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妖怪太难敕封了》 第一章 小杂种和小畜生 上官流霆对于穿越这件事儿,实在是过于不陌生了。 对于大多数穿越了之后就有各种金手指、系统、经过九死一生千锤百炼之后开拓一片天地,坐拥举世皆惊的财富,或者直接从一朝皇帝做起的穿越人生来说…… 他,一次都没有过。 不仅没有过,他有记忆的穿越经历有十次,前七次都穿成了动物。 就动物来说也不是灵兽珍禽,虎豹豺狼的猛兽都排不上。 这么说吧,举个例子:第七次直接穿成了倭鹿,就是东北话中的傻狍子。 带着记忆穿越成傻狍子其实是一件比较拧巴的事情,心理上极其抗拒那种傻了吧唧,但是生理上却不由自主地做傻事。 被猎人追赶的时候本能就想把头埋在雪里,玩着一个叫一叶障目的游戏。 等脑子里在骂身体蠢的时候已经被逮住了。 人有三魂七魄,命魂最珍贵。 但是如果只拥有最珍贵的,你会觉得不但不珍贵,反而很崩溃。 上官流霆就是这样的,只有命魂。 所以穿来穿去,居无定所。 后三次穿越成了人,一次叫韩大宝,是一个土财主家的智障儿子。 他不是没有智商,而是那一世的人设就是傻儿子。 他想开口说点智商正常的话,但是每到嘴边就成了乌七八糟让人退避三舍的雷人之语。 说完了他自己也想笑,笑出来周围人的眼神更加充满了鄙夷,仿佛在说:“看,傻子。” 第二次叫王二麻子,看名字也知道是个啥货色——东游西逛,三餐不济,四体不勤,最重要的是两手空空。 他尝试过跟命运做抗争,但是似乎命运给了他的人设是不可更改的。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借口,只是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懒散小人物罢了。 第三次,他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上官流霆——别误会,只是这一次他的爹姓上官,喜欢喝的酒叫流霆酒。 孩子出生那天,他爹喝得红光满面,没文化又不会起名字,干脆就叫了个酒名儿。 这十次都是莫名其妙地穿到这些非常随意的躯壳中,潦草地过半生或一生…… 等待嘎嘣一下就死了的结局,然后再糊里糊涂地开始另一个穿越的轮回,周而复始。 他几乎忘记了这十次穿越之前,自己是一个有文化,有理想,三观正,尤其迷恋古代神话故事的社会主义上进好青年。 所以他在最后一次勇救落水儿童的偶然中沉入冰冷的湖底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害怕,这算是最死得其所的一生了。 孩子活了,他撑不住了,祈祷下一生能投胎而不是穿越…… 能够有一世温饱,从胚胎到垂暮的完整的过程,可以通过双手努力奋斗而赢得的普通人生,就知足了。 ……………… 但往往,事与愿违,少了二魂七魄的他又穿越了。 上官流霆好像躺在了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泥土是那么的松软,微风是那么的抚慰人心。 耳边柳莺婉转,悦耳动听。 可鼻子里却冲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臭……臭? 臭气熏天。 被傻狍子那一世支配的恐惧油然而生,这回不会穿越成屎壳郎了吧?? 他猛地睁开双眼,“腾”地一下子坐起来紧张地查看自身——呼……还好,人模人样的。 然后低头看了看胸口确认性别,好吧,失去了自摸的乐趣。 再往周围望去,上官流霆被震住了:这里应该是一座山,地势高低起伏,这整个山上只有一株特别显眼的植物——一棵桃树。 这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其枝叶横柯障蔽、郁郁葱葱、遮住了全山的天空。 只在枝叶之间星星点点洒出细碎的阳光来,也能猜出此刻如果没有这棵树,天空该是怎样的明媚和耀眼。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正是桃之夭夭的盛开景象。 满树灼灼其华,他放眼望去的所有地面,全都是落英缤纷,厚厚的一层桃花瓣。 而刚才躺过的地方被压出了一个桃花的凹进去的半身人形,空气里都是鼻子附近的……屎味。 上官流霆就纳了闷了,难道这个地方的桃花就是屎味的桃花?他往鼻子上一抹——有一坨软软的东西,像是什么禽类的粪便。 怪道是!原来是这玩意儿在作祟,他捧起捧桃花把鼻子上的粪便蹭掉,桃花沁人心脾的香气就钻进了心里,这里好美啊。 “小杂种!小杂种!”有一种不是人声的聒噪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飘荡。 上官流霆往周围瞅了瞅,就他一人儿,抬头一看,一只金色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桃树顶上用爪子梳毛。 它发出来的声音是喔喔喔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就是能听懂它在骂人,而且骂的就是自己。 上官流霆心花怒放:嗯??莫非苍天有眼,在辜负了我这么多次以后给了我一个金手指? 看这鸡的品相!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这一身金光灿灿的羽毛!怎么看都是金手指啊!! “金手指爸爸?是你吗?金手指爸爸?” 大公鸡转了转核桃大小的眼睛不可置信:“小杂种居然能听见我说话?但是仍然像个傻货!命魂都没有的傻货!” 这只鸡发出来的仍然是喔喔的鸡叫,但是上官流霆还是瞬间就懂了它的意思。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啥说这蠢鸡为啥说他没有命魂, 大公鸡飞到他的头顶,“噗”地一声从屁股里坠出一坨东西,上官流霆闪身躲了过去。 低头一看——就是刚才鼻子旁边的东西。 娘希屁,这一定不是金手指,不是金手指凭啥骂人?一定要骂回去! 他恨恨地骂道:“小畜生!” 这只鸡比普遍意义上的大公鸡大了三倍不止,尤其是尾巴,硕大如蒲扇,更像是孔雀尾巴。 但是比起五颜六色的羽毛更显得艳丽无比——像是世界上最手巧的工匠给这只扁毛畜生用了鎏金的技术。 它抖了抖金灿灿,光闪闪的羽毛,忽听得上官流霆骂它是“小畜生”,两只核桃大小的眼睛登时变成了斗鸡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钟就要飞过去,用金色的爪子把他的脸抓成土豆丝。 阳光和煦,桃花繁盛。多了这只讨人厌的小畜生,真是映衬了那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第二章 幻化人形的大妖 上官流霆努力感受着穿越过来的这具躯体的本体记忆,居然不像往次那样可以一脉继承。 除了能感知到这里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世间,而是一个叫做水月洞天的地方。 水月洞天是一群修仙士所在的异界时空,自含72福地。 他应该是在其中的一块福地上。 每个福地自成一派,修炼方法各有不同。 洞天之外还有别的洞天,修炼的境界之上也有别的境界。 而上官流霆现在占据的这座躯体,貌似啥境界也不是。 姓甚名谁,从前做过啥,一概感知不到。 可是时间却能感受得比较清晰,如果按照普通人世间的时间来算,1307年。 大唐已经覆灭,宋朝也没影了,朱元璋的娘亲应该还在娘胎里。 元朝这个时期,修仙者最多。 为了逃避,也为了奋起。 真的是见鬼的穿越!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地飘过来几句话:“师兄,我怕怕的,我们修为不高,一会儿就在这度朔山上随便采点灵芝灵草什么的,回去做药材吧。这里的狐鬼精怪甚是繁多,咱们不要久留才好。” “师弟莫怕,离三年一度的仙门大会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咱们两个今年能不能进阶到命缔境界的五品药师,拿到仙门大会的入场券,就看这段时日了。 咱们的普品青玉葫芦,可以收一些小妖,只要我们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不会那么凑巧就遇到大的精怪。” “唉……咱俩都修了一百多年了,命缔境界还没有到五品,离九品遥遥无期,更别说晋级到下一境界了。 要不是上次听师兄的话,把那东西偷偷地多带在身上几天,怕是现在也修不到四品。师兄,修仙太难了。” “你小声点!那东西的事情是禁忌!整个青玉坛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莫说丧气话,你想想敕封派的那两个倒霉蛋,原倾璃和欧阳熏,一百年就修到了命缔九品, 结果五百年了还是命缔九品,不比咱慢多了?还资质最上乘呢,没拜个好师父还不是白扯。咱俩早晚有一天超过他们!” …………………… ??度朔山?这里是度朔山? 《山海经》里面记载的鬼门关?? 传说中这里有棵桃树,其枝叶遮天蔽日蔓延三千里…… 凭借着十次穿越前对古神话的爱好,上官流霆放眼望去,这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株桃树了。 猛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向桃树的东北方向望去——桃树的枝干在东北方逐渐下垂,纵横交错竟然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诡异的、巨大无比的门。 脑海中刚闪过鬼门关这三个字,那道木质的门的两侧忽然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却带着黑色残影的两行竖写的字:此间是天地分界,那里即人鬼殊途。 两行字悬浮在木质门两侧,逐渐放大,巨大,闪得上官流霆眼睛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能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这些字复又逐渐模糊消失在空气中。 上官流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心下暗想:这是什么玩意!从来没见过字像有生命一样自己会出现,自己会消失?? 那只鸡又开始聒噪了:“没有命魂居然没变成傻子?还能在白天叩得响鬼门关,小杂种看样子有点意思。 不过你左右也逃不过那两个药师,你就等着做他俩葫芦里的药渣子吧。” 上官流霆还没等反应过来啥是命魂,就听见后面一声大呼小叫:“什么东西!我们乃是水月洞天之青玉坛门下的药师!我……告告告诉你,再胡来就收了你做丹药!” 上官流霆回过头去,看见两个青布衣衫、额发束起勒得两鬓高耸,斜插入发际线的看上去20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正拿着葫芦如临大敌般对着他。 两个葫芦发着淡淡的青色的光芒,很弱,一闪一烁。 两个青年男子对视了一下,转向上官流霆:“看起来是个人的模样,居然是个妖怪!” “师兄,也能解释的,度朔山这种地方,普通人怎么可能进的来!” “是妖怪也好,他已经幻化人形,我们把他收了正好用他的灵去炼药升级。” “师兄,他都已经幻化人形了,咱俩是不是收不住啊。”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小声嘟囔。 另一个用胳膊怼了一下他:“住口,他估计刚化人形不久,真正的大妖咱们这个普品青玉葫芦不可能会有反应的。” 上官流霆满心满眼都是莫名其妙:“说谁是妖怪?我看你们两个才……哎哎哎??” 被叫师兄的男子大跨步上前,伸出右手就朝着上官流霆的头顶的百会穴抓去! 这一招用得比较毒辣,百会乃诸穴之顶,是人体阳气最盛的地方。 青玉坛的门人显是对上官流霆这个“已经幻化人形的妖怪”颇有忌惮,想一招封住他的阳气,然后无论是人是妖,都没法再施展出太大的手段了。 武功高强的人被封住百会穴,会当场没了一魂一魄,形如痴傻;妖被封住百会,就没办法使用大半妖术,从哪个角度讲,这两个门人都会占了先机。 但是这俩货决计算计不到上官流霆没有开启任何修炼法门,百会穴对于他来说就是最普通的穴位,打上去可能有点疼,但是本来就没武功没妖术,封不封又有啥区别? “好你个妖怪,一掌居然拍不住你的百会!” 在上官流霆“哎哎哎”的功夫,他的头上被拍了一掌,对于他来说就是无缘无故又被人打了一巴掌。 上官流霆虽然还没有修为,但他又不是智障,挨打的下意识就是还手。 所以反手就是一嘴巴子——“啪!”清脆响亮,没有任何套路,也没铺垫任何预兆,青玉坛的被叫做师兄的男子结结实实地挨了这巴掌。 三个人,一只鸡,都愣住了。 水月洞天本身就包含72福地,青玉坛是其中一个,以练丹练药著称。 不只这青玉坛,整个水月洞天都以被扇在脸上的巴掌为奇耻大辱,一般只有严重到欺师灭祖的地步,才会由掌门师兄或师父扇耳光,逐出山门以作惩罚。 日常责罚绝不包括扇耳光这一项。 这时候金毛鸡先反应过来了,两只金爪爪跳起对着抖了抖,看上去像是人类鼓掌的动作,幸灾乐祸地叫着:“喔喔喔,不要脸,没脸了!” 它的话青玉坛的门人能听懂,可能整个水月洞天,只有青玉坛的门人能听懂。这个原因暂且不过多赘述,日后再表。 第三章 玄武之息(求收藏求推荐票) 青玉坛的门人恼羞成怒,屈拇指,然后屈食指、屈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再一一张开,如此反复。 双目微闭,嘴里开始念起咒语。 金毛鸡又开始兴奋起来,抖动着金光闪闪的大翅膀从一根桃树枝跳到另一根桃树枝:“练妖兽!炼妖兽!小杂种要完蛋!” 只见青玉坛门人的肩膀开始隐隐闪出淡青色光芒,光芒逐渐扩散、扩散…… 他明明是喃喃自语,咒语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竟像是在上官流霆的耳膜里嗡嗡作响。 听得“铿铿!”一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响声,他的肩膀闪现青光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一尺长短的长得像牛又不像是牛的白色的小灵兽。 这个灵兽长得愁眉苦脸的,耳朵垂着,五官上居然能依稀看到眉毛,只可惜眉毛都聚在一处,眼睛也蕴满着老大的不高兴,在额头上还长了一只角。 这灵兽叫愁患,是青玉坛敕封派的开宗立派的祖师爷传下来的召唤秘法,每位门人一生只能召唤三次,愁患以吸食妖物为生,最难得的是吸食了妖物躯体,却能留下妖灵入药。 大抵是时候久了,愁患成了妖怨所钟之体,也就越来越长得愁眉苦脸,好像人人都欠它一条命的样子。 青玉坛的被叫做师弟的门人也是被吓傻了,作为所有青玉坛门人的基础技能,他自然也是会使用愁患的。 但是一生只能召唤三次的愁患太过于珍贵,而且召唤愁患抗敌太残忍,所以自己一次都没有见过这只镇派神兽。 此刻,他傻不愣登张大嘴巴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上官流霆现在的状态,不需要等级这么高的灵兽。 只要对方稍微动点脑筋思考一下,试探一下,就能反应过来——杀了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然而固化思维占据了主导地位,先入为主地认为上官流霆是幻化了人形的妖,封百会又跟没知觉一样。 再就是被那一巴掌扇得怒火攻心,还有欠儿登似的金毛鸡在旁边拱火,而愁患食妖是妖族最惨的死法,理论上跟酷刑中的凌迟差不多,就是时间比凌迟短。 它会从妖体上一块肉一块肉地吸食到嘴,每吸食一块,就把流出来的妖血也抽吸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副妖骨和完整的脆弱到无任何反击能力的妖灵。 可见这个门人被这一巴掌气疯了,但从仙门的角度来讲,如此睚眦必报,即使是真的对一只妖,也太失了青玉坛一脉的大家风范了。 上官流霆不知道炼妖兽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青玉坛门人的要拼命的神态,还有金毛鸡的架秧子起哄上来看,他能猜到自己今天的小命要玩完。 太瘠薄悲催了,想自己穿越了10次,没有一次能完整活下来开创一片惊天动地的事业的。 真想问问其他穿越的,都是啥家庭啊?有矿啊?能穿越得那么好。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神奇的事情,字儿会飞,鸡会说话,愁眉苦脸的说牛不牛的那玩意要是不跟自己作对也还挺可爱的。 就差自己根骨清奇,天赋异禀,拜个名师,扬名立万了。 可惜,要死了。麻蛋啊,啥也没干就活不成了。 被人说成是妖怪,一穿越过来就被一只鸡羞辱,它还冲着自己拉屎。 太悲催了,以后谁爱穿越谁穿越吧,让我好好活一辈子就行。 愁患眯缝着的小眼睛忽然张开,里面射出一股让人胆寒的黑气,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孤独和怨恨,好像能被那种愁患制造出来的氛围如网般包裹,然后被那股黑暗吞没。 上官流霆瞬间就感知到了一种被卸掉神魂的悲伤,竟是一下都动弹不得地瘫倒在地上,瘫倒在厚厚的桃花瓣上。 愁患发出了“普,普”的怪叫,眼见就要开始吸食上官流霆的血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官流霆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闪着墨绿色光辉的,圆形图腾。 这幅图腾大到似乎直接连接天和地,冲到了度朔山这棵巨大的桃树上面,伴随着墨绿色图腾的,是图腾本身发出的光芒,愣是把站在桃树枝上的金毛鸡变成了绿毛鸡。 还有一种好像来自上古时代的声音。 那声音苍凉悠远,是一种不知名的荒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空灵的某种动物的叫声。 叫声本身带有一定的蛊惑性,让人神情激荡不受控制…… 这回轮到青玉坛的两个门人瘫倒在地。 上官流霆的心神恢复了正常,热血忽然激荡起来,像是周身充满了不知名的力气,他感受到了周围的莹莹绿光,回头望向笼罩在自己身后和头顶的巨大图腾。 这时候图腾忽然冲出一道“嗡嗡”轰鸣着的气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愁患,愁患“普”地一声,好像受到了重大伤害,渐渐渐渐模糊不见。 青玉坛的门人吓得呆呆傻傻:“这……这是什么妖法……竟然能伤得了本门镇门神兽……” 上官流霆仔细辨认着这个图腾,上面是一只巨大的怪兽,龟身蛇头蛇尾,四只硕大的爪子蜿蜒曲折,威严庄重。 这应该属于这具躯体的原主人。 上官流霆心里开始升腾起一种紧张的窃喜,原主居然还自带这种神奇的东西,看来不是普通人啊! 金毛鸡忘记扑腾翅膀,站在那根树枝上:“小杂种……居然……玄武……” 愁患被打伤后,图腾渐渐消失不见,青玉坛的两个门人中被叫做师弟的那个吓得肝胆俱裂,拽着师兄就想跑,被他师兄拽了回来。 “师哥,我们跑吧,连愁患都被打伤了,这个妖怪我们降不住!” 那位师哥面目狰狞,已经动了杀心,岂能马上收的回来! “刚才我试图封他百会的时候这图腾没出现,只有在召唤愁患的时候才出现,出现了也并没有伤到我们两个,证明他的这个东西只对灵兽管用,对我们药师不管用。” “师哥,我们跟这个人无冤无仇,没必要非得致他于死地……” “天下妖邪,正道得而诛之,亏你在青玉坛门下修炼这么多年,我今天非要他的狗命不可。” 说罢一个闪身,乾坤挪移到上官流霆身旁。 这回也不探他百会了,伸手一抓他的右手腕子,往身前一拽,催动体内真气整个把上官流霆像抡大锤一样抡了起来,朝着鬼门关的方向抛将出去! 第四章 杀心起 上官流霆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不算优美的弧线,“砰”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摔碎了一地桃花。 登时他的鼻口和额头就渗出血迹来,身上的五脏六腑也仿佛被震碎了一般疼痛。 青玉坛被称作师兄的门人冲着师弟露出了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笑容。 一个闪身腾挪到了上官流霆的身边,手边已经隐隐有青紫色的煞气在流转,朝着地上上官流霆的天灵盖拍去! 命缔四品的修仙士用尽全身真气拍一个废柴,这一掌下去,上官流霆就真得重新穿越了。 他紧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全是各种动物的画面…… 尤其是傻狍子,在脑海中越来越庞大,那个傻了吧唧的眼神,那个一听到声音就想把头埋起来的控制力,简直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说时迟那时快,青玉坛门人的一掌已经拍下!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上官流霆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如期而至。 他诧异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居然挡了一个青铜的人形俑,刚才那一掌直接拍在了人形俑的脑瓜子上。 所以那声惨叫来自于青玉坛的门人,不是来自上官流霆。 不过青铜人形俑也比较惨,脑袋生生地被打凹进去一块。 出掌的那个门人的手登时就肿了老高,还隐隐渗出了血丝来,缩回来的手一直在抖,一时之间他龇牙咧嘴,疼到说不出话来。 金毛鸡站在树杈上,“正气凛然”地喔喔叫道:“咳咳!你们两个欺人太甚了,小杂种跟你们无仇无怨,你们却一直要他性命! 本座实在看不下去了,喔喔喔,我要帮小杂种灭掉你们两个。” 说罢这只鸡张开全部的翅膀——这货的翅膀是真的很大,估计得有三只老鹰的翅膀总和那么大,只见它有韵律地呼扇翅膀,一下,又一下。 每一下都多了一排青铜人形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快堆满了整个度朔山,上官流霆揉了揉眼睛,这青铜俑怎么这么眼熟呢?? 从前没穿越过的时候好像在历史书里见过啊…… 他望着金毛鸡:“你这召唤的是啥玩意儿?你要把这里都变成秦始皇陵吗?” 金毛鸡呼扇呼扇地来回跳跃:“喔~~起!” 只见成千上万个青铜人俑好似活了起来,挥舞着各种兵器威严地鬼喝一声:“吼!!!” 脸上僵硬的刀凿斧刻的线条随着动作有延迟版的牵动,看上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像是从地狱里刚刚被释放出来,还没有适应天地之间那一呼一吸之间的稀松平常。 然后这些傀儡一样的青铜人俑朝着青玉坛的两个门人和上官流霆就铺将过来。 那俩门人暂且可以不表,再怎么修为尚浅,毕竟也是一巴掌能把人俑拍出个坑的角色,这边上官流霆可就崩溃了。 他被四个青铜人俑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的长矛就还有几寸的距离就可以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上官流霆开始就地打滚,边打滚边咒骂金毛鸡:“小畜生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些人俑怎么冲着我来了!!” 这句话把金毛鸡也整一愣,随即它拿翅膀挡了挡脸——有点不大好意思——可惜这一挡脸,又召唤出一排青铜人俑,直不楞登地就朝着围攻上官流霆的小团体前进。 青铜人俑们拖着迟缓沉重的步伐,还有青铜制品特有的“铿~锵”的声音,差点把上官流霆气到口吐白沫。 “小畜生!!!你到底是在帮我灭了他们两个,还是在帮他们两个灭了我!!” “喔喔~秦始皇陵的人形俑认主,你不是他们的主人!” 上官流霆刚躲过那长矛俑的致命一刺,眼尖的他看见一只拿着秦弩的俑正在朝他射击。 闪着青色光辉的弩矢瞄准的是他的脑门,这特么的是要爆头啊。 “你这不是在胡扯吗?他们的主人只有秦始皇,我又不是!!啊!!”他的头迅速朝旁边一偏——又躲过去了。 旁边青玉坛门人一边在疲于应付层出不穷的青铜人俑,一边用余光看到了上官流霆的窘迫。 “师弟!你先帮我顶一下,我去拍死那个小子,然后我们用遁地符回山门!” 上官流霆大叫:“小畜生!赶快把这些人俑弄走!不然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金毛鸡一只爪爪悬空,一只爪爪牢牢抓住桃树枝,以抓住桃树枝的那只爪子为轴心,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宝来!!” 上官流霆心下暗骂,这杂毛畜生不知道又在使什么幺蛾子,宝莱!还特么的奔驰呢! 忽然手上多了一把剑,这把剑金光夺目,剑身明黄,上面镂刻纷繁复杂的精美花纹,花纹不可辩,但上面花纹仿佛浑然天成两个楚字——“泰阿”。 上官流霆脑海前闪过了从来没有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穿越记忆之前的记忆,那时候他是一个古文化和古神话的痴迷者,清楚地记得有关这把泰阿剑的传说。 当时,楚国的都城已经被晋国的兵马围困整三年,晋国出兵伐楚,也是为了得到楚国的镇国之宝——泰阿剑。 世人都说这把剑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但是两位大师没顶这个虚名儿。 只说作为诸侯威道之剑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 但这凛然剑气却早就蕴含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成熟,即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一剑便可蕴天地之灵气自然显于人前,拥有形迹。 所以在晋国围困楚国这三年,这把剑并没成型,晋王所得消息有误。 后在楚国都城粮草告罄,兵戈无存的危机时刻,此剑忽然剑成。 楚王被逼无奈,想用血祭剑,拔剑出鞘之际,一团磅礴剑气激射而出,城外霎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晋国兵马大乱。 须臾之后,晋国旌旗匍地,血流千里,全军覆没。 后此剑为秦王所得,被埋葬在秦始皇陵,世人再无缘得见,泰阿,又名太阿。 现在这把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就握在上官流霆的手中,那团磅礴的剑气震得整个度朔山都微微颤抖。 所有的青铜人俑瞬间在一片剑气的笼罩之下,气势赫赫。 原本围攻上官流霆的人俑们转过身子形成拱卫保护的姿态,面对着刚冲过来的青玉坛的门人。 大概是把上官流霆当成了秦始皇。 第五章 秃毛鸡(求收藏求推荐票) 对于青玉坛门人来说,场面有点尴尬,本想趁青铜俑混乱攻击的时刻一掌拍死上官流霆。 而该死的金毛鸡忽然把太阿剑召唤了出来。 这一掌伸出来,还没拍出去,此刻也不得不收回来。 上官流霆用手臂格开面前的两个青铜俑,拿着宝剑对着把掌收回去的青玉坛门人的脸颊“啪啪”就是两个狠抽——不对,一个狠抽,另一个都没来得及抽出来。 他实在没想过这把剑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一个狠抽过去,对方已经飞了出去。 若不是另一个门人反应迅速,在这货飞过去之前,早早地站在鬼门关前面挡着接住他师兄,怕是此刻对方早已经拿到地府永久饭票了。 饶是如此,挡在鬼门关前的青玉坛门人,也被巨大的剑气震得连连退后。 等身体稳定下来接住他师哥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鬼门关,仅有半寸的距离。 他的脸吓得瞬间变色,一挥袍袖掷出一个遁地符,两人顷刻间消失不见。 上官流霆全身绷紧,还没能从刚才的险境中缓过气来,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终于可以仔仔细细端详这把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剑身光华流转,花纹巧夺天工又浑然天成的精美,“泰阿”两个古楚体字随着宝剑的光芒明暗不定,更显古朴神秘。 上官流霆冲着金毛鸡,试着挥舞了几下,剑气凛然之下削断了离得好远的桃木枝——就有金毛鸡正站着的那一枝。 真真神器啊! 想不到古书描述的那些文字居然能够立体成亲眼所见的现实,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金毛鸡不乐意了,忽然断掉的桃树枝差点让它摔了一个趔趄。 它赶紧跳到另一个枝丫上,用金色的嘴啄了啄自己的脖子。 这只鸡的嘴特别像古代皇宫里赏赐下人的金瓜子,黄灿灿的霎是可爱。 上官流霆忽然想着“瓜子成精了”这个念头,看着它的嘴一开一合地啄自己的羽毛,顿时乐不可支。 “小杂种,没见过这种世面吧!要不是本座,你小命都得玩完!还有心思笑!笑个喔喔!” “你是想说笑个屁吧?还笑个喔喔?你那意思你的叫声像放屁?” 金毛鸡扑棱棱地飞过来,直奔着上官流霆的裤裆抓去! 上官流霆下意识地拿手里太阿去挡,金毛鸡知道厉害赶紧飞高些躲开了。 “你这只狠毒的小畜生!想让我断子绝孙吗??”这只鸡的爪子又长又尖,被它抓一下可了不得! 虽然在这一次的穿越之旅中他还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但是就目前的身材来看,娇妻美妾啥的不成问题,不能白白让一只鸡占了便宜。 折腾完这么一大圈,天地已经悄然变色,一团五彩虹霓爬上天边,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 度朔山被蒙上一层似真似幻的朦胧彩色,一阵微风吹过,巨型桃树的桃花瓣纷纷吹落,给这原本就像仙境一般的地方徒增梦幻般的氛围。 手中太阿剑和周围密密麻麻的青铜人俑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光芒不再,活力不再,眼见就要逐渐消失。 啥情况?这东西还有使用的时效限制?上官流霆拼命用手抓着太阿,却阻挡不住它的褪色的速度。 金毛鸡望望天地,有些紧张地扑腾了几下:“小……小杂种,本座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你你怎么报答我?” 上官流霆很是奇怪这只小畜生为啥不喔喔了,开始人言人语。 其实他是挺感激金毛鸡的,虽然它最初的时候往自己身上拉屎,但是经过下午这一战,几乎就可以断定它就是金手指爸爸啊。 不过总觉得它从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的状态变得有点……意有所指般的低三下四?? 上官流霆决定诈它一诈:“我做什么要报答你?我差点因为你死了?” “啊!你这只小杂种,本座救了你,你不思报答,反而恩将仇报,你简直猪狗不如、无耻至极、卑鄙阴险!你狡诈!你恶心!你不要脸!你……” “你什么你,你这人类的词儿倒是没少学,用的都不是地方,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报答你了!” 金毛鸡身上的金色毛羽已经随着阳光的隐没而褪去颜色,它显得更加焦灼:“快报答快报答!啊!不行了,快跑!” 说完它就拍拍翅膀直接扑进了上官流霆的怀里,这玩意得有半人多高,神雕侠侣里头的雕估计跟这货差不多大小。 爪子也没剪过,锋利得要命,像铁笊篱一样抓住上官流霆的手腕子:“快找地方躲起来!” “我去!你沉死了!你下去!为毛我要躲起来!” “去桃树主干的地方,那下面有个洞!快快快!来不及了!” “啥玩意来不及了!”嘴上怼着金毛鸡,身体却按照它说的半拖半抱着它进了那个桃树主干的树洞。 刚进去,天就暗了下来,在最后一丝黑暗来临之前,上官流霆被身边的鸡吓了一大跳! “我艹!你是什么玩意儿?你怎么秃了?” 金毛鸡在黑暗之中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秃毛鸡,漂亮的金色羽毛全部消失,体积缩小了将近五分之一——这五分之一全部来自于毛。 没了毛的金毛鸡,冻得全身瑟瑟发抖,却还挂在上官流霆的身上,摸过去全是一片鸡皮疙瘩。 “你能不能下去?你把我的胳膊抓破皮了!” 秃毛鸡更加狠地抓住上官流霆的手臂,抖得连声音都发颤起来:“喔喔喔,怕怕怕。” “秃毛鸡,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本座是凤凰!还没修炼成型,所以又是雏凤!” “凤凰??哈哈哈哈!!你确定不是秃毛鸡是凤凰?” 金毛鸡用嘴使劲啄了上官流霆的肩膀一下,这一下子凶狠到啄到肉皮居然会有“登”的一声,上官流霆疼到呼吸都不匀称了直接把它从手臂上推了下去:“啊呦!疼死我了!” “活该!无知的小杂种,竟然敢羞辱本座!” 第六章 遇险 “你一口一个小杂种到底是为什么?又为什么说我没有命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白天之所以出手救我,根本不是你说得那么义正言辞, 还不是看中了我遇到危险时候的那个玄武图腾!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休想我现在保护你!” 金毛鸡瞬间变成了楚楚可怜瑟瑟发抖的样子:“我说我说,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不知道我是咋出生的…… 也不知道我是啥,我觉得我是凤凰,因为我长得比鸡大,而且我能召唤部分陵墓的鬼灵和陵墓的殉葬品。” “你觉得你是凤凰?我还觉得我是如来佛祖哩!凤凰也不负责召唤鬼灵啊,你是所有陵墓都能召唤吗?” “那倒也不是,嗯……去过的陵墓可以召唤,没去过的就不行了。 白天能召唤,到了晚上就会失去所有能力。” “啥?你去过秦始皇陵?那里面啥样啊?给我讲讲呗?你为啥去秦始皇陵啊?” 金毛鸡晃了晃脖子:“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我去过,我还去过一堆陵墓,见过一堆神器。 但是这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而且是我有记忆开始的时候就模糊记得,不是真正经历过。” 好家伙,上官流霆心里一惊,一开口就是老穿越鸡了。 这小畜生不会跟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吧? 但是问题是,为什么自己对十次穿越的经历都有记忆,并且在穿越的时候会承接所穿越的那个个体的经历和感受。 而对于现在的这个穿越在上面的躯体的过往,却无一丝一毫的感知。 这副躯体从前是做什么的,姓甚名谁,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度朔山上,简直就是一团迷雾。 “你还没解释为什么骂我?仅仅为了骂我?青玉坛的那两个混蛋又为什么说我是妖怪?” 金毛鸡愕然:“你自己有玄武之息你自己不知道?” 玄武,之息?上官流霆意识到金毛鸡说的大概是自己会释放玄武图腾的事情。 的确是不知道,但是他不想让金毛鸡知道自己不知道。 “哼~我自然知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里那么多废话!再说我是什么也比你这只白天做鸡,晚上做秃毛鸡的小畜生强。” “本座是凤凰!!凤凰!!本座不是鸡!!不是鸡!! 这到底是不是你的身体?你的命魂在这具身体里看起来跟没有一样!” 金毛鸡气得龇牙咧嘴,它没毛的时候实在是过于面目狰狞,看着好笑。 “我呸!作为一只鸡,你肯定没有看过山海经,那里面描写度朔山的时候只说这里面有只鸡,这只鸡好吃懒做啥也不是,就负责每天梳毛,蹦跳,还负责叫。 说得好听点叫雄鸡唱晓天下白,也就是说,你在该出太阳的时候叫一叫,天就亮了。 这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有阳光的时候特别威武,没有阳光就变成了秃毛鸡。 凤凰只是你欺骗你自己的说辞罢了! 再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你是只凤凰,也有一句古话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明白不?” 金毛鸡对于上官流霆说自己是鸡这件事非常愤怒,拿爪子一下一下地抽上官流霆。 上官流霆边躲边嘻嘻哈哈地羞辱它,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秃毛鸡,这里还属于地球不?” “地球是什么球?小杂种真是愚蠢,这度朔山连着十大洞天和鬼界的一个入口,什么地球不地球的!” 一人一鸡正在树洞里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忽听得外面有一阵似婴儿啼哭,又似野猫叫春的声音。 似有似无,戚戚沥沥。在这暗夜无边里,诡异至极。 金毛鸡“蹭”地一下子躲在上官流霆身后,抖动不已。 “呜~哼~嘤~”每一声都回荡在空荡荡的度朔山上,越来越贴近,越来越贴近…… 那声音凄惨绵长,自带回音,听得人寒毛直竖,心里如同掺入一层细细密密的恐惧,把这树洞的氛围映衬得犹如荒野孤坟,着实瘆得慌。 “这是什么东西?”上官流霆小声嘀咕了一句。 金毛鸡声音压低到几不可闻,却透出一股子急促:“你小声点!!是蛊雕!!它找了我好几天了,想吃掉我!” 蛊雕??《山海经》有云: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翻译过来就是,再往东五百里,是座鹿吴山。 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泽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滂水。 水中有一种野兽,名称是蛊雕,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 “这玩意不是应该在水里吗??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本座怎么知道怎么跑到山上来了!你问本座还不如问问这只蛊雕!” “嗷~~~”蛊雕的声音越发凄绝诡异,这种声音极大地考验人心脏的承受能力,听上去就感觉头晕目眩,像是从很高的建筑物上被人扔下来,整个心脏都跟着忽悠忽悠的。 “它为啥要吃你?” “你这不是废话吗!吃了我会涨修为,都说了,本座是凤凰。” “嗯?那我吃了你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好过你命丧蛊雕之口。” ………… 金毛鸡已经没有心思理会上官流霆的斗嘴了,它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看样子这几个晚上,它没少吃苦,已经被蛊雕吓破了胆。 上官流霆见状心下不忍,有些可怜金毛鸡,想着等会蛊雕来了,定是要好好护住这只鸡,报答它白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正这样想着,树洞口原本还能看见一丝月光的地方忽然被遮住…… 紧接着一对冒着绿幽幽光亮的眼珠子跟上官流霆的眼睛直接对视上了。 第七章 凶狠的蛊雕 蛊雕的角抵在洞口,双目冒着令人胆寒的绿光。 闪着绿光的眼睛单只来算,就差不多有金毛鸡的头那么大。 蛊雕的头大概因为长了巨大无比的角所以没有办法伸到树洞里面去,仅仅是抵着洞口,朝着树洞里面低声吼叫。 蛊雕的样子恶狠又凶残,他发出的叫声仍如婴儿或者野猫,渗透上官流霆的耳膜。 蛊雕开始用角撞击着树洞的边缘,大桃树的部分枝杈被它撞得簌簌颤抖,但是一时半会还撞不开这个树洞。 金毛鸡抖得厉害:“小杂种快救我啊,快释放你的玄武之息。” 释放个屁,上官流霆暗骂道,那个玄武的图腾的触发条件,他自己都是懵逼的。 本以为是遇到危险自动触发,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难道自己也跟金毛鸡一样,到了晚上就秃了?? 蛊雕比想象中聪明,它撞了几下看暂时撞不动,便尝试着低头把两只长长的角伸进洞内。 而这样它就必须低着头——因为抬着头角进不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低着头的蛊雕看不见洞内景象。 但是它会左右摇摆头部,导致这对坚硬锋利的双角在洞内的空间里一百八十度来回扫。 这对角的长度都快把树洞顶到可视范围内的尽头了,被这玩意儿扫到的话,妥妥的死翘翘,不带犹豫的。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只能凭感觉——在感觉蛊雕的角快要接近身体的时候使劲向上跳跃,简直就是在玩集体死亡跳绳。 几十个回合之后,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不带这么玩的啊,人家跳绳,绳子过来了跳不过就跳不过,蛊雕的角扫过来跳不过就是死。 上官流霆借着绿幽幽的光线向树洞上方望了一眼,的确是没有落脚的地方。怪不得秃毛鸡不飞上去要跟着自己来回跳。 “秃毛鸡你还敢说自己是凤凰……就……就这么几十个回合……你就……就累得气喘吁吁……呼……呀!跳!!”蛊雕的角又一次横扫过来,上官流霆边喊边跳。 金毛鸡跟上官流霆又一次跳了起来,勉强躲过。 “这样下去不行……呼……没让它把你吃了……先把咱俩累死了…… 一会儿……我喊一二三……它再扫过来的时候我们直接坐在它角上……听……听到没有?”上官流霆对金毛鸡喊道。 “我我我我怕。”这回它也不自称本座了。 “怕个鬼!没选择了!一二三!坐角!!!”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一跃而起,一边一个跨坐在了蛊雕的巨型角的角尖上。 由于这对角略有向上的弧度,一人一鸡像滑滑梯一样滑到了角的根部,也就是蛊雕的脑袋的部分。 上官流霆心里暗自感慨,这要是有白天那把太阿剑,直接刺向蛊雕的脑袋,兴许这货就嗝屁了。 蛊雕的脑袋的部分有羽毛,根根竖起,如钢铁般坚硬,由此可推测它全身上下的羽毛都是如此。 这特么的怎么抗衡! 鸡是秃毛鸡,人更是手无寸铁。 这只蛊雕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面多了两个东西,它使劲把角从树洞里面抽离出来。 “啊!!!!!趴下!!!”一人一鸡紧紧抱着蛊雕的角的根部,用身体最低的姿态,以免蛊雕抽角出来的时候撞到树洞的边缘。 等从树洞里出来才知道这只蛊雕的身形有多么庞大——两只巨大的翅膀收缩在身体两侧。 目测如果展开的话少说也有数丈之巨,并且它有四只爪子,抓在地上能砸出四个坑。 此刻它正在拼命甩头,想把头顶上的两个东西甩下来。 “小杂种!!!怎么办!!”金毛鸡不敢离开角飞起来,蛊雕角根部这个位置,简直是得天独厚的灯下黑。 蛊雕是靠吞食取胜的,如果金毛鸡离开角很可能马上变成它的腹中餐。 上官流霆的脑海电火石光般一闪,在蛊雕角上和金毛鸡此刻的情形特别熟悉……好似之前发生过类似的场景…… 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是跟一只像金毛鸡,又好像不是金毛鸡的灵兽坐在什么妖兽的双角上…… 但是那个妖兽温顺得很,不似眼前的这只凶狠毒辣。 似乎有某段久远的记忆跟现在重叠,似曾相识。 他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并非十次穿越经历中的,更像是……现在这副躯体的本体的意识碎片。 这是不同寻常的,上官流霆可以断定,这副躯体的命魂可能已经不在了。 命魂带着这副躯体的绝大部分记忆消失了,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机缘巧合。 但是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魂在这里面,金毛鸡却看不出来,硬说没有命魂。 现在还没心思合计这些,蛊雕角上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搞不好会丧命的! 忽然,被逼急眼了的上官流霆灵光一现脱口而出:“啄它眼睛,使劲啄!!” 金毛鸡几乎在听到“啄它眼睛”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下嘴! 这只蛊雕的眼睛貌似是全身上下最最薄弱的地方,没有盔甲般羽毛的防护。 一般的人或者兽也够不着这个高度,金毛鸡对着在自己骑着的角这边的眼睛狠狠啄去!! “嗷!!!嗷!!”这个叫声终于不是婴儿啼哭般瘆得慌了。 虽然怪异,但是任何物种在受了伤害的时候发出的惨叫都基本类似,反正能听出来很疼痛就是了。 经过这一啄,蛊雕的一只眼睛遭受惨痛的重击,流出的血液是绿色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预计这只眼睛废了。 它甩头的力量突然激增,上官流霆和金毛鸡再也没法安稳地坐在角上,全部都被甩了下来。 金毛鸡跟上官流霆双双开始坠地。 但是坠地的姿态略有不同,因为金毛鸡会飞。 金毛鸡扑腾着翅膀向上官流霆的方向飞去…… 可怜没有长翅膀的上官流霆眼见就要摔个粉碎性骨折…… 玄武图腾终于出现了。 巨大的闪着墨绿色光辉的圆形图腾带着荒凉悠远的上古的呼唤,重现于夜晚的度朔山上。 连接天地般的壮观,笼罩在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后面。 上官流霆跌落在地的速度被瞬间减慢,缓缓地、稳稳地着了陆。 同时从图腾里面射出跟白天一模一样的,带着巨大轰鸣的“嗡嗡”的气流直接冲向了蛊雕! 蛊雕伤了一只眼睛正在嗷嗷嚎叫,一点防备也没用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子! 这一下打在了它的身体上,坚硬如铁的羽毛竟被打透,喷射出许多绿色的腥臭的液体出来。 蛊雕仅存的一只眼里充满了怨毒的愤怒,它并不冲着上官流霆,直接张开骇人无比的喙朝着金毛鸡想一口把它吞下去。 上官流霆心下顿时明白,这个玄武图腾只有在妖兽伤害到自己的时候才会出现! 并且目前看来只针对妖兽,对青玉坛的药师就无用武之地。 刚才没有出现的原因是蛊雕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从蛊雕针对金毛鸡的态度来看,图腾是不管金毛鸡的,金毛鸡可真是个孤儿。 蛊雕不再对上官流霆下嘴,目的明确直奔金毛鸡方向张开嘴巴。 这是什么鸟图腾??还自带智能认主系统?? 第八章 鬼门关里走一遭 “秃毛鸡快到我怀里来!快!!!” “喔喔喔!!!”金毛鸡扑向上官流霆,上官流霆把衣服撕开将金毛鸡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 摆出一副“小样儿我有玄武图腾你来打我呀”的姿态。 蛊雕知道厉害,加上玄武图腾呈现波动形的闪烁,伴随着苍凉的沉吟,对蛊雕的攻击有明显的抑制的作用。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在那里,谁也不动。 忽然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蹦将出来,长着健壮的比人腿长很多的巨型爪子。 上半身迸裂状地突起异形般的肌肉,说迸裂是因为这俩东西身上居然还穿着衣服! 衣服明显不合身,过于短小。 像是承受不住身躯迅速庞大,从而碎裂成一片一片地挂在身上。 再往上看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獠牙尖耳,但是异常眼熟。 这俩……这俩不是??? 不是青玉坛那两个门人吗?!! 白天还耀武扬威说自己是青玉坛的药师要收妖怪! 怎地晚上变成了这副吓人的模样?? “没想到吧,我二人知道这只杂毛畜生到了晚上就会原形毕露!你们两个妖怪谁也跑不掉。 你这只秃鸡,门派里别的人不认得你,我却认得你! 你只跟青玉坛敕封派的那个讨人厌的醉鬼老头儿混在一起,我青玉坛其他门派你理都不理! 讨厌至极!讨厌至极! 今晚定是要将你们抓回去炼药!我师兄弟二人定可通过你们修成命缔五品药师!”白天的被称作师兄的二货得意洋洋,面貌却更加狰狞。 这俩货还能说话,看来还没有完全丧失心智。 上官流霆皱着眉道:“你们两个这副模样,有何面目说我是妖怪,趁人之危卑鄙之极!像你们两个这样,修到哪个级别都是无用!” “哼,不用你说嘴!纳命来!” 这两人直接奔着上官流霆伸手抓来,金毛鸡从怀里探出来道:“小杂种快跑,你的图腾对这两个腌臜傻货没有用处!” 它刚一探头,旁边蛊雕回过神来,抻着脖子想吞金毛鸡。 金毛鸡与上官流霆同时遇急,万分凶险。 这只蛊雕在某种意义上跟青玉坛那两个变态形成了统一战线,一起缓缓逼近上官流霆和金毛鸡。 上官流霆的脑子一时之间转过了千百遍,太多的疑点浮现:根据山海经记载,蛊雕来自于雷泽之中,生活于水中。 慢慢地也能在陆地上生活,并且长出了一对翅膀,但是不会长时间离开水。 后来因为雷神的出现,独占了雷泽,将蛊雕赶了出去,无奈之下,蛊雕远离了雷泽,跑到黎云荒原,成为了特别可怕的怪兽。 而蛊雕食量极大,巨嘴一口一个人绝对没问题。 作为黎云荒原最强大的怪兽,蛊雕还有个不同寻常的习性:每十年醒来一次,一次也就一天时间。 每次都吞食大量的人类和牲畜,数目不下数千。 那么,这东西为什么出现在度朔山?? 度朔山不是雷泽也不是黎云荒原,甚至连水都没有,只有一棵大桃树。 而且据刚才金毛鸡所说,非常明显这只蛊雕已经追了它好几天了。 蛊雕明明十年只醒一天,其他时间都在睡觉,眼前的这货不用睡觉的吗? 既然每十年才醒来一次,到底什么原因让它天天清醒?? 还有,青玉坛的两个药师,是非常有可能知晓金毛鸡白天和晚上状态的不同; 也极有可能潜藏在度朔山的某个地方,等晚上的时候再来寻仇。 这些可能都没有问题。 但是为什么到了晚上会变成这般模样,青玉坛作为水月洞天72福地的组成部分,应该是正经的修仙门派,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像怪物一样的门人。 这些想法在上官流霆的脑海中转瞬即逝,他边飞速想着,边抱着金毛鸡狂奔。 蛊雕和青玉坛的门人在后面追,三面围攻之下就到了鬼门关的门口。 夜晚的度朔山失去了阳光的照射,在桃树枝叶的缝隙下透出点点的月光,这月光并没有增添一丝一毫的温馨,反而凭空加了许多令人恐惧的气氛。 而且在鬼门关周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黑的瘴雾,更显得阴森无比。 “嘿嘿嘿,你跑不了。”青玉坛的两个门人狞笑着,嘴边的獠牙沾了些许口水,像是盯着一个已经到嘴边的猎物。 旁边的蛊雕有些虚弱了,还在汩汩地往外流淌着绿色的臭血。 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盯住上官流霆的怀里,那只藏在衣服里瑟瑟发抖的金毛鸡。 真真是狭路相逢啊,但是没有勇者胜什么事儿啊。 这种时候再勇猛有个屁用,不过是白白受死。 反正冲上去也是死,后面的鬼门关进去了也是死。 还不如直接跑进鬼门关,好过被这几个人虐杀之后还得被一脚踹进去。 上官流霆一咬牙,心一横,直接抱着金毛鸡跑进了鬼门关。 进鬼门关的那一瞬间,后面的三个仇家眼睁睁地看着一团黑雾腾起,一人一鸡消失不见。 这三个面面相觑,都不再向前迈进了。 蛊雕追鸡无望,转头看向两个青玉坛的变了异的门人,绿幽幽的眼睛露出凶光来。 这两个奇形怪状的异化了的鸟人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发觉出不对。 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蛊雕张开巨大锋利的喙,一口把他们两个吞进了肚子。 金毛鸡听得周围一片寂静,悄么声儿地探出头来,大惊失色:“小杂种??你进鬼门关了??” “嗯。” “你自己找死为什么非得带我来!你简直太过分了!” “你再乱喔喔我就把你扔回去!让你看看是在这里好,还是在蛊雕的肚子里好!” 说罢上官流霆作势要把金毛鸡扔回去——转身一看哪里还有门!! 那道桃树枝干垂下来的巨型木制拱门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已经变成鬼了吗?这次穿越之旅就要变成投胎之旅了吗?? 上官流霆心里在止不住地叨逼叨,一会儿见了阎罗王,我可啥坏事都没做过,这副躯体之前干了啥,都跟我无关。 我是清白的,清白的,我不想投胎做傻狍子,鸡鸭猪鱼也不想做,就想做人。 最好投身个温柔乡富贵地,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然后再取个娇妻,半打儿美妾,齐活儿! 啥也不美,就是想得美。 忽然远处传来了极为诡秘的,像是从遥远的逼仄的闭塞的地方传来的鬼哭狼嚎…… 嗷~呜呜呜~ 渗得人心里像长出了一片荒草…… 环顾四周,弥漫着层层叠叠的瘴气,时不时有电闪雷鸣的声音,而这种瘴气是紫色的。 金毛鸡从上官流霆身上跳了下来,蹦跳了几下,舒展了一下羽毛,左右嗅嗅然后回头道:“这个地方不对劲啊,不像是鬼门关,更像是炼妖场。” 第九章 炼妖场里的红衣少女 “啥是炼妖场?” “顾名思义就是炼出妖怪的地方呗。” 好为人师的金毛鸡像看笨蛋一样瞥了一眼上官流霆。 远处似乎有白色的莹莹的光亮,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顺着光亮的地方一边说话一边摸索着向前走。 等近了才发现一群跟刚才青玉坛变了异的门人一样的鸟人,一样的双腿变异成了爪子,一样的迸裂的异形肌肉。 正在围着一块悬在空中的,发着莹莹光亮的,好似羊脂玉一样的石头在疯狂吸食,吸食那块石头释放出来的光芒和气息。 一个一个面目萎靡而狰狞,让上官流霆想起瘾君子在聚众吸毒的场面:他们贪婪地张大嘴巴,身体摇摇晃晃,头颅不自觉地跟着白色光芒的闪烁而抖动。 鸟人们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眼神里充满了迷醉的贪婪…… 仿佛饿到极点的凶猛野兽,只有那一星半点的光才能补充他们的灵魂和血肉。 “小杂种快看!他们在变大!” “闭嘴!我又没瞎。” 这些鸟人在吸食了这块神秘的石头释放的光芒后,身体一点一点地在膨胀,身上挂着的碎片式的衣服越发显得短小拮据。 他们的头顶不断劈下闪电,雷电的轰鸣让人听得肝胆皆为之颤动。 这雷似乎只劈他们,不劈其他的地方。 上官流霆猜测,也许因为这种妖化了的状态活该遭雷劈。 但是这些鸟人已经仿佛走火入魔,并不害怕周遭这些雷电,只顾着疯狂吸食白色石头的光芒。 上官流霆心想:这块石头可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东西,邪性得很。青玉坛的门人也定是因为跟这块石头扯上了什么关系才变成鸟人的。 仔细辨认这些鸟人身上的衣服碎片,与青玉坛门人所穿的并不相同。 甚至他们彼此和彼此之间的衣服碎片也不尽相同,看样子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而这石头似乎能赋予鸟人们异常强大且可以迅速增长的能量。 随着能量的增长,鸟人们的样貌也越来越不像人,五官越来越扭曲,身体越来越畸形,肌肉和骨骼都在持续膨胀。 若说此前变异的青玉坛门人还可以说人语,眼前的这些离人这个字眼儿已经是十万八千里了。 金毛鸡说得没错,这里不像是鬼门关,更像是一个隐秘的邪恶的炼妖场! “喔喔喔~奇怪啊,那道门明明就是鬼门关啊,小杂种你也看到了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了这般光景?” “那是因为有不要脸的人在鬼门关门口设置了结界符,你们是被结界符传送到这里来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娇俏的女声。 上官流霆转头望去,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穿着火红火红衣衫的少女。 随随便便束起一个双丫髻,垂下两条小辫子,面如九天之芙蓉,眼如浩瀚星海之明星,唇不点而朱,眉不施而黛。 最重要的是纵使衣衫包裹,也能看出波浪起伏。 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用气息在手上点了一盏蓝色的玄火。 “看什么?我叫苏星璇,这里是青丘山,我来度朔山上采桃花,被一只受了伤的大蛊雕追到结界符这儿,一脚踩空就进来喽。” 上官流霆拱了拱手问:“敢问姑娘,什么叫结界符?” 苏星璇颇为不屑地看着上官流霆:“一看你就没什么修为,感受不到任何修仙士的气息,带着一只秃毛鸡就敢胡乱闯。 结界符的作用,就是圈定一块地方设置结界,结界内外两重天地,掩人耳目用的。” 金毛鸡听这姑娘也管自己叫“秃毛鸡”,老大不高兴,拍拍翅膀道:“喔喔喔,地灵出人杰,山灵出妖精,青丘山最出狐狸精。” 苏星璇杏目圆睁:“呀你这秃毛鸡,信不信我把你做成一只烤鸡?” 金毛鸡吓了一跳:“今天怎么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能听懂本座说话??看你的装扮也不是青玉坛的呀?” 苏星璇轻蔑地哼了一声,正眼都不看一眼金毛鸡:“这有什么,能听懂妖兽之语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整个水月洞天除了青玉坛,没几人有这本事 !所以,如果你再敢骂我,我就直接把你架在火上烤了,连褪毛的过程都可以省略!”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经过这一天一夜,已经有了些患难与共的感觉在。 听得这姑娘说话颇为傲气,对她的因貌美而产生的好感瞬间少了大半,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姑娘如何得知这里是青丘山?” “我就住在这青丘山上,乃是青丘山玄天门的符咒师,自然认识这青丘山的一草一木。” “那姑娘晓得如何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吗?” “这里是青丘山,但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用结界符封住了,结界符这东西是结界里面一个,外面一个,他把外面的结界符放在鬼门关的门口,明显是别有用心。 也就是说,有人在跟鬼界抢夺鬼灵,或者更恶毒地想,是否有人直接把阳寿未尽的扔到这里面来当成妖怪去炼。 并且不容易为人所察觉,因为不会有人随便踏入鬼门关。 就算我住在青丘山,也得找到在设置在结界里面的另一张结界符,否则只能进不能出,转来转去就只能在这里原地绕圈。 时间久了就会变成跟你看到的这些变异的人一样,失去神识做傀儡妖怪,就着了设置结界符的人的诡计了。” 苏星璇不说,上官流霆还没感觉到体内细微的变化。 她说完了之后,心里那点似有似无的记忆开始被感官捕捉,好像有关这具躯体本体的前尘过往的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海和心头浮现。 五行易理、阴阳八卦、梅花斗数、奇门遁甲……这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像深藏在体内蛰伏已久,而现在被某把钥匙重新开启。 眼前闪过一堆非常玄妙的实心和空心的圆圈,绽放着神华,闪着巨大的金色光芒一点一点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由这些圆圈组成的两幅图。 心里像是有着来自上古时代的声音,如庄严肃穆的洪钟般的六个字“河生图,洛生书。” 上官流霆心内大骇:“你们看到了么??河图洛书??听到声音了么??” 苏星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金毛鸡拍拍翅膀:“喔喔,本座看到了一个接一个的陵墓,还有本座征战四方时候的样子,还有很多说不清楚的画面,感觉增加了很多奇怪的知识?” 上官流霆疑惑地想,难道这块石头有着先释放过往能量,把过往所有能量释放到最大,再把这种能量转化成妖力供人驱使的作用?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自己刚才看到的河图洛书应该属于这具躯体原来的主人。 躯体受到白色石头的影响,释放出原本沉寂的,残存在魂魄之间的记忆和能力。 同时如果在时间上精准控制的话,这石头简直就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神器。 而且,这躯体的原主人,够神秘的啊。 第十章 百毒不侵的洞冥草和奇门遁甲 但是青玉坛的那两个门人,为何在结界外就产生变异,这在目前没法解释。 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产生这种状况的原因在于,青玉坛本身跟这块石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按照这些鸟人的衣服碎片去推测,除了刚才那两个门人,眼前的这些变异妖怪中,没有任何跟青玉坛门人穿着相像的衣服碎片。 越是完全切割,越是令人生疑。 而且回想起青玉坛两个门人之前的对话,他们所说的禁忌的“那个东西”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石头。 所以,青玉坛跟这块石头定是脱不了干系! 同时,上官流霆的脑子里蹦出越来越多的五行易理的知识…… 这幅躯体的主人,不会是个修仙界的风水先生吧?? 上官流霆冲着苏星璇拱了拱手:“敢问姑娘,这个场内的结界符应该如何找出呢?” 苏星璇摊了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得能够懂阴阳定乾坤的术士才能做到,我只是个符咒师。 也就是说,看到结界符我能认出来,但是这么大个地方,我找不到。” 上官流霆的思维里灵光一现,几乎不受自己控制地想到奇门遁甲。 而此刻的有关奇门遁甲的排列组合像罗盘一样在脑海里飞快转动,猛然间又停下…… 杜门、景门、伤门、惊门、生门、死门、休门、开门分别象征着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和西南八个方位。 生死二门在脑海中螺旋一样盘旋扭曲放大,最后变清晰。 变成可以捕捉的两道灵光。 嗯……生门,死门。 肯定选生门啊!上官流霆下意识地判断道:“生门临白虎,在西南方向,我们先往西南方向走吧。” 苏星璇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会奇门遁甲?你是清虚洞天的什么人?” “走罢,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总要有人拿主意不是么?” 他俩带着金毛鸡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群正在聚众吸石头的鸟人,往西南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这里变成了一片僻静之地,没有妖兽也没有鸟人,但是同样的,没有方向。 金毛鸡小心眼,一直记挂着刚才苏星璇说它是“秃毛鸡”的事情。 这会儿逮到机会蹦跳到苏星璇前面去趾高气昂道:“喔~你不是认识青丘山的一草一木吗?这里怎么越走越荒芜了?前面有什么物件儿这回你又不知道了?” 苏星璇一翻白眼:“这只是青丘山的一小部分,更何况既然有神通广大的人在这里设置了结界,我怎么知道结界里面被胡乱放了什么东西?” 她俩正在斗嘴期间,忽然发现一大片闪着淡紫色神华的植物。 就是那种古朴的、很沉稳内敛的紫色,不夺目,不绚烂。 但是一望过去就知道是了不得的仙草。 金毛鸡飞快地跑过去,在这片草里欢快地打着滚,边打滚边对上官流霆说:“这是洞冥草啊,喔喔喔~~小畜生,狐狸精快来吃,一人一颗不要吃多了!这里居然有这么一大片洞冥草。” “你才是狐狸精!你这只秃毛鸡!!洞冥草是什么东西?你说吃就吃?毒死我怎么办?” 金毛鸡自己用嘴啄起了一枝草开始大嚼大咽:“喔喔喔~爱吃不吃,我还是刚才才回想起来这洞冥草是什么东西,洞冥草是上古仙草。 别说你不认识,就算青玉坛的炼药师也没几个认识的。估计在没有结界的时候就存在了。 这东西只在妖兽横生的地方吸食妖气和妖类的修炼精华才能成长,吃了之后能够增加修为,并且终生百毒不侵。” 苏星璇将信将疑抱着肩膀兀自强硬道:“我凭什么听一只秃毛鸡的,我偏不吃。” 上官流霆劝了一句:“一般在毒物的百步之内会有相关的解药,这也符合阴阳五行的规律,我信它。” 说罢采起了一株吃了下去,瞬间觉得气力大增,从丹田处涌起了一股清清凉凉的舒适感,被这个鬼地方的层层叠叠的瘴气带来的身体疲乏和沉重的感觉一扫而光。 这更加验证金毛鸡所言不虚,这货应该是跟自己一样,逐渐回忆起了一些从前没有过的记忆。 其实上官流霆还有着更加奇妙的感觉,除了增加了许多类似奇门遁甲之类的知识,他对眼前的这只鸡开始逐渐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这只鸡就是跟在自己身边的。 所以金毛鸡说这是洞冥草,上官流霆的直觉就是完全不打折扣地信任。 苏星璇舔了舔嘴唇,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一跺脚:“哼,吃就吃,谁怕谁。”也拔了一株洞冥草服了下去。 “你不是说生门在西南方向吗?这眼见着除了这一大片洞冥草,啥也没有,根本连结界符的影子都看不到。” 上官流霆沉吟了一会儿,说:“直接奔东北方向的死门吧。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死阴阳本在轮回之间。 在生门找到的也许不是直接的门,而是通往生存的必备条件。 也就是说,没有这些洞冥草我们去死门就一定不会活。 但是你们两个最好注意一下,既然施界者有可能把结界符放在死门,就说明那里一定有着巨大的危险,所以一切小心为上!” 上官流霆的脑子里好像一堆一堆的炸药在到处爆破。 每爆破一点关于奇门遁甲一类的奇奇怪怪的知识,连图带文带理解的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随着爆破渗入到每个细胞里。 可是关于这具身体的情感和记忆却像是死水一般,悄无声息。 就连这些上官流霆从没有经历过的知识体系,随着那块神秘的石头的辐射影响,注入到自身越来越多。 但是坚决不曾带出一星半点的原主的记忆痕迹,着实奇怪。 苏星璇跟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一路往东北方向挺进,愈发临近东北方向,紫色的瘴气就越来越浓重,最后可视范围缩短至一米之内,但是他们却丝毫不受这瘴气影响。 两人一鸡都在心里暗自感叹,若不是刚才服食了洞冥草,此刻不知道光景如何? 寻常人畜定是无法抵御这种瘴气弥漫带来的伤害。 想到这里,苏星璇有些感激地瞄了一眼金毛鸡:想不到这只连毛都没有一根的扁毛畜生居然见多识广。 忽然前面有点点荧光在闪烁,好像有一片稀稀疏疏的萤火虫在贴近地面的紫色瘴气中悬浮。 而这个位置的瘴气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了多少。 可异常诡异的是,前面居然有绿幽幽的点点荧光,活像好多只蛊雕的眼睛…… 开始没有蛊雕那种像女人哭泣又像夜猫子叫秧的叫声,只是这种浓重的,具有极强压迫感的沉默,却更令人心生恐惧。 “喔喔喔,有妖气,有大妖!!”金毛鸡躲在上官流霆身后,用头紧贴着他的腰部小声哔哔。 第十一章 妖气的源头 “我用本门的闪光符看一下,我们都看仔细点,这闪光符照射出来的强光只能维持短短一瞬。” 苏星璇用玉指在瘴气中荧光闪烁的方向凭空掷出一道符! 咒语一起,周围就像打出一道强闪电的极度亮光。 这亮光像有穿透性一样无惧周围瘴气,方圆几里地和天地上下霎时都如白昼般。 只听得“啪”得一声,金毛鸡和上官流霆屏住心神、睁大眼睛向那诡异的点点荧光望过去! 这张符的持续时间差不多能有三秒钟,就是在这短暂的黄金三秒钟里,两人一鸡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这仨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喝道: “结界符!” “妖怪!!” “祝馀果!” 第一个和第三个是苏星璇和金毛鸡喊出来的。 上官流霆大概是村口二傻子,看到啥就只会喊些没用的——也不能说他喊的完全没用。 因为那点点的荧光是一只巨大的蟒身上的鳞片! 这只蟒的粗度差不多三个人抱不过来,长度就这三秒钟的时间居然没望到头儿。 而这只蟒大抵已经快要修炼成精怪了,身上的鳞片有稀稀疏疏的部分已经化成了玉质,这莹莹玉色光芒就是那些鳞片散发出来的妖彩。 这只大蟒的硕大骇人的蟒头旁边放着两颗鲜红欲滴的果子,也就是金毛鸡所说的祝馀果。 山海经是记载过祝馀草这种植物,是修仙人士梦寐以求的仙草,有打通经络,增加修为的功效。 更可在辟谷的时候提前服用,据说一棵祝馀草可以抵挡饥饿月余,对于修仙者来说,实实在在是开了挂一样的存在。 但是祝馀果是什么东西就不曾听说过了。 也不知道祝馀草跟祝馀果是不是有啥关联性,眼下也想不清楚那么多。 “结界符就在这巨蟒趴着的地方!在蟒头七寸的下方!”苏星璇大叫道。 上官流霆倒吸一口凉气,这下符的人真真心机深沉…… 场外的结界符放在鬼门关口,无论是晚上出来游荡白天必须回去的鬼灵,还是被人强行扔进去的阳寿未尽的生灵,只要进了这个地方就别想再出来了。 鬼灵压根就不想回去,无论助纣为虐还是变化为妖,都属于捡来的重生的机会; 生灵姑且不说能不能知晓这结界符是什么东西,知晓了能不能准确找到也不去纠结,靠近这玉麟蟒所要承担的瘴气就几乎让人窒息。 有些修为的能抵得住离玉鳞蟒远一点的瘴气,在玉麟蟒身边,上官流霆这几个呆的这个位置,怕是不吃洞冥草,神仙也难扛。 就算前置条件都满足,老蟒趴在结界符上,你能拿它怎么地?? 上官流霆此前见识过玄武图腾,胆子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大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向玉麟蟒的方向走去。 苏星璇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动作,大惊失色:“你要去哪里?这只蟒连我派长老见了都未必是对手,你不要自不量力啊。” “不必担心,我尝试着靠近他观察一下。” “喔喔喔,狐狸精没见过世面,小杂种有玄武之息。” “玄武……之息?你这种人会有玄武之息??” 上官流霆没吭声,只凭那三秒钟看到的玉麟蟒的方位摸索着继续前进。 苏星璇举了一簇蓝火出来,又用气息运送到上官流霆面前,在他后面叫道:“用手端着,帮你照明。” 上官流霆没接:“一会儿会有照明的东西。” 巨大的爬行类动物的腥臭直钻上官流霆的口鼻,让他强忍着闻之欲呕的冲动,直觉让他已经感受到了周遭来自于玉麟蟒的存在而引发的巨大威胁。 就是这里了,上官流霆蹲下身去跟瞎子摸象一样想摸那两个祝馀果。 结果摸到了玉麟蟒的身体,凉凉滑滑的,还有一股子湿哒哒的黏液…… 摸上去心里都瘆得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老蟒冲着上官流霆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恐怖的“嘶嘶”的声音,瞬间点亮了上官流霆的玄武图腾,墨绿色的光华闪动在瘴气弥漫的结界内! 苏星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太神奇了,居然真的有玄武之息的存在,传说本派掌门有青龙之息,所以符咒才格外灵准,一直都未能亲眼见到,如今见到玄武之息,真真太神奇了。” 上官流霆的脸正对着支棱起来的巨蟒的大嘴,颗颗獠牙挂着口内黏液,血红的舌头像随时能把人卷入腹中。 纵然身后有玄武图腾,上官流霆的心仍被吓到漏掉了好几拍。 老蟒畏惧着上官流霆,不敢真正将他吞下,但是冲着他狰狞嘶吼,口腔内的黏液有滴到了上官流霆的身上,居然像硫酸一样把他的衣服给烧出了几个洞! 是快要成精的蟒毒!上官流霆向玉麟蟒四周望去,果然寸草不生,心里有点后怕。 这要是没有事先吃了洞冥草,玉麟蟒就算不吞了自己,蟒毒也能让他瞬间化成一滩污水,这种震慑足可以让人胆战心惊。 上官流霆尝试着用手推了推玉麟蟒——纹丝不动,看来想让老蟒挪动身体露出结界符是目前人力所无法达到的事情,那么只能让它自己挪动。 上官流霆俯身把两个祝馀果拿在手上,两个果子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味道之大盖过了玉麟蟒的腥臭。 果实闪耀着淡淡的红色神华,仙香流转,让人闻之便垂涎欲滴。 玉麟蟒见上官流霆拿了祝馀果,瞬间急了。 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对着上官流霆嘶吼的更厉害了,它的眼睛透着一种忿恨的怨气。 上官流霆明白,这一定是老蟒费尽千辛万苦寻来想自己享用的,不管这祝馀果跟祝馀草有没有关联,定是可以食用的上品仙果。 上官流霆把一只果子藏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拿着果子在玉麟蟒面前晃了晃:“你看清楚,我要吃喽?我真吃喽?” 边挑衅边一步一步向后,向着苏星璇和金毛鸡的地方挪去,然后忽然把果子送进嘴里,大嚼了几下,咽下去了。 汁水四溅的祝馀果,香甜到不是人间美味。 上官流霆咂咂嘴巴,回味着果子的味道,身体四肢百骸忽然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每个毛孔都熨帖地打开着,享受着味觉蔓延带来的美好。 第十二章 命蒂初开 头顶上星和神庭两个穴位“咯噔、咯噔”两声闷响,感觉到气息被灌满穴位被冲开的豁然开朗。 身上好像一刹那有了无穷无尽的气力,上官流霆身上出现了几秒钟的光华流转。 万万没想到,一颗祝馀果居然开了督脉,上官流霆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一个废柴变成了命蒂一品的修仙士。 还是在没入门派,未拜师门的情况下。 苏星璇不可置信道:“他怎么可能没通过修炼就打开了督脉???我当初还用了将近五十年时间呢!” 金毛鸡伸了伸爪子:“没见识,这就是祝馀果的功效啊。” 苏星璇拍了金毛鸡脑袋一下:“闭嘴!我当然知道了,你这只秃毛鸡!” 老蟒亲眼见到上官流霆吃掉了一颗它苦心收藏的祝馀果,要气疯了,身体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如果它有青筋的话,应该已经气到青筋爆裂。 金毛鸡借着玄武图腾的光看得清楚,兴奋地冲着上官流霆喊:“喔喔喔~小杂种把另一个也吃掉!你的任脉也会被打通!祝馀草五百年才长成,一千年才结果,而且基本不等长成果子就都被可恶的修仙士们吃掉了!” 上官流霆一听这话把另一个果子也送嘴里咽了,甘甜入口的同时,小腹神阙以下气海关元两个穴位“咯哒、咯哒”两声。 瞬间整个丹田发热发胀,身体气力猛增,神华笼罩周身,须臾又退散。 而此刻的上官流霆已经跟刚才形同两人,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气质。 也就两颗祝馀果下咽的时间,命蒂二品已成。 不知道那两个青玉坛的门人若是没死,作何感想。 老蟒的眼睛开始发出凶狠的绿光,它不敢对上官流霆下嘴,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冲着金毛鸡和苏星璇的方向猛冲过去! 已经是半精怪的老蟒,冲过来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上官流霆大惊:“秃毛鸡小心!” 说的时候就已经拦不住了,上官流霆跨坐在玉麟蟒身上,被老蟒身体游动的速度扯到了下胯。 饶是刚吃完两个祝馀果,抵御伤害的能力大概也增长了不只几倍,也疼得龇牙咧嘴。 老蟒身上的鳞片竖起,坚硬如铁,尤其是已经玉质了的鳞片更是难以撼动。 而这该死的玉麟蟒无论怎么游动,身躯都太庞大,又长又粗,死死压住身下的结界符,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金毛鸡慌慌张张地飞起来,玉麟蟒的愤怒劈天盖地。 其实它稍微挺起一点身子就能够到正在扑腾的金毛鸡,但是它忽然临时改变主意冲向苏星璇! 苏星璇眼见闪避不及,祭出一张金刚符护住周身大穴,身体也变得坚硬起来。 老蟒大概是气急眼了,它没有一口把苏星璇吞下去,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苏星璇的肩膀! 然后开始撕咬——这是一种报复式的伤害方式——我要整死你,但是整死你之前我先虐你,我要用我的手段将你凌迟处死。 “啊!!!”苏星璇的金刚符还是起了作用,老蟒一下子没撕块肉下来。 但是金刚符虽然对寻常兵器能起到防御作用,成了半精的玉麟蟒的牙齿又岂是寻常兵器,一口下去咬得死死的,还来回撕扯,苏星璇的肩膀瞬间血流如注,娇容变色。 金毛鸡见苏星璇被咬,壮着胆子扑将下来,想像啄蛊雕眼睛一样去啄玉麟蟒的眼睛。 刚才遇见的蛊雕虽然是上古凶兽,但只是气力骇人,智慧极其有限。 玉麟蟒的妖智已开,怎么可能看不出金毛鸡的小伎俩。 松开苏星璇头一扫张开嘴就想吞掉金毛鸡。 金毛鸡没啄到玉麟蟒的眼睛。 玉麟蟒的这个转头快到还保持攻击状态的金毛鸡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眼见就要身入蟒腹。 金毛鸡的瞳孔受到惊吓放大了一倍,翅膀在半空中已经放弃了扑腾开始下坠…… 紧接着只见它把自己的头缩紧含进胸内,闭上了双眼——不亲眼看见自己被吞食就是此刻最大的倔强。 苏星璇忘记了自己肩膀上的剧痛,大惊失色地“啊”了一声。 其实这丫头虽然骄纵,但是心眼不坏。 而她的骄纵也是有缘由的,苏星璇乃是玄天门掌门凌绝息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由于天生阴阳有别,男为阳女为阴,在玄天门的符咒师绝大部分都是以阳为主,除了掌门凌绝息,只有苏星璇一个女孩子。 掌门弟子本就在门派里备受瞩目,苏星璇最小,平日里师兄们对她的纵容可想而知,养成了任性一些的脾气,说话上不甚注意也是有的。 只一点,她心思单纯赤诚,也有极其侠气的一面,此刻眼见金毛鸡是为着自己就要一命呜呼,心下恨不得能替它去死才好。 千钧一发,这时候无论是上官流霆还是苏星璇是怎么也来不及赶到老蟒前面帮金毛鸡拦住这一下了。 清晨的第一丝阳光穿透层层的瘴气照射在了玉麟蟒的额头的正中央,几不可见,微乎其微。 一条极小极小极小的细丝,照射成一个肉眼需要非常专注才能看到的阳光点。 此时,跨坐在玉麟蟒身上的上官流霆,在模模糊糊看到这个阳光点的同时,大声吼道:“金毛鸡!!!天亮了!!!” 如果这时候可以用电影里的慢镜头去一帧一帧地展现,你们会发现有一只全身一根毛都没有的秃毛鸡, 在玉麟蟒缓缓张开的骇人的血盆大口的旁边,一点一点长出了金色的、美丽的、不同寻常的毛羽。 好像春回大地般充满希望,又似得天独厚样自然而然。 不再是晚上的秃毛鸡,也不再有瑟瑟发抖的怂样子,堂堂正正的金毛鸡恢复了有阳光时分的霸气。 这些都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和思维。 金毛鸡听到上官流霆大喊天亮了,下意识地张开翅膀,用爪子勾住玉麟蟒的牙齿倒转了一圈。 在还没有被吞进玉麟蟒肚子之前:“喔喔~宝来!” 第十三章 后羿射日弓 坐在玉麟蟒身上的上官流霆手中多了一把流转着火红色神华的弓! 此弓握在手上滚烫滚烫,完全看不出材质,弓身雕龙刻凤,花纹极其纷繁复杂,红色神华如极光一样流转全弓。 上官流霆所在的玉麟蟒的身体上可供操作的空间极其有限,这弓体型庞大,如果拉开射击明显施展不开。 他当机立断,什么射不射的!干就完了! 于是他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把箭矢拔了下来,冲着老蟒七寸的位置像掷飞镖一样掷了出去。 吃了祝馀果开了任督二脉的上官流霆气力大到惊人,虽是在老蟒身上没有完全摆好姿势,但是金毛鸡召唤出来的这把弓,箭矢锐利无比,红色的神华像火焰一样环绕在箭矢周围。 上官流霆这一掷,在万分紧急的时刻也是用了十成十的气力,箭矢如流星一般飞出,只听得“噗”的一声,穿透了玉麟蟒的七寸血肉之处,暗黑色的蟒血喷溅了出来。 玉麟蟒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剧烈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整个结界都在为之颤抖。 金毛鸡蟒口逃生,趁机飞走,振开金光闪闪的翅膀飞到了上官流霆的身边。 上官流霆拿着火红的弓身从老蟒身上下了来,走到蟒头的地方伸手拔掉了刚刚刺进去的箭矢,反手又刺了进去。 “哧!” “噗!” “嗤!” “噗!” “嗤!” “噗!” 这种刺法,就是怕它死不透啊。 一出一进之间,玉麟蟒已经不堪重负,扭动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 绿色的眼眸盛满痛苦,翻滚挣扎垂死之际,老蟒让出了身下压着的结界符。 整个过程苏星璇看得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秃毛鸡变成了金光闪闪,又为什么上官流霆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神器,就连老蟒让出了她最关注的结界符,她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中。 “小畜生,这把弓是什么来历。” “喔喔喔,我其实并不知道,刚才的情况我还来不及反应。” “你不知道你瞎召唤,得亏你召唤出来的是可以投掷的,你要是召唤出来一个什么珠子啊,鼎啊,我就得上这蟒肚子里去寻你了。” 老蟒又挣扎了几下,终于断气了,庞大的尸体静止不动,看上去仍然恐怖无比。 恢复了金色羽毛的金毛鸡,爪子也变得金光闪闪。 此刻它正在玉麟蟒的尸体上蹦跳着找玉质了的鳞片,找到一片用爪子死命抓住抠下来一片,找到一片抠下来一片。 不一会儿的功夫,玉麟蟒尸体荧光闪烁的玉质鳞片都被金毛鸡抠得差不多了。 “小畜生你做什么?人死为大,不对,妖死为大,你尊重一下这条老蟒,抠它鳞片做什么?” “想吃我?我偏要抠!”金毛鸡不理会上官流霆的劝阻,继续抠所剩无几的鳞片。 上官流霆不再管它,拔出了老蟒身上的箭矢,合在弓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弓身:真真一把神器,这把弓本身有一人多高,这个体量一看就不是战场上的寻常兵器。 能一下子射死玉麟蟒,此神器功不可没,只可惜有了上一次太阿剑的经历,上官流霆清楚地知道,到了晚上这把神弓将不再属于他,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所以他格外珍惜能够将这把神弓握在手里的感觉。 弓身除了神华和雕刻,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和一个字,这个字不像是刻上去的,也不像是天然长在那里的,凭上官流霆现在的本事还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文字。 图案……这图案倒像是……非常熟悉的感觉,是由一部分实心的圆圈和空心的圆圈组成的。 这不是……脑海中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吗? 刚有了这个念想,弓身的极小的那部分实心空心圆圈组成的图案忽然闪出了金光,上官流霆的手指刚触碰上去,金光就跟他的手指融为一体,而弓身的图案在金光消失之后也跟着消失了。 这太诡异了,上官流霆抬手的时候诧异地发现,消失的这部分图案居然印在了他的左手掌心的地方,非常非常的微小。 开了任督二脉的上官流霆,眼睛的视力要比寻常人敏锐许多,图案印在他手掌的一瞬间就迅速缩小,最后缩小到在他的眼睛里只是一个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金色点点。 他知道这是河图洛书那部分图案,但是已经看不见了。除了左手掌心的金色小点,没有什么证明刚才弓身的图案曾经存在过。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心里响彻了一个声音:“后,羿,射,日,弓。” 这声音荒凉苍茫,却响在他的体内,不在体外。 他知道苏星璇和金毛鸡没有听到,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听得到。 而他也瞬间明白了弓身上的那个字是羿,后羿射日弓的羿。 这把弓,原来是后羿射日弓。相传洪荒时候,人间的天上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拥有十个太阳的大地,枯死大量植物和动物,如同炼狱一般民不聊生。 天帝帝俊命令后羿下到人间,协助尧解除人们的苦难,后羿用弓射下来了九个太阳,还人间一个美满太平。自己却因众神妒忌被天帝疏远,后永远流落人间。 如果没有出错,这把弓就是传说中后羿用来射太阳的神器。 更诡异地是,在听到这弓的名字,吸收了弓的图案之后,这把后羿射日弓的火红神华瞬间隐退不见,箭矢的光芒也收敛消失。 手中这把弓箭逐渐缩小,变成了平平常常一把略微锐利一些的兵器。 苏星璇看着上官流霆,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把这把神弓怎么着了?” 上官流霆心下骇然,但是表面上仍然维持镇静,他对苏星璇和金毛鸡说道:“走罢,这个地方虽然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危险,但是仍然不宜久留,既然找到了结界符,我们就出去罢。” 苏星璇终于把视线和注意力放回到了结界符上,然后反应过来肩膀上一阵剧痛,她连连点头:“对,咱们走罢。 第十四章 芳心暗涌 两人一鸡踩着苏星璇所说的结界符,眼前空间扭曲变形,变成了一片灵气氤氲,青山屏障,阳光明媚的钟秀之地。 眼前有几条直通山顶的淬灵钢锁,像几条巨龙腾飞云顶。 郁郁葱葱的古树蜿蜒参天,山峰耸奇,鸟兽频现。 空中时不时有些御剑和御鹤飞翔的修仙士来回穿梭。 山顶紫气缭绕,这种紫就不是瘴气的乌漆嘛黑的紫,而是仙风道骨般的紫色。 上官流霆等人所在的是一个山洞里,透过洞口看到外面这片洞天福地的景象。 苏星璇皱了皱眉头:“这是青玉坛的山门。为什么结界符直接传到了青玉坛的山门来……” 随即她捂了一下肩膀:“好痛……”刚才被玉麟蟒撕咬过的伤口开始剧烈疼痛。 苏星璇在玄天门修行了将近四百年,但是她生性顽劣,不思进取,所以四百年间也只修到了命蒂六品的位置。 是个命蒂六品的符咒师,由于吃了洞冥草,蟒毒倒是没有伤到她,但是撕裂的伤口还是挺深的。 苏星璇的贝齿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对上官流霆说道:“喂!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瓶本门特制的玉灵金疮药涂在我后背伤口的地方?” 金毛鸡抖了抖金色的翅膀,胡乱叫道:“喔喔喔,狐狸精为什么不自己涂?” 苏星璇脸霎时飞上两朵红云,跺脚道:“我自己能够到的话还用麻烦他吗?”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请姑娘把药给我,然后把衣服脱掉吧。” “不……不脱衣服不行吗?” 上官流霆耸耸肩:“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不然姑娘可以回到你所居住的地方找人帮你涂药。” 苏星璇气到无语凝噎,她自己心里清楚本次出山门是偷跑出来的,为的就是调查鬼门关前面结界的事情。 苏星璇有一只非常喜欢的灵兔,刚刚培养成灵智初开,在它身上下了追踪符就放它去度朔山玩耍,谁知灵兔当晚就失踪了。 追踪符的最后显示,灵兔就是一脚迈进了鬼门关,但是奇怪的是,苏星璇仍然能感受到它还活着,只是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玄天门的掌门何等人物,自然知道此事有异,苏星璇入门400年,却修为尚浅,只是个命蒂六品。 就算去调查这件事情,也轮不到她,所以掌门下了命令不许苏星璇私自插手灵兔失踪一事。 那么回去之后身上的伤势如何都要瞒住掌门的。 师兄们都是男儿身,说到底跟上官流霆是一样的,那还不如……不如就让上官流霆给自己上药了。 想到这里,苏星璇在心里暗自啐了自己一下,怎么就不如了,师兄们好歹照顾了自己四百年之久,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刚认识的不清不楚的人…… 上官流霆哪里知道苏星璇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看着这姑娘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好一会儿,苏星璇对金毛鸡说:“你先出去,”又对着上官流霆道:“你也背过身去。” 金毛鸡才不在乎女儿家的心思:“喔喔喔,谁要看你脱衣服的样子,本座出去了!”抖抖翅膀它飞了。 苏星璇扭扭捏捏罗衫半褪,蚊子哼哼一样对上官流霆道:“你闭上眼睛转过来给我涂药罢。” 上官流霆觉得好笑,存心逗她一逗:“我闭上眼睛如何知道你伤口在哪?万一涂错了,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你岂不是要怪罪于我?” “可是你睁开眼睛,我的后背不是都让你看光了?你万一,你万一动了什么邪念,跟外面那个秃毛鸡联合起来逼我就范,我又打不过你。” 其实命蒂六品的苏星璇肯定轻轻松松就能撂倒命缔二品还是初开的上官流霆,但是她已经被后羿射日弓和射杀玉鳞蟒的英勇,震撼得判断不出来上官流霆具体的身份。 看着是个废柴,也许是个宗师? “那就请姑娘考虑清楚,我现在还没有转过身来。” 苏星璇咬着嘴唇小声央求:“那,那你保证不动邪念。” “我保证不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兴许一点就着。” “你你你!你这登徒子!怎地说话轻薄于我!” “姑娘,你有这来回纠结的功夫,我都给你涂完药了,我看你的伤口还是不够疼。” 苏星璇咬咬牙:“我自己闭上眼睛,你涂药罢。” 苏星璇后背的伤口触目惊心,凝结了一部分伤口,呈现暗红色。 另一部分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鲜红和暗红都在她肩胛骨的位置,老蟒的齿痕犹在,一排齿洞让人看来心有余悸。 也算这丫头命大,要不是事先听了金毛鸡的劝告服食了洞冥草,怕是整个肩胛骨都得烂掉,所幸现在只是皮外伤而已。 她后背剩下的部位洁白如羊脂玉,衣服褪到腰身的地方,腰部曲线若隐若现,肩部的伤口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伤口也遮不住肩部的线条,柔美却又曲线突出,若是论身材,这个小妞儿应该是上官流霆所有记忆加起来也不及的完美。 不过上官流霆的心思真的暂时不在这里,他来到这个异世,算起来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却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生死之忧, 还有众多谜团待解,实在没有太多的注意力在一个女人的后背上。 即使她再诱人,现在于上官流霆而言,也仅仅是个景物,跟现在洞口外飞来飞去的修仙士、盘根错节的古树、以及那些横亘天堑的钢索没啥区别。 所以这位大兄弟是真的在认认真真涂药。 有一说一,玄天门的玉灵金疮药真真是个好东西,所涂过的地方虽然不能马上恢复如初,但是明显止血化瘀。 上官流霆手指沾了伤药揉抹在苏星璇绝美的肩膀上,带着一种来自异性的特殊的触感。 苏星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被属于阳刚的气息笼罩着。 稍微有点扰乱心神,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气沉丹田,宁心静气。 苏星璇忽然“嘶”了一声:“你能不能轻点!痛死我了!”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苏星璇细细咂摸走神这两个字,一时心里竟不能自持,小声问道:“你……为何走神?是因为你动了……邪念吗?” “暂时还没有。” 苏星璇被泼了一盆冷水,噘起小嘴哼了一声:“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邪念啊?” 上官流霆一愣:“姑娘听上去好像很期待我动邪念啊?” 第十五章 青玉坛 苏星璇脸一热:“我呸!你要是敢动邪念,本姑娘一张撕魂符下去,把你的魂魄撕成碎片!” 上官流霆狠狠地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伤口:“姑娘既然这么有本事,也不见把撕魂符好好地用在刚才的巨蟒身上。” “啊呦呦呦,痛痛痛,你轻点!那是……因为撕魂符失败率高,而且只能用在人身上。” 上官流霆涂完了药,把手指搓了搓,然后把苏星璇的衣服向上拽了拽。 苏星璇继续叨叨:“喂,你叫什么啊,从哪来啊?那只秃毛鸡是什么来历?你住哪啊?我要是明天找你上药,上哪找你去啊?我……” “姑娘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在下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怕是明天就不便帮姑娘上药了,还有……” “还有什么?”苏星璇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还有,姑娘要是涂完了伤药也不好好把衣服穿上,在下可就真的要动邪念了。” “啊?涂完药了么?” “嗯。” 苏星璇咬唇:“涂完了你不早点告诉我,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说罢苏星璇开始迅速地穿衣服,像是慢上一点就要被上官流霆瞧不起一样。 可惜上官流霆并不能体谅女儿家的小心思,他已经走出洞口。 金毛鸡扑棱棱地飞过来站在他肩膀上——没开任督二脉前要是这么一站,上官流霆非被压塌下不可,现在只是觉得左肩膀略沉,其他无感。 “小杂种,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们?我不记得我何时跟你这样亲密了,我只记得你试图往我头上拉屎来着。” “喔喔喔~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们都一起经历生死了,自然是好兄弟,而且本座瞧着你可怜,得跟着你保护你。” “哦?你这么好心?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贪图我的玄武之息,怕晚上变成秃毛鸡再被蛊雕之类的追捕才跟着我呢?” 上官流霆也就是逗逗金毛鸡,其实金毛鸡跟在身边挺好的,而且他们两个似乎正好形成互补之势。 并且刚才在他出洞口的时候,金毛鸡自然而然地飞过来站在他肩膀上的感觉,如此熟稔。 好像与生俱来,他们两个就是在一起的,命运相连,荣辱与共,也肝胆相照。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明明刚刚结识一天,却如好几辈子的老友一般。 金毛鸡讪讪地干喔了两声:“本座体谅你肉体凡胎,眼界低俗,本座慈悲不跟你一般见识。所以……现在我们去哪儿?” 上官流霆沉吟了一会儿道:“刚才苏星璇不是说这里是青玉坛吗?反正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去调查一下那个害人的炼妖场是怎么回事。” “喔喔喔!去青玉坛!!我觉得你要是调查这个,还不如拜入青玉坛门下,青玉坛有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门派,500年来没有收过弟子,我认识这个门派的掌门。” “你认识这个门派的掌门?一个弟子都没有的光杆掌门认识有什么用处?” “500年前有弟子,小杂种真是孤陋寡闻。” “小畜生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跟着我,就不许叫我小杂种,我叫上官流霆,听清楚了没?” “什么叫跟着你,本座这是让你跟着,所以保护你!小……上官……啥玩意?” “流霆!” “流霆……太绕嘴了,没有小杂种朗朗上口,喔,行吧,本座迁就你,流霆就流霆,那你也不许叫本座小畜生。” “那叫你啥?你叫啥名字?” “本座叫……??嗯??本座好像没名字,不如你给本座起个名字,威武霸气一点的。” “威武霸气啊,我想想啊,秃毛鸡……你就叫阿秃吧。” 金毛鸡在上官流霆的肩膀上抖了抖翅膀,一听说要给自己起名叫阿秃,伸出翅膀就要扇,上官流霆转脸躲过了。 “凭什么你叫上官流霆这么好听的名字,本座要叫阿秃!本座是金色的,金色!!叫阿金也比阿秃强!” “叫阿金不诚实,你毕竟晚上是秃毛鸡,不然各退一步叫阿黄吧……金色退一步,阿黄,你觉得怎么样?” “阿……黄……像狗名……” ……一人一鸡踏入了青玉坛山门巨大的金色传送图腾中,声音逐渐消失不见。 等苏星璇整理好衣服追出来,早就已经没了影子。 “哼!臭小子!秃毛鸡!也不说等一等我啊!!”娇俏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 被空旷的山谷折叠成多重奏:“等一等我啊!等一等我啊啊啊!” 传送图腾直接把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传送到了山顶,就是刚才看到飞来飞去的修仙士和淬灵钢索的最终目的地。 山顶灵气缭绕,云霞漫舞。 青玉坛所在的山峰间有各种修仙士布下的结界和阵法,用气不同,显现不同。 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七彩虹霓,好像光华流转的各色琉璃罩子,罩在山峰的不同领域。 山巅之上,一览绝顶,如此高度已然是寻常鸟兽稀绝,偶有修仙士的灵兽灵禽的身影闪现,发出悠远悠长又充满灵气的长啸。 五光薄雾峦峰秀,七色虹云绿氧幽。 方才在山门传送图腾附近,看见许多御剑和御鹤的修仙士,现在山顶还发现了御虹飞翔的修仙士,各个仙风道骨,出尘绝俗。 到此处纷纷止了飞行,对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到来视而不见。 山顶之上又是别有洞天,一座巍峨高耸的青玉堆砌的牌楼檐角翘起,有一巨大匾额上仙书三个硕大的古体字“青玉坛”。 这三个字想必是青玉坛的哪个坛祖用极玄妙的术法写上去的,青玉匾额的气势明显拘不住这仨字。 所以这三个字时而显露在匾额上,时而悬浮在半空中,闪现厚重沉稳的宝光。 上官流霆盯着这三个字,光华流转之下有一种宿命般的熟悉的感觉,心神皆为之震动。 好像跟这三个字有感应一般,心内五味杂陈,情绪汹涌:纠结和痛苦并存,悲愤和欣慰同在。 这只是三个字而已,为何自己看了几乎要坠下泪来? 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分散心神在这三个字上。 第十六章 不靠谱的敕封派掌门 这里已然是山顶,却并不是青玉坛建筑的终结。 青玉坛的各宗派所建的亭台楼阁延伸到空中,云雾缭绕,神秘万千。 看上去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玄妙而不可思议。 亭台楼阁之间隐隐有七彩真气相连,彼此牵连彼此依靠,形成整个钟灵毓秀的青玉坛的仙境建筑。 其实那七彩真气就是淬灵钢索,只不过淬灵的真气不同,颜色也就跟着不同。 上官流霆被青玉坛的仙境气息所感染,顿时胸中有沟壑,血液中豪情万丈。 牌楼前有两个青玉坛的门人,穿着青色玄绸长衫,脚踏青色玄绸靴。 跟度朔山遇到的那两个穿着差不多,一看就是统一的门派服饰。 两个门人伸手拦住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来者何人,为何出现在青玉坛门前?” 金毛鸡傲娇地拍拍翅膀直接飞进去了:“喔喔喔~你们两个新来的吧,我找你们敕封派的掌门莫金樽,向来不需要通报!” 两个门人拿出青玉葫芦想伸手挡住金毛鸡的去路,被金毛鸡飞起时一边一个,挑衅式地用爪子抓了一下头。 根本没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毛鸡耀武扬威地飞进去了。 金毛鸡惯会“欺负弱小”,眼见这两个青玉坛的门人的修为还不如度朔山那两个,最多命蒂初开,生瓜蛋子一般,哪里会把他俩放在眼里。 上官流霆并不知晓这其中关窍,心里还暗自窃喜,没想到小畜生在这里还挺牛逼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青玉坛敕封派的大殿之内,莫金樽披头散发地边喝酒边击缶,打着拍子自己行着不知名的酒令。 仙酒阎王醉的空坛子东倒西歪地罗列在大殿之内。 前儿他的一对徒儿——男徒欧阳熏,女徒原倾璃刚在仙门弟子的资质大赛上拔得头筹,奖品中除了一些仙药仙草还包括500坛仙酒阎王醉。 这才三日不到的功夫,也只剩下7坛了,喝光的四百九十三坛的空坛子全都在这殿里了。 阎王醉这种酒,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凡品,寻常人闻上一闻,怕也是要醉上个七天七夜。 还是两个徒儿争气——别误会,这并不是莫金樽的功劳。 他除了讲一下本门本派的历史,500年来没教两个徒弟什么东西。 就连赐名,也是跟酒有关系的名字——阳熏和倾璃都是仙酒。 起名儿的时候俩徒弟并不知道,等知道师父这么不靠谱的时候已经晚了。 青玉坛分几个宗派,青药派、青剑派、青气派和敕封派。 各派有各派的修炼法则,入门会有所有宗派的基础修炼法则,且共享所有宗派的基础利好。 比如青药派贡献出来的青玉普品葫芦,和万灵丹之类的基础仙药。 再比如敕封派贡献出来的愁患的召唤方式,虽一生只能召唤三次,纵然碰到凶狠妖兽却能保得性命和修为。 然后入门弟子们才会根据宗派不同,深入修炼本门精通的仙术。 虽然莫金樽是一个潦倒不问世事的酒鬼……酒仙??但是由于敕封派的开宗立派的掌门,也是青玉坛的原坛主任千殇,为青玉坛做出了突出贡献。 可以说,没有任千殇,就没有青玉坛,更没有敕封派。 而敕封派算是任坛主的最嫡系的门派。 所以青玉坛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最最上等的仙苗,资质最为优秀的底子必须入敕封派,这让其他宗派的掌门极其不满。 但是听说碍于现任青玉坛坛主就是如此定夺,所以不满就只能埋在心里,时不时起点门派之间的小摩擦,无伤大雅。 然而500年间,没人听说过,敕封派有独门仙术,也许就没有。 也就是说,500年来,原倾璃和欧阳熏的所有修行,都只是根据青玉坛的基础心法通过自身努力拔得仙门弟子的头筹的。 跟莫金樽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么莫金樽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他基本是不见人的,除了现任青玉坛主之外,莫金樽是青玉坛资格最老的人。 从500年前青玉坛剧变,新坛主上位,莫金樽的岁月一言以概之就是,人生幻梦无穷尽,何妨一醉五百年。 除了喝酒,就是找酒,没别的事情可以干。 这样说起来,欧阳熏和原倾璃真真是可怜的两个娃。 师父不疼,门人不爱。 “老头儿!老头儿!醒醒!!喔喔喔!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徒弟。” 五百年前,度朔山上出现了一只金毛鸡,这鸡偷存了一坛阎王醉。被莫金樽闻到味道,使诈偷喝了之后,这只鸡就赖上了莫金樽。 三不五时地给他送徒弟,他一个都没收过。 但是这只该死的鸡从来没能放弃过,坚持偶尔给他塞徒弟。 看在那坛阎王醉的份儿上,莫金樽没有对金毛鸡不客气,但是实在是烦它,所以每次过来都找各种理由装醉,比如现在。 “老头儿!老头儿!别装了!我刚才都听见你念诗了,这回是你绝对可以收的徒弟,不骗你!!” 金毛鸡拿翅膀扇了莫金樽的脸两下。 莫金樽打了个呼噜,转过身去,不想搭理这只聒噪的鸡。 金毛鸡心里这个火,它飞高了一点,对准莫金樽的后脖颈子俯冲下来,狠狠地啄了过去。 莫金樽知道金毛鸡的鬼主意,提前运气将一个空的酒坛子挪飞追着金毛鸡扣。 酒坛子在空中飞舞,金毛鸡顾不上啄他脖子了,左闪右躲地跟那个坛子对抗着。 大殿里一时间鸡飞狗跳,不对,鸡飞坛跳。 那坛子被莫金樽用上了修为,金毛鸡知道自己躲不了多长时间。 它边躲边尽可能多地注意坛口,发现面前的一片酒坛子都是空的,只有大殿角落里有几个看上去是封了口的。 金毛鸡赶紧飞过去,对着一个封了口的坛子向坛口啄去,啄漏了之后又把坛子掀翻在地。 满满一坛子的阎王醉冒着惊天动地的酒香就这样倾洒出来,金毛鸡赶紧屏住呼吸,避免闻到这股酒味,它怕醉。 第十七章 诡异的命魂 早先金毛鸡藏了一坛子阎王醉在度朔山的树洞里,就是因为发现这种酒闻之就醉个半天,觉得稀罕。 才从某一年的仙门资质大会上趁人不备偷出来的。 结果被这个老头儿瞎溜达到度朔山的时候闻见,居然给偷喝了,一滴不剩。 从此后金毛鸡就缠上了莫金樽。 莫金樽听到了沉闷的一声坛子倒地的声音,随即有液体流出来的声响,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阎王醉的味道。 赶紧一挥袍袖,循声瞬移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把自己的全身经络给气到逆转。 莫金樽禁不住拍着大腿懊悔:“你这只孽畜!你这败家孽畜!我的阎王醉啊嗬嗬嗬…… 就剩下了这珍贵的七坛酒,我是要留着这个福根慢慢喝的!你!你你你!就这样随意给我毁掉一坛!!你赔我酒!!” 金毛鸡在坛子里面扑腾着叫骂:“喔喔喔~你这个老不死的猪鼻子老道士,本座好心好意给你送徒弟,你装醉不说还把本座扣在坛子里! 错过了这个徒弟,你就是有再多的阎王醉也得后悔死!” “我呸!你这败家孽畜!这五百年来你送过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我允许你帮我挑选身上带有奇异气息,或者少个一魂半魄的资质尚佳的徒儿, 远的不说就说十年前,你居然把一个阳寿已尽的食梦妖从鬼门关门口拖到我这儿, 害的我被秧累对辩,跟阴曹地府待了大半年,跟十八阎罗王解释了一圈儿! 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来什么破烂货色,鬼才要收你送来的徒弟!” “喔喔喔~老不死的猪鼻子,那只食梦妖的气息就是很奇怪,被打伤连二魂六魄都没了,何止你说的一魂半魄,好容易从鬼门关门口给你拖回来你还怪我!” 金毛鸡被困在酒坛子里,声音透着一股子瓮声瓮气。 “放屁!气息奇怪??是个妖的气息都奇怪!我又不收妖兽做徒弟!真是岂有此理!” “猪鼻子放屁好臭好臭,一点没有一派掌门的样子,就知道喝酒骂人。” “你又不是人,可以随便骂。” “喔~我今儿给你送的徒弟你收是不收??” “废什么话!不收!” “有特殊气息也不收?” “不收!” “少了命魂也不收?” “不收!少别的魂还可以,少了命魂多半是个傻子,收来做甚!” “玄武之息的也不收?” “不收!!!你给我滚……等会儿滚!什么东西?玄武之息?” 莫金樽遥遥一指,把金毛鸡从坛子里放了出来。 金毛鸡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赶紧扑扇着翅膀,动动快僵硬了的身体。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玄武之息?你是怎么知道玄武之息的?命魂都没有怎么会有玄武之息??? 你以为老夫会上你的当?寻常躯体补进去玄武之息不得因为承受不住灰飞烟灭??我看你编瞎话都不会编。” 金毛鸡用嘴梳理了一下脖颈的羽毛,它知道莫金樽已然起了兴趣。 这可是五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现象,这老头儿就是嘴硬不肯说,现在不跟猪鼻子老道摆摆谱儿怕是以后这种机会都难寻。 只见它边梳理羽毛边拿眼睛瞥着莫金樽,不屑一顾道:“喔~寻常躯体??哼哼哼,寻常躯体本座会给你带过来做徒弟吗?你爱收不收,不收本座走了,水月洞天有72个福地,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收!” 说罢就要飞,莫金樽一个空坛子下来又给它扣住了。 “杂毛老道!你做什么!给你送徒弟过来你又不收!不收还不让本座离开!” “嘿嘿嘿,我看都没见过,说不收是贫道草率了,这可怜娃现在在哪呢?待贫道观上一观。” “你把本座放出来!!不然怎么带你去!” 上官流霆在青玉坛的牌楼底下等了半个时辰。 心道这小畜生怎么还不出来,正琢磨的功夫远远看见金毛鸡带着个白胡子老道往外走。 这老道,肥肥胖胖,满面红光,须发皆白,长了一幅笑眯眯的模样。 穿着一袭青袍,但是跟青玉坛门人的青色又有所不同,隐隐带有丝丝神华,却不夺目,就像是刻意隐藏却还藏它不住的那种低调。 上官流霆当下就判断这道士定是青玉坛里非同一般的强者,这种判断一直持续到老道士对他开口说话之前。 金毛鸡和莫金樽走到了上官流霆面前,老道士死死盯住上官流霆,眼神里充满了惊诧,他开始打量上官流霆,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 从前打量到后,再从后打量到前。然后似不可思议般喃喃自语:“真是长的一模一样……原来不是没有命魂,而是看不见……” 上官流霆疑惑道:“您说什么?” 莫金樽摇了摇头,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把上官流霆的头揽到自己的脸对面,冲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嗝~~~~~~。” 好重的酒气!!上官流霆被喷到瞬间想逃,这特娘的是什么酒,闻着就感觉快要醉了。 这老道士也忒不靠谱了,自己喝了酒还要冲着人脸打嗝,枉费自己刚才还认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 “小子,你叫什么?” “上官流霆。”上官流霆强行忍着,毕竟在没有去处的时候在青玉坛里暂避,好过再被莫名其妙当成妖怪追逐经历险境的强。 这就好比说去了一个全新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歹得找个靠山拜拜码头,总比毫无依靠好。 只是眼前的这个靠山跟想象的不太一样,聊胜于无罢。 “流霆??好像是酒名儿?”莫金樽嘿嘿笑道,胖胖的脸上被笑容硬生生地挤出几道褶子来。 “嗯,是酒名儿,家父喜欢喝酒。”上官流霆不想过多的解释自己的身世问题,毕竟他自己还是一团浆糊。 莫金樽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家父?令尊现在何处?” “……家父家母很早就过世了。”上官流霆敷衍道。 莫金樽高深莫测地笑笑,不置可否。 紧接着说道:“令尊真是英明至极,不过这流霆酒过于稀松平常,不如你就叫上官阎王吧,阎王醉的阎王,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上官流霆想骂娘了,什么敕封派的掌门! 一嘴酒气胡言乱语,上来二话不说先改名字?上官阎王???这是个人名吗?得脑子被驴踢成啥样才叫这名儿? 第十八章 绝美师姐 上官流霆眉头紧皱,想转身就走了。 金毛鸡飞到他肩膀上小声哔哔:“敕封派500年没收一个徒弟,机会难得,名字什么的不重要,你不喜欢,驳了就是。” 上官流霆一翻白眼,按照金毛鸡这种超乎寻常的热心肠,紧着怂恿他进这个什么狗屁敕封派,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鬼心思。 他戳了金毛鸡一句:“阿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再说我福薄,怕是镇不住这么霸道的名字。” 莫金樽哈哈大笑:“阿黄??哈哈哈哈哈!阿黄!!!就冲这个阿黄,哈哈哈哈,你不喜欢上官阎王这个名字也就算了,随我进门派拜师罢。” 金毛鸡瞪了一眼莫金樽,生怕上官流霆反悔,贱兮兮地在他耳边催促:“走啊,去啊,你不想晚上的时候再碰到什么要把你当成妖怪收走的贼人罢?” 要这老道当师父,上官流霆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杵在那里不愿意挪动脚步。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些许铮铮琴音,是那种空灵婉转的泛音,不成曲调,却有独特的韵律和节奏,霎是好听。 还伴随着非常有灵性的禽类灵兽的低低的啸声,浑然一体,让人听了身心舒泰。 上官流霆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谪仙式地从空中飘然降落。 男的看上去芝兰玉树,超然脱俗,眉目之间清逸俊秀,如青松高洁又似朗月入怀。 身形高大挺拔,五官都透露着一股子浩然正气,之前低低啸声的灵禽就是刚刚他驾驭飞行的一只灵鹰,此刻正桀骜不驯地站在该男子身边,颇为不屑地盯着金毛鸡。 琴音来自跟男子并排的女子,看样子她是用琴作为武器和飞行的载体,一身月白青天的水袖留仙裙,腮凝新荔,唇如朱砂,目含桃李之姿,皓腕如霜似雪。 跟一袭火红衣衫的苏星璇的气质截然相反,颇有佳人遗世独立的疏离感。 此刻她竖起五弦琴,冷冷地望向上官流霆。五弦琴,宫商角徵羽,不比七弦琴,少了君弦和臣弦,无君无臣,更显孤傲。 此二人立定之后转向莫金樽单膝跪下口称:“师父。” 莫金樽眉开眼笑:“我的乖乖徒儿回来啦?快叫小师弟。” 转而向上官流霆又道:“这是师兄欧阳熏,师姐原倾璃,算上你,贫道一共就仨徒弟,你拜罢。” 什么玩意儿上来就拜罢,这老道真是…… “小师弟。”原倾璃神情冷然,声音清清冷冷,却说不出的美妙动听。 欧阳熏也开口道:“小师弟,师父已500年未收徒弟,想必小师弟定是根骨清奇,是修仙的上上之选。” 看样子金毛鸡并没有欺骗自己,这老头儿是真的500年没收徒弟,而且仅有的两个徒弟也真的是超凡脱俗。 莫非这老道真有什么通天本领,否则也没法收了这样神仙似的徒弟。 这样想着,上官流霆松了口:“师兄,师姐。” “哎!这就对了!乖乖徒儿们,随为师进殿吧。为师好好教你们些好东西。” 莫金樽右手一挥,上官流霆身上被玉麟蟒的毒液烧坏几个洞的破衣烂衫瞬间变成了青玉坛门人的青色玄绸长袍。 欧阳熏见上官流霆正在诧异,笑着解释道:“这是低阶弟子的服饰,等着你修上去了,服饰自然会换。 甚至周围的环境和气场都会随着你的修为而发生变化,据说水月洞天的水月大帝所居之处,开出了七色宝莲,当然,为兄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欧烟熏言语之间颇为亲密,让人如沐春风。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忽然得此软言慰语,上官流霆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他摇了摇头,把这小情绪憋回去了。 一行人进入殿中,金毛鸡格外兴奋,喔喔聒噪个不停,欧阳熏的灵鹰冲它威胁般低啸了一声,金毛鸡缩缩脖子,闭嘴不言了。 “莫要欺侮小师弟的灵兽。”欧阳熏出口制止,灵鹰昂了昂脖子,也不再出声。 莫金樽坐于大殿正中央的椅子上,双手手心向下缓缓平移,幻化出了一个精美至极的青玉杯。 空杯取酒,斟上了满满一杯阎王醉,用气息送到上官流霆的手边道:“敬酒,跪下,叫师父。” 敬酒?人家拜师要敬茶,莫金樽拜师要敬酒??分明是想找理由喝酒。 原倾璃和欧阳熏司空见惯般不语,上官流霆只得端着杯子跪在地上,叫了一声:“师父。” 话音未落,酒杯已经到了莫金樽手里,他满脸堆笑一饮而尽:“好!好!好!乖徒儿起身罢!” 说着又变幻出一幅人像画:“师兄师姐你刚才拜过了,从此后要……那个那个相亲相爱,亲如一家,同仇敌忾,这是现任青玉坛坛主的画像,吐口唾沫吧。” “啊??”上官流霆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金樽点点头:“吐吧,当年释迦牟尼佛成佛之前做过忍辱仙人。坛主心向往之,这是本坛规矩,入门都要吐的,你快吐罢。” ???瞎编的吧??哪有这种奇怪的规矩,算了算了,反正跟自己也没啥关系,上官流霆啐了一口画像。 莫金樽又喝了好几杯阎王醉:“礼成,基本功法由你师兄师姐负责教你,为师喝了三天酒,已然有些困意,有什么事情等为师睡醒再说吧。” 莫金樽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出现了舌头不稳的现象,打完呵欠之后莫金樽一个闪身飞到刚隔空开启的那坛阎王醉旁边,抱着酒坛子昏睡了过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上官流霆,心里暗骂,这到底是什么破烂师父!这就是你说的教些好东西?? 原倾璃的脸上丝毫无波澜,水袖挥动之下,洁白如雪的一双小手上已然拿了一条玄狐大氅,足尖轻点,双脚离开地面,转瞬之间就到了烂醉如泥的莫金樽旁边,轻轻地给他披了上。 不说这瞬移的功夫,只说她的修为,已经远非一般修仙士可比,身轻如燕到如此地步也是让人咋舌。 这样的功夫居然也只是命蒂九品的境界,仙门之浩渺,凡心难测。 第十九章 奇奇怪怪敕封派 ps:大神如水意新书《火力法则》开书了,大家冲鸭!如水意出品,品质有保障,入股绝对不亏。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上官流霆只见得飘然乎如谪仙的衣袂晃动,原倾璃又回到了大殿中央。 目视前方正色道:“既已入得本门,尊了师父,心口便要统一,无论心里还是嘴上,不敬师父,师姐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罢挥袖之间携琴隐去,只留一丝清冷的梅花一般的香气还在大殿中,伴随着阎王醉的缕缕酒香直入上官流霆的六根。 欧阳熏尴尬地笑了笑:“啊哈,小师弟,倾璃和我同时入门,性子有些孤傲。 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你师姐面冷心热,她说什么你别太介意哈。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门派名字的由来吧。” 原来,在最早的水月洞天的青玉坛一脉,只有青剑、青药和青气三个门派,看名字就知道各门派精通的术法为何,敕封派这个门派是从前没有的。 并且没有敕封派的青玉坛之前在水月洞天的72福地中,门派实力在最末尾。 欧阳熏娓娓道来,听的人却越来越灰心。 这所谓敕封派,是怎么起的缘由呢?1500多年前,青玉坛有一个有着特殊异能的坛主叫做任千殇。 有着蚩尤的血脉,左手握乾坤,右手控天地,号令妖兽,而妖兽莫敢不从。 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四大圣兽皆为其忠实部署。 另有一只灵智已开的驳是任坛主的坐骑——驳,也就是传说中的独角兽。 他声名显赫威震四界,无人能说得出任坛主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有人传说他早已位列仙班,超脱生死轮回之苦。 但是任坛主于仙名仙位一事并不十分在意。 当时水月洞天的水月大帝曾偷偷跟青玉坛的坛主比试过,结果未知,只知道水月大帝在比试过后足足闭关300年,不曾出关。 原本妖魔二族天生实力就要比人族强上百倍,所以天道平衡,也为妖魔二族的修炼设置了诸多障碍。 人说走火入魔,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所以一旦入了魔道就无法修仙。 妖族可以修,但是要远远承受比人族更多更大的天劫。 往往不等承受完,就暴毙而亡。 而原青玉坛主任千殇由于血脉特殊,天生就可号令妖族。以致魔族在当时的青玉坛主在世时逐渐削弱。 人族仙道呈现欣欣向荣之势,妖族反而只能起到辅助人族的作用,渐渐便有趋附于人族的势头。 而敕封派便是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由青玉坛主一手创立,莫金樽当时是青玉坛主最好的兄弟。 至于什么叫做敕封呢? 就是说这个类似狐狸啊、蛇啊、黄鼠狼啊、鹰啊以及种种开了妖智的妖兽,若想不为非作歹走入正途,除了要潜心修炼,修身养性,渡劫进益等等,还得讨人族的一句封。 有了敕封派的这句封,妖兽们才会正式步入仙兽的门槛,正道归真,不再受渡劫之苦,也不再被天道击杀。 上官流霆忽然想起没开始十次穿越前,自己还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当时家在东北,有好多类似的传说。 家里长辈嘱咐:“若是上山看到巨大的蟒啊,蛇啊,你可不要嘴欠说好大一条蛇,你得说好大一条龙,不然人家修炼了多少年,就会被你一句话封死,再也修不上去了,会遭到忌恨。” 原来讨封的源头在这儿,欧阳熏没有具体说到底怎么个封法儿,但是上官流霆心里猜了大概,无非就是说点好话呗,这敕封派是靠嘴皮子成立起来的?也真真是醉了。 欧阳熏不知道上官流霆心里的弯弯绕绕,继续讲。 据传,这原青玉坛坛主任千殇来自于上古时候的华夏国,家境优越,醉心丹砂之术后开启宿世记忆,得道成仙。 青玉坛也一度强盛,强盛到不仅仅在水月洞天72福地中遥遥领先,就算在已知的全部的十大洞天中,也莫敢有与之争锋的。 那时候的青玉坛,风头无二,大有一统修仙界的强劲势头。 后因五百年前,大唐出现了巨大的灾难,青玉坛主顾念家国在法门寺埋下巨宝,自己一身修为全部祭出,才平息了那一次的灾难。 而原本他只需要闭关修行三百年即可,却不知出现了什么变故,从此后音讯全无,再无声息。 青玉坛随着任坛主的失踪没落下来。 这中间的缘故一说起来,莫金樽就含糊其辞,装醉了事。 欧阳熏也并不知晓其中关窍,只捡知道的说与上官流霆。 青玉坛主的位置空了下来,后由现任坛主即位,才逐渐继续发扬光大,但是敕封派封妖兽的本领却再也无人得知。 敕封派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只留下了基本心法,能听得懂妖兽之语,能驾驭无太大野心的妖兽为灵兽或者坐骑。 哦对了,还剩下一个一生可以召唤三次的愁患。 上官流霆暗忖道,这师哥说了半天,讲了个啥??门派落魄史?? 所以资质上上乘的弟子必须进敕封派,不是因为这个门派现在有多厉害,这只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不满地看了一眼金毛鸡。金毛鸡明白他那个眼神,像是在说,你他娘的把我诓骗到这里来,就这??就这?? 金毛鸡讪讪地扭头过去不看他,假装没看见,用梳理羽毛的动作缓解尴尬。 “小师弟,我先传授给你青玉坛各门派的基本心法吧,你照着心法修炼,快则五十年,慢则百年,等打开了任督二脉之后再选些你感兴趣的进行修炼。 咱们门派除了愁患——这是青玉坛所有门人共有的,无法宝也无特殊仙术。 不过想开了之后会发现,修炼起来倒也比其他派更简单,权且当个修身养性吧。 等你修到我跟倾璃这个位置,也就无啥可练了,咱们虽然跟各派长老和掌门没法相提并论,但是在仙门弟子中还是数一数二的。” 上官流霆尴尬地笑笑:“呃,师兄,我的任督二脉已经开了。” 欧烟熏瞪大眼睛:“已经开了?你用了什么心法开的?” 金毛鸡来劲了,抖抖翅膀喔喔道:“祝馀果,他吃了两颗祝馀果开的!” 上官流霆想让它闭嘴的时候它已经说完了。 “祝馀果?没听过,是一种仙药吧?小师弟从哪里得到的?” 上官流霆瞪了一眼金毛鸡,这只扁毛畜生真的嘴欠。 现在尚且还不知道度朔山和青丘山那一大片炼妖场到底跟青玉坛有什么关联,自然不便说起这段经历。 所以就只能打着哈哈:“师兄,我刚入门派不久,你讲的东西我还得消化消化,祝馀果的事情过后容禀,过后容禀哈。” 第二十章 玉津神液 欧阳熏不疑有他,点点头道:“我青玉坛现在水月洞天中也算排名前三,跟其他门派有相好也有结下仇怨的。 相好的自不必说,玄天门和纯阳门的弟子如果碰见最好绕道走,这几百年来没少挑衅我们青玉坛。 但是似乎对咱们敕封派倒也颇为忌惮,反正小心为是吧,等你修得小有所成,也不必太忍气吞声,至于门派规矩,在你所睡觉的弟子门房墙上贴着,一会儿你休息前看一下就是了。” “玄天门?玄天门跟我派有什么仇怨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经常为了抢夺资源,有些争执。那两个门一个擅符咒,一个擅攻气,甚是厉害,怎的小师弟跟玄天门的门人有过冲突吗?” 苏星璇洁白如玉的后背带着肩胛骨上的玉麟蟒咬出的伤口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上官流霆摇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随便问问,那多谢师兄,我去休息了。” 说罢带着金毛鸡想出殿,这里面还有着一层意思。 上官流霆透过殿内看殿外,心里估算着时间,天又快黑了,金毛鸡开始躁动不安。 一会儿变成秃毛鸡自己又要费心思解释,索性赶紧天黑之前赶到房间里,门一关,爱谁谁。 欧阳熏在后面嘱咐道:“明天不要忘记去弟子房旁边的传送图腾,会把你直接送到禅定崖边,明天是一月一度的分发玉津神液的时候,千万不要迟到了啊。”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进了弟子房,房间较为整洁。 由于敕封派的弟子只有三个,所以三个人一人一间房。 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装东西的小柜子,还有一把简陋的椅子,和一个用来洗漱的铜盆,其他任何装饰和摆设都没有。 墙上贴着青玉坛的门规。 上官流霆贴上去瞅了瞅:离经叛道者斩杀;欺师灭祖者掌嘴二十,逐出门派可人人诛之; 不得随意草菅人命,乱沾因果,违者天道击杀时门派不护; 不得欺侮青玉坛同门,比试时也要大让小、旧人让新人三招——这个倒是没说违者如何惩罚,估计就是靠唾沫星子淹死。 剩下的就是一些清规戒律的问题,有关衣着,资源,辟谷等等,上官流霆也懒得看那么多了。 “阿黄,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来这个地方?” 金毛鸡颠颠爪子,扑腾到了床上,用嘴叼起了被子给自己盖上:“本座的记忆缺失,只依稀记得跟青玉坛有关。 青玉坛有关灵兽的秘密就全在敕封派了,我没办法让莫老头儿收我做徒弟, 就只能跟随一个主人做他的徒弟,寻回自己的记忆。” 上官流霆哑然:“整了半天我是你的主人?” “喔喔喔~~~你可以这样认为。” “我怎么没有半点做主人的感觉呢?你跑到主人的床上盖着主人仅有的被子,有没有点尊卑的概念?” “…………” 金毛鸡睡去了,睡梦中就不会变成秃毛鸡了。 这五百年来,是金毛鸡唯一的一次可以安枕无忧地睡个好觉,而上官流霆却是思虑万千,一夜未眠。 还有一个原因,这只小畜生睡觉居然,打,呼,噜!!! 而且鼾声响彻整个房间,推都推不醒。 上官流霆不忍心掀开它的被子把它拎出去,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运行师兄给的基本心法的小册子。 倒也神清气爽,并无太多疲惫的感觉。 看来任督二脉打开之后,睡眠不再是每天的必需品。 天刚破晓,金毛鸡头上的毛又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这货还在打呼噜。 上官流霆叫它:“阿黄,你醒醒!作为一只鸡,你是不是该干点本职工作,比如说打个鸣儿之类的??” 金毛鸡睁开眼睛从床上立了起来:“本座是凤凰,要给你说多少遍!” 上官流霆嘲笑地白它一眼:“好的,凤凰阿黄,我们得去师兄说的禅定崖了。 说是今天发放玉津神液,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作为了一个新来的,总不好第一天就破了规矩。” 金毛鸡拍拍翅膀:“喔~玉津神液是水月洞天的所有福地用来给弟子修行的辅助类灵药,有了它就不用到处费心费力去采集各种灵草灵药。 修仙每进一阶,都需要更多的灵草灵药来补充身体,如果你有足够多的玉津神液,炼丹的步骤就省了。反正就是好东西,孤陋寡闻!”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原倾璃和欧阳熏早已立在弟子房旁边的传送图腾旁等他,几个人一起站在图腾上被传送到了禅定崖。 禅定崖是青玉坛山顶的一处悬崖峭壁。 巍峨玄静,此刻伴着山风陡峭有些萧索的味道。 青剑、青气、青药三派的弟子和长老都已经聚得齐全,每派大抵都有上百人左右。 各派掌门并不到场。 敕封派无长老,原倾璃、欧阳熏和欧阳熏的灵鹰、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三个人加上俩灵兽在这么一大片修仙士中,都显得过于势单力薄了。 只是原倾璃和欧阳熏的相貌特别出类拔萃,谪仙一般的人物。 上官流霆晨起洗脸的时候对着水,大略看了一下自己这具身体的相貌。 20岁上下的样子,眉宇之间虽不说欧阳熏那般貌比潘安,也有着青年男子一等一的英武倔强,且还略有种唯我独尊的气质。 加之身形颀长,无一丝赘肉——总的来说,一副好皮囊。 这三人一出现,其他三派的男男女女都略有异色,均存了对同性的嫉妒和对异性的倾慕,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些情感在。 天空中出现了一对青色小麒麟拉着一辆配有青色华盖的小战车,飘然而至。 从战车上下来了一个粉雕玉啄的女娃娃,看上去只有6、7岁的样子。 女娃娃小手匀开,各派长老上空便悬浮着闪着莹莹光芒的青色小瓶子,瓶子里装着的就是玉津神液。 每派长老每人五十瓶,弟子们每人二十瓶。 而到了敕封派这边,竟是每个弟子都有百瓶之多。 可见敕封派还真的是莫名其妙受尽青玉坛的恩惠。 “坛主有令,为了安全考量,青药派不得擅自追寻两个门人失踪之事,各派要严加约束弟子,勤加修炼。” 女娃娃说话奶声奶气,却透露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第二十一章 争执 欧阳熏小声对上官流霆介绍道:“这是坛主身边的小青童,坛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小青童经常帮他传递重要信息和发布命令,每个月的玉津神液也是由这青童去发放。” 上官流霆沉默不语,青药门失踪的两个弟子多半是被那只蛊雕吃了,这中间的曲折往复,没有比自己和金毛鸡更清楚的了,但是此刻还是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好。 女娃娃说完便架着小战车飘然远去了。 禅定崖上议论纷纷,已经不是刚才的宁静状态。 “青药派的那两个中阶弟子总是不合群,连他们自己本派同门都不太待见他俩。” “别瞎说,听说他俩见过坛主,同门嫉妒也是有的。” “难道不是因为他俩见过坛主就自以为可以飞黄腾达,拔萃仙途,说话做事都开始飞扬跋扈才遭人忌恨的吗?” “说不定是被水月洞天其他门派暗害了,比如玄天门的那些小杂种们。” “暗害他俩?他俩算什么东西!” ……种种流言入耳,敕封派的这几个不动声色,收了玉津神液就想走。 “且慢。”一个声音忽然出口制止,这声音极度的沙哑和缓慢。 鬼里鬼气的透着一股子半死不活的腐朽味道,光是听着这两个字就渗得人心里一片鸡皮疙瘩。 原来是青药派的一位长老:“我有个疑问,不妨说来大家听听,敕封派弟子每月玉津神液百瓶之多,是否有失公允?” 长者的眼睛深不见底,盯着敕封派这边,眉头微微皱起,嘴角有不易觉察的抽动。 配着诡异的沙哑和缓慢的声音,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此言一出,议论的话题马上从两名青药派失踪的弟子变成了敕封派海量的玉津神液上。 各派弟子中有些人颇为怨毒地盯着敕封派的这几个,看来不满已经积存甚久。 欧阳熏和原倾璃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那个阴恻恻的长老向前挪出了一小步继续道:“敕封派的弟子本已经是资质最上乘的仙苗,从我入门派开始,这两人就每月独占各种门派优质资源,到如今两人已经学有小成,却为何仍然不肯让出这份特殊性,让其他门派的弟子们获益?” 这话说得本身就漏洞百出,极其阴损。 敕封派固然有着最上乘的仙苗,但是却没有独特的法门深入修炼。 所以这位长老跟原倾璃和欧阳熏同时入门,而此刻他已经是青药派跨越命蒂九品,成就命种二品的长老。 足可以说明玉津神液的发放,即使敕封派最为丰富也解决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这话也不无道理,其实原倾璃和欧阳熏已经属于命蒂九品的高阶弟子,的确是不再需要这么多玉津神液。 玉津神液这种东西,是用来解决进阶境界的时候,已经强大起来的身体和原来并不强大的真气容量的矛盾状态。 所以在进阶的时候,要么需要各种灵草仙药,要么需要大量的玉津神液。 而且境界越高,所需要用来补给的玉津神液就越多。 比如命蒂一品升到二品,可能只用三五瓶玉津神液就可以;但是命蒂二品升到命蒂三品,需要至少二十瓶;若是命蒂三品升到命蒂四品,需要上百瓶之多…… 以此类推,玉津神液之所以宝贵是因为省去了大量的找药采药炼药的时间。相当于真气补充上的不劳而获,所以对于进阶中的修仙士格外重要。 眼前这位长老,已经越过了命蒂阶段,正在由命种二品向命种三品进阶,每天都在变着法子地到处采药。 但是上品仙草过于难得,如果想加强功效,回来炼制也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原倾璃和欧阳熏停留在命蒂九品的位置上,五百年都不曾有什么进益,本来每月三五十瓶巩固日常真气所需就完全足够了。 而上官流霆刚入门,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命蒂一品都算不上,多半是个任督二脉还没开启的废物。 可是这个废物一入门,凭空每月就多了一百瓶玉津神液!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是什么?? 孙长老的话里话外有替其他三派打抱不平的意思,但凡有点智商的都能听出这是语带挑衅,只是从字面意思上去推敲也是挑不出太大问题的。 原倾璃和欧烟熏自认小辈身份,今日一起前来,原本只为新入门的小师弟能够多得些玉津神液,助益他的修行,别无他想。 也就更不可能如泼妇骂街般跟他派长老起争执,再落下个不敬尊长之名,所以这俩人听了这话仍然不动声色,一声不吭。 上官流霆刚来,不知道里面的规矩和惯例。 他的注意力在一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师兄,你跟这老头儿同时入门,为什么他的相貌这么老,而你如此玉树临风?” 欧阳熏心想这小师弟也太没溜儿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注意到这些,不禁好笑低声道:“这跟修炼的状态有关,他进门派的时候就年过半百了。 进阶命种境界的时候已经恢复一点点的青春了,不然更是不堪入目。我警告你啊,你不勤加修炼,过五百年你就长他这样。” 俩人正小声嘀咕着,其他三派的弟子已经按捺不住了。 有几人蹦出来道:“孙长老说得对,还请敕封派的师哥师姐赐药。” 赐药二字用得极为客气,但是从这几个人嘴里阴阳怪气地说出来就变成了火药味非常浓的挑衅,更像是在下战书。 “请敕封派的师哥师姐赐药!”其他三派弟子附和者众,一时间齐刷刷的声音响彻禅定崖。 原倾璃没有跟孙长老顶嘴,但是她性子孤傲,还真的没有把这这些门派弟子放在眼里。 柳眉微蹙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这是要抢么?” 为首的青剑派的弟子凌风,本是青剑派掌门的得意门生。跟原倾璃和欧阳熏一样同属命蒂九品。 资质属于上上乘的仙苗,三百年前入门,在入门时原本应该被分在敕封派,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敕封派无独门仙术。 所以拒绝进敕封派为徒,自己选择了青剑派,向来瞧不起半死不活的敕封派。 但是在前几日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上却被原倾璃所败,铩羽而归。 在凌风眼里,这是十分耻辱的事情。 命种以下,均可参加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如果不是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命种,自己早就是长老了,屈尊参加弟子大赛,结果还输了。 回来后灰头土脸,本就心生怨气,此刻仗着人多势众又新得了掌门赐的一柄宝剑,存心想找回点颜面。 听得原倾璃的话上前一步挺了挺身子。 动作幅度故意加大,引得宝剑微微出了剑鞘。 只听得“仓琅琅”一声响,剑身露出一弘清冽的寒光,竟然射得半边禅定崖如闪电劈过一般耀眼。 “凝魄剑!!” “这是青剑派掌门最钟爱的一把宝剑之一,掌门居然给了凌风!” “仙门弟子资质大会上凌风师兄要是有这把宝剑,谁胜谁负都还说不准了……” “啧啧啧,有好戏看喽。” …………众弟子七嘴八舌间更增添了一些依靠感,纷纷靠拢凌风,一步一步逼近原倾璃。 第二十二章 抢夺 原倾璃皓腕轻伸,修长的玉指依次并拢,变幻出自己的五弦琴来,悬在离地三尺的地方,上下浮动。 崖边山风陡峭,原倾璃一头长发如瀑飘散风中,本来就如九天仙女的原倾璃更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她嘴角轻抿,眼波流转间抵得过世间流云,美得像随时会消失。 凌风看得不由得痴了几秒,想了想自己大败时候的耻辱。 硬下心肠来拱了拱手道:“倾璃师姐用抢这个字实属不对,师弟师妹们想在修仙路上更进一步,还想倾璃师姐成全。” “我若不成全呢?” “那就请师姐赐教。凌风学艺不精,还请倾璃师姐垂怜。” “噫~~~”凌风这句话里明显有提点原倾璃想起“旧让新,大让小三招”的青玉坛门规来,他手握宝剑,本身修为也与原倾璃差不了多少,说这种话是想光明正大地讨些便宜。 这种小人行径让周围看热闹的弟子心里有些鄙夷,都“噫”了一声。 原倾璃冷笑道:“你放心,三招我还让得。” 原倾璃这句“三招我还让得”的得字还没有落地,凌风已经急不可耐地抽出凝魄剑举剑就攻向原倾璃的下盘。 宝剑寒光闪闪,剑柄取自极北苦寒之地的千年寒玉,跟剑身光芒融为一体。 千年寒玉本身又有凝结克制之功效,若普通修仙士使出什么仙术,先就被冻住三成,难以发挥全力。 凌风这种打法,在修仙士中很少见。他这第一招,更像是常人之间的剑术比试。 这样出招,是对手中武器有着绝对的自信,不靠真气和仙术,纯仰仗剑气取胜。 凝魄剑的威力还是比不上太阿,如果此刻凌风手里握的是太阿剑,他只需要比划一下,裹挟着神华的剑气就会冲出去伤人。 虽非神器,却属极品武器,在同为命蒂九品的两人之间,凌风如虎添翼。 欧阳熏在旁看得清楚,不便为原倾璃出手免得落下以多胜少的口实,心里却暗暗担忧,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上官流霆看了看师兄的手,知道原倾璃此战可能落不得便宜,他对敕封派目前倒是没什么感情,毕竟也才加进来一天不到。 但是凌风为人实在有些阴险狡诈,让人不齿,所以他心里对这个冰冰冷冷的师姐也增添了些许担忧。 凌风如此急不可耐,吃相略微难看了些。 刚才向他靠拢的三派门人,此刻有些向后退了退,都对凌风颇有微词。 原倾璃脸色微变,宝剑还没有刺过来,剑光已至,盘算了一下修为,心知这一剑无法硬接。 但是凌风起剑便攻下盘,自己若出招,就等于没有遵守刚才三招还让得的承诺; 若是不出招拿琴硬挡,怕是手中五弦琴顶不住这凝魄剑的威力。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向后躲也是无处可躲。 到底是女儿家出身,这紧要当口还顾及着若横劈开腿来闪躲,倒是能躲得过去,但是姿势会相当难看,不比若攻上盘直接后仰躲过的姿势飘逸好看。 思虑之间剑光就快伤及自身,原倾璃索性足尖点地,轻飘飘一跃而起,刚好躲过剑光,趁着剑身扫过来之际立在了剑尖上。 又借了剑尖的剑气反弹的力量向左边平移。 正好跟冲过来的凌风斜错开来,稳稳地落在了立定之后的凌风的右后方。 “哗……”其他三派的弟子看过这一招后有没心没肺开始鼓掌的。 看上去非常飘逸轻绝的一个闪躲,美轮美奂,禁不住心神荡漾赞了几声好。 只有几个长老和欧阳熏看得出有多惊险。 凌风得了这把凝魄剑之后肯定没有认真跟人比试过,所以对这把剑的威力还未能做到了如指掌。 这第一招并未使出全力,多多少少就沾了些试探的意味在里面,否则原倾璃决计算不准剑光跟剑身攻到身前来的时间。 就算能算准,剑尖上蕴含的剑气她敢直接用脚去踩,就那么一下容易把脚烧出个洞来。 青药派的孙长老看在眼里,嘴角抽动哼了一声,不做指点。 他心想,这丫头性子如此托大,凌风只要是不太愚蠢,三招之内就能破她,不必等到正式出手了。 原倾璃自己当然知道这招太冒险了,惊魂未定的她脸色开始有些苍白。 凌风一剑没刺到,转身祭出凝魄剑,用真气催动剑体,瞬间幻化出百道剑光! 这百道剑光让人眼花缭乱到一时之间分不清真正剑身在哪里,齐齐刺向原倾璃! 原倾璃心下大惊,这是青剑派的一招“百剑斩”。 在仙门弟子资质大会上凌风对她使过这招,那时候接下来就不容易。 百剑斩是把主剑威力结合剑主的真气平均分成的一百道剑气,以量取胜。 主要看武器本身和剑主的修为,武器越精良,剑主修为越高,杀伤力就越大。 那时候接下来都费劲,更何况凌风此刻祭出来的是掌门亲赐的凝魄剑。 原倾璃不敢轻敌,屏息凝神小心应对。 她催动全身真气祭出五弦琴,用真气护住五弦琴。 琴身挡在她前面三百六十度飞快旋转,形成了一个以琴身长度为直径的圆形保护屏障。 气随势动,原倾璃的长发都向前吹起,这时候美不美的也不太能顾忌得上了。 她小心翼翼站在琴后,不敢挪动分毫。 “蹭蹭蹭蹭蹭!”剑光砸在琴上,也砸到没有圆形屏障的原倾璃的身体两侧,从她的身体两侧擦身而过。 “蹭蹭蹭蹭!”五弦琴不堪凝魄剑的众多剑光,在接完最后几道剑光之后“砰”地一声,碎裂成千百片。 焦木灼着火光,爆炸开来,引得众弟子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凌风见原倾璃的五弦琴被凝魄剑所毁,通体舒泰,多少报了点仙门弟子资质大会的败绩之仇,面露得意之色。 上前拱了拱手:“倾璃师姐,只要您肯让出玉津神液的一半,并且承诺月月如此,师弟我便不再为难了,您的五弦琴,师弟定是寻遍天下,给您补回更好的来。” 假模假式的样子让上官流霆作呕,他看明白了,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不让她还手,然后还拼命打她,把她的武器都打没了。 原倾璃昂起下巴:“凌风,你听好了,我一瓶不让,不仅这个月不让,下个月也不让。” 第二十三章 上古号钟 刚才不齿凌风做派的众弟子一听原倾璃这话又朝着凌风靠拢了些。 毕竟玉津神液难得,又与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 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玉津神液可比寻常重赏难得多了。 凌风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也不以为意,说道:“师姐既让我三招不还手,我也不能太倚小卖小,师姐去寻把琴来,我们再继续罢。” 这话说得简直跟放屁一样,去寻把琴来,去哪里寻把琴来? 整个青玉坛使琴的只有原倾璃一个,借都借不来,如此就只能使用别的武器。 而原倾璃惯会使琴,别的都用不顺手,就算勉强能接下第三招,接下来的比试还没开始就已经落得下风了。 青药派的孙长老冷笑看着,并不言语。 青剑派的长老也在,但是自家弟子为争玉津神液,纵使有不妥当的地方,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当众训斥,所以也不言语。 青气派的长老有些看不过眼,抬起浮尘刚要说话, 青药派的长老抢先说了句:“仙门子弟之间比试点到为止,切记不可攀扯性命。” 这话一说出来,大有“弟子之间比试,长老不要插手,插手就是偏帮”的隐义在其中, 且又规定了比试范围——“不可攀扯性命”,也就是说不要打死,打得多伤都无所谓。 青气门的长老把刚到嘴边呵斥凌风的话咽了下去,也不再说话了。 欧阳熏对灵鹰嘘了一声,灵鹰振翅飞到原倾璃身旁,睥睨着凌风。 欧阳熏开口道:“倾璃五弦琴已毁,众所周知,我敕封派也无本门特定修炼方式,只跟灵兽牵连颇多,不如就用我的灵鹰代替倾璃的五弦琴,也算全了敕封派的独门本领,诸位长老看这样可好?” 青药派孙长老声如鬼魅,嘶哑缓慢地说:“敕封派与妖兽的牵连青玉坛人尽皆知,倒也不必刻意强调。 只是这妖兽虽妖智已开,却还未成正果,方才说起不可攀扯性命,万一妖兽凶性大发,伤及同门,今天的比试就变成了屠戮,怕是不好向各位掌门交代啊。” 这长老一口一个妖兽,饶是欧阳熏性格温良,此刻也略有动怒,灵鹰已经跟在自己身边一百余年,早已驯化。 灵智较刚入门的修仙士还要高上许多,的确未列入仙班。 可是在场的这些人,连各派长老和不在场的掌门,甚至青玉坛的坛主,水月洞天的水月大帝都算在内,也并无一人修得仙位。 拿灵鹰去跟外面的妖兽比较,实乃偷换概念,混淆视听。 欧阳熏袍袖一挥,不悦道:“那孙长老您说,该如何比试呢?” “倾璃自可选择一样兵器,刀枪剑戟都可,同门不会不出借这一下,实在为难,老朽的青玉菩提杖也可借倾璃一用。” 说罢抬起枯树枝一般的右手,伸出了一柄神华流转的权杖。 青玉菩提杖是青药派至宝,这老头子话说得婉转动听,占尽了话锋之间的便宜,欧阳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上官流霆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对原倾璃道:“师姐,我这有琴,我借你一把吧。” 原倾璃看向上官流霆,轻轻地摇了摇头,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再怎么根骨清奇,又如何能备下本就使用不多的琴呢? 就算有,也只是寻常兵器,拿出来也只能是丢人现眼罢。 上官流霆冲原倾璃挤了挤眼睛,原倾璃诧异地望着他。 上官流霆小声地问金毛鸡:“阿黄,齐桓公的墓去过没?” 金毛鸡瞪着牛铃大的眼睛,傻不拉几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小……到底去过没?” 金毛鸡小声哔哔:“喔~想不起来了。” “我赌你去过,我要那把叫‘号钟’的古琴,你不要乱召唤,集中意念就想这个名字。” 上官流霆这属于赌博,但他不是毫无依据的,强行赌金毛鸡去过齐桓公的墓。 金毛鸡两次召唤,一次是太阿剑,另一次是后羿射日弓,都属于陵墓里的,而且都是神器。 上次进了炼妖场,受那块白色如玉的石头的影响,金毛鸡说自己去过很多陵墓。 上官流霆隐约觉得,凡是比较出名的古陵墓,金毛鸡大概都去过。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去过的那部分记忆是缺失的,跟自己无法承接现在这具躯体的记忆一样。 再说,自己是新人,这种赌局就算赌输了召唤不来,也不会比现在的结局更坏了。 金毛鸡飞到旁边的树杈上,一只爪爪悬空,另一只爪爪牢牢抓住树枝,以抓住树枝的那只爪子为轴心,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宝来!!” 原倾璃身旁瞬间隐现一把伏羲式朱红色的五弦琴。 断纹纵横,朱红色的神华闪耀琴身,映得清冷脱俗的原倾璃脸上朱红光芒流转,平添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之气。 此琴自己会发出声音,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 离得最近的凌风被琴音所摄,心脾承受不住差点自行断裂,赶紧屏住气息用真气暗暗对抗这种魔音入耳。 是了!!这就是齐桓公爱不释手的上古第一名琴之“号钟”。 上官流霆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金毛鸡飞回他身边,他禁不住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好样的!阿黄!你帮了大忙了!” 这号钟是周代的名琴,后传到齐桓公手中,曾因与牛角相和,号钟奏琴与之呼应,牛角声声,琴声切切,使得二十万大军军威顿振。 号钟弹出的旋律雄浑悲壮激昂亢奋,千军万马个个只觉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雄心万丈,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大胜而归。 从此后,号钟声名远播,而齐桓公的墓一直不知所踪,这把号钟也就从来没有被世人窥见过。 如今名琴现世,别人并不觉出什么,原倾璃激动得气血上涌,喉内一股腥甜。 她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运行大小周天,把血气慢慢调和下来。 就算周围人都不懂琴,也不知道这就是上古名琴号钟,但是白痴都能看出来这把琴是把神器,远非凝魄剑所能匹敌。 第二十四章 比试 “这琴是那只鸡召唤出来的!” “敕封派新来的这个小子什么名头??居然能让这样的灵兽为他驱使??” “啧啧啧,这回估计凌风占不到便宜了……” 青药派的孙长老枯瘦枯瘦的脸都变成了绿色的。 他刚刚才说过不能用灵鹰,这回召唤出这样一把神琴,还不如刚才就同意了灵鹰出战,凌风还能有一丝丝的胜算。 可是话已经出口,不好再收回。 只在心里暗骂,敕封派的这几个弟子真是步步为营,阴险狡诈,居然把其他三派的弟子和长老耍得团团转。 想他青药派为青玉坛鞠躬尽瘁,也不见坛主如此优待。 初来之时怕敕封派真有什么镇门的法术,不敢造次,这一观察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里敕封派的那个老醉鬼,除了喝得烂醉如泥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本事! 欧阳熏和原倾璃这种最上乘资质的仙苗也就修成了命蒂九品,命种都种不下。此后仙途一眼就能望到了头儿,不足挂齿。 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 只是现在众目睽睽,悠悠众口,自己乃一派长老,只能静观其变。 凌风的凝魄剑在号钟的神华之下黯然无光,刚才的得意洋洋荡然无存,真是把个凌风恨得牙根痒痒。 比试是自己提出来的,原倾璃又遵守了门规让了两招,这第三招还没发出来。 在一众人等的围观之下,真是不打也得打,不比也得比。 凌风心一横,喝道:“倾璃师姐小心,我出第三招了!” “刷刷刷”上中下三道剑气冲着原倾璃一起发出,在三道剑气发出的同时,凌风掷出了凝魄剑——这是万不得已硬拼的一招。 他心里的打算是,就算凝魄剑比不过号钟,也耗尽全剑的威力折损了这把神琴,破罐子破摔大家都别好。 凝魄剑像开了弓的箭,再没有回头路,孤注一掷的情况下凝结了凌风意气用事的全部真气,直直地冲向号钟。 原倾璃脸色大变,她心疼这把神琴,哪怕受一丝一毫的损伤也会让她心痛不已,这种心念下原倾璃也暗暗催动全身真气在护住这把号钟。 号钟这样的神器都是具备天地灵性的,感受到使用者用尽全部力气的相护,忽然自行奏出了悲鸣之音,呜呜咽咽,袅袅停停。 蕴风云之凄厉,藏亘古之悲凉。 命蒂三品以下的低阶弟子们控制不地开始哭泣,高阶弟子和长老们莫不用真气去抵御这种琴音。 凌风真气全在剑上,自己禁不住泪流满面。 “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凝魄剑跟号钟产生碰撞的声音,一抹清冷寒光一闪即逝,被忽然膨胀的朱红色神华所吞没。 碰在琴上就像是碰到了一股巨大的反弹的力量,可是在被弹出来的过程中已然承受不住。 剑身居然被震得粉碎,如瀣粉一般随风飘散,丁点碎片类的固体都没留下……这是彻头彻尾的武器之间的秒杀。 凌风“哇”地一下口吐鲜血——他全身真气随着凝魄剑的销毁而受损, 眼见掌门刚赐给自己的宝剑在众人面前变成粉末,心里又羞又怒,伤害陡然加重。 “天啊!!”在场所有人都长大嘴巴去惊叹。 号钟经此一击如愤怒了一般,琴音急转,激越雄浑,入耳之处皆是杀音,琴身开始不受控制,悬浮在半空中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冲着凌风就飞过去了! “啊!!”原倾璃眼见自己控不住号钟,急得跺脚惊呼。 号钟如若真的砸在凌风身上,凌风就会跟凝魄剑一样变成瀣粉! 到那个时候,这场比试就变成了血案,不说坛主如何处罚,青剑派和敕封派结仇是必然结果。 凌风骇然睁大双眼,瞳孔放大,此刻他已经无力反抗,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青药派的孙长老见此惨状一触即发,并不去极力营救凌风——反正也不是他青药派的弟子。 手中菩提青玉杖一点,身体离地,形如鬼魅,冲着原倾璃冲去,举杖对着原倾璃的天灵盖劈去! 这孙长老打得一手好阴险主意,凌凤命是保不住了,自己这一杖下去,原倾璃就算不暴毙当场,此后也再无修仙的资质,而且现在出手合情合理。 凌风一旦身死,自己无论是替天行道以长老的身份处罚杀害同门的弟子;抑或是出于保护凌风制止原倾璃失败导致她身陨命消,两种理由都非常完美。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流霆看在眼里,他无法理解青玉坛的门派争斗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 也完全不懂为什么就因为几瓶玉津神液,青剑派的一派长老居然起了杀心。 这些其实都还来不及反应,离原倾璃最近的他,冲了过去,非常本能地左手去抓琴,右手帮原倾璃格挡马上要击到她天灵盖的那一杖。 这两个动作毫无章法,看上去就是个智障,一时兴起自不量力。 一面是刚刚被凝魄剑击中丝毫没有反应,反而发怒了的上古神琴号钟; 一面是修炼了五百年的青药派大长老,这个二愣子没有一点点防备直不楞登地冲过来。 围观群众比刚才看到凝魄剑变成瀣粉还惊讶,这简直就是连环血案。 眼见凌风和原倾璃以及上官流霆均要血溅当场,低阶弟子们惊呼的同时,有善良一些的已经把眼睛闭上,不忍见青玉坛内同门喋血。 欧阳熏吓得赶紧冲过去试图把上官流霆拽回来,哪里还来的及! 第二十五章 结仇 ps:摄于运营官的淫威,发个本书普群群号680036557,没条件,欢迎来玩。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上官流霆先碰到的号钟,意料之中他的手先废掉的状况没有发生。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他的左手触碰到号钟的那一瞬间,号钟的断纹部位闪出耀眼金光…… 这金光似乎被上官流霆的左手掌全部吸收,号钟失去全部神华跌落在地,而上官流霆的左掌心有那么几秒金光隐现,诡异万分。 与此同时,青药派的孙长老已经欺身近前,菩提青玉杖近在咫尺。 上官流霆的右手看似随意格挡的那一下竟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菩提青玉杖被弹回孙长老这边,孙长老被逼得半空中改变方向,向后飞去。 若不是一身修为还在,这一个后撤直接扔到悬崖下面去了。 落地之时孙长老先用青玉杖支撑,连人带杖被惯性后逼,在离悬崖还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止住,地上摩擦出一串星火。 一连串的出人意料惊得所有人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上官流霆心里也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只不过上次后羿射日弓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对于号钟他没有那么特别意外,只是不清楚右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抢先开口道:“我觉得胜负已分,不用再比了,这位长老出手偏帮都没能赢得了我师姐,我师姐应该获得奖励。 这位长老和凌风的玉津神液应该作为奖励送给我师姐。” 上官流霆边说边偷瞄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果然又多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金点,他瞬间明白号钟琴身应该也有后羿射日弓上的河图洛书的一部分。 但是第一次出现的太阿剑是没有这样的反应的,不知道是太阿剑本身的问题,还是上官流霆那时候还没有打通任督二脉。 说罢走到青药派长老身边,挑衅式的问他:“大长老,您应该对这个提议没啥意见吧?” 青药派长老的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抖动。 孙长老怎么也想不明白,修仙的境界与境界之间看似咫尺,实际上有天涯之分。 一个命种二品的修仙士也绝不会抗衡不过命蒂九品。 更何况眼前这一众弟子们看不出来,自己又岂会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小混混似的敕封派新进弟子,但并不是大家心里所想的完全废物。 这小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已经进益到命蒂境界,但至多不超过命蒂三品。 他哪里能想得到,上官流霆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是:其实右手看似随意格挡的这一掌,是借了左手掌心刚吸取河图洛书的时候,还没来的及缩小在他掌心的上古神器的力量。 跟上官流霆本身的力量无关,巧合就巧合在那么一瞬间,现在再让他格挡一下,肯定就是个渣渣,也许会被秒到渣都不剩。 但是周围人哪里能想到这么曲折的缘由,还以为敕封派的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机缘,随便格挡一下就逼得青药派孙长老改变方向倒退。 而孙长老全身的抖动不是因为气的,是因为被河图洛书的那小部分所伤。 他正在拼命催动体内真气疗伤,上官流霆问到他的时候,他屏气凝神无法说话。 上官流霆见到他全身抖动,以为这老头被气糊涂了,所以乘胜追击道:“我数五个数,如果您不说话,就代表您默认了这个提议,一!二三四五!好了,请把您的玉津神液给我师姐吧。” 青药派的长老在他哇哇哇地聒噪完之后才缓过气来。 看着眼前这个小混蛋跟个痞子似的伸着右手讨要玉津神液,气就不打一处来。 想对他下狠手,又想起刚才这小子随便一挡就能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轻举妄动实属不明智,死死盯了上官流霆几秒之后,把刚拿到手的玉津神液放到了他的手上。 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人看起来就像是长辈对小辈的轻拍,实则为了试探这位新晋弟子的修为。 这一拍之下,长老已经明白,眼前这小子,命蒂三品都谈不上,只能算是刚入门的极低阶的修仙士罢了,命蒂二品以下,且真气严重不足。 但是他体内另外潜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像是沉睡了一样,毫无反应。 “敕封派……好啊……”人不人鬼不鬼地放下一句话了之后青药派的孙长老转身离去。 其他三派弟子一看,也都跟着逐渐退散,凌风想混在人堆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金毛鸡眼尖,飞到他面前拼命啄他。 “喔喔喔!喔喔喔!” “滚!你这只死鸡!!别缠着我。” 上官流霆截住他,伸出手道:“来吧,凌风师兄,比试输了莫不是想赖账?刚才要不是我师姐心存善念,你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啊。” 凌风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呸……你等着!”说罢也把玉津神液放在了他的手上。 “得嘞!您走好!” 凌风走得剩个背影的时候,上官流霆又追了一句:“凌风师兄,下个月见呐!” 欧阳熏笑道:“别贫嘴,走罢!” 原倾璃把手上所有的玉津神液都给了小师弟,神情上却仍然是清冷清冷的:“都给你罢,我跟欧阳原就不需要这些。”说完,略有诧异地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失去全部神华的号钟,转身离去了。 原来今天欧烟熏和原倾璃过来陪着,又努力争了这么多玉津神液是为了自己。 上官流霆心下一阵温暖,呆呆地望着原倾璃的背影,欧阳熏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太感动了,晚上师哥弄点好吃的,请你吃顿好的。” 说完欧阳熏也转身欲离开,上官流霆在后面问道:“师兄,这玩意儿怎么喝?” 欧阳熏头也没回:“三瓶五瓶开始喝,随着你修为的增加自己酌情添加。” 回到房间之后,上官流霆望着这些闪着荧光的玉津神液犯愁,这东西一下子喝多了,不会毒发身亡吧? 还是悠着点来吧,师兄说三瓶五瓶开始喝,那就三瓶起吧。 于是他打开三瓶玉津神液,咕咚咕咚灌了进去,抹了抹嘴盘腿打坐在床上,开始按照基本心法运气。 过了好一会儿,除了金毛鸡在外面追鸟喔喔乱叫,体内体外没有任何反应。 他收势下床又喝了两瓶——还是没反应。不仅仅没有反应,甚至感觉到一种口渴,渴到清水都无法满足体内的焦灼。 这种焦灼似乎只有眼前的大量的玉津神液可以满足。 第二十六章 河图洛书的秘密 实在是太渴了,又灌了十瓶下去,还是没反应。 二十瓶咕咚咕咚进了肚,焦灼的饥渴的空虚依然如火。 上官流霆大着胆子一口气吞了一百瓶玉津神液,没看到怎么着又把师哥师姐给的二百瓶全吞了。体内霎时如翻江倒海般汹涌起来, 左手掌心金光万丈,那两个缩小了的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冲破了掌心,如天书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并且带着闪耀的金光越来越大, 大到冲出自己所在的弟子房的房顶,实心和空心的圆点不断跳跃。 玄武图腾也闪现出来,带着苍茫悠远的玄武的长啸,闪耀着墨绿色的光芒,与金色的光芒交相呼应。 上官流霆忽然读懂了放大了的河图洛书,这里面似乎蕴藏一部经书,记载的是一个修炼的法门,但是他所收集到的左手掌心的部分只是这部经书的最开篇。 大道至简,这开篇仅有几十个字左右。 但就是这几十个字,却让上官流霆像开启了特殊的智慧一样,刹那间懂得了许多道理。 人体就如同一个运转着的小宇宙,丹田部分有着神阙穴,神阙之所以被称为神阙,是有着极其深远的含义的。 变化莫测为神,阙则指最重要的地方。 生而为人,处胎之时,神阙连系脐带以供胎儿之营养,故神阙又名命蒂。 是人周身大穴中最重要的穴位,胎儿赖此宫阙,输送营养,灌注全身,这时候若是神阙穴出了任何偏差,此胎命必陨。 所以修仙先修命蒂,有了命蒂,才有了凡仙之间的连接。 如此,才可以播撒命种,命种生根发芽,然后开出命花,最终结成命果。 这是凡人修仙的四大果证,每一步都需耗尽千辛万苦,历经种种劫难,方得以所成。 四大果证成就之后,才能开启五神脏的修炼。 分别是“心藏神”、“肺藏魄”、“脾藏意”、“肝藏魂”、“肾藏志”。 待得五神脏的境界全部完成,修仙士的心肺脾肝肾,才真正脱离凡胎,初具仙影。 然后就会开启五神府的境界。 分别是胆为中精之府、小肠为化物之府、大肠为传导之府、膀胱为津液之府、大脑为元神之府。 五神府过后,是修仙士最难逾越的一个境界——道海。 胃主命魂,为水谷气血之海,五脏六腑之海。 所以修道海,又叫做修命魂。 按照现在的理解,命魂褪去凡气,算是半只脚真正踏入了仙班。 可是再往上,上官流霆暂时从河图洛书的开篇部分,已经领悟不到了。 命魂之上是什么,是目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实际上就连四大果证之上的部分,他也够呛能理解。 因为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会发现,整个十大洞天也找不出来几个命果以上的修仙士。 所以上官流霆此刻非常好奇自己现在穿越过来的身体从前到底是谁,他已经明白了金毛鸡在相遇之初说自己看上去没有命魂。 但其实,他是带着命魂穿越到这身体上的。 只不过这具身体从前的命魂过于强大,以至于他的命魂渺小到不值得一提,犹如沧海一粟。 过于强大带给现在的他,是福是祸很难预料。 毕竟刚进阶到命蒂二品,强大的身体就需要这么多的玉津神液作为真气的补充,再往上修炼需要多少灵药仙草,想都不敢想。 他甚至觉得,就算有机缘完成四大果证的修炼,灵药的补给都是无法回避的重大障碍。 单就从四大果证来说,每一个果证都分九个等级,不同的人修炼都会获得不同的境界。 比如上官流霆现在只能算作是命蒂果证中最低的状态,神阙穴属于任督二脉中的任脉,上官流霆的命蒂只沟通了任督二脉。 若在此时开启下一阶段,播撒命种,且不说这命种用了何种仙引,就算给了个无与伦比的神引播撒下来,生根发芽之后也不会太过于枝繁叶茂。 所以根本不会有愚蠢的修仙士在完成命蒂九品之前播撒命种。 奇怪的是,欧阳熏和原倾璃的命蒂已然沟通全身十二经络,他们的经络经过数百年的修习是完全打开的,但是他们并无命种。 若无机缘,终生无法开启下一阶段,得不到命种的果证,也就算是能比普通凡人多活数百年的修士而已。 仙途渺茫,欧阳熏和原倾璃仅属起步。 至于青药派的那个挑事的孙长老,无法窥测他的命种是什么,但是显然已经播种,只是瞧他的修为,所谓命种,也就是稀松平常而已。 就像是苹果、葡萄、白菜等种子,播撒下去所结出来的也就是苹果葡萄和白菜。 没可能播撒下去苹果种子,种出来人参。 但是命蒂最初阶段的上官流霆,要是跟已经播撒命种青药派的孙长老硬碰硬,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 当日若无号钟上的河图洛书,孙长老挥手之间就可以让他遭遇灭顶之灾。 这些都是河图洛书放大了的这部分让上官流霆悟到的道理。 上官流霆的四肢百骸都在经受这种金色和墨绿色光芒的冲击,在周身流转过一圈之后集中在他命蒂的位置。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这种冲击在体内的路径,全身的血液、细胞都被这种冲击洗刷净化了一遍,然后停留在肚脐处反复旋转,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 上官流霆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命蒂在不断放大,不断增强接纳能力,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四肢百骸都有种重生之后的轻松愉悦,每个毛孔都变得跟此前大不相同。 体内的金色光芒和绿色光芒如同海上升明月一般从神阙穴冲出,又像宝石一样飞向玄武图腾和左手掌心,带着金属质感的“铮铮”声,重新镶嵌在上面。 左手掌心一阵金光隐现后,恢复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两个金色小点点。 玄武图腾也隐去不见,上官流霆觉得耳清目明,疲惫一扫而光。 如此才能算真正完成了初开命蒂的全部过程。 看来这玉津神液的作用就是一个载体,用来孕育和辅助修炼,补充由于进阶境界带来的真气空虚,没有这东西,或者这东西的量不够是万万不行的。 若是今天只得个几瓶,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现在的状态。这样想着,他心下对原倾璃和欧阳熏更是感激万分。 兜兜转转了十次穿越,他一直穿梭徘徊,平凡得除了穿越本身,没有任何其他可以留下叙述的惊奇之处。 这一次刚来了两天,已经觉察出了命运本身的不同。 记忆和记忆之间隔得甚为久远,父母亲人的亲缘和情缘都被抛低不见,孤独一人的上官流霆很久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人陪着,有人惦记,虽然他对很多事情都有疑惑。 那个河图洛书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被他感知? 青玉坛本身也奇奇怪怪,为何对金毛鸡会有宿命般的熟识的感觉? 这具躯体从前对河图洛书和五行八卦为何如此精通,又为何被封去记忆,耗去修为? 他到底是谁?玄武之息到底是怎么到这具躯体上的? 这许许多多的谜题待解,不过现在的上官流霆并不着急,也不好奇。 甚至并不认为这些谜题一定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部被解开。 他只是下了个决心,努力变强大一点吧,努力去修仙。 就算只是为了在敕封派安安稳稳地呆着,就算只是为了能跟仅仅在一起两天的师兄和师姐在一起久一点。 第二十七章 金毛鸡的神秘身世 青药派的孙长老如同鬼魅的声音和样子在心底浮现,上官流霆知道青玉坛内部并不平静。 不像别的派有掌门和长老去护持,敕封派无长老。 掌门……莫金樽好像是真的除了喝酒啥也不干。 当别的派的不平衡和怨恨累日剧增,师兄和师姐不可能次次都像今天这样侥幸,自己也不能永远都靠白天的金毛鸡召唤出一些神兵利器,所以只有变强才是现阶段唯一的出路。 “我要变强大,就在这个破门派,我一定要变强大!”上官流霆信心满满,虽然河图洛书只显现出这么短短的近百个字,毕竟自己找到了修仙四大果证和五神脏五神府以及道海的秘密。 而且自己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有玄武之息又有金毛鸡,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虽然还只是两个小小的金点点,但是这肯定是别人没有的东西。 弟子房外,莫金樽站在上官流霆的弟子房门口。 从金色光芒和墨绿色光芒冲出屋顶的那一瞬间,莫金樽就用真气锁住了整个敕封派,敕封派的建筑上方罩着一个金色的琉璃一样的真气罩,金气氤氲,仙气缭绕。 在敕封派外围只能看到这个罩子,进不来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这个新收的徒弟啊,真是行事放浪不羁,今日若不是自己锁住敕封派,青玉坛的所有人都会感受到河图洛书和玄武之息。 眼见弟子房顶的光芒消失,莫金樽收回了真气。望着门口凝重不语,一失以往醉得七晕八素的状态。 金毛鸡追鸟追累了,看到了莫金樽,蹦跳着来到莫金樽身边:“老头儿,你怎么来了?” 莫金樽打了个哈哈:“路过,哈哈哈,路过。” “喔~本座看你这老头儿不怀好意,在我主人房子面前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你主人?你主人是我的三徒儿!听说你今天早晨在禅定崖威风得很啊?” “本座一向威风凛凛……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金樽盯着金毛鸡看了半天,把金毛鸡看得浑身不自然:“你盯着本座做什么?” 莫金樽招呼它:“你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听上去就像个猥琐大叔对个小姑娘说:“来呀,叔叔给你糖吃。” 金毛鸡用爪子抠着地,眼睛瞪着他:“你会有什么好东西,本座不去。” 莫金樽道:“贫道特别了解你,但是你却不了解贫道,所以你自然不知道贫道有多少好东西。” “我呸!你是够贫的,只是没见有啥道行,你又了解本座什么啦?” “哈哈哈,我知道你的金羽毛覆盖的肚子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对是不对?” 金毛鸡诧异极了,眼睛瞪得比刚才两倍还大:“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这连本座主人都不知道!” 莫金樽挑了挑眉:“还真有?你不是说大话骗我的吧?” 金毛鸡不服气,喔喔喔地蹦过来,头朝地横躺着露出肚皮:“这是本座作为凤凰的印记,谁要说大话骗你啦!你自己看!” 莫金樽低头细瞧,果然在金毛鸡的肚皮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圆形印记。 胎记很小,差不多有一个铜钱大小,印记里面有类似图腾一样的东西,但是太小了看不清。 莫金樽拍了拍金毛鸡的肚皮,似是有万般感慨涌上心头,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你居然还活着……” 金毛鸡一个翻身立了起来:“老头儿!你说本座是凤凰吧?我家主人真是没有眼光没有见识,居然认为我只是一只鸡!” 莫金樽像是没有听见金毛鸡的话:“你……从前的事情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金毛鸡歪着头,以为莫金樽说的从前是有没有做过凤凰的从前:“唔……不管我能不能想起来,有这样不一般的印记,足可以说明本座是还没有长大的凤凰。” 莫金樽平复了一下心境,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状态:“呵呵呵,凤凰……哈哈哈……” 金毛鸡不高兴了,它不喜欢任何人质疑它凤凰的身份,狠狠啄了一下莫金樽的脚丫子,转身进了弟子房。 莫金樽收起笑容,静默了好一会儿:“凤凰……岂止啊……” 青玉坛的建筑群在一片云雾缭绕中,最高的悬浮的大殿被一个奶白色琉璃状的巨大的真气罩常年笼罩着,罩子周身密布着若隐若现,流光闪动的道纹。 在东南西白四个角落各有一对灵兽,灵兽嘴里衔着根据方位不同而变化的,或金或银或珊瑚或玛瑙或琉璃或水晶的灵珠。 这一看就是擅风水的大家的手笔,欲有补天地之灵韵,采周天之精华的气势。 韩越是坛主的弟子,素日不与其他四派有牵扯,其他四派弟子见他一面都难,坛主总共有多少个弟子,每个弟子修为如何,在青玉坛里没人说的清楚。 此刻韩越在北边那对灵兽前,念了咒语,悄悄在道纹密布的地方掀起了真气罩的一个小角落,闪身进了去。 跪在主殿前:“敕封派在一个时辰前似有异数金光起,待赶到那边已经被莫掌门设下结界,无法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一个缥缈的、雌雄莫辩的声音回荡在殿前,这声音好像有生命一般,穿檐绕樑,折叠出好多回音来。 韩越心里暗自佩服,坛主的千里传音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看样子近些年的闭关修行让坛主的修为愈发精益了。 “敕封派新收了一个弟子?”又一句问话传来,跟刚才的回答混合在一起。 “是,不知道什么路数,听说随便一格挡,就伤了青药派的大长老。” “随他去吧,敕封派的弟子向来都是资质最优。” “遵命,弟子会继续关注敕封派动向的。” 天色将晚,欧阳熏和原倾璃把上官流霆叫到了欧阳熏的房间,准备了一桌子菜,金毛鸡偷偷躲在房间的被子里,怎么都不肯出去。 临出去之前上官流霆跟它开玩笑:“要不我给你做件衣服,以后你晚上就也可以跟我出去了。” 金毛鸡露出一个头:“本座要休息了,你自行去罢。” 上官流霆知它不好意思,笑着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 想偷金毛鸡 到了欧阳熏房间一看,好家伙,全是菜,而且全是不认识的菜。而且有些菜的样子一言难尽。 比如离他最近的这盘,像是烧柴火烧枯了的树枝。 再比如稍微远一点的那盘,就像特别普通的大白菜,还是没有油星儿的那种水煮大白菜。 梦想中的烧鸡烧鹅烧鸭啥都没,他深度怀疑师兄师姐把他当成了兔子,还是不挑食的兔子。 原倾璃看他神情看得清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很失望么?” 上官流霆讪讪地挠了挠头:“没……没有,就是跟想象得有点不太一样,以为会有点珍禽灵兽啥的……肉。” “不识好歹,他既不喜欢吃,我们都吃了罢。”原倾璃一面说一面要收走上官流霆的筷子。 欧阳熏拦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你师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她为着准备这些,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上官流霆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黑暗料理,除了丑一点,看上去难以下咽一点,也不觉得有啥特殊的啊。 欧阳熏继续说:“你面前这盘看起来像枯树枝的,是一株万年的紫箐麒麟参在开启灵智跑掉之前留下的精华, 你师姐三十年前发现了这株参,却没能力挖它,成了精的仙草仙参都有幻化成境的本领。 就一直守着它,等它走掉才寻到了这点精华,一直舍不得吃,今儿便宜了你,你却还不领情。” 上官流霆早就听说有许多植物,尤其是洞天福地的植物,汲取了天地精华活得久了都成了精,开了灵智之后就会跑。 在跑掉之前会留下一些身上的精华,用来感恩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 极为不易寻到,作用比玉津神液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再比如这盘,看上去像普通的大白菜,其实是至少长了一千年的翡翠草,补充体力强健体魄最是上品。” 上官流霆听了欧阳熏的这些话,再看桌子上的那堆不起眼的黑暗料理,觉得怎么瞅怎么顺眼。 这一桌子加起来是好多年的植物精怪了,伸手抓了一段枯树枝嚼了起来,味道进嘴居然是肉乎乎的感觉,有点像猴头菇。 欧阳熏拍了他的手一下:“你悠着点,这个可比玉津神液的威力大,对了,让你喝的玉津神液你喝了没?喝了几瓶?”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边嚼边回答:“遵照师兄的嘱咐,试了三五瓶没反应,我就喝了三百瓶,感觉挺好的。” 欧阳熏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了:“什么??三百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跟倾璃当时初次喝的时候五瓶就已经心慌意乱到不行,你是什么体质??” “我也不知道,师兄师姐,别光聊我了,你们忙活了一天,辛苦了,一起吃饭吧。” 原倾璃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坛子,扔在桌子上,欧阳熏和上官流霆异口同声道:“阎王醉?!” 欧阳熏指着坛子道:“你从哪弄的?” 原倾璃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嗔怪道:“你小声点,师父不会介意为了招待小师弟用一坛阎王醉的。” 上官流霆咧了咧嘴:“啥?你偷的???” 原倾璃瞪了他一眼:“你喝不喝?那么多废话。” 上官流霆嘿嘿笑道:“喝,偷来的酒才好喝。” 原来师姐看上去清冷脱俗,竟也会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想来有点莫名可爱。 原倾璃和欧阳熏在这五百年里其实很寂寞,每天都是修炼和提升,其他三派向来不对付,刚入门的时候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如今来了一个小师弟,虽还没有过多接触,但是被同派的师兄弟名分牵扯,就觉得比别人亲近好多,所以两个人都是真心待上官流霆好。 三个人喝了一口酒,原倾璃的脸上已经如红霞满天,霎是好看。 “师姐,你为什么那么敬重师父?” 原倾璃叹了口气,答道:“当初我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又被一群恶霸欺负,恰好赶上师父游历四方,把我救了下来又收我为徒, 时候久了你就会知道,师父自有一副侠肝义胆,只是这些年特别颓废罢了,师父心里像是藏了很重的心事,具体是什么,我跟欧阳也不知道。” “那,师父真的没有教过你跟师兄敕封派的独门仙术吗?” 原倾璃点点头:“师父说,时机没到,所以我们就等等罢。”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时机??既然等了五百年都没有,那估计再等五百年也够呛,看来师父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自己修吧。 “师兄,师姐,谢谢你们对我的好,我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你们,来,我敬你们——一口。” 三个人一口一口地喝着阎王醉,不知不觉已经入了深夜,阎王醉的酒香入脾,这仨喝了小两杯,已经熏熏然入醉,舌头都开始发卷,上官流霆也打算回房睡觉了。 忽然听见旁边自己的房间里乒乒乓乓伴随着金毛鸡的尖着嗓子喊叫的声音,划破敕封派这一亩三分地的夜空。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晃晃悠悠东倒西歪地跑到上官流霆的弟子房,正撞上两个青剑派的命蒂七品的高阶弟子在房间里鬼鬼祟祟。 欧阳熏好奇地看了看这两个人:“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不睡觉,不……不修炼,跑到我师弟的房间里做甚?” 青剑派的两个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金毛鸡躲在被子里大叫:“喔喔喔,他们两个是来偷我的,还试图在我头上贴符。符就在这里。” 金毛鸡露出尖尖的嘴巴把符丢了出来。 原倾璃瞄了一眼那张符。 青剑派那两个出口反驳道:“鬼扯!我们是好奇,来看那只金毛鸡的,谁对你这只秃毛鸡感兴趣!” 上官流霆真的是无语了:“所以呢??那只鸡是金毛的还是……还是秃毛的关你们屁事?如果是金毛的……就……就可以偷了?”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狗屁福地?青玉坛的青剑派的高阶弟子,高阶弟子啊,好歹也是修行了多少百年的,半夜过来偷鸡???有毛病?? 第二十九章 踢毽子 原倾璃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少跟他们两个废话,偷盗同门,丢尽了他们青剑派的脸,明儿……” 原倾璃也打了一个酒嗝,上官流霆心里憋着笑,听她继续道:“明儿上报坛主,看青剑派到底是谁指使的,来偷我师弟的灵兽……还……还试图用傀儡符这种不许用在同门身上的肮脏东西!” 青剑派的两个高阶弟子一听,赶紧跪地求饶:“求敕封派的师兄师姐师弟放过我们一马,我们真是脂油蒙了心窍,的的确确是对师弟的灵兽太好奇了,并不是想偷,就想抓回去研究研究。” 这两个人哪敢说出是凌风指使的,到时候凌风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自然相安无事。 这哥俩可就保不准被踢出门墙,自谋生路去了。 “研究研究?你们两个糊弄鬼呢?要想我们放过你也行,陪我们运动运动解解酒吧。师兄师姐,你们玩过踢毽子吗?” 欧阳熏心领神会,揪着两个人的脖领子把他们揪到了房间外面。 跟上官流霆和原倾璃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用脚尖勾起一个青剑派的弟子借着酒劲催动真气,硬生生地把他整个踢到半空中朝上官流霆踹了过去:“师弟!接着!” “好咧!”上官流霆摩拳擦掌,抬起右腿等着那个弟子像抛物线一样落到跟前,临近脚前的时候飞起一脚朝着原倾璃的方向:“师姐!到你了!!” 按照原倾璃的性子本不会陪着这俩人胡闹,但是此刻借了酒劲,加上白天被青剑派的凌风欺侮,多多少少心里暗暗存了些气,也就由着他俩,足尖抬起轻轻松松把人又踢还给了欧阳熏。 可怜青剑派的两个门人这时候不敢用气不敢还手,只能悄悄护住周身经络,但是修为本身就比原倾璃和欧阳熏差了很多。 虽然比上官流霆打通的经络多,但是比不得上官流霆刚开的任督二脉深,所以踢在身上还是疼痛万分。 欧阳熏转了一圈从身后卷起右脚,把另一个青剑派的弟子也勾了起来:“师弟!接毽子!” 上官流霆向后退了几步,跑到前面借了点后冲的力量,方便自己踢得更爽,一个飞脚把这个门人也踢给了原倾璃:“师姐!再来!” “啊!!!” “哎呦!!” “啊!!” 敕封派这三个恃酒“逞凶”的同门,玩踢毽子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踢了整整一宿。 直到天色破晓,金毛鸡蹦跳着出来,欠儿欠儿地到处追着“毽子”啄,三个人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把青剑派的两个门人踢得全身上下除了紫就是青,人也整个肿胀了一圈,这才罢手。 上官流霆把傀儡符和两个青剑派的门人的腰牌扣了下来,作为把柄,放两个倒霉蛋回去了。 原倾璃和欧阳熏也都回房间去睡觉了。 临回去睡觉之前,又给了小师弟一百瓶玉津神液。 上官流霆走了困劲儿,回到房间咚咚咚咚把这些玉津神液一次性喝了,加上刚才吃饭吃下肚子的那堆补品。 除了感觉金光和绿光更盛,任督二脉开通得更深了些,其他经络就跟睡着了一样毫无动弹一下的迹象。 他心里暗自合计,看来玉津神液喝再多,也没办法升级境界。 还得有什么特殊的灵药或者方法能够打开其他经络才行。 仙中岁月容易过,人间一晃又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上官流霆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没几个月的时间就能骑着金毛鸡飞行了。 只不过这个坐骑有点懒,时常不听使唤,还经常跑出去欺负其他三派的灵兽,白天跑出去欺负,晚上躲回来睡觉。 从上次有了教训,被青剑派的两个门人惦记着偷走之后,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原倾璃和欧阳熏就会合力用真气罩住上官流霆的弟子房——按照他们两个的修为还不能罩住整个敕封派,但是罩住一间弟子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让金毛鸡更加肆无忌惮地在白天追猫逗狗,渐渐成为了青玉坛的灵兽中间的一霸。 只要太阳升起,金毛鸡一喔喔,没有主人在身边的灵兽赶紧跑回主人身边,不在外面随便晃悠。 以免被金毛鸡捉到开始羞辱,来自于金毛鸡的攻击,一般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它总去啄人家刚长出来的玉质化或者金属化的最坚硬的麟甲。 上次青药派的一个命蒂八品弟子有一只玉面狐狸,人家狐狸千辛万苦刚玉质化尾巴尖上一撮麟甲,被金毛鸡召唤来的一把青铜剑钉在了树上,上去就把人家尾巴薅秃了。 关键是青药派的高阶弟子找过来的时候金毛鸡正在弟子房门口抓鸟,喔喔喔的一脸无辜,死鸡不怕开水烫,拒不承认。 众人也没有任何证据,上次又都见识过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的手段,并不敢真的把兴师问罪这件事做绝,只能悻悻而归。 跟上官流霆熟悉了之后,金毛鸡也不在乎晚上的时候秃不秃了,每当到了天气晴朗的晚上,金毛鸡就开始像摆战利品一样一片一片晒它从各种灵兽包括玉麟蟒身上啄下来的鳞片,这些鳞片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很是好看。 “阿黄,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人家辛辛苦苦的修了些鳞片出来,你都给啄光了做什么?你身上的金色羽毛本来就很好看,要这些玩意做甚啊?” “喔喔喔,用不着你管,本座乐意,这都是他们心甘情愿贡献给本座的。” “心甘情愿?我看你就是变态,变态鸡。” 金毛鸡才不理他,只负责整理这些珍贵的鳞片,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上官流霆这三年里有时候跟着师兄师姐出去寻找灵药,有时候在弟子房里加持修炼,偶尔晚上的时候跟师兄师姐聚在一起喝酒——只是不敢偷师父的酒了,上次偷走一瓶阎王醉,第二天师兄被师父追着揍了一天。 然后莫金樽把剩下所有的阎王醉一口气全喝了,一滴都没有给三个徒弟剩下。 原倾璃有时候会去把一些仙果仙草,寻个灵气缭绕的山洞里发酵,过一段时间取了回来,这些果子身上都带着酒气,把汁水什么的拧出来,也自有一派清冽的酒香。 莫金樽是瞧不上这种酒的,瞧不上最好,省得三个人喝个酒还东躲西藏。 师徒四个,久而久之竟都带了一身不同也相同的酒气,原倾璃一个女的,都被门派里的师兄弟们偷偷唤作女酒鬼。 日子若是永远这样过下去,当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第三十章 度朔山妖变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从指缝溜走,偶有风轻云静,月朗星稀的夜晚,坐在弟子房的屋顶看星星。 上官流霆就在想,如果就这样活着,活个好几百年,也很好。 什么声名显赫位高权重;什么金银满箱珠翠盈门;又是什么证得果位列入仙班……哪个离自己都太过于渺茫,能过好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这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吗? 不想奢求其他,努力修仙变强大但是并不在意最终结果。 就这样,就好。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既定的轨迹早已铺陈,就好像天地之间布下一局棋,只等局中人入棋局。 有一天夜里,上官流霆跟师兄欧阳熏,师姐原倾璃正在品尝原倾璃刚刚酿的桂花雪酿,忽然间从度朔山方向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吼。 这三个都有了自己的修为,耳力原本就要比常人好上百倍,但是上官流霆疑心,就算是没有修为,也能听得见这吼声。 紧接着,整个青玉坛开始异动。 青玉坛所在的山峰像地震了一样开始摇晃,有些巨石禁不住这样的摇晃纷纷砸下山去,发出来轰隆隆的声响。 而青玉坛的主体建筑在半空中,由巨大的淬灵钢索联结着,淬灵钢索也在隐隐晃动,导致青玉坛的主体建筑跟着缓慢摇动。 这是真真的地动山摇,上官流霆在这三年了,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状况。 所有的灵兽都奔到主人身边,包括秃了毛的金毛鸡。它们本能地觉察出人类,甚至修士都察觉不到的危险。 欧阳熏放下酒杯惊诧道:“什么声音?怎么像一种不知名的凶兽的吼叫?” 上官流霆咋舌:“这要是凶兽,一声吼叫威力尚且如此,要是出手不得一爪子把青玉坛踏平?” 原倾璃柳眉紧蹙:“像是从度朔山传来的。那里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一到了晚上就凶兽横行,早些年的时候不这样。” 正这样说着,门外突然想起了坛主童子的声音:“传坛主令,敕封派掌门莫金樽,弟子欧阳熏、原倾璃、上官流霆听令。” 仨人赶紧从屋子里出来,行了个仙礼。 童子奶声奶气地问道:“莫金樽何在?”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吱声。 莫金樽何在?醉了呗,这还用问吗。 “算了,你们转述吧。度朔山有凶兽,水月洞天已有数个福地联合镇压,速派尔等前去援助,降服凶兽,快去罢。” 说完就想坐着那对小青麒麟离去,上官流霆拦了下来:“小道友安好,我想请问一下,是仅仅敕封派去,还是其他三派也都参加降服凶兽?” 童子摇了摇头:“敕封派在青玉坛分管妖兽灵兽,各司其职,其他三派自然不参与,你们快快通知莫掌门,然后速去速回罢。” 然后不顾他的阻拦驾驭着小战车一溜烟地走了。 “师兄师姐,我觉得不对啊,且不说咱们敕封派有没有专门应对妖兽的仙术,就算有,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吼一声都这么厉害,我们去了不是直接送命吗?” 原倾璃沉思了一会儿:“这是必须要去的,你想再多都没用。” 坛主有令,你不去是想造反吗?定你个欺师灭祖的罪行不算过分吧? 欧阳熏点了点头:“倾璃说得对,但是我们先去禀告师父一声吧,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章程。” 三大只一起跑到敕封派正殿找莫金樽,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巨大的酒味,直直地进了殿,果然莫金樽鼾声震天抱着一个酒坛子睡得正香。 “师父!!师父!你醒醒!坛主让我们去镇压凶兽,但是好像特别凶险,您给出个主意呀!” “吧唧……呼……”莫金樽翻了个身,吧唧了一下嘴巴继续打呼噜。 金毛鸡穿了件小衣裳,是原倾璃用九尾狐的皮毛给它缝的。 自从上次差点被贴上傀儡符偷走,原倾璃和欧阳熏就知道了金毛鸡晚上会变成秃毛鸡的秘密。 不仅没有嫌弃它,还四处搜罗皮毛,最后觉得九尾狐的尾巴的皮毛最是柔软好看。 围堵了一年多,终于捉住了一只九尾狐。这九尾狐听说只是想用自己的尾巴皮毛,为了保命,主动薅秃了自己的尾巴,又把自己从前蜕皮时候留下的壳子贡献了出来。 原倾璃给金毛鸡缝了件暖暖和和的小衣裳,金毛鸡特别喜欢,虽然还是经常躲在被子里睡觉,偶尔出来陪上官流霆喝酒的时候就穿着这个。 此时见上官流霆叫不醒莫金樽,穿着小衣裳的金毛鸡飞了起来,挥着翅膀俯冲下来狠狠啄了莫金樽后脖颈子一下,莫金樽丝毫没有反应。 原倾璃叹了口气:“走罢,师父这样子,没有个三天三夜醒不来。” “吼!!!!” 度朔山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巨吼,青玉坛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再看莫金樽,估计以为自己回到婴儿时期睡摇床呢,睡得如此云淡风轻,自然而然。 这回连玩世不恭的上官流霆都严肃起来了:“师兄师姐,我们必须得去吗?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 欧阳熏摸了摸灵鹰:“不管危险不危险,我们不去留在这里也是留不住的,好歹咱们师兄弟三个,都在一块儿。” 原倾璃点点头默许。 上官流霆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莫金樽,无奈道:“好罢,那阿黄你留下吧,那地方的晚上是你最害怕的。” 金毛鸡抖了抖身上的小衣裳,像一只不伦不类的长着狐狸毛的鸡:“本座不要,本座害怕,要一起去。” “会有很多凶兽追你,你不怕吗?” “喔喔喔,有你在你还可以保护本座,没有你,万一你们没降住凶兽死翘翘了,本座被追到更惨。” 这是什么鬼逻辑!!上官流霆知道金毛鸡就是不想跟他分开,但是还嘴硬不肯说,于是无奈道:“好吧好吧,那你如果遇到了危险,万一我顾不上你,你就自己想办法逃走,或者躲起来。” 金毛鸡头点得像啄米。 第三十一章 再见苏星璇 从禅定崖一战,原倾璃的五弦琴被毁了之后,上官流霆和欧阳熏就到处留意上好的名琴。 后来还是金毛鸡有一次偷跑进青剑派里面,发现青剑派掌门用来盛放一把名剑的桌子木材上佳,是万年古树的木头,用来做琴最是不错。 上官流霆用留下来的青剑派那两个倒霉蛋“毽子”的腰牌和傀儡符,威胁两个弟子,里通外和,硬是把人家掌门的那张桌子的桌面给拆了下来。 金毛鸡又去薅了好多天青药派孙长老的坐骑的尾巴毛,欧阳熏给搓成了琴弦做成了一把五弦琴。 青药派的孙长老恨他们几个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从上次被伤之后回去只管闭关修炼,对这些无理取闹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罢了。 青剑派的掌门原本就修身养性,不稀罕跟敕封派的弟子计较。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桌子面儿的事,如此竟让他们遂了心愿,原倾璃有了一把非常趁手的兵器。 欧阳熏用箫,原倾璃使琴,上官流霆却一直没有啥合适的兵器。用哪个都觉得轻飘飘的,不是特别得劲儿。 从发现河图洛书的部分可以吸入左手掌心之后,他也曾尝试着让金毛鸡召唤过很多次他认为是神器的东西,只不过再没有看见河图洛书的踪迹。 而且金毛鸡召唤的东西准确度方面,实在不敢恭维。 十次有五次不按照所思所想,召唤错误。 即使正确的,到了晚上这东西也会消失,也许是回到原本就应该呆在的地方吧。 对比之下,还是师哥的灵鹰更加靠谱些。 战斗的时候威风凛凛,几乎可以顶一个命蒂三品左右的修仙士使用了,让上官流霆很是羡慕。 “小师弟?准备妥当的话,咱们出发吧。” 原倾璃和欧阳熏在门口唤他。 “嗯。走吧。” 夜晚的度朔山,比三年前见到的更加妖气森森,还没有进鬼门关那个结界里,瘴气就已经侵蚀倒了许多水月洞天的福地的弟子。 很多人躺在地上,头颅和身体被蜂拥而上的凶兽们啃食殆尽。 凶兽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遍地尸体……数量多到惊人,有被修士的真气刺穿个窟窿的,有被贴了符咒七窍流血的,还有的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地上以及大桃树的某些枝丫,可能由于被修仙士的仙术攻击过,留下了一簇一簇的小火苗,还有个别被雷电劈过的痕迹。 能看得出这里刚刚经历数场恶战。 而恶战还在持续,刚来度朔山的时候见到一只蛊雕已然是把金毛鸡和上官流霆累得精疲力尽, 现在这里蛊雕都是成群的,三五只一起围攻水月洞天的众多门派的弟子们。 “呔!看符!”一道艳红如火的的身影飞起,伴随着一声银铃一样的娇呵。 火红身影一跃而起,把一道朱砂写就的黄色符纸贴在一只闪电鸟的翅膀上,符纸贴上去之后闪出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闪电鸟全身跟通了电一样,一瞬间亮到刺目,淡蓝色的电流肉眼可见,噼里啪啦闪烁全身,连它的骨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随即这只闪电鸟便倒在地上,全身的羽毛都被烧焦,痛苦地哀鸣。 原倾璃点头赞道:“这是玄天门的反噬符,只有高阶弟子才能熟练使用,而且时机还得把握得特别精准,看样子是把闪电鸟的雷电反噬到它自己身上了。” “师姐,我们上不?” “水月洞天也是同门,玄天门虽然向来与青玉坛不睦,但是对我们敕封派却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总比妖兽好得多,上!” 就在上官流霆一行三个打算去帮助玄天门的弟子的时分,后面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像放大百倍版的野猫叫,一只三只尾巴的讙扑过来袭击上官流霆,试图用锐利的爪子抓烂他的后背。 这一击唤醒了上官流霆的玄武之息,墨绿色的图腾陡然流转呈现,照亮了上官流霆周边的度朔山,带着玄武苍茫的长啸。 上官流霆经过三年的修炼,玄武图腾上面镶嵌了很多鲜绿的细微之处,晶莹如翡翠,光芒也比墨绿的更加耀眼。 三只尾巴的讙还没有近身就被图腾射出来的光芒击穿心脏,没等它叫得出来第二声就已经杆屁了。 “是你!!杂毛小子!”火红身影正在跟另一只闪电鸟缠斗之时,感应到了玄武图腾,回头一看,果然是上官流霆。 定睛一瞧,不是苏星璇却又是谁?三年没见,苏星璇的符咒之法显然更加精益了。 粗略地估算道,按照苏星璇此刻的修为,大概已经进到命蒂七品了。 看样子,这三年她还算努力。 苏星璇见到上官流霆又惊又喜,边击杀身边扑将过来的凶兽,边快步奔向上官流霆。 “杂毛小子!我同来的师兄弟都被这些可恶的凶兽杀死啦,我……我心里好难过……” 苏星璇本来绷着一根弦,师兄弟们的惨死她都来不及哭一哭。 此刻见到不算故人的故人,心里的委屈一下子蔓延全身,说到“我心里好难过”这几个字已经带了哭腔。 金毛鸡躲在玄武图腾的正下方拍拍翅膀:“狐狸精!喔喔喔~~好久不见!!” 欧阳熏和原倾璃平日里跟上官流霆去采药也都见过一些小妖兽,但是轮不到上官流霆出手就都摆平了,说到底并没有真正见过玄武图腾。 此刻还在诧异地观察着玄武图腾的神奇,被苏星璇打断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原倾璃好奇道:“小师弟,你跟这位玄天门的姑娘什么时候相识的?她能听见阿黄说话?” 欧阳熏也有疑问:“这姑娘身上没有妖气,为何阿黄管她叫狐狸精?” “呃……师哥师姐,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合力御敌吧。” 苏星璇扑到了上官流霆这边,把头埋在了上官流霆的臂弯处:“杂毛小子,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没想到你去了青玉坛,就在青丘山旁边我竟都不知道,你那天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太过分啦!” 其实她这一扑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上官流霆虽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那天一起进到结界一起斩杀玉麟蟒,还见过她赤裸的后背,用手指给她上过伤药,在她心里莫名比别人亲近许多。 说起来她去寻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见到这个人想去找这个人。 找不到最后成了一个小小的执念,至于找到之后能怎样,她压根就没想过。 上官流霆的走与不走都与她无甚干系,这所谓的过分就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语气在里面,旁人听了都觉得俩人可能有比较深的渊源在其中。 第三十二章 怪鱼 上官流霆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的头,转头对原倾璃说:“师姐,她叫苏星璇,跟我有过一面之缘,具体的以后再说,我们先杀几头凶兽,煞煞它们的锐气!” 苏星璇刚刚一心一念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里,这会儿才注意到上官流霆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尤其是原倾璃,清丽脱俗,飘然如出水之芙蓉,又如九天之谪仙。 她心里嘀咕道:可真好看呀,比我好看得紧。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原倾璃的眼神就带了点倾慕。 原倾璃见苏星璇一身火红,艳丽无双,也好感顿生,点了点头道:“青玉坛敕封派原倾璃,这位是欧阳熏。” “大家都小心点,我身后的玄武图腾触发的条件是这些妖兽攻击我,所以每个人都离我近一点,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我当盾牌。”上官流霆嘱咐道。 欧阳熏祭出秋月碧玉箫,碧绿的箫神光色流转,横扫面前乌泱泱的一片妖兽,妖兽们喘着可怕的粗气围攻过来。 与此同时,灵鹰也加入了战场,凶狠地朝周围的妖兽猛扑过去。 “杀!”欧阳熏提振士气般大吼了一声。 妖兽们不蠢,全部都不敢冲着上官流霆攻击,但是狰狞的嘴脸对着其他三人毫不示弱,各用手段开始突击。 琴箫符咒以及上官流霆的掌心之力缠杂在一起,五光十色闪耀之处妖兽尸横遍野。 分布在度朔山上有许多水月洞天的其他福地的弟子,一小撮一小撮地分散开,正在抗衡群起而攻之的妖兽。 忽见得这边玄武图腾光芒闪烁,虽然大多数不知道图腾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但看到妖兽们都踌躇着只敢攻击除上官流霆之外的人。 心知碰上了不得了的机缘,纷纷向上官流霆靠拢了来。 一时之间玄武图腾下挤满了各福地的修仙士。 求生的本能下,几个修仙士一到这边,就跟原倾璃挤最佳位置——也就是想紧挨着上官流霆。 挤来挤去,互不相让。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正想说点什么,身边的数位修仙士忽然间发出了“啊”的几声惨叫! 大家一转头,发现这几个人已经脑浆迸裂而死。 瞳孔布满了血丝,脖子和淋巴的地方青筋暴起,最诡异的是身体内部像有什么东西在流窜。 都已经是尸体了,里面的东西却还在尸体里面来回移动,搞得身体外部来回鼓包。 鼓包游窜的速度非常之快,几秒之间就在胸腔、腹腔、脸部、四肢鼓了个遍。 但是根本就没见到有任何妖兽的影子,完全不知道这几个修仙士是怎么死的,尸体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倒在身边,饶是各位都属于见过世面的,遇到这样的死亡仍吓得不轻。 各种妖兽的吼叫声回荡在度朔山,杀了一批又来一批,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吼!!!!”在敕封派时候听见的吼叫这时候又响了起来,从度朔山的地心处传来,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吼声,会觉得心胆俱裂,耳朵被震得耳鸣了几秒钟,嗡嗡作响。 整个山体都随之摇晃,度朔山的大桃树受吼声影响,剧烈抖动洒下一层一层的桃花,这时候没人有心思欣赏这个,桃花落下会迷住众人的眼睛,于跟凶兽的搏斗实在无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如此摄人心魄的力量?”活下来的修仙士纷纷议论。 “啊!!!!”欧阳熏身边的几个修仙士也纷纷倒下,一样的脑浆迸裂,一样的青筋暴起,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恐怖的东西正在这几具尸体里火速游窜。 看着尸体鼓起来的包在来回移动,所有人都看得头皮发麻。 一个修仙士壮着胆子拿剑冲着鼓包狠狠一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一刺没中,那东西跑得太快。 “扑!” “扑!扑!” “扑!扑!扑!扑!”上官流霆想拦没拦住,那个拿剑的修仙士朝尸体鼓包鼓起来的部分连刺数剑,周围人都觉得有点心生异样,人死得就够惨的了,尸体还要被人屠戮,如此不尊重实在不妥。 那东西又游窜得过于迅速,连刺这几剑,剑剑落空,除了在尸体上刺穿了几个血窟窿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苏星璇在旁边怼了一句:“逝者为大,你这道友也太过于放肆些。” “哼!你少在旁边装慈悲,人死不能复生,活下来的才最重要,不找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活着的都危险!” “你!”苏星璇气不过,刚要上前争辩,这个修仙士的最后一剑终于刺出了那个正在尸体里面游窜的东西——准确地说,那个东西还没有移动到尸体胸口,快要到胸口的时候, 这位修仙士拿剑刺了胸口一剑,这东西游窜到胸口的时候胸口就是空空的流着血的洞。 “噌!!!”从尸体的胸口里窜出来一条长得像鱼,但是又长了脚,还有着尖尖的牙齿的玩意。 这玩意很小,只有一寸长短,牙齿上挂满血肉和鲜血,没长翅膀的怪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超强的弹跳力! 从地上尸体的胸口窜出来,直接准确地钻到拿剑刺尸体的那个修仙士的眼眶的地方,这个变故快到只在呼吸之间。 怪鱼“呲溜”一下子就从这个修仙士的眼眶处钻进了脑子,一瞬间这人的眼珠子就凹进去喷出来脑浆,青筋暴起而死。 怪鱼开始在这个修仙士的身体里面飞速游窜,新鲜的尸体鼓包四起,然而唯一不同的是,这位拿剑刺别人尸体的修仙士,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了。 苏星璇张大了嘴巴:“这是……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恶心啊。” 上官流霆警觉地吩咐苏星璇:“举火,你不是会举火吗?” 苏星璇才反应过来,连点了数盏蓝火,才勉强能看见脚下的状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所有人都快崩溃了。 这度朔山地心处不知道藏着什么级别的凶兽,伴随着凶兽每隔一段时间的吼声的抖动,地底下破土而出很多刚才的那种怪鱼。 很多都才刚刚露出眼睛,逐渐露出尖牙,狰狞着仿佛下一秒钟就又要冲到人身体里去了。 密密麻麻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刚才那几个修仙士一定是刚好踩到了这些眼睛,被窜出来的怪鱼钻到身体里面去导致的突发性死亡。 第三十三章 送死 “不能让这些玩意出来,大家快刺啊!!”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各种武器开始如雨点子一般砸向这些刚刚冒头的怪鱼。 怪鱼似乎在土壤里没啥攻击能力,还没挣扎出半截身子就直接被刺死入土了。 原倾璃心思缜密,目光如炬。她发现了巨大吼声出现跟怪鱼出现的频率有一定的联系。 “每当到巨大吼声出现的时候,大家要留神脚下,这种东西似乎随着吼声才从土里冒出来。”原倾璃高声吩咐。 还有几个也会些符咒举火之术的修仙士,幻化出更多的蓝火出来,加上众人身后的玄武图腾,周围变得更亮堂了些。 “吼!!!!”地动山摇的声音一响起,心惊胆战的众人赶紧遵照原倾璃的嘱咐盯向脚下。 果然脚下土壤随着吼声开始松动,怪鱼那渗人的眼睛纷纷从地里冒出来,大家纷纷用手中武器刺向它们。 上官流霆觉得诡异,没有看地上,向四面八方望去:“不对,这吼声不仅仅会催动怪鱼,还会催动其他妖兽,每一次吼声过后,妖兽的数量都更多了些,照这样下去,我们杀不尽的。” 离他近的几个修仙士都听到了这话,恐慌开始在队伍中蔓延:“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总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啊,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太恐怖了!!” “呜呜呜……”有些胆子小的修仙士已经被吓到哭起来。 “本来修仙是为了能活得久一点,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我们跑吧,跑出这里,就算因为做逃兵被门派逐出门墙,好歹留得命在。” “对对对!跑吧!用遁地符……” 苏星璇冷哼了一声:“能跑的话还用你们说!整个度朔山都被人下了结界符,只能进不能出,不找到另一张结界符,别想出去这个鬼地方!” 上官流霆诧异地望了一眼苏星璇,苏星璇知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小声道:“跟三年前的一样。” 上官流霆恍然大悟:“看来下结界符的人是想让我们走投无路踏进鬼门关,然后就会变成三年前的那些鸟人。” 苏星璇不解道:“可是玉麟蟒被你杀了,进鬼门关直接找到那个位置不就能从里面出来了吗?” “知道这个秘密的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还有阿黄,其他人又不知晓,想必刚才有熬不住又逃不脱的肯定已经迈进去了。再说,离玉麟蟒被杀已经三年时间,那里面肯定早就乾坤大变,定是比玉麟蟒更加凶险。” 苏星璇皱着眉头:“好阴损的心思。” 这时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像是被人用符咒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角:“小师妹!师父叫我来寻你!快过来!这里太危险!” 原来这是玄天门的掌门弟子过来寻他的小师妹,也就是苏星璇的。 能用符咒把这地方撕开一个小小的角落,看样子已经用尽了这位掌门弟子的全身真气,并且从他焦灼的神态来看,他修为有限,撑不住多久。 这个能容半人左右的角从身影出现开始就在逐渐缩小:“小师妹!!快啊!” 苏星璇看着上官流霆,咬着嘴唇冲身影喊道:“大师哥,你回去跟师父说,不彻底斩杀度朔山的凶兽,我不回去!” 这丫头性子本就有些侠肝义胆,当初金毛鸡为了在玉麟蟒嘴下救她,差点被玉麟蟒吞掉,她尚且一念之间恨不得替它去死。 度朔山的事情她调查了许久,如今刚有些眉目,要她不争取一下就放弃,她做不到。 刚才已经有她的师兄弟惨死在这里,而今天来这里纯属是她怂恿着师兄弟们陪她来的,如今那些人身亡,她安然无恙地苟活回去,这种感受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 还有个她不肯说出口的原因就是,她想跟上官流霆在一块,不想让他瞧不起。 不过,她的想法是没人在乎的,因为想活命的太多了。 好几个修仙士冲到开始缩小的被撕裂的半空中的那一个角,为了抢占这个目前看来唯一的生存的机会,几个人大打出手,半点修士的风度也没有。 “小师妹!莫要任性!师哥快撑不住了!快过来!!!” 苏星璇双手捂住耳朵,不再回话。 那个小小的出口越缩越紧,最后完全封闭,只趁机跑掉了一个反应机敏的修仙士,那几个互殴的一个都没出去。 上官流霆看了看她,心里有些凄凉,苏星璇尚且还有师父和门派的惦记,而自己和师兄师姐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你这又是何苦,你大师哥是为了你好。能强行撕开结界的一个角,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苏星璇脸上一红:“哼,要你管,傻小子。” 欧阳熏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几个真是不受坛主待见,被生生地派来送死。” 上官流霆朝旁边望去,心有戚戚然,看来这些被派过来镇压凶兽的修仙士,大概都跟自己和师兄师姐一样,不被门派所待见吧。 表面上看起来敕封派风光无限,就连每个月的玉津神液都要比其他三派多分数瓶。 但其实,除了自己还需要之外,师兄师姐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命种,修仙的阶段五百年来就停留在一处不动,要那么多玉津神液除了引起其他三派的忌恨,再就没什么多余的好处了。 而从派来传令的坛主童子那种急欲离开的神情来看,很难说她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度朔山的险境。 不是派来送死,又是派来做什么呢? 哼,派我们来送死,我们偏生要活,不然岂不是趁了他们的心意。 如此想着,上官流霆打定主意高声道:“诸位莫慌,现在的凶兽杀之不尽,若想谋生,我们应该深入到地心去看看,找出源头一举击杀,否则就只有精疲力尽的时候死路一条,” 众人现在正处在一种极度焦躁的情绪中,上官流霆又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修仙士,这话一出口就被众人七嘴八舌地反驳:“你算老几?这里都已经如此危险,进到地心不更是没有生还的机会!” “就是就是!你身后的这个图腾不知道什么来路,这些妖兽都不敢伤害你,所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不定他跟下面那个妖兽就是一伙的,把我们都诓过去吃我们不吃他!” “在上面还有机会,如果再有人像刚才那样撕个角出来,我们就可以逃走,到了下面肯定一点机会都没!” “要去你去!没人跟你送死!” 上官流霆不再搭理这群人,转头问原倾璃和欧阳熏:“师哥师姐,你们意下如何?” 欧阳熏道:“我没意见,除了师父,我就你们两个亲人。” 原倾璃柔柔地点点头:“咱们三个,做什么都要一处。” 苏星璇赶紧插嘴:“还有我还有我!” 第三十四章 破除换界符 欧烟熏瞄了一眼苏星璇,又看了一眼上官流霆,心道这小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的情债。 苏星璇这个丫头连命都不顾惜,敢跟着几个人一起去地心。 “可是我们怎么去呢?”苏星璇看着上官流霆,她见识过上官流霆施展奇门遁甲,觉得找方位这种事只能靠他。 已经三年了,他跟体内原宿主的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之术已经融为一体,只是现在的状况用奇门遁甲不合适。 排出来的局若是按照找生门这种方式,估计给出的信息是结界符的另一张所在的位置,而不是地心的怪物。 很明显,地心那个没准就是是死门,生死太过凶险,局中错综复杂。 简单地用生死去衡量方位,不确定性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现在时间才是最紧迫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排除错误的选项。 为了避免太多的干扰性,在这一次判断方位上,他摒弃了奇门遁甲,他选择用——六爻。 “阿黄,把你收集的鳞片,贡献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 “喔喔喔~凭什么?” “别废话,不然把你扔出去被那些妖兽吃掉。” 金毛鸡不情不愿地给了上官流霆三个玉质了的鳞片,有正有反的那种。 原倾璃和欧阳熏以及苏星璇还在跟周围层出不穷涌过来的妖兽们奋战。 “杂毛小子!快点做决定!再……再这么打下去,要撑不住了!” 上官流霆把三个鳞片抛向空中,用意念注入真气搅得三个鳞片来回翻动……六次之后,上官流霆在脑海中排列组合了一下。 心内大骇:这分明是山风蛊卦,变卦是火雷噬嗑,主卦变卦一样凶。 噬嗑卦,利于讼狱。象辞说:本卦下卦为震为雷,上卦为离为电,雷电交合是噬嗑。先王观此卦象,取法于威风凛凛的雷,照彻幽隐的电,思以严明治政,从而明察其刑罚,修正其法律。 这些乱七八糟的姑且不提,有关这火雷噬嗑的卦,反正男女婚姻要是摇出来这个,不是分手也要天崩地裂地大吵一架。 有咬碎硬骨的强硬姿态藏在卦中,不利于天地祥和,自然是凶卦。 上官流霆对变卦不意外,地心的那个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凶险万分,但是主卦居然是山风蛊,这就让人非常疑惑了。 蛊,蛊惑也。 用鳞片摇卦的时候他绝对心无旁骛,只惦记着现在的局势和情况——心有杂念导致卦不准的现象是绝对不存在的,毕竟沉心入念是修仙士的基础课程。 且这一卦世爻持兄弟,下面伏藏着官鬼。 世爻代表自己,兄弟爻指的应该就是原倾璃欧阳熏和苏星璇,下面伏藏着官鬼,正好应和了山风蛊的蛊惑之卦的卦意。 官鬼这玩意儿,在姻缘卦上指丈夫或者男情人;在事业卦上代表上司或者领导;在现在的状况里,官鬼二字失去了官的含义,只剩下了鬼。 鬼,不是常理现象,多指乱七八糟的蛊惑。 啥意思?他们被蛊惑? 结界符是将所有人困在里面,泽水困做主卦不是更合适吗?莫非还有什么是现在还没有看出来的? “星璇!有没有一种符咒是可以让人呆在幻境里的?” 苏星璇用符咒幻化出了一把红缨长枪,正在拼命地戳地上冒出眼睛的怪鱼:“当然有啊,失魂符就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那我们集体都中失魂符的可能性有多大?” “扑!扑!扑!”不仅苏星璇,其他人也在拼命跟地上新一轮冒头的怪鱼抗衡。 “集体中失魂符?除非我们集体是傻子,否则没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悄无声息中让每个人都中符!” 上官流霆紧锁眉头:“那要是配上结界符呢?” 苏星璇边戳怪鱼边合计:结界符是什么东西,三年前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失魂符是迷了人的心智致幻,这两个完全不搭边。 上官流霆不懂符咒,可这句配上结界符的猜测却让苏星璇恍然大悟。 “你是不是怀疑这么多的妖兽不仅仅跟地心的吼叫有关??” “对!” 从进入这个地方开始,就被地心的吼叫声所迷惑,导致所有涌出来的妖兽都被视为跟吼叫有关。 但是这些妖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度朔山本身不可能产生水陆空三个地方的妖兽,比如闪电鸟,这玩意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再比如现在正在奋力刺杀的怪鱼,看上去至少得有水才适合它生存吧。 苏星璇马上意识到,这里怕是不仅仅被人下了结界符,居然还有换界符! 地心的吼叫可能只是个导火索,真正恐怖的是有人将结界符和换界符结合在了一起。 换界符是在不知不觉中,在不改变现有环境的视觉效果下,把这一方天地置换成另一方天地的符。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度朔山使用了换界符,看上去还是度朔山,其实这块地方在悄悄腾挪着。 这个道理在上官流霆看来,用他生活过的现代人类的交通工具更能解释得清晰明了。 好比说飞机,度朔山现在就相当于一架敞开了门的飞机,看上去飞机舱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是你已经从亚洲飞到了非洲,门里走进来越来越多的非洲人。 如果你一直在飞机舱里不向外看,你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更换了所在地的。 结界符若是跟换界符一起使用,会产生空间上的随意扭曲。 是人先进入结界,不找到另一张结界符就等于被困死在这里面。 吼声会吸引妖兽——换界符会根据这种吸引,不断将困在结界符里的人,转换到妖兽横行的空间里去。 比如玃如,原本生长在皋涂山,换界符换到那里,玃如被吼叫吸引到结界中,人跟妖兽都出不去,在结界里面互相残杀,直到受不了的修仙士踏进鬼门关。 如果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另一张结界符肯定在鬼门关附近,说不定跟鬼门关门口那张结界符根本是重合的,好阴险狠毒的心思! 也就是说,度朔山地心的吼声吸引妖兽——换界符转换空间吸引更多妖兽——困在这里的修仙士攻打妖兽——实在打不过了进入鬼门关。 进了鬼门关就是另一个出不来的结界。 而进入度朔山的结界符,在换界符发生作用的时候留在了真正的度朔山。只有在不确定的时间,再换回到度朔山的时候才能找到。 估计刚才苏星璇的大师哥,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在换界符换回度朔山的时候撕开了一个角。 现在的度朔山,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妖兽无休无止的缠斗,这里面最精通符咒之术的苏星璇也没法静下心思来,寻找进入度朔山的结界符到底在什么地方。 “是换界符!!杂毛小子!!” “什么是换界符?” “不跟你详细解释了!总之如果不破了这符,不仅四海八荒的妖兽会越来越多,下了地心也有可能不是度朔山的地心,找不到那个你想找的源头!” “赶紧破!!” 原倾璃贴近苏星璇:“我帮你打掩护,你先破符。” 扔了手里长缨枪,苏星璇食指和中指竖贴进唇边,起口中喃喃道:“临、兵、斗、者、皆、组数、组、前、行!”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朱砂黄纸的幻象,闪闪发光。 苏星璇食指向着幻象一点,大喝道:“破!!!”黄纸变成点点星火消散不见。 周围的空间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波浪形的扭曲,耳边响起来万种声音,嘈杂烦乱,几秒钟之后,扭曲不见。 上官流霆等人的面前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深不见底,阴森恐怖,坑口冒出阵阵冷风,吹得人骨头缝子都觉得凉飕飕的,里面隐隐有鬼火闪烁,坑口旁边有一个传送图腾。 这才是真正的度朔山,这个坑一定就是通往地心那个怪物的。 第三十五章 破烂竹笛(新书求一切) 上官流霆跟原倾璃几个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示意大家一起踩进这个传送图腾。 欧阳熏和心急的苏星璇率先踏了上去! 原倾璃也紧跟着进了去。 上官流霆临进地心的时候高声喊了一句:“诸位水月洞天的同门,现在换界符已破。 要是有精通符咒之术的可以尝试寻找一下结界符。 若出得去还请通知各门派掌门,这里情况十万火急,尽快做出应急措施! 要是找不到结界符,实在撑不住就先进鬼门关,远离鬼门关里那块白色的石头,我等若有命回来就来救大家!” 说完也朝着传送图腾迈了进去,听不见那群傻叉修仙士的唾骂了。 进鬼门关??这小子真是疯魔了! 现在还活着,进鬼门关不就死了么? 脑子不正常! 四个人被传送进了一片黑黢黢的地底,凭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忽然窜了上来! 苏星璇赶紧举火,欧阳熏对着那个东西当头一箫,那玩意吱吱惨叫着头颅破碎死去。 是一只能有成年哈士奇那么大的耗子,这耗子是直奔着上官流霆去的。 非常奇怪的是,上官流霆的玄武图腾好像在这个地方失效了,他身后不再有墨绿色的光华流转。 金毛鸡哆哆嗦嗦躲在上官流霆的大腿旁边:“喔,这地方不好!你的玄武之息发挥不出来!” 失去玄武之息就像是失去了最有利的盾牌,不用金毛鸡说,上官流霆也能感知到极端的危险。 四个命种都还没播撒的修仙士,还有一只秃了毛的鸡,进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冒然了。 “杂毛小子快看!!”顺着苏星璇的蓝火一指,周围密密麻麻挤得跟下饺子一样的哈士奇,不对,大耗子,饿极了一样地盯着四个人,细细碎碎的吱吱叫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离他们几个能有两米多的距离,苏星璇眼疾手快祭出一个爆破符,“轰”的一声,上官流霆跟原倾璃和欧阳熏赶紧拽着苏星璇向后退了一丈远。 对面的大耗子们被炸死了一层,炸成尸块的耗子有的喷射到了四个人的身上,伴着点爆破剩下的小火星子。 “你是不是虎啊?离这么近你扔这个符???你是打算还没进去就把咱们几个先当了祭品是吧?”上官流霆心有余悸。 苏星璇挠了挠头:“忘了距离这回事儿了。” “大姐你下次出招的时候说一声,我看你比这些妖兽不可控多了。” 上官流霆看了一眼剩下那群犹豫不决的耗子们:“这些玩意不比上面的妖兽,杀伤力有限,打出个缺口让我们进去就行。” 原倾璃拿出琴直接磕了过去,身形如风:“我们各凭本事突出去吧。” 几个人踩着耗子堆硬生生地踏过去了,苏星璇感觉到脚下那堆圆滚滚软绵绵还到处乱动会吱吱叫的东西,恶心地直反胃。 耗子们也不傻,眼见这几个不是普通食物,兴许一不小心还会被“食物”反杀,不再强行攻击他们,渐渐退去了。 眼前是一扇布满道纹咒语的巨大的青铜门,这门能有十几丈那么高,上下牢牢顶着地底和这里的地上。 这些道纹咒语闪着淡蓝色的幽幽光芒,并且在这些道纹和咒语里隐约听还有阵阵似有似无的低吼。 “这……这里贴的符咒怎么不伦不类的?”苏星璇紧盯着符咒自言自语道。 “你看出什么了吗?”欧阳熏好奇地问。 “唔……这几张有防御符和守护符的轮廓,但是具体又不太一样,如果是防御和守护的话,说明这扇门里有宝藏,就跟那种充满了陪葬品的陵墓一样。 但是这几张……又似乎有禁锢之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又守护又禁锢的符咒呢?” 上官流霆说道:“我们既然来到这下面找源头,这青铜门目前看起来又是唯一的通道,无论是宝藏,还是禁锢,都得闯一闯。” “吼!!”地面上听到的那东西的吼声又一次想了起来,但是明显离得越来越近了,听上去就像离青铜门里不远的地方,大有天崩地裂之势。 如若不是他们四个都不是寻常人,最起码都算命蒂的修仙士,离这么近的一声吼就能把普通人震得心脉断裂而死。 “打不开啊……”苏星璇一连试了几种符咒开门的方式,连防御带封印她都解不开。 上官流霆感受到这青铜门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来自于一种宿命般的熟悉的感觉,好像从前这个地方他来过,不仅来过,还在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在遥遥呼唤着自己…… 那来自久远的,充满历史感的呼唤…… 上官流霆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了青铜门的正中央,这扇门忽然出现了比吼声还要震天动地的变化。 全部的道纹和符咒开始发光,带着金属质感的“嗡嗡”的声音,把这一方幽暗照彻得亮如白昼。 青铜门开始“轰隆隆”地缓缓开启,四周的泥土砂石哗啦啦地砸了下来,感觉这一片土地由于承受不住青铜门开的力量马上就要塌陷。 “杂毛小子,你做了什么??这门你是怎么打开的??” 上官流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懵懂道:“我……我不知道……” 上面的泥土砂石越滚越厉害,已经开始有半人多高的石头砸下来了,四处都是石头砸下来带起的灰尘和坑。 原倾璃和欧阳熏祭出琴箫,催动真气开始格挡这些飞下来的石头,全力支撑着。 好一会儿,青铜门里的世界已经完全暴露在四个人的面前——啥也没有,破烂溜丢。 也不能说啥也没有,在一张快被虫子耗子蛀光了的木质的桌子上有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非常普通,普通到见到就想随便扔的地步。 四个人凑上前去打开盒子一看——能有一寸那么大的袖珍型的破竹笛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说是竹笛算是抬举这玩意儿,只能说长得像竹笛,看上去也是竹子材质的,但是一寸这么大,既不能吹也不能用来御敌。 再说它肯定不是神器,类似人家后羿射日弓和号钟之类的神华,这破玩意是一点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哈??什么啊!!又是防御又是封印的,这么大阵仗就这么个破玩意??” 第三十六章 地心凶兽 苏星璇对于一堆符咒解谜之后的破破烂烂的地方,颇为失望。 欧阳熏围着盒子里的破竹笛转了一圈儿,实在看不出这竹笛有什么特殊之处。 伸手把这小玩意儿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确定就是特别普通的东西,摇了摇头又放回去了:“可能是哪个已经得道成仙的前辈跟后辈开的玩笑吧。” 原倾璃盯着桌子和盒子,若有所思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你们看这个桌子,年代久远已经被虫蚁啃咬得摇摇欲坠了,但是这个同样普通的木头盒子,以及比木头盒子更普通的竹子,为什么丝毫没有受到侵蚀?” 苏星璇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倾璃姐姐!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喔!你好聪明啊!我再来看一看!” 苏星璇竖起两指,对着木头盒子里的小破竹笛娇喝一声:“看符!!”祭出了一张窥魂符——这符原本是用来鉴别人魂妖魂的,被这丫头片子琢磨琢磨着用在了鉴宝上。 有些宝贝天长日久,又汲取了日月精华,跟动物一样开了灵智,有了魂魄,她也是偶然才发现窥魂符能用在这类宝贝身上的。 而这类有了魂魄的神兵利器要比人魂妖魂好鉴别,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大精怪的妖魂,区区一张窥魂符根本窥不到,兵器的魂魄相对妖魂来说要迟钝一点,容易窥见。 窥魂符一下能照见一个恍恍惚惚的带有光彩的小人影子的,那就一准儿是宝贝没错。 万万没想到,这一张符祭出去,符纸像被一道翠绿的光芒狠狠冲击,“砰”地一声碎裂开来! 要不是上官流霆拽得快,那翠绿的光芒直接就飞到苏星璇眼睛里了。 苏星璇吓得惊魂未定地直拍胸口:“什么鬼东西!吓死我了!” “我说没说你下次出招要提前说一声?” “窥魂也算出招??我又没打它!!这破玩意好大的脾气啊,看都不让看。” 上官流霆也对这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小竹笛很好奇,伸手过去想拿过来仔细看看。 没想到刚触碰到小竹笛的边缘,那竹笛就变成了一道绿芒冲进了上官流霆的手指,上官流霆的右手一片绿芒闪过,掌心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绿点,不非常仔细的话,肉眼几乎不可见。 金毛鸡在旁边扑腾着翅膀:“进去了进去了!你不干净了!你多了个玩意儿!” 上官流霆拍了拍金毛鸡秃秃的脑袋:“滚一边儿去!你才不干净了!” 他用左手使劲搓了搓右手掌心——无论多么用力,都搓不掉那个绿点。 “这是什么物件儿?为何他碰就没事儿,你碰就进去了?”苏星璇指着刚才碰过小竹笛安然无恙的欧阳熏问上官流霆。 上官流霆盯着那个绿点瞅了又瞅,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玩意儿,莫非嵌在手掌心儿就可以削铁断金?? 这样想着,对着已经打开的青铜门,他把意念集中在手掌上,狠狠出掌拍在了门上! “嗷!!!!”疼死了啊!!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断呼扇着手掌。 一定是自己用气的方式不对,他这次把更多的真气集中在右手掌心,沉心静气下来,猛的一巴掌又拍在了青铜门上! “嗷!!!”唯一有差别的是,比上次疼。 苏星璇卡巴卡巴大眼睛,非常不解地问原倾璃:“倾璃姐姐,他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傻掉了?” 上官流霆把右手收回来一看,绿点纹丝没动。这什么破玩意儿!啥用也没有! 原倾璃和欧阳熏看着小师弟这样,也忍俊不禁地笑他。 “轰隆隆……”声音来自刚才那扇打开的青铜门的对面,众人这才发现对面也有一扇青铜门,由于进来之后光线昏暗,加上青铜门古朴而年代久远,跟周围墙壁浑然一体,以至于刚才谁都没注意到。 这扇门在打开……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缓缓打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扇青铜门的对面是无边无际的赤红的阎火,这阎火如沸腾的火山岩浆一般铺陈在青铜门之外的每一个角落。 而青铜门之外居然是别有洞天的世界,刚才所在的房间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角落,也只有那个小角落是正常的。 在这度朔山的地心之处,居然有这样一个庞大的,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阎火世界。 阎火中央横亘着千万条淬灵钢索,比青玉坛悬在半空中的主体建筑的所有淬灵钢索还要多,多到肉眼数不清。 淬灵钢索闪着银色的冰冷的清辉,跟庞大的阎火世界形成了诡异的冰火两重天。 千万条淬灵钢索的中央捆绑着一只巨大的,通体每根毛都已经变成了玉质化鳞片的庞然大物。 锯牙钩爪,独角黑尾白马躯,最重要的是足够的庞大! 被淬灵钢索捆绑悬在地心的半空中,离上官流霆几个人所在的青铜门边的小角落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但是就这个距离来目测,这只庞然大物也得有几十丈那么长。此刻正用火红火红的愤怒的双眸睥睨着如蚂蚁般的四个人。 穿着小衣服的金毛鸡最先感受到周围温度的陡然升高,但是这种温度升高在它见到淬炼钢索捆绑的巨大怪兽的时候,并没有让它觉得温暖,反而让它瑟瑟发抖:“喔~~~~这好像是一只驳……但是太太太太……太大了。” 上官流霆瞪了它一眼:“驳??你见过这么大个儿的驳吗?我是没见过龙的,但是我觉得眼前这只肯定比龙还大。” 驳作为荒古时代就存在的异兽,民间有过许多关于它的传说,最加广为流传的有两个,一个是它曾经和烛龙大战三天三夜都不分胜负。 另一个则是它喜欢吃各种猛兽的心脏,积累一定的量之后就会长出翅膀,升仙而去。 升仙当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简单,但是无论是传说中还是现实中,驳都不是凶兽。 所以这也是上官流霆反对金毛鸡说它是驳的原因,眼前的这个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不带着一丝一毫的灵兽气息,妖气冲天,妖气冲天! 第三十七章 驳之盛怒 金毛鸡所说的驳,史料上是有记载的。 史书称,齐桓公曾经驾着驳行走,有老虎见到了吓得趴在地上,齐桓公非常奇怪,就问手下怎么回事。 手下告诉他因为这不是马,而是驳,所以猛兽见到了会害怕。 而豢养驳会起到规避战争的作用,所以在所有人的感知内,驳应该是对人类很温顺,至少是可以驯化的灵兽。 就算刚才在换界符的趋势下,几乎把凶兽都打了个遍,也并没有见过任何一只驳。 欧阳熏祭出箫来,如临大敌:“倾璃,小师弟,小星璇,大家千万要小心,据我所看,这的确是一只驳,只不过这只驳已经异化了,恐怕这全部的阎火都是这只成了精的驳的怒气所化。” ??驳这玩意战斗力在山海经的异兽录里都要排前十,什么蛊雕之类的绝对不是对手,就算没成精,貌似凭他们几个打也吃力吧,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只成了精的驳?? 师兄真是会开玩笑,这是小心不小心就能避免的事情吗? 这货现在是被淬灵钢索捆着,不捆着四个人早没命了好吗?话说这只大驳为啥这么大怒气啊?? 从淬灵钢索这条线索上看,是青玉坛的前辈干的没跑了。 毕竟淬灵钢索是青玉坛独有的东西,别的门派即使偶有所得,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大面积。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咒骂,青玉坛的不知道哪位前辈啊,太没溜了! 先是留了个能钻进身体里但是没啥大作用的破竹笛,然后用淬灵钢索捆住了一只驳,你说你捆这玩意儿干啥? 它又不招你不惹你的,也不是凶兽,这捆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把人家捆得怨气冲天,吼声都变成了能吸引妖兽的号角,这不是胡来吗?这是什么二百五前辈啊?? “尔等可是青玉坛的门人?”上官流霆正在思忖之间,这只驳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滔天的愤怒,巨大的嘴角流下火焰一样的阎浆。 “说说说说话了!!!”金毛鸡哆哆嗦嗦向后一仰,直接吓晕了。 四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心里所想均是一个意思:有问话是不是就可以交流?有交流是不是就有希望化干戈为玉帛? 万一,它要是能说通道理呢? 或者退一步,就算要打要杀,也不能无意义地送人头吧? 实力相差的不是悬殊,是云泥之别啊。 原倾璃上前一步,微微行了个仙礼:“这位……嗯……驳前辈您好,我们是青玉坛敕封派的门人,这位小姑娘是玄天门的符咒师,是为了度朔山上妖兽横生的事情探寻到这里,想问问前辈,这件事情是否跟前辈有关?” 原倾璃的性格虽然有些孤傲,但是也是有理有据的清冷,这只驳一看就不是普通妖兽,他既然开口问话,还是先礼貌客气为好。 “有关又如何?无关又如何?”驳睁大双目怒吼一声。 苏星璇在这里修为不是最浅,不过虽然她已经是命蒂七品的符咒师,但是经络打开的深度没有上官流霆深,机缘也比不上他。 被驳这样怒吼一声,全身有点抗衡不住地温度升高,面色潮红。 原倾璃祭出琴来,冷然道:“若是无关,我们四人理应赔罪; 若是有关,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度朔山这一方生灵; 前辈修为无法估量,我们本就是走投无路才来地心。 若是前辈不同意,那我等只能强撑着跟前辈讨教一下修为了。” “哈哈哈哈哈哈……”驳那响如战鼓声,惊天动地的惨笑中夹杂着满满的讽刺, 回荡在这个地心的阎火世界,引起周围如火山熔岩岩浆般波涛汹涌,在波涛与波涛之间有肉眼可见的阎火爆裂的火花。 众人现在都开始感觉到剧烈的炎热,驳停止了笑声轻蔑地问道:“讨教??修为??就凭你们??” 驳忽然张开嘴巴,露出里面能有一丈多长的满嘴牙齿,吐出一个阎火球,球体朝着上官流霆等人滚了过来。 上官流霆眼疾手快拎起金毛鸡把它扔回到青铜门里面,然后跟师兄师姐催动真气合力抗衡,苏星璇一面抵御着身体温度越来越高的不适,一面瞅准时机对着火球祭出了一个冰冻符。 火球在离四人一尺的距离被化掉,变成银色的光点和火星子四散在地心。 这只驳随意吐出的火球已经需要四人联手,可见它的战斗力到了多么骇人的地步。 “青玉坛的任千觞何在?让他来见本座!!!”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蕴藏着的滔天怒火,让这个度朔山的地心世界的所有阎浆沸腾了起来,地动山摇的气势直逼上官流霆等人的心魄。 “师兄师姐,任千觞……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原倾璃和欧阳熏用琴和萧打出了两道屏障在四人面前,用来克制让人心灼的高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坛主是任千觞。”欧阳熏回答道。 “五百年了!!本座在这里被锁了五百年!! 本座要问问任千觞,为何口口声声当本座是朋友,要本座帮他镇守度朔山,善待青玉坛。 却把本座骗到这里来,不见天日地残喘了五百年!!!”驳的声音在地心咆哮,那种撕心裂肺的嘶吼带着数百年的孤独和不甘,听之让人心碎。 驳摇晃着巨大的头颅,向四面八方的淬灵钢索吞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火球,灼烧着的淬灵钢索。 火焰让这些钢索瞬间从银色变成了半透明的赤红。 地心世界变成了一片火海,如同地狱一般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任千觞!!本座从未辜负过与你之间的友情,你为何!为何如此对待本座!!你找你身边的人来欺骗于我,本座等了五百年!! 终于等到这几个蠢货!今日,本座就要逃离苦海,重见天日!哈哈哈哈哈哈!!!” 驳再次向周围吞吐更多的火焰,目之所及一片赤红,耳边尽是无量阎火焚烧的声音。 四人惊恐地看着这只驳,这是穷极想象也无法预知的可怕力量,就算妖兽们潜心修炼,灵智再盛,也无可能这样强大。 愤怒和怨恨深埋了五百年,被背叛的蚀骨之痛让驳的心智早已迷失。 千万条淬灵钢索上全是火焰在燃烧,淬灵钢索已经不复从前银色清冷的模样,在这个地心世界里,渐渐不再有其他的颜色,唯有让人心悸的赤红。 离驳最近的几条淬灵钢索已经开始摇摇欲坠,驳还在拼命吐火挣扎。 上官流霆终于看出了端倪:“不好!它刚才跟我们说话都是在拖延时间!现在它要挣脱开淬灵钢索! 不挣脱我们都未必能打过,现在快攻它!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第三十八章 夺魂符 原倾璃跟欧阳熏祭出琴箫直奔着驳的头颅打过去,琴箫在地心的半空中发出“铮铮”的铿锵之音,闪耀着古朴的神华像有灵智一般直奔着驳而去! “小师弟!它为什么在这五百年里不挣脱淬灵钢索,非要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挣脱?”原倾璃的心思真的是向来都如此缜密,攻打驳的时候还有心思思及于此。 苏星璇恍然大悟道:“是刚才那扇青铜门!!我们动了封印了!不然它不会五百年里都没有力量出来!” 上官流霆咬牙道:“我们大意了!我怀疑那扇门上的符咒根本就是来自于两个人,封印的符咒是后叠加上去的,所以从效果上星璇才会看不懂!” “哈哈哈哈哈!蠢货!你们就算不打开封印,于本座日益增长的力量而言,也只不过能再阻本座一时而已!! 本座今日要杀出去,让这方圆百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本座要让你们整个青玉坛,甚至十大洞天,给本座,陪,葬!” 琴和箫这时候已经到了驳的头颅旁边,驳狰狞着张开巨嘴一口吞掉了琴箫! 蕴含着师哥师姐战气的武器,对驳来说是如此的不值得一提,简直像个笑话。 它不屑一顾地挑衅般冲着四个人又吐了一个火球出来:“不自量力的可笑蝼蚁!任千觞何等强大,居然收了你们几个废物做他的徒子徒孙!也罢,今日本座出来先杀你们几个当祭品,用来抚慰本座五百年的痛恨!” 这太可怕了!这种来自黑暗的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原倾璃和欧阳熏再不济,也是仙门弟子资质的前两名,就算碰到再凶悍的妖兽,也不至于催动真气的琴和箫被直接硬生生地吞掉,而且是毫无反应的吞掉! 这绝不仅仅是封印的问题,只是现在没功夫思考那么多了! “星璇!你的符咒对它好使吗?” 苏星璇急得快哭了:“杂毛小子!它太强了,普通符咒对他来说挠痒痒都算不上,我觉得就算我们玄天门的门主过来,也未必能封住它多久啊!怎么办啊杂毛小子!” 上官流霆彻底绝望了,他心知,就算十个师兄师姐和他以及旁边的苏星璇加起来,也不够这只驳挣脱淬灵钢索之后当做小点心的。 他望了望师兄师姐,反正这一次穿越就不算亏:有金毛鸡还有三年的好时光,喝过阎王醉;拿修仙士当过毽子踢; 见过后羿射日弓和号钟这样的上古神器;还占据着这个原本博学的身体,演算过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懂得了河图洛书的含义——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小部分…… 但是,足够了啊,有些修仙士,就算活过几千年,都未必有他的经历丰富多彩。 “师兄师姐,你们带着星璇和阿黄先奋力逃出去!找到外面的结界符,然后通知水月洞天的所有福地,最好连其他洞天福地也派人去通知!大难临头,让大家合力抗敌!” 上官流霆心一横,把原倾璃和欧阳熏拽到了自己身后去。 “那你呢??”众人问道。 “我撑一撑,争取拖延一下它出去的时间!” “我不!我不走!杂毛小子,我要跟你在一块儿。” 原倾璃和欧阳熏摇了摇头:“我们也不走,说好了,咱们师兄弟三人做什么都要在一处。” “现在不是矫情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多几个人只是多几个送死的而已!