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书屋》 第一章 万魂书屋 宝塔市繁华的大街上，有间规模不小的书店，破旧不堪的木质招牌上，四个掉漆的大字摇摇欲坠： 万魂书屋。 往里一看，一排排书架上，小说、漫画整齐罗列，古今中外一应俱全，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在这遍地都是银行地产的城市中，这样一间书屋是如此的格格不入，门外的行人熙熙攘攘，但绝大部分不仅没有书兴大发进屋一看，还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这店主是白痴吗，什么时代了，还开书店？” “就是就是，现在什么书不能手机上看啊，这么好的地段，要是开个咖啡馆，早赚翻了。” “你看你看，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倒闭是迟早的事。” 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不不，在店主江寒的眼中，这书店里满是鬼影。 门前，来自德州的狂魔用手中电锯在工作台上不断来回拖拽，电视机里，一只苍白而没有指甲的女人手正从枯井中缓缓伸出，阴暗的角落里，身形扭曲的矮人抚摸着手里的戒指，一遍一遍地呢喃着： “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只有江寒能看到他们，只有江寒能跟他们沟通。 半年前，江寒像门外熙熙攘攘的路人一样，无意中经过万魂书屋，却被当时的店主强拉硬拽进了店里，问清江寒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后，立刻问他要不要继承万魂书店。 当时江寒除了‘继承’两个字外，什么都没听懂，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作为一个野生穷屌丝，一张草纸他都不会放过。 办完手续，按完手印，前任店主背上行囊就走了，江寒这才知道自己继承的是一家营业额个位数的书店，和一屋子牛鬼蛇神。 更悲催的是他每天必须在店里待9小时以上，否则这些牛鬼蛇神就会跟缺水的植物似的枯萎死亡。 灿烂青春，大好年华，都在这店里耽误了，难怪前任店主走的时候跟逃命似的。 “哎，我是白痴。”临近关店，江寒又开始日常自嘲。 “是的，你是白痴。” 一个黑袍大叔在江寒耳边怨毒地诅咒着，他偏平的蛇脸像蜡一样苍白，眼睛、鼻孔和嘴唇都是细细的线，“你们麻瓜各个都是白痴，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麻瓜匍匐在我的脚前！” “知道了知道了。”江寒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消停消停吧，想统治世界去那边排队，就排在那个小胡子男的后面好了。” “你竟敢如此跟黑魔王说话！”黑袍大叔咆哮了起来，“我要你死，我要你万劫不复！” “闭嘴，垃圾！”一缕黄烟自右侧书架上《被解放的姜戈》中升腾而出，化作帅气的中年牛仔来到江寒面前。 “赏金猎人舒尔滋为您效劳，店主，请让我干掉这个蛇瘫脸，世界是公平的，人不应被人奴役。” 黑袍大叔脸上写满了嘲讽：“你？干掉我？干掉历史上最强大的巫师？哈哈哈哈哈！” “要决斗去老地方，别把地板弄脏了。”江寒指了指身后， “去就去！” 中年牛仔和黑袍大叔前后脚走进厕所，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拉开距离后，一个掏枪，一个掏魔杖，紧接着便是连声爆响。 ‘砰！’‘阿瓦达索命！’ 一小会后，猩红色的鲜血从厕所门缝中缓缓渗出，又化作黄烟回归书架。 江寒都懒得去看谁赢谁输，反正死的那个第二天又会从书架里出来，像苍蝇一般在他耳边呜呜嘤嘤。 满屋子神仙鬼怪倒是纷纷起哄鼓掌，他们一辈子都待在这囚笼般的书屋里，只能从偶尔发生的小插曲中寻求一点刺激。 ‘咚...咚...咚...’ 房梁上，一个驼背瘸子一次次敲打铜钟，江寒看了看表，长舒一口气。 “好了，关店时间到了，今天谁想跟我回家？” 神仙鬼怪们一听这话立刻伸长脖子，各个双眼放光，特别是那些女的母的，更是挤破了头往江寒涌来。 “带我！” “不，该带我了！” “店主，今晚带我走吧，我定把你当做大王来服侍。” “官人，还是带我吧，论伺候人，谁比得过我啊。” 苏小姐和潘小姐挤到江寒面前舞骚弄姿，连带着书架上的《封神演义》和《金瓶梅》都微微抖动起来。 每天跟江寒回家的名额只有一个，这唯一的放风机会，谁会轻易放过。 “不带不带都不带。”江寒一脸厌恶，“你们两个该炮烙炮烙，该喂药喂药，还有没有其他报名的？” “还是带我去吧，你家也该收拾收拾了。” 温柔的女声传入耳朵，江寒转过头，看见一身白衣的柔弱女子正坐在身边，如丝长发无风而动，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真是人见犹怜。 江寒本就打算带她走，此刻看她主动现身，立刻从抽屉里拿出装钱的纸袋子，又从书架上拿下《聊斋志异》放入怀中，然后关灯拉闸，全然不顾一屋子蛇发女妖狐狸精仍在撒泼卖娇。 月色朦胧，正下着细雨，江寒赶紧从门边取过一把雨伞打开。 “再靠近一些，小倩。” 小倩笑着轻轻靠了过来，却始终与江寒保持着一丝丝距离，两人就这么在细雨之中静静地走着，路人纷纷朝江寒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人有病吧，干嘛用大半边伞遮着空气？ 江寒早习惯了这些眼神，还示威似的将雨伞再往右偏了偏，确保没有一滴雨落在小倩的白衣上。 小倩看着江寒手里装钱的纸袋，好奇问道：“这钱是要拿去票号存起来吗？” “是啊，不过现在不叫票号了，叫银行。”江寒轻叹一口气，“万魂书店是别想盈利了，只能靠这点外快糊口。” “哎，真是难为你了，本该是大展身手的年龄，却要陪着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在书屋里浪费青春。” 这话说到了江寒的心底里：“可不是嘛，自从继承了书屋，我天天只能在家和书屋之间两点一线，别说唱k打牌，连相亲都...” 小倩的脸上凄然之色一闪而逝，江寒看到后赶紧改口。 “不过嘛，我一个中学辍学的穷屌丝，本来也没什么前途可言，至于相亲什么的，也没什么关系，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小倩嫣然一笑，俏脸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有了些血色：“人鬼殊途，我也只能帮你打扫打扫屋子，你要是能给书屋找个女店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江寒当然不是真的想跟小倩发展出什么，至少理智上不想，而且他知道小倩心里装着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穷书生。 小倩显然也想起了那个穷书生，脸色又暗淡了下来。 自继承万魂书屋以来，江寒在屋里那帮牛鬼蛇神的熏陶下，骂娘吐槽技能突飞猛进，可安慰人的本事却还是跟出娘胎时没什么区别，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从繁华的市区走进破败的城中村，还是小倩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那就是你说的银行吧？” 江寒顺着小倩的手指向前望去，看见前方的野草堆里耸立着一座黑乎乎的三层小楼，布满了爬山虎的危墙上挂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宝塔银行梅前曲支行。 “对，这一带就快拆迁了，只剩下这家破银行，而且已经关门了，我们只能自己动手存。” 说罢江寒取出银行卡朝银行大门旁的atm机走去，却发现小倩没有跟上来。 “你不来吗？” “不了。”小倩指着atm机旁的警告，“这里不是说了吗，输密码时请注意遮挡，人都不让看，鬼当然更不行。” 江寒苦笑着走进隔间，将纸袋里的三卷现金拿了出来，存进atm机里。 听着一张张百元大钞入库的声音，江寒不禁有些紧张，这银行地处偏僻，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个劫匪啥的，还得麻烦小倩收拾他，多不好意思啊。 幸亏，一直到手机收到入账短信，周围都没出现半个人影。 正准备将纸袋丢进垃圾桶，却发现袋底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 超级赛亚人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那小姑娘，还挺礼貌的。”江寒笑了笑，走出隔间后，将纸条撕成粉碎丢进垃圾桶里。 “为什么撕掉？”小倩盯着垃圾桶里的纸碎幽幽问道。 “你不知道，这年头的...捕快可厉害了，我要是留着纸条，搞不好哪天就会被抓去关起来。” “这样啊，可惜了，听孙哥哥说，那小姑娘挺漂亮的。” “漂不漂亮跟我无关。”江寒尴尬地甩了甩手，“回家吧。” 话音刚落，转角处的深巷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二章 魂契者事务局 那叫声非常怪异，从惨烈到寂静中间没有一点过渡，仿佛叫声的主人叫到一半突然凭空消失了。 小倩微微皱眉，江寒却兴奋了起来。 “走，去看看，说不定又有外快可以赚了。” 说罢，江寒拉着小倩就朝深巷走，可小倩却一动不动。 “别去，巷子里的人很危险，我感觉的到。” 江寒看小倩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的更加苍白，心虚问道：“难道巷子里有个跟你一样的鬼怪？” “不，是跟你一样的魂契者。”小倩反握住江寒的手，拉着他往反方向拔腿就跑。 可还没跑出两步，深巷中突然传出两声清脆的鼓掌声，紧接着，一堵高墙在江寒面前凭空升起。 “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伴随着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一个女子从深巷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江寒颤抖着转过头去，发现那女子竟是个典型的西方美女，金发碧眼，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逼人的英气，一身历练的灰色风衣将这气质衬托的更加完美。 “这位帅哥，叫什么名字啊？” “路人甲。”江寒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狗叫。” 江寒直觉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接下来只能凭武力解决，于是隔着衣服将手按在《聊斋志异》上，随时准备让小倩附身。 那女子用能勾死人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江寒，好一会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喜欢你这样的二愣子。” 撂下这句话后，女子双手连拍两下，那凭空出现的高墙立刻消失无踪，然后自己也没入深巷。 江寒和小倩困惑对望，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个字。 跑！ ………………… ………………… 魂契者事务局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着十来个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主位上的局长一边抽雪茄，一边听站在大屏幕边的助理介绍宝塔市魂契者案件的新进展。 那助理叫王海博，刚入职不久，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难免有些紧张，不仅说话支支吾吾，连投放在屏幕上的图片都频繁搞错。 “对不起搞错了，这是我家狗的照片。” “哦，又搞错了，这是局长参加宝塔市健康徒步的照片。”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又是我家的狗，这个也是，这个也是...哦，不不不...这个不是我家的狗，是局长。” 成功将局长的脸憋成酱紫色后，王海博总算调出了正确的图片。 “这图片是6月12日，也就是五个月前拍的，图片中这个打扮成奥特曼的男子捣破了在本市进行的一次毒品交易，毒品被当场销毁，现金则不翼而飞。” “7月15日，打扮成地狱男爵的男子冲入帝王农庄的厨房，将里面四十二只穿山甲送去动物保护组织，又劫走了饭店秘密金库里的现金。” “8月1日，女超人从天而降，阻止了一场飞机相撞事故，8月15日，巫妖王令城南海水结冰，成功解救了困在海岛上的一家三口。” 王海博一边解说一边变换图片，在最后一张图片上，一个金发倒竖的少年一脚将地痞揣进了墙里。 “这是三天前新发生的事件，打扮成超级赛亚人的男子从惯犯手中救下一名宝塔贵族学院女学生，并收取了三千元现金作为报酬。” “信息组认为这是由一批未登记的魂契者组成的团伙，成员伪装成小说漫画里的各类人物四出活动，以黑吃黑，打击犯罪的同时聚敛钱财。” 王海博说罢关闭了屏幕，等待局长训示。 局长却并不急着发表意见，缓缓吐出三个烟圈后，朝左首的络腮胡男子微微颔首。 络腮胡立刻轻蔑地说道：“我认为这种小事交给片区处理就好，用不着放在月度会议上大惊小怪。” 王海博看络腮胡如此看不上自己精心整理出的案件，心中不免有些窝火，要知道这仅有的几张证据照片，可是他费劲了心思从流浪汉和街拍网红那弄来的。 “可是...这团伙的人数...恐怕不少啊。” “人多又怎么样，从你的报告看，这些家伙的战斗能力都在f级到e级之间，只能欺负欺负平常歹徒，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他们想充当义警打击本市的犯罪行为，那是帮我们的忙，我们大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把注意力放在真正重要的案件上。” 局长虽然不喜欢络腮胡那极不严谨的态度，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局里人手严重不足的现状下，事情必须分轻重缓急，这类低威胁度魂契者事件确实可以往后放放。 正准备让王海博接着说下一个案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从角落里传来。 “我能发表意见吗？“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短发女子，她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果不说话，根本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络腮胡看到短发女子立刻眉头大皱：“这种会议效率本来就低，多少人的宝贵时间都被硬生生浪费了，我觉得实习魂官就不要发言了吧。“ 短发女子没有回应，只直直看着局长，等待答复。 局长看看她，又看看络腮胡，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吧，韩一诺。” 韩一诺立刻坐直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这是一个团伙所为，那确实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若只是一个人，就必须高度重视！” 会议室里先是一片短暂的死寂，然后立刻陷入欢乐的海洋，络腮胡笑的前仰后翻，连局长都用手捂着嘴巴。 “一个人扮演这么多角色？韩一诺，你认真的吗？” “是的，我认真的。” 韩一诺的眼神越来越坚定，在她的凝视下，不少人渐渐收敛的笑容。 络腮胡却变本加厉地将双脚驾到会议室上，靴子上的泥土都抖到了局长面前。 “韩一诺，你这么说，有依据没有？” “没有，这只是我的直觉。” “直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这么多事都是一个魂契者所为，那这人就拥有所有谱系的魂契，飞行系、瞬移系、寒冰、烈火、远程、近战，连搞笑系都有。” 局长忍受着络腮胡脚板传出的阵阵熏鱼味，一边轻轻说道：“没错，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魂契者，那定是震动整个离夏国的大事，可是...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 韩一诺看局长都发话了，便不再坚持。 毕竟长寿的秘诀是不跟白痴争辩。 “好了，下一个案件。” 王海博还没来得及得打开屏幕，身边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男子连滚带爬冲到桌边，上气不接下气道： “局长，出大事了，刚刚巡警在梅前曲街的一条小巷里发现了一具干尸！” 整个会议室的人还在细细思索这话意味着什么时，韩一诺已骤然起立。 “立刻通知离夏总部，让他们派应变部队来支援。” “慢慢慢！”络腮胡朝韩一诺吼道，“什么东西我们自己解决不了啊，竟然要惊动离夏总部？” 局长是全场第二个想通的，原本轻松写意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这干尸...很可能是天启族的人干的。” “没错，正是如此。”韩一诺沉沉道， “天启族是欧洲的魂契者一族，魂契者原本跟血缘并没有关系，普通人的孩子可能成为魂契者，魂器者的孩子也可能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天启族却通过一种方法，让族内的所有孩子都是天生的魂契者。” “什...什么方法？”络腮胡有些尴尬地问。 王海博立刻在屏幕上调出天启族的资料，一边解释道：“天启族的怀孕女子能通过族内秘技吸取人类的精华，从而诱发体内婴儿的魂契，被吸取精华的人会变成一具干尸，除了一层枯萎的皮囊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络腮胡长舒一口气道：“哦，那说白了就是一个比较恶心的魂契者谋杀事件呗。” 韩一诺狠狠盯着络腮胡：“是魂契者连环谋杀事件，怀孕的天启族人每个月圆之夜就要吸取一次人类精华，第一次是一人份，第二次是两人份，第三次是四人份，第四次是八人份，以此类推，你知道十个月后，一共有多少人要丧生吗？” “多...多少？” “1023人。”韩一诺、王海博和局长异口同声。 会议室里其他的人听到这个数字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十个月死上千人，战争结束后，宝塔市的非自然死亡事件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韩一诺转向冲进来通报的男子问道：“找到那个天启族的人了吗？” “报告...没有。” “预料之中，天启族人男的帅女的美，而且各个都擅长伪装和隐藏，族人的平均综合实力是b级，其中更不乏s级的顶尖魂契者。” 络腮胡大惊失色：“那我们可对付不了。” “所以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要从总部调快速反应部队来。” 局长用力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申请，要定位和捕捉这个天启族人，需要总部派来一个能精确感知魂丝的感知型，还有一个强力战斗型。” “或者两者都精通的人。”韩一诺断然道，“我推荐司徒白帝！” 第三章 美女来袭 初晨的阳光温柔地洒了进来，江寒微微睁开眼，发现原本脏乱不堪的房间变的一尘不染，桌椅地板跟换了新的一样，满地的脏衣服整整齐齐晾在了阳台上。 能将一间城中村里的廉价出租房倒腾出小资公寓的既视感，看来小倩无声无息地忙活了一晚上。 此刻她正坐在床边，用蒲扇给江寒轻轻扇风，看到江寒睁眼后，立刻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醒了。” “嗯...你这样坐在阳光下，没事吧？” “没事的。”小倩轻轻道，“只有正午的太阳能伤到我，早餐准备好了，吃完了快去开店吧，否则店里那些同僚们要憋坏了。” “遵命！” 江寒一个鱼打挺翻下床来，美滋滋地吃着桌上热乎的白粥油条，好一会才突然想起昨晚遇上过危险。 “小倩...你说...昨晚那个魂契者，还会来找我麻烦吗？” “你指的是那个漂亮到不真实的金发美女吗？”小倩调皮地眨着眼。 江寒看小倩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妒忌吃醋，才放心点头道：“是啊，就是她。” “应该不会的，如果她要找你麻烦，昨晚你已经死了，就算我附身在你身上，结果也不会改变。” “她...那么厉害？” “是的，别说我，就算是孙哥哥、宇智波哥哥他们附身在你身上，也不是那美女的对手，所以你昨晚算得上是大难不死。”小倩说罢，将江寒扫干净的碗筷放入水槽，细细洗好。 “好了，我们去开店吧。” 今天江寒醒的晚了些，已没有时间像昨晚一样从万魂书屋漫步回家，只能扫辆共享单车朝万魂书屋飞速踩去，小倩虽然坐在后座，却没有半点重量，感觉非常怪异。 “小倩，帮我看报纸了吗，最近有没有赚钱的门路？” “郊区有个赛车比赛，奖金丰厚，你带上秋名山车神去，准赢。” “可是...我没有车。” “电视台举办诗词大赛，你带老杜老白去参赛呗。” “那太招摇了，会引起魂契者事务局的注意的。” 这个世界有魂契者，自然就有魂契者事务局，对魂契者来说，事务局就是‘有关部门’一般的存在，没有它不管的事，没有它不管的人。 按照离夏法律，所有成为魂契者的人都要到魂契者事务局登记成为持证魂契者，但包括江寒在内，大部分人并没有这么做。 成为持证魂契者，就要一辈子为事务局做牛做马，没有权利只有义务，不登记，至少可以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享受自由， 当然，要是被事务局发现了，轻则做牛做马，重则牢底坐穿，捡一辈子肥皂。 “那...好像没有什么能赚钱的了。”小倩失落道。 “没事，大不了再去除暴安良就是。” 快到店门口时，江寒突然一个急刹车，和小倩一起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 万魂书屋四个大字下，一金发女子正依着门闸，朝江寒亲切招手。 不正是昨晚偶遇的大美女吗？ “你你你...你来干嘛？”江寒颤抖着问，一边拉开门闸步入书屋，快速走到玄幻分类的书架下，随时准备抽书自卫。 金发女子没有回答，只跟着走进书屋，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着。 小倩的形容很精准，这美女确实漂亮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都说文静的美女能让人想到湖泊，高冷的美女能让人想到荒漠，而眼前这金发美女，却能让人想到鲜血汇聚成的汪洋大海。 一屋子神仙鬼怪难得看到店主以外的活人，纷纷从各自的书里现身，对着金发美女招手吆喝吹口哨，卷眉毛山治的眼睛都瞪成了心形。 幸亏金发美女看不到，围着书屋走了一圈后，她最终踱到江寒面前，伸出芊芊细手。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莉莉丝。” “我叫江寒。”江寒伸出手握了握莉莉丝的手指尖：“你还没说，来干嘛的呢？” “嗯...我初来乍到，举目无亲的，这陌生的城市里只认识你一个，所以就来了呗。” 江寒看莉莉丝毫无恶意，心中怯意稍稍缓解，但仍旧小心翼翼地回应道：“第一，我们算不上认识，第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 莉莉丝好整以暇道：“先说第二，我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找到你，再说第一，认识可以慢慢由浅入深的嘛。” “请问你想入多深？” 莉莉丝伸出手在江寒面前比划出一段距离：“大概这么深。” “对不起，我做不到。”江寒诚实而自卑地回答。 “做不到可以努力嘛，不过这可以慢慢说，现在先帮我个忙。” “什么忙？” “待会会有个人进来做社会调查，如果他问你昨晚有没有见过一个像我一样的金发美女，麻烦你说没有。” 莉莉丝说罢，飘然离开书屋，连拍两下手，人立刻消失了。 不一会，真有个眼镜男进来了。 他对着江寒的脸看了看手里平板电脑后，整个人立刻精神了起来。 “这位店主，你叫江寒对吧？” “对...你怎么知道的？” 王海博举着手里的平板一脸自豪：“这是我自己研发的系统，能对宝塔市所有市民进行交叉检索，只要做个人脸识别，我就能知道对方的姓名身份，去过哪里，买过什么...” 一个红领结大眼镜的小学生围着滔滔不绝的王海博转了一圈后，标志性地用手托着下巴说道：“嗯...这是个典型的脱线技术宅，可以随意忽悠。” 江户川小朋友的分析让江寒的胆子肥了不少，沉声打断王海博道：“你这系统...合法吗？” 王海博微微一愣：“当然，我所在的部门比较特殊，调取全市的监控录像和市民信息连申请都不用。” 江寒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怯怯问道：“你...那是什么部门？” “哦哦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王海博，隶属于宝塔市魂契者事务局。” 一听到魂契者事务局几个字，江寒立刻浑身打颤，作为一个未登记的魂契者，这可是他一直躲着走的部门。 “原来是事务局的大官人啊，幸会幸会，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切饮料倒西瓜去。”江寒已慌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幸亏王海博的神经比麻绳还粗，因为宝塔市出了紧急事件，魂契者事务局又严重人手不足，这才第一次出外勤，江寒一副犯人嘴脸，他却愣是没看出来。 “朋友，不用麻烦，我就问几个问题。” “你问你问。” “根据系统显示，昨晚你在宝塔银行梅前曲支行存过钱？” “我靠，这你都知道，对对对，存的都是书店里挣的干净钱，绝不是...算了。”江寒看江户川小朋友不断做出禁声的动作，这才闭上了嘴。 王海博根本不关心钱干净不干净，急切地问：“那你当时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异常事件...比如...看到个美女什么的。” “有啊。”江寒脱口而出，这次倒不是因为慌乱，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莉莉丝给卖了。 那金发美女能惊动魂契者事务局出动如此精英进行地毯式搜索，绝不是什么好货色，把她抓进去最好不过，免得以后惹祸上身，顺便赶紧把事务局的人打发走。 王海博双眼一亮：“真的吗？请形容一下她的外貌。” 江寒正准备将莉莉丝卖个底儿掉，却突然看到她的本尊悄悄出现在店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那眼神分明在说：敢出卖我，杀了你哦。 “快说啊，长啥样啊。”王海博催促道。 江寒的目光在莉莉丝和王海博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后，猛咽一口唾沫。 “额...她有一张圆圆的脸，脸的左边，有一只耳朵，右边，还有一只耳朵，两只耳朵的中间，是两只眼睛，眼睛下面，是一个鼻子，注意，是一个，不是两个哦，再往下是嘴巴，横着长的...” 王海博仔细地记录着，直到江寒开始形容莉莉丝两只手上各有五个手指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 “喂喂喂，你搞什么啊，有你这么形容的嘛，你得说详细点，脸部特征什么的，眼睛的形状，瞳孔的颜色，懂吗？” “太黑了...看不清。” 王海博一脸黑线，莉莉丝则满意地竖起大拇指。 “好吧，谢谢你的合作。”王海博跟江寒握了握手后，转身离开，连卡片都没留一张。 他原本也没指望能靠这种走街坊的形式找到那天启族人，再说，以眼前这店主的智商，天知道他昨晚是不是真的遇上过什么美女，例行公事完就算了。 距离下一次吸取人类精华还有六天，还是等总部派人来支援吧。 王海博走后，莉莉丝立刻闪了进来。 “嗯，虽然过程有点挣扎，但你最终还是选择站在正义的一方，我很欣慰。” 什么正义的一方，我明明是站在暴力的一方。 江寒眯眼看着莉莉丝手里的菜刀，心里暗骂。 “人已经打发走了，我可以解脱了吗？” “nonono。”莉莉丝潇洒摇头，“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免得你事后反悔又去报案，当然，我也是顺便给自己找个地方住。” “...你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我的事完成之前，你家将有个美女房客啊。” “你？住我家？” “不行吗？我一个人在这城市里孤苦伶仃的，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收留我吗？”莉莉丝用水汪汪的哀求眼神看着江寒，一边还轻轻挥动着手里的菜刀。 “...住多久？” “最多十个月，最短嘛...就不好说了。” 第四章 霸道女王住我家 不知不觉，两月过去了。 这次天启族人入侵事件关系到数十万条人命，是天大的事，为了应对，宝塔市将这几年拖欠魂契者事务局的经费一次性给清，还交代警察和消防系统全力配合。 临时指挥部很快搭建起来，十几块巨型屏幕前，近千工作人员日夜不休地忙碌着，可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天启族人的身影，而遇难人数却跟预期一样，成指数上涨。 到昨天为止，一共发生了三次谋杀，已有七人变成了干尸。 指挥台上，一身背中华剑的白发女子双目轻闭，但薄薄的眼皮根本遮挡不住瞳孔发出的紫色异芒，局长站在她的身旁，虽然一脸焦急，却不敢打搅。 好一会后，女子睁开眼，轻叹一声。 “司徒小姐，找到了吗？”局长赶紧询问。 “没有。”司徒白帝缓缓摇头，“这个天启族人非常高明，即使在行凶杀人时，都没有散发出比正常人更多的魂丝，以我的本事怕是无能为力。” 论感知能力，司徒白帝在整个离夏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连她都感知不到那个天启族人，其他人更不可能。 “那可麻烦了，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让事情恶化下去，一个月后，死亡人数又要翻一倍啊。” 局长拿出方巾不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更可恶的是昨晚丧生的四人被丢在了旧护城河边，被无数路人拍了下来，想封锁新闻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身前一直盯着屏幕的韩一诺听到这话，立刻转过椅子。 “有线索吗？”局长赶紧问。 韩一诺缓缓摇头：“线索谈不上，但这次抛尸事件，至少让我们稍微了解那天启族人的性格。” “性格？” “对，能作出这样的事情，说明那天启族人是个极不小心的人，又或者说...是个自大的人。” 司徒白帝点头附和：“没错，我觉得她是抱着游玩找刺激的态度在宝塔市养胎。” “那...我们能凭这点找到那天启族人吗？”局长追问道。 “恐怕不行，因为...这个世上自大的人实在太多了。” 韩一诺说罢，将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对手下骂骂咧咧的络腮胡。 ………………… ………………… “确定所有东西都买齐了吗？” “嗯，放心，一样不差。”小倩仔细对了对手里长长的购物单后，肯定说道。 江寒长舒一口气：“哎，那就好，上次薯片买错了口味，差点没被那凶婆娘骂死。” 小倩浅浅笑道：“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两月了，她除了每月十五出一次门外，其他时间都是四脚八叉地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跟坐月子似的，而我每天关店回家后还要悲催地帮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他不敢在莉莉丝面前展现自己能跟鬼魂沟通的能力，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所以这些本该由小倩负责的工作现在只能由他一手包办。 小倩侧过头仔细看了看江寒，轻轻问道：“这么说...你很痛苦？” “当然。” “可为什么你在笑呢？” 江寒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确实是向上歪着的。 小倩调皮地挑了挑眉毛：“嘿嘿，其实你挺喜欢她在你家里的，对吗？” “放屁！我又不是受虐狂！” “不是受虐狂，你干嘛要继承万魂书屋呢？” 江寒一时语塞，确实，继承万魂书屋以来，他有千万个机会撇开书屋里那帮烦死人的牛鬼蛇神一走了之，可却从没这么做。 同样的，这两个月来，他有千万个机会报警，让警察把莉莉丝抓走，却没有这么做，还任由莉莉丝在自己家里当女王。 “小倩...我不会真的是受虐狂吧？” “怎么会，我是开玩笑的。”小倩甜甜笑道，“你这不叫喜欢受虐，叫心太善，所以才舍不得我们这一屋子神仙鬼怪和那个外凶内暖的大美女。” “可是...那个大美女...是罪犯吧。” “应该是。”小倩沉沉点头，“但她肯定是个好人，这一点是书屋里所有心理医生和精神病人一致同意的，连最权威的汉尼拔博士都说莉莉丝刁蛮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心。” 这一点..江寒心底里是同意的。 毕竟他自己也是个没去魂契者事务局登记的魂契者，严格来讲，也是罪犯。 说不定莉莉丝也是因为没去登记才被魂契者事务局盯上的。 算了，当奴隶就当奴隶吧，开心就好。 想通这点后，江寒的心情好了不少，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到家了。 “好了，我就不现身了，祝你顺利把她变成女店主。”小倩做了个鬼脸，化作青烟钻进江寒怀里。 江寒轻叹一声打开家门。 莉莉丝不出意外的躺在床上，看到江寒手里的六个塑料袋，立刻恶狗扑食般冲了过来。 “薯片呢？” “买了，专门按你要求，每种口味各两包。” “啤酒呢？” “买了，每个牌子各半打。” “我昨天看中的那款睡衣呢？” “买了，跑了三家店才找到。” “网红雪糕呢。” “买了，咸蛋黄味的，这东西只有城南有，差点没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还有那个呢？” “买了，也是按你要求买的，搞得我老不好意思。” 江寒没有从莉莉丝的脸上看到一丝满足或者赞许，相反，只有满满的埋怨。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啤酒都不冰了！” “我我我...我去做饭了。” “快去快去。”莉莉丝将江寒推进厨房，然后盘腿坐在餐桌边撕开袋子开始扫荡。 “好吃好吃，这个网红雪糕明天再给我带五盒来。” “额...怕是做不到。” “为什么？” “我...没钱了。”江寒欲哭无泪，这半年来靠除暴安良赚的那点储蓄，全花在了这金发美女身上，更悲催的是啥回报都没有。 自住进江寒家里后，莉莉丝天天睡床，江寒天天睡阳台，而且莉莉丝让他洗这洗那，唯独不让洗内衣，真的是连一丝丝快慰都没有。 “想要钱吗？我给你就是。”莉莉丝连拍两下手。 百元大钞立刻从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里凭空出现，连江寒面前的洗手池都被塞满了。 可江寒却没有丝毫兴奋，他已经知道这是莉莉丝使的障眼法，跟第一次见面时她凭空变出的高墙一样，都是假的。 “小姐，放过我吧，上次我已经出过糗了。” 上次，莉莉丝也是这样用障眼法变出一大堆现金，当时江寒还以为自己捡回来了个宝贝，开开心心地提着一麻袋钱去银行存，可贵宾厅一坐，麻袋一开，才发现里面全是草纸。 气的经理差点没报警，还是江寒跑回家让莉莉丝变了张精神病证明给他才蒙混过关。 莉莉丝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再拍两下手，一屋子现金又消失了。 “快点快点，我饿了。” 江寒猛叹一口气，一边在心里幻想莉莉丝那娇媚的脸庞，一边发力猛剁砧板上的肉末。 不一会，四碗炸酱面被端上了桌。 莉莉丝立刻将三碗面捧进怀里左右出击。 “嗯，好吃！都说离夏国的美食天下第一，看来真不是盖的，这玩意比我家乡那肉酱面要好吃多了。” “家乡？”江寒试探着问。 “对，在罗马。”莉莉丝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在罗马呆的好好地，来这干嘛啊？” “来捕猎啊。” “捕猎？” “对啊，捕猎你懂吗？平时躲在暗处，等时机一到，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一击必杀。” 莉莉丝将大眼珠子从碗里浮出来盯着江寒，看着确实像头豹子匍匐在草丛里。 幸亏她并不是真的想吃了自己的奴隶，一边吃面一边下令道：“开电视开电视，你们的电视剧也好看，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江寒猛翻白眼，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出奇的，今天并没有按时放映《拷贝公寓》，而是在插播紧急新闻： 昨晚在宝塔市郊的旧护城河边发现四具尸体，经法医鉴定皆是本市市民，具消息人士透露，这不是近期发生的第一起谋杀案。 江寒凑近电视仔细一看，发现那四具尸体干瘪的跟橡皮外套一样，皮囊之下显然没有任何骨肉，眼睛只剩两个漆黑的大洞，里面仿佛有无限的冤屈。 昨晚...莉莉丝不是出门了么？而且，她刚才说...是来宝塔市捕猎的... 江寒转过头，发现莉莉丝也在看着电视，而且双眼满是杀意。 “喂喂喂...该不会是你...” “这不干你的事。”莉莉丝冷冷道，这么久以来江寒还是第一次看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怎么可能不干我的事...这可是四条人命啊。 小倩说得对，这段日子他之所以没有报警，是因为打心底里认为莉莉丝不是什么坏人，哪怕给她当奴隶，也当的开心。 但这则新闻，改变了一切。 “好吧，吃完没，我去洗碗了。”江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心底里他已打定主意，明天一离开就报警！ 可这小心思被莉莉丝看穿了。 她凝视着江寒，脸上的冰霜越来越重，紧接着双手两拍两下，面前的餐桌突然悬空而起，肢解重组成一把木枷锁，将江寒锁了个结实。 这次不是障眼法，是真的！ “你干嘛！”江寒惊呼，他想拍胸口让小倩俯身，但手被枷锁锁死了。 莉莉丝柔声道：“难道我会傻乎乎地看你去报警么？” 第五章 捕猎之夜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魂契者事务局仍旧毫无线索，局长办公室的电话被打爆了，市长每天来两次，刚才离开时还咆哮着说，今天如果还不破案，就取缔事务局，把局里这帮只会吃干饭的家伙送到外狱去。 今晚，又将有八名无辜市民遇难。 局长也快精神分裂了，两个月下来他没睡过一个整觉，指挥部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以为找到了那天启族人，发觉不是后又大发雷霆。 三天前络腮胡已经不来上班了，据说是打算用连续缺席换一个辞退，免得跟局子一起遭殃。 没有他在一旁瞎指挥，韩一诺的心情倒是畅快了不少，干活效率也显著提升。 半个月前她已经放弃用常规手段搜索天启族人，而是改用最原始的方法，从宝塔市海量的历史监控录像里寻找蛛丝马迹。 “韩姐，休息休息吧，你眼睛都红了。”王海博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放在韩一诺桌边。 韩一诺拿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但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十几个屏幕。 “这样...真的有用吗？”王海博怀疑地问，“这根本是大海捞针嘛。” “谢谢你。” “谢谢我？” “对，谢谢你，你跟我一样相信有一根针在大海里。”韩一诺嘴上说着，手仍不停按着键盘调出新的画面来，“至于捞不捞得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海博巴不得要拿出笔记本把这话记下来，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他已看出韩一诺才是局里真正做事的人。 “韩姐，有一件事一直困惑着我，资料库里又查不到。” 韩一诺微微一笑：“你困惑的，是天启族人为何能在欧洲立足吧？” “没错，族人怀孕一次就要杀掉一千多人，难道欧洲区那边不管吗？” “天启族人和欧洲区有协议。” “有协议？” “是的，你查不到个中原因，是因为天启族和欧洲区签订的是秘密协议，没有任何书面文件。” 韩一诺示意王海博凑近一些，接着低声解释：“每年天启族人都会帮欧洲区解决规定数量的麻烦，甚至参加一些局部战争，作为交换...” “作为交换，欧洲区就允许天启族人随意杀人？”王海博小声惊呼。 “当然不是随意杀，每当有族人怀孕，天启族的族长就会跟欧洲区申报，那边的事务局便将这怀孕之人运到外狱，以行刑的名义杀掉狱中的死刑犯，这样既可以降低减少犯人数量，降低外狱负担，又能满足天启族的繁衍需要，两全其美。” “原来如此，倒是...可以接受。”王海博点点头，“可为什么我们宝塔市里那个天启族人不这么做呢？” “那就要等抓到她才知道了。” 韩一诺沉沉说着，手底并没有丝毫停歇，仍在不停刷着监控录像。 刷着刷着，手指突然一滞，然后迅速按下回溯，将三秒前看过的录像重新调了出来。 “局长！快过来！” 韩一诺的呼喊把王海博吓了一跳，整个指挥部的人都望了过来。 “怎么了？”局长丧狗似的跑了过来，充满血丝的双眼里写满了再误报就用弹弓弹你们家玻璃。 “你看！”韩一诺指着面前被放大了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男子在雨中漫步，奇怪的是，他将大部分伞歪向身旁，仿佛在遮挡一个看不见的女子。 “这是三月前第一次出命案时的监控。”韩一诺沉沉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男子在跟旁边的空气说话...或者...是在跟旁边看不到的人说话。”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画面。 别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画面里的男子表情温柔，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怎么看也像是在跟某个美女打情骂俏。 王海博看着看着突然惊呼：“我知道这个人，他叫江寒，是万魂书屋的店主，第一起命案发生时，他就在附近存钱，第二天我去书屋取证时，他还说那晚见过一个美女！” “为什么不报告！”韩一诺厉声质问。 “...当时我根本没当回事，哪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个畜生！”局长一脚将王海博踢翻在地，“这么多人命，你要负全责！” “局长，别做无意义的事。”韩一诺说着，一边将江寒这三个月来所有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 “果然，他时时刻刻都在跟空气讲话，恐怕那个天启族人拥有某种隐身的技巧，只有江寒能看见他。” 包括韩一诺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江寒并不是在跟天启族人说话，而是在跟小倩说话！ 这就是歪打正着。 局长困惑道：“那天启族人跟江寒是什么关系？江寒为什么要包庇她？被催眠了吗？” 韩一诺站起身揪着局长的衣领道：“现在讨论这个有意义吗？今晚那个天启族人就会再一次外出吸取精华，我们没有时间了。” “对对对，我现在就派人去吊着江寒，顺藤摸瓜...” “来不及了，直接派司徒白帝去万魂书屋！” ………………… ………………… “宝贝乖，吃一口呗。” “不吃！” 江寒偏过头，不让莉莉丝把勺子塞进自己嘴里。 “别这样嘛，我都伺候你一个月了，还按你的要求把你带到书店里来，小宝贝还想怎么样嘛？” “嗯...让我想想。” 江寒眯着眼，“我想要摆脱眼前的苟且，追求那诗和远方的田野，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有一些买画布和颜料的钱，以及一双能自由绘画的双手。” 说罢，江寒抖了抖锁住双手的巨型枷锁。 一个月来小倩一直在尝试把它打开，但没有附身的她只有寻常弱女子的力量，根本打不开这坚固的枷锁。 莉莉丝柔声道：“哎呀，宝贝，我也不想把你锁在这，但没办法啊，我既不想你去报警，又不能杀了你，毕竟人家欢喜你嘛。” 听着如此美女说如此的情话，本该是所有男人的毕生追求，如果不是被关在小黑屋里的话... “宝贝，今晚我又要出去一趟，明早再给你开店喂饭哈。” “去杀人吗？”江寒狠狠问。 莉莉丝眼神一暗：“哎，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杀，但我没的选择。” “为什么要杀人，肯定不是为了钱，是复仇吗？还是别的什么？” “别问了。”莉莉丝站起身来，“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了天启族。” 江寒还要争辩，却被莉莉丝堵住了嘴。 “嘘...” 莉莉丝作出禁声的姿势，侧过头仔细聆听着什么，好一会才自言自语道，“露馅了...” “呜呜呜呜呜呜...” 莉莉丝回看江寒，轻声道：“如果今晚一切顺利，我再回来跟你玩，如果不顺利...那就永别吧。” 说罢，竟俯下身子，在江寒的额角轻吻一口，然后决然转身离开，那凄美的眼神，令江寒一时竟忘了挣扎。 一股青烟自怀中钻出，小倩来到江寒身边，焦急道：“赶紧冲上大街，让路人报警！” 