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开道》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一章:与妖为伍 江南觉得自己是一块风干的腊肉。 而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跟风干的腊肉差不多,一棵几十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直插云霄,一根绳子挂在他的脖子上,而他的整个身躯在风中摇曳,就像,荡秋千? 越勒越紧的绳子令他感觉快要窒息,双眼瞪得滚圆。 谋杀? 一个念头从他的脑子里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使劲蹬腿,绳子却越勒越紧。 “那个人类又自杀了……”一声洪亮的喊声令江南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阳光。 只是为什么是“又”? 下一刻,一个头生双角,虎背熊腰,腹部以下裹着兽皮的家伙突然出现,一脸慌张的看着江南,忍不住又嚎了一嗓子:“快来呀,那个人类又自杀了。” 我去! 江南有些无语,你先把我弄下去呀双角怪,不然真的要挂了。 为什么看见人自杀第一反应是嚎一嗓子而不是先施救? 蠢货! 好在那双角怪也不算真蠢,他走到江南荡秋千……哦,不,走到江南上吊的树下,开始用力的拽绳子。 一下,两下…… 很有节律。 江南有种想死的冲动。 把绳子弄断呀混账! “弄不下来?”双角怪挠了挠脑袋,突然灵机一动,道:“对了,拽腿,上次就是拽腿。” 江南更想死了。 那家伙使劲拽着他的腿,左右摇晃,他的舌头被压迫的伸出嘴巴很长很长…… 行吧! 我认栽。 意识越来越模糊,视线中一只巨大的驴蹄子踹在那根绳子上,咔嚓一声,绳子终于弄断,江南掉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旁边一群乱七八糟的动物围着他,用关切的眼神望着他。 等等。 有点乱。 一堆动物? 踢断绳子的是一头驴,此刻正扬着蹄子邀功,而围着江南的,有牛,有猪,有狗,有松鼠,有梅花鹿,有狐狸…… 剧本不对。 自己不是躺在病床上,听那三个兄弟商量先问银行卡密码还是先拔氧气罩吗? 二弟提议拔氧气罩,三弟提议先问银行卡密码,最后统一意见,由二弟写遗书,继承公司,三弟用自己的手按手印,四弟拔氧气罩。 于是…… 自己的心电图成为一条直线,然后就挂在了这棵树上。 咳咳! 江南眸子之中闪烁着惊喜的目光,眼前的景象,只能有一个解释,对,穿越。 他一下子抱住面前脖子伸出老长的梅花鹿,问道:“鹿哥,今夕是何年?” “我怎么知道?”一个宛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却是只母鹿,只是语气,有些不屑。 “不知道很值得骄傲吗?”江南无语,接着又转头问向那头驴子,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怎么知道?”老驴瞥了一眼江南,像是在看弱智。 一阵眩晕感穿来,江南感觉头痛得快要炸开,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填满了整个脑海。 下一刻,江南晕了过去。 “呀,这个人类又死了。”晕倒前,传来大嗓门两角怪的声音。 “靠……又是这蠢货!”江南彻底晕了过去。 ………… 江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床上,青草铺就,没有被子,没有床单,说是床,只是几根木头上铺了些草,嗯,暂且叫它狗窝吧。 而脑海中的记忆,令自己有些无语。 事情不复杂。 属于自己的记忆,并不多。 这具身体出生在一个叫做忘仙镇的地方,不是富家公子,而是普普通通的农户,对没有娱乐的穷乡僻壤来说,唯一的娱乐就是造人。 而江南很不幸,家中排行老四。 更不幸的是,普通的家庭养两三个孩子就够呛,于是江南十岁那年,被装进了一个背篓里,放到了一艘船上,随着骊水江一直飘啊飘…… 嗯,逻辑理清楚了。 自己因为父母养不起,被遗弃了,顺着骊水江飘到了这个鬼地方,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动物生活在了一起,大概,有七八个年头了。 前身读过书,在忘仙镇,哪怕再穷的家庭,都是七岁蒙学,而通过书本,前身知道,他所生活的地方,隶属于大岭王朝,而大岭王朝又属于荷叶洲,至于其他,江南一无所知。 “哎,真是啥也不是,信息不发达呀!”江南有些无奈,脑海中被一个问题困扰:“为什么是十岁才遗弃我?再坚持一两年我能干活了,打工养你们不香吗?” 江南觉得父母太短视。 如果有机会,一定给他们好好上上课,什么叫资源最大化利用。 平复了一下心情,江南这个人一直都是很随性的人,说好听点心态特别好,说难听点就是有点神经大条,既来之,则安之,想太多也没用。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总得先熟悉眼前的环境吧,这应该是一个山洞?但是又不大像,带着疑惑,江南走出洞口,顿时有些发愣。 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大海中央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南面靠海,北面靠着陆地,而自己,则身处这棵大树的树洞里面。 这就是说,自己不是山顶洞人,是树洞人? 这棵树非常巨大,一眼看不到顶,树洞并非只有一个,树干上乱七八糟的大大小小的树洞,在江南出现在洞口的时候,头顶突然探出一颗小脑袋,毛茸茸的,竟然是一只狐狸。 “嗨,你好,人类!”小狐狸通体雪白,很人性化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亲切的打招呼。 “我们,是邻居?谁把我弄回来的?”江南问道。 “是我。”树底下一个树洞里探出一个脑袋,是那只梅花鹿。 江南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你也住树洞?” 梅花鹿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人类智障,缩回头继续睡觉。 小狐狸在这个时候纵身一跃,落在江南的肩膀上,挠了挠江南的脑袋,有些气愤的说道:“你以后别在自杀了,总是麻烦大家救你也不好,对不对?” “我以前经常自杀?”江南问道。 “一年两三次吧!”小狐狸答道。 “我为什么要自杀?”江南惊呆了,前身竟然有这个癖好? “我怎么知道?”小狐狸歪着小脑袋,在江南的肩膀上蹭了蹭说道。 下一刻,小狐狸像是想起了什么,跃上树梢,钻进自己的树洞,好一会才拖着一本书出来,递给江南,说道:“诺,你的书,大人让我给你的。” “大人是谁?”江南不解。 小狐狸鄙视的看了一眼江南,一副果然人类最蠢的样子,片刻之后歪着小脑袋,看了看天色,说道:“还有半个时辰,你就能看到大人了。” 江南满脑袋问号,但是知道从这只蠢萌的狐狸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做罢。 他拿过那本书,封面上用繁体写着几个大字《山河正法》。 嘶! 江南深吸了一口气,好东西,看着好厉害的感觉,于是急忙翻开第一页。 额? 江南震惊的盯着第一页的八字真言,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赫然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我有句mmp不知道当不当讲?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章:传说 一人一狐狸相靠在树干上,眺望远方,像极了……爱情? 只是江南的心思却不在风花雪月,而是在切与不切,《山河正法》一听就是很厉害的绝世神功,是哪个王八蛋整出的欲练此宫,必先自宫?只是当江南尝试打开第二页,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呵呵,套路。 咱家才不切。 氧气罩被拔了,辛辛苦苦创建的商业帝国也被下面三个兄弟瓜分了,回不去了,不如索性搞清楚现在所在的地方,看有没有机会回到……有人的地方? “小狐狸,一起逛逛我们的家园?”江南抖了抖靠在自己肩头的小狐狸,提议道。 小狐狸忽然浑身一哆嗦,目光露出惊恐,很果断的摇头。 “胆小狐,你这样怎能修成九尾仙狐?”江南鄙视。 “九尾仙狐?那是什么?”小狐狸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道。 “这个……”江南表示没文化真可怕,科普道:“你知道青丘山吗?” “啥玩意?”小狐狸摇摇头。 “九尾仙狐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美丽动人的狐狸,最最最好看的,只是有些呆萌和蠢,狐狸修炼成精,多为媚狐,喜欢吸男人的阳气,所以经常有赶路的书生荒山野岭被那啥,九尾仙狐是只特立独行的狐狸,所以命途多舛,不仅被九尾妖狐赶出青丘山,运气不好还会被人间的道士囚禁,几百年不给饭吃那种,怕不怕?”江南挪谕道。 “你怎么知道?”小狐狸好奇的问道。 江南揉了揉它的狗头……哦,不,狐头,纳闷道:“那些聊斋志怪里面的小说都有写呀,你不读书的吗?” “……”小狐狸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一看你这个蠢狐狸,修不成九尾仙狐的。”江南表示这届读者很难带。 “聊斋志怪,都是讲动物的故事吗?”小狐狸歪着脑袋问。 “一些动物修成妖怪的故事,想不想听?”江南眨眨眼,像是拐骗懵懂孩童循循善诱道。 “想……” “想……” “非常想……” “……” 不知何时,树干下围拢了一堆小动物,有猴子,梅花鹿,水牛,松鼠,驴子,大象,老虎等等,津津有味的听着江南瞎白话。 江南抚额叹息,有种身在动物园的既视感,他眼珠子转了转,对着那些小动物说道:“我给你们讲故事,你们得告诉我,那位大人,是怎么回事哦?” “大人一会就回来了,你先说故事。”一只猴子抓耳挠腮的说道。 “好,先从你这只泼猴说起……”江南整了整衣襟,嗯,发现自己光着上身的,有些尴尬,继而一本正经的说道:“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动物又到了xx的季节……呸呸……” 跑题了。 “话说,海外有一仙山,名曰花果山,有一猴头,沐浴天地精华,承天地意志而生……” “有一头猪,会天罡三十六般变化……” “有只梅花鹿,爱上了一个有钱的老头……” “有老虎,黑熊精,专吃人……” “…………” 江南胡说八道瞎白话,把上辈子知道的那些鬼怪故事魔改,反正这些蠢货又不知道,自己正好享受了一次说书人的快乐。 “……最后,小龙女和尹志平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杨过和他的那只母雕,生了一堆小雕!”最后,江南以神雕的故事做为结尾,深吸了一口气,故事讲完。 底下一片安静。 “这么说,人和妖,不能两立,我们会杀你们人类,你们人类也会杀我们?”老虎蹲在树下好奇的问道。 不知为何,江南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悸,好似心跳加快了几分。 “不是,人有好坏,妖也是,但看本心,所谓道不同而已,众生生灵,皆是为了生存。”江南道。 他不知道,他手中的那本《山河正法》,隐隐约约闪烁着金光,像是有某种感应。 言出法随。 但江南不知道。 已是傍晚,但天气似乎更热了,江南感觉,好似自己身在一个大烤炉之中。 “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江南有些奇怪。 “呀,大人回来了,风紧扯呼!”小狐狸纵身一跃,钻进了树洞。 嗖……嗖…… 刹那间,小动物们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喂,江南,等我修成了九尾仙狐嫁给你哦!”小狐狸探出脑袋说了一句,羞红了脸钻进树洞。 “哎,狐狸也思……春”江南摇摇头。 天气越来越热,好似把人架在火炉上烤,江南一个人坐在树干上,感觉莫名的心悸,好似,有大恐怖正在接近。 他抬头,顿时吃了一惊。 一轮火红的太阳,好似朝着这边而来,看似好远,又好像很近。 “怎么回事?”江南心悸,烦躁不安。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 一辆金黄色的车辆,从天际缓缓而来,一只乌鸦扛着巨大的火球,坐在车撵上。 那只乌鸦,有三只脚。 江南如遭雷击。 “这玩笑,开大了……”江南盯着那缓缓而来的车撵,似乎浑身都在颤抖。 他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棵大树,又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大海,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大……大人?” 江南再看这树,头如斗大。 彼其娘之! 大海,通天巨树,车撵,火球,三脚乌鸦。 这些关键词串联在一起,一个传说涌上江南的脑海。 “神界,人间,冥界连通之处,扶桑神树,三足金乌,汤……汤谷?”江南口干舌燥,一种巨大的恐惧弥漫着他整个身躯。 突然…… 江南感觉自己被一双死亡之眼注视,他想抬头,理智却告诉他,只要他一抬头,就会灰飞烟灭。 “来晚了一步,也罢,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吧!”苍穹之上似乎有个声音在呢喃。 好似很远,又好似在耳畔。 小狐狸探出脑袋,瑟瑟发抖,无数生灵爬出树洞,目光充斥着绝望。 江南抬头。 有剑气从天际破开云海,如大潮起一线。 滚滚天雷从天而降。 天罚? 暴雨倾覆而来,海水到卷,天地颠覆。 剑气近。 滔天巨浪掩盖了这片天地,江南感觉,自己已经窒息,身处无尽黑暗之中,挣扎不了,挣脱不掉,身心皆疲。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章:流浪的树杈 江南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只狐狸蹲在自己的身边,愁眉不展,泪眼婆娑。 “怎么了?”江南轻声问道。 “大人不要我们了。”小狐狸抽泣着,伤心到了极点。 “发生了什么事?”江南挣扎着,坐起身来,入眼之处,但见百花盛开,春意盎然,远处一片桃林,盛开着十里桃花。 《山河正法》还在江南的身边,只是这本书的旁边,却多了一把剑,材质很普通,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没有剑鞘。 江南站起身来,拎起了那把剑,嗯,触感不怎么样,很普通。 小狐狸神色黯然,嘟起嘴,不满的道:“江南,大人不要我们了,你不伤心吗?” 这小狐狸感情色彩还真丰富呀! 江南上辈子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这辈子更没有哄小狐狸的经验,他拿起那把剑,安慰道:“小狐狸不哭,我舞剑给你看。” 江南拿着剑耍了几个蹩脚把式,逗得小狐狸咯咯直笑。 “我也要玩,也要玩!”小狐狸说着,来抢江南手中的剑。 剑入手。 小狐狸脸色一变。 剑重如山岳,脱手而出,砸在地上,顿时地动山摇。 “我削把木剑给你吧!”江南来到一棵桃树下,一时心血来潮,想起上辈子的景区人渣,挥剑在桃树上刻下:江南到此一游。 他满意点头,用剑砍下一截桃木,开始削剑,一边削一遍说:“桃木剑可是好东西,镇邪。” 有金光闪烁,没入《山河正法》之中。 江南看见了,对,看见了那道金光。 心里一丝不详的预感充斥着他的深心。 疑惑的打开书,第一页还是那八字真言,江南尝试着打开第二页,轻轻一翻,打开了,上书两个大字:镇邪! 江南心中一惊。 他抬头,远处一棵巨大的参天大树,横在大海的中央,仿佛在天尽头,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处之处,顿时一惊。 这是一截树杈,漂浮在大海之中,只是,这树杈极大,如一座山岳,江南这才发现,这树杈,在流动。 在海上如同无根的浮萍,不知飘向何处,该到何方。 “我们离开汤谷了吗?”江南试探着问小狐狸。“ “是呀,大人不要我们了。”小狐狸有些忧愁。 江南则是蛋痛。 传说是真的。 有传说:东海之东岸,行登岸一万里,东复有碧海,广狭浩瀚。扶桑在碧海之中,地多林木,叶皆如桑,长者数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 古树是扶桑神树,车撵上的是三足金乌。 江南知道,自己身边的地方,是神话中的三界交界处,有些虚幻,但事实应该如此了。 呆萌小狐狸明显知道,这个地方叫汤谷。 “老驴,梅花鹿他们去哪里了?”江南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飘走了,大人劈了很多截树杈,咱俩在一截!”小狐狸道。 江南心底苦笑,但见这树杈上百花争艳,一番奇景,赏心悦目,只是江南心底,却不安起来,自己,似乎冥冥之中改变了什么,当然,目前却只是猜测。 一日无话。 第二日,树杈依旧在大海上流浪,只是原本百花争艳的景象不复存在,林花谢了春红,闷雷阵阵,大海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第三日,树叶开始枯黄,树杈变得毫无生机,一片萧索的景象。 “春,夏,秋,我们得准备过冬了。”第三日,江南对小狐狸说道。 他不傻,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他知道,这片大海的时间有问题,一天,就是一个季节。 第四日,寒风呼啸,海上下起了大雪。 树杈银装素裹,美轮美奂。 第五日,百花争艳,春意盎然。 第六日…… 第七日…… 四季在不停的轮回,江南和小狐狸一直在海上流浪,江南的状态很奇怪,好像不知道饿,算起来,应该有十多天没吃东西了吧。 不仅仅是他,小狐狸似乎也没有饥饿的感觉。 春去秋来,四季轮回。 江南不知道自己在海上漂流了多少天,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春夏秋冬。 他的头发开始变得花白,他的脸却依旧年轻。 直到有一天,江南的头发彻底变得雪白,好似经历了一个纪元那般久远,海上开始下雪,这段时间江南在春天做了衣裳,用半截树杈的桑丝。 冬避寒来夏避暑,反正春夏秋冬也就四天的时间。 他最终还是给小狐狸削了柄木剑,小巧可爱,小狐狸高兴得不得了。 “我修成九尾仙狐后一定嫁给你哦江南。”这一日,风雪下得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这天夜里,雪没有停。 第二天,不是春天。 海面开始结冰,整个大海都冰冻了起来。 “四季结束了,大海结冰了,我们该步行了。”江南说道。 “你怎么知道?”小狐狸问道。 江南苦笑,他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仿佛他本该知道一样。 “我们应该快结束这段旅程了。”江南开始走下树杈,走在坚固的冰面上,晴空万里,阳光正暖。 一人一狐走在结冰的大海上,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冰面倒映着他们的影子。 这一天特别漫长,仿佛黑夜不会来临。 “江南,天好像不会黑了。”小狐狸呢喃。 “冰河期肯定漫长的”江南心底有种猜测,穿越已经是能接受的事情,还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不能解释呢? 这一天小狐狸凿了一个冰洞捉了一条鲤鱼,江南想到了鲤鱼跃龙门的典故,随口道:“放生吧,这条鲤鱼要化龙的。” 江南说完就后悔了,《山河正法》上多出了两个字:化龙。 这段时间江南研究《山河正法》,已经能打开五页,确实是一部修炼的功法,但江南从不练,他,不敢练。 一人一狐不知道走了多久,日头开始有落下的趋势,江南打开《山河正法》,第一页的八字真言已经消失,出现了四个字:通天瀑布! 江南神色开始凝重,他将《山河正法》放进兜里,将长剑背在身后,将小狐狸抱在怀中。 冰川开始融化。 太阳快要落山了。 江南听见了震耳欲聋的流水声。 一道瀑布出现在了眼前,宏伟,壮观,云雾缭绕,好似,这便是天尽头了吧! 江南抱着小狐狸一跃而下,他闭上眼,身体穿过瀑布,穿过云雾,心里,却多了些期待。 这一去,会不会就是人间?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章:鬼镇 “老板娘,捞上来一具尸体,是个白发少年,背着一把剑,样子看上去有些傻,不,样子看上去特别傻,还没有死透咧!”一座临江酒楼前,一肥一瘦两个伙计奋力捞起那个背剑的白发少年,对着二楼的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年纪不大,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黄色的衣裳,肤若凝脂,眉黛如秋,钟天地之灵秀,嗯,贼漂亮! “两个蠢货,不是没有死透,是压根没死,两个瓜怂,抬上来!”老板娘叉腰破口大骂,很典型的资本阶级可恶嘴脸。 “这个不救了吧,背剑的没啥前途的,玩剑的命不好,死得快。”胖伙计说道。 “对,再说他样子看上去特别傻,估计不会干活。”瘦伙计附和道。 “扣三天工钱!”老板娘道。 “一点玩笑都不能开,老板娘活该你嫁不出去!”瘦伙计打来一大盆凉水,泼在那背剑的白发少年头上。 这个季节,冬至已过,年关将至,凉水入头,凉彻入骨。 “阿嘁!” 江南醒来,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救你一命,得帮我们扫一个月的地,擦一个月的桌子。”瘦伙计对江南说道。 “还有洗一个月的碗。”胖伙计补充道,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继续开口道:“没有工钱。” 江南第一反应查看了家当,长剑背在背后,《山河正法》还在怀中,只是却不见了小狐狸。 “有没有看见一只狐狸?”江南问瘦伙计。 “狐狸?哪里有狐狸?”瘦伙计蹲下身来,一眼看见江南怀中那本书,目光有些猥琐,给江南递了一个你懂我都懂的表情,附在江南的耳边道:“这本《野狐羞》,有空借我看看!” “什么《野狐羞》?”江南低头看了眼书,上面明明是《山河正法》。 “《野狐羞》?”这个时候,胖伙计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那本书,嗤笑道:“让你读书你偷看寡妇洗澡,不识字么?” 胖伙计手指在书本上点指,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几个字是《傍富婆一百招》!” 江南懵了,仔细再看,书上明明还是《山河正法》,他低头思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就是《野狐羞》……”瘦伙计争论道。 “《傍富婆一百招》……” “《野狐羞》……” “砰!” 胖伙计突然一拳打在瘦伙计的脸上,怒道:“就是《傍富婆一百招》,文盲!” “你敢打我?”瘦伙计怒了,一脚踢在胖伙计的腹部。 两人拳来掌往,扭打在了一起。 二楼之上老板娘摇头叹息,从二楼一跃而下,只见她轻轻挥手,空气中似荡起了一层涟漪,便轻易将这两人分开,她微微一笑,一笑颠倒众生,百花齐暗。 “不好意思,管教不严,见笑了!”老板娘瞥了一眼江南那本书,顿时杏目一瞪,反手就是两个耳光甩在两个伙计脸上,骂道“明明就是《房中三十六计》!” 说完,老板娘脸上一红,忙将那本书塞进江南的怀中,自己好像无意间暴露了什么,玉手触到江南那充满韧性的皮肤上,忍不住摸了一下,自觉天衣无缝。 “后生,你这衣服都湿了,来我房中我给你换。”老板娘盯着江南,满脸期待。 “我想吃……” “奶吗?我有……” “我想吃饭。” “饭桶,呸,渣男!” ………… 这家酒楼叫醉仙楼。 临江而建。 酒旗飘飞,江水悠悠,自有一番美景。 一张桌子前,胖瘦伙计和老板娘围着江南,看着桌子上堆起来的一堆碗,老板娘奶疼,瘦伙计震惊,胖伙计佩服。 “第几碗了?”老板娘问。 “第十一碗了,不,他正在吃第十二碗。”胖伙计答道。 老板娘盯着江南,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暗惊讶:“没有妖气,是个人没错呀,怎么这么能吃?” 江南很饿,特别饿,超级饿,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的饿。 面对三人的目光,他毫不在意,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恰饭。 “停一停。”老板娘突然拉住江南的手。 “怎么,你们找到跟我一起的那只小狐狸了?”江南口中说着话,另一只手扯过饭碗,继续开吃。 “你是谁,从哪里来?”老板娘问道。 江南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前身出生的地方,应该叫忘仙镇。 “忘仙镇呀,怎么了?”江南答道。 “忘仙镇?荷叶洲大岭王朝凤阳郡的忘仙镇?你怎么跑到彩云洲来了?”老板娘问道。 “不知道,我十岁那年被父母遗弃了,就到处流浪呀!”江南道。 “这就能理解了,可怜的孩子!”老板娘有些感慨。 嗯? 江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娘有你这样的儿子,三岁的时候就把你遗弃,你看看自己,吃了多少碗饭,十二碗呀,不,你他娘的已经在吃第十三碗了,饭桶!”老板娘盯着江南,继续道:“我不管,吃了我十三碗饭,你得认我做姐姐!” 嗯? 这个思维有些跳跃呀,江南表示思路跟不上。 瘦伙计一巴掌拍在江南的头上,怒其不争道:“认了姐姐,有事姐姐干,没事干……” 砰! 瘦伙计被老板娘从二楼一脚直接踹得横飞出去,掉入了江中,只听江面上传来两个字:“姐姐!” 老板娘盯着江南看,越看越喜欢,这么能吃,那啥一定猛,想想好刺激。 “可惜了,是个剑修,没啥前途!”老板娘摇摇头,有些惋惜。 “剑修怎么了?”江南奇怪的问道。 “你真是忘仙镇的人?你不知道你隔壁神仙镇的老朱掌柜借了这风凌天下七成剑气,斩掉了大岭王朝三成国运,并且在那位大岭王朝天子近侍,那位整整服侍了大岭王朝三任皇帝的唯一一位风凌天下出世的陆地神仙眼皮底下,宰掉了那位权震庙堂且坑杀过大帧王朝八十万降卒的镇南王赵卿笏?”老板娘目光有些向往,道:“从此山下有剑,却再无剑气,山上有剑气,只余三成!” “不知道!”江南扒掉最后一口饭,环视了一下醉仙楼,目光投向这个小镇,胸口的《山河正法》轻轻震动了一下。 江南看向老板娘,轻笑道:“我只知道,这座小镇,有些古怪!” “鬼镇,当然古怪!”一个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有少年道士缓步走上楼梯。 他手中有剑。 道袍干净不染纤尘。 老板娘突然伸手捏了捏江南的手,妖媚的道:“我叫佟玉柔,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了此处。 “不,他叫佟春花!”胖伙计更正道,然后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也凭空消失了。 少年道士并不在意,任由这两位显然不是人的妖物逃脱。 他看向江南,行了一个礼,道:“我是真武山梅医雪,不知师兄是那一派的年轻俊才,也是揭了这鬼镇的悬赏吗?” “鬼镇的悬赏?”江南愣了一下。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章:梅医雪真切了! 江南愣了一下。 就一下。 这个叫梅医雪的真武山年轻道士,手中剑已经出鞘半分,身躯微微后撤半步,极其谨慎。 梅医雪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不对头,立刻先出一剑,若试不出这白发少年深浅,立刻撤退不纠缠,这少年看似毫无一丝修为,如果连自己都看不透,那想必不是桎梏境的大妖,恐怕已经摸到了天人境门槛,不得不防。 “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吗?”江南有些无语,这家伙警惕心太重了。 江湖险恶呀! 梅医雪看到江南桌上那柄剑,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你这把是‘北巷故人’,你是青云剑宗的师兄?可是姓宁?” “不是。”江南摇摇头。 梅医雪思索了一下,继而目光明显就变得有些轻视了,他肯定的道:“那你应该就是小山河的道友了,幸会!” “小山河?没听说过。”江南皱了皱眉,这梅医雪前后态度的转变,他感受最明显,说到青云剑宗,态度明显恭敬,称师兄,说到小山河就称呼道友,估计这小山河,只是下……哦,不,是三流门派。 “北巷故人在你手中,你肯定就是小山河的人,别装了。”梅医雪道。 “你何以认定我是小山河的人?”江南疑惑的道。 “你真是忘仙镇的人,你不清楚一年前那场大战?”梅医雪微微疑惑。 “不清楚!”江南道。 “当时那把南巷佳人被抢走……算了,你真不清楚,现在练剑没有前途了,那场大战之中,老朱掌柜借了整座天下七成剑气,苏小红又强行入陆地剑仙,所以练剑没意思了。”梅医雪道。 “等等,你说这剑,有一对?”江南问。 “是呀,南巷佳人,北巷故人嘛!”梅医雪道。 “哎,这特么剑都有一对,就我这辈子上辈子都是单身狗!”江南感慨道。 “额,道友我们关注的点是不是跑偏了?”梅医雪有些无语,我们在谈练剑的前途问题和对练剑未来的规划好不好? “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单身狗,不过道士不可以娶老婆吗?”江南道。 “停,打住,道友你成功把我带偏了,捋一捋,我们说鬼镇悬赏问题,你真不是接了悬赏来的?道友修为我看不透,但是竟然能进入到这鬼镇腹地,在那三头妖物之间轻松应对,看来真不简单。”梅医雪顿了顿,继续道:“之前还是道友一人,三只妖物还不惧,可是我到来之后,那佟玉……佟春花,这名字真土,佟春花先是把瘦的那只妖物踢入江中,先行逃遁,嗯,那瘦的应该最好对付。” “什么悬赏?还有既然叫鬼镇,出现妖又是什么鬼?我读书少,你别糊弄我。”江南道。 不简单个鬼,还不是《山河正法》的感应。 “不知道就算了,以后在跟你说,这鬼镇有妖不奇怪,有大佬推断出这地方会有机缘出现,鬼门应该就在这几日开,会有好东西出现,很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会出现。”梅医雪说道。 江南摇摇头,这特么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差评。 “道友是真的道行高深,还是没有修为?”梅医雪认真的盯着江南,他甚至动用天眼,可是还是看不出江南的修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白发少年,啥也不会。 江南心念一动,从怀中拿出那本《山河正法》,递给梅医雪,道:“这是一部绝世功法,我还没来得及练。” 梅医雪接过一看,疑惑道:“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 江南有些明白了,这本书有点调皮,不同的人看到的书名不一样,或许是心念所想,可特么这功法到底能不能练? 江南看着梅医雪,眼珠子转了转,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拿你试法了。 “道友翻开看看,这功法好不好?”江南蛊惑道。 “看人家功法不好吧!”梅医雪道。 “没事,我授权的,尽管看。”江南道。 梅医雪打开第一页,很认真的念道:“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我靠! 毒功法! 梅医雪瞬间将书盖上,震惊的看着江南,试探的问道:“你,切了?” “没有,还没来得及练呢?道友你帮我看看,这功法是不是真的绝世无双?”江南再次把书翻开,递给梅医雪。 梅医雪接过,继续看了下去,忍不住念了出来:“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若不自宫,功起热生。热从身起,身燃而生。由下窜上,燥乱不定。自宫以后,真气自生。汇入丹田……则,十余载,可入陆地神仙,纵横天下,横推诸敌!” 江南震惊了,这特么跟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版本呀,这本书不仅有古怪,还巨坑,整一段功法出来还有模有样的。 梅医雪看完之后更震惊。 这绝对是一本绝世功法,作为真武山嫡传弟子,当年骊水江畔那一战,他不仅宰掉了妖族圣女梁月儿,更是将那个杀猪也杀人的杀猪匠干掉,最后从朝霞书院书生白鹭画中游的意境之中跑掉,那一战,他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 功起热生,热从心起,心乱了就不能认真修炼,真武山道士以前是不准道侣双修的,那个时候,真武山可是荷叶洲鼎鼎大名的门派之一,好像双修之后,真武山就不出厉害的高手了? 难道,症结就在这里? 人有七情六欲,根在,自然心乱,而如果,没有根呢?那就无从乱起呀! 梅医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所谓道,为了证道,肯定要牺牲什么,佛门高手就多,他们戒色,但佛门没有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 梅医雪心念一动,那位天子近侍,就是陆地神仙,而皇帝身边,都是太监,难道,他也切了?难道,这是一条入陆地神仙的捷径? 干了! 梅医雪一咬牙,抬起头来刚好看到江南郑重的盯着他,他顿时一惊,这是别人的功法,自己练,会不会太那啥? “没事,心动不如行动,我不介意!”江南似乎看穿了梅医雪的想法,鼓励的道。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待会我们就拜把子,小弟上个厕所先。”梅医雪说着,转身就往楼下跑。 江南嘴角噙起一丝坏笑,悄悄跟在后面。 梅医雪下了楼,展开身法就朝小镇外极速掠去,翻过城墙,来到河边。 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拉开裤子,挥起长剑…… “会不会有些草率?小师妹好像对我有意思,要不,先尝尝鲜?”梅医雪心里一个声音响起,另一个声音否决道:“当断不断,道心不坚,如何证道?” 梅医雪握剑的手有些颤抖。 他猛一狠心。 但见寒光一闪,一根小豆芽掉在了地上,梅医雪忍痛运起功法迅速止血。 “二弟,二弟你在哪里?呼叫二弟!”江南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梅医雪一惊,睁开眼刚好看见江南的狗头杵在自己的面前,顿时脸色涨红。 “二弟,你切了?”江南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说手滑了,你信吗?”梅医雪低声道。 “好!”江南拍了拍梅医雪的肩膀,赞叹道:“二弟果然大气魄,以后这天下,便是我兄弟二人的了,看,这锦绣河山!” 江南手指了指河边两颗秃柳。 梅医雪只觉得内心热血沸腾,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大丈夫不拘小节。 他转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小豆芽,心里不那么难受了,反正这么小,有什么关系呢? ………… 真武山上。 一座莲池旁,闭目打坐的一个老道士突然睁开眼,掐指一算,顿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气得一掌拍在莲池里,池水翻滚。 “好徒儿呀,师父让你保持童子身,是要传你真武山顶尖功法呀,谁干的,谁蛊惑你切的,老道必将他挫骨扬灰!” 老道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 阿嘁! 江南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喷嚏,这他娘的难道是那女妖佟春花在想老子? ……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章:你欺负鬼!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梅医雪与江南结为异姓兄弟……”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江南与梅医雪结为异性兄妹……” 两人寻了一家酒楼,开始结拜。 梅医雪瞪着江南,目光有些愤怒。 “额,错了错了,是兄弟不是兄妹,不过二弟你这切都切了,以后肯定要变女孩子的呀,指不定你还练成剑仙咧!”江南解释道。 梅医雪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好吧,重来!” 江南不知道,梅医雪后来不仅真的练成了女孩子,更是成为继一百年前慕红疏之后,唯一的一位女子剑仙。 江南决然想不到。 那一天,有女子御剑千万里,天地之间任逍遥。 那一天,有女子一剑破千甲,如钱塘江大潮起一线。 当然,此是后话。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梅医雪与江南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江南与梅医雪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该走的仪式还得走,只见两人相视一眼,把臂言欢,两个恶心的声音同时传来。 “大哥……” “二弟……” “大哥……” “……” 这个时候,酒楼不远处一栋房梁上,佟春花和胖瘦伙计看着这一幕,浑身起鸡皮疙瘩。 “以后离这个人类远一点,列为一号危险目标。”佟春花道。 “为什么?”瘦伙计不耻下问。 很好,知耻而后勇,懂得不耻下问。 “你特么谁把你忽悠得切了丁丁,你还跟他结拜,就像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可不可怕?”佟春花一巴掌拍在瘦伙计的头上,怒其不争。 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酒楼上,两兄弟走完了仪式,江南开始问道:“二弟,这鬼镇荒凉,鬼影人影都不见一个,到底有什么古怪?所谓悬赏,又是什么东西?” “不瞒大哥,有强者推测出,这里会有一尊沉睡了很久的古仙苏醒,只要抓到这尊古仙……”梅医雪顿了一下,道:“天机阁会有重赏。” “重赏?古仙不是应该很厉害吗?怎能让你们轻易抓到?再说,为什么要抓?难道吃了他的肉会长生不老?”江南奇怪的道。 梅医雪震惊,道:“这等隐秘大哥竟然也知道?厉害,不过据说这尊古仙不厉害,估计他连大哥也打不过。” “吃了他的肉真能长生不老?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抓他,好久没吃人肉……额,好久没吃肉了。”江南道。 梅医雪古怪的看了一眼江南,叹了一口气道:“谁不想呢,但只有鬼王知道那尊古仙的下落,鬼王又神出鬼没,没人知道行踪。” “抓只鬼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江南道。 梅医雪盯着江南看了看,古怪的道:“大哥,你,你这修为高深得我都看不出水平来,你确定自己不怕鬼?” “怕鬼?那些又蠢又傻又没用的鬼?我怕他们?”江南不屑了,瞧不起谁呢。 “大哥莫不是对鬼有什么误解?”梅医雪试探的问道。 “等晚上,抓只给你玩玩哈”江南说完,盯着梅医雪,而后又摇摇头,道:“准备叫你贡献童子尿,现在才发现,你的小便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梅医雪脸色涨成猪肝色,大哥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 是夜。 万籁寂静。 整个小镇弥漫着一股阴森的黑气。 这是个很典型的江南水乡建筑,红墙绿瓦,水榭楼台。 江南和梅医雪坐在酒楼二楼,点燃了烛火,整个小镇像是笼罩在一片不详之中,阴森且恐怖,偶有几只乌鸦啼叫,令人感觉不寒而栗。 烛火开始莫名的闪烁,空气似乎更冷了几分。 “来了,一只赌鬼和一只吊死鬼。”梅医雪轻声道。 江南突然站起身来。 咣当! 桌子倒在了地上,吓了梅医雪一跳。 江南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但见一只舌头伸得很长的吊死鬼和一只身材矮小的赌鬼站在门口,脸上毫无血色,可怖得吓人。 “进来啊,还要我请你们呀!”江南瞥了眼两只鬼,不耐烦的说道。 额? 两只鬼懵了一下,大哥你是神经大条还是真不知道我们是鬼? 吊死鬼对赌鬼对视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两只鬼跟着江南走进屋子。 江南笑眯眯的给两只小鬼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道:“两位鬼大哥巡逻辛苦了,喝杯热茶休息一下,漫漫长夜,工作要作,也要懂得适当的调节自己的身心呀。” “你知道我们是鬼?”赌鬼问道。 “整个鬼镇就我们两个人,其他的不是鬼就是妖,两位长得这般磕巴,肯定不是妖。”江南直言不讳的道。 “你不怕我们?”吊死鬼问道。 “为什么要怕?”江南疑惑的问道。 额? 两鬼一怔,好有道理,为什么要怕,竟然无法反驳。 只见江南笑眯眯的盯着两只鬼,说道:“你们两只鬼这么蠢,在你们单位上,肯定不好混呀,智商有点问题。” 吊死鬼突然伸出长长的舌头,愤怒的说道:“信不信我吃了你?” “切。”江南看着两只鬼,对赌鬼说道:“你生前喜欢赌,不如我们来赌几把怎么样?” “赌什么?”赌鬼补充了一下,道:“赌注是什么?” “这样,我出几道智商题,如果你答得上来,我就让你抽一耳光,如果你答不上来,我就抽你一耳光!”江南笑眯眯的说道。 “你确定?不反悔?”赌鬼心里冷笑。 “你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江南问道。 赌鬼一愣,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再说我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做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难不成你能知道? “出恭!”赌鬼答道。 “砰!” 江南一巴掌抽在赌鬼的脸上,直接将他那张鬼脸抽得变形,甚至抽掉了一颗牙齿。 额? 赌鬼一愣? “我说错了吗?”赌鬼有些不服气。 “是睁眼呀!傻鬼。”江南表示这只鬼果然蠢,继续道:“有一个人,是你爹娘生的,但是不是你兄弟姐妹,请问他是谁?” 额? 他是谁? 不是我兄弟姐妹,又是我娘生的,是谁? 赌鬼眼睛一亮,道:“是我娘偷人,生下的野种!” “砰!” 江南又是一耳光抽在赌鬼的脸上,这一次更用力,差点把赌鬼的鬼脑袋给抽下来。 赌鬼表示很懵,哪里错了? “是你自己呀,混帐东西,你娘偷人生下来的,不也同样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江南鄙视的看着赌鬼。 “再来!”赌鬼眼睛一瞪,这他娘的是什么刁钻问题,做鬼多年我还不信了,赌鬼表示不服气。 “先说好,愿赌服输,可不准耍赖!”江南强调道。 “我鬼品好,赌品更好,你放心。”赌鬼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 “第三题!”江南顿了顿,然后说道:“听好了,赌鬼的大哥叫大鬼,二哥叫二鬼,请问,赌鬼叫什么?” “三......”赌鬼刚说出一个字,旁边的吊死鬼立刻捂住他的嘴。 “叫赌鬼!”旁边的吊死鬼立刻答道。 “砰!” 江南直接一拳砸在赌鬼的头上,顿时令他整个脑袋掉在了地上。 赌鬼双手在空中乱舞,脑袋落在地上,眼泪汪汪表示很委屈。 “又哪里错了?”赌鬼已经开始怀疑鬼生了,果然人类最狡猾,我想回鬼村。 “答对的呀!”江南笑眯眯的道:“但是吊死鬼答的不算,你答的才算。” “额?”赌鬼很不服气,道:“你,你这是狡辩。” “肯定不一样呀,我来问你哈,你老婆生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大嫂生的孩子,是你的的孩子吗?”江南盯着地下的鬼头,笑眯眯的道:“想好了再回答,把所有前提条件加进去。” “大嫂生的孩子,可以是我的孩子,我跟大嫂私通了。”赌鬼答道。 “砰!” 江南一脚直接将鬼头踢飞,只见那鬼头在空中转圈圈,最后砸在墙壁上,晕头转向的赌鬼泪眼汪汪,控诉道:“我说得哪里不对?” “对,正是因为对,我才打你。”江南撸起袖子,义愤填膺的说道:“那是你大嫂呀,你大哥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住,有好吃的,好玩的先给你,可是你呢?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竟然跟你大嫂私通,你...你这个渣男,不,渣鬼,这是道德的扭曲,这是礼仪的沦丧,你良心不痛吗?你不感觉到羞愧吗?你觉得你自己该打不该打?” 额? 赌鬼脑海有些凌乱,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十恶不赦。 不,不对。 “我没有,我那是打比方。”赌鬼道。 “打比方也不行,你大嫂是多么的圣洁,对你是多么的好,在你晚上踢被子的时候,给你盖被子,吃饺子的时候给你夹饺子,你竟然亵渎她,你,你简直不是人...”江南几乎怒吼出来。 “啊啊...你欺负鬼..”赌鬼情绪彻底失控,失心疯一般大叫着疯狂冲出门外,口中大声喊着:“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大嫂...” 吊死鬼愣在原地。 “额,那个,我想起来锅里炖着汤,先走一步哈!”吊死鬼转身溜出门外,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江南和梅医雪对视一眼。 梅医雪震惊,这都能行? “唉,这一届的鬼不行,心理素质太差,差评!”江南摊摊手,吐槽了一句。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章:作死路上再加一点油 “倒是一张伶牙俐齿,可惜了。”这个时候,一个老道士突然出现,就好像他本就在这里,本就属于这里。 但见这老道士,一身青袍无风自动,手持拂尘,长须齐胸,头上道簪是一柄晶莹剔透的碧绿色小剑,一副仙风道骨。 “师……师父?”梅医雪一怔,继而有些忐忑,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实际上,梅医雪的确做错了事。 “哼,先收拾了这小子,为师再收拾你。”老道士冷哼一声,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一股令人颤抖的气息随即迸发出来。 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 压抑! 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江南整个人,如坠冰窖,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好似自己只要一动,就会被这老道士剁成肉酱。 “别吓坏小孩子!”老道士身后,跟着一个白发飘飘的老头,老头驼着背,似乎快要行将就木,这老家伙说完这句话,便微微后退一步,老神在在的闭起了眼睛。 老道士微微收敛了一下气息,盯着江南,道:“贫道松阳,真武山现任掌教。” 江南心思百转,好似被一座大山压迫一般。 这老道士,要杀人。 仅在瞬间,江南心底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突然对老道士长长一揖,九十度鞠躬,态度恭敬到了极致。 “小子江南,见过道长!”江南暗自打量着老道士,一边思索对策。 “你口才不错呀,挺能说的呀,给老道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老道士笑咪咪的盯着江南。 只是这笑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尼玛,这老家伙是铁了心要搞我呀。 江南心中无奈,同时心中在思索对策,嘴上却恭敬的说道:“不敢。” “不敢?你这娃娃好大的狗胆。”松阳道人怒极,胡须都似要立起来一般,道:“巧舌如簧,今天老道,倒是要看看,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老道下手无情。” “师父……”梅医雪急忙开口。 “砰!”老道士袖袍一挥,硬生生将梅医雪拍出两丈之外,砸碎一张桌子,目光一瞪,梅医雪要说的话,立刻卡在了喉咙里。 “小子,不知道道长的意思。”江南心里发毛,自己忽悠梅医雪切掉传宗接代的宝贝,老家伙应该是知道了,要秋后算账,只是,来得有点太快,这梅医雪,恐怕在真武山,是被寄予厚望的种子选手,只怪自己点子背,踢到了铁板。 小的能忽悠,老的,不知道行不行? 老道士笑咪咪的看着江南,好似将江南心理活动看穿一般,江南抬头,恰好对上老道士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心中一惊。 “你猜得不错,梅医雪,天赋之高,是整个真武山下一任掌教的人选,所以,你该明白,他对我真武山的重要性。”老道士盯着江南道。 我靠! 这老家伙会读心术? 不,不对,老子差点着了他的道,很简单的通过微表情来判断一个人的想法,上辈子自己多少商场谈判惯用伎俩,今天差点阴沟里翻船。 江南拽了拽拳头。 心下发狠。 拼了。 忽悠不住再说,左右这老家伙估计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江南突然抬起头来,盯着老道,虽然那股压迫感还在,江南用自我催眠法,把老头看成一坨狗屎,把那股压迫感当成狗屎的臭味。 “哈哈……”江南突然一笑,转过身去,坐在桌子上,镇定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家师说过,这世间,有大道三千,有道法万千……” 老道士没反应,依旧笑咪咪的盯着江南。 表面稳如老狗的江南,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甚至握住茶杯的手,都微微渗出了汗水。 没办法,这老家伙气场太特么强大。 “家师也说过,道授以极,则招天妒,必受损之,道长的道,不一定适合二……不一定适合梅道长,反而是强加桎梏,无法突破,最终,泯然众人矣!”江南说着,配合着表情微微摇头,倒真像那么回事。 “呵呵,这么说,我真武山的道,都不适合我这这孽徒咯,甚至,我真武山的道,都上不了台面咯。”老道士心中蛊惑杀人的小人快压制不住了,甚至语气中,都带着冷冷的杀意。 “道长莫急。”江南目光投向梅医雪,轻声道:“二弟,将那本《葵花宝典》手抄本,给松阳前辈过目一下。” 梅医雪闻言,急忙掏出《葵花宝典》的手抄本,递给松阳道长。 江南也想把《山河正法》拿出来,但这本破书尽出幺蛾子,指不定老家伙看到的,又是什么其他版本,生死攸关小命要紧,江南可不敢开玩笑。 老道士冷哼一声,接过《葵花宝典》浏览起来,起初并不在意,可是渐渐眉头却微微皱起,心中推衍,越看却越心惊,待把整本内容看完,脸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功法并不深奥,但修炼方式却邪门得很,初看平平无奇,深深剖析,却好像句句在理。 “哼,歪门邪道!”老道士嘴上这样说,但内心却微微动摇,他身为真武山掌教,身份地位极高,见识广博,虽不苟同书中方法,但并未完全否定。 “真武山功法高深不高深,后生不敢妄论,但如果在家师眼中,不过小道尔!”江南目光微微不屑。 他有个毛线的家师,要说有,那就是上辈子网络上的万千键盘侠和水军,既然决定要忽悠这老家伙,江南就决定在作死路上再加一点油! 大丈夫嘛,要有一往无前的大气魄。 “小道?”老道士怒极反笑。 “对,小道,道长可知,这天地有多广袤,这天地是否有尽头,而这天地尽头处,又有什么?日出日落,是为何故?何为沧海桑田?何为大道难,难于上青天?哎,世人目光,终太短浅呀!”江南掷地有声的道。 老道士心中巨震,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白发老头,在这个瞬间猛然睁开了眼。 白发老头轻轻掐指一算,脸色猛然一变,露出惊容。 而此刻,江南不知,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在这鬼镇上方,漫天星辰,似乎受到某种牵引,迅速朝着这个方向汇聚。 仅仅片刻,星空之中,流光溢彩,似有道韵流转,久久不散。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八章:一部《道德经》,江南跑路急! 一语出而天地异像! 但见星辰交织,星空深处,似有一根根巨大的铁链漫天飘舞,有秩序神链纵横交错,溢出丝丝道则,有流光莹莹。 鬼镇外,城隍庙中。 城隍神像突然炸裂,正躺在城隍庙中的城隍爷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会?”城隍爷大惊失色,他立刻遁出城隍庙,下一刻便心如死灰。 但见星空之中溢出丝丝宝辉。 “有高人于鬼镇之中论道,引来天地法则,哎,我不该抱有侥幸心理,这下如何是好?”城隍爷惊恐交加,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作为一地城隍,他自有手段,与这一方山水自有感应,然而此刻,这位城隍爷却不敢施法。 鬼镇位于荷叶洲与彩云洲交界之地,他这城隍果位来路却是有一点瑕疵,他乃是当年大岭王朝一名将领,战死沙场,又得缘法做了一地城隍,然而鬼镇这块地方处于交界三不管地带,又有鬼王坐镇,这些年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只是,这块地界原本属于大岭王朝,而后来被化入彩云洲,他守护一地安宁,本无大错,奈何这块地界化入彩云洲后,他守护的,就相当于彩云洲的百姓。 其实若放在平时,这些细节无人问津。 只是现在,似有高人在此地论道引发异像,天地道则无情,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他城隍之位的尴尬之处。 “实在不行,待此间事了,跟上仙求一道庇护法旨,怎么说,我也是一地城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城隍如此想着,却有些底气不足,他来回踱步,忐忑不安的注视着鬼镇的方向,无计可施。 ………… 此刻,鬼镇之内。 酒楼远处一栋房梁之上。 佟春花和胖瘦伙计原本正躲在暗处,想要看那个被他们列为一号危险目标的家伙被真武山的老道士蹂躏,却不成想突然天生异像, 他们本为妖族,本是跨界,此刻天降异像,第一时间就受到道则压制,好似被一一座大山压迫一般。 “圣女,怎么办?”瘦伙计问道。 “先撤,这个地不能呆了。”佟春花当即果断撤走。 此刻但见鬼镇上方,丝丝道则溢下,有黑雾溃散,黑夜中似有凄厉惨号,有群魔乱舞之像。 那道则溢下,铁血无情,似要彻底肃清这一方天地。 …… 酒楼内。 松阳道长震惊,他执掌真武山两百年,道法高深,而近三十年来,自己却好似陷入某种桎梏之中,好似无法跳出某个圈子,似要迈入某个门槛,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而此刻,江南一句话,引发天地异象,以梅医雪的修为自然感受不到,但那白发老头和松阳道长,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天地变化。 松阳道长和白发老头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也许是一场缘法!”松阳道长想到这里,对江南有些刮目相看,只见他执了一个礼,问道:“不知,尊师,是何方高人?” 江南哪里知道这两人感受到天地变化,只当自己忽悠住了这位大佬,既然要装,就装高深一点,只见他面露悲戚之色,沉痛的道:“家师,已经仙去。” 松阳道长面露悲痛之色,道:“不知,道友刚才所言,做何解?” 演技很差有没有?看来搬出一个莫须有的师父还挺靠谱,至于何解? 江南所经历如梦似幻,又有不靠谱的《山河正法》,此刻江南隐隐感觉《山河正法》有灼热之感,一时不敢乱语,只得拿出前世那些刷评论刷子的万金油来回答:“大鹏展翅几万里,荷叶洲之大,彩云洲之大,但是我们若换一种思路,这荷叶洲,不过是大千世界之中一亩池塘,这彩云洲,不过一朵白云,那这天地,该有多广袤?” 轰隆隆! 天地似有闷雷滚滚,鬼镇上方,似有一道金光覆下,遮蔽住这一方天地的气机。 “怎么冬天了还打雷?”江南有些疑惑,心里暗道:“莫不是说谎被雷劈?这个世界古怪至极,有些话看来不能乱说。” 而此刻,松阳道长似乎魔怔了一般,他咀嚼着江南的话,多年来束缚住自己的那道门槛,有松动的迹象,他忍不住再问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等所修之法,所悟之道,又算什么?我等修士所追求的,岂不是一场空?” 江南再傻,也看出了松阳道长的不对劲,此刻心底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面对松阳道长灼热的目光,江南思索了一下,道:“倘若真是这样,我等都在闭门造车,道就在眼前,而我们,没有用眼睛去看,用脑袋去思考,读万卷书,还需行万里路,敢问道长,有多少年,没有下山历练了?” 轰! 松阳道长如遭雷击。 这一刻,白发老头再次掐指一算,眉头却越皱越紧,口中喃喃道:“为什么这样,什么也算不出来?” 江南看了看这白发老头,疑惑的道:“你是神棍?” “神……神棍?”白发老人愣了一下,道:“算是吧,应该勉强算是。” 江南顿时目光灼热,嘿嘿一笑,道:“老哥,同行呀,当年我也曾靠一本《易经》纵横江湖多年,敛财……不是,赚卦金无数。” 额? 白发老头心底一怔,他一直作为局外人,眼前这小子古怪之极,又推算不出来,有些事情他比局中人的松阳道长看得更透彻,于是问道:“小兄弟,敢问这《易经》,跟占卜有何关联?” “你不知道?”江南一怔,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神棍,你连《易经》都不知道?你这神棍不合格呀!” “所以正要学习呀!”白发老头说道。 这一刻,原本失神的松阳道长也回过神来,但却没有开口,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他心中隐约有种莫名的期待。 “伏羲八卦,文王六十四卦知道吗?”江南问。 白发老头摇头。 江南有些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道:“老哥你这可不行呀,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万物皆可推衍,八卦图会画不?”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白发老头目光一亮,他突然对着江南长长一揖,道:“恳请小友教我!” 这一拜,苍穹之上,星空之中,有星辰像是被人拨开了一般,朝着两侧溢去,似有天上仙人瞥了一眼这座人间。 白发老头似乎以为这一拜不足以显示诚意,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黑漆漆的令牌,上面笔走龙蛇刻有三个字:天机令。 白发老头开口道:“外面的人,都叫老哥我天机老人,这块令牌,是老夫随身所佩之物,对小友应该有点帮助!” 江南瞥了眼那块令牌,伸手拿在手中,没啥感觉,忍不住用牙齿咬了一下。 呸……呸呸…… 竟然不是黄金打造,吝啬。 天机老人嘴角抽了抽,就连松阳道长,之前散去的杀心,不觉又提了起来,这小子天生一副短命相,好像一巴掌拍死他呀! 江南将令牌揣在怀中,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下,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教你画这先天八卦图,看你悟性怎么样了?” 心中却在想,这老道士指不定对我还有杀心,这什么天机老人又古怪,此地不宜久留,找个机会先撤为妙。 江南说着,用桌子上的筷子沾了一下水,准备作画,又似乎觉得逼格不够,于是拿起长剑,开始在木板上作画,开口说道:“记住了,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艮为山,离为火,坎为水,兑为泽,巽为风。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先天八卦包含宇宙万物,天理循环,只是泄露天机,始终会遭到反噬!” 剑停。 阵成。 无形中有道则溢开,似与天地共鸣。 江南转身,眼珠子一转,已经准备开溜,他口中却假装深沉的道:“至于能悟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缘尽于此,有缘再会。” 江南看了一眼梅医雪,轻轻抱拳,背负长剑,下楼而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有少年背剑走在长街之中,口中吟诵着这篇道德经。 少年白发,负剑而行。 何等潇洒风流? 这一刻,天地有道韵流转,那背剑少年之后,似有花开花谢,似有大道沉浮,又似有浪潮翻涌…… 种种奇异气象,开始显现。 那先天八卦图,开始流转着金光,似以某种道韵契合在一起。 异像,才刚刚开始…… 那少年吟诵的声音远去…… 那少年身影,好似在这天地间,成为一座巨大的高山,他明明踏在大街之上,却又好似步步生莲,而随着那《道德经》的吟诵声,整个天地,在这一刻,变得迷蒙。 而这一切,那少年并不知道。 他高歌而走,姿态极其潇洒。 翻过墙头。 江南没有回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趁这两个老头被忽悠住,风紧扯呼,老子先跑为上。 下一刻,江南双脚像是两个轮子一般,开始拼命狂奔…… 这个时候,城隍爷一脸疑惑的站在江南开跑的地方,一脸不解,这位上仙,练的什么神功?不使用道法,而是像凡人一般奔跑? 一想到自己有求于这位上仙,不由得有些急了,他朝着江南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句:“道友,请留步!” 道友请留步? 江南一愣,继而吓得亡魂皆冒,更是脚下生风,使出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奔…… 第一卷:岸边人 第九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年前骊水江畔那场大战,老朱掌柜借这座天下七成剑意宰掉大岭王朝镇南王赵卿笏以及整座大岭王朝三成国运。 再就是萧长河请神教前杀真子,名动天下。 还有就是那个忘仙镇穷酸书生,拜入朝霞岛朝霞书院副山主欧阳小乔门下的书生白鹭,他在骊水江畔替师拜师的骚操作,令欧阳小乔得到心儿赠送的半部《论语》,一举成为整个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 这一天。 朝霞岛。 朝霞书院。 作为整个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的欧阳小乔依旧在挑灯夜读,她一袭儒衫,头戴纶巾,一张清丽出尘的脸庞更加显得仙气飘渺,仿佛能滴出水来般的白皙脸庞上,眉头微微一皱。 下一刻,欧阳小乔手中书震动了一下。 就一下。 很轻微。 欧阳小乔突然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目光眺望着远方。 她低下头,微微不解。 她再抬头,神色突然一变。 她单手持书,走出书院。 一步踏出,便跃上半空,脚下步步生莲,有流光划过。 她甚至不惜消耗真气动用儒家缩地成寸的神通,整个人如同流星一般朝着极南之地赶去。 ...... 逍遥山道教祖庭。 年轻掌教李山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他冲出逍遥山,驾驭通天龙舟往极南之地而去。 ...... 青云剑宗有一剑破开云海,云涛翻滚,有仙人御剑出青云。 大相国寺有一闭死关的老僧在今夜醒来,他破开闭关洞府之后一路往南。 …… 这一夜,天下震动。 荷叶洲与彩云洲交界之处,那座属于三不管地带的鬼镇,在今夜有天地异像出现。 鬼镇。 就在江南剑落阵成的刹那,便见了先天伏羲八卦阵,闪烁着金光,似与天际某种道韵相连,好似在演变,自行推衍。 天机老人立刻盘腿而坐,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强迫自己入定,用心去沟通那先天八卦阵,好似自己身在茫茫星空之中,看尽浮世变迁,看尽沧海桑田。 江南离开之时吟诵的那部《道德经》,经文似与这片天地相接,有符文出现,溢出丝丝缕缕的道则,偶有百花盛开,偶有秋风萧瑟,偶有大雪纷飞,不一而足。 松阳道长拼命记住那《道德经》的内容,却发现随着天地变化,那经文却似乎随着消散。 “雪儿,快入定记住这经文,能记多少是多少。”松阳道长急忙对梅医雪道,然后自己立刻入定,他此刻心潮澎湃,隐隐约约之间,那道多年迈不出去的门槛,似有松动的迹象。 鬼镇之中。 伏羲八卦阵悬挂在夜空之中,溢出金光,鬼镇中有丝丝黑雾被净化,这座小镇,似随着那阵法变化,四季轮回。 …… 欧阳小乔第一个到达这鬼镇之外,她凝视着夜空之中那金光闪闪的伏羲八卦阵,似听到阵阵道音,竟有净化人心灵的作用。 她迈步,想要踏入这鬼镇。 砰! 那伏羲八卦阵散发出来的金光刹那将她震退,半步不得入。 欧阳小乔思索了片刻,便寻了一处距离这八卦阵最近的地方,盘腿而坐,开始入定悟法。 有一剑东来,裹挟毁天灭地的威能,似要破开这伏羲八卦阵闯入鬼镇。 砰! 那强行出剑的修士刹那间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陆陆续续有感应到动静的修士感来,鬼镇外开始热闹起来。 有强者如同之前那剑修一般强行破阵,却被法阵反噬,灰飞烟灭。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有这么强的道韵,似有天地流动沧桑变化的感觉,不行,我受不了了。”有修为低的修士靠近这一处,便七窍流血。 “似有高人论道引发天地异象,好像是一种新的道则,这是一场大机缘,我等须静坐领悟。”有人就近盘膝而坐,任由那道则溢落,观之悟法。 逍遥山年轻掌教李山水驾驭通天古舟出现。 “看,那是逍遥道教祖庭的掌教李山水。”有人认出了李山水。 有老僧驾驭袈裟而来。 “那是大相国寺的静空法师。”有人喊道,神情有些激动。 李山水驾驭法舟,要冲进鬼镇之中。 砰! 天空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但见那座法舟,瞬间崩碎。 那是通天古舟,逍遥山的仙器,竟然崩碎了。 那年轻掌教,从天空跌落,有道道金光没入他的身躯,片刻后,这位逍遥山道教祖庭的掌教真人,身上道袍炸裂,似灵魂被熔炼一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 有青云剑宗御剑仙人来到此处,正是青云剑宗现任宗主宁杀错。 他眉头微皱,却并未靠近这鬼镇,而是寻了一座山头,布下秘法,开始悟道。 此处,人越聚越多…… …… 而此刻,作为始作俑者的江南,并不知道他的行为,已经令这座风凌天下震动。 江南很忙。 他在逃命。 “道友请留步……” 这个声音阴魂不散,一直在江南的身后响起,他已经足足跑了两个时辰了体力快要透支了都。 后面,城隍爷不解。 这上仙明明知道我在叫他,为何不停下来,他为何压制修为,要用凡体奔跑,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我也试试?”城隍爷压制修为,开始跟在后面跑。 “上仙请留步,我快追不上了!”城隍爷的声音还在响起。 江南无语,谁呀,这特么还没完没了是吧。 我跑……我继续跑……迎着冷眼哥嘲笑? 额,跑偏了! 一个追,一个跑,在这片林中转悠。 对,就是转悠,江南发现,好像迷路了,怎么跑也跑不开这片树林。 一个时辰后。 两个时辰后。 黎明的曙光出现,似要天亮了。 江南累瘫在地上,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上仙?你这锻体之法果然奥妙,我跑了一夜,好似突破了某种极限,现在神情气爽!”城隍爷一张黑乎乎的狗头杵在江南的眼前。 砰! 条件反射。 江南一拳砸在那张黑乎乎的脸上,口中有气无力的道:“你特么有病不是,追了老子一夜。” 说完,江南累晕了过去。 城隍爷站起身来,揉了揉被揍的黑眼圈,兴奋的道:“咦,这一拳,好像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昏迷中的江南嘴角抽搐…… 小黑脸,老子奉劝你善良,我棺材板快压不住啦!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章:根本停不下来了 “上仙,醒醒,上仙……” 迷迷糊糊之中,江南听到有个声音在叫自己,很烦躁的声音,这个声音时不时就过来喊一下,然后又自言自语。 就像……神经病? 江南终于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那颗黑乎乎的狗头。 “砰!” 江南毫不犹豫,又一拳砸在那狗头上。 城隍爷捂住右眼,有些委屈的道:“上仙你这昏迷中已经摧残我左右眼好多次了。” 江南定睛一看,果然有两个黑眼圈,已经微微有些肿了。 “你不会躲呀,话说你是谁?我在哪里?”江南环视了一下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张大床之上,这房间古色古香,墙上挂着一柄方天画戟。 城隍爷突然站直身躯,对着江南郑重的一拜,道:“小人是本地城隍,拜见上仙!您现在身处我的神祗之中。” 江南一怔,定睛看了看这黑乎乎的汉子,疑惑道:“城隍?你是这一方城隍?” 他仔细打量这汉子,脸有些黑,但剑眉星目,身躯颇为雄壮,有一股悍将的气息。 “你这里安不安全?”江南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肯定安全。”城隍爷给江南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邀功道:“现在外面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估计在寻上仙,所以我把上仙接近我的神祗之中,无人能找到,放心吧!” 