不绝,倒也十分的棘手。 而苏灵风自打运用了自家人伦境中来,倒也一时能够应付一二,毕竟只要有木头和材料存在也可以变作兵士,倒也算是能够抵挡一二,苏灵风猜测想必只要天河灵境不灭,凌平子便高枕无忧,纵然知道自己这位师弟能够逞得了一时威风,也是无济于事,到时候将他们焚天境的兵士全部都消灭干净之后,整个小诸天界便彻底沦为自家的囊中之物。 如今与端木风同仇敌忾,苏灵风将自己的想法未有丝毫保留的意思,仔仔细细的讲给端木风所知。 端木风听到之后也深感赞同,其实之前许多年前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可惜当时自家已是穷弩之末根本无法有所行动,而如今有了苏灵风相助,自然再也不像先前那样前瞻后怕,当下直将自家袍袖一撩,拱手说道:“小仙君的意思,老朽自然明白,你是想先将那天河灵境拿下对吧?” 苏灵风笑道:“老前辈足智多谋,晚辈自然不能与之相比,晚辈正是有此意,在晚辈云顶天界的人伦法境当中有一种武法,武法相斗的根本便是先破其要害,只要对方的要害被用力的扼住,无论如何他想要翻身便不大可能了。” 端木风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此计可行,只要拿下天河灵境便能彻底遏制他们再生出蛮兵来,继而令晚辈将麾下的教众塑成灵体,我等便又会增加许多人手了!” “好就这么办!这十数日以来,包括机关兵和飞天木蝗在内,大家都不分昼夜全力以赴打造机关兵和飞天木蝗,如今机关兵已又增加了数千,那飞天木蝗也成功的造出了二三百之多,相信可以与那些妖魔一战了!” “对!我等也准备的差不多妥当了,大家还是先进入我这金曦法境当中,待我将大家悉数带到那天河灵境的旁边,接下来就由老前辈为晚辈引路了!” 苏灵风言罢便将金曦令牌施展开来,将所有的机关兵与飞天木蝗都收在了当中,好在这天灵五行宫中的金曦令牌十分的广大,纵然是将所有的机关兵和木蝗乃至焚天境的众位兵卒悉数纳入其中也完全不成问题,直到此刻他也不知道这金曦法境究竟有多大。 而现在这一切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将要真正展开与那炎凤儿一战之际即将到来,夺回天河灵境的关键就看如今这一战了,紧接着那炎凤儿的真面目也会显露而出,看看这位羲凰的嫡传异妖到底是什么样貌。 端木风和苏灵风二人一路破开天风直向那小诸天界那天河赶去,未曾过多久,苏灵风便看到一条奔腾不息宛如透明丝带一般的天河横跨虚空,由此看去就和云顶天界那沧溟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一个乃是极为宽阔的大川,而另一个则是了无边际的大海,论起规模,自然比不上沧溟海那样博大精深,不过由此看去这条天河自漫天星辰中的虚空奔腾而过,也算是极为波澜壮阔,蔚为壮观了。 苏灵风并没有靠的太近,他距离那天河尚有些距离之时便施展了观听法,果然看到奔腾的河面之上时不时有几个类似那青鸟怪的鸟人飞掠而过,想必也是在不停的巡查。 苏灵风估摸着那炎凤儿定然身在这天河的深处,定是在那天河灵境之处占据栖身,看到此处忙在自家金曦令牌当中将那青鸟怪又一把揪了出来,一手指着前方道:“兀那鸟人,你可能告诉我那天河灵境究竟在何处?” 哪知道那青鸟怪却拼命摇头道:“上仙千万莫怪,那天河灵境乃是家主和我等重地,我等寻常小妖根本不敢踏足半步,不让定会被家主惩戒!” 苏灵风听罢不由嘿然一笑道:“你说的我却如何不知?你只需要告诉我那天河灵境的方位即可,其余的就不需要你了!” 听到苏灵风如此一说,青鸟怪算是松了口气,赶忙说道:“我等虽然并未见过那天河灵境,不过听小妖的其他同伴曾说起过,在这天河的深处有一个名唤御灵岛的地方,而这座岛屿好像并非是在天河当中,只因小妖和我等一众同伴在这天河上梭巡时也从来未曾见过有什么岛屿之类的!” “这就怪了!”苏灵风听罢不由和端木风皆是面露不解之色互望一眼。 苏灵风忖思良久方道:“说是那天河灵境在天河的深处,却为何又说是一方岛屿之上,难不成这里边有什么玄机?”说是满心不解的望向端木风道:“老前辈,难道连你也不清楚那天河灵境具体所在之处吗?” 端木风叹道:“先前家师仍是这小诸天界的仙主之时,便一再告诫我等那天河灵境乃是天界禁地,任何人不能擅自闯入,因此我从未踏足过一次,自然也不知道具体所在之处了!” “那么为何那来自伏凰天界的炎凤儿却知晓天河灵境的地方?莫非是……” “一定是他!”端木风狠狠一拂袍袖道:“定然是我那师兄凌平子无疑,不知他是如何知道那天河灵境所在之处,也一定是他引领那些异妖霸占了天河灵境!” 苏灵风沉吟着道:“看来现在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行得通了!既然如此我等却要如何探寻那天河灵境的所在之处呢?”说时他便将那青鸟怪重新收回了金曦法境当中,而后在金曦法境的天河内唤出了龙虾精和鲅鱼大王来,将二妖唤到了面前向端木风道:“老前辈请看,这是晚辈两名水族小妖,更有水族远古异兽坐镇,晚辈到有一个不成熟的办法!” 端木风一边捋须,目光一边落在龙虾和鲅鱼二妖的身上,也是思忖良久随即也会意一笑,望着苏灵风点头笑道:“老朽似乎明白些许了,小仙君是想将敌方引出,闹成大的阵仗,从而不会发觉这二妖,令他们秘密潜入天河当中寻找那天河灵境,老朽说的可对与否?” 苏灵风听罢心中不由好一阵钦佩,当即点了点头笑道:“老前辈毕竟见多识广,晚辈这点心思自然逃不过您的法眼,目前来说,现在应该是最快的办法了!” 端木风叹道:“不得不说,也的确如此,不过这天河之大也绝非能够轻而易举找得到,仅凭他们怕也难以胜任啊!” 苏灵风道:“嗯!老前辈说的不错,这天河确实太大了一时半会想要找到不大可能,所以我想若是能够趁势寻到一个这天河当中的水族让他引领我们前去,如此不是更好?” 听到苏灵风说要降服一只水妖,二妖当下面面相觑,都不由吞了口口水,毕竟他们二妖谁也没有把握能够降服对方,各自只觉得自家的妖法太弱,一点底气也是没有。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一 重逢? 苏灵风见状他如何不知,仅凭他们两个小妖也实难办成此事,当下忙道:“我知道你们两个难成此重任,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前去送死的!”言罢便在金曦法境当中将裂云神蛟唤出,说道:“蛟儿,你与龙虾和鲅鱼前往这天河当中前去寻找天河灵境,你们可先潜伏在暗处,待到我和端木风前辈与众将士与地方对峙之时,趁虚而入,降服一名天河水族,不管用什么办法问明那天河灵境的所在之处,而后便等候我等就是,听明白了吗?” 裂云神蛟当下点了点头,它虽然不能人语,却是完全能够听得懂苏灵风所说,当下便引着龙虾和鲅鱼向着苏灵风一礼。只听龙虾道:“小仙主只管放心就是,我们一定保证将那天河灵境的所在之处探明!” 苏灵风叫声好,却不忘叮咛道:“切记,这件事重要之极,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我现在就送你们前往那天河中去!”言罢向着端木风道:“老前辈,就请劳烦您将那些妖兵引开,待到他们安然入水我便放出机关兵与飞天木蝗来,令他们措手不及!” “好!看老朽的便是!”端木风言罢袍袖轻拂,身形便被白云裹住径直向着当空中飞去。 飘然到了上空,端木风袍袖大张,无比凄厉的风哨蓦然自他袖中贯出,顷刻间在这一片虚空中便卷起了剧烈的狂风,使得那些飞纵的异妖之流都摇摇曳曳,拼命闪动双翅也难以稳住身形。 霎时间天风呼啸,狂风肆虐,将虚空中那天河也掀起了十多丈高的浪头,呼吸扑打奔流而去。 苏灵风见状,也不由暗暗佩服端木风的手段,毕竟他乃是腾云化境的地步,如此手法倒也合乎他自身的修为。 一石激起千层浪,端木风这一手,使得在那天河之上梭巡的异妖皆拼尽全力稳住自家身形,其当中却有一位提醒最为魁梧巨大的异妖在狂风中披荆斩棘破风而来,只见他的身形要比其他异妖大了好几倍,双翅展开直有三丈,通体黝黑,穿风而来,不多时扑打双翅便到了端木风的面前。 而端木风则是不慌不忙,只稳稳坐定当空,看到那大鸟距离自己已然不远,随即向前探掌而出,一道飓风屏障好似旋涡一般挡在自家的身前,令那大鸟再也难以上前,只好振翅悬在当空,只见此妖赫然鹰首人身,肩生一对巨翅,翅膀下边便是两条粗壮的臂膀,紧紧握着一杆雷公叉,一指端木风道:“原来是你这老匹夫,竟敢闯入天河来,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就休怪我家主无情了!” 端木风此举原本就是想要引出正主来,哪里会怕了这鹰首怪,当下便嗤笑道:“你等一众妖怪,占据了我小诸天界,还反倒说我擅闯,真乃恬不知耻也,速速叫你家主前来受死!” 此言一出,那鹰首怪自是勃然大怒,平素自家最为敬重的主子被骂成妖怪,当下怒火冲天道:“老匹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言罢扇动巨大的翅膀,尖长的鸟喙仰天嘶鸣,那声音尖锐刺耳,令寻常人闻之耳膜生疼,看来是在呼唤自家同类且还有那炎凤儿。 顷刻间,沿着天河的河面远处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片密密麻麻的事物,那些都是鸟头人身的异妖,各是手持兵刃向着端木风的方向乌央乌央的狂飞而来,那数量直有数百之多。 苏灵风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看到所有的异妖都被端木风那边所吸引,当下赶忙将二妖连带裂云神蛟都放入了天河当中,二妖连带一头远古异兽皆是水族,在这天河当中自然不在话下,皆是悄无声息的遁入河水当中,顷刻便没了踪影。 打发了三妖,苏灵风随即抬头望去,只见百余鸟首人身的异妖将端木风团团围住,当下再不犹豫,自金曦法境当中,令众将士开始行动,那些机关兵早已经应了苏灵风的嘱咐,每四个为一组加上一名焚天境的兵士,身在飞天木蝗当中,那兵士被四个机关兵围在当中,只负责操控飞天木蝗,就算遇到什么危急之事也能保全性命,除非飞蝗被彻底毁去,掉落下去,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顷刻间金曦法境洞门大开,足足两百余飞天木蝗蜂拥而出,转瞬便将那些鸟首人身的妖类团团围住,这些机关兵都精通古代机关术,每个机关兵皆手持弓箭,将弓拉的满弦,箭矢正对众妖蓄势待发。 苏灵风周身裹着覆雨翻云兜,一片乌云涤荡,飘然而上,乌云当中则有雷光闪动,声势惊人。 众妖皆惊,赶忙回头望来,这一看之下都是被惊骇的六神无主,他们哪里都见过这等奇怪的东西,一个个木头大虫飞空而起,将自家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大虫当中更有木人张弓搭箭,这景象乃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什么应对了。 先前那那只鹰首人身的异妖想必便是这些妖类的首领,当下仰天嘶鸣,高声叫道:“大家不要慌乱,这些不过都是些木头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全力以赴等到家主前来!” 苏灵风听罢也不多话,冷笑一声探掌一招,天雷震火旗随即脱手飞出,只听一道洪雷凌厉响起,这雷光炸响,劈出数道,径直便将那前边的鸟怪劈死不少,听到了雷声,众兵将也是得到号令,霎时间箭如雨下,将整个鸟怪群完全覆盖,这古老机关术的所用弓箭皆极为沉重,少则一十二石,满弓射出力量大得惊人,无数箭雨蜂拥而至,又有不少异妖被弓箭射翻,就此向着身下狂奔的天河中追去。 那鹰首怪见状,三丈长的巨翅当即展开,飞扑到众妖身前,只用一双铁翼勉力扇动,将那些箭雨抵挡在外,只奈何飞天木蝗为数众多,每一只上便有四个机关兵,如此一来利箭便如暴雨倾盆,鹰首怪股东顾不了西,转眼便又射翻了数只。 苏灵风也没想到这些鸟怪如此不堪一击,早会如此也就不需要大费周章,造出这么许多木蝗来,只凭借自家天雷震火旗和端木风合力便可破之了。 念头方动,忽听得天河远处一声轰鸣,一团形似小山般大小的火球宛如流星坠落,气势惊人直向木蝗群中而来。 流星后边紧跟着百余名鸟怪,一起极快的飞纵而来,苏灵风暗叫不好,当下纵起天雷震火旗直在木蝗群的上空交织出一片巨大的雷光电网,顷刻间火球砸在电网之上,一时间火光飞溅,分崩离析,巨大的力道居然连整个电网为之震颤不已,“嗡嗡”鸣响,险些便撞破了这片电网。 苏灵风心中一阵惊叹,身旁端木风的身形蓦然凭空闪现,低喝一声:“小仙君小心,想必是那正主来了!” 话音方落,便看到在数百浴火的鸟怪当中,一团火浪之上显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只见她一身火红衫裙,被火浪激荡的猎猎作响,周身一头长发亦是火红色,就连眼瞳也是红如宝石一般。 这女子鹅蛋脸庞,神情漠然,有着不可一世的气质,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只看的苏灵风心头为之一颤。 “她是……怎么可能?” 只见这女子的额头之上正有那怪眼的图案,并且样貌与气质没有丝毫与她不相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月……月师姐!这……这到底是……”苏灵风只感到一阵窒息,就连呼吸也变得停滞,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一头秀发和眼瞳之外,看其样貌正是在幽冥天界被那巨大怪眼掳走的月海清无疑。 “炎凤儿……月师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如遭晴天霹雳,怔在当场,看到此状,自然是急坏了一旁的端木风。 “小仙君,此刻形势危急,你怎么了?难道你与这炎凤儿相识?” 苏灵风此刻却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听到端木风的话来,身下的覆雨翻云兜缓缓托着他竟然向那炎凤儿飘飞而去,这一下可将端木风惊骇到了极点,想要出手相阻,却被那随后赶来的数百浴火鸟怪团团围住,这些浑身浴火的异妖,每一只形似孔雀,张开那尾部的火焰屏障,就真个如孔雀开屏一般,交织出一片火光,令人目眩。 一望便知这些异妖皆是炎凤儿身边的贴身妖族,其妖法也绝非方才那些鸟怪所比,那鹰首怪见状也终于缓过劲来,当即飞身冲入飞蝗群中一通厮杀,一脸破坏掉了十几架,这些飞蝗便都化作碎片跌入天河当中。 端木风看到阻拦不住苏灵风当下便暗自运转起自家真法,两只袍袖鼓胀如巨大的布袋,也是他好生了得,飓风呼啸,形成一片强烈的飓风旋涡,翻卷虚空,直令围着他的这些异妖难以稳住自身,都被卷的东倒西歪难以自持。 那边厢,苏灵风飘然飞到仅距离炎凤儿只有一丈多的距离,丽人那清晰的容貌便在眼前,曾几何时那往事一幕幕的浮上心头,为了自己,她却是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身在金曦法境之时,二人合道同修仍然历历在目,心意相通之下却惨遭横祸,如今再次相见竟然却是如此。 “你……你是月师姐?” 炎凤儿那一双朱红色的眼瞳好似琥珀,又好似玛瑙,映衬着火光闪动,定定的盯在苏灵风的身上。 “呵呵呵!”蓦然她笑了起来,那笑容足以融化天下任何顽石,令万花也为之倾倒,自从苏灵风与月海清相识之后就从来没有见到她笑过,可是她此时此刻真的笑了起来,笑的令七煌天界也能为之倾覆,原来月海清笑起来居然这样美妙。 “你猜呢?” 苏灵风不再说话,他猜不出来,他也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长相与月海清一模一样而性情却是完全不同的女子与自己先前相识的那个砥砺前行,性情孤傲的月海清联系起来。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二 万里冰封 “你不是她……”苏灵风蓦然圆睁双目盯着眼前的炎凤儿,只因先前合道之法早已令他们心意相通,纵然是再怎么改变,阴阳合道双方却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有改变,相互的心境都完全为对方所知,如此法门是不可能破除的,除非一方彻底神魂俱灭。 “月师姐……你们把月师姐怎么样了?”苏灵风紧紧的盯着炎凤儿,虽然明知道她不是月海清,可是却明明是月海清那一张脸,使得他倍感别扭,而且无论如何在面对炎凤儿的时候却怎么也愤怒不起来。 “月师姐?”炎凤儿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只用一双赤色眼瞳望着苏灵风缓缓说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月师姐,我的印象当中也没有这个人存在,我现在只有一目标,那就是将阻挡羲凰仙主大业的拦路虎一一铲除,只是今日我却没想到居然钓到了你这样的大鱼。” 苏灵风将心境平复良久,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口中却道:“废话少说,就算你不认得她,也就罢了,可是你需告诉那天火圣石在何处,青木护法现在何处?” “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死人需要知道那么多吗?”炎凤儿言罢仰天大笑,当下一袭火红衫裙漫天舞起,强烈炙烤的火焰直将虚空也映照的一片通红,这伏凰妖火果然不同于寻常火焰,更是与苏灵风先前在云顶天界当中所见的任何火焰都不相同,这妖火剧烈燃烧直如云顶天界当中的浩日,纵然苏灵风身有大罗真火符,却难以抵挡,只听到自家周身滋滋作响,那烘热之感令他近乎为之窒息。 “纵然我木能生火,无法克制于你,不过你也休想得逞!”苏灵风一声低喝,天雷震火旗照耀出百丈强光,原本被火焰炙烤蒸腾的覆雨翻云兜在也一瞬间重新将乌云聚集,原本晴明满是星斗的虚空当中此刻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其当中雷声滚滚直有轰天之势,只待苏灵风催动便有天雷降下。 苏灵风打消了施用妖神令的念头,先前诛灭了烈雀,那天古妖圣又得到了极大的滋养,日后当真是便是后患无穷,况且自家有那血魂之契在身,若是他妖法壮大,玄灵子便无论如何再难以抵挡。 因此他毅然决定,就算是与炎凤儿拼个玉石俱焚也决不再施用妖神令。 天雷震火旗原本被雷帝重新祭炼和加持,威力自是不同而语,那天雷大阵虽然会有损伤至宝的危险,可是苏灵风如今却全然顾不得这许多了。 漫天雷光在乌云当中闪动,任凭那火焰炙烤蒸腾却并不散去,苏灵风用自家覆雨翻云兜加持天雷震火旗,而这覆雨翻云兜原本便是水族至宝,乃是天海当中的宝贝,天雷震火旗原本施展也自然需要水的加持,按照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水能克火,是以终能和对方遥遥相对,不分伯仲。 “好手段!这却如何?”炎凤儿赤眼圆睁,水袖漫天舞起,在虚空当中用火光在面前交织成一个白炽的火团,那火团熊熊燃烧,呼呼作响,照耀出炫目的光华。 顷刻间只见一只浑身浴火的凤凰振翅飞出,在虚空当中翱翔,长鸣一声,双翅挥动间便一道扑天热浪直向苏灵风而来,纵然苏灵风周身被覆雨翻云兜团团包裹,仍是被火焰燃烧的滋滋作响,水汽浓厚大肆涌出,一股烘热宛如地狱,令苏灵风近乎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苏灵风紧咬牙关,口中念诀,那天雷震火旗猎猎作响,乌云当中的八个方位正对应乾坤八卦,轰然激射出八道轰天雷光,直将炎凤儿围在当中。 这一着正是天雷大阵的乾坤雷法,乃是雷帝那时候在苏灵风耳边亲授,只是雷帝告诫他这一乾坤雷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发动,只因此法极为耗损至宝的灵气,虽是威力巨大,可是却有着至宝损毁的危险。 只是苏灵风此刻明白,眼下正是紧要关头,这炎凤儿的一身妖法十分强横,既然自家真法无法与之相抗,便只能舍去这件至宝本着玉石俱焚的目的而施展开来。 天雷正对应天地万物阴阳相合之道,又有太极八方法门,寻常不懂道家太极之道者极难破除,炎凤儿乃是伏凰天界远古妖族之后,却又如何懂得道家之玄妙,当下便被这天雷困在其中,且被苏灵风频频激起天雷攻之,左躲右闪,好不狼狈,却始终不能得脱,好几次险些被天雷轰个正着,险象环生。 只是苏灵风也不大好过,眼看周身覆雨翻云兜被那火凤的火浪所炙烤,水汽滚滚窜起几丈,一点点的消失,再若如此下去不但天雷震火旗受损,就连自家飞遁至宝,这覆雨翻云兜也要被毁去。 不但如此,周围的温度好似蒸笼一般烘热难当,若不是苏灵风周身火罗门那大罗真火符,早已经被热息烤死,神魂也不得脱出。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端木风那边也正苦苦与那数百火妖周旋,纵然他一身道法浑厚,却奈何对方火妖太多,合火妖之力一时间妖法也着实不俗,与端木风不相伯仲,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那些飞天木蝗也同鹰首怪引领的鸟首人身的妖魔苦苦厮杀,双方各有伤亡,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眼看着苏灵风便与炎凤儿就要双双同归于尽,天雷在咆哮,妖火在暴涨,都要置对方于死地。 忽然,不知什么时候一片雪花飘然落下,落在了蒸腾的水汽之上,瞬间被融化,紧接着扑簌簌的鹅毛大雪居然自虚空当中漫天落下,那雪幕迷蒙直将周遭完全笼罩在一片大雪当中。 霎时间只听一声声清脆的咔嚓声响,众人身下的天河居然开始迅速的结冰,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而来,直到变作一层坚实的冰面,宛若水晶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周围的温度也极快的降了下去,炎凤儿那伏凰妖火立刻为之一黯,那只巨大的火凤也在漫天大雪当中被雪花落在其上,蒸腾出一片水汽,飞舞之间也慢了许多。 苏灵风感到那窒息的感觉立刻消失掉,刚才的烘热也随之平息,他团坐在覆雨翻云兜之上,向着当空中望去,只见两个人影正在虚空当中飘然而立。 二人看身形像是一男一女,皆用纱巾覆面,看不见真容。男人身形较高一身黑衣黑袍,那胸前居然也有一只怪眼图腾的图案。 而那女子体型之人身着一袭雪白罗裙,不染纤尘,一头长发也是白如洁雪,面庞上覆有纱巾肤白如凝脂,只露出一双天蓝色的眼瞳,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幽怨之情。 女子此时胸前正游动着一条亦是通体雪白的怪鱼,这鱼身长一尺有余,鱼身细长,在虚空当中游曳起来却是那样悠然惬意,鱼身盈盈发出白芒,似乎正是这片冰雪的施法正主。 女子掌心相对将那条鱼操控在胸前掌心,无论这怪鱼再怎样游曳却始终逃脱不了女子的双掌之内。 场上这变故突如其来,使得谁都没有意料到,不少火妖也被冰雪所侵,再难以施展妖火,有不少被冻得竟然无法展翅飞翔,硬生生的坠入一片虚空当中,好在那些飞天木蝗都是木头所制,一时间倒是并不太受到影响,很快便稳住了颓势,冲入那些早已冻僵的鸟怪当中一通厮杀,又被诛杀了不少。 周围的温度也在一瞬间降了下去,渐渐变作一片寒冷,就连苏灵风也怔在了当场望着那两个神秘之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他怔怔出神的空当,炎凤儿终于收了妖火,令那只火凤凰重新飞回到了自己的身畔,附在自家的身后,一片缓缓扇动着两翼一边难以置信的瞪着那两人怒叱一声道:“竟然是你们,可恶!” 叱喝一声,当下催动一片火云将自己裹住,趁着苏灵风愣神的当口,驾驭火云而起,头也不回的向着身后那一片茫茫的虚空深处飞遁而去。 苏灵风直到此刻方才反应过来炎凤儿已然逃遁而去,赶忙收了天雷震火旗翻看一阵,还好,毕竟还未曾拼命施展什么天雷大阵,这宝旗倒是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周围的温度彻底的落下,那原本奔流不息的天河居然也结了一层冰,那水也只能在冰下边流淌而过,水流依稀可见。 看到炎凤儿已然逃走,那女子也不再多说,掌中那条雪白怪鱼随即窜入了女子的衫袖当中,随即望了苏灵风好一阵,便看向身旁那面覆黑纱面巾的男子。 男子会意,当即便驾起一团碧绿色的云团,二人随即并肩飞遁而去,眨眼间便没入了黑暗当中没了踪影。 一旁的端木风率领众兵将将残余的妖兵诛灭了干净,这些妖兵居然连自己的主家都逃遁而去,哪里还有半点斗志,早早已是溃不成军,被飞蝗和机关兵弓箭又射死无数,跌入虚空当中死不见尸,很快便被消灭了干净。 终于松了口气,端木风飞身而来赶到苏灵风身旁,也一边捋须一边望向那两个神秘人离去的方向感叹道:“不知道何方的高人,为什么会帮我们,可是帮了我们之后又为什么自己走掉了?” 苏灵风没有答话,因为这也是他此刻心中的疑问,只是刚才那名女子他却感到有一丝异样,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二人的身上都绘有那神秘怪眼的图案,想必和当年月海清的失踪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如今天界遥遥,自己也丝毫没有头绪和线索,茫茫天界无处寻找,不过如今再怎么说也算是将这天河灵境夺了回来,终于可以复原自家麾下的火罗教教众连带玄灵子还有白月族族人,如此一来自家血魂之契便可以抑制。