江寒这才意识到仓库门没关，自己也能跑能跳，赶快挣扎着站起来，可还没迈开步子，一道白色倩影突然跃入仓库，紧接着便是寒光一闪。 剑！中华剑！ 持剑的白发女子借着剑光看清江寒的脸后，立刻收剑后退，警觉问道：“江寒？” “对对对！” “我是魂契者事务局的司徒白帝，是谁把你绑在这里的？” “一个金发美女，叫莉莉丝，她刚离开这里，说是要去杀人，还说是为了天启族，赶紧去追！”江寒顾不上这些话是不是会暴露身份，或者令自己成为杀人犯的同谋，人命关天啊。 司徒白帝用中华剑在地上轻轻画了个圈，江寒的枷锁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同样形状的圆圈，紧接着便碎成碎块。 “赶紧报警！”司徒白帝说罢，反身冲出仓库。 江寒搓揉着双手冲进书屋，一屋子神仙鬼怪立刻围了上来。 “店主，想死我了。” “就是就是，我跟刀仔星仔都打上赌了，看你是不是死在仓库里了。” “石榴裙下死，做我也风流啊，哈哈哈。” 江寒懒得理这帮没心没肺的，刚才司徒白帝让他报警，这是正确的做法，可重获自由后，他却一直挣扎着要不要这么做。 还是小倩善解人意：“你始终相信，莉莉丝不是那种人，对吗？”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江寒茫然道，“也可能她是那种人，只是有什么苦衷。” “那就去弄清楚。” 小倩这话说到了江寒的心坎里，他握了握小倩的手后，从怀中取出《聊斋志异》放回书架，又从隔壁书架上取下《葫芦金刚》放入怀中，紧接着用力一拍。 “六娃附身！” 月色下，一个老太太正在河边漫步，虽然已经身形佝偻，可脸上仍绽放着菊瓣似的笑容。 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直立在老太太的身前，金色长发随风舞动，双眼射出的寒光能令河水结冰。 莉莉丝！ 老太太艰难地抬起头来，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轻轻道：“姑娘，找我有事吗？” “有，我是来索命的。”莉莉丝从腰间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左轮手枪，缓缓顶在老太太的头顶。 “别装了，夏娃。” 老太太的笑容在扩大，到了最后竟扭曲到仿佛要撕裂开来。 “被你发现了，姐姐。” 第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扑街 “我的障眼法...不完美吗？” 夏娃仍保持着佝偻老太太的模样，但声音却变成了稚气刚脱的少女。 “不，很完美，但你大意了。”莉莉丝沉沉道，“今晚你要一口气吸取八人的精华，难免会有些兴奋。” “这么说，你不是通过魂丝感知到我，而是感觉到了我的兴奋？” “没错，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每次伤心或过度兴奋时，我都会有所感应，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更是如此，你第一次杀人时我便通过这感应找到了你，只是让你跑了。” 就是那个晚上，莉莉丝和江寒初次相遇。 夏娃仿佛没听到莉莉丝的话，继续用自言自语般的口吻说着：“也就是说，魂契者事务局那帮讨厌鬼，没发觉我...” “他们不来更好，天启族的家事，当然应该由我来解决。”莉莉丝冷冷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孩子的父亲是外族人吗？没人会介意的，妈妈都安排好去外狱的船了。” “为什么？我还要问你呢，为什么我非要到外狱，用那些肮脏犯人的命来滋养我的孩子？” 夏娃满脸厌恶，“他们入狱前魂丝已经被抽干了，根本没有营养，我可不想我的宝贝儿子营养不良。” “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矩，要活下去，就必须遵守规矩。” “我偏不！”夏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规矩是强者制定的，我要生的，不是遵守规矩的弱者，而是制定规则的强者，所以他必须茁壮成长，优质奶粉可是关键！” “再胡闹，你的儿子，我的外甥，就没法出生了！”莉莉丝从腰间取出一副泛着微光的手铐，“戴上魂拷跟我回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否则呢？”夏娃低声问。 莉莉丝扳动左轮枪的击锤，用行动告诉妹妹，否则会怎么样。 夏娃笑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讽刺。 “我不信！” 话音未落，夏娃已从腰间抽出一把外形古怪，非钢非铁的匕首，侧过脑袋朝莉莉丝直逼上去。 她赌对了，莉莉丝非但没有开枪，还在同一时间扔掉手铐飞身后退。 但这不代表莉莉丝放弃了，她只是要活捉夏娃。 飞退的同时，莉莉丝举起银枪，朝妹妹的肩胛连开三枪。 无声无形的子弹疾如闪电，却被夏娃一一精准劈开，这么多年了，她早已摸透了姐姐子弹的速度和轨迹，但这子弹还是令她的身形连滞了三下，无法贴上莉莉丝，发挥匕首的近战威力。 这是一场拉近距离和拉开距离之间的较量，两姐妹沿着河岸往来追逐，姐姐努力拉开距离，寻找机会一枪将妹妹制服，妹妹则全力追击，务求在近身格斗中战胜姐姐。 一边还在心中默数。 第三枪，第四枪。 莉莉丝怎么会不知道夏娃在等自己打光子弹，那时，她将毫无还手之力。 第五枪。 只剩一发子弹时，莉莉丝的脚步突然一顿，接着竟主动朝夏娃迎了上来。 夏娃毫不留情，手中匕首斜冲而起，刀尖精准无误地画至莉莉丝胸前。 ‘锵！’ 刀枪交击，就像过去十多年的无数次一样。 莉莉丝用蛮力将夏娃的匕首绞开，顺势将枪口对准夏娃的膝盖。 ‘砰！’ 中了，夏娃的膝盖顿时血流如注，可她早就做好了受这一枪的准备，身形没有丝毫停滞，手中匕首像毒蛇一般朝莉莉丝的脖子咬去。 莉莉丝大吃一惊，这时她才明白，妹妹宁愿自己受伤，宁愿杀了姐姐，也要让肚子里的孩子吃个饱。 千钧一发之际，她丢去手中银枪，双手连拍两下。 已抵在脖子上的匕首骤然停顿，紧接着竟脱开夏娃的掌握，还在她的手臂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天启族绝技，魂缠。 “好啊，那就比吧。” 夏娃也连拍两下，那匕首又翻过身子朝莉莉丝刺去，可到中途又停了下来，在莉莉丝和夏娃的操纵下不断颤抖。 两姐妹在通过魂丝争夺匕首的掌控权。 不管格斗术、障眼法、还是魂缠的技巧，姐姐始终比妹妹高出不止一筹，渐渐的，匕首还是转过身子，朝夏娃缓缓移动。 “投...降，快...”莉莉丝颤声说道，“跟...我...回家。” 夏娃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只勉力做着垂死挣扎，当刀尖已经碰到眉心时，她突然看见一道白色倩影越过远方高墙，正全速驰来。 只一瞬间，她便有了主意。 夏娃突然撤去魂丝，又换回老太太的惊恐表情，用沙哑的声音奋力嘶吼： “救命啊。” 莉莉丝正努力操控匕首，不让它刺进夏娃脑袋，等反应过来时，背后已经现出一道寒光。 司徒白帝！ 此刻她仍在三十米外，却已拔剑斜劈，剑尖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新月弧线。 奇异骤生，司徒白帝明明只隔空劈了一剑，可以莉莉丝为圆心的十米范围内，却出现了千万道一模一样的新月弧线，每一块石板，每一片树叶，连沿岸的河水都被一道新月弧线分成两半。 莉莉丝的背脊上也出现了一道新月弧线，从肩胛一直延伸到后腰，然后，大蓬鲜血沿着弧线喷射而出，这金发美女立刻晕倒在地。 这时，司徒白帝才来到河边。 “天启族人莉莉丝，你被捕了！” 夏娃连滚带爬到司徒白帝身边，拉着她的手呜咽道：“救命啊，这人刚才要杀我！” 司徒白帝不疑有他，赶紧半跪在地，搂着老太太柔声安慰：“放心吧，救护车马上就到，再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谢谢！谢谢！你真是大恩人啊。” 恩你妹啊！老妖婆！ 不远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隐形江寒全速冲刺，只等冲到司徒白帝面前显形，以葫芦娃的样子，用正义的言辞揭穿老太太的丑恶真面目。 顺便英雄救美，还莉莉丝以清白，再顺便领个好市民奖。 可还没奔到她的面前，江寒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阵阵眩晕，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他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脚踝处仿佛有千万只蚊虫在叮咬，一点一点将他的意识和体力从体内吸取出来。 彻底晕厥前，江寒发现脚踝上缠着什么，冷冰冰，银光闪闪的，就是刚才不小心踩到的东西。 原来是莉莉丝刚才丢下的手铐... 莉莉丝说这玩意是什么来着？ 哦...魂拷。 nmb... 第七章 人的智商是没有下限的 “干杯！” 临时指挥部里，络腮胡站在屏幕前，肆意挥洒着手中的香槟，仿佛这次成功捕获天启族人的行动是他指挥的。 “我指挥的行动实在是太成功了！这一次，我们宝塔事务局一定会得到上头的嘉奖。” 整个指挥部里，只有两个人融不进这欢乐中。 “是得到他爹的嘉奖吧。”王海博冷冷道。“这次行动明明是韩姐你的功劳最大，他怎么有脸装得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韩一诺却不像王海博那样一脸怨恨：“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牛逼爹的儿子永远觉得牛逼的其实是自己，我们既然没有牛逼的爹，只能跟牛逼爹的儿子好好相处了。” “司徒白帝不也是牛逼爹的孩子，怎么不见她这幅德行，抓到莉莉丝后，她立刻动身回总部，连庆功宴都不参加。” 韩一诺耸了耸肩：“这个嘛，林子大了，偶尔总还是有几只怪鸟的。” “也对，不管怎么说，抓到了莉莉丝，咱们市算是安全了。”王海博奇怪地发现韩一诺并没有点头认同自己的话。 “韩姐...有什么问题吗？” 韩一诺不答反问道：“莉莉丝呢？” 王海博冷哼一声：“戴着魂拷在牢里呆着呢，醒来后她一句话都不说，我们安排了医生给她检察伤口和胎儿情况，却被她一脚踢出牢房，哎，典型的杀人狂疯婆子，虽然长得确实漂亮。” 韩一诺微微摇头道：“不，这不是疯狂，她只是在遵守天启族的族规而已。” “随便吧，反正结局都一样，死刑。”王海博耸了耸肩，“她已经杀了七人，这数字正好触发魂律中的死刑条款，只要证据充足就无需开庭，三天后就地枪决。” 听了这话，韩一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韩姐，要是有什么疑虑就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韩一诺微微皱眉：“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司徒白帝可是亲眼看到她在行凶，那个江寒的口供也足以证明莉莉丝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在万魂书屋的仓库里，江寒亲口对司徒白帝说，莉莉丝是天启族人，正要出去杀人，这句话成了给莉莉丝定罪的铁证。 韩一诺又问：“江寒呢？” “这倒是个怪事，他不仅没照司徒白帝的话报警，甚至人都不见了，我昨天去万魂书屋找了一圈，离开时还帮他把门闸拉了，不过有没有他这个人证已经没关系了，毕竟证据确凿。” “嗯...借你自己研发的系统给我用用，我要看看江寒这些天的行动轨迹。” “好的。”王海博拿过平板调出系统后，交到韩一诺手里。 韩一将江寒这几天的行动和购物记录调出来，一条一条仔细查看着，她是个直觉很准的人，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购物单上，紧接着，脸刷的一下白了。 “局长！” 韩一诺拿着平板朝局长办公室全速冲去，却被络腮胡一把拉住。 “局长在跟市长聊咱们局的荣誉、奖金，还有我转正副局长的事呢，你瞎闯个啥？” “我们抓错人了！” 络腮胡面色一沉，立刻将韩一诺带到角落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韩一诺将平板按在络腮胡的鼻子上，“这是江寒一个月前的购物清单。” “睡衣、雪糕、薯片、啤酒...怎么了？” “看最后一行！” “嗯...这个这个...是有点奇怪，不过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莉莉丝根本没有怀孕！” 络腮胡轻蔑道：“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是江寒自己用的呢？” “他一个大男人用这个干什么？” “擦屁股...擦鼻涕...哦！擦鼻血！” “放屁！”韩一诺懒得再跟络腮胡纠缠，迈开步子往局长办公室走，却再一次被络腮胡拉了回来。 “我说，有江寒的证词，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你就别为了一张购物清单搅黄了大家的奖金还有我的升职好不好。” “人命关天！我们总不能错杀无辜吧！” “我们没有错杀，这张清单说明不了什么！”络腮胡狠狠道，“现在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闭上嘴巴！” “这事轮不到你拿主意！” “轮得到，因为我是副局长！” 韩一诺无名火起：“你要是不姓司马，别说副局长，就是去扫厕所雇主都嫌你懒。” 这话狠狠戳进了络腮胡的软肋，他紧握双拳，似乎随时会出手打人。 “你有种再说一次！” “说一百次都行，别耽误我办正事，司马承！” 司马承气的胡子都一根根倒竖了起来，可韩一诺毫不示弱，就这么死死地与司马承对望，直到他心虚地低下了头。 “好吧，把平板给我，我去通知局长。” 韩一诺犹豫了一会后，将平板交给司马承，看着他快步走进局长办公室。 自懂事以来，韩一诺极少看错一个人，但这一次，她看错了。 她以为司马承只是想抢走发现新线索的功劳而已！ 不一会后，六个武装大汉突然走进指挥部，二话不说将韩一诺拷住。 “韩一诺，接副局长令，现对你实施行政拘禁！请安静跟我离开！” ………………… ………………… 江寒从最深的昏厥中猛然抽醒，睁开眼后，赫然看到一个老大爷正跟自己脸对脸，鼻对鼻。 “我擦，你搞哪样？” 老大爷艰难地从江寒身上爬下来，一脸敬畏地问道：“后生，你的碰瓷技术太牛逼了，教教大爷呗！” 江寒双手护胸，怯怯问道：“啊？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大爷我也是碰瓷界的一把好手，可行碰几十年，却从没见你这样凭空出现把人绊倒的，哦，先说明，大爷没钱给你讹。” 江寒仍旧一头雾水，幸亏六娃从胸前钻了出来。 “你得谢谢这大爷，他晨跑的时候正巧把套在你脚踝上的魂拷踢飞了，否则你会一直隐形着晕厥下去，直到变成一具隐形的尸体，我和书屋里的同僚们也得跟着陪葬。” “原来是这样啊。”江寒撑着石板路站起来，还将大爷亲切拉起，并感激地跟他道了一声： “滚！” “莉莉丝呢？司徒白帝呢？还有那装扮成老太婆的夏娃呢？”江寒一边奔向万魂书屋一边问，手里还拿着莉莉丝的魂拷。 六娃边跑边答：“莉莉丝被司徒白帝抓回魂契者事务局了，夏娃假装成老太太，录完口供后上了辆救护车，现在嘛...怕是已经没踪影了。” “靠，我罪过大了。”江寒懊悔道，一边将书屋的门闸拉开。 他已大半天没进过书屋，一屋子神仙鬼怪各个面黄肌瘦，看着离魂飞魄散没剩几口气了。 柜台旁边，小倩软倒在地，看到江寒后，勉强挤出一个柔弱的微笑。 “没事吧？”江寒奔到小倩旁边将她扶起。 小倩软绵绵地点了点头：“你进来后就好多了，再过一会我们都能恢复，莉莉丝怎么样？” 江寒心里一沉，将昨晚的经过细细说了出来。 一屋子神仙鬼怪聚精会神地听着，当江寒说到莉莉丝到最后都没有下手杀死夏娃时，林妹妹都哭了起来。 “莉莉丝好可怜。” “放心吧，我这就去救她！”江寒拍拍胸脯道。 “怎么救？” 江寒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头戴高筒毡帽，嘴叼烟斗的英国人。 “当然是直冲魂契者事务局，把真相说出来了，我的大侦探阁下。” 大侦探轻轻道：“莉莉丝自己有嘴巴，为什么要你说？” 江寒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她已经说过了？” “那也不是，如果她说了，恢复自由了，肯定会来书屋找你的。” 莉莉丝临别前确实说过，如果顺利，会回来找江寒的。 “额...或许她在协助事务局追捕夏娃呢。”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但并不是唯一的可能性。” “麻烦你说话直接点。”江寒不耐烦道，“再这么拐弯抹角，就换狄仁杰来分析。” “行，我再给你说几种可能性。”大侦探掏出火柴，开始吞云吐雾。 “莉莉丝还没醒，但她杀人证据充足，又满足死刑条件，已经死了。” “莉莉丝醒了，但杀人证据充足，百口莫辩，已经死了。” “莉莉丝说的那个天启族有严格的族规，不允许她跟事务局说族内的事情，她宁愿被冤枉也要遵守族规，已经死了。” “莉莉丝中了那一剑，伤势过重，已经死了。” 一旁的林妹妹听着听着，直接晕菜了过去。 大侦探蹲到江寒面前，用烟斗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说，我这些可能性是不是比你那个更大一点。” 被大侦探理性分析了这么一番后，江寒自己都觉得莉莉丝香消玉殒了。 小倩握着江寒的手轻轻问道：“大侦探，不管怎么样，江寒去一趟事务局总是有用的，哪怕莉莉丝...至少可以还她个清白，不让她含冤而死啊。” “嗯...如果江寒去替莉莉丝伸冤，会不会被当成莉莉丝的同谋一起被抓起来呢？毕竟他让莉莉丝在家里住了整整两个月，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喂喂喂...不会吧？”六娃皱起长方形眉毛，摇头道，“我见过那个司徒白帝，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江寒把事情原原本本讲清楚，她应该会相信的。” 大侦探断然摇头：“这件事巧合太多，说不清的点也太多，就算我们说的是事实，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事务局半信半疑下，至少会把江寒扣下来慢慢审查，你们敢冒这个险吗？” 一屋子神仙鬼怪立刻哆嗦起来，江寒今天只晚来了两个小时他们就差点断气，要是江寒被关个十天八天，那还得了。 “那你说怎么办嘛？” 大侦探沉吟道：“事务局还是要去的，但是先别急着澄清，而是去探口风，顺便带点东西回来。” “探口风？怎么探？” 大侦探指了指门口，江寒这才发现地板上放着一张小卡片，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王海博留下的： 江寒先生，关于天启族莉莉丝的事情，请速到魂契者事务局做个笔录。 第八章 我是你的爸爸 “咦，江寒？” 事务局里，王海博看到江寒从正门进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王海博是吧，我看到你的纸条，就来做笔录了啊。”江寒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常，其实就算浑身发抖也没关系，王海博根本看不出来。 “我昨天晚上去书屋找过你，你怎么不在啊？” “我在啊...一直在书屋里。” “骗人！我找遍了整个书屋都没找到你！” “你找过仓库吗？” “找过啊！” “找过阁楼吗？” “找过啊！” “找过地下室吗？” “找过啊！” “找过厕所吗？” “额...倒是没找过。” “那我就是在厕所里呆了一晚上。”江寒摸了摸肚子，“哎，佳乐史西餐厅不能再去了。” 王海博不疑有他，带着江寒来到他角落里的小办公桌，示意坐下。 他看上去有些奇怪，无精打采的，精神状态跟在书屋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同。 江寒不知道，王海博正为韩一诺无故被抓一事发愁呢。 韩一诺为什么会冲向局长办公室？为什么会被副局长拦住？为什么会被拘留？ “那个，不是要做笔录吗？” 王海博被江寒唤回神来，勉强打起精神道：“对对对，来，说说这两个月的经过。” “这个...你们应该大致清楚的吧？”江寒按照大侦探的嘱咐，做笔录时尽量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像王海博这样的脱线技术宅，不知不觉自己就会把信息吐出来。 果然，王海博立刻中计。 “嗯...根据我们的推测，你是被莉莉丝诱惑了，还以为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美女，两个月来供她吃供她住，一个月前从电视里看到四人被杀事件才醒悟过来，却被她困在了书屋的仓库里。” “对对对就是这样。” 江寒为了博取王海博的同情和信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莉莉丝形容成万恶的女魔头，以及这段时间是如何虐待和囚禁自己的，哭诉完后才发现自己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王海博一边记录一边沉沉点头，偶尔还别过头去抹了把眼泪。 “有一个细节要跟你确认一下，你...看得见她吗？” “...这不是废话吗？为什么这么问。” “哦，根据我们的判断，莉莉丝有一种特殊的扭曲主观意识技巧，只有特定的人能看到她，比如你，其他人看到的都是空气。” 如果大侦探在场，立刻能推理出事务局的人错把小倩误当成了莉莉丝，误打误撞下才破了案。 江寒可没有大侦探的脑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小倩赶紧现身提醒：“想办法把他支开，别忘了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那个，我有点口渴...” “哦哦哦，抱歉。” 王海博快步跑向咖啡机，江寒赶紧坐直身子，尽量遮住办公桌，小倩则利索地翻找着桌上的文件。 “找到了！” 江寒将小倩找出的口供记录本迅速塞入怀中，好一会后王海博端着咖啡回来，以他那大条的神经，根本发现不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少了一份。 如果韩一诺在场，早就从江寒的一系列古怪行为中发现不对劲了，可惜，她现在正在牢里坐着呢。 王海博将刚才的笔录给江寒签字画押，检查无误后直接归档。 “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家了。” 江寒微微一愣：“啊，就这么简单？” “是啊，案子已经破了，连罪都定了，你的笔录其实有没有都一样，哦，我会向社保部门申请给你个好市民奖的，被耍了这么久，可怜啊。” 这样处理无疑是草率的，但副局长下了死命令，这个案件就此结案，王海博也没有办法。 江寒却舍不得现在就走，他还没从王海博那得到最重要的信息呢。 既然王海博不说，他就只能主动问了。 “莉莉丝...是不是已经被抓住了？” “嗯，三天后死刑。” 江寒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死刑这么大的事，不用开庭审判啥的？那个莉莉丝难道不...狡辩狡辩。” 王海博皱眉道：“关系到魂契者的案件不用那么多环节，细节我也不能跟你多说，不过看你这样，似乎对莉莉丝余情未了啊，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看你有没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哦哦哦，不用了，我走了。” 江寒起身离开，连握手都没握一个，时间紧迫啊。 万魂书屋里，神仙鬼怪们正等着江寒回来说书呢。 大侦探听完江寒的描述后，瞥了瞥坐在地上叠扑克金字塔的银发小孩：“n，你怎么看？” “嗯，最大可能是莉莉丝出于族内规定没做任何辩驳，所以才被判死刑，而且我想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说出去，妹妹和腹中的孩子就死定了，相比之下，她宁愿替他们去死。” 银发小孩说着，双眼仍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脆弱的扑克牌金字塔，“这个可能性，达80%。” “我同意。”大侦探沉沉点头，“幸亏我的计划本来就是基于这个可能性制定的。” “上访？”“劫狱？”“在网络上匿名公布案件细节？” 神仙鬼怪们纷纷支招。 “都不是。”大侦探望向江寒，“我让你偷的东西呢。” “哦，对对对，在这在这。” 江寒掏出怀里的笔录本交给大侦探，“这是伪装成老太婆的夏娃做的笔录，不过我看过了，上面谎话连篇，说莉莉丝突然从天而降对她大打出手...哦，严格来讲这不是谎话。” 大侦探微微一笑：“谎话有谎话的用处。” 江寒一脸懵逼：“啊？什么用处？” “不懂了吧。” 尖耳朵圆眼镜的迪化始祖凑了上来：“人在说谎时总是不经意地会将真话夹在谎言里，而我们的大侦探能通过丰富的审案经验，将笔录中夹杂的真话分辨出来，比如她的爱好，计划，落脚点，对吧，大侦探？” “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大侦探举起笔录本望向房梁，“婆婆，能用这本书占卜出夏娃的位置吗？” 房梁上，坐着水晶球的尖帽子婆婆作出一个ok的手势。 ………………… ………………… 宝塔郊区，有一间废弃的工厂厂房，阵阵惨叫声正不断传出。 夏娃咬牙揭下黏连在膝盖上的裤管，这一下令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顿时血流如注。 她的身旁，还有八具干尸！ 此时的夏娃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不管近看远看，都看不出一点破绽，只是再高超的障眼法也掩饰不了膝盖这上用魂武造成的枪伤。 莉莉丝的银枪是天启族匠师最杰出的作品，枪身和子弹都是使用附魂的强力秘银打造，造成的枪伤除了莉莉丝本人和最高超的魂医外，没人能彻底治疗，靠自愈更是痴人说梦。 “fuxk，姐姐，你也忒狠了，这样对付一个孕妇，还是亲妹妹。” 夏娃低声咒骂着，又脱下外套撕成布条，一截一截地捆在伤口上，每打一个结，便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 “坏姐姐，臭姐姐，狠姐姐...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别死在这个鬼地方的好。” 刚说到这，小腹突然微微一抽，胎儿似乎听到了妈妈的诅咒，伸脚抗议了。 不愧是天启族的孩子... 夏娃软瘫在地，双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 “宝宝不闹，你舅妈也是情非得已，妈妈也一样，是逼不得已才把舅妈卖给事务局的，为了你，妈妈什么都可以牺牲。” 突然，裤袋里的老式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你个负心狗，现在才知道打电话来吗，你老婆差点死了！” “啥？这小小的宝塔市有人能奈何我的夏娃小公主？”电话里的声音一点也不显焦急，相反，满是揶揄。 “不是事务局，是我姐姐追过来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那声音沉沉问：“莉莉丝怎么样了？” “活着，不过活不长了。”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不是吗？” “这个不用你提醒。” “这几天我就能弄到偷渡去天照国的的船，你在宝塔市再给宝宝喂一次奶粉，没问题吧？” “没问题，下次喂奶的时候莉莉丝已经死了，但是一旦喂奶，事务局就会知道他们杀错了人，那时候我必须离开。” “好...保重，我的小公主。” “哼。” 夏娃漠然挂断电话，挣扎着站起来，将一地的干尸丢进坑里，准备动身离开。 可还没丢到一半，夏娃突然愣住了，不知为何，她感到自己的背脊凉飕飕的，似乎正被一双恐怖的眼睛盯着。 厂房里，黑暗变得更加黑暗，寒冷变得更加寒冷，寂静变得更加寂静。 有人无声无息地进来了，直觉告诉夏娃。 然后，她听见了呼吸声，浑浊而沉重，仿佛是隔着厚厚的氧气面罩发出来的。 “是谁，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十米外，一柄红色光剑自黑暗中亮起，猩红色的剑光照出了一个魁梧男子的黑色轮廓，黑斗蓬黑盔甲，还有一副厚重的黑头盔。 “你是谁。”夏娃掏出腰间匕首，严阵以待。 江寒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夏娃缓缓走去，距离不到三米时，他将光剑缓缓横于胸前，说出了那句经典的电影台词。 “我是你的爸爸。” 第九章 首战！ 大侦探的计划很明确，活捉夏娃带到魂契者事务局，用活生生的新证据洗清莉莉丝的罪名。 至于带《星球大战》，以达斯.维达的身份来，是一书屋的智囊共同商量决定的。 自继承了万魂书屋后，江寒确实像副局长司马承说的那样的，可以通过带不同的角色出书店，从而使用所有谱系的魂契，这在整个离夏国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在实战中，什么飞天遁地推理占卜都没用，真正重要的只有三样东西。 技巧，经验，魂丝浓度。 而这三样东西，江寒都近乎为零。 六娃看过莉莉丝和夏娃的河边对战，根据他的分析，即使大着肚子，膝盖受了重伤，夏娃的实力仍远超江寒，不管附身的是宇智波一族还是超级赛亚人，都是十打九输的结局。 相比之下，达斯.维达还稍微好一点，因为他有两个特点，正好针对夏娃。 一个是丑，一个是凶。 不同于姐姐莉莉丝，夏娃只是个刚成年不久，被父母惯坏了的刁蛮少女而已，再加上刚逃过一劫，此时已成惊弓之鸟，被达斯.维达的恐怖形象一唬，搞不好就彻底失去战意了。 打赢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吓尿她。 至于那句‘我是你的爸爸’，是江寒为了应景胡说的。 可想不到，竟然起了反效果。 “我爸有你这么难看吗？” 夏娃娇喝一声主动欺了上来，速度之快，根本不像膝盖被打穿了。 江寒半年来也就欺负欺负地痞无赖，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吓得居然连退了两步，连光剑都差点脱手，完全没有黑武士的威风。 ‘继续唬她！’ 真达斯.维达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江寒赶紧抬起手来，满地的砖瓦铁块立刻飘到他的身前，还组成了一面网状屏障。 夏娃果然面露讶色，还改进为退，直至墙边。 “你怎么会我们天启族的魂缠？” 魂缠？这不是叫原力移物么？ 此时的江寒还不知道，其实原理是一样的，都是用魂丝操控周围的物体，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不管怎么样，唬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江寒将手一转，一副闪着微光的手铐从腰间缓缓飘到手里。 正是那副差点把江寒杀死的魂拷，只要成功把它戴在夏娃手上，就打完收工了。 “戴上它...跟我走...我保证你和胎儿的安全。” 这话说真不真，说假也不假，大侦探确实制定了先抓夏娃救出莉莉丝，再救出夏娃的计划，否则莉莉丝如果知道江寒是用妹妹的命去换出她的命，怕是会把江寒活活锤死。 夏娃的脸色阴晴不定，她不善于感知对手的魂丝浓度，看着眼前的敌人形象恐怖，手中的光剑又是一副毁天灭地的样子，心中不免害怕。 更可怕的是她和莉莉丝日夜苦练才稍稍掌握技巧的魂缠，这黑武士竟然张手就来，这让夏娃一时真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这家伙，至少是个a级，搞不好还是跟爸爸一样的s级。 “你...真的能保证我们母子平安？”夏娃示弱问道。 “当然，我说到做到，maytheforcebewithyou。”江寒说罢，一步步朝夏娃走去。 他妈的，面罩真厚，想擦个汗都不行。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夏娃竟微微颤抖起来，看来这精挑细选的黑武士形象真的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戴上它...别逼我动手，伤了胎儿。”江寒按照大侦探的嘱咐不停提起夏娃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摧毁她反抗意志最直接的方法。 挣扎了一会后，夏娃真的将双手缓缓伸向魂拷。 可却始终没有丢掉手里的匕首。 这时候是个傻子都知道夏娃在使诈，唯独江寒还乐呵呵地想着今晚回去是吃火锅还是烤鱼。 离魂拷只差一寸时，夏娃手腕骤然一番，用匕首将魂拷挑上半空，紧接着便朝江寒的胸口划去。 狠，准，毒。 生死攸关之际，江寒总算当了回男人，挺起光剑精准地架住了夏娃的匕首。 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夏娃全懂了。 这光剑看似威力无穷，其实传递过来的温度连青蛙都煮不熟，而光剑的主人，魂丝浓度比普通人都低！ “fuxk，水货！” 夏娃一个侧身飞踢，眼前这两米出头的大块头立刻飞到了十米开外，再一抬手，魂拷正好跌落手心。 “你是不是以为每一个孕妇都羊水上脑，任人忽悠啊。” 盔甲太重了，江寒跟王八似的左翻又翻，却愣是没有爬起来。 “说，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夏娃走到江寒身前，高高举起匕首，她已打定主意，不管江寒是谁，不管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位置，都要杀了，然后迅速离开。 而江寒，只能孤注一掷，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我是你姐的姘头！” 大侦探说过，如果这招也没用，就等着领便当吧。 幸运，有用了。 夏娃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寒那黑漆漆的脸，连匕首都垂了下来。 “我姐姐那么优秀，能看上你？” “你又不知道我长啥样，凭什么你就说看不上！”江寒无力地辩解着，“你姐姐还就看上我了，这两个月住我的吃我的，她的事我一清二楚，不信你问问？” “她内衣什么牌子？” “不知道啊，她不让我洗！” 江寒看夏娃再一次将匕首高高举起，赶紧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我知道你姐姐为了你，可是命都不要了啊。” 在转移夏娃注意力的同时，他还偷偷用原力移物控制披风，缠住夏娃的双腿。 夏娃眼中的杀意和悔恨在纠缠，可一小会后，她还是狠下了心。 “这是她自己选的，跟我无关。” 正准备送江寒上路，突然脚踝一紧，整个人披风扯得失去了重心，一屁股摔在地上。 江寒顺势爬起身来将夏娃压在身下，还死死抓住她的双手。 六娃说过，绝不能让她连续鼓掌，那是发动魂契的起手式，莉莉丝每次变墙变现金变枷锁，以及操控匕首，都是先拍两次手，夏娃也是一样。 而夏娃被三百斤的盔甲加一百二十斤的男人压在身下，什么超绝的身手都发挥不出来，一时也是无计可施。 于是两人不折不扣的、名副其实的，撕起了逼。 跟娘们似的。 夏娃像娘们，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娘们，江寒像娘们，是因为他始终不想伤了夏娃，以及她腹中的胎儿。 毕竟为了自己的孩子争取最好的条件，哪怕代价是出卖全世界...好像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夏娃可没江寒这么多愁善感，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干掉眼前二货，赶紧跟那负心狗汇合！ 上路不行，就开始专攻下盘！ 这一招起了奇效，江寒哎哎呦呦地左支右闪，随时可能一个重心不稳被掀翻在地。 两人越撕越狠，从娘们干架慢慢演变成了蒙古摔跤，再往后又偏向了岛国动作片。 江寒一边撕一边在心里懊悔，既然最后还是落到要用这种方式解决，还不如带《电车痴汉》出来。 莉莉丝的声音也变得有点不对：“靠，你个大男人压在孕妇身上成何体统，你再这么又压又噌的，我就...我就...我就要有反应了。” “我难道不是吗？赶紧把顶着我的膝盖移开，哎呦哎呦，不行了。” “怪我喽，要怪就怪你拿右手当了一辈子女朋友，没碰过真女人。” “首先，是左手，其次，你这也叫真女人？一手下去什么都摸不到，我看你以后怎么喂奶，飞机场！” “你才飞机场，你全家都飞机场，要不我变回原貌给你看看，让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十九岁就得腰椎病！” 说着说着，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明明在做生死搏斗，此刻却生出一种相见恨晚，一发泯恩仇的惺惺相惜... 个屁咧。 就算有反应，就算被逗笑，该撕还是得撕。 江寒拼死把夏娃插进自己眼白的手指掰开，突然瞥见决定胜负的关键...那魂拷就在夏娃的脑袋右边。 原力移物！ 魂拷立刻有生命般朝江寒缓缓飞来，夏娃却只能干瞪眼，她的魂缠比江寒这狗屁原力移物要牛逼多了，可是必须连续鼓掌才能使用。 江寒当然知道这一点，一边用双手死死扯直夏娃的一只手，一边控制魂拷一点一点像夏娃的手腕移去。 看起来胜券在握，其实丝毫不能大意，只要夏娃成功打个挺，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两人就这样像艺术雕像似的纠缠着，直到魂拷缓缓翻开，咬入夏娃的手腕。 就差一点点了...只要把魂拷合住... “你...真的会保住我的孩子吗？” 夏娃喃喃问道，此时她的眼神中不再有欺诈，不再有憎恨，有的，只是满满的怜爱。 “我...对天发誓，毕竟...我是你姐姐的姘头嘛。” 夏娃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放弃了抵抗。 第十章 洗清冤屈 背好痛... 肚子好饿... 真想吃江寒做的炸酱面啊。 自被那白发美女一剑劈中，已经三天过去了，这三天她滴米未进，连事务局安排的医生都被她一脚踹进了医院。 莉莉丝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那个白痴妹妹怎么样了，别回头老姐我赔上一条命，那丫头还没跑成。 就像大侦探推理的那样，她原本的计划是将妹妹带回天启族，再强行把她带到外狱去养胎，可如今计划失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自己的命拖住事务局，不让他们继续搜索妹妹了。 不得不说，离夏为她准备的牢房还挺人性化的，桌椅电视一应俱全，这是赤裸裸的优待囚犯，可惜莉莉丝要遵守族长的命令，如果被抓住，要么等救要么等死，否则完全可以把这里当酒店住。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在编制上她隶属于欧洲区魂契者事务局，就算在这里犯了重罪，离夏事务局也不敢把她当成寻常犯事的魂契者来对待。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对死刑犯的特殊优待，毕竟...明天就要上刑场了。 连莉莉丝自己都好奇，为何她如此的平静，或许妹妹和外甥的平安多少给了她一点快慰，还有...在死前认识了一个可爱的白痴。 ‘咔嚓！’ 牢门开了。 莉莉丝好奇地抬起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立刻变得更加惨白。 只见六个狱卒压着一个年轻小姑娘走进了牢房，那小姑娘根本就是翻版的莉莉丝，只是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由于怀孕，某些女性特征更加明显而已。 夏娃。 此时的她戴着魂拷，已恢复本来面貌，看到莉莉丝后，还挤出一个倔强的笑容。 “嗨，老姐。” 莉莉丝嘴都气歪了：“你搞毛啊？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哎...我也没办法啊，用这里的话说，人有失蹄马有失足，我这不是一个不小心...” “这事能不小心吗？”莉莉丝指着夏娃身后的六个狱卒，“你被这种垃圾抓了，害臊不害臊啊？” “靠，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被这些垃圾的同伙送进来的吗？” “嘿，你还蹬鼻子上眼了，送我进来的可不是这些垃圾。” “送我进来的也不是这些垃圾啊。” 那六个垃圾好歹是训练有素的事务局精英，看这姐妹囚犯恨不得要撕起来了，赶紧冲进牢房，掏出手机准备拍摄。 “那你说，是谁送你进来的？” 夏娃俯下身子，在朝莉莉丝耳边低声道：“是你的姘头送我进来的。” “啊？啥玩意？” “啥玩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好了，赶紧滚吧，这房间我用了。” “用你妹啊。” “没错啊，就是你妹用啊。” “滚你的去，我都做好替你去死的觉悟了，你别来搅黄我的英勇就义。” “你以为我想啊，我肚子里可还有宝宝呢，哼！” 两姐妹背过身子，再也不理对方。 带头的狱卒看两人撕不起来了，只好收起手机失落道：“好了好了，犯人不要交头接耳，莉莉丝，跟我走。” 莉莉丝眯着眼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办手续！” 狱卒不再说话，生拉硬拽地将莉莉丝押出牢房，直接带进对面的狱长办公室，还解开了她的魂拷。 奇怪，坐在办公室里的并不是上次被莉莉丝一脚踹断鼻梁的秃头狱长，而是一个短发女子。 微笑着示意莉莉丝坐在对面后，女子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宝塔市魂契者事务局的实习魂官韩一诺。” “我妹妹怎么回事？”莉莉丝冷冷问。 韩一诺苦笑道：“你应该猜到大概了吧，她被抓伏法，于是你的冤屈被洗清了。” “她...怎么被抓到的？” 韩一诺迟疑了一会后，如实说道：“今天凌晨，一个钢铁侠外表的家伙从天而降，将你妹妹和一封详实的解释信放在事务局门口后，又飞天离开了。” 她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在暗暗注意着对面这金发美女的表情。 莉莉丝一脸茫然：“啥玩意？钢铁侠？北美来的吗？” “嗯...是这样的，我们市最近出了一个魂契者组成的义警...团伙，他...们打扮成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锄强扶弱的同时聚敛钱财，哦，不过这次倒是挺奇怪的，那钢铁侠什么也没要。” 莉莉丝彻底懵逼了，韩一诺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是在装傻。 也就是说...莉莉丝不认识那个义警，又或者说...她认识，但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突然，一阵彪悍的女高音从二楼传来，打断了韩一诺的观察： “这么点小错就想开除我儿子，谁他妈敢，我让他全家不得安宁！” 莉莉丝愕然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韩一诺轻蔑地笑道：“哎，我们副局长最近犯了点...小错误，如果不是这个错误，你还能早两天释放，然后局里准备给他记个过，于是他妈妈来闹事了。” “啊...这...也行？” “没什么行不行，只有脸皮厚不厚而已。 “那...恭喜你？” “不，恭喜你。” 韩一诺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和莉莉丝那外形奇特的左轮手枪。 “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莉莉丝眯着眼道：“道歉和赔偿协议书吗？” “你想多了，我们抓错人是真，但你非法入境也是真的，考虑到大家都有错，我们决定不再拘留你，但你也不能离开宝塔市，直到上面跟欧洲区达成协议。” “那...我妹妹呢？” “你先看看文件呗。” “我再问一次，我妹妹怎么办？” “我再答一次，你先看看文件。”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好一会后，莉莉丝才冷哼一声，翻开文件随意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一页时，突然心中一凛，狐疑地望向韩一诺。 韩一诺微微点了点头。 “好吧，就这样。”莉莉丝拿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下大名，然后拿起手枪就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王海博赶紧从衣架子后面闪出来：“韩姐，真的不派人跟踪她吗，连监控和无人机都...” “全部都不要。”韩一诺看着窗外自信道，“放心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离开事务局大楼后，莉莉丝立刻朝江寒家的方向直直走去，一路还在心里不断默念... 炸酱面...炸酱面...炸酱面... 可到了江寒楼下，她却又定住了，直到太阳下山，月亮缓缓升起，都没有迈出下一步。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面对那个白痴，毕竟把人家绑了一个月，现在又怎么好意思又去蹭吃蹭住呢。 还有妹妹，哎，按照离夏的魂律，三天后，她和肚子里的大外甥就要上刑场了，该怎么办呢。 ...肚子好饿。 不管了，如果江寒不肯原谅自己，就把他活活骂死。 如果原谅了，晚上就让他睡床。 下定决心后，莉莉丝快步走到江寒家门口。 门竟然是开着的。 客厅里，江寒捧着两个大腕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莉莉丝后，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回来了，快来吃面吧。” 江寒将热腾腾的炸酱面端到莉莉丝面前，“吃饱了咱们再商量怎么救你妹妹，当然，你得答应不让你妹妹再杀人了。” 第十一章 魂丝银行 “这么说，你居然是个魂契者？” 