快走!!!” 驳巨大的两只前爪上的几百条淬灵钢索已经差不多都被熔断了,它发出像上古时候的战鼓一样的吼声:“走?哈哈哈哈!你们谁也别想走!拿命来!!” 驳的两只前爪奔腾挣扎着催动妖气凝聚成了一个小山一样大小的紫色火球,“吼!!!”随着它狂怒的吼声,紫色的恐怖火球朝着四个人缓缓平移了过来。 原倾璃和欧阳熏已然失去了手中武器,但是二人强行运行十二经络,催动体内所有真气。 只见他二人四肢百骸都蒸腾出青色的真气,真气越聚越多,凝结成一把剑的形状,朝着驳身飞了过去。 这是破釜沉舟的战斗模式,原倾璃和欧阳熏这样做的时候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全力破敌而没留防护。 “师哥!!!师姐!!!”上官流霆心急如焚,却不敢上前硬拦,怕正在运气的那两个人经络逆转而暴毙。 苏星璇受这种情境的感染,百感交集,她从来到玄天门修仙开始,寥寥四百年的时间,受尽师父和师兄们的宠爱,本不该轻贱性命,陪着送死。 但是如今看这形势,就算跑得了一时,躲在门派里,等这只变了异的驳脱缰出去,所有人怕是都活不成的。 这个杂毛小子,可以为他的师兄师姐去死,他的师兄师姐也可以为了他去死…… 人世间这种情感都非常罕见,要是有人肯这样对自己,那为他做什么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些思绪就如同电火石光般在脑海闪烁而过,用不到万分之一须臾的时间,苏星璇回过神来,偷偷看了一眼上官流霆,忽然笑起来道:“杂毛小子,能跟你认识,真的很开心!” 转脸向驳:“你这五百年没人关心,真是可怜。我们四个人就算被你杀死了,也是彼此关心牵挂而死。就算你杀了所有的人,你也不会开心的,你永远都是一只没有人关心的妖兽!” 这丫头也是烈火一般的性子,竟也学着原倾璃和欧阳熏的样子,运行十二经络,祭出了一张夺魂符,朝着驳的方向推送了过去。 人魂分为三魂七魄,三魂主要是胎光、爽灵和幽精,也就是命魂、驱魂和游魂。 其中命魂最为珍贵,失去命魂的人基本无主观意识,形同痴呆,夺魂符夺的就是命魂。 夺魂符是玄天门的镇门之术,因为有伤天地和气,过于毒辣,所以最初传授这符咒之术的玄天门祖师,就曾在夺魂符一术上做了手脚,让夺魂符的使用者使用这种符咒的时候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且成功之后自动击杀施咒者本身的命魂。 所以,除非血海深仇愿意以命换命,不会有人用百分之十的几率去选择主动丧命的。 “星璇!!”上官流霆此刻如万蚁噬心,心痛不已,他虽然不知道苏星璇用的夺命魂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样的功效,但是他从这丫头脸上的决绝能看出,她跟师哥师姐一样用必死的方式去抗衡这只驳。 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敕封之术 原倾璃和欧阳熏的真气化成的形剑狠狠刺穿了过去,刺到了驳的眼睛,这一下还是结结实实地伤到了驳。 驳流下了赤红的血液,更加狂躁,举起两只硕大的前爪狂吼挣扎:“啊!!!吼!!!本座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与此同时,小山般大小的紫色火球已经到了四个人的身边,“隆!”地一声爆裂开来,灼烧着四个人。 而且逐渐蔓延,眼见就要到青铜门里面金毛鸡的方向去了。 “噗!”原倾璃和欧阳熏同时吐了血,颓然地倒在地上。这两个人全身真气已经随着刚才那把意形剑而去,再无力抗衡如此强盛的妖火。 他二人奄奄一息,苦心修炼的五百年的躯体估计再灼烧个半个时辰就要烟消云散了。 随着苏星璇的夺魂符贴在了驳的身上,她的全身真气也溃散开来,翩然倒地,一片凄绝。 夺魂符发出夺目的光芒,驳痛苦地大叫:“吼!!!!你们居然如此对待本座!!本座要把你们都吞进肚子里!啊啊啊啊!”驳的四肢挣扎得更加厉害,现在全部的淬灵钢索已经所剩无几。 苏星璇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怎么……可能……夺魂符没能夺得了它的命魂?” 没有任何气力的苏星璇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喘息的余地,上官流霆愤怒地瞪着驳:“任千觞欺你骗你,又与我们何干!与青玉坛满门何干!你这毫无道理的妖兽!!” 在说到“你这毫无道理的妖兽”的时候,上官流霆挥出右掌,跟他的师哥师姐一样,他用尽了全身的真气。 只不过他只开了两条经络,其他都是闭合的,他以为自己这一掌能力有限,但是也要用尽全部!! 这是埋藏在心底,从未释放出来,过往无论是做普通人,还是穿越的历程中都没有机会去深究的侠气。 让上官流霆没有想到的是,这全力挥出的一掌,竟然让右手掌心的那支小破竹笛所在的小绿点有了反应。 只见他右手挥出那一掌灵气流转,一道冲天绿芒从掌心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膨胀变大,并且飞到驳的身边。 小小竹笛奏出轻快悦耳的声音,像在田间小路充满泥土和青草芳香处徜徉; 又像放牛的小娃娃骑在大水牛的背上愉悦得小脚丫一晃一晃;如清泉落入山涧之叮咚玲珑;又如度朔山那株绵延三千里的大桃树飞花逐空…… 竹笛利刃一般围着驳转圈剐刺,剐刺的速度人眼跟不上,就见到绿芒围绕着驳一圈又一圈地在疯狂转动。 而且绿芒越变越大,笛声也越发亢奋,转动的速度让人目不暇接,几乎快成了一道绿芒的光圈,远远看过去好像驳带了个绿色的光圈项链。 这时候的驳已经完全挣脱开了淬灵钢索的桎梏,但是被这绿芒剐刺得丝毫动弹不得,驳痛苦地嘶吼:“吼!!!!!!”赤红色的血液疯狂喷溅,跟地心的阎火焰浆逐渐交融在一起,形成了血腥而诡异的画面。 上官流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万分不解。 “上官徒儿!这驳等封等了五百年,又跟老坛主渊源太深,你不封它难解这阎火之怒!为师教你口诀,你记清楚了!” 这是莫金樽的千里传音!! 上官流霆都要跪地上哭了,苍天啊大地啊,预计醉个三天三夜才有希望起来的师父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赶来救场。 师父啊,您这再迟一点,青玉坛的敕封派就只剩您一个光杆司令了! 上官流霆算是看出来了,莫金樽才是最大的主角,不到最后时刻坚决不出来。 莫金樽显然是跟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才用的千里传音的功夫,上官流霆赶紧侧耳聆听。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莫金樽的声音变成了颂咒一样的低沉梵音,这是用丹田之真气用鼻子发出来的声音,上官流霆努力调整好气息学着莫金樽声音的模板颂道:“以玉为章,玉无瑕迹。” “以金为章,金焚不泄,”莫金樽的声音继续传来,刚才还如百日灼烧的地心世界忽然就涌现出一丝清凉之感。 正在被紫色火焰焚烤的欧阳熏、原倾璃和苏星璇也渐渐缓和了一些痛苦的态势。 “以金为章,金焚不泄。”上官流霆闭眼默诵。 “以心为章,心灭罪无,无以为章,逍遥太极!”莫金樽一次性把口诀念完,然后喊话道:“上官徒儿,把意念集中在你的掌心竹笛,切记莫起杀戮之心!” 上官流霆念完口诀,把心念沉在右手掌心绿点原在的位置…… 原本围绕在驳的周围连圈转动剐刺的绿芒转动的速度慢慢减弱,绿芒也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了上官流霆他们最初在青铜门内木盒子里看到的样子。 竹笛缓缓围绕着驳庞大的身躯,散发出温柔的,不再刺眼的淡绿色光辉,像是遥远记忆中模糊的光圈。 小竹笛吹奏出如天籁一般的清灵之音,如月满西楼之光华入心,像倦鸟归巢般回魂入梦…… 地心世界所有的人都仿佛看到极乐世界的琉璃七宝树,宁静的粉红色的大海卷起美丽的浪花,海天一色而没有界限,淡蓝色的光辉宇宙触手可及…… 驳的身体随着竹笛吹奏的声音渐渐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不再嘶吼,睁开双眸,那双眸中的滔天愤怒和妖气像蒸发了的水滴,变成了一团又一团赤红色的气息,然后隐没不见。 眼神中闪过祥和与慈悲的色彩,它发出了像骏马奔腾一样的鸣叫,空灵苍茫却不再有怨气。 它的身体的赤红色慢慢变淡……褪色……消失不见,一身白色玉麟纤尘不染,头顶的那根独角,也开始闪耀五彩的神华——原来这只驳本来的样子这样好看。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和躺在地上的原倾璃和欧阳熏,身上都开始光芒大盛。 原倾璃和欧阳熏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现在却能睁开眼睛见证此刻的情景。 而且他们两个的神阙穴开始涌动着一圈又一圈的光华,上官流霆也是这样,他甚至能感知到已经通畅了的任督二脉,有一股非常清凉舒爽的气体注入。 帮他洗刷着经络中,骨髓里,血液中的污垢。 可能这才是敕封派真正的独门仙术。 别的门派的仙术上境界时只能自己受益。 敕封了灵兽的敕封派,封一只,惠及全门。 第四十章 宿缘 炙烤着原倾璃等人的紫色火焰,随着驳身发生的变化而如春雨滋润大地般熄灭,地心世界的阎火焰浆从沸腾变成平静。 又从平静转变到被蒸发稀释,一寸一寸的土地恢复生机,好像有最神奇的园丁在播撒希望的种子…… 最后竟在地心世界里发生了神奇的变化,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甚至细细碎碎的不知名的花朵也在须臾之间铺陈满地。 小竹笛吹出了最后一个音符,像是结束了整个敕封的过程,轻轻地在驳的额头中央碰触了一下,驳的额头多了一个绿色的额心神华。 驳显然已经精疲力竭,额心神华刚刚闪现出来,就在渐渐消退…… 上官流霆能很清楚地感觉道,这只驳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你走近些……让本座看看你……”驳长大嘴巴,嘴角不再有赤红色的阎火焰浆,牙齿虽然还是一样地长,却莫名觉得不再狰狞。 看来面由心生这句话不仅仅指人。 上官流霆穿过一片馥郁芬芳的绿草野花,走到驳的面前。 驳低吼了一声,缓缓低头俯身,最后趴了下来。 上官流霆这才发现它有多么巨大——靠近驳的头颅旁边,它全部趴下来,上官流霆仍然得踮起脚尖才能勉强伸手够到它的脖颈。 驳注视着上官流霆,眼神中盛满不可思议的眷恋:“吾友……吾等了你五百年……你……你终于来看吾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驳说完这句话时,上官流霆脑海中闪过很多细细碎碎的画面,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骑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的独角兽,走过很多山川、河流、岁月…… 那些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的记忆般的片段,残缺不全却如此熟稔,有鸟语花香也有雷霆万钧,有天地之浩大也有洞天之隐秀…… 上官流霆的心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巨手攥着,拧紧,灌满了悲伤。 他试图踮起脚尖触摸驳的额心,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驳的生命力的衰颓,他却越来越揪心。 驳眯起大大的眼睛,白色的睫毛像白色孔雀尾巴上的羽毛,它舒服地亲近着上官流霆,似是故人来访。 驳的喘息越来越微弱:“吾友……吾命不久矣……让吾最后为你做件事……” 驳忽然睁大双眸,好像挣扎着用尽全身气力地大吼一声。 它的全身猛烈颤抖,周围的土地随着它的颤抖震动不已——它祭出了自己头上的角,驳的角如玉般温润古朴,似乎吸收了这只驳全身的灵气,光华闪耀,让人惊叹不已。 “吾友……用它做一把武器……吾之魂灵将与你同在……” 驳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在逐渐闭合:“吾友……小心……小心身边那个……” 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除了光华流转的角还悬在地心的半空中,整只驳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它死了。 即便是消除了一身妖气,也不再心含怨恨,终究无法挽回它的生命。 “驳前辈?驳前辈??”上官流霆摇晃了它几下,最后那几个字儿是真的没听清,而且自己为何如此难过,这只驳应该是敌人啊…… “唉……老夫还是来迟了……”莫金樽大步走进来,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神色,面容沉重而悲凉。 苏星璇已经昏迷不醒,原倾璃和欧阳熏挣扎着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上官流霆手里握着那根驳的角,转头面对莫金樽,三年里第一次,真心诚意地叫了一声:“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徒儿请您解惑……” 莫金樽双掌一挥,幽幽的青色光芒笼罩在欧阳熏和原倾璃还有苏星璇的上方…… 这三个人的形体逐渐缩小、缩小,最后竟变成了三个一寸大小的人偶。 莫金樽祭出了一个紫金大葫芦,打开葫芦嘴把三个人偶收了进去。 这施展的是“壶中日月”之术,紫金大葫芦里是另一片别有洞天,把他们三个缩小盛放在大葫芦里。 为得是护住三人的经络心脉,且大葫芦里的时间流逝也跟葫芦外不同,若是按照外面的时间去计算,葫芦里过个一年半载,外面才过去一天左右的时间。 里面是一片灵气所钟,且没有打扰和伤害,恢复起来会比葫芦外更快些。 “你不必挂念你师哥师姐,一会儿回了门派,为师助他们调整一天就能恢复过来,这个红衣服的小丫头有点麻烦,她是不是用了玄天门的夺魂符?” 上官流霆无奈地点了点头。 “幸亏这丫头修为有限,没能封住驳的命魂,但是也封住了驳的七魄中的几魄。 所以对应的,这丫头虽命魂未失,魂魄却散,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太不知道深浅!” 上官流霆低着头问道:“师父,星璇还有救吗?” “先让他们在葫芦里呆着,我们再图打算吧。” “师父……这只驳前辈……” 莫金樽长叹一声:“唉……上官徒儿不必太过于愧疚自责,这只驳长久以来滋生出来的怨气和愤怒,吸引过来众多妖兽,涂炭这一方的生灵,天道必谴之。 我们敕封一派,封妖为灵,也不能违背天道。 我知它必死无疑,才让你给了半个封。 也就是说,它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却不算真正受封,封妖榜上想必也是不认的。 更何况不知道是何缘故,它的全部力量被激发和透支,就算你们不进来,它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不过若不是你们及时阻止,一场骇人听闻的杀戮是无法避免了,从这一点上,你们四个功德无量。” 全部力量被激发和透支?上官流霆的心念一动,思维上似乎存在一些若有若无的信息点,细心捕捉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 “师父,封妖榜是什么?这小竹笛是怎么回事?驳前辈又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任老坛主真的欺骗了他吗? 他为什么被封之后像是认识我?又为什么把自己的角给我了?”上官流霆心里百转千回全是疑惑,一股脑地全部问了出来。 第四十一章 阴谋 莫金樽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这只驳曾经是任坛主最青睐的一只灵兽,它战力无穷,跟着老坛主东征西讨,睥睨天下,虽然性情和顺,但是一身孤傲也只肯对任坛主称友称臣。 驳跟任坛主的四圣兽原本就是好朋友,玄武之息感受到驳的存在,纵然这只驳已经妖化,但玄武不会像对待普通妖兽般对待它。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它所在的地方,你的玄武之息会发挥不出来。 后来任坛主为了在跟魔族的战争中,护住大唐国运不倒,民运不衰,亲自动身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并且在法门寺埋下了一个至宝,自己却一身修为尽失。 后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应该闭关修炼的任坛主消失不见,与他一同消失的有青龙、玄武、朱雀、白虎这四只圣兽,还有这只驳。 五百年来杳无音讯,为师在五百年间想尽一切办法寻觅任坛主的踪迹,却丁点线索也搜寻不到。 所有的痕迹都跟被人为抹除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近些年来,度朔山的妖兽逐渐增多,常有伤害我水月洞天之修仙士和灵兽的事件发生,各福地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都在暗中调查,但是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 若不是这次忽然发生这么大的异动,为师是真的想不到,苦苦寻找的驳居然就在离青玉坛这么近的度朔山地心。 至于这只驳为什么被封之后认识你,大抵是因为你的相貌几乎跟任坛主一模一样,而且你掌心的竹笛也是任坛主之旧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初次见你就决定收你为徒的原因。” 上官流霆讶异道:“我??我的相貌跟任坛主一模一样???那为何师哥师姐认不出我?青玉坛其他的同门师兄弟也认不出我?” 莫金樽点了点头:“青玉坛除了我跟现任坛主见过任坛主,其他人并没有真正见过。 现在还没有办法确定你跟任坛主有何干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们两个人之间脱离不开渊源。 你可知道为师为何在五百年间没有收徒,又为何不传授给你师哥师姐敕封派的独门仙术?” 上官流霆想了想推测道:“莫非……跟这不起眼的竹笛有关系?” “当年,任坛主受上天所授,得一封妖榜,而后创敕封派。乃是老天存一念之仁特为天下妖兽而设。 要知道这世间万苦,为人最苦。 生老病死是苦,爱恨嗔痴是苦,求不得是苦,已别离仍苦,放不下是苦……活着就是苦,但是也唯有人才有修炼大道的根基。 任坛主常说,可怜妖族一脉,得日月精华已久,并且它们中的一部分也为人族做出过巨大贡献。 灵智已开的妖兽,若一心向道,从不作恶,一心向善;或是忠于职守,尽职尽责的守护型妖兽,得了敕封派的封,就会在封妖榜上有名。 便可从此位列仙灵,不受雷霆风暴渡劫之苦,就可跟人一样有了一步一步修炼进益有一天终得大道的名正言顺。 只可惜,封妖榜已经随着任坛主的失踪而五百年未现世了。 但是敕封派绝不是仅仅说几句好话,动动嘴皮子就可以随便封灵兽的,而是需要一系列的先决条件,且需要一系列的神器。” 整半天封妖榜失踪了,师父说话惯来说了等于没说。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继续问:“这破烂竹笛是神器?” “当然,你莫要看它不起眼。能封灵兽的乐器有八件,分门别类属于金、石、土、革、丝、木、匏和竹。 你右掌心这把竹笛便是属于竹类的唯一神器,可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 你今天是走了大运,那丫头若是不封住这只驳的部分魂魄,凭你现在的修为和这支竹笛,半封都给不了它! 不过,除非任坛主亲传,否则只有任坛主本人可以使用这竹笛。不知道为何在你手中?” 上官流霆简明扼要地把怎么见到的青铜门,又是如何打开的木盒子,小竹笛怎么嵌入手掌中间叙述了一遍。 莫金樽边听边沉吟:“是了,这一定是任坛主提前布局,任坛主自有筹谋,圣心难测,为师也无法揣度一二。 也是你机缘巧合,无这八音神器,无法发挥敕封派的威力,我敕封派沉寂五百年,终于也有能够有机会扬眉吐气的一天。” 上官流霆忽然想起入门拜师的时候,莫金樽曾经让自己朝新坛主的画像吐唾沫,还说是敕封派的入门规矩,如今想起来真是扯淡。 他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怀疑,新坛主跟任坛主的失踪有关联?” 莫金樽捋了捋胡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嗯……这个这个,没办法胡乱猜测,总之,新坛主平日里不会出现,真要是出现,你还是躲着点为好。” 上官流霆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他一拍脑袋:“师父,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度朔山会近些年来妖兽横生,又为什么驳前辈会被提前催发和透支体内煞气和力量了!” “为何?” “在鬼门关!师父,鬼门关被下了结界符,只有进去才能知道,那里面有块奇怪的白色石头,会让普通的人变成鸟人。 青药派失踪的两个同门我见过,并且我觉得这一切的诡异都跟那块白色石头有关。” 金毛鸡迷迷瞪瞪地在两个青铜门内的空地里醒转了过来,惊讶于眼前忽然变成了一片绿草如茵,鲜花满地的神奇景象。 它摇摇晃晃地向上官流霆和莫金樽走过去,正好听见他们两个在讨论鬼门关结界符的事情,于是插嘴道:“喔喔喔~那块白色石头有催动妖力的作用,会让普通人的能量释放到最大,然后变成妖怪。” 上官流霆回头看了看它,发现它已经复又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模样。这特么的,真的是一夜恶战。 莫金樽皱着眉严肃道:“走,带为师去看看。” 上官流霆有点犹豫:“师父,那里面原来有一只玉麟蟒在看守另一张结界符,徒儿非常侥幸在阿黄的帮助下才把玉麟蟒击败,徒儿怕……” “怕凭咱们师徒俩收拾不了里面的凶险?” 上官流霆踌躇地点了点头。 “莫怕,你的灵兽现在已经恢复了金身,再不济让它召唤个神器出来,肯定可以应对自如。” 上官流霆睁大了眼睛:“师父如何得知阿黄……” 莫金樽一甩宽大的袖口,潇洒地笑笑:“你不知道为师的地方多了去了,走罢!” “阿黄!!你干什么呢!!”上官流霆快要被金毛鸡气死了,正跟莫金樽说话的功夫,回头想招呼它一起去鬼门关的结界处。 发现它正在驳巨大的尸身上啄那些玉质的鳞片!边啄还边叨叨:“让你凶巴巴!让你吓唬本座!” 这金毛鸡简直就是强盗!土匪!无耻至极! 第四十二章 深藏不露莫金樽 “阿黄!驳前辈的故事我容后再跟你说,这个鳞片不许你啄,赶紧给我过来!” 实在是不知道这只鸡为什么就对灵兽们修炼出来的玉质化的鳞片这么执着。 每日里欺负欺负青玉坛内的小灵兽也就算了,上古神兽的玉质鳞片也让它这么惦记,真是气死了! 金毛鸡理都不理上官流霆,反而抓咬得更加厉害,旁边还悬着上官流霆的普品青玉葫芦,大概是用来装这些鳞片的。 上官流霆走过去薅住它的脖子往外拖:“你居然还偷我的葫芦用来盛放赃物!我告诉你阿黄,休想让我为你这种变态的爱好买单!以后不许你再啄人家身上的鳞片!” “喔~痛痛!你管不着!” “你看我能不能管着!” ……………… 莫金樽和拎着鸡的上官流霆越走越远,背后一个人影闪过,冷冷地望着他们几个的背影,若有所思。 度朔山的地面上已经尸横遍野,妖兽们和水月洞天的仙门弟子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现在已经是黎明破晓的时分。 阳光在努力从大桃树的缝隙中挤进来,试图照耀这个差点被光明遗忘的角落,厚厚的桃花铺满地面,只是粉色不再,全部被鲜血染成了干涸的褐色。 从那个深坑中出来,上官流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没成为这地上的一员,他已经很庆幸了。 太惨了,有的仙门弟子身首异处,头颅上的眼睛还在睁着,空洞无声地面对着这个世界,死不瞑目。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地面上一个活的修仙士都没有,他推测晚上激战最盛的时候必是有些修仙士偷偷听了他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到鬼门关的结界符里面了。 这样说来,外面的结界符还是没有被找到。 “师父,我们进罢,很多同门可能在等着我们解救。” 莫金樽点了点头,金毛鸡蹦跳着率先迈了进去,随后师徒两个也踏入其中。 这里还是一片瘴气缭绕,比三年前更加浓郁,虽然吃了洞冥草,感受不到里面的瘴气,上官流霆光看着颜色就觉得心里压抑。 “师父,那边有洞冥草,您服食一些,不然一会儿怕是这瘴毒于您身体有损。” 莫金樽摇了摇头:“不必,一会儿速战速决,凭借为师的修为,这点子瘴气还是抗的住的。” 上官流霆惊讶得直咂舌,师父的修为境界让人琢磨不透,看上去要远远超过青玉坛内的几个长老。 特别好奇师父的境界到了哪个层面,得什么样的层面才能修到不用外力,也不惧怕如此之大的瘴毒,抽空定是要问一问师父。 “前面是青玉坛的几个同门吗?”不远处有几个修仙士在冲这边大声询问。 “正是!这是敕封派的掌门莫金樽,地心的意外已经被我们解决了,现在来解救各位同门!”上官流霆朗声道。 那几个修仙士听说赶紧跑了过来。 约莫他们几个进来没几个时辰,但是已经变得丰神俊朗,隐隐有仙风道骨之象,可见那块白色的石头威力有多么巨大。 再呆久一段时间,这些能力逐渐失控妖化,这几位估计也会失去神志,变成衣服被撕烂的鸟人了。 “莫掌门,你们可算来了!前面有个发光的白色邪物,也许有着致人为妖的作用,而我们绕了很久, 这里面像是一个闭合的空间,无门可出,莫掌门!还请您看在同为水月洞天同门的份上,快快解救我们罢!” 这位不知道是哪个福地的仙门弟子说着说着泫然欲泣,经历了这一晚上的重大变故,怕是普通人就算不被妖兽所杀,吓也被吓死了。 “是啊,莫掌门,快解救我们罢……我们不想变成妖怪……” “莫掌门……请快快解救我们罢……” 莫金樽挥了挥手:“众位同门不要急,待老夫去看看那个邪物。” 几个修仙士跟在了莫金樽和上官流霆的后面,一起走到了那块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白色石头面前。 让人心下大骇的是,三年不见,这里聚集了数倍于三年前数量的异化了的众多“修仙士”和“灵兽”。 个个面目狰狞,獠牙豁齿,正在如痴如醉地吸食这石头散发出来的力量。 在水月洞天里呆了这段时间,上官流霆基本能够从这些异化了的修仙士残存的衣服碎片上,观察到他们属于哪块福地哪个门派。 他着重留心了一下——的的确确没有青玉坛的门人。 就连星璇所在的玄天门都有,就是没有青玉坛的人。 “这是……这……”莫金樽盯着那块石头心下警戒大起,然后他拿出紫金葫芦,把那块白色的荧光石头收了进去。 “师父!师哥师姐和星璇还在里面!” “你不必担心,葫芦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他们受了伤,这东西会先聚集他们的体内潜力,帮他们恢复伤口,续而释放他们的修为,待到修为释放到极点才会妖化。 算好时间在他们妖化之前把他们放出来,这东西反而会成为他们伤口恢复的助力。” 正在吸食石头光芒的异化了的人和“灵兽”像是穷凶极恶的,毒瘾炽盛的吸毒者被抢走了毒品,张牙舞爪摇摇晃晃地朝莫金樽围了过来。 莫金樽挥了挥袍袖,全身隐隐散发出青色的真气。 他高声道:“诸位,若有灵智尚存,神志还在的,或有一丝一毫愿意步入正道,不踏邪途的, 请站在莫某身后,莫某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会好好助力诸位恢复如常。” 其实莫金樽说这段话跟没说差不多,这里面不可能还剩有任何有神志的人,或者灵兽。 但是莫金樽毕竟是青玉坛敕封一派的掌门,平日里在青玉坛内放荡不羁也就算了,其他福地的门人在场,不得不顾及大家风范。 异化了的那些个非人非妖的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全部都眼冒绿光,嘴角垂涎,凶神恶煞地朝莫金樽继续围过来。 莫金樽叹了口气:“罢了,是莫某痴心妄想,你们……去罢。” 一片青光从莫金樽的掌心挥出,冲向围攻他的那群东西,还没有等上官流霆反应过来,对面密密麻麻的围攻者,全部变成了粉末,随着山风一吹,烟消云散了。 卧槽???直接挫骨扬灰了??师父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怕是命果都拘不住了!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日积月累被白色石头催化,修为功力皆是激增数倍,妖化了的近似于强大妖兽的东西! 就算是寻常的修仙士和灵兽,也不至于一掌挥过去全变成粉末吧! 周围修仙士也一片惊叹之声,随即窃窃私语:“没听说青玉坛有这样境界的掌门啊……这也……太恐怖了……” 第四十三章 绿铜盆 “是啊是啊,我见过青玉坛青药派的掌门,跟这位掌门比起来,恐怕是差远了……” “听说这敕封派的掌门整日里酗酒无度,没想到有这般本事在身……” 莫金樽听着这些议论入耳,面上装作仙风道骨毫不在意的样子, 捋了捋胡子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一声:“咳哼!诸位找不到出口,是因为这里不是鬼门关,这里是被人下了结界符了, 须得随老夫去找到另一张结界符,然后诸位才算是真正脱险。” 嗯?师父这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一位修仙士迈出一大步,施了个仙礼道:“莫掌门修为,在下等人无不敬服,那就请莫掌门率领在下等前去另一张结界符处。” 莫金樽点了点头,站在那儿不动。 他不动,周围人也不敢动,全都杵在那儿,以为莫金樽正在施展什么高深的仙术。 好一会儿,上官流霆冲着师父低声问道:“师父,走啊?” 莫金樽面上没露声色,低声呵斥道:“废话!为师也想走,你倒是告诉为师,另一张结界符在哪儿啊?” 敢情这师父刚才是人前装13来着,整半天是等着自己带路呢。 上官流霆不禁觉得好笑,用奇门遁甲暗中推演了一番,确定位置没变,还在东北方。 于是轻轻扯动莫金樽的衣角,悄悄拿食指朝着东北方向轻轻指了指。 莫金樽捋了捋胡子又大声咳嗽了一声:“咳哼!根据莫某经过奇门遁甲之术的推演,结界符应该处在生门的位置,且往东北方向走走看看吧。” 上官流霆翻了个白眼,狗屁生门,结界符明明在死门的地方。 算了算了,不跟这老头一般计较,修为那么大,还不放弃吹牛13。 估计他也就是知道奇门遁甲有个生门死门,然后就开始胡诌了。 众人莫不叹服赞赏:“莫掌门居然连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都精通,真是我水月洞天的福气!” 金毛鸡在旁边不乐意了:“喔喔喔,莫老头儿,你撒谎!撒谎!” 不是青玉坛的人本听不懂灵兽之语,所以在它们眼里金毛鸡也就是普通灵兽在叫唤。 但是在能听懂金毛鸡说话的小徒弟面前,被金毛鸡乱喔喔,是件很影响心情的事情。 莫金樽回头瞪了它一眼,走近金毛鸡,暗中用真气凝结成了一个捆仙绳,捆在了金毛鸡的尖尖的嘴巴上——旁人看不出来, 也就能看出金毛鸡的嘴巴闭紧,上面有若有若无的青色真气。 金毛鸡气得直扑扇翅膀,被迫闭合的嘴里发出吭吭唧唧的声音,想扑过去啄莫金樽,被上官流霆拎着脖子掼到地上。 上官流霆低声警告它:“阿黄!你能不能老实点!!你再这样我回去把你那堆攒着的鳞片全扔掉。” 金毛鸡不吱声了,默默蹦着跟在后面走。心里碎碎念:哼~本座还不是看不惯莫老头儿抢你风头~帮你说话你还这样对待本座~~ 东北方向的尽头果然有一只巨大的妖兽,形如老虎,头上生角,但是个头比十个老虎还大。 墨黑墨黑的煞气缭绕,只有四爪雪白,形成四蹄踏雪之态——原因在于四只爪子已经玉质。 这只虎单从玉质化的鳞片上来说,就要比三年前的玉麟蟒多很多,跟原本猜测得一模一样,果然设下结界符的人发现玉麟蟒被杀,换了一只更厉害的妖兽。 金毛鸡两眼放光,盯着那些玉质化的鳞片目不转睛。 上官流霆无奈地白了它一眼,低声道:“这个你可以啄,等我跟师父降服它之后。” 金毛鸡喜不自胜不住点头。 “你怎么不会说话了?”金毛鸡朝着莫金樽方向瞪了一眼,上官流霆立刻知道肯定是师父动了手脚,暗自好笑不已。 后面几个修仙士见到玉爪虎浑身的煞气,早就被妖兽吓破了胆的他们赶紧哆哆嗦嗦往莫金樽身后躲。 上官流霆催动真气,祭出了驳送他的那只五色神华闪耀的角,进入了备战状态,只等师父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击玉爪虎。 没想到玉爪虎大吼一声,四爪屈前,形成了下跪的姿态,眼神里尽是恐惧讨饶的神情。 ??这还没打呢就开始讨饶,不像妖兽本兽啊。 上官流霆正在诧异之间,莫金樽上前一步喝道:“你这孽畜,被不义之人利用,本不该饶你,若你肯贡献出你已经修炼出的玉质化鳞片,废去妖智,老夫便饶你不死。” 废除妖智?废除妖智就跟普普通通的猛兽一样了,但是看这玉爪虎害怕的样子,无论是上官流霆手中的角,还是莫金樽,貌似它都知道自己打不过。 留条命总比啥也没有强吧?估计它也不明白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 玉爪虎好像听懂了一般低吼了一声,把爪子向前一伸,死猪不怕开水烫它就开始放挺了。 莫金樽解开了金毛鸡嘴上的捆仙绳,金毛鸡喔喔叫着半飞半跑到玉爪虎跟前,开始啄它爪子上的玉质鳞片:“老头儿,可以啊,够意思。” 周围人面面相觑,只道是这青玉坛敕封派驯养灵兽之术厉害非常,让干啥就干啥。 他们哪里能想到,莫金樽只是看到金毛鸡啄驳身上的玉质鳞片,一时兴起给它点“封口费”罢了。 金毛鸡迅速地将玉爪虎的四个爪子的鳞片啄得一干二净,玉爪虎变成了秃爪虎。 上官流霆有点怀疑,正是因为金毛鸡一到了晚上就变成秃毛鸡,天长日久的导致心理发生严重失衡。 失衡进而产生变态,把这些好看的鳞片都啄秃了,灵兽们就跟它一样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喔~把你的青玉葫芦借我一下。” “不借。” “哼!老头儿~紫金葫芦借我一下!” 莫金樽伸出右掌,屈指之间幻化出一个看上去快要锈死了的绿铜盆,轻声嘱咐金毛鸡:“这个用来装鳞片吧。” 金毛鸡一脸不屑:“这啥破玩意儿?” 它还没等喔喔完这句话,在地上被啄得七零八落的玉质鳞片“刷”地一下子全部被收了进绿铜盆里面去,而且进去了之后居然完全消失。 第四十四章 至宝随候珠 金毛鸡把头伸进去看了看,转脸对莫金樽唾道:“呸!老头儿!居然敢贪我鳞片!” 莫金樽怼了它一杵子:“你这小孽畜,不识抬举,这是老夫旧物,只要把这个盆罩在你想要吸附的东西的上方,就会自动吸附,而且用意念就可以把放进去的东西召唤出来。” “能吸妖兽进去吗?”金毛鸡问这个问题,大概是想把绿铜盆当成镇妖塔。 “不能!没有攻击能力!比如你想吸妖兽身上的鳞片,需得到它的允许,否则它直接攻击你,你也吸不成。” 金毛鸡歪着头:“那刚才岂不是直接放在它的爪子上就可以了?” “对头。” “本座啄半天,啄完了你拿出这个宝贝是什么意思?合着刚才你就在旁边看热闹?” 莫金樽一甩袍袖试图收走绿铜盆:“狗咬吕洞宾,鸡咬莫金樽,爱用不用一堆废话!” ………… 周围人听不懂金毛鸡的喔喔喔,但是可以看见莫金樽在对着金毛鸡自言自语,这莫金樽刚刚救了大家性命,所以有的人听见了也装听不见,憋着乐快憋出了内伤。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师父怕是老了,越老越像小孩子,就算修了仙,也变不了这个亘古的真理。 莫金樽废了玉爪虎的妖智,带领众人从结界里出了来,众人感激不迭纷纷带着惊魂不定的身躯回自己的门派去了。 度朔山地心深处闪现的那个身影再度隐现在众人身后,看着众人离去,冷冷地哼了一声:“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后一挥手将结界内所有的陈列毁去。 后来敕封派的师徒四人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金毛鸡在此一战中被人一传十,十传百,水月洞天中敕封派算是出了名。 甚至有传莫金樽一掌就拍死了在度朔山地心的驳, 还有传莫金樽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蕴藏着天地浩然之正气,驳的身体一下子就被射穿了一百八十个洞,七窍流血…… 越传越邪乎,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当下且说这莫金樽和徒儿上官流霆回到敕封派的地界上,用真气罩住了整个敕封派。 上官流霆明白师父的意思,在没有搞清楚鬼门关口的那个结界符到底是谁设的之前,原倾璃和欧阳熏受伤的消息需要被封锁。 天色将晚,明月当空,周围笼罩着薄纱似的云朵,给非常明亮的月亮增添了几丝欲盖弥彰的美感。 繁星闪烁,璀璨星河如一颗颗闪闪发亮的钻石——而且是几十克拉的大钻石,因为上官流霆总是感觉,这青玉坛也许是世间离天最近的地方。 透过师父的真气琉璃罩看夜空,就像是月光、星空和极光同时存在,真真美不胜收。 “上官徒儿,发什么呆呢?” “徒儿在想……在做普通人的时候,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如今修了仙,不明白为何而修仙。”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纵使修仙能让人长生,却终不得永生。几千几万年于虚空而言,也不过区区一须臾。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徒儿又何必困扰其中,不如一醉方休罢。” “师父,师哥师姐还有星璇,什么时候能从葫芦里出来?” “快了,刚才为师助了他们,明天清晨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不过那个红衣丫头失去了游魂和一魄,想要彻底复原,你们还得帮她寻回来随候珠的剩下的碎片才可以。” “随候珠?什么随候珠?” “哈哈哈哈,傻徒儿,你去到的那个鬼门关门口的结界内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色的石头,而是随候珠的碎片。” 上官流霆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最早随候珠应该是在荆楚大地上出现过,《淮南子》有云:“譬如随候之珠、和氏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 后应该是落入了秦始皇手中,在李斯的《谏逐客书》中隐约有印证:“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 “那块白色石头是随候珠的碎片?” “然也。确切地说是随候珠的一半。” “那随候珠有啥功效,又为啥变成了一半?” 莫金樽轻叹一声:“这不过是一代帝王嬴政的痴心妄想罢了。 随候珠在上古时代便存在,乃是女娲为了重塑世间万物,而蕴天地之灵气所创的至宝,佩戴在身上可保人除命魂以外的魂魄不散,散魂少魄者亦可即刻补齐。 然而天道轮回,寿数将至却魂魄不散岂非逆天而行?所以随候珠每百年便会自然碎裂一次。 碎裂之时则另有功效,也就是你看到的,碎裂的随侯珠能够无限释放潜力……但也终究逃不过泰极否来,盈满则亏的天数。 释放到极点,自然就妖化,渴望拥有强大的能量却变成傀儡任人摆布,这也算是给予贪念最好的惩罚。 随侯珠碎片,对于正念极强,修为极高的人或者灵兽,异化性不大。 但是修为若浅,正念不强,或者像刚才那只驳一样,怨念无数,就会加倍异化的速度。” 听师父说随侯珠的功效,忽而想到了青玉坛异化了的那两个鸟人,回想起他们的对话,觉得信息量巨大。 他们口中的“那个东西”,也就是禁忌而不能对外人说的,多放在自己身上几天迅速增长修为的东西,应该指的就是鬼门关里的随侯珠。 也就是说,随侯珠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两个门人受人指使放进结界里面的。 因为单凭他们两个,没有设这么大一个局的本事。 而二人贪图修为增长,就把随候珠碎片偷偷放在自己身上,时间上没有掌控好,异化变成了鸟人。 在禅定崖,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听到过有人称“青药派的两个中阶弟子,仗着见过青玉坛坛主,妄想飞黄腾达”之类的话。 如此想来,鬼门关结界是青玉坛坛主设的局? 所以,除却贪心的两个门人,结界里没有青玉坛的弟子和灵兽。 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呢? 上官流霆没有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告诉师父,刚才的对话,他感觉到师父对坛主有所顾忌。 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所思所想是对的,还是等确凿之后再说吧。 那么,随侯珠的另一半在秦陵,是近些年来才被拿出来的。 秦始皇若是还没死透的时候拥有整个随侯珠,过一百年又拥有一半的随侯珠,会怎样? 天道要他死,随侯珠护住除了命魂之外的二魂七魄,他就变成不生不死的状态? 等随侯珠碎裂,就异化成妖怪?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什么意思?秦始皇变成老妖怪了?” “呸呸呸,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功效,嬴政拿到随候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上面的裂纹,他已经活不到随侯珠再合在一起的时候了。 思前想后又舍不得这世间至宝,于是早早葬在了陪葬陵,由一个镇墓兽去看守。 期待镇墓兽的力量越变越强大,便无人敢进入皇陵打扰他死后继续统治整个地下世界。 所以传说中秦始皇陵里的那些宝贝,大多都放在了这个镇墓陵里,棺椁内只是些人间稀罕的珠翠金银而已。 早先任坛主在世时,提过要给那个镇墓兽一个敕封,步入正道之后,靠本身正气加持,它也就没有危害了。” “呃……任坛主说这个话的时候,镇墓兽就已经呆了很多年了吧? 那么多年没被敕封,万一正念不强,应该也已经异化成妖了吧,如果已经杀戮无数,再给封是不是有点……” 莫金樽拍了一下上官流霆的脑袋瓜子:“你真是死心眼儿啊,镇墓兽镇墓兽,镇守陵墓是它的职责,只要墓地没被毁坏,它没有跑出来伤及无辜,为什么不能给封?我问你啊,秦始皇陵被毁坏了吗?” “呃……应该还没有。” 上官流霆心道:莫说现在常世是元朝,就算自己十次穿越之前,做社会主义好青年的时候,也没人说得清楚秦始皇陵的事情,自己怎么知道有没有被毁坏啊。 “那你有听说秦陵的镇墓兽出来伤人吗?” “那……倒是……还没听说。” “还是的啊!!笨呐!为师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 上官流霆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师父,您说了半天,这随候珠每到百年自然碎裂我已经晓得了,但是它是怎么从镇墓陵里出来的呢?” 莫金樽眼珠子向上翻了翻:“这个……为师……为师并不关注这些。既然碎裂的随候珠有这个功效,自然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四界之大,修为高而生妄念的人太多了,说不定哪年哪月的谁谁谁动了什么心思,就给拿出来了呗。” 得,这说了又跟没说差不多。 第四十五章 命蒂九重 “师父,那您的意思是,我必须要去一趟秦始皇陵,拿到随候珠的另一半,才能让星璇找回魂魄?” “无量……呵欠……天尊,你终于听懂了,累死老夫了。” “让阿黄直接召唤不行吗?阿黄可以召唤秦陵的神器,上次还帮我召唤了太阿剑。” “你的秃鸡能帮你召唤神器,能帮你召唤邪器吗?” “……懂了。” 师父说的是没错的,若是集中意念,即使成功率不高,多召唤几次,金毛鸡能召唤出完整的随侯珠。 但是现在随侯珠是碎裂的,从神器变成了邪器,估计召唤不出来。 莫金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对上官流霆道:“为师看你十二经络才通了两条,现在用这一半的随候珠把你剩下的经络全部打通罢。” “全部?打通?”上官流霆吓了一跳。 莫金樽进了上官流霆的弟子房,头也没回:“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进来。” 莫金樽跟上官流霆对坐在那张简陋无比的床上,双脚脚心朝上形成莲花坐的姿势,随候珠的碎片在两人头顶上三寸的地方悬着,散发出莹莹的光辉。 莫金樽催动全身真气,伸出双掌打出玄妙的掌印,幻化成境。 上官流霆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坐在莫金樽的对面。 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莫测万千玄之又玄,呼吸吐纳,云里雾里,迷迷蒙蒙,混混沌沌。 莫金樽青气缭绕,且呈现往外蒸腾的态势,渐渐地这种青气包裹住了散发幽幽白色光辉的随候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弟子房中忽然间光芒瞬起,直冲云霄,闪耀得触目惊心——不仅仅是上官流霆的两大图腾——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的两小部分。 包括上官流霆的双掌掌心也开始聚起光芒,那光芒甚至超过了莫金樽本身的青色真气所蕴含的神华。 莫金樽见到河图洛书的时候大吃一惊,差一点就经络逆行前功尽弃,他赶紧屏息凝神,渐渐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光芒还爆发出滔天巨浪翻滚和天崩地裂的声音,上官流霆的双掌掌心冲出了海量光辉,五光十色,并且伴随着风雨雷电等各种境界。 莫金樽也算见多识广,活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 当初自己也是苦苦修行,从命蒂的状态播种开花结到命果,再到命果以上的,从来不曾见过这种阵势。 他瞠目结舌,震惊到了极点。 这小小的方寸之间的弟子房中已经是另一个世界,耳边尽是无穷无尽的奔腾嘶吼,和各种不知名的荒古灵兽苍茫的长啸的声音。 上官流霆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但是莫金樽却好像来到了宇宙尽头,如梦如幻……看到九天之银河倾泻,又见日月同辉之奇妙。 与此同时,玄武图腾的最外围的一圈边缘墨绿的光华越来越炽盛。 而且这些光华似在快速转动,跟圆形图腾内部形成非常鲜明的反差,像是套了一个墨绿色光闪闪的外套。 由于转动得速度太快,居然产生了沉闷的“吽吽”的轰鸣的声音,震动着鼓膜。 待转到最快的时候忽然“轰”地一声海啸般的巨响,那圈墨绿色的边缘全部焕然一新,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翠色。 虽然内部还是墨绿色的,但玄武图腾像是有生命般,焕发了新的力量,翠绿翠绿的边缘镶嵌着一只墨绿色神华暗涌的玄武巨兽。 上官流霆这时候的感觉难以言喻,从头皮到脚后跟都有在过电的感觉,说通俗点跟被雷劈是差不多的样子。 一阵一阵剧烈的电流涌过,经过他的五脏六腑,经过他的四肢百骸。 然后他的大敦、隐白、少商、迎香、风池、百会、商阳、关冲、少泽、天池等穴位一起发出了“啪”地一声响,分别冲出一些光点打在了河图洛书上。 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看上去更加闪耀了一点,并且在收集了上官流霆经络的光点之后反哺回一道金光射到了他的右手掌心的小竹笛所在的位置。 小竹笛的那个绿点从几不可见,到肉眼努力隐约可见。 并且随着随候珠在上官流霆的额心缭绕围散,上官流霆脑海中的某一部分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打开,又有一些细细碎碎的片段涌现出来。 盘踞威赫的青色巨龙、长着金色火焰状遮天蔽日般翅膀的朱雀、一声巨吼能震裂天地的白色猛虎、还有能承载一座山峰的宽厚的后背的玄武…… 自己好像就站在它们中央,心中无限豪情万丈,似乎翻云覆雨间,就可以让这四兽的光芒变成战力,撼动四界,威震八方。 画面一转,又好像是自己在玄武的背上,奄奄一息……玄武双眼含泪,仰天悲鸣,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悲凉,让整个魂魄都不再安宁。 ……………… 上官流霆痛苦地皱起眉心………… 大概过了能有数个时辰,这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不再显现,莫金樽的一身青色神华褪去,把随候珠收到了紫金葫芦里。 由于过度疲惫,莫金樽的嗓音有些沙哑:“上官徒儿,你的十二经络已开,你已经到达了命蒂修炼的顶端——命蒂九品。再下一步,就是播种命种了。” 莫金樽迟疑了一会儿说:“你的体质似乎不同寻常,寻常修仙士经络全开也要有200年的时间才能修到命蒂九品。 而你,却一跃而上。” 上官流霆深呼了一口气,觉得耳清目明,精力充沛。 体内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身体轻盈了许多,感觉几米之内的墙可以一跃而上。 他尝试着祭出了自己的小竹笛,小竹笛轻灵飞舞,旋转于弟子房内,绿芒转动如千万淬灵利刃…… 如果说在度朔山的地心,是上官流霆在生命出现危难之际,迫不得已偶然催动,那么现在的小竹笛却更加运用自如了些。 他起身朝师父行了一个大大的仙礼:“师父,谢谢您。” 莫金樽微笑道:“师徒之间,何必言谢。只是为师若是没看错,上官徒儿的金色图腾可是河图洛书?” 上官流霆点头称是。 “从何处得来?” 上官流霆把怎么跟金毛鸡相遇,又是怎么由金毛鸡召唤神器,神器上又有怎么个河图洛书的遗迹娓娓叙述了一遍。 莫金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徒儿可能不知道,河图洛书和五行八卦,这天下只有任坛主才能参透其中,这金色的图腾原来是完整的河图洛书,是任坛主旧物。” 第四十六章 初解命种 上官流霆瞠目结舌,惊讶得无以复加,他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金毛鸡最初叫自己小杂种,可能有两层意思在里面。 第一层,他体内有玄武之息。 玄武,上古四灵之一,但灵妖也就一念之间。 妖兽和灵兽的气息,在某些状态下,基本等同。 敕封派都是驾驭灵兽,灵兽的所有气息都是在体外循环,而玄武之息就在他体内。 金毛鸡对妖兽灵兽的感应是独一无二的,一眼就看出他的特异体质。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最初遇到的青玉坛的两个炼药师佩戴的青玉葫芦会感应到他的“妖气”。 第二层,不管金毛鸡有没有感知到,他这次穿越过来的身体,很有可能就是任坛主的! 只是任坛主的命魂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任坛主的命魂如今还是否存在…… 乖乖,怪不得金毛鸡当初一口一个小杂种,一口一个没命魂。 要知道,任坛主是什么人?? 在师父的眼里都是传说一样的存在! 从前还觉得自己的命魂在这具躯体里是沧海一粟。 现在看来,沧海一粟都不是,应该叫沧海一纳米。 所以金毛鸡在初遇的时候张口就骂,是以为没有命魂的他是个傻子。 因为记忆的主体会跟随命魂,而上官流霆所能想起的,所有的有关任坛主的记忆片段都是非常零散的。 也就是说,任坛主的二魂七魄被他继承了。 思及于此,上官流霆不禁襟了襟鼻子,魂魄分离之苦……自己是最有体会的了。 命魂无依无靠,可以被人随意摆弄,自己来回穿越,甚至穿越到傻狍子身上…… 听上去有意思,这有意思给你你要不要啊? 此刻他的感情很复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穿来穿去,固定不下来。 也终于明白任坛主的这二魂七魄有多么的难得,有了它们,这一世才会稳固下来,他才有得以修炼向上的根基。 然后上官流霆的后背一身冷汗,想到在度朔地心差点丧命,真是后怕……若是现在任坛主的命魂就在眼前,自己都很难说,肯不肯将这二魂七魄还给他。 同时也有些感慨苏星璇,这丫头可真是胡来,幸亏没封住驳的命魂,若是封住了,苏星璇的命魂如今就灰飞烟灭了,真真是太恐怖了。 上官流霆正在这里杂七杂八地胡思乱想,莫金樽关切地问道:“看上官徒儿神色,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没有,徒儿在想,可能是真的跟任坛主渊源甚深。” 并不是他存心隐瞒师父,而是这穿越不穿越的,不知道师父到底能不能听明白,瞧着师父对任坛主的感情像是特别深厚的样子。 还是等有一天有机缘能够慢慢查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能够找到任坛主的命魂,哪怕命魂的丁点线索,再逐渐跟师父渗透交代吧。 “嗯……为师有时候看你的相貌,看你的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觉得你就是任坛主。然而你们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任坛主是什么性格呢?”上官流霆非常好奇。 “他逍遥洒脱、侠气冲天、境界高远、慈悲包容、智慧仁厚……他……” “好的师父……您这个截然不同,是不是有点贬低徒儿的意思?” 上官流霆一翻白眼,截然不同??那自己就是扣扣搜搜、见利忘义、鼠目寸光、邪恶狭隘、蠢笨无耻?? 这师父,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儿啊。 “哈哈哈,任坛主寡言少语,缺了点情趣,我徒儿开朗活泼,所以截然不同啊。” 上官流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师父,您刚才说我的下一步就是播撒命种,请问命种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播种?您的命种是什么啊?” 莫金樽捋了捋那撇小胡子,正了正神色缓缓道来:“所谓命种啊,通俗点说就是一方天地。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控得住这一方天地,那么你就可以将这块地方作为你的命种。 每一块地方都有其最精华最独特的地方,这就是天地之源。 天地之源就是命种的物化状态,其外化形式多种多样:有时候是一株开了灵智的植物,有时候是一块特殊的石头,甚至有的时候是一股气或者一种境…… 须得得到这个具体的天地之源,才能将其作为命种在体内播种下这一方天地。” 上官流霆很认真地在听莫金樽的教导,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那……如果把水月洞天的天地之源找到,是不是就可以把整个水月洞天当成命种去播种在体内修炼了?” 莫金樽拍了一下上官流霆的脑袋瓜子:“你这小子,年纪不大,野心不小!为师得跟你说仔细点,免得你一知半解地惹出祸端来。 首先,命种无法更改,也就是说,不管什么玩意,主动或者被迫播种了一个命种,就得一条路走到黑,没得选择了。 其次,若是你控得了这一方天地还可,若是控不了还非要把其做为命种修炼,就有可能被这一方天地反噬。 修炼不成反而成了天地之源的殉葬品,白白便宜了以后找到这块源当成自己命种的修仙士了。 所以,为师再强调一遍!播撒命种不宜过大,也不宜过小,这个度的把握非常难控。 就算水月大帝也未必能把整个水月洞天作为命种,即使他找到了水月洞天的天地之源。” 上官流霆连连点头:“所以,师父,到底能不能把水月洞天作为命种啊?” 莫金樽眼睛一瞪:“小兔崽子我打死你!说半天为师白说了!全当了耳旁风了你!算了算了,明确告诉你,水月洞天无法作为命种。” “为啥?” “当你随着修炼等级的提升,对这一方天地的掌控力逐渐增强,命种不断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会有很多外化的显现形式。 比如有人看到的七宝琉璃树、浮在池子里的金色莲花,那都是修到了一定境界的外化展现。 与此同时,天地之源——也就是你的命种,也就是你吸收进身体的那个东西,会逐渐跟你的身体融为一体。 当你从命种修行到了命花,最后完成了命果的阶段,天地之源便彻底融合干净,而你所掌控的那一方天地,就变成了福地。 留下很多宝藏和灵草灵药灵兽什么的,以飨后人。灵气氤氲却没有天地之源的地方就被称为福地,明白了没??” 上官流霆恍然大悟:“哦!原来水月洞天是被人修剩下的,七十二福地也是修成命果之后被人扔了的!” 莫金樽气得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什么修剩下的!是已经功德圆满了的!无量他娘个腿儿的天尊,你真是气死老夫了。” 第四十七章 去秦陵前的准备 上官流霆嘿嘿傻笑:“师父,您别生气,徒儿这不是不懂嘛~不懂就得向您讨教,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徒儿计较。那,命种可以抢夺吗?” “这句话算你问到了点子上,能抢夺的不是命种,而是天地之源。 天地之源在两种情况下可以被抢夺:第一,你还没有将它吸收进体内,那么它就是个物件儿,谁都可以抢; 第二,你将它吸收进体内了,但是还没有修炼到命果的阶段,有比你更强的人, 比如为师我,相中了你的命种,把你打死或者打残,把你的命种从体内逼出来,就抢走了。” 上官流霆听得一脸懵逼:“但是师父,命种不是不能更改的吗?像您这样强大的人要我的命种做啥?” 莫金樽恨不得踹这个徒弟一脚,真的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笨呐!为师抢你的命种当然不会自己用,但是可以给你的师哥师姐用啊!” “嘿嘿嘿,也是,也是!徒儿谢师父教诲!那师哥师姐为啥一直没有修到命种?” “现在有你了,他俩也可以选择合适的天地之源开始修炼了。” “跟我有啥关系?” “自己悟!懒得跟你废话!什么都跟你说明白了,以后你还有啥进益!” 切~什么进益不进益的,上官流霆还能不知道这师父有多懒? 不行,得抓紧问点关键的,回头他又喝醉了,想抓着问还得等酒醒:“那命果到底是什么呢?” “问那么多干嘛?命种你都还没得,问命果也没用!” 莫金樽伸了个懒腰,砸吧砸吧嘴,酒瘾犯了,想早点打发了这个麻烦的徒弟好回去喝酒。 “哎呀师父,您就跟我说了吧,说完了以后我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 “命果就是你根据命种修出来的果实,就能够在完全掌控这片天地的情况下,在这里为所欲为,变幻万千,营造万物。” 上官流霆长大嘴巴:“为所欲为啊?” 莫金樽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为所欲为不等于胡作非为,遭了天谴,不仅这一方天地被毁,失去命种的人也将不复存在,没有轮回,是真正的不复存在。” “那命果之上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你修到命果之上再说吧!” 眼瞅着莫金樽就要走到门口了,上官流霆大叫:“最后一个问题,师父,驳前辈的角,我用来做什么武器啊?” 莫金樽头也没回,一溜烟儿地颠儿走了,千里传音来了一句:“自己留着玩吧,那玩意儿除了材质惊人,还有驳的一丝游魂,关键时候你用它救命吧。” 得,又是说了等于没说,这师父,太没溜儿了。 上官流霆调整了几天,无非就是多服食点玉津神液,打坐调息睡觉什么的。 原倾璃、欧阳熏和苏星璇也早就被从葫芦里被放出来了。 师哥师姐看上去比跟驳前辈一战之前还要神清气爽,当然这要归功于那一半的随候珠。 苏星璇损了魂魄,修为暂时中止了,所以看上去就跟原来一样。 只是这丫头多了个毛病,就是上官流霆走到哪她跟到哪,也不回自己门派,咋劝也不听,恨不得连去茅厕都跟着。 “大姐!我还有事要做,你能不能回你的门派等我,等我做完事就去找你。你别总跟着我成吗?” 苏星璇小嘴一噘:“不成!我就要跟着你!” “为什么啊?” “人家为了你才魂魄散了的,你得对我负责。” 上官流霆要疯了:“你别把话说的我那什么了你一样行吗?我得去秦陵找随候珠,然后才能帮你复原魂魄,我又没说我不管你。” “那我更得跟着你了!你是为了我才去秦陵的,万一有啥危险死掉了,我得对你负责。” “我不用你负责,你的师父和师兄肯定都在惦记你,赶紧回去,听话。” “我就不,师父说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管是我涌泉报你,还是你涌泉报我,反正都得报。 不知恩图报的岂不是成了畜生?你想当畜生我还不想呢!我就要跟着你!” ……………… 每天类似这种对话都要重复上百遍,最后把金毛鸡都要听烦了,每次苏星璇一开口,它就飞到门外去抓鸟玩。 欧阳熏和原倾璃看在眼里,想抽空跟上官流霆单独聊几句,愣是让苏星璇缠个水泄不通,也是服气。 上官流霆索性不管她了,也不理她,反正到时候去秦陵也是师父用法阵传送,总会有机会摆脱这个黏人的丫头的。 原倾璃心思细腻,抽了几天的时间帮上官流霆缝补了几件新衣裳。 就是那种看起来像富家子弟穿的,绸缎样的汉服。 她心里想着,去秦陵是件大事,还是不要过多地曝露青玉坛的弟子身份为好。 那只驳留下来的角,在师哥欧阳熏的建议和亲手操持下,打磨成了一支闪耀着五色神华的匕首,又央求师父莫金樽淬了灵在上面,非常精美趁手,上官流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件武器。 夜晚的禅定崖边,山风朗朗,明月皓星。 有各种灵禽灵兽的叫声隐没在禅定崖中,从度朔山一战后,青玉坛附近的几座山峰都恢复了宁静,大桃树郁郁葱葱,绵延千里。 苏星璇这几天一直在上官流霆的弟子房外,用幻化符变成床去睡觉。 而且小姑娘家爱美,心思多,一会变化成海底龙宫的龙王床;一会幻化成雕栏玉砌的皇宫床;一会看上去又像是各种竹藤编制的躺椅……反正奇奇怪怪的。 敕封派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原倾璃和欧阳熏跟苏星璇好歹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对这个活泼娇俏的小姑娘讨厌不起来,莫金樽本来就不管,一切都爱咋咋地。 换别人家的掌门兴许还会斥责几句“成何体统”,莫金樽发现苏星璇能喝酒之后反而日日拽着去正殿中陪喝,一老一少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胡话连篇,严重的时候称兄道弟。 欧阳熏倒是经常皱着鼻子说“成何体统”,可惜没人理他就是了。 第四十八章 心动 这日,正好赶上苏星璇醉酒归来,睡得正香,上官流霆蹑手蹑脚地去禅定崖边运行十二周天。 一进禅定崖,就看到远处有个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长发飞舞,正在抱膝坐在崖边。 不是原倾璃却又是谁? “师姐。” 原倾璃回过头来,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越发圣洁而动人心弦。 “星璇呢?没跟着你么?” “她跟师父吃酒吃多了,门口睡着了。” 原倾璃轻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羡慕星璇那个无忧无虑的性子,她……很好,你若是喜欢,就好好珍惜。” 上官流霆挠挠头:“现在谈这个不合适,我还是先去秦陵找随候珠,帮星璇把魂魄复原再说。” “嗯,也好。师弟此行前去,凶险莫测,要一切小心啊。” 上官流霆走到崖边,跟原倾璃并排而坐:“师姐,你跟师哥这次跟我去吗?” “快到了每三年一度的仙门弟子资质大会了,我跟你师哥若是这时候跟你一起走了,回的来还好,若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咱们三个都不在,太过于显眼了。 所以这次,师弟你便要孤身一人前去了。 师父说,师弟你现在的修为也已经到了该播种命种的时候了,我也能多少放心些,我给你缝的衣裳,你穿还合身吗?” “合身!师姐的手艳丽无双,巧夺天工,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衣裳。”上官流霆嘻嘻笑着,多少有点哄原倾璃的心思在里面。 原倾璃清丽的俏脸飞上一抹红晕,在银白的月光下被照得很清楚,上官流霆心神一荡:貂蝉和西施长什么样子可没人见过,但是若是跟师姐比,应该还差上许多罢。 “你惯会油嘴滑舌,平日里跟星璇也如此,怪不得人家成日里跟着你,原是你自己招惹的……”原倾璃刚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有点使小性儿的意思,倒像是觉得小师弟跟星璇更亲密些,自己这个师姐有些不高兴似的。 上官流霆还是第一次看见清冷如霜雪的师姐有这种人间烟火的娇嗔,一瞬间就是师姐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想摘一下试试。 他竖起三指对原倾璃道:“师姐可冤枉死我了,我若是对星璇说过类似的话,就让我被那天那个怪鱼食脑而亡!” 话锋一转,原倾璃忽然正了正神色:“呸!什么死啊亡的,也不怕忌讳!我可没有叫你远着星璇,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上官流霆笑了笑:“是是是,师姐说的都是。” 两个人开始沉默,空气中荡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上官流霆脑子里飞速搜索话题,试图打破尴尬:“师姐,你跟师哥为什么500年来都没有命种,是你们寻不到中意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敕封派在你之前,师父没有传授给我们独门仙术,若是贸然寻找命种,修上去太难,命种在体内也无甚用处。 若遇到枉顾天道,无视天谴的,还有可能在中途就被人夺命抢走,过于凶险,所以师父禁止我跟欧阳随意进到命种阶段。 如今……你有了那个竹笛,师父说我跟欧阳也可以去修习真正的敕封派的敕封仙术了,只不过我们已经修了500年,好的命种越发有些可遇不可求了,这也是机缘所致,随缘吧。”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他大概能明白师姐说的意思,敕封派的仙术在任坛主创建之初,就是跟各种妖兽联系在一起的,而封妖兽是要经历那天封驳的全部过程。 封妖兽有八种乐器,若是这八种乐器和封妖榜不现世,敕封派就等于是个空壳子,无论怎么修都无法充实其中。 现在虽然封妖榜还没线索,任坛主的竹笛却已经现世,即便不能像从前那样对妖族一呼百应,但是连封几个大的妖兽之后,消息就会传开来去,敕封派的仙术也就不再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师哥师姐找到合适的命种。 两人又开始不说话了,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原倾璃觉得上官流霆来这边坐之后,连空气流动都变快了,呼吸有点跟不上来。 早先不这样的,从度朔山回来之后,像是一切都悄然起了变化,想起那天这小师弟不管不顾维护自己和欧阳的样子,说没有一丝丝的情分,那是假话。 但是500年里跟欧阳也是朝夕相处,欧阳待自己也是千好万好,却不曾有过这样异样的心思,真是奇怪。 于是站起来抖了抖衣袖:“师弟来禅定崖定是有自己的安排,我先回房安歇了,师弟也早些休息。” 上官流霆点点头,望着原倾璃的背影,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等运行完十二周天,已经是三更天了,上官流霆蹑手蹑脚地回了去——他倒不是怕苏星璇,就是嫌弃她又要逮到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瞅着苏星璇睡得正熟,上官流霆暗自窃喜,悄么声地推门:“吱呀……”一声儿。 苏星璇带着睡意嘟囔了一句梦话:“我看你就该被怪鱼吃了脑子。” 上官流霆咬牙切齿,转头进了屋,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上官流霆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莫金樽千里传音让所有人去正殿一趟。 上官流霆和原倾璃还有欧阳熏齐齐地站在了殿外,苏星璇不是本门弟子,所以不受莫金樽约束,几个人集合的时候仍然在弟子房外没动弹。 “上官徒儿,一会儿法阵开启,你速去拿了随候珠就回来。”莫金樽坐在正殿的正中央的椅子上,笑眯眯地对上官流霆说。 “有劳师父。取了随候珠我怎么回来呢?” “那个法阵三天之内有效,你若是三天之内取不回来,那就自己想办法回来吧。” “啥???那我直接骑着阿黄过去不就行了?”上官流霆真是不该对这个师父寄予厚望,三句话之内就开始不正经说了。 从开了十二经络以后,原倾璃和欧阳熏传授了他御物飞行的仙术,他逼着金毛鸡试了几次,用它正好。 莫金樽飞出拂尘狠狠地扫了上官流霆脑袋一下:“水月洞天离常世是有特殊结界的,你说飞过去就飞过去,你你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你飞一个给我看看??” 第四十九章 气到冒烟 上官流霆捂着脑袋:“哎呦!师父您下手轻点!那怎么个意思您倒是吩咐啊?” 莫金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时间和空间都是虚无之物,可以随意拉扯,揉捏,直到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和时代。”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佩服,原来师父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真是令人艳羡啊。 莫金樽继续说:“如果徒儿足够幸运,就能在秦陵修建之前赶到那边,你亲眼看着,这样就能准确地找出镇墓陵所在的位置……” 上官流霆越听越不对啊:“师父,什么叫足够幸运啊?不足够幸运会怎样? 秦陵修了39年,您打算让我到哪一年去啊?第一年也是修建之前,第三十九年没完工也叫修剪之前啊!” “你这小兔崽子哪那么多废话!什么叫打算让你去哪一年,你去到哪年算哪年,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明白吗?足够幸运的话就在竣工前三天!” “不是,师父您不是说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时间和空间都是虚无之物,又是啥拉扯又是啥揉搓的,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 那您给我直接拉扯揉捏到秦陵临完工的三天前不就行了吗?跟足够幸运有什么关系?” “咳咳……为师说的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为师的修为,还还没到那种程度。”莫金樽面色略显尴尬,但是很快就让他遮掩了过去。 上官流霆感受到了晴天霹雳,师父这意思就是,什么时候到哪,怎么回来基本都不确定啊,这特么的太不靠谱了吧?? 欧阳熏走到上官流霆面前安慰小师弟道:“师弟莫怕,若是去了发现跟预想的偏差太大,也不必等什么三天的时间,尽快回来就好,我们再另谋方法。” 上官流霆点点头,还是师哥好,比师父靠谱多了。 莫金樽把紫金葫芦给了上官流霆:“这里面有另一半的随侯珠,到时候把两个拼凑在一处,算起来正是随侯珠可以完整结合的时候。 这样可以避免你带在身上,反受其害。” 原倾璃招呼金毛鸡:“阿黄,你要好好照料小师弟,你那天不是在显摆师父送你的绿铜盆吗?把这些装进去。” 原倾璃拿着一个包袱,装得满满登登的,里面有一百瓶玉津神液,还有一些她能想到的日常的吃的用的,仙草灵药什么的。 金毛鸡骄傲地昂了昂脖子:“交给本座吧。” 上官流霆感激地望着原倾璃:“师姐,等我回来。” 原倾璃盈盈一笑,面色有些许伤感。 “好了,法阵开启,上官徒儿你快去快回罢!” 敕封派正殿,莫金樽的椅子旁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金光流转的法阵图腾。 上官流霆回头看了看大家,随即抱起金毛鸡,转身走进了法阵,随着一声轰鸣,金光闪烁而人影不见。 原倾璃轻轻唤了一声:“小师弟……”欧阳熏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法阵,没有吭声。 这时候忽然一个火红火红的身影窜了出来:“杂毛小子等等我!” 火红的身影从殿门口飞也似的跑进来,直奔着法阵而去。 “星璇!”欧阳熏和原倾璃想拉一把没拉住,苏星璇已经迈了进去,又一声轰鸣,她也跟随着消失不见。 原倾璃急了:“师父,星璇修为不高,若是跟小师弟不在一个地方,怕是照应不到要出差错!” 莫金樽摇了摇手:“莫慌,他们两个相差时间无几,不会离得太远。 而且各自有各自的缘法,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着重准备仙门弟子资质大赛的事儿~五百坛阎王醉一定给为师拿到手!!” 花开几朵,各表一枝。 这边来说上官流霆抱着金毛鸡,一脚迈进法阵里,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像是高度近视摘了眼镜。 等清晰的时候周围全是黑漆漆的,只有脚下的路是亮晶晶的,像是一个人在太空上,踩着星星作为路。 星路分为三条分叉口,蜿蜒曲折,且都一眼望不到头。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师父啊师父,您说您逞什么能啊,估计这样的法阵您自己也没进来过吧,没人告诉我这里还带有岔路的啊。 心一横,随便选了个最右边的,就这么一条路走到底吧。 约摸着走了能有几分钟的时间,隐隐约约听见苏星璇叫“杂毛小子”的声音,上官流霆应了两声,再悄无声息了。 又走了几分钟,前面微微有点光…… 光芒逐渐便大变强……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朝着有光的地方一步步移动了过去,直到光芒把全身覆盖。 光芒越来越刺目,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不得不把眼睛闭起来,等感受到光线不那么强烈,甚至周围闻到了炊烟的味道,才缓缓试着把眼睛睁开。 这好像是一个村子的偏僻的角落,周围都是黄土堆砌起来的房子,金毛鸡从上官流霆身上跳了下来,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这会子应该是早饭时分,家家户户做饭的香味飘进鼻子里,真是好久都不见的人间烟火啊。 上官流霆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这味道,真是久违了。 和金毛鸡绕来绕去,从这个偏僻的角落走到村子的主路上。 有几个农民扛着锄头经过,每个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瞄了这一人一鸡几眼,窃窃私语:“这鸡好大啊,要是炖了就馍吃一定很香。” “是啊……从来莫见过这么大的鸡。” ???!!! 上官流霆看到这几个农民当时就崩溃了,拎着金毛鸡的脖子,转身就冲着刚才来的那个角落走去。 他要回去! 必须回去! 踩着传送法阵回敕封派! 什么秦陵没建起来的时候!!这几个农民分明留着长长的辫子!清朝没跑了! 别特么的说能亲眼看到镇墓陵的位置,怕是里面的镇墓兽早就成了没法撼动的妖兽了! 传送法阵就传送法阵,时间空间控制不好也可以理解。 但是也不能偏差这么大吧??不仅没有向秦朝传送,连自己穿越到度朔山上所感知的元朝也不是。 居然向后推了好几百年!到了清朝??师父自己见过清朝吗? 真的会被气死! 如果莫金樽再不靠谱点,可以直接把上官流霆传到上古时代,然后等到死,秦始皇也还没出生。 金毛鸡冷不防被拎住脖子,吓得直扑腾:“喔喔喔~做什么做什么?” 上官流霆才不管它鬼叫什么,拖到刚才的那个偏僻的角落——大概在一个人家后院的地方,再往后就是一座黄土荒山。 打算找到刚才的法阵图腾,直接往里一迈。 等到了那个地方一看,傻眼了。 传送法阵不见了,不,见,了。 上官流霆扔下金毛鸡,差不点掘地三尺,就是找不见那个金光闪闪的传送法阵。 气得上官流霆飞出掌心竹笛,把这方圆几里地的树都砍了。 第五十章 盘古陵村 现在正值冬天,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一道竹笛飞出去,绿芒闪过之处就像绿色的镰刀挥舞,几乎就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树都倒塌了。 竹笛回到掌心的时候他有一丝欣慰,原来对竹笛的掌控力已经变强如斯。 但是随即想想现在的状况,又开始郁闷得无以复加。 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被砍断的一根树干上,这会子也没心思合计炊烟的香味了。 炊烟香味起,炊烟香味散。 直到炊烟香味再起的时候,上官流霆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估计师父说的三天,是洞天福地的时间,法阵的另一边可能还在敕封派正殿的椅子旁边稳稳地闪烁着。 但是不是洞天福地的这里,可能出现了不可预估的时间差。 但是这时间差也太离谱了! 左右呆着也是呆着,先找点事情做吧,至少先吃点东西,就算死也不做饿死鬼。 打定主意的他招呼了金毛鸡一声,开始在这个看上去不太富裕的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荞面饸饹喽!刚出锅的荞面饸饹!客官,要不要尝一哈?”在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摊铺,正在卖面食,用破陶碗盛了一碗一碗的荞面饸饹。 油汪汪弹性十足的面条上面撒了点黄瓜丝,看上去香喷喷的,金毛鸡上去就叨了一大口,几乎把人家一碗都吃完了。 “喔喔喔,好吃!” 卖面食的小伙子被忽然窜上来的这么大个的金毛鸡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的汤勺都扔地下去了,后来看它只是吃面,不伤害人。 看了一眼上官流霆,哆哆嗦嗦地夸道:“呦,这只大公鸡长得忒俊,蛮能吃的嘛。” 然后伸手冲着上官流霆:“三文钱一碗,便宜的很~” 上官流霆使劲拧了一把金毛鸡的脖子,把它从面摊上拧了下来, 然后尴尬地搓了搓手:”呃……小哥,你看,要不我帮您打个下手干点活吧,我这钱……钱都让这只鸡给败光了。“ “喔~谁败你钱?”金毛鸡不乐意了,反正旁人也听不懂它瞎喔喔啥。 小伙子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俄说这位后生,俄们是靠小本生意养家糊口咧,莫得赊账,看你溜光水滑滴,怎地吃了俄的东西不给俄钱。” “实在对不住小哥,我给您免费干几天活,砍柴烧火打下手,我都可以的,您看成不成?” “成你个大头鬼咧!活俄自己可以干,用不着你。” 正在争执间,后面响起了一个娇俏的女声:“小哥哥,你看这个能抵扣你的面钱吗?” 这声音好生熟悉,猛地一回头——苏星璇!!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一个自己的红宝石的耳坠子。 再看她的耳边,左耳还带着耳坠子,右耳没有了。 苏星璇一身红衣,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衣裳,但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美女,而且美得不可方物。 卖面的小伙子光是听苏星璇的声音身子已经酥麻了半边,再看她的模样,另一半也酥麻了,浑身通着幸福的小电流,一阵一阵的。 “小哥哥?我这个是上等的红宝石,你收下就顶了这位吃白食的客人的饭钱吧。”苏星璇冲着上官流霆狡黠地一眨眼。 眉目流转之间,小伙子都看痴了,被苏星璇一叫才回过魂来,自己嘟囔了一句:“乖乖,居然有这样好看的人儿,跟那画上画的莫啥区别。” 然后冲着苏星璇豪气万千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俄虽然是小本生意,一碗面俄还是请得起,女娃子的耳坠子贵得很,俄不占这便宜。” “那就谢谢小哥哥啦!”说完苏星璇拉着上官流霆一蹦一跳地走远了,留下一个傻傻的卖面的小伙子,使劲嗅着空气中苏星璇来过的痕迹:“这闻上去就甜的咧。” 走到僻静的地方,上官流霆皱着眉道了一声谢,随即问道:“你怎么来的?我走的时候你还在门口睡觉啊?” “我哥千里传音的时候我已经半梦半醒了,后来醒了去正殿找你,正好赶上你进了法阵,我就跟进来了呀。” “你哥?你哥是谁啊?” 苏星璇咯咯笑着:“我哥~就是你师父呀。那天喝酒的时候他认我做的妹妹,你还不赶紧拜见师叔。” 他瞪了她一眼,心道这师父就是不靠谱,不靠谱,太没溜!! “胡闹!!你知不知道传送法阵已经失效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就回不去了呗,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儿,在哪活着不是活呀?我已经四百年没来常世了,看着一切都挺新鲜的。” 苏星璇笑嘻嘻的,小脸被冬日凛冽的风吹得略微有点红扑扑,看上去可爱极了。 上官流霆板起脸来:“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苏星璇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你喜欢上我了。” “呸!!我会喜欢你这个杂毛小子?我那是……我那是怕你……怕你乐不思蜀不回来了! 我的魂魄还得靠你找齐呢!对!就是因为这个,不然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呀?真是自作多情!” “你不喜欢我你跟着过来干嘛?还说要跟我留在这里。 现在你的魂魄不全,如果找不到随侯珠,你在这里也活不好,最多活完短短常世的一辈子,下辈子就得成为荒魂,知不知道?” “魂魄不全才要跟你一起去找呀!哎我跟你说啊,我刚开始传送过来的时候是在几公里之外的村子,我就想呀,反正你来了都是要去秦陵的。 我不如去秦陵跟你汇合,然后就来到了这个村子,这可是离秦陵最近的村子了,你猜它叫什么?” 离秦陵最近的村子?看来师父时间没算准,位置倒是算得挺准的。 “叫什么?” “叫瓮鳖村,就是瓮中捉你的意思。” 上官流霆甩了袖子就要走。 “哎呀哎呀!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你别生气嘛,不叫瓮鳖村,叫盘古陵村,传说这个村子是世世代代守护盘古陵的后人。” 他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思索,盘古陵村?? 这不是离秦陵最近的村子吗?叫秦陵村不是更靠谱?从哪来的盘古陵? 但是上官流霆也深知,像这种渊源流传的带什么什么陵的村子,起名的时候都不是空穴来风,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第五十一章 神秘的龙首蛇身 “杂毛小子!” “我不叫杂毛小子!忍你很久了我告诉你,我叫上官流霆。” “杂毛流霆你先别走!我有办法回去,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嘛!” 上官流霆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你能有什么办法?” 苏星璇小跑了两步到上官流霆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口:“那你求求我呀。” “爱说不说。”抬腿又要走。 “好嘛好嘛。你总对我凶巴巴的,对倾璃姐姐就和颜悦色,我就是没有倾璃姐姐生得好看嘛。”苏星璇噘着小嘴,委屈巴巴道。 上官流霆没说话,这话没法接。 说起原倾璃,他心里也是一动,师姐……不知道可也有像我惦记你这般惦记着我。 “我们玄天门的符法之中有一个专门的符咒之术,叫做随侯仙梦。 就是必须得靠着随侯珠的回塑还原之力,能让时间和空间向前推移一周。 但是只能使用一次,因为这种术法过于霸道,有违天道,所以使用时会耗费随侯珠的全部精华……” “所以使用之后随侯珠就废掉了,跟普通的鱼眼睛差不多对不?” 苏星璇点了点头:“嗯!理论上是这样的。由于随侯珠早就不知去向,所以师父只是说过这个术法,并没有认真传授给我们,是我自己翻看玄天门藏经楼的典籍偷学的。” 本来取随侯珠就是为了给苏星璇的魂魄复原,对于这样的宝物,上官流霆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如果能回到敕封派,跟师父和师哥师姐在一起,哪怕只使用一次就废掉,也是值得的。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秦陵的镇墓陵,而且得尽快。 按照苏星璇所说,随候仙梦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能向前推移七天,那么过了七天之后再推移就没有丁点作用了。 这回是不管镇墓陵里的镇墓兽变没变成大妖都得冒险一试了! 可问题是,秦陵太大太大了,光陪葬的妃陵就有99个那么多。 都是胡亥那个坑爹货干的好事儿,觉得他爹死了之后没有子女的嫔妃都应该被活埋殉葬。 这种强行给亲爹搭配小妈的方式,导致无子女的秦陵陪葬妃陵达到99个之多。 还没算上各种兵马俑的陪葬陵、有子女的妃子的陪葬陵、子女陵和地宫…… 要知道胡亥那个老小子即位之后一口气杀了22个亲兄弟,不算姐妹啊,光兄弟就杀了22个,得多少陪葬陵啊。 如果镇墓陵放在陪葬陵群,不具体画个框出来都很难找到。 而且秦陵地宫的位置也不好说,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在九层封土的下面。 穿越之前用现代的仪器进行探测,也只能说大概,备不住,没准,可能在这里。 现在所在地是清朝!!清朝啊!! 如果当时负责营造秦陵的丞相李斯脑袋瓜子一抽抽,把镇墓陵跟地宫连在一起,那真是找它比找登天路还难了。 难得上官流霆直挠头,完全没有方向啊…… “杂毛流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镇墓陵的具体方位到底在哪里……” “你不是会奇门遁甲吗?你用奇门遁甲试试?” “奇门遁甲?不可能的,我现在奇门遁甲的功夫测测生死或者方位什么的还可以,秦陵制造的时候定是请了各种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大家, 设置了不少干扰,再说就算排除各种干扰也只能测出来个大概方位,大概方位还用测吗?谁都知道在骊山北麓啊。” “唔……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呀。” 忽然,上官流霆像是想到了什么:“阿黄,最初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召唤了太阿剑吗??太阿剑一定是你从秦陵里召唤出来的啊,你肯定去过秦陵,你再试着召唤一次,看看能不能想起来镇墓陵的具体位置?” 金毛鸡歪着头:“喔~~召唤的时候不会显示位置,不过我的确记得我去过秦陵,忘记是去做什么了,秦陵的镇墓兽好像是……好像是……” “是什么??”上官流霆着急道。 “喔~你别催……喔喔喔,想不起来……大概能想起来样子……” “那长什么样子你倒是说啊!”苏星璇也跟着着急起来。 “一条龙的头和一条蛇的身体,喔,就是长这个样子!” 龙首蛇身??好像依稀有印象在哪本书上见过…… 想起来了,好像清朝马骕编撰的《绎史》里面有专门提到过盘古。 “现在是清朝……可是是清朝哪年,哪个皇帝在位呢?”上官流霆自言自语道。 “清朝是什么朝?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哪个皇帝在位,这还不容易?换几个铜钱就知道了。” 上官流霆赞赏地看了一眼苏星璇,没想到这个唐朝丫头还挺聪明。 苏星璇自告奋勇拿着红宝石的耳坠去换了一堆铜钱回来,上官流霆翻开一看——乾隆通宝。 乾隆盛世啊,几次下江南,银子花得流水一样。 又是十全老人,又是到处题字…… 再看看这座几乎是黄土盖的村子,真真是糊弄人,每家每户都很穷,哪里有点书上说的盛世的样子。 看来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才是真理。 “星璇你去打听一下,这村子附近有没有学堂之类的地方,或者有没有饱读诗书的人家,穷困或者富裕都没关系,你去拿这些铜钱换一本马骕编撰的《绎史》来。 再换些跟这里的人差不多的衣服回来,新旧无所谓,不太显眼就行。” 苏星璇很开心上官流霆能用这样的语气吩咐她做事,一蹦一跳开开心心地出去了半个多时辰,就把那本《绎史》带回来了。 “喏,是我从镇上的私塾先生处换来的,那位老先生听说我要这本书,喜得连钱都没要,连说找到知己了呢。” 《绎史》是清代马骕编撰的,一百六十卷。 写的是上古至秦末时候的事。考证颇为详密,神话传说,亦多所征引。 上官流霆依稀记得这本书里有记载关于盘古的事情。 所幸现在是乾隆年间,马骕是顺治年间的进士,死于康熙年间。 这要不是乾隆朝,整到康熙朝去,兴许这本书还没流行起来。 上官流霆翻了翻,果然找到记载:盘古之君,龙首蛇身,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 这个地方叫盘古陵村,金毛鸡又依稀记得秦陵的镇墓兽是龙首蛇神,这二者的联系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一个秦陵,用盘古去守灵??先不说秦始皇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若是真有盘古,他肯替区区一个人皇守陵吗?? 第五十二章 闹鬼的陈家 盘古啊,那是众多古神话当中唯一因为创世而身亡的神祇。 这地位在东方神话跟希腊宙斯,北欧泰坦以及基督教中的上帝没啥区别吧? 秦始皇就算有啥重大机缘能让盘古灵守陵,敕封派的任坛主也不敢封啊? 他俩到底谁封谁?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肯受封而没受,别说在另一半的随侯珠的影响下,有可能已经成了大妖的创世神盘古灵,就算原始的也打不过。 难道这骊山附近,除了秦陵之外真的有一座盘古陵? 从古至今一直都听说有轩辕黄帝陵,盘古陵是真的从来丁点都没有听说过。 看眼前的这个黄土漫天的小村庄,根本也不像藏着什么灵气氤氲的宝地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喂!杂毛流霆,你到底想出个所以然没有,我跟阿黄都有些饿了,是不是阿黄?”苏星璇朝金毛鸡挤眉弄眼。 “喔~~我不饿,我吃过面了。”金毛鸡完全不接招。 “你一个玄天门的符咒师,修为就算无法增长,也跟常人有着天壤之别,一个上午没吃饭,你说你饿了?苏星璇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再编瞎话?” “问题是,你坐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主意,镇墓陵又不可能直接蹦出来找你,还不如我们借着吃饭的机会四处打探一下问一下,兴许就有收获了呢?” 这话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 上官流霆站起来伸了伸已经坐僵了的胳膊腿儿:“好吧,换上衣服,咱俩这套太扎眼了,阿黄,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天黑了,你就不要出去吓唬人了。” 金毛鸡点了点头,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苏星璇在小树林的角落里换上了一件粗布的粉色斜襟长袄裙,一头长发让她拆了随便编了一个麻花辫,看穿着跟这村子里的闺女没啥区别。 但是仍然掩不住白得发亮的那张脸,和如镶嵌在脸上一样的精致的五官。 跟粗布袄一搭配,更像是仙女落魄下凡尘。 “怎么样?杂毛流霆,我像不像本来就是这村子的?” 上官流霆换了一件差不多的这里农民常穿的粗布蓝袄,只是没有清朝男子的那种长辫子。 苏星璇咯咯笑道:“这还不好办??看我的!” 说话间在地上上官流霆砍的那些树上掰了一根树枝,绑在了上官流霆的脑后,用了一张幻化符:“变!” 一根长辫子就出来了,只不过这辫子有点扎,但也只有上官流霆可以感受到。 他俩来到了这个村子唯一的饭铺——“王家二荤铺”上。 在清朝,如果不在家做着吃,做饭的地方有四种场景:第一类叫饭庄。 一般叫“xx堂”,什么“四海堂”、“聚义堂”等。配有戏台和各种华贵陈设,在饭庄吃饭叫“吃席面”,凉菜热菜大菜点心面面俱到。 第二种叫饭馆,以“xx楼”居多,什么“庆祥楼”“宝和楼”等等,排场比饭庄小。 但是靠拿手菜名扬江湖,饭庄的菜未必比饭馆好吃,但是象征着排场,吃得就是那个华贵和享受。 第三种就是饭铺,随便喝两杯,吃几样小菜,逼逼叨叨吹个牛皮啥的就来这种地方,跟茶馆的意思差不多。 第四种就是早晨金毛鸡吃面那个地方,那叫饭摊儿。 其实还有第五个吃饭的地方,跟前四种不同,一天吃两餐,少于四菜一汤的那叫点,两餐7、8个点,这个吃饭的地方叫皇宫。 像这种村子呢,饭庄和饭馆就不用想了,唯一的一个饭铺的功能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农活干完了的老少爷们娘们们,歪家长里短用的。 所以苏星璇跟上官流霆选择在快要黄昏的时候去“王家二荤铺”,属于打探消息里的歪打正着。 俩人儿点了一小瓶西凤酒,两个小菜,一碟花生米。然后就坐在这里守株待消息。 “恁们听说了吗?最近镇上陈老爷家里闹鬼闹得更凶了!” 一个穿着灰色棉布袍的中年男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另一只腿不断抖动,边用手抓花生米边跟周围的几个男子神秘兮兮地八卦道。 旁边那个中年男子嘬了一口酒,滋滋作响,满意地“啊”的一声附和道:“俄也听说了,听说一到了晚上,他家里就变成了阴森森的,跟坟圈子似的。 那个灯啊……忽悠~~忽悠?~~”男子的声音忽然变慢,情景感加强,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昏惨惨的忽悠忽悠的灯。 “那个风啊!!!”他声音一下子变大,一惊一乍地,周围人都吓得捂住了胸口“哎呀”的一声,但是又忍不住继续听,聚精会神地全部盯着他。 “嗖~~嗖~~嗖~~然后,一个白色的,飘飘忽忽的女鬼,伸出了这么长的舌头!!”那人一比量,众人又吓一跳。 “嗷呜一声就把他家那个仆人卷进了肚子,另一个仆人吓得呀,啧啧啧,躺床上几天几夜没下来,逢人就说:‘有鬼啊~~~~有鬼啊~~~~’” 刚才那个灰色棉布袍的男子边嚼花生米边点头:“对对对对,还有那种瘆得慌的怪声儿,仔细听又像女人哭又像夜猫子叫。”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对视了一眼,心下充满疑惑:他俩都知道,女鬼是不吃人的,给她天大的本事她也吃不了人。 都说厉鬼伤人,也没听过厉鬼吃人吧? 你说阴阳殊途,受气场影响让常人伤了体质和运气,是有可能的,但是直接吃人……听上去更像妖兽干的事儿啊。 若是鬼灵阴兵受操纵,去战斗去伤人,听上去也不是这样的,上官流霆就亲眼见过金毛鸡召唤秦俑替他打架。 但是这俩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上官流霆轻轻夹了一筷子小菜,竖起耳朵继续听。 “要俄说啊,陈老爷家的产业有问题,才招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产业有啥问题啊?人家买卖做得挺好的。那个酒楼开得挺红火的!” “屁咧!他家开了个客栈恁知道不?客栈就叫迎风飘,你说迎风能飘来什么好东西嘛,肯定就是这种飘来飘去的东西。” “你要这么说……好像还有点子道理。但是俄认为,主要问题还是出在老姬家那个丫头身上!” 灰布袍男子一提到这个老姬家的丫头,众人都把食指放在了嘴边:“嘘……你小声点儿!” 四周的气场忽然压低了好多,好像这个姬家丫头是重大的禁忌和秘密。 第五十三章 姬家丫头 “唉……也真是可怜呐,你们说老姬家那个丫头,都18了,还嫁不出去,不就是因为她的出身问题……” “老哥,俄听说,那个丫头也是那么生的……这事儿你亲眼见着没?” “俄亲眼见?俄怎么亲眼见?听说那个龙头蛇身的老怪物每隔一段时间,都跟老姬家的女人们做那种事儿, 老怪物做那种事儿的时候,俄在身边亲眼见,俄不是早就被吃掉咧? 还能跟你们坐这儿喝酒?但是这事儿肯定错不了,祖祖辈辈都这么传。” “对对对,俄听俄爹也是这么说滴,老哥你说这老怪物咋专挑老姬家的女人下手,真是太奇怪咧。” “哎呀……俄咋知道咧,算了算了,喝酒喝酒,都是一个村子的,不好多说啥咧。” “那为啥刚才老哥你说,陈老爷家闹鬼跟老姬家的丫头有关?” “你笨脑子咧,老姬家的丫头不是在陈老爷家里当丫鬟?” “是啊,那咋?” “闹鬼的事儿不是姬家丫头去了之后才闹的?” 对方恍然大悟道:“老哥你是说……那鬼……都是姬家丫头招来的?” “对喽!终于明白了吧?姬家丫头是怪物生的,能招鬼什么的一点也不稀奇。” “那不对啊,姬家丫头在咱们村长大的,咱们村怎么没闹鬼?” 被称作老哥的男子用筷子敲了一下问问题的男子的头:“咱们村儿有秦始皇的帝王之气镇住,鬼都不敢胡闹咧!” “哦!!!老哥你可真有学问!!”众人交口称赞,互碰酒杯,开始转而聊感兴趣的寡妇的话题了。 上官流霆眉心一跳,又是龙首蛇身…… 从来到这个村子开始,整个村子似乎都跟一个所谓的龙首蛇身的怪物纠缠不清…… 传说中的盘古是龙首蛇神,这个地方又叫做盘古陵村,现在就连闹鬼的传言和那个他们口中的姬家丫头的出生,都跟这个龙首蛇身的怪物掺杂在一起。 金毛鸡又说,依稀记得在秦陵的镇墓陵里见过的镇墓兽,也是龙首蛇身……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再很难用只是巧合去解释了。 只是传的也太过于离奇了些,这些杂七杂八的叙述中,最可信的就是金毛鸡的记忆。 如果金毛鸡的记忆为真,秦陵的镇墓陵里真的有一个龙首蛇身的镇墓兽,那么它怎么可能做到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去找这村子里的姬姓的女人行房事? 它的职责是镇墓不是浪荡人间,再说镇墓兽这样做的话那就跟妖魔鬼怪没啥区别了。 据村民所说的,祖祖辈辈都这样传,这丧尽天良的玩意儿肯定早就被击杀了,不被正义的修仙士击杀,也早就被天道天劫劈死了。 所以这个传闻应该为假,上官流霆判断,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就是,龙首蛇神的怪物的确存在,而且肯定跟这个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妖兽跟人有联系??这比刚才那个女鬼吃人还耸人听闻,怪不得传得这么邪门,这事情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邪门。 苏星璇用酒盅撞了一下上官流霆的酒盅,用极小的声音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镇上那个陈老爷家看看,如果是真的鬼物作祟,也一定是个不入流的小鬼灵, 我们顺手除去就当给当地百姓做好事了;如果是假的,我们也应该去会会这个姬家丫头,你说呢?” 上官流霆看了苏星璇一眼,这丫头跟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你看什么?看我是不是冰雪聪明又可爱?” 就是脸大了点儿,上官流霆心里暗笑。 “店家,结账。” “得嘞!二十个铜钱,您走好,下次再来。”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为了赶时间,走到刚才隐秘的小树林里直接用了苏星璇的飞行符飞到了镇子上。 这个镇子叫做迎风镇。想起刚才那几个男的说这个陈老爷家开的客栈名字叫“迎风飘”,估计就是合着这个镇子名起的,什么招鬼不招鬼的,真的是无稽之谈。 陈老爷家很容易找,就在那个陈家酒楼旁边,独门独院上面还有牌匾书着硕大的两个字“陈府”。 上官流霆问苏星璇:“镇上还有别的陈府吗?” “没有没有,白天的时候我就来过了,那个私塾先生也是他们家为了自己的子弟读书开设的,镇上这个陈府很是出名。” “走罢,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轻举妄动,要不然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哼~本来也不是你带我来的。” 这时候的天刚刚擦黑,两人绕到陈府后面,趁周围没人,纵身一跃,翻身上墙又跳了下去,悄悄地藏在了陈府的那个小小的,后花园的假山后面。 这俩人静静守到了半夜,直到这陈府里的宅院里,下人们拿着灭灯笼的工具一个一个把灯笼打灭,屋子里的烛火也次第熄灭,只剩下北风狂躁地呼号着。 大西北的冬天也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若不是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都不是普通人,外面守着的这几个时辰就够受的。 打更的老头轻轻敲着更,苍老的声音颤巍巍地在这深宅大院里回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上官流霆数了一下更声,这是子时了,阴阳交接之时,也是阴气最重百鬼夜行的时候。 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特殊的动静,陈府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苏星璇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我觉得……就是那起子村民喝多了酒胡嚼舌头,咱们回去吧……明天……” 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了一个极其极其细微,但是又直往人耳朵缝子里钻的,非常尖细的哭泣的声音…… “呜呜呜呜……” 苏星璇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打了一个激灵:“杂毛流霆!你听见什么声音了没?” 上官流霆警觉地冲她点头,示意她说话再小声一点。 “呜呜呜呜……冤……” 苏星璇吓了一跳:“这鬼灵能说话,师父说,这种能说话的鬼灵跟开了妖智的妖差不多,我怕我的符封不住啊! 第五十四章 白衣女鬼 苏星璇躲在上官流霆后面,拽他衣角:“杂毛流霆,要不然咱们跑吧,万一封不住再被鬼灵反噬了,我这原本不多的修为怕是真的就要拖你后腿了。” 上官流霆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刚才是谁肯定说这是个不入流的小鬼灵?又是谁信誓旦旦顺手就能把她收了的?” “哎呀……是我是我……我盲目自信判断失误行了吧,跑吧跑吧……俗话说得好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闭嘴!说没说不许轻举妄动?” “我这不算轻举妄动,最多算不举就逃。” …… “呜呜呜呜呜……冤枉…………”那个尖细凄厉的声音还在继续呜咽,只是听上去这个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离上官流霆和苏星璇不远处的院子角落里,角落里有马厩和柴房,判断声源就在那一带。 “鬼啊!!!!鬼啊!!!!”一个马厩那边的小厮大叫起来,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到院子中央,跟失了魂似的疯狂坐在地上大叫。 “又出现了是不是?”打更的老头吓得把更都扔到了地上,帽子掉了也顾不上捡。 陈府的各宅子的灯又次第亮了起来,但是没有人出来,房门都是紧闭着的。 估计是这几天的状况把众人都吓得不清,没有敢出来一探究竟的。 只见一个白色的长头发的看不清面目的身影,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缓缓地,晃晃悠悠地走到院子中央。 打更老头和小厮吓得浑身如筛糠般抖动不停:“不要吃我……鬼……鬼……不要吃我……” 那个“鬼”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背着那个包裹向院外走去。 苏星璇伸出右手打算祭出一张封鬼符,上官流霆手疾眼快把她刚伸出来的手指给打掉了。 “干什么!!”上官流霆低吼道。 “封……封鬼啊。” “那不是鬼。” “啊??”苏星璇卡巴卡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望向他。 “你见过鬼需要自己搬东西,走路这么沉重,还要背包裹的吗?” “……倒……也是哦。”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走,跟出去看看。”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闪身一跃,跃到了院墙外面,蹑手蹑脚地跟在那只“鬼”的身后。 “白衣女鬼”搬着那个大包裹显然有些吃力,走走停停,放下来又重新背在肩上,就这样能有小半个时辰,走到了镇门口。 镇门口有一架牛拉的车,车旁边的那个青年男子远远就伸着脖子朝镇里一直张望着,显然在等什么人。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没有跟出去——也没必要跟出去,在这个距离范围,凭他们两个的耳力都听得一清二楚。 “姬家妹妹,今天比往日迟了一会儿,俄都担心你咧。” “栓子哥,每天都这样,真是辛苦你了,俄娘咋样咧?” “唉……还是老样子,你别担心,俄明天去其他镇子看能不能找个好郎中。” “对了,还有这个,拿回去给俄娘。今天夫人有了一个新的,这个她让我放起来,像是不想用了。” “这是……手炉?” “嗯,你跟俄娘说,明天俄回去看她。” “姬家妹妹……你可小心着点,你每天拿这炭火,莫要让东家发现咧,陈家老爷可不是啥子慈善的东家…… 上次他家夫人自己弄丢了东西,还打了你一顿,后来找到了也不把你的工钱还给你……真要是知道你拿了东西,还不打死你咧……” “我会小心的……你快回吧,俄再不回去就要被怀疑咧……” “好……快回吧……别着凉了……” 这俩人一个向镇里,一个向镇外,背对背地就这么分开了。 躲在镇门口的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走了出来。 “这女鬼……不对,这女人,就是那个村民口中的姬家丫头吧?”苏星璇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是的。” “搞这么大阵仗装神弄鬼的就为了偷炭火??这丫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苏星璇老大地不理解。 但是上官流霆非常理解。 这是清朝,乾隆时期,乾隆盛世。 可是这盛世,不是如这两个字一样繁花似锦。 曹雪芹生活的时期没到盛世,但是他描写的《红楼梦》里的贵族小姐公子们锦衣玉食,生活奢靡。 到了冬天可以赏雪赏梅;有大红色的艳丽的斗篷;还有即使忘记在家,也会被丫头们取了巴巴地送过来的精致的手炉;还可以一起烤火吃鹿脯,吟诗作对,好不风流快活。 然而乾隆盛世下的普通百姓,是连炭火都用不起的。 老百姓们买不起碳,也烧不起煤,只能使用灰渣来取暖。 像手炉和火炉这种东西,只有有钱人家才会负担的起。 每年冬天,是真的会有冻死人的事情出现。 而听栓子和姬家丫头的谈话过程,非常明显这个丫头的老娘生病了,并且根据上官流霆的猜测应该是风寒伤寒之类的病,需要炭火来取暖。 苏星璇听完了上官流霆的解释,点了点头道:“好可怜啊,连炭火都用不起,看来我们修仙是很好的选择,身体变强悍了,自然就能抵御寒冷,也就用不着炭火了。 但是这个姬家妹妹也太实诚了,偷些金银不是更好吗?这成日里偷炭火,又累又费事。” “有可能是她实诚,也有可能是金银主人管得紧,特别不好偷。她在外面装鬼吓唬吓唬小厮和老头儿,反而不容易被抓现行。”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回盘古陵村。” “不等这个姬家妹妹了?” “没听说她明天要回来吗?先帮她把她娘的身体调好。” “啊?你会治病?” “你哪那么多废话?” “不会治病你怎么给人家调身体?还不如花点心思去给她娘找大夫。” “算了,不跟你说了。” “为啥?” “因为你蠢!” ………… 回到盘古陵村之后,上官流霆没有急着马上去姬大娘家,这个点还没有天亮,他不想吵了病人休息。 给这位老人家治病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是苏星璇还在用修仙士的固有思维去衡量普通人。 不容易的是,怎样才能理清楚龙首蛇神的这个东西,跟姬家的关系。 第五十五章 救人 师姐原倾璃在出发之前让金毛鸡在那个绿铜盆里装了不少日用品,按照青玉坛几派的基础资源共享的原则,青药派的万灵丹一定在。 所谓万灵丹,对于修仙士来说只是普通的补助型的灵药,比试和战斗的时候常用,短时间内使修仙士达到较佳状态。 但是对于没有任何根基的常人来说,称之为仙丹也不为过。 其中的道理特别简单,通俗点解释,无非就是短期内大量增强体内的免疫力。 人体本来就有自愈的能力,受伤或者生病,能否恢复,最主要就是看自身免疫力的强弱。 万灵丹这种东西一服下,估计姬家丫头的娘很快就会恢复如常,兴许还能延寿两年也说不定。 在等待天亮的时候他在复盘另一个问题,这个姬家到底跟龙首蛇身的怪物有什么样的关系,万一关系非常亲密,会不会提前泄露了他们这次的目的。 要知道镇墓兽本身就是镇守陵墓,这是它的职责所在。 而上官流霆他们这次过来是要取走陵墓的里的东西,不是只使用一次就可以。 若是真如苏星璇所说,随候仙梦的的符咒需要随侯珠,那随候珠使用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废物。 镇墓兽因此而对他们两个发动攻击,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眼见着时间就这样嗖嗖地过了一天,就剩下六天的时间了,如何能在不说明来意的前提下套到镇墓陵的具体位置这是当务之急。 “姬姓在秦朝和秦朝以前,都是大姓。”他喃喃自语道。 天刚破晓,几点稀稀疏疏的繁星还挂在天边,黎明的清冷的阳光才开始照射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黄土堆砌起来的盘古陵村。 金毛鸡飞了回来,金色的羽毛在稀薄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黄,你睡得怎么样?” “这地方又不会有蛊雕之类的凶兽,本座当然睡得香甜。” 两人一鸡走出了小树林,来到这个小村落的主路上,想打听一下姬大娘家所在的位置,忽然从远处走马扬尘地来了一队人马,走得不快不慢,但是吆喝恐吓的声音却是极大。 “走快点!别他娘的装可怜!” “哼!不要脸的小蹄子!快走!让你老娘看看,她的闺女有多不要脸!” “快点快点!没想到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偷儿!” 金毛鸡眼尖,看到了为首的那匹马后面拖了个捆绑着双手的人,拍拍翅膀叫道:“拖人了!拖人了!是个白衣服的姑娘!” 苏星璇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呀!是那个姬家妹妹!”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位姬姓丫头偷碳东窗事发了。 那队人马走到了一个破土屋前面停住了,几个人下马就开始砸门:“开门开门!姬老婆子赶紧开门!!你们家出了小偷了!” 门里传来的咳嗽的声音:“咳咳咳……谁呀?咳咳咳……” 门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躬着腰,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你们……” “你闺女是贼!不知道偷了俄们陈家多少好东西!说吧!怎么赔偿!” 刚才骑马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八字胡绿豆眼的中年男子把姬姑娘推搡到了老妪面前。 姬姑娘大概还没来的及把装鬼的那套白衣换下,头发乱蓬蓬地批到胸前,脸上一道一道的不知道是泪痕还是伤痕。 此刻她咬着唇,梗着脖子,强忍着不吭声,不讨饶也不喊痛。 老妪受此刺激咳嗽得更加厉害:“咳咳咳……放开额……俄闺女……咳咳……” “放开?放开她继续装神弄鬼,偷陈家东西?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姬家这个小浪蹄子是小偷!” 这个小村子的人起得都很早,陈家人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就围得都是看热闹的村民了。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也挤到了里面去,金毛鸡直接飞到房顶,边用嘴梳毛边看热闹。 姬姑娘眼神里充满了倔强,她冲着绿豆眼的男子狠狠地啐了一口:“明明是你们陈家为富不仁,克扣俄的工钱。 俄只拿了属于额工钱的那点炭火,给俄娘取暖用,别的东西俄什么都没拿。” “呸!你还敢吐俄,看俄怎么收拾你。”绿豆眼一个挥手过去给了姬姑娘结结实实一个耳刮子。 从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小伙子,一看这场面,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去:“不许你们打姬家妹子,俄跟你们拼咧!” “栓子哥!你快走!别管俄!” 绿豆眼看了看栓子,又看了看姬姑娘,小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嘿嘿笑道:“还有相好的咧……俄让你多管闲事!” 说话功夫这货居然在姬姑娘的胸上摸了一把,引起陈家那堆人的哄笑。 “陈管家你要是想女人咧,你就把她上了嘛!” “就是就是,光摸咋个过瘾?” 绿豆眼眼睛一瞪:“谁会跟一个怪物的后代睡觉?俄摸她是给她面子!” 姬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大辱,羞愤难当,大叫了一声就要朝门柱子上撞。 老妪和栓子赶忙拼命拽住她:“咳咳……闺女……可……咳咳……不能……” “姬家妹妹,你可不能想不开,你想不开了俄……姬老娘可咋办……” 苏星璇早就恨得咬牙切齿:“这群不要脸的混蛋,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看我上去把他们全部打到落花流水!!” 说着就要上前去打抱不平。 上官流霆把她扯到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了几句,直听得苏星璇连连点头,喜笑颜开:“杂毛流霆,你真是又坏又聪明。” 苏星璇走到了姬姑娘身后,拍了她后背一下问道:“姑娘,他们到底为什么说你是怪物的后代?” 这时候的场面正在一团混乱之时,就在被苏星璇拍了一下后背之后,姬姑娘手上和身上的绳索忽然松开。 双手机械地竖起来打了莲花指,手背对手背地交叠起来放在胸口,双脚逐渐离地。 苏星璇走回到了上官流霆身边,冲他得意地努努嘴。 姬姑娘大骇,神色惊恐却说不出话来,手脚也无法动弹——苏星璇刚才过去的那一下已经偷偷把傀儡符悄无声息地拍在了她后背上。 现在姬姑娘就是个木偶,受苏星璇的灵力控制。 第五十六章 捉弄 上官流霆笑了笑,吹了个口哨:“阿黄!” 金毛鸡会意地喔喔了两声,翅膀一扇,召唤出来两个会动的骷髅。 眼骨空空荡荡甚是恐怖,这俩骷髅一动弹,全身的骨头架子就在“咔咔”作响。 盘古陵村的村民和迎风镇的陈家人哪里见过这个,在鸦雀无声的短暂的沉默过后,人群中爆发了一声大吼“妖怪!!!!!!”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大叫着“妖怪啊!妖怪啊!!”全部跑散了,那个绿豆眼更夸张,眼睛白眼仁一翻,口吐白沫,直接吓昏了。 栓子没有跟众人一样逃走,一直站在姬姑娘的旁边呈现保护的状态。 “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看你还敢不敢欺负人!”苏星璇踩了一脚地上还在吐白沫的绿豆眼。 然后竖起二指,往绿豆眼的身体里不知道融进去了什么符。 上官流霆无奈地苦笑,苏星璇的性格,要是讨厌起一个人来,这人连呼吸都是错,活着就是错。 “姬家妹妹,这讨人厌的东西醒转了之后会过来求你,阿巴阿巴的求你。 到时候你可以随意耍着他玩,等你消气了,把这个拌着鼻屎狗屎乌鸦屎、姬大娘的浓痰、栓子的尿还有各种你想加进去的任何东西让他服用,就行了。” 说话功夫,苏星璇把手里的另一张符递给了姬姑娘。 栓子和姬大娘都有些畏惧地望着他俩:“你们……你们是神仙还是……还是鬼怪?” 姬姑娘却不怕,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恩人!不管你们是神仙还是鬼怪,总比那仗势欺人的陈府强!请受小女子三拜。” 上官流霆扶起她:“使不得使不得,我们也是路见不平,送个顺手人情而已。” 在这种大悲大喜的刺激下,姬大娘的身体不堪重负,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咳……叩……咔……” 那种呕心历肺的咳嗽,能听见胸腔共鸣的螺旋音,姬大娘的脸憋成了酱紫色,手指着屋内的破烂木桌一个劲地抖,却说不出话来。 姬姑娘哭叫:“娘!娘!!栓子哥!娘要喝水!快拿水来!” 上官流霆对金毛鸡道:“阿黄,把绿铜盆里的万灵丹给我。” 金毛鸡喔喔了两声,绿铜盆悬在半空发出了幽幽然的绿色光华,随即翻转,掉下来一颗丸药形状的东西。 栓子都看傻了:“这鸡……居然能听懂人说话!!真是太神奇了!!” “姬姑娘,把这个让大娘服下吧,强身健体最是有效。” 姬姑娘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不疑有它,明摆着么,能摆出这种手段把自己救了,就能摆出其他手段把自己杀了。 再说家徒四壁,就自己跟老母亲两人,实在是没啥可贪图的,他们若有什么加害之心,凭自己和母亲还有栓子,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连犹豫不解和询问这万灵丹是什么的过程都全部省略了,轻拍着姬大娘的后背直接让她顺着水把万灵丹吞进肚子里去了。 没想到姬大娘吃进去之后,又喝了几口水,还佝偻着腰,惯性地想要继续咳嗽,那个“咳”的嘴型已经摆好了,声音却没发出来。 姬大娘不可置信般地看了看上官流霆,上官流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姬大娘又看了看姬姑娘,用手指掐了掐嗓子,发现是真的不再咳嗽了。霎时喜得老泪纵横:“俄居然好咧??不咳嗽咧?? 闺女啊!快谢谢仙人!这可真是仙丹啊!仙人把仙丹都赐给俄这个老婆子咧!!” 姬姑娘也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连声答应着又要下跪,苏星璇赶紧双手虚扶拦住了她:“姬家妹妹,快别这样,这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你说是吧,杂毛流霆?” 上官流霆道:“星璇说得对,老人家身体好起来才最重要。” 栓子也凑上前来连连道谢:“两位仙人这样对姬家妹子,俄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只是这陈府财大气粗,陈管家怕是不会与俄们善罢甘休,若是两位仙人离开了,他们再为难俄们可咋办咧……” 栓子说完这些变成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苏星璇一昂头:“哼,陈管家,他求你们还来不及,不会为难你们啦。” “你到底给门口那个货下了什么符?”上官流霆小声问她。 “噤声符啊,就是让人变哑巴的符,想说话就得阿巴阿巴的那种。” “所以你给姬姑娘的另一张符是解药?” “对啊!” “那什么屎啊尿啊的又是怎么回事?” 苏星璇把小嘴凑近上官流霆的耳朵,手卷成喇叭状,吐气如兰说了仨字儿:“药引子。” 上官流霆不禁哑然,这丫头,也太能捉弄人了。不过绿豆眼着实猥琐,这样整他,不算冤枉。 这一会儿的功夫,绿豆眼慢慢醒过来了,他揉了揉还蒙圈的眼睛,想开口说话,却变成了“阿巴、阿巴”的声音。 倒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腾”地一下从门槛处站起身来,冲到门里来,对着众人,用手指着自己的嗓子。 绿豆眼满脸惊恐,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自身状况的关心,还是极大地超过了对“鬼怪”的恐惧,他大概是想问什么或者是说点什么,一开口就变成了:“阿巴……阿巴……啊…………” 姬姑娘看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又痛恨从前他的所作所为,又觉得现在这副样子万分滑稽,所以忍不住笑一下,哭一下,哭笑交织。 苏星璇指着绿豆眼笑得腰都弯了:“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看这个人……他好像智障……” 绿豆眼摸了摸自己只能发出“阿巴”这个词组的喉咙,非常不解,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无法接受就想尝试说话,尝试说话就会变成“阿巴阿巴”,苏星璇每到刚刚笑到能喘口气的时候,绿豆眼就又开始尝试“阿巴”,苏星璇就又发出一阵爆笑。 “你是不是第一次用噤声符?”上官流霆看她笑成这个样子,也觉得好笑,便问道。 “哈哈哈……不……不是……只不过……从前都用在动物身上……” 绿豆眼的折腾如此反复,几次三番。 直到绿豆眼彻底不再尝试,他像一只丧眉搭眼的灰耗子,走到姬姑娘面前,“扑登”跪下了,“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那阵势,就跟不是自己头似的。这绿豆眼看来也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忽然不能说话的原因肯定跟姬姑娘脱不了干系。 所以就只是磕头,哀求地望着姬姑娘。 第五十七章 盘古陵的信物 “你想求俄让你重新可以开口说话?”姬姑娘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脸上脖子上的伤痕仍然触目惊心。 绿豆眼连连点头,“阿巴阿巴”指手画脚了半天,又惹得苏星璇一顿爆笑。 姬姑娘恨恨地盯着绿豆眼:“你走吧,俄不想让你有机会再说话。” 绿豆眼一听,吓得浑身瘫软,随即又开始连连磕头,磕得姬姑娘家的地面砰砰作响,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有了青紫色的肿块和血迹。 苏星璇在一旁煽风点火:“对!就是这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姬姑娘扭过脖子不再看跪着的绿豆眼:“你走吧,回去把克扣了俄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俄,多给俄也不要。 至于你的嗓子,那得看俄的心情,等哪天俄心情好了,就把解药给你。” 绿豆眼“阿巴”了几声,作势又要磕头,姬姑娘厉声道:“若是你再不按俄说得做,就是磕死你,俄终生都不会给你解药!” 绿豆眼委屈地一瘪嘴,随即站起来逃也似的滚回镇上陈府拿钱去了。 “恩人!你们救俄娘亲,又救俄于水火,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又如何报答?俄虽然只是一介弱女子,但是俄也懂得知恩图报,恩人若有差遣,俄一定竭尽全力!” 上官流霆挥了挥手:“我们也没什么需要你竭尽全力的事情,嗯……冒昧地问一下,为什么镇上和这村子里的人都把你的身世传得如此离奇?” 姬姑娘咽了一口唾沫,颇为为难地看了一眼姬大娘,又瞄了一眼还杵在那儿的栓子。 栓子看了看她,反应过来:“那俄先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先聊。”说完转身出去了。 姬姑娘把门关好,姬大娘给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倒了两杯水,缓缓说道:“这事还是俄给两位恩人说说吧。” “俄跟孩子的爹是族内姻亲,俄们两个都姓姬,闺女爹走得早,就剩哈俄们两个苦命的人儿。 原来家里的老人儿告诉俄,俄们家这个血脉是属于黄帝的最直接的那一支,古老到连族谱都是残缺不全的。 盘古在创造这个世间之后羽化登仙,而黄帝当年跟盘古大仙关系是很好的,相传蚕桑、舟、车、文字、音律算数都创始于黄帝时代,跟盘古的传授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后来盘古的衣冠冢一直由黄帝的后人守护着,传说那里面有着天地至宝。 俄的爷爷曾经告诉俄,这个村子之所以叫盘古陵村,是因为俄们家世世代代都有守护盘古陵的职责。 俄们没有见过盘古大仙的衣冠冢,更没有见过盘古大仙长什么样子,俄爷爷说,他的爷爷告诉他盘古大仙长了一颗龙头,和蛇一样的身子,后来去给秦始皇守墓了。 待到天空一个什么特殊星象的时候就会出来保护秦始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俄们村子里开始传一些风言风语,说有龙头蛇身的怪物过来侵犯俄们姬家的女子,还说俄闺女就是怪物的孩子。 唉,俄们祖上有规定,这些是不能跟外人提及的,但是你们二位是恩人,俄们也就毫不隐瞒了。可怜俄闺女这么多年都受这些闲言碎语的伤害……” 苏星璇听得唏嘘不已:“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我看那个栓子就对姬姑娘很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问心无愧就好。” 姬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恩人您……别拿俄取笑……” “我说真心的,没有取笑你的意思。”苏星璇摇了摇手:“嗯……你们知道那个……盘古大仙去给秦始皇守墓,具体是在哪个位置吗?” 上官流霆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就让苏星璇这个丫头直不楞登地问出来了,这个丫头的性格真的是一点拐弯抹角都不会。 他仔细观察着姬大娘的神情,从那种一点没有犹豫的真诚的眼睛里,看不到虚伪和隐瞒。 “俄爷爷还知道,但是俄就不知道咧,不过俄爷爷还说盘古大仙不用刻意寻找,他都成仙咧,凡人找不到。 在秦始皇最需要的特殊星象的时候,他会主动出现。 俄爷爷还说,黄帝的后人拿着信物前去,盘古大仙不会视俄们为入侵者;没有信物的陌生人去见他,他会吃人咧!” 信物??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对视了一眼:“什么信物啊?” 姬大娘望着他们两个,停顿了几秒钟,询问道:“恩人,你们是不是想找盘古大仙?” 上官流霆拱了拱手施了个礼,朝苏星璇努了努嘴:“实不相瞒,我们两个的确是想找您口中的盘古大仙,为的也不是别的,是为了救她的命。” 姬大娘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进内室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盒子,以为里面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神奇的物件。 姬大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盒子——让他俩大失所望的是,里面只有一堆破破烂烂的石头磨成的棍子,一眼望过去得有两百多根,石头上坑坑洼洼,沟壑纵横。 在姬大娘心里视为宝贝可以理解,毕竟这物件儿也不是随处可见。 但是在上官流霆的眼中,这……就是一堆普普通通的陨石啊,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若是非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大概就是有人闲出屁来了把陨石磨成了这么多棍子。 上官流霆看了看金毛鸡,金毛鸡摇了摇头,表示它也没看出来这堆石头棍子是啥宝贝。 姬大娘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郑重其事地对上官流霆道:“恩人,这就是俄们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跟盘古大仙的信物,你拿去救这位姑娘的命吧,用完了之后记得还给俄们。” 上官流霆哭笑不得,莫说拿了这堆陨石也找不到镇墓陵的位置,就算找到了镇墓陵,里面啥情况都不知道,也不能把这堆乱七八糟的陨石扔出去当武器吧? 但是眼前实实在在只有这一条线索了,聊胜于无,上官流霆接过木头盒子道谢:“谢谢大娘,我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日之内就当奉还。” 姬大娘和姬姑娘点点头:“恩人,俄们相信你们。”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离开姬大娘家回到了那片偏僻的小树林里。 苏星璇对着盒子里的陨石直叹气:“唉……觉得这传言,不可信啊……” 第五十八章 苏星璇的身世 “岂止是不可信啊,整个逻辑都是不通顺的。 盘古创世,黄帝跟盘古有宿缘,这个倒是不难理解。 相传在上古时期,那些诸如伏羲、女娲、神农、黄帝之类的部族首领,本身就具备着沟通天地的本领。 说他们有着半神之躯,抑或是跟某些仙神有着良性的沟通渠道,这些可能都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哎??既然你觉得是事实,为什么又认为逻辑不通顺?” “黄帝是什么人物?跟神农氏是并列炎黄二帝,连我们都被称为炎黄子孙,理论上来说,要么我们就是轩辕后裔,要么我们就是蚩尤后裔。 盘古连他俩的陵墓都不守,去给秦始皇当镇墓兽? 还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秦始皇真要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至于秦二世就亡国了。” “杂毛流霆,你说有没有可能,随着岁月流逝,有些事实被以讹传讹了?” “你是说,姬大娘说的某些东西是被篡改过了之后的事实?” 苏星璇眼神晶晶亮:“就算姬大娘家里世代口耳相传,传来传去也保不齐变了样子,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普通人的记忆也有可能出现偏差啊。 我小的时候总记得我爹带我去过一个风景如画俨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后来那个地方我去过,就,非常普通。大概怀念的是跟爹爹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风景本身吧…… 因为有了爹爹,所以那个地方在儿时的记忆里才被自动美化成那么美好的样子……” 说起这些的苏星璇有着前所未有的安静神态,眼神悠远绵长,说起她的父亲,嘴角边带着怀念和遗憾的弧度,让一直漂泊动荡的上官流霆不禁有些动容。 “你爹爹……后来怎样了?” 苏星璇沉浸在回忆中的神态收敛起来,垂眼叹了口气:“家父是乾宁元年甲寅科状元,那时候朝政混乱,群臣倾轧,爹爹刚直不阿,后被崔允和朱全忠两个奸人所害。 可怜我苏家满门忠烈,若不是我师父当年机缘巧合,穿越常世结界到那里,我苏家就连我这个遗孤都不会存在了。” “朱全忠??朱温??”上官流霆震惊道。 苏星璇难得一片愤恨之色,咬牙切齿:“正是那个狗贼。” “令尊可是苏检苏大人?” 苏星璇偏头看向上官流霆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上官流霆心下一片黯然,这些都是他还没有开始穿越的时候所熟识的历史。 他不仅仅知道这个本名朱温,别名朱全忠又叫朱晃的家伙,是当时叛军黄巢的部下,后来发现情形不对,率领军队背叛黄巢投靠了大唐,后一步一步崛起,直至权倾天下。 不仅仅害死了苏星璇的爹爹,还捕杀了700多宦官,活埋了200多侍从和宫女,挟天子以令诸侯,矫诏杀了丞相、京兆尹,还杀死了唐昭宗的嫔妃,最后杀了唐昭宗。 杀死唐昭宗后,朱温立年幼的李柷为帝,没多久就逼着李柷禅让给他,自己做了皇帝。 可以说这个人,一手缔结了唐朝的国运和寿数。 史载当时“冤号之声,彻于内外。” 上官流霆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选择告诉苏星璇这人后来做了皇帝的事情,他觉得苏星璇进了与世隔绝的水月洞天之后,应该没人会与她说起这几百年间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选择说点让她高兴的话题:“我不仅仅知道你父亲是苏检,我还知道你特别讨厌的朱温,后来跟儿媳妇扒灰被儿子杀死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什么是扒灰?” “咳,就是有背人伦的事情。” 苏星璇听到这个有些羞赧,转瞬即逝。想到朱温是这么死的,真是又开心又惊讶:“真的吗?杂毛流霆?你别哄我!” “当然是真的,你曾经说你入玄天门400多年,而我至少比你晚入水月洞天400多年,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苏星璇高兴地拍着手,扑上来抱住上官流霆:“我相信我相信!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狗贼的身后事,如今听到真是大快人心!” 娇软的身躯就在上官流霆的怀里,苏星璇俏脸扬起,眼角笑得弯了起来,标准的菱形小嘴自然而然地鼓着,从男性的视角来看,更像是在索吻。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三年多前苏星璇的那片光滑的裸背,还有当时她噘起小嘴哼的那声:“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邪念啊?” 心驰荡漾之间差点就亲上去…… “你惯会油嘴滑舌,平日里跟星璇也如此,怪不得人家成日里跟着你,原是你自己招惹的……” 师姐原清璃的清丽柔美的声音和容颜浮现在眼前。 上官流霆一惊,暗自骂自己道,怪不得师姐这样说你, 你心里都有了师姐了,师姐对你那样无微不至地好,连临行前的大小物件都是她一手准备的,如今被别的姑娘一抱就想起人家的后背,你怎么对得起师姐的一片心! 想到这里他慌忙推开了苏星璇,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嗯……走了题了,继续说姬家传说的事情。” 苏星璇抬眼觑着上官流霆,咬了咬嘴唇,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一昂头:“哼!我知道你在想倾璃姐姐,但是刚才又对我动了邪念,对不?” 上官流霆眼神躲闪:“你胡说些什么!” “倾璃姐姐比我生得好看,你想她就想她呗~反正你现在也回不去,就小小地想一下我,也没什么啊。” 苏星璇把小脑袋凑到上官流霆鼻尖旁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放心,我不告诉她。”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说话矜持点?” “我已经很矜持了!你到底要不要听我对姬家传说的看法了?还在那里扯东扯西!” 上官流霆无奈地摇了摇头,倒变成了自己扯东扯西,女人真是完全不讲道理的生物啊。 “所以,我觉得,这个信物定然不是空穴来风,可能没有姬大娘说的那么神奇。因为记忆中的描述会有变化,传下来的物件儿变化应该不大,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 要说苏星璇这个脑袋瓜子,在正经需要使用的时候还真能有点灵光一现的观点出来,这话给了上官流霆很大的启发。 第五十九章 秦始皇害怕的天象 如果顺着苏星璇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秦始皇镇墓陵里的怪物是龙首蛇身,因为金毛鸡看到过,也能想起来这副样子。 但也许是被误传成了盘古,兴许是什么别的怪物,因为同是龙首蛇身所以被人误读。 而陨石是传下来的具体物件儿,是个实体,也跟龙首蛇身相关。 现在根据上官流霆脑海里的史料,和各种版本的传言去分析,关键词组有四个:龙首蛇身的怪物……陨石……天象……秦始皇…… 姬大娘说,自己一族是给盘古的衣冠冢守陵的,但是至少她所知晓的范围内,没有人见过真正的盘古陵,也没人见过那个龙首蛇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她说,在有特殊天象的时候,在秦始皇需要的时候,这个龙首蛇神的盘古大仙,会不需要人去寻找而自然出现。 而陨石也的确是天上才有的东西,时常跟天象联系在一起,那么,秦始皇到底需要什么天象呢? 上官流霆边想边把这些脑子中闪现的念头说给苏星璇听。 苏星璇用手掖了掖耳边的碎发:“需要什么天象?难道是在某种天象下会复活??” “你越想越离谱了,怎么可能复活,王朝兴衰罔替,天道都不会让他有机会复活的。” “哎呀,我不是说真复活,我是说秦始皇本身肯定期待复活,所以是不是他提前布下了什么局,有个什么传言,让他深信不疑在什么天象下会复活?” 上官流霆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在小树林里到处乱窜乱飞的金毛鸡:“阿黄,你下来,我有话问你。” “本座不下来,你们两个说的本座不感兴趣。” “我问你,你确定秦陵的镇墓兽是龙首蛇身的吗?” “嗯……应该是的,只是本座记不清镇墓陵的具体位置了。” “那你当时是跟谁去的秦陵?又是为了什么去的秦陵?” 金毛鸡卡巴卡巴眼睛,用金色的爪爪挠了挠头:“跟……跟一个很重要的人……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喔~~~~本座想不起来……” “唉……要你何用,行了你玩去吧,别走远了!” 金毛鸡瞪了上官流霆一眼,大摇大摆地继续折腾去了。 “阿黄虽然想不起来是跟谁去的秦陵,也想不来去那里做什么,但是它基本可以确定龙首蛇身的那个东西是镇墓兽。 镇墓兽的主要作用是保护,所以我觉得。”上官流霆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 “我觉得如果真有什么天象跟秦始皇相关,应该不是他所期待的,而是他所恐惧的。” “恐惧?” “对,活着的时候恐惧,死后同样恐惧。因为恐惧,才需要保护。” “有道理哦,那什么天象是秦始皇恐惧的呢?” 上官流霆摇头道:“我又不是秦始皇,我哪知道。” 关于天象到底是秦始皇期待还是恐惧的问题,这俩人争执了一下午,直到星辰升起,天色变晚,金毛鸡变成秃毛鸡,穿着原倾璃给做的小衣服跑回来,躲在上官流霆的腿边。 “阿黄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找个地方休息?” “喔喔喔喔喔~今天本座得跟你在一起,本座怕你有不祥之兆。” “你能不能说话中听点?你是不是刚才溜出去玩遇见什么危险了?还美其名曰担心我。” 金毛鸡一撇嘴:“哼~你们两个,光顾着低头说话,都没瞧见今天星象特殊吗?今日星象,大凶之兆,大凶之兆!” 上官流霆抬头望向天空,脑子中有关星宿和五行八卦的排列组合不断地交融闪烁着…… 这部分能力属于任坛主,从三年前从鬼门关的结界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被上官流霆认真使用过。 但是真正用起来还是那么得心应手,就像是自己本来就具备这种异乎寻常的能力。 于是他非常震惊地发现,在属于东方苍龙七宿的心宿的三颗星区域,附近有一颗特别特别亮的星星,那是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火星。 火星,在古代的时候被称为大灾星,别名荧惑。 荧惑的出现,多与悖乱,残贼、疾、丧、饥、兵等凶相联系,《史记》记载:“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 历史上荧惑守心的天象出现过几次,印象最深的就是秦始皇时期的那次,几乎搞得举国心惊。 现在关键词多了一个:龙首蛇身的怪物……陨石……天象……秦始皇……荧惑守心…… 荧惑守心等于恐惧,来源于秦始皇的恐惧! “荧惑守心!我知道了!星璇!去秦陵!”上官流霆此刻心里洞若观火,像千百条乱麻被理得一清二楚,转身便朝秦陵方向走去。 “啊?什么荧惑守心啊?你知道什么了?哎?你走慢点!!”苏星璇一路小跑跟在了上官流霆后面。 金毛鸡蹦跳着:“喔~~等等我喔~~本座也去!!” 盘古陵村离秦陵非常近,这片小树林旁边有个土包似的小荒山,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了秦陵所在的区域,所以连飞行都省了,直接走过去就成。 路上,上官流霆跟苏星璇说了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荧惑与心宿相遇,被古时候的占星家称为“荧惑守心”。 指的是荧惑在心宿发生运行方向的改变,其运行方向或由顺行转为逆行,或由顺行转为逆行,并且停留在心宿一段时间的现象。 “荧惑守心”这一现象被星占家称为可以直接影响天子命运和统治的大凶之兆,《五星占》中记载:“(火)与心星遇,则缟素麻衣,在其南、在其北,皆为死亡。” 不仅仅秦始皇最怕这样的星象,历代帝王无不对其胆战心惊。 汉成帝时期甚至害怕到,被虚构的荧惑守心天象所蛊惑,让自己的丞相翟方进跟自己共同承担大灾天象的责任。 把丞相逼得自尽身亡,后汉成帝也暴毙而亡,原因不明。 而陨石和荧惑守心的天象,跟秦始皇之间的联系,史书上有明文记载。 第六十章 算筹 《史记?秦始皇本纪》里记载了:“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土地分’” 是说在秦始皇三十六年,天上坠落了一颗陨石在东郡,落在地上就变成了一块大石头,当地有人在那块石头上刻了“始皇帝死而土地分”几个字。 秦始皇因此而惊慌失措,几乎是挨家挨户在那个出现陨石的区域问过去。 没有人承认是谁刻的字,后来陨石所在的方圆百里,都被秦始皇滔天一怒一下屠掉了。 可见秦始皇对于荧惑守心有多么的恐惧。 而现在上官流霆和苏星璇手中的这个木头盒子里装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块陨石磨成的这堆棍子。 而这些也不是普通的棍子。 就在刚才上官流霆抬头望星象的时候,判断出荧惑守心天象的同时,他明白了他手里拿的这堆棍子是古时候的人用来计数、运算和推演五行方位的工具——算筹。 众所周知,八卦中包含着二进制数学的神秘起源,可能还开创了中国古代数学家用算筹计算的传统,它也成了民间粗俗的占卜算命活动的渊薮。 在西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用算筹进行简单的四则运算。 算筹本身就是一堆小棍子,多用竹子制成,也有用木头、兽骨、象牙、金属等材料制成的。 由于姬大娘的木头盒子里装的是陨石,上官流霆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材质本身,而理所应当地忽略了用途。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卜算推演之类的能力,上官流霆除了在紧要关头被逼迫着使用,他本身还没有太多主动使用的意识。 他觉得如果是任坛主命魂本主在场,大概在看到盒子里东西的第一眼,就能准确判断出那是什么东西。 秦始皇设置了镇墓陵,又为镇墓陵安排了守陵人,镇墓陵里还有一个龙头蛇身的镇墓兽,那么在他最害怕的星象和最害怕的陨石同时出现的时候,镇墓陵一定会产生异动。 当有了异动,才有机会知晓镇墓陵的具体位置。 同时对一些原本迷迷糊糊的东西也有了清晰的解释:当时的这块陨石,按照后世所记载的秦始皇的脾气秉性,他一定想第一时间把这玩意毁掉。 可后来无论火烧水浇都没办法完全销毁它,即使扔掉也不能淹没陨石客官存在的事实。 荧惑守心是天象,更加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所以不知道哪个为了安抚帝王恐慌的二百五,出了镇墓陵这种鬼主意。 逻辑就是,当你最害怕的东西必须出现和存在,躲还躲不掉,阻止也阻止不了的时候,就用更凶狠的东西去压制,比如,镇墓兽。 那么,是否可以做这样一个推断:找一个秦始皇最信任的人,守住这堆算筹,不轻易拿出来。皇陵就至少安全了一半。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人拿到了这堆算筹,在荧惑守心的时候想去对皇陵不利,能得到的也仅仅是镇墓陵的位置。 镇墓陵里有龙首蛇身的镇墓兽,算到这个位置,等于直接去送死。 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个逻辑漏洞啊,你别把陨石做成算筹,计算不到镇墓陵的位置不是对皇陵更安全吗? 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非要把如此坚硬的玩意儿磨成200多根小棍子? 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上官流霆叹了一口气,帝王心,真是不可测啊。 而盘古陵,大概就是秦始皇用来忽悠守陵人的说辞罢,抑或是守陵人经年累月对龙首蛇身镇墓兽的美化,推演出来的传说。 毕竟过了秦朝,给秦始皇守陵不如给盘古大仙守陵来得更任重道远,更光明正大。 秦陵大概是有史以来和以后最为特殊的一座帝陵。 这位帝王活着的时候扫六国,统一天下,没有人敢拿他怎么地; 死了之后就这座陵墓,千百年来,多少人怀揣着多少五花八门的目的打过陵墓里的主意,但是仍然没人能拿他怎么地。 活着没人敢,死后没人能,这是真的空前绝后。 “何止是人啊!”苏星璇边赶路边听上官流霆说这些:“我师父说,由于秦陵里宝物众多,神兵利器也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仙家法宝。 各路仙神、妖族、魔族都打过秦陵的主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去之前都是敲锣打鼓的,去之后全部杳无声息。要我说啊,这里面一定大有诡异。” “嗯,所以我们这一次去,心念要摆正,只是取随侯珠为你补全失散的神魂,其余的不能有贪着之心。” 上官流霆淡然道,但是他心里所想又是另一回事:去之后也绝对不是全部杳无声息,不就是有人把百年一碎裂的随侯珠拿出来了一半吗? 又是谁拿出来在鬼门关设了一个那么大的局? 这个问题始终是上官流霆的心上打出来的结子,他更希望这次来秦陵,不仅仅能够取出另一半的随侯珠,还能够找到这个结子的蛛丝马迹。 不过苏星璇说的秦陵里宝物众多,这个是历朝历代都知道的事实。而且很多宝物都已经有了灵智,虽比不上修仙士和开了灵智的灵兽那般聪慧,但是也是有着神识的。 据《三辅故事》记载,楚霸王项羽入关后,曾以三十万人盗掘秦陵。在挖掘过程中,突然一只金雁从墓中飞出,一直朝南飞去。 斗转星移过了几百年,到三国时期,(宝鼎元年)一位在日南做太守的官吏名曰张善,一天,有人给他送来一只金雁,他立即从金雁上的文字判断此物乃出自始皇陵也。 其实这只金雁就是开了灵智的宝物,因不愿被项羽盗掘受辱,才自行飞出陵墓,自行择主,真真是应了那句“良禽择木而栖”。 而且项羽盗秦陵,最终也没盗走啥,为啥三十万大军无功而返,到底在挖掘的过程中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这事儿就只有天知道了——兴许镇墓陵里头那个龙头蛇神的老怪物也知道。 至于秦陵地宫的位置,就更加地扑朔迷离了。全天下都知道秦陵的大概位置,可是能说得出地宫位置的就没听说过。 《汉旧仪》一书中有一段关于秦始皇陵地宫深度的介绍:公元前210年,丞相李斯向秦始皇报告,称其带了72万人修筑骊山陵墓。 已经挖得很深了,好像到了地底一样。秦始皇听后,下令“再旁行三百丈乃至”。 这个“旁行三百丈”用得真是精妙绝伦,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以秦陵为圆周画个三百丈为半径的圆圈,这个区域范围内,全特么的叫旁行三百丈。 镇墓陵到底在陪葬陵区域还是在地宫,就只能根据上官流霆的推测听天由命了,这也就是为啥俩人一直没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离“随候仙梦”的施展时间还有五天一夜,真要是没一点线索在秦陵里胡乱折腾,折腾个五年估计也没啥结果出来。 第六十一章 离奇的巨人鬼灵 路程很短,加上已经到了命蒂顶端的上官流霆,体力和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苏星璇虽然修为停止,可是原有基础还在,较之寻常人那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优势。 两个人半个时辰的脚程就翻山越岭来到了目的地。 冬天的骊山北边,山都是光秃秃的,山上的树也是光秃秃的,大地上积雪未融,白茫茫一片,只显得更加地苍凉和深邃。 荧惑在闪烁,心宿那三颗星也在忽明忽暗地跳跃,到了没一会儿,荧惑和心宿就逐渐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是红色的,血红血红,妖异诡秘。 可是逐渐地,月亮也隐没在浓重的云雾之下。 金毛鸡支棱着爪子,跟踩高跷似的一步一抬腿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上官流霆:“喔喔喔~妖气滔天!妖气滔天!” “阿黄,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个姿势走路?你以为你是仙鹤吗?而且你是跟谁学的,都会拽词儿了,还妖气滔天~滔你个爪子天!” 上官流霆不是没有感觉到天空的变化,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如影随形,他只是借机会开玩笑缓解一下越来越凝重的气氛。 记得第一次金毛鸡预警妖气的时候,也是这两个人一只鸡,那时候已经是离玉麟蟒非常近的时候了。 “杂毛流霆……你快看!!!!”苏星璇的双手紧紧扣着上官流霆的胳膊,可见心里已经紧张到一定份儿上了。 其实不用她说,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都看见了——当天空被乌云全部遮住,忽然一阵狂风四起, 飞雪走石过后,这一大片骊山出现了数目庞大的,密密麻麻的,满山遍野的——鬼灵。 正常的鬼灵比活人要矮上许多,成了鬼灵要比原躯体高度减少一半左右。 这些鬼灵就是这样,差不多半人多高,淡蓝色半透明状。 鬼灵们全部都在忙碌,从他们机械重复的动作上来看,基本就是当年建设秦陵的场景。 上官流霆的脑海中涌现出了这样的场景:烈日炎炎,黄沙扑面,在方圆百里的广阔平原上。几十万人赤身裸体,蓬头垢面,甚至带着铁镣,用最简陋的工具,或挖、或凿、或运、或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是一幅多么惨烈的画面! “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这么多的鬼灵??这些鬼灵都不入轮回吗?”苏星璇的嘴巴都快变成了o型。 “估计是荧惑守心的天象问题,再加上另一半随侯珠在持续不断的干扰周围的磁场,出现了画面留存。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真正的鬼灵,只能算是鬼灵的画面。也就是特殊磁场下保留了一部分这些鬼灵没去投胎前的景象。”上官流霆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荧惑守心的天象,也没有另一半的随侯珠,我们有可能看不见这些景象?” “非常有可能,否则这附近怎么还会有村子,早就被吓到荒无人烟了好吗?” “快看那边!!”随着苏星璇的手一指,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一大片样貌、发型都跟眼前这片鬼灵大相径庭的鬼灵,在秦陵封土堆的那个山峰前,做出奇怪的朝拜的姿势—— 右手放在胸口前,左手在胸前划了半圈向身后高高摆起,伴随着深深的鞠躬,然后这些鬼灵保持这个姿势全部跪下,双眼紧闭,面容凝重。 半透明也能看出穿着,这些鬼灵无论男女全部都是长衣长袍长发垂腰,头顶带着个圆圈发箍,由于是半透明,发箍的材质就看不出来了。 所有的鬼灵大概都是原身高的一半左右——按照这个计算逻辑,这些朝拜的鬼灵生前差不多得有4米多高,因为这些鬼灵就得有2米左右。 所以一眼就能区分出跟秦陵其他鬼灵们的不同,跟这些巨大的鬼灵相比,建造秦陵的劳力鬼灵们,就跟侏儒没啥区别。 真是见了鬼了,不对,本来就见了鬼了。 什么人生前能有4米多高???而且这群人每一个都这么高??看装束看发式看动作,还有这极品的见都没见过的身高,只要不是智障都能看出来这群鬼灵定不是来自秦朝。 秦陵为什么会出现不是秦朝的鬼东西??这些鬼灵到底是干嘛的? “为什么……感觉到一种蔓延的悲伤……”苏星璇看着那些面容肃穆朝着秦陵所在的山峰做朝拜的鬼灵们。 这种悲伤上官流霆也感知到了,那就是那群灵体所传达出的情感,无边无际的亘古的悲伤,厚重的悲伤借由这些鬼灵穿过漫长的岁月,在这个特殊天象的驱动下,铺散开来。 “轰隆隆……”远处传来地震一样的吼声,听上去像某种妖兽,叫起来的感觉像地震一样。 “我们去那堆朝拜的鬼灵那边,我感觉镇墓陵就在下面。”上官流霆朝那堆巨大的鬼灵走去。 “朝拜?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朝拜秦始皇?或者朝拜秦始皇的镇墓兽?”苏星璇和金毛鸡跟上了上官流霆的步伐,在几十万个鬼灵中穿梭。 那种场景也是比较诡异的,穿梭在一群一群淡蓝色半透明,保持各种各样还在建设秦陵的姿势的鬼灵中。 “应该是朝拜镇墓兽,因为按照他们的装束来说,不是秦人。” “是哦,这些鬼灵如果是活着的人,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巨人?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高的人!” “所以我也在疑惑,这些人的身高就注定了他们有着更强悍的生命力和战斗力,他们对镇墓兽如此虔诚,难不成镇墓兽真的是盘古?” 上官实在也是被这种怪异的景象弄得懵头懵脑,不得不怀疑自己此前言之凿凿的推断。 “可是你不是说,连炎黄二帝盘古都不去守陵,更加不会给秦始皇镇墓吗?”苏星璇好奇地问。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真正知道,在还修到随意拉扯空间和时间,能跑过去一探究竟的境界上,能依靠的只有史书。史书上也许也会有漏掉的部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第六十二章 梅花易数 随着离秦陵的封土堆越走越近,那种状如地震般的吼叫声越来越大,金毛鸡已经蹦到了上官流霆的怀里,穿着衣服的身子筛糠一样地抖动:“喔喔喔,本座怎么如此之冷。” 这只怂鸡,对于妖兽的感知不是一般地强烈,上次在度朔地心,驳直接把它吓昏迷的事情上官流霆还历历在目,对于它心里怕得要死,嘴上硬得要命的性格也一清二楚。 “阿黄,这些鬼灵不伤人也不伤你,但是镇墓陵会发出吼声的镇墓兽可就说不准了,不如你在上面等我们吧。” “喔……喔……本座……要跟着你……”金毛鸡喔喔得都哆嗦了。 上官流霆心里一阵感动,跟金毛鸡在一起这样久了,不说对彼此了若指掌也差不了多少,它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自己最清楚。 这货虽然怂,胆子小,有时候还喜欢搬弄是非,但是是真的十分关心自己。 这当口它留在上面肯定最最安全,但是它大概是合计着,这一进去万分危险,一时半会也势必出不来。 等到了天亮,它守在身边,还能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什么的,至少能在万分危险中增加一部分助力,哪怕只有微末作用。 用手拍了拍金毛鸡的身体,没再说什么,有时候他觉得跟金毛鸡在一起的感觉更像是……好兄弟,这话形容得不是特别恰当,毕竟人兽殊途,可感觉上真的就是这样。 站在秦陵的巨大的封土堆下面,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停了下来。 这是秦陵墓道的正中央的位置,很多石人石马,围墙,宫殿,已经随着岁月的变迁而磨损和残缺。 但是站在这里,就是能够感受到一代帝王死后千年仍然犹存的睥睨一切的君临天下的霸气。 “虽然不知道地宫的具体位置,但是肯定就是在这封土堆下面,看来镇墓陵就在地宫附近。”上官流霆判断道。 “唔……可是……就算你判断准确,我们要怎么进去呢?总不能用遁地符直接穿进去吧?” “秦陵地宫,不能乱闯,一旦破坏了这里的风水格局,伤及周围百姓,沾上因果不说,遭了天谴咱俩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里面有什么机关算计,我们都不清楚,随随便便用遁地符风险太大了。” 苏星璇扁着嘴:“那怎么进去啊……” 上官流霆笑了笑:“用它。” 他从盒子里掏出了姬大娘送的那堆陨石棍子所在的木头盒子。 “用它??” “嗯!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在荧惑守心的星象之下,用这些当做算筹,可以被指引到达镇墓陵。” “啊??秦始皇不是有毛病吧,在自己最害怕的星象之下,用自己最害怕的陨石,做成了可以指引人破坏自己陵墓的算筹??” 上官流霆拍了她脑袋一下:“所以镇墓陵一定凶险万分!指引过去只是为了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那会不会有比那只驳更厉害的凶兽?”大概是那只驳把苏星璇吓到了,想起来就心有余悸的她颇为担心。 “我觉得不会比驳的战斗力更弱。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驳前辈受那一半随候珠的影响时间不会比秦陵里的这只镇墓兽更久,所以镇墓兽异化的程度理论上要比驳前辈更严重。” “啊??那算了吧,还是不要去了。我不想你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去取随侯珠,不入轮回就不入了,修不了仙就不修,也许这一切都是命数呢? 不回水月洞天,虽然会想念师父和师兄,但是能跟你在一起,也挺好的。 那只驳已经耗费了我们那样大的精力,还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万一这次进去我们就出不来了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当初选择祭出那张符,是我的意愿,你不必心有愧疚,更不必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苏星璇嘟起嘴巴喋喋不休地叨叨。 对于上官流霆来说,这个没有师父师哥和师姐的世界,跟立刻死去差不了多少。 所以来秦陵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帮助苏星璇补全失散的魂魄,而现在除了这个目的,还多了一个必须回到青玉坛。 “要不然你跟阿黄一起在上面等我吧,万一我有不测,你至少还能安稳活这一世。” “我不要,你当我没说过,我要跟你在一起,无论是活着还是不活着。” “喔喔喔~本座才不要孤孤单单。” 上官流霆不再理会他俩,一挥手把盒子里的陨石算筹全部排列在半空中。 这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如此坚硬的陨石磨成的200多根小棍子,在上官流霆的真气催动之下悬浮于空中。 他这一次用的是梅花易数,梅花易数起的为先天八卦之数。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小棍子们根据这个顺序在半空中排列起来。 不过在苏星璇的眼里,这些破破烂烂的陨石棍子在半空中组成的是每竖着的三排小棍子为一组,一共横着排了八组的枯燥的横截面。 这是属于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青玉坛的前任坛主的躯体记忆,有时候使用这些记忆的时候,就像是有看不见身影的任坛主在身侧指点江山。 “在梅花易数中,凡数皆可起卦,丈尺,尺寸皆为数,亦可起卦。”这指引好似在脑海深处,自己指引自己。 梅花易数之由来,相传为麻衣道人、陈希夷等一脉绵延传下之秘法,后为北宋邵康节所常用。 至于为啥叫这个名字,还有一个神经病一样的故事。 相传有一天,邵康节进入梅花园赏花时,偶然见两只麻雀在枝头上争吵,后又见此二雀忽然争枝坠地。 邵康节看见二雀无故争枝坠地,觉得特别奇怪,于是就运用其心经易数。 居然算出“第二天会有女邻居来攀折梅花,家里园丁没认出来就驱赶她,女邻居惊恐自梅树跌下,伤到大腿。”这种事情来。 第二天就应验了这件事,后来因认为此卦例特殊,竟能断出与卦题不相干之事情来,为别种占法所不及,才将此种断法命名为“梅花易数”。 不过这个传说,上官流霆觉得有点瞎掰。 不然就是邵康节极其讨厌这个女邻居,才用麻雀做比,不然从麻雀从树上掉下来能用梅花易数占卜出女邻居爬树摘花这种脑洞,岂非只有天才才能想得出来? 但是,梅花易数可以产生声音、方位、时间、动静、地理、天时、人物、颜色、动植物等自然界或人类社会中的一切感知的事物异相,作为预测其发展趋势的方法,这倒是真的。 第六十三章 流矢 此刻应该产生异动的是地宫的镇墓陵,上官流霆又想算准进去的具体方位,所以直接就拿所站立的位置跟那堆做朝拜姿势的大鬼灵的距离的丈尺起卦。 丈尺之物,以丈数为上卦,尺数为下卦,合丈尺之数取爻(数寸不系)。 尺寸之物,以尺数为上卦,寸数为下卦。合尺,寸之数,加时数取爻。分数不用。 如此得主卦为“天雷无妄”,变卦为“天山遁”。 虽说现在只想求得方位,上官流霆无须理会卦意如何,但是这两个卦的卦意出来还是让他心里一惊。 天雷无妄,主意外之意外,证明此行必有重大变故;而天山遁就更容易理解了,天高于上,天下有山,山止于地,远山人藏,遁山不进,退避隐匿。 这俩连在一起,是说有重大的机缘被隐藏在此行之中,还不是一般的重大,是通天彻地般的重大。 真是让人头疼,就是进秦陵,取个随候珠而已啊。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地嘀咕,啥重大机缘你就自己藏着吧,不要蹦出来让我遇到。 在秦始皇陵墓这种地方,能遇到什么上好的重大机缘?那里面除了镇墓兽就是一堆一堆的棺材,全部诈尸算不算好机缘? “哇!!杂毛流霆,你好厉害啊!!这是一条路吗????”苏星璇忽然跳起来拍手惊叹道。 他回过神来,手指轻轻在空气中揉了一下,那些刚才还在整齐排列的小棍子们规规矩矩地飞回到了木头盒子里,一根不少。 此时,距离骊山北的秦陵封土下地宫,向主干道上官流霆和苏星璇方向延伸的两千米左右的这段距离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条呈s型的闪着黑色光华的“路”。 没有多出任何实际的东西,地面上也没有任何被破坏掉的痕迹,是地底下散发出来的黑色的光。 这种光很奇怪,按理说现在是晚上,浓重的乌云又遮住了月亮和星星,连地上的白雪都已经看不见白,一切都是黑色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感知这种纯黑色的光。 大概是这光比周围的一切都更黑一些。 而且在这条“路”起始的方向黑色的光聚集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漩涡,滚滚地缓慢地旋转着,看一样都让人觉得眼晕。 如果没猜错的话,旋涡起到的作用,跟传送法阵差不多。 “走吧,去那个黑色漩涡的地方,用遁地符进去,心里要有这种地形的大概轮廓,一会儿进去就按照这个方向走。”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抱着金毛鸡来到那个黑色的漩涡的地方,苏星璇甩出两张遁地符直接把俩人传送到了地下。 黑色漩涡下的秦陵是个别有洞天的世界。有四座飞檐翘璧并排而立的宫阙,巍峨雄壮,庄严肃穆。 宫阙之间有青铜巨门相连,门上九九八十一颗硕大的圆形的青铜门钉。 在每扇青铜门的中央,也就是普通的门门锁开合的地方,都有一对凸出来的麒麟兽面衔环。 几扇青铜巨门的门口有八尊青铜像,青铜像的嘴里吐出淡蓝色的火焰来,照彻整个地下世界。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的双脚刚刚碰触到这个世界的地面,就感受到远处有数道疾风斜冲过来! “小心!”他赶紧放下金毛鸡,然后迅速借着驳之角做成的那把灵气逼人的匕首之力,用真气在周身幻化出了一个圆形的屏障,像一口透明的大锅罩住了两人一鸡。 刚刚完成了这个动作,无数只弩矢“铛铛铛铛”地打在了真气屏障上,力道之大,让屏障内的两人一鸡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有些弩矢的冲力过于强悍,居然把无形的真气屏障砸出了玻璃碎纹一样的有形裂痕。 好在驳之角悬在真气屏障外,五色神华流转不息,瞬间就修复了这些被砸出来的裂痕。 “这秦始皇竟然有这么厉害?区区凡器能把你的真元护体砸出裂纹?”苏星璇疑惑不解道。 “你可别小瞧这些所谓的凡器,若是按照秦朝的尺寸,这些弩弓的射程就为3615尺,张力则超过738市斤。 如果这样的弩弓一个个连接起来,自动丛射或连发,箭矢如雨,没有驳之角的神华修复,真元护体又如何!” 上官流霆逼逼叨叨,就是不说其实是自己修炼等级不够,命蒂命种命花命果,每个等级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再不济的命种也要比修到顶端的命蒂强太多。 所以作为一个命种还没有种下的修仙士,所谓真元护体也就那么回事吧。 苏星璇哪里能想明白这些,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杂毛流霆,你知道的可真多!那你知不知道这些弩矢,会维持多久?” “咳……站一会儿吧,这个位置,真元护体能够全部护住我们三个,先别轻举妄动。秦始皇再国富民强,这种武器也是需要材料制造出来的,总有穷尽之时。” ………………过了半个时辰………… 在屏障里的金毛鸡不耐烦地扑腾了两下翅膀:“喔喔喔~真的是蠢!你俩别踩着脚底下带祥鸟花纹的地砖再试试。” 俩人低头一看,地上是用青铜地砖铺成的,中间偶有祥鸟图案的石砖,而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刚好就踩在两块石砖上。 他俩一起往上官流霆的方向挪了一步,避开了石砖——弩矢依旧如流星一般砸过来。 “没用的!根本就不是石砖的事!”上官流霆反驳道。 “你们挪的什么位置!真元护体的范围这样小!你们倒是踩不着这样的地砖了,本座刚好踩到!”金毛鸡不满地用翅膀拍打上官流霆的腰。 于是他们集体又朝着上官流霆的方向平移了三步,这会他们三个都没有踩到石砖了,飞过来的弩矢骤然停止。 苏星璇憋着乐瞄了上官流霆一眼,后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我们要从这几道门这边穿到镇墓陵去。” 苏星璇不揭穿他,小心翼翼地绕过祥鸟花纹的石砖,走到了四座巍峨的宫阙前,果然如金毛鸡所说,石砖就是弩矢的开关,看来秦始皇陵里有流矢的机关名不虚传。 第六十四章 红祥绿姑 “这青铜像……是南海的鲛人?秦始皇真是厉害啊,这鲛人简直跟我见过的一模一样。”苏星璇摸着八尊吐蓝火的青铜像其中的一尊,啧啧称奇道。 干宝的《搜神记》中就有记载称鲛人善于纺织,可以制出入水不湿的龙绡,且滴泪成珠。” 面前的青铜像是个男鲛,赤裸上身,长发披肩,耳长过脑且尖细异常,下半身是整条鱼尾。 连上半身肌肉的线条和下半身的片片鱼鳞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一双眼目光威严,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 “据传说,鲛人的油燃点极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日。估计我们眼前的这些鲛人像肚子里装的都是鲛人油,这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年不灭的长明灯。 从前在史书上看过,我还一直以为是一盏灯,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尊青铜像。要是真如史书上所说,这么大的青铜像,够烧好几万年的。” “啧啧啧,就算咱们比普通人见多识光,这鲛人的油都是比较难得的东西。秦始皇也太奢侈了,一下子弄这么多鲛人油。 再说鲛人所在的南海,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南海,根本就是一块洞天福地,秦始皇是怎么见到鲛人的呢??”苏星璇的小脑袋瓜里永远装了那么多为什么。 “我听师姐偶然提起过一次,说在某些特定的天时地利以及人为的条件下,会导致空间与空间的重叠。 也就是说,非常有可能在某个千载难逢的机缘巧合下,南海的某些空间碎片与秦始皇所在的空间发生重叠,就给了秦始皇见到鲛人的机会。 再说鲛人又不是什么凶兽,他们只有被俘虏的份儿,秦始皇也不管什么因果,只管自己享受,哪里会顾及鲛人死活。” “真是可怜……”这边苏星璇还在感慨鲛人,忽听得一声巨大的呼啸声,“嗷……呜…………”,伴随着惊涛巨浪的音效,还有“轰隆隆”撞击巨大青铜门的声响回荡在青铜门里。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庞然大物在青铜门里用身体在撞门,青铜门在颤抖,带着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脚下的青铜地砖也在震动。 “什……什么东西?”苏星璇愕然道。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比起关注那东西是什么,他更关注的是,青铜门里怎么会有波浪的声音?? 有这种声音级别的浪涛的声音,里面绝对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地下渗水,难道青铜门外是一片汪洋?? “嗷……呜……”卷着巨浪的声音,青铜门里面的东西在持续地撞击着门。 就在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还处在半懵状态的时候,四座宫阙中间连接的三道青铜门,门上的麒麟兽面衔环的麒麟眼睛的部位,开始发出数道幽蓝的光柱。 随即巨大的青铜门门身发出“轰轰轰”的声响,伴随着剧烈震动,青铜门在缓缓开启。 刚掀了个缝子,里面的“汪洋”就跟开了闸似的涌了出来——那些银色的,晶晶亮的液体奔腾着冲向上官流霆和苏星璇的方向。 “哗……嘭!”门那边的东西仍然在不安分地用身体拍打了一下正在开启的青铜门。 它好像还在游动。 但是让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非常吃惊的是,什么生物可以在里面生存? 完全隔绝空气也就算了,这特么的明显是水银,啥玩意能在水银里存活,还游泳?? 史书早就记载,秦陵用水银灌注了江河湖海。 但是上官流霆从前读到这里的时候觉得只是传说,因为水银是有着极强的挥发性的,里面有大量的水银是肯定的,江河湖海就算了吧。 怕是早就随着千年岁月挥发消失,弥漫在空气中,或者吸收在周围的环境里。 没想到,真的还有如此之多的水银。 “这是……丹砂提炼出来的水银吗?”苏星璇顶着已经开始蔓延过脚面的水银问道。 “看上去是的。” 金毛鸡的体重较他们两个相比轻了许多,所以已经开始浮在了水银面上,吓得它喔喔乱叫:“喔喔喔,本座怕水……怕怕怕水……” “你放心吧,你沉不下去。” 门已经开到一半了,里面的水银尽泄而出,可上官流霆他们这边的水位却没有继续上涨,反而在逐渐下降。 他往四周望去,发现大概是有类似排水孔之类的巧妙安排,在这座帝王陵墓的不同角落。 水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能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夹间。 不仅仅这边的三扇青铜门在缓缓开启,夹间的对面也有三扇青铜门以同样的速度在上升,可以想见夹间对面的宫室肯定也是水银泄地了。 夹间南北各有三扇青铜门,夹间的东西是堵死的。 怪不得千百年来都没人能奈何秦陵。 这么多的水银,盗墓贼但凡能进到这里,就能直接达成不腐不烂不臭的成就了。 成就的奖赏就是在这里永远陪着秦始皇。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金毛鸡也没有,三年前在鬼门关结界里无意当中服食的洞冥草,真真是个好东西啊。 同时,他也看清了里面的“怪兽”——是一条能有成年鲸鱼那么大的,红身绿翅鱼。 绿色透明的翅膀正在上下挥动,翅膀的内部边缘还有像蝴蝶一样的黑色圆点状斑纹。 整条鱼由于在水银里浸泡久了,呈现出隐隐的乌银色。 这个鱼看上去没有攻击性,只不过由于在这样的地下空间里身形巨大,所以撞到哪里都是一片轰鸣。 目前看上去算不得多厉害的妖兽。 “这是什么?”苏星璇好奇道。 金毛鸡在水银里扑腾着“游”过来:“它叫绿姑或者红祥,但是通常只有鲤鱼那么大,这条实在太大了!!喔喔喔!太大了!” 上官流霆皱起眉头:“绿姑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鱼类,哪个海里都有这玩意儿。费劲巴拉地让它千年不死,又把它放在这个灌满水银的隔间里到底是为个啥啊?” 第六十五章 诛仙困神笼 “我也觉得好生奇怪,若是为了防寻常的盗墓贼,不需要这条鱼,两边的水银倾泻出来,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别说普通盗墓贼了,就算是普通修仙士,没有服食过百毒不侵的洞冥草,这片水银下来,也基本离死不远了。” 苏星璇晃了晃垂下来的小辫子,不解地嘟囔:“秦始皇真是个怪人啊。不对,应该说秦陵的修建者是个怪人,养这条鱼,总不至于就图它好看吧?” 此刻,夹间南北的青铜门已经全部打开,刚才还能淹没到脚脖子的水银已经逐渐逐渐褪去。 但是非常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绿姑在水银消失了之后,明显非常不适应更换这个居住了这样久的环境,它在不断地上下挥动那对硕大的绿色的透明翅膀,用来“表达”换了环境的焦躁。 而原本完全生活在水中,丁点没可能飞起来的绿姑,居然煽动着大翅膀飞起来了! 也许随着将近两千年的岁月流逝,加上这个地方离镇墓陵很近,受另一半随侯珠的影响不能说完全没有。 所以在水中翅膀仅作为摆设的绿姑,终于感受到翅膀这种多出来的器官的额外作用——起飞。 “它……它飞起来了!”苏星璇惊讶地瞪大双眼,用右手捂住嘴巴。 “我长眼睛了。”上官流霆的思维还停留在为什么要养绿姑这样的鱼的阶段。 水银此刻已经彻底散去,不得不感慨古人的智慧,这排水系统做的,实在是太牛b了。 “不管这只鱼了,我们朝对面的三扇门走过去,从地面上看到的那条路线,应该从对面走过去右拐再向前左拐,再向右前方一转就到了。” 上官流霆挥手招呼金毛鸡和苏星璇,金毛鸡抖了抖身上的水银碎珠子,啪啪啪地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 这仨刚走进来,六扇青铜门就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开始用刚才开启时候的五倍的速度在下降。 上官流霆以为又触碰到了什么流矢之类的机关,停住脚步开始四处张望。 忽然听到苏星璇声音都变了,大声叫道:“杂毛流霆!快阻止这条鱼!!这上面是诛仙困神笼!!!” 上官流霆回头顺着苏星璇手指的方向抬头仰望夹间的上空——整个夹间,包括延伸出去望不到头的夹间南北,也就是上官流霆他们刚才所在的所有空间,上空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笼子。 说的是整个夹间,包括夹间南北,都是这个笼子。 笼子看上去像是金属材质,但是笼身的每一根柱子都上下流窜着紫色的雷电之光。 笼子的正中央有一个跟现在的绿姑身体差不多大小的,圆形的,凸出来的机关。 机关做的并不复杂,一眼就能看明白——鱼飞上去,触动那个圆形的机关,笼子落下来,罩住整个夹间包括南北延伸的部分。 也就是说,就算他们几个能够迅速地跑到对面的空间去,速度比青铜门落下的速度快, 只要这只绿姑触发了上面的圆形按钮,这个笼子势必会把他们几个罩住,因为六扇青铜门全部被囊括在笼子的笼罩范围内。 笨重的绿姑已经离圆形的按钮只有几米的距离了,上官流霆不知道诛仙困神笼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名字辩形貌就不是对付普通人的。 加之苏星璇花容失色惊恐至极的样子,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现在处于怎样的危急状况中。 心下杀机起,大喝一声,一挥右手祭出了掌心竹笛。 绿芒从右手掌心应声飞出,像一道绿色的闪电直奔头顶的挥着翅膀的绿姑而去。 金毛鸡也急忙欠儿登似的飞过去随便逮到绿姑的身体拼命啄。 小竹笛的声音不再像第一次出鞘的时候那样愉悦,也不似封驳的时候那样柔和,奏出来的声音充满了肃杀的戾气。 戚戚恻恻呜呜咽咽,辗转唏嘘缕缕扬扬,寸寸丝丝尽是嗜血徘徊之音…… 而这一次的绿芒也不再围着绿姑转圈剐刺,直接斜刺进去了绿姑的身体,然后在绿姑的体内进进出出。 金毛鸡在封驳的时候吓昏过去了,这次是它第一次见识他的主人大显身手的场景,如果可以算作是主人的话。 看到小竹笛这样神武,自己吓得赶紧后退,生怕在竹笛的攻击范围内被当成绿姑刺到。 竹笛快速地反反复复刺入刺出绿姑,速度越来越快,这样小的一只竹笛,最后竟能将光芒连成线。 绿姑成年鲸鱼一样大的身体,此刻就如织女拿着翠绿的织线为它进行反复缝补一样,看上去一瞬间能有上百道绿色的光线。 绿姑很快就被小竹笛刺穿了千万个小洞,这千万的小洞全部都血流如注……但是显然它已经异化而没有鲜红的血了,血色都是乌银色的,活像一座乌银色的喷泉。 它长大嘴巴,疼痛地无以复加,可是这种鱼是没有声线的,所以只能无声地张嘴大口呼吸,承受类似万箭穿心的痛苦。 这是在上官流霆命蒂九重之后第一次破杀戒,所以他也是刚刚才见识右手掌心竹笛的威力,此刻已经变得如此骇人。 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在涌动,那是变强了之后非常自然的欣慰,还有一点点为自己自豪的成分在里面。 终于,在离那个巨大的圆形按钮还有半米左右的时候,绿姑的翅膀再也无力煽动,重重地坠了下来。 这回笼子倒是不会落下来了,但是门落下的态势已经无法阻挡。 上官流霆一手扯过苏星璇把她整个人打横抱在怀里,冲金毛鸡大喊:“阿黄快回来!门要落下了!” 六扇青铜门已经落了快一半左右了,上官流霆预计按照苏星璇此刻仅仅命蒂七品的修为,加上魂魄还是散的,肯定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一个,来不及在门落下以前跑完两个足球场的距离的。 所以情急之下就只能抱过她来,绿姑刚开始坠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极速狂奔了。 “啊!”苏星璇开始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上官流霆的怀里了,他的双手一只在她的后背上,一只在膝盖后面委中穴的地方。 她的头正好在他胸膛的位置,能够感受他孔武有力的心跳,甚至幻想能透过衣衫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苏星璇知道,在这样紧急的时候不应该分心想这些,但是此刻对于她来说是真的很难得。 她一直都知道,上官流霆对他的师姐原倾璃动了心,可至少现在,她跟他在生死与共。 只有他们两个的生死与共。 第六十六章 短暂的平静 上官流霆可没心思合计怀里苏星璇在想些个什么,只顾着抱着她健步如飞。 命蒂九品虽然属于修仙士中境界最低的,但是却属于该境界中品阶最高的。 且当时吃掉两颗祝馀果被瞬间打通任督二脉的上官流霆,身体里毕竟有着任千殇的二魂七魄,跟普通修仙士有着本质的区别。 跑到最后几步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快到要离开地面了。 面前的青铜门已经落到只有上官流霆身体一半那么高,金毛鸡抢先一步低头蹿到了门那边,站在那儿张牙舞爪地乱喔喔:“快快快!!快呀呀呀!” 上官流霆把苏星璇放下,苏星璇丝毫没有犹豫,附身弯腰紧随金毛鸡就过了去。 紧接着上官流霆一个就地打滚,滚到了对面,身后青铜门正好落地。 站起来抖了抖灰,向右边望去,右边果然有一个甬道。 甬道上有木质的栈板铺成的路,栈板连接着栈板。 栈板下方很深,深不见底。 栈板没有被蛀掉,想必是水银的功劳。 甬道附近都是彩色的陶俑——也就是传说中的兵马俑。 色彩鲜艳,斑斓缤纷。 这些陶俑到了地面上,接触到大量氧气就会迅速失去这种美丽的色彩,变成灰突突的样子。 也就是在后来的常世,众人去博物馆看到的样子。 夹间这边的三扇青铜门也有着鲛人青铜像制成的长明灯,但是右边的甬道向内延伸的部分灯火逐渐昏暗,再往里的目之所及就开始漆黑一片了。 黑暗跟光亮结合的地方,随着长明灯的蓝火闪烁,摇摇晃晃,像另一个世界。 “诛仙困神笼是什么?”上官流霆终于得出空来问了一句。 “听我师父说,是用千年精铁和千年乌木用真气融合打造出来的。 而且据说这千年乌木都是历过雷火劫的,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是从那上面的紫色的亮闪闪的雷电之光判断出来的。 就算是我玄天门的几个大长老也未必能从这个笼子里顺利逃脱。 但是说真的,我真的很好奇,秦始皇的陵墓里,有这样多的珍奇异宝就已经够让人瞠目结舌了,诛仙困神笼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人的陵墓里——秦始皇陵毕竟不是仙陵啊。” 他边听苏星璇说话,边抬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头顶的诛仙困神笼,发现了细微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们所在的地方,属于秦陵地宫的一部分,离镇墓陵很近,预计离盛放秦始皇棺椁的地方也不远。 而地宫的穹顶之上有星星点点微弱闪烁着的夜明珠组成的“星空”。 古时候的天罡和星宿在秦陵的墓顶应有尽有,甚至在象征着紫微星和围绕着紫微星的北斗七星上,全部都用宝石镶嵌了边缘。 能感觉到这些“星辰”的那种古老的,跟秦陵融为一体的气场。 但是诛仙困神笼则是另一种“场”。 怎么说呢,就如同家里摆放了两堆东西,即使把这两堆东西放在一起。 一堆十年不动的,和一堆二十年不动的,就会有两种感觉在里面。 并不是东西本身有什么差别,而是那种“场”的气氛不同。 能够感知到这些并不一定非得是多么高深的修仙士,人类的对古董有研究的文物专家也能很轻易地做到。 “也许,这本不是秦陵里的东西,是后来的人放上去的。”上官流霆下了一个大胆的判断。 “哈???不是秦陵里的东西??那那那,这诛仙困神笼,是是是谁用真气融合了千年精铁和历了雷劫的千年乌木?又是谁进到这里面来在墓顶放了这个?这人跟秦始皇是什么关系要如此护着他?” “不知道,但我倒是觉得,跟秦始皇没什么关系,兴许跟镇墓兽,或者跟镇墓陵里的一些宝贝有关系,比如说,随侯珠。” “随侯珠?你是说提前有人算计到了我们会来这里找随侯珠,然后就想用诛仙困神笼困住我们?” 上官流霆白了苏星璇一眼:“跟我们没关系,如果这人为了算计我们,凭这份本事,直接剁了我们岂不是方便?还用费这九牛二虎之力把我们困死在秦陵里?” “那就是不想让什么人,取走类似像随侯珠那样的什么东西。” “嗯,有可能,可惜随侯珠还是被取走了。而且还害了这么多人,走罢,按照刚才我说的路线过去。前面没灯了,你举火出来罢。阿黄,不要到处乱跑,到我肩膀上来。” 金毛鸡扑扑腾腾地飞上来,苏星璇用右手掌心举了火出来,跟上官流霆一起继续前行。 大约出了诛仙困神笼的范围,灯火就开始昏暗下来了。 穹顶的夜明珠离地面太远,又时而晦暗不明,把整个地宫的氛围渲染得有点鬼气森森的。 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面王熙凤的判词:忽剌剌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想到这儿上官流霆心里暗唾了自己一句:呸呸呸,就不能自己想点好的,什么大厦倾又灯将尽的。 想点好的想点好的……他在心里默念道,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他和旁边的苏星璇,肩膀上的金毛鸡都不由自主地一个瑟缩…… 想点好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嗯……这句挺好听的……壮士一去兮…… 真想把思维从脑子里抠出来暴揍一顿,这是什么好词儿吗?? 像个神经病似的,边摸索着向前面走,边心里嘀嘀咕咕骂骂咧咧。 一脚踏上了木头栈道,这木头栈道怕是修好了就有年头没人走了,踩上去发出了“咯吱”一声木头响,然后整个栈道晃了晃,苏星璇哆嗦了一下:“不太踏实啊,不会掉下去吧?又不能用传送符,毕竟连具体的目的地都不知道,真的烦死了。” 上官流霆伸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安抚道:“别怕,我在。” 苏星璇把右手掌心的蓝火离身体略远了些,她可不想让旁边的人看见她现在的面色,定是火烧云一般。 “杂毛流霆?” “嗯?” “你也这样拉过你师姐的手么?” “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过。我是想说此刻我心里很欢喜,等我们回去了你还这般拉着我的手好不好?” 他狠狠地捏了一下她柔弱无骨的手指说:“你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别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苏星璇噘起小嘴,把头向右一偏:“哼!”不再理会上官流霆了。 第六十七章 悬魂梯 “咯吱,咯吱”木头的栈道来回晃悠,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着。 脚踩在木头栈道上的声音回荡在秦始皇陵地下。 金毛鸡就在上官流霆的肩膀上,时不时因为抓不稳拍拍翅膀掌握平衡。 “喔喔喔~~你们走这木板路的感觉好像走奈何桥!” “你是不是想被捆仙绳封住嘴巴?”上官流霆威胁道。 金毛鸡抬了抬一只爪爪,不敢吱声了。 感觉上像是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在这俩人的心里按照右拐——左拐——再右拐的地面上用算筹显示出来的路,应该早就到了镇墓陵了。 这路却越来越长了,而且这条木栈道一直都是在向上走,所以上官流霆跟苏星璇一直都在上台阶…… 他开始隐隐约约觉得方向上有点不对劲。 “怎么还没走到啊,这都走了多久了!”苏星璇有点不耐烦了。 心里计算着应该向着最后一个右前方走的时候,栈道的方向却是直直地向左走的。 一路上没有见过任何岔路,理论上不该出现什么偏差才是。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盘算道。 “天啊!!杂毛流霆,你看!!!”苏星璇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其实不用她说,连金毛鸡都看见了。 离他们三个能有个几百米距离的前方,是三扇青铜门和六个鲛人青铜长明灯。 再抬头看看,仍是隐隐闪着紫色雷电的诛仙困神笼。 恨不得能辨认出刚才在这里踩过的脚印子——如果有的话。 这特么的是又走回来了。 “奇怪了这也没有岔路啊,我举火了呀,你们两个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吧?”苏星璇困惑地挠了挠头。 “你虽然举火了,但是光线还是昏暗的,只不过能勉强照清周围的路而已,说一清二楚肯定是言过其实了。”上官流霆停了下来,没再往前走。 而是摸了摸紧贴着栈道的地宫的石壁——材质跟他心中所想的一样,跟普通的地宫墙壁有所不同。 这种墙壁被人做了手脚,只要有些许光线,就非常利于造成视觉落差。 在鬼斧神工的匠人手下,经常利用光线和这种材质的墙壁来玩视觉游戏。 很多古墓中都有类似的精巧设计,把许多盗墓贼困在里面。 绕来绕去都会走回原点,最终绝望而死。 然后大家给这种“走不出去”的迷宫起了一个挺玄妙的名字,叫做“悬魂梯”。 “唔……那要不然我们重新走一遍?” “没用的,重新走一遍的概率十之八九还是回到原点,除非你能在过程中全程释放闪光符——没记错的话,打玉麟蟒的时候,你的闪光符只能维持那么短短的几瞬间。” “为什么十之八九还是回到原点?” “因为这是悬魂梯。” “悬魂……梯??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法器?” “这不是法器。其实“悬魂梯”的原理并不复杂,我们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感觉向上走?” 苏星璇点了点头。 上官流霆继续说:“实际上我们的身体并没有高度的变化,一直都是处于同一高度,只不过因为视觉误差而产生了向上走的错觉。 这中间的玄机是,每一级阶梯表面都不是水平的,而是向下倾斜一定的角度,这样人走在上面的时候,感觉自己每次都是向上踏,并且也耗费了力气。 然而实际的高度却并没有变化,兜兜转转一大圈子,最后就又回到了原地。 这个建造起来也不复杂,把栈道表面设计成凹凸不平,摇摇晃晃。 我们走在上面高低起伏,就更难发现那一点倾斜的角度了。 此外,我发现栈道所在的整个墙壁上,应该还涂了一种远古秘方调配,吸收光线的涂料,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涂料到底是什么。 涂料涂得非常不均匀,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 就更会加深障眼这个作用。今天也就是我们两个进来了,若是心理素质差一点的盗墓贼,当场就得崩溃。” 苏星璇听得入了神:“杂毛流霆,每次你在说到这些的时候,我都觉得你好像是另一个人……就是跟你平时特别不一样。” 上官流霆苦笑,心里暗想:本来就属于另一个人啊,任坛主这方面的知识真是太渊博了。 “那现在我们需要怎么做呢?” “两个办法。第一,我可以用六爻推算出这些栈道有破绽的那个台阶,然后从那个台阶上跳下去。不过我觉得没必要,因为我们有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阿黄,把你的绿铜盆贡献出来,扣在墙壁上,用意念想着把墙壁上这种特殊的涂料全部吸走!” 悬魂梯用来对待普通的盗墓贼绰绰有余,比什么暗弩水银的厉害多了,直接从心理上击溃人心,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但是他们不是盗墓贼,更不普通。 这当口终于把金毛鸡的绿铜盆想起来了。 金毛鸡神气地叫了两声,召唤出了绿铜盆,把它扣在栈道旁边的墙壁上:“喔喔喔~~吸!” “刷”地一声响,感觉周围的空间在苏星璇右手掌心的微弱的蓝色火焰下,亮了不止一个维度。 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的栈道像魔方一样在视觉下重新排列组合,现在通过仔细辨认,可以看得出来,地面凹凸不平的玄机。 就是如同上官流霆所说,这正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失去了墙壁涂料的迷惑,悬魂梯变得如此多余。 秦始皇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陵墓里会来这么几个混蛋玩意儿。 “转头回去,按照我们心里的方向,肯定能找出一条刚才没有走过的岔路。”上官流霆肯定道。 这仨调转头来顺着木头栈道又走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在其中一个台阶旁十分隐秘地藏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苏星璇拍手赞道:“杂毛流霆,你真的是太聪明啦!” 顺着这个小出口来到了一条小石砖路上,没走多久就走到了一间石室前。 巨大的石门居然是用一整块石头镂刻而成,大约得有七八层楼那么高,镂刻出来的图案非常精美,就是内容有点自恋。 大概是画了龙首蛇身的盘古,开天辟地后创世而亡,后盘古灵对已经登基的秦始皇心悦诚服,俯首称臣,心甘情愿为他守陵。 “这画的是什么啊??秦始皇真的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苏星璇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第六十八章 不可思议的镇墓陵 石门前有两尊异常精美的青铜雕像,龙首蛇身,威严赫赫。 左边的雕像旁边还有一块巍峨的石碑,碑文上记载着秦始皇一生的丰功伟绩。 嗯……都是捡好听的说的,焚书坑儒暴力催征啥的一概不提。 好像不提了就没发生过一样。 古今帝王,无一不希望自己洪福齐天,寿与天齐,纵横四海,天命所归。 他们叫自己天子,称孤道寡不过是因为自觉站在红尘众山之巅,手握乾坤。 事死如事生的观念根深蒂固,帝王们幻想着能够在死后仍然可以统治着另一个世界,所以他们在陵墓的修建上一点也不会逊色于生前的宫殿建设。 但往往,都是是非功过任人评说。 千载岁月流转而去,在有文字的历史上第一个称帝的秦始皇,也是功过参半吧。 在这一点上,始皇帝真的不如后世有个叫武则天的女人看得通透,人家只立了一块无字碑。 知道堵不住悠悠众口,所幸就爱瘠薄咋说咋说。 这多潇洒。 金毛鸡开始躁动不安,上蹿下跳。 上官流霆知道,它应该感受到了石门那边另一半随侯珠的气息——因为自己也感受到了。 就跟当初在鬼门关的结界符内,打开了部分记忆和五行八卦的能力一样,眼前又开始有记忆碎片划过…… 青玉坛的淬灵钢索…… 跟还是青年时候的莫金樽一起把酒言欢的画面…… 还有五光十色的大唐盛世…… 这些不连贯的记忆像老旧的照片,一幅一幅闪现在眼前,想要抓住些线索的时候却又完全远去…… 这些记忆重新出现,几乎可以感受到里面随侯珠的气息。所以,上官流霆很确定这间石室意味着什么。 “这里大约就是镇墓陵了,一切小心为上,里面怕是凶险异常。”上官流霆严肃地说。 “咱们在地上的时候能听见这边有非常厉害的凶兽的叫声,为什么现在一声都听不见?” “因为它没有那么多的冤屈,不像驳前辈,怒火冲天。若不是今日天象特殊,估计平日里我们一声都听不见。” “那现在我们怎么进去啊?” “不知道,这石门看上去连开合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升降式的开关,兴许在周围能找到机关什么的也说不定。” “喔喔喔~~紫金葫芦里有异动!有异动!”金毛鸡祭出绿铜盆,把紫金葫芦倒了出来。 只见莫金樽在临行前送给上官流霆的紫金葫芦,正在一闪一闪发出乳白色的光圈,光圈一圈一圈向外扩散,发出了“瓮……轰……”的宝物的轰鸣的声音。 同时石门里也依稀能听到同样的声音。 “这……这是两块随侯珠之间特殊感应吗?”苏星璇好奇道。 “临行前,师父说算日子正是随侯珠应该合在一起的时候,想必这随侯至宝的碎片是有着强大的合并的感应的。 而且,我怀疑随侯珠对那些心智强大的妖兽以及心智不强大的会有差异性。” “怎么说?” “我们在鬼门关的结界符里看到的那些,基本都是命蒂低阶或者中阶的修仙士,还有小妖兽们。 他们一旦沾染随侯珠的碎片,就会释放最强的力量然后变成傀儡,任人摆布。 但是你看驳前辈,虽然也被妖化了,但是却释放了最执着的怨恨。 驳前辈心智强大,定是不会变成傀儡的。所以才被用本门的淬灵钢索锁在度朔山的地心。” “你的意思是是,镇墓兽并没有异化成强大的傀儡?那刚才你又说它没有怨恨,它会执着些什么呢??” “镇墓兽的职责是什么就执着什么吧……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上官流霆打开紫金葫芦,把随侯珠的碎片拿了出来。 随侯珠发出一圈一圈的莹白色的光芒,跟石门内的随侯珠发起了奇异的共振,两处轰鸣的声音越来越一致,越来越强盛。 “轰咔咔咔……”巨大的镂刻的石门开始松动,紧接着缓缓地,缓缓地开始上升。 金毛鸡紧张地抓着上官流霆的肩膀,爪子都快抠进肉里了,但是对于已经命蒂九重的上官流霆来说,这点抓力算不得什么。 苏星璇也非常紧张,生怕里面忽然蹦出什么强大的凶兽,被驳支配的恐惧重又涌现……她用双手抓紧上官流霆的胳膊。 上官流霆其实也在故作镇定。 麻辣鸡,谁不害怕?现在俩人,一只金毛鸡,自己修为最高。 但是修为最高也就是个命蒂九品,如果一对一地打,他跟驳对不上三招就得被ko。 当时的驳被淬灵钢索团团困住,被师哥师姐以全身真气做剑分散注意力,还中了苏星璇的夺魂符。 虽然没被封住命魂,但是魄被封住了。 这么多的条件,到最后如果师父没有及时出现,他们几个仍然命悬一线。 门里面这个,只会比驳更强大。 想到这里,上官流霆就有点想抖。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镇定下来……随侯珠是必须要取的,不仅仅为着苏星璇的魂魄,还为了能回去青玉坛,回去敕封派。 回去见师哥师姐……师姐…… 想到师姐那张绝美的容颜,月光下清冷而出尘脱俗的身形……上官流霆咬了咬牙,娘希屁,老子一定闯一下,龙潭虎穴也要闯一下! “轰咔咔咔……咚!”石门完全开启——而石门里的那个世界真正完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简直让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的的确确是镇墓陵,也的的确确是秦始皇存放至宝的地方。 因为所有的宝物都没在箱子或者盒子里呆着。 也没有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它们全部在半空中飘着——悬浮。 有鼎、有编钟、有琴、还有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盔甲、有匕首、有剑、当然还有那半颗随侯珠。 这些宝物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宝光,如同七彩霓虹一样神华缭绕…… 宝光闪烁其华,如梦如幻。 而且这些宝物居然自动自觉地分出了等级,远近高低各有不同,组合起来倒像是飘忽不定的空中金字塔。 第六十九章 意外突显 最中间,最上面,也就是金字塔的塔尖是一身凛然剑气的太阿剑,犹如宝物中的帝王一样高高在上,悬挂半空。 剑气如虹,傲视群宝,像是镇墓陵宝物世界里的帝王,睥睨着自己的一方天下。 上官流霆对它太熟悉了,毕竟曾经握在掌心,是穿越过来之后见到的第一样神器。 半颗随侯珠正在绕着剑身缓缓旋转,自身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辉。 再往下的一圈是九个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的鼎。 鼎身古朴素雅,就连一身宝光都特别内敛大气。 上官流霆瞠目结舌,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九鼎啊。 秦始皇太不靠谱了啊,还是把这玩意儿藏在自己的陵寝中了,而且居然还编史骗人。 据说,秦灭周后第二年即把周王室的九鼎西迁咸阳。 但到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时,九鼎已不知下落。 有人说九鼎沉没在泗水彭城,秦始皇出巡泗水彭城地方,曾派人潜水打捞,结果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个狗屁,这不好好的在镇墓陵里呆着呢吗? 再往下是编钟和琴,那琴虽比不上号钟,但神华缭绕,见之忘俗。 上官流霆记挂原倾璃在驳之一战之后,又毁了一把琴,此刻他是真的想违背自己的初衷,把这把琴给师姐带回去。 什么除了随侯珠对别的宝物不能有贪着之心,还是有的!比如这把琴! 金字塔再往下,有几把原本散发淡淡青辉的青铜匕首,但是在上官流霆他们进来了之后,却迅速落满了灰尘,跌落在地。 上官流霆讶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毛鸡晃着脑袋叫道:“喔喔喔,这些宝物开了灵智,几把匕首见到你的驳之角打造的匕首自愧不如,掉下去了!” 人都说宝剑蒙尘,没想到开了灵智的宝物之间也会互相攀比,比不上还自愧不如,居然主动散去光华。 应该跟人见到明显比自己强的强者是一样的心态吧:别打我,我认输?? 这些宝物会发出自己的声音,随侯珠的声音最大,而且越来越大。 这些悬浮着的宝物所堆砌而成的金子塔,大抵因为受不了随侯珠的声音渐渐沉默。 真的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若是不亲身来一次秦陵,又如何得知,宝物竟如英雄,羞谈谁与争锋。 上官流霆手中的随侯珠离开了他的掌心,渐渐向自己的另一半漂浮过去。 两半随侯珠发出巨大的“瓮……轰”的声音,沉闷而凝重,在这种声音态势下,普通人估计会瞬间被共振成耳鸣。 “这些宝物,应该也受了一半的随侯珠的影响才被开启灵智,这随侯至宝,果然名不虚传。”上官流霆感叹道。 “那个……龙头蛇身的盘古呢?没有拦住我们,是因为默许了我们可以进入这里吗?” “不管它,不拦我们最好。一会等它合在一起了,先把你的神魂复原,然后我们去姬大娘家里归还算筹。然后就可以开始施展你说的那个随侯仙梦了。” “这就……要走吗?”苏星璇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些留恋不舍的样子。 “不走你留在这陪秦始皇也行,绝对绝对的后宫佳丽三千,只宠你一个。”上官流霆揶揄道。 把个苏星璇气得直跳脚:“哼!不要脸的杂毛流霆,我看你才应该在这里陪秦始皇,最好把你做成刚才见过的那个鲛人长明灯,一万年都不灭的那种!” 上官流霆笑了笑,回头望了望金毛鸡,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货已经重新变成金光闪闪的样子了。 金毛鸡蹦跳着跑到宝物中央,跟那群宝物混在一起,好像自己也是宝物中的一个。 “已经天亮了?” “看样子是的,阿黄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已经在秦始皇陵里陪了他一夜了。” 两片随侯珠终于合在了一起,发出的莹白色光芒笼罩自上而下地包裹着整个宝物金字塔。 随侯珠分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逐渐转弱,自身的光芒越来越圣洁,越来越柔和,霎是好看。 此刻它已经不具备妖魔化的能力,从金字塔的顶端掉了下来,被上官流霆伸手接住。 “星璇,拿着。” 苏星璇拿到随侯珠的那一瞬间,感觉已经枯竭掉的神阙穴,也就是命蒂的地方,重新如阳光和清泉滋养大地般枯木回春。 已经开通的经络、血肉、还有神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养,体内似乎有开枝散叶般的复苏的感受。 上官流霆注意到,有三道极其微弱的人形光芒,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飞过来,注入到苏星璇的身体里。 苏星璇的面容也越来越娇嫩,逐渐恢复到红润可爱,光彩照人。 师父果然没有骗自己,完整的随侯珠确有让魂飞魄散之人修复神魂的功效。 他觉得很欣慰,在上官流霆的心里,驳是一个跟任坛主有着宿缘的前辈。 跟任坛主有宿缘,四舍五入就是跟自己有宿缘,而苏星璇的师兄弟惨死于度朔山,多多少少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而苏星璇的师兄当初撕开结界的一个角,她是最有可能逃脱的一个。 可是她没有,迫不得已之下用了夺魂符,冒着无法入轮回的危险,救了他,救了师哥师姐。 所以,此次来秦陵最原始的目的就是恢复她已经散掉的魂魄。 现在,终于可以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心安理得了。 在一片圣洁的白色光辉中,苏星璇笑得如春花般灿烂:“杂毛流霆,我好了,我们出去这个鬼地方吧,去还姬大娘的算筹,我还想,跟你在这个没来过的世界里再逛一逛,好吗?” 上官流霆点点头:“走吧。” “喔喔喔!回家喽!” 这仨揣着随侯珠,高高兴兴地想离开镇墓陵,谁料想脚都还没迈出去,面前的巨大镂刻石门“磅!”地一声砸下来横在眼前。 一声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阴森恐怖的,低沉到了极点的人语响彻耳膜:“谁~人~胆~敢~擅~闯~陵~墓~!” 一时之间,被封闭的镇墓陵里千万个龙首蛇身的残影呼啸而过。 那些残影碎片不断重叠闪现,让人眼晕心慌到了极点。 第七十章 龙首蛇神怪物的真身 金毛鸡吓到哆哆嗦嗦喔喔大叫:“说话了说话了!大大大大大妖怪!” 上官流霆瞪了它一眼——还好这次它没被吓晕过去,如果这次也晕过去了,这么大一个镇墓陵还真的不知道该把它藏哪儿。 千万个残影逐渐归为一体,这个在盘古陵村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怪兽,被秦始皇神化了之后刻在镇墓陵上的石碑上…… 让千百年来无数人,揣测思摩了很多遍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身,挡在的镇墓陵的石门前。 它身形庞大,跟镇墓陵的石门同等身高,差不多得有六七层楼那么高。 巨大的粗壮的蟒形身体,预计十个人未必能环抱。 身上的所有鳞片都已经金属化了,隐隐闪烁蓝紫色的乌光——片片清晰可见。 它的确长了一颗龙头,但是面部却是一个老头儿的样子。面部沟壑纵横,老态龙钟。 白色的大眼珠子没有眼仁,全是眼白。 一对蜿蜒曲折的角后面,有长长的白色须发。 它还长了长长的白色的胡子,能有立起来的身躯的一半那么长。 此刻“怪物”正在用蟒形身体支撑着高耸着,居高临下地瞪着上官流霆等人。 “吾乃骊山山神烛龙,尔等放下随侯珠,速速离去!”烛龙在说话之间露出惨白的巨型龙牙,嘴里电闪雷鸣,缭绕着紫色的闪电。 苏星璇跟上官流霆对视了一眼,心想这比度朔山地心那只驳强多了,还是挺讲道理的嘛。也没说一上来就打。 于是怯生生地向前一步,施了个仙礼道:“烛龙前辈容禀,并非晚辈存心贪图陵内至宝,实是晚辈神魂已散,需要随侯珠恢复神魂……” “留下随候,留下随候!!!”烛龙身上的蓝紫色的乌光大盛,庞大的蟒形身躯沉重地扭动着。 “留下随候!留下随候!”烛龙白色的眼仁就快要喷出雷火来了。 上官流霆意识到之所以烛龙变成了复读机,是它已经发怒了。 他把苏星璇拽到身后,低声道:“你说什么它听不进去,看这样子是受那半随侯珠的影响,已经妖化了。” “我觉得它挺讲道理的呀……没有直接打我们……” “不对,我现在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但是它绝对不是讲道理才不打我们的……它……” 上官流霆的话音都还没落在地上,烛龙的那颗老人头忽然俯身冲了下来,张开大嘴砸出来一个雷电屏障! “噼里啪啦!”雷电屏障由千万条闪电组成,紫色的闪电流噼啪作响,震人心魄。 “呀~~~~啊!!!!” 上官流霆一手拽着苏星璇一手薅着金毛鸡的脖子,向右后方斜跳了过去! “砰!!”镇墓陵的地面被雷火砸出来一个巨大的深坑。 好险!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的玄武图腾带着悠凉苍茫的玄武长啸显现出来,笼罩在整个镇墓陵里。 玄武图腾已经有了翠绿的边缘,从图腾中飞出一道光芒直击向烛龙。 “宕!”地一声打在了烛龙金属化的鳞片上,激起一片闪耀的小火花。 然而烛龙跟没事儿龙一样,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上官流霆暗叹道,它太强了,自己的修为完全不够。 玄武图腾作为保护性质的图腾,攻击性本身就不强,面对寻常妖兽可一击制敌。 但是面对烛龙,也就是挠个痒痒。 这一下子若不是上官流霆一边跟苏星璇说话,还在眼观八方地用余光盯着那条复读机一样的老烛龙, 在第一时间反应敏捷地躲开来,就这雷电屏障,几个上官流霆也不好使,能直接被烤熟了! 金毛鸡嗷嗷叫:“咳咳……喔喔……放开本座!本座会飞,会飞飞飞……” “闭嘴!!”上官流霆松开了金毛鸡的脖子。 金毛鸡扑腾着翅膀居然想飞到烛龙身后去——它打得如意算盘是,烛龙目前肯定是盯着苏星璇的,顺带着盯上官流霆。 自己一只手无寸铁的鸡也帮不上啥忙,还是躲在灯下黑的地方少抛头露面的好,这样还能给主人他们减少负担。 结果刚想越过烛龙头部,飞到他身后去的时候,烛龙忽然调转头来冲向金毛鸡! 此刻金毛鸡离烛龙的距离仅仅不到一米,烛龙的巨大的白色瞳孔是那么地近在咫尺。 上官流霆大惊失色,却杵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他害怕离金毛鸡太近的烛龙,万一受刺激会忽然做出什么威胁金毛鸡生命的动作。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金毛鸡吓得翅膀也忘了扇,开始下坠了。 烛龙张开大嘴,嘴里的紫色闪电交织纵横,隆隆作响。 它还想吐出雷火来! 金毛鸡可能也是吓疯了,就这么个紧要当口,它发现自己在下坠,又开始重新煽动翅膀的时候…… 居然,召,唤,出,了,一,个,兵,马,俑! 上官流霆快要被气死了,这是秦始皇陵的镇墓陵,不是度朔山! 这是上古神兽烛龙,也特么的不是命蒂四品的青药派那两个门人! 你召唤兵马俑!你在秦陵召唤兵马俑!有啥用??有啥用??? 金毛鸡估计也被自己蠢哭了,吓得长大嘴巴,也不喔喔了,也不扇翅膀了,直直地开始往下坠…… 那个被召唤出来的兵马俑也在往下坠。 上官流霆咬咬牙,准备祭出掌心竹笛。 拼不动也得拼一下,打不过也得试着打,哪怕转移注意力到自己身上也好。 总不能白白看着金毛鸡丧命。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烛龙看到了兵马俑,交织着紫色闪电的嘴巴居然合拢了起来,然后迅速低头借住了正在下坠的兵马俑,并且轻轻地把它放在了地上。 “阿黄快回来!!”上官流霆趁此机会大叫道! 金毛鸡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朝着上官流霆往回飞。 看来在没分出个结果之前,烛龙不会放走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 差点吓到魂飞破散的金毛鸡,颤抖着躲在了上官流霆的身后,用两只翅膀挡住了眼睛:“喔喔喔,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烛龙很温柔地,轻轻地把头顶的兵马俑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然后张开雷盆大口冲着上官流霆他们就过来了。 “啊!!!杂毛小子!他为什么又冲我们来了!” “嗤!!”又一个雷电屏障喷了过来。 这回苏星璇的反应十分迅速,没等上官流霆拽,她先薅住了金毛鸡的脖子,然后跟着上官流霆一起向左后方斜跳了过去。 “喔喔喔!又来了!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这只蠢鸡双翅挡在眼睛前面不肯放下来。 “砰!”这边的地上也被砸出了一个坑。 烛龙看到了地上的坑,把头凑到坑旁边,没有眼仁的眼睛居然透出了一丝……心痛? 心痛这个坑?? 心痛这个被砸出坑的地?? “阿黄!再召唤一个兵马俑出来!在烛龙的头部上空放出来!”上官流霆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金毛鸡偷偷从翅膀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喔喔喔~俑来!” 一个青铜人形俑从烛龙的头顶掉了下来…… 烛龙大吼一声,迅速回撤身体,用头稳稳地接住了兵马俑,然后缓缓放到了一边的地上。 第七十一章 执着的烛龙 上官流霆薅起金毛鸡向右疾步行走:“我知道了!星璇,你从左边,我从右边,包抄到那堆宝物那里。借用宝物本来的神力去打他!注意回避它的攻击!” 苏星璇一边向左小心翼翼地挪动,一边不解道:“之前你好像说过是要给它敕封的?” “敕封它需要时间,至少得在它清醒的状态下。它现在不清醒,我们得把它的体力耗尽。” “那我们要是用那些宝物打它,反而提醒了它,它要是也用宝物打我们怎么办?烛龙太强了,再加上那堆宝物,我们一点胜算都不会有的!” “砰!”苏星璇一个跳跃,躲开了一个雷电球。 “它不会用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这种心智强大的妖兽受随侯珠碎片的影响,会唤醒心底最执着的地方?” “你是说,烛龙最执着的是守陵镇墓?” “刚才它对阿黄网开一面,并不是因为良心觉醒,而是因为阿黄无意之间召唤出来的是秦陵里面的兵马俑! 它不愿意让秦陵的任何一个物件儿受到损失,这是它的执着!如果我们不是坚持要带随侯珠走,它根本就不会出现的!” “我懂了!”苏星璇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宝物金字塔附近,抬起右脚,脚尖一勾,勾起一把周身流转着淡淡青色神华的秦弩的弩身, 气凝脚尖,飞起一脚将秦弩踹向了烛龙! 这时候的上官流霆也已经到了金字塔的另一侧,伸手抓过了一把辉色古朴的五弦琴,用力向烛龙抛将过去。 两个宝物闪着宝光一左一右地砸向烛龙! 烛龙狂怒地低吼了一声,迅速低下头来,匍匐在地上,躲过了两个宝物的攻击。 两大宝物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只听得“砰!”地一声,宝光四溅,五弦琴和秦弩受各自力量影响反弹了出去。 五弦琴的宫商角徵羽一起响了起来,发出类似急匆匆的,类似人类求救感觉似的声音…… 然后五根琴弦忽然崩断,宝光微弱了一个维度——非常显然,琴身受损了。 烛龙的匍匐状态解除,发现了五弦琴受损,心痛得无以复加,气得白色胡须一抖一抖。 它忽然仰天长嚎,再回转头来,白色的双眼已经因为盛怒布满了紫色的雷纹。 一张嘴,一道银白色布满紫黑色雷纹的闪电朝着上官流霆劈了过去! 上官流霆双掌祭出了驳之角的匕首和掌心竹笛,同时冲着苏星璇大喊:“星璇!继续!” 他的脚也没闲着,身子跳跃起来跟苏星璇一起够到了那九个鼎。 “哐!哐!哐!”一连九下,把闪着各色神华的鼎一个一个地踢向了烛龙! 宝鼎闪耀如流星垂平野,纷纷朝着烛龙的方向砸了过去。 这也就是欺负这堆宝物灵智不如灵兽和修仙士,用秦陵的宝物打秦陵的镇墓兽,也就是损种能想得出这种主意。 夺笋呐,山上的笋都让这俩损种夺完了。 驳之角的匕首和小竹笛“轰”地一声刺破了那道劈过来的闪电,闪电变成了碎末似的微光四散开来。 然后这两件上官流霆的贴身法宝就开始围着烛龙的身体剐刺。 上官流霆不能像对待绿姑那样对待烛龙,烛龙不曾违背天道,也不曾作恶。 自己跟苏星璇进陵探宝,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明显是不占理的。 好吧这只是表面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就算他想要小竹笛像利刃一般刺进烛龙的身体,估计按照他现在命蒂九品的修为也很难做到。 心智过于强大的驳和烛龙,都不是鬼门关结界里那些妖化的小鱼小虾。 他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只是受一半的随侯珠的影响,唤醒了心底最深的执着。 执着到极端,执着到听不进去任何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给个敕封。 虽然现在封妖榜不在,无法判断烛龙是否会榜上有名。 但烛龙是任坛主曾经想要给到敕封的神兽,应该不会出差错。 可是,给封是需要时间的。否则没封完,烛龙一个雷火球下来,就直接嗝屁了。 要么,本身的力量在给封的时候能够超越烛龙。 这对现在来说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今必须把它的体力耗尽才能真正给封。 烛龙全身上下每个鳞片都已经金属化了,坚硬无比,如同战神的盔甲。 现在真的是,不能杀,不能输,就只剩下争取一切力量把它的体力耗尽然后封它了。 驳之角和小竹笛在烛龙的上半生720度转圈剐刺……把烛龙的金属化的鳞片削薄,变成了一点一点的碎末子…… 暂时还伤不到烛龙,但是能分散掉它一部分注意力。 九个鼎过来的时候,说实话,按照烛龙的实力应该是能够一一躲开的。 但是它大概是怕这些宝物像五弦琴一样琴身受损,所以居然一动不动地硬抗了这九下。 上官流霆见状心里很是佩服,不愧是当初跟驳前辈大战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的上古神兽,战斗力之强穷极了目前自己所有的想象。 九鼎毕竟是华夏至宝,烛龙再强悍如斯,身上的鳞片再怎么坚硬如神铁,也是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九下。 “噗……”烛龙吐出了一团血影。 所谓血影,就是有血之颜色血之形貌,但是血的实际形态。 “天啊!杂毛流霆!它好强!这只烛龙,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是真正的烛龙的残念。也就是说,这只代表烛龙战斗力的一半左右!” 苏星璇从血影上看出了端倪,大声惊叹道。 “我看到了!也许是因为镇墓陵太狭小了,装不下整只烛龙,所以它就只用一半的残念跟我们对抗! 幸亏这只是残念,否则我们两个现在早就没命了!烛龙的另一半真身也许远在千里之外!” “是残念的话可以受封吗?” 上官流霆还在全力催动全身真气去驾驭驳之角和小竹笛:“现在不是受不受封的问题,是我已经快撑不住了!我困不了它多久了!实在没这个能力去封它!” 烛龙仍在小竹笛和驳之角的飞速的一圈一圈的剐刺之下,停滞不前。 小竹笛和驳之角组成的光圈,像是很多套环,套在烛龙身上。 它被剐刺的部分鳞片已经越来越稀薄,可是离伤到它真正的血肉还为时尚早。 如若上官流霆撑不住了,烛龙很快就可以解除这种桎梏。 第七十二章 来自太阿的神念 上官流霆的双掌已经在微微颤抖,玄武图腾的光芒也越来越弱了。 小竹笛和驳之角的转圈剐刺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了下来。 从刚才能变成一套光圈阻止烛龙前进的步伐,变成了两道光圈,烛龙已经可以挣扎着慢慢朝他们游动过来了。 “杂毛流霆!我急死了我要怎么帮你!!”苏星璇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上官流霆开始不占任何优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上官流霆已经无法再分出心神来回复她,对抗着的双掌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秦陵地宫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原本温度就低,镇墓陵的体感温度更是比镇墓陵外低了好几度。 可是上官流霆的额头此刻却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子扑落落地滚下来,苏星璇和金毛鸡见此情形又担心又焦灼。 苏星璇望了一眼扭动着狰狞着的烛龙,又看了一眼苦苦支撑的上官流霆。 咬了咬牙,把宝物金字塔剩下的所有什么刀啊、戟啊、樽啊、盆啊……能够得着地全部踢向烛龙。 “宕宕宕宕!”神华加身的宝物们像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一样,纷纷朝烛龙砸了过去。 金毛鸡也开始胡乱召唤,不管什么东西,兵马俑也好,有宝光的宝物也好。 不管啥玩意儿,只要能召唤出来就统统砸向烛龙。 要说金毛鸡这货,本身召唤的准头就有问题。 这会儿处于慌乱之下,就更有问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背课文一样,要是在一个地方卡壳,一到那个地方就还是容易卡壳。 所以金毛鸡这会子召唤出来最多的就是兵马俑,好多陶俑、陶车马、青铜人俑、青铜车马俑…… 全部朝着烛龙一顿猛砸。 “轰!隆!隆!”烛龙看着这几个混蛋糟蹋秦陵里的宝贝,气得无以复加,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周身开始布满滔天的雷火之怒,它暂时还是受小竹笛和驳之角的阻碍,无法完全自由地挪动,但是它受到这样多的刺激,已然失控。 烛龙的白色瞳孔忽然射出两道闪电来,劈向造成混乱最多的金毛鸡。 苏星璇眼疾手快一把推了过去:“阿黄!小心!!!” 镇墓陵里这些闪烁神华的宝物都已经用完了,只剩下还在高高悬挂,如帝王般莫测的太阿剑。 苏星璇狠了狠心,一跃而起试图把太阿剑也踹向烛龙——未曾想,在她以为可以够到太阿剑的时候,那剑忽然向上一蹿——扑了个空。 ??见鬼了!苏星璇冲着剑身的方向又是一跃——太阿向左平移——又扑了个空。 “这把最上面的剑不让我踢!!它好像比其他的宝器聪慧许多!” 正在全力用双掌对抗烛龙的上官流霆,忽然听到苏星璇喊的这句。 脑子里灵光一闪!!! 那上面的是太阿剑,是自己第一次用这把金毛鸡召唤出来的神器,那剑气冲天的感觉自己至今都记得。 后来又召唤出来过两次,一次后羿射日弓,一次号钟。 而那两个神器上,都有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全部被自己的左掌心吸收。 甚至还趁着号钟的那部分河图洛书刚进入体内,还没有完全缩小到左手掌心的瞬间,无意当中借用这种强大的神器的力量击溃了青药派的孙长老。 可是太阿剑,太阿剑一定不会亚于后羿射日弓和号钟,但是自己在接触太阿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上面的河图洛书。 这是上官流霆一直都不太能弄明白的事情。 直到刚才,苏星璇的那句话,刹那间点醒了他。 在后羿射日弓出现的时候,自己因为服食了祝馀果打通了任督二脉,已经成为了命蒂二品修仙士。 而手握太阿剑的时候,自己只是一个刚刚穿越到任坛主强大躯体的废柴! 河图洛书肯定是任坛主可以感知到的东西,但是为何会在各种神器上,现在为止还是个解不开的谜。 上官流霆的脑子几乎只用了万分之一秒,就把刚才的种种念头闪过了脑海。 现在情况危急,能做的就只有赌一把! 赌一把太阿剑上跟号钟和后羿射日弓一样,有着河图洛书的加持,有着任坛主的影子,有着可以用来度过眼前难关的解药! 反正情况不会更坏了,自己和星璇还有金毛鸡,很快就要都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强行稳定了心神。 下一瞬间,猛然收回来正在围着圈剐刺的驳之角和小竹笛,纵身一跃到太阿剑的高度。 其实还没有到太阿剑的高度,当他跳起来伸出手的时候,太阿剑好像认主一样向他靠拢。 手接触到太阿的那一刹那,左手掌心金光大盛,笼罩他的全身。 上官流霆浑身金光闪耀,夺目的光华刺得人眼睛无法直视。 实心圆点和空心圆点交织闪烁,在他的脑海中徘徊往复。 果然,赌对了!就是现在!现在! 上官赶紧趁这些金光还没有消除,这些圆点组成的极其小的这部分河图洛书,还没有缩小到左手掌心的须臾之间,重新祭出了掌心竹笛。 小竹笛这一次飞出掌心的时候带着奇异的光芒,绿芒被生生地镀上了一层金辉,像是极品翡翠镶嵌了金子的边缘,看上去金贵无比。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他学着师父的样子,声音变成了颂咒一样的低沉梵音,这是用丹田之真气用鼻子发出来的声音…… “以金为章,金焚不泄。” “以心为章,心灭罪无,无以为章,逍遥太极!” 小竹笛的声音轻快灵动,带着一种致命的安抚。 如涸鲸入海,倦鸟归林。 像迷途不知所措的孩童忽然听到家人的呼唤;羁旅天涯的游子回到魂牵梦萦的故里…… 那种慌乱的、狂躁的、盛怒的、执着的通通被抚慰。 临时抓取的一把微风,消弭了久久藏在心头的疼痛。 闪烁着金光的小竹笛一圈一圈地在烛龙头部旋转,烛龙扭动着的暴戾的庞大身躯,缓缓地平静下来。 它在静静地聆听,聆听许久以来就该奏响的属于它的天籁。 也在悄悄变化,一身乌紫色的金属质的鳞片开始发亮,透光,渐渐开始涌动紫色的神华。 烛龙的白色瞳孔不再喷出雷电,蜕变成闪闪发光的美丽的银色,跟它的长发长须交相呼应,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第七十三章 原来真正的秘密在这里 上官流霆的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和翠绿边缘的玄武图腾一起涌现。 连接天地般壮观,把整个镇墓陵照耀得如极光闪烁的星空一般。 玄武亘古的呼啸和河图洛书苍茫的吟唱形成了一曲震撼莫名的交响乐。 金色图腾完成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仍然空如旷野。 这是敕封了烛龙之后的力量。 上官流霆的身体里十二经络齐齐打开,力量大盛身心通畅的同时,从命蒂的地方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空虚。 这种空虚一半来自于由于敕封了烛龙,修为被迫提升,但是急缺大量的玉津神液,或者祝馀果之类的仙药仙草,补充与增长的修为相匹配的真气。 另一半则来自于,命蒂九品已经开启,上官流霆已经到达了命缔阶段的顶级。 提升的修为无处安放,急切地需要一个能够为他所用的命种。 然而他没有。 不过无论如何,此刻的成长,是他非常欣慰的事情。 他,又变强了。 同时更欣慰的是,纵然不在同一个时空,他知道师父师姐和师哥那边也一样感受到了他成功地敕封了秦始皇陵的镇墓兽——上古神兽烛龙。 此刻,烛龙身上的雷纹已经全部消失,全身外溢着奇异绚烂的光华,苍老的面容平和喜悦——如果可以用人类的表情去形容的话。 它已经脱离了妖兽的妖骨妖魂,永不受历劫之苦。 若是机缘合适,再过个几千年便可位列仙班。 烛龙自身也会感知到现在的躯体是跟从前完全不同的。 原本,烛龙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山神,身长千里,通体赤红,居住于章尾山。 烛龙有一子名为“鼓”,被处死于钟山之东。 《山海经》中称烛龙能够向天神请求雨水,即所谓“风雨是谒”、“能请致风雨”。 能请来烛龙镇墓,大抵跟秦始皇的千秋功过的过无关。 千秋功过,也是有功的。 纵然暴虐,纵然留下了太多诟病,史笔如刀,从来不曾放过他。 可是作为千古一帝,也是他,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结束了战乱。 多年的残酷的战争,在那个时代的节点上,历史需要他。 还有个比较重要的点,秦始皇陵本在骊山北麓,自然而然理应受到骊山山神的眷顾。 “谢谢……吾铭感五内。”烛龙好像变得可以通融了,至少能够听得进去人话了。 金毛鸡何等聪明,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主人在敕封妖怪上大显神威,也经历了刚才的惊险万分,但是它清楚眼前的烛龙再无威胁。 不仅没有威胁,反而对他们几个感激涕零。 它骄傲地昂着头,向前迈了几步喔喔道:“喔喔喔~~那本座………呃……本凤……本鸡……本鸟,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请求?” 烛龙俯视着金毛鸡,银色的双眸注视着对于自身来说金色小矮子。 金毛鸡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咳,不能就说不能,本鸟没说非要……” “你说吧。” 金毛鸡欢快地拍了拍翅膀:“喔喔喔,把你身上的紫色鳞片给我几个!就几个!” 上官流霆一把薅住它的脖子,把它往身后一扽:“阿黄你!!烛龙前辈,您当它什么都没说过。” 从前就知道金毛鸡对这种强大妖兽和灵兽的玉质化或者金属化的鳞片执着,没想到这小损种这么执着,这个当口你管人家要鳞片! 没想到烛龙居然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低吼了一声,属于脖颈附近的鳞片竖起,然后其中的一百片闪着紫色的光华从半空中腾挪到了金毛鸡的脚边。 “一百片。够了么?” 金毛鸡挣扎着摆脱了上官流霆的“魔爪”,边召唤出绿铜盆收好鳞片,边小鸡啄米般点头:“嘿嘿,老龙,够意思够意思。” 烛龙眯起眼睛,看着蹦蹦跳跳的金毛鸡看了很久,睁大眼睛开口道:“你……您来吾身边,吾或许有个礼物可以送给您。” 烛龙的声音威严里伴随着一丝讶异。 金毛鸡收好得之不易的鳞片,歪着头看了看烛龙,抬起爪爪走了过去。 “喔喔喔~什么礼物?” “请您把身体翻转过来。” 上官流霆眯起眼睛,这烛龙为什么忽然对金毛鸡如此客气,客气到有些敬畏的地步? 金毛鸡可不管那么多,翻了个白眼:“怎么挨个都要看本座的肚子。” 但是说归说,听到烛龙要送自己礼物,还是依言翻过身来肚皮朝上对着烛龙。 烛龙从银色眼眸里射出两道银色的光柱射向金毛鸡的肚子。 金毛鸡肚子上的暗红色小图腾忽然亮了起来,被光柱扫过的地方变成了火红火红的颜色。 小图腾好像复刻般,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残影,然后又重新回到金毛鸡的肚子上。 图腾太小了,又是一闪而过,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都没看清。 可是谁都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图腾,半空中的残影消失之后整个镇墓陵,应该是整个秦陵地宫都震颤了起来。 所有屋子里的器皿和宝贝,在地上开始不由自主地受震颤影响开始抖动。 烛龙跟个定海神针似的耸立在那里低声道:“果然如此。既然有大人您在这里,也就无甚顾虑了。今日能见您一面,心愿已足……” “怎么回事?”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异口同声。 金毛鸡扑落扑落翅膀站了起来:“什么东西?你在本座身体里放了什么东西?” 烛龙的身影逐渐淡化直至消失——受封之后它的残念已经回到本体里去了。 不再在秦陵的镇墓陵里。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上官流霆他们带来的姬大娘家的200多根陨石算筹忽然自行飞出,在镇墓陵的半空中迅速地排列组合。 这回不再是组合成几排简单的梅花易数的先天八卦的图案,而是每根算筹都无限放大,变长变宽变成半透明,最后竟然像一个黑洞般屏蔽掉了整个镇墓陵。 所有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 镇墓陵,刚才跟烛龙一战之后的满地宝器,满地的陶俑、青铜兵马俑…… 全都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 “杂毛流霆???阿黄??”黑暗中听到苏星璇的惊叫。 “喔喔喔!” “我在。”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阿黄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肚子上那个暗色的图腾变成亮色开始的。” “本座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休得血口喷本座!出现意外就往本座身上浑赖!” 待得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这仨重新恢复光明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镇墓陵里了。 准确地说,他们都不在秦陵里。 后来上官流霆才反应过来,那个算筹,在特定的机缘特定的天象下,是一把空间钥匙。 这把钥匙,跟秦陵的镇墓陵、荧惑守心的天象、陨石……也相关。 也不相关。 第七十四章 神秘莫测的陵墓建筑群 盘古陵村姬大娘家门口。 早起的栓子来给姬家送柴火,还没等敲门,看见门口有一个古朴的木头盒子。 他好奇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200多根长短不一的小棍子,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东西?”栓子颇为疑惑不解。 …………………… 这边来说那两人一鸡。 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上官流霆和苏星璇亲眼所见,怕是几辈子也梦不见。 不用任何人说,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秦始皇陵里。 这个地方是户外,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 无山,无水,人踪灭,鸟兽绝。 但是却无一丝一毫凄凉的感觉,反而增加了许多庄严和肃穆。 浩瀚的,宏伟的,“白雪皑皑”覆盖天地。 上官流霆站在这里,“白雪”淹没住他的小腿;苏星璇,“白雪”没住了膝盖;金毛鸡,直接像漂浮在“白雪”上——直接没到它的翅膀。 两个人,一只鸡,全都长大了嘴巴望着悬在半空中的建筑。 那是从来没见过的雄壮和宏伟,不像青玉坛耸入云端的建筑部分还需要淬灵钢索的链接。 这个建筑群,没有任何链接。就如此自然而然的在天地之间的如汤沃“雪”中。 空中有一巍峨主殿,主殿面阔十一间,加上副阶为十三间,进深四间,加上副阶为六间。 在主殿的东南和西南方向分别有三出阙的两个小阁楼,各以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整组建筑呈“凹”字形。 主殿前是以阶梯和斜坡相间的龙尾道,表面铺设花砖。 在龙尾道的前方还有一座宫门,左右各有横贯东西的隔墙。 然后这些,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悬浮在半空中。 完美地诠释了海市蜃楼和空中楼阁这两个成语。 他们三个站立的地方就是茫茫无际的“雪原”。“雪原”上——也就是建筑群的下方,各有五对狮子、獬豸、骆驼、麟麟、和卧马。 这玩意儿,不是帝陵主神道的标配吗?一般帝王的陵墓前都会有这些配置好了的兽雕。 看见他们几个,就跟看见大金链子大花臂一样,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狮子麒麟们巨大无比,成跪着的姿态对着半空中漂浮的建筑群俯首称臣。 他们都是透明的,看上去像是用冰雕刻而成的。 这一切,圣洁而庄严。 并且上官流霆和苏星璇能够感受到充沛的灵气,用灵气氤氲这个词儿已经配不上这个地方了。 比水月洞天七十二福地加起来的灵气还要强大。 并且这里看上去冰雕雪琢,可是非常温暖。 不炎热,更不寒冷,如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感受一般。 “喔喔喔~”金毛鸡率先打破了三个人的沉默。 “你不喔喔能死吗?”上官流霆白了它一眼。 “这里不是雪,是水晶。”金毛鸡坚持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三个当中,金毛鸡是肚皮完全没在里面的,剩下的两个人都穿着衣物呢。 它没有感觉到雪融入身体的寒冷,所以仔细观察了一下。 苏星璇蹲下来伸手感受了一下,然后起身对上官流霆点点头:“的确是水晶,尘埃般细小的水晶。” 上官流霆走到那堆巨大的看上去像冰雕的灵兽们的跟前摸了摸——嗯,这也不是冰,仍然是水晶。 “杂毛流霆,这里是什么地方?”苏星璇依赖上官流霆的智慧,几乎把他的判断力当成万能的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十三陵的狮子、獬豸、骆驼、麟麟、卧马也才各两对,而且姿态都是站立着的。 这个地方居然全部是跪着的五对,而且体型大概是明十三陵的雕像的十倍那么大……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上官流霆用右手触摸着巨大的麒麟水晶,围绕着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地感叹道。 苏星璇一头雾水:“明十三陵?什么东西?” 忘了她从唐朝直接去了水月洞天了,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上古帝王的陵寝。” “啥?这是陵墓啊???这这这,莫说秦始皇陵,我见过的仙陵都没有这个这么宏伟。” “嗯。我也没见过。” 这时候上官流霆忽然想起姬大娘的算筹了:“算筹呢??说好了要还人家的!” 苏星璇跟金毛鸡到处找了找,摊了摊手:“没有了,算筹变成了空间碎片的结界,把我们带到了这个地方。随侯珠还在我身上。烛龙前辈要是知道,估计也要气死了。” 上官流霆皱了皱眉,很是厌恶这种言而无形的状态,虽然这是身不由己的无奈之举。 苏星璇到处走了走,适应了一下,然后道:“杂毛流霆,这里真的太适合修炼了,灵气充沛到前所未见的地步。 可是这到底是谁的陵墓呢?陵墓一般来说都是阴气很重的,这个地方可一点阴气都没有。” “恐怕只有我们上去看看才知道了。” 苏星璇一听见说要上去看看,开心得直拍手:“好啊好啊,我们飞过去看看好不好?” 上官流霆对着建筑群主殿的地方施了个仙礼,朗声道:“水月洞天青玉坛弟子上官流霆、玄天门弟子苏星璇因进秦陵取随侯珠救命,无意当中来到这里。如有冒犯,还请尊上海涵。” 声音回荡在四周,居然像在山谷里大喊一样出现了回音:“尊上海涵……海涵……” 隔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反应。 上官流霆对苏星璇道:“走吧,飞去主殿看看。”转身回头道:“阿黄,过来借我飞一下。” 金毛鸡正在那里玩水晶沫子,一听上官流霆说要飞上去,不情不愿地扭着屁股走过来:“再玩一会儿再上去不好嘛?” 上官流霆瞪了它一眼,它甩掉脚上正抓着的一把水晶沫子走到他身边道:“飞吧飞吧,摔死你。” 修仙士还没有修炼到命种阶段的时候是必须御物飞行的,所以有人御武器,有人御灵兽。 命种之后能不能自己独立飞行,飞行多久,取决于真气、勤奋以及命种的强大与否。 目前按照他们两个的水平,苏星璇只能用符,上官流霆也只能用金毛鸡。 于是他俩一个踩着鸡,一个踏着飞行符,翱翔在白茫茫一片的上下天光中,周围的水晶粉末借势飞舞起来,弥漫在周围。 这水晶飞舞起来的时候不是白色的,而是透明的,大概因为堆积得多了才显出白色来。 透明的粉末被光折射成七彩流沙,平添了一份如梦如幻。 等站在了半空中的建筑的主殿前回头望的时候,简直是天地浩大,浮生渺茫。 “天啊!这些……这些都是……都是真的吗??”苏星璇瞪着主殿里的东西惊叹道。 第七十五章 仙品灵药 上官流霆跟苏星璇一脚迈进了空中主建筑群的主殿。 主殿的正门进去有一个非常大的前庭院,前庭院再往里望去才是正殿。 而这个广阔的前庭院里,全部都是,奇,花,异,草。 还有树,树上有果子。 这里面所有的植物,包括树和果子,全部都透着宝光。 比如一进主殿门左边的这棵树,茂密万分,树上的最顶端只结了一个果子,有鸡蛋般大小。 之所以能看见这个果子,是因为整个果子黑得透亮,像是极品墨玉雕琢而成,正在一圈一圈地散发着墨色光环。 一颗果子的光环,笼罩全树。 再比如右手边的一株半人多高的植物,它的叶子居然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结了一颗果实。 果实圆润光滑,通体红润如红宝石,有红光射出,反而掩盖了叶子的宝光。 整个果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甚至找不到果核和果蒂所在的地方,因为它是微微离开叶子悬在叶子上方的。 这神奇的果子还会自动缓慢360度旋转,在光的折射下,那份红宝石般的色泽明暗变幻。 再比如这株植物旁边,有一棵看上去很起眼的草。 差不多也就三寸多高,可是它浑身上下的灿灿的绿意比那颗红宝石的果子更加璀璨。 就两片叶子,叶子好似极品帝王绿的翡翠,光芒虽然柔和,但却格外晶莹。 前庭院整个院子,全是这些玩意儿。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奇花异草散发出的香气,从鼻子进去,渗进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蔓延到骨头缝儿里。 这仨都不是普通人,这种香气意味着什么它们比谁都清楚。 这些全是灵草灵药啊!都是修仙进阶一颗难求的仙品灵药! 这里面任何一颗,都得赶得上近千瓶玉津神液了吧。 其实修仙的每个品级之间之所以相差甚远,除了资质,门派,还有天赋之外,仍得讲究机缘。 上官流霆当初两颗祝馀果开到了命蒂二品,但是吃十颗祝馀果也不一定到命缔三品。 越往上修炼,需要的灵草灵药就越多。 所以青药派的孙长老跟原倾璃当初为了上百瓶玉津神液争执得差点你死我活。 而上官流霆的这副身体的二魂七魄是原青玉坛坛主任千殇的,只不过命魂是自己的。 就好比有一个框架已经摆在那儿了,命魂就是原本框架里严丝合缝的东西。 任千殇的修为谁能说得准?上官流霆的命魂进到这个框架里,金毛鸡当初还以为没有命魂。 这身体本身,每进一级都相当于往里面填充了一个小种子,这些种子要想长大填充这躯体的框架,就需要想象不到的非常多的灵草灵药。 没有这些东西的滋补,种子就成长不起来。 有框架而无实体,仍然只是一个花瓶似的废物。 再者,当初莫金樽讲命种的时候也说过这个道理,控不住一方天地,就会被这方天地反噬。 那么有的强大的命种能不能植入身体?能! 但是没有合适的土壤(本身资质),还有阳光雨露和肥料(仙丹仙草仙药),或者命种成长起来以后,命主本身控不住这种成长,直接就被反噬掉滋养命种本身的天地之源去了。 这样也好,造福下一个。 所以在修为提升了之后,他会觉得身体巨大的空虚,非常渴,非常饿,非常。 “咯咯哒!!!!!”金毛鸡疯狂地飞上树,这货见到这么多的仙品灵药都要疯了,也不喔喔了,直接咯咯哒是什么情况? 上官流霆觉得有机会需要对阿黄进行性别教育,告诉它“喔喔喔”和“咯咯哒”是有着重要的区别的。 金毛鸡上到树顶就要下爪子把那颗乌黑发亮的果子摘下来! “阿黄!!莫要冒犯!!”上官流霆大喝一声——然而已经迟了——贼欠贼欠的金毛鸡已经把那颗果子摘了下来,双爪捧着,飞了下来,献宝似的把果子递给上官流霆。 “快吃快吃!这是乌灵玄阳果,一千年成芽儿,一千年成树,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一千年成熟。你知道有多难得吗?” 苏星璇好奇道:“阿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东西连我都不认识。” 金毛鸡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本座也不知道,好像那只老烛龙让我肚子上的图案变红了之后,本座像在鬼门关结界内的感觉一样,又莫名其妙懂得了好多东西。” 苏星璇点了点头,转而又睁大了双眼面向上官流霆:“杂毛流霆,这种东西你要是吃下去不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七窍流血而亡吗?” 金毛鸡傲娇地白了她一眼:“你懂个喔喔,本座见过他的体质状态,这些东西他全吃下去也不会七窍流血的。” 望着金毛鸡充满期待的眼神,上官流霆不忍心责备它,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的陵寝都还不知道。 进来之前还口口声声如有冒犯,还请海涵,自己的鸡一进来就摘了前庭院这么珍贵的果子。 金毛鸡把乌灵玄阳果放在了他的脚边,扑腾到右边去,蹦跳起来一爪子就把七彩叶子上的红宝石果子也给摘了下来。 “阿黄!!!” 双爪捧着又放在上官流霆脚边:“这是七叶绮罗香,本座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要知道这东西长出每一种颜色的叶子,不仅需要至少上千年的时间,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机缘。快吃啊!别傻愣着啊!” 说完又想霍霍旁边那颗翡翠一样的草,被上官流霆眼疾手快薅了起来。 “咳咳咳~~你拽本座做什么!