江南心中一动,打量了这城隍,心中暗自有计较。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城隍对自己一口一个上仙,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而现在外面那么凶险,自己不宜出现,这城隍应该有求于我,不会对我不利,我且在这里避避风头,以后再说。 他盯着城隍爷,心中一动,道:“我道法有些差错,不知你这里方不方便,让我暂且居住一段时间,调养调养身体?” “方便方便……一万个方便,上仙自便就是,小人求之不得。”城隍爷欣喜道。 “额,那个,咱丑话说在前头,你管吃吗?还有,收房租吗?”江南不确定的追问道。 “上仙说笑了,肯定不能亏待了上仙。。”城隍爷一脸尴尬。 “我看好你,以后你会成为一方正神的。”江南拍了拍城隍爷的肩膀,鼓励道。 “谢上仙提携!”城隍爷喜出望外。 “额,那个,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饭点叫我?”江南征询的问道。 “上仙安息!”城隍爷说完退了出去。 尼玛! 安息,你全家都安息,还永垂不朽。 …… 江南检查了一下家当,嗯,长剑还在,《山河正法》也在,经历了这些事,江南也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修仙的世界,那些飘来飘去的修士太可怕,在鬼镇,他明显感觉到那老道士,确实对自己动了杀心。 不行。 我也得修炼。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老子能忽悠一次,可忽悠不了两次,保险起见,得搞些东西防身。 他翻开《山河正法》,有些犹豫,这本书太奇怪,那功法也邪门,要不要练呢。 “要不,试试?”江南是个果决的人,说干就干。 他打开《山河正法》,开始按照书中所记录的修炼功法修炼。 功法运行一周天,江南一愣。 “这特么有毒吧!” 江南感觉自己丹田内有股暖流,在功法运行的时候,会充上小腹,令人特别的愉快,就好像快要泄出来的感觉。 对,是泄,就是会被和谐的那种泄,很愉悦的那种,大家伙都懂的。 “呀,不好,老子一世英名要毁。”江南一怔,那种要宣泄出来的感觉很强烈。 无奈之下,江南继续运行功法,一周天,两周天…… 咦,好像压制住了。 一分钟后。 江南一愣,尼玛,又来…… 那股暖流再次冲入腹部,然后往下,快要控制不住啦! 连续研究了一整天,江南发现了一个规律,自从开始练这《山河正法》之后,好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要自己停止修炼,那种要“谢精”的感觉就会传来。 “尼玛,这是要逼我不停的修炼呀,哎,好想找女人呀!”江南苦笑。 在城隍庙住的第一晚,江南可耻的“尿床”了。 于是,江南只有没日没夜不停的修炼,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先把功法运行起来,他发现在修行中,也能睡觉,只要自己不躺下,那种感觉就不会来。 半个月后。 城隍爷站在门外,一脸敬佩! 他这些天来一直在观察这位上仙,总结出一个结论,这位上仙,修炼起来是个疯狂的修炼狂魔,除了吃饭之外,几乎整天不下床,晚上也不睡觉,就一直修炼修炼再修炼。 “哎,人家那么厉害的仙人,都那么努力,自己怎么能够混吃等死?”城隍爷心里很惭愧,于是也跟着修炼。 城隍爷发现,靠着江南的这间屋子,自己修炼速度会提升,好像加快了一倍。 一个月后。 城隍走进江南的房间,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那些人已经走了,那位真武山的松阳道长,好像突破了天人境巅峰,那位天机阁的阁主,似乎悟出了一门很厉害的神通,他跟外面那些人打了一架,打塌了几座山,全身而退”城隍爷道。 “天机阁的阁主?”江南疑惑。 “对呀!就是那位白发老头”城隍爷道。 我靠! 原来这位老哥这么猛? 还准备继续说什么,江南发现小腹又传来了那种感觉,于是急忙打断城隍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要修炼了,有事你在告诉我。” “谨遵上仙法旨!”城隍爷说着,一脸敬佩,正要退出去。 江南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我可能会住很长一段时间,我要修复我的功法,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城隍爷说着,抬起头来发现江南又进入了修炼状态。 他就像喝了一碗毒鸡汤,轻轻挥了挥拳头,给自己打气,低声道:“加油,我要像上仙一样努力!” 江南运行功法,听着城隍爷的自言自语,心中有句mmp骂出来。 尼玛,老子也不想努力呀,只是这特么坑货功法,让自己根本停不下来呀!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一章:愿为上仙座下马前卒 五年后。 江南整整修炼五年,五年来只做一件事情,就是不停的运行《山河正法》,就像机器一样,练呀练呀! 五年后的某一天,江南发现,自己可以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只是饭量却越来越大。 八年后。 江南发现自己每天能有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十二年后。 江南发现自己一天能有六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六个时辰呀,终于可以跟正常人一样休息了,只是,江南发现,城隍爷似乎有些不待见他了,每天总是拉着个脸,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 这种状态不对,江南觉得,有必要跟这位冤大头谈谈心。 这一日,江南把城隍爷叫进自己的房间,语重心长的问道:“城隍爷,这几年来,我发现,你似乎不是很开心?” 开心? 鬼才开心起来,您都把我吃穷了,这些年来,您饭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这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但是,这些话,不能说,只求这位爷快些走,回你的仙界去。 “哎,柴米油盐酱醋茶,没钱闹的,我这小庙,快揭不开锅了!”城隍爷老实答道。 “这么穷?你为什么变得这么穷?”江南疑惑了,城隍也会缺钱? 城隍爷好想吐出三升血,我这么穷你心里没点13数? “不知上仙功法修复得怎么样了?”城隍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这是在撵我走?你当初怎么说的,一万个方便,现在你竟然要撵我走,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呀,你好意思吗?”江南闻弦知雅意,立刻说道。 走? 外面那么危险。 走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只有苟在城隍庙才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嗯,要苟到天荒地老。 “好吧!”城隍爷退出了房间,好歹我也是一方城隍,怎么就好想流泪呀!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城隍庙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城隍爷从开始的不满,慢慢也习惯了,既然赶不走,那就承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生活就像xx,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城隍爷很少修炼了,这些年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鬼镇已经不复存在,大岭跟大帧开始打仗,鬼镇被大岭王朝夺了回去,修建了一座烽火台和长城。 城隍爷开始到处奔波行善事赚取功德,换更多的香火供奉,让自己日子稍微好过一点,没办法,家里那位爷,饭量越来越大。 自己的地盘的香火已经支撑不住了,城隍爷狠了狠心,开始跨界做善事。 于是,阴界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有一位官职低微,并且城隍果位有些尴尬的城隍爷,竟然到处刷功德,到处做好事,他经常串门,但凡有不平事,哪怕一丁点小事,他都会亲自去解决。 又过了五年。 这位城隍的大名已经在方圆千里如雷贯耳。 这件事也惊动了荷叶洲沐阳郡的那位沐阳正神,那可是大岭王朝皇帝亲封的正神,根正苗红不说,最主要的是在整个沐阳郡,他有辖区统帅大权。 这一日,这位沐阳正神召见了这位勤勤恳恳工作的小城隍爷。 这位小城隍爷,第一次见大官,心底振奋之余,更有些惊喜,据说自己这些年表现不错,已经进入了上层的视线,等我再努力一点,升官了就把家里那位爷赶走,白吃白住白喝了我那个多年。 这一日,城隍跟那位沐阳正神密谈,内容外人无从得知。 又再过了一年。 这已经是江南在城隍庙呆的第十八个年头。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没想到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八年了呀,始终,还是怀念外面的世界呀,最主要的,我特么真的想女人了。”这一日,江南修炼完毕,开始感慨人生。 他不知道自己修炼到了什么程度,反正就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好像突破了好多次。 看着城隍庙越来越破,而那位城隍爷也越来越穷,过得越来越惨,江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把这位城隍爷给撸秃了。 “是该走了!”江南觉得没必要呆下去了,外面大概也早已经忘了他了吧。 时间是个好东西,他能让你忘掉一切,包括烦恼。 “出去后低调一点就是,找个美女,结个婚,生一堆娃,下雨天揍揍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南如此想着。 他开始收拾东西,其实自己没什么家当,就一把普通的长剑,一本坑了他苦练十多年的破书,还有那枚天机老人给的天机令。 “咦,这狗东西能打开第六页了?”江南疑惑,翻开了《山河正法》第六页,这第六页却不是修炼的功法,而是一些小法术。 “拘神,定身?”江南迅速浏览了起来,越看越心惊,自语道:“化形?镇邪?好像有点意思呀,要不,再苟几年,先练练这些小法术?” 想完自己又摇了摇头,不能把这位城隍爷真给撸秃了。 “竟然是一门道法,不对,这不是人修炼的道法,《玄冥通神》?什么玩意?”江南浏览了起来,最后发现,这原来是一本阴神修炼的功法,对自己也没用,等我走的时候,就送给这位城隍爷吧,也算是这些年来对他的报答。 江南开始誊写这门《玄冥通神》的功法,就在他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那位城隍爷突然推开了门走进来,脸上尽是喜悦的神色。 “怎么,升官了?”这五六年来,江南第一次看见这位城隍爷露出笑容,想必,是知道自己要走了吧,也罢,浮萍聚散本无端,自己该走了,江南心里还是有这点13数的。 “谢上仙栽培,我终于明白上仙的苦心了,上仙在鞭策我要多行善事,我早该明白,上仙是已经辟谷的,怎么可能吃那么多饭,嗯,对了,我升官了,还是大官。”城隍爷喜不自禁的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江南落完最后一笔,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位城隍爷的名字,十八年呀,自己修炼了十八年,也不曾问过这位城隍爷的名字,心里有点小小的内疚。 “回上仙,我叫杨雄!”城隍爷恭敬的答道。 “杨雄,好名字!”江南微微一笑,落笔:“赠友人杨雄!” 笔落。 言出法随! 有一道淡淡的光芒没入那《玄冥通神》之中。 江南没有看见,但那城隍爷,却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一惊。 “我要走了,无以为报,这本功法,就送给你了,权当留个纪念。”江南说道。 “上仙……”名为杨雄的城隍爷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卡住,眼泪似乎快要流下来。 “无需挽留,聚散也是缘法,走了。”江南说着,转身走出房门。 城隍爷站在那里,看着江南的背影,心里感动万分。 上仙,我知道,我功成名就的时候,也是您离开之时,我早该想到呀,只怪我当初该差点把您赶出去,我,我愧对您。 他拿起那本江南赠送的《玄冥通神》功法,一滴眼泪滴在上面,似有点点光芒闪烁。 “我杨雄立誓,若有一日成就真身,愿为上仙座下马前卒!”杨雄一拜,道:“恭送上仙!” 江南走出门外,心里腹诽,尼玛这是多希望我离开呀,也罢,我也该去找女人了。 不,是去红尘历练了。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二章:一人一剑,一座江湖! 真武山。 位于大岭王朝南部,与大帧王朝接壤,背靠大山,极土木之盛,灵气充裕。 远远望去,高山直插云霄,山间似有重楼叠嶂的宫殿,由下至上,隐在云雾之间。 这一日,在真武山真武大殿次峰,那座名为落霞峰之上,有一人于山间舞剑。 这是一道瀑布。 飞瀑流泉,有仙禽飞舞,有亭台楼阁,有桃花盛开,在那桃花盛开的深处,有一栋小木屋。 这人眉黛如秋,举止间风情万种,回眸间宛若清秋,他于桃林之中舞剑,身姿绰约,飘飘兮如遗世独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一袭白衣,随风而舞。 手中剑,剑气纵横。 他于那桃花林中一站,却好似百花都失去了颜色,那张脸,太过清新脱俗,令人一见忘俗。 在那瀑布下方,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衣袂飘飘,长须如瀑,正是真武山掌教松阳道长。 松阳道长此刻已经是天人境巅峰,或许只差一个契机,就会迈入陆地神仙境界,但也有可能,这辈子都停留在天人境巅峰。 有些事,也讲缘法。 松阳道长看着那林中舞剑之人,心中百感交集。 那舞剑之人,正是梅医雪。 梅医雪整整舞了一炷香时间的剑,方才停下,他走到松阳道长的面前,执弟子礼,恭敬的道:“拜见师父!” 声音如同黄鹂鸣翠柳般悦耳动听。 松阳道长盯着那张越发标志精致的脸,有些莫名的恍惚。 “徒儿,你已经突破天人境,今后有何打算?这些年我观你练剑,再无寸进了,应该是处于桎梏了,没有机缘,无法突破。”松阳道长道。 梅医雪目光投向远方,眼波流转,似有万种风情,又似乎,有些幽怨。 “徒儿,你老实告诉为师,你现在,究竟是男是女?”松阳道长开口问道。 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脸色尴尬。 只见梅医雪脸上闪过一抹娇羞,胸脯不自然的耸动,显然有些呼吸急促。 “我……”梅医雪似在斟酌,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我其实,在没有自宫之前,就发现自己身体极为奇怪,是雌雄同体,男人体征随着我慢慢长大,越来越小,甚至连器官,都跟小男孩的差不多,我当时年幼,并不敢如实告知师父。” 嗯? 松阳道长一愣,眉头松开。 “想不到,他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松阳道长有些恍惚。 十八年前的那场机缘,历历在目。 尤记得,那个白发少年,背剑吟诵道歌而行,步步生莲,异像环绕着他,如同谪仙人。 自己不仅借那道韵突破到天人境巅峰,受那道歌的影响,这些年心境越发纯净。 只可惜,那道歌内容,却也随那道韵飘散,不记得半句。 天机阁那老头却不一样,自从得了那伏羲八卦阵,也不知研习得怎样,每次见面都昂着头,想想就心塞。 梅医雪却莫名的有些惆怅。 这些年,一直没有大哥的消息,也不知道过得怎样,十八年呀! 松阳道长看了看梅医雪,知徒莫若师,他怎么不知道徒弟心中想法? “徒儿,你与他结为兄弟,也是缘分,但他,或许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松阳道长道。 “师父的意思是?”梅医雪微微错愕。 “那个白发少年,极有可能,是一位游戏人间的大佬,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他与你结拜,或许只是一时玩闹心思。”松阳道长说道。 轰! 梅医雪如遭雷击。 江南的存在,在离开鬼镇的时候,松阳道长就与天机老人达成协议,不泄露出去。 “师父,徒儿练剑十八载,似达到了桎梏,无法突破,所以我想下山历练。”梅医雪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当年大哥说,我练剑十余载,或能横推敌手,所以这次下山,我想逐一挑战各大宗门年轻弟子,望师父准予!” 松阳道长眼睛微微眯起,然后哈哈大笑,道:“准了,揍那群小王八犊子,老家伙若是敢跳出来,为师帮你扛着!” 这一日,真武山有一剑破开云海。 有白衣御剑而行。 大哥,既然你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你。 …… 十日后。 彩云洲藏剑山庄。 有真武山白衣剑客背剑而行,挑战藏剑山庄年轻一代俊杰。 这白衣剑客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如谪仙。 长得极其漂亮,一时间令整个藏剑山庄弟子惊为天人。 白衣剑客上山下山,仅出一剑,便败藏剑山庄年轻一代第一人。 “真武山梅医雪谢师兄承认!” …… 五日后。 西蜀栈道有一位一指破山的守山老人,他有弟子北堂青木,天赋卓绝,年轻一代罕逢敌手。 这一日,梅医雪在西蜀栈道与之一战,也是一剑败敌。 滇池苍山有一位画地为牢的二十年的魔刀慕容不胜,苦练刀法二十年。 他走下苍山,在澜沧江与梅医雪一战。 魔刀出,澜沧江江水到卷,有倾覆天地之势。 这一战,梅医雪出了两剑。 慕容不胜败北。 这位苦练刀法二十年的慕容不胜,才出苍山,便回苍山。 …… 白衣剑客负剑北上。 一袭白衣。 面冠如玉。 …… 天元二十八年。 二月二。 龙抬头。 梅医雪走上青云剑宗。 整个青云剑宗瞬间如临大敌。 最后,青云剑宗年轻一代之中,有天之娇女宁采桑,请出青云剑宗镇宗之宝那柄半仙兵-南巷佳人。 这一战,梅医雪出了三剑。 青云剑宗后山那亩池塘,枯萎掉三朵莲叶。 宁采桑重伤。 …… “我会前往沐阳郡,并逗留十日,有信心逼出我五剑的师兄,梅医雪愿与之一战,倘若要想成名,又没有本事的,梅医雪剑下,不留活口!” 这一日,梅医雪对整座江湖庙堂,以及山上修士放话。 天下震动。 …… 有白衣剑客负剑北上。 四战四胜。 这剑客一袭白衣,极其美貌,有好事的说书先生将之编成故事,广为流传,以至于仅仅一个月之间,梅医雪便彻底名动整座江湖。 …… 天下第一剑客。 亦是天下第一美人。 一人一剑,一座江湖。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二章:边境小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 南阳道。 有一白发少年,背着一把长剑,骑着一匹瘦马,摇头晃脑的在吟诵一篇《逍遥游》,只是内容却是魔改版的。 “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江南骑在马上,这些天有些蛋疼。 鬼镇被填上了厚厚的墙砖,筑起了一座高高的城墙,大岭王朝跟大帧王朝在打仗,这里地处偏僻,烽烟四起,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 江南有些无聊。 离开城隍庙,他便发现原先的鬼镇已经成为长城,并且因为战乱的缘故,人烟极其稀少。 三天前,他苟在两军交战的地方,趁战乱抢了这匹瘦马,从一位战死的短命鬼身上,抢了些银两。 咳咳! 虽然抢死人钱有点不厚道,但是事急从权嘛。 中午时分。 江南来到边塞一个小镇。 这里人烟稀少,一片荒凉萧条。 小镇上酒旗残破,甚至连镇门口那镇牌都断去半截,江南仔细辨认,第一个字只剩下右边半个部首:回?回阳镇? 我靠! “回阳镇?这小镇名字有些吓人哈!”江南吓了一跳。 “是硘,硘阳镇。”这个时候,一个鄙夷的声音响起,江南吓了一跳,跳开了两步。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就像看智障一般看着江南。 小乞丐也牵着一匹瘦马,马上却坐着一位老乞丐,老乞丐满脸风霜,头发脏兮兮的。 “咦。”江南一怔,盯着小乞丐,道:“好久没见女人了,小姑娘在外面跑不安全。” 姑娘? 小乞丐瞪了一眼江南,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男人,男人知道吗?” “切,女扮男装这么不专业,敢不敢把你胸脯伸出来,我摸一把?”江南贼兮兮的道。 “滚,你这个流氓!”小乞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直接跳脚。 “哈哈……”江南大笑着,牵起自己那匹瘦马,往小镇里走去。 小乞丐看着江南的背影,咬牙切齿,然后又可怜兮兮的回过头来看了眼马背上的老乞丐,告状道:“杜叔,您看看,我被人欺负了,您不帮我出出气?” “你想怎么出气?”老乞丐笑眯眯的问道。 “揍他一顿!”小乞丐道。 “他背着把剑呢,我估计打不过。”老乞丐道。 “哎,我爹说,你是大高手,可这一路上来,您瞅瞅,您哪里有高手风范?哪一次打架不是我帮你殿后,甚至有时候你还自己跑路,我琢磨着,你也就是嘴上高手。”小乞丐有些无奈,哎,反正习惯了。 …… 江南牵着瘦马,走进小镇。 镇口一家残破的酒楼,伙计懒洋洋的靠在桌子上睡觉,老掌柜在柜台上擦着柜台。 江南走了过去,将瘦马栓在马桩上。 “伙计,你这里有吃的吗?”江南敲了敲桌子问道。 伙计懒洋洋的抬起头来,看了眼江南,并没有热情接待,而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后厨有,想吃自己做!” “呵,现在开门做生意的,都这么嚣张吗?”江南有些无语。 老掌柜站在柜台上,笑着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这生意也不景气,而且正在打仗,有天南地北的客人,口味不一样,所以一般都是客人自己动手,想吃什么自己做,食材自己带,我们只收一点餐具费,如果没有食材,小店也提供,不过有点贵,如果我们帮忙做,价格会更贵。” “黑店呀你这里!”江南不满道。 “没错呀,我们这里就是黑店,不想吃?不瞒客官,方圆十里,您找着第二家店,您拆了我这小店,我没二话。”掌柜道。 “感情你这,做的独门生意呀,也罢,好吃的给我端上来,不差钱。”江南从怀中掏出三锭黄金,道:“剩下的当小费,先给我来一坛酒!” “好勒,客官您稍等。”这个时候,却是店伙计一下子蹭起来,将江南那三锭黄金收起来,笑眯眯的跑进后厨。 “掌柜,我可先说好,你们要是在饭菜里下蒙汗药,我指不定真拆了你这店。”江南恐吓道。 “哪能呀,我们店虽然贵,但是不抢人。”掌柜笑着解释道。 江南突然附耳在老掌柜耳边,轻声问道:“你们这个小镇,有没有那种地方?” “什么地方?”老掌柜一愣。 “就是那种地方呀,男人都爱去的。”江南道。 “哦……哈哈,小老弟也是同道中人呀,有有,福禄街就有,不过有点老了,不过我认识一个,技术那是真好,只是下垂了,也有点干。”老掌柜道。 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出现在门口。 小乞丐竖起耳朵听屋子里的对话,有点疑惑,什么下垂了有点干? 乱七八糟的。” “掌柜的,有没有啥好吃的,给本公子全部上来。”小乞丐突然开口道。 “没了。”掌柜的干巴巴的道。 “你怕本公子付不起钱不是?刚才不是说什么下垂了,有点干吗?干就干,给本公子上两份!”小乞丐拍着桌子道。 老乞丐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口味这么重的吗?”江南瞥了一眼小乞丐,又转头对老掌柜道:“老的就算了,年轻的,有没有?” “那得是二十里之外了,那里有家江湖客栈,老板娘很漂亮,但是不知道她卖不卖?”老掌柜道。 “江湖客栈?”江南一怔,前世一部剧浮现出脑海,江南脱口而出问道:“老板娘可是叫佟湘玉?” “是姓佟,不过叫佟春花!”老掌柜道。 佟……佟春花? 江南再问:“可还有两个伙计,一胖一瘦?” “你怎么知道?”老掌柜惊讶了。 江南没有回答,只叹天地太小,这三只妖物,还没死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江南笑眯眯的,心里有股小暖流冲荡。 小乞丐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羞红了脸,吐出一口浓痰,碎了一口。 呸……渣男……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三章:乱世人,不如狗 无论前世今生,江南都明白一个道理,有钱就是大爷,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喝最烈的酒,有钱能睡最美的女人。 江南有钱。 所以他饭菜上得很快。 三菜一汤,还有一壶烈酒。 在这兵荒马乱的边境小镇,已经是最奢侈了。 “掌柜的,蒙汗药下了没有?”江南抬头问道。 老掌柜嘴角抽搐了一下,瞪了一眼江南。 江南哈哈一笑,道:“江湖险恶嘛,所以问问。”说完,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酒灌下去,顿时眉头一皱。 “掌柜的你可不厚道,这是兑了多少水?”江南无语。 这特么哪里是酒,水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老乞丐喉咙突然动了动,笑眯眯的走过来,看着江南,询问道:“小伙子,不知道可不可以拼个桌,给老小子赏口酒喝?” “凭什么?”江南瞪了一眼老乞丐,一只手把酒坛拉过来,护在自己的面前。 “我给钱,给钱……”老乞丐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应该足足有十两左右。 “老哥我一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就好像我那死去的哥哥,有种亲切感,什么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就想交你这个朋友。”江南笑着说道,顺手将那十两黄金揣入怀中,并亲自给老乞丐满上一碗。 老乞丐一头黑线。 神特么死去哥哥。 老乞丐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微辣,还是这个味。 “应该是前年的新琣的从军行吧!”老乞丐望着老掌柜道。 “老兄好眼力!”老掌柜竖起大拇指赞道。 老乞丐微微一笑,继而转头看向江南,轻笑道:“小兄弟说话幽默风趣,恐怕朋友不多吧!” 江南哈哈一笑,不要脸道:“我江某人知交满天下,无论我在哪里拉屎,都有人给我送纸!” 尼玛! 正准备夹起一块菜的老乞丐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你恶心不恶心?”小乞丐瞪了江南一眼,也坐在桌子上,却是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老东……哦,老伯一个人带着闺女来这边境乞讨,这追求有点另类呀,一个乞丐能随手掏出十两黄金,你怕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乞丐了,哈哈!”江南盯着老乞丐笑眯眯的道。 “是想说老东西吧,年轻人太轻浮死得快。”老乞丐眯着眼,打量了江南半晌,道:“小友背着一把剑瞎跑,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年轻俊才。” “无门无派的散修。”江南随口道。 老乞丐也不再说话,这小子古怪得很,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少接触微妙。 他心里这般想着,看了眼小乞丐,道:“吃饱没有?吃饱咱要赶路了。” 轰隆隆! 似有马蹄震动声传来。 老掌柜脸色一变,立刻朝里屋唤道:“小兔崽子,打秋风的来了,快关门!” 伙计从里屋奔出,赶紧给门上栓。 片刻后。 但听见马蹄声如雷,外边响起嘈杂声。 “吼……吼……” “硘阳镇的人听着,我们兄弟路过贵地,盘缠用尽,今天想跟诸位借点盘缠,择日归还。”有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 整个小镇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我们爱民如子,只是借,倘若不借,我们就要硬抢了。”那个声音继续喊话。 小镇依旧静悄悄的。 “砸门!”但听那个声音大声道。 噼里啪啦! 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之后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还有求饶声传来。 “大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真没钱,饭都吃不上了,大爷饶命呀!”一个老汉的声音传来,哭喊声,求饶声,在此刻寂静的小镇显得格外刺耳。 “杀了!”那声音传来。 但听外面一声惨叫。 此地归于平静。 这一刻,那伙计紧紧的拽紧拳头,怒道:“跟他们拼了!” 老掌柜一把拽住他,骂道:“送死吗?让你跟着镇上那些青壮逃命,你偏不,我们留下来的老人,都是不想客死他乡的老骨头。” 江南透过门缝,恰好看见,一个老汉,被一群马匪乱刀砍翻在地,浑身是血,已经死透。 小乞丐趴在江南的旁边,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她突然推开门,朝着那群马匪怒喝道:“你们凭什么杀人。” 哦? 那群马匪被这一个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有个妞!”有人兴奋的道。 麻蛋! 这小妞正义感爆棚呀! 这群马匪,大约二十几个人,人人手持一柄散发着寒光的制式弯刀。 老乞丐本想阻止,却已经晚了,只好站在小乞丐的身边,一言不发。 “我们想杀人,所以就杀了,就这么简单,哪有什么道理可讲?”那个领头的马匪哈哈笑道。 “他们不是马匪。”江南轻声道。 小乞丐眉头微微一皱,疑惑道:“不是吗?” “队列整齐,杀人不眨眼,却令行禁止,说一不二,执行力极强!”江南道。 “应该是边军,大帧的。”老乞丐道。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把那小妞送过来,你们两个男的可以滚了!”有人大喝道。 “大胆!”小乞丐却大喝一声,怒道:“身为边军,却滥杀无辜,迟早把你们这群害群之马诛灭九族!” 那领头的马匪眼睛微微一眯。 有人附耳道:“公子,这些人,不能留!” 马匪点头。 下一刻,二十余人竟同时策马狂奔而来。 小乞丐脸色瞬间煞白。 下一刻,她感觉到一只大手拉住了她,轻轻把她拽到背后。 江南踏前一步。 正好将小乞丐挡在身前。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呀,果真乱世人,不如狗呀!”江南轻声说道。 他一步踏出,身躯已经如同一道奔雷,冲向那群边军假扮的马匪。 原本准备出手老乞丐微微后撤一步。 小乞丐泪流满面。 她拉着老乞丐的手,带着哭腔道:“杜叔叔,我跟我爹说,不打仗了,不要再打仗了,我将来……我将来登基……一定做个好皇帝。” 老乞丐苦笑,轻轻摸摸她的头。 傻丫头,打仗呀,哪能说不打就不打的呀,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过,杜叔叔相信,你肯定会是个好皇帝。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四章:老乞丐要收徒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江南并非菩萨心肠喜欢多管闲事,选择出手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练了十八年的功法,想要知道到底达到了什么地步。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恰好碰到。 他上辈子就是个贪财好色的凡夫俗子而已,所以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要去大仁大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些行径跟他不搭边。 嗯,当然,钱到位是另外一回事。 不给钱白干活的员工总有一天要饿死。 二十余骑同时前冲。 江南身躯如奔雷奔向那二十余骑,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懂,所以他的目标并不是其他小喽啰,而是那领头之人。 自己也是第一次出手,好歹也弄出点高手风范不是? 他只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甫一接触。 江南一拳轰出。 全力出手。 当头一骑被洞穿马腹,江南拳头从马腹之中穿过,马腹很具有视觉冲击性的炸开,鲜血泼洒在江南的脸上,嗯,一股很难闻的腥臭味。 还没有完。 江南感觉根本收不住这股力量,那种感觉好似自己能打塌一座大山。 砰! 第二骑被洞穿。 砰……砰…… 后面两骑再被洞穿。 再然后,那领头之人目光之中露出惊恐,下一刻便看见一颗拳头朝着自己砸来。 砰! 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口。 没有意料之中的胸腹被洞穿,江南微微皱眉,自己拳头好像砸在一座铜墙铁壁之上,不得寸进。 有点丢人呀! 江南再递出第二拳。 “砰……” 血花四溅。 那领头之人胸腹被洞穿,江南根本收不住这股力量,手臂如同挂糖葫芦一般,裹挟着那领头之人的尸体冲出十丈开外,砸在一栋房屋之上,砸塌了那座房屋,冲势才堪堪止住。 “晦气!”江南将那具尸体抖落。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江南只出两拳。 却硬生生凿开了一条道,躺下五具尸体。 “撤……点子扎手……”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开口。 下一刻,余下十多骑根本不顾死去袍泽的尸体,策马狂奔而逃。 江南没有追。 他此刻正处于震惊之中。 这种感觉很爽很暴力呀! 他有一种感觉,好似这一双拳头,能碾碎一切,任你千般法术,万种神通,我自一拳砸碎。 老乞丐眉头紧锁,他走到江南洞穿胸腹的那具尸体前,轻轻拨开了尸体的衣服,又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 “老东西你胃口有点重呀,死人也下手?莫不是跟我一样喜欢偷死人钱。”江南疑惑的道。 “呵呵……”老乞丐从那具尸体身体上摸出一块令牌,端详了一会,冷笑道:“小子,你摊上大事了,死到临头了知道吗?” “吓唬我呀!”江南有些心虚。 “哼!”老乞丐将那块令牌扔给江南,冷笑道:“他是项王,大帧王朝皇帝老儿的第三子,行事乖张暴戾,喜怒无常,据说曾围圈篆养修士与猛兽搏斗,设局做赌,毫无人性,而偏偏又在大帧皇帝面前特别得宠,我之前听说,他因为在皇宫强行跟一位他父亲的妃子那啥,而被充军边塞,不曾想,这祸害今天死在你的拳下,整个大帧王朝,都不会放过你,南阳道外,可囤集着整整三十万大帧铁骑。” 我靠! 江南感觉心态要炸了。 第一次出手,只是稍微有点控制不住力量,就打死了大帧王朝一位皇子? 要不要这么衰? “不对,堂堂大帧皇子,带着二十多个人,就敢在兵荒马乱的边境乱跑,还假扮马匪?老东西你诓我呀!”江南一下子反应过来,瞪了老乞丐一眼。 老乞丐扒下那具尸体身上一件衣服,被洞穿了一个大洞,但是依旧散发着丝丝宝辉,冷笑道:“这是赤霞山那位开山鼻祖亲手炼制的天蚕仙衣,能挡住天人境巅峰的攻击,而据我所知,这位项王是赤霞山的弟子,本身就是桎梏境的高手,寻常边卒根本杀不了他。” “我……我这么厉害?”江南有些震惊,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老乞丐手中夺过那件天蚕仙衣,假装有些嫌弃的说道:“衣服破了,补一补还是可以穿的,这是我的战利品,老东西你可别跟我抢。” 江南震惊,而更震惊的,则是老乞丐,这小子出手就是一堆王八拳乱打,没任何套路招式,但偏偏力量那么大,是根好苗子。 “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我有方法化解!”老乞丐笑眯眯的道。 “什么方法?”江南问道。 “你拜我为师,我替你挡灾!”老乞丐道。 “我靠,老东西你要不要脸,竟然馋我的天赋?”江南立刻跳脚,道:“咱俩拜把子还差不多,拜师干嘛,跟你一起当乞丐呀!” “好吧,我摊牌了,我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可是你不珍惜呀,小子听你口音,是大岭王朝的人吧!” “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是凤阳郡忘仙镇的人。”江南道。 “忘仙镇?太好了。”老乞丐喜出望外,道:“那你应该知道一年前骊水江畔那场大战吧!” “不知道!”江南道。 “就是围攻神仙镇的那件事。”老乞丐提醒道。 “不清楚。”江南。 “邻镇的事情,你不关心?”老乞丐有些头疼。 “我为什么要关心。”江南道。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呀,那个萧长河知道吗?长生观主在他身体里种下了一颗长生种,我啪啪两掌就把长生种拍碎了,还有赤霞山那个天人境巅峰的老头,我一掌就给他干废了,还有那个谁,对,赵杀降,很出名的,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我两脚就踹他掉进了骊水江中……”老乞丐继续说道。 “我一个也不认识,什么阿猫阿狗,没兴趣知道。”江南将那件天蚕仙衣揣好,转身走到马桩前,解开那匹瘦马的绳子,翻身上马,调转了马头,扬长而去…… “喂,小子你怎么走了?难道你没听过我的名号?我是杜长生呀!”老乞丐道。 “不走等着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来杀我呀,老子管你长生短命,再也不见!”江南轻轻拍马,马蹄远去,溅起一地灰尘……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五章: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很多人向往边塞生活的辽阔风光,醒掌杀人权,醉卧美人膝,男人就该驰骋疆场,马革裹尸还。 狗屁! 这些都是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残酷的文人墨客的无病呻吟,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 谁真正知道,铁蹄之下,是水深火热。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是何等的凄凉,悲壮!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若岁月静好,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江南纵马驰骋在边塞的黄沙之中,入眼皆是荒凉,在这个地方,人命贱如草,他亲眼看见一群沙漠狼把那些战死的士兵的尸体,一口一口的撕碎。 他亲眼看见边塞小镇,那些没力气逃命的老百姓坐在残破的房屋之中,等待着战争的镰刀就像割稻谷一般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越往北走,江南的心就越沉。 一向天性乐观心性豁达的他,第一次有些豁达不起来。 他看见逃难的难民,面黄肌瘦,互相搀扶着朝着所谓的希望之地走去,然后他看见,那些被挡在关外的百姓,被乱箭射死在墙根下。 这一日,江南策马行走在一群难民的身后,他亲眼看见,两个大男人为了争一口干粮,而杀了对方。 他管不了,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 人为了活着,绝望到一定地步的时候,生存的欲望会让人彻底失去理智。 只是,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能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他记得前世看过一本书,叫着《活着》,他记得那本书的结尾,那个叫富贵的男人,牵着一头耕牛,走在夕阳下,那时候他觉得富贵太苦,为什么不选择死亡,而是活着受罪呢? 是呀! 想死很容易,活着却需要勇气。 “我他娘的竟然也有伤春悲秋的一天,真是可笑。”江南轻叹了一声。 前方,是一座小镇。 黄沙之中它显得格外的显眼和招摇。 长长的难民队伍有气无力的拖着行李走着,每个人都像一具行尸走肉,脸上已经没有了朝气,而是死气沉沉。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纵马停在官道上的白发少年,或者说,是懒得注意,逃难途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自己都顾不过来,谁还有心思顾别人呢? “前方有人搭棚施粥啦!”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原本死气沉沉的难民便瞬间活跃起来,竟一窝蜂朝着前方那个小镇跑去,推推搡搡,甚至有人倒在地上,有踩踏事件的发生。 乱成一团。 江南眯着眼睛,望着那个小镇,似笑非笑,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是该等等那两个乞丐了,都跟了两天了。 后方难民人群中。 老乞丐牵着马,小乞丐骑着马,一老一少走在官道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令小乞丐心情沉重,但是也似乎更坚定了她的某种决心。 “咦,杜叔叔,那家伙怎么不走了?”小乞丐盯着江南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道。 “他在等我们呢!呵呵,这家伙,有点意思!”老乞丐道。 “杜叔叔,您说,这家伙是不是脑袋进水?明明二十里地,他却兜兜转转的饶了两天,甚至还绕到玉门关下,他图啥,知道我们在跟着他,故意兜圈子?”小乞丐道。 “他呐,跟大帧王朝的那些斥候捉迷藏呢,不过,他也太小看大帧王朝的那些斥候了,毕竟死了一位皇子,那边指不定早乱套了,我琢磨着,有架要打了。”老乞丐道。 “打架?”小乞丐有些意兴阑珊,道:“每次打架,您都是自己先跑路那个,丢死人呐!” “你知道个屁,我这叫传统功夫点到为止,就说上次,上次那家伙上来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左刺拳,我全部防出去了啊,防出去以后自然是传统功夫以点到为止,我右拳放到他鼻子上没打他,传统功夫的点到为止他已经输了,如果这一拳发力,一拳就把他鼻子打骨折了,放在鼻子上没有打他,他也承认,我先打到他面部。他不知道拳放在他鼻子上,他承认我先打到他面部,啊,我收拳的时间不打了,他突然袭击左刺拳来打我脸,啊,我大意了啊,没有闪,矮…他的左拳给我眼啊,右眼,蹭了一下。”说到这里,老乞丐义愤填膺的对小乞丐道:“你瞅瞅,现在的小伙子不讲武德,不讲武德。” 小乞丐咯咯直笑,挪谕道:“您偷他家黄瓜还有理了?” “我这不是怕饿着我们家的小公主呀!”老乞丐悠悠一叹。 小乞丐骑在马上,起风了,二月边塞的风,有些莫名的凉意。 或许是风沙进了眼睛,小乞丐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是呀! 这一趟游历,从国都邺城出发,整整三年时间,八千多公里的路程。 她见过江南小镇的富庶,见过西北之地的贫瘠,见过文人墨客的写意风流,见过才子佳人的佳话,见过青衫侠客仗剑逍遥。 有书生醉倒在杨柳岸。 有大贤于林中扪虱而谈。 她也见过山上修士血流成河。 更见过动辄屠人满门的凶徒。 林林种种,世间百态,有好有坏。 但是无论在何种处境,她都从未真正的意义上饿过一次肚子。 她盯着老乞丐,瞬间泪流满面。 父皇说,大岭王朝的气运当年被那个姓朱的酒楼掌柜打掉了三分。 她原本头顶上还有三个哥哥,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夭折了,而至她之后,大岭王朝再未诞过龙子,那些妃子就连怀,都怀不上,有些妃子狗急跳墙甚至去外面偷人,给他父皇一连串的草原,但从未怀过。 那一年,有个据说是天机阁阁主的白发老头,给大岭王朝算了一卦,卦象是:大岭当兴,兴在苏盈。 而她,就叫赵苏盈。 那老头还说,她会在十五岁后的那场远游历练中,遇到生命中的贵人。 而今年,她赵苏盈,已经十八岁。 贵人没遇到,倒是遇到了穷人,很多很多穷人,她从未想过,原来大岭的百姓,过得这般苦,这几年来大帧王朝的兵峰北上,更是令民不聊生。 “哭啥冽,你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千古女帝!”老乞丐道。 “我……我怕,我怕我做不好!”小乞丐盯着老乞丐,她突然跳下马,在老乞丐疑惑的目光中把老乞丐扶上马,然后给老乞丐牵马。 以前他们两人也是经常换骑换牵,但今天小乞丐,似乎有些不一样,对,心境上的不一样。 “丫头今天你中邪了?”老乞丐晃悠悠的坐在那匹瘦马上,疑惑的问道。 “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苏盈今天,就先给杜叔叔您当牛做马,以后,给这座天下的百姓,当牛做马。”赵苏盈抬起头来,眺望南方,道:“愿目光所及,皆为我大岭王土,他大帧皇帝做不好,我去替他做这个皇帝!” “哈哈……” 老乞丐放声大笑,声音回荡在这辽阔的边塞上,融入了风沙中。 …… 大岭王朝。 那座都城建在半山腰的皇城之中。 已经头发花白病恹恹的老皇帝靠在池塘边休息,有宫女太监在池塘边上喂鱼。 “咦,陛下,陛下出大事了。”有太监突然大声喊道。 闭目养神的老皇帝皱起眉头。 “陛下,那池塘边早先枯萎的莲叶,抽芽了,有三分之一的莲叶抽芽了。”小太监兴冲冲的道。 老皇帝震惊的冲到那之前枯萎的莲叶处,他不顾冰冷的池水,将手伸进那莲池之中。 天元二十八年二月四日。 莲池抽芽! 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这一天,快要行将就木的老皇帝,蹲在莲池边泪流满面。 这一年,大岭王朝长公主赵苏盈,正好十八岁。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六章:偷两成剑意温养仙剑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要是等你们吃饭,估计老子得饿死在这边塞黄沙之中了都。”江南站在官道上,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两个乞丐估计是成心的,几百米的路程走了一刻钟时间,是脚底流脓了,还是脚底流脓? “催什么催,再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等我们做什么?无聊。”小乞丐力怼道。 “这不看你们跟了我两天了嘛,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企图,先说好了,我这个人可不是个好人,我承认是帅了点,但是我脾气不好,会打老婆,还有,以后孩子必须跟我姓。”江南喋喋不休的道。 砰! 小乞丐一脚踢在江南的小腹上,江南猝不及防的滚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谋杀亲夫呀你小丫头,臭乞丐。”江南怒道。 “等过了边境,老娘把你抓进宫里当太监,呸……人渣……”小乞丐也不装了,这女扮男装很失败,特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假装认不出来吗? 草率了。 老乞丐并未在意这两个小朋友的打打闹闹,而是将目光投向前方那座小镇,面色古怪。 “别看了,那个小镇有妖怪,一女二男,女的漂亮,男的一胖一瘦。”江南对老乞丐道。 “你知道?”老乞丐道。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等你们做什么,我还知道,女的叫佟春花,她估计嫌弃名字难听,自己取名佟玉柔,十八年前见过一次,有些道行,我估计打不过,所以给你们机会降妖除魔呢。”江南贱兮兮的道。 “吹牛,我才十八岁,你十八年前见过他们,那你多少岁?”小乞丐白了江南一眼道。 “我算算哈……”江南一本正经的算了起来,道:“上辈子活了三十岁,十八年前我十八岁,就是三十六岁,嗯,到目前为止,老夫,刚过花甲,六十六岁了。” “呸……狗东西,不要脸。”小乞丐瞪了一眼江南道。 “那镇上施粥的,恰好是一女两男,两伙计也正好是一胖一瘦。”这个时候,老乞丐突然道。 “我去,这么厉害吗?这么远都能看到?”江南表示很震惊。 “这叫天人感应,想学吗?我教你呀,想当年,萧长河被我啪啪两掌……”老乞丐正要开始诉说当年勇,江南立刻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得,老东西你可打住吧,是啦,我知道,赤霞山那个天人境巅峰的老头被你一掌干废对不对?”江南无语道。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杜长生的名头有多响,出去打听打听再来跟我说这话,我是看你一身蛮力,背着一把破剑又不会剑法,一身蛮力又不会拳法,我在提携后辈,你懂不懂?”老乞丐道。 江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道:“老东西,你吹嘘自己那么厉害,这样,搞几本绝世功法来我瞅瞅,兴许看上眼就学了。” “呀,这个好说。”老乞丐突然将手伸向袖中,顿时掏出一大摞书来,堆到江南面前。 江南盘腿坐在黄沙之中。 开始翻阅起来,不一会就大骂起来。 “靠,老东西,怎么全是剑法,《逍遥剑法》,《无极剑法》,《长生剑法》……,你这个全是剑法呀!”江南无奈道。 “你背着把剑,不学剑法?”老乞丐表示很疑惑。 “我学剑干嘛,我背剑那是因为背剑帅,且潇洒,青衫仗剑,写意风流,是不是?再说背剑一定要学剑?江湖险恶,人家以为我是剑客,其实我不是,是不是可以迷惑别人,从而出其不意战胜对手。”江南胡扯道。 “好像有点道理。”老乞丐表示竟然没法反驳,于是再问道:“那你想学什么?” “有没有速成的,一两天就学会的拳法,我想学拳,你知道我一拳就打穿了那个什么项王,由此可见,我在拳法上的天赋异禀。”江南道。 “有,有……”老乞丐将剑法收入袖中,又从袖中掏出几本书,扔在地上,道:“都在这里了,自己选。” 江南拿出一本拳法,开始翻看起来,然后突然把拳法往地上一扔,不屑的道:“不学,这本《开山拳》,竟然让我打石头?” “这本也不学,《憾山拳》,这个比打石头还低级,让我整天打树?” “这本也不学,《七伤拳》,这本更恐怖,竟然让我自己打自己,先伤己,再伤人?什么玩意……” 老乞丐嘴角抽搐。 “你不知道我这些秘籍,放在外面,山上修士都会争抢得头破血流,你不学?你错过了天大的机缘懂不懂?”老乞丐无奈。 “你这个怕是论斤卖的吧。”江南突然凑过身来,道:“我要学,简单的,但是顶级厉害的,有没有?” 江南说着,伸手去扒拉老乞丐的袖子,道:“嗯,还有,你这袖里乾坤的功法,我要学,以后,可以在袖子里面装好多好多的黄金。” “额,这个你真学不会。”老乞丐有些尴尬。 “这天下还有我学不会的功法?”江南不屑了。 老乞丐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储物袋。 “靠,白瞎了!”江南鄙视。 “其实,我还有一本拳法,但是不敢教你,太猛,太霸道!”老乞丐道。 “拿出来看看?”江南动心了。 老乞丐再次拿出一本拳谱。 “拳意纵横,搬山,填海,镇魔,除妖,断江,开天?《纵横拳》?就学它了!”江南很满意,将《纵横拳》揣进兜里。 老乞丐嘴角轻轻一笑,道:“你这把剑,我瞅瞅?” “破铜烂铁不值钱,送给你都成!”江南解下剑,递给老乞丐。 老乞丐郑重的接过剑。 他握在手中。 微微闭上了眼。 “山上有剑意,只余三成,有人学去了半成,那么老乞丐我今天,先偷两成温养仙剑。”老乞丐站起身来。 一如当年老朱掌柜在骊水江畔那般。 老乞丐突然抬剑。 目光投向苍穹。 下一刻。 长剑便自行破开云海,偷偷摸摸躲藏入云朵之中……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七章:功德傍身的狐狸 江南正喜滋滋的研究那本《纵横拳》,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长剑飞上天去,消失了。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有些发愣。 “我……我开个玩笑啦,你,你就给扔了?那把剑虽然不值钱,但哪天囊中羞涩的时候,也可以拿去当铺换点钱呀!”江南盯着天空,裆下有些忧愁呀。 “没事,它玩够了会回来的。”老乞丐看着江南,嘴巴笑成一朵菊花,道:“小子,你学了我的拳法,是不是该拜……” “拜,一定拜,绝对拜,不拜我都不好意思!”江南拍着胸脯,他一把将小乞丐拉过来,郑重的道:“请你做个见证!” 噗通! 江南很干脆的跪在地上,对着小乞丐磕了三个响头,甚至额头都磕出了鲜血。 小乞丐懵了,呆呆的看着江南。 老乞丐一脸懵逼,似乎,好像哪里不对劲? 三个响头磕完,江南抹了一把额头的血迹,郑重的道:“我江南,以我之血起誓,从今以后,我跟杜长生结拜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杜长生瞪大了眼睛。 小乞丐更是震惊,你特么结拜你对我磕头是个什么鬼操作?还特么磕出血? 江南站起身来,郑重的对老乞丐抱拳道:“大哥……” 尼玛! 杜长生嘴角冷笑。 下一刻。 他抬起了腿。 “砰……” 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划过天空,传来一声很夸张的惨叫。 小乞丐目光从左移到右,看着那个家伙在空中惨叫,身影逐渐变小,然后摔在二十米之外的黄沙中。 “走……”老乞丐翻身上马,带着小乞丐朝着镇内走去。 江南从黄沙之中爬起来,嘴里吐出一口沙子,朝着老乞丐的背影追过去,口中喊道:“大哥,等等呀大哥……” 老乞丐一头黑线,加快了脚步。 …… 小镇内。 长街上,江湖客栈的门口搭起了一个粥棚,百姓在这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如花似玉的老板娘亲自给老百姓盛粥,瘦伙计在维持秩序,胖伙计则在一旁的灶台上煮粥。 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长龙一般的队伍千恩万谢,什么活菩萨呀,仙女下凡呀,种种点赞声从老百姓的口中说出来。 佟春花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露出满足的微笑。 她舀了一碗粥递给了一个小乞丐。 然后再舀了一碗粥递给了一个老乞丐。 佟春花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老乞丐没有说话,但好似给自己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算了,兴许是太累了吧! 佟春花再盛了一碗粥,递给了一位白发少年。 “谢谢……”白发少年开口道。 “不客气……”佟春花礼貌性的回答。 下一刻,佟春花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抬起头来,瞬间一惊。 “我靠……是你这个一号危险目标?还没死呀!”佟春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嗯,是我,你先忙,忙完我们再叙旧。”江南说完,抬着那一碗粥,走到屋檐下,跟老乞丐和小乞丐坐成一排。 “大哥,我其实还有个结拜兄弟,以后你是大哥,我是二弟,他是三弟,我们是乔峰,段誉,虚竹天龙三铁。”江南喝了一大口粥道。 老乞丐不理他,独自喝着粥。 小乞丐好奇宝宝附体,问道:“乔峰,段誉,虚竹是谁?” “这个呀,这个得从北宋年间说起……天龙八部第一回也,青衫磊落险峰行,话说青光闪动,一柄青钢剑倏地刺出,指向中年汉子左肩,使剑少年不待剑招用老……”江南指手画脚,摆出一个蹩脚的剑式,谈兴大起的他突然被人拽了拽衣角。 “小子,松阳道长没把你抽筋扒皮吗?你怎么还活到现在?”胖伙计看见江南,顿时吓了一跳,这个一号危险目标出现,准没好事。 “松阳见我气宇轩昂,纳头便拜,被我的气势所震慑折服,怎么可能杀我?”江南疑惑的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们妖怪有些手段的,怎么,你还是千里眼?” “那当然没有,当时我们就在屋外房顶上看着呢,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一会。”胖伙计说完,转身去熬粥去了。 江南心虚的拍了拍胸脯,幸好,老子被吓得在城隍庙躲了十八年,幸好没人知道。 “你见过松阳?他要杀你?”老乞丐问江南。 “没有的事,我跟松阳,关系好着呢!”江南心虚的道。 老乞丐目光投向佟春花和胖瘦伙计,笑容有些玩味。 “大哥,你看得出他们是什么来头吗?”江南凑上去问道,那狗头快要杵到老乞丐的脖子上。 “两只黄鼠狼,一只狐狸,身上没啥罪孽,反而,有些功德,有意思!”老乞丐盯着佟春花,目光更是疑惑,这狐狸身上不仅有功德傍身,更有一层朦胧的薄雾,似有金光闪烁,这就令人费解了。 “英雄所见略同,大哥你也觉得这狐狸身材好吗?”江南顺着老乞丐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老乞丐盯着佟春花看,立刻附上去道。 呵呵! 老乞丐突然站起身来,微微释放了一下气息。 嗯? 正在施粥的佟春花动作突然僵硬,如临大敌。 老乞丐突然看着江南,道:“你真要做我兄弟?” “做兄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江南斩钉截铁的道:“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 “哈哈,那就好。”老乞丐耳朵动了动,将手中盛粥的碗递给江南,道:“帮我拿一下,上个厕所先!”。 …… 有三骑出现在滚滚黄沙之中。 马蹄声如雷。 有一位老乞丐出现在风沙尽头,这老乞丐背负着双手,看着很远,但不知为何眨眼间就出现在这三骑的面前。 老乞丐抬手。 一拳砸翻一骑,然后盯着目瞪口呆的余下两骑,开口道:“杀死你们项王的,是大岭王朝凤阳郡江南,人就在前面那座小镇。” “你是谁?”另一名斥候皱眉问道。 “我是帮凶呀!”老乞丐转身离开。 ……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八章:一把不正经的仙剑 藏剑山庄。 气氛有些莫名的低迷,藏剑山庄在整个彩云洲,算是顶尖宗门之一,只是因为靠在大岭王朝与大帧王朝的交界处,一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但是正因为是这样,藏剑山庄更好的诠释了山上宗门的隐世无为。 聂忍是整个藏剑山庄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身高八尺,卧蚕眉丹凤眼,气宇轩昂。 这几天来心情不大美丽。 之前那一场与真武山梅医雪那一战,令他整个人都开始怀疑人生,梅医雪只出一剑,他就败了,败在一直引以为傲的剑法上。 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聂忍为人极其傲气,骤然的打击之下,差点道心崩溃,于是跟师父请愿,主动看守藏剑阁。 藏剑山庄藏剑极其丰富,三六九等剑器皆有,聂忍却在其中发现了一柄特殊的长剑,说是特殊,其实是这把剑太普通,但是正是因为太普通,才令聂忍好奇。 他记得,没有这一柄剑,但是不知何时多出了这把剑,并且这把剑不管随意摆在任何位置,好似旁边的剑都黯然失色。 并且,聂忍发现,这把剑在无人的时候,会在藏剑山庄到处乱跑,是的,有人的时候它就是一柄普通的长剑,一但无人,它就是一把欢快的剑。 这把剑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里逛逛,那里走走。 这一日,聂忍发现这把剑又开始偷跑出去。 它极其小心翼翼的在藏剑山庄隐藏行迹四处溜达,虎头虎脑,似乎怕被人发现一般。 它溜进后山,悬停在一块岩石处,样子似乎有些猥琐。 聂忍好奇,悄悄跟了上去。 那把剑似乎发现了聂忍,但它这一次没有装死,依旧津津有味的似乎在看些什么。 聂忍好奇,走过去一看,顿时一惊。 只见那后山处,是一个湖泊,而在那湖泊之中,有几位师妹正在湖水中嬉戏,春光无限。 聂忍震惊。 这把剑竟然在偷窥师妹们洗澡? 聂忍悄悄的靠近那把剑,而那把剑,似乎并未发现聂忍,剑身一动一动的,好似在做某些有节律的动作。 这还能忍? 哪怕我叫聂忍,也不能忍呀! 聂忍冲上去,但听“嗖”的一声,那把剑竟然朝着嬉戏的那群藏剑山庄的女修冲过去。 “呀,是谁在偷窥我们洗澡?”有女修士惊呼出声。 下一刻,只见那把剑围绕着这几个女修转了一圈,朝着河边飞去,剑身卷起那几个女修的衣服,刹那间朝着聂忍飞去。 “我靠……” 聂忍大惊失色,但见那把剑已经将那几位女修的衣服抛在聂忍脚下,而聂忍,因为心急之下,暴露在了这些女修的面前。 “是大师兄?是大师兄……”有女修惊呼出声。 “什么,大师兄?” “大师兄呀,平时道貌岸然,没想法你是这样的大师兄……” 女修全都将身子没入湖里,对站在岸边目瞪口呆聂忍口诛笔伐起来。 “不是我,师妹们听我解释呀!”聂忍好想哭,哪怕被梅医雪打败,都没有这般憋屈过。 “哼,还不把衣服扔过来?”有女修对着聂忍怒吼道。 聂忍手忙脚乱的将那堆女修的衣服抱过去。 “转过身去呀,人渣,你还嫌看不过瘾?”有女修发怒。 而始作俑者的那把剑,则静静的悬停着,似乎在幸灾乐祸。 “嗖……” 那把剑冲入云霄,消失不见。 …… “你说,有一把剑偷窥你师妹们洗澡,你去阻止?”藏剑山庄大殿内,一位老者冷哼一声,气得鼻子都不通气了,道:“聂忍,你猜我信不信?” “师父你要相信我呀,真有一把剑呀!”聂忍都快哭了。 “说吧,你想怎么解决?我总得给那些师侄女一个交代。”老者道。 “我一定能自证清白,师父,我下山去,把那把剑找回来。”聂忍道。 “找?藏剑山庄根本就没有你描述的那种款式的一把剑,你怎么找?你确定以及不是在说谎?”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一定能找回来,一定能,我记得那把剑的气息!”聂忍说完,转身离去。 老者微微摇了摇头,任由聂忍离去。 …… 一把剑在云朵之中躲藏,它舒适的躺在云朵上,下一刻,它突然颤动起来,嗖的一下,飞入下方一座小镇。 这是一座繁华的小镇。 酒旗飘飞,酒肆林立。 一家名为万花楼的青楼上,一把剑悄悄飞入房间。 “呀,老子的衣服呢,谁拿走了?”有客人大声嚷了起来。 “呀,奴家的衣服也不见了!”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这一日,这座小镇的所有青楼,无论客人还是主人,都有衣服失踪,一时间鸡飞狗跳。 …… 县衙内。 知县大人看着县衙上摆着的一大堆女人衣物,头如斗大。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一天,这把剑在一座叫着凌波山的小宗门上偷看宗主夫人洗澡,被桎梏境界的宗主夫人抓了个正着。 “快抓住那把剑,它偷看老娘洗澡!” 那位宗主夫人也是个狠角色,穿着条亵裤和一件肚兜冲了出来大喊道。 这还得了? 这一日,这把剑落荒而逃,被凌波山的人追了整整一百里。 …… 沐阳郡上方。 那把剑躲在白云之中休息,似乎有些心有余悸。 下一刻,它冲入了沐阳郡。 一家酒楼内,正在饮酒的梅医雪突然心中一动,她轻轻抬头,便看见一把剑悬停在房梁前。 嗖! 受惊的长剑调转剑头而逃。 梅医雪眉头一皱,这把剑,好像有些熟悉呀!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梅医雪继续喝酒。 …… 整个荷叶洲,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有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的长剑,到处偷窥女人洗澡,并且喜欢偷人衣服。 这件事情传得越来越邪乎,有人相信,有人质疑。 可是,有山上宗门的人却发现了一丝不妙,似乎,那把剑路过的地方,有剑修练剑,却发现好似缺少了些什么,根本无法凝聚一丝剑意。 “不对,那把剑在偷这座天下的剑意,偷看女人洗澡只是客串而已!”有大佬分析出原因顿时惊呆了。 “全力寻找那把剑,一定要找到,这是一把有灵智的仙剑!”有人发出声援,悬赏寻找那把不正经的长剑。 一时间,整个荷叶洲闻剑色变。 那些自诩风流潇洒的负剑剑客,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按住暴揍,佩剑被抢。 这些事件逐渐演变成斗殴事件。 有些人揍了靠山强硬的修士,于是两个宗门的人开始对揍。 有山上宗门发出了“禁剑令”,又有些剑修宗门抗议,局势一下子乱了起来。 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那把不正经的仙剑,此刻却躺在白云上,悠哉悠哉的飞往边塞…… 第一卷:岸边人 第十九章:青丘山下 狐狸施粥,一只黄鼠狼在维持秩序,另一只在熬粥,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老乞丐有些好奇,这狐狸身上,肯定有秘密,他曾推衍,但发现其实推衍不出什么,这就令他更加的好奇,最主要的,狐狸身上有淡淡的金光,不知道是什么。 老乞丐在看,两只黄鼠狼倒是没什么感觉,佟春花就感觉不自在了。自从老乞丐散发出气息之后,佟春花就有些坐立不安,心不在焉,还有一丝恐惧。 “粮食来处没问题吧?不会是陈年积谷吧?”老乞丐突然问道。 咯噔! 佟春花心底一颤,急忙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这是沐阳郡官仓里面的两年谷!” 额? 好想给自己一耳光呀,怎么一紧张连稻谷的出处都给招出来了呢? 老乞丐似笑非笑,道:“我记得前段时间沐阳郡官仓失窃,贼人一直没有抓到,嗯,想必是抓不到了的。” 佟春花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老神仙,我真没有干过违背良心的事情,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您就饶了我吧!”佟春花苦兮兮的道。 “如果你干过,你以为,你还能平平安安站在这里?我上楼去等你们,别想着溜!”老乞丐说着,正准备转身进楼,突然眼神望向天空,眼神古怪。 一把剑正躺在白云中,姿势很舒服惬意。 江南和小乞丐坐在墙角瞎白话,嗯,是天龙八部的故事,当然,魔改版的。 “段誉在曼陀山庄被王夫人砍掉了双手双脚做化肥,王语嫣从此郁郁寡欢,最终在无量山玉璧下化成了一尊雕塑,成为了神仙姐姐……”江南悠悠叹了一口气,结束了天龙八部的故事。 “真是个悲惨的爱情故事!”小乞丐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春悲秋,片刻后她又反应过来,道:“不对,段誉还没有跟虚竹结拜呢,怎么就死了?” “没死呀,只是没了双手双脚而已呀!”江南道。 “那王语嫣怎么就变成雕塑了?”小乞丐孜孜不倦的求教道,真是个好学的好孩子。 “她不变成雕塑,段誉怎么在后面感化她?”江南一本正经的道。 “可是你都大结局了都!”小乞丐继续追问。 “还有后传呀,后传懂不懂?”江南无语,这丫头逻辑推理挺强,不好忽悠呀。 老乞丐嘴角抽搐,狠狠的瞪了江南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的剑回来了!” 江南一怔。 有剑光自天际而来。 老乞丐一把抓住那柄剑,端详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突然转头看想江南,问道:“这把剑跟你多久了?” 江南有些疑惑,道:“十八年了,怎么了?” 老乞丐想了想,似乎在措辞,最后道:“有些不大正经,应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靠,老东西你拐着弯骂人是不?”江南不乐意了,啥叫不大正经?是老大的不正经好不好? 老乞丐不理他,而是认认真真的端详着那把剑,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嗯,应该可以操作?” 他看了一眼江南。 就一眼。 但是江南却心猛然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乞丐握住剑,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却突然之间喷出一口鲜血,脸色似乎也苍白了几分。 他将剑扔给了江南,转身走上楼去。 “你会喜欢上练剑的,以后早中晚各练一次,一天三次。”老乞丐人已经走进了江湖客栈,只留下一句奇怪的话。 江南一怔。 却突然发现,那把剑似乎黏住了自己,甩都甩不掉。 “有坑?”江南本就擅长坑人,对这一方面极其的敏感,瞬间那种不好的预感特别强烈。 下一刻,在小乞丐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江南竟然练起了剑,只见那道身影辗转腾挪,那把剑在他手中舞的虎虎生风,竟有剑吟声传来。 “哼,还说不喜欢练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小乞丐鄙视了一眼江南,转身跟着老乞丐上了楼。 