万魂书屋里，莉莉丝左顾右盼，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失礼了，本少爷就是跟你一样的魂契者。” 江寒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这一屋子都是神仙鬼怪，我们的西门大官人现在正将脑袋埋在你的...算了不说了，总之只有我这个店主能使唤他们。” ‘使唤’这个词瞬间引发众怒，花和尚甩着袖子就要来揍人，可江寒理都不理。 “你...魂契者...”莉莉丝盯着江寒的双眼啧啧道，“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江寒还以为莉莉丝难得在夸自己，骄傲道：“嘿，不是我吹牛，继承书屋这九个月来，没人发现我是魂契者，包括事务局那帮家伙，可见我伪装的有多好。” 莉莉丝冷笑一声：“伪装？你根本不用伪装，哪怕你在事务局那帮家伙的面前变成金刚狼再砍自己三刀，他们也只会以为你是江湖卖艺的，而不是魂契者。” “为什么？”江寒不服气道。 “因为你的魂丝浓度实在太低了。” “魂丝...是什么东西？”江寒傻傻问道。 他虽然当了九个月魂契者，却从没想过什么出人头地称霸一方，所以根本没打听过魂契者的相关信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魂丝这个东西。 莉莉丝耐心解释道：“魂丝顾名思义，是从灵魂中抽取出来的丝质能量，根据魂契者协会定的标准，普通人的魂丝浓度大概在100p左右，而魂契者的魂丝浓度则要高出许多，即使是一个f级的魂契者，浓度都在2000p以上。” “那...我呢？” “你啊，据我判断，大概在30p到40p之间徘徊，别说魂契者，你比正常人都低得多，比死人都高不了多少。” 莉莉丝摸了摸江寒的额头，“刚见面时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当时我还以为你只不过是肾虚体弱或者染了绝症，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谢谢你哦。” “而且我从没听说过有人能以继承的方式成为魂契者的，你小子搞不好是块宝呢，只是被埋在了屎里。” “...我再谢谢你哦。” “好了，你之前说...有计划救我妹妹。” 江寒腰板一挺：“是的啊，这计划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跟这一屋子侦探智囊没有一毛钱关系。” 反正你也听不到他们的抗议。 “快说快说。”莉莉丝的眼中还真有那么一丝憧憬，连说话的态度端正了不少。 “你之前说过，关押你妹妹的房间里桌椅板凳电视机一应俱全，狱卒也只是偶尔来巡房？” 莉莉丝点了点头：“是的，我妹妹带着魂拷，根本没有办法越狱，所以有没有人看守都一样，不过牢房外却是守卫森严，说不定砍伤我的那个白发女子也在，否则我早就自己杀进去把她救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要救出你妹妹并不困难，只是...有个枝节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决。” “什么枝节问题？” “嗯...举个例子，我前天曾经化身成达斯.维达去抓你的妹妹，当时我本来以为可以使用绝地武士的所有的技巧，可实际上，我只能勉强使用原力移物，像读心术、精神控制什么的，都无法使用。” 江寒用手指环绕一圈，“同样的，这一屋子神仙鬼怪的能力很多我都用不了，之前我还不知道原因，但经你这么一科普，我才明白，恐怕是因为...” “因为你的魂丝浓度太低了！”莉莉丝肯定道，“虽然不知道为何你的魂丝浓度会这么低，但这肯定是你无法发挥完整能力的原因。” “那...有办法吗？只要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就有办法救你妹妹。” “有！” 莉莉丝站起身来，“关店，跟我来。”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城郊一间破旧的矮楼外，双双趴在草丛里。 这矮楼从外面看仿佛已经荒废了，可不知为何，每隔一会就有车开到门口，车上的人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上车就走。 “这是什么地方？”江寒好奇问道。 莉莉丝掏出望远镜仔细勘察着矮楼的情况，一边反问道：“警察出勤前首先要干什么？” 江寒茫然地摇了摇头。 “笨，当然是从武器库领取枪械和弹药啊。” “哦...那这里...” “这里就是魂契者的武器库，持证魂契者接到事务局的任务后，可以拿批条来这里领取一定量的魂丝，这些魂丝既可以用来强化自己，也可以拿到不同的渠道去贩卖，说白了就是事务局发放的出勤补贴。” “这样啊，那...这里的魂丝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莉莉丝朝江寒挑了挑眉毛：“你应该知道吧，这个世界上又很多魂契者是跟你一样的废物。” 江寒自卑地垂下了头。 不过这事他倒是稍微有点听说，比如宝塔市有个魂契者，只要一抬手，就会有一束光自天而降，照在全市最丑的女孩身上。 有趣归有趣，可这样的魂契，有个屁用啊。 莉莉丝接着道：“但是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很多魂契者虽然没有价值，但他们照样可以每天提炼出大量魂丝来，于是魂契者协会开发出了一种技术，将这些魂丝储存在一种类似电池的秘银容器里。” 江寒明白了：“而我们眼前这破旧的矮楼，就是一间储存魂丝的...魂丝仓库？” “嗯...准确的名称叫做魂丝银行，因为它还向持证魂契者提供魂丝拆借服务，跟银行的借贷服务一样，而魂丝就是魂契者社会中的硬通货。” “好的，你说的很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来这里...取钱的吗？” “差不多。” 莉莉丝站起身来，从腰间抽出她的左轮手枪。 “在这里等我。” 说罢不理江寒的低声呼唤，径直走进银行。 她该不会...是去...打打打打打打...打劫。 果不其然，一声枪响自前方传出，银行里尖叫声四起，不断有穿奇怪工服的男男女女抱着头从大门口跑出来。 江寒反而长舒一口气，看来莉莉丝每丧尽病狂到把里面的工作人员全杀了。 又过了一会儿，莉莉丝推着一辆小车，哼着小曲步出银行，来到江寒身前。 小车里装满了金属盒子，大小和砖头差不多，每一块的表面都泛着奇异的银光。 江寒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什么。 “怎么用？” “先回书店再教你吧，待会事务局的特警就要来了。”莉莉丝不紧不慢地说着，奇怪的是，看她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抓，又或者会连累江寒。 ………………… ………………… 牢房里，夏娃一遍一遍地将椅子踢翻又竖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就是她死前唯一的娱乐。 跟莉莉丝一样，她在等救，或者等死，这算是她作为天启族人最后的尊严了。 然后，意外发生了... 不远处的桌子突然震了震，抽屉自己打开了。 再然后，一个又大又圆的蓝脑袋从抽屉里钻了出来，朝夏娃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夏娃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左看右看，接着又猛抽自己一个巴掌。 好痛...fuxk...不是做梦，是...是...是... 哆啦a梦？” 哆啦a梦左右一看，确定牢房里没有看守后，低头喊了句‘安全’就没入抽屉不见了。 然后，莉莉丝又从抽屉里钻了出来，轻轻跳到夏娃面前。 夏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咦，老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莉莉丝没有回答夏娃的问题，只冷冷盯着她。 很快，夏娃就略带羞愧地低下了头，可仍旧嘴硬道：“干嘛？之前我要杀你，现在你来报仇？” 莉莉丝轻轻一笑：“这个嘛，你刚出生的时候，我也想掐死你让妈妈以后只爱我一个，这次就算扯平好了。” “那你来干嘛？” 莉莉丝伸出手：“妹妹，机会只有一次，跟不跟我走。” “条件？”夏娃太了解她的姐姐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回家的船，妈妈会从家里直接把你送去外狱，尽快动身的话，还可以赶上下次喂奶。”莉莉丝用脚尖踢了踢夏娃的手铐，“还有，你全程都要戴着魂拷。” 夏娃的脸阴晴不定，显然在心里挣扎。 现在去外狱，之前给孩子喂的那些营养奶粉岂不是都浪费了？ 可是不答应，命都没了。 “老姐，看在我只坑了你一次的份上，要不再让我在宝塔市给孩子喂两次...” “不行。” “一次？” “不行。” “就一次嘛，我的好姐姐~” “不行不行就不行。” 突然，墙上的电视亮了起来，一阵雪花屏后，一身白衣的长发女鬼从里面爬了出来， 虽然明知是莉莉丝的同伴，可她那慎人的头发和布满血丝的眼白仍让夏娃不寒而栗。 “快点...啊...回头...要是...狱卒来...巡房...可就跑不了了。”江寒用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对莉莉丝说。 莉莉丝当机立断将江寒推回电视里，紧跟着自己也爬了进去，又回头朝夏娃伸出手。 “最后机会，你爱来不来。” 夏娃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拉着莉莉丝的手，轻轻跃入电视机。 第十二章 我宁愿有你这样的妈妈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局长办公室里，局长主动给韩一诺冲好一杯浓浓的咖啡，“本来你刚...自由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你谈谈的，但后来天启族真凶落网，这样那样的事要交代，所以才拖到现在。” 韩一诺先抿一口咖啡，闭眼享受了一会，然后才耸了耸肩道：“当然是正事重要。” “你能理解我的难处就好了。”局长特意将‘难处’两个字拉的老长老长，为接下来的话题做准备。 “至于副局长...” 韩一诺直接替局长说出了他难以启齿的事：“你要我不对外公布副局长在行动期间犯的致命错误？” 局长默然片刻后，沉沉道：“副局长是犯了错，这个错是要批判的，但你也应该知道，无论是在编制还是规章上，他都有权力以副局长令拘留你，无需任何理由，也就是说，他犯了错，但没有犯罪。” 韩一诺心中冷笑，不愧是局长啊，随口一句都是这么滴水不露。 “在事务局的编制和规章上，你这个局长也有权力质疑甚至直接撤销副局长的拘留令，无需任何理由，其实当时你只要到牢房里来问我一句，就什么都明白了。” 虽说韩一诺为人处世向来带有攻击性，可局长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跟自己说话。 这还真是得理不饶人了。 韩一诺接着施压道：“你要知道，夏娃犯了重罪，杀她，我们在理，可如果莉莉丝被杀了，事后还发现她肚子里没有孩子，那就不是冤假错案这么简单的了，天启族不会善罢甘休，连欧洲区都会拿我们是问，那时候，别说副局长，就是他爸爸也要挠头。” “可事情没有到这一步，当然，这多亏了你，还有那个义警。”局长沉沉道，“你得理解，我毕竟只是个局长，而副局长，他姓司马啊。” “既然他姓司马，又何必怕我为难呢？” “可是如果你不放过他，他在局里以后不好立足啊，毕竟你占着理，又占着功，我也不是让你打心底里原谅他，不要表露出来就好。” 韩一诺没有回应，她在等局长的下文。 这么大的牺牲，怎么能没有奖励呢。 果然，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摆在韩一诺面前。 “经副局长同意后，我决定在局里增设一个第二副局长的位置，按13级员工发放工资，你现在是7级吧，这也算是破格再破格的提拔了。” “真豪气啊。”韩一诺拿起合同随意翻看着，“那么，我和第一副局长怎么分工呢？” “额...基本上，他负责跟钱有关的，你负责其他方面。” “我拒绝。”韩一诺直接将合同丢进垃圾桶，“而且副局长也不是我追求的方向。” “那你想要什么？”局长按着火问道。 “我要在局里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新的部门？什么部门？” “名字我还没想好，它的职能大致相当于公安局里的刑侦大队，只是针对魂契者，职权也更大，部门内的事务招聘、调动等各项事务全由我一个人说了算。” 这一次，轮到局长等下文了。 “为了减少监管和问责，我准备将办公地点设在事务局以外的地方，还有，部门每年的经费要占事务局总支出的20%。” 局长眯了眯眼，从韩一诺的眼神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句话： 老娘我再也不想跟你们这帮白痴一起玩了。 虽然傲慢无礼，顶撞领导，但这个建议...实在太好了。 局长最头痛的，就是韩一诺和副局长都在事务局里。 韩一诺是破案的大功臣，授衔升职自不必说，总部那边还给她安排了上《今天说法》和《吐痰大会》节目，搞不好今年春晚上都会有她的身影，是不折不扣的当红辣子鸡。 副局长就更麻烦了。 整个离夏国，凡是有关魂契者的事物，都由三个人说了算。 他们分别姓司徒、司马、司空。 而副局长司马承的爸爸司马继正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说，副局长的的爸爸，是他这个局长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要是得罪了，那还得了？ 这样两个得罪不得的家伙，白天不见晚上见，他这局长怎么做啊。 可如果韩一诺自愿离开事务局，从此再不跟副局长斗牛，那实在是太好了！ 至于她组建那部门干什么？爱干什么干什么，别捣乱就行，就当花钱消灾了，更何况这钱还不是他自己的。 “原则上，我同意。” “谢谢局长。” 韩一诺露出满意的笑容，“最后一点，那些上节目接受采访什么的，请替我推掉，从今以后我不再抛头露面，如果可以的话，干脆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在副局长身上好了，我想他会乐意的。” 局长还没来得及答复，突然门被撞开了。 王海博气急败坏道：“不好了，夏娃被救走了！” 韩一诺将头微微埋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 “来嘛，吃一口呗，我做的炸酱面可好吃了。” “呸！” 万魂书屋的仓库里，夏娃被反铐在墙边，江寒蹲在她的对面，身上脸上全是面条。 哎，一仆二主。 虽说心里憋屈，可江寒还是苦口婆心地将面条夹到夏娃嘴边：“你就吃一点吧，就算不是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啊。” 夏娃坏笑道：“你要真关心我的宝宝，不如把我放了...” “那可不行，我不能再让你出去杀人，人家也是有老婆孩子的！” “那...我专找死刑犯杀？” 江寒眯了眯眼：“宝塔市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从哪找一千多个死刑犯啊？还是乖乖去外狱吧。” “切，小气。”夏娃撇过头不再说话。 江寒叹口气把碗放下，但也不敢离开，莉莉丝出门联系偷渡的船去了，谁知道没人看守的话夏娃会不会耍什么小花招呢。 仓库里安静的可怕，一男一女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江寒倒是希望书屋里那帮神仙鬼怪能进来活跃活跃气氛，怂恿他乘人之危啥的。 想不到过了一小会后，夏娃竟然主动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帮姐姐救我？” 江寒微微一愣：“恩？” “我手底可是有十几条条人命啊。”夏娃翻了翻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江寒总觉得她心底里多少还是有愧疚的，只是为了孩子，她无怨无悔。 沉思了一会后，江寒低下头轻轻道：“我是个早产儿。” “早产儿？”夏娃被这话勾起了兴趣。 “对，早产儿，我妈怀孕才七个月就生下了我，等我从保温箱里出来时，她和爸爸已经不见了，没有留下一封信，一个信物，连填的资料都是假的。 后来听医院的医生说，我妈妈是死活拖着她，硬要把我提前生下来，好像巴不得要尽快摆脱我一样。 要说不恨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我更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看，你为了孩子做了什么，我的父母又为我做了什么？到底有什么天大的难关，能让他们这样丢弃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说杀人没问题，但说实话，我宁愿有一对可以为了我杀人的父母，也不愿意有一对丢下我不管的父母。” 江寒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夏娃：“所以那天我压在你身上的时候，感觉到屁股下的宝宝在微微胎动，当时我就觉得，我能理解你，多么希望我的父母能跟你一样啊。”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小会后，夏娃软化了下来。 “你...过来一点。” 江寒困惑地靠向夏娃。 “再过来一点...再近一点...对，就这样。” ‘砰！’ “靠，你用头撞我干嘛！”江寒捂着脑袋欲哭无泪。 “谁让你刚才说那天压在我身上啦？”夏娃狠狠道。 “还有...我饿了。” “哦哦哦。”江寒赶紧捧起碗走到夏娃面前，“来，啊~” “啊~” 第十三章 最后的晚餐 当天晚些时候，一张简易木桌被支了起来，隔着桌上腾腾的蒸汽，一男两女彼此对视。 最后一顿饭了，应莉莉丝的要求，江寒摆出了一桌离夏国最具特色的美食： 火锅。 这回可是被逼着下了血本，江寒带着伪装成岳母的莉莉丝在海鲜市场里七进七出，才做出这么一桌丰富的晚宴。 莉莉丝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每一道食材都是她严格筛选出来的，龙虾圆润饱满，红酒晶莹剔透，连书屋里最权威的中华小当家都佩服莉莉丝的眼力。 至于江寒，别说他那所剩无几的一点点储蓄，连花呗借呗都被掏空了。 更悲催的是身体没有被掏空。 “咦，你怎么哭了？”夏娃好奇打量着江寒，她双手仍戴着魂拷，但这段时间在仓库里一直很乖，没动过坏心思。 “哦，蒸汽熏的。”江寒别过头左抹又抹，愣是抹不完。 莉莉丝哪会看不出江寒的小心思，拍了拍他肩膀豪气道：“放心吧，我们家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族，你这点花销，我眨眨眼就能三五百倍还给你。” “真的假的？”江寒狐疑问。 夏娃猛挑眉毛：“那是当然，你就当这是风险投资，将来要是一个不小心真入赘咱家了，那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话说的江寒老不好意思，可还没来得及澄清，莉莉丝就先搭着他的肩膀把话接了过来。 “说得好，虽说咱俩离这一步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方向是走对了，要是我爸现在就让我结婚，我还真就把你带回去给爸爸看。” 不知是不是莉莉丝的离夏话不太标准，江寒总觉得她说的是带回去给爸爸砍。 再说了，回顾两个月来受过的虐待，要是沿这个方向再走个十万八千里，怕是命都没了，至于入赘什么的，他又不是没看过网文，那日子更是要不得。 哎，虽说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尽快把这姐妹送走，继续过自己的苦逼日子吧。 “赶紧吃赶紧吃，偷渡船应该也不会等乘客吧。”江寒看了看表，离约定的登船时间只剩不到两小时了。 莉莉丝却不紧不慢地烫着龙虾：“放心吧，这船是我安排的，开船的也是老相识，我们不到，他是不会离开的。” 江寒好奇问道：“话说...你不是欧洲贵族么，怎么在离夏也有这么多门路？” 夏娃翘着鼻子：“你还不知道吧，姐姐十八岁时，妈妈已经把不少家族产业交给她打理了，其中不乏有很多跟离夏国的...呵呵...擦边球交易，所以找艘船把我们姐妹俩弄出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骄傲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前两天刚把姐姐给卖了，哎，外国人真奇怪。 莉莉丝听到夏娃说‘姐妹俩’时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换过一副笑容，捞起烫好的龙虾，越过江寒，放进夏娃碗里。 “多吃点，大肚婆。” “要你管，老太婆。” “好好了，别吵了。”江寒举起酒杯，“来，走一个。” 莉莉丝看江寒的手都把酒杯包住了，嫌弃道：“你怎么连酒杯都不会拿，要拿杯脚知道吗，否则手的温度会破坏酒香的，这样丢人，以后怎么去见我爸啊。” 夏娃哈哈大笑：“哎呦，这么快就开始调教了啊。” “要你管，你个未婚先孕的败家娘们。” “切，我看你是嫉妒吧，要不我出去一下，给你们两小时？” “滚！” “嗯，看姐夫这小身板，两小时确实太长了。” 配着两个大美女的吵嘴下饭，这一顿算是吃的有滋有味，扫荡干净后，莉莉丝还破天荒帮着洗了次碗。 江寒在感激涕零的同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后，在一屋子神仙鬼怪听不到的哭喊送别声中，三人步出万魂书屋。 莉莉丝居然掏出手机，直接叫来了个滴滴。 “喂喂喂，是不是太招摇了？”江寒拉着莉莉丝小声询问。 莉莉丝撇过头皱眉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嗓门大的很，根本不担心司机能听到。 “怎么说也要弄七八辆车朝不同方向走，带着一城市的警察兜花园，再绑个石膏藏个信号发射器啥的。” 莉莉丝没好气道：“港片看多了吧，我们又不是去海边见泰国人，安啦安啦，你回店里呆着吧，别让摄像头看到我们在一起。” “那至少变个样子啊！” 莉莉丝耸了耸肩：“夏娃带着魂拷变不了，我也懒得变了。” 江寒看她一脸自信，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也不好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后，轻轻搂了搂莉莉丝的肩膀。 “回家后给我个信。” 莉莉丝可不像江寒这么含蓄，捧着他的脸就把嘴巴印上去，好一会才推开他，钻进车里。 隔着车窗，夏娃朝江寒猛竖大拇指。 直到汽车彻底消失在夜幕中，小倩才现身来到江寒身边。 “嗯...外国人真热情。”江寒尴尬道。 “话虽这么说，其实挺爽的吧？” “一点点啦...” ………………… ………………… 今晚是个好天气，星月都被云层遮的严严实实，却又不见下雨，最适合偷渡。 黑乎乎的硬滩上停泊着一艘小气垫船，船主听到两姐妹的脚步声后，立刻用手电筒发去暗号。 莉莉丝回了暗号后，带着夏娃走上硬摊。 “赶紧吧。”船主催促道，一边将小船拽到岸边。 夏娃率先跳了上去，又转过身朝姐姐伸过手：“快上来。” 莉莉丝凄然一笑，抓住夏娃的手后，顺势将她拷在了船上。 “你干嘛？” “我有说过跟你一起走吗？”莉莉丝摸了摸夏娃的脑袋，又转向船主道，“开船！” 船主显然早知会这样，跳上船拉响马达，紧接着便是一脚油门。 伴随着夏娃的呼喊声，小船飞速前进，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大海中。 莉莉丝凝视着小船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找自己。 果然，不一会后，韩一诺来到了身边。 之前在狱长办公室里，韩一诺用天启族才看得懂的暗语在给莉莉丝的文件上写下了一句话： 只要你把夏娃救出监狱，我就放她离开宝塔市，但你要留下来。 “谢谢。”莉莉丝低声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是我要谢谢你。”韩一诺将一张纸条交给莉莉丝，“等下进了局子，你就按纸上写的说好了。” 莉莉丝拿起纸条看了看： 我莉莉丝承认非法越境，抢劫魂丝银行，以及劫狱。 夏娃已经离开离夏国，而我为了补偿对离夏国造成的损失，自愿留在宝塔市魂契者事务局，帮助韩一诺组建肃魂队，直到功过相抵。 韩一诺补充道：“记住，一定要指名我做你的行动负责人，剩下的事交给我推动就好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们？”莉莉丝问。 韩一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并不赞成对孕妇行刑，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在能力范围内，我愿意放夏娃一马。” “能力范围内？所以劫狱的工作得由我来做，对吗？” “当然，事务局里的事我不能知法犯法，但事务局外的事我倒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韩一诺肃容道，“但是，对夏娃的惩罚，我会等孩子出生后再找办法追回来，这个我要先说清楚。” “你有这个本事我当然无话可说。”莉莉丝耸了耸肩，“这就是你帮我们的理由？” “当然不止这个。” 韩一诺轻叹一声，“这个世界看似平和，其实平静的湖面以下，已有暗流在涌动，总有一天，惊涛骇浪会席卷一切，宝塔市也不会例外，所以我必须未雨绸缪，网罗像你这样的顶尖人才。” 韩一诺嘴上说莉莉丝，可目光却不自觉地转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那是万魂书屋的位置。 第十四章 世界的塑造者 世界是由整个文明共同塑造的，个人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是一句屁话，说这话的人，他的世界里肯定没有魂契者。 如果不服气的话，可以让这人展开我们世界的世界地图，然后就等着看他的眼珠子掉到地图上吧。 大陆的轮廓怎么会如此工整，仿佛是被人用刀子细细切出来的。 而且这形状...分明是一张人脸嘛... 欧洲和北美组成了一对眼眉，非洲和南美是狭长的脸颊，澳洲及附属岛屿组成的嘴巴微微朝两侧翘起，北极为发，南极为颚，还有无数大小岛屿点缀其中，令面部特征丰富繁杂。 最后，离夏国所在的三角形亚洲大陆，正好位于鼻梁的位置。 这轮廓当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史上第一个魂契者按照自己的意志...又或者说是喜好塑造而成的。 根据各地古文明的壁画和石碑记载，他的名字，叫做阿卡菲尔。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现在已经没人知道阿卡菲尔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憎恶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从这大陆的轮廓看，他应该是个玩心很重的人。 阿卡菲尔玩够了以后，后面的历史就有那么点似曾相识了。 兴衰，征战，更替，大航海。 各大洲从彼此隔绝到渐渐了解，强国在自满中渐渐堕落，弱国在耻辱中奋起直追，100年前，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结束了所有的战争，世界从此进入一个平和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联合国和魂契者协会是支撑世界的两大支柱，两者忠诚合作又彼此制约，共同推动着我们的世界，朝布满迷雾的未来一秒一秒地前进着。 不过，这些跟宝塔市里那个屌丝少年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至少暂时还没有... “老板，你这书到底卖多少钱啊？” 万魂书屋里，一个小白领有点不耐烦地看着江寒。 江寒手里拿着小白领递过来的《格林童话》，却没有立刻说价钱，只仔细打量着小白领的脸，一边回复道：“稍等，我考虑考虑。” “啊，卖书还要考虑？” “嗯...不是我考虑，总之你再等等。” 小白领的身后，灰姑娘睡美人和白雪公主也在仔细打量着他，她们的下方，七个小矮人在六条大长腿的间隙中挤来挤去，天知道是想看清小白脸的样子还是趁机吃豆腐。 “白雪，你觉得怎么样？”灰姑娘拿不定主意。 白雪公主迟疑道：“不好说啊，虽然长得不错，但跟我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不太一样。” 睡美人却有点猴急：“瞧你说的，在这地方去哪找得到金发碧眼的啊，就算有也不会跑这破书店里面，还刚好喜欢看童话，反正对我来说都是睡，在哪睡都一样。” 这话没完全说服白雪公主，却让灰姑娘下定了决心：“也是也是，玻璃鞋常有，王子不常有，机会难得，店主，你抓主意吧。” 江寒只觉自己的担子比山还重，要是看走眼坑了一书的人，特别是这三个老姐们，那罪过可就大了。 好半天后，他才问小白领道：“兄弟，住哪？” 小白领长这么大，还没在购物的时候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至少没被男的问过。 “嗯？这你也管？” “说说呗，就当闲聊。” “幸福里新区，怎么了？” “哎呦，高档小区啊，还是欧式建筑风格，挺合的挺合的。” 小白领更懵逼了：“合？合什么？” “房子多大？买的还是租的？” “三室两厅...全款付清的，那个...你到底...” “有车不？” “就停在门外，白色那辆...你你你，是有妹妹要介绍还是怎么回事？” 白雪公主听说车是白色的立刻来了精神，这年头，白马是别想了，坐个白车也算应景了。 江寒又指着《格林童话》问道：“买这玩意干嘛，现在谁还看它啊？” 小白领还以为江寒在奚落他幼稚，温怒道：“你管我啊，我就是这么怀旧，喜欢睡前翻几页，怎么的吧，不卖算了。” “也就是说，这书能陪你睡？” “你有病吧。”小白领转头就走。 “别别别！”江寒拉住小白领，“行，我就做回主了，书拿走吧!” 做主？小白领狐疑地看着江寒，好一会才问：“多少钱？” “不用不用，别把书糟蹋了就好。” “哦...谢谢...” 江寒将《格林童话》交到小白领手里的一瞬间，书里的童话人物们立刻化作七彩轻烟，消散不见。 小白领也懒得问江寒到底是怎么得的神经病，只顾着往门外跑，搞不好这书店还有个地牢锁链啥的，再不走就永远别想走了。 江寒倚在门口，用老母亲送女儿上花轿的眼神看着小白领步入汽车，将书往副驾驶上一扔，然后便绝尘而去，好一会才回到店里，眼角还有些湿润。 小倩赶紧递过来一张纸巾，陪着伤感道：“哎，又送出去一帮好姐妹。” “又？伤心归伤心，这可是我这八个月来第一次送姑娘出去好不好。”江寒绝望地看着一屋子书，“苍天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别急嘛，说不定哪天来个收藏家，一口气把书都买了，又或者...” 小倩轻叹一声。 江寒知道她又在想那人了。 哎，如果知道那人的姓名地址，他早就拿着麻醉针找过去了，可现在，他也做不了更多的事。 除了安慰。 “我说，你就别想他了，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别强求，如果哪一天他又来到店里，我保证逼他把你买走...不是...是把你的书买走，否则别想踏出我的店门！” 小倩嫣然一笑：“我本来就没有强求，只是偶尔想起，不免心中难过，就像你偶尔会想起莉莉丝一样，不是吗？” 江寒倒也不害羞，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哎，想归想，我跟她终究不是一类人，偶尔想一想也就罢了，我可不敢有什么奢望。” 顿了顿又略带失落道：“话说回来，她和夏娃都离开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来个信，呵呵，说不定一回家就把我这穷屌丝给忘了，哼，也好，正好顺势把她忘了。” “得了吧...要是她现在突然出现在门口，你肯定笑到合不拢嘴。” “切，才不会呢。” 想不到就在此刻，还真有人走进了书店。 江寒伸长脖子往门口望去，立刻目瞪口呆。 第十五章 男人都爱连衣裙 进来的是一个连衣裙美少女，手里还捧着一盆盛放的水仙，甜甜的笑容在水仙的衬托中显得更加清美。 少女径直将水仙放在柜台上后，朝江寒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我叫秦雨扉，刚在后巷租铺位开了家花店，过来串个门，呵呵。” 江寒直直盯着秦雨扉，楞了好一会后才在小倩的催促下伸出手：“欢迎欢迎，我叫江寒，哈哈，太好了，这一片就缺花店...以及你这样的招牌，有你在，以后来光顾的客人肯定更多了。” 秦雨扉附和道：“就是嘛，回家前买束花，再选本书，在床上伴着花香读几页，直到沉沉睡去，多惬意啊。” “说得好说得好，等等，我给你倒杯水。” 江寒转过身去的一瞬间，秦雨扉立刻换过一副机警的面孔，灵动的双眼迅速捕捉着书屋里的每一个细节，等江寒转回来时，又变回了天真纯良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大侦探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立刻警告江寒。 “帅哥，你可真厉害，年纪轻轻就能开这么大一间书店。” 江寒老不好意思：“你也了不起啊，这地段的店租至少是五位数，你却能自己开起一间花店来。” 秦雨扉嘟着嘴道：“店铺是我姐姐投资的，我只是帮着看一下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啊，回头有空我一定去光顾一下。” “说定了哦，那我得赶紧回去布置布置。”秦雨扉轻飘飘地走了，到门口时还回过头朝江寒招了招手。 “拜拜。” 江寒看呆了。 多纯情的女孩子啊，跟莉莉丝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她就像桌子上的水仙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小心呵护，生怕她被周围的淤泥给染了。 大侦探趁江寒还在发呆，赶紧低声问一旁正在叠扑克金字塔的银发男孩：“n，你觉得我们要告诉店主，那女的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吗？” n迟疑了一会后，低声道：“我认为先不要说，那女的似乎不是坏人，如果告诉店主，他肯定会对那女孩产生很大的敌意，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大侦探点头同意：“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那女孩就是来试探店主是不是魂契者，店主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就更不容易露馅。” n难得的轻轻叹息了一声：“店主的清闲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这个...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 ………………… 花店里，一身休闲装的韩一诺正坐在柜台后面，看着手里的资料若有所思。 秦雨扉回来后，立刻朝她立正敬礼。 “长官，我勘察回来了！” 韩一诺微微笑道：“小扉，以后在花店里就别敬礼了，更别叫我长官，被江寒看到可就说不清楚了。” “好的，姐姐。”秦雨扉扮了鬼脸，亲昵地靠了过来。 “对那个江寒的第一印象如何？” “两个字，白痴。” 秦雨扉翻了翻白眼，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嫌弃，“姐，你真该听我的，在那盆水仙里放进窃听器和摄像头，那傻子一百年也发现不了。” 韩一诺浅浅笑道：“不，这个险不能冒，远远的监视是一回事，侵犯个人私隐可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这人迟早会成为同僚，别因为一个小小的窃听器让他对我们产生敌意。” 顿了顿又接着问：“他的魂丝浓度如何？” 秦雨扉皱眉道：“50p以下，这可真是奇怪，就算是病入膏肓的老人，魂丝浓度都比他高。” “还有更奇怪的呢。”韩一诺将手里的资料递给秦雨扉。 秦雨扉皱眉道：“这不是江寒的资料吗？我已经倒背如流了啊，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是嘛？那你告诉我，他的姓名和生日是？” “姓名当然是江寒，生日是2013年12月30日凌晨两点整，今年刚过18岁。”秦雨扉对答如流，“这...有什么问题吗？” 韩一诺轻轻摇头：“你啊，对现代武器和科技很熟悉，对离夏国的历史文化却很陌生，在玄学中，江旁三点水，是为阴，寒底两点水，是为阴，江寒的名字是很稀有的阴姓阴名。 还有，双数为阴，单数为阳，江寒的生日换算成古历是葵巳年乙丑月辛丑日乙丑时，这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八字全阴命格。” 秦雨扉仍坚持自己的判断：“那又怎么样，是不是魂契者跟姓名以及出生时间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在协会里早有定论。” “你说得对，但是魂契者的魂丝浓度也不会比普通人还低，更不可能拥有所有谱系的魂契，这些都是绝无仅有，仅江寒一人具备的。” 秦雨扉迟疑了一下后，轻轻道：“姐，我们至今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江寒是魂契者，更别说证明他是那个义警，莉莉丝小姐也说了他只是个普通白痴...” “好了，我不想谈这个话题。”韩一诺打断了秦雨扉，“总之你继续以好邻居的身份多接近观察江寒吧。” 秦雨扉心中很是不爽，准确的说，是很嫉妒。 在江寒出现以前，她才是韩一诺最器重的魂契者，秦雨扉也一直将韩一诺当做自己的姐姐，自进入事务局来便一直追随左右。 可现在姐姐眼里只有江寒，怎么可能不吃醋。 那家伙算什么东西，弱不禁风的，好啊，看我不整死他。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秦雨扉还是调皮地敬了个礼。 “遵命！” 韩一诺掏出打火机，将江寒的资料付之一炬丢进垃圾桶，然后驱车离开，朝肃魂队的临时基地开去。 在宝塔市，只有两个人跟莉莉丝有交集，一个是江寒，一个是将夏娃抓回事务局，还莉莉丝清白的那个义警。 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理由，莉莉丝也极力否认过，但韩一诺坚信江寒就是那个义警，而且是离夏国乃至整个世界都独一无二的，能使用所有谱系魂契的魂契者。 之前鼓励莉莉丝营救自己的妹妹，还故意放松监狱的警戒，就是为了引诱江寒参与救援，以让他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惜，计划没有成功，事务局到现在都没查清夏娃是如何逃脱的。 没关系，韩一诺仍旧坚信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而她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都是以这个直觉为基础开展的。 像江寒这样的人才，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而且是偷偷的，无声无息的抓在手里，不让事务局那帮官僚主义者发觉。 成立肃魂队就是为了摆脱事务局里无穷无尽的人事纠纷，专心做好事务局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说起来，正是副局长司马承那无知的举措，才让她下定了这个决心。 总有一天，她和肃魂队会闯出名头，成为离夏不可或缺的存在，那时候，左右离夏时局的，将不再仅仅是那三个老头子。 网罗莉莉丝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一来她确实拥有非凡的能力和判断力，二来也是为了和欧洲区以及天启族拉上线，说不定将来能建立同盟。 至于江寒，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韩一诺的杀手锏。 野心？ 多少有一些，但好钢用在像她这样的刀刃上，是天经地义的。 当然，首先得逼着江寒，让他成为真正的好钢。 第十六章 羊腰子 宝塔银行梅前曲支行外，一个大爷拿着存折，正准备走进银行。 可还没迈过门槛，就被atm机旁边一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叫住了。 “大爷，来办什么业务啊？” “我来存钱的！”大爷回道。 年级虽大，声音却像洪钟一样嘹亮，震得小伙子赶紧捂住耳朵。 “大爷，别吼那么大声，你是来存钱的？” “对，存钱，小伙子，我是来存钱的，我跟老伴赶了两百只羊进城，卖给城南农庄了，卖了整整两万块呢！”大爷伸出两根手指，语气中隐隐透着炫耀。 “哇，卖了这么多钱啊，大爷，真了不起。”小伙子清了清嗓子，凝视着大爷的双眼继续说道，“这样，我想把身上所有的钱都送给你，可以吗？” 大爷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呵呵笑了起来：“呵呵，那敢情好啊。” 说完这话，他立刻跟着了魔似的搜遍自己全身，把钱包、口袋都掏空了，连藏在鞋底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 然后，全部交到小伙子手里。 “小伙子，谢谢啊，这年头，像你这么善的人可不多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伙子，我和老伴这几天就住在宝塔公园的长凳那，你有空一定要来看看我们，我从湖里抓两只天鹅让老伴给你做了，那天鹅可肥了，哎呦，这么善的小伙子，要是我儿子得有多好啊。” 大爷开开心心地走了。 小伙子将钞票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后，满意地塞进上衣口袋里。 “喂，那位大婶，你来办什么业务啊？” “办你妹啊，你是谁？赶来我的地盘行骗？”银行经理急匆匆从大堂冲出来，抓着小伙的衣领就要揍。 “哎哎哎，这位大哥，文明点好吗？”小伙轻轻挣开经理，“什么行骗，刚才那大爷是心甘情愿的。” “放你的屁，你这样的货色我见多了，赶紧把钱还回去，否则别怪我...”经理没有接着往下说，毕竟他也嫌麻烦。 想不到小伙变得更加嚣张了：“你是想报警吗？吓唬谁啊，我就站在这，你报警呗。” 小伙说罢，好整以暇地倚在atm机上，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经理。 “好，你要找死，我难道还拦着不成。” 经理拿出手机按下110。 “喂，我要报警！” “先生，请不要激动，将事情讲清楚。” “我进银行十三年，一共贪污了公款一千一百二十七万元，这些钱通过洗钱公司在国外转了一圈，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现在都放在我亲戚家的床板下，一叠一叠，跟小山似的。” “...先生，你是在自首吗？” “什么自首，我是在报警！而且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贪污公款！存款单、转账记录、合同、还有跟洗钱公司的电话记录我都有，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经理说罢丢下小伙冲进银行，似乎是去拿证据了，“哦，对了，我过马路时还闯过一百三十七次红灯，第一次是三岁时...” “呦，宝刀未老啊，羊腰子。” 小伙的背后，韩一诺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赞赏着，“怎么样，热身完毕了吗？” “嗯，差不多可以了。”羊腰子风骚地撩了撩头发，“三年多没使用魂契了，我都担心不会用了。” 韩一诺一声冷笑：“别贫嘴了，魂契就像骑脚踏车，只要学会了，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羊腰子懒洋洋地伸展着四肢：“那么...我的任务是忽悠一个人？” “对，忽悠到死都可以，你每成功忽悠一天，我就给你减刑一年。” 羊腰子双眼放光：“真的假滴，也就是说...我只要忽悠他十天，就是自由身了？” “没错，我说到做到。” 韩一诺瞥了瞥小伙鼓鼓的上衣口袋，“不过他今晚才会来这里存钱，你先把忽悠来的钱还了再回来，哦，那个经理就不用管了，你也算顺便破获一桩贪污案，这个功我会记着的。” “好的！不过...我难得出来一趟，韩姐您就行行好，让我到处逛逛呗。”羊腰子将口袋里的钱递给韩一诺，“这些钱，你帮我还给大爷好吗？” 韩一诺双目寒光一闪：“你想现在就回去捡肥皂吗？” “不不不，我现在就去！” ………………… ………………… “嗯，还是那么美味~” 万魂书屋里，江寒捧着便当盒，一脸满足。 秦雨扉看他一副刚磕了药的样子，心中一阵一阵地泛恶心，当然，没有表露出来。 “真这么好吃啊？都吃一个礼拜了。” “真的真的，怕是永远都吃不腻了。”江寒沉沉点头，“不过，总觉得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好像吃过，又好像没吃过，哎，说不上来...” 秦雨扉眯了眯眼。 当然放了，而且是国家严格把控，绝不允许在世面流通的东西。 纯度高达99%的魂丝碱。 这种纯度的魂丝只有a级以上的魂契者有能力提炼出来，这个级别的魂契者根本不缺钱，所以极少提炼魂丝，除非好友央求或者事务局以其他诱人条件进行交换。 韩一诺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从总部弄来一小批，一个礼拜下来，差不多全被秦雨扉调淡后给江寒拌饭吃了。 奇怪的是，换做其他魂契者吃下这玩意，能瞬间获得连跨两级的短暂爆发力，可江寒吃了一个礼拜，魂丝浓度却没有丝毫变化，仍在50p上下浮动。 这可见鬼了，就算你江寒真像韩一诺说的那样独一无二，也总得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吧，这么多能量，到底去哪了？ “嗯，真爽~~~” 秦雨扉的身旁，文森特.维加猛嗦鼻子，脸上写满了满足。 江寒用眼神询问道：“你爽什么？” “不知道啊，店主伙计，不知为何，你每次吃晚饭时，我都觉得特别爽。” 确实如此，每次江寒吃秦雨扉带来的便当，一屋子神仙鬼怪似乎各个都变得红光满面，其中不少人一开始很排斥秦雨扉，觉得她在跟莉莉丝抢店主，可仅仅两天后，他们一临近晚饭时间就倚着门框等她来送饭。 管他为什么呢，这些神仙鬼怪开开心心的，别来烦自己那是最好不过。 “怎么了？”秦雨扉看江寒一会皱眉一会展眉的，轻轻问道。 “哦，没事没事，太好吃了，我都呆住了。” “你喜欢就好，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以及被帅哥赞赏。” 呕... 江寒哪看得出秦雨扉的灵魂在呕吐，哈哈笑道：“哎呀，我总说去光顾光顾你的店，可不仅没去成，你还每天中午给我送三明治，这太不好意思了。” 每次他想去花店逛逛，一屋子神仙鬼怪就集体抗议，说这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准擅自关店。 秦雨扉却丝毫不介意：“邻里街坊的，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呢。” “你说你说。” “是这样的，我们花店每天能收不少现金，可关店时天已经黑了，我一个女孩子拿这么多钱肯定不安全，以后能不能请你帮我存了，再转账给我。” “当然没问题！”江寒猛拍胸脯，“这点忙都帮不了，我还算人吗？放心吧，今晚我就帮你存。” “太好了。”秦雨扉从围裙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递给江寒，“这是今天的营业额，正好9000块，麻烦你了。” 一天赚9000... 江寒自卑地接过钱，欲哭无泪。 哎，给莉莉丝当了两个月奴隶，他已是一点积蓄都没有了，最后的晚餐更是掏空了他的花呗借呗。 莉莉丝那家伙，说三五百倍还回来，可走了之后连信都不回一个，更别说给钱了，早几天江寒还时不时拿起手机，看有没有莉莉丝的信息，以及幸福的到账记录，可很快满满的希望就变成了绝望。 哎，还款期要到了，咋办啊。 “喂，你怎么又发呆了？” 江寒回过神来，赶紧把钱放进兜里：“放心吧，今晚存了，明天见面就给你转账。” “太谢谢了，那我回去看铺了。”秦雨扉拿起江寒那洗都不用洗的便当盒，转身出门。 这破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过了一会后，江寒也关灯拉闸，带着小倩朝家的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今天小倩的脸有点臭，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江寒轻轻问。 “没什么。”小倩嘟囔着嘴，大侦探已经告诉了她秦雨扉的真正身份，但同时也让她不要告诉江寒。 “说嘛，这么久了，我还第一次看你这么扭扭捏捏的。” “嗯...我问个问题哦，如果莉莉丝和秦雨扉二选一，你选谁？” “这是什么问题，我一个穷屌丝，还还还选，这两个都不可能看上我。” “我是说如果...” 其实不用问，小倩也知道答案，她太了解江寒了。 果然，江寒抓了抓脑袋道：“嗯...如果非要选的话...嗯...我倒不是嫌莉莉丝凶，只是秦小姐的门第和人种跟我比较接近。” 哼，不老实。 什么门第人种，这傻子就是被秦雨扉那假装出来的温柔纯情给绕迷糊了。 小倩轻叹一声，接下来一路都没再说话，还故意落后两步，不跟江寒并肩而行，江寒云里雾里的，也不知能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走到第一次遇上莉莉丝的地方。 宝塔银行梅前曲支行。 “你等等哈，我去存钱。” 小倩没说话，只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脸色仍旧那么阴沉。 八个月来江寒还是第一次害怕面对小倩，只能快步走向atm机，好摆脱这尴尬的气氛。 可还没走到，一道人影突然自角落里闪了出来。 正是韩一诺口中的羊腰子。 “嗨，帅哥，这么晚来干嘛？” “你管我干嘛？”江寒警觉道，他可不像白天的大爷那么好忽悠，而且巴不得眼前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是劫匪。 小倩正欠发泄对象呢。 想不到这家伙一不掏刀子，二不掏手枪，只笑着轻轻问了句：“我想把身上所有的钱都送给你，可以不？” “嗯？送钱给我？当然可以啊！” 第十七章 魂契：答非所问 “嘿~” 晚饭时间，秦雨扉捧着便当盒又来了。 一屋子神仙鬼怪都在吆喝吹口哨，唯独小倩气嘟嘟地坐在角落里。 “嗯~还是那么好吃，不对...好像更好吃。” “当然，今天我加料了。”秦雨扉笑眯眯道。 加了两倍魂丝，看我补不死你。 可江寒的魂丝浓度还是低的离谱，而她看不见的那些神仙鬼怪则更high了。 吃着吃着，秦雨扉开始了。 “咦，江寒，今天看着怎么特别开心啊？” 江寒哈哈笑道：“被你发现了，昨晚遇上了点好事，所以心情特别好。” “什么好事？”秦雨扉明知故问。 “嘻嘻，捡到钱了。”江寒神秘兮兮地答道。 “对哦，说到钱，你还没转账给我呢。” 这话似乎勾起了江寒心中某种极不和谐的感觉，不过这感觉一闪而逝，江寒猛拍脑袋哈哈笑道：“哎呀，你看看，都忘了。” 说罢拿出手机打开宝塔银行app。 紧接着就是一愣。 余额：7.48。 额...钱呢？ 不对啊，昨晚不仅收了秦雨扉9000块，还遇上了个白痴送了9000块，账户上按理说应该有18000啊。 可银行余额为什么是这么个暗示意味极重的个位数？ 难道自动转进余额宝了？ 江寒左按右按，左找又找，愣是找不到钱去了哪，然后，左想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昨晚走进过atm机。 难道收了傻子的钱太兴奋，忘了存了？ 一旁的小倩明知是怎么回事，却偏不提醒江寒。 哼，让你不分忠奸，放着莉莉丝不要，非选骗子秦雨扉，就让你选的人好好耍耍你，多吃点苦头。 尴尬的五分钟过去了，江寒放下手机，挠头笑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忘存了，这样好了，我今晚回家把钱拿去存了，明天一早就转给你。” 秦雨扉丝毫不介意，还又拿出9000块递给江寒：“帮我把今天收的钱一起存了吧，明天给我18000。” “好的好的。” 第二天...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又忘了，明天，明天一起给你。” “没关系，这里还有9000，明天给我27000哈。”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江寒，你过分了啊。” 秦雨扉一改平时的温文尔雅，双手叉腰，一副天上地下为我独屌的架势。 她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这样一直扣着我的钱算什么意思，一千几百块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可是整整45000块啊，你再不给我，我连进货的钱都没了。” 江寒像犯了错的小奶狗一样，垂拉着脑袋干巴巴地看着秦雨扉，想解释却又无从下手。 他奶奶的，钱呢？ 这几天江寒为了找这些钱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床底下，天花板，每一个带缝的地方他都细细检查，连马桶和插座都被拆了，可还是一分钱没找到。 秦雨扉看江寒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甭提多爽了，她对江寒的财务状况一清二楚，仰着鼻子追问道：“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欠了债，拿我的钱去补窟窿？” “额...欠债是有的，可是可是，我没挪用你的钱啊。” 为了自证清白，江寒还打开支宝宝给秦雨扉看。 “你看，花呗借呗都逾期了，我真没拿你的钱去填。”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努力地证明自己是个穷鬼。 秦雨扉堆起一脸的不相信：“切，谁知道你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房贷车贷信用卡呢。” 江寒都快哭出来了：“你看我像是有钱有车有信用卡的人吗？” “我不管，你明天一定要把钱给我，否则我就报警，报警！！！” 秦雨扉说罢转身就走，可没走出两步又转回身来，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丢到江寒脸上。 “反正都坑了，大不了再给你坑9000，帮我一起存了！” 江寒看着桌上的钱，拿又不是不拿又不是，总觉得一碰到，这钱也会不翼而飞。 一旁的小倩幸灾乐祸道：“哎，这可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江寒将脑袋埋进臂弯里，“天杀的，我要真把秦雨扉的钱拿去填洞倒也好，现在倒好，洞没填，钱又不见了。” 俗话说，比清名丧尽更憋屈的，是啥坏事没干就清命丧尽了。 小倩看江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怨气消了大半，轻叹一声后，幽幽道“哎，可怜啊，要是你身边有一个像我一样聪明美丽又知道该怎么办的人就好了。” 江寒双眼一亮：“什么，你有办法？” “当然有。” “快快快，快告诉我！” “哼！”小倩将头撇向左边。 “哎呀，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呗。” “哼！”小倩将头撇向右边。 认识八个月来，小倩的一言一行向来是柔美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江寒还是第一次发现她有调皮的一面。 要是换做平时，江寒倒也乐的如此，这样生活才更有乐趣，但现在可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啊。 “聂女王，求求你了，快说呗~” 直到江寒巴不得要跪下了，小倩才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伸出手指了指最角落的一排书架。 “今晚别带小说去存钱了，带剧本吧。” 江寒赶紧顺着小倩的手指望去。 《武林外传》 ………………… ………………… 夜深了，羊腰子坐在梅前曲支行的台阶上，等待着那只叫江寒的羔羊再一次上门被宰。 太爽了，再忽悠五天，他就自由了。 羊腰子，真名杨耀，是个f级魂契者，而他的魂契有个可笑的名字： 答非所问。 只要他对一个人提出要求，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对方就会立刻按照这个要求，反过来做。 说把钱给对方，对方就会把钱给自己，让对方报警，对方就会自首。 在魂契者协会制定的魂契谱系中，他的魂契归属于催眠系，说实话...是个没啥用的魂契，因为要发动魂契必须和对象面对面，而且提出的要求必须得到对方的同意。 相比之下电话诈骗的效率要高的多，也安全的多，更重要的是稍微有点防范心的人，只要面对羊腰子的要求回一句滚nmb，魂契就无法发动。 所以只能偶尔坑些缺心眼的人，比如江寒。 当然，这魂契也有普通诈骗犯无法模仿的特点，就是中招的对象会被篡改逻辑记忆，如果不是小倩在一旁看着，江寒一辈子也想不起自己的钱被谁坑了，以及是怎么被坑的。 两年前，羊腰子刚成为魂契者时，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即将登上人生巅峰，想不到行骗第三次就被韩一诺抓了个正着。 离夏国对魂契者的惩罚从来都是罪加三等，所以虽然没坑到多少钱，他还是被判入狱十二年，本以为这辈子完了，想不到一周前韩一诺又将他从牢里捞了出来，还许诺每忽悠江寒一天，减刑一年。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再忽悠七天，他的刑期就要清零了。 正偷偷乐呵着，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这时候来银行的，只有江寒。 好，又可以减一年了。 羊腰子起身拍了拍灰尘，微笑着朝江寒走去。 第十八章 吕秀才说死羊腰子 随着距离的拉近，羊腰子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今晚的江寒似乎有些奇怪，虽说以前也是一副欠打的脸，可今晚看起来特别欠打，而且举手投足间还透着些前所未有娘炮气质。 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羊腰子当然不可能知道，今晚的江寒虽然仍保留着自己的外貌，但内里已经多了个秀才的灵魂。 “喂，帅哥，来存钱吗？”羊腰子又用起了平时的开场白。 “嗯，是啊~”江寒用酥到能让人作呕的声音说道。 羊腰子好歹也是个魂契者，此刻已感觉到眼前的人有猫腻，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不过减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迟疑了一会后，他还是发动了魂契。 “...那个，我想把身上的钱都给你，可以么？” 江寒眨眨眼，开始了表演。 “给不给的，要先把话说明白。” 羊腰子微微一愣：“你啥意思，我听不懂。” 江寒拉着羊腰子的手幽幽道，“是谁要把钱都给我。” “废话，我啊。” “我是谁？” 羊腰子微微一愣：“我他妈怎么知道你是谁？” “你看，问题来了吧。”江寒拉着羊腰子坐在银行台阶上，“这得从人和宇宙之间的关系开始说起了。” 羊腰子猛打了个哆嗦，仿佛同时被烫着和冻着了。 什么？人和宇宙的关系？ 什么人什么和什么宇什么宙？ 什么关什么系什么说什么起？ 江寒根本不给羊腰子思考的时间，继续述说着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所以你把钱给我也就是把钱给了你自己，嘴巴快的跟机关枪似的。 渐渐地，羊腰子的嘴角开始抽搐，总觉得自己某些最珍贵的东西就要被人夺走了。 “还有，你刚才说要把钱给我，可是没说是本我还是自我，剥离掉姓名和身份这些表象的东西后，我又是谁……” 有点乱... 而且羊腰子乱的不仅仅是脑子，更是体内的魂丝。 魂契是一种武器，跟天下所有的武器一样，是有可能伤到自己的。 过往羊腰子发动魂器诈骗，得到的无非是两个结果。 对方同意，诈骗成功，对方拒绝，诈骗失败。 可像眼前这娘炮一样不同意也不拒绝，只没完没了地拉着自己绕弯子，还是生平第一遭。 要是换做普通人，往江寒脸上淬口唾沫转身离开就行，但羊腰子的魂契已经发动，他跟江寒之间已经建立起了精神上的链接，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前根本无法抽身。 可江寒不仅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还带着羊腰子不停绕弯。 这相当于把两人之间的精神链接放在马桶里反复冲洗，在连续不断的冲击下，羊腰子体内原本规则排布的魂丝渐渐紊乱起来。 在古典武侠中，这叫内息出了岔子导致走火入魔，而在魂契者的世界中，这现象叫做魂坠，大多出现在魂契者对战中的弱势者身上。 出现魂坠的魂契者，轻则内分泌失调大小便失禁，重则半身偏瘫一辈子无法使用魂契，而此时的羊腰子，已到了魂坠的边缘。 小倩正是看准了羊腰子魂契的致命弱点，才让江寒带吕秀才来的。 “虽说存在先于本质，可我们又如何定义存在呢？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长短，过去的时间在哪里消失，未来的时间又在何处停止，这一刻我听到的问题，还是你上一刻提出的问题吗？” 致命一击。 羊腰子只觉脑子被狠狠拧了一下，紧接着便吐着白沫往后翻倒，双眼只剩眼白。 曾经成功发动的魂契全部解开了。 此刻，公园里的大爷突然破口大骂，监狱里的银行经理开始捶胸顿足。 而江寒也全想起来了。 “我靠，就是你个二货坑了我45000块钱！”江寒扯起羊腰子前后摇晃，“他奶奶的，害我清名丧尽，赶紧把钱还回来，否则看我一口盐汽水喷不死你。” 杨耀被摇的稍稍恢复了些神志，看江寒的双眼恨不得要喷出火来，赶紧颤抖着说道：“等等，你听我解释，是...” 话还没说完，漆黑的小巷突然变得跟白昼一般，数十辆警车同时亮起灯来，紧接着便有过百特警朝江寒和羊腰子蜂拥而上。 而领头的，正是韩一诺。 “杨耀！你被捕了！罪名是越狱、诈骗...”韩一诺望向羊腰子那颜色渐深的裤子，“…以及随地大小便。” 羊腰子目瞪口呆，赶紧辩解道：“什么越狱？明明是你把我呜呜呜呜呜...” ‘放出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羊腰子已经被特警戴上了嘴套，这一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辛辣阴险的短发魂官才是真正大神级的骗子。 为了防止羊腰子用肢体动作为自己辩驳，韩一诺赶紧命令特警将他押上警车。 这罪犯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回去继续蹲大牢了。 不过…算上新犯的罪，怕是要去外狱了。 押送羊腰子的警车呼啸而去后，韩一诺走到仍旧一脸懵逼的江寒面前。 “这位市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鄙人吕...不是，我叫江寒。” 韩一诺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江寒：“你好，江寒同志，我是宝塔市魂契者事务局魂官，叫做韩一诺，谢谢你对事务局工作的支持，要不是你在这拖住了杨耀，我们还真不一定赶得上逮捕他。” 这当然是假话，这几天韩一诺一直带着特警埋伏在附近，就等着看江寒怎么迈过她设下的这道坎。 不过嘛，在她的预想中，江寒是变身成某个漫画英雄将羊腰子暴打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羊腰子活活说晕过去。 也就是说，还是无法确定江寒的魂契者身份，因为一个普通嘴炮也能做到江寒刚才做到的事。 但韩一诺仍旧坚信自己的直觉，并继续展开自己的计划。 “江寒同志，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杨耀坑了你的钱。” 江寒这才想起这事，赶紧抓着韩一诺的手焦急道：“对对对，他足足坑了我四万五呢，大姐你行行好赶紧把钱给我找回来吧，那钱本来就不是我的。” “没问题。”韩一诺一口答应，“我们会连夜审讯杨耀，确保他把诈骗来的钱一分不剩吐出来，再物归原主。” “可是...如果他已经把钱花了呢？” “那我会向事务局申请，先从局里调资金出来补偿你的损失。” 江寒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如此仗义的机构，顿时泪眼汪汪：“太感谢了，你们做事比那些个保险赔付什么的靠谱多了！” 韩一诺看江寒上勾了，心中竟微微有些激动起来，但脸上仍旧不动声色。 “不过嘛...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的，要不你明天一早到我的办公室来签几个文件，我才好走账把钱给你。” “没问题，没问题，我顺便带几面锦旗去。” “哦，那倒不用，对了，我的办公室的地址还有联系方式就在名片上。” 江寒拿起名片一看，皱眉道：“咦，这好像不是事务局办公大楼的地址啊，而且...离我的店铺好近啊。” “是嘛？那可真巧，我们是事务局下属的片区机构，不在总部上班。” 江寒不疑有他，拉着韩一诺的手又是连番感谢，主仆关系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韩一诺满足地笑道：“好了，我还赶着回去审犯人呢，咱们明天见吧。” 第十九章 事务局顾问 昏黄的灯光下，七零八落的资料铺了一地，地图、名单、财务报表、路线图，各种各样。 在资料的正中间，盘腿坐着一个金发美女，她一会拿起这个，一会拿起那个，眉头紧皱。 突然，门打开了，一眼镜男子提着两个大袋子走了进来，蹑手蹑脚地来到莉莉丝背后。 “莉莉丝小姐，我给你带饭来了。”王海博轻轻道。 “谢谢。”莉莉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吃着吃着，眉头皱的更紧了。 “怎么？不和你胃口吗？” “嗯...味道确实一般。”莉莉丝把只咬了一口的汉堡丢回袋子里。 王海博看得老不好意思，挠头道：“哎，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要不你点几样东西，我看看能不能弄来。” 莉莉丝轻叹一口气道：“哎，我想吃的东西，你怕是弄不来啊。” “该不会是...呵呵，被你囚禁的那个江寒做的炸酱面吧。” “嘿，还真就是那玩意。”莉莉丝露出缅怀的表情，“可惜啊，吃不到了。” “那可没准。”王海博拍了拍胸脯，“江寒去我那做过笔录，也算有点交情，我可以以回访的名义去见见他，再找个借口给你打包点回来。” 莉莉丝挣扎了好一会后，才摇头道：“算了吧，那家伙最怕见到事务局的人，哦，说不定也害怕再见到我，所以还是别招惹的好，就让他继续过自己的苦逼生活吧。” “行，哪天你改主意了，跟我说一声就好。” 王海博小心翼翼地蹲在莉莉丝身边，看着一地的资料询问道，“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嗯，基本全摸清了。”莉莉丝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总结报告递给王海博，“海蛇帮在宝塔市的窝点、金库、人员组成，都在报告上了，不过他们最宝贝的地道网我还没有查清。” “哇，一周就能查的这么全面，太了不起了。”王海博细细看了一遍后，又皱眉道，“不过...这资料跟公安局反黑组那边的资料似乎有些对不上啊。” “反黑部门那边查到的只是海蛇帮想让他们查到的东西，这个帮派相当不错，组织严密而低调，做事也颇有分寸，在黑帮中可以用清流来形容了，比我家乡的黑手党还要有原则。” 莉莉丝顿了顿后，继续说道：“韩一诺的眼光确实毒辣，如果能把这个组织的基地、暗道、财富和人员收过来，对肃魂队的发展有很大帮助。” “那...你有把握吗？” 莉莉丝微微摇头：“如果任务只是捣毁这个组织，我自问应该可以做到，但是收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恐怕...需要帮手。” “可是...我们肃魂队的在编人员暂时只有5个，恐怕韩姐是找不来更多的帮手了。” “这个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了。”莉莉丝点了点王海博手里的报告，“将这个交给韩一诺吧，她自然会想办法的。” ………………… ………………… 第二天一大早，江寒到书屋转了一圈后就出发去韩一诺名片上的地址，为了有点人模狗样，还特意穿上了为参加婚丧嫁娶而花血本买的九流西装。 从书屋出发前，小倩特意把西装好好烫了一下，这西装三年没穿，已经皱的跟用刀片划过一样，可经她的巧手一弄，顿时变了模样。 现在皱的跟用菜刀砍过一样...又或者说...根本就是被菜刀砍过。 哎，这小姑娘最近到底怎么了。 带着这疑惑，江寒来到了名片上的地址，确认无误后，他立刻泛起了糊涂。 这地方怎么这么破？ 在江寒的想象中，魂契者事务局的办公场所应该是个科技与威严并重的地方，门外卫士持枪，房顶天线林立，可眼前这玩意，怎么看也是从寻常老百姓手里临时租来的危楼啊。 靠，该不会是连环诈骗案，这个什么韩一诺其实是羊腰子的同伙，搞这么多东西只是为了把江寒骗到这里，虽说他江寒身无分文，可一身上下的器官加起来恐怕还是值点钱的。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转身就跑时，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昨晚见过的韩一诺。 “呦，江寒同志，这么早就到了？” “啊，是啊，不过我突然想起来忘了把锦旗拿来了，你等等，我先回趟书店，很快的。”江寒心虚地忽悠道，他只是想回去抽本书用来自卫罢了。 “我都说不用锦旗了。”韩一诺大方地挽着江寒的胳膊，就这么硬生生把他扯了进去。 这房子里面跟外面一个风格，处处都透着个大大的‘穷’字。 不过有一个地方除外，破旧不堪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抵着五叠现金。 江寒瞬间不想走了。 “这是五万。”韩一诺将现金推到江寒面前，“四万五是你的损失，还有五千是我跟局里申请的好市民奖金。” “太好了太好了。”江寒哆嗦着将钱捧在怀里，现在他唯一后悔的是没带个塑料袋来，“不是说要签文件么，我签，赶紧拿给我。” “哦...算了，不用了，反正钱已经批下来了。”韩一诺将江寒按进椅子里，然后又坐到了他的对面，“来都来了，我们聊聊呗。” “好的。”江寒再环顾了一圈后，好奇问道：“你们事务局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办公地点这么破旧？” 韩一诺轻叹一口气：“哎，我也没办法啊，事务局是有钱，可不批给我用啊。” 这个倒是实话，原本局长承诺每年从事务局的经费中拨出20%给韩一诺的肃魂队，可副局长一听立刻就炸了，闹腾了两天一夜后，局长只能毁诺。 不过没关系，韩一诺已经找到了来钱的方法。 “不不不，是您太谦虚太廉洁了。”江寒晃着怀里的现金客套道，“节衣缩食，不搞排场，百姓有难却大方支援，像您这样的父母官，到哪去找啊。” 韩一诺赶紧摇手道：“喂喂喂，话可别乱讲，我们是魂契者事务局的下属机构，不管民政的。” “那...你来这片办公，是为什么啊？” 其实江寒心中有自己的答案，这个韩一诺八成是顶撞了领导，才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 别说，还真猜对了一半。 韩一诺当然不会如此承认，而是照着自己的剧本继续说道：“我们管的是魂契者的事，而这一片最近刚好出了两件有关魂契者的大案，所以局里考虑再三，就在这里设了个办事处。” “两件？” “对啊，一件是杨耀的越狱和诈骗案，就是你帮忙破的，还有一件是天启族人的谋杀案，也是你帮忙破的。” 经韩一诺一提醒，江寒才想到确实是这么回事，紧接着整个人就不好了。 天啊，她要是追问起莉莉丝和夏娃的事，万一说错话露馅了，那可是牢底坐穿的下场。 “哈哈哈，运气而已，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开店了。” 江寒刚站起身，立刻被韩一诺按了回去。 “别啊，我还有事想找你商量呢。” “...什么事情？”江寒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韩一诺凝视着江寒，好一会才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想聘你做我们办事处的顾问。” “啥玩意？顾问？” “对，能连破两件大案，说明你一定有非凡的推理和应变能力，以后这一片未必太平，我们这小小的办事处又独木难支，所以我想聘用你来帮忙。” “不不不，我不行，我说了，纯粹是运气。”江寒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平时走在大街上看见魂契者事务局的车都要绕着走，现在怎么可能主动往火坑里跳。 “怎么会，一次是运气，两次就是实力了，我坚持！” “别啊，大姐，你放过我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对...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 “真的不考虑？” “不考虑不考虑。” “哎，好吧...” “那谢谢哈，不好意思。”江寒站起身就走，连握手道别都忘了。 韩一诺也没起身挽留，只遗憾地说了句：“...太可惜，这么丰厚的报酬。” 江寒一个华丽转身，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报酬...额...多少？” “每月底薪一万二，如果帮助破获了魂契者案件，还能根据案件大小领取额外奖金。” 江寒瞬间将一万二换算成了出租房房租+书店水电物业+平日生活费。 嘿，搞不好还有点富余，能看场电影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债务问题解决了！ 但江寒并没有立刻答应，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多少让他长了点心。 韩一诺也看出来，还需要推他一把。 “小江啊，我倒不是说开书店没前途，只是这年头没人会嫌钱多，这顾问多少人想干还没机会呢，多赚点，给自己买套像样的西装，相亲时也体面点，不是吗？” 江寒猛咽一口唾沫。 “额...我这个顾问，要干什么呢？” “哦，很简答的，如果这一片发生了跟魂契者有关的案件，我们会找你来一起审查案件，你只需要给我们提供宝贵意见就可以了。” “就这样...不用出外勤什么的？” “不用...除非...你自愿。” 韩一诺说罢，从抽屉里拿出合同和钢笔摆在江寒面前，此刻，她已是胜券在握。 江寒拿起合同整整看了三遍，上面的条款确实跟韩一诺说的一样，童叟无欺。 “那个，我想加一条，就是只能晚上提供顾问服务，因为...白天我要开店。” “没问题。”韩一诺一口答应。 江寒再看一遍后，拿起了笔。 “太棒了，有你的加入，我们办事处真的如虎添翼啊。” 韩一诺拿着江寒签过字的合同踌躇满志，顿了顿后突然又问道，“对了，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江寒心中一凛，她该不会怀疑自己是魂契者吧？ “对啊，比如篮球足球什么的，以后我们组织比赛可以叫上你。” 江寒心中长舒一口气，哈哈笑道：“你看我这瘦身板，哪里能擅长什么运动啊。” “那唱歌诗朗诵什么的呢？又或者...烹饪？” 江寒微微一愣：“嗯...我自认做炸酱面还是有一手的。” “太好了！”韩一诺就等江寒这一句，“我正好喜欢吃炸酱面，你有空时能不能做一大锅给我打包送来。” “这个太没有问题了！” 第二十章 青蛇 去的时候，江寒心惊胆战，回的时候，他是巴不得要扭着秧歌唱rap。 有了这顾问工作，以后再也不用靠除暴安良赚外快了，他奶奶的，总算有点安生日子过了。 每蹦跳几步，江寒就把手伸进韩一诺送的包里，感受着五万块钱带来的满满幸福感。 按说聪明的做法应该是把秦雨扉的钱存起来填花呗借呗的洞，然后再重新套出来还给秦雨扉，可经历了江羊腰子的事情后，江寒已经患上了银行恐惧症，再也不敢拿这钱去存了。 算了，反正征信已经毁了，还是赶紧回到店里把钱摞在桌子上，让秦小姐开开眼！ 想不到快点书屋时，江寒却停下了脚步。 原来他看到书屋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光头大汉都是白背心外加从头到脚的纹身，一看就是社会上的人物。 带头的那个却是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文绉绉的感觉，跟身后的两个大汉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江寒后，他立刻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店主，好久不见了。” 江寒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在韩一诺办公室里算月开销时少算了一笔。 保护费。 不过这影响不了江寒的心情，确认钱还在包里后，他径直走上前去跟领头的打招呼。 “杜公子，这么早啊。” 眼前这公子哥叫杜长青，是青蛇帮帮主杜潮生唯一的孙子，从国外深造刚回来，爷孙两在宝塔市颇有点名气，跟黑道沾边不沾边的，至少都听过这两人。 按说来地盘收保护费根本用不着这青蛇帮的未来帮主出马，可他却每个月都亲力亲为，一开始江寒还以为他是闲的发慌想找几个交不起的商家泼油漆发泄发泄，后来闲聊时才知道，他是要仔细体会家里产业的方方面面。 “来，进来说话吧。” 江寒堆起一副狗腿连，拉开门闸招呼三人进去。 可动作太草率了，门闸一个没扣住又落了下来，跟狗头铡似的。 ‘哐！’ 江寒还以为自己身首异处了，可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嘛事没有。 原来几百斤重的门闸被杜长青单手接住了。 江寒一边重新拉起门闸，一边佩服道：“我靠，杜公子天生神力啊。” “什么天生神力，不过最近可能是健身房去的勤，力气是大了不少。” 杜长青拍了拍手里的尘灰，又吩咐两个光头大汉去街角蹲着，自己走进店铺，“这么两个家伙在你店里呆着，谁还敢来买书啊。” “哈哈，杜公子理解就好。”江寒也不含糊，从包里数出一叠钞票交到杜长青的手里。 “我之前一共拖欠了三个月，加上这个月一共2400，你点点。” 每个月600保护费在万魂书屋所在的闹市区属于低到离谱的友情价，一来是这书店一看就知道没油水，二来嘛，杜长青第一次来这跟江寒谈保护费时，江寒怀里揣着一本《古惑仔》。 一套华丽的‘纸扇’级谈判后，杜长青发觉江寒的门门道道比自己还熟，于是便抱着交个朋友的心态，象征性收他600一个月就算了事，而且之前三个月江寒经济困难给不起钱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刁难。 实事求是的说，自青蛇帮从别的帮派手里和平接管来这一片后，这里的治安好了不少，每个夜晚都是一片安静祥和，再没发生过帮派火拼，商家生意兴旺，也就抱着息事宁人花钱消灾的态度，按月给足保护费。 杜长青接过钱，点都没点就直接放进口袋：“哟，最近有钱了啊。” “是啊，找了份兼职。” “不勉强吧？要不要再拖拖？” “不用不用，杜公子仁义啊。” “行，今天事多就不聊了，我一个社会人士在这你也不自在。”杜长青用自嘲的语气说罢，习惯性地敲了敲柜台转身离开。 “哎，等等，杜公子，有个事不知你能不能...通融通融。” “你说。” “我们后巷新开了间花店，店主怪不容易的，她的保护费能不能跟我一样，有个意头就好。” 杜长青凝视了一会江寒后，突然笑了起来：“是个女的吧？” “哈哈是啊，她叫秦雨扉。” “谁喊我？” 两个大男人同时望向门口，发现秦雨扉正走进书店，脸上还写满了失望。 羊腰子伏法，钱失而复得，今天没借口骂人了，真不爽。 可一看到青蛇帮的杜公子也在店里，秦雨扉眼睛一咕噜，又想出了戏耍江寒的新路子。 “咦，这位帅哥是谁啊？”秦雨扉明知故问，其实青蛇帮的事她比江寒清楚多了，毕竟这帮会是韩一诺的下一个目标。 杜长青将秦雨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欣赏而不失尊重，接着又理解地望向江寒。 难怪你小子要为她求情啊。 江寒尴尬地挠着脑袋：“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用介绍了。”杜长青打断了江寒，“以后她都不会再见到我和我公司的人，这个我保证。” 说罢转身就走。 这一下连秦雨扉都对杜长青刮目相看，要是换做其他帮会阔少，早就吹着口哨请秦雨扉上车了，而这杜长青不仅没这么做，还生怕秦雨扉知道他的身份后每晚做噩梦，所以才说走就走。 哼，算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社会人。 江寒倒是没参悟这里面的意思，再说他也不关心。 “那个，秦小姐，你的钱我找到了，都在这，你数数。”他背脊挺得直直的，颇有点总算能把自己当人的意思。 “不过...要不还是你去存吧，我最近有点怕去银行。” “这样啊，好吧。”秦雨扉接过钱，然后假装无知地继续问道，“刚才那人究竟是谁啊？” 江寒微微一愣：“哦，既然他承诺以后不再找你，那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那可不行，这样的帅哥，丢一个少一个，快说快说。” “嗯...是这样的，今天是本地...社团每个月收...清洁费的日子，不过你那边...干净，所以不用给。” “等等！你说的...该不会是黑社会吧？” “呵呵，对，说白了就是黑社会，也叫做地头蛇或者收陀地的。” 秦雨扉就等着这句呢。 “太过分了，我们怎么能任由这样的不法分子横行霸道呢。”秦雨扉插着腰，一脸的大义凛然，“看我怎么骂死他们。” 江寒大惊失色，想不到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少女还有点侠女情怀。 “别啊，这种灰色地带多多少少总还是会有一点的，这是现今的发展阶段决定的，那帮家伙连警察都不怕，你一个小姑娘千万别强出头。” “我偏不！好了，不聊了，我要去骂人！”秦雨扉一甩秀发转头就走，吓得江寒赶紧冲在前面，用身体堵住门口。 小倩翻个白眼，直接化作青烟回书里了。 “不行，真的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太危险了。” 江寒苦口婆心道，“我不是说黑社会是好东西，只是青蛇帮还算讲道理，比电影里那些毒瘤地痞好多了，这一片的商家都是息事宁人，每个月稍微打点一下就好，更何况你还不用打点，惹火了他们，天知道什么下场。” “你怎么能这么助长恶势力的气焰呢，我看错了你。”秦雨扉气嘟嘟道，看江寒的脸急的快融化了，她心里甭提多爽。 正想着接下来如何耍他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惨叫又被新的、更凄烈的惨叫盖了过去。 “怎么了？”秦雨扉警惕问道。 江寒挣扎了一会后，还是按不住心底的好奇，从武侠书架上随意抽下一本书塞入怀中，朝惨叫声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小姐，你待在店里别出去，我去看看。” 秦雨扉当然不会待在店里，虽然不情愿，但韩一诺给她的指示里还包括保护江寒。 两人很快在转角处找到了惨叫的来源。 想不到正是刚离开书店不久的杜长青三人，那两个光头大汉已倒在了血泊中，不知是死是活，而杜长青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半跪在地苦苦支撑，全身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地上的血也有他三分之一。 秦雨扉暗暗吃惊，韩一诺没通知过今天会有这么一出啊。 不管黑帮与否，江寒也不能见死不救，赶紧上前扶住杜长青。 “杜公子，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叫救护车。” “不，不要。”杜长青抓着江寒的手摇头，“我打个电话就行。” 说罢艰难地掏出手机，可还没拨通，人就晕了过去。 江寒正不知所措时，那电话恰好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写着爷爷两字。 江寒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接通电话。 “孙儿，帮会出事了，你赶紧回来！” “喂，你是杜长青的家人吧？他被砍晕过去了，你赶紧派人来，这里的地址是西湖路325号，佳乐史西餐厅门外。” “什么！”说完这两个字后，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把你的西装脱下来，按在他的伤口上。”秦雨扉在江寒身后指示道，“这样多少可以止血。” 仅仅五分钟后，二十多辆黑色轿车就来到江寒说的位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帮黑西装黑墨镜的簇拥下走出汽车，看到江寒面前一身是伤的杜长青，热泪立刻泉涌而出。 “孙儿！” “放心吧...老先生，他还没死。”江寒赶紧道。 而另外那两个光头大汉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老者赶紧吩咐手下将杜长青和那两个大汉的尸体抬上车，虽然心急如焚，但他还不忘握着江寒的手感谢一番。 “兄弟，高姓大名，你的情我杜潮生记下了。” “额...我叫江寒。” 第二十一章 规矩、秩序 昏暗的房间里，坐着十二位青蛇帮大佬，他们各个面色严峻，却没有一人开腔说话。 直到帮主杜潮生将三炷香插进关二爷面前的香炉中，拜了三拜后，宣布会议开始。 姓卓的师爷立刻汇报道：“一周以来我们共损失了一百四十七位弟兄，全部是被无声无息杀死的，凶手至今身份不明，但我想，他应该是个魂契者。” 杜潮生点头同意道：“肯定是这样，普通人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身手，一百多个弟兄没一个能看到他的脸，恐怕是哪个帮会被我们逼的狗急跳墙了，想雇个魂契者来翻盘。” “太操蛋了。”右首的大佬猛拍桌子，“是哪个帮会这么不要脸，请外人来帮忙？” 其他大佬纷纷附和。 “帮会有帮会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自己打自己的，绝不能招魂契者来助拳，到底是谁在发疯。” “没错，抢地盘、搞走私，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赢的留人一线，输的心服口服，打不过我们青蛇帮，找魂契者来帮忙算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警察我们还能打点应付，要是招来了魂契者事务局，大家都没有生意好做。” 离夏的帮会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招募魂契者。 普通人武装械斗破坏力有限，所以帮会争端基本都在可控范围内，可如果仗着有钱招魂契者助拳，打起来可就是毁天灭地了，大家一起没饭吃不说，还会引来事务局的清查，立这条规矩，也是各帮会出于自我保护。 “好了。”杜潮生轻轻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他的身上。 “说气话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想办法。” 所有人的沉默了，要是有办法，还会等到这时候说吗？ “杜老大，长青少爷怎么样了？”左首的中年女子柔声问杜潮生，她外号美妈，是屋子里唯一的女性大佬，追随杜潮生的时间也最长。 杜潮生脸色一暗，摇头道：“哎，还在昏迷中，要是他醒了，说不定能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美妈安慰道：“千万别勉强，少爷伤的这么重，能休息就让他休息吧，我们一定有办法找出那凶手，和他幕后的老板。” “谢谢。”杜潮生轻轻握了握美妈的手，“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就看怎么报了。” 又是一阵沉默，找不到凶手，谈何报仇。 良久后，还是卓师爷提了个建议。 “杜老大，你说...我们能不能也找外援呢？” 出奇的，师爷这犯忌的话没有遭到一人反对，包括最讲规矩的杜潮生。 当然，也没人敢立即附和。 卓师爷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外援指的是其他魂契者。 离夏国要钱不要命的魂契者一抓一大把，只要青蛇帮愿意坏行规，出手又大方，自然会有够资格的魂契者响应，就算离夏没有合适的，还可以把招募范围扩大到全世界。 只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怕是再没有人守规矩了。 师爷接着分析道：“是别人先坏的规矩，我们只是不得已为之，再说，如果我们倒了，其他帮派也没法幸免，最后整个宝塔市都会落入坏规矩的那个帮派手里，所以我想其他帮派不会反对的。” 这话分析的在理，但这么大的事，杜潮生还是不敢自己抓主意。 “你们有谁觉得不妥？” 没人说话，等同默认，规矩固然重要，但身家性命更重要。 杜潮生又考虑了好一阵才做出决定。 “这样好了，我们先将招募魂契者的事知会其他帮会，讲明是别人先坏了规矩，我们才不得不跟进，但只此一次，事情解决后，我会召集所有帮会，当着他们的面将凶手和他的幕后老板就地正法，让他们知道，坏了规矩，就是这个下场。” 众人就等杜潮生这句话，纷纷拍手叫好。 接下来就看找谁来助拳了。 杜潮生了解卓师爷的为人，他能提出这个建议，说明心里早有合适的人选。 “说吧。” 果不其然，卓师爷立刻汇报道：“三天前有个魂契者来找过我，说想办个假护照，我调查过，她是事务局的重犯，现正戴罪立功，不允许离开宝塔市，所以才想办假护照。” “叫什么名字，手底够硬吗？” “绝对够，她叫莉莉丝，是个天启族人。” 杜潮生立刻动容。 欧洲区的天启一族举世闻名，族人清一色都是魂契者，而且平均实力在b级，随便一个都是狠角色。 屋子里本来还有其他大佬想举荐，可一听说师爷能找来天启族的族人，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杜潮生沉吟道：“天启族是国王亲封的贵族，用钱怕是买不动吧。” “我还没问过她是否愿意助拳，以及接受什么样的代价，如果帮主允许的话，我今晚就找她谈谈。” “不，请她来这里，这样才显得出我们的诚意，我先把话放在这里，只能能帮青蛇帮度过危机，她要什么我都给，哪怕是我的命。” ………………… ………………… “莉莉丝？” 破旧的办公室里，韩一诺看莉莉丝推门而入，眉头大皱。 “我不是说了，平时以暗号联系，不要见面吗？” 莉莉丝好整以暇地坐到韩一诺对面，开门见山道：“有些事还是面对面说清楚的好，否则我没法判断你是不是在说谎。” 韩一诺立刻猜到莉莉丝要说什么。 “袭击青蛇帮的那个魂契者，是你安排的吗？” 韩一诺并没有立刻回答，两人就这么冷冷对视着，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什么。 好一会后，韩一诺才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撂挑子不干了。” 莉莉丝耸了耸肩，这京津方言从她的嘴巴里窜出来，显得特别奇怪，“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勘察，我对青蛇帮有了非常好的第一印象，如果你为了让我顺利打入帮会内部制造这么多流血事件，抱歉，我接受不了。” 韩一诺的笑意渐渐扩大，最后竟变得灿烂起来。 “说实话，我确实计划找个魂契者来给青蛇帮一点颜色，好让他们不得不请你助拳，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那个凶犯就出现了，呵，我承认这人帮了我大忙，但他真不是我找来的。” 