快放本座下来!” “阿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些东西属于这座陵寝。 我们去个秦始皇陵,为了救命想带走随侯珠,都招来了烛龙那样的上古神兽。 如果你不想一会儿死得特别惨,最好不要再动这些东西了。” 说罢把金毛鸡放下,金毛鸡用嘴啄了啄脖颈子上的金色羽毛,向四周环顾了一下,用翅膀指着刚才那棵树大叫到:“你们看!!”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顺着金毛鸡翅膀的方向望过去。 发现那棵树,居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第七十六章 神?鬼?妖?人? 树的顶尖摘走果实的地方,已经在他们几个说话的功夫长出了翠绿翠绿的新芽儿,并且这新芽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上官流霆向右边望去,右边那颗红宝石果子空了下来的地方也抽出了新的红红的花朵。 花朵也在迅速变大,那种生长的,向上的,拓张的力量一望即知。 “杂毛流霆,这个地方的灵气太充裕了,导致这些植物生长周期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缩短。如此,我觉得也算不得冒犯。” 上官流霆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些仙草不需要阿黄说的那些时间,就能够长出来。” 金毛鸡得意极了,张开金色的翅膀,铺陈开金色的羽毛,蹦了两蹦:“喔喔喔,那你快吃快吃。” 转头它就把那两片翡翠似的三寸长的草拔了下来:“这个是双边玄冰草,这地方好生奇怪,双边玄冰草应该长在苦寒之地,需要养成傲霜斗雪的草木之魂,数千年才能长成这样。 这里又不冷,又不是真的雪。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金毛鸡开启了叨叨叨的模式。 “还有刚才的乌灵玄阳树,须得长在常年极昼的福地,并且要极其炎热才能结出玄阳之果。这地方也不热啊?” 上官流霆拿起来那颗墨玉般透亮的乌灵玄阳果,拿在手上是略有些重量的,这果子散发的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他把果子递给苏星璇,苏星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吃我不吃,我现在才命蒂七品,吃这些折死我了。” 金毛鸡两只爪子抓满了像草籽大小的,闪烁着淡淡白色光华的植物飞到苏星璇身边来:“狐狸精你吃这个!这个是补灵草的草籽,你的魂魄刚刚归位,吃这个最好。” 金毛鸡边说边嚼,上官流霆这才发现这货可能在补灵草里滚了一圈,身体上隐隐约约全是白色的小闪光点,正在那儿自己啄着吃。 他拿起来乌灵玄阳果咬了一口,饱满的汁水像小笼包一样因为牙齿的磕碰喷了出来,甘甜可口,不是人间滋味。 本来也只是诱人而已,结果吃了一整个果子之后他的身体的空虚,就跟吃了美味之后被勾出的馋虫一样,饿得看着满庭院的东西都想吃。 苏星璇往嘴里试着送了一颗补灵草籽,仔细尝了尝,眼神晶晶亮看着上官流霆:“好好吃啊!”紧接着一颗接一颗地吃了下去。 而金毛鸡更过分,居然召唤出了绿铜盆,把这前庭院能够吃的什么果实、草籽、叶子、花朵……全吸了进去。 这些被吸进绿铜盆里的千载难逢的食材们,又重新变成新芽儿和花朵开始在原来的地方生长。 像是丰收之后又播种般生机勃勃。 金毛鸡把这堆仙草像摆地摊一样,铺放在了上官流霆的脚边,划分出哪些是苏星璇可以吃的,哪些是她不可以吃的。 两人一鸡索性坐在了前庭院开始了大吃大嚼的饕餮盛宴。 上官流霆越吃越觉得任坛主的身体绝不是一般的修为高的修仙士,他已经把能吃的都吃了,虽然不饿了,不空虚了。 但是仍然觉出似乎还有余地可以继续再吃。 这样的身体,活像一个仙草灵药的无底洞。 他由于刚封了烛龙而一度感受空荡荡的身体,此刻的血肉已经得到了重新的滋养。 左手掌心的金色的小点们和右手掌心的绿色小点均在闪烁之后变得稍微大了一点,这回用眼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些点。 左右掌心像镶嵌了几颗金色和绿色的碎钻。 “杂毛流霆,我撑死了,我们去前面的正殿看看吧。”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 正在他们打算向正殿迈进的时候,忽然一片桃花色的轻纱从头顶一直飘到正殿的屋檐上,被轻纱笼罩着的两人一鸡头顶的天空一下子就变成了桃花色。 如在烟里雾里。 好像有个人影从头顶那片轻纱上翩然而过。 一阵浅笑如微风吹拂在耳边。 “猜猜~我是谁~猜对送你上黄泉……” “猜猜~我是谁~猜错送你下地狱……” 声音空灵缥缈,宛若这桃花色轻纱一样,不是不好听,只是太诡异。 这两句话出自于一个人之口,因为整个声音的声线范围全部一致。 然而前一句是朗朗少年音,后一句却是娇柔少女音。 而且这身影从头顶轻纱飘过去的时候,命蒂九品的上官流霆,既没有看见完整形貌,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重力。 这又特么的是个什么东西!! 上官流霆一把扯过桃花轻纱——那“人”正斜躺在正殿屋檐的青色瓦砖上。 身着一件桃花云雾烟罗衫,一只手肘支在瓦砖上,手掌轻轻拖着头。 桃花云雾烟罗衫本是女子穿着,但是这“人”是敞着穿的,胸前一马平川,可若就此判断这是个男人,也不行。 因为“他”长了一张绝世容光的脸,这张脸上的五官就仿佛是天神的恩赐,五官中的每一个都宛如精心雕琢。 在“他”的容光映照之下,整个前庭院都黯然失色。 “这人好美啊……”本就是美女的苏星璇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上官流霆皱起眉摇了摇头:“‘他’应该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幻化成人形的大妖?” 金毛鸡由于吃得太撑了,两只爪爪有点内八字地站在那儿,听见苏星璇这句喔喔道:“不是妖,感受不到妖气。” 他们站立的地方离正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就是嘀咕的状态吧。 谁料檐上那人轻笑了起来:“两个修仙士,还不如一只鸡聪慧。看来留着也是无用,灭了吧。” 说罢轻轻一挥桃花云雾烟罗衫的水袖…… 一阵凌厉的杀气轻飘飘地从水袖中绵绵而出。 凌厉和轻飘飘这两个词一点都不矛盾,因为那团杀气就是看起来如此漫不经心。 像朵无根无蒂的云絮从空中飘过。 只不过这段云絮所蕴含的杀气,能够一气杀万敌。 上官流霆心道不好,一手拽起苏星璇,一手薅起金毛鸡转头就想向外跑。 “呵哼……”檐上那“人”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前庭院的门瞬间闭合。 原本就撑得慌的金毛鸡被他冷不防一薅,趔趄着跌倒了,露出了圆鼓鼓的小肚皮。 肚皮上的鲜红色小图腾忽然光芒大盛了一下,就那么一瞬间,红光满庭院,但是马上就散去了。 檐上那“人”见此红光,脸上陡然变色,急急忙忙跃了下来。 上官流霆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人”跃下来的残影还在,却已经瞬移到他们的前面硬生生把那团杀气收回来了。 第七十七章 盘古陵 那“人”收回杀气之后一挥桃花云雾烟罗衫的宽大袍袖,转身死死盯着金毛鸡。 眼神中有惊诧、不解、怜惜、甚至还有久别重逢的惊喜。 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杀气和不善,反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金毛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内八字地劈开爪爪站着,被这眼神盯得直发毛。 “喔~~你看什么看?你想杀本座,你是坏人!” “下愚勾陈,拜见大人。五百年未见,大人安好。”勾陈飘飘然单膝跪下。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对视了一眼,疑惑不解。 这货是勾陈???他口中的大人是谁啊?? 上官流霆在脑海中迅速搜索…… 勾陈为上古六神之中,与腾蛇同属土。《荆州占》曰:“钩陈,天子大司马,钩陈者,黄龙之位也。禀西方之金,为刚猛之神。 对于勾陈的描述,有个最重要的点——性好杀。 这也可以解释为啥一言不合就要灭了他们仨。 如果它是勾陈,要灭了他们仨不奇怪;现在忽然在转瞬之间不想灭了才最奇怪。 勾陈都已经是六神之一了,早就位列仙班,远远比刚才遇见的烛龙能强上一万倍。 这都修成人形了,刚才那团杀气要不是他自己挡在前面收了回来,估计此刻他们已经灰飞烟灭了。 但是!!他现在跪着呢,这是跪谁啊?? 苏星璇?不可能。 自己?好像也不是。 所以上官流霆和苏星璇一时哑然,都没说话。 金毛鸡愣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昂首挺胸,壮着胆子虚张声势道:“勾勾勾陈,你……你可知错!” 勾陈把头伏地,一头长发随之散落在地:“下愚实不知是大人降临,请大人恕罪。” 呦荷!!居然好使!! 金毛鸡得意洋洋地斜了一眼上官流霆,开始拽了起来。 踱着小内八字,慢悠悠地围着勾陈转了一圈儿,清了清嗓子,声音拖得老长,问道:“咳咳!勾陈啊,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啊?” 勾陈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金毛鸡,又低下头去:“大人,当初是您让下愚跟螣蛇在这里守着的,怎么如今您……又……又问下愚……” 金毛鸡眼睛瞪溜圆:“喔???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怎么那么多废话!” 勾陈抿了抿嘴角道:“是。回大人话,这里是盘古衣冠陵。” 盘古衣冠陵???这里真的是盘古陵??? 上官流霆的思绪电火石光般闪烁出千万种念头,千万种念头在须臾之间来回碰撞,在他的脑子中放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烟火。 他把过程全想明白了。 这里可能真的如勾陈所说,是盘古的衣冠冢。 也只有盘古的衣冠冢,才有如此充沛的灵气,胜过水月洞天的任何一个福地。 而从那五对超规模的帝王陵寝的标配雕像来看,如果这是盘古的衣冠冢,那真是没有一个人皇敢说一个不字。 自己跟苏星璇在骊山北麓的地面上,看到的向着镇墓陵方向拜祭,那些巨大的,充满了浓郁的亘古忧伤的鬼灵们,拜的原来不是秦始皇陵,根本就是盘古衣冠冢。 那些鬼灵,可能是荒古时代的古人,为了感念盘古开天辟地的恩德,虔诚地拜祭着,祈祷着。 赶在那个荧惑守心的特殊天象下,被自己和苏星璇刚好看到。 上官流霆心里感慨了一句离题千里的话:荒古时代的人,长得可真高啊。 姬大娘一家跟秦陵镇墓兽根本没实质上的关系,正如苏星璇所说,千百年来以讹传讹,就变成了各种有关龙首蛇身的怪物的传说。 尽管姬大娘一家还坚持着自己坚守着的是盘古陵,但是什么“特殊天象”,什么“在秦始皇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这些基本就属于传来传去,岁长月久,加上每一代人的主观臆想,终于传成了无稽之谈。 这中间,秦始皇或者秦始皇陵的维护者起的作用并不是很光彩。 所以,盘古衣冠冢也不是跟秦始皇一点牵扯也没有。 上官流霆已经在脑海中还原出了整个故事:秦始皇末年,荧惑守心天象现世,陨石出,上有字刻“今年祖龙死”。 秦始皇大骇,派人调查这件事。 查来查去,在荧惑守心的天象下,发现了异世盘古衣冠冢。 盘古衣冠冢只有在荧惑守心和那块陨石的作用下才能跟现实的世界有所牵扯,跟那个啥“今年祖龙死”没关系,那五个字儿一看就是有政治目的的人人为刻上去的。 而这份牵扯就是,只有在特定的时机,特定的物件儿满足了之后,通过在自己陵寝的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才能产生入口。 这可咋整?上官流霆都替当时的秦始皇愁得慌。 陵寝在那时候已经建了30多年了,拆了换地方吧,估计自己活不到陵寝建成的时候了。 不拆吧,哪怕在异世,也有点不尊重盘古的意思,毕竟入口在自己这儿。 兴许秦始皇就在那揣摩,你说这个荧惑守心降世,是不是盘古在那儿点化朕呢? 意思就是,你别在建陵墓,赶紧滚。 咋整??你要是秦始皇你咋整?? 所以推测,秦始皇采取了一个最鸵鸟的办法——掩耳盗铃。 朕装不知道有盘古衣冠冢这回事儿,朕在骊山北麓,请来骊山山神烛龙做镇墓兽。 都是龙首蛇身,尽管烛龙那个龙首附带老头儿人面的效果,但是跟盘古没关系啊。 就是像,但是没关系。 所以盘古你不要怪罪朕,朕不知道这回事,朕就知道烛龙是龙首蛇身。 然后还自作聪明地把镇墓陵建在了这个位置,妄图用异世盘古衣冠冢跟骊山北麓的牵扯来保护自己的这堆宝贝。 还在镇墓陵门口的碑文上面刻了盘古创世,又刻了烛龙为自己俯首称臣。 有意模糊盘古跟烛龙之间的关系,也给后来若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来到这里的非常人一个警示:朕已经用碑文告诉你们了,这里跟盘古陵有牵扯,不让你们乱动你们乱动,遭天谴了不怪朕。 怪你们打朕的宝贝的主意。 就是又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 但是上官流霆没有忽略这中间有个最重要的点,那就是算筹。 那块陨石,到底是谁刻成算筹的? 一定不是秦始皇,他没那么蠢。 第七十八章 金毛鸡的身世之谜 当时一定有人利用了姬大娘的秦朝时候的祖先,不仅利用了他,而且忽悠了他。 无法猜测姬大娘的祖先到底有什么特殊性,但是可以断定是最适合保存陨石的。 也许有着独一无二的忠诚度,和一忽悠就笃信不疑,九牛不回的傻气……不对,是执着。 所以极有可能这个对话是这样子的:“老姬啊,咱们皇上交给你一个无限荣光的任务,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啥任务?” “守护盘古陵。” “臣惶恐,能问下为啥不交给别人吗?” “因为这需要独一无二的坚韧,无与伦比的忠诚,还有难有天下匹敌的勇气。” “……就这么定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这样的人!” ……………… 姬大娘的祖先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一定是热泪盈眶,对着秦始皇的宫殿的方向长跪不起,叩谢君王知遇之恩。 不过,当初交给老姬的那块陨石,一定不是如今姬大娘手里的二百多根算筹。 可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有谁出于一种什么目的,在盘古陵里藏了些什么。 但是需要被人发现,所以才把陨石做成了算筹,给人一个指引。 所以问题来了,是在什么时候,陨石变成了算筹? 这个目前无法判断。 但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盘古陵里藏了什么,应该可以问出来一点点。 八成跟秦陵镇墓陵里的宝贝有关,要么关于随侯珠,要么关于太阿剑。 要么就是两个东西都有关。 但是上官流霆觉得,跟随侯珠的关系没有跟太阿剑的关系可能性大。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如果是跟随侯珠有关系,那就跟诛仙困神笼有牵扯。 因为诛仙困神笼的意思明显就是阻止,阻止心怀恶意的修仙士利用一半的随侯珠做坏事。 既然想阻止,就更不能留下指引。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跟太阿剑有关系。 或者再说得更具体点,要么跟太阿剑上的河图洛书的那部分有关系,要么跟把河图洛书搞到各种神器上的人或者事件有关系。 跟这些都有着直接关系的就是金毛鸡。 金毛鸡的记忆一直都是残缺不全的,它从刚开始出现,就解释不清为什么自己能够召唤一部分陵墓的鬼灵和一部分陵墓里的神器。 更解释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叫什么,从前去过哪儿,为什么晚上会秃…… 一切的一切它都糊里糊涂,它总是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凤凰。 可是上官流霆却越来越确定,金毛鸡大概跟河图洛书脱不开干系。 河图洛书……事关任坛主,事关任坛主,也就是事关自己。 自己的二魂七魄都是任坛主的。 上官流霆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起来,这是穿越了三年以来,最有希望接近真相的时候。 金毛鸡,跟从前的任坛主,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渊源。 而勾陈刚才的话里,跟任坛主认不认识不确定,但必是跟金毛鸡有着很深的宿缘。 那么,盘古陵里藏着的东西,勾陈也许知道。 至少金毛鸡从前是什么东西,勾陈一定知道。 思及于此,上官流霆恭敬地开了口:“勾陈前辈,请问您口中的大人,也就是它……” 上官流霆伸手一指金毛鸡:“五百年前的身份是什么啊?” 金毛鸡偷偷地走过去,用翅膀拍了上官流霆的小腿一下,瞪了他一眼。 心里想:问什么问!肯定是认错鸡了啊,好容易本座用气场把他镇住,万一他发现认错了大发雷霆岂不是一起死翘翘? 勾陈看都没看一眼上官流霆,只眼巴巴地望着金毛鸡。 得!看这样子这货只听金毛鸡的。 上官流霆怼了一下金毛鸡:“你问。” 金毛鸡犹犹豫豫。 又怼了一下:“让你问你就问,他肯定没认错你。” 金毛鸡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无奈地问道:“喔~了个喔~的,勾陈你先请起~你就告诉他本座五百年前是什么身份吧,不用害怕吓死他。” 勾陈翩然起身,俯身冲金毛鸡施了个仙礼道:“大人五百年前是……” “勾陈莫开口!”忽然间云雾缭绕的空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如梦如幻、如泣如诉,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觉得心神一荡。 都觉得仿佛恍惚了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萦绕心头。 仅仅五个字,蛊惑性就这样强,上官流霆马上就猜出了空中声音的主人。 勾陈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身着阔袖蟒袍,跟勾陈一样长发披肩。 只是那对丹凤眼,眼角高高吊起,透着说不清的妖冶之气。 勾陈果然如意料中地开口问道:“螣蛇,你为何阻我?” 螣蛇,六神之一,与勾陈同属。其神性柔而口毒,能兴云驾雾。 司火光、怪异、惊恐、梦寐、妖邪、蛊惑之事。 螣蛇冲上官流霆抱歉似的笑了笑:“众位大人,请随意逛逛。我跟勾陈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伸出右手向眉心划过。 勾陈和螣蛇在众人眼前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受螣蛇最后那句话的蛊惑影响,隔了好一会儿,上官流霆他们才反应过来,该问的没有问,他们两个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毛鸡可高兴了,拍着翅膀飞了一圈,因为吃太撑,落地的时候都在喘粗气。 但是仍然掩不住它开心的神态:“喔~~~本座说本座是凤凰,这回你们信了吧??” 上官流霆的心思还停留在盘古陵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这上面,所以没有搭理金毛鸡。 只对苏星璇道:“去正殿看看,我觉得,那里面有东西。” 这仨转而向正殿走去。 背后勾陈和螣蛇隐现…… “你为何阻我?” “你看不出,大人已经掩去了修为并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你认为是掩去修为?而不是修为已失真的想不起来了?” “如果是后者,那无所谓。如果是掩去修为,你说了还想活命吗?” 勾陈打了个冷战,靠向螣蛇:“这位大人的脾性,真是变了许多啊……” 螣蛇叹道:“当初……四位大人一意孤行……愿这千载岁月无虚掷……无悔怨。” 第七十九章 气息奇异的盘子 他们仨走进了盘古陵的正殿。 殿内的正中央有一尊昆仑玉雕刻而成的十几丈高的盘古像。 龙首蛇身,威赫赫顾视天下;目光柔和,悲悯兮慈悲苍生。 整个雕像质地晶莹圆润,纯洁无瑕,浑然天成。 一丝一毫的裂纹也没有。 雕像下面是一个悬浮着的昆仑玉的供桌,供桌上一应俱全摆放着: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 甚至金足樽里还盛放着琥珀色的液体,凑上去闻了一下,是非常浓郁的酒。 古琴淙淙,箫声相和。 ??琴声和箫声哪里来的?? 上官流霆向供桌的左右两侧望去——果然分别悬着一把昆仑玉的琴和一支昆仑玉的箫。 跟盘古像和供桌浑然一体,闪烁着温润淡雅的宝光。 “这是盘古时期的东西??”苏星璇好奇道。 “应该不是,传说黄帝时期有乐师伶伦创十二音律,而盘古时期要远远早于黄帝时期。 所以这一琴一箫,很有可能是秦朝的供品。 也就是说,是秦始皇发现了这里,为了表达对盘古的尊重而贡献的宝物。”上官流霆对此判断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这把琴,有没有看出跟秦陵镇墓陵里的五弦琴的不同之处?” 苏星璇仔细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这不……都是琴吗?只不过这个是昆仑玉做的?” “不对,秦陵镇墓陵里的琴都是五弦琴,宫商角徵羽五根弦,跟我师姐的琴是一样的。 但是这里的琴是七弦琴,多了一根臣弦,更多了一根君弦。 君臣二弦多了之后,古琴的礼仪的功能加强,能够表达秦始皇对盘古的尊重。 当然,能采集这么一大片昆仑玉,做雕像,做供桌,做琴,做箫……也符合秦始皇的性格和实力。” 看了看琴跟箫,上官流霆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把琴,比师姐原来的好多了。这把箫也适合师哥,要不是对盘古陵不尊重,能带回去给师哥师姐就好了。” 苏星璇轻轻叹了口气:“你待你师姐真好……”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要是待我能有待你师姐一半就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边有块碑,你不去看看么?” 顺着供桌左边的古琴再往左,有一块石碑,碑上有文字。 他们几个过去看了一下,果然如同上官流霆猜测得一样。 碑文上是秦朝的文字,大概就是记载了对盘古的尊重,专门雕了像,放置了供品。 这一琴一箫分别叫“寒香”和“砚雪”,也是用来供奉盘古的。 秦始皇大概也没有想到,盘古陵到底是怎样的灵气充裕。 这几千年岁月流转,“寒香”和“砚雪”已经开了灵智,自己开始弹奏出天籁之音。 一琴一箫虽非神器,但是也基本类似了。 这样久的灵气熏陶,连前庭院的植物都长成了那个样子,琴箫的灵智状态可想而知。 秦始皇这种供奉,本质上跟贪官烧香拜佛,请求保佑自己万事顺利千万别被抓到是一个道理,自欺欺人罢了。 利用盘古陵去守自己的镇墓陵,然后再表达敬意,有啥用? 金毛鸡鬼鬼祟祟地凑近这两个武器,睁大眼睛仔细瞅着,它伸出金色的爪子想碰触一下,遭到了上官流霆的大声呵斥。 “阿黄!不许打这两个武器的主意!这里是盘古陵,你能不能尊重点!!” 金毛鸡缩回了爪子,梗着脖子哼哼了一声,不敢吭声。 “你别总对阿黄那么凶不行吗?它就摸一下又没怎么着,你刚才还摸了呢!” 金毛鸡啄米般点点头,斜着眼看着呵斥它的人。 “你跟阿黄没在一起多长时间,你不知道它的脾气秉性,它绝对不仅仅只是想摸一下。 算了不纠结它,我们得去后庭院看看,如果场地合适,尽快施展你说的那个随侯仙梦。 盘古陵属于异界,虽然离秦陵很近,但是万一存在我们无法预估的时间差,到时候有随侯珠也回不去,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上官流霆心里着急,说完这些就大踏步奔着后庭院过去了。 金毛鸡贼兮兮地冲着苏星璇:“你快跟上呀,本座随后就到。” 苏星璇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也走去了后庭院,临走前扔给金毛鸡一句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鬼主意。” 金毛鸡瞪了她背影一眼,悄悄召唤出绿铜盆,对着那一琴一箫…… 这跟前庭院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刚才那句话是迈进后庭院的两个人共同的想法。 首先,这里除了一个传送法阵,和正中央放置的一个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架子搭起来的放置台,台上还有一个土陶做的破盘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水晶神兽,没有雪一样的水晶沫子,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雕像,没有武器,毛都没有。 传送法阵上的图案倒是有点熟悉,跟青玉坛的传送法阵上面的图案有点类似,但是不完全一样。 苏星璇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喜道:“杂毛流霆,我觉得我们不用随侯仙梦了。” “传送法阵你认识?” “不完全认识。不过你看这儿……”上官流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这个图案的右下角的部分属于咱们十大洞天特有的。而左上角的这部分是传送法阵的功效,也就是说,这个法阵是单向传送。” “你的意思是,这个法阵会把我们传送到十大洞天去?单向传送又是什么意思?” “嗯,虽然不知道是十大洞天的哪个洞天,但是都是连着度朔山,我们找到度朔山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门派了。 单向传送的意思就是这个法阵只负责把我们传送过去,但是传送不回来。” “这样倒是也符合盘古陵的状态,十大洞天要是都能进盘古陵,前庭院的那些仙草早就没了。 阿黄!!你磨蹭什么呢!!回家了!!” “喔~~~喔~~~”金毛鸡拍着翅膀飞了进来。 一进后庭院,金毛鸡就被那个骨头架子的放置台和盘子吸引住了,围着那个盘子左转右转看个不停。 “总觉得这个盘子上有什么奇异的气息。” 第八十章 盘古之源 金毛鸡像狗一样在盘子周围“嗅”,好像能把它口中的特殊气息嗅出来。 上官流霆和苏星璇都被它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过来。 “这,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啊。”苏星璇好奇地盯着土陶盘子,望眼欲穿。 “盘子有什么问题吗?” 金毛鸡伸出爪子碰了一下,摇了摇头:“盘子就是普通的盘子,不是宝贝。” 这个土陶盘被放置的地方,是一堆兽骨做的放置台。 像是腿骨,又粗又长,论高度去还原这副骨头架的原身,也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某种异兽了。 “喔喔~~本座觉得盘子上面有东西,但是本座看不到。” 上官流霆思索了一会儿,问苏星璇道:“我记得,你在度朔山地心,用过一种符叫窥魂符?” “啊!对啊!这还是我独创用在宝贝身上的呢!我用它看你当时的那个破竹笛来着。”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再用一次是吧?” “对于宝物、妖兽以及仙草上的敏感度,我相信阿黄。它不会平白无故围着这个盘子转。” “好!看我的!”苏星璇竖起两指,祭出一张窥魂符,对着盘子的上方喝道:“看符!!” “嗡!”的一声巨大的轰鸣响彻整个盘古陵,盘古陵上空忽然风云变幻,电闪雷鸣。 刚才放置五对水晶神兽的地方,那一望无际的透明如雪的水晶沫子被暴风卷到后庭院,满眼都是细碎的虚幻。 盘子的上方出现了直冲云霄的气体柱,到了天空中又变成了怒吼着的浪涛,水晶般的浪涛在空中汹涌,这方天地仿佛都要被这惊涛波浪所吞没。 命蒂七品的苏星璇受不了犹如天崩地裂的地震和海啸的声音,耳膜都快要被震裂了,双手捂住耳朵痛苦地闭上眼睛。 无品无级的金毛鸡却像是无所谓一般,傻了吧唧地站在主人身边,呆呆地望着这风卷云残。 上官流霆紧紧盯着气体柱…… 良久,盘古陵才重新又风平浪静。 这才发现在这盘古陵里看不到太阳,却能享受像阳光一样的照射,想来也是跟常世不一样的点吧。 “杂毛流霆!那是什么!” 盘子上气体柱消失之后,上面多了三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中间那个是一朵通体洁白如玉、细碎像皇后凤冠上的点点珠翠的花。 这朵花没有大花瓣,是非常细小的白色小花瓣,说是一朵,更像是一簇。 此刻闪烁莹白神华,不夺目,不争辉,却难掩自身华彩。 花的左边和右边都是拳头大小的珠子,只是说不清材质。 左边那颗在三个东西中最为普通,普通到没有任何光华闪烁。 自取一名曰“如石”,嗯,就是像石头的意思。 如果不是用了窥魂符导致天有异象,刚才折腾了这么久才一起显现出来的,几乎就断定左边的东西可以扔了。 而右边的又完全相反——周身闪耀着灿灿的绿意,这种绿意也不是简单一句绿如翡翠可以形容的。 这颗珠子容纳了世间所有的绿色,翡翠般透彻的、春草般萌动的、江南垂柳般烟雨蒙蒙的绿意……全部囊括在它的身上。 众多的绿色神华围绕一身,不同层次地闪烁着,居然能让人看出千百种颜色来。 自取一名为“绿云珠”。 上官流霆忽然想到,莫金樽为他初开命种的时候说过的一段话:“所谓命种啊,通俗点说就是一方天地。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控得住这一方天地,那么你就可以将这块地方作为你的命种。 每一方天地都有其最精华最独特的地方,这就是天地之源。天地之源的外化形式有多种多样, 它就像命种的药引子,有时候是一株开了灵智的植物,有时候是一块特殊的石头……” 他忽然有个奇怪的直觉:这三个都是可以被播撒的命种。 绿云珠和如石以及这朵不知名的花,全部都是盘古陵的命种。 也就是说,把它们三个任何一个植入到身体里,就可以开启命种境界的修炼了。 这一路走来,光关注到盘古陵的种种不寻常的地方,加上被勾陈那么一搅和。 顾着吃,顾着碑文,顾着一琴一箫,就是彻彻底底忘记了还有盘古之源的事儿。 但是,三个命种,太不符合常理,也太匪夷所思了。 明摆着么,盘古陵就这一方天地,哪里来的三个命种?? 总不能前庭正殿后庭这样区分吧? 如果这样区分的话,那前庭的命种应该在前庭,正殿的命种也该在正殿,三个混一块儿,又是闪电又是气柱的算怎么回事?? 莫非盘古之陵由于气韵、灵力格外不同,钟天地之造化,变幻出来三个有真有假的命种?? 那假命种植入身体里会导致反噬暴毙而亡吗? 上官流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再向上望望天空,盘古陵再怎么玄妙,就这一个天啊,为毛线出来三个命种啊?? 金毛鸡来劲了,从左走到右依次看过去:“这个……不认识。” “这是优昙婆罗花。” “这个……也不认识。” “喔喔喔~但是它们三个都是宝贝!” 苏星璇一翻白眼:“要你说!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三个都是宝贝。我真是倒霉啊,不对,我认识杂毛流霆真倒霉啊。 原来用窥魂符,每次都能发现新宝贝。自从认识了杂毛流霆,窥魂符一次被破竹笛打,这次的雷电的声音差点震死我。” 优昙婆罗? 《无量寿清净平等觉经》上有云:佛语阿难。如世间有优昙钵树。但有实无有华。天下有佛。乃有华出耳。 《慧琳音义》也有记载称:“优昙婆罗花为祥瑞灵异之所感,乃天花,为世间所无,若如来下生、金轮王出现世间,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现。” 如果金毛鸡没认错的话,中间那朵花是优昙婆罗花,这是佛教禅意较浓烈的花。 不像是盘古陵的命种,可是佛家慈悲,普度众生,也不像是会置人暴毙的假命种。 真是想得伤脑筋啊。 不过这跟供奉的宝器和前庭的仙草不同,既然是命种,就意味着可以为修士所用,先带回去,给师父看看再行定夺。 上官流霆打定主意对金毛鸡说:“阿黄,把它们三个装起来。” 金毛鸡开心死了,原本它就转转磨磨地想趁另外两个人不注意把三个宝贝命种装起来,这回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装了。 赶紧召唤出绿铜盆对准三个命种。 第八十一章 清虚洞天 远处,勾陈和螣蛇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个的一举一动。 “螣蛇,他们想把三个命种都拿走。” “拿吧,那三个本就不是我们守护的东西,随便什么人到了这里都可以拿走……只要有机缘可以到达这里。” “大人把寒香和砚雪也拿走了。” “秦始皇的东西与我们何干?再说,大人想拿走的东西,你我也拦不住。” “那你说,那个东西我们要交出来吗?毕竟,四位大人中,我们跟这位大人最亲近。” “……我觉得,还是遵守当初的约定为好。四位大人一起出现,我们才可以交出。” “……五百年了,如此短暂的匆匆一面,不能相认就要分开……” 腾蛇抚了抚勾陈的如瀑般的长发:“至少目前看来,大人是开心的。这就足够了。” “是啊,没有那么多的使命和责任,自然活得开心。走罢,我的眼里也不忍见别离。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是四位大人一起。” …………………… “阿黄,你好了没?” “好了好了!回家家喽!!” 金毛鸡飞到了上官流霆的肩膀上,跟随着他们两个一起进入了盘古陵后庭院的传送法阵,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盘古陵重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前庭院那些花草树木,都萌生着崭新的芽儿和花儿,看上去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 他们仨掉到清虚洞天的时候,是从空中摔下来的,传送法阵把他们传送到清虚洞天的上空,扔下来就不管了。 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清虚洞天72福地的掌门和长老正聚在一起议事的焚香谷中。 由于三年一度的十大洞天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五天以后就要在这里举行,关于招待、场地、迎来送往等事宜,清虚洞天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从天而降的这三位,跟天外来客一样,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摔在这些长老和掌门的中间。 被围观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像是水月洞天那边的弟子?” “看服饰是青玉坛和玄天门的。” “怎么过来的?感觉此二人修为不到命种,我好歹也是命种三品,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也……没察觉……” “见鬼了……” 上官流霆拽着正在试图揉屁股的苏星璇起身施了个仙礼:“给各位前辈问好,嘿嘿……各位前辈请继续,请继续。” 旁边一个不知道哪个门派的长老向前迈了一步,刚想说话,上官流霆伸手礼貌地制止道:“您老,请留步,留步。” 然后趁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跟苏星璇和金毛鸡脚底抹油溜了。 后面有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此人名为月不羁,是清虚洞天灵寂洞的大长老,命种五重。 月不羁为人阴险狡诈,崇拜强权。相信“天材地宝,有能者居之”,恃强凌弱、杀人越货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他为人谨慎,下手前往往调查过来历,“手脚干净”,加上自身命种特殊,混迹多年竟也从未翻车。 这人的命种当年来得格外机缘巧合,乃是没入仙门之时,父亲收藏的一幅至宝名图——潇湘图。 《潇湘图》画作并无作者款印,是他的父亲,根据《宣和画谱》中的记载考证,认为这副画作属于五代南唐绘画大师,董源所作的《潇湘图》。 在远古神话中,由于湘水神话(湘君、湘夫人本是一对配偶神,后演变为舜帝的两位妃子——湘君、湘夫人)、黄帝游于洞庭之野、舜死苍梧之野的典故,以及历代官员流放南方而产生的流官文化,而使“潇湘意象”逐渐演化为一种具有圣王意向、怀才不遇、谪官远适、高洁清远等观念的一种文化母本。 但是董源这个人,是个非常有成就的修仙士,早已经达到了命果以上的境界,留下福地不知去向。 而他的这副《潇湘图》之所以没落款,就是因为此图落成之日,跟太阿剑那种神器蕴天地之气一样,居然自成画内乾坤。 月不羁拿这个宝图做了自己的命种,就可以潜心修炼,步步高升。 其他的修仙士,拿到了命种所在地方的天地之源,尚且还要顾念有无更强大的修士,发现此宝地而生贪婪之心。 那么既要保护天地之源,也要保护自己所修习的这块风水宝地,在没有结束四大果证之前,发现的人越少越好。 以免因为有人发现了哪块灵气充裕的地方,恰巧是某个人的命种而杀之以夺。 《潇湘图》的命种在画卷内部,只有月不羁可以来回穿梭。 他只需要保护好《潇湘图》本身就可以,不需要担心《潇湘图》的内部天地会被人惦记。 而《潇湘图》图中山峦连绵,树木丰盛,灵气氤氲,江河开阔,洲渚交横。 一点也不比其它的天地差。 所以月不羁一度修行得顺风顺水,至少比别人早了200年的时间进入命种五重。 月不羁入灵寂洞的时候是带着自己的儿子月无弃一起进入仙门的。 月无弃也是颇为给父亲长脸,被灵寂洞列为极品仙苗,如今命蒂九品,正缺命种。 月不羁有个宝贝叫做寻仙菩提,这宝贝是专门用来寻天地之源的,对其他宝器无感。 就在上官流霆这几个人一走一过的功夫,月不羁手上的寻仙菩提的整个手串,闪出一串如星般的流光。 而自己当初找到《潇湘图》的图内天地之源的时候,手串的流光只有一颗星那么多,如今手串上所有的珠子,都在流光溢彩,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两个人身上一定藏着了不得的极品命种。 看似绝对没有到达命种境界的两个二百五,居然藏着如此了不得的极品命种,这让月不羁舐犊情深,不得不有其他的想法。 修仙路漫漫,若说修仙士们看破红尘,也只不过是对常世的权力、财富没有渴望。 这种看破是相对性的,就好比五岁的小孩子喜欢吃棉花糖和巧克力,二十五岁了大概没有人会把棉花糖和巧克力的执着视为毕生所求。 看着五岁小孩子对糖果的执念,自然觉得可爱可笑。 常世人执着的权力、财富,就是五岁小孩子的糖果。 但是这不代表,修仙士无所求。 他们对强大,对神器,对灵草仙药,尤其对能够上升境界的极品命种的渴求,是无法想象的。 月无弃是极品仙苗,就算自己控不住极品命种,自己的儿子肯定可以。 在他命蒂九重就要晋升的关键时刻,手中的寻仙菩提指引出了极品命种的方向,这不是大机缘,是什么??? 简直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月不羁心里暗暗感叹。 第八十二章 异兽战车 “呼……吓死我了,刚才幸亏你拉着我跑得快,咱俩这样也太丢脸了,清虚洞天的所有强者基本都在这里了,真是可怕……” “这里是清虚洞天?” “对啊,每三年一次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就在刚才咱俩掉下来的那个地方举办,所以我熟悉得很。” 上官流霆揶揄道:“这样说,你每三年就要来参加一次比赛?” 苏星璇不明就里:“很奇怪吗?看样子我们的时间线正好来得及参加比赛,今年你也可以来参加啊。” “我记得三年前是我师姐和我师哥第一?你排第几?” “我排……哼!你笑话我!我排第几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师姐最好行了吧!”苏星璇嘟起小嘴,背过身去一跺脚。 上官流霆拉过她的手臂,把双手平行放在苏星璇的肩膀上,低下头,尽量用眼神平视她:“星璇,生气了?” 苏星璇的脸蹭地一下就如火烧云般:“才……才没有。” “星璇,我的身世一直都没能有机会跟你说清楚,等有空我会细细说与你听。我在敕封派的这三年,非常快乐。 能跟师父师哥和师姐在一起,现在是我修仙的全部意义。 对于你,我十分欣赏,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苏星璇灵动的大眼睛上,睫毛像羽扇般忽闪忽闪,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点点头严肃回答:“我明白,你对你师姐就不是弟弟对姐姐。” 他笑了笑:“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可是我对你,不是妹妹对哥哥。” 说得上官流霆一脸无奈:“你这丫头,刚说了你聪明,你怎么又轴起来了?” “倾璃姐姐生得好看,我也喜欢。可是我最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眉头一皱,刚想说点什么,苏星璇伸出白净净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哎呀,你就让我喜欢你吧,多一个人喜欢你,不好么?我又不妨碍你喜欢倾璃姐姐。” 上官流霆想摇头,却被苏星璇伸出来的小手抚正头部,“强迫”他点了一下头。 “嗯!就这么定了,你喜欢你师姐,我喜欢你。咱们俩谁也别干涉谁!”说完她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甩得后面的两个双丫髻的小辫子一晃一晃,晃得他心里忽悠忽悠的。 这丫头,太难缠了。 金毛鸡在他肩膀上用嘴啄了琢脖子上的羽毛:“你们人类的事儿,真麻烦,本座都看不下去了!” “闭嘴!这里是清虚洞天的什么地方?为何如常世的车水马龙般繁华?” 从焚香谷出来,这里有条街道,街道上各色仙门弟子来回穿梭。 还有摆摊卖灵草灵药、武器仙丹、甚至还有挂牌出售命种的。 隔不远还有一座二层小楼,竖着的匾额上书“四果证酒楼”,啧啧啧,这名字起的。 意思不去你家喝酒,就完不成四大果证呗。 “我问你话呢阿黄?你知不知道这是清虚洞天的什么地方?” “喔~是你让本座闭嘴的。” “你!!现在让你回答问题。” “这里是焚香谷,你看到的地方是因为每三年一度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就要开始了,作为大赛的举办地。 十大洞天的弟子都会穿梭在这里,所以这里就是三年难得一遇的修仙集市。” “修仙集市??用钱买东西吗?” “你真是蠢,这里谁会在乎钱?当然是用东西换东西。 看到合适的,就拿你手里的东西换。 这里卖的东西,鱼龙混杂,不长双慧眼很难辨别清楚。” 上官流霆撇了撇嘴,心想我还是离远点吧,金毛鸡那个绿铜盆里装着的哪一样,拿出来都得被瞩目。 被瞩目倒是没关系,没盯上就麻烦了。 “啊呦!”蹦跳着走在前面的苏星璇忽然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整个修仙集市都沸腾了。 “天啊!最近到底怎么了,这些强者难道盯上我们焚香谷了吗?” “听说,我只是听说啊,说五大神域的强者们在我们清虚洞天发现了河图洛书的踪迹,所以这些天才频繁派人来探。” “河图洛书?就是那个河图破万境,洛书破万法的河图洛书?” “对对对,就是那个宝贝。” “什么宝贝都跟我们无关,听我派掌门说,五大神域的强者们全部都结束了命果的境界,强大到无法理喻。” “要按我说啊,找到那什么图什么书的,赶紧给人家得了,咱们十大洞天修到命果的也没几个,整天闹得人心惶惶的。” “走走走赶紧收摊。”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慌了神儿的仙门弟子们都忙着离开集市。上官流霆心里一激灵,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有三个部分就在自己左手掌心儿呢,难道清虚洞天的某处有另一部分? 空中出现了十几台鳞甲流光闪烁的异兽所拉的战车,每辆战车车均四只异兽,异兽们浑身覆盖着玉质化的碧鳞,无任何一处露出羽毛或者皮肤。 神辉缭绕,威赫八方。 每台战车上都坐着一个人,有男有女,全部神情俊朗,丰神如玉,仙姿挺拔。 命种以上的修仙士,练习不御物飞行都需要相当大的勤奋和机缘,也够呛能飞得特别稳,飞行时间也无法保证。 这些拉战车的异兽们,修为都比命种的修仙士强了不知多少倍——因为它们看上去就没翅膀,属于陆地上行走类的灵兽。 身为跟灵兽妖兽关系最为密切的敕封派的弟子,上官流霆最知道这种战车的难度,理论上这些异兽能够行走空中如履平地,主要靠得不是自身。 而是战车上的这些人,这些人能统御修炼高深的异兽当车夫,又能让它们大张旗鼓地出现撑门面,实在是由于,修为太强了。 强大到异兽们不得不听从强者们,当一个没有灵魂的车夫。 而且这些男男女女身上都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强大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主要来自于修为提升所带来的战意。 毕竟每个修仙士在向上晋升的过程中,都有累计斩杀过的冥顽不化的妖兽,或者试图作恶多端的人,甚至部分不够强大的魔。 身上有肃杀之气,十分正常。但是这种肃杀之气高自己太多,就容易引起心态上的紧张。 因为也许这些强者,呼吸之间,就可以灭了你。 上官流霆不动声色地赶上苏星璇,低声对她说:“我们先走,这些人太强,不引他们注意的好。” 苏星璇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两个人悄悄躲在正在奔向四面八方的修仙士中间,打算趁乱离开。 没想到却被空中的其中一个强者发现,拦了下来。 第八十三章 追杀 空中的十几辆战车停住,十几个丰神俊朗的强者飘然落地。 这真是境界与境界之间的大相径庭。 跟这十几个人的战意和不俗的气质相比,整个焚香谷都变得如掉泥中。 为首的是个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翩翩青年——只是说看上去,毕竟境界越高,年龄越看不出来,原倾璃看上去也至多不超过二十岁。 脸带春风笑意,身上凛然战气。 他大概想表达自己并无恶意,所以努力微笑着,也不管焚香谷的人看见这种微笑是否瘆得慌。 “小兄弟,小姑娘,你们莫怕,我们是五大神域中凌志神域的人,看两位气度不凡,有一小事想请教,还请不吝赐教。” 凌志神域??上官流霆真的走了个神。 他想起了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第一次在弟子房里出现时候的那近百个字,从中间领悟到四大果证、五神脏和五神府以及命魂的修炼。 如果没记错的话,五神脏里有一个境界是肾藏志,按照名字去推测的话,眼前这人所说的凌志神域应该跟这个境界有关。 可是,这名字也起得太奇怪了…… 要是自己做五大神域的域主,就根据这个凌志的名字把其他四域换成路虎神域、玛莎拉蒂神域、兰博基尼神域和劳斯莱斯神域。 加上金毛鸡每次召唤神器前都会喊“宝来”,真是齐活了。 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属于上官流霆脑海中转瞬即逝,万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念头。 人过于紧张,就会控制不住想法,一片空白者有之,胡思乱想者也有之。 他明显属于后一种。 苏星璇悄悄拿胳膊怼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来,施了个仙礼道:“不敢不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方点点头,继续微笑道:“请问,你们是否知道河图洛书的所在?” ???两人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问的如此直接,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上官流霆小心翼翼地琢磨着这人的问话,是否知道河图洛书的所在,也没问河图洛书是否在我身上,也没让我交出来,这么理解总没错吧? 听焚香谷的刚才四处奔走的修仙士的言谈,五大神域的人在他们两个出现之前的这几天,就已经开始往来这里寻找河图洛书的踪迹。 所以他们要找的那部分河图洛书,一定不是自己身上的这三个部分。 那,属实不知道他们找的东西在哪儿啊! “在下今天才到焚香谷,的确不知您要找的河图洛书在哪里。” 他着重强调了今天两个字。 丰神如玉的青年笑眯眯地盯着上官流霆,上官流霆笑了笑:“无法帮上您,真是抱歉。” 在青年的左边有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白衣,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但是眼角眉梢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子不屑的傲气,像是觉得周围发生的一切都降低了自己的身价一样。 此刻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昂起头,眼角朝下撇着上官流霆:“我劝你,老实点,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在下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扯着苏星璇带着金毛鸡就要走。 白衣少年举起右掌便要发作,被青年一挥手制止了:“阮寒,不得无礼。” “师兄!就算河图洛书不在他身上,他们二人一定有至宝,我们好歹看一下是什么,回去也好交差。” “师父嘱我们莫惹是生非,以免坏了凌志神域的美誉,我们去别处寻寻看。” 转脸又向上官流霆:“这位小兄弟,我们寻河图洛书,是为了抗魔大计,魔族休养生息五百年,如今又开始屡屡重现。 还请小兄弟体谅我们一片焦灼之心,若有消息,还请去四果证酒楼告知我们一声。” “好的。” 说罢打算离开,经过阮寒身边的时候,他阴不阴阳不阳地悄声递了一句:“你等着。” 说完这三个字,上官流霆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极其诡异的香气,若有若无,不同于平常的香。 十几个凌志神域的强者向反方向越走越远,消失不见。 “星璇,我被盯上了,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你先回师门,我把他们引开,五天之后我们在弟子资质大赛会合。” “……我不放心你……” “听话,你的速度没我快,带上你,我更甩不掉他们。” 苏星璇显得十分落寞,垂下小脑袋瓜:“唉……好吧……那五天之后,你一定一定要去仙门大赛。” “嗯!放心。” 望着健步如飞的背影,苏星璇默默感慨:要勤奋修炼些才行啊,这个时候才发现,玩了这么多年,关键时刻成负累。 上官流霆告别苏星璇,一路狂奔,一连翻越了四座焚香谷附近的大山,又踩着金毛鸡飞了很久,停留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山里。 之前从未试过用尽全力提速,这时却觉得全身像是疯狂运转的马达一样,循环往复地消耗。 真气恢复得好似越来越快了,似乎在表示着身体还有无限的潜力可以挖掘。 他不禁心里暗道,这也是修炼啊,别人都是挑战自身的极限,而我这身体要真是任坛主的,本就极限很高,回去一定要好好激发一下。 前面有块长满青苔的石碑,仔细辨认石碑上有四个字“洞天禁地”。 周围古木森森,遮天蔽日。 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刚才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奔跑和飞行,这股香气都如影随形。 这特么的一定是刚才那个阮寒动的手脚,估计是用来追踪的。 他边喘粗气边努力闭气,把自己的生存气息降到最低。 忽然古木的枝丫的缝隙里一闪而过一头碧鳞异兽,上官流霆赶紧用后背紧贴树干,果然有人追了过来! 金毛鸡也学着主人的样子把翅膀缩紧在身体两侧,屏住呼吸,爪子紧紧抠着上官流霆的肩膀。 娘希屁,什么狗屁五大神域,脸都不要,说好了不得惹是生非,就暗地里派人来追。 空中那个骑着碧鳞异兽的凌志神域的骑士,开始在这个区域反复徘徊,古木枝丫缝隙里来来回回能看见他的身影。 看来他所料不错,一定是身上这股香气招来的祸水,看样子是他们独家用来追踪的法宝。 已经锁定这个区域了,再不想出个办法来,头顶上那个跟空中追踪探照灯的货,迟早会发现自己。 第八十四章 洞天禁地 “进去吧!进去吧!”慌乱不安的金毛鸡一个劲地瞎哔哔。 “别叫唤!把上面那个引下来咱俩都得玩完!”上官流霆低声警告它。 “进去吧!喔~进去!本座觉得那里面有特别熟悉的感觉!” “你有没有想死的感觉?那上面写着禁地两个字你看不见?而且石碑那边的空间一片浓雾,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回事! 既然是禁地,肯定万分凶险……” 金毛鸡忽然把翅膀合起来蒙住了眼睛,还在好奇它怎么忽然不哔哔了,抬头一看,凌志神域的碧鳞异兽骑士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前面一百米的地方,正虎视眈眈地死死盯住他。 这回碧鳞异兽没有在空中等他,而是跟他一起降落在地。 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就能感受到他体内汹涌的杀伐之气,好像动一动,就被他体内的杀气给了结了。 绝望……跟这个人面对面穿梭过去逃走的几率为负数。 基本还没有开始动作就会被对方秒杀。 “你交出你身上的至宝让我带走,或者我杀了你,然后把它带走。”带着青铜面具的骑士说杀的时候,那么轻描淡写,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蝼蚁。 上官流霆心里这个火,咬了咬牙道:“你们凌志神域也太欺负人了,当面说着不会惹是生非,暗地里却贪图别人的东西,得不到还要杀人越货!” “少废话,交出来!” “让你失望了,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面具骑士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钵,照着一人一鸡的方向就罩了过来。 这两个人的境界差得太多了,上官流霆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金钵飞到头上的时候停止了,在他的头上方飞速旋转,而反观自己身上居然像迎合这个金钵一样,身体里面散发出万道辉彩,辉彩尽数冲向头顶倒扣着的金钵。 面具骑士冷哼了一声:“草芥之命,还敢骗我,拿命来!” 这货怎么有这么多宝贝,这个破烂钵看来就是用来探测宝物的。 “阿黄!跑!” 上官抓着金毛鸡疯狂地向着石碑那边的禁地跑去。 这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因为他曾经听师哥说起过禁地,虽然只是只言片语。 当时在敕封派的时候,他曾问过师兄, “洞天广袤,有没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 “要说去不得的地方,那不得不说的就是禁地了!”师兄摇了摇扇子。 “所有的禁地不仅对低阶修仙士是要命的地方,即便命果也不例外。 早年间清虚洞天灵寂洞的两个命果,其中一个还是曾经的灵寂洞掌门,在十大洞天实力已达临界点,迫切想获得洞天第一派的称号,占个名分再收点资源。 而灵寂洞门派历史太短,不知禁地厉害,尽然妄图用征服禁地这个噱头,来表示强大。 当时禁地就在他们门派附近,当时集结了自身的门派精英还有一些狗腿子追随门派,邀请了当时的‘顶级宗门’前来‘观礼’。如今看来真是狂妄至极! 后来,这两个命果进了禁地之后就杳无声息,冒险进去寻他们的门下弟子也没再出来。 进去多少个都犹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灵寂洞就此便苟延残喘,近年来也就是迅速蹿上来境界的月不羁等人,撑撑蒙面,否则这门派都完了。” 师哥当日所说,怕就是眼前的这个禁地。 然而当下的状况,进不进禁地都是个死,进禁地的死至少是未知数。 用未知搏已知,这是逃命时候无可奈何的选择。 后面的面具骑士骑着碧鳞异兽穷追不舍:“我劝你不要挣扎了,微末之躯还想逃?” 几乎是同时,这三位齐齐迈入了洞天禁地。 禁地内,古木群更加苍劲,虬龙一般的枝杈伸向四面八方。 目之所及都是一条条成年男子腰粗的藤蔓,像一条条的巨蟒,绵延曲折。 远处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整座山峰都布满了火红火红的符咒的道纹。 道纹如同一个个通天彻地的,被烈火烧红了的铁索捆绑着山体。 火红的充满着神秘和禁锢之意的道纹散发着诡异妖冶之光,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一明一灭之间,这里的天地为之变色。 而山峰的最顶端,却暗暗地有金色神辉渗出丝丝光意来。 不光是上官流霆,面具骑士见此情景也愣神了好一会儿。 金毛鸡一进了这个地方,却一改以往的怂包样,趁着面具骑士皱着眉头对着远处道纹密布的山体思索的时候,用爪子抓住一棵古木的藤蔓,旋转了一圈,大喝道:“宝来!” 而且这小畜生今天不知道是脑子多了一根弦还是少了一根线,往常它召唤的神器都是用来给人使用的。 这次召唤过来的直接打向面具骑士。 不巧的是,它这次召唤出来的不是弓箭刀戟之类的武器,而是一件衣服。 是的,一件轻飘飘的衣服。 是那件后汉书记载的,脏了不需要清洗,烈火焚烧就会变得十分干净的火浣宝衣。 上官流霆知道这玩意儿是仗着自己的本体命魂对古文化的那点爱好,所积存下来的知识。 而且这件衣服上面没有河图洛书的任何一部分,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三年在青玉坛期间,他不是没想过让金毛鸡去试着把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拼凑齐全。 只是试过了无数次,金毛鸡不是不能召唤神器,而是召唤出来的再也没有河图洛书的踪迹。 所以这件火浣宝衣就只是防火而已,轻飘飘地落在了面具骑士的脸上,就特么的好像后汉时候没卖出去,到了现在又砸在手里的赔钱货。 火浣宝衣落在那人脸上的瞬间,上官流霆尴尬地死的心都有。 面具骑士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东西:“既然你这只孽畜这样着急想重新投胎,让我来成全你!” 强烈的杀气终于从这位强者的体内喷薄而出,他伸出右掌,那恐怖的右胳膊倏忽间变长了十几米,原来掌心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串残影。 冲着金毛鸡所在的藤蔓的方向抓了过去。 金毛鸡睁大眼睛“咦”了一下,慌忙向禁地深处飞过去。 杀心已如开弓箭,哪有余地别黄泉。面具骑士伸着变态般长度的右手,大踏步向金毛鸡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让人无比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迈向禁地深处的瞬间,忽然惨叫在地。 惨叫声里不仅仅包括他本人的,还包括那只威风凛凛的坐骑。 骑士胯下的碧鳞异兽的鳞甲,原本是玉色流光闪烁、坚硬异常、刀枪难入的,但是此刻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芒,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来。 边碎裂边发出“咔嚓咔擦”的声音,就跟烧制陶器的时候那种裂纹的声音一样。 不一会儿的功夫碧鳞异兽全身玉质甲片全都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皮肉绽开,血肉模糊。 而这个骑士的青铜面具也随之用同样的速度快速碎裂,最后从脸上脱落了下来。 留下了一副五官都凹进了脑子里的惨不忍睹的骷髅架子。 血肉迅速干涸,像树皮,像灰尘,像一切可以扫除的表层的物质。 稀稀疏疏地坠落到地上,又被风吹散。 面具骑士的盔甲变得空空荡荡,估计身体里的血肉跟脸上一样,全都灰飞烟灭了。 再看异兽坐骑,一模一样的情状。 “阿黄!!!别往里飞了!!里面太危险了快回来!!!” 眼前的一幕实在过于惊心动魄,上官流霆的后脊梁都开始冒凉风了。 要知道,就在刚才,这一人一兽还是鲜活的生命。 这个来自五大神域中凌志神域的骑士,至少得有命果以上的修为。 这种死法,是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第八十五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凌志神域的那个阮寒,估计太瞧不上十大洞天的修仙士了,所以只派了一个面具骑士过来追杀上官流霆。 这个事情也不能完全归结于阮寒的盲目自信,整个十大洞天,除了各洞天的大帝,或者个别门派的掌门之外,甚至都没有到命果境界的修仙士。 无论是阮寒还是面具骑士,修为都是妥妥的命果以上。 如此强大,自然对这里不屑一顾。 面具骑士一个人甚至可以灭了个别弱小的门派,追一个小小的命蒂九品的上官流霆,怎么可能有太多顾忌。 估计眼见着那块“洞天禁地”的碑文,心里还在琢磨:你十大洞天的禁地与我何干?还能禁得住我? 没有足够的实力,过于狂妄,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只不过有的人的代价,惨重了点儿。 “阿黄!赶紧回来!!” 金毛鸡扑腾着翅膀,远远地飞了回来。 “这地方太凶险,现在追杀我的人也已经死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喔~我喜欢这个地方~那座山的山顶处有金色的宝光隐隐闪烁,说不定我们能捡个宝贝回来。” “我们能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你光看见有宝光,你怎么不看那些红色道纹呢,赶紧走。” 禁地里面的古木森森,看上去觉得灵气氤氲,可是死了一人一兽的功夫里,都没见到任何一只鸟,一只兽。 更听不见任何蝉鸣蛙叫,这说明啥? 说明不仅仅对于人来说不可逾越,就连鸟兽妖兽也不敢靠近。 如此诡异的地方这只破烂鸡居然说喜欢这里,看它莫不是疯魔了罢。 今天的金毛鸡的确奇怪,往日里遇到什么事情它跑得比谁都快,性格比谁都怂。 虽然在青玉坛这三年没少欺负其他弟子的小灵兽,那是因为它自己知道,在那些灵兽中完全可以占据上风。 别说驳前辈那种能把它吓昏了的级别的上古灵兽,就连师哥的灵鹰,金毛鸡平时见了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到了这种级别的禁地,它居然不害怕! 上官流霆瞟了它一眼,这货是金毛鸡吗?不是被别鸡附体了吧。 “你看着本座干什么?” “我看你今天金色的羽毛格外灿烂,你给我过来吧你!”伸出手一把薅住它的脖子往禁地外拖去。 人要是流年不利啊,喝凉水兴许都得塞牙。 这句话用在某人身上最合适不过。 一出禁地,就被月不羁带着的人围上了。 刚才在焚香谷,他就在上官流霆几个落下来的旁边,上官流霆记得他的脸,记得格外清楚。 因为这张脸啊,丑得像一桩冤案。 皮肤倒是有些光泽,毕竟命种五重境界摆在这儿,只可惜他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眉毛和眉毛之间没有距离,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中间还有间杂着的白毛,排列得杂乱无章。 蒜头鼻子绿豆眼,大大的嘴巴黄黄的牙齿。 牙齿排列组合的效果,还比不上眉毛呢。 此刻这张脸就嘻嘻笑着,猥琐得像憋了八百年没见过女人,又渴望女人的老光棍儿。 没有贬低光棍儿的意思,因为上官流霆也不是女人。 其实月不羁一路追过来没动手,他不想自己在无意之中触怒五大神域的人。 反正这些人早就过了命果的境界,追上官肯定不是为了命种。 推测是为了河图洛书,那么等他们杀了上官,拿走河图洛书,自己再拿命种也不迟。 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傻货都跑到禁地里面去了,灵寂洞跟禁地的渊源比其他门派都深,掌门都曾经折在里面,自己这点子微末修为,更是不敢冒险踏入禁地任何一步。 在月不羁心里,面具骑士能不能出来是个未知数,但是上官流霆肯定进去就出不来了。 别提心里有多懊恼了!!到手的极品命种就特么的这么飞了!真的不甘心。 所以就在门口等了等,想着万一,万万一,面具骑士出来的时候也把命种带出来,然后随手扔了呢? 反正他都命果以上了,五大神域的都在命果以上,要命种也没啥用你说是吧? 人心倏忽万变,谁能说得准一定没这捡漏的机会? 直到见到上官流霆出来,面具骑士没出来。 意外之余被狂喜冲昏了头脑,小子!这就说明苍天助我!苍天助我子夺得这个极品命种! 上官心里盘算了一下,冤案带的三个人,境界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因为除了他,其他人身上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气息流动。 “嘿嘿嘿,小子,把你的极品天地之源交出来,或者我现在杀了你然后带走它。” 这话今天已经第二次听见了,上一次的那个人现在变成骷髅架子躺在禁地里呢。 月不羁看似非常随意地伸出左手,凝聚真气在左手掌心,掌心紫气升腾,弥漫全身。 毫不费力地尽情展现着自己命种五重的境界优势。 上官流霆咬牙切齿,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居然一路跟过来想强抢盘古之源的命种。 看他这样子,若是让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三个命种,而且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保不齐得到了也会起杀心。 “好……” 月不羁眉毛一挑,在额头上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半圆形,伸出手来做讨要状:“嘿嘿嘿,你还挺识时务的,那就赶快给我吧。” “个屁!你为了命种残害修仙士,就不怕担了因果违背天道遭天谴吗?” “天道?哼!你的天道就是死在我手里!我让你嘴硬!” 话还没落地,他左手掌心的紫色真气化成一把巨大的紫色的匕首向着上官流霆冲了过来! 紫色匕首煞气逼人,锐不可当地对准他头上的百会穴。 人比人,气死人。 当初在度朔山地心,师哥师姐用全身真气才能化为形剑,如今这个命种五重的月不羁,不费吹灰之力随意幻化形气杀人。 不变强,在这个世界里,面临的风险比常世更可怕。 不仅需要忍受毫无道理的折辱,而且有可能随时丧命。 实在被逼得没辙,打肯定是打不过。 上官流霆想引这个老不死的进禁地,最好跟刚才的面具骑士一样,让他血肉干涸而死。 于是他拽过金毛鸡转身又跑进了刚出来的禁地! “呼……阿黄,你还记得刚才你飞进去的路线吗?” “喔!” “一会儿那个老货追进来,你就像刚才一样把他们引过去,记住!千万不要胡乱飞,也不要飞得太远,这地方古怪又凶险,万万小心为上!” “喔!” 等了好一会儿,那几个并没有追上来。 这简直让人懊恼! 月不羁才不傻呢,他就跟那几个人在外面守株待兔,一步都不往禁地里面迈:“我们切莫轻举妄动,这小子不知道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禁地里来回出入。 但是他出不去,如果有其他出口,他刚才就不会仍然从这个出口出来了。” 上官在里面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于是他跟金毛鸡出去看了一眼。 月不羁笑得贼欢畅:“嘿嘿嘿,你呆在禁地里更危险,劝你还是早早交出命种,我老人家还能念及同为道友,放你一马。” “老贼!有本事你进来,我们一对一公平比试,我身上不只有一个命种,如果你赢了,我就把其中一个让给你,如何?” 月不羁转动着绿豆眼,冷哼了一声:“比试?凭你也配!” 转头向其他人怂恿道:“这小子身上如果真的有两个命种,好的那个留给我儿子,剩下的那个归你们了!” 剩下几人一听这话,摩拳擦掌,恨不得当场就把对面的小子生吞活剥了。 第八十六章 被逼无奈的命种植入 上官流霆转身又进了禁地。 来来回回挑衅过几次之后,月不羁完全没有上套的意思。 凌志神域的面具骑士的骸骨还在眼前,往禁地腹地深入,真的不是没有这个胆量,而是风险系数太高,不切实际。 月不羁这样急切地想得到自己手里的命种,却不敢越禁地雷池一步,这说明禁地十分危险。 外面是一群狼,里面有可能是一堆虎,前后两难,进退维谷。 就这样一小块区域是相对安全的,但是也不不能永远呆在这里啊。 金毛鸡在这里十分活跃,能看出来它是真的喜欢这里。 而且这个禁地有着非常奇怪之处,就在刚才那次挑衅的时候,上官流霆发现,禁地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快到了晚上了,禁地里却亮如白昼,丝毫没有天色渐晚的状态。 金毛鸡呆在这里,就自始至终没有变成秃毛鸡。 这让他很是费解,有个大胆的推断在心里闪现:莫非这个禁地跟金毛鸡有着什么不解的渊源? 这个猜测还没有成型,没有更多的实践证明这个,就算证明了他也不敢往禁地里面走。 很简单的道理,就像自己的玄武图腾在触发危险的时候只护着自己,不管金毛鸡。 所以退一万步讲,即使金毛鸡跟禁地有着什么牵连,不受诅咒受保护,那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没危险。 但是来回反复挑衅了几次之后,月不羁等人是绝对不会冒险踏入禁地,是目前可以断定的事情。 禁地腹地和禁地外围的中间,也就是现在上官流霆所在的区域,性命暂时无忧。 他开始认真思索何去何从。 月不羁不得到命种誓不罢休,此刻他没有强大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硬冲出去只能是送死。 金毛鸡召唤不出来带有河图洛书的神器,无法借用神器的力量一击突围。 万般无奈之下,他让阿黄把绿铜盆里的三个命种拿了出来。 三个命种悬在半空:绿云珠、优昙婆罗花、如石。 凭借现在他的修为,是断不准自己适合哪个命种的。 而且他心里惦记着师哥师姐,想跟师哥师姐一起进入命种境界。 今年一起参加仙门弟子资质大赛,最后帮师父赢一次五百坛的阎王醉。 然后一起进入命种境界,让其他门派也看看,别瞧不起我师父,也别指点我们敕封派。 一共三个徒弟,全都变成长老,多威风啊! 可是如今的情状,真的是万不得已。 最好的,也就是唯一的选择,他躲在这里尝试着吸收一个命种,提升修为之后突破出去。 没有其他选择了。 想到这里,上官流霆看着三个命种。 绿云珠的层层流光如万山叠翠,又如亿年碧波,浑然一体,那绿光漂浮不定,幽幽闪烁着,拳头大小的珠子,居然一眼望不到底,更仿佛透出千百种颜色来。 他感叹道,真是极品命种,师哥修习五百年,命蒂又深基础又稳,师哥本身又是极品仙苗,这个命种他最合适不过。 优昙婆罗花洁白如玉,不夺目却自成璀璨,还隐约带有神秘莫测的香气。 这份清雅脱俗,世间只有师姐原倾璃才配得上,这个,留给师姐! 剩下的如石,虽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感觉把它扔在石头堆里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但肯定也是宝贝,不然不会跟其他两个极品命种一起出现。 比不上留给师哥师姐的命种,但他心里笃定这作为命种定是比外面那个老不死的强。 就是它了! 打定主意的上官流霆开始尝试着植入如石。 如石从头顶百会缓缓进入他的身体,感觉上好像一团气体而不是一个实体注入脑子。 这团气体像鸦片一样迅速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开始默念从河图洛书上领悟到的几十个字,反复默念着。 体内顿时产生了强大的生命波动的迹象,难以保持平静。 仿佛惊涛拍岸般的浪潮翻滚的声音轰隆隆响彻周围,禁地的天空刹那间云霞滚滚蒸腾,浓郁如狼烟。 一道惊人夺目的神辉冲出上官流霆的体外将他包围,他甚至觉得盘坐着的双腿已经离开地面,整个人轻盈得不可思议,更跟眼前天地融合在一起。 浪潮翻滚的声音越来越庞大,最后竟成为了惊天海啸。巨大的海啸声通天彻地,带来了阵阵电闪雷鸣。 忽然,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体内爆发,爆发。 悬着不远的下方地面在剧烈摇动着,上官流霆浑身真气澎湃,金色的河图洛书图腾和墨绿色的玄武图腾笼罩身后,直冲云霄。 来自远古的苍凉的呼啸此刻听得更为清楚,左手掌心和右手掌心的金点和绿点仿佛期待已久这个时刻,飞向两大图腾。 金色的河图洛书放大,如同金光闪闪的宝石“铿铿铿”重新镶嵌在金色图腾上;小竹笛飞向玄武图腾,吹奏着明快的音乐,玄武图腾又有几个细微之处变成了鲜亮的翠绿的颜色。 如此巨大的动静,若不是在禁地这种特殊的地方,有着解释不清的特殊的与世隔绝,恐怕外面的月不羁早就发现这份异样。 而事实上,这块禁地里,无论出现何种声音和景象,外面的人都丝毫觉察不出。 能有一个时辰左右,一切归于平静。 两大图腾消失,他双掌掌心的金点和绿点变成了半个绿豆大小。 上官流霆睁开眼,他的双目仙光澄澄,竟如两道闪电,在白昼里也格外耀眼。 命种一品初成,他的双腿回到了地面上,安稳下来,起身而立。 此刻的他,多了一股磅礴欲发的真气,像是体内包容不住般满溢。 随手一挥左手掌心,河图洛书的图腾变成了约有一页书大小的圆形的,薄薄的一片,冲出掌心向着他挥指的方向而去! “磅!!!嘭!!!咔嚓咔嚓!” 图腾所过之处,蜿蜒粗大的古木尽数折断! 上官流霆大惊失色!这个命种??? 自己无意当中植入的如石的命种,居然有着掌心中河图洛书的钥匙的作用! 怎会如此??自己明明把最好的留给了师哥师姐!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河图洛书是个像拼图一样的图腾,也许拼凑完整了,自己就能领悟修仙大道,通过努力越来越强。 但是此刻,这个盘古陵里获取的最不起眼的命种,在万般无奈之下植入身体,却神奇般地能够跟河图洛书作为联动,并且可以把它当做武器祭出去! 这个发现,让上官流霆感到震惊。 第八十七章 首杀 之前还猜测盘古之源分成了三个命种,是否有真有假。 如今看起来,最不起眼的一个都可以启动河图洛书,另外的两个本身就绽放不同凡响光华的命种肯定有着更加非同一般的作用。 可是这是真的很难理解,盘古陵是他亲自去过的敌方,为什么会出现三个命种? 师父在讲解命种的时候也说,在一方天地包含着一个天地之源,没说过会有三个天地之源的情况。 莫非因为是创世神的衣冠冢,开天辟地功德无量,连天地之源都给出了仨? 真的是越想越不可思议。 可惜命种无法更换,这些秘密怕是要等到有命回去,见到师哥师姐才能得知。 盘古陵这个地方,连神仙估计都去的少,如果没有一连串的机缘巧合,修仙士若是想去那里比坐地升天还难。 所以除了禁地外的那个长得像冤案似的月不羁这种人,其他人不知道盘古陵是怎样一个钟灵毓秀的神地,也就没有“因为亲眼所见”而起的觊觎之心。 极品命种来说,盘古之源还算安全。 有了贪念想要强取豪夺的,杀一个少一个。 否则将来植入进师哥师姐的体内,在他们还没有完成命果修炼之前,类似禁地外那群货,可能仍然会不顾天道谴劫而杀人抢夺。 原本上官流霆只是想着,被迫提升了修为之后能够突围出去就可以。 现在为着他的师哥师姐,他起了杀心。 更何况,是外面的人用命去胁迫自己,就算杀了他们,最多也就是个正当防卫。 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会儿出去,寻个最佳机会,把这几个人统统杀了。 能不能顺利杀了月不羁,他不确定。 不过,杀月不羁旁边的那三个人,他有把握。 毕竟命种跟命蒂之间隔得不止一天一地。 可是月不羁到底到了命种哪个层次,他完全判断不出来。 若是月不羁再精明一点,刻意隐藏了一部分修为的话,那就更是没法推断。 安全起见,不能让敌方有机会知道自己已经晋升命种。 上官流霆运气调息,把自己的命种的外化显现形式尽最大可能降到最低。 “阿黄,外面天黑了,你要是出去就得秃,不如你在这里原地等我,等我杀了他们几个,我再来寻你,可好?” “不喔喔。本座要跟着,给你勇气。” 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要你个秃鸡给毛线勇气! 算了,反正对方也是冲自己,不冲金毛鸡。 跟金毛鸡一起走了出去,外面已经是月朗星稀。 月不羁伸了个懒腰,跟其他三个人围了上来:“已经跟你耗了这么久,劝你还是把命种交出来吧。命比命种重要,你说呢?” 月光下的这四个人,围过来的时候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是眼睛冒着绿光的饥饿的狼群,嘴角流涎,下一秒钟就会饿狼扑食过来。 “我要是不交,你们是不是一定要取我的性命?”上官流霆边说,边悄悄计算位置。 月不羁在紧左边,其他三个人在稍微靠右一点的位置,他们都在缓缓移动,没办法把他们连成四点一线。 想靠河图洛书连片杀的想法宣告落空。 只能一个一个杀了。 月不羁自以为看透了他的修为,觉得简直就是囊中之物,所以大有猫斗老鼠的心思在里面:“你们三个拿他练练手吧,有我在,他只有等死的份儿。” 说罢慢悠悠地幻化出了一柄长刀,自身真气化成的长刀威猛无比,力量雄浑,似可以挑动山岳,刀锋玩味一般对着上官流霆。 三个命蒂不知道几重的修仙士狐假虎威,觉得有这种强大的保护,连武器都没祭出来,似乎是想肉搏一下。 上官流霆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一字一顿道:“你未免也,” 刷! 他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向着还没有近身的三个人发难,如一道闪电,从禁地入口处扑杀向紧右边的那个人! 手中握着的驳之角匕首杀气如虹,紧右边的修仙士的脖子周围有寒光,成半圆形弧度,闪了一下,头颅已经被斩飞,喷出来一个喷泉一样的血柱。 尸体还没有倒地的功夫,他已经撤回驳之角在手心。 “咵!” 上面还留有残血的驳之角冷酷无比,随着宿主的掌控,直接将第二个修仙士从眉心劈到下胯! “噗!” 驳之角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凶器,反手将除了月不羁的最后一名修仙士的心脏刺穿! “太自信了吧?” 这句话终于说完整了,一切都在电火石光之间,月不羁的真气长刀还悬在那儿对着原来对着的位置。 上官流霆的三道残影像幻觉一样刚刚消失,第二个修仙士现在才变成了两半,月光如水,公平地铺在活人和死人身上。 周围的空气中一片刺鼻的血腥味儿。 简单粗暴又直接,每个都是一匕首就劈杀。 月不羁瞠目结舌,这时候他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气息已经跟白天的时候不一样了,是一种极为不易察觉的变强的感受。 不敢再轻敌,他双掌齐推,化形长刀比刚才亮了一倍,满满杀气狂暴无比,对着上官流霆就冲了过来。 刀还没有近身,上官这边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无形却强大的束缚,好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柄长刀的真气之下。 这人命种境界在自己之上好多啊!! 上官流霆赶紧催动全身真气祭出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薄薄的,圆形的,像纸张一样的河图洛书,罡风锐利到可怕的地步。 闪闪神华如同耀眼烈日。 金光闪过真气长刀,将长刀在快速轮转之下剐成了真气碎片。 只听得“嘭!”的一声,真气长刀破碎四散,消失在空气中。 月不羁喉咙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捂着胸口来不及查验自己溃损几何转身就逃。 上官流霆刚才拿古木做试验,已经初步明了河图洛书,这个才开始被当做武器使用的威力。 但是他也没想过,虽然已经晋升命种,仍属于越级战斗,而这玩意儿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第八十八章 悟道舍利子 “想逃?杀我的时候你会允许我逃吗?”根本不想,也不会给他任何生还的机会,上官流霆一个箭步蹿上去,把河图洛书收回掌心,集中全部真气催化到驳之角上。 双手举起驳之角,飞身起跃,对着月不羁的百会穴狠狠地插了下去! 驳巨大的幻影闪现在月不羁的头上,庞大的独角兽是受封之前的凶神恶煞的模样,幻影中它跟驳之角融合在一起,眼睛恶狠狠瞪着月不羁的头。 “咯噔!!噗嗤!!” 这是刺穿头骨和血液喷溅的声音,月不羁死不瞑目,他临死也搞不清楚,这个看上去不到命种境界的愣头青,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就连上官流霆自己也处于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 他忽然变得不太认识自己了。 就这么,把一个,命种境界的修仙士杀了? 嗯,他并不觉得杀了月不羁有什么不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对待君子要犹如青松之高洁,对待小人一定要比小人更加心狠手辣。 否则,也就不必有什么小人和君子的区分了。 他只是非常讶异忽然增长起来的实力。 这让他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修仙士们对于强大有着非常执着的追求。 除了保命之外,这种掌控的感觉,实在是无与伦比的美妙啊。 金毛鸡在几具尸体上蹦来蹦去,这鸡真是,妖兽身上的玉质化鳞片它不放过;人的宝贝它也不想放过。 但是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啊,上官流霆皱着眉头盯着金毛鸡。 月亮的清辉柔柔地洒到禁地前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几颗充满梦幻般银色的星在装饰着宁静的长夜。刚才的杀戮被掩埋在夜色里,归于虚无。 金毛鸡金色的羽毛在月光温柔的照射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一只白天聒噪无比的鸡,这会儿有了些圣洁的意味。 等会儿!!??? 金毛鸡??晚上居然没变秃??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这的确在禁地之外,鸡也是真的没秃。 “阿黄!!你不秃了??” 金毛鸡正在用嘴啄月不羁手上的寻仙菩提的串子,被问这话吓得一哆嗦,歪着头看了看上官流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显然它自己也震惊了一下:“喔???” 上官流霆又惊又喜:“你真的不秃了!!!快试试你能召唤鬼灵和神器不?” 金毛鸡飞到树枝上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宝来!” 然后瞪大了眼睛等待着。 什么也没发生。 有一点点失望,上官安慰道:“看来还是不行,但是没关系,你不再是一只秃毛鸡了!!” 金毛鸡也很开心,张开翅膀在月光下奔跑了几圈,然后继续扒拉月不羁的尸体。 这货绝对不是鸡,估计是秃鹫。 金毛鸡发生的变化只跟禁地有关,自从进了洞天禁地,它就表现出种种奇怪的地方,现在忽然又不秃了。 阿黄一向说话不太靠谱,所以它说感受到禁地里熟悉的气息,自己直接当它是胡说八道,没太在意。 如今看来,这个禁地,等自己修为再提升一下,有必要带着金毛鸡来看看,说不定跟一直以来金毛鸡寻找的记忆有关。 “宝贝!!!宝贝!!”金毛鸡拼命地拿爪子扒拉着月不羁的尸体。 上官流霆俯身查看,月不羁贴身缝了一个内兜,被金毛鸡尖尖的爪子抓了个稀巴烂,露出了一串流光溢彩的五色琉璃状的珠子。 仔细一看,又不是琉璃。 像琉璃又不是琉璃的,还这样宝贝被放在内兜,明显怕别人夺走。 定是不同寻常的宝贝,他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把这串珠子握在手里的刹那,河图洛书那几十个字如暮鼓晨钟般轰鸣入脑入心,引起身体里巨大的激荡和共鸣。 心念流转之下,若有所得。 上官流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应该是一串舍利子。 如果按照佛经上讲,舍利子是修行者通过修行“六度”和“戒定慧”等功德所熏修的,是难得可贵而受到尊重的。 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来源于哪位高僧大德,亦或是已经正道归真的大人物的肉体所遗留下来的。 就从手中拿着的感觉来说,起到的作用或许是加速了悟,了悟世间道法,了悟宇宙真理。 乖乖,这么无耻猥琐的人,居然有这样一件稀世珍宝。 他哪里知道,这串舍利子乃是阿罗逻迦兰所留,此人是释迦牟尼佛的第一个师父。 原本,月不羁这种人,终此一生也不会遇到此种至宝。 只因这件宝贝,被董源藏在了《潇湘图》里,月不羁把潇湘图当命种植入身体之后,才找到了这串珍贵的舍利子。 凡人看着世间宗教,总是用自己的心思排除异己,想入非非。 总结出一堆条条框框,信上帝的说佛是魔鬼,信佛的说佛法高于一切法,信那啥的就更不方便描述了。 说什么道教是修今生不修来世,佛教是修来世不修今生。 其实一切,都是庸人自扰,或者说是很多场眼角眉梢的误会。 《金刚经》中有一句话说得特别通俗:如筏喻者,法应尚舍,何况非法。 也就是说,佛法就像一条船,带着你渡过彼岸,等你到达彼岸之后,船就没啥用了啊,何况不是船的东西呢? 那么,又何必在乎是用什么材质做出的船呢? 木头船,轮船,游艇,竹筏……能到彼岸不就得了? 道教、佛教、基督教、那啥教,能正道归真都是大道。 当然这些道理,也是有了这串舍利子之后,上官流霆才逐渐了悟出来的。 然而他此刻并不知道,这串无意当中得到的舍利子,将来在他漫长的修仙路中,会给他什么样的助益和提升。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身体的格外空虚,还有饥饿。 当初刚升了命蒂二品,就喝下几百瓶玉津神液。 如今命种初成,几百瓶都不会够喝。盘古陵里吃了那么多仙草灵药,到现在还是满足不了身体对真气的渴求。 “阿黄,你的绿铜盆里还有从盘古陵带来的那些仙草吗?” “喔~都吃了啊!” 唉,去哪里找更高级别的灵药,这是个问题啊。 第八十九章 图中乾坤 上官流霆正在对月哀嚎,真气的匮乏让他极度不适。 若是能在真气充足的情况下进行刚才那一战怕是更加得心应手。 地上的月不羁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头顶上穿过去的那一刀拔出来之后流血流得差不多干涸。 他身上的真气开始溃散,一小股一小股的带着颜色的青烟从身体里向外飞出。 预计过不了多久鬼差就会过来缉拿他的鬼灵,上官还心里暗暗合计,如果我是鬼差,就近从度朔山走鬼门关得了。 鬼界一直都是三不管的地带,任你是多高的修为,只要还没有超越生死,嘎嘣一下杆屁的时候就还得归鬼界管。 生前的是非曲直,作恶为善也自有公断。 月不羁这种货色,大概想不到自己真的有失手死了的那一天,想必到了鬼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尸体的真气已经溃散得差不多了,上官流霆也打算带着金毛鸡离开,这时候月不羁命蒂处忽然升腾起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他好奇地重新走过去探查。 发现这个亮闪闪的东西是一幅只有半截小指那么大的卷轴,古意盎然,丝丝光泽莹莹闪烁。 卷轴自己平铺开来,然后迅速放大。 直到放大到长有十几米,宽有二十多米的这么个范围。 原来是幅古画,这画他认识,大名鼎鼎的画家董源的《潇湘图》。 月不羁居然把这幅画当成了命种,还真是别出心裁。 离命果境界还太远的月不羁,草率地死了之后,残留的躯壳已经拘不住这方命种所在的天地,真气溃散之后,命种终于破壳而出。 眼前的这幅图,能够作为命种植入到月不羁的体内,肯定是内中自有独特的乾坤天地。 并且这里面并没有充满戾气的能量波动,倒是自成一股神清气爽的灵气,证明里面没有什么危险。 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看到放大版的古画。 十次穿越之前就对古文化非常感兴趣的上官流霆,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幅古画所吸引。 《潇湘图》中画出来的是南方山水,图中一片湖光山色,山势平缓连绵,山峦多用披麻皴——这是董源独创的画法,为了使土层较厚的山石更加逼真。 还用了墨点渲染山峦之上的植被,看上去且真且幻,别有一番风味。 大片的山峰是背景,画面最前端有三分之一的区域是湖水。 这种构图让画面有很强的空间感,更呈现出江南山水的迷蒙。 山水之中又有人物渔舟荡舟其间,赋色鲜明,趣味横生,为寂静幽深的山林增添了无限生机。 忽然间《潇湘图》的图内景色“动”了起来! 山峦雾气缭绕,大片树木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树冠,湖水波光粼粼,,甚至湖水中间的芦苇丛都在微微荡漾。 荡舟其间的那艘小木船悠然划动,两个人船头船尾摇桨过来。 一直把木船划到了离看画的上官流霆最近的画卷中的水域。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怀里刚得的悟道舍利子像个探测器似的,发出低低的宝光闪动的声音,跟这副放大了的《潇湘图》遥相呼应。 真真是壶中日月长,画里乾坤大。 这种感觉奇异而玄妙,在有限的认知里,他以为只有把《潇湘图》当成命种植入身体,才能够穿梭图画之中。 没想到,怀里的这个悟道舍利子跟《潇湘图》相互作用,也有助人进入图中之势。 有点像师父的紫金葫芦……当初在度朔山地心,跟妖化的驳大战之后,师父把师哥师姐和星璇都收到了紫金葫芦里。 并且用一半的随侯珠帮助他们恢复,那时候师父就告诉自己,紫金葫芦里的时间流逝要比外面正常的时间快上数百倍。 如果,《潇湘图》的时间流逝也是这样计算的话,那么简直就可以把它当成一片种植基地啊! 我的天!我简直太聪明了啊!上官流霆脑海中迅速有了画面感。 这幅图里的山水充满了灵气,而且里面还有人,可以用来帮忙种植。 找到仙草仙药的种子,就放到《潇湘图》里,过个一年半载,里面将近上百年嗖嗖就过去了。 如果过个一百年,仙草仙药不全部都是差不多满万年级别的了? 以此类推,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简直是平白无故得了另一个盘古陵的前庭院啊! 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不是在做梦,招呼着金毛鸡:“阿黄,我们进去看看!” 金毛鸡飞到了他的肩膀上,他一抬脚,画卷中波纹起伏,直接迈到了那条小船上。 画卷里是清晨,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山体湖面,一片朦胧幽美。 听得远处传来阵阵猿猴与鸟雀频繁的鸣叫,远处能依稀看出它们的影子。 而潜游在水中的鱼儿竞相跳出水面,好一派山水田园。 划船的两个青年男子一声不吭,上官流霆拿着悟道舍利子尝试看能否控制他们。 结果说了一他俩也不会说二,让往东绝对不会往西。 啧啧啧,这情景,比傀儡符好用多了。 小船渐渐地驶向画卷那座山峰的深处,湖水越来越少,直到小船搁浅——来到了一片沙滩。 俩青年男子立在船上呆了一会儿,看见拿着舍利子的人没有其他吩咐,边又划着船要去画中固定的位置继续当摆设去了。 上官流霆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无以复加。 这个月不羁,简直是,太,牛,x,了。 这块场景在画卷上是看不到的,属于进入画卷之后绕着那座山峰,划船到山峰背面才能看见。 而这个背面,已经让月不羁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开辟出了一个世外桃源。 山峰背面的上半部分是一层一层的类似梯田一样的沃土,上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灵药仙草。 虽然都不是盘古陵前庭院那种仙品,极品可能都算不上,但是架不住人家量大啊。 整个山峰的上半部分全种满了。 看样子已经收割完一批,新的一批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距离成熟也不太远了。 山峰的下半部分,也是开辟得非常有层次的。 有非常气派的各色琉璃瓦搭建起来的阁楼,阁楼还配备角楼和长廊,奢华无比。 离沙滩最近的山峰处,也就是在那个豪华的阁楼右下角,大概一人多高的地方,有数块墨玉堆砌而成的温泉。 温泉水气蒸腾,望去便知水温偏高。温泉旁边还放着几盏淡蓝色的琉璃古灯,古灯旁边有个镂空雕刻的木架,上面挂着几件宽大袍袖,面料极为舒适的衣服。 这家伙,是给自己修了个度假别墅加山体农家乐吗? 第九十章 三幻兽 “喔哇哦!!!!”连金毛鸡都叫出这个动静了。 叹为观止这四个字,是上官流霆此刻唯一的心理活动。 比见到啥盘古陵,盘古之源的都惊讶,因为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需要耗费太多时间了。 山中岁月容易过,不知不觉一千年。 经过仔细地研究和探查,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月不羁敢在这里面翻天覆地地捯饬,除了《潇湘图》是难得一见的至宝,本身就拥有图中乾坤,画中日月之外,还因为这里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流逝大大地不同。 但是这跟莫金樽那个紫金葫芦不一样。 莫金樽的紫金葫芦的时间流逝也比外面慢,但那是要靠莫金樽自身的灵力撑着。 本身施展消耗得就是自身修为,才得以保证紫金葫芦里时间流淌格外缓慢。 《潇湘图》也不是可以无限消耗时间的地方,但是在基础条件满足的情况下可以。 这图里有一个时间法阵,就在这沙滩之上。 这个时间法阵启动的话,不需要靠自身灵力支撑,就可以达到时间变得非常慢的效果。 启动时间法阵需要很多很多的圣灵石,月不羁这货可能为儿子升命种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沙滩上的时间法阵里堆了一堆赤红色的圣灵石,估计是想攒着给儿子用。 一旦启动这些圣灵石,在这里面捯饬个一百年,外面可能才过了一年不到。 真是可以卯着劲地折腾,眼前的这个山体农家乐也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而且要不是《潇湘图》的天地不是足够大,月不羁就算完全控了这一方天地,也算不得多深的境界和修为的话,在这个地方修炼,就连智障也会比仙苗修得好。 前提是圣灵石足够充沛的情况下。 仙苗花一百年,智障往《潇湘图》里一躲,五百年匆匆过去,从图里出去,五年刚过。 气人不? 要是再配合悟道舍利子和这里的仙草灵药,就是个修仙界的bug一样的存在。 金毛鸡已经在上官流霆胡思乱想的当口,迫不及待地朝着精美的云窗雾阁飞了过去。 “喔!!!!”还没等金毛鸡扑腾到那个温泉的高度,被空中出现的一坨黏糊糊的白色物质喷了个满头满脸。 而且这坨黏糊糊的东西还带着一股强而有力的真气,金毛鸡一下子就被冲击到沙滩上,滚了两滚进了水。 上官流霆赶紧一个大踏步把湖水里惊慌失措的金毛鸡捞了出来,白色的东西被洗掉进了湖水里。 “咳咳……咔……咳……本座怕……怕怕水……”金毛鸡对水是非常恐惧的,在秦陵镇墓陵那个水银的夹间外都被吓成那个样子。 这会儿更是连气带吓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用翅膀指着出现白色粘液的地方大骂:“居然敢躲起来暗算本座!赶紧现出你的原型来!本座……和本座主人,都饶不了你!” 上官流霆哭笑不得,阿黄一向欺软怕硬,想让自己帮它报仇,却又害怕不知底细的对方针对于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tui~~~还本座!不知羞!” “你说错了,应该是呸!不是tui!” “我唾的我就说tui,与你何干?” “我本来懒管闲事,也的确与我无关,但是你这样特别不雅观!我是说,tui没有呸雅观!” “我愿意tui!我还tui!就不呸!气死你!”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吵了,吵得我睡觉都睡不成。” ……………… 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上面的对话来自一个生物。 如果也能被称为是生物的话——这是一个像石头又不是石头的玩意儿,有个五米多高,长了一个身子,三个头。 刚才所有的对话是三个头分别说出来的,另外金毛鸡方才身上黏糊糊的东西疑似是其中一个头吐的痰。 这么想想有点让人恶心。 这三个头的颜色都不一样,一个红色,一个土黄色,还有一个是蓝色,颜色都不鲜艳,灰突突的。 不管啥色,都像石头。 每个头说话的时候都抢着转到身体前面来,似乎只有转到身体前面来才能说话,其实通过观察发现,在不在身体正面都能说话。 可是三个头大概觉得,身体正面连着头说起话来才叫名正言顺,就在不停转过来转过去,转得人眼晕。 “这是什么玩意儿?”上官流霆撇嘴道。 金毛鸡当然也听出来了它被吐了一头唾沫,气得疯狂拿爪子抓上官流霆肩膀:“反正不是好玩意儿!去!灭了它!” “谁不是好玩意儿?” “你不是好玩意儿!” “灭了谁?” “灭了你,你tui了它。” “灭了你,你让我呸它。” “我没让你呸它。” “你们别吵了!他们谁也灭不掉。” “为什么?”这回是来自于两个头的异口同声。 “呵……欠……你们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吗?我们属于画中的一部分山石,除非他出去把画毁掉,否则在这里没人能杀死我们。” 上官流霆觉得这哥仨……啊不对,这一个小妖兽太搞笑了,自己上赶着把弱点往外说。 从这妖兽身上只能感受到一种岁月的古意,感受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杀气。 但是它灵力不弱,真气更是强过自己,所以还有凛然的山川之气在身上。 就是看上去智商不太行的样子,于是想逗逗他,们。 板起脸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伤害我的灵兽?” “我们是谁?” “又到了一起回答的时间了!” “我们是!”其中一个头故意停顿一下,给另两个头一起喊出名字的空隙。 结果还是回答得一盘散沙,参差不齐:“三幻兽!” “你又不齐整!” “是你不齐整!还责怪我!” “算了我睡了,你们两个小声点。” “你不能睡,他们两个要上去,主人让我们好好守护这里,不许别人上去!” “啊!想起来了!那一起吧!杀了他们!” “你刚才不是说在画里杀不死?他们也在画里,不是也杀不死?” “他们不是画中人,可以杀,我觉得你们是真的蠢。” “你才蠢!” “对!你才蠢!” “好了!快点杀了他们我好睡觉。” 三个头转来转去终于达成了共识,不再说话,土黄色的头固定在身体的正面,面向着上官流霆。 “蹭蹭蹭!”忽然这货光秃秃的身体上长出了六条手臂,拿着刀枪棍棒各种武器,晃晃悠悠开始聚集真气。 一股强大的山川之气扑面而来,嗯,这个东西要是能按照修仙士的等级去划分,境界远远在自己的命种初开之上。 虽然其实已经相信了他们的对话中“杀不死画中的他们”的设定,上官流霆仍小小地试验了一下,他祭出了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 河图洛书锋利如神刃,横扫过去,削碎了部分三幻兽的身体。 “啊!” “啊!” “叫什么!你们疼吗?” “不疼!但是我觉得喊出来是对挨打的尊重!” “还有对打人者的尊重!” 本来就没动杀心,三幻兽看上去真的一点都不凶,也许他们很强大,但是跟凶狠这个词儿,边儿都搭不上。 但当他看到削掉的,石头一样的身体瞬间就恢复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感觉的。 三幻兽口中的主人,如果没猜错,说的就是月不羁。 能够把《潇湘图》里的好东西守得滴水不漏,上官流霆可不想杀了它。 他更想,招安它。 第九十一章 意外收获 收回掌心的河图洛书,上官流霆故作深沉地对金毛鸡说:“反正他们的主人已经被我杀了,留着这画也没什么用。 既然杀不死它们,我们出去把画毁了吧!我记得刚才他们还tui你来着。” 金毛鸡冲着远处那两个撑船的离开的背影喊道:“回来!!我们要出画!!” 三幻兽一听,注意力一下子就散了,把聚集真气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头又开始转来转去。 “他们要出画!” “出画就会毁掉画!” “毁掉画我们就会死!” “所以,是谁告诉他们这个秘密的?” 左右两边两个头,一起望向中间。 刚转过来,占据着身体正面的头哭丧个脸:“你俩都把我吵晕了我才说的。” “还因为你tui了那只鸡。” “是你让我呸的。” “我没让你呸,你自己tui的,你去死。” “我不去,谁告诉他们毁画的秘密谁去死。” 两个头眼神一亮,似乎达成了共识,用眼神瞄向中间:“它去死。” 上官流霆哈哈大笑:“画毁了,它肯定死了,你们两个也活不成啊。你们不是共用一个身体吗?” 其中一个头开始哇哇大哭:“不要毁掉画,我不要死。” 其他两个一看,悲从中来,也开始哇哇哭起来:“哇哇……不要死……” 简直要被这仨逗比头笑死了,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地说:“想让我不毁掉画也可以……” 三幻兽止住了哭声,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关键得对我有用啊,这画是你们主人的,他被我杀死了。这些田地,房子,温泉都是你们主人的。 你们不让我上去,那这幅画就对我没用了。没用的东西不是该毁掉吗?留着还占地方,你们说对不?” “他好像说得有道理。” “意思就是我们得有用。” “有用就不会死。” “对对对,我们得有用。” “我们有啥用?” “你蠢吗?我们可以守护这块地方啊。” “这块地方是主人的,主人已经死了啊。” “主人死了地方还在啊!继续守护。” “继续守护对他没用,他就要毁掉画,我们就会死!” ……………… 吵了一会儿,三幻兽沉默了。上官流霆觉得,离他们自己把自己卖了已经不远了。 “他!让他成为我们的主人,这块地方就是他的了!” “好主意!地方是他的,他就可以进去!” “我们的守护就是为他守护!我们有用了!” “嘿嘿嘿嘿。” 三幻兽打定主意,凑了过来,冲着他谄媚地笑。 三个像石头的脸,笑起来,要多僵硬有多僵硬。 “做什么?”他斜眼瞅着他们。 “这个地方现在是你的了。” “我们帮你守着,不让别人进来。” “别人进来我们就跟他打架。” 上官流霆玩味地笑了笑:“那我可以上去了?” “主人!请!”三幻兽异口同声。 果然是智商感人,自己都能把自己绕进去。看来《潇湘图》还是要妥善保存,根本不要指望三幻兽能有什么忠诚度。 金毛鸡不是特别开心:“它们还吐了我,就这样放过它们?” “那你就呆在这尝试杀了他们,我去上面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喔??我要去看宝贝!!!”金毛鸡听到好东西这三个字就开始张开翅膀,向着半山腰的楼阁飞了上去。 阁楼的建筑特色,就是奢华,没啥特殊的材料。 阁楼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个比三幻兽还高的青铜炉,青铜炉旁边还有个古怪的操作台。 操作台旁边有储物架,木制的储物架就有三排,头一排上全是龟甲和兽骨。 拿起来其中一片龟甲看了看,龟甲和兽骨上都刻有古老的文字。 上面记载了一些丹药的配方,大概意思是说,如果寻到能让人脱胎换骨的灵草仙药,可以根据配方,炼制成玄妙的神丹。 神丹不仅可以补充真气、增加寿元,还另有许多奇妙功效,对所有境界的修仙士都大有裨益。 月不羁显然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还专门圈了好多圈出来以做提示。 上官流霆更感兴趣的是后面两排储物架。 一排放着一堆极品的仙草,比不得盘古陵的那些仙品,但是各种颜色全都有辉虹缭绕,绝对堪称极品。 另一排放了十个宝盒,宝盒是闭合的,开关的缝隙中有光华不断闪烁。 他走到那个储物架,随手打开了一个,盒子里是月不羁已经炼制成功的一颗翠色的鸽卵大小的神丹。 小小的神丹翠色欲滴,灿灿翠意在流转,光芒柔和,晶莹剔透。 不知道这厮用了多少灵草仙药才炼制成这么一颗,他把这丸神丹掂在手中。 触感略显冰凉,沉甸甸的。 上官流霆塞进嘴里细细咀嚼,神丹有些苦味,但是嚼了一会儿稍有回甘,不难吃,就是寒气逼人。 鸽卵这么一小颗,咽下去之后全身冻得直哆嗦。 与此同时,真气如泉涌般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命种初成的空虚的身体得到了完美的满足。 这么小的一颗神丹,居然起到了跟盘古陵前那么多仙品灵药一起吃下相媲美的效果。 这感觉就像是,盘古陵的仙品灵药就好比是无比鲜美的活的虾,和极品龙井。 神丹就是五星级厨师做出来的龙井虾仁。 龙井虾仁没有用鲜美的活虾,就用了普通冻虾,但是架不住厨师好啊。 若是能用极品龙井和鲜活大虾去做龙井虾仁,还有五星级的厨师,那就是味觉盛宴了。 看来要想进益,就自己这个无底洞似的身体,得抽时间好好琢磨琢磨那些龟甲和兽骨上的炼丹古籍。 “看不见了看不见了!你没了!你没了!”金毛鸡在他旁边胡乱叫唤。 “不许乱喔喔!什么我没了!你才没……嗯?我怎么没了?” 金毛鸡真的没有撒谎,就连他自己现在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身体。 在视线范围内,四肢和躯干,全消失了。 卧槽!这个神丹不仅仅能补充真气,还附带隐身效果吗?这这这,太神奇了啊。 上官流霆用手在金毛鸡面前晃了晃,又拽下来一根它的羽毛。 “喔!!!”金毛鸡飞远了些。 嘿嘿!果然看不见! 这种隐身效果,直到两个时辰才消失。 他打开了剩下的九个盒子,发现还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翠色神丹,剩下八颗,紫色、黑色、金色、红色各两颗。 “阿黄,装到你的绿铜盆里,把这些都储存起来!” 第九十二章 命种九重 算了一下仙门弟子资质大赛的日子,还有四天的时间。 自己此刻出去,也是无用。 清虚洞天离水月洞天说远不远,踩着金毛鸡回去,凭自己现在的修为也要边走边停,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身上揣着两个极品命种,植入了一个极品命种,已经招来了月不羁那样的祸端,还是等师哥师姐来参赛的时候再出去更为安全。 最好就是在这里提升修为,隐秘又稳妥。 不过这幅画现在还在洞天禁地前,最好先出去把画挪到禁地里面那块安全区域。 启动那堆圣灵石所在的时间法阵,如此在里面潜心修炼四年的时间,出去正好赶上仙门大赛。 上官流霆脑子里把这些条条道道计算得清清楚楚。 向这座山峰上半部看了一下,除了有仙草灵药的种植田,还有一些粮食的种植。 这里有山有水有吃的,还有仙草随时补给,月不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个好人。 “就这样决定了!” 做出决定后,他先到画外把画收起来,到禁地里的安全区域打开,又坐上小船进到这里。 此后,在《潇湘图》自有的小天地里,上官流霆潜心修炼,偶尔去这里的山峰采摘些浆果和野菜,还有月不羁种下的粮食什么的。 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参悟河图洛书那短短的几十个字。 那串舍利子,起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作用。 每当他苦思冥想,几乎陷入无我状态的时候,舍利子的光华就会轻轻柔柔地流转全身,让他每次思有所得。 其实现在他还并不明白,修仙士越升境界,越依赖自身天赋和灵觉。 道理不难理解,最初服下两颗祝馀果,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 现在就算吃一百颗祝馀果,也未必能从命种一品到达命种二品。 师父当年给自己一下子打通十二经络,强行助自己上了命蒂九重。 如今累死他老人家也不可能直接让体内如石开成命花。 再多的神丹妙药,能补充晋升境界所带来的真气空虚,即使附加再多诸如隐身、雷电、强力、防御等功效,也无法直接提升境界等级。 有句古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外力终究是外力,修仙士若是可以完全仰仗外力,古往今来的圣人大能,何必参禅悟道,何必打坐冥想。 释迦牟尼佛也不用菩提树下坐好几十年,直接去抢各种宝贝,吃各种灵药不就得了? 不过,现在的上官流霆,还是急于让自己的如石,在命蒂处开出花来。 据说那花朵会如精美仙纹,每个人的花朵都独一无二。 有着最独一无二的纹路,独一无二的外表,和绝无仅有的感受。 他不得不好奇自己的命花是什么,因为如石作为命种,实在是太独特了。 看上去平平常常,却能作为河图洛书的钥匙,启动它。 然而河图洛书,再不是凡品,再玄妙博大,它也不是一方天地。 月不羁拿《潇湘图》做命种,命果修成那天,这幅图将不再作为命种存在。 完完全全掌控这一方天地,从这里的各种异象就能看出他的修为几何。 那如石没有天地,命花会开成什么样子,命果结成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这些不同寻常,让拥有这些的上官流霆,好奇不已。 图内时间匆匆而逝,转眼就是四年的时间。 他把第二排储物架的极品仙草都服食了,在舍利子的悟道属性的助益下,修为迅猛增长,已经修到了命种五重的境界。 按道理来说,命蒂部位应该有命花的轮廓出现,然而让人非常失望的是,他的命蒂,如石所在的地方,虽然时常出现惊人异象,却毫无命花轮廓的影子。 影子都没有。 明明命蒂在修炼大有进益的时候,内部会隐隐有惊涛骇浪,风卷云残之势。 命蒂最中心的神阙位置,最猛烈之时,甚至会出现崩腾喷涌,如火山爆发的奇观。 这些都是金毛鸡转述给上官流霆的,金毛鸡在这种事情上还不至于胡说八道。 再说,静心入境的自己,也不会对体内发生的这种异象全然无感。 但是,命花的轮廓连镜花水月都不如,镜花水月好歹可用来观赏,自己的命花就跟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让他十分沮丧。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心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不能开出命花,就无法结成命果,更不要说五神藏五神府的修炼了。 《潇湘图》山峰背面的上半部分,灵草仙药已经成熟,上官流霆吃完了储物架上面的,把刚刚成熟的灵草仙药也吃了个遍。 又让划船的那俩人给慢慢重新种上了。 他坚持不懈地运转河图洛书开篇所记载的修炼的玄法,迅速消融分解体内服食的这堆刚吃进去的灵草。 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和玄武翠绿镶墨绿的图腾冲天彻地,光芒一遍一遍地洗刷着他的全身,每一寸血肉似乎都得到了滋养。 骨骼、身体的各项器官,也明显感受到一种强壮起来的力量。 更加奇妙的是,玄武图腾随着境界的提升,属于图腾中玄武尾巴尖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跟图腾边缘一样的鲜亮的翠绿色。 随着尾巴颜色的改变,上官流霆有种错觉,好像图腾里的尾巴隐隐有活动的样子,这种错觉让他差点以为,如果整个图腾全都变成翠绿色,图腾里的玄武就会活过来。 与此同时,玄武图腾不再被动触发,他惊喜地发现,心念所至之处,玄武图腾可以控制。 看来,这个图腾的防止妖物伤害的功效,进一步增强了。 他的肌体开始熠熠生辉,盘坐之处,犹如万道霞光从身体射出,照耀得整个《潇湘图》云霞蒸腾,虹霓漫天。 三幻兽和金毛鸡都不乐意在身边呆着,害怕被这种恐怖的能量波动错伤。 他身后的山峰时不时发出天崩地裂的声音,山体在出现裂痕和自我修复中来回转换。 这是来自《潇湘图》内的山峰的倔强,属于一幅古画的自我修养。 结束闭关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在图中又荏苒了半年。 此刻的上官流霆,已经到达了命种境界的顶峰! 第九十三章 仙门弟子资质大赛 然而,无论他怎么突破如何苦修,都没办法窥见任何命花的影子。 “命花境界很难突破啊。是不是跟我的命种有关?”上官流霆自言自语道。 “如石啊如石,你虽然能打开河图洛书,我也不想以貌取种。 但是你作为盘古陵中的的其中一个命种,无天无地。 别人修到命种九重,道花仙纹恐怕就差最后一步了,而我,却连轮廓也看不见。” 如石不回答。 事实上,如果如石有感有识,能够答复,也定是要狠狠骂他一顿。 老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好歹也是跟另外两个命种同时出现的,你自己参悟不到命花境界,还敢拉不出那啥怨茅坑。 这四年的勤修苦练,收获最大的不是命种一下子突飞猛进到九重境界。 而是他发现自己的灵根的开辟比原来拓展了十万八千里。 所谓的灵根,就是五感的总称,嗅觉听觉味觉触觉视觉。 灵根越敏感越运用自如,用来悟道的灵觉就会随之提升。 灵根跟灵觉相当于地基和房子的关系。 无地基,就只能尝试建造空中楼阁了。 以及,越来越感受到,悟道舍利子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能直接提高灵觉。 也许,灵觉跟灵根的存在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或者高度地相依相存。 反正现在的上官流霆,站在山峰最高处,意念调动灵根,能闻到这峰谷里所有的花香,甚至能闻到露水凝结在草木的清新之气,还有湖水里鱼儿跳跃带来的幽深的水的味道。 耳里千万种珍禽小兽的声音,可以分辨出鸟鸣蝉叫,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山峰下金毛鸡跟三幻兽拌嘴的声音。 山巅云雾缥缈,这仅仅是一方图中天地。 严丝合缝的花朵开放有度,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 灵根开而五感起,灵觉灭则五色迷。 修仙悟道之事,需要的机缘,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强求的啊。 上官流霆站在山巅感慨。 最近他也尝试着自己飞行了一下,已经是命种九重,可以练习不御物飞行了。 初飞的时候平衡感特别差,感觉脚上没有金毛鸡当垫脚的,就很空虚,飞了几十米就掉了下来,还被金毛鸡嘲笑了一顿。 尽管不能长久地在空中穿行自如,但是这种短距离靠自己的飞行还是让他兴奋不已。 要知道,金毛鸡没啥修为,飞一会就累,还比不上苏星璇的飞行符。 累了就不老实,左右乱动,然后就要求休息。不让休息就哔哔叨叨,有时候恨不得踩死它。 基于这种心情,上官流霆很是苦练了一段时间的飞行。 如今远距离还是不成,看来不到命花境界,怎样都无法做到自由飞行,更不要比传说当中的在各个时间和空间里的穿梭自如了。 但是从山巅纵身滑翔到湖边的沙滩上还是很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体验,他站立在《潇湘图》的悬崖边,山风猎猎,这一方山川尽在脚下。 掌控天地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禁遥想着更广阔的天地掌控起来是什么感觉…… 一挥袍袖,从山巅向沙滩飞越而去。 他的身体轻盈缥缈,袍袖在空中随着风起向后飘然,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了。 半空中他就听见金毛鸡在那趾高气昂地训斥三幻兽:“你们三个一点眼色也没有,没有看到本座每天呆在这方寸之间很无聊吗?也不说给本座找点乐子!” “为什么我们给你找乐子,而不是你给我们找乐子?” “你不是没眼色,你是蠢,蠢鸡!” “我们是一个,不是三个,只是有三个头而已!” 金毛鸡估计瞪起了斗鸡眼:“喔~你们能跟我比吗?我跟主人的时间不知道比你们长到哪里去了!” 可能只有这种时候,金毛鸡才会承认他是主人。 “刷。”袍袖挥动之间稳稳落地。 “阿黄,我们得走了,仙门弟子资质大赛怕是已经开了大半天了。” “喔,回来再收拾你们三个!”金毛鸡拍拍翅膀立在了上官流霆的肩头。 “主人,要回来看我们!” “我们帮你守着!” “恭送主人。” 从《潇湘图》里出来,他把图收好,放进了金毛鸡的绿铜盆,从禁地里走了出来。 等到了熙熙攘攘的那个四果证酒楼所在的集市,满集市已经没有什么高阶修仙士了,中阶的都没有了,晃悠的都是命蒂五品以下的。 估计全都挤到了焚香谷去参加比赛了。 仙门弟子资质大赛,是十大洞天命蒂五品以上,命种以下修仙士的盛宴。 不仅仅在这里可以切磋仙术,偶尔可以淘换到心仪的物品,最重要的是,只要有资格参赛的修仙士都可以获得玉津神液的奖励。 每届赛事的前十名还有额外的丰厚的奖赏。 再说了,能够参赛的,至少就是品级的证明。看,我已经命蒂五品以上了。 出去吹牛b都高别人半截儿。 所以无论能不能拿到一个良好的名次,命种以下的修仙士们都挤破了头想往里走。 上官流霆这个倒霉孩子,一次都没参加过,就已经失去参赛资格了。 在集市中行走匆匆,竖起耳根随意地收集一些聊天的信息。 “敕封派在度朔山地心的时候不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就那个欧阳熏,简直被说的天上没有地上无双一样。 结果怎么样?还是败给他们青玉坛自己的青药派了!” “你听谁说的啊?我听说敕封派的三个弟子,个个神勇,锐不可当!三年前就是敕封派夺得头筹,你别总瞎传!” “嘿?我瞎传什么了!我亲眼所见!就刚才,我溜进焚香谷看热闹,欧阳熏的小灵兽被他们青玉坛自己的弟子,一个叫什么凌风的,用一个长得特别丑的,听说叫什么愁患的食妖兽给打伤了! 要不是灵寂洞的长老拦着,怕是那只灵兽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欧阳熏心性大乱,可不就是输了么!” “啧啧啧,说到灵寂洞,那个受尽宠爱的月无弃好像也参赛,现在都进了前十了。听说他会对战敕封派的唯一的女弟子原倾璃,我觉得啊,胜负难料喽!” 第九十四章 卑鄙的凌风 上官流霆行色匆匆,脚上跟生了风火轮似的往焚香谷赶。 师哥输了??凌风居然召唤出了愁患跟灵鹰对决,真的是损透腔了! 灵鹰跟师哥的感情跟自己对阿黄差不多,灵鹰受伤,师哥定是心下大乱。 想起自己最初入门的时候在禅定崖边,亲眼见到凌风跟师姐比试的那一次。 凌风的无耻,下作,在那一战里就可以窥见一二。 是一个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人。 那么,如果想在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上再次拔得头筹,师姐原倾璃至少得能胜过凌风和月无弃两个人。 可恨自己被凌志神域的阮寒派人追杀,又遇月不羁想要抢夺命种,强行植入命种。 又在《潇湘图》里修炼了四年半,现在命种九重,彻底失去了仙门弟子资质大赛的参赛资格。 若是自己可以参赛,非把凌风那种货色碾成蟹粉做成小笼包不可! 至于区区一个月无弃,自己连他爹都杀了,他还能兴起什么风浪来! 可惜,太可惜了。 只有师姐一个人去面对他们,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痛。 一路狂奔,一路穿音入耳还在听这些低阶修仙士的絮絮叨叨。 “押宝押宝!我赌月无弃这一战赢!输了我付十瓶玉津神液!” “我也赌月无弃!” “我也是!” “我赌原倾璃!原倾璃生得好看!” “哈哈哈哈,你个龟儿子,人家生得好看正眼也不会瞧你,不如多存些玉津神液来得妥帖!” “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月无弃会赢啊?” “他爹是大名鼎鼎的灵寂洞大长老月不羁啊!听说他为了这个宝贝儿子,总是拿一些灵草仙药什么的笼络人心。 咱们清虚洞天本来就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听说这一次啊,嘿嘿嘿。” “你嘿嘿什么,说啊!” “对啊对啊说啊!” ……估计那人不再言语,上官流霆非常留神地侧耳倾听,也听不到那个嘿嘿的人继续说话了。 虽说市井之言不可全信,但是自古山雨欲来风满楼,如果这些流言蜚语为真,那么师姐定是被清虚洞天的人给算计了。 听这些人的话里话外,像是算计的角度是奇门遁甲之类的。 奇门遁甲……自己的二魂七魄也是精通的啊…… 而且任坛主定是比这些所谓的清虚洞天的修仙士们,渊博太多。 除了计算方位,奇门遁甲还可用来做风水布局,若是在特殊的场合,用了某些特殊的摆放,怕是对师姐极为不利。 这样想着,更是心急如焚,脚步临风,他直接离地飞了起来,金毛鸡跟在后面略显力有不逮。 “喔~慢点慢点!本座跟不上了!” 这一下子把周围的低阶修仙士吓得够呛:“快快快来看!这有个强者!能不御物飞行!” “唉……太强了,这得什么境界才能做到啊……” “听我师父说,怎么也得命花境界以上吧。” “命花??我若能修到命种,就会觉得光宗耀祖了。” …… 焚香谷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修仙士,清虚洞天的72福地的掌门都在此维持秩序。 人头涌涌,熙熙攘攘。 “喝!”上官流霆已经听到师姐娇叱的声音,和里面兵器相互碰撞摩擦的响动。 刚要往里走,忽然想起来一个东西,躲到焚香谷外不是人群中心的地方。 压低声音对金毛鸡说:“阿黄,你把那颗可以隐身的翠色神丹给我拿出来,然后你找地方先躲起来,青玉坛的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所以你还是不要出现在里面为好。” “本座想进去看热闹!” “你躲在那边那棵高大的树上一样能看!” “喔~好吧,给你!” 上官流霆躲在隐秘处把翠色神丹服了,在隐身的状态下趁乱进了焚香谷。 焚香谷已经临时搭建起来一个红色的擂台,凌风和原倾璃此刻正在擂台上催动真气,祭出自己的武器缠斗不休。 下面围观的修仙士中有好多都是近三年才突破到了命蒂五品,第一次参加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也是第一次见到原倾璃。 台上白衣飘飘的原倾璃正在和凌风激战,那白衣少女举手投足飘逸万分,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向她望去。 但见她脸色白皙,胜白之下让人心悸,虽擂台红布如火,映衬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脱俗,容姿绮丽无比。 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原倾璃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师姐……好久不见…… 上官流霆心里喃喃自语,眼睛盯着绝色倾城的师姐的身影,不舍得移开一瞬。 此刻她正催动五弦琴,五弦琴琴身如要爆裂开来地不住颤抖,一招横扫千军朝凌风头部正中央劈了过去。 凌风似是不慌不忙地冷哼了一声,听得“刷啦”一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响声,他的肩膀闪现青光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一尺长短的长得像牛又不像是牛的白色的小灵兽。 上官流霆哪里会不认得这货是愁患! 就凭愁患长得那副愁眉苦脸的鬼样子,见一次终生难忘。 耳朵垂着,五官上眉毛都聚在一处,眼睛也蕴满着老大的不高兴,在额头上还长了一只角。 作为跟灵兽妖兽有着密不可分关系的敕封派的弟子,原倾璃也是有自己的灵兽的。 只是她的灵兽的作用主要在于辅助,是一只白色的小雪鸮,平日里白天喜欢睡觉,也不是所有的战斗都用它。 大多数时候跟着师姐在夜里采摘各种灵草仙药,欧阳熏500年里也没见过几次。 雪鸮这个东西,长得蠢萌蠢萌的,傻了吧唧站在一边儿,爪子里抓着师姐的万灵丹,提供随时补给。 愁患一出来,上官流霆心下警铃大作,凌风简直是疯魔了! 每个青玉坛的弟子一生只能召唤三次愁患,如果刚才人群中听到的那些为真,那么跟欧阳熏他就用掉了一次,跟师姐怎么还用愁患! “又是刚才那个食妖兽!” “惨了惨了,这位姑娘一会儿就要花容失色了!” “她的雪鸮估计小命不保了!” 擂台下面议论纷纷…… 第九十五章 八荒六合伞 凌风这么拼命,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次凌志神域的人来到清虚洞天,追寻河图洛书的线索,除了那个阴森森的阮寒,同行的人都自持身份,不为难清虚洞天的这些在他们眼里如蝼蚁一般的修仙士。 此次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凌志神域为了表达善意,随手赞助了一个宝物。 五大神域的宝物,即使是非常随意赞助出来的,人家拿着都不当个玩意儿的,也是十大洞天的修仙士们梦寐以求的。 这个宝物叫做八荒六合伞。 伞骨是鲲鹏的骨头做的,质感上有点像象牙,洁白光滑如极品羊脂玉。 鲲鹏的骨头妙就妙在可以无限放大也可以无限缩小。 庄子《逍遥游》中脍炙人口的那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说得就是这种动物了。 伞身就是用鲲鹏的形意做出来的,一只巨大的鲲鹏为鹏的形态时候的头,上面全是羽翼。 八荒六合伞对于命蒂九品,打算进阶命种状态的修仙士来说,是魂里梦里都想得到的仙品。 因为这伞有个特殊的作用,打开伞的时候,就会犹如鲲鹏展翅盖住一片天地,然后强行吸出这片天地里的天地之源。 也就是命种,当然,只能使用一次。 想象一下,作为某修仙士,拿着八荒六合伞,根据自己的天赋和修行程度,自行伸缩伞的大小,罩在自己心仪的这块地方,然后,连寻找命种的步骤都省略了。 直接给你吸出来,这比跑马圈地还牛b啊。 基本等同于孙悟空为了防止唐僧被白骨精伤害,在地上用金箍棒画得那个圈。 心有多野,八荒六合伞就给你罩多大地盘出来。 当然,罩一个星球你也得看看能不能修出来。 到时候结不成命果,被命种反噬,去滋养星球了,不但星球不稀罕这点养分,人家八荒六合伞也不受这个埋怨。 所以,不仅仅是凌风想得这个宝物,擂台下面所有的,哪怕只有一丝渺茫机会可以沾点边的修仙士,全都想要这把伞。 此刻的上官流霆还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愁患很强大,师姐的小雪鸮一准顶不过。 但是最初的愁患就被玄武图腾打伤了,经过了这么久,玄武图腾的边缘,和图腾中的玄武的尾巴尖儿,都已经变成生机勃勃的翠绿色,愁患更打不过。 这一点,他很确定。 于是他足尖点地,轻飘飘地跃上了擂台,站在了师姐的后面。 没等愁患有任何反应,先释放出了玄武图腾。 那是一种诡异的情景,擂台上的白衣少女和小雪鸮正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盯住凌风。 玄武苍凉的呼啸忽然穿过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耳膜,巨大的玄武图腾闪现在少女身后,墨绿和翠绿的光华流转,把对面凌风的脸都染成了一股绿意。 在青玉坛的这几年,师父和师哥师姐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所以其他人并没有见过这个玄武图腾。 现在上官流霆吃了翠色神丹,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他是隐形的。 即使是在度朔山地心,驳妖化的那一战,很多水月洞天的修仙士都见过,但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风吓了一大跳,原倾璃的修为他是知道的,这个图腾是什么玩意儿?? 原倾璃诧异地回头看,看到玄武图腾的刹那,眼泪忽然滴了下来。 她悄声道了一句:“小师弟,你回来啦。” 师姐回眸的眼泪,砸进了上官流霆的心里,真如异花垂泪,昆山玉碎,明艳无伦。 站在她身后,近在咫尺,心下竟一时难以自持。 离开师姐的这些日子,几度命如风中残灯,疲于奔命和刻苦进益修炼之时,对师姐的想念虽如影随形,但是却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强烈。 但此时对原倾璃的爱念一起,胸中隐藏着的深情慢慢都泄露了出来。 他从背后轻轻拥住原倾璃,在她的左耳边轻声道:“我在。” 擂台上凶险万分,然此刻原倾璃心里却是柔情一片。 玄武图腾在闪现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有一股墨绿色的光柱,狠狠地朝愁患打过去。 ??愁患居然没反应! 凌风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冷冷地笑着,眼神中闪烁着阴险莫名的光彩。 愁患睁大双眼,忽而从它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黑色的煞气光柱,直直地打向原倾璃。 “嚯!”这是来自周围人的惊叹。 擂台下面的修仙士们在观看欧阳熏一战时,已经知晓了这个怪模怪样的妖兽的厉害。 原倾璃绝世无双的容颜,让大家心里都隐隐希望她能赢过这一战,如果一定要在凌风和她之间,抉出一个胜者的话。 上官流霆反应神速,揽过师姐的腰身纵身一跃,躲开了煞气光柱这一击。 愁患居然没有被玄武图腾伤到! 这实在是太过于出乎意料。 而且愁患作为食妖兽,是不可能攻击修仙士的。 度朔山初见的时候,自己身上带着的玄武之息,在某种程度上跟妖兽的气息可以划等号。 玄武在没有成为四神兽之前,也是妖兽。 但是师姐身上没有啊!若是愁患去攻击雪鸮,那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当时的愁患是会发出类似“普,普”的叫声。 眼前的这只,沉默如斯。 越想越不对劲。 “愁患”露出了小獠牙,阴惨惨地“笑”着,从嘴里吐出一团更大的煞气来,喷向原倾璃的方向。 下面已经受了伤的欧阳熏正在揪心地看着擂台上的一切,当玄武图腾在原倾璃身后出现的刹那,他也激动地热血沸腾。 是小师弟回来了! 但是他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小师弟一定在擂台上,用了某种不知名的方法正在助益原倾璃。 可是此刻他坐不住了,他也看出了异样的端倪,大叫道:“小……倾璃小心!这只妖兽不是愁患!” 上官流霆听出了师哥的声音,一下子明白了师哥所说是正确的,眼前的这只跟愁患一模一样的东西,并不是真正的愁患! 第九十六章 境魔 这玩意只长了一张愁患的皮,但是本身比愁患强好多。 愁患不伤人,假愁患可以。 凌风故意让这东西幻化成愁患的样子,是为了混淆视听。 原倾璃和欧阳熏的修为不弱,三年前凌风有凝魄剑的加持,师姐在前三招不许出手,只能防守的情况下也是能够跟凌风对上几招的。 更何况,自己敕封了驳和烛龙,师哥师姐的修为应该大大进益了。 同为命蒂九品,定是不会弱于凌风。 而凌风肩膀上这玩意,能让师哥如此顾忌,非人非妖非鬼。 人和鬼都不是这样的形态,如果是妖兽,没必要刻意伪装成愁患的样子,更何况凌风可以控制的妖兽,也定然不是多厉害的角色,玄武图腾不至于打在它身上没反应。 那就只剩一个合理推测了,这东西是魔。 魔族的能力比妖族和人族强盛太多,最弱小的魔也有着不可思议的攻击力。 上官流霆对这种事情上的判断是须臾之间就清晰完整的,一来他有着强大的二魂七魄,很多一瞬间的直觉要比其他修仙士灵敏太多。 二来,他原本的性格也属于越紧张,越能激发自己的潜能。 在判断凌风卑鄙地使用魔这种东西之后,他直接祭出了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 五大神域的强者们为了抗魔,到处搜寻河图洛书的踪迹,那么河图洛书对于抗魔来说,一定有着上官流霆这个境界所无法参透的作用。 尽管他的河图洛书还拼凑得并不完全,并且他连魔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一只都没见过。 河图洛书薄如蝉翼直奔凌风和肩膀上的那只东西而去,金光闪闪锐不可当,运转如飞几成幻影,晃得众人眼花缭乱。 命种九重的上官流霆刚刚服食过翠色神丹,几乎催动全身满溢的真气在河图洛书身上。 河图洛书如神锋利刃,仿佛能够用自身锐利划破苍穹,爆发出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下面围观的修仙士们被这种波动震慑得全部向后退了几步。 擂台上的锣鼓牌匾横幅飞开来去,整个擂台有摇摇欲坠倒塌之势。 对面凌风眼见着不知道哪里飞出来这么个金色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蕴含的杀气跟自己的境界天壤之别,脸色骤变。 河图洛书直直地冲向凌风的命蒂部位,凌风转头想跑,金色的锐利跟长了眼睛一样飞速越到他前面,盯准了命蒂旋斩过去! 慌忙之中,凌风从肩膀上把假愁患强行拽了下来挡在自己的腹部。 在炫目的光芒中,一团浓重的黑雾崩散,凌风的命蒂也随之破碎,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去,然后“嘭”地一声,重重地撞到了焚香谷的一个高耸的石柱上。 河图洛书在半空中如庆贺胜利一样旋转了几圈,金霞万道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是回到隐身的上官流霆体内了。 这一下,出手太狠了! 原倾璃站在那里强撑着面无表情,内心却惊惶万分。 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以切磋和比试为主,出手过重会引发众人极大的不满。 上官流霆作为命种九重,若不是无法确定那只魔的真正境界,也会避免下如此死手。 命蒂被毁,仙路彻底闭合,凌风再无修仙资格了,伤好之后只能作为比常人更健康的人族而已。 对渴求更高更强境界的修仙士来说,比要他的命还难过百倍。 但是出乎意料般,众人的注意力居然在那团消散的黑雾上。 不知道是哪位有见识的长老说了一句:“刚才溃散的像是魔影!” 这句话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修仙士们跟炸了锅一样。 “魔影??魔???” “那家伙为了赢居然跟魔族勾结?” “怪不得刚才能赢得了欧阳熏,原来是魔!” “我在五十年前跟青玉坛的人有幸结识,见识过这只灵兽,它叫愁患,对妖残忍,但是不伤害人的,这只明显就不是愁患!” “我还纳闷为什么无血液流出,原来根本就是魔!” “幸亏原倾璃仙术超绝,能用神奇的金光阻挡,否则魔绝不会有仁慈之心,怕是杀了她也说不准。” “还同是青玉坛的同门,真是阴损!” ……………… 焚香谷的掌门见此情状,捋了捋胡须朗声道:“诸位,刚才莫名黑雾,是否为魔气尚未可知。待到我等合力调查之后会给诸位答复,现在暂做休息,青玉坛敕封派原倾璃此战胜。 接下来是灵寂洞月无弃跟原倾璃的最终对决,请大家屏息以待。” 青剑派的大长老把受重伤的凌风接了下来,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带着青剑派拂袖离去。 隐身的上官流霆跟原倾璃走下台来,跟欧阳熏聚在一起,悄声说话。 “小师弟,是你吗?”欧阳熏低声问道。 “师哥师姐,是我。还有一个时辰,我才会显出行迹来。叙旧的话留待师姐最后一战之后再说,眼前先迎战为重。师父他老人家身体还算康泰?” 原倾璃浅浅一笑:“师父惯不参加这样的场面,只嘱咐我们给他赢了阎王醉回去。小师弟,我……我们都很担心你,这么短的时间,你这样强大地回来了,真好。” “师哥,凌风刚才用的那只假愁患,是魔吗?为何能为他所用?” 欧阳熏沉吟了一会儿说:“应该为魔不假。这几天在焚香谷,到处都是五大神域为了抗魔寻找河图洛书的强者,我的耳边也偶有三言两语进来。 据他们所说,魔族当年在跟人族妖族的大战中,受到重创,五百年来都无踪迹,最近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是他们说,魔界来往其他各界是需要有媒介的,目前对于媒介的触发条件全是未知。凌风能控制的这一只,应该是最弱最弱的魔族,强大的魔族也不会供他驱使。” 原倾璃点了点头续道:“凌风所控的魔,也许是由于他自身不端引发的,我听师父闲来无事时提及过一二。 师父说,有一种最弱的魔族叫做境魔,又叫镜魔。境魔者,敬魔也,敬神无度者招引的。 神灵需恭敬,但不是盲敬,不是需要磕肉剜血的,也不需要大量金钱。 凌风也许属于这种情况,以虚空镜现,没有定力功夫出现,全部属于镜阵幻象,少数深的能感召短暂现实。” 上官流霆明白了:“所以就是说,有只境魔被某种媒介触发了有机会来到这里,受到凌风邪恶的念头吸引,可以短暂地到现实中来,被凌风发现之后用在了跟师哥师姐的比试之上,结果没想到遇见我手中的河图洛书,所以被诛杀了?” “目前看来,你的推测不无道理。” “多行不义必自毙,姑且不管他,跟月无弃这一战,师姐有把握吗?” 第九十七章 三灵引煞局 “听说过他的名头,没有比试过。听说他爹爹特别厉害,已经是命种境界的修仙士,好像命种还非常玄妙。” 上官流霆心里合计着,《潇湘图》做命种是很玄妙,但是月无弃这位厉害的爹爹已经死了,命种现在变成了自己的补给仓库。 但是他没有跟师哥师姐显摆,因为这要是说起来,估计没个三天三夜说不完整。 衡量了一下,街边那些闲言碎语他也没说,刚才用河图洛书攻击凌风的时候,已经把场上的布局都给破坏掉了,各种摆设都受河图洛书的能量波动影响,全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想,对于从一些风水布局上来说,即使之前有对师姐不利的阵法,现在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就等一会儿见招拆招吧。 擂台上的焚香谷的掌门重新敲响了今年大赛的终战的战锣。 原倾璃昂了一下头,转身朝擂台走去。 上官流霆轻轻地把她的柔弱无骨的小手牵在手中,一起走上台去。 原倾璃的脸庞染上一层红晕,却没有躲开小师弟这种亲昵的行为,内心里反而有一丝期待。 重新又跟小师弟一起并肩作战,她心里好生欢喜。 有时候也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自己跟欧阳,原本是整个青玉坛都看好的一对。 有着敕封派的金童玉女的称号,一起相伴相依,相扶相持500余年。 就连师父莫金樽也试探着调侃过他们两个,但是她刚入门的时候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变强,变强之后找机会为在常世惨死的父母报仇雪恨上。 后来真的变强了,也已经沧海桑田,当年的仇人,估计坟头都长满荒草了。 而这个期间,对欧阳就一直像对亲哥哥那样,等回转头来,也已经彻底适应了兄妹的名分,若说有男女之情,在她心里竟如乱伦那样不可接受了。 欧阳熏霁月高洁,朗朗君子,多年来对自己照顾有加,连调侃都没有过半分。 这跟刚来的小师弟非常不同。 小师弟就好像一个另类的存在,他聪明绝顶,不太守礼法规矩,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可以拿青剑派过来偷金毛鸡的弟子当毽子踢;也可以在度朔山地心为自己和欧阳,还有星璇拼命;就连小师弟的灵兽金毛鸡,聒噪嘴碎,却真诚坦荡…… 这些对于从前原倾璃一板一眼的性子来说,都是那么得与众不同。 渐渐的,心里就像一座衰草枯杨的荒山,忽然有了一抹鲜亮的绿色。 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绿色逐渐蔓延,蔓延,现在铺满整个山头…… 那座山,忽然就不荒了。 如今小师弟隐身保护,格外温暖和心安。 月无弃已经无比自信地站在了台上,要说这厮的长相,跟他爹简直一模一样。 王八头,绿豆眼,多看一眼心里都多个坎儿。 那海天一线的眉毛,真是想说不是月不羁的儿子,那都昧良心! 上官流霆注意到,这货周围聚了三个光点,以月无弃为轴心,形成一个大三角形。 焚香谷的仙门弟子大赛的擂台,是360度围满了修仙士的。 他向光点反射成的大三角形反方向望过去,围观的三面人群中,果然有三位灵寂洞服饰的长老,手里举着亮闪闪的东西。 这三个被举着的亮闪闪的东西,形成了月无弃为轴心的大三角形。 脑海中光影闪烁,各种排列组合像代码一样来回跳跃。 然后,上官流霆就被灵寂洞的骚操作给整乐了。 这就是最普通的三灵得运局啊! 三灵,指日、月、星。《汉书·扬雄传上》:“方将上猎三灵之流,下决醴泉之滋。” 得运,很简单,就是希望大幅度地给月无弃增加运气。 日月星,不是真正的日月星。 真正的三灵,五大神域也召唤不出来。 他们用日曜石、月曜石和星曜石代替,引三灵入魂,成格定局。 这这这,不好阻拦啊,人家只是利用三灵得运局给月无弃增加幸运值,不属于卑鄙无耻的范畴。 再说了,命蒂九重再幸运,实力也比最倒霉的命种九重差太多。 自己跟师姐,对付一个月无弃,绰绰有余。 上官流霆信心满满。 月无弃向原倾璃施了一个仙礼,原倾璃微微回了一个。 两人没再废话,瞬间开战。 对方幻化出一个黑色的盾牌,盾牌周身黑雾翻腾,黑得浓墨重彩,黑得渗人。 盾牌上还插着十二道乌黑乌黑的矛,跟淬满了剧毒一样,乌黑发亮,透着诡异的光泽。 上官见这法宝不同寻常,便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手里握着驳之角做成的匕首斜冲到他面前。 在围观的人眼里,就变成了原倾璃旁边悬空一个五彩神华缭绕流转,望之即知不是凡器的宝物,自己冲到了月无弃旁边。 他想用驳之角的灵力强行劈开这个盾牌,然后师姐直接三下五除二拔得今年的头筹,干脆利索。 万万没想到,他根本进不到月无弃的身边! 月无弃周围那个组成大三角形的光点,跟黑色的盾牌默契联动,形成了一个几乎是720度的黑色球体屏障,将他牢牢地罩在屏障里面。 驳之角在屏障外就像进入一片虚空的混沌中,出手着力狠劈的时候,如同一拳打在缥缈的空气里,没有力量的接受和反馈。 一匕首,打了个寂寞。 与此同时,月无弃的绿豆眼变成了黑豆眼,眼里的白眼仁诡异地消失了,两只眼睛活像两个小黑洞,释放出强大的煞气。 上官流霆还观察到,举着象征日月星曜石的三个灵寂洞的长老,脸部肌肉几乎在一瞬间就垮了下来,周身隐约有若隐若现的黑气。 三灵得运局是正气很足的局,不违天道,不背伦常,没道理会有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状态出现啊?? 这种黑气,更像是刚才凌风的那只境魔,溃散时候才得以看见的魔气。 他刹那间明白了,这不是三灵得运局。 这是三灵引煞局,看上去很像,需要的材料也一样。 只不过有一点略微不同。 三灵得运局所需要的三块石头,须得是精挑细选的灵气充沛的日月星曜石;而三灵引煞局,只需要把这三块石头挖空就可以。 只要三块日月星曜石变成中空的状态,得运就会变成引煞。 中空为不详之物,例如空棺材、骨灰罐等,而把象征三灵的石头挖空,就是完全摒弃灵气和运气的意思。 凡事物极必反,百分之百的隔绝灵气,在刚才师哥所说,已经有魔物可以往来各界的情况下,能引来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第九十八章 血杀三长老(为白银盟@clv橙子加更) 黑风阵阵,飞沙走石。 三灵引煞局围起来的这个大三角,包含了擂台以及擂台的三面部分区域,刮起了狼烟滚滚的龙卷风。 轴心的月无弃,像龙卷风的风眼,静止不动却先声夺人。 他无意识地扯动嘴角狞笑着,忽然,那双失去了白眼仁的豆眼放大了一倍,更显诡异恐怖。 “喝!!!”月无弃催动黑色盾牌向原倾璃方推进了一步,十二柄乌黑的长矛应声震出离开盾牌! 长矛离开盾牌众人才发现,这十二柄长矛的矛尖都是纯黑的,还自带一团黑色的煞气。 长矛先是在空中呈外扩型分散了一下,然后从不同的方向齐齐地冲向原倾璃。 原倾璃被这种强大的力量牵引撕扯,竟然让她双脚离地约有二尺! 黑色的盾牌像是有一种无形的控制力,将原倾璃锁定在离地的这个位置,她的腰身上隐隐有两道黑色的束缚环。 看上去像是盾牌把人吊起来,长矛以原倾璃为靶子,从12个不同的点位围刺过来! 这跟刚才凌风的那只很弱的境魔感受上是完全不一样的,这种来自莫名黑暗的强大力量,与原倾璃命蒂九品的微末修为,不是一个级别的。 欧阳熏此时也发现了诸多的不对劲,“腾”地一下拖着受伤的身体,奔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举着星耀石的,灵寂洞的长老。 上官流霆在台上看见了师哥的举动,他知道师哥想破了这个局,但是他也知道,所谓长老,都在命种级别以上。 已经成局,修为悬殊,欧阳熏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好好的一场仙门比试,不用仙术反用邪法招魔,这三人,都该死。 “刷!”上官流霆率先赶到了星耀石的长老附近。 “师哥,我来。”说话功夫儿驳之角如枪上膛,挺立在他的手上。 “扑刺!”还在聚精会神的局中长老,脖子上一道五色锋刃的寒光闪过。 血流瞬间喷溅了出来,呈喷射状点点喷到了周围人身上。 几乎在瞬息之间,他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左边拿着月曜石的长老身边。 伸起左掌,河图洛书在掌心内放大成一个金色的大圆点,爆发出金光万丈。 “啪!”空空如也的月曜石被盛怒之下的上官流霆直接劈碎了,石头沫子飞撒出去。 同碎的还有这位长老的脑袋,脑碎块和脑浆子裂开冲向周围。 “噗!”最后一个拿着日曜石的长老嘴里鲜血狂喷,倒在地上睁大双眼,浑身抽搐。 他的胸口的心脏部位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加爆破,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正在汩汩流着鲜血。 这三杀,快到连欧阳熏都没反应过来,小师弟已经强悍如斯了吗? 上官流霆自己也感到惊讶,这就是命种九重吗?比杀月不羁那几个的时候,更加迅猛便捷。 他蹲在地上随手抹了抹尸体上的衣服,擦了擦驳之角上的血迹。 然后站了起来喊了一句:“灵寂洞的臭不要脸,摆出三灵引煞局害人不成反害己啦!” 周围人左右扭头:“谁?” “三灵引煞局?” 有人拾起了日曜石长老,尸身的手里攥着的那块石头:“中空的!灵寂洞的试图引魔参战!” 最初跟苏星璇在鬼门关结界里见面的时候,自己施展奇门遁甲就被问及跟清虚洞天的关系。 清虚洞天的修仙士们,几乎都懂一点五行风水术,所以这一声犹如平地起春雷,炸出了一群议论纷纷。 “不要脸!” “被魔气反噬了!” “自找的!” “还以为是三灵得运局啊!” “焚香谷的应该做检查的,中空之物岂能带进擂台边来!” …… 再看擂台之上,十二道黑色长矛在离原倾璃身体半寸的地方静止,然后浑身乌黑的颜色消散,变成了普通的红缨长矛,“啪啦啪啦”横七竖八地掉在了地上。 黑色盾牌恢复了木制的本色滚到了月无弃的旁边。 月无弃的白眼仁回来了,但是现在只能看到白眼仁了,因为他已经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地倒下了。 三灵引煞局被血光所破的那一刹那,这厮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原倾璃不再受黑色的魔气所困,脸色苍白地站在擂台中央,惊魂未定,遗世而独立。 两个时辰已经过去,翠色神丹的隐身功效已经消失,上官流霆显现在了人群中央。 金毛鸡从焚香谷外那棵高高的树上飞下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原本被三灵引煞局的变故所吸引的旁边的人,被忽然多出一人一鸡这事儿吓了一跳。 小声对身边同门嘀咕道:“这人刚才在这儿吗?” “……没注意……这只鸡肯定刚才不在这。” “鸡飞过来我看见了啊,这人哪儿冒出来的?” “别打岔!看台上!看来八荒六合伞这回归了原倾璃了。” “真是见了鬼了!”皱着眉头瞟了一眼上官流霆,困惑不解道。 焚香谷的掌门把五百坛阎王醉和八荒六合伞作为奖励,一起送给了头名状元原倾璃。 但是掌门的脸上却不是十分痛快。 五百年了,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一直在这里举办,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混乱。 原本想就水月洞天的青玉坛隐有魔气这一点,好好禀报清虚大帝。 现下灵寂洞的三个长老被做实了引魔招魔,三个长老命毙当场,血溅擂台之下。 底下这群糊里糊涂的修仙士和长老看不明白,自己一个命花九重的一派掌门岂会不知? 三灵引煞是事实,但是三长老是被人杀的! 被一个即便自己知道是凶杀,却判断不出到底是谁杀的! 他判断在自己境界之上,因为盘算了一下,就算是自己亲自出手,三位长老也会去鬼门关报道,但是赶不上这个速度。 实在是太快了,焚香谷的掌门自恃灵根不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在他的眼里,三位长老的血流如注、脑浆迸裂和血窟窿倒地,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以至于他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借此机会扰乱比赛,所以派三个人杀的人? 可是如果事先不知道这个三灵引煞局,还能瞬息之内派三人同杀灵寂洞长老的,屈指可数啊。 掌门老成谋国,心里的盘算再多,也维持着不动声色,结束了这一届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 众人看着原倾璃俯身行了个仙礼,带走了那把梦寐以求的八荒六合伞,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远处,凌志神域的阮寒刻意隐藏了修为,对旁边的面具骑士说:“禀报一下域主,我怀疑刚才那团金色的东西,是河图洛书。” 第九十九章 灭门 眼见师姐胜局已定,上官流霆四处张望,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玄天门似乎没有来,一个都没有来。 这很反常,五天前跟苏星璇分开,约好了要在仙门弟子资质大赛见面。 算路程的话,当时若是不升命种九重,自己回师门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星璇再不济,三天也回得去。 并且她再过来的时候会借助师门的力量,快上许多。 且不说按照这丫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粘着自己的机会,单就从参赛本身,玄天门也不可能一名弟子都不派。 “师哥师姐,你们在这的这几天,有没有看见星璇?” 原倾璃跟欧阳熏相互看了一眼,望向上官流霆,都摇了摇头。 原倾璃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也觉察出不对:“不仅仅小星璇,玄天门从弟子到掌门一个都没见到。” 他们三个脸色一变,玄天门,肯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时间推回到五天前,上官流霆被凌志神域的面具骑士追到了禁地,苏星璇加快了脚程往师门赶。 心里对上官流霆还是有着隐隐约约的担心,但是她觉得上官说的对,如果自己一直跟在身边,凭现在的修为,只会是他的拖累。 不如赶紧回师门,杂毛流霆那么聪明,找个地方躲起来应该能做到。 然后求着师父让她来帮忙! 所以连御符带奔跑,中间竟一刻也没休息,两天多一点就到了玄天门的门口。 “师父!!师父!!徒儿回来啦!!” 苏星璇气喘吁吁地奔向大殿,人未至,声先到。 一身红衣似火的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甚至师父的眉眼和语气都能想象出来。 “你这混丫头!又跑到哪里厮混!以后再这样,就别回来了罢!” 四百年了,这句话凌绝息对这唯一的女娃徒弟说过不下千遍,但是每次都禁不住她嘴角堆满谄媚的,像小动物一样的笑容往师父怀里钻。 “师父~我想您了呀~您哪里舍得让我不回来呀,对不?” 凌绝息的笑意总是忍不住在这一刻蔓延整个脸上,随即拿指头点一下她的额头:“功课做了没?把上次你出去野之前,为师教给你的重新演示一遍,演示不出来就按照门规惩处!” 几个师兄也是陪着苏星璇一起长大的,她是唯一门派里的女孩子,又是如烈火一样的性子。 听了师父这话都无奈地陪笑,在玄天门里,没人不骄纵这位小师妹。 师父舍不得罚,师兄弟也尽可能宠着。 苏星璇想尽快找师父和师兄让大家快些启程去焚香谷,一脚迈进正殿:“师…………” “师父!!!!”她崩溃地扑了过去!! 对上官流霆的关心太甚,此刻才意识到从山门一路到大殿,竟然一个玄天门的同门都没看见。 而正殿里,所有的师兄弟全在,只是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血流成河……玄天门正殿的墨色石砖全都染上了一片朱红,鼻子里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儿。 有的师兄弟眼珠凸起,向上翻睁,脖子跟头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还连着。 有的则是身首异处,尸块横飞,胳膊和腿的部分分别在大殿的不同的角落。 大殿里的椅子桌子到处都是打斗过的散了架的痕迹。 苏星璇登时心下大恸,痛得浑身哆嗦…… “星璇……吾徒儿……”凌绝息微微抬起颤抖的手,眼睛微闭着招呼苏星璇到她身边。 师父居然还活着!!苏星璇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凌绝息面前,跪在她身边。 “师父!到底是谁灭我玄天门??您快告诉我!我一定要报仇!!!报仇!!!”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能感受到那种刻入骨髓的愤怒和滔天的仇恨。 “星……璇……啊!!!”凌绝息把残存在体内的最后一丝真气和生命力强行逼了出来,以便自己能够更流畅地跟这个最宠爱的徒弟说话。 “师父!!师父您不要起心动念!!徒儿求您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您先调息,呜呜呜呜……我来想办法…………” 痛哭之余苏星璇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随侯珠!随侯珠不能让垂危的师父活过来,但是可以让师父不死! 她哆哆嗦嗦地赶紧掏了出来:“师父!这是秦始皇陵的随侯珠,可以保您除了命魂之外的二魂七魄不散,您先撑着,徒儿去想办法! 就算找遍五大神域五大蛮荒,找遍天下,徒儿一定给您找到起死回生的办法!!” 凌绝息眼神充满了奇异的光彩,她抚摸着苏星璇的小辫子:“星璇,没有时间了。为师先为你打开你体内封存的青龙之息。” 苏星璇瞪大了眼睛:“什么?青龙之息在我身上??不是一直在您身上吗?” “吾徒儿,师父对不住你……但是为了护住青龙之息,为师只能将它封存在你的体内。 如今你有随侯珠,可让你魂魄不散,你的身体就不会被青龙之息的强大而压迫到魂飞魄散。” 凌绝息已经感受到由于自己强行外泄真气,生命加速枯萎,她不再跟苏星璇解释什么。 用最后的力量解除了星璇体内的青龙之息的封印。 通天彻地的青碧色的青龙图腾,带着亘古苍凉的上古神兽的巨大吼啸,以及火山爆发和地龙翻身的刑天之势,轰鸣闪烁于玄天门的正殿之上! 图腾上的青龙巨鳞森然,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桀骜威严,有能吞吐天地的气势。 它张开巨大的嘴巴,嘴边髯须随之抖动,冲出图腾绕正殿飞了一圈。 “轰!”的一声又回到了图腾正中央,整个玄天门的土地都随之震颤。 在青龙图腾的笼罩下,正殿一片青碧色。 “璇儿……为师……不能……再……保护……你了……快跑……离开水月洞天……越远……越好……莫……莫要……” 凌绝息已经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真气,命魂已散,头一偏,任苏星璇如何哭喊,呼唤,都无济于事了。 玄天门216人,除她之外,无一人生还。 第一百章 远走 这是苏星璇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感受,极度的无助、悲伤、沁入心脾的痛苦缠绕着她。 她的父亲苏检在她6岁那年被朱温所害,大机缘下她才得以来到水月洞天的玄天门下。 那时候苏家满门,就剩了一个她。 可是对于6岁的孩子来说,还不具备摧枯拉朽地去沉痛的能力。 她知道自己没有了爸爸妈妈,没有了哥哥;她也知道他们都被坏人杀死了。 那些放在成年人身上会是泰山压顶的悲哀,在6岁孩子身上却被分解到日后细密的岁月中去。 懂事之后的日复一日,都如细细的针扎过心尖儿一样隐隐作痛。 可是,凌绝息就像她的父母,师兄弟们就像她的亲人,而这偌大的玄天门,可不就是家么? 自己得到的珍惜和关注一点都不比在家时候少,也许,还要超过在家时候的百倍。 渐渐地,那些隐隐作痛也几乎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温情而快乐的四百年的好时光。 受尽师门庇佑,却总是叛逆地想往外跑,想看看水月洞天其他福地的样子,甚至想看看十大洞天的样子。 世间世外,四界虚空,都想看看。 在上官流霆被面具骑士追杀之前,苏星璇修仙,仅仅为了能够多体验她没有见过的事情,去没有去过的地方,修习没有修习过的仙术…… 一万年太久,对于苏星璇来说,只争朝夕。 当看到上官流霆被追杀,自己不得不跟他分开的时候,心里暗暗下决心,这次参加完仙门大赛,可不到处晃晃悠悠了。 要向师父好好努力修习仙术,晋升境界,要更强大,才能不做身边人的拖累。 如今回师门,却再也没有在师父师兄的庇佑下变强大的机会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师父……呜呜呜……徒儿总觉得……漫长岁月……以后总有机会孝敬您……可是现在……您却走了……师父!!!徒儿怎么办啊!!!” 漫天星斗下,玄天门满门喋血,剩下了一个孤独的苏星璇,在痛苦地哭喊。 这边再来说敕封三人组。 现在的上官流霆视觉极为灵敏,在人群慢慢散去的时候,离很远很远就看见了阮寒。 阮寒作为至少是命果以上的修仙士,视觉的灵敏程度自然也是高深莫测。 几乎是同时,他也看见了上官流霆。 嘴角边有一丝玩味的笑容,有意思,怪不得刚才那页金色的东西出现,原来心里怀疑的这个人也在。 居然没被杀死,还让他混进了这里,小崽子原来有两下子。 “师哥师姐,你们先回师门,我处理点事情,随后跟上来。” 对方冲得是自己,跟师哥师姐无关,上官不想牵连他们。 原倾璃困惑不解道:“怎么了?为何要分开?” “容我处理完再解释,现在来不及了。”说罢一闪身就带着金毛鸡狂奔起来。 原清离和欧阳熏现在的修为,完全跟不上他。 阮寒一溜风似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初见上官流霆,不过命种以下,如今他忽然窜出来奔跑起来的速度倒把阮寒吓了一大跳。 才五天不见,这小崽子到底有什么机缘,修为增加了几百年不止。 阮寒命果以上的修为,若论境界,能把上官秒到渣都不剩;只是现在追他的速度居然一下子追不上,这让阮寒恼羞成怒。 每到他要接近的时候,上官流霆猛地一加速,他就又落后了一段距离,这种追逐来回往复几次之后,阮寒气得心里暗想,不亲手掐死你,我都不姓阮! 上官玩命狂奔向禁地,他哪里知道,自己体内植入的命种如石,看上去平淡无奇,非常不显眼,事实上跟体内的河图洛书结合在一起是有着惊天动地的大机缘的。 能不能修上去,修完整,这事儿目前不敢保证。 可如石命种的植入,跟其他命种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比如现在这种不可思议的速度。 当然了,这速度也有体内二魂七魄特殊的原因。 打肯定是打不过阮寒的,那个面具骑士自己也打不过,别说比面具骑士更厉害的阮寒。 上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阮寒引向禁地。 目前不知道禁地有什么神秘力量,但是好像不会伤害金毛鸡,并且那么轻易地就弄死了面具骑士。 所以目前跑向禁地是唯一选择。 “小崽子,我劝你赶紧停下,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兴许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阮寒在又一次贴近上官流霆,但还够不到他的位置低声放狠话。 “什么狗屁凌志神域,你这种行为跟打家劫舍有什么区别?你不怕一个天雷下来劈死你?” 几乎是挣了命地在向前奔跑,然后尽量找些树木茂盛的地方呈蛇形狂奔。 他不会蠢到跟阮寒在没有屏障的半空中,比谁的飞行速度快的。 就自己现在命种九重的境界,短距离飞行可能都会被对方直接薅下来。 “天雷?哼!真正向上的强者就得有承受因果天劫的本事,你这种草芥之躯,永远没机会懂得什么叫做强大。” “吹什么牛b!你派来杀我的人已经被天劫劈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阮寒脸色阴沉,他早就已经怀疑追过去的面具骑士发生不测,但是他并不相信什么天劫不天劫。 五大神域不止凌志神域在寻找河图洛书,其他神域也在寻找,前几天线索都集中在清虚冬天,说不定有其他神域的人被前面这个小崽子利用,杀了自己派过去的人。 “小崽子,不用你说嘴,现在蹿得快,一会儿体力不支了,逮到你直接把你打回娘胎。” 此时已经到了禁地门口,上官流霆没任何犹豫,跟肩膀上的金毛鸡一起,直接闯了进去。 阮寒后脚就跟着进了禁地。 第一百零一章 灰飞烟灭(盟主@望云山人生日快乐) 禁地内,古木群如苍劲的虬龙,郁郁葱葱。 目之所及都是一条条成年男子腰粗的藤蔓,像一条条的巨蟒,绵延曲折。 阮寒一进了禁地,目光就没在上官流霆身上,他望着远处布满了火红道纹的,高耸入云的山峰。 山峰如同被烧红的铁索捆绑,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天地跟着一明一灭。 山顶的金色神辉隐约闪现。 “河图洛书?”阮寒喃喃自语道。 “不对,不仅仅有河图洛书,还有至宝在里面。”阮寒喜得心痒难耐,真是天助我也。 面具骑士的遗骸早就被上官流霆处理干净了,在《潇湘图》里晋升境界的时候,他就把遗骸拖进了图里。 可是阮寒并不是傻子,他的修为比十大洞天的绝大多数人高太多,远处山峰的火红道纹,充满了禁锢之意。 禁地里面无鸟兽,现在只有他们三个是灵长类动物。 阮寒觉得有些古怪在里面,登时也不急着杀人了。 “小崽子,你在前面给我开路,敢跟我耍心眼,一掌就可以拍碎你的天灵盖。” 上官流霆在心里把阮寒的女性长辈问候了个遍,但是跑是有点跑不动了,阮寒一直紧追的话,早晚会拍死自己。 禁地很危险,上次不敢贸然往前面走也是这个原因。 可是危险也得试着往里走一走,在阮寒的逼迫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按他说的做,再想办法逃脱吧。 他低头想了一小会儿,使劲看了一眼金毛鸡,金毛鸡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跟阿黄还是有一定默契在的。 他的意思是,飞你上次飞的路线,不要偏离,不然有危险。 金毛鸡显然懂他没说出来的那部分。 “蹭!”地一跃而起,踩在了金毛鸡的背上,向禁地深处飞去。 阮寒提气,轻松地在半空尾随。 “等会儿我拿了里面的宝贝,若是你肯交出你的全部东西,兴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饶过你性命。” 金毛鸡飞得摇摇晃晃,阮寒四平八稳。 没进禁地之前说话是为了激怒他,现在回嘴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上官流霆边飞边留意四周,暗暗盘算着怎么才能甩掉这个货。 忽然周围的空气中有一股非常强大的灭之气,向身体威逼过来。 这种“灭”是自己起的名字,来源于一种“若有侵犯,万物俱灭”的肃杀。 非常强大,强大到骇人的地步。 五脏六腑都开始风声鹤唳,但是从上官的感受来说,刚一感觉到,就被吸收了。 不是他吸收的,是脚底下的金毛鸡吸收的,那团“灭”甫一出现,便集中在脚下金毛鸡处,然后被它的身体融合得无影无踪。 “啊!!!!!”身后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声。 叫得人心里瘆得慌,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跟上次一模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阮寒还来不及从半空中掉下去,全身血肉迅速枯萎。 五官凹进了脑子里,眼珠子的部位空空荡荡,眼球都好像被风化了一样。 须臾之间,只剩一副白骨。 所穿的衣服不再饱满,飘飘忽忽。 然后这副骷髅架子才像散落了似的噼里啪啦迅速坠了下去。 “阿黄!快飞回去!” 金毛鸡调转头开始扑扑腾腾往回飞。 尽管有上次的面具骑士做先例,可亲眼再一次目睹这种诡异的,灰飞烟灭的死法,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阮寒啊,凌志神域的强者,一眨眼的功夫,没了。 可就在金毛鸡往回飞的这一小段距离里,上官觉得有一些小小的不对劲。 极为细微,这世界上可能只有他能察觉得到。 “阿黄,你是不是变大了?羽毛的颜色好像也更金了,是我出现错觉了吗?” “别跟本座说话,本来飞着就累!你什么时候会飞了,本座踩着你再说话吧。” 这鸡一进禁地就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勇气,说话都带着三分傲气。 一人一鸡安全落了地,金毛鸡抖了抖翅膀,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回上官流霆更确定有变化,因为肩膀上重量轻了一丢丢,不明显,可现在凭借自己敏锐的感官,绝对没错。 可是金毛鸡明明比进禁地前看上去更大了一些,重量更轻,只能说明它在某些方面提升了。 看来禁地跟金毛鸡的关系是可以做实了的。 金毛鸡在这里不仅不会受到伤害,反而能得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处。 这个发现让他非常开心,有没有可能在某天,通过禁地的力量让金毛鸡强大起来,或者能够找回从前失去的记忆呢? 但是现在他还不敢贸然做决定,灰飞烟灭不是闹着玩的。 阿黄虽然不受这里气场的控制,可是那满是禁锢之意的道纹,比度朔山地心的那间青铜室的符咒厉害得多。 明显借了天地之势,而非人为。连自己这种不太懂得符咒之术的,都能感受到沉重的禁锢。 万一禁地深处蹦出来一个比妖化了的驳前辈还厉害的凶兽,自己和金毛鸡都得挂在这。 他决定等自己再变强些,再考虑带着阿黄重新来这里。 现下还是赶过去跟师哥师姐汇合比较重要。 阮寒的尸骨掉进了禁地的深渊,这回连处理都不需要处理的。 凌志神域的若是想追查,只能是一件无头公案。 上官流霆马不停蹄地追上师哥师姐,三位一起回了青玉坛。 “师父!小师弟回来了!倾璃还帮您赢了五百坛阎王醉。”欧阳熏还没进门,就笑容满面地对着殿里朗声说话。 莫金樽正睡得直吧唧嘴,上官流霆觉得下一秒钟哈喇子可能就下来了。 这为老不尊的胖老头儿,一看这销魂的睡姿就知道他又喝多了,这都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可是!!! 一听到欧阳熏说阎王醉!! 老头儿神奇般地撑起眼皮,眼神迷蒙,嘴里含糊不清询问道:“阎王醉?哪儿了?” 上官流霆哭笑不得,自己作为他仅有的三个徒弟中的一个,被他那个不靠谱的传送法阵传去了清朝。 消失了这么久,敕封派这边的图腾都消失了。 听到师哥说小师弟回来了,这老头儿就只听到阎王醉仨字儿,真是服气! 第一百零二章 强横的绿云珠 原倾璃抿嘴儿笑了笑——师姐很少笑,但笑起来真如春花之烂漫,也如秋月之清丽。 “阎王醉在这儿!阿黄?”原倾璃轻唤金毛鸡,示意它把绿铜盆里的酒拿出来。 “喔喔喔~老头儿!没看见大殿上多了个人吗?” 莫金樽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哦呵呵呵,原来是我的小徒儿回来了!此行可算顺利吧?” 还没等上官流霆回答,莫金樽又接了一句:“为师用阎王醉给你接风洗尘!” 一把薅过金毛鸡的脖子,威胁道:“赶紧把老夫的酒交出来!” 金毛鸡被掐得直咳嗽,又无力摆脱,只得祭出绿铜盆,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除了整整齐齐的五百坛阎王醉,还折腾出来五样东西。 有一个是八荒六合伞,伞骨光滑如极品羊脂玉,呈撑开的状态,正是鲲鹏展翅。 白色圣洁光华的昆仑玉的一琴一萧——“寒香”和“砚雪”如同认主一般,被放出来就直接奔向了欧阳熏和原倾璃。 上官流霆看见这一琴一箫,快要被金毛鸡气死了,转眼瞪向它! 这个土匪,居然偷偷地把琴箫装回来了! 金毛鸡害怕地躲在师姐腿边:“喔喔喔~本座帮他装宝物,他还凶本座!” 上官白了它一眼,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装都装回来了,就当送给师哥师姐的礼物吧。 神华流转,蕴含世间万种翠意的绿云珠,和禅意盎然的优昙婆罗花,从绿铜盆出来便缓缓升到大殿的半空中。 两颗盘古陵带出来的命种,正在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慢慢转动,倒像是在向所有人展示自身的与众不同。 欧阳熏和原倾璃惊诧万分:“小师弟……这是?” “师哥师姐,这些都是从盘古陵带过来的,琴箫是……是送你们的礼物。这两个是……” “这两个是命种!”莫金樽的注意力终于不在那五百坛阎王醉上了。 他眯起眼睛,胖胖的脸上全是严肃,三个徒弟从来没见过这种神情的师父。 印象当中的莫金樽,正经不过一瞬间,就开始不正经了。 现在这种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是另一个人,太让人不适应了。 莫金樽围着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转了一圈,看得非常仔细,啧啧称奇:“同宗同源,绝无仅有。” 转身问小徒弟道:“就这两个?” 上官流霆心里不禁暗暗感佩师父,真是太敏锐了。 “还有一个,在我体内。” 莫金樽睁大双眼:“你命种了?” “命种九重。” 老头儿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下,咧嘴笑开了:“不错不错,的确命种了,真是孺子可教也!你的命种也是从你说的盘古陵带出来的?” 小徒弟点点头,把从秦陵到盘古陵再到清虚洞天的过程,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 听得师哥和师姐一会儿俯首叹息,一会儿拍掌大笑,一会儿担心焦虑,一会儿感慨不已。 莫金樽捋了捋胡须,点头称赞:“没想到此行竟有如此之多的因缘际会,我徒儿真是得天襄助,得天襄助啊!” “师父,可是我不明白,您跟我说过,一方天地有一个天地之源,把它植入体内修行,就是自己的命种。 那么,这三个命种是有真有假,还是另有玄机?请师父赐教!” “为师看不到你体内命种,但是就你所说的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来看,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它们气息相近,气场相同,玄妙万千,变幻莫测。” “您的意思是说,盘古陵有三个命种?可是徒儿明明只看到一方天地! 如果说这一方天地有三个命种,那将来若是都修成命果,谁来掌控盘古陵?” 莫金樽摇了摇头:“如若为师所料不错,盘古陵应该不止是你肉眼看到的这么简单,它所隐藏的机缘,是为师也无法参透的。 相传盘古出世,开辟天地,补天、战洪水、除猛兽,发明衣服……自己却身死道消,滋养万物。 何等伟大的神祇!为师从前也曾听闻有过盘古衣冠冢这一说辞,却没有机缘亲身前往,所以也只有等你们几个真正开启修炼,才能从你们的经历中探究一二啊! 所幸你们三人,都是资质极佳的极品仙苗,否则就算吾徒有这个本事拿到这些命种,为师也不敢让你们轻易尝试。” 莫金樽的意思是,植入命种之后就可以来回穿梭于自己命种所在的天地,可此刻的上官流霆却更加困惑。 他不是没猜测过河图洛书隐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天地,就像月不羁的《潇湘图》那样。 但是这种猜测变成尝试之后就是彻底的失败。 河图洛书能够作为武器,仅仅三个部分,就已经比太阿剑那类的神器更加威猛。 目前看来,即使有天能够拼凑完整,也就是一个图腾,没有山水,没有空间,仅仅是个图腾啊。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沮丧。 望着光华万千的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心里既为师哥师姐感到高兴,又掺杂了些许失落。 毕竟,最理想的状态是三个人一起变强大,永远在一起。 算了,大老爷们,矫情个瘠薄。 同是盘古陵的命种,能差到哪里去?等有天拼齐了河图洛书,再比师哥师姐勤奋修行,争取别落下太远就行。 “为师今天先帮熏儿植入命种吧,你们两个在旁边守护。” 上官流霆一脸懵逼:“师父,命种不是直接植入就行了吗?为什么还需要守护?” 莫金樽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笨呐!这命种里面包罗的天地之大,为师都无法揣度一二,若是不助他,怕是植入进去就会起了异端,先让绿云珠在他体内踏实了再说。” 还有这种说法?那果然是如石比不上绿云珠,当初如石植入体内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啊,觉得融合得极其圆融自然。 师哥修行了500年,根基扎实,十二经络开辟得又稳又深,本身又是极品仙苗。 如此,师父尚且还担心师哥控不住命种。 “师父,不用再选选吗?那个八荒六合伞万一能吸出来比绿云珠更好的命种呢?” “不可能!即使有,也不在你们能看见的空间。用有形之物罩不住无形的空间,绿云珠你能得到已经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莫金樽跟欧阳熏盘坐在大殿中央的地上,原倾璃和上官流霆在欧阳熏左右站定。 绿云珠悬浮在半空中,在莫金樽的真气催动下,缓缓地从他的百会穴进入欧阳的身体。 第一百零三章 师哥师姐的命种 绿云珠在临近欧阳熏的百会穴位的时候,幻化成一团耀眼的翠意,植入进了他的身体,整个身体笼罩在一片万山叠翠的光芒中。 上官体会过植入命种的感受,此刻师哥一定是觉得体内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在爆发,因为命种植入身体带来的光芒愈演愈烈。 但是奇怪的是,师哥此次的命种植入没有天崩地裂的那种气势,什么惊涛拍岸,火山爆发……统统没有。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绿云珠看上去就比如石强,同为盘古陵的三个命种,做个排序的话应该是绿云珠——优昙婆罗花——如石,这个顺序才对。 自己的如石植入的时候尚且惊天动地的,为何师哥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强烈呢? 这让上官百思不得其解,正胡思乱想间,师哥身上的光芒忽然暗了下来,须臾过后,又格外刺目。 这时候的师哥有点像鬼屋里快要坏掉的电灯泡,一闪一灭。 欧阳熏的全身逐渐颤抖了起来,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子密集地往下滚落,呼吸开始变得不再均匀,胸口起伏变大。 莫金樽的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手掌居然也开始略微有些不稳了起来。 欧阳熏的喉咙一阵腥甜,嘴角边居然涌出了鲜血,看得旁边的上官和原倾璃大惊失色。 绿云珠在欧阳熏的体内游走,所有人能看到那颗无限翠意的珠子的游走路径,离神阙还有一寸左右的距离,怎么也下不去,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非常明显,师哥有些压制不住这个命种,绿云珠可能真的太强大了。 原倾璃走到师父旁边,盘坐下来,把手掌印在了师父的手掌上,开始催动真气全力相助。 上官把悟道菩提子放在了师哥的腿上,然后自己坐在了师哥的后面,把手掌放在了他的后背上。 心中默念河图洛书那几十个字……几十个字在心中轰鸣如战鼓,刹那间河图洛书的图腾金光万道,闪现了出来。 河图洛书像是跟绿云珠也有着某种程度的感应,一片金色的神辉像一团镶了金边的云朵,转了一圈之后也从欧阳熏的头顶百会处进入他的身体。 然后跟欧阳熏体内的绿光逐渐融合在一起,后又在他体内集中,凝聚成一股合力强行推动绿云珠向着命蒂的方向走去。 绿云珠像是有生命一般,似乎不太喜欢有东西强迫自己做事,着实抵抗了一会儿。 后大概因为河图洛书的金光过于强横,绿云珠只得一点一点向命蒂挪动。 “喝!”上官意念集中在那团金光上,加大催动真气的力量。 终于,绿云珠再万般不情愿,也稳稳地落在了欧阳熏的神阙处。 欧阳熏全身翠意冲天,骨头关节啪啪做响,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紧致,更有弹性。 持续了能有半刻钟,他终于命种初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徒儿命种一品已成,可喜可贺啊。熏儿,你刚才可曾穿梭自己命种中去?” 欧阳熏冲着师父,原倾璃,还有小师弟一一施仙礼表达谢意。 听得师父问话,点点头道:“进去了。” “是什么?” “是师弟所说的盘古陵。一片苍茫白色水晶如雪,悬在半空中的盘古陵霎是壮观。 徒儿试着去前庭院看了看,里面很多堪称仙品的灵草仙药,只是不知道为何都还没有成熟。” 上官流霆老脸一红,为何没成熟?自己吃了呗。 这话就先不跟师哥说了,反正师哥也不会计较自己吃了他命种前庭院的一些草药。 绿云珠果然才是盘古陵的正品仙种,自己的如石就不能往来穿梭盘古陵。 此刻,他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师父,方才我们费了这么大周折才帮师哥植入命种,师哥将来会不会控不住盘古陵,反而被它吞噬掉?” “师父,徒儿也觉得,盘古陵过于灵气氤氲,有这个担忧。” 莫金樽伸了个懒腰:“命种这东西呢,若是天地太辽阔,容易植入而不容易修炼,修炼的时候有细微之处没有察觉便会功亏一篑,反被吞噬滋养后人。 按照你们的说法,表面上的盘古陵虽然灵气馥郁,仙气逼人,但是目之所及也就那么一块天地。 对于这种命种,不容易植入,但修炼起来没有那么困难,你们姑且安心罢。” 欧阳熏现在已经彻底摆脱了命蒂境界,进入命种,举止气度皆跟从前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他本身就目若朗星,芝兰玉树,现在更加出尘脱俗了些。 “师父,那倾璃她……” 跟师哥相视一笑,看来想得都是一样的,敕封派三人组要同进同退。 上官赶紧接过话茬:“师父,您也帮师姐把命种植入了吧,我跟师哥在旁守护。” 莫金樽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两个爱徒急切的样子,点点头道:“正好为师也好奇,倾璃徒儿的命种到底是何方天地!” “上官徒儿,你须得开你的河图洛书在旁守护。” “是!师父!” “为师刚在在帮熏儿植入命种的时候,差点就控不住这个鬼东西,盘古陵的物件儿果然霸道。 从刚才的状况来看,你师哥的绿云石也跟河图洛书有关系,加上你自己说如石能打开河图洛书, 所以为师推测,跟他们同宗同源的优昙婆罗花定是也跟河图洛书能扯上线索。”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上官流霆,刚才看到师哥植入绿云石困难,自己只想着帮忙,情急之下忽略了二者之间的联系。 这样想来,倒真的如师父所说,三个命种也许真的都跟河图洛书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牵绊。 真想把任坛主的命魂找到,问问他老人家,到底河图洛书还隐藏多少众人不知道的隐秘。 “行了,甭废话,开始吧。” 原倾璃坐在了刚才欧阳熏的位置,向莫金樽施了个仙礼:“师父,有劳您了。” 优昙婆罗花悬在师姐的百会上方,细碎圣洁的白色花朵,像流星一样,拖着小尾巴一样的光华一颗一颗地进驻原倾璃的身体。 敕封派的正殿中,忽然一阵诡异的狂风起,原倾璃的长发全被吹起,发丝飘扬,扫到在她后面守护着她的上官。 跟预想中的不一样——优昙婆罗花在原倾璃的体内路径虽然能够看到,也有亮白色的波光闪烁,但是她的身体居然隐现出了一股煞气。 这股气息不熟悉,但是也不陌生。 有点像凌风的境魔,还有点像月无弃用三灵引煞局招来的那种气。 第一百零四章 仙魔之井 简直太让人疑惑了。 优昙婆罗花跟如石和绿云珠同体同源,那两个都是极品命种,为啥到了师姐这里,会有不干不净的气息? 上官流霆稍微一迟疑,正在原倾璃体内,压着优昙婆罗花向命蒂方向走的,象征着河图洛书的金光忽然变弱。 原倾璃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上的煞气逐渐明显起来,盖过了圣洁的亮白色光芒。 莫金樽出口喝止道:“上官徒儿莫要分心,正是你师姐植入命种的关键时候!” 上官一惊,回过神来,意念集中,强迫自己不再担忧和迟疑。 终于,金色的光芒压制着白色的星星点点,强迫其悉数落入命蒂的位置,原倾璃命种初成。 经历了跟欧阳熏一样的蜕变之后,她的长发垂落下来,全身却如虚脱一般向后倒去。 倒在了后面正在护持她的小师弟的怀里。 她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上官把肩膀向前靠了靠,方便师姐靠得更舒服些。 怀里的原倾璃星眸微张,可能由于上了境界的原因,皮肤越发吹弹可破,宛如婴儿。 眉毛和睫毛更加根根分明,尤其是睫毛,像一把小刷子,来回扫刷小师弟的心。 但是他没有抱她——尽管他很想。 倒不是因为有师父和师哥在场,上官觉得,喜欢一个人跟其他人无关。 这是一件可以光明正大,不需要偷摸和隐藏的事情。 那天他可以握住师姐的手,并不是因为在翠色神丹的作用下隐身了,而是因为他知道师姐也想被他握着。 他并不愿意在师姐没有力气的时候跟她有身体接触,哪怕她并不反感,自己也算顺势而为,他也不愿意。 你说装13也好,矫情也怕,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他用手撑着地,肩膀尽量前伸,仅此而已。 莫金樽接连辅助两个徒弟植入极品命种,显然也是有些许疲惫,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问原倾璃:“倾璃徒儿是否在命种里看到了什么?” 原倾璃调整呼吸调整了半个时辰左右,吃了几颗万灵丹,才满是疲惫地从小师弟的怀里起来。 “师父,我穿梭到命种中看了一下。我的命种所在地不是盘古陵,而是一个井。” “一个井?一个什么样的井?” 大家都非常好奇,去过盘古陵的只有上官流霆,在那里绝对没有井,为何同时盘古陵的三个命种,师姐的命种会是一个井? “井很大,所在的空间也很大,比整个青玉坛还要大。所在的空间,一半昼,一半夜;一半仙气缭绕,一半煞气逼人;中间的界限不是很清晰,黑白气息缠绕在一起。 师父,最可怕的是,煞气逼人的那一半空间,不断有魔物爬上来,爬上来就消失不见了。 其实我并不认识魔物,只是在命种所在的地方,我心里就是有清晰的认知,那些爬上来的就是魔物。 它们的形态非人非妖,可憎可怖,都像看着入侵者那样看着我,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上官倒吸了一口冷气,魔物???命种里怎么会有魔物?? 看来刚才感受到的师姐身上的煞气不是空穴来风,的确有着魔气的存在,可另外两个命种为什么没有呢? 为什么只有师姐的命种是这样? 他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这命种是他找到然后指定留给师姐的,现在证明这命种所在的天地有魔物的存在…… 原倾璃望着小师弟,轻声说:“小师弟,你不必自责,先听师父怎么说。有些事情,缘法如此,乐天知命就好。若是没有小师弟,我跟欧阳都没有晋升命种的机会。 如今命种一品,已经很好啦。” 师姐浅笑着柔声安抚他,只是他心里却更加难过。 莫金樽捋了捋胡子道:“如果为师没有断错的话,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仙魔之井。” 欧阳熏想了一会儿问:“是一念成仙,一念成魔的那个仙魔之井?” “正是。世间有大士低眉倒座慈悲济世,便会有金刚怒目提刀踏破浊世。所谓花开生两面,人在仙魔间。 倾璃徒儿得这个命种,真是集大机缘于己身,祸福难料啊。 将来修成命果,是在修仙的大路上证得果位,还是一念之差走火入魔,难说,难说喽。” 上官一听这话,急得不知怎么才好:“师父,师姐命种可以取出来吗?不修了还不成吗?” 莫金樽一拂尘打在小徒弟脑袋瓜上:“说什么糊涂话,这命种无错,分别在道心。若道心不诚,执念过盛,无仙魔之井,一样成魔。 更何况倾璃刚才说,仙魔之井的交汇处混沌不清,想办法让清浊两处气息泾渭分明,她就不会受魔气侵害了,为师倒是担心另一件事。” “师父您快说!” “魔之一族与其他各族生来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所生存的环境极度恶劣,且他们生来的使命就是破坏修行,食人食妖,饿极的时候鬼灵也难逃魔掌。 不生则死,不战则亡。任坛主还在世的时候,曾经推演过天数,他甚至认为,魔族是天道为了给人族妖族设置障碍而产生的,后来魔族的强大使天道失去对其的控制。 后经过数万年的努力,魔族变得不能够随意进入除魔界之外的地方,若想进入,则需要一个媒介,比如倾璃的仙魔之井。” “师父您的意思是,仙魔之间变成了魔出入其他各族的媒介?”欧阳熏皱着眉头问。 “只是其中一个,并且若是能把倾璃的命种里,清浊之气完全分开,没有中间的模糊地带,倾璃命种的媒介功能就会自然消失。” 听懂了,师父的意思就是,天道这个货创造了魔族,用来给人族和妖族修仙增加难度,这样一来,修仙模式就从简单变成了困难。 但是万万没想到,由于创造魔族的时候带了bug,魔族越来越不听话,以至于使得人族和妖族的修仙模式从困难变成了变态。 后来经过无数的高人大能的努力,虽然没能把魔族完全灭掉,但是把他们困在了自己的窝里,没事不让出来。 然而,这种努力,本质上就是对当时bug的一个补充啊,如果没有bug,就不必多这么多事儿。 所以,天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用来搞笑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 一线天 这是上官流霆第一次对天道这个词儿产生怀疑。 在他的理解里,天道,指运作永恒一切的道。道生万物,道于万事万物中,又以百态存于自然。 天道幽且远,鬼神茫昧然。 现在,这个且幽且远的东西,制造了一个超越于幽远的bug出来。 你创造魔族阻我们修炼,可以理解。 佛家经典《地藏菩萨本愿经》里说到各大鬼王的时候,就直接引用鬼王的自述:“然是业报,使我眷属,游行世界,多恶少善。” 意思就是,各人做的业报,使我们鬼王在游行世界的时候,多对人作恶。 可见,对人作恶,阻人修行,也是天道的一部分。 但是,作恶可以,失控就不对了啊。 失控了没有惩罚机制就更不对了,难道天道也跟电脑一样,会进病毒会宕机吗? 上官流霆正胡思乱想着,莫金樽忽然开口说话:“若是想倾璃的命种仙魔之气彻底分开,得需要一个宝物。” “什么宝物?师父您说,我去给师姐取来!” “这个宝物叫做‘一线天’,具体是什么,这个这个为师也不甚清楚,就知道它应该被饕餮藏起来了,从前也是偶然听任坛主提过一嘴。 一线天有着定乾坤的贡献,据传是世界还处于混沌时期,用来分隔天地的至宝。后来就被饕餮搜罗了过去,没再现世了。” 饕餮? 上官脑海中迅速搜索有关饕餮的知识:《山海经·北次二经》介绍其特点是:其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这玩意儿……是传说中的凶兽啊,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 据传只能大概描画饕餮的形象,因为在口耳相传中,它没有身体。 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原因是太能吃把自己的身体吃掉了。 据传饕餮还喜欢金银财宝,搜罗世间各种宝贝藏到自己的洞府中,啥也不因为,就因为瞅着稀罕。 但这些只是据传,真正饕餮的原型早已经沉埋在不可复现的年代之中。 就十大洞天的修仙士而言,见过闪电鸟和蛊雕都不稀奇,有谁见过饕餮么? “嗯……那师父,我去哪儿可以找到饕餮?” “这个嘛,有缘即会见到,无缘相逢也会错过。” ………………感觉……师父……在放屁。 合着老头儿一点不知道饕餮在哪儿,还整个有缘即会相见? 他要不是师父,真的想@#%¥%……& “师父,如果找不到这个一线天,师姐会怎样?” “短期内不会怎样,仙魔之气混杂在一起,倾璃徒儿若是正念足够强,最终会以自身的力量抗衡掉命种里的魔气。” “您的意思是,师姐的危险是有可能存在,也有可能不存在的?” “可以这么说。” 上官流霆沉了一口气下来,但是他知道,但凡师姐存在哪怕一丁点的风险,他都想要完全规避掉。 “去找饕餮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河图洛书。” “啊?关河图洛书什么事?” “为师怀疑一线天有河图洛书的一部分。” “您为啥这么怀疑?”问师父问题就得刨根问底,保不齐他就忽略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你的秃毛鸡不是召唤不出来其他带有河图洛书的神器了吗?如果有神器在饕餮手里,秃毛鸡必是召唤不出来。 那家伙是个守财奴,恨不得枕着最喜欢的宝贝睡觉,让你召唤?不存在的!” 上官皱了皱眉,师父说得怎么好像见过饕餮似的。 欧阳熏玩味地看着师父问道:“您老人家见过饕餮?” “没有!!没见过!一次都没见过!”莫金樽否认三连,可是回答得过于迅速让人由不得心里不生疑。 上官跟欧阳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站起来走到师父身边,一左一右地搀着他。 莫金樽左瞅右看,甩开两个徒弟愤然道:“做什么?胁迫为师吗?为师属实不知道饕餮到底在哪里,去去去去!一边儿去!” 上官嘿嘿笑着:“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跟饕餮打架打输了呀,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见过它?” “我呸!!!你这不肖的徒儿!我老人家会输给它?那时候还不是因为任坛主拦着!任坛主当时要是不……” 老头儿一时气愤说秃噜嘴了,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两个徒弟撇着嘴看着他。 上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师姐费那么大力气给您赢了五百坛阎王醉,我看您是不想要了。 阿黄,把阎王醉收走!” “喔!”金毛鸡祭出绿铜盆,打算收酒。 “不许收!!你们几个孽徒哇!为师就这点爱好,你们……你们非逼着为师了无生趣啊!无量你奶奶个腿的天尊啊!” 说罢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反复蹬腿大叫大闹。 原倾璃看着师父如孩童般叫闹,心下登时不忍,对上官和欧阳说:“算了,师父不是说,靠自身正念也能击退命种的魔气吗? 师父既然不想说,我们就不要逼着师父了,那个一线天不要也罢。” 莫金樽一听这话,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气鼓鼓地看着其他两个徒弟:“还是倾璃乖徒儿心疼我,你们两个!不孝顺!” “师父……您……”上官话还没有说完,正殿门外传来了坛主小青童的声音。 “奉坛主令,特知会各门派,玄天门已经被灭门,近日请敕封派小心行事,多多保重,注意安全。” 师徒四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沉默得可怕。 良久,面如死灰的上官流霆似是傻了一般问道:“师姐,她说啥呢?” 原倾璃面色凝重:“她说,玄天门……已灭门……” 玄天门……已灭门……灭门…… 灭门???? “杂毛小子,能跟你认识,真的很开心!” “杂毛流霆!”…… “嗯!就这么定了,你喜欢你师姐,我喜欢你。咱们俩谁也别干涉谁!”…… 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心下大恸,五内俱焚。 苏星璇……被灭门了? 此前的确有预想过,玄天门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千算万算,没能算到灭门。 以为最多是生离。 没想到却是死别。 第一百零六章 从此再无玄天门 上官流霆对苏星璇的情感挺复杂的。 初见之时,她一身红衣似火,灵动貌美得可以穿透整个鬼门关结界内的浓重瘴雾。 一开口就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傲气,贬低金毛鸡,顺带贬低自己。 咋呼又矫情,在是否食用洞冥草的事情上,这两种性格特点一览无遗。 对这样的姑娘,上官骨子里就天生带着一种疏离。 即使她的后背曲线再柔美,也仅仅满足于意yin的层面上,耍耍嘴皮子逗几句可以,再往深了,就不会动心了。 青玉坛山门分开,往后的三年,是他至今为止最好的时光,跟师哥师姐和师父在一起。 苏星璇是谁,早就抛到了脑后去,轻鸿一瞥再难忘,也就是一瞥而已,更何况,不难忘。 度朔山地心,再见苏星璇,几个人都是命如风中残灯,疲于奔命的时候谁都无所顾忌。 她把夺魂符祭出去的时候,他有一种心痛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容易解释,更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抢着上战场,抢着牺牲。 看着战友濒临死亡,那种难以言喻的心痛。 为着她的执着,也为着她忽然显露出来的侠肝义胆。 某种程度上,当天若不是勇敢的星璇,不顾自身安危祭出了夺魂符。 驳前辈就算生命维持不了多久,青玉坛和水月洞天会成为血腥的埋骨场。 青玉坛满门,和水月洞天那帮知道度朔山地心的危险,却派出去一个敢死队,自己躲起来的龟孙子们,欠苏星璇一个感谢。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秦陵取随侯珠的初衷。 然后这丫头就开始了无边无际的粘人,没皮没脸的黏人,娇嗔地黏人,不择手段地黏人。 黏得他从烦到无奈,从无奈到习惯,从习惯到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这可能是男人心里最隐秘的地方,他也永远不会对人提及。 上官流霆真正喜欢的是师姐,他可以明确地拒绝星璇;但是他希望星璇好好的,永远那么快乐、任性、无法无天。 看着她充满精气神儿的样子,好像世界没有黑夜。 从秦陵那一路走回来,星璇在身边,如同天经地义般自然,有时候他甚至忘记,星璇不是青玉坛的门人,她是玄天门的。 那抹艳丽如火的身影,空气一样如影随形,可如今,说玄天门灭门了。 一路狂奔,踉跄了几回,一直悬着那颗心,直到亲眼目睹玄天门的惨状。 一具具尸体已经僵硬,若不是因为都是修仙士,恐怕此刻已经开始散发了尸臭。 朱红色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尸体的碎块大殿中的每个角落都有。 上官流霆跟师哥师姐寻遍了整个大殿,没有见到苏星璇的尸体,凌绝息的尸体也不见了。 直寻到后殿的院子发现一座刚竖起来的墓碑,周围的土都是新的。 上官的心又一次地悬了起来。 他站在那儿,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有点害怕那碑文上刻得是星璇的名字。 原倾璃知他,移步上前,确定了之后回头道:“小师弟,这是凌掌门的墓碑。” 上官这才大踏步走过去仔细查看。 说是墓碑,其实只是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只用刀剑之类地刻了几个字:师尊凌绝息之墓。 墓碑旁边的地上有几行诗,应该是有血写出来的,已经变成了褐色。 梦里携手换同游,忽回师门泪莫收。 地心厮杀几度命,秦陵归来数回秋。 师埋泉下泥销骨,我寄玄天血满头。 同门未知相次去,不报此仇誓不休。 没有写落款,且最后几笔非常潦草,能看得出写这首诗的人已经心乱如麻。 上官卸了一身力气,差点瘫坐在地上。 这诗里有大唐遗风,不愧是状元苏检的女儿,玄天门满门喋血,这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写这首诗的时候,苏星璇还活着。 欧阳熏扶着他,叹了口气道:“小师弟……她没死,你且……安下心罢。” 原倾璃站在墓碑旁,久久不能言语。 她能理解苏星璇在亲手埋葬师父时候的悲痛欲绝,如果换成是她,也一样。 莫金樽也跟了过来,全程没有说话,在大殿的前院后院转了好几个来回。 然后回到后院说:“看样子,这丫头是匆忙之下离开的。” 上官闭眼整顿了一下心境问道:“嗯,按照星璇的性子,不会如此草率地埋葬她的师父。 更不会放着满殿师兄弟的遗体不管,就一走了之。她素日跟她的师兄师弟关系甚笃。” 原倾璃思索了一会儿,提出了疑虑:“星璇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 欧阳熏轻蹙眉头试着分析:“会不会是一时之间乱了方寸,等她冷静下来可能就会来青玉坛找我们了吧。 除了她的师门,她在水月洞天还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吗?” “她不会来找我们了。”上官流霆目光如炬。 “为什么?”原倾璃疑惑不解。 莫金樽捋了捋胡须:“这丫头!老夫白跟她喝了那么多天的酒,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有仇家当即追杀,也要来知会老夫一声,老夫难道不能帮她报仇么?” “师父,您怎么知道是仇家追杀?”欧阳问道。 “师父说得没错,只有仇家追杀,才有可能离开得如此仓促,她写这首诗,怕是给我们几个看的。 只是我诧异的是,到底是什么仇家,连师父跟我们都解决不了?莫非跟青玉坛有关么?”上官就差没把青玉坛坛主这几个字宣之于口了。 其实,这个怀疑已经存在很久了。 从最初进青玉坛莫金樽让他朝现任青玉坛坛主的画像吐唾沫开始。 什么狗屁释迦牟尼做忍辱仙人,坛主心向往之,这个理由如今想起来就是扯淡。 他怀疑,当初害得自己的穿越过来的这副身体魂魄分离,至今命魂不知所踪的人,就是现任坛主。 可能师父也怀疑,但是师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按照师父那个荒诞的脾气,恨一个人恨得牙根痒痒,做出这种举动根本不足为奇。 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第一百零七章 怒发冲冠(5月18日中午十二点上架) 上官流霆心里的怀疑逐渐清晰,如一副被轻纱笼罩的山水悬疑画,被逐渐揭去那层云里雾里的薄纱。 现任坛主为什么神秘兮兮从来不露面?又为什么给尽敕封派的好处和资源? 这些好处和资源又给敕封派带来了什么? 极品仙苗要敕封派先挑,每个弟子每月可分到上百瓶玉津神液…… 然而,敕封派在小竹笛和封妖榜没有现世之前,根本就是一个废物门派! 没有独门仙术,无法植入命种,师哥师姐五百年了还是命蒂九品,凌风那种心术不正的废物都嫌弃敕封派! 每个月上百瓶的玉津神液,除了惹人嫉恨,还能起到什么积极作用? 最初的青药派那两个变成鸟人的货,嘴里说的“那个东西”是随侯珠的碎片没跑了。 禅定崖边第一次分玉津神液的时候不是有人议论说“以为他们见过坛主就可以飞黄腾达,拔萃仙途?” 到底随侯珠的碎片是不是青玉坛现任坛主放进去的?是不是他阴险狠毒地设置了鬼门关门前的结界符? 至少是有着非常大的嫌疑吧? 再来说度朔山地心的那场妖变,驳前辈的吼声震惊水月洞天,怕是七十二福地都能听见。 为什么坛主的小青童急赤白脸地专门过来指派敕封派全体去除妖兽? 如果不是任坛主当年在那间青铜门的破屋子里藏下小竹笛,如果不是自己的二魂七魄就来自于任坛主,怕是敕封派全派上下都已经先行灭在度朔山地心了。 驳前辈临死之前说了一半的话:“吾友……小心你身边的……” 小心身边的谁?在驳前辈心里,自己就应该是任千殇本人。 师父曾经说,青玉坛上下能识得任坛主相貌的,除了他只有现任坛主。 怪不得师父总是要用真气罩住敕封派,还嘱咐他:“坛主一般不见人,若是见了还是躲着点好。” 怕是师父一片苦心,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吧。 桩桩件件,丝丝入扣。 玄天门现在被灭门,星璇匆忙离去,留下血书,杳无踪迹,不知道去哪里寻她。 这不是太诡异了吗? 星璇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又曾经在敕封派住过一段时间,她的身世背景,上官还是自信比较清楚的。 师门被仇家杀个血流成河,星璇这么想报仇,留书说不报此仇誓不休,无依无靠的为什么不来青玉坛寻他? 唯一的可能不过就是,仇家跟青玉坛有关。 星璇不想拖累他,更不想让敕封派上下为难。 想到这里,上官流霆不仅怒从心起,恶从胆边生。 双手攥拳,指甲进皮肉,咬着牙转身就要走。 被莫金樽一个移形换影挡在了前面:“你要做什么去?” “我去杀了青玉坛的坛主!” “小师弟!!”欧阳熏和原倾璃大惊失色。 “你要杀了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他修为几何?” “几何又如何?难道羸弱就不求强大?微小就永坠尘泥?我这次杀不得他,未必我永远都杀不得他!” “荒唐!!你这次杀不得他就直接命丧黄泉,他灭你如蝼蚁!还敢奢谈永远?你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我要让他知道,匹夫之怒也会冲天!” 莫金樽一挥袍袖,抬起拂尘冲着小徒弟轻轻一扫,上官流霆整个身体失控,飞到了后殿的屋顶。 “砰!”血肉之躯撞到了屋顶瓦片,又滚了下来。 原倾璃足尖轻点,如凌波仙子翩然飘过,从半空中接住小师弟,双手如棉絮托住他的腰,稳稳落地。 “师父!您好好教导小师弟,别用这样的方式。” “无量他妈的天尊,为师不让他认清自己是谁,他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了!你以为你命种九品是个什么境界?青玉坛坛主只会比老夫强,不会比老夫弱!” 上官流霆抹了一把下巴磕出来的血迹,低头沉默不语。 “上官徒儿啊!你想报仇,不是不可以,但是首先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还有,为师观察了这么久,如果为师没有算错,你身上只有命魂是你自己的,二魂七魄应该都是任坛主的。此话不错吧?” 这话一说出来,倒把原倾璃和欧烟熏给惊着了,两个人嘴巴都长成了“o”型,呆呆地呢喃:“什么?师弟的身体是……任老坛主的?” 上官面露赧色,向师哥师姐抱歉地施了个仙礼:“非是师弟有意隐瞒,实则我自己也没弄明白很多事情,师哥师姐,请见谅罢。” 莫金樽仰天长叹,然后正色道:“为师寻了任坛主命魂五百年,五百年都无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他身边的四圣兽,以及坐骑驳,都如一缕轻烟入亘古深渊,无声无息。 直到你的出现,才重新燃起了为师的希冀。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名正言顺地使用河图洛书,也只有你才能重新有希望寻回封妖榜和封妖令。 只有你的掌心才能吸得八大封妖礼器,也只有你才能决定妖族生死走向。你不能只瞧一人之生死,更不可视己命如草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啊!” 莫金樽意味深长又充满期待的一番话,让上官流霆心有戚戚然。 “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赐教,徒儿该如何去做。” “唉!河图洛书如今散落世间,只有把它拼凑齐全,才能得知封妖令的线索。 更何况,无论是杀妖,还是除魔,抑或是你想要找现任坛主报星璇丫头的灭门之仇,没有完整的河图洛书,你命果都修不成,其他一切都将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都是妄念啊!” “师父,河图洛书拼齐,徒儿明白。从前您说过封妖榜,可封妖令又是什么,您从来不曾透露过啊。” “封妖令乃是任坛主旧物,手掌封妖令,敕令封妖榜,才可号令天下妖族。为师怀疑,封妖令的线索就藏在完整的河图洛书中,所以当务之急,你需要去寻找河图洛书的线索,然后把它拼凑完整。” 所以,师父才让自己去寻找饕餮,帮师姐找到一线天的同时,去补齐河图洛书的线索。 但是,既然手掌封妖令就能号令天下妖族,又为何要杀妖呢? 而且这老头儿现在也没说饕餮到底在哪儿,怎么去找啊? 第一百零八章 西荒圣地 “所以,师父,徒儿听从您的教导,努力去把河图洛书拼凑齐全,去寻找封妖令和封妖榜,但是,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饕餮在哪儿?” 刚才还义正言辞,循循善诱的莫金樽,听到小徒弟单刀直入的问话,瞬间哑火儿。 面露赧色,踟蹰不决。 “呃……这个这个,上官徒儿你身负任坛主二魂七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上能推演天数轮回,下能推演国运方位……你自己算一下就可以知道大概位置了。” “师父,您老人家到底想不想让我们凑齐河图洛书?” “什么屁话!不想让你们去做这件事,就不会跟你们说得如此详细!” “好。既然您说饕餮有一线天,一线天还有可能有河图洛书的部分,那么找到饕餮就是现在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您明明见过饕餮,知道它的方位,却不告知于我。我有理由怀疑您根本就想阻挠我去寻找河图洛书!” “狗屁!饕餮的线索是为师提供给你的,为师怎么会阻挠你去寻找河图洛书?为师就是不屑于让饕餮知道,你是莫金樽的徒弟。 对!不屑!就是这样!一旦它知道了它就会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定会四处逃窜,而你们几个的修为,定是追他不上!” 看来师父不是不想提供饕餮的具体位置,而是不想让饕餮知道自己跟他有关。 这特么的是个什么逻辑? 饕餮一定掌握着师父丢人的某个秘密,比如年轻的时候狂追某个丫头,被人家甩了? 再比如师父有啥特殊癖好被发现了? 或者师父喝醉了酒对饕餮做了什么有悖人伦的事情,让饕餮记恨了? 上官流霆叹了口气:“如果我用奇门遁甲推演出来了方位,自己找到了饕餮,然后告诉它我是莫金樽的徒弟,跟您直接告诉我饕餮在哪儿,我告诉他我是您的徒弟。 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无非是后一种方法更节省时间而已。” 莫金樽一听急了:“啊!你这个不孝顺的小混球!为什么你要出卖为师?为什么你要跟饕餮那个没身子的东西结党营私?为什么你一定要说你是为师的徒弟?” 果然,是这个原因。 上官抚了抚眉头,些微怼了师父一句:“徒儿的意思是说,用什么方式找到饕餮,和告不告诉饕餮我们是您的徒弟,这是两件事。 再明确点,如果您告诉我饕餮的具体位置,我就绝不会说出您。成交不?” 真是被这个老不靠谱的师父逼的,开始做起交易来了。 莫金樽眼珠子向上一番,嘿嘿笑道:“早说嘛,饕餮在西荒圣地。” “西荒圣地?不在十大洞天里吧?” “当然不在。在十大洞天附近,离五大神域也不远。 从咱们水月洞天去西荒圣地,跟从五大神域去西荒圣地是一个距离。” 上官搜索着脑海中的文献记录,形容饕餮的部分,《神异经·西南荒经》:“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 地理位置上跟师父说的很接近了,性格应该也是真的。 翻译过来就是说它贪财,但是又不用财。 话说西荒圣地也不是常世,没有金钱流通的概念,财的确是没啥用。 但是样子好像有差池,至少师父说的是没有身子,还是按照师父说的去推测吧。 “西荒圣地是个什么地方呢?” “那里的河流在天上,长夜无昼。饕餮和穷奇都在那里,相伴相依。” “穷奇??”上官心里暗暗叫苦。 穷奇这货怎么还没死。 穷奇是吃人的,而且根据《山海经·海内北经》所载,指穷奇外貌像老虎,长有一双翅膀,喜欢吃人,更会从人的头部开始进食,是一头凶恶的异兽。 最重要的是,传说中穷奇做的事情都非常可恶。 据说穷奇经常飞到打斗的现场,将有理的一方吃掉,将忠诚的人鼻子咬掉;如果有人犯下恶行,穷奇会捕捉野兽送给他,并且鼓励他多做坏事。 饕餮跟穷奇在一起,真是不好对付。 凭现在的修为,能不能将穷奇一举击杀,这是个问题。 真的比较崩溃,自从来到青玉坛开始修炼,就一直跟危险的事情缠杂不清。 每次都是凶险重重,明显这一次,师父也不可能跟着保驾护航。 他都不想让饕餮知道自己是他的徒弟,更别说让他亲自跟着找饕餮了。 而且估计也有对青玉坛现任坛主的顾及,寻找河图洛书这个事情,肯定是要瞒着新坛主的。 敕封派要是全派消失,又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怕是会引起那位坛主大人的警觉。 所以师父也的确是不方便出手相助。 “你们要不然过个百十来年,等命种境界升一升再去西荒圣地吧。”莫金樽开口建议。 这个提议目前来说是最保险的,否则即使过去了,被穷奇或者饕餮直接团灭,那还找个鬼的河图洛书! 可是百十来年的时间也过于久远了,师姐身上命种的仙魔之气分不开,每一天都有理论上存在的风险。 得想个办法迅速提升修为才好。 要是能有足够的圣灵石,启动《潇湘图》里的时间法阵就好了。 可是圣灵石又不是破铜烂铁随处可得,月不羁攒下的那点,让自己上次全用完了。 去哪里找足够的圣灵石呢? 上官流霆叹了一口气,视线转移到金毛鸡身上。 金毛鸡在师徒四人聊天的过程中,一直都在刨地,它的金色的爪子无比锋利,已经刨出来一个大坑了。 “阿黄,你在做什么?” “喔喔喔~本座想把这些狐狸精的同门师兄弟埋掉。” 所有人心里都一酸。 其实金毛鸡说的也是众人心中所想,眼见苏星璇满门被灭,无法挽回,能做的也仅仅让这些惨死的尸体入土为安而已。 原倾璃走过去摸了摸金毛鸡的脑袋:“好阿黄……星璇没有白疼你。” 莫金樽伸出双掌,掌心向下,施展了一招犰狳穿山。 后院地上的土就像被数个无形的挖掘机操纵一般,迅速从地心扬撒到地面,形成一堆一堆的倒斗,与此同时也形成了很多个可以埋人的深坑。 第一百零九章 圣灵石建筑群 敕封派的师徒四人把玄天门的一众门人埋进了深坑里。 按照莫金樽的修为,可以一个人瞬间完成这件事。 但是他心里知道,几个徒弟,甚至包括金毛鸡在内,都跟苏星璇有着旧时情分,想要尽一尽哀思,却无处着手。 所以他没有再用仙术,而是把尸体们抬了过去,然后认真地用土埋了。 几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均觉世事无常,人心莫测。 上官流霆心里暗暗地立了个誓言,小星璇,你等着。此生无论多久,若是我帮你寻得仇家,定帮你报了满门血海深仇。 “喔~~地在动!!”金毛鸡在旁边不安分地跳了两下。 阿黄是灵兽,对于某些特殊的天气和地理状况有着比人更敏感的感知。 它说地动的时候几个人都还没有感觉到,但是顷刻之间地动加剧,所有人都觉察出地面微微颤动。 “师父!你看天上!”头顶上一片阴云笼罩过来,欧阳熏指着上面惊呼道。 大家抬头一看——根本不是什么阴云,而是一整片连绵无尽的赤红色的古建筑群。 上官作为曾经的一个古文化爱好者,对各个朝代的建筑特点如数家珍。 但是头顶上这个庞大的,还会缓慢漂移的建筑群,真是涉及他的知识盲区。 明清殿顶高陡,两翼角上翘,琉璃砖瓦色彩和纹理丰富细致。 元朝瓦顶各种脊部出现脊筒;宋朝亭台楼阁多在柔和中体现华丽;唐朝建筑整体庄重朴实宏伟…… 或者再往前的黄帝时期的有熊草屋,再再往前的树巢建筑…… 上面赤红色的建筑群,以上特点都不是。 更像是,古罗马艺术巅峰时期的建筑物,扣了一个华夏文明的屋顶子。 罢了罢了,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习惯用常世的思维去思考修仙的时候遇到的种种问题。 这些也还罢了,整个诡异的建筑群通体都是赤红色的……每个角落用的都是同一种材料,上官瞅了半天,这特么不是圣灵石吗? 刚才还在琢磨去哪里才能搞到稀有的圣灵石,天空就飘过一座圣灵石的——矿?? 上官流霆双眼放光,要是能把这个建筑群打下来,够《潇湘图》里的时间法阵启动个百八十年的了。 到时候把师哥师姐拽进图里,让师父在外面守护,呆个在里面呆个几百年,外面才几年的时间。 然后再去西荒圣地,跟饕餮穷奇拼一下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以上属于做美梦的范畴。 圣灵石本身的颜色和气场,会给人非常舒服和温暖的感觉。 但是头顶这个整片都用圣灵石打造的建筑群,却让人感知到无限的凄凉和阴森。 巨大的反差像情绪上的无底洞,非要用一个比喻具体形容的话。 如同一袭奢侈华美的金线珠翠锦袍,包裹着一具被鼠啃虫咬的尸体,而且还是快要诈尸的尸体。 “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莫金樽抬头盯着建筑群喃喃自语道。 师徒几个人正在下面合计,建筑群附近忽然出现了乌泱泱的一众异兽战车。 每只异兽都是瑞气神华,麟甲森然。 两只一组或者四只一组拉着一辆战车,声音轰隆作响,碾压过处,惊天动地。 刚才的震动,应该就是这些战车由远及近,对地面产生的共鸣。 每辆战车上都坐镇一个到两个气度不凡,修为莫测的强者。 四方云动,八方战车,硬是把空中建筑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上官流霆对这些战车无比熟悉:“五大神域的人。” 原倾璃如烟般的柳叶眉微蹙:“五大神域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是啊,五大神域在十大洞天的修仙士心里,无异于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凌志神域的因为礼节,在仙门弟子自治大赛上随手送个礼物,都是八荒六合伞这个级别的。 现在从战车的数量,和服饰的差异性上来看,五大神域的强者基本都在这里。 “不会是也想挖矿吧?”上官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欧阳熏转头诧异地问:“挖矿?挖什么矿?” “啊?没什么,我合计他们是不是想要这堆圣灵石。” 莫金樽一拂尘打在小徒弟脑袋上:“你这个脑子是做什么用的?圣灵石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什么非常稀罕的物件儿,至于五大神域的人这么浩浩荡荡地来挖矿?” 上官揉了揉头:“一块两块的不稀罕,整座建筑群都是圣灵石做的,可能就……稀罕了呗……” “照你这么说,你有一群秃鸡阿黄,就能打得过一只凤凰?”莫金樽白了小徒弟一眼。 金毛鸡一听这话,扑过去就要挠花莫金樽的脸:“喔喔喔~关本座什么事!!本座本来就是凤凰!!” 莫金樽随手一挥,金毛鸡就被真气弹到了远处,滚了几个滚,起来抖了都羽毛,气呼呼地站在那儿不吭声了。 空中的强者们在围定圣灵石的建筑群之后,二话没说就开始进行攻击了。 看得还站在玄天门地面上的师徒四人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美丽绝伦的银发少女,从战车上漂浮了起来,双掌前推,幻化出一只水晶的大剪子,“咔嚓咔嚓”地奔着那堆圣灵石建筑就过去了。 “咔!砰!咔!砰!”水晶剪所到之处,圣灵石被纷纷剪落。 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上官流霆赶紧小声招呼金毛鸡:“阿黄!快拿绿铜盆,把这些石头都收进去!” 银发少女对面有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单手祭出一把闪着冲天神华的宝剑,反手一挥,宝剑如一道辉芒,在圣灵石建筑上下翻飞,圣灵石如塌方了的山体碎片,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喔喔喔!喔喔喔!”金毛鸡在地上来回蹦跳,悬着的绿铜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把地上散落的圣灵石吸了个遍。 与此同时,空中所有战车里的强者们全都拿出了看家法宝,齐齐攻向诡异的建筑群。 第一百一十章 鬼帝陵 一时之间,风云变色,响天彻底。 诸强都在围猎圣灵石的建筑,那里赤红色光芒隐隐闪烁,整个建筑群浮浮沉沉,像是有亘古的力量在流转。 战车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圣灵石滚落的声音、五大神域的强者们在动静之间衣袂迎风猎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各色宝物、武器、不同法门和宗派的真气散发出种种不同的光芒,在空中来回穿梭交织。 敕封派的师徒四人在底下看热闹,金毛鸡悬着绿铜盆转着圈地四处收圣灵石。 这一切的一切,组成了一幅修仙众生图。 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不凝视你,并且向你扔了一堆宝石,被你收走了。 空中那堆圣灵石的建筑很扛打,这么一大群五大神域的强者们,如果要是围攻十大洞天,估计一个福地也剩不下。 而这个建筑群,仅仅是掉落小块的圣灵石而已,掉落得虽然也不少,但是主体建筑压根就没变什么样子。 “你们凌志神域似乎什么都要掺一脚,近日寻找河图洛书,就数你们横行霸道!损兵折将还不悔改,鬼帝陵也要跟我们争,难道不知道我们凌神神域跟鬼帝陵本就渊源颇深吗?” 空中的声音来自那个银发少女,悦耳好听,但话中含义明显对凌志神域充满了锐利的不满。 对面的少年边继续围打圣灵石建筑,边冷哼一声道:“说得冠冕堂皇,今儿五大神域都在场,谁不是为了鬼帝陵里的各种宝贝来的? 五大神域又有哪个不是跟鬼帝陵渊源颇深?当年鬼帝褪去躯壳仙去,肉体幻化光尘,却留心肺肝脾肾为潜仙之宝,就在这众鬼王建起的鬼帝陵里。 无奈鬼帝陵自成时空,在四界之内穿梭不定,在场诸位都是第一次见到鬼帝陵吧?你们凌神神域又有什么资格独占!” “这位凌魄神域的少侠说得我等心服口服,”少年旁边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一面用一方檀木宝印持续撞击建筑群,一面游刃有余地点头表态。 “我凌魂神域便是冲着鬼族至宝而来,坦坦荡荡,不惺惺作态。一会儿若有有关凌魂神域的至宝,我等定是寸步不让,请各位同修海涵。” “说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凌意神域只要至阴之脾,其余你们随意!” 这段夹杂在神仙打架之间的对话结束了之后,又开始新的一轮围攻空中建筑群的过程。 上官流霆好奇地问莫金樽:“师父,您可知道他们说的鬼帝陵是什么?鬼族至宝又是咋回事?” 莫金樽捋了捋胡须,娓娓道来:“六道在死后在没入轮回之前,有一段时间为中阴身,根据生平善恶进行判定。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为恶者地府受苦;为善者可为鬼差鬼官。待到中阴身结束,方才进入轮回重新投胎。 鬼界由此而生。凡立志在仙途有所修为者,因体质不同,果报也有殊途。但最终修成者则殊途同归。 有些至阴的极品仙苗,须得选择至阴之天地作为命种植入体内,所以修得小有所成的时候便成为诸大小鬼王,管理着一方鬼地。 所谓鬼帝嘛,上万年也不遇一个,不但本身属于至阴之体,还能够影响周围天地。如果这样的体质,纵然植入纯阳命种,最终纯阳的天地也会变成纯阴。 由于体质特殊,所以极难修成,但若修成,人妖魔鬼四界都会为之震动,鬼界就会变成群鬼有主,从四界最弱有望跟魔族抗衡。 而十八阎罗王和所有鬼王都会心甘情愿对鬼帝俯首称臣。 所谓的鬼帝至宝,就是鬼帝成仙之后所留下来的心肺肝脾肾。 五大神域说穿了就是五脏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所以他们合力围攻鬼帝陵,然后试图拿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欧阳熏不解:“他们……又不是至阴之体,要鬼帝的五脏做甚?” “五大神域肯定是修阳仙之体,拿了至阴的鬼帝脏器自然是做镇域之物。阴阳全盛会有助于全域修仙士的晋升境界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为师教给你?” 原倾璃也好奇道:“师父,鬼帝陵是不固定的存在吗?为何飘到玄天门的天上去了?” “鬼帝陵在成陵之日,便占尽了天时地利的阴气,物极必反,阴极转阳。 可鬼帝的浩大的阴气偏偏震住本该转阳的天数,所以导致整个鬼帝陵像成了精似的,开始四界飘浮,居无定所。 五大神域的人应该是一路追逐着移动的鬼帝陵来到了这里,这鬼帝陵啊,说消失就消失,他们要是没在消失之前把这圣灵石所做的陵墓打碎,估计终生都难再见鬼帝陵了。” 上官流霆点了点头,心里合计道,你们爱打不打,反正你们要的玩意也跟我们无关。 只需要让金毛鸡拿着绿铜盆在玄天门这里跟屁吃风,捡足了圣灵石,对现在的敕封派来说就是最好的大机缘。 出于这样的想法,对空中发生的那一切,也就抱着纯看热闹的心态。 鬼帝陵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因为头顶上一片惊呼之声:“开了口子了!!” “千载难逢!千载难逢啊!” “至宝就要现世!实乃我神域之福气!!” 目测其实只有拳头大小的窟窿,里面一股强而有力的阴森恐怖的黑气,如同一束从永恒黑暗之地射来的力量,猝不及防地冲了出来。 黑气冲出来就像千万把能够削金断铁的小匕首,720度地向四面八方分散而去。 莫金樽赶紧提示徒弟们小心:“注意闪躲!” 离鬼帝陵最近的包围圈的五大神域的强者,凡被黑气扫射到的,全都跟中了剧毒一样,纷纷变得乌漆嘛黑,连人带战车带拉车的异兽从空中坠了下来。 玄天门的地界上下起了强者尸体雨。 那个窟窿的黑气散尽之后,里面似乎飞出了一些开了灵智的宝物。 宝光四射,宝物飞向四面八方。 五大神域的顾不上同门同修惨死当场,开始争抢飞出来的宝物,倒不是他们寡情少义。 只是所有的机缘最怕不过转瞬即逝四个字,越是上了境界的强者,越能摒弃七情六欲专注于目的。 有一方闪着暗赤色的鬼印在强者们的争抢之中漏了出来,落在了玄天门的地界上。 金毛鸡眼睛贼尖,几乎在鬼印刚落地的时候,它就把绿铜盆扣在了上面吸走了。 然后圣灵石它也不吸了,把绿铜盆藏了起来,劈开两个爪爪,傻乎乎地内八字地站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争夺鬼印 金毛鸡这个货,上辈子大概是穷死的。 它见到的所有的灵草仙药,宝物宝器都想要。 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它的前身是什么,但是凭着上官流霆的感觉,觉得金毛鸡的本体肯定非常不一般。 烛龙和勾陈,那是什么级别,那种级别的大妖兽都要叫它大人。 动物有没有三魂七魄,这事儿好像都没人研究过。 但要是动物也有命魂,金毛鸡的命魂肯定出了问题。 所以它才带着诸多矛盾变成现在这只鸡。 一方面,对已知的各种宝物它定是死抓着不放;另一方面,对未知的宝物它也会控制不住地吸走收藏。 属于门口路过一个掏粪车,它也要舀一勺尝尝咸淡的贪财鸡。 那方暗赤色的鬼印从鬼帝陵里冲出了,划过天际的时候就像神秘的红宝石流星,本身自带灵智,凌魂神域和凌意神域在争抢的时候漏出来掉下来的。 金毛鸡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它连圣灵石都一个不落地吸到盆里,哪怕掉入缝隙里的,碎末子一样的圣灵石。 空中五大神域的强者们又不是傻子,五感和灵觉都均在命果以上,注意力集中在这方鬼印身上的凌魂神域和凌意神域的人,都注意到了金毛鸡吸走了什么。 只是这会儿鬼帝陵拳头大小的窟窿还在向外冲出来宝物,姑且不跟金毛鸡计较而已。 上官流霆瞧得明白,对莫金樽说:“师父,我们走吧。” 莫金樽点了点头,带着徒弟们从玄天门的山门处想离开,凌魂神域的其中一个老者瞧得清楚,倏忽间从空中俯冲到了地上。 “同修请留步,请把鬼印留下。” 这位老者骨瘦如柴,一层老皮直接包裹在骨头架子上,连骨头的框架都能隐约瞧见,活像一个带皮骷髅。 脖子和手上青筋凸起,脸上面无血色,一头灰白的头发,声音阴恻恐怖,犹如幽冥地鬼。 能感觉到他的寿限大抵将至了,急需要提升修为,扩增寿元。 那么鬼帝陵里这种跟生死联系在一起的鬼域类的宝物,就算说不出来具体效用,也是值得这位老者碰碰运气的。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至阴五脏是否能够作为镇域之宝,整个神域的所有人能否受益,不是特别重要。 自己能不能有命活到下个月,这都难说。 老者的眼睛像是嵌在脸上的黑洞,空荡荡而无光,却散发出危险的感觉。 金毛鸡悄悄向上官身后躲去。 莫金樽嘿嘿笑道:“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不知同修为何阻我师徒去路,也不知同修口中的鬼印为何物啊! 我师徒四人还要回门派议事,就不耽误同修围攻鬼帝陵这等伟业大事了,嘿嘿,告辞告辞。” 说罢转身欲走,老者蹭地一下蹿到上官背后,一把就掐紧了金毛鸡的脖子,把它薅了起来。 这个动作快到不可思议,到底是命果以上的修仙士,看上去都特么的一只脚迈进棺材了,还能爆发这种无法想象的速度。 上官流霆见金毛鸡遇险,伸手就要夺回,老者冷笑一声一招幻影移形,瞬间离开他丈许。 “你做什么!!” “同修之间,应友爱互助。凡人杀人,尚且有刑罚可依;同修无故杀人,也有因果可循,天道可谴。 老朽不愿对诸位同修做出违背天理的事情,但是老朽观这妖兽贪婪可恶,妖性未除,恐将来对同修大不利。 秉上天之正念相护,老朽就替诸位同修替天行道了罢!” 说罢他手上蕴满真气,加重力道,金毛鸡连咳嗽的声音都出不来了,金色的翅膀拼命扑扇,爪子也用力上下蹬。 无奈对方修为太深,下手的力度就是奔着弄死金毛鸡而来的,须臾之间,金毛鸡就扑腾不起来了。 眼珠子凸起,眼见就要被掐死了。 这个老梆菜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他自然是瞧见了金毛鸡拿绿铜盆把鬼印收了,掐死金毛鸡纯属为了杀鸡给猴看。 在他眼里,金毛鸡是死是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眼前这几个,除了莫金樽的气息强弱有些捉摸不定,其他全在命果以下,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修成命果的修仙士,都会对天道这种东西有所顾忌。 见过因果,领略过因果而产生的大劫小劫,所以既有阮寒那种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承受因果的狂生,也有老梆菜这种没那么狂但心存侥幸的老货。 毕竟没有在这件事上亲临果报,谁都避免不了侥幸心理。 但是老梆菜的思维方式比较奇特,他在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杀人越货的理由。 他打定主意,若是金毛鸡死了,这几人因为害怕交出鬼印也就作罢;倘若不交,逼他们几个出手,再反手杀之,也算有因有果。 因为被攻击,而后不得已必须防卫而杀,尽管欺己欺天,总归有个理由。 上官流霆心急如焚,没有丝毫犹豫就祭出了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 薄如蝉翼的河图洛书,锋利无比飞速旋转奔着老者的颈动脉就过去了。 欧阳熏和原倾璃知道小师弟跟金毛鸡之间的感情,几乎是在同时也都出了自己的寒香和砚雪,助小师弟一臂之力。 “哎??唉!!冲动的徒儿们啊!”莫金樽懊悔地叹了口气,这几个徒弟根本也没给他拦的机会。 正在围攻鬼帝陵的五大神域的诸强,有眼见的看到了地面上的那道流窜的金光,不禁惊呼了一句:“咦?河图洛书!” “什么?” “看下面!” “这金光是……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但是肯定跟河图洛书有关系!” “辨别不清,但是很像!” “不才见过当年的任坛主,这个正在旋转的宝器跟任坛主的河图洛书很像,但是又有点不一样。” 议论纷纷之下,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了玄天门的地面上,师徒四人身上。 确切地说,全都集中在了上官流霆身上。 掐着金毛鸡脖子的老梆菜自然也听到了,他瞧得最为真切,这页金色的圆形的图腾,转得再快,自己的眼力也能分辨得清上面的图案。 难道,真的是河图洛书? 这毫不起眼的小子身上居然有五大神域苦苦寻找的河图洛书? 那可比鬼印重要太多了……河图破万法,洛书破万境啊…… 这么一犹豫,他的掌心稍微松了些许,金毛鸡终于吸了一口气,拼命咳嗽:“咳……咔……咳!” 鬼帝陵的窟窿里不再出宝物了,诸强的焦点更为集中,有几个已经在交头接耳,跃跃欲试俯冲下来一探究竟了。 老梆菜听到金毛鸡咳嗽,手劲重新加大,死死掐住金毛鸡的脖子,另一只手变换出一个三足兽首青木鼎。 一闪头躲过了河图洛书,又用此鼎格挡了一下琴箫,琴箫和河图洛书转头对着老梆菜穷追不舍。 他一面躲,一面催动全身真气,致使鼎身不断放大,然后猛地一投掷,冲着师徒四人扣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至阴五脏 这个老货的法宝是三足兽首青木鼎,不算神器,只能算是中上品的法宝。 神器这东西又不是两条腿的蛤蟆,随便谁都能去池塘边逮一个。 可是架不住老梆菜修为高,命果以上,已经是留下一个福地的修仙士了。 别管那个福地是不是只有井口大小,但是他已经完全掌控。 所以青木鼎变大之后竟有整个一方天地的趋势,蕴含了不太大,但是很凌厉的天地之气。 像口锅一样朝着师徒四人罩了过来。 原倾璃和欧阳熏并不敢就此收回放出去的武器,事先又知道对方境界比自己高了不只一个等级,所以武器是蕴含了全身真气打出去的。 现在他俩来不及动。 上官流霆眼睛里盯着金毛鸡,根本没有畏惧,他此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没管什么境界不境界,对方拿出什么法宝都无所谓,在法宝过来之前先用河图洛书解决了他! 胖老头莫金樽摇头叹气:“唉,何必呢。” 就在空中的修仙士打算俯冲下来,对忽然出现的河图洛书一探究竟;凌魂神域的老梆菜想强抢宝物;师徒四人各有反应;金毛鸡快断气…… 这么一连串事情同时发生的当口,赤红色的鬼帝陵里忽然散发出赤红色的能量波纹,轰隆隆响彻天地。 一瞬间目之所及全是赤红色,如同屠遍四界,禁忌的赤红血腥充斥寰宇。 玄天门的地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龟裂开来,地面上的五个人赶紧挪闪,地上裂出了数条大口子,深不见底。 每个人都站在了彼此孤立的狭窄的条状土地上,左右两侧都是被迫裂出的万丈深渊,刚才埋下的很多尸体都掉到深渊下面去了。 作为离半空中的鬼帝陵最近的地面,玄天门遭此一劫,除灭门外,竟然门派土地都被毁坏,实在无法不让人心有戚戚。 幸运的是,老梆菜在躲凭空劈开的地面裂缝,防止自己掉入深渊的时候,本能地维持平衡松开了双手。 金毛鸡坠入旁边地面裂缝的深渊里,阿黄在急速下降,伴随着头晕脑胀的疯狂咳嗽。 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刚才没呼吸到的空气,坠落到很深的地心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能飞。 拍着翅膀,笨笨咔咔地朝上面飞了起来。 空中的状况就更加惨烈了,五大神域的诸强基本是紧贴着鬼帝陵的,方才有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在地面出现的金色的河图洛书上。 鬼帝陵出现赤红色能量波纹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五道镶着赤红色边缘的黑色冲天光芒,从鬼帝陵的窟窿里冲了出来,鬼魅般凶戾莫测,在空中横冲直撞,扫过之处,五神域的强者们尸横遍野——尸横遍空。 再从空中坠落下来,“砰!砰!砰!”落在玄天门不同的地方。 有的横在裂缝与裂缝中间,有的直接掉了下去,有的落在了地面五个人的脚边…… 诸强的惨叫声连绵在耳,瑞麟异兽们有的连叫都来不及叫,就连车带兽朝地面砸过去了。 围攻鬼帝陵的五大神域幸存的那几个强者,匆匆忙忙撕开空间裂缝逃命去了。 人仰马翻,一地鸡毛。 地面上的五个人因为变故已经被迫收回了自己的宝物和武器,上官的真气也断了片刻,金色的河图洛书不再追着凌魂神域的老梆菜,回到了他的左手掌心。 那五道从鬼帝陵里射出来的核武器一样的黑色鬼光,似灵智极强,眼见着空中已经基本无人可杀,居然朝着度朔山鬼门关的方向齐齐而去。 而庞大如天空阴云的赤红色的鬼帝陵,在惊天动地之后灰暗下来。 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这鬼帝陵原本就是有生命的,伴随着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鬼帝的至阴五脏,原本与日月同辉。 而此刻,它的生命力随着五脏的离开而逐渐消逝。 光芒不再,能量波动也不再,这一方天地从赤红色慢慢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整个鬼帝陵在空中消失了,像午夜十二点后的灰姑娘的那套光芒四射的装备,至阴五脏的出走,就是那提醒装备消失的午夜钟声。 除了满地横陈的尸体,还有龟裂的玄天门的大地,以及倒塌的正殿的房屋,和一些符咒留下的道纹…… 没有什么能证明,玄天门曾经存在过;甚至没有谁敢确定,鬼帝陵刚才出现过。 现在只剩下凌魂神域的老梆菜还有敕封派的师徒四人,还在地面上对峙。 这场变故猝不及防,但是对于已经反应过来的老梆菜来说,真的是天赐良机。 他嘴角已经开始挂着狞笑了,想自己寿元已经濒临节点,修的又是凌魂的至阴秘境之法,急需鬼帝陵的各种法宝。 五大神域十成有九修的是阳仙之体,凌魂神域占了个魂字,所以有至阴秘境。 修炼至阴秘境的少之又少,因为这有天生的体质限制,老梆菜就属于这极少的那部分。 刚才众目睽睽,身为凌魂神域的高阶修仙士,恃强凌弱是大忌。 现在已经没人了,这几个小蝼蚁居然敢对自己下手,给他们留个全尸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拿走鬼印,幸运的话还可以夺走河图洛书,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翻腾,老梆菜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重新祭出青木鼎,大喝一声:“送死吧!” 莫金樽挑了挑眉毛制止道:“等等等会儿!” 老梆菜阴笑道:“有什么遗言吗?” 莫金樽摇了摇头,言辞恳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阁下当真不肯放我们师徒一条生路吗?” 上官流霆瞄了一眼师父,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为老不尊的师父,上一次这么恳切和正气凛然的时候,是在鬼门关的结界里。 ………… “诸位,若有灵智尚存,神志还在的,或有一丝一毫愿意步入正道,不踏邪途的, 请站在莫某身后,莫某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会好好助力诸位恢复如常。” 那一代宗师的气派,那风骨和气度…… 然后,那些鸟人和异化了的小妖兽就被挫骨扬灰了,直接灰飞烟灭,毛都没剩一根。 回想师父今天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手啊,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第一百一十六章 欧阳熏的选择 上官流霆还记得自己当初在《潇湘图》将升级如石的情景。 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和玄武翠绿镶墨绿的图腾冲天彻地,光芒一遍一遍地洗刷着他的全身,每一寸血肉似乎都得到了滋养。 骨骼、身体的各项器官,也明显感受到一种强壮起来的力量。 也未尝不是天地震动,风云变换之势。 但是,不是师哥师姐这种异相。 怎么会有盘古开天地和修行仙魔间,这两种情景出现,这是怎样产生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盘古陵有三个命种,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均有重大异相。 师父也说了自己的命种也是极品,为啥如石就跟后妈养的一样呢? 眼下并没有摸索出异相神力的能力,但是他也并不沮丧。 师哥师姐的命种是自己心心念念让出来的,而且就算加上《潇湘图》里偷过来的五年,自己也不过才修炼的八年多的时间。 修为已经相当惊人了,命花虽然还没影子,但他相信只是没到合适的机缘。 更何况自己有玄武图腾还有河图洛书,而且虽然命魂弱了点,可是二魂七魄是任坛主的。 任坛主身体的潜能都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仅仅平面速度这一点,这三年稍微挖掘一下就已经快到不可思议。 奔跑起来几乎片草不沾身,感觉双脚都快要离地。 幻境一样的异相终于消失,欧阳熏和原倾璃缓缓战了起来,命种九重已成,二人更加丰神绰约,姿容挺拔,望之即有远离尘世之感。 “恭喜师哥师姐晋升境界!刚才看到了盘古开天地和修行仙魔间的异相,真是让人惊叹不已!”上官流霆由衷地祝福。 欧阳熏拍了拍他的肩:“这还多亏了小师弟,方才穿梭回盘古陵,看到盘古陵内水晶聚集起来,似有聚沙成塔之势,我能感觉到,命花纹路已经初步锤炼成型。 小师弟真是送了我一个大礼,不知如何感激才好。小师弟才是有大机缘的那一个,却把最好的命种留给了我。” “师哥不必客套,在我心里,师父师哥师姐才是我最亲的人。” 欧阳熏揶揄了一句:“主要可能是倾璃。” 上官低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 原倾璃脸色微红,没有对这个说法进行解释,只是就自己的命种内部作了一番描述:“仙魔之井也开始有精美的道纹蔓延井身,颜色还没有完全鲜明,但是已经能够看到轮廓。” 上官暗自感叹,如石啊如石,你到底是不是极品命种?是不是躲在盘古陵的盘子上凑数的?师哥师姐命花纹路都初成了,你的影子都没有! 平白占了我的命蒂,却不干正经事儿啊。 在封妖榜和小竹笛没有出现之前,敕封派整个的仙术处于沉寂状态。 没法植入命种,也没有独门仙术。 原因很简单,能封灵兽的乐器有八件,分门别类属于金、石、土、革、丝、木、匏和竹。 上官流霆右掌心的小竹笛便是属于竹类的唯一神器,可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 而封妖榜是什么玩意儿现在还不清楚,听名字大概得是榜上有名才能敕封,或者敕封之后才能榜上有名。 这两个东西不出现,敕封派只能算作徒有虚名,原倾璃和欧阳熏就算植入了命种,也修不上去。 如今小竹笛现世,至少敕封之术可以真正使用了。 所以就在上官跟苏星璇去秦陵的这段时间里,莫金樽开始陆续教给原倾璃和欧阳熏敕封派的独门仙术。 多为辅助上官敕封的仙术,而此刻命种九重,又根据自身命种的不同,他俩悟出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独家仙术。 如此,上官流霆觉得,已经到了可以闯一闯师父口中的那个西荒圣地的时机了。 现在的他对于封妖也好,除妖也罢,降魔也好,灭魔也罢……均没啥兴趣。 可是替玄天门报仇,以及寻找一线天,彻底除了师姐命种清浊之界过于模糊的障碍,才是他心中两件头等重要的大事。 而无论是河图洛书抑或它有可能所在的一线天,都绕不开饕餮。 去西荒圣地势在必行,赶早不赶晚。 “师哥师姐,圣灵石快要消耗完了,若是按照外面的世界来算,刚好三天。若是我们准备得当,就出发前往西荒圣地吧。” 欧阳熏看了看原倾璃,又望了望小师弟,低眉想了一会儿道:“我留下来陪师父罢。 如今倾璃和小师弟境界都到了命种九重,我对你们的担忧没那么深。 师父修为深不可测,一般情况对师父而言也是无虑,但我最担心的就是坛主。 万一咱们青玉坛的坛主趁我们不在忽然对师父不利,他老人家身边也总得有徒弟相助。 所以此次西荒圣地,你们两个去罢。我敕封派人丁稀少,总要有徒弟镇守门派的。” 欧阳熏嘴角挂着浅笑,但上官却瞧出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这时候他才惊觉,只顾着自己对师姐的一腔情意,师哥竟然隐藏得这样深沉。 想来也是,师哥师姐一起修行了五百年,外表看上去就是神仙眷侣。 师姐出尘脱俗,又有哪个男人敢说自己毫不动心。 欧阳熏此次选择留在门派,除了他刚才说得种种理由,怕是也有自己的成全在里面。他一定看得出原倾璃的心并不属于他,退让和成全是他最终的选择。 这样想着,不禁有一丝愧疚,抬眼看向师哥,师哥了然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爷们之间的无声的默契,还有托付。 我爱了很久的女人,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你放心。 原倾璃当然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波涛暗涌的内心,但她也同意有人留下来陪伴师父。而上一次小师弟去秦陵,正殿师父座椅旁边的传送图腾都消失了他还没回来,那种日日夜夜担心的滋味,折磨得她几乎夜不能寐,禅定崖边变成了她夜晚最常去的地方。 她实在不愿意再放小师弟一个人去西荒圣地,可心里对师父的安危也一样忧心,所以欧阳此举,深得她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准备去西荒圣地 他们几个出去了一趟,去见莫金樽,打算告诉他原倾璃和上官流霆准备去西荒圣地的事儿。 但是莫金樽喝多了,满地的阎王醉的空坛子。 他们进《潇湘图》启动时间法阵,呆了三年的时间。 师父在外面喝了三天酒。 把原倾璃赢的五百坛阎王醉又喝得差不多了。 叫也叫不醒,推也没反应。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都笑了。 时间绕了一圈,像是回到了当初去攻打度朔山地心的原点。 还是抱着阎王醉不肯撒手的师父,还是准备去打妖兽的三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已经没有了当初茫然失措,仅凭一腔孤勇去闯地心的草率。这次他们来,就是通知师父一声的。 “阿黄,带走一坛阎王醉,给图里的三幻兽也尝尝,顺便也试试咱们几个日积月累下来的酒量!”上官吩咐道。 金毛**不得偷了莫金樽的酒,跟他对着干,想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爽。 拿着绿铜盆就收了两坛酒,脑补了莫金樽酒醒发现消失两坛酒的嘴脸,笑得直喔喔。 这几位又进了在欧阳熏房间里的《潇湘图》。 上官指挥那两个开船的打了一些鱼,又让金毛鸡把鱼鳞刮了,内脏剖出来,然后穿了树枝进去,沙滩上架了火堆开烤。 金毛鸡挥舞翅膀,呼哧呼哧地扇着火,这鱼熟的倒是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鱼就外焦里嫩,散发出极其诱人的味道,可以吃了。 啥作料也没放,修仙士毕竟也是跟常人不一样。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都是人间滋味。 还没有成仙,当然会饿,只是间隔的时间比较长,可以果腹的东西比较多罢了。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越是修行,越能品尝出食物本来的滋味,所以也不必加上额外的作料了。 金毛鸡才不会去等别人,先叨了一条吃着香喷喷的烤鱼,甫一入口,只觉得格外的软糯,异常的鲜嫩可口。 “喔喔喔~~真好吃~~原来鱼这样好吃!!可惜就只是鱼!” 上官一皱眉,可惜就只是鱼?? “你还想吃些什么东西?” 阿黄边啄鱼肉边喔喔:“本座在想,如果那些不听话的妖兽也被烤了吃,会是什么味道?” 三幻兽不吃画里的东西,听金毛鸡说起烤别的妖兽吃,来劲了。 “这鸡的想法不错。” “不错不错,比如它。” “烤鸡一定很香,而且它的个头这么大,很多肉。” “咦?我难得跟你有共同语言。”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想吃烤鸡。” “你们两个还想被它召唤出来的鬼灵吓唬吗?能不能不要惹是生非了!” 但是已经迟了,金毛鸡放下鱼,恶狠狠地瞪着三幻兽,翅膀左右一扇,召唤出两个巨大的僵尸,阴森森地就朝三幻兽蹦过去了。 “啊!鬼啊!快跑快跑!” “都怪你夸它想法不错,我才想到烤鸡的!” “别吵了,快跑吧!” 三幻兽瞬间隐去,鬼灵的战斗力其实一点也不强,也就是欺负三幻兽在《潇湘图》里没有见过鬼。 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被金毛鸡利用,吓唬了他们三年。 原倾璃看着金毛鸡跟三幻兽斗嘴,抿嘴笑着不语。 欧阳熏倒了三杯阎王醉:“来,倾璃,小师弟,祝你们西荒圣地一路平安!” “谢师哥。” “谢欧阳。” 三个人一手拿了一条鱼,另一只手举杯碰了一下。 在这《潇湘图》里,山川俱净,风月江天,外面的杀戮和争抢,跟这里都无关。 要是能把师父也拽进来,永远在这里隐逸下去,该多么快乐啊。 上官流霆望着火堆发呆,脑子里的思绪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小师弟,你是不是会推演人的命数?” 回过神来,看见师哥边吃鱼边问他。 “若是常人,基本能断;换成修仙士,就得用特殊方法,而且细节也是算不住的;如果推演圣人天帝之类的,完全算反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为何?”原倾璃好奇道。 “师哥师姐没有经历过,常世有个朝代叫明朝,明朝有个人叫袁了凡。 写了本书叫《了凡四训》,讲述了自己小时候被高人推算命数,每一件小事都跟算出来的吻合,逐渐自己就到了毫无斗志,混吃等死的状态。 后来遇到另一个高人,要他积善改命,他深受触动,后经过一生努力把后面所有的推算全改了。 从而袁了凡得出了‘命自我立,福自己求’,说穿了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 想袁了凡一介凡夫,尚且能够通过自身力量修改命运,可见推演一事始终伴随着无常二字。” 欧阳熏点了点头笑道:“小师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颇有乐天知命的感觉。 准不准无妨,不如今日你帮我跟倾璃,以及你自身,用你所说的特殊方法,纯当佐酒,以娱咱们师兄弟,如何?” 阎王醉入口即有醉意,正激发了上官骨子里放浪不羁的豪气,他对命数这东西原本就不好奇,活在当下也许才是最大的智慧。 熟练运用了任坛主本体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后,更是不想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无非就是鬼挡杀鬼,魔挡灭魔罢了。 师哥的这个提议,倒像是用娱乐的方式,给这次喝酒增加点行酒令之类的游戏,所以他欣然允诺。 金毛鸡吃了三条鱼,啄了两口酒,其中一条鱼比它的翅膀还大,撑得肚皮圆滚滚,两只爪子又开始内八字地站着。 听闻推演命数,一步一摇地凑到火堆前:“喔喔喔~本座也想推演推演。” “一边去!你一只鸡,哪里有什么命数,你不被烤了吃了就是你最大的命数!” 原倾璃摸着金毛鸡金色的后背:“左右也是玩耍,算上阿黄一个也没什么,你就当做阿黄是一个人,跟我们用一样的方法。你别总凶它。” 金毛鸡一听有人给撑腰,趾高气昂:“喔~本座就想推演推演。” 上官不愿意拂逆师姐的意思,只得照办。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不如死和死不如生 上官流霆让金毛鸡捡了些树枝过来。 “算别的没意思,就算生死吧。奇门遁甲有个根据场外信息断生死局的方法。 所谓万物分阴阳,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所有说话的内容都可以提取关键字,赋予这些树枝象征阴阳和生死的意义。 还有种更简单的方式,就是根据我们说话的时间顺序,师哥提出的这个需求,这根树枝就为阳。 阿黄的树枝随后为阴,我为阳,师姐为阴。这就四根树枝了,再加两根树枝成为变数在里面,也就组成了六爻。 奇门遁甲加这些树枝的排列组合会形成生死阴阳的判词,我把这些判词写几张纸条,然后蕴我魂魄之力附着在上面,挪向每个人的纸条就是每个人的命数。 这种算法虽然简单,可是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是胡闹了,也不尊重术法。阿黄拿纸来,我来写。” 金毛鸡一听带它玩了很是开心,飞到阁楼里抓出来了几张纸,又取了一趟笔让上官写字。 先后,生死,修仙士不得不谈的四个字。 规避不开,也无需规避。不同的顺序囊括了不同的人生,听上去玄乎,其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意思。 若是常世里的人肯定不能这么算,好在就连金毛鸡也不是常世里的寻常鸡。 上官流霆饮了一口阎王醉,正色神情,一挥右掌,六根树枝在空中飘浮了起来。 如有生命般,树枝在空中幻化成六爻,阴阳相依,生死莫测。 上官盯着变换的顺序,同时在沙滩上划出了一个奇门遁甲的局。 集中五感在命蒂部位,体内的小宇宙如包含了星辰大海,运转着他的魂魄之力。 原本不是特别在意的上官在感受到他们四个的判词之后,心思凝重了起来。 默默在心里念颂着十六个字: 先生后死,先死后生,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这就是推演出来的三人一鸡的命数。如此直白又如此诡异,判词的归属让人不得不揣测万分。 金毛鸡瞪着眼睛盯着他,师哥和师姐笑意盈盈,上官忽然就有点矫情。 “师哥师姐,咱们还是喝酒吧,这个游戏不玩也罢。” 欧阳熏哈哈大笑:“小师弟可是算得我们中间有谁快要灰飞烟灭了吗?为何突然间情绪反复?” 原倾璃也道:“小师弟,你大胆算罢,咱们几个修为不高,但是心境不差,无论什么,都只坦然受之。” 上官踟蹰道:“呃,有四个词,这四个词听上去是有好有坏在里面的,好像某个词儿更……更难以言说,但其实我觉的只是修行的辛苦程度难易和先后不同而已。 这就如同当初在鬼门关的结界里面,算玉鳞蟒方位的时候,生门未必代表生,最后证明只是一种生存的基础和希望。 而死门也没能埋葬我跟星璇,所以就……我认为并不像表面的看到的那个意思……” “喔喔喔,你真墨迹。” 墨迹这个词儿是上官有时候去训斥金毛鸡的,金毛鸡原本的脑子里是没有类似墨迹这种词汇量的,说得久了,它也就学了去, 如今现学现卖,倒噎了上官一嘴。 他怼了一下金毛鸡,金毛鸡拍拍翅膀:“快施术施术,本座要看本座的判词,不想听你墨迹!” “施术吧,小师弟,怎地在你心里我跟你师姐还比不上阿黄潇洒吗?” 上官流霆无法,把四句判词写成了纸条,揉搓成团,丢到了半空中悬着。 然后闭着眼睛念道:“奇为天福行恩惠,门为天德抚恤为,遁是天威发号令,甲气一身彰雄伟。 阴阳有序,生死判词,呔!!” 念“呔”的时候差点嘴瓢,险些念出个“走你!” 四个纸团像得到了号令般,缓缓向四个人移动开来,直到他们四个都抓住了属于自己的纸团。 师哥师姐握着纸团不约而同地一起望向上官,上官凑了过去坐在火堆旁:“要不然,我们一起打开吧。” 说到底,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放下。 但是此刻,上官并不是放不了生死,而是不愿孤独地生或者死。 黄泉路上,奈何桥边,轮回井旁,生生世世,朝朝暮暮,此生若不能超越生死,惟愿伴师哥师姐,伴师父,伴敕封派左右。 “好!”欧阳熏和原倾璃一起答应。 金毛鸡没有他们几个那堆乱七八糟的纠结心思,登时就用爪子抓开了判词,上面赫然四个字“先死后生”。 “喔喔喔~先死后生,说得屁话,本座是先死后生,你们几个有谁不是都得死然后生?所有的入轮回的生灵都是先死后生!” 说完阿黄就迈着内八字啄沙滩上的石子儿玩去了,临走前还啄了一口上官杯子里的阎王醉。 看样子一点都没拿判词当回事。 有时候真的羡慕金毛鸡,它活得特别通透。 刚才那句话,说得虽然粗俗,但是却无意当中迎合了禅意,不能超越生死之前,全部都得死,又有谁不会死呢? 就连星球到期就要大灭绝一次,然后重获新生,何况是个体生命呢? 上官知道这个判词不像金毛鸡想得那么简单,可现在既然猜不透其中玄机,看过就当没看过,却是最好的智慧。 剩下的三个人原倾璃坐在中间,一左一右坐着小师弟和欧阳熏。 此刻都打开了纸团,欧阳熏没看自己的,想先看上官流霆的:“小师弟,你的是什么?” 结果就这么一个挤过来的动作,夹在中间的原倾璃手一抖,皱了吧唧的纸条掉在了地上,湖风一吹,直接把纸条吹火堆里了,火舌瞬间就吞没了薄薄的一张纸。 “呀!”原倾璃转头啼笑皆非地看着欧阳。 上官趁机抢过师哥的纸条连同自己的一起扔火堆里了。 先死后生是金毛鸡的,剩下的三个除了先生后死之外,生不如死和死不如生他都不希望落在师哥师姐身上。 全都进火堆里,熊熊火焰烧干净了正好。 问尽生死,终不知生死,如此,甚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门关里出蹊跷 老梆菜继续咧嘴笑道:“刚才有生路,现在只有死路了。放心,老夫手很快,不会让你们太痛苦的!”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方才有人看着,师徒四人也没有还手。 现在没人看了,抢劫总归是个会落下口实的事情,还是灭口来得痛快。 已经不想再跟几个废柴浪费口舌了,老梆菜集中神魂在青木鼎上,反手一扣,鼎身带着一股阴狠的煞气飞了过来! 莫金樽摇了摇头:“唉,不听劝。” 原倾璃和欧阳熏刚重新祭出武器,上官流霆压根就没动,他基本猜到了师父要干啥。 只见莫金樽最后那个“劝”字还没出口,人已经不在那条裂开的大地缝隙之上。 老梆菜身边闪过一个胖胖的残影,仅仅是残影而已,因为在恍惚之间,连残影的脸都看不清。 “噗……” 老梆菜脸色铁青,枯树皮一样的脸上眼珠子忽然瞪大,凸出。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几乎没有动过位置的,充满惋惜地看着他的莫金樽,嘴角翕动,想说点什么,却吐出了一堆血沫子。 “砰!嗖!!” 这两个声音一个是青木鼎落地的声音,一个是老梆菜坠入深渊的声音。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 原倾璃和欧阳熏的一琴一箫刚刚祭出来,两人全都处于懵逼状态。 莫金樽挥了挥袍袖:“可惜了,有了鬼印应该可以再续个一二百岁的寿元,若是有合适的机缘,再往上修一修也说不定。唉!可惜了!” 一连串儿的惋惜好像刚才杀人的不是他一样。 饶是上官心里有准备,此刻对师父的真正修为也是暗暗吃惊。 怪不得一直不出手,原来早就胸有成竹。 师父的修为一贯掩藏得很好,但是从上次鬼门关的结界里出来,他就隐约觉得命果是拘不住师父的。 很好奇师父修成的福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一直没有找机会问到师父的命种是个啥。 “师父……您……这……这……”欧阳熏惊得都不会说话了。 “好了,甭废话了,这种修仙士的败类,侥幸修上去,也不是世间之福,早晚被雷劈,还不如为师帮他趁早断了妄念。 不必浪费口舌在这个人身上,倒是你这秃鸡!”莫金樽伸手一指刚从深渊里扑腾上来的金毛鸡。 金毛鸡现在腿都有点站不稳,哆哆嗦嗦地在上官流霆的肩膀上,惊魂未定。 “今天若是没有贫道在场,你们几个就都被这小孽畜给连累了,什么你都贪!” 原倾璃走过去摸了摸金毛鸡的头:“师父,阿黄也是好心,它要那么多宝物也是无用,多半为了小师弟。您就少说两句吧。” “喔喔喔……本……本座才不是什么都贪……”它把鬼印从绿铜盆里倒了出来,放在主人脚边。 上官又好气又好笑,但是看金毛鸡抖成这个样子,也不忍苛责。 而且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个问题:“师父,鬼门关是否生变?” 莫金樽沉吟了一会儿:“徒儿是说,至阴五脏都冲向鬼门关的事?” “嗯,徒儿虽然第一次听说鬼帝和至阴五脏,但是现在鬼门关里应该没有鬼帝了吧?” “有的时候他也不住鬼门关啊,那是一界之主,不是十八阎罗王能比的。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因为其实至阴五脏只会被至阳的气场所吸引。而鬼门关哪里还会有什么阳气?” 师父讲得道理不难理解,万物都分阴阳,阴阳互补,阴阳相吸。 至阴之物,会被至阳的气场所吸引,这一点都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鬼门关算得什么至阳的地方??? 如果鬼帝本尊在,那倒是不难理解,问题是现在鬼帝估计都死了上万年了。 难道鬼门关出了新的鬼帝? 这更加不可能啊,里面全是死了的,哪里有活着的啊。 “鬼门关应该是进了什么了不得的人,身上纯阳,所以把至阴五脏吸走了。看来,上万年空缺的鬼帝之位,要现世了。”莫金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上官一皱眉头,师父是不是,脑子,不大好啊。 “鬼门关进人?鬼门关只进死人,活人进去也变死人了啊。” 莫金樽摇了摇头:“极为特殊的机缘……就可以……莫非……” “莫非什么?” “没什么!鬼族已经颓废了万年,如今要崛起,也是天数轮回,阻拦怕也是阻拦不成的,静观其变吧。” 玄天门已经破败不堪,不再有任何福地的样子,再看也是徒增伤感。 师徒四人回到了敕封派,一路上没再说话,各怀心事。 金毛鸡今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自身又没啥修为,过度劳累,所以一回敕封派就赖在弟子房里睡觉去了。 上官推开门想去禅定崖坐坐,想起去秦陵之前,苏星璇每天变换了各种各样的床在门口睡觉,心下如一片细密的牛毛针扎过,隐隐作痛。 那首她留下的诗是最好的安慰,毕竟她还活着。 星璇啊,努力活下去,只要还活着,见面终有时。 禅定崖边,月朗星稀。 从弟子房旁边的传送图腾一脚迈进去,就看见白衣飘飘的师姐抱膝坐在崖边,背影超尘脱俗,宛如仙子。 原倾璃没回头:“小师弟,是你么?” 心下一动,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拉她入怀。 师姐的皮肤吹弹可破,清冷白皙,月光柔和竟也不减她半分艳丽。 原倾璃闭上双眼,一对如玉般的小手抵在小师弟的胸膛上,轻轻地“嗯”了一声,脸颊已然晕红开来。 上官流霆再也把持不住,把嘴唇凑将过去,吻住了她。 两人心里均有物是人非的沧桑感,这段时间属实经历了太多了。 那种生怕对方消失的感觉在心头缠绕,辗转反侧间,这个吻越来越缠绵。 师姐独有的芬芳在唇齿之间,伴随着她的嘤咛,上官越发冲动。 苏星璇的离开让他有害怕的感觉在里面,世事无常,就算精通五行八卦,也有变数二字如影随形。 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身边人还会不会在身边。 至少此刻,她是在怀里的。 这种害怕让他非常冲动地想要表达一切,他对师姐一直以来的情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用手抚上了原倾璃的发丝,离开的她的嘴唇。 师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师姐……” “嗯……” “我得冷静一下……不然,怕冒犯了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潇湘图内的升级 一对有情人此刻心里是安宁的,在夜晚的禅定崖边,相拥而坐。 上官流霆不想在这样的晚上,荒田野地的冒犯他师姐,所以暗暗提气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 “师姐,你跟师哥这几百年是不是存了很多玉津神液?” “我跟欧阳,一百年左右就已经升到命蒂九品了,每个月一百瓶玉津神液的确用不了,所以存了很多。 你问这个做什么?”原倾璃星眸微张,好奇地看着鬼主意多的小师弟。 上官亲了亲她的额头,狡黠一笑:“没什么,明天我带你和师哥去个好地方。我们在那里呆几年。” “呆几年?不去西荒圣地了吗?” “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罢,左右都听你的就是了。” 原倾璃斜靠在小师弟身上,一时间竟心思澄明,纷繁复杂的世事都被抛到了身体之外,随之而来一股甜美的睡意涌了上来。 她闭着眼睛睡着了。 上官轻轻动了下身体,左手环住她,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望着师姐绝美的睡颜,心里满足地喟叹。 他掏出了那方赤红色辉彩暗涌的鬼印,鬼帝陵冲出来的宝贝,被金毛鸡用绿铜盆给扣了下来。 鬼印不大,一手足以盛放。 四四方方,印章上的道纹却诡异万分。 在来回摩挲它的时候,心里忽然出现鬼门关那道木质的门的两侧,浮现过的金光闪闪的,却带着黑色残影的两行竖写的字:此间是天地分界,那里即人鬼殊途。 两行字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这鬼印,似乎跟鬼蜮起到某种程度的唤醒作用。 上官自嘲道,唤醒鬼蜮有毛线用啊,唤醒了也进不去,进去了就是死,算了姑且留着吧。 一个幻影悄悄离开,上官听得声响回头去望的时候,幻影已经消失不见。 青玉坛最高的悬浮的大殿被一个奶白色琉璃状的巨大的真气罩笼罩着,罩子周身密布着若隐若现,流光闪动的道纹。 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有一对灵兽,灵兽嘴里衔着根据方位不同而变化的,或金或银或珊瑚或玛瑙或琉璃或水晶的灵珠。 坛主弟子韩越在北边的灵兽前念了咒语,掀开了道纹密布的真气罩的小角落,跪在殿前。 “师父,敕封派的上官流霆回来了。修为似乎一下子猛增,恕弟子无能,已经看不到他的境界。” 大殿前传过来一个缥缈空灵,雌雄莫辨的声音。 “随侯珠带回来了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折射出万千不同的声音幻象,重叠成不同的音效砸进韩越的心里。 “鬼门关结界内的东西,当初被师父您一手毁了,随侯珠的碎片被莫金樽装进了葫芦里。 上官流霆去秦陵,没有带那个红衣服的小丫头回来,随侯珠貌似也不在他身上。还有一件事,弟子不得不跟您禀报。”韩越咬着牙,犹豫了一会儿。 “说。” “在听敕封派谈话的过程中,好似说……说……说上官流霆跟您一直寻找的任千殇前辈有关系。 而且五大神域最近在到处找的河图洛书好像也跟他有关系。” “刷!!”大殿悬着的青色的流月纱全被真气掀起,韩越的头发被气流冲到了后面,他用手撑着地,否则怕自己飞出去。 一个身着广袖浣仙袍的谪仙般的身影闪现在他的面前,此人正是青玉坛的现任坛主箫延。 箫延双目清冷凛冽,透着一股子隐约的急切:“你说清楚!” “弟子……弟子真的没有听太清,他们就偶尔透出来一句半句的…… 还是趁着玄天门变故,莫掌门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偷听来的…… 师父,莫掌门真的很强,弟子不敢靠的太近。” 箫延叹了口气:“他的修为,为师都不敢妄动,否则也不至于隐忍这样久。 罢了,玄天门灭门的事情有线索吗?” 韩越听师父没有怪罪,松了一口气下来:“没有,手太干净了,一丝线索都没留下。 师父,鬼帝陵现世了,又消失了。听说至阴五脏冲着鬼门关去了。” “鬼门关……看来,万年未出头的鬼蜮,要有大机缘了…… 你退下吧,为师要好好想一想……” “是。”韩越双手合抱过头,倒退着缓缓地出去了。 “五百年了!忍了五百年!!不相信这个结果!!喔荷荷荷荷……” 无人的大殿里,充斥着箫延那近似癫狂的声音。 不再像在韩越前那么冷静沉稳,那种近似于哀嚎的呼喊回荡在孤独的空旷中。 一大清早,上官携着师姐去寻欧阳熏,欧阳熏开门很快,见到原倾璃和小师弟很自然的靠得很近的身体。 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苦涩,然后迅速如常。 “你们起得很早啊。”欧阳熏微笑道。 “师哥,带上你全部的玉津神液,我带你和师姐去一个地方!” 上官一挥手,金色的真气罩扣在了欧阳熏的房间上空——从前都是师哥师姐保护他和金毛鸡,现在也轮到他来做主导了。 摆出潇湘图,带着师哥师姐和阿黄,上了图内开过来的那条船。 到了沙滩上的时候欧阳熏和原倾璃都看呆了。 “小师弟,这图内原来有这么大的乾坤,太令人震惊了!” “月不羁的确是聪明,这么隐蔽的命种,真是不易被人察觉。” “阿黄,把你收集的圣灵石放到那个时间法阵上去!然后启动法阵!” 金毛鸡欢快地跑过去把圣灵石都倒在了法阵上,按下启动的按钮,图内的天地之势波纹般震动了一下。 “师哥师姐,这些圣灵石足够我们用个三年左右的时间。你们安心在这里升级命种吧。” 上官知道自己命花没影,暂时再往上修,也是徒劳无功,倒是可以趁此时间练练飞行。 三幻兽从好远的地方跑了过来,由于三个头转来转去,动作颇有些不太协调。 “主人!您回来了!我打了一些鱼。” “什么你打了一些鱼,是你让开船的打的鱼!主人!我收了一些地!放在屋子里的架子上了!” “你也没收地!你让开船的收的地!” “你们两个别吵了!” 原倾璃被逗得抿嘴直笑:“小师弟,这三个活宝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命种大异相(为白银盟@不思议少女加更) 谄媚的三幻兽转来转去地诉说着自己的功劳,《潇湘图》的时间流逝原本就是比外面缓慢一些的。 就算是不启动沙滩上的时间法阵,在三幻兽眼里,也很久都没有见到上官流霆了。 这个货三个脑袋,三种思维,但是相同的就是墙头草一样的认主风格。 从前他们认月不羁做主人,只认月不羁。 现在他们认上官流霆做主人,也只认上官。 上官苦笑道:“这仨……是一个灵兽,叫做三幻兽。师姐把他们视作是看图的就好。 没事儿最好别跟他们交流,免得你被攀扯得晕掉。” 原倾璃明显对三幻兽非常感兴趣,也许是她性子从前清清冷冷,有了小师弟以后,像是打开了一扇门。 人原本就会被差异性所吸引,三幻兽叨逼叨的活泼反而合了原倾璃的心意。 她摸了摸三幻兽的三个头,问了他们一些潇湘图里面的情况。 上官把上次收集到的月不羁练出来的那几颗神丹贡献了出来:“师哥师姐,若是玉津神液不够用,你们可以服用这些神丹,对修行大有助益!”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个人一只鸡就在这个世外桃源里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欧阳熏和原倾璃经常在一起对坐着修炼,努力上境界。 上官流霆则努力挖掘任坛主的二魂七魄的潜力,练习地面奔跑的速度和飞行。 金毛鸡无事可做,经常召唤鬼灵吓唬三幻兽,也偶尔盯着开船的那两个人种地和打鱼什么的。 不修炼的时候,原倾璃重新开始酿酒,这里灵草仙药什么的也多,捡些不吃不用的,琢磨些新奇的酿酒的方式。 三幻兽这时候被发现有酿酒的天赋,主要是它有三个头,酿酒的时候可以三个头轮着来。 发酵的时候掌握得更醇更到位,而且三个头都喜欢品酒喝酒。 拐带着金毛鸡也偶尔尝一嘴,开始的时候几口就醉,醉了就胡乱喔喔。 后来竟也练得有些酒量了,好家伙,敕封派的喝酒传统硬是从青玉坛传到了《潇湘图》内。 时间匆匆又三年。 说来也奇怪,原倾璃和欧阳熏虽然是极品仙苗,本身上到命蒂九品的时候就比其他修仙士快了不知道多少百年。 但是也花费了一百年左右的时间,按道理来说,越往上修行,境界上得越慢。 命种一品到命种二品兴许都需要大几十年的时间,还得需要足够的幸运。 但是图里也仅仅过了三年,此二人就已经到了命种八重的境界。 三个人分析,这大概跟命种本身有关系。 盘古之源这种级别的命种,植入的时候才是最不容易。 修行起来反而要比普通命种快上数倍。 这一日,上官流霆站在《潇湘图》内最高的山峰上,试图控制体内开发出来的潜力。 他的命蒂如石所在的部位汹涌万千,双掌冲天的光芒冲出掌心,将他全身笼罩,最后竟将他带离地面十几米高。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立身在这幅图内的高空之中,罡风猎猎,衣衫随风作响。图内山川水域尽在脚下,这一方乾坤了然于胸。 俯瞰下面葱葱郁郁的树木,还有这一汪深邃的湖水,鱼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一个一个的小亮点,于水面中跃来跃去。 上官的真气化作一道金色的长虹,他驾虹翱翔,纵横这一片天地之间。 金色长虹耀眼璀璨,时而如同流星划过天际;时而又如明月当空,普照万物;时而缓如云朵移动,平缓滑行。 清风拂面,双目清明,泰然自若,控制自如。 这时候才真正有那么点,天地莫不在我手的掌控之感。 自生自灭任逍遥,能逐东风化作雨。 他也真正明白了境界和境界之间,极品与普品之间的大相径庭。 若说寻常的命蒂九品修仙士,此刻灭之如蝼蚁。 飞了半个多时辰,又落回了起飞的那座山峰上,调整了一下大小周天,静了下来。 望向不远处各色琉璃瓦的阁楼下,那片空地上,师哥师姐正在潜心修炼。 这三年都是这么度过的,波澜无惊。 但是今天,大概是他们三个均充满了异数的一天。 师哥师姐正在命种八重升向九重的紧要关头,两个人居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异相。 今日图内明明烈日当空,连画中的薄雾都全然消散,师哥身后却呈天崩地裂之势。 一个龙首人面蛇身的巨人,出现在了欧阳熏身后,拿着开天斧威严肃穆而立,巨人周围的空间一会儿是波澜壮阔的大海,一会儿是明月高悬的天空,一会儿是白雪皑皑的大地,一会儿是万丈叠翠的森林。 盘古开天地! 这是绿云珠独有的异相。 其实,每个极品命种在修炼的时候都会出现异相,而每一种异相都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用来证明命种本身的不同寻常。 极品命种与普品命种修炼出来的力量千差万别,根本不可揣度。 若说命蒂到命种之间,境界隔着十万八千里;那么极品命种与普品命种之间隔得不仅仅是距离,还有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就算一千个普品命种加起来,修成命果,留下福地。也未必能比得上师哥这个级别的命种的一块福地。 道理很简单,茅坑跟皇宫,总不能划等号吧。 一万个茅坑连成片,也不会有皇帝愿意住在里面。 师姐这边也同样震撼了上官流霆。 只见她身后自成两片不同天地,赤色的成片的罂粟花,和纯白色的,星空一样点点闪烁的优昙婆罗花,形成鲜明对比。 邪恶和纯良,妖冶和圣洁明明如冰火,却那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伴随着轻轻袅袅的低低的来自荒古的吟唱,把慈悲和杀戮两种天地间最极端的气息强行扭转在一起。 修行仙魔间! 把飞过去落在他们身边的上官,震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此时的上官心中难以平静,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与众不同的命种升级,不禁不断拿自己的如石跟师哥师姐的命种作着比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欧阳熏的选择 上官流霆还记得自己当初在《潇湘图》将升级如石的情景。 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和玄武翠绿镶墨绿的图腾冲天彻地,光芒一遍一遍地洗刷着他的全身,每一寸血肉似乎都得到了滋养。 骨骼、身体的各项器官,也明显感受到一种强壮起来的力量。 也未尝不是天地震动,风云变换之势。 但是,不是师哥师姐这种异相。 怎么会有盘古开天地和修行仙魔间,这两种情景出现,这是怎样产生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盘古陵有三个命种,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均有重大异相。 师父也说了自己的命种也是极品,为啥如石就跟后妈养的一样呢? 眼下并没有摸索出异相神力的能力,但是他也并不沮丧。 师哥师姐的命种是自己心心念念让出来的,而且就算加上《潇湘图》里偷过来的五年,自己也不过才修炼的八年多的时间。 修为已经相当惊人了,命花虽然还没影子,但他相信只是没到合适的机缘。 更何况自己有玄武图腾还有河图洛书,而且虽然命魂弱了点,可是二魂七魄是任坛主的。 任坛主身体的潜能都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仅仅平面速度这一点,这三年稍微挖掘一下就已经快到不可思议。 奔跑起来几乎片草不沾身,感觉双脚都快要离地。 幻境一样的异相终于消失,欧阳熏和原倾璃缓缓战了起来,命种九重已成,二人更加丰神绰约,姿容挺拔,望之即有远离尘世之感。 “恭喜师哥师姐晋升境界!刚才看到了盘古开天地和修行仙魔间的异相,真是让人惊叹不已!”上官流霆由衷地祝福。 欧阳熏拍了拍他的肩:“这还多亏了小师弟,方才穿梭回盘古陵,看到盘古陵内水晶聚集起来,似有聚沙成塔之势,我能感觉到,命花纹路已经初步锤炼成型。 小师弟真是送了我一个大礼,不知如何感激才好。小师弟才是有大机缘的那一个,却把最好的命种留给了我。” “师哥不必客套,在我心里,师父师哥师姐才是我最亲的人。” 欧阳熏揶揄了一句:“主要可能是倾璃。” 上官低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 原倾璃脸色微红,没有对这个说法进行解释,只是就自己的命种内部作了一番描述:“仙魔之井也开始有精美的道纹蔓延井身,颜色还没有完全鲜明,但是已经能够看到轮廓。” 上官暗自感叹,如石啊如石,你到底是不是极品命种?是不是躲在盘古陵的盘子上凑数的?师哥师姐命花纹路都初成了,你的影子都没有! 平白占了我的命蒂,却不干正经事儿啊。 在封妖榜和小竹笛没有出现之前,敕封派整个的仙术处于沉寂状态。 没法植入命种,也没有独门仙术。 原因很简单,能封灵兽的乐器有八件,分门别类属于金、石、土、革、丝、木、匏和竹。 上官流霆右掌心的小竹笛便是属于竹类的唯一神器,可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 而封妖榜是什么玩意儿现在还不清楚,听名字大概得是榜上有名才能敕封,或者敕封之后才能榜上有名。 这两个东西不出现,敕封派只能算作徒有虚名,原倾璃和欧阳熏就算植入了命种,也修不上去。 如今小竹笛现世,至少敕封之术可以真正使用了。 所以就在上官跟苏星璇去秦陵的这段时间里,莫金樽开始陆续教给原倾璃和欧阳熏敕封派的独门仙术。 多为辅助上官敕封的仙术,而此刻命种九重,又根据自身命种的不同,他俩悟出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独家仙术。 如此,上官流霆觉得,已经到了可以闯一闯师父口中的那个西荒圣地的时机了。 现在的他对于封妖也好,除妖也罢,降魔也好,灭魔也罢……均没啥兴趣。 可是替玄天门报仇,以及寻找一线天,彻底除了师姐命种清浊之界过于模糊的障碍,才是他心中两件头等重要的大事。 而无论是河图洛书抑或它有可能所在的一线天,都绕不开饕餮。 去西荒圣地势在必行,赶早不赶晚。 “师哥师姐,圣灵石快要消耗完了,若是按照外面的世界来算,刚好三天。若是我们准备得当,就出发前往西荒圣地吧。” 欧阳熏看了看原倾璃,又望了望小师弟,低眉想了一会儿道:“我留下来陪师父罢。 如今倾璃和小师弟境界都到了命种九重,我对你们的担忧没那么深。 师父修为深不可测,一般情况对师父而言也是无虑,但我最担心的就是坛主。 万一咱们青玉坛的坛主趁我们不在忽然对师父不利,他老人家身边也总得有徒弟相助。 所以此次西荒圣地,你们两个去罢。我敕封派人丁稀少,总要有徒弟镇守门派的。” 欧阳熏嘴角挂着浅笑,但上官却瞧出了些许苦涩的味道。 这时候他才惊觉,只顾着自己对师姐的一腔情意,师哥竟然隐藏得这样深沉。 想来也是,师哥师姐一起修行了五百年,外表看上去就是神仙眷侣。 师姐出尘脱俗,又有哪个男人敢说自己毫不动心。 欧阳熏此次选择留在门派,除了他刚才说得种种理由,怕是也有自己的成全在里面。他一定看得出原倾璃的心并不属于他,退让和成全是他最终的选择。 这样想着,不禁有一丝愧疚,抬眼看向师哥,师哥了然地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爷们之间的无声的默契,还有托付。 我爱了很久的女人,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你放心。 原倾璃当然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波涛暗涌的内心,但她也同意有人留下来陪伴师父。而上一次小师弟去秦陵,正殿师父座椅旁边的传送图腾都消失了他还没回来,那种日日夜夜担心的滋味,折磨得她几乎夜不能寐,禅定崖边变成了她夜晚最常去的地方。 她实在不愿意再放小师弟一个人去西荒圣地,可心里对师父的安危也一样忧心,所以欧阳此举,深得她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准备去西荒圣地 他们几个出去了一趟,去见莫金樽,打算告诉他原倾璃和上官流霆准备去西荒圣地的事儿。 但是莫金樽喝多了,满地的阎王醉的空坛子。 他们进《潇湘图》启动时间法阵,呆了三年的时间。 师父在外面喝了三天酒。 把原倾璃赢的五百坛阎王醉又喝得差不多了。 叫也叫不醒,推也没反应。 三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都笑了。 时间绕了一圈,像是回到了当初去攻打度朔山地心的原点。 还是抱着阎王醉不肯撒手的师父,还是准备去打妖兽的三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已经没有了当初茫然失措,仅凭一腔孤勇去闯地心的草率。这次他们来,就是通知师父一声的。 “阿黄,带走一坛阎王醉,给图里的三幻兽也尝尝,顺便也试试咱们几个日积月累下来的酒量!”上官吩咐道。 金毛**不得偷了莫金樽的酒,跟他对着干,想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爽。 拿着绿铜盆就收了两坛酒,脑补了莫金樽酒醒发现消失两坛酒的嘴脸,笑得直喔喔。 这几位又进了在欧阳熏房间里的《潇湘图》。 上官指挥那两个开船的打了一些鱼,又让金毛鸡把鱼鳞刮了,内脏剖出来,然后穿了树枝进去,沙滩上架了火堆开烤。 金毛鸡挥舞翅膀,呼哧呼哧地扇着火,这鱼熟的倒是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鱼就外焦里嫩,散发出极其诱人的味道,可以吃了。 啥作料也没放,修仙士毕竟也是跟常人不一样。 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都是人间滋味。 还没有成仙,当然会饿,只是间隔的时间比较长,可以果腹的东西比较多罢了。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越是修行,越能品尝出食物本来的滋味,所以也不必加上额外的作料了。 金毛鸡才不会去等别人,先叨了一条吃着香喷喷的烤鱼,甫一入口,只觉得格外的软糯,异常的鲜嫩可口。 “喔喔喔~~真好吃~~原来鱼这样好吃!!可惜就只是鱼!” 上官一皱眉,可惜就只是鱼?? “你还想吃些什么东西?” 阿黄边啄鱼肉边喔喔:“本座在想,如果那些不听话的妖兽也被烤了吃,会是什么味道?” 三幻兽不吃画里的东西,听金毛鸡说起烤别的妖兽吃,来劲了。 “这鸡的想法不错。” “不错不错,比如它。” “烤鸡一定很香,而且它的个头这么大,很多肉。” “咦?我难得跟你有共同语言。”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想吃烤鸡。” “你们两个还想被它召唤出来的鬼灵吓唬吗?能不能不要惹是生非了!” 但是已经迟了,金毛鸡放下鱼,恶狠狠地瞪着三幻兽,翅膀左右一扇,召唤出两个巨大的僵尸,阴森森地就朝三幻兽蹦过去了。 “啊!鬼啊!快跑快跑!” “都怪你夸它想法不错,我才想到烤鸡的!” “别吵了,快跑吧!” 三幻兽瞬间隐去,鬼灵的战斗力其实一点也不强,也就是欺负三幻兽在《潇湘图》里没有见过鬼。 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被金毛鸡利用,吓唬了他们三年。 原倾璃看着金毛鸡跟三幻兽斗嘴,抿嘴笑着不语。 欧阳熏倒了三杯阎王醉:“来,倾璃,小师弟,祝你们西荒圣地一路平安!” “谢师哥。” “谢欧阳。” 三个人一手拿了一条鱼,另一只手举杯碰了一下。 在这《潇湘图》里,山川俱净,风月江天,外面的杀戮和争抢,跟这里都无关。 要是能把师父也拽进来,永远在这里隐逸下去,该多么快乐啊。 上官流霆望着火堆发呆,脑子里的思绪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小师弟,你是不是会推演人的命数?” 回过神来,看见师哥边吃鱼边问他。 “若是常人,基本能断;换成修仙士,就得用特殊方法,而且细节也是算不住的;如果推演圣人天帝之类的,完全算反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为何?”原倾璃好奇道。 “师哥师姐没有经历过,常世有个朝代叫明朝,明朝有个人叫袁了凡。 写了本书叫《了凡四训》,讲述了自己小时候被高人推算命数,每一件小事都跟算出来的吻合,逐渐自己就到了毫无斗志,混吃等死的状态。 后来遇到另一个高人,要他积善改命,他深受触动,后经过一生努力把后面所有的推算全改了。 从而袁了凡得出了‘命自我立,福自己求’,说穿了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道理。 想袁了凡一介凡夫,尚且能够通过自身力量修改命运,可见推演一事始终伴随着无常二字。” 欧阳熏点了点头笑道:“小师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颇有乐天知命的感觉。 准不准无妨,不如今日你帮我跟倾璃,以及你自身,用你所说的特殊方法,纯当佐酒,以娱咱们师兄弟,如何?” 阎王醉入口即有醉意,正激发了上官骨子里放浪不羁的豪气,他对命数这东西原本就不好奇,活在当下也许才是最大的智慧。 熟练运用了任坛主本体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后,更是不想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无非就是鬼挡杀鬼,魔挡灭魔罢了。 师哥的这个提议,倒像是用娱乐的方式,给这次喝酒增加点行酒令之类的游戏,所以他欣然允诺。 金毛鸡吃了三条鱼,啄了两口酒,其中一条鱼比它的翅膀还大,撑得肚皮圆滚滚,两只爪子又开始内八字地站着。 听闻推演命数,一步一摇地凑到火堆前:“喔喔喔~本座也想推演推演。” “一边去!你一只鸡,哪里有什么命数,你不被烤了吃了就是你最大的命数!” 原倾璃摸着金毛鸡金色的后背:“左右也是玩耍,算上阿黄一个也没什么,你就当做阿黄是一个人,跟我们用一样的方法。你别总凶它。” 金毛鸡一听有人给撑腰,趾高气昂:“喔~本座就想推演推演。” 上官不愿意拂逆师姐的意思,只得照办。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不如死和死不如生 上官流霆让金毛鸡捡了些树枝过来。 “算别的没意思,就算生死吧。奇门遁甲有个根据场外信息断生死局的方法。 所谓万物分阴阳,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所有说话的内容都可以提取关键字,赋予这些树枝象征阴阳和生死的意义。 还有种更简单的方式,就是根据我们说话的时间顺序,师哥提出的这个需求,这根树枝就为阳。 阿黄的树枝随后为阴,我为阳,师姐为阴。这就四根树枝了,再加两根树枝成为变数在里面,也就组成了六爻。 奇门遁甲加这些树枝的排列组合会形成生死阴阳的判词,我把这些判词写几张纸条,然后蕴我魂魄之力附着在上面,挪向每个人的纸条就是每个人的命数。 这种算法虽然简单,可是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是胡闹了,也不尊重术法。阿黄拿纸来,我来写。” 金毛鸡一听带它玩了很是开心,飞到阁楼里抓出来了几张纸,又取了一趟笔让上官写字。 先后,生死,修仙士不得不谈的四个字。 规避不开,也无需规避。不同的顺序囊括了不同的人生,听上去玄乎,其实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意思。 若是常世里的人肯定不能这么算,好在就连金毛鸡也不是常世里的寻常鸡。 上官流霆饮了一口阎王醉,正色神情,一挥右掌,六根树枝在空中飘浮了起来。 如有生命般,树枝在空中幻化成六爻,阴阳相依,生死莫测。 上官盯着变换的顺序,同时在沙滩上划出了一个奇门遁甲的局。 集中五感在命蒂部位,体内的小宇宙如包含了星辰大海,运转着他的魂魄之力。 原本不是特别在意的上官在感受到他们四个的判词之后,心思凝重了起来。 默默在心里念颂着十六个字: 先生后死,先死后生,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这就是推演出来的三人一鸡的命数。如此直白又如此诡异,判词的归属让人不得不揣测万分。 金毛鸡瞪着眼睛盯着他,师哥和师姐笑意盈盈,上官忽然就有点矫情。 “师哥师姐,咱们还是喝酒吧,这个游戏不玩也罢。” 欧阳熏哈哈大笑:“小师弟可是算得我们中间有谁快要灰飞烟灭了吗?为何突然间情绪反复?” 原倾璃也道:“小师弟,你大胆算罢,咱们几个修为不高,但是心境不差,无论什么,都只坦然受之。” 上官踟蹰道:“呃,有四个词,这四个词听上去是有好有坏在里面的,好像某个词儿更……更难以言说,但其实我觉的只是修行的辛苦程度难易和先后不同而已。 这就如同当初在鬼门关的结界里面,算玉鳞蟒方位的时候,生门未必代表生,最后证明只是一种生存的基础和希望。 而死门也没能埋葬我跟星璇,所以就……我认为并不像表面的看到的那个意思……” “喔喔喔,你真墨迹。” 墨迹这个词儿是上官有时候去训斥金毛鸡的,金毛鸡原本的脑子里是没有类似墨迹这种词汇量的,说得久了,它也就学了去, 如今现学现卖,倒噎了上官一嘴。 他怼了一下金毛鸡,金毛鸡拍拍翅膀:“快施术施术,本座要看本座的判词,不想听你墨迹!” “施术吧,小师弟,怎地在你心里我跟你师姐还比不上阿黄潇洒吗?” 上官流霆无法,把四句判词写成了纸条,揉搓成团,丢到了半空中悬着。 然后闭着眼睛念道:“奇为天福行恩惠,门为天德抚恤为,遁是天威发号令,甲气一身彰雄伟。 阴阳有序,生死判词,呔!!” 念“呔”的时候差点嘴瓢,险些念出个“走你!” 四个纸团像得到了号令般,缓缓向四个人移动开来,直到他们四个都抓住了属于自己的纸团。 师哥师姐握着纸团不约而同地一起望向上官,上官凑了过去坐在火堆旁:“要不然,我们一起打开吧。” 说到底,面对生死,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放下。 但是此刻,上官并不是放不了生死,而是不愿孤独地生或者死。 黄泉路上,奈何桥边,轮回井旁,生生世世,朝朝暮暮,此生若不能超越生死,惟愿伴师哥师姐,伴师父,伴敕封派左右。 “好!”欧阳熏和原倾璃一起答应。 金毛鸡没有他们几个那堆乱七八糟的纠结心思,登时就用爪子抓开了判词,上面赫然四个字“先死后生”。 “喔喔喔~先死后生,说得屁话,本座是先死后生,你们几个有谁不是都得死然后生?所有的入轮回的生灵都是先死后生!” 说完阿黄就迈着内八字啄沙滩上的石子儿玩去了,临走前还啄了一口上官杯子里的阎王醉。 看样子一点都没拿判词当回事。 有时候真的羡慕金毛鸡,它活得特别通透。 刚才那句话,说得虽然粗俗,但是却无意当中迎合了禅意,不能超越生死之前,全部都得死,又有谁不会死呢? 就连星球到期就要大灭绝一次,然后重获新生,何况是个体生命呢? 上官知道这个判词不像金毛鸡想得那么简单,可现在既然猜不透其中玄机,看过就当没看过,却是最好的智慧。 剩下的三个人原倾璃坐在中间,一左一右坐着小师弟和欧阳熏。 此刻都打开了纸团,欧阳熏没看自己的,想先看上官流霆的:“小师弟,你的是什么?” 结果就这么一个挤过来的动作,夹在中间的原倾璃手一抖,皱了吧唧的纸条掉在了地上,湖风一吹,直接把纸条吹火堆里了,火舌瞬间就吞没了薄薄的一张纸。 “呀!”原倾璃转头啼笑皆非地看着欧阳。 上官趁机抢过师哥的纸条连同自己的一起扔火堆里了。 先死后生是金毛鸡的,剩下的三个除了先生后死之外,生不如死和死不如生他都不希望落在师哥师姐身上。 全都进火堆里,熊熊火焰烧干净了正好。 问尽生死,终不知生死,如此,甚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空中受阻 欧阳熏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着小师弟:“你啊你啊,哈哈哈。” 原倾璃也嗔怪地轻轻用手锤了一下上官流霆的胸膛,冲着他了然地柔柔一笑。 小师弟说要玩生死,她坦然奉陪;现下因为担心她跟欧阳接受不了判词,全都把纸条扔进了火里,她也懂得。 上官从她眼里读到的懂得,也是释然一笑。 大丈夫理应胸怀天下,心系山河,但有如此绝美又默契的红颜在侧,是另一种拥有。 所以,自古才有那么多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传说。 那一夜,金毛鸡靠在主人身边睡着了,三个人喝酒吃鱼谈天说地,说了一夜。 师哥芝兰玉树,丰神如玉,殷殷嘱咐,希望小师弟和原倾璃尽早归来相聚。 师姐一直轻轻依偎着他,偶尔根据师兄弟两个的侃侃而谈,说上一两句自己的心里话。 在三个人的心里,一夜鱼龙舞。 此后黑白寂静无声的岁月里,那一夜变成了彩色的,在记忆深处闪着斑斓的光,无论日后多少爱恨纠葛,那晚一轮新月如钩,同销万古愁。 后来醉了,这回两坛阎王醉都喝完了,欧阳熏把金毛鸡扯了过来当枕头,上官拥住原倾璃避免她酒后吹风受寒,坐着睡着了。 三幻兽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咱们酿的酒没有这个好。” “废话,主人送我们品尝的时候你俩都喝了,我的留下来了,研究研究做个更好的酒。” “咦?你们两个这次说的事情很有意义。” “我们两个说的一向都比你有意义。” “对,比你有意义。” “算了不想理你们,我还是睡觉吧。” “它睡觉了,你说我们能酿出比阎王醉更好的酒吗?” “当然了,那个很漂亮的原姑娘都说我们三个酿酒天下无敌。” “她只说我们酿酒有天赋,没说天下无敌。” “天赋就是天下无敌无以复加的意思。” “……原来是这个天复,我觉得你说的对!那酿成了我们的酒叫什么名字呢?” “啊!好问题,得起个雄霸各界的名字!” “对!现在各界最有名的酒叫什么?” “蠢啊你!当然是阎王醉!” “好!我们酿的酒将来就叫气死阎王醉。” “阎王醉能被气死吗?” “不重要,名字必须要雄霸各界。” “好!决定了!就叫气死阎王醉!” ……三幻兽心满意足地隐去了,上官第二个醒的,还没睁眼就听见他们在叨叨,心里暗自好笑,气死阎王醉?也就是这个活宝能起出来这种奇葩名字。 下次再回到《潇湘图》,定是要带着师哥师姐,说不定带着师父也尝一尝,气死阎王醉是啥滋味。 第一个醒的是欧阳熏,因为不忍面对别离,先行撑船出图离开了。 “师姐?”上官低头轻声唤了唤怀中佳人。 “嗯……”原倾璃嘤咛了一声。 忍不住在她的嘴角轻轻印了一个吻。 师姐睁开双眼,一眼对上小师弟温柔的眉眼,意识过来他在自己嘴角边亲了一下,羞得重新把头埋进了他的臂弯。 “师哥大概已经出图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 金毛鸡用翅膀蒙住双眼,羽毛的缝隙露出了它偷看的面目:“喔喔喔~不要脸!羞羞羞!” 上官拿石子扔了它一下,金毛鸡不吱声了。 原倾璃敛了敛神色,离开小师弟的怀抱,飘然立了起来,用湖水洗了洗脸道:“走罢,我速度比不上小师弟,怕是路上会颇为拖累,提早启程是对的。” “师姐说笑了,你我之间,谈何拖累。西荒圣地路途遥远,就算不间断飞行,也要一个月之久,咱们且行且停。师姐若是疲惫,一定随时唤我。” “嗯!有劳小师弟啦。” 上官一听,师姐又是拖累又是有劳的,气不打一处来,捉住她的手严肃道:“不许这样跟我客套。纵然不说我对你不同于一般的情分,就算你只是师姐,我敬你爱你,也无需你如此小心翼翼。” 原倾璃低头浅笑:“知道啦。” 就这样,两人一鸡启程奔往西荒圣地。 在上官心里,更像是开启了一场特殊的探险,在心驰神往中等待,翱翔天地后安稳落下的那一瞬间确定。 有点浪漫,有点逍遥,有点诗情画意。 基本上不记得饕餮和穷奇是什么级别的妖兽。 也没探究装着这个级别妖兽的西荒圣地,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 飞了能有半个多月吧,原倾璃做不到直接飞行,只能御琴而飞。 上官流霆的速度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他得不断照顾师姐的体能,有时候师姐强撑着倦意不说,生怕拖累他一丝一毫。 所以一见到师姐面露疲色,就主动喊停,然后落脚休息,吃些东西或者静坐调息一段时间。 再说就算不顾及师姐,金毛鸡那个货也总嚷嚷着累死了累死了。 这次原本就不想带金毛鸡,阿黄特别欠儿,一定要跟着,跟着又喊累。 好在师姐的体能跟阿黄差不多,所以休息的时候就一起休息,金毛鸡也算不上拖后腿。 谁料想半个多月后,再往西荒圣地的方向飞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种无形的阻力。 这种阻力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上有点类似修仙门派的真气琉璃罩,只不过是没有颜色的真气琉璃罩。 上官跟师姐,还有金毛鸡尝试从各个角度的空中突围,均无法再向前一寸。 “这个地方怎么回事?是被诅咒了吗?” “不仅如此,师姐,我们来的时候的那片空域,也被禁锢了。” 金毛鸡一听这话,回头朝着刚才飞来的地方撞了过去,差点在空中被撞翻个跟头。 “喔~~飞不回去了,可能我们刚一进到这里,就被禁锢了。” 来回试过一遍之后,上官冷哼了一声:“下去吧,看来有人想请我们去做客呢。到下面之后一切小心,不知道是有凶险还是有机缘。” 原倾璃点了点头。 心里带着万般防备落在了地面上,没想到一入地面,他们三个就走散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丽人成群 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发现这里是一块灵气非常充足的福地。 所谓福地,就是修仙士完成命果的修行,整个命种消失,融合在体内然后形成的。 命种(又叫天地之源)所在的灵气氤氲的这方水土,变化成可供修仙士修行的地方。 上官流霆和师姐在空中被阻,四面八方都无法突围,不得已降落到地上。 这是被一大片梨树环绕的地方,而且梨树不是常世的普通梨树,是灵气馥郁的福地才能得以生长的天蝉雪梨。 花朵犹如万里雪飘的第二天结成的冰晶,每一朵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银色。 树树梨花,如漫天飞雪,花团锦簇,花深似海,置身其中,花浪起伏,花香醉人。 能有多大一片? 目之所及,如烟如雾,铺天盖地的壮观。 如果一株一株地看,它好像从地下冒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泉眼,海平面涌动的一朵又一朵的浪花;如果在空中俯瞰,又像是乾坤倒置,如明亮璀璨珍珠缀成的项链,又像夜空中漫天闪烁的繁星。 梨树的树枝如同剑一样伸向天空,好像被梨花挤占了它的空间一样,很委屈地把所有的生命力都展示给天空了。 有稀疏的青砖碧瓦的,古朴大气的二层小阁楼点映在这片天蝉雪梨树中间,看来这是个有人居住的修仙小村落。 远处,隐约可见隐藏在花丛中间的曲折的回廊,回廊尽头连着一处古香古色的八角亭,亭子前面有蜿蜒绿水绕过。 好一派世外梨园! 如果跟师姐没有走散的话,此刻是真的有心情去那个亭子里略坐一坐,临花照水,坐拥风景。 落下来的时候明明一前一后,他刚落稳就回头望师姐,人就不见了。 奇怪的是,长了翅膀的金毛鸡也不见了。 阿黄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短一瞬间就跟丢了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块福地有蹊跷。 远处环佩叮当,传来了阵阵少女银铃般地笑声,那声音同时杂糅了清纯和诱惑。 十几名艳丽照人的少女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各个雪肤花貌,绿云如瀑,双腿又长又直,娇嫩的脸庞比周围银白色的梨花还要白出一个色号出来。 最重要的是,一眼望过去,前面波涛起伏,山峦雄伟,据上官的判断,想必后面也是如此。 她们身披轻纱,体态曼妙,轻纱遮体,不如不遮,杀伤力更大。 上官流霆这个小犊子,见到此刻任何男人都会血脉喷张的情景,第一反应是暗自酝酿真气,打算祭出掌心河图洛书。 这些女子一步三摇,莲步翩翩,温情款款地凝视着他。 不是他装13啊,空中被禁锢,落下来就碰到这副情景,这十几个女子一点也不怕生,每一个的眼神都含情脉脉。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但是她们实在太美了,小蛮腰目测一掌就可盈握,玉腿修长笔直,适逢阵阵梨花落下,漫天花雨,一片风光旖旎。 河图洛书愣是没出来,这一刻,他有点明白传说中的纣王是怎么回事儿了。 为首的女子也就十八九岁,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笑起来非常妩媚,嘴边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像能盛得下世间情意。 她一开口,就带着极致的柔媚的声音,声声入耳,在心头激起一片涟漪:“这位小相公,怎地还对我们姐妹起了杀心?” 说完秀眉一蹙,似有无限可怜,贝齿如玉轻咬下唇,泪光涟涟望着上官。 “姐姐,小相公许是觉得跟我们生分,熟悉些就好了呢,也许习惯了,就舍不得离开咱们这个温柔乡~”这位说话的美人唇边一颗美人痣,新月一样的眼睛,眼波勾过来别有一番风情。 她边说边伸着水葱般的纤纤玉指冲着上官而来,上官赶紧闪避,但是令他大骇的是,平日里速度极快的他,这回险些闪避不及。 命种九重的上官流霆,平日里辨人的修为,比自己弱的能一眼看出境界;比自己强的也能感受到凛冽的气息。 唯独对师父莫金樽,分辨不清修为几何。 然而眼前的十几个女子,哪个他也感受不到气息,不是强弱的问题,是根本感受不到,连师父身上那种模糊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这太可怕了,莫非眼前的这些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的女子,个个都比师父还强? 那就算她们把他抓走当采阳补阴的药引子,那啥尽人亡也不够她们用的。 “诸位仙子放过我罢,我跟内人走散了,内人一会儿见到这般情景,怕是我有千张嘴也辩解不清。” 嘴角有痣的那位美人掩嘴而笑:“呵呵~小相公真是会说笑,咱们几个还能吃了你不成?” 为首的风华绝代的女子微笑制止:“玉奴,莫要吓到了小相公。咱们这里叫做拾遗村,最是热情好客。平日里总是不见生人来访,偶尔来之,咱们都会盛情款待。 小相公不如在咱们当中选一个,可以伴红颜一起,对酒当歌,小酌怡情,沐浴更衣之后,也好,共度良宵呀~” 说道共度良宵四个字的时候,媚眼如丝,语气中无尽娇柔妩媚,饶是上官心里筑起了一道防备高墙,此时也是心神一荡,差点土崩瓦解。 他攥紧了自己的手心,用指甲死抠着皮肉,感觉都有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却跟被下了蛊一样,心神激荡不能自已,无力也不愿意对这些美丽的女子下手。 那个被唤作玉奴的小娘晃着波涛汹涌的峰峦款步移了过来,上官气沉命蒂,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强行调动敏锐的五感——他觉得这个小娘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 虽然极其魅惑人心,但是有点像不太会走路的样子,两条大长腿迈得不是特别协调。 忽然她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轻纱,被绊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眼尖的上官流霆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土黄色的尾巴尖! 一闪即过,但是按照上官现在的修为,绝对不会出现偏差,那出现又消失的就特么的是尾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梦耶?幻境耶? 上官流霆很是震惊。 这十几个美艳女子都不是人! 能幻化成形,修为上又感受不到任何气息,莫非都是成了精的大妖! 有两个疑虑飘过脑海:这个地方的灵气是非常馥郁的,就算他对妖气的判断没有阿黄准确,也不至于把妖地判断成福地。 既然是福地,为啥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的妖? 再一个,既然修为高深莫测,不应该存在尾巴都藏不住的现象才是啊。 这个叫玉奴的小娘明显有些露拙了。 但是从看到尾巴尖儿的那一刹那,上官原本激荡万分的心像被扔进了冰冻的水里,狠狠激灵了一下子。 他得赶紧把这群妖精解决了,去找师姐和金毛鸡。 那两个一定也在被蛊惑的状态。 一想到这儿,心下最后那丝不忍也坚硬了起来。 一挥袍袖召唤出了玄武图腾,同时祭出了右手掌心的小竹笛。 既然是妖,就用妖的方式去对待,河图洛书都不必使用了。 想害人,封妖神器可不是只用来敕封的,还可以用来杀妖。 在升到命种九重的时候,师哥师姐和上官都学会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独门仙术。 玄武图腾跟小竹笛组成了一招叫做“神笔叱玄武”。 小竹笛如一道冲天绿芒,伴随着激昂的音色飞到了玄武图腾身边,倏忽间就变成了一支绿玉般的毛笔。 在玄武图腾已经变了翠绿的地方反复描画着,翠绿的边缘伴随着巨大的轰鸣,散发出格外耀眼的光芒。 玄武已经可以活动的尾巴扫出来千道绿光射向十几个女子。 周围千树点点闪着亮银色的梨花,此刻全部变成了灰色,整个拾遗村马上暗了下来。 为首的风化绝代的女子脸色大变:“居然是敕封派的封妖神器!赶紧撤!” 在神笔叱玄武的威逼下,十几个女子花容失色地全都隐退了,上官瞧得很清楚,每个人最后都没藏住后面的那条尾巴。 通过尾巴和这种蛊惑的力量,基本可以判断是黄皮子。 为首的居然能认出了小竹笛,可见敕封派重现江湖的事儿在妖界有所传扬。 黄皮子,黄鼠狼的代称。关于这种已经被后世传得邪之又邪的动物有着太多的传说。 而且这玩意儿能认出来敕封派一点也不稀奇,因为有很多故事都把黄皮子讨封说得比较具体。 民间传说,黄皮子讨封一般在乡村山林,会看到一个头顶草帽,身体直立站着,说话尖声细雨的东西。 见到路过的行人便问,你看我像人不?如果那人说像,黄皮子就会修行圆满,可化身为人,而且会给那人诸多好处,有好报。 如果说不像,那么这黄皮子几百年修行就白费了。则需要重新修行,而这个人会被黄皮子报复。 传说,有个叫张伯的人上山砍柴路上,突然前面出来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头,走到他面前问到,你说我可成仙否? 张伯意识到,这时黄皮子向他讨封来了,于是壮着胆子说道,你若是好好修行,多做善事便可。 黄皮子大笑对张伯作揖道:多谢老汉封仙。张伯下山后,再也没生过病,好事一桩接一桩。 当然上面说的只是传说,毕竟真正进了敕封派才知道,敕封妖兽不是简单地靠嘴皮子,而这个叫张伯的也不是任坛主。 不过有件事倒是上官亲身经历过的。 在上官还没有开始倒霉的十世穿越之前,家住东北,有一次他去一个同学家玩,同学的父母是山上的护林员。 那天晚上他就住在山上林子边儿,同学父母盖了很多年的房子里。 半夜起身去外面上了趟厕所,回来就听见瓦片堆砌的屋顶上有那种类似“天女散花”的声音。 天女散花他肯定是没见过的,别说做常人的时候没见过,现在做了修仙士也不曾见过。 但是那一刻听到那个声音,脑海里就只有这四个字。 “哗!”然后配合窸窸窣窣的踩着屋顶碎石子儿的声音,就像烟花洒落下来的那种感觉。 这声音滴水入心,能荡起心头一圈涟漪,极其具有魅惑性。 并且普通人都能判断出这种声音的不同寻常,上官一身冷汗,起床把床头灯按了下来。 屋顶没音儿了。 过了能有一小时,他关灯继续睡觉。刚一闭眼,屋顶又想起来天女散花的声音:“哗!” 心下一惊,又坐了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他也不睡了。拎着棍子出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正好撞见同样起夜去外面上厕所的同学。, “你拿棍子干啥?” “你家房顶什么情况?哗哗的,听上去不是正常音儿啊!” 同学一听这话,拍拍他肩膀笑了笑:“我知道你说得是啥了,你要是不害怕我就告诉你。” “废什么话!快说!” 后来同学告诉他,在这周围住着一窝黄皮子,已经几十年了。 同学还没出生的时候,父母在周围建了个鸡舍,养了一些鸡,总在第二天早晨发现鸡被偷走,流下一地血迹。 仔细探查之后发现了两只黄皮子,母的那只已经怀孕了。 同学父母就对着黄皮子说:“以后我们吃什么就分你们一口,别偷了。” 后来做饭就在门口放一碗,也放一些菜什么的,如果杀鸡更会分个鸡腿给它们。 此后黄皮子生了小黄皮子,也经常猎些野兔野鸡啥的放门口当做报答。 平日里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所以同学打小就跟这窝黄皮子一起长大,自然见怪不怪。 “原来是这样啊,那它跑到我屋顶作啥?” “家里很少来客人,它们可能就是好奇,我一会儿去说一声,你去安心睡吧。” 接下来的屋顶果然就安静了。 上官流霆那时候啧啧称奇,觉得黄皮子真是一种能通人性的动物,对于那些离奇的民间传说也有了些敬畏。 说这段往事是说,黄皮子这种生物,成了精之后具有一定的蛊惑性。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官刚才看到那副情景,下不了狠心祭出武器的原因之一。 随着十几个美艳女子的退去,周围梨树暗了下来,这种幻境一样的福地似乎解除了部分幻觉。 赫然见到师姐站在前面,他赶紧追了上去:“师姐!你无事吧!” 原倾璃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地瞄了他一眼:“师弟,我无事,你也还好吧?” 上官心里警铃大作,还是,不对劲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皮子讨封(求自动订阅) 上官流霆警觉地盯着师姐,从头盯到脚,再从脚盯到头。 眼前的师姐从脸庞到身材,均无异样,除了从来都不会叫自己师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算上启动时间法阵,在《潇湘图》里待的那三年,跟师姐在一起了六年多的时间。 每次师姐唤自己,都会叫一句“小师弟”。 别看只是一字之差,里面蕴含的道理谁都明白。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从来都没叫过的称呼,就这么一个小细节,足够觉察出诡异。 “师弟,你怎的这般看着我?不如你陪师姐去那边亭子里略坐一坐罢。”不知道是不是原倾璃的女子冲着上官眨了一下左眼,然后摇了摇头。 上官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在袖子里,轻轻地冲着他立起来晃了两下,似乎在传达某种信息。 他不解地看着她,她咬紧嘴唇,右眼也眨了一下,然后几乎以只能两个人看到的,微乎其微的幅度,摇了摇头。 眼前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师姐,应该只是一个幻象,实体可能还是刚才的那堆黄皮子中的一只。 上官暗忖道,如果黄皮子的蛊惑能力为真,也许就会有“映射执念”之类的技能。 师姐是自己的执念,他刚才能够出手对付这群黄皮子,最后那一刻担心的是师姐的安危。 这个执念被捕捉到,就可以幻化成执念本身的样子,所以眼前的这个师姐,应该也是一只黄皮子。 师姐一向清冷绝尘,连笑容都是抿嘴而笑,面部表情从没有过这么多的变化,单独眨左眼或者右眼,这种看上去更像是媚眼的神情,上官以为自己下辈子都不会从师姐脸上看到。 深爱的人,皮囊之下换了魂魄,换作是你,你会不会觉察不到? “原倾璃”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向他表达什么。 表达什么呢?没安好心想害他?对他情有独钟想那啥了他? 如果是以上两点,完全可以在这里就直接进行啊,为啥非要去那边的亭子里呢? 难道黄皮子跟人不一样,那啥的时候还得挑个环境?? 若不是为了要害他,刚才的眨眼和摇头就变成了一种警示,警示什么呢? 上官流霆的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如果,眼前的这一只并不想害他,那么用如此隐晦的方式去警示,应该是有着难言之隐。 或者,她本身不想执行这个害人的任务,但是迫于无奈必须执行。 也就是说,这周围有其他同类在盯着她,“不许”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这个推测成立的话,所有的逻辑都变得通顺起来。 上官决定配合她将计就计。 “好啊,刚才我好生担心师姐,既然现在师姐无恙,那师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去那边亭子坐坐罢。” “原倾璃”点了点头,跟上官款步移到了八角亭里。 清风拂面,水波粼粼。 亭子旁边的水在东北方受山石阻隔,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正源源不断向下方输送活水。 离近了才发觉,为什么“原倾璃”要来这边——瀑布是有声音的,在这里说话不容易被察觉。 所以,当“原倾璃”急切地扑进自己的怀里的时候,他没有推开,反而拥住了她,并且把嘴凑近她的耳边做出耳鬓厮磨的样子。 借着周围的水声,他用极低的声音悄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师姐。” 然后把她的头揽到怀里,用正常声调说话:“师姐,方才有十几个美艳的妖精来引诱我,被我识破后逃走了,我能不被引诱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你。” “原倾璃”脸色飞红,娇羞无限,纤纤玉手抱住他的后背,凑近他的脸庞小声道:“敕封派的道长,请切勿动任何杂念,包括对你这个师姐的……嗯……两情欢好之意。” 随即用娇嗔的语调正常说:“师弟,你哄我呢。” 上官大声道:“我若诓骗师姐,就让我掉进这水里,做个大王八。” 小声闭紧唇齿,尽量把嘴巴的开合降到最低:“你想要什么?” “原倾璃”大声:“呸呸呸,什么大王八,你也不忌讳!” 小声:“奴家想要敕封,想离开这个穷奇大人的福地,想要正道归真,求道长开恩给个封吧。” 敕封?这回倒是真的碰上黄皮子讨封了。 穷奇福地?穷奇有福地? 只是敕封哪里有那么容易,驳也只给了半个封,烛龙那是任坛主在世,还有封妖榜的时候说过会给的封。 真正的敕封是一定要查一查封妖榜的,如今封妖榜在什么地方,一点线索也没有,小小一只黄皮子居然明目张胆来讨封。 问题是,自己也无权做主封还是不封啊。 上官大声:“为了师姐,我什么都愿意!” 小声:“敕封这种事情,也不是在下能一口应承的。” “原倾璃”大声:“师弟这样说,我真感动。” 小声:“若无我的帮助,道长你心里累生累世的执念都会出来,总有一个会让道长万劫不复,还请道长三思。” 嗯?这小娘居然敢用威胁的口吻说话?到底是谁求谁? 上官拥住她,闭上眼睛做出很享受的样子,低声道:“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得看你表现。” “好,奴家就先贡献诚意出来。这个地方已经被施了幻境术法,在我们现在所在的亭子上方有一处气息异常的流动之处,是幻境的阵眼。 道长需要用一锋利的锐器把阵眼刺破,整个幻境即可解除。而无幻境,这里面所有奴家的同类,都不会是道长您的对手。” 阵眼……不同寻常的气息流动之处…… 上官一边假模假式地虚与委蛇着,一边暗自催动真气在眼根之上,装作不经意间抬头瞄了一眼——果然有一处拳头大小的气息波动,跟周围的空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若现在自己还是命蒂境界的修仙士,估计就是仔细看也未必能察觉出异样。 锋利的锐器……让她专门强调锋利二字,想必寻常兵器定是无用,那缕留着驳前辈残魂的驳之角,一定能有成功刺破的概率。 可是上官在又装作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的时侯发现,这处气息波动居然在自己移动,它已经稍微偏离了一点刚才的位置,这给一击刺中增添了很大的操作难度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穷奇的福地 上官流霆边跟这只黄皮子变幻成的师姐说话,边不断偷瞄上面的气息波动。 发现这个拳头大小的气息波动的运动轨迹是固定的。 就是围着一个圆形在公转,轴心就是八角亭檐的最中心。 一心二用地盘算好位置,气息波动再一次快要转到头顶的时候,上官眯起眼睛,手握驳之角,就是现在! 足尖点地,一跃而起,朝着气息波动用尽全身真气奋然一刺! “嘭!!!”准得不能再准了,气息波动一瞬间炸裂开来,能感受到无形的气息碎片散落在周围归于虚无。 空间开始强烈扭曲,八角亭变成了一棵古树的枝丫,蜿蜒曲折自然形成一个可以避雨和休憩的屏障,只是再无任何建筑的痕迹。 优美往复的古亭回廊,则是那棵巨大古树的根部,盘根错节,在地上像条木质的巨蟒。 亭边的流水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流云,那是流云聚集成的云海。 上官瞬间就知道,这福地不是平原,而是在一个很高的山上。 硬是被幻境变成了平原的样子,这些黄皮子幻化的本领当真是厉害。 云海一铺万顷,波平如镜,映出山影如画,远处天高云阔,峰头似扁舟轻摇,近处仿佛触手可及。 周围那片天蝉雪梨也变了,变成了妖脸梨花树。 其实在神笔叱玄武这招出来之后,周围的梨树上的梨花就变灰了,上官还以为是这个福地的特殊品种,如今看来,这两棵树根本就不是一个品种。 天蝉雪梨只生长在灵气氤氲的修仙福地;妖脸梨花树则长在妖兽横行的地方。 周围掩映在其中的二层小阁楼,变成了一个个的洞穴。 就是一看就是黄皮子居住的那种洞穴。 抱在怀里的“师姐”,变成了一只金黄色的黄皮子,跟看到的那十几个幻化成妖艳女子的土黄色的尾巴尖不一样,怀里这只是金黄色的。 没有金毛鸡那么金,但是也不土。 上官把它放在了地上:“你叫什么?幻境消失了?” 它点点头:“嗯,这是我们住的地方,也是穷奇大人的福地。道长您可以唤我止奴。” 止奴?那个唇边有痣的叫玉奴,看来这个地方都是后面缀个奴字,而且这个止奴貌似不怎么受这群黄皮子的待见,止这个字用在女子身上,取的是止住的意思。 就是够了,不需要了。 不过眼前上官是没什么心思废话的,他只想尽快找到师姐和金毛鸡,晚了怕他们有危险。 “我得去寻我师姐和我的灵兽,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是那个长相绝美的姑娘和那只金色羽毛的鸡吗?” “对!他们在哪儿?” “奴家也奇怪,按理说,幻境消失他们就会显现出来,因为他们肯定也困在自己的幻境里,应该就在离您不远的地方。 只是为什么还没出现,真真怪异。” “若是你的同族已经加害了他们,我会夷平你们这块地方,杀个片甲不留!”上官有点急了。 这句话倒也不是吹牛13,见到止奴原身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看不出来那十几个美艳女子的修为。 作为修仙士的话,它们就没啥修为。身上没有杀戮之气,也没有强者的战意凛然。玉奴露出尾巴尖儿,纯属幻术不精。 如果没有特殊机缘,这十几只怕是自保都成问题。 “……幻境里的时间跟正常的时间不一样,要比正常的时间慢上很多,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计算,我的同族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手段。 并且,它们并不会真正杀死您的师姐和灵兽,若它们在幻境中动了贪婪、邪恶等妄念,就会中了穷奇大人的喜好,得到福地的加持。 我族才会得以吸取它们的修为和寿元,于生命无碍,我族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我带您四处转转去寻找一下吧。” 听到此语跟自己所猜相符,上官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现在看来,这些黄皮子没有多强大,不具备幻化人形的能力,只能靠独门幻术和这块穷奇的福地本身的力量加持,才能忽悠人。 而穷奇喜欢邪恶的人和念头,这个山海经早有记载。 在四处转悠找师姐和金毛鸡的路上,止奴告诉了他一些关键信息。 动物修行会逐渐形成一颗内丹,也就是传说中的妖丹。 内丹起的作用相当于修仙士的命种,但是跟命种不同的是,修仙士可以直接把一方水土的天地之源作为命种,而内丹的产生本来就是没有实体天地的。 所以当达到差不多属于人的命果境界的时候,会凭空幻化出一块类似福地的地方,只能供妖族修行和居住。 怪不得能感受到怪异的灵气,原来是已经修成了的妖兽福地。 妖兽没有什么四大果证、五神域、五神府、命魂的境界,但是却可以类比这些境界。 所以穷奇作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按照修仙士的境界去计算,早就超越了命果。 上官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师父说,穷奇和饕餮相伴相生,那应该修为也差不多。 穷奇一早就越过了命果,饕餮应该也是。 同级别的妖兽战力本就比人族强大,人族有时可以驱使妖兽无非是因为妖兽智力不行。 智力不行战力不低啊,这一个命果以上还不够?他俩要是连起手来,自己跟师姐怎么扛? 虽然敕封派在针对妖兽上比其他门派更有优势,问题是掌心竹笛就连敕封,都只能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这俩玩意儿肯定超过五千年。 当初想升到命种九重,修为提升了,就可以放胆子去找一下饕餮,如今看来莽撞了。 这还得说回不靠谱的师父,他介绍的情况,字里行间绝对有误导! 貌似饕餮跟他有什么过节,但是按照师父那个顽劣的性子,过节不会是夙仇,否则也不会让他们千里迢迢过来寻找。 这样判断的话,饕餮多半不会攻击他们。 可穷奇是一开始就判断很凶险啊,我的师父啊,您可真是个祖宗,您这轻描淡写的,连境界都不交代清楚。 现在好了,穷奇命果以上,找到饕餮万一穷奇也在,万一饕餮被穷奇勾搭得也一起进入战斗模式,怎么打? 这要不是为了师姐命种里的清浊之气必须尽快分开,否则多一天就有危险的隐患,直接想暂时放弃了啊。 其实在《潇湘图》里修炼的那三年,师姐也有过两次因为浊气侵体,极度不适和虚弱,好在有自己和师哥在一旁守护,所以没有太大的问题出现。 但是若是随着时间推移,境界提升,清浊之气不分开就是最大的障碍和问题。 想到这儿,上官叹了口气,见机行事罢,哪怕万分之一有可能拿到一线天,也不能就此放弃。 师父既然敢放开手脚让他们来寻饕餮,想必再不靠谱也是心中有数的。 也或许,饕餮会阻拦一下穷奇与他们为敌的心思? 这样想着都觉得有点白日做梦。 止奴还说了自己为什么背叛同族,原因是她出身特殊,灵力又强,同族总是欺侮于她。 所有的艰难的事情都让她去做,好处却从来不分开她,还肆意欺凌和羞辱。 止奴说到这里泪水涟涟,毛绒绒的身体匍匐在地上,用动物形态给上官叩了一个头:“道长明鉴,奴家其实并不想在穷奇大人的福地上,每日做着利用幻境坑害修仙士,靠着这种建立在邪念基础上,才能吸取的修为和寿元。 奴家虽为异类,但却不屑歪门邪道,想走坦途正道。我族都知道当年敕封派的大名,其他族类不屑一顾,奴家却心向往之,还请道长成全奴家一片诚心! 就算给不了敕封,也请带离奴家离开这块地方!”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幻境中的幻境 小小一只黄皮子,居然有这种心胸,上官心里感佩不已。 出淤泥而没染,居末流而求上。 受尽欺凌却没变志向,力图在暗夜里透出星光来。 而且懂得审时度势,利用外界的助力去帮助自己。 也没少了勇气和决断,良禽择木而栖,好兽选地儿去住。 敢背叛同族,这也是破釜沉舟了,若是他不答应,怕是这只小黄皮子留在这里也活不成了。 给敕封不知道封妖榜上有没有她,做不得主;但是带她走还是可以确定的。 当下上官就答应了:“我答应你,不管能不能封了你,走的时候我带你走。” 止奴感动得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上连连叩头:“道长大恩大德,止奴永世不忘!只要止奴能离开这里,不再做奴,重新做妖,道长将来但有差遣,止奴愿肝脑涂地,以报道长相救之恩!” “不足挂齿,是你自己机缘到了。快走罢,我师姐就算能通过修行回复修为和寿元,我也不愿她有一丝一毫的折损。” “好的。咦?这里……这个洞穴……怎么好像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早就被玉奴她们给破坏掉了呀……为什么……” 忽然洞穴里走出来一只金色的大狐狸,这狐狸毛发蓬松柔顺,浑身金红,非常漂亮。 而且看上去就很好摸,那蓬蓬松松的大尾巴,金红得发亮的尾巴尖都是毛茸茸的一大团,手感一定非常棒。 止奴看到这只大狐狸忽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尖细的嚎叫。 嚎叫中充满着各种情绪,那是一种不需要懂得黄皮子的语言就能感知到的复杂,酸甜苦辣全在这一声声的嚎叫中。 “娘!!!娘您没死!来看女儿了!!”说话间带着哭腔的止奴就扑了过去。 娘?? 什么鬼?? 这只小黄皮子的娘,是只大狐狸?? 看着止奴身上的金色的毛,的确跟眼前的这只大狐狸一脉相承,说是母女,大概错不了。 那,这是一只狐狸和黄鼠狼结合生下来的串子? 这大狐狸是怎么跟黄皮子扯上的? 看来跨越种族的爱情什么的,不仅仅是人族独有的。 怪不得止奴刚才说自己出身特殊,受到其他同族的排挤和井轧。 如此看来,这出身,是很特殊。 止奴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把头埋在了大狐狸胸口前最蓬松的毛发里,来回磨蹭。 “娘……女儿好想您……还以为您已经被三昧真火烧死了……娘……您不在的时候它们都欺负女儿……” 上官在后面盯着这场难得的母女重逢,除了觉得妖亦有七情六欲,也有善恶之分,也存在霸凌,也会伤心难过和刻骨铭心的想念之外,他还觉得这中间非常不对劲。 首先,止奴刚才说,幻境消失,应该马上能找到离自己很近的师姐和金毛鸡,现在已经晃了这么大一圈,没有找到师姐竟然找到了止奴的娘?? 然后,从止奴刚才的话中可以抓到一些关键的线索:1.她以为她娘已经死了。2.眼前的这个洞穴是她小时候住过的。3.洞穴被玉奴破坏掉了。 那么问题来了,破坏掉的洞穴是怎么忽然恢复的? 止奴一直住在这里,就算玉奴那些黄皮子良心发现,把破坏的洞穴修补成止奴小时候的样子,这种行为的完成也不可能恰好发生在他来到这里之后吧。 止奴也告诉了他幻境里时间的流逝要比外面慢很多,就算要修补,估计这点时间也是修补不成眼前这个样子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只大狐狸也是幻化出来的! 她是止奴的执念! 既然自己的执念能够被那些黄皮子利用,幻化成境;比自己修为弱很多的止奴,就算灵气再强,遇到母亲这种无论是人是妖都属最易受触动的情结,怕是也很难保持理智。 而且,上官敏锐地意识到,止奴说刺破八角亭顶上的气息波动就会解除幻境,定是没有撒谎。 但是她的同族恐怕早就察觉她有二心,对她撒了谎了。 无论是谁,刺破了亭子上方的气息波动,都会解除自己的幻境。 但同时,会进入止奴的执念幻境。 也就是说,他一落地,就进到一个幻境中,这环境是针对所有修仙士的。 小破一下之后进入到自己的执念幻境,这当口主要就是止奴的作用比较大了。过往修仙士应该没有受过止奴的指点,或者指点了也没能出的去。 但是它的同族在后面又套了一个止奴的执念幻境,而套着的这个幻境,是止奴并不知道的。 这种层层递进似的体验,也容易让灵气充足,擅长幻术的止奴,完成自我洗脑的过程。 在止奴的脑海中,把气息波动刺破,幻境就会解除。 大概从来没想过,在这里面还套了一个,并且是完全针对自己的幻境。 上官这样想的,右手掌心已经把小竹笛挥出去了,小竹笛的声音雄浑激越,竟然吹出了像战鼓咚咚一样的声响,响遍了整个拾遗村。 小竹笛快速颤动着飞向大狐狸,止奴听到异动回头怒吼道:“道长!你做什么!” 止奴把尾巴竖了起来,挡在了大狐狸的前面,闭上眼睛……她知道修为不够,但是她想保护母亲,即使用最微薄的力量,以卵击石也要挡在母亲前面,如果一定要死,那就自己先来。 大狐狸在止奴的后面,露出惨白的牙齿,嘴角边是诡异而狰狞的“笑”,如果那可以称作是笑的话。 上官不禁为了止奴深深动容,心里深恶给了容止这种幻象的狞笑着的那个东西,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这货以为,敕封派的封妖神器是做什么的? 蕴含着隐隐青气得右掌对准飞出去的小竹笛的方向,虚画了一圈。 小竹笛在临近止奴,眼见就要刺到她的时候,忽然绕开了她飞到大狐狸后面,然后再掉转头快速冲向大狐狸。 大狐狸这才发现不妙,赶紧施术隐退,可惜小竹笛更快一步。 在它隐成半透明的时候直接刺向了它的身体——这已经不是在绿姑身体里来回穿梭的小竹笛了。 命种九重的上官,出手的时候就带着十分杀气,刺入大狐狸身体的那一瞬间,就如同扔进它身体里一个易燃易爆的异物。 “轰”地一声爆裂开来,脑袋崩裂成了碎片,脑浆崩裂。 与此同时它也现了原形出来,从仅存的身体去判断,就是一只黄皮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花破幻 止奴见到幻化出来的大狐狸惨死,根据思维惯性,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尸体是黄皮子而不是大狐狸。 或者说即使能反应过来,她也不愿意反应,跟母亲重逢的幻境太过美好,骨子里就拒绝这种重逢是幻境。 看来人跟动物,有时候是相通的。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愿意相信的本能反应就是排斥。 止奴一改做低伏小的低眉顺眼的样子,龇牙咧嘴地冲上官流霆冲了过来。 上官不忍伤她,大喝一声:“你清醒一点!!这是你自己的执念幻境!!看看身后的尸体是什么!” 正在猛冲过来的止奴呆愣了一下,缓缓回过头去,看着那只无头的,被血溅一身的黄皮子的尸体:“这是……玉奴……变的……” 认清事实后不禁悲从中来,尖细的嚎叫越发凄厉,也许在她心里,即使是幻境,能见到母亲,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吧。 执念太深,就跟吸毒成瘾一样,当头棒喝强制戒除的时候,非常痛苦。 上官站在她身后,看着幻境起,幻境灭,衣服内袋中的悟道菩提子忽然有所感应,低声轰鸣作响。 声音不大,但是跟身体产生的共鸣非常可怕,命蒂连通十二经络,有一种全身通畅的感受。 如石也在隐隐震动。 上官忽然悟到了一些关于幻境的道理。 从道教的角度上来讲,传统的道教修行需要破三关。 证初果,是破人元关,也即初关,是证得肉体身根为幻,道家称为练成人元丹。 破二关,是地元关,也叫神关,是证得在信任的识心之上,还有一个更灵的识心也即元神,这是破识关。 初关和二关破,理障破,事障为消,也叫得道。 道家叫地元丹,也叫神丹。 破第三关,叫天元关,是破法界,也即破境界关。第三关破为成道,事障也除。 无论什么境界,起的名字再玄妙神奇,都少不得归结为破这三关。 当有一个独立意识迁出肉体,能独立的以无形无象的意识灵体,看着有形有象的自己的肉身和一切物质现象。 这时就不会再认一切现象都是真实了。 就如梦中的人看梦境是以梦中的肉体来看,但这时这个看的意识跳出了这个肉体,在看着肉体和梦境。 那么这个跳出肉体之外能观察肉体的是谁? 这是佛教禅宗最常问的两大问题“你是谁?”“哪个是你的真面目?” 而佛教经典《金刚经》原本就是一部破幻的经书,全篇都在教导须菩提如何破除幻境。 里面有云:“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如人入邪道,不能见如来。” 看到佛像去拜佛像,去求这个佛像声名富贵,基本就属于进了邪道,跟如来的缘分这辈子都没了。 所以后世有大批人,烧香拜佛就会妄言哪个寺庙灵,因为许愿实现了,这都属于胡扯淡的范畴。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去求佛拜道,许的愿是,如果我今年能赚一百万,就捐出去十万,修庙供养。 本至上就把佛祖和道祖当成了贪官。 有句古语说得特别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去求一个塑像有什么用,它能赚一百万,为啥贪图你的十万?自己直接赚不好吗? 眼前的止奴,所悲所痛所执着,是能觉醒的幻象。 若是不能觉醒的呢?大梦一场,梦中之梦,始终未醒,就永远会停留在梦中。 得能破幻,才能得道,这个幻,不仅仅指眼前的幻。 “所见者皆为虚幻!破!”上官喃喃自语道。 其他环境没变化,止奴旁边的小时候住过的洞穴变成了一堆废墟,杂草横生,破败不堪。 师姐和金毛鸡就在不远的地方。 “小师弟!!”原倾璃快步走了过来。 “喔喔喔!”金毛鸡也飞了过来。 周围一群黄皮子全部现身,吓得瑟瑟发抖。 悟道菩提子安静了下来。而如石却从命蒂冲出了体外,如一道闪电划破拾遗村的天空,纵然此刻是白昼,如石的光芒却把这片天空硬是衬托成了暗夜。 所有这片土地上的生灵,都不约而同地暂时闭上了被刺痛的双目,短暂一瞬后,如石的刺目的光芒消失。 大家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是来到了万物还未生长的时刻,天地不分,阴阳未定。 随即天地初始,阴阳并济,开始有了生长,有了繁盛,然后有了衰颓,有了死亡。 刹那和永恒同时存在,鲜活和腐烂一并而生,周而复始,出现轮回。 如石的样子全然变了,从一块像石头一样的形体变幻成了一团不明物质,外面一层柔和的光圈,里面是非常朦胧的如夜明珠感觉的东西。 上官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如石此刻散发着玄之又玄的神秘气息,如混沌化成,古朴无奢华,似能包容天地,蕴含宇宙。 周围所有生灵都仿佛来到了时空的尽头,这尽头也是起点,时间和空间在这里不分彼此,一会儿能感受到苍穹枯荣,一会儿能体味到沧海桑田。 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应势而出,巨大的轰鸣声响天彻底。 两大图腾忽然多了一个亮闪闪的边缘,就像把两大图腾作为硕大的宝石,镶嵌在其中的华美的边缘。 玄武的尾巴现在整体都能动了,不像从前只是一个尾巴尖可以活动。 原倾璃和金毛鸡都被震撼地忘记了讲话和喔喔,黄皮子们更是一动不敢动,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敬畏和恐惧。 它们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都靠吸取过往修仙士的修为和寿元,生存一向无忧。 空中设个幻境禁锢,强行把人拘到幻境中来,利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幻化成境,引起人的贪婪和妄念。 从来没有失手过,从来没有。 说真的,拾遗村也没有来过啥圣人大能,所以黄皮子们对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害怕到了极点。 奇异的能量缓缓地从混沌如石中流淌出来,像一条蜿蜒的时间和空间的长河,又像一条曲折往复的纽带,纽带的尽头就是上官流霆。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被这种能量洗礼着,净化着,肉身和神魂不断强大起来。 涓涓细流,神华点点,后同化于如石身上的混沌之气,出于变化,化于虚无,无边无际,没有定势。 上官的身体里的每个角落都被这种能量充斥着,滋养着。 青玉坛敕封派最小的弟子,命花初成。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集体讨饶 如石缓缓地回到了上官流霆的体内,安然落在命蒂的位置。 那种奇异的能量却像是满溢一般从四肢百骸,蔓延爬行到上官的印堂,最后竟在两眉之间的印堂穴,留下一团混沌般模糊的仙云。 也就黄豆大小,一弯新月的形状。 仙云这种形容有点模糊,具体看过去,就是在额心多了个朦胧的,仙气缥缈的,别人没有的印记。 “喔喔喔!你又多了个玩意儿!你脏死了!脏死了!”金毛鸡已经从震撼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并且看到主人这样强大,黄皮子们无不瑟瑟发抖,心里得意极了,说话也就带着三分放肆。 原倾璃扯了它翅膀一下,这货不吭声了。 上官感觉自己的灵根五感的敏锐程度一下子有了质的飞跃。 视野开阔了一倍,非常遥远的微小的景物在他眼里都变得十分清晰。 若是把意念集中在耳根上,连周围虫豸爬动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拾遗山的一草一木,一山一云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靠自身的“悟”的力量迈入了更高境界,也是靠一己之力便破除了整个幻境。 当初师哥师姐上了命种九重,师哥感受到盘古陵前的水晶粉末,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类似雕像的东西;师姐则看到仙魔之井的井身增添了很多精美的道纹。 这些都算命花的轮廓。 自己的如石却死水一潭,如今想来,也是有着其特有的含义的。 盘古陵属于异界,不是常世但却是实体,只要进到盘古陵的人或者兽,都能看到或者触碰到那块天地是什么样子的。 仙魔之井介于半实半虚之间,更像是一个象征修仙或成魔的概念性的界限,也可能还是魔族出入其他各界的通道,或者至少可以借用某种媒介成为通道。 这两个地方多多少少都能靠五感体会得到,所以命花有了轮廓,自然也能体会得到。 如石是全虚的,这里的虚对比的是实这个概念,如果没有这个概念做对比,上官更倾向于如石的无实无虚。 除非靠自身开悟,否则吃多少仙品灵药,封多少上古妖兽,都没用!这辈子都到不了命花! 要么有天被杀了夺走如石,要么寿元尽了被如石反噬。 这是命种本身的强大决定的,如石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幻象。 它的幻象在于皮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皮囊,成就了它不起眼的幻象。 内在是怎样一个如石,在于自身,不在于其他所有因素。 所以,当悟到破幻这个禅机的时候,如石本身的皮囊幻境才被剥离开来。 现在才真正能明白,如石才是三个命种当中最为强大的,强大到无法预测它的天地之源到底是什么。 上官此刻信心满满,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虽然压根就不知道如石到底是哪一方天地的命种,也完全感应不到修成之后的福地是什么。 但是,他心里无比确定,不管它的天地之源是什么,一定最终能看到自己的福地! 据说,修仙士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只有灵根灵觉壮大起来,神识强横,才能感悟宇宙天地。 到了一定境界,只能靠“悟”,而自己现在就已经明白了“悟”是种什么体验。 看来怀里的悟道菩提子才是至宝中的至宝,想到这里,上官不禁把手伸进内袋,摩挲了几遍这个宝物。 他心里暗自感叹:原来如石的命花,需要这么多大机缘。 再来说面前的这堆黄皮子,有的胆子小的腿都站不稳了,两只前爪折跪了下来,连连叩头讨饶:“道长大人!道长爷爷!道长祖宗!求求您放过奴家吧! 一切主意都是族长出的,奴家只是执行者啊!” 其他黄皮子唯唯诺诺,应声附和:“是啊是啊,道长祖宗,您就放过咱们姐妹吧!毕竟咱们也没有真正害到您跟您的朋友!一切都是族长的主意!” 那个被唤作族长的黄皮子大概就是十几个妖艳女子中风华绝代的那个,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她就是首领,现在被这群胆小怕事的黄皮子们推了出来。 族长没有其他黄皮子那种害怕的神情,反而有点人类表情上那种大义凛然的感觉,让上官觉得颇为好笑。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奴家敬仰穷奇大人,虽死无憾!好过你这种满口仁义道德,虚伪至极的修仙士!” 呦呵!这黄皮子的族长语气不小啊,但是骂得莫名其妙,怎么就满口仁义道德,怎么又虚伪至极了? 刚才自己升到命花一品,连见过大世面的金毛鸡,都保持了一会儿瞠目结舌,这只黄皮子居然没有被吓到腿软讨饶,倒是有些骨气在里面的。 其实按照上官现在的修为,灭了这个失去幻境的穷奇的福地的所有黄皮子,易如反掌。 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不是他临时决定装13,而是根本也没有多大仇。 况且这些黄皮子住在穷奇的福地,那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诉他们怎样找到饕餮和穷奇? 西荒圣地可不是弹丸之地,是非常广阔的地方。 所以打定这个主意,这族长骂他啥他也没生气,倒是有些好奇在里面。 上官反问道:“哦?你们歪门邪道,每天利用幻境吸取别人的修为和寿元,不算虚伪至极,我等要杀了你们这群作恶的妖兽反而叫虚伪至极?” 族长仰起尖尖的下巴,昂首道:“为你们所用的就是灵兽,与你们毫无用处的就是妖兽?做得事情合你们心意就给敕封,不合你们心意就要杀之而后快,这不是虚伪至极又是什么? 怪不得穷奇大人在这一点上跟饕餮大人有分歧,也怪不得穷奇大人跟你们敕封派有那么大的仇恨!” 上官皱了皱眉,这特么的,好像说得有点道理啊? 但是这很没面子啊,居然觉得一只黄皮子的歪理邪说有道理? 等会儿!穷奇跟敕封派有那么大的仇恨?多么大的仇恨? “你们害人,还害出道理了?修仙士可没有害你们啊,你们主动害人不该杀吗?” 族长把毛绒绒的脖子一梗不忿道:“你一个修仙士,岂不比我更明白,这世间万物哪个不是有阴有阳才能平衡?如果没有所谓的邪恶,你们口中的良善又拿什么做比? 这两个概念原本就是相辅相成,相依相存的!没有坏,怎么谈得上好?没有恶,又如何感知到善?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你们可以因为我们害人而杀了我们,但是你若问我该不该杀,我永远都会回答你,不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饕餮的福地 其实这些黄皮子们并不会害人性命,感觉更像是充当了人族当中小偷的角色,从小练习滚烫的水里双指夹肥皂片。 以为自己是靠技术吃饭的,一派胡言振振有词。 但是也并非完全说不通,比如它说好跟坏是相对而言的。达到共鸣很难,但若是用情绪去划分就有一定道理。 所谓快乐,是有痛苦为前提的。 从来感知不到痛苦,自然就不知道何为快乐。 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那是针对如意而来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老虎捕食比它更弱小的动物,但是若问,凭啥小鱼和虾米以及更弱小的动物就要被吃,现阶段上官还参不透。 也没必要现在就参透。 上官冷哼道:“我敕封派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既然你觉得我没道理,那就按照你的道理来。 你若遵循弱肉强食,我比你强,就该杀你。你今日的诡辩,不过是为自己推脱罪名,让你的作恶更加心安理得罢了。那就成全你,去死吧!” 说罢上官做出样子一挥袍袖,前面一片黄皮子全都吓得向后倒退,吱吱惨叫。 ??这族长人缘……不对,黄缘也太差了吧,话都说成这个样子了,没黄帮它求个情啥的? 上官的本意是能跟她好好沟通,看看能否把穷奇和饕餮住的地方套出来,而且对于穷奇跟敕封派有什么大仇,最好也能探个底儿。 其实杀了她去问其他黄皮子也可以,但是看样子她对穷奇十分忠心,也许能有直接沟通的渠道。 万一其他黄皮子没法直接沟通,杀了她岂不是多费很多寻找的周折。 黄皮子族长绝望地闭上双眼,不肯开口求饶任何一句。 它不是不想活,就是不愿意背叛而偷生地活。 场面有点尴尬啊,杀还是不杀,第一次见到找死的妖兽。 原倾璃看了看小师弟装腔作势的那一挥,心里明白他没起杀心。 连忙开口配合道:“小师弟,且慢下杀手。我有几句话问她。”师姐冲小师弟眨了眨眼。 上官赶紧就势收手:“师姐请问。”他注意到,原本绝望的族长似乎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濒死的时候,求生欲于人于兽都是一样的。 师姐向前一步,语气清冷:“我问你,你所忠于的穷奇大人,最喜欢什么?” 族长沉默不语。 “你内心里知道,不是吗?穷奇讨厌正义,讨厌君子,喜欢作恶多端的人或者妖兽,喜欢卑鄙无耻的小人。 所以你才振振有词作恶无罪,害人有理。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与你信奉的道理背道而驰啊。” 上官心里暗笑,他明白了师姐接下来想做什么,师姐真是冰雪聪明。 族长果然一愣,焦急地问道:“怎么背道而驰了?” 原倾璃微微一笑:“穷奇喜欢背叛,你却如此忠于他。你做的是他最不喜欢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的这种不惜一切的对穷奇,对邪恶的忠诚,实际上对穷奇是最深刻的背叛。 因为你从内心深处,就不认可穷奇的信仰。” 族长急了:“你胡说!我从来不曾背叛过穷奇大人的信仰……从来不曾背叛过他!我敬仰他!尊敬他!我……我……” 金毛鸡听懂了,拍着翅膀喔喔道:“你不服气,你不尊敬穷奇!喔~你做得都是穷奇不喜欢的事!” 金毛鸡说话,除了青玉坛和苏星璇,就只有妖兽们可以听懂了。 族长被说得目瞪口呆,明显被触动了。 喃喃自语道:“我做得都是穷奇大人不喜欢的事?我做错了?我该如何去做……如何才能讨得穷奇大人喜欢……” 上官忍不住对师姐多了一层欣赏,原本以为师姐心思单纯而少筹谋,如今看来,单纯是真,可是聪慧过人。 把作恶跟背叛偷换了概念,基本上已经成功地把黄皮子族长套进来了。 其实这跟前述幻境一个道理,只不过止奴执著于亲情,族长执着于作恶的世界观。 都是执念,利用它们的执念还击它们,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因果。 原倾璃乘胜追击:“若想讨得穷奇喜欢,就要做他最喜欢的事情。比如背叛。” 族长扬起尖细的头,认真追问:“如何背叛?” 上官把话接了过来:“我们要有不利于穷奇的谋划,所以需要找到穷奇。你如果知道怎样能够找到穷奇,告知于我们,不就算最大的背叛了? 穷奇定是觉得你是深得他真传的妖兽,因为你已经把站在穷奇的位置上所看到的背叛,做到极致了。” 上官得强行憋住不笑,他觉得,眼前这只黄皮子的族长,快要被自己和师姐忽悠瘸了。 族长疑虑道:“是,吗?” “当然,你仔细想想我们说的话。” 一众黄皮子连声附和:“族长,咱们觉得道长他们说得对!” “是的族长,刚才咱们姐妹都把族长你推出来了,正是因为咱们更认可穷奇大人的信仰。”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好家伙,这还带里应外合的。 黄皮子族长点了点头:“穷奇大人修为高深莫测,刚勇无比,就算你们找到了大人,也就等于直接给大人当做餐点。 我若告诉你们如何找到他,他定然十分欢喜我的背叛。也罢,就给你们一张通行手令罢。” 说完幻化出一个黑木牌,上写着“鬼市通宝”四个张牙舞爪的字。 “这是何物?” “在这拾遗村,只有我有这块牌子,有了这个你们才能进入饕餮大人的福地。若是你们能在当日的鬼市中拔得头筹,便可获得见饕餮大人的资格。 穷奇大人自会来找你们,你们就可以直接去死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根本就不想找什么穷奇,能直接找到饕餮最好不过。如果不是师父说穷奇和饕餮在一起相伴相依,穷奇他想直接忽略掉。 但是听这个族长的语气,貌似穷奇会主动过来找茬,还是问清楚为妙。 “你跟我具体说说,鬼市是什么地方?方才你说,穷奇跟饕餮思想相左,又跟敕封派有那么大的仇恨,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饕餮跟敕封派的契约 上官流霆想从这位明显是穷奇的铁杆粉丝的黄皮子族长嘴里套出话来。 而族长本身也被原倾璃和上官还有金毛鸡的狗屁逻辑给套了进去。 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但若是按照“穷奇大人喜欢作恶,背叛等于作恶的一种,极致的背叛会得到极致的喜欢”这种逻辑来说,那族长觉得,是值得去尝试的。 而且穷奇大人在黄皮子族长的心里,修为是谁都不可望其项背的高深,就凭这两个人和一只鸡,大人闭着眼睛也能将他们碎尸万段。 所以对于上官的问题,回答起来也就不那么抵触了。 “我是在有一次蛊惑一只食梦妖失败,差点被对方杀死的时候,穷奇大人突然驾到直接咬掉了那个愚蠢的食梦妖的鼻子。 这才救了我的命,三百年前穷奇大人修成福地,我带着族人迁徙到了这里。 我们设置空中的幻境禁锢,靠着穷奇大人本身的福地加持的力量,用来吸取往来于此的修仙士的修为和寿元。 穷奇大人修成之后很少召见我,我也并不知道大人具体住在什么地方。 可是我却知道跟大人总在一处的饕餮大人的福地,这是一个地下妖族宝物流通的地方。 三百年来每个月举办一次鬼市的宝物比试大赛,只有在宝物大赛中取得状元的位置,才有资格向饕餮大人进献宝物。 然后你就可以见到穷奇大人了。” 这是什么鬼逻辑,宝物大赛获得冠军,不是应该有奖励吗? “向饕餮大人进献宝物”确定是奖励不是惩罚吗? 而且有资格向饕餮进献宝贝,为毛线就能见到穷奇了? 上官听得直皱眉,黄皮子族长语焉不详,刻意模糊关键信息,估计是隐藏了重大线索。 “跟敕封派的仇恨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很多年前,饕餮大人和穷奇大人同时跟敕封派有所牵扯。 但饕餮大人却因为一个什么封妖榜,跟青玉坛当初的坛主达成了一个契约。 可穷奇大人却非常抵触这个契约,他不愿意跟敕封派成为朋友,更瞧不上四圣兽,具体为什么,两位大人没说过。” 这句话倒是有可能没撒谎,就是信息量太大,需要过脑子的地方太多了。 这里面有封妖榜什么事?又达成了什么契约? 穷奇为啥抵触?又为啥瞧不起四圣兽? 不过这话中隐隐透露出,饕餮是不排斥敕封派的,甚至有可能跟任坛主是某种程度上的朋友的关系。 这个发现让上官着实惊喜,师父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放心大胆地让他们来找一线天的罢。 至少眼前的危机从穷奇加有可能的饕餮,变成了只有穷奇。 “幻境里面套幻境的主意,可也是你想出来的罢?” “哼!止奴这个小贱奴,早就对穷奇大人不满。只是我一直没有什么证据,还需要用止奴的制幻的能力。 这岂能怪我?若是止奴没有二心,第二个幻境针对它设置的幻境根本不会出现!只能说是它自作自受罢了。” 看着族长咬牙切齿的样子,若不是此刻自己在身边,怕是它能冲过去直接撕了止奴。 止奴害怕极了,不敢直面族长的恶狠狠的眼睛。 上官懒得再说什么,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定会保护好这只跟其他黄皮子不一样的止奴。 “这个月的鬼市宝物比试大赛什么时候开始?拿着这个鬼市通宝的牌子就能进去了吗?” “算时间,今晚就是本月大赛开始的时间,一个牌子可以带进去四个妖。” 上官眼珠一转,冲着族长微笑道:“好啊,那晚上的时候你跟我们三个一起进去,免得你背后使诈。” 族长拼命拒绝:“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去?你们自己去!” “呵呵,小黄皮子,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师姐!”上官跟原倾璃使了个颜色。 原倾璃会意,用食指一点,使出捆仙绳把族长捆了个严严实实。 黄皮子族长的嘴巴也被隐隐带有青气,无啥具体形貌的捆仙绳捆住了,口不能言,只瞪着上官流霆一行人。 金毛鸡欠儿欠儿地飞过去啄了它一下:“喔喔喔!活该!” 剩下那些黄皮子,胆子又小,又墙头草,谅它们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 “你们几个听着!止奴我先寄存在这里,一切结束时候我要带她离开,你们若是敢对她不利,或者再次欺侮于她,那只没有了脑袋的玉奴,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清楚了吗??” 十几只黄皮子,一看族长都被轻易地捆住,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自然知道碰上了硬茬,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敢惹祸上身? 连忙向前屈跪两个前爪,连连叩头:“咱们姐妹一定好好照顾止奴,道长祖宗回来,止奴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止奴在这群同族的后面,痴痴地望着上官,眼含热泪,垂头跪服,感激地说不出话来。 上官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金毛鸡说:“这个族长,你负责看守,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一会儿让她带路!” 金毛鸡昂首挺胸,右爪向前一伸,一幅包在我身上的傲娇样子。 “你们都退下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黄皮子们巴不得这句话出来,顷刻之间就散去了。 上官执起师姐的双手,上下打量:“师姐,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原倾璃抿嘴淡淡地笑着:“无妨,它们并没有来得及吸取我什么。” “喔喔喔,本座也差点遇险,怎么不见你问一句,偏心!” 上官偏头看向阿黄,揶揄道:“好啊,那我关心关心你,你在自己的幻境里看到什么了?” 这一问把金毛鸡问一愣,瞅了瞅上官,又瞅了瞅原倾璃,拍拍翅膀,抓着止奴飞走了:“喔~本座凭什么要告诉你,你还是问你师姐吧,你师姐脸红了!” 金毛鸡居然会不好意思,估计是在幻境里看到自己成为凤凰什么的吧。 上官心里暗笑,再看师姐——她真的脸红了,是红到了耳朵尖的那种红。 他想到了一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可是,雪逊师姐三分白,梅大抵也输师姐一段香。 师姐白皙的娇容飞起的红晕,真乃人间天上的绝色。 看到这样的师姐,上官控制不住地想逗逗她,装作懵然不知的样子问:“师姐,你在幻境里看到谁了?” 原倾璃轻低粉脸,玉容娇羞无限,轻轻地拿右手锤了一下上官的左胸:“小师弟……休得调侃于我。” 上官笑着揽过师姐的肩头:“原来师姐在幻境中看到的跟我看到的一样。” 原倾璃好奇地问道:“小师弟在幻境中也看到了自己吗?”说完察觉自己被套了话,把脸埋进了上官的怀里。 上官哈哈大笑:“非也,我在幻境中看到的是师姐。” 第一百二十九章 鬼市入口 情窦初开的原倾璃,性情上已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她自己也没能察觉得到,只觉得跟小师弟一路走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 当初青玉坛进了一个上官流霆,她只觉得敕封派子弟凋零,多了个小师弟,敕封派也多了一份力量,其他无感。 既然是同门同派,自然是要共同扶持。所以在禅定崖边才要为小师弟多争些资源出来。 但小师弟看上去对修仙门派一事不懂,却让金毛鸡召唤出来了号钟,这种本事,也是让她刮目相看的。 一来一往,肯定更有同门情谊的感觉。 到了晚上一起吃饭,有人来偷金毛鸡,顽皮的小师弟居然拽着她跟欧阳一起踢毽子。 这种活泼的,正经中略带点不正经的性子,原倾璃都没有见到过。 五百年来,欧阳熏谦谦君子,师父莫金樽完全不靠谱,小师弟就像绿了江南岸的那缕春风,一夜之间吹动她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里有颗小萌芽,在春风的吹拂下,不断壮大、生长、开出始料未及的花朵来。 这花朵在他去秦陵的时候,历经情绪上的风吹雨打,在仙门弟子资质大赛的那个隐形的怀抱中,重见阳光和雨露。 原倾璃没有细究过自己的心思,清冷如仙子的她,越来越多地有了小女儿情态。 如今听到小师弟说,幻境中的执念是自己,心里欢喜异常。 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这温情的时刻。 “小师弟,你为什么会护着那个叫止奴的小黄鼠狼?” 上官把自己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切,如此这般地说给她听。 听得她一会儿唏嘘,一会儿感慨,最后竟有些落泪的心酸。 从前的原倾璃,情绪波动断然不会这么大,忽然坠到情关里,情绪上的起伏居然有些不能自持。 “原来是这样,这伙黄皮子着实可恶,说到底也没什么不可杀的,小师弟为什么好像故意给它们留生机?” 上官抚了抚师姐如瀑般的长发:“我自然是跟师姐心思在一处,但是我想得可能更多了一点。” “怎么说?” “这个地方是穷奇的福地,它们只是迁徙过来居住的,师姐你看,放眼望过去,这里肯定不仅仅只有这十几只黄皮子。 其他的妖兽也是受穷奇庇护,在这种气场的影响下,多半也不会做好事。 若是我们只解决了这十几只,而没有能力除去穷奇,他的福地仍然会吸引大批这样的为非作歹的妖兽,没听那个族长说,这个福地会给作恶的妖兽以加持么。” 原倾璃点了点头:“还是小师弟格局深远,只是穷奇被称为四凶,恶名远扬,多少修仙士都拿它没办法。若想彻底铲除穷奇,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你我的修为,定是在穷奇之下,就连秦陵镇墓陵里那只烛龙,我看也在穷奇之下。当时你有太阿剑那一瞬间的力量护身,如今又如何跟穷奇对抗呢?” “所以尽可能不去跟穷奇对抗,最好能寻机直接去见饕餮,躲开穷奇。回来带走止奴,然后给它们立个规矩,让它们暂时不敢作恶。 等我们能解决穷奇了,还是从源头上把这块福地废掉,不然后患无穷。这群黄皮子算是胆子小的,说到底也就能干点诱惑人心,小偷小摸的事情。 我们把它们杀了,万一住进来更强悍的妖兽,这过往的同修们,可就不只是被吸取一点修为和寿元那么简单了。” 原倾璃听到这里轻叹一声:“小师弟说得是,这就是投鼠忌器了。” “嗯,师姐莫担忧,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饕餮,找到一线天,帮师姐你解决清浊之气混乱的问题。” ………… 天黑的时候,金毛鸡把族长抓了回来,原倾璃把它嘴上的捆仙绳略微松了松。 但被告知,鬼市只有子时才能进的去,并且也不用刻意寻找,子时一到,拾遗村会自然出现通往鬼市的传送图腾。 原来这拾遗村本身,就是鬼市的一个入口。 入口倒是容易理解,穷奇不知道打了什么阴损的主意,专门开了一个去鬼市的入口。 凭他的修为,不难做到。 就是这个时辰选的阴阳怪气的。 子时,指的是每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百鬼夜行,阴阳混乱。在六爻起卦中,有“子时若起卦,反遭祸殃”的说法。 主要因为子时阴气尽末,阳气启始,天地间阴阳交接替换,时空里阴阳混沌不清,而子时横跨两个日辰,所以不利易占。 这鬼市作为饕餮的福地,偏选择每月的子时进行宝物大赛,饕餮看样子也不是啥好饕餮,净整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们几个一直等到了子时,这一方天地回归安静,仿佛一切都消失了。 白天的那些古树,云海,大片的鬼脸梨花树,还有地上稀疏的洞穴,全部消失在暗夜中。 这地方到了晚上没有月亮和星辰,完全的黑漆漆的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穷奇幻化出来的福地,本身就不需要太多的光华,月光什么的,能省就省了。 有阳关能在白天的时候忽悠人,就不错了。 灯盏更是没有,那是人类才需要的东西。 整个拾遗村沉进阴影里,一片深重的漆黑。然后,好像有很轻细的声音,在隐约处幽幽响起,回荡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 轻细的声音逐渐放大,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哀怨,哀怨纠缠着阴风,布满整个天空和大地。 渐渐地,周围聚集了很多“鬼火”,一对一对,明灭闪烁着。 伴随着鬼影憧憧,夹杂了许多或粗或细的喘息的声音。 身边多了很多妖兽,几乎是一瞬间聚集起来的,看来都是打算去鬼市的。 这些一簇一簇的“鬼火”都是这些妖兽的眼睛。 修为都不高,真正修为高的,像烛龙那样的,无声无息就过来了,都来不及感知什么呼吸的声音。 白天云海所在的地方,离好远有一堆白色的“鬼火”由远及近地飘荡了过来。 上官流霆和师姐随着拥挤的妖兽们一起向那些白色“鬼火”的方向挤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白色妖船 等那堆白色的“鬼火”飘浮着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堆白色的灯笼。 惨白的不知道是纸还是什么妖兽的皮做的灯笼,风一刮起来,阴恻恻作响,好像从幽冥地府飘过来的一样。 这一堆白色灯笼是挂在几只船上的,上面不是写着鬼,就是写着市。 是的,船。 只不过不是水里划的,是在空中飘的。大概那片云海起到了水面的作用,这船不能叫飞船,非要起个名字,就叫飘船吧。 飘得贼慢,都看见是船,船上挂着灯笼了,还得好一阵子才能飘到跟前来。 妖兽们开始妖言妖语地交流。 “这位仁兄是从海域过来的吧?” “呵呵呵,兄台眼力过人。在下正是从南海归墟慕名而来。” “啊呀,真是辛苦辛苦,那仁兄这次打算进献给饕餮大人什么宝贝呀?” “呵呵呵,这个这个,不好说,不好说,到了场上兄台自然就看见了。” “啊哈哈哈,对不住,是不才多嘴了……” 借着众多闪烁的鬼火似的眼睛,上官流霆看到了挤在他前面絮叨的这两只妖,其中一只是个螃蟹,两个大钳子挥舞着,发出咔咔的声音。 就这还眼力过人??长个眼睛就能看出来那两个摇摆的大钳子好吗?就差脸上没贴几个字儿“我是海产品”了。 妖要是虚伪起来就没有人什么事了。 “咱们旁边的好像不是妖,好像是人。” “嘘……你小声点,那个男的是妖,身上有大妖的气息,可能是比我们修为高太多了,所以幻化人形了。” “修为这么高还要跟我们抢成仙的名额?” “让你小声点!修行再高,不也是没成仙吗?每个月都要因为进献宝物成功,从饕餮大人手里成仙的,成了仙就比幻化人形还厉害,他们能不眼红?” “对对对,你说的也对……唉……要说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妖,连敕封派的门把手都摸不见,更别说能讨到敕封了。 像饕餮大人那种直接可以批妖成仙的大机缘,祖上坟头冒七彩琉璃烟,也轮不到咱啊。” “哎呀,别痴心妄想了,有那功夫不如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介绍你的宝贝,万一夺魁了,你就能成仙了。到时候别忘了帮衬兄弟一把。” “借你吉言,好说好说,嘿嘿。” 上官和原倾璃还有金毛鸡带着黄皮子族长,夹在这群妖兽中间听他们嘀嘀咕咕。 敕封派能听懂妖兽之语,金毛鸡本身就懂,族长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这俩妖的距离离他们比较远,叨叨的音调估计只有灵根极其敏锐的上官能听得见。 上官心里暗自疑惑,向饕餮进献宝物等于成仙?这是什么扯淡的逻辑? 饕餮可以批准妖族成仙?这特么的是王八想骑凤凰背,白日做梦吧。 饕餮自己都还没成仙,倒能批准别妖成仙? 再说关敕封派什么事,在十大洞天的时候也不见敕封派这么出名,这回一出来,发现敕封派在妖兽心里,挺有位置的嘛。 仇恨也好,崇拜也罢,反正响当当就对了。 感觉上有点熟悉啊…… 鬼市——可以理解为不为人知的地下的机会;给饕餮献宝——可以理解点燃致富欲望,说通俗点就是洗脑; 夺得头筹获得成仙机会——可以理解为蛊惑人心,顺便做成标杆继续蛊惑人心;如果再加上一堆互称亲人,家人,每天喊口号上台分享的群情激昂的人。 像不像传销?? 上官觉得好笑,成仙要是那么容易,被谁谁谁一批准,就可以直接白日飞升。 那还苦心修炼做什么?搞好贿赂体系,关系到位,成仙标配。 八成这些妖被忽悠了,上官没有戳破,他需要去这个鬼市看看,若是饕餮的福地,不管忽悠不忽悠,能见到饕餮才是最重要的。 五条飘船停在了白天的云海边上,每条船的船头,一左一右站着两只窫窳。 原来那堆哀怨的声音是这几个货发出来的。 窫窳(yàyu),山海经里记载说,它原来是个人首蛇身的妖兽,后来因为一点妖族之间的小矛盾,被杀了。 后来黄帝让几个巫师用不死药把它救活了,但是这货估计是被杀成失心疯了,一睁眼就糊里糊涂地掉进了昆仑山的弱水里。 也不知道在水里被谁算计了一下,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 不过后来有传说,因为作恶惊扰百姓,被后羿射死了。 现在看来不仅活着,还一堆后代,至少划船的就是后代吧。 听上去就觉得它蠢蠢的,这会儿站在船头,嘤嘤嘤地召唤着各位妖兽上船,莫名有一种喜感。 “上船!鬼市即将开启!备好宝物排队上船!” “一块鬼市通宝,只能带四只妖。不许蒙混过关,违者后果自负!” “准备好通行证的同时,准备好宝物,没有宝物的不能进入!” “后退后退!后退三十尺!一个一个进来!” 上官把黄皮子族长抓在了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师姐的手,金毛鸡飞到了他的肩膀上。 随着妖兽们排队往船上走。 轮到他的时候他出示了鬼市通宝的牌子,然后把族长放在了手上,族长的嘴巴此时已经又被捆仙绳捆上了,说不出话来,就只能瞪着两颗豆似的小眼珠子。 窫窳看到了族长,很是讶异:“咦?您今天怎么有空来逛鬼市?” 同时又嘤嘤嘤地质问上官:“我怎么感觉你身边这个女的不是妖?” “她当然是妖,只不过修为强我太多,你感觉不到而已。族长你说是吧?” 上官暗暗用真气冲了黄皮子族长的脖子一下,她被动地点了个头,然后回头怒瞪上官。 原倾璃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小师弟强迫族长点头,真是太顽皮了。 这只蠢窫窳还在犹豫,嘟囔道:“说话人言人语的,看上去又不像妖。” 上官拿出了驳之角,在它面前晃了一下。 五彩神华通体流转的驳之角,成功地引起了窫窳的注意:“这……这是……” “是什么我也不必对你说,你这点微末修为,连我们是妖都看不出来,就更识别不出来这种奇珍异宝了。 这是要献给饕餮大人的,我们也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成仙的资格,既然不让献,那我们走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斗宝大赛 蠢窫窳看到了驳之角的闪闪神辉,又听说是给饕餮大人献宝的,哪里还敢拦着不让上船。 “并未说不让你献宝啊,你上船吧!” 上官流霆一行人兽这才上了白色妖船。 其他妖兽也都陆续登上了五只船,船上的窫窳收起通往甲板的梯子,嘤嘤嘤地哭了一句:“开船喽!” 五只满载的白色妖船,穿越层层浓雾般的黑色云海,在空中缓缓飘移。 这情景有些诡异,一堆迎风飘荡的白色残灯,满船鬼火似的妖兽的眼睛,窫窳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哭叫声,在向完全未知的鬼市中慢慢靠近。 不知开了多久,约莫也有小半个时辰吧,来到了一扇月亮门前,从门外向里窥视,能看到里面灯火掩映,也是一片特殊的灵气氤氲之地。 气息上跟穷奇福地差不多,看样子说鬼市是饕餮的福地,族长是没有撒谎的。 窫窳把船停靠在福地的月亮门旁边,自己先下去了。一众妖兽浩浩荡荡下了船,向着心中的神圣的鬼市走去。 上官几人也进得门来,等迈进了月亮门的门槛,才发现这个福地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半掩香雾,水榭桥下,流水蜿蜒。 偶有奇花异草,周边花香四溢。 楼堂外各式香薰金炉列两排,香烟缭绕,跟花香掺和在一起,更显奢靡; 楼堂内箜篌金鼓置帏前,玄音曼妙,奏乐的是一群小妖兽,有只胖鲶鱼正在那鼓着腮帮子使劲吹箫,那认真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好笑。 眼前这个三层阁楼,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的金色琉璃瓦在周围的灯光不怎么明亮的情况下,都散发出熠熠光彩。 上面书着三个大字“斗宝阁”。字体苍劲有力,就是有点太过于龙飞凤舞了。 这个“斗”字的竖,都快插到鬼门关去了,那两个点,也不规不举到了极点。 这字儿不会是饕餮自己写的吧,字如其妖,看样子是任性到极点了。 进了这个三层大阁楼,发现内部都是上下通畅的,没有三层楼,整个阁楼在内部是一个整体。 更像是罗马斗兽场,只不过是斗兽场没有盖子,斗宝阁有盖子——阁楼顶就是盖子。 穹顶全是琉璃灯,照得下面流光溢彩。啧啧啧,这灯光效应,估计什么宝贝出来都自带光芒闪烁的被动效果。 妖兽们交头接耳,嘈杂不堪。 有的在炫耀手里的宝贝;有的在吹牛怎么历经千辛万苦寻宝;有的一进门就趴在那儿发呆;还有的在四处游蹿,趁乱做起了兜售一些妖皮妖蜕之类的小买卖。 原倾璃见此情景,拽了拽小师弟的袖子微笑道:“这里好热闹啊。” 上官揉了揉师姐的头发,说笑起来:“是啊,好热闹,一会儿师姐瞧上哪个宝贝,我去帮你抢过来。” “抢过来?” “对啊,放眼望过去,这一阁楼的妖兽,修为都比不上我,师姐瞧上的宝物那是他们的幸运,给就最好,不给就杀了它们。 师姐没听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吗?” 原倾璃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越来越顽皮了,满嘴混说。 我们修仙,岂能沾染杀人越货的因果?到时候修行不成,走火入魔。你瞧那个月不羁,最后还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上官哈哈大笑,存心逗师姐:“我们这个不算杀人越货,最多是杀妖越货。” 师姐明知道他是胡说,还是忍不住杏目微瞪:“咱们敕封派一向与妖兽联系紧密,妖兽们也有生存的权利,又没作恶没害人的,人家好容易攒了宝贝,不许你这样!” 上官把师姐揽在怀里:“哈哈,师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想起初进青玉坛,师姐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今想想,当真感慨。” 两只窫窳“duangduangduang”敲着锣走到阁楼的正中央,清了清嗓子,嘤嘤道:“安静!咳咳!斗宝大赛正式开始! 老规矩,一个接一个上台展示宝物,能获得饕餮大人的使者青睐的,才是获胜者。获胜者可以获得觐见饕餮大人的机会!” 围观的妖兽们发出雷鸣一般地欢呼声,犹如烧红的烙铁进入冷水中淬火。 “不知道这个月的获胜者会是谁,心里好生向往。” “上上个月,是我七舅爷的八姑姑家的孩子夺得头筹,被饕餮大人大笔一挥,直接成仙了!” “是吗!!你亲眼瞧见了没?” “那还有假!我此后再也没见过他,就是成仙了!” “啧啧啧……真是幸运……” 上官低声道:“师姐一会儿留神着点,这里面有诈。” “嗯?” “你我都知道成仙不可能靠饕餮去批准什么,刚才有妖兽议论说,再也没有见过成了仙的献宝者,我觉得,很有可能不是成仙了。” “那是??” “不好说,静观其变吧。还有窫窳口中的饕餮的使者,既然要得到它的青睐,它肯定在现场。在现场却遮遮掩掩地躲在暗处,我看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师弟说的是,如果斗宝夺魁就可以成仙,是件天大的好事,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就是这个意思。” 此时,上官和师姐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金毛鸡也紧紧用爪子抠住不能说话的黄皮子族长,族长被抠得疼痛难忍,嘴却被捆仙绳捆着,声音也发不出来,无奈至极。 没人关注到族长,眼见着斗宝就热热闹闹地开始了,只见各妖兽竭尽所能,一个接一个展现宝贝,众宝物争奇斗艳。 什么醒酒毯、水火衣、玉龙杯、昆山玉碎瓶、斜倚泰斗盘…… 还有什么凝碧丸、柔乃草、天地合欢散、万古同春藤…… 妖兽们跟修仙士在乎的点也不大一样,修仙士更重视实用性,感觉这些妖兽们怀揣的宝贝,都以新鲜和猎奇为主,除了开眼界,没啥其他太大的作用。 看了这好半天下来,没有一件宝物是真正能入了上官的眼的,这群小妖兽们,真是胡闹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假河图洛书 这时候有一只大耗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卷轴,走到了场地中央。 两只爪子把卷轴护在胸前,小小的眼珠四处乱瞟,那股劲儿就跟怕卷轴忽然间飞了一样。 这只大耗子全身都是银色的,像是镀了一层银辉,有一只成年的狼系萨摩那么大。 到了场地中央,大耗子就抱紧了卷轴,自我介绍道:“我是一只白银遁地鼠,这是我爹留下来给我的,这个宝贝是妖、魔、鬼、人界的至宝。 跟……跟敕封派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听得“敕封派”三个字,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场地中央,盯着这只大耗子。 大耗子有些紧张,慢慢说道:“我进献的宝物是,河图洛书。” 上官流霆和原倾璃,还有金毛鸡一听这话,齐齐地把目光投射在它抱着的卷轴上。 轰地一声,流言四起,如波浪般席卷全场。 “河图洛书?我听我爷爷的爷爷说,河图洛书是原来敕封派的祖宗,任老坛主的至宝!!” “我也听说过,什么什么破万法又破万境的,说得可玄乎了!” “它爹爹是什么妖?居然有河图洛书!” “听说任老坛主消失好几百年了,可能是死了,莫非临死的时候把河图洛书传给了它爹?” “完了完了,它有河图洛书,那……那这个月有资格觐见饕餮大人的一定是它了!可惜了我的九灵补天树了……” “好容易拿到入场券,这回又没希望了……” 妖兽们叽叽喳喳,蠢窫窳敲着锣高声嘤道:“安静!安静!” “小师弟,它怎么会有河图洛书?” “一会儿找个机会我去用左手掌心碰一下,不能吸收就肯定不是河图洛书。” 大耗子非常谨慎地,缓缓地把卷轴打开——白纸一张,啥也没有。 大家定睛瞅了半天,确定啥也没有。 “??这只鼠是专程过来炫耀它有个爹吗?” “这不就是一张白纸吗?” “下去!!下去!!” “少在这里丢妖现眼!下去吧!” 大耗子听到这些议论很不高兴,支支吾吾刚要说点什么,忽然从场地的正北方射出来一束强悍的妖光。 “啪”地一下打在了卷轴上,整个卷轴顷刻之间即被焚毁。 大耗子本能地想躲开,无奈妖光太过于猛烈,躲闪不及还是击中了它的两只前爪。 “吱!!”大耗子身上已经着了火,在场地中央痛苦地来回打滚。 它被两只窫窳给拎了下去,现场的妖兽都有点瑟瑟发抖。 河图洛书是真是假不言而喻,但是很多妖兽都不是第一次参加斗宝大会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案发生,甚至有点不太想上台献宝了。 别最后成仙遥不可及,再落个终身残疾。 金毛鸡小声哔哔:“大大大……大妖怪!” 上官流霆的灵根已经足够敏锐了,他只看到了妖光的光影,仔细辨认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妖光过来的方向。 心里兀自吃惊:这么强的妖力,不是穷奇就是饕餮,这俩玩意儿肯定有一个在现场! 而且多半是穷奇。 为什么这么猜呢?黄皮子族长语焉不详地说过,只要在这个斗宝大会上获得状元的名次,就可以见到穷奇大人,然后就可以去死了。 窫窳在宣布斗宝开始的时候说,来了一位“饕餮大人的使者”。 把这两条线索连起来想,是什么样的使者,能够成功掩盖掉自己身上强大的妖气,连金毛鸡都没有提前做过预警。 要知道,无论是驳前辈还是那只老烛龙,金毛鸡都能感受到磅礴的妖气,然后提前警示。 这次直到妖光毫无预兆地射出来,阿黄才开始结巴地哔哔大妖怪的事儿。 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饕餮的使者,都能释放出这么强悍的妖气,那就算了吧,直接走人,完全没有对抗的可能性。 窫窳在场地中央大声叫道:“大家莫要惊慌!献宝好坏都无妨,刚才使者大人只是听不得……听不得……呃……河图洛书作假。继续进行!下一位献宝者!” 小妖兽们窃窃私语,在一片乱七八糟的讨论过后,还是抵挡不住直接成仙的诱惑,决定继续斗宝。 感觉像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这群妖兽在天长地久的口耳相传中,被彻底地洗了脑,坚定不移地相信献宝成功之后可以给自身带来的重大利好。 上官更加确定刚才这位“使者大人”就是穷奇,听不得河图洛书作假?我看根本就是见不得河图洛书和敕封派这几个字! 也不知道穷奇到底跟敕封派有什么样的仇怨,导致一听到就会激怒它,看这架势,恨不得把所有跟敕封派相关联的全都一竿子打死。 场地中央走上来一只尚付。 金毛鸡不乐意了:“喔喔喔,本座向来就讨厌这个玩意儿!” 原倾璃定睛一瞧,怪不得金毛鸡不喜欢,尚付的外表就是三个头的金毛鸡啊。 《山海经》里是这样描述尚付的:一种禽鸟,形如鸡,三头六目,六只脚,三只翅膀,食其肉使人感到不瞌睡。 尚付说起话来也是喔喔喔的:“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只尚付,我族从来都不需要睡眠。所以我族需要做很多事来打发漫长的岁月,我们这一支是主要研习丹术阵法的。 所以族妖多被修仙士当成炼丹兽,我今天给饕餮大人带来的宝贝,是一本记载了上古丹药阵法的古籍,如果有合适的炼丹场,就可以炼制出对修行极为有助益的仙丹。 此外,我还带来了一张葬仙陵的通行符。” 金毛鸡在旁边喔喔道:“tui!葬仙陵的通行符莫说真伪,就算是真的谁敢去!” 上官好奇地问:“阿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葬仙陵是什么地方?” “本座是凤凰,当然渊博睿智!葬仙陵本座也没去过,就是听说去了的人都死了,成仙的去了也得死。” “那要通行符做什么?送死用的吗?” “喔~传说想成仙光修为够是不行的,还得有一种特殊的法宝,葬仙陵里就有这种法宝。说都得死其实是说明那个地方极其凶险。” “什么法宝?只有葬仙陵里有吗?” “本座又没去过,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既然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本座怎么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 上官怼了金毛鸡一下:“你不是凤凰吗?你不渊博睿智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虎妖真身 金毛鸡白了上官流霆一眼:“比你渊博,比你睿智,本座就知足!” “你们两个别吵了,快看!”顺着原倾璃手指的方向,上官和金毛鸡望了过去。 居然又毫无预兆地射出来一片妖光,只不过这片妖光没有任何杀气,笼罩在尚付身上,尚付好像站在舞台上被打了追光灯的明星。 尚付愣了一会儿,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窫窳敲着锣嘤嘤道:“恭喜这位尚付,你获得了饕餮大人使者的青睐!请在一旁等候,斗宝大赛结束之后,如果没有能超越你的,你就是本月鬼市的状元!” 周围一瞬间就跟炸了庙似的。 “啊啊啊!!!它怎么这么幸运!!!它那本破书,连宝光都没有!!” “但是它有葬仙陵的通行符啊!咱们这种级别的小妖兽,这一生就算有幸进到葬仙陵,也属于被埋葬的那部分。但是饕餮大人不一样啊。” “唉,饕餮大人就算是为了这张通行符,也会把成仙的位置留给这只尚付吧。” …… 这些妖兽,当真是智商的重灾区,有个最核心的逻辑,饕餮手里如果真的有成仙的资格,为毛线不先给自己批了? 如果金毛鸡说得是没错的,葬仙陵里藏有成仙必备的至宝,饕餮的所谓的使者也相中了去葬仙陵的通行符。 很显然饕餮也需要成仙必备的至宝啊,这就说明饕餮也还没成仙,怎么可能随便一批,这些小妖兽就成了仙了? 这都什么脑子啊? 怪不得一个一个修为这么低,看来无论是人还是其他族类,都存在痴心妄想一步登天的侥幸心理。 所以在很多年后的常世,有大批人研究彩票,还有大批人研究股票。 股票尚且还需要一定的技巧,彩票就纯靠运气了。 本质上都是以少博多,期待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子,被这种变了质的期待迷昏了头脑。 再加上小妖兽之间的口耳相传,使得这个明显是谎言的承诺失去理智地传播了下去,最后演变成了约定成俗的盛宴。 真荒谬。 台上的小尚付明显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幸运”砸晕了,激动地拍着三只翅膀,小小的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喔喔~~真的是我吗??真的吗??” 窫窳没管它,继续高喊:“下一个!” ………… 上官拿着驳之角走到了场地中央,师姐带着金毛鸡,金毛鸡抓着黄皮子族长,一步一步挤着越过前面围观的妖兽,想离上官近一点,怕出什么额外状况。 “诸位好,这是我准备献给饕餮大人的天地玄黄匕首。这匕首是荒古时期的妖族大能自愿献出自己的骨头,并且由一位成了仙的仙帝,淬炼上去了天地玄黄之气。 划天天崩,刺地地裂,刚猛无比,在下也想请饕餮大人赐予一个成仙的资格,这才来拿毕生见过的最宝贝的东西碰一碰运气。” 原倾璃此时已经挪到了第一排的位置,听得小师弟满口胡诌,又是什么天地玄黄之气,又是什么荒古大妖,只宠溺地抿嘴看着他笑。 但驳之角周围围绕着的五色神华,在穹顶众多的琉璃灯耀眼的照射下,却是无法作假。 即便刚才妖兽们展示出来的宝物全部放在一起,怕是也没有驳之角的光彩夺目。 它们大部分都不懂场上的这个人形大妖在白话啥,但是它们能看得到驳之角周身流转的光华,如梦如幻。 所以也就信了他掰扯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官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根上,站在喧嚣中央,果然听到了台下某个角落,响起了一声阴鸷的冷哼声。 就一个字,一声哼,上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声音,已经可以称作是人声了。只不过里面蕴含着极其凛冽而强大的气息。 下一刹那,他身上出现了跟那只尚付一样的妖光,如月满西楼,盈盈洒洒,引起又一片议论纷纷的声浪。 他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因为如果穷奇在现场,并且还跟敕封派有宿怨的情况下,他必然认得出这只驳之角。 驳前辈,毕竟也是陪着当年的任坛主东征西讨,俾睨天下的坐骑。 所以无论这只驳之角有没有震惊全场的宝光出现,穷奇都会留下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为了师姐能够彻底摆脱浊气侵扰,穷奇再厉害也要试一下的。 上官心里打算好了,不做莽夫,尽量避免打斗,一定要打就秉承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 他现在的速度不是一般地快,阮寒一路追他,都尚且还有得跑。 阮寒的修为也在命果之上,更何况那个时候,他还不曾挖掘出这具身体的潜力。 现在也不能算完全挖掘出来,但比那时候已然强上千百倍了。 月不羁留下的那几颗炼制出来的丹药,紫色的那颗他试过一颗,是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十倍速度的, 到时候这颗给师姐,自己拎着金毛鸡跑。 现在的上官已经命花初成,速度本身就要比被阮寒追逐的时候快上太多,这样算起来,应该都可以跑得掉。 所以此刻上官心里万分谨慎,但是并不慌张。 他走过去跟尚付站在了一起,直到剩下的妖兽也一个接一个地展示了自己的宝物。 结束了展示之后所有的窫窳都敲着锣走到了场地中央。 “咳咳!现在我宣布,本月有两个并列状元!一位是葬仙陵的通行符!一位是天地玄黄匕首!请两位留下来,其他妖速速坐船离开!” 妖兽们一阵唏嘘艳羡的声音,稀里哗啦结帮成伙地走出了斗宝阁。 窫窳们也都跟着出去了,大概是跑到白色妖船上继续当吉祥物去了。 斗宝阁里只剩下了上官流霆、原倾璃、金毛鸡、尚付、还有被捆了嘴的黄皮子族长。 哦不对,下面还有一只虎妖。 无关的妖兽全部褪去之后,虎妖向前抻了抻身体,头朝天长啸了一声,满嘴的惨白色獠牙。 这啸声惊天动地,震得人心魂俱颤。 金毛鸡瞬间就被震慑地爪子软了,瘫倒在地上直哆嗦。 上官站在它身边,它赶紧伸出爪爪抱住主人的大腿,试图用来支撑一滩泥似的身体。 虎妖的身体随着啸声不断变大,斑斓的金黄色的毛逐渐竖了起来,像一把把的尖刀,它还长出了一双巨大的白色的翅膀。 虎妖的头已经可以够得到三层斗宝阁的穹顶的琉璃灯了,上官站在那里,还没有它四分之一的小腿高。 并且,它的头上还伸出了两只淡金色的龙角。 浑身隐隐闪现着穷凶极恶的煞气。 似虎,蝟毛,有翼,铭曰穷奇之兽。 这,就是穷奇的真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虚无之境 上官流霆能够明显地感知到穷奇的气场跟驳前辈和烛龙的不同。 异化了的驳前辈能把整个度朔山地下,变成无边阎火的世界,那是因为受随侯珠碎片的影响,加上五百年漫长的岁月的催化,愤怒和不甘造就的特殊气场。 烛龙就是执着,执着于自己的镇守,执着于秦陵里的一砖一瓦,一雕一塑。 穷奇呢?凶!!! 大凶!! 不需要丁点修为,站在它面前就会感受到那种血腥和凶戾压迫过来的气息。 穷奇眼睛向下,看着这几个渺小的东西。 瞳孔不经意间微微一缩,眸底有道莫名的邪恶的狡猾之光一闪而过。 黄皮子族长扭着被禁锢的身体冲到前面来,“呜呜呜”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穷奇恶狠狠地瞟了它一眼:“没用的东西!” 抬起一只爪子踩扁了它。 可怜的黄皮子族长,还没有来的及在它崇拜的穷奇大人面前说上一句话,就变成了肉泥。 而这坨肉泥就被踩在那只硕大无比的爪子的下面,上官他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小尚付吓坏了,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上官的另一只腿,瑟瑟发抖。 金毛鸡伸脖子过去啄它的爪子:“让开!不许你碰主人!你这只三个头的怪物!” 尚付吓得已经不知道疼了,啄它也不撒开爪,就那么抱着。 上官觉得它可怜,只是想贪图成仙而已,又没有什么错,于是斥了阿黄一句:“阿黄!不许欺负它!” 穷奇眯起了危险的眼睛,盯着金毛鸡,盯得金毛鸡心里直发慌,悄悄地向上官的大腿后方移动。 “尔等就是今日斗宝大会的状元?” 上官点了点头:“正是,还请使者引荐饕餮大人,让我们当面献宝。” 他故意不点破穷奇的身份,哪怕有一线希望能够避免它的恼羞成怒。 “不必了,饕餮大人已经委托本座……本使者引你们成仙,你们把宝物放下,成仙去吧。” 尚付二喔没说就放下了炼丹古籍和葬仙陵的通行符——它也没有其他选择,不放下来又能怎样?被踩死么? 上官也把辉彩闪烁的驳之角放在了地上。 他不介意驳之角暂时放在穷奇手上,因为驳之角不同于一般的宝物,只有上官可以靠意念和自身真气操控。 在谁手上都无所谓。 穷奇看着放在地上的宝物,嘴角咧出了阴森森的弧度狞笑道:“尔等既是状元,此刻便成仙去罢!以后都不需要再无谓厮混了!” 只听得这一句,眼前渐渐溟濛了起来,像是被模糊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幻觉,如梦如幻,真真假假,有有无无。 斗宝阁的万盏琉璃掩映下的晶莹场地、头与琉璃灯等齐的凶戾的穷奇、刚才众多妖兽聚集一堂又撤离留下的只毛片羽…… 全部都变淡、最终消失不见。 眼前一片空旷和虚无,无边无际,无光无尘,不黑暗也不光明,如九天陷落,似星辰黯然,却有庞大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尚付和金毛鸡一起喔喔:“这……这是什么地方……” 金毛鸡瞪向它:“你闭嘴!没有你喔喔的份儿!” 尚付怕穷奇,但是不怕金毛鸡,现在周围没有穷奇,它摇三头晃三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说话不也是喔喔喔的,凭什么只许你喔喔,不许我喔喔!” 上官懒得理这两只聒噪的鸡,只伸手拦道:“大家先不要挪动位置,此处有异,待我排个奇门遁甲的盘出来!” 说罢薅了金毛鸡的一根羽毛,用体内真气在这虚无之境中排起盘来。 “喔!痛!!” 尚付在旁边偷偷笑:“报应!” 青色的真气逐渐成局,在空中幻化出巨大的奇门遁甲阵。 然而,让上官大惊失色的是,这一回,成局的奇门遁甲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悬在虚无之境的八门,即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死门,全部显示空亡。 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超越了可以理解的范畴,上官盯着这个局,要疯了。 奇门遁甲的空亡说起来很简单,打开奇门局之后一般都有一个圆圈的符号,这个就是奇门局中空亡的符号。 每一局都有空亡,十个天干和十二个地支相搭配,一对一相配,必然有两个宫配不上十天干,配不上的地支宫称为空亡宫。 如果按照数学的逻辑去推演,一定有不为空亡的宫。 但是这个局却强行显示全部空亡,即使能算出哪个宫位不该为空,但是那个圆圈的符号根本不受上官的限制,自行画圈。 匪夷所思,不合逻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小师弟,怎么了?” 上官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他不想引起师姐的恐慌,尽管师姐的性格非常乐天知命。 空亡,顾名思义,就是空无,消亡之意,表示事物的状态为没有、不实、消失。预测遇到空亡,一般主信息不实、事物空无、徒劳无功。 用现代的语言去解释,就是需要转移目标。 比如经济犯罪案件,执法机构到贪污犯的单位和家里去搜查,结果啥也没查到。 那么就需要转移目标去查看他直系亲属的房产、跟他关系密切的,有可能存在经济往来的人身上下手。 不管眼前这八门全部空亡是如何离奇,有空亡则必须行动。 动则不为空,只是前路无法再测出生死和变换,心里没底啊。 “向前走走吧,千万小心。”上官说道。 耳边忽然响起了极其美妙的天籁之声,很难去形容那种声音,非金石非丝竹,入耳如同盘古陵前院的水晶粉末,纯净无暇地流入心底。 全身的毛孔都因为这种美妙的声音打开放大,五脏六腑都跟着熨帖起来,听之让人如痴如醉。 连金毛鸡和尚付都停止了斗嘴,原倾璃微闭双眼喟叹道:“好舒服啊……” 虚无之境中涌动出丝丝缕缕曼妙的仙气,仙气逐渐聚拢成一团,蓬松绵软可爱可怜的云朵,如有灵识般缓缓移动到这几位的面前。 像是发出了邀请:“上来呀!上来呀!” 第一百三十五章 飘飘乎欲仙 仙气集结成的云朵看上去充满了弹性,整个一团都显示着“非常好踩”的属性。 金毛鸡和尚付就像被完全蛊惑了心智,迷迷瞪瞪迫不及待地踩了上去。 阿黄开心不已,在上面蹦跳了几下:“喔!真真舒坦!” 原倾璃有些犹豫,望了望小师弟。 上官流霆想了一会儿,牵着师姐的手道:“上去吧,眼前无路可回头。” 他们几个的脚刚一沾到云朵上,云朵就开始加快了速度,而速度刚好在非常舒服的范围内。 腾云驾雾,如堕星域,自由自在,逍遥万千。 云朵上下翻飞,伴随着周围的天籁之音,眼前虚无的空间逐渐显现出形貌出来。 当云朵落地的时候,他们几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是一条闪闪发光的宝石铺就的巍峨的主路,主路的尽头是一座耸入云端的浩然高山,山峰直接插进云里,缥缈而看不到顶。 山上全是散发着各种仙光的神仙,神身巨大,有的只能看见小腿,威严却蕴含着慈悲,严肃仍不失柔和。 他们的脚下是七彩的光影,而且仔细观察便发现,这光影便是他们几个的脚印。 每走一步,都印出一个七彩散发圣洁光华的脚印光影,随着走下一步路,上一步的光影脚印才消失不见,然后印出新的七彩之光来。 上官想到一个词语,步步生莲。 原来这就是步步生莲的感觉,走出的每一步都显出如此不可思议的玄妙异相,每一步都好像天地之间最美好的存在。 宝石之路的尽头是山川万丈,所经历过的岁月如时光万朵,耳边仙音缭绕,照破尘寰轮回。 许多云状物互相连接成变幻无常、闪烁的大气场,气场中常有紫色光和许多形如“菱角”的金点,真是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尚付张大了尖尖的嘴巴,整只鸡都傻掉了,喃喃自语道:“饕餮大人的使者……果然没有欺瞒于我们……我们成仙了……” “夫流浪于生死,苦海遍无边际。大道存慈悲乎,冥冥然自渡……” 恍惚间,似有一种声音在乾坤之间回荡,这声音是最大的诱惑,诱惑他们前进,似乎前进就可以探索到宇宙之本源,开启天地之归途。 莫说别人,此刻上官流霆的心里都不由自主地觉得,只要从这条宝石之路上飞奔而去,到了那座满是神仙的山上,就可以证得果位,功德圆满。 大音蕴道,不断回响,如大吕黄钟,引人顿悟。 三魂七魄处仿佛悬了一盏指路神灯,华彩流淌于魂魄其中,绽放无穷神华,为所有在场的诸位指明方向。 上官跟原倾璃明明知道其中有异,却无法控制,无法抵挡这种无双绝伦的诱惑,心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神圣庄严,朝着仙山,一步一光影虔诚地走过去。 而越接近仙山,曼妙的异相越发增多,天降瑞彩、地涌金莲、神虹遮仙山、祥盛满云霓…… 直到走到了山门之前,离这无尽的成仙路就差一步了。 这世间的一切美满莫过于踏进这道门,金毛鸡和小尚付都迫不及待地想要飞进去。 忽然之间,上官的命蒂部位的如石和怀中的悟道舍利子,同时起了重大异动,只见他通体金光大盛,如石像发了疯一样在他的体内爆破出耀眼的光彩。 上官全身的炽烈金芒居然胜过了眼前所有的辉彩,就在这一刻,周围的祥瑞全然失踪,响天彻底的雷电劈开这一方天地,轰隆隆地凄厉地撕裂着刚才的一切。 神仙、宝石路、步步生莲的玄妙统统变成碎片…… 四周又变成了一片迷蒙混沌,上官霎时感觉如堕冰窟,似坠地狱,好像有人把他们几个从万丈高空直接扔了下来,并且收走了他们飞行的能力。 浑身被汗水打透了,一个冷战,众人如从梦中惊醒。 原倾璃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住上官,惊魂未定的直呼小师弟。 上官也缓了很久:“师姐莫怕,我在。” “喔喔喔。怎么回事,本座明明要成仙了!” 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巨大的震动,前后左右上下全在动,上官和原倾璃不得使用飞行之术,金毛鸡也和尚付抖动翅膀飞了起来。 脚不离地,如此才感觉安稳了一些。 “我们好像是在一个袋子里!”尚付嘟囔着自己的感觉。 一语惊醒梦中人,自从踩上了那个蓬松可爱的云朵,上官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这只尚付一说这话,竟觉得无比透彻。 就是被装进了一个袋子里,那个不对劲的云朵就是入口,他们集体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而这个密闭的空间是个如此强大的幻境!直接惊动了自己的命种如石! 上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样的幻境?强悍如斯。 在穷奇的福地里,十几只黄皮子在幻境中套了幻境,自己尚且能保持神志清醒,最后凭借悟道舍利子,自身就领悟出破幻的念头,凭一己之力击碎了幻境。 而在眼前这个像袋子一样的幻境里,所有人跟兽,都变得毫无招架之力。 最关键的是,眼前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上官一跃而上,想看看能否强行突破这个袋子一样的空间,却被强大无比的威重的压迫给逼回原处。 他感受到生命之气,而且是庞大到用言语无法形容的生命之气。 当时在秦陵的水银隔间之外,红祥绿姑用巨大的身躯撞击青铜门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水银隔间里是有生命的。 但是跟现在的感受不一样,现在所在的整个袋子似的空间,都是生命! 而且渐渐地,那种压迫的感觉像真空包装袋一样,挤压着他们生存的空间。 那种重压的感觉几乎要把他们每一个都置于崩碎的边缘,心脉快要承受不住了。 刚才仅仅是在上官跃起试图突破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的“气”,现在弥漫周围,仿佛每一丝一缕都能压倒三山五岳。 这特么的什么鬼地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煞气如石 “喔……快……快被压死了……”金毛鸡的眼珠子好像都在危重的“气”的压迫下凸大了一圈。 尚付就更怂了,刚才还能拍着翅膀飞起来,现在已然倒在地上,跟狂暴的海浪席卷下的船只一样,颠簸晃动。 原倾璃和上官修为比这俩鸡强多了,但是也越发体力不支。 他们的四周都如同被巍峨高山沉凝挤压,体内的十二经络此刻犹如星辰倒逆,阴阳错综,实实在在太难受了。 而且好像还能听到渗入骨髓的恐怖的喘息声。 不是很大,小到会以为是错觉,可身体的每个缝隙都能“察觉”到这种声音。 上官的直觉告诉他,他们还没有从幻境里完全出来,只是没有了刚才那种美轮美奂的诱惑,但是周边环境依然不甚清晰。 他强迫自己沉心静气,一边保持悬在半空中的状态,一边握着悟道菩提子,不断默诵目前仅有的,三个部分的河图洛书中的那几十个字。 在一片混沌中间,上官的身上越来越散发着沉稳之气,渐渐身上金光柔和一片,悟道舍利子发出轻柔的轰鸣之声,逐渐把金光分散出来,笼罩在其他几位的身上。 受到的压力暂时缓解了些许,但压迫感还是非常强,觉得周围那种“气”仍然有随时反扑上来崩碎大家的状态。 渐渐地,周围发生了些许变化,不再是迷蒙混沌的一片。 尚付仍然飞不起来,但是能在下面晃悠着喔喔了:“快看!那是……那是什么??” 顺着尚付翅膀所指的方向,上官抬头望了一眼。 上方出现了厚重如山岳,凝势如乌云的大片的阴影,阴影的正中央有一道手臂粗细的光柱,这光柱呈现黑白二色,在自转流转。 不是黑白分明的那种极端,光柱自带融合模糊的效果,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的感觉,但是整个光柱的外面包裹了一层煞气。 煞气本身跟穷奇身上的那种凶狠暴戾,如出一辙。 如果忽略掉煞气的外壳,单独感受里面的光柱的话,所有见到的人都会联想到一幅图——太极图,而且是还没有开化的,处在混沌状态的太极图。 人们一直看到的、印象最深的“太极图”,就是两条黑白的“阴阳鱼”。白鱼表示为阳,黑鱼表示为阴。白鱼中间一黑眼睛,黑鱼之中一白眼睛,表示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之理。 关于太极图之含义,一种认为:太极是指宇宙最初浑然一体的元气。 再一种是“虚无本体为太极。”认为“一”为太极,此“一”不是数,而是“无”。 还有一种,认为阴阳混合未分为太极,“天地阴阳,古今万物,始终生死之理,太极图尽之。” 金毛鸡傻不愣登地忽然冒出来一句:“喔喔喔!!本座知道了!这是鸿蒙!鸿蒙之气的阴气!” 金毛鸡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上官也没能确定下来,但是它就跟一本随身携带的百科全书似的,啥玩意都认识,都能说几嘴。 能召唤神器,认识各种仙草灵药,能感知到宝物和妖气…… 除了召唤神器不太靠谱,准头不够,过于贪图宝贝和执着于妖兽身上的鳞片之外,金毛鸡所说的东西基本都非常灵验。 可是它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有时候问它,它就傻乎乎地想一会儿,歪着头喔喔:“因为本座渊博。” 鸿蒙……上官仔细咂摸着这个词儿,品出了其中的含义来。 红楼梦里有段判词儿是这么说的: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字面上理解,鸿蒙之气指的应该是宇宙只是混沌一团的时候的元气。 但是鸿蒙之气的阴气是什么意思?这东西分阴阳? 原倾璃如水般的明眸盯着鸿蒙之气的光柱,对小师弟说:“你去试试能不能把它吸进体内。” “吸进体内??” “对,我跟欧阳听师父说过,鸿蒙之气乃是天地初始,宇宙混沌之时留存下来的万物之元气,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后万物生。 这鸿蒙之气就是一,曾经以为过了这样久的岁月,已然枯竭,仅仅在传说中可以听到,没想到还能有幸再见。 可是师父并没有说过鸿蒙之气分阴阳,大概师父也不曾见过这种气吧。” “这……有何用?” “师父并未多说,只说过锤炼二字。如今想来,却大有道理。 小师弟你想,无论是你从盘古陵带出来的‘寒香’或‘砚雪’,还是你可以通过本体控制的驳之角,甚至阿黄召唤来的太阿和号钟,再如何玄妙神奇,均属于有形之器。 灵石珍宝,稀有材料锻造冶炼,终究也能展现轮廓出来,且这轮廓不由你定。 若是鸿蒙之气跟锤炼二字相关,是否代表,拥有了它,就可以拥有无形之器?当然我现在也仅属于猜测阶段。” 上官听得连连点头,师姐真是聪慧异常,他瞬间举一反三,明白为什么师姐不去自己尝试吸取。 金毛鸡说,眼前的鸿蒙之气属于阴气,就算它不说,也能感受得到这束光柱外壳包裹着的煞气。 师姐的命种是仙魔之井,来找饕餮寻一线天本来就是怕她浊气侵体,眼前的这个又属于阴气,实在是不能冒险去吸取。 鸿蒙阴之气……锤炼无形之器……上官的眼神涌动出渴望的光彩,眼前属于大机缘,无论成败都要试一下! 这样想着,身体向着光柱的地方飞过去,想尝试能否吸取一缕鸿蒙阴之气。 然而……实在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上官连那个光柱都无法靠近,更不要说去攫取了。 一靠近它,就会有泰山压顶的威迫感,若是强行撑着向前靠近,心肝脾胃都有可能被震碎。 这种气过于恐怖,感觉一丝就能压碎一座山峰。 而在上官不再默诵河图洛书上的那几十个字,却分了心神想要攫取鸿蒙阴之气的时候,刚才感受到的威压卷土重来。 原来这种威压来自于鸿蒙阴之气的光柱。 “喔……本座要被压死了……” 一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上官尝试气沉命蒂,催动全身真气,全力一搏! 就在这时,在命蒂部位的如石又一次起了异动,响声如雷,隆隆震耳。 这个神奇的命种,居然又不受控制地从命蒂部位隐现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石?鸿种? 如石隐现出来之后直接冲向了那道光柱隐没其中,然后疯狂转动,鸿蒙阴之气裹挟在了如石之上,如石身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威势压人的“气”。 原倾璃掩口惊呼:“小师弟,你的命种能吸取鸿蒙之气!” 金毛鸡忘记了扑扇翅膀掉了下来:“喔喔喔~鸿种!鸿种!” 金毛鸡又在胡乱叫了,不用问它,它根本不知道临时灵机一动叫出来的词儿是什么意思。 但是鸿种这个词儿用来形容如石很贴切,鸿蒙之气的种子,所以上官本体吸收不了这种“气”,但是如石可以。 不过上官流霆此刻顾不上说话,他想把如石收回来,但如石丁点不受控制,像高尔基扑在书籍上,只顾着疯狂转动和攫取。 感觉如石疯了,它似乎是想把这种磅礴的鸿蒙阴之气吸收殆尽,而周围的幻境随着这种气体逐渐被如石吸收,渐渐变幻成了清晰可见的模样。 这的确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是特么的四处都是血液的赤红色,金毛鸡和小尚付在一片赤红色的弹性的像胶皮的膜布上。 上官跟原倾璃因为还处在用真气悬在这个空间中央的状态,上下均是跟金毛鸡踩着的一样的膜布。 上官的眼根早就已经不同凡响,透过这层肉呼呼的红色弹力膜,屏蔽掉膜布本身的色差反应,他看到他们两个的四周有一堆非常巨大的脏器。 很大,每一颗的体积都大于他们整个人的数倍。 只是都已经成了玉质化或者金属化的样子,很漂亮。 比如离他们比较远的一颗硕大的还在跳动的,看上去像心脏的东西,就如同黑色的墨玉一般闪烁其华;而再稍微远一点的感觉上像肺的东西又像闪着星星点点光亮的黑玛瑙…… 无论是墨玉还是黑玛瑙,都太大了,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很美丽,但是透着诡异。 而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看不明白像什么的脏器,则是真正有血有肉的,跟周围空间壁上的赤红色是一样的。 上官经历过穷奇福地上黄皮子们幻化成境,又亲自破了那个幻境之后,对幻境产生了一定的熟悉度。 为什么尚付会觉得在一个袋子里,为什么会出现隐隐约约渗入骨髓的恐怖的喘息声,又为什么会如风雨飘摇中的扁舟晃荡不安…… 因为特么的根本就是在穷奇的身体里! 他当即全明白了:“师姐!我们被穷奇吞进了肚子了!我们现在在它的食道里!” 原倾璃大惊:“你在说什么?” 上官来不及解释,这时候如石已经基本上把鸿蒙阴之气吸收得差不多了,它这时候已经不像普通的石头了。 如石的一半已经变成了阴阳鱼的黑色部分,象征眼睛的那一处有一抹白色。 那束光柱消失不见,只剩下丝丝缕缕的些微的剩余,飘荡在周围。 而穷奇的呼吸现在可以非常清楚地听见,包括它的墨玉般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的声音,和身体内部的壁上血管汩汩流动着鲜血的声音。 不用再多说什么,这会子都明白了刚才上官说在穷奇肚子里是怎么回事。 穷奇的福地既然可以起到给黄皮子族长他们的幻境加持,那么穷奇本身就是个最大的幻境,这不难理解。 而且上官严重怀疑,刚才那个软绵绵又有弹性的可爱云朵,是穷奇的舌头。 呕……如此一想真的是有点难以接受。 不知道妖兽的修炼是否跟人的境界一样,就算不一样,估计也有可以进行类比的境界。 所以它不仅仅是外表的那些羽毛都变成了金属化的,连内脏都变成了类似墨玉和黑玛瑙的晶体。 唯一还没有变的就是胃,胃主命魂,对应修仙士的修行境界就是命魂。 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那座满是神仙的幻境之山,他们一脚想迈入的山门就是穷奇胃的入口。 上官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如石和怀中的悟道舍利子警醒了他,不知道进到穷奇的胃里面还来不来得及自救。 然而现在的如石像一个空中飞速旋转的陀螺,又像一只沉甸甸地吸饱了的海绵球,满载着一身的鸿蒙阴之气向上官飞了回来。 上官吓得脸都白了——刚才几次试着去攫取鸿蒙阴之气的时候,他是想哪怕获取一丝一缕,在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不贪多,更不敢贪全。 靠近的时候那种明显感受到,每一丝一缕都可以崩碎一个山脉的气势,可是现在,这个奇怪的如石自行飞了出去把这些“气”全吸收了,现在居然想带着全部的鸿蒙阴之气回到他的命蒂! 上官现在根本不敢接,他害怕他承受不住瞬间碎成血影子。 原倾璃看出来他不想接如石,虽然脑子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下意识地召唤出了砚雪去挡如石。 “嘭!” “咔嚓咔嚓!” “噼里啪啦!” 碎裂的声响传来,盘古陵里金毛鸡拿出来的,侵染了至少千年岁月的满溢的灵气,秦始皇用昆仑玉制成的贡品,根本没法承受如石身上的万钧重压的气,碎了个乱七八糟。 原倾璃没顾上心疼琴,焦灼地叫了一声:“小师弟!” 如石粉碎了砚雪之后继续朝着上官飞了过去,上官的内心被恐惧淹没,可是已经再也来不及闪避了,须臾之间,如石就回到他命蒂的位置。 如石安安静静地呆在命蒂的地方,没有任何意料中的恐怖惨案发生。 上官也察觉不出体内有什么变化,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多了一层不易觉察的煞气,这才定下了心神。 原倾璃也松了一口气,可是眼见自己的琴又成了碎片,心里有些黯然和晦涩。 没有了鸿蒙阴之气的威压,大家都没有了窒息的感觉,轻松了不少。 上官握着师姐的手落了下来,穷奇可能在走路,所以他们还是晃晃悠悠,只不过这种感觉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阿黄,你把师姐的琴收起来。师姐你莫伤心,等我寻了办法帮你把这琴复原。” 原倾璃苦笑地轻轻摇摇头,她岂会不知小师弟存心哄她,都成碎片了,如何复原?如果能复原,之前的两把琴早就复原了。 其实上官真的没有甜言蜜语哄她的意思,他有自己的打算。 只不过眼下在穷奇的肚子里,不合适就此事解释太多。 “不说这个,小师弟,我们为何在穷奇的肚子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战穷奇 上官流霆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忽然间穷奇的肚子里地动天摇。 随着一排又酸又腐的巨浪席卷了过来,把两个人,两只鸡全部卷走。 “呕!!”穷奇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鸿蒙阴之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它简直毛骨悚然,要知道作为四大凶兽之首,上古时期只有它有机缘,吸收了几乎是硕果仅存的鸿蒙阴之气。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强悍无比的宇宙元气的阴气,穷奇才有本事不服封妖令,不屑封妖榜。 而鸿蒙之气的阳气,当年一半在任千殇那个不可一世的无耻之徒的身上,一半听说藏在葬仙陵里。 葬仙陵是一个比鬼帝陵还要飘忽不定的存在,而且万年来被传得玄乎其玄,去过的人无一生还,葬仙这个名头由此传开。 在穷奇心里,鸿蒙之气若是阴阳合二为一,那就等于掌握了开天辟地之初的母气,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成仙简直轻而易举。 难道还会需要巴巴地朝敕封派讨个封? 哼! 本座不屑! 到时登高招同族,妖旗十万斩八荒! 它想告诉这四界所有妖族,因为有了它——穷奇大人! 再也不用充当修仙士们的附属品,再也不用惧怕魔族的侵犯,再也不用对心里作恶的本性有任何形式的掩盖! 尽情地去作恶多端吧!肆意地去丧尽天良! 让整个世界充满邪恶的美妙滋味,让阳光和伪善彻底销声匿迹! 重新回到那个血脉为尊,肉体强横的蛮荒时代,称帝为尊,这才是穷奇的终极理想。 所以,在见到那只尚付的葬仙陵的通行符的时候,才会无论真假地留它下来。 至于那个长得跟任千殇一模一样,还带着令人恶心的驳之角的小子,是自己过来送死的。 居然敢诓骗本座那匕首是什么天地玄黄匕首,以为本座眼睛瞎了么? 就算这个小子居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掩藏了自己的修为,看都看不出来修为几何,但他能骗得住饕餮,也肯定骗不住有着远大志向的自己! 任千殇不是五百年前就已经交代下了后事滚得远远的了吗?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献宝,再说眼前的这个不管是不是任千殇都不想留他。 敕封派的都该死!四圣兽更该死!长得像任千殇就尤其该死! 带着驳之角,如果是任千殇本人,前来挑衅,不仅该死,还该万劫不复。 所以,自己才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拍死他们,或者张嘴咬死他们。 而是要用体内鸿蒙阴之气崩碎他们,不仅崩碎他们的躯壳,还要崩碎他们的魂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穷奇甚至认为,这几位应该感谢他,世人都晓神仙好,不就是因为成仙之后可以永生不死,超越六道轮回么? 永生不死和永死不生没什么区别,都是永恒,只不过永恒的方式不同而已。 所以,自己只是做了一件,省去他们所有的中间步骤,一步到位实现永恒的大好事。 可是,当穷奇感受到这亘古以来属于自己的鸿蒙阴之气逐渐从体内消失的时候,它还以为是错觉。 直到阴之气完全消失,几近枯竭,它才震惊地发现,这是事实,不是错觉! 怎么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更不可能有兽拒绝得了,真正的鸿蒙阴之气所设之幻境,那就在自己的体内,他们只需要顺着食道进入胃部,就会被阴之气包裹,然后挤压成血雾。 那是一种极致的诱惑,莫说三十三天上结着娑婆果,休描绘仙境的轮廓,无需尝尽造化悟遍天机,只需往鸿蒙阴之气的幻境里一经过…… 心神俱幻,三魂迷离,七魄生妄。 穷奇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荒谬离奇的事件,才导致强横如鸿蒙阴之气全部消失??? 它甚至怀疑,是不是他们用了什么超越自己的制幻术,隐藏了阴之气,所以自己才感知不到? 完全消失这种事情,根本不符合穷奇活了将近上万年的认知。 所以它催动体内所有的真气,硬生生将这几个玩意儿吐了出来!它要看个究竟。 “喔!!!喔喔!太恶心了!本座怕怕怕水!”湿漉漉的金毛鸡率先被吐了出来,肚皮朝天打了个滚,站起来就开始抖落身上的羽毛。 随即出来的是小尚付,也在那学着金毛鸡的样子开始抖。 上官流霆抱着原倾璃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穷奇目如荒天之妖火,熊熊燃烧着望向金毛鸡。 登时心下警铃大作,不好,这目光里有无穷无尽的杀念和怨念…… 丝毫没有犹豫大喊了一声:“师姐!游鱼出听!!” 说罢慌忙把掌心竹笛和河图洛书齐齐祭出,冲天绿芒和罡锋无比的金光片状的河图洛书,一路配合着朝穷奇飞了过去。 原倾璃双臂向后,双足一蹬,腾空而起,轻飘飘地悬在上官后背的半空中。 然后挥舞皓腕,洁白如玉的纤纤玉指呈半兰花状反立交叉在眉心前。 伴随着小竹笛的悠扬飘荡、绵延回响,似萦绕着无限的柔情与牵念,缓缓地飞升。 仿佛要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共画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共谱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刹那之间漫天鬼影一样的罂粟花落红成阵,小竹笛不再是可以迷惑心神的悠扬,而是雄浑激越地杀气腾腾,这时候已经飞到了穷奇面前。 跟河图洛书一起快速地拟图削割穷奇。 “游鱼出听”是原倾璃和小师弟一起起的名字,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游鱼出听是什么意思。 自从有了小竹笛之后,早在上官去秦陵的时候,莫金樽就教授了欧阳熏和原倾璃一些敕封派的独门仙术。 这些仙术多为辅助敕封,也就是说,使用这些仙术可以让上官掌心的小竹笛,无论是封妖还是杀妖都具有加成的效果。 而后原倾璃和欧阳在潇湘图内命种九重,由于他们的命种太独特了,结合师父的教授和命种所领悟的仙术,组成了别具一格的仙术。 但是也正是因为独一无二,全天下只有他们自己能使自己的仙术,所以没有名字。 上官这招叫做“落红成阵”,其实是用来形容师姐出招时候的仙姿飘逸,以及罂粟花落下的时候那种妖冶的美丽。 而游鱼出听恰是用来形容上官招数的前半段,笛声动听犹如天籁。 互换名字的原因就不赘述了,金毛鸡都懂。 其实,大胆使用落红成阵和游鱼出听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掌心竹笛只能敕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而穷奇,已经近万年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驳之残魂 落红成阵和游鱼出听是相掩相护的。 当时师父教给师姐游鱼出听的时候是没有漫天的罂粟花的。 后来因为师姐命种特殊,仙魔之井自带的煞气,让这招游鱼出听展现了漫天罂粟的效果。 在潇湘图里修炼的那几年,跟师哥师姐三人相互配合练习仙术的时候发现,落红成阵和游鱼出听在使用的时候,若是两人心意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仙术受心之感应,会有不可思议的加成效果。 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麻痹妖兽心神的作用。 能这样详细地知晓新仙术的作用,还得归功于三幻兽。 三幻兽,是最好的陪练妖兽,因为它的修为不弱,灵性也强,最重要的是,不毁掉画它就不会死。 虽然每次陪练的时候都不情不愿,但是到最后也会敷衍配合。 削掉的碎兽,即刻重长,还会说出各种仙术使用在身上的感受和效果。 单从穷奇的修为上来说,眼前这几个捆一块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小竹笛也有着封妖的年限限制,若不是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他们几个连跟穷奇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是砧板上的鱼,任它宰割。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鸿蒙阴之气被上官流霆的如石吸走了,毛都没给穷奇剩下。 失去了鸿蒙阴之气的穷奇,失去了阿修罗一样的狂暴煞气。 如同猛虎失去了利爪,雄鹰被剪掉了翅膀,豹子没有了速度。 再加上它本身就已经被惊惧之心扰乱了心神,而鸿蒙阴之气现在上官身上,施展出来的仙术被动地比从前狠辣数倍。 所以穷奇居然一时之间被困住了,动弹不得,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毛鸡。 上官心下大喜,提醒自己更是不敢大意,几乎把全部的真气都集中到河图洛书上,让小竹笛跟师姐配合辅助。 试图打出用竹笛继续涣散心神,河图洛书拼命削刺,然后慢慢靠近穷奇,最终用驳之角的那缕残魂解决掉它的理想状态。 上官的这个打算,不算万全之策,也算足够有把握了。 他心里清楚,猛虎失去利爪还有牙齿;雄鹰剪断翅膀,那爪子也足够锋利。 穷奇毕竟是四大凶兽之首,三百年前就已经修成可以类比修仙士命果的境界,且留下了黄皮子族长它们可以赖以生存的虚幻的福地。 河图洛书再削铁如泥,也没有拼凑完整,更何况上官自身修为也远远不及穷奇。 鸿蒙阴之气更是跟沉寂在体内一样,还不会使用。 这些因素合在一起,不能冒险去做硬拼,更不能依靠运气。 他清楚地记得师父曾经让他留好驳之角,说关键的时候能救他一命。 后来在数次使用驳之角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驳前辈的那缕附着在上面的残魂。强悍无比,恐怖异常。 从来没有彻底地使用过那缕残魂,因为如果用掉了附着在上面的残魂,驳之角就会神华不再,也会十分锋利,但是匕首的灵魂和灵智就别奢望了。 就好像被吸走了部分河图洛书的号钟一样,失去神器的“神”。 能顺利解决穷奇,驳之角的灵智是必须要舍弃的。 现在的穷奇受困于仙术,可河图洛书根本伤不到它的根本,它全身坚硬如玄铁的根根竖起来的大羽毛,被河图洛书削起来更像是指甲锉在挫指甲。 看上去粉末飞舞,实际伤不到皮肉。 上官见此情景咬了咬牙,催动真气把河图洛书移到了穷奇的眼睛的地方——只有那个地方没有长坚硬的玄铁羽毛。 “小师弟……我快撑不住了……”悬在上官后方的原倾璃,汗珠子扑簌簌地滚下来,半兰花指交错的双手,在抑制不住地抖动。 师姐其实一向坚韧,就连长途飞行的劳顿,也尽可能不显现出来,她怕小师弟过于挂心。 在她的心里,本次来西荒圣地,是小师弟为了给她寻找一线天,彻底地分开她体内仙魔之井的清浊之气,避免她浊气侵体而冒险过来的。 所以能忍住的疲惫她绝对一声不吭。 上官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此刻知道师姐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了。 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师姐体力不支,穷奇的身体还暂时不能动,但是眼珠子可以转了,它知道河图洛书来势汹汹,瞬间闭上了双眼。 金光刺目的河图洛书已经削到了穷奇的眼皮,可是闭合的双眼上,仍然有如玄铁般已经金属化的羽毛。 “扑通!”师姐从半空中摔了下来,精疲力竭。 失去了游鱼出听的迷惑屏障,穷奇阴森森地咧着惨白的獠牙,像一头千钧重量的蛮兽俯冲了过来——上官急忙闪移到师姐身前——没想到穷奇一跃而过,它的目的根本不在这两个人身上。 尚付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抖成筛糠,阿黄却不知死活地飞了起来朝穷奇扑了过去。 在金毛鸡心里,穷奇就是奔着上官流霆去的。 这边形成了一个全部预判失误的混乱状态:原倾璃体力不支倒地,穷奇扑了过来。 上官闪回,想用自己挡住穷奇;原本怂货一只的金毛鸡以为穷奇要攻击上官,身体下意识地朝着上官飞过去。 没想到穷奇的目标不是这俩人,而是这只鸡。 它跑过来的速度并不像烛龙那么快,但冲击力非常大,离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受到强烈的战气。 上官和师姐此刻在穷奇十一点钟的方向,金毛鸡原本在三点钟方向,现在飞到了一点钟方向。 穷奇经过12点钟方向的时候,上官抓准了时机,以身为气,余力未留一丝一毫,全心全念催动了驳之角上的那缕残魂。 驳之角收到宿主的感应,如一道闪电从穷奇收纳的宝物袋里冲了出来。 那是驳还没有异化成妖的隐隐之形,巨大的白色独角兽的幻影暗含颗颗星宿之华,声鸣天地、鼓鼓为风。 洁白的独角兽头上有只巨大的五彩神华流转的角,它在幻影中眷恋不已地看了一眼上官,然后怒目圆睁,张开似能整天蔽日般的白色翅膀,以踏碎天下的锐不可当的气势踩在了穷奇头上。 第一百四十章 金毛鸡之死 雪白的独角兽甫一现身,如沙漠之间出现海市蜃楼,把周围的所有生灵都带进了虚幻的梦境中。 驳曾经是任坛主的坐骑,跟着四圣兽和任坛主一起,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征战天下,踏遍山河,穷尽红尘,往来各界。 后来不知道被什么人,用任坛主的名义,骗了进度朔地心,又用淬灵钢索捆住躯体,遮天之怨五百年。 愤怒的驳滋生出来的滔天仇怨,把整个度朔山地心变成阎火世界,到处都是血腥的赤红色阎浆。 因为五体投地的信任,才无法忍受碎石磨心的背叛,没能把这背叛磨成珍珠,心却被切割成千疮百孔。 连一走了之的自由也被剥夺,就这样埋藏地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猜疑中揣测,在揣测中绝望,在绝望中蔓延出刻骨的不甘心。 可是这种仇恨是失去理智的,更像是心念上有一丝的迟疑和不理智,被随侯珠的碎片捕捉,然后放大,最后放大到遮天蔽日。 驳之盛怒,被设置鬼门关结界内的损犊子利用,结界符和换界符一起使用,变成了召唤妖兽的冲锋号,惨死生灵无数。 封妖榜上有没有驳,无人得知,可最后还是拼尽全力,在师父莫金樽的帮助下给了驳半封。 驳褪去所有的仇恨,缓缓唤出的那声“吾友”,应该是心里也有满足的吧……,最后能用尽全身的余力把头上五彩神华的角,送给心目中的昔年故友,也是因为心中有满满的遗憾和眷恋吧。 后来听师父说起,驳前辈因为造杀孽太多,大概率无法入轮回,连重新修行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这世间只剩游魂一缕附着在这驳之角的匕首上,用掉这缕残魂之后,驳将只剩下传说在这世间世外。 除了那些南征北伐的岁月,没有什么证明驳前辈真正来过。 可是,上官流霆用掉这缕残魂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这是他计算好了的时机,也是他为了保护师姐保护自己和金毛鸡,必须去做的决断。 伸手触碰不到的巨大的独角兽,眷恋不舍地看了故友和“旧主”最后一眼,用踏碎天下之势,狠狠地踩在了穷奇头上。 仰天长啸,用尽轮回之悍勇。活过,狂妄过,追随过,也恨过。 不说来生,不诉过往,纵度尽轮回,选择仍然如一,可面对彻底的离别,还是有那丝眷恋逡巡。 一瞬间的心念流转,抚摸驳前辈的头上羽毛仿佛还在昨天,如此就要永别不见。 上官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 可是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穷奇掠过了上官身边,上官抓住机会催动了驳之角上的残魂,然后手抓受到感应的驳之角刺向了穷奇! 可是凶残的穷奇的直接目的,却谁都没有算准。 穷奇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是否留下了可以攻击的漏洞给上官,它眼神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直接奔着金毛鸡去了。 金毛鸡正好飞到它旁边,穷奇张开嘴巴一口就咬住了它,金毛鸡小肚皮上的红色小图腾忽然光芒大盛,这红光刺目,瞬间灼瞎了穷奇的双眼。 于此同时驳也踩在了穷奇头顶上——穷奇作为上古四大凶兽之首,就算失去了鸿蒙阴之气,只保留原始的战力的话,也绝对能扛得住驳的一缕残魂。 即使驳当年跟烛龙的原身,大战了三天三夜没分胜负。 烛龙有多强,只有三分残念在镇墓陵里,上官流霆跟苏星璇也差点命丧当场。 可是眼前的穷奇,是经历过五百年前的镇魔大战的,镇魔大战之后,所有上古妖兽都收到巨大的损耗。 只是有的损耗多点,有的损耗少些,有的连一脉之传承都没有留下,其他无差别。 可是当时的上官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他眼睛里看到的是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驳之角化作巨大独角兽幻影踏碎了穷奇的头颅,穷奇的眼角旁边又有脑浆子又有血。 穷奇,居然忍着巨大的疼痛狠狠地咬住金毛鸡,金毛鸡登时血流如注。 上官疯了一样地飞起来,伸出手去从穷奇嘴里掏阿黄,这时候的上官是没有理智的,上次鬼帝陵那个老梆菜,掐住金毛鸡的时候,他脑子里也是无法理智的。 身后瘫倒在地上的原倾璃见此情景差点没晕厥过去,拦都没法拦,眼睁睁看着小师弟的手,朝着穷奇的惨白的巨型獠牙伸了过去。 尚付直接昏迷了,对于这种级别的小妖兽来说,它不过就是贪心点想走个修仙的捷径,没曾想要面对这种级别的惊悚。 穷奇没能把金毛鸡嚼碎,就彻底失去生命体征了。 它睁大了已经瞎掉了的双眼,脑浆子和血浆子迸裂的四处都是,庞大如一座小山峰一样的穷奇的躯体砸在地上。 “咣!!!”周围的土地都颤了几颤,鬼市的灯火掩映在其中,跟死去的穷奇做对比,诡异万千。 可是穷奇的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狞笑,像是满足了他的夙愿一般,安然死去。 金毛鸡被上官掏了出来,然而这一次,幸运没有降临在阿黄身上,那么多次妖口脱险,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大概幸运女神厌倦了再给金毛鸡机会。 可是上官就是觉得她眼睛跟穷奇一样,瞎了。 金毛鸡的漂亮的金色翅膀上面沾满了血污。 那双会在大桃树的枝丫上720°旋转的、吃撑了会内八字站着的爪爪,因为疼痛在不由自主地抖动着——抖动的幅度不是特别大,因为阿黄已经奄奄一息。 原倾璃强撑着从后面挪到了上官和金毛鸡身边,泪眼朦胧:“阿黄……阿黄……” 上官的牙都快让自己咬碎了,面部肌肉过于用力,脖子青筋暴起,脸颊轻微抽动。 他把手放在金毛鸡的头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绿铜盆悬在空中,又掉到了地上,里面所有的宝物都倒了出来。 有一件光华闪闪的妖甲宝衣,格外闪烁。 “喔……有点疼……” 说完这几个字,金毛鸡的爪爪不再颤抖了,眼睛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愤怒的上官 从头到尾,上官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原倾璃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本不是一个拥有太多情绪的人,小师弟就是她情绪的钥匙。 自从敕封派有了这个小师弟,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冷若冰霜也时不时会笑一下,悲伤和难过的时候也变得不再那么容易自持。 她一向喜欢跟自己性格完全迥异的金毛鸡,嘴毒,还喜欢欺负没有它强的妖兽们,可是金毛鸡坦坦荡荡,就连贪生怕死都那么坦坦荡荡。 那么贪生怕死的一只阿黄,在遇到小师弟的生死攸关的时候,却本能地朝他飞过来。 眼前真的控制不住地隐现一幅幅画面:第一次跟小师弟喝酒,遇到青药派的凌风派人偷金毛鸡,然后发现了阿黄晚上会变秃的秘密,还去专门寻了九尾狐的毛,给它缝制了小衣服…… 那只穿着小衣服的阿黄,昂首挺胸地在眼前来回走过……心就像被刀子扎了一万遍…… 它心虚的样子、内八字的样子、飞起来的样子、尤其是……永远立在小师弟肩膀上的样子。 这样久了,从来没有想过没有金毛鸡会是什么样子,它就像一个固定的摆件儿,看到小师弟,就能见到金毛鸡。 有时候甚至有种错觉,小师弟的肩膀上就长着金毛鸡。 好像果树上结的果子一样那么自然。说什么也都习惯了阿黄随便插嘴或者不插嘴。 可是小师弟,此刻又有多痛…… 这种疼痛是没人可以以身代之的,想到这里,原倾璃死命地咬着下唇,咬住的地方一片泛白,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失声痛哭,小师弟心里只会更加难过。 就任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憋回去、再打转。 上官眼神呆滞,一个字都不肯说。 直到尚付从昏迷状态中醒转过来,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它似乎也接受不了,刚才还在斗嘴的比自己少了两个头的鸡,不动了。 直到金毛鸡的身体稍微僵硬了些,真的不可能再动一下了,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一下。 上官左手抱着阿黄的尸体,走到那件光华璀璨,辉彩盎然的妖甲宝衣身边。 这件宝衣非常特别,一看就是用妖兽身上的鳞片拼成的,而上面几乎每一片,上官都认识。 不仅认识,还能说出来历。 左边袖子这十几片是瘴气弥漫的鬼门关结界里的玉麟蟒身上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瘴雾中,那些莹莹点点的浅绿色光辉…… “祝馀果!!”金毛鸡大叫。 …… 金毛鸡借着玄武图腾的光看得清楚,兴奋地冲着上官流霆喊:“喔喔喔~小杂种把另一个也吃掉!你的任脉也会被打通!祝馀草五百年才长成,一千年才结果,而且基本不等长成果子就都被可恶的修仙士们吃掉了!” …… 后背的这一大片是烛龙前辈给它的,是这只脸大的金毛鸡,看着没有危险了开口管人家要的。 …… 它骄傲地昂着头,向前迈了几步喔喔道:“喔喔喔~~那本座………呃……本凤……本鸡……本鸟,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请求?” …… 胸口的心脏部分的这几片,是驳前辈的…… 金毛鸡当时心里怨怼驳,跳到驳身上去拼命啄人家鳞片。 后来驳之角陪他们走了很多路,杀了很多威胁到他们的人,金毛鸡心里渐渐明白了许多,嘴上不说,可是悄悄地把驳前辈的鳞片放在了心脏的位置。 金毛鸡不说,但是它懂得,驳前辈跟其他妖兽的不一样。放在心脏的地方,为了不忘却,也偷偷地在弥补当时啄它鳞片时候的不尊敬。 毕竟是一只,想要帮星璇埋葬师兄弟尸体的阿黄啊,有了跟人一样的情感和心思…… 上官此刻才彻底了然,为什么这只鸡对成了精怪的妖兽身上,玉质化或金属化的鳞片这样执着。 它为了给自己攒一件盔甲,用它心中最好的东西,攒一件它认为世界上最好的盔甲。 阿黄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只妖兽,它对于妖兽身上修炼出来的鳞甲,非常羡慕,认为这就是最完美的盔甲。 但是每一只妖又攒不到许多,烛龙前辈那种大妖,又不可能站在那里任它啄。 想到每次它偷偷摸摸在房间里晒这些收集来的鳞甲,那副十分满足又得意洋洋的样子,上官心下一阵剧痛。 自己每次都薅着脖子把它带离妖兽旁边,训斥它,它每次都梗着脖子嘴硬说:“喔喔喔~不用你管!” 原来它不是自己认为的那只贪财鸡,它贪的这件盔甲,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只生灵,比整天抓在自己身上的阿黄更知道尺寸。 上官眼神中射出一道寒津津的愤怒之光,如果目光可以直接化祭成锐器,穷奇已经成瀣粉了。 他轻轻地放下金毛鸡,把它辛辛苦苦攒下的盔甲盖在了它的身上。 然后拔出了刺在穷奇身上的驳之角。 “嗤!”失去驳的残魂的驳之角仍然是一把非常锋利匕首,但是不再神华流转。 上官反手要将驳之角刺进穷奇的尸体——可是穷奇坚硬如玄铁的刺猬状羽毛,根本刺不动,河图洛书都没法削到其肉皮。 他从眼部入手,一点一点划开了穷奇的皮,然后花了很长时间把穷奇的皮剥了下来。 这回可以刺了。 “噗!噗!噗!噗!”上官流霆像一只熬红了眼的愤怒的狮子,拼命地朝穷奇身上刺去! 尚付用所有翅膀遮住眼睛不敢看,原倾璃闭目无言,泪水轻轻划过脸庞,她明白,小师弟此刻太需要发泄了。 不知道刺了多少下,驳之角已经有点变得有些钝了,上官还在无休止地狂刺,他没有办法平复心里的愤恨。 穷奇巨大的尸身上面千疮百孔,整个头已经不像样子。 上官身上几乎都被喷溅出来的血迹全部染红,他犹嫌不足,整个人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 “小师弟……你……莫要再这样了……怕是阿黄活着……也会伤心……” 哪里还劝得听这位在盛怒之下的小师弟。 原倾璃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走过去再看一眼阿黄,手触碰到阿黄的时候,却发现了重大异常!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死不活的金毛鸡 上官流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师姐大叫“小师弟快来看!” 茫茫然回过头,看着师姐抚着金毛鸡,他的瞳孔忽然变大,下意识地想要走过去。 “小师弟,你摸摸,阿黄的身体还有温度!按理说,现在该变得冷了!” 一听这话反而愣愣地站在那儿,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本不该有的希望。 他不敢马上过去,他怕师姐说得只是属于错觉的范畴。 这跟玄天门之变的感受不一样,看到了星璇亲手写下的诗,他知道星璇还活着。 他是打算帮师姐寻完一线天之后,看着师姐的清浊之气彻底分开,然后再去放手寻找星璇。 心里是有着一种可以找到的使命感和信念感的。 这里不是说星璇不够重要,而是他苦思冥想了很久,也想不到除了青玉坛和玄天门,星璇会去到哪里。 同时,若星璇出走、玄天门灭门,倘若真的跟青玉坛的现任坛主有关,那多半自己师徒几个已经被坛主盯上,马上去寻找星璇,万一找到了,一个盯不紧,被幕后黑手黄雀在后,星璇岂不是更加危险! 时间紧迫,不若先离开敕封派帮师姐解决体内命种的问题,分散盯着的那个人的注意力,再行寻找星璇,这样更稳妥一些。 可是金毛鸡,被穷奇咬死的整个过程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不愿意接受,可是不得不接受,尸身都已经变得略微僵硬了,符合死亡的特征。 除非天降神迹,否则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人不都是如此么?越是绝望至极,哪怕有一线荒谬的希冀,都会在心里燃成熊熊烈火。 但同时,烈火被天降暴雨浇灭的时候,会比从来没有过希冀更加绝望,直接崩溃掉。 所以上官停在那里踟蹰不前,原倾璃的眼神里闪动着不可置信般的惊喜:“不是错觉,不信你来摸摸看?” 上官犹豫不决。 师姐看着小师弟的样子,又难过又心疼,恨不能代其受之:“小师弟,我已经命种九重了,不会产生错觉,你尽可以过来亲自摸摸,阿黄虽然身体僵硬了些,但绝对不像是尸体。” 上官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朝阿黄的身体探去——???师姐果真没有错觉,金毛鸡全身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但是温度却还在。 不仅如此,仔细摸过去,甚至还能感觉到心脏的微弱跳动。 阿黄这身体怎么回事!! 穷奇那一口,虽是在承受驳之角的重创之下,金毛鸡也非普通意义上的鸡,但绝对是可以把阿黄一下子咬死的。 金毛鸡金色的羽毛不属于很柔软的,虽然没有玉质化和金属化,可是也相当于一件小盔甲。 饶是如此,它身上的伤口也很深,几乎都能见到骨头了,越看越心惊。 猛然间他想起了一连串的事情,在《潇湘图》内,阿黄第一个抽的生死签文是“先死后生”。 抽到这签文的阿黄颇为不屑一顾,“喔喔喔~先死后生,说得屁话,本座是先死后生,你们几个有谁不是都得死然后生?所有的入轮回的生灵都是先死后生!” 当时上官觉得,不会像阿黄想得那么简单,但因为一时参悟不透,所以没有持续深究。 如今想来,“先死后生”是不是有更深的含义在里面? 金毛鸡总喜欢说自己是凤凰,凤凰可是会浴火重生,会涅槃的。 浴火的时候没变成烤鸡,就会活过来。 这样想着,上官原本狂躁愤怒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 极度紧绷的心,一下子卸下力来。心就像个筛子,巨大的空虚像潮水般涌来,水流如注。 有些孤独,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阿黄就一直在身边,现在它生死未卜,不会喔喔也不会闹,特别不适应。 他第一次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过失。 一直以来,对于修仙这件事,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说是努力积极,不在乎最终结果,但每一次上境界都是被动发生的。 祝馀果是偷吃玉鳞蟒的,任督二脉打开得毫无悬念。 命蒂九品是师父帮忙打通十二经络后升上去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命种是被月不羁困在禁地外面被迫植入的,为了给师哥师姐留最好的,自己选择了如石。 命花是在幻境中破除执念领悟到的…… 算起来,上官从来没有主动谋求过强大,他就从没有把自身的强盛当成过最核心的需求。 敕封派算是他的底线,师父、师哥、师姐遇险都会激发他的血性。 毕竟上一世的穿越,还曾经勇救落水儿童的本体命魂,是有着作为一个爷们儿的血性的。 但这种血性更特么的像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任你外面血海滔天,苍生涂炭,别破坏我在敕封派的好日子。 被迫升级我就升,升不了的也不强求。 但阿黄现在的状况,却让他觉得,不强大就是原罪。 如果能够强大过穷奇,阿黄就不会到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的鸡都保护不了,还奢谈保护师姐,保护敕封一派? 还想跟星璇报仇,说什么匹夫之怒也可冲天,匹夫就是匹夫,能冲天的都已经不是匹夫了。 望着盖着宝甲的阿黄,还有关切地看着他的师姐,上官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从现在开始,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变强!! 上官在十世穿越以前,是个对古文化非常感兴趣的人。十分聪颖,过目不往。 三岁左右刚能说一点连成句子的话,就对寻常孩子都喜欢的变形金刚,玩具汽车啥的不感兴趣。 倒是对韵律感十足的《笠翁对韵》可以奶声奶气倒背如流,小孩子可能没有特别多难跟易的概念,四岁他要求读《论语》的时候,着实把他妈妈吓了一跳。 那一世只活了短短的三十岁,而且身体极其不好,总是小病不断,气血虚弱。 六亲缘薄,父母早亡。 每天都有世界末日的感觉,所以发了狠一样地读书。 后来某次晕倒了之后就开始了穿越之旅,奇怪的是,每一世的记忆都特别清楚,连读过的书,只要认真看过,全部记得。 就连现在,时间过去这样久,也仍然记得从前看过的每一本书。 可对于自己为什么只有命魂,这个命魂在对古文化感兴趣的那一世之前是怎么丢掉二魂七魄的,却是如何都无从得知。 自己只有命魂,任坛主单单缺少命魂,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秘的因果。 而任坛主消失了五百年,自己难道是随便一穿就到了这副身体里?这副身体此前去哪里了? 也许只有强大起来,这些谜题才能解开谜底。 现如今,只有变强才是唯一出路。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毛鸡身份揭秘 “小师弟,咱们走罢,去寻阿黄身体温热的因缘,好让你早日安心。” 上官流霆的心念已经转了几个来回,听到原倾璃如此说,轻轻地摇了摇头。 “师姐,我一定要去寻阿黄的生死因缘,可是也一定要在见到饕餮,拿到一线天之后。” “我隔了这样久,没有拿一线天,不还是好好的吗?等阿黄的事情出个结果,再来寻饕餮,也是一样的。”原倾璃轻轻浅浅地安慰着小师弟。 “师姐,我……”上官流霆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得那群蠢窫窳叽里呱啦地跑了过来,拿爪子指着上官嘤嘤喊叫:“就是他们!!杀死了您的使者!!” 忽然此地狂风大作,闪过了一道无穷黑影,之所以用无穷去形容,是因为其没有实体,高不可量、宽不可度…… 就如铁壁铜墙,散之,浩浩荡荡如兵行草野,团团绵绵、遮蔽四方。 整个福地都被这黑影笼罩,上官和原倾璃眼前一片黑浊,就连彼此说话的声音都被黑影所吞噬。 上官心下一片清明,这里是饕餮的福地,是饕餮修成之后留下来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那群蠢窫窳不去通风报信,饕餮应该也能感知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完全能掌控一方天地,才能被称为福地,想必动物跟人在这一点上区别不大。所以饕餮在自己的福地上应该可以完全作威作福。 在一段时间的空间扭曲和黑浊之后,上官跟原倾璃的五感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眼前是一片从来没有见过的广袤的区域。 是夜,如梦如幻的夜。 一条蜿蜒的粉色河流曲折往复的在天空中自成一脉,鎏金般闪着神秘而细碎的光芒,倒好像是银河到了这里就被染成了粉色。 也仿佛顺着这条粉色的河流就可以找到升往天界的秘密,大地周围长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这些植物都在黑暗中自带萤火。 西荒圣地,这里应该就是西荒圣地。上次师父说西荒圣地长夜无昼,河流都在天上,说的就是这里。 周边的植物大概因为永夜的缘故,所以自己长出了滢滢之光,抗衡黑暗。 穷奇巨大的、被屠戮的千疮百孔的剥了皮的身体就在旁边,却化作了点点星光向着天上遥远的粉色河流飘了过去,渐渐变成半透明色,渐渐消亡…… 阿黄还在,它精心拼成的妖甲也在,就连哆哆嗦嗦的尚付也被席卷到这里来。 “噌!”刚才那道巨大的黑影又压了过来,离一丈远的地方上官就已经可以敏锐地感知得到。 上官望向压力迫来的地方,一团混沌的雾蒙蒙地灰气中央,有一只张开了的嘴,数十颗獠牙活像大型溶洞里的钟乳石。 这货应该就是饕餮了,真的特么的只有一张嘴啊。难道传言中由于过于贪吃把自己的身体吃没了,这事儿坐实了? 要是仔细瞅瞅,是有眼睛的,就是你感觉有眼睛,可是说不清楚眼睛在哪儿。 饕餮闪现到穷奇身边,叹了一口气,充满了落寞:“吾友,让我送你一程吧。” 然后属于饕餮的那团灰蒙蒙的混沌气体中涌现出一片云海,云霞蒸蔚中出现了穷奇身披银色战甲,所向披靡的幻影。 威赫赫声震八方,凛然兮披甲天下。 那团幻影重叠在穷奇已经死去的躯壳上,幻影所贴合的地方,穷奇尸体上被上官流霆刺出来的千百个洞,慢慢平复,然后以一个英勇无比的样子,化作星星点点,向粉色河流飞升而去。 饕餮那张只有嘴的身体上,居然能够释放出悲伤,看来情绪的释放跟五官无关,甚至跟身体无关,就是一种莫名的气场。 上官本来是一个很有共情能力的人,但此刻他无感,回想起穷奇下死嘴咬金毛鸡的那一瞬间,恨得牙根痒痒。 除非金毛鸡可以复活,否则他不介意穷奇再死上一万次。 他不想得罪饕餮,完全是因为它还掌握着一线天。 饕餮只静静地守护着穷奇的尸身,直到那坨庞然大物彻底跟天空中粉色的河流融为一体。 随即饕餮瞬移到上官身边,用它似有似无的眼睛盯了他半天。 上官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跟饕餮有一种熟悉的气场,这种熟稔不是伤害。 饕餮作为四大凶兽之一,站在他身边,若是想做什么,按照他跟师姐现在的修为,完全无可奈何。 师姐紧挨着自己的身体刚才来到西荒圣地的时候僵直了一下,似乎是想做个战前准备。上官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摇了摇头。 没有威胁,没有杀气,丁点都没有,他确定。 “刷!”饕餮瞬移到了金毛鸡身边,掀开了那件妖甲。 “你做什么!”上官怒喝。 饕餮又挪回了他身边。 “果然是朱雀,穷奇跟朱雀争了近万年,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为结局!” 饕餮感慨道:“那么你呢?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本座完全感知不到你的修为?又为何朱雀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上官流霆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只大嘴怪是跟自己说话呢。 它口中的“你”指的肯定是任坛主,看来饕餮果然跟任坛主有旧。但是朱雀是谁?自己才命花初成,饕餮这种级别的妖兽不可能感知不到他的修为。 更何况听它话里话外的意思,从前是可以感知到任坛主修为的,到他这里,感知不到了?? 旁边的小尚付,哆哆嗦嗦地躲在上官的大腿后面问道:“朱朱朱雀大人,是是是那只鸡吗?” 原倾璃回过神来:“小师弟,它说阿黄是朱雀!” 阿黄?朱雀? …… “喔~~你看什么看?你想杀本座,你是坏人!” “下愚勾陈,拜见大人。五百年未见,大人安好。”勾陈飘飘然单膝跪下。 …… 盘古陵前庭院,阿黄跟勾陈的对话浮现在脑海…… 上官张大了嘴巴,真是蠢啊!!!早就猜到了阿黄本体身份不一般,勾陈乃是传说中的六神之一啊,除了朱雀它能叫谁一声大人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黄的往事 饕餮戳破的这句话,让上官流霆的心思一片澄明,回想起跟金毛鸡相识的全部过程,越来越清晰它的本体身份。 金毛鸡一身金光闪闪的羽毛,又怂又贱又贪宝,胆子还小。没有修为却能召唤陵墓里的神器,还能召唤部分鬼灵。 它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却能依稀记得丧失掉了一部分记忆,并且丧失的记忆可能跟青玉坛相关。 所以金毛鸡在无意当中藏了一坛阎王醉,跟师父莫金樽相识了之后,就开始频繁出入青玉坛的敕封派,试图找寻自己的记忆。 而师父原本就在寻找失踪了的任坛主,这一人一鸡一拍即合。 金毛鸡最初在度朔山看到自己的时候,由于窥不到命魂,所以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直到玄武之息冲天动地地显露出来。 阿黄一方面对于蛊雕的追逐十分恼火,另一方面大概对玄武之息有着天然的熟悉,最重要的是,它发现没有命魂的上官并不是个傻子。 这些过往,后来金毛鸡陆陆续续跟自己说过。 如此,就符合了莫金樽所说的“少个一魂半魄的特殊气息”,上官忽然想到这里面有一个疑问,师父在没有见到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任坛主少个一魂半魄? 那师父就肯定是知道任坛主遭遇了哪方面的不测啊,为啥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 这老头儿,糊里糊涂的,什么事情都不说明白,回去定是要好好问上一问。 阿黄首次召唤出来的太阿剑上面是有河图洛书的一部分的,只可惜当时自己的任督二脉没有打开,任坛主的二魂七魄在体内应该属于没有被激活的状态,所以掌心并没能把太阿剑的河图洛书吸收进来。 直到在鬼门关的结界内吃了两颗祝馀果,又在随侯珠碎片的帮助下激活了身上的二魂七魄,才在跟玉麟蟒一战的时候吸收了后羿射日弓的那部分河图洛书。 此后在青玉坛那三年,金毛鸡一直抓猫逗狗,不务正业,严重影响了对它本体身份的正常判断。 一只朱雀,会长成鸡的样子吗?晚上会秃吗? 直到秦始皇陵的镇墓陵内,老烛龙说的那半截话,才让他真正意识到,金毛鸡的本体身份可能会有点特殊。 而盘古陵前庭院,勾陈硬生生收回了杀气,还跪在地上口称大人——在阿黄眼里,勾陈肯定是认错鸡了,但是自己没有阿黄那么天真,更是印证了金毛鸡不同寻常。 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它是朱雀,猜凤凰都比猜朱雀靠谱。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穷奇和饕餮认出金毛鸡是朱雀呢? 上官流霆仔细回忆了一下,从烛龙看过金毛鸡的肚子开始,就用眼睛里射出来的妖光激活了金毛鸡的小图腾。 开始的时候穷奇是没有认出金毛鸡的,但是从它的食道里出来,金毛鸡在地上打了个滚,就是那个滚让穷奇看到了小图腾! 刚才饕餮也是瞬移过去掀起妖甲看了阿黄的身体!所以,阿黄肚子上的图腾定然是象征朱雀的。 上官猛然间又想到一个问题,在老烛龙提出要看金毛鸡肚皮的时候,金毛鸡说了一句“怎么都想要看本座的肚皮”…… 这个“都”是什么意思?阿黄几乎每天都跟自己形影不离,连自己都没有见过它的肚皮,除了烛龙之外有谁看过金毛鸡的肚皮呢? 看过的这个人或者兽,定然是知晓金毛鸡的朱雀的身份的,不然不会主动要求想看它的肚皮,并且这人一定是自己身边很亲近的人。 若非如此,阿黄不可能失去防范意识去随便掀开肚皮给别人看,亲近的人知道它是朱雀,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想来想去,就只有师父这个为老不尊的能干出来这种事儿了,师哥师姐星璇,但凡有一个能察觉金毛鸡就是朱雀,就压根不可能不第一时间跟自己说。 想必是师父觉得阿黄是不是朱雀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但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又为什么主动提出要求看它肚皮呢?仅仅因为好奇吗?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只是在心头电火石光地闪了一下,万分之一须臾都不到。 为什么从最初就觉得阿黄如此熟稔,又有过片段的幻影看到过自己跟四圣兽在一起的状况,又好像阿黄在自己身边是天经地义一样,到如今,终于找到了答案。 当年,就是现在这副躯体,带着四圣兽和驳大杀四方,睥睨天下,阿黄,从头到尾都在自己身边。 无论它是声振寰宇的朱雀,还是傻了吧唧的金毛鸡。 重新介绍一下金毛鸡,朱雀,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天之四灵之一,源于远古星宿崇拜,是代表炎帝与南方七宿的南方之神,于八卦为离,于五行主火,象征四象中的老阳,四季中的夏季,同时也是天之南陆。 在先秦被认为能接引死者灵魂上升于天,后世认为其能予人长生。 很多人将其认为是凤凰或是凤凰的一种,但实际上作为天之四灵与四方星宿之一的朱雀,与礼记四灵之一的凤凰存在极大的不同,在汉代《论衡》一书中,凤凰更是被认为是星神朱雀之精流溢所化。 话很绕口,说通俗点,朱雀是四圣兽之一,凤凰是一种瑞兽。 瑞兽,象征祥瑞,所以被称为礼记四灵。 没有贬低凤凰的意思,但是一只瑞兽是没有办法跟一只圣兽去做比较的。 金毛鸡总心心念念幻想着自己是一只凤凰,最初见面的时候还自称是雏凤,阿黄若是还能活过来,知晓自己本体是朱雀,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阿黄……朱雀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上官想了很久,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饕餮刷地围着上官转了一圈,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圆圈型的残影,然后张大嘴巴,似有似无地盯着他问道:“你不是他?” 饕餮周围的灰色混沌之气隐有怒气在升腾:“你既然不是他,还敢谋害吾友穷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见饕餮战意陡然起来,上官流霆平静地回复了一句:“你可以认为我是他,也可以认为我不是他。我是来寻一线天的,如果我没猜错,一线天你是必须给我的。这世界上也只有我可以取走。” 这是在明确朱雀身份之后,上官瞬间就想明白了的事情。 阿黄总共召唤了三件带有河图洛书的神器:太阿剑、后羿射日弓、号钟。 后期无论如何试验,它都无法再召唤出来带有河图洛书的神器了,其实打在面具骑士脸上的那件水火不侵的火浣衣也是传说至宝。 也就是说,并不是每件神器上都有河图洛书的组成,否则阿黄在没有遇见自己的五百年里,早就把那些神器都召唤光了。 那么,非常有可能,阿黄是在遇到他,也就是任坛主的二魂七魄之后,才受到某种直觉的感应召唤河图洛书的。 师父莫金樽说过,河图洛书是任坛主的旧物。所以,是否可以做一个推测,河图洛书是任坛主自己因为某种原因,拆成了碎片,封印在各个地方的呢? 如果真如推测这般,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后来阿黄召唤不出来了。 在陵墓里的神器好召唤,那是因为朱雀本来的神力就跟引灵和陵墓有关;然而若是一线天上真的有河图洛书,朱雀本体命魂在世也召唤不出来。 很简单,饕餮肯定是授权守着这玩意儿,并且就是受了任千殇当年的委托。 众所周知,饕餮贪财又好吃,所有的金银财宝,山珍海味它都喜欢,就连它的妖丹消失最后形成的虚幻的福地,都特么的整成了斗宝阁所在的区域。 这样的性格,必须能守得住宝贝。 而且任千殇既然敢把一线天交给它,就一定有把握让它在该交出来的时候交出来。 修仙士们在到处寻找河图洛书,却极少有人知道河图洛书是直接被他吸在手掌心的,不是一卷或者两卷图纸和书页的实体。 以上推测若成立,饕餮只会把一线天交给两个人,任坛主的命魂,或者现在的自己。 归根结底在它眼中还是一个人。 越想越觉得,师父隐藏了不少事情,这几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莫金樽全部知道。 但是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一问他就装傻充楞,避而不谈。 河图洛书被封印在神器上这种事情,师父应该早就猜到了,并且非常有可能有预谋地设计让自己来寻。 只是不确定,这种早就猜到了是在多早之前,玄天门之变的时候?去秦陵找随侯珠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自己刚入门当徒弟的时候? 可师父为什么从来都不说呢?不说的原因是因为另有隐情,还是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受到伤害呢? 如果能知道饕餮跟师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师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它知道自己跟他的师徒关系,或许能做出一些师父为什么隐瞒不说的判断。 饕餮那股刚要起来的狂暴之气渐渐消退了下来,狐疑道:“竖子狂傲,你若不是他,我为何必须予你一线天?” 上官没再跟他废话,直接祭出了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和右手掌心的小竹笛,使了一招落红成阵。 当金光闪闪的河图洛书伴随着小竹笛轻快明丽的吹奏声,在这永夜的西荒圣地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他的手掌心的时候。 饕餮的嘴巴长得比刚才大一倍,看上去它周围的气体在成旋涡状快速旋转,那种气场里的惊讶、情绪上的复杂还有难以理解的困惑呼之欲出。 “你……你为何重新使用竹笛了?你的炎黄金钟呢?” 金钟……上官的脑仁一阵疼痛,有极其残缺不全的碎片式的影像从眼前掠过。 师父在地心一战之后,曾经告诉他,能封灵兽的乐器有八件,分门别类属于金、石、土、革、丝、木、匏和竹。右手掌心的竹笛便是属于竹类的唯一神器,可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 饕餮口中的炎黄金钟,应该是八音之中最上层的神器。 当时没有细想说,这样说起来,任坛主当年所使用的武器,是一座金钟? 那么,在度朔山地心那个青铜门的破烂夹间里,定是任千殇本人亲自把小竹笛放在了那里!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苏星璇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的声音: “唔……这几张有防御符和守护符的轮廓,但是具体又不太一样,如果是防御和守护的话,说明这扇门里有宝藏,就跟那种充满了陪葬品的陵墓一样。 但是这几张……又似乎有禁锢之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又守护又禁锢的符咒呢?” 当时自己就曾经说出过怀疑,怀疑青铜门上的守护和禁锢的符咒来自两个人,禁锢的符咒是后来才叠加上去的,所以从效果上,星璇才会看不懂。 如今看来,青铜门上的守护类的符咒,应该就是为了保护小竹笛,任千殇亲手封上去的。 而当时自己莫名其妙就开了青铜门,想必是因为体内有着任坛主的魂魄的缘故。 禁锢的符咒定是有人为了困住驳前辈所封上去的。 可是当打开了青铜门,那层禁锢就随之消失了,驳前辈也就更容易挣开困在身上的千万条淬灵钢索。 原来,自己是被幕后之人当了枪使,师姐师哥和星璇都是陪着自己送死的!!当时若是没有师父及时赶到,教会了敕封口诀,又教会如何使用小竹笛,当时在里面的那几个,全都活不成。 上官流霆咬了咬牙,卑鄙无耻,有朝一日揪你出来,定是要让你不得好死。 眼下他不想跟饕餮说那么多,只接着它的话道:“这五百多年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我,是不完整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再记得,所以一会出现言语上的偏差你也不必过于奇怪。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朱雀从前是什么样子的,又为什么跟穷奇有着数万年的仇恨?” 第一百四十六章 穷奇跟朱雀的夙仇 饕餮其实在见到金光闪闪的河图洛书和掌心竹笛的那一瞬间,对上官流霆身份的怀疑就彻底消散了。 作为跟修仙士、鬼灵、妖兽、魔族都有过一定程度接触的上官来说,心里对于四界的能力排行是有个基本的判断标准的。 在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上见过的境魔,应该是最弱的一种魔了,尚且还把师哥的灵鹰伤到至今仍在慢慢恢复中。 所以单独从战力的角度上去评判,相同境界下,应该是魔大于妖兽大于修仙士(人族)大于鬼灵。 但是若论智商,排列应该是这样的:修仙士(人族)非常大于鬼灵大于魔族大于妖兽。 纵然妖智开了的大妖兽,想事情也是直来直去的。倒也不是笨,反正不大聪明。 若是相同境界的修仙士的大妖兽的智商同时放秤上,修仙士能比它们多二十斤。 饕餮想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没那么多心眼子。它不管在“任千殇”身上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证明他还是“任千殇”,就认账。 虽然听得这个世界上对朱雀最熟悉的人,问从前朱雀是什么样子的有些奇怪,可也不会深究细想,就回答道:“朱雀跟穷奇的仇恨,是本质上身份的对立。 穷奇是少皞的儿子,龙子凤孙,又得了上古鸿蒙阴之气,自然自持尊贵无比。在它的观念中,只有妖族才应该是这寰宇的主宰,人族战力微弱,狡诈阴险,不该凌驾于妖族之上。 而朱雀则认为,天道式微,唯有人族志存高远,又有我族遥不可攀的灵智,若想永久立世,则需要帮助人族薪火相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朱雀把穷奇的儿子给吃了。” ????把穷奇的儿子给吃了??阿黄??? 阿黄吃了穷奇的儿子???? 上官跟原倾璃,包括旁边看热闹的小尚付,对这句话都表现出不可置信的震惊。 饕餮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叙述了下去。 上官渐渐地捋顺明白了一些脉络。 少皞,也就是穷奇它爹,又名少昊。姬姓,名玄嚣,也称白帝。华夏人文始祖,远古时期部落联盟首领称号,黄帝的长子,母为嫘祖。 少昊是黄帝和嫘祖的儿子,穷奇是少昊的儿子,换句话说,穷奇是黄帝的孙子。 这个出身的确尊贵,少昊本身也是后天五帝之西方白帝。 后天五帝就是天下之帝,就是华夏上古五位贤君圣主,即为:东方青帝太昊(伏羲),南方赤帝神农(炎帝),中央黄帝(轩辕),西方白帝少昊,北方黑帝颛顼。 《左传》中有这样的记载:少皞氏的儿子,为人背信弃义,性格恶劣,人们都叫他穷奇。 现在已经无从知道少昊发现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品质,是怎样的痛心疾首了。但是定然有过不为人知的恨铁不成钢,和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 可是,少昊毕竟是穷奇的亲爹,再怎样对儿子都有一份难割难舍的舐犊之情。 随着穷奇作恶等级的提升,身上承受的天劫越发严重,少昊本身已经可以仙去了,可是他怕这个儿子在他走后将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落得鬼界受苦,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步。 所以临走之前把体内的鸿蒙阴之气传给了穷奇,有了万物元气的阴气,穷奇不断突破寿元,强大了起来。 同时,也更加有恃无恐,认为强者恒强,弱者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穷奇格外讨厌正义,可能得归结于年少时分的叛逆。 众所周知,少昊更喜欢的儿子是蟜极,也就是帝喾他爹。 少昊再怎么英明神武,穷奇小时候估计也逃不脱“别人家的小孩”这种魔咒。更何况对于穷奇来说,最糟糕莫过于“别人家的小孩”再怎么好,说说就算了。 蟜极是自己哥哥,整天用所谓的正人君子的形象跟它做对比,在它心里,父亲母亲根本不喜欢自己,只喜欢正人君子的哥哥。 哼!你们喜欢的不是已经拥有了吗?我偏要做恶,偏就要跟哥哥截然相反。 其实这种心态,大概就是得不到重视的小孩子骨子里太渴望父母的重视,做出的叛逆选择吧。 更何况到底为什么穷奇保持了妖兽的形态,而不是人的形态,这事儿也是个不解之谜。 上官流霆自己揣测,如果只有穷奇一出生就是妖兽的形态,那它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被异样对待,甚至被歧视,被唾弃,都是有可能的。 等到它的父母、哥哥全都证得果位,脱去肉体凡胎,穷奇那种对着干的心态越发明显。 但是穷奇的儿子辰煞却跟穷奇观念一致,父子两个作恶多端,所犯罪行罄竹难书。 终于在某次犯到了朱雀手上,任千殇有一次要敕封獬豸的时候,辰煞却提前把獬豸咬死了。 上官流霆知道这个獬豸,獬豸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 传说中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 它能辨曲直,又有神羊之称,它是勇猛、公正的象征,是司法“正大光明”“清平公正”“光明天下”的象征。 根本就不需要饕餮来解释,为啥辰煞会咬死獬豸。自己从前在对古文化十分感兴趣的那一世里,就曾经思考过一个有趣的问题: 獬豸会用角把奸邪的官员用角触倒,吃下肚子;穷奇会咬掉正义一方的鼻子或者把他吃下肚子。 这俩货放在一起打一架会怎样? 如今这个答案已经揭晓了,獬豸被穷奇的儿子咬死了,咬,死,了。 “朱雀当时勃然大怒,燃起九天玄火,把辰煞烤了,然后吃了。”饕餮说得理所应当,上官却怎么也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完整的影响。 如果辰煞作为穷奇的儿子,长得是小一号的穷奇的话,金毛鸡把它烤了,还吃了???阿黄那个喔喔喔的脸,一遇到危险就把两只翅膀蒙在眼睛前面,就算现在知道它是朱雀,也真的没办法脑补出它怒火滔天,发动九天玄火的样子。 “穷奇只有这一个儿子,朱雀的所作所为对它的打击可想而知,从此后,穷奇立下誓言,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把朱雀碎尸万段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河洛古经中卷 不管上官流霆怎样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当时作为朱雀的金毛鸡,也许是非常威风凛凛的,而且,它真的把穷奇的儿子给吃了。 上官忽然想起在批生死签的那个晚上,金毛鸡吃了鱼之后,嘟囔着“可惜就只是鱼”,在问到它的时候它还幻象能把不听话的妖兽烤来吃了。 如今想想,居然不是它随便说说的话,而是它本体带来的记忆。 “作为妖族,你们也有三魂七魄吗?”上官问道。 “妖族无三魂七魄,所以妖族修炼起来才格外困难。身为一只妖兽,吾等只有一魂五魄。” “那么如果魂魄丢失会怎样?” “寻常妖兽,魂魄丢失形同痴傻,永无开启妖智之时,也就彻底跟仙途大道无缘。” “若非寻常妖兽呢?比如说……朱雀?” 饕餮用两只薛定谔的眼睛疑惑着看了一会上官,然后“噌”地一下子消失不见,留下一道残影之后出现在金毛鸡身边。 它瞅了半天,“噌”地带着那团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又回来了。 “果然,本座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朱雀的命魂没有了。” 上官恍然大悟,金毛鸡一直以来丢失了记忆,就是因为这五百年它的命魂不在身体里。 “命魂没有了,所以就变成了一只……嗯……看上去这样的身体吗?”原倾璃好奇地问道。 “这是朱雀!天生四灵之一,换作其他妖兽少了五魄是蠢兽,少了命魂就只能做食物了。它少了命魂应该也仅仅是身体变小,修为丧失,以及缺失记忆而已。” 怪不得!! 怪不得金毛鸡像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能认出那么多灵草仙药,说出它们的成长周期和珍贵之处。 也怪不得它认识那么多妖兽,原来这就是活得太久了,流淌在它血液里的知识。 它不记得自己是朱雀了,但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还在,懂不懂就蹦出来·。 “饕餮前辈,阿黄它……朱雀它还能复活吗?”上官急切地问。 “前辈?本座可承受不起你唤一句前辈,本座予你一线天,你正常履行你的诺言即可。朱雀命魂原本就不在里面,谈何复活?找到命魂再说吧。” 诺言?啥诺言?任坛主这是神机妙算算到此刻自己要过来取一线天吗?问题是,他要是答应了什么自己没法做到的事儿,这不是坑吗? 但是听饕餮的意思,金毛鸡的命魂没有受损,也就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这让上官真正放下心来。 就此想起来另一件事,被面具骑士和月不羁围剿的时候进去的那个禁地——金毛鸡是在那里摆脱了秃毛鸡的身份的。 而且它变得大了些,又轻了些。最重要的是,禁地连续两次击杀了凌志神域的强者,但阿黄本身却没事! 一次面具骑士,一次阮寒,阮寒是自己发现了禁地的bug把他引进去的。 而在踩着金毛鸡飞行的时候,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一种强大的“灭”的力量,可这种力量却莫名其妙消失在他的脚下。 现在想起来,不是消失在自己脚下,而是消失在脚下踩着的金毛鸡。 这中间种种细碎的片段拼凑起来,让上官有了一个揣测,洞天禁地里怕是藏着跟金毛鸡命魂相关的大秘密! 阮寒在刚一进禁地的时候,自言自语过那座布满禁忌的山峰里有至宝和河图洛书,如今确定了阿黄是朱雀。 那么任坛主当年能把一线天给饕餮守着,就不能安排朱雀做点啥?没理由跟任坛主亲近的朱雀做得更少,而饕餮做得更多。 看来回去之后,带着金毛鸡现在的身体,去一趟禁地势在必行。 被一团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包裹着的饕餮,飞到了半空中,幻化出一把特殊的宝剑。 这把剑的剑柄是一种似玉非玉的材质制成的。 剑柄上缠绕着一黑一白两条蟒,蟒作气化时隐时现,并非是实体材质雕刻或者镂画而成的蟒。 黑蟒白眼珠,白蟒黑眼珠。阴阳相抱,阴阳相合,小小一个剑柄,却硬生生分出了阴阳之大气来。 剑身就更加离奇,全部的剑身就只是冲天的一缕剑气,如虹贯长空,将所在的西荒圣地的天空自然而然分成两半。 一半在剑这边,一半在剑那边。 饕餮在空中把这剑直接扔了下来:“任千殇!本座可不贪你这宝物!还你了!” 原来传说中的至宝一线天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宝剑!上官流霆一跃而起,伸手接剑! 在他的手指碰到双蟒缠绕的剑柄的那一瞬间,一线天的剑气变成了冲天金芒,耀眼闪烁,这金光刹那之间被上官的左手掌心全部吸收。 “轰!”地一声,金色图腾铿锵轰鸣于西荒圣地的天地之间。 在一线天上面封印的那一小部分河图洛书,“珰!”地一声自行镶嵌在了河图洛书上。 金色光芒大盛,整个图腾似有烈日灼万界之感,饶是饕餮这种级别的妖兽都要闭上双目以避其锋芒。 轰鸣声似天崩地裂,上官流霆怀里的悟道舍利子嗡嗡作响,他的心内魂里,响起了低沉的梵唱吟诵。 苍茫而又深奥的声音,似从上古的神祇林立的时代划破时空传荡而来,最终如黄钟大吕一般震动在上官的体内。 大道伦音,如天如海,浩瀚玄妙,每一个字在体内叩响的时候,都引起他魂魄的震颤。 金色图腾的光芒逐渐柔和了下来,倾泻在上官全身,笼罩着他。原倾璃和尚付睁开眼睛,看他寂默不动,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缥缈和神圣的气质。 上官整个人都定在那儿,他在拼命聆听响彻体内的每个字——这是河图洛书又拼凑齐全了一部分之后,显露出的另一段经文。 这种玄之又玄的神音并不冗长,又是短短近百字左右。 大音希声,大道至简,古语诚不我欺。 这近百字在上官身体里整整响了九遍,落入他的心田、骨髓、和魂魄。如星域陨落般神秘,又如山河滚滚而来般壮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封妖榜分阴阳 河洛古经……姑且叫它中卷吧,最初命蒂九品的时候读到的那部分,上官流霆默认为它是上卷。 近百字的河洛古经中卷,已经清晰地刻进了上官的心里,但是仙音绕耳,不绝于息。仍然在他的体内散发着余音。 整个过程中怀里的悟道菩提子都在轰鸣作响,这种响声正可以加大体内对古经的共鸣,甚至上官觉得,正是因为它的缘故,体内在不断回荡着这种玄妙道音。 上官反复默诵着刚听到的近百个字,若有所得。 “天地玄黄,鸿蒙为种。夫鸿蒙之阴阳……故道海之上则初入仙也。” 中间省略数十个字,上官还没有完全领悟透彻,但是头跟尾,他却像顿悟了一样。 原来,命蒂命种命花命果是修仙士初期的四大果证,而后是五神脏、五神府,然后是道海,修道海也叫修命魂。 这是河洛古书上卷,上官喝了三百瓶玉津神液之后领悟到的。 而这中卷结尾,则明明白白告诉他“故道海之上则初入仙也。”命魂之上初入仙?意思就是达到仙之后还有境界?? 否则这河洛古经的下卷会记载些什么?总不至于下卷直接是张旅游地图,撰写成仙之后的吃喝玩乐吧? 自己已经算非常幸运了,那也是步步险境,几次面临生死关头,这才命花初开,得什么时候能修到命魂,简直是遥不可及。 一句初入仙也做为中卷结尾,下卷就越发变得莫测和诱人起来。仙途浩渺,大道难测,但上官的心已经不是当初那颗无所谓有无的心,他要变强! 眼下想什么时候出入仙,不是最紧要的事情。最紧要的是这中卷开篇的那几十个字,说的是鸿蒙之气分阴阳。 而鸿蒙之气可以锤炼,也可以附着……可以锤炼,也可以附着…… 反复合计着这个想法,体内如石上附着的鸿蒙阴之气,有略微动了一动的痕迹,待到上官想要捕捉,却又捕捉不到了。 结束这一切之后,河图洛书重新回到了手掌心,变成了一个黄豆大小的金点。 饕餮从半空中飘了下来,到他身边低吼道:“任千殇,承诺本座的敕封呢?本座已经把一线天完整地交付予你,你速速实现诺言,在封妖阴榜上敕封本座!” 封妖阴榜???封妖榜还有阴榜???饕餮说的什么东西?? 师父介绍封妖榜的时候,没说封妖榜有阴榜啊?? 上官这会子顾不上想鸿蒙之气的锤炼和附着了,饕餮就这么眼巴巴地盯着他,让他履行诺言。 他脑子里在飞速旋转,饕餮那么喜欢宝贝的一只妖兽,任坛主能让它安然守着一线天五百年,还能让它这么主动地把至宝交出来。 肯定是给了重大的好处这点没跑了,如果把敕封算作是最大好处的话,不受妖劫之苦就有资格步入修仙的正途,要比所有传说中的至宝都具有诱惑力。 但是,封妖榜好像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师父在度朔山地心介绍封妖一事时,是自己第一次聆听师父的教诲,所以格外认真,到现在每个字都记得。 师父说,灵智已开的妖兽,若一心向道,从不作恶,一心向善;或是忠于职守,尽职尽责的守护型妖兽,得了敕封派的封,就会在封妖榜上有名。 便可从此位列仙灵,不受雷霆风暴渡劫之苦,就可跟人一样有了一步一步修炼进益有一天终得大道的名正言顺。 这话说得绝对一点歧义也没有吧?敕封的前提条件是一心向道,从不做恶,或者忠于职守,尽职尽责。 这两条饕餮占哪条啊?从不做恶?自己的福地变成斗宝阁,伙同穷奇一起哄骗他妖以成仙的名义,敛宝又害命,这怎么也不能算作从不做恶吧? 就算是穷奇的主意,饕餮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它规避不开同谋的身份。 忠于职守,它倒是对自己的宝贝非常终于职守,但是它跟烛龙不一样,烛龙守护秦陵不是为自己,饕餮纯是为了自己。 驳前辈也只给了半封啊,在上官的心里,如果按照应该不应该这个逻辑去判断,止奴比饕餮更应该给敕封吧? 任坛主到底什么情况,封妖榜和敕封一术是以人力为定数,可以随意更改的吗? “吼!”饕餮呼出了一股浑浊之气,它显然有点生气了。 “你是不是在诓骗本座?本座帮你好生守着一线天五百年,如今你却不信守承诺不给本座敕封?” “饕餮前辈,委实不是在下有意欺瞒,在下体内命魂就不是任坛主本体命魂,徒留他其余的二魂七魄而已。 而且在下也并非不愿意给敕封,可您所说的封妖榜,现在就不在我手上。掌心竹笛只能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在下没有您说的那个炎黄金钟。” 饕餮周围的灰色的混沌之气开始变成了浓烈的黑色,一呼一吸间都有黑色的煞气隐现:“什么?你不想给封!!” 说罢张开血盆大口,以吞没天地之势想把上官吞掉。 “小师弟小心!!!”原倾璃从身侧绕了上来,打算一战! 小尚付吓得连连后退:“又又又要打??” 忽然上官的耳根动了动,他听到了一群修仙士在附近奔赴过来的声音,从他们逼近的速度来看,修为很是强大,应该是五神域那个级别的。 饕餮显然也听到了,妖兽的听觉和嗅觉本身就比人族敏感许多,都有了自己的福地的饕餮,修为也定是在命果以上,听觉更是敏锐异常。 它冷哼了一声:“这几人找河图洛书已经找了很久了,方才河图洛书的图腾惊天动地,你既不愿给封,本座就只在旁边看热闹就是,你好自为之。” 说完直接隐去不见,应该是真的躲在一边看着上官怎么跟这些强者交涉了。 上官暗自懊悔,从前升境界的时候一般都在有真气罩的敕封派,或者在禁地,又或者在潇湘图里。 在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上,是第一次当众使出河图洛书,五神域攻打鬼帝陵的时候,因为对金毛鸡过于关切,第二次没有顾忌地使用出来。 两次都被五神域的败类穷追不舍,但幸运的是,阮寒已经自行了结在禁地里了…… 至阴五脏出世的时候横扫了绝大部分当时在场的五神域的强者,那个老梆菜也被师父给下黑手干脆利落地斩草除根了。 只要不是当时撕开空间裂缝逃走的漏网之鱼,河图洛书现在自己掌心,怎么都能死不承认硬瞒一下,真是没曾想,人生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见圣魂 三个人,从听到三个人的细微的声音,到他们仨出现在上官流霆和原倾璃的面前,快得来不及反应。 从他们的衣着上能看出其中两个人是凌神神域的,五神域分别是: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 也就是凌神神域、凌魄神域、凌魂神域、凌意神域和凌志神域。 开始的时候,上官以为五神域就是五个门派,后来师父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五神域的确对应了五神脏,但里面的人并不是按照门派去划分的。而且五神域是五百年前才出现的五个秘境,方便修仙士们上升境界。 据莫金樽介绍说,五百年前,上古遗留下来十大秘境,分别对应着五神脏和五神府的修炼。 每个秘境都有一个上古秘法,且每个秘境都可修出一位体内神祇。修出体内神祇的也不一定会得到上古秘法,到如今上古秘法已经全部失传。 按照师父的说法,上官感觉,五百年前在与魔之一战之后,十大秘境就跟玛雅文明一样,全部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 所有的上古秘法当今有多少人接触过,领悟过,无人知晓,只是据说哪怕得到其中一种,也是累世的造化。 与此同时,应运而生了新的十大秘境,新的十大秘境已经没有了上古秘法。 五大神域就对应了其中的五个,五大道府又对应五个。 也许是因为跟魔族的战况过于激烈,妖族和人族整体的实力都在削弱,很多修士都承受不住同修多个秘境的天劫,所以只选择其中一个主修。 而修仙的秩序似乎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突破寿元,修习仙道固然是逆天而行,所以修习到了一定程度要承受一定的天劫,这几乎是共识,就算不清楚地知道需要承受什么,但是模糊地认知每个人都有。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修仙士的承受能力变弱了,还是天劫出了什么故障变强了,总之,听师父那个意思是,从前修习出三五个秘境,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 如今若是有人修习了哪怕只有两个秘境,可能就需要格外小心。 五大神域的人一般都各修各的,秘境凶险万分,魂体特殊的人会尝试修习多个秘境,但这种强者中的强者,也不太屑于跟一群弱鸡混在一起。 在有群体公众利益的时候,五神域的人会抱团出现。 比如攻打鬼帝陵,如果按照金木水火土的对应顺序——肾属水,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把至阴五脏放到五神域去镇域的话,整个主修这个神域的修仙士都会获益。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去推测,当时攻打鬼帝陵的五神域的,在五神域里面算是基础的修仙士。 因为修习了两个以上秘境的强者,不会固定呆在某个神域的,自然也就不会为了一个神域有没有镇域神物去厮杀拼抢。 可命果之上,对于上官这种命花初成的人来说,还是太强了。 再比如,眼前这三个,定是为了河图洛书而来的。 他们应该不是主修一个神域的,两个穿赤红色战袍的必是凌神神域无疑,红色主火,一身红袍,主修心域。 但是他们一左一右簇拥着的这个,就看不出来是主修哪个了。 他身材修长,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白色内里,天蓝色衣衫,猎猎生风,剑眉星目,飘然脱俗,虽然是个男子,但是跟原倾璃的气质非常相像。 上官的眉心月牙形的混沌仙云闪出了一瞬间非常柔和的光芒,他用所有灵根感觉了一下这人的修为,自己的五感在这位不同寻常的男子身上探过去,就像迷失在他的身体里,毫无反应。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魂体定是不一般的特殊。 蓝衫男子行了个仙礼,疏离却又不失礼貌道:“鄙人姜太炎,请问这位小兄弟,适才是否看见了河图洛书显现此地?” 呵呵,是否看见了,不然呢?说自己瞎了吗? 上官沉默不语。 一左一右那两个红色战袍的凌神神域男子指着上官道:“攻打鬼帝陵的时候,站在玄天门地界上对凌魂神域的出手的人,就是他这个长相!凭我二人的修为,断不可能出现记忆偏差,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感受不到他的修为。” 上官暗暗咬牙,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当日里眼睁睁地看着,漏网的就那么几个,现在居然占了俩。 但是他们两个说感受不到自己的修为,真的是很奇怪啊,刚才饕餮也说感受不到修为,自己的修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姜太炎的眉心已经是一弯非常清楚的金色月牙,陡然射出一道神光探向上官流霆。 这也是在用灵根探上官的修为,上官心里快速起意,这人的灵根定然在自己之上,不必隐瞒什么也肯定能探出来,如何能瞒住河图洛书在自己手上,这是个问题啊。 这群人为毛线就要找河图洛书呢?自己去找河图洛书是因为要拼凑完全这个图腾,而且身体里的二魂七魄本来就是任坛主的。 河图洛书作为任坛主的旧物,与他人何干?真特么的阴魂不散。 凌志神域的人曾经说寻找河图洛书是为了抗魔,上官倒是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些人,借着抗魔的引子想贪图河图洛书上面的古经。 他冲原倾璃使了个眼色,然后不动声色地向金毛鸡的身体放置的地方移动,找机会逃跑才是最重要的,一会儿指不定这些人又起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心思。 姜太炎眼神中闪现出极其惊诧的神色,随即冲着上官又施了一个仙礼道:“前辈修为高深至极,在下也无法探得一二,不由得心生感佩,在下能否请前辈赐教几招,也好在修行大道上更进一步。” 说罢忽然身现异象,九条天龙犹如九根巨大的龙柱在姜太炎的后方,曲折盘旋,直冲天际。 刹那之间,西荒圣地姜太炎后方的天空犹如碧海万顷,波浪滔天,云霄震动。 过耳之处尽是苍茫悠远的九龙之啸,九条龙齐齐地用眼睛射出道道神光,犹如天罗地网,将上官所在的这一方土地牢牢锁住。 上官停住了正在悄悄腾挪的脚步,冷冷哼了一声:“你的态度是请我赐教?” 第一百五十章 九天龙护法的圣魂异相 饕餮传秘音过来:“任千殇,你给不给我敕封,这位本体命魂是圣魂,已经修出了九天龙护法的异象,你现在的修为本座看不清楚,但是未必能扛得过他。你若现在还不肯给本座敕封,本座是决计不会出手帮你的。” 这饕餮,果然在周围看热闹,没到命果境界的上官流霆没法用传音入秘这种功夫,而且现在整个心神都在应付这个姜太炎身上,所以就没回复它。 原倾璃没听见饕餮那句秘音,但是她能看到对方的异象非常强大,强大到她从来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欧阳熏和原倾璃在命种九重的时候,有盘古开天地和修行仙魔间的异象,但是那是命种带来的,不是本体命魂。 姜太炎的圣魂入体,强悍至极,所以他在修到命果初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九天龙护法的异象。 所谓圣魂,在上官对古文化非常感兴趣的那一世,读过的一些残缺的古籍上略有记载,解释起来比较复杂,通俗点说就是注定要出圣入道的天才命魂,世所罕见。 而现在,姜太炎却用世所罕见的异象来对付上官流霆。 原倾璃十分愤怒,她本想据理力争,问问这位姜太炎,为什么如此强大却要这样对待刚刚才命花初成的小师弟。 但是话到嘴边她咽下去了,她看见小师弟冲她使了个眼色,虽还猜测不出什么意思,但是小师弟一向鬼主意多,此刻她需要做的是不给他添乱。 如果是拼修为,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姜太炎的对手。 事实上,这位姜太炎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有所反应的机会,九条龙在他身后掀起的碧海巨浪,又从龙嘴里吐了出来,九龙吐息,转瞬即至,停在上官的头顶,却没有落下去。 姜太炎如一尊天神一般,双脚离地,身后碧海万顷,九龙护法,全身光华缭绕,凝视着上官流霆,眼神充满着凌厉狠辣。 上官知道刚才师姐想说什么,但是他之所以拦住,是因为他发现对方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修为。 九天龙护法,饕餮口中说的圣魂异象,结合自己在残破古籍中看过的那一星半点,定然是超群绝伦的一种命魂异象。 修到命果以上,自然会显出命魂的不同来,命魂异象也多半在命果以上展现。 现在上官推算的是,先是饕餮看不出来自己的修为,然后是凌神神域的两个命果以上的红色战袍的人也看不出,姜太炎用已经修出来的极其敏锐的灵觉直接来探,估计是真的什么也没有探到。 而姜太炎定是看出了师姐的修为几何,但却实在拿不准自己的,所以才口出敬语,如临大敌,不惜直接拿异象来试探。 这样他前后都有退路,若是自己修为高他太多,他口称前辈,摆出谦虚小辈想要讨教的样子收手,于情于理没法为难于他。 但若是试探出自己的修为尚浅,也不会马上杀了自己,他会用威势逼自己交出河图洛书,或者说出河图洛书的秘密。 所以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口,他做出了判断,对方不知道他的修为,比知道他的修为更有利。 因为对方若是直接用仙术的话,一个出手不稳,自己怕是得当场命丧黄泉。姜太炎想找河图洛书,在还没有发现河图洛书的时候应该会控制自己的圣魂异象,不至于直接把他崩成血雾。 眼下没时间仔细想为什么他用了灵觉也探不出自己的修为几何,他只觉得头上那九龙吐息的九条碧海龙柱压迫感太强了,那种泰山压顶的沉重,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红色战袍的其中一人惊叹道:“姜兄如何使用九天龙护法的异象压他?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此刻的姜太炎神色怪异,咬紧牙关似是又催动了一些真气,九龙吐息迟迟没有压下来,姜太炎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受到这么大的阻碍?难怪我觉得这个人不对劲儿!” 阻碍??旁边两个红衣战袍更加震惊了!他二人都清楚,九天龙护法的异象绝不是徒有虚名,圣魂的任何一种异象都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上古先圣所仰仗依靠,具有不可思议的威力。 纵然五百年前未与魔之一战,修仙士中并未削弱实力的那些尊者大能,面对这种异象都须得避其锋芒,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九龙吐息压成血雾。 若是姜太炎的修为再高一点,就算是撕裂时空,击穿地心也会完全不在话下,这种异象恐怖绝顶,如今对着眼前的这个神秘莫测的上官流霆,居然受到“这么大的阻碍”? 更何况,姜太炎是已经完成了五大神域其中四个秘境的修炼。 “下!!!!”姜太炎有些恼羞成怒,怒吼一声,九条碧海龙柱又向下压了一些,可就在上官的头顶逡巡,死活压不下去。 上官这时候的感受是非常奇异的,他能感觉体内如石在天崩地裂般地震动,并且在命蒂部分飞速旋转,鸿蒙阴之气已经溢满丹田,就差一个引导就可以冲出来了。 可是河洛古经的中卷自己才刚刚修习,本来就卡在了关于鸿蒙阴阳之气的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怎样才能够引导那种气体为他所用。 并且,最奇异的不是如石,也不是鸿蒙阴之气的异动,是他体内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的力量在向外溢出,跟所有的东西都无关,却正是这种力量挡住了对方的异象。 上官无比确定,这种力量是他自己的,不是任坛主那强大的二魂七魄,是他羸弱的命魂里散发出来的,绵密却能抗衡强大如斯的异象的力量! 莫非自己的命魂有什么伟业和特殊??不能够啊,这十世兜兜转转的穿越,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一次体会得到自己的命魂是特殊的。 如果非要说特殊,那就是特别弱。弱到不是穿越到动物身上,就是穿越到傻子身上,就算十世之前的正常躯体,也是三十岁左右就生病杆屁了。 不过,姜太炎的初衷跟上官猜测得一样,就是想用“向前辈讨教几招”的说辞来试探一下对面这个看不出任何来历和修为的小子,一来试探,二来震慑。 如果上官一出手,自己就能知道他修为几何,但是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就算圣人大能再世,也不至于对这种异象完全没反应,至少会要出手去对抗。 哪怕出来个什么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异象;或者出现什么高深莫测的术法,也比眼前的情况合理得多。 他完全不出手,自己的九龙吐息却压不下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震飞九天龙 姜太炎并没有用尽全身气力,目前为止只用了三成出来。 最初的时候他怕异象太强横,直接把对方崩碎,所以只用了一成,后来发现九天龙压不下去,这才加到了三成力量。 刚才他们几个人都在远处看到了河图洛书的巨大的图腾,也清楚地感知到那种强大的气息是什么,但是走近前来,却什么都没有了,一丝一毫都没有。 要么就是对方修为太深,要么就是对方有什么掩盖型的重宝,把能够用灵根灵觉探测到的全部隐藏了。 他现在不确定是两者之间的哪一点。 眼下上官流霆完全没动,就抵抗了他三成力量的异相,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有些恼火,要是换了这小子身边的那个绝色的小姑娘,怕是此刻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至少证明他能扛得住三成的异相,那么不妨再加大点力度试探一下。 “前辈境界果然高远,在下感佩万分,是否前辈不屑于赐教晚辈才迟迟不肯出手,看来是晚辈所用之力过于微薄,倒是晚辈瞻前顾后了!