一套剑法练完,江南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剑扔在了地上。 我靠! 果然有毒,老子没有练呀,只是这把剑拖着老子练,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 是的,江南感觉,那把剑有毒,特么到了自己的手上,不仅黏住了自己的手,就拉着自己练起了剑,自己就好像一个傀儡,任由那把剑拽着鼻子走。 嗖! 落在地上的长剑突然一下子飞入江南的手中,但见江南手中挽出一道剑花,然后,整个人又开始在院子里舞起了剑。 “我靠,又来?有完没完。”江南觉得自己好像毕了狗,这特么双手不听使唤呀,江南再傻也知道这把剑肯定被老乞丐动了手脚,对,一定是老乞丐使了妖法 一套剑法耍完。 江南又准备把剑扔掉,却突然发现自己又被这混账东西拖着练起了剑。 一次,两次…… 在施粥的佟春花惊为天人,眼中一种异样的神采闪烁。 “这家伙好刻苦,我好喜欢上进的男人。”佟春花不由自主的说道。 神特么刻苦,老子是被逼无奈好不好。 江南运转《山河正法》,想甩掉那把剑,却发现灵力融入长剑之后,剑法却舞的更加行云流水。 “大爷,剑大爷,以后我保证练剑行不行,您饶了我吧,再练下去,老子要虚脱了。”江南妥协了,最终向恶势力低头。 果然,一套剑法练完,并没有再继续。 江南松了一口气,将长剑背在身后,他眸子之中闪过一道精光,就蹲在屋檐下,拿出那本《纵横拳》,仔细翻阅起来。 老子不练剑,练拳,总不能跟周伯通一样可以一心二用吧。 “剑意纵横,搬山,填海,镇魔,开天,纵,横,皆千般变化,一拳破万法。”江南翻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这个好,男人就该练拳,任你多厉害的人,老子一拳打爆,简单粗暴。” 江南开始练起了拳,拳头虎虎生风,竟隐约有拳意流转在拳头上…… 夕阳挂着地平线上,好似要没入大地,起风了,有些冷。 老乞丐站在二楼,看着楼下江南练拳,心里微微震惊,这套《纵横拳》,那家伙竟然可以连续练五六遍不喘气,这体内得有多雄厚的灵气做支撑? 佟春花和胖瘦伙计就站在老乞丐的身边,一言不发,小乞丐则坐在桌子上对着满满一桌子菜流口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看着就受不了。 老乞丐终于回过头,盯着佟春花。 “老神仙,我们真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您可以对我们搜魂,我们虽然是妖,但真没有……”佟春花开始解释。 老乞丐挥了挥手,问道:“青丘山来的?” 佟春花震惊,然后点了点头。 老乞丐再问:“跟那一位,有关系?” 佟春花眼神忧郁,对老乞丐行了一个礼,道:“不瞒您说,我们,找了她八百年,整整八百年呀,几乎走遍了整座风凌天下七洲,没有一丝消息。” “我可以托人给你们问问那一位的消息,但近段时间可能有大事发生,你们帮我保护好她。”老乞丐指了指小乞丐,郑重的道。 佟春花突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发誓道:“老神仙如果真能帮我等询问那一位的消息,别说保护小姐,我等势必当牛做马,也愿意!” “当真?”老乞丐目光之中露出一丝狡黠,对小乞丐道:“盈儿,以后佟掌柜,就是你的贴身侍女,而这两位伙计,就是你的贴身保镖。” 佟春花以及胖瘦伙计皆是一愣。 老神仙您就不客气一下? 佟春花紧咬着嘴唇,内心似乎在挣扎,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但凭驱驰,晚辈虽然是妖,但是也知道情义二字,我们知道怎么做。” 老乞丐转身下楼。 胖瘦伙计一下子围上来,有些义愤填膺,只见胖伙计目光之中似乎喷出了怒火,道:“圣女,你要把我们卖掉,也得卖个好价钱呀!” 佟春花微微一笑,一笑颠倒众生,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他真能带来小姐的消息,这八百年来,我们什么没有经历过?” “八百年了,恐怕,妖族早已忘了青丘山了吧,恐怕,早已忘了,那个青丘山上的那一位吧!”佟春花微微一叹,有些不为人知的惆怅。 胖瘦伙计也微微有些动容。 八百年,人生有多少个八百年? 八百年前,青丘山上血流成河,狐族被人类修士屠戮怠尽。 佟春花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一位身着白衣,独自下山。 那一天,青丘山下围了无数的修士。 那一天,青丘山罕见的下了雪。 而那一位,身着白衣,走在雪中,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她独自杀下青丘山,白衣,白雪,可是到最后,怎么他娘的都变成了红衣,红雪呢? 佟春花记得,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一年,风雪漫青丘。 那一年,那个她,走下青丘山,就……就再也没有回来。 只有,青丘山下,那塌了的半座木桥,日晒雨淋,久经风霜!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章:暗流涌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二月初六。 小雨。 宜:赴任,祈福,修坟安葬,嫁娶,盖屋,词讼,启鑽; 忌:开市,纳财,开仓,出行移徙,入宅。 一骑飞驰在南朝官道上,已经累死了十一匹汗血宝马,只因为那份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一份足以令整个大帧王朝震动的战报。 “急……边塞八百里加急战报,速开城门!”那飞驰的一骑在未到达大帧王朝都城南朝城前,就高举一份战报,大声喊道。 城门徐徐打开。 一位守门将立刻大声道:“请袍泽出示通关文书。” “砰……” 那名士兵一脚踹在那守门将的胸前,硬生生将他踹得砸在城墙上,他座下坐骑并未停下,整个人已经冲入城中。 整个南朝城如临大敌。 “奉姜将军令,贻误战报者,先斩后奏,守城校尉即刻肃道……肃道……”那士兵高举一面小旗,上书一面血红的“姜”字。 有守城校尉即将下令将那名冲入城中的士兵乱箭射死,在看到那面小旗的时候,命令瞬间变为:“所有兄弟,立刻肃清官道,闲杂人等避让,违抗者,斩!” “斩……” 有士兵迅速沿途开道,一直到南朝城宫门前。 大帧皇帝坐在龙椅之上。 那名大帧探马一路在皇宫之中疾驰,更是撞翻一名太监和宫女。 马未停。 大帧王朝整整三十年来,从未有一份战报,有人开先例纵马宫门,倘若这份战报不是十万火急,那你这名探马郎的命运就是诛灭九族。 马未冲进大殿,就已经累死,那名送战报的探马郎摔下马,却不顾已经摔赊的左手,依旧朝着大殿奔去。 待他踏入大帧皇宫大殿之后,整个人就猝死在当场,那份战报跌入殿前。 大帧皇帝眉头紧皱,殿内一片寂静。 “殿前御史大夫,念……”大帧皇帝声音冰冷的就像腊月的寒冷,令人不寒而栗。 御史大夫拿起那份战报,双手都轻微的颤抖起来。 “南宫子言,孤的话,你听不懂吗?”大帧皇帝眸子眯成最危险的针芒状,冷喝一声。 御史大夫如坠冰窖,打开战报,瞬间如同五雷轰顶。 “项王遣斥候,率二十余骑入硘阳,观相径要,欲图沐阳,报以为不可,阻未果,遇大岭野修江南,亡其拳下,胸腹皆洞穿,尸……”御史大夫身体抖如筛糠,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脑门都磕出了一个大包,却一字也不敢再念。 “刑部尚书,识字吧!”大帧皇帝冷眼扫过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拿起那份战报,瞬间如遭雷击,只听他哆哆嗦嗦的道:“尸……尸与狼分,余头颅可辫,权……” “不用再念了!”大帧皇帝双手撑在龙椅上,环视了一下整个大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龙颜大怒,道:“好一个报以为不可,阻未果,好一个尸与狼分,余头颅可辨……” 大殿内。 安静的落针可闻。 “砰……” 大帧皇帝一脚踢翻殿前左右龙桌,怒极反笑,道:“姜知报干什么吃的?咱们大帧王朝这位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大将军,干什么吃的?一个大岭野修,就把狐的皇子给打死了,尸体还被狼吃了,只剩下一个头颅……哈哈,孤的这位平北大将军,三年没拿下沐阳郡不说,今天倒是给孤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帧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着……姜知报,三月踏平沐阳郡,取大岭野修人头以尉我儿之灵,荡平玉门府,斩西北王宋玉,未平,着令姜知报,自刎与三军阵前……” “陛下息怒……” 大殿前,群臣跪倒一片。 大帧皇帝拂袖而去。 ………… 玉门府。 作为整个大岭王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的西北王宋玉,靠在庭院之中一棵枇杷树下,这位在整个大岭王朝权震朝野兵权在握的老家伙,此刻悠闲的哼着荒腔走板的京调。 他身躯肥胖,虎背熊腰,目如铜铃,臂粗如柱。 有中年道士未经通报径直而入,走到宋玉跟前,道:“禀王爷,大帧狗皇帝跳脚了,勒令姜知报三月打下沐阳郡,掀翻玉门府,斩王爷和那名叫江南的野修。” 宋玉哈哈一笑,对这位中年道士说道:“杀我?还要杀那个小修士?得问杜长生答应不答应呀!” “长公主会不会有危险?”中年道士问道。 “你觉得,哪怕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同时南下大军压境,杜长生跑不了?你觉得这位天子近侍老了提不动刀了,还是他姜知报飘了?”宋玉道。 中年道士微微一笑。 那是杜长生呀,服侍了整整大岭王朝三任皇帝,或许那位长公主登基为帝之后,就是第四任皇帝了呀! “长公主那边不用管,他姜知报敢赌上三十万铁骑的性命,我宋玉就敢请君入瓮,不仅要吃掉他姜知报的三十万铁骑,还要把整个南阳道划入大岭王朝,到时候,我宋玉,就真正的开疆扩土,青史留名……”宋玉闭上眼,又开始哼着荒腔走板的京调。 ………… 大帧军营。 那位整个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大将军,坐在大营中跟一中年文士对弈。 他一身戎装。 眉清目秀,却像书生不像将军多一点。 “报,将军,陛下来令了!”有一斥候进门,手捧大帧皇帝的诏书。 “放桌上,或者,垫桌脚,这桌子有点不平,打乱了我下一步棋的思路。”姜知报开口道。 “将军,陛下要你三月打下沐阳郡,并且……”那斥候还准备说下文,就被姜知报挥手打断。 “你下去吧!”姜知报道。 斥候领命而去。 “将军,要派多少人截杀那叫做江南的野修?”那中年文士道。 “你猜?”姜知报道。 “两千?”中年文士道。 姜知报摇头。 “一千?” 姜知报还是摇头。 “将军不会一个都不派吧?”中年文士道。 “来人……”姜知报突然开口。 有士卒鱼贯而入。 姜知报指了指跟自己下棋的中年文士,道:“把军师乱刀砍死……” 姜知报走出大帐,抬头望天。 宋玉呀宋玉,派个蠢材来我身边卧底?还想吃掉我三十万铁骑? 是你飘了,还是我姜知报提不动刀了? …… 第二日。 玉门府宋玉府前,挂了一个中年文士的人头。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一章:江南江北 玉门关外暗流涌动。 两方主帅心底都打着各自的小九九,在第二日宋玉收到姜知报的“见面礼”之后,并未动怒,其实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无关痛痒的试探,无伤大雅。 但自此之后双方确实有过几波试探性的遭遇战。 双方都没有大刀阔斧的投入兵力,只是试探性的一触即分,就好像谈恋爱后互相之间试一下深浅。 这一日,作为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知报,却突然一人出营,不着盔甲,轻装离开,他去的方向,却是那座项王身死的小镇。 边塞的风,吹在这位整个大帧王朝令人胆寒的杀神脸上,有风沙在远处卷起一层沙尘,如同流水漩涡一般。 姜知报站在当初江南打死项王的地方,闭上眼,脑海中推衍着当初那一战。 片刻后,就连姜知报,都有些动容。 “只出了两拳?”姜知报看向远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一下那个大岭野修?这一去势必有些冒险,作为能够在这座边塞雄霸一方的铁血将军,可以说整个边塞都是大帧谍报探子,那位大岭野修身边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沉默了足足一刻钟,这位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大将军,最终还是朝着那个小镇走去。 一人,没有着重甲,没有负刀剑,两手空空,望北而行。 江湖客栈。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老乞丐对江南有些刮目相看,这小子嘴是损了点,人是蔫坏了点,但是他说练剑,就真的一日三次不间断,他说练拳,就真的一到时间就练拳,并且这小子晚上从不睡觉,从入夜开始,就打坐修炼,十年如一日。 这一天,是几人逗留在江湖客栈的第三天。 小镇基本没什么人了,都是些老弱病残,这几日来大岭跟大帧有过几次的遭遇战,更是令边塞人心惶惶,该逃的都逃了,没逃的是逃不动了。 江南和老乞丐坐在房梁上喝酒。 晴空万里。 边塞却风寒。 江南抬起酒坛直接咕隆咕隆灌了半坛,令老乞丐都有些刮目相看。 “你小子,人是不靠谱了点,酒量还是可以的。”老乞丐没话找话。 “这种度数的酒,就像马尿,无聊时候喝一点还行,喝多了膀胱涨得慌!”江南道。 尼玛! 你喝的才是马尿,你全家喝的都是马尿。 “你修炼起来可不含糊,就像是修炼狂魔,剑法有模有样,拳法也差不多入门。”老乞丐越看江南,越有些欣赏了。 “我修炼起来,我自己都害怕!”江南说着,却有些莫名的无可奈何。 修炼《山河正法》,那是无可奈何,可是练剑,也是无可奈何,至于练拳,江南是真喜欢,《纵横拳》初练感觉很普通,可是越练,却又如同青楼女子一般,越探索,就越发现奥妙无穷。 江南一般喜欢探索新鲜事物,比如女人的身体构造。 老乞丐目光突然投向远方,然后微微皱眉。 有一人从远方而来。 他步伐平稳,双手负后。 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正是那位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知报。 江南也看见那个人,眉头轻微皱起,他自然不知道姜知报的身份,但似乎,在这具身体的灵魂深处,额,这具身体貌似已经没有灵魂,嗯,不用在意这些细节,灵魂深处,有种莫名的悸动。 老乞丐眯起眼。 佟春花在这个时候跃上房顶,如临大敌。 姜知报依旧缓慢向前,在楼下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 他目光与江南目光对视,片刻便分开,继而投向老乞丐。 “我要跟江南谈一谈。”姜知报开口道。 “堂堂大帧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大将军,敢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真当大岭王朝是你的后花园?真当老乞丐我,不会杀人?”老乞丐微微笑道。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不要误会,没有争取你意见的意思。”姜知报淡淡的开口,目光投向江南,冷冷的道:“跟我来!” 说完,独自离开。 江南第一次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在思索。 “怕就可以不用鸟他,不过,他不会现在杀你。”老乞丐说着,心底也微微有些沉重。 “那个……”江南盯着老乞丐,道:“有没有那种毒药,在空气中散发,让人不知不觉就中招的那种,最好是杀人无形的。” “滚……”老乞丐一脚将江南踢下屋顶。 …… 黄沙之中。 姜知报跟江南并肩而站。 白发少年背负长剑,双手拢袖。 黑发中年男人两手空空,负手在后。 两个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产生交集的男人,第一次站在一起。 一个是手握雄兵的三十万大帧铁骑共主,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大岭山泽野修。 “出于什么目的杀的项王?知道我在大帧,并且是三十万铁骑共主?”姜知报首先打破平静道。 “我说误杀,你信吗?”江南道。 这个男人没有杀意,且给江南一种亲切的感觉。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姜知报开口,有杀意从骨子里面迸发出来。 他突然抬手,起手憾山岳! 一拳毫无征兆的挥出,卷起滚滚黄沙。 江南后退一步,也是一拳递出,硬抗下姜知报突然出手的一拳。 轰! 四周黄沙被震得漫天飞舞,好似沙尘暴一般。 江南后退一步,目光盯着姜知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荷叶洲,大岭王朝凤阳郡忘仙镇凉风巷二十号,老宅面朝南!”姜知报开口。 江南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一言不发。 “二十六年零三个月,其实当年被装进背篓的,应该是我,可是你小时候长得有些傻,父母怕你长大了也是傻子,所以才是你,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是,我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说到这里,姜知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原名为江北,现在改名为姜知报,知报知报,知恩图报,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以,天黑之前,会有两千铁骑截杀你,如果你不死,改天再与你把酒言欢,再叙兄弟情!” “江北……江北……原来你叫江北……”江南看着这个男人,心底没有一丝波澜,更别说感情。 江北愣了一下,别过头去,给江南留下一个背影,道:“有空回家看看,至少去坟前给父母,大哥二哥上柱香!” 江北举步离开。 这一日,风沙中。 江北往南而行,江南往北而行。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二章:杀人诛心 江南回到江湖客栈,老乞丐一脸疑惑的看着江南,问道:“他找你干嘛?” “他叫江北!”江南回答道。 “江北?江南?江北江南……”老乞丐心中震惊,道:“他说什么?” “天黑之前,会有两千铁骑来截杀我!”江南道。 老乞丐突然转身,冲上二楼。 下一刻,老乞丐拉着小乞丐,后面跟着佟春花,胖瘦伙计。 “你我萍水相逢,就此别过,江湖再见!”说完,老乞丐转身出门而去,风紧扯呼。 “我掐指一算,我们缘分未尽。”江南笑了笑,跟上了老乞丐。 …… 姜知报没有说谎。 两千铁骑比预想之中来得更快,千骑卷平岗,黄沙之中卷起阵阵狂沙,马蹄声更如平地起惊雷。 在江南等人离开一个时辰后。 这两千铁骑就到达这座小镇,领头的是一位看似文质彬彬的儒将,在大帧王朝不仅排得上号,更是姜知报三位义子之中的最为老实憨厚的一位。 所谓老实憨厚,就是坚决贯彻执行姜知报的一切命令,说的直观一点,哪怕姜知报让他杀那位大帧龙椅上的真龙,他也毫不犹豫提枪上阵。 而这一次,姜知报给他的命令,是截杀那个叫江南的小野修。 这位儒将,名叫陈总兵,对,名字就叫陈总兵。 两千铁骑,皆是姜家军之中精锐的精锐。 呵呵,姜知报,可真一点也不含糊呀! …… 玉门府。 身材臃肿的宋玉躺在枇杷树下,怀中躺着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这位整个大岭王朝除已经死在骊水江畔之外的那位镇南王之外,唯一一位硕果仅存的异姓王,他的口味也着实有些另类,那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从正常审美来看,有些“微胖”。 宋玉经常说,那种弱不禁风的柔弱女子有什么用,老子压上去不一会就喊爹叫娘,不仅胸小臀小,身子骨更羸弱,那及得上肉感女人来的酣畅淋漓,大战三百回合,若是战塌了床榻,那也是一段佳话。 有府上亲兵来到枇杷树下,低声道:“王爷,姜知报派出两千铁骑围杀那个叫江南的野修,同时带兵的是憨子陈总兵,江南和长公主以及那位天子近侍,还有三只妖物,正往玉门关赶,要接应吗?” “接应个屁,两千铁骑还不够那位天子近侍塞牙缝,再说长公主微服私访,体验民生,我们就装作不知道,记住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可别乱来。”宋玉吩咐道,然后瞥了一眼这位眼力劲极差的亲兵,道:“还不滚?没看见老子要跟美人研究“战术”?你他娘的杵在这里,算个怎么回事?” “回王爷,有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说,总觉得有些玄乎!”亲兵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 “不确定的事情就别说了,下去吧!”宋玉道。 “是,王爷,属下告退!”说完,这位亲兵转身退下。 “等等……”宋玉在那位自己怀中的娇滴滴美人胸脯上捏了一把,对了亲兵道:“你且说来听听?” 那位亲兵退了回来,开口道:“据说那位姜大将军,孤身一人见了那个叫江南的小修士一面,而根据谍报出来的消息,这两位关系,似乎不简单!” 嗯? 宋玉突然坐起身来,一脚踢在那位亲兵身上,怒骂道:“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差点延误老子大事,说,怎么不简单?” “据说那位姜大将军,原名江北,本为大岭人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去了大帧,摸爬滚打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跟那位野修江南,疑似兄弟。”亲兵道。 “砰……”宋玉一脚踢在这位亲兵的腹部,直接将他踢到在地,怒道:“快给老子去查,动用鹰探。” 宋玉眯着眼。 姜知报祖籍大岭,他知道,这个不是秘密,但是,如果一位杀了大帧皇子的野修跟姜知报扯上关系,那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 半个时辰后。 那位亲兵再次出现在宋玉面前,带来了一个消息。 那位姜大将军,原为大岭王朝凤阳郡忘仙镇人士,原名江北,父亲江中,母亲陈氏,已亡,上面有两位哥哥,大哥江东,二哥江西,皆已亡故,而这位江南,则是十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养不起,装在背篓里顺着骊水飘走了,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呀,这姜知报,对自己的亲弟弟,可真下得了手呀,还派陈总兵亲自带兵,真不念兄弟情谊?”宋玉皱着眉头,他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那位亲兵,没有打扰,这位性格暴戾的异姓王,在决断一件事的时候,总会这样来回走动。 “不对,这他娘的不对,两千铁骑已经很给面子了,但是如果在那位天子近侍面前,就真的不够看了。”宋玉一把将那位亲兵拉过来,脸几乎贴在那位亲兵脸上,道:“让赵云,带一万铁浮屠,即刻出兵,务必在姜知报那两千铁骑追上江南之前,截住那两千铁骑,围而不杀,伤而不杀,务必让这两千铁骑的耗损,降到最低。” “那我们的人伤亡可能会有点……”亲兵犹豫的开口。 “如果用这一万铁浮屠的命,换取姜知报自立,你说划不划算?”宋玉背负着双手,眺望远方,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真正铁血气息。 他眼神眯起。 轻轻翻开手掌,又轻轻覆了下去。 翻手覆掌之间,如气吞山河。 “着令,大帧那边的碟子,传出消息,姜知报跟那位野修,是亲兄弟,姜知报派出两千铁骑围杀江南,与大岭王朝一万铁浮屠遭遇,姜大将军用兵如神,大岭王朝一万铁浮屠损失惨重,而姜大将军两千铁骑,毫发未损,记住,一定是毫发未损。”宋玉斟酌一下,开口说道。 大帧狗皇帝生性多疑,又在丧子的情况下,鬼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昏招来? 宋玉抬起头,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杀人,更要诛心呀,这样才有意思!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三章:小觑了天下英雄 千骑卷平岗。 由陈总兵带领的两千铁骑在黄沙之中疾驰,马蹄声狂乱如奔雷,好似大地都在震动。 尘飞扬。 当夕阳挂在天际,快要落下之时,有大帧谍报来报,距离那个叫做江南的小修士,不足二十里,同时,由大岭王朝那位宋玉的得力干将赵云亲率一万铁浮屠出关。 陈总兵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微微眯起眼睛,他是模样看起来老实憨厚,可不是真的憨,宋玉既然派出一万铁浮屠,那么这位大岭小野修的命,金贵得很呀! 再有之前姜知报的必杀令,这就令陈总兵觉得这其中的蹊跷了,说不定那位大岭小野修,身份也同那位项王一般,是大岭那边某个出门混资历的将种子弟,有杀项王这件大功劳傍身,以后在大岭王朝官场,岂是如鱼得水那般简单? 怕不是要飞起来,平步青云就像开挂。 想通其中关节的陈总兵,嘴角轻轻一笑,下令道:“加快速度,争取不与赵云那一万铁浮屠碰面,追上那小修士,就直接杀掉,然后全力撤退。” 而对于这一切,江南不知道。 此刻,六骑飞奔在黄沙之中。 两匹瘦马走在前头,瘦马是江南那匹从死人堆中偷……额,从死人堆中捡来的,还有老乞丐的那匹,另外四匹,是佟春花从江湖客栈牵来的,小乞丐,佟春花,胖瘦伙计,一人一匹。 老乞丐有些无奈。 这狗东西开始是自己跟着他,现在则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甩都甩不掉。 江南不傻,反而门儿清。 这老家伙一看就是高手,此刻小命勒在裤腰带上,此时不抱大腿何时抱? 江湖上有三种人不能小觑。 第一,老乞丐,比如丐帮洪七公,第二,扫地僧,比如天龙八部里面扫地那位,第三,就是老醉翁,比如笑傲江湖里面那个刘正风,额,不对,是曲洋,曲洋小名就叫令狐冲嘛,华山派大弟子,或者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华山派岳不群?咳咳,拽回来,又特么整偏了,请楼上那位读者用绳子像牵牛一样,把作者思路牵回来,谢谢! 托了上辈子的福,江南这点阅历还是有的。 而最直观的,是江南这两天来的练剑练拳。 起初练剑,江南确定老乞丐在剑里动了手脚,但不确定动了什么手脚,直到连续练了几天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剑法,江南就感觉有些不对头了。 剑法还是那套剑法,就一套,但是每次练,都感觉不一样,怎么说呢,有点高深莫测,而自己每次练剑,《山河正法》都莫名的亢奋,这令江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套剑法很契合《山河正法》,好像练剑,《山河正法》也在精进,里面一定有玄机,但是江南还没有弄清楚玄机在什么地方。 拳法的感觉更直观。 纵横拳,有纵横意。 江南能感觉到,这套拳法真的猛,特别是自己在拳法上的天赋异禀,咳咳,力气大应该也算是天赋吧。 每一拳挥出,好似有万千变化。 “老……大哥,你这剑法,叫什么剑法?我感觉,还不赖哈!”飞驰中,江南开口对老乞丐道。 “咸鱼剑法。”老乞丐满不在乎的说道。 “还有叫这种名字的剑法?”江南疑惑。 “我刚取的名字,不正契合你的心境吗?你不就像一条咸鱼?”老乞丐不客气的道。 “额,看破不说破,你朋友一定也不多。”江南道。 “我没有朋友!”老乞丐道。 轰隆隆! 大地猛烈的震动起来,就好像地震一般,对,就像地震,没有亲身经历的人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江南回头。 只见那黄沙之中,如同钱塘江大潮起一线,万马……额,两千铁骑奔腾最直观的感觉,就是震撼人心! 尼玛! 两千铁骑一起狂奔,江南敢高举小丁丁保证,电影里面演的那种视觉冲击效果,简直就是辣鸡,这场面,已经不能用振奋来形容。 为什么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 大场面呀,群演给力! 呸呸…… 江南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特么的现在要恐惧要害怕,不能没心没肺,会没命的。 “佟掌柜,我家小姐的性命,交给你了。”老乞丐在这个时候调转马头,要只身迎向那两千铁骑,这一幕落在江南眼中,突然觉得这老东西好帅。 虽千万人吾往矣! 大气魄,大英雄,大豪杰呀! 佟春花犹豫。 “快滚!”老乞丐怒喝道。 小乞丐突然转过头,道:“杜叔叔,你不能丢下我!” 不能丢下我? 这句话,杜长生懂,不觉有些眼眶湿润,不枉白疼这丫头,面对两千铁骑,可以说任何人都是有死无生,任你再高的高手,沙场绝对没有万人敌。 小丫头很懂事,策马狂奔而去。 佟春花以及胖瘦伙计瞬间跟上。 江南瞥了一眼老乞丐,有些犹豫的道:“大哥,你能搞定的吧,我一看你就是个隐藏的大佬。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哈,来年清明给你烧点纸。” 江南跃马而去。 只是片刻,江南又调转马头,回到老乞丐的身边。 “你怎么不走?”老乞丐有些疑惑。 “我……我好像有些兴奋,特么的,好想打一架,绝对不是因为想帮你,我很惜命。”江南说道。 这句话绝对是江南的肺腑之言。 《山河正法》又发出了滚烫的感觉,好似灼烧胸膛一般,令江南整个血液都沸腾起来,莫名的兴奋。 “像个男人,就是有点嘴硬!”老乞丐对这小王八蛋有些改观。 兴奋? 兴奋得腿都在发抖吗? “那,干一架?”老乞丐道。 江南策马狂奔,一人一马,朝着那两千铁骑发起自杀式冲锋。 老乞丐哈哈大笑,高声道:“老乞丐,今天就陪你酣畅淋漓打一架,痛快!” 老乞丐豪情万丈。 “嘿嘿,待会老子调转马头,让你这老东西冲锋陷阵,老子风紧扯呼!”江南心里打着主意,兴奋归兴奋,小命还得要留着,老子还没有找到女人呀,不能交代在这里。 心里这样想,但是江南口中却说道:“大哥,今天我们兄弟两个,就痛痛快快的杀他娘的一回!” “你慢点,别跟老子抢人头!”老乞丐说着,加快了速度。 “第一滴血必须我拿下。”江南加快了速度。 老乞丐微微一笑,陡然勒住僵绳,口中却大喊道:“冲呀,我是大哥,一杀必须是我!” 他却在这个时候,掉头往西而去。 溜号了! 对,溜号了,老乞丐跑路了。 小乞丐在策马狂奔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老乞丐跑路,她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江南呀江南,你还是太年轻呀,杜叔叔会断后,怕是母猪都会上树,这老家伙的德行她太清楚了,殿后?不存在的。 两千铁骑没有停下,依旧保持冲锋的姿态。 只是,陈总兵脸上却有些怪异。 那白发小修士看来真有两把刷子,一人就敢来陷阵,有胆魄。 不过那老东西却是太贪生怕死了些。 “冲呀,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前进……” 江南引吭高歌。 东风吹,战鼓擂! 只是,好像气氛不大对,一向坑人习惯了的江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南猛然回头,下一刻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老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偏离航线,提前跑路了,而他自己,傻兮兮的往前冲,尼玛,整日打鹰,却被鹰啄了眼。 果然是拜把子兄弟,坑人想法竟然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哎,江某人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以及天下英雄不要脸的程度呐!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四章:社会我南哥,人狠话不多 江南好想哭! 这个世界怎么了?到处都是套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要跑路也是老子先跑路呀! 欲哭无泪。 两千铁骑已经呈扇形包围过来,这个时候想跑,晚了,如果有老东西挡住,那么自己还有操作的机会,可是现在,老东西先跑了。 《山河正法》似乎更加滚烫,背上长剑也在轻微抖动,而江南,胸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真有那种想要酣畅淋漓一战的感觉。 别闹好不好?苟起来嗨它不香吗? 那是大帧王朝最精锐的两千铁骑呀! 死就死了。 江南深吸了一口气。 人死不过脑袋上碗大个疤,不过如果一刀剁不下来,皮连着筋,一颗脑袋在脖子上晃来晃去,血就像趵突泉的泉水一样汩汩而流,咳咳,这画面,啧啧,简直不要太酸爽。 江南脑补着自己脑袋被砍下来的情景,有些背脊发凉,主要是这死相,去了地府也找不到老婆呀! 说时迟,那时快。 仅在念头闪过的瞬间,已有骑兵冲杀而至。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冲锋之时的对冲力量,源源不断的骑兵冲锋,哪怕是铜墙铁壁,都会被践踏成肉泥?不……是被践踏成渣渣! 江南那匹瘦马,在骑兵对冲过来的时候就完成了它寿终正寝的使命,直接被庞大的冲击力量撞翻,而江南在此刻踏在马背上,借力弹上半丈高,纵横拳挥出,一拳出,拳拳而至。 “砰……” 漫天拳影,如千手观音。 先是一拳砸翻当头一骑,人仰马翻,第二拳接踵而至,洞穿马腹,然后满天拳影如雨落下,近身之人皆躯体炸裂,断手断脚。 “老子这么猛?”江南震惊。 陷阵! 江南挥拳。 拳有纵横之意,似这天地之间,任我纵横,无人可挡,无人能挡,无人敢挡,拳出,纵是这漫天神佛,皆退避三舍。 胸中《山河正法》滚烫,而江南此刻,热血沸腾,胸中似有火焰在燃烧,好似压抑了太久,需要宣泄。 密密麻麻的骑兵冲过来,如同大河决堤,汹涌澎湃,却好似撞上礁石一般,从两侧溢开。 江南见状,心中一喜,如一头发狂的上古蛮兽,撞入阵中,每一拳轰出,必有一人丧命拳下。 “老子无敌,你们这些渣渣,哈哈……”江南感觉自己已经猛到不行,快飘起来了都,在那骑兵阵中左冲右撞,他感觉自己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飘逸到了极致。 另一面,溜号的老乞丐停下来,看着那冲入骑兵阵中的白发少年,抚额叹息。 尼玛! 纵横拳懂不懂? 你这混账小子还是像王八拳一样,靠着蛮力乱冲,纵横拳的精髓悟到了没有? 是的,在老乞丐的眼中,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一通拳乱揍,像极了发狂的母牛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可言,这里一蹄子,那里一蹄子,东踹一脚,西踹一脚。 受不了咯! 老乞丐感觉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那种刚拉下来还热乎的既视感。 老乞丐策马而回。 陈总兵下令冲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勒马慢行,当他看见那个白发少年冲入人群之中之后,微微诧异,当他看见那白发少年出拳之后,微微震惊,当他看见那个白发少年陷阵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沙场从来没有万人敌。 可是。 这辈子,他还真见过,江南是第二个。 第一个,就是那位自己的义父,整个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知报。 他记得,那一年风雪漫西北。 那一年,姜知报还只是一个校尉。 在那场本就人困马乏的千里奔袭之中,很不幸他们那支本就打算出奇制胜的奇兵被人包了饺子,围困在落雁山。 那一年,就是姜知报陷阵。 硬生生切出一条活路出来。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而如今的一幕,何其相似呀! 陈总兵微微皱眉。 他看见,那位原本贪生怕死的老乞丐,竟然去而复返,脸上写满了怒其不争。 那老东西咬牙切齿,策马狂奔而来。 不知为何。 陈总兵感觉,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似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 “小王八蛋,你只会王八拳吗?别忘记,你也是一名剑修呀!”老乞丐突然开口。 这声音如同猛兽咆哮,似能穿金烈石一般,就像从苍穹之上,倾泻而下,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剑修?”陈总兵眉头皱得更深,他似乎才看见,那个白发少年,背上还背着一把剑。 难道这家伙不是炼体的武夫,而是剑修,别搞笑了好不好,剑修没前途的。 下一刻,陈总兵就愣住了。 因为那个原本出拳的白发少年,好似福至心灵,他轻轻抬手,长剑发出一声剑吟,清脆悦耳。 剑来! 长剑握在手中,江南抬手,长剑悬空,丝丝剑气流淌,竟有丝丝缕缕的剑芒闪烁。 还不错! 老乞丐微微点头,只是下一秒,那种当场打脸的感觉令老乞丐差点当场昏厥。 “走你!”但见江南再次挥拳,变拳为掌,掌心猛然向前递出。 嗖…… 长剑破空而去。 剑气纵横,就像穿糖葫芦一般,瞬间洞穿三人胸腹,且去势不减,而江南脚下如奔雷,撞翻俯冲而来的两骑,自认为很潇洒的接住了剑。 “孺子不可教也,小王八蛋,你他娘的这也是靠蛮力横冲直撞呀,咸鱼剑法,咸鱼翻身,如地龙走水,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地仙之下皆可杀,你他娘的在串糖葫芦?”老乞丐破口大骂。 陈总兵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藐视。 大帧铁骑,什么时候这般无能了? 自己带来的这两千铁骑,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呀,这毛头小子竟然一人一拳一剑就杀得人仰马翻,这不科学。 仅仅只是这走神的瞬间,那拳法无章法,剑法不麻溜的白发少年,竟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这气势如虹的两千铁骑凿穿。 对,就是凿穿。 一人,一拳,一剑。 将大帧王朝最精锐的两千铁骑,杀出一条透心凉般通透的窟窿。 就连老乞丐,都微微动容。 彼其娘之,果然社会我南哥,人狠话不多!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五章:天地间只此一剑 第二十五章: 秀儿,是你吗? ...... 赵云作为整个大岭王朝五虎上将之一,纵横沙场,极其擅长千里奔袭,凿阵。他更是宋玉帐下最得力的干将,没有之一。 当他率领大岭王朝一万铁浮屠赶到战场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小修士勇猛得一塌糊涂,硬生生将大帧王朝的两千铁骑凿穿,饶是这位沙场悍将,也微微有些动容。 “真是一员猛将,可惜了。”赵云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下令道:“别人表演完了,该轮到我们了,记得把那个少年抢出来,你们就得‘死’了,死了之后活的就得逃了。” 铁浮屠是宋玉帐下最为精锐的骑兵。 但是对于这一次一万铁骑对两千铁骑的战斗,莫名其妙只许败不许胜的命令有些云山雾里,但从未有一人多嘴问一句。 战场中。 当那个秀儿.....额,当江南凿穿铁骑阵之后,陈总兵立刻就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一万铁浮屠,瞬间心里一沉,按照谍报传来的消息,虽然赵云擅长千里奔袭,但是按照时间来推断,不该到得这么快。 一万大岭王朝最精锐的铁浮屠,黑压压的投入战场。 陈总兵并未惊慌,他的命令是截杀那个叫江南的野修,当兵的马革裹尸还,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兄弟们,这一次,我们就不回去了哈,都他娘的嚷嚷哪天要是战死战死的屁话,今天就如愿了哈。”陈总兵突然开口,道:“不用管那些大岭蛮子,全力杀掉那个小修士。” 陈总兵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杀掉那个叫江南的小修士。 余下铁骑望北转南。 令行禁止。 立刻以最短的时间调换战阵,把后背留给那群黑压压奔赴战场的大岭铁浮屠。 江南拖剑而行,面对那大帧王朝突然掉转马头的骑兵,这些大帧王朝的骑兵当真是给脸不要脸?真要杀掉我才甘心? 老乞丐突然抬头看天。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冲出。 嗖! 刹那间就奔到了江南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江南的衣襟,往上一提,江南感觉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冲入云霄,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轰隆隆! 就在江南被老乞丐扔向天空的那一刹那,滚滚黄沙突然翻涌起来,如同地龙走水。 整个大地在这一刻突然塌陷。 黄沙倒卷。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这片地界,就好像悬浮在半空之中一般陡然塌陷。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包括陈总兵在内的所有大大帧铁骑瞬间被滚滚黄沙掩埋。 地动山摇。 赵云那奔袭而来的一万铁浮屠骤然停下,但仍然被那如同地震一般的余波震得人仰马翻,就连赵云都跌在地面,摔了个嘴啃泥。 “速撤,有人做局牵动地脉之力,不仅要吃掉大帧王朝的两千铁骑,恐怕目标也是大岭王朝的一万铁浮屠。”老乞丐人在半空,突然开口。 反应过来的赵云瞬间下令后撤,对于那位老乞丐的身份,他自然知道,当下也不怀疑。 另一面。 佟春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心悸,在听到老乞丐的话之后,瞬间架起马背上的赵苏盈,掠上半空,不敢回头,她极速朝着玉门关而去,胖瘦伙计紧随其后。 一万铁浮屠也在后退。 大地在塌陷。 原本一望无垠的滚滚黄沙,在此刻如同海啸一般,汹涌翻滚。 可以看见,赵云的一万铁浮屠,如同潮汐之间的小鱼小虾,被那巨大的汹涌黄沙拍打,拍到滚滚黄沙之中,不见了踪迹。 大地以这一片地界为中心,呈圆形一般塌陷,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天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阴沉。 老乞丐跃上云霄。 他一把抓住还在上升的江南,再次猛然一扔,江南瞬间感觉自己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要冲破这天际,风刮得自己的脸庞生疼,甚至强大的气流如同刀子一般将自己的脸庞割出丝丝血痕。 “借只笔!” 老乞丐大喝一声。 有天地灵气在这个瞬间汹涌而来,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毛笔。 老乞丐以笔作画,以天地灵气为墨。 笔落惊天地。 汹涌灵气凝聚成一朵巨大的白云。 老乞丐一把将江南扔在白云之上,道:“别乱动,借你的剑给我用一下。” 老乞丐一把拿过江南手中的那把长剑,脚踏在虚空之中,登天而上。 “咦,竟然是‘书生白鹭’的画中游意境,我靠,这他娘的哪里冒出来的地仙级别的老怪物?”那苍穹之上,有道惊讶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不甘的声音:“小爷不玩了,风紧扯呼!” “想逃?” 老乞丐登天而上,步步生辉,拎剑而行。 他深吸一口气。 一掌拍出。 砰! 虚空突然炸开,但见一道涟漪散开,令整个苍穹似乎都震动了一下,然后,一个身影从涟漪之中迭出来,他在虚空之中打了一个滚,大骂一声:“哪里来的老东西?” 下一刻,但见他双手结印,再次遁走。 老乞丐有些火气。 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追了过去。 脚下白云在流动,天际灰蒙蒙的,老乞丐眯起眼,冷笑道:“要玩捉迷藏吗?老乞丐陪你玩。” 老乞丐一剑挥出。 但见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整个天地之间,弥漫着重重剑气。 “开!” 老乞丐一声怒喝,整个人冲霄而去。 剑气开路。 老乞丐在那剑气之中穿行,云海云涛朝着两侧溢开,有丝丝剑气流淌而下,如同下饺子一般跌落大地,但见这片人间,山峦重叠之间,竟有一座座山峦被掉落的剑气击碎。 老乞丐脚踏天地之间,以剑气开道。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呀老东西。”但闻这天地之间,有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不知人在哪里,但那声音就好似在耳畔。 老乞丐眯起眼。 他在剑气之中拖剑而行。 他突然举剑。 长剑悬空,似有倾天之势, “拼掉这一身修为不要,老乞丐今天就陪你玩一玩,大家鱼死网破嘛!” 老乞丐冷笑。 倾天剑势突然落下。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寂静,老乞丐冲入云霄消失不见。 天地间只此一剑。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六章:云中仙舟 江南腿肚子在发软。 他爬在白云上,探出头望了一眼下方,但见云雾缭绕,看不见地面。 “老子好像有些恐高呀!”江南只是看了一眼就缩回狗头,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老乞丐冲入云霄就不见了,那一剑似乎破开了某种禁制,似乎把老乞丐带到了某个地方。 江南感觉脑袋有点眩晕,下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朵白云,被风一吹,竟然缓缓飘动起来。 江南脑袋晕乎乎的,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老子好像,感觉有点晕车?”江南闭上眼,翻过身来,面朝蓝天,躺在白云之上。 胸中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他努力闭上眼,让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江南确定,自己晕车……哦,不对,是晕云了,随着白云飘动,呕吐感越来越强烈。 怀中那本《山河正法》突然变得滚烫起来,好似灼烧胸膛一般,顾不得晕云的呕吐感,江南赶紧拿出那本《山河正法》,只见《山河正法》上,似乎有光芒闪烁,没入那书中。 江南一愣。 因为,他看见了那道光芒。 “又出幺蛾子了么?这本狗书!”江南有些疑惑,翻开书本。 “咦,第七页打开了?”江南惊喜,这第七页的内容,到底是啥,他翻开第七页,顿时脑海一片空白,尼玛,有点武德好不好? 只见那第七页之中,啥也没有。 对,就是空白。 第七页之中,一个字都没有,就是一张白纸。 这特么是什么套路? “无字天书么?你特么怕是猴子请来搞笑的哟!”江南无语,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面朝蓝天躺着。 白云在流动。 江南躺在白云上,像极了一只流浪狗。 一个时辰后。 老乞丐没有回来,江南有些心慌了。 两个时辰后。 老乞丐也没有回来,江南心慌加心塞。 “这老东西怕不是被打死了吧!”江南心里想着。 随着那白云流动,江南好像适应了一些,晕云不是那么强烈,但还是不敢看下方。 “老子当初从通天瀑布跳下去的时候,也不恐高呀,是不是这些年练功,肾不好了?”江南有些无奈,任由那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假寐。 迷迷糊糊之中,竟莫名有些困意,渐渐的睡了过去。 《山河正法》莫名奇妙的动了一下,滑下江南的脸庞,无风自动,竟自行翻开,恰好是第七页。 它似有灵性一般,竟直立起来,在白云上一蹦一蹦的,很欢快,它蹦到江南的脸上,恶作剧一般在江南脸上砸了两下。 咦,没醒? 那本书用书页的一角,去挠江南的鼻孔,江南感觉鼻孔发痒,耸了耸鼻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书感觉百无聊赖,一会蹦上江南的肚子,一会又跃到江南的脸上,时不时啪啪抽着江南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这本书大概是玩腻了,直起书本,立在白云边上,那样子好似一个孤独的侠客。 …… 有一艘仙舟穿梭在白云之中。 这艘仙舟极其庞大,好似一座巨山,仙舟内人头涌动,热闹非凡,竟好似有集市,门庭若市。 这上面有负剑的剑修,亦有一身儒衫的书生,也有一身道袍的道士,更多的,是衣着华丽的商人,一家家商铺里面有修士进进出出。 这艘仙舟运行的极其缓慢,慢悠悠的滑行。 突然。 仙舟停了下来。 急刹车令山岳般巨大的仙舟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有人疑惑。 这座仙舟只要运行,从来没有停过的先例,难道遇到了什么问题? “前面有一朵白云……”有人指着前方的白云大声道。 “切,大惊小怪,这天上哪里没有白云?”有人怼了一句。 “不是,那白云上有个白发少年在睡觉,不仅睡觉,还打呼噜!”又有人开口道。 “真的吗?在哪里?”有人疑惑,纷纷走上船头观望。 只见一个白发少年,躺在白云中,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呼呼大睡,口水都流了出来,滴落在白云上。 而那朵白云,似挡住了这艘仙舟的去路。 船头上,一位白须如瀑,身着一件紫袍的老人站在船头,微微沉思,他看着躺在白云中的那个白发少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条航线开辟了几千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是最安全的一条航线,那个少年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白云上睡觉,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或者是哪位玩世不恭的仙师游戏人间? 仅在这片刻,紫袍老者脑海中就闪过无数念头,有些烧脑呀! “林老,怎么办?绕过去?”有舵手轻声询问道。 紫袍老者思索了一下,就摇了摇头,道:“不妥,尚不知是敌是友,贸然行舟,恐遭横祸。” “那我们……”舵手有些犹豫。 “等吧……”紫袍老者道。 …… 仙舟上开始有密密麻麻的修士走上甲板观望那白云之中睡觉的白发少年。 只见那少年睡姿可不怎么雅观,哈喇子流了一地,嘴角似乎挂着笑容,好似在做某个带颜色的好梦。 仙舟上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 江南一半是饿醒的,另一半是被吵醒的。 他感觉耳边好似有人在说话,这声音就好像一千只蚊子在嗡嗡作响,令人脑壳都要炸开的感觉。 他烦躁的翻了一个身,然后睁开了眼。 下一刻,迷迷糊糊的江南瞬间惊醒。 只见自己的前方,横着一座巨大的大山,再仔细一看,竟是一艘庞大的船,好似穿入云霄。 “纳尼?” 江南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下一刻脑海便轰鸣了一下。 但见这大船之上,船头站了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 “没睡醒?”江南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一时间疼的龇牙咧嘴。 “不是梦?”江南再次抬头看去,只见那渡船之上,有一紫袍老者,似战战兢兢的盯着自己。 那紫袍老者见江南醒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对江南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开口道:“天机阁仙集负责人林千山,叨扰仙师好梦,在这里赔罪,不知仙师,可否挪一下您的道场,让我这仙集正常运行。天机阁必有重谢!”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七章:仙家集市 “天机阁?”江南微微皱了皱眉。 咯噔! 仅是这一个皱眉的动作,就令林千山心里颤了一下。 他之前在江南未醒来的时候,就斟酌词句该怎么开口,试探这一位到底是敌还是友,所以他先自报家门,摆出天机阁的名号,如果那位是来生事的,那么自己这一方就早做准备,如果不是,那么应该也会给天机阁的面子。 只是,那位皱眉的动作,却令林千山一颗心悬了起来。 “天机阁,怎么有些耳熟?”江南自言自语,似乎在努力思索,这天机阁是什么来头。 片刻后。 江南突然一拍大腿,醒悟过来,天机阁,不正是那个白发老家伙所在的山门嘛,叫啥来着,天机老人,对,天机老人。 “天机阁?对了,我有一位老哥,好像也是你们天机阁的,就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个天机阁?”江南突然开口问道。 林千山嘴角抽搐了一下,整座风凌天下,只有一个天机阁好不好? 心里腹诽,但是嘴上却恭敬的问道:“不知仙师那位老哥,姓甚名谁,天机阁门生满天下,一时不知仙师所言的是哪一位?” 江南一怔,挠挠头,回忆道:“白头发,长得有点丑,喜欢抱着双手,有事没事眯着眼睛装清高,叫啥来着,对,叫天机老人。” 轰! 林千山脑海轰鸣了一下,眸子陡然变冷,道:“我尊称道友一声仙师,还请道友自重,莫要消遣家师,天机阁虽然庙小,但家师长相也不容他人亵渎,道友若再出言不逊,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誓要证得家师清白!” 江南撇嘴,自语道:“那老家伙确实长得丑嘛,丑又不丢人,丢人的是不敢承认。” 林千山一怒,道:“请道友慎言,如果再有半句诋毁家师,休怪老朽请教道友道法!” 江南一怔,这些人有毛病吧,一言不合就要干架吗?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枚天机令,道:“这就是我那位老哥给我的,这玩意是你们天机阁的吗?” 林千山看了一眼那枚天机令,顿时如遭雷击,他附耳对身边一位天机阁弟子道:“此人来意不知是好是坏,速速通知师尊,那枚天机令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恐怠慢了师尊故友,若是假,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处理得了的。” 那弟子闻言,转身离开。 林千山别过头去,调整了一下表情,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笑眯眯的开口,语气更加恭敬,道:“呀,不知是师尊故人,怠慢了前辈,前辈快请上船,晚辈当略尽地主之谊,恐师尊得知,对我怕是一顿数落,晚辈这就通知师尊,说故人来访,务必让师尊尽快赶来此地与前辈小聚!” 这老家伙变脸如翻书,不是善茬,这枚天机令难道真有些用?既然是那老家伙的弟子,反正现在有些饿,不如,蹭顿饭先? 想到这里,江南故作迟疑的开口道:“那多不好意思呀,不过我也有十八年没见我那老哥,见一见,也无妨,就多有打扰了。” 江南说完,林千山一怔,有些拿捏不定了,说不得,真是师尊故友?可这年纪,也太年轻了些。但随即转念一想,倘若真是师尊故人,定是得道高人,自有仙法保持容颜不老,也不是什么奇事。 于是当下就邀请江南上船。 江南笨手笨脚的爬上那座庞大的巨大仙舟,自有天机阁弟子自动疏散围观修士,暂且不表。 且说江南上得这庞大的仙舟,心底却是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这仙舟当真是庞大无比,这里面商铺众多,诸多修士往来,出入这些商铺,选购心仪货物,倒是真如一座集市般。 林千山何等人精,当他看到江南微微错愕的表情之后,心中却另有计较,若真是师尊故人,必然不可能不知道这天机阁百年一开的仙集,当下道:“师尊未与前辈说过这天机阁的仙集?” “第一次见到,没想到这么繁华。”江南道。 “要不,我给前辈介绍介绍?”林千山继续说道。 江南一怔,老子是来吃蹭饭的好不好,待客之道懂不懂,还要老子提醒你? 心里腹诽,但是江南嘴上却说道:“我也正想了解一下。” “这仙集百年一开,其实跟山下集市一般,都是赶集买卖,唯一不同的是,这仙集上规律的,都是来自七洲的山上人,根据自己不同的需求,采购不同的天材地宝!”林千山介绍起来。 “你口渴不?”江南突然问道。 “额,不口渴不口渴!”林千山愣了一下说道,说完,又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江南介绍起来。 原来这集市,乃是山上宗门交易场所,百年一开,从天机阁的渡口出发,要历时十年,辗转整座风凌天下七洲,说白了就是贸易往来,山上各宗门兜售各种修炼所需材料,跟出口贸易差不多。 江南听得昏昏欲睡。 林千山却似乎讲得津津有味,絮絮叨叨半个时辰。 “你饿不?”江南忍不住开口道。 “不饿不饿,我现在给前辈讲解,这仙家集市的好处……”林千山又准备絮絮叨叨。 “可是我饿了!”江南忍不住道。 额? 林千山一愣,随即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冷意,若真是师尊故人,想必早已经辟谷了,哪里还需要吃五谷杂粮? 当下道:“倒是怠慢了前辈,前辈请,已经为您准备好宴席,等师尊来,就可以开席了。” 正说时。 有一道身影从白云深处驾驭法器而来,他行色匆匆,甚至脚下都未穿鞋,白发苍苍,却荣光焕发,自有一番仙风道骨。 正是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直接驾驭法器,冲上船头。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江南,竟好似眸子之中有泪光闪烁,然后就是惊喜。 他光着脚,奔到江南面前,喜不自胜的道:“真是江南小友?十八年没见了,你知道这十八年来,我可是想念小友得紧呀!” “尼玛,老子想来你这里蹭顿饭而已,你这徒弟,跟我絮絮叨叨半天就是不给老子饭吃,你这老头,抠门得紧呀,还有你这徒弟一开始还想打我来着。”江南直接告状道。 轰! 林千山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这尼玛,真是师尊故友?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八章:是美女吗? 林千山在风中凌乱。 尼玛! 说好的仙人风范呢? 您这一位大佬,犯得着跟我这小喽啰一般计较? 天机老人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转过头去,盯着林千山,一股莫名的威压瞬间散发出来,令林千山打了一个寒颤,道:“真有此事?” 噗通! 林千山一下子跪了下来,脑海轰鸣,口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机老人再次冷冷的道:“你跪我做什么?快给你江师叔道歉。” “江师叔,师侄并不是……”林千山跪着转身对江南开口。 我靠! 江南吓了一跳,立刻去扶林千山,急忙开口道:“我……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快起来。” 尼玛,你这年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要跪我的话,老子不得折寿呀,古人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真令人头疼。 林千山愣在当场,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愣着干嘛,你江师叔叫你起来,怎么,还真要你江师叔扶你呀!”天机老人开口道。 然后他转身,看向江南时,就又是一番态度,他搂着江南的肩膀,很开心的道:“这些年不见,小友过得好吗?今天儿,咱哥俩一定一醉方休,一醉方休,哈哈……” 说着搂着江南肩膀,走进了会客室。 “老哥你有点奔放呀,平时都不穿鞋的吗?”江南看着光着脚的天机老人问道。 “哦……哈哈,我这不是听说小友来了嘛,于是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赶来了。”天机老人道。 “下次一定记得穿鞋。”江南道。 “一定一定……”天机老人。 “不穿鞋对空气不好,你有脚臭。”江南很认真的道。 “……”天机老人。 两人说话间迈入一间会客室,船上的修士开始交头接耳的。 “那个少年是谁,面子这么大?天机老人亲自来接待他?”有人道。 “少年?人家指不定比你爷爷年纪还大,你看,林总管都小心翼翼的称师叔,林总管的师叔是啥概念?”有人纠正道。 “也对,可是看上去也太年轻了。”有人道。 “好帅,那一头白发的飘逸,帅呆了。”有女修士花痴的道。 “……” 江南跟天机老人走进会客室,早有人摆了一桌满满的酒菜,各种美味珍馐,天机老人先找了对鞋穿上,然后走到江南身边坐下。 林千山则小心翼翼的站在两人身边侍侯着。 “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你江师叔倒酒?”天机老人冷着脸道,然后下一秒对江南笑眯眯的道:“小孩子不懂事,江老弟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就好。” 恰饭。 男人恰饭的时候千万不要客气。 江南拿起桌上的碗筷,顿时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道:“老哥,你是四川的吗?” “四川?四川是哪里?”天机老人一脸懵。 “西南方向吧,川剧呀,变脸,你不知道?”江南故作疑惑道。 “你是说,南疆那些巫族?”天机老人道。 “……”老子在讽刺你懂不懂,跟悟性差的人说话真累。 不说了,恰饭。 …… 有一道光芒从天际冲来。 一个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出现在船头,他一出现就咋咋呼呼对天机阁那些弟子道:“快说,江南小友在哪里?” 在这道士咋咋呼呼中,有天机阁弟子把他带入会客室。 只是,天机阁弟子神色古怪。 这道士,竟他娘的也没穿鞋? “那个人,是真武山的松阳道长吧,怎么他也来了?这少年看来真不简单……”有人震惊。 “应该是隐世高人……”有人接话道。 仙舟之上,一间安静的房间内。 房间古色古香,檀木书桌上前一女子正在练习书法,她虽为女子,但下笔却另有一番大气魄,笔走龙蛇,龙飞凤舞。 女子一身儒衫,头顶玉簪上系一方小逍遥巾,明眸皓齿,面冠如玉,身材修长,虽一身宽松儒衫,却依旧遮挡不住胸前波涛汹涌。 她抬起头来,目光盯着那仙舟上规格最高的那间会客室,神色复杂。 之前那少年躺在白云上睡觉的时候,她就微微诧异,她认出了那朵白云乃是由天地灵力凝聚而成,有弟子白鹭的画中游意境,但道法显然更为精深。 这就令得这女子微微疑惑,更多的,是好奇。 “要不,拜访一下这位高人?”女子最终做出了决定,踏步走出房间。 她刚走出房间,顿时引来一阵惊呼。 “是大儒欧阳小乔,朝霞书院的副山主,怎么,她也要去见那少年?”有人认出了这女子,顿时有些吃惊。 欧阳小乔是谁? 那是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呀,不仅貌美肤白,学问更是顶尖水平的大佬级别人物,可以说,欧阳小乔是儒家执牛耳者。 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欧阳小乔走近那仙舟会客室,整理衣冠,朗声道:“朝霞书院欧阳小乔,特来拜会此间主人!” …… 宴席间。 松阳道长刚走进房间,顿时一喜,那此刻正在大快朵颐的家伙,不正是十八年前吟诵道歌步步生莲而去的背剑少年吗? 他之前正在打坐修炼,却听得天机老人千里传信,说是那位十八年前的少年出现了,于是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他正要上前,却见江南挥了挥手,道:“穿鞋呀大哥,你们这些人有毛病,出门都不穿鞋的吗?” 天机老人嫌弃的斜倪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道:“你这脚,有脚气,松阳道长作为一山掌教,从来都不洗脚的吗?真武山缺水?” 松阳道长瞪了一眼天机老人,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双鞋换上,这才坐到江南身边,开口道:“:“真是江南小友?十八年没见了,你知道这十八年来,我可是想念小友得紧呀!” 尼玛! 江南险些一口饭喷出来,这两个老东西商量好的吧,台词都一模一样? 天机老人神色尴尬。 江南突然警惕的看了一眼松阳道长,有些不确定的道:“道长不会还想杀我吧?” 额? 松阳道长一脸尴尬,道:“之前都是误会,小友何必挂怀,松阳在这里,赔个不是。”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坏得很,谁知道呢?”江南喃喃的道。 有天机阁弟子在此刻走进房间,恭敬的对天机老人道:“禀阁主,外面有个女子求见,她说她是朝霞书院欧阳小乔。” 欧阳小乔? 天机老人一怔,这欧阳小乔是朝霞书院副山主,更是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她来拜山,自然不好拒绝。 天机老人正准备应允,却见松阳道长对天机老人挤了一下眼睛,道:“今日我两人跟江南小友叙旧,欧阳山主可以改日再见,日后再说,恐江南小友不喜!” 天机老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对那天机阁弟子道:“就说我今日接待贵客,改日登门赔罪。” “等等……”江南在此刻突然举起拿着鸡腿的油腻大手,问道:“欧阳小乔?是美女吗?”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二十九章:稳住别浪 是美女吗? 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就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江南,最终松阳道长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江小友你是得多无知才说出这样的话?欧阳小乔不仅是儒家三大儒师之一,才貌双全,更是整个荷叶洲红颜榜上排名第三的美人,只是年纪有些大……额,江南小友你做什么?” 在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无语的目光中,江南将满是油腻的大手在林千山的衣服上揩了揩,又整理了一些自己凌乱的发型和衣襟,最后正襟危坐在桌子上,对天机道长道:“可以请那位欧阳姑娘进来了。” 欧阳姑娘,神特么欧阳姑娘,几百岁的老姑娘,哭! 欧阳小乔对那位白发少年是有些好奇的,这一位不仅能让天机阁的阁主亲自设宴招待,更令真武山的现任掌教作陪,这等大佬般的人物,想必不简单。 果然。 欧阳小乔看见江南的第一眼,观感就极好,只见那位少年,端坐在桌前,举止儒雅,正襟危坐,谈笑间竟有大儒般的气魄。 只见那白发少年在见到欧阳小乔的瞬间,就立刻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儒家礼仪,道:“这位想必就是朝霞书院的欧阳山主,久仰大名,神交已久,奈何一直未曾谋面,江某一直引为憾事,哎,适才与松阳道长还谈及欧阳山主,松阳道长说欧阳山主年纪有些大,在江某看来,欧阳山主应该芳龄十八吧!” 尼玛! 松阳道长险些震惊之下咬着自己的舌头,你特么泡妞归泡妞,踩着我上位是个什么操作。 只见松阳道长立刻行了一个礼,道:“老道是说,欧阳山主德高望重,德高望重。” 欧阳小乔微微一笑,并不计较,轻声道:“都是活了几百岁的老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松阳道长所言并非虚言。” 这一笑,竟令江南有些心猿意马,他第一眼看见欧阳小乔,那种古典美女的气质就令他小心脏在怦怦跳动,江南形容不出来,就是一个字:美。 美得毫无人性,美得惨绝人寰。 奈何老子读书少,只能一句卧槽走天下! “坐,欧阳山主请坐,站着可别被风吹跑了,你这柔弱的身子骨。”江南立刻道。 欧阳小乔微笑着落座,落落大方。 天机老人嘴角抽了抽,鄙视了一眼江南,尼玛上辈子一定是个舔狗,不过舔欧阳小乔,好像也不错,不知道味道……咳咳,岔了岔了。 “欧阳山主光临寒舍,斯室简陋,还望海涵!”天机老人道。 “天机阁主此言差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孔子曰:何陋之有?哈哈……”江南笑着道。 尼玛! 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一脸鄙视。 欧阳小乔却是脑袋轰鸣了一下,目光之中绽放出精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这等文章,是何人所做?”欧阳小乔似乎心绪有些不平,但压制住了,开口问道。 这个世界没有《陋室铭》? 