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三 御灵岛 苏灵风想到此只好将自己的心思整理一番,忙向端木风道:“老前辈,这件事怕其中定然有着你我所不明了的事在其中,不管怎样眼前这天河灵境已经夺回,我等还是先好生守护才是!” 端木风颔首道:“不错!现下我等有小仙君那机关兵和飞蝗相助,再加上这天河灵境,任他凌平子再怎么厉害也不惧怕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将那剩余的飞天木蝗和机关兵整理一番,悉数收在了自家金曦法境当中,如今飞天木蝗被损毁一半,近乎四十余兵士也下落不明,更有不少受了伤。 苏灵风将这些受伤的兵士和那些没有受伤的干脆都一并收在了金曦法境当中,令其照顾则个,而自己则同端木风一起悬在天河直上,眼望天河之上那薄薄的一层冰块,苏灵风巡视良久也未曾看到三妖的下落,当下激起刑天剑,一剑斩将下去,立时便将冰层破开一到裂缝。 碎冰飞剑,不多时便见一只鱼头露出了水面,不多时只听河面砰然一声巨响,一道水柱夹杂着冰锥和冰碴直喷虚空,裂云神蛟便如一道白色闪电划破虚空,当即腾空而起悬停在苏灵风的身前,而它的背脊上则趴着龙虾和鲅鱼大王二妖。 苏灵风只见二妖皆被冻得不停的发抖,随即赶忙问道:“你们可曾问到了那天河灵境所在之处?” 鲅鱼大王却是示意裂云神蛟驾驭身下的浪头靠的近些,而后向着苏灵风单膝一礼道:“启禀小仙主,方才我们三妖在这河中抓到了一条形式泥鳅般的怪鱼,我和龙虾向它问话,又加上蛟儿逼迫于它,这怪鱼虽然害怕可是问来问去根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而且我们也听不懂它在支支吾吾的说了什么,一连抓了好几只都是如此,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将它抓来交给小仙主发落!” 苏灵风这才想起鲅鱼和龙虾精皆是人伦境当中的异妖,自然听不懂这小诸天界的话语,不过幸好自己汲取了先前那蛮兵的神魂,自然不成问题,随后厉声向那怪鱼问询道:“小妖,我且问你那天河灵境却在何处?若是敢耍半点花样我定然将你煮成一锅香喷的鱼汤!” “仙人!求仙人饶命,那天河灵境就在这天河深处一处水帘洞府当中,听说那洞府名唤御灵岛,我等一众水妖谁也不敢轻易靠近,平素皆有一方屏障在那洞口之外,寻常小妖别说进去,就连靠近也会被一股力道反震回来。” 听了这怪鱼精如此一说倒是令苏灵风大为惊奇,他没想到居然在这天河当中还有这样的洞府存在,难道这洞府当中竟然有着一座岛屿,想来定然是先前小诸天界当中的高人开辟而出,只为守护这天河灵境才是如此。 不过既然炎凤儿和凌平子麾下一众妖兵和蛮兵都能够复生兵卒,他们一定已经将这洞府的禁制给破了去,纵然先前有什么阻挡,如今也该没有了。 苏灵风将这个想法说与了端木风,端木风亦是大为称奇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速速一探究竟便是,只是老朽不识水性,无法遁入水中,却不知道小仙君如何?” 苏灵风一笑拍着胸脯道:“这又有何难!老前辈看我的就是!” 言罢自金曦法境当中将裂云神蛟唤出,着令它释放出护体的水泡屏障,裂云神蛟一拍蛟尾,欢快的嘶鸣一声,不多不少正好击出两团水泡屏障将苏灵风和端木风完全包裹其中,如今的裂云神蛟在苏灵风那枚天波归元丹的帮助下,早已恢复当年异兽的妖力,这屏障较之先前厚实了许多,想必避水的效果更要显著很多。 而苏灵风如今将那清心玄木道练到了第二层缠气阶段,接触水来更是能够得心应手,等到他将第三层浊雾炼成之后就完全可以不借用裂云神蛟的屏障也能遁入水中如在陆地上一般无二了。 苏灵风将一众兵士和飞天木蝗尽皆收入金曦法境当中,而后便同端木风一前一后入水而下,令苏灵风没想到的是这天河当中就算比起先前云顶天界那敖海的洞府来也宽阔了许多,这天河当中一片平淡,并无暗涌激流,虽然宽阔却极为的平静,无数的怪鱼悠哉的游过,两边的河壁宛如刀削一般十分险峻,河底长满了河草,随着水流不住的摇摆。 苏灵风令那条捉来的怪鱼打头阵,一路蜿蜒游曳而去,穿过一人多高的水草,行了许久许久终于在一处礁石嶙峋,崎岖坎坷之处停了下来,随后一指旁边的河壁道:“仙君且看,那御灵岛便在那边的洞府当中,先前此处到处遍布旋涡,就连我等一众鱼类河妖也无法靠近,如今看起来没有什么动静,应该没什么威胁,能够进入那洞府当中了。” 苏灵风和端木风互望一眼,当即点了点头道:“我们云顶天界当中的道家有一句话叫做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心诚我也不再与你追究,只是今后切记万万不可为虎作伥,身为异妖不可有歹毒之心知道吗?” 那鱼怪哪里还敢怠慢,只连连点头,如遇大赦,赶忙屁颠屁颠的遁水而出,转眼便消失在河底的深处。 苏灵风当即令裂云神蛟前边引路,毕竟它身为远古水族异妖,万一遇到什么变故,定然要比他们两个在水中能够稳妥一些。 只见裂云神蛟也不犹豫,嘶鸣一声便扭动身躯,一头向着那一处只有磨盘大小的洞口钻了进去,只见那洞口不停的闪烁幽光,洞内到处布满了拳头般大小的明珠,水云母之类的宝石,那光彩交相辉映直将整个洞口映照的一片亮堂。 这洞口虽小,不过里边却是别有洞天,二人跟着裂云神蛟穿过一条一里多的甬道,前方豁然开朗,只见一处满是倒吊着钟乳石笋的宽大洞窟呈现在二人的眼前,此处极为宽阔,光是穹顶便有七八丈高低,每一根钟乳尽头都生长着一颗天然而成的明珠,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端木风一双苍目如今也早已睁的浑圆,他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只觉得此处充满玄妙,居然比他所在宫殿道场还要宽敞许多,苏灵风估摸着就算比起他自家金曦法境当中的正殿来也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不由惊叹:“真是没有想到老朽在小诸天界六百余载居然都不知道这天河之下竟有这样神奇的地方存在,这可真是上天的造化。” 苏灵风却顾不得感慨,只向前飘然而去,他发现自打进了这洞窟当中只有足下的水形成一片湖泊之外,身在空中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河水。 虽然没有河水,可是苏灵风与端木风谁都不愿意让裂云神蛟将这两个遁水屏障撤去,生怕在这河底有什么变故发生,毕竟自己对水性并没有那样熟悉。 身旁有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应该便是洞府之外的水流流入,只是并非是由那洞口而入。 苏灵风也不清楚这身旁的河水到底是从何而来,流过之后在前方汇聚成了一方宛如明镜般的湖泊,湖泊的正中间果然一处岛屿,这片小岛也足足有一里多宽,岛屿正中央的地面上也有一方圆形的明镜弥漫着氤氲的水汽,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端木风一指那岛屿说道:“看来那座小岛应当便是御灵岛无疑,天河灵境一定就在这小岛之上了!” 苏灵风一颗心也跳动的加快了许多,想到大费周折,九死一生之下终于算是找到了能够塑成灵体之地,一时间如何能不激动万分。 这下便能够真正的将火罗教众人和白月族族人乃至令他朝思暮想的阿古娜,还有玄灵子,他们一旦能够成功塑成灵体,自己如今加上焚天境众兵将势必又如虎添翼,更加平添人手,壮大了起来。 想到此处,抑制住自己一颗怦怦狂跳的心,一手按在那万魂灵珠之上,再不犹豫,当即便和端木风一起飞身而上,越过身下的洞府湖泊,上了那小岛之上。 前方的裂云神蛟似乎显得极为兴奋,身下催动着浪头在这湖泊当中兴奋的飞腾,更是面对着岛屿正中发出欢快的鸣叫,并且望在苏灵风的面上,似乎告诉他这小岛正中便有一处玄奇之地。 苏灵风和端木风一前一后飘然而上,眼前那迷蒙的水汽越来越浓重,二人深入其中好似置身大雾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白茫茫的一片,互相纵然就在身旁都看的不大真切。 二人小心翼翼缓缓而行,未曾行走多久便蓦然听到前方一阵有节奏的“呼呼”风哨声,这声响听起来好似天风呼啸,呼呼作响却有节奏。 端木风也侧耳细听一阵,忙一拍身旁的苏灵风道:“就在前方不远处,听起来不像是风声,只因天风肆虐之时绝不可能发出这样有规律和节奏的声响,一定别有他物!” 苏灵风听罢点了点头,端木风所想和他一模一样,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二人只能循着声音却是感到越来越近,直到那声音就在身前,苏灵风仔细辨认一阵,纵然他在四周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仍是听了出来,这声音来自二人的身下。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四 久别天涯再相逢 端木风挥动袍袖,袖中立时便贯出两道清风,风力翻涌直将周遭的水汽吹散了许多,周围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只见这处岛屿生长着茂密的草木,皆是一些见也未见过的酱紫色藤蔓,盘虬的到处都是。 而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却有一方一丈多宽的地洞,其内水汽弥漫不绝,纵然端木风能够吹散了周遭的水汽,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地洞的雾气驱散。 那一声声“呼呼”的风哨声似乎就来自于面前这圆形的地洞之内。 “找到了!” 只见端木风喜上眉梢,望着眼前的地洞不住点头露出笑意,苏灵风忙问询道:“老前辈怎么能够肯定眼前这地洞便是那天河灵境呢?” 端木风答道:“师父当年曾经说起过,说那天河玉琼缥缈处,御灵水雾地洞出啊,此处不是天河灵境又是什么呢?” “果真是天河灵境了么?” 苏灵风听罢,只感到一颗心怦然跳动,纵是他悟出了佛家三大宝经,原本那波澜不惊的心境如今却又浮上久违的悸动,那是久别的重逢,更是自己万难之下终于找到的喜悦,那每一个期盼的眼神都在自己的脑海中一一闪现而过,阿古娜的坚决、苏忆云的期盼、火罗教二位护法的沉睡和玄灵子的等待。 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将要在这一刻全部解决。 “只要将塑成灵体之人的神魂渡入其内,不出一时三刻,灵体便成,神魂也为之苏醒,灵体的样貌便与神魂的记忆一般无二,没有分别,从此便不单单是一缕幽魂,能够屹然在这天界之上,修行练法,呼风唤雨,小仙君想来你便是为了这个吧!” 听到端木风的问询,苏灵风并不否认,他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日夜,为了就是这一刻的到来。 “既然如此小仙君就不必再等候了!” 苏灵风缓缓的点了点头,摊开单掌,掌心上那灵血宝罐便凭空显现,随即他再不犹豫,自灵血宝罐当中将万魂灵珠与叩着阿古娜一缕芳魂的五彩神石一并取出,而后又在心海当中不住的呼唤着玄灵子,随即令她自祖窍当中遁出灵海法境,一道白芒如长虹即逝,霎时间没入天河灵境当中。 未消片刻一朵洁白的花朵绽放出耀眼的白芒,缓缓托举着一位身如洁莲的美妇冉冉升起,先前看似虚幻,变幻片刻便恢复如常,直到落在苏灵风的面前,他这才看得分明,正是玄灵子本人无疑。 数千年的等待,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玄灵子万分感激的向着苏灵风深鞠一躬,而后便恢复了一脸笃定道:“风儿,时至今日,是你给我重生,也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天有灵,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那天古妖圣得逞,你放心就是!”言罢自家灵体原地一转,赫然再次化作一道白芒贯入苏灵风的祖窍当中,刹那间苏灵风便感到心间如沐甘霖,一切沉重与邪秽之气蓦然间烟消云散,他自然明白这是玄灵子在塑成了灵体之后先前的法力悉数复原,定然是将自家心海当中的血魂之契给抑制住的缘故,不过具体有没有破去他便不得而知了。 不多时,苏灵风口中念诀,那是发动万魂灵珠的咒术,顷刻间无数道白芒争先恐后的窜入面前的天河灵境当中,不多时便见一团团的光晕自天河灵境当中纷纷飘然而出,飞荡在穹顶之上好似无数的繁星交织,场面异常的壮观,而后一道道光线不停的砸落在苏灵风的身旁左右,不多时将原本宽敞的洞府也占据的满满当当。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条条熟悉的身影终于又显现在苏灵风的面前,白月族众人,火罗教一众女弟子,曾几何时他们都跟随在自己的身旁一起同他纵横人伦法境,而如今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旁,这一次并非是那金翅天鹏灵海法窍的幻觉,这一次乃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 如此的场面使得端木风惊讶不已,他惊奇的望着眼前这一切,也在不断的感慨苏灵风先前究竟遭遇了什么,居然在身上藏了如此多的神魂,难道这些都是他的亲信和麾下众人? 不多时只听身后一声呼唤,“是……是教主令我等再次重生吗?” 苏灵风转身望去,只见火鸦上人和火云叟引领着一众女弟子皆是满面惊喜交加,当看到二位老护法那熟悉的面容,苏灵风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却早已在眼眶中打转。 “火罗教弟子拜见教主!” 在二位护法的引领之下,众家弟子纷纷跪拜于地,久久不起,而那些女弟子们个个早已泪流满面,如今获得心生,得见苏灵风使得每一个人都激动不已。 而后阿那摩也引着一众白月族族人上前向苏灵风施礼,看到昔日同甘共苦过的众人,苏灵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向着众人躬身一礼道:“诸位亲信朋友,今日我等终于再次重逢,今非昔比,苏灵风并未食言,这里便是天界矣!” 每个人听到苏灵风的一番话皆是万分欢喜,看到自己重新塑成的灵体,没有沉重,没有疼痛,飘然之感时刻萦绕,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已然脱胎换骨,不再是那凡身肉躯,而是真正身在天界当中的一份子了。 苏灵风心中一动,仍将手掌摊开,却感到手中那五彩神石却依然冰冷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众人见状大气也未敢出一下,只面露担忧之色,皆望着苏灵风,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只因他们都知道苏灵风接下来要做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是那五彩神石却依然如常,没有半点动静和反应,任凭其下天河灵境的水汽萦绕熏撩,却依然冰冷异常。 苏灵风的心随之也冷到了极点,他的心仿佛一刹那被冰冷的冰块封冻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反应,阿古娜,你……你不是一直在等待吗?云儿也一直在等着你……” 绵绵的话语轻轻的说出,而那神石依然没有半点动静,苏灵风的语气从充满希望渐渐变得失望,而后又变成了绝望,紧接着又化为愤怒,这愤怒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和刺痛。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法门我没有解开吗?” 苏灵风仰天长啸,令在场众人无不动容,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而不多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族长阿那摩的身上。 因为大家都知道阿那摩有着拜月族的嫡传血脉,而拜月族则具有女娲上神的血缘,因此这神石当中的玄机也只有阿那摩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能够解释一二了,不然除此之外谁也不会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族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能告诉我吗?” 苏灵风脸色苍白,一双颤抖的手将五彩神石缓缓的捧到了阿那摩的面前,阿那摩缓缓接过,他那一双布满褶皱的手同样也在颤抖,这是他的女儿的,同样也为至亲,而如今的情形自然也让他心痛如刀绞一般。 他将神石缓缓贴在胸前,闭上了双眼,口中低沉的念诵起什么咒语来,在场众人包括苏灵风在内,皆是屏住了呼吸,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眼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那摩口中的咒语已经不知道重复念诵了多少遍,可是他胸前的那块女娲神石却依然黯淡无光,没有任何的反应。 良久之后,他这才慢慢的睁开眼来,长长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这块女娲上神的神石有着极强妖力的封印禁制,除了当年落下禁制的人能够解除之外,谁都无法解得!” “是谁?是谁施用了禁制?”苏灵风睁大了双眼,用力的握住阿那摩的肩头,状若疯狂一般问道。 阿那摩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封印之力并非是女娲上神的,方才用我族中的咒术无法解开,想必落下禁制的却是另有其人,可是毕竟年代实在太过久远,这已经无从考究了!” 此言一出,当场一片哗然,苏灵风则痛苦的张开十指,狠狠的插入发根当中,“难道……难道就这样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教主!”只见火鸦上人满面痛惜之情,拄着天火杖步上前来,到了苏灵风的身旁,一只苍老的手缓缓落在了他的肩头上,劝慰道:“不管怎样,虽然现在暂且无法解开这神石的封印禁制,但并不代表今后就找不到解开的办法,无论如何只要神石尚在,希望还是很大的!希望教主不要悲伤和气馁,现在并非是绝望的时刻,我等现在只有一步步壮大之后,在这天界之上夺得一方天地,我想日后定然能够找到解开这块神石的方法!” “是啊!教主还请不要灰心才是,如今引领我等叱咤天界,早一日解除族中的恶咒,找到解开封印的办法,我等都愿誓死追随!”一旁的火云叟亦是单膝拜道。 “我等都愿誓死追随!”众人随即悉数拜倒,登时令苏灵风心中那堪堪死掉的心再次被点燃。 望着众人挚肯的面容,苏灵风内心中的希望又重新被燃起,他重新将那女娲神石小心的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且收在怀里,向着众人道:“请诸位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绝不会放弃希望,大家所期望达到的也正是我所追求的目标,就让诸位一起随我努力吧!” “教主英明!”一声响亮的欢呼回荡在整个天河灵境洞府之中,久久徘徊不绝。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五 各归其位 众人心念已定,如今除了火罗教自家的教众之外,又有白月族的族人和焚天境众位兵士,声势浩大,也颇有一番气势。 好在苏灵风那金曦法境当中地域博广,除了彩衣的仙草园之外,其余靠近天河的殿堂之内仍有十分广大的地方能够容纳众人,并且这金曦法境原本就是洞天的一处世界,能够施展洞天法诀任意将其中的包括建筑、地形、山脉、河流随意设置,只是眼下他这块金曦令牌似乎有了许多限制,并不能达到更多的素材,不过苏灵风倒是并没有尝试运用现在灵木清风诀的修为来试图解开这方洞天的更多玄妙之处,而此刻他倒是有了这个想法。 掌管整个金曦法境的枢纽之处便在那天河广场正殿之后的一处偏房当中,那时候自己也已经知晓有这处地方存在,也曾经听彩衣说起过,可是当时这金曦法境也都够自己使用,倒是没有在意这些,而现在自家教众加上白月族族人和那些兵将,一下子扩充了这许多的人来,因此令他不得不尝试解开这金曦法境更多的东西。 这间偏房似是一处密室一般,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殿堂山河的图画,其中山川湖泊,亭台楼阁,山峦起伏,森林茂密皆是这金曦法境繁荣壮观的景象。 苏灵风不由长叹,“看来要达到这样最为壮观的景象非得有着高深的修为才行!” 他环顾四处,只见除了四面这幅壮丽的壁画之外,最当中便是一块黯淡无光的圆球,苏灵风心中一动,方才想到这定然便是那操控壮大金曦法境之处。 细想之下,如此多的令牌借是五行天灵宫自古传承,经历每一代仙主的制作,可以想象这金曦令牌却是费去了多少天灵五行宫仙家的心血。 心念已定,苏灵风便尝试着将丹田气海悉数洞开,运转起体内的灵木清风诀,探出一掌轻抚在那圆球之上,将体内的真气徐徐的渡入其中。 霎时间,那如西瓜般大小的球体便赫然盈盈亮起了翠绿的光芒,那柔和的光晕也将整个房间映照的亮堂了起来。 随后四周墙上壁画那些山川殿堂都随之消失不见了踪影,仅仅留下的却只有诸如天河和仙草园乃至天河下一片并不算大的树林,自然还有天河广场自己所处的正殿图案,想来这些便都是如今这金曦法境的现状了。 苏灵风并未罢手,他将自家的灵木清风诀近乎催动到了极限,一身衣袍猎猎作响,周身的真气萦绕澎湃,不多时,那壁画先前的消失掉的不少山川楼阁又重新显现而出,其当中自是包括自家所在的正殿周围,一时间又多了许许多多的殿堂群落,在这之后无论他再怎样施展真气,壁画上的图案便在没有任何边变化了。 “看来依照我的此刻的修为也只能到如此程度了!”苏灵风心中感叹,自家如今乃是腾云入境的境界,看来这金曦法境也正好与他的修为相对应,而此刻在他的修为还没有得到提升之前,这金曦法境似乎也只能到这样的程度了。 想到此处他便收回了手去,而他面前的这颗圆球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望着壁画虽然填充了许多,可是和刚才全部充斥的壮观景象还相差甚远,只是他此刻只能做到如此了。 随后他便离开了此处,一路行出大殿到了宽敞的天河大殿之上,仰望自头顶上飞掠而过的天河,他向着身后正殿的后方望去,只见原处果然不知何时耸立出一片连绵起伏的仙山,其上白云环绕壮观以及,而这正殿之后也凭空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殿堂群落,由此粗略看去足足有数百之多。 天河之下在那仙草园附近先前的一片树林,如今却忽然生长了许许多多茂密的参天大树,其规模也壮大的许多,仙草园置身其中弥漫着草药的云雾之气,更显玄奇且妙不可言。 而后苏灵风便遁出了金曦法境,将众人悉数请入金曦法境当中,在场每个人也都并非第一次来到苏灵风自家这洞天至宝当中了,不过看到如今的变化也不由各自啧啧称赞。 苏灵风唤来端木风,又叫来火鸦上人和火云叟随即道:“端木老前辈,这二位便是我火罗教的左右护法,如今我等已经拿下了天河灵境,声势大振,实力大增,且又有机关相助,想必一鼓作气拿下其他境地也是指日可待了!” 言罢苏灵风便将端木风介绍给了火鸦火云二老,二人赶忙拜道:“火罗教左右护法见过老仙!” 端木风随即摆了摆手笑道:“小诸天界得小仙君相助当真是一大幸事,现在灭掉了火妖,我那师兄算是孤掌难鸣,劫数难逃了!” 苏灵风沉吟道:“话虽不错,可是我等也要细细准备才是,在对付炎凤儿时我们也损失掉了不少飞蝗和机关兵,眼下还需要再制作一些,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而且我们也要力保这天河灵境不失,好生守护才是!” 端木风捋须道:“小仙君所言极是,如今我们现在要做的自然便是壮大自己,并不需要主动出击,只因现在着急的并非是我们,而是我那位师兄才对,所以依照老朽对他的了解,失去了如此重要的地方,想必不出数日,他便会引兵而来,立誓也要与我等拼死一战,所以我们一定要严加防范才是啊!” 苏灵风听罢点了点头,当下转向火鸦火云二老道:“二位护法听令!” “属下在!” “命你们带领教众三十人配合端木老前辈的众兵将在这天河梭巡,我自会令龙虾和鲅鱼还有裂云神蛟来相助你们!” “属下领命!”二老当即向着苏灵风深深一拜道。 