晚辈再请前辈赐教!” 姜太炎咬牙微笑着说着无可挑剔的话,瞳孔却忽然放大一倍,头发迎风后舞。 霎时之间,狂风暴起,飞沙走石,他身后那碧海万顷,陡然掀起滔天巨浪,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席卷而来。 九条天龙原本只是将碧海的激荡的水柱卷起聚集到上官头上,而如今,九龙龙目怒睁,张开纵横龙爪,嘴里露出锋利的龙牙,轰隆隆地齐齐飞了过来,在上官头顶黑压压一片。 上官已经不见天日,只觉得头顶一大片沉重的阴云笼罩,却抬不起头来。 九天龙咆哮盘旋,似有崩碎这一方天地的力量,原倾璃在一旁紧咬下唇,眼睛垂然欲泣。 理智告诉她,小师弟的体内一定出现了重大异常,这种异常是什么自己还不知道,但是目前看来,这种异常可以抵御姜太炎的惊天异相。 可是情感上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扑上去代其受苦,原倾璃的下唇硬生生被自己的贝齿咬得渗出了血丝。 当九条龙过来的时候,上官就感觉像是名山大岳,座座抛将过来,接连落下,他的整个身体被压得“咯嘣”作响,快要扛不住了……若姜太炎再加大一点点的力量,自己怕是要当场崩碎。 九天龙护法,此刻却变成怒目金刚,龙须就快要触碰到上官头顶,九龙吐息的龙柱化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浪环,环绕在上官的全身。他已经浑身欲裂。 上官站在风暴的中心,头跟脖子青筋暴起,一面咬牙拼命调动体内命魂那种绵密之力,一面反复默诵河洛古经中卷。 鸿蒙之气可以锤炼,可以附着…… 上官流霆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片金红色的光芒,这光芒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喷射出来,让他通体金红,有那么一瞬间,连体内五脏都耀眼到能肉眼可见的地步。 如烈日灼身,又似可动用无量天火,这金红色的光芒甫一出现,就立刻消融了缠绕在上官周身的九龙吐息的碧海水环。 “吼!!!”九条龙居然直挺挺地不受控制一般向后飞速冲去——头没有调转,是龙身子直接后撤。 就像是空中有九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九条龙,一起向西荒圣地不远处最高的山峰上扔了过去! “啊!!”两个凌魂神域的红袍战士大惊失色。一个当日在鬼帝陵上方能明显感觉到修为不到命果的无名修士,居然能当场震飞九天龙护法的圣魂异相! 他们并不知道姜太炎只用了五成功力,但仅仅五成也是不可思议般强大,九条龙奔赴般撞向的那座山峰,瞬间就灰飞烟灭,连一块碎石头都没留下。 只看到顷刻之间,巍峨的山峰变成了一座山状浓雾,浓雾消散之后,那座山体整个消失,真真一幅沧海桑田——啊不,苍山桑田的教学图。 姜太炎心下大骇:这命魂……难道是传说中的……上古荒魂……? 与此同时,上官左手掌心忽然找到了那句“鸿蒙之气可以附着”的感觉,体内汹涌了半天的鸿蒙阴之气向开了闸的大坝里的水,终于找到的方向和可以宣泄的出口,纷纷汇聚到他的左手上去。 左手掌边缘出现了浓重的山川岁月的元始之气,几乎不用谁再去教导什么,上官知道此刻这只手掌的威力。 他刚从九天龙护法的枷锁中出来,上官如一道莫测的鬼魅之影,直接欺身到两个还站在地上的红袍战士的中间。 “啪!” “啪!” 用他的左手掌迅速地、狠狠地拍向了他们两个的脑袋。 两个红袍战士还在那站着,直到上官闪身回到原倾璃身边,令人震惊的景象才出现。 红袍战士的红袍化成了齑粉,他们的肌体因为命果已成,视觉上看上去是晶莹如玉的,但此刻从头颅开始,不断龟裂。 这种龟裂迅速从头颅蔓延至脖子、肩膀、手臂手掌、躯体、大腿……一直到脚踝。 整个人像是一尊开片细碎的汝窑瓷器,裂纹密布全身。 “砰!砰!”裂纹碎开,全身的骨骼飞溅了出来,里面的五脏六腑和血液像一锅被倒掉的剩菜,扑了一地。 上官怒视着空中的姜太炎,周身的无量天火还没有散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嗜血的修罗。 还停留在半空中的姜太炎被这一幕震惊了,这是他修仙途中从来未曾出现过的反杀。 慌乱之中,他当即做了个判断,此人修为不可限量,不要到时候河图洛书没抢到,却让自己的圣魂异相折损在这里,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前辈好身手,晚辈领教了,期待下次相逢。”说罢借了所在西荒圣地半空中的某一天势,蕴化出道纹,撕裂了一小块空间逃遁了。 其实姜太炎太着急了,他的判断是完全失误的。如果他肯再多一点勇气,就会发现,若十成之力的圣魂异相使出来,下面站着的那个看似神勇无比的上官会被他崩成血沫子。 怕是连血沫子都剩不下。 可他的最初的贪念是河图洛书,他并不确定河图洛书在不在上官身上,当他用了五成之力做试探之后,却不敢再重新使出十成的异相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心思先怯了的人在判断形势上一定会出现重大偏差。 同时,又被上官轻易拍死两个命果以上修仙士的情景给彻底震住了。 他问了问自己,如果是自己出手,能不能一掌一个将此二人连骨头都拍成碎片?答案是不能,他无法做到。 但其实,只要他肯出仙术来试试,就会发现上官凝聚了鸿蒙阴之气在左手掌上,只有近身肉搏才能达到这样骇人的效果,拿在半空中的姜太炎,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章请读者必看 简单跟还没有熟悉我的读者介绍一下我自己,出过两本实体书,去年才来起点写网文。 就是属于,对起点的所有规则,一,窍,不,通。 不仅仅我不通,我的运营团队都是我的十年老粉,他们也是现学的所有规则。 所以会有读者觉得我的书友圈非常温暖,新朋友几乎有问必答,还有美女小姐姐们伴读。 我说这些是想说,我写书的感觉还在,但是写网文的感觉就得培养。 每一章节,我都会反复修改好多次,直到我自己满意,才肯放出来,所以没有存稿就等于要我的命。 我在现实中有自己的工作,有时候需要跟一些公司死磕,磕起来的时候昏天暗地,啥也顾不上,都是些非常麻烦,有时候也会有危险的是是非非。 至于为什么还要来写网文,有闲心的读者可以看一下我上一本书,上一本是自传。 每天已经睡眠严重不足了,不愿意水,也不会水,所以对于大家觉得我短小无力的态度,我真的尽力了啊尽力了。 我对剧情、描写,有着自己的追求,是真的做不到放弃标准增加不必要的字数。 现在盗版猖獗,我也不是啥大神白金,每一个订阅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心里特别感谢喜欢这本书的所有朋友。 那些留下章说、配音、同人图、同人文、投推荐票、月票、打赏……最最重要的是订阅了的可爱读者们,心存感恩,不敢辜负。 追更的朋友们我铭记五内,不喜欢追更喜欢养书的,辛苦开个自动订阅,这是属于作者的求救,不是强求。 喜欢看盗版,觉得这本书不值得你花钱的,我也尊重,毕竟你肯来看就已经是万分抬举我了,但是看盗版咱能不能就不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以及,看盗版能不能不要四处去炫耀,不想要这个作者还要在她身上捅刀子,有点太不讲武德了哈。 今天上了畅销精选推荐位,感谢我的主编水墨,凌晨会三更,可三更之后就允许作者一更几天,存存稿子,这本书马上要进入剧情起飞的阶段,各种伏笔都会填坑。 等我存够了稿子,马上恢复两更,不会太久的,请相信我。 为了不断更,不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请接受作者即将有几天每天一更的诚挚道歉。 感谢喜欢我的所有读者们,跟你们在这里相遇,是我最大的荣幸。 第一百五十二章 饕餮隐瞒了什么宝物? 上官流霆是故意将这两个人击杀的,并且他知道按照他现有的实力,拍不死姜太炎,不仅拍不死姜太炎,如若不是近身肉搏,能够使用附着在手掌上的鸿蒙阴之气,他连红袍战士也拍不死。 不仅拍不死,如果对方远距离使用仙术的话,上官会被毫无悬念地秒杀,境界与境界之间实力相差过于悬殊,横垮了至少两个境界十八个等级。 杀这两人,是对鸿蒙阴之气的强大有足够的认识,同时也跟上官心态的改变有关。 他不想再被动地被迫地去因为接受而变得强大,他要主动强大起来。 主动强大就得先能活下来,惦记河图洛书的这些从前放过的漏网之鱼们,死一个少一个。 原倾璃目睹了一切的发生,看到小师弟安然无恙,现下腿一软,登时就站不稳了。 “师姐!”上官揽过她的腰身,这才发现,师姐如玫瑰花般娇嫩的粉唇有一抹干涸的赤色。 这是她由于过于担心,咬自己嘴唇咬的。 师姐嫣然一笑,有释然,有安抚,有劫后余生的侥幸,就是没有疑问和责备。 “小师弟别担心,我无事。”原倾璃伸出纤纤玉指试图抚平上官紧皱着的眉头。 “对不起,师姐,我让你担心了。” “不会,我知小师弟最是鬼主意多,你不必自责,关心则乱而已,其实我心里非常信你。” 上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师姐,你带上这个我看看。” 自金毛鸡出现意外,绿铜盆掉了出来,上官就把绿铜盆带在了身上,只那件妖甲还一直给金毛鸡披着,方才饕餮给的一线天也在这里。 但是现下他没想这些,他想到的是鬼印。 因为顺着时间线捋了一下,在玄天门诸强攻打鬼帝陵的时候,他的修为这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然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胆大妄为了。 可是现下居然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了,然而自己的修为仅仅是从命种九重升到了命花,在这个阶段身上就多了两个东西,一个是鸿蒙阴之气,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能跟鬼界有所感应,但是却不知道作用具体是什么的鬼印了。 原倾璃拿着鬼印好奇地问:“我带着它?你是意识到什么问题了吗?” 果然!!师姐挂上鬼印的那一瞬间,修为全部隐藏不见。 自己作为命花初成,级别上只跟师姐差一个,但是境界却整整相隔一重,而自己的灵根灵觉已成模糊的月牙形仙云,对师姐的修为按常理来说,可以探测得明明白白。 然而现在,无论如何调动灵觉,师姐身上的全部气息都像寂灭了一样,毫无反应。 原来鬼印真正的作用在这里,相当于给自身修为施了一个隐身术,让对方的灵觉全无作用。 所以这些人既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几何,也不知道河图洛书在不在身体里,这才把姜太炎这种有着罕世异相的圣魂本体,也给忽悠走了。 上官眼角一垂,看了一眼阿黄一动不动的身体,心像被一片牛毛针扎过,有种细密的疼痛。 金毛鸡当时拼了命抢来的宝物,如今救了自己一命,可在当时,师父和自己都在责怪它。 如今想起来,阿黄是一只贪宝鸡,可是它没为自己贪过任何一件宝物。 那些零散的飘忽的这具任坛主的身体带来的过往的记忆片段,和别人嘴里说的那些回忆,都只能说明朱雀是一直以来跟着任千殇东征西伐的,可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具体的情义,自己丁点都不知道。 大概有刻骨的情分在吧,深刻到连丢失了命魂的金毛鸡都对同样丢失了命魂的这具身体,发自本能和直觉的保护和跟随。 其实对于上官来说,他跟朱雀的命魂并无情分,但是跟这只不能动了的鸡,却是知己。 人跟妖之间,如果也可以用知己这种词汇去连接的话。 “嘿嘿!宝贝!”一团混沌的灰气从他俩中间一闪而过,师姐手中的鬼印不见了。 饕餮把鬼印放在了那团灰气中,隐现不见。 ……无语……把这货给忘了……对这只大嘴怪的脾气秉性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它不贪妖甲,因为它自己一身的金属化鳞片,那玩意儿对它来说不是宝贝。 它也不贪一线天,因为它衡量再三要从一线天上得到敕封的好处。 但是它贪鬼印,在饕餮眼里,见过的宝物就都是自己的了,不是自己的就难受。 “饕餮前辈,还请把这方鬼印还给晚辈,晚辈得靠它才能保命。” “你保命不保命,于本座何干?本座刚才仔细瞧过了,你不是任千殇,虽然本座不知道你为何有他的竹笛和河图洛书。 但任千殇的命魂本座见过,虽然也是不得了的异相,但根本不像你这么诡异至极,匪夷所思。 而且任千殇的修为已经是道海大成,你最多不超过命果。本座还以为你多么高深莫测,原来是这个宝贝被你挂在了身上。 你既然不是任千殇,本座不仅仅要这个宝贝,刚才给你的那个一线天也得还给本座!” 这饕餮……这口气,怎么这么像不靠谱的师父呢? 原来任坛主当年,已经是道海大成的强者了,入了道海就可以称圣道能了,道海大成,果然修为强横啊。 河洛古经中卷上说,道海以上就是仙了,任坛主离仙门,就只差那么一步了,真是令人咋舌。 “饕餮前辈,晚辈是半个任坛主,但的确不是全部的任坛主。可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晚辈才能给您敕封。” “居然又敢诓骗本座!本座以为你是任千殇,才伪装了半天,疲惫至极。你自己不是说,没有封妖榜,你掌心竹笛也只能敕封五千年以内的妖,拿什么封本座?你当本座蠢吗?” “晚辈绝无诓骗之心,任坛主在您这里不只放了一线天,应该还放了一件可以封妖的宝物,您把它给我,我就能敕封您了。”上官流霆“真诚”地对饕餮说道。 饕餮愣了一下,嗯??他不是任千殇,为什么知道五百年前这么详细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魔妖的荒古传说 饕餮只有一张嘴,和一对也许有也许没有的薛定谔的眼睛,周围都是混沌的灰气,但是听到上官流霆忽然跟它说起“任坛主应该还放了一件可以封妖的宝物”,禁不住张大嘴巴愕然卡壳。 上官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的弧度,看样子,赌对了啊。 这个逻辑也是上官刚刚才想通的:任千殇把河图洛书封印在各种神器上,不管他的初始目的是什么,终归是他深谋远虑的一部分。 那么他让饕餮守着一线天,又许了饕餮敕封的好处,才保障住如此贪财贪宝的饕餮乖乖地交出一线天。 而封妖礼器分八大神器,简称八音神器,右手掌心的小竹笛是最末一等的封妖神器,可以敕封五千年之内的妖兽。 现在已经可以基本推测出,小竹笛是任坛主亲自放在度朔山地心的。 这就可以推算出,八音神器应该也是任千殇分别存放于各个地方的,有迹可循,也能推演。 所以但凡任千殇有点脑子,就必须在承诺饕餮可以给它敕封之后,确保有无封妖榜在手里都可以封——烛龙也是没有封妖榜的情况下封的。 所以敕封妖兽必备的条件,应该是敕封派的仙术+八音神器,饕餮用竹笛封不了,任千殇必会在饕餮这里放一个可以封它的神器,否则,任千殇就是故意耍着饕餮玩儿。 故意耍着别的妖兽玩儿还可以,耍着饕餮玩儿,就是在拿取一线天的人的性命开玩笑。 综上所述,最符合现在的形势判断就是,饕餮这只大嘴怪,一听说没有封妖榜,不想交出来这样的神器,所以完全就没提这茬。 只不过让上官流霆给点破了之后有点尴尬,张大嘴巴,傻不拉几的。 “饕餮前辈,晚辈也是方才才想明白,封妖榜不是敕封的必要条件,但八音神器是,您这样不肯跟晚辈吐露实情,晚辈怎么封您呢?” “唔……你莫要一口一个前辈,你的样貌跟任千殇一模一样,本座听得浑身不自在。”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但是您可要想好了,在下可以把一线天还给您,只是等在下走了,就再没人会给您敕封了。”说罢上官从绿铜盆里把一线天倒了出来。 “我们告退了,您请便吧。”说完看都没再看饕餮一眼,拉着原倾璃,走向金毛鸡的身体。 旁边的小尚付终于见到了梦想中的饕餮大人,但是经历了这么大一圈波折之后,它再蠢也明白怎么回事,喔喔叫着追着上官的大腿:“请把我也带上吧,喔喔喔~~我可以干活,还可以炼丹,我认识很多灵草仙药。” 上官看到它,就想起阿黄平时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好,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迈着脚步数着数,一,二,二点五…… “慢着!唔……让本座想想,反正你的修为也不如本座,让你试试也无妨,本座事先声明,若是你无法给本座敕封,这些宝物本座还是要都要回来的。” 上官停住脚步,转头看着饕餮:“好,那您就先说说,封妖榜阴榜是怎么回事吧。” “本座用来存放宝物的密室就在附近,你们随本座走一趟吧,路上本座会告诉你们封妖榜的事情。” 在去往饕餮的藏宝库的路上,饕餮慢慢说清楚了封妖榜。 按照饕餮的说法,传统意义上的荒古时代,妖兽横行,血脉为王。 那是一个肉身强横就可以无敌于天下的原始时代,但是由于强妖太强,并且初期的时候元气充足,寿命悠长,伟力多收于自身,从不反哺天地。 但是妖族为了争夺资源,传承自己的细分种族,开始纷争四起,那些血腥的死亡滋生了无边的怨气,从而衍化出鬼蜮最初的形状,接引亡魂也障碍生灵,有了最原始的轮回规则。 漫长的岁月,无休止的魂体与实体的对抗和战斗后,整个宇宙间的肉体强度减弱,精神强度得到了提升,人族便是在这个时期崛起,天道衍生出修仙之法,强化人族,人族也开始反哺天地。 可是当人族成为天地主角之后,对妖族大开杀戒,杀妖炼魂入丹入器,很多上古邪法就是从那时候起被遗传下来。 不仅仅是妖怨沸腾,鬼蜮怨气大增,更可怕的是,天地之间开始有了魔,魔族以仇恨、怨憎为滋生的土壤,把人鬼妖全都可以当成食物,世界的清浊之气逐渐被浊气上升所困扰。 天道这时自衍神兵——封妖榜,给妖以生存空间,及成仙希望,也为了促进人族和妖族加强合作。 先有封妖榜,后有敕封派。任坛主本体命魂特殊,属于应劫而出,但封妖榜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最初的封妖榜,是没有阴榜的。 也就是说,只有灵智已开的妖兽,若一心向道,从不作恶,一心向善;或是忠于职守,尽职尽责的守护型妖兽,得了敕封派的封,就会在封妖榜上有名。 五百年前,跟魔之一战,像饕餮和穷奇这种级别的上古凶兽也加入了抗魔的战场,封妖榜才出现了阴榜,专门用来敕封凶兽,凶兽也有了跟灵兽一样可步入大道正途的资格。 听到这里,上官直皱眉,心下一片狐疑:“凶兽成仙了会继续做恶吗?在下是说……呃……就像您跟穷奇这种。” 饕餮非常不高兴:“本座跟穷奇怎么了?本座跟穷奇抗魔一战没有出力吗?身为上古凶兽的我们,连血脉之力都毫无保留,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微末的三角猫功夫,穷奇若还是从前的样子,你杀得了它??” 上官捕捉到了一条关键的信息,看来在五百年前那一场残酷的与魔之战中,大妖兽的战力削弱至此。 “并非此意,只是您用修出来的福地骗小妖兽的宝贝,不仅吞宝贝,穷奇还要杀了献宝的妖兽,这种修行方式,不会有违您口中的天道吗?” “穷奇不是被你杀了吗?你也可以来杀本座啊。你又如何知道哪些妖兽该死哪些不该死?无知!” 第一百五十四章 藏宝神月 上官流霆听着饕餮逼逼叨叨,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所以您跟穷奇就知道哪些妖兽该死哪些妖兽不该死了?你们杀的就都该杀吗?” “穷奇是穷奇,本座是本座。穷奇任性妄为,本座最多就是知情不举。 再说凡人尚且知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阴阳清浊也是如此,总是要在善恶阴阳之间维持一个平衡。 本座跟穷奇,又何尝不是天道的棋子。更何况,穷奇他老子……”正听得入神,饕餮忽然住口不说了。 纵然听饕餮说了穷奇在抗魔一战之中也是有过功劳的,甚至不惜损耗了血脉之力,朱雀……也就是没有命魂的金毛鸡曾经把它的儿子烤了吃了。 可是现在在自己肩膀上扛着的,一动不动的金毛鸡,正是因为穷奇而生死未卜,按照上官现在的思想境界,对穷奇只有恨和厌恶,不可能生得起任何形式的好感。 因为格外的痛恨,所以对穷奇的经历就有着特殊的关注,饕餮忽然之间的沉默让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是禁忌,或者是现阶段的饕餮不想说。 “穷奇他爹,西方白帝少昊,更何况什么?”上官追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本座才不会跟你说那么多。喏!本座的藏宝密室是不是让你们大开眼界?” 上官流霆和原倾璃瞪大了眼睛,小尚付张大了嘴巴,连喔喔都忘记了,眼前的这一切,不是一句大开眼界就可以形容的。 这,特么的是藏宝密室?? 这里是西荒圣地的一片闪着亮光的粉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极目远眺,远处海天成一线。 因为是极夜,所以整片海域呈现出镀着银色的粉色,显得格外的神秘而美丽。 并不知道为何这片海域是粉色的,但跟天上那条蜿蜒曲折的粉色河流,在远处连成一个整体。 仿佛地上的海具有无比旺盛的生命力,向外延伸,向上延伸,于是天空和海平面蔓延着全是夜里的亮粉色。 在粉色与粉色之间有一轮连接天地的“月亮”,不是真正的月亮,这就是饕餮的口中的藏宝密室。 上官觉得这个密室本身就是一个天地至宝,它是借了西荒圣地的一方天地的势,形如通天彻地的满月,自绽光华。 月华如水,把粉色海域的沙滩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色,这里美轮美奂得不像可以触碰得到的世界。 饕餮很满意这几位的反应,像是存心想炫耀般,幻化出了一个宝物——登天梯。 登天梯如一条半透明的彩虹,在空中甩水袖一样从他们几个站着的位置,泼洒成一条如梦如幻的彩虹之路,呈螺旋阶梯一样一直延伸到那轮满月般藏宝密室的最顶端。 “本座今日就带你们见识见识,跟本座上去罢。这里除了穷奇,就只有本座五百年前的旧友去过……你们进去什么都不许动,不要像本座旧友那般无礼,一不留神把本座所有的珍稀的仙酒都喝了。” 仙酒?上官跟原倾璃对视了一眼,二人均十分有默契地点点头,能干出来这种事儿的,除了自家师父,这天下就不可能有第二个这么不靠谱的人。 可是如果仅仅是喝光了饕餮所有珍藏的酒,师父不至于那么忌讳饕餮知晓自己跟他的师徒关系。因为眼见着饕餮虽然嘴里恨恨地嘟囔着,但实际并未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上官对于饕餮和莫金樽的过往十分好奇,但是这种好奇并不是出于无聊的八卦心态,而是他觉得师父似乎是隐瞒了很多东西,不知道是否有重要的信息被师父也藏起来了。 可是自己亲口承诺只要师父说出西荒圣地在哪里,就绝对不说出自己是莫金樽的徒弟。 上官不可能违背自己承诺,转眼看向师姐,原倾璃知道这位鬼主意多的小师弟在动什么脑筋,轻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许他做有可能会让师父不开心的事情。 师命难违,师姐命也难违,上官只能咽下自己的好奇心,一声不吭,生怕多说一句话就忍不住问出来。 忽然间饕餮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咦?就算你不是任千殇,也是敕封派的吧?” 上官点点头:“当然。” 饕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那……本座的旧友还好吗?” 上官心念一动,心跳加快了起来,师父啊师父,这可不是徒儿自己问的啊,徒儿对您无半点不敬之心,这是大嘴怪问的,不关我事。 “您嘴里的旧友指的是?” “这天底下有几个像他那样的臭酒鬼?当然是莫金樽了!” 想着自己当时的原话是:“只要您告诉我饕餮的位置,我就保证绝对不说出您。” 所以上官摇摇头道:“您要是问他啊——那说不了,说不得,不能说。” “嘿!你这个臭小子,还跟本座卖上关子了。他还是放不下吗?” “放不下什么?”上官赶紧问。旁边原倾璃拽了小师弟一下:“不许打探师父的隐私。” “师父??莫金樽是你们师父??” 原倾璃点了点头:“正是家师。” “唉,都是冤孽啊。本座也五百年没见莫金樽了,从五百年前发生的那场残酷的与魔之战后,我跟穷奇一身修为尽毁,几乎等于重新修炼,一直没有机会跟莫金樽解释,关于阿幻,最后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阿幻又是谁?”上官问道,又冲师姐解释了一句:“我没有问师父的事,我是问阿幻。” 在彩虹登天梯上,饕餮忽然停住了一会儿,转过它那张巨大无比的嘴,缓缓说道:“阿幻,算是我的养女吧。” 随着饕餮叙述当年的事情,上官流霆彻底明白了莫金樽为啥对饕餮避而不见,换成是他他也不见,最好终生都别再相见。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得在四五千年前,饕餮进行血脉相传的时候,一滴上古妖血不小心浸染到自己收藏的一盆奇花上。 不想这盆奇花因为饕餮的妖血而开启了灵智,两千年岁月过去后,竟自成灵体,因有饕餮传承之妖血,饕餮就这样凭空有了一个养女,起名为阿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莫金樽的千年隐秘 阿幻应该属于半灵半妖的性质,不属于纯粹的妖族。 花草成精,灵智开启较慢,所以悠悠两千年岁月才得长成女儿身。 阿幻肌肤洁白如玉,脸庞如惊世名花般美貌绝伦,倾国倾城。总是身着缥缈轻柔的绿影纱裙,发色如墨如烟。 她喜欢亲近大地,所以多数时间里不喜欢穿鞋子,脚踝白得触目惊心,笑起来的时候有两抹浅浅的酒窝,让人心醉。 年少时分的莫金樽因喜好喝酒偶然跟饕餮相遇相交,出人意料般地成为了一对好朋友,以平辈论。 敕封派初建之时,莫金樽总是会来西荒圣地避开穷奇跟饕餮在一起商量一些事。不知道哪次月老搭错了线,莫金樽在不知晓阿幻的身份的情况下,一人一半妖,好上了。 等他发现阿幻居然是饕餮养女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他无法接受阿幻是受饕餮妖族之血而启成灵智,更无法接受她是饕餮的养女这个身份。 从那时候开始,莫金樽就开始再也不见饕餮了。 上官流霆听到这里尴尬地直咧嘴,好家伙,这这这,要是跟阿幻真成了洞房花烛之好,师父管饕餮要叫啥?叫爹?叫岳丈大人? 这么想想,脚趾头能抠出一个水月洞天来。那要是敕封的时候更奇怪啊,任坛主,请给我爹一个敕封吧…… 那自己跟师姐该管饕餮叫啥?师爷?如今师爷要封,自己还在这推三阻四的。 原倾璃冷着脸,仿佛她的脸上出了任何一丝表情都是对师父的大不敬。 “那阿幻现在怎样了?”上官赶紧打岔,试图把这一段略过去不听了。 “唉……本座那可怜的闺女,性情太过于善良单纯,花草之灵在治愈伤处的能力上比其他各灵强上百倍,所以在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为了我妖族的存亡,战场上过于消耗自己的能力,被偷袭而亡。” 上官暗惊:“她……死了?” “是不复存在了,花草成灵,本就属于草木精怪,不入轮回,死去也就直接滋养了天地。本座去找莫金樽告诉他这件事,他悲伤欲绝,如若不是任千殇当时拦住他,他恨不得把本座碎尸万段,以泄本座保护不力疏忽之愤慨。 可是都不必说本座,就连穷奇,非常讨厌本座的女儿,但如果我二妖还存有哪怕一线实力,也不会见死不救,阿幻毕竟有本座的血脉传承啊。” 饕餮的血脉居然能幻化出一个这样善良的姑娘,真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上官仔细回忆了一下师父在玄天门之变的时候的表情…… ……………… 上官嘿嘿笑着:“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跟饕餮打架打输了呀,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见过它?” “我呸!!!你这不肖的徒儿!我老人家会输给它?那时候还不是因为任坛主拦着!任坛主当时要是不……” ……………… 跟饕餮刚才说的场景恰巧对上,看来师父对阿幻是用情很深的,因为用情深,所以无法面对她彻底离去的事实,从而心生怨怼。 原来师父跟饕餮不仅仅见过,还是曾经的好友。 可是,师父在玄天门绝对丁点都没有表现出对饕餮的仇恨,有羞赧,有尴尬,有逃避,但是绝对没有仇恨。 这让上官很疑惑,难道是因为师父在过了最伤心的状态之后,不再怨责饕餮了吗? 当初师父在阻止自己去不自量力地寻新坛主给星璇报仇的时候,曾经说过只有拼凑齐全河图洛书和找到封妖榜以及封妖令,才能号令天下妖族,然后杀妖除魔。 当时自己还在疑惑,除却穷奇这种有着特殊背景且极其任性的“妖三代”,既然能号令天下妖族,为啥还要杀妖?除魔不就可以了吗? 师父说杀妖,定然不是随便说说的,很久很久之前,饕餮跟还是少年时代的师父是一对好朋友,阿幻死了之后,师父恨不得把饕餮碎尸万段。 这五百年里,日日醉酒,浑浑噩噩,到底是因为想寻找任坛主而不得,还是也有悲悼阿幻死去的原因呢? 师父会不会因为心爱之人的死亡而迁怒整个妖族呢? 如果师父因为迁怒妖族,又为何在徒弟们面前完全不表现出来呢? 上官来回想了几遍,总觉得中间有逻辑漏洞,可是现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所以,饕餮前辈对我跟师姐这样客气,甚至您的好友穷奇死了您也没有怪责我们,是为了当时任坛主的救命之恩?” “你不用给本座戴高帽子,一会儿拿了神器还是封不了本座,本座定会前后账一起算!” 说这话的当口,就已经来到了月华如水的藏宝密室的门口。门口还放着两只水晶做的虾兵蟹将,在彩虹登天梯的尽头架起了一座珊瑚做的桥。 饕餮大概对龙宫有什么幻想。 饕餮悬浮在那团灰蒙蒙的混沌之气里,巨大的嘴里念念叨叨:“咕噜咕噜,咕咕噜噜!@#¥%…………开!” 月之门缓缓地向里面打开。 上官暗笑,这就是上古时期的密码锁吧,还得说密码才能把这门给打开。 门刚露出一道缝儿的时候,上官和师姐还有小尚付就差点被里面透出来的那丝宝光给灼瞎了,等慢慢适应了那些宝物的光辉,定睛一瞧,这个占空面积比盘古陵前中后庭院加起来还要大一倍的空间里,堆积如山,琳琅满目,钉头磷磷……全是宝物。 什么极品羊脂扳指、赤珠金璃、翡翠葫芦、沉香镂金囊、牡丹青玉镯等常世珍品都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堆在地上。 至于青木王鼎、紫金绶带、九转劫石、琥珀琉璃珠等修仙士梦寐以求的至宝也只不过被普普通通摆在角落的架子上。 还有各种兽皮、龟甲写就的古书古籍、凤凰金翎、麒麟神角之类的大妖兽才能有的宝物也被饕餮搜罗了来当摆设。 饶是原倾璃这种一向不喜欢珠翠金银的性子,也不禁轻轻喟叹了一声:“若是阿黄能瞧见,不知道有多开心。”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上古凶兽饕餮之初次敕封 上官流霆心内一恸,把阿黄轻轻地放在地上。 如果金毛鸡还有意识,在这里肯定不会听自己的劝阻,会喔喔喔拿着那只破绿铜盆到处吸宝物,会不会把饕餮的宝物都吸光了,被饕餮追着杀…… 想到这里,心下充满了苦涩。 饕餮小心翼翼地用嘴从藏宝神月的最里面拿出了一个木盒子,交给了上官流霆。 “此神器能封一万年以内的妖兽,你用它来封本座吧。” 上官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支长得像两把枪并排捆在一起的笙,长吹嘴,绘龙纹和云纹,笙管也刻有纹饰,但纹饰较为简单,整体质朴,古意盎然。 外表的平淡无奇已经骗不到上官了,毕竟他见识过小竹笛是怎么回事。 笙,是源自华夏的簧管乐器,是世界上最早使用自由簧的乐器。由笙苗中簧片发声,是能奏和声,吹气及吸气皆能发声,其音色清晰透亮。 《诗经·小雅·鼓钟》:“鼓瑟鼓琴,笙磬同音。” 明·廷讷《狮吼记·访友》:“歌儿舞女朝朝醉,凤管鸾笙步步随。” 上官见到这支笙的时候就明白了,这象征着八音神器的匏,如同小竹笛象征着八音神器的竹。 如此说明,金、石、土、革、丝、木、匏、竹,现在手里有了竹类和匏类的神器,至少还得找剩下的六种,而已知的金类神器是炎黄金钟——饕餮刚才说过的。 任坛主当年真是布下了好大的一个局啊。拆分河图洛书,又把八音神器也都全部分别存放在不同的地方。 在一步一步接近真相的时候,上官却有了越来越多的疑虑,任坛主都已经是道海强者了,到底出现了什么样惊天的变故,才让他提前做了这么多事? 现在想来,秦陵地宫里的那个诛仙困神笼,多半也是任坛主的杰作了,只有他有这个实力跑到秦陵去整了这么个笼子,又把红祥绿姑放了进去。 目的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拿走随侯珠的碎片,可是事实证明,随侯珠的碎片还是出现了偏差,那么也就是说,有能力拿走随侯珠碎片的人,至少修为上不会差任坛主太多,所以压根就没触发那个困神笼,直接取走了。 可惜自己想明白这件事的时机太晚了,否则当时应该拦住老烛龙问一问,到底有谁去过秦陵取走了随侯珠的碎片,那个幕后的黑手就会水落石出了。 “你发什么愣!赶紧敕封本座!”饕餮不耐烦地催促着上官。 上官伸出右手拿起盒子里的笙,甫一接触到笙身,这支笙瞬间被吸进了右手掌心,变成了一个墨玉般黑色的圆点,倒把小竹笛原来的中心位置给挤到一边去了。 饕餮张大了嘴巴,变得兴奋异常:“你小子果然可以吸收八音神器,哈哈哈哈,本座要成为第一只封妖阴榜上的凶兽了!!” 上官的脑海里有须臾之间的轰鸣,轰鸣声过之后,这笙的名字自己出现在他的思维中——紫竹望月笙。 一挥手祭出了紫竹望月笙,上官身化数道残影,飘忽于饕餮那团混沌之云的上下左右,恍如数道人形幻影之网,网缚饕餮于其中。 紫竹望月笙自行吹奏天籁之曲,婉转回旋,笙声随着上官的幻影四处流转,恰似吹笙人一面吹,一面在空中四面八方飞舞交错。 笙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忽远忽近,低到极处之际,几个音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上官流霆的声音变成了颂咒一样的低沉梵音,这是用丹田之真气用鼻子发出来的声音。 渐渐地笙的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落玉盘之势,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九天鸣泉之飞溅,继而如三春百花之争艳,桃李芳菲,群芳荟萃,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彼和我鸣。 上官身影莫测,几近恍惚不见实体,继续念着敕封口诀:“以金为章,金焚不泄,” 饕餮的那团灰蒙蒙的混沌之气里,开始电闪雷鸣,银色的闪电密集交织在饕餮的嘴巴旁边,如同天罗地网。 “以心为章,心灭罪无,无以为章,逍遥太极!” 饕餮周围的银色闪电消失,狂风暴雨出现在它的周围,灰色的混沌之云雾翻腾浑搅,仿佛要在顷刻之间让它承受整个修仙途中的劫难。 渐渐地笙声里百鸟离去,春残花渐落,但闻雨声无边萧萧落,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滴雨入心,终归万籁俱寂。 一支笙竟奏出了一个交响乐团的感觉。饕餮的混沌灰云消散不见,也不再只有一张嘴,而是长出来了一个全身都是毛的人形躯干。 虽然嘴还是那张嘴,但是五官不再似有似无,有了很清楚的眼耳鼻舌。完成了整个敕封过程的紫竹望月笙,在饕餮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留下了一个墨玉般闪烁神华的黑点。 不必去查封妖阴榜,在场的所有生灵,包括饕餮本身都知道,它已经如愿以偿地完成了敕封。 虽然这个人形的躯干长了还不如不长,因为实在谈不上美丑,直接就够不上审美范畴,纵然说丑,都有点对不起丑字。 但是至少,饕餮初具人形。并且敕封成功后不受天劫之苦,若再经历些漫长岁月,饕餮不被强者所击杀,大抵会更有人的样子吧。 “唔……好舒服啊……原来这就是受封之感,本座领教了。”饕餮晃着新长出来的大脑袋,半眯着眼睛喟叹。 紫竹望月笙回到了上官流霆的右手掌心,他稳稳落地。但这次并没有敕封完妖兽,修为增长的感觉,师姐好像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封妖阴榜上封凶兽不增加修为的缘故。 望着饕餮心里有些莫名感慨,但愿这只上古妖兽能够少作孽,少沾因果,上官心里隐约觉得,敕封这玩意儿只管天劫,不管其他。 就算之前敕封过穷奇,穷奇在修炼途中不受雷劈电击,但是今天自己若比它强,一样可以杀得了它。 更何况越到后世,越不知道能够投胎做人,本身就是一件概率非常小的事,得积累了很多福报才能克服重重阻碍得成人形。妖兽们对于人形的向往,是如何的迫切和渴望,这是很多人所不知道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崩地裂的拾遗村 上官流霆有过十世穿越的经历,命魂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二魂七魄全都没有,每一次穿越都得找到恰好没有命魂的身体,孤苦无依,无所停靠。 完全无法由得了自己,人没命魂就是傻子啊,所以上官在穿越到地主家的傻儿子那一世,脑子和身体完全协调不起来。 他就像一个陌生的旅客,傻儿子的身体就是个旅馆,只能住一住,却不能改变里面的任何设施和构造。 但是纵然这样,也是强过傻狍子好多倍的。 在对古文化痴迷的那一世,上官杂学旁收地读过不少书,包括很多佛家和道家的经典,基督教的部分经典他也读。 这些异于常人的经历结合各种宗教的经书,上官总结出来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来解释投胎为人有多难。 通俗点说,就相当于你在你家乡买了一张彩票,然后把它撕成三千片,让其随风飘散,在南极深处有一个敞开的袋子,三千张碎片漂洋过海,穿过层层障碍一张不缺地落入袋子里,投胎为人大概就是这个概率吧。 后来隐约听师父和师哥师姐闲聊的时候,曾经说过任坛主为了护佑大唐国运,在法门寺埋下了什么至宝,说到这段儿的时候师父评价了一句,生而为大唐那个时代的人,或者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修仙士,相当于投胎者中的极品幸运星。 师父也不可能具体形容这种极品幸运是怎么个极品法,上官猜测大概可能就是,把南极的那个袋子换成笔帽,彩票的三千片换成三十万片碎屑,三十万碎屑一片不少地被吹入笔帽的可能性,就是投胎成大唐时代的人或者修仙士的可能性吧。 一滴水内,一呼吸之间有多少极其微小的生灵想投胎为人,按照后世的概率学来说,是无限趋近于零的,对于无数等待着的当事生灵来说,时间趋近于无穷长。 但到底大唐有何特殊的,上官只能从零碎的,官方的史书,或者流落于民间的野史上管中窥豹和盲人摸象,他问过经历过这个朝代的师姐师哥和星璇,可惜他们三个当时都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记得比较模糊,对于风土人情更是描述不太出来。 师父莫金樽倒是会说很多,但都是些没用的,什么吃吃喝喝,有什么好喝的酒,什么好吃的东西才是他关注的点,再问多些,就嗔怪小徒弟嘴碎。 任坛主的各种秘密也被埋藏在那个辉煌灿烂的时代,如今越往前走,就越对那些秘密产生不可抗拒的好奇,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去那个时代看一看,哪怕就看几眼感受一下,也算不枉此生了。 要么就是变强,努力变强到师父所说的,可以随意揉捏时间和空间,直接揉捏时空回唐朝,可惜任坛主都道海强者了,也做不到这一点,仙途真是遥遥无期。 所以饕餮对于自己初具人形这一点,非常欣喜,开心到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么大一只凶兽,竟像孩子一样满屋子狂奔和蹦跳。 “本座有身体了!!本座有身体了!!!你们看本座像人吗??像吗???问你呢!!蠢鸡!!” 尚付被吼得一激灵:“像像像猴……” 上官把三个头的尚付拎到了自己身后:“您已经是人了,有了人形,所以切记不可再任性妄为了,像斗宝阁那块地方,以后还是不要进行骗取宝物和随意杀妖的事情比较好。若真如穷奇那般,怕是到时候敕封也救不了您。” 饕餮白了上官一眼:“本座虽然喜欢宝物,可是那种获取的方式却跟本座无关,再说,穷奇有他老子,你也未必真的……”这是第二次说到穷奇他爹了,饕餮又一次适时地把嘴闭上了。 上官很确定,饕餮隐瞒了一个重要的秘密,跟穷奇有关,确切地说,跟穷奇它爹有关,但饕餮虽然想问题直来直去,按照它现在的态度来判断,是问不出来任何东西的。 方才拿着金毛鸡的身体,虽然仍然温热,可是却比最初的时候僵硬了许多,必须要带着阿黄赶紧去禁地试试看。 想到这里上官冲饕餮拱了拱手:“既然已经完成了您的心愿,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请用您的力量直接把我们传送到穷奇的的那个福地上去吧。” “拾遗村?穷奇肉身被你毁了,拾遗村这个原本就不存在的地方,现在正在天塌地陷中,你去那里做什么?” “就不多跟您赘述了,这对您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还请成全。” 饕餮正处于极度狂喜中,并不太在意上官要去那块福地做什么,挥了挥手道:“也罢,你们去罢。” 随即发现自己有了手这个事实,拿起手又开心了一会儿。 挥了挥毛茸茸的手,借助这里的天势,撕开空间的一个角,幻化出一个黑色的旋涡:“从这里进去就是了。” “您刚才拿走的鬼印,得还给在下。”上官伸出手来向饕餮讨要。 饕餮十分地不情愿,到手的宝贝怎么愿意交出来呢?? 可自己初具人形,眼前的又是跟任千殇联系极为紧密的人,又是自己旧友的徒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交出那方刚才自己抢走的鬼印。 上官穿上了金毛鸡给他做的妖甲,抱起金毛鸡,跟师姐一起迈入了那个旋涡,一旁的小尚付以为要把它扔下了,看都不敢看饕餮一眼,就赶紧跟着他们一起进了传送旋涡。 眼前一片空间的巨大扭曲,耳旁轰鸣作响之后,他们来到了拾遗村。 这里果然如饕餮所说,正在发生天崩地裂的动荡。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正在肆虐着这个原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村落。 那些妖脸梨花树已经全部枯萎,丧眉搭眼地蔫在那里,一地的灰色落花,伴随着飞沙走石,残败落魄之相。 远处的古树,就是幻境中古意盎然的八角亭所在的地方,已经被雷横空劈开两半,巨大的枝丫和原本扎得非常牢靠的根部还在不断开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云海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脏兮兮的破棉花状的空间碎片。 拾遗村的各种妖兽在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那十几只黄皮子顶着一些箱子细软,正在抱团逃散。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探洞天禁地 上官流霆一眼就认出了止奴,毕竟自己曾经把它抱在怀里过,它的倔强的眼睛也跟其他的黄皮子们有着本质的不同。 止奴全身的毛都已经被暴雨淋湿,蓬松的毛贴在小小的身体上变成了附着在上面的皮,整张小脸儿也就一对乌溜溜的眼睛还能看。 它就站在这片破碎不堪的大地上,任周围狂风暴雨,树倒猢狲散。 止奴用那对乌溜溜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正在仓皇逃窜的同族们,不去求一句,也不肯让它们带上自己。 这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最佳诠释吧。 原倾璃看得直唏嘘,管小师弟要了绿铜盆,撑开了那把八荒六合伞。 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原倾璃在小师弟的帮助下大败凌风和月无弃,得到的那把可以罩住整个有形的天地,吸出命种为我所用的,鲲鹏的鸟羽制成的宝物,这回派上了用场。 八荒六合伞撑开的那一刹那,原倾璃意念沉在伞骨,如同撑开了一片天域,把穷奇正在崩塌的福地笼罩得严丝合缝。 如同鲲鹏展翅,长啸于空,八荒六合,只要属于有形之地,尽在掌控。 天雷滚滚被挡在了伞外,四面八方的落石也在伞外继续滚落,妖影憧憧瞬息停顿了一下,均抬头望了望这种从来没见过的异象,然后继续麻木地奔赴逃命的途中。 止奴没抬头,它直接转过身子来,一见是恩人上官流霆和原倾璃,两只前爪前倾,跪服下来,然后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上官:“道长,止奴知您一诺千金。其实上一次您嘱托同族不许为难欺侮于我,就已经尽到十分的心意。 如今,穷奇大人福地被毁,想是穷奇大人已经遭遇不测,而这不测也定是于您脱不了干系。 奴万万不敢奢望,在此福地崩塌之际,您会为奴小小一只妖而履践承诺亲身前往,心下感佩敬服,竟不知如何去表述心境,若奴有凤舞九天,青云得志那日,道长若有差遣,万死而不能报其一,请再受奴之一拜。” 说着,小黄皮子又要一跪拜,被上官拦住,近身前去掠起它,足尖点地,飞到空中:“从今以后,你不必再自称奴,换止为芷,后面的名字,起个你自己中意的吧。 我跟师姐带你去十大洞天,到了那里,剩下的路你便自己走吧。救你之时也不图回报,从今往后从善止恶,有朝一日够得上封妖榜,我再来封你。” 上官跟师姐,扛着金毛鸡,抱着小止奴,后面还扑腾腾跟着只跟屁鸡小尚付,一路往度朔山方向飞。 来的时候是顾及师姐的体力跟不上,回去的时候明显是尚付跟不上,这小妖一点修为都没有,飞一小会儿就累到浑身哆嗦。 上官寻了个隐秘处,把绿铜盆里的《潇湘图》打开,让开船的那几个人把尚付接了进去——师姐是决计不肯进去的,她怕路上再发生些许意外,小师弟一个人若遇强敌,连个帮手也没有。 上官也不敢把金毛鸡直接放进去,就算不启动图里的圣灵石时间法阵,图内的时间也要比图外慢上许多,怕是等自己到了禁地,取出阿黄,它都已经完全失去体温了。 他其实还打着一个鬼主意,这只尚付的祖祖辈辈都是修仙士用来做炼丹兽的,月不羁在《潇湘图》里留了一堆龟甲的古籍什么的,还有一个炼丹炉。 月不羁的那几颗神丹,连续两次都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而自己对于丹术一窍不通,把尚付放进去正好补充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尚付进了《潇湘图》之后,上官扶着原倾璃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 “师姐,等到了度朔山,你带着一线天先回师门,然后让师父和师哥助你把命种仙魔之井的清浊之气分开。” “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上官垂眉:“我……要去洞天禁地。” 原倾璃柳眉一蹙:“我听欧阳说过,那地方很危险,你做什么要去那里?” 上官于是把面具骑士怎样追杀,又是如何冒险进了禁地,金毛鸡又是怎么在禁地里变得不秃,阮寒又是如何被自己引入禁地丧命的过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其实从秦陵回来之后,他跟师哥师姐和师父讲述经历的时候有一笔带过这部分,这是原倾璃第一次听到完整的版本。 “嗯……那的确值得带着阿黄去试一试,但是我还是会不放心,不如我先跟你一起去,然后我们一起回师门。” 上官捧着师姐绝美的脸庞,认真地摇了摇头:“师姐,我从来不愿拂逆哪怕你一丝一毫的意愿,但是这一次我的不确定,不是自身的安全问题。 而是金毛鸡的身体的保护范围有多大,阮寒跟面具骑士跟我也就一前一后的距离,但是两人都遭遇了不测, 我很确定我跟阿黄的这个距离,我自己是安全的,但是如果多了师姐你,反倒瞻前顾后, 而且我如此着急来西荒圣地,最担心的就是你体内清浊之气模糊的问题,所以,请师姐这次一定听我的,先回师门,把命种的事情解决,然后安心等我回来。好吗?” 其实上官最不肯说出的疑虑,是那两次死里逃生都是金毛鸡在他脚下飞,他不确定这次自己走会遇到什么样的差池,他不可能会拽着师姐跟自己一起冒险。 再有,他隐瞒了禁地里面有那座充满了禁忌天势道纹的事情,如今师姐得了一线天,他心中还剩两件事,一件是金毛鸡,还有一件是苏星璇的下落。 关于星璇,可以跟师哥师姐一起找寻,带着金毛鸡进禁地这种有风险的事情,是个爷们就该自己去面对。 原倾璃低头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但是无论阿黄是生是死,你确定下来后都不许逗留,要尽快回来。” “师姐放心,我快去快回,你跟师哥准备好酒菜,等我回去不醉不休!” 止奴在旁,眼巴巴地望着上官流霆不吭声,上官对它道:“度朔山是个灵气氤氲,适合修炼的好地方。你一身幻术,寻常修仙士也伤不到你什么,那里离青玉坛也近,若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去那里找我们。” 止奴欲言又止,把想说的咽回到了肚子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禁地生巨变(@我养的是中华田园金毛犬 狗哥生快) 原倾璃最后的坚持就是把小师弟送到禁地门口,望着“洞天禁地”四个森然的大字,心里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不是担忧,而是悲伤。这种感受让原倾璃很奇怪。 异世修行五百多年,如今命种九品,品阶不算高,仙途路上只能算起步,可是这种悲伤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是没有过悲伤,而是没有过预见性的悲伤,就像是……小师弟,一进去,会很久都回不来的样子。 直觉,也属于灵觉的一部分,常人灵觉没有被挖掘和修习,直觉不准是常有的事。 但是对于修仙士来说,灵觉却是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的,直觉的敏锐程度会有所差异,但是不会出错。 上官心里也涌动着奇怪的感觉,他的修为已到命花,能够预感到此次进入禁地,会有大不同,说不上好坏,喜悲无常。 两个人谁也不敢对对方说心里真实的弯弯绕绕,只能故作轻松。 “师姐,我们说好了的,你先回师门吧,让师父告诉你,如何才能快速使用一线天。” “嗯。” “我觉得我会带着活蹦乱跳的阿黄回来。” “嗯。” 上官强制自己转头,不再回头看一直低着头的师姐。他也没有看到,后面还有一只小小的黄皮子,痴痴地望着他,双爪跪下,一拜,再拜,再再拜。 禁地之内,是另一个世界。 苍劲有力的粗壮的古木枝丫如虬龙般伸向四面八方,每一株老树的枝叶都自成整天蔽日的一片,一条条成年男子腰身粗的古树根部,像是盘在地上的一条条巨蟒,每一根都似乎能把地面延伸出另一个世界。 氤氲神秀中,钝重之气凝结为实,固为广袤大地;轻灵飘渺之气愈加通透,化作碧空万里。阳则为昼,阴则为夜。 西荒圣地是永夜,而这里是极昼。当初金毛鸡就是进到这里之后才摘了秃毛鸡这个名牌。 低头望望抱在手里的阿黄,忽然觉得它的身子稍微柔软了一些,这让上官流霆惊喜不已:“阿黄,你可要争气,我带你来你最喜欢的地方了,现在,我带你去那座山峰看看。” “鏘锵……”能有数以万计的鸣叫声,从远处那座布满禁忌的火红的道纹的山峰处传来,空灵而焦灼,幽幽然传声入耳。 这分明是一种鸟类的叫声,要知道前两次来禁地的时候,看到这里草木繁盛,生机勃勃,可是偌大的禁地,听不到任何鸟兽之音,甚至看不到虫豸的活动痕迹,近乎死寂的异常提前就警觉了上官。 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里有了活体动物,而且还不止一只? 上官循声而望,那座山变成了通体以赤红为主体的七彩色,七彩流光不断,在日头底下熠熠生辉,可待仔细分辨时,期间整体包裹着赤红。 上官努力调动五感中的眼根,从眉心之间的月牙形仙云射出一道金色光芒,想去辨识山体附着的异常到底是什么,可是却无任何信息反馈。 与此同时,山峰所在的上空如喷烈焰,天空一半赤红、一半青蓝,可只过了刹那,那赤红宝光不见,转而已成七团流溢神光的光团闪耀。 神光围供中央,一团赤红火焰渐渐化为白焰,极为纯净,似宝、似物、似云、似光,不生不灭,久悬于天外之天。 这惊天动地的异象,看来得亲自走到面前去,才能确定是什么了。 上官的飞行能力已经早就不需要金毛鸡了,他双脚腾空,抱紧了阿黄向着那座生了巨变的山峰飞了过去:“阿黄,躺稳了!” 空气中那股非常强大的灭之气,再一次向身体威逼过来。 “若有侵犯,万物俱灭”的肃杀之气像万把锋利的锐剑,从禁地的各个角落射向上官,这种灭之气强大到骇人的地步,五脏六腑又开始风声鹤唳。 锐剑扫射过来,却都被怀里的金毛鸡全盘吸收,跟金毛鸡的身体融合得无声无息。 又是带着阮寒进禁地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看来只要金毛鸡还在,不管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总之它都能吸收这种强大的灭之气。 由于是有备而来,上官很用心地感受了一下,现在他确定,若不是带着阿黄一起进来,不管他体内有什么玩意儿,都得跟面具骑士和阮寒的下场一样,落得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待到走到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下面,上官流霆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特么的不是什么七彩琉璃光,居然是凤凰!整座山峰铺满了活体凤凰! 是的,整座山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铺天盖地的凤凰,全部匍匐在这座山峰上,张开美丽的七彩赤红的凤凰之羽,遮住了全部的山峰。 《左传·庄公二十二年》: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刚才听到的声音是这数不尽的凤凰发出来的声音,那流光溢彩,分明是这些凤凰在山体上不自觉地抖动,才引得在阳关下熠熠生辉。 凤凰,亦作“凤皇”,古代传说中的百鸟之王。雄的叫“凤”,雌的叫“凰”,总称为凤凰,亦称为丹鸟、火鸟、鶤鸡、威凤等。常用来象征祥瑞,凤凰齐飞,是吉祥和谐的象征,自古就是中国文化的重要元素。在甲骨文中有被商代帝王捕获的记载。 落地之时,发现脚下的土地是一片烈焰之地,无石、无地、无风、无明,仿佛万年不灭的地狱之火,通红炙烤,一片死寂。 在这种地方,除了凤凰这种可以浴火重生的东西,旁人略站一站怕是都会被烤成焦炭。上官抱着金毛鸡,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丝毫没有任何不适。 如此,上官更是确定,这座山里一定埋藏着跟金毛鸡命魂有关的秘密。 脚下的火焰若是没有猜错,不是什么来自地狱的冥火,而是传说中的南明离火,也就是朱雀的本命真火。 传说,凤凰之血中有南明离火护佑,方可避走一时,这说的是朱雀对凤凰整个族群的护佑。 就如同灵龟之气中带着三分弱水避险,才能不受殃及,也是玄武对其属下族群的庇佑。 眼下,得想办法把这群凤凰驱赶一部分,然后带着金毛鸡进到山体里,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章 半魔之躯 这些凤凰只管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山体之上,吸取不断外泄的南明离火,并不伤害上官流霆。 甚至上官上前去用手试图驱赶它们,想让它们让出哪怕一个缝隙出来,凤凰们虽不肯,也只是转头对着上官“锵锵”嘶鸣震慑,并不伤害于他。 看来自古将凤凰作为祥瑞之鸟是有一定道理的,它们跟人类很友好,不会主动攻击。 用手驱赶失败,上官想尝试一下小竹笛或者紫竹望月笙,看看能否用封妖神器将这些凤凰驱逐开来。 还没等上官动手,忽然感觉自己胸口的后方有一阵急促的杀气逼来,他赶紧双脚离地,腾跃在半空之中,闪过了一个凌厉的飞器穿胸之险。 一抹闪着煞气的青色拐杖,从上官身后刺了过来,被上官闪躲了之后刺到了山体上的一只正在汲取南明离火的凤凰身上。凤凰丁点防备都没有,猛地被这跟拐杖刺穿,凤凰血溅到了上官的脸上,它“鏘锵”哀鸣着,瞬间跌落到地上,不解地望着上官,不懂为什么有人忽然出手。 而被刺中的凤凰的胸口,却隐有黑气蒸腾,倒像是师姐跟凌风和月无弃比试的时候的魔气! 这不是青药派孙长老的青玉菩提杖吗??就是最初入青玉坛,师姐为了给自己争玉津神液的时候,金毛鸡召唤出来号钟,自己靠着号钟上的河图洛书还没有完全被左手掌心吸收,让对方吃了个哑巴亏的那个孙长老! 上官一回头——果然是这个老梆菜。 “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禁地里藏有至宝的消息,看来老夫今日无法顾及同派之谊了,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受死吧!” 孙长老的声音里透着无穷无尽的诡异气息,在说道“受死吧”这三个字的时候,凤凰身上的裹着黑气的青玉菩提杖忽然抽离出来,以鬼魅莫测的速度反向回刺上官流霆! 孙长老嘴角狞笑,丝毫不费气力,左手随意一抄,竟把那一根青玉菩提杖幻化成九根,风雨大至之势,齐齐地朝上官刺了过去。 当日,孙长老的修为不过命种高阶,以上官现在的命花初成的等级来算,灭了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此刻的孙长老,黑眼仁布满整个眼球,皮下的血肉猛地一下似乎全然消失,里面的根根白骨都隐约可见。 上官登时就明白,这人入了魔了。也不难理解,洞天禁地这种地方,若不是身怀秘宝,或者有特殊的媒介,完全不可能活着走到这里。 面具骑士和阮寒均在命果以上,说起来肯定都有了自己修成的福地了,一百个孙长老在他们面前也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谁曾料想,那两个被禁地里的南明离火的灭之气瞬间击毙,连灰都没剩下的强者已经不在了,眼前的这个老货却能活着站在这里,还不畏于脚下能把三魂七魄都灼烧殆尽的无量离火。 上官见魔化了的青玉菩提杖来势惊人,不敢硬接,连忙催动全身真气用尽所有气力在半空中纵身一跃,硬生生地悉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在孙长老的认知里,敕封派的这位最小的徒弟还在命蒂初开的阶段,不过三年零数月不见而已,只不过仰仗着那只可以召唤神器的鸡。 纵然当时拍他肩膀之时能够感受到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沉睡,自己现在身有魔气,已经是半魔之身,连这十大洞天里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地都奈何不了己身,就算他师父那个老酒鬼,也未必能对现在的自己使出什么有用的手段。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何足惧尔? 他完全不知道上官在潇湘图里修炼了好几年的时间,有了盘古陵的极品命种,如石作为鸿种又吸取了穷奇的鸿蒙阴之气,且身上还挂有鬼印,想探也探不出修为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轻视,加上上官自身着力任坛主那强大到可怕的体魄的自身速度,才导致上官侥幸躲过了刚才孙长老的随手一击。 “凌风身上的境魔是你跟他合伙引来的吧?作为青玉坛一脉,青药派的大长老,居然知魔引魔,你罪当诛!” “铿铿铿!”更多的凤凰被刺中哀鸣起来! “噗噗噗!”上官躲闪开的青玉菩提杖,都刺到了趴在山体的凤凰身上,有着七彩羽翼的凤凰们应声落地,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睁大眼睛,不甘地死去。 “是又怎么样?天生万物以养人,魔气如此强大,为我所用,又有何不可?看来你这小子这些日子得了些大机缘,也罢,老夫就认真会一会你!” 上官把金毛鸡放在了地上,他见识过魔的手段,境魔已经是魔族当中最最弱小的种类,那种战斗实力已然让人无法忽略,这里不是命种以下的仙门弟子资质大赛,孙长老已经可以自由操控魔气,显然是入魔已久了。 当初月无弃仅仅命缔九品,且就是三灵引煞局的魔气傀儡,自己命种境界尚且拿他没有办法,若不是及时毁掉了三灵引煞局,胜负都还说不准。 眼前孙长老的战力就更加拿捏不准了。跟魔族接触得机会少的可怜,只知道同级别的魔之战力肯定大于妖兽大于修仙士,却根本无从揣测各种魔之间的等级和境界,以及跟修仙士之间的对比。 “嘿嘿,小子,你的鸡看样子已经死了,无法为你召唤神器,看来你德行寡薄,连天都不垂怜于你。”孙长老说话之间,周围已经罩出了龙卷风似的团团黑气,他就跟龙卷风的风眼一样,躲在那团黑气里龇牙狞笑。 又特么的是这玩意儿!当时用驳之角强劈都劈不开月无弃身上的魔气,孙长老周围的这个黑色的龙卷风,彻底击碎了上官流霆想要欺身近前然后利用掌上的鸿蒙阴之气一举拍死他的初衷。 与此同时,被莫名其妙诛杀了很多同族的凤凰们,已经对这两个入侵者产生了不满,开始三五成群地气势汹汹地进行反抗了。 估计刚才孙长老打得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能杀了上官最好,顺便也清理一下附着在山体上的凤凰,他也想进山体取宝! 凤凰并不是没有攻击力的瑞兽,攻击力虽然比不上烛龙、穷奇那种战力卓绝的上古妖兽,但是绝对要比什么玉麟蟒之类的强上百倍,更何况这里整个山体都是凤凰,数量太庞大了。 它们只是象征祥瑞,平日里不会与人为敌,但是这种同族无缘无故血溅当场,引起了所有凤凰族群的愤怒,它们挥舞着七彩翅膀,冲向上官和孙长老。 前有追兵后有虎,上官又一次陷在生死未卜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狂拍半魔孙长老 凤凰们已经集体注意到了两位不速之客,它们分不清这俩人谁袭击了它们,谁没有。 在它们心里,这俩贱人来回穿梭躲闪,然后就有一堆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刷刷刺过来,伤害了自己一堆的同族。 所以凤凰们三五成群“鏘锵”鸣叫着冲向上官和孙长老。 孙长老虽然在魔气龙卷风似的罩子里,可凤凰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那些七彩翙翙之羽像硕大的火属性的蒲扇,沾到魔气之上,鸟羽有损耗,魔气亦有些许损耗,每次凤凰们过去的时候都能消融一点点的微末魔气。 孙长老见此情景不敢怠慢,忙收回青玉菩提杖,且舞杖护身。 这个老梆菜现在也没有到达命花境界,做不到像上官那样不御物飞行,但是他却能幻化一团魔气所集聚的魔云,载着他双脚离地。 在半空中他把青玉菩提杖舞得呼呼风响,既能防止凤凰靠前,又逐渐向上官流霆逼近了过去。 上官早就不是青玉坛初入之时的命蒂二品,在潇湘图内跟师哥师姐一起修炼的那几年,着重于挖掘自身的速度和飞行的能力,加上自己现在本身就是命花境界,所以在半空中的躲闪上不逊于五神域的那些强者。 而这些凤凰并没有主观上的恶意,不管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上官都不愿意无端造杀孽,加上凤凰本身属于朱雀庇护下的瑞兽,就单看金毛鸡三分薄面也不愿意为难它们。 所以眼见上官以极高的速度和身法在凤凰来袭的羽翼空隙中进退来去,虽然凶险处,时时间不容发,但他躲避的极为小心谨慎,凤凰羽翼却始终碰不到他身子分毫。 面对孙长老近似于密不透风的青玉菩提杖舞动起来的轮状黑圆屏障,反而抓打撕劈、擒拿勾击,在魔气稍微消散的地方,找机会抢攻。 孙长老修为不高,全靠一身的魔气撑着,凤凰们一层又一层地扑将过来,又一层一层地伤倒在地上,但是它们并未惧怕生死,七彩鸟羽铺陈之处,使得那层魔气变得愈发稀薄,他渐渐地没空应付上官,只顾着狙杀凤凰。 上官瞄准了一个攻击的空档,祭出了右手掌心的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一道绿芒和黑芒如两道流星飞了出来! 笛声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紫竹望月笙悠扬飘荡、绵延回响,缓缓地飞转。 小竹笛和望月笙相互交错,绿芒黑芒交相呼应,笛声和笙声融合在一起,像千万根绿色和墨色的线条交织却不杂乱,如暗夜点缀在翠绿清新的竹林之间,恍如长空里万点花瓣纷纷飘落。 正在猛扑过来的凤凰们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正在聆听这种刻入魂魄的有着宿命般熟悉的声音,随即事态发生了突然的变化。 围攻上官流霆的凤凰们像是终于脑子转过来弯了,掉头扑向孙长老,这回孙长老身边一次就可以聚集十只左右的凤凰,而且这些凤凰似乎比刚才的那些多了某种信念感,导致在意志力上强悍了许多。 刚才凤凰们扑在龙卷风的黑雾上,会燃起一小簇一小簇的黑色火焰,凤凰的七彩鸟羽对黑雾有消弭的作用,但黑色火焰同样也会炙烤到凤凰,一痛它们就会飞走,盘旋一会儿再俯冲下来。 现在的凤凰却是任凭魔气灼伤,不肯离去。上官本是心之所至同时祭出两样神器,不想却起到了御兽的作用。 孙长老这边完全懵逼,本来就有些自顾不暇,三五成群的凤凰变成了十个一组围歼过来,把他的魔气罩围了个水泄不通,黑色龙卷风变成了七彩龙卷风,凤凰们冲着里面的孙长老愤怒地鸣叫着。 魔气已经越来越弱了,孙长老几次奋尽全力催生魔气,却无奈何前仆后继数也数不清的凤凰来袭。 上官对这厮已经超出了忍耐的范畴,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何诛杀于他,甭特么说什么同门情谊,当初趁乱他想劈死师姐的时候,从来没想过同门情谊。 如今知魔引魔,更是罪无可恕。他那个魔气罩子,自己此前是近不了身的,今天这成群的凤凰,此乃天助上官也。 上官一面用真气继续维系着小竹笛和望月笙的节奏,一面缓缓向孙长老逼近,将自己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施展出凌厉一击。 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已经跃跃欲试,闪烁着奇异的光华,就在这时,孙长老的魔气罩子终于被凤凰的七彩羽翼烧灼殆尽,现在!就是现在! 上官丝毫没犹豫,祭出了金光闪闪薄如蝉翼的河图洛书,带着锋利的轰鸣向孙长老的脖子削将过去! “不好!!”孙长老一刹那间汗如雨下,瞪大瞳孔,惊悚大叫,迅速收起身下魔云想要向下倒去躲过这一击,但是已经为时晚矣,河图洛书疾如闪电,飞速而至! “噗呲!”地一声切开了他的喉咙,血点子喷溅出来,血沫子在他颈动脉处翻滚着。 他的脖子几近切断,就剩了一层薄薄的老皮儿还在连着,令人惊诧的是,就在他脖子被切开的那一瞬间,浓黑的魔气蒸腾而出,这货竟然没有马上死掉,而是还能够伸出双手按住快要掉了的脑袋瓜子,借用环绕着的魔气的力量往回按压。 人也只是从魔云上落到了地面,并没有如想象般倒在血泊里,魔气居然强悍到这般恐怖的地步,上官都来不及惊讶,因为他无法确定魔气能被自由所控的人的实力,所以他做了完全的准备。 在祭出河图洛书的那一瞬间,就完成了两个动作:一,收回右手掌心的小竹笛和望月笙;二把鸿蒙阴之气引聚到右手。 整只右手变成了黑色的厚重的蕴凝了宇宙最初元阴之气的神掌,这种力量只有上官知道,他曾经用这只手活活拍死了姜太炎身边的那两个漏网之鱼。 现在,他打算用这只手掌震碎这个青玉坛的败类老梆菜!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食火兽毕方 孙长老正在手忙脚乱地借用魔气安他那个破脑袋,上官流霆冷笑一声欺身近前,举起厚重的黑色手掌用几可拍碎一方虚空的力量拍向老梆菜的脑袋。 “砰!!”拍一个脑袋瓜子,本来应该是“啪”这种音效,愣是让上官拍出了天崩地裂的感觉。 孙长老最后的那一瞥,充满了不解和绝望,他不懂,为什么身上有强大魔气护体,还能伤在一个命蒂初开的小崽子身上。 而他的头,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瓜,随着上官的神之右手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红瓤白汁液四处飞溅,也不仅仅是他的脑袋瓜子——还包括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没了人的形状,连骨头都被震碎成了渣子,融化在脚下的南明离火中。 此刻的上官,没有任何震惊和怜悯,他对这个本就该死的孙长老不抱丝毫同情之心,但是他对魔气有了新的认知。 从前说起魔,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就算饕餮在讲述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的时候,上官动容的也仅仅属于师父莫金樽的那一部分。 仙门弟子资质大赛上,看到的境魔和三灵引煞局的魔气傀儡月无弃,也只不过觉得无耻而已,并没有特别深的感触。 可是今天如此近距离地感受魔气,看到已经被魔气所侵染的半魔人孙长老,也体会到了这种强悍如斯的战斗力,上官有点理解,当年的任坛主和那些大妖兽和四圣兽们,为什么千方百计来抗魔。 他无法想象各个结界若是都被魔物入侵,整个宇宙被魔族统治会是什么样子,那样的宇宙可能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头也不回。 因为有了这点子理解,让上官觉得,今后见到魔,还是要除恶务尽为好。 已经有了能够驾驭这些凤凰的方法,上官决定带着金毛鸡进山体内部探索一番,寻找它的本体命魂的秘密。 就在上官想要重新祭出右手掌心的小竹笛和望月笙驱使凤凰们的时候,刹那之间,凤凰如同见到鬼一样,全都躲到了远处的四面八方,屏住呼吸,吓得直抖。 所有的凤凰都是如此。 上官诧异地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只周身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硕大的,得有三层楼那么高的“丹顶鹤”,由远及近地蹦跶过了来,所过之处草木皆枯。 它边蹦跶还边恶作剧般朝周围躲着它的凤凰投掷蓝色的火球,有凤凰躲闪不及被蓝色火球沾身上体,刹那之间就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蓝火凤凰,那火焰好像并不是很炽热,反而应该十分寒冷。 因为被蓝火侵蚀的草木和凤凰并不是被烧秃烧焦,而是浑身被打上蓝霜般的印记,僵硬无比地站在那儿冻成了雕塑。 怪不得凤凰们不怕强大的魔气,但是居然怕这种蓝色的火焰,这这这,直接组成了冰火两重天啊,但是这种极度的灼热和极度的霜冻的冰火状态,别说凤凰了,一般的强悍的男人都受不了。 寒冰冥火……上官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四个字的解释,能掌控这种火焰的,世间只有一个东西,再看它奇异地只用一只脚的蹦跳方式,这货有个名字——毕方。 毕方鸟,形似丹顶鹤,但却只有一足,周身燃烧着淡蓝色火焰,乃火之宠儿,以火为食,亦能驾驭万火。它是上古最特殊的神鸟,本因是火灾之兽,给人带来毁灭,但却因是黄帝的宠儿而被众生奉为神鸟。 今儿也真是绝了,原本禁地里虫蚁绝迹,今天连半魔带凤凰都出现了,连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毕方鸟都跟僵尸似的蹦跶过来。 毕方蹦到上官流霆身边,用它仅有的一只大爪子立定站好,一挥双翅,解除了刚才燃烧在草木和凤凰身上的蓝火,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寒冰冥火冻过又解冻了的凤凰,尖尖的喙开开合合地哆嗦着,如同人类在打着冷战。 “某奉命看守此禁地,不得擅闯,速速离去,否则恐对你有非礼之举动。” 非礼之举动?上官忍俊不禁,心想你作为一只鸟类,能对我有什么非礼之举动?莫非你要配合凤凰冰火两重天吗? 这货文学素养不咋地,还非要拽词儿,现在着急进山体找寻阿黄的命魂之隐秘,没空跟它胡扯。 看上去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害人伤人的凶煞之气,上官比较放松,并不想理会于它。 走过去重新抱起金毛鸡,想往山体里行进。 “呔!某之话语,你懂是不懂?” “我要进去寻找朱雀命魂,刚才那个半魔人出来的时候你不加阻拦,现在我把他拍死了你来阻拦我?欺软怕硬是不是?” 毕方鸟正在偷吃地上的南明离火,边偷吃边美美地吧唧嘴,冷不防被上官说中心事,瞪着一对溜圆的大眼珠子:“嘿!你这个……咳咳……某是试探一下尔的才华,速速……那个,带着这只死鸡离去!某若掀起滔天怒火,方圆千里,尔跟鸡会尸骨无存!” 这特么的古书上也没说成了精的毕方鸟这么能吹牛x啊,估计这货刚发现这个禁地没多久,仗着自己能够驾驭世间万火的能力,可以抵抗禁地里的南明离火带来的灭之气。 而且毕方鸟以火为食,所以过来偷吃地上的南明离火,方才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跟孙长老在缠斗,不敢贸然上前,现在利用对凤凰们出手,试图把上官吓唬走。 顾及它这个头脑非常简单,应该就是害怕上官能力超群,再让禁地里的南明离火消失了,那它好容易找到的美味,不就如同到嘴的鸭子,飞了吗? 真要是什么厉害的凶兽,还能商量着来?当时秦陵镇墓陵里的老烛龙,也没容得上说第三句话不就开打了么?就这还敢吹嘘什么滔天怒火?什么尸骨无存? 再说了,毕方鸟打在凤凰身上的寒冰冥火都收回来了,证明它就不可能真正去凶残地屠戮。 而凤凰也仅仅是因为惧怕它的寒冰冥火跟自己的火属性相克,否则,一只凤凰应该就能撕了它。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朱雀历劫归来,万凤来贺 毕方鸟还在拼命往嘴里送着南明离火,这种鸟类真是天之造化,也不知道体质是什么做的,不嫌弃烫嘴,反觉美味。 上官流霆抱着金毛鸡不想再跟这只吹牛皮的毕方鸟缠杂不清,这就往山体里面行进,毕方用仅有的一只爪子又一次蹦跶到上官面前:“你先等会儿,你方才说甚?朱雀命魂?说大话都不草拟个轮廓? 就这么点南明离火,就武断地预判这里面有朱雀命魂?尔等凡人真是无知到可笑……呼噜噜,真真美味呀……” 它边说还在那边吃,似乎是想把地上、山体缝隙里漏出来的南明离火都吃干抹净。 上官不理它,继续向前走。 “嘿~居然敢如此蔑视某,某告诉你,朱雀!那是上古神祇!懂吗?不是随便什么火属性的妖兽都可以冒充朱雀的! 某不妨跟你打个赌,这里面要是有朱雀命魂,哪怕一丝一缕,那……那……” 上官觉得好笑:“那什么?” “那某就把你怀里的这只鸡变成凤凰!” ???金毛鸡就是朱雀,还用你变成凤凰? “你省省力气吧,把我怀里的鸡变成凤凰,那我的鸡亏了。” “嘿~你这是不相信某?只要把这地上的南明离火引入这只鸡的五魄,它能受得了涅槃之苦,就能变成凤凰!但是你这鸡,五魄还在吗?” 南明离火……金毛鸡……涅槃……凤凰……朱雀…… 毕方鸟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逼逼叨叨,嘿嘿嘿地不知道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上官的心思却似乎被刚才毕方说的那几个词儿触动了一个开关。 也许……这吹牛鸟说的有一半是对的,地上的南明离火是朱雀的本命真火,金毛鸡现在的身体里肯定还有朱雀的五魄未散,但是五魄之内却没有南明离火。 只有命魂有,若是山体内有跟朱雀命魂相关的东西,南明离火会不会就是触发条件呢?或者,成为命魂和五魄的连接的媒介呢? 如果将南明离火引入鸡的身体,鸡能承受涅槃之苦就能变成凤凰,那如果进入朱雀本雀的五魄所在的身体,只有好处,不会有任何害处。 但涉及金毛鸡,还是万分小心谨慎地好。 想到这里上官伸出手来,用食指指向地上,气沉如石,硬是从如石身上引出了一丝鸿蒙阴之气逼出体外,然后由阴之气裹挟着南明离火向金毛鸡的身体里强行输送过去。 毕方鸟看得嘴都惊诧地合不拢了,用一只爪子上下直蹦:“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了让自己的死鸡变成凤凰,居然强行输送南明离火入五魄!” 上官瞪大眼睛,咬紧牙关,几乎用尽全身修为,鸿蒙阴之气基本都在体内循环,当时上官想主动汲取的时候都无法吸纳,最后还是靠着命种如石——金毛鸡管如石叫鸿种,才吸到己身的。 而南明离火引到金毛鸡身体上容易,引入五魄,上官做不到,能想到的最强悍的,可以强行裹挟进五魄的力量就是鸿蒙阴之气。 就在这时,鸿蒙阴之气已经强逼着这缕南明离火进了金毛鸡的五魄,刹那之间,金毛鸡的肚皮上的小圆图腾红光大盛,从肚皮上飞了出来,成为了一个连接禁地天地的巨大的赤红色图腾。 伴随着远古苍茫而悠扬的长鸣,整个图腾流光溢转,轰鸣作响。 禁地之内天摇地动,眼前的这座布满了红色恐怖禁忌道纹的山峰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又如火山爆发,峰顶之上,南明岩浆不断喷射;山体之下,地火汩汩而出,流溢四野,所到之处,一片焦黑,放眼望去毁天灭地。 瞬息间,禁地的南天尽头轰然作响,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面,所有的禁忌道纹全部消失,隐隐一线赤红从峰顶冲到天上。 穷尽上官流霆现有灵觉之眼根,可以分辨冲上去的那线赤红,一线生出两翼,处处闪动烈焰。 所到之处,赤红色的厚重的光芒遮天蔽日,跟那连接天地的红色朱雀图腾遥相呼应。 一翼展开,似能覆江河湖海;一翼摇动,似能固三山五岳;双翼齐舒,似能转动时空岁月。 其翼不知几千里也。 那道赤红光体双翼围着烈焰盘旋,通体似有引力一般,尽数把峰顶和地心滚烫的南明流火熄走,地不再摇动,天也不复轰鸣,方才还被毁灭的天地,花树恢复生机,转瞬之间,乾坤已换。 此时再看那生有双翼的烈焰神物,已遥遥复游此方天宇一圈,渐渐地透出了比凤凰还有美丽的头,头上有王冠流苏一样垂下来的琉璃七羽。 渐渐地又长出了身体,硕大的尾巴能囊括了世间所有流光溢彩的红色,熊熊燃烧在魂魄里,是刻骨都无法忘记的震撼。 只是它并不是实体,而是半透明的,从禁地天空俯冲下来,站在山脚下,它驻足之处,留下了一只三趾印痕,瞬间化为三道深谷,谷下似有金光闪烁。 上官定睛一瞧,原来是它满身烈焰堪比熔炉,竟把脚底的一条禁地矿脉炼化了许多。那黄澄澄、亮晶晶的全都是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星宿转动,是为周天变换。 离火长明,尽是历劫至痛。 这只半透明的烈焰神物就站在上官流霆的正对面,双眼望向他,那眼神里有震惊、不解、哀伤、遗憾、还有久别重逢的感慨万千。 忽然,它张开双翅,翅上烈焰逼人,金身怒目,仰天冲出一声长鸣,此鸣上冲得天宇,下惊得山林,如春雷入耳,似鲸落万物。 一时之间,凡是七彩羽翼的凤凰,像受了指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的虚空异界、密林结域呼啦啦遮天蔽日齐齐冲进了禁地,连同禁地里所有的凤凰……甚至包括刚才还奄奄一息,看上去即将不久于世的凤凰们。 全部张开羽翼,在禁地的天空盘旋、盘旋…… 凤凰于飞,锵锵齐鸣,古书中的一切,眼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上官轻轻地把怀中金毛鸡放下,静静地看着。 良久,凤凰们齐齐落下,羽翼向后,头部低垂,双爪匍匐,朝着烈焰神物的方向呈朝拜状。 朱雀命魂,历劫而出,万凤来朝,威赫寰宇。 它盯着金毛鸡的身体,眼神中颇为不屑,却也没有犹豫,张开双翅,在空中飞舞旋转,越变越小,最后幻化成了一缕金色的光束,冲进了金毛鸡的身体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封妖一出惊天地 朱雀命魂的威重满天下,和金毛鸡的这个身体,真的是有点……违和。 也难怪它瞧不上这个身体,但是它的五魄在里面,所以没办法,只能进到这里面来。 周围的凤凰们都惊了,齐齐地抬头看着抖了抖翅膀的金毛鸡。 一直在旁边旁观全程的上官流霆,直到金毛鸡的眼珠子开始转动,重又站立起来抖动翅膀,才真正不敢相信般意识到,金毛鸡复活了——或者说,苏醒了。 “喔~”金毛鸡刚想喔喔喔,瞬间嫌弃地闭上了嘴,朱雀大概不明白自己的五魄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想要像鸡一样叫。 五魄自带的记忆霎时间流转全身,本体命魂和五魄对眼前的这个人的二魂七魄和命魂都有着极其强烈的情感。 在万凤朝贺朱雀命魂历劫归来,重新复活的场面下,金毛鸡垂下头颅,双爪前倾,呈朝拜状:“主人,我回来了。” 白鸟朝凤,万凤朝朱雀,这朱雀……不对,金毛鸡朝上官。 “阿黄,你……你回来了。” 如果金毛鸡有眉毛的话,此刻就是眉头深锁:阿黄????这名儿,好像狗名儿。 可是现在不怎么喜欢的这具蠢鸡的身体,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听主人这样叫起来,居然浑身每根羽毛都格外舒畅,甚至想到他的大腿旁边蹭一蹭。 金毛鸡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本座可是朱雀啊,这么多凤凰都眼巴巴看着呢,跑过去蹭大腿算怎么回事儿,但是若是不刻意平复一下,身体上控制不住。 好一会儿,上官还合计这阿黄寻思啥呢,闭着眼睛装深沉,半天不说话,是因为知道自己本体命魂是朱雀,开心傻了吗? 他就没想到,四圣兽之一的朱雀,被叫阿黄是什么感受。 金毛鸡睁开眼睛朝天喔喔……啊不,鸣叫了一声,凤凰们整整齐齐地集体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乌泱泱飞出了禁地。 就剩一只已经没有南明离火可以偷吃的傻不拉几的毕方鸟,想起它刚才还在大言不惭地说,这禁地的山体内部要是有跟朱雀命魂相关的哪怕一丝一缕,它就把金毛鸡就变成凤凰。 结果现在这只鸡没有变成凤凰,直接变成了朱雀,朱雀啊!!毕方鸟虽然也是夺造化之神秀而成的,能够驾驭天下万火的小神兽,但是毕竟跟朱雀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且朱雀还管它刚才瞧不上的这个人叫主人,它不知道刚才自己吹牛皮的时候有没有被朱雀听到,也不知道自己会受什么样的惩罚,仅有的一只爪子哆嗦地抖个不停:“朱朱朱朱朱雀大人……某某某某……委实不知……” 小毕方鸟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朱雀大人最喜欢把不听话的妖兽烤来吃了,它特别害怕自己被烤了吃。 虽然它不怕南明离火,但是若是朱雀大人一生气,燃起九天玄火,自己肯定会被烤熟了。 金毛鸡冷冷地盯着战战兢兢的毕方鸟:“滚!” 毕方鸟一听这个字,如临大赦,用单爪蹦跳着跟僵尸一样赶紧离开。 上官笑了笑,还挺威风的。 “阿黄,你快跟我说说,你的命魂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千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饕餮说,五百年前那一战,你们的修为都极大地削减了,那你呢?你削减了多少?” 上官有一肚子的话要对重生归来的金毛鸡说,其实还有好多他说不出来的。 他想说,阿黄,谢谢你给我做的漂亮的妖甲,原来你攒了那么久的鳞片都是给我攒的,可是每次我都嘲笑你凶你; 他还想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只喔喔喔的鸡在自己肩膀上,大腿旁,身前身后成影子,如今终于有机会看到你可以重新活一次,那,就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不分开了; 他最想说,在你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踏马的可以为你拼命的。 可是这些话太矫情了,不是一个大老爷们能说出口的,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个个非常理智的问题。 金毛鸡扑扇了几下翅膀:“喔~这些问题等过些时候本座再回答你,现在让本座把镇守了五百年的封妖榜物归原主。” “封妖榜?”上官霎时之间就明白了,当年任千殇交给朱雀的任务就是镇守封妖榜,看来任千殇的确是最信任朱雀了。 而朱雀也不辱使命,居然用一方天势和自己的全部修为,化成禁锢的道纹,以自己的命魂为镇物,镇守着封妖榜。 命魂太强,又借天势,居然自己形成了一片禁地。 与此同时上官也明白了,这禁地里的自行具备的灭之力,就是朱雀禁锢己身和镇守至宝的煞气,还有南明离火的焚毁一切的力量。 怪不得这里鸟兽音绝,直到朱雀命魂感受到了五魄所在的身体遭受重大创伤,蠢蠢欲动才导致南明离火渗出泄露,万凤来朝,从而也引来了毕方鸟。 至于孙长老,估计是蓄谋已久,打探已久,用了自身魔气做隔绝才偷偷摸到禁地里来想要窃宝。 “主人,玄武还在你身边吗?”金毛鸡忽然发问,倒把上官问一愣,看来朱雀当年走得早,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甚至不知道玄武还在不在自己身边。 其实金毛鸡的五魄所贡献的记忆让它知道,上官还有玄武图腾,但是估计朱雀命魂回归,有一部分记忆的恍惚和错乱。 “只有一息尚存,玄武图腾上有尾巴现在似是能动。” 金毛鸡点点头:“喔喔~想起来了,借主人玄武图腾一用。”它自己喔完了直咧嘴,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适应这种喔喔喔的叫法。 上官流霆一抬手,翠绿镶嵌墨绿的圆形图腾带着玄武苍茫的长啸,轰鸣出现在他的身体后方。 金毛鸡引玄武之息,弱水一缕跟自己吐出的南明离火一丝融合在一起。 禁地天宇忽然出现一道至纯之焰、一方清纯之渊,团团旋旋、不生不灭。 一道紫色闪电直冲而下,击破焦土,地心一粒金色华宝飞溅而出,通体缠绕紫色电光,落在南明离火和弱水的团旋之上,明明暗暗。 方才朱雀所在的禁地山峰一下子全然消失不见,只剩那粒金色华宝在水火之间越变越大,形态也越来越明显。 渐渐分成两个部分,一卷如同黄金铸就的圣旨一样的卷轴,一卷犹如包裹了十八阎罗殿之煞气的黑色浓雾般的卷轴,双卷合璧,旋转不休。 封妖榜现世。 所有的洞天福地,甚至西荒圣地、五大神域、五大道府……全在震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官流霆消失了 鸿蒙宇宙初开之时,天南朱雀生,天的东、西、北也孕出天之三灵。 天之东生青龙、天之西生白虎、天之北生玄武,加上天之南的朱雀,茫茫苍穹,星斗灿烂。 四圣兽万年间作为天地四方的守护圣兽,世间一片万象荣华,万物得享安乐。 后来妖族横行,衍生鬼蜮,人族兴旺,魔物降世,四圣兽的力量日渐式微,五百年前魔之一战后,四圣兽彻底消匿于天地之间。 如今朱雀命魂归位,封妖榜也被南明离火和弱水合力牵引了出来,四界震动。 两卷一明一暗的封妖榜,仿佛天地之手、鬼斧神工、熔铸神物。 说来也奇,水火本不容,因朱雀之息和玄武之息两道真元神气,乃两圣兽凝悲天悯世之气所化,注入的神性一升,水火明暗之间,便丝丝缕缕、融为一体。 两卷封妖榜也逐渐融合成了一卷通体闪耀着十色神华的神器,更有颗颗星宿之华,声鸣天地、鼓鼓为风。 此封妖榜通体焰红、如包烈焰,似内有无边弱水、可吞万物。 封妖榜仿佛顺理成章般,缓缓落在了上官流霆的掌中央,自然而然,没有任何突兀。 “主人,五百年前你让我带着此榜离开你身边,你说,封妖榜再现世之时,就是你我再相见之日。我用自己的命魂完成了你的嘱托。可是主人,你的命魂究竟在哪里?为何只剩了二魂七魄?” 金毛鸡此刻有些落寞,上官知道这个问题是朱雀所问,而答案无解,因为他有着跟朱雀一样的疑问,现在没人能回答他们。 上官翻开了封妖榜,不必任何人为他讲解,拿在手上那一刻,他马上就知道了封妖榜如何使用。 封妖榜,果然分为阳榜和阴榜。 打开之后,发现封妖榜上有名字的妖兽是有区别的,而根据几位老朋友的名字可以判断出来状态是什么。 比如秦陵烛龙,这四个字在封妖榜上呈现金色,字体本身并不是刻在上面的,更像是悬浮在榜上,闪烁其华,变幻莫测,霎是好看。 再比如,西荒饕餮,是唯一的一个榜上呈现墨玉般颜色名字的妖兽,同样是悬浮在封妖榜上,同样的晶莹而美丽。 而驳前辈,它的名字下面有半丝金线一样的光芒拖着,可是却变成了灰色,由不得人心下一阵感慨。 “封妖榜阴榜是用来敕封凶兽的吗?”上官问金毛鸡。 “喔喔喔~是的。因为这些上古的大凶兽们在五百年前那场残酷的战争中,是贡献了力量的。但是封妖榜阴榜上的凶兽可杀。” “阳榜上的不能杀?杀了会怎样?” “损耗修为,大量损耗。若饕餮不是凶兽,已得阳榜敕封,按照主人现在的修为,直接就打回来重新修吧。” “嗯……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行不?” “主人请说。” “你能别把主人挂嘴边吗?你从前不这样的,你还是自称本座吧。我的属性不是s,你也不是m鸡。” “……听不懂,那本座该怎么称呼你?” 呦呵~给个杆就往上爬,看来朱雀的命魂跟五魄里有很多东西是一致的,只不过命魂太拘于四圣兽的身份,活得没有只有五魄的那只鸡潇洒。 “你……要不然叫我爸爸吧。” “主……我的五魄是有记忆的,本座记得你总问本座要脸吗?这句话现在本座还给你。” “哈哈哈哈,你还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呢?” “三国魏明帝太和年间的《广雅》中《释亲》篇已有云:‘爸,父也’。你是当本座傻吗?” 上官最近难得这样开心,金毛鸡死而复生的感觉太好了。 “还有一个问题。” “……问。” “你的本体命魂那么漂亮,现在已经跟五魄归位了,为什么还是一只鸡的模样?” 金毛鸡决定不控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了,它飞过去狠狠地啄了上官大腿一下:“本座因与魔之一战损耗大量修为,又消耗命魂镇守封妖榜,当下需要重新修炼,懂了没???!!!” 上官拎着它的脖子把它玩笑般甩到一边去边点头边哈哈大笑:“懂了懂了。” 这边一人一鸡正在禁地里贫嘴,青玉坛里就不那么平静了。 青玉坛山顶,却并不是青玉坛建筑的终结。 各宗派所建的亭台楼阁延伸到空中,云雾缭绕,神秘万千。 看上去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玄妙而不可思议。 亭台楼阁之间隐隐有七彩真气相连,彼此牵连彼此依靠,正是个钟灵毓秀的福地青玉坛。 牌楼前有两个青玉坛的门人,穿着青色玄绸长衫,脚踏青色玄绸靴。感受到脚下土地剧烈震动的时候俩人互相看了一眼:“这地龙翻身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是什么地方又起异动了?” “我先在这里守着,你速去禀报坛主。” 其实不用他们两个,韩越此刻已经跪在了萧延所在的大殿之前。 “师尊,似是洞天禁地那边发生异动。” “我感受到了,速去查明。” “是。” 而在敕封派的大殿内,莫金樽刚刚教会原倾璃怎样把一线天带入仙魔之井的命种内,自此,原倾璃的清浊之气在命种里终于分了个清清楚楚。 “乖徒儿,只要你不是自身走火入魔,触发心魔重新再打开仙魔之井的魔域入口,命种里的浊气已经伤不到你了。” 还没等原倾璃说什么,地面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同时,遥远的天空似是也传来了某种宝物的轰鸣的声音。 莫金樽的玩世不恭的脸上忽然严肃了起来:“是封妖榜!封妖榜居然现世了!倾璃,熏儿,随为师走一趟,亲自迎一下你小师弟。” 原倾璃回到门派就跟莫金樽把这一路的经历简单地说了说,包括饕餮说养女阿幻的那一段,她边说还仔细观察了一下师父的反应。 发现师父全程脸色木然,一丝一毫的情绪也观察不出来。 直到说了小师弟带着金毛鸡进禁地的事儿,师父才略微有了些表情上的反应。 现在莫金樽带着两个徒弟,在空中一路狂奔,原倾璃和欧阳熏根本就跟不上师父的速度,被远远抛在后面。 等师徒三人一前一后到了禁地才发现,洞天禁地的界碑还在,但是禁地已经不在了。 那种与世隔绝的气息,看不清楚里面状态的浓雾,全部消失。 一眼望穿的就是清虚洞天的寻常草木,不但禁地不见了,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也没有任何踪迹。 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禁地,鸡,都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逆转乾坤镜 话说,莫金樽带着原倾璃和欧阳熏两个徒弟一路狂奔,来到了洞天禁地,禁地的界碑还在,而禁地已经整个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徒弟上官流霆和他的金毛鸡,跟随整个消失的禁地一起,毫无踪迹。 原来禁地所在的地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有草有树,有土有花。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头发都没一根,鸡毛也没一根。 原倾璃双足点地,腾空而起,一身白衣胜雪,飘飘然在原禁地所在的区域的低空处,寻觅了一圈,又回到师父和欧阳熏身边。 一双清澈的美目盛满了担忧:“师父,按照您的推测,现下应该如何去寻小师弟,抑或我们如何可以帮到他?” 莫金樽眼神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过了好一会子,仍然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叹了口气:“你小师弟……怕是很久都回不来了。” “为什么?很久是多久?” “怕是……非常久吧……为师现在也无法猜测完全,只是听你说起,霆儿怀疑这禁地里有跟朱雀命魂相关的东西,为师想起了任坛主的另一个宝物。” 欧阳熏还在四处查看是否有任何小师弟留下的线索,听得师父跟倾璃的对话,回头来问:“什么宝物?跟小师弟的消失有关系吗?” “这个宝物是当年任坛主的旧物,叫做逆转乾坤镜,看来禁地里禁锢的不仅仅是跟朱雀相关,有极大可能就是朱雀本体命魂。原来,当年他把这东西让朱雀带走了……”莫金樽喃喃自语道。 “师父,逆转乾坤镜到底有什么功效,又跟小师弟消失有什么关系?”原倾璃问。 “逆转乾坤镜是一件逆天而行的天地至宝,可以藏一特殊之人的执念,具备触发宝物使用的条件后,可逆转乾坤,时光倒流到那人指定的时空。” 欧阳熏惊讶得无以复加:“啊???小师弟去了指定的时空??那他还能用逆转乾坤镜回来吗?” “不能,这个宝物只能使用一次。”莫金樽摇了摇头,原倾璃瞪大了双眼。 “并且只有完成了那个人的执念,才能回到这里。但这中间的时光无法估量,怕是等你小师弟回来,已经沧海桑田了。” 原倾璃的心一下子如同坠入了谷底……师父说,只有完成那个人的执念,小师弟才能回来,如若完不成,岂不是要永远在自己不知道的时空中,一直回不来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小师弟进到禁地之前,自己心里那种苦涩而无法言说的直觉是什么了,这种形式的离别既不是生离也不是死别,连难过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欧阳熏轻轻扶住微微颤抖,却还兀自强撑的原倾璃:“倾璃……你别担心,如果真的如师父所说,禁地里禁锢的是朱雀的命魂,想必阿黄现在已经复活了。它是朱雀,天生四灵之一,有它在身边,小师弟料想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你我好好修炼,我相信小师弟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他舍不下我们,也舍不下敕封派。” 欧阳熏虽然嘴上在劝解她,自己却红了眼眶,跟小师弟在一起的这几年,是真的开心遂意。 原倾璃脸色苍白,慢慢推开了欧阳熏的双手:“嗯,你放心。” 她并非纠结矫情之女子,她知道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努力提升修为,强大起来,否则就算千万载之后,小师弟能回得来,自己若是见不到,才是终身之憾。 只是从此后,日日会有一丝心念挂在不知道在何方的小师弟身上,其实不管在哪里,只要小师弟他一切安好,在不在身边都仅是私心而已。 她心里忽然闪过苏星璇的身影,在敕封派的正殿之上,开启去秦陵的传送法阵的时候,那抹火红的身影那么不管不顾,自己跟欧阳拦都没来的及拦住,她就随着小师弟一同消失在法阵之内了。 如果她能像星璇那样炽热地活着,该多好……可能坚持一下,小师弟拗不过她,一起进禁地,如今两个人是不是就可以一起去到那个时空了…… 这样想着,原倾璃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去了,怕是也真的放心不下师父,敕封派原本就弟子凋零,如果小师弟不在,自己也不在,那就只剩欧阳一个人…… 别看师父平日里不怎么照顾这几个徒弟,但她私自揣度,师父应该还是很怕孤独的,只要他们都还在身边,大概就能让师父比较安心吧。 如今这样想想,也算心里有些许安慰。 ………… 时间倒回到上官流霆跟金毛鸡在禁地斗嘴的时候。 “阿黄,我们回敕封派吧,出来久了,我也惦记师父和师哥。” 金毛鸡张开金色的翅膀,飞到了上官的肩头,这感觉,真是久违了。 一人一鸡这就走到了禁地门口,一脚踏出禁地的时候,身前身后的空间开始急速扭曲、扭曲。 上官心下一惊:这特么的是传送法阵的感觉啊,禁地门口什么时候被放了一个传送法阵!! 周围的空间已经消失不见,眼前跟进了饕餮身体那个幻境似的,五光十色,晶莹通透了起来。 这五色气迷的的半空中悬浮着宝石一样的碎片,如星辰闪烁点缀在暗黑色丝绒般的夜空中,上官伸出手来试图触碰的时候,这些看上去离得很近的碎片却是水中之月,触碰不到。 “叮叮咚咚” 碎片与碎片开始三三两两地合并在一起,发出了悦耳的如同珠宝相互轻轻碰撞的声音,就像是在重新进行排列组合,也像是自行拼凑着恒久之前的样子。 而后冲出一道道烁烁璀璨的光华,碎片犹如有生命一般加快速度全部聚拢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两条巨大的阴阳鱼,双鱼欢快地一个正方向,一个反方向在半空中游动了一圈,然后彼此首尾环抱,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缓缓自转。 一股神秘的力量流转在八卦之间,弥漫在上官和金毛鸡所在的整个空间。 “嗡嗤嗤嗤”阴阳双鱼组成的八卦所释放的神秘力量,震动而引发的轰鸣不仅仅在身体外,在体内也引起了一人一鸡巨大的共鸣。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看我逆转乾坤 阴阳双鱼主体是黑色和白色,但是最外部的边缘是刚才那些五光十色的宝石碎片勾勒的,所以绽放的光芒七彩缤纷,此刻它正越转越快,空间内已经四处晃动,上官流霆不得不用真气悬在半空中。 金毛鸡拍了拍翅膀:“喔喔喔~本座忘记了,从本座命魂重新苏醒的那一瞬间,就启动了逆转乾坤镜。” 上官使劲抖了一下肩膀,差点没把金毛鸡从身体上甩下去,此刻他觉得,就算强大的朱雀命魂回归,也改变不了金毛鸡五魄上的不靠谱。 这个什么逆转乾坤镜,听名字就得发生点什么遭遇好吗??? 他磨牙霍霍向金毛,几乎是抿紧了嘴巴从牙缝里挤出来话怨怼道:“赶紧说!这是啥玩意儿!” 金毛鸡大概也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有点不太好意思,挡了挡脸道:“你不能怪本座,本座现在修为尽失,命魂再强大都得重新修炼,况且本座刚跟五魄重新融合在一起,记忆上是会有损耗的。” “我在问你,这个逆转乾坤镜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能不能别废话!” “喔~就是里面有你的执念,你想让咱们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了。” “我想让咱们回青玉坛,回敕封派!我要怎么做?” “呃……那估计不行。” 上官快要被这只朱雀气死了:“你刚才不是说我想让咱们……” “本座说的不是“你”,是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不是我?” “喔~你别催!你一催本座说不清楚了,你叫上官流霆对吧?” “废话!” “本座说的你指的是任千殇。” 上官听明白了,这个逆转乾坤镜八成把他和金毛鸡带到当年任坛主想让他去的地方和时代了。 这种感觉,很莫测。 从他来这个异世的第一天起,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任坛主就好像幕后操控全局的人,他在五百年前就布置好了珍珑棋局,然后微笑着看着上官流霆自己入局。 无论上官怎么折腾都在这个局里面,每一步似乎都暗合了,现在自己拥有的,这具躯体的,本体命魂的算计。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在五百年前就知道自己会出现,并且还会按照他的算计一步一步去走呢? 若是放在从前,上官会十分愤怒,他不喜欢被操控,更不喜欢去解密别人的历史和故事,但随着事态一步一步向前推演,他已经对所有谜题的前因后果有了巨大的兴趣。 并且他知道,河图洛书必须要拼凑齐全,自己才能拿到河洛古经的上中下卷;而体内命种如石,也跟河图洛书有着特殊的感应,要想变得无与伦比的强大,这些都是必须要去做的,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绝对绕不开任千殇这个人。 所以现在的上官无惧也无畏,既然未来怎么样都要来,早来晚来都一样,就去面对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许多,问道:“所以我们去到任坛主想让我们去的地方,处理完事情,就可以用这个逆转乾坤镜回来了是吗?” 金毛鸡支吾了一会儿:“呃……那估计也不行。这宝贝只能使用一次。” 刚才才平静下来的心瞬间就要疯了:“你说什么????” 金毛鸡赶紧向后飞了一点,离开了他的肩膀:“喔喔喔~~~你不能打本座啊,本座虽然没有修为,但是能用南明离火烧你。再说就算本座提前说也没用,本座命魂苏醒的那一瞬间,逆转乾坤镜就已经启动了。” 上官咬牙切齿,强行把怒火压下,这时候已经没法跟金毛鸡计较什么了,因为空间震动已经停止,这里出现了新的异变。 巨大的阴阳双鱼八卦的璀璨光芒开始变得迷蒙起来,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向先后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一组古老而神秘的钥匙,又像是黄昏街头华灯初上的指路灯,一明一暗地交替闪烁着。 纵然在上官十世穿越以前生活过的现代文明社会,也不曾有人真正参透这属于华夏古老问题的符号——阴阳八卦所蕴含的全部秘密。 人们只知道,八卦代表了最早期的哲学思想,除了占卜、风水之外,影响涉及中医、武术、音乐、数学等方面。 至于其他玄之又玄的各种版本的传说,只是徒增八卦的神秘色彩而已。 “咔嚓咔嚓” 迷蒙柔和的阴阳双鱼巨型八卦,此刻复又碎裂开来,变成了一个又一个闪耀着光华的宝石板,一块又一块地飞过来铺在上官的面前,向远处延伸。 上官这时忽然听到了非常奇异的声音:虽然极其微弱,但是他的耳根灵觉足可以进行捕捉。 那是战鼓的声音! “咚!” “咚!” “咚!” 似乎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战鼓雄浑而激越,声声入心,震动着三魂七魄。 再仔细用灵觉去捕捉的时候,便有更多的声音传了过来。 金戈铁马杀气浓,刀光剑影傲长空。 数万人的喊杀的声音,手中武器整齐地挥向头顶,跟金属盔甲碰撞的声音…… 就在这时,忽然接连三声苍茫龙吟响彻天地,震动万里河山,传遍四界。 眼前仿佛出现了数十万大军,铁面肃杀,士气激昂的画面,又像是有一位统领,有着气吞山河般的勇猛和坚毅,在指挥着这只浩浩荡荡的军队。 其实并没有实际的画面,只是听到这些声音,上官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勾勒出来这番景象。 最远处略有光,脚下的宝石之路,犹如星辰坠落地上,身后无路,只有这一条,只能朝着光圈的地方走。 上官回头,沉稳地招呼了一声金毛鸡:“阿黄,你过来,我不打你,走罢,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金毛鸡张开翅膀重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上官一步,一步,迈着宝石星辰之路,向路的尽头走去。 这里就好像一个曲折的巨大的山洞,若有光的地方就是洞口。 离洞口越近,耳边那些震撼人心,雄浑激越的声音就越大,最后竟然变成嘹亮而真切的声音。 洞口的光,也愈变愈大,就在眼前了。 闭目深吸了一口气,上官带着金毛鸡伸脚踏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二十万大军沙场秋点兵 眼前不再是封闭空间里满目的昏暗,脚下的宝石星辰铺成的路也消失不见,身后逆转乾坤镜的境内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点雨过天晴,泥土混合着的秋天的最后一丝青草香,还有阵阵其他植物的香气,隐约夹杂在周围的空气里。 周围还有鸟儿惊起群飞鸣叫的声音,整个大自然的气息弥漫周围,这是一个光明的生机勃勃的世界。 此刻,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正站在一座小山丘上,不高不矮,可以远眺远处的景色,也可以俯视看山脚的一切。 远处山峰绮丽,佳木林立,虽然叶子落得差不多了,脚下的草已经转黄,但一切仍充满着希望与活力。 这个地方,尽管跟上次来有着非常大的不一样,但是由于对这个地方印象实在过于深刻,所以上官和金毛鸡往这一站,就知道是哪里。 骊山。 是的,就是秦始皇陵所在的那个骊山,不知道为啥跟这个地方这么有缘,跟串门子一样,兜兜转转又特么的来到了骊山。 而现在的骊山脚下,震撼得人心魂发麻。 浩浩荡荡的帝国大军,旌旗连亘五十余里,将士们的铠甲闪闪发亮,喊杀声震天动地,每个人的双手都拿着长刀和银色的盾牌,数十万寒光闪烁。 看帝国大军旌旗猎猎,随时能刀落见血,秋风卷起一片肃杀之气,好一派沙场秋点兵。 在外围都挤满了过来看热闹的,没有穿铠甲的普通百姓们,人头涌动,议论纷纷……在上官的这个位置去看百姓们的人头,都多如蝼蚁。 他站的这个位置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没有人在周围,更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在他左侧下方的一片山地上,垒起一座能有三四层楼高的巨大的战鼓,鼓下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高得有两米以上,身披九龙至尊战甲,手持一把神光闪烁的宝剑,像是想显示宝剑的韧性一般,右手高举宝剑过头顶,催动真气到剑尖。 宝剑收到宿主真气感应,“刷”地一下向后弯曲了一百度左右,然后回弹,发出了它特有的剑气轰鸣,引得百姓们赞叹一片。 “宝剑啊!!” “真真好剑!” “吾皇威武!” 而在这人下方列阵站立的将士们,表情庄重严肃,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像是在遵循着军纪军规。 金毛鸡看到眼前的这个情景兴奋得不得了,站在上官肩膀上来回扑扇翅膀:“喔~这军队得有多少人啊。” “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你一个一个数过了吗?为什么本座数不出来。” “因为这是一段空前绝后的华夏历史。你跟任坛主应该来过这个朝代,但是你们可能是在一百多年后才过来的。” “???你在说甚!本座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上官流霆不仅仅判断出了朝代、历史、人物、还判断出了具体的年份和月份甚至准确到日子——前提是史书没有完全颠倒乾坤的情况下。 现在是大唐帝国先天二年(公元713年),十月十三日,下面那个身披九龙至尊战甲的年轻人,是刚刚即位为大唐天子仅仅一年两个月的唐玄宗李隆基。 这不是上官有多么聪明,或者古文化知识有多丰富。 李隆基手中拿的那把闪烁其华的宝剑,叫棠溪剑,可以弯曲一百二十度,还能弹回原样笔直如新,根本看不出有弯曲折叠的痕迹。 这是号称排名第一的宝剑,完全吻合司马迁在评价宝剑排名时,强调的四个字:强、硬、韧、弹。 据说当时普通儿童就可以拿着它,轻轻一挥,人头就落地了。还有就是对方不管是什么兵器,只要直径不超过十厘米,棠溪宝剑就把对方的兵器就会直接削断。 后来李隆基派出重兵围剿整个棠溪县城,十里棠溪十里城转眼夷为平地,把所有的工人全部杀光,工人的家眷也斩草除根。铸剑的设施一并摧毁,有关铸剑的文献全部烧掉。至此,棠溪宝剑的冶炼技术再也无人知晓,就此失传。 根据周围百姓们的装束,还有这把剑,以及骊山这个地理位置,能推算出,眼前所见,正是华夏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阅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截止清末)。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对于一个古代帝国君王来说,用兵与祭祀,都是国之要务,而阅兵,更是体现帝国威严的大事,来不得马虎。 然而上官知道,李隆基的这场空前绝后的大阅兵,却是临时组织的,并且根据史书记载,一会儿就要出事了。 因为就在刚刚不到四个月前,这位年轻的大唐皇帝,就是以后开创了著名的开元盛世的这位,才通过另外一场政变,杀死了试图篡政谋反的太平公主,铲除了他亲爹唐睿宗李旦的所有党羽,这才有了现在上官和金毛鸡看到的这个场面。 在此之前,李隆基连“朕”都称不得,只能自称是予。 《旧唐书》中记载:“八月庚子,帝传位于皇太子,自称太上皇帝,五日一度受朝于太极殿,自称曰朕……皇帝每日受朝于武德殿,自称曰予,三品已下除授及徒罪并令决之,其处分事称制、敕。” 眼下肯定刚称“朕”没多久,他迫切地希望可以通过这场盛大的阅兵仪式,立威。 立新皇登基之威,立铲除异己之威,立胸中阴霾终于一吐而快之威,也立天下百姓的信心和希望之威。 李隆基小时候亲眼看见武则天是怎么在神龙政变中被逼退位的,这在他年幼的心里种下了政斗的种子。 神龙元年正月,宰相张柬之发动政变(神龙政变),逼迫李隆基的祖母、一代女皇武则天退位,最终唐中宗李显复位,然而五年后的景龙四年(710年)六月,唐中宗李显却被他的妻子韦皇后和女儿安乐公主毒杀。 在此危急形势下,时为临淄王李隆基一跃而起,率领军士们,在他的曾祖父李世民曾经发动政变的长安城玄武门外,再次发动政变(唐隆政变),斩杀了韦后、安乐公主以及上官婉儿,随后支持自己的父亲、唐睿宗李旦再次复位。 两年之后,李隆基他爹让位给了他,不过这个位子坐得十分不牢靠,举个简单的例子,当朝七位宰相,竟然有四位是太平公主的人。 政治环境之恶劣,可想而知。这位年轻的帝王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血泪自知。 八年四次政变,李隆基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基本都在跟女人们做斗争,看着别人斗祖母,自己斗完堂姐斗姑母,斗完姑母还得解决姑母留下的各种势力。 唐朝的女人们真的都是狠角色。 但是上官流霆并不知道,纵然他熟读历史,如数家珍,倒背如流,等亲临历史的时候才发现,史书上所没有写的,才是那个时代隐藏于千古的重大隐秘。 公元713年,跟他莫名其妙在度朔山睁开眼睛的常世时间,相隔594年。 还有差不多90年,师姐原倾璃和师哥欧阳熏才会出生。 而星璇,得再有180多年才能呱呱坠地。 至于那场奇绝古今、旷日持久的与魔大战,至少还得再过大几十年,因为那时候说起这场战争,师父有时候用五百年前,有时候用五百多年前来形容,这个“多”多出来多少,就真的不好说了。 所以现在去法门寺没用,任坛主还没有埋下那个所谓的至宝。 麻辣鸡,上官在心里悄悄问候着任千殇的女性长辈们,你的执念是大唐,就莫名奇妙把我卷到这里面来,所以,到底来这里现在要做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想问唐朝是否有仙 在来到这个异世的几年时间里,随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跟大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官流霆所在的躯体的命魂也被这个时代埋藏着很多主线秘密。 所以从心理上讲,他内心非常渴望看一眼,哪怕一眼,魂牵梦萦的大唐盛世是什么样子的。人们都吃些什么?住的什么?为什么师父说能生在这个时代的人和修仙士都万分幸运?法门寺下面埋葬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更希望是主动过来进行探索,不是被迫扔在这里,怎么回去不知道,只能按照任千殇的执念走。 根据心中那些已经存在的关键事件的时间点,自己得在这里呆上几十年到一百八十多年不等,也就是说,得有那么久的时间不能见到师父,师哥,还有……师姐。 想起在临进禁地前,自己对师姐说,要她准备好酒菜,回去一醉方休,心里涌起一丝苦涩。 命魂本无牵无挂,孤苦飘零也都习以为常,却因为有了青玉坛,有了敕封派,就像是有了家。 如今来到最想见到的时代,却等同于跟家人天各一方……有了二魂七魄,但是却变成了跟只有命魂时候一样,继续漂泊。 只不过,现在的上官流霆已经跟最初那个刚进敕封派,师哥说几句温暖的话就鼻子发酸的毛头小子大不一样了,那种一闪即逝的孤独感很快就过去了。 从另一个角度去想,也不算是一件完全坏掉的事。 在大唐,完全没有牵绊,可以放下手脚去做该做的事,既然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自己来完成,好过整个敕封派陪着陷入一切莫测的境况中。 离仙魔大战还有近百年的时间,无论任千殇想让他看到什么,感受什么或者完成什么,先尽全力寻找机缘变强大再说。 脑海中正在上演自己变强之后的美好幻景,就在这时,骊山远处的天际,传来阵阵天籁仙乐,十几个天仙也似的女子飘然从上官头顶飞过,他心里大惊失色。 这十几个女子全部雪肤花貌,清丽脱俗,半点不沾染俗世的气息,轻盈翩然,如凌波仙子又似花之精灵,所过之处,下起漫天花雨,香满人间。 让上官最惊讶的并不是这些女子居然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而是李隆基、众将士、甚至那些围在周围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全部都一副不甚惊讶的样子,仿佛总是见此情景,司空见惯,自然而然。 若是没记错,在去秦陵之前,师父曾经吹胡子瞪眼睛跟自己说过,常世和异界是有结界的,这十几个天上飘着的,怎么也不能说是普通常世里的人吧? 上官流霆额头那团混沌的仙云,射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他仔细调动自己的五感灵觉探测了一番,这十几个女子个个修为高深莫测,如果不是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一方鬼印之类的法宝的话,那就是她们集体都比上官修为高出好多。 甚至直观的感觉上,都要比五神域的强者们强很多。 那结界呢??可以随便飞过来飞过去??连老百姓都只是津津乐道地交头接耳地议论,绝对没有格外见怪的样子,反倒是自己显得大惊小怪,连肩膀上的鸡都那么沉稳。 “大唐跟异世没有结界吗?”上官问金毛鸡。 “喔~你不是说本座还有一百多年才出现吗?” “你出现的时候跟异世有结界吗?” 金毛鸡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可以随时出入。” “那什么时候才出现的结界?” “本座带着封妖榜走的时候还没有结界,所以你问这个问题本座没法回答你。” 上官若有所思,原来大唐跟异世的结界是后来才出现的。 唐朝这个时代,是有许多耳熟能详的神仙的,并且有些神仙被载入正史。 什么托塔李天王李靖;门神尉迟敬德、秦叔宝、人曹官、魏征;诗仙酒仙李白就不用说了,还有八仙。 八仙的神话传说世人皆知,其中多位都非杜撰,比如张果老,不仅在正史之中,还跟李隆基有关系,不仅有关系,而且不是人。 有记载称,李隆基将当世神仙方士张果以礼招至京城,拜为银青光禄大夫,赐号通元先生。 张果每次外出都乘一白驴,其行如飞,归来便把此驴折叠如纸,自己号称活了三千多岁,李隆基问他生平,他总是笑而不答。 玄宗问方士叶法善:“朕常询张果生平,但笑而不答,何也?” 法善道:“他的生平,神仙辈也无法推测,都只知道他在尧时做过侍中。他的出处只有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但我怕灾祸,不敢说。“ 玄宗道:“尊师神仙中人,怕什么灾祸呢?请不要托词隐秘。” 法善沉吟说:“陛下一定要臣说,臣会即刻死去。陛下如果可怜臣,可立召张先生,我才能复生。” 玄宗连声许诺,法善密奏说道:“他是混沌初分时的白蝙蝠精。”说完口吐鲜血,昏绝于地。 玄宗速传口敕召张果,张果以手中杖连击法善三下,法善蹶然而醒。 所以照这个说辞,张果老不应该被称为八仙,应该被称为八妖,都白蝙蝠精了对吧。 “上古窦家特来贺小公子点兵讲武,老祖嘱小公子勿忘杀母之仇。”那十几个天仙一样的女子,落在李隆基的正下方,为首的女子风华绝代,声音轻灵动听。 李隆基施了个军礼:“代朕问老祖好,朕得空就去探望老人家。” 上官在上面冷眼瞧着,看来这些修仙士跟皇帝并不行拜常世之礼节。 而且这个上古窦家,口口声声提及杀母之仇,说的应该是李隆基的生母窦德妃,乖乖,怨不得历史上窦德妃生年不详,合着她是修仙世家的。 窦德妃是李隆基他爹,也就是唐睿宗第一次即位的时候被册封的,生有李隆基、金仙公主、玉真公主,史载被诬陷使用巫蛊之术诅咒武则天,遇害于嘉豫殿。 窦德妃既然是修仙世家,儿子又是李隆基,看来到底当时有没有对武则天使了什么手段,是仙术还是巫蛊之术,是被诬陷还是真实存在,都有得探讨。 “嗤嗤嗤”就在这时,遥远天际,传来了数十声长虹破空的声音,紧接着,数十道如神虹又如世间最璀璨的烟花,光芒四射地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轰隆隆隆”随后,天地间波涛滚滚,犹如万兽奔腾,在数十道长虹破空之后,传来灵兽们各种各样的长啸和嘶吼的声音。 好像又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门派,这大唐,真是有些意思啊。 第一百七十章 八方云动 此刻整个天空云霞遮天,似有千军万马在天上奔腾不休,狼烟一般的浓雾溢满天地。 不一会儿,从东方天边腾云驾雾飞来了数十头披甲挂鳞的瑞兽,每一只周围都缭绕着无尽神华璀璨,比上官曾经见过的,五神域的那些面具骑士骑过的不知道威风多少倍。 这些瑞兽们全都鳞甲森然,神气无比,每一只的背上都载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看不出修为的修仙士,上官流霆已经放弃用自己的灵觉去试探了,这些每一个都比自己的修为高,而且不止高一点。 瑞兽们脚踏半空,却让人感受到了能有踏碎这一方天地的气势,就这么数十头,却比下面二十万军士的声势还要浩大。 这些瑞兽,上官就算对古文化再熟悉,都认不出任何一只来,应该是悠长荒古岁月留下来的异化了的异种。 为首的两只瑞兽上面的修仙士相距并排而奔,两人怀里均抱着一杆火红的大旗,旗帜飞扬,迎风飞舞,上书四个大字:“轩辕圣地”。 还未等从空中降落,就听得洪亮仙音传了过来:“轩辕圣地特来贺大唐皇帝沙场点兵!” 好家伙,这名字就不是一般地方能叫的吧!上官心里暗暗思忖。 更何况这么大的排场和阵势,长虹破空开路,三十六只瑞兽各载着三十六位强大的修士随后而来。 轩辕一般都跟远古时代华夏民族的共主,五帝之首黄帝脱不开干系,据传黄帝是少典跟附宝之子,本姓公孙,后改姓姬,所以有管黄帝叫姬轩辕的。 李隆基对轩辕圣地的来者十分礼遇,微微欠身平拜了拜:“仙使远途而来,朕感激万分。” “荒古巫家特来贺大唐皇帝讲武点兵!”此时整个天空忽然震颤了起来,刚才的云霞散去,一马平川般的晴空万里。 可是晴空万里却响起震碎耳膜般战车碾压过来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 南边天空滚滚驶来三十六辆古战车,不必感受战车上面载着的巫家的修仙士修为几何,就这战车上自带的战意滔天,都能压迫这方苍穹微微震动。 上官暗暗心惊,荒古巫家,这也不是简单的姓氏。 巫姓来自于其所从事的职业,“巫师、巫医、卜笙之官。”百家姓中最古老的姓氏之一。 在夏朝和商朝时,巫又被分别称为巫祝和巫臣。商代时就有巫臣巫咸和他的儿子巫贤,是当时的占星家。 黄帝时代的宰相巫彭,黄帝都敬他为神,封为医相,五千年来一直为中国医药学始祖。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上官怎么也想不到脱离了史书记载的真实的唐朝,居然是这样的不可思议。面对眼前这种四方云动的异相,除了上官之外所有人,都不是特别惊讶。 上官觉得自己忽然变得特别……土包子,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 这时整个天空忽然响起阵阵龙吟虎啸,先是十几只大凤凰鏘锵齐鸣,带着七彩羽翼在空中翱翔了一大圈,天空瞬间变得瑞彩辉然,如临仙境。 紧接着无数神华缭绕的灵兽从空中的四面八方欢快地飞舞而来,一个清清朗朗少年的声音响彻所有人耳边:“青玉坛敕封派萧延,代坛主任千殇贺大唐皇帝讲武顺利!”!!!???? 萧延????青玉坛后坛主萧延??? 上官一听这名字,禁不住双手握拳,心跳加快。 脑海中浮现玄天门满门喋血的惨状,以及苏星璇那一身红衣如火,眼神中的愤怒燃烧成火海,咬紧牙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恨不得此刻就把萧延碎尸万段。 来了大唐,不仅见不到师哥师姐和师父,就连寻找苏星璇,帮她报仇都变成遥不可及的事情,上官在咬牙切齿的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现在就把萧延杀了,会改变历史吗? 正在平行世界中存在的那个萧延会有什么感应吗?会随着眼前萧延的死亡而离去吗?还是会损耗个一魂半魄呢? 萧延一身青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芝兰玉树,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好一个翩翩少年好郎君,可惜刻骨的仇恨让上官无心欣赏。 他的拳头握得咯噔直响,理智上却在极力克制,无论杀了萧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现在杀都是在找死。 刚来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没摸清,方才来贺的上古窦家、荒古巫家、轩辕圣地,就这个时期的青玉坛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握和理解的范畴。 看上去每个人都比自己强大,他们又跟新登基的大唐天子非常友好,至少表面上非常友好。 而自己只带了一只没有修为,但命魂强大的金毛鸡。 就算寻找机会靠近萧延,能够借助一切手段拍死他,搅和了李隆基此生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绝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会被眼前这些强者们剁成包子馅也说不定。 因为很快,就在这个阅兵仪式上,两朝宰相兼名将郭元振就会因为一个极小极细微的倏忽,被龙颜大怒的唐玄宗以军容不整之罪,坐罪流放了。 当然前提是如果历史记载得无误的话,只是眼前所见太过于匪夷所思,上官对史书第一次出现了不安全的怀疑感。 所以现在忍不了也得忍,君子报仇,一百年不晚。 金毛鸡何其聪明,它能感受到上官的杀心,用嘴啄了琢羽毛:“喔~你是不是想杀他。” “嗯,等我在这里强大起来,我就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 上官一脸惊讶转头问鸡:“为什么?” “你不仅杀不了他,你也杀不了唐朝的普通人。” 上官一下子明白了,这特么的一定是逆转乾坤镜的时空限制。 “那他能杀我吗?” “喔喔喔~能!” 听到了这只鸡欢快的肯定的答复,上官心里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比刚才天上那些瑞兽的气势还强悍。 我,去,尼,玛,的。 “我能杀谁?” “主动杀人的话,你谁也杀不了。” “被动呢?比如说别人杀我?” “那可以杀。” “那简单啊,我可以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引诱萧延主动杀我。” “喔杀不了喔” 上官咬牙切齿:“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 “本座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本座。凡是跟你来到唐朝之前,存活于甚至存活过那个时空的人,你谁也杀不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惊艳绝千古的大唐长安城 上官流霆跟金毛鸡墨迹了好一会子,才弄明白从逆转乾坤镜里来到了大唐玄宗这个时代,自己所面临的限制。 简单说来,唐朝这些满街跑的将士、百姓、还有那个李隆基,上官不能杀,杀了的结果不清楚,估计跟原地爆炸差不多。 不仅仅是人不能杀,妖兽也不能封,否则估计也是原地爆炸。 麻辣鸡,这条限制直接封杀了上官的独门仙术,看来不得不逼着他开拓其他的修炼方法,简直是把这段即将开始的大唐经历,加上了极难的模式化标签。 萧延不能杀,损种凌风不能杀,孙长老不能杀,月不羁和他那个傻叉儿子也不能杀,不知道有着九天龙护法的圣魂异相的姜太炎多大岁数了,假使忽然看见还在襁褓中的他,也不能掐死。 因为他们都在上官来唐朝之前存在于那个时空过。 这特么的,太憋屈了,倒也不是说非得杀人才爽,但是明确规定出个框架不能杀,就太憋屈了。 不但憋屈,还很危险,因为这些人如果有机会遇见,都是可以与他为敌的,修为强过他甚至可以杀了他。 “可以修行上境界吗?” “喔~本座也问过从前的‘你’这个问题,可以。” “拿东西呢?” “喔喔喔~~可以可以可以!”金毛鸡做朱雀的时候可能得自持身份不能太过于贪宝,但是它的五魄真实坦诚,就是喜欢宝贝。喜欢到就连说可以拿东西这件事都欢喜异常。 看来此行除了寻找任千殇的执念,探寻仙魔大战的真相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拼命升境界,能拿啥拿啥,只要强大起来就行。 忽然上官灵机一动,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片段:“阿黄,我记得师父说过,在唐朝的这个时候,有古老的十大秘境,每个秘境都有上古秘术,这事儿你知道不?” 金毛鸡卡巴卡巴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又点头又摇头,到底知不知道?” “本座知道,但是本座跟你结识的时候,你已经完成那些境界的修炼了,所以本座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相关的事情。” 上官叹了口气,看来还得自己去找。 “你连具体位置都不知道吗?” 金毛鸡傲娇地一昂头:“本座是朱雀,不屑知道你们无知人族的上古秘术。” 狗屁,这鸡分明就是不知道,还要面子,上官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它。 李隆基已经拿起来战鼓的鼓槌,在一片豪情激荡中,兴之所至他要亲自擂起战鼓,鼓舞士气。 “走罢,去长安城里看看,接下来这里要出点不大不小的乱子,功臣郭元振很快就会因为下达讲武结束的错误指令被罚,场面会很混乱,趁着大部分人都在这里,我们去寻找点有用的线索。” “喔~你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 ……上官转身,趁着天空中各种修仙士、战车、灵兽飞来飞去,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拂衣而飞,带着金毛鸡来到了赫赫有名的——大唐都城长安。 长安,意为“长治久安”,这是统治阶级的想法;上官觉得这两个字于普罗大众来说,“长夜安稳”更能咂摸出意境。 先后有21个王朝和政权建都于长安,是名副其实的十三朝古都。在建都长安的诸多朝代中,周、秦、汉朝、隋朝和唐朝都是中国历史上的强盛时代。 但若说把长安的名气推向常世的巅峰,从而成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那种神话了意境的朝代,说唐朝估计没人会有意见。 清朝那时候街上出现个把洋人,老百姓们会当个稀罕物件儿去暗地里议论;殊不知唐朝长安的老百姓们,每天司空见惯各种皮肤颜色和发色的人,并且能跟他们和谐共处。 有史可查的外国人在朝堂之上做官的,就得有三千多人,波斯人甚至曾经官拜宰相。看刚才长安百姓们见到天上飞来飞去的修仙士,尚且见怪不怪,真的是远超同时期世界各国太多了。 如果可以用一座城市,去代表整个民族的历史,唐朝时候的长安,以世代传承的雍容儒雅,满腹经纶,博学智慧,大气恢弘,当之无愧。 此刻,这一人一鸡就站在明德门后面的天门街上,从这条街向南走一直走到头,就是朱雀门,朱雀门再往南,可就是皇城了,也就是冠绝古今的宫殿之王——大明宫。 上官流霆在十世穿越以前,有去看过明清时期的宫殿建筑群——紫禁城,但那是跟大明宫无法比拟的,大明宫光建筑面积就有四五个紫禁城那么大。 唐代诗词当中有许多形容大明宫的壮丽诗篇,其中以边塞诗人岑参的最具有代表性“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到上官有记忆的后世,大明宫早就剩下了一堆断壁残垣和屋顶兽首,可是仍然能从那些庞大的断壁残垣上,遥想当年的盛唐气势。 只不过现在肯定不是没事往大明宫里去看建筑的时机,不然上官还真想偷偷潜进去看看。 此刻,尽管绝大多数人都跑到骊山去看热闹了,可仍然能看到游人如梭,商队络绎不绝,骆驼、马匹、骡子、驴、仔细看居然还有草泥马,看来草泥马在唐代就已经被作为运输工具了。 眼前这个堪称常世最大的繁华都市隐藏着太多秘密,而且虽然对现有的时代仅仅匆匆一瞥,但上官知道,这里强者如云,连那种传说中的圣人大能帝尊估计都有可能存在。 他的修为不高,身上需要隐藏的东西不少,限制太多,还不能主动杀人……在以上都必须满足的情况下,仍要努力去找寻他要找寻的东西。 为了能够更好地活下去,在人来人往的天门街上,思索片刻之后,他认为可以选择的有两条最好的路。 其一,找个大门派隐身其中,利用门派庇佑隐藏下来,伺机而动。 其二,找寻尽可能多的圣灵石,然后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躲潇湘图里去,时不时出来打探一下消息再做决定。 偌大的长安城,一定是各种线索和消息的集散地,自己身上有鬼印,只要不使用仙术,就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先带着金毛鸡在这里逛一逛再决定两条路选哪条!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朱雀的记忆——任千殇的部分隐秘 ps:有关于大唐盛世的章节部分,作者夹带了些私货,有很多历史,是我们现在无从得知的,但是却有些蛛丝马迹可以探寻,而且多年之前,作者得知了一些没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把它们悄悄放在这些章节里,让自己过一过瘾,所以有些写到唐朝的衣食住行,有心的读者们可以当成完全是,也可以适当地相信我去写的那部分,完毕。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在上官流霆的脑海中,是有着古长安完整的地图的,所以他知道,若是想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地探索更可能多的消息,需要去著名的东西二市。 首先,得明确一个概念,眼前的长安城到底有多大?根据史料记载,这是全球第一大城市,总人口超过百万,总面积达到87平方公里,相当于1400座水立方。 比同时期欧洲最大的城市——君士坦丁堡,还要大整整7倍,当之无愧的超级国际大都市!而东市和西市当属长安城中最繁华的地方。 西市相当于国际化的商贸娱乐中心,是平民百姓聚集之地和西域、中亚、东亚客商的聚集地。 东市则靠近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等皇城宫殿,附近建有众多达官显贵的豪宅大院,随处可见“奢侈品”商铺,属于高端消费人群出没的商务区。 总体来说,较东市而言,西市更加平民化、大众化,客源更为复杂,除了天南地北的来往商客,也有各国商旅和大批“胡商”,所售商品也以日常商货与小额消费为主。 西市聚集着大量外国友人,自然也需要一处落脚地,因此西市有大量客栈或胡居,比如著名的“波斯邸”就是修建于长安城中的特殊建筑,由波斯商人供外来进贡者,或本土商贾进行珠宝古董交易的场所。 “阿黄,咱们往西走,顺着昌明和安乐两个坊走到大通和归义,再向南,过了光德和延寿就会到了西市,咱们先去瞧瞧热闹去!” 金毛鸡自从命魂融入五魄了之后,命魂跟五魄的习惯协调了一阵子,最终因为还没有修为,而五魄更恣意潇洒些,抗争了几次,觉得还是纵情些更舒服,也就由着五魄去了。 所以,它也不太在乎自己为啥总喔喔喔了,性格上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记忆补回来了好多。这会子一听说要去看热闹,喜得不知道怎么蹦跶好,在上官的肩膀上来回抓。 “你老实点,你的命魂是朱雀。能不能有点矜持?” 一听这句,金毛鸡老实了一小会儿,上官总觉得,阿黄在做朱雀的时候承担和背负了太多责任和使命,以至于严重地压抑了本性,原本的朱雀应该也是活得非常通透,且无忧无虑的吧。 今非昔比,在上官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金毛鸡,快乐又自在,现在冷不防主体命魂回归,有时候有点放不开是正常的,但是有谁不愿意随心所欲地活着呢? 任千殇的性格估计也跟上官流霆大不相同,在上官身边,金毛鸡更开心一些。 在走过去的路上,金毛鸡陆陆续续讲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当年,任坛主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幕后对自己非常不利的人,杀不掉此人,却也不肯告诉阿黄这人是谁,在跟魔之大战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把封妖榜和封妖令一起交到了朱雀手上,让它带着两件宝物想办法活下来。 其实是有些强迫和欺骗的方式去嘱托这件事的,金毛鸡跟任千殇的感情非常深,在他已经朝不保夕的情况下,独自离开,是自己最不情愿去做的事。 无奈任坛主万千保证自己有办法保全性命,且叮咛朱雀:“若你不如此去做,整个妖族将血脉无存。我身边有青龙白虎,还有玄武的无边弱水,再怎样都会存有一线生机。” 金毛鸡痛苦思索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出了听从安排的决定,也就是说,在当年,朱雀是四圣兽中第一个离开任千殇的,后面发生的所有它已经不再知情。 然而在跟魔无休无止,连年累月的讨伐和征战中,所有的大妖身上的灵力妖力全部都锐减。 朱雀在跌跌撞撞逃亡中遭到魔族大能的伏击和追杀,性命倒暂时无忧,连凤凰都被称作不死鸟,作为庇佑凤凰,本体命魂又是南明离火的朱雀有九次重生的机会。 漫长的荒古岁月中,已经用掉了五次,纵还有四次,也不至于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但是若朱雀力不能敌,两样与妖族有着至关重要牵连的宝物定然保不住,辜负任千殇用命换来的信任,比死一次还难受。 后来实在跑不动了,眼见着两件宝物就要落入魔族手中,朱雀借一方天地之势布满道纹,又用自己的命魂做了镇守,这才彻底把两样宝物留存了下来。 “所以,没有了命魂的你,只剩五魄就是一只鸡的模样?”上官问道。 金毛鸡狠狠抠了他肩膀一下子:“定是本座的五魄聪明,找了一只没有命魂的鸡附着在上面了,因为有了本座的五魄,这身体才这样金光闪耀,威武勇猛!” “噗嗤!”上官憋不住乐,威武勇猛?这鸡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那你为什么去度朔山?如果说你的五魄还有残存的记忆,你可以直接去青玉坛找师父啊?” “喔~记忆是有残存的,但是不是你说的这部分,本座见到莫老头之后会觉得他格外亲近,也会觉得青玉坛格外熟悉,但本座去度朔山是另一部分记忆。” “另一部分记忆?具体指什么?” “当年主人推演天数,推算大唐国运,忧心于华夏命理,曾说过于五百多年后会有上古荒魂降世,如若众多大能,仙帝尊者都阻挡不住魔族于此世猖狂,那么上古荒魂降世之时,才给人族留下了薪火相传的希望。” 上官皱了皱眉,上古荒魂,这特么的说的是自己吗??? 任坛主居然在五百多年前,就算到了会有上古荒魂会降世?? 但是不对啊,那他的这副只有二魂七魄的身体,这五百多年间又去了哪里呢?? 任千殇的命魂又在哪里呢? 如果按照金毛鸡的说法,这五百年间,它一直都在度朔山,所以确定这副身体五百年来并没有出现,是固定的时间节点才出现的,又是谁把这身体送过来的呢?? 上古荒魂又是个什么命魂?? 第一百七十三章 颠覆认知(主编力荐加更,感谢主编) 这些问题一问金毛鸡,它也傻了,喔喔了半天也喔喔不明白。 上官流霆明白,他的那些疑问,都发生在朱雀出走之后了,所以金毛鸡说不明白这些问题,算了,也索性不想了,反正都是要在这里找答案的。 “封妖令在哪里这你总知道了吧?” “喔喔喔~这个当然知道,本座命令勾陈和螣蛇躲在盘古陵守着封妖令。” 上官疑惑道:“既然是你让勾陈和螣蛇在盘古陵守着,咱们去盘古陵的时候,非常明显勾陈认出你来了,虽然你只有五魄,但是那也是你啊。它为啥不把封妖令给你?” “切~本座是何等英明神武,那是个乱世,万一本座出了差错,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怎么办?所以本座交代他们,除非四圣兽一起出现,才能把封妖令交给本座,否则,其他谁也不许给。” 上官恍然大悟:“你真是够聪明的,所以等于我现在带着封妖榜和你一起去盘古陵,也拿不到封妖令对吧?” “你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在讽刺本座?”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我问你啊,勾陈那么嗜杀,盘古陵作为我师哥的命种,他可以穿梭盘古陵,勾陈对他没有威胁吧?” “勾陈嗜杀也只会杀无端闯入盘古陵的,你师兄命种都是盘古陵,勾陈不会杀他的,你放心好了。” 上官点了点头,放下心来,其实还有一些小问题,以及自己命魂的问题,但是现在也不急着问了,一人一鸡已经走到了西市门口。 满目皆是鳞次栉比的店家商铺和络绎不绝的贩夫走卒、商旅驼队,繁华程度简直旷古烁今。 而且上官发现了一个问题,其实刚才站在骊山上就发现了——唐朝的人,是真的人均身高特别高。 街上来来回回走着的人,是不是唐人一眼可见,因为几乎比其他种族的人要高两个头左右。 如果按照现在的衡量标准,人均得两米。 唐朝时期一尺约29-30.7厘米,有史记载唐太宗身高八尺,合2.3米还得出点头,而他的老婆就是韦贵妃韦珪,后世考古量了她的尸骨,身高居然是1.90米。 上官流霆原来在读史的时候还有点不太相信,眼前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外国人的身高目测在1.64米到1.74米之间,跟满街晃悠的两米左右的唐人相比,实在是有些侏儒了。 想起上次去秦陵镇墓陵看到的清朝老百姓,身高就是正常认知范围内的状况,除了曾经见过那些神秘的朝着盘古陵方向,做朝拜状的巨型鬼灵,那些鬼灵生前身高应该有四米多高,让上官有些震撼之外,就是眼前让他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了。 唐人到底是基因突变,还是后世出现了基因突变呢? 上官肩膀上立着金毛鸡,穿着也不是唐朝人的穿着,但是在各种奇装异服,和各种人带着的宠物灵兽中,并不显得出众,反而有些不起眼,毕竟有人抱着一只凤凰招摇过街的样子,在这里的人们都见怪不怪。 这西市一路逛过去,上官简直瞠目结舌,见到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里有数不清的匪夷所思的职业和想都想不到的店铺,就连简单的职业都能做出花样来。 比如保姆吧,唐律规定60岁以上的唐籍居民,国家会为其派保姆护工一名照顾起居,70岁以上通常派两名,以此类推。各道州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有的在籍居民45岁左右就开始委派护理人员了。 这些护理人员基本都是外籍劳工,也就是外国人跑到长安捞钱的,费用开销一般都有财政负担,所以满大街都能看见外籍劳工出来买菜买家具什么的。 再比如,上官完全想不到居然会有类似路径规划师和香博士这种职业的出现。 啥叫路径规划师呢?简单来说,就是房屋的主体建筑建成了之后,需要有这么个人,观察屋主和屋主家人每天在房子内的行动路线,和风水师的建议,才来确定家私的摆放。 进门后是习惯在门口更衣,还是先逗弄下游鱼,还是习惯先泡一下室内温泉,衣帽架放置的位置就会因此而大不相同;是习惯左脚进门还是右脚迈进门,落地的触感想要什么样的,迈步子的距离通常是多少,从而会确定那一块地方放置地毯还是脚踏。 这就是路径规划师的作用。 香博士就负责房屋内所有的气味,比如书房里面的书香气、卧室里面一年四季应该是什么味道、客厅应该是什么味道…… 还有什么量风博士、光影博士、除尘博士……长安城里的豪华的民居一进门的地方就有一个倒置的莲花,这莲花的构造就是当时长安最出名的除尘博士研究发明的。 这朵倒置的莲花可以保证屋内一年的尘垢都吸附在它身上,然后每年需要打扫的时候只需要把这朵莲花打扫干净,屋子里就会一尘不染。 职业的精细程度即使穷极上官的想象,也没办法分出这么细微末节的头衔来,越观察越觉得骇人,真的无怪乎有些外国人,远涉重洋来到大唐,一进长安就跪在地上亲吻长安的土地,激动得热泪盈眶。 再比如说,长安地处西北,人们通常大量食用面食,这种饮食习惯导致了醋在食材中的地位凸显的非常重要,吃面食得配醋才好消化,要不然容易引起过敏和积食。 所以长安城里有不少老字号的醋店,卖醋不稀奇,让上官惊得下巴都掉了的是,这些醋店主要经营的是秦汉时期的陈醋,几百年的陈酿,有米醋、果醋、花醋…… 而上官也是第一次见到,过了百年的醋形状上接近糖浆状或者固体,店家们各有各的保鲜秘方,比如有的就会每年兑入相隔几年的醋,稀释并且熬煮,家族几百年持续酿造,其品质就是家族繁衍的物质基础,消费者从来不担心质量。 售卖的时候就更离谱,店家用类似后现代咖啡勺大小的黄金匙很有仪式感地为购买者盛到碟子里,或者装进食盒酢盅,然后让仆从送货上门。 因为好奇,上官还专门问了价格,并且在心里偷偷计算了购买力比例,一匙这样的醋,差不多相当于后世1万美元的购买力吧,入口是啥味道他还不知道,因为现在还没钱尝,再说上官对常世的东西也只是好奇,修仙士本来也不需要去吃这样的醋来缓解积食。 但是在他心里,入口应该是有着血脉通畅毛孔舒泰的感觉的,酸得那么厚重,应该吃起来很爽。最让人觉得惊讶的是,唐朝老百姓们还真都吃得起,百年左右的廉价醋,长安人都是不吃不买的,这种醋产量很高,多是出口到国外。 由阿拉伯及西域商人贩运到世界各地,这种长安唐人不吃的东西,也会把原浆进行二次三次稀释之后去贩卖,至于那种水状的醋呢?这里就没法说了,反正长安人连百年以内的都不吃,更别提这种新醋了。 眼前所见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上官的嘴巴一路走一路就一直张成o型,又闭上,很快又变o型,最后索性也就不闭了。 金毛鸡倒是东张西望,对上官感兴趣的这些风土人情并不关注,忽然眼尖的金毛鸡看到一个西域小摊贩的摊位上,摆着一块小小的红色宝石。 它在上官流霆的肩膀上小声哔哔:“喔喔喔~~圣灵石!圣灵石!”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由圣灵石牵扯出来的花魁 金毛鸡对圣灵石印象非常深刻,不仅仅因为在《潇湘图》内启动时间法阵需要大量的圣灵石。 在五神域围攻鬼帝陵的时候,由于鬼帝陵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圣灵石矿,那时候上官流霆师徒几人无心争战,但是他却吩咐金毛鸡在地上用绿铜盆收圣灵石。 金毛鸡那个锱铢必贪的性格,当时连石头缝隙里的圣灵石的碎末子都没放过,全拿绿铜盆吸走了。 所以只要有圣灵石出现,不管是多么小一块,金毛鸡都能马上认出来。 反正周围人也听不懂阿黄在喔喔啥,就只当做是一只比寻常鸡大一点的宠物鸡。 上官顺着阿黄翅膀指着的方向,向那个西域小摊贩铺着的波斯地毯上看了一眼——的确是圣灵石,鸡卵大小,通体赤红,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璀璨。 在这里出现圣灵石也奇怪也不奇怪,上官越发觉得,在大唐出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但圣灵石的用途是启动一些阵法所需,不属于常世的矿物质。 也就是说,不存在随便什么人就能挖到个圣灵石的矿,跟寻常金银翡翠不是一个东西。 那么,这里出现圣灵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走了过去,试着跟这位粟特人交流。 粟特人,可称为“胡商”,他们是从中亚(西域)到中原地区进行经商的人。粟特人在唐朝的经济交流和文化交流的贡献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他们独特的文化、宗教信仰、经济贸易对当时的唐朝有着一定的“胡化”,唐人的文化、宗教、婚娶礼仪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眼前的这个粟特人带着汉帽,穿着汉服,只是高深的鼻梁子和凹进去的大眼眶子,以及嘴边的两撇小胡子的颜色,暴露了他是胡人。 “这块石头怎么卖?”上官指着圣灵石问道。 粟特人会说中文,就是带点外国口音,舌头不太能捋直,不过沟通起来没有障碍,已经很不错了。 “宝石!买这个,铜币不收!二尺绫,收!” 这里得解释一下唐朝的货币制度,唐朝的时候,白银还不是大规模流通的货币,而银票也还没有出现,当时的人们用铜钱或是绢帛作为货币,也就是“钱帛兼行”。 粟特人的意思是,要想买这块圣灵石,不能用铜币买,他只收绢帛,而且只收绫,二尺绫才能换来这块石头。 铜钱和绢帛上官都没有,并且这么一小块圣灵石啥也不够干的,他要来也没用,就是找个机会跟这哥们搭话而已。 “哦!明白了,一会儿我回家去取绫,我家住在东市附近。”东市是权贵富人住的区域,上官故意这样说。 粟特人笑得像朵花儿:“谢谢照顾生意!” “这宝石从哪里得来的?” “南曲兰麝楼,霍兰麝,花魁!她说是一个大人物的墓葬掉下来的!” 南曲……花魁……妓院啊?? 而且这个花魁,居然知道圣灵石是从一个大人物的墓葬里掉下来的,怎么听怎么像那座漂浮不定,穿梭各界的鬼帝陵啊。 如果这块圣灵石也是从鬼帝陵上掉下来的,那么这个叫霍兰麝的女子,必是某个门派的修仙士,兴许还是个比较大的门派,因为能有机会去打鬼帝陵的,修为都不弱。 “好的,谢谢你,我回去取绫了。” 离开了粟特人的摊位,上官对着金毛鸡小声说:“咱俩得去一趟那个兰麝楼。不知道那个地方让不让你进。” 金毛鸡不满意地喔道:“为什么不让本座进?” “因为那是个风月场所,你见谁家翩翩少年郎君去里面寻欢作乐带只鸡去的?” “本座不是鸡,本座是高贵的朱雀。” “那也不像话,到那儿再说吧。” 这一人一鸡边斗嘴边往东市那边走去。 “对了,我问你个事儿,上古荒魂是个什么命魂?” “喔~听从前的主人说,是极其逆天的命魂,非常强大,修炼完成之后可以与宇宙同在,不死不灭,永生无敌。你问这个做什么?本座觉得你的命魂不是上古荒魂。” “哦?为什么?” “本座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命魂弱小到看不见,那时候还以为你是个没有命魂的傻子。” “你才是个傻子,蠢鸡!” “喔喔~如果你是上古荒魂,为什么如此弱小?” 上官不想再搭理这蠢鸡,忽然想起来,在当时对抗姜太炎的九天龙护法异象的时候,金毛鸡正在濒死状态,所以它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本体命魂有多特殊。 姜太炎莫名惊诧说的那句“荒魂”,上官是听见了的,而且他十分确定,对抗圣魂异象的就是自己的本体命魂。 但是为什么传说中强悍如斯的命魂,变得如此弱小,目前是个解不开的谜。 “上古荒魂是不是没有二魂七魄?” 金毛鸡眼睛瞪溜圆:“你怎么知道的?由于强大到不符合天地运转法则,所以上古荒魂只有命魂,没有其余的二魂七魄。” 果然如此,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一直兜兜转转飘过来飘过去却只有命魂的原因! 关于上古荒魂,有太多的秘密隐藏其中了,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命魂表现得如此弱小,其他上古荒魂估计金毛鸡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想也想不明白,还是先去那个兰麝楼会会郭兰麝再说。 目的地是大唐的红灯区,提到红灯区,男人自不免相视一笑。 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红灯区如京都八大胡同、金陵秦淮河畔、扬州二十四桥、北宋东京城的潘楼、相国寺一带等,历来为人津津乐道。而华夏历史最鼎盛的唐朝时期最著名的红灯区却鲜为人知。 其实,唐承六朝金粉之后,娼妓之多,空前未有(呵,不敢说绝后,十万美女下岭南,百万那啥客上dg。仅是dg便能将唐朝打败)。 长安都城中有所谓“北里”、”平康里“舆“教坊”者,即为当日风流渊蔽。 平康入北门东回三曲即诸妓所居。 官例规定妓分三曲(三等),南曲、中曲为优等,其它则卑屑不足道,故多只称二曲。 这里既然说兰麝楼是南曲,那就说明整个长安城资质最优的姑娘都在这里,粟特人又说霍兰麝是花魁,看样子连这座青楼都是用她的名字命名的,估计这位霍兰麝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这样想想,觉得刚才那个粟特人还挺有本事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月无边 饱暖而后思yin欲,这最后两个字并不特指生理性的欲望。 那些茶余饭后的娱乐消遣,试遣愚衷的独特个性,天涯羁旅的伤感落寞,本质上都属于这两个字儿的范畴。 唐朝又是那么开放包容的时代,且老百姓手里都比较有钱,其时皇室中有“宫妓”,达官显贵们有“家妓”,军旅驻地有“营妓”,城市都会有“官妓”,茶楼酒肆中有“歌妓”及专事陪酒的“饮妓”等多种。 上至朝中权臣新贵,下至城乡富商大贾、文人墨客都把狎妓冶游作为风流雅趣。 当时在长安、洛阳、扬州、湖州等大都市中,妓女云集,各地狎客也纷纷云游至此。 政府为了便于对娼妓的管理,对其皆有造册,并制定出各种规章予以束缚,逐渐地形成了一套娼妓管理制度。 娼和妓其实是两个词儿,妓更多地讲究的是六艺,琴棋书画歌舞,娼就不额外解释了,懂的都懂。能够叫上兰麝楼这种名字的,只有妓,无娼。 在唐代等级较高的妓院里,妓女们必须精通音乐、歌舞、诗词、绘画等多方面技艺与知识,对于上层贵族来说去那里的主要目的亦并非是为了泄欲,而是为了获得精神上的松弛与安宁。 以美酒佳肴助兴,得到诗词歌赋的享受,这对于有闲阶级的男子来说,是摆脱家庭与日常琐事烦扰的最好去处。 可能是与唐代的大文化背景有关,当时的名妓能诗善赋者甚多。有些妓女的文学功底要远在一般的文人学子之上,以致在长安、洛阳等地,有的妓女竟给前来求学或应考的年轻士子做过临时的授业师。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一人一鸡就走到了平康里,也叫平康坊,整个平康坊只有一座七层高楼,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兰麝楼”。 这座楼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形体俊美,庄重大方,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从建筑上可见是一家非常有品位的青楼。 门口贴着鎏金的红粉榜,榜上有书云:红粉佳人白玉杯,欲饮需得慧心堆。风流乡里搏幸名,五连关后几人回? 金毛鸡盯着那个榜,看了半天:“写得什么玩意儿,本座怎么看不懂。” “意思就是,想见他们家的姑娘,得过五关斩六将。” “喔喔喔~你们人类的世界怎么这么麻烦,本座听着都麻烦。” “别哔哔了,干就完了。”上官走过去把榜揭了,从兰麝楼里走出来两个婢女,穿着飘逸柔美的粉色齐胸襦裙,梳着双环望仙髻,髻前饰一小孔雀开屏步摇,髻上珠翠如星。 这两个婢女姿容秀美,温婉多情,单独看这二位的长相就已经是一等一的貌美如花了,很难想象兰麝楼的姑娘们都长成什么样子。 “这位客人如何称呼?”其中一位婢女身体微微下蹲,行了个恭敬的礼。 “上官流霆。” “霆郎,请随奴家进来。” 随后,这位婢女向兰麝楼内清亮亮高喊了一声:“霆郎揭榜了!” 里面数十声娇柔的小娘子齐齐回喊:“诺!霆郎揭榜了!” 那句“霆郎”一出口,上官身上起了一层麻酥酥的鸡皮疙瘩,这些女子声音之悦耳,不亲身体验很难描述,如滴水入心般熨帖舒适。 “霆郎,请把这只鸡暂时交由奴家保管,里面是不能带宠物进入的。” 金毛鸡气得直呼扇翅膀:“喔喔喔~~本座还不稀罕呢!本座走了,一会儿你出来本座再回来吧,哼!”说完就飞了,婢女听不懂金毛鸡说话,只当是这位霆郎的鸡太通人性,听说不让进就自己飞走了。 上官这才随着两位婢女走进了兰麝楼一楼的主厅。 刚至厅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上官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 入厅向壁上看时,有挂着部分《汉宫春晓图》,两边有当朝权贵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闻香下马,芳气笼人摸黑上榻。细细咂摸,真他娘的有味道。 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董卓掷过伤了貂蝉鬓角的木瓜。上面设着陈阿娇于金殿中卧的榻,悬的是赵合德制的联珠帐。 两位婢女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拂女抱过的鸳枕,倒上了一杯卓文君采摘过的香茗,这才又朝着上官流霆行过礼,轻轻柔柔地问道:“咱们这里的规矩,霆郎想必是清楚的罢。” 上官一头雾水,啥规矩?不是过了她们设置的关卡就可以吗? “鄙人是来见霍兰麝霍姑娘的。” 两位婢女抑制不住地略微抿嘴抽动了一下,极其细微,但这种微表情还是被上官捕捉到了。 “每天都有很多人想见姑娘,但是想见霍兰麝姑娘的挺少见的。” “为什么?” “看来霆郎少年英雄,一腔热血,奴家还是为霆郎好好介绍一下兰麝楼的规矩吧。咱们兰麝楼呢是整个长安城最顶级的青楼,进咱们家门槛容易,出去难。 一共五关,分别对应着入画、司棋、倾覆、如诗和兰麝姑娘。只有见完一个姑娘,解了她要你完成的事情,才能得到下一个姑娘的线索,若有幸见到兰麝姑娘,今天霆郎就不需要出万金了。” 万金??万金是个什么情况?上官皱了皱眉,被一旁的婢女看在眼里,柔柔地解释道:“见入画姑娘需要一万两金,司棋姑娘两万两,以此类推。但是若能见到兰麝姑娘,今儿霆郎可以分文不出。” 好家伙!他们家的姑娘是什么东西做的??又要完成任务又要万两金子起步?怪不得榜贴在门口没人去揭,还以为唐朝的人们自觉性这么强,自知过不了五关就不揭榜了,敢情还牵扯花钱的事儿呢? 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诸位知道么?由于唐朝的流通货币不是黄金,金价方面的记录相当少,只能根据《新唐书》、《旧唐书》的《食货志》做一个大概的推测。 成书于唐德宗时期的《因话录》中记载,一唐两(37.3g)的黄金等于8000文钱,按照后现代黄金的市场价格,折合成人民币大约是13000元左右。 也就是说,在上官流霆生活过的后现代,要见兰麝楼的第一个姑娘,就得花掉130万元!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海上仙山图 一个多亿的姑娘,是在下鲁莽了啊。这要是过不了关,又没有万两黄金在身上,会怎样? 上官流霆心里有些许的担心,但是面上却没露出丝毫,还一副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样子。 “霆郎,准备好了的话,请跟我来这边,见一下入画姑娘。” 上官跟着这两个婢女穿花绕廊,在兰麝楼的一楼曲折蜿蜒地穿行着。 怀疑这座兰麝楼里真正够得上级别见客人的只有这五个人,因为明明可以用作房间的大量建筑面积,被建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莫名其妙的假山、纷繁复杂层峦叠嶂、只是为了增加空间层次感的帷幔、空旷的小亭子一座接一座…… 估计有闲出很多屁的设计师,联合半辈子没事儿干的风水师,一起设计了兰麝楼内跟超级迷宫似的内部空间。 而且在一走一过的功夫儿,上官敏锐地察觉到,似乎空间里还有各种结界符和换界符,以及传送法阵的影子。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两个婢女的带领在一层胡乱转悠的话,别说大唐的普通常人,就算有点级别的修仙士,把入画转成你姥姥你也见不到她。 这兰麝楼,果真不同寻常。 好一会子,婢女把上官带进了一个房间,俯身低头,向后缓缓退去。 上官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跟寻常女子的闺房大不一样,脂粉珠翠一应没有,倒是多了很多风雅潇洒的书卷气。 房间正当中放着一张黄花梨木制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雨后春笋一般。 那一边设着硕大的木制屏风,木制屏风不稀奇,纵再珍稀左不过就是木料贵重而已。但是这五扇大开大阖屏风上,居然有名家镂刻的古画。 就这第一扇上便刻了东汉嘉祥武氏祠的《荆轲刺秦王》,给整个房间增加了一丝英武的锐气。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王羲之《兰亭序》,左右挂着一副对联,最奇怪的就是这副对联——无署名无印章却用笔雄浑,没有败笔。 而且这对联的内容就更奇怪了:“烟阁存形匡板荡,兰亭灭迹逊风骚。” 在《兰亭序》旁边,挂这么副对子,说《兰亭序》在这副对联面前又灭迹又逊风骚?? 王羲之的棺材板怕是按不住了!能蹦到这屋子里来撕了这副大言不惭的对子! 上官却觉得,这副对子上的字体,雄厚大气得不像书法家的气势。 “霆郎,怎地对妾房间这副对子感兴趣?对妾就不感兴趣么?”上官这才看见屋子的西南角有个榻,榻上卧着一个单手撑头,侧卧,身体曲线成人鱼状的美女。 上官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婉转又是灵动,动听之极,向她细望了几眼。 见她一双大眼神态天真、小俏鼻子娇憨顽皮、一点红唇双颊晕红。 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叫“入画”这个名字,竟不是称赞她,竟成了对她的亵渎了。 上官抱了抱拳:“姑娘抬爱了,姑娘房间里的每一样摆设都不同寻常,连天可汗太宗皇帝都为姑娘亲手写了对联,在下只是见识浅薄,来姑娘的闺房看姑娘的东西就已经目不暇接,更何况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姑娘呢。” 听得一个身姿挺拔,虽不算高(跟两米比),但是却一表人才的翩翩少年郎,既能认得出来那幅对子,又如此巧妙地夸赞自己和自己房间里的摆设,入画心里甚是欢喜。 从榻上起来,笑意盈盈地朝着上官走了过来。 上官能认出那副没署名的对联,也不算侥幸。 看那对联上的纸张墨色,不算久远,必是唐代以内的。唐初四大书法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肯定都不是。 薛稷这会儿已经死了,太平公主政变他知情不报,现在估计正赶着投胎呢。 前三个,没有如此叫板王羲之的气势,再说前三个字体也不像。 思来想去,若这字儿是李世民写的,还真的没人能说出来啥。更何况,上官在痴迷于古文化那一世,见过李世民的《晋祠之铭并序》,跟那对子上的字体十分相像,于是就大着胆子猜了猜。 入画已经走到了上官身后,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了抚他的肩头,指尖若有若无地轻轻划过他的脖子,到了他的耳根。 上官的耳朵“刷”地一下就红了。 入画咯咯笑了两声:“霆郎……你真的想去见兰麝姐姐吗?妾可是会舍不得你的。” 上官可不怕这个,入画又不是师姐,连星璇都不是,他把入画当成一个做任务的道具而已。 于是他倏地一转身,敏捷地捉住那只正在游移的小手,往前一扯,便扯到了怀里,揽住她的腰身,把脸贴近道:“小娘子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先享用了你,再去找你的其他姐妹。”说罢作势就要香她一个。 入画面如红霞,轻轻推开了上官,整理了一下刚刚碎乱的鬓角正色道:“妾不耽误霆郎的时间了,只要你能通过妾的考验,妾就把司棋姐姐的线索给你。” 上官向后退了三步,抱拳道:“还请姑娘赐教。” 入画的考验是让上官流霆去判断一幅汉代古画的真伪,无论为真为假,都至少要说出三个理由。 上官心里合计,这种考题,一听就是往假的上面猜啊,是真的还用你鉴别? 但问题是,汉代的画不是画在缣帛上就是画在麻料制成的纸张上,上官在记忆里除了马王堆和金雀山出土的墓葬中有极为珍贵的帛画,就没见过了,见都没见过,要怎么断出缘由来? 入画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黄花梨的长条状木盒中捧出了一个卷轴,极其缓慢地将卷轴铺陈在大案上,动作过于缓慢,入画的额头上居然出现了细密晶莹的汗珠。 全部铺陈好后对上官抿嘴一笑:“霆郎请观画,你有一炷香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妾不打扰你了。” 是一副《海上仙山图》,所有上官看过的史书上都没有这幅图,去过的博物馆也没有,听都没听说过。 这幅画古意盎然,线条流畅细腻,色彩匀称且充满了岁月的厚重,构图磅礴大气,把仙云笼罩的海上仙上,还有前去寻仙问道的人,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上官心下大惊,怕是这第一关,自己就很难过得去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只绣花鞋 入画在旁边仪态万千地坐下,细细品着一杯香茗,笑眼弯弯地看着上官流霆,旁边她点的那支香已经过半,檀香的烟冲天一线,上官的眉头微蹙。 这画上的题跋有薛稷的,而且根据印章去判断,极新,证明这幅《海上仙山图》曾经是薛稷的藏品。 其他的题跋看上去新旧不一,最老的题跋不超过东汉,真的是每个细节都做到极点了。 上官把所有的意识都调动在眼根上,专注于每个极细微处,这本来也是他非常感兴趣的事,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是在完成入画的考题,心下一片沉静,真正地沉浸在这幅画中。 “一炷香的功夫已过,妾迫不及待想要倾听霆郎的真知灼见。” 上官流霆绕着大案走了一圈,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侃侃而谈道:“此画应了一句你没听过的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所以对于这幅珍品,不能说真,也无法断假。” 入画感兴趣地挑了挑美人眉:“哦?此话怎讲?” 上官指了指《海上仙山图》道:“旁人做假都是为了能使古画以假乱真,身价倍增。 姑娘却把这真的海上仙山图用一种严丝合缝的技艺,粘在了当代的绢上,故意制造时代错乱的感觉迷惑旁人。姑娘真是,童心未泯啊。” 其实书画所用的材料绢和纸,对于书画的断代起着非常至关重要的作用。晚周帛画和战国楚墓帛画,以及稍晚时候的马王堆汉墓的帛画,均是画在较细密的单丝织成的绢上。 初唐时分,才出现双丝绢(即经线是双丝,纬线是单丝的织成绢。) 后现代也有这种类似的造假方式,只不过跟眼前的这幅画是完全相反的用意。 为了把不是古画的伪造成古画,所以后世的造假方式往往是在古绢或者古纸上临摹或刻印造假,而收藏家们一旦根据画的材质去断真假,就极其容易上当,这具有非常隐秘的欺诈性。 这位入画姑娘,却是把真正的古画放在了唐朝的绢上,以真作假,绢是唐代的绢,画却是东汉的画,这种闲出蛋来的做法,谁进来谁不迷糊? 怨不得说太少人想见她们家兰麝姑娘,在入画这儿就得被截走一大批。 入画轻轻拍掌点头赞许:“霆郎果真不同凡响,还有吗?” 上官继续道:“刚才在下所说的只是其一,其二,这画上几乎有从东汉到现在的各种名家题跋。 除了薛稷的跟此画是一个整体之外,其余所有的题跋都是姑娘从别的画上剪下来,用了刚才所说的融合之术融合在这画上面的。不知在下说得对否?” 入画眼神中闪动着惊喜和欣赏:“可还有第三点?” “其三,姑娘既然已经把这幅价值连城的古画,改变得面目全非,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若是在下没看错,这幅图中右下角的两条鱼,是姑娘你的手笔吧?” 入画把手中的战国水晶杯轻轻放下,水葱般的玉指划过上官的脸庞,柔媚的红唇贴近他的脸,吐气如兰:“霆郎,何以见得?” 上官用右手托起她的下巴,把嘴唇凑过去,充满磁性的声音低声呢喃道:“方才一进门,姑娘在这张大案上的墨宝在下有仔细观察过。 钟灵毓秀的千秋画功,让人见之忘俗……” 这种声调的讲话,像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空气中充满着旖旎的气息……入画轻轻闭上双目,羽睫微微抖动,像一对精灵的小翅膀。 她胸口上下起伏,呼吸不似刚才那般气定神闲了,上官适时放开了她——原本就没想对她做什么。 只是不喜欢有些女人总是仰仗着自身的魅力,为所欲为,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仿佛她勾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飞蛾为她前仆后继,也许事实是这样的,但是上官不是那群飞蛾。 “可是姑娘千般智慧,百密一疏;也或许姑娘故意留下缺口,让有心人察觉。 这两条鱼,形迹上明明是鲤鱼,可是姑娘却习惯性将这鲤鱼的鱼鳍鱼尾做了变幻,让它看起来不像鲤鱼。是为了避当今圣上的讳吧?” 被放开的入画,神情上有一瞬间的失落,她惊讶地看了一眼上官,似是不理解自己的魅力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抿嘴笑着赞道:“霆郎心思缜密,见多识广,妾这一关,算你过了。” 唐朝是比较开放的国度,但是再开放也是有个限度的,鲤鱼和老虎是绝对的避讳。 初唐时,唐高祖李渊的父亲叫李虎,李渊为了表示对祖先的尊敬,就开始让人们避讳对“虎”字的使用。 所以,前朝的如厕工具虎子,就这样无可奈何地变成了马子,即后世的马桶。 再后来,李家坐稳了江山,本来在避讳中避名不避姓的传统,也被他们打破了。 李唐王朝又开始要人们避讳他们的姓氏,即”李“姓。 为什么呢?因为民间有一物,唤作鲤鱼,自从春秋战国以来,鲤鱼就是百姓餐桌上的美味。人们经常要吃鲤鱼,吃鲤=吃李。李家人能不害怕吗? 那么避讳鲤鱼可以,但是遇见了这种东西也总得有个称呼吧!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家当了皇帝,鲤鱼也跟着沾光,被皇家封了一个超级霸气的名字----赤鲟公。 鲤鱼得到了李家王朝的全面保护,免去了刀俎烹饪之患,得以大量繁殖,可谓享尽荣宠。 它们畅游在河道内,无人敢惹,威风八面。除了保护,对鲤鱼的推崇,也可谓达到了历代的极点。 其实鲤鱼是可以出现在画中的,但是入画为了表示对大唐皇帝的极度尊敬,所以在画着的鲤鱼中也进行了避讳,这才让上官流霆一眼看出了端倪。 “在下谢姑娘放行之恩。” 入画笑了笑,递给了上官一只巧夺天工,金丝银线缝制的,上面缀满了珠翠的——蜀锦绣花鞋:“这是司棋姑娘的索引,能否找到,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围地猎 入画把这只奢华无比的绣花鞋交给上官流霆之后,转身拉下帷帐,自去里面卧于榻上,竟不再理会上官了。 帷帐轻薄无比,入画的影子在里面轻解罗裳,朦胧中更显春光无限。 上官知道入画是什么意思,男女之间要是再不明白这什么意思,可真是有点冥顽不灵了。 但他拿着绣花鞋,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倒也不是他装13,这种事儿总得有个心情,现下这个当口是想找地方躲命呢,哪有闲出来的心思合计男欢女爱的事儿。 再说了,入画再美,总是少了师姐那种绝尘脱俗的味道,连星璇的娇憨可爱也都是比不上的,纵使多了些妩媚,也不至于让上官丧失理智。 上官都走了一会儿了,一只玉也似的小手掀开帷帐,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挫败,霆郎,妾记住你了。” 上官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只绣花鞋,发现鞋底子用金线绣出来一张地图,上官上了兰麝楼的二层,根据地图边对照边找路,穿过假山,穿过花廊,穿过流水,来到一片云雾弥漫的区域。 看上去能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走到这片区域边缘的时候,上官停下来了。 因为这片白色云烟遮盖的区域中间有墨玉和白玉组成的硕大的棋子,这些棋子就像湍急的河流中间可以用来站脚的地方,除此之外的地方,如同一片无尽深渊,让人心生畏惧。 在上官的脚边放着一块墨玉棋子,“司棋……看样子这是个棋局。”上官自言自语道。 这个兰麝楼果然内藏玄机,一层入画所住的地方隐约能看见结界符和换界符,二层地图所指向的司棋的闺房前面直接出现了内里乾坤。 这片云山雾罩的区域一定不是真实的大小,无尽深渊的感觉也趋近于幻象,归根结底就是二楼,从二楼即使一脚踏空也最多就是掉到一楼。 这应该是个善于布阵的高人,利用种种遮挡物造成的视觉误差。 看样子是得破了这个棋局才能真正见到司棋,并且踏错虽然不会坠入深渊,但是一定会出现非常之事。 有一个空灵缥缈的女子声音传进了耳朵:“霆郎,你有一支香的时间,现下妾已经点燃,正安坐在房间等你,这种棋局,对于霆郎来说,定是不足挂齿。” 这声音像一股清泉滋润着上官的心田,有一瞬间的恍惚想直接跳入这云海,上官手里握紧悟道菩提子,心道:居然在这个棋局中加入了蛊惑的意味,这兰麝楼,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上官努力揣摩了这局残棋之后,发现墨玉棋子和白玉棋子互相围住,各自无眼,两口公气,各自形成了天围地猎之势。 而现在非常明显是轮到上官这边执手黑子,可这盘棋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一子了,这么说吧,黑白二字谁先走谁等同于自杀。 黑棋如想收气,填去一气,白棋一子便可将黑棋吃光;白棋如想收气,填去一气,黑棋一子便将白棋吃光,围棋中称为“共活”,又称“双活”,也就是说,你也不许动,我也不许动,双方都只能住手不下。 而现在摆在眼前的棋局却是要把双活的棋给送死,还一定要上官来先下这个手。 走哪里都是死啊,无路可走,无路可走啊。 “姑娘,此棋若下,有违天地之和气,在姑娘闺阁门口动杀机起杀念,在下心有不忍,能够打个商量,此主和的棋局,暂且莫动了吧!” 上官的话还自带回音,响彻在这片迷雾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那个女声冷然道:“还有三分之一柱香。” 妈的,这是一定要走个子儿的意思,走了是死局,不走是僵局,里外不是人。 悟道菩提子忽然在此地有所震动,《道德经》里有段话浮现在脑海: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 柔和的悟道菩提子的光芒,笼罩在上官流霆的身体上,他似乎有所得。 这黑棋和白棋在局中,一昧只和局面纠缠,来下棋之人执着于“赢”或者“和”,思维进入一个定式,把自己陷入其中,反而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此,只有跳出这盘棋,放弃输赢的执着心再来看这盘棋,才能够将自己置身事外。 既然相互纠缠,互相围猎,彼此都是彼此的天罗地网,破除这个胶着局面就只有一法——“自杀”。 完完全全地舍弃自己,放掉输赢争执之心,白棋若不应这一自杀之子,则黑棋可自行破眼,搅乱整盘棋局。 若应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劫财自杀之子,吃掉三颗自行进入包围圈的黑子,就会让出三块区域,无论走哪一步,白棋都必输。 想到这里,上官豁然开朗,朝着虚无的闺阁方向一抱拳:“姑娘不仁,在下不可不义,既然姑娘一定要在下去做执刀之人,那在下宁肯伤自己,定是不要姑娘因此局而郁郁寡欢。” 说罢扛起墨玉棋子,足尖点地,朝着东南角落里被五颗白棋团团围住的区域,稳稳地落下一子,然后立在了这颗行使自杀的棋子上朗声道:“请姑娘落子吧,这棋死在姑娘手里,在下三生有幸。” 说来也奇,就在上官站立在这棋子上的一瞬间,周围云消雾散,空间扭曲,逐渐缩小,再缩小, 恢复了亭榭楼台,鸟语华香的闺阁庭院的样子,上官低头看自己所踩,那墨玉棋子竟变成了整个区域中唯一的棋盘。 “听说,霆郎是来寻兰麝姐姐的?” “正是。” “你踩着的棋盘下面是三层倾覆所在的地图,霆郎既然对妾无意,彼此就不必相见了。” 话里已然带着送客之意,上官倒也乐得清闲,捡起棋盘循着地图就向兰麝楼的三层行进。 第一百七十九章 猜猜里面是什么? 兰麝楼的三层,就是普通的三层楼。 普通得让上官流霆不适应,棋盘后面的地图也非常简单,上了扶梯简直走,东边倒数第二间就是倾覆的房间。 还没等敲门,就听得里面一个极其娇脆的女声:“进!” 推开门来,发现这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被扣住的。 但是被扣得非常精美:床由许许多多的砗磲组成的盖子扣着,像个美丽的巨型贝壳;地上摆放了几排植物盆栽和奇石,每个都用带筛子眼儿一样的水晶盖子扣着,窗棂处照射过来的阳光,透过这些有缝隙的水晶洒在植物和奇石上,反射出奇异的光泽; 就连那张几乎跟入画房间里一模一样的黄花梨大案,也由镂刻精美的黄花梨木罩子罩了一半,大案上所有的笔墨纸砚、甚至茶趣茶宠,都有各色宝石或名贵木材的罩子罩着。 “霆郎!这些日子,妾可是只见过你一个!”只见一个垂着两条小辫子只简单打了两个发髻的小姑娘,鹅黄色的衣裙娇俏可爱,好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有一双晶晶亮的眸子,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住他。 上官一抱拳:“姑娘见笑了,不知道姑娘给在下的考验又是什么?” 倾覆笑起来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非常自然地消除了初见面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这丫头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让人熟悉又亲近的气息。 只见她指着黄花梨大案上,一只光洁如玉的青瓷盖碗对上官笑着说道:“只要霆郎能猜出这碗里扣得是什么,妾就放你去四层找如诗。” 原来是射覆,早就该猜到了,不过这姑娘也太热衷于射覆了吧,把整个房间都布置成射覆。 射覆,中国民间近于占卜术的猜物游戏。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汉书·东方朔传》:“上尝使诸数家射覆。“颜师古注曰:“于覆器之下而置诸物,令闇射之,故云射覆。“ 简单说来就是,猜猜里面是什么? 汉武帝时期的东方朔是最擅长玩这个游戏的,一代英主汉武帝有时候像个神经病,喜欢把各种东西扣住然后毫无缘由地让大臣们猜。 有一次居然在盆里扣了一只壁虎,让所有人猜里面是啥,大臣们面面相觑,合计这皇上今儿又抽什么风,谁知道你往里面放了啥? 你要是心血来潮在里面放点指甲泥大鼻涕啥的,让一群懵逼大臣怎么猜? 果然好几个不想陪皇上玩的,摇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就东方朔这个欠儿登,摇头晃脑地对汉武帝说:“说它是条龙吧,可是它又没有长角,说它是条蛇吧它又长着脚,它连续不断地爬行,而且善于攀援墙壁,不是壁虎就是蜥蜴。” 盖子一掀开,果然是只壁虎,汉武帝哈哈大笑赏了他十匹帛。 在上官流霆眼里,这都是吃饱了撑的,跟眼前的这个叫倾覆的小姑娘一样。 “请问姑娘有什么提示吗?” 倾覆把小虎牙磨得晶晶亮:“没得~”回答得这叫一个干脆,干脆地让人想锤她。 “那姑娘可否借在下三个开元通宝?” 倾覆眯起月牙般的眼睛凑上前来:“嗯?霆郎精通易学?” 小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一下子就猜到自己想要用六爻卜卦的方式来猜盖盅里扣着的东西。 “不才,略知一二。这天地之广博,正如姑娘心思之难猜测,在下也总要试试才有可能努力窥得一二。” “若是你用六爻的话……那你不仅仅得能猜到里面的东西的轮廓,须得说得分毫不差,才算你过关。” “……在下尽力。” “不然,你就要留在我的房间陪我玩上三天三夜的射覆,兰麝姐姐你就休想见啦!” 说话间把三个开元通宝给了上官,然后点了一炷香,笑嘻嘻地看着上官,上官没等她说话自己道:“好了,在下知道了,一炷香的时间猜出来。” 甭管把东方朔传得多么神乎其神,这哥们就是精通易学,善用六爻而已,否则就是他开了天目,能隔物透视。 上官卜算一卦为风地观,变卦山地剥。 官鬼为动爻化为子孙回头克自己,应爻世爻相同,均为未土。 上官一边观卦一边试着推演:“主卦为乾卦,乾卦为圆形的、贵重的东西,有可能是金属、珠宝、结晶体、马肉、辛辣的东西; 射覆猜物件主要看应爻,应爻为父母未土,未为土,代表陶瓷、玉石等与土有关的东西; 应爻临朱雀,朱雀代表有光泽之物,应爻下伏藏子孙,代表这是一个玩物,可娱人性情之物; 而应爻今日临日破,说明未土很弱,土弱则黄;官鬼变化为子水,说明是水中之物……” 一旁的倾覆坐着双手托着下巴,两只小脚在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荡来荡去,一脸崇拜地看着上官:“霆郎,你好厉害啊,妾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精通六爻的人,你的岁数看上去,跟我不相上下啊,为何你这般博学广智。” 上官完全没听她说什么,只顾着自己思考:“水中之物……类似圆形……不规则代表一足或者三足……黄色的结晶体……” 这特么的,水中的工艺品,螃蟹?太对称了。 鱼?又谈不上对称不对称了。 珊瑚不能是这么小,还能被扣在盖盅里。 蛤蟆?嗯……也许蛤蟆靠点谱…… 倾覆一双大眼藏不住的笑意,屏住呼吸听上官流霆最后的判断。 “敢问姑娘,可是一只三足黄玉金蟾?这杯中怕是还有一点点水,是姑娘平日用来饮茶的玩物吧?” 倾覆掀开盖子拍手大笑:“真的是分毫不差!妾心服口服!” 上官伸手抹去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真是好险,这姑娘随手放了这么个玩意儿,当真难猜。 “那就请姑娘把如诗姑娘的线索赐予在下吧。” “你陪妾玩一天射覆好不好?”倾覆噘起小嘴,可怜巴巴地央求着看着上官。 上官苦笑:“请姑娘言而有信。” “哼!那你直接上去就好了,能打得过如诗姐姐,妾把自己扣住给你当射覆玩!” 第一百八十章 凤舞九天圣魂异相 上官流霆在往四层走的时候就在想,倾覆刚才说“能打得过如诗姐姐,妾就把自己扣住给你当射覆玩!” 这说明,如诗这个名字,并不是用来风花雪月,谈论诗词歌赋的,看来是直接用打的。 现在可以确定,兰麝楼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长安第一青楼,怕是粟特人那个摊位上的圣灵石,就是鱼饵,用来钓修仙士的。 早在司棋的闺房门口,纵然有人肯豁得出自己舍棋落子,寻常人也搬不动那块墨玉棋子,纵然搬得动也没法直接飞过去落子。 能完成下棋这一动作的人,不是修仙士也是练家子。 如诗作为最后一道考验,肯定不是仅仅考人武功的,测试仙术什么的恐怕才是她们的真实目的,而且整个兰麝楼搞这么大的阵仗来钓鱼,也定然不是为了把人钓过来杀死的。 这群不同寻常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清丽婉约的声音在耳边浅唱低吟。 如诗正在铜镜前梳妆,乌黑如瀑的长发如最上等的缎面,在她雪白的指甲滑动一丝丝一缕缕盘成发髻,随手插了一支金步摇,长长的珍珠流苏颤巍巍地垂下来,在鬓间摇曳。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如诗细细地描着她的本来就很浓密的眉毛,眼如璀璨流星。 她看也没看上官,上官仔细观察她这个房间,屋顶非常高,屋内的摆设能省则省,除了她坐着的梳妆台,几乎空无一物。 他敏锐地觉察,这是为了打斗而准备的房间,他盯着如诗,暗中催动真气。 暗流涌动在这两个人中间,看似岁月静好的美人梳妆图,蕴含了无限的肃杀。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话音未落,如诗已经飘飘然从木凳上跃到半空,珍珠金步摇只微微摇晃了两下,可见她真气之稳。 如诗绵绵手掌一拍一合,掌中竟多了数百根金针般的丝丝神华闪烁的真气,朝着上官的头顶拍了过来。 早有准备的上官把蕴含了鸿蒙阴之气的手掌,跟如诗真气如丝的手掌轻轻地对了一下——如诗本质上已经算是先出手了,应该已经破了金毛鸡说的“主动杀人”这个界限,但是他并不想要伤她。 无仇无怨的,只是个考验而已,而上官知晓鸿蒙阴之气的厉害,所以只轻飘飘地对了一下,几乎没有使任何气力。 “啊!”没想到这简单一对,还是把如诗的掌心真气全部震碎,她被自己似金针般的真气回弹反伤,手掌上尽是细密的小血珠。 如诗大惊失色,她无从判断上官的修为几何,但是她知自己修为不弱,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不出任何底子的年轻人,随意得近似于抚摸的对掌,竟把自己的掌心真气全部震碎。 此刻她已经失去了刚才气定神闲对镜梳妆的风雅,转身数米开外,悬在半空中,周围空气瞬间凝固,如入幻境。 而如诗的身后忽然出现一层一层的天,这些天如云如雾如雷如电如风如雪,九天之间竟给人感觉她在白日飞升。 忽然间一声凤凰长鸣于斯,空间都跟着颤抖起来,一道道七彩雾气溢出,如诗的肉身大变模样,发生了骇人的变化。 似乎重叠在她身上有另一个半透明的如诗,在半透明的如诗体表开始长出七彩凤凰之羽,但是本体却还是刚才清丽脱俗的模样,半透明的凤凰如诗张开双翅,在幻化出的九天之间翱翔,长长的凤尾拖曳出一道道光芒。 上官流霆见过姜太炎的九天龙圣魂异相,他意识到如诗也有圣魂异相,而且非常不一般——凤舞九天。 这简直太让人惊诧了,在十大洞天那么多年,也只见过姜太炎一个圣魂异相,来大唐第一天,就在这么个青楼里通过几个姑娘的考验,就直接撞见一个圣魂异相? 唐朝圣魂异相是论斤卖的吗?不值钱? 上官有种直觉,大唐的修仙士似是比自己见到过,想象中的更为强大,也许在上古十大秘境还没有关闭,或者仙魔之战还没有开启的时候,修仙士就是这般强大的? “霆郎,出手吧,只要你能打得赢我,就可以见到兰麝姐姐。” 如诗对上官,只有测试之心,并无杀害之意,然而刚才上官随意对的那掌,让她不敢再轻视这个看不出任何修为的年轻人。 所以她只对着上官展现圣魂异相,却并不伤害于他。 出手??就算按照不太强大的十大洞天,如诗也至少是命果以上,修习了不止一个秘境的强者,如若自己出手使用仙术,马上就会暴露真实修为不高这件事,怕是就过不去她的考验了,下一个就是霍兰麝,就此放弃,不看个究竟,太不甘心了。 其实现在让如诗用圣魂异相来压制自己,不出手才是最好的模式。 然而,上官心里暗暗揣度,自己是上古荒魂,金毛鸡介绍了一堆上古荒魂的东西,但仍然解释不清很多问题,并且上古荒魂的具体战斗模式自己基本一无所知。 但是有一点他比较确定,那就是上古荒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圣魂异相。 上次是被姜太炎死死相逼,自己也并不知道本体命魂是上古荒魂,现在身处大唐,异士能人辈出,李隆基阅兵来的那几个世家、圣地的,看上去个个不好惹。 万一自己是上古荒魂这种体质被传出去,岂不是跟自己想找个地方隐藏下来的初衷背道而驰? 尽管并不知道在唐朝,上古荒魂是不是十分罕见,单就它能在一定程度压制圣魂异相来看,自己一定会不受那些拥有圣魂异相的修仙士的待见。 保守起见,绝对不能让如诗知晓自己的命魂秘密,也不能祭出河图洛书和掌心紫竹望月笙。 可以使用的只有鸿蒙阴之气了,可是对鸿蒙阴之气的使用上,上官十分为难尺度,他怕万一用大了劲儿,把如诗直接拍成血雾,那自己可就结了大仇了。 这兰麝楼,如此不同凡响,万一属于哪个大门大派,一上来先把人家给拍死了,来大唐也就别干别的事,光应付寻仇的了。 上官又一次进入进退维谷的境遇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花魁霍兰麝 推个书,《朕》,霸气的书名,刚烈的主角,开局黄金三章,读者口碑炸裂。 ==不太华丽的分割线== 如诗被上官流霆轻轻地对的那下掌震惊到了,所以不再近身跟他肉搏,而是施展出了凤舞九天的圣魂异相。 鸿蒙阴之气不敢用,怕把握不好尺度; 河图洛书和紫竹望月笙更加不敢使用,上官有个隐约的担心,现在的任千殇应该是三魂七魄都完整的一个人,而自己身上带着他的二魂七魄,如果在这个世界遇到任千殇,会是怎样的情景? 会不会出现自己消失或者任千殇消失的诡异状况? 还有阿黄和朱雀,同时遇见会怎样? 以及河图洛书和紫竹望月笙,这两个都是任千殇的旧物,现在任千殇手中是不是已经有了完整的河图洛书,按照饕餮曾经给过的线索去推断,任千殇是不是已经开始使用炎黄金钟了? 而自己拥有的河图洛书的部分和八音神器中的两个,一旦显露出来,肯定会引发诸多怀疑。 所以上官现在迫切地想进入某个修仙门派,目的不仅仅是隐藏,还需要修习其他仙术,用来掩盖自己的秘密。 “霆郎,拿出你的真本事,出手吧!”如诗又一次催促了处在犹豫中的上官。 她背后的凤凰在九天中浴火重生,发出了荡人心魄的锵锵鸣叫,凤尾的颜色更加鲜艳,好像随时能从这个异相中冲出来,横扫上官。 就在上官进退两难的状态下,镂刻雕花的窗棱子里忽然飞进来一只金光闪闪的——鸡。 阿黄大概是一直在这个迷宫似的兰麝楼来来回回地盘旋转悠,被凤舞九天的圣魂异相指引,找到了这里。 金毛鸡突兀地飞了进来,扑棱棱地喔喔乱叫,在空旷的房间顶上转了一圈。 如诗身后的那只美丽的巨大的七彩凤凰一下子没有了刚才的威风神气,幻化出来的九层天倏忽之间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凤凰开始向下坠落。 如诗是懵的,上官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是属于朱雀对专属的带有凤凰的异相的压制。如果换成姜太炎那种异相,没有恢复修为的金毛鸡绝对啥招都没有,可这是凤凰。 就连真凤凰都要五体投地地朝拜朱雀,无论放在异相里的凤凰有多强大,是凤凰就得听朱雀的,要怪就只能怪如诗,明明有个圣魂,异相修啥不行,非修个凤舞九天。 如诗秀美紧蹙:“你这鸡……” 上官没让她开口把话说完,拱手一抱拳:“姑娘承让了。” 如诗美目圆睁,什么就承让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姑娘刚才近身前来,应该已经明白在下足够尊敬姑娘,未尽全力。而姑娘的圣魂异相,也被在下破了,事不过三,姑娘若是重新出手为难,也未免显得你们兰麝楼太过于小家子气。” 如诗被这几句话噎得登时说不出来话,她就是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都没有出手,自己的圣魂异相怎么就破了,肯定是这只鸡古怪。 她明知鸡古怪,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古怪,上官言谈之间又攀扯着兰麝楼的名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 “公子好手段!”一团红雾包裹着一个人影从窗口轻飘飘地跃了进来。 “霍兰麝给小公子请安了。”人影立定之后上官才看清楚这位极其难得一见的,兰麝楼的花魁的样貌。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半片波涛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纤腰一束,看上去不盈一握。 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白得触目惊心,就连秀美的玉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魅秀靥艳绝无双,指如削葱口如含丹,一颦一笑之间勾魂摄魄。 如诗一见霍兰麝来了,微微施了个礼,便退下了。 上官打量着这个美艳的女子,揣度着她用这么大的阵仗去引诱修仙士过五关斩六将的用意。 “敢问小公子师承?”霍兰麝眼波如水,并没有虚与委蛇和废话。 上官索性也落落大方:“在下是散修,无师门,云游四方,心无归处。” “噗嗤。”女子浅笑了一下:“咱们这里就是欢迎散修。” “所以那个粟特人也是贵门派的?” “正是。” “圣灵石是用来吸引我们这些散修的?” “吸引归吸引,小公子毕竟也是凭真本事见到我的。” “见到你有什么好处呢?” “那圣灵石来自于鬼帝陵,公子可曾听说过鬼帝陵?” “听过一二,传说鬼帝陵有很多至阴的宝物,但是各界漂浮不定,很难寻其轨迹踪影。” 上官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他太知道鬼帝陵了啊,算起来还有600多年,鬼帝陵才会被五神域那帮修仙士给打下来,至阴五脏不知去向,却是奔着鬼门关的方向走了。 而他却在金毛鸡的执着下,获取了一方可以隐藏修为和宝物的鬼印。 霍兰麝笑了笑:“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妾乃无极门弟子,妾在这里的任务便是遴选资质上佳,聪颖异常,又有心加入无极门的散修;同时,入门的福利便是一起攻打鬼帝陵。” 金毛鸡立在上官左肩膀上,仗着霍兰麝听不懂它喔喔啥,小声哔哔了一句:“无极门是非常大的门派,里面许多弟子都是世家和圣地的,兴许有你说过的上古十大秘法。” 上官没有跟它对话,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问道:“那很好,在下正是为着鬼帝陵现世的线索而来,无极门声名显赫,若能有入门修行的机会,感激不尽。” 他这也不能算是完全胡诌,从看到那块圣灵石开始,就怀疑过鬼帝陵是不是出现在大唐附近了,只不过不知道飘忽不定的鬼帝陵什么时候消失而已。 至于这什么无极门,金毛鸡说了他才知道有这么个门派,如果这门派足够大,还能让他修习仙术,那不正是他的目的吗? 攻打鬼帝陵,就随便打打吧,反正也打不下来,更不会有至阴五脏飞出来伤人。 上官这时候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一段神秘莫测、刻骨铭心的经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慈航玉净瓶 “那公子是即刻就可以随妾启程吗?” 上官流霆一挑眉:“姑娘为何如此心急?” 霍兰麝的玉手拂过上官的肩头,微笑道:“非也,并不是妾心急,而是鬼帝陵不知何时会消失,小公子若是有心入我太极门,现在正是为我派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上官心里暗忖:那你还有空在这里哔哔,不赶紧去建功立业。 霍兰麝像是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妾若不是使命在身,必须留在这里,静待各种有大机缘的散修,攻打鬼帝陵这种好事,还真不会推让给公子。” “反正在下一介逍遥散修,除了身边这只宠物,也没有什么需要去交代和收拾的,这就随姑娘启程吧。” 霍兰麝玉指指了指上面:“公子可直接上楼,那里有本派三清大长老专门为这次攻打鬼帝陵开启的传送法阵。” 上官点头应允,心里有点打鼓,但是又一转念,这几个姑娘随便哪个的修为,自己都看不出来,就拿那个圣魂异相是凤舞九天的的如诗来说,也肯定在命果之上。 她们几个要不是真心为门派遴选散修,想害人的话,自己加上金毛鸡肯定不是对手。 所以费这么大一个阵仗,应该不是为了谋害谁。 去看看,然后见机行事,出手肯定是不出手的,趁乱看看形势,以不暴露自己为主。 一脚踩进去,眼前空间已经不是兰麝楼。 这里是异界,从周围人都穿着纯白色飘逸的道袍来看,鬼帝陵这回出现的地界,好死不死在无极门的正上方。 看来在大唐,常世跟异世是没有结界的,不知道后来为啥又有了,反正现在一个传送法阵就能从长安到无极门,中间没有任何障碍。 也难怪李隆基阅兵的时候,几大世家和圣地如寻常般穿梭来去。 几乎所有无极门的弟子全都在围攻鬼帝陵,那里赤红色光芒隐隐闪烁,整个建筑群浮浮沉沉,如有亘古的力量在流转。 上官终于知道为啥霍兰麝没有直接带他飞过来了,也明白为什么神神秘秘的整了兰麝楼那么大个阵仗——鬼帝陵所在的空域,八方四极都有大长老联动组成的结界大阵。 像个巨大的水晶罩子,牢牢地罩在无极门的上空,所以这里没有其他门派的人,一个都没有。 无极门这是为了本门派的利益,居然把无意当中飘过来的鬼帝陵强行用结界罩子扣住,外界估计是丁点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进来这罩子的人也休想出去。 上官和金毛鸡正好被传送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站在这片土地上,上官才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大唐的修仙门派有多么强大。 强大到难以理解的地步! 也有修为在命蒂、命种、命花的修仙士,上官能用灵觉探测出他们的修为,可是他明显感受到这些同等境界的修仙士,跟十大洞天有本质上的不同。 十大洞天就像是被诅咒了,缩小版的修仙世界,每个等级似乎都要比无极门的修仙士差上许多。 而上官流霆感受不到修为的那些强者,比如天空中无极门的大长老们,强大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有的一掌拍过去,鬼帝陵的圣灵石如同下了流星雨,纷纷坠落下来。 而且人非常多,就这么一眼望过去得有数万人,跟李隆基阅兵的阵仗,差点有限。上官特别疑惑,这么大的门派,难道六百年间被灭门了?为什么六百年之后听都没听说过? 师父现在也活着呢,可是丁点都没有提到过无极门这种大门派啊,连几大世家和圣地都没有说起过,这些难道全部都随着上古十大秘境消失了? 诡异得让上官百思不得其解。 金毛鸡鬼鬼祟祟地溜着边儿,金色的脖子左右看看,罩着绿铜盆吸一堆圣灵石;然后卡巴卡巴眼睛,劈着内八字站一会儿,看没有人关注到它,再左右看看,罩着绿铜盆吸一堆圣灵石。 上官瞅着它觉得好笑,都是朱雀了,仍然控制不住地贪图各种宝贝。上官不敢上去跟大家一起打,他的武器都不能显露出来。 天空中在维持结界罩子的大长老们,忽然联动出手,祭出了天罗地网般的闪着神华的武器,武器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凶残地冲向鬼帝陵。 “轰隆隆!”圣灵石落如雨滴。紧接着数十道神虹从鬼帝陵里冲了出来,上官见过这种情景,自然知道是这群人把鬼帝陵里的宝贝打出来了。 一道白色的冲天光芒砸了过来,上官头一偏,定睛一瞧,是一个洁白如玉的瓶子,周身圣洁无比,一看就知道是非常不俗的宝物。 上官刚想伸出手来摸一下那个瓶子,眼前一道白色人影闪过,一个长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扎了两个圆圆的发髻,垂下来两条小辫子的娇俏的女子,抢先一步把瓶子抱在怀里:“嘿嘿嘿,惭愧惭愧,它现在是我的啦。” 这女娃,满眼闪着晶晶亮的聪慧狡黠的光芒,唇边两个大大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时深时浅,形成了两个迷人的旋涡。 上官冷笑了一声,冲着阿黄使了个眼色,然后冲着女子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问:“你确定吗?” 女娃咧嘴笑,酒窝深深浅浅:“嗯啊!你看它跟我多有缘分。” “快看!鬼印!”上官指着女子后方,小丫头一回头:“哪儿呢?” 金毛鸡已经飞到她的头顶,绿铜盆对着那个瓶子一吸,瓶子就进了盆了。 女娃回头瞪大双眼:“你这什么小破鸟!快把瓶子还我!” 金毛鸡一脸无辜,好像刚才吸瓶子的不是它,无辜地站在女子旁边:“喔喔喔~” 女子噘起小嘴,磨着贝齿,唇边的酒窝却让很凶狠的表情变得可爱莫名,她伸出手来冲上官道:“你耍赖!我先拿到这个瓶子的!还给我!” 这时候又一道翡翠般的神虹冲了过来,一把闪动神辉的匕首飞过来插进了上官和女娃旁边的岩石缝里,小女娃伸出双手就要抢,但是她低估了金毛鸡对宝贝的执着程度和手里绿铜盆的速度,这鸡喔喔喔地飞过去就拿绿铜盆给罩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荒古巫家大小姐 小姑娘眼见金毛鸡又把宝贝吸了,气得酒窝都歪了,只见她身形一闪,形如鬼魅,金毛鸡刚吸完宝贝,扑扇着翅膀已经飞起来了,却被这丫头直接给掐住了脖子,又给薅下来了。 上官流霆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速度,估计雷公电母都没她快,他曾经见过莫金樽的速度,无论是在鬼门关的结界里,把那群妖化了的鸟人变成粉末子;还是在玄天门的那个地界上忽然袭击五神域的老梆菜。 但是绝绝对对没有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快,这丫头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怎的会有如此疾如闪电的速度?阿黄是已经飞起来了,活活被她抓了下来。 而且她抓下来的感觉,并不是那种修为极高深,从而迫使金毛鸡掉下来的样子,纯粹就是一跃而起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上官当下就断定,她肯定有秘术,而且定然是了不得的秘术,这秘术跟速度有关。 “喔……咳咳……”阿黄被掐得直咳嗽,女娃一见,把掐着脖子的手换成了双手钳住它的翅膀,上官嘴角隐去一丝笑容,这女娃的细微的动作表明了她不会伤害金毛鸡。 但是嘴上功夫可是不饶人:“你这小破鸟,把刚才的宝物交出了!不然我把你这两只翅膀折断了烤来吃!” 金毛鸡多聪明啊,能受这冤枉气?转头就冲着人家小姑娘,吐了一口南明离火出来,小丫头着急忙慌松开它向后一闪——又是快得离奇的闪避。 南明离火在地上砸出来一个火坑,上官皱了皱眉头,回头得好好嘱咐阿黄,南明离火不能随便用,万一被人认出来,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地上的火坑,狐疑地撇了撇小嘴巴,两只小酒窝转了几圈,眼睛忽然眯起来,狡猾兮兮地凑近上官道:“你这鸟不正常,它会吐这种莫名其妙的火。你快把两件宝物给我,我帮你瞒住这个秘密,不然我转头就告诉别人去。” 她没认出来南明离火,但是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上官笑了笑:“你肯定是无极门的,我一会儿也是要入无极门的,今天围攻鬼帝陵,本来就是门派福利,你跟我都是捡漏的,凭什么你捡得,我就捡不得?” 小姑娘气得直跺脚:“你不把宝物给我,一会儿你也留不住。今儿攻打鬼帝陵,所有宝物都是要上交记录在册,然后根据每个人的贡献度去分到各个大长老那里的!” “那你拿过去不是也要上交吗?” “本姑娘是荒古巫家的人,送到无极门本来就是帮忙的,他们自然不会让我上交宝物。” 荒古巫家……想起来了,李隆基阅兵的时候出动三十六辆古战车,在空中隆隆碾过道贺的那个威风凛凛的世家。 怪不得眼前的小姑娘有着那种养尊处优,又天真又灵动的气质,这样的气质更像是拥有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才会铭刻在身上的。 “怎么样?不如你跟我合作,两个宝物,咱俩一人一个,你先给我,然后等登记造册过了,我再分给你一个,公平不?” 这丫头把自己当傻子吗?把两件宝物都交出来,回头登记造册完,这姑娘一件不会给自己的,就凭她刚才抱着瓶子的样子,像个五岁小孩拿着自己最喜欢的棒棒糖。 你让小孩把棒棒糖给你,说舔几口在给他,他会给吗? “那就多谢姑娘了,一会儿登记造册的时候你就说瓶子和匕首都在你这里,登记造册结束我把匕首分给你。”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本姑娘要发怒了!”女娃把牙齿磨得晶晶亮,水灵灵的大眼睛努力眯起来,试图显得更凶一些。 “姑娘发怒发得好没道理,若是已经确定分给我一半的宝物,那放在谁手里不一样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登记造册结束,我一定分匕首给姑娘。” “我!我这是……我这是怕你藏不住宝贝,放两个宝物在身上,一会儿连宝物带你这只小破鸟,全都得上交。” 上官戏谑地笑了笑:“那就不劳姑娘挂心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别人察觉不出宝物在我这里。” 藏不住?不存在的,等会让金毛鸡把绿铜盆放在自己身上,自己身上有鬼印,连修为带宝物,什么都显露不出来。 倒是这个荒古巫家的姑娘身上的秘术,值得好好研究研究,这样想着,眼神就露出一丝探寻的意味出来。 巫小姑娘向后退了一步:“你贼眉鼠眼地盯着我瞧什么?我我我告诉你啊,我身上又有秘宝,又有秘术,修为还高,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你赶紧打消你的鬼念头。” 上官不禁哑然,这丫头真是个活宝,可能也是身在世家,过于有恃无恐,秘术肯定说的就是刚才她施展的神鬼难测的速度了。 看样子,她在巫家的地位一定不一般,所以才敢单枪匹马地来太极门,美其名曰是帮忙,实际就是想分一杯羹。 按她所说,既然登记造册的人都不敢拿她怎么样,证明对她的身份颇有忌惮。 “我能打什么鬼念头?只不过我在想,若是巫家大小姐肯把身上有关速度的秘术传授于我,那我两件宝贝都分给你也没什么。” “我呸!你这个小贼!哎?你怎么知道我是巫家大小姐的?” 果然蒙对了,这个小丫头太有趣了,上官一本正经地回答:“嗯?刚才你自己说的啊。” 小姑娘瞪大眼睛,错愕道:“我?说了吗?” “说了!” “啊!那我一定是被你气糊涂了,你可不许跟别人讲!尤其是不许跟这里的人讲!只许说我是巫家派来帮忙的,不许说我的身份!” 上官点点头:“所以我们结成同盟?成交了?” 巫姑娘转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白了上官一眼:“哼!便宜你了!那这样,我要那个慈航玉净瓶,神玉匕首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上官耸耸肩膀:“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巫家,大,小,姐。” “登徒子!不要脸!”巫小姑娘嘴巴噘得像个油瓶儿。 “谢谢夸奖。”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无极门内三千法门 无极门的门派弟子们,无论是打算入门,还没有通过考验的,还是已经入了门的,全部都在专心致志地攻打鬼帝陵。 没什么人去关注地上这两个,为了慈航玉净瓶和神玉匕首缠杂不休的两个人。 地上的两个人也没有关注打鬼帝陵那些,巫昀纤纯是为了过来捡漏,瞒着家中那些絮絮叨叨的长辈、祖辈、执事长老们过来的。 还为了躲避她哥哥巫昀熙的追捕,还想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学到无极门内的上古秘术。 荒古巫家,是荒古就传承下来的世家,十分庞大,庞大到无法想象,无数的分支,无数的旁系。 巫昀纤是巫家嫡出的大小姐,但她亲生的哥哥就有三个,妹妹有四个,还有两个弟弟,追捕她的巫昀熙是巫家昀字辈的佼佼者,虽为庶出,仙途却走得极为平顺。 巫家源远流长,传承久远,无法考量,底蕴之深厚,内部之复杂,就连巫昀纤这个正牌的巫家大小姐,也无法真正能说清楚多少。 而上官流霆,目的就更复杂了,他是不可能上去帮着攻打鬼帝陵的,并且按照他现在的心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强大起来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宝物上,他跟金毛鸡达成了共识。 鬼帝陵依然巍峨不倒,但是已经开始存在于明灭之间,上官知道它要消失了。 显然无极门的大长老们也清楚,所以组织了最后一波猛烈的进攻,天上各种各样的法器,和不同境界修仙士之间的真气纵横交错,一片混战。 打到一半的时候,浮浮沉沉的鬼帝陵终于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上官跟金毛鸡又捡了三个漏下来的宝物,巫昀纤就像个报幕员,掉下来一个她报一次名字。 她放弃了争抢,因为她最想要的就是慈航玉净瓶,所以鬼精鬼灵的小姑娘想要跟上官谈判。 “呀!天玄伞!” “哈!爵王樽!” “四极流星锤!” 然后小丫头的眼睛笑意盈盈,唇边的酒窝都带着笑模样:“小贼!匕首我不要啦!这三个都给我好不好? 或者慈航玉净瓶和天玄伞以及爵王樽给我,其他的就当我送你的如何?你也知道本姑娘想抢一定抢得到,如何?” “你想得美!等到时候再商量!” 无极门上空,十二个大长老收了结界罩子,所有的无极门的弟子都降落到了地上。 这里地势开阔,人流涌动,但是却一点都不拥挤,可见这地方有多大。 听着零零碎碎的议论,这场围攻鬼帝陵的行动已经持续了一周多了,几大世家和圣地的都有人在里面凑热闹,荒古巫家也绝对不仅仅来了巫昀纤一个。 只不过人家是光明正大来的,巫昀纤是拿着巫家的碧玺令牌,借了名头偷偷来的,仗着巫家太大了,仅有极小部分人见过巫昀纤,她还算能瞒下来。 有青木腰牌的无极门弟子都进了山门了,能有万余人还在等候选拔,上官这才明白,从霍兰麝那里过来,不代表就有了进门资格,仅仅是做苦力帮他们攻打鬼帝陵罢了。 兰麝楼也不是唯一的入口,还有其他诸多入口。现在看来,兰麝楼可能就属于长安的无极门的一个点,用来搜集一些必要的情报,保持跟常世的联系,或者弟子选拔什么的。 分工比较明确,所以兰麝楼那几个姑娘,不会离开长安。 想进山门需要有额外的选拔,这些没有青木腰牌的人当中,不仅仅有来自大唐的人,还有各个国度各种皮肤颜色操持各种语言的人。 这上万人都有一定的天赋和天分,但是却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才能真正留下来,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根基深厚。 无极门的地势挺奇怪的,在一大片奇绝的水域当中,这片无尽平静如镜的水域上,分布着无极门的三千个分支,代表了三千个可以修炼的法门,这是无极门繁盛至今的原因所在。 每个法门都像一座巨大的岛屿,或悬浮,或漂浮于水域之上,而在水域开始的地方,有一座不算巍峨,山势平缓的山峰。 三千岛屿只有这一座山峰。 三千法门并不是每一个都很强悍的,有些法门随着岁月更迭,人脉子弟凋零,已经出现了颓势,但并不代表出现颓势的就无法崛起了。 这里居然自成一个大世界,法门与法门,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有繁盛也有衰退,时光流转,无极门在众门派中才占得屹立不倒,名列前茅的位置。 听着巫昀纤在叽叽喳喳地介绍,上官始终沉默不语,适时地嗯啊几句,他不想让眼前的这个鬼灵精似的丫头看出来,他其实对这个异世的门派一无所知。 天空中的十二位大长老在收了结界罩子之后,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正在等待着的人们。 其中一人开口,用了千里传音的功夫,所有人的耳边都能清晰地听到每个字。 按照这位大长老所说,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天赋就是已经得到无极门认可的,所以只需要在前面那唯一的山峰的山门前,穿过那座半圆形的石头拱门就可以了。 “那块石头拱门是无极门的第二十五代师尊用命魂之力炼制出来的,据说穿越石门之时,能够自行判定来的人适合三千法门的哪个法门。若三千法门都不合适,那就是跟无极门无仙缘,会被阻挡在外面。 若是有合适的法门,也可以不选择,每个来无极门的弟子,都有选择的自由。但如果听那个石头拱门的,会事半功倍。” 巫昀纤小嘴叭叭个不停。 上官问她:“原来你也是刚过来没多久的?连进门的腰牌都没混到?” “你这小贼,你懂什么!这又不需要着急,本姑娘还不是想进就进?倒是你喔~刚才打鬼帝陵也不出手,看修为又看不出来,我看你可能是混进来蹭吃蹭喝,不学无术的山野村夫一个!” 巫昀纤腮帮子鼓鼓的,很不高兴上官调侃她没混到腰牌的事。这小姑娘嘴上很是不饶人,顺着来还好,一句不对付,她一准有三句在那等着怼。 上官跟巫昀纤混在人群中,随众人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那块传说中的石头拱门前。 这拱门高有数百米,从拱门顶到地上的距离,竟有雷电火花闪烁其中。 每个进去的人都跟踩电门了似的,而且上官冷眼瞧着,十成人约有七成进不去,又被“电门”传送了出来,有的人非常不甘心,来回闯了几次都进不去。 这些人的天赋什么的都已经被初步认可了,也都给无极门做了好几天的苦力了,轮到想来修行他们的法门,竟给拒绝了七成之多。 这无极门不大地道啊,三千法门都容不下七成人。而且周围有众多无极门的高阶弟子做看守,想要蒙混进去,基本不太可能。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修仙界难得一遇的天才 上官流霆悄悄观察着前面被“电门”传送出来和传送进去的人,心里默默盘算着。 这个好像石头的巨型拱门,上面有三千个可以闪烁的光点,大概是祭制拱门的无极门前辈留下的法门印记。 符合标准的修仙士进去的时候会激发法门印记,有的修仙士竟然多达一百多个光点同时闪烁,也就说说,他适合无极门的一百多个法门。 如果天赋、命魂都足够优秀的话,将会成为这一百多个法门争抢的弟子,引来众人艳羡不已,啧啧称叹,那人面上平静无波澜,下巴却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些,他自己肯定觉得面上颇有荣光。 无极门实在是太庞大了,能够加入这样的大门派,传承又多,修成大能圣人的也多,说能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所以这些散修们,自己已经摸到了一定的门路和修行方式,本身也有独特的修为存在,但遇到可以进入无极门的机会,都抢着挤破了头往里进。 上官清楚地看到,有人穿越石头拱门的时候,亮起来一个光点,按照现有的规则去推测,这人应该是可以留下来去修习三千法门中的一个的。 但是他却被莫名其妙地传送了出来,再一次前进的时候仍然如此。 这位修仙士非常不服气,指着那个还没来得及消失的光点,质问无极门的长老:“贵派未免过于有失公允,在下不才,也符合其中一个法门的修炼,众目睽睽之下,贵派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在让人心生怨怼!” 无极门的大长老捋捋银白的胡须道:“非也,这拱门乃我派大能用命魂所祭之物,岂是我等可操控之?阁下先天命魂过于虚弱,天赋虽佳,然实在不适合我派之修行,阁下还是另谋高就吧!” 那人不信邪,又反复尝试了三次,次次都被那个无情的石头拱门给传了出来,最后垂头丧气,加上后面的修仙士们逐渐不满为他一人拖延时间,开始窃窃私语。 这人只好万分沮丧地给后面人让了位子,却不甘心马上离开,站在一旁看别人进进出出,看着有同样被传送出来的,脸上就会有一丝欣慰之色,好似有那种“世界上不只我一个人很糟糕”的感同身受。 但若是有人踩着好几个闪烁的光点进去的,他眼神中又会流露出些许的不忿和难过,上官苦笑道,这人的心境未免有些太小家子气了,就算命魂不弱,终究也很难有大作为。 但是前面这人的遭遇却给了上官一个警示,联想到自己的命魂,且不管上古荒魂过这道石头拱门的时候,会给出什么样的异常提示。 引起众人的关注,是上官最不需要的,自己的修为,身上的河图,命种,都让人看不出来最好,所以,鬼印万万不能摘。 鬼印摘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藏不住,在这强者如云,深不可测的无极门会发生什么简直无法想象。 思及于此,上官在巫昀纤耳边低声道:“我约摸,一会儿你过这石头拱门的时候应该非常顺利。” 巫昀纤小脸一扬,神采飞扬地得意回答:“那当然了!本姑娘在不远之后的将来,会成为绝顶仙人。” 上官揶揄她:“顶,最上方也。头顶,乃头部最上方也。绝,取灭绝之意,所以你以后会成为一个秃头仙人?” 巫昀纤气得小鼻子一皱一皱,小腮帮一鼓一鼓,小酒窝时浅时深:“你这小贼,说话真难听,绝顶,就是无与伦比的意思,天仙!天仙你懂不懂?” “好的,未来的巫天仙,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几个宝物了?” “嗯?小贼又想耍什么滑头?不是说好了一人一半么?” “我可没承诺你一人一半,你不要偷换概念,我说匕首给你,剩下的再商量,这样吧,一会儿如果你能保证我成功进入无极门,任何一个法门都可以,我就多分给你一个四极流星锤。” 巫昀纤简直想锤爆上官的狗头:“你进不进无极门关我什么事?你分我一个四极流星锤怎么好像说得跟恩赐一样?就算你分了我这个,一共五件宝物,也不公平啊?” “还有一个是用来保密你巫家大小姐身份用的。” 巫昀纤来回磨着小牙,看样子想直接咬死上官:“你这破鸟吐的火也不对劲,为了让我保密,你应该贡献出一个宝物。” “好啊,那就你说我的鸡,我说你的身份,怎样?” “……无耻!” 已经轮到上官和巫昀纤了,上官努努嘴,意思让她先走。 巫昀纤气鼓鼓地向石头拱门的里面迈去,就在这丫头右脚踏进去那一瞬间,石头拱门三千个光点全部亮了起来。 如同三千萤火闪烁,在白日里大放异彩,整个拱门居然发出嗡嗡的轰鸣之音,震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包括刚才捋着银白胡须的无极门的大长老,大长老的眼睛瞪得像牛铃一般,随即强行平复了一下情绪,笑眯眯地对巫昀纤道:“这位……嗯……姑娘,是否对老朽的星辰落法门感兴趣? 本门主修三十六天罡,凛然正气,浩然长存于天地之间,跟姑娘一身灵动的侠气最为契合!” 上官心里也惊讶了一番,巫昀纤果真不是凡体,刚才有人一百多光点闪烁就已经是了不得的顶级资质了,无极门的三千法门,竟然全都对她有所感应。 这说明什么?说明就算再有三千法门,她也一样手到擒来,天才应该说得就是这种人。 而星辰落的大长老,明显就是想借着自己看守山门的便利,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天才抢到自己的法门里去。 在一旁的拂海法门的长老,生怕天才连争取都没争取就被其他法门抢走,赶紧上前一步道:“姑娘,拂海一门乃无极门三千法门排名前三的大门,主修海纳百川之力,老朽认为,正适合姑娘不让须眉的广阔的格局。” 上官心道,无极门的各法门为了抢天才资质的弟子,也是没谁了,头发胡子皆成银白了,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哪看出来灵动的侠气,又是哪体会出不让须眉的广阔格局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上古秘术隐藏其中 远处一片缥缈深处的各个如岛屿般的法门间,飞来了数十道人影,全都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有男有女,一看便是仙风道骨,修为深不可测。 未等彻底飞过来落地的功夫,已然有人在半空中千里传音过来:“适才闻得遇仙拱门发生异动,我等特来查看,可是出现了旷世奇才?” 原本井然有序的山门,如同煮沸了的壶中之水,因为有了巫昀纤的存在而沸腾了起来。 这边长老越聚越多,又有陆续不断飞过来试图抢人的,承诺的条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有说只要巫昀纤入门就送镇门法宝的;有承诺但凡入门修行就教授极品仙术的;甚至有直接携了珍稀的灵草仙药,现场游说巫昀纤选择法门的。 巫昀纤开始的时候喜出望外,大大的眼睛愣是让她得意成了月牙形,小月牙笑嘻嘻地望着上官,像是在说:“看本姑娘多么厉害!” 后来抢得人多了,她便有些不耐烦了,而且也怕过于人多嘴杂,被戳破巫家大小姐的身份,所以开始左顾右盼。 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巫家大小姐从小就见多识广,自己家里就有诸多极品仙术,还有无量古经,鬼帝陵里的宝物出来会让她两眼放光,寻常灵草仙药什么的,她还真的不会放在眼里。 周围的人嫉妒得眼眶发红,但是三千个光点同时闪动的情状极大地震慑了他们,纵然为了这个旷世天才,正在耽误后面人进山门测试的时间,也没有人敢真正说些什么,只能干等着。 上官想趁乱试一下石头拱门,于是带着肩膀上的阿黄向里面快速走去——电门里光华一闪,象征三千法门的光点,没有任何一点点的闪烁。 上官登时就被传送到刚才所站立的,石头拱门外的地方。 被围得团团转的巫昀纤踮起脚尖看到了这一幕,眼睛瞪得溜圆,心内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的灵宠尚且拥有绿铜盆那样的宝物,且会吐出连自己都确定不了来头的神火,三千法门一个都不适合他?这太邪性了啊! 上官流霆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这鬼印霸道得很,自己的修为,体质被遮盖的严严实实,拱门估计很郁闷,你传进来的这个是人吗?毛都感受不到啊! 他不再尝试了,冲着巫昀纤使眼色,催促她快点想办法。 巫昀纤咳嗽了两声:“咳咳,各位大长老!请听晚辈一言!” 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巫昀纤的声音又宏亮又清脆,银铃一般叮叮当当,甚是好听。 “晚辈有一个仇……朋友,于晚辈有……恩,方才他通山门不过,还请各位大长老通融一下,权当为晚辈破个例可好?” 巫昀纤说道“恩”这个字儿的时候,亮晶晶的大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烧死上官,但是嘴角却故意咧开一个微笑的弧度,笑得挺难看的,她正用手指着上官。 所有人的眼睛“刷”地一下转向了她手指着的方向。 此话一出,等候进山门的修仙士们不乐意了,这不是公开走后门吗?公开利用特权主义,行使不公不平之事。 上官脸沉了下来,这丫头就是故意的,现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刚才的言语一出来,全部的注意力都由她转向了上官流霆。 大长老们犹豫了一会儿道:“这……就算让他进门,他也无法修行,再说这也有失公允……” 刚才那个被挡在门外的修仙士皱着眉头说:“无极门乃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正派,岂有被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挟持,做出有失偏颇之事的道理? 在下刚才还亮起一个法门,这位同修千灯俱灭,若是他能进得,那在下也当进得。这许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望贵派审慎决定!” “是啊,凭什么他就要仰仗着裙带关系!” “进去了也修不成,无极门要一个无法开化的愚钝之人做什么?” “就是就是!” “……” 巫昀纤狡黠地冲着上官眨了一下眼,然后面对那些长老的时候转脸就置换成了另一副娇蛮无礼的样子:“让我亏欠于我有恩的朋友,那我也不入无极门啦!” 一旁的几个长老有些退缩,要知道天才难得,规矩也难破,一时之间竟谁也不愿意主动挑头,为了一个天才弟子破坏无极门大公无私的口碑。 巫昀纤用指头玩着自己的小辫子,默不作声,本来她就是冲着鬼帝陵来的,能进无极门最好,不能进也没啥大不了。 这近万人争抢的机会,于巫昀纤这丫头来说,稀松平常。 僵持了好一阵子,星辰落的长老说出了一个主意:“不如让这位少侠在无形峰打扫山门吧。这已经是无极门最大的让步了,姑娘你看可好?” 一群长老听了这个建议,有一瞬间的思索,随即纷纷捋须称好,让人惊讶的是,一听说这个法门的名字,刚才忿忿不平、争相发表意见的散修们也不言语了,似乎也没有任何不平衡的意思了。 上官觉得奇怪,望向巫昀纤,巫昀纤拍掌大笑:“好呀好呀,我也要跟他一起进无形峰,我来做首座弟子,他做看守山门的扫地僧。” 几个大长老赶紧重新围住巫昀纤,每个的脸上都荡漾着大爱无疆,慈祥无比的笑容,像是欣赏瑰宝一般,开始讲述自己法门如今的辉煌。 巫昀纤挠了挠头:“爷爷奶奶,你们别这样围住我好不好?感觉我像是进了大老虎的窝!” 在这些人三言两语的讲述中,上官搞清楚了:无形峰——也就是山门所在的这个,三千法门环绕水域中的唯一的一座山峰,曾经非常辉煌,如今没落,只有一个叫做郑无为的长老还在枯守山门。 心法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什么仙术和绝学了,像巫昀纤这种美玉良才若是留在这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上官在众人眼里是无所谓的,去了一个已经接近断了传承的法门,连弟子都不是,只是个扫地的,那还不如一众散修呢。 可是敏锐如上官,他不这么想。 那个叫巫昀纤的丫头,鬼精鬼灵的,她绝对不会放着其他曼妙的法门不去修,只是为了看他扫地出糗或者平时出口揶揄他,留在一个荒芜的法门。 她嘴上看似说得轻松,上官断定,这丫头一定知晓着有关无形峰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十大秘术之骇人禁术 后来无论那群白胡子老头和白头发老太太,怎样费劲唇舌,巫昀纤都笑嘻嘻找出各种理由不为所动,口口声声就是要去无形峰做首座弟子,敦促上官流霆扫地。 上官就站在那儿看她表演,心里半点不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后来这些大长老们也看到,实在无法强迫巫昀纤改变心意,只得垂头丧气作罢了。 后面的近万人,最终只留下了两千人不到的样子,分别朝着三千法门行去,带着向往和期待各自寻找各自的机缘了。 他们当中还要再经历所去法门的单独考验,所以能留下来的怕是还要再减半。上官流霆和巫昀纤都留在了无形峰,也就是山门所在的这个,三千法门唯一的山峰。 这时候已经折腾到了黄昏,正是各法门仙灯初上,仙乐飘飘的时候。 无极门的广阔的水域上,或漂浮或悬浮着各种各样的法门建筑:有的云雾缭绕,灵气氤氲;有的空悬半空,自成一个小世界,瀑布长达千丈,如流苏一样挂在法门所在的半空中的陆地边缘;有的神霞闪烁,五光十色;有的灵鹤飞舞,灵禽长鸣…… 都是一派祥和、祥瑞的世外净土,再来看无形峰,无任何可称道的奇景,连瑰丽都算不上,山峰一马平川,比某些姑娘的胸还要平,无山势起伏,像是被天地遗忘了的一方土地。 如果名山大川可以比作是龙子凤孙,无形峰就是后娘养的。 它几近荒凉。更像是一片荒芜的野地,枯树黄草迎风抖擞,残阳如血,老气横秋,偶有一堆昏鸦呱呱叫着飞过来,更显凄凉。 上官跟着巫昀纤向无形峰深处走去,越走越多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碎瓦破砖,野草荆棘,到半山腰,竟然连山路都没有了。 巫昀纤走一会儿停下来,嘟着小嘴揉揉脚:“这山路真难走,入门第一次还不让飞行,我记忆当中都没有走过这么辛苦的路。” 她边嘟囔边瞄上官流霆,旋即不知道想到啥又嘻嘻嘻自己笑了起来:“小贼,现在本姑娘可是首座弟子,,一会儿见了无形峰的大长老,你就赶紧过来扫山!喏!这里,这一片!还有那一片! 扫完了就铺路,不把这无形峰铺成像模像样的山路,就不许睡觉!哈哈哈哈!” 这丫头笑点真低,想象力还丰富,估计是比划着想象出来上官汗如雨下开辟山路,自己作威作福不许他吃饭睡觉的画面,最后竟然咯咯乐得直不起腰来。 上官不以为意,只等她笑完,小丫头一伸手:“兑现承诺吧,你今天能进得无极门,本姑娘是唯一的功劳,我觉得你至少要分我鬼帝陵的三个宝物! 如果你坚持分两个,作为未来的天仙,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两个宝物中包括慈航玉净瓶就行,怎么样?公平吧?” 这已经是这个姑娘第三次强烈表现出对这个瓶子的兴趣了,按照她的见识,瓶子肯定要比其他四个宝物好,上官才不给她。 “我说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但是我会兑现承诺把匕首和流星锤给你,阿黄!把我说的两样宝物从绿铜盆里倒出来交给巫姑娘。” 金毛鸡从他肩膀上飞了下来:“喔喔喔,不给!”转头就飞了——反正它也不是无形峰招收的弟子,可以不需要遵守第一次入山门不能飞行的规矩。 上官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鸡,让它把到手的宝物倒出来,那跟虎口夺食没啥区别。 “哼!你们主兽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哇哇哇!”说罢扁着小嘴开始哭,只不过这哭声干打雷不下雨,边揉眼睛还边从指缝里偷瞄上官的反应。 上官当然知道她是装的,但是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不能给自己找借口,所以他安抚了一下:“巫姑娘,对不起,你放心,我保证抓住阿黄,让它把宝物交出来。” “慈航玉净瓶?” “非也。” 巫昀纤放下揉眼睛的手,一甩头:“无趣!” “现下姑娘可以告诉在下,这无形峰藏着什么秘密了吗?” 巫昀纤用小手拍了拍身上沾的破草棍子:“小贼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本姑娘见识卓绝。” “愿闻其详。” “听我们巫家的长辈说,无形峰昔年是无极门最鼎盛的法门,所以才把它作为山门,而且你也看到了,无极三千大道,只有这一座主峰。 可惜好多年前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跟无形峰的峰主,打了天崩地裂水倒流的一场大仗,后来二人不知所踪,这里的传承几乎断绝,就变成现在这副荒凉的样子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说完了呀。”巫昀纤眨了眨星星一样的眼睛,狡黠无比。 上官冷笑了一声:“无极门传说中的上古十大秘术之一,会这么就消失了?” 巫昀纤瞪大双眼,小酒窝凝固在嘴边:“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因为在我眼里,巫家大小姐还不至于无聊到仅仅为了看我打扫山门。” “嘘!你小声点!不许再提我是巫家大小姐!” “那你最好如实说来。” “好嘛!无极门只有一个上古秘境,秘境就在这座无形峰,我们巫家派人来探过,说秘术不在秘境里,就在这平凡无奇的无形峰上。 但是巫家派来的人,却没有得到秘术的机缘,所以……” “所以你此行过来的目的,一个是想分点鬼帝陵的宝物,一个是想来无形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侥幸修得上古秘术。” “呸!什么分点鬼帝陵的宝物,本姑娘是来帮忙攻打鬼帝陵的!我这么聪慧善良,被你说成小人行径一般,真是可恶。” “这秘术到底是什么?” “这个秘术呀,由于太过于妖邪,若是习得此种秘术,将会具有仙佛莫测的神力,所以巫家长辈又把这种秘术称为禁术。” “禁术?” “不错,因为它太强大了,而且对手越强大,对己方越有利,虽然有一定的失败的概率,但是一旦成功,纵然面对仙尊也能一击杀敌,所以这种禁术让所有的世家和圣地都眼红无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十大洞天是不是被诅咒了? 来大唐以前,师父莫金樽非常隐晦地说过上古十大秘境和十大秘术的事情。 上官流霆一直在心里把秘境跟秘术连在了一起,以为秘术就是秘境里的东西,然后随着仙魔之战,像玛雅文明消失在地球上一样,十大秘境和秘术也烟消云散,不见踪影了。 如今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仙魔大战还没有迹象,无形峰的秘术传承几近断绝也不是为了魔战的原因,最重要的是,秘术并不存在于秘境当中。 按照巫昀纤的说法,就在这平淡无奇的无形峰之中,上官对她说的秘术十分心动,能够让大唐的荒古世家和圣地都特别感兴趣,甚至被称为禁术的东西,一定有其十分独到之处。 但表面上他没有显露出来,只淡淡地接过话来:“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听说,这种仙术若是修成,运转起来后,偶尔可以跟对方互换战力和仙术,维持时间虽然很短,触发条件成谜,失败率也高,但哪怕百次里成一次,也足够骇人听闻了。”巫昀纤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渴望。 上官听得心里暗暗吃惊,怪不得管这种秘术叫禁术,这也太逆天了。 我们可以假设这样一个场景:命花初开的上官流霆,作了大死地跟一个道海境界的强者对决,两个人胜负已定,悬殊天壤,道海强者洋洋得意,心道捏死你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 忽然上官发动无形峰的禁术技能,咔咔咔就是一顿骚操作猛如虎,道海强者忽然间发现自己的修为全被狗吃了——不是——全部消失了,所有仙术都发不出来。 然后对面这个命花初开的小子正在用自己的仙术狂揍自己……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虽然只能偶然发生,成功率也无法保证,但是这也足够恐怖,真真对敌于数倍修为强过自己的对手,就在那段短暂互换的时间里,就足可以致对方死地! “听上去不可思议,还能有这样的秘术?”上官啧啧称奇。 “当然存在了,不然为什么本姑娘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只是为了碰碰运气?我一向幸运得很,说不定就具备了学习这种秘术的机缘,到时候非跟你互换一下,看看你都有什么玩意儿! 再不济,也跟你那只破鸟互换一下,看看它的那种火藏了什么秘密。”巫昀纤眯起眼睛沉浸在幻想中。 “还能跟妖族和魔族互换战力吗?” “是可是否不会亲自尝试吗?小贼你真是木鱼脑袋脂油心啊!” 上官揶揄道:“说得好像你已经掌握了这种秘术一样。” “哼!你懂什么!十大秘术是混沌初开,鸿蒙伊始的时候,由十位天尊传于世间的,是先有了十大秘术,才有了十大秘境。 我偷偷查阅过我们巫家的古籍,古籍上有模糊记载称,荒古时期十大秘术是可以合在一起的,后来太过于逆天,就被拆分开了。 跟河洛古经、三觉古经还有大空性经这三大古经齐名。本姑娘虽然还没掌握这种秘术,但是可比你强多了,你看上去就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呆瓜!” 河洛古经、三觉古经、大空性经……上官手里有河洛古经的上卷和中卷,其它两个古经,听都没听说过。 上官也正是因为有了河洛古经,才如此迅速地升级到命花境界。 “河洛古经……是说印在河图洛书上的古经吗?”上官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巫昀纤疑惑地转过头来望着他:“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河洛古经就是河图洛书!是大名鼎鼎的任千殇任坛主的天地至宝!” 巫昀纤凑过来,酒窝里都闪烁着狐疑:“你不会连任千殇是谁都不知道吧?” 上官不动声色:“青玉坛坛主,敕封派的创始人,四圣兽的主人,封妖榜和封妖令都在他手上,所以他可以号令天下妖族。” “你说错了,号令天下妖兽更准确一些。那些已经修成人形的妖族,只听他们的妖帝的。” 上官一惊,这特么的大唐到底还有多少不按套路来的事:“妖帝?” 巫昀纤无语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是躲在深山老林里散修了多少年啊?怎么好像什么都一知半解的。 封妖榜和封妖令才现世多少年?算起来两千年不到吧,有很多荒古大妖早就修成你想象不到的境地,不需要封妖榜给敕封,又怎会听从封妖令的号召?” 尽管巫昀纤说得不甚明了,但上官还是从她的三言两语中推测出了大唐时期的妖族的状况。 天界自衍神兵封妖榜和封妖令,是为了促进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合作,也鼓励妖族把伟力反哺于天地。 如果修仙有级别,那么妖和魔肯定也有自己的级别,有些荒古大妖,已经修得妖果,无需再被人族敕封,这些妖族是不会听令于封妖榜和封妖令的,他们听从巫昀纤口中的“妖帝”。 这些都不难理解,最让上官困惑的是,为什么在水月洞天那几年,完全没有见过或者听过有这些所谓的大妖的存在? 还有妖帝,就算仙魔大战之后有所损耗,这位妖帝是在还是不在,总不至于连提都没被人提起过吧? 这种困惑,从上官来了大唐之后就一直存在:常世和异世之间没有结界,修仙士普遍修为非常高深,还有并不是能够掌控天下妖族的封妖榜和封妖令…… 上官越来越加深了那种“十大洞天也许是被诅咒了”的感觉,诅咒这个词用得不太对,但这些困惑加在一起,上官可以断定一件事。 自己呆过的青玉坛、十大洞天、乃至饕餮穷奇所在的西荒圣地……全都出了问题,并且出问题的这些人,全都不自知。 最重要的是,此前的思维定式一直认为,仙魔之战是很多问题出现的源头,因为有了仙魔之战,所以有了诸多沧海桑田的巨变。 可现在上官觉得,也许不仅仅是这场战争的问题,恰恰因为有了这场战争,把很多不合理的原因简单粗暴地归结到仙魔大战上,从而掩盖了部分真相。 举个例子,师父说十大秘境是在仙魔大战之后直接消失了,假设十大秘境消失另有隐秘的缘故,那么仙魔之战就变成了一个挡箭牌,一个掩盖十大秘境消失的真相的炮灰。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像是有巨大的阴谋隐藏其中,他愈发觉得,任千殇把自己的执念设置在这个时代,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让他寻找河图洛书的秘密,而是在冥冥之中附加了某种使命给他!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五蕴破迷石 上官流霆跟巫昀纤边说话边披荆斩棘向着无形峰的峰顶走,此刻,前方一片静寂无声,荒芜得像一个噩梦。 遥想当年迈入青玉坛的主峰之上,是何等的仙雾缭绕,灵气蔚然;无形峰的峰顶有一座破败的大殿,论高度,耸入云端,却丝毫不见巍峨浩然之气势。 蛛丝结满雕梁,绿苔攀附在墙壁之上,间或有几根枯黄了的野草迎风抖动,更显凄凉。 这里完全不像是一座仙山,向山下那片无尽的水域望去,跟那里的仙乐飘飘,仙灯初上相比,这里倒像是幽冥地府,要是再加点什么蛊雕之类的凶兽的叫声,跟其他法门完全两个世界。 无形峰大殿前刻印着一个又一个诡异的道纹,上官看不懂,见多识广的巫昀纤也看不明白:“这道纹……好生诡异,七十二道,对应的是七十二地煞吗?” 上官摇了摇头,此地处处透着破败,可见传承几近断绝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里真可怜啊……小贼,看见没?一会儿拜见完无形峰的大长老,也就是这里的峰主,好好打扫山门!咱们怕是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呢!” 还没有等上官回复,一个身形瘦削却精神抖擞,面容祥和的老人从大殿里缓缓走了出来。 “你们二人,选择了无形峰?”说话的这位正是无形峰的峰主郑无为,老人须发皆白,却没有其他法门长老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感受不到修为波动,他的气息完全跟无形峰融为一体,平时无华。 身着灰色粗布衣衫,带了一顶破草帽,脚上的六戒草鞋也都破了洞,裤脚还挽了起来,比长安街那些普通百姓,还要再普通一些,看上去就像常年耕种在地里的老农民。 巫昀纤到底是世家出来的,知书达理,鬼精鬼灵,她甜甜地朝老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道:“给老前辈请安,三千法门均不取,我二人偏偏看中这清净万分的无形峰!” 说着便像一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扶住老人,言笑晏晏,唇边两只小酒窝,尽显灵动和活泼。 上官非常恭敬严谨地行了一个仙礼:“还望前辈赐教。” 郑无为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这里荒芜了不知多少年了,老朽从束发到垂髫,都没有等到此峰传承再现的那天,虽说这世间大道,盈满则亏,亏满则盈,盈亏之间,生生不息,可是等到无形峰续上传承,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你们还年轻,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光阴,蹉跎岁月了。这位小姑娘应是天赋异禀,就算去星辰落之类的炙手可热的法门,对方也会视若珍宝; 而这位年轻人,身上有寂灭至宝,修为连老朽都看不出毫厘,有这种本事,又为何来我无形峰枯守流年?去罢!去罢!莫留恋在这荒芜之地了!” 上官流霆心下大骇:这一路走过来,从妖兽到修仙士,没有一个能在一眼之间就断定他身上有鬼印,郑无为一百个准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普通,来这里算是来对了! 巫昀纤巧兮倩兮,声音带着一种撒娇的软糯:“不嘛不嘛,我是来做您的首座弟子的!您也不必理会他,他就是过来给您打扫山门的!只好好地使唤他扫地便是,原本他也跟无形峰没什么仙缘。” 巫昀纤一面说一面打量大殿周围的环境,古柏森森,根茎交错纵横;藤蔓遍布,野草在在处处。 “这里真是清净得很呢!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如此清净的地方,我很喜欢呀!” “传承无法延续,谁也不愿来这里,自然满眼荒凉。你们真的不必在此处多做流连,其他法门自会于你们方便。”郑无为是真心规劝。 “我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等着无形峰的传承了!”巫昀纤笑咪咪地。 老人见她天真可爱,言语之间执着坚定,且过了这么多年,无形峰总是空无一人,修行路上也多有寂寞,当下顿时深感欣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小女娃颇有志向!你们大概也清楚,我无形峰蕴含上古十大秘术之一,曾经强盛到被视为逆天禁术,你们若坚持留在这里,老朽愿你们得偿所愿!” 对于老人口中的上古秘术,上官自然十分心动,但就算没有机缘修习秘术,在无形峰上也很好,金毛鸡方才收了许多圣灵石,这地方荒凉无人烟,最适合躲在房间里,进《潇湘图》修炼。 所以对于能够留在无形峰,上官心里十分满意。 郑无为又开口道:“然,三千法门各有规矩,我无形峰虽然没落,你们若想进得无形之门,也得先过我入门一关。” 上官点点头,恭敬答复:“请前辈吩咐!” 郑无为祭出一道“灵显符”,无形峰的半空中忽然显现出来五种颜色的灵石,每块约有一个中等房间大小,沉浮不定,缥缈空灵,有种非常凝重厚实的荒古气息顿时弥漫在整个峰顶。 “这五蕴破迷石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呈现的颜色,你二人便从金开始,以土为终止,哪怕能在金石上站得须臾,就算你们入了我无形峰的山门了。” 巫昀纤笑意盈盈:“这有何难?待晚辈试上一试。”说罢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足尖轻点,一跃而上,登时稳稳地站在了金石之上。 五蕴破迷石本无任何光华,只有点点流光散溢出来,如同夏日萤火,微弱至极。未料想在巫昀纤足尖甫一踩到金石之上,整块金石像是被注入了灵智一般,神华荡漾而出,光辉四射。 在下面抬头看的上官注意到,巫昀纤脸上虽然呈现出轻松无比的神色,但是她的柳眉不经意间的微蹙让上官猜测,踩在金石上的感觉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容易。 巫昀纤深吸了一口气,从金石上跃起,竟用了比蜻蜓点水还快上万倍的速度,分别在剩下的四块木水火土石上晃了一下! 这感觉,万分之一须臾都用不上,连残影都来不及分辨,她已经被迫降到了地上,落地差点没站稳,踉跄了几步,巫昀纤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说得出话来:“前辈可说话算话,晚辈五块石头都踩过了!” 郑无为哈哈大笑:“原来是荒古巫家的传人到了,老朽真是眼拙了!只是你这丫头纵再如何仰仗你巫家的虚空幻影秘术,然而这五蕴破迷石,却造不得假!” 上官看了看剩下那四块石头,并无任何光华绽放,跟巫昀纤踩过的金石大相径庭,就还是那种原始的,没有开化的样子。 心知这丫头真是冰雪聪明,她估计在金石上受了什么阻碍,预判自己没法踩过剩下四石,竟想出用巫家秘术在四石上虚晃一圈,因为这种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算穷极眼根,也判断不出她到底实际踩在上面了没有。 没曾想五蕴破迷石却不会撒谎,不但没能诓住郑无为,反而把自己身份也露了。 其实郑无为说了,只要能在金石上立住须臾,就算入门了,巫昀纤非要整这么一出,无非就是贪玩要面子而已,想显摆自己的天赋异禀,不想却弄巧成拙。 她噘起小嘴,鼓动着两只小酒窝晃着郑无为的胳膊:“前辈~~您非要戳破我嘛~~” 第一百九十章 命花三品破五蕴 郑无为在这无形峰上不知道呆了多少年,他既然说,从束发到垂髫,应该是非常漫长的岁月了。 从青葱少年,鲜衣怒马,到现在垂垂老矣……因为走上了仙途,所以精神仍然矍铄万分。 修仙士的相貌是衰老还是年轻,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修为越高,肌体越焕发活力和青春,同时还需要损耗一些修为去驻颜;但有些修为高的修仙士,本身不愿意去驻颜,那么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自然生长的老态。 眼前的郑无为应该就属于后者,他守着无形峰,几近无欲无求,这种静水流深的心境,上官流霆和巫昀纤都能感受得到,所以巫昀纤的身份纵然在这里泄露,也是无妨的。 “后生,该你了。”郑无为望向上官。 上官点点头,一跃而起,向着空中的五蕴破迷石的金石而去。 等脚踩到了金石之上,上官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受,空中明明是虚无一物,头顶黄昏残阳如血,脚踏已经光华绽放的五蕴金石,可是身上却犹如泰山压顶,双肩就好像一边扛起了一座险峻的山岳。 上官的后背弓了起来,那是身体无法承受的重量……跟姜炎的九天龙护法的圣魂异相感受类似,若是再加重一点,自己有变成血雾的可能性。 上官不敢大意,连忙催动全身真气,跟这种力量相抗衡,同时他觉得体内的命魂之力和命种如石有莫名其妙的共情,沉心静气之后,能清楚地体会这两种力量的相互融合,肩膀上的山岳压制的力量陡然减轻。 好一会儿,上官轻轻跃到绿色木石之上,木石神华陡现,再次飞跃到蓝色水石之上,水蓝色的清辉弥漫散溢,整块水石晶莹剔透,内部像是蕴含了江河湖海。 上官的双腿如同绑上了千斤铅块,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心道这五蕴破迷石果然厉害,额头上汗如雨下,足部和小腿都在重压之下,出现了控制不住地,微微的抖动。 上官咬着牙又一次沉静了一会儿,强撑着飞到了赤红色火石之上,只听得“腾”地一声,火石变成了滚动的流焰,冲天刺眼的灼热光芒,让巫昀纤吓到以为上官的双脚已经焦了。 上官闭上双目,不去理会脚下烧灼,只在心里默念河洛古经的上卷和中卷,待到压力稍微缓解,闭目向着最后的黑色土石纵身一跃。 