江南心下一定,脸上却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江某自幼家贫,寒窗苦读,自觉寒门崛起无望,曾一度自暴自弃,后来突然之间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遂做了这一篇《陋室铭》,聊以自我安慰,见笑。” “可有全文?”欧阳小乔心里激动,忍不住迫切的问了一句。 “自然是有的。”江南说完,眼珠子转了转,道:“不过此时此刻,江某恐喧宾夺主,此时此地,是不是有点……” 欧阳小乔一怔,继而道:“倒是欧阳唐突了。” 江南却突然开口道:“如果欧阳山主不嫌弃,不如,待会到我房中,咱俩促膝长谈,秉烛夜谈也没关系!” “如此……就叨扰江先生了。”欧阳小乔道。 答应了? 她竟然答应了? 莫不是被我玉树临风所吸引? 江南心里美滋滋的,其实他想岔了,大岭王朝文风极盛,男女讨论学问共居一室常有的事,读书人礼义廉耻极为看重,共处一室讨论学问是基本操作,歪心思,额,这个恐怕只有江南才有。 江南转头看向天机老人,道:“老哥,我的房间安排好了吗?环境幽静的,隔音好的。” 额? 尼玛! 还隔音好的? 天机老人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嘴上却笑着道:“正是最顶楼的天上人间,环境优雅,能一窥这诸天美景,隔音效果很好。” 不知为何。 欧阳小乔脸色一红。 其实她欧阳小乔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江南那点小心思,她岂能窥不破?只是这些年来,自己修为上一直没有进步,才决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看这锦绣山河,不要固步自封,适才江南念出那《陋室铭》之后,那锁了自己许久的瓶颈,似有松动的迹象。 似乎,这应该是一份机缘。 “那我们快些吃饭!”江南说着,拿起筷子又大快朵颐起来。 尼玛! 刚才不是你一直在吃,现在还吃,真他娘的饭桶。 天机老人腹诽。 欧阳小乔微笑着,象征性夹了几块菜,她看着江南的吃相,微微皱眉,但不知为何,又微微一笑,像是想通了某些关节。 看得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一愣一愣的。 …… 宴席结束。 欧阳小乔一直保持端庄优雅的看着江南,心里却转过万千念头,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头?看他行事作风有些小孩子心性,却强装成熟,只是却每每有秒句脱口而出。 “江先生可吃好了?那我们……”欧阳小乔征询的问道。 小娘子看你急的。 江南抬头看见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只感觉腹部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好了,好了,走,我们促膝长谈!”江南说着,就站起身来。 天上人间。 在这座仙舟的最顶楼,也是最豪华的一间房屋,推开窗就能看见这缥缈的白云,美不胜收。 欧阳小乔走进房间,先走过去把窗户一道道的打开,只是忽然觉得身后有些异样,她于是转过头来,顿时疑惑的问道:“江先生,你脱衣服做什么?” “……”江南一怔,但他江某人是何许人也,片刻便道:“有些热有些热!” 欧阳小乔点头,道:“是有些热。” 于是走到那张檀木书桌前,轻轻蹲下身去,点燃了一盘清凉香。 只是,她蹲下去的片刻,江南却感觉差点脑溢血,但见那女子,在蹲下去的瞬间,哪怕宽松的儒衫,也遮挡不住那前凸后翘的旖旎风光。 “稳住别浪……”江南告诫自己。 ……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章:一股浩然正气 “给他订副棺材吧!”松阳道长看着仙舟上最高的那间天上人间,犹豫了一下郑重提议道。 “要祥记棺材铺的,质量好,普通棺材板我怕镇不住这小子。”天机老人补充道。 “哎,本打算从他口中掏出那部道歌内容,看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你猜他会对欧阳小乔动手吗?”松阳道长道。 “这个难说,那伏羲八卦阵,我越研究越深奥,这些年来受益匪浅,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本来想再找他问问……”天机老人叹了一口气。 “你俩隔这,闹啥呢?”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令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都愣了一下。 天机老人回头,就看见一个浑身破烂的老乞丐,顺着他们目光正伸长脑袋往那天上人间瞅。 这老乞丐手中拎着一把破剑,鞋掉了一只,衣服破破烂烂,胸口隐隐出现一道血痕,脸上似有被人挠过的痕迹。 “杜……杜长生你怎么在这里?”天机老人有些震惊。 “就你这破船那些不入流的阵法挡得住我?那小子呢?”老乞丐开口道。 “谁呀!”天机老人道。 “装傻充楞是吧,江南呀,老子算出他在你这条船上,才破开你这破船阵法进来的。”杜长生道。 “不是,你这,你这鸟样是偷了哪家寡妇被挠了?”天机老人表示有些震惊。 “哎,不说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人借地脉之力坑杀了大帧王朝两千铁骑,我大岭王朝的一万铁浮屠也损失不少,老子追出天外天,差点干掉了那个小子,谁知道来了个老娘们,跟老子干了一架,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被打下来了,本来想再次剑开天门,哪曾想受到秩序干扰,让老子差点跌境,哎,晦气!”杜长生郁闷的道。 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同时一愣。 杜长生是谁? 那是整座风凌天下唯一出世的陆地神仙,五位陆地神仙之一,这老家伙借大岭王朝国运跟自己连为一体,实力恐怖至极。 竟然有人将他打下天外天? “不会是那些家伙卷土重来吧!”松阳道长神色有些凝重。 “不像,本体是一只仙鹤!”杜长生道。 “一只仙鹤?这年头仙鹤都那么嚣张吗?把我们大岭王朝的陆地神仙按在地上摩擦?谁家仙鹤那么拽?”天机老人怔住了。 “少扯卵弹,那小子呢?”杜长生有些不耐烦。 “你估计得给他收尸了!”松阳道长开口道。 “又闹啥幺蛾子了?”杜长生疑惑。 “诺,在天上人间呢,想睡欧阳小乔。”天机老人指了指那顶楼的那间房屋。 “我靠,真勇士也,他不怕整个大岭士林抽筋扒皮?”老乞丐瞪大了眼睛,道:“不行,老子得把他弄出来!” “弄啥弄,兴许欧阳小乔就喜欢他这种小鲜肉呢,你瞎凑合什么劲?走走,喝酒喝酒去。”天机老人架住老乞丐,硬拉着走进客厅。 …… 天上人间。 欧阳小乔正襟危坐。 咳咳,江南也正襟危坐,只是目光从欧阳小乔身上扫过,有些无奈,老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是开房之后关门啪啪啪吗? 为毛老子感觉气氛有些有些不对劲。 “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隐世高人,轻浮的外表只是游戏人间的障眼法,所以,欧阳今天斗胆,请先生点化学生,我一直卡在某个节点,无法突破,请先生教我!”欧阳小乔郑重的行了一个礼,儒家最高礼仪,是以敬师长。 江南连忙摆手,有些如坐针毡,道:“可不敢,不用这么多繁文缛节,随心就行,闲聊闲聊。” 欧阳小乔点头,又开始正襟危坐。 额? 儒家弟子都这么古板的吗? 江南盯着欧阳小乔,越看心跳就越快,这么大个美人,该怎么下手呢?霸王硬上弓?不行,太没品了,再说得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要不勉为其难暗示一下? “咳咳,欧阳山主,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结婚了吗?”江南说道。 好吧,直男就直接点。 欧阳小乔愣了愣,疑惑道:“男朋友?” 江南一时反应过来,道:“就是心上人的意思。” 欧阳小乔反应过来,道:“这倒不曾有,这世间男子,哎,不说也罢,至于婚嫁,师父说,我的确命中有一劫关,但是那人,他或有心上人,我若恋上他,熬得过去,就有机会入儒圣境界,熬不过去,就身死道消。” 我靠! 古人最迷信,这丫头想法有些危险,得掰过来。 “你信命?”江南道。 “信!”欧阳小乔道。 “那你可曾想过,命中会遇见我?”江南道。 “或许这就是欧阳的缘法!”欧阳小乔道。 “不,是缘分,不是缘法,但是我不信命,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大乔?”江南突然想起三国的大小乔,有些恶趣味的问道。 “不曾有,怎么?”欧阳小乔疑惑。 “我只是想起一个故事,关于小乔的故事,有首诗这样写: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江南顿了顿,继续道:“这二乔之一,便是小乔。” 欧阳小乔怔了怔,忽然感觉自己儒家命盘中,有一丝文气激荡开来。 “难道这人,便是师父所说,我命中的劫关,可是师父明明说,那人是摆渡人,皮肤黝黑,且是个酒鬼。”欧阳小乔疑惑,沉默半晌道:“先生以前是否皮肤黝黑?” 江南奇怪,但并未多想,道:“不曾,一直肤白貌美大长腿,额,不是,皮肤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曾嗜酒?”欧阳小乔再问。 “极少。”江南何等聪明,欧阳小乔这一问,令他琢磨出了些味道,问道:“你那命中劫关之人,可是皮肤黝黑的酒鬼?” 欧阳小乔松了一口气,道:“师父是这样说的,对了,先生之前所说,大小二乔,是怎么回事?” 江南轻轻笑道:“这就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一个三国的故事娓娓道来。 从黄巾起义,到桃园三结义,十八路诸侯会盟,关二哥温酒斩华雄…… 一个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一场场三国谋略的交锋。 江南讲得绘声绘色,这一次没有魔改,而是踏踏实实的演义套路。 欧阳小乔听得心驰神往。 儒家命盘中的文气再次激荡起来,似乎随着欧阳小乔的心意变化而变化。 天上人间,有一缕文气冲出屋顶,直入苍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缩减版的三国,江南用最简练的语言表达出来,最终以这首流传千古的词作为结尾。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欧阳小乔感叹了一声,似还未从那个波澜壮阔的故事之中走出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而随着她胸怀激荡,儒家命盘中的文气激荡开来,似有丝丝缕缕溢出,汇聚成一股浩然正气。 楼下。 正在喝酒的天机老人突然冲出门外,抬起头来看那天上人间,眸子瞪大,喃喃道:“竟有一股浩然正气!”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一章:满船读书声 一股浩然正气,从天上人间屋子里面溢出,有丝丝缕缕的文气散落在这艘仙舟之上,顿时有读书人立刻感应到,皆抬头望向那座天上人间。 杜长生和松阳道长在天机老人走出门的时候,也走了出来,那天上人间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此刻两人也感受到了。 松阳道长眼神疑惑,杜长生则微微皱眉。 “这小子,有点邪门呀!”杜长生喃喃自语。 而此刻,屋中人并未察觉。 欧阳小乔似还在那波澜壮阔的故事中未抽离出来,她静静的看着江南,实则神游万里。 “真有那么一个世界,一个历史?”欧阳小乔喃喃自语。 江南也不打断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张俏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小乔才回过神来,看着江南,脸上有异样的神采,开口道:“这是你杜撰的世界,还是真有这么一个世界?” “你信,则有这么一个世界,不信,则是我杜撰出来的世界。”江南故作神秘的道。 欧阳小乔沉默。 她似在思索,片刻后,问道:“不知先生仙乡何处?” “理论上来说,我是大岭王朝凤阳郡忘仙镇人士,只是多年未回乡,这些年都不知道家乡变化了。”江南道。 “我那孽徒,也是忘仙镇人士,名叫白鹭,不知先生可曾认识?”欧阳小乔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江南微微思索,前身从小离家,很多人和事都记不清楚了,但他蒙学之时,却记得镇上确实有一穷困潦倒的书生,爱去镇上的酒楼赊酒喝,可是有一年冬天,据说这书生偷了梁员外家钱财,被打断了双腿,从此没有了消息。 “可是白鹭白凤雏,风评可不怎么好,据说他还欠着酒楼十九个大钱,未曾归还呢。”江南回忆道。 欧阳小乔有些尴尬,继而转移话题道:“先生好像对世俗的人和事,所知甚少?” “哎,我自幼离家,在山中修行,尘世的事,确实所知甚少。”江南确实对这个世界陌生,于是许多不知之处,便问了出来。 江南所问,都是些基本常识问题,欧阳小乔都一一回答。 从一百年前慕红疏打穿神仙镇,说到十九年前那场大战,又说到大岭王朝发展史,以及到现在的尴尬境地。 随着谈话的深入,江南发现这欧阳小乔,不愧是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见识之广博,学问之精深,最主要的事,是欧阳小乔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很透彻,跟她谈话,会让人有种心神安宁的感觉,渐渐的,江南似乎忘了带欧阳小乔进房间的初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讨论。 江南确实对这个世界太陌生,而欧阳小乔又是一本活着的百科全书,于是话题逐渐引申,谈到这座风凌天下以及风凌天下的七洲。 论庙堂之高,论江湖之远,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鸟兽鱼群。 关于这些东西,江南可说的,实在太多太多,好歹上辈子也是成功人士,有许多心得,许多东西憋在心里太久,索性一次性释放出来。 而随着谈话的深入,欧阳小乔发现,江南所言,有些看似无稽之谈,与儒家大道相反,但是仔细思索,却又非常有道理,这让欧阳小乔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江南也受益匪浅,通过欧阳小乔的口,江南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着一个全新的认知。 两人越谈越觉得投机,欧阳小乔是当代大儒,能够与她坐而论道的人,实在太少,令她这些年有种站在巅峰的孤独之感,而江南有些离经叛道的言语,却往往戳中了她的痛点,于是这场某些人带着邪恶心思的学术讨论,变成真正意义论道。 再说到儒家治国。 江南先谈及儒家治国的好处,再剖析弊端,江南认为这不应该是一个一家独大的局面,应该百家争鸣。 江南再谈墨家,法家,纵横家。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五好青年,江南尤为推崇依法治国,为了让欧阳小乔更加清晰的理解以法治国,江南更是举例说明,并说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惊天言论。 欧阳小乔仔细思索,幡然醒悟。 江南描绘了一个百家争鸣的鼎盛时期,描绘了一个以法治国的大同世界,路不拾遗,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欧阳小乔心驰神往。 江南所说的东西,有些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但句句在理,她心中新世界的大门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谈到尽兴处,皆有些放浪形骸,欧阳小乔会为了一个问题而抬手推衍,她极其聪慧,当推衍出结果之后,又兴奋得像个孩子。 当谈到儒家经典,欧阳小乔谈到让自己跻身三大儒师之一的那本《论语》,似有意炫耀,欧阳小乔将自己对《论语》的理解说出来。 而江南也惊讶,这本《论语》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仔细询问,却发现没有一处历史节点对上这一处历史,江南疑惑,仔细询问这本《论语》的出处,就更加震惊。 这本书为欧阳小乔的师尊,小山河的心儿所赠,而这心儿,据说不是这一方天地的人,江南疑惑,又联想到自己的《山河正法》,而之前在鬼镇的时候,梅医雪又口口声声说自己一定是小山河的人,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原本理清的脉络,似乎又模糊了起来。 “一定要去小山河走一遭,有些事,或能找到那个叫心儿的人,能够得到解释。”江南心里想着。 欧阳小乔毕竟是一个人,再聪慧也不是圣人,她理解的《论语》,有些东西理解岔了道,江南隐晦的谈了自己的理解,往往令欧阳小乔目光一亮。 比如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因为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强者生存的世界,世界背景跟原本《论语》的那个世界背景不同,就算作为一代大儒,欧阳小乔也理解成为君子藏器,待时而动,肤浅的字面意思,在大是大非面前,哪怕是君子,也当拔刀而向。 而江南则说:一个真正的君子不光要有道德,也要有才能,才能是一种应该在身体内蕴藏的东西,它不是一个四处炫耀的东西,但是我们碰到一个机会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果断的抓住它,并且发挥自己的才能。 欧阳小乔震惊,原来她一直理解岔了,怪不得这些年来,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些什么,她目光露出惊喜,将自己的见解分享出来。 有些理解得到江南的认可。她就兴奋得像个孩子,有些东西岔了道,在经过江南举一反三之后,欧阳小乔如醍醐灌顶。 欧阳小乔不知,不知何时,她体内的儒家命盘中的文气,处于一种聚流而泄的状态,有丝丝缕缕溢出来,好似快装满了她整个儒家命盘。 他们不知,这仙舟之上。 那天上人间之中,竟有书香气溢出来,生香花开,弥漫在整座仙舟之上。 这仙家集市,本就是各大山上宗门易物的场所,大多是修士,因此很多人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真论出东西了?”天机老人震惊。 杜长生也微微惊讶,跟整座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的欧阳小乔坐而论道,是真的论道而不是睡觉? “是欧阳山主跟之前那个白发少年在论道,这是我等修士的一场缘法!”有人开口。 整座仙舟之上,似有无数声响在回荡。 有书香气弥漫着整个仙舟。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而两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那书香气漂浮开来,但范围却极小,不是很严重。 而此刻,随着欧阳小乔的问题一个个得到解释,江南却发现,这本《论语》,似乎不是全本。 “欧阳山主这《论语》,似乎只是前半部?”江南疑惑。 而欧阳小乔似乎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总觉得这本书少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当下惊喜的问道:“可还有后半部?” “当然有。”江南答道。 然后,江南便将《论语》的后半部《子张篇》,《微子篇》,《阳货篇》,《季氏篇》《卫灵公篇》,《宪问篇》,《子路篇》,《颜渊篇》,《先进篇》,《尧曰篇》等等一一吟诵出来。 “先生可否容我记录下来?”欧阳小乔道。 江南点头。 于是,一人诵读,另一人在旁记录。 异像,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延伸出去,书香气更加的浓郁,漫天星辰都似在闪烁,似有文曲星最明亮。 欧阳小乔沉浸在这意境之中,浑然不知她整个身躯金光闪闪,文气如泉涌,那儒家命盘之中,文气满而流溢出来。 外间。 好似天地变换。 有学识渊博的读书人似能听到那天上人间的诵读声,而有些文气不足的读书人则感觉有些头痛欲裂。 而随着这诵读之声越久,仙舟之上,并不是那些读书人才能听到,而是其他修士也能听到这吟诵的声音。 到了最后,这座整座仙家集市之内,这座仙舟之中,从那天上人间之中飘散而来。 满船读书声。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二章:任重而道远 这场论道,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有阳光照射在这座仙舟之上之时,江南推开了房门。 但见白云缭绕,仙气缥缈。 这一夜他将《论语》后十篇内容全部说给欧阳小乔听,欧阳小乔一边记录,一边研读,她只感觉,自己似乎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突破目前这种状态。 而此刻,原本满船读书声顷刻间消失殆尽。 有人从那异像之中醒来,便看见那天上人间之上,站着一个白发少年,而欧阳小乔跟在身后。 越来越多的人醒来,目光投向那天上人间,皆露出恭敬。 江南和欧阳小乔同步下楼。 一同来到甲板上。 此刻甲板上,站着天机老人,松阳道长,以及老乞丐。 欧阳小乔对这三人同时行了一个礼。 礼罢,似这天地之间,有花开花谢。 “摸到门槛了?”杜长生开口问道。 “只差一个契机!”欧阳小乔答道。 “剑还你,我们该走了!”杜长生对着江南说道,将那把剑还给江南。 江南接过长剑,轻轻点头,将长剑背负在身后。 少年负剑。 欧阳小乔目光之中,露出一抹惊艳,这少年,站在那船头甲板之上,背负长剑,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人。 这一场论道不仅欧阳小乔受益匪浅,就连江南的心境,都有了很大的改变,或者说,是一场双赢的局面。 江南突然转头,看向欧阳小乔,开口道:“我要走了!” “嗯。”欧阳小乔轻声嗯了一声,好似心底,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江南盯着欧阳小乔那张绝美的脸庞,心底微微叹气,哎,可惜,没睡上。 他突然一把抓住欧阳小乔的手。 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以及杜长生,心头猛然一跳。 欧阳小乔此刻心底猛然一颤,一时间竟忘记了抽回手,只觉心跳加快了几分,一种莫名的悸动,待反应过来,想要抽回手,却见那少年轻声道:“别动,我这一走,不知多少岁月,也不知是否还能相逢,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这短短一生当中,会留遗憾。” 欧阳小乔不知所措。 她为儒家学派执牛耳者,但感情一事实则一片空白,当下大脑有些当机。 旁边三人则有些尴尬,都微微别过头去,看这白云缭绕的天际。 “我知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但我想坚守某种美好,哪怕此生山水不相逢,也不想留有遗憾。”江南紧紧的握住欧阳小乔的手,在这甲板之上,有白云缥缈,他似斩钉截铁,切冰断雪般说道:“欧阳小乔,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你。” 呕! 老乞丐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莫名的想呕吐? 欧阳小乔脑海轰鸣一声,不知所措,他,他真敢说? “我想同你一起,去留无意,看天上云卷云舒,宠辱不惊,望庭前花开花落,跟我走吧!”江南继续说道。 对的,正事不能忘,自己从城隍庙出来的时候,不是想过的嘛,找一个女人,简简单单过一辈子,生一堆娃,下雨天打打孩子,多幸福美满的一件事呀! 欧阳小乔突然微微一笑,一笑颠倒众生,她抽回江南的手,盯着江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道:“对不起!” 江南悠悠一叹。 这一叹,似道尽了万千愁绪。 欧阳小乔心突然似刀绞了一般,她似怕江南误会,立刻补充道:“你知道,我生命中,有一劫关,但那个人,不是你,等我,等我入儒圣境界,就去找你!” 江南闭上眼,又睁开眼,他盯着欧阳小乔,最终欲言又止。 他看了一眼这仙舟之上的白帆,福至心灵,上辈子有个渣男徐志摩说过,搞定一个有才华的女人,你只要比她更有才华,让他崇拜你就行了。 江南突然盯着欧阳小乔,道:“临别赠言,心中偶有所感,便赠你一赋吧,今年是天元二十八年吧!” 欧阳小乔点头。 “不介意临别之际借支笔,帮我磨一下墨吧!”江南道。 欧阳小乔自然知道江南想做什么,但凡文人墨客,兴之所至,提笔挥毫,是最正常的一件事。 “送我一赋?”欧阳小乔有些激动,当下立刻为江南研磨。” 大儒研磨,这传出去得令整座天下士林羡慕嫉妒疯吧! 而实际上,这仙舟之上,有人注视着这边的情况,他们距离较远,并不曾听清江南对欧阳小乔所说的话,但身为整个大岭王朝三大儒师的欧阳小乔为那个白发少年研磨,这令很多读书人怀着兴奋的神色。 江南拿起笔,身姿一跃,便飘上那白帆之上,下一刻,他提笔一挥而就:“洛神赋!” 一笔落,余下内容便一蹴而就。 “天元二十八年初,余朝大岭,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 “……” 一首《洛神赋》,洋洋洒洒。 那白帆之上,有文气如泉涌。 仙舟之上,有人盯着那白发少年挥毫,心情激动。 而欧阳小乔整个人,如遭雷击,她目光之中有水雾,好似心中有某道大门,被悄然打开。 江南停笔,走到船头,看着还在发怔的女子,并未打搅,而是对着老乞丐轻声道:“走吧!” 一少年一乞丐。 驾云而去。 仿佛不曾来过。” 直到看不见那艘仙舟,江南才开口问老乞丐,道:“有没有一个人,是个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 老乞丐一怔,道:“有呀,神仙镇的萧长河,你邻居。” “我靠……”江南从怀中掏出十两黄金,递给老乞丐,郑重的道:“给你十两黄金,帮我杀了他。” 老乞丐看着那熟悉的十两黄金,嘴角抽了抽,这不正是自己在硘阳镇给他的那十两黄金吗? “如果萧长河知道自己只值十两黄金,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老乞丐道。 “他死了?”江南一喜。 “不知道,应该没有,我当年打碎了他的长生种,后来据说被小山河的心儿救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甚至是死是活,无人知晓。”老乞丐道。 江南微微叹了一口气,干掉情敌这条路行不通呀。 看来攻略欧阳小乔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呀!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三章:扣心关 欧阳小乔就那般站在仙舟甲板之上,任风拂过脸庞,有丝丝的凉意。 她突然闭眼,轻轻挥手,好似拂退了朝霞书院的朗朗读书声,再挥手,好似拂掉了这座锦绣山河,再挥手,好似这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欧阳小乔就那般默默的站在甲板之上,她突然伸出手,好似拥抱这片天地一般,这天地在刹那间好似因她这一个动作而黯然失色。 她终于转头。 天机老人和松阳道长就站在甲板上,微笑着看着她:“欧阳谢阁主和松阳道长护法,欧阳这就应该辞行了。” “去哪里?”天机老人微笑道。 “走一走这大岭,看一看这大好河山。”欧阳小乔道。 “如此甚好。”天机老人依旧微笑着,似在犹豫,最终还是开口道:“既然是江南小友的朋友,老头子便多一句嘴,以欧阳大家的学识阅历,本该早就成圣,可就是差那么一点意思,不知道欧阳大家,可曾细思过这其中的缘故?” “请前辈指点迷津。”欧阳小乔一愣,继而恭敬的开口道。 “指点迷津不敢当,明明机缘就摆在眼前,欧阳大家为何又舍近求远?为何不跟江南小友走呢?难道为了令师的一句雾里看花的……胡说八道?然后自己画地为牢,画心为牢?”天机老人冷笑道:“因为欧阳大家,比圣人更像圣人,圣人偶尔,还他娘的要立牌坊呢,你说你看这锦绣山河,可曾于刀兵之中救万民于水火,可曾于田间,亲自除草耕种,可曾于市井巷弄中,吃一顿路边久违的小吃?没有,圣人是不屑这样做的,可圣人在没有成为圣人之前,也不过是普通人,欧阳大家,可曾问心?” 欧阳小乔愣在当场。 天机老人再次冷笑道:“扣心关,扣的不是圣人心,而是凡人心呀,欧阳大家读书读傻了吧,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每天除了之乎者也,还会什么?果然一个乱七八糟的师父,教出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徒弟!” 欧阳小乔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而一直那颗不曾动摇的儒心,似有一丝裂痕。 “松阳道长虽然长得丑,天赋也一般般,可是十八年前只是得了江南小友的一两句点拨,就入天人境巅峰,你可是与江南小友彻夜长谈,甚至天生异像,满船读书声,又有文气如泉涌,可为什么,偏偏就入不了儒圣境界?心儿那婊……心儿那娘们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天机老人再次问道。 扎心了老铁,松阳道长嘴角抽搐,你他娘的打比方也换个方式好不好,什么叫长得丑,天赋一般般。 欧阳小乔此刻却如同魔怔了一般,只觉得这些年来坚守的儒心,千疮百孔。 “还请阁主教我。”欧阳小乔再次恭敬的开口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扣心关,终逃不过红尘炼心!”天机老人说道。 “欧阳,懂了!”欧阳小乔目光露出感激。 她转身,纵身一跃。 整个身躯跃出仙舟,那道绝美的身影,飘荡在这白云之上,她微微直起身子,脚踏云波之间,儒衫飘荡,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仙舟上。 天机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似乎有些后怕。 “指着一代大儒的鼻子骂,爽不爽,知道后怕了吗?”松阳道长冷笑道。 “幸好爱情中的女人,哪怕是一代大儒,智商都为零,江南小友,老家伙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天机老人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 “不对,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松阳道长突然开口说道。 “关于伏羲八卦阵中许多不解的东西,老子还没有问江南小友呢!”天机老人一拍大脑道。 “那篇道歌哟!”松阳道长一脸懊悔。 两个老家伙站在仙舟上,大眼瞪小眼,失策了。 ...... 人间有雨。 有一女子,一袭儒衫,行走在这片天地之间。 她独自一人走在大雨中,不顾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淋雨了,很久没有这种沐浴在人间风雨之中的感觉,这些年读书读书,读着读着,就好像真的成为了书呆子,好像书中的某些道理,自己懂,但是好像不会去做了。 天机老人的话,令欧阳小乔想了很多,面对天机老人咄咄逼人的语气,她实际上心里多少有些恼怒,但恰恰是这种语气,多少年没有人对她这般说过了? 在朝霞书院,她是高高在上的欧阳副山主,在整座大岭王朝,她是三大儒师之一。 是呀,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真真实实的感受这人间的风雨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平心静气的做一些自己以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于是,离开那座充满仙气的仙舟之后,欧阳小乔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放下身段,去走一走这座人间。 心之所至。 她会为耕种的老农拉犁,会给街上馋嘴的孩童买冰糖葫芦,她会走进乡间私塾,听一听那些寻常夫子的授课,她会在青石板铺就的石桥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会为人间不平事,拔刀相助。 她会跟拦路剪径的毛贼讲道理,如果道理讲不通,她会用拳头去讲道理。 无拘无束,没有儒师光环的束缚,没有那么多令人郁闷的繁文缛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觉得她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她有很多很多的道理要讲,书院里的人听了她的道理,或许只是听,所以她要给这座天下的人普通人讲些简单的道理。 荷叶洲出现了一个负箕游学的女子。 她一身儒衫,头顶一方逍遥巾,骑着一匹毛驴,游名胜古迹,览山川大河,她有时候有些爱管闲事,有时候又眼睁睁的看着欺男霸女,有时候温文儒雅,有时候生气了跟人发生矛盾也会破口大骂,跟个泼妇似的。 一切随心,一切随身。 欧阳小乔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才接地气。 ...... 神仙镇有一个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 他十九年前被那位天子近侍打碎了体内的长生种,又被小山河的心儿师祖收为嫡传弟子,当神仙镇被彻底打碎之后,不受庇护的神仙镇灵气资源被掠夺一空,而跟忘仙镇相邻的神仙镇,也在一夕之间从洞天福地的仙家洞府,沦为一个平凡的小镇。 这一日,有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出骊水。 师父说,他这一趟出游,不仅是要扣心关,还要找那位师父的记名弟子,了结一段夙缘。 少年出骊水,一路向南。 ...... 欧阳小乔负箕游学,一路向北。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四章:抢生意的吧 江南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想抽自己两大耳刮子,但是又下不了手,重点是,自己抽自己这种事,他还真做不来。 他跟老乞丐回到玉门关,已经是第三天后了。 两人走在玉门关内。 这座雄关如同一个巨大的雄狮,伫立在两座巨山之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为什么跟你回来?我是一条流浪的咸鱼呀!”江南懊恼,为什么在那座仙舟上,自己就跟这老乞丐走了呢,留下来泡妞不香吗? “一起离开的,自然一起回来呀!”老乞丐说道。 好像很有道理的感觉。 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可惜了,我的欧阳大美人。”江南心心念念,有些遗憾。 “你随便在这街上逛一逛,我去一趟玉门府!”老乞丐说道。 “滚……有多远滚多远!”江南不客气的道。 这一日,玉门府门前出现了一个老乞丐。 早有谍报将这个消息传给了那位喜欢靠在枇杷树下哼着荒腔走板京调的胖王爷,吓得这位血债累累的西北异姓王宋玉,几乎连滚带爬的跑出府来迎接。 老乞丐负着双手,缓缓走进这座门槛极高,几乎一步一暗哨的亲王府。 两人走到那颗枇杷树下站定。 宋玉微微弓着身子,落后老乞丐一个身位,姿态放得很低。 “查出这一次坑杀大帧王朝两千铁骑的幕后黑手没有?”老乞丐问道。 “有点眉目了。”宋玉小心翼翼的回答。 “姜知报那边有什么动静?”老乞丐问。 “大帧皇帝再次跳脚,但是姜知报根本不鸟他,这几天来连出兵都欠奉。”宋玉答道。 “姜知报不是省油的灯,兴许再憋着什么坏主意,听说你在大帧那边吹了风?”老乞丐继续问道。 宋玉突然心头颤抖了一下。 却见老乞丐挥挥手,道:“我没空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宋玉才松了一口气,好似在鬼门关打了一个圈。 “长公主安全吗?”老乞丐再次问道。 “那只狐狸和两只黄鼠狼保护公主殿下,没有危险,她们往沐阳郡去了,那边这些天,有些热闹。”宋玉道。 “哦?怎么回事?”老乞丐有些疑惑的问道。 “真武山梅医雪,连杀了几个挑战她的山上修士,激怒了一些山上人。”宋玉道。 “都是些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打紧。”老乞丐道。 “可是那边现在鱼龙混杂,不过我暗中派了人保护长公主!”宋玉道。 老乞丐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只是,在离去的时候,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宋玉呀宋玉,你要玩火,可注意玩火可会自焚。 …… 玉门关外战火纷纷,但是玉门关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这座雄城并不是人们想象之中的贫瘠,相反,玉门关非常富饶,这里是连通大岭王朝和其他南方诸侯国的要道,兵家重地,更是商贾往来的唯一通道。 江南一个人在街上逛荡。 已经很久没有接触人烟的他不免有些好奇,伸着狗头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胸口碎大石啦,我师兄弟几人初来乍到,卖艺到这里,在这里给大家伙表演表演,希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的在这里谢过诸位大爷。”前方热闹的人群之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胸口碎大石?这个好,上辈子只是在电视里面见过,这辈子一定要亲自瞅瞅。”江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面凑,在汹涌的人潮之中穿梭,靠着一身蛮力硬生生挤了进去。 “你挤啥?”突然,一个彪形大汉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怒视着江南。 “挤你咋地?”江南回瞪,立刻趁着这个空隙钻入人群,那可怜的彪形大汉被挤出来人群外,骂骂咧咧。 “各位兄弟朋友,往来的看客,今儿个,我兄弟二人,来到贵地,给大伙表演一下,我们这可是真功夫,真正的胸口碎大石,来,前面的朋友可以检查一下,看一下我们这个石头,是不是真正的石头,来,这位朋友,来检查一下。”一个下半身裹着兽皮,打扮得像个猎户的中年人对着围观的群众说道,随手拉起一个围观群众,带他去检查那块大石头。 江南终于挤到了人群最前方。 但见一个少年躺在一张木桌上,胸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那年轻人一身爆炸性的肌肉,令人产生一种视觉冲击感。 “这个好玩,这个有意思。”江南就像好奇宝宝一般,盯着那个躺在木桌上的男人,满眼好奇的看着,津津有味。 “这位兄台,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看我们是否弄虚作假,我们这是真功夫,真正的胸口碎大石,只希望诸位看客有钱的捧个钱场......”那举起铁锤的中年人看见江南一脸好奇,走过来拉着江南说道。 “我检查?”江南一愣,然后说道:“我检查就不用了,你直接开始砸吧,砸得好,大爷有赏。” “好的,那我就不废话了。”只见那大汉突然扬起手中的铁锤,猛然砸下。 砰! 但听见一声巨响,那横在少年身上的巨大石块刹那间碎裂,而少年胸膛一点伤痕都没有,甚至,少年身下的木桌,都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坏。 “这是个技术活儿呀。”江南一脸好奇的走过去,去检查那张木桌,越看越啧啧称奇,桌子和桌子上面的人屁事没有,但是那石头却碎成了两半。 只见那少年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群众一抱拳,道:“各位看官,希望大家看完了热闹,给我们爷儿俩赏口饭吃,给打个赏吧。” 江南走过去,摸了摸那位仁兄古铜色的肌肤,兴奋的道:“兄弟好功夫呀,你这胸口碎大石怎么练的,我来试试?” “你试试?”那少年疑惑。 “对呀,我砸你,我力气很大的,砸的大爷开心了,赏银不会少了你的,怎么样,让我体验体验?”江南兴冲冲的开口道。 “这个......”那少年怔了怔,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中年男人也是一愣,不过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立刻就开口道:“爷,这个对力量有技巧的,不是随便就能够砸得坏的,不是怕砸了招牌,而是怕您力量掌握不好。” “那你们砸我试试?”江南突然灵光一现道。 “大爷,这个......”那中年汉子似乎有些下不了台阶。 江南却二话不说,走过去躺在那木桌上,将地下另外一块石头搬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对着那中年男人眨眨眼。 “来呀,砸我试试,让我体验体验这种感觉,上辈子就想体验这种刺激的感觉。”江南开口道。 中年男子眸子陡然变冷,冷声道:“兄弟,抢生意的吧!”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五章:一个小偷能有什么坏心思? 抢生意? 江南表示真没有,自己只是出于好奇,想试试这胸口碎大石的感觉,看样子不能如愿,有些遗憾呀! “兄台真不考虑砸我试试?”江南有些遗憾。 “大爷你就放过我们父子俩吧!”中年男人苦着脸道。 “可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呀!”江南说着,掀开自己身上的石头,拍了拍衣服,背着双手,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左顾右盼的离开。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的抬手又放下。 但见一家酒楼二楼,一个中年文士轻轻侧过身,手中折扇猛然一收,轻轻敲击了柱子连敲三下。 大街上。 一个跟江南擦身而过的樵夫,左手握住担柴的担子松了手,柴中插着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一个扛着糖葫芦叫卖的小贩轻轻转动一下插糖葫芦那根木头,木头裂开一个口,里面是是一柄长剑。 一个一身黑衣的头戴草帽的中年男人缓缓而来。 一辆马车正好距离江南七步远。 江南怀中的《山河正法》突然炽热起来,好似灼烧胸膛一般。 江南猛然停下脚步。 二楼那中年文士突然挥手。 大街上。 一个步伐踉跄的酒鬼突然撞了江南一下。 就一下。 很轻微。 江南突然一把抓住那酒鬼的衣服后领,破口大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直是老子偷别人的钱,小子活腻味了,偷你江大爷?” 那酒鬼身躯一僵,身躯一缩,那件外衣便脱身而出,江南一把抓了个空,但见那酒鬼哪有半分醉意,拔腿就跑。 江南几乎在同时拔腿追了上去。 嗖! 长街上,一杆长枪从那马车之内突然激射而出,带着冰冷的杀意,刺向江南。 江南硬生生顿住脚步,长枪险而又险的擦着江南前胸而过,激荡起一阵火花。 失手? 那马车之内传来一声冷哼。 下一刻。 但见马车突然炸裂,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冲出,一把抓住长枪,在空中一跃,挽出一朵枪花,大声道:“动手!” 话音刚落,那樵夫一把握住柴中长刀,只听见砰的一声,那一担柴炸开,那樵夫顿住身形,奔杀而来。 另一面,手持糖葫芦的小贩一把抓住木头之中的长剑,但听见一声剑吟,长剑破空而出,一道剑气袭来。 黑衣草帽男身躯反规律的后撤,已经是一拳砸出。 不同方位,四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出手。 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截杀。 “我靠,抢我钱不算,还特么要杀我,这不能忍。”江南仅仅只是片刻便反应过来。 就近原则。 江南一把抓住眼前长枪,贴身上去,前肩往前一撞,同时纵横拳挥出,只见拳罡猛烈,拳影叠加。 砰! 胡茬汉子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横飞出去,砸在一座酒楼的门板之上,将那门板撞碎。 胡茬汉,卒。 草帽男已经一拳砸来,硬生生砸在江南后背,势大力沉。 江南转头,眼睛一瞪,怒喝道:“你特么打我背?” 依旧是一拳。 简单粗暴。 来不及收拳的草帽男只看见一颗拳头在自己的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脑袋跟江南的拳头亲密接触,脑袋直接被打爆,血洒长街。 “不要近身,这小子邪门。”剑客立刻大声提醒,收剑,虽然招式已经用老,但他依旧硬生生变招,止住身形,剑气砸在江南的胸前。 江南后退一步,胸口裂开一条裂痕,只见江南捂住胸口,踉跄后退,大骂道:“你特么打碎了我的五脏六腑!” 这一喝中气十足,令剑客愣了一下。 而此刻,刀客的刀锋已经从江南脸庞滑过,划出一道血痕。 甫一交手。 对方四人已死其二。 马车内冲出的枪客,卒。 戴草帽的拳客,卒。 只剩下卖冰糖葫芦的剑客和担柴的刀客。 原本密谋已久的天衣无缝的刺杀,仅仅一次交锋,几乎就宣布夭折。 剑客和刀客对了一下眼神。 “不要过来,你打碎了我的心脏,高血压了,我用小拳拳砸你胸口哦。”江南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到底刺中了没有?”刀客皱眉看向剑客。 “应该中了吧!”剑客道。 “一起上。”刀客道。 江南踉跄后退,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剑客和刀客同时奔杀而出。 江南突然踏前一步,如奔雷一般冲向两人,长剑刺向江南肋下,长刀砸向江南左肩。 江南不顾肋下刺来的长剑,一拳轰出。 依旧是一拳。 砰! 只见那剑客身体弓成虾米状,吐出一口鲜血,横飞出去。 剑客,卒。 长剑插在江南肋下,却片刻不得寸进。 刀客的刀,砸在江南的左肩上,势大力沉的一刀好似砍在铁板上,直接将刀客的刀震飞。 江南只出三拳。 已死三人。 而此刻,江南抖了都左肩,冷哼道:“作为一名合格的刀客,应该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你显然不是一名合格的刀客。” 那名刀客瞪大了眼睛,好似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弥漫着整个身躯。 江南脸色如同腊月的寒冰。 他缓缓朝着那名刀客走去。 一步。 刀客想逃,却感觉整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丝毫挪不动。 两步。 刀客看着那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男人,只感觉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充斥着恐惧。 “废物!”此刻,二楼之上的那个中年文士冷哼一声。 他从那二楼轻轻一跃,跃下长街。 “天道盟办事,闲杂人等回避。”那中年文士缓缓朝着江南走来。 江南身后,有两人拦路,正是之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父子俩。 说来千言万语,而实际上只是短短一瞬,突然的变故,令长街上的人群来不及反应,但此刻刺客停下刺杀,反应过来的人群突然惊恐的退后避开这战场中央。 有人撞翻了街边的桌子。 有人慌不择路撞上逃亡的人。 整个长街乱成一团。 “救我。”刀客朝着那中年文士喊道。 没有回答。 江南踏出了第三步。 “你可以跑,但是要看你的腿快,还是我的拳头快。”江南再踏出第三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 只是这笑容,落在那刀客的眼中,就像恶魔一般。 “朋友,我们是天道盟的人,给个面子,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你放了他,这场截杀,我们当没有发生过,立刻退走。”中年文士开口说道。 “晚了。”江南冷冷一笑,环视了一下四周,中年文士,卖艺的两父子,唯独不见了那个撞了自己一下,偷了自己钱的人。 “你们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可以偷我的钱。”江南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朋友,非要赶尽杀绝吗?你要跟整个天道盟为敌吗?”中年文士继续说道。 江南冷笑。 江南轻轻抬手。 嗖! 背后长剑发出一声轻吟。 剑出。 一道剑光闪过,但见那刀客目光之中露出惊恐,想逃,却发现那把剑更快,刹那间便至近前,长剑并未停下,直接洞穿这名刀客的胸口,将其钉杀在当场。 “你……你完了,以后在整座荷叶洲,你会收到天道盟的追杀令。”中年文士勃然大怒。 江南缓缓走过去,拔出长剑,看向那中年文士,笑道:“你脑残吗?还是逻辑有问题?” 中年文士皱眉。 江南继续道:“截杀我的,是你们,摆出名号要我放过你们的,也是你们,怎么,这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天道盟?替天行道的杀手组织,我猜,你们势力肯定很大,大到那种一般人听到你们的名号,都会吓得发抖的那种对不对?”江南笑着说道。 “整个荷叶洲,被我们惦记上的人,基本上活不下去。”中年文士道:“所以,我们之前杀你,是有人悬赏,但是现在,我们杀不了你,所以我们可以不杀你,相反,你也不杀我们,从此一笔勾销。” 江南突然伸出手。 中年文士一愣。 “装傻吗?之前偷我的十两黄金,还给我。”江南道。 十两黄金? 你特么,老子们是来杀人的,偷你钱? “那就没得谈咯!”江南开口,反派智商不在线呀,打一架吧! 江南拖剑而行,剑上流淌着鲜红的鲜血。 整个天地之间突然黑云密布,天地间似有一座大山直直压下来。 江南抬头,便见苍穹之上,一口透明的大钟,似高山一般,朝着自己压来。 “困!” 天地间一声大喝。 有人踩踏虚空而来,翻手一压,那口透明的大钟瞬间将江南盖住。 “杀!”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但见那来人双手掐诀,无数雷光如水银般灌溉而下,朝着那口大钟灌溉而去,紫雷滚滚将江南淹没。 中年文士一怔。 之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父子俩也是一怔。 江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滚滚紫雷朝着自己砸来,一时也怔住了。 这一刻。 在长街尽头。 一个一身酒气的酒鬼目睹着这长街喋血的一幕,酒早已经吓醒,翻看着自己手中的黄金,只见那黄金之上刻着两个大字:十两。 特么这就是十两黄金么? 他此刻欲哭无泪。 对天发誓,我只是一个酒鬼,没有钱买酒就顺手牵羊偷了点钱而已。 顶多也只算个小偷。 一个小偷,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六章:不能抢我的钱 江某人不是良善之辈,上辈子纵横商场,不知道多少次杀人无血,将多少人逼死在商海,而这辈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更是惜命得很,对于敌人,只有两个字,干掉。 不留余地,绝不心慈手软,要知道对别人的仁慈,就是给自己挖掘坟墓。 所以,面对不知道是不是嫉妒他颜值而下杀手的天道盟,江南不哔哔,能一拳打爆的绝不用两拳,老子管你天道盟还是地道盟。 但自从他从城隍庙出来后,并未真正与修士对战,突然间面对能携天雷搞他的修士,内心深处是有一丢丢的害怕的。 那口大钟把自己罩住,那紫色天雷就像是河水倒灌一般稀里哗啦一股脑倒进来,那酸爽,啧啧。 很恐怖的有没有。 整条长街,就仿佛天怒一般,雷光凝聚成两人合抱般粗壮的雷柱,朝着江南捅,就像捣稻谷一般。 江某人抬头看着那雷柱,胸中的《山河阵法》滚烫起来,面对那捅下的雷柱,江南感觉菊花一紧。 挥拳。 一拳,两拳。 江某人以肉体凡胎对抗那巨大的雷柱,一拳又一拳的挥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那砸在江南的拳头上的雷柱,刹那间崩碎,四散开去。 这里本是热闹的长街,雷光被打碎,四散开去,顿时周围的房屋就遭殃了,只见火光四射,已经有多处房屋着火。 那裹挟天雷而来的修士眉头一皱。 这里是玉门关,自己能出手的时间很短,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震杀江南,一旦边军赶来,虽然不怕,但是麻烦肯定少不了。 心念至此,他突然祭出一道符。 锁龙符。 只见那符刹那化作一根根粗壮的锁链,困住那大钟以及大钟里面的江南。 那修士猛然一拉,那大钟便横飞出去,在半空中,这名修士猛然一掌拍出,大钟旋转着便朝着远处飞去,就像,就像一个移动的火球。 江南晕头转向,在身体失衡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出拳,他在大钟里面滚来滚去,同时雷光在他身上拍来拍去,发出碰碰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南感觉身体狠狠的撞在大钟上,而后听见咔咔的声音,大钟稳稳停住。 江南头朝下脚朝上,浑身已经被雷光电得焦黑,衣服破裂,浑身却发出淡淡的金光,看似狼狈,实则没多大卵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江南好不容易把身体弄正,却发现这大钟镶嵌入一座巨大的石壁之中,那修士正站在石壁前,点点头,又摇摇头。 “原来穿着这件天蚕仙衣,怪不得雷光奈何不了你。”那修士似乎觉得找到了症结所在,又开口道:“不过没关系,既然已经不在玉门关,我就有时间将你这件天蚕仙衣打破。” “我靠,偷了老子的黄金,还打老子衣服的主意,你们天道盟是不是穷疯了?”江南怒吼,但这吼声又被大钟反弹回来,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天道……盟?天道盟算个什么东……”那修士说道这里,眼睛突然一亮,道:“老子就是天道盟的,小子,受死吧。” 那修士说到这里,猛然双手掐诀,一道道雷光激射而出,朝着那大钟淹没而去。 “我靠,又来,你麻痹,给脸不要脸了是吧!”江某人表示很愤怒。 他突然挥拳。 全力打出。 “砰!”但听那大钟突然震动了一下。 第二拳轰出。 “砰!”大钟裂开了一道裂痕。 江南一喜。 这纵横拳有点意思,确实正如老乞丐所说,有点刚猛霸道呀。 江南有点膨胀。 第三拳轰出,依旧是全力出手。 “轰隆隆!” 但听一声巨响,整个大钟突然炸裂,那大钟之上的巨大锁链刹那间崩碎。 那修士微微一怔。 江南整个人在此刻却突然奔出,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扑上去,一把就抱住了那个修士。 这一幕来得太快,但那修士岂是寻常人?仅在片刻就回过神来,他想要双手掐诀,再次引来雷光,可是江南已经在这一刻一拳轰出,直接砸在那修士的脸上,但见那修士的脸突然凹陷进去又反弹出来。 “我去,这脸皮是真的厚,打不动呀。”江南一怔,随后第二拳再次轰出,也是直击那修士你的脸庞。 连续挨了两拳的修士也是勃然大怒,猛然一掌拍出,正拍在江南的后背。 “砰!” 江南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整个人胸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江南环抱那修士,手指交叉,直接锁住,然后,江南猛然一口朝着那修士的脖子上咬去,牙齿与肌肤接触,顿时觉得滚烫的鲜血汩汩而流,直接流进江南的口中,味道咸咸的。 那修士勃然大怒,这些年来遇到各种各样的对手,但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直接下口的奇葩,当下二话不说,一掌又一掌的拍在江南的后背。 江南只感觉到自己好似整个身躯都要散架了一般,任由那力道及其凶猛的拍在自己的后背,而嘴下却不留情,在那修士的脖子上一口一口的咬着。 “啊......” 那修士崩溃的大叫,下一刻,只见他抬手,引来滚滚天雷,这天雷没有任何前奏的猛然落下,将江南整个人直接淹没,而这修士,也受到了波及,但显然这雷光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江南依旧没有放口,牙齿狠狠的扣在那修士的脖子上。 两个人开始纠缠着,在地上打滚。 姿势极其不雅观。 任由那千般拳头砸在自己的背后,江南就是不松口,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江南感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浑身是血,脑袋越来越晕,越来越晕最后累瘫在地上,整个人成为了一个血人。 江南松开了口。 那修士躺在地上,两个人都已经无力。 半晌之后,江南双眼露出恶毒的神色,翻过身来,一耳光抽在那修士的脸上,恶狠狠的道:“让你特么抢我钱,抢我钱,杀了我都行,不能抢我的钱,老子最恨别人抢我的钱。”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七章:你打扰了我吃野菜的思路 江南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那名修士的脑袋上,直到脱力后才停下来,躺在那名修士的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很累。 并且浑身疼,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修士早已经气绝身亡,脖子上流血太多,江南又咬在大动脉上,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江南浑身不能动,但脑子可以动,进城就被截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并且自己连杀三人后,警察还没有赶来,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有人要弄死自己,并且有可能是玉门关的官府。 看来玉门关已经不能回去。 江南休息了一会,尝试着站起身来,全身就像快散架一般,似乎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浑身提不起力气。 内伤无疑了。 此地不易久留,说不定其他人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恐怕一个孩童都能干掉自己,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江南拖着重伤的身体走到那石壁处,捡回那把剑,用它当拐杖柱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幸好有那件从那位项王身上扒拉下来的天蚕仙衣,替自己挡了很多攻击,但这个修士的修为还是猛得一塌糊涂,自己体内的气似乎被打散了。 这是个不愉快的体验。 第一次与修士对战,江南感触很深,修士有术法手段,比如之前封住自己的虚幻透明大钟,若换做别人,恐怕还真着了道。 记得《山河正法》第六页,有些法术,看来自己得抽空练练了,他翻开《山河正法》,第七页依旧是空白一个字也没有。 嗯,应该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有空再研究,现在逃命要紧。 江南想起那大钟,又回到那石壁处,却已经不见了那透明大钟的身影,石壁内只有一个小小的铃铛,江南微微疑惑,这铃铛莫不是那大钟的本体?想了想,江南还是捡起那个铃铛,放入怀中。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江南又来到那修士的面前,在他身上扒拉了一阵,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偷死人钱,没啥心里负担。可是他失望了,这修士很穷,只有一个储物袋,这玩意江南不会用,尝试了半天打不开,索性也将这储物袋放在身上,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江南转身进入密林。 大约在江南离开之后的半个时辰,那中年文士和卖艺的父子俩寻到了这里,当看见那修士的死状之后,微微有些动容。 脖子上一排清晰的牙印,看来是被咬死,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两人应该鏖战了很久。 “这小子太邪门,竟然还有其他势力对他出手,他究竟得罪了多少人?”中年文士微微皱眉,内心似在犹豫,最终说道:“一不做二不休,这件事上报分舵,希望派人手支援,这个家伙必须死,他现在应该是强弩之末,我们追上去干掉他。” 中年文士说完,带着卖艺的这父子俩,朝着江南消失的方向追去。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候,一个负剑少年来到此处,他瞥了一眼死在地上的修士,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走上去仔细辨认,顿时一愣。 “这不是赤霞山的黄钟?桎梏境修士,据说有望跻身天人境,怎么死在这里了?”少年微微一怔,而后摇摇头,不去管这具尸体,而是打量起那石壁的洞口,有些疑惑的开口:“明明之前还感受到那把剑的行踪,怎么现在没有了?”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入密林。 列位看官且道这少年是谁,正是那藏剑山庄年轻一代的天骄-聂忍。 他下山之后,一直追寻那把不正经的长剑的气息,他起初感应到那把剑在边塞,于是匆匆赶来,只是待自己到了边塞,却发现没了那把剑的气息。正当他准备离开之后,又发现这把剑的气息出现了,于是又匆匆赶来,可惜还是扑了个空。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南转身走入密林之后,寻到一处小溪清洗了身上的血迹,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江南发现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只是依旧提不起力气,他尝试了几次运行《山河正法》,却发现运行的很慢,而他准备找一个地方疗伤的时候,却发现追兵到了。 是那中年文士和卖艺的父子俩。 江南将身体藏入小溪之中,堪堪躲过一劫,待那三人走远,才从小溪中出来,寻了个跟这三人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不对,我们追的方向错了,这里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对了,那条小溪。”中年文士反应过来,立刻折返。 他走到小溪边查看,轻轻点头,道:“应该在这里停留过。” 他仔细查看了痕迹,望着江南逃离的方向,道:“是从这里跑的,我们继续追。” “堂主,这条是去邙山的路。”那拎着铁锤的汉子提醒道。 “邙山么?”中年文士眉头紧紧的皱起,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即是邙山,那便作罢,犯不着开罪那些野人,他闯入邙山,活不了的。” 三人转身离开。 江南走了很远,已经记不得跑了多久,日头已经落山,这林中有虫鸣鸟叫,参天大树林立,落叶厚厚的堆积成一层层的,踩上去有些软。 “应该甩掉了吧!”江南靠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再次运转功法,却发现这次能提起一丝灵力。 江南欣喜,立刻运功疗伤,将《山河正法》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他发现伤势在慢慢的恢复。 可是,一个要人命的问题出现。 江南发现,自己很饿。 “得弄点吃的,不然会饿死。” 江南是个实干派,说做就做,他开始在这片森林中转悠起来,可是令他绝望的事情发生了,这片森林很奇怪,什么也没有,树干上倒是长了些蘑菇,但是江南不敢吃,上辈子毒蘑菇毒死人的事件很多,他不敢轻易尝试。 转悠了半天,终于在一棵大树下挖到一株野菜,这株野菜很肥,肉嘟嘟的,上面还有淡淡光辉。 江南掰开了一片根茎,有鲜美的汁液流淌出来,有点甜甜的味道。 江南轻轻放进嘴里嚼了嚼。 咦,口感不错! 有点像椰汁的味道,而那根茎,却有一股类似鱼腥草的味道。 饥寒交迫的江南忍不住把整株野菜都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吗?为什么把一株七步断肠草嚼得如此津津有味?”一个如同黄鹂般动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江南抬头,却见一个穿着背着背篓,手中拿着一把药锄的少女一脸疑惑的看着江南。 她一身衣服过腰大而长,衣袖大而短,没有衣领,是满襟式。胸前及袖口,有滚边和绣花,开岔和放摆前后两面的边缘刺绣着挖云钩。 嗯,很典型的少数民族服饰。 “……”你打扰了我吃野菜的思路有没有? 江南无语的瞥了一眼那个背着背篓提着药锄的少女,继续将那野菜放进嘴里。 等等…… 七步断肠草? 江南瞪大了眼睛。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八章:清蒸吧 草率了。 七步断肠草,听名字就很给力,恩,当然了,药效也很给力,江南已经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变得有些乌黑,甚至四肢都开始麻木了,想不到我江某人躲过了毒蘑菇,竟然没躲不过这株草? 江南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遮住野菜,又轻轻的舔了一口上面流出来的汁液,对呀,明明就是椰汁的味道,然后在轻轻嚼了一下,恩,根茎也是鱼腥草的味道。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邪恶了,你长得如此温柔,为何会那么毒。 而那少女,再看到江南的动作之后,又是愣了一下,开口道:“你果真寻死吗?纵然如此想不开,也不要死在我们邙山呀!” 江南扔掉那株野菜,站起身来,为了试一下自己是否双腿麻木,于是走了两步。 咦,没事。 再走两步。 那少女瞪大了眼睛,道:“你已经走了四步了,还有三步,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吗?” 江南警惕的看着那个少女,道:“天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山上乱跑什么?莫不是看中了我的人,想趁我受伤做些什么?” 少女眼睛一瞪,道:“我家就在这邙山上,正因为天快黑了,我回家呀,有什么不对吗?” 好吧! 看来自己多疑了。 江南盯着自己乌黑的双手,再看眼前那个少女,一身很显眼的少数民族服饰,一头乌黑的头发,细腰盈盈一握,绝对的典型少数民族少女,大眼睛一看就很单纯,恩,如果他们这里是一个山寨,不知道招不招上门女婿,如果可以,自己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没关系。 咳咳,为何我脑回路如此清奇。 这时候不是应该关心自己中毒的事吗? “小姑娘,请问你说这七步断肠草,有多毒?”江南问道。 “多毒?约莫就是走七步的时间。”单纯少数民族少女答道。 “那我不走最后三步,是不是就没事?”江南问道。 “不是,主要是,这七步说的是,以时间概率来算的,比如我们交谈的这段时间,恩,差不多了,五,四,三,二,一。” 只听见这少年念完最后一个字,江南便感觉头疼得快要炸裂开来。 下一刻,他两眼一黑,自己晕了过去。 “唉,好烦呀,又得帮人驱毒了,我蓝采和,果然命苦。”少女悠悠一叹,只见她那瘦小的身躯,突然一把拖起江南的左腿,就像是拖一条死狗一般,拖着就往山上走。 ...... 江南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后脑勺有点痛。 奇怪,后脑勺怎么会痛? 现在的毒都很有个性吗?专门毒人脑门?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狗头,为何会有一个大包? “你醒了?”耳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动听。 江南一怔,抬起头看去。 但见一个少女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灵秀动人。 江南环视了一下四周。 只见这是一栋木屋,古色古香,木床木凳子,一扇木窗正打开着,隐约可见外面风景应该不错。 “是你救了我?”江南开口道。 “我帮你驱毒的,但是要说救你,应该是阿翁救了你。”少女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多谢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准备以身相许,以报姑娘救命之恩。”江南很诚恳的说道。 啪! 