而后苏灵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又道:“如今你们都重塑了灵体,抛却了凡俗之躯,在这天界之上也不再害怕天风肆虐,且各自修炼也能够比先前事半功倍,在这之下,还望诸位平素能够勤勉修行,令弟子们好生修炼那《天残素女功》,资质出众者便来报我,自有嘉奖!” “得令!” 苏灵风点了点头,而后在那灵血宝罐当中取出了那只名为神行大海鳅的木船交给二人,又将剩下未曾使用的三枚天波归元丹的其中两枚交给火鸦上人和火云叟道:“你们二位不识水性,在这天河直上梭巡便能用刀此物,这两枚丹药乃是仙品,名唤天波归元丹,我服用了一颗,给蛟儿用了一颗,剩余三颗交给你们二人一人一颗,此物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助你们修炼事半功倍,望你们早日更进一步,为我火罗教壮大而尽一份力!” 火鸦上人与火云叟听罢心中更是激动万分,颤抖接过,双双跪拜于地,向着苏灵风叩首道:“教主请放心,我二人定当铭记,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为我教尽心而为!”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后便在天河当中唤来龙虾和鲅鱼还有裂云神蛟道:“你们助我二位护法在这天河之上小心巡查,若遇到来犯之敌,第一时间报与二位护法或者端木老前辈,不得有误!” “谨遵小仙主之命!”龙虾和鲅鱼连连叩首,当下便随二老行出殿外。而此刻火罗教中的众多女弟子和白月族的族人也都安排了妥当,他们都居住在了正殿之后那些凭空增加的殿堂群落之中。这些殿堂依山而建,其气势和规格绝不输于那些仙家大派,更是要比人伦境中三大正道任何一个都要宏伟许多。 一切都安置妥当,苏灵风这才放下心来,一旁的端木风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心有疑虑忙对苏灵风道:“小仙君,如今这灵海法境已经了却大事,莫不是还有什么隐忧和事未曾处理?” 苏灵风忙道:“这都是晚辈先前的麻烦事,自会处理,这段期间就拜托老前辈费心了!” 端木风望着苏灵风,随即缓缓点了点头,这才驾云而去,离开了金曦法境当中。 此刻令苏灵风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家灵海法窍的血魂之契了,众人也都安排妥当,当即他便再不犹豫,心神念起遁入自家灵海法窍当中。 一入自家灵海虚空之中,先前那漫天的血光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片璀璨星辰和混沌的烟云,不远处玄灵子飘然立在虚空之上,周身仙气凛然,衫袖鼓荡施展出一片如清风般的气息将那些血气逼迫的节节而退,转瞬间便几乎看不到了。 看到苏灵风前来,玄灵子这才收了自家功法,转向苏灵风莞尔一笑道:“风儿放心就是,那血煞之气已然被我压制住了,短时间内并不会复原,只是若想彻底除去,还是需要将这妖魔诛灭才行!” 直到此时,苏灵风一颗悬着心方才落了下来,不过他却明白想要将妖神令毁去却谈何容易,今后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再施用这件邪煞之物,不然一点点增加了天古妖圣的妖法,后果不堪设想。 “让千叶大师费心了,只是诛灭天古妖圣绝非易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得到,想必来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大师可有办法?” “什么要事?” 苏灵风忙道:“大师随我出了灵海法窍!”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六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玄灵子当即便和苏灵风一道离开了灵海虚空,回到了天河正殿当中,玄灵子看到苏灵风一脸凝重不由奇道:“风儿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为何一筹莫展?” 苏灵风叹了口气自怀中将那锁魂珠取出,捧在玄灵子的面前道:“晚辈在前往这小诸天界之时被一位妖魔所困,其后只因他们为了晚辈能够前往这天河灵境为其重塑灵体,并没有将我过多的为难,当时也为了我体内的血魂之契不得不在天古妖圣和这妖魔的面前委曲求全,如今那血魂之契已被千叶大师压制,看能否能将这妖魔的残魂彻底诛灭!” 玄灵子的目光盯在眼前这枚拳头大小的金色灵珠之上,此物原本便是碧霄仙子之物,并非是什么至宝和法宝,其作用原本就只为了将金翅天鹏的残魂拘禁,如今锁魂珠的效力已破,金翅天鹏的残魂和妖法亦是能随时而出,自然要危险万分。 “好强的妖气!” 玄灵子只觉得一阵阵锋锐阴冷的气息直扑自家面门,正因为她现在已有灵体在身所以才感受的如此强烈。 “这是什么妖魔,居然有如此凶悍的妖法,仅仅只剩一缕残魂竟也有这样的气势,怕是相当棘手!” 苏灵风道:“此妖魔名唤金翅天鹏,乃是天古妖圣座前护法之一,被我云顶天界碧霄仙子不惜舍去神魂封在这珠子当中,若是留在此,定当后患无穷!” 玄灵子叹道:“尊神开天,破混沌二气。后大荒之时,九州原陆之上诞六畜七禽,飞鸟走兽,所谓六畜即为马、牛、羊、鸡、犬、豕。六畜七禽经过天气浩瀚,孕育温养形成自身意识便为异妖,而七禽当中为鲲鹏妖法最为通天,后传鹏鸟延续,妖法减弱,可仍然是禽鸟当中妖法最为深厚的异妖,先前便有言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苏灵风先前在那本《大荒海经》中自然也读到过关于鲲鹏之说,纵然是这金翅天鹏已历经万万年,妖法已经退去,可毕竟仍是鲲鹏嫡传异妖,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可想那时候碧霄仙子与金翅天鹏的一场苦战,何其惨烈。 说到此处,苏灵风心中的担忧更甚,若是金翅天鹏不能被彻底诛灭,那么更不要说妖神令当中的天古妖圣了,若是日后天古妖圣一旦崛起,加上金翅天鹏定是如虎添翼,到那时再想诛灭就困难至极了。 玄灵子却是摇了摇头道:“难啊,这锁魂珠虽然并非是什么至宝,不过这金翅天鹏仍只是一缕残魂,自己尚还不能彻底挣脱其束缚,可若是随意将这锁魂珠毁去,保不准便会对金翅天鹏无法控制,想想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能够塑成灵体的天河灵境,一旦令他的残魂冲出束缚,其后必然会塑成灵体,其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就连我也绝没有把握能够将他降服,一旦令其得逞,天古妖圣也会在天河灵境当中被塑成灵体,你想一想这后果会是如何?” “是啊!千叶大师所言不错,这的确是件极为棘手的事,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苏灵风一筹莫展,望着眼前的锁魂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玄灵子道:“这一切便都只能看你的了,你灵海法窍的血魂之契尚未解除,我要时刻堤防,若是想将这金翅天鹏的残魂灭掉,就必须有能够与其相抗衡的力量!” 苏灵风却是一头雾水,并不明白玄灵子的意思,他知道仅凭自己现在的修为绝不可能和金翅天鹏向抗衡,那时候身在对方的灵海法窍当中便是吃了极大的苦头,若不是自己原本便有天古妖圣的血魂之契,他也许早就已被金翅天鹏所诛灭,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忙向玄灵子闻讯道:“我说千叶大师,您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玄灵子目光中似有深意,上下将苏灵风打量半晌,随即说道:“你可知天理循环,皆有相生相克之理,当年你有本领将那魔神降服,而今他倒是能够一用!” 听完了玄灵子的话,苏灵风双眼一亮不由脱口道:“哦?大师是说……” 玄灵子摆了摆手示意苏灵风不要着急,继续道:“世人只知妖魔妖魔,实则妖和魔乃是两不相干之物,妖之一脉先前已经说过了,乃是尊神破天之后所诞,而魔则不同,魔之一道即由生灵心海所生,无论魑魅魍魉还是人妖鬼怪,但凡意识所趋都会有魔产生,魔乃心生,具有自我意识,因此凡有万物生灵之处便会有魔的存在,魔之法能侵入心海,乱其意识,正是那妖王德克星!” 一席话直令苏灵风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原本也是极为聪敏之人,经由玄灵子如此一说,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下他缓缓自灵血宝罐当中取出了自家的刑天魔剑,剑光闪烁着幽暗的光芒,纵然是被自家运用佛法所抑制,却也难以掩饰其强大的煞气。 “看来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姑且能试上一试!” 玄灵子点了点头道:“此事的成败便看你与这魔神刑天之间的羁绊了,不过在你的身上有着一种无法解释的特质,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得到!”玄灵子说完便化作一缕青芒遁入苏灵风的印堂当中,没了踪影。 苏灵风一手握剑,望着身前不远处的天河灵境,双目微微闭起,心念便渐渐融在刑天魔剑之上,自家灵海虚空当中刑天魔神那不可一世的神魂赫然屹立其中,纵然见了苏灵风也未有任何叩拜之意。 “今日我赋予你灵体,使其得到重生,再不会沦为工具供人任意使用,我知你魔心难平但愿此一战能够令你再扬神威,从而涤荡四方!” 苏灵风言罢,便见魔神刑天那巨大的幻影振臂而起,肚腹之上那一张血盆大口一声呼啸。 苏灵风引着刑天的神魂径直回到了天河灵境前,单掌轻轻一送,便见刑天剑化作一道乌虹赫然落入天河灵境那一片水雾当中。 未消片刻,蓦然间一声炮响,一道紫光冲天而起,在穹顶之上如同炸雷鸣响,气势磅礴,周遭的洞窟当中立刻被一片浓重的煞气所充斥,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团紫色的云雾在当空凝而不散,直到显现出刑天的灵体,居然连整个洞窟都为之猛烈震颤。 这个上古魔神在灵海法境的轮回加持之下,一身魔气便又回到恶战仙帝轩辕那般不可一世,恐怖以及。 “原来这才是这位上古魔神真实的力量吗?先前一直都被神帝封印在了那巨剑当中,如今得意塑成灵体居然这般令人生畏,果然不愧为魔神!” 苏灵风心中一凛,忙将那枚锁魂珠捧在掌中,当下便对刑天正色道:“魔神再临,能降妖否?” 刑天那巨大的身躯缓缓向前迈了两步,直到遥遥矗立在苏灵风的身前,苏灵风仰首望去,只见刑天那几丈的身躯好似小山一般,而此刻苏灵风的心中却丝毫没有波澜,无法空相,无意无身,佛、魔原乃两不相容之物,可佛道、魔道皆需悟来,而悟道在拈花一笑之间,一念可以成佛,一念可以成魔,除去魔心乃是佛心,佛心未化便成魔心。 苏灵风早已悟得了佛家宝经的真谛,三大宝经虽然并非婆罗西天之无上佛理,但却是佛陀在人伦世间留下的大乘心法,而在对刑天如此的魔神却已足矣。 刑天那肚腹之上的一双巨眼将苏灵风瞪视良久,而后化作一道紫气径直没入苏灵风手中的锁魂珠当中。 霎时间煞气如海如潮,翻涌咆哮,仅在一瞬之间便尽皆敛入锁魂珠之内,再无动静。苏灵风神识便出,自家神魂亦随之遁入锁魂珠之内,灵珠洞天当中只见满天红潮,煞气弥漫,一片肃杀之气,魔神刑天一手执巨盾,一手握着沾满血污的开山巨斧,胸腹之上的一对如明灯般的血红巨眼,紧紧盯着天空中一直疾飞翱翔的天鹏鸟。 蓦然间,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彻整个灵珠之境,那一只巨大的金翅天鹏鸟欲冲破漫天血雾,挣扎疾飞,那一声声充满绝望又难以置信的嘶鸣声不断的传入苏灵风的耳中。 “好个奸诈的小崽子!出尔反尔!居然请出上古魔神刑天来对付我,妖圣不会放过你!你记住,你的体内尚有血魂之契,到时候你照样逃脱不了妖圣的手心!” 凄厉的嘶吼响彻天空,而苏灵风此刻盘坐悬空,心如明镜,波澜不惊,正是无法空相的最高境界,一叶一菩提,纵然是他的佛家之力并不能够将金翅天鹏降服,可是在面对金翅天鹏的厉声叱喝和压迫之下,却丝毫未见有任何的影响。 天际当中无边的血海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在一点点的将金翅天鹏的残魂吞噬攫取,他勉力挣扎在痛苦的边缘,却完全摆脱不了那浩瀚如海一般的魔力之威。 直到他再也挣扎不过,完完全全消失在了旋涡当中,那旋涡正中蓦然照耀出一点明亮的金芒,随之缓缓的消逝而去,再无声息,那巨大的旋涡也随之恢复了宁静,红云如浪也渐渐平息,顷刻间便又被刑天重新纳入肚腹之上的巨口当中。 魔之一道在于擅能攻其心境,无论天下任何生灵皆有欲望,先前天古妖圣的七煞之心便是如此,贪嗔痴妒妄恨杀!无论是谁皆难逃脱,都或多或少心境当中都会存在,而异妖一族更甚,其当中甚至具备两种以上的煞心,只有有煞心存在,魔道便可趁虚而入,将对方的心境完全攫取掌控,正是妖族的克星。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七 卷土重来 而天界万物当中却只有一种是例外,那便是婆罗西天的佛陀和修习佛法之生灵,他们早已摈除七情六欲,断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心如清水,无波无澜,早已剔除魔心,也正是魔之克星。 刑天纳了漫天煞气,缓步走到了苏灵风的身前,周身紫芒大盛却依然无法压制住苏灵风那周身氤氲的佛光,而后肚腹之上的一张巨口向着苏灵风雷鸣一般的咆哮,直至许久苏灵风神魂法身却是丝毫未动,他早已舍去万千欲念,正是断除了一切妄念。 刑天狂吼一阵,周身的紫芒方才缓缓收敛,就这样瞪视着苏灵风良久,蓦然间巨大身形摇身一变,再次化作一道紫芒渡入直向天空中遁去,晃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片刻后,苏灵风缓缓睁开了双眼,当下神魂立时遁出这锁魂珠当中,却看到自己的面前那刑天剑依然静静的躺在地上,只有隐隐的紫芒闪过,便再无动静。 苏灵风一抬掌将刑天剑召回了掌中,心中一动,缓缓抚摸剑身,只感到这魔剑较之先前更加的轻盈,触手间也更加的阴冷。 “他这是于心不甘啊!” 苏灵风长长的叹息一声,将刑天剑重新收好,心中一动道:“纵然你魔法通天,却依然抵不过自身无欲无求之人,看来你不甘心,想要留在我的身边总有一天将我征服,也许这就是你最大的欲念吧!我可以随时等着你,我也会把你作为检验自己的标准!” 苏灵风盘坐在天河灵境之前,如今却是满心思绪,现在已经与伏凰天界有了诸多的瓜葛,那烈雀已然被天古妖圣所诛灭,而炎凤儿也惶惶逃跑,只是那炎凤儿身有羲凰的血脉,却是我目前无法与之相抗的,若不是那两位神秘之人出手相救,那时候我也落得和碧霄仙子一个下场了,只有炎凤儿会不会被自己诛灭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此处,苏灵风的心思落在了那两个神秘之人身上,随后他又想起炎凤儿的样貌,心中一丝丝的隐痛又再次袭来,他一万个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炎凤儿却和月海清长得样貌一模一样?可是她的性情却明显和月海清完全不同,况且自家早已同月海清阴阳合道双修在先,心意早已相通,而那会他却丝毫从炎凤儿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相通之处,“难道是……” 苏灵风蓦然浑身一颤,整个人如坠万丈冰窟,“难道她的神魂已经被诛灭?而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另一个人?”想到这里他便感到浑身皆是一片恶寒,想到那时候在幽冥天界时那凭空出现的怪眼图案,就这样将她掠去,想来一定是将她掠走的正主所做的事。 “如此说来,月海清也和伏凰天界有着莫大的关联了!” “可是那两个人又是谁呢?他们为什么会出手救了自己?” 一时间苏灵风的心如在万千云雾当中,只觉一片扑朔迷离,心乱如麻。只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两个神秘之人定然也和伏凰天界有着莫大关系,毕竟他们的着装也都有着那怪眼的图案,看来现在一时半会却是无法解开了。 便在此时,洞府外蓦然间一阵波动,一阵阵翻涌的水流声传了进来,不多时便见那龙虾屁滚尿流的窜了进来,三两下来到了苏灵风的面前,他原本以为苏灵风正在修炼,本不敢轻易打扰,可是看到苏灵风已然醒来当下一手指着外边哭丧道:“小仙主,不好了,这天河外边已经被围住了!” 苏灵风听罢霍然起身忙道:“是谁干的?” 龙虾摇了摇头道:“是一群鸟首人身的妖怪,还有一位用火的女子,还有一位黑发老者说是端木老仙人的师兄,还有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状如小山,能够施用天雷!” “糟!没想到那炎凤儿居然会去搬了救兵……雷兕居然也来了!”苏灵风心中一沉,他知晓如今可真算得上危机重重,自家天雷震火旗刚刚不久与炎凤儿相拼一阵如今已是近乎快要毁去,眼下不能再施用,失去了一件有力的至宝傍身,看来自己此次定要倾尽所有放手一搏全力以赴才是。 “小仙主,你看这该如何是好,蛟儿和端木老仙正在和他们对峙,咱们的人还有飞蝗机关兵都在!” “走!随我前去!”苏灵风言罢便驾起覆雨翻云兜虽龙虾一起离开天河灵境离开天河到了虚空之中。 只见宽广的天河之上,当空中到处散落盘旋着那些鸟首人身的妖怪,由此看去至少有万余,更有不少蛮兵骑乘着一只只通体漆黑的大鸟扑打着翅膀混在其中,这些想必也都是那凌平子麾下的兵卒。 而自家这边,却见裂云神蛟驾驭水云,一双巨目狠狠瞪着对方,喉咙间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只等着随时冲将过去便是一通厮杀,数千的飞蝗加上机关兵乃至焚天境那兵将以沙里古为首亦是遥遥对峙,端木风也正乘风悬停在虚空当中,双目微闭,气定神闲。 对方众妖兵群中却有三个身影,一人身着火红衫裙,正是那炎凤儿,再次看到那同月海清一样的面容,苏灵风这一次却没有多少波动,他早已知道眼前这个女子除了长相之外,和月海清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所有的幻想也早已泯灭,现在他只是一腔热血,全力迎敌。 旁边那牛头人身的怪物他自然也是见过,正是那时候在幽冥天界当中被三大高僧逼得逃走的雷兕,还有一人黑发童颜,目光矍铄,鹰钩鼻,目光冷峻异常,此刻正恨恨的望着端木风道:“没想到今日你居然能够翻身,当年可是万万没想到吧,纵然你有人相助,此刻却也难逃命运,天命如此,这小诸天界就是我凌平子的!” 端木风依然闭着双目,只缓缓说道:“当年师父便早已知晓你的一腔野心,所以并没有将无上仙法传授于你,没想到你却于心不甘暗通伏凰天界的妖类妄图将小诸天界掌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妖怪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哼!废话少说!你们就要大难临头了,看看你们今日如何能够逃过这一劫!”凌平子怒哼一声,周身袍衣鼓荡如球,蓄势待发。 一旁的雷兕听到端木风所说也是怒吼一声如狂雷轰鸣,“大胆老匹夫,敢辱骂我等伏凰一族,待会先尝尝我这天雷狂刀的滋味!” “你们好个如意算盘!一边联合幽冥天界对云顶天界图谋不轨,一边又渗入这小诸天界当中,你们这一群的浪子野心已是昭然若见,那羲凰心怀鬼胎胃口倒是不小,居然连整个七煌天界都想悉数霸占?”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灵风,只见他驾驭着覆雨翻云兜,乌云遮蔽,与身下的天河交相辉映,缓缓飘然而至,到了端木风和裂云神蛟的身前。 这一席话说的在场伏凰天界的二人面红耳赤,脸色大变,雷兕看到苏灵风的出现登时一声嘶吼,就连一双牛眼也变得一片血红,怒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那时候若不是那三个老秃驴碍手碍脚,你怕早已死在我的刀下!如今还敢狂言!” 炎凤儿亦是满面通红叱道:“天杀的崽子,你杀了烈雀,此刻我便要与她报仇!”言罢水袖漫天舞起,一片火光熊熊燃起,直将虚空也映照的一片通红,周遭的天风也忽然变得一片烘热,而后众妖兵也纷纷而动嘶鸣阵阵,尖锐刺耳,炎凤儿却把手一招道:“你们都听我命,先不要妄动,待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你们再将这天河灵境占据!” 话音方落便纵一道火光直取苏灵风而来,那火光在当空中径直变作一只火凤,长鸣一声扑天而来。 苏灵风身旁的裂云神蛟当下两腮鼓胀,周身水气暴涨,将身下的天河激起了百丈高的浪头皆吸纳在自己的口中,只有气吞天河之势,霎时间喷薄而出化作一片狂涌水浪堪堪将那只火凤的火光阻住。 水能克火,乃是天界万物的相克之道,如今裂云神蛟已然恢复当初的妖法,一时间加上自家在对火之时原本便占了三分上风,当空中响起一阵“滋滋”脆响,那火凤周身水气蒸腾,火焰当即便弱了几分。 “好个神蛟!这又如何?”只听凌平子一声冷叱,直将身上的袍袖除去,一抖之下狂风骤起,却并未卷向裂云神蛟,而是卷在那火凤周身。 俗话说火借风势,这狂风卷来,居然使得火凤周身的火焰再次腾起,一时间竟将裂云神蛟的天河大浪蒸发的弱了下去,温度骤然再次攀升,周遭的众兵将和那些妖兵也纷纷退避,不敢靠近。 见到此状,端木风出手了,便见他大袖一挥,袖中却有一道耀眼的青芒闪烁,不知那是什么手段,一时间居然将凌平子那狂风悉数纳入了自己的袖中,周围立时风平浪静,再不见狂风肆虐。 “聚风丹?怎么……怎么师父他老人家居然连这东西也给了你?”凌平子一脸惊惧、不信和愤恨,当下便怔在了当场。 端木风两袖却是依然鼓荡,只淡淡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思,所以这才私下里将此宝物交给我了,等到不时之需拿来施用,你身为师兄,道法自然在我等三人之上,我自知敌不过你,可是由此物在手,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先前苏灵风未来这小诸天界之前,端木风被凌平子近乎诛灭,却也一直未曾与他真正交锋,只因凌平子占据了天河灵境,得天的优势令端木风明白有天河灵境在,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相拼,而如今天河灵境已在自己的掌握当中,现下也再无顾忌,出手便是杀手锏,使得凌平子猝不及防。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八 妖与魔 火凤的火势再次减弱,一时间裂云神蛟催动的水浪一浪高过一浪,扑打向前,逼得火凤节节败退,炎凤儿得见,杏目圆睁,怒叱一声:“好个泼泥鳅!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扑灭我这伏凰妖火!”言罢摇身一变,自身竟然化作一道火焰,正是那会与苏灵风相拼之时所施展的招数。 伏凰妖火乃是火中之最,寻常水是无法扑灭的,不过这天河水倒也并非是一般的水流,虽然一样无法扑灭妖火,可毕竟水能克火,却也使得火焰势头一弱,只可惜火光穿过水浪,划浪而行直取裂云神蛟本尊,只因炎凤儿知道若想胜过苏灵风就必须先除掉这只擅能御水的异兽才行。 一旁的雷兕见状,当下当空一声暴喝,宛如凭空炸了个响雷,“公主!你只专心对付那只泥鳅,那小子就交给我也!”一声呼喝,手中的天雷狂刀应声而起,闪耀出一阵耀眼的紫色电光,天雷肆虐,隆隆作响,在这小诸天界的虚空中炸响,摄人心魄,不可一世。 苏灵风如今那天雷震火旗先前为抵御炎凤儿已然受损,现在却是不敢施展分毫,若强行施用必定自行毁去,化为了齑粉,到时候就算想要修复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不过毕竟占据了天河灵境的优势,他刚刚在天河灵境同样将魔神刑天塑成了灵体,就连那金翅天鹏都不在话下,区区一个伏凰天界四护法应该不成问题。 忖罢,他驾驭覆雨翻云兜腾空而起,先自脱出战圈,雷兕丝毫不让,激起天雷便向苏灵风发动数道凌厉霹雳。 苏灵风人在当空,探手一招,刑天魔镜便应声自怀中飞出,只在胸前兀自狂舞如风车一般,一片浓重的煞气弥漫四处,酱紫的魔气已是充斥四周,眼见天雷便到,硬生生的击在了刑天剑之上,立时,苏灵风只听耳中一声刺耳的金鸣声,“嗡嗡”作响,难以自持,待到他回过神来赶忙定睛望去,却见刑天剑却是一阵震颤不已,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 雷兕闷雷一般的咆哮声响起,他实没想到苏灵风的手段倒是如此得多,先前居然也能发动天雷,而今却忽然又施展出一口稀奇古怪的剑来,竟然连自家的天雷也被挡住,心中又惊又怒,咆哮一声将那天雷狂刀招在手中,那巨大的刀身上亦有紫电闪动萦绕,牛眼瞪如铜铃,劈啪作响,自当空中而落,向着刑天剑举刀便砍。 