他没有看到下面郑无为的神情,在他激活了水石光芒的时候,就已经露出惊诧之色,而黑色土石也一明一灭绽放神采的时候,郑无为惊讶到瞠目结舌。 上官像是感觉到了命魂和命种不是彼此孤立的,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为了躲避追杀,被迫植入了命种如石,如石究竟意味着什么,每次都是在意外中才有所体验, 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命魂是上古荒魂,开始有意识地去使用命魂的力量,但总是力有不逮。就在这五蕴破迷石上,似乎忽然有所顿悟,觉得命魂和如石诗彼此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而在这种牵扯中,无论是双肩和头部的泰山压顶之重,还是在火石上的千般焦灼,他体会到了一种“空”的力量,五蕴皆空,万事皆空。 五蕴破迷石五色闪耀,光华冲天,无形峰刹那间通体绽放奇异的色彩,顿时有妙不可言的仙乐传来,进入三个人和躲在不远处偷偷窥视的金毛鸡的耳朵。 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五蕴破迷石像烟花一样,用尽了全部的光芒,然后归于寂静,神华尽失,变成了普通而平凡的五块大石头,然后逐渐消失,跟无形峰的山势融为一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来到大唐仅仅一天的上官流霆,居然升到了命花三品。 他身上闪过了万种神辉,宛如神祇,待到神辉消失之时,上官整个人,变得更加厚重,没有了刚升命花境界的仙风道骨,反而更平常了些。 与此同时,在破了五蕴之后,上官的灵觉到了自身都觉得非常恐怖的地步,额头上那团模糊的仙云不见,清楚地显现出一个月牙形的印记。 他尝试着用眼根去看这毫无锋芒的无形峰,甚至能够探到比虫蚁更微小的生命。 原来,这五蕴破迷石,竟蕴含大道如斯,上官心内犹如曲径通幽,忽而拨得云开见月明,当下似有所得。 五蕴的“蕴”是“坎蕴”(巴利语:khandha)的简称,意义是积聚或者和合。 五蕴分别是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在五蕴中,除了第一个色蕴是属物质性的事物现象之外,其余四蕴都属五蕴里的精神现象。 世间一切有情,都是有五蕴和合而成,人的身体也是由五蕴和合而成的。 有情则有迷障,五蕴破迷石意喻便在于此,看似简单的五色石头,却藏了深刻的道理。 郑无为在瞠目结舌过后忽然冲着上官大喝道:“何为无常何为苦?” 上官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答道:“五蕴中的每一念都在生灭变化,故它是无常的;因为它无常,每一念生起后,终归会消灭,故苦。” “何为无我?” “五蕴聚合,彼此不是孤立的,非常非一,一直随着因缘生灭,故无我。” “何为空?” “因缘生五蕴,因缘无自性,无自性故空。” 郑无为问完这几句后,目不转睛盯着上官的眼睛,眼神炯炯,在暗夜中竟似放出光芒。 巫昀纤看了看上官,看了看郑无为,又换回来看了看,拍手叫道:“他悟了!” 郑无为一脸震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老朽听闻,能够破三蕴在水石上立住的,已经称得上是举世罕见了,无形峰传承至今,并未听过有哪位先贤曾经五蕴皆破……” 上官连忙打断他的话:“晚辈只是顺从前辈规矩进行入门考试,绝无与先贤争辉之意,还请前辈莫作是语!” 郑无为本想还说出自己看出了什么,见上官似对旁边的小姑娘有防备之意,遂把剩下半截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虹芒从星辰落的法门方向飞来,刚才在山门想拉巫昀纤进星辰落的大长老架虹飞来,冲着郑无为施了个平礼:“见过郑师兄。” 旁边跟来两个与上官年纪看上去不分上下的弟子,冲郑无为施了个仙礼:“拜见师叔。” “郑师兄,方才无形峰异相大显,是发生了什么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上秘药的索引 还未等郑无为回上这句话,天上仙影闪过,“刷刷刷刷”又是几道人影从天而降,均是其他法门的大长老带着首座弟子,被无形峰突如其来的异相而吸引,过来问问情况的。 无形峰沉寂了不知多少百年,在黄昏之后山门关闭的时候还这样热闹,还是数百年来头一遭。 上官流霆眉目低垂,低着头走到郑无为的身后,生怕别人过于关注他,他轻轻在郑无为身后扯了扯老人的衣角。 郑无为面不改色,颇为平静:“无事,只是这位……小姑娘,在尝试五蕴破迷石而已。” 上官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对郑无为充满了感激,这位智慧的老人瞬间就领会了自己拉他衣角的含义,并且尽最大限度不说谎地周全了他。 巫昀纤的确是在刚才尝试五蕴破迷石,只不过最终结果不是她破的而已,郑无为算不得对众人欺骗。 巫昀纤何等聪明,她斜着眼睛瞟了上官一眼,嘴角酒窝流转,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那意思上官明白:小贼,拿本姑娘当挡箭牌,等会儿有你好看! 金毛鸡趁乱偷偷跑了出来,悄么声地立在了上官的肩膀上。 “……方才在山门,老夫就看出这位小姑娘是旷世天才,果然不出所料!无形峰收此天才,重振山门指日可待,恭喜郑师兄了!” 郑无为知道这话里有想招揽巫昀纤的含义,无形峰的传承并不会因为出现了旷世天才就会马上接续,星辰落大长老的祝福里,蕴藏了对天才巫昀纤的惋惜。 “李师弟的意思老朽明了。”郑无为长叹一声,真挚地说道:“无形峰如今衰退之势不知何时能解。留此天遇良才也实在是误她修行,只是方才老朽也已经再三劝解……” 巫昀纤眨着晶晶亮的星眸嘻嘻笑着,用手一指上官道:“哎呀,几位老爷爷,我还要看着他打扫山门呢,暂时就不去别的法门了,等无形峰打扫利索了,我亲自去你们的法门讨杯茶喝,可好?” 几位老人见巫昀纤古灵精怪,又对无形峰异常执着,颇有些汗颜地朝着郑无为拱了拱手,他们也觉得如此抢人弟子,有些登不上台面,郑无为大度地挥了挥手,表示理解。 旁边诸位长老带来的首座弟子们,看到自家长老如此爱惜天才少女巫昀纤,心里有些许嫉妒,想这几人当初如星辰落法门之时,几乎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得到来之不易进门修行的机会。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三番五次拒绝进这个法门,非要留在荒无人烟,传承几近断绝的无形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其实巫昀纤跟上官在某种心态上是完全一致的,她为了躲避那个庶出的哥哥巫昀熙的追捕,呆得地方越清静越好,星辰落那种声势显赫,繁盛无比的法门,肯定有巫家的子弟在。 虽然这个级别的子弟,认识她本来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巫家的浩大又如烟波之缥缈,但是终究不如无形峰万径人踪灭的好。 所以她打定主意留在这里先躲着,一众人等见只是无形峰的入门考验,五蕴破迷石被白日所见的旷世天才破了,无他事发生,也就纷纷御虹而去,消失不见了。 无形峰彻底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三人一鸡。 夜色如水,星光闪烁,均匀地铺洒在峰顶,五蕴破迷石融入无形峰之后,反倒把这平平无奇的山峰增添了一份道韵进来。 巫昀纤看着那些人向异彩纷呈的广阔水域所在的法门飞去,自言自语道:“星辰落这个法门,是以三十六天罡之力为源,修炼到极致,可借星宿之力,成就动天仙体,战力可通天彻底。” 郑无为的脸上非常平静:“曾经的无形峰也未尝不是仙彩辉绕,多少大能圣人皆出自本法门,可上九天揽月摘星,比今日之星辰落,还要繁盛百倍……只可惜如今,传承凋零,不知何日再现。” 金毛鸡傻愣愣地看着远处,艳羡不已,上官接着说:“无形峰既是上古秘境和秘术的传承之地,定会再度兴盛起来,不会弱于现在的星辰落。前辈,到底怎样才能让传承重现呢?刚才的五蕴破迷石……” 郑无为摇了摇头:“五蕴破迷石只是入无形峰法门之基石,因着传承博大精深,需要非常一般的灵觉做为支撑,所以入门考验要比其他法门更难上一些。 但是它于传承的秘术无关,唯有这无形峰变成有形之时,照尽世间山河万朵,届时整座峰体离地飞升,才会意味着传承再现啊!” “整座峰体离地飞升??”上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况?简直无法想象…… “是的,听说上古时分,无形峰便是离地而悬浮在空中的。后来从那一任跟轩辕圣地的大长老一同消失的峰主,离奇失踪了之后,无形峰就变成了落地之峰。” “那上古秘境又是怎么回事?是跟秘术传承连在一起的吗?” “非也,上古秘境一共有十个,其中之一在无形峰的山体内部,遁地之术即可进入。每个秘境都有一种无上的秘药,但是这秘境属于无极门共有,开启时间是由三千法门的长老们共同决定的,你们切切不可不守规矩擅自闯入秘境。” “前辈放心,我二人既来得这无形峰,便是不会给您惹上无端是非。” “无形峰有独传心经,原本是跟秘术相匹配的,如今变成了无根之萍,留着也是无用,更不会有人惦记,大殿旁边有两间还能勉强住人的弟子房,房中自有心经,你们可自行取阅。” 上官和巫昀纤朝郑无为施了个仙礼后,老人独自回房坐禅思道去了。 巫昀纤笑嘻嘻地靠近上官流霆,小酒窝若隐若现,上官向后退了几步:“你笑得我头皮发麻。” “嘿嘿嘿,我不是冲你。” “那你冲什么?” “看法宝!”她忽然一个闪魅,上官都没来的及反应什么,金毛鸡的头上被她强行融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喔喔喔~什么玩意儿!你往本座头里放了什么玩意儿!你这个只会暗算的坏女人!” 巫昀纤像是发现了什么奇闻异事一样拍手大笑:“哈!果然这鸟不是普通灵宠!它居然有这样深的灵智,懂人语还自称本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来自星辰落的挑衅 ??上官流霆意识到,巫昀纤往金毛鸡脑子里放了一个类似翻译转换器的法宝,进去了之后就可以听懂金毛鸡说话了,这姑娘速度实在太快,就算她提示了一句“看法宝”也来不及有所反应。 ??“小贼你老实交代,这只鸟是什么?” ??上官耸了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阿黄我们走。”金毛鸡不再喔喔,冲着巫昀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想走?哼!现在本姑娘是首座弟子!快把宝物拿来!休想赖账!” ??上官差点把这茬忘了,赶紧吩咐不情不愿的金毛鸡把匕首和流星锤拿出来,见金毛鸡一张翅膀又想逃之夭夭,被上官一把扽住了爪子。 ??“你赶紧的!要做一只言而有信的鸡!” ??“喔喔喔~本座又没有答应分她宝物,怎么就言而无信了?” ??“阿黄!”上官用眼神震慑它。 ??金毛鸡特别不高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绿铜盆里把两件宝物倒了出啦,丢给了巫昀纤。 ??巫昀纤赶紧收好,一蹦一跳地朝着自己的弟子想要去休息了:“你们千万别在本姑娘面前唱大戏,就分这两个还故作大方,像是给了我很大恩惠一般!这两件本就是我应得的!” ??这一夜,上官独坐在无形峰顶,开始用自己强大的灵觉向山体深处的秘境探去。清晰可见的月牙形印记,从额头中射出一道金光,金光扫射着山体的每一个角落。 ??只可惜,灵觉一尝试去碰触秘境所在的区域,便像进到一片深渊禁区,无任何感受反馈回来,无生命波动,无灵气气息,无凶相,啥都没有。 ??上古秘境可能就是这样的吧,郑无为说每个秘境里都有一种上古仙药,并且这秘境需要三千长老共同商议才能决定进入,证明这里面肯定凶险莫名。 ??但无极门也一定有本事定期进秘境里取药,上官忍不住对这种仙药心生向往,上古秘境里的上古仙药,定是不同寻常! ??冒大凶险,才会有大机缘。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舍得媳妇,怎么套的着流氓! ??上官自嘲地笑笑,今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自己苦中作乐了。 ??夜深人静之后,山那边广阔水域近三千法门所在的地方,更加璀璨无比,漫天星斗与之交相呼应,天上繁星闪烁,水域上方也有如梦似幻的密集清辉…… ??在无形峰这片相对较黑暗的区域望过去,竟如瑞雪满人间,又似星辰落海洋,跟那盛世大唐一样,美好得近似于虚幻。 ??星辰落所在的法门,是最闪亮的那一个,坐在无形峰顶用灵觉探过去,就能感受到一股锋利又庞大的星罡之力,浩瀚星海似乎都蕴藏其中,真真神妙之极! ??三十六星罡均是补充这法门力量的源泉,星辰不陨而法门长盛,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怪不得无极门纵衰颓了山门,却还繁盛不倒。 ??“阿黄你说,师哥师姐和师父,他们还好吗?” ??金毛鸡不太懂上官心里的惆怅,在它心里,去哪都行,只要有上官在身边,就算不在身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法改变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浪费心思去想。 ??不如想想吃啥,或者观摩一下今天新得来的宝物,总好过在这峰顶想些没有结果的事情。 ??所以它并不回答,只在旁边扑棱棱地追鸟玩儿。 ??上官抛开思绪,从房间里拿了无形峰特有的心经,纸张虽旧但是破损并不严重,想是因为无形峰的秘术传承已经消失好几百年,空留心法,没人感兴趣。 ??纵然放在明面上,都不会有人多瞧一眼。上官却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机缘,他现在恨不得无时不刻提升自己的修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迫感。 ??可能来源于知道仙魔大战开始的具体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做什么,但却觉得非常危险,在此之前就设法变得强大起来才是唯一要务。 ??慢慢地在体内运转无形峰的心法,上官把悟道菩提子悬在自己百会上方,然后努力融入这山峰之韵,他想看看能否感悟到山体可以离地飞升的秘术,哪怕一丝一缕。 ??可惜过了子时也仍无所得,这心法修炼上去,就跟普通的强身健体术一样,平淡如白水,没任何需要去体悟的地方。 ??上官把金毛鸡扯过来,就随便趟了块顽石小寐了一会儿。加入无形峰至少有一个好处,是巫昀纤和上官流霆都非常喜欢的,此峰现任峰主郑无为,跟他的名字一样,无为无欲,对他们两个的过去未来一概不好奇,更不会多嘴。 ??无形峰变成了极其清净的一个所在,几乎没人会来除了,有些一贯放肆的其他法门的子弟, ??比如刚好拿石头砸一只野兔,却恰巧砸到了上官的星辰落的两个银袍少年。 ??上官现在的灵觉已经强大到,即使在睡梦之间,也感觉到有一块异物朝自己砸了过来,他眼睛还在闭着,一个飞身起跃石头砸到了金毛鸡身上。 ??金毛鸡吓得一个骨碌爬起来:“喔喔喔!有人害本座!” ??“居然有俗物挡了我到嘴的美味!这三眼灵兔最能补气益血,偏你在这里睡觉挡了一下,枉费我一路追它过来!” ??“轩辕师兄所说甚是,若想再要三眼灵兔现身,怕是难上加难了!” ??被叫师兄的男子昂起头颅,下巴对着上官和金毛鸡,眼神俯视着他们:“你们,拿什么赔?我看你这只鸡通体金色羽毛,体态大小也够我吃一顿了,不然你把它赔给我,我就不计较你挡我三眼灵兔之事了,如何?” ??如何?如何你娘个腿!真是人在石上睡,傻叉天上来。在别人所在的法门打兔子,清扰了别人的睡眠,还要如此耀武扬威?这都是谁惯出来的臭毛病! ??上官心里暗自咒骂,金毛鸡可不干了,本座是朱雀,只有本座把别的东西烤来吃,没有别人吃本座的份儿,想也不行! ??它气急败坏想要扑过去把南明离火吐对方一脸,被上官扯了回来,低声道:“南明离火不许用,你老实呆着,这俩人我来处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子给你重立山门规矩 要说上无形峰来打兔子的这两位,一个叫吴德,一个叫轩辕明,是星辰落的高阶弟子。 那个叫轩辕明的,听姓氏就知道,轩辕圣地送过来修炼的,本身又是仙苗资质,总是自觉不凡。 轩辕圣地,并不是轩辕世家,杂合了上古时期轩辕氏以及围绕在轩辕氏周围的一些姓氏,但是轩辕这个姓氏本身,是轩辕圣地中最核心的存在。 圣地出身,身怀上古秘术,资源上又丰厚无比,带了一堆仙草灵药过来,谁鞍前马后伺候得好,就能分得一点,所以这轩辕明身边平日里总是被一群溜须拍马的小王八蛋们簇拥着,眼前这个吴德就是跟得最近的一个马屁精。 此刻见上官流霆一动不动盯着他们两个,神情上并无谄媚害怕之意,心内不爽,一挥袖子吼道:“大胆!星辰落的轩辕师兄问你话,你居然敢恭谨回复!你可知罪?” 上官冷哼了一声:“你们大长老需要管无形峰的郑前辈叫师兄,我为什么要恭谨回复你们星辰落的师兄问话!” 上官边说,边向轩辕明和吴德所在的方向落落大方地走过去。 “再说,这里是无形峰!不是你们星辰落,若走山门在山脚,你无端跑到峰顶追逐我无形峰的三眼灵兔,又该当何罪?” 轩辕明原本就是随口兴师问罪一下,对方要是道个歉,让他觉得颜面有光也就算了,没指望着真要那只扁毛畜生金毛鸡。 无形峰一向荒芜至极,打从自己进了星辰落开始,就没见过无形峰上除了郑无为之外有第二个人,各派弟子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郑无为并不管事。 所以在轩辕明和吴德心里,无形峰几乎成了共用的地方,这个法门就跟不存在一样,法门不存在,法门的长老也不存在。 要不是定期会组织一应人等进无极峰山体内的秘境,无极峰那就是个荒山野岭!自己肯贵步临贱地已然是值得感激涕零的一件事了,眼前这个无名小辈居然敢如此对自己说话! 更何况旁边的狗腿子吴德还眼巴巴地瞅着呢,轩辕明来无极门这么长时间,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当然了,平日里见到几大世家的,自己都非常“真诚”示好表示善意,所以几大世家跟圣地的尚且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轮得着眼前的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东西大放厥词? “哼,昨天有一个废物,在过山门的时候,三千法门齐声喑哑,后来靠着一个女人说情,才苟延残喘留在了无极门,却被分在了一个荒凉所在,跟被遗弃了没有什么区别,我问你,这个废物说的是谁啊?”轩辕明不怀好意却又得意洋洋地问上官。 上官原本不想惹是生非,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根据情况再说的心态,在无极峰上主要就是图清净。 可是听这莫名其妙闯上来的轩辕明,话里话外有辱无极峰,有辱郑前辈,心里的血性被激发出来,他一向最讨厌这种人! 要知道,欺下者必媚上,血性男儿若不能遇大机缘惊天动地拔萃仙途,那么做普通人保家卫国行侠仗义也可,或者胆小一些,至少也良善心仁,不随意欺凌弱小。 轩辕明这种货色,仗着出身轩辕圣地,又入得一个正在蒸蒸日上的星辰落法门,就以为天地之间都他最大了,恨不得整个无极门都是他家后花园,真是可恶。 “阿黄,他说得仿佛不是人话,大约是畜生才懂的,你能听懂他在那里汪汪什么吗?”上官一脸疑惑地问金毛鸡。 金毛鸡神气地站在上官肩膀上喔喔叫着把屁股对着轩辕明,挑衅式地摇摆了两下,意思是对方连畜生都不如。 “你!!你居然如此辱没星辰落的轩辕师兄!今天轩辕师兄就替无形峰的郑大长老教训教训你这没有教养的东西!然后把你扔到思过崖去面壁一年!”不愧是最合格的狗腿子吴德,还没等轩辕明开口,就把他想说的全替他说了。 “可滚尼玛个无量天尊的犊子吧,无形峰的郑前辈就在那边那座大殿里参禅悟道,你们两个的所作所为瞒不过他老人家的灵觉灵根,他尚且一言不发,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吆五喝六?” 轩辕明被突如其来的粗口骂得青筋暴起,实打实地说,从小到大接触的人,甭管什么身份,师承何处,张嘴如此粗鲁,粗鲁得如此不堪的,上官堪称他遇到之最。 他气急败坏一挥右手,袖中竟闪现星辰世界之力,巫昀纤早就被这聒噪的几个人吵醒,出来便见星辰落的轩辕明要使仙术。 她拍拍小手在旁边叫道:“星辰落的师兄指点新人喽!快来看呀!他对一个入无形峰刚一天的新人使出星辰落的神伟仙术!星辰落的师兄真是好气魄!好肚量!好修行!好好好!真是太好啦!” 轩辕明再欺凌弱小,也是要脸的,一听巫昀纤在旁边胡乱叫嚷,连忙把头伸向四周,见是无人便收回仙术,咬牙切齿道:“教训你何用星辰落的神伟仙术,我用肉拳便可以打到你骨立形销!” 说罢就挥上来一拳,上官轻松闪过,冲着远处破败不堪的大殿方向喊了一嗓子:“前辈,无极门其他法门的弟子是否有权利擅闯无形峰对我等进行管束?” “除却无极门门主和三清长老外,其他法门无权约束过问,违令者由我等自行处罚。”郑无为的声音幽幽传来,听上去非常平静,无喜无悲无怒,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般稀松平常。 上官等的就是这句话,刚才跟轩辕明叽里咕噜一顿废话的功夫,他早把鸿蒙阴之气凝聚了一丝放在掌心,距离上他也已经离轩辕明非常之近了,就待郑无为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就拍在了轩辕明的脸上。 这一掌是全脸拍的,脸上五官的珠穆朗玛峰是鼻子,只见轩辕明的脸晃了两晃,忽然“嗷”地一声大叫捂住了血流如注的鼻子——“嘎达”一声,来自鼻梁骨碎裂的声音。 再一看他的脸,所有的五官在视觉上都像是直接凹进去了一层,剧烈的疼痛让轩辕明惨叫不已。 “擅闯无形峰捉拿无形峰的镇峰灵兔,胆大包天,有辱山门,不敬尊长,跟欺师灭祖有何分别?论罪当诛你八百遍,念你初犯,原谅你一次,但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再吃我一掌!” 上官这大帽子扣的,一顶又一顶,什么镇峰灵兔,什么有辱山门,什么欺师灭祖……其实就是为了揍他,郑无为那意思多明显,怎么处罚随他便,上官已经够留情面了,鸿蒙阴之气就凝了一丝,是真的秉承这货罪不至死。 “啪!”这一下是把他头发薅过来照着屁股拍的——人体的屁股上的经络都在坐骨神经附近,肉最多最丰盛的地方基本啥经络都没有,但是伤到了非常难受——走路困难,睡觉也困难。 上官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所以抡圆了胳膊,用那一丝鸿蒙阴之气狠狠地拍向了轩辕明的屁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帮你的大长老好好教训你 上官流霆还算小心谨慎的,只用了一丝鸿蒙阴之气。但是这一丝鸿蒙阴之气里面包含了三层力量,其本身那种崩碎天地的恐怖能量就不必说了。 毕竟是穷奇的爹,白帝少昊拥有的宇宙母气,在穷奇体内的时候感受得尤其明显,一丝鸿蒙阴之气就可以把人崩成血雾,这话绝对不是夸张。 上官体内的二魂七魄来自于任千殇,任千殇已经是道海的强者了,下一步就是仙,这身体有多强大诸位都是十分清楚的。 从上次在西荒圣地,上官的命魂压制了姜太炎的圣魂异相九天龙护法之后,他曾经无数次地尝试使用命魂的力量,但是无奈这个上古荒魂目前就是虚弱万分,主动出击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但是却被他意外发现,自己的命魂虽然不能主动出击,却可以用来进行克制,所以就算这一丝鸿蒙阴之气,上官也将其镀上了一层命魂的克制之力。 有了这层克制,他才抡圆了手臂,放心大胆地将这只原本可以崩碎山岳的手掌拍向了轩辕明的屁股! 娘个腿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在这突如其来闯入的大唐,杀人是有限制的,但是揍人目前看起来没有! “砰!”轩辕明的屁股瞬间凹了进去,皮开肉绽,得亏了避开了里面的盆骨,不然骨头就能变成开了片的汝窑。 “……”连一声痛呼都没有,这货直接疼昏了过去,把个狗腿子吴德在旁边吓到两腿筛糠似的不住颤抖。 上官料理完了轩辕明,冲着吴德冷笑问道:“我似乎听见方才有人说,要替无形峰的郑大长老好好教育教育我,还说要把我扔到什么思过崖面壁一年?” 吴德连忙拼命摇手,把自己活脱脱摇成了一只招财猫:“师师师师弟,有有有话慢说,你你可以……可以替星辰落的大长老教育我,我我我自己滚去思过崖面壁两年!” “哦?既然我可以替你的长老教育你,那我就先来教育你再说面壁不面壁的事情!”说话之间他用脚尖直接把吴德勾了起来,右腿像颠球一样颠了他一下——吴德修为其实不弱,但是却逊色轩辕明很多,眼见轩辕明如此惨状,他被彻底吓到,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蹭!”吴德身体被上官的右脚颠到了半空,上官鼓足全身血肉的力气,并没有使用任何真气,冲着半空中吴德的腰部飞起一脚。 “嗖!!!!咚!!!”吴德呈抛物线状向对面那棵高大的枯树枝桠迫不及待狂飞了过去。 “啊!!!”他被挂在了老树的树枝上,衣服被扯个稀巴烂——“砰!”又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面朝下,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狗吃屎。 郑无为此刻从大殿里缓缓走了出来,老人步履沉稳,面容平静,仿佛刚才的打斗与他存在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地上被一掌拍屁股上拍晕的货,口吐着白沫苏醒了过来,被挣扎着爬过来,口鼻全是血的吴德搀扶了起身,见到郑无为就跟见了他俩爹似的, 跪在地方嚎啕大哭:“郑大长老……我二人乃是星辰落的高阶弟子,今日在无形峰无端受辱……还请郑大长老为我二人做主,清理门户,不要引起两个法门之间的不睦,从而影响了您跟我们大长老师兄弟的关系……” 轩辕明仗势欺人却又媚上不已,颠倒是非的姿态让上官更加不齿,话里话外居然抬出自家长老相威胁,真真狐假虎威到了极致。 郑无为的脸色无一丝波澜,眼神目视前方,看不到喜怒哀乐。 巫昀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个货,又看了看郑无为, 大眼睛一转,咧嘴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前辈,这件事不能怪小贼,这人想用星辰落的仙术跟小贼切磋切磋,结果他们两个太不禁揍了!不禁揍说明平日里不用功,不用功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了。” 轩辕明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一眼巫昀纤,心里这个搓火啊,这个丫头片子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让人想掐死她呢,再转脸瞄了一下郑无为的神情,不像是要发表意见的样子。 轩辕明心里更加生气,被吴德搀扶着试着站了起来——屁股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咬着牙,心道,这老头还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屁事不管,既然你不管事,我被打得这样狠,用仙术也就不能叫做欺凌新人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一挥袍袖就要祭出体内星罡之力,郑无为脸沉了下来,用食指指着轩辕明断喝道:“你放肆!” 轩辕明一惊,又把仙术硬生生地憋回去了,这老头明显要拉偏架,无形峰虽然传承没落,但是作为一个法门的大长老,收拾自己肯定不在话下。 只得强忍着委屈向郑无为施了个先礼:“见过郑师伯,师侄……” “没什么可说的了,你退下吧。”轩辕明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上官,眼神中杀机顿显,然后恨恨地对旁边吴德低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好好扶我回法门!” 吴德的脸上全是血污,还被他用手胡乱摩挲了两把,像一只脏了吧唧的血花猫,此刻见轩辕明吩咐,连忙弓起身子点头哈腰:“是,是。”说罢也贼眉鼠眼地瞪了上官一眼,扶着轩辕明打算飞回自己的法门去。 “下次在别的法门不要攻击人家镇峰神兽,不要把自己当成无极门门主,先把自己教育好喔!”巫昀纤偏要揶揄一句。 轩辕明的身子顿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回应,巫昀纤又补了一句:“欢迎你们下次通报过后再来无形峰玩耍!” “你!!”轩辕明竟被气得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可想而知他心里觉得这次是多么大的耻辱,但是他并不敢在郑无为面前出手,他的师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郑无为都非常恭谨客气,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造次。 待到这俩货跌跌撞撞地飞回无极门了,郑无为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缓缓对上官说了一句:“整顿山门,你很合适。我所在的殿中央,有一根打神鞭,若一会儿来人挑衅,你可用这根鞭子立立规矩。”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七十二地煞打神鞭 老人说完话就又回到破败的大殿里去闭目参禅修行了。 巫昀纤眼神灵动,笑嘻嘻道:“这几个星辰落的弟子不禁揍是真的,但是小贼你方才手掌之上一定有鬼,你拿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你威力大增?” 上官低垂眉目,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聪慧过人,好似任何一点细微末节都能让她抓住线索,还是离她远点为好。 “你不跟我一起进殿去看看那根打神鞭吗?”上官尝试着转移话题。 巫昀纤眼神一亮:“好呀好呀!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天地至宝!” 上官暗自好笑,金毛鸡跟巫昀纤可真有做成好朋友的潜质,一样贪宝,不相上下。 郑无为坐在大殿的蒲团之上,已然入境,面容之间似有云气蒸腾,上官不禁感叹,此人真的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平凡,应是位不出世的高人。 在大唐这个时代,同级别的修仙士都要比上官见过的十大洞天的强上很多,而郑无为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强者,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上官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时代不同的缘故?唐朝是不是天生就比元朝高级? 但是他跟巫昀纤还是蹑手蹑脚走进大殿,正中央有个破旧古老的木头桌子,边缘已经出了包浆了,可惜桌子腿都快被虫子蛀断了,摇摇欲坠了,郑无为丝毫不在意这些外在之物。 那把打神鞭长四尺五寸六分,有七十二节,不知道是何材质制成的,通体乌黑透亮,上官和巫昀纤都上手摸了摸,感觉……也没啥特殊的。 “嗯……就是普通的一个法宝啊,跟鬼帝陵出的那把匕首差远啦。”巫昀纤小声嘀咕。 上官没吱声,虽然感觉上跟巫昀纤相同,但是他知道郑无为不可能交给他一个如此普通的法宝,让他来给山门立立规矩,这打神鞭,一定有着不同寻常之处。 这俩人正在殿里研究打神鞭,听得无形峰峰顶入口的地方有一大群人的脚步声,上官耳根动了动,对巫昀纤道:“估计是刚才那两个货引来的。” 巫昀纤歪着脑袋听了一小会儿,点点头:“不错,小贼你的灵根为何如此敏锐,连我都自叹不如呢,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上官瞪了她一眼:“这当口了你还说这个!” 郑无为稳如磐石,坐在蒲团上入境不动,看样子是把这无形峰都交给上官了。 上官拎着打神鞭,跟巫昀纤吩咐道:“考验你修为的时候来了,一会儿我拿这鞭子震慑他们,你负责主攻。” 说完上官就一脚迈出了殿门,巫昀纤撅起小嘴:“你这小贼,利用本姑娘还拐弯抹角的占便宜,当我听不出来么?真是可恶!” 来了八个人,从服饰上去辨认,有星辰落的四人和拂海门的四人,星辰落里还跟着那个屁股已经开了花,然而鬼鬼祟祟躲在后面的轩辕明,吴德倒是没有跟过来,想是这样的场合他也上不了台面。 上官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没等这几人开口就先发制人地问道:“此乃我无形峰峰顶重地,你们几个为何不通报就擅闯?” 轩辕明躲在后面阴声道:“如此不懂规矩,见到星辰落的首座弟子高齐师兄,还不行礼问安?” 高齐嘴角闪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默不作声,冷眼看着上官如何反应。 上官哼了一声,指着巫昀纤学着轩辕明的语气说:“如此不懂规矩,见到无形峰的首座弟子巫师姐,还不行礼问安?” 巫昀纤小下巴向天上一弯,走到上官前面来,走过来的功夫还不忘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警告上官:“等对付完他们,再找你算把本姑娘当出头鸟的帐!” 轩辕明皱了一下眉,拉了一下高齐的衣角:“他说她姓巫。” 高齐不耐烦地扯过衣袖,怂包一个!姓巫又如何,世家圣地的在无极门修炼的多了去了,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否则怎会没有任何风声?她姓巫,你还姓轩辕呢!谁又怕了谁了! 当然这话只在心里念叨,面上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旁边有一人嘲讽地笑道:“无形峰终于有了两个弟子,还分出来首座和非首座?笑话!从来出入无形峰都是我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大放厥词制定规矩!” 这人边嘲讽边走向上官,抬起右腿从身前绕到身后——照着上官的委中穴踹了过去,他想让上官应招跪下给高齐行礼。 巫昀纤终于成功被激怒了,她是巫家嫡出的大小姐,就算巫家内部再怎么混乱不堪,那是她的家事,来无形峰是以旷世天才的身份进来做首座弟子的,这几个瘪三明显就不把她首座弟子的名号放在眼里。 平日里巫昀纤的性子都是说一句有好几句等着怼,现在这群人蛮不讲理,丝毫没有尊重无形峰,尊重她的意思,由不得怒从芳胆起。 只见她身形晃如鬼魅,那人的脚还没有踹到上官的委中,就被幻影一样的巫昀纤玉足一勾一抬,如指点穴一样连踹了数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众人只看到几个影子,巫昀纤就又回到上官前面的位置上去的,快得骇人听闻。 被踹的那个人,瞪着眼睛好一会儿,忽然痛苦地倒下身去大叫呻吟着。 轩辕明向后退了一下,惊叫道:“大苍穹腿法!巫家秘传之法!” 巫昀纤磨着亮晶晶的小牙齿和小酒窝威胁道:“你们要是敢乱说话,乱传什么巫家秘传不秘传的,我现在就把你们几个的腿都打瘸掉!” 大苍穹腿法乃是荒古巫家秘传之仙术,是把全身修为和真气凝聚到腿上,轻轻扫过去则可裂苍穹,故名大苍穹腿法。 巫昀纤只学得了皮毛,她自身修为不算高,使出来连万分之一的秘术精髓都达不到,也就能骗骗眼界和修为只是皮毛的轩辕明。 说把这些人的腿都打瘸掉,这更是在说大话,高齐一眼就能望穿她的修为,不过也才命花九品,而自己已经修完了心、肾和肝,如果巫昀纤身上没有重大秘宝,分分钟可以捏碎她。 但是,虽然不知道她是巫家的哪个派系,却一定不是刚才自己判断得那般无关紧要,惹上世家不是明智的选择,高齐打定主意只为难上官流霆一个就可以。 “我等今天过来只是来讨教仙术修为的,与巫姑娘的家世背景无关,方才谁出手伤了我师弟,我跟谁讨教,讨教而已,点到为止,如何?” 高齐把巫昀纤摘了个干干净净,上官知道他忌惮巫昀纤身份,并且他既然没有被巫昀纤亮出来的那招给吓走,说明他心里知晓修为等级的对比上,一定比巫昀纤强过太多。 所以他若是执意出手,进行所谓的讨教,巫昀纤也拦他不住,这人心深似海,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主儿。 话说得漂亮只是为了给自己“讨教”之后的事情做一个完美的解释,上官握紧了打神鞭,望了望身后破败的大殿,心想郑前辈方才云淡风轻,说如果有人挑衅,就用这打神鞭立立规矩。 自己就信这打神鞭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宝用,所以他凝气运神在手中打神鞭上,没想到在殿内还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的打神鞭,在此刻忽然有了极其恐怖的能量波动,并且带动着整个无形峰顶微微颤动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人再敢欺无形峰 高齐举食指中指立于眉前,双脚离地,银色长袍飘逸于后,身上仙气飘飘,眼前无形峰峰顶的天空忽然白昼变黑夜。 风云变色,斗转星移,黑夜之中星辰变换莫测,三十六天罡所寓意的三十六颗星宿格外闪烁,高齐眼神中充满了奇异神采,周围所有的人,包括上官流霆和巫昀纤在内,此刻都相信他有沟通星罡之力。 原来这就是星辰落法门的玄妙的传承,能够以三十六天罡为源,只要源星不灭,传承便不灭。 星辰落作为无极门三千法门之中的排名前三,修仙士们人人向往的鼎盛之门,是有其被人艳羡的资格的,高齐仅仅作为星辰落的高阶弟子,就有能够让一方天地风云变色的能力,此种传承,真是让人神往。 看到周围人对这种实力充满了钦佩,高齐禁不住面露得意之色,头顶星辰更加璀璨。 高齐多少受了点轩辕明添油加醋的蛊惑,再加上星辰落作为一个如此强大的法门,其弟子出入无形峰,居然被无形峰的一个寂寂无名的刚入门的废柴打成这个样子,属实也是面上无光。 这件事情轩辕明刚才回去汇报的时候,星辰落的大长老于长风也在,但是于长风在闭目静修,没有说话。 高齐作为首座弟子,认为于长老的没有说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所以他打定主意要在无形峰大展拳脚,否则无极门以后进来的新人都敢这样无规无矩,门派将会一团混乱。 眼见高齐的蕴满星罡之力的仙术就要发出,上官流霆握紧的打神鞭忽然涌动出恐怖的能量波动,竟然跟地上的七十二道道纹有所共鸣。 无形峰峰顶原本在斑驳的杂草丛生中隐有七十二道神秘道纹。在刚上山的时候上官和巫昀纤还就此议论过,且巫昀纤还特意数了道纹的数量,正好是七十二道,聪明灵慧的她也说出了“七十二地煞”这种推测。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七十二地煞竟然跟打神鞭相关。 一时之间,峰顶由于高齐而起的黑夜星光霎时消失,所有星光皆为不见,高齐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无形峰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地上的七十二道道纹一起诡异地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响,每一个都在发出令人匪夷所思的闪烁,然后这七十二道神秘道纹有灵性般,带着光芒从地上飞了出来。 “珰珰珰珰珰……”如同珠落玉盘般镶嵌在打神鞭上,上官手中的打神鞭微微一动,整个无形峰都跟着恍惚了起来。 这样一种结果,让上官和巫昀纤都瞠目结舌,他们两个人离打神鞭最近,均能感受到整个鞭体像是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山岳之力,那是一种威势,一种穷极想象的威势。 上官举起打神鞭,忽然间天崩地裂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甚至有种错觉,如果将打神鞭挥出去,这一方天地怕是不保,会直接碎裂开来。 当然最为不解的就是地上那七十二道神秘的道纹,居然能够跟此鞭融为一体,赐予这把打神鞭,在殿内还平平无奇,出来之后就能让天地为之震动的神力。 上官迈向跌倒了的高齐,指向他,高齐所跌倒的地下地心深处似乎下一瞬间就要破除而出什么上古蛮兽,地面因承受不住打神鞭的神力而不安地起伏了起来,马上就要裂开了。 拂海门的四人见此情状,赶紧把高齐从地上拽了起来:“高师兄,有什么事日后再分辨,快回门派!这是无形峰震峰至宝打神鞭,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 望着他们几近屁滚尿流,惊慌失措驾虹离去的背影,上官拿打神鞭指天高喝:“你们都听着!无形峰也是无极门三千法门的修行重地!今后出入无形峰要提前通报!擅闯峰顶者,罚无赦!” 巫昀纤又惊又喜,拍手叫到:“小贼你好威风啊,快把这宝物给我看看,它好厉害!方才我们竟都眼拙了!” 其实上官并不敢真的把这充满神力的鞭子挥出去——他到没那么圣母心,怕眼前这几个人死掉,郑无为就在后面的大殿里静修,动用打神鞭这么大的能量波动,老人不可能感知不到。 之所以没吭声就是觉得上官并没有逾越过分之处,从前这无形峰没有弟子,大家随便出入也就算了,如今有了弟子,哪怕没有巫昀纤这种旷世天才,就算只有一个负责打扫的弟子,也须得有个三千法门之修炼重地的样子。 莫欺少年穷的另一个含义,就是莫欺峰没落,没落传承的无形峰,也是三千法门的一个组成部分,即使它没有那么重要,无极门也不是只有剩下的两千九百九十九个法门。 上官是特么的怕他这几鞭子挥出去,天崩地裂,然后眼前的几个杂种还没有死掉,论理他们罪不该死,论危险,他身份特殊,是从逆转乾坤镜里生穿过来的,一堆的限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万一这几个人被打神鞭打到还没死,那基本就不是这鞭子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了。 所以上官也就是挥舞鞭子,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就已经满足他的心里预期了。 “哇!!这把打神鞭真好摸!它可真漂亮啊!”巫昀纤这个小势利眼,放在在殿内没听见她夸这把鞭子,现在见到这样的鞭子又马后炮地拼命夸。 无形峰打神鞭再现世,联合着上官流霆掷地有声的那句“擅闯无形峰者,罚无赦”,在几天之内传遍了三千法门。 成为众多法门弟子中,修炼之余的议论谈资。 “听本门大长老说,那把神鞭已经消失很久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现世了。” “无形峰都已经是最没落的法门了,会不会因为这把鞭子回来了,传承就又重新开始了?” “听星辰落当天去过的几个师兄说,连高齐师兄都被打落在地,这打神鞭的神力真是不可小觑啊!” “郑大长老平日里一声不吭,新收了个旷世天才无形峰就脱胎换骨了,这可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想看了……” 这些零零散散的议论在各法门中发酵,长老们多沉默不语,上官和巫昀纤也偶尔听了几句,可无形峰倒是真的清静了,现在真的没有人敢乱闯无形峰。 上官终于完成了自己心底的另一层隐秘。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八石人锁魂阵 谁也不往无形峰上凑热闹,正是上官流霆现在最想要的,刚升为命花三品,体内就像个无底洞一样空虚,他非常需要可以补充真气的灵草仙药。 所以听起郑无为说,这无形峰的山体内部就有一个上古秘境,里面有着无上秘药的时候,上官才会动用灵觉神识,一遍一遍去往山体里进行探测。 秘药得等秘境开启的时候才能合计了,眼下就得补充真气,算算日子,《潇湘图》从来了大唐之后就一直没进去过,上次还是出发去西荒圣地之前跟师姐和师哥在里面喝得那顿大酒。 不知道《潇湘图》会不会有时间差,而且现在来到了大唐,这图得很多年之后才会被董源画出来,内部什么情况一无所知,这些日子跟骏马拖曳着向前狂奔一样,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进去看一看。 于是就在确定无形峰不会再有人乱闯了之后的一个晚上,上官把自己这间弟子房的房门一锁,把图从房间里打开,自己跟金毛鸡坐着那只船,进到了《潇湘图》内。 “阿黄,把你收集到的圣灵石放进那个法阵里,够半年的时间就可以,明天一早我们还得若无其事地出去。” 金毛鸡可乐意干这种事儿了,喔喔喔地飞过去放圣灵石去了,等时间法阵启动,两个人一起往山体别墅出发的时候,却被困住了。 眼前原本是已经成熟的了药海花田,那全部的灵草仙药已经在图里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从瘦弱的青苗,变成了直接可以采摘服食的灵株或者果子,有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植物的身体。 一片药浪翻滚的丰收景象,上官喜不自胜,带着金毛鸡就要迈进去,没想到却触发了一个莫名奇妙的机关这处机关由八具石人把守。 每具石人的两只手均按在可喷射毒药迷雾的暗簧枢纽上,只要一只骨手松把,图内这方天地上立有一处喷出毒气暗簧全部弹开。 只须一盏茶时分,潇湘图内的整个山峰圈必然尽为毒气笼罩,任何人都难以脱身。 且这机关几乎跟周围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而且一共八个开关,只要想进到这片图内的核心区域,无论是想进山体别墅,还是想采摘这些灵草仙药,都一定中招,必会踩到。 毒倒是伤不到金毛鸡和上官流霆,这两个都在很早之前服食过洞冥草,洞冥草就像一个关闭中毒系统的按钮,一旦按下,终身百毒不侵。 然而这个迷雾,竟如战争中的狼烟那样滚滚而来,无休无止,顷刻之间天地充斥着迷雾,乌烟瘴气,直把金毛鸡逼得咳咔咳嗽。 旁边忽然响起三幻兽的声音: “咳咳咳……呛死我了。” “我怎么不呛?怎么就你呛!事儿多!” “蠢鸡也呛,也咳嗽了,你怎么不说它!” “我愿意说谁就说谁你管不着!” “你们别吵了!你们是被那只蠢鸡带的,我们是石头,不会呛。” “……好像不咳嗽了就不呛了。” “刚才就说你事多!还矫情!” ……………… 上官哭笑不得,这图里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三幻兽和小尚付在这里面整天都在瞎捣鼓个啥?这个阵法一定不是三幻兽倒腾出来的,它要是有这本事就不用等到现在才弄出个阵。 那就剩下小尚付了,这只祖祖辈辈都被修仙士用来做炼丹兽的灵兽,曾经说过自己对于阵法,丹术有传承有天赋,这莫名其妙的阵法肯定是它整出来的。 “尚付!你真是出息了!还不快点把这个鬼阵给撤了!”上官在一片迷雾中喊话道。 “喔喔喔~主人!不知道是您回来了!这就撤阵!”小尚付叽叽歪歪的声音在周边响起。 不一会儿的功夫,浓雾尽散,《潇湘图》恢复了原本的内部天地。小尚付张开六只翅膀喔喔叫着飞过来:“主人!您已经好几十年没回来啦!” 金毛鸡狠呆呆地猛啄了它一口:“聒噪什么!吵死了!” 小尚付用三个头的眼睛瞪了它一眼:“活过来了不起喔?一样是只蠢鸡。” 金毛鸡气得不行,刚要对尚付有所动作,让上官一把拽了回来:“老实点阿黄!” “这里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上官惊诧道,看来来到大唐于《潇湘图》本身也是有不可估量的时间差的,在他的认知里,十天都还不到。 “喔~是的!主人,我已经研究出很多阵法了,刚才的那个阵叫做八石人锁魂阵,怎么样?我很有用吧?”尚付得意地邀功请赏。 上官忍俊不禁:“很棒!你非常厉害。” “我还用这片灵药田,根据这里刻在兽皮龟甲上的炼丹古籍,炼制出很多丹药,虽然都不是什么极品,但是用来补充日常真气所需是没问题的。 主人若是能收集一些极品仙药仙草的种子,我会炼制出来更多更好的丹药!” 上官摸了摸它的头,夸奖道:“你自己也尝试着吃一些,抓紧修炼,等够得上封妖榜了,我给你一个敕封。” 尚付开心得在地上拼命转圈:“真的吗?真的可以得到敕封??天啊!要是能得到敕封,那我就光宗耀祖了!” 金毛鸡在旁边讥讽道:“没见过世面的鸡!” 三幻兽不知道敕封是什么意思,他们虽也属灵兽范畴,但却不属于这个世间真实的存在,所以它也不在乎敕封不敕封,看到上官好容易回来一次,就只顾着夸尚付,心里很是不平衡。 三个头转来转去:“主人!我们也做了很多事!” “对!做了很多!” “我们酿了酒!” “我们的酒很好喝!” “比阎王醉好喝一万倍!” 阎王醉……师父……师姐……师兄…… 上官心里一痛,随即按捺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地问三幻兽道:“所以你们给酒起了个名字,叫气死阎王醉?” 这是那天早晨师姐还在怀中的时候,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三幻兽自己叨叨的,但是三幻兽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把“气死阎王醉”这个名字当做是秘密,想让上官来猜的。 结果听上官脱口而出,三幻兽惊得三个头石化了好长时间。 “主人怎么知道的?一定是你多嘴多舌!” “为什么怪我?我还觉得是你呢!” “是我们任何一个其他两个都不会不知道的,有什么好吵的!” “也对哦,那就是主人英明神武。” “智慧过人。” “玉树临风。” “玉树临风跟这件事没关系!” “有关系!长得好看才会聪明。” “怪不得你这样蠢,原来是你长得不好看。” “……你跟我除了颜色不一样,长得又好看到哪里去了?” ……………… 上官摇了摇头,看样子三幻兽还要自己跟自己吵很久,他现在要去补充真气,同时还有另一个在脑海中已经成形很久的想法,需要去证实。 若是能够成功,上官将在仙途上开启另一片崭新的天地。 第一百九十八章 炼器之法 三幻兽兀自在争吵不休,上官流霆让金毛鸡自行选择服食一些小尚付炼制出来的丹药,自己也吃了个够,直到真气充溢,通体轻泰才作罢。然后开始嘱咐金毛鸡潜心修炼。 “阿黄,不要整日里抓猫逗狗的,原来你没有命魂,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现在你朱雀的命魂已经回归本体,修为还比不上尚付,大唐地界上再过一百年就是魔战,没有任何时间可以耽误,万一出现意外,你不能总是靠着你的南明离火。 到时候怕是容不得你喷出过来就已经被捏死了,离我们出图还有半年的时间,你不许胡闹,快些修炼。” 金毛鸡自知理亏,这次有喔喔着顶嘴,飞到沙滩那边去用自己的方式修炼了。 上官跟随小尚付来到《潇湘图》那个巨大的炼丹炉旁边,对它发问:“我今天先不问你丹术,我想问,仙草丹药可以炼制成神丹,什么东西可以炼器呢?” 小尚付歪了歪三个头,想了一会儿说:“喔~炼器之法跟丹术大有不同,就是增强武器和法宝的功能,赋予它们新的特效。金木水火土都可炼器,也有一些古前的传说淬炼器皿,主人感兴趣的是哪一种呢?” “炼器是否都需要火呢?” “喔喔喔~这是寻常的修仙士把炼器之法局限了,天地灵火固然能够锤炼出很强大的法宝,但是若主人能引来九天玄雷,也可以炼器啊,只不过更为罕见罢了。” “以气炼器呢?” “气?什么气?” “鸿蒙之气。” 小尚付长大了嘴巴,惊讶道:“这这这,传说中的混沌之源,穷,穷奇大人的那个……喔喔喔,我没有见过用它炼器的……” “你不需要见过,若是用鸿蒙之气炼器会怎样?” 尚付连连摇头:“不敢试不敢试,太浪费了。” 上官心里有数了,尚付说太浪费了,并没有说不可能,看来用鸿蒙之气炼制武器,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一直以来,上官对于师姐碎掉的,从盘古陵带回来的寒香琴都有一种执念。师姐最爱护琴,当初凌风想用凝魄剑硬抗号钟,师姐竟然为了心疼琴,以身相护。 而对于盘古陵带回来的灵气氤氲的琴,却因为鸿蒙阴之气碎裂了,当初他安慰师姐说,有朝一日要让这琴复原,师姐还认为这是他的痴心妄想。 如今,他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炼琴还需碎琴气,上官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试上一试。 上官择了《潇湘图》内部一处灵气最为繁盛的山谷空地,持悟道菩提子席地而坐,打坐静息之后,从绿铜盆里把寒香的碎片倒了出来,小心而谨慎地从体内强行挤压出一丝鸿蒙阴之气出来,没敢多取,以自身之力能取得的最少的一丝,他怕不小心让这琴直接灰飞烟灭。 上官非常谨慎地控制着这丝鸿蒙阴之气,让其慢慢接近寒香的碎片,寒香的碎片似乎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就向外围涌动,似乎要重新炸裂一遍。 他赶紧收回这丝气体,看来不对,若是直接用气去炼制这把琴,只会让剩下的碎片继续碎裂,那种力量就是破坏的力量,如何将这些力量聚拢在一起,这是个问题。 上官至少反复琢磨了有三天左右的时间,觉得修仙士主要以火炼器是有着其根本因缘的,比如银匠,若是想把银子做成手镯、项链或者碗盘等饰品用具,先会用火把银子融化,然后冷却之后做成各种形状。 在燃烧的过程中,也是一种融合,只不过炼器不能用寻常的火,小尚付用来炼丹的青铜炉肯定是不成的。 但是有样东西可以试试——那就是金毛鸡拥有的南明离火。 上官贼兮兮地看着金毛鸡,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金毛鸡歪着头,向后退了退:“喔喔喔~你贼眉鼠眼地总盯着本座做甚?” “阿黄,你今天格外金光闪闪,看起来威武万分。” “本座……怕……害怕你……” “别怕,只是借你的南明离火一用。” “这么简单?”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会如何?” 上官从金毛鸡那借了一缕南明离火出来,让它跟鸿蒙阴之气一起慢慢靠近寒香碎片,星星点点的波动传来,鸿蒙阴之气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活跃跳动了起来,而南明离火更像是在整团碎片周围包裹了一层温暖的结界,寒香碎片不再能向外围涌动。 同时,在金毛鸡的命魂本体的授意下,这缕南明离火完全听从于鸿蒙阴之气,与它同步而行,在碎片与碎片中间缓缓流淌。 有戏!!!上官不敢大意,连忙屏息凝神,催动真气暗暗描绘着寒香原来的样子……并且逐渐试探着在南明离火增加的情况下,慢慢从体内释放出一丝又一丝的鸿蒙阴之气。 鸿蒙阴之气开始在寒香碎片中间涌动,将这些琴的随便完全包围,上官开始以心为锻造之源,用灵觉为锤炼之本,高度集中意念,全心全意在复原这把琴上。 只不过,上官说借它的南明离火一用,没说借它的南明离火一直用。现在金毛鸡就跟上了贼船一样,想下也下不来。 阿黄也学着主人的样子,把两只金色的爪爪劈开,死命地扣住地,屏住呼吸,专注在自己释放出来的南明离火上,爪子越抠越深,直到僵硬它还没有觉察出来。 因为它心里知道这把琴的意义,这时候不能有一丝的失误和瑕疵,不然主人会非常失望,万一一不小心此琴彻底崩毁无法修复,那它挨揍倒是小事,心里从此就会有个愧疚的影子挥之不去。 鸿蒙阴之气伴随着金赤色的南明离火熊熊燃烧,寒香碎片中间气息缭绕,包容火焰,开始不断变形演化,朝着原来的样子逐渐拼凑起来。 这种拼凑不仅仅是简单地缝合,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生命力在铸造和新生,原本盘古陵里就吸取了千年灵气,现在每一个碎片都得了宇宙混沌之初的母气,更加玄妙莫测。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明离火式微渐弱,直到最后一缕也忽明忽暗了几下之后消失殆尽,彻底熄灭了。 金毛鸡瘫倒在地上,爪子还抠在土里,累得不能动弹了。 上官歉意地走过去,拍了拍它因为过度劳累而不住抖动的翅膀,无声地安慰着它。 寒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样说不准确,寒香的形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琴魄却更加强悍,浑身闪烁着古朴深厚的乌光,这乌光一闪,似是感觉周围天地都在明暗之间震动了一下。 它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件无与伦比的宝物。 上官心里非常欣慰,金毛鸡离修为恢复还差得天地之远,因此,南明离火也属于不算特别强的状态,但饶是如此,炼器也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效用,而在整个寒香复原的过程中,上官流霆萌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他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法宝,这法宝要独一无二,四界仅有,有一天他要用自己的独门武器,一法破万宝!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回天晷 从前的上官流霆身上有种被时间和事件拖曳着前进的惰性,青玉坛的那几年,让他觉得这人间甚是美好,美好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么形容不恰当,应该是师姐师兄小破鸡再加一个酒鬼老头儿,对他而言就是这世界的全部。 现在的上官仍然视他们为世界的基石,无基石,无世界。 并且,他不再被动等着被许多迫不得已和突如其来推着才肯走,他要去掌控,去奔跑,去强大! 在《潇湘图》里休息了一天后,上官让开船的弄了几条烤鱼,跟三幻兽和金毛鸡还有小尚付,吃了个饱,这三个上一边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上官开始尝试用体内的鸿蒙阴之气祭出一个有形之器来。 这并不是他独创的,早在度朔山地心,师兄师姐就曾经用自身全部真气融合起来,形成了一把真气之剑; 洞天禁地被面具骑士追杀出来的时候,月不羁那个损种也用自己的气祭化出来的武器试图攻击他; 再近一点,如诗掌心根根似针的东西也是由无形之气幻化而成。 用无形之气幻化有形之器,越到中后期,对于修仙士来说越为重要。 灵宝和法宝也很重要,但,传说中的神器一件也难得,就算真的有幸得到了,在炼器的过程中也有十分大失败的几率,若不是师姐的寒香碎了,上官是不会拿来做炼器试验的,心有顾忌就不敢。 如同修炼到越高的境界,只能靠自身悟道一样,修仙士境界越高,能仰仗的就越只有自己。 武器和法宝终究是外界的辅助品,自身若是能用气锤炼出独门法宝,等于拥有了独门仙术秘籍。 上官细细盘算,修仙士可以用真气祭成各种形状,比如剑、鼎、匕首、锤子、斧头等等,但是似乎都无法长久,随意性更大一些,往往用于单次战斗,战斗结束真气收回,武器也就没了。 这次修复寒香,给了上官很大的启示,既然南明离火可以融合和淬炼,那么就可以尝试着用鸿蒙阴之气描绘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法宝,然后用南明离火将这个法宝固形。 想法确定,首先需要定一个器的样子出来。若是不怕复杂和繁琐,把心中之器锤炼成“鼎”、“塔”、甚至“编钟”等,肯定会发挥出比匕首和刀戟更强大的力量。 将来,要是有大机缘能够将自身修为和天势、道韵什么的融合到所炼制的器中,可能还会有完全不可思议的变化产生,若能承天之势,以身气祭器,产生不可估量的威力,绝不是镜花水月的事。 虽然这种情况,概率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天时地利人和都不行,还需要天赋异禀,境界高远的修仙士才能做到。 但上官拥有的鸿蒙阴之气,以及看似普通,实则为鸿种的命种如石,都是寻常修仙士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现在决定用这混沌之时的宇宙母气的阴之气来锤炼成器,就一定要慎之又慎。 否则耗费了无边的岁月和精力,炼制了一个不甚满意的器,蹉跎的时间还不如去主动寻有形之神器。从长远计量,首先就排除了普通的刀枪剑戟。 尽管知道所谓器之大机缘,太过于渺茫,但上官仍然希望自己炼制的器,在将来一旦遇到这种渺茫的机会的时候,可以紧紧抓住。 “选什么呢……”上官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堪称有记忆以来谨慎之最,能沟天动地,就得从原始的器物上做选择。 最终,上官决定将自己的无形之气定为“晷”。 这绝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晷”是古代用来观测日影以及定时刻的仪器,它的样子多为一个石制的圆盘,和中心与圆盘保持垂直角度的一根铜针。 这个圆盘称为“晷面”,铜针叫做“晷针”。太阳照到晷针,会在晷面上留下日影,古人说“立竿见影”此之谓也。盘的四周刻有刻度,称为晷度。 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而使针影落处在不同的刻度上,就能确定时间,所以又有“晷度随天运,四时互相承”之说。 后现代紫禁城保存的都是清代制造的石质赤道式日晷,它安放在须弥座上,呈南高北低状,使晷面平行于天赤道面,指针与地球自转轴平行,这样,晷针的上端正好指向北天极,下端正好指向南天极。 所以,晷在特殊的位置和特殊的时刻,同时兼具了时间和空间两个概念。 “那么,如果用宇宙母气鸿蒙阴之气描刻出一个晷,此晷又涵盖了时空,将来定是会有大出息!”上官对这个想法非常自信。 再起个名字吧!这世间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总结起来皆是回天乏术之苦。 即将描绘出的晷,就叫回天晷吧。扣角负晷,无羡昔人;转海回天,复闻今日。 愿有天可逆转乾坤,回天有余,永离万苦! 但是,纵然把这鸿蒙阴之气祭器想象出诸多障碍和困难,真正实施起来去也超越想象出来的千万倍。 上官确定了回天晷的形态,牢牢地刻印在脑海心田神识中,然后以此为参照物进行描刻和锤炼。他手握悟道菩提子,让自己的灵觉沉浸在一种大道茫茫的空灵的境界。 在心中不断描绘着属于回天晷的图纸,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将鸿蒙阴之气聚集在如石上方,凝聚成了一个乌玉般鸡卵大小的晷面,他能感受到乌光在体内的闪闪轰鸣,非常有成就感。 但是上官还是不太满足,因为这回天晷现在空有晷面,并无晷针,也无承载晷的柱基。 “柱基倒是容易,晷针却需要极为细致的描刻。”上官自言自语道。 他再次开始了艰难漫长的描刻功夫,鸡卵大小的晷面下面,慢慢幻化出了一个小小的柱基……然而就在描刻最后的晷针的重要时刻,上官忽然一念之差,已经聚集成回天晷雏形的鸿蒙阴之气在体内“砰”地一声爆裂开了。 整个回天晷毁于一旦。 上官气馁地身子向后一倒:“这样不行!在体内描刻太难了!尤其是晷针,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得切实想出个办法才行。” 7017k 第二百章 炼晷良策 上官流霆想用无形之气造化有形之器的想法,虽然不是独创的,可是他想要把这种造化长久地留住,变成一法破万宝的独门武器,绝对算是异想天开。 虽然他脑海中的理论是成形的,并且如果一旦成功实施,会是了不得的炼器机缘。但是理论跟实践之间还是隔着千山万水,上官在《潇湘图》里苦苦思索了一个多月都未得要领。 这日,上官正在沙滩上冥思苦想,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碧绿万顷的湖面,像是打磨过的玉盘一样干净,湖面上偶有划桨和打渔的声音——那是《潇湘图》里固定的景色。 三幻兽和金毛鸡在吵架,小尚付在帮腔。 三幻兽跟小尚付在图里呆了大几十年,是有感情的,而金毛鸡总是仗着自己跟上官的特殊关系,对着他们两个吆五喝六,引起两兽不满。 尚付虽然知道金毛鸡是朱雀,但是从一开始它就明了这只朱雀没啥修为,更不可能对它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所以尚付胆子小,却唯独不怕金毛鸡。 金毛鸡只要一跟三幻兽吵架,小尚付就在一旁帮腔三幻兽,往往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上官心里有事,根本不理他们,任由他们吵翻天,自己只做壁上观。 “去给本座打条鱼来。” “昨天就是我们打鱼,今天应该你去打鱼。” “对!” “同意!” “嘿~本座让你们三个去打鱼,你们敢不去?本座要召唤鬼灵了!” 小尚付在旁边喔喔叫道:“不如咱们投翅膀或者手进行选择,少数服从多数,认可蠢鸡去打鱼的请举手!”说罢它把自己的六只翅膀都举了起来。 三幻兽也有六只手,也举了起来。 小尚付装模作样地数了数,然后对金毛鸡说:“有六只翅膀和六只手认为你今天应该去打鱼。认可三幻兽今天去打鱼的请举手。” 它左右看了看,然后道:“你看,就算你两只翅膀都举起来,也没有刚才多,所以今天你去打鱼,这很公平。” “公平个屁!本座要烤了你!”气急败坏的金毛鸡吐出一团南明离火,尚付赶紧往三幻兽身后一躲。 三幻兽的三个头三张嘴,也吐出三团山川之气,三团气融合在一起幻化成一根棍子,被南明离火锻造成形之后掉落在地。 这根棍子耗费了金毛鸡的这口南明,落在地上赤光闪烁,这是他们三个最近常玩的游戏。金毛鸡也在修炼,南明离火在这一个月里已经大大增强了。 只不过上官每次嫌弃他们聒噪,根本不曾留意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冷不防看到三幻兽的山川之气被南明离火锻造成了棍子,忽然间心有所感。 对啊!帮师姐重塑寒香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既然金毛鸡的南明离火可以聚拢鸿蒙阴之气,让其不会向外迸裂,那么若是把鸿蒙阴之气逼出体外来描刻回天晷,在整个过程中用阿黄的南明离火进行固形,定是就不会存在最后关头鸿蒙之气忽然溃散的状态了。 只是自己祭器时间过长,中间需要极其稳定的南明离火,阿黄修为不够,修复寒香它都累得半死,若是要它一直撑着,怕是回天晷成形之日就是阿黄命丧黄泉之时。 但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若是小尚付能帮忙的话,就会事半功倍。 “阿黄!别闹了,过来帮忙。”思及于此,上官禁不住喜形于色。 “还有尚付,你会不会固形的阵法?” 小尚付睁大眼睛想了一小会儿:“喔~什么形?” “就像刚才你们三个吵闹的时候,三幻兽跟阿黄同时吐出的东西,把这个过程固形?” “主人你是要固定蠢鸡的火和三幻兽的气融合的过程?” 见上官点头称是,尚付摇头晃三脑:“若是一般固形,只用五行奇树阵即可,但主人你所指得却是无形之体的固形,理论上,须得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是反五行奇树阵可一试!” “反五行奇树阵?” “喔~手植无根之树依反五行原理,分布于所需区域内,奥妙无穷。人若置身阵中,如坠入浓云密雾,耳目俱失效用,无法走出咫尺之地。 但是主人又不是用来困住人,而是为了困住过程,所以我觉得这个阵法有用!” 金毛鸡撇了撇嘴巴不屑道:“你觉得这个阵法有用?你觉得又有个喔喔用!要主人觉得才可以!” “好了别废话,试试就知道了。” 若是按照小尚付的说法,能够固定住南明离火的淬炼状态,也就不用金毛鸡持续不断地跟着辛苦了,上官认为可以试一试,反正失败了也没什么。 于是他们迅速地按照尚付的吩咐拔了五棵树,又去了根,按照反五行原理摆放开来。 上官跟金毛鸡同时祭出了体内的鸿蒙之气和南明离火,南明离火包裹着鸿蒙阴之气来到了反五行奇树阵的阵眼之上。 淬炼这种事情太耗费元气和真气,上官没管三七二十一,把月不羁剩下的丹药齐齐吞服,不知道是哪一颗,居然有霎时间增加真气数倍的功效。 此刻的上官,比任何时候都觉神清气爽,气力无边,他心光炯炯,开始描刻心中的回天晷。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除了南明离火燃烧地诡异而肃杀,强大和凌厉埋藏在一股祥和而宁静的气息中。 那团鸿蒙阴之气,在南明离火的包裹下缓缓变幻,慢慢成形,如同一口具有远古时期最旺盛的生命力的泉眼汩汩涌动,甚至能感受到到点点神力在此淬炼和锻造的过程中,向四周荡漾而去。 上官心思沉静无比,悟道菩提子在胸口位置明灭轰鸣,祭炼己身法宝的同时,也是修炼和悟道的一个过程。 不可思议般,上官进入到了“悟”的境界中去,他无声无息,无瑕无垢,衣袂飘然而动,眼神空灵无尘。 报身有形,法身无形;色身有形,元神无形;行者有形,菩提无形;有形者,可度量,可观察;无形者,不可思,不可议。 “以无形幻化有形,以有形渡尽无形。晷运推移,日南长至。自古自今,同天同地。” 差不多长达四个月之久,上官的脑海神识中一片了悟,好似悟到了什么,又好似无所得,他并没有纠结于有或者无,心中反而多了一份大道自成的自然和纯朴。 “轰!!!!”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周围山岳,万顷碧湖,鱼虫鸟兽,图内乾坤全都动了动。 有了初始晷盘和晷针的回天晷初成。 上官把晷印在了命种如石上,直接让如石做了此晷的柱基。 而上官流霆,竟然通过锻造回天晷的过程,升到了命花九重。 7017k 第二百零一章 秘密被撞破 命花九重的上官流霆,表面上看上去竟是更加普通了,那丝说不清看不明的道韵,也直接隐藏在了无形之中。 没有其他时候升境界的各种异相,什么雷霆万钧、电闪雷鸣、图腾轰鸣、惊天动地……啥也没有,一切都自然而然。 而如石原本就是没有花的,上官对如石的感受越来越奇怪,从最初的平淡无奇一破石头,只因为跟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一起出现在盘古陵的盘子上,才被认定是极品命种之一。 后被迫植入如石,师哥师姐都有命种异相,一个是盘古开天地,一个是修行仙魔间。且命种所在的可以修成福地的地方,都清清楚楚的。 而自己的如石,就跟后娘养的一样,啥也没有,啥也看不见。到现在上官也不知道,有天完成命果的境界,自己的福地到底是什么。 后来它自己蹦出来吸收了鸿蒙阴之气,又被金毛鸡喔喔成了鸿种,变成了通体隐隐有大阴气的命种。而且可以崩碎天地的鸿蒙阴之气,居然就那么老老实实地附着在如石身上,不会随便出来崩碎上官的身体。 当然后来上官也明白,鸿蒙阴之气之所以这么老实,跟自己的诡异命魂——上古荒魂也有一定程度的关联,鸿蒙阴之气也许就是崩不坏带有上古荒魂的身体,可如石也在其中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这毋庸置疑。 现在,上官直接把它做成了回天晷的底座,如石就好像一块砖,哪儿用往哪搬,让它做啥都可以,做啥都毫不违和。 现在回天晷初成,虽然只有简单的晷盘,晷针,但是它是可以崩碎天地的宇宙母气的一半祭炼而成的,上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自己的回天晷的威力。 上官一挥手掌,气沉如石,祭出了刚成型的回天晷,鸡卵般大小,浑身闪烁着乌玉般的光泽——这是鸿蒙阴之气本来的样子,却经过南明之火的淬炼之后,如同镶嵌了一层赤金色的边缘,灿灿神华显露在外,不夺目却自成道韵。 上官心念略动了动,回天晷带着一种与《潇湘图》浑然一体的大气,冲到了身后的山峰主体。 “嘭!!”山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有五分之一的山体崩裂开来,裂出一个大口子,又瞬间愈合了——在图内就是这点好,无论怎么去毁坏图里本来就有的东西,比如山川、树木、三幻兽……都会在崩坏之后即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回天晷缓缓旋转着,悬浮在山峰之巅,像个傲视群雄的王者。 上官非常满意,这个在图内耗费了小半年的回天晷,让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法宝,并且其本身孕育的天地间最本源最质朴的道韵和法理,显得独特而神秘。 现在它才刚刚成形,并没有进行多精细的描刻和融淬,已然是非常强大的武器了,这回在大唐,不必一昧躲藏,死不出手了。 而且谁也不会从回天晷上判断出上官的师承以及门派,算算时间,无形峰峰顶天肯定快亮了,上官得从图里出去。 “阿黄!出图了!”金毛鸡应声飞了回来,这一人一鸡乘着小船从图里钻了出来。 刚出来就看见巫昀纤翘着脚丫坐在他的床上,狡黠兮兮地正对着《潇湘图》,笑咪咪地露出两个小酒窝还两排小白牙,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 拍着小手道:“要说这幅画呀,墨笔丹青,那可真是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展瀚海崇山依旧颜。怎一个好字了得!而且还逼真,太逼真了!逼真到我都以为这画上的人会动了! 真真夺造化之神奇,巧匠人之天工啊,你说呢小贼?” 上官听着她拽词儿,面无表情地收好《潇湘图》,把金毛鸡放出了房间,然后开始抖落被子,把正在那儿坐着的巫昀纤抖落了一身灰。 “咳咳!小贼!你故意的吧?没看我在这坐着吗?” “你们荒古巫家难道就教你天还没亮就跑到陌生男人的房间来吗?” “你别不知好歹,是我晚上睡不着偷偷去星辰落周围散步,偷听他们的弟子说,秘境在下个月就会开启,据说轩辕圣地也会派人来参加,会共同获取秘境神药,我是专门来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没想到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声音,本姑娘怕你死在这无形峰上,还要我跟郑前辈担责,这才推门进来看的,你可真是普天之下不识好歹第一人!” 巫昀纤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边说还边偷偷瞄着上官的脸色,到最后越说越委屈,扁着小嘴眼见着是要哭了。 两个小梨涡盛满了委屈,我见犹怜得似乎是上官欺负了她。 上官流霆暗自好笑,虽然跟这个鬼灵精似的丫头才刚认识,但是按照对她性子的判断,她就不是什么娇弱的大小姐,就算她知晓了秘境即将开启的消息,也不会跟自己商量的。 荒古巫家大小姐,用得着跟一个刚认识的小贼去商量这么重要的门派重事?这丫头骗鬼呢? 若说她偷偷进自己的房间想要窥探他本身的秘密,或者偷走没分给她的宝物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大发慈悲,一腔纯真善意然后还委屈哭了。 上官微笑道:“好的,这件事我知道,所以你可以从,我的,房间出去了吗?” 巫昀纤瞬间收起皱巴巴的小脸,扬着下巴凶巴巴地:“哼!有人说过你很没意思吗?” “出去。”上官冷冷地下这逐客令。 “吓唬谁呢?小贼,你有一只会吐奇怪的火还自成是本座的鸡,还有一张这么诡异的图,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你应该是绕到图里山峰的后面去了。 你带我进去看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面藏了不少宝贝,你放心,我绝对不拿,我就进去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嘛~~~好哥哥~~上官哥哥~~”巫昀纤低着头,走到上官身边,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晃着他的袖子。 “可以啊。”上官大方地点点头。 巫昀纤似是不相信他这样轻易就答应了,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瞬间瞳孔都因为惊喜而放大了:“真的啊?” “真的啊,不就是带你进去看一眼嘛,容易。” “那快走快走!” “拿你巫家的秘术来换。” 看着巫昀纤忽然沉下来,咬牙切齿的脸,上官心情大好,嘴角含笑。 “小贼!你好不要脸!下次你最好藏好这张图,否则,等你下次进去,我就一把火烧了这张图,让你永远都出不来!” 巫昀纤磨着小牙,大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第二百零二章 轩辕少主 无极门开启秘境是整个门派的大事,开启秘境的时间不定。 有时候几十年,有时候上百年,但据郑无为说,目前已经几百年未开启上古秘境了,自从无形峰没落后,众长老就对开启秘境犹豫不决。 之所以不允许弟子擅入峰体内部的秘境,是因为每一次进去,都会有不可预知的风险,需要做非常周全的准备。 十大秘境本就存在于上古时期,每个秘境里都有着修仙士们梦寐以求的无上圣药,但是之所以被称为秘境,原本就因为它们存在着神秘莫测,无法揣度的危险,并且这种危险,每次进去都不一样。 像无极门这种修仙界排在前几名的大门派,都是跟世家啊、圣地啊有着比较深的牵扯的。 他们有时候会联手去互通有无、互换资源,所以本次秘境开启,跟轩辕圣地一起进入,对于无极门来说,也许是终于决心再次进入一探的原因。 毕竟轩辕圣地实力强悍,与无极门联手,应对秘境危险,胜算更大些。 大概从巫昀纤早晨撞破上官流霆从《潇湘图》里出来之后的半个月,有次上官正在无形峰顶静坐修炼,忽然听见天空中隆隆作响,抬头一望,九只麒麟拉着一辆战意森然的战车,从头顶碾过。 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龙尾为一体的青色麒麟兽,爪下猎猎生风,威猛凛然,麒麟这种级别的瑞兽,用九只去拉车,车上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这车后面还跟着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异种蛮兽,车前也有两只在前方开路,每一只异种蛮兽上都载着一位见之忘俗的修仙士。 只是这回跟李隆基演武的那次不同,车前开路的两位修仙士没有扯旗,但是阵仗却跟那次相比不相上下,猜也猜得出,是轩辕圣地的派人来参与秘境开启的事情。 瞧他们的方向,是朝着无极门的三千法门之最——星辰落的方向过去了。 巫昀纤大约是见惯了此种场面,只抬头略望了望便索然无味地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在她的眼里,九只麒麟还没有眼前的一只蜻蜓飞得有趣。 “轩辕圣地的最喜欢铺陈此种场面,华而不实。”巫昀纤嘟囔道。 “上面坐着的应该不是普通轩辕家的修仙士吧?” “轩辕少主轩辕丘,自然不普通。反正跟咱们也没有关系,让他们去星辰落耀武扬威去罢,无形峰最是清静,倒也省心。”巫昀纤回答。 没想到,轩辕丘刚飞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星辰落的长老亲自来请郑无为,只说是为了缓和两法门之间的关系,让郑无为携两个弟子去星辰落略坐一坐。 郑无为这老头儿,估计是不想去,但是又不愿意拒绝星辰落长老的好意,于是就以昨日修炼心念嘈杂,导致身体略有不适为由,让首座弟子巫昀纤带着上官流霆代替他去。 巫昀纤跟上官各怀鬼胎,谁也不想去,尤其是巫昀纤,作为荒古巫家大小姐,跟轩辕少主肯定是见过几面的,她根本不乐意清静的日子被打搅,甚至消息传出去还会有可能给自己招来祸端。 可无形峰一共就仨人,他们几个都推掉,难不成让金毛鸡去? 星辰落的长老在旁边殷殷望着,巫昀纤一咬小牙,低声道:“那里肯定很多人围着轩辕丘,一会儿咱们躲在人群外围,不出头就是的。” 上官偷偷揶揄了她一句,背对着星辰落的长老冲巫昀纤做了一个口型:“好的,巫家大小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也把巫昀纤气够呛,跺了跺脚,驾轻虹而上,没料想刚一上去就摔了下来,她趁机用地上的土把自己涂成了一只小花猫。 上官暗自好笑,这一跤摔得,可真够故意的。 巫昀纤撅着小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冲金毛鸡吼道:“小破鸟你干嘛???差点摔坏本姑娘!” 动都还没来得及动一下的金毛鸡瞪大眼睛,朝着巫昀纤tui了一口:“本座看你有毛病!血口喷本座!” 巫昀纤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逞——反正星辰落的长老在前方,也听不懂金毛鸡在那喔喔啥,以为上官的灵宠跟巫昀纤有了什么小小的冲撞,并不以为意。 不一会儿的功夫,此二人已经落到了星辰落所在的地界上。 星辰落,其法门名字亦如地界之上的景色,犹如九天落星辰,不可思议般雄奇瑰丽。 整个法门悬在天水之间,浮浮沉沉,蕴含着玄奥的古意和道韵。法门内自带山川,最高的山峰高与云平,若站在上面俯视三千法门,竟如蝼蚁一般。 数道瀑布从法门地界飞溅而下,远远飞过去望着,如同给星辰落增添了纯天然的壮观珠帘,瀑布所带来的水气,和这里氤氲的灵气混在一起,仙气波涛浩渺,站在这里,心胸就像是得到了开拓和洗涤。 这里果然围了数人,各法门的首座弟子几乎都在,还有一些低阶弟子,正在围攻一个正中央的弹着五弦琴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一袭蓝衫,容仪如玉,明净柔和,轻飘飘坐在星辰落大殿之前的那片空地的正中央,正在一面应对无极门低阶弟子们的讨教,一面利用讨教的间隙弹琴。 其琴音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蓝衫在仙气中微微摆动,真真丰神隽美,飘逸若仙。 此乃轩辕少主轩辕丘是也。 各大长老均微微捋须,笑而不语。首座弟子们无不惊叹此人的气韵丰姿,原来,为了门下弟子涨涨见识,开一开低阶弟子的眼界,现在低阶弟子都可以随意去向正在弹琴的轩辕丘讨教。 只见他们单打独斗有之,三五齐上也有之,各种法门仙术,五花八门,惟轩辕丘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应对自如。 小花猫一样的巫昀纤躲在人群后面忽然间轻声朝地上啐了一口:“弹得什么鬼东西!当众弹这个,好不知羞!” 上官诧异地瞥了她一眼,竟瞧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情,对于这个脸大如斯的丫头来说,可真是少见。 第二百零三章 碧海悬金镜 上官流霆见神色颇为不自然的巫昀纤,心中引起了些许好奇,于是开始仔细听轩辕丘的琴中到底弹了些什么。 只听了几节,不由得又惊又诧又敬佩,原来在青玉坛,时常听师姐弹奏曲子,师姐琴技高超,弹起五弦琴如同飞花逐月,美妙万分。 所以对五弦琴的曲子,上官听过无数,但是却从未听过如此古怪的曲子。 这琴曲婉转缠绵,是那首有名的《匪存》,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但是仔细听来,却不仅仅是《匪存》,琴曲中分明还融合了国风中的黍离:“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明明是两种风格的曲子,并且风格截然不同,居然让轩辕丘杂糅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问一答,一唱一和的绝妙天籁。 听上去无比奇妙动人,但听琴韵奏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知我者,谓我心忧……” 编曲巧夺天工,相互参差应和,《匪存》和《黍离》既有思慕佳人之隐意,又不堕男儿之青云之志,在不改变原有两曲的原味风韵的同时,又大大丰富了曲目本身的内涵。 上官不禁暗自感叹,大唐真是盛世气象,人才辈出,轩辕圣地也不愧声名在外,轩辕少主的风采的确让人见之忘俗。 众法门的地阶弟子也并不是全无来头,本身能进无极门就已经是低阶修仙士中的佼佼者了,这里面还夹杂着各大世家的晚辈潜在的精英们,轩辕圣地也有许多人在无极门,但是为了避少主讳,所以并不出手,只在一旁惊呼着放彩虹屁。 但见轩辕丘全神贯注在琴音上,竟然将众人的挑战和讨教全然不放在眼里,显然是对此种境况轻视至极,若是他不弹琴,心无旁骛在仙术比试上,也就罢了,双手都在弹琴,又可众人围攻,当下有心高气傲的低阶弟子心中暗暗不服。 只觉得修为定是不如轩辕少主,但若是谁能让他乱上个一音半节,肯定也算面上有大荣光了。 拂海门的几个低阶弟子相视默契,集体上攻,齐齐推掌,五六个人一起发出了“水何澹澹”这招,登时真气便如密雨,蕴含着沧海之气向着轩辕丘排山道海般攻去。 这种繁弦急管的招式,跟轩辕丘正在弹奏的温雅宁和的琴韵产生了非常不和谐的矛盾,他把古曲编成如此巧夺天工之韵律,在众人面前展示此曲还是头一遭,一曲尚未弹完,便被拂海门这几个低阶弟子在旁相扰,在他心中实在大煞风景。 轩辕丘神色未变,左手忽然抬起不再按琴弦,而是一挥袍袖祭出了一片梦幻般的七彩气泡。 那气泡每一个都有核桃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七彩缤纷,他这袍袖缓缓挥动之间,这些七彩的气泡数以亿计,这些气泡其实都是由轩辕丘的真气组成,延绵不绝又如梦如幻。 这些气泡像是有了灵智的海绵,竟然聚集成团稳稳地托住了拂海门弟子的密雨般的真气,然后柔和地摩擦,“水何澹澹”上所蕴的沧海之气居然被那些气泡凭空消融了! “换仙秘术!”巫昀纤用了传声入密的功夫跟上官说话,这丫头知道轩辕丘的修为太强,神识也必不弱,自己刚才评价他的琴声他不会以为意,直接说出十大秘术之一的幻仙秘术,定然会引起他的警觉。 上官修为已达命花顶级,传声入密可以使用了,他问道:“轩辕圣地的上古秘术吗?” “嗯,这秘术其实是控制对手的仙术,但这是随着修为去提升的,轩辕丘跟拂海门的这几个笨蛋境界差太远,他没有控制对方仙术,而是直接吃掉了。” 而与此同时,轩辕丘额头中忽然探出金色神识,对着即将要弹奏按音的左手第三弦,用力一压,那琴弦竟低陷下去,与手之按压一般无异,同时右手继续弹奏。 琴声的宫商角徵羽纹丝不错,高昂低悦,均婉转遂意。上官心里一惊,此人神识居然强悍如斯! 要知道若是用神识探测,或者用神识去尝试伤人,不需要多大的控制力,但是用神识去按琴弦,稍不留神或者力度不对,此琴必崩毁,轩辕丘的神识不仅没有使琴受到任何损伤,反而精准地如同他自己的左手一样。 更何况,他不仅仅在弹琴,真正的左手还在施展换仙秘术。 这就好比说,用金子去打造一个盆很容易,但是你用金子去锻造一批牛毛针试试?精细的功夫永远要比气力更考验修为深浅。 星辰落的长老捋须呵呵笑着轻声道:“轩辕少主真是名不虚传啊,看来我无极门的低阶弟子已经开了眼界了。齐儿,你去请教一下少主吧。” “星辰落首座弟子高齐前来讨教!”高齐向前站了一步,朗朗说了这一句。 轩辕丘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上官心里暗骂这高齐太不懂音律,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属于破坏意境,就连出招,轩辕丘都出得无声无息的,还用神识按弦,生怕错了他精心编制的仙曲。 高齐这么一句出来,把意境破坏了个干净,轩辕丘心里定是很嫌弃。 果然,轩辕丘根本就没容高齐出手,他身后的天地倏忽变色——一片汪洋碧海,怒涛卷天地,如雷霆响万钧,在万顷碧海中间有一金光闪闪的八卦古镜,古镜光芒刺目,离轩辕丘近的长老们无恙,泰然自若,但有些首座弟子已然承受不住,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碧海悬金镜!他居然是圣魂!算了,轩辕少主是圣魂也没什么稀罕的,但是他这个圣魂异相也太特殊了。”巫昀纤传声入密地小声嘀咕。 上官觉得好笑,这是自问自答,还是希望他问上一问? “如何特殊?” “小贼你真是没见识,没看到他的圣魂异相里面的乾坤八卦镜,不是异相本身,而是可以使用的宝物吗??”巫昀纤得意洋洋地教育上官。 上官算是发现了,这个丫头似乎总是喜欢在他这里找存在感,遇到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她明白的事情,就忍不住要显摆一番。 第二百零四章 上官流霆的危机 上官其实在装傻充楞,他如何看不出轩辕丘的圣魂异相跟别人的不一样? 修仙士里,异相分为多种,其中最普遍的两种,一种是命魂异相; 无论是姜太炎的九天龙护法,还是如诗的凤舞九天,都属于命魂异相。 另一种则为极品命种所带来的异相,比如欧阳熏的绿云珠,自带盘古开天地的异相;原倾璃的仙魔之井则显现为修行仙魔间。 自己的命种如石太过于诡异,虽为极品命种,现在却连异相的影子都没有,并且不知道它属于哪一方天地的天地之源。 但是无论以上哪种异相,都没见过自己将宝物和异相连在一起的。轩辕丘的原本的异相应该是“碧海怒涛”,他挂了个乾坤八卦镜,异相变成了“碧海悬金镜”。 这可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得把宝物能够跟异相完美融合,并且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其次,随着修为的提升,原本的宝物在异相中是否能够一直起到加成的作用,这不是可以草率的事情。 最后,不是所有的宝物都能拿来合成异相,就跟驴唇永远对不上马嘴是一个道理。 乾坤八卦镜是神器至宝,若有人起了觊觎之心,轩辕丘得有足够自信可以应敌。不过他身为圣地少主,一般贼子宵小听到轩辕圣地的名字就吓尿了,没可能为了一个烫手山芋般的乾坤八卦镜,跟整个圣地为敌。 轩辕丘也非有意显摆自己的圣魂异相,只是高齐着实令人不甚愉悦,好好地弹给心上人的曲子,让他这么一搅和,情致全无。 他身后的碧海波涛随着琴音翻滚或者平静,波澜壮阔,雄美瑰丽,轩辕丘整个人简直不是凡间之姿,越发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皮肤晶莹得似乎溢出点点璀璨,周身光华缭绕,飘逸若仙。 忽然,轩辕丘眼神略微抬起,凌厉地扫了高齐身后的暗夜星空一眼,又低下头去沉迷于曲中,然而此时那碧海万顷却掠过他的头顶,向着高齐汹涌而来。 “嗬!”一众弟子纷纷倒退,上官和巫昀纤也随着人群向后退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有圣魂者,原本就是修仙士中的佼佼者,圣魂修炼到一定程度,就算长老大能都要顾及几分,乾坤八卦镜如同碧海波涛上悬挂着的一轮烈日,周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肃杀的镇压之气。 星辰落的长老微微笑着,并不出手拦截,这本来就是晚辈之间的讨教,轩辕少主的神识都可控制弹奏五弦琴,这碧海万顷只会为难高齐,并不会让其受到损伤。 而自己的这个爱徒,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心浮气躁,让他多一点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于他现在的修行,只有益处,并无不妥。 高齐明显不懂他师父的所思所想,当然他懂得轩辕少主的修为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抗衡的,若能扛住他异相的一时半刻,自己就已经算是面上荣光。 所以他调动了全身所有的真气,身后暗夜星辰璀璨无限,三十六天罡耀眼闪烁,连接成线,身后猎猎风起,只见他食指中指举起指天,三十六天罡星落如雨,纷纷砸向奔涌向前的碧海波涛。 轩辕丘的琴声激烈了起来,右手在琴腹处快如幻影,琴声淙淙如湍急河流,生生不息。 万顷碧海略微受星辰之力所阻,略微停顿了一下,这停顿转瞬即逝后继续怒吼着向前,可怜高齐的暗夜星空就像在发怒了的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须臾间被吞没,连残骸都没能剩下个一星半点。 “崩!”让人震惊的是,轩辕丘的宫弦忽然毫无预兆地崩断了。 高齐原本以为自己在众人面前被打脸不小,引以为傲的星辰之力居然直接被轩辕少主的异相所吞没,况且自己是用尽了全部气力,不免有些灰头土脸。 可轩辕丘的宫弦忽然断裂,高齐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些许得意。 “霍!!高齐师兄竟然强悍如斯,能让轩辕少主崩断一根琴弦!” “真不愧乃我无极门三千法门之首的星辰落啊!” “是啊是啊!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高齐师兄这般境界!” “令人神往……” 这些林林总总的闲言碎语,传到高齐的耳朵里,他下巴微扬,向着轩辕丘施了一个仙礼道:“在下不才,居然让轩辕少主为了抗衡讨教,断了一弦,在下给您请罪了。” 上官流霆冷哼了一声,这是请罪吗?这是炫耀吧? 轩辕丘微笑着站起身来:“同修风采照人,令我无限神往。”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如春风拂面,上官心下一阵酸涩,想起了欧阳熏……若是师兄在,器宇轩昂、风流倜傥定是也不在这个轩辕少主之下。 轩辕丘眼神闪过一丝锋芒,抱拳环顾一周道:“在场有哪位同修,圣魂异相已经到了不可测的地步,方才我也感知到那种隐约的压制,请同修现身,在下愿与同修讨教一番。” 这句话一出口,犹如一个雷火弹炸进深海!连各大长老都惊诧万分! 星辰落的长老更是眉头深锁,高齐是没有圣魂的,就算有,也无可能不显现出来,就让轩辕圣地的少主感受到压制。 高齐颇为不忿地冷哼了一声,他并不认为轩辕丘说得是实话,他宁可相信轩辕少主因为抗衡自己,心神纷扰之下折了一根琴弦,然后为了挽回面子才惺惺作态! 轩辕少主,居然连点包容之心都没有,输都输不起,真是让人嗤之以鼻。 长老们均知此为事实,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自然能够看出高齐的修为不可能达到扰乱轩辕丘心神的作用,可是今天来的各门派的弟子都是心中有数的。 就算无极门三千法门的长老,也未曾有,不显露圣魂异相就能直接对轩辕少主的异相进行压制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有上官流霆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圣魂异相到了不可测的地步,这特么的就是自己的上古荒魂对圣魂异相的不由自主的对抗。 他已经十分小心了,在轩辕丘放出圣魂异相的那一刻起,上官就在拼命用意念控制命魂,希望它能不露马脚出来。 星辰落的大长老,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目光逡巡到上官和巫昀纤这边,上官顿感如芒在背,低头不语,他想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百零五章 秘境之前 小脏猫似的巫昀纤也注意到了星辰落大长老疑惑和探视的目光,她看了看长老,又看了看上官流霆,颇为玩味地传音入密调侃他:“小贼,你敢不敢把你的寂灭之宝摘了,让大家看看清楚你身上的秘密。” 上官瞪了她一眼,这小妮子甚是聪慧,自从郑无为第一次见面戳破了自己身上有寂灭至宝之后,她就对他隐藏的秘密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兴趣,现下真怕这位小姑奶奶一开口就把自己卖了。 “如何?小贼?慈航玉净瓶给我,不然我就开口说你的图,你的鸟,还有你的寂灭至宝。” 上官面无表情传密给她:“不会的,巫大小姐善良温柔,美丽可爱……不,别人的善良叫善良,巫大小姐的善良是慈悲。我相信一个未来的天仙,一个无与伦比的天才天仙,是不会作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的。” 巫昀纤一听这话,禁不住眉眼弯如月牙,露出洁白的小牙,两个小酒窝一动一动,乐开了花:“哈哈哈~小贼,看来你会说人话啊,平日里我以为你只会说兽语呢!” 上官挤出了一丝微笑:“平日不敢对巫大小姐过于造次,生怕大小姐认为我油嘴滑舌,今日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倾慕,所以才一吐为快。” 巫昀纤的酒窝更深了,配上满脸泥土,笑得像个小哈巴狗:“哼~少来这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姑娘数三个数,慈航玉净瓶归我,或者你带我去你的图里玩上一玩,否则三个数之后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三!” 上官咬牙切齿,这个鬼丫头太难缠了。 “二!” 巫昀纤咧开嘴笑得正欢,刚要开口喊一,星辰落的大长老开口了:“我无极门下的无形峰,新收了一名天才弟子,在过山门之时,三千法门的玄盏皆亮,的确惊艳了所有法门,想必,正是这位天才弟子的圣魂,有独特之处吧。” 巫昀纤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边,两只酒窝像石化了一样,原本弯如月牙的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上官憋不住乐,传密嘲讽了她一句:“看来,你跟慈航玉净瓶真是无缘。” “长老您所说的无形峰的天才弟子,是在场的哪一位?”轩辕丘兴致盎然,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扫射。 星辰落的长老笑眯眯地走过来,就算不是他星辰落的弟子,可毕竟是无极门内,在轩辕圣地面前,岂会放过这个让本门弟子长脸的机会。 巫昀纤拼命朝着上官身后躲去,无奈被大长老一把抓住拖到轩辕丘面前:“正是这位。” 巫昀纤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只神兽,低着头,皱着小眉毛,撅着嘴,瞪着轩辕丘。 轩辕丘看着小脏猫一样的巫昀纤的花脸,上面镶嵌着熠熠发光的星辰般的眼睛,登时认出了这不巫家大小姐吗。 “啊哈哈……这不是……”轩辕丘笑意盈盈地开口,巫昀纤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巫家的……天才弟子嘛~~” 巫昀纤来自巫家,这不稀奇,就像轩辕明来自轩辕家,巫家大了去了,她只是需要不暴露巫家大小姐的身份就成。 上官在人群中注意到了轩辕丘见到巫昀纤那一刻,掩饰不住的惊喜和神采奕奕。这个不难揣度,如果师姐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这里,自己的眼神也是一样。 有意思,看来轩辕丘刚才的琴曲,是谈给巫昀纤听的。这丫头肯定是知道轩辕丘对自己有意,但是应该猜不到,这位少主弹琴之时就明了她在人群中了。 “这位……天才弟子,并不是在下想要讨教的人,在下在她的面前感受不到压制,倒是能……”轩辕丘意味深长地冲着巫昀纤笑了一下:“感受到一丝荒古之意。” 巫昀纤打了个哈哈:“既然不是我,那就不叨扰轩辕少主了,少主好风采,少主请继续!”说罢赶紧退回到了人群中,慢慢挪腾到上官身边,上官不着痕迹地想跟她拉开距离。 轩辕丘的神识隐藏了光芒,在人群中来回探索,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巫昀纤,自然看到了巫昀纤想挪到上官那里,上官在躲避的样子。 他用神识扫到上官身上……??? 轩辕丘合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用神识再探……???? 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吗?没有修为?啥也没有? 看来,刚才圣魂感觉隐约受压制,多半在这个探不出深浅的人身上,他心下狐疑万分,但是面上没露,此人修为断不出个所以然,要么就是有什么而不自知;要么就是高人有意做隐藏。 里外这人无论所图为何,都身在无极门里,与轩辕圣地终究无关,自己还是不要生事为好。 如此想着,轩辕丘微笑道:“看来这位同修并无意于讨教,无妨!在下还要感谢无极门,能联合我轩辕圣地半月之后一起开启秘境,此番多有打扰,还请大家海涵。” 说话之间轩辕丘的视线还在有意无意往巫昀纤这边瞟,巫昀纤低着头,回避着他的目光。 各位长老又说了许多漂亮的场面话之后,各法门就自行散去了。 巫昀纤拉着上官逃也似的第一个飞回无形峰。 回到无形峰就开始闷闷不乐,连酒窝都没了,这事挺反常,虽然跟巫昀纤接触不多,但是她一向乐乐呵呵的,很少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 “轩辕丘就这么不招你待见?我看他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巫昀纤撅了个草棍放在嘴里,倒像后现代的大老爷们叼了根烟:“你懂个屁!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被强迫。” “有人强迫你跟他在一起?” 小姑娘很委屈地点了点头。 “是你们巫家长辈?” “……嗯。” “被人强迫是让人很不舒服。” 巫昀纤歪着头看了看上官:“你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吗?说什么他又气宇轩昂,又是轩辕少主,门当户对什么的。” 上官笑了笑,看来她从小可没少听这样的话:“情字一事,玄妙就玄妙在,只在于人的主观而非客观,纵然他是什么仙尊大帝,你不喜欢,最后也是不幸福的。” “……小贼,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似乎是很少有人跟她这样说话,巫昀纤重新又开心了起来:“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儿,管它的!快开启秘境了,本姑娘可是未来天仙,圣药什么的,肯定手到擒来。” 看着她得意地晃着小脑袋,上官也心情明媚了起来:“好啊,那就祝未来女仙马到成功。” “嗯?马到成功,是什么意思?” 上官哑然,啊,忘记了,这四个字元朝才有:“就是你肯定能拿到圣药的意思。” “那当然了!本姑娘要拿圣药,修秘术,马到成功!” 第二百零六章 吊诡的峰体上古秘境 半个月之后,无极门内排名前十的十个法门的门主在无形峰的上空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 圆圈中央是一个银色的传送图腾,十个门主的合力,让无形峰峰顶上空波谲云诡,非常恐怖的力量在空中波动。 上官流霆看得出来,这不仅仅是传送到秘境的传送图腾,还试图想起到对进去的所有无极门内的门人的保护作用。 但秘境跟外界是完全隔绝的,这种保护有没有作用,真不太好说。 轩辕少主轩辕丘,带着上百个轩辕圣地的人,跟无极门三千法门精心挑选出来的弟子和长老一起,严阵以待。 这次挑选,无形峰其实占了个大便宜:三千法门每一个都需要最优秀的弟子进入秘境,星辰落那种法门,这半个月根本没闲着,各种选拔和考试,抢破了头也就那么几个人有资格。 到了无形峰这里,半个月悄无声息。 巫昀纤和上官流霆,就算加上金毛鸡,玩鸟的玩鸟,撅草棍的撅草棍,坐禅的坐禅……郑无为摆明了不去秘境,资格什么的,不需要考虑,反正也没人。 峰顶集结了大批的无极门的门人,一个接一个向空中的图腾奔赴而去。 巫昀纤摩拳擦掌:“嘿!本天仙今天就要拿到无上圣药,刷地一下就能成仙,小贼你就眼馋吧!” 上官微笑不语,这丫头,好像已经拿到了圣药那么兴奋。 金毛鸡立在上官肩膀上,兴奋的程度不亚于巫昀纤:“喔喔喔~一会儿见到无上圣药,本座就先拿绿铜盆吸了,然后出来等你!” 金毛鸡适合当巫昀纤的灵宠,如果她俩凑一块儿,估计遇上饕餮都得让饕餮扒层皮下来。 按照法门的排名,无形峰的这两个是最后进去的。 上官跟巫昀纤带着金毛鸡齐齐飞进银色的传送图腾,然后在上空消失不见,整个无形峰笼罩在图腾银色的光芒之下,峰顶现下空无一人,寂静无比。 空中的十个门主神情肃穆,银色图腾的轰鸣之音,只显得这里更加苍茫而空旷。 甫一进入峰体内部,上官和巫昀纤都受惊不小。 度朔山地心,上官去过,除却驳前辈的滔天怒火幻化而成的阎火岩浆,那里就是地心应该有的样子,在没有敕封驳前辈之前,无草木,无风景,布满土石。 而无形峰的峰体内部却自成一个天地,有不知名的各种植物,有山川河流,甚至有云海有异兽……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被庞大的、恐怖的紫色雷电包裹着。 仿佛铺天盖地的雷电才是这里的最主要的构成因素。 这不是普通的雷电,说惊天地泣鬼神、震耳欲聋这些词儿,不能形容其万分之一。 峰体内部自成的天地,被一条一条紫色的雷蛇纵横密布,这些雷蛇上顶天下接地,把这里的空间每隔一瞬就劈成亿万个碎片。 白昼与黑夜在这个地方闪现在须臾之间——雷蛇出现的时候,惨亮如昼,震慑鼓膜,却支离破碎; 雷蛇消失的时候,又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嘶吼,和窸窸窣窣的、渗入骨髓的、诡异的声音,并且伸手不见五指。 “啊!!!”忽然有几声惨叫。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在惨白如昼,雷蛇蜿蜒在每个人脸上的时刻;在彼此眼中照射出的样子都扭曲的情状里,出现几声无极门弟子的惨叫,大家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开始胆怯。 要知道峰体上方还有十个门主的合力相护,但其实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秘境之内与世隔绝,上官早就用灵觉探了,就算此刻在秘境内部,都探测不出个所以然。 现在看来,外面的那个银色图腾,撑死就是能让无极门的一众人等顺利出去。 “报!!!有四名露草门的弟子……被……被这里的雷劈死了。” 负责本次秘境开启的大长老眉头紧皱:“已有数十年没有开启秘境,虽每次都能遇到不同凡响之事,但均没有现在所遇之诡异,这秘境……怕是不知因何故忽而生变……硬闯的话恐遭遇不测……轩辕少主您看……” 轩辕丘略思索了一下:“五行八卦之中,震为雷,震属木,而方才遭遇不测的为贵派之中属木的露草门,同为木,且木不精者,易折,建议贵派之中木和土属性仙术的门人自行离开,其他的继续前行。 我轩辕圣地对本次贵派开启秘境甚为重视,若开局便退,作为圣地少主,恐无法交代,还请大长老见谅。” 上官听此论断,摇了摇头,被一旁的巫昀纤感知到了,传密问他:“小贼,你不同意这个说法?” “轩辕少主肯不肯听你一言?” “你说,我传密给他。” “正常状态下,雷属木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被无形峰罩住,在山体内部,由木克土转化之后,此雷属性应该为金,所以若想继续前行,金和木属性的门人应该离开才对。” 上官这句传密话音都还没有进到巫昀纤耳朵中,就又响起来几声门人的惨叫,这回报上来的果然是金属性的法门。 巫昀纤不愿看到伤及无辜,迅速把这句传给了轩辕丘,上官赶紧向左边挪移了数步——他知道巫昀纤这一开口,轩辕丘定是循声而来,必是顾及巫昀纤安危而在她左右,自己还是躲远点为妙。 忽然,在峰体内部明灭之间,上官觉得被两个人推搡了肩膀一下,借着紫色雷蛇的光芒,看到了高齐和轩辕明的不怀好意的眼睛,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了他身边。 这里不是无形峰顶,上官手边也没有打神鞭,高齐知他近身肉搏的时候力量诡异,先行下了一剂封灵散,拍在了上官的肩膀和脖子上。 上官暗叫不好!这轩辕明修为至少都在命果初开,高齐肯定命果已成,福地都修出来了。 且大唐的修仙士,命果初开的要比在水月洞天的时候,那些五神域的强者看上去还要强悍很多。 上一次,完全是靠着打神鞭才灭了高齐的星辰之力,在那之前是因为巫昀纤在旁边出语讥讽,使得轩辕明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使用仙术,上官用鸿蒙阴之气近身肉搏,才让他吃了个大瘪。 现在中了封灵散,脖子和肩膀接触到这玩意儿的那一瞬间,体内的真气,忽然如同被万千蚂蚁经年累月筑烂了的堤坝,溃散开来…… 鸿蒙阴之气在如石上,无真气催动,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他哪里知道,高齐和轩辕明从上次被他大扫颜面之后,回去愤恨了很久,立誓非要让上官吃大鳖不可,在入秘境之前,几个人不知道商量了多少次,若是秘境之内遇到上官,该如何整治于他。 上官现在抬手都困难,只能用尽全力抖了一下左肩膀,金毛鸡感受到他要传达的气息,悄悄地飞走了——它要飞去找巫昀纤去搬救兵。 第二百零七章 雷极之海 无形峰,虽然山势一马平川,但是面积非常庞大。 而峰体内部的秘境,更是不知其边界所在,往次前往秘境,都没有到过峰体腹地,也不需要进到峰体腹地。 只不过稍微向前走一点,会有一个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湖泊,湖泊附近长有秘境之花,采集一些秘境之花,就算结束了取圣药的过程。 要说这秘境之花,可非同一般意义上的灵草仙药。 它通体散发着闻之欲醉的芬芳,是花香和果木之香的混合体。 若是仔细观察,此花在晶莹剔透的同时,长有类似人的肌肤纹理,周身神华灿灿,一闻一见即知是无上圣药。 单株服用下去,不仅仅可以增长修为,还可使修士肉体强横无比,至少要比自身修为所匹配的肉体强横十倍! 可是秘境之花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只要出了秘境,十株里面至少要枯萎九株,还有一株仍然神华璀璨,宛如新生。 只有吃到这一株才有方才所说之神奇功效,所以即使采摘完当场服食,也只有等出了秘境才知晓哪一株在身体内起了圣药的效果。 秘境之花不多,要等其生长才能保持源源不断,所以每次最多也就采摘三十株左右,也就是说,最终只有三个人可以享受圣药。 但是这三十株却是根据进秘境的贡献大小来分配的,若是幸运的话,刚入门也有可能得到圣药;不幸运的话,法门的门主亲自来,分到的那一株,出秘境也会枯萎。 所以秘境之花就是每次秘境开启的唯一目的,而之所以要这么严阵以待,聚集这么多的精英弟子, 一来是因为秘境内部有许多莫名恐怖的蛮兽,它们力大无穷,强悍无比,若单枪匹马可能寸步难行,命丧秘境之中是大概率事件。 二来,每次开启秘境,除了圣药之外还会有一些大机缘,只不过不一定是哪位碰的上而已。 门人们流传最广的是曾经有一位星辰落的前辈,在进秘境的时候一脚踏空,穿梭进了一个境中之境,得到了神谕启示,后修成了大能,可直接撕裂虚空,穿梭各界来去自如。 当然,每次也都有些许死亡,只不过没有身临其境,没有人相信死亡的会是自己而已。 就算知道,也会有人愿意为了圣药和机缘冒险,修仙本就不易,每上一个境界都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障碍。 秘境之内,自有风险,但风险和收益往往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收益越高,这一点上,谁都不傻。 此刻,无形峰的峰体内部,怕是聚集能有上万人,虽不见拥挤,但是金毛鸡想要在雷蛇撕裂、一明一灭的天地里寻一个已经被轩辕丘保护下来的巫昀纤,本就难度重重。 黑暗之中它已经踩错好几个修仙士的脑袋了,亮如白昼的时候,被踩的人看到它便高声叫骂:“谁的灵宠!控制在身边!不要随意踩踏!” 高齐和轩辕明两人不懂御灵御妖之术,但是也知道金毛鸡肯定去搬救兵了,所以他们二人架着上官流霆迅速挪动位置,金毛鸡一时之间找不到巫昀纤,再回头之时又找不到了上官,急得大声喔喔。 忽然之间轰然一声巨响,震天的雷吼如敲响了荒古之前的战鼓,万道雷蛇把这片空间撕成视觉上的碎片,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雷吼惊得一哆嗦。 “嗯……………………”一个似人非人的低沉的吟叹飘进每个人的耳朵,这声音有一定程度的蛊惑的成分,在心里引起一片震颤。 借着紫色惨白的雷暴,几百个抬头的无极门的门人看到了一个能有三十多米高的,浑身长满了红毛的人形生物从头顶飘了过去! “啊!!!!有有有东西!有东西飘过去了!” “我也看到了!!!是一只不知道长得像人的红毛怪!!” 拂海门的大长老恰巧也在抬头的这些人群之列,他连忙高声喝道:“莫慌!只是一只蛮兽而已!老夫也看到了!” 但他紧接着传密给星辰落的大长老说:“方才那只,怕是来自古前,这秘境之中不知是何原因,已然起了变数,还是小心为上。” 自从巫昀纤传密给轩辕丘之后,修习金和木属性的法门弟子和长老,就以安全起见退出了秘境。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些刚入门的胆子比较小的门人。 现在留下的人,也开始有一些战战兢兢,即使有些从前来过秘境的门人,也禁不住心下忐忑,如此秘境,是从前绝对没有遇到过的。 不详和恐怖的感觉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萌芽、扩散、萦绕不休。 “快看!!那!那是什么???”星辰落的一名门人高声喊道。 雷暴闪烁之间有两个人在上空打斗和纠缠,这回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几个资格老的长老大惊失色。 这打斗实在过于诡异,没有任何声音,更像是……这两个人在另一个时空打斗。 如同还没有开启音效时代的黑白老电影,就这样公放在这个诡谲的峰内秘境,伴随着密如织网的震天雷暴,比见鬼了还不可思议。 无极门的几个长老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连传密都忘记使用,直接议论了起来:“这……这仙术……像是无形峰的前峰主啊!他他他……不是失踪多年了吗?” 轩辕丘也从这两个人的缠斗之中发现了端倪,小声嘀咕道:“像是我轩辕圣地失踪了的三清长老。” “轰隆隆!!!”又一阵子雷暴过后,那两个正在打斗的人,竟然当众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的情景是所有人出现的幻觉! “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随着一声又长又沉的,似人非人的低吟进入每个人的耳膜, 又有两只人形红毛巨兽从头顶飘了过去……这回有部分门人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那红毛巨兽从脖子上飘过去的时候,扎到皮肤的那种毛绒绒的惊悚的感觉! 门人浑身筛糠一样地开始抖动,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奇痒无比,几个人用手拼命抓脖子,这种奇痒很快就遍布全身,皮肤都抓破了也无济于事,更恐怖的是,有人在抓来抓去之间,感到自己开始长了毛! 就是跟飘过的那只红毛怪兽一样的可怖红毛!与此同时,这几个被人形红毛怪兽碰过的门人,身高迅速增长,衣服不断撕裂,他们心内升腾出了一种对生血和生肉的饥渴…… 那种饥渴充斥着体内和血液里中的每个细胞……好想吃……周围的同修们,在他们的眼中渐渐变成了美味而诱人的食物……好想吃……人…… 第二百零八章 混乱不堪中被钳制的上官流霆 “林师兄??林师兄你怎么变成……变成怪物了!!” “张师弟也变成怪物了!!!” “啊!!!好痒啊!!” “大家不要碰他们,快散开!!离他们远一点!!” 人群当中开始起了不小的骚乱,被刚才恐怖的人形红毛怪兽碰到的门人们,起初是身体发痒,浑身瘙痒难耐,很快抓破皮肤之后,他们自己就开始长出了四寸多长的红毛。 与此同时,这些长了红毛的无极门的修仙士们,身高迅速增长,每个“人”长到了十几二十米高,原本的衣服承受不住他们的体型,崩裂成碎片。 从外貌上看,已经彻底异化成了红毛怪。他们的双眼,因为渴望生血和生肉,开始焦灼地冒着绿幽幽的光。 他们的心智还残存,但是在短暂的痛苦的纠结之后,实在抗衡不了内心的渴望,开始对身边的同修下手。 “啊!!!!” “啊!!” 接二连三有人被变了异的门人抓到,凡是被抓到的症状都一样,先是瘙痒然后长毛,最后变异。 见了血的变异的红毛“人”更加兴奋,尝试着去舔舐汩汩流出来的人类的鲜血,伴随着忽明忽灭的雷暴,这场景简直是人间炼狱。 长老们不得不忍痛下令围攻这几只变异的门人:“初阶弟子靠后,由就近的几个长老合力击杀!快!听令!!靠后!!” “林师兄是我们玄火门的活生生的人啊!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击杀啊!”说这话的是玄火门的新阶弟子,入门一个月左右,跟上官流霆和巫昀纤的时间差不多。 初入门,就是由这位林师兄带着熟悉法门,修习仙术,师兄弟们友爱互助,帮扶有加,就连这次进秘境,也是林师兄帮他拼命争取下来的名额,要他接受方才还好好的师兄,这会要被自己人击杀,心里非常难过。 除了几个感情深的还在纠结,周围对这几人不怎么熟悉的门人,已经嚷嚷着喊打喊杀了,因为对于修仙士来说,最恐怖的不是死在修仙途中,而是变成了异化的种族,彻底断送了仙路。 更何况这种异化了之后的状态,只会造孽无数,死后入鬼界是什么因果什么造化都无从得知,所以旁边的人有多害怕被这些红毛“人”抓到碰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几大长老催动全身真气,他们的肌理瞬间变成了透明,散发着莹莹神华,简直就是人形灯塔。 这几个人形灯塔,围住了这七八个变异了的红毛怪,分别祭出了地罗伞、幻境之刃和神玉壶等法宝,法宝们冲着红毛怪们横冲直撞了过去。 那幻境之刃是极薄极锐利的一片,化成一道夺目的银色光芒,冲到那个已经不再能被称为人的“林师兄”旁边,璀璨而锋利,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此刃斩得扭曲模糊,如同幻境一般。 也许这就是幻境之刃名字的由来……“不要啊!林师兄!”方才那位哀求长老们再想想办法的玄火门的新阶弟子想冲过去保护师兄,被旁边的门人死死拽住。 “你不能去!你如果去了也会变成跟你林师兄一样的红毛怪!不仅救不了你师兄还搭进去了你!你冷静一点!!” “噗!!” 幻境之刃带着比周围雷暴还甚的炫目,薄薄一片,堪称最锋利的武器,对着变成红毛怪耳朵林师兄的头颅,一斩而过。 红色的密布着恐怖红毛的巨大头颅被切了下来,身躯内血瀑冲出,如同血色喷泉,血水冲出去三四米远,头颅也冲出去好几米。 地罗伞则直接罩住了一个红毛怪的头,伞盖飞速转动,边转边以令人震惊的力量向上拔动,在红毛怪痛苦的嘶吼中,头跟脖子硬生生地被地罗伞给拔分了家。 神玉壶冲出来的时候就迅速膨胀变大,壶盖和壶身分离,一前一后地罩住了红毛怪的头,听得使用此壶的长老一声大喝,壶盖和壶身把红毛怪的脑浆子挤爆了飞溅在四面八方。 上官借着这几个人形灯塔的光芒,瞧得十分清楚,一面感叹无极门的长老们修为甚是让人震惊,他们的法宝也的确堪称玄妙绝伦; 另一方面,不得不感慨,这种手段非常残酷,但是上官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不仅仅因为他跟这几个人毫无感情,还因为在这样的状况下,无极门的长老们是为了保护剩下的门人们,才不得不行使非常之手段。 说起来似乎有背人情伦理,可是这样的残忍,的确是对还完好无损活着的门人们的慈悲。 但是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趁乱逃开身边这几个货对自己的钳制,无奈这几人的眼睛压根就不盯在红毛怪身上,直勾勾地只狞笑着盯着上官。 上官在心里把他们几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斩杀完毕后,令人惊恐地是,这些失去了头颅的红毛怪,并没有当场死去,而是像一个个漫无目的和方向的蛮兽一样,爆发了更强大的力量,到处乱抓。 吓得离得不远的修仙士们到处乱窜,生怕那长满红毛的爪子碰到自己一根汗毛。 胡乱抓了一会儿,力量才有逐渐减弱的趋势。 “快向前挺近!离这些快要变成尸体的红毛怪兽远点!”轩辕丘大声命令。 星辰落的长老迟疑道:“轩辕少主,我无极门已经损失数名弟子,比过去开启十次秘境都要更惨烈些。若是一会儿再遇意外,伤到贵圣地的弟子,我无极门真是愧对圣地,能否允我几人再商量一下,再决定是否前进。” 轩辕丘的声音仍然淡定安稳,充满中气:“大长老容禀,据大长老给晚辈的秘境地图,再向前挺进数百米,就可以到达秘境之花生长的地方,贵派已经损失惨重,几位同修异化命丧当场。 晚辈公心揣度,若是不真正采些秘境之花,怕才是真正让几位惨死的同修,九泉之下死不瞑目。轩辕圣地还有何面目再来见各位长老和同修!” 这两个人说话七拐八弯,听得在旁边的巫昀纤头都大了,从她传密给轩辕丘之后,这厮就循声找到了她,她知道此番轩辕圣地派得都是精兵强将,法物宝器肯定也没少带,在他们身边的确安全不少。 但是她转头之间,上官就已经不见,都已经传密了好几次,并无任何回应,这让她不禁有些许担心。 “小贼,你怎么回事!回我一声,你到底在哪?” 大部队还在向前方秘境之花所在的地方缓缓推进,上官听见了巫昀纤的传密,他每次都听见了,但是高齐所拍的那剂封灵散实在过于霸道,真气半点催动不出,传密不能用。 高齐和轩辕明就这么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的胳膊,他也不能大声呼喊,心下越来越紧张,特么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没想到稍有不慎居然在这么个小阴沟里翻了船。 第二百零九章 遇险 轩辕丘和几位长老短暂地达成了共识,所有的人万分紧张又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上官流霆这边就非常惨了,不仅被封灵散封住了真气,所有的法宝都祭不出来,而且周身的几大穴位被制得死死的。 高齐还趁机把他百会封了,哑门也封了,轩辕明和高齐架着他,阴森森地笑着:“你放心,我们好歹同属无极门, 师兄们也不会要你的命,只会让你从此以后学到教训,面对师兄要俯首帖耳般尊敬。” 我尊敬你奶奶个腿!上官张嘴骂道,声音却消失在空气中。 已经见到前面荧光闪烁的秘境之花了,就生长在那片静谧得如同死水一样的湖旁边。 这时候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传说中的无上圣药上,高齐和轩辕明拖着上官往湖边走。 上官其实一直在动用神识冲开体内十二经络,抗衡封灵散的霸道功效,但是无奈方才的距离,离这个该死的湖实在是太近了! 上官甚至盼着能再出个什么红毛怪之类的意外,好让他可以继续悄无声息地使用神识去冲开经络。 封灵散就像是给每条可以催动真气的经络上了锁,变成了十二条大锁链,在上官的体内压着,整个身体都被这些沉重的枷锁坠得喘不过气来。 上官已经在刚才几个长老围攻变异的红毛怪的时候,用神识冲开了六条经络,只需要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剩下的六条经络也能冲得开。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上官了,高齐和轩辕明拖着他往湖边走的时候,上官就已经意识到这两个货要对他下手了,可是哑门被封住的上官,想要开口说话都是个奢望。 绞尽脑汁地做着最后的努力却无济于事,轩辕明的双手伸向了上官:“无形峰的小师弟,你先洗个澡清醒清醒,我跟高齐师兄一会儿亲自给你更衣。” 说罢狠狠地把上官推下了秘境之湖!! 这湖非常奇怪,人掉进去连水花的声音都没有,好像可以把世间万物都吞噬到湖中,不留痕迹。 上官的脑瓜子嗡地一声,留给他意识里最后的念头就是:“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其实轩辕明和高齐没想杀了上官,再怎么使用封灵散封住他的真气,修仙士都自有一套水中闭气的方法,不存在谁家修仙士莫名其妙淹死了。 只是这秘境之湖,跟普通的湖水不一样,之前有个别无极门的弟子掉进去过,上岸之后一切如常,就是不能再继续修仙了。 命蒂原本就是沟通和连接各经络的根本,掉进湖里再上岸的修仙士们,命蒂就像被完全闭合住了一样,完全起不到任何沟通和连接的作用。 修仙最初的四大果证,连基石命蒂都绝种了,再修就如同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从此仙途就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不会再有任何机缘和奇迹了。 所以轩辕明和高齐,一开始就打得是这个鬼主意,他们想把上官扔进去,再捞出来就变成一个普通人了,不会有人多注意的。 他们没有杀人,而且这个小废物在进山门的时候,象征三千法门的指示光点,一个没亮,靠着修仙界难得一遇的天才巫昀纤说情,才进了一个沉寂已久的无形峰。 他们不敢去碰触巫昀纤,怕最终无法交代。至于上官,碰就碰了,又不是要他死,他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了,与其他人何干? 所以两个人站在湖边阴笑,想着等快采集完了再知会大长老,说有人不小心掉进湖里了,等长老们用仙术把他打捞上来,或者等着他自己浮上来。 “嗡…………嗡…………嗡…………”有生物振动翅膀的声音在秘境之花附近,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那种音效。 “这……这是什么东西??” “快跑!这东西会蜇人!” “天啊!!” ………… 一群蜂类愤怒地朝着这群不速之客猛扑过来,只不过这些蜂类体型硕大无比,每一只有一人多高,光眼睛就有一个足球那么大,屁股上的毒刺比一把短剑还要锐利,看得人胆战心惊。 星辰落的大长老大惊失色:“好像是……钦原??变了异的钦原??” 轩辕丘眼疾手快地祭出了一张护体仙网,金光闪闪的仙网牢牢地罩住轩辕圣地的这些弟子们。 离他最近的巫昀纤,和还没有找到巫昀纤,但是也在这个范围内的金毛鸡,全都安然无恙地被扣在了网中央。 “祭法宝!!先把自己扣住!!”各法门的长老们见此情景紧急发声,并且力所能及地把各种鼎和钟之类的法宝幻化出来,保护自己和本法门的门人。 没来的及反应的个别人,已经惨遭钦原毒刺,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就七窍流血而亡。 《山海经》记载,在西山一线,昆仑山的丘陵地带,有一种鸟,名字叫做钦原,样子体形都和蜂类很像,但是大如鸳鸯,凡是被它蛰到的鸟兽人畜都会立即毙命,就连草木也会枯萎而死。 普通的蜂类最大的体长也不会超过3厘米,而一般的鸳鸯少说也有30厘米长,是蜂类身长的10倍以上。 体重就更是天壤之别了,普通的蜂类一次分泌的毒液也就是个三五毫克,但如果是钦原,一次的毒液可能都会高达几十克,这样的剂量估计就算是大象也会被活活毒死。 可是眼前这堆变了异的钦原,毒液可不仅仅几十克,几千克都有,别说大象了,把刚才那几只红毛怪抓过来,一样会马上赴死。 高齐和轩辕明被长老的法宝扣住了,这种骚乱之下,两个人已经顾不上刚刚被丢进湖里的上官流霆。 高齐有些恐慌,但这种感受转瞬即逝:我本意并不是要杀你,只可惜老天绝你,莫怪我。 上官在秘境之湖中,已经感受到了这湖的不同寻常,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冲击他的命蒂,但是他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听之任之。 五感顿失,灵觉全无,所有的生命力离他远去,他似乎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深渊,眼耳鼻舌都不再有任何意识。 在这种完全寂灭的寂静中,甚至连绝望的情绪都不再产生,睁眼和闭眼之间没有差别,最后整个时空开始模糊……模糊…… 第二百一十章 秘境之湖湖底隐藏的秘密 上官流霆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在水中了。 也不能这么说,准确地说,应该是在一个被隔离了的湖底世界。 他睁开眼睛,恍惚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五感。向四周望去,自己犹如在龙卷风的风眼上——任凭外围狂风骇人,风眼岿然不动,平静万分。 只不过现在他的外围没有风,只有水,他应该是在秘境之湖的“湖眼”上。有一片广阔的区域,像被防水的罩子隔离了,竟是滴水都进不来。 上官就在这片区域之内。 这里没有人,没有虫鱼鸟兽,除了上官之外,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有微弱的流动的光,是从外围被隔住的湖水散射进来的,这让上官觉得自己是一颗万年琥珀——里面包着的苍蝇。 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的毛茸茸的爪子,被欣赏琥珀的人啧啧称叹的场景。苍蝇出不去琥珀,上官现在也出不去这个“湖眼”。 他尝试过了,自己没有损失任何东西,甚至被轩辕明推进来的时候,还有六条经络没解开,现在也都开了。这真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他不主动用神识去冲击经络,封灵散的作用至少得维持一个多月。 他失去意识的时间一定没有一个多月,估计一天都不到。 上官知道这湖水有问题,没问题轩辕明那个孙子也不会把自己推进来,但是他用真气、神识、意念把身体的五脏六腑、每一寸经络、每一处皮肤和血液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的确是没有受到任何异常的伤害。 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不是解这个的时候,应该尽快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地上有些星星点点的碎片,上官捡起来之后发现是琉璃,古琉璃。 就是单指那种采用“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烧制而成的琉璃,不是水琉璃和西洋琉璃,后两者形态跟古琉璃相似,但是实际上却是黄铜和黄金的区别。 拾取这些琉璃碎片在手上的时候,不仅仅能够感受到色彩的自然流动,调动五感甚至能察觉到这些琉璃碎片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透出一种来自荒古之前的纯净气息。 琉璃碎片遍布整个被隔绝的空地,疑为九天银河落入秘境之湖底,闪烁如星辰的碎片光影,是这个寂静区域里最像声音的部分。 上官觉得,这应该是秘境之湖最深的地方,这不是一个很浅的湖,穷尽想象之深邃。 虽然现在灵觉都出不去这个鬼地方,探测不到湖面到湖底的距离,可是仍然能够推测出一二。 水深二百米以上,普通人的眼睛就基本看不见阳光了。 水深超过一千米,绝大部分没有开启灵智的生物,也就见不到阳光了。 上官的灵觉强悍敏锐,五千米左右应该还能看见微弱的阳光,但是非常明显,现在他所能感知到的流动的微光,是来自湖面的雷暴,而不是阳光。 那种雷暴产生的似能劈碎天地、撕裂时空的闪电所带来的强光,要比阳光更有穿透力数倍不止。 综上所述,秘境之湖的深度保守估计万米以上。 至于为什么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没有漂浮在水面上,可能跟这奇怪的秘境之湖本身相关。眼下上官没心思往深了合计这事儿,他站起来向周围尝试着走动,看能否找到方式出去。 忽然一阵阴森森的渗入骨缝的风吹过,好像有两个人影从他身边飘了过去,上官禁不住一激灵——这地方,说一句万径人踪灭不足为过,哪里来的人影? 而且这地方也不可能有风,这里就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真空地界,可是凭借自己的修为,决计不会出现幻觉,这阴嗖嗖的风和人影一定是存在的。 “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现身前来!”上官喝道。 没有任何响应。 上官又向着东方走了数丈,忽然又感觉那股阴恻恻的小风吹进骨髓,在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人在用绝妙仙术拆招。 他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轩辕丘和无极门的几个大长老口中的,失踪多年的无形峰的前峰主和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刚入秘境的时候就有见过他们两个打斗的片段。 他们似乎站在一个宽仅尺寸之间的栈道上各逞平生仙术之绝技、倾力相搏。 而他们的两侧则是万丈深渊,纵然知道凭此二人的修为,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坠下深渊,粉身碎骨,但上官看着那个高度,还是有些眼晕。 此二人的打斗并无声音,却逼真万分,每一招一式上官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如同在他面前打斗一样,上官伸出手来去碰触,却发现这两个人只是影像,并不是实体。 上官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曾经在此地打斗过,打斗的时候大约也是有着雷暴的,闪电将电传导了下来,就将这二人的打斗画面录制了下来。 这种理论在上官十世穿越之前不难解释,那个时代的人们都明白录像机的原理是什么。但是在这个地方,却让他思考到另外一个问题:载体呢?载体是什么? 曾经有人在后现代去紫禁城游玩的时候,在一个雷雨天看到了很多古代的宫女和太监。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宫墙是红色的,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宫女经过,那么这时候宫墙就相当于录像带的功能。 如果以后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像放映一样,出现那个被录下来宫女的影子。所以在这个传说里面,宫墙就是载体。 那现在呢?如果载体不是这个古怪至极的秘境之湖,就说明隔绝上官的这个区域有着其他类似宫墙之类的载体!! 这个假设若是成立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这片区域跟外面的秘境之湖是隔绝开来的。 思及于此,上官开始专心致志地潜心细看这两个人的柯妙仙术,他总觉得无缘无故消失的这两个人,跟无形峰的传承的断裂有关,或者,跟现在他所在的这个奇怪的地方有关。 也许,能试图找到出去的办法。 7017k 第二百一十一章 魔核 上官流霆盯着原无形峰的峰主和轩辕圣地的前三清大长老的拆招,越看越觉得神奇和玄妙。 这两个人看似比拼得愈演愈烈,但其实均为了试探出对方的更神奇的仙术而留有余地,并且无论哪一方都不曾使用卑劣和下三滥的招数。 上官全神贯注在此二人的神伟仙术上,边看边学——当然只是学仙术的招式,没有真正的心法,甚至能够在这片诡异的,被隔绝的空地之上有所演练。 亲身演练他发现,他们站的尺寸之间的栈道,若是寻机会下个什么封灵散之类的东西在对方身上,随时都能把对方推下深渊。 此二人修为差不多,高手相斗,原本就是,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之祸,在仙术上的玄妙两人都是炉火纯青之极,但他们却都有一样的心思,那便是琴遇知音,棋逢知己之感。 所以都留有余地地慢慢施展仙术,上官在一旁边学边瞧,分别能找出十几处可以对对方下死手的破绽,然而两位大能只继续拆招,似乎是不仅要在修为上分个高下,人品上也绝不让对方占到上风。 只要有一方看到另一方的破绽而没有趁虚而入,另一方就会主动让个半招出来。一连拆了百余招,所展现出的仙术之精奥,道韵之醇厚稳重,令上官越来越惊叹。 “原来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如此让人神往。”上官禁不住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显现的影像范围有限,上官看不到这百十来招是如何令周围天地震动,风云变色的,但是单看他们相互攻击和防守的骇人的实力,能明白巫昀纤说的两位前辈打的“天崩地裂水倒流”的一架是什么意思。 只见两位前辈大能接连拆了百余招,似是对对方都钦佩不已,虽然上官只能看到影像,听不到声音,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上能够判断得出,他们哈哈大笑指着对方说了一句类似赞美的话。 接着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旷绝古今的拆招大战。 此刻的上官流霆已经完全陷入两位大能的千载难逢的拆招比斗当中,看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他还特别好奇一个问题:无形峰有上古十大秘术之一,轩辕圣地也有。 无形峰的禁术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互换仙术;轩辕圣地的传承秘术则是可以控制对方的仙术。 若是两位前辈分别使用自己的上古秘术,会是怎样的一个效果?这不是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差不多吗? 峰主互换仙术,与此同时,三青长老控制他互换仙术…… 这时候怕就是要看谁的修为更胜一筹,还要看两种秘术触发和成功的几率了吧。 只见三清长老翻身正立,忽然扑将了上来,施展了一套精妙绝伦的掌法,舞得周身神华闪烁,竟是形成了千万支布满神辉的真气箭矢,齐齐向无形峰主攻去。 看得上官直咧嘴,自己小心翼翼描绘一个回天晷,都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清长老竟然在须臾之间,以身为弓,幻化出这么多锋利成型的真气箭矢。 虽然说只是作为单次使用,并不似回天晷经南明离火锻造成型,但按照上官现在的修为,三魂七魄都累死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无形峰主微微一笑,抬起双足在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足尖所过之处,真气箭矢均被化解于无形;紧接着他开始在足上蕴凝真气,开始对三清长老发力,但是也难以使得长老退后半步。 上官在复制演练无形峰主的克敌招式的时候,心中似有所得。他想起来在无形峰上破败的弟子房里放着的,无形峰的心法。 由于传承断裂,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心法,就算扔在三千法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有人愿意捡起来多看哪怕一眼。 此刻,上官握着悟道舍利子,心神涌动,气沉丹田,在脑海中默念着无形峰的心法,虽然对那峰主所使招式还不能做到通透,仅仅零碎形似而已,但这招数却跟心法要义暗合,不由得惊喜不已。 只叹自己对心法的认知,仅仅停留在为了探寻传承的时候,运转了两遍,没有记完全。 心想:无形峰心法中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能让这前峰主演化出诸多变化神通来,若是无形峰传承续上,当真得是无极门第一大法门了。 上官赶紧动用所有的灵觉用来记忆,当下就不去瞧那三清长老的仙术了,只一心一意去描摹无形峰主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 就这样,不知道两个人拆解了多少,却一直没有使出彼此的上古秘术去试探对方,也不知道是使用的机缘没到,还是双方本就不打算去用秘术争个你死我活。 上官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他觉得似乎都能从这些仙术上推演出心法中自己遗落的那部分了,还在拆招的两个人周围忽然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一团一团黑紫色的煞气从他们周围升腾起来,速度极快,快到眨眼之间,就多了肉眼数不清的数量。 而每一团黑紫色的煞气,散开之后都留下一个鸡卵大小的、黑紫色的、像果核一样的东西。 无形峰主和三清长老眉头紧锁,却好像并不吃惊的样子,只见他们二人祭出了自己的各种法宝用来击杀黑紫色的果核。 每个核在被击碎的时候,都会化成丝丝缕缕的煞气,然后彻底消散。 “是魔气!”上官大惊,这种气体跟当时师姐在跟月无弃和凌风比试的时候类似,也跟自己在禁地里击杀的那个魔化了孙长老差不多。 那黑紫色的果核一样的东西就应该是魔核,这是上官流霆第一次见到魔核是什么样子的,只有真正地击碎魔核才能让这只魔彻底消灭于天地之间。 上官马上就做出了判断,如果所料不错,两位前辈所比试的地方,是一个魔可以进入人界的入口,而这个地方又不知为何这样特殊,魔想进来,就要先从原始的魔核开始变幻。 无形峰主和三清长老非常明显不想让这些魔核有机会变成真正的魔,他们不再拆解仙术了,对着魔核大杀四方。 可是无奈一团又一团的魔气越来越多,魔核已经多到上官密集恐惧症要犯了的地步。 两位大能也许是把全部的法宝都祭出来了,各种闪闪发光的宝器对着一个又一个的魔核连环绞杀,他们的手脚也没闲着,一刻不停地在粉碎魔核。 上官看得越来越心惊胆颤,两位前辈很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乾坤倒置 无形峰峰主和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二人修为已经到了上官流霆平生所见的,无法揣测的地步,在这个暗无天日,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看着他们拆解了最少万招左右的仙术。 他们的惺惺相惜能从彼此的表情和行为上显现出来,修为旗鼓相当,却没人肯对另一人使用任何下三滥的招式,也没有使用法宝和秘术。 这就是一场纯粹的比试,他们的前尘过往上官没有参与过,在来这里之前只是听过他们的名字,其他就连零碎的片段,都不曾知晓。 可是,却在特殊的机缘之下,目睹了一场如此精妙绝伦,旷绝古今的仙术和修为的对决。 看着两位前辈那种慷慨豪迈,坦荡以俱的侠气和风度,让上官不由得一见便为之心折。 更何况,看他们的比试打斗,上官在旁边结合无形峰的心法,竟揣摩出不少仙术的招式出来,怎么也算得一面之师, 所以纵然知道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结局,但是望着两位前辈在数以亿计的魔核越来越难以支撑的时候,上官恨不能钻进他们所在的时空去助一臂之力。 如同幻影一样的影响显示,有些魔核已经开始孕育着魔胎,魔胎在渐渐长大,长大的速度超过上官的想象,那些被来不及击碎的魔核仿佛暗处得到莫名滋养的魔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膨胀和扩张。 渐渐地变成各种各样能窥视出不同种类的魔形和魔影,上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即使是初具雏形的魔形和还算恍惚的魔影,就已经非常难缠了, 魔核可以一击必杀,但是只要稍微长大一点,就开始具备的一定的攻击力,不再是随便挥一掌,踹一脚就能够让其灰飞烟灭。 影像中的两位前辈身上开始有了几抹光影,那是昏暗的残阳笼罩着他们所站立的栈道之上,惨淡的阳光把上官能看到的画面涂成一片死寂的暗灰色。 无形峰主和三清长老呈背对背的姿势,他们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交给了修仙途中最可以被视为做对手的人,望着的重重魔核魔影和魔形,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疲惫不堪的二人转过头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没有看到忧虑之意,反而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气度在里面。 无形峰主说了两个字,上官听不到,但是看口型应该是,再战! 此二人已经祭不出什么法宝来了,各种钟鼎刀枪剑戟碗罐,目之所及全都用来击杀这些该死的魔种。 他们用一双肉掌和双足会斗层层包围的魔气,各运神功,整个栈道劲气充盈,竟显现出四面八方的气墙来。 而有些魔形和魔影在这个时候已经慢慢幻化成了完整的魔,开始三五成群地攻击正在疯狂屠戮魔核的两个前辈。 魔的攻击力上官是知道的,他现在心里满是对这两个可敬可爱的前辈的担忧…… 忽见两只看上去很厉害的不知道什么种类的魔,一跃而起同时朝着两人攻去……无形峰主和三清长老双双替对方遮挡,却因自顾不暇被两只魔掌齐齐击中。 上官眉头紧锁,透过越来越惨烈的画面,仿佛能听到两位前辈被魔掌击中之后口吐鲜血的那两声“噗”……他们身边的魔露出更加狰狞的表情趁着那一瞬间的恍惚,已经有数只魔掌拍了过来! 有些魔从两人脖子中间的缝隙强行穿了进去,无形峰主迅速转过身来,左掌反手横劈,几只魔被掌风所激略微退后了一些,后见此二人呼吸已经不太匀称,又开始向前进攻。 三清长老悲愤不已,仰天长啸,指着遍布整个影像的魔族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对着无形峰主相顾大笑,然后站在了无形峰主的身后,双掌抵住他的后背! 一股能让天地波动的恐怖能量,纵然在这虚幻的影响当中也让上官心神俱震,栈道和栈道所在的那一方区域,由于三清长老释放出的骇人的能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上古秘术!!他要使用轩辕圣地的上古秘术!!”上官睁大眼睛,不肯眨眼,害怕转瞬之间就错过这种观看无上圣术的机会。 与此同时,无形峰主紧闭双目,同样恐怖的能量也爆发了出来,这回连所有的魔影都在跟着这股力量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而他的头顶居然出现一条真气组成的龙形物影。 “!!!这应该就是无形峰的传承秘术了!!”上官心里五味杂陈,所有的情绪全被打翻,他不知道两位前辈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他从他们决绝的面容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的真气在刚才无休止地拆招和抗魔中,应该已经损耗了大半,在没有任何补充的情况下耗费己身施展上古秘术,用的是赴死的决心。 狭长的栈道瞬间就粉碎成沫子,两位前辈已经悬在了半空中,那条真气幻化出来的龙形物影,迅速膨胀,到最后只能看到龙头和部分龙身,它似乎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即这一片区域,天崩地裂。 七彩古琉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跟下了一阵七彩琉璃雨一样,凭空纷纷砸落下来…… 令上官瞠目结舌的是,在这些景象出现之后,无形峰主和三清长老连同所有的魔核、魔形、魔影、以及已经变成整魔的魔族们,全部消失了。 而影像中的所有区域都像是在下沉,原有栈道的位置居然变成了无形峰的峰顶!而上官清清楚楚地看到,峰顶在这时候才隐现出七十二道地煞道纹。 还伴随着许多枯草、水中奇异的生物在奄奄一息地蹦跳、整片峰顶都湿漉漉的,更像是……像是……沧海忽然变桑田。 微风吹过,有座熟悉的大殿——但它还是辉煌鼎盛的样子,走出来一群少年,中间有一个眉眼之间的熟稔,让上官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少年时期的郑无为。 郑无为悲伤地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失声痛哭。 整个影像消失的时候,上官终于在极度震惊中,想明白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古前神庙 原来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郑无为未尝不是清风明月一样的少年。 而对从前的无形峰的辉煌,上官流霆有心里预期,只是亲眼看到,还是会被深深地震撼,因为那是种无法言说的鼎盛。 高耸入云的峰顶,应该就是郑无为说过“整个峰体离地飞升”的盛况,但是它却在无形峰主和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消失之后,硬生生地沉了下去。 无形峰一定就是从那时起,传承断裂、门人尽散,金砖碧瓦的大殿渐渐布满了岁月的青苔,目之所及一片荒草丛生,只有莫名其妙出现的七十二地煞道纹掩映在其中。 还剩下一个,从少年到垂髫的郑无为在枯守这个法门。 他最后的悲伤浸到上官流霆的眼底,挥之不散。郑前辈跟他的师父,感情看样子是很深的。 就像自己和师哥师姐对那个酒鬼老头的感情一样吧……他终日醉酒度日,说话总是不靠谱,传送法阵都能送错。 可是几次关键时刻,也还是他出手救了自己的命。 要是莫老头忽然失踪,敕封派传承从自己手里断裂开来,那种难过,真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和排遣…… 现在,上官终于知道这无形峰的传承为什么忽然说没有就没有了。 那些少年,很明显是无形峰当时招收的门人们,前任无形峰主应该是限制了门人们,不许他们出来,只许他们呆在殿里。 所以在跟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比试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在现场观摩。 最有可能,还用了某些束缚和保护类的仙术,在这些门人身上,让自己的门人们不会受到接下来一切的影响。 他们两个人,也许是一直以来的对手、敌人——应该不是朋友,因为如果是朋友的话,巫昀纤作为巫家大小姐,不会在最初只强调他们两个的争斗,而隐去情谊。 而无形峰主之所以限制门人的自由,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因果:无形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成为了那些该死的魔族进入人界的一个入口——就像师姐的仙魔之井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师姐没有说过魔入侵人界要通过先变成魔核的形式,师姐当时说的原话是“不断有魔物爬上来”,而不是“不断出现魔核”。 但相同的是,无形峰的确变成了一个入口,一个群魔入侵群魔乱舞的入口,而且这个入口是到了某个时间才出现的,无形峰主显然算准了这个时间,专门约了三清长老来比试。 他当时的心思已经无法揣度,也许不想给自己和对方留下什么遗憾,也许必须要三清长老的力量才能完成这件事,总之,他们痛痛快快地比试了数场之后,等到了魔族入侵。 无形峰隐藏着上古十大秘境和上古十大秘术之一,其秘术可以进行仙术互换;而轩辕圣地也有这十大秘境和十大秘术之一,其秘术就是控制对方的仙术。 无形峰主肯定是担忧一种秘术的力量不足以封闭这个魔族的入口,所以叠加了轩辕圣地的秘术——也就是说,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用自己三魂七魄的所有力量,叠加在了无形峰主身上,控制着他使用了乾坤互换的秘术! 只是无形峰峰主的秘术没有用在跟三清长老互换仙术上,而是直接祭出,使用在了整个无形峰顶与峰体最深处的秘境之湖上! 使得秘境之湖跟无形峰顶彻底颠倒了乾坤!并且利用湖水的寂灭之力使得这个魔族入口彻底被尘封、碾落成这秘境之湖底的一缕水气。 即使没有完全被封住,湖水本身应该是有着让那些魔核纵然出现也会化为虚无的力量。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七十二道地煞道纹,原本就在秘境之湖湖底,而两位前辈用自己的性命,选择跟这些魔族同归于尽。 这一生坎坎坷坷,修仙路上有多少大机缘、耗费了多少努力和劫难,才修得两位前辈这般高深的修为。 上官有理由相信,他们未曾没有过,因为无极门和轩辕圣地不同的立场和利益,去争斗、去记恨、去算计…… 但终于为了人族大义,为了护佑这天下苍生,在生命尽头,方显热血男儿本色! 他们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和遗憾。 这样多的魔核,这样快的膨胀的速度,这样强悍的攻击力…… 无法想象,如果两位前辈不做出牺牲,还会不会有这几百年的安稳岁月,还会不会有当下这马上就要步入盛世繁华的锦绣大唐! 怕是不需要等到任千殇等人出手,这世界早已经沦为魔族铁蹄之下的恐怖人间,仰魔鼻息,朝夕可亡。 无形峰主和三清长老这两位前辈,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上官不禁肃然起敬,眼眶也有些温热。 而无形峰,从那时候起,也就作为封闭魔族入口的牺牲品,彻底失去了峰顶的传承。 想想自己从前固守敕封一派,每天只是一些小儿女情长的心思,对比两位人品高洁的前辈大能,属实汗颜! 上官对着刚才那些影像出现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两位前辈,晚辈有幸知晓当年真相,内心感佩不已,在除魔路上,晚辈愿秉承前辈遗愿,一往无前! 愿我人族,于此山川江海、万古河山之间,薪火相传,奋飞不辍!” 心香一柱,上官默默在心里表达敬畏。 眼下,他得找到出口,得先能安全地活着出去,才能有资格实现刚才所说之誓愿。 上官又一次地捡起了地上的古琉璃碎片,刚才有一个非常小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两位前辈在用彼此的秘术叠加,进行乾坤倒置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区域下起了莫名其妙的琉璃雨,应该就是现在周围散落的碎片。 上官把这些琉璃碎片都收集起来,大大小小的碎片让他想起了一个场景——那座全部由圣灵石组成的鬼帝陵。 无论是在大唐,还是在当时跟师父师姐师哥在一起的时候,鬼帝陵被攻打的时候,分明散落着纷纷扬扬的圣灵石,就跟刚才两位前辈使用秘术掉落下来的古琉璃的情景非常像。 除了材料不一样,感觉上完全相同。 结合现在跟秘境之湖的湖水完全隔离的现状,上官有一个极为大胆的推测——他现在极有可能在一个神秘的建筑里! 这个神秘的建筑原本是隐藏在无形峰上空的,也许根本不显现出来。 但是两位前辈进行了乾坤倒置的秘术之后,在无形峰顶起了过于逆天的反应,导致整个神秘建筑也跟着沉进了秘境之湖! 7017k 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困 眼下对于上官流霆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验证自己有没有在一个神秘的建筑中;也不是调查该神秘建筑为什么能够完全隐形,使得人的肉眼不可见。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够离开这里。 这里在秘境之湖的湖底,离湖面万米以上且与湖水完全隔绝。师父师哥师姐不在,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逆转乾坤镜只有一个,每个只能使用一次,已经被自己和金毛鸡用掉了。 现在的师哥师姐还没出生呢。 自己也不是孙悟空,幻想中的那种“咔嚓一声响,猴子救兵齐登场”的画面不可能存在,最大的危机在于,金毛鸡也不在身边。 没有金毛鸡,没有绿铜盆,身上除了鬼印,啥也没有。 “锵锵!”上官祭出了沉寂在体内陪着如石一起充当命种的回天晷,镶嵌着赤金色边缘的,乌光闪闪的回天晷带着古朴自然的道韵从他体内冲了出来,以直冲云霄的锐不可当向正上方冲了上去! 如果这是个建筑的话,看能否将上方打碎,然后就可以顺着上面进到秘境之湖中。 但上官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太靠谱,拿鬼帝陵来说,无极门三千法门齐齐攻打,有多少修为高深莫测的强者,又用了多少让人眼花缭乱的法宝,也仅仅就让它掉点圣灵石而已。 更何况,现在困住自己的神秘建筑,怕是要比鬼帝陵还要坚固莫测。 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和前任无形峰主在同时施展上古秘术的时候,那种能量的释放说句惊天动地泣鬼神不为过, 但饶是如此,这个薛定谔的建筑仍然能够死死地将上官和秘境之湖隔离开,可见这建筑在那样恐怖的能量波动下,仍然没受啥大的损伤。 回天晷虽然是用鸿蒙阴之气和南明离火淬炼而成,但现在只是个简单的雏形,毁掉这个建筑是不可能的,只能努力尝试打开一个小小的出口就心满意足了。 “…………”得有个得有个十秒左右的时间过去了,回天晷居然犹如石沉大海一样??? 抬头看,那个已经变成一个小乌点的回天晷还在向上冲,这得有三千多米了。 上官心下一惊,慌忙运气收回,回天晷稳稳地回到了命蒂。 他仔细体会了一下,没有什么特殊的,不好的感觉,莫非是高度仍然没达到???那这建筑得有多高??简直不可思议! “轰!”上官又一次祭出了回天晷,这回他屏住呼吸一直用眼根跟随着小小的晷,心里估量着:两千米……两千五……三千米……三千五…… “哗啦啦!”在四千米左右的时候,回天晷似乎碰到了阻碍它的建筑,这片完全封闭的区域下起了扑落落地古琉璃碎片雨。 这玩意儿居然有四千米的高度!比盘古陵的大殿还玄乎! 回天晷在上面飞速转动,古琉璃碎片如落花般星星点点地落下来,上官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徒劳的。 他朝着回天晷所在的地方飞了过去,盯了好一会儿,发现除了能掉落琉璃碎片,没办法对这个无形的建筑有其他任何作为。 收起回天晷,他试着用头四处碰了碰,的确应该是建筑的穹顶,除了有种看不见的雄伟之外,还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深沉,贸然尝试找出口不是个可取的方式。 光高度就已经四千多米了,在回天晷没有攻击到的范围,不知道还有没有更高的地方,在这样庞大得没边儿的建筑中,蒙住眼睛捉迷藏似的找门或者窗口,找到的概率能有多大? 打又打不动,找又睁眼瞎。 上官叹了口气,开始积极调动所有脑细胞思考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鬼印除了可以掩盖修为和宝物的宝光之外,没有别的作用,算是寂灭之重宝,但这已经是自己身上唯一的东西了。 再就剩下三魂七魄了…… 二魂七魄……是任千殇的,望着地上那堆琉璃碎片,上官决定用六爻起卦的方式测一下方位,再用奇门遁甲的排盘测一下格局。 上官怀着虔诚的心思,专门磨平了三个碎片,使它们变得更像用来占卜的铜钱。然后用真气把三碎片祭到半空中,开始专心卜卦…… 六爻是要根据阳爻和阴爻去盘算卜的,也就是说你去摇三枚硬币,需要有正有反,才能分出来少阴、少阳、老阳、老阴这些区别。 结果上官连着对着半空摇了六次,六次都不正不反——仨琉璃碎片永远都是中间的部分,就好像你自己摇硬币,正面反面各代表不同的选择,摇完之后发现硬币立着卡在了桌子缝隙中——不正不反。 上官简直要疯了,这地方是被蛊惑了还是被诅咒了?又尝试了几次,发现都是一样的结果,奇门遁甲也排不出来,寻龙点穴更是没有参照物。 在这个无法计算时间和空间的地方,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个回合,后来甚至使用最笨最不可能的方式——乱碰,想着是否能靠着万分之一的幸运,硬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建筑的窗户。 结果是徒劳的,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超出想象的庞大……瘫坐在地上的上官不得不再一次认真思考,为什么他会掉落到这个地方中来。 既然出去这么难,进来也一定没办法巧合。轩辕明随便的一掌,就正好把自己推进这个建筑中来?这建筑明显是隐形于原来的无形峰峰顶,也许前任无形峰的峰主都不曾发现过。 后来由于无形峰主的乾坤倒置的上古秘术,使得这个建筑沉到了湖底。 怎么就这么巧,自己折腾这么久都出不去,掉就能凑巧掉进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上官跟这个建筑有什么渊源,就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他被推下来,就被强烈的吸力所感应,被吸了进来。 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试过了,就连任坛主的二魂七魄也试过了,只剩下最后一样东西——上古荒魂。 对于上古荒魂,目前上官已知的就是它会对圣魂有一定程度的克制,其余不清楚。 还知道它本来有着逆天的强悍,所以并无二魂七魄,每次都要寻觅到一个没有命魂的本体身上,才能存活下来。 可是现在非常羸弱,除了对圣魂有压制,几乎一无是处。 那么,到底是不是由于上古荒魂跟无形建筑有渊源,从而自己才被吸引进来的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上古神殿现世 尽管羸弱不堪,上官流霆决定尝试一下。 他紧握着悟道舍利子,双腿呈莲花坐敷地而坐,下颌微收、百会悄悄向上领起,虚灵顶劲。 眉心舒展、舌顶上腭、沉肩坠肘、含胸拔背……调匀全部气息,脑海心田放空,意识中一片澄明。 上官尝试着,抛低二魂七魄,专注地感知几不可触的、微弱的命魂。 渐渐地……他的五感变得空灵了起来,有很多脑袋中无法想象的画面,乱七八糟地横陈在迷蒙的眼底,耳边仿佛有风在刮着,呼呼作响,这里变得不再是这里。 万米以上的秘境之湖的点点雷极之光、波澜不惊的水域、零落如雨的古琉璃碎片……全部成了一片废墟,尘土飞扬,乱石遍地。 自己防佛置身于一个巨大坟墓里,四周漫布着浓浓的怨气与阴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跟温暖的人间至此隔绝,不再相连。 上官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儿,他能觉察出跟这里定是有着什么渊源,且这渊源一定跟他的命魂有关。 五感完全放空的时候,上官任凭命魂跟着灵觉走,他感觉好像来到了一片苍茫的巨石中间,那石头每一块都比三山五岳还要大。 他用神识在那些石头中穿梭,仔细地留意着每一块石头的缝隙,原以为会偶尔发现一只烂成白骨的手脚,或者一个人, 藏在某处,恰巧之前没被搜寻到,又恰巧从蛛丝马迹中能看出来,却只见巨大的,玄妙的道纹横亘在各种石头上。 整个能感知到的地方像一个巨大的坟场,一片让人心悸的青黄,阴风阵阵,种种哀嚎伴着尘土石屑,扑面而来,闭上眼睛,鼻腔里都充斥着一种沉闷、腐化的气息。 那是种让人心生荒凉的味道,纵使以后仙途中的千滋百味也不能覆盖,它一直在那里,无处消散。 上官知道这是自己的上古荒魂内的景象,这也是第一次能够真正进入自己的命魂,没想到却看到这样一幅荒凉的景象。 在别的地方不是没有尝试过,不仅进不去命魂,也调动不了五感灵觉去使用命魂。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上官并没有执迷于命魂内的荒凉,他在仔细感知整个命魂是否能对所在的建筑有微妙的感应。 “嗡……”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种莫名的颤动,力量不大,但确定不是幻觉,这种震动不是波及到己身的震动,而是一种共鸣。 好像离一个巨大沉重的类似钟鼓的东西很近,猛烈敲击一下,从而在身体里产生的那种共鸣。 仿佛一种来自荒古的召唤,召唤着流浪辗转于生生世世的命魂,引起一片涟漪似的悸动。 “嗡……”在漫无边际的感知中,又是一个颤动……好似有一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植物,在万丈冰川下努力破冰萌芽生长的感受。 “嗡……”最后一声颤动,稍微有些猛烈了,好像在另一个空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也似在责备上古荒魂的愚钝,直到现在还不曾领悟。 悟道舍利子开始发出阵阵轰鸣,迎合着亘古的颤动,幽幽地闪烁着神奥的光芒和余震。 就在这时候,空旷的建筑内,离上官大概得有两千米左右的地方,发出了点点微弱的光芒,瞬间抵消了刚才所有的震颤。 方才还风雨欲来的这片区域,一瞬间又风平浪静了,上官全身有了一种奇异的近似于错觉的反应。 而他紧握着那串悟道舍利子变得温热了起来,随着这种温热,上官聆听到了一种极其陌生而神秘的声音。 悟道舍利子就像是一扇门的一个钥匙,打开了一个不知名的远古世界,从这世界里传来宛若上古神祇的声音。 要是非要用文字去形容,就好像是沧海龙吟、又似玄冥鹤啸;如同在苍茫大地中空灵喟叹、也是风云变幻中的迷蒙呼唤。 上官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那声音在他走动的过程中,越来越贴近,也越来越浩大了起来。握着的悟道舍利子也变得滚烫起来。 不再是那种呼唤和喟叹,传出来的声音变得愈加宏大,渐渐连成句子,大道伦音般字字砸进上官的心底。 这是……这是无形峰已经断裂的传承,上官心里惊诧莫名,他知道传承随着乾坤倒置而沉入湖底,但是怎么会进到这个建筑中,又以这种玄之又玄的方式传进心底? 上官迈步都迈得小心翼翼,跟随着秘术仙音的节奏,缓缓走到那点刚才感受到的微弱的光芒旁边——这是一个几不可见的光点,若不是眼根极强,上官几乎看不到它。 它在上下跳跃,却如风中残灯,随时都可能熄灭。 此刻的上官有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微弱的光点就是所有声音的起源,他伸出双手想把它捧在怀里, 却在指尖碰触到光点的刹那之间,整个空间如同海崩渊裂虚空碎,忽然强烈地扭曲起来。 上官的三魂七魄全都受到莫名震动,一个站立不稳,他跌落到了地上。 “轰隆隆!!”空间开始在极昼和极夜之间来回切换,明灭闪烁之间, 周围就如同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座刚才看不见的神秘建筑,完整地显现在上官流霆的面前。 上官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无以复加……这是一座,最高得有五千米,横直径也差不多得这个距离的七彩古琉璃建成的上古神殿! 神殿的正中央,也就是刚才光点所在的地方,半空中悬浮着一尊巨大的神像,这神像双目微闭,一只眼睛差不多就得有一个上官那么大。 女性的上半身,下半身为龙身带龙脚,全身赤裸,身上缠绕着一只骇人无比的,千年古树那么粗的巨蟒。 面容慈悲,长发飞舞,飘逸出尘,悲天悯人。 与此同时,上官流霆的身体内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方才他碰触到的那个光点,正是此上古神祇的一丝残念,已经跟他的上古荒魂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娲残念 上官流霆身如江清月近人,在丝毫无风的七彩琉璃古神殿之内,衣袂自行飘然若仙, 他的皮肤散溢出点点晶莹的神华,神识绽放出恐怖的光芒射向神殿穹顶,打落一片古琉璃碎片雨。 与此同时,他的命魂正在体内迅速膨胀,方才的大道仙音,如海似渊,深奥浩瀚,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轰鸣和震颤,余音铿锵地撞击着上古荒魂。 像是来自荒古的禅唱,又似眼前神祇的莫测的呼唤……延绵不绝,仿佛划破混沌,越过苍穹,宿命般响彻天地之间,再缓缓注入到上官的魂魄。 再一次看到命魂深处,那里的破败和荒芜稍微减退了一些,至少那种难以言喻的腐朽的味道,全部消失了。 充斥在鼻根之中的,是像春雨过后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仍然是一座座比三山五岳还要庞大的石头,但是却能感知到破土萌芽的希望。 漂泊无依的上古荒魂,不知道累生累世经历了什么,变得羸弱不堪,甚至偶尔还需要附着在动物身上苟延残喘。 而此刻,却吸收了眼前这座神祇的残念,变得强大了一点。 上官惊讶地看到,眼前的龙身女体的双目刚才还是微闭的,现在却已经完全闭合,嘴角露出了一种夙愿已成的神秘的微笑。 他整个人被这种无法言喻的震撼定在了那里,听着命魂之内仙音如苍茫钟吕,悠远绵长,宏伟浩大,却晦涩难懂。 上官努力背诵每一个字,先不解其义,只牢牢背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 每个音节砸进他命魂里的时候,都如壮阔河山般波澜激荡,他的脑海带着刀凿斧刻般的强悍,把这些音节刻印在记忆深处。 悟道舍利子已经滚烫如斯,让他全身的热血沸腾,全神贯注。 上官知道,原本应该在跟光点融合之后,才能听到的神音,由于悟道舍利子的存在,可以提前听到。 相当于多听了一遍,多学习了一遍。 没有人需要告诉他什么,残念甫一融合进命魂,上官就知道这是无形峰的传承,但,这残念不仅仅是无形峰的传承。 还是女娲残念,也就是说,这也许是女娲在这世间留存的最后一丝残念。 也许正因为有了这丝残念护佑天地,才形成了上古十大秘境之一的无形峰体秘境,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丝残念一直在无形峰顶天空上悬着,峰顶才有了十大秘术之一的传承。 可几百年前的无形峰主跟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 而在世人眼中,秘境在峰体,秘术在峰顶,毫不相干。自己从认为相干,到不相干,再到现在亲眼所见。 皆因有意无意的误导。 却不知,所有的大机缘,都只因为古前神祇女娲,还残存的一息之念。 有了这一息之念,不仅自动聆听了珍贵如古经的无形峰的传承秘术,还让自己的命魂如同找到了钥匙的潘多拉魔盒——不知道未来这命魂到底能修为几何? “原来,这一个上古秘境和秘术,是跟女娲残念连在一起的,因为有这一丝残念,才有这样宏伟的七彩琉璃古神殿。”上官喃喃自语道。 女娲,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创世女神。 又称娲皇、**,史记女娲氏,是华夏民族人文先始,是福佑社稷之正神。 相传女娲造人,一日中七十化变,以黄泥仿照自己抟土造人,创造人类社会并建立婚姻制度;因世间天塌地陷,于是熔彩石以补苍天,斩鳖足以立四极,留下了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 女娲不但是补天救世的英雌和抟土造人的女神,还是一个创造万物的自然之神,神通广大化生万物,每天至少能创造出七十样东西。 后因她开世造物,因此被称为大地之母,是被民间广泛而又长久崇拜的创世神和始母神。 这让上官想起了又一个创世神——盘古。若是女娲有此宏伟神殿,且有秘境圣药还有秘术传承,盘古陵也一定有。 但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盘古陵的前殿和后殿,虽然也是壮丽异常,可跟女娲神殿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难道是因为我当时还不会调动命魂之力而去寻找盘古的残念么?”上官非常不解。 那盘古陵是命种绿云珠的福地,如今跟师哥身处不同时空,无从验证所思所想到底结论为何,但是上官确信,盘古陵定是十大秘境之一,里面也定是有着盘古残念。 若是有机会闯一闯大唐的盘古陵,就可以验证自己的推断了。 此刻,上官最大的感受就是,羸弱无比的命魂,终于长大了一点。 若是时光退回到自己刚见到金毛鸡的时候,用现在的命魂去面对它,阿黄就不会看不到这个命魂了。 “看来,上古十大秘境于我而言,不仅仅是秘术传承这样简单,我的命魂可以吸收上古神祇的残念,吸收残念会让上古荒魂强大起来。” 其实,在上官看到自己命魂中的那个世界、看到如废墟般荒芜和破败的石头、腐朽溃败的味道和诡异的不知所以然的布满石体的道纹…… 看到这些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是那种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直勾勾地,眼睛一下不眨地盯着他。 但当时他不得不把这种感觉,当做幻相去处理,以便于可以更加专注地体会,跟女娲残念的相互吸引的微观感受。 更何况,毕竟是他自己的命魂,总不至于有什么东西能够钻到他的命魂里窥视他吧? 但是当他的命魂因为吸收残念强大起来了之后,上官固然能够很轻易地进到命魂里面, 命魂虽已经有破土萌芽之势,可那种被死死盯住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不过若刻意去寻这种感觉,却会一无所获……实在诡异万分,上官决定先不去纠结它。 “别的秘境,是不是也有着上古神祇的残念呢?如果能够把这些神祇的残念都吸收过来,应该就成天帝了吧……”上官在心里暗搓搓地思考着。 这小子,想得倒是轻如鸿毛之一念,吸收残念是可以让上古荒魂强大起来,而且或许只有上古荒魂才可以吸收上古神祇的残念,原因不明。 但是,上古神祇是随便留下残念的??留下了你就能随便找到??那些残念难道是天生为你准备的,等不到你也等不到别的上古荒魂??别的上古荒魂就是大傻子,就你不是? 上官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对着女娲神像,深深地施了一个仙礼,感谢这一息之师,一念之传承。 就在这时,忽然见那神像跟周围的大殿,渐渐开始起了变化。 第二百一十七章 比无上圣药还要无上圣药 半空悬浮着的女娲神像,呈飞扬状的长发渐渐地、缓缓地垂了下来。 横竖直径五千米左右的,七彩琉璃古殿的穹顶,和周围幻化着空灵虚幻的,美丽光芒的墙壁,如同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琉璃珠光,渐渐变成了透明的。 整个令人震撼的神殿,跟女娲神像一起,跟当初失去了至阴五脏的鬼帝陵一样,逐渐褪色……淡然…… 那来自荒古之前的女娲残念,如同倔强的生命之源,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的岁月,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 直到融入上官流霆的命魂,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曾经跳跃于水面偶然溅起的一浪一花。 后来,彻底消失不见,秘境之湖的水气开始渗透进来。 开始的时候,犹似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湖底天地,原本滴水未沾的湖底,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等女娲神殿彻底消失的时候,湖水开闸一般逶迤倾泻,上官能感受到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细流,再到一泻千里的强流,从头顶浇灌下来。 那些七彩古琉璃的碎片,还星星点点地散布在湖底,秘境之湖的湖底,却不再有雄伟壮丽的上古神殿了。 经历了这一切的上官,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不仅仅在于命魂不再羸弱,也不仅仅在于他得到了无形峰的上古秘术的传承。 而是他越来越能清楚地感知到,任千殇耗费了无数难以想象的周折,等待一个上古荒魂到来的使命。 从无形峰主和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那种大无畏的牺牲来看,任千殇再过不到一百年,面临的将是一场无法预估的残酷的恶战! 也许,可以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 也许,扭转乾坤只是他跟任千殇的痴人说梦。 但是,上官想试试。就算最后如烟云飘散,南柯一梦,也想用尽魂魄之力,去试试! 上官闭了气,双脚一蹬,借力离开了湖底的地面,向秘境之湖的湖面奔去,越离近湖面越能看到和听到,恐怖的雷暴和熊熊火势在燃烧的双重效果,齐齐在湖面上作祟。 上官觉得万分诧异,雷暴是从进秘境之内一直存在的,火光是什么情况? 他提了口真气迅速向上——等他的头从湖面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金毛鸡在湖边拼命吞吐着南明离火,烧得方圆几里的秘境之湖红彤彤地一片,火势冲天。 看样子它还拿出了慈航玉净瓶,用一只爪子抓着,边吐火边从瓶子里往嘴里倒着什么液体。 周围空无一人,看样子死去的门人都被无极门的人弄出去了,而秘境之花被摘去了一半,有些花茎上都是空的。 但从周围散落的衣服碎片和毛发、以及各种碎裂的法宝来看,这里经历过数场恶战,只是无极门的门人们显然都已经出去了,金毛鸡却还在湖边吐火,这是什么情况? “阿黄,你干什么呢?”上官一抹脸上的湖水,秘境之湖的湖水的确在冲击他的命蒂,但是他泡在这水里,不但不觉得身体有哪条经络受到封闭,反而浑身暖洋洋地很舒服,经络比不在水里还活跃,甚至可以自行一遍一遍地疏通。 金毛鸡听到上官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不喷火了,不可置信地转过鸡脖子看向水里的上官。 好一会儿,金毛鸡朝天长喔,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张开翅膀就冲着上官奔了过来! “阿黄别过来!!这湖水有异,怕是你进来了之后会有危险!” 金毛鸡一听慌忙想起自己怕水的事儿了,赶紧扑扇着掉头飞了回去:“喔喔喔!!本座还以为你死了!!” 湿漉漉的上官流霆上了岸,金毛鸡却还在主人没有死的兴奋状态中,把慈航玉净瓶递给上官让他喝里面的东西。 自己一双内八字的爪子疯狂在湖边转圈,吐了一小簇南明离火在上官身上游走,上官的衣服瞬间就干了。 一连串的骚操作让上官非常诧异:金毛鸡的南明离火什么时候运用的如此精准纯熟了? 再定睛一瞧,金毛鸡的体型不仅比原来大了一圈,羽毛在无数雷暴闪亮的时刻,也好像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赤色:“阿黄?你怎么变大了?” “喔喔喔!!你快喝快喝!瓶子里装满了宝贝!” “什么宝贝?” “喔~快喝快喝!”金毛鸡歪着头催上官,迫切地希望上官赶快喝下去。 上官望了望这个瓶子里面,空空如也,出于对金毛鸡的绝对信任,仰头咕咚就是一大口。 这瓶子非常诡异,明明看上去是空的,但是稍微一倾斜,自己就喝到了满溢出来的一大口,口感鲜洁柔顺香甜,散似甘露,凝如割脂,冰鲜玉润,髓滑兰香…… “这是……?”与此同时,上官刚才在女娲神殿里胡乱折腾所耗费的真气一瞬间全部补足! 且四肢百骸十二经络,每一寸血液每一颗细胞,都像被这种来历不明的神奇仙蜜,注入了强劲的力量。 此刻,他觉得自己一拳能打穿秘境之湖。 上官皱着眉头体会半天,这感觉……不就是他们口中的秘境之花吗?同等修为下,肉身强横十倍的秘境之花? 但是刚才喝的这玩意儿,它也不是花啊;就算是秘境之花,还没有出秘境,十株不是有九株会枯萎,剩下一株只有出去了才能窥见效果吗? 金毛鸡到底从哪里弄到的这玩意儿? 阿黄得意地看着上官,像是在喔喔“怎么样?本座厉不厉害!” 敢情它刚才边吐火边补充的是这东西?那真是……太特么的……牛13了。 “这是秘境之花?” “喔喔~~你真聪明,但不是!秘境之花可没有这种宝物好!” “秘境之花已经是无上圣药了!你敢说没有这玩意儿好?” 金毛鸡骄傲地一扬脖子:“秘境之花不是采摘十株会枯萎九株吗?而且它只有强悍肉身的功效,不能补充真气,你说是不是比无上圣药还要无上圣药?” 上官赞许地不住点头:“可能……你是对的,我刚才看见你边喝这个边吐火,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东西?又有多少可以让你浪费啊?” 金毛鸡贼兮兮地跑过来立在上官肩膀上:“喔喔喔~也许够你喝很~久~很~久喔~”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主兽两个,顶着如同天罗地网一样的大雷暴,在峰体秘境里叨叨了半天,才算把发生过的一切叨叨明白。 金毛鸡是不怕雷暴的,前面有讲过,这里的雷不同于常世里大自然产生的气象,而是特殊环境下一种类似雷的秘境之境。 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峰体内部的雷经克土之后五行属金,金毛鸡本体命魂是朱雀,从这鸡吐的南明离火,就应该知道它是火属性的圣兽。 火克金,所以这种雷暴丝毫不会让金毛鸡觉得不舒服,这只小怂包从最开始就只害怕水。 在秦陵里的水银还能让它浮起来,它都怕得直哆嗦。 “喔~他们死了好多人,都是被超级大的钦原给蛰死了,还有那些红毛怪!” “后来呢?” “后来那个弹琴弹得很好的少主,好像有至宝在身,带着人冒着危险强行采走了三十株秘境之花,就收拾好门人的尸体,分批次地出秘境了!” “那你呢?” “喔喔喔~~~本座找不到你,那个聒噪的女人又被少主骗走了,本座就偷偷躲在暗处,他们清点人数的时候也不会清点本座,这样就可以留下来找你啊!” 上官知道金毛鸡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也知道没有郑无为在场的其他法门,清点人数不仅不会在意金毛鸡,也不会在意自己——一个靠着巫昀纤几句好话,才能进到最落魄的无形峰,打扫山门的小瘪三。 轩辕明和高齐,不就是仗着这个,才敢推自己入秘境之湖的么? 不过没关系,这件事上,还真的感谢这两个王八犊子,能在女娲神殿得了这么大的机缘,多亏了轩辕明那一掌,就冲这一点,两条狗命留下了。 金毛鸡始终对于巫昀纤从它这里拿走两个宝贝的事情耿耿于怀,平日里就没少跟她争来斗去,这会儿直接称她为聒噪的女人,也是好笑。 “被轩辕丘骗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喔~说到这个,本座就生气。轩辕丘那个直娘贼,本座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忽悠聒噪的女人,说你肯定在上一个出秘境的批次里, 哼!要不是本座在暗处躲着,怕一出来就会被带出去,本座当时就应该飞出来戳破他!” 上官忍俊不禁,忽悠这个词儿,自己可从来没教过它,金毛鸡的心思一天天不用在正经修炼上,歪门邪道的词儿,只要说过一遍它就记得,下一次就会自己使用。 “轩辕丘想保护巫家大小姐,哄着她先出去,这也没什么,你也不必义愤填膺。 你来说说为什么我上来的时候看见你在湖边吐火?还有这慈航玉净瓶和里面的圣药又是怎么回事?” 一说这个,金毛鸡甚是得意:“钦原嘛,本座这样渊博,自然是识得的,这玩意儿会酿制蜜~~而且,最害怕火。 不光是它怕火,红毛怪也怕火,他们全都走了,红毛怪和钦原就冲着本座来了,本座一把火把他们都烧死了。” “真是把你厉害坏了!所以你就任由这些修士惨死当场,也不出手相助?”上官揶揄了金毛鸡一句。 其实他心里明白,是自己不让阿黄贸然使用南明离火,到时候若是有人认出来,一定会暴露它朱雀的身份, 而现在朱雀应该在任千殇身边,两只朱雀,其中一只一定会被视为异类,到时候指不定会引发多少祸端。 而事情的真相其实是,金毛鸡事先并不知道钦原和红毛怪怕火,直到无极门和轩辕圣地所有人都退去,这俩怪物夹击阿黄,可怜的阿黄平日里不好好修炼,就开始用绿铜盆里的宝贝抵挡一阵子。 可是宝物也是需要真气和修为去催动的,这货傻不拉几挡了半天,发现有点挡不住,危急之下喷出南明离火,这才揭穿了秘境之内火克金的秘密。 但是这些它是不会告诉上官的,这多没面子??一只朱雀,被迫发现了自己可以抗衡整个秘境?那就失去英雄主义色彩了好吗? 傲娇的金毛鸡好容易逮到这么个彰显自己的机会,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呢:“tui!本座为什么要耗费自己的神火去救这些人? 这些人对本座又有什么关注了?他们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所以本座也没有闲心去管他们的生死!” 上官不置可否,早就从它的神态中猜到了它没说出来的部分:“好的,这部分我不追问了,所以你到底为啥朝湖面吐火?” “喔……喔……本座凭什么告诉你?本座在这里找你找得无聊,吐火玩,不可以么?” 上官哈哈大笑:“你不会是找遍这周围也没有找到我,断定我在这片湖里,而你又生性怕水,所以想把这片湖,用南明离火烧干了吧?” 金毛鸡气得喔喔大叫,抄起内八字的爪子飞过来就猛啄上官——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 让金毛鸡恨不得一下子啄死他:“本座会像你那么蠢???啄死你!啄死你!” 上官薅起它的脖子把它拎到地上——嗯,感觉又轻了些。 “瓶子里的东西是钦原酿的?” “喔!本座看到钦原就知道附近一定会有它们酿的蜜,找来找去就找到了钦原的老巢,本来就想吃一点不饿了再去找你,结果它们全都跑出来蛰本座!” 上官听得心惊肉跳,若是所料不错,这些钦原是拿秘境之花酿的蜜,秘境之花被当做十大圣药多少年了,竟没人想到最后被金毛鸡撞破,钦原把这种级别的圣药酿成蜜! 蜜乃秘境之花的精华,完全不受什么概率限制,不像秘境之花,十株只有一株能用。 怎么想都难以解释,唯一能揣测的,兴许是这些钦原也许原本在无形峰顶,无形峰主和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的那一次乾坤倒置,相当于核能外泄,众多钦原变异了! 原本就变了异的钦原,还无意当中采摘圣药酿蜜,吃了蜜更异化了。 世间机缘一事,真是不好言说,心心念念组织严密的,未必能遇大机缘;被陷害设局的没死成,反倒发现了个中关窍。 也许用佛家经典《心经》中的一句话可以解释: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急坏了的巫昀纤 金毛鸡是个对宝物多执着的货色,不必多说,上官流霆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管那些钦原是否飞出来对它形成围攻之势,只要它看到了秘境之花的花蜜,就会想办法全部带走。 所以——这慈航玉净瓶的妙用竟在于此,无论装多少液体都看不出来,可以无限盛放。 怪道金毛鸡贼兮兮地说这里面的神蜜可以喝很久,敢情趁自己不在的时候,这货洗劫了钦原的老巢。 上官不禁有些无言以对,饕餮说朱雀把穷奇的儿子烤来吃了,这会儿他有点相信了,金毛鸡做事是带着三分邪性了,不是啥正经的圣兽。 “看来峰体秘境里的圣药,没有叠加的作用,除了可以迅速补充真气之外,吃多少都只是第一次的强横肉身的功效。”上官自言自语道。 “喔喔喔~你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们出去吧。” 金毛鸡扑扇着翅膀立在了上官的肩头。 这一人一鸡,进来的时候是三千法门中最落寞的无形峰弟子和灵宠,出来的时候,上官身上多了一丝女娲残念,还得到了无形峰已经断裂了的传承。 至于鸡,就更可恶了,无极门三千法门,为了进峰体秘境采摘秘境之花,连轩辕圣地的少主带的那一百的多个,肯定也是圣地里的精兵强将。 目的不就是无上圣药吗?不就是肉身强横十倍吗? 金毛鸡一口接一口喝着比无上圣药还要强大的神蜜,真气多到吐南明离火要把秘境之湖烧干?这要是传出去,上哪儿说理去! 等上官流霆带着一身金色,已经略微有些赤色光芒的金毛鸡,从秘境里走出来的时候,主兽二人一眼就看到了轩辕丘在。 另有一抹明艳黄色的娇俏的身影,正在那里叉着腰“训斥”他。 “你又不是无极门的弟子,为什么不能进秘境?你今天就给我进秘境去找小贼!”这声音,灵动又娇蛮,不是巫昀纤却又是谁? “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家少主了,少主当时哄您出来,也是为您的安危着想啊。” “哼!这就是你们轩辕圣地的规矩吗?本姑娘在跟你们少主说话,你在这里随意插嘴!” 轩辕丘宠溺地看着她,挥了挥手吩咐旁边那几个:“诸位同修请先退下,我跟巫姑娘有话要说。”轩辕少主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温润如玉。 上官拽着金毛鸡躲在了峰顶一块大石头后面,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跑上去凑热闹。 “昀儿,我向你发誓,当时我当真以为你的那位朋友,已经在我们前一批出得秘境了。”轩辕丘一脸诚恳,举起右手对巫昀纤低声道。 巫昀纤使劲跺了跺脚:“我管你当时怎么想的!小贼一定以为我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他丢下不管了!要不是郑老前辈从我出来就一直闭关,我还用得着低三下四地来求着你么? 今天你进去也得进去,不进去也得进去!小贼和那只小破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语气中已经带了哭腔了,上官听她语气真挚,丝毫没有平日里狡黠作假的成分,不由得胸口热血上涌,眼中望过去那丫头快急哭了的样子,既感激,又安慰。 “你这样重视那位朋友吗?” “这不是重视不重视的问题!倘若他在无形峰之外遇敌,那是他咎由自取,若能帮扶,我自是帮上一把;若是不能,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机缘,于我无干。 如今我好歹是这无形峰的首座弟子,大家一起进秘境,不就是要相互照应么?偏就你把我哄骗了出来,没死的都出来了,只扔下小贼一个人,孤苦伶仃,从道义上根本说不过去!” “昀儿,你也看到了,无极门此次秘境之行受到重创,几位繁盛法门的大长老根本不愿意为了一个……呃……一个资质并非良佳的门人再度犯险……” “所以我才求你啊!哎呀好哥哥,轩辕哥哥,我求求你了,你护着我进秘境去找一找好不好? 我并不是害怕孤身前往,只是我现在人在无形峰,好歹要遵守不可以擅自进秘境的规矩,你是轩辕圣地的,可以不需要遵守啊!” “若我护你进秘境,无论人救出来于救不出来,都会显得我轩辕圣地不识抬举。 原本为了轩辕圣地,挺进秘境之花所在的地方,都算无极门顾及我的面子,冒着危险强行进入。 现在我又多管闲事人家门派内部的事情,破坏不许私自进秘境的规矩,我若救得出人,等于在往无极门各长老脸上扇耳光; 我若救不出,他们难免会揣度我轩辕圣地要单独进秘境,有什么鬼祟心肠。 昀儿,我是圣地少主,凡事不能不思虑周全,不求你能体谅我这番难处,只盼你别再像只乌眼鸡似的,倘或过于忧虑伤了身子,我……” “我可去你个大头鬼吧!说那么多废话!就是要把小贼扔下!哼!你去做你的轩辕少主吧!我也不是没有至宝在身上,我自己去!” 说罢滴溜溜一个转圈,巫昀纤已经离轩辕丘数丈之远,巫家秘术,真是速度诡异到不可思议。 “昀儿!”轩辕丘大叫。 上官叹了口气,这回不出来也不行了,他从石头后面站了出来,金毛鸡也重新立在了他的肩膀上。 巫昀纤一眼就瞄到了,扑将过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全都蹭到上官衣服上了:“呜呜呜……小贼……小破鸟……你们没死,真好……我以为都三天了你们还出不来……呜呜……都是我不好……” “喔喔喔!真聒噪!你才死了!不盼着点本座的好!” 上官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把巫昀纤的身体挪开了自己:“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上官兄,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这几天可把昀……巫小姐惦念坏了。 想必兄长定是遇到了大机缘在秘境之中,可否当面赐教一番,也让弟能仰仗兄之见识,开一开眼界。” 轩辕少主甫一见到上官流霆,就明白他是那天弹琴的时候,身上有大古怪的人,此次离他最近,正好探上一探。 “轩辕少主有理了,在下疲惫不堪,请恕在下精疲力尽之罪,需要尽快休息补充体力了。”说罢头也不回逃也似的颠回房间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修为,一试我不是全露馅了? 7017k 第二百二十章 百炼钢化绕指柔 巫昀纤虽然娇蛮,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身上有巫家至宝,修为也不弱,平日里总是乐乐呵呵的,很少见现在哭得像个没了娘的孤儿。 轩辕丘垂下眉眼,心里不大是滋味。 但随即就调整好了情绪,望着上官流霆的背影,玩味般地笑了笑,对巫昀纤道:“这会你的朋友平安无恙,可否给我个机会,去圣地做客?” 巫昀纤有些垂头丧气,活像一只霜打了的茄子,摇了摇头:“我若去你轩辕圣地,必是不安全的,巫昀熙正在到处搜罗我,再说,我还没有学到无形峰的上古秘术。” “你在我轩辕圣地,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在这里,我始终放心不下。” “没什么可不放心的,若是我始终要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才可寻得庇佑,那将来巫昀熙想作乱,我仍然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见巫昀纤心意已定,轩辕丘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你要保重。有事可去圣地找我。” “嗯。”还是一副低沉落寞了样子。 轩辕丘轻叹了一声,一挥袍袖,隐没在无形峰的荒芜之中。 上官肯定是一点都不累的,慈航玉净瓶里的秘境之花酿成的神蜜,一口就能补满全部真气。待到轩辕丘走了,他走出了弟子房,看到巫昀纤正在拿一把大号的扫帚,打扫峰顶。 把那些落下来的叶子,和枯败了的植物一点一点扫成一堆,然后伸出白腻腻的小手在空中划了个反向十字,落叶和破败的花草就跟灰尘一并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呦嗬,头一次看见有首座弟子打扫山门的。”上官揶揄了一句。 “嗯。”巫昀纤头也不抬,只专注地拿着扫帚扫地。 “你在家估计也没打扫过吧?” “嗯。” 上官觉得好笑,巫昀纤人不大,心思倒是盛得多,这会儿她扁着嘴,低头扫地,倒是看得他于心不忍, 心念一动,语气柔和了起来:“小巫,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方才你跟轩辕少主说话,我听到了一两句, 我知道你不是背信弃义苟且偷生的人,在我眼里,你也不是什么荒古巫家大小姐,你是无形峰的首座弟子小巫,可好?” 巫昀纤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这几天她真是担心坏了,秘境凶险她是清楚的,不然无极门也不会定下规矩,不允许任何门人或者长老私自出入秘境。 她是一个心不狠,手也不黑的巫昀纤,不然也不会在最初跟上官相遇的时候,就被一眼看穿。 当初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刚吸取了宝贝的金毛鸡从半空中薅了下来,因为见它被掐得直咳嗽,转而改成双手钳制它的翅膀。 连一只金毛鸡都不忍下重手的她,从来都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这也是她那个庶出的哥哥公然诟病她的一点,说她妇人之仁,无法担当巫家的兴衰。 在秘境之内,又由于不忍见无辜者枉死,传密给轩辕丘,却因此而丢了上官流霆。 轩辕丘在劝她说“也许上官跟着前批人马出去了,此刻正在秘境之外等她”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侥幸心理,可是当她出来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上官。 郑无为闭关,不到七七四十九天不会出来;星辰落和拂海门门内精英弟子损失惨重,两位大长老也元气大伤,一听说要去救那个无形峰扫地的,连连摆手。 越是这样,巫昀纤越是愧疚,自己在轩辕圣地的保护下安然无恙,而上官却被所有人视若无睹,被忽略,被抛弃,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可能就命丧秘境。 以上都是不知道上官在秘境之内发生了啥的巫昀纤,全部的内心戏。 所以看到上官还活着,小破鸟也没事,心底放下了沉重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喜极而泣。 现在也还在愧疚中,她想着,刚来无形峰的时候,自己要他打扫山门,现在弥补愧疚,那就自己打扫,越累就越能找到弥补。 可是此刻,被上官轻而易举地说中心事,语气还这般温柔和气,一股气流涌上来,鼻头瞬间就酸了。 她扁着小嘴,哇地一下又哭开了:“你……你不怪我么?都是我不好……把你……把你扔掉了……” 上官看着她咧开小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其实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习惯性往身上揽责任而已。 看来作为巫家大小姐,见多识广是真,从小娇生惯养也是真,可是巫家内部波橘云诡是真,她承担了太多不该承担的,以至于习惯成自然,往自己身上压责任也是真。 巫昀纤的这个样子,再百炼钢的心也给你碎成绕指柔,上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哄,又不想任由她哭下去, 于是道:“其实你并不知道,我是被轩辕明推下秘境之湖的,但是我真得感谢他,因为我在那里得了大机缘!” 果然这招好使,一听这话,巫昀纤瞬间抬起头来,眼睛里还挂着晶莹的泪花,一闪一闪,抽搭着问:“什么大机缘?有宝物可以分给我吗?” 上官憋着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有啦,不过……” “不过什么?你看我都哭成这样了,没有宝物可以分给我吗?”巫昀纤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听说有宝物,小腮帮子鼓起来,又想哭又想笑。 “可以分给你。” 巫昀纤眼神一亮! “拿你的巫家秘术来换!”上官哈哈大笑。 巫昀纤板起脸来,磨着晶晶亮的贝齿:“小贼,你好不要脸!看打!!” 无形峰上仅有的两个门人,开始绕着峰顶追逐打闹,巫昀纤已经把为什么愧疚这种事情彻底丢到脑后去了。 金毛鸡站在一棵枯树枝上,正在用爪子梳理羽毛:“喔~人类为什么这么麻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好一会儿闹!” 对于巫昀纤来说,对上官的那些担心和惭愧都是真实的,但是你若说拿巫家秘术来换,那是开玩笑。 而对于上官来说,以上那些他都知道,他自己也不可能主动泄露身份,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巫昀纤别再纠结,然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7017k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无形峰传承再现 是夜,无形峰顶。 天空象是刷洗过一般,没有一丝云雾,深蓝色的,又高又远。 远处众多曼妙法门在半空中上下浮动,神华璀璨,如星辰闪烁,玄奥万千。 一轮圆圆的月亮,从无形峰的东边爬上天空,如同一盏大灯笼,把个奇石密布的山谷照得亮堂堂,那些枯树枝、枯木影投射在空地上,暗影横斜,悠悠荡荡。 上官流霆坐在无形峰顶的正中央,鬼印和悟道舍利子就悬在他的头上三尺的地方,散发着影影绰绰的暗色辉芒。 女娲残念烙刻在心底的秘术之法,在上官的脑海心田不断盘旋,他将灵觉和神识一分为二,像左右互搏术那样双生双共。 一半用来运转秘术之法,一半用来领悟无形峰那本无人问及的心经。 秘术之法和秘术心经,可以用矛和盾来做比喻,有矛无盾光有攻击力;有盾无矛空有防守。 当然这个比喻也不是十分恰当,因为只有矛或者只有盾还是可以去上战场比划比划,但若是只有秘术之法或者只有秘术心经,那就相当于只有一个精美绝伦的宝箱,但是你没有钥匙。 在这平实无华的山巅之上,上官陷入了极度无我与静谧的状态,整个无形峰像是独立于其他世界,独自演化着大道至理。 地上的七十二道地煞道纹,在诡异地自动现出隐隐光芒,消失了的五蕴破迷石,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在峰顶上空飞速流转——它好像无形峰的魂,七十二道地煞道纹原本是沉在秘境之湖的湖底,好似无形峰峰体的魄。 现下,在上官流霆一分为二的神识,双生双共地运转着秘术之法和秘术心经的情境中,无形峰原本分离的魂魄合二为一。 上官双腿盘成莲花座,缓缓升起,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置身于正在飞速旋转的透明的五蕴破迷石的正中央,五蕴破迷石此时就像他的宝座。 无形峰的峰顶开始出现纵横交错的幻化之轨,在似有似无之间横陈出玄妙深奥的轨迹和轮回秩序,跟七十二道神秘道纹,以光影为纽带,演化出繁复的纹路和图腾。 上官流霆被这些纹路和图腾包裹着,孕育着。 无形峰上的枯树衰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凋零,腐化不见。 整个山除了建筑之外,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地上那些枯木消失之后,留下了一块块的深坑,满目疮痍。 紧接着,满目疮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合收缩,好像受了伤的皮肤在岁月的洗礼下,褪尽疤痕,细腻如初。 犹如无量天火过境之后,无形峰开始涅槃重生,一粒粒嫩绿的细芽从地底下争相恐后地冒了出来, 转瞬之间,草木便长出了鲜翠欲滴的叶子,能开花的都开花了,好一派繁花似锦。 就连那些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老树,此前不死不活地矗立在峰顶,如今竟像个小婴儿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胳膊状的枝桠,重新变得参天荫蔽,郁郁葱葱。 衰颓过后,万物尽显,枯木逢春,生机勃勃。 然而天道,总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无形峰在沉寂了多少拜年之后,由于上古荒魂降世回唐,又重新绽放了异彩! 也许很久以后,又会荒芜下来,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上官睁开双眼,秘术之法和秘术心经已经震铄着他的体内体外,有种恐怖而绮丽的能量呼之欲出, 他的眼中也像经历大三千世界,从枯寂到繁盛,从繁盛到落寞,从落寞到鼎沸的几度轮回。 地上的七十二道道纹开始剧烈地晃动,仿佛峰顶大地不再能拘束住它们,它们就要一跃而起,一飞冲天! 上官心下一片澄明,他知道,那消失于世间的乾坤倒置的十秘之一的禁术,即将由他的体内腾空出世! 他安然守定,一动不动,任万物枯荣,任天地变动,只与这莫名幻化的无边道韵相融,跟无形峰的魂魄合一。 渐渐地……两半神识变成了两条互相缠绕的藤蔓,越缠越紧,最终变成一条,绽放冲天神华,冲进上官体内。 “轰!!!”巨大的玄武图腾和金色的河图洛书图腾带着轰鸣显现出来,苍茫的上古吟啸伴随着女娲残念亘古的禅唱,交织成奇妙的声音。 这一切被早有准备的上官用鬼印之力牢牢覆盖住,在除无形峰外,其他法门无从窥见——他早就想过,本次若秘术传承重现,定会起惊天动地的大波澜, 鬼印仅仅挂在身上,就可寂灭全身修为和宝物,倘若催动真气,寂灭一方天地,定是无虞。 但是这一切,惊动了房间内的巫昀纤,和正在闭关的郑无为,郑无为的十二经络忽然开始加速冲撞,七情六欲陡然喷涌…… 他慌忙结束闭关,跑了出来,正好撞上嘴巴张成了“o”形的巫昀纤,正痴痴傻傻地望着宛若神祇的上官。 上官流霆抽丝剥茧般在体内把完整的秘术,剖解了一遍,不停地磋磨和捕捉,最后将其丝丝缕缕、点点滴滴纳入神魂,烙刻在神识和心间。 十秘之一的乾坤互置,已经彻底被上官汲取,现在他要把它还给无形峰。 他催动真气,把神识的藤蔓植入无形峰体,浑然天成的藤蔓在峰体内部破土而出,焕发出万古长青的绿意,上官心神合一,抱朴自然。 郑无为和巫昀纤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即刻放出自己的神识,追踪着秘术传承正在开枝散叶的整个过程。 铺天盖地的藤蔓渐渐变成了万千流云、细密交织的微风、还有峰顶花瓣上的一缕清香和古树上的一丝盎然。 郑无为和巫昀纤没放过任何点点滴滴的无尽神韵,全部将它们经过琢磨之后刻印在心田。 玄武图腾和河图洛书消失不见,而最令上官感到讶异的是,命种如石经此一变,不再是通体包裹着鸿蒙阴之气的玄黑之色,那炫黑之色齐刷刷地聚拢在一半,留下另一半的如石,迷迷蒙蒙,好像在等待有类似的宇宙源气附着在上面。 上官流霆从五蕴破迷石上走了下来,抄起打神鞭,七十二道神纹早已经按捺不住,如同倦鸟归林般飞到了打神鞭鞭体之上。 “锵锵锵……!”这一方天地在夜色之后开始扭曲变动,天地之间就快要承受不住这样崩碎的力量,脚下的土地地震一样剧烈摇晃。 “啪!” “啪!” “啪!” 三声鞭响,七十二道神纹碎裂,好像无数萤火,散落在月夜之中的无形峰上。无形峰轰然巨响,离地飞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冤家路窄 无形峰发出“轰隆隆”震烁天地的巨响,如此庞然山岳离开地面的壮观,很多人终此一生都瞧不见。 它慢慢向上飞升,神华万丈。 透明的五蕴破迷石不断放大,最后竟变成了五座带有曲折廊桥的琼楼玉宇,火树银花、金莲仙池掩映其间,云雾缭绕,灵气遍溢。 郑无为跟这座山峰有太多的渊源,从黄口小儿到垂垂老矣,从师父在几百年前消失了之后,无形峰的传承断裂,自己就跟这山峰枯守在了一起。 己身修为其实已经早已过了五神域,五神府也过了三府了,却早已经不想争什么未来仙途。 此生没什么可放不下的,就算生死,郑无为都可以淡然一笑置之。 唯一执着于心的,便是这山门所在的寂然无形峰,何日才能传承再现? 而如今,眼睁睁地看着毕生所愿竟成事实,郑无为的心性再淡然如水,此刻也禁不住双目老泪纵横,他的手在颤抖:“师父……徒儿不曾辱没师门,徒儿……等到了……” 无形峰还在缓慢飞升,上官流霆从玄武图腾消失开始,就撤了鬼印。 用鬼印,是为了掩藏自己;撤鬼印是为了彰显于无极门。 在浓郁的深夜,大放异彩的无形峰,在沉寂了几百年后,终于耀眼重又超过了无极门三千法门。 无形峰还在缓缓飞升…… 此刻的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无极门的门人。 所有人都在睁大双眼,惊诧万分地望着越升越高的无形峰。 无形峰升过了拂海门。 升过了玄火门。 最后升过了星辰落,变成了整个无极门悬在空中最高的区域,然后停在了那里,神华消散。 它并没有变成起伏险峻的山峰,仍然一马平川,若是没有周围的琼楼玉宇,甚至有一丝普通和平凡。 仍然没有其他法门的瑞霞万顷,没有仙乐飘飘,就连离地飞升都看上去那样自然而然,这给无形峰平添了一份高深莫测。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十秘之一的乾坤互置秘术已经现世,从此后,三千法门的名序就要改一改了。 个别人也许会心里不大痛快,但是对整个无极门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山脚下已经乌泱泱地聚集了上万人,这回没有一人敢擅自飞上来闯无形峰顶,以后也不会有人因为追一只兔子跑到峰顶来跟人家的门人寻衅滋事了。 绝大部分的门人是为了传说中的上古秘术而来,还有一些是无极门的总门主让各法门送过来的极品仙苗,此刻全体都静静地在山门等候,无一人喧哗。 再也没有人敢不把无形峰放在眼里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渴望,他们渴望能够加入无形峰,渴望能够修习无上秘术,就算最终没有机缘学不成,哪怕离上古秘术近一点,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郑无为负手而立,极其粗陋的布衣被微风拂起,整个人显得有些缥缈和空无,仿佛立身于宇宙之巅,又像是已经不在这眼前的世界当中。 他站在无形峰顶,表情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望着山门那一个一个翘首以盼的人,静静地说了几个字:“你是上古荒魂。” 巫昀纤都还没有从无形峰传承接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这几个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哈?谁?小贼?小贼是上古荒魂??” 上官流霆心里咯噔一下子,郑无为真是太深不可测了,自己虽然撤了鬼印,不再对它催动真气,但却始终没有离开鬼印。 姜太炎能有那一星半点的判断,还是因为自己的命魂,对其九天龙护法的圣魂异相进行了克制。 郑无为从未出手试探,却从何得知?自己身上可有太多秘密了,都不用说金毛鸡是朱雀,自己的二魂七魄是还活在当世的任千殇的,就特么的让上官说一说他是从哪来的,他都说不明白。 “你无需紧张,我没有恶意。”郑无为平静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请教前辈如何得知?” “无形峰的传承已经彻底断裂,只有两种可能会让它重新现世。一种是我师尊重新施展秘术;另一种就是上古荒魂吸收了……” 上官瞄了一眼巫昀纤赶紧打断了郑无为:“请前辈为我守密!” 巫昀纤眯起大眼睛,酒窝旋了两旋:“小贼,你是在防着本姑娘吗?” 上官微笑道:“不敢,只是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多一分危险。” 看来郑无为多多少少知道女娲残念的事情,也难怪,郑无为几百年间从未离开山体半步,方才传承重现,他是与无形峰融入得最为彻底的人,峰体里有什么秘密应该瞒不住他。 上官其实不感兴趣他知道女娲残念多少,反正只要别知道自己太多就行。 郑无为点点头,不再问及有关上古荒魂的问题了:“你放心。所以,你并不会留下做我的弟子,对么?” 上官坦荡地点点头,对这样可能已经修成大能的郑无为,无需做什么画蛇添足的隐瞒:“实不相瞒,晚辈已有师父,一生只想认他一人为师,晚辈之所以把乾坤互置的秘术,还给无形峰,是为了报得前辈收留之恩。” “嗯,我于你的些微小惠,不足挂齿,你于我无形峰却有大恩。 习得无上秘术,却不独占,不简单。将来若是有任何差遣,言语一声即可。” 上官施了一个仙礼:“晚辈感激不尽。” “去把山下那群人叫上来吧。”郑无为吩咐道。 巫昀纤这会儿来了精神,两只酒窝更深了:“我去我去!”转身拽了上官手腕:“小贼,还不跟师姐下山选徒!” 金毛鸡离老远就扑腾着跑过来:“本座也要去!本座要去看热闹!” 上官苦笑,被她一路拽着驾虹飞到山门。 这俩人一下来,就被众人团团围住。 巫昀纤得意洋洋地昂起骄傲的小下巴:“咳咳!”然后冲着上官使了个眼色。 上官忍俊不禁,只得按照她的意思装模作样介绍道:“这位是无形峰首座弟子,巫……巫师姐,是代替郑老前辈选门人的。” 巫昀纤传密给上官:“小贼~蛮机灵的嘛~你看见高齐和轩辕明了没? 我刚才在山顶就看见他们了两个混球儿了!一会儿咱们好好收拾他俩!给你出出气!” 上官向后面一瞟,果然见到推他入湖的轩辕明和高齐,在人堆里站着,傻愣愣地盯着上官,似乎不可置信他还活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名动三千法门 轩辕明跟高齐是决计想不到,为啥上官流霆没有死,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本来他们两个也是没想要他死,只想要他废掉。 钦原忽然飞过来到处乱蜇,把场面一度弄得非常混乱,为求自保,才没有来的及把上官从秘境之湖里捞出来。 而且在清点人数的时候,这俩货一直留意着,出来之后也看到巫昀纤焦灼地等在入口处,所以很确定上官流霆没有跟随大家一起出来。 原本是真的以为他死了,如今看活得好好的,心里禁不住犯嘀咕。 “这小子命真大,怎么还活着。” “活着也已然没办法修仙了,他的命蒂肯定被湖水封死了。” “呵呵,他就算没被湖水封死,也是个废柴,就是肉身强横罢了。” “经过了里面的湖水洗礼,估计肉身也不强横了。” 这俩人传密说着话,面上已经不似刚才的震惊之色,越发变得得意起来。 这一切哪里瞒得住巫昀纤,早就把这两个人的表情变化看在了眼里,狡黠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昂着小下巴对众人道:“诸位同修,是不是想加入我无形峰,修习无上仙术啊?” 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心型,闪烁着渴望的小火花,纷纷朝着巫昀纤拜了又拜:“还请无形峰的大师姐成全!” 一直以来无极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除无形峰外,门人们可以同时修行很多个法门,只需要选择一个主修的即可。 比如高齐可以选择星辰落为主修,同时也可以修习拂海门、露草门、玄火门的仙术。 无形峰则不同,首先,不可以选择辅修;其次,选择主修无形峰后就不可以同时修习其他法门。 其实这也是一直以来无形峰无人问津的原因,谁愿意专心致志地留在一个破败衰退,传承断裂的法门呢? 若是可以辅修其他法门的仙术,兴许当初在秘境之湖的影像里,上官看到的那群风华正茂的少年,还愿意为了师门情感留在这里。 要独一无二,又无法给予,很多人不得不离开。 而如今,传承瑰丽无比,重新现世,众人趋之若鹜,纷纷表示可以愿意只陪伴着无形峰,这让高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星辰落这个法门在二百年间,逐渐成为无极门当中最繁华鼎盛的法门,能调动三十六天罡之力,伟岸玄奇,众所周知,自己做为首座弟子,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现在却被大门主指定挑选来无形峰,也许还要管那个扫地的废柴叫师哥,高齐内心有多么不情愿,可想而知。 但是无形峰的上古秘术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可以完全填补这些不情愿;大到就算大门主没有选到自己,也愿意来尽力尝试,背叛师门也在所不惜;大到可以不要脸。 漫漫仙途,只有不断变强大,才能满足自己一切所想要的。无论是匡扶大义还是欺凌弱小,都一样。 “好!既然大家都是等待入我无形峰,为了修习上古秘术,那么就要遵守我无形峰的规矩。 无形峰的峰主郑老前辈,把这个招收门人的重要任务交给本师姐了。现在,我跟你们这位……咳咳” 说罢她一指上官:“这位大师兄就要开始选拔师弟师妹了!” “敢问师姐,咱们无形峰的规矩是什么?”一位从前在拂海门修习的门人,上前抱拳问道。 巫昀纤笑咪咪的,两个酒窝活灵活现,她本身就美貌无双,笑起来更是风流动人,一下子看呆了很多同修,上官只觉得人情冷暖,惯会拜高踩低,还没有确定进不进得无形峰就先口称“咱们”。 只见巫昀纤摇晃着小脑袋,不怀好意道:“咱们无形峰的规矩呀,就是必须得禁得住揍!也就是得试试你们的体魄,若是肉身不强健,进的了门,也修习不了仙术。” 上官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来,规矩是禁揍?你直接说你想揍谁不就行了吗?还美其名曰要试验体魄?山上的笋都得让巫家大小姐夺完了。 果然有人听得直皱眉,明知道巫昀纤在胡来,但是架不住这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啊。 “敢问师姐,您所谓的禁揍,是只能您出手,我们不能还手吗?” 巫昀纤嘿嘿笑道:“那倒不是,师兄师姐怎么会欺负你们呢?你们自然是可以还手的,但是不能使用仙术。” “不使用仙术怎么还手呢?” “师姐,恕某直言,有些不公平啊。” “都说了考验你们的肉身是否强健,用仙术还怎么考验?你还敢跟师姐顶嘴?师姐的话就是最公平的!刚才说不公平的是哪位同修,你走罢!无形峰可高攀不起你这种不守规矩的师弟!” 巫昀纤小嘴叭叭的,一套一套的,马上就震慑住了众人,方才说不公平的自然是不敢站出来的,只能在心里不断咒骂巫昀纤,这会儿没人觉得她长得好看了,甚至觉得她格外可憎。 “当然了,你们可以使用各种法宝。怎么样,公平吧?”巫昀纤笑眯眯。 上官强憋着笑意,公平不公平的,还有人敢说吗? 巫昀纤不动声色地走到高齐和轩辕明身边,拍了一下二人的肩膀,轩辕明回忆起来自己前些日子被拍得稀烂的屁股,禁不住一哆嗦,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屁股。 高齐面色冷然,并不说话,传密给轩辕明:“你怕什么?他进过秘境之湖,是你亲手推下去的,现如今他的身体跟寻常人无二,你只管上前去跟他对打即可。” 轩辕明转念一想,就是这么个理儿,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掉进秘境之湖的同修,哪怕只在里面待过须臾,上岸之后也泯然常人矣。 “本师姐看你二人骨骼清奇,也许就是我无形峰苦苦寻觅的良才仙质,高齐师弟又是星辰落的首座弟子,就从你俩开始吧!” 高齐抱拳道:“师姐所言,恭敬不如从命,但是我二人是决计不会对师姐你,有任何不尊敬的举动的,一则男女体魄上力量有悬殊,高齐坦荡磊落,做不出故意讨便宜欺负师姐的事。 可能就要有劳无形峰的师兄来对在下进行考验了。” 上官冷哼了一声,高齐的心思歹毒至此,他定是因为自己已经被秘境之湖给消磨掉了,同时又顾及巫昀纤是荒古巫家的人。 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上来,那就莫怪我今日替天行道了! 7017k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器一拳破万法 在高齐心里,上官流霆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了,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此前他也不过就是个力大无穷的野蛮人,本质上跟一头蛮兽没啥区别。 巫昀纤的修为也在自己之下,不对她出手,权当是为了规避,将来惹上荒古巫家的麻烦。 就算巫昀纤在巫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也保不齐七大姑八大姨的是个重要角色,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场比试承担没必要的风险。 所以他话里话外尽可能规避跟巫昀纤出手的机会,轩辕明如何听不出高齐的弦外之音?他嘴角向右上方抽动,狞笑了一下,望着上官。 巫昀纤的狡猾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点头称好:“也好!本师姐就不对你们这些还没有入门的师弟们出手了,由无形峰的负责洒扫的上官流霆,来试验你二人的体魄吧!” 高齐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微笑,伸出手来向上官一摆:“无形峰的师兄,有请吧。” 高齐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装作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手中摇着一把七火禽羽扇,看上去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着什么急呢?别说自己是星辰落的首座弟子,就算刚入门的修仙士,体魄也要远远胜过被秘境之湖的湖水洗过一遍的上官流霆。 这时候不来一出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显示不出自己曾经作为最繁盛法门首座弟子的风度。 上官早就凝聚了满满的鸿蒙阴之气在双拳之上——只不过这鸿蒙阴之气的大部分,都用来锤炼回天晷了,剩下的不多,但是上官决定满格使用。 高齐为人阴损狡诈,而不能容人,三番五次陷害同门,秘境之湖自己若不是因命魂是上古荒魂,如今哪有命在跟他对峙,所以上官此次动了杀机。 尽管大概率事件,迫于自己是从逆转乾坤镜穿越过来的,无法在大唐这个时代杀人。 除非高齐本就该死,否则打伤打残都打不死他,但是这不妨碍上官已然杀机尽显。 只见他向前一步,伸出金灿灿的拳头,直接向高齐的下颌勾了过去。 “砰!咔嚓!稀里哗啦!”这几个声音全是从高齐身上发出来的,准确地说,全是从高齐的下颌部位发出来的。 充满了鸿蒙阴之气的拳头,一拳下去可震碎山岳,直接勾起打在了高齐的下颌上。随着“砰”的拳头落在下颌上的一记闷响,高齐的下颌“咔嚓”一声脆响,应声断裂。 随后他的口腔里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音,高齐气血上涌,喉内腥甜,“哇”地一口吐出来了混合着鲜血的满嘴牙齿。 原来刚才“稀里哗啦”的声音,是满口牙齿纷纷掉落的声音。 “你装尼玛诸葛亮呢?还摇个瘠薄扇子! 擅闯无形峰的是你,推我入秘境之湖的也是你,如今舔着个无耻的嘴脸,来入无形峰的还是你!老子今天打得就是你!” 高齐已经被刚才那一拳能崩碎山岳之力,震得直接冲飞到了半空中——原本高齐的修为,不至于此, 一来不让用仙术,二来他也太过于轻敌,连丁点的防御之心都没有, 他打算等上官出招,然后自己再轻轻一拂手将上官甩飞出去,飘飘然拱手谢众人,一句“承让”,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拳下来,飞出去的竟然是他自己。 上官俯身下蹲,略微侧身,扫出一腿,瞄准高齐落下来的方向,狠狠向上一踹! “啪!咔嚓咔嚓!” 刚要落地的高齐,又一次展翅飞向空中。 这一脚踹在了高齐的尾椎骨的地方,尾椎骨当空折断,塌陷了上去,骨骼碎裂之处,发出了连续的令人齿寒的声响。 轩辕明一见不对,慌忙祭出一叶光华闪闪的翡翠芭蕉叶,这芭蕉叶在空中迅速膨胀放大,直冲冲地飞向高齐,想去接住他,从而缓冲他掉下来的伤害。 上官右掌一挥,大声断喝了一下,回天晷带着如石从体内幻化而出,旋如飞箭,迅如闪电,带着一身迷蒙的混沌的宇宙之源气,奔着芭蕉叶而去。 “轰!”这几个动作看得在场众人目不暇接,所有人的眼睛从上官转移到高齐身上,随着高齐在空中颠簸上下。 翡翠芭蕉叶甫一祭出,众人又被那璀璨绿意所吸引,皆望向芭蕉叶。 冷不防回天晷在半空中追了上来,就在跟翡翠芭蕉叶擦身而过的瞬间,轰然作响。 芭蕉叶瞬间变成齑粉,只剩下点点萤辉,落寞于天地之间,徒留周围一众人等的惊叹之声。 那轩辕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至宝,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心痛得无以复加,直拍大腿:“嗨呀!我的宝物!!!” 这会儿他根本顾不上高齐受伤不受伤,那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宝器,就这么被毁了,简直要被气到七窍生烟。 “这!!这是什么宝物??怎地质地从未见过?”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这小子什么来头?怎地修为丁点看不出来,拳脚之间竟能将星辰落的首座弟子,威逼到如此地步?” “他……不是那个三千法门一门未过的废柴吗?我当天见过他,体魄居然如此强迫,怪不得无形峰入门要考验体魄,开始还以为师姐胡说……” 可怜的高齐,犹如坐云霄飞车一般,一个高低颠簸之后迅速回落,最后重重摔落到地上。 “砰!!!” 方才还摇着七火羽禽扇悠哉善哉的他,此刻犹如被剁烂了的一坨肉,痛得顾不得形象嗷嗷乱叫。 巫昀纤嘻嘻笑着,看也不看高齐,只冲着上官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啧啧啧。小贼,你如何说得那么多有趣的粗鄙之言?教教我好不好?下次我去生气骂人的时候,也用你方才的那些好词儿!” 上官对这个说法,无言以对,这丫头的脑回路就不是正常人。 巫昀纤摇摇小手:“看来高齐不适合我们无形峰,这才一拳一脚而已,太不禁揍了!嘻嘻嘻,轮到你啦!” 说罢她拍了拍轩辕明,轩辕明从失去宝器的悲伤中回过神来,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从头到尾都是圈套,刚才是高齐,现在该轮到自己挨揍了! 他惊恐地向后退去:“不……不……我忽然不打算入无形峰了,我我……我觉得我资质不良。我还是回原来的门派修行为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惊动了荒古巫家 此刻的上官流霆,已经打定主意离开无极门了,上古秘术已经学到,从秘境之湖的湖底,影像所示的内容,让他迫切地想去寻找其他秘境。 还有一百年左右,就要开始那场血腥残酷,神秘莫测的仙魔大战,而如今对于许多有关魔族的线索,自己还知之甚少。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放手一搏。 既然在无极门都不打算呆了,根本不必想得罪谁不得罪谁的事情,唯一还能让他有所顾忌的,就是峰主郑老前辈。 郑无为此刻就站在峰顶之处,望着山脚,眼见着高齐飞起高齐落下,一言未发。 这就足够是态度了。 轩辕明那一推,让自己得了天大的机缘,并且让无形峰已经断裂的传承,重新大放异彩,山体在数百载之后,终于复又离地飞升。 可是结局虽好,轩辕明其心可诛。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所以在上官心里,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现在轩辕明连连摆手向后退去,自己又岂能饶得过他! 上官的眼神中显现出无边煞气,巫昀纤看得清楚,想起上官消失的那几天,自己愧疚得无以复加,后来知晓了是轩辕明亲手推他下秘境之湖,这笔账就是要算到他头上。 小巫诡秘地嘿嘿笑着:“别怕呀,大不了不让你师兄出手了,他拳头太狠了。 轩辕少主临走之前,特特地叮嘱于我,要好生善待轩辕圣地的弟子们,尤其是一个叫轩辕明的。 轩辕少主的话,我可不敢不听,师姐瞧你最最适合我们无形峰了,快来让师姐好好考验一下你!” 说完之后,根本不理会轩辕明继续嘟囔些个啥,巫昀纤快得形同鬼魅一般,一双玉腿横陈了数道残影,震得无形峰峰顶之上的虚空跟着波动了数下! 只听得“啪啪啪啪啪!”的一阵声响,好像冰雹又快又狠地砸落在地上的声音,认真施展出大苍穹腿法的巫昀纤,照着轩辕明就是一片夺命连环踢。 要说这轩辕明的修为,本就在巫昀纤之下,巫昀纤又同时使出了荒古巫家秘术的骇人速度,和不传之仙术,大苍穹腿法。 这可跟第一次在轩辕明面前使出大苍穹腿法截然不同,那时候的巫昀纤还只能展现出皮毛,糊弄糊弄轩辕明不在话下,真正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大。 现如今,她的灵觉神识已经跟着无形峰再现于世的传承,习得了无上秘术,从真气到修为,跟当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巫昀纤也打了跟上官一样的主意,既已经习得秘术,就想离开这里了。 无形峰接下来肯定人声鼎沸,再想清静地躲着也是不可能了。 离开之前,也要好好地惩治这两个阴险歹毒的大坏蛋!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看见轩辕明好像芝麻开了花,一层层地向空中蹿去,还颇有节奏感和层次感。 “啊~啊啊~啊啊啊~~~”随着虚空出现的恐怖波动,轩辕明活像一眼努力向上喷射的喷泉,伴着巫昀纤如影随形的玉腿的影子,节节上升。 上官微笑,长长地吹了个口哨,金毛鸡展开美丽的赤金色翅膀飞了过来,对着惊恐的,正在踊跃上升中的轩辕明的胯下,精准地喷了一口南明离火。 与此同时,上官又一次祭出了回天晷,奔着轩辕明的胯下而去。 晷针在晷面转动如风,还没能众人判断出来那火光是什么,怎么来的,就被回天晷把那口南明给熄灭了。 “砰!!”待到轩辕明落地之时,已经痛得昏死过去,周围所有的人都闻到了空气中一股烧焦衣物的味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烤肉之“香”。 “唉!可惜了,轩辕明也不适合无形峰的无上秘术呢!”巫昀纤拍了拍小手,抖落了一下方才踹人扬起的灰尘。 “算啦,本师姐今天累啦!你们都去峰顶,由郑老前辈亲自选拔门人吧,大家放心,郑老前辈不会考验你们的体魄,他老人家不会对任何人出手的!” 见识到了高空抛物版的高齐,又忍见火烧瘠薄的轩辕明,不知缘由的众人,均有些惧怕无形峰的这两个师兄师姐的“心狠手辣”。 他们无法判断能对同修下如此毒手,且不顾及门派之间是否和气的无形峰,其峰主郑无为到底是什么脾气秉性。 毕竟郑无为在这几百年间,公开露面都是屈指可数。 上古十大秘术虽然诱人,但是要是代价是挨这么一顿胖揍,那还是要值得相当谨慎的执着的。 高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眼见半条命都没了;轩辕明被踹得全身多处断裂,并且将来还有难以言说之疼痛…… 如此,近万热热闹闹地前来奔赴无形峰传承的门人,当场被吓退了一半。 另一半仍然浩浩荡荡地朝着峰顶走路而去——第一次入无形峰的山门,不可以使用仙术飞行,为了表示对求仙问道的尊重,当初巫昀纤和上官就是这样走上去的。 只不过他们两个走上去的时候,此峰荒芜一片,如临坟场;而这几千人上去的时候,无形峰已然离地飞升,万分辉煌。 巫昀纤扯着上官,带着金毛鸡一起飞到了峰顶,人还每到峰顶就大声嚷嚷:“前辈前辈!我挑选门人累啦!剩下的您自己挑选吧!” 郑无为脸上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老人虽然接触两个奇奇怪怪的门人时间尚短,但是上官流霆连上古秘术都不自己贪着,还给了无形峰, 他要收拾一两个不知原因的门人,于情于理,自己都不会出手拦着。 而且他也看得出,这两个娃娃注定不会留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各人有个人的缘法。 可就在这时,天空尽头传来一声遥远的低沉的问话:“敢问无极门,我荒古巫家大小姐是否在贵门派做客?” 这句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听到的人心里都有一种莫名震颤,可见说话之人千里传音的功夫,是如何的登峰造极。 巫昀纤吓得六神无主,拽着上官流霆的衣角道:“坏了坏了,是我那个混球哥哥巫昀熙,他怎么发现我在这里的??怎么办啊小贼!!!我躲哪里啊!!” 7017k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初见巫昀熙 上官流霆跟巫昀纤相处的这段时日里,听她说起过寥寥几次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每次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她之所以跑出巫家,是为了躲一躲荒古巫家内部的血雨腥风。 关于谁是下一代的巫家大巫祝,内部就至少分了五六个派系。 巫昀纤作为嫡出大小姐,也是唯一的巫家的嫡出,身后自然也有着众多智囊谋士,以及一众大能长老。 她躲出来,也正是这些人出谋划策的结果,想留下剩下的几个派系鹬蚌相争,最后巫昀纤回来渔翁得利。 而巫昀纤的性子,最不喜与人争斗,更不喜无端杀戮,手足相残,关于争斗,属实出生的身份使然,不去斗,就去死。 不过,小巫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地长大,再怎么品行单纯,骨子里也是懂得人情井轧和尔虞我诈的,瞧她几次三言两语就把轩辕明几人引诱得上套,便知她不同寻常之处。 本次出走还有另一个属于巫昀纤的私人原因,她身后的大能长老们,主张她嫁给一向对她有意的轩辕少主轩辕丘,不仅门当户对,还可平添一份强大的力量在巫家立于不败之地。 小巫不想嫁,但是当这件事被巫昀熙知晓了之后,给她寻了另一门亲事,她更是不想嫁!要知道,她的这位庶出的哥哥,无时无刻不想置她于死地,只是苦于当众没有下手的机会罢了。 若是被他在这里逮到,巫昀熙定会使出所有手段,逼着无极门把自己交给他,然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能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所以巫昀纤此刻吓得花容失色,捉住上官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小贼……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我若是落在他手里就死定了!” 上官皱紧眉头,帮是一定要帮的,但是偌大的无形峰,藏在哪里都会为难到郑无为老前辈,马上要跑,巫昀纤都跑不掉,说明巫昀熙的速度比她快,掌握的巫家秘术肯定要更熟稔。 正在犹豫之间,金毛鸡在旁边大声喔喔:“进图进图!” 一喔惊醒梦中霆,上官带着巫昀纤跑到了弟子房内,金毛鸡火速从绿铜盆里倒出了潇湘图,图中划船的人逐渐朝着巫昀纤划了过来。 “上船!你先进图里!阿黄你跟她一起进去,省得她在图里胡乱窥探!”上官叮嘱道。 金毛鸡扬起爪子:“喔喔喔~” 巫昀纤顾不上挑上官话里话外对她的嫌弃,只顾着问:“你这图算至宝吧?我那个混球哥哥身上有探宝神器,若是他到处找我不见,就会想办法要瞧你身上的宝物。” “这你不用操心,他什么也探不出来,你只管进去就是。” 这时无形峰山脚下传来一声请示:“荒古巫家巫昀熙,前来无形峰寻妹,唯恐不恭,特来等候峰主允许晚辈入山门,登峰顶拜会!” 上官心里盘算着,巫昀熙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嘴上说得唯恐不恭,却抬出了荒古巫家的名号,并且完全没有给郑无为第二个选项,人家说的明明白白,必须要去峰顶拜会。 巫昀纤瞬间闭嘴不言,慌忙跟着开船了进了图。上官盯着她上了船,就把图变小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等他从弟子房里出来,巫昀熙已经在跟郑无为对话了。 “晚辈巫昀熙,久仰无形峰峰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前辈修为深不可测,令晚辈无限神往。” 巫昀熙穿着一件月白青天玄绫晋袍,身型颀长,面容俊朗,一双灵动的眼睛在男子中间颇为罕见,虽然不是同一个娘亲,可的确跟巫昀纤有几分面容上的相似。 此人言行之间若青松明月,疏离之间却蕴含惬意,全身气息浑厚绵长,上官探不出他的修为,便知他在自己之上很多,巫昀熙见到从弟子房里出来上官,微笑点头示意。 郑无为面色冷然,对巫昀熙的吹捧不置可否:“请问,贵世家来我这落魄许久的无形峰上,做什么呢?” 巫昀熙笑了笑,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前辈容禀,舍妹巫昀纤年纪尚幼。贪玩愚钝,前些时候,因不满族内大长老们共同商议,为她定下的亲事,遂一怒之下离开家门。 晚辈对舍妹,自小疼爱无比,视为心肝脾胃,掌上明珠,自昀儿走后,晚辈日夜惦念,匆忙料理好族内之事,特出来寻她,就在路过贵宝地近处,发现有人使用我巫家秘术——大苍穹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不知,舍妹竟在贵门派做客逗留,想跟舍妹见上一面,共叙兄妹之情,不知前辈可否允准?” 郑无为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一眼,上官正在轻微地摇头。于是开口道:“原来前几日在我无形峰的竟然是荒古巫家大小姐,是老夫眼拙了,也是大小姐过于谦卑,竟丝毫没让老夫瞧出身份。 原本你们兄妹相聚,于无形峰而言也是锦上添花,然,阁下来的不巧,巫大小姐已经离开了。” 巫昀熙微微地挑动了一下眉毛:“哦?那真是不凑巧了,敢问舍妹何时离开贵门派的呢?” “算来也有几日了。” 巫昀熙把目光转向上官,探究的眼神,围绕着上官,上下逡巡了好几圈,意味深长道:“原来,竟是我错认了巫家秘术,看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竟有秘术跟我巫家大苍穹腿法一模一样,当真有趣至极。” 上官知道巫昀熙定是用灵觉探了自己,然后发现啥也探不出来,起了疑心,但是他也并不会在无形峰上对自己有什么非礼的举动,所以落落大方道:“也许巫小姐并未走远,离无形峰很近,您感受到了属于巫家的秘术也不足为奇。” 巫昀熙一听这话,朗朗笑道:“这位小兄弟所言极是。那在下也就不打搅无形峰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说罢朝着郑无为一拱手,驾虹离去了。 几千个想要入无形峰修习的门人们,此刻浩浩荡荡上到了峰顶,郑无为望着他们,对上官说:“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我收完门人,有几句话对你说。” 7017k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古荒魂的线索 郑无为在外面,让这几千人均去尝试了一下,已经幻化成为琼楼玉宇的五蕴破迷石。很快就区分出了谁适合无形峰,谁不适合。 大几千人,最后仅仅留下了九个人。众人一下子就知道了,方才轩辕明和高齐挨那场大揍,跟无形峰的入门考验无关,纯属巫昀纤和上官流霆在胡闹。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呢?巫昀熙的千里传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胡闹的那一位是荒古巫家大小姐,跟轩辕少主的地位是旗鼓相当的,揍了,等于白揍。 没人揪着这件事继续议论,几千人中,只有九个人欢天喜地,其他人懊恼不已,在郑无为下了礼貌的逐客令之后,就都散去回到自己原来的法门中去了。 郑无为走进了上官的弟子房:“你近日就要离去么?” 上官起身恭恭敬敬地回复道:“晚辈的确有许多要事在身,无法久留。” “老夫有些对你不住,方才多嘴了。你本体命魂为上古荒魂一事,不该让轩辕圣地和其他世家知晓。” “前辈无需自责,据晚辈对小巫的了解,她说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晚辈自知自己命魂有异,所以并不敢轻易透露给其他任何人。” “老夫远离世间事太久了,你跟那个女娃又太奇怪,否则,老夫不会过多理会你们的。 罢了,就再多说一句,上古荒魂不该是这样羸弱的,尽管你不知在秘境之中得了何种机缘,命魂略微强盛一些,可是也远非你命魂本来的样子。 老夫怀疑,你的命魂经历了什么大不详的机缘。”郑无为眼神矍铄,散发出一道危险的忧虑。 “前辈,晚辈也一直被这个谜团所困惑,不解自己的本体命魂为何如此不堪?” 郑无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上古荒魂乃是古前十大神祇的残念形成的特殊命魂,就是为了在末法道消的时期,十大神祇还能以荒魂的形式护佑天地万物。 这十位神祇已然修成天尊,可想而知他们还留在世间的残念将会是何等强大,你纵有寂灭至宝在身,我窥不出你的修为,但从你此前的各种举动和出招来看,命魂过于羸弱应为不假。 你教训高齐和轩辕明,靠得是鸿蒙之气,而不是你自身力量。所以老夫才觉诡异,想不透为何作为上古荒魂,竟落魄至此?” 上官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位郑老前辈,当真是太恐怖了,在自己挂着鬼印的时刻,还能通过自己的行为举止判断出命魂的羸弱,且,附着在他身体里的鸿蒙阴之气,居然让他一眼就识别了出来。 幸亏他对自己没有恶意,若是郑无为心无善念,怕是早就命丧他手了。 而同时,他话中的另一部分也足够石破天惊。 巫昀纤曾经说过“十大秘境是混沌初开,鸿蒙伊始的时候,由十位天尊传于世间的,先有了十大秘术,才有了十大秘境”,这句话正好可以作为,方才郑无为所说的一切的佐证。 结合上官自己在秘境之湖里的女娲神殿中感受到的一切,其顺序应该是这样的:先有了女娲残念,才有了乾坤互置的秘术,然后才有了峰体秘境。 巫昀纤显然不知道女娲残念这回事,所以直接省略了这一步骤,说了秘术和秘境的先后关系。 那么,女娲残念原本就应该属于上古荒魂,不管是不是有很多残念,抑或很多上古荒魂,但上古荒魂天生就应该有十大神祇的残念在。 如此看来,郑无为前辈所担忧的,是非常有理论依据的。上官的命魂,经历过不可说,不可思议,无法揣测,难以捉摸的大不详。 能让郑无为说一句大不详,想必是惊天动地的恐怖之事。 可是,这衍生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自己的命魂到底是从何时被削弱的呢?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把上古荒魂的魂内神念剥离?在有记忆之前的很多轮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郑无为望着有些纠结的上官,如同点化他一般说了这样一段话:“未来之事,着相无用。若来,若不来,则称之为如来。这是佛家的道理,用在仙途大道,一样适用。 凭你的资质,想通这一点不难,老夫只是想劝你一句,若有天你渴望强大的心念已足,勿忘最初之时,因何而生出强大之愿,丢弃本心,强大就会变成妄念。切记,切记!” 说完老头儿缓缓地走了,再也没回头。 自从无形峰的传承接续之后,枯守一辈子无形峰的郑无为,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大道之韵,上官总觉得郑前辈的眼睛,像是能洞穿世间一切。 勿忘初心,渴望强大,勿生妄念……上官默默地念了一遍郑无为的话,记在了心里。 上官从绿铜盆里倒出了《潇湘图》,坐上船来到了图内。 潇湘图内本就自成乾坤,这会儿图内已经是月朗星稀的美丽夜晚。 这一湖,犹卧在优美的旋律中:柔和的月光,幽深的岚雾,晓风夜荷,那便是旋律灵感的来源。 如果说偶有鱼儿的跳动,和划桨的声音,是湖上律动的音符,那么月光之下,青山的倒影和粼光的闪烁,则是这湖上最秀丽的舞步。 当然,还有喝得烂醉如泥的巫昀纤、金毛鸡还有小尚付,正在沙滩上七扭八歪地倒着。 上官无语地检查了一下时间法阵,该死的金毛鸡,大概为了显摆这张图有多么钟灵毓秀,居然动用了少许圣灵石,启动了图内时间法阵。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图里可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千不该万不该,让鸡跟着小巫一起进来,这鸡可能有哈士奇的基因,二到了极点。 三幻兽咕噜噜地跑过来:“主人!你回来啦!” “主人!他们喝了我们酿的酒!赞不绝口!” “气死阎王醉!名动四界!我们的酒是最好喝的!主人要不要尝一点?” 上官瞪了这个活宝一眼:“尝个屁!”走到巫昀纤面前,试图把她叫醒,巫昀纤醉眼迷离,半眯缝着眼睛,歪着头看了看上官,伸出小手来摇摇晃晃:“小贼……你……我……我们去……葬仙陵吧……” 三幻兽来回切换着三个脑袋:“主人刚才说啥?” “说让你尝他的屁!” “tui~定是让你尝,你让主人生气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我们是一体的,主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三个尝。” “好,那我们在主人身边等着他放屁。” “对!一起尝!” 于是三幻兽屁颠屁颠地贴近上官,咧着石头嘴试图展现笑容,实际上比哭还难看。上官望着他们几个,心里一阵郁闷:怎么说起葬仙陵了?到底,发生了啥? 7017k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又闻葬仙陵 ??葬仙陵是在饕餮的福地,参加斗宝大赛的时候,才第一次接触到的概念,如果不是巫昀纤嘟囔得这一句,都差点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当时,有一只大耗子拿了一张假的河图洛书,被伪装成饕餮大人的使者的穷奇,一怒之下给焚毁了,连同大耗子本身都被烧了个半死。 ??小尚付就是在这只耗子后面出来的,声称自己有葬仙陵的通行券。金毛鸡在下面胡乱喔喔,认为即使有真的入场券,也没人有胆子去。 ??前有假河图洛书,后有所谓的通行券,说真的上官流霆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再后来发生的故事,大家就已经知道了:进了穷奇的肚子,杀穷奇,金毛鸡还差点杆屁……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唐朝,中间就进来过一次潇湘图,还是为了修复师姐的琴,以及锻造锤炼回天晷,哪里有心思合计小尚付曾经提到过的那嘴葬仙陵? ??金毛鸡和小尚付以及巫昀纤喝醉了不奇怪,奇怪的是喝醉了的巫昀纤,为什么忽然提起了葬仙陵?? ??上官困扰地抓了抓头:真是唯女子与鸡难养也,金毛鸡不经允许就显摆图内时间法阵,小尚付又不知道为啥忽然提起葬仙陵。 ??上官试图轻轻放下巫昀纤,想等她睡醒了再问清楚情况。 ??没想到巫昀纤一双小手忽然捉紧他的衣襟不放,闭着眼睛继续睡觉,小脑袋却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湖深而酒冽……而……而鱼肥……而……好吃……有点冷……唔……” ??