莉莉丝立刻追问：“那我替青蛇帮杀了他，你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韩一诺不假思索道，“我这边也在查询凶手的线索，有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又是一阵久久的凝视。 “好吧，我相信你。”莉莉丝站起身来，“青蛇帮的卓师爷刚刚联络了我，今晚我会去面谈助拳的事。” “预料之中，切记，你的目的是让他们对你心服口服，这些道上的人，最看重的除了实力外，还有仁义两字。” “放心吧，我有分寸。”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 韩一诺将角落里一个大包裹拿给莉莉丝。 “这是什么？” “江寒做的炸酱面，我本来打算让王海博给你送去，现在更好，你可以自己拿走。” 莉莉丝皱眉道：“你还没放过他啊，我都说了，他只是个普通的白痴而已。” “我偏不信。”韩一诺边说边重新给包裹打结，“这辈子我是盯死他了，有本事他一辈子不露出马脚。” 莉莉丝是聪明人，知道越解释越显得像掩饰。 而且她心底里明白，像江寒这样独一无二的魂契者，是不可能藏一辈子的，这个不管是江寒还是莉莉丝都左右不了，现在能做的只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让他的逍遥日子尽量长一点。 “随便你，不过我先把话放这，你可不能让他涉险。” 韩一诺郑重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只是邀请他来当个顾问，薪酬还很丰厚，在确定他的潜力之前，我是不会乱来的。” “好，我先走了。” 莉莉丝不想多讨论江寒，韩一诺的眼力何其毒辣，不管她多么小心，总会有说漏嘴的时候，于是能不说就不说，拿起桌上的包裹美滋滋地离开了。 韩一诺说不会让江寒涉嫌，这是真心诚意的，不过她毕竟是人不是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刻的江寒，正自己往刀山火海里飞扑。 第二十二章 老者交心 昨日宝塔市西郊岛币古玩市场又发生命案，七名社会闲杂人员被乱刀砍死，具匿名人士爆料，这七人皆为宝塔市最大帮会青蛇帮会员。 “哼，匿名人士，跟有关部门、临时工一样，真他妈万能。”江寒吐槽着将手机丢到柜台上。 一旁的小倩看他一脸烦躁，善解人意地问道：“是不是又挂念你的杜公子了？” 之前她因为韩雨扉的事对江寒有点介怀，不过现在已经想开了，于是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柔情似水的小倩。 江寒耸了耸肩：“挂念谈不上，不过毕竟人家每个月来光顾一次，是死是活我还是想知道的。” “问呗。”小倩眨眨眼，“杜潮生不是给了你个联系方式，说有事可以找他吗？” “这个，不太好吧...毕竟他是...呵呵...罪犯啊。” “哎呦，这话说的，莉莉丝不是罪犯吗？夏娃不是罪犯吗？你自己不是罪犯吗？再说了，你之前就向韩一诺汇报过救了青蛇帮少帮主，韩一诺也说这属于救死扶伤，没问题的。” 江寒就等着小倩这样怂恿自己，立刻拿起手机：“这电话可是你逼我打的哈，回头杜潮生封我个舵主啊揸fit人什么的，从此被警察立了档案，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小倩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有铃声从门口传来，江寒抬头一看，发现杜潮生正迈进门槛。 “呦，这可真是巧了。”杜潮生看着手里的来电显示，朗声笑道，“你正想找我，我就到了。” “是啊，曹大哥...不是...杜大哥...杜大爷...杜帮主，您好您好。” “就叫老杜吧。”杜潮生拉着江寒的手朝外走去，“陪老爷子出去散散步。” 江寒哪敢说不，赶紧从书架上拿下本《古惑仔》，拉下门闸，跟着老爷子往中心公园的方向走去。 老爷子步伐矫健，神采飞扬，看上去最多60出头，可过去闲聊的时候，杜长青曾经说过，爷爷已经120岁了。 “本来早就该来当面谢谢你了，听我们家的医生说，当时幸亏你一直按压着我孙儿长青的伤口，否则他怕是活不到今天。”杜潮生的话语里透着发自内心的感激。 “杜公子的伤势怎么样？” 杜潮生轻叹一口气：“命是保住了，但伤势过重一直昏迷，哎，也不知道我一把老骨头还能不能看到他苏醒的一天。” “这话说的，长青大哥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吉人有天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杜潮生看江寒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哈哈笑道：“跟黑帮老大一起散步，是不是很不自在？” “哪有，不会，不能够。” “没关系，要是换做我，肯定比你还哆嗦。”杜潮生凑近了一些，神秘兮兮道，“不过我跟你说哦，我们帮会曾经还得到过国家嘉奖呢。” “啊？真的吗？” “当然，奖章现在还在我们的总坛上挂着。” 杜潮生露出缅怀的表情，“差不过一百年前吧，那时候我们的国家还很贫弱，总是受周边国家的欺凌，最困难的时候，半个国家都沦陷的，包括我们脚下的宝塔市。” 江寒严肃道：“嗯，这个我在历史书上仔细读过的。” “青蛇帮就是那个时候成立的，呵呵，那时候我还是个一腔热血的愣头青，每日每夜跟着帮主搞暗杀、搞爆破、还帮正面战场的作战部队搜集情报，还在宝塔市的地底挖出了一张四通八达的地道网，青蛇帮就这么在敌人的心脏里渐渐发展壮大。 后来，国家从危亡边缘走了出来，青蛇帮完成了历史使命，本来应该就地解散才对。” “那为什么没有解散呢？”江寒好奇问。 杜潮生冷哼一声：“理由有一大堆，什么骤然解散会出乱子，可以帮国家管控灰色地带，其实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放手。” “舍不得放手的...是之前的帮主...还是您？” “都是。” 杜潮生自嘲道，“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从老帮主手里接过青蛇帮后，我也是踌躇满志，一心想把帮会发展壮大，再慢慢转入正轨，从此不再碰偏门，小江，你猜为什么我没做到？” 江寒答不上来，于是，他拍了拍胸口的漫画。 “嗯...俗话说，小船怕风浪，大船难转弯？” “说得好，几十年下来，青蛇帮的生意越来越大，几乎渗透进了宝塔市的每一个行业，正当生意越做越大，但偏门的生意没变少，像你这片就是刚从别的帮派手里抢来的，现在青蛇帮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不是想刹就能刹住的。” 杜潮生顿了顿后接着道：“这几年我先后三次下过决定不再捞偏门，可被手下那帮大老爷们一闹腾，最后又不了了之，哎，说白了，还是我自己决心不足。 “嗯...我觉得您的...手下也不全是贪心，如果贸然抽手，成千上万靠偏门吃饭的帮众突然没饭吃了，肯定会出问题的，别的不说，我们这些商家首先会遭殃。” 杜潮生微微一愣，江寒这话看似随口说出，其实正切中他的心病，海蛇帮迟迟无法摆脱偏门，很大程度是因为有一大批没学历没履历，只懂得混偏门的无业游民无法安置。 “哈哈，你能理解里面的利害，我很欣慰，是啊，这事只能只能一步一步来，我不是没做准备，还把唯一的孙儿送到国外去学金融管理，他也做了保证，青蛇帮一定会在他的手上平稳走入正轨，全员转行。” “哦，真能那样，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其实江寒还能提点好主意，但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沉默。 要真封他个舵主啥的那还得了，再说了，青蛇帮现在的麻烦，根本不在于转型。 杜潮生也是长叹口气：“可惜，我孙儿至今昏迷，青蛇帮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砍伤杜公子的...应该是个魂契者吧？”江寒问道，这是一屋子神仙鬼怪根据这几天网络上的报道得出的结论。 “是的。”杜潮生沉沉点头，“哎，我一辈子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可出于帮会间不成文的规矩，从没跟魂契者打过交道，想不到一只脚都要跨进鬼门关了，却要搞这新鲜玩意。” 江寒差点就想自告奋勇来帮忙，可挣扎了一会后还是按下了这个想法，他虽然是魂契者，但毕竟只是个花架子，搞不好忙没帮成，自己还见上帝去了。 不过，大忙帮不了，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那个...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去看看杜公子？” 第二十三章 杜家大宅 杜家的宅子远比江寒想象的要简陋的多，只不过是一栋五层高的主楼外加一些附属建筑，花园的占地也比中心公园大不了多少，江寒只要努努力，一两万年内也能买一处差不多的。 不过警卫的数量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这些人跟平时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保镖。 看来杜家上下的神经都崩的紧紧的，生怕那魂契者会直接朝青蛇帮的中枢发起袭击。 在大门口自报姓名后，很快便有一个瘦削男子从别墅的方向驱车而来，看样子杜潮生事先已经打过招呼。 “江先生，您好。”瘦削男子朝江寒深深鞠躬，“小姓卓，是杜家的...助理。这的人都叫我卓师爷。” “哎呦，那不就是军师吗？久仰久仰...不是...幸会幸会。” 江寒长这么大，还难得被人如此尊重，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跟卓师爷一样深深鞠躬，两人就这样此起彼伏的点头哈腰，直到坐上汽车，朝主楼开去。 “杜当家的呢？” 卓师爷微微皱眉，这小子难道以为杜当家的会亲自来这里迎接他？ 不过他阅人无数，很快明白过来，江寒并不是傲慢自大目中无人，而是不善交际，对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明白这点后，立刻堆起笑脸解释道：“我们老爷今晚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所以可能...” “哦哦哦，当然是正事要紧。”江寒甩了甩手，“我今晚本来就是来看杜公子的。” 一听这话，卓师爷立刻长叹一声：“哎，公子的病情又恶化了，本已愈合的创口又开始渗血，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得再坏一条规矩，去找魂契者事务局帮忙了。” 江寒皱眉问道：“医生都没办法，找魂契者事务局有什么用？再说事务局是合法的国家机构，找了会坏什么规矩？” 卓师爷耐心解释道：“事务局确实是合法机构，问题在于我们不合法啊，这个，相信你也知道吧？” 江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不停打哈哈。 “我们道上混的有道上混的规矩，不管什么纷争都要自己解决，打不过选择报警的只会被人唾弃，找魂契者事务局的性质更加恶劣，因为不与魂契者打交道，是道上的另一条规矩。 至于为什么要找魂契者事务局，这是其中一个医生的建议，他说有些魂契者能对人造成普通医疗技术无法处理的伤势，能治疗的除了那个魂契者本人外，只有医疗系的魂契者。” 江寒这才想起自己知道这件事。 大概一个月前，莉莉丝往夏娃的膝盖上打了一枪，这伤口无论如何也愈合不了，可江寒将夏娃救回家后，莉莉丝用微微发光的手往伤口上一抹，伤口立刻就愈合了。 想到这里后，他不禁微微担心起来，如果杜长青的伤势也是这种情况，那他带来的书未必有用。 不过来都来了，总要试试的。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主楼的门廊外，卓师爷领着江寒在装修奢华的主楼里长途跋涉了一番才来到杜长青的住所。 宽敞的卧室已经被布置成了临时病房，杜长青就躺在正中心的病床上，头顶的各色吊瓶串成了一圈又一圈，跟树上的椰子似的，心电仪发出的滴滴声急促而不规律，一切都预示着杜家少爷的大限将近。 他的周围，十几号医护人员和管家佣人各个愁眉苦脸，有几个小护士甚至哭了起来，也不知是替杜长青惋惜还是杜家说了什么救不活少爷你们都得陪葬的狠话。 江寒轻轻走到床前，发现不见才一周，杜长青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胸前的绷带正一点一点的变红，正像卓师爷说的那样，仍旧在渗血。 卓师爷似乎急着去杜老爷那边参加重要会议，跟管家交代了一句招呼好江寒后，急匆匆就走了。 江寒知道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施救，不过对于是否有效，他根本没底。 “江先生，想喝什么茶？”管家上前问道。 “出去。” “啊？雏菊吗？” “不是，你们都出去。”江寒将嗓门放大，瞬间一屋子人都听到了。 “我要跟杜公子说几句私己话。” 男男女女纷纷朝江寒投来异样的目光。 私己话？ 别说，这江寒看着还真是一副秀秀气气的相公模样，他跟杜公子啥关系啊？杜家还有后没后啊？ 江寒再缺心眼也不至于看不出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心底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么多，再拖下去，搞不好杜家就真没后了。 “好了好了，赶紧出去，我有事要办。” 幸亏师爷离开前交代过一嘴，管家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招呼所有人离开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江寒后，他赶紧轻轻一拍怀里的《大唐双龙传》。 “徐公子附身。” 一瞬间，脚心突然发起热来，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长生气。 然后，江寒握住杜长青虚弱无力的手，将这股暖流导入他的体内。 说来惭愧，白天辞别杜潮生后，江寒回到书屋里里外外翻了三遍，愣是找不到一个角色能像变魔术一样治愈其他人的重伤，跟一屋子的神仙鬼怪商量后，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徐公子上场了。 他的长生诀真气最适合疗伤，虽然没实践过，不过现在杜公子已是这幅模样，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后，死马真有反应了。 最明显的是绷带上的血迹停止了扩张，江寒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伤口咬合的声音。 心电仪的滴滴声渐渐规律起来，杜长青苍白的脸上浮现血色，呼吸也均匀了不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大有好转。 江寒长舒一口气。 他妈的，居然真的管用。 再站了一会，确定杜长青不是回光返照后，江寒走出房间。 房外的人都在上下打量着江寒，似乎想从江寒身上找寻什么蛛丝马迹，比如扣错了扣子，没拉裤链什么的，管家也上前模棱两可地询问道：“完事了？” “额...对，那个，我有事先走了，回头你跟卓师爷还有杜当家的说一声。” 江寒说罢，逃命似的走了。 他不知道，距离他仅仅两公里外，主楼另一角的议事厅里，莉莉丝正在隆重登场。 第二十四章 天照来客 “莉莉丝小姐，幸会！” 杜潮生主动迎上前朝莉莉丝伸出手，在他的身后，十二个青蛇帮大佬纷纷伸长脖子，想一睹魂契者的风采。 魂契者，就像当红偶像，体育明星一样，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真正见过的却没有几个，而且偶像明星还能花钱去看，而魂契者走在大街上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撞见了也分辨不出来。 今天有幸一睹，才发现这魂契者比偶像还明星，要是往红毯上一走，什么泰勒妹子水果姐，都要黯然失色。 莉莉丝并没有与杜潮生握手，而是供起双手做了个后辈拜会前辈的手势，那样子有板有眼，只是跟一头金发有些不协调。 “杜帮主，久仰了。” 杜潮生赶紧学莉莉丝拱手还礼，然后向她引荐青蛇帮的其他舵主。 “这位是青芒区舵主陈刀子，这位是苍田区舵主美妈，这位是...” “可以了。”莉莉丝打断了杜潮生，“时间紧迫，我们直接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当然是开始研究怎么抓那个魂契者凶手啊。” 杜潮生愕然望向刚刚赶到的卓师爷。 条件已经谈好了？ 卓师爷疯狂摇头。 其他帮里大佬被人尊重惯了，这时看莉莉丝鸟都不鸟自己，多少有些不快，不过他们的命朝不保夕，也不好说什么。 莉莉丝没给杜潮生询问价钱的机会，朝卓师爷问道：“你们用过什么办法查凶手？” 师爷愣了愣后，赶紧回答道：“当然是向谈得来的道上朋友打探消息，还有就是故意放掉一些地盘，看哪个帮派冒头来枪...” “有用吗？”莉莉丝眯了眯眼。 “额...” “没用对吧，虽然青蛇帮式微，但也没哪个帮派敢乱来，这个时候谁公然抢地盘，等于自认那魂契者凶手是他不顾规矩请回来的。” 师爷哑口无言，全场的大佬也对莉莉丝刮目相看，再没人敢以为她只是空有一张脸，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杜潮生怕师爷丢人，赶紧把话题接了过去：“莉莉丝小姐，你分析的没错，我也不护短，这些不经大用的手下折腾了一周，什么线索都没查到，所以不得不找你来，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知道你...” 莉莉丝仍旧没有说自己的条件，沉思了一会后，突然问：“尸体呢？” “尸体？” “对，你们不是死了一百多个帮众么？他们的尸体呢？” 师爷尴尬道：“都按规矩葬了，咱们道上的人最讲究个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莉莉丝皱了皱眉：“那...你们家少爷呢？” “在病房里。” “现在就带我去。” “你找他...干嘛？”杜潮生警惕地问。 莉莉丝自信地笑了起来：“当然是让他告诉我凶手的样子啦。” “可是...他现在深度昏迷...”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哦，不要太多人去，否则会影响我发挥。” 杜潮生犹豫了一会后，断然道：“我带你去。” 两人来到杜长青的病房时，江寒后脚刚离开。 “所有人都出去，哦，杜帮助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留下。”莉莉丝下令道。 管家一脸懵逼，今天的客人是怎么了，各个都想跟少爷独处，他当然不敢当着杜潮生把这话说出来，赶紧领着一屋子人再一次离开。 进入病房后，杜潮生一看孙子的脸，立刻大喜过望。 “咦，长青的脸色怎么这么红润，心跳血压也正常了不少！” 莉莉丝并不知道杜长青十分钟前已是油灯将尽的将死模样，还以为杜潮生只是看孙子又恢复了一些，心里高兴而已。 “杜帮主，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现在，请安静一点，我要干正事了。” 杜潮生赶紧闭上了嘴。 安静下来后，莉莉丝握住了杜长青的手。 想不到一凝下神来，她首先从杜长青的手上感觉到了江寒那若有若无的魂丝。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根据韩一诺给的报告，一周前江寒曾经紧急处理过杜长青的伤口，那时候无意中在杜长青的身上留下了点魂丝倒也解释的通。 莉莉丝将这疑问先放到一边，继续搜索着。 很快，她便锁定了目标。 每一道伤口上，都有一些微弱的，既不属于江寒也不属于杜长青本人的魂丝，这魂丝正在快速衰减，要是迟来两小时，应该已经无法查知了。 莉莉丝赶紧集中精神，仔细分析这魂丝的特征。 跟指纹一样，每个人的魂丝都有自己的特征，而这凶手的魂丝排布规整，浓度也不低，如果用颜色来形容的话，这魂丝是猩红色的，莉莉丝甚至可以感受到从中传递出的滔天恨意。 然后，莉莉丝展开自己的感知，寻找拥有同样魂丝特征的人。 她不是感知型的魂契者，感知范围远没有司徒白帝那么宽广，所以没指望能立刻找到，只是抱着侥幸心态试上一试。 想不到刚展开感知网，立刻就锁定了目标！ 而且，距离病房只有100米！ 50米！ 10米！ 5米！ 莉莉丝骤然拔出左轮手枪，指向身旁的落地窗。 ‘砰！’ 窗户爆开了，但不是被莉莉丝的枪打爆的，而是有人破窗而入！ 这人穿着天照国传统的忍者服饰，速度快如鬼魅，避开莉莉丝的子弹后，足尖略一点地，立刻如陀螺般旋转起来，紧接着成千上万的手里剑以陀螺为圆心，朝四面八法激射而出。 莉莉丝当机立断将杜潮生和杜长青的病床一起挡在自己身后，左手化爪在身前一划，立刻织起一张隐形的魂丝网，挡住了所有的手里剑。 同时右手连续扣动扳机，朝地板连开五枪。 五枚子弹并没有穿透地板，而是在莉莉丝的操控下改变弹道，从五个方向朝忍者射去，没留一点死角。 忍者被逼转攻为守，掏出苦无上下翻飞，将莉莉丝的子弹一一荡开，可这些子弹就跟长了眼一般，飞开一段距离后，又掉过头朝忍者射去。 只一瞬间，忍者已经明白，自己远不是这金发美女的对手。 正苦苦支撑着，房门被撞开了，保镖们鱼贯而入，纷纷掏出手枪朝忍者射击。 “滚！”莉莉丝娇喝道。 来不及了，忍者一个旋身撞入保镖堆里，在这些人肉盾牌的中间左右横挪，保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也不过是一帮寻常人，根本捕捉不到忍者的位置，只觉有一阵劲风不断在身边刮过。 莉莉丝可不是什么善心菩萨，她一边操控五枚子弹在保镖堆中来回穿梭，装出一副不愿误伤无辜的样子，一边操控打出窗外的第一枚子弹飞到楼下潜伏着，同时在心中预算着忍者的行动轨迹。 那忍者并不打算逃走，好不容易混进防守严密的主楼，最重要的两个目标就在眼前，实在舍不得啊。 正迟疑间，身体下方突然暴起一片血蓬，莉莉丝必杀的子弹穿透地板和保镖的脚板直射而上，正中忍者的左大腿。 忍者翻滚着撞在落地窗户上，紧接着便被七八个保镖压在了身下。 “滚开，你们这帮白痴！” 莉莉丝像提小鸡一样把保镖一个个丢开，可还是迟了，身下的地板只下一个等人长的大洞，忍者已不知所终。 “fuxk！” 淡淡的月光下，忍者一边飞奔一边包扎，同时收敛自己的魂丝，不让莉莉丝有所感知。 太失策了，想不到青蛇帮的人竟然请魂契者来帮忙，还是个如此高明的魂契者。 没关系，命保住了，机会总有，忍者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等待，还是先跟组织汇合吧。 刚下定决心，突然，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忍者的前方。 正是刚离开杜家，正在等滴滴的江寒。 第二十五章 悲催的忍者 怎么了？ 啥玩意？ 干什么？ 江寒扭过头去，看着飞速接近、满是杀气的忍者，脸上挂满了浓浓化不开的黑人问号。 其实他更应该好奇的是，为什么自己能在黑夜中看清那快如鬼魅的忍者，以及为什么能感受到杀气。 忍者正缺一个泄愤对象，看见江寒后，也不管他是不是青蛇帮的人，掏出苦无就朝江寒掠过去，宁杀错不放过。 本以为就是耽误几纳秒的事，可距离江寒不到三步时，异变骤生。 只见江寒左手一翻，一把高古朴拙的钢刀立刻凭空出现在手中，刀身还亮起了虽仅可觉察，但却是毫无花假的朦朦黄芒。 正是寇少帅名震天下的井中月！ ‘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忍者手中的苦无被江寒随手一刀打飞在地，自己也被震得连退三步，一连串动作扯动着左大腿的枪伤，钻心的疼痛竟让其忘了忍者的守则，忍不住破口大骂。 “八格牙路！” 江寒立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端详着手中宝刀，他已意识到自己脱胎换骨了，跟与夏娃对战时的花架子假把式相比，此刻的他是真有了几分寇少帅的本领。 这是因为秦雨扉天天在江寒的饭里下高纯度的魂丝，而这些魂丝又全部转移到了书屋里的神仙鬼怪身上，一步步增强着他们的力量。 不论秦雨扉怎么喂，江寒的魂丝浓度始终低的离谱，这是因为他只不过是一根细细的管道而已，一屋子神仙鬼怪才是真正深不见底的蓄水池，而且是任何魂契者都无法感知到的隐形蓄水池。 江寒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他妈是起飞的节奏啊。 “你是谁？”忍者半跪在地，但眼中没有丝毫屈服。 “我？我是等滴滴的啊，我还要问你呢，神经半夜的，话都不说一句就砍人，还还还玩cosy，宇智波还是乱太郎啊，信不信我扮起来比你还像...等等...不对。” 最近宝塔市不是有个魂契者专找青蛇帮的人下手吗？这里不是青蛇帮的总部吗？ “靠，你就是砍伤杜公子的人吧。” 江寒捋起袖子往忍者大步走去，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一开始他还抱着打不过就往杜宅跑的想法，现在发现自己牛逼了，立刻改为抓回去领赏。 鲜血正从左大腿泉涌而出，忍者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拖一个人去地狱！ 一顿猛如虎的结印后，只见那忍者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朝江寒杀去。 魂裂，这是他最后的看家本领了。 江寒差点没笑出猪叫声。 三个一模一样的忍者看着凶狠，可那一瘸一拐地走路模样实在搞笑，其中一个还噗通一声扑在地上，直到其中一人好不容易来到身前，江寒才挺刀随意一扫。 井中八法，击奇！ 那忍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江寒的井中月已从不可能的角度划了过来，别说现在瘸了一条腿，就是满血时想躲开这一刀也是够呛。 可这家伙只是个分身，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竟伸出双手扯住宝刀，还硬把它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这一招大出江寒意外，正发狠拔萝卜时，令两个人已奋力冲到面前，一人攻咽喉，一人攻下盘，如果躲不开，要么死要么活成悲剧。 江寒怒了。 手中宝刀一旋一剐，那分身的肚子上立刻开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便化作一团青烟，江寒没有丝毫停滞，宝刀划破青烟，又从另一人的腰际左进右出。 两团青烟还没散去，江寒的第三刀已经劈出，最后的忍者只觉一堵气墙正随着江寒的刀朝自己强压下来，躲无可躲，挡无可挡，除了死，只有死。 忍者闭上了双眼。 父亲，爷爷，孩儿对不起你。 想不到，千刀万剐即将降临之际，一道速度更快的紫烟突然将忍者缠绕，并带着他脱离江寒刀气的笼罩，瞬间蹿上树梢。 将忍者丢在一旁后，紫烟化作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身穿紫袍，头戴斗笠，五官都埋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 一看就是高手。 要是换做以前，江寒早跑了，可现在手底有货胆子也肥了起来，轻轻跃上斗笠女子对面的树梢后，横刀立于胸前。 “原来破坏青蛇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啊？” “原来青蛇帮不止请了一个魂契者助拳，而是请了两个啊。”斗笠女子用故意压扁的沙哑声线缓缓道。 “哦，不不不，我只是路过而已，你的小弟要杀我，我是逼不得已才防卫过当的。” “那实在太好了，我很欣赏你，如果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 说罢那斗笠女子竟猛踢忍者一脚，“狗东西，还不赶紧跟这位世外高人磕头道歉！” 那忍者浑身颤动，却依旧嘴硬。 江寒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称作世外高人，一时间竟有些飘飘然来。 可惜，他空有寇少帅的身手，却没有寇少帅的睿智诡谲，更缺乏魂契者基本的临战经验。 一个魂契者在对战中如果废话满篇，说明他在拖延时间，为发动魂契做准备！ 果然，准备工作完成后，那斗笠女子转向江寒，语气也变得阴森起来。 “我最后奉劝一句，不要多管闲事，我确实欣赏你，所以今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以后别再多管闲事。” 说罢双手迅速结印，嘴中更是念念有词。 江寒直觉背脊一热，转头才发现斗笠女子刚才与自己擦身而过时在背上粘了个小纸片，此刻，那纸片不仅发光发热，上面还出现一个天照国的古文字： 忘！ 江寒的瞳孔突然发散开来，好一会才重新聚焦，低头一看后，立刻吓成了狗。 “靠，我爬树上干什么。” 正恍惚间，不远处突然有远光灯亮起。 “先生，是你叫的滴滴吗？麻烦下来，你那地方我的车开不上去！” 斗笠女子带着忍者翻山越岭，很快来到宝塔市郊外的生态动物园，进入熊熊乐园后，随手将忍者丢在棕熊的旁边。 那棕熊看到斗笠女子立刻示弱地低垂着头，跟忍者一样全身颤抖起来。 “擅自出动不说，还没得手，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忍者倔强道：“仇人就在眼前，我等不了了。” “所以，你就差点让仇人完成了一个杀光山下全家成就？要报仇可以，但是要讲究时机，讲究策略，最重要的，是不要破坏我们真正的计划，能做到吗？” 斗笠女子微微仰头，五官纷纷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明明是一张老太婆的脸，可皮护却又像婴儿一般嫩白，看起来邪魅异常，更奇怪的是她那两只漆黑的瞳孔中各有一条血红色小蛇，正绕着瞳孔的边缘不断环游。 一阵对视后，忍者终于受不了软化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现在，接受惩罚吧，山下秀忠。”斗笠女子从怀中掏出断刃。 忍者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 右手，要留着手刃仇人！ 第二十六章 临界态魂契者 “各位，我要宣布一件事。” 杜府的议事厅里，杜潮生当着二爷神像的面朝对十二舵主郑重说道。 “从今天开始，直到青蛇帮的危机彻底解除，我们的帮务将由这位莉莉丝小姐一人管控，帮会上下所有人都要听从她的调配，任何人不服她，就是不服我！” 大佬们纷纷起立朝莉莉丝热烈鼓掌，颇有点开表彰大会的意思。 这段时间一直活在随时可能被暗杀的阴影中，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后，他们已将莉莉丝当做唯一的救星。 莉莉丝仍是那副高冷的样子，只微微颔首。 “还有，莉莉丝小姐是我们的最后王牌，大家虽然听从她的命令，却不能泄露她的身份，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各自手下，都要守口如瓶，明白了吗？” “明白！” “好，谢谢大家。” 莉莉丝缓缓道，“各位，刚才我与击杀了过百帮众的凶徒交了一趟手，并重创了他...” 又是一片欢呼，莉莉丝不得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凶徒是没办法再骚扰各位了，但也请大家谨慎行事，在危机解决之前，一切偏门生意暂停，正当生意尽量低调。” “没问题，散会后我就通知手下，没事别出去惹是生非。” “对对对，息事宁人，服从指挥。” 莉莉丝很满意，她已成功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折服。 “很好，那就散会吧，我还有有事要跟杜帮主单独谈谈。” 大佬们微微一愣，然后立刻笑呵呵的道别，再没人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房间里只剩杜潮生和自己后，莉莉丝开门见山。 “杜帮主，我接下来要说的，有八成是推理出来的，但以我的经验看，应该八九不离十。” 杜潮生点头表示理解。 “那个忍者并不是帮派雇佣来的，他是带着对你们杜家深深的恨意来报仇的。” 出奇的，杜潮生并没有很惊讶，还点头同意道：“这个我也感觉到了，他看我的眼神中蕴含着深仇大恨，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 旋又皱眉道：“那我们青蛇帮岂不是率先坏了规矩？” 莉莉丝暗暗佩服，不愧是杜潮生，到这时候，最在意的仍旧是规矩。 “那倒不会，那个忍者能精确伏击你们的帮众，肯定是得到了本地帮派的帮助，只不过两者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我同意。” “说实话，幸亏您正巧今晚把我找来，否则咱们怕是没缘分见面了。” “哈，说得好，莉莉丝小姐，你的恩情我和青蛇帮都记着，既然到现在你都没提过要什么要求，那我就主动提出来，看你是否满意。” 莉莉丝没有说话，等着杜潮生的下文。 “等危机解除后，我会将自己名下一半的资产交割给你，都是正当行业，如果你碍于身份无法接受，我就用相应数量的现金做抵，剩下的一半，如果我孙子不介意，你也可以拿走。” 这就是杜潮生，仁义，豁达。 问他要，他会给，不问他要，他会主动给十倍！ 但杜潮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豪气，甚至怕莉莉丝嫌弃自己的报价，他的资产只是百亿级别的，跟天启族的富可敌国相比，连塞牙缝都不够。 “谢谢你的慷慨。”莉莉丝浅浅笑道，“危机还没解决，现在谈价钱太早了，不过我可以先透个底，我要的，远比这些要少。” 杜潮生也不含糊：“总之你要什么我一定设法弄来，还有，我们爷孙俩这辈子都当你是自己人。” 莉莉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杜老板，说到你孙子，你没发觉我刚才推理的过程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杜潮生微微一愣：“什么地方？” “我刚才说，那个忍者是要杀了你们爷孙俩，可你的孙子并没有死。” “嗯...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能是因为他想先把我孙儿打成重伤，让我悲痛一段时间，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种酷刑。” 莉莉丝断然摇头：“不，那忍者没那么多小心思，杜公子没死，完全是因为一个奇迹。” “奇迹？” “对，奇迹，你的孙子杜长青，是一个处在临界态的魂契者。” “魂契者？”杜潮生愕然道，“我孙子？” “没错，只有小部分魂契者是像我这样天生的，而大部分都是因为某些刺激或者契机后天变成的...” 其实还有一种特例，就是江寒，不过这无关今天的话题。 “您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出来，其实杜公子一直在普通人和魂契者之间徘徊，这个状态我们称为临界态，时间可长可短，一般在半年左右，度过这个状态后，杜公子就会成为我们魂契者的一员。” “也就是说...那忍者伏击时，我孙子的体质...比普通人要强。” “对，虽然比不上魂契者，但当时的他已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和反应，这才堪堪保住了命。” “原来如此...那我孙子能康复吗？” “放心吧。”莉莉丝肯定道，“刚才我检查过杜公子的伤势，他正依靠自身的力量迅速清除忍者残留在体内的魂丝，康复苏醒是迟早的事。” 其实这里面有江寒的大功，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莉莉丝接着道：“不过这段时间你最好别给杜公子安排太多看护人员，普通人在突破临界态成为魂契者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驾驭不住魂契的时候，偶尔会不由自主地影响、甚至伤害周围的人。” “太好了。”杜潮生仿佛没听见莉莉丝后面说的话，只顾着长舒一口气，他根本不在意孙子是不是万中无一的魂契者，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莉莉丝看杜潮生老怀开慰的样子，心里竟生出一丝满足感，就算不是为了工作，能帮到这两爷孙也是应该的。 轻轻握了握杜潮生的手背后，她接着说道：“好了，正如我刚才说的，那忍者短期内没法出来捣乱，不过要抓到他也不是一两天的事，而且...我怀疑他不是单独一人，这是一场持久战。” “没问题，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么，请给我在主楼安排一个房间，事情解决前，我还是尽量待在你们爷俩的附近比较好，还有...” 莉莉丝有些尴尬道，“...虽然我刚才说最后才谈价钱，但是能不能先给一亿现金？” 韩一诺那边...揭不开锅了。 第二十七章 向阳红孤儿院 ‘叮！’ ‘支宝宝到账，12000元！’ 江寒看着支宝宝余额，脸都融化了。 我靠，不愧是事务局，别的公司都是签合同第二月甚至第三个月才发工资，可韩一诺却是当月就发了，还他妈不用扣五险一金。 发财了发财了。 好一会后，江寒才颤抖着将钱转入花呗借呗，扣掉利息和罚金后，居然还有两千块钱剩下，撑到下个月发工资绰绰有余。 他奶奶的好日子总算来了。 匀出生活费和应急钱后，江寒决定做一件这辈子从没做过的，最最最奢侈的事。 他翻开支宝宝通信录，找出一个名字叫‘向孩子献爱心’的好友，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后，转过去整整50块钱！ 靠，太豪气了，江寒对自己说。 仅仅五秒钟后，电话响了。 江寒看着来电显示，眉头紧皱。 “喂，姚院长...你每天的工作就是盯着支宝宝到账记录么？” 电话里，一道油腻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江啊，别人转钱我可以不留意，你破天荒转个钱，我还不得来个电话正式感谢一番吗？毕竟跟你差不多的孩子里，就你还没表示表示了，虽然这个金额...有点易守难攻...” 江寒巴不得立刻挂电话，但总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只好岔开话题道：“院里都还好吧？” “不错不错，爱心长廊又加长了，回头你多表示几笔，我把你的相片也放上去...” 江寒呵呵了两句，此刻他已经一万个后悔，干嘛要手贱转那五十块。 “...小江啊，你也挺久没回来看看了，现在好歹也叫献过爱心了，来一趟呗，我绝不给你摆臭脸。” “哎，我也想啊，不过现在生意忙实在抽不开身。”江寒看着空荡荡的书屋，眼角渐渐湿润。 不过这本来就是托词，一想到姚院长那样子，江寒便浑身不自在，怎么可能真的去看他。 想不到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小倩突然幽幽来了一句：“去吧...” 江寒惊问：“去什么？去孤儿院吗？” “对啊！”电话里的姚院长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也想来了，现在就出发，我等你吃中饭。” 不等江寒解释，电话已经挂断。 “靠！搞毛啊！小倩，你明知我不想去，还怂恿我干嘛？这一下好了，不去都不好意思。” 小倩看江寒一脸不爽，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道：“那里毕竟是你唯一可以称作家的地方，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根本无法拒绝。 “可是...现在大白天的，我离开了，这一屋子妖魔鬼怪不得渴死饿死？” 小倩轻轻一笑：“你没发现我们对你的依赖没那么重了吗？” 一屋子妖魔鬼怪纷纷点头附和。 “真的吗？”江寒惊喜道。 “就是这样。”大侦探凑过来说道：“而且说实话，你最近把我们弄得有些撑了，我也支持你离开一两天，我们好消化消化。” 江寒只觉自己刑满出狱了，至少是假释出狱。 “所以，出发吧，向阳红孤儿院！”小倩积极地给江寒收拾挎包，脸上写满了兴奋。 江寒轻叹口气，没办法，院长都在那等着呢，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挎上包，从书架上拿下《聊斋志异》，叫来辆滴滴向南而去。 走着走着，江寒突然觉得沿途的风景很熟悉，仔细一想才发觉昨晚去探望杜长青的时候刚走过这条路， 原来孤儿院和杜宅都在南郊，只是尽头左拐和尽头右拐的区别。 高楼渐渐隐去，绿意悄然而生，汽车一个急拐弯，一间破旧的大院在转角处展开。 不管多么不待见姚院长，江寒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心中仍不免感慨。 回家了。 小倩握着江寒的手开心道：“墙上的裂缝有不少是你的杰作吧？” “瞧你说的。”江寒微微一笑，“我碰过的墙早就倒了。” 在门前下车后，小倩惊奇地发现这大院并非全是破旧，至少门口的长廊是崭新的。 再走近一些，才发现这长廊是以四个字开头的： 爱心长廊 四个字的后面是各种照片加各种介绍，内容无非是谁谁谁在何时向孤儿院捐了多少多少钱，建这长廊的人很用心，捐越多的人照片颜色越鲜明，文字介绍越详细。 江寒看着一张张形象高大的照片以及他们的捐款金额，不禁真心希望院长不要把他的照片也弄上去，否则铁定是张黑白照，下面再来一句‘生而为人，我很遗憾’。 “呦，小江，你来了啊。”长廊的尽头，一个身形和声音一样油腻的中年男子不停挥手， 挺正常的一句开场白，可飘到江寒耳朵里后，听着总像是‘你真有脸来啊’。 “嗨，院长。”江寒走上前，跟院长交叉着又握手又招手，两人的手就是碰不到一起。 最后还是姚院长一把将江寒搂过来，带着他往食堂走去。 “怎么样，最近在哪发财？” “嗯...在市中心西湖路那块...” 姚院长的双眼开始绽放。 “...开书店...” 姚院长的双眼瞬间枯萎。 “小江啊，不是我说你，你小的时候我就经常教导你，要挣大钱，一定要有眼光，这话你还记得么？” “不用记，你在每张床头都刻着。” “光记得还不够啊，你还得照着做啊，这年头谁还买书看啊，你在市中心开书店跟开棺材铺有啥区别，不对，棺材铺好歹还能赚两钱。” 江寒越听越不爽，不过，他这次敢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额...院长...类似的话地产中介差不多天天跟我说，就不劳烦您再重复了。” “地产中间天天找你干嘛？” “问我那铺位卖不卖啊。” 姚院长的双眼再次绽放，而且是光芒四射。 “那铺位是你的？” “对啊。”江寒略骄傲地扬起鼻子。 八个月前，上任店主是把书屋连着铺位一起过户给江寒的，手续齐全，合归合法，写着江寒名字的房产证现在就放在仓库里，所以严格来讲，江寒是个千万富翁。 只是这资产...没法变现，只能拿来装装逼。 姚院长不自觉地将身子放矮一些，眉毛上弯，鼻孔收拢，一脸的皱纹也随着笑意夸张地裂向两边，这样的五官拼在一起，怎么看也是个‘钱’字。 一旁的小倩差点没笑趴下。 “哎呦，小江啊，我经常跟院里的孩子说，有个叫江寒的大哥哥可有出息了...等等...我还是没弄明白，位置这么好的店铺，你开书店干什么？” “非遗，文产，物质化，你不懂。”江寒随口胡诌道。 姚院长确实听不懂，不过在他的理解中，听不懂就等于牛逼，还以为江寒卖的都是能上《天下鉴宝》节目的东西，身子弯的更低了。 “饭堂的萝卜青菜咱就算了，我请你去附近农庄吃点好的，听说那农庄最近刚从一对老夫妇买了两百只羊，一只比一只肥啊。” 江寒一百个愿意，可一旁的小倩却轻轻说了句我想看看这里的小朋友。 “还是去饭堂吧，温故知新...不对...忆苦思甜...也不对...总之你懂得。” 姚院长看不用多掏腰包，自然更开心了。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饭堂里，大大小小约三十个孩子整齐站成一排又一排，正排队拿饭呢，看到姚院长和江寒后，纷纷招手，脸上的笑容能让花儿绽放。 “院长好，哥哥好！” 小倩乐坏了，赶紧凑到孩子们的脸蛋前，就差伸手去捏捏。 “很好很好，大家好好排队吃饭。”姚院长威严地下完指示后，带着江寒来到角落里，还特意吩咐厨师去开个小灶。 江寒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们，好奇问道：“人数比我离开那时好像少了啊，是领养的多了吗？” “都有，一来领养的人多了，二来也是咱们国家越来越富，观念也越来越正，养不起或者看不上的孩子越来越少了。” “这是好事啊，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爸爸当院长室时，这孤儿院孩子多到挤都挤不下吗？” “那可不一样，那时候咱们还在打仗呢。” “也对，嘿，照这个趋势下去，你搞不好要失业了呢。” “哎，怕是不至于，孤儿确实越来越少，但恐怕还不至于绝种，毕竟有的孩子...算了，不说糟心事。”姚院长厌烦地甩了甩手。 “对对对，我同期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嗯，都不错。”姚院长如数家珍般一个一个说着，不过内容总离不开谁在哪当高管，谁赚了多少钱，那眼神跟爸爸夸儿子时一模一样。 败家子江寒只敢闷不吭声地听着，厨师端出一碗辣椒炒肉，他都只敢吃辣椒。 吃着吃着，墙上的卡通挂钟突然发出断断续续的滴答声，一点到了。 如果江寒没记错的话，这是午觉时间的闹钟。 孩子们果然齐刷刷站了起来，但不是走向卧室，而是搬着板凳围成一个大圈。 各个表情木然，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小倩也露出警觉的表情。 “他们干什么呢？”江寒问道。 姚院长撇了撇嘴：“投票。” “投票，投什么票？” “我也搞不清楚，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一到午睡时间就不约而同地玩起了这个游戏，不过这游戏既不暴也不黄，所以我没阻止。” 说话间，孩子们已经依次举手，将神圣的一票投给某个同伴，十分钟后，年级最大的孩子起立宣布： “今天得票最多的，是林小凤。” 没有鼓掌，没有感言，孩子们的脸上回复了神采，纷纷将凳子摆回座位，接着便去睡午觉了。 “得票最多的有什么奖励吗？”江寒问。 “没有，什么奖励都没有，什么惩罚都没有，投票结束，孩子们就散了，这正是我搞不懂的地方。” 顿了顿后，姚院长又飒然道，“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游戏不暴也不黄，他们爱玩就玩呗。” 