这雷兕原本便不会什么花哨的妖法,只是有着一身蛮力被加上天雷加持,看起来勇猛异常,那时候他以一敌三对付宗咯巴等三大高僧也不落下风,虽然不敌逃走,却也将三位高僧重创,而今被苏灵风一阻立时发起了性子。 眼见雷兕气势凶狠,周身雷电翻滚,等闲之辈也难以招架,心中不由向着刑天隐忧道:“魔神刑天,万万小心,这雷兕亦乃天界灵兽不大好对付,务必不要轻敌!” 哪知道苏灵风的话音方落,一股阴冷的煞气如潮涌动,就在对方天雷狂刀落下的刹那,原本的魔剑化作了刑天魔神的样貌,巨大的盾牌硬生生将那一记重劈格挡开去,瞬时爆震出一蓬强烈的劲力,直将苏灵风也倒弹开去,好不容易方才稳住自家身形,这力道仿佛撕破了虚空就连天河之水也为之翻搅狂啸。 刑天的身形要比雷兕高大了许多,盾牌格挡之后,怒吼一声,另一只巨手紧握那开天大斧,魔气四溢出,抡斧而出直向雷兕拦腰砍去。 雷兕一击被格挡,整条手臂都是一阵麻痛,心中也是大为惊骇,实没想到这魔神刑天居然有此等神威,一手正待提不起来,忽然感到身侧煞气狂涌而至,也亏得他好生了得,牛嘴当中猛然喷出一蓬紫电,在他和刑天之间轰然炸开,强大的力道登时将他和刑天反震开去,刑天那一斧也自堪堪落空,算得上躲过了一劫。 只是刑天魔神乃是上古战神,一身战意霎时间被激发而出,当年血战神帝轩辕之时就算被砍去了头颅,强烈的战意令他在肚腹之上生了两眼口鼻,仍然征战不休。 而现在又被苏灵风重新塑成了灵体,其状态已是与当初差不了多少,这电光爆闪之时,虽然也将刑天肚腹面门击的萦绕电花,有了焦灼的痕迹,受到伤害更是激起了刑天的好战之心,只见他狂啸一声,丝毫不觉疼痛,再次持盾提斧猛冲而来。 魔气更盛以往,每一次都力如千钧,雷兕只好挥动天雷狂刀苦苦招架,每一次刀斧相交,当空中便接连响起滚雷一般的巨响,直杀得雷兕节节败退难以抵挡,双臂亦是被震得麻痛不已。 另一边裂云神蛟翻覆波涛,纵起天河之水与炎凤儿周旋,虽然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对方,可是那伏凰妖火却是在一点点的弱了下去。 那边厢,端木风和凌平子斗法难平,虽然端木风在修为上不及凌平子深厚,不过他却有聚风丹相助,一时间倒也无碍,在法术相斗之上也占尽上风。 凌平子自知他和端木风都师出一门,纵然拼尽一切怕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要自己不出手,那聚风丹也没什么用,当即干脆只守不攻,任他端木风纵起天风肆虐,他只用同样手法破之,在防守之下伺机等待。 一时间苏灵风他们皆占据了上风,眼看对方难以坚持,那些妖兵也都急如热锅的蚂蚁,一时间狂涌而上依仗众多之势来给予对方压力。 沙里古和彻多巴早已等待多时,一声令下,飞天木蝗载着机关兵与众兵将截住妖兵,箭如雨出,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箭雨大网,使得众多妖兵一时无法靠近。 苏灵风一旁把眼观瞧,知晓对方妖兵数量实在太多,生怕自家的木蝗和机关兵不敌,当即驱动覆雨翻云兜冲入妖兵群中,丹田气海大开,将自家灵木清风诀运转起来,施展清心玄木道的缠气,细细感应片刻,直把周遭方圆一里之内的木灵之气调动起来,顷刻间天河当中那些水草河藤,皆破水而出,一里之内遮天蔽日,漫天卷起,直将那些妖兵拖入河水中无数,若是没有避水之法,当即便悉数淹死。 眼见对方近乎要全军覆没,周围的温度却忽然变得冰冷异常,河水之上渐渐结成薄冰,翻涌的浪头也近乎被冻住,所有人都在此刻停止了战斗,不由满心惊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他们?”苏灵风心中一凛,不由暗自嘀咕:“眼见胜利在望,这两人出现有什么目的?” 心中想着顺着不远处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那两个一男一女,仍然蒙面悬空,女子的掌中游动着一条通体银白的几寸长的蛟龙,一蓬冰霜的寒冷之气肆意弥漫,直把在场的妖兵和自家兵将封冻了无数,就连飞天木蝗和机关兵都会被冻得难以动弹,直向无尽的虚空当中坠落而去。 “先前他们是帮助我,现在怎么看起来想要阻止,又像是在帮助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灵风忙令刑天停下打斗,将他化作魔剑收回怀中,在场众人除了端木风、苏灵风、炎凤儿和雷兕还有裂云神蛟他们有玄法傍身之外没有什么大碍,其余皆被冻得无法动弹,就连沙里古和彻多巴要不是端木风施救,怕是也被活活冻死。 苏灵风见这两个神秘之人横插一手,此刻倒是终于有机会能够正面会会这两人,当下催动覆雨翻云兜纵到近前,可是毕竟对方先前帮助过自己,因此他先恭敬一礼道:“不知两位是哪里的高人,先前帮助了小可,小可感激不尽,可是如今却为何要帮助他们?” 两人皆用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充满神秘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苏灵风,许久许久他们并不说话。 一阵阵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灵风只得暗暗运起自家灵木清风诀来抵挡。 一时间僵在当场,看到二人并不回答自己,苏灵风也是一时尴尬,随即心中腾起一阵无明业火,再次拱手道:“我们云顶天界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小可刚才已经向二位问明了缘由,既然二位说不上个所以然,那么休怪小可执意而行!” “他们都是一时糊涂,并没有什么错!”那女子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冰冷如刀。 “是吗?”苏灵风冷哼一声道:“他们都野心勃勃,联合凌平子那个小人妄想霸占小诸天界与其他天界为敌!造成生灵涂炭,这还没什么错吗?” “那么你呢?”一旁的男子忽然问向苏灵风反倒令他怔在当场,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我呢,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来到小诸天界,一路上打打杀杀,因我而死之人也为数不少,我这又是……难道这是我所追求的吗?” 见到苏灵风沉默不语,端木风拂袖而上,向着二人道:“二位所说毫无道理,小仙君未来之时,老朽被师兄和他们一众异妖杀得节节败退,就算小仙君不来相助,这里早已血流成河,难道说这一切和他们无关?” 此言一出,轮到这两人沉默不语,忽然,当空中响起一个吃惊的声音来。 “是你们!是你们!原来你们在这里,还不快回去向主母请罪!”随着一声叱喝传来,只见雷兕那巨大的身形纵到二人的面前,遥指二人道:“堂堂的护法你们不做,为什么非要当一个叛徒?” 而后炎凤儿也飞纵而来,遥遥立在雷兕身后不屑道:“就是!就是!你们这两个叛徒,连主母的话都不听,现在还不快帮我们将他们一举铲除?” 二人互望一眼,随即将面上的面巾除去。推荐:.rmenda 三百九十九 致远之心 苏灵风抬眼望去,只见这男子面容刚毅,星美朗目,只是看起来却是那样的眼熟。 “你是……你是青木!” 苏灵风脱口而出,他想起来在那人伦境中的茫茫大漠之下,那一尊青木的神像,其样貌除了眼前的青木比神像更显苍老一些,其他都是一模一样。 而那女子肤白如雪,凤眼微扬,冷若寒冰,目光深邃无比,好似两道冰窟,如此望去令人心中一颤。 “冰蛟!你们现在还来得及!不要等到主母亲自找你们,不然你们就没有机会了!”雷兕紧握住大刀,忍不住提醒道。 青木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了深意,片刻后方道:“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你们以为现在的真的是主母吗?” 此言一出,炎凤儿和雷兕当即互望一眼,只见炎凤儿面露愠怒之色,叱喝道:“你们还是要这样说吗?既然你我不合,也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不过我会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主母,你们都小心些!” 炎凤儿说完,便示意雷兕,二人一声令下,剩余未死的小妖们都赶忙跟随其后,不多时便都消失在了虚空的深处,没了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等将他们一网打尽?”苏灵风望着离去的炎凤儿和雷兕问道。 “他们都是被骗的,身不由己,也不能全是他们的错,反倒是你只在轻而易举便杀了我四护法的烈雀,你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望着冰蛟那寒冷蚀骨的眼神,苏灵风心中却是丝毫未乱,只因他明白,关于妖神令的事,他不愿意说出来,一来是因此物太过危险,二来现在对于他来说尚有一些私心,说不得在他命在危机的时候可以保命一用,只是不能随意施用罢了。 “在下并没有什么秘密,有的只是一颗追寻真相和为族人的心!”苏灵风淡淡的说道。 “果然是你!”一旁的青木眼瞳当中闪动绿芒,此刻绿芒消失,青木这才长叹一声道:“看来那个说法是真的!” 冰蛟望着苏灵风道:“天遁者?难道是你?” 苏灵风一摊手道:“看来现在除了我之外怕也没有其他人了!那时候身在云顶天界的人伦境中,我曾在沙漠之下看到了青木上神的雕像,我听巫月族当中的一位长者说起过,我是什么天遁者,为解除苏格玛一族的诅咒而出现,只是直到现在我才见到了真正的你,现在可以和我说一说这其中的是非曲折,还有那天火圣石当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天火圣石现在到底在何处?” 青木静静地望着苏灵风,直等到他说完,良久方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到时候!纵然你是天遁者,可现在仍然不到时候!时机一到不用我说,你自然也会明白!” 苏灵风不说话了,他的心中甚至有些恼怒,他不明白青木口中所说的不到时候却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因为自己现在修为不济,还是时机尚未成熟,现在的他根本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知道了青木和冰蛟都和那怪眼的图案有关,也就是说,那怪眼的图案就是伏凰天界羲凰的图腾,那么当时在幽冥天界的时候,月海清也一定是被伏凰天界的某个妖或人给掳走。 想到此,苏灵风心中一动,随即说道:“在下还有最后一问,月海清月师姐是不是被你们伏凰天界给摄去?她现在在哪里?” 此言一出,青木和冰蛟互望片刻,随后只听冰蛟冷冷说道:“我们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你所说的月海清是谁!” “什么?”苏灵风脑中登时嗡的一声。“怎么可能,她一定是被你们掳走了,告诉我,她在哪?”苏灵风只感到自己的情绪也在一瞬之间决堤,不由按住冰蛟的肩头一阵摇晃。 “你冷静点!身为天遁者,你本不该如此吧!”青木见状叱喝一声。 “天遁者?呵呵!”苏灵风再次听到了这个字眼,满心怅然和萧瑟,不由失神道:“什么天遁者,直到现在,我连一点头绪也无,你告诉我,我是什么狗屁天遁者?” “我相信上天的安排!我会在伏凰天界等着你!那一天一定会到来!”青木一袭充满深意的话语,说完便与冰蛟飞身而起,转眼便消失在茫茫虚空当中。 而此刻,就在苏灵风和两位护法说话间,端木风驱用聚风丹,完全将凌平子压制住,凌平子一身仙法在自己师父那至宝面前丝毫无法施展,只能苦苦防守,随后便见端木风袖中激射出一溜金虹,陡然窜出,借助天风之力,闪电一般激射向凌平子的印堂。 凌平子周身的风劲皆被聚风丹悉数化解,再也没有了抵御之力,眼睁睁的看着那枚金光灌入自己的印堂之内,登时头脑一片空白,整个身躯在虚空当中遥遥坠下,没了踪影。 端木风诛灭了凌平子,随手将那金光召回了袖中,定睛望去竟是一根半尺长的金针,此针名为“金风神针”乃是原小诸天界的仙主传授,算是端木风的看家宝贝,旨在趁其不备,出其不意,中敌后轻则神魂受损,重则魂飞魄散。 收了金针,端木风不由望着凌平子跌落之处,叹道:“师兄,休怪师弟无情,你暗通伏凰天界妄图毁去师父基业,天理不容……” 与此同时,众多蛮兵也都被飞天木蝗和机关兵诛灭殆尽,妖兵随着炎凤儿和雷兕逃走之后,蛮兵也是逃的逃,死的死,不多时便都被消灭了干净。 “结束了!” 端木风唏嘘叹息一阵,赶到了苏灵风身边。 “小仙君,如今小诸天界终于又恢复以往的太平,小仙君功不可没,还望跟随老朽一同返回云澜境,共同执掌商讨小诸天界的大事!” 苏灵风此刻心境尚未平复,思绪仍然在方才青木和冰蛟的身上,听了端木风如此一说,赶忙礼道:“老前辈此话言重了,晚辈只是为了生存而已,并没有什么执掌小诸天界的意思,老前辈乃是当年小诸天界仙主的亲传弟子,如今群龙无首,百废待兴,正好当得!况且伏凰天界仍然蠢蠢欲动,这天河灵境乃是最为重要的所在,因此,晚辈肯定就留在天河守候,不知老前辈可应允?” 端木风捋须一阵,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道:“小仙居所言不错,天河灵境事关重大,的确需要守护,不过若是你在这里,我便极为放心了,只是老朽希望你记住,小诸天界今后也是你的家,不论有任何难处,老朽领小诸天界众位定然奋力相帮!” “晚辈在此谢过!”苏灵风心中腾起一阵暖意。 “老朽告辞!”端木风言罢朗然一笑,引着自家兵将各是乘坐了飞天木蝗,直向最远处那一团亮光飞纵而去,那正是小诸天界四境当中的云澜境无疑。 其实苏灵风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如今他也是继续积攒锐气,麾下火罗教教众方才复原,各自需要勤加修炼,而白月族族人也是同样,自己则也需要将那清心玄木道再次突破,自家的修为也争取能够再进一步。 眼下听青木的意思,所谓时机未到,一定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尚还浅薄。 “对一定是这个意思!只有修为变得更加强大,才可以和伏凰天界相抗衡,才能够找到复活阿古娜的办法,也能够寻找到月海清!” 只是现在没有了月海清,无法施用合道之法来快速提升修为,眼下也只能借助于丹药一途才行,不但是他需要,火罗教中的所有教众和弟子也都需要。 先前彩衣炼制的天波归元丹,目前也只剩下一颗,由于苏灵风和火鸦火云二人均已服用过,还有一颗给了裂云神蛟,如今他也急需用另一种丹药来辅助自己修炼才行。 苏灵风将剩下的飞天木蝗和机关兵发动,让它们在这天河之上不停的梭巡,自己则入了天河灵境的洞窟当中。 重新回到天河灵境前,苏灵风便捏了金曦法境,驾着云头遁入其中,再次看到天河正殿之后的殿堂如今炊烟袅袅,宁静悠远,心中终是感到一阵安宁。 现在自家火罗教的教众弟子都在那里居住,自己终于也不再是孤单一人,最为幸福之事也是在修炼之途当中有人相伴,其实他觉得自己仍是未改初衷,仍是那个一心向着巅峰攀爬的少年,纵然是现在心境与当年大有不同,可是在紧张的前进途中,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停下脚步来,在这宁静的金曦法境当中,携手知己,看着彩衣和林若莲采摘,看着天河滚滚,或者和白月族的汉子们围着篝火把酒当歌。 只是他却知道,这一切都还不是时候,不过他相信这一天也终归会到来。 整理一番思绪,他便径直到了仙草园中。此刻园中的仙草灵药仍开出鲜艳欲滴的各种花朵,色彩纷呈煞是好看。 更有不少在彩衣和林若莲的静心照料下,搭起了木架和草棚,不少不知名的花藤,顺着那木架攀爬而上,结出一朵朵美丽的小花,鲜艳以及。 一个窈窕的背影此刻正在那木架前不停地忙碌的。推荐:.rmenda 四百 烈炎傲气散 女子正是林若莲,由于太过专心,居然一直都没有在意道苏灵风的到来。 苏灵风也不愿意打扰这美好的景色,只默默坐在她身后的一张石椅上,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切。 过了好半晌,林若莲方才为木架上的藤蔓全部浇上甘露,刚一转身之下这才忽然看到了苏灵风来,直被惊得目瞪口呆,赶忙屈膝行礼道:“哎呀,小女见过小主人!” 苏灵风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而后忙问道:“彩衣呢?怎么不见她来?” 林若莲忙答道:“彩衣姐姐这两天都一直在房屋中翻看那本呢,想必是在研究丹药的药方之类的吧!” 苏灵风双眼一亮,随后喜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知我者莫过彩衣也,莲妹妹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找她就是了!”说完身形未动,已被乌云裹住,身形兀自而起,向着彩衣所居的阁楼院落而去。 到了彩衣的居处,苏灵风按落覆雨翻云兜,上前轻轻的叫门,屋内居然没有丝毫反应,苏灵风大为奇怪,缓缓将房门推开,只见彩衣正背对着房门坐在案几上,似乎正读的津津有味,身上此刻只穿了一件单薄如蝉翼的寝装。 苏灵风悄悄的来到她的身后,看到她手中的正落在一页名唤“烈炎傲气散”的药品名录之上,自家正专心致志的研读,居然连苏灵风来到了身后都未能察觉。 苏灵风不由心中一动,轻轻的伸出手来在她的肩头拍了拍,彩衣登时大吃一惊,回过头来看到是苏灵风前来,赶忙屈身礼道:“彩衣不知道小主人前来,请小主人责罚!” 苏灵风赶忙将她搀扶起来,却看到她那衣衫来,先前在苏灵风眼中彩衣一直都是蝶精而已,如今却没想到她少女的一切该有的皆有,不禁赶忙别过了脸去。 彩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着,赶忙惊道:“呀!请小主人稍等片刻!”说完便赶忙奔进了里屋当中。 不多时,彩衣换上一件花枝招展的襦裙,赶了回来。 苏灵风为打破尴尬,忙将最近所发生的事都一一详尽的告诉给了彩衣,直听得彩衣唏嘘连连,激动道:“没想到小主人竟然已经取得如此大的进步,看来彩衣也要更努力才是了!”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所以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询下关于那的事,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仙品丹药能够服用!” 彩衣抿嘴思忖一阵方道:“小主人莫急,彩衣正好读到了一种关于能够更快速提升修为的丹药,就是那烈炎傲气散,此药不像天波归元丹那样具有水之特性,润养之下来提高丹田气海当中的真气,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能迅速的提升真气修为,只是此药虽然快速,其负面的影响也非常的大。不过我正在尝试着不按上边所述的药方,加入另一种,能够使其保持药效的前提下,再最大限度的减少副作用!” 苏灵风听得双眼一亮,不由挑起了大拇指道:“厉害,你果然对这岐黄之术有着过人的天赋,如果此药能成,那将是比仙品丹药还要厉害的存在了!” 彩衣莞尔笑道:“小主人过奖了,不过这仙药仍然需要难以寻觅的药方,尤其是仙品的丹药,更是难以寻觅!” 苏灵风道:“先前天波归元丹的药方也不是极为的难寻,到最后还是炼制了出来,我相信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就一定能够找得到,你先说说看,那上是如何说的。” 彩衣将手中的再次翻到了烈炎傲气散那一页,读道:“火烈果三枚,金须草一束,地炎龙鳞两片,定海神珠一枚!”彩衣借着道:“这里边的丹药药方除了前三种是本来所需之外,最后的定海神珠乃是我借鉴前边的药方特性自己想要尝试之物,此药全部都是燥火的特性,唯独这定海神珠乃是能够祛火燥热的神物。” 苏灵风沉吟道:“还是快说说看这些东西都需要在哪里寻找吧!” 彩衣继续读道:“七煌天界当中有一处名唤心海天界,所谓心海,便是尊神创立七煌天之时,心中的念想化作的一方天界,原本和云顶天界为一体,天界之争后便单独成为一方天界,心海天界的极南之处有一座名唤地火穹隆的地方,其所需的三味丹方皆都在此处可以寻得!” 苏灵风听明白了,这些丹药药方寻找的难点并非是药方多么的稀有,而是从一个天界跨入到另一个天界的难度,对寻常人来人这的确不容易办到,而对现在的苏灵风来说却并不那么困难。 忖罢忙又问道:“那么那枚定海神珠又要在哪里寻找呢?” 彩衣道:“定海神珠乃是小诸天界四海境的玄奇之物,但并非只有一枚,一共七枚,深藏在四海境那茫茫的深海之处。” “小诸天界?四海境?”苏灵风叹道:“这个倒是就在近前,不过想必那四海境也茫茫一片,寻找起来也颇为费时间,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说着便在金曦法境当中将裂云神蛟唤出,指着的图画道:“蛟儿,且看,这东西名叫定海神珠,好生记住它的样子,待会随我在那四海境中寻找一枚,可记下了?” 裂云神蛟忙自点头。 苏灵风向彩衣道:“好了,既然知道了药方的出处,寻找这些东西的事就交给我了!”言罢忙带着裂云神蛟辞别了彩衣一路遁出天河到了小诸天界的虚空当中。 此刻端木风想必也带领了麾下兵将回到了云澜境中,苏灵风细细思忖一阵,这天河灵境乃是极为重要之地,万一自己这一走,那伏凰天界炎凤儿等人再杀将回来怎么办,不过细想之下,如今有青木和冰蛟从中阻拦,再加上他们这一役也都损失惨重,因此怕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了,借此机会却仍怕夜长梦多,苏灵风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快去快回。 整个小诸天界中苏灵风倒是能够放下心来,不多时他便驾着覆雨翻云兜入了那四海境中,果不其然,这四海境中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大海,海面波澜壮阔,天风呼啸,吹动海面形成一个接一个的浪头。 天边一朵朵的闲云飘然而过,一股海潮的咸腥味道扑鼻而来。 裂云神蛟显得极为兴奋,看到如此广博浩瀚的海洋,一时间欢快的摇摆蛟尾,将身下的海水皆化作一股巨大的浪头催动在身下,托着自己轰然前行,只有十几丈高,也同飞纵一样。 苏灵风知道,这裂云神蛟如今已是具有极强的妖法,就算是放在这四海境中也绝对称得上霸主,所以苏灵风并不担心它能否找得到那定海神珠。 苏灵风又交代了一番事宜,这才离开了四海境,赶往云澜境去,毕竟他要告知端木风此事,让他小心防范天河灵境处,而且还要问询前往那心海天界的办法。 他一路纵云狂飞,乘着猎猎天风到了云澜境中,这云澜境竟是一片云海,茫茫无边,好似云顶天界的天灵五行宫一般。 云海的深处,果然有一片若大得殿堂,倒是极为好找,滚滚白云只有苏灵风座下那覆雨翻云兜驱散白云带来一片乌云,眼见好似就将要降下大雨一般。 乌央乌央的到了那片殿堂之上,看到偌大的广场之上到处都有人在忙碌着,想必也是在打扫先前凌平子所遗留的地方。 苏灵风这覆雨翻云兜极为的显眼,自是一来便早已被远远的看到,正巧那沙里古正在大殿的广场之上,看到苏灵风而来,赶忙迎上去,向着苏灵风躬身一礼道:“末将见过小仙君!” 苏灵风忙道:“沙将军不必多礼,敢问端木老前辈何在?” 沙里古答:“端木老仙君此刻正在大殿上闭门养神!” 苏灵风赶忙步入正殿,他看到这处殿堂果然要比焚天境中气派了许多,看到苏灵风前来,端木风忙站起身来竖掌礼道:“小仙君这么快便前来,难道有什么要事?” 苏灵风赶忙还礼道:“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晚辈只想告诉老前辈,我要前往那心海天界中去寻找丹药的药方,此去不知道需时多久,只望老前辈能够小心则个!” 端木风捋须道:“没想到小仙君居然还精通岐黄之术,果然乃是深不可测的高人矣,实令老朽佩服不已!”先前苏灵风运用了机关之术帮助端木风对抗蛮兵,如今又展现出了炼制丹药的本事,端木风自更对苏灵风再次刮目相看。 苏灵风笑道:“老前辈过奖了,晚辈也不过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若有幸炼制成仙品丹药,便可与老前辈一同服用!” 端木风听罢立时站了起来,拱手拜道:“哎呀,精通岐黄之术的人别说是在小诸天界,就算是在整个七煌天界之上都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具有能够炼制仙品丹药的本事了!若小仙君愿意垂赐,老朽定然与小仙君共同执掌这小诸天将,以表诚意!” 苏灵风忙扶住端木风道:“晚辈对老前辈也是佩服有加,以一人之力苦苦抵御伏凰天界加上那修为在前辈之上的凌平子,当真令晚辈钦佩不已!” “哈哈哈!”