上官向旁边瞥了一眼,发现旁边的火堆旁还有没吃干净的鱼,怪不得巫昀纤嘟嘟着酒冽和鱼肥,他发誓,以后不管出啥状况都不会让小巫跟这两只鸡,加上三幻兽单独在一块儿! ??巫昀纤一点点地把自己挪腾到上官的怀里,还自行找到了一个非常舒服的位置,靠在他胸口的地方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上官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把小巫从怀里推开,但也没有出手去抱,他心里一瞬间涌上来千百种情绪。 ??作为一个男人,软玉温香就在怀里,装什么坐怀不乱,巫昀纤在他怀里时不时来回扭动,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两座鼓鼓的小山丘,那种触感,很容易会让人沉醉其中。 ??可他现在更想念另一个人,那抹清冷的绝色,散落如瀑的黑发,还有一见则疑九天之谪仙的超凡脱俗…… ??上一次在这图里喝酒,拥着师姐原倾璃到天明,半夜里又怕她冻到又怕她睡不舒服,几次都悄悄调整了角度和位置。 ??师姐……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你在那边还好不好,希望你别想起我,能够没有牵挂和束缚地去修行,哪怕永远遗忘我,也好过你伤心难过。 ??想起师姐在怀中娇媚撒娇的样子,上官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某些读者自行想象的部分开始变得火热, ??这种火热掺杂了对师姐刻骨铭心的想念,而想念却不得相见,又变成了万般无奈和遗憾。 ??还是逃不开人性,对于“得不到”和“已失去”的苦,执着久了会自己在想象中描绘完美的光圈,师姐在心中越发地完美,越是明晰这种完美,想念越发浓烈。 ??但是眼前没有师姐,只有巫昀纤。 ??男人们似乎都懂得什么叫移情,就是如果师姐在身边的话,上官对小巫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邪念,师姐不在,就很容易有类似“把眼前这个姑娘暂时当做师姐”,那种近似于发泄的思维模式。 ??《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对程英和陆无双便是如此,后来他为了不对两位妹子起什么妄念,就跟她们结拜了兄妹。 ??上官自然是要克制的,此刻即使有这种潜藏着的念头,他也不允许存在,既不尊重师姐,也不尊重小巫,所以他强忍着不去把巫昀纤揽在怀里。 ??而小巫偏偏在这个时候改换成趴在他怀里的姿势,整个上半身都挂在了他的大腿上,腿上一软,上官赶紧平心静气,闭上双眼,意沉丹田,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天色愈发低沉暗黑,就快要接近黎明了。 ??金毛鸡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它可能是做了什么梦,忽然一下子蹦了起来,伸开赤金色的翅膀扑腾了两下,因为宿醉,所以站立不稳,两只爪子走得东倒西歪的。 ??转脸就看见了上官,兴奋地大叫:“喔喔喔~” ??上官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阿黄眼睛骨碌碌一转,反应过来自己启动时间法阵,无端浪费了圣灵石,讪讪地咧开嘴冲着上官讨好地拱了一下,就到一边儿玩去了,它可不想听上官罗里吧嗦地教育它。 ??第二个醒的就是巫昀纤,这丫头估计也是喝太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冲着上官傻乐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斜靠在上官怀里,而上官双手撑着地,丝毫没碰她,此刻正戏谑地看着她。 ??小巫的瞳孔忽然变大,面如桃花颊如霞,她赶紧推开了上官,起身坐了起来,捂住脸,然后从指缝里偷偷观察上官的神情。 ??“你怎么敢占本姑娘的便宜!”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占我便宜?赖在我的身上怎么推也推不开,烦都烦死了!” ??巫昀纤一听这话,气得要死,把手放了下来指着上官凶道:“你放屁!你你你!你才烦死了!烦死你了!” ??在一旁的三幻兽忽然凑了过来,闻了半天:“嗯?没有屁!她撒谎!” ??“对!你撒谎!” ??“我们一直都在等主人的屁!” ??小尚付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好奇道:“你们等主人的屁做什么?” ??三幻兽异口同声骄傲地回答:“因为主人让我们尝个屁!” ??巫昀纤被它们逗得笑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尝个屁!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冷冷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此刻的其乐融融:“你们既然都醒了,那就给我解释一下,葬仙陵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幻溯珠 巫昀纤听到上官流霆说到“葬仙陵”这三个字,眼神一亮,瞬间就起了精神,萎靡顿消。 “小贼,你这只尚付有葬仙陵的通行符,我们一起去吧!” 上官白了一眼小尚付,尚付心虚地低着三个头不作声。 “你听尚付说大话呢,它那张通行符是假的。” “不是假的小贼,我身上也有一张葬仙陵的通行符,要两张合在一起,才能算数。”巫昀纤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好不好嘛~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大不了,到时候找到宝物我们平分!” 通行符居然是真的??而且还必须跟巫昀纤的那一张对在一起才能有效??这是上官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会聊到葬仙陵?又是怎么闲着没事开始对通行符的?”上官问道。 金毛鸡绕了回来用爪子指着尚付道:“喔喔喔~它炫耀它有宝物,先炫耀了炼丹的古籍,又炫耀葬仙陵的通行符!它不要脸!” 小尚付冲着金毛鸡哼了一声:“你这只蠢鸡,又有什么权利说我的是非?主人!蠢鸡为了显摆这张图,用珍贵的圣灵石启动了时间法阵!它最是不要脸!” 金毛鸡扑过去就抓尚付:“你说谁?本座抓烂你!” “好了阿黄!退回去!” 上官对于它们几个的争吵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就算通行符是真的,也太过于冒险了,听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了宝物而承担丧命的风险,这买卖太吃亏。” 小巫睁大眼睛:“你不是上古荒魂吗?怎么会对葬仙陵不感兴趣?” “葬仙陵跟上古荒魂有什么关系?” “咦?你居然不知道?我巫家的大长老们早先告诉过我,葬仙陵里藏有上古荒魂的重大秘密。” 上官眯起眼睛,这对于他来说绝对算是一个重磅信息。眼下对于他来说,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整合起来差不多有这样几件: 1.拼凑河图洛书的碎片,让整个图腾变成完整的河图洛书。 2.敕封的八大神器,目前只有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还从饕餮嘴里知道了,任千殇使用的是敕封八大神器之首,炎黄金钟。其他所有都是未知的。 3.封妖榜现在在手上,需要寻找封妖令。已知封妖令被还是朱雀时候的金毛鸡,藏在了盘古陵,并且交由勾陈和螣蛇看守。 勾陈和螣蛇交出封妖令的条件是,四圣兽同时到场,现在金毛鸡在身边,自己身上有玄武之息,缺少白虎和青龙,至少是要找到白虎之息和青龙之息的。 4.探寻那场仙魔大战的幕后真相,包括但不限于:任千殇的失踪之谜;幕后黑手是怎样进行操盘的;十大洞天疑似被诅咒之谜;饕餮支支吾吾的穷奇他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5.上古荒魂的秘密,这一条还可以拆分开来,目前可以想到的是,通过十大秘境,上古十大神祇的残念来寻找线索。 因为从羸弱到强大的过程,本身就可以解开这个终极秘密。 以上五点都是需要去解决的,也是上官来到唐朝这个时代的意义,同时,在去了秘境之湖底的女娲神殿,看到了影像当中的无形峰前任峰主,和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的那场,令人心旷神怡的比拼,上官给自己增添了一个使命。 那就是抗魔,逮到机会除魔务尽,就算不能抗衡历史真正的进程,也要用尽全部强大起来的力量,拼命一试! 如果有需要,上官愿意跟各位让他钦佩的前辈们,共同站在战场上,无论在相同的天地,还是在不同的时空,他都愿意为了除魔,为了人族的薪火相传,跟前辈们并肩作战! 所以,自己这条命,非常珍贵,上官流霆不愿意轻易以身犯险,大丈夫志在天下苍生,若能够死在战场上,跟魔族同归于尽,上官不觉得可惜。 可如果为了贪图宝物宝器,冒死去闯金毛鸡口中无人能归还的葬仙陵,他没什么兴趣。 但是,巫昀纤说,葬仙陵藏着上古荒魂的重大秘密,这就不一样了。 解开上古荒魂的秘密,是自己目前需要做的事情清单里,较为重要的一条,他在命魂中窥见的亘古荒芜和腐败,还有那双疑似盯着他,却怎么也找不到的眼睛, 都让他隐约觉察,上古荒魂的羸弱,有着大不祥的机缘,而这机缘,非常有可能跟其他要解决的事情相关。 想到这里,对去与不去葬仙陵之间,上官颇为踟蹰,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葬仙陵……凶险万分,若是我们去了,跟其他传言中的人一样,回不来,那便如何是好?” 巫昀纤展开笑颜,嘴角边的两个酒窝好似两个迷魂漩涡,可爱灵动至极:“小贼,你这是答应我了吗?嘿嘿嘿,不会回不来的喔!我们打不过就跑!遇到危险就跑!” “真正的危险,在你想要逃离的时候就已然来不及了!” “我有至宝幻溯珠,可以在进去之前设定一个回溯点,如果我们在里面遇到任何掌控不住的风险,可以使用幻溯珠,瞬间就会回到回溯点的位置。” 巫昀纤边说边拿出一个闪着浅棕色光芒的珠子,得意洋洋地介绍道:“喏,就是它,比如我在潇湘图里设置一个回溯点,然后不管我去到哪里,只要使用这颗宝珠,就可以重新回到潇湘图里。” 望着巫昀纤手中的宝珠,上官在心里暗暗感慨,荒古巫家这种大世家就离奇,巫昀纤随便拿出来的都是众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怪不得这个丫头敢到处乱跑,感情有这么离奇的宝贝,如果此前在青玉坛设置一个回溯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上官流霆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既然有这种宝物在身上,怎么不设置一个回溯点,等巫昀熙追过来的时候直接用宝珠逃跑? 鬼精鬼灵的巫昀纤像是看出了上官的心思:“这宝物只能使用三次,被我用掉两次啦!” 上官了然地望着她点点头,怪道是! “好吧,容我再想想。” 第二百三十章 葬仙陵的通行符 巫昀纤的幻溯珠只剩下最后一次的使用时间,所以在巫昀熙追来的时候,她宁可求上官流霆施援手于她,也不肯浪费掉幻溯珠了。 而幻溯珠肯定是可以运用于不同的地点,但是若是不同的时空,可就说不准了。 上官有点担心葬仙陵的通行符,会不会跨越唐朝时空,跟逆转乾坤镜似的,直接向前或者向后腾挪个几百年。 原来在饕餮福地的斗宝大会上,听那些小妖们七嘴八舌地说过,葬仙陵里疑似有能助人成仙的至宝,如今巫昀纤又说,巫家的大长老们断定葬仙陵里,能够解开一部分上古荒魂的秘密。 上官谨慎地思考了几天,觉得可以放手搏一搏,现在有巫昀纤跟着,她肯用她手里的至宝做底,这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用千载难逢去形容也毫不过分。 首先,葬仙陵的通行符居然分为两半,这是此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能把这两半凑齐,就需要极大的机缘巧合,假设如果不来唐朝,怕是小尚付手中握着的通行符,就永远沉积于岁月的尘埃之中,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就算认识了巫昀纤,此前也从未打算允准她进潇湘图里去看一样,见不到尚付,自然也就不存在今天去葬仙陵的决定;就算见到了尚付,金毛鸡不显摆时间法阵的玄妙,一时半会估计也聊不到这个话题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巧合,中间错过一星半点,都不会有这个机缘。 巫昀纤可不是一腔孤勇的小傻子,建议上官跟她一起去葬仙陵,无非是因为尚付手中有另一半的通行符,同时,上官流霆能够从危险重重的峰体秘境里出来,自然可以跟她平分所行之风险。 怎么想,这辈子都像是只有眼前一次机会可以去葬仙陵了。 思及于此,上官嘱托巫昀纤和金毛鸡,准备了很多东西。 不仅仅带了所有小尚付新炼制出来的各种丹药,还有慈航玉净瓶里的全部神蜜,甚至把新长出来的所有的图内灵药田,全部收割装进了绿铜盆。 “小贼,你给我喝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肉身强横了数倍不止??” 上官微笑不语,金毛鸡在旁边忍不住喔喔:“当然是你最渴望,却没本事得到的无上圣药啦!喔~头发长,见识短的聒噪女人!” “小破鸟你说谁!”巫昀纤眼睛瞪得圆溜溜,小嘴巴撅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又笑了:“这是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吧? 一群人忙活那么一大圈,最后那三十株秘境之花,仅有三个人享受了圣药,轩辕圣地分到的十株,全给了轩辕丘,才保证他吃下去成功的概率。 你们主兽两个,不知道在里面得了什么巧宗,竟然能找到胜过秘境之花的神蜜出来!还舍得给我!嘿嘿嘿~小贼,你是不是被未来天仙的美貌给迷住啦?” 上官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可要点脸吧,本次去葬仙陵前路未卜,我是怕你拖累我,才分你神蜜,你这自作多情的劲儿特别像我一个朋友。” 说完上官的脸忽然有一丝恍惚,他想起了苏星璇,当初说要去寻找星璇,帮她报得满门喋血之仇,如今身在唐朝,查证幕后黑手之事还完全没有着落,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巫昀纤笑嘻嘻地凑近他:“咦?你是不是想起心上人啦?” 上官向后退了一步:“你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我们要出图启程了。” 巫昀纤歪着头不解地问:“为啥要出图启程呢?直接把回溯点设置在图内不就成了?” 上官嘲讽了她一句:“好啊,等着你那个哥哥巫昀熙杀个回马枪回来,进到这个房间发现这幅图,一把火烧了,咱俩直接去鬼门关报道吧。” 巫昀纤一个激灵:“嘿!本天仙是考验你有没有有谨慎防范的智慧,看来你还算机敏。” 上官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种死不认错的劲儿,跟金毛鸡真是相配。 二人逗着嘴,出了图,跟郑无为拜别的时候,老人静寂无声地在大殿中央打坐悟道,并不理会此二人。 “郑老前辈,承蒙这段日子的照顾,我二人今日离去,后会有期。” 说完两个人恭恭敬敬冲着郑无为施了个仙礼,然后出了无极门,来到骊山,待到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终于到了开启这段未知之旅的时刻。 金毛鸡拿出了从尚付那里接手的,通行符的一半,巫昀纤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另外一半。 这通行符是一块阴阳鱼的玉佩,一半是墨色的,在金毛鸡这边;另一半白如羊脂,在巫昀纤这边。 两人一鸡,屏住呼吸,缓缓地、缓缓地将这两半玉佩对在了一起。 阴阳鱼合在一起之后,形成一道刺目耀眼的光柱,光柱直冲云霄,整个骊山都跟着震动起来……且这玉佩不断变形放大…… 膨胀……变形……膨胀……变形…… 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玉色的巨大的闪烁着光亮的圆盘型物件! 巫昀纤惊讶地捂住嘴巴:“这是什么??” 上官盯着这个物件,这是什么?这特么的长得像……飞碟?? 这个词儿没法对巫昀纤说,要说就得解释一大堆,但是眼前这个令人震惊的庞然大物,的确就是后现代时期,人们描绘的那种类似飞碟的飞行器。 所以,葬仙陵的通行符,是一个通往固定目的地的飞行器??不是传送法阵,不是图腾,也不是一张飞行符之类的符咒,而是一个飞行器? 这也许说明,葬仙陵离地球很遥远,恐怕非常遥远,即使学会撕裂虚空,穿行不同的各界地域,也一时半会到不了的地方。 上官对此非常震惊,非常。 如果葬仙陵很遥远,那么此前去过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呢?得通过这种飞行器才能飞行过去,葬仙陵一定比自己和巫昀纤所想象得更加复杂凶险。 “小贼,你愣着做什么,这个通行符,为什么变成了一个怪物?” 上官定了定心神:“不,这不是怪物,这是一个飞行器,就像你可以驾虹飞行一样,它可以载着你快速飞行,直达葬仙陵。” 小巫听得又兴奋又咋舌,绕着“飞碟”走了一大圈,摸着它正在轰鸣发光的巨大身躯:“哇!!太神奇了!!那还等什么!我们上去呀!” 金毛鸡才不想跟上官和小巫废话,直接喔喔着飞到了“飞碟”那个长得像门的地方,玉色的飞行器的门自动开启,金毛鸡第一个钻了进去。 小巫拽着上官,一蹦一跳地进了阴阳鱼通行符变成的飞行器当中。 7017k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准备着陆太岁之地 上官流霆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从上了这个类似飞碟的飞行器开始,这玩意儿就以无法言说的速度穿行在茫茫宇宙之中。 已经飞了不知道多久了,他跟巫昀纤和金毛鸡,基本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 这个飞行器有类似窗子的地方,材质不明,看上去像古琉璃,摸上去却虚无一片。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无法想象、却又真实地摆在眼前的世界。 小巫和金毛鸡,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颗小脑袋并排坐着,几乎紧紧贴在窗子上,一刻也不停地在瞧着外面的热闹,还时不时地交替地发出人类的感叹和金毛鸡的喔喔。 一唱一和,一人一兽,和谐万分。 似乎忘记了从前他们两个,一个叫对方是“小破鸟”,一个嫌弃地称对方为“聒噪的女人”。 “哇!!阿黄!!你快看!有龙喔!这么大一条龙!我还是第一次见!” “喔喔喔!本座见过更大的龙!你快看那边!那块大石头在边坠落边发光!” “嘿嘿~~傻鸟,你在这里看很大,但是在地面上看会很小,这就是星陨啦!你也可以叫它奔星或者飞星,叫流星也行。” “喔!那这些大大小小的,表面上凹凸不平,有的还带些光环的球球是什么?” “这个嘛……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我们问问小贼?” 一人一鸡忽然回头,齐刷刷地盯着上官:“是什么?” 上官苦笑:“是星球。” 那两个异口同声,分明都充满了旺盛的求知欲:“什么是星球?” “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你们两个继续看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巫昀纤和金毛鸡对视了一眼,一起说了一句:“无聊!”又转过去继续贴着窗子了。 这艘由阴阳鱼变换而成的,应该被叫做宇宙飞船的东西,在持续穿行着。 上官和巫昀纤都不是寻常人,他们是修仙士,而且算是修为不弱的修仙士,所以他们能够顺着透明的介质去观看外面的世界,他们的眼根自动分离了由于过快的速度带来的迷离和恍惚。 同时,这种加速度本身,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理论上,人体可以承受光速,却承受不了过载,也就是在飞行中身体必须承受的巨大的加速度,所以在后现代,人类能够轻松地去乘坐飞机,然而不会有人能接受撞车。 他们现在坐着的这玩意儿,速度并不是匀速行驶的,所以若是低阶修仙士,怕是有命进飞船,没命最终到达葬仙陵。 对于葬仙陵本身,上官充满了百分之十的期待和百分之十的好奇,剩下的八十,全是担忧。 这是他穿越到任千殇这具身体当中之后,遇到的最离奇的事情。 穿越到了唐朝,跟荒古巫家大小姐,还有一只命魂是朱雀的金毛鸡,坐在一个由阴阳鱼玉佩幻化而成的宇宙飞船上,去往一个完全未知的目的地。 巫昀纤和金毛鸡,真是属于赤诚单纯的那部分灵魂,既来之则安之这六个字,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能完美贴合了。 “哇!!!!小贼你快来看!!远处有一颗好大好大好美丽的球!!!” “喔喔喔!!漂亮的球!!!!!” 上官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凑过去一看——!!!!???? 有一颗十分庞大的星球,现在距离它还很远,但是能清楚地看见它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花纹,以及周边像流焰飞火一样的,薄圆盘形状的光环。 这光环分为两层,外环比较亮,内环很暗,跟星球里面的大气层相连接。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在无边暗夜的宇宙之中,这颗星球的体积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跟周围一切目之所及,格格不入。它巨大的体积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聚集成无形的,能崩碎山岳的压力,映射在人的心中。 甚至上官直觉地想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些让人心里慎的慌的密密麻麻的红色花纹,它过于庞大的体积,也让人莫名恐慌,上官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直觉,这艘飞船的目的地就是这颗星球。 巫昀纤和金毛鸡有点后知后觉地议论:“离它越来越近了!!好像心里不太舒服!” “喔喔喔~~本座害怕!!本座有点害怕!!” 这俩货,现在才知道害怕,而上官的眉头已经皱半天了。 飞船如同开了弓的宇宙之箭,根本不可能有回头的余地,一往直前朝着这颗布满了红色花纹的星球就飞过去了。 穿过了外面那层最亮的光环,穿过了内层较暗的光环,开始在如同地狱深渊一样的星球中,猛烈下坠。 金毛鸡修为最弱,它已经开始有些不安,不跟巫昀纤坐在一起了,跑到了上官流霆身边,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翅膀展开,捂住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上官跟巫昀纤都觉察出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压力,不是因为这颗星球本身的庞大而产生的心理震慑,而是肉体可以感知的,泰山压顶的沉重。 上官心里明镜似的,这种压力实属正常,而且如果这艘飞船不及时停下来,越往下坠,就会越加沉重。 因为到现在为止,已经可以判断出,这颗星球,叫做岁星。 岁星或者太岁,这是中国的传统叫法,在上官的概念里,更通俗一点的叫法,叫做木星。 木星是距离太阳第五近的行星,也是太阳系中体积最大的行星。 古人早已认识这颗行星,罗马人以主神朱庇特命名这颗行星。 古代中国则称木星为岁星,取其绕行天球一周约为12年,与地支相同之故。 到西汉时期,《史记?天官书》作者司马迁从实际观测发现岁星呈青色,与“五行”学说联系在一起,正式把它命名为木星。 李商隐在《马嵬》中那句“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中的“纪“即为木星的公转周期。 中国的道教将它拟人化成为福星。 在吠陀占星学中,木星被称为祭主仙人,是启发灵性的宗教导师,通常称为上师。 可是在上官的印象当中,木星的绝大部分是由气体组成的,特么的这艘飞船,不会一直坠到底吧?那他们三个唯一的命运,就是最终被崩碎在这船舱之内,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岁星惊魂 这艘由阴阳鱼幻化而成的飞碟形状的宇宙飞船,在穿越了明暗光环之后,进入到木星的星体内部,开始急速下坠。 这种极速,跟刚才的飞行速度相比,还是慢上了许多的。 通过上官流霆曾经生活过的后现代的相关文献资料,他对木星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个时代的科学家认为,木星是一颗气态巨行星,因此没有明确的表面,一般把大气压强等于一个标准大气压的地方看作是木星表面,从这个表面向上延伸大约5000公里都是木星的大气层。 木星表面之下依然是氢和氦组成的气体,只是随着深入密度、温度和压强都逐渐增高,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压力上升至几十万个大气压,温度也急剧上升,最后氢将以液态的形式存在。 说上去略微有点复杂,若是从身体直接承受的角度来阐述,就是热和压力。 金毛鸡已经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连喔喔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它倒不怕热,但是那种比鸿蒙阴之气还要恐怖的压力,却压得它眼珠子凸出,尖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看上去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了。 巫昀纤面色潮红,浑身像被架在烧烤架上炙烤,五官暂时还没有金毛鸡那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已然星目微闭,开始呓语,像是受不住那种压迫和热度,产生了类似高烧的状态。 她也不由自主地挪到上官身边,仿佛靠近上官一点,身体的压力就能减轻许多。 上官的感受跟巫昀纤和金毛鸡都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像是要分裂了,身体和思维,冰火两重天。 身体快要化了,若是这个该死的飞船再持续向下坠落,不需要过多久,不是被烤死,就是被崩碎成血雾。 然而他的神识和思维,却安之如怡,不是因为这种压力和炙热,而是……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上官觉得亲切,熟悉,说句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比青玉坛最初给他的感觉,还要更亲近一些,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这里跟自己有着很深的渊源。 这个发现让上官吓了一跳!这特么的是木星,能有个毛线渊源?? 但是这也让他清醒地认识到,感官与身体的割裂只有一种原因,他的本体命魂是上古荒魂,身体却是任千殇的。 任千殇的已经修成了道海的身体,并不能适应这里,但是命魂却可以。 自从吸取了女娲残念之后,上官已经可以调动和使用一部分命魂的力量,他尝试着把融合了女娲残念的命魂之力,释放出来了一些,果然,正在靠着他的巫昀纤和金毛鸡稍微好一些了。 金毛鸡的眼珠子也不凸出来了,巫昀纤的眼睛可以睁开,气息也相对均匀一些了:“小贼……这地方是哪里?你方才是使用了什么法宝吗?刚才我真要难受死了……” 上官没有回答她,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件事:这艘飞船已经飞进了木星的内核,现在快要着陆了!他脑海中正迅速搜索有关这颗星球的所有知识点。 作为太阳系内的八大行星之一,从质量上来看排在第一位,木星的质量是其它七大行星的2.5倍,是地球的318倍,是太阳的千分之一。体积上来讲比土星稍大,是地球的1300倍。 如同月球是地球的天然卫星一样,木星也有自己的天然卫星,并且数量奇多,俨然一个小型的太阳系。 在刚才穿越过明暗光环、气态、液态的一堆东西之后,现在到达了质量是地球十几倍的岩质内核。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后,震得两人一鸡,脑袋瓜子嗡嗡的,暂时都出现了轻微的耳鸣状况,他们终于降落到了这颗应该从来没有人类到达过的地方。 上官把玄武图腾释放了出来,利用玄武图腾的防护的力量固定住了命魂之力,这样就相当于有一个保护罩,把金毛鸡和巫昀纤罩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 “一会儿,你们两个一定要跟紧我,否则崩成碎末我不负责。” 巫昀纤变得精神了点,拍手惊叹道:“这???这是玄武图腾吗??这不对呀!四圣兽应该在任坛主身边,你怎么可能拘得玄武图腾为你所用呢? 啊!我知道了!小贼你不是人吧?” 上官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说话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其实……是妖对吗?而且你是一只王八……不对,是那个……其实你不需要瞒我的,就算你是一只王……” “闭嘴!不然我把你从图腾里扔出去!” 巫昀纤识时务地乖乖闭上了嘴巴,眼睛骨碌碌一转,望着怒气冲冲的上官,心里暗自揣测上官是一只妖,而且还有可能是一只有着上古荒魂,也许比妖族大帝还厉害的大妖。 他们刚打算从飞船里出去,这艘飞船却没等有何动作,就已经开始慢慢变淡,最后整体消失不见。 现在的温度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高温炙烤,而是比南极还要冷上许多的彻骨之寒,不变的是那种无与伦比的重压,重压感始终存在。 上官和巫昀纤修为不弱,但也仍然觉得有冰冻之感,金毛鸡的爪子在不住地抬起,落下,还在不断扑扇翅膀,用来保持对抗寒冷的体能。 “天啊!这些是什么!!!”巫昀纤瞪大眼睛大叫道。 尽管上官有心里准备,但是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是被那种做梦都想不出来的匪夷所思,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空地,没有土壤,所有的物质几乎都是由类似钻石那样的晶体做成的,当然这肯定不是钻石,应该是不同形态的金属氢。 但是看上去,就跟一个钻石世界是一样的。并且这个世界闪耀着的颜色,绝对超过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七种,以及这七种所有的组合。 因为在这空地上环绕着看天空,大大小小的差不多得有几百个发光体,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就好比在地球上能看到一个盘子大小的月亮,在这里能看到几百个或者盘子大小、或者弹丸大小、或者整个足球场大小的月亮。 而且各种颜色都有,其中有两个,大到就像能够从天上直通到地底,甚至有种可以上前去依靠一下的错觉。 上官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愿我人族…………薪火相传”,巫昀纤若是能够看到,在一千多年之后的后现代,科学家们对木星的研究一步一步加深,也会感叹一句,我人族虽然渺小如斯,却持萤火之辉,永不放弃! 自从伽利略发现了木星的四颗大卫星之后,人族发现卫星的数量就在逐年增长,上官的记忆中,截止他生活过的时代,人类发现了83颗木星的天然卫星。 显然还不够,眼前一眼望过去,这些类似月亮的卫星就有几百颗之多! “小贼!远处好像有建筑!我们去看看吧!” 巫昀纤打断了上官的遐想,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到一片坍塌了的,悬浮不定的建筑群,上官不禁充满了疑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看上去这样像人为的建筑????? 这里的空气、湿度、温度、重力、就连物质的成分都跟地球不一样,是不是类似海市蜃楼的错觉?理论上,不该出现任何人为的东西才对啊! 莫非,这里在很久之前有生命的存在???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谁把木星修成了福地? 被几百颗五光十色的“月亮”照射的木星,在巫昀纤和上官流霆视线范围内最远的地方,有一片浮浮沉沉的,看上去像是建筑群的影迹,那些影迹在浮沉之间,弥漫着强烈的古前深邃苍茫的荒之气息。 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巫昀纤和金毛鸡的心神控制不住地激荡,而上官的五感在捕捉到第一丝古荒气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跟着恍惚了起来。 仿佛旧时岁月的光影跟眼前的现实完整地贴合在一起,又如同心中有个潘多拉的盒子忽然被钥匙打开了,他不由自主地受到一种类似诱惑的召唤,召唤着他向着那片坍塌了的建筑群前进。 巫昀纤走得很小心,边走边时不时蹲下身来观察地面上的东西。 “…………小贼,你看!这些是不是人类的骨头?” 上官蹲下来,接过巫昀纤递过来的一块如羊脂玉般晶莹剔透的——头盖骨。 是的,这就是人的头盖骨,因为紧接着他们两个就看到了更多的,来自人类身体其他部位的骨头:大腿骨、小腿骨、头盖骨、胸肋骨…… 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玉质化或者宝石化的骨头,他们两个相视的眼神中,印证了彼此的判断——这不是后天风化的骨头,而是一开始就是这个形态的。 证明这里曾经死过大批的、修为在大能圣人以上,或者至少是大能圣人这个级别的修仙士。 大能的修为定是过了五神域的,像任千殇那种过了五神府的就是圣人的修为,当然这仅仅是按照基础等级来划分的,大能和圣人可不仅仅是修为到了就可以。 在得到悟道舍利子的时候,上官就知道,茫茫仙途,悠悠大道,越往上走,越需要自身悟性,若是修为达到了,灵觉灵根达不到,撑死也就是个高阶修仙士而已,可以叫做强者,没法被称为圣人大能。 然而在木星上,发现了大批晶莹剔透的骨头,而从晶莹的程度上去判断,便知死去的这些人全部都至少在圣人大能这个级别,也许还有更高级别的……只是这些骨头混乱复杂,交错在一起,不想再浪费时间去分辨了。 但是这是不可思议的!木星啊,离地球有多么遥远??这些死去的人当中,没有一人成仙,如果没有那艘诡异的飞船,上官和巫昀纤飞一辈子也来不到这个地方。 就算来到这个地方也会在穿越木星的大气层的时候就被压力给崩碎掉,可眼前的这些骨头,总不能是哪个无聊的仙人给运到这里来的吧? 上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巫昀纤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有了新的判断:“小贼,我怀疑这曾经是一片灵气氤氲的,适合修仙人呆的地方,甚至,我怀疑这里曾经是某个人的福地。” “福地??不可能!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谁能把岁星当成福地?上古传说都不敢这样编造!”上官想都没想就否了这个想法。 上官自诩拥有河洛古经,比别人更详细地知晓修仙四大果证,有关命种和命果,他最清楚不过,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巫昀纤并不精通天文知识,她甚至不知道木星的体积、质量、大小。 然而正因为完全不知道,所以才失去固有思维逻辑的束缚,她可以勇敢地根据自己所看到的进行推测。 “为什么不可能?你仔细看这边……喏!还有那边,这些像透明的宝石一样的石头中,封存的难道不是极品仙草的样子?只不过可能经过了千秋万代,这些仙草已经改变了草木形态,但是形状没有变啊。 如果可以排除是有人故意放在这些石头中的,那至少就可以证明这地方从前适合修炼吧,适合修炼,就有存在命种的可能性,存在命种就有成为修成福地的可能性,我说得哪里有问题了?” 说罢巫昀纤歪着头,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上官,上官被她这番丝丝入扣,有理有据的分析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如果排除自己被后现代的那些科学知识所束缚,巫昀纤发现的这些,理论上是存在极大的可能性的。 但这实在太过于颠覆上官的想象力和认知了,姑且不说,木星有没有天地之源作为命种,可以能够植入到体内进行修行。 就算可以实现,得是什么样的人,在命种阶段,敢把整个木星作为命种植入身体???月不羁那样的,一幅潇湘图做命种,只修习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都费劲。 需要多大的魄力,敢把比地球大1300多被的木星作为自己的命种所在地?修不出来怎么办?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两个人因为能不能把木星作为命种和福地争论不休的时候,站在上官肩膀上的金毛鸡忽然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 “阿黄,你怎么了?” “本座……本座觉得有妖气……而且是非常恐怖的妖气……” 上官眉头紧蹙,阿黄对于妖气的感知是一向非常准确的,更何况它现在朱雀命魂已经回归,感知力比较从前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多恐怖?” “强……强过穷奇……” 强过穷奇???上官打了个冷颤。而此时此刻,就在他们三个头顶上方,铺天盖地压下来一股令人心悸骇然的恐怖肃杀之气,巫昀纤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上官的袖子:“小贼,我也感觉到了。” “嗷……呜……”这声音响在了他俩的心底,而不是耳朵。 那种带着无法言喻的强大的凶悍的,还有丝丝缕缕苍茫的充满戾气的古前动物的长啸,毫无预兆地在他们的心底深处,灵魂缝隙里响彻他们的三魂七魄。 一片仿佛沉如千百座山岳的乌影,慢慢地朝他们头顶压了下来。 上官觉得难以承受,而原本流转着墨绿色神华,起到对巫昀纤和金毛鸡保护作用的玄武图腾,瞬间熄灭了,怎么也唤不醒。 那种在飞船之内的如影随形的压力,随着玄武图腾的消失,又回到了巫昀纤和金毛鸡身上,这两个不得不紧紧地贴着上官,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上官知道不能大意,开始催动所有命魂之力,让这力量尽可能地围绕在身体周围,可以让贴着他的两只稍微舒服一点。 7017k 第二百三十四章 荒古大妖 巫昀纤和上官流霆带着金毛鸡,已经快要走到那堆悬浮着的建筑群旁边了,离近了才发现,这的确是带有人工痕迹的建筑群。 是以一座大周围建筑十几倍之巨的特殊建筑在前,其他数千座小建筑在后形成拱卫状的,犹如一个大型城池那么大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群已经七仰八歪、破败不堪,但无一例外,全部悬浮在半空之中,在数百颗五光十色的月亮之下,钻石般晶莹剔透的地面之上。 除了为首的特殊建筑,其他的数千座小建筑已经零碎了,奇形怪状地漂浮着,那些原本属于这些建筑的青铜巨柱、琉璃宝顶、金属屋檐……横七竖八地陈列在空中。 为首的这个建筑也很是诡异,琉璃宝顶和黄金屋檐肯定是中式的,但是无法说出任何一个朝代,不具备任何朝代的建筑特点, 支撑这个堪比一座小型城池的巨型建筑的数百根青铜柱上,布满了荒古之前的铜锈斑驳,上官心下登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一股非常玄妙的能量波动传了开来。 很像盘古陵的中西合璧的建筑规格,因为这些青铜柱上的浮雕,跟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雕塑感觉上有点像,只是眼前的这些,要比盘古陵壮观百倍。 上官始终对盘古陵的规格有些存疑,眼前这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建筑,其浩大壮观就不必多说,女娲神殿的规格也要比盘古陵高出太多了,然而眼下他没有机会仔细合计这个问题。 金毛鸡越发地抖动得厉害:“有有有妖气……有有有宝物……” 上官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它在肩膀上的爪子:“阿黄你糊涂了,到底是有妖气,还是有宝物?” “都都有……啊!!!大妖怪!!” 金毛鸡忽然咧开嗓子疯狂大叫,那一瞬间的声嘶力竭让这鸡的嗓子都哑了,紧接着是巫昀纤惊恐的声音:“小贼!!!好大一只梼杌!!!” 上官望向那座主建筑的密布玄奥道纹的青铜大门——那得有几千米高的大门前,赫然出现了一只与那大门等身长短的梼杌!! 梼杌(táowu),别名傲狠,中国神话中上古时期的四凶之一。之所以能判断出来这货是梼杌,是因为它的长相跟《神异经》上记载得一模一样。 据《神异经》记载,梼杌是生活在偏远西方的怪物,它体格像老虎而毛类犬,毛很长,脸有点像人,腿有点像老虎,嘴巴长有像野猪一样的獠牙,尾长丈八尺,在西方称霸,能斗不退。 除了尾长丈八尺这个记载不符合之外——因为眼前这个货太大了,活像是后现代科幻灾难片里的异形,它的那两颗大獠牙足有三层楼那么长,闪着青色的寒光,还顾着黏糊糊的小瀑布似的凶涎。 此刻,它正在一口一口喘着令人心悸的沉闷之气,幽幽然凄黄的双眼,跟这三个不速之客对视着,凶戾无比的眼神如山岳重压,让人窒息。 金毛鸡的爪子死死抠住上官:“喔~~~喔喔喔~~大大大梼杌!!” 也许是有了朱雀命魂,金毛鸡虽然被吓得够呛,但是没有像在度朔地心那么怂了,好歹没直接吓晕过去。 巫昀纤瞪大双眼,双手捉住上官的胳膊:“它是活着的??怎么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还活着???小贼,这种级别的凶兽,我们打不过,我们跑吧。” 说罢巫昀纤就想祭出至宝幻溯珠,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真气被限制,接二连三的惊吓和重压,加上发现真气被压制,无法逃离,巫昀纤脚一软,差点摔倒,上官伸出左手把她拽到了怀里来。 “完了,我所有的真气都使不出来,我们逃不了了……”巫昀纤的酒窝消失,一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缀满了泪水,闪烁着满载的恐慌。 上官心里也是大惊,而梼杌已经如同一座蛮横的山丘一般冲了过来,这货看似蠢重,速度却比穷奇还要快一倍,上官流霆右脚一起,一块巨大的地上的伪钻石迎面向梼杌飞了过去。 “阿黄!喷火!对着那块石头!”与此同时,上官的肩膀上担着金毛鸡,左手抱着巫昀纤,就在金毛鸡丝毫没有犹豫地听令吐火的时候,双足点地,迅速运气向左弹跳着飞了过去。 果然!这地方对巫昀纤有限制,对自己和阿黄全都没限制,小巫没办法使用真气祭出法宝,但是金毛鸡可以吐火,自己仍旧可以运气使用飞行之术。 巫昀纤的一生当中,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一身的法宝和修为,全都不能用,像个废人一样,更让她自责的是,此次使用阴阳鱼的葬仙陵通行符,是自己的主意。 说大话可以用至宝的也是她,用不了的也是她,而她此刻只能靠在上官的怀抱里,绝望地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境况。 金毛鸡在听到上官让它吐火的时候,话还没听完,就已经把熊熊的南明离火从体内喷了出来,这是多年来,主兽二人并肩作战的默契。 “轰!!!” 而那大块的伪钻石,在接触到南明离火的时候,居然像威力巨大的炸弹一样,爆裂开来,火光四溅! 得亏这是在半空中炸裂的,那些炸裂落下的小火星,落在地上的伪钻石上,引起一小簇一小簇非常微小的爆破。 梼杌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破惊得一激灵,恍惚了一下,速度也就减慢了下来。 巫昀纤双手捂住眼睛,还是没忍住从指缝里窥探了一下:“这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金属氢!真的是金属氢!上官不禁骇然,得慎用了,不然这么大一片金属氢能把木星给炸没! 这里专门解释一下啥叫金属氢,氢气在一定压力下可转化为固态结晶体,这就是金属氢。 金属氢不以克为单位,属性为逸状物质,不对物体产生压强,有类似氦的超流体性状。 金属氢的爆炸威力相当于相同质量tnt炸药的25~35倍,是上官生活过的后现代,已知的威力最强大的化学爆炸物。 氢在元素周期表中排在第一主族的第一位,它就是最活跃的金属,可惜太活跃了,而只能以气体的形态存在于自然界之中。 后世的科学家曾在低温高压的环境下制成金属氢,但是寿命极短,因为它需要的温度和高压太苛刻了,而且温度稍微一升高,就会炸掉。 也就是说,木星的外层和内层以及核心层的温度是不一样的,外层和内层是极度高压,极度高温,而内层则是极度高压和极度低温。 南明离火,把这一切都变了,把这里的金属氢,直接变成了核武器! 7017k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秘的青铜门内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梼杌又一次加快了速度朝着巫昀纤和上官流霆扑将过来。 梼杌这个货的名字,其实通俗点说就是个“棒槌”。 梼就是舂的意思,“梼”也写作“擣”,而“擣”通“捣”。 树木没有枝丫,光秃秃的叫“杌”。你看一根用来“擣”的光秃木头,不正是一根棒槌? 棒槌嘛,实心的,油盐不进。所以它的特点就是“顽”,不是顽皮的顽,是特么的冥顽不灵的顽。 所以推着不走,打着倒退,根本没什么智商。 金毛鸡刚才看见自己喷的南明离火十分管用,登时恐惧的心态就收敛了一些,眼见着梼杌又扑过来了,蠢鸡挡在前面:“喔喔喔~本座保护你们两个。” 喔罢上官还没来得及拦住它,它就冲着梼杌脚下的金属氢一顿狂喷! 瞬间就筑起了一道冲天爆破的火墙,须臾之间,引发了一连串的骇人的核反应。 金属氢的爆破能力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速度快到让人发懵,无数的小爆破连成惊天动地的大爆破,梼杌的四只犹如四座铁塔,已然着火,它飞快掉头跳跃了起来,奔向了半空中为首的主建筑的青铜大门里面。 以刚才金毛鸡喷的那片南明离火为一条线,线南线北像闪电一样撕裂地面,迅速蔓延,再这样下去,别说他们几个,整个木星的核心,怕是就让金毛鸡这口肆无忌惮的南明离火给喷没了。 阿黄已经被吓傻了,它自己倒是不怕自己的火,但是爆破跟火是两回事,那是另一种反应堆。这回也不逞能了,慌忙躲到上官身后,用翅膀蒙住了双眼。 上官流霆从绿铜盆里祭出了八荒六合伞,把整个爆破区牢牢扣住,然后一手拎着金毛鸡,一手揽着巫昀纤向方才梼杌逃进的主建筑的青铜大门狂奔而去! “小贼!那只梼杌在里面,我们这时候进去怕也是死啊!” “不进去更是死!八荒六合伞就算能封闭住这片区域,也得蔓延一会儿。 而且你不懂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级别的爆破是不长眼睛的。随便一个碎片可能都会崩碎我们。” 上官观测到,无论下面起了何种程度的爆破,也无论什么东西顺着爆破崩到了主建筑那里,它都纹丝不动,似乎亘古无常岁月里,它本身就是最有常的存在。 他们飞到半空中的青铜门附近的时候,那门自动打开了,上官有种错觉,仿佛打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苍茫的岁月开了口子。 青铜门里面有一个差不多得有十几层楼那么高的昆仑玉的屏风,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后面空间里的一切。 顺着屏风走进去的刹那间,灵气和宝光还有金光闪闪的莫名的混沌洪荒之气,如海浪般席卷而来,里面光华闪烁,晃得两人一鸡几乎睁不开双眼。 “喔喔喔!!宝贝!” “天哪!!宝贝!” 金毛鸡和巫昀纤看到眼前的一切迫不及待地向前冲过去,被上官一边一把薅了回来! “小贼快收宝贝!” “宝贝你个脑袋!你们两个看不见梼杌???就能看见宝贝??” 这里面差不多分了九重空间,像九重天一样,在这九重天之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棺,那种金光闪闪的莫名气息,就是从青铜棺里面散发出来的。 九重天下,分布着各种宝物,这些宝物全部都是四界重器,看着它们甚至都觉得五感开始变得扭曲和恍惚了。 噬魂魔剑,煞气如雾,幽深锋锐,魔力流淌,似乎能斩杀魂魄于无尽之地,让人无法正视。 青铜王鼎,古意满溢,让其所在的五重天,都产生了微电流似的波动,上面居然有玄奥的道纹,充满了神秘的力量。 赤血琵琶,根根琴弦自行拨动,血色如烟,神华阵阵,琵琶神音入耳,让人心神激荡。 而梼杌就在九重天下面站着,气势汹汹地睥睨这三个蝼蚁一般的不速之客。 没可能靠近那堆宝物,必须要经过梼杌。而且就算没有梼杌,这几件四界重器,上官也没把握能使用。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比如一个寻常百姓,见到金银珠翠,宝剑名刀,允准他随意取拿,他得能拿得动,才能归他所有。 那么若是一幅字画,一件首饰,很轻松就拿起来了,你让这个寻常百姓去拿那个一吨重的石鼓试试??看他能不能把石鼓拿起来? 这几样宝器神华闪烁,乃四界之重器,按照上官和巫昀纤的修为,怕是上前踹都踹不动分毫,更别说用真气催动它们去使用了。 上官瞬间就打消了,想用这些宝物攻打梼杌的念头。 梼杌凶残地扑了过来,伸起硕大无比的右爪子朝着上官的脑袋横拍过来。 这里面没有金属氢,金毛鸡的南明离火压根伤不到这只梼杌,它也不敢胡乱飞,此前在秦陵镇墓陵有过前车之鉴,老烛龙太高,阿黄在飞起的时候差点丧命烛龙之口。 “啊!!!”没有真气的巫昀纤的俏脸,被梼杌右爪子扇起的凌厉的阴狠之气所伤,瞬间就开裂出一道道的小口子,血珠渗了出来。 上官带着巫昀纤和金毛鸡,实在是有些畏首畏尾,直到那爪子还有几寸就拍到头顶了,才催动全身真气向斜后方一跃,飞到了三重天的位置。 非常惊险地躲过了这一掌,但这一掌直接打在了一重天的一个宝器上,是一尊仙光闪闪的上古黄钟,只听得“砰”地一声,宝器碎裂,碎片四溅。 上官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东西战力太强了,强到恐怖的状态。 刚才那一掌要是直接拍在巫昀纤脸上,她就直接去找阎王爷玩耍吧,天仙是当不了了,地鬼可以考虑。 小巫受此一惊,脸上表情都扭曲了,可见她后怕至极。 奇怪的是,梼杌见他飞上去了,并不追上去——并不是这货不会飞,它方才逃离爆破的时候,轻松从地底跃到半空,进了那扇青铜门。 但是它宁可像困兽一样,就在九重天之下恶狠狠地围着上官他们转圈,也不跳上去攻击。 “小贼!!快下去,我受不了了!我身上好像扛了一座泰山……我觉得我要被压碎了!” “喔喔喔!本座也要被压……压碎了!” 上官心里一惊:这地方有大古怪,为什么刚飞到三重天的位置,这两个都觉得自己要被压碎了?自己为什么没感觉?眼见得满脸血痕的巫昀纤,像快要渴死的鱼一样张大嘴巴,眼珠子凸出, 心道不好,看来梼杌不上来,是因为它上不来,而不是因为它不想上来。 “小贼……我快……快无法呼吸了……” 上官只得瞅准了机会屏息凝气,朝空中一个虚晃,降落在梼杌右后方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六章 鸿蒙阳之气 ??一落地,梼杌就怒气冲冲地扑了过来,这货就地打了个滚,庞大的身躯硬是让他滚成了一个呼呼带风的蛮兽轮子,而且随着它的滚动,它把一身坚硬如玄铁的羽毛全部支棱了起来。 ??上官流霆看得心里发麻,不敢硬接,只得又一次一跃而起,然后空中盘旋再找个地方落下来。 ??反复几次之后,上官发现,梼杌之所以被叫做棒槌,还特么的因为它根本不会累,虽然按照上官的体力,现阶段他也不累,而且还有慈航玉净瓶里的神蜜可以补充, ??但是修为和体能相差太多,迟早会分个胜负出来。 ??上官的脑子拼命旋转,他找准机会,两次试验无形峰的无上秘术,都失败了。 ??看来秘术的概率太小了,而且每次需要耗费大量真气,即使失败了,耗费掉的真气也收不回来。 ??上官不敢再试,方才在外面放手让金毛鸡吐南明,已经没有顾及巫昀纤了, ??敕封之术若是再用,巫昀纤会彻底起疑,但是眼下还是需要先活命要紧,上官看了一眼怀中的巫昀纤,咬了咬牙祭出了右手掌心的紫竹望月笙。 ??紫竹望月笙甫一出来,音调就跟从前不一样,充满了极度高亢和极度低沉的螺旋形组合音阶,带着闪闪的神华,冲向已经再度变成蛮兽轮子的梼杌。 ??音色高亢时如天音直入心脾;低沉时哀怨如泣如诉渗入命魂,紫竹望月笙的灵智让它能够感知到风险,所以它并不攻击梼杌,而是绕着蛮兽轮子发出各种各样近似于蛊惑的声音。 ??与此同时,这九重天的四界重器,全部都在随着紫竹望月笙的声音和节奏,微微上下浮动,霎时间,浮动过程中缭绕的神华荡漾在青铜门内的整个空间。 ??宝物都是有灵智的,虽然不及灵兽和人,但是它们能感应到的东西比我们能够想象得多得多。 ??其实,在封妖榜上,四凶的名字是已经定了的,梼杌位列四凶之一,若是能敕封了它,它的名字也会像饕餮那样,呈现出墨玉一般的光泽。 ??可是这只梼杌已经变异了,而且不知道呆在木星上多少万年了,紫竹望月笙定是封不住它。 ??神器自己也知道自己封不住,所以自行出蛊惑之音,连同其他四界重器也都或多或少地受其蛊惑,跟着节奏微微晃动。 ??梼杌听到这种声音,慢慢舒展开了身体,疑惑地站在那里,聆听这来自另一个星球,却好像跟自己息息相关的天籁之音。 ??这只凶悍的蛮兽,眯起硕大的眼睛,它的心神随着紫竹望月笙发出的声音而摇摆。 ??梼杌的停下,暂时换来了让所有人都喘了一口气的宁静。 ??上官传密给巫昀纤和金毛鸡:“你跟阿黄都不要惊动它,我上去验证一下我的想法。” ??说罢一跃而起,直奔着九重天上的,让巫昀纤和金毛鸡感觉到可以崩碎己身力量的青铜巨棺飞了过去。 ??青铜巨棺上尽管覆盖了厚重的绿色的铜锈,但仍然能辨别出,那上面刻画着各种星宿和古前十大神祇,星宿之中,属于岁星的图案最大最闪烁。 ??上官一口气冲到青铜棺上,发现整个棺体没有盖子,而里面居然有一具光华璀璨的尸体!! ??或者也不能用尸体去形容,但是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波动了,从身上的已经腐烂不堪的衣服碎片来看,这躯体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几千几万年了。 ??只是面容红润,血肉未枯,甚至晶莹透明如水晶的肌肤纹理,还清晰可见。 ??这具肉身神情安然,甚至嘴角有一个神秘的弧度,似笑非笑,给人一种流转着的不朽的感觉。 ??在上官的有限的知识体系里,肉身不腐的高僧大能有四个:六祖惠能、石头希迁、海玉菩萨和憨山德清。小日本还把石头希迁的肉身偷走拿去供奉了。 ??知道归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肉身不腐的躯体,而且这具躯体跟那种已经黑掉了的干尸不一样,眼前这具明显就是剔透灵动,宛若生前。 ??上官当场就被震在了半空之中,因为他居然能够感知到,这具尸体里有一种能够跟自己的身体互动和交流的气息。 ??这种感觉不可思议,难以形容,实在要表述,就好像是另一个……自己?? ??仿佛能够看到另一个自己,能够感受到另一个一生,命魂有一部分记忆在缓缓开启,如冰雪初融般复苏。 ??有轮回重叠的宿命相触的奇异错觉,上官的心神恍惚中好像回到了荒古,天地未分,混沌初开的时候。 ??这是……这是曾经上古荒魂曾经待过的身体!也可以说,这是曾经的另一个自己! ??这个发现让上官太震撼了!震得他头皮发麻,瞬间不知所措。 ??巫昀纤就在这时候忽然传密过来:“小贼,那只梼杌,怕是已经慢慢挣脱你的神器的蛊惑了。” ??上官回过神来,当下没办法合计这个,要尽快验证自己的想法。 ??这具不腐不怀,圣洁晶莹的躯体的命蒂部位,冲天的金色神华闪耀,上官没再犹豫,祭出了蠢蠢欲动的命种如石。 ??如石带着回天晷从命蒂部位飞了出来,直接冲进了光华璀璨的尸体内部命蒂,这具躯体本身是透明的,里面的脏器都闪耀着宝石一样的光泽,上官能够看到如石在里面疯狂转动,贪婪地攫取着金色的神华。 ??没一会儿的功夫,如石身上裹挟了厚厚的金色的威势压人的“气”,带着新吸取的气从那尸体里复又冲了出来,在半空中如一轮刺目的红日,闪耀九重天,尽显天地唯我独尊的气势。 ??然后这种气,跟如石本身的鸿蒙阴之气,迅速融合在一起,不断杂糅、交错、彼此渗入。 ??“轰!”地一声,如石发出了冲天巨响,然后彻底变了样子! ??看来,上官猜测得没有错,这种一丝一缕能够崩碎山岳的金色神华,是鸿蒙阳之气。 ??但如石的异动直接震停了紫竹望月笙,望月笙掉在了地上,高亢和低沉的笙音戛然而止。 ??摇头晃脑的梼杌清醒了过来,张开恐怖的獠牙,冲着巫昀纤和金毛鸡扑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直待众生尘垢尽,我方长笑入归墟 金毛鸡和巫昀纤眼睁睁地看着,解脱了蛊惑的梼杌横冲直撞地冲着他们两个狂奔了过来,一路奔,青铜门之内的空间的地上,被它坚硬如铁的羽毛砸了一串坑出来。 这俩被吓得,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行为能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如石变成了一半金色,一半黑色的漂亮的底座,载着回天晷气势汹汹地回到了上官流霆的命蒂。 上官的体内犹如万川入海,崩腾不息,而鸿蒙之气乃宇宙元气,是整个世界的源头母气,此刻阴阳双气合二为一,在他的命蒂之处汇聚在一起。 那鸿蒙之气已经变成了成千上万道,镀着金色边缘的玄墨色的神芒,从命蒂散笼罩全身。 这种气息像是天生供给万物,滋养大道的最强盛的载体,单是一丝一缕,足可以感知到无尽漫长岁月的浮沉,还有时空的变迁。 而上官终于也在自己命花九品的时候拥有了自己的上古荒魂的异象——太极定两仪!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太极生两仪的异象竟然把整个青铜门内的世界,以梼杌为界限,自动分成了阴阳两半。 一半如烈日焚火,一半是亘古黑夜。 烈日焚火的那一半,唯一一团墨色如玉的玄妙气息便是鸿蒙阴之气;亘古黑夜照耀着鸿蒙阳之气聚拢出的一轮璀璨明珠。 就在此刻,整个宇宙似乎都轻轻颤动了一下,犹如沧海龙吟,从四面八方传来。 巫昀纤和金毛鸡以及梼杌都被这种景象震撼得,不由自主抬头望去,看见宛如神祇的上官,青衣展动,眼神中盯着梼杌,满是杀戮之血气。 回过神来的梼杌朝九重天的方向,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狂啸了一声,战杀之气,如山洪滔天,奔涌咆哮冲着上官而来! 梼杌,祭出了自己的全部神魂,化身成战神修罗,以摧毁阻挡,磨灭一切的力量冲向上官! 于此同时,它的肉身居然冲向了巫昀纤和金毛鸡! 这只梼杌的神识已经到达了上官想象力的极限,它作为一只凶兽,能使肉身和神识一分为二,且彼此丝毫不受干扰和影响,实在是太恐怖了。 上官一面冲着巫昀纤和金毛鸡喊道:“小巫你真气恢复了!快带着阿黄躲!” 而鸿蒙阳之气被上官收到如石中之后,梼杌和巫昀纤以及金毛鸡全都已经不受压制了。 在太极定两仪荒魂异相出来的那一刻,上官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苦苦疑惑的问题。 那副巨大的无盖青铜棺中躺着的,是上古荒魂曾经待过的躯体,那是上官流霆曾经最真实的自己,不知道他曾经的命种是什么,但是他的福地,却是整颗木星。 上官不再纠结自己的福地是什么了,如石现在通体吸纳的是鸿蒙阴阳二气,异象是太极定两仪。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师姐有修行仙魔间,能够穿梭仙魔之井作为命种所在地; 师哥有盘古开天地,能够穿梭盘古陵为命种所在地……而自己不行。 也终于想通了,笨笨的如石一直都没有开花,自己也一直没有命魂异象。 因为如石的命种所在地,是整个宇宙。 是的,银河系、太阳系、能叫得出名字的星系叫不出名字的星系,全部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命种所在地。 所以怎么穿回命种的所在地呢?根本就是处处无家,处处家啊。 没必要纠结了,那一日在月不羁的追杀之下,躲在金毛鸡的涅槃重生之禁地,植入命种如石的那一瞬,已经没有回头路。 此生能修成,与宇宙同在,但终究太过于渺茫,把整个宇宙作为命种,怕是最狂妄的修仙士,最天才的修仙士,古今中外,宇宙之内,四海八荒,多少重天,什么圣人大能,都不会去选择去做的一件事。 多少万年前,躺在青铜棺中的自己,修成之后,福地成为了木星,这已经是无与伦比的狂妄和气魄了。 可是木星对于茫茫宇宙来说,属实太渺小了。 但那又如何呢?修不成,不就是个死吗?魂飞魄灭,消散于天地之间。 上官打定主意,纵然修不成,在死亡之前,也要轰轰烈烈地活着,挣扎着也要向上修!去除魔,去捍卫,去开宗立派,去踏碎天下也去护佑众生! 直待众生尘垢尽,我方长笑入归墟! 巫昀纤经上官提醒,如醍醐灌顶,抱着金毛鸡一跃而起,梼杌哪里见过这种速度,连残影都来不及晃一下,小巫已经离梼杌肉身数丈之远。 上官伸出蕴含了鸿蒙之气的双掌,催动了命魂中女娲残念的力量,直接拍向了梼杌的神魂。 “轰!!!!砰!!!!” 幻形无质的神魂,梼杌祭出的全部的荒古凶兽的神魂,居然让上官流霆这一双掌,活脱脱地崩散在九重天上! 重压如天,磅礴之力势不可挡,上官毫无保留用尽了全部力量。 梼杌的神魂碎裂的时候,居然被拍出了血色!血河倒流,赤色冲天,九重天之内血色尽染,地上梼杌的身体直接跟着神魂一起碎成尸块胡乱飞舞。 巫昀纤和金毛鸡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天崩地裂的力量,耳鼻处均有不同程度的出血。 而上官自己也身受大伤,从九重天上坠落下来——他觉得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已经不受控制了,仿佛血肉都要争先恐后离开自己的肉身。 修为不足,强行动用上古荒魂全部力量,过度催发所有真气……这些都是他受此重伤的原因,若不是因为这具躯体是任千殇的二魂七魄,怕是早就跟着梼杌一起命丧当场,血肉横飞。 而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连环轰炸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世界大战爆发了。 巫昀纤没管外面,她撑着全身是血的身体跟金毛鸡一起,跑上前去接住了下坠的上官流霆。 “小贼……小贼你怎么样了?你受了好重的伤,你先忍着,我拿我巫家秘药给你。” “别……快……快祭幻溯珠……这个地方没有了鸿蒙之气撑着,很快就要温度大变,快……”上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7017k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气炸了的巫昀纤 上官流霆醒来的时候,躺在长安城平康里附近一个普通的民居里,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愁眉苦脸的巫昀纤和同样愁眉苦脸的金毛鸡,在这张木制雕鱼鸟花纹的,带壶门的高榻旁边围着他。 很显然,巫昀纤在最后一刻听了上官的话,用了幻溯珠,他们三个从木星上逃了出来,尽管上官还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是肯定能判断出来是唐朝的偏富裕一点的民居。 唐朝人的床跟榻傻傻分不清楚,最普通的老百姓只有在招待贵宾的时候才让他们睡床,或者本身家里就没有床。 现在他躺着的这个高榻,还带着雕花的壶门,都可以在榻上唱戏了,说明这家人是个比较富裕的人家。 巫昀纤见他醒了,闪烁着的大眼睛里都是惊喜:“我的天啊,小贼,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和小破鸟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上官的意识还没有完全醒转过来,逐渐苏醒过后,他简单地运转了了一下十二经络,惊讶地发现虽然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是恢复的速度已然十分惊人。 想起昏迷之前,巫昀纤着急地说要给自己服用巫家秘药,想必就是这种无上圣药的功劳。 “阿黄受伤了?”上官有些着急。 “幸亏有本天仙!不然你就看不见你的小破鸟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比我更贪图宝物的活物!” 金毛鸡站在高榻上,就在上官的脸旁边冲着巫昀纤大叫:“喔喔喔!你闭嘴!聒噪的女人!” 上官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 “在葬仙陵,你昏倒了,昏倒之前你跟我说,让我快点祭出幻溯珠。然后那个地方就开始天塌地陷,外面不断有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我觉得这个地方要塌了,所以赶紧祭出幻溯珠。 结果,就这只小破鸟!!”巫昀纤伸手指着金毛鸡,气得两个小酒窝都快变形了。 “它居然拿着那个破铜盆在九重天上吸宝物!!!青铜棺掉下来差点砸到它!!而且幻溯珠的使用时间,是有着严格的限度的! 要不是本天仙有巫家秘术,抢在青铜棺砸在它脑袋之前,把它拽进了幻溯珠的传送图腾,你就再也见不到这只小破鸟了!!!” 巫昀纤把亮晶晶的小牙磨刀霍霍向金毛,看样子是十分愤怒了,直到此刻说起来,还带着一腔怒气。 上官听明白了,苦笑不语。 金毛鸡不服气地扬起爪子要挠巫昀纤。 巫昀纤瞪大眼睛:“嘿!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破鸟!我跟你说喔!最可恶的是,本天仙这算是小破鸟的救命恩人了吧??算不算??小贼你说算不算?” 上官点点头:“嗯,应该算。你不仅算是它的救命恩人,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巫昀纤一听这话,眼睛不由自主地弯成月牙形,嘴角上扬,随即她反应过来了什么,上扬的眼角和嘴角迅速下垂,又把自己调整成凶巴巴的样子。 “这话还算你说得有良心!哼!你这小破鸟,趁乱收了那柄噬魂魔剑,你哪有修为用这个??本天仙修炼一下还是有可能的,而且,本天仙救了你们的命,收个宝物不过分吧??” 上官心里憋着乐,敢情在这等着他呢,不过阿黄这样做的确是太危险了。 上古荒魂曾经所在的躯体,修出的福地是整个木星。 曾经应该是一片灵气氤氲,非常适合各种修仙士在此修行的钟灵毓秀之地,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整个星球变成了一片死寂,木星的地心由大量的金属氢组成。 金属氢极为不稳定,温度稍微升高那么一点点,就会引起威力巨大的爆破。而那具晶莹剔透的不朽的尸体,正是因为有了宇宙源气,鸿蒙阳之气,才吊住了最后一丝可以流转的生机。 也正是因为这一丝生机,才使得整个木星环境稳定,现在上官的如石吸走了所有的鸿蒙阳之气,木星应该已经不是一颗稳定的星球了。 但是巫昀纤被压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跟姜太炎的那一战过后,上官不仅仅知道了自己是上古荒魂,还推测出上古荒魂对圣魂异相天生具有压制作用。 轩辕丘在施展圣魂异相的时候,就曾经因为这种隐隐而出的压制,感受到了在场有人的命魂有大诡异。 更何况,上古荒魂的命魂,和已经修成整个木星作为福地的躯体,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对圣魂的压制怕是更为明显。 由此可推断,巫昀纤也是圣魂,但是她并没有施展过,也没有提及过,上官更是不知道她的圣魂异相是什么。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作为荒古巫家的嫡系大小姐,一个进无极门的时候三千法门为她闪烁的,修仙界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女小巫,有圣魂奇怪么?没有圣魂才更奇怪吧! “小贼!!说到关键的地方你就装傻充楞??本天仙在问你话呢!本天仙救了你和小破鸟的命,你们送我一柄噬魂魔剑,这不过分吧?难道,你们两个性命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宝物?” 巫昀纤眉头纠结着,伸出白莹莹、滑腻腻的小手到上官面前:“给我吧!” “什么啊?” “噬魂魔剑啊??送给救命恩人,不舍得吗?” “那倒不是不舍得,既然你非要赶在我刚睁眼就急吼吼地算账,那咱们就好好算上一算。” “嘿!!你有什么账跟本天仙算的?本天仙又不欠你什么!” “葬仙陵是你要去的吧?没有尚付手里那半张通行符,你是不是连去葬仙陵的资格都没有?去了之后只有你一个人动用不了真气,无法使用修为,只能等死吧? 无论是梼杌扑过来那几下,还是后来我收了青铜棺里的奇异气体,你终于可以祭出来你那个幻溯珠了,难道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上官侃侃而谈。 巫昀纤气得腮帮子鼓得像只金鱼:“咦??你这人,怎么胡说八道……” “我还没说完呢!再来说阿黄,最开始梼杌扑过来的时候,如果没有阿黄的火,梼杌受到了惊吓,停顿的那一瞬间,好像你也没命了吧?难道阿黄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金毛鸡收回了要挠小巫的爪子,得意洋洋抬高下巴:“喔喔喔~听到没有,本座是你的救命恩人!” 上官瞪了它一眼:“你不许喔喔,一会儿我再收拾你!” 金毛鸡的两只翅膀一收紧,溜溜地站成了一只木桩,不敢再说话。 巫昀纤要气炸了!在高榻旁边不断跺脚:“不要脸!!!不要脸!!!你们主兽两个的良心真是让狗吃了!!不对!!说让狗吃了简直实在侮辱狗!!气死我了!!!气死我啦!!”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让上官流霆心惊肉跳的人 上官流霆看着巫昀纤,觉得她的腮帮子,小肚子可能一会儿全部都会气炸掉,觉得这样的巫昀纤又可爱又好笑。 遂装作大度地挥挥手道:“算起来,我跟阿黄救了你不止一次,你救了我跟阿黄一次。我们两个大度宽容,纵然你如此诋毁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也决定跟你功过相抵,我们互不亏欠! 不过呢,如果你实在想要那柄噬魂魔剑,也不是不能给你。”上官微笑着望着小巫。 金毛鸡原本收得紧紧的翅膀忽然扑扇开:“喔喔喔~~~不给不给!那是本座拿命换来的!谁也不给!” 气急败坏的正在不住跺脚的巫昀纤,一听说噬魂魔剑有门,瞬间变换了一幅嘴脸,笑嘻嘻地卷起两只可爱的酒窝,露出晶晶亮的洁白整齐的小牙, 凑到上官脸前:“真的呀,我就说嘛,上官哥哥怕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了!不知道比我那个二百五的庶出哥哥强到哪里去了!” 上官也学着她的表情嘻嘻笑着:“真的!只要你肯——拿你的巫家秘术来换!” 巫昀纤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小贼,你这么不要脸,就不怕将来遭雷劈么?” “哈哈哈哈,你都没被劈过,我怎么会被劈。” “…………” 这两个人正在那里唇枪舌剑,忽然门外挤进来一个人,之所以用“挤”这个字眼,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胖了,胖到这扇宽宽的双开屏窗门,都差点被他塞得一点缝隙都没有。 而上官正半躺在高榻之上,一眼望见这个人的长相,顿时心惊肉跳。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一盘棋,这个人一进来,就好比有人有暴力忽然掀翻了棋盘。 棋子扑啦啦地飞将出去,遗落在荒野之外。 此人不是唐朝人的身高,很矮,目测也就一米七五左右,一头黄毛,见之便知有胡人血统,胡服,但是绝对是特制的。 因为他肚子上的肥肉,堆到了膝盖,走路十分困难,肤色非常白,大概要比普通唐人白一个色号出来。 此刻这个大胖子,端着一碗汤饼,满脸堆笑,说着十分流畅的本地话:“朋友,你醒了?可把你妻子急坏了!我不会做啥好吃的,汤饼做得还不错,你尝尝看?” 上官直勾勾地望着大胖子,心惊肉跳的感觉越发强烈,甚至他要暗暗使用一部分真气,才能抗衡身体内部如同过山车一样的脏器蹦极体验。 直到巫昀纤觉得不对劲,轻轻地推搡了他一把,嘟嘴向大胖子抗议道:“我可不是他妻子!你可折死我了,你见过做相公的连个礼物都小气到舍不得送吗?哼!” 大胖子嘿嘿笑着,丝毫不介意:“吵架啦?那我把汤饼放下就走啦,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求尽管对我说!不额外收你们钱的!” 说罢就费劲吧啦地挤到门口,使劲把身上的肥肉从那个门挤出去。挤到一半,半截身子和肚子还卡在门缝里的时候, 上官忽然严肃地开口问道:“这位朋友,我们是无极门的修仙士,不常来常世,请问现在是……开元多少年?” 上官敢这么出口问是有原因的,一来,唐朝百姓对天上飞来飞去的修仙士都不会觉得很奇怪;二来,眼前这个胖子的长相实在太过于诡异特殊,特殊到……过目不会忘。 这种过目,不仅仅指得是看见过实体样貌,还包括史书文字记载。 巫昀纤一皱眉:“小贼,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虽然修仙界跟常世有一定意义上的岁月偏差,但是也不至于……” 大胖子一听,肥硕的身躯忍着挤压的痛苦转头咧嘴给了一个笑容:“我能看出来,我也有很多修仙士做朋友,现在是开元十九年。” 巫昀纤登时就愣住了,嘴巴张成了o型,刚要说话,上官捂住她的嘴把她揽到了怀里。 “呜呜~~~呜~~”巫昀纤手舞足蹈在反抗。 “好的,谢谢您。” 大胖子一见,是小夫妻俩的闺阁情趣,笑呵呵地挤出了另一半身子,转眼不见了。 上官目光如炬,炯炯绽放奇异色彩,缓缓松开了捂着巫昀纤的那只手。 “开元十九年????小贼?????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开元十九年了????怎么我们出了趟门,就过去十几年了??完蛋了我还在这扯闲篇!!我要回巫家!!” 上官一把扯住了她:“你现在回去不是找死吗?最起码你要打探清楚状况,联络你的旧有派系,有把握了才能回去!!这天下怕是已经大变了!!” 巫昀纤从震惊中深深地大呼了几口气,瞪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小贼,你说得对,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必须得准备充足,才能回去。” 小巫脸色骤变,此刻是再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你是怎么对时间起疑的?” 上官沉思了一会儿:“我问你个问题,这人是你在哪里找到的,又是怎么住进来的,他叫什么你可知道?” “幻溯珠可能出了一些问题,并没有直接把我们传送到骊山上,而是传到了长安城内。但是你正昏迷着,有好多人过来围观。 这个人非常友善,说可以把我们接到他家里休息,你反正也是要休息的,这人白白胖胖的,又憨厚朴实,知道我们是修仙士,又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我就跟随他来到了这里。 嗯……称呼吗……他好像说,让我叫他轧荦山[zháluoshān]就可以了。”巫昀纤娓娓道来。 上官流霆脑瓜子嗡地一下,轧荦山……轧荦山……特么的真的叫轧荦山…… 白白胖胖是真的,厚也是真的,但是绝对不朴实!! 上官正是因为见到这个人,按照他的年龄去推算,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他们去木星的那一年了。 从逆转乾坤镜穿越到大唐,那是713年,方才的那个大胖子,若是在713年,才十岁多一点,而此刻他已然是一个青年男子。 轧荦山是这人的字,这人本姓康,母亲改嫁之后姓了安,粟特族,营州柳城人,他还有一个遗臭万年,后世所有人提起他都咬牙切齿的名字——安禄山。 7017k 第二百四十章 大唐第一祸星 “小贼,这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你好像非常厌恶他?” “不只是厌恶,这人会让所有的人都心惊肉跳。” “啊??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吗?不夸张。 从这个叫做安禄山的出生那天开始,就有着一大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象。安史之乱之后,这货建立的伪燕王朝再短,好歹也算是个一国之君。 人家古代其他的皇帝降生的时候不都天降异象么?为了证明自己“君权神授”,编也得编一堆玄玄乎乎的事情往自己身上贴。 就连蠢货如袁世凯,非要逆着历史洪流走,在称帝之前,某次洗澡的时候,还偷着往浴缸里塞超级大的鱼鳞,然后谎称自己睡着了不知道。 你要硬说那玩意儿是龙鳞也行,反正那个年代的没有修过仙的人(比如他的婢女)都没见过龙鳞长啥样。 刘邦的母亲刘媪在湖边午睡,做梦遇到与神仙那个啥,当时正好天气雷电交加,天昏地暗,刘邦的父亲刘季看到一条蛟龙盘在刘媪身上,回去之后就发现刘邦母亲有了身孕,然后就产下了刘邦。 晋元帝司马睿出生时一道神光照亮了整个屋子,黑夜如白昼一般。 隋文帝出生在般若寺,当时寺中紫气弥漫,尽显祥瑞。有位尼姑对隋文帝母亲说这个孩子天赋神韵,不能交于凡人抚养, 于是尼姑便代养杨坚。有次杨坚母亲偷偷跑去看望杨坚,竟发现杨坚头长犄角,眼球突出,目光外射,浑身布满鳞片,直接龙化。 远的不说,就说唐太宗李世民,李世民出生时,天上出现了两条金龙落在屋顶。当时天寒地冻,金龙一来天气瞬间转暖,如春日一般,百花齐放。两条金龙盘旋三日才从李家离去。 ……………… 这些异象甭管是自己编的,还是后人编的,还是确有其事,至少听上去都很好听吧??好,我们来看看安禄山。 刚才进来那个长相奇特,令人过目不忘的白胖子,出生的时候也是震惊四野的。 安禄山的母亲是个巫婆,在安禄山的爹死后,向上天求子后然后怀孕的——比刘邦离谱多了,刘邦他爹好歹亲眼看见龙缠在他老婆身上, 安禄山的娘非说自己感天而孕,咱也不敢问,问就是异象。 而生他那天,山头野地、田间城里、天上地下、方圆千里……所有的野兽都在嚎叫,那场景,啧啧啧,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想象一下吧,乌云密布,黄沙蔽日,乌鸦盘旋,混合着所有野兽撕心裂肺的嚎叫。在这样的异象下生的娃,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的场景;那种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气势;还有诗仙李白那启开锦绣一张口,就吐出辉煌半盛唐的诗情画意…… 通通都会毁在安禄山这个混蛋王八蛋的手上,怎能让人不想起就心生愤恨!!虽说时势造英雄,也造枭雄,但是万事万物都有个导火索。 身为一切祸端的导火索,安禄山和史思明,都是遗臭万年的。 “小贼??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明年这个死胖子会去偷羊,偷羊之后他就要崛起了,如果能改变这一切就好了……” 巫昀纤瞪大眼睛,把小手伸到上官额头上去探了探:“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他平白无故收留我们,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你要仔细防备这个人,知道吗?” 巫昀纤从来没见过上官这么没头没脑却又郑重其事,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下了。” “好了,说回到你,如今离我们从葬仙陵回来,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你打算怎么办?” 巫昀纤一听这话,瞬间变得垂头丧气,搅着手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心乱如麻。” 上官拍了拍小巫的肩膀,安慰道:“别急,等我养好伤,我们先在长安城里打探一番,然后我亲自去一趟你们巫家,帮你探探虚实,然后再作打算。” 巫昀纤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你会有这么好心?” 上官笑了笑:“我去巫家,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你,反正我都是要去的,我得去探探你们巫家的秘境。” “嗯??你要去我们巫家秘境做什么??”一双闪烁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不仅仅是你们巫家的秘境,轩辕家的我也要去。我得寻找那里面属于我的东西。” 巫昀纤皱起眉头:“我们家,怎么会有属于你的东西?” 上官拿指头弹了她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问题,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还省心了,过几天我去忙我的,你忙你的,我们分道扬镳吧。” “啊!不问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巫昀纤可怜巴巴。 上官知道这时候的巫昀纤,虽然不至于像她面儿上表现得这么软弱,但是肯定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当下不忍心再逗她:“我不会丢下你的,安心。” 巫昀纤给上官服送的是她巫家的秘境之圣药,巫家的圣药作用就是迅速恢复各种伤害,真气损伤也好,仙术伤害也好,肉体伤害也罢…… 速度大概是个体速度乘以十,根据己身能力和修为的不同,但是增加十倍恢复速度总是有的。 所以上官才能一醒来,就可以逼逼叨叨说了这么多,此刻也有些乏了,他跟小巫各自睡去暂且不提。 在安禄山这里一晃就住了几天,死胖子每天都会非常殷勤地来一次,端些亲手做的汤饼之类的吃食,然后笑眯眯地套会近乎,又在上官和小巫厌烦他之前,适时走掉。 甚至还会去说些自己幼时做牙郎的辛苦,和东奔西走的漂泊无助——主动说起自己的秘密,打破初遇的界限疏离,降低对方的戒心和警惕,安禄山绝对是个心理学大师。 配上一副永远乐乐呵呵白白胖胖的脸,言谈之间真诚友善,不卑不亢,从不过多询问隐私,还懂得自嘲自语,应对上官天天给的那张冷脸。 小巫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官为啥这样讨厌安禄山,而上官心理也不得不暗自感叹,安禄山为人,的确有过人之处,他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只可惜,作为大唐第一祸星,让华夏文明倒退的始作俑者,上官实在无法释放出任何一丝的喜欢。而且他越发地觉察,安禄山收留小巫和上官,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7017k 第二百四十一章 暗藏祸机 上官流霆和巫昀纤就在安禄山这里,白天的时候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晚上的时候回来商量一下对策。 这十几年间,大唐长安的变化还是很大的。百姓更富裕了,商业地区更加繁华,聚集在长安的世界各国的普通人,和偶尔来逛一逛的修仙士也更多了。 唐玄宗励精图治,从谏如流,朝野内政治清明,名臣辈出,姚崇和宋璟两大承前启后的名相,都是这个时期的中流砥柱。 再过三年,就轮到张九龄了,大唐正处在逐步走向巅峰辉煌的过程中。由于国家富裕,国库充足,丰收年景里,国库里的铜钱有的都生锈了,绢帛也有些烂掉了。 唐玄宗在过年期间,经常举办与民同乐大轰趴,美酒随便喝,佳肴随便吃,只要是我大唐子民,都可以蹭皇帝的饭。 这真是一个政治自信与文化自信双重爆棚的美好年代,是所有常人百姓心心念念的盛世大唐。 兰麝楼里除了霍兰麝,其余的几个姑娘都不见踪影了,而是换了一批貌美如花的,也没有那么神秘了,估计是接到了无极门其他的任务吧。 荒古巫家现在的实际控制者,就是巫昀熙。但是据传,巫昀熙有一个最为宠爱的嫡家妹妹,十几年前消失于无极门的最高法门——无形峰顶。 所以这许多年,巫昀熙到处寻妹,肝肠寸断,几次跟无形峰针锋相对,双方都没有讨得什么便宜,可是却慢慢打破了大世家与大门派和谐共处的状态。 巫家跟无极门,竟是逐渐生出了嫌隙来。 每次打探到这些消息,小巫都连连摇头:“别人都是去伪存真,巫昀熙竟是全伪无真,物极必反,倒让他真的可以糊弄住世人。 我们家那几位大长老,估计也被他的巧言令色哄得团团转。” 安禄山很奇葩,在他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上官努力想试探出什么,可这个死胖子总是眯着眼睛微笑着,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而且他也丝毫不提及这两人一鸡,天天白吃白住的事情,但是大概是为了显得自己有格调,且让两位客人住得舒服,所以他把住宿的费用折成了诗歌。 嗯,你们没有看错,这是只有盛唐时期才会出现的一种货比支付方式。 但它有较大的局限性,比如卖家只收钱啦,诗歌质量差啦,这些情况都不可以用这种交易手段。 只有在卖家乐意“收诗”,且买家诗歌有一定质量的时候,才可以采用。 唐朝因为各方面原因,是历史上诗歌最为盛行的一个时代,甚至在街上的小贩都能随口吟两句诗。 也正是这个原因,诗歌才会作为一种交易方式出现在唐朝。 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过来,又精通古文化的上官流霆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白吃白住的方式。 当然不必辛苦每天自己作诗,只需要把731年以后的诗词随便拿几首给安禄山就可以了。 每次安禄山看到这些艳绝千古的诗词歌赋,都会对上官赞不绝口,他小心翼翼双手捧着墨宝,点头哈腰道:“贵重了,贵重了,已经超出应给的部分很多了。” 而他越是这样,上官越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用诗歌去支付房费,倒是给小巫省去了不少金银之物。 小巫身上有个聚宝盆,大概的作用跟金毛鸡的绿铜盆差不多,用来装载各种宝物。 有一次小巫倒出来过,里面除了各种神华缭绕的至宝之外,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珠翠首饰。 小巫对至宝什么的自然是爱护有加,但她也喜欢寻常女子所喜欢的极品珠宝,尤其喜欢繁复至极的工艺,类似镂金、点翠、精细雕刻之类的,并且越闪亮她越喜欢。 “小贼你来看,这是汉代的九凤点翠镂金女冠,这样精细的技艺,可是连我们巫家的炼器师都未必能做出来呢!” 上官微笑地站在一旁,对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心里在感慨,人与人之间真是不一样,师姐全身上下恨不得一件首饰都不带,不仅不带,也不感兴趣。 小巫也不怎么带首饰,但是她却喜欢这世界一切亮晶晶的东西。跟金毛鸡一样,此刻金毛鸡就在低榻旁边,看着小巫展示那堆首饰。 小巫一不留神,它就拿绿铜盆吸走了一个。 “小破鸟你干嘛!!你拿我首饰做甚??你又不能带!你还给我!” 金毛鸡在屋子里低飞,边飞边喔喔:“喔喔喔~不给~你有那么多亮闪闪的,本座作为你的救命恩人,就拿走一个!小气聒噪的女人!” “小破鸟你要是不还给我,我就把你身上的金色羽毛拔光,做一个赤金色的朱雀头冠!” 金毛鸡在半空中一愣,随即用翅膀拍了拍屁股:“喔~~更不给你了!你这个狠毒小气聒噪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本座是朱雀?” “岁星上你吐了那么多南明离火,再认不出来,简直侮辱我巫天仙的名号!” ………… 上官抚了抚额头,金毛鸡有一种可以把所有活着的生物搞到鸡飞狗跳的能力。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就到了上元节了,后世又叫元宵节,这个节日在大唐盛世才达到了巅峰,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般的繁华热闹。 上元节成为国家的法定假日,是从唐玄宗开始的,最初的时候休假一日,后来增加为三日。 上元节期间,取消宵禁,无论男女老少、贫贱富贵、乃至皇亲国戚全部都在彻夜狂欢。 有高达二十丈的大灯轮,,“衣以锦绮,饰以金玉”,上面点燃了五万盏灯,“簇之如花树”,十分壮观。 “妓杂歌偏胜,场移舞更新。”长安的元宵节活动当然不只有灯,引人注目的还有歌声嘹亮、舞姿绰约,尤其是踏歌人的豪华阵容。 有两三千人在灯轮下踏歌三日三夜的壮举,试想一下:三千多美丽的妙龄女子,在月色灯光中,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拂袖、倾鬟、低头、弯腰、转身,队形不断移动变化。 “歌响舞分行,艳色动流光”,言笑晏晏,婉转娇啼……想一想就令人心驰神往。 小巫和金毛鸡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热闹,所以从早晨这一人一鸡就叽叽喔喔商量着,晚上要吃什么玩什么。 而安禄山如往常一样的到来,却让上官心生警惕——他笑眯眯地透露了一个消息:今年的上元节,上古窦家和荒古巫家,以及轩辕圣地,将共同加入唐玄宗与民同乐的队伍。 还会赐药赐福给长安百姓,共同祈祷大唐盛世永远,国泰民安。 在安禄山极力克制的语调下,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可是上官盯着他比平日更刻意表达友善的眼睛,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与任千殇遥遥相见 安禄山不再像往常一样,察言观色很快就离去,而是一副热情满满的样子自荐当导游。 “朋友,不瞒你们说,我对这长安城太了解了,十几岁的时候就在这里做牙郎,这里的粟特商人,十之有八九都非常信任我,我看这位小姑娘,像是不常出门的样子。 要说长安的上元节啊,那真是像这位朋友的锦绣诗歌中写得那样: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美不胜收,美不胜收啊!!” 上官冷笑着盯着安禄山,不置可否。 可是巫昀纤和金毛鸡的眼睛里却闪起了亮晶晶的小星星,顿时兴奋无比,安禄山反正也听不懂金毛鸡的喔喔喔,但是他能看得出小巫被他说动了心。 “但是要是没有个明白人做向导啊,可是没法子把上元节的盛景全都看遍……有点可惜呢……” 小巫一听,盈盈笑眼弯成了月牙儿,小酒窝一卷一卷地,蹦跳到安禄山面前:“轧荦山!不如你给我们当向导,让小贼再给你多写几首诗歌,可好?” 上官心里轻叹了一声,这丫头嘴太快了,拦都拦不住。 安禄山乐呵呵地,满面都是春风一样的笑意:“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这位朋友的诗词写得胜过千金万银,那……就这么说定啦!三首诗词!嘿嘿嘿!我不打扰你们了,黄昏的时候来接你们!” 说完,一步三扭他那坨肥肉从门里挤出去了。巫昀纤望着他的背影,小酒窝更加可爱了,她拍手道:“小贼!!在巫家过春节特别没意思,有一堆一堆的祭祀和规矩, 上元节什么的更是没有,还要戒酒戒肉,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长安过上元节!晚上可以出去玩喽~~!~” 上官摇了摇头:“你嘴太快了。” 巫昀纤嘻嘻笑着:“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有鬼吗?” 上官一挑眉:“怎么说?” “往日里他都不这样殷勤的,方才先说自己对长安城有多了解,再铺垫如果没有向导就逛不完全,不就是等着本天仙开口请他做向导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样子小贼你总是不喜欢这个人,是有道理的,他也许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憨厚无害。” 上官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啊,扮猪吃老虎的小巫,很厉害!” 巫昀纤白了他一眼:“你少讽刺我!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大白胖子在耍什么鬼心眼。我猜,也许跟轩辕圣地和我们荒古巫家有关,也许他想把我交给其中一家,或者也可以同时交给两家,同时讨了两家的好。 到时候我是死是活,两家是和和气气,还是争斗厮杀,都跟他无甚关系了。” 上官点了点头,到底也是世家长大的嫡出大小姐,脑瓜子一转,就这么多条条道道,连双吃都算计出来了。 “有你说的这个可能性,但是也未必。” 小巫歪着头:“嗯?还有其他的什么可能性吗?” “如果他要是打着把你交给巫家和轩辕圣地的主意,可以跑到这两家偷偷通风报信,何必大费周章带你去上元节呢?” “在他的房子里把我交出去,将来也许他要承担责任的。把我带去上元节看热闹,‘恰巧’被人发现,他就能完全规避掉这个责任。” 上官心里暗自感慨,巫昀纤心思真是古灵精怪,不可小觑,若她将来去做巫家的大巫祝,靠着这份筹谋和算计,荒古巫家也不会太差的。 “你说得有道理,此人心机深不可测,晚上你我一定不可以走散,见机行事罢。” 黄昏时分,安禄山早早地就屁颠屁颠地滚了过来,整装完毕,一行三人一只鸡,就这样出了他的家门。 这长安城,果然跟平日里大不一样了。 每棵树上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映照得树如同火一样明亮;远处还有闪着银色的长长的灯龙,好似一片银花世界,在夜晚的星空下,月光和灯光融合在一起,绚丽多彩,让人流连忘返。 火树银花和,星桥铁锁开。 为了庆祝节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家家户户都要点灯,长安城的繁华恍若不是人间。 皇城里的文武百官、后宫佳丽甚至李隆基本人,都出来了,要与民同乐赏花灯,普天同庆共欢乐。 街上的歌女们倾巢而出,穿着艳丽的衣服,边跳舞边唱起最流行的《落梅》曲,金吾卫也不禁夜了,所有人都处在兴奋和狂欢的状态中。 世家和圣地的修仙士也在展示各种神华缭绕的仙术,为大唐上元节助兴。 街边就连各种卖零嘴小吃的摊位,都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巫昀纤拽着金毛鸡,一路走一路吃,还学着歌女跳舞唱歌,好不快活。 “小贼你快看!!!天上!!” 天空中出现了奇景,青龙长吟、白虎咆哮、玄武苍茫的呼啸,和如同照破河山万座的朱雀玄舞……四圣兽齐现,让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仰头惊呼,震撼壮阔。 那中间有一飘飘然如远古谪仙一样的青衣男子从空中踏星而过,撒下一片灵兽的五颜六色的祥瑞羽毛,人们在地上哄然争抢。 上官忽然心神涌动,五脏六腑和十二经络都在隐隐跳跃着。 安禄山憨憨地笑着:“那是青玉坛坛主任千殇,神仙一样的人物,今年可真是热闹,连他老人家都来与民同乐了。” 金毛鸡一听,傻不愣登地劈着内八字望着空中朱雀。 上官知他所想,因为自己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在另一个时空,他跟金毛鸡与另一个自己遥遥相对,远远相见却不相认…… 好多斑驳的记忆,搅拌着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魂魄里好像千万根丝线纠缠在一起,陌生又无比熟悉。 “小贼,你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这任坛主是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不知道相貌比起我来如何?” 巫昀纤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算什么东西?拿自己跟任坛主比?哈哈哈哈哈” 上官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此刻疑惑更深,他挠了挠头:“你应该没见过任坛主吧,我方才遥遥一见,觉得跟我有点像。” “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没见过呢,像…………哈哈哈……像个屁!” 7017k 第二百四十三章 辟邪王骨 巫昀纤笑得直不起腰来,直叫金毛鸡给她揉揉肠子;上官也笑得十分开心,因为从小巫的笑声中他察觉到减少了一些因为相貌而带来的危险。 来到大唐之后,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身上的东西特殊,仙术也特殊,使命就更是特殊中的特殊,对于相貌他一直都十分有顾虑。 记得有一句话叫,世界上没有两颗完全一模一样的鸡蛋。但事实上是,没有两颗一样的鸡蛋,但是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任千殇和上官流霆。 这要是随便的阿猫阿狗张三李四也就罢了,刚才天上跟四圣兽一起翩然飞过,如谪仙一般的人就特么的是任千殇。身为大名鼎鼎的青玉坛的坛主,见过他的人定然不少。 自己这个相貌,藏不住的话定是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当初进青玉坛的时候,莫金樽就因为他的相貌一路推测下来,断定他体内的二魂七魄是任千殇的。 可是来到大唐之后,且不说巫昀纤,就连敏锐莫测的郑无为也没有就他的相貌评论过任何一句,心中疑窦丛生,但是不敢说,也不敢问。 正好趁此机会问了一句,登时发现,可能经过逆转乾坤镜之后,有层类似认知隔离之类的东西,在他和金毛鸡的眼中,相貌仍然跟任千殇一模一样,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却完全不一样。 “荒古巫家特用一整块辟邪王骨,献给大唐皇帝,愿大唐江山盛世,绵延万年长!” 空中响起一个老迈却洪亮的声音,随即在李隆基和一众皇亲国戚头顶的半空中,缓缓升腾起一块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辟邪王骨。 幽蓝中略微带紫,通体自带六条星光舒展完美无缺,其自身散发的光泽半点不受天上明月,地面上璀璨的火树银花所影响,遗世而独立,美丽中带着神秘。 巫昀纤听到空中声音,低头传密:“这是巫昀熙身边的首座长老,修为已过五神藏,为人阴损恶毒。” 上官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金毛鸡像见到了新大陆一般喔喔大叫:“这是真的辟邪王骨!!!喔喔喔!!怎么可以把辟邪王骨当做礼物送人!!” 上官引起了极大的兴趣,因为这属于他的知识盲区,上官在十世以前,过目不忘,精通各种古文化,对山海经更是几乎能倒背如流,但是所有的古文化一说“辟邪”,就跟进了三不管地带一样,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个啥玩意。 最普遍的说法是把辟邪和貔貅混淆在一起,说它象征着仁义和瑞气,以金银财宝为主食,形似狮而有翼,浑身珠光宝气,深得玉皇大帝和龙王的宠爱。 只是这货吃多了要拉肚子,在某次暴饮暴食之后,忍不住随地便溺,惹玉皇大帝生气了,一巴掌拍下去,打到了屁股,于是辟邪的屁股就被封住了,从此金银财宝只进不出,它就变成了貔貅。 怎么说呢,上官觉得非常之扯淡,其扯淡程度堪称所有神话传说之最。 这帮专家分不清辟邪、天禄、和麒麟也就算了,非说天禄两个角,麒麟一个角,辟邪没有角。 这种为了把辟邪和貔貅强行扯在一起,从人家两兽的菊花上编出来这么离谱的传说,你对两兽礼貌吗? 但是不这么编,是真的不知道辟邪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没见过,也只听过只言片语。 所以金毛鸡见到这块辟邪王骨这样愤慨,倒是勾起了上官的好奇心,显然这鸡知道辟邪是什么东西。 “阿黄,辟邪王骨是什么?”上官传密给金毛鸡——为了防旁边笑面虎似的安禄山。 金毛鸡拍了拍翅膀道:“喔~辟邪是一种战力非常强的妖兽,上古时期,是受到所有妖族崇拜的,现在已经没有辟邪了。因为它的战力实在是太过于滔天,性情又太放荡不羁,所以渐渐被天道所惩戒。 辟邪王,是妖族心中神一样的存在,就如同你们人族中间崇拜的什么老子孔子庄子之类的,它的骨头虽然是最合适的神器的炼器材料,可是最应该得到祭拜,而不是草率地当成礼物去送人,送皇帝也不可以!喔喔喔!气死本座了!” 上官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毛鸡正经生气的样子,觉得又有趣又新奇:“阿黄,你作为四圣兽,也会崇拜辟邪么?妖族们不是更应该崇拜你么?” 金毛鸡一听这话,傲娇地昂起脖子,抬起一只爪子:“那是自然~~本座没有崇拜辟邪,本座这是尊重,你懂个喔喔! 这荒古巫家真是蠢,怪不得是聒噪的女人所在的世家!辟邪之骨只会臣服于上古荒魂,怎么可能会被唐朝皇帝所用!” 巫昀纤瞪大眼睛传密道:“嘿!你这小破鸟!本天仙招你惹你了!荒古巫家有多大你知道吗?又不是本天仙不尊重你们妖族的神!” 安禄山虽然听不到这几个人在说什么,但是能从他们的神态和表情上察觉到这三位有事情瞒着他,不过他不在意,只在一旁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上官心里暗想:李隆基手里一定有着什么让世家们忌惮的东西,或者掌握着除了盛世天下之外的秘密,否则,荒古巫家这个级别的世家,是完全没有必要去刻意讨好皇帝的。 再过几百年,王朝更迭,物是人非,漫漫仙途,谁还在意哪朝天子哪朝臣呢? 按照巫昀纤的说法,这个将辟邪王骨贡献出来的首座长老,是巫昀熙身边最信赖和倚重的,那献骨这种事,定也是巫昀熙指示的。 巫昀熙为人,虽然只草草见过一面,但是上官也能推测出,他若无所图断不会做此举。 幽蓝中带有紫色的神秘的辟邪王骨,在半空中上下浮沉地悬着,李隆基龙颜大悦,哈哈大笑伸出右手向半空之中,打算接手这块辟邪王骨。 辟邪王骨在不受首座长老的真气控制时,本应顺势落下,直接到李隆基的手中, 却没想到,那边首座长老的真气才刚消失,王骨竟似有自己主意一般穿越人群,朝着上官他们所在的方向疾冲了过来。 上官皱眉不解,转脸看向安禄山,大白胖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控制不住的笑容,心里暗叫大不好!! 安禄山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于巫昀纤,和巫昀纤的身份,而是上官本身! 7017k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安禄山的真身 “请吧,上古荒魂!”安禄山阴森森地狞笑着,上官低头一看,地上居然有用魔核摆出的传送图腾! 这上元佳节,处处鱼龙舞,所有的光亮在盛世光芒的闪烁之下都不那么起眼。魔核的那点内敛的光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放眼所过之处,都是光鲜亮丽的人群,火树银花的热闹,还有各大修仙门派、皇亲国戚的盛况…… 上官流霆和巫昀纤,心里不是没有防备,可是此前的讨论基本让他们把防备之心都放在了巫昀纤身上。 或者说,放在了有可能出现的人身上,所以看似轻松的闲逛和看热闹,但两个人的眼睛都在无死角地监视着四面八方,以防忽然出现的来自对手帮凶的暗算。 但就是万万没想到,安禄山会提前在地上,无视同在这个图腾范围内的所有无辜百姓,用魔核设置这样一个阴损的传送图腾。 由他引领着,一步一步走进区域范围内,才能够触发图腾开启的传送条件,安禄山啊安禄山,不愧为大唐第一祸星。 可是,安禄山手里,哪来的如此之多的魔核呢? 上官和巫昀纤,以及金毛鸡,还有在这个图腾内的,所有正在享受上元佳节盛况的其他百姓,一起变成了半透明色,逐渐消失不见。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还以为是哪个修仙门派给众人表现的玄幻把戏,纷纷鼓掌赞扬,随即地上魔核消失,人们复又归于平静。 一众人等,在一阵空间扭曲之后,来到了一个飞鸿流瀑、一十九座璧山环绕的绝佳钟灵之地。 此地现在并非是长安城里的华灯初上,而是阳光普照的白昼。 深邃的峡谷、多彩的景色、苍翠的松林、淡淡的雾霭、缥缈地浮在十九座山巅,恍如期许的梦幻。 而十九座璧山的主峰,在其主体的顶部,是一座火山口,放眼望去,群山环绕,一池碧水,云遮雾绕,美不胜收。 在十九座璧山环绕的正中心,是一大片山谷空地。 地上有上百座建筑,座座奇形怪状,建筑像一个个四柱凉亭,柱体金碧辉煌,然而亭顶却闪耀着幽幽然的绿光。 仿佛每个四柱凉亭都带了一顶绿帽子,诡异万分。 空地正中央没有建筑,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金色图腾,图腾上是一位带着欧洲皇冠的长胡子老者,左手拿着一个金色的圆圈,右手探出一掌。 老者的长了一对巨大无比的金色翅膀,翅膀下方有两条弯曲的,类似蝴蝶头上的须子的形状,老者无腿,是一个鹰形金色尾巴。 图腾外围是冲天的火光。 有二十名巫婆围绕着图腾,带着狰狞恐怖的面具,腰间挂着人皮鼓,口中念念有词,看上去像在举办什么重大仪式。 火光外围还有一圈奏乐的,所用乐器上官一个都不认识,伴随着人皮鼓敲打的节奏,这些乐器像是要招鬼,反正不是什么正常的音调,听得人鸡皮疙瘩布满手臂,诡异的音阶渗入骨髓。 “娘亲,这是哪里?我害怕!”一个手里拿着糖葫芦,用红头绳扎了一个小揪揪的五岁左右的小女娃,拉着母亲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 在这女娃子幼小的心灵里,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是大唐盛世,现在就到了一堆跳大神的邪魔外道的大洒比中间。 女娃的娘亲抱紧了她,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各位仙家……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子,她还小……” 那一圈巫婆还在神神叨叨地蹦跶,嘴里念念有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之渡之,大圆满也……” 巫昀纤一听这个词儿,知道有异,警觉地盯着那对母女,果然巫婆们念叨完了,其中一个形如鬼魅般冲向那个孩子,伸开枯瘦颀长的手爪子,看样子是想徒手把那孩子撕成两半。 她那个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身怀巫家秘术的巫昀纤,巫昀纤早快她一步,一手一个抓了那对母女,足尖轻点又回到了上官身边。 周围一片惊呼:“天啊!她要杀死那个孩子!” “这群人不是仙家!是妖邪!!” “救命啊!!!” 边呼喊边集体向着巫昀纤和上官身后撤去。此刻的巫昀纤像一只愤怒的老母鸡,张开翅膀一样的双臂护住身后的老百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卑鄙无耻!稚子无辜,你们怎么下得去狠手!!” 上官心道,真是特么的百密一疏啊,都忘记了安禄山的娘亲原本就是个巫婆,轧荦山这个名字就来自于巫婆所在的宗教。 现在已经可以断定,眼前的一切跟安禄山母亲信奉的宗教有关,祆教(xian,一声),而且是妖魔化了的祆教。 地上那个人鹰形的图腾是祆教特有的图腾,而历史上的安禄山正是靠着祆教控制人心,才保证他的队伍勇往直前,人心一致,从而差点断送了整个大唐。 琐罗亚斯德教是在基督教诞生之前在中东最有影响的宗教,是古代波斯帝国的国教,也是中亚等地的宗教。 是摩尼教之源,在中国称为“祆教”,又叫火祆教、拜火教。北魏时,祆教传入中国洛阳。 轧荦山这个小名儿,在祆教中是战神的意思。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举行非常重要的圣火礼。 该教以光明之象征“火”为崇拜对象,火是阿胡拉·马兹达的儿子,是神的造物中最高和最有力量的东西。 火的清净、光辉、活力、锐敏、洁白、生产力等象征神的绝对和至善,因之火是人们的“正义之眼”。 “阿黄,南明!灭了他们这堆凡俗之火!” 金毛鸡一抬脚:“喔喔喔~~~”腾空而起,对着老人鹰图腾外围的火就是一顿狂喷,那种普通的火一遇到南明,就好像一群乌合之众遇到了领袖,须臾之间就融入了南明。 随即金毛鸡再次一挥翅膀,所有南明全部寂灭,干干净净,一缕火光都看不见了。 上官对方才这群巫婆想手撕孩子的举动气到了,存心要灭灭这个异化宗教的锐气。 你们不是觉得自己燃起了正义之眼吗?不是正在举行圣火礼吗? 老子就灭了你的眼,熄灭你的圣火,让你们看看自己的无能。 上官大喝一声:“无论天道收不收你们,今天我来做一回天道!这个地方从此以后属于我了!我要在此开宗立派!” 7017k 第二百四十五章 晷势遮天 上官流霆的狂妄显然激怒了在场举行圣火礼的所有人。他们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上古荒魂。 安禄山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改嫁之后他才改姓安,而他的母亲就是虔诚的变异祆教信徒,从小安禄山就被教育,在圣火礼的时候,若是有一个上古荒魂作为祭品,祆教将会成为宇宙第一强大的教派。 天下将会变成祆教的天下,就连大唐的战旗,都会变成金色的老人鹰的图腾。 所以这慢慢变成了安禄山的终极理想,可是上古荒魂,人们都只是听说过,见都没见过。 一般人听听就算了,可安禄山却心生妄念。既然有上古荒魂存在过,那么也许通过努力,有朝一日就能见到。 这就是安禄山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平日里安禄山都会对各种各样的修仙士非常友好,期待着有人可以提供给他有关上古荒魂的线索,或者直接就能守株待兔撞到一个。 可惜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等到过一个上古荒魂。 自从巫昀纤和上官,这两个人忽然出现在长安最喧嚣的街道上,安禄山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眼前这个男人所受的重伤令人惊骇,可更令安禄山惊骇的是这人的修为、命魂完全感受不出来,纵然用魔力去感知,也是徒劳。 他有个奇异的直觉:这个男人恐怕是跟上古荒魂有所关联。 从小到大,安禄山都有着惊人的直觉,这个混世魔王若是能走上正道坦途,凭他的天资和聪慧,定是不在当世的各位修仙天才之下。 这十几天来,他小心谨慎,隐忍恭敬,一切皆因他事先就知道荒古巫家将会在上元佳节,进献一块辟邪王骨出来。 而在传说中,辟邪王骨是可以承载上古荒魂的东西,二者之间一定有着可以相互吸引的部分。 所以当看到辟邪王骨朝着上官飞过来的那一瞬间,安禄山欣喜若狂,差点热泪盈眶。 我祆教名动四界,就在今朝了。 其实任何宗教的教义都没啥错,全部都是劝人向善莫行恶的,无论是佛教、道教、基督教还是那啥啥啥教,也包括祆教。 曲解教义的是人,将好好的宗教发展成邪教的也是人,祆教的这个分支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早已入了魔,而且他们招来的是最难以控制,也是最莫测的心魔。 所有的魔,都必须有某种媒介或者某种入口才可以到达各界,然而心魔除外。 心魔是一种依托于内心最深处的执着而产生的妄念,如若妄念足够强大,心魔就可以召之即来,走火入魔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此刻的安禄山不再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他一挥手就祭化出一排魔核,这些魔核飞了出来落地成阵,牢牢困住上官和巫昀纤,还有一众惊慌失措的百姓。 上官知道这些可恶的魔核不一会儿就会孵化成魔,就如同他在秘境之湖底看到的影像一样。 眼前的情景,让他联想起轩辕圣地的三清长老,和无形峰的前峰主,这两位可敬可爱的前辈,最后惨烈牺牲的画面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上官对魔的厌恶从神魂中散溢出来。 金毛鸡这次没等吩咐,就开始狂吐南明离火,这些魔核来不及萌芽孵化就全被烧成了灰烬。 安禄山似乎还不能够控魔于娴熟之间,所以他没有继续祭出魔核。 身形震动,从他又白又肥的身体里冲出来十八件武器,刀枪棍棒剑戟锤等样样皆有,化成了十八道锐利的锋芒,奔着上官的命蒂刺了过去。 就连算上那几十个巫婆和乐师,连同安禄山,他们的修为绝对没人超过命花,也就在命种左右相徘徊。 虽然大唐这个地界上的命种都比水月洞天的同级别命种强上很多,但是对于完整地掌控了鸿蒙阴阳二气,并使之合二为一,且把鸿种如石作为命蒂的上官来说,再多几百个这群人,也不过是蝼蚁一般。 有魔气的话,还能稍微忌惮一些,但是很明显,这安禄山似乎只能时不时控制一下魔核,还不能够自如控制魔气。 上官已然杀心大起,无论是否逆天而行,存不存在平行时空,在平行时空是否可以胡作非为,今天都一定要杀了安禄山! “你还想伤我的命蒂?你恐怕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上官动都没动,冷笑着看着安禄山。 让安禄山大惊失色的是,眼前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小子,命蒂部位像是有什么大古怪,十八件武器靠近他的命蒂的时候,竟忽化枯木一般,寸寸断裂而成瀣粉,不堪一击。 他的确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武器,全都碰触到了上官的命蒂,但是简直见鬼了,刺到命蒂不仅伤不到他,反而损耗粉碎了这十八件武器。 安禄山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神乎其神,就算修为相差再多,也不至如此! 上官眼神一变,寒光四射,杀机尽显,回天晷从命蒂处带着宿主的煞气,晷针如刀,旋转生风,冲向了安禄山。 “杀!!!”上官大喝了一声,催动真气将回天晷幻化得凌厉无比。 所有的巫婆都围了上来,上官的四周鬼影闪烁,各种法器武器满天飞舞,纷纷冲着上官和巫昀纤投掷了过来。 巫昀纤展现出非同一般地速度,纤影闪动,巫家秘术的极致速度让她运用到极致,仿佛每个被她保护的老百姓身边,都有一个小巫的残影。 她竟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残影万千,护得一众百姓水泄不通,无一人受伤,但是同时她也无暇再顾及上官那边的战况。 回天晷迅速变大,一个擎天大晷几能遮天,在安禄山的头上浮动。那晷似山岳磅礴,圆形的晷身给每个人以时空无尽的苍茫之感,朝着安禄山狠狠地压了下去! “休伤我儿!!”旁边一个巫婆扑了上来,紧紧抱住安禄山,闭上双眼,俨然一副等死的大无畏的气派。 “轰!”上官无任何迟疑,这会儿知道母子情深了?刚才要伸出爪子手撕别人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觉痛苦? 这对母子堪称大唐第一灾星,就算秉承任坛主护佑大唐的一片苦心,他俩也死不足惜。 根本无法阻挡,晷势如天,势不可挡,直直地震落了下来,漫天兵器,皆化为飞灰。 但,在上官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7017k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战意滔天 回天晷目前算是一个粗胚子,上官流霆在有了“想炼制自己独一无二的武器”这个念头之后,用鸿蒙阴之气淬炼,南明之火固形融合,然后出来一个简单的晷形。 回天晷出来之后,并没有发挥过什么巨大的威力,但是现在它跟刚炼制出来的状态是不同的,首先它的底座是鸿种如石,如石已经开花,并且完成集合了鸿蒙阴阳二气。 其次,上官的修为也跟刚炼器的时候有所不同,他的上古荒魂,已经从拥有女娲残念起开始觉醒,其次,他感悟到自己命种的大不同,已经出了命魂异相。 所以现在催动真气祭出来的回天晷,威力可抵一个神器。安禄山的那个巫婆母亲,晷身还没触及她的皮肤,整个人就在蹋天山岳般的重压之下,崩成了血雾。 那是真正的血雾,如一抹凄绝的红色烟气,飘飘然于天地之间,没有脑浆迸裂的恶心,也没有尸块横飞的惨烈,却如旧日烟云,死得非常具有艺术美。 莫怪上官心思歹毒,各位看官可能要追问一句,要是死你马了,具不具有艺术美啊?这美给你你要不要啊? 对于那个肥硕的大白胖子,以及他的丝毫没有任何同情心和同理心的娘亲,上官实在生不出任何怜悯之心。 不仅仅因为他们想要拿他的上古荒魂血祭圣火礼,还因为大唐的毁灭全部系于此人一身,更因为已经变异的祆教旁支,居然心魔深重。 非杀之,不能平大唐之祸;非杀之,不能告华夏万千百姓之魂;非杀之,不能告慰两位未能谋面,却牺牲自己封住魔族入口的前辈。 然而,在上官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是,安禄山浑身受了重伤,感觉他那一大坨白花花的肉,都快变成了一团血淋淋的球状物体,可就是吊着一口气不死! 哼哼唧唧,滚来滚去,似乎是在为母亲的离去而悲伤,也在为自己找到了上古荒魂,却无法拿来做祭品而遗憾,更是因为彻骨的疼痛。 上官飞身上前,想用尽鸿蒙之气的力量补上一掌,去死吧安禄山!你死了,大唐往后的国运,不会比你不死更差了! 剩下的将近20个巫婆和十几个乐师,以合围之态势,每个人的双手都在快速结印,最后竟拍出来七十二张狰狞的鬼面,在半空中鬼面集结,如临地狱,纷纷向着上官劈去。 七十二张狰狞鬼面,獠牙豁齿,目露凶光,面容扭曲,集结在一起后,化作一具人形的魔障,张牙舞爪地扑向从半空中直奔安禄山而去的上官。 “鬼面化魔,灼魂灭魄!”巫婆和乐师齐齐大喝,声音震耳欲聋,远处的山峰,地面上的图腾,似乎都因为这种声音微微颤动。 这是祆教强大的秘术,入魔之后更加凶残百倍,这秘术可以直接灼杀上官的魂魄,撕裂命魂,吞噬七魄,在五感灵觉神识上,刻印下鬼面一个,一旦中此秘术,祆教即可收获傀儡上官一个。 尽管这些人加起来的修为也不过蝼蚁之姿,但是眼见秘术强悍至此,上官不敢大意,但是他也无所畏惧,反而勾起了心底最叛逆和血腥。 “尔等蝼蚁!杀心入魔,今天就让尔等尝尝沾魔的滋味!”上官战意滔天,鸿蒙阴阳双气笼罩全身,蔓延身后,形成一整片金色的汪洋大海。 双手握拳,一起推出,两道如龙般金色光柱撕天裂地般从双拳冲出,这一方天地为之震动,金色的光芒仿佛烈日当空,阳光普照。 那是摧枯拉朽,与世间所有黑暗相抗衡的战意,所有魑魅魍魉,在腐朽阴暗滋生出的黑暗和龌龊,都无法与之对抗。 “砰!!!”人形魔障,随着一声巨响碎裂成七十二张鬼面,鬼面们痛苦地扭曲着,战栗着,颤抖着,最后不堪重负,碎成黑色的碎片。 好像七十二张狰狞的面具,被一拳打碎,碎片四处飞舞,更衬得上官战意凛然。 巫婆和乐师们,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没想到耗尽神魂想要把上古荒魂变成傀儡,却直接让其双拳破碎祆教秘术。 他们也因为消耗真气过度,全部吐血,瞬间变得虚弱不已,有的甚至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 上官冷哼了一声,收回掌势,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拍死安禄山,等会再收拾这群乌合之众。 没带半点犹豫,上官举起金色双掌,朝着地上的大白肉球,拍了过去! “嗡!嘣!轰!”上官流霆布满了鸿蒙之气的双掌,拍在的四维虚空里,面前似乎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屏障。 安禄山恐惧地睁大了双眼,泫然欲泣地望着上官,他已然顾不得自己身上千疮百孔,这个大白肉球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住磕头:“求求公子,放过我吧,求求公子,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我吧。 君乃修仙人士,就算不造福报也切莫造杀业,我再也不敢算计公子的上古荒魂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上官咬着牙根,不信这个邪:“上天若真有好生之德,就该让我手刃了你这个祸害!”说罢,侧身迈步到安禄山身后,从跟刚才相反的方向,拍掌下去! 他就是想拍死安禄山,什么能不能,可不可以,什么后果,都去尼玛个大爪子吧! 只要想到再过几十年的生灵涂炭,甚至极有可能仙魔之战也跟这货相关——至少他现在就能控制魔核,就恨得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砰!”离安禄山头顶两寸的地方,上官的双掌又被那道该死的屏障给拦住了,安禄山吓得脸都拧巴了,双眼紧闭,以为自己死定了。 上官心里充满了悲凉,一直都知道从逆转乾坤镜穿越过来会有限制,当时在教训轩辕明和高起的时候,因为两个货罪不至死,自己也真的没想要他们死, 所以对于只是废掉他们,却没有杀死他们这个结局,不甚意外。 能杀死安禄山的母亲,想必在历史上的这个大概的时间点,纵然自己不杀,那巫婆也是要死。 然而,终究杀不死安禄山,杀不死眼前这个混世魔王,上官纵有一身本事,也知身后历史如何走向,却就是无法改变。 这种感觉就像是,知晓自己明日死期,却无能为力,心中升腾起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巫昀纤不明就里在后面跺脚狂呼:“小贼你怎么回事!快杀了他!这白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心慈手软,他方才要害死你!” 安禄山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上官怒目金刚一样的眼神,双掌举在他头顶却落不下来,登时明白自己遇见了大机缘,满脸血污的安禄山,渐渐浮现出无比侥幸和劫后余生的复杂神情。 “果真是巫家大小姐,大小姐,昀熙少主寻您寻得好苦啊!”这时候,一个老迈却清朗的声音忽然之间在身后响起。 巫昀纤惊恐地回头望去——给李隆基献辟邪王骨的那位,巫昀熙旁边的首座长老从后面的一座山的半山腰处飞了下来。 7017k 第二百四十七章 巫昀熙的首座长老 ??来者正是巫昀熙座下的首座长老卜式仁,上元佳节奉命献辟邪王骨给大唐皇帝李隆基,就在自己卸掉控制王骨之真气时,辟邪王骨没有如想象中落入李隆基之手,反而被强烈吸引着朝相反的方向飞去。 ??登时卜式仁便知其中有异,遂用巫家秘术疾速狂追,上官流霆和巫昀纤一干人等踏入魔核传送图腾,变成半透明色的时候,卜式仁也终于追到辟邪王骨,但是手握王骨的他,却也不得不跟着一脚踏了进来。 ??只不过进来之后,一贯谨慎小心的卜式仁并不知道这群人的修为虚实,甫一进来便在须臾之间施展秘术躲进来,在后面山峰的半山腰处,观察态势。 ??结果,竟然意外地发现了遍寻天下而不得,数次设计除之而未果的巫家嫡系大小姐,巫昀纤。 ??巫昀纤已经从巫家失踪了十几年了,巫昀熙是所有方法都用过,各界悬赏、上天入地、四处打听,然而丝毫不见其踪迹。 ??巫家内部原有巫昀纤的派系,认为巫昀熙非嫡非长,名不正言不顺,巫昀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对巫昀熙百般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潜伏下来,私下里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嫡系大小姐。 ??巫昀熙自己当然知道,现在所坐的少主位置不稳,拿一个后世的例子做比,明成祖朱棣后来是怎么处心积虑寻找侄子建文帝的,他现在就有多想找到巫昀纤。 ??找到这个丫头,然后想办法让她神魂俱灭于无人知晓之处,已经渐渐变成了巫昀熙的心病。 ??卜式仁作为巫昀熙的心腹大长老,修为早就过了五神藏,体内已经修成五座自属神祇,享用和占有着荒古巫家的顶级资源,而这种享用若是巫昀纤完整回到巫家,就不会再那么轻松和遂意了。 ??甚至有可能自己和主子,都有被颠覆的危险,能够传送到这样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祆教秘处,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巫昀纤,此真乃天赐良机于昀熙少主也! ??上官这边拍不死安禄山,安禄山已经瞧出了其中关窍,正在劫后余生的后怕和侥幸逃脱的窃喜里, ??忽然眼睁睁地看见冒出来一个卜式仁,不由得更是惊喜莫名,因为明摆着,来者对那个鬼精鬼灵的小丫头未存善念。 ??上官一转头,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巫昀纤,映入眼帘的是卜式仁好长一张驴脸,这人眼睛生得甚是低下,一个圆圆的蒜头鼻子和嘴巴挤在了一坨,以至于长长的驴脸中间全是五官,四周均为留白。 ??身形极高极瘦,一对铁蒲扇般的大手暗暗垂放在命蒂部位,手背上满是紫色恐怖的血筋。 ??卜式仁没有废话,直接祭出了一把红色的大刀,刀身随着他的气息悬浮不定,微微颤动,如游龙游走在天地之间,阳光扑洒在刃锋之上,却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此刀通体妖冶的暗红色,血色弥漫。 ??这是卜式仁偷偷用邪法,每到朔月之日便用人头相祭的祭血狂刀,日久天长,此刀已经极为嗜血凶煞,哪怕见血一丝一毫,都会让这祭血狂刀兴奋雀跃,常人见之即产生心惊肉跳之感。 ??巫昀纤心下大乱,卜式仁居然偷用如此狠毒的邪法炼器,一句话也没有就要发动攻击,看来今日他是抱着致自己于死地的心思了。 ??卜式仁阴森森地笑着,他的上下齿之间,有两颗尖锐的牙齿,但是不似巫昀纤的小虎牙,由于过长,倒是有点像吸血鬼,格外的狰狞恐怖:“血魂索命!” ??他双手交叉结印,祭血狂刀脱手飞去,定在巫昀纤的头顶,血色闪烁,血腥通天,此刀怨念横生,幻化一蓬头垢面,长舌滴血的厉鬼,口中吐出恶毒的煞气。 ??巫昀纤反应极其迅猛,身形一晃,须臾之间就不再那柄狂刀控制的攻击范围之内了,卜式仁气定神闲,冲着周围受伤的巫婆和乐师道:“各位可愿助老朽一臂之力?” ??安禄山大叫:“快助此人!助他就等于助我们自己!” ??巫婆和乐师这才反应了过来,都是使用邪法出身的,一看见这把刀,就明白狂刀嗜血,见血威力大增。从地上爬起来每个人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自身精血用神识注入到祭血狂刀内。 ??卜式仁自己也用小指真气刺破人中,跟那几十个巫婆乐师一起,将血液喂到刀身之上。 ??刀身之内,人形长舌厉鬼捶胸顿足,增大百倍,受此滋养,疯狂暴涨膨胀力量,发出阵阵嘶吼,竟能喷薄而出带着黑色邪火的无边煞气,向着巫昀纤所在的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血魂索命,如地狱降临人间,充满了毁灭般的恐怖波动。巫昀纤的速度再也快不过这种大面积的能量波动了,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倔强地梗着脖子,她害怕极了,但是不肯低头,心道,既然我死都要死了,我可不能跪着死了,将来传出去,我这巫天仙连美丽的传说可都留不下了,这样可就大不好啦。 ??上官流霆见卜式仁相貌猥琐,出手阴损,且知道他是巫昀熙的首座长老,巫昀纤死在临头,自己如何可能坐视不管? ??身形一晃,命魂祭出太极定两仪的异相,霎时间这一方天地风云变色,鸿蒙阴阳二气如两颗日月明珠,被上官的左右手分别托住。 ??“嗡!”右手聚集的鸿蒙阳之气如一轮烈日当空,竟把真正的太阳衬托得不那么耀眼明目了,磨盘大的鸿蒙阳之气,仿佛天生就是来震慑世间一切魑魅魍魉,浩然正气,凛然震慑着那柄邪法炼制的狂刀。 ??“轰隆隆!”上官右手猛扣,将命魂异相中的鸿蒙阳之气,朝着人形长舌厉鬼砸了过去!厉鬼不甘示弱,用边狂吐黑火煞气,边用身躯阻挡烈日般的鸿蒙阳之气。 ??却在被其刚一接触的时候发出耀眼的火花摩擦,一声凄厉尖啸的长叫过后,人形厉鬼形神俱灭,归于虚空。 ??祭血狂刀掉落在地,卜式仁轻轻地挑动了一下眉毛:“看来老朽小瞧了大小姐和大小姐的朋友,是老朽的不是!老朽给您赔礼了!” ??说罢身体微微颤动,瞬间冲出五道光华,落地之时已是五个麟甲森然,周身具有恐怖战意的自属神祇。 ??上官心下大骇,这人修为已然在五神域之上,五个神祇已经修成,按照自己现有的命花九品的修为,就算有女娲残念在身,也定是打他不过。 ??同时,近身肉搏的念头也可以直接打消,卜式仁是荒古巫家的首座长老,巫家秘术相较于巫昀纤只会比她更加娴熟,不会更差。 ??巫昀纤的速度自己尚且望尘莫及,更别说眼前这个老梆菜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巫家无上秘术 卜式仁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老朽,而是五神藏以上,五道府都差不多完成二分之一的强者。 若是不论天资,没有异相,修为跟无形峰的前峰主以及轩辕圣地的那个三清长老差不了太多。 这个对比可以想象此刻的上官流霆跟他的差距有多么巨大,且他还有十大秘术之一的巫家秘术在身,速度上绝对碾压上官,举手投足之间,若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体内的五脏分别化为五尊神祇,蕴含着卜式仁一分为五的神识,跟随着卜式仁本体,一起登上高空,而后又跟随本体迅速而凌厉地向上官踏了下来。 这种景象看上去非常诡异,六个一模一样的卜式仁,五个身披盔甲,在本体带领之下,齐齐使出了大苍穹腿。 天地之间风云变色,这一方虚空似乎都要承受不住恐怖的能量波动而塌陷下来,十二条腿不断放大,长达数十米,幻影无数,根本不知道如何区分。 “小贼!!你小心!”巫昀纤眼见上官为了救她命悬一线,用鬼魅一般的速度扑了上去,带着上官快速躲到一旁——非常惊险,只差几米,就会有腿法踩到上官。 “砰砰砰砰!咔嚓咔嚓!” 被踩踏的地面发出数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道道大裂缝蔓延四方,金色的老人鹰图腾龟裂开来,这只老人鹰的翅膀像是被人掰成了四分五裂的样子,地表被完全震裂。 卜式仁哈哈大笑:“老朽还以为,能吸引辟邪王骨的上古荒魂有多了不起呢,原来不过尔尔!能为我们巫家大小姐陪葬,也勉强算得你三生有幸了!” 卜式仁已经能看出来上官的修为不强,真气的力量远远比不上自己,方才躲在半山腰上看到他全身缭绕着鸿蒙之气,又见识了回天晷的模样。 此刻知道自己不能近身肉搏,否则就算修为悬殊,也未必能占得了上官的便宜。所以在踏碎方才的地表图腾之后,马上带着五座神祇飞回空中。 开始用真气威逼上官。他的五神藏幻化而成的五尊自属神祇,让他转换成五个神光闪烁的巨大手掌,在空中交替轮换, 如五片浓重的乌云,遮天蔽日,发出隆隆响声,朝着上官分五次,来回迅速拍了下来。 一掌拍下就迅速弹起,另一掌再拍下,再迅速弹起,根本不给上官近身肉搏的机会,连贴近这五尊神祇幻化的巨掌的机会都没有。 巫家秘术原本就快,上官不禁暗暗叫苦,这特么的等于无间隔五掌混合拍击。 乌云般的巨掌在拍击之间,气流剧烈乱窜来回冲击,都快能赶上无形峰峰体秘境里的雷暴了。 在空中的卜式仁一层又一层地加强着自己的真气,五片巨掌犹如波涛汹涌,浪头连着浪头,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扑将过来。 卜式仁的真气绵厚深邃,一时竟似源源不绝,令人绝望…… 巫昀纤带着上官在掌与掌之间极其有限的空隙里左躲右挡,几次都险些被卜式仁的凌厉掌风所掀翻,修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没有办法做对比。 巫昀纤脚踏玄妙步法,几乎是拖拽着上官施展巫家秘术,她冲着一旁焦头烂额几次想冲冲不上来,吐南明离火,却也伤不到卜式仁分毫的金毛鸡大喊:“小破鸟,一会儿你跟紧点!” 巫昀纤打得主意是瞅准一个时机,祭出一个能够帮助他们逃遁的法宝,然后远离这个地方,先跑掉再说。 结果就在好不容易寻得的一线生机里,巫昀纤拽着上官猛地冲向远方,但是却发现无法逃脱这片区域。 有一种非常明显的禁锢的神秘力量在流转,天空大地只要在她靠近时,就会出现奇异光芒,阻挡了巫昀纤的巫家秘术。 这方天地被封锁了!被卜式仁这个老梆菜划天地为牢笼,巫昀纤和上官此刻就像笼子里的鸟儿,根本无法冲将出去。 空中的卜式仁神情冷峻:“大小姐,您不要再想些旁门左道了,明年的今日,老朽会为您供上祭品,巫家的供仙楼的牌位里,您也会是永远的嫡系大小姐。” 说罢卜式仁双目圆睁,五只巨掌忽然跟随本体并指如刀,齐齐地向下挥斩而来,竟有一片海光滔天,狂风巨浪,灿灿生辉,神海汹涌跳动,浩瀚无比。 五只巨掌在临近上官和巫昀纤的时候,瞬间弯曲如钩,散发出幽蓝的光芒,隐有海啸之音,两只抓向上官的百会,三只抓向巫昀纤。 巫昀纤已经精疲力尽,金毛鸡把慈航玉净瓶扔给了她:“喔喔喔!聒噪的女人!快喝快喝!” 巫昀纤又一次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两个人躲过了那五只巨掌,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喝了一口神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巫昀纤咬着牙,电火石光之间做了一个决定,她传秘给上官:“小贼,我现在传你巫家秘术完整心法,你与他之间最难以匹敌的就是速度。你给本天仙认真听好:字观本寂无生义……” 巫昀纤一面说,一面用喝了神蜜恢复过来的真气,带着上官左挡右躲,巫昀纤俏皮的声音此刻沉静如水,如世间最甘甜的清泉叮咚作响流入上官心底。 上官全心全意,身形随巫昀纤闪动,手抚胸口悟道舍利子,意念集中在巫昀纤的语言中,仔细揣摩,认真领悟。 大道至简,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巫家秘术蕴含了世间极度的速度,神鬼莫测,玄妙深奥。若是修行到无上境界,便可以自行穿越时空。 这个理论,已经被后来常世的非修仙人士慢慢证明了,有个叫萨特的天体物理学家,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曾经说过:“事实上,人类完全可以如自己所幻想的那样穿越时空之中,这仅是一个速度快慢的问题。” 他引用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的证据,表明时间概念的相对性,主要取决于移动速度的快与慢。 现在不需要穿越时空,也达不到那个境界,眼下就是能够补齐,或者基本补齐跟卜式仁之间的速度差,不要被动挨打,就有可能解除眼前的危机。 心法不长,总共不超过一百个字,上官一遍就可以背下来了。 “小贼,你记清楚了没?” “记清楚了。” “好,一会儿你跟着我一起施展,由我带着,他现在看不出来。等你适应两次,再去战他!” 毫不知情的卜式仁又一只掌拍了过来! 7017k 第二百四十九章 狂拍卜式仁 巫家秘术,荒古以前就有其传承,乃是十大秘术之一,蕴含着世间所有跟速度相关的集大成者,鬼神莫测,非人所能揣度,传说修炼到极致的时候可以随意穿越时空。 基本上跟在水月洞天的时候莫老头说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为啥,莫老头定然知道巫家秘术,可从来不曾对自己和师哥师姐提起过。 但是随意揉捏和穿越时空这事,仅仅是在理论上存在,没听说过谁修炼到极致的。 闲暇的时候上官流霆问过巫昀纤,她说纵然从前她巫家有过道海强者,下一步就是仙道,也没听说过可以不用法宝就穿越时空的。 不然每个修得大成的修仙士都穿来穿去,整个世界的逻辑和秩序就会被打破得一塌糊涂。 但是速度仍然是非常重要的体修一环,若在危及生命的时候,速度比对方快上哪怕一分,争得的都是无限生机。巫家秘术,修行入了门,速度即可提升至不可思议,实现真正的神出鬼没。 若不是越级战斗,基本能占据所有的主动权。 上官不是没惦记过巫家秘术,但是万万没想到,偏在此时此地的境遇里,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收获。 前面说了大道至简,上官也是过目不忘的天份,二魂七魄又是任坛主的,身上又带有秘宝悟道舍利子,但是那也不可能巫昀纤随便这样教几句,就通透娴熟地掌握巫家秘术了。 这毕竟是上古十大秘术之一,就算任千殇本人来修炼,也不可能瞬间功成。 “小贼,你不需要纠结秘术的熟练度问题,你每一次施展我都会陪着,你心思沉静下来在如何御敌上即可。现在我把大苍穹腿法也传给你,你听仔细了!” 上官流霆霎时之间就明白巫昀纤要干啥,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灵,到关键的时候反而可以急中生智。 卜式仁跟小巫所有的仙术体系,应该都是一脉相承的,纵然在后天中所获取的法宝不同,对仙术的掌握程度也有所不同,每个人也有不同的境遇,可是总体上能拿得出手的,仍然一脉相承。 就好像卜式仁已经修炼出五尊自属神祇,但是自属神祇使用的还是大苍穹腿法,后来只不过是把腿法放慢了速度,分批次地用在了幻化出来的巨掌之上。 巫家秘术,定是世家定下的规矩,不能随便传于外人,世家跟大门派不一样,无极门这种巨无霸的门派,是需要广收门徒,靠门徒最终繁盛辉煌的。 世家需要有很多传承上的保留,不外传才能妥善应对盛极必衰,属于衰的那部分时间,小巫跟上官一路走来,虽然已经共同经历过生死,可绝对达不到随便把本家秘术拱手让他的地步。 然而在一起久了,巫昀纤自然知道上官身上有太多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也知道他体内潜藏着强大还未完全苏醒的上古荒魂,更知道他在无形峰的峰体秘境之内得到了大机缘。 尽管上官从来不曾对她提起,那机缘是什么,但是小巫却是这机缘的既得利益者,毕竟自己也跟着一起得到了无形峰的传承秘术,还喝了肉身强悍十倍的神蜜。 如今为了自保,衡量再三,巫昀纤决定把巫家秘术传给上官,打得主意可不仅仅是增加他的体修速度,而是让他笼统了解了巫家的核心秘术和仙术之后,尝试一次无形峰秘术! 思及于此,上官开始全神贯注,一边随着巫昀纤鬼魅般的步法躲闪卜式仁的巨掌,一面刀凿斧刻般,往心里头砸小巫所说的大苍穹腿法。 巫昀纤跟他对视了一眼,登时心下大慰,这小贼,默契到真的不需要多说什么,他都懂。 无形峰的峰体秘术,乃乾坤倒置之术,上官拥有秘境之中的女娲残念,对此秘术的掌握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在木星跟梼杌对抗的时候,几次都使用不出来。 这玩意儿要耗费全部真气,成功条件成谜,现在他跟巫昀纤的心思是一样的,也许对对手的仙术越了解,成功的概率兴许会大上许多。 卜式仁已经厌倦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决定全力一搏,天空中弥漫出令人心悸的气息,忽然满溢出似可以毁灭天地的恐怖力量,暴虐而残酷! 巫昀纤抬头看了一眼枯发飞扬的卜式仁,眼睛一闭,小酒窝一抿:“准备好了吗小贼,我祭巫家秘宝助你战力十倍于他!” 上官不再犹豫,心神合一,就特么的是现在! 他的手臂猛地一震,双手勾起成盘踞状,模仿的是那五尊卜式仁的自属神祇的攻击姿势,他的手指忽然变得一丈多长,根根金色神华闪耀,仿佛一道道金色的闪电,摩擦之间噼啪作响。 “乾坤互置!手眼通天!”上官大喝道。 那对金色的手掌,仿佛有山呼海啸之澎湃的力量,几乎一瞬间就遮盖了这一方天。 “咔嚓!!!轰!!”上官体内的青色光芒,和卜式仁体内的蓝色神光同时冲出彼此的身体,朝着对方飞去。 与此同时,上官那对忽然变长了的金色的手掌,居然把五尊卜式仁的自属神祇全部抓住,然后缩回双掌。 把那五个玩意儿强行禁锢到自己面前立着,巫昀纤趁此机会祭出了巫家至宝——断魂扣,此法宝可在四分之一时辰之内,增大佩戴者的攻击力十倍。 卜式仁一个没站稳从空中摔了下来,他一脸懵逼地望向自己的胸口和命蒂,不明白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命花九品的修仙士,最关键的是,修为换了,命蒂没换。 这倒不是乾坤互置秘术换不了,而是按照上官的修为,就只能换到修为,将来修到原无形峰峰主的境界,兴许啥都能换。 上官双手交叉,迅速跃到了半空之中,根本不想给卜式仁任何反应的余地和机会,直接把刚才他用来对付他俩的五个玩意儿幻化成了五张巨大的手掌——放大了十倍,直接朝着卜式仁连环交替地拍了过去! 7017k 第二百五十章 碎骨万段 这大概是卜式仁这几百岁的修仙途中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若是非要用一种感觉去形容,大概就是整颗心被雷劈过的滋味吧。 懵逼这个词儿,不属于大唐那个时代,若是卜式仁能到后世去看看,他可能会觉得,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贴合此时的心境。 身为巫家现任少主的首座长老,不是不知道十秘之一的乾坤互置秘术,无形峰在沉寂了几百年之后,十几年之前忽然离地飞升而崛起,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无为那个老梆菜几乎与世无争,守口如瓶,而卜式仁甚至去尝试过,能否过了五蕴破迷石,能否有那个机缘修习无上秘术,但是他失败了。 随着巫昀熙一次又一次去无形峰找巫昀纤,无形峰,甚至整个无极门跟荒古巫家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颇有嫌隙。 时至今日,整个无极门都不怎么再去招收荒古巫家的人作为门徒了,就更没有机会探得,在那里的秘术施展起来到底是怎样的。 他事先就知道巫昀纤有可能习得了无形峰的峰体秘术,但是他的所思所想正好跟小巫一样,就算她施展成功,自己的仙术体系跟她是一样的,未必就能让她讨得多大便宜去。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肉体强横的小子,居然也有十大秘术。 “啪~啪~啪~” 上官自己的金色的丈许的手掌,连同那五尊被控制过来的,卜式仁修成的自属神祇幻化而成的巨掌,如同乌云密布中夹杂着开天辟地的金色闪电,一掌接一掌地狂拍卜式仁,并且这掌硬是让上官流霆拍出了节奏。 慢三的舞曲在空气中交错奏响——“蹦擦擦,蹦擦擦,蹦擦擦……”上官颇为不厚道地想起了后世看过的那个小品,东北的那个小品演员,教人喷农药。 “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四大爷……” 巫昀纤拍手笑道:“小贼,你在玩什么游戏吗?这个节奏让人身不由己地想动呢!” “噗噗噗……”卜式仁活像打地鼠里面的地鼠,抱头鼠窜之时每一掌都让他身受重伤。 非常可惜的是,在巫昀纤的带领下,原本属于卜式仁本身的修为,和对巫家秘术的熟练程度,要远远超过换过去的上官的修为。 所以卜式仁绝望地发现,每一掌,我说的是,每一掌他都躲不开,精准地拍到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均匀拍打,绝不专宠某一部位。 “啪啪啪!”牙齿全碎成渣子,脸被连续三个左右开弓扇成了猪头。 “啪啪啪!”颈骨稀碎,肿成猪头的脑袋没有了支撑,半死不活地耷拉在那,仿佛一不留神那一大坨就要掉下来了! “啪啪啪!”脊柱和坐骨全部断裂。 “啪啪啪!”大腿骨和小腿骨也并没能幸免于难,全部在慢三的节奏之下公平碾压成碎片。 “啪啪啪!” “啪啪啪!” …… 卜式仁已经变得不成个人样儿了,全身稀软稀软,每一寸骨头竟都没有完整的了,无骨支撑,一滩烂泥,他想催动真气利用自属神祇,迅速修复碎裂开来的骨裂。 却发现,五尊神祇根本不听他的,不仅不听他的,还在不住手地狂拍他。 他现在所拥有的上官的仙术和命花九品的修为,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如石,没有鸿蒙之气,没有掌心的竹笛和望月笙,啥也没有,有了他也不会用。 也不能说他不会用,此刻他心里无限回荡的是敕封派的敕封口诀。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以金为章,金焚不泄。以金为章,金焚不泄。以心为章,心灭罪无,无以为章,逍遥太极!” 而每被拍一下,身上的骨头就多了一分的碎裂,想出招的时候,脑海跟魔音入耳一样回荡着敕封派的口诀,卜式仁的心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他现在开不了口,疼痛难忍,若是能开口,估计张口就要骂死上官的祖宗十八代,这都什么玩意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仙术,用也用不了,抛也抛不掉。 上官负手而立,青衣飘飘,如天神降临,让人无法直视。 巫昀纤咬紧嘴唇,两只小酒窝里这一次盛满了恨意,没有甜美:“小贼,杀了他!不杀了他,你我将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上官轻轻点了点头,巫昀纤跟着他一来一回木星的时间,已然破坏了部分穿越的逻辑和节奏,眼前这个老贱奴不管能不能杀死,都需要全力一试! 在这一刻,以上官为中心,波动出了骇人听闻的恐怖能量,如同狂江滔滔,滚滚而来,肆虐十方,震撼天地! 上官祭出了能感受到的所有修为和真气,已经过了五神藏的修为,能使用什么不能使用什么,他能感知得一清二楚,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不是他自己的,并不心疼。 而最为可怕的是,他此刻还挂着巫昀纤刚才祭出来的断魂扣,战力仍然在时间允许的范围之内,所以上官流霆祭出全部的修为和真气,等同于卜式仁原有的十倍! 巫昀纤要不是为了逃命,要保证这次攻击的万无一失,你让这个小财迷祭出这种宝物,她得肉痛到死,因为断魂扣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只有那一点点时间,用完就没了。 巫昀纤总共就只有一个,此刻她看到上官的战力犹如战神修罗,欣慰之余想到了断魂扣,砸吧砸吧小嘴巴,还是有点心疼。 在上官的头顶上方三尺天空处,霎时聚集了三山五岳,长河落日,灵禽瑞兽,古木参天,所有的一切都超乎了在场的人的想象。 就连卜式仁自己,横躺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修为在另一个人手上,竟然比在自己手上还震惊四座,上官似是搬来了一方虚空之力,凝结成印。 上官朝天大吼了一声,金色的巨手迅速放大,大到可托举山岳江河,双手擎天,如渊深似海,化境成空! 这一方由上官的神魂之力融合了卜式仁的全部真气和修为,幻化而成的虚空大印,带着击碎世间一切的力量,朝地上的卜式仁砸了过去! 这是无上秘术和神力的结合,难以言说的霸道和煞气! 虚空大印对着卜式仁砸下! “轰!!!!” 如同一方世界的彻底毁灭,三山五岳在卜式仁身上相互碰撞,海崩川裂,天塌地陷,悚然的死亡气息在剧烈的撞击之后,冲向四面八方。 到处都是惊涛骇浪、碎石嶙峋、耀眼光芒、尘灰障目……狂霸的气息席卷寰宇,震撼着祆教这片土地。 地上已经碎裂的老人鹰图腾,直接震成了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后面群山有几座直接掉了个顶,鸟兽惊慌失措,四处躲命。 周围还处在震惊当中的乐师和巫婆,一半左右心神俱裂,有的及时做出了防备,祭出了宝物防护自身,没做出防备的瞬间趴在了地上。 受此能量波动,竟有修为特别弱的直接跟着卜式仁一起灰飞烟灭了。 当一切烟消云散的时候,再来看地上的卜式仁,已经彻底地跟这片土地融合在了一起——他应该经历了从崩塌到扁平贴在地上,从血肉丰满到每一寸血肉和骨头融入到地下和湖海的过程。 但是这也仅仅是猜测了,除了卜式仁身上的三件宝物,他已经不存在了,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辟邪王骨却晶莹剔透,并没有任何损伤,向着上官飞了过来,被眼疾爪快的金毛鸡瞬间吸进了绿铜盆中。 伤痕累累的安禄山和剩下同样满脸血污的一众乐师和巫婆,已经彻底傻眼了,被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战斗过程,惊得全身无法动弹。 上官昂首而立,青衣猎猎,罡风呼啸,他在半空中踩着玄妙的巫家秘法,犹如缩天成寸,瞬间就到了这群巫婆和乐师面前。 “你们,是定然留不得了!因为这个地方,我要了!” 7017k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杀四方灭异端 这一方群山环绕的祆教圣地,原本灵气氤氲,自带日月江湖山川,景色清新,泉冽潭深,一派世外桃源般的怡然自得。 然而,从他们打算拿上古荒魂做祭品,让圣火礼光耀四界开始,上官流霆和巫昀纤的到来,让此地草木血色浓,花蕊藏鬼哭,怨魂埋枯骨。 上官以鬼魅莫测之速来到了那群巫婆和乐师面前,他心里知道,这群不要脸的东西,一个都不冤,既然能斩杀得了卜式仁,也能斩杀得了他们! 他们心魔深重,知魔引魔,草菅人命,连稚子孩童都不会放过,为了强大自己入了邪的祆教,不择手段,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无辜的鲜血,所做之恶,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上官心中激怒,热血上涌,此时已经失去了卜式仁的置换修为,但是凭借自身,杀这群已经伤痕累累的蝼蚁,易如反掌! “你……若是杀了我们,造业太多,定是也无法在你的仙途之上有所作为……不如放过我们吧……”一个老迈的巫婆颤颤巍巍地小声陈述。 上官从额心扫出强大的金色神识,一探此人神识,那神识中充满了血腥和屠戮,竟是一片血色如烟,不忍回首。 多少条人命和白骨都累计在此人身上,此刻却有脸说什么放过!上官一挥青衣袍袖,掌风如刀,扫断了老巫婆的脖子。 老巫婆没再能说任何一句话,颈动脉像给锐利的匕首割裂一样,伤口深刻而整齐,她睁着大大的死鱼眼,身体一顿一顿地,口吐白沫,嘴里一张一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扑刺!”上官手掌勾指如刺,真气凝聚到指尖,只轻轻在另一个巫婆的百会处竖着劈了下来。 这个巫婆的黑眼仁立刻全部被自己翻到了上面,口吐鲜血,脑浆迸裂而亡。 “噗!”上官轻点足尖,纵身到一个拿着半月型乐器的乐师旁边,用掌心竹笛轻拍上此人的额心神识部位,小竹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进了他的额心,又在须臾之间穿了回来。 看上去上官只是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乐师张大了嘴巴,死不瞑目地向后直直地仰了过去,然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不到眨眼的功夫,已经连杀了三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上官面色平静如水,仿佛杀人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一个连贯性的小动作。 就像走路要自然摆动双臂一样,简单又顺其自然。 “刷!刷!刷!”上官的神识凌厉如一道强力激光切割光束,扫过之处又是三具尸体。 剩下的巫婆和乐师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个地域魔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场的祆教人士,他们开始奋起反抗。 “噗!噗!噗!”一个个无谓扑上来的巫婆和乐师,转瞬之间变成一具具倒下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触目惊心又凄绝动人。 杀红了眼的上官,仿佛在自己的领域,将杀人这件事做成了至臻至纯的艺术。 又死了十几个人,上官仍旧云淡风轻,闲庭信步地继续杀戮,他不再使用什么艳绝当场的仙术招式,只在翻手覆手之间,易如反掌般夺人性命。 举重若轻,飘然如仙,初步领略了巫家秘术的上官在血花绽放,无边尸骨中穿梭自如,速度快到连对方的血液都不曾有一星半点沾染他的身体。 巫昀纤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一种由剧烈的反差带来的震撼般的美感,耳中尽是杀戮之音,口鼻处满是血腥,但眼睛看到的却是酣畅淋漓般的妖艳和顺眼。 金毛鸡骄傲地昂着头,仿佛它的主人在做一件伟大的事,只不过在它心里,人肉太臭了,远远比不上那些成了精的大妖兽好吃,否则真想用南明离火烤来吃吃。 但是巫昀纤刚才像老母鸡一样护着的那群老百姓们可就惨了,哪里有人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有的吓昏了,有的吓尿了,没昏没尿的尽顾着吐了。 普通常人,是真的没有办法承受空气中如此之浓烈的血腥的味道,那种顺着鼻子钻进胃里的腥味,让一些老百姓,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连着嚷嚷:“大侠收手吧!别再杀了!太令人作呕了!” 在杀尽最后一个祆教的乐师之后,上官负手而立,回首眺望,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猩红漫野,暗赤处处,这个地方,终于清宁了。 除恶务尽,但是上官知道,这块群山环绕的美丽地界,定然不是这股入了魔的祆教的全部,也许这只是他们用来祭祀的地方,所以才选择了山清水秀,灵气缭绕的一处异界。 祆教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十个人,但是这几十个人定然是邪魔外道的主力,能够铲除主力,至少也能延长他们再次作恶的时间,上官心里暗暗这样想到。 “小贼!你真的太太太太让我顺心了!”巫昀纤蹦跳着过来,拍手叫道。 金毛鸡也赶紧喔喔喔着,撇着内八字跑了过来,站在上官的肩膀上,防备似的瞪着小巫,似乎在责怪聒噪的女人把自己的台词抢了。 “现在就只剩下他了!”巫昀纤伸手指向瑟瑟发抖的安禄山:“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上官低眉:“这个人,你亲手杀吧,我杀累了。” 巫昀纤一拍脑袋:“对喔!光顾着看你杀了,看我来亲手斩杀他!” 自打卜式仁死了之后,这地方的禁锢也就随之消失了。 小巫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祭出了一只灵图之笔,这个笔只能使用一次,在没有仙术禁锢的情况下,可以画出一个传送图腾,但是只能传送到非常近的距离。 眼前的祆教圣地虽然是异界,但是定然离大唐的长安城不远,刚才的小巫真是心里眼里全然都在看热闹,又紧张又刺激,否则她早该想起来将这群可怜的老百姓送回长安了。 对身后的百姓们道:“对不住你们喔!方才我忘记送你们回家啦!你们乖乖站好,我画个图,你们就可以回去参加上元节啦!” 已经吐过几轮的老百姓,由衷地给小巫跪了下来,这段奇遇也许在他们将来的人生中,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相信他们也会永远记得,在生死之间,有一个灵动的,纤细的身影,勇敢地挡在了他们前面,护住他们的生命,保住他们的安全。 “恩人!!恩人保重!!谢谢恩人啊!” 小巫见有人劫后余生,留下了庆幸又后怕的泪水,她的眼眶也有些微微湿润,强行掩饰了一下:“好啦不要唧唧歪歪啦!出去之后不许说见过我们两个哇!” “恩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到!”老百姓们齐齐应承。 小巫示意大家聚拢在一起,然后飞到半空中,用灵图之笔以这些聚拢的人群为轴心,画出了一个传送图腾,笔消散人不见,老百姓们均回长安城去了。 小巫这才笑嘻嘻地走向安禄山:“嘻嘻嘻,现在轮到你啦!” 7017k 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魔初现 一片血腥之地的祆教祭祀的地方,刚刚经历一场清洗式的大屠杀,现在只剩下了上官流霆、巫昀纤、金毛鸡,还有苟延残喘的安禄山。 要说这个安禄山,的确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他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得身体颤抖,但是面容之上表情管理得仍然不错,未能在他的脸上见到求饶的神色。 也许是在刚才看到上官的所作所为之后,知晓求饶无用,眼前的这一男一女两个魔头,求与不求都是要自己死,而那个男的似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杀不死自己。 也或许,是人经历到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状之后,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崩碎成血雾,自己的下属尸体横陈,安禄山的心里在极度恐惧之后,反而不再害怕了,愤怒席卷而来。 他瞪着上官,心里暗下决心,今日若老天垂怜,得我不死,日后定视此子为宿敌,不亲手杀之,不足以平息心头如九天三昧之怒火。 可是这片圣洁的祭祀之地,已经变得荒凉如斯,亲人同僚都已阴阳相隔,根本没人能够救得了他。 “啪!”巫昀纤抬手就是一个大耳雷子! “你拽什么!还敢瞪小贼!你是个大坏蛋!大混蛋!是你先想让我和小贼命丧黄泉的,现在只不过是因果轮回得快了点,换你去死而已! 哼~~你放心,我用巫家秘术送你上路,不会让你吃太多苦头的!” 此时虚空微震,上官知道,荒古巫家大小姐要施展她的大苍穹腿法了。 霎时之间,小巫的右腿幻化千万道残影,如同万剑齐鸣,残影如魄,神龟莫测,快速地扫向安禄山。 上官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把所有能想到的佛祖菩萨道祖神仙基督耶稣阿拉念了个遍。 杀了他!杀了他!可保大唐至少再多五十年辉煌盛世,也许五十年之后就能够想到新的办法。 杀了他!如果真的有平行时空,也许在现在的平行时空里,大几十年之后就不会有那场盛大的仙魔之战,好多事情都会如雨后春笋,萌生出全新的希望! 小巫笑嘻嘻的脸已经闪现在了安禄山眼前,眼见着千万个大苍穹腿的幻影就要触及到安禄山,却在忽然之间,这片天地风云变色。 狼烟般的乌云滚滚而来,闪电在滚滚狼烟中汹涌撕裂,雷霆如海啸般激烈,天空被短暂切割成一块块碎片,又在喘息之间恢复正常,复又带着紫色的电芒重新嘶吼着,叫嚣着。 安禄山的的肥硕的身躯在小巫眼里居然变成了她死去父亲的模样,那模样印刻在小巫的心田,勾起无限回忆。 小时候父亲的长腿是小巫的滑梯,小巫喜欢在爹爹的腿上爬上去,滑下来……那时候觉得时间很慢,世界很大,有时候也不大,父亲的双腿偶尔就是小巫的整个世界。 后来在一场世家与世家的旷古罕见的争斗之中,小巫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那个曾经以为的全世界也随着成长,必须被抛掷于身后。 可是父亲却还是巫昀纤藏在心灵宝盒中最完美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碰触,就连她自己也小心收藏,不去拂拭。 然而此刻的猝不及防,映射在小巫身上最直接的举动,就是她硬生生地收回了腿,却由于真气的惯性跌落在地,太急太猛的撤回,反噬自身,巫昀纤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爹?” 与此同时,在上官的眼里,并没有见到小巫的爹,也没有看到任何景象,可是他心底就像有个声音,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蛊惑和神奇。 “堂堂上古荒魂,却被人当做棋子和诱饵,扔你到大唐以身涉险,你却乐在其中?呵呵呵呵呵……真是可悲,可笑啊……” 这声音带着麻酥酥的电流,从上官的四肢百骸,十二经络流淌而过,经过他的五脏六腑,来到他的命蒂如石,并在他的命蒂之处反复盘旋,萦绕,放大,扩张。 “你不恨吗?你的命魂并不是任千殇!只有这副皮囊是他的,作为道海强者,他制造了成千上万的谜团,然后撒手不管,专等上古荒魂降临的时候诱你入局,你真的不恨吗?” 上官紧闭双眼,这声音钻进他的脑海,污染侵犯着脑海中每一个细胞。 “你的命魂何等强大!岁星都是你的福地!如今你却堕落至此,竟被任千殇牵着鼻子走,你见不到师姐,见不到师父,见不到师兄,你永远都是孤单一个人!” 上官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这声音似乎能够抓住每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渗入他每一个连他自己都感知不到的脆弱的缝隙中。 “快来恨啊,你的人生,仙途在充满爱的时候充满了局限和束缚;只有仇恨才能让你强大起来,只有仇恨才能让你蔓延出无边的野心和信念。仇恨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妙啊……” 上官的神识似乎被这种充满了诱惑的声音安抚着,按摩着,他开始喃喃自语:“你是谁?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对我施展了幻术……我要破幻……” “哈哈哈哈……本尊,怎么可能低劣到去使用幻术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是你自己自欺欺人,你仔细想一想,方才难道不是你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吗? 你要强大,靠得难道不是黑暗和仇恨的力量吗?你要保护的那些人,真的对得起你吗? 莫金樽是你的师父吗?那么他当初传你进秦陵的时候,稍有不慎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跟你隐瞒了一切…… 甚至,他还利用你去获取封妖榜,去拼凑河图洛书……他有太多的秘密是你不知道的,你来大唐不就是为了这些破解不开的秘密吗?” 上官紧咬嘴唇:“师父……莫金樽……跟我隐瞒了一切?” “本尊绝没有对你使用幻术,方才的声音,都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本尊是看你被蒙在鼓里,才来点化你一下,若是你内心坚决,根本听不到方才的一切。” “快来恨吧,那天下苍生,只有当你利用恨意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和救赎!快来恨吧……” 7017k 第二百五十三章 悟道破心魔 在那种充满了蛊惑的声音的渗透下,上官流霆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突突的雾气,变得空洞而没有生气。 巫昀纤那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眯起双眸,卷起两只小酒窝,笑意盈盈,像是沉浸在某种此生难遇的美好的幻境之中。 在一旁的金毛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它听不到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受不到他们此时正遭受的蛊惑,但是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种弥漫在空气之中的不对劲。 它不知道怎么处理巫昀纤,但是这么多年跟在上官身边,无论是自己的命魂对他的二魂七魄的感情,还是现在的五魄对上官的命魂的生死相依,金毛鸡跟上官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默契。 阿黄歪着脑袋,飞快地转动着眼珠,然后喔喔喔地大叫着冲到上官旁边,露出了金色爪子锋利如钩的一面——“刷啦!”一爪子就把他胸口的悟道舍利子扒拉了出来。 然后爪尖一勾,用自己本来就没多少的真气,尝试着催动悟道舍利子,竟也跌跌撞撞地让悟道舍利子发出了时亮时不亮的幽然光芒,恍若悬挂在迷失的夜晚的指路明灯。 上官正走在一条无边黑暗的小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痛苦好像潜伏在暗处的鬼怪,无所不在, 那些十世以来缺魂少魄的无助,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就有可能四处漂泊,受各界生灵欺侮的恐惧…… 无数次对命运不公的质疑,好容易找到青玉坛那样温暖的家,却被迫地分离的遗憾……非常多复杂的痛苦几乎要把上官湮灭。 小路的尽头有一座招魂蟠,荡悠悠尽显尘世归宿,那是滔天的恨意,也是这条小路上唯一的慰藉。 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唯一所拥有的东西就变得无比珍贵,好似溺水之人即将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上官不由自主地、迫切地朝着招魂蟠奔跑过去,那里有整条路上仅有的微弱的光芒…… “铃……铃……铃……” 忽然响起了跟周围环境完全不匹配的清脆的金属撞击之音,像一个摇铃,在混沌迷蒙之中警醒迷途中人。 上官猛地一听着声音,浑身一个冷战,心底那种引诱他向往恨意的声音不见了。 响彻心扉神魂的是十方梵唱,唱得是上官熟悉的经文,譬如有人迷失本家,误入险道,其险道中,多诸夜叉、及虎狼狮子、蚖蛇蝮蝎。 …… 如是迷人,在险道中,须臾之间,即遭诸毒。有一知识,多解大术,善禁是毒,乃及夜叉诸恶毒等。 忽逢迷人欲进险道,而语之言:“咄哉男子,为何事故而入此路,有何异术,能制诸毒。” …… 是迷路人忽闻是语,方知险道,即便退步,求出此路。是善知识,提携接手,引出险道,免诸恶毒。 …… 黑暗的小路霎时之间点点华灯次第燃起,不一会儿的功夫灯火辉煌,通明四野,悟道舍利子在金毛鸡的拼命催动下,已经不再是微弱的金属铃声,而是嗡嗡作响的轰鸣之音。 金毛鸡急得一爪子抓到上官头上:“喔喔喔!起来吧你!!!” “呼!”上官的身体已经被寒津津的汗液浸透,噩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定睛一瞧,哪里还有安禄山的影子,刚才那坨白花花的大肥肉已然彻底消失不见,只有小巫还在神情痴呆的神魂颠倒中。 上官跟金毛鸡过去,略施手段,唤醒了她,巫昀纤的后背都湿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还在大口大口喘粗气。 “发生了什么?那个该死的坏肥胖子呢?我刚才要踹死他来着!” “心魔,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心魔,但是我很确定就是这玩意儿。” 巫昀纤皱起眉头:“我刚才遭遇了幻境。” “心魔跟幻境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不完全一样。它们都是根据你内心的执念演化成境,或者是声音,或者是影像。 但不同的是,心魔能够更深地挖掘到人心中最脆弱,最无助的地方,它并不会致幻,而是会放大,无限放大, 明明在心中瞬息而过的念头,存在的时间许是须臾都到不了,却会被心魔利用,放大至唯一和最重要。这就是心魔最可怕的地方。” 巫昀纤喃喃自语道:“我听巫家的大长老说过,心魔在魔族战力上不算最强,但是却非常难缠,破幻境容易,破心魔难。” 上官点了点头:“这也是唯一的一个不需要任何媒介,就可以进入人界的魔族种类。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痴念等都属于心魔。 心魔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产生、可以隐匿、可以成长、可以吞噬人、也可以历练人。只不过我们遇见的这一只,是守护安禄山的心魔。” “啊??死胖子被心魔劫走了??” 上官长叹了一口气:“你对此人了解不深,终究他是大唐的祸患,现在他还无法自如地引魔控魔,心魔在他身上就已经如此强悍,再过几十年,只会更加了不得!” 望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复存在的老人鹰图腾,一小簇一小簇惨烈战斗之后留下的焦土,还有充斥口鼻的驱之不散的血腥,在十九座璧山的环绕之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来大唐的这段日子,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力不从心。他忽然有点理解,篡了汉朝的那个王莽了。 后世普遍怀疑王莽是穿越过去的,这哥们把土地收归国有,平均分配,废弃奴隶制度,修正官制和地名,进行政府参与的方案经济和国企专卖。 他发明的游标卡尺,比后现代还精准,娶了个喜欢穿露脐装和齐比小短裙的媳妇儿,由于穿着过于奇特,所以在史书上留下了记载。 最关键的是,王莽遍布全国寻找刘秀,围追堵截想要干死刘秀,以十万户封地悬赏抓刘秀…… 当时王莽集结了四十万精兵要来打刘秀,刘秀准备了两万的人马准备与之对战。 这种实力的对比,就相当于刚才聚集了鸿蒙之气的自己,和一坨大肥肉的无能的安禄山。 然而根据《后汉书.光武本纪》中记载,正当数十万大军志得意满准备围城打援时,“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厌伏”。 翻译过来,就是天降地系禁咒——陨石天降术,流星火雨神雷天牢狂龙怒涛飞沙走石蛊惑人心,咔咔一顿位面操作之后,刘秀带着几千兵马冲进数十万大军的军营,硬是把王莽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跟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区别,安禄山不能杀,杀他之前会有莫名其妙的隔离,让同为这个时代的巫昀纤去杀,两个人又齐齐都被心魔蛊惑。 上官恨恨地咬着牙:无论历史能否改变,安禄山这厮,见一次,尝试杀一次!绝不手软! 巫昀纤并不知晓上官正在神游太虚些什么,对于不能够杀安禄山,也仅仅遗憾那么一下而已。 这会儿她正眨了眨大眼睛,笑嘻嘻地蹭了过来:“小贼,我记得你说要在这里开宗立派?” 7017k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子狂妄,说要开宗立派 看着巫昀纤凑过来的贼兮兮的脸,上官流霆向后退了一步:“做什么?” “开宗立派呀,我给你做首座长老怎么样?” “不怎么样,堂堂荒古巫家大小姐,过来做我这个光杆司令的首座长老?” “司令是什么意思?”巫昀纤歪着头好奇道。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门派不仅没有任何门人,连名字都还没有。你好好地做你的巫家大小姐,不要捣乱。” 金毛鸡在旁边跳了起来,扑扇着金灿灿的翅膀:“喔喔喔~聒噪的女人不能做,本座可以当个首座长老玩玩。” 上官瞪了它一样:“你当个屁!” 金毛鸡扑过来狠狠啄了他一口。 巫昀纤嘟起嘴巴:“好嘛~~我说实话,我想帮着你开宗立派,然后借着各门派——最好是荒古巫家,来拜访建交的时候,再借机联络旧部,当然了,我我我主要是为了帮你,顺便联络旧部。” 说完她有点心虚,拿余光瞟了一眼上官,上官觉得好笑,分明就是想找地方躲着,猥琐发育,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主要为了帮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精了。 但是通过刚才跟卜式仁那一战,上官觉得贸然进荒古巫家去试探是有些鲁莽了,在巫昀熙眼里,十几年前跟自己见过一面,想要神不知鬼不觉不难,瞒过巫昀熙不太容易。 安禄山的母亲被自己亲自崩成灰飞烟灭,他本人也遭受重创,现在虽然被心魔劫走了,但是上官占据了这支入了魔的祆教的祭祀圣地,料想剩下的祆教教徒也不会太安生,这里且得乱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巫昀纤说的,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十大秘术有两个在自己身上,外加真正的青玉坛敕封之术,虽然还没有自己独创的仙术,但是别人能开宗立派,自己凭啥就做不得? 这地方不错,山清水秀,灵气氤氲,地上的老人鹰的破烂图腾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简单收拾一下非常适合就此立派。 好歹也没有白来这大唐盛世一回,也许自己用剩下的时间把这个门派发扬光大,接触其他秘境的秘术就会比做散修东躲西藏,处心积虑拥有更便利的条件。 这样想着,上官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立个门派!” 小巫拍手跳到:“太好啦!那我们把小尚付和三幻兽也叫出来帮忙吧!你那张破图里的炼丹炉可以弄出来,种地的事情交给那些打鱼的做就可以了。” 上官无奈地摇了摇头,敢情在这等着呢,巫昀纤要是跟金毛鸡、三幻兽以及小尚付在一起,真是令人头疼,上次他们喝得东倒西歪的情景还不断浮现在脑海里。 不过现在的确是需要小尚付,至少应该在这块自己刚占据的地盘上,设置一些障碍的阵法,不然自己和巫昀纤四只眼睛可盯不来那么多图谋不轨的人。 上官于是就带着巫昀纤和金毛鸡一起进了《潇湘图》,在小尚付和三幻兽的眼里,又是好多好多年没有看见他们了,不仅又研制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丹药,还演习了非常多怪诞不经的阵法。 比如什么三茅假山阵,就是利用周围的地势,再加上一些三茅宫假山,布置而成的一种奇门迷魂阵。 这假山和围墙差不多高,落进假山便觉四周昏黑、山陵起伏、高峰插天,天论你如何奔跑,都找不到出路。 再加点符咒和仙术的禁锢,飞起来会产生阻隔或者幻境效果,若是不懂奇门遁甲之术,任你修为再高也是白搭。 再比如天烟地梦阵,这名字据说还是三幻兽起的,不愧为董源画出来的《潇湘图》,图里自成的精怪三幻兽,正儿八经起名字,还是挺有仙气儿的。 这个阵法比较邪性,小尚付在研制丹药的时候顺便研究出了各种毒药,这个天烟地梦阵就是在里面放了毒的。 只要进入阵法所在的范围,心平气和不会触发此阵,一旦催动真气,杀意升腾而起,就会看到一片如梦似幻的薄纱般的雾气,与此同时会嗅到异香扑鼻。 通体酥绵快乐,身自耸直,心身虚静,四肢似不能自主,杳杳冥冥,恍恍惚惚,似将走泄而并不造泄。 上官听小尚付摇三头晃三脑,特别得意地介绍这个阵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想,后现代也有类似这个阵法的玩意,人们给它起名叫海洛因。 这跟吸毒没啥区别,就是吸毒之后的感受,只不过比吸食海洛因更可怕一些。 据小尚付介绍,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诱发此阵毒气出来,哪怕一丝一缕,也会中毒。 中毒的征兆,就是面泛桃花色,如果没有先服下解药或及时避开,在极致的快乐过后,则必会全身发热,渐至昏眩。 在欲火煎熬下,双目通红,全身也泛也红色,口中干渴如焚,喉中似要喷火。不是疯狂嘶叫如犬,就是进入昏眩状态,灵智迷失,陷入幻想,直至死亡。 天烟地梦阵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如果一上来就是疼痛和不适,大部分有点修为的修仙士都会及时警觉,并且马上做出防御性判断。 但是那种缥缈离奇的极致快乐,却鲜少有人能够拒绝,上官觉得,这个阵法直接叫饮鸩止渴阵更恰当。 “不错,尚付,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小尚付听到上官夸奖自己,开心得直转圈:“主人,我还研制了很多阵法!我慢慢说给主人听!我是特别有用的炼丹兽,对吗?” 上官忍俊不禁:“你是最有用的炼丹兽,所以我想带你出图,去帮助我开宗立派!” 小尚付雀跃地一蹦好高:“真的吗??我可以帮助主人开宗立派??我真有用!” 但是转眼看了看三幻兽,又不蹦了,怯怯地小声喔喔:“喔~~主人,可不可以把三幻兽带出去?它一只兽在图里很孤单。那些打鱼的都不愿意搭理我们两个。” 三幻兽激动得三个头来回抢着说话:“主人主人,我们也可以帮你开宗立派!” “对!我们可以开个酒派!比谁能喝!我们可以把他们全喝倒!” “喝倒做什么??都喝倒了,哪里还有门派??但是我们可以酿酒,我们可以给门派起名字,叫气死阎王醉派!是不是很霸气??” 上官故意板起脸:“三幻兽不能出去,它都没有出过图,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熟悉,万一跑丢了,或者不听话泄露了什么图内乾坤的秘密,怎么办?你们各有分工,三幻兽就待在图内吧。” 金毛鸡欢声叫着气三幻兽:“喔喔喔~蠢兽只能在图内待着!” 从前月不羁对三幻兽并不好,只顾着修建自己的那堆东西,没有任何交流。三幻兽也习以为常,认为主人就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有了上官,上官会把莫金樽的阎王醉带进来给三幻兽喝,原倾璃也格外喜欢三幻兽; 再后来有了小尚付,两只兽一待就是好多年,彼此跟彼此叨叨,尚付拿三幻兽演示阵法,也帮三幻兽品尝酿出来的酒。 这只原本不存在于正常的天地之间,甚至不属于实体石头的三幻兽,随着岁月流转,渐渐懂得了依赖、情感还有眷恋。 世间妄念,原本就不在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而是得到过却硬要它失去,修仙士尚且未必能承受这种苦,何况三幻兽呢。 这会儿一听说主人要开宗立派,不带自己走,还要把朝夕相处的小尚付也带走,一走说不上多少年也不能见一面,三幻兽心下大恸,又委屈又难过。 咧开三张大嘴哇哇哭了起来:“哇……不要丢下我们,我们听话……哇……” 7017k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占据地盘 三幻兽一屁股坐在地上,三个头少有地不再吵来吵去,齐声大哭,但是由于三幻兽是三个头共用一个身体,所以想擦拭眼泪的时候手忙脚乱,上官流霆看着好笑。 巫昀纤见三幻兽这样可怜,急忙说道:“小贼,你欺负这样可爱的兽,真是不知羞耻。 你们别哭啦,我做主带你们出去。但是你们要听话喔,不可以到处乱跑,也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三幻兽一听,内心重新升腾起了希望,六只眼睛巴巴地望着上官:“主人,你说怎样我们就怎样,请不要丢下我们哇……” 上官笑了笑,对金毛鸡说:“我是有些许的担心,担心三幻兽作为潇湘图内固有的灵兽,出了图之后会固不住形,你拿南明离火帮它们把形体固住,然后再把三幻兽带出图。” 金毛鸡不屑一顾:“喔喔喔~蠢兽天天跟我作对,一出图固不住形最好,最好就只能在图里待着!” 三幻兽听到金毛鸡这样说,想骂它又不敢,小声商量了一会儿,跑到金毛鸡身边,冲着它咧开三个大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黄瞪着眼睛:“做什么?你们这样丑死了!” “那,那那,以后我们不跟你作对了。” “不骂你是蠢鸡。” “给你喝我们酿的酒。” 金毛鸡贼兮兮地喔喔道:“这可是你们说的!说话要是不算话,天打五雷轰!” “天打五雷轰是什么惩罚?” “你问那么多做啥?笨鸡说啥就是啥,先答应它再说!” “你又骂它了!” “我没骂它,我说了不骂它是蠢鸡,我说话算话!” ……上官头都被它们吵大了:“闭嘴!做正事,再斗嘴把你们全放在图里,谁也不许出来。” 阿黄得意洋洋:“喔!听到没有!” 上官瞪了它一眼:“还有你!” 阿黄把翅膀收紧在身体两侧,一声不吭。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阵子之后,终于上官和巫昀纤带着金毛鸡小尚付和三幻兽出了潇湘图。 袖里乾坤大,图中日月长。 三幻兽是蕴图中之天地灵气而成的灵兽,有意识以来这是它第一次出图。 外面阳光明媚耀眼,群山环绕,本应该风景秀美却尸横遍野,血腥扑鼻,三幻兽第一次见到血,见到尸体,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地靠在上官身边。 巫昀纤轻轻地摸着它的头:“别怕喔,一会儿我就把这些清理干净。” 上官嘱咐小尚付,让它在十九座璧山的表面,以及以这块地方为轴心的方圆百里,全部布置上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阵法。 除了介绍过的三茅假山阵和天烟地梦阵之外,还有诸如颠倒八卦阵、混元迷仙阵、天魔解体阵、木石潜身阵……等等防御和迷惑类的阵法。 小尚付难得大显身手,岂能不尽兴?不仅仅有传统类的防御和迷惑还有攻击类的阵法,这个小东西还布置了许多上官不知道的,非同寻常匪夷所思乱七八糟的阵法。 比如千臭万屁阵——这个阵根本没啥叼用,触发条件也极其迷惑:在小尚付设定的范围内,不能大声说话,如果声音超过某一个限度,就会成为此阵的触发条件,结果就是整个区域恶臭熏天,仿佛置身千万年不间断使用的茅坑中央。 作为高阶修仙士,修为倒不一定能损伤多少,反正终生留下阴影是肯定的了。 再比如,去伪存真阵——这个名字起得比较损,所谓的去伪存真,并不是进入这个阵法所在的范围不能说假话,而是双脚踏入此区域之后,只要开口说话(鸟兽鸣叫不算),温度会骤然上升。 这种温度上升是假性上升,带有一定的幻境成分,脑海中会自然升起想要脱衣服的冲动,而只要稍微减少一点身上的衣服,就会获得些许清凉的感觉。 所以最终的结局会让常人裸裎相对,小尚付也没有真正试验过这个阵法,但是预计跟修为相关,能够自行破除幻境和部分我执的修仙士,大概率不会受到此阵影响。 这里就不一一枚举了,总之就是尚付夹七夹八地在这块祆教的祭祀圣地周围,布下了不少于几百个林林总总的阵法,上官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花了大概得有几天的时间,尚付终于布置完毕,而巫昀纤也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连同三幻兽和金毛鸡,把那遍地的尸体和血污清扫得干干净净。 这期间不断有些祆教余孽成百上千的前来挑衅,上官也没惯着他们,一个不落,凡是来者,赶尽杀绝。连杀了几天,终于消停了。 “呼……累死本天仙了,小贼,我们这个教叫个啥名字嘞?门徒都从哪里招收啊?以及,如果有了门徒,我们要教他们些啥?”巫昀纤的脑筋比较灵活,想得事情很是细致。 “喔喔喔,就叫朱雀盖世教,朱雀是四圣兽之一,而且本座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阿黄在旁边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提议。 “凭什么?周围的阵法都是我布置的,不如叫尚付最有用教,毕竟主人也夸我是最有用的!” 金毛鸡瞪起核桃大小的眼睛:“一边呆着去,有你什么事!” 三幻兽的三个脑袋转来转去,也在一旁凑热闹:“叫什么都行,反正没有笨鸡就最好,不如干脆就叫杀鸡儆猴教或者叫杀鸡取卵教,都很好听。” 金毛鸡勾起锋利的金色的爪子,即刻就想召唤鬼灵吓唬三幻兽,被上官一把薅起来拎到了一边。 巫昀纤哈哈大笑:“这三只兽太有趣了呀~小贼,你不是淬炼了那个独一无二的晷吗?你还给它起名叫回天晷,不如你的宗派就叫回天教吧。” 上官沉吟了一会儿道:“功名盖世知谁是,气力回天到此休。王安石的诗,寓意不错,就叫回天教吧。” 巫昀纤卷起小酒窝好奇道:“小贼,有时候我觉得你跟我们周围的人都不太一样,经常说一些我听都没听过的名字,王安石又是谁?” “别问了,等你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做了天仙,你自然就知道王安石是谁了。眼下趁这里清净,留下三幻兽和小尚付外面看着,我们进图修行。” 从木星回来,这里已然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眼下上官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他不仅仅要横渡命花境界,还要重新淬炼他的回天晷,这是现下的当务之急。 7017k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五感顿失 《潇湘图》就在原来的祆教祭祀重地,现在的回天教的半空中悬着。 小尚付做了一面大旗,旗上写了鬼画符似的三个字——回天教,《潇湘图》就在迎风飘扬的战旗旁边,上下浮动。 上官流霆惯不在意这样琐碎的场面活儿,随着它们怎么弄,只要别打扰自己做正事就可以。 金毛鸡用绿铜盆把潇湘图里的巨大的青铜炉吸到了图外,让尚付在图外乖乖研究它那堆宝贝丹术和阵法,这个地方被巫昀纤收拾妥当之后,三幻兽也不害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鲜和好奇,看啥都像看不够的样子,每天都扯着小尚付问东问西。 它们两个就负责在图外面守着,虽说那堆乱七八糟的阵在周围阻隔着,现在正常人应该都轻易进不来,留它俩在外面也就是防个万一。 万一有啥不正常的人,两兽冲着图内撑船的喊一嗓子,上官跟巫昀纤就能出来。 金毛鸡可不在外面待着,吵着闹着要跟上官进图,上官心里清楚,阿黄在外面定是会受到两兽挤兑,所以也就由它。 进了图之后启动了沙滩上的圣灵石时间法阵,上官跟巫昀纤各自找了一块自己比较舒服的地方,开始潜心修炼。 上官先让金毛鸡用南明离火固形,像当初用鸿蒙阴之气描刻淬炼自己体内的回天晷,用了鸿蒙阳之气。 这次的淬炼比第一次容易了许多,一来熟门熟路,二来本次只需要把鸿蒙阳之气一丝一缕地描画在晷身的每一寸即可。 像是临摹一样,有了基础的样子,不需要凭空想象,不算困难。 集合齐全了宇宙伊始的鸿蒙阴阳二气之后的回天晷,安然躺在上官命蒂的部位,没有什么耀眼夺目的光彩,也并不伴随着喧嚣的能量波动,浑然天成,古朴自然。 但是就这样一个小玩意儿,却在他的体内自成一个体系,仿佛有着磅礴的山川,亘古的岁月,星辰大海,万事万物…… 佛家有个说法,说一粒沙子当中有三千大千世界,上官一直没有深刻地理解这句话,直到现在,他用神识去体味在命蒂的回天晷时,却对这句话有了非常透彻的体会。 方寸之间的回天晷,道法自然,本身就含有世间极致的道和理。 这世间万物,均有阴阳组合而成,阴化形,阳化气,用鸿蒙阴之气描摹而成的回天晷的形状,鸿蒙阳之气去淬炼。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平衡流转,生生不息。 鸿蒙之气的获得是极其曲折离奇的,如果不是去寻找饕餮,反而误打误撞顺着穷奇的食道进了它的胃,就看不到它命魂里的鸿蒙阴之气。 如果当初植入的命种不是如石,大概在穷奇的胃里就会直接被崩碎,更别说能吸取这种象征着一半宇宙源气的阴之气了。 若不是巫昀纤吵着要去葬仙陵,就不会被那个棒槌梼杌引到了上古荒魂原来的身体旁边,自然也就不会拥有鸿蒙阳之气。 一路走来,虽然步步惊心,几次面临生死,可是机缘险中求,自己的命数,曲折诡异,如今也已经学会了坦然以对。 想到穷奇,上官忽然想起了饕餮那张迟疑的嘴,几次说到穷奇和穷奇他爹,这货都古古怪怪的。 在木星上见到变了异的梼杌之后,他更加确定穷奇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机会若是能在大唐遇见穷奇,定是要一探究竟,看看鬼饕餮到底隐瞒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眼下对于上官来说,如石已经开了花,自己的上古荒魂的命魂异象初现,他觉得已经是时候尝试着结出命果的境界了。 离命果,似乎只需要向前迈出半步,就可以到达这个令人神往的境界了。 上官对自己很有信心。 接下来的时间,上官潜心参悟,一动不动,任凭图内日升月落,湖水涨退,他自岿然不动。 悟道舍利子仍然在头顶百会上三尺的地方悬着,散发着影影绰绰的辉芒,而这茫茫仙途,越向前走,上官越能明白,悟道舍利子有时候可以起到破除迷障的作用,有时候可以起到启蒙和引领的功效。 但是最终能够修上去,依靠的只有自身。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上官渐起空灵之境,时空对于他来说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概念。 明明在禅坐,可是身体却慢慢地好像不再听从于他,变得很轻很淡,仿佛正在静坐冥想修行的是另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上官的头脑、手臂、腿脚都好似一下子没有了。 也就在此刻,他发现了重大的异常——耳边原本是金毛鸡在周围扑腾着翅膀追鸟的声音,还有潇湘图内湖水荡漾、划船打渔的舟楫碰撞之声、鱼儿跃出湖面溅出水花的音响瞬间消失不见了。 而他一向敏锐的嗅觉,坐在这山川天地之间,明明可以闻得到泥土混合着绿草和野花,甚至还带着点大片水域的流动性的清新的味道,也随着听觉的失灵而泯然不见。 这个惊吓着实来得不小,上官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应该看见的潇湘图内的天地乾坤,湖光山色,变成了似黑似灰的迷蒙一片。 他闭上眼,再睁开,还是混沌一团,金毛鸡、远处的巫昀纤、沙滩、月不羁造的房子、大片的灵药田地全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我在哪里?莫非我一不小心受到什么未知的伤害走火入魔了?” 这种情形就像是回到了那十次穿越的时候,每一次没有附着在一个身体上的感觉。 人对于完全无法探索和未知的境遇,对于丝毫不能掌控的情况,心中会不由自主产生无穷无尽的孤独、挫败、以及恐慌。 上官心下大骇,他想尝试着站起来,努力挣扎了数次却都徒劳,他看不见自己的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甚至想做简单的低头看这个动作,都无法实现。 上官尝试着动用额心的神识,想去得到哪怕一点点的感悟,但结果却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使用神识成功,探测到的跟眼前的混沌和迷茫是一样的。 天地浩荡,但此时此刻的上官流霆,却像是被完全地封闭在了一个真空并且黑暗的地方,有个怪物把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挪走了。 有种被所有抛弃的万念俱灰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迷失之祸 这种情形不知道存续了多久。 上官流霆的最后一丝寄托就是悟道舍利子,这个偶然从死后的月不羁的尸体上,被金毛鸡刨出来的宝物曾经在多少次给了他绝境中的希望。 甚至在穷奇肚子里,那个美轮美奂疑似进入仙境的,对所有的修仙士,甚至拥有哪怕一点点灵智的妖兽来说,都是最大的诱惑。 在那里,最终也是悟道舍利子帮助上官破除了幻境,现在上官五感顿失,所有的感官神识全部失灵,无法催动真气,肢体没有任何一个部位能够用上力,他自然想到了悟道舍利子。 然而,这一次似乎就连悟道舍利子也抛弃了他,毫无作用,毫无感知。 心神在这一刻如同碧海波涛,涌动起来。 时而卷来过往烟云般的赶上,时而浮起生机远去的苍茫,偶有沉淀厚重的收获和呼啸而过的快乐……荒芜和破败,喜悦和狂喜似乎全部都在一念之间,转瞬即达。 可是这些情绪全然不受上官本人的控制,犹如身坠无边亘古归墟,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心念自成一个世界,只不过这世界充满了兵荒马乱。 如同一个积蓄多年的水库,在那时溢满决堤,大水奔腾,漫过所有的记忆与往事,心中多年组建的城市与家园,几乎全部冲垮、崩塌,溃败不堪,所有破碎的余迹残骸,在茫茫的水面上荡漾,随波逐流,无处靠岸。 上官防佛置身于一个巨大坟墓里,四周漫布着浓浓的怨气与阴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跟温暖的人间至此隔绝,不再相连。 从上官莫名其妙地穿越到水月洞天开启了修行之路,不能说一路顺畅,但是每次绝处逢生之后都能获得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大机缘,一直到现在的命花九品,根本没有过上境界时候的受困状态。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知到修仙有多难,五感被剥夺,神识被封锁,无知无觉却意念清醒,这是一种锐利的疼痛,像是把人拉到了断头台上,却不一刀砍死,而是慢慢剐成片。 迷惑障人,虚妄遮天,别人设置的局尚可破,来自自己神魂的局,如何破? 人体本身就犹如玄奥无穷的宇宙,而华夏文明本来就深不可测。在后现代的时候,总是有人在问,为什么修仙的人没有外邦人,其实从很多蛛丝马迹上去推测,外邦人的文明程度是比不上华夏的。 举个例子,就算按照常世的中医理论,人体也是有十二经络的,很多中医穴位的配置放在哪个时代哪个地界都神奇得不可思议,当常人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时候,四缝刺血,加上内关太冲足三里停针一小时,登时就见效。 从针下去的那一瞬间,双泄就会止住,这道理若是去尝试会验证,会当场体会所言不虚,但是若非要讲清楚道理,就只能从十二经络上去解释。 然而,十二经络在哪呢?把一个尸体切割开来,若不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大能,能够用无比强大的眼根探测到十二经络的走向,常人用肉眼如何看? 所以,每个人在踏入仙途的时候,就是在修行体内的宇宙,从命蒂到连接仙丹,沟通潜能;到命种,萌芽于天地,启发四界;再到命花,美妙绝伦,异相初现。 凡人修仙的四大果证,最后一步便是命果,若是不想受困于命花,想探索和修成最终属于自己的福地,就必须让这命花能结出果来。 中间的每一步都十分重要,若是把一个无法生长的命种植入体内,就如同想让炒熟了的种子强行开花,本质上就是无根之地,无水之萍。 上官在自己的黑暗之境中沉浮了许久,终于悟到了,这五感顿失之惑是每个人都必须去面对的,只不过他的会比别人更加严重。 这种更严重是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命种如石植入的是整个宇宙,旁人修到这一步,尚且可以仰仗像悟道舍利子这样的秘宝,上官不可以。 必须真正地、完全靠自己过了从命花到命果这一关,非如此根本不配拥有如石这样的命种,修到顶也就是从前的那个样子,躺在木星青铜棺里的身体,就是上官流霆某一世修到顶点的躯体。 上古荒魂再强大又如何?拥有了鸿蒙阳之气,又怎样?就算强大如那具躯体,把整个木星修成了福地,活了不知道得有多少劫,最终也得随着漫长的岁月而消磨,而死去。 这是彻底的悟心的过程,仰仗任何外物最后只会给将来的修行蒙上不可确定的阴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感迷失,意念泛滥是一种巨大的磨难,但也是非常之考验。 若是能闯过这一关,才会真正开启属于上官本能的觉醒,破除虚妄,接近本源。 不夸张地说,修仙以来,现在才是真正地面临生死,过去为生,过不去是死。 迷障深锁八方,神识受困牢笼,意念沉沦苦海,不知将往何方。 上官不知道的是,就在命花过命种的这一关,强大如任千殇之类的离仙途仅一步之遥的智者,回忆从前修仙的峥嵘岁月,也是会心存余悸的。 越是强大的命种,在这一关里就越容易迈不过去。 在一片纷乱复杂的情绪之中,上官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找到了一个方法,把那些快乐的、悲伤的、荒芜的、狂喜狂悲的意念,当成是无数个客人。 他在心里默默地建了一个房子,不大,也就一尺见方。这些客人来来回回,他冷眼旁观。任客人们在房子里喧哗吵闹,拉屎撒尿,吐痰咒骂,羞辱或者夸赞,他都不予理睬。 五感不在,灵觉不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但是,那又怎样? 喜怒哀乐是客人,五感灵觉也是客人,上官尝试着不去对抗这种磨难,也并不接受,像是一个无比清醒的局外之人,静静地旁观着这一切。 他要等这些客人彻底无聊,无趣,走掉。 不再有恐惧、惊慌,在一片迷雾之中,心思却逐渐澄明了起来。 自问我心,何为命花?如何结果?执着于花果,反而终不能得到花果,人生终究会所托皆所负。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反而从无知无觉中,生出清明的信心出来。 越是极端的迷失,我当越感庆幸,既然这是通往强大的路上必过的一关,那就当勇往直前! 7017k 第二百五十八章 命果初成的上官流霆 巫昀纤跟金毛鸡已经发现了上官流霆本次入定之后的不对劲,金毛鸡歪着头瞧了半天,发现悟道舍利子仍然悬在上官的头顶百会三尺的地方,但是居然完全失去光芒,灰突突的一串。 它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上官十分危险,于是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想尝试着做点啥,被巫昀纤及时制止了。 “小破鸟你可不要乱动,小贼兴许是修行到了比较关键的时候,咱们两个默默守着他就好,万一你破坏了他的状态,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这话一说出来,可把金毛鸡吓坏了,只见它金色的翅膀紧紧缩在体侧,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用极小的声音喔道:“喔喔喔~走火入魔,是说会变成轧荦山那个死胖子吗?” “说不定哦!” “喔!本座不动,聒噪的女人也不许动,本座可不想主人变成死胖子。” 这两只,一守就在图里守了整整两个月。 随着时间流逝,她们两个越来越担心,却也于事无补,谁也不敢动上官一下。 还沉浸在破除虚妄境界,等待命花结成命果的上官,已经彻底失去了外界时间的感知。 这中间的痛苦很难用言语去形容,上官一点一滴地熬着,可他的信念却越来越强大。 这一关,如果过不去,就算侥幸不死,也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不去衡量未来,也不去回想过往,上官在心里建起的那一尺见方的小房子里,渐渐地不再有喜怒哀乐这些客人了。 他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沉稳。 他知睁眼无用,却仍努力直视这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想要看穿。 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河洛古经的上卷和中卷,潜心体味着古经中的每个字,让每个字在心头萦绕,然后轰鸣于体内。 譬如有人,以两手指,急塞其耳,耳根劳故,头中作声。兼耳与劳,同是菩提瞪发劳相。 …… 因于动静二种妄尘,发闻居中,吸此尘象,名听闻性。 …… 若从静来,动即随灭,应非闻动;若从动来,静即随灭,应无觉静。 …… 若从根生,必无动静;如是闻体,本无自性。若于空出,有闻成性,即非虚空…… 所以,不仅仅是耳入虚妄、眼见虚妄、鼻吸虚妄、口尝虚妄……五感若在,皆为虚妄。 五感若如现在,什么也感知不到的状态,何为虚妄? “轰通通通!”巫昀纤和金毛鸡被潇湘图内的震动吓了一跳,赶紧围拢了上官,看他到底怎么了。 一时之间图内山川皆动,鸟飞兽跑,鱼跃湖面,就连撑船划船的那些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也都被这种前所未有的震动震惊得无以复加。 然后一切都像静止了一样,仿佛时间忽然定格了几瞬间,每个人都恍惚了几下。 随即,潇湘图内所有的景色,圆润的山峰、烟雨缥缈的云雾、波澜不惊的湖泊……全部镀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金色光芒。 巫昀纤颇为惊诧,自言自语道:“小贼的命种明明不是这幅图,却能在升境界的时候改变整个图内乾坤?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呀……” “命果,命果,何为命果?太过于执着于果而注定沉堕在虚妄之中,反而无果。我命种本就在天地之间,寰宇之外。 本就应该处处为家处处家,处处无果处处果。我在哪里,哪里就得开花结果!” 浓重的迷雾翻腾不休,又迅速烟消云散,巫昀纤关切的小脸和金毛鸡贴得非常近的金色羽毛的头,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就在上官悟到的那一刹那,他又能看到潇湘图内的山峰树木,花草虫鱼,又能听到金毛鸡在喔喔喔,又能闻到泥土混合着草木和湖水的清新的味道——他的五感彻底恢复了。 乾坤清明,朗朗天地,迷雾散尽之后的上官,五感更胜从前,无比强大和敏锐。 额心中间直射一道金色的神识光束出来。 “啪!”旁边的一块巨大的岩石应声而碎,又迅速恢复如初,这是潇湘图特有的恢复功效。 淡淡的金色的光辉笼罩在上官周身,似有似无,并不强烈,却像是在洗礼着上官身体的每一寸。 这个阶段的生死关口让他迈了过来,来自一种本源的潜能,轻微地从他身上显露了出来。 上官能够非常明显的感知到,神识和五感所能感知到的范围在迅速扩张,十二经络,五脏六腑都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清洗了一遍。 污垢尽除,涅槃重生。 他现在甚至能够透过衣服,“看到”自己的骨骼开始变得晶莹,隐隐能够感受到五神藏有了些许微末的变化。 如石在命蒂的位置,似乎跟着这场洗礼之后也变得有了些许璀璨的光华了。 但是,上官整个人在巫昀纤和金毛鸡眼里,看上去更加普通了,这普通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厚重的道韵,跟郑无为的气质有些像。 “哇!!小贼!!你完成命果一品的修炼了么?” 金毛鸡一听,着急忙慌从绿铜盆里倒出来慈航玉净瓶,抓着递给上官,上官感激地冲金毛鸡笑了笑,咕咚咕咚就是灌下去了三大口。 因为完成了命果一品的修炼,而导致的身体上的巨大空虚,一下子全部被填满。 真气澎湃、神力惊人,上官甚至有一种能够拍碎天踏碎地的错觉。 当然这的确是错觉,是一种猛然变强了之后的错觉。 他额心的那弯象征神识的金色的月牙,又变大了一些,上官用右手一抹,把它隐匿不见。 他早已经可以彻底控制河洛图腾和玄武图腾了,并且上官无比清楚,玄武图腾现在除了尾巴尖,四只硕大的爪子也可以活动了,故意不放出来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巫昀纤。 跟巫昀纤一起经历过生死,他并不怀疑巫昀纤不会加害于他这件事,而且这个丫头鬼精鬼灵,绝对知道自己身上藏得一堆秘密,每一个都不能示人。 上次在木星他释放出玄武图腾,已经让巫昀纤疑心他跟王八有什么关系了,若是再把河洛也放出来,定是会猜到敕封派。 到时候他需要浪费一堆口舌去解释这件事,而且还未必能解释得清楚。 更何况,他自己也并没有搞清楚很多个中关窍。 如今,回天晷已经集合了鸿蒙阴阳二气,自己也跃上了命果境界,也是时候出去做点事了。 “小巫,你在这个地方守着,好好修炼,我要去无形峰一趟。” 7017k 第二百五十九章 导致风云变色的妖族大人物 “无形峰??为什么要去无形峰??唔~~要去的话我也要一起去,我也想念郑老前辈啦!” 巫昀纤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慌,她在极力用嘟嘴的方式掩饰着,唇边的酒窝似有似无。 上官知道她心里的不安和害怕,从木星回来,一下子过去了十几年,巫昀熙一定在满世界寻她,正是因为这样,不让她跟着自己四处奔波,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无形峰那种地方,现在定是人海鼎沸,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再说他们两个走的时候太过于高调,保不齐去了就会被旧人认出来,到时候小巫再想隐瞒行踪,怕是难上加难了。 上官流霆有自己的打算,目前他需要完成和探索的那一堆事儿,如果是一介散修的身份,光剩下的九个秘境的探索,就得如无极门的无形峰一样,每次必须耗尽全神,怕也是九死一生。 幸运这东西,不是每次都存在的,等某次幸运女神闭上双眼,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上官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小巫若想彻底回到荒古巫家,只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杀了巫昀熙,肃清他在巫家内部的势力范围。 这在目前看来是万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一个卜式仁就差点灭了他们两个,巫昀熙只会比那个老梆菜更加强大。 再者,就算能够把巫昀熙杀死,也能清除他的势力,巫家内部的复杂程度,就连从前的小巫都未必能说得十分清楚。 万一再趁乱出两个巫昀熙——这也不是不可能,小巫有一堆庶出的兄弟姐妹,到时候岂不是前功尽弃? 第二种可以让巫昀纤顺利回到荒古巫家的可能,就是得到巫家必须认可的支持,这种支持不仅仅来自巫家内部,还需要有外部的强大的力量。 有点像朝堂争斗,这是一种政治平衡,小巫得回去,还得让人不敢轻易加害于她,需要的条件上官都衡量过了。 假若自己能够在几年之内发展起来,成为非常大的门派,不仅仅对于巫昀纤回到巫家是重大助力,对自己更是天大的利好。 结合当初轩辕圣地联合无形峰攻打峰体秘境,门派大了,以合作的形式更容易进入剩下的秘境,否则类似轩辕圣地这种世家,根本就很难招收外面的人去做门人,自己不可能每一个都混得进去的。 尽管现在回天教一个门徒都没有,若想闯出人家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世家和门派的辉煌,有点痴人说梦了。 可目前没有第二种方法,又能自己获利,还能帮助小巫了。 在帮助巫昀纤回荒古巫家这件事上,上官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私心。 毕竟小巫能顺利回到巫家,自己在荒古巫家也多了一份助力,至少进巫家秘境取走上古神祇的残念,就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可是对于巫昀纤来说,这样久了,她有点依赖上官,现在冷不防说要她一个人呆在刚建立起来的回天教,虽说周围被小尚付布置下了数百个风格迥异的阵法,自己还有一堆秘宝在身上,修为也不弱,但还是有很多舍不得和不习惯。 上官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抚道:“小巫乖,我去去就回,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尚付和三幻兽陪着你。” 巫昀纤脸忽然红了一下,向后退了一小步,自己揉了揉头:“哼!少像哄小孩一样,本天仙还是你师姐呢!本天仙命令你,速去速回!” 上官也有点后悔伸那一下手,星璇失踪之后,自己曾经在心里暗想过,不可再招惹任何情缘是非了,只要师姐一个就足够了。 眼前的小巫聪慧可爱,于自己也有着传授巫家秘术的恩惠,这么多次的生死与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一不留神,那一丝丝的情意显露出来,就会乱了方寸。 思及于此,上官收敛了心神,笑了笑答道:“遵命,师姐!阿黄!我们走了!” 大概觉得“命令”这个词儿特别威风,金毛鸡喔喔大叫着飞到了上官的肩膀上:“小尚付,三幻兽,本座命令你们好生看守回天教,待本座回来,看守不力,本座就烧死你们两个!” 上官白了它一眼,小尚付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金毛鸡,三幻兽更是不服气:“笨鸡说要烧死我们。它凭什么命令我们?” “笨鸡根本烧不死我们,除非它毁了图。” “而且它还给我们固了形,现在的我们根本不需要讨好笨鸡。” “对!它没有办法毁掉图,主人不会允许笨鸡毁掉图!” “不理它!” 三幻兽摇着三个头,也把屁股对准了金毛鸡。金毛鸡气得直喘粗气,刚要扑过去,让上官拽了回来。 “尚付,我如果出去,不会踩到你那堆破阵吧?” 小尚付拿翅膀一拍脑袋:“啊!差点忘记了!主人你带好这个符咒,进出的时候得带上,不然那些阵法可不长眼睛。” 好家伙,幸亏问了一句,虽然不知道它在那边都捣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阵法,还整了好几百个,但是踏入那片空域或者地域肯定没好事就是了。 上官带着金毛鸡就这样离开了回天教,巫昀纤望着他瞬间就消失的背影,咂摸着小嘴巴,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上官飞往无形峰的时候,路上遇见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准确地说,是遇见一群特殊的活物——只能这么形容,而根据这些特殊的活物,他跟金毛鸡推测出,可能出了大事。 那时候,刚刚飞过大唐,上官还和金毛鸡正在讨论为什么水月洞天离常世那么近,却有莫名其妙的结界,不能随意往来常世,而在大唐这个时代却往来周围的异界,只有距离限制,没有结界限制。 忽然间有沉闷的号角长鸣,声音不刺耳,但是钻心,不由自主引起内心深处一片震颤,天际间的所有云朵一下子全被这种凄厉钻心的号角声震散了。 霎时间妖气汹涌,汹涌到什么程度呢?不仅仅是敏感的金毛鸡在控制不住地哆嗦,上官身上都起了战栗的鸡皮疙瘩。 这是,有什么妖族的大人物正在附近! 7017k 第二百六十章 似曾相识的妖帝 金毛鸡的命魂本体是朱雀,朱雀其实不完全属于妖兽,属上天四灵,上古六神之一。 它对妖族有着极强的感应,并且在阿黄的本体命魂回归之后,胆小的程度有所减少,在感应到木星上那么强大的梼杌的时候,也哆嗦了,但是它还敢喷南明离火对付梼杌。 而现在,它吓得都麻爪了,全身筛糠一样地抖动。 普通妖兽就算再强大,也不至于让金毛鸡如此失态。 上官瞬间想到了曾经小巫在介绍这个时代的妖族的时候,说起不愿意被敕封派敕封的那部分,来自古前的大妖。 那是小巫第一次说起妖帝这个词儿,从那时候起,上官就知道这里有妖帝的存在,但是不知道是谁,长什么样子,何种修为。 “呜……………………”这声音苍茫悲凉,作为号角又有着强烈的蛊惑心神的作用,划破长空,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送过来。 一道彩色的影迹,像是巨大的彩虹,飞速从身边掠过,没有彩虹的轻盈感,而是极其沉重和庞大,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岳从空中一闪而过。 就在它从身边掠过去的时候,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都瞧得十分清楚,那是一艘如山般大小的战船,让他们最为震惊的是,这战船通体七彩缤纷,妖彩缭绕,瑞色纷呈,霎是好看。 “是妖族大能的古琉璃战船!!”金毛鸡在旁边哆哆嗦嗦地小声喔喔。 随即它用爪子抓紧了在空中停滞了下来不动的上官的肩膀,脸色沉郁而紧张:“妖妖妖……妖族只有在灭强敌的时候才会出动这玩意儿…………咱们躲远点吧……万万万一……打到本座……” “刷!刷!” 又是两座山岳般大小的古琉璃战船从身边呼啸而过。 “三三三艘!!”金毛鸡都吓得不住嘴地结巴了。 “轰隆隆……”一艘更大的,闪着乌光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仿佛能把这一片天空都遮住的战船,缓慢地从他们两个的身后缓缓驶过来。 一时间刚才那三艘古琉璃战船的紫铜号角一起奏响,震得上官和金毛鸡的耳朵出现了轰鸣过后的回音。 “阿黄,这艘船是什么材质?”上官一跃而起,带着金毛鸡离这庞然大物远远地,在空中的某个角落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半天金毛鸡都没有回答他,上官一转头,发现阿黄张大了金灿灿的嘴巴,已经被惊诧得无法喔喔了。 他怼了阿黄一下,金毛鸡才缓过神来:“万年玄雷乌木,这……这是妖帝……” 上官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这艘船就是传说中的妖帝?” 金毛鸡啄米一样地点点头:“除了当世妖帝,没有任何妖可以主乘这艘船。” “你从前怎么没说起过?” “喔~你讲不讲理?你从前并没有问过本座!” 万年玄雷乌木的战船上刻着玄奥复杂的类似道纹的神秘妖纹,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诡异能量。 上官看得清清楚楚,那船上双字排开占成两行,仪仗队一样站着两排不一样的“人”。 不能说他们是人,因为有的头上长了对金灿灿的像鹿茸一样的角,有的后面拖着洁白修长的尾巴,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属于异类。 可是这些妖,却无一例外都长得十分完美,纵然有角有尾巴的也不影响他们的美貌。 无论是男妖还是女妖,都穿着一袭白衣,纯洁如雪,站在那乌紫色的高大战船上,跟战船的古意互相映衬,眉目如画,出尘脱俗。 那是一种世间极致的妖冶,妖冶到顶点反而如仙般缥缈。 从前只知道师姐原倾璃的美貌,天下无双,后来见到了勾陈,勾陈有种勾魂摄魄的妖艳,都是美到极点的人物。 此刻见了玄雷乌木上的这两排男妖和女妖,他们美得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是穷极上官的想象,也想象不出的美丽。 他们仿佛就是钟灵毓秀的天地之间的某一部分,嵌入到任何空间,都只是为了体现完美无瑕。 而在他们身后,帷帐层层重叠的战船中央,有一张比李隆基亲自敲的战鼓,还要大上数十倍的花纹繁复的鼓。鼓上盘着一只跟鼓差不多大小的,金红色的狐狸。 这只狐狸跟前面两排还有人样的仪仗队不一样,它全身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只狐狸,可是它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与众不同。 它通体金红色的毛闪烁着点点神华,望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异类的威重满身的气势,不怒而威,不言却能以气势给人重压。 其修为完全探测不出来,却举重若轻般神态自若,它就枕在自己金红蓬松的能有一座小山高的硕大的尾巴上。 体态上甚至有些慵懒,经过之处,甚至给人以,能够随时睁眼碎裂这片天地的错觉。 而且这只巨大的狐狸邪性得很,它明明长得跟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在上官和金毛鸡的脑海中,却能完整地勾勒出它若化为人形,比前面那两排妖还美丽的样子。 简直见了鬼了! 最见鬼的是,上官居然觉得它十分熟悉,就是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可内心却笃定,一定见过这只狐狸。 “阿黄,你觉不觉的这只大狐狸很眼熟。”上官传密给金毛鸡。 金毛鸡已经发现这群无与伦比的大妖,并不是要跟自己和上官打架,而是奔着另一个地方去的,所以整体上放松了许多。 金毛鸡白了他一眼:“妖帝啊,本座还是朱雀的时候见过。它们估计是珍惜妖身,不屑于幻化成人形,所以才保留原型的。” 原来这只大狐狸是妖帝,怪不得身上有种恩威并重的气质,说来十分诡异,就在这时,在如山般的大鼓上的妖帝,忽然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一道金色的光芒扫射了出来——妖帝有着金色的眼眸。 上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对,你不做朱雀,就是金毛鸡的时候应该也跟我见过它!” “喔喔喔!你别往本座身上混赖,本座若是见过就一定会记忆深刻,它是妖帝!怎么可能不记得了!” 上官更诧异了,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位在大唐时代,声明显赫的妖帝呢?? 7017k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诡异的无形峰山门 妖帝原身所在的万年玄雷乌木所作的巨大战船,载着一众妖族大能缓缓向前。 金红色的狐狸原身,彻底睁开了金色的眼眸,似有感悟一般,朝着远处上官流霆和金毛鸡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金毛鸡一个哆嗦,上官心里也是一凛,他不由得暗暗安慰自己,辟邪王骨在绿铜盆里,眼前的妖帝再牛逼,也不可能瞧得见。 而且这妖帝的蛊惑能力真是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眼,上官流霆心神激荡不已,然后明白为什么那种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的女子被人们称为狐狸精。 妖帝简简单单一个回眸,竟然让修为不弱的上官,心神激荡到需要催动真气强制稳定下来,若是真要与之对决,简直是太可怕的一件事情了。 仙术什么的可能都没法顾得上,就先被它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但是对于这只金红色大狐狸,实在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上官仔细回忆了在大唐的点点滴滴,确认没有见过它,那么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现在不在幻境里,这狐狸也不是自己的执念,按照现在的修为,没有幻境没有心魔出现似曾相识的幻觉,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 “道长大恩大德,止奴永世不忘!只要止奴能离开这里,不再做奴,重新做妖,道长将来但有差遣,止奴愿肝脑涂地,以报道长相救之恩!” ……………… “好的。咦?这里……这个洞穴……怎么好像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早就被玉奴她们给破坏掉了呀……为什么……” 忽然洞穴里走出来一只金色的大狐狸,这狐狸毛发蓬松柔顺,浑身金红,非常漂亮。 而且看上去就很好摸,那蓬蓬松松的大尾巴,金红得发亮的尾巴尖都是毛茸茸的一大团,手感一定非常棒。 止奴看到这只大狐狸忽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尖细的嚎叫。 ……………… 跟止奴在穷奇的福地拾遗村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上官那时候还纳闷,止奴是一只小黄皮子,它的娘亲居然是一只狐狸! 那只幻境中出现的大狐狸跟眼前的这个逐渐重叠,只要把那只狐狸缩小个百倍,跟眼前的妖帝就能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一起! “就是她!!止奴的娘亲,居然是妖帝???” 金毛鸡歪着头:“喔喔喔~止奴??本座见过止奴,而且本座从来没有跟你分开过,为什么没有见过止奴的娘亲?” 上官恍然大悟,金毛鸡没有见过,是因为那个幻境套着的幻境,是黄皮子族长为了防止止奴的背叛专门为她设置的,而上官跟止奴共同闯这个幻境的时候,金毛鸡还在自己的幻境中懵逼着呢。 所以才觉得眼前的妖帝如此熟稔,上官诧异万分,止奴沉浸在幻境中的时候,提及过自己的娘亲死于三昧真火,但是问题是,为什么真正的妖帝这么大只,而幻境中的却那么小???? 大唐是个被核辐射侵染过的地方吗??人也长得高大到不可思议,修仙士跟变异了一样,就连兰麝楼最普通的姑娘都有着凤舞九天的圣魂异相。 安禄山作为一代祸星,历史上都还没轮到他出场,就会控制魔核;而现在,居然连狐狸都变成了妖帝??到底接下来的八十多年发生了什么啊?? 要说梼杌跟穷奇的战力出现了严重的不平衡,尚且可以用木星地域的不同来解释,而且饕餮也说过,它跟穷奇因为仙魔大战,修为受到巨大损耗。 那么眼前的妖帝呢?这可是同一只狐狸啊,没道理差别这么大!就算是在幻境之中,也得符合止奴的记忆才对啊。真是奇了个大怪。 现在止奴应该还没出生呢,就算出生了也没法攀关系,上官自己摇了摇头,大唐真是个见到什么都不应该太奇怪的时代。 “喔喔喔~~你瞧他们往哪边去了?” 上官望着远去的巨大的妖帝战车和前面开道的三辆古琉璃战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方向,如果巫昀纤没有故意给错信息的话,不是正朝着荒古巫家去了吗? “喔~活该!谁让他们拿辟邪王骨送大唐皇帝!那是妖族的圣物,这些所谓的世家真是不知好歹!” 上官沉默不语,看来巫家,要出大事了。妖帝带着浩浩荡荡的妖族大能亲自出动,连人身都不幻化,分明就是寻仇去了。 这消息若是让小巫知道了,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阿黄,我们继续赶路,快些到无形峰。” 说罢这一人一鸡继续飞行,直到望见无极门璀璨如星河的三千法门。 如今的无形峰,已经不是当年上官和巫昀纤离开的时候了。 五座带有曲折廊桥的琼楼玉宇,如同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环绕在已经离地飞升的无形峰高耸入云的峰顶。上官知道那是曾经的五蕴破迷石幻化而成的。 曾经是自己,吸收了峰体秘境的女娲残念,三声打神鞭后,无形峰如同蕴含着世间最极致的道和理,整个山体缓缓离地,最终到了无极门所有法门最顶端的半空之中。 火树银花、金莲仙池掩映其间,云雾缭绕,灵气遍溢。 从此后,再多的繁盛华彩的法门都敌不过一座无任何波澜起伏的无形峰,几百年的衰颓落寞一扫而空。 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追赶灵兔,对着无形峰的弟子呼来喝去,鄙视不已的传承断续的鸡肋法门了。 此刻,无极门的山门还在无形峰未飞升之前的地上,大山门——就是巫昀纤过去的时候三千法门的光点全部亮起的那扇门,门口没人。 大山门右侧有一扇上官从来没见过的小山门,前面乌泱泱地排了差不多几万人。 上官和金毛鸡都很纳闷,这是干啥呢? 悄悄落在几万人队伍的最末尾,发现前面排着的所有修仙士,都是想要拜见无形峰的峰主郑无为的,而且每个人都带了一件……嗯……法宝? 上官前面的一位散修回头看了上官一眼:“这位同修,准备好入门的礼物了吗?” 上官的表情——??? 对方一见上官疑惑的样子,颇有些不屑:“不带礼物还想拜见郑大长老???简直是痴人说梦!” 7017k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金毛鸡的小心思 上官流霆一听说需要进献礼物才能见到无形峰的郑无为,觉得很不可思议。 郑老前辈是何等样的人物,他一生无欲无求,唯独对无形峰的传承断裂之事耿耿于怀,毕竟从少年鲜衣怒马到垂垂老矣,一直都在等待峰体秘境的传承重现。 从木星回来,发现中间有不可预估的时间差,距离自己跟巫昀纤离开无形峰,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 然而就算十几年不见,郑无为也决计不会沦落到需要收取这些所谓的宝物,才肯让人见上一面的道理。 他往浩荡几万人的队伍最前面,扫了一眼,发现有一个面色铁青的胖道士堵在小山门的门口收宝物。 边收还边大声嚷嚷:“排好队排好队!大家都有份,一个一个来!你一边去!一个井口大的地方的天地之源,谁稀罕??? 这玩意儿修炼成井口大的福地,你是要做蛤蟆吗?不是极品命种不要拿出来,郑大长老的眼界能这么低?” 听上去像是一个散修贡献了一个命种,但是胖道士瞧不上,所以不让他进门。 对方苦苦哀求:“这位师兄,虽然这命种不甚起眼,但这已经是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还请师兄通融,在下就去试一下五蕴破迷石,即使即刻毙命,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胖道士满脸鄙夷,颇为不耐烦地挥挥蒲扇大的手掌:“去去去!一边去!个个都这么说,五蕴破迷石要是有灵,都得让你们这群人给气死! 凡事都得有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想进这无形峰的小山门,就得拿出点好东西来供养郑老前辈,否则别想进来!快快快!下一个!” 旁边的小散修还在苦苦哀求,胖道士不再理他,忙着查验下一个修士贡献的宝器或者宝物。 众人拿的东西不等,或武器或宝器或命种或灵草仙药或神丹,个别还有拿妖羽妖甲之类的过来碰运气。 看了一会儿,上官和金毛鸡搞清楚了状况,郑无为定是完全不管这帮散修的,也肯定不收这些所谓的礼物,估计就是那个胖道士联合了一群背后的人,借此机会敛宝。 上官不仅暗暗苦笑,这特么的,比土匪还土匪,此山不是你开,此树不是你栽,要从此路过就得留下买路钱?? “阿黄,你从绿铜盆里随便拿个东西出来,等会过小山门了你把东西交给那个胖道士。” “喔喔喔!不拿不拿!本座可以直接飞上去,为什么要拿宝物出来!” “我们不要太高调,当初,不可随意进入无形峰顶还是我定下的规矩,如今我们回来不能自己破坏规矩。而且,不可在郑前辈的山门之处放肆。” “喔喔喔~不给不给!要给你自己拿你身上的给,不要惦记本座的绿铜盆!” “你这小畜生,怎么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必须拿!从你的绿铜盆中间选一件!” 金毛鸡瞄着上官,觉得他好像非常严肃,看来这个决定无法改变,可把阿黄难为坏了。 它用右爪,一根一根地计算着绿铜盆里面的宝物。 “喔~八荒六合伞已经没有了,没法拿出来……慈航玉净瓶里面装着无上神蜜,绝对不可以拿出来;月不羁那个老杂毛的神丹都是有用的,不舍得拿出来…… 没有鬼印的保护,你跟本座都危险,不可能拿出来……” 反反复复金毛鸡就在上官的肩膀上掰着爪子来回喔喔,最后把上官喔喔的一个头两个大。 “你别喔喔了!到底决定了没有?快点倒出来一个!” 金毛鸡心痛得无以复加,对于阿黄来说,宝物那就是命啊!有时候比命还重要! 在木星的时候,巨大的青铜古棺都快砸下来了,它都还在九重天上吸宝物,现在过个破山门,你让它拿出来?? 衡量来衡量去,哪个也舍不得,哪个都觉得非常有用。 队伍浩浩荡荡向前行进,有绝大部分的散修因为没有让胖道士满意的宝物,而被拒之门外。 “你到底决定好了没有?不许再纠结了,赶紧倒一个出来!” “喔喔喔!本座决定了,绿铜盆里的宝物,一个都不能拿出来,全都有用!” “阿黄!你是不是……” “本座还没有说完!本座贡献一个宝物出来吧!” 上官哭笑不得:“绿铜盆里的东西你不肯,你自己有什么好宝物?” 话音刚落看见金毛鸡紧紧地闭上双眼,龇牙咧嘴地下定决心一般,朝自己的尾巴上一啄,咬紧了使劲一扽——一根金色的羽毛让它薅了下来。 然后又狠狠地用金色的爪子尖抠了一下自己的小额头,登时流出了金色的血液,它轻轻地把那跟薅下来的羽毛沾了点金色的血,然后趁周围人不注意,小小地吐了一丝既不易察觉的南明离火。 这根金色的羽毛瞬间就镀上了赤红色的神辉,闪烁缤纷,而且这根羽毛一下子就膨胀了数倍,最后握在手里竟有一种气势恢宏的神秘金属的感觉。 上官被金毛鸡一系列的骚操作震得目瞪口呆:“阿黄,你在做什么?” 金毛鸡疼得直咧嘴,白了上官一眼道:“你懂什么,这是带有朱雀神血的朱雀之羽,炼器师梦寐以求的极品材料!” “阿黄,我发现,你为了宝物真的是挺拼的,不……简直……不是一般地拼……” “喔~~肯定够进这个破山门!本座只是失去了一根羽毛而已,绿铜盆里的宝物坚决不能动!” 上官好笑地点了点头,装作恍然大悟道:“我从前竟不知道,原来你身上的羽毛就是炼器师梦寐以求的极品材料,那下次我淬炼回天晷的时候,还用什么鸿蒙阴阳之气呢,把你拔光了就行了吧?” 金毛鸡的眼睛瞪成了斗鸡眼,气得它往死了啄上官的肩膀:“喔喔喔~你的良心都让聒噪的女人给吃了!本座为了助你过山门,你却算计要拔光本座的毛!啄死你!啄死你!” ………… 这一人一鸡已经到了胖道士身边,胖道士扬起肥硕的头颅,用下巴指着上官道:“你!让你的蠢鸡不要再叫了!有宝物交上来,没有的一边去!” 7017k 第二百六十三章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上官流霆拿出了刚才金毛鸡龇牙咧嘴拔的那根朱雀之羽,递给了面色铁青的胖道士:“这个够进门吗?” 胖道士拿过朱雀之羽,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不屑一顾的眼睛渐渐地瞪圆了:“这是……四圣兽之一的朱雀之羽?” 金毛鸡两只翅膀支棱起来,做出了叉腰的动作,趾高气昂。 上官不动声色地抬手拽了它一下,它反应过来大唐还有另一只朱雀的事情了,翅膀滑了下来,开始装鸡。 “同修好眼力,这是在下家传秘宝,家父某次跟青玉坛坛主任千殇有旧,这是任坛主送给家父的。” 胖道士双手端着朱雀之羽,绕着上官走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随即吩咐旁边的小道士:“记上,朱雀神羽一支。” 上官微笑问道:“请问在下可以进无形峰的山门了吗?” 胖道士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你不认可这件宝物?” “非也,四圣兽之神羽,又有朱雀精血在上,加南明离火淬炼,自然是炼器至宝。” “那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因为郑老前辈讲究一个四角齐全,你去把青龙白虎的神羽和玄武神鳞拿来,无形峰的山门才对你敞开。” 上官的嘴角不易觉察地抽动了一下,眉眼低垂:“所以,你这是在耍无赖?” “呦呵,挺横啊,这山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你看这每天来来回回十几万人,能进去几个?再跟这儿磨磨唧唧的当心爷我揍你!” “那你把东西还我,我不进去了。” 胖道士像见到鬼一样瞅着上官:“哪里来的生瓜蛋子,规矩都不懂!胖爷我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赶紧滚开!不要耽误下一个献宝人!” 上官活动了一下右手,眉眼始终没有抬起来,语气平淡如水:“你确定要在郑老前辈的无形峰山门前,横征暴敛,欺凌弱小,败坏他老人家名声吗?” 胖道士显然被上官这句话刺激得怒火陡然而起:“你哪根葱?敢用这种语气跟你胖爷说话,胖爷我今天就好好教……” 后半截话还没来的及说出口,上官的右手以惊人莫测的速度探了过去,食指和中指在胖道士的口腔中划了一下。 整个过程周围人都没看清楚,就觉得眼前的这位青衣男子的右手好像晃了一下,又好像没晃,有万分之须臾的瞬间,似是而非地闪动了个影儿。 胖道士那个教训的训字儿还在嘴里,眼睛还维持着对上官的不屑和厌恶,随即变成了傻不拉几地望着上官,然后忽然惊天动地地哀嚎了起来:“啊!!!!!!!” 他这一张嘴,周围的人才惊讶地发现,胖道士的整个口腔全是血,牙齿丁点白色都没有,上面全是血,他张嘴哀嚎了好久,朝地上那么一吐,吐出来一条红艳艳的肉。 “!!!舌头!!” “我的天啊!!是舌头!!” 呼啦啦,离得很近的几个人迅速向上官的后方撤去。 倒也不是没见过血淋淋的场面,同为修仙士,又不是常世里的普通百姓,就算自己没有发生过不测,身边人也肯定发生过,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重点是,在无形峰的山门前,掌控着众人进门资格的人,五根被人就这么断了一根!以后的仙途怕是凭空多舛了,这人到底是谁?敢在无形峰撒野!! 最诡异的是,离上官最近的修仙士,没有任何一个看清他是怎么出招的。 “这人是谁??太诡异了!你们……你们看清楚了吗?” “妖……妖邪!太邪了!” ……………… 上官把手指头往金毛鸡身上抹了抹,金毛鸡嫌弃地直拿翅膀拍他:“喔喔喔~有口水!你别往本座身上蹭。” “现在我能进无形峰的山门了吗?”上官的脸上面无表情。 这时候胖道士身边的小道士们才彻底反应过来,戒备森严虎视眈眈地朝上官围拢过来。 而胖道士现在顾不上局面是什么,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发出了呜呜啊啊的声音。 上官一跃而起,足尖点地,在大家只能看得清残影的状态下,一掌一个,双掌一对,轻轻地、抚摸似的,均匀地摸过了那群小道士的每一个人的肩膀。 二十几个小道士瞬间哀嚎遍野,用另一只无恙的肩膀所在的手,捂着被摸碎了这边的肩胛骨,手中兵器纷纷掉落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这人又动了吗??” “没看清……快快!向后退!!这怕不是个妖物,修为再高都不会有这个速度!” “你们真是没眼界,我瞧着可能是荒古巫家的人,因为他的速度似乎只有巫家秘术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 就在众人慌乱不已的时候,半空中传来一个苍老却精神矍铄的声音:“无形峰山门异动,原来是故人要入门。” 这声音,声如洪钟,自有一片浩然正气和仙风道骨,震入众人的心底,引起一片嗡嗡作响的共鸣。 “上官小友,好久不见啊。”峰顶飘然而落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者。 上官一拱手施了个仙礼:“给郑老前辈请安,还请前辈恕晚辈孟浪之举,听上去,前辈的修为有大进益了!恭喜前辈!” 来者正是当下大名鼎鼎的无极门无形峰峰主,郑无为。 正在满地打滚的胖道士一见是郑无为来了,伸出胖胖的双手,死死地抓住郑无为的粗布衣衫的下摆,嘴里不住地呜呜些个啥,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郑无为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众人道:“大道仙途,魑魅魍魉者自会如大浪淘沙而去,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诸位同修共勉吧。” 围观的散修当中,并无一人见过郑无为,见此情状再傻也知道是正主来了,有的忙跪下磕头,自顾自地陈述对无形峰的向往,有的呆愣在当场不知所云,还有一部分,颇为不服气。 “郑老前辈,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这是晚辈也知晓的道理,可是您……您知道有人在山门胡作非为,为何从来不加制止,任由这种歪风邪气蔓延!” 上官淡淡地笑着,望着郑无为。 老头捋了捋胡须平静地问道:“有人拜神修道敬佛,是为了增进智慧,表述内心的尊崇;有人把神仙当做朝廷中的贪官,拿贡品金银求名求利,又有谁见到佛像和神像出来制止呢?” 7017k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打算火中取栗 上官流霆听了郑无为的一席话,心服口服,心道郑老前辈自无形峰离地飞升之后果然又进益了不少。 这世间有许多道理,简单如斯,可惜障碍迷人眼,鲜少有人可以勘破而已。 每天这泱泱十几万人,遵守这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歪门邪道的规矩,以讹传讹,愈演愈烈。 其本质就是贪心,跟当时饕餮的福地让穷奇变成了斗宝大会是一个道理。 像后现代的传销一样,鼓吹和宣扬付出一个宝物,就可以获得成仙的资格,被巨大的利好蛊惑得心智全无,连最基本的逻辑都忽略了,饕餮自己也没有成仙,如何能批准其他妖兽成仙? 只有一张混沌大嘴的饕餮,还是上官完成了任千殇的遗愿,用紫竹望月笙让饕餮完成了敕封四凶的心愿。 如今无极门每年也有正常的机会招收弟子,然而好多人就是信奉送礼物走捷径这一套,不走寻常路,就得接受不寻常的结果。 选择黑暗准则,又在黑暗准则里要求光明,那就有两种结局:要么被黑暗吞噬,要么有本事一拳击碎所有黑暗。 胖道士固然可恶,但他现在舌头断了,那一帮小道士,碎了单边的肩胛骨——上官已经手下留情了,为着这是无形峰的山门,自己一忍再忍,金毛鸡还拔了一根自己的毛。 这些都是胖道士和小道士的必然结局,郑无为并不是纵恶,而是用顺其自然的方式让所有人看到因果是什么。 今天纵然没有上官,也会有下官,左官右官去收拾那个胖道士。 郑无为说完就想携了上官飞上无形峰顶,方才提出质疑的散修并不服气,梗着脖子道:“郑老前辈讲这么多的道理,为何又对这位同修另眼相待? 就算私相授受宝物之事不是正道坦途,难道您区别对待同样想入无形峰山门的同修,就是正道坦途了?真是好笑,这就是你们无极门的第一门派的作为?白白让天下人耻笑罢了!” 郑无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四野,竟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身躯一阵发麻:“区别对待?哈哈哈哈……你们若想进这无形峰的山门,拿何种宝物去收买刚才的胖道士没用, 还不如好好地向你们曾经的第一大师兄,现在的师叔虚心讨教!” 说罢携了上官飘然离去,只留下缥缈的青烟两缕和一群面面相觑的散修。 “第一……大师兄?师叔??说得是谁?” “貌似是刚才那个献朱雀神羽的。” “哦!!我想起来了,早先听说啊,无形峰十几年前再次离地飞升,盛景重现的时候,是有两个首座弟子的,一男一女,听说他们阴险毒辣,手段残酷。 把当时无极门第一大法门星辰落的首座弟子差点打回娘胎,郑老前辈所说的第一大师兄应该就是指那个男的,也就是刚才割断胖道士舌头的人!” “啧啧啧,太可怕了,这人的心思手段真是不一般,他叫啥来着??” “上官啥啥,没听清名字。” …………………… 无形峰的山巅之上,三千法门尽收眼底,远云衔紫雾,秃顶抱碧翠。极目远眺法门连绵,起伏跌荡,阡陌纵横,满目琉璃。 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整个无极门,恍若寰宇的缩影,给人一种隔世的感觉。 也不知,自己走后的青玉坛,什么样了。 师哥师姐和莫老头,还好吗?如今竟是,无形颠,前尘远,琴声一曲已千年。 郑无为打断了上官的遐想:“上官小友,此次登临无形峰,定不是找老夫叙旧如此简单吧?” “前辈容禀……”上官把从木星回来之后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简单向郑无为做了个陈述,没有做过多的隐瞒,这老头十几年前就能一眼看破自己身上大半的秘密,在他面前,不耍小聪明就是最大的聪明。 郑无为听罢沉吟了一会儿:“所以,按照上官小友的意思,是想让我助你开宗立派,且助力昀儿顺利返回荒古巫家?” “前辈一语中的,晚辈的确需要前辈的帮助。眼下对于晚辈这边来说,是百废待兴。” “老夫曾经说过,你于无形峰有大恩,就是于老夫有大恩,任何时候但有差遣,老夫都当义不容辞。只是帮助昀儿顺利返回巫家,还是需要契机……” “嗡……” 郑无为正跟上官在无形峰顶商议对策,周围的虚空一个能量波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之音。 上官和郑无为神情严肃地对视了一眼,郑无为望向无极门之外的远方,不可思议般喃喃自语:“荒古巫家……出什么大事了吗?” 巨鼓上的金红色狐狸的惊鸿一瞥,浮现在上官的脑海里,心神不免又是一瞬间的激荡。 “前辈,恐是妖帝出手,荒古巫家这次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妖帝?荒古巫家何时跟妖帝攀扯上恩怨纠葛了?” “晚辈在来时的空中看到……”上官把路上的所见所谓叙述了一遍,但是隐去认出妖帝便是止奴娘亲这段过往,这要是解释起来,没完没了,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全。 “这么说来,因为妖族圣物辟邪王骨被荒古巫家亵渎,所以妖帝亲自前往巫家出手了?” “据晚辈推测,正是如此。” “也难怪,圣物被亵渎,妖帝若是不做反应,如何立威于众妖?待到众妖向青玉坛倾斜讨封,那妖帝的凝聚力将会被大幅度削弱。 但是老夫有一点十分诧异,昀儿既是荒古巫家唯一的嫡系,自然最为关注巫家的生死盛衰,上官小友怎会淡定若此,而不急着返回去跟昀儿商议呢?” 上官微笑着回答:“纵然我现在回去跟小巫商议,又能改变什么呢?更何况,当下的情形,似乎迎合了前辈方才所说,顺利返回巫家的契机。” 郑无为捋须大笑:“上官小友果真心思灵动,火中取栗一事看来没少行动。” “前辈见笑了,凡事总须借势而为,乱世出豪杰,乱局出机遇。晚辈只是借势而已。” 7017k 第二百六十五章 巫昀纤的失踪 无形之巅,浮云翩跹,这里的虚空又狠狠地波动了几下,上官流霆看了看天,这天,要变了啊。 郑无为本想留故人多呆几夜,上官婉言谢绝,他答应过巫昀纤快去快回。 所以在商定了这两件心中大事之后,马上就带着金毛鸡启程了,却没想到,再回到回天教的时候,已然出现了重大变故——巫昀纤不见了。 为了保护三幻兽,上官让金毛鸡把潇湘图收在了绿铜盆里,这样即使有人闯过那几百个阵,三幻兽也死不掉,还能起到攻击和保护小尚付的作用。 此刻的三幻兽正绕着回天教巨大的青铜炼丹炉转圈,一圈又一圈,可以看得出这只兽十分焦躁了。 它知道巫昀纤对它好,上官上次吓唬它不让出图,还是巫昀纤跳出来帮着三幻兽说话,现在巫昀纤不见了,从来不知道焦虑为何物的三幻兽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尚付就更别提了,它急得正在那原地蹦,好像不这样就缓解不了心中的燎原打火。 “喔喔喔!你们两只蠢兽,连聒噪的女人都看不住!” 上官伸手制止了它:“闭嘴阿黄,到底怎么回事?” 小尚付喔喔道:“主人!都是我不好,我说如果有玄冥草,再配合巫家的秘药,就可以炼制出立刻恢复所有伤处的玄冥宝丹,小巫说她知道哪里有玄冥草……就……就……就……” “就出去了是吗?” “嗯!她说她的速度快,两个时辰就能回来,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怎么办啊主人!小巫会不会死掉……” 三幻兽一听小巫会死掉,三个脑袋中立刻浮现出刚出图的时候,见到的遍地祆教的乐师和巫婆七零八落的尸体,和满鼻子的血腥,登时吓得哇哇大哭:“哇……不要小巫死掉……不要不要……” 上官没时间再安慰这两只急得六神无主的兽了,只匆匆丢下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好好守着这里,谁也不许再出去了,我去把她寻回来!”就带着金毛鸡绝尘而去。 上官的脚下此刻像踩了千倍速的风火轮,金毛鸡又没有修习过巫家秘术,就只能站在上官的肩膀上,借用这个速度才能勉强前行,还经常由于速度过快被甩了下来,又跌跌撞撞在半空中喔喔喔地追。 “你这是在往哪边赶路啊?喔喔喔~本座被风刮得有点疼!” “忍着点阿黄,回天教周围让小尚付布满了禁忌和阻断的阵法,小巫若是在里面呆着,未必能感受到方才我们感受的虚空的能量波动,但是只要出了那个地界,不在阵法的范畴之内,凭借她的修为,定是知晓巫家那边出了重大异动。 所以现在,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巫家,骨子里毕竟流着巫家的血,身为嫡系又怎肯眼睁睁地看到族人受损,这时候的她定是顾不得自己身上有多少危险,也要回到巫家助她那个庶出的哥哥一臂之力。” “喔~聒噪的女人为什么这样蠢?本座不理解,要是本座,就看着妖帝把她的混蛋哥哥灭了,然后再回去。” “你懂个屁!你不会懂得人类对于家族传承那种融入骨血的责任。” “你们人类真复杂,简单点不好么?” 上官不再回答金毛鸡的话,罡风猎猎,在空中催动真气,踩着巫家秘术的玄妙步法,缩空成寸,朝着荒古巫家狂奔而去。 等这一人一鸡赶到的时候,荒古巫家已经跟妖族大能们战得昏天暗地、风云变色了。 这一片的天空已经彻底废了,雨雪同现,日月同天,电闪雷鸣,而且在空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类似窟窿似的留白。 