原本灵秀动人的少女突然一巴掌扇在江南的脸上,下一刻,只见她突然抓住江南的左腿,恩,又是左腿,然后一拉,就把江南拖下来床,倒拖着江南就外门外走。 “阿翁,汤煮好了吗?”女子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恩,可以了。”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这就来。”那少女答道。 她拖着江南的小短腿,不管江南疼得呲牙裂嘴的惨痛模样。 砰! 江南狗头撞在了门槛上,一阵剧痛传来,似乎,脑袋又起来一个大包。 “小壮接着呀!”少女突然说了一声,然后江南明显感觉自己滑翔出去,似乎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感觉自己腹部一疼,好像被人踢了一脚。 砰! 水花四溅。 江南被踢进了一个大铁锅里。 下一刻,江南魂飞魄散。 只见这铁锅旁边,站在一个大汉,赤裸着上身,脸上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黑白相间的条纹,看起来就像野人。 这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家伙,此刻正满眼放光的盯着自己,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阿姐,洗干净了没有,我们要清蒸还是红烧?”那胖小子开口问道。 江南瞪大了眼睛。 怎么有种即将被吃掉的既视感? 江南想要从那口大铁锅里面出来,刚挣扎起身,突然被那小胖子猛然压住头,狠狠的灌进了铁锅里,呛得江南喝了几口水,水中有股很浓的中药味。 “阿姐,加点枸杞补身,肉桂去腥味,还加点小茴香,八角这些,这样味道更鲜美。”那小胖子流着口水转头说道。 “好的,小壮,咱家的剔骨刀哪里去了,等姐先把骨头剔了。”只听那动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南双眼一黑,这特么是真进了贼窝了? 这些家伙有吃人的癖好? 下一刻,江南差点就尿了,只见那长相清秀的少女,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眼神怪异的盯着江南。 “好汉......女侠,可否饶了小的一条贱命?”江南低下狗头说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壮,让他多泡一会。”少女说了一声,然后就走开了。 然后,江南听到了磨刀声。 “这剔骨刀时间长没用了,我先磨一下,等阿翁回家,我们就开饭,好像有点瘦,不知道够不够我们吃。”少女的声音传来,似乎不大放心,嘱咐道:“小壮你盯好他呀,一定要泡一个时辰。” “放心吧阿姐,你快去生火,待会寨子里的人闻到香味来蹭饭,我们就不够吃了。”那个赤裸上身的小胖子催道。 江南震惊,这特么还要分而食之? 江某人哪怕活了两辈子,这一刻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他想象着自己被剁成一块块被这些野人分而食之的场景,总觉得画风有点怪异呀。 少女磨好了刀,缓缓了走了过来,站在铁锅前,盯着江南。 “清蒸吧!”少女突然开口。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三十九章:岸边人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泰山,或重于鸿毛,额,不对,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而被吃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被吃的过程。 江南觉得自己就是个弱小无助的待宰的羔羊。 一个长得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手持一把剔骨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并且身处一个大铁锅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矮小的胖子脸上涂鸦着乱七八糟的黑白相间条纹,还动不动就对你流口水,这画风,江南立刻就觉得事情一定不简单。 “阿翁担个水,怎么那么慢?”少女亮了亮自己手中的剔骨刀,似乎有些抱怨。 “来了,来了,不就在园子里几步路嘛,急什么?”有一个声音传来。 下一刻,只见一个长得高大的老者一只粗壮的手臂提着两担水,面目有些狰狞,脸上同样画着黑白相间的条纹,他对着江南微微一笑,缺了半颗门牙的老头就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恶魔。 他咕咕的将水倒进江南浸泡的铁锅,老头子显然不懂得怜香惜玉,直接从江南的头顶倒下来,浇了江南一个透心凉。 “这个小子细皮嫩肉的,看上去特别傻,肯定干不了活,就给采和当仆从吧。”老者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江南,一锤定音道。 “阿翁,他身子骨太弱了,恐怕不行。”胖小子道。 “熬打熬打应该可以吧!”老者道。 “那行吧,就给阿姐当仆从了。”胖小子盯着江南,俨然一副地主傻儿子的丑恶嘴脸,道:“记住了,以后你就是阿姐的仆从了,每天要照顾阿姐,不要偷奸耍滑,知道吗?” 额? 这就给我定下身份了? 当事人还没有同意有没有。 “我拒绝。”江南觉得哪怕自己身在人家的铁锅之内,也要争取点人权,道:“我有点小小的,不成熟的建议。” “你会同意的,恩,有什么建议,你直说,出了这个锅,你就没有发言权了。”胖小子道。 出了这个锅? 江南盯着这个胖小子看了一眼。 这小子绝非易与之辈。 是坏人。 “我可以做你们的女婿呀,为什么做仆从?”江南提出来自己的建议。 “你认真的吗?”胖小子一脸兴奋,道:“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小胖子绕着铁锅仔细观察江南,并且动手这里捏捏,那里抓一抓,而后沉思了一下,对着身边拎着剔骨刀的少女道:“阿姐,剔骨吧!” 江南一怔,感觉菊花一紧,连忙道:“我都做你们女婿了,你们还吃我?” “吃你?你想得倒是美,你有那个福气被我们吃吗?”小胖子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条死狗,扔给旁边的少女。 江南反应过来,错付了一身尿意,原来是炖狗肉,吓得老子蛋蛋疼? 只见那少女接过那条死狗,又盯着江南看了看,似乎在看猎物,眼神有些渗人,最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对着旁边的胖小子道:“小壮,好好跟他聊聊天,我觉得,他嫁给我这个提议,挺好的。” 说完,少女转身离开。 拎着那把剔骨刀,只见刀光剑影……咳咳,只见刀光一闪,那少女挥动着剔骨刀,眼神之中似乎露出……愤怒? 下一刻,那条死狗好似全身一松,狗毛满天飞,并不见任何痕迹,却在这顷刻间稳稳妥妥的自行散落,成为一堆烂……狗肉? 好刀法! 江南不禁暗赞。 胖小子盯着江南,准备开始聊天。 “你觉得我阿姐配得上你吗?”胖小子道。 “你阿姐这么漂亮,愁嫁?”江南道。 “哎,一言难尽,要不,你今晚就跟我阿姐洞房?”胖小子继续道。 “我靠,你阿姐跟你抢田产了?”江南震惊。 “那倒不是,只是阿姐发疯起来连我都揍……咳咳,阿姐温柔贤惠,我们寨子满十八岁的女子都必须嫁人的。”小胖子道。 我靠。 此事必有蹊跷,不能轻易应下。 “我觉得,我做仆从应该好一点。”江南试探性的道。 “你就如此自甘堕落?咦,不对,你竟然还是童子身?”小胖子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鄙视的看着江南。 江南一愣。 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我是童子身这件事,是谁……走露了风声? “谁说的,我纵横风月勾栏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江南道。 “你心虚了,对,你心虚了,我本来是诈你的,你竟然心虚了。”小胖子笑眯眯的道。 我靠! 现在的人,都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么? “你笑我,你不也是童子身么?”江南道。 “你果然承认了,我没有娶老婆,但是我跟寨子上的样寡妇困过觉了。”小胖子道。 “你引以为荣?”江南道。 “那有啥,我看她可怜,我每次上山猎了好东西,都给她送去,那天我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孤独而寂寞,于是我就把她拉进房间里,满足她的空虚寂寞,后来我想跟她山盟海誓的,忽然觉得还是一个人好,男人不能为了感情停下前进的脚步,于是我就给了她一点钱,算是结束了这段感情。”小胖子道。 “你也是穿越的?”江南震惊。 你为何如此优秀,把逛窑子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胖子鄙视的看了一眼江南,对,听不懂的鄙视就对了。 “你有反省过,自己为什么娶不到老婆吗?”江南诛心的问道。 “为什么?”小胖子道。 “你不觉得,你这张脸,长得不喜庆?”江南盯着小胖子委婉的说道。 “我又不是新年红包,为什么要喜庆?”小胖子道。 好有道理。 “哎,阿翁说,你像摆渡人,可是你那么傻,我看着不像,哪有你这么傻的摆渡人?”小胖子继续扎心的道。 “啥是摆渡人?”江南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个缺门牙的狗头突然杵在江南眼前,一笑起来门牙露风,正是小胖子的阿翁,嗯,应该是父亲的意思。 这老头盯着江南看了半晌,最终皱了皱眉,道:“他不是舵手,不是摆渡人,他,是罪人。” 我靠! 这老头更可恶,栽赃陷害都这么明显吗? “那你们,是什么人?”江南突然灵机一动问道。 “岸边人呀!”小胖子答道。 砰! 老头突然一脚踢在小胖子的身上,但见这小胖子如同一个圆球,在空中飞舞,撞在一根大树上,硬生生将那根大树撞断。 “多嘴!” 老头转身离开。 岸边人? 有意思,江南微微眯起眼。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章:一步登天 上辈子江南吃过很多次狗肉火锅,但是味道都不怎么样,说不好全是地沟油,这辈子终于吃了顿像样的炖狗肉,所以一不小心就多吃了点。 嗯,对,对于江南来说,真的只是多吃了一点点。 但是,对于小胖子一家人来说,这特么就是个饭桶。 饭桌上。 缺门牙的老头和小胖子以及那个灵秀动人的少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盯着恨不得把那锅狗肉的汤都喝完的江南,一脸震惊。 “阿姐,你捡了个啥?”小胖子看着江南,然后一眼幽怨的转头看向女子。 “约摸,是个饭桶。”少女答道。 “那……真是小觑了天下饭桶。”小胖子无奈。 这家伙太能吃了,一桌菜上桌,自己人都没有吃多少,基本上三分之二全被这小子干掉了,好一个饭桶。 “都看着我干嘛,吃呀!”江南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盯着三人道。 “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吃七步断肠草,早知道不该给你驱毒。”少女也有些无可奈何。 “我知道你们都是救苦救难的好人,不会见死不救,我铭感五内,他日一定厚报。”江南终于吃好,擦了擦嘴说道。 之前是一个美丽的误会,铁锅炖自己不过是用中药给自己驱毒,这一家三口的来历也不复杂,就是这个山寨的普通寨民,看打扮,应该是属于少数民族那种群居的山寨。 寨子建在一座半山腰,清一色木头搭建,有点类似于后世黔东南地区苗族侗族的建筑,有吊脚楼,鼓楼,还有芦笙场。 实锤了。 这里应该就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 “阿姐,我建议我们还是送他下山吧,真心养不起。”小胖子突然开口说道。 少女点点头,轻轻将碗放在桌子上,道:“有道理。” “别呀,我能吃,但是我也能干活,这年头外面那么危险,让我多呆几天?”江南开口,然后他盯着小胖子,道:“小胖哥,刚才你说的岸边人,是什么意思?” 小胖子抬头看了一眼缺门牙的老头,一言不发。 “哎,实在不忍你一不小心就挂掉,有个萧长河又不争气,我们在这里不知道还有等待多少年,且,与你说了吧!”缺门牙老头悠悠一叹。 “萧长河,可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江南一怔问道。 “你认识他?”缺门牙老头一怔。 “何止认识呀!”只见江南咬牙切齿,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在自己怀里摸索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那十两黄金被偷了,于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对老头说道:“老丈,我欠你十两黄金怎么样,他日遇见了萧长河,帮我干掉他。” 老丈一愣。 小胖子一脸疑惑。 少女则微微皱眉。 “什么仇怨?”老丈问道。 “他可能会是我的情敌。”江南道。 “……” 可能? 这特么不仅是个饭桶,还是神经病? “你就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不过能理解,你样子看上去特别傻。”小胖子道。 缺门牙老头倒是没说什么,而是转身进了房间。 不一会,老头走了出来,将一堆东西扔在桌子上。 江南一愣。 是自己那把剑,还有《山河正法》,那枚天机令,甚至还有从那名修士身上抢来的储物袋。 嗯,准确的说,是江南的全部家产。 缺门牙老头郑重的看着江南,指着小胖子道:“他叫小壮,也叫巫咸。” 然后,他又指着那少女道:“她叫蓝采和,也叫巫姑,而我……”老头指了指自己,道:“我叫巫牙,我们是半神族,也可以说,是舵手,而你,是罪人!” “我们,会再见面的。”少女突然站起身来。 “真不想再见你。”小胖子也站起身来。 “你们……”江南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原本晴空万里突然起浓雾,眼前这三人突然变得迷蒙起来,整座山似乎都被大雾笼罩着,仙雾弥漫,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起来。 ………… 江南蹲在地上。 他茫然四顾,哪有什么寨子,哪有什么缺门牙老头和小胖子? 这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 而唯一可以证明这不是梦的证据,就是自己嘴里卡着的一块碎狗肉。 “巫咸,巫姑,巫牙,半神族?”江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检查了一下自己家当,嗯,长剑还在,天机令也在,储物袋也在。 他突然翻开《山河正法》第七页。 只见第七页的眉脚,出现了三个大字:神仙镇。 神仙镇? 那不是忘仙镇的隔壁镇? 江南闭上眼,捋了捋思路。 这一切不可能那么蹊跷。 其实江南信佛,也信因果,据说常念《雨宝陀罗尼经》会发财致富,上一辈子江南就在公司一直单曲循环,后来自己公司就做大了。 开局穿越在扶桑神树上,亲眼看见三足金乌,流浪在茫然大海,一天一个季节,不知历经了多少轮回,似乎还经历了冰河期,而最终在天尽头的通天瀑布上一跃而下,来到了鬼镇。 这一切是偶然,还是必然? 江南突然感觉背脊发凉。 似乎,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再主导着这一切。 遇见梅医雪,松阳道长,天机老人,以及老乞丐,欧阳小乔,他们口中一直说的,就是骊水江神仙镇那一战。 “有点乱,老子似乎成为了一颗棋子,好似按照某种既定的故事情节在兜兜转转,这邪门的《山河正法》和这把莫名其妙出现的剑应该有猫腻!”江南皱眉思索。 ………… 一个背负长剑的少年在这片山底下转悠。 他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 “快感应到了,似乎就在这附近,我感受到了那把不正经的剑的气息!”那少年突然盯向山间某一处,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背剑少年御剑而行,去的方向正是江南所在之处。 这少年,正是聂忍。 …… 邙山之上。 缺门牙老头左右站着蓝采和和巫咸。 三人目光投向山下。 “还不是太傻,别又是另一个萧长河,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东西,想想我们半神族,曾承天地意志,作为连接人间与上天的使者,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如今,我们却是,连人间都回不去了,哎……” 缺门牙老头一声长叹,继续道:“走吧,官子应该不高兴了,可是我,实在不愿再呆在这片天地了。” 三人转身,举步而行,脚下激荡起一阵阵的涟漪,刹那间就似冲上了云霄,冲上了天际。 一步登天!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一章:钉杀 沐阳郡镇守西南门户。 在大岭王朝最南边,辖交界处玉门关,南边与彩云洲大帧王朝接壤,东接突厥国,西承苗疆十万大山及前西蜀王朝,北靠洛阳,得天独厚,其地理位置四通八达,是整个荷叶洲出彩云洲必经之地,也是商贾贸易流通的要塞,更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此沐阳郡虽靠边境,却极其的繁华,整座沐阳郡人流如织,各种酒旗飘飞,商铺林立,整座古城中央有一条连通南朝的澜沧江流域,如一把利剑穿城而过。 有水就有灵气。 再加上沐阳郡气候温和,适宜居住,因此可以说除了国都邺城之外,沐阳郡是最受欢迎的一座郡城,没有之一。 赵苏盈走在这座繁华的沐阳城中,后面跟着佟春花和胖瘦伙计,这位公主殿下对这座城市很满意,怎么说呢,国都邺城虽然繁华,但是太靠北,北方人粗犷,不像南方人温柔如水,再说沐阳郡地理位置接壤彩云洲,又地处边塞交通要道,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贾极多,天南地北的人聚在一起,就有着属于它独特的魅力。 佟春花却有些心不在焉。 好似边塞某些人设局坑杀掉大帧王朝两千铁骑之后,佟春花就一直显得魂不守舍,不仅是她,胖瘦伙计似乎也心不在焉。 小乞丐赵苏盈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一些细节处难免疏忽,她走在这座繁华的沐阳郡中,心情格外的好,这一路走来,她看见了太多百姓流离失所,见过太多穷苦贫瘠之地,一下子见到沐阳郡的繁华,内心充满兴奋。 是呀,我大岭王朝,终有那么一个地方,尽显太平盛世。 “前面有一家酒楼,据说是城里最好的一家,我们也去尝尝味道。”赵苏盈说着,率先踏入那座酒楼。 这是一座两层楼的酒楼,名字叫:宾至如归。 装修极其繁华,里面人声鼎沸。 一楼有大厅有包厢,那酒楼正中央,有帷幕靠墙,上面坐着一个说书先生,正说着跌宕起伏的民间野史,传来阵阵喝彩声。 “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个店小二殷勤的迎上来,笑眯眯的对几人问道。 “炒几个小菜,打一壶酒。”赵苏盈答道。 “楼上请,几位客官。”店小二点头哈腰,殷勤的把赵苏盈几人让过楼梯,嘴里唱和了一声:“楼上四位,炒几个招牌菜,上壶酒!” 赵苏盈带着弎小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二楼。 佟春花刚踏上二楼,身躯猛然一顿,竟片刻挪不动脚步,身后胖瘦伙计皆是心底一颤。 那二楼靠窗位置,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在自斟自饮。 “走呀,你们弎干啥咧!”赵苏盈催促道。 佟春花小心翼翼的打量那靠窗一桌,那个桌子上放着一柄长剑的绝色女子,注意到那个人没有发现自己,继而紧紧跟在赵苏盈的身后。 赵苏盈上楼仔细看了看,这个点正是饭点,人满为患,唯一一张空桌杯盏狼藉,有店员正在打扫。 赵苏盈左顾右盼,忽见那靠窗位置只有一个女子,便举步走了过去。 我……特么的。 佟春花整个人一怔,身后胖瘦伙计皆如丧考妣。 “姐姐,跟你商量个事呗!”赵苏盈笑吟吟的走过去问道。 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赵苏盈,然后又看了看赵苏盈身后的一女两男,笑容玩味,她没有回答赵苏盈,而是看着佟春花,道:“佟掌柜,真是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额! 佟春花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行了个礼道:“见过梅道长!” 这女子,正是梅医雪。 “你们认识呀,那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我们就不客气了。”赵苏盈说着,独自坐了下去。 佟春花心底一颤,一时间不知是好。 “那就坐呗,十八年没见,还要我亲自给你们搬凳子么?”梅医雪轻声道。 “不敢,不敢!”佟春花立刻说道,然后坐了下来,身后胖瘦伙计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拘束的坐了下来。 梅医雪打量了一下佟春花和胖瘦伙计,有些好奇,轻声道:“一只狐狸,两只黄鼠狼,光明正大行走人间,想必这其中,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佟春花露出一个憨笑,却不回话。 赵苏盈就算再傻,此刻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盯着梅医雪,开口道:“姐姐,要不,我们还是不打扰你了?” 说着就要起身。 但见梅医雪抬手轻轻压了压。 有一举止儒雅的男子从楼下缓步上楼,他手中持着一把折扇,头顶一方逍遥巾,一身儒衫,像个游学的学子。 “朝霞书院百里江山,见过梅道长!”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开口道。 “你觉得能让我出五剑?”梅医雪冷笑着问道。 “正道之间切磋,点到为止,交流为上。”那一身儒衫的男子道。 “滚!”梅医雪冷笑。 “梅道长真要把路走绝?”那书生语气陡然一变。 “出手吧!”梅医雪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的人,怎么那么贱,明知道是死,却还要前赴后继,何苦来哉。 那书生突然抬手。 但见漫天灵气刹那汹涌而来,竟凝聚成为一只笔。 书生执笔作画,以天地灵气为墨,这天地为纸,凝成一个大大的困字,但见那书生嗤喝一声,那困字便朝着梅医雪袭来。 好似一座囚笼,困住这一片天地。 梅医雪摇头失笑,感觉这书生太幼稚,厕所里面打灯笼-找死。 那一年,梅医雪骑鸾凤下江南,已经能够执笔作画,困杀天人境无敌的陈桥生的那位书生白鹭,再得到心儿亲传的画中游意境之后,依旧被自己一剑破开画中游。 而现在,这位朝霞书院弟子故技重施? 就这? 想成名想疯了吧,或者说认为摆出朝霞书院的名头,我梅医雪就不敢杀? 梅医雪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桌上剑弹起,悬空而停。 困字近。 梅医雪轻轻挥手。 悬空而停的长剑激射而出,带着凌冽的剑气。 穿透“困”字,在那书生目瞪口呆之中,直接将其钉杀当场。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二章:聂忍借剑 依旧是一剑。 梅医雪一剑将那位自称朝霞书院的学子钉杀当场,没有任何犹豫。 梅医雪轻轻抬手,一剑钉穿那位学子的长剑轻轻飞回,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好似不曾出鞘过一般。 二楼宾客呆了呆,然后像是后知后觉般惊呼起来。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开始有人惊呼大声喊叫。 然后是整个二楼乱成一团。 尖叫声,呼救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梅医雪端坐在桌子上,轻轻小酌了一口酒,好似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你刚才杀人了,你知道吗?”赵苏盈如坐针毡,确定这位美得不像话的小姐姐对自己没有杀意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知道呀,我自己杀的人,当然知道,小朋友你这个问题好奇怪,你,脑子没问题吧!”梅医雪疑惑的道。 我去! 饶是赵苏盈脾气再好,也不禁被眼前这位的脑回路气笑,道:“你杀的是朝霞书院的人,朝霞书院甚至有一位儒师,儒家学子和天下士林不会放过你的。” 梅医雪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位赶往阎王殿报道的儒家门生,轻笑道:“就他?能代表天下士林?能代表儒家?如果真能,那我便杀尽天下读书人又何妨?” 赵苏盈膛目结舌。 佟春花则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一位,或许不是说着玩。 “跟江南一样不讲道理。”赵苏盈吐槽了一句。 “江南?”梅医雪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惊喜,继而将目光投向赵苏盈身后的佟春花,道:“你们见过他?” 佟春花正准备开口,此刻却突然见一道光芒一闪而来,如长虹一般从窗外穿梭而来。 “唉,儒家儒家,毁了这座客栈便是大仁大义了么?”梅医雪微微冷笑,整个人在此刻轻抬长剑,挡下那道虹芒。 轰隆隆! 这道虹芒猛然炸开,梅医雪最终还是不忍心,倘若这道虹芒四散,说不得这间客栈顷刻间就变为前程往事,当下长剑一抡,那道虹芒便顷刻间被震散,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就是说,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之前那窗外穿梭而来的攻势便轻而易举的被化解。 有一老者停在大街上,抬头望着那座客栈,在这老者的身后,站在三位年轻书生打扮的学子。 梅医雪微微叹了一口气。 轻轻跃下酒楼。 “你说杀尽天下读书人?当真?”那老者目光之中露出厉色,轻喝一声。 “我倘若不拍散你的攻击,恐怕这座酒楼都会变成废墟。”梅医雪轻声道。 老者微微皱眉,片刻后道:“老朽,麋鹿书院执事。” 梅医雪不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二楼之上的佟春花,问道:“你在哪里见过他?” 佟春花一怔,继而开口道:“玉门关。” “多谢!”梅医雪对二楼的佟春花说完,然后转身离去。 “姑娘擅杀儒家门生,就不打算给老朽一个交待,这就走了?”老者眸子之中闪过一丝厉色。 “你能逼我出五剑?”梅医雪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问道。 “总得为天下儒家门生讲一讲道理,讨一个公道。”老者继续开口。 “唉!”梅医雪转过身来,盯着这老者,轻轻摇了摇头,道:“好好做你的麋鹿书院执事,凡有新生入学,吃拿卡要捞点油水不香吗?偏偏要找死。” 话落。 长剑陡然出鞘。 但见这天地之间,一道剑气从天而降,过些凛冽的剑罡,朝着那老者当头砸下。 老者冷笑,猛然抬手。 下一刻,但见晴空万里,好似乌云密布,有灵气汇聚而来,如同金钟罩一般,将那老者罩在其间。 梅医雪轻轻摇头。 手突然往下一压。 剑气纵横。 砰! 一声巨响,那灵气汇聚而成的罡体陡然炸开,剑气落下,硬生生将那老者砸入地下,一道道长长的沟壑从长街的这一头,延伸到不知何处。 梅医雪收剑。 一剑破开云海,女子御剑而行。 三位儒家弟子从那沟壑之中将老者拉出来,但见这老者七窍流血,却是被震碎心脉而死。 “快...飞鸽传书告知书院。”一位年纪稍大的学子急忙开口。 而梅医雪,此刻已经驾驭长剑,消失在了沐阳郡的上空。 ...... 邙山下。 聂忍终于找到了那把偷看师妹洗澡的不正经仙剑。 但是头疼的是这把剑有主人,而且这把剑的主人,看面相,不像是会把剑交给他的易与之辈。 江南护犊子般抱着那把仙剑,望着突然出现的那个负剑少年,时刻保持着警惕。 “你是打算抢劫,还是打算抢劫?”江南眼神不善的盯着那个少年。 “我需要你那把剑,去藏剑山庄证明我的清白。”聂忍说道。 “一把剑能证明你什么清白?话说,抢劫也要编一个好听点的借口,对于抢劫这一块的相关事宜,我江某人拿捏得死死的,你的理由不够充分。”江南说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把剑曾经在藏剑山庄偷看我师妹们洗澡,我恰好跟踪这把剑,恰好被冤枉。”聂忍说道。 “把‘可能’去掉,我就是不信,你难道想趁我受伤,抢我的剑?再说了,一把剑能有什么坏心思,还会偷看女人洗澡?”江南防备心更重了,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看似良善的负剑少年。 “唉,我有证据。”聂忍说道。 下一刻,只见聂忍伸手在虚空之中一画,但见四周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开一般,有涟漪四荡开去。 然后,那虚空之中,呈现出一个画面。 那把不正经的仙剑剑尖朝着湖泊里那群洗澡的女子,剑身一抖一抖像是在做某种不正经的动作,而下一刻竟然朝着湖泊中央而去,绕着那群女子转圈,之后又飞到岸上,挑起那些女子的衣服,朝着聂忍飞来。 砰! 画面突然炸开,聂忍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口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瞬间瘫倒在地。 “事实经过就是这般,所以,我打算跟你借这把剑,去证明我的清白。”聂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光哀求的对江南道。 江南皱眉,似在思索。 “你再把那个画面重放一遍,特别是这把剑绕着那些女人转圈的那一幕,我,我没看清楚。”江南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多看一下案发现场能够有助于确定这把剑是不是真的偷看了那些女子洗澡。 “噗......” 聂忍一口老血再次喷了出来,目光中透着冷峻,道:“你这个登徒子!”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三章:无题 第四十三章:有笔买卖需要你帮忙 唉,心思被窥破的江南有些意兴阑珊,这小子看着不像聪明人呀,怎么现在这么敏感?咦,不对,江南突然盯着聂忍仔仔细细的打量,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眉飞色舞,聂忍感觉身上冷飕飕的,不得不打断江南的注视。 “你别用这种虎狼的眼光盯着我好不好?”聂忍觉得菊花莫名的一紧,开口说道。 “我有些不大成熟的疑惑,希望你可以为我解答,回答的爷......咳咳,回答的我高兴了,别说借你剑,送给你都成,怎么样?”江南蹲下身来,看着坐在地上的聂忍说道。 “你问。”聂忍戒备的看着江南,如果敢提出非分之想,抵死不从。 “第一,你既然有这种能够追溯过去的神通,就是刚才你隔空画了画就出现画面的这种高科技,比天眼还牛掰的‘技术’,为什么不施展给你的师门长辈看,洗脱嫌疑?”江南道。 “额。”聂忍怔了怔,有些无奈的道:“我拼着耗尽灵力施展了几次,但是师父不相信呀,你从刚才的画面中,能看出,这把剑是自己在偷看?” 江南愣了愣,的确,单从画面来看,看不出什么,反而像是眼前这个家伙在操纵。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能找到我,找到这把剑?”江南问道。 这个问题才是重点,如果这家伙回答符合江南心中的某种猜测,那么,嘿嘿,江某人可要发财了。 “这个不知道怎么说,我天生有一种能力,只要是我见过的东西或者人,我都能够顺着气息找得到。”聂忍挠了挠头说道。 “我靠,你在鼻子跟狗的一样?”江南表示震惊。 “呵呵,狗?你太高看狗了,狗的鼻子哪有我灵?”聂忍道。 “哦,原来你比狗还厉害。”江南赞扬道。 聂忍嘴角抽了抽,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却无法反驳。 “唉!”江南四十度角抬头望天,双手松松垮垮的拖在胸前,蹲在地上,这样子像极了一只失恋的阿黄,道:“我很想帮你的,但是你也应该看出来,我受了很重的伤,并且,我的十两黄金被人抢了,这辈子我第一次被人抢钱。” “你受重伤这个我没看出来,但是你说你黄金被抢?赤霞山犯得着抢你的钱?”聂忍调息了一下,之前因为强行施展秘法被反噬的内息紊乱已经好了很多,他斜着眼看着江南道。 “赤霞山?你怎么知道?”江南惊讶的问道。 “你咬死的那个人,是赤霞山年轻一辈中的天骄,桎梏境界的高手,叫黄钟。”聂忍道。 “你是人是鬼?”江南一下子跳开,距离聂忍三步远问道。 “我从气味上分辨出来的,之前我到过你咬死黄钟的地方,看了一下战场,我也到过玉门关,知道你杀了几个天道盟的人,我其实有些好奇,你拳法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咬人?还有,你顺走了黄钟的储物袋,为什么不吃他储物袋里面的疗伤灵药?你这个人很奇怪,总有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举动。”聂忍说道。 “我靠,你不早点说。”江南从怀中拿出那个储物袋,急忙递给聂忍,道:“快告诉我,这玩意怎么打开?” 聂忍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江南,这家伙不会是那个山咔咔里面跑出来的野人吧,这世间竟然有这种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修士? “你运转功法,度入灵力,用心神沟通储物袋,自然就打开了,不过你得先抹除储物袋的印记,不然赤霞山的人会顺着这印记找到你。”聂忍道。 “灵力?这玩意我有吗?”江南还真拿不准,之前修炼《山河正法》,一练就是十八年,鬼知道自己体内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 “你试试就知道了。”聂忍说道,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活到现在的? 江南闭上眼,默默运转《山河正法》,只觉得那股熟悉的气息开始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游走,似乎这股气息跟手中的储物袋产生了某种感应,江南心念:开! 下一刻,储物袋打开了。 聂忍心中大骇。 之前江南运转功法,他看得真真切切,那股气息,似乎令自己都微微有种莫名的心悸。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顿王八拳能打死人,原来症结在你这功法上,冒昧问一下,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聂忍开口问道。 江南将顺来的储物袋往地面倒,顿时一大堆东西从储物袋里滚了出来,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江南直接无视,目光盯着一叠票子上,有点类似上辈子的天地银行的钞票,江南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大通宝汇。数额是十万一张的,足足有一百多张左右,不出意外,这个应该是通用货币了,江南盯着这大通宝汇,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问你,你修炼的功法,是什么功法?”聂忍不得不再次开口问道。 “什么?”江南愣了一下,随后将那叠大通宝汇递给聂忍,道:“这个,值多少钱?” 聂忍瞥了一眼,道:“这个你拿着没用,就算有用你也不敢用,这个是赤霞山钱庄的汇票,你仔细看一下下面,有个钟字,你只要敢拿着这个东西出现,赤霞山那位钟长老必定追杀你不死不休。” “我靠!白高兴一场。”江南有一种坐过山车的感觉,随后才想起聂忍的问题,他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本《山河正法》,递给聂忍。 聂忍接过《山河正法》,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疑惑,轻声念出来上面的字:“辟邪剑谱?” 我靠! 江南一怔,一把拿过那本《山河正法》,仔细端详,果然,这本妖书有古怪,自己看去,还是《山河正法》。 江南打开第一页,递给聂忍。 聂忍扫了一眼,顿时脸色一红,飞快的跳开,距离江南几步开外,恶狠狠的道:“你休想诳骗于我,这本妖法,我是坚决不会跟你练的。” 纳尼? 江南脑子里面一头雾水。 他轻轻的朝着聂忍招手,表示很人畜无害的道:“乖,过来,我问问你,你看到的内容,是什么?” “哼!邪魔外道的功法,不知廉耻。”聂忍愤愤不平,十分嫌弃。 “我骗你的,我练的不是这本功法,而是《纵横拳》”江南说着,将老乞丐给他的那本拳谱拿出来。 聂忍将信将疑的将拳谱拿过来,翻开看了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江南的目光,依旧带着戒备。 “快说,这本《辟邪剑谱》,为什么不知廉耻?”江南有些好奇了。 辟邪剑谱不是跟葵花宝典一样的么,都是切小唧唧修炼呀。 “男男双修之法,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聂忍说道。 我去,这瓜大了,一百多斤。 江南将这本妖书翻开,递给聂忍,循循善诱道:“你仔细瞅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仔细看看,也许你会错过一本绝世功法哦。” 聂忍皱眉。 最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聂忍接过这本妖书,开始翻看起来。 尼玛,这副德行,跟当初梅医雪一模一样。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四章:有笔买卖需要你帮忙 聂忍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上辈子躲在被窝里面看颜色小说的状态,他翻开那本《山河正法》津津有味的看着,时而皱眉,时而推衍,不时露出几声傻笑…… 百无聊赖的江南开始检查战利品。 好吧,一百多张十万面额的大通宝汇很鸡肋,不过话说回来,赤霞山为毛针对自己,天道盟又是为什么要杀自己? 自己好像没吃他家大米,偷他家陈糠,犯得着一出手就是处心积虑的下杀手? 翻翻捡捡,那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些类似丹药的东西,但是上面并没有写有字,江南拿不准,索性不敢乱吃,笑话,只有他江某人坑人吃药,哪有别人坑他江某人吃药的? “错过了好几个亿呀,这笔账得算在赤霞山的头上,还有天道盟,偷老子十两黄金!”江南咬牙切齿。 聂忍突然抬头,如临大敌。 江南也在此刻感觉心底一颤。 “各自活命!”聂忍突然将那本《山河正法》递给江南,整个人就地一滚,瞬间遁走。 江南也不傻,接住书的那一刻就已经极速后退。 砰! 一道剑气从天而降。 砸在此处。 摧毁了这一片山林。 江南堪堪避过,但是依旧被剑气震伤,踉跄滚在地上,来不及骂娘,立刻遁入林中,拔腿就跑。 “咦,小兔崽子警惕性很高呀,不过,有用吗?”半空之中,一个佝偻老头盯着江南消失的方向,嘴角噙起一起冷笑,自言自语道:“猫捉老鼠么?钟某陪你们玩玩!” 他先是往西斩出一剑。 已经遁走在林中穿梭的聂忍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挥剑硬挡下这一道剑气,虎口炸裂,手中剑脱手,右臂被剑气斩中,硬生生被砍下一条手臂。 “天人境修士。”聂忍顾不得疼痛,左手捞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正准备捞起断臂的瞬间,却不由得心头一悸,舍臂而逃。 砰! 第二剑斩在聂忍断臂之处,摧毁这片山脉。 “擦你仙人板板!”聂忍破口大骂,拎剑而逃。 “有点道行,两剑都不死。”那佝偻老头意外了一下,舍了聂忍,目光投向江南逃跑的方向。 他轻轻抬手,猛然下压! 轰隆隆! 一片山脉被压塌,正在夺路而逃的江南猛然停住脚步,差点掉入万丈悬崖。 嗯,人为的万丈悬崖。 那是被一掌切断的山脉。 “跑呀,继续跑。”佝偻老头的声音响起。 江南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转过头来,那佝偻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黄钟是你杀的吧!”佝偻老头盯着江南道。 “我跟赤霞山无冤无仇,为什么杀我?”江南盯着那个老家伙,开口问道。 “因为你不该活着,就这么简单!”佝偻老头说道。 “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今日断无活路,死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知道我为什么死吗?”江南唉声叹气的道。 “你还是去阴间问阴神吧!”佝偻老头说着,手中剑猛然抬起,悬空而停。 这老家伙警惕得很,哪怕到了目前这种境地,都不愿透露半点消息,嗯,这是一个被剑客耽误的好间谍。 江南突然抬头。 身躯如同奔雷一般弹出,既然无法避免,不如先下手为强。 纵横拳挥出,一拳出,拳拳而至,好似这天地都是漫天拳影,一拳而出万般变化。 下一刻,江南长剑紧随而出,迸发出一股剑气。 拳意近。 佝偻老头嘴角噙起一丝冷笑,他斥出长剑,顿时击散了江南挥出的万千拳影。 剑气近。 佝偻老头更不屑,在他面前玩剑?确定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老头长剑再次递进,击溃江南剑气。 嗯? 下一刻,老头微微一怔,只见那家伙竟然在自己击溃这两次攻击的时候,已经跃到自己的面前。 “本来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活法,没想到你不知死活,也罢,自作孽,不可活。”佝偻老头竟在此刻欺身上前,收剑挥掌,一掌拍向江南的胸口。 天人境强者一掌,可断山截流,莫说肉体凡胎,哪怕是佛家小金刚,只怕都要被打碎。 可江南并未后退,再次递出一拳。 全力出手的一拳。 不知为何,面对这一拳,佝偻老头心底微微一颤,但仅是片刻,一掌已经拍在江南胸口。 砰! 他似乎听到江南骨头断裂的声音,但是,这个家伙竟然不退。 佝偻老头茫然低头,但见一只拳头竟穿透自己的胸口,鲜血淋漓。 天人境体魄媲美佛家金刚身,如铜墙铁壁,但竟然被这家伙打穿? 那是一双怎样的拳头? 江南拔出拳头,第二拳递出。 佝偻老头一怔,继而极速后退。 只是在后退的刹那,一股死亡的恐惧弥漫着他整个身躯,天人境强者,竟荒诞的在一个小娃娃面前有惧意,好扯淡。 一切都在电光石闪之间。 正在极速后退的老头只感觉背心一凉,一柄长剑穿透后背直至胸前,甚至剑尖都在滴血。 他茫然回头,却看见那个原本断了一臂抱头鼠窜的剑客正满脸狰狞的看着自己。 正是聂忍。 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聂忍一剑得逞,已经无力再刺出第二剑,而此刻江南一拳已经砸向这老家伙的脑袋。 砰! 天人境强者的脑袋堪比铜墙铁壁,别说拳头,哪怕神兵利刃都撼动不了分毫,但是却砸得这老家伙七荤八素。 聂忍见状,毫不犹豫再次欺身上前,竟矮下头去拦腰抱住佝偻老头的腰身,口中说道:“打不死他,我两都得死。” 江南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再次一拳轰出。 砰! 这一拳再次砸在老家伙的头颅上,原本有些清明的脑袋再次一晕。 聂忍抱着老家伙的腰猛然往前一冲,竟将老家伙掀翻在地,而后左手一伸,长剑在手,一剑削向老家伙的头颅。 一道殷红的血迹从老家伙脖子流淌而出。 似乎不敢置信,老家伙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聂忍生怕这老家伙诈死,又朝着他的尸体连刺了十多剑,剑剑刺透心脏,在感觉到这老家伙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可是江南也不放心,走上前去又连刺了十多剑,直到那具尸体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这才作罢。 两人相视一笑,累瘫在地上。 “你怎么去而复返?”江南望着聂忍,虚弱的问道。 “天人境强者何其厉害,只怕他杀了你,再回过头来杀我,索性我就杀个回马枪,伺机偷袭,没想到成功了,他断然想不到,我会回来,只是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挡住了天人境一击。”聂忍脸色惨白的说道。 这算是他第一次下山后跟人以命相搏,过程很扎心,虽然断了右手,但结局比较满意,这座江湖从来都是残酷的。 “侥幸而已。”江南扯了扯衣襟,露出了那件天蚕仙衣,道:“对了,一不小心就共患难了,问你个严肃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聂忍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聂忍!” 江南伸出手去,握住了聂忍的手,动情的道:“对了,我叫江南,苟富贵,勿相忘,今天既然我们同生共死,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以后谁要杀你,就从我江南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声音掷地有声,聂忍突然感觉有些热泪盈眶。 “嗯,既然是兄弟,我有笔买卖需要你帮忙,不介意吧!”江南话锋一转说道,既然是兄弟,坑起来就没压力了嘛。 “嗯?”聂忍脸色一僵。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五章:三贱客 行走江湖哪能没有几个兄弟朋友?特别是聂忍这种刚认识就玩命的,简直就是稀有动物好不好? 所以江南决定交聂忍这个朋友了,不是因为他仗义,而是因为他断臂,小说中断臂的后来都是有出息的。 杨过就是最好的例子。 聂忍还是一脸懵,望着江南那张“真诚”的脸庞,总觉得哪里不对,有种隐隐约约上了贼船的不安感。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先避避风头!”江南打破了尴尬道。 聂忍点头,随后去那老头的尸体上翻翻捡捡。 江南看着聂忍的动作,越看越欣赏,对,就是这种感觉,跟自己一样,都喜欢偷死人钱。 只见聂忍翻出了几个小瓶子,递给了江南几瓶,道:“这老东西身上还真有好东西,元气液,不仅能够恢复伤势,更有助于提升修为,有价无市,这老东西竟然随身带了那么多瓶,果然是赤霞山的高层,喂……你干什么?” 聂忍说话的瞬间,只见江南就像喝奶茶一般将那几瓶元气液咕隆咕隆全喝了下去。 “有问题?”江南疑惑的问道。 “这元气液,喝半瓶就差不多了,你竟然喝了五瓶?”聂忍抚额,这特么是哪个山门跑出来的神仙,一点常识都没有? “怕什么?我狠起来连七步断肠草都吃,只是区区几瓶元气液……”江南脸色一变,只感觉体内翻江倒海,好似有一股气流横冲直撞,血管要炸裂一般的感觉。 他急忙运转《山河正法》炼化这些元气液。 “我亲哥呀,咱能不能换个地方,呆在案发现场我总觉得有点心里不踏实。”聂忍有些无奈,这亲哥行事作风有点神经大条,话说认识他是对是错?总觉得自己命好像不够硬呀,一不小心就折了一条手臂,自己以前“麻包谷”都是用的右手,现在换左手会不会有不适感?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先恢复伤势再说。 聂忍吞了半瓶元气液,开始炼化。 画风有点怪异,一个身中二十多剑的尸体旁边,两个愣头小子就坐在这尸体旁边疗伤,这特么心得有多大? …… 梅医雪出现的时候,正看到这两个家伙处于疗伤后期,皆盘腿坐在地上,各自额头都冒着冷汗。 她目光投向断了一臂的聂忍,微微有些皱眉,继而目光投向江南,又微微露出了笑容。 玉门关不大,而玉门关发生的事情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哪怕那位战功赫赫的异姓王宋玉,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有心探无心,梅医雪不仅将该知道的都探听清楚了,不该知道的,也都一清二楚,她心底,实际上是有些愤怒的。 天道盟暂且不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是赤霞山就有些不知好歹了,这笔账,总归要算一算,但是,她得问一问那个白发少年,该怎样算,如何去算,她只需要他的一句话。 两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梅医雪索性站在两人身边替其护法。 其实在梅医雪出现的时候,聂忍就感觉到了,但是他正处于疗伤的重要阶段,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当感觉到梅医雪没有恶意,并且为自己两人护法的时候,聂忍松了一口气。 半晌之后,聂忍醒来。 梅医雪目光阴冷的盯着聂忍,冷笑责问道:“尸体都不处理?就敢在这里疗伤?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果来的不是我,你们觉得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梅道长……我……”聂忍觉得喉咙有些难受,虽然在不久之前,自己败在这个女人的剑下,虽然连一剑都没有挡下,也只是一面之缘,但是这种责怪的语气,满满的关怀,为什么有些感动? “哼,你聂忍贱命一条,死了没关系,但如果我大哥死了,你十个狗头也不够我砍。”梅医雪冷笑道。 我靠? 表错情了,哎,聂某人自作多情了。 为什么有种淡淡的心酸。 江南很难受,好似奇经八脉都快要撑爆的感觉,运转《山河正法》炼化药力,但总是感觉刚炼化一分,马上就涌出来两分,很霸道。 他不敢大意,继续疯狂的运转功法,额头汗水越来越多。 梅医雪微微皱眉,转头问向聂忍:“他状态有点奇怪,具体怎么回事?” 聂忍不敢隐瞒,道:“喝了五瓶元气液。” 梅医雪瞪了一眼聂忍,继而轻轻伸出手掌,覆在江南的头上。 江南感觉到另外一股力量涌入自己的体内,正帮助自己炼化那些药力,那股力量很霸道,硬生生将那些没来得及炼化的药力逼入自己丹田。 一个时辰后。 江南悠悠醒来。 睁开眼第一眼正看见梅医雪盯着自己,顿时大惊失色,他身躯猛地弹起来,躲开梅医雪,口中喝道:“大胆妖孽,还不现行?” “大哥,不认识我了么?”梅医雪目光有些幽怨,像个委屈的小姑娘。 “咦!”江南惊疑了一下,仔细的打量着梅医雪,最后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是……梅二弟?二弟,真的是你么?” “是我,大哥。”梅医雪答道。 “二弟你总算来了,我……我被欺负了,天道盟抢了我十两黄金,赤霞山欠了我一亿块钱!”江南激动的拉着梅医雪诉苦道。 一旁的聂忍嘴角抽搐,抢了你十两黄金能够理解,可是欠了一亿多是多久的事情? 聂忍突然想起,那一叠一百多张的大通宝汇,这都能行? 梅医雪眸子一冷,看着江南,笑道:“无妨,我帮你讨回来就是。” “要连本带利!”江南坚定的道。 梅医雪微微一愣,笑着点头。 江南拉过梅医雪,走到聂忍面前,介绍道:“这位,是藏剑山庄的年轻一代天骄,叫聂忍,鼻子比狗还灵,外号……外号……独臂剑客,也叫神雕大侠,别看他刚断臂,等过了这段低谷期,以后一定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我见识过,手下败将!”梅医雪道。 聂忍脸色涨红。 江南拍了拍聂忍的肩膀,又看了看梅医雪,豪气干云的道:“我们三个都用剑,行走江湖要有个名号,以后,我们就是三剑客,嗯,三贱客!”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六章:贱人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聂忍断臂,其实他心底没多大感受,甚至比败在梅医雪剑下还更令人接受,为啥,行走江湖哪里没有个磕磕碰碰,时常被揍得鼻青脸肿,断手断脚,甚至女子断经……咳咳,都是基本操作。 这座江湖本来就是打打杀杀。 但是,江南从一开始话里话外都是鼓励聂忍,这不禁令他微微有些感动,还有那么一个人觉得我还有希望呀。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江南看着梅医雪,沉思了一下说道:“他鼻子比较灵,对我们有很大的用处,以后对他客气点。” 额,好吧。 但凡有利用价值的,都不算弃子。 “聂师兄。”梅医雪一本正经的对聂忍行了一个礼。 聂忍嘴角抽搐,尼玛能再虚伪一点吗? “大哥,我之前去过玉门关的战场,通过旁观者的描述,大抵知道,你的拳法属于刚猛霸道的路线,但是似乎,有些大材小用。”梅医雪委婉的说道。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江南摆摆手,道:“我一直知道我有练拳的天赋。” 额! 梅医雪有些无奈,你那一通王八拳乱打,靠一身蛮力,顶多算是莽夫。 “大哥,可否演示一下,让我瞻仰瞻仰你练拳的绝世风采?嗯,如果可以,剑法我也瞻仰瞻仰……”梅医雪认真的说道。 “识货!”江南心情大好。 江某人开始练拳。 这套拳他打过很多次,耍起来得心应手,隐隐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似乎比以前更加的熟练。 一套拳法打完,江南拱手道:“二弟,怎么样?” “还得瞻仰瞻仰大哥的剑法再下结论。”梅医雪道。 “好说,二弟看好了,我这套叫《咸鱼剑法》。”江南应了一声。 下一刻,他长剑陡然出鞘,开始舞剑,正是老乞丐命名的《咸鱼剑法》。 江南舞得虎虎生风,辗转腾挪,剑气四荡,有模有样。 半刻钟后,江南挽出一道剑花,收住剑势。 梅医雪眉头微微皱起。 “二弟,怎么样?”江南兴奋的问道。 梅医雪有些为难,她目光突然盯着聂忍,命令的道:“聂师兄你来说吧!” “我?我怎么说?”聂忍心底一颤,这尼玛好像是个坑。 “按事实说。”梅医雪生硬的说道。 “好!”聂忍目光投向江南,似乎在斟酌词句,道:“纵横拳,拳意纵横,霸道刚猛,一拳出,看似有千万般变化,实际上也是有千万般变化,但是,纵横之意,不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想,纵横拳的精髓,在于挥拳千万次,万般变化终为一种变化,任你剑修符修,哪怕是佛门大金刚,我自拳下一拳打爆,简单粗暴!” 江南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意思就是说,我练得不到家咯。 “再说剑法。”聂忍好似回到了藏剑山庄,再给那些师弟师妹讲解一般,继续说道:“咸鱼剑法,顾名思义,咸鱼很懒,所以哪有那闲工夫挥出那么多剑?万变不离其宗,剑之一道,快准狠,一朝为咸鱼,终生是咸鱼,所以咸鱼剑法的精髓在于,融万千剑招为一招,若有人挡道,一剑破之……” “若一剑不行,那就两剑……”梅医雪突然开口道。 她目光投向聂忍,有些微微的错愕,这小子不愧是藏剑山庄的首席大弟子,眼光之毒辣,前所未有。 “哎,搞半天,我原来高估我了,原来我悟性平平呀,怪不得我总觉得练拳练剑,总是差点意思。”江南微微皱眉。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无论练拳练剑,都急不来,这样吧,以后我给大哥喂招。”梅医雪道。 扎心了老铁。 江南有些怀疑人生,原本以为自己是王者,没想到是青铜。 江南悠悠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太不友好了。 “大哥,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看之前你在玉门关,一拳打死一个,很凶猛了。”梅医雪安慰道,然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大哥,跟西北王宋玉,有个仇怨?” 仇怨? 江南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不解,道:“不认识呀!” 不认识? 梅医雪微微一愣,似乎在斟酌,最后说道:“天道盟杀你,应该是接到了悬赏,放出悬赏的人,疑似大帧王朝的人,毕竟你杀了他们的那位三皇子,而赤霞山的黄钟出手,就有些赖人寻味了,这后面疑似有西北王宋玉的影子,玉门关治安其实挺好的,敢当街杀人的,不多。” 江南皱了皱眉,道:“据说那位大帧王朝的三皇子,是赤霞山的人?” 梅医雪摇摇头,道:“一个世俗山下的草包皇子,赤霞山犯得着大动干戈,并且连天人境的修士都出动,他大帧皇帝,真有那么大的面子?” 江南突然脸色一黯,道:“其实我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是别人抢我的钱这道坎,我不抢回来,恐怕会道心崩溃!” 梅医雪一怔。 聂忍嘴角抽了抽。 江南突然看向聂忍,目光哀求的道:“你鼻子比狗还灵,所以,你一定帮我呀,找出天道盟的落脚点,我那可是十两黄金呀,找回来我分你一半。” 梅医雪哑然失笑。 江南立刻瞪了他一眼。 梅医雪立刻乖巧的一言不发。 江南转过身去,看着这蓝天白云,眸子陡然变冷。 我江某人上辈子纵横商场,吃了亏从来都是报仇不隔夜,天道盟呀天道盟,老子不招惹你,你却主动来招惹我,真当老子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 半个时辰后。 玉门关。 一座普通民宅里面,之前围杀江南的那个中年文士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知为何,今天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堂主,今天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其实任务失败也没关系,天道盟的任务,也不一定是非要成功。”身后那位中年男人开口劝慰道。 砰! 一声巨响,这座民宅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我观你们,都有破财之相!”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中文文士浑身一颤。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七章:人心不古 声音很熟悉。 中年文士没想到那家伙进了邙山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既然决定混江湖了,被仇家堵上门这种小学生都能算的概率问题,其实不用多操心。 别人既然敢来,肯定是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的。 “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请你们?”那个声音继续在门外响起,很嚣张。 “栽了。”中年文士很光棍,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 带头正是江某人,左边是一袭白衣胜雪的梅医雪,右边是断臂的“神雕大侠”聂忍。 三人就这般静静的看着这位中年文士。 梅医雪突然眉头一皱。 嗖! 长剑突然出鞘,一道剑光斩向二楼,但见那二楼走廊处传来一声闷哼,砰的一声,一个年轻人如倒栽葱一般从二楼栽下来。 人在半空还未落地,梅医雪为防变故,再次递出一剑,直接将那年轻人钉杀,如串糖葫芦般钉在柱子上。 “你……”中年文士身后冲出一个中年人,正是之前在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父子中的父亲,而那被钉在耻辱柱……钉在柱子上的,正是父子中的儿子。 梅医雪轻轻挥手,长剑立刻从那年轻人身体中撤出,刹那间便悬停在中年人的眉心处。 一股凌冽的杀机锁定着中年人,似乎他只要动一下,就立刻去阴间跟儿子下象棋。 杀伐果断。 梅医雪杀人,从不手软。 “你……你是真武山梅医雪?”中年男人喉咙动了动,吃力的开口。 噗嗤! 长剑立刻钉入这中年人的眉心,瞬间将他斩杀。 “你知道的太多了。”梅医雪轻声道。 中年文士终于动容,对于常年游走在黑暗世界的杀手来说,杀人是家常便饭,但是要做到如此干净利落,一言不合就开杀戒,中年文士自问做不到。 杀手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 “天道盟跟真武山无冤无仇,梅道长是不是有点过了?”中年文士开口说道。 梅医雪长剑嗖的一声飞回来,而后悬停在半空,剑气流溢出来,带着强大的威压。 “干不过。”中年文士心底骇起惊天巨浪,但丝毫不敢妄动。 “我大哥跟天道盟,也是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偷他的钱?”梅医雪问道。 “什么钱?”中年文士一脸诧异,我堂堂天道盟玉门关堂主,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小偷小摸的,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 “你们杀我的那天,偷了老子十两黄金,整整十两呀,现在赖账了?那个,就是那个撞了我一下的酒鬼。”江南回忆道。 “真没什么酒鬼,我们天道盟出勤从不喝酒,那可能就是一个真正的小偷。”中年文士快哭了,这整的什么事呀,你不关心我们为什么杀你,或者说是谁雇佣我们杀你的,倒是关心你那十两黄金。 “谁知道他是不是假装喝醉,你看你们,乔装打扮成樵夫,卖糖葫芦的小贩,再乔装打扮成酒鬼,有啥稀奇?”江南道。 好有道理,老子竟然觉得那酒鬼就是自己天道盟的兄弟乔装的了。 “兄弟,你的钱真不是……”中年文士正准备开口辩解,江南突然抬手。 梅医雪悬停的长剑猛然下压一分,顿时剑气激荡,瓦片都被震碎无数。 “我搜过就知道了。”江南说着,对聂忍递过去一个眼神。 聂忍会意,两人朝着中年文士的房间走过去。 “若敢轻举妄动,顷刻间你便同这屋子,一起灰飞烟灭。”梅医雪叮嘱道。 中年文士果真一动都不敢动。 江南和聂忍走进房间,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喂,老家伙,保险箱在哪里?”江南回头问了一句。 “什么保险箱?”中年文士疑惑。 “就是金库的意思。”这个时候,聂忍补充道。 江南意外的看了一眼聂忍,投过去一个表扬的眼神,不错,这小子上道。 “床底下!”中年文士答道。 江南走到床前,伸手进去拖出一个大箱子,他防贼一般看着聂忍,说道:“小聂同志,我先拿,剩下的你拿,我拿了你不许跟我抢,你拿的,我也不会跟你要,明白?” “明白!”聂忍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堂堂藏剑山庄种子选手,竟然干起翻家起盗的勾当,哎,果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革命的正义之心总会被世间金钱所迷惑。 罢了,罢了。 行走江湖不容易,且被金钱腐蚀一次吧。 江南打开箱子,顿时一脸失望,箱子里面孤零零的躺着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叠票子,类似天地银行的那种,还有几块黑乎乎的石头,就像从粪坑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江南先将那几块碎银子揣进兜里,蚂蚱再小也是肉呀,然后拿起那叠票子,他仔细看了看,右下角有着一个“天”字,江南叹了一口气,又是这种不能用的汇票,靠,穷鬼。 江南再拿起一块黑乎乎的石头,端详了一下,然后又放在手里颠了颠,很轻,这玩意像陨石,陨石能值几个钱?这老家伙有收藏癖好? 江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穷鬼。 “你选完了?”聂忍忍住心脏激烈的跳动声,平静的问道。 “这老家伙还是一个堂主呢,穷得要命,剩下的都送给你了。”江南大手一挥,慷慨的道。 聂忍忍住激动的神色,手都有些颤抖,但露出嫌弃的眼神,显得很不情愿的将那叠票子和黑乎乎的石头装进储物袋中。 江南猛然心里一跳,似乎,哪里不对劲? “你……不能用的汇票也拿?”江南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如厕用,如厕用。”聂忍道。 两人走出门外,走到梅医雪的身边。 中年文士松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五十张天子汇票,六块极品灵石,能买我的命了吗?” “不够!”梅医雪冷笑。 嗖! 长剑猛然下压,滂沱的剑气如同大山一般,压得这中年文士躯体变形,片刻后,他身体如同一个气球一般炸裂。 砰! 血花四溅,中年文士化作一滩血雾,至此跟那卖艺的两父子去阴间斗-地-主了。 “五十张天子汇票,六块极品灵石?”江南如遭雷击,恶狠狠的盯着聂忍,心都在滴血,问道:“这……值多少钱?” 聂忍心头猛然一跳,低着头不说话。 梅医雪收剑,见状低头沉思,似乎在心算,片刻后道:“应该能买下整座玉门关。” 靠! 人心不古! 江南挥拳,一拳砸在聂忍的脸上。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八章:再干一票大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凡事跟利益相关的事情,哪怕亲兄弟都要反目成仇,更何况是聂忍这种刚刚认识的塑料兄弟? 所以翻脸毫无压力有木有? 江南这一拳正好打在聂忍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被揍一拳的聂忍一怔,他看了一眼梅医雪,最终一狠心,神雕大侠虽然断了一臂,但是毕竟是藏剑山庄的种子选手,于是反手一拳砸在江南的脸上,顿时江南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梅医雪眉头一皱,手搭在剑柄上,最终还是松开了,分赃不均顶多算是内部矛盾,小内讧而已,谈妥了就行。 “老子靠脸吃饭的,你打我的脸?这比贪我的钱还可恶。”江南恶狠狠的骂道,抬起一脚就踢向聂忍的胯下。 我靠,撩阴脚。 聂忍不敢大意,眼看巴西队传球过中线,准备起脚射门……额,眼看一脚快踢到自己的胯下,灵机一动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一把抓向江南胯下,一招黑虎掏心稳稳的握住一个大物件。 吃痛的江南停住了攻势,但是依旧保持踢的姿势没撤下来。 “资本挺雄厚呀,你敢踢我就敢捏爆你的两个蛋蛋。”聂忍握住那个大物件,威胁道。 “把钱拿出来平分,不然鱼死网破。”江南怒不可遏的道。 “你说先挑的,做人不能太江南。”聂忍毫不退让。 “好,果然没看错你,从你第一次搜死人身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咱俩是一路人,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赚更多的钱,但是分钱模式必须说清楚,不然鸡飞蛋打一场空,散伙了谁都吃不了好?”江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剖析利弊道。 “可以,但是这次不行,你打了我的鼻子,我必须拿大头,如果没有我的鼻子,能找到贼窝?还有,你那十两黄金,我也可以帮你找回来。”聂忍也退了一步。 “成交!”江南妥协了,始终是自己不占理先,能分到就不错了,看来天底下的道理,果然是拳头大说了算。 “那你把脚放下去。”聂忍道。 “你先松手!”江南道。 “你先放脚!” “你先……” 梅医雪抚额桃息,道:“分赃可不可以以后再说,是不是先离开凶杀案现场?” 两人闻言,同时收住了攻势。 利益达成一致的两人又恢复了塑料兄弟的友谊。 “家伙很大呀,不过大也不一定持久。”聂忍有些羡慕,酸溜溜的道。 “老子一香蕉拍你脸上信不信,关于持久的问题,我拿捏的死死的,一夜七次。”江南信誓旦旦赌咒发誓的说道。 “切,一般说自己厉害的都是三秒真男人。”聂忍鄙视,猛然眼神古怪的看着江南,疑惑的道:“你……你不会还是童子身吧?” 我靠! 江南眼皮一跳。 老子是童子身这件事,难道已经世人皆知了吗? “究竟……是谁走露了风声?”江南喃喃自语道。 “哈哈……”聂忍哈哈大笑,跟江南勾肩搭背,一副过来人口吻说道:“今晚夜来香,我请客,给你点两个苞芽摘芽,新鲜嫩芽,一拔就出水的那种,怎么样?” “好兄弟!”江南揉了揉聂忍的狗头。 我心甚慰! 梅医雪嘴角抽了抽,做男人真好,我怎么就切了呢,不过做女人也不错,话说,只有耕累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呸呸呸……想啥冽。 江南一张狗头杵到梅医雪的面前,眼神疑惑,道:“二弟也想女人了?” “梅道长不是女人么?”聂忍好奇。 梅医雪猛然回头,空气似乎在此刻降到冰点,一股杀机锁定着自己,很真实的杀意。 聂忍整个人如坠冰窖。 “朝霞书院的学子,以及麋鹿书院的执事,我说杀就杀,所以藏剑山庄首席大弟子,命不算太珍贵。”梅医雪冷冷的道。 聂忍不吭声,好吧,嘴欠就自己吞下苦果吧,这疯女人疯起来恐怕真会揍自己。 “走吧!”江南打岔道。 自己这拜把子兄弟自从割了之后,好像脾气不怎么好,难道,更年期提前了? 江南摇摇头,甩掉脑海里这不靠谱的想法,仔细打量了一下梅医雪,也有些错愕,这二弟,难道真变成女人了,该凸的地方不含糊,不知道该凹的地方…… 三人转身离开。 刚转过背的梅医雪突然间如临大敌,刚踏出去的脚瞬间收了回来…… “怎么不走了?”江南探出狗头看了一眼,顿时一愣,而后只感觉一股怒火燃烧起来。 只见那门外墙角,躺在一个老乞丐,正在呼呼大睡,甚至口水都流了出来…… “老东西?”