端木风听罢蓦然朗然一笑,望着苏灵风那一双苍目当中透出异样的神采道:“云顶天界上有句话叫做英雄出少年,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推荐:.rmenda 四百零一 心海天界逐梦影 其实端木风自然也能够看得出他赠药的用意,想必也是为了和自己一起壮大自家的实力,而苏灵风也早已经看出来,如今他正是百废待兴,刚刚夺回了小诸天界,势力也有待提升,自然也不会拒绝,在加上用仙品丹药之说,定然知道自己不会拒绝。 这一切行事都在自己的软处,由此可见苏灵风的心机和聪慧何其高也。 不过毕竟端木风也已是久经世故的老者,看到这一层却并不点破,他也知道现在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再加上那仙品丹药真的对他来说诱惑也是非常大了,苏灵风如此一招就已经敢肯定自己不会拒绝的。 “那么老朽就谢过小仙君的好意了,日后若有老朽效劳之处,只管讲来!” 苏灵风叹道:“只是晚辈还不知道前往那心海天界的办法!” 端木风望着苏灵风却是显现出一个破有深意的笑容,随后说道:“每一处天界都有前往七煌天界之外虚空的门户,伏凰天界来到这里便是他们利用他们天界的门户而直接到此,这地方没有定性随时也可能随着天风或是天界本身的衍变而发生变化。”端木风又继续道:“最近一次老朽所知那门户应该就在这云澜境云海法天中,不过世间不长,就算是云海西移应该不会太远!” 苏灵风忙问道:“云海法天却在何处?” 端木风遥指正殿的后边道:“那是西南的方向,有一片白云环绕的云海泉眼,从那里而出,便到了七煌天界的心海天界中,每一处天界当中共有六个门户,各自通向其他的天界,这是尊神创天界之时特意所留!” 这个说法,苏灵风到还是一次听说,想必他先前在云顶天界之上的时候所找到的那扇碧霄仙子守护的门户便是云顶天界通往小诸天界的地方,可是其他的通路门户苏灵风倒还并不知道在何处,看来自云顶天界也定然有之前前往伏凰天界的地方。 “那便好!晚辈这就去也,天河灵境就交付给前辈了,先前一役除去损毁的,目前还剩下八百余飞天木蝗和千余机关兵,就一并留下来帮助前辈守好天河灵境!”苏灵风言罢便探手一招,将金曦法境当中的飞天木蝗皆悉数卷出,腾云境中的挪移驱动之法瞬间用真气御动两三百木蝗也不在话下,没过多久,无数的木蝗和机关兵便都飞翔悬停在这云澜境的大殿之上,只等候驱动。 随后苏灵风便告别了端木风,驾着覆雨翻云兜径直向着云澜境的西南方向疾飞而去。 天风翻涌,直将这云澜境的烟云翻卷的如扯棉絮一般,可是无论再怎么呼啸冲卷,这些白云却依然浑厚不绝。 苏灵风驾驭着一片乌云漆黑一片,所到之处潮湿万分,他身在云团之上,却看到下方左右都是一片茫茫的云海,无边无际,不见底也不见顶,这个场面乃是等闲难见,一时并不知道这云澜境究竟是如何形成,想必就和云顶天界一样,一层一层,人伦境乃是最下层就如同焚天境一样,而这云澜境就是最上层,好似云顶天界的虚空一般。 按照端木风所述的方位,苏灵风约莫飞纵了两个多时辰便看到一团翻卷的云团当中果真有一处薄如轻纱一般的圆形洞口,这道洞口好似天池一般荡漾着氤氲的白烟,滚滚而起又被天风吹散端的是奇妙。 虽然此处距离端木风说的稍微远了一些,不过苏灵风可以肯定一定便在此处了。 当下他纵着覆雨翻云兜,入了那天池当中,霎时间,他只感到身后好似忽然被一股未知名的力量猛然向前推去,这力量着实巨大,他感到根本无法抗拒,周围皆是一片黯淡的光晕,什么也看不到,此刻居然是一片静谧,就连天风似乎也听不到了,除了寂静便是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蓦然有一个碗口大小的亮光,在一瞬间便暴涨了许多到了自己的面前。 应该是到了尽头。 苏灵风心中正在想着,迎面便是一阵凌冽的天风,这天风冰冷刺骨,冻得人瑟瑟发抖,若不是苏灵风身畔有着覆雨翻云兜裹住,怕早已被这阵冰冷的天风吹成了冰雕。 “好冷!怎么会这么寒冷?”苏灵风身下的覆雨翻云兜的水汽也凝结成了一片片雪花扑簌簌的落了下去,好在覆雨翻云兜原本便是沧溟海中的水之精华源源不绝并不害怕一时间被完全的冰冻住。 苏灵风缓缓飘动,向着身下的景象望去,只见其下一片白雪皑皑,茫茫无边,成片的松林也被是冻成了冰雕,静谧,是一片静谧。 “难道……难道这便是那心海天界了吗?为什么如此寒冷,不是说那些材料都在极北的炎热之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飘飞了数百里,除了一片广袤的森林之外,便是远处连绵起伏的冰山轮廓,这些山脉的样貌几乎和云顶天界的人伦法境当中一模一样,却又和小诸天界那一座座独立的山峰大不相同,除了好似被冻结住之外,其他与人伦境中毫无异样。 苏灵风这才想起那上所说,这心海天界原本和云顶天界乃是一体,后来尊神创天界之后,借助心里意识和想法所创,只是后来所冥想的事物越来越多,干脆便与云顶天界分离了开去。 “那么此处和云顶天界一样都是尊神原先灵体或是内心的思想之物所创,并不是混沌所产生的万物,想必这天界当中的一切事物应该和云顶天界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此处却为何如此寒冷?” 怀着心思他又向前飞了许久,蓦然看到身下被冰雪覆盖的松树森林之上,两三道遁光在御风前行,忽然间数顶上飞掠出一个色彩斑斓的野山鸡,羽毛蓬松,个头硕大,那三道遁光见状立刻便都紧紧追去,须臾的工夫那只野山鸡便被三道遁光团团包围,顷刻间就被捉住。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了森林当中,是那样的天真和纯洁。 苏灵风身在云端之下向下望去,那是三个年少之人,两男一女,皆身着雪白缎服襦裙,看起来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很多。 好不容易遇到了人,苏灵风赶忙按落云头,不动声色的落在了繁茂的松林当中。 他快步上前,悄然到了三人身下,毕竟这心海天界他是第一次前来,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火穹隆在什么地方,而且火穹隆应该是极热之地,却不知道为何此处竟然这样寒冷。 看来一切都需要向着三人问个清楚才行了。 他整理好一番衣衫,身形飘然而上悄悄的上了一颗最为高大的松树树梢,佯装成为爬树的样子,看到三人在当空悬停的身影,心中暗道:“不知道这三人是这心海天界当中哪一个门派的弟子,看他们的修为应该也在飞纵的境界了,还是细细问一问再说。” “喂!三位小神仙,刚才我就看到你们在这上边飞,所以我就爬了上来想要三位小神仙帮忙!”苏灵风忙向着三人一声呼唤。 三人立刻听到了苏灵风的声音,随即各自划开天风,御风而来到了苏灵风的面前。 三人当中为首的果真是一名少女,只见她先飞上前来,遥遥悬停在苏灵风的面前,柳眉一簇小脸上挂满了好奇道:“咦?你是谁?” 苏灵风放眼瞧去,这一望那少女的容貌之下,登时被惊得两手居然也忘记抱住树干,整个人轰然向着树下跌去。 “糟了!”他掉下去了。 身旁一个偏偏少年再不多说,径直飞身而出,纵到苏灵风坠落的身边,伸手一抄便揽住苏灵风胳膊,将他一提便平平稳稳的落在了雪地上。 “这位兄台,小心啊,虽然说这下边乃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可是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一样会筋断骨折的!”苏灵风脑中早一片空白,他抬头看到少年的样貌再一次深深的震撼住了。 此刻那少女和另一位少年也赶了过来,都不由面露担忧道:“他没事吧?” 苏灵风看看少女,又看看身旁的少年,来回的看来看去却始终平息不了心中震惊和震撼。 那少女的样貌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碧落剑派死在自己手中的大师姐何慕晴,只是由此看去,她除了样貌和长相一模一样之外,年纪却似乎要比当年的何慕晴小了许多。 而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碧落剑派的大弟子陆一平,同样,他除了年纪似乎偏小一点以外,样貌也是一模一样。 “你们……你……何……何师姐?陆……陆师兄?”苏灵风嚅嗫的道。 少女和少年皆一阵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苏灵风口中在说着什么。 “这位兄台,你在说什么?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身旁的少年说道。 少女却转向另一少年担忧道:“莫不是他把脑子也摔坏了吗?”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零二 玉琅山 天驰道 苏灵风仍旧盯在两人的面上,依稀恍如昨日。 “难道是我还放不下心结吗?难道是这天界当中果然有着轮回之说吗?”苏灵风拼命的揉了揉眼睛,睁开来,只希望自己这个梦境赶快醒来,可是当他睁开眼,景象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想象不到混沌之时,尊神创立七煌天界究竟是如何安排下冥冥轮回之理,难道他们当年的神魂就这样在这心海天界再次重生吗? 前世今生之谜,芸芸轮回之理一时间谁也道不明说不清,最起码现在以他的程度还不行。 “变了……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们了……” 苏灵风拼命甩了甩脑袋,被少年一同拼命的摇晃回到了现实。 “对……对不起,刚才摔的的确有点头晕,多谢各位小仙人相助!”苏灵风赶忙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随后便听少年道:“这位兄台有没有什么大碍,要不要跟我们回去,让师父帮你看看!” 一旁的少女却是暗暗一拉少年的衣袖低声道:“庄师兄,这样不太好吧,咱们没有经过师父的允许就带一个陌生人回去,会被师父骂的!” “助人危难乃是我等修炼之人的本分,师父他老人家不是时常告诫我们要济世苍生吗?遇到别人有了难处,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少年说道。 “就是就是!小师妹你怕什么,师父要是怪罪下来自有我们几个人担着就是!话说回来这位兄弟,你怎么孤身一人在这寒冷深林中行走呢?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另一个少年说道。 苏灵风叹了口气,想到若是跟随他们回到对方师门中去,说不定可以打听出那火穹隆和这心海天界的事来,转不如就先和他们一道回去再做打算也行。 想到此处,忙灵机一动道:“小弟有一妹妹,出山采食不慎身中寒毒,听说有一处地方名唤火穹隆,摘了草药就能立竿见影,驱除寒毒,这才自己出来寻找,可惜我不知道那火穹隆在何处只好盲目寻人打探,正好看到了三位小神仙在此,这才爬上了树去。一不小心摔了下来!” “火穹隆?” 三人面色皆是一片吃惊,只听少年道:“这位兄弟,火穹隆乃是地火禁域,多有火妖出没,别说是你,就连我们结伴也绝不敢擅入方寸,你怎么可能前去那里!” 苏灵风摇了摇头道:“三位小仙人只需告诉我那地方如何前去就是了,其他的事还请三位小仙人不要挂心了!” “这怎么能行?像你这样的凡人到了那里只附近数里之外就会被活活烤死,就算像师父这样修为高深的人也是无法进入的,据说那地方有一种上古禁制,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破解进入的!”少女忙道。 “上古禁制?”苏灵风听到此处,不由一怔,暗道:怎么连那地方都有禁制?莫不是那里又暗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这里太冷了!时间久了这位兄弟肯定承受不了,咱们还是先回去找师父再说吧!”少年说着站起身来,示意另一少年一左一右将苏灵风搀扶而起,当即提纵而起,三人驾风而行,飞过树梢,直向不远处那一片茫茫雪山而去。 方入雪山,便见一条早已破败的远古栈道围绕着身下的山峰蜿蜒而上,到了半山腰便尽数塌陷没了踪影。 三人带着苏灵风一路乘风飞行,正是中所述的提纵境,提纵能够离地数丈,驾风飞行,算得上飞纵最为入门的本事了。 一路顺着面前的巅峰扶摇而上,苏灵风只见这处山峰倒是最为险峻,山中已是完全被雪封冻,山顶更是一片几尺厚的雪地。 不多时一处二三十丈见方的石坪当中积雪被清理的极为干净,约莫有十几个和他们三人同样着装的少年少女在习练切磋,看样子也不过都是刚刚灵动和入窍的程度。 石坪前方乃是一间松木厅堂,规模最大,其后便是零零散散的木屋乃是弟子所居之处。 三人带着苏灵风落到了石坪之上,随即便引着他向那厅堂而去。 路上那和陆一平长相的少年不由向着苏灵风一笑道:“对了对了!还没有请教兄弟尊姓大名呢!” 苏灵风忙道:“在下名叫苏灵风!” “苏灵风!苏灵风,很好听的名字呢!”一旁的少女嘻嘻一笑道:“我叫柳如莺,他叫庄玉心那个个头矮些的名叫吴振峰。” “谁个头矮?”吴振峰瞪了柳如莺一眼似乎也是拿自己这个师妹没辙,只好瞪眼吹气。 苏灵风听到了柳如莺的介绍,看着她和庄玉心那一张完全熟悉的面容,总是感到心里十分的别扭。 “最近为什么出现了如此多奇怪的事来,月师姐失踪后,碰到了炎凤儿和月师姐长相一模一样,可是完全是另一个人,根本就不是月师姐,而现在又是……”苏灵风一时间心乱如麻,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柳如莺和庄玉心同原来的何慕晴与陆一平一定完全是两个人而已,只是一缕神魂不灭,借由轮回之道而生,早已忘却前生,成为了另一个人而已。 而月海清则不同,苏灵风能够肯定月海清定然还在某处,那时候看到青木和冰蛟闪烁其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之事,只是时机还未到来罢了。 三人说话间便走到了那厅堂的门前,庄玉心忙上前恭敬站在门外抱拳一礼道:“师父!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这次你们前去下山锻炼有没有什么心得?待会儿一个一个和我说说!”屋中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来。 “师父!这次弟子们下山历练遇到了一位少年,他的妹妹采食误中寒毒,说是要前往寻找火穹隆采药为其妹医治,徒儿们苦劝之下他还是执意要去,所以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不知道师父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助于他!”庄玉心说道。 “为师不是早已经告诉你们不要随随便便就带陌生人前来,你们为什么不听!”屋中蓦然传来一声厉喝。 三人面露苦色面面相觑一阵,而后只见柳如莺一咬樱唇忙道:“师父不是时常告诫我们要济世苍生,我们看到他一人在雪地深林中落难岂有不救之理?” “唉!为师的苦心你们却不明白,这世间有诸多妖魔鬼怪擅能变化多端,你们道行尚浅,如何能够识别?” 三人语塞,皆一脸尴尬的望向苏灵风。 苏灵风忙拱手一礼道:“实不相瞒,这位前辈,晚辈所说句句属实,既然贵门派不便相待,晚辈只需问明那火穹隆的方位,这就离开!” 过了良久这才听到正堂当中传来一个声音道:“天真!真是太天真了!那火穹隆连真仙都靠近不得,谩说是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你要去便去,我绝不勉强,只不过到时候你将死之际莫要怪罪老夫就是!” “师父!您就念在这位苏兄弟救妹心切的份儿上帮帮他吧,您神通广大也许能够人一命!”柳如莺竟跪在正堂门外,不住恳求。 苏灵风望着柳如莺的样貌,心中一阵恍惚,当年那个倩影再一次和眼前的少女重叠,那一切仿佛都在昨天。 “是啊师父!”庄玉心亦是躬身礼道:“师父时常告诫我们修炼之人要济世苍生常怀普济之心,可是今日为何?” 屋内道:“一群天真的家伙,我已经说过了,那火穹隆并非是常人能够前往的,你们不用再说了还不快送他下山!” 苏灵风苦叹一声摇了摇头向着三人道:“诸位,在下麻烦你们了,不打紧的!”言罢便向着山下走去。 三人见状赶忙追上前来,庄玉心忙道:“苏兄弟,你切莫灰心,其实师父他心肠不坏,只不过确实如他所说,火穹隆非同小可,怕是连师父也无能为力,不如这样!”庄玉心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处名唤玉琅山,距离我天驰道门向南约莫三百余里有处云镜湖,大湖的北岸是一座镇子,名叫凤仙镇,镇子里有一位神医名号天草仙人,他是一位精通岐黄的高人,就连师父也时常邀请他上山来,恳请他出手炼制丹药,而且听说他似乎对天下任何玄妙之地都有所了解,说不定对那火穹隆的禁制也知晓一二,说不得他能够帮助苏兄弟!” “多谢兄台相告!”苏灵风记在心上,自是知道无论在何处,精通岐黄之术的人其身份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没有人敢随意得罪一位医仙。 “诸位那我们今后有缘再见!”苏灵风忙向三人告辞,不由多忘了柳如莺几眼,心中油然浮出一阵复杂之情。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苏灵风也不多话,当下祭出覆雨翻云兜直上云霄,心中却在暗忖:看来还是去寻找那位天草仙人问个究竟,既然他们都说那火穹隆有禁制,那么此去不也事白费功夫? 按照庄玉心所说,晃眼间苏灵风便看到一片宽广的湖泊,自己在云端上看到,这片湖泊如掌中明镜,银光灿灿,整个湖面似乎结了一层厚冰,被一片无边的松林包围,松林上落满了白皑的积雪,一片银装素裹景象极为壮观。 苏灵风也不大清楚,为什么此处一直都是这样的寒冷,可能自己来到这心海天界的地方正是寒冷之处吧。 果不其然,苏灵风便在身下这片湖泊的北边看到了一片城池,其内炊烟交织,滚滚冒上天空久久不散。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零三 高人? 苏灵风纵云飞行怕被人看到,赶忙在云镜湖畔按落云头,只身步行,站在湖边遥望着湖面,这才感到这片湖泊的宽广,一眼望不到尽头。 以他现在的修为这等湖泊也就一步跨过,周围一片静谧,想必是由于寒冷,虽然距离那凤仙镇较近却似乎没有半个人烟。 苏灵风当即整理一番,足不沾地,距离深厚的积雪半尺便向那凤仙镇飘然而去,到了城镇入口,总算是看到街道上三三两两走着不少人。 苏灵风明白,这心海天界原本就是从云顶天界分出的一方天界,虽然现在已有自己的轮回之道,可是语言、与云顶天界所传承的文化应该都相同。 因此对苏灵风来说这倒是十分的方便。 走在街道上,两旁的店铺林立,那房屋所建造的正和云顶天界人伦境中的一模一样,各种布招迎着寒风猎猎作响,客栈、酒肆、药铺、赌坊、茶社应有尽有。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是谁管辖,想必在这天界的人间当中自然也有皇权,可是这一切却对苏灵风现在来说并不重要。 这座城镇当中所施用的居然也是铜钱银钱和金钱,只是苏灵风身无长物,只有一堆各处历练的宝物,哪里有什么钱财。 只是以他的手段想要得到钱钞便是再简单不过。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间钱庄,当下便使用御气之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整整两木箱银锭子收在了灵血宝罐当中。 而后他正巧在僻静处拿了一枚银锭走向客栈,这客栈便叫做云湖客栈,里边倒是宽敞,和云顶天界一般无二,六七张八仙桌几乎座无虚席,一阵阵酒气扑鼻而来,皆是一群身穿貂裘的汉子饮酒猜拳,一个个皆喝的面红耳赤。 苏灵风触景生情,也不知道多久也未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不由一阵深深的感慨浮上,“若是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人间游遍天下,赏遍美景,尝遍美食也何其不是一种幸福……” 感慨一阵,他便走上前去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房间内的陈设也极为考究,苏灵风未曾想到这凤仙镇虽坐落在一片雪域,物产倒是丰富,也颇显繁华,看来此处皇朝统治也极为鼎盛。 不过正因为这样,想要在这个镇子里寻找那位天草仙人怕也不是易事,话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看来那位天草仙人应该是一位高人。 不过想要打探消息,也非这客栈莫属,苏灵风正有此意,这才选了这里落脚。 当下他唤来店小二,问询道:“小儿,我且问你,这凤仙镇中可是居住着一位天草仙人的神医?” 那店小二转了转眼珠,答道:“客官,您并不是第一个问这位神医的人,好多人都慕名而来,也都想找到他,可是神医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得到。小的就更不知道了。” 苏灵风暗忖:看来这位天草仙人一定也是位修炼中人,会些飞天遁地的道法,不然为何没有人能够找到。 “只不过!”那店小二继续道:“这位神医的确有时候在凤仙镇出现过,并且来过我们客栈自己要一些上等好久,独自饮酒,每一次都打扮的不同,有时候是商人,有时候是乞丐,没一会就有许多人来找他,但他总是不经意的没了踪影,说来也真是奇怪了!” 听到店小二所说,苏灵风更是坚信自己心中猜测,忙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个不打紧,如果你发现他再来饮酒,不要惊动他,只暗中速速相告于我如何?” 店小二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只不过能不能拦住他就看客官自己了!” 苏灵风应了一声当下取出一枚银锭塞在店小二收手中道:“那就劳烦小二哥!” 那店小二登时喜笑颜开,拿了银锭诺诺闭门而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苏灵风都在客栈当中随时习练清心玄木道,他推断按照自己腾云境界修为的程度,能够练就浊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浊雾一开,也就意味着可以随时遁入水中再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关停收发气海,上三十,下三十……浊气外放,凝于肌肤半寸,浊雾而成!” 苏灵风忆起木灵仙所说,那上三十和下三十指的应该便是自身的窍穴无疑,他将真气时刻运转而出,开上下共六十窍穴,明显要比先前多了二十窍穴,这么做应当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添加了更加浑厚的真气。 原本他已经掌握得当,这收发真气原本就是熟练的事,多加练习熟能生巧便可达到需要的效果,只是现在又忽然躲开了二十处窍穴,真气再次比先前多了许多,因此苏灵风又有些应接不暇。 不多好在之前的就诀窍他已经完全掌握,能够凝聚真气凝而不散,在周身萦绕,一级一级都是下一级的基础,缠气之法,他已经极为熟练了,所以方法都是一样,只需要注意的是多加了许多真气进来。 就这样他一连练习了不知道多久,慢慢直到周身的气息渐渐凝成淡绿的烟雾,刚开始总是很快的消散,回到了缠气的状态,到了后来他终于能够将上下六十窍穴悉数打开,放出的真气化作一片氤氲的绿色雾气凝而不散,终于算是掌握得当。 浊雾阶段一成,他便感到周遭一股强烈的木灵之气充斥四周,供他随手拈来,这种掌控万千草木的感觉倒是很不错。 “成了……”苏灵风心中一阵暗喜,现下他便要再多加熟练就能一举完全将这浊雾彻底掌握。 收了真气,苏灵风望向窗外,昼夜交替,这一修炼之下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灵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心中也是一阵烦躁,这么许多天过去,为什么还没有店小二的消息,莫不是还没有见到那位天草仙人? “罢了罢了!正好如今得了空闲,许久未曾去看看娘亲,不如去看看他们的进展如何!”苏灵风说时将在桌上展开,凝神归元,便遁入其中,来到四人所在的洞府之中,苏灵风看到陈太真、秦素瑛、文志远和娘亲四人仍然闭目凝神坐如石像,而他们面前的那道光门似乎黯淡了许多,与先前比较看来颇有进展了。 苏灵风不敢打扰他们,看到他们也都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只好遁出了重新回到客栈房间内,将宝图收好,再次准备遁入金曦法境当中,去看看火罗教众人火鸦火云他们修炼的如何。 哪知道一手方才按在腰袢的金曦令牌上,房门却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客官!我是小二!那位先生今日来喝酒了,可是……” 苏灵风心头一喜,忙道:“别着急进来说话!” 门打开了,店小二忙入了店门,又左右看了一遍走廊确认没有人看到之后这才紧紧闭上了房门到了苏灵风的身旁低声说道:“客官,那先生此刻就在下边饮酒,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听说皇家的兵将已经入了凤仙镇,怕是再不多时就到了,想必是要来请他!” 