江寒和小倩对望一眼。 不对劲。 第二十八章 林小凤 “哟，江寒同志，怎么我没找你，你却主动来找我了啊？”电话里，韩一诺的声音满是好奇。 “哦，韩...长官，是这样的，我这遇到了一件怪事，不知道是不是跟魂契者有关系，所以就冒昧给你电话，想求点意见，当然也可能没有关系就是。” 韩一诺严肃了起来：“江寒同志，在我们的世界中只有两种事，正常的事，魂契者的事，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 “哦...好的...” “好了，现在跟我详细说说你遇到的怪事吧。” 江寒一五一十将孤儿院的孩子们定时投票的事告诉韩一诺，还特别强调孩子们投完票后，就没后续了。 韩一诺听完后，撂下一句‘在那等我’，便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她真人就到了。 开着一辆红色法利拉。 一旁的姚院长恨不得要跪下了，韩一诺朝他伸出手，他却抓过来一遍一遍地搓揉着。 “韩女士您好您好，听说您是小江的领导啊，哎呦，我家小江平时承蒙你照顾了...” 趁他点头哈腰的时候，韩一诺望向江寒，用眼神询问：白痴还是财迷？ 江寒眨了眨眼睛：都是。 “姚院长，这孤儿院一不赚钱二不得名，你却几十年如一日的看着，这年头像你这种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默默耕耘的人可不多了。”韩一诺奉承道。 “哪里哪里，这话说的我无地自容啊。” 姚院长带着两人再次穿过爱心长廊，在空白位前还故意停留了一下，看韩一诺毫无反应，才失望地走进大门。 院子里，三十个孩子已经换好了说新不新说旧也不旧的表演服，看到韩一诺后，立刻鼓足了劲齐声高喊阿姨好。 江寒眯了眯眼，这样的表演他小时候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次，排练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每次有人来领养孩子或者献爱心博名声时，院长就会领着孩子们出来表演，一边欣赏一边跟来客谈赞助费。 今天也一样，招呼韩一诺和江寒坐在小板凳上后，院长一声令下，孩子们立刻表演了起来。 《上学歌》、《数鸭子》、《虫儿飞》，这么多年了，节目还是那几个。 不过韩一诺和小倩都看得津津有味，这种小孩子节目其实很容易把人逗笑，因为总有那么笨手笨脚的小朋友演着演着突然演错，又或者干脆坐在地上哭起来，这才是整个节目最出彩的地方。 表演到了中段时，姚院长凑过来轻声问道：“韩女士，觉得咱这孩子怎么样？” “相当不错。” 韩一诺客套了一番后，转入正题。 “我刚才听江寒说这帮孩子每天中午要玩一次投票？” “对对对，孩子们随便玩玩。”姚院长有点紧张，生怕孩子们这离奇的举动会影响韩一诺对孤儿院的投资。 “这游戏一共玩了几天？” 姚院长掰了掰手指：“算上今天一共八天。” 八天...韩一诺的眼神越来越严峻。 “那得票最多的都是哪些孩子呢？” “嘿，我还真统计过。”姚院长拿出手机打开记事簿，“小美一次，小花两次，然后林小凤五次，今天也是这个林小凤得票最多。” 姚院长指了指孩子堆正中间一个正在卖力表演的七岁小女孩。 挺精致的姑娘，小脸蛋红扑扑的，头上两条朝天辫随着蹩脚的舞步一起一伏，看到韩一诺和江寒同时望向自己，她立刻露出甜甜的微笑，眼里写满了期待。 江寒心中一阵绞痛，她在期盼着被领养呢。 韩一诺仔细观察了一阵后，转向姚院长道：“好了，孩子们也跳累了，让他们自由活动吧。” 姚院长还以为韩一诺对孩子们的表演不满意，可也不好坚持，失落地站起身来。 “好了，玩去吧。” 孩子们立刻撒欢似的散开了，林小凤却是一步三回头，显然期望韩一诺把她叫过去问问。 姚院长试探着问韩一诺：“那个，韩女士，不知道你今天来是参观呢...还是...领养？” “呵呵，被我领走的孤儿，是铁定要遭大罪的，这我可不敢。”韩一诺沉声道，“不过嘛，我准备给孤儿院捐款一百万。” 姚院长和江寒一起从小板凳上摔了下去。 “太好了太好了。”姚院长左撑右撑，愣是爬不起来，“爱心长廊和孤儿院网站上我会给你留最好的位置，如果您愿意再加点，孤儿院的冠名权都可以谈。” “哈哈，你要真搞这些，我反而不捐了，我的条件不是提升知名度方面的。” “那你想要什么？” “嗯...首先，我觉得这里挺适合度假放松的，麻烦您给我和江寒准备个房间。” 韩一诺看姚院长和江寒都在狐疑地看着自己，赶紧补充道：“是给我和江寒各安排一个房间，而且最好靠近那个林小凤的房间，不...在她房间的对面。” “没问题啊。”姚院长自然而然地以为韩一诺对林小凤还是有些心动，只是要先考察考察再决定是否领养，“还有别的要求么？” “暂时没有了。”韩一诺转向江寒问，“你能关两天店，在这陪我考察考察不？” “没问题。”江寒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韩一诺也没有特别留意林小凤，只是在孤儿院里东逛逛西逛逛，偶尔还和孩子们玩个老鹰抓小鸡啥的。 直到晚饭时间，她才带着江寒来到林小凤的饭桌前。 林小凤虽然也打了饭，但只放在一边动都不动，手中拿着蜡笔，正专注地在画画。 画纸上是一栋五颜六色的房子，周围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各个都带着笑脸。 虽说江寒不懂绘画，但仍觉得这画画的相当不错。 “小凤，我们能跟你一起坐吗？”韩一诺柔声问道。 “当然。”林小凤大方地点头，还用衣袖给韩一诺擦了擦凳子。 姚院长赶紧低声命令其他孩子离远些吃饭，给韩一诺和林小凤一些独处时间。 江寒坐下后，好奇问道：“小凤，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是孤儿院啊！”林小凤眉飞色舞地说着，“你看，这是孤儿院的房子，这是院子里的苹果树，这是后山，然后这些是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领养他们的父母，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最后，这个是我。”林小凤指了指人群正中间的辫子女孩。 “哈哈，真漂亮，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是嘛？” “喜欢啊。”林小凤甜甜道，“院长对我很好，朋友们也互相谦让，我们天天学习玩耍，过的可开心了。” 江寒心中暗骂，这么多年了，姚院长也不稍微改一改台词。 不过虽说是套话，可看林小凤的表情，她似乎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韩一诺突然笑着问林小凤：“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位江寒哥哥领养你，你愿意吗？” 江寒一脸黑人问号，想澄清却被韩一诺踩住了脚。 林小凤看了看江寒后，灿烂笑道：“当然愿意啊，不过哥哥一定要让我上学哦，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将来报答哥哥，也会报答姚院长的，而且我还要经常回这里住。” 这话，怎么看也是发自内心的。 韩一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也没有问林小凤投票的事，只不断往她碗里夹菜，还问了不少一年级小学生的问题，背诗、算数、英文、林小凤大部分都答出来了，但也没显得异常聪明。 总之...江寒怎么看都觉得林小凤只是个聪明漂亮的普通孩子罢了。 第二十九章 孤儿、孤儿、孤儿 吃完晚饭后，韩一诺拉江寒回到姚院长安排的房间外，还给他递过去一副望远镜。 他们的对面，林小凤就在房间，此刻正坐在书桌旁专心画画。 仍是那幅孤儿院全家福。 “嘿，现在的孩子真幸福，我当年可是四个孩子一房间。”江寒羡慕道，一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林小凤的画。 似乎是...抽象画？ “你在这住了多久？”韩一诺若无其事地问道。 “从出生一直到十六岁，后来在院长的鼓励下外出创业了，呵呵，其实就是当了两年社会闲散人士，再后来就开书店了。” “别说的那么悲，同样是孤儿，我倒是挺羡慕你的。” 江寒讶然道：“韩长官，你也是...” 韩一诺轻轻笑道：“是的，而且我住的孤儿院可远没有这一处好，院长也...总之，要是我小时候能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或许现在说话就不会总是带刺，更不会顶撞上司了。” 这家伙，果然是因为顶撞上司才被发配到片区来的。 不过江寒对韩一诺还是大为佩服，从一个孤儿成长到进入魂契者事务局担任中层干部，还开着法利拉来孤儿院参观，这绝对算得上是孤儿中的战斗机啊。 “好了，闲聊结束，咱们来谈正事吧。” “你说你说，我正犯糊涂呢，这林小凤怎么看也是个招人喜欢的普通小女孩啊。” “看那边。”韩一诺指了指东面的远方，江寒顺着韩一诺的手指举起望远镜，看见了一栋若隐若现的大宅子。 正是杜宅。 “你应该发现了吧吧，这里离杜宅很近，你救下的青蛇帮少帮主杜长青就住在那边。” 江寒有些担忧道：“救杜长青的事我跟你汇报过的，当时你说这个不违法，对吧。” “我现在也没说你违法了。”韩一诺将话题导回正轨，“你不知道的是，杜长青是个处于临界态的魂契者。” “临界态的魂契者？” “对，就是说，他现在还是个普通人，但很快就要发生异变成为魂契者，在他的体内已经有了魂契，只是还没完全成型而已...。” “有点像...快要破壳的小鸡？” “嗯，这个形容很贴切。” “那...这跟孤儿院...跟林小凤有什么关系？” “杜长青是什么时候受重伤的？” “八天前吧。” “这里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行为古怪的？” “八天前吧...啊？孩子们是被杜长青...操控了？” “不不不，杜长青一直昏迷，根本干不了这事，干这事的，是他体内的魂契。” 韩一诺轻叹一声后接着道，“八天前，处于临界态的杜长青被砍成重伤，生命垂危，所以他体内的魂契出于求生本能，开始主动寻找其他合适的身躯，而孩子...特别是女孩子，正是最适合的身躯。” 江寒皱眉问：“你怎么说的好像魂契是小猫小狗一样...甚至...是人。” “关于魂契是否有自我意识，魂契者协会一直没有定论，不过主流意见是没有，但这个意见掺杂着很多非科学因素，因为认定魂契没有意识，能少很多道德上的麻烦。” 江寒理解地点了点头。 “回到杜长青的话题上来，八天前，他体内的魂契出于求生本能，附着在了孤儿院所有的孩子身上，之后孩子们每天的投票实际上是分散的魂契逐渐归一的过程，从结果看，魂契选择了最健康、最伶俐的林小凤，类似的事件以前也发生过，所以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韩一诺看出江寒害怕她通知事务局，将林小凤抓回去关小黑屋甚至做实验，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放心吧，我们先自己观察着，只要林小凤的魂契没有威胁性，我回头带她回事务局登记一下就好了。” 其实...这不是事务局的标准流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韩一诺已经要安排事务局的特勤严密监视林小凤，以预防任何突发危机。 韩一诺不这么做，一来是不相信正派的杜长青会生出什么危险的魂契来，二来也是要看看林小凤的魂契是否特殊，如果是，就背着事务局将她据为己用。 至于验证的方法，她已经想好了。 “今晚我们轮流监视林小凤，如果发现异常立刻通知对方。” “没问题！”江寒心底竟然有点小激动，不知道这次算不算任务，有没有补贴。 “好，看你这么兴奋，你就负责上半夜和下半夜好了，我负责中间部分。” 说罢韩一诺回房间去了，只留下江寒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一会，一件外套被披在肩上，江寒抬头一看，是小倩来了。 “小心点啊，别让韩长官看到了。”江寒低声提醒。 小倩坐在韩一诺刚才坐的椅子上，安慰道：“放心吧，她正在做面膜呢，今晚估计挺难熬的，我在这给你讲笑话。” 有小倩和她的笑话陪伴，这个晚上过的倒是不枯燥，只不过江寒跟个傻逼似的，动不动就狂笑几声，搞得韩一诺几次出来提醒他严肃一点。 后来瞌睡的不行的时候，小倩还坐到江寒的怀里，拿起望远镜替他监视林小凤，由于江寒的手也在望远镜上，就算韩一诺从背后偷看，也看不出问题来。 第二天一早，韩一诺伸着懒腰出来了。 “怎么样？” 江寒猛打哈欠道：“没问题，小凤九点就上床睡觉，一直睡到晨操，现在去吃早餐了。” “那我们也去吃两口。” 饭堂里，姚院长看见韩一诺江寒，立刻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昨晚休息的还好吧？” “非常好，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睡得特别香，我都差点睡过头了。”韩一诺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江寒却在龇牙咧嘴。 “姚院长，今天我又有个小要求。” “你说你说。” “早上能不能把林小凤跟其他孩子隔离开，我想单独观察一下，哦，你最好陪着她。”韩一诺用看小白鼠的眼光看着姚院长。 “没问题，我这就把她领到画画室里去，这孩子画画相当不错，好好培养一下，搞不好以后真能成才呢。”姚院长二话不说就拉着林小凤走了。 是错觉吗，江寒总觉得今天的林小凤，目光有些呆滞。 第三十章 扭曲的魂契 画室里，林小凤安静地用蜡笔在画纸上涂抹着，一旁的姚院长双手负后仔细欣赏，还不时赞许点头。 不过，江寒看得出，姚院长心里根本在想别的东西，比如韩一诺的一百万拿来干什么。 一小会后，林小凤已经完成了她的第一幅作品，画纸上，是无数钞票，一叠一叠，仿佛重重叠叠的钞票山一样。 “院长，这幅画送给你。” “额...谢谢哦...画的...画的...怎么形容呢...”姚院长的嘴角一抽一抽的，这画根本是在打他的脸啊。 江寒差点没笑出声来：“哎呦，林小凤可真了解院长。” 一旁的韩一诺却没有笑，相反表情越来越严肃。 渐渐的，姚院长不再抽搐，还慢慢走到画室的角落里蹲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的画纸，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小凤不再理会院长，又埋头画起画来，不一会后便拿着三张画纸走出画室。 “韩阿姨，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林小凤的画纸上，是一个短发女子，将三个小一号的男人踩在脚下。 “谢谢！”韩一诺笑眯眯道，却没有伸手接过画纸，“小凤，你把画放在窗台上吧，我的手刚才碰了脏东西，会弄脏你的画的。” “好吧。”林小凤略带失落的走到江寒面前，拿出第二幅画，“哥哥，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画纸上...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张白纸。 江寒正要伸手去拿，却被韩一诺拉住了：“小凤，哥哥的手刚才碰了粑粑，比我的还脏，千万别让他碰你的画。” 此时，她已经确定林小凤正在发动魂契，而她的魂契似乎是某种能看出对方心底欲望的能力。 这魂契...一点也不像那杜公子的性格啊。 不过这能力不错，最适合拿来拷问了。 至于不触碰林小凤的画纸，完全是韩一诺出于多年培养出的经验和警惕心作出的决定，很多魂契是有发动条件的，比如羊腰子，他问的问题必须得到确定答复，魂契才能发动。 而接触林小凤的画纸，可能也是条件之一， 这个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姚院长接过林小凤的画后，不就一直蹲在角落里吗？ 刚想到姚院长，一声悲鸣突然从画室中传来，姚院长半跪在地捶胸顿足，似乎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 韩一诺立刻冲了进去，却没有上前搀扶，只近距离仔细观察着。 江寒正准备跟进去，突然一张纸被送进手里，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 正是那张白纸。 “哥哥，你就拿住吧。”小凤仰头盯着江寒，还露出一个绝不属于她的诡异微笑： 异变骤生。 江寒拿起白纸痴痴看着，双眼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心中的绝望更像山洪般爆发而出。 白纸，什么都没有。 就像他江寒的人生一样。 没有理想，没有目标。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这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是什么？一坨蛋白质而已！ 既然是蛋白质，干嘛还要站着走着吃着拉着，化作真正的蛋白质岂不是更好。 江寒声泪俱下时，林小凤已走到他的旁边，拿出第三幅画递给面前的空气。 “姐姐，这幅画是送给你。” 小倩大惊失色：“小朋友，你看得见我？” “拿着吧，姐姐，拿着吧。”林小凤的眼神越来越邪异，瞳孔之中，似乎藏着微微的寒光。 手中的画纸上，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古装男子。 正是他... 小倩根本无法抵抗这个诱惑，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画纸，在她的眼里，画中那男子仿佛从画中走了出来，还朝小倩投以一个迷人的微笑。 可之后便踏着沉重的步子，背朝小倩越走越远。 不，不要走，不要再离开了！ “我就是爱钱，怎么地吧！” 画室里，姚院长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开孤儿院就不能有钱吗？就不能有房子车子票子吗？老子到现在还没讨到老婆呢！” “买床买桌椅买电视，给孩子们添置点新衣服，难道不要钱吗？有什么不对！” “小可的假肢断了，买新的不要钱吗？小美是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还要做四次，这不要钱吗？” “我把自己的房子都卖了，车也卖了，钱都填进孤儿院了，可还是不够啊，有什么办法，我想尽办法让人捐款，有错吗？我就是喜欢钱，有错吗？” 韩一诺看着姚院长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出现了严重误判。 魂契千奇百怪，但大都是根据主人的境遇和性格发展而来，之前她之所以没有太过警惕，是因为相信正派有原则的杜长青不可能孵出什么危险的魂契。 可她漏算了一点，就是这魂契曾经被那天照国忍者带着滔天恨意砍成支离破碎，已经严重扭曲，变得邪魅凶残。 这也不能怪韩一诺，毕竟这样的事在有记录的魂契者历史上从没发生过。 现在看来，这魂契能探知人心底最大的欲望，并利用这欲望进行反噬，而发动的方式是画出对象心底的欲望，再将这张画交给欲望的主人。 这样凶残的魂契，林小凤根本驾驭不了，只会反过来成为傀儡！ 一瞬间，韩一诺已下定决心，这个魂契虽然有很高的利用价值，但是根本要不得，太凶险了。 经验告诉她，挽救还来得及，这个魂契还没有完全脱离杜长青的身躯。 于是，她拿出手机。 “喂，莉莉丝！” “嗯？韩姐，你不是说平时联系用暗号吗？” “想办法让杜长青魂坠，现在就去。”为了让莉莉丝没有丝毫犹豫，韩一诺特意补充了一句，“否则江寒有生命危险！” 莉莉丝立刻挂断了电话。 韩一诺想出去看江寒的情况，可刚站起身就被姚院长打趴在地。 “韩女士，你告诉我，我有错吗？爱钱有错吗？” 姚院长将油腻的身躯压在韩一诺身上，还死死拽着她的领带，“对不起，我把你的领带弄歪了，我帮你重新绑...绑紧一点...再紧一点...” ………………… ………………… ‘砰！’ 杜宅里，病房的门被莉莉丝一脚踢开。 “所有人给我出去！” 两天来管家已习惯了这个指令，驾轻就熟地带着一屋子人离开了。 病床上，杜长青的脸色又恢复了不少，虽然仍旧昏迷，可他的表情却非常焦急，嘴里还不断呢喃着什么。 “不要走...不要去伤害别人...” 莉莉丝握住他的手，立刻感觉到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设法离开，朝西边的远方游去。 突兀，恶心，仿佛一条全身长瘤的泥鳅。 一瞬间，莉莉丝已得出跟韩一诺一模一样的理论。 她尝试用魂丝将这扭曲的魂契缠住，再想办法处理掉，可魂契那泥鳅般的身躯滑不溜秋，不管莉莉丝将魂丝织的多密，它总能从间隙中滑出，眼看就要彻底脱离杜长青。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莉莉丝抽出手枪顶在杜长青脑门上，同时颤抖着将手指伸向手枪扳机。 “抱歉了。” “你有什么资格抱歉...” 杜长青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扣住莉莉丝的枪，紧接着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邪笑。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生死，你们有什么资格决定我们的生死！” “fuxk，一个狗屁魂契，玩什么翻身农奴把歌唱。”莉莉丝狠狠说着，一边操控头顶吊灯往杜长青的脑袋猛砸下去！ 可仅差一寸就能砸爆杜长青的头时，莉莉丝又硬生生将吊灯停住了。 fuxk，已经跑了。 第三十一章 魂坠 “别走，留下来吧。” 小倩捧着书生的脸旁，眼中带泪。 书生没说话，只浅浅笑着，可一对明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 “我明白了，你是人，我是鬼，我们人鬼相隔，所以永远没有可能是吗？” 书生的笑意更加明显，还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去投胎，你会等我吗？” 书生再次点头，眼中满是鼓励。 “但是...鬼魂要投胎，必须了无牵挂，但我有牵挂，而且我牵挂的人...不是你。” 小倩说罢，随手丢掉了手里的书生画纸。 书生随之烟消云散。 小倩赶紧抓住身旁江寒那冰冷的手，柔声鼓励道：“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有莉莉丝，有万魂书屋，有一屋子的朋友，他们时时刻刻都关心着你，还有， 你有我呢。” 江寒突然猛打个寒颤，紧接着便跪下来大口喘气，仿佛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 手中的白纸随风飘走。 “快！救韩一诺！” 江寒这才发现韩一诺正被姚院长绞住咽喉，已停止了挣扎，赶紧猛拍怀中古书。 “小倩附身。” 姚院长还在努力帮韩一诺系领带，突然全身连遭重击，被数不清的白纱直打在墙上。 房间外一身白衣的江寒风骚地舞动着，无穷无尽的白纱朝四面八方飘舞而出，又像灵蛇一般缠遍姚院长的全身，将他紧紧绑在房梁上。 韩一诺猛呛了几声，总算是没死，但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了。 林小凤呢？ 江寒环目一扫，已找不到她的踪影。 突然，有哭喊声自不远处传来。 江寒正要奔过去，却被小倩阻止。 “带上那幅画去！”小倩指示道。 江寒一看，那不是林小凤昨天画的孤儿院全家福么？ “相信我，带上它” 江寒怎么会不相信小倩，赶紧将那画拿起放进兜里，紧接着轻轻跃起，朝哭喊的方向腾升而去。 爱心长廊下，七八个孩子正撕心裂肺地痛哭，有两个甚至从路边拿起了石块，随时都会砸向自己的脑袋。 各个手里都拿着一副蜡笔画。 江寒赶紧如法炮制，将孩子们全部缠吊起来。 又有惨叫声，这次已不在孤儿院里。 江寒循着声音的方向全速追逐，一路上还将惨叫着的汽车司机、踏青男女以及赶羊的爷爷奶奶全部绑在树上。 然后，他终于在公交车站旁，找到了林小凤！ 虽然此刻的她已经不是林小凤了。 “小凤！”江寒卖力而绝望地呼喊着。 林小凤侧过头来，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江浩，好一会才露出一个能慎死人的微笑。 “哎呦，看不出来啊，你也是魂契者，我刚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指你妹！” 江寒双手一伸，七八道白纱立刻从四面八方朝林小凤袭去，可却全部被林小凤一一荡开，用的，竟是手中的蜡笔。 在成为魂契者的那一刻，她已经打开了自身魂丝宝库的大门，力量、速度都迎来了爆发性的提升，而且由于体内魂契扭曲变形，魂丝浓度竟直接攀升至d级中下等。 不过跟天天磕药的江寒相比，仍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为防林小凤再次逃走，江寒火力全开，万千白纱朝林小凤飞舞而去，林小凤只勉强荡开了第一波攻击，之后便被遮天蔽日的白纱缠成了限制级画面。 可她的笑意却更加扭曲了。 “然后呢？杀了我？你舍得这娇滴滴的小妹妹吗？” “当然舍不得。”江寒说罢，从怀中拿出林小凤画的孤儿院全家福，塞入林小凤的手中。 林小凤的脸立刻凝固了，那表情跟中邪时的姚院长一模一样。 这画中的内容，正是林小凤心底最大的欲望。 可是...我伤害了这么多人，姚院长、小朋友、还有江寒哥哥、鬼魂姐姐，他们以后看到我...还能笑得出来吗？ 林小凤哭了，泪水一滴滴落在手中的画纸上，泪渍化开，画面变的模糊起来。 可一小会后，她的表情又变了，怨毒和悔恨不断交替。 “笑？他们为什么要笑，他们有什么资格笑？你们人类不过是一堆自私自利的蛆罢了...我的朋友，我要向他们道歉...杀了你们，一个不留...” 此时林小凤体内的魂契正被自己的能力反噬，开始一步步走向不可逆转自我毁灭，而林小凤自己的灵魂则在一步步抬头。 江寒在小倩的提示下，赶紧安慰道：“我不怪你，鬼魂姐姐也不会怪你，你的朋友们更不会怪责你，来，跟我回家吧。” 林小凤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体内魂契分崩离析，再也没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这，便是魂坠。 ………………… ………………… “咳咳！” 韩一诺挣扎着翻过身来，首先看到的是蹲在角落的姚院长。 白纱已经消失了。 此刻的他眼中已没有迷惘和悔恨，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恐惧。 韩一诺立刻起身冲上前去，照着姚院长的胯下就是一脚。 痛的姚院长直接唱起了京剧。 “哎哎哎呦呦呦，韩女士脚下留情啊，我已经...怎么说来着...恢复正常了啊。” “我知道。”韩一诺抽出纸巾狠狠擦了擦碰到了那玩意的皮鞋，“只是不来这么一脚，我不爽。” 两人前后走出画室，发现孩子们正在开心玩耍，他们太小，根本理解不了刚才发生的事，只当是做噩梦了。 这是怎么回事？ 韩一诺一头雾水，是林小凤还保留着部分自己的意识所以手下留情了？ 想不到没一会，林小凤本人回来了，手中仍拿着那张孤儿院全家福。 那笑容，跟画上的自己一样灿烂。 “小凤，你怎么样？”韩一诺上前关心问。 “嗯...没事...不过刚才好可怕。”林小凤照着小倩编的剧本有板有眼的说道，“刚才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体内有个东西想...想占据我的身子，后来我挣扎的时候拿起了这幅画，那东西就消失了。” 这孩子，除了绘画天赋外，演戏也是一把好手，连眼光毒辣的韩一诺都看不出她有一丝丝表演痕迹。 “太好了！”韩一诺长舒一口气，将林小凤搂在怀里。 这孩子，竟无意中造成了体内魂契的魂坠！ 好一会后，江寒才龇牙咧嘴地从另一个方向走回来，那表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幸亏韩一诺没有注意。 第三十二章 走，开会去 “五百万！” 姚院长看着支宝宝的到账记录，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韩女士，这个...怎么说呢...太大方了...搞得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啊，您要是不小心多打了个零，尽管说出来，我绝不让您为难。” 韩一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五百万而已，算不少什么大方，之前我就说了要捐款一百万，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孤儿院坏了不少东西，赔偿怎么也得一百万。” “不用不用，真不用，也就是烂了点门窗桌椅，我组织孩子们修补修补就好。” 姚院长一反常态，办孤儿院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收这么多钱，心竟然毫无理由的虚了起来。 韩一诺却豪气的很：“那怎么行，你看这大院破的，早该找专业工程队好好加固粉刷了，一百万我看还不一定够。” “好好好，我一定妥善安排，下次您来的时候，孤儿院一定焕然一新，那个...您确定不需要单独给您建个爱心墙吗？其实一诺孤儿院听起来也不错啊。” 韩一诺根本懒得理姚院长，接着说道：“还有小可的假肢，小美是先天性心脏病，这些都要钱啊，一个心脏病手术我估摸着没两百万真下不来，哦，你失心疯的时候就说了这两个人，还有没有别的？” 姚院长赶紧摇头：“没有了，其他孩子都很健康。” “嗯，刚才我还踢了你一脚，我这人，下手从来没个轻重，也不知道你以后还有没有幸福可言了，总之这些个加起来，五百万真不算多。” “太，太感谢了，一脚算什么，这么多钱，你多踢几脚我都没意见，我硬朗着呢。”姚院长拍着胸脯说道，其实他到现在走路仍跟鸭子似的。 “不过韩女士，这个林小凤，您打算...” 院子里，江寒正和孩子们玩老鹰抓小鸡，扮老母鸡的林小凤笑得特别开心，甚至比意外发生之前更加开心了。 这可真是万幸，林小凤天生是个开朗乐观的孩子，要是换做第二个经历这样的事，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韩一诺听着林小凤欢快的笑声，冰冷的脸难得融化了不少。 “我决定领养林小凤。” 出奇的，姚院长没有立刻答应。 “那个...韩女士...您之前说过，被您领走的孤儿是铁定要遭大罪的...这个这个...” 韩一诺笑道：“你是担心我像对待你那样对待林小凤吧？” “呵呵，您之前踢我那脚，确实够狠的。” “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说话也不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确实不适合当父母，我说领养林小凤，只是法律角度上的领养。” 韩一诺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姚院长，“这是我填好的领养申请表，麻烦您去派出所落实一下，以后不管升学还是考级，林小凤都可以填我做监护人，但从健康成长的角度考虑，我觉得她还是住在这里好。” 姚院长眉开眼笑：“这可实在太好了，放心吧，我这就去办手续，您捐的钱，我会留出一部分专门用在小凤，这孩子真得赶紧送去学美术，否则这么好的天赋，实在浪费了” “不，她的学习费用我会另外出，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就好。”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韩一诺拿起来一看，竟是局长发来的信息： 紧急会议，立刻回事务局。 韩一诺大致猜得到会议内容，收起手机后，跟姚院长握了握手：“我有事先走了，林小凤或者孤儿院有什么麻烦，找我也行，找江寒也行。” “行行行，都行，江寒这次招商引资...不对...助捐扬善做的真好，我回头要好好请他吃个饭。” “嗯...确实得回头再请，我现在要带他走...” 说罢，韩一诺从孩子堆中把被打趴在地的江寒拉起来，又摸着林小凤的脑袋道：“韩阿姨跟江哥哥有工作要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林小凤看姚院长在不远处朝自己做出一个成功的手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韩一诺：“我以后...要喊你妈妈吗？” “千万不要。”韩一诺不假思索道，“刚才我也跟姚院长说过，我不是做妈妈的料，姚院长才是，不过我时不时还是会来看你的。” “好的！”林小凤懂事的点了点头，又朝江寒眨了眨眼。 放心吧，你的秘密我替你守一辈子。 江寒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还没说道别就被韩一诺拉着朝她停在孤儿院门口的拉风跑车走去。 “怎么了？”江寒好奇地问。 “局里有紧急会议，你跟我一起参加吧。” 江寒大惊失色，赶紧扯着韩一诺停下脚步：“局？什么局？不会是事务局吧？” 那可是他绕着走的地方。 韩一诺皱眉盯着江寒：“对啊，你不是去那录过口供吗，怎么搞得一副去排队投胎的样子？” “这个，怎么说呢，我良民一个，去那总觉得膈应...”江寒随口胡诌，“那个...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行，你是我请来的顾问，陪我参加会议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韩一诺说罢，继续拖着江寒走，江寒每增加一分抵抗，她便增加一分力气，两人就这么半摔跤式的慢慢挪向院门口。 韩一诺毕竟学过擒拿，对付没有附身的江寒那是绰绰有余，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将江寒按进了副驾驶，还好心地用安全带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 即使上了车，江寒仍旧没有放弃抵抗：“可是...当初不是说好了，白天我要看店的吗？” 韩一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一条写进合同了吗？” 江寒仔细一想，他妈的，还真没有。 “我靠，你怎么也跟那些黑心企业一个德性了，事务局的价值观不是正德厚生，臻于至善吗？” 韩一诺懒得再纠缠，打开车前柜拿出一叠现金，随手扔在江寒膝盖上。 我靠，足足15000块，发财了。 “这是你帮助解决林小凤事件的奖金，还有，回头开完会，我给你再申请个开会津贴。” “路口右转，红绿灯少一点，咱可别迟到了！” 第三十三章 S级魂契者 离夏国首都，夏京。 郊外程宅的大门外，王海博轻轻敲了敲门环。 ‘咚、咚。’ “程教授，我又来了！” 虽然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可他仍旧止不住浑身打颤，大门的左右各挂着一副骷髅，王海博知道它们正扭过头来用空洞的眼眶盯着自己，却不敢跟它们对望，总觉的一对望灵魂会被吸进眼洞里去。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以主人不在家为理由回去找韩一诺交差时，门开了，一朵油腻腻的乌云朝他压了过来。 “呦，小王又来了啊。”程教授嗦了嗦鼻子，怎么看也像是刚充过电的样子。 这人哪有半点教授的样子，两米高一米宽，大裤衩人字拖，头发仿佛能拧出油来。 王海博极不情愿地跟着程教授走进比门口还要恐怖百倍的客厅。 一点也没夸张，因为门外只有两副骷髅，而客厅的墙壁上整整挂着两百副数骷髅，它们肩碰肩，脚并脚，各个都用空洞的眼睛盯着王海博。 “坐吧。”程教授招呼道。 “那个...我站着就好。” “别啊，你是客人，站着多不自在啊。”程教授说这，一边将王海博硬按在凭空出现的椅子上。 骷髅形状的椅子。 程教授再打个响指，另一个骷髅立刻从墙角走了出来，弯膝举臂，变成一张椅子的样子，程教授舒舒服服的坐了进去，还翘起二郎腿。 “小王啊，这次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啊，这次的东西比上次还要好。”王海博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包裹，毕恭毕敬地交到程教授手上。 程教授粗鲁地撕开包装，原来里面是个布满裂纹的破瓦罐。 王海博赶紧解释道：“这可是韩姐花大价钱从欧洲区那边淘来的，据说是魂契者之神阿卡菲尔曾经用过的...额...起夜用的。” 听到阿卡菲尔的名字，程教授浑浊的眼睛稍微有了点神气，可将瓦罐拿到嘴边嗅了嗅，又舔了舔后，又一脸失望的嗦了嗦鼻子。 “小王啊，关于阿卡菲尔的记载，你了解多少？” 王海博挺直腰板，自信道：“嗯...我专门做过阿卡菲尔的功课，有关他的记载，我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是吗？那你告诉我，阿卡菲尔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大致在多少年前？” “根据离夏古王朝的记载，应该是5000年前吧。” 程教授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5200年前，那时候我们离夏的土地上，轩辕帝和蚩尤魔正打的如火如荼，眼看就要到亡族灭种的地步，幸亏阿卡菲尔突然现身，结束了这场无尽的战争，小王，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结束战争的吗？” “嗯...好像是剪刀石头布。” 程教授拍手笑道：“对对对，正是剪刀石头布，阿卡菲尔像提小鸡一样将轩辕和蚩尤丢到黄河岸边，逼着他们剪刀石头布，七战四胜制，当时轩辕和蚩尤都不想玩，可迫于阿卡菲尔绝强的实力，只能硬着头皮猜了起来。” 王海博从没听过这事的细节，立刻忘了恐惧，好奇问道：“程教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教授打个响指，两个骷髅立刻从地下室搬来一块石壁，看着比王海博送的夜壶要古老多了。 “这是最近刚从河东出土的文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轩辕和蚩尤的猜拳过程在这石壁上有详细记载，你看这一段，轩辕先赢了一局，紧接着连输三局，扳回一局后，又输了一局。” “那轩辕黄帝岂不是输了？” “对啊。”程教授用手指着石壁上的古文字一句一句翻译道：“蚩尤赢了猜拳后，仰天长啸，以为离夏大地从此由他统领，可阿卡菲尔却来了句...注意...这是阿卡菲尔的原话...我有说过赢的人活吗？” “啊？这不是耍赖吗？” “嘿，耍赖这个词用得非常精准，这就像狼扇兔子巴掌，今天说是因为兔子没戴帽子，明天说是因为兔子戴了帽子，放屁，狼就是想扇兔子巴掌，其他都是借口，而阿卡菲尔就是看蚩尤不顺眼。” “这这这...”王海博只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如果壁画所说属实，离夏五千年的辉煌历史岂不是建立在一场极不公平的剪刀石头布上？ 程教授又言归正传道：而这个...夜壶，距今大概只有3500年历史，恐怕你没用同位素法测它的年代就急冲冲把它送到我这来了吧，3500年前，阿卡菲尔已经不知所踪了，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尿个尿还被人看到呢。” 王海博大为尴尬，生怕程教授突然拿出把锤子来，把这夜壶当赝品砸了。 这东西可是花了八千万从欧洲买回来的，现在交到了程教授的手里，总不能两手空手的离开吧。 程教授看出了王海博的小心思，呵呵笑道：“放心吧，韩一诺是我看得上的人，这东西好歹也是个古董，我怎么说也得给她点回报是不是？” “是是是，这样当然最好了。” 程教授打个响指，骷髅再次走进地下室，不一会后，捧着三枚金属小盒来到王海博面前。 正是储存魂丝的容器。 程教授，全名程诺，是离夏国为数不多的几个s级魂契者，也是s级魂契者中性格最古怪的。 当然，若不是他喜欢收集这些毫无用处的古董玩意，韩一诺也没法投其所好，从他那弄到高纯度的魂丝给江寒吃。 程诺命令骷髅将三个金属盒子交给王海博后，试探道：“七天前我刚给了你六百万p的量，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额..我也不知道啊。”王海博无奈道。 这是实话，肃魂队目前算上江寒也只有五个人，但韩一诺仍将它分成了两组，王海博和莉莉丝一组，江寒和秦雨扉另一组，两组人互相隔绝，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任务和行踪。 特别是王海博这个脱线大嘴巴，不让他透露秘密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他知道任何秘密。 程诺凝视了王海博一会，实在找不出撒谎的痕迹。 那就没意思了。 “随便吧，以后有什么好东西记得再给我拿来，我一定等价交换。” “好的好的。”王海博赶紧起身，捧着魂丝容器两步一点头，三步一鞠躬，就这么退出了程宅。 程诺看着王海博瑟瑟缩缩地关上门，突然冷笑一声。 哼，什么看得起韩一诺，什么等价交换，他之所以提炼魂丝给王海博，不是因为助人为乐，而是...因为无聊。 这段时间太无趣了，找点乐子总是好的。 韩一诺把这魂丝喂给谁了，程诺丝毫不关心，他只关心这人什么时候爆体而亡。 第三十四章 事务局会议 第一次来事务局做笔录时，江寒战战兢兢，满脑子都是完事走人，可这一次...其实也差不多...毕竟他仍是一个没登记的魂契者罪犯。 不过有韩一诺带着，他好歹不用在大厅咨询拿号核酸检测，看门的大爷看到他也少翻了几个白眼。 穿过办事大厅，走上二楼，江寒和韩一诺来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的人看到韩一诺后，微微吃了一惊，看到江寒后，更是瞪大了眼睛。 韩一诺没有理会他们，先指示江寒坐到角落里，又来到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耳边，向他低语了一番，似乎是在介绍江寒是她聘请的民间顾问。 果然，那中年男子立刻望向江寒，还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之后韩一诺来到江寒旁边，趁人还没有到齐，她便一一向江寒介绍会议室里的人。 原来这些大都是局里的中层干部，每个人有自己负责的职能，登记、普查、财务、安保、对外联络。 而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正是局长大人。 他确实生的一副一把手的样子，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看到江寒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事务局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普正魂副，也就是说，不管是地方事务局、离夏总部、亚洲分区还是同样位于离夏国的魂契者协会总部，一把手都是普通人，二把手都是魂契者，从这一点看，这位局长大人应该也是个普通人而已。 此刻，局长正不停地看表，表情越来越焦急， “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啊？” “谁还没来？”江寒低声问道。 韩一诺没有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后，局长无奈道：“算了，先开会吧。” 所有人立刻坐直身子，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这次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商量一下青蛇帮的问题。” 韩一诺心中冷笑。 距离青蛇帮杜长青被魂契者袭击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这就是职权部门的弊端，出了事先做的就是踢皮球，事务局说这是黑帮仇杀，让警察局反黑部门来管，警察局说是魂契者杀的人，让事务局来管，两边踢来踢去，谁也不想背着锅。 最后肯定是市长拍板说由事务局管，事务局才不得不把事情接过来。 于是，这迟到了十天的所谓紧急会议，终于召开了。 呵呵，要不是韩一诺提前让莉莉丝跟青蛇帮接洽，现在青蛇帮还存在与否可真不好说。 局长清了清嗓门后，沉声说道：“之前我已安排人到青蛇帮杜家取证，据他们卓师爷的说法，青蛇帮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147人，外加一个重伤的杜长青，不过这个死亡人数已经连续两天停在147人了，也就是说，凶手暂停了对青蛇帮的袭击。” 韩一诺当然知道凶手暂停了，因为他被莉莉丝打成了重伤，不过这是她私下布的局，当然不会说出来。 江寒本来知道的更多，同一天晚上，他还偶遇了那个忍者和他的上司，只是后来中了上司的亡魂咒，将这事彻底忘了。 一知道这会议是关于青蛇帮的事后，他立刻来了精神，毕竟杜家父子都是他敬重的人。 介绍完事件过程后，局长接着说道：“刚才市长已经下令，这事由我们事务局负责，那...大家认为，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一片沉默。 江寒心中暗暗吃惊，这时候大家不是应该群情汹涌争着表现，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维护社会治安的同时丰富自己的履历吗？ 这一张张嫌麻烦怕招事的脸是怎么回事？ 韩一诺却习惯了这情况。 一小会后，负责财务的中层干部居然说道：“我建议冷处理，多观察，少动作，毕竟...市里拨给我们的经费，都用在天启族事件上了。”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没错，这次不同于天启族事件，死的都是在警局有档案的黑帮分子，对社会治安没有影响，市里还有不少市民拍手称快，我觉得吧...然后看他们狗咬狗就是了。” 局长听完大家的意见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市长虽然将这事甩给我们，但布置任务的时候我看的出他并不非常上心。” 数据科的干部也点头道：“我们日报月报做好，隔三差五给市长发个进度信息，显示我们一直在跟进这事就好了。” 韩一诺静静听着没发一言。 她多少也同意这样做，倒不是嫌麻烦，而是事务局如果插手，她收编青蛇帮的计划说不定会出变数。 不过心里这么想，她却很聪明的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留意到，身边的江寒脸越来越臭了。 