江南越过梅医雪,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那老乞丐的身上。 “哎哟……”老乞丐吃痛,瞬间醒了过来,骂骂咧咧道:“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踢老子。” 梅医雪眉头一皱,手搭在剑柄上,做好一击远退的打算,这老东西,他认识,当年骊水江畔那一战,这位天子近侍可是硬生生打碎萧长河的长生种,更是将那位骊水正神肢解,吃了烤鱼,凶猛得一塌糊涂。 “老东西来分赃的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出现,说,你打算做什么,你一走老子就被追杀,时间挑得刚刚好?”江南忍不住又踹了一脚。 “呸……好意思说,老子教你纵横拳和咸鱼剑法,你连几个天道盟的杂碎都干不掉,连杀一个桎梏境界的赤霞山小辈都那么吃力,还特么受重伤,我要是你,早就自刎谢罪了。”老乞丐站起身来,瞪着江南呸了一口说道。 梅医雪微微愣了愣,看着江南,有些莫名的好奇,自己这大哥,有点意思呀! 那位老乞丐,可是名副其实的老东西呀! “抢了多少,见者有份,不然我去举报你杀人越货。”老乞丐探出狗头问道。 “什么抢了多少?老子是来抢劫的吗?我是来拿回我那十两黄金的。”江南道。 “就这?你就满足了?敢不敢再干几票大的?我为你掠阵……”老乞丐怂恿道。 再干一票大的? “有多大?”江南心跳加速。 第一卷:岸边人 第四十九章:敲打 “大到你无法想象,就不怕你不敢?”老乞丐循循善诱道。 江南沉思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看得老乞丐有些发毛。 “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江南笑眯眯的道。 “什么歪主意,我可能是那种人吗?”老乞丐道。 “请把“可能”去掉,你就是那种人,你什么尿性,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在塞外坑了老子好苦,要不是有两下子,只怕我就着了道了,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江南斜视着老乞丐。 老乞丐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道:“那是以前,走,带你去个地方。” ………… 一刻钟后。 四人站在一座宏伟的建筑前,门前一对怒目而视的石狮子,高大的府门前一个巨大的牌匾上书着:玉门府。 梅医雪微微皱眉,看着老乞丐,突然开口道:“有内幕?” “我看那个牌匾不大顺眼。”老乞丐轻声道。 梅医雪上前一步,盯着那巨大的牌匾,微微沉思了一下。 “摘下来就是。”梅医雪越众而出。 立刻有守门侍卫注意到这边古怪的四人,立刻大喝道:“王府重地,闲杂人等回避。” 梅医雪缓缓走了过去。 “喂,说你呢,再不停下来别怪我不客气。”那守门的侍卫即刻大喝道,朝着梅医雪走过来。 梅医雪深吸了一口气。 她缓缓抬剑。 嗖! 一道剑光闪过,那走过来的侍卫瞬间被劈成两半,而那玉门府三个字,刹那间断成两截。 咣当一声。 牌匾落在地上。 血溅王府。 另一个侍卫了愣了愣,忽而发出一声大吼:“敌袭。” 咣当! 刹那间王府内涌出一队亲卫,皆披甲持矛,随着那队亲卫涌出,后方即刻涌出另一队弓箭手。 严阵以待。 江南盯着这王府,眉头紧紧的皱起,他看着玉门府这三个字,嘴角噙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老乞丐,又看了一眼梅医雪,心思急转,片刻后便双手拢袖,心中已有计较,一言不发。 “什么人?胆敢在王府面前闹事,活腻味了?”那王府内冲出的一位将领立刻大声道。 没有回答。 梅医雪看了一眼老乞丐。 只见老乞丐微微点了一下头。 “妈的,老子成打手了。”梅医雪有些不满,微微上前一步。 “止步,擅闯王府,以谋逆罪论处。”那将领立刻道。 梅医雪不答,脸上带着笑容,拖剑而行。 “放箭!” 但见那将领一声令下。 嗖嗖……嗖嗖…… 弓箭手张弓拉弦,刹那间有箭雨密密麻麻从天而降,朝着府门前四人激射而来。 梅医雪挥剑。 但见一道剑光亮如白昼,剑气纵横。 那激射而来的箭矢触碰到这股剑气,刹那间全部碎裂,化为齑粉。 梅医雪第二剑递出。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轰隆隆…… 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一声巨响,那座玉门府整个府门,刹那间被剑气震碎,而那群弓箭手,全部被震碎经脉而死。 玉门府前。 血流成河。 ………… 玉门府内。 西北异姓王宋玉,这胖子正在床上跟那位体态丰腴的侍妾鏖战,整个床榻吱吱嘎嘎好似要断掉一般。 胖子大汗淋漓,这些年战事频繁,这位手握雄兵的西北异姓王上马提枪上阵杀敌的次数略多,体力也比以前好了不少,下马提枪入人的次数也多,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雄风尤存。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有人杀上门来了?”有亲卫把门拍得震山响。 正在鏖战的宋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了一跳,一时间雄关失守,身躯哆嗦了一下,就此缴械投降…… “我靠,六儿你死了娘还是死了爹,老子不抽死你这个王八犊子!”宋玉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身下美人一脸的不满足,于是火气更大。 “王爷,是真的有人打上门来了……”门口那个声音焦急的道。 “点齐人马干呀,吵吵嚷嚷什么?”宋玉吼道,却是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门,只见那名亲卫一脸慌张。 “死了好多人,那四个人不进府,有一个女剑客,应该是山上人,一身白衣,我们的人冲出去一按就死一波,府门外已经尸山血海。”亲卫说道。 宋玉眉头紧紧的皱起,道:“三城兵马可曾调动?” “赵将军已经携调令前往西北大营。”那亲卫道。 “那四人什么模样?”宋玉忽然一惊,肥胖的身躯不自然的抖了抖,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个老乞丐,一个断臂少年,一个白发少年,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白衣女剑客,正是她堵住门口,咱们的人出去一群死一群。”亲卫道。 “去尼玛的,赶紧停手。”宋玉脸色苍白,肥胖的身躯往门外跑去。 ………… 玉门府前。 长街上马蹄声如雷。 镇守三城的士兵接到调令,即刻驰援玉门府,那领军之人,正是宋玉麾下第一战将,有着常胜将军之美誉的赵云。 整个长街皆是杂乱的马蹄声。 老乞丐抬起头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血流成河的玉门府前,又看了看马蹄声如雷的长街。 老乞丐突然转身,面对长街。 有密密麻麻的骑兵奔赴而来。 “宋玉呀宋玉,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就先杀这个赵云。”老乞丐心里默数:“三……二……一……” 他抬起手,将手掌翻起。 整个夜空突然像是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好似下一秒就压下,要摧毁整座玉门关。 “大人……大人……”一个胖子连滚带爬的从王府里面冲出,衣衫不整,脸上带着哭腔。 梅医雪长剑猛然压出,有剑气激荡而去。 砰…… 一缕剑气洞穿那个胖子的右手手臂,刹那间血流如注…… 胖子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也不管梅医雪悬停在上空随时取自己狗命的长剑,而是朝着老乞丐跑来。 梅医雪并未出第二剑,第一剑只是试探,试探这位凶名赫赫的西北王的态度。 “赵云,滚回去……滚回去守你的城……”宋玉对着长街那边怒吼。 整个人在此刻已经奔到老乞丐的面前,磕头如捣蒜,直磕得脑袋砰砰响,肿起一个大包。 “你该磕头的,是我么?”老乞丐眯着眼道。 宋玉一愣。 继而抬眼看向江南,眸子之中闪过一秒犹豫。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章:天下大乱 堂堂西北异姓王,他可以给杜长生磕头,但是若是给眼前这个名不经传的年轻人磕头,宋玉做不到,好歹也是手握雄兵的一方霸主,整个西北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他犹豫了一下。 就一下。 很短暂。 但是,作为整整服侍了整个大岭王朝三任皇帝的杜长生,又怎能不知道,又怎会看不透? “为难?”杜长生轻声道。 他语气不温不火,但是就是这种语气,令宋玉感觉心跳加快了几分,似乎,因为他没有这一跪,而错过了很多东西。 一些,他永远跟整个大岭王朝背道而驰的东西。 “宋玉有错,但宋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大岭王朝,心中没有愧疚。”宋玉最终没有给江南磕头,而是对着杜长生说道。 杜长生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宋玉,道:“你想清楚了?” 宋玉抬头,看着江南,最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杜长生心底掠过一丝惨然笑容,对着江南道:“你可以选择抽他几耳光,也可以选择抢劫他整座王府,后半辈子不愁,但你也可以选择无视他,当然……”杜长生沉默了一下,看着王府门前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继续道:“你也可以直接杀了他,他若敢反抗,我第一个先拍死他,怎么样,一个威震整座江湖庙堂的异姓王,现在小命拽在你的手里。” 江南看着依旧跪在杜长生面前的宋玉,问道:“有什么后果?” “可以说我欠你,所以愿意陪你胡闹一次,当然,选择权在你。”杜长生道。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之前的弯弯绕绕,我不清楚,但是我能猜到,所以……”江南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选择,后续所发生的一切,宋王爷可以接受,我也要买单,对不?” “自然,整座江湖庙堂,都不怪你,当然,你要想继续胡闹,我陪你,当还你人情,哪怕你要天道盟在整座风凌天下除名,哪怕你想去赤霞山求一个说法,我都绝不手软。”杜长生说道。 江南双手拢袖,闭目沉思。 梅医雪眉头轻微的皱起。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江南现在的选择。 江南走到宋玉的面前,轻轻蹲下身去,盯着这个胖子,突然开口笑道:“被人抽了巴掌要还回来,我自问跟宋王爷无冤无仇,我自问对大岭王朝无愧于心,所以……” “所以,我只是想找天道盟找回我被偷的那十两黄金,只是想去赤霞山问问,问一个为什么,就这么简单。”江南说着,轻轻扶起宋玉。 杜长生眸子一冷。 梅医雪准备开口,杜长生盯着梅医雪,轻声道:“哪怕梅道长是整个真武山的希望,我要杀你,正如当初在骊水江畔,老朱掌柜杀镇南王一般,哪怕我这个陆地神仙,都救不了,更何况松阳道长不过是天人境巅峰。” 梅医雪眉头一皱,道:“因果报应,梅某,绝不插手。” 聂忍突然一脚踢向宋玉,又一巴掌掌诓在宋玉的脸上,冷声道:“我是为了大帧王朝无辜百姓而打。” “宋某,兵锋所至,不动藏剑山庄一草一木。”宋玉说道。 一诺千金。 聂忍苦笑,这特么算是已经站队了吗?希望师父不要把我吊起来打才好。 “公道我自会去讨。”江南盯着宋玉道。 宋玉一愣,深深的,给江南鞠了一个躬。 “宋某,谢江先生,希望江先生回到忘仙镇,往骊水江倒一杯酒,算是祭奠。”宋玉说着,转身离去。 这个胖子,在转身的刹那,闭上眼,又睁开眼,这是他最想得到的结局,也是对大岭王朝最好的结局,他宋玉,承江南这个情。 望着宋玉离开的背影,杜长生看了一眼江南,眸子有些冷,道:“要不,我现在一巴掌拍死你,以绝后患?” ………… 大帧边境。 坐拥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的姜知报,坐在大帐之内,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沙盘上排兵布阵,久久不语。 不久之后,作为姜知报帐下头号幕僚的郭嘉,缓缓走进帐篷,看着姜知报,轻声道:“玉门关之事,已经有结果了。” “我那弟弟如何选择?”姜知报问道。 “梅医雪斩了王府很多亲卫,江……江……”郭嘉似乎在措辞,片刻后,这个被誉为鬼才的谋士叹了一口气,道:“他什么也没有做,任由宋玉离去。” 姜知报眼神突然眯起。 “将军准备好了?”郭嘉开口道,眸子之中充斥着激动。 “我姜知报,知报知报,知恩图报,但是既然是我弟弟的选择,大帧王朝不仁,可就别怪我姜某人不义了,这天下,该换一个主人了。” 姜知报说完,眸子之中闪过一抹坚决,道:“擂鼓聚将,诸将帐下议事。” 大帧王朝贤武十一年。 手握三十万铁骑的姜知报谋反。 十万叛军南下,攻城略地,一路势如破竹。 半个月后。 大帧王朝贤武十一年二月十九,姜知报坐拥大帧王朝半壁江山,跟南朝划地而治,在咸阳称帝,改国号为“大夏”,二月十九为大夏元年。 姜知报分兵十万北上,攻破长城,于玉门关外立旗为界。 同年。 大岭王朝西北异姓王宋玉,挥兵北上,占沐阳郡,望北断旗,自立为王,于立沐阳郡为国都,建立大理政权,历史称“大理元年”。 ………… 大岭王朝。 国都邺城。 老皇帝面南,大岭王朝原本抽芽的荷叶尽数枯萎掉将近一半,老皇帝就这般坐在池塘边,目光之中有不甘,就此身亡。 天元二十八年二月二十五日。 大岭王朝皇帝,于洗墨塘前驾崩,举国同悸,老皇帝驾崩前,拟诏书于三司,昭告天下,由刚刚年满十八岁的赵苏盈继承大通,钦天监拟良辰吉日,迎赵苏盈回都,举行登基大典。 ………… 大帧王朝。 大帧皇帝坐在大殿前,接连喷出三口鲜血,自嘲道:“孤,一着不慎,竟导致四分天下的局面,愧对先祖,当自裁!”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一章:宿命的相遇 当夜。 算是跟宋玉彻底决裂之后,四人一路走出玉门关,无人阻拦,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南阳道与苏阳道交界的地方,老乞丐停下身来,月色下,这老家伙脸色不是很好。 他看着江南,目光之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怪你,但是我暂时不能帮你去讨债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南点点头,或许现在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究竟会给这座天下带来些什么,那一场跟欧阳小乔的畅谈之中,江南了解了这个世界很多很多的东西,甚至包括当年骊水江畔那一战,已经后来所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江南笑着说道。 老乞丐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 只见这老乞丐轻轻一步踏出,身影已经消失在南阳道上,好似不曾出现过一般。 梅医雪看着这老乞丐消失的身影,微微松了一口气,哪怕知道这老乞丐对她没有恶意,但是依旧心有余悸,整座风凌天下五位陆地神仙之中唯一活跃在人世间的一位呀,这老家伙靠着吸取大岭王朝的国运滋养己身,可是杀人不眨眼。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梅医雪看着江南问道。 “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所以要回一趟家,去一下隔壁的那个神仙镇,了解一些东西,总不能老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亲自去了解,去知晓,不然某一天就是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比如今天,我其实是迷糊的。”江南摊了摊手道。 梅医雪轻轻一笑,道:“我大概能猜到一点,这是一场大帧王朝和大岭王朝的庙堂博弈,你只是一枚恰好掉进这场棋局之中的小棋子,恰好戳中了这场庙堂博弈的痛点,又恰好一不小心之间就成为了最重要的一环。” 江南一愣,疑惑的问道:“怎么说?” 梅医雪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天道盟应该是接了大帧王朝的悬赏,而他们能够在玉门关对你明目张胆的截杀,这其中有宋玉的影子,而赤霞山的出手,应该也是有宋玉的影子,至于之前在王府前,杜长生已经跟宋玉有了一场兵不血刃的交锋,这场交锋说不上谁胜谁败,只是结局如杜长生和宋玉的愿望。” 梅医雪说得云山雾里,江南听得不是很明白,所以索性摇摇头,打断了这个话题,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梅医雪微微一笑,道:“大哥既然要回家,好几千里路呢,我正好没事,就随大哥走一遭,大哥若有不明白地方,兴许我可以解惑。” “那感情好!”江南说着,看了一眼聂忍,开口道:“神雕大侠,你要借剑,我恐怕不能借给你了,你应该清楚我现在的处境,会丢掉小命的。” “男人自要仗剑行千里,其实这一次下山,也算是历练的成分要多一点,你要北上,就陪你北上一趟呗,借不到剑,我自然是不会走的。”聂忍说道。 江南掏出那本《山河正法》,试探性的问道:“路途遥远,要不要练一练这辟邪剑谱?” “滚......”聂忍瞪了江南一眼吼道。 “哈哈......”江南哈哈大笑。 三人转道,往苏阳道而去。 ...... 老乞丐回到沐阳郡,在一家客栈叫醒沉睡中的赵苏盈和佟春花还有胖瘦伙计,将他们聚在一起,很郑重的对赵苏盈道:“我们得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邺都。” 赵苏盈明显从老乞丐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佟春花则有些犹豫,紧紧的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老乞丐何等人精? 当下就猜到了佟春花等人肯定另有打算,索性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若有事情,可以不用同行,我答应你们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不瞒前辈,的确有事,边塞那场引动地脉之气的坑杀,这种作风有些熟悉,我们必须回去再次查看,或许是我多心了,这种手笔,跟我们狐族有些某种秘术有些相似。”佟春花说道。 老乞丐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 若是狐族所为,而自己天外那一战的对手,就有些蹊跷了。 “正好,这件事情颇多诡异,等你们此间事了,可来邺都找我。”老乞丐说道。 这一夜,老乞丐跟佟春花三人分道扬镳。 三日后。 杜长生和赵苏盈已经远离沐阳郡,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北走,而宋玉,已经挥兵北上,攻下了沐阳郡;五日后,两人已经到了沐阳郡以北之后的南昌郡,这一日大岭王朝皇帝驾崩,天下缟素,这个消息杜长生瞒下了,没有告诉赵苏盈,只是心却越来越沉,最后杜长生不得不御风而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邺都。 而在南阳道和苏阳道交界处跟杜长生分别的江南等人,同样在路上听到了一些消息。 姜知报谋反,姜知报攻下整个大帧王朝的半壁江山,跟南朝城那边划地而治,改国号为“大夏”,后来听到大岭王朝皇帝驾崩,宋玉挥兵北上之后,饶是江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依旧觉得心里压下了一块大石头。 如今的局势可谓天下大乱,而这一切,似乎多多少少都跟他在玉门关的选择有关。 这一日,已经是草长莺飞的二月底。 晴空万里乌云。 春芽吐绿,一片春意盎然。 三人一路北行在一座名为朝歌城的地方歇脚。 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隶属于大岭王朝,是二十一郡之中的苏阳郡辖下。 三人走在热闹繁华的城中,江南有些心绪沉重,甚至有些魂不守舍。 这种状态,似乎从大帧王朝和大岭王朝发生变故之后就出现。 三人随便寻了一家酒楼吃饭,有些魂不守舍的江南心不在焉的随意点了几个小菜。 ...... 与此同时,这家酒楼的门外,一个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晃晃悠悠的靠在酒楼门口,抬起一个紫色葫芦,正在往自己的嘴里灌酒,他抬起紫色葫芦,朝天使劲的抖了抖,好半天才很不容易的抖出两滴酒,于是心情有些不爽。 “镇长家的仙人渴,也不过如此嘛,总有喝完的一天咧!” 这酒鬼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这家酒楼。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二章:饭桶和酒桶 江某人心情不好。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饭桶,一定要让店家心情不好。 这家酒楼上菜速度特别快,几乎在江南梅医雪和聂忍坐下喝了一杯茶的时间,四菜一汤就全部上来,并且这菜肴制作十分精美,看上去就很有食欲,色香味俱全,并且这种上菜速度,铁定是这里生意火爆的原因。 那店小二把酒菜上来之后,很恭敬的道:“客官您慢用,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及时叫我,我们小店秉承全心全意为客人服务的态度,只要您有需求,我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满足您的所有需求,做到有求必应。” 江南客气的道:“你们这老板肯定很会做生意,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冒昧问一句,你们这里,米饭免费吗?” “那是自然。”店小二有些自豪,道:“客官你真是好眼光,我们小店,不仅仅米饭免费,就连酒水都是免费的,哪怕您只要一碟茴香豆,我们都能够让您喝得尽兴,这是我们小店的特色,也是整个朝歌城不可复制的神话。” 江南心念一动,假装有些好奇的说道:“那你们这样做生意?不得亏死?” 店小二显然是个话痨,继续道:“这客官您就是外行了,粮食才多少钱一斤?再说一个人一斤粮食能吃得完?” “也对。”江南竖起一个大拇指,道:“老爸大气,那这样,先给我上一桶米饭。” “啥玩意?”店小二一愣,补充道:“客官,米饭虽然免费,但是不能浪费,如果浪费的话......” “浪费?”江南哈哈大笑,道:“不会浪费,并且我建议你继续将厨房做第二桶,恩,越快越好。” 店小二有些不确定,将头转向梅医雪,问道:“女侠,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客官说的是真的,真要上一桶米饭?” 梅医雪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的道:“你且先上来,钱不会少你一分的。” 说完就一锭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好勒。”店小二兴冲冲的离开。 不一会,一桶米饭送上桌来,这个举动令整个酒楼的人微微诧异,目光之中充斥着不解。 “免费?哈哈,从来没有一家饭店敢在江某人面前说米饭免费,今天我就给这店家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聂忍忍不住凑上前来说道:“我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厚颜无耻的说出这样饭桶的话,今天算是涨见识了,江兄你不觉得该发表下意见吗?” 江南白领一眼聂忍,埋下头去开始干饭。 好一个风卷残云。 好一个大快朵颐。 好一个......饭桶。 江南抬起碗就开始开吃,不顾周围吃惊的目光,左手抬碗,右手拿筷子刨饭,动作很快,就像是前世无脑剧中用两倍播放速度播放吃饭场景一样,只听得刷刷刷的声音,仅仅几分钟这桌子上就堆起小山一般高的饭碗。 梅医雪埋下头去,有些害羞。 大哥啥都好,就是这饭量,唉,说不尽的荒唐故事,不说也罢。 聂忍也有些无奈,这一路跟江南同行,是他这辈子以来,最受人瞩目的一次,每一次吃饭总是要面对其他客人指指点点,想我聂大师兄,当年在藏剑山庄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备受瞩目。 这世界到底怎么啦? 一个酒鬼晃悠悠的走上二楼。 正准备随便找个桌子坐下的他,一下子注意到这边磊起一座小山似的碗,微微有些诧异。 下一刻,梅医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心底一颤。 那酒鬼少年郎恰好看见梅医雪,以及梅医雪的动作,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继而竟朝着这边走来。 梅医雪朝聂忍递去一个眼神。 作为藏剑山庄种子选手的聂忍显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眼前这个酒鬼似乎有些蹊跷。 酒鬼少郎年走到这张桌子坐下,很自来熟的打开一坛子酒的封泥,咕哝咕哝就灌下去半坛子酒,然后轻轻擦了擦嘴角的酒啧,看向梅医雪道:“听说这家酒楼喝酒和吃饭都不要钱,萧某身上没带钱,刚好他乡遇故知,遇到梅道长,不介意蹭点酒喝吧,我就蹭蹭。” 梅医雪丝毫没有放下戒备,而是冷冷的看向这个酒鬼少年郎,道:“自然不介意,你随意。” 刚刚吃完一碗饭的江南刚好放下碗去拿下一碗饭,正好就看见桌子上多出了一个人,江南眉头轻轻皱起,看向萧长河,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干饭人,江南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店小二道:“小二,再上一桶饭。” 萧长河笑眯眯的看着如此‘豪放’饭量的江南,微微一笑,对那店小二道:“小二,再上一坛子酒。” 小二一愣,继而有些拿捏不定,今儿个似乎有些邪门,搞不好怕是要亏。 “怎么?没饭了吗?”江南疑惑的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只是...”店小二有些支支吾吾。 “不差钱。”江南朝着梅医雪看了一眼,道:“给钱。” “那倒不急,我只是担心您吃不完。”店小二道。 “罗罗嗦嗦的,信不信我吃穷你这个破店。”江南道。 店小二讪讪一笑,正准备转身下楼,谁知道这时候萧长河也叫住了他,道:“小二再拿两坛酒。” 店小二一怔,继而溜下楼去。 这个时候,江南将目光投向萧长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萧长河也打量着江南,微笑不语。 “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没想到是你,我认识你,萧长河。”江南开口道。 他记得当初欧阳小乔说的那个劫,他知道那个男人叫萧长河,但是他没有想到,是这个他认识的萧长河,准确的说,是前身认识的萧长河。 “我也认得你。”萧长河道。 “我跟你有仇。”江南直言不讳的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小屁孩,当年你往我碗里撒尿,揍了你一顿,还记到今天?”萧长河道。 “我会弄死你的。”江南道。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三章:同出一脉 “恐怕你不能如愿,我体内的长生种虽然被打碎了,但是我体内孕育了一枚剑胚,准确的说,我还是长生不死。”萧长河道。 “但愿如此。”江南说道。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大哥,你们认识?”梅医雪有些好奇的问道,其实不由得她不好奇,最主要的是萧长河和江南,这两个原本应该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偏偏是两个熟人。 “神仙镇有个好吃懒做的懒汉,也是唯一一个靠着摆渡谋生的摆渡人,只是这酒鬼行事作风有些不靠谱,据说当年曾经因为醉酒将一个客人摔进了骊水江里,让骊水中的一只泥鳅吃了。” 梅医雪心中一怔。 当年萧长河因为一位山上人不懂‘规矩’,被萧长河扔下骊水,被那头桎梏境界的老蛟当成了肉食,差点走蛟化龙,若是那头走蛟知道被叫做小泥鳅,恐怕会将江南生吞活剥。 “当年长生种被打碎,得慕红疏滋养的一分剑意,现在感觉应该不错吧。”梅医雪开口道。 “马马虎虎,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份剑意,只可惜,这世间的事情,我萧长河又怎么左右?唉,镇长不该死的,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山上人。”萧长河说着,眸子之中有一丝戾气闪过,但是很快就被压下来。 “陈桥生不死,那死的,就是整个山上人,他会毁了整座风凌天下。”梅医雪也有些感慨道。 “没想到快三十年不见,梅道长竟然已经变成了女人,可谓世事多变呀。”萧长河突然调侃道。 梅医雪不答,眸子陡然变冷。 “不要用山上人的这副模样对我,我不吃这一套,再说了,我脾气不怎么好。”萧长河似乎有些莫名的烦躁,忍不住对楼下道:“小二,酒怎么还没有上来,信不信我砸了你这个破店。” 江南眉头微微皱起,这萧长河,脾气似乎,有些古怪? “若非事出有因,又怎么发生那么多事?”梅医雪叹气道。 “啪!” 萧长河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眸子猩红,身躯不自然的颤抖,片刻后又强行压下心底的躁动,道:“事出有因?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传说,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们这些可恶的山上人,就断送了整个神仙镇的未来,这叫事出有因?” 不知为何,梅医雪感受到萧长河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意,这个疯子,保不准会暴起发难。 “你在惧怕我,哈哈,梅医雪你在惧怕我,你们这些狗屁山上人也有害怕的时候,正如当初老铁匠几天几夜不睡觉那般,惧怕,哈哈,有意思。”萧长河突然莫名的流下两滴眼泪,有些莫名的悲伤,他此刻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孤狼,不知道多少个黑夜里,独自舔着伤口,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和心伤? “老铁匠,也不该死,老朱掌柜更不该死,小鱼姑娘不该死,小虎更不该死,甚至王青衣,还有小红,对,苏小红。”萧长河突然情绪激动的抓住江南,说道:“你认识苏小红的,你跟她一起捉过泥鳅,你以前还偷偷喜欢她,说要娶她呢,她就嫁在朝歌城,待会我就带你去看她,带你去看你喜欢的那个小红,你就知道,这些山上人,全部该死,该杀。” 萧长河此刻状态有些癫狂,他突然咆哮的对楼下大吼道:“小二,酒怎么还不上来?” 这一刻,酒楼上客人对萧长河指指点点。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道。 “嘘,小声一点,小心这疯子打你。”有人立刻阻止道。 “怕什么,一个疯子而已。” “......” “看什么看,再看全部杀了你们。”萧长河突然对着满堂客人大声吼道。 这一吼吓了这些客人一跳,顿时低头吃饭,不再议论。 江南伸出手去,轻轻压下萧长河的肩膀,问道:“间接性精神分裂?” 萧长河摇摇头,只是样子却更像一个疯子。 店小二终于把酒搬了上来,有些恐惧的看了一眼萧长河。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来。”萧长河突然暴吼一声,眸子有些莫名的猩红。 江南揭开酒的封泥,递给萧长河,道:“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病我以前有过了解,一点要保持心态平和,不过你这种样子更像是物质成瘾所致,简单的来说,就是酒精中毒所致精神障碍,不过也能理解,你一直都喜欢喝酒,中毒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里有个秘方,十两黄金卖给你,怎么样,邻居价。” 萧长河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顿时那种癫狂的状态不复存在,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清明,苦笑的看了一眼江南,微微摇头,似乎懒得去辩解。 “我跟你说,萧长河,你这个是病,得治,并且药不能停。”江南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继续开口道:“五两黄金,只要五两黄金,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江北造反了?”萧长河突然问道。 江南一愣,老铁我们不再一个频道? “应该不算吧,他造的是大帧王朝的反,理论上来说应该跟我有关,一场庙堂的博弈,我目前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干系。”江南道。 “跟你有关?我以前也以为什么都跟我有关,后来发现,一切不过是别人想让他跟你有关,所以无论这世界发生什么,都不要以为跟你有关,明白吗?那样会很累。”萧长河继续喝酒,两坛子酒一下子就全部喝完,这个酒鬼,眼神之中似乎有些醉意,醉眼朦胧的看着江南,道:“我是不是像个哲学家?” 哲学家? 江南眸子瞪圆,你这词是不是有些前卫? “难道你特么也是......”江南震惊。 “对,我也是。”萧长河疑惑的问道:“官子卜棋没有跟你说过?” “官子卜棋又是什么梗?”江南疑惑。 “那个世界,百家争鸣,我只是一个摆渡人而已,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岸边人,可惜我不是,你应该见过半神族了吧。”萧长河道。 “半神族你也知道?”江南真的吃惊不小,似乎,他要揭开了某种尘封的秘密,甚至是,这个世界的秘密,一时间,江某人心跳加快。 “你修炼的是《山河正法》,你我同出一脉,我修炼的也是《山河正法》,我感应到了你的气息,所以我猜,你也是他们选中的人,至于为什么选了我之后又选你,可能因为我这里......”萧长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确实正如你所说,有些问题。” 信息量有点大。 江南激动的浑身颤抖,似乎,他正要接触某种核心。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四章“苏小红 “我们都是利用工具而已,或许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脑袋有点问题,就能够逃避很多东西。”萧长河看着江南的表情,开口说道。 “不是,我很多不解的地方。”江南说道。 “以前我也有。”萧长河道。 “不知道我们在不在一个频道?”江南很快调节了自己的心态,似乎觉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我带你去见苏小红。”萧长河说着,转头看向梅医雪和聂忍,道:“他们不能跟着。” 江南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 梅医雪看了一眼萧长河,心中微微有些好奇,至于某些隐秘的事情,作为地地道道的山上人,梅医雪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比如当年所有山上人围攻神仙镇,不完完全全是为了那座仙家洞府,而更多的,是因为那个传说,据说神仙山上有真龙,不知匿于何处,又或者是那个能看到所谓前世今生的‘上古洪荒之地,暂未封神之时’的惊鸿一瞥。 萧长河突然盯着梅医雪,人醉却心不醉,冷笑道:“在想关于神仙镇的那些事儿,神仙镇可是被你们这些山上人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什么?” “萧长河,你太偏激,你总是把所有过错都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可是你到底自己反思过没有,当年你若不是猪油蒙了心,自己想要什么长生不老,何至给长生观主可趁之机种下长生种,何至于慕红疏走遍整座风凌天下为你压制长生种,慕红疏又何至于打穿神仙镇,缔造了一个‘药园’,给你百年之期,甚至于自行兵解于虹桥前,再修三百年?”梅医雪冷哼道。 聂忍欲言又止,但见萧长河突然瞪了他一眼,讪笑了一下,埋头吃饭。 萧长河眼神突然眯起,盯着梅医雪,牙关紧咬,双手轻微的颤抖着,颤抖着......最终,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凉的道:“或者,我的性格真的有问题,或者一切,真的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但是这一切,你以为跟你们贪得无厌的山上人,就没有一丁点关系?” 梅医雪摇摇头,跟这个偏执狂一样的家伙讲道理,其实就是对牛弹琴。 萧长河突然看向江南,道:“我带你去看苏小红。” 江南点了点头,看向梅医雪和聂忍,道:“你们暂且在这里等我?” 两人皆点头。 待两人下了楼,聂忍心中似有很多疑问,只是他准备开口说话,梅医雪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你相不相信,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假的世界?”梅医雪突然对着聂忍问道,而后不待聂忍回答,自己又轻轻的摇头,自问自答,道:“我其实不相信。” 两人下了楼,掌柜的伸出头疑惑的看着这两个饭桶和酒桶,不由得有些疑惑,道:“两位客官这就吃好了?” “待会楼上自然有人结帐,掌柜的你是怕我不付钱?”江南歪过头去说道。 “额...”掌柜的有些尴尬,道:“怎么可能,两人莫不是来参加贺府的招婿的?如果是,你们的餐费贺府会给你们报销的。” 江南一愣,饶有兴趣打量了一眼掌柜,问道:“你说这个招婿,是什么意思?贺府为什么要给参加招婿的人报销饭钱?” “您不知道,您那么能吃......我以为你是参加招婿的,之前都来了好多人了。”掌柜的说着,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也不知道这贺府是不是有病,找个女婿竟然找能吃的,并且还要举行什么比吃大赛。” “竟然有这种操作?免费吃?不收钱?”江南瞬间来了兴趣,问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傻子?” “不仅不收钱,最能吃的那个,还能做贺府的女婿。”掌柜的道。 “贺府女儿是不是很丑?”江南问道,然后想了想,道:“其实丑不丑的无所谓,主要是我向来热衷于参加白吃白喝的蹭饭大军行列,掌柜你觉得我的饭量,能不能夺魁?” “这个很有可能,像您这种饭桶.....额,像您这种美食家,小人觉得几率很大。”掌柜的道。 “那你给我报个名先,我办事回来就去参加这个什么吃货大会怎么样,我叫江南,大岭凤阳郡人士,父母双亡,正好入赘。”江南趴在桌子上说道。 “行吧,那我给您几位免单了,给您提交报名表了哈。”掌柜的说道。 “那我们能免费吃几天?”江南问道。 萧长河突然一把扯过江南的衣领,拖着就往外走。 “掌柜的记得帮我报名呀,我待会就回来。”江南费力的回头对着掌柜的说道。 出得门外,萧长河松开了江南,眼中露出鄙视,道:“你还真是个饭桶,有奶便是娘?” 江南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道:“有吃不蹭王八蛋,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再说能吃就送女儿呢。” 萧长河嘲笑道:“只怕你有命吃,没命享受。” 江南不傻,怔了怔问道:“贺府小姐有古怪?” 萧长河呵呵了两声,不再言语,举步离开。 江南追上他,继续问道:“贺府小姐很丑?” “......”萧长河。 “贺府小姐很老?”江南继续追问道。 “......”萧长河。 江南感觉无趣,慢悠悠跟在萧长河的身后,脑海里在想着,回来得去参加那什么劳什子吃货大会。 走过长街,穿过一条巷子,越往里走,巷弄就越窄,似乎有些荒凉,刚开始还有人烟,越往巷子里面走,房屋就显得越破烂,直到走到一处跟贫民窟差不多的屋子前,萧长河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屋子里面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似二八年华的少女。 萧长河没有回答,继续敲门。 “来了,等一下。”那个声音传来,然后听到似乎有有椅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萧长河心一沉,随后推门了门。 下一刻,只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佝偻着身躯,似乎因为站起来的瞬间,令身子下的椅子滚到了地上,而这老太婆,也顺势摔到了地上,正在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 那样子,就像一条受伤的狗。 “小红,是我,是你萧大哥。”萧长河仰着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微微别过头去,在别过头的瞬间,泪流满面。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五章:因果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萧长河抹了把眼泪,急切的走上前去,扶起那个在地下挣扎的老太婆,小心翼翼的将椅子放好,轻声说道:“坐,小红你坐,别管我。” 苏小红整个人呆呆的,看着萧长河,眸子瞪大,显得极度震惊,满脸的不敢置信,道:“萧...萧大哥,是你?怎么会是你?我现在这副样子,你......” 苏小红别过头去,不愿看萧长河。 她此刻满脸皱纹,甚至连行动都不方便,老态龙钟,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到,然后,摔死在地上。 “你现在怎么了?在我眼中,你还是那跟在我后面吵嚷着要吃我买的富源记桂花糕的小红,还是那个两次入陆地剑仙的女子剑仙咧。”萧长河轻轻摸着苏小红的头,疼惜的说道。 “富源记桂花糕么?”苏小红喃喃道。 她记得,那一年,富源记老板躺在血泊中,手中拎着那盒要送给她的桂花糕,桂花糕洒落了一地。 萧长河似也有些感怀。 那一战,神仙镇战死约三分之二的人。 老铁匠战死。 那头骊水的蛟龙也战死。 老朱掌柜战死。 大岭王朝第一美人,被誉为旧时王谢堂前燕的江陵谢家独女谢烟雨,也战死。 赤霞山弃徒侯傲,以及赵杀降,还有翠烟楼的小鱼姑娘。 更有神仙山上那个曾经敢拎刀下楼,杀尽天下负心郎,最终在阴间受尽千鞭不死的女鬼千痕。 “都死了......人也死了,鬼也死,甚至妖也死了,小鱼姑娘的真身,我至今也没有找到,我愧对镇长。”萧长河抹了一把眼泪,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着苏小红道:“可是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我一直不曾放弃。” 苏小红转过头,看着萧长河,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张枯稿的脸上,隐约可见当年的剑仙风采。 “对了,这位是?”苏小红适才发现站在萧长河身后的江南,询问道。 “江南呀,你不记得了?”萧长河道。 “江南?江南......”苏小红似在努力思索,而后一脸恍然大悟,道:“就是那个隔壁镇突然失踪的江南,那个小屁孩?” 江南有些尴尬,点点头。 “你...你过来。”苏小红对着江南招手。 江南走到苏小红的面前,蹲下身去。 苏小红仔仔细细的看着江南,又看了一眼江南的满头白发,心底一沉,道:“你莫不是,也中了诅咒?” 诅咒? 江南苦笑,随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你这些年,去了哪里?”苏小红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以前的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江南答道。 对于苏小红,前身记忆里有这个人,但是长相,江南确实没印象。 “都是可怜人,你说,神仙镇和忘仙镇......不说也罢。”苏小红摇头,老泪纵横。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江南想不通,这其中应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阴谋。 “老婆子,谁来了?”这个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有些苍老,说出这句话,似要病死一般的咳嗽两声。 下一刻,一个驼背老头走了出来。 当看到萧长河的时候,老头突然怔在当场。 “狗......狗曰的萧长河,混帐。”老头口中骂骂咧咧,眸子之中却全是水雾。 他走到萧长河的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道:“我上街去买点菜,小酌两口,知道你就好这一口。” “不用,我就随便过来看看。”萧长河说着,将那个老头扶过来,在院子里拿了一张椅子,给这老头坐下,他盯着这个老头,眸子之中有些意味深长,道:“小红不该嫁给你呀,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侯绍宗。 神仙镇唯一一个闯荡过几天江湖的人呀,当年拎着一袋灵果出镇学艺,学成归来后就在老铁匠家对面开了一座铁匠铺呢。 那时候,自己跟老铁匠抢生意…… 如今老铁匠,在那边还好吗? “你这狗东西还不老,总不会老。”侯绍宗笑骂道。 “趁能吧,当年,什么我辈修士,何惜一战?很猛是吧,现在怎么样?瞎jb趁能。”萧长河道。 “老子还不是看你被打成狗,你以为老子想救你呀!”侯绍宗道。 “救我,最后是谁救谁咧!”萧长河道。 “哎,都过去了!”侯绍宗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老了呀,现在蹦不起来了呢!” 那一年,在骊水江畔,当那些老的全部被干翻之后,当萧长河被钉在法阵上,被一拳又一拳的暴揍,那可是那位陆地神仙一拳足以打翻一座大山的拳头。当年,那个皮肤黝黑的酒鬼少郎年,无数次想要冲出法阵而又被打回原地。 那一日,正好芳龄十六的苏小红,已经被侯傲钦定为守山人的苏小红,在镇长陈桥生从青云剑宗归来,被书生白鹭截杀,死活不知的时候,眼看萧长河差点被打死。 那一日,苏小红擅离职守。 那一日,苏小红拼着背上诅咒,再次入陆地剑仙境界。 那一日,赵小虎强行破镜,入金刚境,并且是极致体魄的金刚境。 那一日,侯绍宗一步登巅,直接从入门境入天人境巅峰,王青衣入魔。 那本该是一群才二十郎当的孩子,当背负着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之后,不顾一切的破镜死战。 那一天,萧长河从战场上将这群重伤垂死的孩子,一个个的背回来,他们背靠骊水,境界全废,且终生不能修行,而入魔的王青衣,只是留下一具尸体。 当时侯绍宗抱着王青衣的尸体,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如今故人聚首,人还是那个人,但是似乎,都已经不是当年一无所知的孩子了。 “我其实满希望,我就那么死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生不如死。”侯绍宗叹了一口气说道。 苏小红突然一把抱住侯绍宗,已经泣不成声,道:“你若死了,我怎么办,当年我就应该战死,二十九年前我十六岁,现在我也不过四十五岁呀,你看我这副鬼样子像四十五岁?”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六章:罪人 四十五岁,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可是如今,苏小红声音不苍老,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可是,却是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这令江南感觉到一种岁月沧桑的感觉。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令这样一个女人,变成如今这样? 无论是侯绍宗还是苏小红,怎能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着苏小红和侯绍宗的模样,萧长河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的道:“你不知道当年那一战,你知道神仙镇和忘仙镇当时是这样的一种境况,忘仙镇倒还好,有书生白鹭用画中游的意境封住了整个小镇,可是神仙镇就惨了。” 萧长河说到这里,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恨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一个男人的眼中,竟流露出这样一种仿佛痛彻心扉的恨意,那么这种恨意,肯定就是不共戴天。 “你两别秀恩爱了,考虑一下我们单身狗的感觉好不好?”萧长河对侯绍宗说道:“弄点小菜,整两杯?我萧长河就好这一口了。” “好勒!”侯绍宗说着,起身走进房间。 晴空万里乌云。 今天是个好天气。 江南和萧长河坐在院子里,很普通的农家小院,甚至,都是普通的人,有种莫名的恬静舒适之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南忍不住问道。 “当年么?”萧长河心底微微一颤,似有些愧疚,道:“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也有权力知道......” 于是,萧长河将当年的事情,以最平稳的语气娓娓道来。 大约一百年前,那时候的萧长河,也曾鲜衣怒马,一夜看尽长安花。 自从那一年在骊水江畔结识了慕红疏,两人仗剑江湖,看尽世间繁华,最终隐居在一处宛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有仙禽飞舞,有飞瀑流丹,日子过的恬静而幸福。 可是,一切都从萧长河被种下了长生种之后,开始改变。 那一年,在那处人间仙境般的地方,萧长河被长生观主诱骗上山,是个很狗血的故事,为了能够跟慕红疏长相厮守,萧长河服下了长生种,从此不死不灭,长生不老,只是会在深夜腹中剧痛难忍。 也就在那一年,慕红疏知道了这件事,原来长生观主跟慕红疏都不是这一界的人,两人是宿命的仇敌,而所谓长生种,的确能让让人长生不死,可是需要天才地宝去滋养,不然夜间就会疼痛难忍。 就在那一年,慕红疏入陆地剑仙。 于是,那一年之后,慕红疏带着萧长河几乎走遍了整个风凌天下七大洲,抢了很多山上宗门的天才地宝,仇家越来越多,慕红疏经常早晨出门,晚上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家。 终于,在骊水江畔的神仙镇。 慕红疏打穿了神仙镇,地涌金泉,自成一方洞天福地。 那一年慕红疏杀尽整座天下武道前十人。 那一年慕红疏一剑破千甲。 那一年之后,慕红疏自行兵解,跟苍天做了一个交易,慕红疏入轮回,原为世间正道磨刀石,再修三百年时光,换来的是神仙镇被庇护百年。 二十九年前,百年之期已满。 已经成为洞天福地的神仙镇成为整个山上人的‘药园’,神仙镇人人皆修士,但同样危机也存在着,境界越高,待百年之期满之后,境界越高就跌境越惨。 而有传说,神仙镇上神仙山,乃残留着‘上古洪荒之地,暂未封神之时’的缩影,据说这本来就是一片残破的天地,秩序紊乱,而神仙山上据说有真龙,不知匿于何处,三千年一打盹,一万年一呼吸,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那条真龙,是唯一一头能够破除这世界‘法障’的真灵。 二十九年前开始有山上人入神仙镇寻真龙足迹。 而遍地天材地宝的神仙镇引起了山上人的贪欲,而不知何处有流言传说,神仙镇百年之期之后,将有大机缘,于是原本平静的神仙镇成为了众矢之的。 二十九年前青云剑宗执法长老宋西鹤同宗主之女宁采桑入青云镇。 那一年宋西鹤坏了‘规矩’,于是跟骊水那头正神交战,那一年苏小红观剑悟剑,入陆地剑仙,并斩杀了宋西鹤。 那一年朝霞岛道教祖庭掌教李山水的分身和寒山寺那位苦行僧进入了‘上古洪荒之地,暂未封神之时’的神仙山。 而蠢蠢欲动的山上人再也按耐不住,在百年之期未满的时候就攻进了神仙镇。 神仙镇血流成河,土著几乎被屠戮殆尽,那几乎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屠杀。 镇长陈桥生一人杀上青云剑宗,斩掉青云剑宗三成气运。 神仙镇朱记酒坊的老朱掌柜借山上七层剑意,斩掉大岭王朝三成国运。 越来越多的山上人出手,神仙镇的法阵被打碎,而萧长河也在那一战之中被杜长生打碎体内长生种,慕红疏在死之前在萧长河体内种下了一剑,于是萧长河在长生种碎裂之后,借慕红疏亡魂留下的一缕剑气力挽狂澜。 有上古大能施法给神仙镇种下了诅咒。 那一战之中强行破镜的苏小红等人,皆身中诅咒,生不如死。 那一战的诸多细节,萧长河没有提及,但是江南大概能够猜到,萧长河站在自己的角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江南只觉得整个人不寒而栗。 苏小红在萧长河的身旁,听着萧长河提起这些往事,泪水一滴滴的流下来。 那一战的惨烈,又怎能用语言描述出来? “或许你自己回一次忘仙镇,再自己道神仙镇去看看,很多事情就会明白了。”萧长河对江南说道。 江南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之前所说的岸边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半神族没有跟你说?”萧长河疑惑的道。 江南苦笑,道:“半神族说,我不是岸边人,而是罪人。” 罪人? 萧长河身上一股杀机突然倾泻而出,整个人在此刻,那醉醺醺的神情陡然消失不见。 江南背上的那把长剑,突然间震动起来,如泣如诉。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七章:两败俱伤 江南背上的长剑在悲鸣,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令萧长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种情况之前从未见过。 甚至,那把长剑似乎有些莫名的暴躁,这一切,都是在萧长河流露出杀意之后才出现的,灵剑有灵,会自行护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并不稀奇。 “你之前练过剑法?”萧长河微微收敛身上的杀意问道。 “我练的是拳法。”江南答道。 “是么?”萧长河轻轻笑道:“我想试试你拳法练到了什么地步,不知道可不可以?” 江南微微一笑,嘴角噙起一丝冷意。 “我出拳没轻没重,你这被酒色财气掏空的身子,怕是挨不住两拳。”江南说道。 “是么?我倒要看看,来,往死里揍我。”萧长河梗着脖子说道。 “砰......” 江南突然一拳轰出,拳头直接砸在萧长河的狗头上,就在这瞬间直接将萧长河砸翻在地,下一刻,江南身躯如同奔雷一般弹出,前膝顶住萧长河的小腹,另一拳继续挥出,纵横拳,一拳出,便拳拳而至。 每一拳都狠狠的砸在萧长河的狗头上,甚至将地面砸出一道裂痕。 而萧长河,整个人整块脸变的血肉模糊,甚至牙齿都掉落了几瓣,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一旁的苏小红刚反应过来就看见萧长河满脸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 江南并不停手,继续挥拳,一拳又一拳,好似要将萧长河那块脸彻底打碎一般。 避无可避。 萧长河心底也在骂娘,这狗东西下手这么狠,并且拳头只要挥出就不停留,这他娘的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呀,萧长河无奈之下只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猛地探身前倾,用胸口结结实实的硬扛下江南的一拳,借这个机会缓了一口气,猛地一拳轰来。 砰! 这一拳力道极大,只震得江南脑袋嗡嗡作响。 其实江南心里也很无奈,自己的拳头有多硬,他心底是清楚的,自己刚才出拳并未留手,萧长河适才流露出杀意,江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面对敌人心慈手软,绝不是他江某人的行事作风,因此拳头挥出就全力下杀手。 只是,江南不曾想到,萧长河的脸不仅黑,还特么厚。 自己刚才那几拳,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已经脑袋崩裂,而萧长河只是被打碎了几颗牙齿,足以见萧长河脸皮之厚,前所未有,我辈厚黑之流只能望其项背...... 江南被一拳砸中脑袋,刹那间就感觉到头痛欲裂,昏昏沉沉。 下一刻,萧长河更是痛打落水狗,一拳得手之后又是一拳又一拳的轰击而来。 江南抬臂格挡,瞬间整条手臂被打得血肉模糊。 仅是几息之间,战局就彻底风水轮流转,江南只觉得那拳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避无可避,速度实在太快,自己只能下意识的挥臂格挡,身躯也在极速的后退。 几乎每退一步,地面就裂开一分。 最终萧长河把江南逼到墙角,一拳轰出,打在江南的胸口,只听见砰的一声,整个墙壁被洞穿,江南整个人胸口如同被一座大山撞上,好似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般,整个人倒在墙外,满身是血。 萧长河终于住手,走出墙外,盯着江南,冷笑道:“这就不行了?” 江南站在身来,脚步有些不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 一句话也不说,轻轻抬手。 长剑从后背自行出鞘,悬停在江南眼前。 “正好也看看你的剑法。”萧长河轻笑道,呸出一口血水以及一瓣碎掉的牙齿。 江南运转山河正法,长剑如龙吟,他低吟:“去!” 嗖! 剑气如虹,撕裂空气发出滋滋的响声,似能穿透一切,斩灭一切。 这天地间,似只有这一剑。 萧长河微笑,只见他做了一个起手势。 起手憾山河。 抬手猛然下压。 “砰...” “砰砰...” “砰砰砰...“ 如正月齐鸣的鞭炮,炸出几声脆响。 江南原本气势如虹的剑气刹那间崩碎,而江南整个人在此刻被那道剑气反噬,在剑气崩碎的刹那间整个人面无血色,咳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差点站不稳。 萧长河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推,长剑倒退而回,悬停在江南的面门前。 “拳法练的乱七八糟,剑法更是一塌糊涂,你走吧,不要让我在见到你,不然我真会杀了你的。”萧长河道。 江南抽剑回鞘。 他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萧长河,似要将这个男人,记在心里,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男人。 萧长河微笑着。 江南最终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少年白发,负剑而行。 萧长河一直望着那个男人消失在巷弄尽头,然后喉咙突然动了一下,他撤身而回,转回小院。 苏小红看着这个强装镇定的男人,有些莫名的心酸,道:“萧大哥,怎样?” “噗嗤!” 萧长河终于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瘫坐在院子里,嘴角有些苦涩,道:“拳法剑法都不怎样,但是《山河正法》修炼得很精纯,他是真的想杀我,而我也是真的想杀他,我不敢赌,他也不敢。” 萧长河目光投向巷弄,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另一面,江南离开巷弄,脸色陡然阴沉,就像腊月的寒冰,他行色匆匆离开这一处,刚撞入大街,满身血迹引来不少侧目。 江南已最快的速度赶回酒楼。 掌柜的看着满身血迹的江南顿时吓了一跳。 “我朋友住哪个房?”江南不顾掌柜诧异的目光,开口问道。 “甲……甲字号。”掌柜的说道。 江南转身,上楼而去。 他一把推开房门,正坐在桌子上的梅医雪陡然间握紧剑柄,待看清是江南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江南顾不得其他,反身杠上门栓,再也控制不住,一口气泄了出来,一口乌黑的死血冒着热气,吐在楼板上。 “你跟萧长河交手了?”梅医雪走过来,手轻轻搭在江南的脉搏上,眉头微微一皱,道:“内息这么紊乱?”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算是两败俱伤!”江南说着,环视了一下房间,开口道:“为我护法,我要疗伤!”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八章:法书入丹田 江某人两辈子都吃不得亏,他性格……咳咳,豪放不羁,擅长战略性纵观局势试探人心之后,做出最正确的引导,从而好心帮助别人完成梦想,至于过程跟结局可能稍微差强人意,但是历来死道友不死贫道,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拿张好人卡。 好吧,说人话! 四字谋略以概括--擅长坑人。 在不要脸这一块,江某人拿捏得死死的,无人能出其右。 江某人觉得,正如上辈子那个洛夫特洛夫大特洛夫老司机所说,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坑错了人而悔恨,也不会因坑不到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坑人大计的解放而奋斗终生。 如果人生是游戏,江某人是失败的,一出场就在城隍庙苟了十八年,一失手就杀了毒圈内的大佬,然后被一群三级头的骑兵堵门,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地盘,又被段位很高的杀手围追堵截,被当成了大帧和大岭两个工会手中的棋子利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是队友的人,莫名其妙又反目成仇,自己只好躲在防空洞里努力的磕血瓶,注射肾上腺素。 是的,江某人这次疗伤,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 梅医雪和聂忍两个人轮流换班为他护法。 《山河正法》是很神秘的功法,运转起来浑身血液几乎都沸腾起来,还是那种该死的忍不住“谢”掉的感觉,实际上江某人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伤势基本上就痊愈了,但是那种久违的一泻千里的感觉又出现了,江某人只有无奈的继续运转《山河正法》压制,直到第三天早上,那种羞羞的感觉的被压制住。 “哎,这功法的尿性跟老子果然相得益彰,遇到我算是遇到了明主,不至于蒙尘呀!”江南将功法运行了最后一周天,才停了下来,那种感觉特别舒爽,就好像睡了十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浑身舒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腿有点发软,身子有点虚。 江南这种守财奴惯性的检查装备,剑还在,天机令也在,从那个赤霞山死鬼那里拿来的不知道用途的小铃铛也在,只是,下一刻,江南脸色大变。 “我的书呢,《山河正法》呢?”江南摸便了全身,甚至脱下亵裤检查,大鸟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怒目而视,可是那本破书却不知所踪。 “遇事不要慌,先想个文案发条朋友圈。”江南喃喃低语,缓缓坐下身来。 可是就在坐下身来的瞬间,丹田如同炸裂一般,有一股气息冲荡而来。 甚至,那股滂沱的力量要撑破他整个身子。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在我丹田之内?” 下一刻,江南一怔,朦胧之中,他好似能看见自己的丹田,法力流淌如同通天瀑布,绵延不绝,而在那如同瀑布流淌的法力上空,浮现出一本金光耀眼的书,正是《山河正法》。 “逼格这么高的吗?卖相这么好?能进去看看?”江南如此想着。 下一刻,自己整个神魂好似被抽离,一道虚幻的人影,没入自己的丹田,那小人站在绵延不绝的瀑布上,法力瀑布很乖巧的形成一根树杈,漂浮在在一望无垠的水面上,有隆隆的瀑布声音。 “这小人,是我自己?”江南凝视了那个坐在树杈上的小人,心念一动,自己好似就变成了那个小人,四周是茫茫的大海,而自己坐在一截树杈上,那本破书就悬浮在自己的面前。 不对,那不是自己。 那是跟自己神魂的想通的投影。 “你是何方妖孽?”江南试探的问道。 “我是书灵呀。”那小人竟然开口道。 “你确定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江南道。 “额……”那小人愣了一下,道:“你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那个长相跟江南一模一样的小人挠挠脑袋道。 “我特么是好久没吃打虫药了,长出你这么个小东西?”江南瞪大了眼睛道。 看来肠虫清这种东西,还是要多吃的。 “我觉得你长得还不错,就幻化成为你的样子了。”那小人道。 这马屁,咳咳,受用。 似乎确定了江南没有吃打虫药的打算,小东西稳了稳心神,开口道:“长话短说,我不能呆太久,可能会继续沉睡,我需要能量,而你又太懒,所以你之前修炼会出现那种感觉,是我略施手段导致,目的是早日醒来,有问题感觉问,我幻化成人形需要的能量太多,撑不了多久的。” “竟是你这个小东西搞的鬼?”江南一怔,他何其聪明,立刻想到了这本书的反常之处,问道:“那之前不同的人看到这本书,所看到的内容,不一样,也是你搞的鬼?” “万物皆有灵,我只是《山河正法》中的书灵,那时候我意识模糊的,只是本能在操作,都是心魔所致。”那小东西道。 “梅医雪看到的《葵花宝典》和聂忍看到的《辟邪剑谱》又是怎么回事?”江南问道。 “心魔所化,内心执念所生,皆可用。”书灵道。 “那我修炼功法时,那种感觉,也是我心中所想?”江南疑惑的道。 “当然,天地化生,心念为魔,你两辈子都没有碰过女人,自然是想女人了,靠,你特么能不能问重点,我不行了。”书灵说着,就在这个时候化作一缕青烟,没入书中不见。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喂,小东西,大爷,书灵大哥,我还有好多问题呢?”江南呼唤,那本书却静静的悬停在丹田滚滚流淌的法力上,没有丝毫动静。 “看来还得吃打虫药,打掉这个小东西。”江南悠悠一叹 呼呼…… 《山河正法》突然无风自动,第七页竟然主动翻开,上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第一卷:岸边人 第五十九章:三人行,必有蠢货 第七页上终于有了完整的内容,不再是单调的‘神仙镇’三个字。 只是,江南看了第一行字,瞬间就是一愣,只见那第一行字上赫然写着:“你为何如此优秀?所有问题都问不到重点,我幻化成人很耗费能量的。” 额? 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 江南低头沉思了一下,许多事情能解释通了,厚厚的一本《山河正法》,只能看到前面几页,那后面的空白是摆设吗? 显然不是,书灵这小东西应该是所谓的能量不足,不足以解锁后面的内容,可是我特么哪里知道你需要什么能量?狗东西! 仔细看去,江南脸色越来越古怪。 上面详细的记载了神仙镇当年那一战的始末,萧长河被种长生种,后来长生种被杜长生打碎,慕红疏在萧长河体内留下了一道先天剑胚,恰好被激活,而萧长河在斩杀了请神教真子之后,被一个叫做“心儿”的女子救走,传授了小山河的秘法《山河正法》孕育先天剑胚。 “小山河的《山河正法》?那这门功法岂不是烂大街?”江南有点失望,或许唯一的亮点就是那位心儿姑娘了吧,上面记载了骊水江畔书生白鹭曾替师拜师,而拜的,正是这位心儿姑娘,书生白鹭的师父,正是朝霞书院的副山主欧阳小乔,并且只是记名弟子,而萧长河,是嫡传弟子。 “我家小乔只是记名弟子,并且得了心儿传下的半部《论语》,就一跃成为大岭王朝三大儒师之一,这个心儿是谁?我是不是该去找一下她?”江南低语道。 轰隆隆! 体内突然法力汹涌,滚滚流淌的法力陡然间缩小了一半,那本悬停在丹田之内的《山河正法》之上,原本沉睡的书灵突然化成一道青烟,浮现在书本上,样子很模糊。 “你咋又出来了?”江南震惊,道:“你不是沉睡了么?” “没事,我吸收了你苦练二十八年凝聚的一半法力,不得不出来阻止你在无意义的道路上走下去……”书灵道。 “老子的法力确实减少了,你这个狗东西!”江南怒喝。 下一刻,却见那书灵一脸无可奈何,又缓缓化作青烟,飘散了。 “我靠……这就完了?三秒真男人?”