苏灵风听罢笑道:“倒是好大的面子,连皇家都来请了……”言罢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会会这位高人!” 打发了走了店小二,苏灵风便到了楼下,环顾四处果然看到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正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自斟自饮,一边喝酒,一边不时赞叹:“青花煮酒春时醉,马踏枯骨几人回……好酒!” 只见他衣衫褴褛,扮的乞丐模样,蓬头垢发,自古自斟自饮。 酒未喝三杯,忽听得门外一阵马蹄杂沓,人声喧哗,一群身着铠甲的兵士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当走到这乞丐的身前竟是单膝跪地,拜道:“天草老仙人,陛下有请宫中一叙!” 那乞丐斜眼一瞥众人,轻蔑笑道:“就算是皇帝老儿亲自来了,我又如何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众将士一阵尴尬,面面相觑一阵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罢了!罢了!皇帝乃是天子,当去当去!”乞丐说着一摆手,随即站起身来。 众将士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起身,毕恭毕敬道:“恭请老仙!”客栈街道外停着一辆六马并驱的华贵马车,这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享有的待遇。 哪知道老乞丐一摆手道:“坐这玩意几十能到?我还是自己去吧!”说时分开众人,自己踉踉跄跄到了街道上,随手掷出一个紫木葫芦,见风即长,只见他飞身而上,坐在葫芦上,晃眼间便见一股青烟直冲上天,顷刻没了踪影。 “哇!果然是仙人!” “真可是神迹啊!” 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苏灵风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天草仙人的修为不过幻化大乘,似乎连显形还未到,却不知道为何会对那火穹隆知晓。 几次三番,苏灵风都想着干脆将他拿下,问明那火穹隆的禁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仔细想来还是打消了念头,若是自己贸然行动说不定关于对方的底细,还有一些隐秘的事也都无法知晓了。 想到此处,他唤来了店小二,问明了皇城所在之处,随即顺着街道大踏步的离开了这凤仙镇。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零四 趣经北疆国 来到了一片冰封的无人郊外,苏灵风极目远眺,依稀能够看到一道遁光正向着天边快速的游走。 他明白那便是天草仙人正御空飞行,虽然看起来极高,可是毕竟还够不到云彩,因此他的修为和苏灵风推断的一般无二。 苏灵风那覆雨翻云兜太过惹眼,云飞而来乌泱泱的一片,好似暴雨将至一般,为了不惹人注意,他便干脆祭出了刑天剑来,踏足而上,运转起自身灵气,剑冲苍天扶摇而上,立时便追着那道遁光而去。 其实苏灵风若是驾驭云彩,那皇城不过转瞬即到,只是眼下他也有不少好奇之心,便不着急,干脆暗地里看看这天草仙人到底做的什么文章。 这皇城位于凤仙镇南边约莫一千里的路程,苏灵风和天草仙人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一片偌大的皇城附近。 那天草仙人自是无法感知身后苏灵风的存在,在皇城城郊的一片树林当中落下了身形,不见了踪影。 苏灵风也按落身形落在另一片树丛中,只看到他开始一摇三晃手中时不时端着酒葫芦仰脖子大灌一口,打着酒嗝向着皇城的城门走去。 苏灵风收了刑天剑悄无声息的跟在他的后边,到了皇城大门口果然被两个军士拦住。 “奶奶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皇城,你这要饭的也太不开眼了,再不滚蛋小心你的小命!” 天草仙人却是一瞪眼,趾高气昂的道:“呸,两个狗东西,我就问你我是不是北疆天国的子民?” “哪那么多废话!我看你是找死!”其中一个军士说着就要上前去抓天草仙人,岂料自己眼前人影一闪,对方却不见了踪影而是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另外一个守卫揉了揉眼睛道:“莫不是青天白日里遇到了妖怪?” “妖你奶奶的腿儿,我可是那皇帝老儿亲自请来的,看到没有?”说着他自脏兮兮的衣衫怀中掏出了紫葫芦敲了敲道:“你去问问皇帝老儿还要不要我这丹药了?还想不想延年益寿了?”说着脸上尽是得意。 “你……你说什么?难道你是……”两个守卫傻了眼,他们也得到了皇帝去请天草仙人的消息,可是他们却做梦都没想到这天草仙人居然是个要饭的。 “快!快去通知内卫!”一名守卫赶忙发疯一般奔到了城中去。 苏灵风在一旁看的暗自好笑,原本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到皇宫内院当中,可是他却偏偏要这样,看来是极为享受这种阵仗。 不多时一声炮响,一队军士方步而来,罗列两旁,抬着一台镶黄软呢大轿。一位身着明黄飞龙袍的中年男子向着天草仙人躬身一礼道:“皇兄已经等候仙人多时,请仙人随小王共入内院吧!” “哼!”天草仙人白了那两名守卫一眼,随即得意的踱着方步上了轿子。 一众人前呼后拥的就此离去。 “我天,好大的阵仗,看来这精通炼丹岐黄之术的人果然是寻常人招惹不得,就连皇帝老儿也不例外!”苏灵风心中不由惊叹。 蓦然间一个主意上了心头,当下他便遁入金曦法境当中,令彩衣随他出来,跟在他身边,而后一人一妖便向着皇城大门走去。 那两个守卫刚才经由这么一出各自都在不停的擦汗,差点自家的人头不保,看到苏灵风和彩衣走来,只见俊男靓女,两人皆是衣着光线,尤其是彩衣有着倾城之貌,自然也不敢阻拦,只目送着苏灵风和彩衣走入城中。 “唉!可惜咱就没有人家那么气派了!”苏灵风不由打趣一句。 彩衣却是许久未曾离开那金曦法境,来到这样一处繁华的大城,一时间就连眼睛都不够看了。 到底是皇城,这皇城当中的规模和繁华程度就算比起那云顶天界的人伦境皇城来也毫无分别,这么一会的工夫光是客栈就有七八家,其他的就更不用提。 在城中,苏灵风注意到城中到处都张贴着官司榜文,上边正写着北疆天国皇帝近日身体抱恙,御医皆束手无策,广招能人贤士能为陛下医治顽疾,能医治者必有重赏。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苏灵风若有所思的道:“看来我们倒是来对了,不如也随他去凑个热闹!” 苏灵风和彩衣随即揭了皇榜,到了皇城门口,果然守卫森严,不过他倒也不想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进去,不然自己就算见到了皇帝也会被当做妖怪对待。 想到此忙上前道:“几位军爷,小可和妹妹是来自外乡的郎中,听说陛下龙体欠安,这才不远千里特来相看!” “两位,不用了,刚才陛下已经差人请到了我国神医,想必再过不久陛下就能康复!” 苏灵风却道:“一人气短而人气长,说不定那位身神医应付不了呢?而且你看我已经揭了皇榜,再怎么也让我们去看看陛下的病症吧!” “这……”守卫皱眉想了一阵,而后接过了苏灵风手中的皇榜道:“好吧,就冲你这句话,我让你进去了,不过我倒是稀奇,你有什么本事能够和我国盛传的天草神医相比,这我倒有些好奇了!” 一旁彩衣却是抿嘴一笑道:“这位军爷怕是有所不知,百家医治百家病,况且你们也不知我们的手段不是?” 守卫看到彩衣说话,登时两眼放光赔笑道:“是是!你们是行家,这个我不懂,不过说不定陛下见到你这样美貌的女子,病就先好了一半了!” 苏灵风懒得和他废话,当下便让他前边带路,一路走过皇宫正殿广场,又穿过数片园林,走过几道雕梁画栋的走廊,终于算是到了皇帝的居处。 那守卫随后便上前和这养心殿的守卫嘀嘀咕咕了几句而后向苏灵风和彩衣道:“两位,你们可能要稍等片刻,神医正在里边给陛下医治,等到神医医治完毕,你们再进去吧!” 苏灵风当下拱手道:“知道了,有劳带路!” 那守卫随即便兀自离去。 便在此时,苏灵风抬眼看到这养心殿殿顶之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紫气,这气息扑面而来感到一阵阵阴冷,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只是周围的守卫和寻常人似乎都无法察觉,当下“咦”了一声转身问向身旁的彩衣道:“你是否也看见了?” 彩衣点了点头道:“看来那位皇帝老儿并非是什么恶疾缠身,而是有邪秽之物作怪,那才是病根!” 苏灵风一笑道:“这敢情好!我倒要看看那位天草仙人却如何能够应对,看看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手段!”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日近正午,忽然听到养心殿当中一声惨呼,众守卫都是大吃一惊,担心皇帝安危,正准备奔入殿中却忽然看到一个乞丐仓皇的逃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奔出大门,随后竟然摔倒在地。 苏灵风和彩衣见状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只见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草仙人,苏灵风虽然知道那皇帝是邪秽缠身,可是意外的是居然连这位为尊为神医仙人的神人都被整成了这般模样。 苏灵风和彩衣忍不住上前故意问道:“这位神医,请问陛下的顽疾已经驱除了吗?” 天草仙人抬头望了苏灵风一眼,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道:“非顽疾也!非顽疾也!” “不是顽疾,不能用药,那会是什么?” 天草仙人道:“邪秽缠身,妖魔作祟……”随后长叹一声道:“医者不但当济世问药,救世苍生,还要降妖除魔,去除邪秽!” 苏灵风和彩衣互望一眼,随即哈哈一笑道:“不瞒神医说,小可倒是会些降妖除魔的手段,不如让在下一试可好?” 天草仙人冷笑一声道:“你?你可知道那皇帝老儿被谁所缠吗?” 苏灵风摇了摇头。 天草仙人道:“北疆天国以南总有蛮夷之族骚扰,近年来,三族居然联合,并称拜火教,得极南火穹隆之力巫术横行,他们早已觊觎北疆天国久已,故令美色乔装从而迷惑皇帝老儿入宫为妃,从而落下巫术,瘫痪国力,妄图趁虚而入,我若说不错,不久之后便是那拜火教兵戈相见之时!” “原来如此!”苏灵风沉吟道:“看来若是想医治于他就必须找到那名后妃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定能解。” 天草仙人苦叹道:“只可惜那拜火教巫术横行,历史久远,在下虽然懂得些玄术,只奈何道行浅薄,怕降她不住……” 二人正说话间,先前那请天草仙人入城的身着皇家袍衣的男子被簇拥着来到面前恭敬道:“敢问神医,皇兄的病情如何?能否医治?” 未等天草仙人说话,苏灵风便问道:“阁下是……” 旁边一名侍卫,忙道:“此乃我北疆天国四亲王!” 苏灵风忙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四王爷,失敬失敬!” 四亲王却仍焦急道:“敢问几位神人,皇兄的病到底如何?” 苏灵风忙道:“四王爷莫要着急,在下问询的话还请四王爷如实回答!” “这个自然!”四亲王忙道。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零五 地极火莲 “在下斗胆相问,陛下后宫共有多少?” “这……”四亲王脸色一滞立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大胆!此乃皇家之事,怎敢……” 未等四亲王身边那侍卫说完,苏灵风打断道:“如果四亲王不便相告,那么我等也无从着手,只得先行告退了!” 四亲王听罢,点了点头,忙转向身旁一个太监道:“皇兄后宫事宜速速告知几位高人!” 那太监忙道:“启禀四王爷,陛下共有后宫,皇后、贵妃、淑妃、德妃等两百八十三人!” 苏灵风点了点头,道:“那么陛下发病时间的前不久共有多少纳为后妃的人?” 太监转了眼珠想了想随即道:“共有两位!” 苏灵风忙向四亲王道:“请四亲王令这两位后妃相见如何?” 四亲王想了想忙向身旁的侍卫道:“速速请出二位皇嫂前来相见!” 那侍卫便和太监领命而去。 不多时两名身着华丽襦裙的女子便走上前来,四亲王先自躬身一礼道:“拜见二位皇嫂。” 苏灵风看到这两名妃子果然都是美丽绝伦,只是其中的一名眼瞳的颜色却与旁边的不同,一看便知并不是这北疆天国的人。 苏灵风走到这名妃子前,紧紧的盯着她,神识骤起,展开自家灵海法窍,顷刻间便将对方的神魂摄入其中。 只不过从外边表面看来,两人如泥塑般站立。 四亲王见状一脸好奇,天草仙人则是双目一亮,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一片无边的寒冷,苏灵风盘膝独坐当空,正是他灵海虚空中六道法境的八大寒地狱,而此刻那名妃子的神魂正蜷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面上,瑟瑟发抖,被冻得近乎要崩溃。 “你对皇帝用了什么手段还不从实招来,你可是拜火教的人?火穹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仙!我,我现在就撤去咒术,再也不敢了,小女是拜火教的人,拜火教世代都以火穹隆为圣地,顶礼膜拜,小女也是奉了长老的命令才到这里来对皇帝下手!”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手一抓,便将她的神魂摄在掌中,随后道:“离开之后,速速撤去咒术并且认罪,不然我定然令你在我的八大寒地狱中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是!是!小女不敢!”这妃子浑身抖动不停。 苏灵风神识遁出,和这妃子双双回到了身躯中,望着苏灵风,这妃子面上极为的惊恐,赶忙到了养心殿的门前念动咒语,只见数道字符的光芒立刻从门内飞了出来,被她收拢在掌中,而后消失。 宫殿的周围原本弥漫的气息也随之烟消云散,没了踪影。 不多时,宫殿当中就传来了激动的叫喊声,“陛下醒啦!陛下醒啦!” 四亲王听后当下不由赞叹,向着苏灵风一揖到地道:“小仙人果然法力无边,小王佩服以及。” 天草仙人也不由吃惊道:“原来小仙君才是真正的仙人,小人在此实属班门弄斧了!” 苏灵风摆了摆手道:“她乃是拜火教族人,这一次潜入皇宫对陛下落了咒术,却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接下来还是交给四王爷审断吧!” “来人把她带走!”四亲王当即下令,便将这妃子押走了。 苏灵风随即转向天草仙人道:“这位前辈,晚辈想要讨教,那火穹隆到底在何处?” 天草仙人忙道:“不敢不敢!火穹隆位于极南之地,传说有生长了地极莲花所以才致使那地方灼热异常,拜火教借助地极莲花之力,族中长老精通巫火之术,乃是北疆天国的一大隐患!” 四亲王忙道:“小仙长,此次那拜火教的阴谋已然败露,恐怕拜火教狗急跳墙,必然会发动攻势,全力进攻我北疆天国,这可如何是好?” 苏灵风笑道:“这个请四王爷放心,这件事我自然会帮你们解决!” “如果真的可以,那我等就尽倾国之力来感谢小仙长了!”四亲王躬身道。 苏灵风笑着转向天草仙人道:“那就请前辈与晚辈一起走一遭了!” 天草仙人忙道:“在下求之不得!” 苏灵风说时便祭出了覆雨翻云兜,一片乌云萦绕径直将自己和彩衣裹住,扶摇而上。 在场众人见状,都是满面的惊奇。 “腾云驾雾!小仙长果然仙法高强,看来那拜火教的劫数到了!”天草仙人忍不住赞叹,一揖到地。 苏灵风当下带着彩衣,又将天草仙人裹在云端,顷刻间便飞出云层。 未消片刻,万里冰封的地域便一晃即过,天草仙人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下边的景致,便是一片山川河流一片模糊,而后一大片沙漠呈现眼前,周围的温度也逐渐的升高来。 随后不久,只见沙海的深处有一条一百余里的突兀山脉,这山的山石光秃秃的,寸草不生,石头干裂,一阵阵热息便自那山中不停的传来。 天草仙人一指那山脉道:“小仙长且看,那里便是火穹隆所在之处了,拜火教散居四周,此处极为炎热,而那地极火莲就在这火穹隆的深处!” 苏灵风忙问向彩衣道:“火烈果三枚,金须草一束,地炎龙鳞两片,说是这些东西都可以在火穹隆中找到,可是却没听说那地极火莲是个什么东西……” 彩衣道:“地极火莲,那《玄天本草经》中有记载,乃是汲取地火之炎而得以生长的一种莲花,此花得地火精华滋养,乃是习练火系道法之人最为理想的丹药药方,七煌天界当中怕是也没有几朵!” “暂且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用,不过顺手得了也就得了!” 苏灵风沉吟片刻转向天草仙人道:“前辈,这火穹隆怕是你无法受得,晚辈进入之后,若是将那地极莲花摘掉,这火穹隆的热量便会消失,而那些拜火教的族人一定就会察觉,到时候免不了一阵恶战!” 天草仙人道:“想我研修岐黄之道就是为了普济天下苍生,如今天下若不太平,也无法安心救世苍生,好!我便尽我之力!”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令彩衣回到了金曦法境当中,自己则驾着覆雨翻云兜便入了一处山中洞窟当中。 只因这火穹隆便在这片山脉的地下,上边所有的洞窟应该都是相通的。 果然这片洞窟极为深邃,苏灵风下落之时,惊出了不少通体赤红色的蝙蝠,周围的温度亦是越来越热,直到两里多深,苏灵风已是看到周围的洞窟山石赫然已变得一片暗红,有些更是滋滋冒着火星。 先前彩衣已经将那药材的详细样貌告诉给了苏灵风,果不其然在向下行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终于看到了一颗颗核桃大小生长着的火烈果,这些果子成片生长,触手炙热,遍体通红。 苏灵风忙自上前摘下一把,收进了灵血宝罐当中。 而那金须草,苏灵风也未曾行走多远,也在一处的角落中找到,外貌形似一片细腾铺在地上,也是极好分辨。 最后的地炎龙鳞便不太好得了,必须要到这火穹隆最深处的地炎火浆当中捕捉一种叫做地炎龙的四角爬物,取其鳞片即可。 苏灵风早早收了覆雨翻云兜,这云朵原本便是海中精华所炼,并不惧怕炎热,那时候在面对炎凤儿的伏凰妖火时候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更不用说这地炎之火。只是苏灵风觉得自己步行来才能够仔细的搜集到药材,所以这才将覆雨翻云兜收了。 不过这周围的温度比起人伦境自家火罗教中的时候的确要热上一些,不过苏灵风周身那大罗真火符倒是能够派上了用场,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又向着下方落了许久,苏灵风也被这山下边的场景惊呆了,只见下方的空间极为的广大,足有天灵五行宫那正殿的广场一般,站在下边向来时上边望去,穹顶高不见顶,真个是名副其实的火穹隆。 苏灵风的身旁却是一条湍急流逝的火红岩浆,这岩浆七八丈宽,时不时迸溅出炽热的火星,而岸边仔细看去,趴着许多形似壁虎却比壁虎大了许多的通红色事物。 只见这东西身上果真长满了鳞片,苏灵风回忆起彩衣所说,便道此物定然就是那地炎龙无疑。 当下他便祭出刑天剑来,爆喝一声,激射出一道剑气,当下便有十几只应声被削成数段,苏灵风暂时也顾不上采摘鳞片,直将那些死去的地炎龙尸体一股脑的摄入了自家的灵血宝罐当中,待日后再来细细理会。 蓦然间,前方一声轰然炸响,整个穹隆也是一阵剧烈的震动。 苏灵风心中一惊随即向前望去,只见这穹隆的尽头处竟有一道极为壮观的火浆瀑布,声势浩荡,飞旋而下,那气势就算比起大川当中的瀑布也不遑多让了。 苏灵风赶到了近前,仰首望去,只见这瀑布之上的尽头生长着一只人头大小的火红莲花,那莲花之内飞迸火花,红光闪耀一望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地极火莲!想必那应该就是了……” 苏灵风看到此物不凡,虽然现在他尚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不过既然不是凡物,撞见了就干脆收了再说,说不定日后在那《玄天本草经》中还能用得上。 想到此处飞身而上,隔空探手一抓,那朵莲花便摇了两摇自石缝中飞起到了苏灵风的掌中。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零六 赤睛麋火鹿 那地极火莲一经离开石缝,四下里蓦然一阵震动,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火红的火浆瀑布只在瞬间便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污泥,连同那一条火浆河流也瞬间凝固住,变成了一条干涸的污泥。 四周的震动不止,苏灵风也是没想到摘掉了这多莲花居然有如此大的反应,当下他便驾驭覆雨翻云兜,疾风一般,眨眼之间便飞出了这山底洞窟。 到了外边,似乎连整座山都在剧烈的晃动,苏灵风忙让在外等候的天草仙人亦是飞在当空中,望着身下山石那滚滚冒出的白烟,只觉周围的温度也在急速的下降。 不多时,苏灵风听到一阵呐喊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却看一片人马将他们所在的这座大山团团围住,当下更有几道遁光扶摇而上,径直到了苏灵风和天草仙人的身前不远。 苏灵风冷笑一声道:“这么快?想必是那拜火教的人,没想到他们里边倒是有几人有些手段!” 来人只有三人,为首一人身着火红罗袍,头戴一顶火纹斗笠,三人的服装一模一样,一名老者,两名青年男子。 只见那老者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火红色发髯,肤色红润如喝酒,当即望着天草仙人道:“何方来的妖人,竟敢擅闯我拜火教圣地火穹隆,活得不耐烦吗?” 天草仙人道:“我乃北疆天国天草仙人,难道我等不知你们拜火教对我北疆天国的阴谋吗?你在我天国皇帝身边的安插的计谋已经败露,现在我天国大军就快来到,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那斗笠老者一声狂笑道:“纵然如此又能怎样,我等有地火之力凭借你们只是前来送死罢了!” “是吗?” 高处,苏灵风不由轻笑一声缓缓按落云头,到了众人面前,朗然道:“地极火莲是我所取,你们找我就是!只不过我见过太多的斗争,只希望你们能够不要与北疆天国相争,那样只会生灵涂炭!” “腾云?” 看到苏灵风缓缓落下来,那老者一脸惊惧之色,不禁脱口而出,“腾云境?心海天界从未曾听说有阁下这位仙人所在,地极火莲乃是我拜火教的圣物,你这是攫取!”那老者看到苏灵风如此状态,知道他们一众人怕都不能敌,当下便要与理据争。 苏灵风一摊手道:“不可否认,我的确未曾了解清楚,折下了贵族的圣物,可惜圣物离去便不能再长上,既如此……” “不要听他们乱讲!”未等苏灵风把话说完,便听到天草仙人立时厉喝道:“火穹隆之地原本便是天界仙人在此所为,而那地极火莲也是仙人所种,而你们不过是用了不知何种的巫邪之术,将这地极火莲之力供为己用,企图用来将北疆天国吞并,是这样吗?” “你……!”老者一时间也无法争辩,只得怒喝一声道:“既然你们如此执拗不悟,老夫就算与你们拼个玉石俱焚也绝不会干休!” 苏灵风听罢道:“看来你们也不过是占据一方的盗贼而已,既然如此,小可也不能由得你们乱来,阁下要是非得相拼,小仙也只有接着就是!” “哼!”老者冷哼一声立时道:“不要以为你的修为在我等之上便能为所欲为,我拜火教也不是你所想像那样弱小!” 言罢随手一扯袍袖,只见那袍袖上赫然一道赤色符咒,那符箓迎风即长,在当空中交织成一片巨大的火焰图腾,图腾上是个鹿头人身的怪物,周身燃烧着熊熊火光。 烟云滚滚狂冒之下,那图腾的怪物赫然活了过来,只见他一手握着一座火焰宝塔,一手捋着山羊须,两眼一片赤红,望着苏灵风嗡声喝道:“何方来妖人!居然胆敢掳走我地极火莲,还不速速将火莲交出,否则一把地火将你烧成灰烬!” 苏灵风独坐云端,嘿然一笑道:“你占了别家的东西还会如此大言不惭,我看你才是劫数到了吧!” 蓦然间在苏灵风的心海当中听到了玄灵子的声音道:“风儿,这地极火莲我倒是知晓,应当原本是我天灵五行宫中离火宫之物,当年心海天界与云顶天界分开之时想必是那时候到了此间的!” 听到玄灵子如此一说,苏灵风更是心中一阵不忿,想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而如今地极火莲也算是自家的东西,就更好说了。 