这一屋子的人如果知道江寒跟青蛇帮关系不浅，怕是不会把这些话摆在台面上说了。 江寒在犹豫，是不是因为为青蛇帮说几句话，说不定这些人不知道青蛇帮和杜潮生年轻时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所以才采取这种消极策略。 正挣扎不定时，大门突然被撞开了。 一个邋遢的络腮胡撞进会议室里，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着什么交通啊，堵车啊，拔不出来啊。 “这是谁？” 韩一诺朝江寒露出一个迷之微笑：“你猜？” “额...环卫科的？” 络腮胡看到江寒后，居然也作出了一样的判断：“扫厕所的换人了吗？怎么越换越傻逼？” 江寒对这人的第一印象极差！ “小江，这位是我们履新的副局长，司马承，副局长，这位是我新聘请来的民间顾问，叫江寒，你应该多少知道他吧。”韩一诺介绍道，每一个字都透着挑衅。 司马承抓脑袋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江寒是个什么东西。 “我靠，你不就是被那个天启族人拘禁了三四个月的大傻逼吗？” 江寒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被人在这么大庭广众下羞辱啊，但他本来就心虚，对方又是堂堂事务局副局长，只好硬压着火气不说话。 想不到司马承知道他是韩一诺请来的人后，居然不依不饶，插着腰继续笑道：“哎呦，不过也真他妈牛逼，跟个西方大美女共处一室，还是被绑着共处一室，要是放在夜总会，你这种是要给钱的你知道吗？” 韩一诺看着司马承不停羞辱自己招来的江寒，心里... 甭提多爽了。 第三十五章 结仇 江寒忍无可忍了。 “这么说...你去夜总会玩过这种捆绑游戏？” “当然去...没去过。”司马承尴尬地赶紧改口，“我只是听说过，虽然没见过猪跑，但我好歹还是吃过猪肉的。” “哦，没去过就好，否则我回家前还要到检举窗口那走一趟。”江寒文质彬彬的回了一句，倒也没再往下说，毕竟自己心虚。 司马承怕也江寒逼问自己夜总会的事，想想也就算了，毕竟风头已经出尽了，韩一诺的面子也丢了。 局长也适时敲了敲桌子，示意继续开会。 司马承一屁股坐在局长旁边，还将双脚架在桌子上，周围的人立刻用手掩住鼻子。 “我们继续说青蛇帮的事...” “青蛇帮？我靠，这事需要说吗？”司马承轻蔑道，“一伙地痞无赖，死光了大家都开心，这几天那凶手没四出杀人，我可伤心了。” 江寒刚被副局长怼出一肚子火，此刻听完这一句句冷漠的话，心中的怒火立刻腾腾而升。 侮辱自己，还好说，侮辱杜家，不行！ 正处在发飙边缘，旁边的韩一诺居然轻轻扯了扯江寒的衣袖，鼓励道：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江寒‘噌’地站了起来。 “副局长...大人，你知道青蛇帮，以及杜家父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司马承微微一愣，冷哼一声道：“我当知道，他们都是在局子里立了档案的嫌疑犯，社会的毒瘤和蛀虫！” “对，没错，我不否认，但他们同时也是仁义的人，青蛇帮接手后，我们那一片的治安比没黑帮时还好，商家们生意兴隆，再说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宝塔市沦陷时，杜潮生和青蛇帮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流了多少血？” 江寒双手紧张地搓揉着自己的西裤，长这么大他似乎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挺身而出，想不到不挺则以，这义正辞严的一挺，全场观众都汗颜了起来。 他是实在憋不住，杜家上下都是多么仗义的人啊，相比之下，眼前这帮倒是反而有点像毒瘤和蛀虫。 “杜家是黑帮没错，但这抹杀不了他们的仁义，他们的功劳，而你身为事国家公职人员，腰里有枪，手里有章，又为人民群众做过什么？” 司马承被怼的居然有点懵了，还一会才回怼道：“闭嘴吧，你个小百姓懂个毛线，我们事务局有事务局处理事情的规章流程。” 局长怕两人吵起来，赶紧猛敲桌子：“好了，别说了，继续开会，江寒同志的意见，大家记下没有？” 这话明显是给江寒台阶下，江寒骂了一顿，心中怒气平复了不少，再说他也不指望这帮家伙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是回去自己想办法吧。 司马承想了想，也懒得跟这屌丝计较。 想不到看两人准备收场，韩一诺居然不乐意了。 “江寒同志啊，可不能这么随便跟副局长开玩笑的。” 司马承刚以为韩一诺在替自己说话，还没来得及回应，韩一诺又接着说道：“你知道嘛？我们伟大英明的副局长就算是无故羁押同事，最后也是妈妈出面骂一顿就过去了。” “你他妈说什么！” 韩一诺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继续挑衅道：“副局长，你也别想看这位江寒同志，最近我们市出了两件大事，天启族人和羊腰子越狱，两件事都是靠这位江寒同志提供的线索，试问这房间里有谁的贡献比他更大？” 说罢，韩一诺朝司马承挑了挑眉毛：你才他妈是傻逼。 她是故意在江寒和司马承之间添油加火的，最好两人从此视彼此为杀父仇人，以后就算事务局发现江寒只是有一副傻逼的外表，内里其实是离夏最牛逼的魂契者的时候，司马承已经没机会染指他了。 虽然她到现在仍没有证实江寒是个魂契者。 果然，司马承立刻就炸了，正要发作，却被局长拉住了。 “开会开会。”局长半命令半哀求，此刻他已深深后悔，干嘛要叫韩一诺来开会，以后一定要注意这一点，让这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开会，行啊！这会我跟这个大傻逼只能有一个人参加，局长你看着办吧。”司马承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副倔强小孩的嘴脸。 突然，‘啪’的一声。 司马承的裤子崩开了，紧接着又被一双无形的芊芊细手一脱到底。 红彤彤的大裤衩和一腿腿毛显露无疑，一屋子男男女女，有别过头的，有站起来仔细看的，还有偷偷拿手机的。 司马承的背后，小倩坏笑着朝江寒竖起大拇指。 江寒立刻会意，咳了咳后认真道：“哎呀，副局长，就算你希望我留下来开会，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为自己的离场开脱嘛。” “放你妈的屁。”司马承提着裤子咒骂道，“这纯属意外，意外！你你你，拿手机对着我干嘛呢，删掉，赶紧删掉！” 局长尴尬地扯了扯司马承：“那个，有什么等换条裤子再说，要注意我们事务局的形象啊。” “不用！我坐着开完会再换！” 毕竟已经放了话，这次会议江寒和他只能留一个，现在去换裤子，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可刚拉过凳子准备坐上去，结实的木凳子居然散架了，司马承一屁股坐进木架子里，四脚八叉地，怎么都爬不起来。 这下连局长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赶紧招呼助理把司马承扶起来带出去。 要是副局长大人一个着急，在会议室里发动魂契，那可不好收场了。 司马承走后，韩一诺赶紧清了清嗓子说道：“局长，我有个提议，杜长青是在我办公那片被袭击的，不如，这事交给我的部门处理？” 局长巴不得有人出来领锅，立刻点头同意道：“这样最好，你的办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过记住，在破案的同时也要兼顾自身安危，千万不要强出头，毕竟...” 看了看江寒那酱紫色的脸后，局长把‘为了黑帮把命丢了太不值’咽回肚子里。 韩一诺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再说了，司马承差不多也该让下人给他换好裤子了，他要是一回来，这会议又要在冷嘲热讽中没完没了的开下去。 “那就这样，我去办事了。” 韩一诺说罢拉着江寒站起身来，直接走出会议室。 第三十六章 凯子，你好可怜 看着会议室里所有人那不爽的眼神，江寒心中甭提多爽了，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主仆关系之间，又多了一丝扭曲的崇拜。 上车后，韩一诺直接往万魂书店开去。 “那个，其实不用专门送我，我自己走路回去也没问题的。” 韩一诺没有说话，开了一小段距离后，突然冷不丁问江寒： “说吧，你有什么瞒着我？” 江寒大吃一惊，有什么瞒着，有太多了，他是魂契者的事，救莉莉丝和夏娃的事，韩一诺发觉的到底是哪件？ 别自己坦白了一件，结果却不是她知道的那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自己是魂契者的事被韩一诺知道了，别说一个月一万二的工资泡汤了，搞不好还要被送到牢里去捡肥皂。 更可怕的是那一屋子神仙鬼怪都得完蛋，包括小倩。 看江寒一言不发，韩一诺突然笑了起来。 “你前天晚上去杜宅看望过杜长青吧。” 江寒这才想起来，这事也没跟韩一诺汇报过，赶紧打哈哈道：“是啊是啊，他被袭击时我正好遇上，后来他爹又专程来谢过我一番，于是我觉得礼尚往来的，总得给杜长青提点香蕉去，这...不犯法吧？” 韩一诺缓缓摇头道：“当然不，难怪你刚才那么义愤填膺的，原来是因为跟杜家多少有了点感情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话说，韩长官，青蛇帮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啊，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韩一诺迟疑了一会后，轻轻道：“我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一个小市民，跟黑帮接触过多总归不好，我虽然说不违法，但警察局那边是不是这么认定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所以，你还是尽量...不，你以后不要跟杜家人接触了，至于青蛇帮的案件，我会安排别人处理。” 她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对莉莉丝的承诺，绝不让江寒涉险。 虽然这险是江寒主动涉的，跟她没关系，但莉莉丝却未必会这么看，所以还是严厉提醒一下的好。 至于听不听，看江寒自己了。 而江寒根本不想听，杜家上下那么好的人，袖手旁观，这辈子都会做噩梦的。 更何况，那忍者并不是他的对手。 到万魂书屋后，江寒惊讶地发现秦雨扉正站在店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可爱的便当盒。 韩一诺心中一笑。 王海博那家伙，又弄新货来了。 秦雨扉看到韩一诺，立刻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还上前主动询问道：“哎呦，江寒，你怎么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啊。” 江寒赶紧解释道：“什么姐姐，这是我的上司，叫...” “好了，不用介绍了。”韩一诺打断了江寒，“我赶着去办公，回头联系吧。” 说罢主动给江寒解开安全带，将他推下车后，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秦雨扉朝江寒眨眨眼。 “吃饭。” “太好了。”江寒早就盼着这一口了，进店后，立刻打开便当狼吞虎咽起来，很快幸福的眼泪顺着脸颊淌淌而下。 “敖呲，太敖呲了。” 秦雨扉忽闪着大眼睛，甜甜笑道：“你喜欢就好。” 之前的魂丝已经用光了，幸亏这两天江寒不在店里，回来时王海博刚从夏京打飞机带来了新的。 可江寒的魂丝浓度，仍旧低的可怜。 见鬼。 “怎么了？”江寒问。 秦雨扉这才发现自己把郁闷和厌烦写在了脸上，赶紧换回如假似真的笑脸：“没什么，你不在两天，我孤单嘛。” 听了这话，江寒竟心中一荡，一股火开始熊熊燃烧。 “哦哦哦，我回孤儿院去了一趟，呵呵，还遇上了些危险呢。”江寒试图通过悬念引起秦雨扉。 可孤儿院发生的事，韩一诺已经告诉秦雨扉了，至少是韩一诺知道的版本。 “说说呗。”秦雨扉装着好奇道，心里却巴不得这货赶紧嘚瑟完，这破店，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江寒赶紧绘声绘色地将孤儿院发生的事告诉秦雨扉，这里加点盐，那里添点醋，当然就算他再想讨好秦雨扉，也不至于把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说出来。 “哇，那...那个叫林小凤的就没事了？” “嗯，韩长官说，她体内的魂契已经彻底消失，从此再也不会出来控制她或者任何人了。” “那就好。”秦雨扉真心道，她虽然不喜欢江寒，但对其他无辜的人还是很关心的，特别是无辜的孩子。 “要不...你有空时...跟我去孤儿院看看她？”江寒轻轻问。 秦雨扉猛然抬头。 “啊？” “我我我...我是说...要不要一起去孤儿院看看林小凤...” 江寒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窜出来这么一句，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借来的狗胆。 小倩又钻书里去了。 江寒看秦雨扉的脸阴晴不定，还以为她在考虑，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不知道，秦雨扉考虑的是别的东西。 嘿，这小子明显是看上本美女了。 这可有意思了，拒绝吧，他失望一阵，同意吧，他失望一生。 唯一阻止秦雨扉点头答应的，是她有任务在身。 跟保护以及监视目标搞在一起...不太好吧，要是被韩一诺知道，怕是不会轻饶。 犹豫了好一会后，秦雨扉总算下了决定。 “其实...你是个好人。” 好人卡x1。 十八岁，被拒一次，拒人零次，目前零比一落后。 江寒自卑地低下了头。 秦雨扉看江寒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居然又有点于心不忍。 在爽和怜之间徘徊了一阵后，秦雨扉还是选择了爽。 “干嘛啊，别这样子。”秦雨扉说着，还拿出手帕给江寒擦了擦嘴，“咱们认识才几天啊，你突然说带我去自小长大的孤儿院，那不跟见家长一样嘛，不行不行，太早了。” ‘太早了’三个字，太到位了。 江寒立刻来了精神，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吊着打的路上渐行渐远。 “赶紧吃饭啊，凉了就不好吃了。”秦雨扉甜甜道。 鼻子下的便当又香了起来，江寒感觉继续呼哧起来。 他没有发觉，周围的神仙鬼怪突然开始打嗝了。 第三十七章 杜家，山下 “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了。” 巨大的杜家内库里，师爷指着一排排书架介绍道，“能进这个房间的只有老爷和我，连杜公子都不行，当然，老爷也是希望青蛇帮的过往到他这一代就结束了” 莉莉丝看着堆积如山的账本、宗卷、名册，头皮发麻。 她自小就不爱做作业，一想到要把这些个玩意一本一本全翻一遍，哪能不叫苦。 师爷知道莉莉丝来这里的用意，也陪着叹道：“莉莉丝小姐，这真是大海捞针啊，虽然我们知道那天照忍者是来寻仇的，但说实话，凭这些资料根本没法缩小范围。” “为什么呢？” “因为青蛇帮的仇人实在太多了，而其中九成九都是天照国的人。” 师爷解释道，“一百年前，天照国举国入侵离夏，这宝塔市是第一批沦陷的城市，当时青蛇帮成立的目的就是将天照国赶出离夏，还我河山，那些年杜老爷杀的天照国高官权贵没一千也有几百，所以...” 听师爷这么一说，莉莉丝也觉得这是大海捞针了。 不过嘛，宝塔市里还真有一个相信能从大海里捞出针来的人。 韩一诺。 此时韩一诺已正式从事务局那把追查天照国忍者的任务揽了过来，是不是应该跟杜潮生提议一下，让他主动请韩一诺来协助调查呢。 毕竟这样莉莉丝和韩一诺就能正式‘认识’了，以后收编青蛇帮也就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犹豫了一下后，莉莉丝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请魂契者助拳，不和官府结交，这是道上的两条铁规，青蛇帮出于自保已经破了其中一条，以杜潮生的性子，绝不愿意把另外一条也破了。 没关系，让韩一诺看这里的资料，还有第二个方法。 “师爷，资料这么多，我恐怕得住在这了，麻烦你弄点舒适的坐垫毯子和矿泉水什么的，还有，我不想别打搅。” “那是当然。”师爷毕恭毕敬道，“能让您进这个房间，说明杜老爷完全将您当成自己人了，我就在门外侯着，有什么需要或者不明白的出来吩咐就好。” “不用，你回去休息吧。” “没问题。” 生活必需品到了以后，莉莉丝真睡觉了。 一直到半夜三更，杜宅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后，莉莉丝才从怀中取出一块外形奇特的石头，用自己的魂丝轻轻一激。 面前立刻出现了一道闪着光的传送门，然后，韩一诺和秦雨扉从门里走了出来。 “哎呦，雨扉，这传送门做的很不错啊。”莉莉丝悄声道。 “莉莉丝小姐别取消我了。”秦雨扉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这种低级的传送门怎么入得了你的法眼啊。” 莉莉丝笑了笑后望向韩一诺，立刻换过一副凶婆子面孔。 “孤儿院是怎么回事啊。” 韩一诺就知道莉莉丝不会放过自己，耸了耸肩道：“这还真不是我的锅，是你那江寒自己找上我的，而且要不是他找我找的早，宝塔市又要出一个连环杀人案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后，莉莉丝将目光移到韩一诺手上的包裹。 “炸酱面？” “对，你通知我今晚来后，我特意让江寒做的。” “这还差不多。” 莉莉丝打开包裹就开吃，一边用筷子指着身后的一排排书架介绍道，“杜家和青蛇帮所有有记载的资料都在这了，见得光见不得光的都有。” 韩一诺看着成千上万的书卷，却丝毫没有退意，反而微微兴奋了起来。 “莉莉丝我跟你说，你只要换一换心态，就不觉得这是枯燥的工作了。”韩一诺用手轻拨着一卷卷封尘的线订书，“这些都是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啊，只要融进去很容易无法自拔的。” “嘿，我就知道找你来没错。” 莉莉丝端着炸酱面退到角落里：“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韩一诺也不说什么，查了查年份后，直接从青蛇帮成立起的宗卷看了起来。 越看，心里越佩服。 自成立以来，青蛇帮前后共暗杀天照国各级军官及奸细败类2093人，营救友军及志士1561人，破坏监狱、治安局117处。 其中有19处是在1个小时内破坏的。 韩一诺虽然是普通人，却有着比任何人都敏锐的推理和判断能力，一看到这条记录，她立刻联想到了另外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一百年前，经过十四年的全面战争后，离夏国对天照国的侵略由防守转入反攻，而宝塔市的收复战是所有攻城战中最最轻松的。 因为那场战斗根本不像常规攻城战一样先打外围战，逐渐完成包围圈后再发动总攻，而是中心开花，从内部瓦解了敌军。 虽然具体作战过程属于离夏国绝密，但根据不少道听途说来的信息，当时负责总攻的第十九路军是在宝塔市各地凭空出现，迅速占领了各处关隘，再放攻城大军进来，只用二十个小时就占领全城。 韩一诺立刻意识到，那个时候的青蛇帮里有个魂契者，而且是像秦雨扉一样的传送系魂契者，只是高明的多。 不过这条信息不是韩一诺寻找的目标，将这想法放进心底后，她重新找出被青蛇帮暗杀的天照国军官名单，细细看了起来。 这些人的后代，最可能是凶手。 中条诚，岗村流希，吉野沉... 山下忠、山下秀。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线索，可不知怎么的，韩一诺就是没法将视线从这两个名字上移开。 山下忠，天照国陆军参谋，山下秀，天照国东南战区第四军指挥官，两人是亲叔侄关系，在一次庆功宴上被青蛇帮捉对暗杀。 带队的，正是杜潮生。 直觉告诉韩一诺，这两人一定跟凶手有关系，就像直觉告诉她江寒一定是那个义警一样。 这就是天赋，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再把其他的名字过了一遍后，韩一诺掏出手机。 “海博，山下忠、山下秀，不管用什么方法，帮我把这两人查个底儿掉，特别是后代亲属...” “我明白了，韩姐，能给我司徒白帝的联系方式吗？，天照国的事，司徒家最清楚了。” 第三十八章 天启族管家 就这样，又过了十二天，而且是平平无奇的十二天。 青蛇帮那边仍旧平静，即没有新的凶杀案，也没有找到凶手，不过这些都是从报纸上看的，真实情况如何就无从得知了。 江寒两次舔着脸给韩一诺电话问情况，得到的回复都是‘这事你别打听’。 靠，霸道总裁不让我黏。 而这十二天，万魂书屋里也有了些不同。 “小倩...你是不是...额...发福了？” 江寒看着小倩那已不能成为小蛮腰的腰，迟疑问道。 问女孩这个问题本是大忌，但江寒觉得必须提醒一下，否则照这个趋势下去，小倩就要改名叫大倩了。 屋子里其他的神仙鬼怪也一样，八戒从厕所走到门口都能累成狗，n叠纸牌金字塔缕缕失败，因为双手总是在发抖，角落里那个身形扭曲的矮人仍旧时时刻刻抚摸着手里的戒指，但日常用语也变了味： “我的宝嗝儿...我的宝嗝儿...” 靠，这显然是胆固醇和尿酸摄入过量外加缺乏运动导致的都市职业病嘛。 小倩望向大侦探，看他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哎，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要是真想我们健康点，以后晚饭...少吃点好了？” 这十二天，秦雨扉变本加厉，每餐晚饭加进的魂丝动辄50万p起，这相当于五千个普通人全身的能量。 江寒只是魂丝的搬运工，自然啥事没有，可这帮神仙鬼怪消化不了，只能慢慢变胖。 不过江寒这个单纯傻货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多原理，还以为小倩又对秦雨扉犯了妒忌，温怒问：“我吃我的饭关你们的身材啥事。” “别问了，江寒...我挂念莉莉丝了。” 小倩一来是要岔开话题，二来确实想那个西方美女了。 顺便看看能不能将江寒从秦雨扉的魔爪里救出来。 江寒微微一愣，我靠，这些天天天跟秦雨扉见面，搞得他竟花了两秒钟才想起莉莉丝是谁。 “嗯...我也...我也想她啊，不过联系不上，我也没办法。” 小倩撇了撇嘴：“联系不上？你有试过联系吗？” “额...” “天启族不是很出名的欧洲贵族吗？你好歹千度一下，说不定莉莉丝跟英伦王妃一样，有管家电话之类的。” 江寒一想也是，说白了，他刚开始是硬挺着不主动找莉莉丝，希望莉莉丝主动找自己，后来心思又被秦雨扉勾走了，从此再没起过主动联系莉莉丝的念头。 说干就干，江寒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天启族莉莉丝。 什么都没有。 千度千科，千度知道，什么都没有，连个名字类似的网络小说都没有。 江寒再试试输入天启族夏娃，或者单单输入天启族，结果都一样，一片空白。 这显然是有关部门故意做了屏蔽，就像输入那祸害人的xx大法一样。 我靠，不愧是天启族，连离夏国的企业都要帮着他们保密身份吗？ 正想着是不是上颤音再碰碰运气时，电话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长串数字，跟经常接到的诈骗电话一样，显然是国外打来了。 国外？欧洲？莉莉丝？ 江寒咽了口唾沫后，接通了电话。 “hello，mrjiang?” 男人声音，说英文的，彬彬有礼。 “yesyes，我，mr江的干活，你是who？” 江寒用离夏人典型的中英合璧式英文回复道，果然，对方连猜带蒙，好一会才听出江汉的意思。 “江寒先生，要么咱们说华语吧？” “那感情好。” 对方立刻用字正腔圆的华语接着说道：“江先生，您好，我是莉莉丝和夏娃家的管家，达尔文.伊诺...” 我擦，还真有管家啊。 “...刚才后台监控人员告诉我，您上网搜索了天启族和莉莉丝、夏娃，我怕您有急事找她们，便冒昧主动来个电话。” 太牛逼了，在离夏国搜两个关键词，欧洲那边都能立刻搜到，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上网搜关键词了。 “哦，急事倒是没有...只是很久没联系了，想问问她们姐妹的近况。” “她们都很好。”伊诺简短回答，“请您安心，她们并不是忘了您，只是两人现在都不方便联络您，夏娃去养胎前还特意嘱咐我，如果您试图找她的和莉莉丝，一定要给你解释一下。” 江寒微微一愣：“想不到那刁蛮妹子居然这么替人着想。” “嗯...其实她的原话并不是这样，我是从她的性子推测出她的真实意图的。” 这么一解释，就合理多了... “那...莉莉丝为什么不能联系我呢？” “这个我不得不保密，请您谅解。” 不知为何，江寒脑子里突然浮现一段离奇的故事。 莉莉丝回到家中，立刻被父亲安排了一场跟石油大亨的政治婚姻，拒不接受后被关在闺房里，每天坐在床边，痴痴等着骑共享单车的江寒出现在窗外... 个屁嘞。 低学历穷屌丝的身份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江寒，秦雨扉才是有可能攀得上的高枝，莉莉丝什么的...哎... 江寒甩甩脑袋，接着问道：“方便的时候，能让她...们，给我个电话不？” “那是当然，之前几个月，这两姐妹承蒙您照顾了，等会我会将自己的号码发到您的手机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江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国际长途电话费给报销不？ “那么...保持联系？” “当然当然，ofcause！” 难得卖弄了一句正确英文后，江寒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小倩一脸失望。 “别这样啊。”江寒无奈道，“我也想听听莉莉丝的声音，可是...联系不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能莉莉丝又跑到非洲或者南极什么地方潇洒去了。” 他不知道，最近的时候，他跟莉莉丝只隔了不到十五米。 小倩幽幽道：“好吧，这事也强求不来，再说莉莉丝也不是那种嗝...” 江寒伸手轻轻拍着小倩渐渐厚实的背脊：“你怎么也打起嗝来了？” “哎，吃太撑了呗，是得想办法消消饱了。” “什么办法？” 小倩望向大侦探，征得他同意后，轻轻道： “找个魂契者，打他一顿。” 江寒愕然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去哪找魂契者，还还还要打他。” 再一次征得大侦探同意后，小倩轻轻说道：“城南有个地下擂台。” 第三十九章 地下擂台 城南一片废弃的厂房区中，热火朝天。 用最坚固的钛金属搭建的擂台上，两个重量级完全不同的男子正在捉对厮杀，围绕着擂台，近千观众尽情呼喊，再远一些，十几台摄像头正向全世界做实况直播。 ‘砰！’ 大块头一拳击向小个子，可却只击在了钛合金的台柱上，小个子身形齐快，堪堪躲过这必杀的一拳后，顺势旋至大块头背后，化手为爪，在大块头的背后抓出三道血淋淋的伤痕。 “好！” vip坐席中，一个络腮胡兴奋地站起来，大力挥动着拳头，“老蔡加油，干死那个陈胖子。” 正是堂堂宝塔市魂契者事务局副局长，司马承。 一旁的枯瘦男子陪笑道：“副局长，今天似乎特别兴奋啊，是不是重买了蔡鼠啊？” “那是！”司马承一屁股坐回沙发里，“今天上午找吕婆子算了一挂，她说老子鸿运齐天，他妈的，直接压了老蔡两个亿，一串三。” 枯瘦男子微微一愣：“这么大的赌注，怎么下面没通知我？” 司马承大力拍了拍枯瘦男子：“吕婆子说开枝散叶，财散得聚，要我把两亿赌金分开分开再分开，这样比较容易赌中，靠，看来不信风水不行啊。” 枯瘦男子暗骂一声。 他妈的，什么风水，那疯婆子就是让司马承隐秘下注，将赌金分散给各个二、三级庄家分别下注，影响后台监控人员的赌金统计，这样庄家就不好操纵赛果了。 一串三，就是连续击倒三个对手，如果成功，买两亿能赚回十六亿，如果失败，分文不退。 这枯瘦男子正是这地下擂台的举办人兼外围大庄家，华尺。 十年来，华尺和他的华兴社靠这地下擂台以及延伸的外围博彩不知赚了多少钱，社团规模也迅速壮大，在宝塔市的黑榜中论实力仅次于青蛇帮。 而司马承正是他的靠山。 也就是所谓的上面有人。 十年来，这地下擂台的利润有五成进了司马承的口袋，这远远高于一个保护伞应该得到的分成，但华尺是个眼光长远的人，他真正看重的，是司马承姓司马。 再说了，司马承滥赌成性，华尺每次一给他钱，他转头就去潇洒，不管是赌博、赌马还是赌拳，又或者上夜总会，七转八转下，这些钱最后还是会回到华尺的口袋里。 不过今晚似乎有些例外。 司马承买重的那个小个子蔡鼠今晚特别神勇，上台后仅一个回合就干掉了一个对手，看这个形势下去，第二个对手陈胖子被干翻也是迟早的事。 果然，陈胖子又一拳挥空，紧接着脚踝便被蔡鼠一爪撕的皮开肉绽，连站都站不稳了。 “好，漂亮！他妈的，以前出去的钱总算都要回来了。” 华尺也陪着笑了起来，可司马承一转过头去，他又换过一副苦瓜脸。 他妈的，难道真的给这孙子赔十六亿？这可是华兴社一个季度的全部利润啊。 要不...使点手段，让蔡鼠故意输第三场？ 犹豫了一会后，华尺决定还是让司马承爽上这么一次吧，他太懂赌徒的心理了，让司马承偶尔赢把大的，他才会以为下次也能一把都赚回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陈胖子身上又多了七八道伤疤，最深的地方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这种擂台并非一定要分出生死，主办方也不希望这些为自己赚钱的选手嗝屁，只要喊一句投降，赛事就结束了，可陈汉子似乎不想放弃，顶着蔡鼠狂风般的攻击一步步退到擂台死角，然后半跪在地。 被逼近死角这本是拳手大忌，可此刻却成了陈胖子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样，蔡鼠就没法背后偷袭自己了。 蔡鼠也想到了这一点，机动性是他最大的优势，如今只能从正面进攻，这优势立刻荡然无存。 表面看上去，他占尽优势，实际上陈胖子只要抓住机会一拳打直在他的面门上，胜负立刻反转。 他是个稳重的人，立刻放弃进攻退到擂台中心，等着陈胖子失血过多晕厥过去，自动弃权。 两个魂契者，就这么隔空远望着。 司马承顿时不乐意了。 “上啊，老蔡，别他妈怂啊！一回合结束战斗，他妈的还有额外彩金呢。” 你个白痴，到底是不是魂契者啊。 华尺暗骂，连他这个普通人都看得出，蔡鼠如果冒进分分钟就要领便当，现在采取的才是最稳妥的战略。 擂台上进入了对峙，距离擂台五百米外的报名处，却来了个生面孔。 工作人员抬起头来，立刻吓了一大跳。 来人一头奇特的赤红色发型，背后正中绘有一枚黄色‘月轮’，两腿之间还帮着一根红色革带。 他妈的，工作人员在心中暗骂。 cosy来打来擂台他见过不少，这么像的还是第一次见，那眼神真的能把人活活慎死。 “那个，这位大哥，是要报名打擂台吗？” “对。” 简单的一字回答，却让工作人员心惊胆战，他赶紧拿出几张表格递给来人。 “这是擂台出场费用明细还有生死状，您...签个名？” 没有回应。 “要不...我给你解释一下？” 没有回应。 “是这样的，咱这擂台跟其他地下擂台的规矩差不多，上场后不停打，直到输一场为止，赢得场次越多，赚的越多，赢得漂亮还有额外奖励，生死自负。 如果你是普通人，可以携带任何兵器，从匕首到火箭炮都行，反正结果都一样。 如果你是魂契者，那只准徒手肉搏，不能使用魂契。” 魂契者即使不使用魂契，其固有的力量和速度仍旧远非普通人可比，这样的赛事惨烈程度远超什么mmf。 再加上没有规则，观众更是趋之若鹜。 “没问题的话...在这签个名就可以进去等叫号了。” 没有回应。 “额...按个手印也行啊。” 那人总算动了，只见他伸出手指，一道紫色火焰立刻在指尖上燃起。 伴随着‘滋滋’声，生死状上多了一个灼烧的小洞。 “请到选手区排队，今天来的人不多，可能很快就要轮到你...您了，那个...您能报个名字么，否则待会主持不好介绍。” “八神.寒。” 擂台上，陈胖子蹲着的地方已经淌满了血，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向一边，嘴巴呢喃着什么，似乎想投降，只是没力气说出来了。 蔡鼠立刻挺起爪子冲了上去。 杀人，有额外奖金。 眼看爪子就要碰到陈汉子的咽喉，这庞然大物突然翻过身来，照着蔡鼠一拳轰了过去，力道之凶猛，竟带起一道龙卷风，将整个擂台卷入其中。 原来他是装的！ 司马承的心直接跳到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蔡鼠使出了看家本领，以近乎扭曲的姿势避开陈胖子的最后一击，借着拳风再一次飘回擂台中心。 这一拳耗尽了陈胖子的所有，软倒在地后，又像肉球一般滚下了擂台，隆起的大肚子再没有起伏。 “这一战的胜利者，是蔡鼠！” 第四十章 八神登场 “各位观众，我们的蔡鼠选手已连续击败两名对手！” 擂台上，衣着夸张的主持人努力活跃着气氛，“现场有没有买蔡鼠选手一串三的？” “有！”“蔡鼠威武！”“蔡鼠，再赢一场，为你生孩子都行！！！” 最后一句打起引起了满场哄笑，蔡鼠望向观众席，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哎呀，这位美女，说到要做到哦~”主持人揶揄道，“好了，请让我们的蔡鼠选手休息十五分钟，大家请千万不要丢下此刻的热情，待会还请继续为蔡鼠加油，本节目由...” 擂台下，江寒俯首而坐，一言不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里本来还有几个待上场的选手，可看见一脸阴森的江寒后，都前后脚跑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要轮到江寒上场。 出发前小倩交代过，为了一屋子神仙鬼怪的健康，放开来去打就好了，秦雨扉每天晚上喂给他的魂丝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问题的。 对于这件事，以大侦探为首的一帮智囊是挣扎的， 摄入其他人的魂丝只能得到短期爆发力，就像兴奋剂一样，长期对人体是没有好处的，正途应该是不断通过练习提升自己的魂丝浓度。 但江寒，恐怕没有这个时间了。 作为万魂书屋的店主，江寒被卷入时代的旋涡是迟早的事，这一点，包括小倩在内的鬼魂都知道，但他们仍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善良的江寒能奇迹般地永远不被人发现秘密，至少这一天能来的晚一点，无聊而平淡的日子能长一点。 所以一直到今天，他们仍没有告诉江寒秦雨扉的真实身份。 但随着青蛇帮事件的发生，大侦探深切地预感到，这样的平淡日子就快结束了。 其实就算在江寒继承万魂书屋的第一天就告诉他一切，时间也仅仅过去了五个月，一点一点的学着自己提炼魂丝，本来也不会有多大进展，所以一屋子智囊讨论了半天后，决定走捷径。 设法让江寒把秦雨扉喂给他的魂丝强行收纳为自己的。 方法，就是打斗，不断的打斗！ 而这地下擂台，就是最适合的场所。 但凡有点身份和门道的魂契者，都不屑于来这里拿命赚钱，愿意来的，都是些既不愿意去事务局登记，又找不到谋生门路的低级魂契者，擂台的规则不允许使用各种千奇百怪的魂契，只能徒手肉搏，拿来给江寒练拳最适合不过。 不过他们也有没考虑周全的地方。 真不该由着江寒带《拳皇》来，更不该让八神附身，八神那高傲的灵魂根本不允许江寒完全驾驭自己。 所以今天的江寒才如此阴沉。 突然，寂静的擂台再次嘈杂起来。 “各位，你们的热情还在吗？” “在！” “等不及了吗？” “蔡鼠！蔡鼠！蔡鼠！” “好，那我们首先邀请蔡鼠选手登场。” 又是一阵欢呼，连地板都震动了起来。 一串三可是非常难得的事，台下的观众大半是赌徒，各个都发着靠赌博发家致富的白日梦，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哪能不卖力打气。 vip坐席里的司马承更是如此！ “好了好了，蔡鼠选手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热情，接下来，我们来介绍蔡鼠的对手...” 还没说出名字，山崩海啸般的嘘声已经铺了过来。 “...哎呦，这是一位新选手，据报名处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贴近原著的角色扮演，他的名字，叫做八神.寒！” “啥玩意？”司马承望向华尺质问道，“这人怎么没听过啊？” 华尺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是个新来的，我一时也没打探到他的底细，不过现在只剩他一个选手了，要是不让他上场，今晚蔡鼠的一串三怕是要取消了。” “不行，上就上，他妈的。”司马承捋起袖子，“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在一片嘘声后，江寒已经走上了擂台。 嘘声立刻消失了，台下近千观众，每一个敢喘气的。 太他妈凶了，仿佛被他扫一眼一辈子都得尿床。 蔡鼠原本气势如虹，此刻也怂了，但一串三的巨大诱惑又让他舍不得直接认输。 华尺暗暗心惊，直觉告诉他，这个八神什么的，会彻底搅黄他的生意，而一旁的司马承想的却是别的事。 这家伙，一身漫画装扮，难不成就是王海博之前提过的那个义警？ 如果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好了。 一般来讲，级别越高的魂契者，速度和体力也就强。 而根据王海博的报告，那个义警撑死了也就是个e级魂契者，而蔡鼠可是地下擂台的佼佼者，实力在c级和d级之间徘徊，对付义警绰绰有余。 放下心来后，司马承放弃了耍手段中止比赛的想法。 主持人已没了踪影，上台的裁判也战战兢兢的。 “来来来，两位选手请到中间来，我讲一下规则。” 江寒本来就站在擂台正中心，一副端倪天下的样子，蔡鼠则是在裁判的催促下颤抖着走上前去。 “应该知道吧，没什么规则，想打哪打哪，想骂谁骂谁...” 江寒根本没有听，只低头直勾勾地盯着蔡鼠，仿佛要一直盯到他的灵魂里去。 “...认输算输，死了算输，晕了的话...看对手是否愿意放一马，一回合内决出胜负有奖励，十个回合以上决出胜负有大大的奖励，杀了对方也有奖励，好了，双方碰碰拳吧。” 江寒一动不动，裁判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拉起他和蔡鼠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蔡鼠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看着像是个牛叉的魂契者，实际上魂丝浓度比他妈的狗都低，根本是个装逼货。 稳赢了！ 心下有底后，他又恢复了活力，绕着擂台一圈又一圈，一副已经赢了的样子。 “好了，选手请就位！” 蔡鼠扭着屁股走回擂台中心，连起手势都懒得摆了。 “比赛...开始！” ‘砰！’ 一声爆响后，江寒一记百式.鬼烧正中蔡鼠下颚，直接把他打飞出了擂台，只是为了遵守规则，没有使用那标志性的毁灭之炎。。 刚才还为蔡鼠打气的观众们赶紧四下散开，任由蔡鼠一个干脆的后脑着地。 就这么结束了。 第四十一章 手嶌千明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 参加地下擂台的第一战，江寒就刷新了多项纪录，最短时间击倒对手，最重出拳力度，最快移动速度。 好一会裁判才醒过神来，战战兢兢地将江寒的手举高。 “胜利者是，八神.寒！” 没人鼓掌，没人喝彩，一来大家都输钱了，二来大家都怕死。 vip坐席里，司马承瘫倒在沙发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十六亿啊，煮熟的鸭子，飞了。 一旁的华尺虽然赚了不少钱，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个一头红发的怪衣癖，至少是个b级魂契者，搞不好还不止... 虽说招工广告上写着谁都可以来，其实来参赛的大都只是些不去事务局登记，魂契又没用的低端魂契者，跟眼前这八神.寒根本不是一个级别，这么个东西上台打拳，其他选手谁敢应战啊？ 没人应战，擂台就开不起来，擂台开不起来，外围赌盘就开不了，数千兄弟都没饭可吃了。 他奶奶的，这不是砸大家饭碗么。 更可怕的是，消息灵通的华尺从没听过离夏国有这么一号魂契者，也不知惹不惹得起，能不能耍手段。 蔡鼠已晕死了过去，其他选手也跑了，今晚的擂台提前结束。 司马承望向华尺，狠狠道：“这个月的孝敬钱提前给我，我等着用。” 他妈的狗义警，明天回事务局后就成立专项小组，非把他抓出来吊着打。 “没问题。”华尺一口答应，又吩咐手下毕恭毕敬地将司马承送上车，还吩咐安排两个妙龄美女给他塞。 等观众全部散尽，又从各地调来全部打手后，华尺才将江寒请到办公室里，拿出厚厚一叠现金。 “这是50万，你第一次打拳，又没有名声，本来拳费是5万的，但这场赛打的确实精彩，所以我给你十倍。” “不要钱。” 华尺心中一凛，他妈的，果然是个麻烦的家伙，看来劝他拿钱走人，以后不要再来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要什么？” “血，痛苦，惨叫。”江寒的眼神透着疯狂。 这话浇灭了华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完了，开擂台十年一直风调雨顺的，这次总算遇上疯子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 “好吧，请留下个联系方式，下次举办拳赛时，再通知你来。” “明晚我会再来。” 江寒说罢转身离开，既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也没有拿走钱。 华尺赶紧支走所有手下，然后站起身来，轻轻敲了敲背后的密室门板。 门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从密室中走了出来，身穿紫袍，头戴斗笠。 正是之前在杜宅外与江寒有过一番交手，之后又用魂契令江寒忘掉这段事情的神秘女子。 “手嶌千明...女士，晚上好。”华尺不敢与她对视，总觉得她眼中那不断环绕的小蛇会突然窜出来咬死自己。 “刚才的那人，您应该看到了吧？” 手嶌千明望着江寒刚才打斗过的擂台，一言不发。 “这家伙很麻烦啊，我又没办法打发他，所以不知道您...” 手嶌千明冷笑一声：“帮你解决麻烦...似乎不在你我的协议之内吧？” 华尺正是手嶌千明在宝塔市找的黑道合伙人，华尺向手嶌千明提供青蛇帮的信息，手嶌千明则让山下忠秀将青蛇帮连根拔起，顺便报仇雪恨。 青蛇帮没了，华尺的华兴社自然就成了宝塔市唯一的黑道霸主，华尺知道手嶌千明一定有别的目的，但他天性自私，只要别挡着自己发财，哪怕手嶌千明把整个离夏给毁了他都不管。 不过，青蛇帮还没倒，他自己就遇上新麻烦了。 “手嶌女士，话不能这么说啊，如果我的擂台办不下去，钱路断了手下不干活，以后还怎么向您提供青蛇帮的信息啊？” 手嶌千明怎么可能被这种话说服，不过，她确实对那个八神.寒感兴趣。 而且跟韩一诺一样，她隐隐感到八神.寒和在杜宅外交过手的持刀少年有联系...甚至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可就有意思了。 “手嶌女士，算我求求你了。”华尺的话已经近乎哀求。 思索了一会后，手嶌千明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请我帮忙的额后果，你跟我这个天照国来的魂契者结盟对付青蛇帮是道上的大忌，如果这事败露了，道上的人会怎么对付你？” 华尺猛咽一口唾沫，那确实不是没钱赚那么简单了，请魂契者助拳加里通外敌，绝对会被押到二爷面前被执行家法。 顿了顿后，手嶌千明突然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要不就让他继续来打擂台吧，我也好仔细观察观察。” “啊？还来？那蔡鼠只一击就被送去整容医院了，谁还敢上擂台跟他打啊？” 手嶌千明露出冷酷的笑容。 “我记得，你的擂台规则里，没有说只能一对一吧？” ………………… ………………… 回到万魂书屋时，已是深夜，江寒艰难地将《拳皇》从怀里取出来放回书架，总算恢复了本来的嘴脸。 “他妈的。” “怎么了？”小倩好奇问道。 江寒将前前后后详细述说了一遍，狠狠道：“我一听说是打擂台就想着带八神去应应景，他妈的，结果一拳完事，连钱都没拿。” 50万啊！！！！！ 一旁的大侦探哈哈笑道：“我又不是没劝过你，你硬说八神又牛逼又拉风，现在装逼被雷劈了吧？” “算了，明天换个人去好了。” “那可不行，你已经以八神的身份现身了一次，再换身份会引起怀疑的。” “啊，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高傲地拿不到钱？” “钱本来就不是打擂台的目的。你别忘了，你是去替我们消饱的。” “好吧...”江寒无奈道，“我只挥了一拳，有效果吗？” “多少有点。”小倩轻盈地点着头，她腰间的赘肉...似乎真的少了一点，“下次去的时候，你尽量控制住八神，把战斗拉长一点，那个地下擂台的选手没什么厉害的，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戏耍他们。” “行，我尽量吧。” 其实江寒没什么底气，八神实在太高傲了，在他附身时，江寒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身躯就快被夺走了。 大侦探早就料到这一点，但并没有强行阻止江寒，毕竟让他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也是去打擂台的目的之一。 小倩接着问道：“今晚带谁回家？要不要带个按摩的？你今天辛苦了。” “嗯，但是要正经按摩的。”江寒扫了一圈后，愣是没找到正经按摩的，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对小倩道，“要不还是你跟我回去吧。” 第四十二章 月瞳 “月瞳。” 肃魂队简陋的办公室里，王海博将整理好的资料平铺在桌面上，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是天照国最大、最危险、最残忍的组织，组织内清一色全是穷凶极恶的魂契者，十二年前已被魂契者协会定性为国际恐怖组织。” 