江南无语了,就这?坑了自己凝聚的一半法力? 江南凝神望去,只见那第七页上赫然显现出八个字:欲练……呸,是:一语成谶,贺府红狐。 一语成谶,贺府红狐? 这特么什么玩意? 显然江某人的智商还不是很理解这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那小东西吸收了自己的一半法力而凝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江南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出来一身汗,《山河正法》静静的躺在自己的丹田之中,法力依旧如同瀑布一般翻涌,很直观。 江南意念退出丹田,顿时一切恢复正常,他在凝神,用意念进入丹田,瞬间又可以直观的看到那静静悬停在翻滚的法力瀑布之上的《山河正法》。 “唉,男人果然会怀孕,没想到萧长河怀的是先天剑胚,我江某人怀的是一本书,这他娘的世道哟!”江南眼神古怪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这三天他虽然在疗伤,但是对外界也有着一定的感应,知道梅医雪和聂忍一直在轮流给他护法,心里有着小小的感动,非亲非故呀,特别是聂忍这个小子,不容易呀,只为了跟自己借一把剑,就给自己当牛做马,这份心性值得表扬。 借剑? 呵呵,这年头借剑的时候是兄弟,追还剑的时候怕是孙子哟,所以男人行走江湖,老婆与剑概不外借是混江湖的铁律,必须贯彻落实执行。 江南推开了门,聂忍正站在门外,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他一看见江南,顿时喜出望外,道:“你终于醒了?” 此刻的聂忍一脸疲惫,头发凌乱,应该是很久没睡了,江南一时间有些感动,道:“聂忍,谢谢你呀!” “没事,不用谢,下次如果有人要杀你,我一定要替你报仇。”聂忍拍着胸脯道。 江南一怔,好感动呀,你看,这才是兄弟呀。 咦,好像哪里不对? 江南疑惑的看着聂忍,惊异的道:“你不是应该保护我吗?为什么直接跳过这个过程去帮我报仇?” “我问你,如果我打不过怎么办?是不是要苟起来以图东山再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聂忍道。 “可是,你都没有拼命,怎么知道自己打不过?”江南问道。 “我为什么要拼命?咱俩什么关系我要为你慷慨赴死?你死了之后我再去为你报仇,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得到一个豪侠的名声,江湖人称玉面小飞龙义薄云天及时雨天下第一豪侠-聂忍,岂不是更威风?”聂忍一本正经的道。 我靠! 这逻辑,简直没谁了。 “尼玛,你说得好有道理,死道友不死贫道竟然被你这样不要脸的说出来,脸呢。”江南道。 “脸这东西能当饭吃?”聂忍道。 “我发现一个问题,你骨子里面跟我一样贱。”江南道。 “......” 好吧,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聂某甘拜下风。 这个时候,一袭白衣胜雪的梅医雪听到动静,从另一间房走了出来,当看到江南有说有笑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嘴角噙起一个微笑,一笑颠倒众生。 “没什么大碍吧!”梅医雪关切的问道。 “好像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江南说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二弟,你练葵花宝典,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梅医雪眉头轻微皱了皱,思索片刻答道:“没有吧,要是有,就是太霸道,同境界杀人根本不用第二剑,以至于我后面还悟出了九剑,都没有机会出手。” “额...”这特么就是学霸的风格么? 江南想了想,学霸的世界不能硬刚,于是又看向聂忍,道:“你之前不是看过辟邪剑谱吗?有空我誊抄一份给你,这剑法要是练好,同样可以入陆地剑仙。” “不用。”聂忍摆摆手道。 “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江南热情的说道。 “我有再练呀,内容我全记住了,誊抄下来干什么?”聂忍奇怪的道。 “看一遍就记住了?”江南表示有些震惊,这特么不是过目不忘? “难道,这世间还有一种蠢货,看东西需要看第二遍?真无法理解。”聂忍疑惑的说道,又转头看向梅医雪,问道:“梅道长,难道,这世间上真有这么蠢的人?” 梅医雪看了看江南,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说道:“这,这恐怕是有的。” 我靠! 一万点暴击。 江南突然郑重的看着聂忍,道:“我给你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聂忍一脸懵逼。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蠢货,难道我就是那个蠢货么? 当年老子背朱自清先生的《背影》,看了二十多遍,只记住那句老爹去给儿子买橘子的一句。 江南再仔细看聂忍,忍不住用阿q式精神安慰法,拍着聂忍的肩膀,就像老爹拍着儿子,再次重复道:“你就在此地,不用走动,你爹...额,我去给你买橘子。” 说完,在聂忍懵逼的注视下,下楼而去。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章:九世轮回 江南当然不是去买橘子,他现在心中有一个疑惑,一个即将揭开这个世界实质真相的疑惑,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他径直下楼而来。 掌柜的就坐在柜台上打着算盘,永远都是那副奸商的模样,额,实际上在江某人的眼中,任何经商狗都是奸商,包括上辈子的自己。 “喂,老掌柜,我记得你说过,之前贺府不是有个什么吃货大赛?你还给我报名了,是不是?”江南一下子跳到柜台上面去,俯视着老掌柜,顺手从柜台后面的陈列柜上顺出一瓶桃花酿,拔开酒塞就咕咕的灌了一口。 “喂,喂,年轻人你干嘛,这是老朽珍藏了三年的桃花酿,贵得很呐。”老掌柜抬头正好看见江南,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就要抢过那瓶桃花酿。 “得了吧,还珍藏三年,三年兑了三十次水了吧,味道都快淡出鸟来了,我问你话呢,再说了,你觉得我像付不起钱的人吗?”江南擦了擦嘴角的酒啧,问道。 掌柜的仔细打量着江南,一下子将狗头探了过来。 江南手疾眼快一把按住老掌柜的狗头,道:“老玻璃,我可没有龙阳之癖。” “滚。”老掌柜骂了一句,挥手示意道:“你附耳过来,我问你,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老朽这双招子,可毒得很,你休想诳骗与我。” “咱俩非亲非故保持距离要紧,您呀,直接说吧,什么事儿?”江南警惕的道。 “你是不是惹上官司了,那天浑身是血的回来,可是在外面杀了人?”老掌柜问道。 “您看我像是敢杀人的人吗?我连杀鸡都不敢。”江南委屈的道。 “你们这些人呐,唉,不说老朽也懂,不过也真奇怪了,我给你报了名是真,但是贺府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取消招婿了,那边给我递了话,说是你醒来,让你过府一趟。”老掌柜一脸疑惑的说道。 “我?您确定不是老眼昏花或者双耳失聪听错了?我跟贺府非亲非故,再说了,我醒来这句话有待推敲呀,什么叫我醒来?”江南心里咯噔了一下,既然自己这边能够收到暗示,那边肯定也会收到暗示。 “贺府小姐已经差人来过几次了,而你朋友说你在疗伤,还昏迷着呢。”老掌柜道。 “我朋友这么耿直的吗?直接说我受伤了?这,这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呀!”江南表示很震惊。 这个时候,聂忍和梅医雪正好下楼。 江南回头就正好看见聂忍似笑非笑,眼神之中透着一股促狭。 “姓聂的,是你在败坏我的名声?”江南说着,转过头来瞪了一眼聂忍。 “你有名声吗?”聂忍嗤笑了一句。 “对了,贺府小姐有句话要我转告给您,她说,我说了,你就明白了。”掌柜的挠了挠头,说道:“她说,有只梅花鹿,爱上了一个有钱的老头......” 轰! 江南突然如遭雷击,整个人怔在当场。 心跳突然加快。 下一刻,他突然发狂一般的拎着聂忍的衣领,吼道:“快...快带我去贺府。” 聂忍一怔,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江南猩红一般的眼眸,那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 半刻钟后。 一座高大的气派的宅院前,江南,聂忍,梅医雪三人站在门前,不知为何,江南有些莫名的心虚,又似乎,有种莫名的悸动,他足足站了一刻钟,才举步朝着贺府走去。 他叩响了贺府的大门。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打开门,探出头来,疑惑的看了眼前这三人,问道:“你们找谁?” “我叫江南,你们小姐让我来的。”江南说道。 “等着...”家丁斜了一眼江南,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一刻钟后。 贺府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时辰后。 贺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江南索性坐在贺府门前的石阶上,百无聊赖。 “要不,我回去睡一觉先,这闭门羹吃得我心慌。”江南抬起头看着如门神一般的聂忍道。 “我想,不用了。”聂忍说着,目光投向了江南身后。 贺府的门,突然打开。 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从贺府走出,她一袭广袖流仙,明眸皓齿,肤若凝脂,一举一动一看就是大家族的正室才有的气场。 她就那般站在江南的背后。 江南没有回头,却明显感觉到一股好似积淀了万古岁月的恨意。 心知不妙的江南准备起身,却突然感觉一股好似能撼动天地一般的威压压迫而来。 下一刻,这位修养极好,在整个朝歌城出了名的贤惠妇人,一脚踹在了江南后背,然后,这位妇人不顾身后一群跟在身后的家丁们惊愕的目光,将江南踹到之后,欺身就将江南压在了身下,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江南的脸上,只砸得江南晕头转向。 梅医雪左手轻轻一动。 那妇人眼神一瞪,梅医雪顿时如坠冰窖,片刻不敢动弹。 正准备上前的聂忍被梅医雪轻轻拦住,道:“至少天人境巅峰,说不得,陆地神仙也说不定,且看着吧,她没有杀意。” 聂忍果然没有乱动,心中寻思着,哪怕江南被打死,自己肯定不会报仇了,义薄云天及时雨天下第一豪侠的聂某人,决定怂一次了,那他娘的是天人境巅峰呀。 江南很反常的没有还手,任由那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自己俊美的脸庞上,甚至牙齿都被打落了几颗,满口血水。 妇人打着打着,突然泪流满面,就那般坐在地上,坐在江南的旁边。 江南坐起身来,这娘们下手可不含糊,呸的一口吐掉一口血水,江南试探性的问道:“那只梅花鹿,果然爱上了一个有钱的老头?” 砰! 那妇人又是一拳打在江南脑门上,似乎颞骨断裂一般发出一声脆响。 那妇人突然站起身来,只见她轻轻抬手,梅医雪手中剑突然不听使唤的飞出,落在妇人的手中,她抬剑指着江南,恨声道:“九世轮回,九世虐恋,九次断肠,我今天要刺你九剑,才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落。 长剑已经贯穿江南胸口,从胸前穿透到身后,扎扎实实的透心凉。 江南瞪大了眼睛,嘴里血水一口一口的涌出来。 一剑,两剑,三剑..... 妇人整整刺出了九剑,而江南的身躯,血水如同泉水一般汩汩而流,钻心的疼痛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似乎,不敢置信。 而江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下一刻,江南只感觉神魂都被抽离了一般。 当最后一剑结束。 江南整个人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梅医雪震惊的走上前去,轻轻探了探江南的鼻息,整个人浑身一颤,道:“死...死了?”(全剧终)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一章:鹿妖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若知情因何而起,又怎能一往而深,恨,亦如是。 江南上辈子有个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医生,这样,如果遇见欺负自己的人,先暴打一顿,打个半死,然后自己在亲手给他治疗,让敌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种被殴打时的恐惧和痛苦,想死又死不了的绝望。 有句话这样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人性惯于以最恶劣的心境去折磨人,那种兴奋感,想想都带劲。 此刻江南躺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一动不动,气息全无。 俨然就是一具尸体。 “死了?呵呵,别人死了我还相信,这个坏到脚底流脓的人类会死?”那妇人冷笑,道:“姓江的,我数三声,你再不醒来,我先切掉你的胯下那只鸟。” “醒了。”江南睁开眼睛,茫然四顾,脸带迷茫的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身上九个大窟窿还在流血。 那妇人上前点住江南身上几处大穴,顿时汩汩而流的血水像变戏法一般停住,下一刻,那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用手掰开江南的嘴,一粒粒散发着晶莹宝辉的丹药灌入江南的口中,就像吞黄豆一般。 “装,老娘看你装,九转还魂丹,一粒就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老娘给你吃一瓶,再在你身上捅过十几二十刀,方解我心头之恨。”那妇人狠狠的道。 江南不自然打了一个寒颤。 “您饶了我吧,您如果再这样折磨我,我就......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前。”江南梗着脖子道。 “死呀,你他娘的不是喜欢死吗,一年不上吊自杀个五六次,你就不消停,你最后一次上吊,老娘不该踢断勒在你狗头上那根绳子,让你死好了。”妇人微微一叹,终是有些感怀。 而此刻江南的身躯,那九个醒目的大窟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原来你还有自杀这种癖好?好有想法。”聂忍突然嘟囔了一句。 江南脸一黑。 那一次吊在树上,其实前身已经死了,他只不过鸠占鹊巢,占据了一具躯壳罢了,至于前身为什么总自杀,江南似乎猜到了一点,不敢确定。 “管事,将这两位带往客厅好好招待,我跟老朋友叙叙旧。”妇人将那把梅医雪的长剑扔给梅医雪,然后回头对身后的管事吩咐了一句。 梅医雪何等聪慧,从这妇人种种表现来看,她跟江南或许不仅仅是旧识,只怕还有更深的渊源,而聂忍虽然二,但不傻,显然知道两人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要谈。 “你...好自为之。”聂忍说了一句,跟贺府管事离开。 梅医雪只是望了一眼江南,便不再说话,亦跟着离开。 待人群都散了,妇人一脚踢在江南的臀部上,然后拎着江南的衣襟,就像老鹰拎小鸡一般将江南拎着就走。 “老娘现在是金丹境大妖,虐你就跟玩似的。”妇人趾高气扬的道。 江某人表示很委屈,堂堂七尺男儿,这般屈辱,枉为男人呀,打又打不过,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叫战略性认怂。 穿过蜿蜒曲折的走廊,假山凉亭。 妇人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前,将江南放下。 江某人左顾右盼环视四周,有些犹豫的对妇人道:“你不会是在屋内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 妇人白了一眼江南。 下一刻,房屋的门被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出来,他柱着一很拐杖,皮包骨一般,好似风吹就会倒。 江南很懂事的立刻上前扶着,并转头对妇人道:“这位,一定是令尊吧!” 额! 老家伙一脸尴尬,咳嗽了一下。 妇人脸色也有些难看,扭扭捏捏的道:“是……是我夫君。” 额? 这下轮到江南惊讶了,眼神疑惑的看向那妇人,道:“原来你好这口?” “哎……”老家伙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不为人知的苍凉悲伤,道:“我曾经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潇洒少年郎,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呀!” “始终人妖有别,我早就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妇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南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附和的伤春悲秋,问那老家伙道:“你知道她是妖?” “知道。”老家伙道。 “你不怕她?”江南问。 “她是真心爱我的,我为什么要怕?只是这些年,苦了娘子了。”老家伙道。 “不苦,不苦,只要能跟相公在一起,再大的委屈,我都愿意受。”妇人动情的道。 这一刻,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 江南突然深深的对老家伙鞠了一个躬,态度很敬重,老家伙突然吓了一跳,连忙道:“怎能行此大礼,怎能,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不,必须要拜。”江南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家伙,言辞恳切的道:“我平生只敬佩两个人,现在你是第三个。” 嗯? 老家伙一脸疑惑。 江南直起身来,道:“一个是许仙,他曰蛇,一个是宁采臣,他曰鬼,而你,竟然曰鹿?” 砰! 作为金丹境大妖的鹿妖,也就是在汤谷的时候,一蹄子踢断江南上吊的那根绳子的梅花鹿,此刻一巴掌把江南拍入地面,整个身体嵌入地下。 晕头转向的江某人艰难的从地面爬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只鹿妖,道:“信不信我抖露你在老家的时候跟那头公鹿的故事给这位,这位你的夫君听。” “老家就只有我一只鹿。”鹿妖白了江南一眼。 江南讪笑的挠挠头,因为碎了几颗牙齿,说话嘴巴有点漏风,他突然一把搂住那位老人,道:“我跟你媳妇是一个地方来的,按理说,我是你小舅子,所以,你,你应该姓贺吧,嗯,对,贺财主,你看你那么大的家业,我又是你小舅子,现在手头有点急,跟你借个十万八万的,你不介意吧!” “都行将就木的人呐,如果这关熬不……如果舅爷需要,我只留三分之一给我女儿,剩下的都给你,也没关系。”老人道。 “如果这关熬不过去对吧。”江南何等人精,看了一眼那位妇人,也就是鹿妖,道:“他乡遇故知,咱俩就不客套了,我想,你想方设法找我,不会真的只是想让我继承你老公的财产吧!”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二章:万古一瞥 妇人脸色在此刻再无一丝玩笑,而是显得很郑重,他足足盯着江南看了半天,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样子显得有些……不安好心? “喂,看够了没有?你老公在旁边呢,你这样看我,你老公误会不误会难说,再说我可不曰鹿!”江南终于忍不住这鹿妖的眼神,开口道。 “你先耍一耍你学的拳法和剑法,给我看看。”鹿妖开口说道。 “额,你这要求委实有些过分哈,要不是看在咱俩是同住一截树杈的邻居,我非抽你不可。”江南表示必须维护自己的人权,你让我耍我就耍,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吃了一瓶九转还魂丹,不练就等着破体而亡吧。”鹿妖似笑非笑的道。 “靠,你算计我?”江南一怔。 随后,体内那座法力瀑布猛然汹涌澎湃起来,好似在胸中翻滚,如海啸一般。 “咦,竟然凝聚出法坛,还是天尽头的通天瀑布,你是从天尽头来到这座人间的吧!”鹿妖思索了一下道。 江南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大家都住同一截树杈,而你却如此优秀,什么都知道?”江南道。 “就是知道太多了,我才恨不得真的杀了你。”鹿妖恶狠狠道。 江南撇撇嘴,却不敢再说什么,因为,他心底隐隐约约知道,有些事情,或者跟自己有关。 体内通天瀑布浪潮翻涌,激荡起万千浪花。 江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是熬不过玩杂耍的命运呀。 他怔了怔心神,开始练拳,《纵横拳》使出,漫天拳影,唬人的紧,就连贺老爷都看得满脸震惊。 鹿妖坐在石阶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套拳练完,江南再次练起了《咸鱼剑法》,一套剑法练得如同行云流水,灵动飘逸,那白发少年于院中舞剑,姿态潇洒飘逸,如同谪仙人。 鹿妖却满脸失望,最终忍不住喊道:“行了,行了,别现世了。” 江南闻言停了下来,满庭飞花。 “杜长生怎能教你这样的剑法?又怎能教你这样的拳法?简直浪费。”鹿妖叹了一口气,脸上失望更浓。 “这拳法剑法又问题?”江南诧异的道。 “于你的心境不符。”鹿妖道。 “纳尼?”江南。 “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鹿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在城隍庙躲了十八年,出来后宰了大帧王朝的皇子,被天道盟截杀,被赤霞山无故追杀,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 “我......这不来不及嘛。”江南道。 “你有心在逃避,你骨子里,依旧是懦弱的,正如当初在汤谷,你一次又一次的用自杀选择逃避,你骨子里,就是不愿扛下重任。”鹿妖眼神有些莫名的凄凉,道:“你来到这座人间之时,神仙镇大战刚过一年,那一年,萧长河还重伤在小山河养伤,是你最好的机会,可是你却在城隍庙躲了十八年,于是你把时间点错过了,一些本来属于你的东西,属于了别人,那个大岭王朝公主赵苏盈,本来才应该是你生命的重要机缘,可是却变成了杜长生,你不该遇见欧阳小乔,更不该遇见萧长河,你本该宰了萧长河,可是你没有,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鹿妖心底越发的失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端坐在石阶上的身影,有些莫名的落寞凄凉。 江南心底一怔,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九世轮回,受尽人间情苦,还有.....”鹿妖终是没有说下去,而是目光冷漠的看着江南,道:“倘若有一天,我被人宰了你会不会为我报仇?” “谁宰了你,我掀翻他的山门。”江南神情一怔道。 “就凭你?凭你那不知所谓的拳法剑法?”鹿妖嗤笑。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江南突然问道。 “那一天么?”鹿妖冷笑,道:“你自己不会去了解呀,要我告诉你?” 江南心情沉重,道:“我瞎说的那些都变成现实了?是大人?” “我特么哪里知道?”鹿妖突然暴怒,冲上来就是一巴掌掌诓在江南的脸上,顿时留下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然后她又蹲在地上,泪流满面,几乎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你为什么不去青丘山看一看,呵呵,好一个人间囚禁几百年,还不给饭吃的那种,你现在不是手中有剑么?你为何练剑?” 江南如遭雷击,一下子冲上来,一把抓住鹿妖的衣领,厉声问道:“当真?” “哈哈...”鹿妖突然疯狂大笑,眼泪止不住的流,冷冷的盯着江南道:“得问你自己。” 江南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明白前身为什么要自杀了。 明白了。 “你做的孽。”鹿妖冷冷的道。 江南默然无语,怔怔出神。 “你该明白自己来到这座人间,是做什么的吧,你是来赎罪的,因为你就是个罪人。”鹿妖就差破口大骂,道:“可是你这么个懦弱的人,能做什么?你心中似乎有疑惑,你为什么不去解开那些疑惑,而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事情上?” 江南有些迷茫。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在做什么? “你好好想想吧!”鹿妖说着,举步离开。 一老一少,身影逐渐消失。 江南摇了摇头。 但见那消失的背影,突然间好似变成了一只梅花鹿,而后浑身泛起神光,闪烁着莹莹宝辉。 “怎么回事?”江南再摇了摇头。 但见院中亭台楼阁,刹那间逐渐模糊,有一道屏障,陡然间炸开,如天雷滚滚,弥漫在贺府上空,升腾起一座蘑菇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江南再次摇了摇头,但见眼前残檐断璧,像是荒凉已久的一座废墟。 “这是哪里?”江南疑惑。 他站起身来,晴空万里,没有贺府,没有热闹的集市,没有朝歌城。 他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而天际,有一道剑光铺天盖地而来,斩断了一截树杈,树杈上的生灵争先逃窜,仿佛末日来临。 天雷滚滚,有海水倒灌天地,将那树杈上的生灵,淹没在茫茫大海之中。 那巨树之上,有一只仙鹤绕着巨树飞舞,树下有一个女子跟一个老头,正在下棋。 “咦!”那树下女子突然轻咦了一声,抬头朝着江南望来。 一眼,仿佛穿透了万载岁月。 “倒!”那女子微微一笑,抬手轻轻一点,一张巨大的脸陡然间浮现在半空,对着江南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艹,好浓的大蒜味!”江南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皮发麻,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昏倒在这片废墟里。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三章:事出反常必为妖 古色古香的屋子,房间墙壁上挂着一些名贵的字画,有书桌,有珍藏的孤本笔记,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房间里贴着大红的喜字,这像是一个婚房。 不,它就是一个婚房。 一个女子,身着大红喜袍,头绾发,身披霞,一抹胭脂红,白皙如玉的脸蛋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她眉头轻微皱起,别有万种风情。 美人如玉。 江南从昏睡中醒来,入眼便看见一袭红衣的女子坐在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眉宇间布满彻骨的忧愁。 江南一怔,随后猛然起身,将脸凑到这女子的面前,几乎脸贴着脸。 “你...你出口气我闻闻?”江南突然开口道。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好生轻浮。”女子羞红了脸,却是吐气如兰,有种淡淡的清香,那香气正好喷在江南的脸上,有些痒,又令人感觉有些莫名的悸动。 “没有大蒜味呀。”江南眉头皱了皱,随后震惊的道:“你,你之前叫我什么?” “夫君呀,我是你的娘子。”女子奇怪的问道。 “我...”有点乱,江南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红衣喜袍的女子,满眼疑惑,道:“这是哪?我昏睡了多久?” “这是贺府,夫君昏睡了七天。”女子答道。 “七天?贺府?难道你是贺府小姐?”江南目瞪口呆,然后看了看自己,同样是一袭喜袍,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如玉一般动人的女子,道:“莫不是梦还没醒?” 他眼珠子转了转,对这女子说道:“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是不是该行一下妻子的义务?” 女子瞬间羞红了脸,羞怯的道:“夫君真坏,刚醒来就想那般事情,不过服侍夫君,是妾身的本分,我娘说,只要夫君醒来,就让我把自己交给夫君,只是,妾身只求夫君,怜惜一下妾身,夫君的那物件,太大,寻常男子都是这么大么?” “我是寻常男子么?”江南邪笑着,如果是梦,这也是一个美好的梦,如果不是,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怎可让她独守空房?正想着,江南一把拉过女子,反身就将女子压在床上,只觉得瞬间心跳加速。 触感真实。 不像是梦。 女子呼吸有些急促,满眼惊慌的盯着江南,似乎有种未经人事的羞怯。 “管你是不是梦,老子先爽完再说。”江南想着,双手攀上了女子的高峰,触感柔软,似有淡淡幽香。 “这么真实?”江南一愣,却见那女子羞怯的主动探出头,吻住了江南,然后笨拙的伸手去探江南的物件,纤纤玉手轻轻握住。 一股触电一般的酥麻感觉传遍全身。 “你手动一下,不要停。”江南道。 “哦。”女子应了一声,那只手笨拙的动了起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江南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眼中露出满足感,然后瘫软在女子身上。 “夫君,夫君你...你怎么了?”女子正疑惑江南为什么突然停下,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羞红了脸,弱弱的道:“夫君,就三下?怎么跟娘说的不一样?” “什么?”江南如遭雷击,虚脱之后脑子格外的清醒,他盯着那女子,捧起那张精致的小脸,仔细端详,道:“我没做梦,你真是贺府小姐?” “妾身慕挽歌,那天你昏迷了过去,娘就把我嫁给了你,还宴请了整个朝歌城的名流,因为夫君昏迷着,所以是夫君的那位叫聂忍的朋友,扶着夫君跟我拜的堂。”女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认真的,没开玩笑?”江南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种事情,妾身怎能说谎毁自家清白?”女子道。 啪! 江南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很疼,不是做梦。 他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竟然是真的? 不是做梦? “不行,那头鹿妖到底搞什么鬼?”江南突然一下子跳下床,正准备出门而去。 “夫君,你该先洗一个澡的,你...你刚才...刚才脏了裤子。”女子急忙道。 “......”江南。 ...... 贺府大厅。 鹿妖跟贺员外坐在堂前,侧面坐在梅医雪和聂忍。 江南从内堂失心疯一般冲过来,突然一把抓着鹿妖的衣襟,冷笑道:“梅花鹿,你搞什么鬼?” “女婿,娶了我的女儿,你现在应该叫我娘,没规矩。”鹿妖屈指一弹,江南双膝一软,竟跪了下去,女子双手结印,往下一压,江南竟瞬间动弹不得。 贺小姐从内堂冲出来,刚好看见江南跪在地上,立刻跑到江南身边,跟江南并肩而跪,慌张的道:“娘,您饶了夫君,夫君只是一时冲撞。” “哟,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同房了?”鹿妖问道。 “算,算是吧。”贺小姐羞红了脸道。 “不对,你还是清白之身。”鹿妖疑惑的看着贺小姐,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贺小姐一慌,立刻辩解道:“娘,不是的,夫君他,那个...我用手动了三下,夫君就...就...” “噗...” 正在喝茶的聂忍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江南和贺府小姐。 “三...三下?”聂忍哈哈大笑,似乎不敢相信。 鹿妖瞪了一眼聂忍,小剑客突然禁声。 鹿妖却郑重的盯着江南,道:“我女儿已经给你了,你以后要对我女儿负责,不可始乱终弃。” “不是,梅花鹿你这太儿戏了吧,再说你女儿这么漂亮,我也配不上她呀,我这辈份平白就矮了一辈呀。”江南急忙道。 谁知,旁边的贺府小姐却突然抽泣起来,我见犹怜。 “喂,你哭什么呀。”江南感觉有些头大。 “夫君定是嫌弃我,我俩可是拜个堂成过亲的,我...妾身不如死了算了。”贺府小姐哭得更加伤心。 “确实是拜堂成亲的,江三秒,是我扶着你拜的堂。”聂忍突然在此刻说道,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江南回过头了看着梨花带雨的新娘子,有些无可奈何,突然间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他盯着鹿妖,道:“不对,贺府小姐怎么不姓贺,而是姓慕,狗鹿妖,你特么仿佛在逗我笑。” 事出反常必为妖。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四章:桃树结果 “不是的,夫君,虽然我跟娘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把娘当作亲生……额,不是,是娘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慕挽歌急忙辩解道,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应该说出来,于是涨红了脸,双手有些急促的捏着衣角。 江南回过头来,盯着慕挽歌,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慕挽歌抬起头来,看着鹿妖,又低下头,紧紧泯着嘴唇,一言不发。 “没关系,告诉他。”鹿妖轻轻笑道。 慕挽歌脸色突然一黯,有些不为人知的惆怅,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道尽了万古的沧桑。 “我记事起,就被关在一座塔中,不知岁月,大概有一千年左右,后来,是娘打松了结界,把我放了出来,从此我便跟着娘了。”慕挽歌道。 江南瞪大了眼睛。 一千年左右? 那是个什么概念? “对了,我被关了大概两百年左右,那座镇妖塔也关进了一只狐狸,一只纯种的九尾白狐,青丘山共主的狐祖!”慕挽歌开口道。 轰! 江南如遭雷击,征询的看向鹿妖。 鹿妖苦涩的一笑,然后目光看向在场的众人以及慕挽歌,对梅医雪和聂忍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牵涉大道秩序,希望两位,绝不许对第三个人说,不然,恐有大祸临头。” 梅医雪和聂忍均郑重的点头。 鹿妖转头看向江南,突然问道:“你之前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江南一怔,继而开口道:“一把剑劈开了树杈,卷走了生灵,有仙鹤绕树飞舞,树下有一男一女在下棋,女的还看了我一眼,对我吐了一口气,有浓浓的大蒜味。” “你看到的,是真相的一角,我看到的,是你的一切,以及小狐狸,不错,那九尾仙狐,就是小狐狸,但我看小狐狸极其模糊,只看到她被关在镇邪宗的镇妖塔,整整八百年……”鹿妖说到这里,看着江南,道:“我还在镇邪宗的后山一颗桃树下,看见了一行字:江南到此一游……” 江南浑身一颤。 鹿妖继续说道:“所以,你该明白,言出法随,法相天地,一语成谶。” “言出法随……言出法随?我明白了,明白了。”江南心情沉重。 当初在海上飘流,一天一季,他曾在春天一株桃树上削出一柄桃木剑,并且说桃木剑镇邪,然后《山河正法》里面就出现了镇邪二字,小狐狸捉了一尾鲤鱼,他玩笑着说,这鱼要化龙,于是《山河正法》里面出现了化龙…… “就是说,都成真了?”江南震惊的道。 “不确定,反正我历经了九世轮回,受尽九世虐恋!”鹿妖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或许该去妖界走一走,看一看,妖王知道的,更多,它也是熟人,从那个地方来的,除了你,几乎所有生灵,都混出了名堂!” 江南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最终将目光投向慕挽歌,又继续对鹿妖道:“镇邪宗在哪里?你去镇邪宗,可是为了救小狐狸?又怎么救出了慕挽歌?” “因为只有慕挽歌能出来,因为十八年前,你出现在了这个世界,正如当初,萧长河出现的时候,慕红疏正好出现在人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鹿妖道。 “慕红疏?”江南看了一眼慕挽歌,似乎不敢确定。 “慕红疏,是我妹妹!”慕挽歌道。 梅医雪和聂忍几乎同时站起身来,震惊的说不出话,搅动整座风凌天下风云的慕红疏,那个一剑破千甲的女子剑仙? “这……难道传说是真的?当年我们探寻的所谓真相,上古洪荒之地,暂未封神之时?”梅医雪一语道破天机。 “如果是真的,两位是不是该回宗门了?因为天要变了。”鹿妖笑眯眯的说道。 梅医雪郑重的看了一眼江南,道:“大哥,我们会再见的。” “下次见面,一定把剑借我自证清白!”聂忍也开口说道。 两人几乎同时离开。 梅医雪御剑破开云海,已经在冲入云海的时候就传信真武山:神仙镇有变,速去。 而聂忍的也同样以秘法传音藏剑山庄,内容同样是神仙镇有变。 江南的眉头紧紧的皱起,神色局促不安,似乎有预感,大事要发生。 “你也该走了,或许,你那位已经是人间帝王的亲哥哥,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该去问一问他。”鹿妖郑重的盯着慕挽歌,道:“以后你就跟着你夫君,他若不要你,你就自杀在他的面前,可做到?” “挽歌谨记娘的教诲!”慕挽歌恭敬的道。 江南有些头大,一下子多了个倾城倾国的老婆,还是个来路不明的,最主要的,江南心底隐隐觉得,慕挽歌,可能是个大坑。 “得了,我当了你十八年的便宜娘,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算是因果吧!” 鹿妖又看着江南,继续道:“相信我,只有她,能带你揭开真相!” 说完鹿妖挥了挥手。 江南只觉得四周如岁月更迭,景物飞快的流逝,好似沧海桑田。 下一刻,偌大个贺府,竟刹那间消失。 而江南回神的刹那,便站在热闹的朝歌城中,慕挽歌就站在他的身边,而慕挽歌的脚下,一只血色的狐狸疑惑的抬头看着眼前这两人,挠挠头,最终跃入慕挽歌的怀中。 “娘用了障眼法。”慕挽歌溺爱的摸了摸那只血色狐狸毛茸茸的头,轻声道。 贺府并没有消失。 鹿妖用了障眼法。 她此刻看着朝歌城中疑惑的江南,轻轻一笑,自语道:“慕红疏不属于这一界,慕挽歌自然不属于,想必这两兄妹,最终也不过是棋子!” 朝歌城中。 江南突然转头看向慕挽歌怀中的血色狐狸,问道:“这只狐狸可是你饲养的?叫什么名字?” “小鱼!”慕挽歌答道。 “嗯,小鱼姑娘!”江南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负剑白发少年牵着倾城倾国的慕挽歌,慕挽歌怀中抱着一只血色狐狸,两人一狐,望南而行。 他,要去找姜知报。 …… 苏小红的破屋中,萧长河眼神望向极北神仙镇的方向,摇了摇头,这一日,萧长河往东而去。 …… 书生白鹭用画中游的意境在神仙镇给萧长河原本居住的破庙画了栋竹楼,正怡然自得的躺在竹楼上休息,完全没有鸠占鹊巢的觉悟, 书生白鹭从神仙镇那一战之后,就在神仙镇画地为牢。 当年老朱掌柜借这世间七成剑意,整个朝霞书院所有藏书中的剑字消失殆尽。 而出岛万鲤相送的书生白鹭就把朝霞书院的所有藏书搬到画中游意境的竹楼中,一字一句的将“剑”字修补。 补剑气和剑意! 这是画中游意境的书生白鹭必须要走的道。 他书生白鹭跟师父欧阳小乔不同。 欧阳小乔现在是返璞归真,只差一个契机就有可能入儒圣境界,也就是人间儒道的圣人。 可是他白鹭,只能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牛,还需要勤勤恳恳的做功课,修补剑气剑意。 破庙外那两颗百年开花一朝不曾谢的桃树,最近桃花已经谢了不少。 桃树下,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婆懒洋洋的躺在以前萧长河最喜欢躺的吊床上,数着桃花。 他抬头看向破庙旁的竹楼,突然吼道:“姓白的,还不起床?难道非要等老娘老死了,你才补完那些破“剑”字?” 正在休息的白鹭一下子弹起来,抱着一摞书下竹楼而来,开始在桃树下翻书,用那只当年藏有一缕走蛟真灵的毛笔,开始寻找漏掉的“剑”字。 这一切白鹭熟练的很,这份苦差,他可是整整干了十几年呀! 老太婆侧着脸望着书生白鹭,突然说道:“姓白的,如果咱俩一起走出去,旁人会不会认为,你是儿子我是娘?” 书生白鹭摇摇头,笑道:“你看着再怎么老,你也是女儿,我是爹,徐念凤,你什么时候把姓改成白而不是徐?” 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女儿徐念凤望着当年欠着十九个大钱离开忘仙镇的便宜老爹,更是亲眼看着当年神仙镇那一战中,那个铁石心肠,看着梁月儿被活活打死的狠心,负心薄情郎,她忍不住“呸”了一口痰,道:“姓白的,你说,你把这破“剑”字补齐了,小红会不会还是如当年那般貌美,重回陆地剑仙境界?我当年真不该把梅医雪那只鸾凤烤了吃,可是我想到小虎如果能够重塑金刚身,又觉得苏小红是剑仙,好像也不赖呀!” 起风了,风吹在桃树上,满天飞花。 白鹭补完了一本“剑”字。 躺在吊床上懒洋洋的徐念凤突然瞪大了眼睛,道:“姓白的,你看,你快看,桃树是不是结了一个桃子?” 嗯? 书生白鹭怔了怔,抬起头来看向那一百年只开花不结果的桃树,欣喜若狂。 “凤儿,快,快去,把竹楼上的书全部搬下来,全部搬下来,我要一口气补完所有“剑”字,你就快返老还童了。”白鹭道。 “老太婆”徐念凤也欣喜若狂,起身上竹楼搬书。 书生白鹭坐在桃树下,他提起那只蕴含走蛟真灵的笔,在书中缺失“剑”字的地方写下一个个“剑”字。 满庭桃花,漫天飞舞。 百年开花不结果的桃树,在一个个“剑”字成之后,桃树上开始结出一颗颗青涩的青果。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五章:真佛在山下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东临寺坐落在东海畔,浪潮卷起,起一线,如万马奔腾。 东临寺就坐落在半山腰,面朝东海,背靠雄山,寺门临山而建,有曲曲折折的小路直通山下,此时正有密密麻麻的香客徒步上山。 据说,未来几日东临寺将有高僧论道布施。 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一身素衣麻布,如同寻常农家女子的欧阳小乔徒步走在人群中,时不时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烈日,这仰头的瞬间,有香汗顺着脸庞滴下,晶莹剔透。 这一幕的惊艳令身旁诸多雄性牲口吞咽口水,又被自家婆娘狠狠的剜了一眼,拖拽上山。 “姑娘你这是上山还愿?”这个时候,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丈微笑着说道,然后将手中的那把油纸伞递过来,轻声道:“这天气热,姑娘比不上我们这些粗糙的庄稼汉,还是遮一遮这毒辣的阳光吧!” 欧阳小乔一愣,随后接过那把伞,轻声道:“谢谢老丈,还愿谈不上,就是上山走走,看一看,这些年走得少了,也看得少。” 这一趟红尘炼心,欧阳小乔从不拒绝来自身边微小的善意,她竭力让自己更加的接地气,所以也就索性跟眼前这位面善的老丈攀谈起来。 “老丈您这上山,也没个孩子跟着?去东临寺那么远,这大热天的中暑了咋办?”欧阳小乔道。 这老丈摇了摇头,道:“哪有什么孩子呀!我也是要走一走,看一看,听说有高僧讲经说法,闲来无事,就索性来听一听,嗯,就听一听,说不定高僧认为我与佛有缘,就收我做弟子冽。” “佛度有缘人,老丈一定得偿所愿。”欧阳小乔道。 “但愿吧,听听总没坏处。”老丈说道。 “快开始了,赵构你还不快点,错过了这次讲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同伴催促道。 老丈努力抬起自己已经驼背的脊梁,应了声“好咧”,然后跟欧阳小乔告别,道:“那姑娘我就先走一步,伞你上山后再还我。” “赵构?你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呢,听口音,老丈您是北方人吧!”欧阳小乔有些疑惑的道。 “耳熟吗?这个名字是我自己改的,以前的名字太土,叫赵小虎!”已经改名为赵构的赵小虎,快步跟上了催促他的同伴,没回头,而是对着身后的欧阳小乔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同伴是一位同样年纪老迈的老家伙,穿着却略显富贵气,一身浅绿色丝衫,光着脚,有些不伦不类。 这位老人在赵小虎走近之后,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溺爱的骂道:“你这小混球,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泡妞,还想不想听讲经了?” “镇长你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许你跟镇上的寡妇眉来眼去,就不许我搭讪一下路边的女子?”赵小虎呛道。 “我叫欧阳小乔!”身后的欧阳小乔突然开口说道。 赵小虎挠挠头,疑惑的看向同伴,皱眉道:“没听过!” 欧阳小乔也不尴尬,倒是那位光着脚板的老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欧阳小乔,随后又自顾自的往前走,道:“我是赵小虎的镇长!”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欧阳小乔却微微一笑。 “镇长好,不过外界传言,镇长已经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并且看样子,好像发财了。”欧阳小乔说道。 “外界也传言,欧阳副山主,已经成为儒圣了呢,这不是还没有成为吗?”光脚的老人回了一句,就再也不停留,往山上而去。 看着那个苍老的背影,欧阳小乔有些莫名的感慨,镇长咧! 陆地神仙以下无敌的天人境巅峰,曾一人杀上青云剑宗,斩掉青云剑宗三成气运。 在三江流域被寒山寺的悟箜和尚和自己的弟子书生白鹭执笔镇杀假死,又在神仙镇一战中在天外跟第四位陆地神仙一战,被打下凡尘,据说三月重伤不治身亡。 不过据说那第四位陆地神仙,同样被打得重伤垂死。 “陈桥生呀!”欧阳小乔抬头望了望那位光脚老人,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 一路往北的萧长河,此时正站在东临寺下的沧海崖畔,对着汹涌的沧海,将紫色葫芦里面珍藏的镇长家的仙人渴,倒了半壶进入海中。 从来吝啬的萧长河,这一次难得大方一次。 他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东临寺,嘀咕道:“说不得,拆了这座东临寺,寺庙不许喝酒呀,头疼。” 有一白衣僧人踏海而来。 抬起头来的萧长河喝了一口酒。 然后…… 萧长河挥手,眼前悬停着一柄灵气汇聚而成的大剑。 二话不说,萧长河一剑斩下。 东海崖畔。 大浪翻滚。 白衣僧人挥袖,将翻滚的巨浪尽数拍下,却是袖里乾坤的法术。 “萧施主哪里来的那么大脾气?贫僧,不过是想跟萧施主聊一聊!”那白衣僧人开口说道。 “我只是看看,东临寺的真佛,能不能杀得了,现在看清楚了,杀不了,所以,这架也就不打了。”萧长河叹了一口气道。 “这就对了嘛,何必打打杀杀,要讲道理!”白衣僧人说道。 他轻轻一跃,缩地成寸,已经跃上沧海崖畔,就在萧长河的身边,席地而坐。 …… 东临寺。 同样有一位白衣僧人,此刻正坐在讲台上,口诵经文,寺庙中,满寺梵音。 …… 登山中的欧阳小乔,似有所感的抬起望向山下沧海崖畔,皱了皱眉,不登上而下山。 同样上山的光脚老人,曾陆地神仙以下无敌的镇长陈桥生,皱了皱眉。 一下子撞上陈桥生的赵小虎疑惑的问道:“镇长,怎么了?” 陈桥生没有说话。 他目光投向山下,望着欧阳小乔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镇长你魔怔了?”赵小虎再次问道。 陈桥生笑了笑,抬起手,指着沧海崖畔,道:“真佛在山下!” 赵小虎一愣,继而问道:“那……我们是继续上山,还是下山?” “上山!”陈桥生道。 “为什么?”赵小虎问。 “这世间,实际上拜真佛的,又有几人?”陈桥生。 ……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七章:我生来就是陆地神仙 江南和慕挽歌一路向南。 算是故地重游。 白发少年负剑,女子一袭红衣如火貌如花,怀中更抱着一只呆萌血红的狐狸,这样的组合,倒是颇有几分仗剑天涯的潇洒姿态。 对于这只血色狐狸,江南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草草的问过一次,这狐狸怎么来的,慕挽歌说自幼便是跟着她的宠物,江南也就不再节外生枝。 江南有种隐约的感觉,这狐狸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或许是错觉吧,一只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 走到沐阳郡,已经是第五天。 如今的沐阳郡已经改天换日,被宋玉定为国都,其繁华依旧,这毕竟是往来交通要塞,客流如织,唯一不同的是,城墙之上,已有重兵把守,那城墙之上守城将领,正是那位差点将一万铁浮屠折在塞外的赵云。 宋玉称帝。 赵云已被晋升为平北大将军,统帅三军。 姜知报立旗为界之后,赵云北上跟大岭王朝有过几番遭遇战,三战三捷,将大岭守军逼退到青阳郡之内。 如今内忧外患的大岭王朝,赵云有把握提兵杀上邺都,取了年轻女帝的项上人头,只是不知为何,被宋玉压下退兵。 对于那位心狠手辣的胖子君主,赵云心底其实有些诟病他起事之后的拖泥带水。 城墙外少年白发负剑,与一袭红衣的绝美女子并肩而立,女子怀中抱着一只呆萌的血红狐狸。 江南微微一笑,拉着慕红疏,缓缓朝着城墙走去。 赵云陡然间眯起双眼,盯着那位白发少年,似笑非笑。 赵云轻轻抬手。 城墙上立刻有人严阵以待,挽弓如满月。 “是你的意思,还是宋玉的意思?”江南抬头大声问道。 “放箭……”赵云突然大喝一声。 但见箭雨如天幕,密密麻麻直射而来,却在江南十步之外落地,插入大地之中。 “下一波箭雨,可就将你穿成刺猬了哈!”赵云大声道。 慕挽歌紧紧的抱住江南的胳膊,看样子有些慌乱和紧张,她紧呡着嘴唇,欲言又止。 江南微微皱眉。 “夫君怎么打算?”慕挽歌问道。 “娘子觉得呢?”江南反问道。 “娘说过,夫君这一路,亦在炼心,可以绕过去,也可以踏过去。”慕挽歌轻笑道。 “踏过去怎么说,绕过去怎么说,娘子怕么?”江南饶有兴趣的问道。 “娘亲说过,夫君性格过于软弱,曾嘱咐过我,夫君要做什么,下不了决心的,我替夫君下决心,至少让夫君杀伐果断,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慕挽歌说道。 江南有些好笑,道:“娘子养在深闺,怎说出一番老成持重的言语,那么,我要是踏过这沐阳郡呢,该如何?” 慕挽歌闭眼又睁眼,道:“那便做踏过去的事情,娘亲说,女子讲究三从四德,夫君的第一个要求,妾身,一定要做到完美,并且,让夫君终生难忘!” “哟呵,我怎么有种吃软饭的感觉?”江南有些乐,随即道:“那么,娘子带我踏过这沐阳郡?” “好!”慕挽歌说着,语气坚决,转头对江南道:“夫君借剑一用!” “娘子会用剑?”江南有些好奇,这便宜媳妇弱不禁风,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蛮可爱,随即将负剑递给慕挽歌。 慕挽歌接过剑,仔细端详了许久,才悠悠道:“好剑,我曾在塔中关了一千年,不曾用剑。” 江南忽然有种不秒的感觉。 红衣女子拎剑而行。 城楼之上赵云眉头紧紧的皱起,有些骑虎难下,他本意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个小野修,决计不到妄动干戈的地步,再说,他负不起这个责。 “姑娘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城楼之上的赵云硬着头皮说道。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座城,一双美眸盯着赵云,刹那令赵云浑身一个激灵,那感觉,莫名的有些恐惧。 红衣女子抬剑。 刹那间剑气如长河。 似汹涌大海反卷天地。 “夫君,娘亲说过,杀人的时候,绝不要心慈手软,若有人挡住道路,手中有剑,就以剑开道,一往无前,一剑不行,那就两剑,娘亲说,你的咸鱼剑法,走的是霸道杀招,唯有杀戮之血,才能觉醒剑之魂灵!”慕挽歌转过头来,笑颜如花的说道。 然后。 下一刻。 在江南震惊的眼神之中,慕挽歌一剑朝着城头斩下。 剑气如瀑布。 从天而降。 飞流直下三千尺。 赵云瞳孔猛然收缩。 然后,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整个人被剑气劈成两半,然后剑气瞬间将那座城头砸成齑粉。 所有人刹那间变为飞灰。 剑气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朝城内溢去,如一条长蛇,砸入地面。 刹那间地动山摇,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整座沐阳郡就在这顷刻之间,被那道剑气一分为二,留下一道两米左右般的沟壑,整整延伸出去十里。 如果从高空俯视而下。 现在的沐阳郡,就如同一个西瓜,被切成了两半。 整个沐阳郡乱了套,突然的变故令城内所有人大惊失色,市井贩夫走卒,高墙深院里的富贵人家,以及那座玉门府内,不对,现在已经改为玉门宫的皇宫龙椅之上,端坐的天子宋玉以及下面文武百官。 “怎么回事?”大惊失色的宋玉坐在龙椅之上怒喝。 有小黄门匆匆来报。 “陛下,赵将军城头拦下您之前吩咐过的,只要出现就以礼相待的散修,然后被一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的一剑砸碎城头,赵将军身死。”小黄门战战兢兢的说道。 “蠢货!”宋玉勃然大怒,道:“那个野修呢?” “还在城外!”小黄门道。 “摆驾!”宋玉失态的从龙椅上下来,匆匆而去。 …… 沐阳郡外。 江南怔怔的看着慕挽歌这一剑,整个人还处于呆滞之中,此刻的沐阳郡,哪里还有什么城门,已经化作一片废墟。 那红衣女子就这般站在城外,转过头来对江南微微一笑。 “你……”江南有些震撼。 一剑之威,竟至于此? “我生来就是陆地神仙,朦胧中即将问道。”慕红疏拉起江南,缓缓走入城中。 这一日,整座沐阳郡,无人敢拦。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八章:剑气满乾坤 极南之地。 赤霞山。 这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常年积雪不化,赤霞山就位于这冰天雪地之中,背靠陡峭雪山,于半山腰处有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美轮美奂。 一位一身道袍的老道士,稍显邋遢,脚下穿着草鞋,背上背着一个剑匣,腰间系着一个酒葫芦,他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如雪的女子。 这女子却是光着脚,踩踏在冰雪之中,留下一串小巧玲珑的脚印。 她大约二八年华,长相初看算不得惊艳,但再看却似乎莫名的频添一股仙气,一颦一笑,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师父,您不随我下山吗?”女子似有些幽怨,从未出过山的她有些莫名的紧张。 “不过一只太古妖鹿,我教你十八年术法,你又是天生道体,收服她绰绰有余,再说,你也该自己独自出外历练了。”老道士说着,将自己身后的剑匣取下来,交给这女子。 女子接过剑匣,背负在身后。 老道士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远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放心去吧,那只太古妖鹿,算是你的一个劫,为师也帮不了你。” 女子点头。 转身下山而去。 老道士望着那个背影,转身上山,有些英雄迟暮的悲凉,苦笑道:“从此这座天下,再无斩妖除魔燕赤霞,只有赤霞仙子!” 苦笑过后的燕赤霞习惯性的掐指一算,眉头却微微勾起,刹那间转过身来,盯着赤霞仙子消失的方向,疑惑的道:“竟是大凶之兆?不应该呀!” 燕赤霞摇摇头,似在犹豫。 片刻钟后,他才悠悠一叹,继续上山。 远离赤霞山水晶宫殿之后,那名赤脚行走在雪地中的女子嘴角突然噙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她打开剑匣,拿出一把阔剑,又将剑匣背负在身后,她抬头望了望银装素裹的天地。 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刻,女子御剑破开云海。 也就在这一刻,整个赤霞山,方圆百里,万兽蛰伏,瑟瑟发抖。 …… 东临寺。 高僧讲经说法已经开始,镇长陈桥生和赵小虎安静的坐在蒲团上,认真的聆听那高台之上白衣僧人的讲经说法。 陈桥生听得极为认真,时而抬手推衍,又皱眉又点头,煞有介事。 赵小虎却有些兴致缺缺,忍不住道:“镇长你听得懂?” “不懂!”陈桥生直接了当的说道。 “那你瞎鸡儿比划是几个意思?”赵小虎纳闷道。 “我在想,待会回去见到张寡妇,我该先这样伸手出去假装碰着她,还是直接一把抓上去,可是无论我怎么推衍,都觉得破不开她那朝我脸上抽过来的一巴掌,愁呐!”陈桥生直言不讳的道。 赵小虎嘴角扯了扯,算是敷衍的笑过,然后道:“镇长你不觉得,这样会带坏小孩子?” “你这模样比我还老,还小孩子?不过40来岁,的确还算是小孩子。”陈桥生道。 赵小虎看了看高台,有些抱怨道:“这秃驴讲经说法,也不过如此,我怀疑我们来错了。” “你要有一颗虔诚的心,懂吗?虔诚的盯着他看,就看他那张脸,想象成一张大饼,一口咬下去,香辣可口。”陈桥生道。 “你这是什么神逻辑?镇长我怀疑你在忽悠我,但是我又没有证据。”赵小虎道。 “你只管看,闭上眼,用心看,感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气的波动,不用想经文的奥义,懂不懂。”陈桥生开导道。 “好,我试试。”赵小虎说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镇长,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秃驴好像是一个女子,呀呀,她要脱衣服了……”赵小虎嘴角流出羞耻的液体,好似在做什么美梦。 陈桥生一愣,而后微微一笑,参不透假佛,怎么见真佛。 “镇长,这秃驴脱又不脱,我好想揍他,但又怕打不过,怎么办?”赵小虎道。 “你且看着,用你的意念去帮他脱,怎么样?”陈桥生道。 “我试试哈……”赵小虎道。 高台之上。 一直在讲经说法的白衣僧人感觉有些怪异,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作用着他,好像,好像想把他衣服脱掉的感觉。 这特么什么神仙幺蛾子? 有点痒,好像有人摸他的感觉,咦,你他娘的老掰我大腿是怎么回事? “小虎,怎么样?”陈桥生问道。 “不知道,我想掰他大腿,他夹得好紧,要不,我挠他痒痒?”赵小虎道。 “你试试嘛!”陈桥生道。 高台上。 白衣僧人讲经的速度明显有些慢下来,似在努力强撑着什么,额头隐隐出现了汗水。 突然,他莫名的感觉到脸部好似被人抽了一巴掌,很疼。 白衣僧人内心快要崩溃了。 “师父呀,你说我今天会遇见奇怪的事情,可是这也真的太奇怪了吧。”白衣僧人心里叫苦,但不得不装出一副高僧的模样继续讲经。 陈桥生明显感觉到了僧人的不对头,问道:“小虎你干嘛了?” “我……我抽了他一巴掌!”赵小虎。 “……”陈桥生。 肉眼不可察之下,赵小虎的满头白发,正慢慢的褪去,而原本满是皱纹的脸部,竟微不可查的慢慢消退。 …… 沧海崖畔。 萧长河跟那个白衣僧人席地而坐。 一身粗衣麻布的欧阳小乔从远处走来,她走得不急不缓,刚刚好。 萧长河目光投向那个女子,心底有些微微的诧异。 而欧阳小乔,心跳却猛然加快了一分。 白衣僧人和萧长河几乎同时站起来,只听白衣僧人打了个佛号,道:“原来是欧阳山主,有失远迎!” “欧阳不请自来,还请圣僧莫怪。”欧阳小乔执儒家礼仪,然后目光投向萧长河,试探性的问道:“可是萧师兄?” 萧长河微微一怔,收敛了些慵懒的神色,正色道:“正是,原来是欧阳小师妹。” 说时打了个酒嗝。 欧阳小乔微微皱眉。 对号入座了,眼前这位酒鬼就是师父所说的那位自己命中注定的情劫? 搞笑的吧! 一身衣服几十年没洗过一般,满身酒气,差评! 目光慵懒,好似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也就是情感淡漠,差评! 不修边幅,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差评! 她再回想起那个为自己写下《洛神赋》的白发少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有大才,对事物的见解独具一格,往往令人耳目一新。 当初在仙舟之上,自己甘愿为其研磨。 那场一天一夜的秉烛夜谈,让自己受益匪浅,更是临门一脚踏入儒圣境界。 少年负剑,姿态潇洒。 再看长相。 萧长河皮肤黝黑,五官一般般。 而那白发少年,如如同仙人下凡,举止雍容文雅,轻浮却又略显可爱。 哎,差评。 欧阳小乔不知不觉对萧长河用上了审视的目光。 对,就是审视。 “欧阳师妹……你,怎么了?”萧长河试探的问道。 又是尼玛一大口酒气。 欧阳小乔有些厌恶。 就这? 情劫? 呵呵了。 萧长河有些奇怪,当初师父说,自己有段未解的缘分,需亲自斩断,可眼前这位素未蒙面的小师妹,似乎对自己不怎么感冒呀! 白衣僧人何等人精,只是似笑非笑的旁观着。 “没,没有,让师兄见笑了。”欧阳小乔说着,悄悄的退了一步,不自然的跟萧长河拉开了距离。 萧长河有些尴尬,这位小师妹,好似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小师妹,当初师父所说的话,师妹可别放在心上……”萧长河似乎想起了什么,道。 “岂敢,师兄是师父的嫡传弟子,欧阳不过是挂名弟子,再说,只不过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替师拜师,怎敢高攀萧师兄?”欧阳小乔恭敬的道。 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心儿在风凌天下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嫡传弟子萧长河,另一个就是挂名弟子欧阳小乔,并且她当初预言这两人之间会有一段孽缘,也就是欧阳小乔的扣心关。 只是初相见。 欧阳小乔对这位师兄,是真的爱不起来呀,形象太差,不讲究卫生,酗酒,怎能跟江南比? 欧阳小乔猛然一惊,江南,江南……问题莫不是出在这个江南的身上? 心念所致,念头通达。 一些困扰着她的问题,似乎快要迎刃而解。 她盯着萧长河,嘴角噙起一个笑容,顿时令萧长河有些毛骨悚然。 “师兄既然是师父的嫡传弟子,欧阳不知是否有幸聆听师兄的教诲,关于修行上的疑惑,还请师兄不吝赐教。”欧阳小乔说道。 这其实,已经有些考较的意味了。 萧长河苦笑。 这小师妹,似乎对他意见有些莫名其妙的大呀。 欧阳小乔歉意的对身边的白衣僧人道:“兴之所至,并非刻意怠慢圣僧,欧阳只是有些疑惑,想跟师兄探讨。” “无妨!”白衣僧人笑道。 眼神却略显古怪。 从聆听教诲,到探讨,这短短的交锋中,萧长河已经被这位欧阳山主轻视了,但萧长河,似乎并不自知。 欧阳小乔转过身,恭敬的对萧长河执儒家礼仪,道:“敢问师兄,大劫当至,该如何自处?” “我与整座风凌天下的山上人都有过节,神仙镇那场杀戮历历在目,萧某无法说服自己。”萧长河说着,有些莫名的伤感。 “摆渡人,身肩重任,师兄这般,如何度天下苍生?”欧阳小乔历声问道。 “我萧某人,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何谈度天下苍生?”萧长河自嘲道。 欧阳小乔懒得再问。 没有包容天地的胸怀,沉溺与小恩小怨之中无法自拔,还以为整座天下都辜负了他,师父呀师父,你是如何笃定这位一无是处的辣鸡师兄,会是自己的情劫? 欧阳小乔转身恭敬的对白衣僧人问道:“圣僧,佛度有缘人,那么如何界定谁是有缘人呢?”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正如儒家所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佛祖割肉微喂鹰,凭什么?”欧阳小乔道。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果循环,但求心安…”白衣僧人。 “岂不是假慈悲?”欧阳小乔咄咄逼人。 “一念在心,世人怎知真正大慈悲?”白衣僧人道。 “哈哈哈……” 欧阳小乔突然放声大笑,她面对沧海,看大浪滔天,狠狠的拍击在崖避之上,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这浪潮,似乎也有灵性!”欧阳小乔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白衣僧人道。 欧阳小乔看了一眼萧长河,心中诸多不解,诸多桎梏,就好像刹那间崩碎了一般。 原来你是踏脚石,哈哈,踏脚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请大师为我护法!”欧阳小乔郑重的行了一个礼,就这般盘腿坐在沧海崖畔。 观潮悟道。 …… 御剑天地间的慕挽歌似乎感觉到背后江南战战兢兢,回过头来刚好看到脸色煞白的江南,顿时一惊,驾驭飞剑立刻下坠。 当落在地下,已经远离沐阳郡,到达了边塞。 风沙中。 江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夫君不会御剑?”慕挽歌问道。 “恐高,一直不曾学习!”江南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慕挽歌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东方,嘴角噙起一丝微笑,喃喃道:“很快,很快就不会了!” …… 神仙镇。 书生白鹭补剑气,已经到了不吃不喝的境地,他整个人状若疯狂,整整补了三天,他还在继续。 老态龙钟的徐念凤,浑然不觉自己的面部皱纹,在逐渐的减少。 又三天过去。 书生白鹭已经长出胡须。 七天过去。 小山一般高的书卷,只剩下最后一本。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黎明来临之际。 书生白鹭突然站起身来,手中那只有走蛟真灵的毛笔,似有金光乍现。 落笔。 如长剑从苍穹斩下,滚滚剑气剑意,倾覆这片天地。 剑光沐浴在徐念凤的身上,那原本老态龙钟的模样,似被洗涤。 …… 东临寺。 山下崖畔,欧阳小乔已经坐了整整七天。 白衣僧人和萧长河就这般站在她的身边护法七天。 欧阳小乔突然睁开眼,海平面上有一束光,像新生的希望。 她仿佛看见,有白发少年,执笔书写那个绝美的女子,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什么是圣人?”欧阳小乔自问。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她这般自答。 踏前一步,竟是身悬悬崖之上。 刹那间文气起波涛。 东海卷起千层浪! 欧阳小乔丹田之内的文气磨盘,如决堤般溢出来,溢往整个大岭王朝,荷叶洲,以及风凌天下。 滚滚文气,滚滚书意。 这一日,欧阳小乔入儒圣境界。 …… 东临寺。 七天七夜的讲经说法,赵小虎突然烦透了那高台之上的喋喋不休的老秃驴,不受控制的冲上高台,一把抓住那个正在念经的白衣僧人,将他扔下了高台。 东临寺佛光普照,直冲云霄。 赵小虎沐浴在佛光之中,他身躯立在幻象而生的莲花之上,满寺佛音。 这个当初被誉为天生佛体的少年,身躯被佛光修复,不复老态,浑身迸发出金色光芒,衣衫在此刻碎裂,露出金色的肌肤。 这一日,赵小虎再入金刚境。 陈桥生抬起头来,看漫天佛光,伸出手去,有天地灵气汇聚而来。 陈桥生再入天人境巅峰! …… 剑气剑意灌入神仙镇。 徐念凤轻轻一跃,跃上半空,哪有什么老态龙钟,正值青春年少,她走在虚空之中,剑意洗涤着她整个身躯。 “哈哈……臭书生,你果然是我亲爹,竟然修补了整座风凌天下的剑意,走也!” 少女好动,她伸手凝聚出一柄虚幻大剑,御剑而走,剑意疯狂的跟随她而走,如一条长龙。 朝歌城破旧的木屋之内。 漫天剑意落在此处。 摇摇欲坠的苏小红抬起头来,热泪盈眶。 “诅咒终于解了吗?小猴子,我们回家!” 苏小红说着,抬起双手,却见自己双手白皙娇嫩,满面皱纹被洗涤。 她仰头,挥手。 有一把剑从苍穹而来,悬停在木屋上方。 已经从老头变为少年的侯绍宗冲出门口,想要一把抱住苏小红。 