想到此处,当下便对那鹿首人身道:“你这妖怪可知道这地极火莲乃是从何而来?你又可知道云顶天界的天灵五行宫中有一处离火宫,当年心海天界和云顶天界初分之时,便是由此而分裂出。” 那鹿首人身听罢一翻红眼,鼻间喷出一股白烟,嗤道:“那又如何,尊神开七煌天界,乃是定数,既然是尊神将两处天界分开,又落下这地极火莲自然便是天理而已,如今于我一方,自然便是我等所有!” “你不睁眼来这是何物?”苏灵风说时将腰袢的金曦令牌悬在掌中,大放金芒。 对面一双鹿眼登时瞪得滚圆,嗡声道:“这是……金曦令牌?你是……天灵五行宫的弟子……” “看来你这妖道倒还有些见识,知道便好,如此一来,你还要说这地极火莲是你所有吗?要我回去告知金陵师伯吗?”苏灵风厉声喝道。 “这……” 鹿首怪闻言,立时双拳紧握,竟忽然向着苏灵风拱手一礼道:“唉!小仙君有所不知,你我原本乃是同门……” 苏灵风原本已摆开架势准备祭出刑天剑来,与这鹿首怪放手一战,哪知道后者忽然说出此言,当即收了架势,将信将疑道:“你说什么?你我原本是同门?休要用这种谎话骗我!” “小妖原本乃是天灵五行宫离火宫仙主火灵子座下的一头赤睛麋火鹿,得仙主道法润养化为人形,一身修为也得仙主所传,虽然都是小妖偷偷习练,可是倒也练就了腾云驾雾的本领,后来实在忍不住门中仙童骑乘和欺凌,这才私自离开了云顶天界。” “后来小妖想到这心海天界原本是云顶天界所分裂而出,这才到了这里偶然发现本门地极火莲居然在此,于是又潜心修炼。后来有伏凰天界一只擅使妖火的鸟妖前来找我,说让我与他们一道,将来反到云顶天界内扬眉吐气,又将一块巨大的火石存放在这火穹隆当中,小妖也不想与师门为敌,更不像日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转不如在这火穹隆占山为王,为一方仙君逍遥自在,所以就没答应,后来又过不久,那火鸟怪便将那块火石取走了,再也没有前来!” 听完了赤睛麋火鹿述说,苏灵风也是心头一惊,暗道:“想必那火鸟怪一定是伏凰天界四护法的烈雀无疑,而那火石,莫非?莫非就是关乎自己苏格玛一族隐秘之事的天火圣石了?” “要是果真如此,说不定这鹿首怪身上倒是能探听一些关于那天火圣石的事来,也就不用着急去寻找青木和冰蛟了!” 想到此忙道:“原来是这样,果真如你所说的话,你倒是情有可原,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也不能祸害一方,如今你麾下这拜火教妄图与北疆天国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乃是这心海天界的一大灾难!” “唉!小妖如何不知,到了如今小妖一路修行有了些成就才忘乎所以,今日幸好遇到小仙君也将那地极火莲去除,干脆断了念想,只希望小仙君日后回到天灵五行宫去,万万不要向金陵仙主尤其是师父火灵子说起小妖的去处,小妖日后只愿在此清修绝不再挑起任何祸端!” “这便是了,念你我也算是同门一场,我自然不会与你为难,你还是先遣去麾下,我还要许多要事相询!” 赤睛麋火鹿听罢忙转向拜火教那老者道:“听到了吗?你们还不速速散去,日后再不可与北疆天国有任何非分之想,若要让我知晓定不轻饶!” 拜火教三人面面相觑一阵,那老者一副欲言又止,似乎极不甘心,可是他做梦也未曾想到,这件事到了最后居然是这般结局,可是自家主子都这样说了,自己却又能奈何,当即只好重重一咬嘴唇叱喝一声:“都各自速回部落去!” 火穹隆前众多拜火教族人立刻潮水一般的散了去,转瞬间便没了踪影。 一旁的天草仙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当下忍不住向着苏灵风重重一礼道:“原来小仙君乃是云顶天界仙宫的弟子,小道失敬失敬!” 苏灵风笑道:“前辈莫要过多理会,如今此事已了,就请前辈代晚辈回一趟北疆天国,告知皇帝老儿,拜火教已然退去,不会再进犯,我与这位鹿兄还有些要事相询!” 天草仙人当即再次一礼,便喜冲冲的兀自驾起自家葫芦,飞纵而去。 看到天草仙人走后,赤睛麋火鹿忙邀苏灵风道:“还请小仙君来小妖那洞府一叙!”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零七 迷雾重重 赤睛麋火鹿的洞府距离火穹隆并不太远,约莫七八里的路程。 只见赤睛麋火鹿驾驭着一团火云,好似一团呼呼燃烧着的火焰,一片烘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苏灵风的覆雨翻云兜则是水之灵物,天空中乌云遮蔽又被赤睛麋火鹿的火云炙烤的水汽蒸腾,一路飞遁拖了一道长长白烟。 一人一妖转眼到了赤睛麋火鹿的洞府当中,果不其然,这洞府之内仍然一片烘热,虽然较之火穹隆先前要好了许多,可是仍然是寻常人所难以承受的。 赤睛麋火鹿的洞府当中所有的陈设皆是由熔岩打造,就连蒲团亦是一样。 赤睛麋火鹿请苏灵风落座,也是不由惊讶道:“没想到小仙君居然也能够耐得住火焰?” 苏灵风笑道:“这都是在下先前偶然得到的本领!” 赤睛麋火鹿随后击掌,立时便有七八名身形曼妙的身着火红蝉翼纱裙的少女而来端上了糕点美酒,只不过这些吃食和酒都是温热的,酒杯中的酒也冒着蒸腾白烟。 “这是……” 苏灵风一脸茫然道。 赤睛麋火鹿笑道:“让小仙君见笑了,这些都是我在这山中收得小妖,传授了她们化作人形的法,传了些道行平素侍奉左右!”说时向着几名少女样貌的小妖道:“来舞一曲以助我等雅兴!” 那些少女听罢忙自排成一排,遥遥立在他们桌前,扭动腰肢曼妙舞动起来。 苏灵风看的着实尴尬,却也不好驳了赤睛麋火鹿的美意,只好打着哈哈道:“没想到鹿兄倒是蛮会享受,在此地一方为王快活才是真正的神仙,又岂会去干些玩命的勾当……”直到此刻,苏灵风倒是有些明白这鹿首怪为什么拒绝了烈雀相邀如此干脆,也只有像他这样的性情反倒是极为潇洒。 只是眼前这些小妖化作的少女扭来扭去都只有一个动作,苏灵风越看越觉得尴尬,赤睛麋火鹿似乎也看出了苏灵风脸上的不自在,当下一摆手,令这些小妖都退下了。 苏灵风顿觉清爽了许多,端起酒杯向着赤睛麋火鹿道:“来来来!鹿兄你我初次相识,又都同出一门,这便是上天的缘分,在下先干为敬!”言罢一饮而尽。 赤睛麋火鹿一边喝酒,眼珠却在苏灵风的面上转动一阵,笑道:“呵呵!我看小仙君似乎有不少心事啊,只闷头喝酒!” 苏灵风放下了酒杯,笑道:“鹿兄眼光倒是厉害,小可的确有不少事想要相询!” “小仙君只管说来,只要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尽!” “当年那块天火圣石由那火鸟交由鹿兄保管,鹿兄可知那天火圣石有什么玄机吗?” 赤睛麋火鹿思忖良久点了点头道:“那时候天火圣石在我这里,倒的确有不少奇异之事,在下也是一时好奇,曾经细细查看过一番,感觉那块火石似乎有灵性,只是……” “只是怎样?”苏灵风忙问道。 “只是奇怪的是,若单单只是这至宝有灵性,绝不可能有许多的声音自里边发出,就好像,好像是那块火石当中束缚着许多的神魂一样!” 苏灵风听罢沉默了。 其实他原先就已经想到,这块天火圣石说是伏凰天界苏格玛一族的圣物,可是苏格玛一族除了那时候逃到了云顶天界人伦境中的之外,就再也没听说过天界上还有苏格玛一族之说了。 那么其他的族人都到了哪里了? 看起来眼前这块天火圣石应该就是最好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当年青木却要带着天火圣石逃到了云顶天界人伦境的沙海当中,而那时候为什么连白泽也知道此事,只不过白泽乃是天古妖圣的分身之一,这件事细细想来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看来一切都需要重新找到青木之后才能真相大白了,只不过他一直说还未到时机,不知道他所指的时机究竟是什么!” 看着苏灵风自己在不停的自语和沉思,赤睛麋火鹿并没有打扰他,只望着他道:“小仙君定然是经历了更多离奇曲折的事,不过看来你似乎对那天火圣石极为在意,既然这样在下干脆把所知都全部说与小仙君所知。” “哦?莫非鹿兄还知道什么?” 赤睛麋火鹿点了点头道:“先前我也觉得那天火圣石样子十分古怪,石块倒不大,有一人高,正面刻有一个类似旋涡还是怪眼的图案,当时在我这里时,我发现里边似乎有不少的神魂在其中,偶然一天,我在半梦半醒之下似乎听到一个女声,她说煌天七界,必破擎天,天遁所终,羲凰再临!” 赤睛麋火鹿言罢苦笑一声道:“赎在下愚钝,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这说的究竟是什么寒意。” 苏灵风仔细品味这四句话,“煌天七界自然就是七煌天界了,破擎天?什么意思?难道七煌天界之外还有天吗?天遁所终,天遁……天遁者?那意思是我吗?不是说我是什么天遁者吗!羲凰再临?这一句便有些不着头脑了,羲凰不应该是伏凰天界的仙主才对吗?再临难道说……” 苏灵风越想心中越是感到一股寒意直冲上来,他忽然觉得有些细极思恐,如果真如这四句话所说,那么真相应该真的令人感到震惊,但还有一个奇怪之处,这天火圣石里边束缚都是些什么人,与赤睛麋火鹿说话的女子又是谁? 这些问题恐怕也只有找到天火圣石之后才能知晓一切答案了。 “小仙君,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悉数说给你了,这其中的玄机在下实在太过愚钝,就请日后还是小仙君自己来斟酌探寻吧!” 苏灵风立时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恭敬向着赤睛麋火鹿一礼道:“鹿兄切莫再说此话,小可已经感激不尽了!”言罢一饮而尽。 “只是小可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苏灵风心中却是一阵好奇。 赤睛麋火鹿放下了酒杯忙道:“小仙君只管问来!” 苏灵风紧蹙眉头道:“这心海天界莫不是只有鹿兄腾云境中逍遥吧,就没有其他的散仙之流?” 赤睛麋火鹿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也懒得知道,不过我想就算是有怕也为数不多吧,只因这心海天界是在七煌天界当中除了渡魂天界之外最为冷清的所在了,天界就这般大小,星辰浩瀚也大多都是一片空白,因此在下也懒得探寻,自己在这一方乐土逍遥快活就是!” 赤睛麋火鹿和苏灵风说话间已是黑幕降临,此地并无圆月,忽然本来一个小妖道:“启禀仙主,正南方那天上的亮光又出现了!” 苏灵风听罢奇道:“什么亮光?” 赤睛麋火鹿摆了摆手道:“在下也是不知,自打在下来到这心海天界之后便时常见到那团亮光,一片白炽,不知道是何物,在下也曾好奇前往一探究竟,只是无论怎样驾云飞遁,那团光芒仍然十分的遥远,无形中好似有着什么奇怪之力不让我靠近,” 苏灵风若有所思道:“既然鹿兄都靠近不得,你我修为差不多相当,怕是我也无能为力!” “管他的!那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只时而闪烁光芒而已,日后等到在下修为提升之后再去探寻不迟!” “那么鹿兄在此一切需小心为上!” 赤睛麋火鹿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小仙君日后却准备作何打算?” 苏灵风道:“如蒙鹿兄不嫌,在下想借鹿兄这洞府清修一阵,不知道可有叨扰?” 赤睛麋火鹿忙摆手道:“哪里话!小仙君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必多言!” 苏灵风拱手礼道:“那就多谢鹿兄!” “哦!对了!”苏灵风忙自灵血宝罐中将那地极火莲取出交给赤睛麋火鹿道:“这朵莲花原本是天灵五行宫离火宫所有,应该归属鹿兄,小可乃是天灵五行宫清木宫弟子,对这火系一脉不甚熟悉,还是交于鹿兄保管最为妥当!” 赤睛麋火鹿先自一怔,随即毕恭毕敬双手接过,叹道:“多谢小仙君成全,只是这莲花在下一向都汲取火之灵力,从而提升自己,如今一经拔除,却不知道还有何功效……” 苏灵风笑道:“此乃云顶天界开天之时的灵物,灵物生长即便是沾染分毫也会得到受益,而说到底对那些精通岐黄之术的人来说,不过也只是一方药引罢了,只要入药炼制得当,其功效却要比之前生长时好过百倍!” “哦?”赤睛麋火鹿双眼登时一亮道:“难道说小仙君居然连岐黄之道也精通么?” 苏灵风笑道:“小可愚钝哪里知晓,只是在下有位朋友正好精通此术,所以才略知一二!” 赤睛麋火鹿听罢,竟是屈身拜道:“若是小仙君能够替在下用这地极火莲炼制丹药,在下愿铭记小仙君大恩!” 苏灵风赶忙将赤睛麋火鹿搀扶起身道:“鹿兄这是干什么,刚才不是说了,你我乃是同门,有如此有缘,继而鹿兄开口,小可必当尽力而为就是!” 赤睛麋火鹿听罢双手复又捧过地极火莲,再次千恩万谢。推荐:.rmenda 四百零八 腾云化境 自从地极火莲被苏灵风摘取之后,整片山脉的温度也急剧下降,虽然不至于像北疆天国那般寒冷,却已是如春一般的适宜。 苏灵风告诉赤睛麋火鹿不可随意打扰。 赤睛麋火鹿便安排了两只小妖日夜在苏灵风的洞府门前守候替他护法。 “许久未曾有如此惬意的时光了!”苏灵风两手抱枕,身在金曦法境当中,双手抱枕舒服的躺在仙草园中,看着林若莲忙忙碌碌,一旁的彩衣则拿取了苏灵风所得到的材料,细加研磨,为炼制丹药而做着准备。 由于还缺少一味那小诸天界四海境中的定海神珠,也不知道裂云神蛟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件材料。 苏灵风不想往返耗费时间,就让彩衣尝试着先炼制那烈炎傲气散来看看。 彩衣的炼制丹药的手法如今已是信手拈来,借助那神木阴阳炉的神奇,参照着《玄天本草经》,很快炉火渐熄,丹药炼成。 彩衣一手捏着一只青花玉瓶,探手一抓,一蓬红色药粉便被她悉数纳入其中。 随即她放在瑶鼻之下,轻嗅一阵,随即舒展柳眉,笑道:“嘻嘻!小主人,这次炼药还是不错的,你闻闻看!” 苏灵风凑上前去,闻之果然一股浓烈的香气钻入脑中。 彩衣忙道:“这烈阳傲气散起初入口十分辛辣,小主人需要先忍受一下,继而燥热难当,不如前往天河之处服用!” 苏灵风一刮彩衣的瑶鼻道:“不错,你这办法好!我怎么没想到,既然没有那定海神珠帮忙,就干脆直接泡在水中不就好了!” 说时拿着仙药,纵气覆雨翻云兜便飞到了天河之上。 此刻他的清心玄木道已经到了浊雾的阶段,天河之水也已可以随意潜入。 一入天河,苏灵风便是一阵惊叹,没想到这河底居然有一座银光闪耀的宫殿。 这座宫殿高十几丈,规模就算比起他那正殿来也不遑多让了。 片刻后,龙虾和鲅鱼都赶了过来,看到苏灵风不禁赶忙跪拜,道:“恭迎小仙长!” “我说你两个可以,居然把这水下的宫殿修缮的如此豪华……” 龙虾和鲅鱼大王互相望了一眼,偷笑道:“小仙长不知,此处并非是我我们所建,而是原本就有的!” “哦?原来金曦法境当中本来就是这座宫殿吗?” 苏灵风恍然大悟。 先前他一直没有来到这天河之中,自然也不知道这河底居然还有一座规模如此辉煌的宫殿。 在龙虾精和鲅鱼大王的指引下,苏灵风进入了宫殿的正门,明珠悬挂,红墙金瓦,就算比起沧溟海那龙宫来也不遑多让了。 “好地方!看来可以在此修炼一番了!” 苏灵风忙向二妖吩咐道:“你们二妖替我镇守门户,在外边护法!我要开始修炼,记住非常的关键,不得有误!” 龙虾和鲅鱼大王都想立刻为苏灵风做点什么,听了苏灵风的吩咐之后,都赶忙跪拜叩首道:“小仙主放心,我二人一定完成!”说着一左一右出了水下宫殿大门,两侧站立,替苏灵风护起法来。 苏灵风念头一动,便遁入了自家灵海法窍当中,此刻玄灵子已是被塑成了灵体,原本的道法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自己灵海法窍当中的血魂之契已经被她完全的压制住。 “千叶大师,现在可以贯来木灵之气了!” 玄灵子点了点头道:“终于又要开始修炼了吗?” 说时一挥衫袖,苏灵风如沐清风,周身登时被一蓬翠绿的薄雾团团裹住,且源源不绝,萦绕灵体周身。 苏灵风遁出了灵海法窍,取出了青花玉瓶,将那烈阳傲气散服下了些许。 果不其然,入口辛辣无比,好在入口即化,登时化作一股滚烫的热息径直冲入苏灵风的丹腹当中。 霎时间汗水冒了出来,苏灵风浑身的衣衫立时被浸透,更是隐隐冒出白烟来。 不过此时他身在天河水中,沁凉的河水立刻便将热息浇灭,“咕咕嘟嘟”泛起了水泡,一阵“滋滋”作响,苏灵风面如潮红,屏息凝神在细细的感受着药效催动真气在四肢百骸和全部窍穴中游走。 这药劲力极大,原本便是十分火烈的药物,见效奇快无比,顷刻间苏灵风便感到一股浑厚的真气冲破了丹田气海,顺着周身的脉络疯狂的奔流不息。 而在身外,玄灵子的木灵之气也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着,直到苏灵风感到自己整个人都灼热的即将融化掉一般,他紧咬牙关,潜意识当中是自己若是能将这一个紧要关头扛过去,便就是成功了。 面色浑身的肌肤越来越通红,周身的水泡也越来越多,直到好似沸水一般翻腾不已。 宫殿门外站立的龙虾和鲅鱼大王,他们都不约而同感到一阵闷热。 可是又碍于苏灵风嘱咐,谁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默默忍受。 “轻灵之气聚于天灵,浑浊之气堕于体下!” 在丹药的催动下,苏灵风周身的真气如海潮翻涌,整个人如在滚烫的烘炉。 幸好他有周身那沁凉的河水中和,如若不然定也会被烧坏周身脉络,得不偿失。 能想到这办法,也算是他的一番造化,若是没有金曦令牌傍身他也绝不会有此进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海当中忽然传来了玄灵子的话语:“风儿,木灵之气我觉得你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渡入了,随后的修行就看你自己的了。” 玄灵子言罢,那原本源源不断的木灵之气终于缓缓的平息下来。 这烈阳傲气散的功效便是在短时间内将修炼者的纳入的真气推到极限,瞬间将未冲开的窍穴,少则能够打开五六处。 借助水流的盈润,没有了外来的灵气纳入,苏灵风终于感到周身的温度在缓缓的下降。 直到恢复以往,他这才感到整个身躯更加的轻灵,先前他能够感到周身一百零八窍穴有不少有未曾打开,而如今又是多了七八处已经赫然开窍,真气游走间他便能感觉得到,在驾驭真气的时候更加游刃有余。 不过他明白,自己此刻距离下一境界还为时尚早,只不过是腾云的化境,要想达到入定境界,自然还需要一番修炼不可。 苏灵风明白,这丹药就算是仙品级别也不能连续服用,不然负面的影响绝对会大于益处。 不过等到日后回到了小诸天界之后,等道裂云神蛟找到了定海神珠,仍然可以令彩衣再次将这烈阳傲气散在祭炼一番,还是可以再次服用。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一番修炼之下,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灵风站起身来驾着覆雨翻云兜飘然除了殿门,龙虾和鲅鱼大王此刻也是一阵虚脱,刚才被热息折磨的欲生欲死,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都不由瘫倒在地。 看到二妖的状态,苏灵风笑道:“你们二人的妖法还是太过浅薄,有丹药相助,日后还要努力提升修行才是!这次就辛苦你们了!” 二妖不敢怠慢,强撑住身子拜谢道:“多谢小仙主关系,我们一定尽力修炼,日后能够更好为小仙主分忧!” 苏灵风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赤睛麋火鹿的委托,赶忙又赶回了仙草园中,寻彩衣而去。 回到了仙草园中,彩衣便赶忙迎了上来,而林若莲则急忙向苏灵风端来一杯香茗,茶香四溢,一闻便知乃是这仙草园中特有的好茶。 林若莲掩口吃吃笑道:“小主人请尝尝看,这是仙草园中特有的仙云草,小女偶然发现烹出茶来十分香甜,而且有极好的安神的作用!” 苏灵风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入口之后果然神清气爽。 彩衣则忙道:“怎么样小主人,那药效如何?” 苏灵风笑道:“还是亏得你想出了那个办法,我的修为又更近了一步,只是让我也没想到那烈阳傲气散的效用居然如此之快,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彩衣笑道:“哪里,这都是小主人天资聪慧,对修炼之法已然精通才对!” 苏灵风点了点头,随即忙道:“那赤睛麋火鹿托我帮他炼制地极火莲,彩衣可有什么办法将那东西炼制成丹药?” 彩衣蹙眉想了想道:“如果单纯用地极火莲炼制丹药也不是不可,就是在功效上就比较单一了!” 苏灵风听罢立时摆了摆手哈哈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能够炼成丹药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这样那家伙就一定会很满足了!” 彩衣立刻拿出地极火莲笑道:“这样说来就简单多了,小主人至稍等我片刻就好!” 言罢,便见她将那地极火莲投入炉中,轻车熟路再次催动丹炉,不多久便见火光自炉火中窜出,一股莲花的香气随即四下溢出,单单是闻上一闻就令人感到一阵燥热,一股热息再次腾起,看起来似乎比那烈阳傲气散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多时,一枚拳头大小的丹药已被炼制完成,苏灵风也是十分意外,他没想到这地极火莲居然能够炼制出来这么大一颗。推荐:.rmenda 四百零九 天界当年之乱 当下他拿了丹药,来不及辞别彩衣和林若莲,当即便遁出了金曦法境。 回到了洞府,苏灵风忙令小妖寻到了赤睛麋火鹿。 将炼制好的地极火莲丹药交给了他道:“鹿兄,丹药已经炼制完成,就交给你了!” 赤睛麋火鹿当下毕恭毕敬的结果丹药,千恩万谢道:“小仙君大恩,小妖没齿不忘,今后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苏灵风笑道:“你我原本便是同门,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不过说不定日后在下还真的有求于你呢!” 苏灵风此行目的已经达成,自家的修为又是更近了一步,他心念小诸天界,生怕那些伏凰天界的妖类又来滋扰,他还要找寻青木和冰蛟,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问明那天火圣石的下落。 想到此处,他便急忙辞别了赤睛麋火鹿,通过天界之门回到了小诸天界当中。 他先自来到四海境中,找到了裂云神蛟,这畜生居然早早的就在海面上喷着水花等待着苏灵风的到来。 看到苏灵风之后,一阵撒欢,口中随即吐出一颗人头大小晶莹剔透的幽蓝珠子,围绕着苏灵风不停的打转,拍打着浪花。 苏灵风笑道:“不错!日后我定会奖励于你,回来吧!” 说时便将裂云神蛟收回来了自家金曦法境当中。 随后,苏灵风便赶往了云澜境,寻到了端木风。 云澜境中,苏灵风看到无数的飞天木蝗在不停的梭巡,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端木风迎接了苏灵风的归来,两人寒暄完毕,苏灵风心中关切青木和冰蛟的动向,赶忙出言相询道:“老前辈,晚辈走了这几日之后没有没有看到伏凰天界的护法青木和冰蛟出现?” 端木风道:“老朽正要向你说明此事,你走后第二天,那青木便找到了老朽,说等你回来之后就前往云顶天界的人伦境中找他,说是什么万穹大山中。” 苏灵风听罢心中一惊,赶忙起身道:“多谢老前辈相告!晚辈这就前往!” 言罢在细细叮嘱一番,当即驾着覆雨翻云兜,径直顺着天界之门回到了云顶天界之中。 苏灵风一路催动云彩,直到极限,他早已轻车熟路,顺着云顶天界的一片虚空赶到了天眼前,回到了久违的人伦境中。 一路上,他都在想,想必青木和冰蛟二人有什么避讳,不想在天界上告知自己事情,所以才选择了当年自己待过的人伦境才对。 万穹大山不过转瞬即到,苏灵风并没有时间去看望自己的师父木灵仙,只在万穹大山中原先那处早已干涸的湖泊中查巡。 左右只有山风飒飒,并没有半个人影,他的身前仍是那一片早已干涸的湖泊,当时听苏木琴说,这里曾经存放过天火圣石才使得湖水蒸发。 苏灵风站在湖边,怔了良久,忽然他感到周围一阵一样的气息,当即朗声道:“青木护法,冰蛟护法,苏灵风来了,请问你们有什么要事?” 湖泊岸边的一处树林中,青木和冰蛟二人随即缓缓的走出,当他们来到苏灵风的面前,青木的目光便落在了苏灵风的身上。 一阵打量之后,青木也是一扬眉毛,叹道:“短短几日没见,你的修为居然又迈进一步,果然是苏格玛一族的天遁者,看来我们的确没有看错!” 苏灵风也暗暗吃惊青木的眼光锐利,不过他心中有着太多的事想要向青木一一问明,随即摆了摆手道:“青木前辈,闲话就少叙了,您让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一旁的冰蛟一脸凝重道:“我知道你很着急,可是我们也更加着急,让你前来,就是想要告诉你天火圣石仍然在安全的地方!” “什么?什么?”苏灵风一脸茫然道:“奇怪了,不是说天火圣石现在已经落入对方的手中了吗?” 青木笑道:“怎么会,如果真的落入对方的手中,我们还有什希望?” 苏灵风听得更加不解,忙道:“我说青木尊神,您就别和我绕圈子了,有什么话直说就行!