韩一诺越听脸色越差。 秦雨扉皱眉问道：“这个组织跟天照国关系怎么样？” “非常差，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十二年来魂契者协会先后对该组织发起过三次清剿，天照国都积极配合。” “那为什么...” “因为月瞳在天照国盘根深错，它那疯狂的理念又很迎合天照国一些狂热分子的旧帝国情怀，所以几次清剿都只是把它重创，却无法根除，另外，天照国内部有些人跟月瞳也...” “好了，天照国的事我们管不着。”韩一诺打断了王海博，“我只要知道两件事，袭击青蛇帮的忍者跟月瞳什么关系，他来离夏干什么？” 何其敏锐的直觉，自听到月瞳两个字的时候开始，韩一诺已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单单的找青蛇帮复仇这么简单。 王海博从资料堆中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最上面。 “这个人叫山下忠秀，是山下忠和山下秀的嫡孙侄，也是山下家唯一的独苗，他的父母都是月瞳的中层干部，于第二次清剿中被逮捕并送往外狱，从他遗留在孤儿院的日记、图绘等各方面资料推断，他肯定是步了父母的后尘，加入了月瞳。” 韩一诺仔细研究着照片中仍带着稚气的男孩。 这照片应该是六七年前拍的，那个时候的山下忠秀大概只有十四岁，但直勾勾盯着相机的双眼中已透着藏不住的仇恨。 跟莉莉丝形容那忍者的眼神一模一样。 一旁的秦雨扉也点头道：“应该就是这家伙没错了。” 那么只剩下第二个问题。 这家伙是为了私仇来的...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另外...他还有没有同伙？ ………………… ………………… 今晚的擂台...比昨晚火爆多了。 地下擂台来了个狠角色的消息瞬间引爆了暗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观众浦大喜奔，四出相告，本来只是个小小的地下擂台，却渐渐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华尺欲哭无泪。 黑森林法则不仅适用于宇宙，也适用于黑道，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赚偏门钱这个东西，要长久就必须低调，谁把头从草丛里露出来谁就等着被干。 而此刻，他觉得自己正举着火把在山顶唱rap。 可没办法啊，总不能撂挑子不干吧，那么多手下要养，那个欲壑难填的司马承每个月都催孝敬钱，除非人间蒸发，否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有办法把自己抓出来喂甘蔗。 要是能说停就停，说走就走，世上哪有那么多贪官污吏。 今天的擂台有些不同，比平时足足大了十二倍，几乎跟足球场一个大小。 擂台中，江寒静静站着，月色令他的面容更加苍白，双手青筋暴露，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模样。 擂台外，欢呼声此起彼伏，观众们昨天还怕的要死，可回家蒙着被子哭了哭后，突然醒悟过来。 以后买八神赢不就发家致富了？ 于是，今天来的人更多了，各个手上都举着买八神赢的票子， 说来奇怪，平时有实力明显高一段的拳手上场，庄家都会适度调整盘口，比如买1000元只赔800甚至500，但这一次，买八神赢的居然是买一赔一。 这不是送钱吗？ 于是，根据后台的统计，今天买八神赢的盘占了总盘的九成九。 如果八神赢了，华尺要被狠割一刀，甚至有破产的风险。 时间到，在欢呼声中，主持人走上了擂台。 “各位热情的观众，大家想念我吗？想念我的歌声吗？” 观众立刻振臂高呼，万千嘈杂的声音渐渐汇聚成了简单有力的一个字： “滚！” “好的...好的...” 主持人知道他们想钱想疯了，只等着八神赢了比赛后好去兑奖，无奈只好跳过唱歌跳舞和脱口秀环节，直入主题。 “今天的赛事承接昨天，站在擂台上的，依然是昨天的胜者，八神.寒！” 打气声铺天盖地而来，跟昨天八神登场时的嘘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接下来，是今天的挑战者...”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连八神都微微抬起头，看谁敢上来送死。 “来自北美洲，人称铁佛的邓肯...” “海军元帅罗宾逊...” “顽童霍华德...” “上古神兽张伯伦...” “..最后，还有曾经两次创下一串三记录，外号人间凶器的大黑鲨奥尼尔！”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五个黑乎乎的彪形大汉走上了擂台，他们各个都参加过这里的地下擂台，所有观众对他们并不陌生。 但是... “什么？五个一起上？八神一个打五个吗？” “这么怎么行，不公平。” “退票，退票！” 主持人本来准备好了一长串解释说辞，比如八神实力明显超群，为了赛事的公平，只能多安排几人上场什么的...可面对观众的群情汹涌，却愣是说不出来。 突然，一阵笑声掩盖了所有观众的抱怨声，那笑声越来越嘹亮，最终变成了响彻天地的狂笑。 “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人，当然是江寒。 虽然江寒不停提醒着自己，严肃点，不过没用。 “对嘛，这样才像样嘛...” 江寒狂笑着道，“昨天那样的，太没意思了，五个...十个...十五个...惨叫声越多越好。” 这笑声有强大的感染力，台下观众们纷纷停止抗议，再一次为江寒打起气来。 主持人看江寒已经准备动手了，赶紧退下台去，换裁判上来。 裁判跑到擂台中间清了清嗓子后，大声宣布道：“今天的规则没什么变化，除了魂契外，什么都可以用！两位...不是...六位拳手请就位。” 五个大黑个立刻朝江寒逼了上来，他们的平均实力是d++，其中最厉害的奥尼尔更是c级魂契者，虽然单打独斗不是江寒的对手，但是联手五打一，却信心十足。 “好，预备...开...啊！！！” ‘开始’两个字还没说全，裁判就被江寒一击外式·轰斧阴打下了擂台。 没有裁判的比赛开始了！ 第四十三章 五打一 五个黑大个早就从华尺那听说今天要联手上擂台，平时他们是擂台上的敌人，可现在面对绝强的江寒，又不得不怀着各自的小心思凑在了一起。 整个白天他们都在研究江寒昨晚对战蔡鼠的录像，虽然只有0.1的过程，但只要一帧一帧的看，还是多少能看出点东西。 速度、力量、招式、性格。 很快，他们便得出了一致答案。 这人是个疯子，只要有血他就快乐，不管那血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事实果然如此，别说这小小的地下擂台，就是整个人类擂台史上，都没有哪个拳手一上来就先把裁判打飞的。 虽然裁判还没来得及喊开始就被江寒打飞，导致开局有些仓促，但他们仍按照战术摆开阵势。 这帮家伙在老家就打过群殴擂台，对各种套路驾轻就熟，他们首先达成共识，不能五个人一起上，他们的身形太大，一拥而上只会胳膊打胳膊腿打腿，一拳挥出去天知道打中的是谁的脸。 最聪明的办法是车轮战。 但又不能一个接一个上，那跟一个接一个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再做了一番研究后，才确定下由两人先上，其他三人在外围游走，随时准备接力补刀的策略。 接下来又是经过大半天的你先上，不你先上，你牛逼还是你先上，不你都两万了肯定你先上。 最后不得不抽个生死签。 于是抽到生签的霍华德、奥尼尔和张伯伦在外围游走，三人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始终保证将江寒包围其中。 这就是擂台术语中的三角进攻。 抽到死签的邓肯和罗宾逊分别从江寒的正面和背面先行发起进攻。 这就是擂台术语中的内线双闸。 面对从前后袭来的两座大山，江寒不仅没有丝毫畏惧，脸上的笑容还更疯狂了。 背后罗宾逊的铁拳率先到达，这一击纯属试探，他早已打定主意，江寒一动他便退后，谁爱补上谁补上。 想不到江寒竟一动不动，任由罗宾逊的拳头打在后脑上。 ‘砰！’ “我故意让你一拳，你却打过来这么个玩意。”江寒侧过头，用额头顶着罗宾逊的拳头一步步前进，“你晚上没吃饭吗？” 罗宾逊想不到江寒被五人围攻，居然还敢打让赛，早知道就该用尽全力才对。 “打啊，我再让你一拳好了。” 罗宾逊没做多想，抡起拳头再次砸了下去，这次可是憋足了劲。 中了，这次是脑门。 “对嘛，这才像点样子。”江寒狂笑起来，双手化作骨爪，一看就知道要进攻了。 背后的邓肯再也不敢观望，猛地跳上半空，一肘子砸了下来。 江寒等那铁肘触碰到自己的火红头发时才侧头旋身，不仅转出内线双闸的包围，还用一招屑风破了罗宾逊的防，紧接着便是葵花三连击。 罗宾逊就这么飞出擂台，没带走一片云彩。 他还没落地，江寒已消失了。 只见一道紫色电火在外围游走的三个黑大个之间来回穿梭，每经过其中一人时，都会带出大片鲜血和嚎叫。 五打一，形势仍就是一面倒... 想不到这看似完美的三角进攻还没使用就被打溃了，三个大汉组成的三角形在江寒的铁爪下，一会等腰一会等边一会不规则，其中一个角打着打着还跑了。 霍华德在五人之中实力最弱，临场经验最少，面对江寒的疯狂，他是最早心生怯意的一个，想不到越胆怯，江寒越兴奋，就像闻到了血腥的虎鲨，专找霍华德咬。 只一瞬间，霍华德全身横七竖八已全是爪痕，若不是江寒极力抑制八神的疯狂，这些地方连骨头都要露出来。 还没来得及求饶，霍华德已经被一脚踹出了擂台，失去比赛资格。 台下观众先是惊声尖叫，紧接着又欢呼起来，想不到如此轻易就解决了两个。 江寒心中暗喜，这一脚可是他自己踢出来的。 虽然只是偶尔一次，但他总算渐渐学会即使用八神的力量，又不让八神操控自己的身躯了。 这一切，手嶌千明都远远看在眼里。 此刻的她，正负手站在vip坐席中，眼中小蛇不再游动，而是垂直过来，死死盯着江寒。 怎么回事？ 这个八神什么的，跟上次在杜宅外交手的人完全不同。 身材可以装扮，性格可以伪装，招式可以隐藏，但是，但是...魂丝总变不了吧。 而这两人的魂丝...截然不同。 用兵器来形容的话，杜宅外那人的魂丝像一把锋利的钢刀，而眼前这疯子的魂丝...只能勉强用‘要你命3000’来比喻了。 难道真是不同的两个人？ 但是...他们之前又有一个奇特的共同点，就是魂丝浓度低到了离谱的地步，可力量、速度又达到c++级魂契者的水平。 奇怪，真奇怪。 手嶌千明的眼力是在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中凝练出来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 越看不透，她就越有兴趣。 而她一旁的华尺面对破产威胁，果断掏出了电话。 “喂，副局长大人，今天怎么没来看比赛啊？” “今天有事去不了。” 电话里除了司马承的驴嗓子外，还有天知道几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副局长大人，今天的擂台赛...” “我正在看直播啊，他妈的真爽，这个八神.寒牛逼啊。” 他妈的。 昨天司马承离开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说要成立专项小组把这八神抓起来，可今天一听他那语气，就知道他跟擂台外面的观众一样也重买了八神，正等着收钱呢。 华尺本来打算让司马承现在就找人来抓捕八神，或者安排事务局的特警来查场，比赛中止了，也就不用赔钱了，虽然对长远的生意不利，但这生意这么搞下去，本来也长远不了。 可现在听司马承那兴奋的语气，他是一定不会这么干的了。 “好吧，那您先忙，我不打搅了。” 华尺挂断了电话，现在只能指望剩下的四个家伙干掉八神了。 可望向擂台后，他绝望了。 第四十四章 突破极限 想不到打一通电话的时间，张伯伦也被踢飞了，擂台上只剩下邓肯和奥尼尔。 这两人平时就摩擦不断，总是捉对厮杀，其中一人没干掉另一人已是奇迹，想不到此刻居然要联手了。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一句话。 不合作，必死无疑。 之前虽然是五打一，但五个人各怀鬼胎，抱着的都是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的觉悟，可如今只剩两人，已是退无可退。 只能拼了。 两人的擂台经验异常丰富，人也聪明，前三个队友虽然被踢出擂台，但并非全无作用，至少他们进一步试出了江寒的速度、力量以及最重要的性格 交换眼神后，两人默契地分散至擂台两边，拉开距离，等于限制江寒的速度。 正常来讲，江寒只要选其中一个当沙包玩命揍就好，可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不仅仅是因为八神的疯狂，更重要的是，他的本能告诉自己，体内有什么不对劲。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庞大力量正从深渊中反刍而来，如果不像小倩说的那样拉长格斗时间，不断地挥拳或者挨打，这力量一定会反噬自己。 就像一个不断打气的气球，爆开是迟早的事。 于是，在奥尼尔那皮糙肉厚的大肚腩上刮出一块肉后，他又一个旋身往邓肯冲去。 “好啊，我们就这么玩吧。” 声音还没到，江寒的身影已闪至邓肯面前，邓肯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胸前已出现五道血淋淋的伤口。 然后江寒又不见了，直到对面奥尼尔惨叫一声，他又重新欺到邓肯面前。 每一击都不敢下死手，更不敢将对手踢出擂台，必须宣泄，不停地宣泄，直到身体内的火山结束喷发。 来回几十次后，邓肯终于渐渐适应了江寒的速度，虽然肉眼仍旧无法捕捉，但他最厉害的本来就不是眼睛。 而是直觉。 奥尼尔再惨叫一声时，邓肯直接闭上了眼睛。 腹部突然吃痛，江寒已经杀到了。 邓肯在自己的脑海中模拟出江寒的利爪拖拽着自己的皮肉向上翻飞，仔细摸索着爪子的运动轨迹，然后，张开两只大手像铁钳一样抓了下去。 成功了！ 凭着千锤百炼出的本能，他第一次抓住了江寒那迅如闪电的双手。 咦，这人这么强，为什么魂丝浓度这么低？ 顾不上思考这么多了，邓肯用尽全力死死扣住江寒的双手，一边竭力大喊。 “胖子！” 一座巨山立刻从江寒的背后压了过来，奥尼尔知道机不可失，鼓起沙煲那么大的拳头，使尽全力朝江寒的背脊打了下去。 力度远超刚才罗宾逊的全力一击！ 双手被制，躲无可躲，江寒低估了两人的实力，自然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血的代价。 可他却夷然不惧，拳风透背而来，他却挺起背脊，主动迎了上去。 直觉告诉他，他需要挨这一拳！ ‘砰！’ 中了！结结实实！奥尼尔甚至能通过印在背脊上的拳头感觉到江寒体内的鲜血正翻滚着涌上咽喉。 正以为胜券在握时，那翻滚的血液突然又平复了下来。 然后，邓肯和奥尼尔同时感觉到，江寒体内原本低到离谱的魂丝浓度正在飞速蹿升，不仅超越了普通人的水平，更直逼c级。 江寒自己也感觉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泉涌而出。 双手自然而然有了动作，一扳一脱已挣开邓肯的束缚，紧接着便是一记琴月.阴，将邓肯按在地上拖出擂台。 奥尼尔愣在原地，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江寒也出奇地冷静，缓缓转过身后，还朝奥尼尔露出了个一点也不疯狂的笑容。 “还打吗？” 此刻他已完全可以操控自己的身躯，近一个月来不断摄入的魂丝，一部分因为打斗宣泄了出去，另一部分则因为奥尼尔那全力一击激发了求生本能，被固化成了自己的魂丝。 “不打的话？你放过我？”奥尼尔颤抖着问。 “是的，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感谢你！” “ohmygod，不打了，我认输！” 奥尼尔扭着大屁股跳下擂台。 手嶌千明彻底明白这个叫八神，寒的家伙来打擂台的目的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家伙在长期摄入别人提炼出来的魂丝，久而久之，身体已经出现了不良反应。 于是，他只能通过不停地打斗，将大部分魂丝宣泄出去，剩下的小部分则收为己用。 这种方式在文明国度并不被提倡，但在野蛮落后、战火纷飞的非洲部落中，却是一个魂契者存活下来必须使用的手段。 冒险是冒险，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没了，但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手嶌千明不仅看出了真相，更感知到了这高纯度魂丝的提供者是谁。 离夏国少有的几个s级魂契者之一，程教授，程诺。 嘿，这可有意思了。 这世上只有几个人知道程诺那死胖子底子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而手嶌千明正是其中之一。 扭曲、阴暗、最喜欢看别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虽然不知道这八神摄入程诺魂丝的目的，但程诺提供魂丝的目的手嶌千明却清楚的很。 他就是想看笑话，想看别人爆体而亡。 本来这笑话有很大很可能性可以看到，纯度如此之高的魂丝岂是跟这些九流魂契者对打能够宣泄的出的，如果不出意外，八神有七到八成概率突破临界点爆体而亡。 可想不到华尺临时想出了个一打五的新规则，奥尼尔和邓肯这对冤家联手后又超水平发挥，成功将八神逼入绝境，在生死关头，他总算突破极限，逃过了死亡的结局。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程胖子，既然你这么喜欢看笑话，我就弄个笑话给你看吧。” 手嶌千明喃喃道，她的心中已有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此刻的擂台已陷入欢乐海洋，观众们挥舞着手中兑奖票，朝江寒奋力呐喊。 江寒虽然仍旧顶着八神的的脸，但脸上再没有八神的阴森和暴戾，还挥舞着双手绕场一周，一副国家体育健儿上台领奖的样子。 主持人是华尺的心腹，早就为今天这样的情况做好了应急预案。 拖住观众，不让他们去兑钱，为华尺争取时间，把司马承的钱给清了之后，就跑路。 稳定了一下心态后，主持人走上了擂台。 “太精彩，太精彩了！今天真是个见证奇迹的时刻，相信有我们八神.寒选手的加入，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这么精彩...” “放屁！”“赶紧兑奖！”“老子赶着还高利贷呢！” 群情汹涌啊。 主持人感觉快撑不住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华尺的声音。 “不用拖时间，我们不跑路了，钱照赔，比赛照开。” 第四十五章 森罗万道 回到书屋后，一屋子神仙鬼怪纷纷起立朝江寒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江寒定睛一看，发现他们各个神清气爽，苗条的更苗条，丰满的更丰满。 当然，猥琐的也更猥琐了。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肩上搭着毛巾的卡通大叔眼中写满了感激，“这几天我一直有心无力，现在总算可以抬起头做人了，作为奖赏，要不你来我宿舍挑一个...” “滚！” 江寒一脚将伊头踹开往柜台走去，生怕他说着说着自己就从了。 柜台旁，小倩赞许地朝江寒点了点头：“嗯，做的不错。” 她的身材也恢复如初了。 “哪方面？” “哪方面都做的不错，特别是打架方面，想不到一晚上就把我们的城市肥胖综合症给治好了，快，跟我们说说。” 江寒立刻绘声绘色地将自己今天如何以一打五，又是如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叙述了一边。 神仙鬼怪们聚精会神地听着，连一旁的大侦探都不断赞许点头。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光靠这种级别的打架可能消不了饱，想不到今晚来的是这么一出生死相搏，所以说，运气这个东西，是永远无法推理的。” 确实，大侦探就算再聪明，也无法推理出华兴邦的背后还有一个来自天照国的恐怖女人，更想不到灭顶之灾即将来临。 “那...我以后还要去打拳吗？” 大侦探看了看小倩，又思考了一会后，才点头道：“还是去吧。” 毕竟你以后还是要天天吃秦雨扉送的饭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大侦探已经认定江寒的平凡日子要到头了，可小倩仍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韩一诺最后不得不承认江寒只是个普通人，放他回归平凡的生活。 一屋子人就这样闹腾着陪江寒一起慢慢变老。 不管这个希望多么渺茫，该努力还是要努力的。 当然，多提升点实力，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 ………………… ………………… “杜帮主，我要跟您做一个坦白。” 书房里，莉莉丝正坐在杜潮生对面，脸上满是诚恳。 杜潮生微微笑了笑：“你说吧，不过我先说明，不管你坦白的是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莉莉丝感激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跟卓师爷见面并不是偶然，我是故意找他说办护照，以此接近青蛇帮的，因为我的上司看上了青蛇帮的一些资源。” 杜潮生毫不惊讶：“这一点我隐隐感觉到了，只要我孙子和一百多帮众的死不是你跟你上司安排人唱的戏。” “这纯属巧合，而且如果不是我那天正巧来杜宅拜会您，您和杜公子应该已经不在了。” 杜潮生晒然道：“所以我说了不介意，我杜潮生一百多岁了，这点识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顿了顿后，杜潮生又问：“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告诉了我呢？” “因为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仇家上门这么简单了。”莉莉丝如实道，“还要，我的上司叫韩一诺，是魂契者事务局的魂官。” 杜潮生立刻皱起了眉头，不跟官打交道，是道上最重要的两条规矩之一。 “这...” “杜帮主，我之所以选择跟您坦白，一来是敬重您，觉得不应该再瞒您了，二来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这事情，比青蛇帮，比道上的规矩，都要重要的多！” “你说吧。”杜潮生从莉莉丝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您知道月瞳这个组织吗？” 书房里，杜潮生先是摇头，想了半天才又点了点头。 “新闻上看过，似乎是天照国的恐怖组织吧？” “没错。”莉莉丝沉沉道，“杜帮主，我跟你说说月瞳做过的事，您对这个组织就有个大致印象了。” “大约一百年前，离夏和天照国还在交战，月瞳的人曾经来到离夏的一个叫做柳村的小山村，他们把全村的人集中起来，一个一个的问问题。” “杀你，还是杀你妻子？” “杀你，还是杀你父亲？” “杀你，还是杀你女儿？” “就这样，全村的村民一个个为了亲人倒下，直到只剩一个哭至晕厥的小女孩时，他们才大笑着离开，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他们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只是为了搜集村民的悲痛，用来制作一枚魂具。” 这个故事瞬间唤起了杜潮生深藏在心底的仇恨，他和一众兄弟成立青蛇帮，正是因为当时的离夏大地到处都是这样的事。 “继续说。” “根据我这几天搜集到的情报，一个月前，也就是您孙子受伤的前三天，有至少一个月瞳成员潜入了宝塔市。” “至少一个？” “对，这人就是袭击您孙子和一百多青蛇帮帮众的忍者，他的名字叫山下忠秀。” 听到山下忠秀这个名字，杜潮生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杜帮主...您...知道这个人？” “不，但我知道另外两个，一个叫山下忠，一个叫山下秀，两人都是极端的狂热军人，爱国爱家人，却视其他人为草芥，在离夏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百姓，是我亲手杀了他们的。” 杜潮生冷笑一声：“难怪那山下忠秀对我们爷孙俩仇恨那么大。” “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无法判断山下忠秀是一个人来寻仇，还是跟着月瞳组织一起来干别的，不过，我和我的同僚们，都倾向于后者。” 莉莉丝直直望着杜潮生，“杜帮主，请您如实回答我，青蛇帮...有没有什么被月瞳组织盯上的理由？” 这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帮派仇杀的范畴，杜潮生绝不含糊。 “跟我来，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站起身来，将书架上的一本书微微抽出。 书架立刻横向移开，露出后面的一片漆黑。 “密道吗？” 莉莉丝问，在打入青蛇帮之前，她对这个帮派做过详细的研究，唯独没有摸清他们的密道系统，只大致得出了个结论： 这神奇的密道能通到宝塔市任何一个地方。 可杜潮生却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想象中的密道，而是通往真正密道的密道而已。” 莉莉丝华语水平就那么回事，一时间竟没听懂，但她也没多问，跟着走就知道了。 一老一少两人就这么在漆黑的密道中快步前进，很快来到了尽头的电梯。 接着便是仿佛无穷无尽的下降。 十五分钟后，莉莉丝嗦嗦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 “铅？” 杜潮生点了点头：“没错，杜宅和我们的目的地之间有厚达三十米的铅板，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任何人感知到我们脚底的东西。” 又过了十五分钟，电梯微微一震，目的地到了。 门一打开，莉莉丝立刻感觉到极高浓度的魂丝扑面而来。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小小的房间里。 四周一扇门都没有，一条密道都没有，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一块等人高的古老石头，上面写着看不懂的古文字。 “这是什么？” “这是魂契者之神阿卡菲尔亲手制作的魂具，它的名字，叫做‘森罗万道’。” 第四十六章 月瞳的目的 魂具。 顾名思义，是魂契者工匠打造出来的器具。 工匠搜集稀有材料制作成魂具胚子，再结合自己的技艺，将魂契者的魂丝以及各种辅助材料注入胚子之中，一件件能力各异的魂具就这样产生了。 莉莉丝的银枪就是魂具，它是天启族匠人采集稀有秘银，一边注魂一边打造而成，银枪射出的子弹能根据莉莉丝的操控灵活改变弹道，打中的人伤口也极难愈合。 而月瞳在柳村制作的魂具注入了整村人的悲痛和仇恨，想必是个异常恶毒的魂具。 不过，现在立在莉莉丝眼前的这枚魂具，至少材料是不过关的。 这不就是普通的石头吗？ 莉莉丝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丝毫感觉不到这石头中蕴含着什么奇异的力量，怎么看也是路边随便捡来再随便打磨一下了事的。 哼，不过这倒是附和阿卡菲尔那顽童的性格。 而且这石块的材质虽然普通，表面散发出来的魂丝却强烈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难怪青蛇帮要用厚厚的铅板将这里跟地面隔开，否则高明的魂契者一来到杜宅，就能感知到地底有宝贝。 “这东西...能远距离传送人？” “没错” 杜潮生摸着石头介绍道： “百年前宝塔市沦陷，青蛇帮随之成立，刚开始帮会的日子很不好过，地方治安团盯死了我们，每天都有帮众伤亡。 后来有一天，一个蒙面人带着这块石头来到我和上任帮主的面前，他帮助我们制造了这间密室，又告诉我们这石块的名称来历和使用方法，之后便走了。 自那天开始，青蛇帮拥有了神出鬼没的能力，我们利用这石头凭空出现在宝塔市各地，一旦得手又立刻传送回石头旁边，从此不管是暗杀还是破坏，都是一击即中，也再没出现过伤亡。” 果然如此。 莉莉丝接着问道：“后来离夏收复宝塔市的那场战役，主攻的十九路军也是通过这石头凭空出现在宝塔市各处的吧。” “没错，这石头没有任何使用限制，想传送多少人都可以，当时十九路军两万多人是排着队触摸这石头，传送到各个无人的酒肆、商铺，一到约定时间，便集体发动进攻，轻而易举拿下了宝塔市。” 没有人数限制，可以传送到任何地方，这玩意比秦雨扉的传送门不知道强了多少个级别。 莉莉丝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怎么使用呢？ “很简单，你用手触摸石头，然后在脑海中想象出目的地的样子，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只能去去过的地方？” “看过照片也行，不过那样的话有时候会出错...” 莉莉丝怀着好奇用手触摸石头，然后闭上眼，在脑海中幻想出一个廉价出租房的轮廓。 异变骤生。 睁开眼睛时，莉莉丝发觉有两个自己，一个仍站在杜家的密室里，手抚摸着石头，另一个自己，则来到了江寒的家中。 将手移开石头后，两个自己顿时重合，变成一个站在江寒家中的自己。 现在是大白天，江寒自然没在，屋子里整整齐齐的，看来小倩刚打扫过，莉莉丝嗅到了江寒那清淡而独特的味道，心中一阵温暖。 问题是...怎么回去呢？ 这想法刚浮现在脑海，莉莉丝只觉又分成了两个人，再次重合时，已回到了石头旁边。 “哎呦，好险。”杜潮生失声道，“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回来的方法你就走了，不过看来你自己已经找到方法了。” 莉莉丝花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一段奇妙的旅程，接着问道：“这东西的传送范围多大？只能覆盖宝塔市吗？” “我们这些普通人确实只能传送到宝塔市的范围内，但魂契者就不知道了。” 听完这话，莉莉丝再次闭上眼。 睁开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宏伟的户外庭院中。 每一处树木花草小桥亭台都被精心打理过，从湖水引入的溪流在其中交流穿插，形成无数美景。 一切都是那么亲切熟悉。 喷泉旁，一对端庄典雅的中年夫妇正在享用丰盛早餐，一个带单边眼睛的青年管家带着十二名穿着得体的仆人站在十米开外，随叫随到。 夫妇两同时感觉到了异常，齐齐转过头来，立刻喜形于色。 “莉莉丝！”“女儿！” 莉莉丝笑了笑：“爸爸妈妈，我暂时有急事，回头再跟你们聊天哈。” 说罢又传送回到杜宅。 杜潮生仍站在石头旁。 脑袋突然阵阵眩晕起来，看来这玩意跟飞机火车一样，传送的越远，消耗的魂丝越大，普通人只能在宝塔市内传送，是因为他们根本提供不了那么多魂丝。 “怎么样，月瞳看上的会不会是这个。”杜潮生急切问道。 莉莉丝揉着太阳穴喃喃道：“肯定是，问题在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杜潮生微微一愣：“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个传送魂具啊。” 莉莉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抚摸着石头仔细思考。 她之前也认识一些传送系魂契者，他们传送的手段大同小异，都是通过微型虫洞类的通道将人或者物体从一处瞬间转移到另一处，包括秦雨扉也是一样。 但这块石头不一样，很不一样。 直觉告诉莉莉丝，这石头的传送原理跟虫洞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涉及到量子力学中的叠加态理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石块能做的事就有无限的可能了。 平行空间、多维度、时间回溯。 “杜帮主，您刚才说，这石块的名字叫什么？” “森罗万道。” “我的华语不是很好，您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名字的...寓意吗？” “当然，森罗指的是汇聚归一，万道指的是千万条道路，这几个字加起来，正好合适地形容这石头的功能：汇聚无数道理，通往任何地方。” 莉莉丝皱起眉头。 万道...除了可以翻译成千万条道路，似乎也可以翻译成千万种方法。 恐怕...传送只是这石头其中一项功能而已。 甚至可能是最不起眼的一项... “杜帮主，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这么一件宝贝，您为什么要放在地下室里，而不是贡献给国家呢？离夏不是很兴这个吗？” 杜潮生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吧，每一件魂具都有一个主人，只有主人能使用它。” 莉莉丝点了点头：“就像我的枪，只有我能使用。” 杜潮生抚摸着石头道：“将这块石头送来的蒙面人说过，只有青蛇帮的帮主或者帮主允许的人才能使用这块石头，之前是上任帮主，接着是我，我之后只有下届帮主，这也是我一直不能解散青蛇帮的原因。” 说到这，杜潮生和莉莉丝同时浑身一震。 那个忍者在袭击杜长青的时候，留下过一句话。 青蛇帮解散！ 第四十六章 危机来临 “快吃快吃。” 书店里，秦雨扉催促道。 江寒一边呼哧一边好奇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白天花店不开门，晚上给我送个便当又急急走了。” 当然有事了，月瞳的成员潜入宝塔市可是头等大事，这些天秦雨扉一直在四出寻找线索，根本没空开花店，要不是韩一诺坚持，她连饭都懒得送。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江寒连续打了两晚上擂台她都没有发现。 秦雨扉当然不会跟江寒说实话，只随口来了句：“最近是不太方便。” 江寒看着秦雨扉那苍白的脸，秒懂。 “要注意休息啊，听说红糖水什么的有用...” 秦雨扉猛翻白眼，想发作又找不到理由。 把便当呼哧干净后，秦雨扉拿起盒子就往外走，到门口后才想起来给江寒露出一个甜美而机械的微笑。 对江寒来说，这就够了。 他也不敢挽留秦雨扉，毕竟晚上还要去打擂台。 走出万魂书屋后，秦雨扉立刻给莉莉丝打电话，紧接着，一道传送门就在她的面前展开。 秦雨扉的魂契名为‘特洛伊’，顾名思义，要有别的魂契者先到达目的地，用魂丝激活秦雨扉制作的魂具，然后秦雨扉的面前才能出现一道通往目的地的传送门。 传送距离最多一百公里，每天只能使用一次，每次最多只能传送三人。 跟青蛇帮那枚叫做‘森罗万道’的石头相比，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雨扉今年才十八岁，只是个e级魂契者，而那石头可是魂契者之神阿卡菲尔制作的。 穿过传送门，秦雨扉来到了杜家的密室，那枚传说中的石头就在眼前。 莉莉丝、韩一诺和杜潮生也在房间里。 互相介绍了一番后，韩一诺直入主题。 “我想把这石头毁掉。” 秦雨扉大吃一惊，她还以为这次开会是为了商议怎么利用这石头的呢。 “韩姐...会不会太激进了？我们可以用这块石头当诱饵，把月瞳的人引出来啊。” 杜潮生和莉莉丝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看来两人还拿不定主意。 韩一诺却坚定地摇着头：“我们不知道宝塔市有多少月瞳成员，实力如何，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石头被抢走，杜家、宝塔市乃至整个离夏都要遭殃。” 秦雨扉仍旧没有被说服：“没这么夸张吧...袭击青蛇帮的那个忍者...应该跟我差不多级别，莉莉丝小姐更是可以碾压他。” “可他如果有同伴呢？如果他的同伴是a级，乃至s级的高手呢？如果他有好几个s级的同伴呢？莉莉丝刚才说了，这块石头蕴藏着无数的可能性，绝不止是个传送魂具这么简单，正所谓怀璧其罪，我们毁了它，才能从根本上杜绝它带来的麻烦。” “可是，这可是阿卡菲尔制作的魂具啊，目前经认证确定是阿卡菲尔遗物的全世界加起来也只有五件，其中还有三件只是毫无意义的文物而已。” 韩一诺望向杜潮生。 毕竟，这是属于他的财产。 说实话，杜潮生舍不得，倒不是因为这东西曾经为离夏立过大功，也不是因为青蛇帮走私离不开它。 “我曾经对赠送石头的那个蒙面人做过承诺，好好保护这石头，不让它落在真正的坏人手上。” 杜潮生迟疑道，“近一百年过去了，我仍记得蒙面人当时那释然的眼神，我一把年纪了，从来没有毁诺过，现在行将入土，却...” 韩一诺理解杜潮生这种人对承诺是多么的看重，但事关重大，她绝不轻言放弃。 “杜帮主，您的心情我理解，但好好保护这石头，和不让它落在坏人手里，这两个承诺已经彼此对立，你要留在它，它迟早会被坏人夺走，毁了它，坏人就永远无法染指它。” 杜帮主的老脸阴晴不定，显然还在挣扎。 莉莉丝突然插进来道：“赠送这块石头的蒙面人给石头订了契，只有青蛇帮的帮主才是石头的主人，这多少是一道保险。” “没用。”韩一诺断然道，“如果我们没有及时插手，那忍者已经把杜家爷孙俩都杀了，之后谁当帮主那忍者就杀谁，直到青蛇帮彻底解散，这个契也就自然消失了，之后月瞳选一个人出来，跟石头订下新的契。” 莉莉丝沉吟了一会后，转向杜潮生问道：“帮主，您觉得...我是坏人吗？” 杜潮生微微一愣：“你当然是个好姑娘...你的意思是？” 莉莉丝望向韩一诺，征得她的同意后，坚定道：“杜帮主，现在就将青蛇帮帮主之位传给我，让我成为这块石头的新主人，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杜潮生几乎没做任何犹豫：“可以，我本来就打算把杜家的正当生意作为报酬送给你，现在你要的是青蛇帮，我更加开心，摆脱偏门本来就是我爷孙俩的心愿，只是要委屈你了。” 这正是韩一诺派莉莉丝潜入青蛇帮的目的，收编青蛇帮的财富和成员，让它成为肃魂队的班底。 想不到这目的竟是在如此境遇下达成的，还附送了一块神奇的石头。 秦雨扉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赶紧问道：“帮主交接应该要一个仪式吧，这样石头才承认莉莉丝是它的新主人。” 杜潮生沉沉点头道：“我这就召集青蛇帮所有舵主，当着关二爷的面将位置传给莉莉丝，莉莉丝在他们心中已经种下了无敌仁义的形象，他们不会反对的。”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掏出电话，给各个舵主打电话。 在等待的时间里，大家又开始讨论如何保护这块石头，以及是否需要在这密室里布防炸药。 半个小时后，韩一诺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这是出紧急情况时才有的铃声，韩一诺赶紧拿出手机。 a级事故！事务局所有人员立刻回总部！ 韩一诺赶紧打开信息查看详细内容，脸色骤变。 “莉莉丝，我再问你一次，江寒是不是那个义警魂契者？” 莉莉丝眯了眯眼：“你为什么这么问。” 韩一诺将手机中的照片放在莉莉丝面前。 照片中，一个八神外表的魂契者正在大肆破坏。 “在哪？” “城南，地下擂台，就是司马承照着的那个。” 莉莉丝没再多说一句话，一手按在石头上，紧接着便凭空消失了。 第四十八章 急转直下 今晚的擂台又变回了原来的尺寸，之前暗网中的宣传也强调今晚将再次变成一对一。 也就是说，有人要跟八神.寒单打独斗。 哈哈哈，这不是找死吗。 擂台虽然变小了，但观众却多了足足二十倍，已达过两万人的规模，连夏京六棵松体育馆都坐不下这么多人。 月光下，尖叫和助威声此起彼伏，八神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站在擂台正中端倪天下，而是坐在角落里等待着比赛的开始，表情再没有过去的狂按，相反还有些局促...和猥琐。 那是江寒自己的表情，他已经完全能够做到既使用八神的力量，又不被八神的疯狂影响了。 时间一到，主持人便在雷动的掌声中登上擂台。 “各位观众，今晚的擂台就要开始了。” 今晚主持人的表情有些木然，说话也没了平时的阴阳顿挫。 裁判也一样，保安也一样，工作人员也一样。 不过观众不在意这些，他们只等着看八神.寒大战倒霉催。 “今晚的选手，首先当然是我们连续两晚的胜者，八神.寒。” 江寒立刻小跑着来到擂台一脚，喝彩声铺天盖地，以至于几乎没人听到主持人介绍江寒的对手。 “今晚的挑战者，名字叫做...手嶌千明。” 江寒微微一愣。 什么玩意？女人？岛国女人？四个字的名字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这是打擂台吗？该不会改成那种在众目睽睽下收费表演其他什么的节目吧？他一个黄花大闺男的... 正犹豫间，他今晚的对手，一个身穿紫袍，头戴斗笠的女子轻轻跃上擂台，来到江寒的对角。 太黑了，看不清脸，但江寒总觉得...这人似乎上辈子见过。 观众们恨不得原地起飞，昨天五个黑大个都被干掉了，今晚一对一，还是个女人，根本是捡钱嘛。 “太爽了！” vip席里，司马承手舞足蹈，错过了昨晚的精彩比赛他差点没悔死，所以今天一早就到了。 华尺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迎奉司马承，只是静静坐在一旁，表情和主持人、裁判他们一样木然。 背上贴了傀儡符的人，都是这副表情，不过司马承心思全在擂台上，根本没察觉华尺的异常，更不可能脱下华尺的西装看衬衫上有没有一道符纸。 擂台上，江寒上场了，想到今晚的对手是女人，他竟有些不好意思。 “额...你好...多指教。” 手嶌千明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奇道：“咦，今天的你，怎么跟之前两天不太一样啊？” “这个...说不清楚啦。” “是嘛...真可惜。”手嶌千明啧啧道，“相比现在这孬种样，我倒是更欣赏前两天的你。” 台下的观众嗅到了火药味纷纷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江寒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当着两万人的面被这么羞辱一番，立刻不开心了。 他奶奶的，本来还打算承让承让，现在是你逼我用龙爪手的。 裁判上来后，也没把两位选手叫到擂台中间说几句，直接一挥手。 “开始！” 江寒没做丝毫犹豫，一个折爪栉就翻了上去。 抓向手嶌千明的爪子看似一往无前，其实江寒留了七成的力气，撑死了也就是乘乱揩点油，回头小倩问起来，就说一时失手好了。 出奇的，手嶌千明不仅没有躲避，还双手负后，一副任君享用的样子。 吓得江寒再收回两成力气。 拉近距离后，借着灯光，他总算看清了手嶌千明的脸。 苍白，阴森，两只瞳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我靠，就算身材再优秀，皮肤保养的再好，这也分明是一张五十岁大妈的脸啊！ 难怪她巴不得江寒揩她油呢... 老子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啊！ 速度太快，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江寒的右手，就这么直直地抓在了坚挺而柔软的擂台立柱上。 手嶌千明消失了，如鬼魅一般。 庆幸自己的第一次没浪费在老太婆身上的同时，江寒回头一扫，发现手嶌千明已飘到了擂台的另一面。 “速度挺快的嘛，差点就给你抓着了。” 手嶌千明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 那戒指的外形很奇怪，个头虽然不大，却有九条银色小蛇绕着外圈缓缓游走，顶上的红宝石闪闪发光，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行内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魂具。 裁判当然是行内人，可他已被手嶌千明操控，别说跑到擂台中心说手嶌千明犯规，连动根手指头都要手嶌千明同意。 “来吧，只要你碰到我哪怕一根头发，这场比赛就算你赢。” 江寒此刻已收起轻蔑的心，刚才那一下令他明白，至少在速度这一块，手嶌千明远胜自己。 略微晃动了一下身子后，江寒一个旋身朝对角暴奔而去，短短是十米距离中，他还不断调整步伐，以一个极难琢磨的弧度欺向手嶌千明的右肋。 手嶌千明露出赞许的表情，待江寒的身影已经遮蔽所有视线后，她才微微侧头躲过江寒的利爪，又以泥鳅般的身法从江寒腋下溜了出去。 这一次，江寒再不敢原地停留，手嶌千明飘到哪，他就跟到哪，每次看准机会出爪，爪尖都是差一点就够到手嶌千明。 比失败更憋屈的，是差一点就成功了。 手嶌千明正是抓住人的这一特征，才故意没有甩开江寒，总是让他差一点点就成功，可却偏偏成功不了。 憋屈，太憋屈了。 江寒一边追逐一边在心中暗骂。 渐渐地，这憋屈又变成了愤怒、兴奋和疯狂。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那不是自己的疯狂，而是八神的疯狂。 在手嶌千明的一步步挑逗下，本已成功收纳的程诺魂丝和八神的疯狂性格开始重新涌动。 两人追逐了两分钟后，江寒突然狂笑了起来，此时的他，已完全变回了刚来打擂台时的样子，甚至犹有过之。 因为江寒已经不愿意控制八神了，他只想释放，把心中的憋屈全部释放出来。 太憋屈了。 抓不到手嶌千明，太憋屈了。 跟那一屋子神仙鬼怪天天呆在一起，太憋屈了。 莉莉丝连电话都不来一个，太憋屈了。 秦雨扉不愿跟自己出门，太憋屈了。 这些荒诞的想法平时只是偶尔在江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他便一笑了之，可此时，它们却变得无比真实，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江寒。 太他妈的憋屈了。 手嶌千明看在眼里，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江寒的脚步突然一滞，紧接着双手高举，组成一朵葵花状，正是禁招的起手式。 禁千二百十一式·八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