而被剑意灌溉的苏小红已经跃上长剑。 这一日,苏小红再入陆地剑仙境界。 这一日,有女子御剑而行千万里。 …… 驾驭虚幻灵剑的徐念凤裹挟着滚滚剑气,在天地间遨游,而她身后的汹涌剑气倾洒在这片天地之间。 整个山上宗门刹那间炸开了锅。 青云剑宗启动大阵,有剑气灌溉整座青云山。 藏剑山庄尽千把神剑冲上云霄,尽情的享受这久违的剑意。 书生白鹭微微一笑,低声道:“还不够!” 他执笔作画,滚滚剑意从苍穹而来。 笔落。 整座风凌天下。 …… 剑气满乾坤! …… 已经身为大岭王朝女帝的赵苏盈,站在凉山之上,热泪盈眶! 第一卷:岸边人 第六十九章:做不了天上仙人,就做人间帝王 一只狐狸和两只黄鼠狼在滚滚黄沙之中刨土,已经刨了半月有余。 正是现出本体的佟春花和胖瘦伙计。 此刻,已经刨到沙海之下五千里的三只畜生大汗淋漓的靠着休息。 “老大,你判断会不会有误,兴许只是意外呢?咱们这样日夜不停的刨土,有用吗?”胖黄鼠狼有些气馁。 本体是一只娇小狐狸的佟春花一巴掌呼在瘦黄鼠狼的头上,骂道:“哪里那么多废话,让你刨你就刨。” 瘦黄鼠狼一脸无辜,委屈的道:“老大,是大胖问你话,你打我是几个意思?” 反应过来自己打错的佟春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道:“这有什么关系,我的主要目的是警示,打你打他有什么区别?” “额,老大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竟然反驳不了。”瘦黄鼠狼苦兮兮的道。 “那是你蠢,蠢货!”胖黄鼠狼道。 “那场引动地脉之气的坑杀,手段太熟悉了,一定是它的手笔,再挖一千里。”佟春花笃定的道。 胖瘦伙计继续刨土。 就在这三只畜生快要放弃的时候,只听见隆隆一声巨响,原本松软的黄沙突然塌陷,但听见隆隆的水流声,三只畜生似乎掉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一股阴冷刺骨的感觉传来。令人感觉到心惊胆战。 “噗通” “噗通......” “噗通...” 三声长短不一的响声传来,佟春花和胖瘦伙计只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果然有暗河,快游,我感受到了气息。”佟春花突然开口道。 无尽黑暗的暗河之中,河水冰凉刺骨,水势湍急。 佟春花和胖瘦伙计顺流而下,也不知道流动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但见那亮光之处,有点点晶莹剔透的光辉,将这一片地域笼罩着。 “就是那边,过去。”佟春花说着,率先朝着那道亮光之处而去。 但见那是一处绝壁,石头之上,生长着一株红色的小花,周围泥土明显有翻新过的痕迹,佟春花和胖瘦伙计登上石台,小心翼翼的朝着那株红色的小花接近。 “果然是往生花,是它在这暗河种下牵引地脉之气,只是...奇怪...”佟春花慢慢接近着那株红色的小花,仔细的端详。 这是一朵人工种植在这地脉深处暗河之中的往生花。 往生花,是狐族以秘法栽种,用以探求往生记忆,算是狐族的一种秘法,那场坑杀难道只是一个意外? “老大,什么情况?”胖伙计伸过狗头,几乎杵在那朵往生花之上。 “没理由呀!”佟春花喃喃低语,开始围绕着那朵往生花转起圈来,时而挠挠脑袋,一脸不可思议。 佟春花忽然在那往生花之上,轻轻敲了三下。 下一刻,她很认真的端坐在这朵往生花之前,若有所思,道:“我想,我们得守护它若干岁月,直到,它成熟起来。” ...... 一座塔。 沉睡在黑暗之中。 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星辰,没有阳光,这里,就像是地狱,不,这里比地狱更加的可怕,这里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孤独,是这里的主旋律。 “咚...咚...咚...” 三道声音突然打碎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打碎了这孤独的寂静,打碎了,这无尽岁月以来的祥和。 塔前突然金光四射,那三道声音撞在塔门前,将那道塔门撞得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塔中。 一个孤独的身影,蹲在墙角,她白衣纤尘不染,眼神空洞而孤独,她无数次割腕自杀,却不知每一次渗入塔内的血液都被这座镇妖塔的主人取走,一滴真狐血脉,价值连城。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座塔中多少年了,无尽岁月中,她就这般的蹲在墙角,想死又死不掉,无尽岁月,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她记得应该有三百年没有喝水了,她记得上一次那些人在她口渴极了的时候,给她送来一碗水,她狼狈的灌下去,最后呛出了眼泪,那不是水,那是尿,然后她听见,塔外的人在哈哈大笑。 “那只狐狸喝了我的尿,哈哈,那只可是九尾仙狐呀!” 也有人往塔中泼粪水,淋得她满身都是,甚至,有人将一些粘稠的白色液体射进来,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外面那些可恶的人类的龌龊心思。 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吃饭了吧。 突然... 她整个人站起身来。 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听到了三声响声。 “咚咚咚!” 她喜极而泣。 “江南,是你么?你会来救我的是不是?”她目光盯着塔顶,塔顶也是无尽的黑暗。 她又低下了头,蹲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出现了幻听。 “我修成了九尾仙狐,我是这座天下最漂亮的人。” “我善待一切生灵。” “可是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害我,我教她修行之法,但是她却要杀我,将我驱逐出青丘山,她陪人类睡觉,然后人类把我关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黑暗塔中,她们想击垮我的意志。” “他们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他们给我喝尿,他们给我下药,想看我动情的样子。” “他们泼粪水,甚至他们朝着塔中放屁,他们给猛虎吃催化药,然后把猛虎放进塔中,想让我跟老虎睡觉。” “他们...” “他们...” “江南你听到了吗?他们欺负我,人欺负我,妖也欺负我。” “江南,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会来的,我等你,再苦再累再艰难,我都等你,你还没有见到我修成九尾仙狐的样子,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一定会...” 声音渐渐消失。 塔中又恢复了安静。 还有无尽的黑暗。 ...... 往生花前。 佟春花泪流满面。 她的眼泪滴在往生花上面,泪珠凝结成为一颗晶莹的小水珠,然后那塔中孤独的独白,烙印在了那晶莹的水珠上面。 “你,怎么这般的苦?......” “可恶的人类,我恨不得全部杀光他们,恨不得。” 佟春花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暗河里。 突然有隆隆的声音传来。 然后,汹涌的浪潮席卷这条暗河,似要淹没一切,毁灭一切。 ...... 宋玉最终没有追上江南。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此刻他正站在沐阳郡那座被一剑斩掉的废墟前,肥胖的身躯如同一座雕像。 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吩咐四周道:“给赵云立衣冠冢。” 他什么也没有再说,而是反身回宫。 ...... 前面那座山脉过后,就是彩云洲的地界。 江南重新将那把北巷故人背负在身后,慕挽歌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如一个贤惠的小娘子,从不主动说话。 江南抬头看了看这片天地,有一种微妙的感应,他轻轻坐在一节树桩上,看向慕挽歌,轻声道:“你有没有发现,这片天地似乎有了些什么不同呢。” “夫君何不试一试练剑?”慕挽歌提议道。 江南疑惑。 “夫君练一练,就知道了。”慕挽歌继续道。 江南将信将疑的拔剑出鞘,练了一套咸鱼剑法,一套剑法练完,竟然有种酣畅淋漓之感。 “怎么回事?我练剑,好像有些不同了。”江南道。 “以后我给夫君喂招吧,这片天地的剑意和剑气,被人修复了。”慕挽歌道。 江南想再问,慕挽歌却什么也没有说。 “赶路吧!” 两人一路向南,慕挽歌没有再御剑,也并未指导江南御剑,只是很单纯的给江南喂招。 这一日,两人一狐狸来到彩云洲边界一处小镇,这里已经隶属大贞王朝,不对,准确的说,现在已经是自己那个便宜哥哥的大夏王朝的国土。 夕阳挂在山头。 小镇门口那悬挂的酒旗有些年头,好似只要一阵狂风,就能吹下来一般,镇口有一棵梨树,盛开着鲜艳的梨花。 原来,春天已经来了么? 桃花镇。 他娘的满镇梨花,小镇却叫桃花镇。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地方。”慕挽歌感慨道。 整座桃花镇被梨花簇拥着,好似人间最后一片净土,青山白花。小镇隐在梨花之间。 “夫君我们去那座山看看。”慕挽歌抬手指着小镇后方一片满山梨花的地方,有些莫名的向往。 “好!”江南点头。 慕挽歌高兴的朝着那座山头奔跑,一只血红的狐狸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江南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一个莫名其妙的漂亮老婆,还唯命是从,最主要的是修为逆天,生来就是陆地神仙。 只是,这一切为什么显得突兀和不真实? “夫君你快过来看,快过来!”慕挽歌高兴得像个孩子,站在那满树梨花的下。 她就那么站在花丛中,但是所有的梨花突然间就黯然失色。 她折下一树梨花,以一树梨花作剑,开始于林中舞剑。 落英缤纷。 梨花飘舞。 那道绝美的身影,在梨花中显得那般动人。 这天地好似都因她而变得寂静。 “好像感觉挺不错,理想中的生活,如果这样生一堆孩子,相守到白头,好像也不错。”江南一时间有些恍惚,静静的看着那个身影,竟莫名的感觉有些……幸福? 许久之后,当漫天梨花飘落在那道绝美的女子衣襟上,秀发上,这世间一切,竟好似停止了一般。 这一刻,仿佛就是永恒! 江南走过去,轻轻摘下她满头的梨花,轻声问道:“你爱我么?” “我爱你做什么?”慕挽歌好奇的道。 “额……那你还跟我走?”江南感觉心里有些mmp要说。 “女子嫁人不就是这般么?”慕挽歌疑惑的道。 “我……”我特么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走,夫君,我带你看一个地方。”慕挽歌拉着江南的手,朝着那山顶走去。 只是,在转头的瞬间。 江南没有发现,慕挽歌眸子之中露出一丝莫名的悲凉。 “你看……”慕挽歌指着前方。 但见这片梨花的尽头,有一片竹海,风吹在竹海之上,一片翠绿起伏,而在那竹海的前方,有一座高山,有瀑布从天而降,飞瀑流丹,当真如同神仙仙境。 而更理想的是,只要翻过这座小山,就到达这座花中桃花镇。 “我想在那瀑布下,竹海旁,梨花林边,建一栋竹楼,无忧无虑的跟你生活在一起。”慕挽歌轻轻靠在江南的肩头,眸子之中充满着憧憬。 江南有片刻的悸动。 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美人在畔,远离世俗纷争。 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生活呀! “只是我,要去见我那便宜哥哥,有些事要问他。”江南道。 慕挽歌狡黠的一笑。 只见她凌空掐诀,那飘飞的梨花刹那间化作一只蝴蝶,围绕在她指头旋转。 “蝴蝶蝴蝶,去帮我给哥哥送个信!”慕挽歌道。 那梨花化成的蝴蝶很有灵性的点点头,飞上天空,消失在了这里。 …… 桃花镇来了一对夫妻,要在镇里安家落户,要在那竹海旁安家。 那背剑的白发少年俊美潇洒,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郎才女貌。 那白发少年很大方,叫了镇上的很多人年轻人去帮忙搭建竹楼,给了很可观的工钱。 竹楼搭好之后,年轻夫妻在镇上最有名的仙鹤居,邀请了整个小镇的人大吃三天流水席,乐得老板一整天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是夜。 慕挽歌跟江南坐在竹楼之上看星星。 慕挽歌靠在江南的肩膀上,脸上尽是幸福的神色,她仰望着漫天星辰,突然开口道:“夫君,我想为你生一堆孩子,就在这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我,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听镇上的人说,等到冬天,还会有寻找越冬地的仙鹤来瀑布下越冬,南方气候宜人,春季烟雨绵绵,烟雨中的竹海,很美很美!” 她神色中尽是向往和憧憬。 “娘子,我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切怎么那么不真实?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不相信。”江南握住这个女人的手,眼神中尽是溺爱。 “夫君,我……我那个走了,今晚,今晚可以!”慕挽歌突然娇羞的说道。 “可以,可以啥?”江南不解。 然后恍然大悟。 这一夜两人无眠,初经人事的江某人再缴械投降一次之后,慢慢掌握了诀窍,于是尽是一夜烛影摇红,不可赘述。 第二日,慕挽歌拖着疲惫的身躯,在瀑布下洗着血污的床单。 脸上尽是幸福的神色。 江南坐在竹楼前,看着那个女子,眸子中充满着宠溺。 日子平平淡淡。 恬静而幸福。 都是初经人事的两人,基本上每天都腻在一起,一有空闲就胡天海地。 这一日,江南在瀑布下练剑。 慕挽歌在洗着衣裳。 她恬静而幸福的看着那个白发少年,嘴角尽是微笑,只是,在那眸子深处,有些莫名的,彻骨的哀伤。 江南练完剑,跳下瀑布。 慕挽歌走上去,帮他擦拭着汗水。 “夫君,你该先练拳,而不先练剑的,这套剑法杀气太重。”慕挽歌说道。 “我就瞎练练!”江南一把抓住慕挽歌的手,然后将他搂住怀中,邪笑道:“我最重要的,是认真练枪法!” “讨厌!”慕挽歌锤打着江南的胸口,欲拒还迎的模样令人心痒难耐。 有一男子从梨花中走来。 孤身一人。 他看着那幸福恩爱的夫妻,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 江南也看见了那个男人。 慕挽歌很识趣的退到一边,待那个男人走近,很恭敬的道:“哥哥来了,我去做点小菜,顺便在镇上打点酒,你们兄弟今晚好好喝一喝。” 说完转身离去。 来人正是姜知报,大帧王朝三十万铁骑共主的姜大将军,如今已是立旗为界的大夏王朝开国之君。 姜知报环视了一下四周,点头道:“这地方不错,要不我将这里列为你的封地,封你一个逍遥王怎么样?” “呵呵!”江南笑。 “她没有理由认识我的。”姜知报盯着慕挽歌离去的背影,轻声道。 “她知道只有你会来。”江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些隐隐不安。 “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也觉得这是很理想的生活吗?”姜知报突然问道。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江南道。 “幼稚!”姜知报双手拢袖,看着那道瀑布,突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索性就不瞒你了。” 江南蹲下身去,坐在河边的岩石上。 洗耳恭听。 “那一年家里来了两个神仙,一个叫官子卜棋,一个叫仙鹤洛秋,洛秋本体是一只仙鹤,你或许梦中有见过,一个喜欢吃大蒜的牲口。”姜知报道。 江南一怔。 “其实当年选中上山修炼的人,是我,可是父母偏心,瞒着我将你送去了骊水,所以你接替了我成为山上人”姜知报有些自嘲,道:“我其实是恨你的,因为你抢了我的仙缘,但是后来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既然我做不了天上仙人,那么就做这人间帝王!” 蹲在岩石上的江南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章:人间不见天上见 第七十章:太古神鹿 朝歌城。 一个赤脚的白衣女子背着一个剑匣,缓步走在熙熙攘攘的城中,仙气飘渺,气质清冷,好似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 她走到贺府门前停下。 嘴角噙其一丝冰冷的笑意,眸子之中闪烁着一股霸道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 她自剑匣子之中取出燕赤霞的那把轩辕剑,开始登门。 “赤霞山降妖除魔,闲杂人等退开。”她只是轻轻的这样嘀咕了一句,然后将贺府那道大门直接撞开。 惊慌失措的两个下人被一剑削首。 然后,这个赤脚女子踩在血泊之中,缓缓推进,但凡遇见人,皆是一剑斩首,当她从倒座房走到这座七进大院的第一道垂花门,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宛若人间地狱。 “鹿妖,是你自己伏诛呢,还是我杀光整个贺府。”女子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威严,语气之中夹杂着一股冰冷的彻骨的凉意。 嗖! 一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梅花鹿冲后院冲上半空,通体金黄,头生三角,浑身流溢的莹莹宝辉,一双巨大无比的翅膀一扇一扇的,这其间有光华洒落,整个空中都变成了一片金黄。 “好一只太古神鹿!”白衣女子轻轻一笑,她整个人在这个瞬间身躯突然如一道匹练一般升空而去,手中那把轩辕剑猛然斩出,劈向那只太古神鹿。 鹿妖心底一颤,低下头来看着眼下那座贺府,最终狠狠一咬牙,再次腾空而去,就要没入白云之中。 只见那白衣女子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那斩下的一剑,并未停留,依旧斩向那座贺府。 “赤霞山都是这等不要脸的货色吗?”已经遁入白云之中的鹿妖狠狠一咬牙,整个身躯在此刻颤抖着,带着一股愤恨和不甘,最终双翅一展,如鲲鹏直上九万里,完全覆盖着贺府。 下一刻,轩辕剑斩在她的身躯之上,刹那间漫天血雨从天而降。 那鹿妖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飘荡到远方,狠狠的坠落在一处山谷之中。 显出原形的鹿妖那巨大的身躯挂在半截山头,这一处神光普照。 那白衣女子御剑而来。 自剑匣中取出诸多苻箓,投向那身躯如同山岳一般的鹿妖,仅仅片刻便在这鹿妖身上,下了九九八十一道禁制,下一刻,那巨大的鹿妖身躯快速缩小,最后变成寻常大小。 “什么太古神鹿,不过如此嘛!”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她猛然按住那太古神鹿的头颅,一道真气打入那太古神鹿的头顶,下一刻,那太古神鹿振动着双翅,载着这白衣女子,没入天际云彩之中,消失不见。 ...... 贺府之中。 贺员外背负着双手,望着那陪着自己度过诸多时光的结发妻子的真身,不悲不喜,轻轻转身,看了眼这满院血迹,坐在石阶之上,呆呆出神。 ...... 赤霞山有一位年轻白衣女子,据说叫赤霞仙子,乃是赤霞山燕赤霞嫡传弟子,下山又上山,第一战就收了一头太古神鹿为坐骑,这件事并没有在这座风凌天下传开,哪怕那头畜生是一只太古神鹿,因为在这个修真界来说,斩妖除魔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 竹海,松涛,瀑布。 竹楼之上。 入夜。 入春的季节,已经不像冬天那般死寂,已经开始在田野上有虫鸣鸟叫声,风吹着竹海,传来呼呼的声音,那摇动的竹海,宛如鬼魅在跳舞。 已经贵为敢在大岭王朝和大帧王朝之间分一杯羹,并且已经挥兵南下,丝毫不讲情面的主动蚕食大帧国土的大夏王朝开国皇帝的姜知报,此刻正坐在竹楼之上,身边没有任何护卫,就是孤身一人,正举着酒杯,看着一桌粗茶淡饭,灌了一口酒,然后夹了一粒茴香豆,轻轻的放入口中。 “那些年家里穷,我们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一杯米酒,一碟下酒菜,就是父亲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而你终是不小心就把盘子打翻,让父亲只能一口一口的喝着米酒,那时候不知道,现在想起来,那酒是多么的寡淡无味。”姜知报轻声说道。 “你打算做什么?”江南开口道,并不去动桌上的筷子和酒水。 “我准备用三年的时间攻下南朝,让大帧王朝就此终结,然后休养生息十年,挥兵北上,灭大理,灭大岭,再蚕食四周那些突厥国土,入草原,让整个大夏王朝一统整个荷叶洲。”姜知报诉说着自己的宏图大业,最后伸出一只手掌,道:“我打算用五十年的时间。” 想了想,姜知报又补充道:“我是凡人,最多活一百年,也就是说,我必须在九十岁之前做完这些事,如果我活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那将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对,就是遗憾。” “我问的不是这个。”江南道。 “我知道呀,但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其他的,我说什么?”姜知报转头看了一眼慕挽歌,笑道:“说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我怕你会拔剑杀了我。” “姜知报,你别不知好歹。”江南的声音有些冷。 慕挽歌站在一旁,轻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算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以后咱俩人间不见。”姜知报说完,竟然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走。 江南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个背影,一句话也不说。 “我送送大哥。”慕挽歌像个懂事的孩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跟着姜知报的身影,走下竹楼。 姜知报就站在竹楼旁,像是在刻意等着慕挽歌。 “一个消息,赤霞山有位白衣女子,据说叫赤霞仙子,去了趟朝歌城,降妖除魔抓了头太古神鹿做坐骑,弟妹这安静日子,还能安逸多久?”姜知报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慕挽歌站在原处,泣不成声。 已经走入竹林的姜知报突然转头,月光下,他笑得有些邪魅,轻声道:“人间不见,天上见。” ......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一章:新气象(一) 朝霞岛道教祖庭。 当年误判通天之路就在朝霞岛的年轻掌教李山水,此刻正站在这一座气势极其滂沱宏伟的道宫前,目光盯着朝霞岛七十二岛之中仅次于这座道宫的另外一座岛--朝霞书院。 “最终,还是这位欧阳副山主先迈入儒圣境界呀,只是这一片世界上的儒圣,是个屁呀,虽然离开了逍遥山,但是我这道教祖庭,也更宏伟了不是?天天讲道讲道,也就变成了一个罗里吧嗦的八婆,可怜那些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儒家学子趋之若鹜,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悲呐!”李山水轻声道。 他抬起手,以秘法凝结出一个画面,正是欧阳小乔在朝霞书院讲道的画面,随后又索然无趣的轻轻抹掉,再抬起头来看着这座宏伟的道宫,嘴角微微一笑。 “还是我这道宫看着顺眼多了!” 道宫之上。 有凌冽剑意凝聚不散。 从高空俯视,道宫如同一把待出鞘的利剑。 …… 在东临寺迈入儒圣境界的欧阳小乔,当天就直接回到了朝霞书院。 回来之后,朝霞书院即刻敲响了一百零八声钟声,欧阳小乔开始讲课,一讲就是七天七夜,直到讲无可讲,直到这胸中所有理论所有理解所有的感悟,全部一股脑的抛出去之后,欧阳小乔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 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 刚刚结束这场长达七天七夜传道授业解惑的欧阳小乔,瞥了眼那座如同利剑待出鞘的道宫,嘴角噙起一丝嘲讽。 “李山水还是如同以前一般,习惯了自作聪明。”一个一身儒袍的老学究,双手拢袖,站在欧阳小乔的身后,开口说道。 欧阳小乔回过头来,恭敬执儒家礼仪,道:“见过山主!” 来人正是整座朝霞书院的掌舵人,也是这座风凌天下儒家执牛耳者的大儒,东方敬。 这位看着快要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斜眼看着欧阳小乔,玩笑道:“开始拿捏儒圣姿态了?” 欧阳小乔苦笑。 “真不打算接任这朝霞书院山主的职务?”东方敬道。 “有您在,比我更合适,我已经是巅峰,现在想学做一个妻子!”欧阳小乔道。 东方敬哈哈大笑,道:“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他娶了慕红疏的姐姐慕挽歌!” 惊讶! 错愕! 然后是……淡定。 欧阳小乔微微一笑,道:“那我做二房!” “你……”东方敬哑然失笑,摇摇头,转身离开。 这一日,欧阳小乔独自出岛,撑着小竹筏,如同寻常渔家女,离开朝霞岛。 这位如今已经是儒家圣人的女子,出岛却寒酸得很,没有弟子书生白鹭的万鲤相送,只是,在她离开朝霞岛的时候,朝霞书院的上空,布满了浓郁的文气,似有朗朗读书声,经久不散。 老山主抬头,看漫天文气,微微笑道:“的确有些新气象,但是还远远不够呀,当年我欠慕红疏一个人情,索性就还给慕挽歌吧!” 他这般说时,轻轻一跃,跃上那朝霞岛上空浓郁的文气之上,步步生莲。 桎梏境,天人境,天人境巅峰,然后入陆地神仙境界。 东方敬,本就是这座风凌天下不出世的五位陆地神仙之一。 只见他双手掐诀,似在燃烧某种秘法。 下一刻,就几乎以瞬移的速度来到一座巨大的雪山前。 有女子骑乘太古神鹿刚好路过上空。 “滥杀无辜,便囚禁你三年。”东方敬微微一笑。 抬起手来,整座云海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困字,然后便是成千上万的困字出现,再然后,那困字陡然金光闪烁,如同一座大山,压向那正自得意的白衣女子。 猝不及防的赤霞仙子背上轩辕剑未曾出鞘。 整个人连带那头太古神鹿,被困在了困字之中。 老山主并不留情,漫天秘法层出不穷,这一处金光闪烁。 片刻后。 已经连续下了上千道禁制的困字中,那白衣女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奄奄一息。 “谁,是谁?谁在背后偷袭老娘?”赤霞仙子暴跳如雷。 老山主不说话,悄然遁去。 …… 一盏茶的时间后。 燕赤霞奔到此处,望着那困字印之中爱徒,同样暴跳如雷。 “狗曰的东方敬,你可真不要脸。” 这声音久久回荡。 …… 东临寺。 重回天人境巅峰的陈桥生心底有些愧疚。 因为那个天生佛体的赵小虎,重入金刚境之后,下山途中就被那个白衣僧人抓住,并押入寺中。 “陈施主,这场观礼,恐怕对您不是什么好事。”白衣僧人轻声道。 整座东临寺,此刻几乎所有僧人聚在大雄宝殿,而目的只有一个,给那位天生佛体的赵小虎剃度。 “无妨,固所愿尔!”陈桥生微笑着。 赵小虎生无所恋,如同木头一般双眼无神的呆呆看着眼前一座佛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他此刻正是一条任人宰割的案板上鱼肉,可恨的是骗自己上山的镇长却在一旁跟这老秃驴谈笑风生。 “赵施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白衣僧人慈祥的问道。 赵小虎瞬间回光返照,表情显得极为激动,嘴唇一抽一抽的。 “呵呵!”白衣僧人口中一道佛号响起,但见一道佛光闪过,赵小虎身上某种禁制被解开。 “狗曰的陈桥生,狗曰的老秃驴,老子不出家,老子还没有曰过姑娘……”几乎在禁制解开的时候,赵小虎就已经破口大骂。 尴尬的白衣僧人立刻掐诀堵住赵小虎的嘴,老神在在的道:“赵施主有些激动,对剃度极为渴望,行礼吧!” 有德高望重的高僧帮赵小虎剪掉三千烦恼丝,并在头上留下九个香疤。 本该庄重严肃的一场剃度礼,草草收场。 白衣僧人大手一挥,直接宣布道:“以后,东临寺主持就是赵施主,贫僧赐法号:无尘。” 说着,他看向周围,吩咐道:“无尘主持非常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成佛,将他关入藏经阁,每天阅读十本经书,少一本都不给饭吃。” 赵小虎瞪大了眼睛。 靠……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二章:新气象(二) 赵小虎很憋屈。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就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陈桥生那张看似八风不动,实则内心笑成一朵菊花的老脸,令赵小虎有种一鞋垫子拍在他脸上的冲动。 这世道规则秩序才刚改变,自己才刚刚返老还童,就骤然遭此大劫,简直要命。 他斜睨了一眼那个白衣僧人,更是怒不可遏,咱俩根本不熟好不好,就算不能相敬如宾,也不能悍然将自己剃成光头,下次毒手,简直…… 没素质! 木已成舟! 剃了就剃了吧,当主持也行,你特么关在藏经阁每天看十本经书,不看完不给饭吃又是个神马操作? “这孩子不会魔怔了吧!”陈桥生有些担忧。 赵小虎狠狠的瞪着他。 陈桥生摸了摸赵小虎的光头。 赵小虎还是瞪着他。 “咦,这孩子不会傻了吧!”陈桥生疑惑。 赵小虎眼睛瞪得更大,你特么长点心好不好,老子显然是被控制了说不出话呀! 这一下陈桥生明白了,将目光投向身前的白衣僧人。 “佛门清净地,主持一定注意……素质,特别是没曰……没那啥的话,是不能说的,不然,不仅每天要看十本经书,还要将你吊起来打。”白衣僧人说道。 吊起来……打? 赵小虎用“眼神”使劲点头。 白衣僧人解开了禁制。 “我不跑,我当主持,我看经书,能不能把我行动能力也解开。”赵小虎乖巧的道。 “这个……怕是不行。”白衣僧人为难的道。 “彼其娘之……”赵小虎终于破功,破口大骂,然而下一刻却又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瞪着白衣僧人。 “赵杀降没管教好,应该当年就把这孩子扔井里的。”陈桥生表示无可奈何,挺乖巧的一个孩子呀,不可能这么没素质。 白衣僧人挥了挥手。 有僧人将赵小虎如同抬死猪一般抬走。 “那就先关他三天。”白衣僧人道。 “借一步说话!”陈桥生突然对白衣僧人说道。 两人走到东临寺大雄宝殿外。 白衣僧人目光眺望远方,陈桥生双手拢袖。 “会不会有拔苗助长的嫌疑?”陈桥生道。 “他本就是天生佛体,只要他进了藏经阁,就等于打开了另外一扇门,根骨极佳,悟性极高。”白衣僧人道。 “没时间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陈桥生有些莫名的感慨。 “你还要待多久?”白衣僧人突然跳跃性的问道。 “最多三天!”陈桥生道。 “又要蹭我三天伙食,贫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白衣僧人鄙夷的说着,转身离去。 “总要把那些孩子,都安顿好吧!”陈桥生眼神有些晦涩不明。 …… 东海崖畔。 一个皮肤黝黑的酒鬼少年郎望着佛光普照的东临寺,转身离开。 …… 三天后。 一个莽撞的少女踩踏着剑气,身后跟着越聚越多的剑气,宛如一条长龙,在东临寺上空横冲直撞,顿时吓得东临寺所有僧人战战兢兢。 最终这个少女撞在东临寺外东海崖畔之上,硬生生撞进了悬崖峭壁之中,深陷进去一个大窟窿。 随后,那些剑气全部没入东海之中。 “靠,这他娘的刹都刹不住,镇长选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女子正是已从老态龙钟变为年轻貌美的徐念凤。 她如同落水的公鸡一般,抖擞了一下身体,然后轻轻一跃,如同天外飞仙一般,朝着东临寺而去。 陈桥生站在山下,看着那个依旧如同二十多年前一般年轻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 落地的徐念凤,如同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一下子扑入陈桥生的怀中,这位对那位朝霞书院种子选手,也就是自己亲爹的白鹭,都丝毫不假辞色的凶悍少女,此刻竟隐隐有泪光流动。 “镇长伯伯,凤儿好想您!”话刚说出口,徐念凤已经流泪满面。 自从神仙镇被打入凡尘之后,背负诅咒的这群孩子,这些年来哪一天不是如同在炼狱之中度过? 有女子御剑千万里而来。 正是已经褪去老态的苏小红,也是目前整座风凌天下唯一的女子剑仙。 “哟,徐凤儿还哭鼻子了,好大一个美人哭花了脸,怪不得赵小虎不要你,咦,对了镇长,小虎呢?”刚刚落地的苏小红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 “诺。”陈桥生指了指这座东临寺,开口道:“他如今已是这座东临寺的主持,并且已经改法号为无尘。” “什么?”徐念凤猛然大惊失色,但仅仅只是片刻,便恢复了自然,只是口中还不停的喃喃道:“活该,活该!” “小猴子呢?”陈桥生突然问道。 苏小红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道:“我……貌似……应该……大概……确实已经把他忘在朝歌城了。” 陈桥生一头黑线。 …… 七日后。 作为整个荷叶洲三大顶尖宗门之一的青云剑宗如临大敌。 因为有三个人同时上山。 一位是当年那个一人杀上青云剑宗的镇长陈桥生,并且斩掉青云剑宗三成气运的狠人。 另一位也是当年那个才入陆地剑仙就被打成凡人的苏小红,而如今剑意复苏,剑气满乾坤,那个女子竟已经在第一时间再次入剑仙境界,再另一位,就是当年骊水江畔,把真武山梅医雪那头鸾凤烧烤的女魔头徐念凤。 青云山上。 宗主宁之节头大如斗。 亲自迎下山。 “镇长你当年差点把这青云剑宗拆了,你说,宁之节会不会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一声令下,把你剁成肉泥?”徐念凤歪着脑袋问道。 “可我这次是来给他修复这三成气运的呀,他没理由砍我吧。”陈桥生道。 “青云剑宗的荷花池,真能重塑青衣姐姐的真身?”左边的苏小红问道。 陈桥生拿出一颗莲子,轻轻抛了抛,道:“我当年把青衣的魂魄封印在这颗莲子里,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剑气复苏,秩序修复的那一天,给她重塑真身,只是,我们这次估计得在青云剑宗待一年了。” “镇长,听说当年你来青云剑宗,一双拳头所向无敌,那些青云剑宗的渣渣就像是被砍瓜切菜一般,全被你撂倒在地,这可是荷叶洲排行前三的大宗门,怎么废物那么多?”徐念凤问道。 “咳咳……”陈桥生咳嗽了一下。 “镇长你是不是感冒了?听说当年你勇猛得一塌糊涂,据说那位青云剑宗的宗主,被你按在地上摩擦,跪地叫叔叔,真的假的?”徐念凤喋喋不休的道。 “哎,这你得问那位宗主了。”陈桥生一脸无奈。 徐念凤抬头,刹那间怔在原地。 “我……靠……” 山门前,率一众弟子下山的宗主宁之节,满脸黑线的看着口无遮拦的徐念凤。 ……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三章:新气象(三) 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是美好的,特别是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那叫孽缘,当然,徐念凤是谁?是那个都能够把自己亲爹当牛使唤,是那个可以暴殄天物把真武山上那只血脉极其纯正的鸾凤烤来吃的女魔头。 呵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背后说人坏话烂舌头。”宁之节冷着脸对着徐念凤道。 徐念凤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去,自来熟的一下子将一只手搭在宁之节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宁宗主,你作为一宗之主的气度呢,怪不得打不过镇长伯伯,你瞅瞅你,哪有一丝宗主风范,还说出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烂舌头的幼稚语言,你呀,太年轻了,走吧,饭菜准备好没有,千里跋涉上你这青云山,饿死姑奶奶我了,走!” 徐念凤大手一挥,竟是到了自家后花园一般,朝着陈桥生和苏小红招手,拖着宁之节,就开始上山。 青云剑宗来了外人。 但是这三位外人却没有外人的觉悟,一来就在禁地莲池住下,并且还让宗门大兴土木帮他们修建了一栋木屋,就在禁地旁边。 只是不知为何,从那一日起,青云剑宗灵气莫名的增加了许多,许多弟子练剑,莫名的感觉顺畅许多,而更靠近莲池,似乎念头就越通达。 而原本只剩下七成左右的莲池,那些莲叶更加茂盛,翠绿欲滴,甚至,那原本快要枯萎的莲叶,竟开始慢慢吐绿,莲池中央,一株长势极好的莲叶,迎风招展。 那莲叶之中,似有一位青衣女子,婀娜多姿的沉睡。 ...... 鸠占鹊巢丝毫不以为耻的那位当年出朝霞岛有万鲤相送的书生白鹭,在神仙镇画地为牢三十年后,第一次出镇。 他驾驭那当年萧长河摆渡的那只轻舟,坐在轻舟上摇着橹,待到骊水中央之际,白鹭将那只补满整个风凌天下劳苦功高的走蛟真灵毛笔,扔进了这滚滚的骊水江中。 “骊水正神,这本是蕴含你一丝真灵的毛笔,如今剑气复苏,大时代即将来临,能不能再次修炼出魂灵,就全看你的造化了。”书生白鹭说着,然后回了回头,看着这自己画地为牢三十年的地方,没有不舍。 他再次来到忘仙镇。 在那家祥记酒家轻轻坐下。 掌柜的探出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凤雏,硬生生的一句“我爹说,你还欠着十九个大钱没还”的话语最终是没有说出来。 有认识书生白鹭的老年人在窃窃私语 “据说白凤雏在神仙镇偷了老朱掌柜家的神仙酿,被罚做了三十年苦工,一天只吃一顿饭...” “呵呵...这不是便宜他了么,每天还有客人剩下的残酒对付一两口。” “可不是么...啧啧...” 听着这些议论,书生白鹭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掌柜的,一碟茴香豆,五两‘从军行’,这次是现钱。”白鹭说道。 掌柜的撇撇嘴,很不耐烦的将酒往桌子上一顿,随手将邻桌一碟吃剩的茴香豆递过来,书生白鹭也不介意,竟拿起筷子,开始夹那碟残豆,然后喝了一口酒。 “你真吃?”掌柜的有些讶异。 书生白鹭微微一笑,不出声。 “真是个疯书生。”掌柜的摇摇头,径直离开。 酒足饭饱。 忘仙镇。 凉风巷二十号,老宅面朝南。 这是一座破败的宅院,大门已经彻底断掉一扇,只余下一扇也在摇摇欲坠,门口的石狮子已经东倒西歪,甚至石狮子下面有肉眼可见的青苔覆盖,门环已经生锈,成为一种陈旧的墨绿色。 书生白鹭缓缓走进这座宅院,是四进房,建筑很规范,完全就是典型的四合院建筑,垂花门处另一面屏壁之上,有一个歪歪斜斜的“江”字。 “姜知报也算是一个狠人呀,这些年老宅也不曾修缮,到底是怎样无情的一个男人,才做到连根都不要?又不招人打理,又不把宅基地卖掉,这个男人,有点意思呀!”书生白鹭嘴角噙其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一趟出门,之所以来这座江家老宅,不是因为那个已经贵为人间帝王的姜知报的同镇情谊,压根就没有什么香火情谊,而是因为想要看一看,那个胆敢放言要娶自己师父的散修江南。 他书生白鹭杀过的山上人不多,但绝对不少,当年敢执笔作画困杀陈桥生,今天杀一个散修江南,也不是一件大事,甚至都不用提上日程,而是随心所至,见到看不顺眼就宰掉,师父说过,他白鹭的道,跟其他人的道,不一样,当年出朝霞岛,师父就说过,可能要杀一些人。 他足足在这座野草丛生的江家老宅,待了一个时辰,什么也不做,就是单纯的站在这座老宅前面,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 书生白鹭往邺都而去,这一次没有步行,已经破镜进入儒师境界的书生白鹭,脚踏文气磨盘,没有剑仙的御剑风流,但是脚踏儒家文气磨盘,文气在天空之中溢过,却颇有天然的道韵。 邺都。 十八岁登基,也是整个大岭王朝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赵苏盈,她坐在那座可以纵观整个邺都的大殿前的石阶之上,跟她那位已经跷辫子的父皇一般,有些老气横秋的双手拢袖,望着天空发呆。 如今已经是服侍整个大岭王朝四任皇帝的那位天子近侍,也是整座风凌天下五位地仙之一的杜长生,就站在赵苏盈的身边。 “他来了。”杜长生突然说道。 然后,漫天的文气便溢满整座邺都。 有儒衫儒师自北方而来,满身文气点点滴滴落入这座京畿重地。 正是一路从神仙镇而来的书生白鹭。 在年轻女帝的授意下,没有任何阻拦。 轻而易举的进入皇宫重地的书生白鹭,落在赵苏盈的旁边,没有第一时间行礼,而是站在这座大殿前的石阶之上,望着这锦绣河山。 似乎,这座天地,不一样了。 “果然是前所未有的新气象。”书生白鹭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才转过身来,对着这位年轻女帝一拜,道:“白凤雏,愿以三年光阴,在这座皇宫,建一座天上白玉京。” “准!”年轻女帝轻声道。 意气风发的书生白鹭转身离去,爽朗的大声吟诵道: 天上白玉京; 十二楼五层。 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长生。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四章:世间好物难长久 第七十四章:世间好物难长久 如今的风凌天下,在剑气复苏之后,秩序规则得以修复,已经是万象更新,各大山门灵气充裕,有阵法接引者,更是如同洞天福地,可谓人间最巅峰! 相对于之前破败的规则秩序道韵,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是一个属于修真者最好的时代。 已经踏入儒圣境界的欧阳小乔,这一次出朝霞岛,并没有上一次的闲庭信步,她已经知道那个男人在什么地方,但是并没有直接乘坐任何仙家渡船前往,而是从朝霞岛一路向南。 她这一次也要走一走这座锦绣山河,但是却跟上一次不一样,已经身为儒圣的欧阳小乔,这一次凡遇到书院,皆逗留讲课,讲她欧阳小乔的儒经,讲她欧阳小乔的感悟,她所理解的儒道。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是秩序修补快要大圆满的风凌天下,却令欧阳小乔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之感,有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恰恰就是她踏入儒圣境界之后,反而对于一些事无法推演,这令她感觉极度的不寻常。 也令她有一种冲动,她似乎预感到了,这座世界,似乎要发生些什么,所以她决定要用一种传道授业的方式,去安抚这座天下,去让这座天下进步。 ...... 桃花镇。 姜知报的到来和离去,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至少对现在的江南来说,不痛不痒,他似乎坠入一种很特别的状态。 嗯,有多特别呢? 就是懒。 懒得练剑,懒得干活,家里的一切,慕挽歌都操持得妥妥当当,那个女人,总是会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从不抱怨。 所以说,江南过了一年的神仙生活。 这一年来,对于练剑和练拳,他想练就练,不想练就练枪法,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甚至野外的竹林中,都留下他练枪的痕迹,而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妻子,总是不拒绝。 美人在侧。 美人在怀。 江某人这一年来很堕落,醒掌杀人权没看出来,但是醉卧美人膝却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一日,又是一年入春。 又到了梨花漫天的季节。 慕挽歌在林中舞剑,落英缤纷。 江南躺在满树梨花之下,慵懒的盯着那个女人,内心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畅想,他从天尽头而来,稀里糊涂的进入这个世界,本来就对这个世界的人或者事物没多大的情感,而如今这种不愁吃喝,又有美人在伴的日子,正是他理想中的生活。 他甚至有点感激天道盟,感激那位沐阳郡的堂主,搜刮过来的那笔巨款,足够买下一座沐阳郡的财富,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也许,就这样吧,挺好!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一辈子,也不枉此生了,对,还要生一堆孩子。 只羡鸳鸯不羡仙。 慕挽歌舞罢,然后走过来,躺在江南的身边,她侧着脸,盯着这个男人。 江南也侧过头去,盯着这个女人,然后捧起那张精致的小脸,亲了一口。 “娘子,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遇见你。”江南动情的说道。 “我也是。”慕挽歌盯着他,笑靥如花,然后轻轻握住江南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语气有些郑重的说道:“不过夫君,荒废了一年,妾身觉得,你应该练剑了。” “练剑?我练那玩意干嘛?”江南道:“我已经不理世俗事,以后,有你陪着我,我练那玩意干嘛?” “话不是那样说,做一件事情,就应该努力把它做到完美,以后天天给夫君喂招,我希望我的丈夫,不说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至少,能御剑带我遨游这片天地,那该是怎样一种美好?”慕挽歌有些向往的说道。 “御剑?”江南感觉有些胆战心惊,道:“可是,我......我有些恐高,怎么破?” 慕挽歌微微一笑,道:“不碍事,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当你习惯了,一切就都好了。” 这般说时,慕挽歌拿起江南那把北巷故人,轻轻掐诀,长剑悬空,那女子轻轻一跃,就已经跃上长剑之上,她目光希冀的盯着江南,道:“夫君,上来呀!” “这...这就不必了吧!”江南心底有些隐隐的不安。 慕挽歌微微一笑,一笑颠倒众生。 下一刻,她轻轻抬手,江南便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上长剑之上。 “走!” 慕挽歌笑着说了句,然后便见一道流光冲破云海,整个桃花镇肉眼可见的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变成黄豆般大小。 江南惊呼一声,双腿打颤,不敢直视下方。 “没事的,夫君尝试一下运转《山河正法》,把体内的那道法力瀑布运转到极致,然后用心驾驭长剑,抬头望着远方,你会发现,这种整个人间都匍匐在脚下的感觉,感觉,有些豪气万丈呢。”慕挽歌循循善诱道。 江南睁开眼,但见白云飘在自己的耳畔,好似伸手就能抓住,那破空的呼呼声,好似一道优美的旋律,小心翼翼的低头往下看,刹那间好似汗毛都炸立一般的恐惧感令江南差点脚下一滑。 “运转功法,用意念驾驭长剑。”慕挽歌开口说道。 江南微微稳住了心神,开始按照慕挽歌所说,用意念控制长剑,刹江南雄浑的法力渊源不断的输送长剑之中,慕挽歌也在这个时候撤去了自身的法力。 嗖! 雄浑的法力涌入长剑之后,这把北巷故人在刹那间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在云海之中不受控制的窜来窜去。 “啊......” 刹车失灵令江南短暂的失控,然后就像前世学车一样猛踩油门,长剑完全失控,像蜈蚣一般的云海之中乱舞。 砰! 两人一同撞上一座小山,江南人呲牙裂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袭红衣似火的慕挽歌莞尔一笑。 至此之后。 慕挽歌开始督促江南练拳练剑,御剑飞行。 生来就是陆地神仙的慕挽歌对修行有着独到的见解,她督导江南练剑,练拳,分享经验。 慕挽歌很认真,从开始督导江南练拳练剑之后,对于某些不可对人言的事从来不拒绝的慕挽歌,开始拒绝,并且江南每天的修炼时间越来越长,体内那道法力瀑布也越来越雄浑。 慕挽歌好像有些莫名的着急。 她开始早出晚归。 有时候伤痕累累的回家。 开始给江南带来一大堆不知名的药草,用以打熬身体。 开始是早出晚归,有时候一连几天不回来,而每一次回来,都会满载而归,带来各种丹药,各种天材地宝,全都一股脑的给江南服用。 而江南,体内的法力越来越雄浑,只是剑法,却并无多大长进。 就这样,过了两年。 这一夜,月明星稀。 江南和慕挽歌坐在竹楼上,慕挽歌靠在江南的肩膀上,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娘子,你其实不用出门为我寻找天材地宝,我们目前这样,挺好的。”江南有些疼惜的对慕挽歌道。 “做事情有始有终,怎能半途而废,夫君至少要突破天人境,我才放心!”慕挽歌说着,然后俏皮的说道:“夫君,我再给你舞一次剑!” 说着,这个女子,拿起那把北巷故人,开始在竹林前舞剑。 她如一只灵巧的精灵。 月色下。 美艳动人。 她嘴角含笑,好似下凡的仙子,一笑,整个天地,就好似失去了颜色。 不知为何,江南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那个女子舞剑的身影,似乎,在这一刻,定格成为一道永恒的风景。 ……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五章:彩云易散琉璃脆(上) 桃花镇来了一位女先生,她样子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长得贼漂亮,一身儒衫,头戴伦巾。 镇里私墅的孩子都特别喜欢她,这位女先生最是平易近人,她教孩子读书写字,也教女孩子刺绣女工,有时候也会跟男孩子一起去后山那座瀑布前摸鱼捉虾。 这一日,早春时节的梨山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梨花,女先生带着孩子踏青,那群孩子就像可爱的精灵,在满山梨花中留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女先生就站在满山梨花中发呆,目光投向那竹海旁,瀑布下的竹楼,竟有些莫名的羡慕。 一个一身粗衣麻布,但长得极美的女子从竹海中走来。 女先生目光一凝,竟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 那竹海中走来的,正是慕挽歌。 而这位女先生,正是那位已经成圣的欧阳小乔。 “我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我等了三年。”慕挽歌开口。 不知为何,已经成圣的欧阳小乔,面对这个女人,竟隐隐感觉有些危险。 “他的结发妻子,那头被赤霞山赤霞仙子捉走的太古神鹿的养女慕挽歌?慕红疏的亲姐姐?”欧阳小乔开口道。 “你知道的挺多,也对,在这片世界,你已经属于最顶尖的那部分人呐,不过太拔尖也不好,这个世界已经是修士的天堂,最好的时代了。”慕挽歌悠悠一叹。 “你到底是谁?”欧阳小乔眉头紧紧的皱起,开口问道。 “我妹妹不属于这一界,我自然也不属于这一界,只是我妹妹是重修,而我,一出场就是陆地神仙,唯一的区别是我问道之路,在那座冰冷的镇妖塔之中熬了一千年。”慕挽歌说道。 “你究竟要做什么?”欧阳小乔说道。 “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这半个月,我都不在家,他某些方面很厉害,我都有点迷恋了,哈哈!”慕挽歌答非所问。 慕挽歌离开,朝着山下走去。 欧阳小乔盯着那座竹楼,最终轻轻转身,带着孩子们回了私塾。 ………… 有女子御剑而行千万里。 在灵气充裕的荷叶洲上空飞行,她随手抓来一朵白云,轻轻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有些失望,喃喃道:“还是差些火候呀!” 她目光投向大岭王朝那座京畿重地。 女子御剑,姿态风流! 那位注定要名垂青史的稚嫩女帝,就那般站在凉山之上,书生白鹭所建的天上白玉京已经隐隐有些气候,大岭王朝气运由四面八方凝聚而来,有大兴的姿态。 不知何时,那位已经服侍了四任皇帝的天子近侍杜长生,已经站在女帝赵苏盈的身后,眸子陡然眯起。 竟是如临大敌! 赵苏盈已经颇具千古圣君的风采,竟是轻声道:“惧她甚么,她胆敢不顾规矩乱来,拼了整座大岭王朝的国运,定要她留在此间!” 杜长生浑身一颤。 他从那位女帝的话语之中,听出了决绝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大气魄,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和欣慰。 书生白鹭慵懒的坐在天上白玉京二楼拐角处,这位忙成狗的读书人,已经是一位彻头彻尾的苦逼打工人,补完剑气又盖楼,真真的为这座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建设完美修仙界添砖加瓦。 “可别弄坏了老子辛苦修起来楼啊,我不想再打工了。”书生白鹭喃喃自语。 红衣女子突兀出现在皇宫之上,正是慕挽歌! 刹那间就如同一柄利剑悬空,如同灭世一般的威压似乎快要将这座皇宫压塌。 女帝赵苏盈抬头直视慕挽歌,纵有大岭王朝国运傍身,已经被那股威压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打架归打架,弄塌了我的楼,老子一定将你先x后杀,再x再杀!”苦逼打工人书生白鹭冲上屋顶,竟能顶住那滂沱的威压破口大骂,污言秽语。 慕挽歌只是微微一笑。 “天上白玉京?呵呵,有点见识,这破楼能聚几分气运?”她这般说时,目光投向赵苏盈,直接无视了书生白鹭。 在她的眼中,那位为整座风凌天下孜孜不倦,任劳任怨补剑气,修气运楼的打工人,连跟她平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不坏你的天上白玉京,但是我想看一下那位天子近侍的能耐!”慕挽歌居高临下的说道。 一脸苦笑的杜长生终于走到赵苏盈的面前,很郑重的看着赵苏盈,道:“陛下,老臣,想辞官归隐!” 赵苏盈双目陡然一凛,道:“不必,我举一国气运,镇杀她在此间!” “我意已决!”杜长生这般说着,整个人在顷刻间似乎有些莫名的英雄迟暮。 但仅仅只是片刻。 下一刻,杜长生抬头望天,语气似斩钉截铁,道:“此刻起,杜某与大岭赵氏,再无一丝瓜葛。” 话刚说完,但见一缕金黄色龙气从他体内抽出,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杜长生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一瞬间攀升但陆地神仙境界。 “咦,老家伙没了大岭王朝国运相辅相成的羁绊,竟然更强了?”慕挽歌微微一愣。 “我明白了,明白了,老夫这一辈子,将自身命运和大岭国运连接在一起,汲取国运为自己所用,而自己又被大岭皇室束缚,心不能自由,故百年不得寸进,原来,原因竟在于此。”杜长生心惊,似乎,他摸到了问道的门槛。 杜长生突然抬头,眼中已经是熊熊燃烧的高昂战意。 这或许是自己突破陆地神仙,摸到问道门槛的一战,也或许,这是自己毕生最后一战。 他整个人冲天而去,身子如剑,气势如剑气,似要冲破人间一切束缚。 对,陆地神仙,不过也是人间的神仙罢了。 “摸到问道门槛?不存在的,呵呵!”慕挽歌只是轻蔑的一笑,然后那道红色的身影就冲向杜长生,刹那间光华满天。 杜长生强行剑开天门。 有灵气自天际溢来。 慕挽歌冷笑。 临了还想让整座大岭王朝分一杯羹剑气灵雨?你杜长生心也忒大了点。 开天门。 两道身影突然消失在人间,这刹那间,整座天下,似乎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 一株古树,苍翠浓郁。 半亩方塘。 树下一官子,一女童,执棋对弈。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六章:彩云易散琉璃脆(中) 天地在这一刻复归于平静,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只是天际那剑开天门的道道涟漪,才让人觉得这一切不是梦。 赵苏盈背负双手做仰天状,十八岁的灵魂眸子此刻清澈无比,这份从容气度,倒是颇具千古女帝的雏形风姿。 赵苏盈突然对坐在天上白玉京楼上的书生白鹭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又莫名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看似很平凡的一个动作。 但整个皇宫在此刻,却莫名的处于一种杀气森森的可笑状态。 赵苏盈轻轻扭了扭脖子。 像是缓解抬头望天的酸痛脖子。 整座皇宫在此刻安静无比。 却莫名的如同一只正要择人而噬的恐怖凶兽。 半个时辰后。 天际再次波动起阵阵涟漪。 然后…… 却见那位纵横天下近乎无敌的天子近侍,从天际直直的砸下来,刹那间地动山摇,正好落在赵苏盈的不远处,将地面砸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那位被前皇亲口御封为天下第一神算子的玉机子,立刻冲上前去,俯身将杜长生从深坑之中拉了出来。 他眉头突然一皱,心底莫名的颤抖了一下。 “怎么样?”赵苏盈脸上不见一丝感情色彩,语气平静的问道。 “回陛下,经脉尽断,修为尽毁,仙肧已坏……”玉机子斟酌一下,说道。 “说人话。”赵苏盈冷冷的道。 “这辈子,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都废了,慕挽歌斩断了他至少三世仙缘。”玉机子苦笑着说道。 “很好!”赵苏盈这般说着,目光投向天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红衣女子踏云而来,站在天际,如同仙女下凡,只是那袭红衣之上,似有一抹鲜红的血液,那是,陆地神仙的血。 “慕挽歌啊慕挽歌,你比你妹妹,还要愚蠢得多,还敢回来?甚至,你可能猜错了,我父皇当年没有镇杀慕红疏,是因为他,老了,真的提不动刀了。”赵苏盈就这般轻叹了一口气。 原本仙女下凡的慕挽歌却突然脸色大变。 她身躯微微一动,却是动用了某种能瞬间移动的神通,想要逃离此地。 此间,似有大恐怖。 赵苏盈冷笑。 “镇杀天上人!” 杀伐果决。 言出法随。 已经瞬间消失的慕挽歌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从虚空之中被弹射出来,整个人在此刻浑身是血。 “疯了疯了,小娘皮你疯了,竟动用大道之力,哪怕不惜赌上整座大岭王朝的国运?疯婆娘!”慕挽歌失声大吼。 “如果,我赢了呢?”赵苏盈突然双手拢袖,年纪轻轻,在此刻却莫名的沧桑,她身上,莫名的涌现出一股浩瀚的金色龙气。 “大岭当兴,兴在苏盈?”已经彻底沦为废人的杜长生,睁开沉重的眼眸,盯着那个浑身被金色空气包裹的小女孩,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此景。 慕挽歌终于不再心存侥幸。 生来就是陆地神仙,在此间问道一千年。 慕挽歌在此刻似真的恐惧了什么,她如同一只困兽,被某种神秘力量将她圈在某个地方。 “画地为牢!”赵苏盈轻轻开口。 身上金色的龙气冲霄汉而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牢笼,将慕挽歌困在其中。 “天上人创造了这个人间,但是天上人同样制定了规则,虽然不完善,但是也够用了,正好可以镇杀胡作非为的天上人,不是么,慕挽歌,这些,我在赵氏先祖的手札上,曾看到过,哈哈……” 赵苏盈意气风发。 已经不再心存侥幸的慕挽歌,眼眸深沉如冰,她在此刻各种手段齐出,法术一道道,法宝一件件,将这片天空撞击成为一道绚烂光华。 而在这座人间,天下人看此刻的皇城之巅,却好似有七彩斑斓,有大福气降临人间一般。 左右冲突的慕挽歌突然看向了那座天上白玉京。 正在双手拢袖看戏的最惨打工人书生白鹭,一句“卧槽”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就淹没在浓浓的光华之中。 而此刻,天上白玉京,刹那间变为齑粉。 也正在此刻,天空金色龙气猛然一暗,抓住契机的慕挽歌陡然冲突,刹那间就消失在了此地。 “哎,假的始终是假的,困不住她,若不是她心境大乱,恐怕还真唬不住她,天上人,也是人,如何杀不得?”赵苏盈这般说着,心情无比畅快,转身往大殿而去,而此刻,她身上的龙气,分散向四面八方,而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皇宫里面那亩池塘,莲叶更葱郁了些。 灰头土脸的书生白鹭从天上白玉京的废墟之中爬出来。 张口吐出几口泥土。 他愣愣的看着已经风平浪静的天际,破口大骂道:“彼其娘之,这他娘的难道就是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去你大爷的……” 他呆呆的望着沦为废墟的天上白玉京,苦不堪言。 最惨打工人,又得从头开始。 …… 池塘的榕树下。 咳咳。 古树下的对弈两人,官子卜棋和仙鹤洛秋,静静的看着池塘里倒映出来的画面,皆有些错愕。 仙鹤洛秋将一根大蒜蘸酱,咬了一口,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眼高于顶的慕挽歌,毛遂自荐问道一千年,没想到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哈哈!” 官子卜棋却是盯着灰头土脸的书生白鹭,道:“此子倒是颇具大气运!” “就这修补剑气的苦逼打工人?他师父已经成圣了,您再瞅瞅他那副德行,像是有大气运的人?”仙鹤洛秋不屑道。 “做好我们守塘人的本分就行,不干涉!”官子卜棋说着。 他再凝望那亩池塘,却莫名的有些忧心忡忡。 “远古洪荒之地,暂未封神之时?再来一次封神大劫,这世界怕是要崩坏了,哪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官子卜棋突然“咦”了一声,轻轻滑动湖面,心底一沉,道:“这里,又有一方变数!” …… 黄河岸边。 一个浑身上下只包裹着一块破兽皮的孩童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茹毛饮血的一群野人对自己虎视眈眈。 孩童惊恐后退。 却被一个野人拎起脖子,倒提而起,往这蛮荒部落而去。 …… 第一卷:岸边人 第七十七章:彩云易散琉璃脆(下) 江南从竹楼惊醒。 “蹭”一下从床上弹起,轻轻一跃,下了竹楼,撩开长衫裙摆,一泡又快又急且射程远的好尿喷涌而出。 快准狠。 如机枪扫射在竹楼前那株山茶花上。 “咳咳……”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嘤的咳嗽。 江南整个人怔在当场,只觉得后背冒汗,慌乱之中急忙掩起裤子,却因这泡年轻力壮的好尿太过雄浑,未曾尿完的点滴洒在了江某人的手上。 额! 毕了狗了。 江某人回头。 却见,那是一个头戴纶巾,一袭儒衫,面容精致,宛若谪仙下凡的女人,而此刻再见,江某人却觉得这个女人,多了分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 欧阳小乔。 “原来是欧阳山主,我听闻你来了镇上,本想再去看你,奈何这些天忙得不得了,也就一直没去,不过,你这偷窥别人撒尿的癖好,江某人可不敢苟同。”江南说着,顺道用手在身上干净的衣服上抹了抹,抹掉那手上的尿啧。 欧阳小乔嘴角扯了扯算是笑过,道:“江先生最近身体可保养不怎么好,这泡尿不仅黄,且方圆半丈味道极冲,恐怕得补补身体。” “过奖过奖……”江南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竟一时都有些纳言。 “吃了没?”江南没话找话道。 “啊?”欧阳小乔一愣,道:“吃了,刚吃过。” “再吃点?我下面给你吃?”江南道。 “啊?这不好吧!”欧阳小乔。 …… 竹楼上。 江南目瞪口呆的看着欧阳小乔化身干饭人,将一大碗卤面吃得干干净净,还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好吃吗?”江南问道。 “没想到江先生厨艺这么好,做你的妻子,肯定有口福!”欧阳小乔说着,竟隐隐有些莫名的悲伤。 “听说你成圣了?”江南端详着欧阳小乔,突然跳跃性的问道。 “额,是的!”欧阳小乔道。 “你们圣人不是辟谷了吗?怎么还吃五谷杂粮?”江南道。 这……这话怎么接? 江南索性站起身来,围着欧阳小乔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原来活着的圣人,是这个样子,据说圣人无所不能,能掐会算,你给我推衍推衍,我什么时候要孩子,最好?” “江先生怕是对圣人有些误解?”欧阳小乔轻笑道。 “不留个孩子纪念纪念,哪天我那婆娘走了,一切都像黄粱一梦,亏大发了。”江南有些悠悠的道。 “你知道她要走?”欧阳小乔有些惊讶的道。 “我又不傻?”江南白了一眼欧阳小乔。 有女子御剑,划开云海,荡起阵阵涟漪,从天际飞来,有绝世风姿。 江南走出门外,看着那天际踉跄的身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慕挽歌在临近小楼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栽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喷血。 欧阳小乔此刻也从阁楼之中走出,望着重伤的慕挽歌,眉头轻微的皱了皱。 已经成圣的欧阳小乔轻轻掐指算了算,姿势比不上天机阁那群神棍,但是却在这刹那间眸子陡然一冷,望向慕挽歌,充满着敌意,而最终,欧阳小乔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闪烁不定,轻声道:“那位年轻女帝,当真有大气魄。” 慕挽歌轻笑,道:“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宰掉我?” 欧阳小乔不说话,转头看向江南。 而此刻的工具江,则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始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只是,你这般委身与我,何苦来哉?” 这般说时,他自嘲一笑,道:“也罢,人鼎嘛,又有什么关系?” 慕挽歌脸色大变,紧紧咬着嘴唇,内心似在煎熬,她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只是轻轻咬牙,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知道?” “才知道不久,我以为,呵呵,有些事情只是我以为,我宁可相信拼多多助力能够提现,也不该相信爱情的。”江南眸子有些莫名的哀伤。 “我......”慕挽歌想解释什么,却最终化为轻轻一叹。 “你动手吧,我以前就觉得软饭不好吃,却不知道,软饭硬吃付出的代价确实有点大,哈哈……”江南这般说时,眸子之中却有些不甘,是呀,两辈子了,想我江某人知交满天下,无论我在那里拉屎,都有人给老子送纸,怎么就偏偏相信了爱情这种操蛋的玩意? “也罢,既然你已经知晓,我也就不再隐瞒,你的确是我问道这方天地的人鼎,只是你太懒了,悟性又差,实在是……”慕挽歌说到这里,微微摇头,而后目光陡然盯着江南,邪魅的一笑,道:“不过没关系,拔苗助长嘛!” 欧阳小乔在此刻突然心神巨震。 她凌空抬手,天地灵气在此刻汇聚而来,凝聚成为一支巨大的毛笔,就在江南愣神的瞬间写下一个困字,刹那间就将江南笼罩在那个困字里面。 “没用的,你护不住他,问道问道,得成为地仙,才有资格问道,更何况你一个境界不稳的假儒?可笑至极。”慕挽歌说着,刹那间抬手。 天雷滚滚。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牵引出天地之力。 欧阳小乔脸色煞白。 问道之境,可怖如斯。 “我慕挽歌今天借天地之力,拔苗助长让你成为陆地神仙,待你享尽这一方天地的造化,我再来取鼎!” 风起云涌。 灵气倒灌天地。 奔雷逐浪,这一方天地前所未有的可怖,苍穹都变了颜色。 在慕挽歌举手投足之间,一道又一道金色的涟漪压向江南,之前欧阳小乔凝聚出来的困字早已经灰飞烟灭。 这一刻,哪怕已经成为人间圣人,欧阳小乔却丝毫近不得江南身躯半寸。 无尽的天地灵气化作闪电,如一条条长龙灌入江南的身躯。 “臭娘们,你这般拔苗助长,这是在断送他的仙途。”欧阳小乔嘶声大吼。 “这……关我什么事?”慕挽歌脸上尽是冷漠无情,手掌微微往下一压,无尽的灵气长龙灌入江南身躯。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千万年那般久远。 江南看到一道白光,似要亮瞎自己的狗眼,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光芒淹没了自己。 “我知道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pao友不长久,只是二弟意难平呀……”睁大狗眼的江某人再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