当年你们和伏凰天界乃至羲凰还有我们苏格玛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蛟又有叹了口气道:“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一切了。” “苏格玛一族原本是女娲的直系后裔,而羲凰则是伏凰一脉,伏凰一脉是女娲一族的分支,许多年前,妖魔横行,女娲再次横空出世,打压妖魔,封印诸多邪秽,这其中却有羲凰狡诈,趁着女娲上神不备,偷偷汲取了女娲之力,妖法变得更加强大,女娲不敌神魂逝于七煌天界之中。” “可是苏格玛一族才是女娲真正的后裔,他们天生就具有女娲尊神的神通,而羲凰看到了这一点,本想彻底除去苏格玛一族,可是却发现女娲的神力仍然蕴藏在苏格玛一族每一个人的血液中,就连强大的羲凰也无可奈何!” “这之后,羲凰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为了打压苏格玛一族女娲的神力,他不惜与天古妖圣联合,落下了魔界的恶咒,彻底将苏格玛一族女娲的神力封印起来,而且苏格玛一族所有的人从一出世便身染恶疾,无法存活,除非借用外力能够延长性命!” “而你则是苏格玛一族千年来唯一一个具有天遁者资质的人,如果这次你没有成功的话,那么下一次的机会就还要再等上一千年!” “现在你明白了吗?” 苏灵风听罢,这才恍然大悟,困扰他数年的疑云终于全数得以解开,不过在得知了真相之后,他反倒更加的坚定,随即说道:“依我看,应该不用再等下一个千年了!你们倒是告诉我,天火圣石当中到底封印着什么?” 青木一笑道:“看来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了,那天火圣石是被羲凰所封印的女娲神魂的三魂之一,还有众多苏格玛一族族人的神魂,只要能够解开天火圣石的封印,女娲的神魂便得以解脱,到时候加上你这个天遁者才是能够对抗羲凰的关键所在!” “那你倒是快说,现在天火圣石到底在哪里?”苏灵风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问道。 青木沉声道:“天火圣石尚在我们的手中,可是羲凰的封印,我们却无法打开,所以之前,在小诸天界之时,我们对你说还不到时候,之所以现在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你,也是由于羲凰现在蠢蠢欲动,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苏灵风奇道:“可是在下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冰蛟抿嘴一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只管现在说来,日后怕就没有时间向你解释了!” 苏灵风挠了挠头道:“只是我不懂,当年为什么只有二位反对羲凰呢?你们不也事羲凰身边的四护法之一吗?却只有雷兕和烈雀在替羲凰卖命?” 冰蛟幽幽叹口气道:“唉!我二人是被羲凰所逼迫,其实我们也是苏格玛一族的族人!” 此言一出,苏灵风大惊失色,“什么你们也是苏格玛一族吗?” 青木点了点头道:“当时,羲凰因为想到苏格玛一族的秘密,才没有对我二人痛下杀手,将我们二人囚禁,百般折磨,我们不堪其苦,又不是羲凰的对手,所以才勉强就范,但是背地里偷偷查探到了天火圣石的秘密,这之后我们历经万难才将天火圣石偷了出来,只可惜我们却也没有能力解开天火圣石的封印!” “所以你们那时候就逃到了这云顶天界的人伦境中以逃避追捕!只是雷兕和烈雀都没能找到你们?”苏灵风直到此刻才完全明白了。 青木道:“是的,现在就是如此!” “对了!”苏灵风忽然想到一个人忙问道:“那个炎凤儿是什么来历?”想到了炎凤儿的样貌,苏灵风的心中不由一阵刺痛。 青木道:“说起这个来,也许你可能不信,我需要再向你介绍一个人认识,你就明白了!” “是……谁?”苏灵风心中大为好奇。 “你跟我们来!”青木和冰蛟说着,便各自祭出了云团,一青一白,双双向着万穹大山的深处飞去。 苏灵风赶忙驾起自家的覆雨翻云兜,紧紧的跟随而上,不过看二人的方向似乎正是自己师父木仙庵的方向。 桃林依旧,苏灵风自然十分熟悉,可是看起来青木和冰蛟二人对这片桃林的阵法似乎比自己还要轻车熟路,这一点令苏灵风诧异不已。 不多时,便到了木灵仙那一座草屋前。 木门无风自开,一阵袅袅的青烟自屋中弥漫而出。 “哈哈哈!”一声朗笑自屋中传来,听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木灵仙! 苏灵风赶忙上前在门前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木屋当中登时传来了的木灵仙的朗笑道:“哈哈哈!风儿,不必多礼,想必你此刻也是满心疑惑对吗?” 苏灵风站起身来,不置可否的道:“师父,弟子的确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青木上前道:“苏灵风,那你再看看她是谁!” 蓦然间一个白衣素群,面如冰霜的人自木屋当中款款走出,苏灵风心中却忽然浮出一阵悸动。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一十 惊人的真相 少女默然不语,只有那一双俏冷如冰,却略带萧瑟的目光默默的注视着苏灵风。 “月……月师姐,你……你怎么会?” 此刻站在苏灵风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时的月海清。 一边的冰蛟莞尔一笑道:“她并不叫做月海清,真正的名字叫做雪凤儿!” “雪……凤儿,炎凤儿?雪凤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此刻感到自己如坠云端,完全不明白,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木屋当中传来了木灵仙的笑声道:“风儿,还是让她来向你说明吧!” 苏灵风心中一动,她原先与月海清早已阴阳合道,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示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仔细的感受着月海清心中的事。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仍然四目相对,反倒令在场众人感到十分的意外。 青木却是苦笑一声道:“原来,他们两人早已到了阴阳合道,心意相通的地步,那么还需要我们解释什么?” 一段段心思和记忆徐徐注入到苏灵风的心海当中。 忽然他明白了一切。 原来月海清只不过是被当年水玲珑发现在海中漂泊的一个婴儿,当年水玲珑发现月海清正裹着一块冰块漂浮在茫茫的海上,而这冰块甚是奇特,久久不化,就这么一直漂泊。 后来水玲珑共用了了两年时间,日日温养,终于才使得冰块化去,月海清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水玲珑将月海清抚养,传授道法,取名月海清,就这样在龙鹫宫中成长,可是无意中发现,月海清竟然也不是人,乃是一条海蛇样貌的精怪。 当时龙鹫宫都被应龙落下了千年妖符,也都变成了妖怪,所以这也理所当然使得月海清的身份并没有显得有多突兀和奇怪。 后来所发生的事,苏灵风也都尽皆知晓了,他们初次相识,正魔纠葛,一直到阴阳合道,这其中的一幕一幕都是那样的清晰。 直到前不久他们前往幽冥天界讨伐镇狱冥王的时候,月海清身陷危机,情急下便是青木和冰蛟二人合力将她救出来。 原来青木和冰蛟其实一直都在人伦境中为了守护天火圣石隐藏自己的行踪,从无暴露,也在暗地里偷偷保护月海清。 羲凰诞下凰种共有一女,青木和冰蛟当年为了对抗羲凰,便将此女要挟,一起随着青木和冰蛟一同来到了人伦境,后来此女与人伦境中的一位部落族长的男子结合,诞下了三个女孩,一人便是阿古娜,另两位乃是孪生,出生时一冷一热,天上时而冰雹大作,时而滚烫如火,因此便名唤雪凤儿和炎凤儿。 苏灵风消化着记忆,当明白那男子的身份之后,更是大吃一惊,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阿古娜的生父,白月族的族长阿那摩!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月海清,哦不!雪凤儿和炎凤儿父亲也都是阿那摩了?” 这个消息使得苏灵风措手不及。 闹了半天,阿古娜居然和月海清是亲生的姐妹…… “难怪!当时总是感到阿那摩有一些事在隐瞒,不过那时候苏灵风并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 “当年不是听说阿古娜的娘亲是被巫月族的人害死的吗?难道这其另有隐情?” 苏灵风继续感受着雪凤儿的记忆。 原来当年羲凰潜人一直在云顶天界寻找青木、冰蛟乃至阿古娜娘亲的踪迹,后来终于在北漠异族当中将她找到,阿古娜的娘亲心中早已大变,不肯再回到伏凰天界中去,为了除根,羲凰早早叮嘱了雷兕和烈雀,若是发现不愿回来,杀无赦。 就这样阿古娜的娘亲便死于烈雀之手,由于烈雀化成人形,伏凰天界的着装都与巫月族和他们白月族类似,因此阿那摩和阿古娜才误认为是巫月族将她杀死的。 “月师姐……原来真实的真相居然是这样!”苏灵风万分震惊的望着月海清,一时间心潮澎湃,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月海清那一双俏冷的双目静静的盯在苏灵风的面上,良久,冰唇轻启道:“你叫的对,今后我仍然是月海清,在我的心中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师父!” “月师姐……”苏灵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那股深深的思念,原来冥冥之中,却将他们这些命运多牟的人都聚在了一起,这样他大为感慨。 紧揽入怀,二人相拥。 冰蛟的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 良久良久,苏灵风呢喃道:“你我从此再不分开!” 月海清靠在苏灵风那温热的怀中,默默的点了点头。 “风儿!现在应该就是让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了!”忽然间,木灵仙自木屋当中飘然而出。 只见他托掌而出,一只半大的口袋被他托在掌心中。 “此物名唤乾坤袋,你却看看这是何物?”说时,那乾坤袋蓦然张开,一块赤红色石头暗暗闪烁着朱红色的光芒,化作一溜赤芒稳稳落在苏灵风的面前。 苏灵风难以置信的缓步上前,这块石头迎风即长,变作一丈多高,上边布满了红色的纹路,在阳光下不断的闪烁着红色光芒。 苏灵风来到石头面前,吃惊的道:“难道……难道这便是那天火圣石吗?” 他缓缓向着石头伸出了手掌,想要轻轻抚摸。 却不料一阵强烈刺目的白光猛然闪现,灼热的刺痛径直将他烫的倒退数步。 “小心!”青木和冰蛟都不由脱口惊呼。 苏灵风稳住了身形,一脸惊惧道:“这……难不成这就是那天火圣石羲凰的封印吗?” 青木点了点头。 苏灵风苦笑一声,幽幽叹道:“没想到寻觅了良久近在眼前,师父为什么你那时候不告诉徒儿呢?” 青木笑道:“当时我们将天火圣石藏于万穹大山的那片湖水当中,可是雷兕和烈雀,他们在大漠中杀死了雪凤儿的娘亲后,将尚在襁褓的炎凤儿带回到了伏凰天界,而我们则匆匆带这天火圣石和雪凤儿准备逃走,后来我们驾着云头为了躲避他们,就在这人伦境逃跑,飞到南海上空的时候,眼看就要被他们追上,情急下我们不愿雪凤儿也被抓回去,这才看到了当时得了龙鹫宫,将雪凤儿放在海中飘到龙鹫宫里,想必他们一定会收留!” “这之后我们与雷兕和烈雀一番激战,谁都没能将对方打败,可是他们仍然穷追不舍,我们回到了万穹大山当中,却是被木老前辈出手相助,将二人打跑,他们还受了伤。我们当时已经无力再保护天火圣石了,所以才将这东西托付给了,木老前辈代为保管!” “原来是这样!”苏灵风终于恍然大悟。 木灵仙捋须向着苏灵风道:“其实那个时候,为师早早的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才决定收你为徒,不告诉你这个原因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太过弱小,年轻气盛,怕你一时间会做出暴露我们的傻事,所以才一直对你隐瞒至今,而现在你已经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所以这一切,我便都给告诉了你,希望你能够更进一步,早已解开这天火圣石的封印。” 苏灵风听到此时,心中满满都是对木灵仙的敬佩,当下跪拜道:“师父对徒儿的恩情,可比天地,徒儿一定不会辜负你们努力,誓要为苏格玛一族彻底解开恶咒。” 木灵仙欣慰的点了点头。 青木却上前道:“现在落在你身上的重担不仅仅是苏格玛一族的事,据我所知,羲凰野心巨大,他连和幽冥天界妄图将这云顶天界也一并拿下,云顶天界的仙主洪虚道祖在雷劫之时被镇狱冥王偷袭,身死道消,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让云顶天界众多的仙门和仙君联合起来,直到目前,你做的很好!” 苏灵风毅然站起身来,点头道:“青木尊神,晚辈知道该怎么去做了,现在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月师姐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在短时间我们再借助丹药之力,我们的修为一定能够突飞猛进,到时候定然能够与羲凰一战!” 青木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苏灵风肩头道:“你是这一切的关键所在,我相信这个千年一定可以在你身上,了结这一切!” ………… 苏灵风感到,在这人伦境中目前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小诸天界和心海天界他现在都不是太过担心。 一边有端木风坐镇,另外心海天界规模较小,怕是羲凰一时半会也不会对其下杀手,羲凰此刻最大的心头大患一定是这云顶天界。 因此他便决定,暂且现在这人伦境中潜心修行,直到再次突破之时在去探寻关于天火圣石封印的玄机。 木灵仙大袖一挥,在距离木仙庵不远处为苏灵风和月海清搭建了一座桃木小屋,在这片世外桃源中,已是能够二人再次潜心修行了。 布置屋中陈设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月海清的身上。 女孩子毕竟心能手巧,用桃花做装扮,不多时便将屋中拾掇的干干净净,十分的温馨。 苏灵风知晓,此刻乃是关键时期,自己的进境必须快速的有所进境。 当下他便带着月海清遁入了自家金曦法境当中。 火罗教所居之处,想必一众教众仍然都在潜心修炼,包括火鸦火云二老,此刻苏灵风也不愿前去搅扰。 他们径直到了仙草园中。 林若莲和彩衣看到久违的月海清忽然来到,都是十分的高兴,拉着月海清嘘寒问暖。 苏灵风将自己如今紧迫的时日说与了彩衣,正好裂云神蛟也在小诸天界的四海境中顺利找到了定海神珠,有了此物,那烈阳傲气散燥热的伤害便能基本减去了。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 四百一十一 清风入我定 金曦法境当中,火罗教教众都在闭门潜修。 白月族一众人也都在休养生息,每日操练,在金曦法境的密林中建起族中的居处。 苏灵风在天河下,找到了阿那摩,除了每日张罗族中的事务之外,他似乎也在日夜思念,每日都在盼着苏灵风能够早点回来。 而今日苏灵风终于回到了白月族中,一看到苏灵风,阿那摩便焦急的迎上前来,问询阿古娜的境况。 苏灵风叹息一声,他不忍心哄骗阿那摩,只好一五一十将身在小诸天界的事向他详尽的说了出来。 阿那摩一阵沉默。 苏灵风安慰道:“老族长,你放心就是,纵然那地方不能塑成阿古娜的灵体,我日后一定会在伏凰天界上找到办法的!” “唉!阿古娜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不过我相信你一样能够成功救他的!” 望着阿那摩的叹息,苏灵风忙让过身子,将月海清推上前去,说道:“老族长!你可知她是谁?” 阿那摩抬起头来,望着月海清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许久许久。 苏灵风缓缓闭上了眼睛,叹道:“月师姐,他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我知道可能你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事实便是如此,也由不得改变了!” 月海清起冰唇良久方才缓缓的启开,向着阿那摩道:“阿……阿爸!” 这一声,阿那摩登时如中晴天霹雳如雕塑一般愣在当场,充满震惊的望着月海清,随后又看向苏灵风道:“风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灵风苦笑一声道:“若不是听青木上神亲口说出,我做梦也不会相信居然会是这样!老族长你可要句句听好!” 随后苏灵风便将当年雷兕烈雀如何寻找青木和冰蛟,又如何寻找天火圣石,在北漠白月族中所做得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这怎么可能!她……她是我的……女儿?”阿那摩难以置信的步上前去,拉起月海清的手,老泪夺眶而出。 苏灵风长叹一声道:“老族长,先前我就感觉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对我说明,原来除了阿古娜之外,你还有一对孪生女儿!可你那时候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巫月族的人杀了她们的娘亲?你又为何对阿古娜也隐瞒此事,你知道你的隐瞒对阿古娜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阿那摩痛苦的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当时糊涂,可我一直忘不了她,她是一位天神下凡的仙女,我一直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但是那一天我亲眼看到来自天上的两个妖魔夺走了她的生命,但是我知道阿古娜的娘亲不是人间的普通人,所以我觉得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报仇了,考虑到阿古娜今后会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却无法释怀,所以我不得不撒了这样一个谎……”阿那摩说时老泪纵横。 苏灵风见状心中万分的感慨,而如今阿那摩妻离子散,唯一的女儿现在也命悬一线,生死不定,纵然是认了月海清,可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太多太多…… “我知道……”阿那摩望着月海清无奈的道:“从你们姐妹两人在襁褓中下落不明之后,我就一直全当你们也和你们的阿妈一块去了,可……你的出现真的让阿爸十分的意外和措手不及,我也明白,你们对我不可能会有任何的感情,但是能够看到你们还活着,我就十分高兴和开心了……” 月海清默默注视着阿那摩,仿佛这一瞬间,命运在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阿爸……”月海清说时一颗清泪也滚滚滑落,她缓缓向着阿那摩跪了下去。 “别……”阿那摩赶忙将月海清搀扶起来,一时间就连一旁的苏灵风心中也是一片感慨。 “都说血浓于水,纵然他们至亲从刚开始就分开了,可是毕竟血缘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的……” 此情此景,苏灵风便想起了正在云顶天界的苏忆云,现如今自己答应她的事情还未曾办到,想到此心中便是一阵苦涩。 告别了阿那摩,苏灵风便与月海清返回了天河正殿的后殿中。 月海清虽然一直不会将自己的心事表露在面上,可是苏灵风却仍是能够感受出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苏灵风取出了封印者阿古娜的神石递给月海清,叹道:“天意弄人,怎么会是如此的真相,我真的没想到阿古娜居然是月师姐的亲姐姐。” 月海清缓缓闭起了双眼,苏灵风感到她的心中也是一阵复杂之情,自己和姐姐的心如今都已同属一人,复杂之下,却又觉得这是上天有意这样的安排,这样以来月海清的愧疚却得到了平息,因为她知道纵然是自己情不自禁,而姐姐如果知道了也一定能够原谅自己。 “月师姐!为了能够早一日将阿古娜复原如初,也为了早一些解除族中的危机和厄运,你我同心协力,勤加修炼,我相信以我二人之力定然修为飞涨,早日与羲凰相见……” 月海清轻轻的点了点头,因为她明白自己在苏灵风面前,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因为自己的心思他完全知道,诉说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月海清便在一处蒲团上闭目坐定,只等待着苏灵风前来。 一股期盼带着些许的悸动涌入苏灵风心间,他明白这正是月海清此刻的心情。 慢慢的落座,苏灵风与她相对而坐,眼睛注视着那一张清丽绝美的容颜,不由心潮澎湃万分,他明知道自己的心思月海清也完全知晓,可是他并不打算抑制心中的想法,月海清那微闭的眼睑轻轻跳动,她也在感受着苏灵风心思那如潮水般的涌动,不多时白皙的粉颊上便飞出了两朵红晕。 “啪!” 双掌相对,柔和冰冷,苏灵风神识渐离,神魂遁出,看到月海清的神魂也正徐徐升起,当下牵起她的手飞驰在一片虚空当中。 他们时而游曳在苏灵风的灵海法窍当中,时而又在月海清的灵海虚空中,沁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将苏灵风团团包裹其中。 而他则将周身的关窍悉数打开,迎接着月海清那盈盈的水之真气徐徐包裹盈润。 再次接受到月海清真气的催动,苏灵风体内的木之灵气都勃勃再次焕发,天灵之上的轻灵之气仿佛一直在牵引着他的神魂,向着上方一片虚空飘飘荡荡没有尽头一般。 月海清体内则同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澎湃,先前她已经用了飞魂璧,自身的水之道法更是突飞猛进,先前又和苏灵风一起合道双修,原本的修为已是腾云入境的境界,而如今又是将要更进一步,随着苏灵风的神魂一起惬意的飘荡在虚空当中。 此时,他们二人的神魂早已连在一处,时而可以遁入苏灵风的六道法境,时而可以一同飘飞在月海清那一方茫茫的天海虚空中。 苏灵风记得他第一次和月海清双修时,在她的灵海虚空中似乎并没有见到过这样茫茫的大海。 而现在却不知道为何整个虚空当中都是一片茫茫的大海,也许这都和她先前在龙鹫宫成长为原因。 一碧一蓝对坐当空,双掌相对,心意早已相同。 蓦然间,苏灵风丹田气海当中的灵树,再次萌芽,在水气的滋养之下,一瞬间连吐出三条粗壮的主干,直将他整个灵海法窍也悉数填满,从原先的七重径直变作十重! 飞一样的突进令苏灵风飘然如梦,整个人好似一只轻飘飘的羽毛在云端翻覆飘荡,美不胜收,那种置身于万里虚空随意飘飞的感觉着实令他无法自拔。 月海清何尝不是,碧海潮春功如今已是突破到了顶峰,灵体上每一处肌肤的孔窍都在弥漫着盈盈的水汽,水汽氤氲将苏灵风整个也团团包裹在其中。 刹那间,虚空中场景变幻,又回到了苏灵风的灵海虚空中,在六道法境的天道之上,一片云海急速的流逝和变幻,沧海桑田,时光流转,在这天之道中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的时光,而我自巍峨不动,入定虚空,任他百转千回。 这种感觉是苏灵风从来未曾有过的,纵然是之前修习佛法之时曾经有过金佛当空之时,可那是都是在幻想中感受一起,而如今却是他的神魂真正的有了这一切的感受,这令他的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他记得《天道经》所述:万里云空,仍能虚空入定,天时流转,不为所终乃入定也,入定者能观数千里,听万里之外,能御飓风,天雷,山峰,海啸,操控世间万物生死,具通天彻地之能,寿元能与天齐。 想到此处,苏灵风心中一动,耳中时而响起海啸、时而惊雷又时而飓风,一一在他耳边响起,疾掠而过,可是无论这些外在的动静怎样澎湃,却依然无法将他撼动分毫。 直到迎面清风徐徐,那一片万里的白云仿佛静止在了自己的面前,周围便是深深的宁静,他这才知道自己一定是再次突破无疑了。 “天啸惊雷鸣,清风入我定!”苏灵风的神魂引着月海清徐徐的遁出了二人的灵海虚空中,这才缓缓睁开眼来。最快更新无错阅读,请访问手机请访问:推荐:.rme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