这许多年来,妖族分为两派:一派归顺于青玉坛敕封派,争相表现都想讨个敕封,任千殇一块封妖令、一卷封妖榜在手,号令群妖;也帮助符合条件的妖族免受那些源源不断的,多于人类修仙士不知道多少倍的渡劫之苦。 另一派,就是妖帝手下的妖们,它们生于古前,本身就集日月天地之精华,若说渡劫,已经逆天渡过了不知道多少天劫雷劫火劫还有各种诡异的灾难,所以敕封对它们来说,有也可没有也可。 它们信奉己身的强大,认为纵然将来面临更大的劫难,能不能过得去都是自己的选择,不允许别人用别的方式插手,更不愿意听令于任何人族。 简单来说,就是不拿你的好处,也不给你干活,逍遥于天地之间,无拘无束。 但是无论哪一派的妖族,若没有极其重大的事情,都不会跟荒古巫家这种巨无霸似的门派有什么大的冲突,小摩擦常有,妖帝带着一众古前的妖族大能,打上门来,这绝对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而这些妖族大能们,每一个的战力都到达了不可测量的恐怖状态。大妖们纷纷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能量波动,冲天的妖气滚滚而来,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处看不见的空隙中。 所有的气象都像乱了阵脚,雨乱下,雷乱鸣,雷雨之间都裹挟着肃杀和战意。 之间一个下半身合成尾,布满银光闪闪的鳞片的妖族少女,银发飘扬,神情冷冽,身体闪动着无限银色妖光,她伸手指着对面的巫昀熙:“你们荒古巫家,欺妖太甚,居然亵渎我们妖族圣物,实在罪不容诛!” 说罢她的银色鳞片像是孙悟空七十二变时候用的猴毛,顿时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璀璨银光连成一片,好似一张可以笼罩天地的巨网,朝着巫昀熙当头罩了下去! 巫家作为荒古时期就存在的世家,大能圣人不在少数,虽然强敌在身侧,可是也丝毫没有恐惧之意,巫昀熙身后的一位长老,命蒂处忽然就冲出一个紫铜熔炉,那熔炉道纹密布玄奥无比,周身隐隐带有九天玄雷的气息。 紫铜熔炉甫一出老者的身体,紫气冲天,神华闪耀,瞬间就把天空中的电闪雷鸣全部吸附到熔炉之中!冲着银发妖族少女的天罗地网飞了过去! 上官看得直吸凉气,他自己祭炼回天晷有多费劲,心里是清楚的。 如今回天晷初成,但上面无任何神纹道纹,这个长老用九天玄雷淬炼成型自己独一无二的武器,居然能炼成如此玄妙深奥的神器,这得什么修为啊! 7017k 第二百六十六章 恐怖的妖族巫家混战 巫昀熙坐在一辆纯金铸造的战车上,手中摇着一把叫做饮冰的宝扇,那扇面已经不是什么具体的物质,更像是似有似无的气息,或者是借扇骨大小的空间的天势演化而成的神兵利器。 手中扇子不紧不慢,几乎是匀速摇动,他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丝戏谑,就坐在风云变色的天地之间,望着眼前从未有过的危机。 巫昀熙是想表达一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但是上官流霆注意到他的左手,那只紧紧抓住黄金战车的左手, 指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这悄悄泄露着这位新上任没几年的巫家少主,实际上并不像他表露出来的那般放松。 不过,上官并不关注这个虚伪又矫情的货,到底想表达紧张还是放松,他的目光逡巡在巫昀熙的左右,终于在他的身侧见到了一身嫩黄月影纱衣的巫昀纤。 小巫手握着一对星澜弯镰,隐隐缭绕着淡金色辉芒,神情专注而肃穆,身体呈弓型,头跟双手都戒备性前倾,那架势就是随时出征且随时准备战死的姿态。 上官心里暗暗盘算,就算妖帝和妖族大能修为高深莫测,时间拖久了肯定对妖族不利,巫家定是有着各种强而有力的外援。 想当初,轩辕圣地都会联合着无极门一起探入无形峰的峰体秘境,并且还被那样尊崇,分圣药的时候都格外偏爱轩辕圣地了,巫家肯定也跟大门派大世家什么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如果巫昀熙足够聪慧,应该一边向强大的外援求助,一面用各种拖延性的仙术和法宝。 而对于自己来说,只要盯住小巫,只要小巫不出现危险,就按兵不动。 巫家长老祭出的紫铜熔炉,自身带着一身雷电的气息,又吸收了全部的天雷闪电,冲向妖族银发少女的时候紫华漫天,神光闪烁,那些天雷闪电向着银色点点的妖芒震动而去。 所有的连成网状的银色妖甲片片碎裂,最终“轰”的一声化作星辉璀璨,形成一片凛冽的银色能量流,凄美无比。 银发妖族少女见自己的妖甲化为乌有,面容冷若冰霜,张开曼妙纤细,洁白如玉的双臂做飞翔状,一对断魂明月钩飞射而出! 明月如钩,独钓千古愁,通体晶莹,清冷的月辉似能断魂摄魄,寒锋彻骨,向着巫家长老斩杀而去。 巫家长老因自己的紫铜熔炉碎了对方的妖甲,面上微露得意之色,转手一挥,紫铜熔炉里的紫色玄火顿时冲天而起。 无边紫焰喷薄而出,将那对断魂明月钩笼罩在紫芒之下,剧烈燃烧,竟是想要将这对神兵当场炼化。 “砰!!”两道明月钩如两弯亘古残月,在漫天的紫色烈焰中悬挂当空,引得这片天地微颤。 要知道开了灵智的宝器和宝器之间,像人一样也会互相比较互相臣服,也会逼着对方臣服自己。当初在秦陵地宫的镇墓陵,有些匕首类的宝器见到上官的驳之角,自动跌落生尘。 那意思就是,不如你,我跪了,别打我,我死了。 如今两弯断魂明月钩,倔强地当空悬照,不屈不挠,任你紫火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须臾之间,紫铜熔炉就收敛了全部的神辉,这紫铜熔炉俯首做低了。 巫家长老面色铁青,大喝一声:“妖孽猖狂!我巫家族人岂会屈服?拦住它们!!” 只听得一声令下,巫家圣地的所有长老,除了巫昀纤和巫昀熙之外,全部向前一大步,每个人的命蒂处都散发着沸腾的神光,命魂异相全出,各种罕见而璀璨的光芒绚烂耀眼,照彻整片天空。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每个细小缝隙的恐怖妖气瞬间被吞噬了多半,长老们齐齐出手! 与此同时,除了妖帝之外,刚才在三艘古琉璃战船上看到的所有妖族大能,也都开始出手,被吞噬的妖气霎时又全热恢复,甚至比刚才更甚! 汹涌澎湃的妖力如云海翻滚,惊涛拍岸,直冲云霄。 这片天地彻底沸腾了,一半神力纵横,一半妖华满溢,妖族大能和荒古巫家的长老们混战连连,各种光芒八方四射,所有武器漫天飞舞,命魂妖魂异相频出。 神镰、战鼓、仙剑、古鼎、魔刃、乾坤镜、宝印、麒麟刀等等宝器,像是形成了独有的江湖和世界,这群神器们有的冷静有的愤怒有的狂躁有的气定神闲……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砰轰刷铿锵…… 不断碰撞、纠缠、敲击、剐刺,每一次的交锋都是妖力和神力的对抗,无辜的天空处在明灭之间,让上官想起后现代快要坏掉的电灯泡。 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像误入了球星大战的电影片场,并且这星球大战还夹杂了鬼片的效果,一秒之内体验到伸手不见五指,和阳光直挺挺地刺进双目的双重感受。 这种级别的混战,修为差点的修仙士,眼根容易受不了刺激直接瞎。 双方都在积极应战,没人注意到这里面混进来一个挂着鬼印,悄无声息的上官。 当然了,也不仅仅因为他们没有注意,还因为小尚付按照月不羁留下的那些刻在龟甲兽皮上的炼丹古籍,所以隐身丹也是练出来几颗的。 上官在临近巫家的时候就给自己和金毛鸡都喂了一颗,隐身丹配上鬼印,才能暂时迷惑这群专注于双方混战的大能长老们。 这是已经彻底打乱了,妖帝跟巫昀熙巫昀纤没动,都还拿着帝尊和少主的架子,上官一边躲那满天如流星雨飞舞着的宝物神器,一边悄悄腾挪到巫昀纤身边去。 腾挪的过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他觉得巫昀熙那种阴险狡诈的性子,非常有可能随时趁乱对巫昀纤不利。 巫昀纤虽然古灵精怪,但身上却有着家族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回来,并且她不像这个庶出的哥哥,一肚子坏水,一面子的虚伪。 就在这场空前,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绝后的混战里,在暗处的上官敏锐地发现,巫昀熙向旁边瞄了巫昀纤两眼,那眼神就如同饿极了的狼,看到一只肥美的小绵羊。 7017k 第二百六十七章 妖帝镇金书 上官流霆几乎能从巫昀熙望向巫昀纤的阴森眼神中,看得到饿狼般幽幽的绿光。 他无法窥见巫昀纤是怎么跟她的饿狼哥哥,还有巫昀熙身后的势力们做过怎样或长或短的沟通,最终站在这个位置上。 小巫是为了整个荒古巫家的大是大非,才不顾自己安危贸然出现的,她满眼满脸写着的都是担忧和紧张。 小心翼翼移动着的上官,也没有忘记朝小巫身后草草衡量了一眼,有几个长老边对着妖族大能们出手,边时不时飞回小巫身边做着短暂停留。 看来跟自己的担心是一致的,都在担心巫昀熙这个瘪犊子会不会趁人之危对巫昀纤下手。 毕竟小巫这次回来为了家族大义,如果在本次混战中小巫没死,巫昀熙很难以任何借口公然对小巫不利。 “咚!” “咚!” “咚!” 就在无比混乱,所有人和妖都各怀鬼胎之际,沉闷宏大的战鼓的声音兀然响起,近在咫尺,响彻天际,听声音就知道这鼓不是一般的大,上官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妖帝。 那只如山岳般大小的巨型狐狸,果然在似笑非笑地轻抬蓬松毛绒的大爪子,敲击着身下的战鼓。 节奏沉重,一下又一下,鼓身十色光华冲天,到天空中像一只与天地齐宽的麻布袋,把滔天妖气和澎湃似海的神力一袋尽收。 就在转眸之间,妖气和神力全部被击溃,雨雪雷电,云海翻滚,天幕中的留白,全部消失,天地外刹那间恢复如初。 而所有飞来飞去的武器,竟如同被冰封了一样,定格在半空中,有的甚至定格在要去击刺对手的胸前。 “咚!”战鼓的沉闷声响还在继续。 “咚!”十色光华蔓延天际,让在场所有的人和妖都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咚!”鼓身突变,赤色如血的红色妖纹不断延展,密布空中,借荒古巫家的天势自成妖衍图腾,天空就像被一下子堆满了红色的火烧云,目之所及,满眼诡异。 那是战鼓本身的妖纹,古老的纹路勾画苍劲飞扬,沉凝着岁月的荒芜和神秘,有着莫名其妙的强迫人放松下来的能量波动,隐形了的金毛鸡甚至站在上官的肩膀上昏然欲睡。 金红色的妖帝,狐眼如丝,轻轻地、慢慢地扫过众人。 巫昀熙顾不上巫昀纤了,低声警告了一句:“大家小心,尽量不要跟妖帝对视,凝聚自身力量,对抗这鼓的声音。” 妖帝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气若游丝却钻进每个人的心里,接着它狠狠地用右爪子拍到巨大的战鼓上! “砰!!!!” 这可跟刚才那种沉闷的声音大不相同,几可碎裂天地! 上官慌忙气沉如石,催动女娲残念回护自己,那也感受到体内十二经络就像十二条快要爆裂的青筋,差点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崩开。 并且上官已经感觉这种声音对自己气血的影响,他需要拼命克制那种气血上涌的冲动,喉咙的尽头有些腥甜,上官给咽下去了。 奇怪的是,修为不怎么滴的金毛鸡和在场的其他妖族大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阿黄还在昏昏欲睡中。 也许妖帝施展的术法都是对人伤害性大,但是对妖却无伤大雅。 巫家那边的大长老们,全部摇摇晃晃,有的甚至七窍流血,身受重伤。 后面的巫家稍微年轻一代的修仙士,修为弱的到底是没抗住,有的身上所有的血管都爆裂开来,血液就跟滋水枪似的,汩汩外喷,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变成了一小座血喷泉。 其中一个修仙士最惨,分几次咳出了自己碎裂的内脏,当场身亡。 上官对此感到一阵阵的胆寒,妖帝修为竟然如此之高,就算妖的战力比人更强大一些,但是同级别的妖是比不得同级别的魔的,荒古巫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修仙士们都是有着一身秘术秘宝护身的。 竟然被伤害至此!如果是真的魔尊来了,简直无法想象它的战力会强横到什么毁天灭地的地步。 巫昀纤和巫昀熙是里面唯二两个,表面上还能维持平稳的。 上官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巫昀熙的修为定然是现今巫家里面数一数二的,巫昀纤仰仗的是她聚宝盆里那堆秘宝护身。 妖帝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从巨鼓上站立起来,幻化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头带凤冠,白壁无暇的脸上薄粉敷面,更显得红艳美丽,唇色朱樱一点,微微露齿一笑,那两排雪白的贝齿称得唇红齿白,十分美好,狭长的凤眉高吊到太阳穴处,一双妖媚至极的眸子流盼生辉,蕴含着世间每一种情意。 最关键的是,这妖帝浑身没穿衣服,腰若细柳,肩若削成,洁白如玉一对白兔般的波涛起伏,随着她的举手投足勾魂摄魄。 少女轻启朱唇,是那样的美艳不可方物,又是那样的无法亵渎,妖媚和圣洁同时在这具凝合了所有美好的身体里,让人有不真实的虚幻感。 站在巨鼓之上,杀气和战意杂糅着妩媚和动人,有种巨大的反差美,美到上官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睛忍不住地盯着她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刚才那只大狐狸幻化而成,可是此情此景,在场所有雄性的人,或者妖,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激荡。 少女的命蒂之处有一道炫目的光华陡然冲出体外,光华之闪耀,让上官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是一页薄薄的金书,上面流动着绚烂辉芒,密密麻麻刻着数不清的不认识的文字,微小到动用全部眼根也不能瞧得非常仔细。 每一个文字都像夜空中的闪烁星辰,流转着细碎而璀璨的神华,这东西上官有着似曾相识的熟稔,跟自己左手掌心的河图洛书差不多,应该就是一样的东西。 上官强迫自己的神识从少女的身体移开,心里暗叫:不好!!! 仅仅在他心里晃过不好这两个字,那个好字还没晃完,那页金书已经冲向了巫昀熙,巫昀熙的巫家秘术已经修炼到无比强大的地步,他眼疾手快伸手就扯过巫昀纤把她推了出去! 7017k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空性经和河图洛书的碰撞 巫昀纤的全部心神都在媚行天下的妖帝幻化而成的妙龄少女身上,同为女体,小巫受到的蛊惑要比周围人少一些。 总比最初祭出紫铜盆那位,巫昀熙身后的大长老此刻正在狂流鼻血强。 她带着小尚付给的符,刚从回天教的地界上穿出来,立即就感受到了虚空的震颤,打出了一个追踪的法宝,发现这震颤竟然是从荒古巫家那边传来的。 巫昀纤深知,自己的家族定是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顾不上回去再跟尚付和三幻**代一声,就施展秘术一路朝着回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看到有不同的本家豢养的荒古灵兽朝着四面八方飞翔——小巫看得清楚,这是巫家特有的求援信号,这些灵兽们会跑到各种圣地和大门大派去求援。 同时,但有巫家同族,见到这荒古蛮兽的战车上并不载人,就会知晓门派此刻正面临生死存亡的伤害,身为巫家的一员,都会回来回护本族,这道理就连最普通的巫家同族都会明了。 小巫身为巫家唯一的嫡系大小姐,从小到大的教育和她骨子里流淌的传承的血液,怎能不心急如焚,归心似箭! 当她冲回巫家宗族大门的时候,妖帝跟巫昀熙等人已经开始混战了,所有在场的巫家族人猛然间见到大小姐回来了,狂喜之泪纵横者有之,上下打量者有之,惊慌失措者也有之。 然而这些情绪都抵不过眼前的重大灾难,巫昀熙向来看不清情绪,只悠悠地朗声唤了一句:“小妹,为兄寻你好苦!你快些来为兄身边,待你我二人合力抗敌再行叙旧!” 在血雨腥风中,巫昀纤毅然决然地站到了她的哥哥身边,加入了这场混战。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小巫催动全身真气尝试了一次乾坤互置的秘术,妄图一招制服妖帝,可惜没有成功。 妖帝是何等修为,纵然有秘术在身,也定然不会轻易成功。 小巫心里有判断,但是也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巫昀纤是真的没有对身边的哥哥有任何形式的防备,在她的意念中,巫昀熙肯定是要对自己下手的,但是不应该在眼前这种境遇,若是击溃不了妖帝一众,就算杀了自己又能如何?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抗敌成功的希望,好歹也会等强敌过后再对自己不利,才符合正常的发展逻辑,她就是没有想到,巫昀熙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其实有点错怪巫昀熙了,他在妖帝命蒂出的那页金书,预判到锐不可挡,自己恐怕难以阻挡的时候,完全是出自于本能,旁边无论是谁都会被他抓过来当盾的。 但是旁边是巫昀纤,这就属于一举两得事情,当然巫昀熙做完这些的时候会给自己寻找完美的理由,比如,兄妹情深,小巫不顾己身安慰,冲上来以身救兄。 然后举行一个盛大的葬礼,死去活来哭几次,再把巫昀纤的神位供奉在巫家神坛上,其他人再怎么怀疑,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了。 而隐身的上官已经腾挪到了巫昀纤身边,那页金色如神刃的极薄的古经,眼见着就要刺穿巫昀纤的喉咙! 上官的神识从妖帝身上抽出来后,就一直全神贯注放在巫昀纤身上,而上了命果一品的上官神识无比敏锐强大,巫昀熙能预判的他也预判到了。 此刻已经容不得上官再去衡量自己是否能藏得住身份了,左手一抬掌,手掌心金色的河图洛书同样化成了薄薄的金色神器冲着妖帝的古经对冲了过去! 两大古经相撞的时候,包括妖帝在内所有的生灵在天地之间,犹如在狂风暴雨呼啸着的海平面上,能量波动似大浪冲天涌动,此片空间登时就不稳定了一小段时间。 周围所有的岩石和花草树木瞬间碎裂成片,片片飞散。 荒古巫家的选址原本依靠着两座巍峨的青山,而两座山受此波动,纷纷滚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块,发出地震一样轰隆隆的响声。 妖族大能、妖帝、以巫昀熙为首的巫家一众修仙士,包括隐身的上官流霆和金毛鸡,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尤其是修为较弱的金毛鸡,实在扛不住了,它站在上官肩膀上,把绿铜盆往自己身上一扣,只露出了两只金色的爪爪。 它也想明白了,眼前的战争是它现在没法参与的,但是它又不愿意让上官一个人涉险,所以露爪子在外面保留感知,就算爪子废了,翅膀还在命还在。 妖帝的修为实在是当世难有人可以企及,它这是人妖双修,妖身所修的是妖兽的秘法,化为人身就有了修仙士修仙的全部过程。 妖帝人身的命种,就是这部大机缘下得到的大空性经。 这部经巫昀纤在初次遇见上官流霆,两个人一起走路登无形峰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嘴,当时提到的一共三部古经——三觉古经、河洛古经以及大空性经。 只不过当世所有修仙士大概都想不到,这部人人梦寐以求的古经,居然在妖帝的命蒂里,还让它用来做了自己人身的命种。 而能造成此刻的效果,上官也当场判断出,妖帝命蒂的这部大空性经,跟自己的河洛古经一样,还没有拼凑齐全! 因为当两大古经相互对冲碰撞了之后,如同绝顶高手过招一样,立刻感应到对方修为跟自己不相上下,而且古经没有人类那么墨迹,碰撞完,打不过,马上就会朝着自己原来所在的位置飞了回来。 大空性经回到了妖帝命蒂,河图洛书也回到了上官的左手掌心,但是在众人眼里,就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妖帝重新幻化成狐狸原身,眯缝着眼睛,嘴角轻轻勾起,玩味般地吐了一句:“有意思,有意思,河图洛书……” 随即它朝天尖啸了一声:“可是青玉坛的任坛主到了?为何避而不见却躲在暗处算计本尊?” 巫昀熙眼前一亮,荒古巫家跟青玉坛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青玉坛又跟妖族相好,管它什么古前大妖还是想得到敕封的妖,在他眼里都是妖。 任坛主若是肯出手相助巫家,那胜算就更大了一点。 7017k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九万九千妖帝剑网 上官趁众人都在好奇停战的状态下,一把抓过巫昀熙往前送了一步的巫昀纤,轻轻在她耳边传密道:“是我。” 巫昀纤何等聪慧,立时就明白上官这次救了她一命,她不动声色地泄了一口气,向后微微靠在上官温热的胸膛上。 眼里涌上来一片酸涩,有后怕,有愤怒,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方才一直强撑着,如今忽然有了依靠的莫名委屈。 但是小巫毕竟是荒古巫家的大小姐,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传密说重点:“小贼,我刚刚试过乾坤互置的秘术,在妖帝身上没有成功,你莫要轻易尝试了。” “嗯,我知道。” 在巫昀纤心里,还马上联想到了,在木星的时候上官为了保护她和金毛鸡,不受那种巨大的压强的影响,释放了玄武图腾,自己还曾经怀疑过他是妖不是人。 以及在跟梼杌那场恶战中,上官祭出的紫竹望月笙,这些林林总总都跟青玉坛坛主任千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次问他,总被他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如今在场众人,除了上官,没有人有可能使用方才冲出来的河图洛书,但是巫昀纤已经不想再问这个问题了,以后她也不想问。 上官流霆这个人,跟青玉坛有什么关系,跟任千殇有什么关系,有没有河图洛书,有没有玄武图腾,在小巫心里一点都不重要,甚至他是人还是妖都无所谓,只要他是上官,就够了。 妖帝晃了一下蓬松的大尾巴,慵懒地说了一句:“任坛主好歹也算护佑了部分妖族,本尊乃是群妖之帝,既然任坛主想给巫家留后,那么巫家少主死罪可免,其他族人罪责难逃!” 话音刚落,妖帝通体金红,冲出了万道金红妖光,在空中幻化成一柄指天通地的妖之巨剑,转瞬之间剑身轰然分裂,居然变成了九万九千剑。 强大的妖力幻化成凛冽刺骨的杀气,均匀附着在这九万九千剑上,形成了遮天蔽日的令人心生绝望的天剑之网,每一柄大剑都在铿锵轰鸣,剑鸣千古,惊天动地,无差别地悬挂在每个人的头上,随时可以俯冲下来,而人如蝼蚁,无处可躲。 九万九千剑,妖帝形神不灭,妖力不灭,剑气便不灭,除非有人能将妖帝一举摧毁,或者妖帝自行收回,巫昀熙的脸都变成了惨白色。 妖帝这个级别的对手,幻化出这样滔天妖力、生生不息的天剑之网,非常明显是要整个荒古巫家产生灭族之祸,无人不心惊胆战,看来今日,巫家就要被妖帝斩灭于剑网之下了。 妖帝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尖细,闻之让人心惊肉跳……九万九千剑齐齐震动,剑气如虹,妖力如梭,刺穿虚空,威慑大地,剑与剑之间搅动交叉,剑气与剑气之间笼罩四野。 妖帝仅凭一己之力,就封锁住了整个空间,正在赶来的轩辕圣地、上古窦家、无极门、六玄派、甚至大唐皇帝李隆基派来的张果老等一众强大援军,一时之间竟无人能够突破进入。 上官抬头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天剑妖网,心道这妖帝手段了得,荒古巫家有点过于狂妄了,非要整个辟邪王骨进献跟李隆基,惹得妖族大能们的震怒。 真不知道是过于无知,还是故意挑衅,金毛鸡当时见到辟邪王骨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来说是妖族圣物,名副其实了。 “小巫,若我能打开这禁锢的一角,你肯不肯跟我一起施展巫家秘术逃走,也许时间非常有限,逃走的机会转瞬即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看可好?”上官迅速做出决定,传密给巫昀纤。 巫昀纤苹果般的脸颊,看上去还稍显稚嫩,但是充满了坚毅决绝之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古天子有守国门之责,我作为唯一的巫家嫡系,跟族人们战死并不羞耻, 但若我抛弃宗门,苟且偷生,纵将来无人说我,自己羞也羞死了! 但是小贼,你我相识时间尚短,且你不是我巫家族人,几次三番救我性命,不必白白搭上性命! 一会儿我来出击那只妖帝狐狸,你只管撕开一个口子自行离去,若来生有缘,你我再见!”说完她回眸冲着看不见的空气凄绝一笑,上官的心弦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拨动了一下。 这丫头,平日里能作能闹,天真可爱,到了这生死关头,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决绝和大义,上官相信,若是荒古巫家有幸逃得今日不灭,将来若有此女任其领袖,应是巫家族人之幸事。 巫昀纤不再跟上官对话,她左手拂袖喝了一口还剩下的金毛鸡给过的神蜜,恢复了全身真气之后,从自己的聚宝盆里祭出一把离霜神剪,一旁的巫昀熙见状,急忙催动真气来助。 巫昀熙也不是个大傻子,他只是没想到妖帝的实力如此骇人,眼下他改变了趁乱诛杀妹妹的想法,先跟巫昀纤联手抗敌才有以后! 离霜神剪在巫昀纤和巫昀熙的联手催动之下,放大到百丈之高,如同一座巍峨山峰耸立在空中,闪烁着清冷的寒光。 无尽寒光冲向天空中的密布的剑网,神剪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恍若金属交叉的钢利之音,一刹那便有上万把妖剑被神剪剪碎,噼里啪啦散落下来。 妖帝见此情状只轻轻哼了一声,浑身绽放赤金光华,又有上万道妖光从体内冲出席卷四方,瞬间就对天空中破损了一部分的剑网进行了补充。 这特么的妖帝,妖力恐怖如斯,已经到了濒临变态的地步。 神剪还在持续地铿锵交错,妖帝也在不断进行补充。 上官心里明白,再这样继续下去,巫昀纤和巫昀熙的真气损耗一旦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巫家其他族人也就保不住了。 其他妖族大能开始蠢蠢欲动,巫昀纤的另外几个庶出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都跳将出来,准备迎战。 他望着妖帝的狐狸真身,心里浮现出止奴的样子,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浮上心头。 7017k 第二百七十章 荒古巫家上一辈密史 巫昀纤和巫昀熙在巫家生死存亡之际,终于达成了从来没有达成过的默契。 毛之不存,皮将焉附?巫昀熙狂妄自负,格局不大,一直以来巫昀纤那个唯一嫡出的身份,是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不除之实难心安。 但是此刻,妖帝要灭他满门,巫昀纤手中秘宝不知道比自己多多少,父亲总是偏心她,几乎把手中所有珍藏的宝器宝物全部给了嫡出的妹妹,给自己一件未曾留过。 巫家宗主叫巫炤,巫这个姓氏古前就存在,后在夏朝和商朝时,巫又被分别称为巫祝和巫臣。 商代时就有巫咸和他的儿子巫贤巫炤,是当时的占星家。 巫人的后代中有以官职为姓氏的,称为巫氏,是目前巫姓的主要来源。 巫炤便是上古神医巫咸之子,大巫祝出身,所以巫家秘药是十倍速恢复所有伤势,非常容易理解,因为渊源本就如此。 后在东汉出现颓势的时候,巫炤受天命远走天之涯,固守华夏国运,临行之前在心里衡量了所有自己的子女。 他知道一定会有争斗抢夺之事,但是这也是巫家下一任宗主必须面对的事,他不想做过多干涉。 自己这一去,要等到下一个可以护住华夏国运的人出现才能回来,中间出现什么样的波折都是有可能的,回不来也有可能,但这是荒古巫家受天之华夏的恩泽,必须回馈的责任,责无旁贷。 若是出现意外,巫家的少主就会直接变成下一任的宗主,若是巫家宗主连内部的争斗都无法平息,又如何能带领巫家传承屹立于不败的地步? 所以,无论未来的尔虞我诈,争夺抢占有多凶险,自己选定的接班人都必须面对这个。 在衡量几个孩子的时候,其他性格皆沉稳而不露锋芒,辅政辅国皆是难得之良才,日后纵生动乱的心思,也不是自己当下就能看到的。 唯有巫昀纤和巫昀熙二人,从小就杀伐决断,聪慧异常。 而在着重培养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巫炤越来越发现他们有着诸多不同之处。 比如做错了事,巫炤要求两个孩子直视自己的目光,两个孩子都知道父亲会用神识去探,看他们是不是说了实话,或者去探他们的内心。 巫昀熙在内心总是百折千回地进行掩饰,被发现撒谎后会显得十分惊慌,小小的巫昀熙瞬间目光就会进行闪躲,内心的防线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强悍。 并且被抓到犯错之后的巫昀熙,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进行狡辩,或者把错误推到他的教引长老身上。 巫昀纤则跟她的哥哥截然相反,别看巫昀纤还小巫昀熙很多岁,在她还是个梳着总角小辫,小脚丫跑步还踉踉跄跄,几步一摔的时候,就表现得十分有主意。 做错了事,在父亲巫炤试探神识的时候,半点不会躲闪,也会撒谎,但是他爹明明已经知道她在撒谎,问到头上也死不承认,永远坚持自己的说法,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可以做到从头到尾都直视父亲的眼睛。 巫炤觉得好笑,某次在书房放了一颗神行丹,丹药是好丹药,可是巫昀纤吃了没用啊,她只不过为了能在出去玩的时候跑得再快点,居然就偷吃了一整颗耗费三十年才能练出来的神行丹。 巫炤问及女儿是不是她偷的,巫昀纤鼓着小酒窝,瞪着大眼睛,坚持声称被“精精吃掉了。”(注:精精是一种兽,《山海经东山经》记载:又南水行九百里,曰踇隅之山,其上多草木,多金玉,多赭。有兽焉,其状如牛而马尾,名曰精精,其鸣自詨。) 问题是,巫炤是三日以前刚带回来一只精精,这只并不是巫家豢养的古前灵兽,灵智未开,若是吃了这颗神行丹,大概率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口鼻喷血,内脏爆裂而亡。 那只精精活蹦乱跳的在花园里玩耍,怎么可能是它吃的?? 可是无论巫炤怎么给巫昀纤讲道理,告诉她她就是在撒谎,小小的巫昀纤都是一个表情,鼓着小酒窝,瞪着大眼睛:“就是精精偷吃了,我看到了。” 直到后来巫炤装作要严惩她身边的教引大长老,巫昀纤才撅着嘴,奶声奶气道:“我吃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教引大长老的事,他已经尽到了规劝的职责,是我自己没有听从。” 这类的事情一多,巫炤自然有了判断。 自己的这个女儿,有主见,有领袖的气质,独断专行,但是却懂得承担责任。 而且作为一个父亲,即使选定了接班人,也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可以尽可能和睦相处。 巫昀熙和巫昀纤小时候在一处,巫昀熙就会使出各种手段让妹妹气得直哭,然而每次自己佯装愤怒要惩罚两个人,昀纤总会抽抽搭搭地皱着小鼻子边哭,边回护哥哥,不希望父亲对哥哥有太大的惩罚。 而昀熙则会非常具有艺术性地陷害妹妹,比如“父亲别生气,昀纤还小,还不懂事,下次就知道怎样去做了。” 所以两个孩子十岁之前,巫炤就本着三岁看老的原则,心里内定的巫家继承人就是巫昀纤,临走之前自然把手中所有宝器、符咒、灵丹仙药、武器秘术悉数传给了这位圣心默定的掌上明珠。 巫昀熙自然嫉妒万分,每一个面对巫昀纤的瞬间他都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他其实并不知道父亲到底为什么这样疼爱妹妹。 在他眼里,仅仅因为妹妹是嫡出,自己是庶出,父亲更重视巫昀纤的母亲,所以更重视巫昀纤。自己的母亲向来都得不到特殊的重视,所以自然再努力再优秀父亲也不会多重视自己一点。 而巫昀熙还信奉一句古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是因为自己实在太天灵毓秀,所以父亲可能不喜欢锋芒毕露的孩子,才更喜欢愚蠢不灵的妹妹。 但是父亲走后,留给妹妹多少秘宝,自己始终都猜不透,只知道多到难以想象,所以极力不利于巫昀纤,也有部分原因是想把那堆宝物全部留存下来。 然而此刻,却不得不助这个讨人厌的妹妹一臂之力,不仅仅因为妖帝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灭族,还为着,当着所有巫家重要族人的面,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个少主,格局小了。 然而上官流霆在巫昀纤和巫昀熙联手暂时拖住了妖帝,妖族大能和巫家长老以及小巫的其他兄弟姐妹即将开始下一轮混战的时候,却大胆地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7017k 第二百七十一章 荒古巫家快被灭门了 当初在拾遗村的时候,那群黄皮子最擅长的是幻术,所以上官流霆在幻境中看到的是师姐原倾璃,师姐在幻境中看到的是上官,金毛鸡在幻境中不知道看到了啥瘠薄玩意儿,它自己没说过。 而幻化成境的是那群黄皮子中间,最最擅长幻术的小止奴,那时候即知止奴由于天赋异禀,身世特殊,又志存高远,不愿意屈服于穷奇的淫威,遭到其他黄皮子们的唾弃和堤防。 黄皮子族长为了防止止奴的异心,在幻境中间复重叠了一个幻境,专为止奴打造的俄罗斯套娃式的幻境,独一无二,止奴值得拥有。 在幻境中,有一只黄皮子幻化了止奴的娘亲,就是小好多好多倍的眼前的这只大狐狸妖帝。 止奴应该是那一堆黄皮子当中,最为精于幻术的,可是她因为自己对娘亲的眷恋和遗憾,心甘情愿地掉入同族给她设下的圈套中,明知道有蹊跷,却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最后差点为了帮虚幻的娘亲抵挡攻击而跟上官拼命。 所以幻术这东西,跟心魔有点类似,并非对方修为不够,而是只要仍有弱点,踩准了这个弱点,比什么仙术都牛逼。 而关于止奴的心胸,当时上官也非常诧异,一只小小的黄皮子,居然有讨封的志向,穷奇它都不服,真是心比天高。 如今才明白,这特么的是妖帝的亲生闺女,跟普通黄皮子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而巫昀纤祭出来的离霜神剪,上面凝聚了她跟巫昀熙的全部真气,在他们真气的催动之下,离霜神剪大发神威,不断剪碎妖帝的九万九千妖剑组成的天网。 可是神剪不断剪碎,妖帝不断补充,那张铺天盖地,妖光闪烁的剑网,就如同潇湘图里的景物一样,好像具有无休无止的修复能力。 纵然巫昀纤手里握着上官悄悄递给她的慈航玉净瓶,可是瓶中神蜜总有喝光的时候,巫昀熙那边也总有真气耗尽的时刻,到那个时候,妖帝的这张剑网罩下来,所有人都会为荒古巫家陪葬。 刚才听妖帝的意思,是顾及任千殇的三分薄面,会留巫昀熙一条命,但上官心里最惦记的当然是巫昀纤,不仅仅惦记她的安危,还欣赏她大难当前的豪气和勇气。 所以上官不可能弃巫昀纤于不顾,独自偷生,可是眼前的妖帝太恐怖了,这种能量让人觉得如果她认真起来,所有人都会像稻草人一样,不堪一击,任它踩踏。 拼仙术拼不过,拼修为拼不过,这货肚子里还有大空性经,跟自己的河图洛书旗鼓相当,看着她趴着的那面巨鼓,估计法宝什么的也拼不过。 上官眼见着巫家族人们浴血奋战,却节节败退。巫昀纤跟巫昀熙已经开始留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了,也是有些吃力了。 于是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小巫刚才说,对着妖帝使用乾坤互置的秘术失败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上官不要从这个上面再有所企图了。 但是,如果是妖帝身边修为最弱的呢?有没有可能置换成功?上官并不需要对方的其他修为,只需要能够换过来一个幻术就可以了。 按照时间去计算,止奴现在应该还没有出生,所以幻化止奴是没有用的,但是止奴的爹,就是那只神秘的,征服了妖帝,还让妖帝给他生了止奴的黄皮子,是不是可以斗胆猜测一下已经出现了? 这里面有个比较神奇的事情,就是止奴这只黄皮子,除了金红色的毛发跟它娘亲一模一样,其他的长相半点都不沾,就连眼眸,都没能遗传它娘的金色。 所以,上官推测,止奴应该遗传了它爹全部的相貌。 上官强迫自己不再理会现在战场的混乱,他开始仔细在脑海中,用五感之外的第六感去仔仔细细描绘着止奴的爹有可能的相貌,那道神识顺着额心活跃在脑海内部,像一只金色的毛笔,又像后现代的扫描仪。 一遍一遍地扫描着止奴的长相,然后用那只金色的毛笔在脑海中细致地勾勒着,摒除掉妖帝的遗传的那部分毛发之后,属于止奴爹的遗传因素。 而妖帝此刻有些不耐烦了,巫昀熙和巫昀纤拿出的是拼命的姿势,妖帝本身视他们两个如蝼蚁,所以也有戏耍的成分在,才迟迟没有放出杀手锏一击必杀他们。 同时也有点犯懒,想着能够一下子把所有荒古巫家这些出门迎战的,高阶修仙士们一举用剑网一网而尽,如今看这两兄妹,不断地喝着补充真气的仙药,明明拼不住了还要死命撑着。 妖帝终于决定对巫昀纤下手,它从那张巨大的鼓上轻盈地跳了下来——没有想象中的沉重的身躯,带着巨大的爪子砸在地上的感觉,而是恍若无物,这才是最可怕的。 妖帝得有一座山岳那么大,方才敲击巨鼓的时候,仅仅用爪子轻轻拍打,就震天动地的,现在它跳下来,踩在地上,却轻飘飘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说明它对自身的控制已经达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 妖帝身后来回飘荡着巨大的蓬松的金红色尾巴,一步一步地向着巫昀纤逼来。 天空中的九万九千妖剑组成的剑网在笼罩着,巫昀纤正全心全力催动着离霜神剪,余光扫到了眼角眉梢蕴满凌厉杀气的妖帝,正朝着自己迈着悄无声息的步法走过来。 巫昀纤望了一眼身后正在跟妖族大能们殊死搏杀的同族们,咬着牙闭上双眼,继续输送真气在神剪上。 此刻巫昀纤若是泄了劲,神剪就会掉在地上,天空中的剑网就会完整地落下,族人们一个都不会剩下。 小巫的眼神里充满了无畏和倔强,她不是不怕死,她怕得腿都有些微微发抖,可是,身为巫家嫡系大小姐,她更知道父亲巫炤临行之时对自己给予的厚望。 “就算死,也让我死在我的同族前面,要让所有荒古巫家的族人,即使做了鬼,到了阎王殿,过奈何桥重新入六道,也清楚地知道,我巫昀纤,没丢过你们的脸,不曾让你们蒙羞!我不愧巫家嫡系的名号!” 小巫心里,充满了大义凛然的决绝,她并不知道上官还在不在身边,因为身后已经毫无气息,但是她试着传密道:“小贼,你快走!妖帝冲我来了,我怕是……撑不住了!” 7017k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可能是最不正经的一次乾坤互置秘术 上官流霆听见了巫昀纤让他快走的话,心念一动,睁开眼来,见小巫一双明眸之中,泪水滚来滚去,眼神中有种凄凉的决绝,小嘴倔强地扁着,酒窝也时有时无。 这般容色又可怜又可爱的小巫,在她心里已是决然赴死,要以微末之躯,挡在族人前面,可就在这种时候,却也不忘记嘱托自己去寻生机,当下胸中热血上涌,一片柔情渗入骨血。 如此这般,脑海中的金色毛笔在绘制止奴的爹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情感色彩,有点入境的意思,眼角眉梢,多少加了些上官此时此刻的眷恋,在脑海中熠熠生辉,十分灵动。 同时,上官还计算了另一件事,这只大狐狸出现的时候,是在止奴自己的幻境中,由止奴的黄皮子同族幻化而成的,止奴认出了自己小时候住的洞穴,也认出了幻化而成的娘亲。 而且止奴有讲过,她的娘亲是被三昧真火烧死的,所以上官有一个大胆的推断:妖帝定是在大唐之后,出现了惊天动地的不祥之事,所以修为尽失。 要么,就是在八九十年之后的仙魔大战,要么就是另有原因,总之,跟现在的气吞山河的妖帝截然不同。 但是,妖帝能爱上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黄皮子,兴许也是妖族大能,或者比大能还大能,不管后来是否跟妖帝一起修为尽失,此刻若是这只黄皮子已经跟妖帝相识相知甚至相爱,体积定然小不了。 得按照比妖帝还大的体积去幻化,只不过这些心思都只停留在揣测阶段,如果妖帝现阶段还没有遇见过那只黄皮子,就算他互换成功了,幻化也成功,忽然出现的黄皮子幻影,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啊!!!”巫昀熙的真气已经耗尽,手中扇子掉落在地,眉头紧蹙,额头上汗如雨下,平生第一次,他体会到了无助而绝望的感觉。 妖帝四肢轻松,身上妖力澎湃,天空中的九万九千妖剑组成的剑网森然,没有了巫昀熙的真气支撑,离霜神剪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妖帝已经逼近了巫昀纤身边,金色的眸子如金色的闪电,它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看得人胆战心惊。 “大小姐小心!”巫昀纤身后的一个大长老扑上来挡在了她身前,妖帝慵懒地笑着,双眸射出两道锐利的金光,两道金光在冲向长老的过程中合二为一,幻化成一柄黄金之剑,瞬间洞穿了长老的心脏。 没有容得这位长老再多说任何一句,已然倒地变成了一具无法动弹的尸体。 巫昀纤还在勉力抗衡,双眼忽然滚下泪来——那是她小时候的教引长老,多少次包容她闯祸,教导她仙术,督促她学习和修炼…… 如今忽然倒地,自己却连蹲下来为他哭的资格都没有,心中大恸,如万箭穿心。 上官强迫自己不去注视小巫那边的情况,而是把神识探测向妖帝带来的四辆战车的妖兽身上,上官的心思向来都是独辟蹊径,妖帝和妖族大能的修为,置换过来没啥把握,小巫在妖帝身上试失败了。 其他带来的大能,上官也不想试,还有一个风险,那就是如果真的把其他妖族大能的仙术和修为成功置换,他们也特么的是长了嘴会说话的,只要说一声,便可提醒妖帝这是幻境。 但如果是那只拉战车的玉面九尾狐,结局可就不一样了。 九尾狐本就擅长幻化,跟黄皮子的幻化本领基本不相上下,而且这货貌似还不会说话,这老半天了,就在那傻了吧唧守着战车,要试验,就是它了! 十秘之一的乾坤互置仙术,就这样在混战之中,悄无声息地被上官使了出来,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奇异的能量波动,但是无人在意。 妖族大能以为巫家这边什么人在使用仙术;巫家这边以为妖族们又祭出了什么妖族宝物。 上官流霆用神识紧紧锁住玉面九尾狐,十二经络像输送管道一样,把全部的真气贡献在他的眼根,然后上官的眼根释放出两道无形无色的意念,钩子一般直接向九尾狐的神识深处钩了过去! 玉面九尾狐本来守在战车身边,懒洋洋地发着呆,它本是妖帝下面一个大能的专属坐骑,很少用它拉战车,所有的战斗自己的主兽都无往不利,所以根本就不关注眼前的血雨腥风。 结果,这玉面九尾狐冷不防全身一阵电流涌动而过,麻酥酥、颤悠悠的,又疼又痒又刺激,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的眼根钩了过来,直接探到了神识深处,不由得被雷劈过一样呆然愣在那里。 九尾狐的神识内部如果可以用文字去表达,一定是一个精彩的小剧场: 上官的眼根神识:“哈喽小九尾,把你握着的东西交出来!” 九尾狐的神识:“哈?” 上官:“乖!交出来,给你好东西!我把我所拥有的人类神识暂时给你,你把你的暂时给我!” 九尾狐:“骗子?人类的东西那么好,我只是一只还无法幻化人形的车夫和坐骑,你跟我置换有什么好处?” 上官:“没什么好处,但是这辈子可能只有一次,能够体验不同的生命,怎么样?想不想提前体会一下强大的感觉?” 九尾狐:“棒棒!!!!给你!!!” ……………… “咔!!!!”黄皮子的叫声本来就有点像人类打喷嚏那个声音,九尾狐的修为让上官置换了之后,上官根据方才提前在脑海中勾勒的止奴的爹的形象,放大了千倍直接释放了出来! 在巫昀纤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如山岳般雄伟,尾毛蓬松、头颅在整个身子比例中呈尖细状态、长脖子短耳朵,一身毛发浅棕且散发妖艳光泽的硕大的黄皮子。 这样的变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和妖,全部暂停了手中打斗望向巫昀纤身后。 妖帝巨大的身躯跟这只幻化出来的黄皮子身躯相等,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有这两只可以平等对视。 “又来一个??” “天要亡我巫家啊!!一只还不够!又来一只这样大的!!” 上官的手心都要攥出汗了,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7017k 第二百七十三章 妖帝迷心 妖帝用眼根杀了巫昀纤的教引长老,刚要放出手段灭了巫昀纤,她身后出现了巨大的,每一根毛发都清清楚楚的黄皮子。 黄皮子的眼神中带着柔情、眷恋、不舍、还有疼惜和宠爱……它正温柔地注视着妖帝,而其他的妖族大能和荒古巫家的族人们,全部在它们的脚下。 隐身的上官在暗处紧张地盯着妖帝的金色的眼睛,心脏快从心腔子中跳出来了,现在外面的援军进不来,小巫要跟巫家同进退,妖帝实力太过于逆天,只能赌一下虚无缥缈的情怀了。 但是这一切都太过于凶险,虽然是唯一的可行之路,问题是,妖帝这时候跟这只黄皮子是否相识,情意有几分,自己勾勒的相貌有没有八分像,这些全是雷。 一旦爆炸,在场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的雷。 不过,就算没有这个雷,所有人的命运也基本就是陪葬了,只不过上官自己是走是留的问题。 妖帝一动不动。 “机会!!快杀!!”巫昀熙何等精明,登时就看出,眼前的妖帝正处在发愣的状态。 巫家少主一声令下,几大长老率先反应过来,纷纷祭出至宝瞬移到妖帝身边,向着它迅猛砸去。 妖族大能们也冲了过来,守护帝尊,双方又一次打成一片。 但在这个过程中,荒古巫家绝望地发现,妖帝的修为已经深不可测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它不动,你所认为的至宝,砸它身上,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毫无反应。 妖帝一动不动,但是眯起金色狭长的美丽眼眸,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 巫昀纤还在催动离霜神剪,虽然剪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妖帝的全身妖光忽然暗沉了下来,仿佛连那妖光也随着主人进入了沉思状态,所以一时之间天上的剑网竟失去了补充。 妖帝金色的睫毛在睁眼闭眼之间,潸然落下两滴金色的眼泪,如黄泉旁凝满了宿世忧伤的彼岸花一般,凄绝之色,难描难画,浓的化不开的哀愁,就这样四散开来。 上官流霆的心如同半块石头落了地,看来,是管用的。至于管什么用,只能接下来再看了。 妖帝望着眼前的幻象,眼神中越发凄迷难舍,一段尘封几万年的往事,浮上了它的心头。 那时候,它还只是一只懵懂顽皮的小狐狸,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父母的任何消息,而彼时人族还没有兴起,宇宙天地的法则以妖兽为主,强者为王,肆意凌虐。 它从小跟着一位妖族大能一家一起长大,这位妖族大能的原身是一只黄鼠狼。 别误会,妖族大能可没有什么心思收养一只没什么用处的金色皮毛的小狐狸,准确地说,它是被妖族大能的儿子捡到的。 那是一只非常温柔的,比自己大个四五岁的黄皮子,在某次出外游玩中,发现了在草丛中没有爹娘,瑟瑟发抖,快饿死了的自己。 这就是最初的缘分,一只弱小的狐狸和一只善良的小黄皮子的故事。 在这世间世外,总有些缘分不是在强悍之后才有风云际会的,相识于微时的情分,在漫长的岁月中,才会无尽地消磨情意。 那种消磨,有时候本身是种业力,是来自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业力,也是来自天南地北双飞客的业力。 妖帝的金色瞳孔里出现了一个世界。 那世界中,树木高耸整齐,一片郁郁葱葱,虽然没有别的景观,但在薄雾开河的环绕下,烟雾蒙蒙,仙气十足,不能说美轮美奂,却也是景色怡然。 微风徐来那种自然高氧的味道深吸一口,清新舒爽。“哥,你说我以后会变成大妖兽吗?很大很大的那种?” “当然会,爹爹都说你灵力天赋之强,平生未见,爹爹可是妖族强者。” “那我要是以后变成了大妖兽,哥要什么,我就给哥什么!” “哈哈哈!这句话应该我对你来说。” ……………… 那些对话,藏在轮回之中,几度霜雪再未得见,那是妖帝心底最深处、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转眼之间,天道突变,妖族总收伟力于自身,并不反哺于天地,几乎遭受了毁灭似的的打击,大批人族杀妖炼妖强盛自身,却不遭受惩罚和制止。 转过身妖帝倒吸一口凉气,金色的眼眸中只剩下几颗歪歪扭扭的小树,在尘土飞扬中摇摇晃晃,在一片坑坑洼洼中冥符到处飞舞,阴风不散。 幼小无助的她站在山顶,对着不同的方向喊一声,得到的回声都是不一样的,正面的回声清远悠长,背面的回音却是空旷短暂,还伴随着鬼哭狼嚎。 那时候,犹如自己身处阴阳两界的中心点,向任何一面伸出脚,迈出去,都会意味着不同的选择,而每一个选择都通向深渊。 这时候突然在外围出现了一群人,他们站在那里同时念起经来,巨大的念经声在耳旁响起,震耳欲聋,而随着这种声音,一大群骷髅像打了鸡血一样,铺天盖地地向弱小的一部分妖族袭来。 骷髅们带着一身戾气全部都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放眼望去,前方黑压压的看不到边际,如奔流的洪水一般汹涌。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小狐狸傻傻地站在那里,恐惧到了极点,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它觉得自己要死了,还没有好好活过,就直接要迈向死亡。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八方的喊叫冲破云霄,盖过了念经声,盖过了鸟叫兽鸣,盖过了这世界上的所有声音,这声喊叫如一张爆破符,炸碎了那些骷髅,炸没了那一众自称神佛的念经人。 一只满身森然麟甲已成玉化的巨大黄皮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那是哥哥的父亲,依然煞气冲天,令妖敬仰。 而那些人被炸飞的时候,小狐狸惊恐地发现,他们似乎没有器官,没有耳朵,只有几个洞,眼珠子冒在外边,鼻子是两个洞,张开的嘴,牙和牙床子都在外边,整个一怪物,让本来就哆哆嗦嗦的它更加害怕到剧烈颤抖。 “小狐快走!爹爹只允许我过来见你一次,就要我跟随全家去另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我不答应,爹爹就不来救你。” 小小的浅棕色的黄皮子满眼悲伤。 “小狐……我不能再照料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回来看你!” 说罢就被麟甲森然的黄皮子一个回掌,收了回去,最后小狐狸竟是连背影都无从窥见。 “哥哥……不要丢下我……” 上官在紧紧盯着妖帝的眼睛,努力用神识接近探测,但是只能在其边缘徘徊,近不了妖帝的脑海深处。 所以他并不知道妖帝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其实自己营造的这个幻境,是有着巨大漏洞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死里逃生皆因执念未破 上官流霆幻化出来的止奴的爹,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黄皮子,他的神识在以止奴的相貌为基准,割裂开来属于妖帝的那一部分,只留下止奴爹的遗传基因,再竭尽上官的第六感勾勒出来。 其实,是准的。 不准的并不是样貌,而是大小和威仪。 这一切都是上官猜测出来的,他哪里知道种种的曲折过往,推测妖帝跟这黄皮子已经相识,这没错,出问题的是上官压根就不知道这两只认识得时间更早,早特么的好几万年前了。 上官判断出来现在的小止奴还没有出生,这也没错,的确还没有出生,但是他就是万万没想到,从几万年前分离的那一刻起,它俩再也没见到过。 而此后是如何相遇,又是如何修为双双尽失,又是在什么样的境遇下生了止奴,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 至少现在在妖帝心里,它最牵挂的哥哥,大概死生不会复相见了。它对这只几万年都无法忘记的哥哥,最后的记忆,是被它父亲收走的那一刹那,哥哥含着泪嘴里哼着的歌。 那歌哼起来就像人类打喷嚏一样,哥哥时常哼来去逗偶尔不开心的小狐狸,总是把那只小狐狸逗得满地打滚,咧开嘴,金色的眼睛眯着,笑得蓬松的小尾巴一直抖动个不停。 而那首歌,如今想来,却不再有趣,只有无限凄凉。 在妖帝的泪眼中,自己这身象征妖族帝尊光鲜的衣装已经褪去,草木枯黄,坑洼一片,浓烟滚滚,它还能看到当年炸翻那群似人非人的地方,在那一片荒芜中继续残破着。 幻境之中,那个荒芜残破的地方还会翻转,待得翻转到正面的时候,却丝毫没受损,还是当初的模样,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还能窥见那繁盛的绿色。 猛然间在那群骷髅和念经的混蛋,长久刺耳的喊叫中,它似乎还能听到一种其他的声音,一种能让它在这种慌乱之中,还能感觉到悦耳和宁静的歌声。 歌声就是那种类似人族打喷嚏的声音,沉醉其中的妖帝嘴角勾起满足的微笑,无论身边的战火纷飞达到了什么程度,仿佛都跟现在的它无关。 那夜,刚刚入冬,却异常冰冷,蜷缩在那堆尸块中间,小狐狸冻得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那晚,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苍窘像一口黑色的大锅,把它扣在里边,透不过气。 它还能准确地体会到那时候的心境,那时,幼小的妖生的路,因为一只小黄皮子的离开没了来路,在它身上,也似乎早就丢了归途。 小狐狸眼尽四壁,如在井底,没有爬上去的欲望,更没有坐井观天的心思,闭上眼睛,只等时间,岁月,快些走过…… 走过那些别人眼中的姹紫嫣红、鸟语花香,走过那些和它毫无关系的绚丽多彩、繁华璀璨,走过所有的冷漠与无助、冰点与沸点。 所有的希望与失望,幸福与悲伤,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因为能够盛放这些的容器,已不复存在。 后来的那些天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小狐狸不想动,任由大雪把自己淹没,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的,很干净,似乎把一切尘霾都掩饰了起来。 再后来快要被冻死,也快要饿死的时候,它撑着站起来瞧了瞧,觉得那天的雪在心中,就如同那些让岁月都无奈的本来面目依旧依然。 “从此后,我强大起来的每一步,都是独自驾驭着岁月,冲向远方,风驰电掣,穿过四季,冷暖无故。闭上眼,尽是黑暗,寂静了然。睁开眼,黑暗尽是,沉默至深。万丈红尘中,无你,便无来路和归途。” 妖帝金色的眼泪又一次地流了下来,要知道,异类难修,不仅仅在于要面对比人类多数十倍的天劫地劫无量劫,还在于妖心执念太重,割舍不掉。 这一点从普通的动物身上也能窥探一二,比如狗,多少狗在被主人抛弃之后,宁可饿死,冻死,也妄图找寻那个抛弃它的人,妄图拥有本就不存在的原来的家。 这种执念割舍不掉,不仅仅成仙难,入魔更容易,所以妖魔有时候在某些程度上,仅仅隔了一念之间。 妖帝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渐渐有些许悲愤之色渗了出来,上官攥紧了拳头,原本落下来的半块石头又重新悬了起来,心里上下翻覆,紧张不已。 “刷刷刷刷!”妖帝抬起硕大的爪子,朝着天空中的剑网随便指了一下,已经被巫昀纤的离霜神剪剪断了几千剑的妖剑霎时间统统集中到空中,凝聚成一个如太阳般的妖光之球,然后又在转瞬之间如星垂四野,化作点点璀璨,消失于天地之间。 荒古巫家跟外界的隔绝法阵一下子就破了,巫家豢养的蛮兽们都回了来,后面带着一堆援军。 “上古窦家到!” “轩辕圣地到!” “无极门来援!” “六玄门来援!” ……………… 妖帝四爪勾地,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即转向几乎筋疲力尽的巫家人,和一群紧张兮兮持各种宝器,剑拔弩张对着自己的其他援军们,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辟邪王骨,乃是我妖族圣物,不容亵渎,你们将王骨进献给大唐皇帝,对我妖族是一种挑衅! 荒古巫家的命,本尊先留着,如若你们再犯,本尊灭你们满门,易如反掌!” 随即,妖帝转向巫昀纤,对着小巫身后看上去虚无的空气说道:“幻境成空,本尊并非认不出来,破你幻境只在须臾之间,无非是,分明曲中愁云雨,只因己是曲中人而已。” 说罢迈着威重却悄无声息的步伐,君临天下般地带着一众妖族大能们离开了。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或者说,没人愿意拦。明摆着啊,援军这东西的主要作用是援助,不是挑衅和送命。巫家人脸上基本全是狼狈和血污,地上的尸体不能说没有妖族,但基本上以巫家族人为多。 现下妖帝要走,巫家不拦,谁愿意多事上前? 对于妖帝本身来说,困住它的根本不是幻境,它在哥哥一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有人在作祟,一代妖帝,怎会不知幻境如何? 但是岁月无常,它竟也因为那八分相像,给了十足的面子。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有人跟故妖有旧,就值得它放了巫家满门。 在无任何人知晓的隐秘过往中,哪怕有人能够提及哥哥的名字,或是描绘出它大概的轮廓,对于妖帝来说,都是不寂寞。 小巫这时候才卸掉一身防备,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7017k 第二百七十五章 劝君莫做巫昀熙 “大长老……呜呜呜……”小巫扶着刚才挡在她前面的教引长老的尸体,失声痛哭。她心里充满了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完全尽到保护巫家同族的责任。 刚才妖帝没有撤军的时候,全身紧绷,剑拔弩张,以为自己必然命丧于黄泉,谁知命运峰回路转,妖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一只大黄皮子,就带着一众妖族大能撤走了。 巫昀纤身心俱疲,过度紧张之后的极度放松,让她的情绪再也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上官流霆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坐着的背影, 想着平日里的小巫,有时顽皮、有时正经、有时胡闹、有时娇憨,现在这一刻全都不见,只有一只呜呜哭泣的小可怜。 其实不仅仅巫昀纤如此,整个荒古巫家遭此一劫,怕是要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去恢复,所有的族人都如同劫后重生,这种疲惫不堪的感觉,冲淡了见到十几年没有出现的大小姐的诧异感。 巫昀熙首先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所有援军深深地施了个仙礼:“诸位同修,自我巫家存世以来,上承天道下崇果报,夙兴夜寐振兴人族,于茫茫之仙途敬畏之心不敢忘其一二也。 然今日巫家遭此横祸,能够侥幸留得命脉,还需欣慰我数万同族齐心协力,共御强敌! 另,见诸位同修于巫家水火之际,献出援手,不顾己身安危,千里迢迢赶来营救,这片拳拳友爱之心,让身为巫家少主的在下,无以为报。” “巫家少主多礼了!同修同修,讲求的自然是互相扶持,彼此守望,我等只是做了份内之事,勿要放在心上!”六玄门的一个长老首先开口道,其他大门派和大世家附和者众。 上官何尝听不出,巫昀熙专门强调了“身为巫家少主”这几个字,语气恳切,言辞诚挚,说完复又给众人深深施了个仙礼。 继续侃侃而谈:“然,天之风云往往不测,人之祸福常常难预。将来若诸位同修有能够允准巫家共渡难关的机会,昀熙定然带领巫家为诸位,和诸位的同族同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作响,掷地有声,如同汩汩清泉,注入每个人的心间,又特么的像黄鹂鸟在尽情歌唱,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拼命强调自己作为巫家少主的带领权限和职责,唯恐众人注意力分散到正在坐在地上哭到几近失态的巫家大小姐嫡系身份上去。 说得一众人等,纷纷回以仙礼:“昀熙少主意气风发,义薄云天,我等感佩不已。” 上官真是懒得看巫昀熙做戏,将来有人如果说他不装13,从来没有装过13,你赶紧上去记住他长什么样,因为那十分难得,你见到不要脸本人了。 人的心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机关算计,若是把巫昀熙的内心分成不同的房间,估计比biao子卖的地方的客房还多。 算计时间,上官流霆的隐身丹药时效性快过了,他走近小巫,让哭泣的巫昀纤有一双腿的屏障可以依靠,小巫一愣,感受到了身后的上官,遂登时知晓,方才的那只忽然出现的黄皮子,定然属于来自上官的杰作。 他没有独自逃生,他没有走,他冒着生死之忧,不仅仅救了你一命,还救了巫家全族! 坐在地上正在抚尸痛哭的巫昀纤惊喜交集,泪动过度,险些又要晕去,倚靠在身后上官的双腿之上,只是喘气,大悲大喜之下,反倒哭不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巫伸出洁白如玉的一对小手,坐着转过身,环抱住了上官,轻声道:“小贼,你真傻,为什么又不走啦。” 上官整个身体僵直了一下,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内心深处并不想推开,于是就只能任由巫昀纤这样抱着。 然而几个始终注意力在巫昀纤身上的长老们十分诧异,巫家大小姐此次回来,真是怪异极了,你看她抱着空气在那嘟囔啥呢? 而在巫昀纤心里,却是一片悲伤过后的些许宁静和满足,她才不管巫昀熙在那乱七八糟虚与委蛇些什么,巫家被暂时保了下来,自己还活着,小贼就在身后,哪怕此刻天塌地陷也与她无关。 巫昀熙很是满意周围人的反应,继续说道:“但是今天还请诸位同修见谅,荒古巫家刚刚遭受一场重大的灾难,我十几年来苦苦寻找的妹妹,又刚回门……”说着他伸出右手指向小巫。 在场所有的巫家之外的修仙士,这才注意到那个行为怪异的少女小巫,一时之间议论顿起。 “她就是失踪了十几年的巫家嫡系大小姐?” “怎么如此古怪,是不是被刚才的情形吓傻了?” “要说啊,这昀熙少主也是好脾气,这么多年辛苦找寻,找回来个傻乎乎的妹子,看来他对他妹妹真是情深义重!” “说得就是呢,这荒古巫家啊,什么嫡系庶出的没用,昀熙少主这个风度,颇有当年巫家宗主的风范。” “虎父无犬子嘛……” 巫昀纤对种种议论之音充耳不闻,只安安静静地抱着上官的大腿,默不作声。 巫昀熙越发得意,拱手向众人道:“所以还请诸位同修谅解巫家今日无法盛情招待,舍妹情绪不稳,需要安抚,我族人劫后余生,尚需处理一些丧葬事宜。 我相信,短暂的时日过后,巫家定会恢复如初,焕发更多的光彩,届时,还请诸位同修肯赏光一坐,共叙今日相聚未尽兴之情谊,诸位同修,在下所说可否?” 上官已经完全解除了隐身的状态,只是吓了旁边几个长老一跳,他们这才看清楚,大小姐并没有抱着空气絮絮叨叨,抱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腿! 巫昀纤身边围绕的都是原来自己旧有派系的长老,眼见巫昀纤情状,并未声张,只谨慎小声问了一句:“请问阁下是?” 上官笑了笑,朗声朝着人模狗样的巫昀熙喊道:“我是你们巫家的救命恩人!你们荒古巫家便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7017k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徒子徒孙都得跪 “你们荒古巫家便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的议论都停止,全部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上官流霆这边。 巫昀熙这才发现,莫名其妙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巫昀熙的相貌本来长得很好看,虽然跟小巫不是一个母亲,但是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单就这双眼睛,评价一句目若朗星并不过分。 此刻他略略收起方才神采飞扬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下上官,登时就想起来,巫昀纤靠着的这个男人,早在十几年前自己在无形峰见过一面。 那时候看到无形峰上空,有大苍穹腿使用导致虚空波动的迹象,于是断定自己这个令人头疼的妹妹就在无形峰上。可是上去之后,郑无为那个老不死的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 巫昀熙对郑无为非常不满,人老也就算了,还成精,看上去毫无波澜,其实鬼心眼最是一箩筐,自己已经明确了感受到巫昀纤的气息,老不死的就是不承认,自己也不好硬闯。 再就是现在忽然钻出来的鬼一样的小子,自己用神识探过他,什么都探测不到,无论是法宝还是修为,丁点看不出来。所以对这个小子印象非常深刻,原来巫昀纤真的跟这个野男人在一起。 哼,什么嫡出的巫家大小姐,分明是跟野男人私奔了,还一走十几年!当众搂搂抱抱,荒古巫家的脸简直让她丢尽了! 虽然这个时代男女平等,但是男人也不会随便跑出家门跟一个女的私奔十几年啊,这杂七杂八的念头在脑海中迅速浮现,巫昀熙的眼神中便带出了几分鄙夷来。 但是他仍然在一闪而过的鄙夷后带着微笑说道:“这位……不知道如何称呼的同修,为何忽然出现在我巫家门前,关于‘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我荒古巫家却是万万不敢承受的。 不知仁兄所指是否是刚刚击退妖帝一事,若兄为巫家的救命恩人,又将在场的诸位同修置于何地呢?” 这话说的极其阴损,但是又非常巧妙,既不承认上官流霆所自称的救命恩人一事,又把击退妖帝的功劳,归结于在场一点力气都没出过的大门派和大世家们,让他们心里极其受用。 上官没说话,只冷笑着看着巫昀熙的这番表演,用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位。 无极门派过来救援的有几个无形峰的门人——不是那些在门口堵着排队给胖道士送礼的大傻子们,而是当初无形峰一夜之间离地飞升,震惊了无极门三千法门,然后蜂拥而至来到无形峰,渴望得到无形峰传承,最终通过了五蕴破迷石剩下来的幸运儿。 这几个人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上官和巫昀纤,废话能不认识吗?差点没把当时最繁盛的法门星辰落的首座弟子高齐,打烂成一滩肉泥,还把有着轩辕圣地背景的轩辕明给做成了一道菜——火烧瘠薄。 换成是你,你也这辈子忘不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妖帝彻底离开之后,上官拽了拽金毛鸡在肩膀上的爪子,这货已经把头和身子从绿铜盆里探出来了,这会儿正趾高气昂地站在肩膀上呢。 当初飞到空中,不知道吐了一口什么邪火,朝轩辕明裆部就是一堆狂烧的,不就是这只金光闪闪的鸡么?人物,时间,灵兽,全对得上,所以这几个门人登时就认出了上官。 上官流霆走的这几年吧,身为无形峰峰主的郑无为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规矩出来,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尊重无形峰的大师兄。 虽然这位大师兄已经不在无形峰了,且神龙见首不见尾,后来进入的门人都不知道这个鬼大师兄长成什么样子! 但是师父说,无形峰能够重新接续传承,全都仰仗这位神奇的师兄,所以,全无形峰上下都必须尊重,否则就要被逐出无形峰师门,于乾坤互置的秘术彻底失去缘分。 并且,郑无为强调说,大师兄已经不能算作是无形峰的门人,也从未跟自己有过师徒之情谊,所以理论上算是自己的旧友,见到了统一跪地上叫师叔就是。 关键是,无形峰还好,只有郑无为的弟子,这次来的其他无极门,诸如星辰落、拂海门等,这些门派当年的大弟子有的都修成了小长老,也带了弟子了,这特么的怎么论辈分呢? 无极门现在是以无形峰为主,一切资源和规矩都向无形峰倾斜,郑无为的修为更是在这十几年里突飞猛进,大有作为新无极门门主接班人的趋势。 无形峰这次一共来了二十几个人,星辰落也来了二十几个人,竟有半数以上识得上官,他们面面相觑,此刻只想离开巫家门前这个是非地。 在他们心中,上官手段阴狠毒辣,不是什么好东西,并且辈分真的论不明白,此刻多想装不认识啊。 所以无极门的门人们,竟是绝大部分都低着头不做声,也不跟上官眼神对视,其他不明就里傻了吧唧盯着上官瞧的,被旁边的师父或者师兄拽袖子强行按头低了下来,他们还觉得莫名其妙。 上官流霆的眼神扫过无极门,引来无极门的全员低头,这让还坐在地上的巫昀纤看出了蹊跷,她抓着上官的衣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嘴角边露出了两只小酒窝。 巫昀纤是何等古灵精怪,虽然猜不到郑无为到底立了什么规矩,但是她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想跟上官说话,甚至对视也不敢,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认出来小贼和自己了,但是相认似乎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处。 越没好处越要逼着他们相认,想到这儿,巫昀纤向无极门的门人处踱了过去,拍了拍领头的那个人的肩膀,锋利的眼神强迫对方直视自己:“怎么?不敢认你大师姐么?” 在小巫心理,就是想用这个可有可无的大师姐名号来压制他们。 领头的无形峰的门人认命一样闭上眼睛,又睁开,这都指出来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只得垂头丧气,丧眉搭眼,一万个不情愿地朝着上官跪了下去:“拜见师叔。” 周围半数无极门的人,实在没办法,领头的都叫了,也都跪在地上参差不齐地叫了一声:“拜见师叔。” 剩下的一半有的被无形峰的师兄拽了下来按住叫师叔,另一部分都懵圈了,什么情况?我师父叫师叔,我叫啥???我在哪???我是谁??? 他们这群人的举动不仅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巫昀熙,全部吓了一大跳,这什么情况? 无极门这么大辈分的长老,自己听都没听说过?这群人是走火入魔还是鬼迷心窍了? 把上官和巫昀纤也造一愣,啊??师叔??什么玩意儿?? 可把金毛鸡得意坏了,它喔喔的只有上官和巫昀纤两个人能听懂:“喔喔喔!!剩下的那些还没有叫师叔!” 巫昀纤马上反应了过来,趾高气昂地扬起小脸:“剩下的呢??哑巴了??” 这回懵圈的那一部分也皱着眉头跪了下来,还磕了三个头——辈分不一样了嘛,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拜见……拜见……师叔祖。” 7017k 第二百七十七章 咄咄逼人说小巫 师叔祖一叫出来,把上官流霆和巫昀纤都大大地惊讶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这年头,辈分还兴在顷刻间的功夫水涨船高的? 刚叫师叔的时候已经很离谱了,这几个都喊到师叔祖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郑无为在无极门的辈分本来就大,当初无形峰还没有传承再现的时候,很多人不愿意遵守规矩,就叫一句郑老前辈就完事了。 现在的无形峰和郑无为跟当初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规矩嘛,就得严格遵守,师父们叫师叔,刚来没几年的小徒弟可不是就得叫师叔祖么? 最得意的就是金毛鸡了,可把它给嘚瑟坏了,虽然它说话周围人听不懂,但是能看到这鸡非常兴奋地到处喔喔:“喔喔喔~~~徒孙!!徒孙!!快接受你徒孙的拜见!!” 上官表现得颇为云淡风轻,轻轻抬了一下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徒子徒孙们起来,然后转向脸色极其难看的巫昀熙:“看样子,就算在场的同修,也不是跟我毫无干系。” 巫昀熙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没说话。 “方才妖帝乃顾惜故人旧情,而它见到的所谓的故人,正是在下用无形峰的上古秘术,乾坤互置了那只九尾狐的幻术。 我说我是你荒古巫家的救命恩人,受之无愧。”上官步履悠闲,慢慢地朝巫昀熙腾挪了几步。 巫昀熙的脸色越发变得铁青。 “当然,你也不必急着感激,因为我完全不是冲你,甚至你们巫家满门本来也跟我没什么干系,我是冲——” 上官顿了顿,遂继续道:“冲你们荒古巫家嫡系大小姐,也是未来的巫家少主巫昀纤。”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别说在场的其他门派和世家议论纷纷,犹如一颗炸雷在巫家内部也崩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巫家不是已经有了少主了?怎么还未来的少主?” “这个……不好说啊,原本以为巫家大小姐是个傻子,人家不仅没傻,这个本事很大的小子还因为她的面子,帮巫家击退了妖帝。眼见着是回来争少主位置的吧?” “什么争少主位置啊,这个巫昀纤本来就是嫡出,昀熙少主是庶出……来者不善啊……” 这种效果正是上官想要的,原本他是打算去无形峰托了郑无为,联合起来壮大一下回天教,通过一两年的时间利用影响力,把小巫送回巫家。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上官的脑子肯定转得比变化快。 击退妖帝简直是送小巫回巫家的天赐良机,而且显然越高调越好。 让现在所有在场的巫家族人的精英们,和前来援助的诸多大门派大世家、圣地全部都知道,荒古巫家的嫡系大小姐回来。 不仅回来了,还拯救了整个巫家。而类似这样的惊天大八卦,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所有修仙界,小巫就会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谁已经坐了巫家少主不重要,将来谁来做巫家宗主才最关键。 所仰仗的无非是几点,第一,谁更名正言顺。 这点一直以来巫昀熙就不占据任何优势,巫昀纤是唯一的嫡出,要想改变这个身份,除非把两个人打回娘肚子里重新生一遍。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巫昀熙都没有放弃寻找小巫的原因,小巫一天不除去,自己的身份一天不顺畅。 第二,谁为巫家过往的贡献更多。 这不太好衡量,巫昀熙可不是一个酒囊饭袋,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足可以展现出此人心机深沉,精于筹谋算计,面子上的事情做得很到位,场面话也说得极为漂亮。 这样的一个巫昀熙,过往一定做了很多让整个巫家非常认可的事情,甚至于对巫昀纤的正统地位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威胁。 然而今天就大不一样了,巫昀纤在巫家生死存亡之际,义无反顾地回来抗衡妖帝,用必死之心以一己之身挡在了族人前面。 同时出现的上官,又是“看在巫家大小姐的面子”上,才冒大险用计击退了妖帝。 这些功劳都算在了小巫一个人头上,那些巫昀熙身后的大长老们,再怎么站在巫昀熙一边,也无法抹杀小巫的滔天功劳。 第三,谁能带领荒古巫家走得更高更远。 这是一个伪命题,熙说熙有理,纤说纤可以。那么能够作用于第三点的,就是谁可以得到更多的支持,无论是荒古巫家内部,还是荒古巫家外部。 原本就不喜欢张扬的上官流霆,正是基于以上种种考量,才在妖帝离开以后强出风头。 至于无形峰那几个蹦出来的徒子徒孙,实在算是意外的惊喜,客观上为上官的出现抬了个轿子。 “大胆!!你一个外人,居然敢对昀熙少主不恭不敬!而且,你凭什么置喙我巫家的家事? 巫家已经有了一位少主,本着巫家团结友爱的传统,昀纤小姐自然不会跟自己的亲哥哥,争什么少主的位置! 你这厮,口出狂言挑拨我巫家少主跟亲生妹子之间的情谊,用心如此险恶狠毒,我身为巫家新任的首座长老,第一个就不饶你!” 巫昀熙身后的一个身着蓝色嵇康宽袖袍的岳长老向前一步,指着上官义愤填膺地说了这许多。 话里话外用兄妹情谊道德绑架小巫,小巫岂会听不出来? 巫昀纤可不是吃素的,她的心思虽然赤诚真挚,但是这跟蠢不是一回事,上官说完那句话,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此刻怎会容巫昀熙身边的长老指摘于她? 小巫冷笑着大声呵斥了一句:“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岳长老愣了一下,小巫走到他身边,目光炯炯直视于他:“我跟昀熙哥哥自然是兄妹情深,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根本不需要跟昀熙哥哥争什么位置,我本来就是堂堂正正的荒古巫家唯一的嫡出大小姐! 你居然无法无天到当众说什么争少主不争少主的,分明你才是挑拨我们兄妹关系的罪魁祸首! 还有,小贼……咳。这位少侠叫做上官流霆,跟我巫家非亲非故,今日为我巫家以身犯险,击退妖帝,对于巫家来说,恩重如山,功高盖世! 爹爹从小就教育我跟昀熙哥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哪位圣贤教给你恩将仇报,狼子野心,恩人帮你击退妖帝,转眼之间你就对恩人恶语相向!我巫家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今日,我要用巫家家法治你!昀熙哥哥,你说我说的对吗?” 7017k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终于进了荒古巫家的大门 上官流霆一脸笑意望着巫昀纤,这丫头真是贼精贼精的,短暂的情绪波动过后,就能如此迅速地调整好自己,能够瞬间领会自己的意图,并且在言语上占尽机锋,补足所有他想指导她但是不能开口的点。 岳长老被小巫连珠炮似的话怼得一时语噎:“你你……你!我……老夫……” 小巫伸出水葱一样的食指,指着他的头厉声道:“我不在巫家这几年,真是礼乐崩坏!谁允准你跟家主你呀我呀的说话!这定然不是最疼爱我的昀熙哥哥的指使! 你这老奴才,巫姓都不是,你的祖先若不是受我祖先的提携和庇佑,你若不是受我昀熙哥哥——还有我的照拂和器重,怎会如今位列众长老之首?你可能早就像卜式仁卜长老那般,烟消云散了!” 上官心中暗道,小巫这话说得好生厉害!先是强调了自己家主的身份,又把巫昀熙跟眼前的老货隔离开,让巫昀熙无法偏帮。 犀利地指出这人的姓氏也不是巫,跟此前老货说上官是“外人”遥相呼应,越发觉得这个外人去说恩人是外人显得可笑之极。 这话中最关键的信息便是有关卜式仁的部分,上官在小巫一说出卜式仁这个名字,就朝巫昀熙的脸上观察了一下,巫昀熙的眉头颇为细微地跳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注意力全神贯注在他身上,很难觉察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定是已经领会了小巫话中的意思了,也明白卜式仁的无端消失,已经没什么希望再出现了,他去找阎王爷玩耍了,而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正是小巫。 话里有两层意思,卜式仁被我弄死了,我的修为现在比你想象得要高出许多,可以轻易击杀卜式仁,想碰我,你还要掂量掂量。 巫昀纤身上带着她爹爹给她留下的一堆宝物,其中就有类似鬼印的至宝,但是小巫的聚宝盆跟金毛鸡的绿铜盆不太一样,聚宝盆本身有“隔绝”这个属性,也就是说,宝物在聚宝盆里面,外人看不出来。 寂灭类的至宝在聚宝盆里,小巫不挂在身上的时候,她的修为在比她高深的修仙士感觉里,可以用神识探测得出来。 而就在本次从回天教回巫家的路上,为防止不测,小巫偷偷挂了寂灭的至宝,所以现在在巫昀熙的眼里,无论是上官还是小巫,修为都无法预知。 巫昀纤刚才的话里还有另一层含义,就是挑拨岳长老和巫昀熙之间的不合,她话里话外把卜式仁的烟消云散跟巫昀熙对岳长老的器重,这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听上去更像是……巫昀熙杀了卜式仁。 这招果然奏效,岳长老登时心下疑窦丛生,卜式仁作为巫昀熙从前多年的首座长老,的确知晓了太多不该知晓的事情,若说有什么诸如杀害巫昀纤未果,为了掩盖真相被巫昀熙灭口之类的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巫昀熙的内心已经气得快要疯了,表面上却还要不露声色:“你且退下,大小姐刚刚回来,在外一定饱经风霜之苦,心气没那么平和也是有的,你言语上也的确不谨慎了些。” 岳长老冷笑道:“大小姐心里有怨气,老夫能够理解,也并不敢心存存抱怨,只是这十几年里,昀熙少主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您,也带领着我巫家上下奋往直前,从不停息,巫家上下四海归心,大小姐若怨老夫,老夫甘愿领受家法。只要您心里不对昀熙少主有所芥蒂,老夫已心满意足。” 巫昀熙没容上官和小巫这边再起什么幺蛾子,转身落落大方地向正在那边看热闹的援军们重新施了一个仙礼:“家门事物庞杂,让诸位见笑了,请恕昀熙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回去后向门派、世家、圣地禀告一声,巫家已无恙,不胜感激。”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这些人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荒古巫家谁做少主,将来谁做宗主,跟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尤其无形峰那几位,一听这话赶紧接了过来:“那我等就告辞了,不打扰您二位兄妹团聚,改日再来造访叨扰。” 于是带着人率先驾虹而去,其他的援军们也陆陆续续告辞离开按下不提。 巫昀纤在荒古巫家也是有着根深蒂固的根基的,只是这些小巫的嫡系们,这些年来被狠狠压制,性情上也就更谨慎了些。 眼见只剩下了巫家族人和上官这个外人,并且这个外人是全心全意帮着大小姐的,各自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小九九。 一位叫做巫丹的从前小巫阵营里的大长老,一脸诚挚地站了出来,朝着上官深深行了一礼貌说:“这位少侠,我荒古巫家该感念少侠击退强敌,救我巫家于死生之间的恩德。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相信也是大小姐和昀熙……少主的心中所想,少侠不妨在我巫家小住一段时间,也好让两位家主商讨一下,用何种方式对少侠做出回馈,不知少侠、大小姐、昀熙少主意下如何?” 上官暗忖:好家伙,大世家里的争斗竟如此残酷,各个都跟人精似的,拐弯抹角的听着就累。 巫丹一开口,就把家主变成了两位——小巫刚回来,马上就顶替巫昀熙这不现实,恐怕会激起更大的反弹和不测,但是管巫昀熙叫少主,把大小姐计入家主的位置,好像也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哪里不妥。 而把上官对荒古巫家的恩人身份做实,对巫昀纤有百益而无一害,所以巫丹一开口,原小巫派系的长老们都反应了过来,纷纷附和。 巫昀熙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现在这个阵仗,他没有办法硬性反对,妖帝临走的时候亲口承认了,它撤军是因为幻境。 上官流霆当众把如何使用幻境,怎么退敌说得一清二楚,这不是巫昀熙本人愿意承认还是不愿意承认的事,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受了这么大的恩惠,置之不理,名声传出去荒古巫家的格局都没了,巫昀熙实在也是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开口说道:“巫丹长老思虑周全,正说出了我跟昀纤心中所想,只是在下担心少侠日理万机,我们的盛情会耽误……” 上官微微笑道:“无妨,盛情难却,那就有劳昀熙少主和大小姐两位家主了。” 7017k 第二百七十九章 暗谋涌动 上官流霆就这样在荒古巫家住了下来,不住也没办法,巫昀熙跟后面的一众人再怎么不情愿,于情于理似乎都得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恩人客气一点。 下面的弟子不知情,只听说是巫家的恩人,每天见到四处晃悠的上官,还得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然而巫昀熙和属于他派系的长老们,对着上官便有些不坏好意的打量和敌视。 上官反正是无所谓的,他心里清楚,不仅仅是敌视的问题,只要有朝一日有在暗处的合适机会,巫昀熙是一定除自己以后快的,这个结果本就在自己预料之中。 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有那么一个在暗处的机会,巫昀熙落在上官的手里,上官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能杀就杀,不能杀废掉他也可以。他脑海中始终有在妖帝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巫昀熙飞快地扯过巫昀纤,想致她于死地的那一幕。 他们兄妹两个,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性为零。 巫昀熙不可能放掉自己已经到手的巫家少主的身份,小巫的骨血里刻印着巫家嫡系的血脉,也不可能放弃。 巫家的将来也不可能有两个宗主,所以他们两个最后的结局只有一种,一方屈从于另一方,或者一方直接干掉另一方。 按照巫昀熙这个人的种种处事方式,上官宁愿选择后者,干净利索没有后患。 但是他的想法不会跟小巫明说,接触小巫久了,知道她在最后关头的时候会心软。 而在巫家居住的这段时间里,上官也深刻地体会到了小巫的不容易,处处需要提防,处处需要算计,每说一句话都在脑子里绕好几圈,把话中想要表达和可以表达的意思掰开了揉碎了再开口。 看着就要累死了,所以身处巫家的小巫,无法再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想起那个在大唐上元佳节,那一夜鱼龙舞和五花八门的小吃,就可以逗得小巫眼神晶晶亮,小酒窝闪着迷人的光泽的日子,竟然恍若隔世。 小巫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上官,但是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两个什么也不说,只静静地思考彼此的事情;有时候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可能只有这样,才会让小巫心里更踏实一些。经历了那么多,小巫早已经把上官当成了自己的家人,那种很亲近的不可分割的,生死与共的家人。 “小贼,轩辕丘听说我回到巫家,倒是来找了我两回,我觉得这十几年似乎也让他变化了不少。” “嗯,如果他还站在你这边,你倒是应该争取一下,现在对于你来说,无论哪一方的力量,都是多多益善。” “我知道,我会的。昨儿我哥他们商议着,要给你一个什么报答,在各界也说得过去的那种,我看他是想让你快点离开我们巫家。” 上官微笑着不置可否:“哦?听上去倒像是一件好事。” 小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做起来肯定不是好事。他们哪里会想要真心报答你,将来若我可以拿回巫家的掌控权,我再好好报答你罢。 小贼,若是他们商议好了怎样报答你,你可千万谨慎一些,我那个哥哥向来诡计多端,我怕你被他算计了去。” 上官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得远远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上官少侠,岳某特来登门致歉。” 小巫和上官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起了狐疑,这位巫昀熙身边的首座大长老,居然说登门致歉?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 上官咳嗽了一声,岳长老满面春风进了来,向上官施了一个平礼道:“少侠,老朽近几日静坐禅修,心思澄明了许多。想起那日在妖帝强敌来犯时,竟然昏聩糊涂至此,对我巫家恩人出言不逊!幸亏少侠宽和仁义,没与老朽计较。 不然老朽真是会铸成大错!今日老朽专程来当面给少侠赔礼,顺便告知少侠我巫家对少侠拯救我巫家的报偿方式,还请少侠勿怪和笑纳!” 小巫笑意盈盈:“岳长老的话说得是不错的,只是我倒是有一点好奇,怎地巫家对救命恩人的报偿方式是我这个嫡系大小姐毫不知情的,这要是让外人看上去,还以为昀熙哥哥小家子气,不想真正报答恩人呢。” 岳长老一见小巫也在这里,并不为恼,呵呵一笑道:“大小姐说哪里的话,是老朽奉命先对大小姐进行禀告,再来知会上官少侠。老朽感念恩人对我巫家的盖世功劳,心中急于报偿,这才自作主张先来拜会恩人。 再者,巫家现在谁人不知大小姐整天都跟上官少侠厮混在一块,老朽想着若是能一起禀告自然最好,可巧这就赶上了!” 话里话外竟是推说小巫跟上官有私情的意思,小巫如何听不出来?但是她并不计较这种无伤大雅的谣言,不伤筋动骨不掉块肉的,互相的言语里都藏着针,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上官恭恭敬敬地向岳长老施了个仙礼,客客气气道:“岳长老这是说哪里的话,在下对巫家的所谓恩惠不值一提,叨扰多日也是心中愧疚,报偿一事更是不敢奢求分毫,还请岳长老这就收回报答不报答的这种话了罢。” “哈哈哈,少侠好气度,但是这已经不是少侠个人意愿的问题,涉及我荒古巫家是否有着知恩图报的名声,所以还请少侠一定笑纳。” 岳长老的脸上无比真挚,上官的心里一片神兽奔腾而过,这特么的是报答?报答还带强迫接受的? 仇人献殷勤,非奸即盗。上官倒是想看看,巫昀熙跟他们到底商量出一个什么鬼方法,想要对自己不利。 “岳长老既然如此说,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既如此,便听从岳长老安排即可。” 岳长老朗声道:“甚好,甚好!我巫家对少侠的报偿,便是赠送我荒古巫家的秘药,但由于我巫家秘药属于无上秘药,十分珍贵难得,数量极其有限,所以希望少侠自行入秘境之中去取,想取多少,我巫家定然慷慨解囊!” 巫昀纤秀丽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岳长老,回去告诉我哥哥,我并不同意这个报偿方式,我觉得你们不是想报答他,而是想要他的命!!” 7017k 第二百八十章 小巫和上官的联手 上官流霆看见巫昀纤的脸色都变了,便想明白了巫昀熙这群人的打算。 比如无形峰的峰体秘境,轩辕丘带着上百个轩辕圣地的精兵强将和一众法宝,无极门更是严格筛选门人,三千法门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门人有资格进秘境,但各大长老随行,且还有十个长老在秘境之外布阵护持。 这些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秘境之内凶险重重,红毛怪和钦原哪个是好惹的? 若不是金毛鸡的本体命魂是朱雀,而秘境属性又因为在峰体内部转换成了木,取木生火的原理,南明离火对木属性的秘境有绝对的杀伤力作用。 金毛鸡又掏了钦原的老巢,取了秘境之花酿成的神蜜装了一瓶子,然后吐南明狂烧钦原和红毛怪,上官跟金毛鸡最后哪里能顺利逃出生天? 光是秘境之湖,不小心掉进去又不是上古荒魂的修仙士,那就比死了还难受啊!因为命蒂会完全闭合,修为全废,今后便泯然众人矣。 岳长老跟巫昀熙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不是要上官相信他们表现出来的真挚和诚恳,这玩意儿,估计傻叉都不会信,巫昀熙那么精明,自然也不会把上官当傻叉。 他只是为了有一个对外可以拿出来言说的借口,不至让整个巫家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同时,对上官尽心诱惑,妖帝都能退的人,遇到能够取无上秘药的机会,怎会不心动呢? 所以巫昀熙和岳长老等人真正的用意是,让上官独自进入巫家秘境,而那秘境中有让修仙士必死的机会! 这样就可以达到既完成了保全荒古巫家的目的,又可以致这个碍手碍脚的上官于死地!不然留着上官,始终站在巫昀纤身边,对巫昀熙来讲是个心腹大患! 用心何其歹毒! 但其实,连小巫也不清楚,这正中了上官的下怀。 上官流霆转转悠悠又是创立回天教,又是拉着郑无为一起壮大教派,打算吸收门人增加影响力……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能够在几年之后,可以得到各大秘境的入场券。 而最好的状态就是他自己进去,不需要其他人碍手碍脚,巫昀熙岂不是平白无故送了一份大礼上来? 上官心中窃喜,表面上却面露难色称:“在下势单力薄,荒古巫家秘境之内定是凶险万分,可否能容在下思量几日再给予答复?” 岳长老意味深长地捋须笑了笑:“自古富贵险中求,大小姐面前,老朽也不会说暗话,巫家秘境之内,定然是有着一定程度的危险, 但是按照少侠的修为和本事,应当是不在话下。少侠尽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我再向少主禀告,然后安排少侠入秘境。 并且今日,老朽可以试验一下少侠的功底,若是少侠不合适进秘境,老朽定然会与少侠明言。” 说罢还没等小巫和上官有任何形式的回应,这岳老货的袖口处已经飞出来千万道细如毫毛的银色长针,这长针韧如蒲苇,能伸能缩且有弹性,锋利却如玄铁神刃,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银色光芒,倒如同万丈月华直接奔着上官的命蒂而去! 小巫吓了一大跳:“姓岳的!你好不知羞!怎的忽然偷袭?” 这巫家长老修习巫家秘术炉火纯青,可一点都不比卜世仁差,待得他要出手的时候上官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可是当这银色长针一放出来,上官就意识到,这人定然是不敢当场对自己怎么样,估计是当日的河图洛书引起了巫昀熙的怀疑,这人怀疑河图洛书在自己的命蒂里,所以才出手试探。 妖帝用了古经做人身命种,如果上官真的有河图洛书,放在命蒂里做命种也不是不可能。在见识了妖帝的手段之后,岳长老有此推测简直可以说是自然而然。 他对上官试探的含义有两层:若是上官体内真的有河图洛书,那么定然跟青玉坛的任千殇有着非常亲近的关系,那么接下来巫昀熙对于上官的处置方式,有可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若是上官体内没有河图洛书,那么当天定然是任千殇有意或者无意帮了巫家一把,可他老人家并没有直接现身,看来是不想其他人知晓,但巫昀熙觉得,这个情还是应该承下。 兴许,自己知恩图报的举动能够引发任千殇的好感,要知道青玉坛的任千殇一直以来都是油盐不进,带领着青玉坛几乎在修仙界中一家独大,若有人想要攀扯上关系,也是需要大费周折的。 打定了这个主意,上官只在体内悄悄运行了回天晷外面包裹着着的鸿蒙之气,并不做任何反击。 小巫嘴上骂骂咧咧,可岳长老没有注意到有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在这位嫡系大小姐的嘴角边浮现——她并不出手,就在言语上咋咋呼呼表现不满。 小巫对上官非常有信心,她自然也能想明白,岳长老前嘴说要报偿上官,后面马上就出手,自然是不会当着自己的面伤及于他,多半就是为了试探。 上官的命蒂出忽然出现了一团辨别不清的混沌之气,朦朦胧胧,玄奥万千,竟不费吹灰之力把万道银色长针全部都吸收了,毛都不剩。 至于河图洛书,老老实实在上官的左手掌心躺着,压根就没动。且上官也极其谨慎,没有使用巫家秘术,所以他的速度没有那么快,有些银色长针都已经刺破皮肤,进入了他的命蒂深处。 上官小腹部位登时就渗出了丝丝血迹,不过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这就是极轻微的皮外伤而已。 巫家秘术向来是不传外人的,跟小巫相识这样久,上官不止一次开玩笑让她“拿巫家秘术来换”,小巫都不曾松口过。 若不是卜世仁的出现,小巫命在旦夕,为了保命才不得不秘密传授上官巫家秘术,上官根本没有机会习得。 所以这要是露出来个一星半点,小巫无论如何解释,都会遭受整个巫家的不满和唾弃,把秘术擅自传给外人,这罪名可不小,小巫若再想服众可就费了力气了。 小巫见状,大惊小怪地喊叫道:“天啊!流霆你受伤了!!流血了!!!不得了啦!!岳长老你背着我哥哥伤害了巫家的恩人!了不得了!!你想造反么??” 7017k 第二百八十一章 巫天仙的圣魂 岳长老没有见到河图洛书,但是上官流霆命蒂里一定有什么大古怪,不是河图洛书也是别的,为了帮巫昀熙一探究竟,他岂能一下子就收手! “大小姐莫要大惊小怪,老朽仅仅是为了上官少侠,纯粹的试探而已,定会保证上官少侠的安全!” 说罢右掌挥出,掌心一片清辉如月,一种极致的道韵从他的掌心蔓延,就连巫昀纤也感受到了那种迫人的压力。 这是来自于岳老货的圣魂威压——掌心秋月白。 此圣魂异相一出,这一方天地瞬间白昼变黑夜,黑夜之中唯有岳老货的右手掌心在源源不断地释放晶莹之力。 那是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像是某个世界强行降落在上官和小巫周围,把小巫和上官瞬间变成了渺小的蝼蚁。 小巫冷哼了一声:“大长老的圣魂异相真是越发地了不起了,任谁都是逼迫人家臣服呢!” 小巫嘟着嘴,一双玉足陡然点地,一跃而起到了半空中,原本已经纯黑的天幕硬是被这丫头分成了九层,而小巫身后有位绝大的类似敦煌飞天的虚幻影像。 不长翅膀不生羽毛,没有圆光,看上去借助了却不依靠云,飘逸的衣裙、飞舞的彩带组成了凌空翱翔的仙女。 原来这才是小巫的圣魂异相——九天飞仙。 高高在上的小巫犹如站在山巅的仙女,俏皮可爱的神色消失了,庄严神圣如广寒仙子,似乎一不留神她就要奔月而去了。 九天飞仙是一种很难言的异相,会让人有一种灵魂被锁住的感觉,生死一念之间,全部都在美轮美奂的飞仙的异相之下。 怪不得小巫总是自称天仙,原来她的圣魂还真是跟天仙有关,还是九天飞仙。 上官第一次见到小巫的圣魂异相,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意外,大唐这种地方,拥有圣魂异相的修仙士好像路边没人要的韭菜,一抓一大把。 九天飞仙跟掌心秋月白相互压制着,两种异相谁也不让着谁,岳老货自然是不肯承担在巫家境内诛杀大小姐的罪名,所以并不敢使出全力,原本他也就是为了试探上官而已。 上官流霆这边也十分辛苦——他在拼命地克制自己的荒魂,不让它发出什么异动出来,真是克制得好生辛苦。 其实就在岳老货的圣魂威亚甫一出来,上官的命魂就在蠢蠢欲动,上古荒魂感受到了那种作用力和使命感,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猛虎嗅到了肥美的野兔的味道,荒魂压制圣魂几乎是出自于本能。 而上官正在极力克制着这种本能——他的上古荒魂已经有了一丝女娲残念,不再像从前那样施展和感应起来十分困难,力量变强之后也产生了负面效应——那就是克制起来也需要更多的气力。 小巫施展九天飞仙,也正是试图混淆岳老货的视线,让他以为所感应到的那份克制,是来自于自己的圣魂,而不是上官体内的力量。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就在这各自辛苦地对峙着。 小巫最先有点撑不住了,她一面要压制岳老货的掌心秋月白,一面要对抗上官的上古荒魂偶尔漏出来的一丝一缕的蛮横威压,双重压迫之下,小巫渐渐体力不支,表现得有些吃力了。 岳长老难掩得意之色,因为他看到小巫和上官都有些勉为其难,苦苦支撑,心道这么多年真是没有白白用功修行,卜世仁早就不适合做什么首座大长老了,这个位置原本就应该是自己的。 眼下连击退妖帝的上官,和荒古巫家的嫡系大小姐都被自己压制得如此凶狠,更何况自己还没有释放出全部的力量。 看来这小子也不像少主说得那般需要忌惮,就算他习得了无形峰的无上密术又如何? 那秘术的施展是需要机缘的,他也仅仅是跟妖帝下面的一个妖类坐骑,还没有完全开启灵智的九尾狐使用了乾坤互置的秘术,他怎么不敢跟妖帝施展呢? 跟自己也是毫无秘术的影子,这就说明秘术虽然强大,但可能有着严格的限制。 没有河图洛书,秘术的使用又需要严格限制,看上去,眼前这小子在巫家秘境内必死无疑啊。 他越想越得意,眼见着大小姐就要从空中摔下来了,真要摔下来可不太好看,遂把掌心秋月白收了。 哈哈大笑道:“上官少侠好风采!老朽的圣魂异相,就算圣人大能在场,也要三分吃力,少侠竟然毫不费力就硬生生接下老朽跟大小姐两个人的圣魂压制,少侠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小巫落了地,跟上官一样脸色惨白,只不过上官是辛苦地压制自己,小巫是辛苦地压制别人,都辛苦。 “依老朽看,少侠进我巫家秘境,定能满载而归,说不定还有什么无法想象的大机缘,到时候还请少侠不吝赐教,老朽就先行告退了。” 待到岳老货走了之后,小巫拉着上官的手臂:“我知道你想进我巫家秘境,但是你一个人未免也太凶险了些,而且他们说不定在秘境里有所埋伏,不如我跟你一起进去,至少他们不敢当着我的面对你怎么样。” 上官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忧,你只需要尽可能跟我说清楚秘境之内的情况,让我有所准备就成,他们有埋伏是一定的,你只有在外面,才能确保安全。 他们的埋伏,定然都是找的自己人,根本不可能找到你的嫡系,甚至中立的巫家族人都不会用,你跟我进去,正好让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我就真的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了。” 小巫点了点头:“好,那我跟你约定时间,如果到了一定时间你不出来,我就去无形峰请郑老前辈来求救,或者我去青玉坛找任坛主,他肯定不会不管你!” 上官诧异万分:“你找任……任前辈做什么?又为什么他一定不会不管我?” 小巫睁大眼睛:“咦?他连河图洛书都借给你,你说不定是他的私生子,虎毒尚且不识子,更何况任前辈又不是老虎……” 上官要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别乱说,不许去找任前辈,我跟任前辈的关系,等有机会我慢慢说给你听,现在你先告诉我,巫家秘境是怎样的?” 7017k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准备进巫家秘境 巫昀纤好像就在等着上官流霆问出这句话,得意洋洋地掏出一张羊皮卷,嘿嘿笑道:“我早就准备好啦!我专门为你画了一张秘境地图!” 上官感兴趣地凑过来,小巫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卷,像是对待一幅极其珍贵的仙术秘籍。 当羊皮卷的全部展开在上官眼前的时候,他几乎要被气吐血了。 “这就是你说的……专门为我画的?” “嗯啊!”小巫的小脑袋一点,得意地扬起了美妙弧度的小下巴,仿佛做了一件特别了不得的事情,大概也只有在上官面前,小巫还能够保留那几分无拘无束单纯活泼的性子。 “喔喔喔,还不如本座闭着眼睛随便在这上面走几步好看!” 上官不忍心苛责于她,但这羊皮卷上所绘制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暴露小巫的画功了,平生第一次,对金毛鸡所喔喔的东西产生非常强烈的共鸣。 小巫瞪大双眼,小酒窝一卷一卷,冲着金毛鸡不满道:“你懂个喔喔!本天仙这是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让你们对秘境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上官苦笑着:“的确是……够一目了然的。” 羊皮卷上基本没什么画,全是字儿,就算有画也都是些鬼画符似的圆圈,比如东南角直接用毛笔圈了个圈,歪歪扭扭地写着俩字“圣药。” 西南角画了个圈写着“小宝物”,东北角有一大片区域被画了圈写着“不知道”,在秘境入口的两侧画了俩圈“也许有埋伏”。 至于其他区域,全是大大小小的圈,不是写着“毒”,就是写着“妖兽”,整张羊皮卷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了。 “对嘛,我就说我画得一目了然,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作过画呢!”小巫嘟着嘴。 上官眯着眼睛,硬着头皮仔细观察羊皮卷上的每个角落。 “也许有埋伏,指的是一进门巫昀熙他们最有可能在这里设置兵力伏击我是吧?” “嗯啊!如果他们想要伏击你的话,刚进秘境的位置是最容易的,毕竟往深了走,他们也没有完全能出来的把握,到时候伏击不成你,先把自己毒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圣药我是知道的,你也给我吃过你巫家的秘药,但是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片区域你没去过?” “嗯!不仅仅我没有去过,我那个哥哥也没有去过,这里有非常奇妙的玄力波动,本来秘境就与世隔绝,这种玄力波动让这片区域与秘境都隔绝。” 小巫眨着灵动万分的双眸继续说道:“但是我猜测喔,可能是个大人物的陵寝,而且是有神力护持的那种大人物。” 上官警觉了起来,因为很有可能,这跟他的此行的终极目标——上古神祇的残念有关。 “你怎么知道是大人物的陵寝,而且西南角的这个小宝物又是几个意思?” “就是有一次在进秘境的时候,有狂风作祟,而且那一次的风向正好就是从我所不知道的与秘境隔绝的区域刮过来的,巫家的其他族人当时的精力都在抗衡那场见所未见的神级狂风中。 我偷偷地留意,发现吹来了一些古物……的碎片,就一些古琉璃、古金子、古水晶什么的。” 小巫的眼神不自觉地向旁边瞥去。 上官登时就明白,这丫头定是在当时捡了什么宝物回去,但是她不乐意说。 不乐意说就不说,上官也不想问,最感兴趣的反而是碎片,这跟无形峰峰体秘境中的古琉璃碎片简直太像了,如果真如小巫所说,上官几乎可以断定,她口中的与秘境隔绝的“不知道”就是他一定要去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上官兴奋不已。 “妖兽是什么级别的妖兽呢?”上官继续问。 “唔……这可就说不好了,足够幸运的话,小破鸟这种级别的有之;足够不幸运的话,梼杌那种级别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金毛鸡一听,比划着爪子就要抓小巫:“喔喔喔~聒噪的女人,本座这种级别的怎么了?本座吐火烧死你!” 上官一把扯过金毛鸡:“闭嘴阿黄!你吵得我烦死了!” “本座才说两句话,聒噪的女人说了一堆,你怎么不烦她?” 小巫嘻嘻笑着:“那是因为本天仙说的都是有用的话,小破鸟只会说些屁话。” 梼杌这种级别的??不会那么不幸吧……上官心里一个冷战,身上渗出了寒津津的一片。如果真有梼杌这种级别的妖兽,那进巫家秘境简直就是直接去送死! “嗯……还有这个避毒丸,你带上吧,秘境里面全是毒,可能是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种类之多。还有这个,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小提速丹,能够在两个时辰之内双倍提速,万一你打不过,还可以留着逃跑用。” 上官感激地望着小巫:“避毒丸不必了,我跟阿黄都不怕毒,我们两个服食过洞冥草,不出意外的话,终生都会百毒不侵。小提速丹我手下了,让巫天仙割肉送宝物,真是愧不敢当。” “嘿~~你这小贼,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割肉送你的宝物还少吗?你跟小破鸟居然识得洞冥草!我还以为全天下只有本天仙认识这种草呢……咦,不对,你们怎么可能服食过洞冥草呢?在哪里?” “说来话长,等从秘境出来,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好!那我应该也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你就收拾收拾准备去秘境吧!祝君平安!” “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据我所知,秘境之内往往自成山川岁月,变化万千,一段时间不进去,尚且会改天换地,你十几年没回巫家,这几天也没有进秘境,你这图……” 小巫猛拍了一下上官:“就算妖兽和毒有变化,秘境之内的气象有变化,但是地理位置总是不变的,你敢质疑本天仙给你画的宝图?” 上官笑了笑:“岂敢岂敢,已经不胜感激,涕零难表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全部都仰仗巫天仙亲手绘制的这张宝图了。” “这还差不多!!” 第二百八十三章 巫家秘境风云突变 上官流霆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两天,通知了岳长老,自己决定不辜负巫昀熙的好意,去秘境里少取些秘药,然后就离开巫家。 岳长老精明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之意,却硬是笑出了意味深长:“好的,也正巧昀熙少主说,明日辰时便是入巫家秘境的良辰吉时,就请少侠收拾妥当,届时入我巫家秘境吧!” 临走的时候,岳长老像拍晚辈一样拍了拍上官的肩膀:“巫家秘境,还是首次对外人开放,这是难得的大机缘,少侠请珍惜。” 上官微笑点头称是。 第二日,如此这般准备停当,巫昀纤带了一众长老送上官,小巫自己偷偷揪着上官的衣角,低着头不吭声。上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在外面等我,保护好自己。” 长老们见此情状全部低头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喔喔喔~~聒噪的女人保护好自己,乖乖在外面等本座。”金毛鸡一副傲娇的样子。 上官带着阿黄,头也没回地进了巫家秘境,留下了一双关切的眼睛。 还来不及感受巫家秘境之内是个什么氛围,刚一进入秘境之内,就有十道身影同时从左右两侧冲了过来,将上官团团围住。 两人都已经过了五神藏,三人过了五神府其中一府,其他五人都已经完成了命果境界,刚刚开启五神藏。 十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同时出手,十种法宝祭出,有神箫、皇鼎、仙鞭……宝光闪烁,威势迫人,秘境之内八方云动,恐怖的能量波动遍布四周。 最为可怕的是,由于这十个人都是巫昀熙派来的,每一个对于荒古巫家的秘术都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能够感受得出来,巫昀熙一心致上官于死地,只有秘境这个地方最为合适。 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人一定都是巫昀熙的死士,毁尸灭迹都省了,只要上官死在这里,这些人一出去,摇身一变就变成了进去搜救巫家恩人的勇士。 却不幸恩人过于贪心,想攫取更多的巫家的秘境之宝,而秘境又过于凶险,恩人上官流霆未能幸免于难。 这个理由都已经在上官心里预想过千百遍了,一进秘境有埋伏这点,小巫画的那张图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是最适合埋伏的地方。 所以上官提前就吃了一颗小提速丹,阴阳相聚的鸿蒙之气也早早就凝在了手掌上,要说修为,这十位每一个的修为都在上官之上,但是有一个信息是他们没能提前预计的。 那就是岳长老死活没有试探出来的——上官早已经在小巫的传授之下得到了巫家无上秘术,在吃了小提速丹的情况下是原本速度的双倍。 修为不够,体能才凑,二魂七魄都是任千殇的,任千殇是道海强者,远远超过这群瘪犊子,服用了无形峰的秘药之后,体能暴增十倍。 这些玩意儿林林总总加起来,被小提速丹一叠加,竟然是想象不到的神鬼莫测的速度。 “砰!砰!砰!”左边三个人影还没等闪到面前,上官就提起汇聚了鸿蒙之气的双拳,照着残影飞来的方向,猛砸了过去! 其中一名过了五神藏境界的巫昀熙的死士,直接被上官的右拳砸到太阳穴,崩碎在当场!血浆子脑浆子飞溅开来,而另外两人,一个五神藏的被锤在了右肩,另一个五神府的被锤在了左腿上。 右肩像是被什么爆破式的核武器轰出了个洞,连带着已经碎裂的右胳膊整体变成了空荡荡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左腿被锤的比较幸运,也许是有密宝在身,也许他是这三拳当中最后一个被锤的,再也许上官这第三拳出现了用力不均匀的情况,这人仅仅是嘎嘣一声折了一条腿而已。 腿还在身体连接处晃悠,甭管怎么说,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没有断掉。 这三下拳出的速度是所有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的,包括上官自己。从把卜世仁拍碎到灰飞烟灭以后,到吃小提速丹之前,上官并没有再次好好使用过巫家秘术。 而本次出手,十有八九是来自直觉,也就是所谓的第六感,第六感的精准与否决定了这三拳的准头和时机。 能够在顷刻之间达到一名高手死士的死亡,另外两人重伤,是连上官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剩下七人,刚过命果的五名死士收到鸿蒙之气的恐怖音波冲击,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两位修为稍微高一些的完全判断不清楚上官修为,本能地向后退了几十步。 上官瞄准这个空档,提气朝着小巫羊皮卷所标注的,那片东北角“不知道”的区域一路狂奔,半空之中留下数道上官残影。 岳长老在暗处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低声传密给其他人:“快追!莫要跟他近身肉搏,莫碰他双掌,用大苍穹腿和其他仙术去跟他抗衡!他的修为在你们之下!莫要错失良机!” 七人反应了过来,纷纷朝着上官的方向围追堵截过去。 秘境之内是密密麻麻的古树林,枝丫参天,古树的种类完全看不清楚,树干粗壮到二十几个人合抱未必能合抱得过来,遮天蔽日地连在一起,竟然有些阴森的感觉。 上官就在这些树木上穿行,后面的七个人已经对上官的速度有了预判,所以在催动真气上一点没含糊,全力以赴奋起直追,上官边狂奔边回头看,这七个人竟也渐渐赶上来了。 就在此时,下面的古树们好像忽然成了精,每三棵有一棵的主干以令人惊恐的速度延伸到空中,藤蔓蜿蜒,盘旋飞舞,交错密布,一下子打乱了空中正在你追我赶的八个人的节奏。 最惨的就是上官,要时刻提防后面的追兵,还要躲避四周乱七八糟像巨大蟒蛇的“成了精的古树干”。 “这特么的树干是怎么回事?陷阱吗?”上官对金毛鸡大吼。 金毛鸡在他肩膀上狂拍翅膀:“喔喔喔!不是树干不是树干!是妖兽!!” 7017k 第二百八十四章 果真是陵墓! 上官流霆一听金毛鸡说这些迅速蜿蜒到空中的粗壮的藤蔓是妖兽,心里大吃一惊,急忙用神识去探,发现它们还真的都是有生命的! 旁边有一只朝着自己席卷而来,如同巨蟒想要把上官缠绕而死。 上官这才发现,这玩意有眼睛,有鳞片,只不过日久天长,鳞片已经跟地面上古木的躯干的颜色融为一体,所以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妖兽,还真容易看不出来。 上官左躲右闪,同时催动真气用掌心罡风去劈,后面追击的荒古巫家的死士们,也在手忙脚乱中着力于铲除这些突然蹿出来的巨型妖兽。 大家都渐渐辨认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了——这是数百条蛟。 晋郭璞《山海经传》对“虎蛟”的解释是“蛟似蛇,四足龙属,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 “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蛟与龙非常相似,一般全长三米左右,个头大的会超过三米。模样很像龙,但角很短,甚至没有。 蛟的颈子有着白色的花纹,而且背上有蓝色的花纹,胸是赭色,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 有四只脚,为了划水前端就像很宽的桨一样,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蛟眼睛上眉部份,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所以才会称为“蛟”。 这些是存在于上官脑海中所有有关蛟这种生物的记载,但是眼前的这数百条蛟显然跟记载是有着巨大出入的。首先它们大概个个都超过三米,其次它们身上的花纹跟古木林的树皮一模一样,根本不是什么五彩的色泽。 不过眼下的上官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为什么这些蛟跟记载中的不一样,他一提气,踩着玄妙的步法,施展了巫家秘术,在一片混乱之中,一头扎进了小巫的羊皮卷地图中那片不知道的区域。 一进入这里,就跟外面的世界隔绝了,这种感觉跟无形峰的峰体秘境中的那片秘境之湖的感觉类似,都是一片自成天地的区域,只不过这片区域有点过于不同寻常。 上官很确定这地方几乎是没有人进来过,也许从前有,但是进来了兴许就没出去,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禁地,变成了小巫口中不知道的那部分区域。 阴沉的浓郁的氛围,笼罩着这片奇异的区域。这里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时不时会闪过飘忽且凌厉的莫名影子,还有不知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似乎让人产生到了阴间的幻觉。 到处充满了粗壮参天的诡异植物,色泽妖娆的无名昆虫,每一只都好像有无数的眼睛,在死死盯着上官和金毛鸡。 眼前有条狭窄的老参道通向未知的地方,弯弯曲曲,阴森可怖。这里无日无月,却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 风在高高的树冠摇晃着,发出一阵阵轰然而迟缓的沙沙声。空气中有是露水或者冰屑的东西,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对于这种感觉,上官有种不太好的联想:感觉更像是某种庞然大物的妖兽的垂涎,而这巨大的妖兽正在另一个空间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口水或者皮肤黏液,滴滴答答地溅在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喔喔喔~这是什么鬼地方,比鬼门关还像鬼地方。”金毛鸡瑟缩在上官的肩膀上,上官也是满肚子的疑虑。 荒古巫家,无论巫昀熙是什么格局和气场,也无论巫昀熙跟巫昀纤之间有着怎样的复杂矛盾和抢夺,但是巫家作为拥有上古十大秘境之一的世家,不会也绝对不应该在秘境里萦绕着这么阴森恐怖的凶煞之气。 更何况,上官根据小巫的描述和自己的判断,知道这秘境之中的未知区域,一定隐藏着上古神祇的残念。 女娲神殿是何等的庄严圣洁,当女娲残念重新进驻到自己的上古荒魂之中的时候,就连荒魂内一片破败都如同枯木又逢春,能够明显地察觉到那种如萌芽即将破土的生机。 如若此地也有上古正神的残念,怎会是这种令人生忧惧的气场呢? “阿黄,一会儿要小心些,总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 其实不用上官嘱咐,金毛鸡的一对翅膀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只瘦瘦高高的鸡,金毛鸡终归是要比人类对气氛之类的东西更加敏感。 门外那群死士,虽然比较让人头疼,但是如果上官拼尽全力,那几人拦不住他。可进入巫家秘境的机会难得,如果这次不进去,就得彻底等到有机会灭了巫昀熙,小巫真正在巫家当家做主才能进秘境了。 上官身负使命,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会放过。于是打量起万分小心,朝着唯一的狭窄弯曲的老参道向未知区域的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从数白条蛟的缝隙中出来了的七名死士追了进来,瞧着上官正在朝秘境深处走,其中一个人在后面喊了一句: “前面就是死路一条,上官狗贼,这回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不快快回头受死!” 其他人也开始叫骂,但是他们并不向前腾挪一步,只挡在后方,不再急于追赶——这让本想腾空而起,越过这条老参道的上官,止住了身形,没敢贸然行动。 看来,巫家死士很是忌惮参道深处的东西,只敢在后面乱叫乱骂,上官觉得好笑,如果往前走也是死,回转头也是死,凭啥要回头,自己又没有自虐倾向,临死之前还要被这群傻货羞辱? 七个死士连大苍穹腿都不敢使,其他仙术也不敢用,这让上官瞬间知晓,此地大不善,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说不定这群人就是在激怒他让他出招,出招之后定有蹊跷。 于是上官任凭后面叫骂一片,只小心翼翼向前摸索着,直到后面叫骂的声音越来越稀薄,直至再也听不见。 眼前出现了一片闪耀着淡淡银色的肃杀之气,那银色像是淬炼而成的毒药,弥漫在这个区域的每个角落,还有四只呈现回头状态的白虎,四只回头白虎围绕着一个八卦镇魂井。 上官大惊失色,这里,好像真的是陵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凶之陵 这里不仅仅是陵墓,而且还被人为改成了凶陵。 在堪舆寻龙的风水学上,有个陵墓的忌讳,叫做白虎回头。风水中说:宁可青龙高万丈,不愿白虎高半尺。白虎回头是指墓穴所对向山为右边的白虎山延伸回转,有的叫白虎挂齿。 这里没有任何的山峰,所以不存在用自然地理的态势形成白虎回头的凶相,但是这里却硬生生摆放了四只呈现回头状态的白虎,这要是寻常的墓地,上官几乎就可以断定这是奔着墓主断子绝孙去的。 可是这里是荒古巫家的秘境,断子绝孙之类的风水,不适用于大能云集的巫家,巫家更不屑于用风水去求个什么荣华富贵,这里面一定另有深意。 而且四只白虎围绕着的镇魂井,也是陵墓当中最为不详的一种摆放,传统风水观念认为,选择墓址一定要合乎得水藏风、纳藏生气的总原则,所以要求山要环抱成群,水要四环呵护。 墓穴前后不能有别的池泊沟壑破坏地貌的完整,陵墓前后有井显然破坏了**的风水,使结聚起来的生气从水井中散发。所以,传统风水观念特别忌讳在陵墓的前后作井。 上官在细细查看之后,发现有一条细细的人造的水银小溪从坤方向东流而去,按照这个风水的操行,当即可断,如果有陵墓的话,定是朝向东北方向,而且距离不远,就在这片区域的方圆十五米之内。 坟朝东北者,有右水代左之势,艮水距离坟墓十五米之内,从向前流过,出小偷或者全家人手脚不干净。 秘境之内没有水,居然丧心病狂用水银造出水势来,也要迎合大凶之穴的风水,这特么的荒古巫家真是……别出心裁啊。 整个区域都被一种闪耀着的淡淡银色的肃杀之气笼罩着,所以衬得地下那条由水银堆砌而成的小溪,不是特别明显。 这肃杀之气,类似罡风,却比罡风更加锐利,而且飘忽充满弹性,上官瞬间明白了刚才那七个货为啥只敢叫骂不敢出手,因为只要催动哪怕一点点真气,瞬间就会被充满弹性的肃杀之气反弹回来。 按照这种判断去推算的话,这种反弹回来的锐利,会贯穿出招人的身体,并且按照巫家现有最高级别的修为,也是无法抵挡。 道理很简单,如果可以抵挡,那七个死士不会惧怕到这个样子,小巫作为巫家的唯一嫡出大小姐,也不会不知道这片区域深处有什么。 如果巫昀纤不知道,那么巫昀熙很大概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可能只知道这片区域比较危险,至于危险深处是什么,俩人都是懵的。 所以,这一定是荒古巫家的长辈,为了某种特殊的用途,故意将这个陵墓用风水堪舆之术变成了无与伦比的凶陵,这陵寝里一定不是巫家的祖辈。 因为就算巫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可能把自己祖辈的陵墓搞成一个大凶陵,就算别人想搞,也不会被允许的,那纯属脑子有泡。 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所有风水中最凶的格局集合到这样一个陵墓之前呢? 上官仔细在心里盘算着:假设这是上古十大神祇之一的陵寝,那么巫家祖先把这个陵寝变成凶陵,要么为了利己,要么为了镇压这上古神祇的后人,两者皆有之也不是不可能。 镇压哪个神祇的后人,上官不是十分关注,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凶陵是如何有利于巫家的,如果有利于巫家,自己兴许就能从中间探索到什么大机缘。 这样想着,上官先是尝试着催动体内命魂之力,想像当初在无形峰峰体秘境时候一样,看看能否感应到神祇的残念。 上古荒魂对十大秘境的神祇残念,是有着感应的,上次在秘境之湖的湖底,陷入绝境的上官就是以此为依托,最终找到并且吸收了女娲残念,然而这次,相隔可能不到十五米的陵墓里,却像彻底沉寂了一般,没有任何可以感知到的意念。 一丝一毫也没有。 周围除了弥漫在空气中每个微小的看不见的空隙里,满满的银色锐利的肃杀之气外,什么都没有。看来,还是得从这种莫名其妙的银色锐利的气中寻找关窍。 上官思忖了一下,对金毛鸡道:“阿黄,你先进绿铜盆吧,我想穿过这层隔绝于天地之间的气,看看里面有什么,为了防止这气体伤害到你,你先去盆里呆着。” 金毛鸡歪着头喔喔道:“本座先进去待一会,你穿过去了之后记得要唤本座出来!” 上官点点头,带着已经钻进去金毛鸡的绿铜盆,催动全身真气,以鸿蒙之气护体,冲进了这片银色区域。 罡风如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上官以神力护体,施展巫家秘术——只要我足够快,伤害就能降到最低。转眼之间,感觉上就向前深入了七八里,这里气体的颜色已经发生了变化,由淡银色变成了淡蓝色,却是更加威压迫人。 然而行进了七八里,却让上官明白了所处的环境,这片区域不能够按照正常的距离去计算,七八里,那得差不多几千米出去了,陵墓的影子都还看不见,这说明凡是拥有这种带颜色的肃杀罡风之气的区域,都无法用距离去描绘。 倒是想起有本佛教的典籍里是这样描绘地狱的某个场景的:“狱中有床,遍满万里。一人受罪,自见其身遍卧满床。千万人受罪,亦各自见身满床上。众业所感,获报如是。” 也就是说,在狱中有个遍满万里的大床,若一个人受罪,自己见到他的身体遍卧满床;若千万人受罪,各人也是同样地见到自己的身体睡满床上。这是因为众罪所招感而受的报应。 眼前的区域,就好像佛经中描绘出来的遍满万里的大床,行进七八里是这样,估计行进七八十里也是如此,整个区域跟区域之外是隔绝的。 不过,上官却在这片淡蓝色的区域中发现了蹊跷。 7017k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金紫肃杀天地 淡蓝色的肃杀之气,比银色的更加恐怖骇人,上官流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能进得来这片区域,因为身在这个区域之内,全身上下都受制于这种气体。 这种感觉如果用文字去形容的话,有点类似常人在一片熊熊烈火中被灼烧身体。只不过这里并不炎热,更像是身体四周都是锐利的刀锋,无处可藏无处可躲。 要是按照五行去划分的话,这里定然属金,锋利至极,丝丝夺命。 上官在这片极刃之地内,感觉正在遭受千刀万剐之苦,再多几瞬间,他觉得自己就要被吞没在淡蓝色的肃杀之气中。 “这里竟然如此难捱,得想个什么办法,否则根本就不必想探不探索前面是什么大人物的陵寝了,这里都过不去。”上官心里暗暗想到。 “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相克相害者,天地之性,众胜寡,故水胜(克)火也。精胜坚,故火胜(克)金。刚克柔,故金胜(克)木。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也。 火能克金,金多火熄;金弱遇火,必见销熔。物极必反,金过旺于火,火反被金克…… 五行相生相克的知识体系,就藏存于上官的二魂七魄之中,这些年来上官已经能够运用地纯熟自如。 “火克金……火克金……但金若过旺于火,火则会被金反制……”上官忍受着肉体的巨大疼痛,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此地属金,但金旺至极致了,可金毛鸡是朱雀,无论它是否恢复了修为,南明离火都是世间最旺的火,在金毛鸡自成的禁地里,连火属性灵兽毕方鸟都对金毛鸡唯唯诺诺。 转念一想,方才在银色罡风区域里,自己没觉得有多难受,可能是因为金毛鸡没有进绿铜盆的缘故。思及于此,上官尝试着把金毛鸡从绿铜盆里放了出来。 “喔喔喔~~这个地方比刚才的好多了,不那么阴森,本座也自在了许多。”金毛鸡边抖落着全身金灿灿的羽毛,边晃悠着脑袋喔喔道。 “阿黄,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上官关切地问道。 “??不舒服??没有啊,难道你发现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放本座出来帮你挡灾?”金毛鸡用翅膀叉着腰,质问上官。 上官白了它一眼,果然有金毛鸡在的时候,身上的剐刺之痛轻了许多,虽然也是有些疼痛,但是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难熬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官开始在周围留神,想找出一些能够继续前进的线索。 在这片淡蓝色的区域内,有很多碎片,上官仔细查验了之后发现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武器残骸。 刀枪剑戟、鼎镜印锤……这些的碎片应有尽有,这些碎片历经不知多少岁月,依然留存着着或晶莹、或缭绕、或闪烁的点点光华,而在反复琢磨了这些武器碎片之后,上官发现,这并不是大打斗留下的痕迹,更像是……淬炼? 武器残骸们,没有激烈碰撞留下的锯齿状或者神华尽失的现象,虽然有一些崩碎的迹象,但是查其断口,基本都是处于完整的状态下被崩碎的,也就是说,在崩碎之前武器们都是没有受过丝毫损伤的。 脑海中猛然想起,在用鸿蒙阴之气描绘回天晷之前,小尚付讲过的炼器之法。 当时小尚付说,寻常修仙士把炼器之法局限了,天地灵火固然能够锤炼出很强大的法宝,但是如果能够引来九天玄雷,也可以炼器,只不过比较罕见罢了。 风雷若按五行划分,属木,如果按照小尚付的这种说法,不仅仅是用火淬炼武器,用木属性的风雷也可以,那么是不是可以说,金木水火土都可以炼器? 甚至自己用了非五行的鸿蒙之气,也炼制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回天晷。 “所以……这是荒古巫家的前辈们,用来炼器的地方……”上官恍然大悟。 可是小巫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地方呢?若是小巫知道这是用来炼器的地方,无论上官能不能进来,小巫都会在羊皮卷地图上有所标注,但是小巫却对这个地方只标注了三个字——不知道。 巫昀熙不知道来没来过这里……这些疑虑也只有等出了秘境再去跟小巫商讨了,眼下上官有一个更深远的想法。 “阿黄,慈航玉净瓶带了吗?” “喔喔喔~~带了,但是里面剩下的神蜜已经不多了喔~” 上官点点头:“阿黄你站在我肩膀上,我们往前冲一冲!” 金毛鸡大概能判断出来上官放它出来,定然是它对这片区域有着克制或者抵御的作用,所以颇为得意洋洋地飞到了上官肩膀上:“本座最有用了!比小尚付有用多了!” 上官施展着巫家秘术,朝淡蓝色区域的尽头,横穿了过去,刚穿过去的时候上官便觉得大事不妙,满眼尽是金色和紫色的锐利之气,金毛鸡就在肩膀上站着,但是上官依然感觉浑身像是要崩裂了,同时却觉得体内的回天晷蠢蠢欲动了起来。 金紫二色弥漫在天地之间,金色包裹着紫色,紫色蕴含着金色,金金紫紫,相互缠绕,相互融合,看上去浑然天成,仿佛天地开辟之处就该如此。 而金色和紫色在华夏文化中,原本就是最尊贵的颜色。帝王多用明黄,也就是金色,紫气东来,一般也是形容贵不可言。 什么金印紫绶、金紫银青、拖金委紫、重金兼紫……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此地金紫二色横行,应该就到头了。三重区域,也符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根本,只是这种锐利肃杀之气过于霸道,金毛鸡都有些打蔫了。 “阿黄,喝神蜜,留一半给我就行,你把这区域的边缘都用南明给我固住!要快!” 金毛鸡强打起精神,喔喔叫着扑向四周,大口大口地吞吐着南明离火,几乎是顷刻之间,上官就被熊熊燃烧着的南明离火,围在在金紫色区域去的正中央。 这会儿,金毛鸡和上官都舒坦了许多,上官也终于想明白了,这种锐利的煞气是从哪而来的。 7017k 第二百八十七章 金域炼器 没有朱雀本体命魂的金毛鸡,上官流霆根本无法在这个区域待住,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其他人进不来。 南明离火乃是世间最极致之火,如果是五行可以用一个容器装下,查看刻度的话,南明离火在属于火的容器之中,刻度一定满格。 非如此,不能抗衡这片极致的金紫锐利之气,说它能崩碎一方虚空也不是夸张的说辞。 而在这个区域内,上官再也看不见淡蓝色区域内的武器残骸了,但是他却捡到了一块青玉的令牌,上书三个字——青玉坛。 上官登时就知道,不仅仅他一个人来过这里,任千殇也来过,并且似乎用这里的金紫之气成功地淬炼了某种器——因为除了这块青玉令牌,没有任何武器残骸。 这不奇怪,四圣兽本就在任千殇身边,没有丧失修为的朱雀,应该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南明离火,看来任坛主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上官心里有一种奇特的感受——任千殇,等于是另一半的自己,天地浩大,只有两人来过这里,一个是另一半的自己,一个是自己,这特么的是何等其妙的缘分。 此前,自己揣测,有两种原因形成了上古神祇的陵墓前充满阴森恐怖的煞气,一种是为了镇压该神祇的后世子孙;另一种则是为了有利于巫家。 现在看来,无论是银色、淡蓝色还是金紫色肃杀之气的形成,都是业力和怨恨,这无边业力怨恨让此地无日无月,杀气冲天。 这也难怪,荒古巫家不知道哪个不靠谱的前辈,把天地间所有的最强横最残虐的风水格局,都用在了这位不知名神祇的陵墓之前,也亏得这是上古十大神祇之一,换普通人,哪怕是一代帝陵,也扛不住这么恶意的诅咒和诋毁。 日久月长,年年岁岁,亘古之后,便自然而然形成了这三片怨气所钟之地,五行之中金最硬,硬到极致便片魂不留,却正好被荒古巫家用这极致的金,来炼器。 至于怨气和业力所形成的为什么不是其他五行,偏偏是罡风锐利金之气,大概跟这位神秘的上古神祇的墓主有关。 上官心中有一个非常模糊的揣测,但是现在还不成形,先把眼前的业力之集聚顺利过去再说。 经文中形容业力是这样描述的: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 想想看,业力聚集在一起,能抵得过须弥山颠、深得过深渊巨海、甚至连修行朝圣的道路都会被堵塞,眼前这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业力和怨念能形成怎样的气场? 若不是上官亲眼所见,真是想都无法想象。 此刻距离上古神祇残念,仅仅一域之隔,上官如若强行忍受被割裂的痛苦穿过去,不是难事,但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想法想去实施。 “既然任坛主能够来到此地成功炼器,我何不在此重新淬炼回天晷?”上官心里暗暗想道。 上官静下心来,喝了一口神蜜,开始疗愈自己。 就在刚才穿到金紫罡气的顷刻之间,他已经感觉到五内俱损,肌体碎裂,遭受到了重创。 此刻周边都是克制这种金紫之气的南明离火,上官需要先把自己调整成最佳状态,再行炼器。 本次进巫家秘境,巫昀熙和岳长老之流的心里,上官流霆必死无疑,就算不死,拿些巫家圣药出来,也并动摇不了巫家的根本,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小巫早在临行之前,偷偷送了一些巫家圣药给上官。 为的就是防止这种不可预知的伤害的发生,上官吃了一颗碧绿的果子进去,有些苦涩,回甘却充满唇齿之间,整个人的状态马上就回复了大半。 巫家圣药的疗愈功能真是名不须传,不愧为上古十大圣药之一。 上官一动不动,整整盘坐了两个时辰,在巫家圣药和神蜜两种上古圣药的帮助下,才终于将伤体修复,已然回复到进秘境之前的巅峰状态。 望着满目赤金色的南明离火,带着焚尽天地的气势,上官不禁感叹,任千殇真正强悍如斯,居然在这样的地方炼器成功了,也不知道他淬炼的是哪个武器。 反正肯定不是他掌心的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这两个神器上面没有任何金属性的气能够被感知到。 而在他的状态回复过来之后,命蒂部位的回天晷更加活跃了,似乎感知到了外面有能够让自己更加强大的东西,上官几乎压不住回天晷的跳跃之气。 “金木水火土,皆可炼器,但一定是五行之中每个属性的品质越高,炼出的器就越强大。听小尚付说过,从前有些旷世大能,会穷极半生的时间,寻找五行之精,来淬炼极道武器。” 想到这里,上官内心有些许激动,他觉得此地对于他来说,可能是莫大的机缘。每一次在被对手赶尽杀绝的时候,能够绝处逢生都是一种成全。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生死祸福原本难料,我辈当尽全力奋勇直前! 在这个区域里,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目之所及除了金紫二气,寸草不生,这会儿边缘处全是赤金色熊熊燃烧的南明离火,衬得这里更像是无尽炼狱。 上官还有另一个担忧,自己之所以能够吸收鸿蒙阴阳二气,还能用它描刻出独一无二只属于自己的回天晷,那是因为自己的命魂是上古荒魂,还因为命种在阴差阳错之间植入了鸿种如石。 所以体内能够吸收崩碎天地之气,而不会反噬自身。然而眼前的金之极气,是业力和怨气因缘集合而成,没有南明离火,肉身都无法承受,如果引入体内,会发生什么失控的状态,上官并无把握。 把回天晷祭出,引金紫之气淬炼不难,难的是自己能否承受这种极致的锐利,万一淬炼成功的回天晷回到命蒂,直接割裂了神阙穴,别说身负什么使命了,基本就跟修仙无缘了。 所以本次炼器,不能像以往一样,在体外进行,须得在体内随时感受和观察才可以——上官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回天晷必须躺在命蒂的位置,尝试着只引动一丝试试看!如果能够承受,再逐渐加量,上官觉得越是难得的大机缘,越需要万分谨慎对之。 7017k 第二百八十八章 谨慎的上官炼器 上官流霆嘱咐金毛鸡看住这金域边缘的南明离火,如果南明快要熄灭的时候阿黄就需要补一点进去。 这样不仅仅可以保证上官跟金毛鸡,能够抵御金域里的可割裂天地的锐利之气,而且也能防止巫家真正的大人物来到此地。 虽说目前看来没留下什么痕迹,仅仅只找到了一块青玉坛的青玉令牌,按照逻辑去推断应该是任千殇的。 但是也保不齐在漫长的岁月之前,荒古巫家有些大人物进得来这片区域,也炼出了绝世神器,但是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只不过这些属于时间差的范畴,现在的巫家人进到这里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上官强制自己更谨慎些罢了。 上官将悟道舍利子悬在头顶,自从上次五感迷失之祸过去之后,上官的修行境界已经成功跨越到命果一品,他已经不再过于依赖这串天地至宝了,如今只是把它当做辅器来使用。 上官万分小心而谨慎气攫取了一缕金紫之气,未敢贪多,仅仅以己身之力剥取了一缕。 只听得“刺啦!”一声,上官竟然亲眼瞧见,自己的真气被这金紫之气凭空割出了一道不连贯的幻影! 上官大惊失色,这金紫之气居然如此强横,连命果级别修仙士的真气都可凭空割裂,难怪巫家的死士只敢在后面叫骂却丝毫不敢追进这个区域,连银色的金域都不迈进一步。 当这缕近似于缥缈的金紫之气到了上官头顶悟道舍利子的位置,才逐渐消融了一些锐利,对上官的真气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对抗,平静了下来。 “看来佛家认为,世间最强盛的火是业力之火,所言不虚,这怨气和业力集聚而成的金域也该是寰宇之间最锋利的气,绝对可以劈碎灵宝,反噬肉身,若说割裂虚空也不是不可以。”上官暗忖道。 他更加小心谨慎地控制,让金紫之气慢慢挪腾到上星神庭的位置上——原本想直接从百会进入,经任督二脉的流转到命蒂,现在他不敢,只拿上星穴透一下神庭,权当做个小小的试验。 当那缕金紫之气解除到上星穴的皮肤的瞬间,有星星点点波动着的能量传入上官的脑子里,上官半顺着半控制着这缕气体,让它一路通畅地到了命蒂部位。 鸿蒙之气在解除到这缕金紫之气的时候,一下子活跃了起来,那感觉就好像是上官在后现代做人,还没有开始穿越的时候吃过的跳跳糖。 活跃起来的鸿蒙之气在命蒂部位跳跃着,同时金紫之气如同见到了多年挚友,与鸿蒙之气瞬间同步而行,流淌在回天晷的表面,和谐而融洽。 上官大喜,果然有戏! 这个小尝试的成功,让上官坚定了用金紫之气,也就是世间最极致的金属性的气来淬炼回天晷的念头。 上官用念力催动头顶的悟道舍利子,催动全部心神,让金紫之气更好地跟回天晷上的鸿蒙之气融合在一起。 如春风吹过细软的垂杨柳,拂心而过丝丝温柔,体内的鸿蒙之气发出了神奇的波动,将那缕金紫之气完全吸收了进去。 上官顿时觉出一阵小小的温热的颤栗,就好像身体深处有某处非常敏感的地带,被熨帖的按摩到了,恰当好处的流动,非常舒适。 随即上官以神力引动已经完全融合了金紫之气的鸿蒙之气,让其在十二经络流淌了一遍:包括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 然后集中精力在自己的五感上,待得把十二经络全部走完,上官通过仔细地观察后发现,金紫之气被鸿蒙之气融合之后,没有反抗,没有挣扎,没有变异,更没有不安分或者异军突起的异常现象。 上官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不得不如此谨慎,就凭着刚才金紫之气能够轻而易举割裂自己的真气来看,贸然大批量进入体内,他的五脏六腑、十二经络恐有被碎成饺子馅儿的嫌疑。 结束这个步骤之后,上官直接引动了五倍于刚才数量的金紫之气,这回他胆子稍微放大了一些,从百会进来,就不再用上星神庭转到百会去了。 五缕金紫之气一注入百会,上官的脑瓜子就跟被雷劈过了一样,脑海内轰隆作响,噼里啪啦就跟闪电似的,上官似乎都能从这种声音里想象出来,此刻脑海中电闪雷鸣的景象。 而且由于极致的金属性的金紫之气太过于锐利,上官有些脑神经被穿行而过的气体刺得隐隐作痛,他赶紧催动真气让此气下沉,待得沉到命蒂部分的时候就又被鸿蒙之气给融合了。 然后五缕金紫之气的合力才跟倦鸟归巢一样,彻底安稳了下来。 看来,这种气体如果集合而成,其威力和活跃程度跟单缕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而且鸿蒙之气似乎对金紫之气十分欢迎,金紫之气对鸿蒙之气也属规规矩矩相对臣服的状态。 所以如果是从百会下来反而不如从命蒂直接进去靠谱,上官这样想着,便重新引了一缕金紫之气从命蒂直接冲进去。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尝试,上官认定,若是把大量金紫之气引入命蒂去淬炼回天晷,无法忽略所存在的危险,但他觉得可以控制,是值得一试的。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日,金毛鸡都补了一次南明之火,上官才终于下定决心,双腿莲花座盘在地上,放开了手脚,同时吸收了十几缕金紫之气顺着命蒂直入回天晷所在的位置。 这些金紫之气异常活跃地跳动在回天晷上,鸿蒙之气好似一下子吸收不掉这样多的金域之气,就一起迎合着金紫之气流转在回天晷的表面。 又过了半日,回天晷的颜色略微染上一层淡淡的金紫之色,上官命蒂之处一片温热的感觉,好像有一小簇温和的艾灸在熏烤着丹田,很是舒服。、 然而这个数量的金紫之气是不够的,如果想要达到淬炼回天晷的效果,需要大量的这种气体,用火去比喻的话,现在这十几缕也就相当于一个火把,上官需要的是熊熊燎原之火。 7017k 第二百八十九章 炼器之法的深入 上官流霆开始冒险加大引入金域之气的力度,他的双腿依旧保持了莲花禅坐,自己把自己坐成了一尊雕像。 金紫之气大量地被引入上官命蒂,多到已经有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体表,让整个人在这种似有似无的气体的笼罩之下,有一层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晕,恍惚之间,甚至有道韵在流转。 鸿蒙阴阳二气由于再也不能一下子融合掉这么大量的金紫之气,竟将已经合拢的阴阳分开,如同一双揉面的手掌,将金紫之气揉成成一团如拳头大小的体量,在回天晷的上方蓄势待发。 又过了大概有半日的时间,回天晷上方的金紫之气不断集聚,越来越多,差不多聚满上官的胸腔的时候,终于倾泻而下。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官已经不敢再引入任何一丝一毫的金紫之气,倾泻下来的金域之气所爆发的能量,超出了他的想象,因为它们已经形成了如同火焰燃烧一般的罡风错综的局面。 纵然在鸿蒙阴阳二气的护佑之下,上官也能感知到命蒂里就像一个小型宇宙,正在电闪雷鸣。 时机已到,就是现在了。上官开始了淬炼回天晷的过程。 回天晷的粗坯是一个机缘巧合的过程,上官在萌发了一个拥有自己独创的武器之后,向小尚付请教了炼器之法,然后用鸿蒙阴之气描绘出回天晷最初的形状。 但是第一次是失败了的,在无意之中看到金毛鸡跟小尚付和三幻兽打闹,发现了南明离火有固形的作用,所以产生了用金毛鸡的南明离火固形的念头。 可惜阿黄那时候还没有神蜜,所以吐出大量的南明离火对阿黄来说是一种灾难,于是在小尚付阵法的帮助下,让金毛鸡的南明离火可以一直不熄灭,这才彻底成就了回天晷最初的模样。 后来去了岁星,也就是木星,上官从那个曾经拥有上古荒魂的躯体里,得到了鸿蒙阳之气,当鸿蒙阴阳二气彻底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回天晷有了强大的基因,和真正立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上官觉得,无论是用鸿蒙阴之气描绘,还是用鸿蒙阳之气附着,都只能算作是固形而已,南明固住的是真正物质上的形,鸿蒙之气固住的是含义。 前面的过程不能说不叫淬炼,但金木水火土等元素,是半点没有加进去。所以这一次用世间极致的金属性的金紫之气去淬炼,对于回天晷来说意义非凡。 此刻,鸿蒙之气的阴阳两端重新聚合,形成一个巨大的笼罩着的磁场,牢牢包裹着倾泻下去的金紫罡风之气,上官开始以心神为依托,用神识和五感来锻造,全心全意,全神贯注,整个人的气场变得高远而深邃。 一旁的金毛鸡看不懂,但是它已经加了几次南明离火了,有些不耐烦,可是又不敢催促,只得撇着两只内八字的爪子,呆愣愣地站在上官旁边,继续帮他守护着这个区域。 金域之气如同千万把神铁铸成的锤子,开始在回天晷的边边角角一下一下地琢磨它。 一天、两天、三天之后,上官依旧一动不动,然而他的体内已经自成一个世界。 最后竟然从命蒂处发出了那种古代剑师锻造宝剑的声音,类似金属的撞击声:“铿!铿!锵!锵!” 这个过程不亚于每次修行上境界时候的艰难,但是上官明了,只有这样,经过极致的金属性的锻造之后,他的回天晷重新成型将会变得刀枪不入,无坚不摧! 又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那片金紫之气已经逐渐式微见弱了,几近熄灭,回天晷此刻锻造了能有一半左右,上官再次驾轻就熟地引入金紫之气入命蒂。 顷刻之间,就集聚了比前述半日还多的金紫之气,结果正是因为本次用力过猛,忽然之间意外发生了。 由于金紫之气太繁盛,原本应该在鸿蒙之气的笼罩之下的金紫猛然间散溢了出来,而且不是一丝一缕,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金紫溢出。 上官浑身一个激灵,他现在并不是道海强者任千殇,能进到这里都是因为有一只命魂是朱雀的金毛鸡,体内有鸿种如石和鸿蒙之气!金紫之气忽然间的失控,让上官恐惧万分。 当金紫之气脱离了鸿蒙之气的掌控之时,开始在上官体内肆虐,一下子就狂躁了起来!如同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在上官的胸膛中久久回荡。 极致的锐利之气爆发成雷声,像接力一样,在前一个衰竭时,总有更强的一个来延续它的辉煌,上官觉得自己的五内俱焚,怕是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嗡……”命蒂之处的如石,也就是回天晷的底座这时候开始起了反应,它飞速旋转,飞到了上官胸中,像一只海绵做成的陀螺,迅速将那一片犹如汪洋大海般的金紫之气全部吸了,顷刻之间,上官就丝毫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上官万万没想到,如石还有这样的威势,简直像个无底洞,什么都能吸进去。 而当如石回去的时候,居然又将吸收殆尽的金紫之气放了出来,一点没浪费,这些气重新再鸿蒙之气的笼罩之下开始锻造回天晷。 上官在惊骇的同时,更深一层地明白了如石作为鸿种的含义。鸿蒙之气开天地,从而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然而如石不是一二三,它是那个零,可以说它符合所有的宇宙规律,也可以说它所有的规律都不符合,如果换成经文中的禅理,大概可以解释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所以它可以吸收一切,好的,或者不好的。 有这样的命种,说不上是大机缘还是大灾难,未来变得充满希望也全是动荡。 同时,上官还体会到淬炼回天晷的新办法,根本就不该用鸿蒙之气笼罩着金紫之气,这样锻造太过于缓慢了,而且看似谨慎,其实风险极大,稍微掌握不好火候,就会反噬自身。 刚才如石若是反应得再慢一点,自己马上就会变成灰。 鸿蒙之气应该用来笼罩自己内部的肉身和经络以及命蒂,金紫之气在肉身内部可以巨量发力,如此,才会让回天晷威力大增,加速锻造而成! 7017k 第二百九十章 金尽晷成 上官流霆终于确定了真正的炼晷之法,于是他大胆地朝着周围金紫之气最浓郁的地方,不断向命蒂部位海量攫取着金域这种锐利到恐怖的气体。 他不再控制鸿蒙之气笼罩在金紫之气上,而是用鸿蒙牢牢地护住自己的十二经络和五脏六腑,以及最重要的命蒂。 金紫之气进入命蒂之后汹涌澎湃,没有了鸿蒙之气的压制和限制,它们不断地锤炼着上官的回天晷,铿锵的锐利之声如同电闪雷鸣不绝于耳。 金毛鸡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它倒是见过上官升境界时候的惊天动地,但那些异象都是在体外,在体内还是第一次见。 金毛鸡疑惑地歪着头守着上官,它总觉得上官的命蒂部位要裂开了,里面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打仗,又仿佛有什么锐利的金属在剐刺他的命蒂。 就这样,金毛鸡已经喝了差不多剩下的一半左右的神蜜,不知道补充了多少南明离火,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上官不断引动周围极致的金域之气,直到整个区域的金紫之气变得稀薄了。 命蒂中的铿锵雷鸣之声终于逐渐平息了下来,上官也不再攫取金紫之气了。 此时此刻,回天晷已经彻底重新锻造了一遍,浑然天成,古朴大气,晷身的刻度清晰可见,晷针也更加精致自然。 本身就具有天地初始的阴阳之气,回天晷给人的感觉特别和谐和浑厚,周身隐有星星点点闪烁着的金紫之气。 辉光上下所烛,日月万里同晷。 回天晷在命蒂处用非常缓慢的速度旋转着,上官在吐纳之间,似能感觉到它在自行演化“至理”与“大道”,隐约有天地初开,道法自成的韵味。 以极致金域之气炼晷,终于有所成了!其实它并不大,在体内的状态差不多也就一个鸡卵大小,如石刚刚好可以做它的底座。 也没有什么璀璨四射的神华,更没有惊涛拍岸般的神力波动,独有一份宁静安稳的自然大气。 但是它却给上官的感觉十分磅礴,不像只是一尊器,更像是一处山川、几度岁月、一片星空或者一方有天有地的世界。 鸿蒙之气极其罕有,穷奇的爹是少皞就是五帝之一,鸿蒙阴之气是穷奇继承了大帝之物,若不是穷奇恨极了敕封派,将上官几个吞进肚子,又想用极致的方式折磨死他们,不会激发如石,那么上官根本没有可能得到鸿蒙阴之气。 鸿蒙阳之气就更加不可思议,那是小巫闹着要去葬仙陵,一不留神两人去了木星,这种大机缘,换个人都得不到。 此二气不仅是至宝中的至宝,而且不会为一般人所用,一丝一毫都可崩碎天地灵身,就更不要说二气聚合形成完整的宇宙母气。 用此二气炼晷,又引动最极致的金域之气方淬炼成此鼎,上官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用神识来探测自己命缔部位的回天晷,越看越是稀罕,仿佛自己平白得了一件不为外人道的稀世珍宝,上官催动体内真气想像往常一样祭出回天晷,但他讶然发现,回天晷经过此次锤炼,竟然重若山岳,难以撼动。 上官用了半数真气,尝试着催动体内刚锤炼成功的回天晷,却跟刚才一样,回天晷安然躺在命蒂处缓缓转动,没有丝毫可以挪出来的意思。 这个发现让上官快疯了,好不容易淬炼成功的无双之器,却没办法使用? “出!”上官终于毫无保留地竭尽全力,一声大喝之后,全身真气几乎消耗殆尽,回天晷终于从命蒂的部位飞了出来! 它仍然在缓慢自转,就像在身体里的时候一样,道法自然,放在哪里都不违和,在命蒂处是这样,出来之后也是这样。 在熊熊燃烧的南明离火的正中央,在金紫之气已经稀薄的半空中,回天晷稳如磐石,仿佛天地伊始,它就在那里,从来没有变动过。 “敕!”上官意念之中对回天晷下着指令,想让它在这片无人瞧见的区域里有所表现。 鸡卵大小的回天晷,晷身应声轻震,如同遥远的驼铃轻轻摇晃了那么一小下,也就是这么一小下,南明离火和所有的金紫之气全部烟消云散。 不是让回天晷吸收了,而是直接让它消灭了。 “未曾想鸿蒙之气描绘成型,又用极致的金域之气淬炼成晷竟然如此恐怖。” 金毛鸡喔喔叫着撇着内八字跑过来:“你把本座的南明离火当成什么东西,想用的时候就用,不想用的时候就给本座浪费?本座挠死你!” 上官把它薅到一边,已然筋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小小地喝了口神蜜,晃了晃瓶子,觉得里面应该剩得不多了。 回天晷飞回到了体内,维持着缓慢的转速。上官心里又喜又忧…… 喜自是不必多说,只小小地试验了一下回天晷,威力竟然如此难测,拥有这样一件无双之器是所有修仙士的梦想。 但是这玩意儿实在太难用了,用一次竟跟无形峰的峰体秘术一样,需要耗费全身气力,在体内之时若想撼动于它,简直跟撼动一方天地那么困难。 回天晷现在虽然已经不能称为粗坯,但是离真正的极道之器还是相差甚远,待得岁月流转,它自成道和理的时候,前途将无法想象。 而若不是上官亲自描绘于它,淬炼于它,又用自己的命种做了它的底座,单纯按照自己命果一品的修为,估计催动全身真气也撼动不了它一丝一毫。 这个发现让上官非常困扰。 命魂是上古荒魂,每上一个境界就需要旁人无法估量的灵草仙药,现在可倒好,祭炼出一个回天晷,每次使用它,都需要全神贯注。 金毛鸡从钦原老巢倒腾的那点神蜜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小尚付炼制出来的丹药也是有数量的,上官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如今之计唯有两条,第一,加快没有去过的十大秘境的探索,一定要把十大圣药都搞到手;第二,加速提升修为,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有朝一日才能对回天晷这种神器运用自如。 想到这里,上官向四周望去,随着金紫之气和南明离火悉数消失殆尽,这个上古神祇的陵墓也显露出了真身。 7017k 第二百九十一章 蚩尤之冢 在金紫之气被回天晷退却了之后,上官流霆的眼前出现一片遮天蔽日,无边无际的枫林。 满目尽是苍茫的红色,但却不是“枫林橘树丹青合,复道重楼锦绣悬”的意境,只给人感觉“红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 枫林的尽头是悬在空中的连绵横亘的雪山,高耸巍峨的雪山,仿佛从一片如血般凄凉的枫林中横空出世,苍茫而孤独。 妖冶和强烈的红色映衬着茫茫然和凄凉的灰白,映入眼帘的强烈对比,让上官和金毛鸡心里都起了一种非常微妙而复杂的感觉。 层林浸染,千山暮雪,风月寒霜,轮回纠缠,相侵无怨。 金毛鸡瞪着眼睛:“喔喔喔~这是什么地方?” “陵墓。” “tui!本座是那么好诓骗的?”金毛鸡显然不相信,自从第一次见到三幻兽学会了“tui!”这个拟声词,阿黄就一直想找机会使用一下。 它大概是不相信陵墓能有这么大,阿黄见过的最大陵墓应该就是盘古陵了,女娲神殿是女娲残念的供奉所在,并不是女娲陵,然而那神殿的规模就已经让上官十分震撼了。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上官对盘古陵的规模产生了怀疑,眼前见到这方天地,对盘古陵的怀疑更加浓重了。 这可不是盘古陵的前院中院和后院,远处天空中悬着的,那是穷尽目极也望不到边际的巍峨雪山! 如果上官判断不出现失误的话,远处的雪山,应该就是陵墓的主体,因为眼前的万里枫林就是这座陵寝的主神道! 所以盘古陵一定不是当初自己看到的那个规模,定然在这中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上官心念一动,又想起了师哥师姐:“也不知道师哥在,来回穿梭自己命种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这段时间以来,一事接着一事,一事赶着一事,从木星回来之后更觉得时间紧迫,就还有大几十年的时间,那场埋藏了所有秘密的仙魔之战就要开始了。 所以上官的脑子每天都是爆炸的,来不及停一停,想一想。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刻意强迫自己不去想的缘故,因为有时候过于想念,却又看见摸不到,是一件可以扰乱心神的事情。 现阶段的上官,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 上官把思绪强制性拉回了眼前,他揉了揉金毛鸡的脑袋,金毛鸡像小狗一样晃了晃头:“陵墓能有这么大?本座见过的陵墓比你住过的屋子都多!哪有陵墓会是这样的?这明明就是一片洞天福地!” “福你个头!你见过洞天福地没有灵气氤氲,反而一片鬼气森森的凄凉之气?” 金毛鸡心里也觉得可能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说不定就是给鬼修炼的福地呢!” 上官摇了摇头:“这不仅仅是一座陵墓,而且应该是一座上古神祇之陵。” 金毛鸡被这个判断惊大了双眼:“上古神祇的陵墓?那岂不是有很多宝物??” 上官瞪了它一眼,这鸡心里似乎只有宝物。 这个陵墓上官基本能推测出是谁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该是战神蚩尤之陵。 这可不是毫无逻辑顺嘴胡说的,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部落酋长,在中国神话中的他是兵主战神。 传说蚩尤曾与炎帝大战,后把炎帝打败。于是,炎帝与黄帝一起联合来共敌蚩尤。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与黄帝在涿鹿展开激战,最终被炎黄部族击败。 又有传说称,蚩尤有八只脚,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善于使用刀、斧、戈作战,不死不休,勇猛无比。 黄帝不能力敌,请天神助其破之。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蚩尤被黄帝所杀,帝斩其首葬之,首级化为血枫林。 传说嘛,多半都是有个基石做依托,最后的版本都是真假混杂,模糊矛盾的。 但基石很重要,就跟盘古陵那个人首蛇身一样,传来传去变了质,不变的是人首蛇身。 所以上官觉得,血枫林应该是蚩尤传闻的基石,至于跟炎黄二帝怎么打的仗,谁将谁斩杀于哪里,这种事情没有亲眼看见,传闻总是不足信的。 当然,也不仅仅是靠血枫林这一个元素就判断这里是蚩尤陵,上官没有那么武断。 从巫昀纤说,这里有可能是一个大人物的陵寝,上官就猜测这里应该有上古十大神祇的残念。 而进入到秘境之后,越靠近这片区域,越觉得风水出现了镇压和错乱,巫家的前辈几乎把所有陵墓风水格局中最毒辣最忌讳的手段全部用在了这个陵墓前。 所以当时上官就判断,要么有利于巫家,要么镇压该神祇的后人,现在看来,两者兼而有之。 谁的后人需要镇压?细数十大上古神祇,没有一个的后人需要用这种手段去镇压和克制,除了蚩尤。 总不至于要镇压炎黄二帝的后人吧?那巫家前辈估计走火入魔了都,连自己都不放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来想去,唯有蚩尤,算是最有可能配的上眼前这一切的。 在华夏历史上,春秋时期以来的古籍对蚩尤传说的记录相当丰富,但常有矛盾之处。 根据这些记录,蚩尤是上古时代九黎部落的领袖。依照《逸周书》、《盐铁论》推测蚩尤属于太昊、少昊氏族集团。 后虽然记载蚩尤战败,但黄帝尊蚩尤为“兵主”,即战争之神。 他勇猛的形象仍然让人畏惧,黄帝把他的形象画在军旗上,用来鼓励自己的军队勇敢作战。 而相传蚩尤本来是炎帝的部下,因为炎帝不看好他,所以从炎帝那里分离了出去,组建了自己的部落。 陵前诡异的风水、天长地久形成的怨气和业力的三重金域、以及眼前这片血枫林,上官由此推断,这里是上古战神,蚩尤之陵。 “呜呜…………” 金毛鸡扑向上官:“什么声音,鬼鬼祟祟的……把本座都吹冷了!” 上官蹙起眉头,蚩尤陵这片地方……居然有人在吹埙???? 重点并不是这种埙的声音,而是,这个地方居然还有活人???? 上官惊悚到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第二百九十二章 陵前神道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都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那是古埙的声音。可是在这样几乎是禁忌之区的地方出现古埙的声音,比白日见鬼还令人生怖。 三重金域之气,按照最后一重金紫之气的集结状态,怕是没有个几万年的业力和怨气,都没法出现那种到了极致的罡风之态。 更何况蚩尤陵寝可不是什么福地,在这里若是出现个什么上古妖兽的,半点也不奇怪,出现个活人还吹埙?真是能把人吓死。 埙声幽幽袅袅、缕缕扬扬、呜呜咽咽,那种声音是深沉的、醇厚的、幽怨的,同时也是苦难的,埙声中有无限凄凉和沉重,映衬着这万里血色枫林,勾连着上官心中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的凄楚,几乎让人坠下泪来。 埙属土,在八音当中是土属性的代表,这玩意儿是泥捏的,是华夏最早的乐器之一,跟流星锤有着不小的历史渊源。 相传埙起源于一种叫做“石流星“的狩猎工具。古时候,人们常常用绳子系上一个石球或者泥球,投出去击打鸟兽。 有的球体中间是空的,抡起来一兜风能发出声音。后来人们觉得挺好玩,就拿来吹,于是这种石流星就慢慢地演变成了埙。 所以它发出的是土声地气,也是道家中公认最具有道韵的乐器。人凿七孔有了灵魂,埙凿七孔便有了神韵。 在半空悬浮着的茫茫雪山之中吹埙的“人”,倒是把这土声地气的神韵吹到了极致。 “喔喔喔~好像有宝物,但是又好像十分缥缈,大概是隔得远吧,隔这么远本座都能感受到,本座可真厉害呀!”闪耀着金色光辉的金毛鸡,站在血色的厚厚的枫叶之上,霎是好看。 就是这鸡,一开口就太蠢了。 上官白了它一眼:“隔这么远都能让你感受到的宝物,为什么一直在这里面放着而没被别人拿走?” 金毛鸡撇着内八字,卡巴卡巴眼睛不吱声。 “哪次你感知到有宝物的时候是可以唾手可得的?你醒醒吧你,那雪山里面兴许藏着比梼杌还凶的凶兽,一口就把你吞了。” 金毛鸡的眼睛和嘴巴都快气得皱到一起去了,它喔喔叫道:“好啊,那我们出去吧!本座只要没看到那个宝物,就不受它的诱惑!” 这回轮到上官不吱声了,出去是肯定不出去的,前面再危险都得闯一闯。蚩尤的残念大概率就在那雪山里! 上官放出神识,在雪山周围探测了一遍,能够感知到十分微弱的生命气息,大概用半死不活不太准确,就是微弱中渗透着强大,但那种强大不太凸显,似有似无的奇怪感受。 在血色枫林遮蔽着的地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暗红色的枫叶,但若仔细辨识,仍然能发现曲折蜿蜒的一条隐蔽的路。 “阿黄我们走,一路上警觉点,别的不说,能在这里面吹埙的,绝对不能算是个正常人。” 金毛鸡拍了拍翅膀,紧跟着飞了过来:“喔~那遇到宝物,你可不许拦着本座拿。” “拿拿拿!你就知道拿!小巫说你差点命都不要了,在岁星的九重天上拿绿铜盆收宝物!你怎么就不明白,得先有命在,才能拿的动宝物!” 金毛鸡心里有自己的鬼主意,见到宝物它可不听上官的,现在也没有必要跟主人犟嘴,反正喔喔也喔喔不过他。 这一人一鸡边斗嘴,边探索着向枫林深处前进,叶子实在太厚了,踩上去就像踩到一夜鹅毛大雪之后的深山里,一脚下去松软异常,甚至都疑心有什么陷阱铺在下面。 上官一挥手,索性把所有叶子都收了,一条可以延伸到半空中沉浮的雪山的庞大的总神道,顷刻之间暴露在上官和金毛鸡的面前。 上官流霆这才惊讶地发现,整个枫林覆盖着的蚩尤陵前总神道,以前面的雪山为中心,蜿蜒曲折,形成一个弯曲的勺子的形状,形似北斗七星。 而整座望不到边际的雪山,正好处在紫微星的位置上! 紫微星,又被称作紫薇帝星,乃“斗数之主”。其实就是北极星,北斗七星则围绕着它四季旋转。如果把天比作一个漏斗,那紫微星则是这个漏斗的顶尖。 而这片枫林是一直延伸到半空中沉浮流转的巍峨雪山之中的,肃穆苍凉的浩大的雪山悬在半空之中,似俯视着沧海桑田,岁月流转;一条北斗星似的枫林神道赤色如血。 再辅有道韵盎然,却凄凉沉重的,似有似无的古埙的声音,上官一下子觉得自己在宇宙之间十分渺小,光是在这样雄伟的蚩尤陵前,就有一种命如蝼蚁的感觉。 神道两侧并列摆放着陵前的礼仪神兽,用某种不知名的灵石制成,栩栩如生,宛若下一瞬间就可以呼吸和活动。 这些神兽从前被厚厚的枫叶遮住了,上官驱散了枫叶之后,它们才随着蚩尤陵的总神道一起显现了出来。只不过蚩尤陵前的神兽格外特殊而已。 一般的帝陵的神道,一般都会在路两旁依次排列着狮子、獬豸、骆驼、象、麒麟、马6种石兽,每种2对,共12对24件,每种两跪两立,夹道迎侍。 这里面各有寓意:狮为百兽之王,显示帝王的威严,它既是皇权的象征,又起到镇魔辟邪的作用; 獬豸是一种神兽,独角、狮身、青毛,秉性忠直,明辨是非,它能用角抵触有罪的人; 骆驼是沙漠与热带的象征,它表示大明疆域辽阔,皇帝威镇四方; 大象是兽中巨物,它四腿粗壮有力,坚如磐石,表示国家江山的稳固; 麒麟是传说中的“四灵”即麟、龟、龙、凤之首,它是披鳞甲、不履生草、不食生物的仁兽,雄的叫麒,雌的叫麟,象征“仁义之君”和吉祥、光明; 马,在古代是帝王南征北战、统一江山的重要坐骑。 盘古陵前也有这些,只不过规模和数量要比常世的帝陵多出来不少,当时也就是凭借这些象征陵墓礼仪的神兽,上官和苏星璇才推测出陵寝主人的不同凡响。 然而这些,蚩尤陵都没有,蚩尤陵所拥有的,是一些非常具有身份特殊意义的礼仪神兽。 全部的神兽,看上去都类似牛,或者鸟。而且基本都是凶兽:比如夔牛、闪电鸟等等。上官分析,这跟蚩尤身为上古时代九黎部落联盟的酋长,是牛图腾和鸟图腾的氏族首领相关。 7017k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诡异的道纹 上官流霆带着金毛鸡在枫林神道上缓慢而谨慎地移动着,想起小巫说秘境里面尽是毒气,便觉得暗自好笑。 且不说自己和金毛鸡都在很久以前就服食了洞冥草,这次进巫家秘境根本没有机会感受毒气,就被追赶到这里来了。 巫昀纤和巫昀熙,两个不同立场上的人,大概都想不到上官进秘境的目的除了圣药,还有这个隐藏在秘境中的上古神陵。 佛陀曾经说,在一粒沙中都有三千大千世界,每个世界中的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想法,至于成全与否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 看似微不足道的念头和举动,也许会影响到将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每个人最终都需要为自己的念头和选择负责任,所谓庸人自扰,很大程度上说得就是怨天尤人。 在茫茫未知的世界中行进,靠得不是照亮前路的火把,而是能够接受最坏结局的心。 如同现在的上官在去向蚩尤陵的路上,这一路行走过来,有太多的出乎意料,命运似乎早就布置好了一盘棋,无论怎么跳,都跳不出既定的棋盘。 有时候实在理不清头绪的时候也想撒手不管,什么宿命,什么责任,什么仙魔大战,都去它妈的吧,如果马上就到了生命的尽头,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管这堆破事了。 当然,这种念头只是转瞬即逝,上官把这归结于修仙路上遇到的心障。就像在青玉坛那三年一样,那种快乐,何尝不也是一种心障。 那时候觉得青玉坛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所以能看到最美的星空。有个整天醉醺醺的莫老头,说话就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满嘴酒气;有面上清冷,却暗自偷了师父的阎王醉给自己摆宴席的师姐;还有如朗月入怀,永远温润如玉的师哥…… 就连天天牛皮糖一样黏在身边的星璇,如今想起来都那么可爱。 后来,再后来,就再也没有无忧无虑的岁月和深邃美丽的夜空了。 成长大概就是一件快马加鞭的事,只不过我们并不是骑在马上的人,而是被栓了个绳子跟岁月这匹马连在一起,它跑起来,就由不得你。 谁不是被拽得血肉模糊还要努力跟上脚步,想当初在拾遗村的时候,黄皮子族长梗着脖子桀骜不驯地反驳上官,它说,没有恶哪来的善,没有坏,又如何对比出好? 如今想来,这话竟有几分道理,若不是曾经无忧无虑,现在的纷繁复杂根本就不会偶然搅乱心扉。 每次想到这些,上官都有些感慨,修仙路漫漫,七情六欲皆是折磨,六欲尚可克制,七情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啊。 要是都能活得像阿黄那样就好了,想所有的事情都直来直去,一点弯都不拐……其实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若是前方未知的危险要师姐和小巫以及星璇来一起面对,那他肯定不允许,但是阿黄就可以。 并不是他不担心阿黄,在跟穷奇那一战中,阿黄死了一次,那一次中如果上官能够救阿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可以挡在红颜、师哥、师父前面,为他们去死,但是他愿意跟金毛鸡同生共死,金毛鸡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跟一只神兽产生了兄弟之情,真是冒天下之大不羁。 上官回转头想催促还没有跟上来的金毛鸡,发现蠢鸡正在闪电鸟的雕像上抠着爪子发愣。“阿黄!!你磨磨蹭蹭的还不跟过来!在那发什么呆!” 金毛鸡充耳不闻,只傻了吧唧地盯着闪电鸟的雕像发呆,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宝贝。 上官摇了摇头,走了过去:“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你在看什么?”上官凑近了看了看——就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闪电鸟的陵前石像,只是不知道用什么石头做成的。 “喔喔喔……这上面的纹路……本座怎么这样熟悉……” 上官定睛一瞧,原来这闪电鸟的雕像上密布着非常玄奥和缥缈的道纹,整个雕像像一个图腾,但是纹路非常奇怪,从来没见过。 金毛鸡说熟悉,上官盯久了之后也觉似曾相识:“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金毛鸡歪着头又思索了一会儿,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喔喔大叫道:“本座想起来了!你从前有个古前玉佩,玉佩上面就有这个图腾!” 上官疑惑异常:“我从前???还古前玉佩??我怎么不知道??” 金毛鸡飞到了他肩膀上抓了他一下:“你,就是你!就是你做坛主的时候,本座见过这图案的玉佩!” 上官恍然大悟,金毛鸡口中的“你”是任千殇,并不是穿越之后的自己,怪不得觉得熟悉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任千殇从前有一块闪电鸟身上一样图腾的玉佩?上官去旁边夔牛的雕像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也发现了同样玄奥和缥缈的道纹,与闪电鸟身上的如出一辙。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说不清楚的道纹的存在和流转,才让蚩尤陵冢前浩大的凶兽的礼仪兽雕像逼真和鲜活,放眼望过去,一排一排的牛和鸟的凶兽蜿蜒延伸,一直铺陈到远处悬在半空中的雪山处,宛若虔诚臣服蚩尤的卫士。 上官跟金毛鸡一个一个查过去,这些兽身上不出所料全部都有这种图腾,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图腾为蚩尤或者九黎部落的象征。 可是这跟任千殇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任千殇跟蚩尤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疑虑从上官心里一闪而过,勾起了一连串的问题:蚩尤跟少昊是有关系的,少昊又是穷奇的爹,可是对于少昊生出来的儿子是凶兽这点,是上官一直无法解释的;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上古十大正神,除了炎帝、黄帝还有神农氏等长得比较正常,其他好像都……有些异类的样子。 盘古是人首蛇身,女娲也是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蟒,蚩尤在传说中更是牛首的形象……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呢? 7017k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吓坏的金毛鸡 盘古和女娲在华夏人族的传说中,地位不言而喻。两位都是创世神祇,一个开天辟地,一个捏人补天,听上去像是有着前后的关系。 至少开天辟地的应该在前面,然而事实上,谁先谁后,抑或是否同时出现,没有亲眼见过,就无从断定。 后来还有学者称,因为母系氏族早于父系氏族,所以女娲应该早于盘古创世——对于这种说法,上官流霆不能说嗤之以鼻,但可以说非常不屑了。 争什么谁先谁后的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所有的人族对于开天辟地的两位创世神祇,一个是人首蛇身;另一个是人身蟒尾从未曾起过疑虑? 要说上古神祇可以沟通天地神灵,本身就是半神之躯,这个没有什么可置喙的,然而人族的创世之神,却不是当今人族的模样,却为何只有蚩尤一人饱受诟病? 说起蚩尤,似乎总是跟一些凶兽和妖族厮混在一起,现在通往蚩尤陵的枫林神道上,两侧的礼仪兽也全部都是上古凶兽,这些问题萦绕在上官心中,让他迫切地想要进到陵里一探究竟。 “阿黄,我们继续前进。” “喔喔喔~我们为什么不飞上去?”金毛鸡困惑不解,上官明明就有巫家秘术在身,若是想到达前方上空悬浮着的雪山主体,几乎可做到转瞬即达,慢慢悠悠磨磨蹭蹭地往前走,到底是为个啥? 上官摇了摇头道:“一来,为了防止还有类似之前的具有反弹性质的金域之类的气体;二来,蚩尤属于上古十大神祇,我们初次进无形峰,为了表示尊重都步行上山,这可是上古神祇,不值得尊重么?” 金毛鸡瞪大双眼:“蚩尤???你说这……这里是蚩尤的地盘??” “嗯,据我的判断,应该是蚩尤陵寝。” “喔!!!你找死吧你!!找死为什么要带上本座?我们不仅到了蚩尤的地盘,还闯了他的陵寝!!本座要被你害死了!” 金毛鸡一听说这里是蚩尤陵,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要说阿黄怂,上官是非常明了的;但是怂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金毛鸡一般都是咋咋呼呼,遇到真章就吓得轻则浑身战栗,重则直接昏倒。但是在还没有见真章之前,它嘴上功夫还是会逞能的。 像眼前这般,还没有进去蚩尤陵寝,对于危险连影儿都没看见就惊慌失措的阿黄,上官觉得十分好奇:“我跟你说过这有可能是上古十大神祇的陵墓,你只关注这陵墓里有没有宝贝来着。” 金毛鸡愤怒地扑扇着翅膀过来抓上官:“你只说是上古神祇的陵墓,本座自然不关心是谁!可是你没有告诉本座这是蚩……蚩尤的陵墓!” “阿黄,你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了,我问你,蚩尤是不是上古十大神祇?我告诉过你这有可能是一位上古神祇的陵墓,你的脑子自动屏蔽了这是蚩尤陵冢的可能性,你怪谁?” “上古神祇有十个!!本座怎么知道就非是最害怕的这一个!” “呦?六神之一的勾陈都得叫你一声大人,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你不是最勇敢吗?为什么对蚩尤如此惧怕?不像你啊。”上官揶揄道。 金毛鸡一听,瞬间把脖子扬得高高的,兀自强装镇定道:“本座自然是最勇敢的!” 也就张狂了那么一下,紧接着就抱住上官大腿:“但是本座怕……怕蚩尤……” 上官摸了摸它的头安抚道:“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就躲进绿铜盆里,等我从蚩尤陵里出来,再把你从里面召唤出来。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上古十大神祇,你只害怕蚩尤?” 金毛鸡哆哆嗦嗦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它的担忧:“蚩尤,自古以来就是所有妖族的创世神,虽然本座命魂是朱雀,为上天四灵之一,但是本座身上流有妖族血脉,对蚩尤不得不忌惮。 现在你居然要去挖他的坟……本座听起来就觉得要发抖。” 上官简直啼笑皆非:“你已经在发抖了,再说我对蚩尤很是敬重,我什么时候要挖他的坟了?你这属于以讹传讹。可是我觉得你在见到妖帝的时候也没有这般胆小。” 金毛鸡白了上官一眼:“妖帝就相当于你们人类的皇帝,比如秦皇汉武唐太宗什么的,他们不是也得去祭拜祖先,祭拜神灵么?难道他们见到盘古和女娲不拜? 就你们那个秦始皇,还专门放了供品在盘古陵呢!真正的妖帝,也不敢过来挖蚩尤的陵啊!你真是找死啊!而且还带着本座一起找死!本座跟在你身边迟早要让你害死!” 上官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要挖蚩尤的陵了?你能不能自己少脑补点小剧场?你进绿铜盆里吧,等我找到要找的东西,再把你放出来。” 金毛鸡大义凛然地一扭头:“不成!蚩尤陵过于危险,本座要保护你。” 上官知道阿黄非常害怕,但是就跟自己心里的感觉一样,尊重对方做的决定,然后选择同生共死,可他从前不知道,原来蚩尤对于金毛鸡来说有着这样深远的意义。 按照金毛鸡的说法,蚩尤相当于妖族的创世神,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为什么同为十大正神之一,只有蚩尤的评价颇为微妙,诟病居多,虽被封为战神,但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神仙。 盘古和女娲倒是没听说跟过多的妖兽有牵连,所以人族发展到后期,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排斥蚩尤这个神祇,也是说得通的。 可是这加深了另一个疑虑,妖族的创世神,同时被人族奉为十大正神?这说得通吗? 蚩尤不是没有后人的,上官毕竟是从后现代穿越过来的,在十世穿越以前,上官生活在公元2020年,那个时代有苗族。 苗族并不以炎黄二帝为祖先,却持续以蚩尤为祖。苗族川黔滇方言区,流传有“格蚩爷老”的传说。 黔东南、广西融水等地苗族,每六年或十三年举行一次大型祭祖仪式“吃鼓脏”时,也要首先祭始祖“姜尤”,而也有众说纷纭的历史记载,蚩尤本姓姜。 难道人族跟妖族在很早的时候有什么非常深的牵连,是现在的人所不知道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上官和金毛鸡在因为蚩尤陵冢争论不休的时候,呜呜咽咽凄凄惨惨的古埙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有一次飘了出来,似有似无地萦绕在空寂浩荡的枫林神道上。 7017k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头皮发麻 金毛鸡陡然停止了胡乱喔喔,歪着头听了一会儿,躲到了上官大腿旁边瑟瑟发抖:“糟糕了糟糕了,可能是守护蚩尤的神灵生气了,吹这玩意儿也许是想吓死我们!” 上官流霆望着前路,还有不太远的一段距离,就要踏上枫林神道的登天梯了,登天梯曲折往复地在半空中盘旋,天梯的尽头直达雪山。 “阿黄,不必勉强,如若你真的害怕,就赶紧进绿铜盆,我要前进了。”上官目光坚定,开始大踏步向着登天梯的方向行进而去。 金毛鸡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本座不进绿铜盆,那里面黑不溜秋的,什么都没有,孤单得很,本座不……不……不那么害怕了。” 上官的命魂已经开始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召唤,越接近雪山,他的心反而越平静,始终保持大步流星的状态向前走去。 就这样伴随着诡异至极的古埙的声音,这一人一鸡顺着枫林神道的登天梯走到了雪山脚下。 直到真正面对着巍峨雪山的时候,才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它的壮观。积玉堆琼,山巅横卧,似矫健玉飞龙。险峻陡峭,直入上苍穹。 这是一片连绵横亘在空中的,似乎已经没有生物的山峰,拔以刺天,风雪呼号。几乎就在一瞬间,上官和金毛鸡的全身就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真正登过雪山的人一定有过这样的经历,难以克服的除了刺骨的寒冷和雪崩的危险,最危险的就是皑皑白雪反射回来的紫外线对眼根的伤害。 在一片银色的无边无际的白茫茫中,什么景物都没有,只有银白,时间久了,眼睛会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而坏掉。 当然,修仙士的眼根是经过升境界时候的淬炼和琢磨的,所以要比常人强悍许多,但是同样经不起时间太久的考验。 但是隶属于蚩尤陵冢的雪山群却不一样,完全不需要有这种担忧,因为眼前像世界末日般肆虐着的狂雪是灰色的,别说银白,跟白色都没有什么关系。 放眼望过去灰突突、雾蒙蒙、阴森森的,明明是有光源体的照射(不一定是太阳),但是折射不出来光线,上官觉得好奇,甚至抓了一片雪花来看,发现这种灰色并不是里面有什么脏东西,而是煞气。 是来自于蚩尤残念的煞气,跟这雪山一样,刚开始上官还怀疑蚩尤陵冢是以山为陵,现在发现不是的。蚩尤陵的从前,也许就像鬼帝陵和女娲神殿一样,是由某种灵石或者古琉璃之类的东西建成的。 可是这里却存有最后一丝蚩尤的残念,蚩尤战神,所向披靡,英勇无敌,万神莫当,但留得一丝残念在世间,也是凶煞异常,非人力所能想象。 再加上荒古巫家的前辈们,穷极堪舆之术,在蚩尤陵前用了一堆一堆的风水煞局,这样日久天长,岁月强悍而孤独,就凭空出现了风刀霜剑,混合着煞气冲天。 也就是上官跟金毛鸡看到的这幅情形了。 “喔喔!吓死本座了!本座还以为是活的!” 金毛鸡在上官后面忽然惊叫了一声,上官回过头去,顺着金毛鸡用翅膀指着的方向,发现狂风把这雪山的一角吹得显露了出来。 类似琉璃的岩石,有点模糊的光晕在流转,那里面并不黑暗,但是绝对谈不上光明,充其量也就是模模糊糊而已。 吓到金毛鸡的是那里面居然耸立着一个古前生物的头颅!别说胆小怂包的金毛鸡,上官贴过去一见也颇为触目惊心了一下! 这头颅上有十九只眼睛,都没闭上,全部朝着上官和金毛鸡的方向盯着,满脸的森然与狰狞,獠牙豁口,好像下一瞬间就要挣脱岩石冲将出来! 最可怖的是,这只古前生物已经基本初具人形,它的头颅是正好卡在半透明的岩石里,若是顺着头颅向下看,它还有完整的身体,上官用眼根神识探了一下,这玩意儿竟然有数十丈高! 就在使用神识去探岩石里面的古前生物的时候,上官发现跟它站在一起的还有许许多多,多到数不清的同样古前生物,他们并排而立。 上官用仙术轻轻拂去了金毛鸡看到的头颅旁边的岩石的风雪——像是打开了一个庞大的古妖物地下世界! “这么多!!!喔喔喔!!这些可都是本座见都没见过的大妖!比妖帝手底下那群不知道厉害到哪里去了!这些妖为什么都死掉了?还死在了蚩尤陵??” 上官悄悄地向后退去,把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极其缓慢地冲金毛鸡传密道:“不,它们还活着。” 因为就在刚才,上官正在仔细查看岩石里面的千奇百怪的古前生物,他发现在半透明,勉强可以做镜面的岩石上面,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像,就好像镜子一样。 然而“镜子”里除了他自己,还有另一个凶神恶煞的身影,耳后有两只青色的带有裂纹的角,胁下四翼,周身遍布着密密麻麻得像小肉疙瘩一样的鳞片,片片都已经金属化,不仅仅金属化,还有一丝虚无缥缈的道韵流转在其中。 上官登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直冒寒气,按照上官的修为,他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判断出,这个身影并不在半透明的岩石内部,而是在他身后。 他猛地一侧身快速躲避,然后回头向身后望去,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所以上官初步判断,刚才的身影应该来自于岩石内部这些古前生物的分念,这些分念应该可以自动锁住生命体,然后杀之。 所谓分念,就是类似修为极高的修仙士或者妖兽的法身,叫法身也行,叫分身也行,因为没有具体的肉体,所以自取一名,分念。 唯一值得庆幸地是,这些古前生物似乎睁着眼睛沉睡在雪山的岩石当中,没有苏醒,所以他们的分念感官上不够敏锐,这才没有锁定了上官和金毛鸡,不然方才的情形实属万分凶险! 7017k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吹古埙的九黎族人 金毛鸡自然目睹了上官流霆的一系列的动作:转身躲闪,回头观望,然后小心翼翼地噤声。所以金毛鸡知道上官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的。 于是阿黄收起翅膀,蹑爪子蹑翅膀地挪腾到上官旁边,也学着上官的样子悄声问:“你看到什么了?” 上官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上方,意思是继续前进,不在这个地方逗留。 金毛鸡瞬间领会,连扑扇翅膀都不敢,就小心翼翼尽可能连呼吸都控制得近似于无,跟着上官一起悄么声地继续朝着雪山深处前进。 “呜呜呜呜……”随着上官和金毛鸡逐渐深入雪山内部,方才似有似无的诡异埙声已经变得清晰可闻,清晰到上官居然能够听得出曲调,这分明是一支古曲,古到上官根本不该知道它的名字。 可自己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受这曲子所召唤,自然而然能够叫出它的名字:“《哀九黎》,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九黎而东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喔喔喔~你自言自语些什么东西,本座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已经远离了刚才那一堆古前生物,上官跟金毛鸡也可以开始说话了。 “这首古埙的曲子叫做《哀九黎》,大概说的是蚩尤所统领的九黎部落联盟国破家亡之后的凄惨景象。” “……本座怎么不知道这么久远的曲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没有回答它,因为此刻他的心神都受到这首曲子的侵扰,埙的音色本就质朴幽怨,被称为“立秋之音”,其音浊而喧喧在,悲而悠悠然,具有肃穆、旷古的特殊效果。 而这首《哀九黎》,即哀悼九黎部落被黄帝攻陷,蚩尤受辱被杀,百姓流离失所之事。 其中能听深刻地感受到家国之恨、身世之感以及使命感交织在一起,曲调感怆呜咽,清越幽然;哀伤至极,凄厉至极;催人泪下,荡人魂魄! “我怎会……如此哀伤……为何会受到这样身临其境的干扰……”这曲子并没有让上官失去理智,但是却让他忍不住眼眶酸涩,蚩尤战败的一幕幕似乎都能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是一种彻骨的亡国灭族之痛…… 哀九黎是一首具有特殊指向性的古曲,能把这曲子吹奏得如此动人心魄,此人定然跟九黎部落、跟蚩尤有着浓厚深刻的情分。 但是现在是唐朝,唐朝开元年间,跟九黎部落那个年代隔得岂止上万年,这如果是个活人,在这与世隔绝,煞气冲天的蚩尤陵冢里,吹了上万年的《哀九黎》,想想就让人觉得瘆得慌。 这要不是活人,在这种怨气冲天的气场下存在的鬼灵,那就更可怕了,鬼灵的战力的确要比妖兽和魔弱上许多,可是在有鬼帝的时代,鬼族可是不弱的。 谁知道在大唐有没有鬼帝啊,更何况万事万物都有例外,岁星上的鸿蒙阳之气都能养成那么逆天的一只梼杌,蚩尤陵里养出来的鬼灵,大概真的能把上官和金毛鸡双双收了给蚩尤当殉葬品。 这样想来,无论吹古埙的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好对付,上官的头皮有点发麻。 “咔嚓……”一个细微的岩石碎裂的声音兀自响了起来,把原本有着完整韵味的古曲打散了一点,上官皱起眉头,这声音似乎来得不同寻常。 “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在暗处持续,这种声音并不明朗,不是怦然而碎裂的清脆,而是像是陶罐在烧制过程中自然出现的裂纹。 “咔嚓咔嚓咔嚓……”细小的碎裂声音越来越多,上官判断出是在大雪覆盖着的岩石内部,而且就在他跟金毛鸡站立着的旁边的岩石内! 上官一抬手,拂去了这片在他身边的岩石上的厚厚的万年积雪,看到的情景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岩石下面密密麻麻林立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古前生物,此刻岩石上布满裂纹,很快这片岩石就要全部裂开,这里面的生物就要苏醒了! “不好!!阿黄快跑!!!”喊完这句,他觉得头顶似乎有大片阴云笼罩着,身后有种无声无息的巨大的压迫感。 上官一回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跟里面的古前生物一样,他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排一排目光空洞,状如傀儡的岩石内部的巨大人形妖兽的分念,就那样用各式各样,数目繁多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跟金毛鸡。 上官流霆心里一阵胆寒,如果岩石碎裂开来,这里面的东西一旦苏醒,后面的分念就有了神志,他跟金毛鸡如何能打得过这么多古前妖兽? 刚才的岩石里有这些妖兽,现在走了这样远里面密密麻麻仍然全部都是,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整片雪山,除了蚩尤陵的真正陵体部分,其他全部都是这玩意儿???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中雪山群,这里面如果都是古前妖兽,那得有多少啊?? 这时候,古埙的声音忽然变了节奏,不再是那首凄婉哀怨的《哀九黎》,反而强行吹奏激昂高亢的不成调子的诡异音符。 听过古埙的人应该都知道,这种乐器只能吹低沉和忧伤的音符,如果按照音符的尖细程度去划分,笛子大于箫大于古埙,强行把古埙吹成笛子的声音,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这埙若不是个神器,按照这人这种吹法儿,当即爆掉。 与此同时,伴随着忽然激昂起来的埙声,半透明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岩石,碎裂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上官都能看见里面有几只的头顶的眼珠子可以开始转动了! 紧接着后面的古前妖兽的分念们,也都开始迟缓地活动着手臂和腿部,眼神也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光彩,不像刚才那么呆滞了。 金毛鸡的腿已经吓软了,它躲在上官大腿后面,用两只翅膀捂住眼睛,浑身筛糠一样地抖动。 上官犹如五雷轰顶,内心充斥着不甘和绝望。 7017k 第二百九十七章 恐怖的古前生物 上古神祇的残念,就不能像在女娲神殿一样顺顺利利地收了?非要费劲周折,历尽风险! 上官流霆自然明白穿过三重业力和怨气所集聚而成的蚩尤陵前独有的罡风金域,能够进到这雪山陵里面来,肯定凶险重重,但是仗着自己有巫家秘术傍身,打不过总能跑得过吧。 就是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的状况——被重重的古前生物的分念所包围,这些妖兽的分念可不仅仅在地上,空中也密密麻麻集聚了一堆,躲无可躲,逃无处逃! 有一只生物的分念浑身密布着细细的鳞片,通体金光闪闪,目测能有几十米高,肌肉鼓胀,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它已经率先苏醒,眼神中尽是凶煞之气,朝着上官直取过来! 上官用鸿蒙之气凝聚了的手掌直接劈了过去! “啪!!!” 这只生物瞬间发出了一声长久的哀嚎,当场灰飞烟灭。 让上官头皮发麻的是,这群密密麻麻、天上地下全部都有的古前生物就仿佛来自鬼界的阴兵阴马,一个接一个地伴随着激昂的古埙吹奏,蠕蠕而动,醒转过来。 “轰!”一只几十米的古前怪鸟从天空中俯冲下来!这只鸟没有羽毛,浑身都是金属质感的肉疙瘩,翅膀一张开就能遮住一小片天空,俯冲下来的时候带着轰隆隆的声响。 “妈的!!!”上官转掌竖着劈了过去!怪鸟横死在半空中。又有两只未明的古前生物,长了一个牛的头,却有蟒的身子,能有一颗千年银杏树的树干那么粗壮。 浑身的棕色兽毛全都立了起来,根根都像锋利的刀子,有八只手臂,八只掌心全是棕色的刀锋一样的毛,张牙舞爪地朝上官和金毛鸡滑动了过来。 用那堆棕不溜秋的手臂死死地钳住了上官和金毛鸡的咽喉,力量大得离谱,扑过来的仿佛不是两只兽,而是两座山直接碾了过来。 上官紧急把鸿蒙之气下行,聚集到了足部,伸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掐着自己脖子的这只的胸口猛然一踹!然后腿部迅速翻转朝着钳住金毛鸡的那只又是一脚! 又解决了两只,可是岩石碎裂的声音在加快,外面聚集着的这些分念根本就没有恐惧和害怕的意思。开始接二连三,三五成群,十只数十只地攻向上官和金毛鸡。 强悍的凶煞之气,如汹涌的浪潮一样卷向一人一鸡,穷追不舍,其凶煞之狂暴的程度,令人触目惊心。 金毛鸡已经快要吓昏了,处于半瘫痪的状态,站都站不起来,上官只好拎住它的脖子,以免顾及不到它的时候直接被妖兽掐死了。 杀意滔天弥漫在雪山周围,导致蚩尤陵冢所在的巫家秘境之内风云变色,天崩地裂。上官无计可施大叫了一声:“阿黄!把慈航玉净瓶里剩下的那几口神蜜给我!!!” 上官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催动全身真气祭出了体内的回天晷,晷身一出上官命蒂就在迅速放大,放大到了能够在晷身上站立一人一鸡的时候,上官拎着金毛鸡站在了晷上。 千钧一发之际,岩石已经碎裂殆尽,里面的古前生物们冲了出来跟分念结合在一起,引起了部分雪崩,滚滚而落的大雪块疯狂地掉落下来。 “轰隆隆!!!”这些力大无穷的恐怖妖兽们将力量打在了回天晷上,回天晷刚刚完成了金域之境的淬炼,锐利无比,出手攻击的妖兽们顷刻之间就崩割碎成了血沫子,撒溅在四面八方,喷了金毛鸡和上官一脸一身的脏东西。 然而这些妖兽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又是群体性攻击,庞大骇人的力量,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巨大撞击,回天晷直接被撞击地飞了出去,穿到雪山的山体内部去了! “嗷呜!!!!”身后那一大群古前妖兽传来了阵阵长啸,让金毛鸡和上官胆颤心惊,纵然是站在晷身之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上官的身上也激起了一层胆寒之下的鸡皮疙瘩。 上官精疲力竭,赶紧喝了一口慈航玉净瓶中的神蜜。蚩尤陵里的妖兽们实在是太强横了,刚才那种恐怖的袭击,真的无法阻挡,毕竟只有一双手掌,就算手中还有几件法宝,也不可能敌得过那么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妖兽。 如果没有回天晷,上官跟金毛鸡绝对粉身碎骨命丧当场。 “这回真是长了见识了,古前生物能不碰就不碰,实在是太骇人了……”上官驾着回天晷在雪山山体内部穿行。 蚩尤战神,晚辈并非对您不尊敬,方才属实是为了逃生,万不得已才催动真气祭出了体内神器,并非有意扰您在另一个世界的清净,您若在天有灵,请恕我谅我。 上官在心里默念了这几句。 晷身把雪山撞出来一个立体圆形的洞,妖兽们受体积的限制,没有办法追进来,就在洞口的地方长啸凄嚎,那声音真是瘆人至极。 然而,雪山的山体内部也并不平静,渐渐地也有凄厉的嚎叫传出,听上去要比洞外守着的那些还要恐怖。上官拎着金毛鸡的脖子站在晷身上,被吼叫的声音刺激到,有种魂魄要崩碎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上官心中极为震动,此时他还在控制着回天晷在山体内部穿行,擦肩而过的全是不知名的古前妖兽,简直要崩溃了。 那个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吹古埙的人,像是开了天眼能够看到上官跟金毛鸡已经进入到山体内部了,古埙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忽然变奏,一股压抑又沉重的韵味弥漫而出。 山体内部的古前妖兽们几乎全部都苏醒了,跟疯了一样冲向回天晷,上官这时候已经濒临失控的状态,神蜜大概就只剩下十口不到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他的真气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但是回天晷是万万不能下去的,现在走下晷,他跟金毛鸡转瞬之间就会成为这些妖兽的腹中之餐。 而就在这时,上官已经能够感受到非常微弱的蚩尤残念,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不幸地是,他已经用耳根神识探测出,古埙的声音跟蚩尤残念离得非常之近,甚至有可能就在一处! 这个发现让上官很是绝望,他狠狠心,一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朝着蚩尤残念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神秘的蚩尤地宫 就在神蜜还剩两口,上官流霆和金毛鸡在纵横穿越山体内部的回天晷上马上就要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空旷的大殿的门口。 那些穿梭而过的,凶煞异常让上官和阿黄快要抵挡不住的古前大妖兽们,在临近这个大殿的时候就全部都止步不前了。 仿佛这个大殿有什么能够安抚燥郁狂暴的灵丹妙药,也仿佛这座大殿有让他们不敢造次不敢冒犯,甚至走上前一步都惊惧异常的压迫力。 一种浓重异常的压抑气息,混合着蚩尤残念突如其来增强了的召唤,齐齐弥漫在这旷古大殿前,如同千万条纠缠蔓延的藤蔓,朝着上官汹涌而来。 对于上古神祇的召唤之感,上官是有着预期的,当女娲残念注入到身体之后,上官的命魂对蚩尤的残念的感应,无疑又增加了许多,以至于离得越近,就越能强烈地感知到那种被吸引的状态。 可是关于大殿之前的压抑,却是始料未及的,一到达这个区域,心上就像是被强行压上了千斤的秤砣,变得沉重又窒息,并不是普通的悲伤或者愤怒,而是一种犹如永生永世在深海归墟,想见天日而不得的绝望。 上官跟金毛鸡从回天晷上走了下来,终于可以把回天晷收回到命蒂了,再在外面放着也不行了,真气快撑不住了,要是能够从蚩尤陵平安出去,定然是要好好升上境界,这晷用起来太难了。 “喔……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大……而且本座觉得这地方太恐怖了,本座害怕……” 上官望着眼前的大殿,建制这座大殿的材料,跟整个雪山厚厚的积雪下面压着的半透明的石头相同,上官和金毛鸡不认得这种材料,也许是什么古前的宝石。 上官认可金毛鸡所说的大,这个古前宝石大殿到底有多大呢?上官放出眼根神识去仔细测探了一番,初步判断得有整个唐代大明宫那么大。 巧得是,似乎也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大门,在他们两个正前方的按照五行方位来计算应该是青龙门,门前立着八十一个身形各异的数百米高的雕像,雕像的材质也是那种古前宝石。 然而让上官跟金毛鸡浑身汗毛直竖的是,这八十一尊雕像全都没有头,这些头颅显然是在建造的时候就没有规划,因为他们的头都整整齐齐地躺在自己手上。 八十一尊殿前无头雕像,又是这样庞大,雕像无血却身染杀戮;明为死物却煞气冲天。 那些被捧在手上的头颅,无一不被巧夺天工之工匠雕刻成了愤怒、不甘和杀气腾腾的形象,栩栩如生到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双眸中燃烧着的复仇之火。 根据呼之欲出愈演愈烈的蚩尤残念的召唤,可以推断出面前的这座大殿就是蚩尤陵的地宫了。 上官在沉重的窒息感的压迫下有一丝的兴奋和激动,这里面会不会像常世帝陵那样,除了蚩尤残念还会有上古战神蚩尤的遗体和骸骨呢? 盘古陵太蹊跷,女娲神殿过于渺茫,亲眼见证数万年前的历史,这种机缘是无论多少世的穿越想都不敢想的。 望着这些雕像,上官心念一动:“这是……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他们又为何个个死不瞑目却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在自己兄弟兼君主的地宫之前?这中间难道有什么万古谜团吗?” 上官毕竟是从后现代穿越过来的,在他没开始穿越的那个时代,人们对于炎黄二帝和蚩尤等神祇的生卒年代所有谬,除了寥寥可数的古籍,零星地记载了一些似有似无的文字,对上古神祇基本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华夏族后来自称是炎黄子孙,尊奉黄帝为民族的共同祖先,这一虔诚信念也是维系着整个民族强大凝聚力的坚强纽带,但是后来的学者们多数认为炎黄所在的时代据大唐约两千五百多年。 但是上官现在所在的就是大唐,两千五百年前,荒古巫家还在,据小巫的只言片语,炎黄二帝对于整个荒古巫家都是非常久远之前的存在,久远到几乎只剩下了传说。 可见真正炎黄二帝和蚩尤战神所在的年代,也许是几万年前,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只能靠脑海中的想象去补充。 但再怎么湮灭无声,也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给后代的,在上官的记忆中,后现代的华夏峨眉山上有座寺庙,叫做万年寺,是一座千年古寺,寺中有不对外展示的三件镇寺之宝。 上官曾经有幸进到寺中见过,这三件宝物分别是上古佛牙、万历金印和贝叶经。 万历金印和贝叶经暂且不过多介绍,上古佛牙,长42.66厘米、重6.5公斤的“佛牙”,光润如玉,于金黄色中透出紫色条纹。是明代嘉靖年间斯里兰卡的僧人所俸。 传说释迦牟尼佛涅槃之时,全身都化为舍利,唯有佛牙不化,所以完整地留了下来,如果按照那颗佛牙的比例去衡量佛的身高的话,差不多得有几万米。 所以眼前这八十一尊数百米的雕像,说是等身建造,这个推测不是没有根据的。 “呜呜呜……” 该死的古埙的声音又一次想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什么特殊的节奏和音符,平铺直叙下波涛暗涌,蕴含着一种莫名蛊惑的气息,在无形之间引诱着上官快些进殿去。 金毛鸡已经按捺不住这种诱惑,撇着内八字的爪爪穿过八十一尊雕像群,向着神秘的蚩尤地宫主体跑了过去。 “阿黄!”上官抬手想唤住它,后又一转念,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就是蚩尤残念,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去的,所以又把手放了下来,跟在金毛鸡屁股后面,踏进了蚩尤地宫。 一进殿门,上官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一看——整整齐齐的十具骸骨,骨骼晶莹剔透,散发着七彩琉璃般的颜色,看样子是已经死去千秋万载的修仙大能了。 再一抬头,有一位身形绰约的女子的背影,双臂抬起正在吹埙。上官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里果真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吹古埙! 7017k 第二百九十九章 蚩尤守陵人 眼前的这十具骸骨仔细观察过去,能从细节上判断出年代的不同,这也许是巫家非常厉害的前辈们出于某种目的来到这里,却没能出得去。 然后被前面这个……不能说是鬼,但是可能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女人整齐地摆放在门口,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警示:你,即将是这第十一个。 尽管这位女子背对着上官,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她身形窈窕曼妙,身高得有两米,一袭白衣轻质若雪,像是一块白玉无暇污垢,仅仅露出来一段天鹅般优美修长又白腻的脖颈。 仅仅这么一段脖颈,便能瞧出她的皮肤光滑更胜世间绝美宝缎,让身为异性的上官小小地心簇神摇了一下,忍不住一闪而过地想要摸上一摸,不过马上上官就收敛了心神。 摸什么摸!这特么的是蚩尤陵冢,又不是兰麝楼! 但是非常奇怪的是,这位姑娘并没有穿着九黎族的服饰——虽然上官也不知道上古九黎部落到底是什么服饰,但是至少应该跟古苗族差不多,眼前的这位从衣着上来判断,跟九黎族显然不搭边。 而在这女子的身后有一座殿中之殿,这殿也不小,占了整个大殿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面积。 周围雕栏玉砌,遍布玄妙的道纹和图腾,殿上的门上面有着跟上官和金毛鸡在枫林神道上看到的,刻印在那些闪电鸟和夔牛凶兽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当然,也跟阿黄口中任千殇曾经拥有的古前玉佩上面的图腾相同。看来,这座雄奇玄奥的殿中之殿就是蚩尤的梓宫。 这座前所未见的巨大的梓宫殿门轻轻开了一道缝隙,里面宝光逼人,望一眼似乎都能被里面的宝物散发出的光芒灼伤眼睛。 金毛鸡啥也没注意,第一眼就看到那座梓宫殿门的缝隙了,阿黄的眼睛都快变成心型了,它狠狠地用爪子抠住上官肩膀上的肉——用来控制自己想要扑过去一探宝库究竟的饥渴的心。 要是在别的地方,金毛鸡肯定张牙舞爪地就跑过去了,自从它知道这座雪山陵寝是上古战神蚩尤的陵墓之后,同时又见到了那么多能碾死它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的古前大妖兽们,阿黄是真的不敢在这个地方太过于造次,但是它又实在忍不住见到宝物的兴奋,就只能死死抠着上官加以克制。 更何况前面停留在蚩尤梓宫之前的背影,能用一支古埙控制整个蚩尤陵的古前凶兽,阿黄也实在无法向那个地方再迈哪怕一步。 女子的埙声之中始终蔓延着那种静水流深的蛊惑的气息,上官从一进这个古殿之门开始,就暗自用真气牢牢定住自己的五感和七情,他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快速思索,到底有没有办法能够越过这个耸人可怖的女子,直接进到梓宫里面吸收蚩尤的残念。 就在这时,该女子忽然玉足一抬,整个人离地悬在了大殿的半空之中,忽然一阵罡风起,卷起了她的飘飘白衣,露出了洁白如极品羊脂玉的脚踝,也吹散了一头本就无任何装饰但却盘起一个髻的乌黑的长发。 埙声陡然变奏,失去了蛊惑引诱之意,跟快要断了气的痨死鬼一样,有一声没一声的,入耳听上去难受死了,上官感应到了一片如大渊汪洋般汹涌的,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非常恐怖的杀意。 这种杀意怒海波涛一样席卷而来,强大到上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命蒂部位的回天晷的转速都在加快,似乎也预知到了即将发生的巨大危险。 上官急忙喝了倒数第二口神蜜,袍袖一卷的功夫已经祭出了回天晷站在了上面,顺便薅了一把还没有反应过来差点从肩膀上摔下去的金毛鸡,把它拎到了身后。 一只能有一半古殿高的,长得像狮子,却有四只麒麟一样的大爪子,还有一对如果伸开差不多能遮住半边蚩尤地宫翅膀的妖兽凭空出现在那个吹古埙的女子身后。 这只妖兽目光凌厉而充满了古前最原始的煞气,狂暴的杀意如万剑齐飞,整个蚩尤地宫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空气中霎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金毛鸡抱着上官的大腿哆哆嗦嗦地顺着大腿的缝隙瞄了一眼,然后嘴巴都打颤了,上下磕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辟邪…………好像还是一只王辟邪……我们死定了……” 上官一听金毛鸡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道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当初在上元佳节,卜式仁这个老货收到了巫昀熙的指使,拿辟邪王骨当做礼物进献给了大唐皇帝李隆基,导致妖帝震怒,差一点就灭了荒古巫家。 而金毛鸡后来告诉上官,辟邪王在妖兽心里就相当于人族的一个信仰,而妖帝就相当于秦皇汉武什么的,可是就连金毛鸡都没有见过一只王辟邪,居然真的有一只活的王辟邪就存在于蚩尤陵冢的地宫之内,怎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王辟邪没有给上官过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冲了过来——那个速度——可能会超过巫家秘术,几乎万分之须臾都不到就撞上了回天晷! “砰!!!”回天晷受到巨大的震荡,直接被打飞到了数里之外,上官和金毛鸡从晷上跌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上官眼疾手快,瞬间祭出回天晷,又把金毛鸡回护到了身后,就刚才王辟邪这样一撞,他俩都得变成瀣粉! 回天晷可是集聚了宇宙的母气,阴阳鸿蒙合二为一描绘而成的,又刚刚完成了蚩尤陵本身的金域之气的淬炼,所以这一下子的撞击,晷身并没有受到什么巨大的伤害,然而王辟邪也没怎么着。 看样子只是像被人不痛不痒地拍打了一下,这玩意儿的战力太恐怖了!!! 辟邪王,缓缓抬起双眸,银白色的双眸低沉地直视着上官,像是被一道神环笼罩,如同一尊神祇一样威严。 闪闪发亮的金色的鳞甲,比刀子还要锋利,那对翅膀更是像用神金浇筑而成,低吼了一声,第二次朝着上官冲了过来! 7017k 第三百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上官流霆刚才见识到了这只可怕的王辟邪的速度,所以就在被打飞在数里之外跌落下来的时候,就施展了巫家秘术,拎着已经瘫软了的金毛鸡喝下了最后一口神蜜,回到了回天晷上。 王辟邪在冲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溢出了一缕一缕的黑雾,散发着浓烈的来自地狱的气息,神情倨傲,气势如渊,深不可测,在风驰电掣之间,上官不顾一切地出手了! 因为上官现在格外清楚,出不出手可能都是个死,如果现在有足够的诸如神蜜的圣药,用回天晷一下接一下地去砸向王辟邪,应该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可是现在并没有,只剩下最后一口了,想用全部修为跟回天晷融合,使之化为可攻击的神器,也并没有把握能够一击必杀了它。 并且刚才虽然主要为了躲闪,并没有融合修为和攻击进去,但是在躲闪蚩尤陵冢中其他的古前生物,它们几乎是沾到晷身就直接灰飞烟灭了,轮到这只王辟邪,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损耗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策略可以执行的,那就有什么东西砸什么东西出来吧。如果殊途同归,终将走向死亡,至少还曾奋力一搏过。 河图洛书、掌心竹笛、紫竹望月笙齐齐地从左手和右手的掌心祭了出来,发出不同的铿锵乐鸣,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直奔王辟邪而去! 这种打法,就像打仗的时候有套路的碰见了胡作非为的,乱拳打死老师傅,不足取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可以垂死挣扎一下。 那名白衣长发的诡异女子,连脸都没有转过来过,上官知道她修为高深,怕是当世无人能及,这种人定是能够感知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既不愿意以真面目相对,大概率是不屑。 人生,最大的不屑就是无视。 而上官也知晓,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垂死挣扎,除非天降奇迹没什么大用。 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可不这样想,它们这一次带着乱七八糟的曲调从上官的掌心冲了出来,不像敕封驳前辈时候的安抚和清灵;也不似在打老烛龙时候的决绝和激昂;更加不像在饕餮非常配合地主动讨封时候的俾睨天下的霸气。 而是带着一种听起来杂乱无章的节奏,好像两个各自为政的君主,专门为了搅乱对方的方针政策而存在着,那些音符带着上官的真气,听起来让人头疼。 虽说杂乱无章,但是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分别做为八音神器之中,竹类和匏类之首,并没有惧怕眼前这只它们完全封不住的王辟邪,从那些乱七八糟的音符中能听出来一种倔强和不服输的劲头。 还有那一页薄薄的河图洛书,在这个空旷如一个小型世界的蚩尤陵地宫中,也不需要顾及谁能看到谁看不到,上官还大叫着让金毛鸡把绿铜盆里的宝物全部祭出来,打算拼死一搏!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河图洛书出来并没有变成以往的那种薄如蝉翼的一片,也没有直接冲过去剐刺王辟邪,直接变成了一片幽幽的金光,笼罩在那只王辟邪的头顶。 这是第一次,河图洛书没有那么耀眼,幽幽然的金色光芒仿佛从幽冥地府中射过来,带着一股子惨淡的闪烁不定,并且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克制煞气的威严感。 王辟邪忽然停住了脚步,它的双眼中透露出非常明显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犹如神金浇筑出的比钢铁还坚硬的双翼就那么垂了下来,甚至它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还回头望向吹古埙的女子,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在征询值得信赖的人的意见。 上官恍然大悟,那个一直以背影示人的神秘的白衣女子,在用古埙驱使这只王辟邪!刚才所有的古前生物,都受控于,或者主动听从于这女子吹出来的古埙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这支古埙是什么神器,为什么能够有这样大的威力,让一只王辟邪听从指挥,但是上官最后决定以命相搏的所有东西都砸了出来,却出现了对古埙的声音产生扰乱的效果。 上官大喜,这就意味着出现了重大转机啊!于是他加大了对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的真气催动的力量,并且上官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个神器越乱越好,最好就这样杂乱无章胡吹乱奏。 这就好比有一个人在弹琵琶,另一个人在旁边敲战鼓,任你弹奏的十面埋伏有多么杀气腾腾,战鼓就疯狂地随便捶,就看谁能影响谁了。 河图洛书真是天地之至宝,上官断定,如果没有河洛的加持和守护,小竹笛和望月笙定然是没办法轻易扰乱王辟邪的。 小竹笛只能敕封五千年以内的妖兽,紫竹望月笙也不过才一万年以内,光是那个吹奏《哀九黎》的白衣女子就不知道活了几万年,眼前这只王辟邪,更是不知道熬过了多少月长岁久。 古埙的声音不再像断了气的痨死鬼了,它开始恢复了《哀九黎》的曲调,但是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在河图洛书的加持下变得越来越聒噪,吵得金毛鸡不得不拿翅膀堵住耳朵:“喔喔喔,本座的头要炸掉了!这种声音太难受了!” 白衣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惊诧地望着上官,但是她的相貌却把上官好生吓了一大跳——跟她的仙气飘飘的背影完全相反,此人的脸已经几乎腐烂殆尽,只剩一对眼睛还能显示出作为一个人原有的表情,右边脸颊和下颌的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上官想到方才进殿之时,在古埙的诱惑声下,还对那白腻的脖颈有意yin的反应,此刻觉得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女子双手垂下,古埙的声音戛然而止,王辟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蚩尤陵的地宫里的杀气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河图洛书和小竹笛、紫竹望月笙一起回到了上官的掌心当中,白衣女子缓缓开了口:“你,是蚩尤大帝的后人?” 7017k 第三百零一章 荒古巫家与蚩尤的绝密前尘 在蚩尤陵地宫的神秘白衣女子忽然止住了顺理成章般即将发生的杀戮,她从半空中飘然落下,衣袂飘飘,如果不是那张已经腐烂了的面孔,应该是绝美的画面。 但是她居然问出这样一句话?你是蚩尤后人吗? 上官流霆把此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中电火石光般过了一遍:在没有祭出河图洛书和小竹笛以及紫竹望月笙的时候,这位女子连头也没回过,并且充满了杀意滔天。 似乎不把自己和金毛鸡变成地宫青龙门大殿门口的那十几具尸体是不会罢休的,而从这几样东西一出手,可以扰乱她的埙声开始,她就停手了。 “本座想起来了!你从前有个古前玉佩,玉佩上面就有这个图腾!” “我从前???还古前玉佩??我怎么不知道??” ………… 现在不是推测,上官断定蚩尤跟任千殇之前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在这个女子面前跟蚩尤攀上关系比矢口否认强得多。 上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既然跟任千殇有关系,就是跟我的二魂七魄有关系,这也不算刻意欺骗。 白衣女子已经腐烂的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她仅剩的正常的双眼里忽然滚下两滴晶莹的泪珠,一直从眼底滑落到右边脸颊下面露出白骨的地方,这让她的面部显得更加狰狞,她忽然激动了起来,向着上官所在的位置快步走了过来。 “所以……要离大人当初还是逃了出来,还成功地把蚩尤大人的骨肉存留于世间,对吗?” 上官看着她的脸,离得近了甚至能够闻到一股腐烂血肉的腥臭的味道,于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再说这女子言谈之中跟战神蚩尤渊源颇深,可话里信息量太大,自己回答不了,只能沉默。 女子仰天长笑了起来,声音无限凄凉:“呵呵呵呵呵……好……好……好啊……姬轩辕!!!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蚩尤大人当初被你那样阴毒地暗害,甚至……你连他的转世都不放过,非要赶尽杀绝…… 没想到!!!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终于……没有让蚩尤大人绝后,只要蚩尤大人还有血脉长存,我这一身贱命,归于尘土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上官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这都是听见了什么??要离这个人在《山海经》中只有寥寥几句话,《山海经》中写到蚩尤和黄帝大战之时因为法术不敌黄帝,被生生的擒住,并且在最后在冀州蚩尤被黄帝杀死。 然后后面紧接着就写到“蚩尤内要离不知所属”,这个“内”的含义就比较深了,非常亲近的人都可以简化成“内”来形容,内臣?内子?内人? 按照白衣女子言之凿凿的话中,要离显然是蚩尤的内人,也就是妻子。所以当初,居然发生了这么惨烈的事情?那如果要离当年若是被黄帝擒住,后世是不是就没有苗族了? 白衣女子已经接近癫狂的状态,脸上的腐肉不住地抖动,上官疑心很快她整张脸都会变成一堆枯骨,到时候上面的两颗眼珠子怕是也会掉下来。 这样想着,上官又悄悄后退了几步,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让她情绪过于失控的好,这女子用一支古埙,就能控制王辟邪和殿外那密密麻麻的古前妖兽,万一在冲动之下对自己随便出下手,估计就交代在这里陪蚩尤了。 白衣女子的眼神中闪烁着极度的悲凉、愤恨、欣慰、爱还有恨,上官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情绪复杂地纠缠在同一个人的目光中。 “你被我的面目可憎吓到了,是么?” 上官心道:啊呦,这可不太好,若是被她看出来对她的外貌有一丝一毫惧憎的意思,怕是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于是克制了又克制,缓缓地开口回答:“虽然前辈的面容已经随着亘古岁月受到侵蚀,但是晚辈仍然能看得出,前辈在千秋万古之前,是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 白衣女子盯着上官,又往前挪了几步,这回上官没有躲,反而坦荡地迎着她的目光,平和而充满了尊重。 “我叫巫司命。你是这二十万年来,第一个能够跟我说话的活人。”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上官呆住了——二十万????二十万!!!二十万年的岁月,巫司命就在这蚩尤陵的地宫里守着??既不修仙,也不得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执着至此? 最让上官震惊的是,虽然他不屑于后世专家推断出的炎黄二帝和蚩尤所在的年代,但是也绝没有想到过中间会有这样大的反差!二十万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她姓巫……“司命前辈,您说您姓巫?那您……跟荒古巫家是什么关系?”这话一出口,上官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了,巫司命二十万年没出去,她知道个鬼荒古巫家。 但出乎意料的是,巫司命眼睛里没有半丝疑惑:“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话音没落,上官觉得有一股柔和但是拒绝不了的神识直接从他的百会探了进去——这是巫司命的神识,上官说的她听不懂,于是放出了神识自己去探。 上官非常不情愿,这感觉跟被人强迫扒光了然后仔细拿着放大镜端着身体各种器官来回琢磨没啥区别,毫无尊严可言。 但是他更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巫司命对自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没让他整整齐齐地跟门口那十几个码在一起。 所以他不仅没有任何反抗,还在努力让自己的七情消除所有的不情愿。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巫司命忽然拍了拍上官,把上官吓了一跳:“你不用克制了,我能感知得到。我用神识探你,你感到不适是很正常的。” 上官松了一口气,他有另一个疑虑,老烛龙活得没有眼前的这个巫司命久,说话听起来就十分晦涩了,为什么这位巫司命沟通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呢? 巫司命感应到了他的心思,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你说的巫家跟我说的是同一个,至于为什么我能跟你沟通,你问殿门口的那十几个就可以知道。我是怎么探的你,自然怎么探的他们。” 这位果然是巫家的前辈,而且是巫家在古前的前辈,而世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荒古巫家最初的前辈,居然跟蚩尤有这样深的关联!深到甘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为战神守陵二十万年! 7017k 第三百零二章 上古荒魂的真正含义 巫司命探完上官流霆的神识后,沉默了很久。上官心里犹如破鼓万锤,忐忑动荡,对于这种境界的巫司命而言,她已经不能算作是一个纯粹的修仙士,也无法用什么圣人大能之类的称呼加诸在她身上。 在她面前的应对,半点都不要欺瞒,因为根本无法阻挡她强悍的神识,真话谎言一探即知。 所以上官更担心,她能不能接受这么混乱的经历和七拼八凑的三魂七魄,同时也对任千殇跟蚩尤到底有什么样的关联有所忧虑。 万一关联不大,也不是后裔什么的,巫司命会不会在失望之下做出什么异常的攻击类举动? 再万一,要是任千殇不仅仅跟蚩尤没什么血脉上的关联,再有点小仇恨小摩擦什么的,自己跟金毛鸡可就求生无门了。 上官小心翼翼地觑着巫司命,想从她五官中仅剩的眼睛里读出她内心的变化。 良久,巫司命迟疑地问出了一个问题:“我的神识进不去你的命魂,只能进去你其余的二魂七魄。所以,你居然是上古荒魂??” 话虽然是个问句,但是意思却是十分确定的,巫司命已经断定上官就是上古荒魂,看样子她对上古荒魂的感兴趣程度比蚩尤后裔还强上几分。 上官点了点头:“晚辈也是不久之前才想明白这一点。” 巫司命忽然笑了一下,左脸颊有块腐肉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笑容掉了些碎末,视觉效果更加诡异和恐怖。 然而上官已经不再觉得心里别扭了,他能感知到这位巫司命前辈已经命不久矣,所以对她的执念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悯和尊重,看得稍微多了些,便也不觉得那么恐怖和可憎了。 “上古荒魂……你并不知晓上古荒魂的真正含义,对否?”巫司命眼睛望着前方。 上官施了个仙礼:“实不相瞒,这一直是晚辈心中的困惑,也是难以为外人道的酸楚,若前辈能指点一二,晚辈心中感恩不尽。” 巫司命幽幽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上古荒魂说穿了,就是为了抗衡魔族,维持人族妖族鬼族的平衡应天道而生的。 上古荒魂的最初是九位帝尊,加上蚩尤大人和鬼帝,一共十一位的残念集合成一个命魂。这九位分别是盘古、帝俊、伏羲、女娲、神农、轩辕、太一、共工还有祝融。 叫它荒魂是因为它既强悍地存在于天地之间,又不依托于任何个体,甚至连二魂七魄也没有,没有合适的二魂七魄,荒魂将游荡于这个世间,日复一日受到岁月和天地的磨损和损耗。 它不被神灵所钟爱和喜欢,在人族鬼族妖族达成和谐的时空下,上古荒魂几乎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地广大,荒而不治谓之荒……” 这里面居然还有鬼帝的事儿?从前真是一无所知,从前只道是自己的命魂可以吸取上古神祇的残念,没想到不是可以吸取,就是由它们组成的。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睁眼到水月洞天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神识中刚闪过鬼门关这三个字,那道木质的门的两侧忽然浮现出金光闪闪的,却带着黑色残影的两行竖写的字:此间是天地分界,那里即人鬼殊途。 两行字悬浮在木质门两侧,逐渐放大,巨大,闪得他的眼睛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能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这些字复又逐渐模糊消失在空气中。 ………… 原来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能够在白日里召唤出鬼门关,是因为自己原本身上有鬼帝的残念,只是不知道这残念为何如此之弱,弱到几乎微末不见。 听巫司命如此说,上官似有所悟地接了一句:“虚空即我,我即虚空也可以谓之荒?” 巫司命赞许地点点头:“好小子!旁人若知自己是荒魂,或喜或忧不尽然,你却波澜无惊,不为所动,心境上已是强过太多荒魂了,不愧是上古荒魂。” 上官笑了笑:“前辈过誉了,晚辈只不过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上古荒魂,喜忧早成过往云烟了而已,并非如前辈所说波澜不惊。 前辈,您口中的蚩尤大人,作为上古十大正神之一,为何要跟鬼帝鬼族并列,而非跟其他九位神祇并列而立呢?” 巫司命冷哼了一声:“成王败寇罢了,当初姬轩辕苦苦追杀蚩尤大人,就连已经身怀六甲的要离大人也不被放过,若不是刑天大人以双乳为眼,以肚脐为口,与姬轩辕作战,拖住了他,蚩尤大人连一丝残念都不会剩下!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跟你的沟通会没有障碍吗?正是我探得殿门口那十几个人的神识,才明了后世说话的方式,也正是从他们那里得知,炎黄二帝的后人遍布四海,枝繁叶茂,而蚩尤大人的后裔却无人知晓,甚至都不知道是否存活! 而姬轩辕居然把人族的秘密彻底隐藏了下来,并且把蚩尤大人归为妖族,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渗透人族,真真可笑至极!在上古以前,哪一位人族身上没有留着妖族的血? 只不过末代神农氏(炎帝)归顺了姬轩辕,蚩尤大人不肯屈就便被归为异类!成了黄帝的姬轩辕尊盘古和女娲,难道盘古和女娲身上没有妖族的血? 可是仙神却愿意看到人妖相互厮杀争斗,所以对于姬轩辕的所作所为便置之不理。 直到在不断的厮杀争斗中衍生出了魔物和魔族,而魔族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强大到难以匹敌的失控的状态,这时候各位所谓的仙神才想起了蚩尤大人无与伦比的血统和战力,用他的残念跟其他九位,加上鬼帝的集合在一起,组成了上古荒魂。 跟他们九个人并列,他们也配??” 巫司命的语气悲愤异常,这样长的一大段话,她几乎是一气呵成说的,上官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一种见证历史的奇异的感受,而巫司命所说的这些事,有的三言两语简述了当时的惨烈,可其中蕴含的沧桑和杀戮让上官不寒而栗。 同时,上官增添了许多新的疑问,他打算跟巫司命把内心深处的种种疑虑和盘托出。 7017k 第三百零三章 久恨之下不复有仙神 上官流霆在开启一连串莫名其妙悲惨的穿越之前,只有一世的记忆,那个记忆还停留在公元2020年,然后就开始了十世流离失所的穿越。 莫名其妙地死掉,莫名其妙地又到了一具动物或者人的身体上,开始残缺不全的半生,从来没有完整过,从来没有安稳过。 这是第十一次,终于他找到了一副好身体,拥有了任千殇的二魂七魄,可也就是这一世也没得了什么安稳,除了在青玉坛那三年,一路颠簸动荡,经历了千奇百怪的事情,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而上官流霆这个人,也从一个只想守着简单快乐只想保护跟自己相关的一切的人,变成了身上背负着强大、抗魔、捱到仙魔大战去解决任千殇还没有被完全参悟透彻的执念的人。 有时候沉重的使命感让上官有一种主角光环的错觉,好像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化险为夷。这中间积攒的每一次,让他产生了累积起来的自信,似乎使命没结束之前,他不会死。 很久之后,上官会发现此刻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命运从来都是如此安排,让你积累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全部收走,连反应的余地都不给你留。 当它要捧着你的时候,让你纵然荆棘纵横也能翱翔于天地;当它要踩你的时候,揍你个鼻青脸肿你却一下不能反击。 拜高踩低,有时候不仅仅是四界存在的现实,同时还是命运之手的翻云覆雨。 不过,上官已经渐渐地,不再信什么所谓的宿命,你要揍我,我就还手,你放不过我,我也不饶你,最后谁把谁整到鼻青脸肿,没到彻底灰飞烟灭的那一天,谁也说不好。 可是上官经历了再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也没有现在的这一次让他觉得更为接近真相过。 太多的谜团萦绕在灵魂深处,流淌在每一滴的血液里,刻印在骨髓的缝隙中,从来都没有机会能够问一问,更没有人可以解答。 如今,他再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眼前的巫司命透露了太多信息,萦绕在上官记忆深处的浓重的迷雾,像是被她揭开了一个清晰的小角落,但是管中窥豹,如同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上官迫切地想知道一切,但他还是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前辈,如您所说,仙神默许甚至纵容了黄帝进行了人妖对立,那么最初的人族身上都有妖族的血脉吗?” 巫司命冷笑连连:“我知道后世对于人族的降生有很多种传说,从那十几个人的神识上我也探得了一些,我且不说别的,就只问你,无论是盘古大人开天辟地,还是女娲大人用神土造人,这两位大人身上难道没有妖族血脉?” 这个反问其实印证了上官在枫林神道上揣测过的——当时是猛然间意识到,盘古的人首蛇身和女娲的人身蟒尾是多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此前只道是寻常。 “人族从降生伊始,就跟妖族逃不开干系,所谓的人族,只是一些证得果位的妖族仙神繁衍而成的一个旁支,只不过这个旁支的智慧很强,而战力很弱; 在还没有能够达到扎根于天地之间的强大状态之时,尊神敬天,与各其他旁支友好相处,所以没有任何一界会为难人族。 后来,他们的繁衍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聪慧,再加上姬轩辕的刻意对立,使得人族逐渐独立成一个全新的种族,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也是泱泱人族中的一个! 可是,人族跟妖族本就应该通力合作,当所有的人和妖都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才会进入真正的大同和大不同,也就是修仙人心中的大圆满。 然而偏偏有些仙神,为了某些私利,让人妖对峙,进而演化成魔,待到失控,才不得不拼凑而成上古荒魂。” 上官低头不敢接这一句的茬儿,他知道巫司命口中的某些仙神,这中间一定包含了炎黄二帝。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到底有几个上古荒魂?既然上古荒魂的存在是为了抗魔而成的宿命,那么为何晚辈现在的命魂是分散的?这不是更不利于抗魔吗?” 巫司命叹了一口气道:“你终究是问到正题上来了,你……你也是个可怜人,上古荒魂当初塑造的时候九位神祇和蚩尤大人以及鬼帝,分别注入了两份残念,所以上古荒魂有两个。 也就是说,上古荒魂抗魔强大无比,甚至在人族和妖族处于极致劣势的时候可以扭转乾坤,然而在没有魔的时候呢?” 上官讶然:“前辈您是说……” 巫司命点了点头:“不错,当魔被阶段性铲除殆尽,上古荒魂就变成了各界最大的威胁,因为它最有可能提升修为,上到无人无妖能及的境界,而它本就不是按照天道的规则而生的,自然就可以不遵守所有规则。所以……” “所以它势必受到某种制约和限制,那些仙神既然纵容了人妖对立而衍化出魔,自然也就容不得上古荒魂一旦修炼大成,都骑到他们头上去。 晚辈猜测,之所以某些仙神纵容人妖对立,是因为人的智慧和妖的战力一旦结合,其后代会更有神力,更不容易控制,一旦作乱或者不服从既定的秩序,镇压起来也更加难如登天吧?” 巫司命赞许地用眼神鼓励了一下上官:“不错,你的确聪慧异常。所以,上古荒魂的修炼时间只有五千年,每隔五千年,就会遭受无量天劫和地劫,加上修行过程中自然遇到的劫难,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上古荒魂就会片片碎裂回到原来的地方。” “……上古荒魂集聚了十大……呃……九大神祇和蚩尤大人的残念,还有鬼帝残念做加持,如此强大都不能捱过这无量天劫和低劫吗?” 巫司命摇了摇头:“不能,因为不是每一次,它都能够聚集全部的残念,就算能够集合全部,无量天劫和地劫不是你所想的普通之劫那样简单,那是一种……无法……不能……令人绝望的毁灭。” 五千年……无量天劫低劫……片片碎裂……绝望的毁灭…… 上官心下,无限悲凉。 7017k 第三百零四章 蚩尤后裔 上古荒魂,原来承载着的使命是战魔,无论它愿不愿意,都应运而生;也不管它情不情愿,五千年就要片片碎裂一次。 上官流霆心内凄惶,因为自己就是这局中人,所以他能够瞬间共情……遇到过的岁星上的那个原本承载着上古荒魂的躯体,并不是不能再修得更宏大了,而是到了五千年的时间自动死去了。 有谁在乎过,在这五千年里,在这个大概率残缺不全的命魂中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爱恨情仇,有没有双亲知己、同修师门? 那些期待和梦想、快乐和悲伤、从羸弱到强大的过程、能够掌控一方天地的喜悦……全部变成了破碎和荒芜,荒芜到甚至没有人知道它曾经来过。 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事情,把所有的曾经和经历一并抹去,五千年的悠悠岁月于常人来说太过于漫长,漫长到就连人世皇朝都更迭了多少代,那些帝王将相也早就“荒冢一堆草没了”。 可是对于一定境界的修仙士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对于凑齐了命魂的上古荒魂来说,别说五千年,五万年也不在话下。 从前上官觉得,上古荒魂应该就是可以吸收上古十大神祇的残念,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可以吸收,根本就是由十大神祇的残念组成的,这里面还有鬼帝的残念在里面。 如果把命魂凑齐,将是何等地睥睨天下!所以注定就要受到打压,若是让上古荒魂可以逆天修行而成,那些仙神还会被它放在眼里吗? 可是纵使这样强大,也不过才能维持五千年,更遑论多数时候都属于凑不齐的状态,一世又一世地磋磨下去,吃尽了苦痛和折磨,根本就没有机会强大起来。 “前辈,碎裂的上古荒魂是什么机缘能够再重新聚合到一起呢?还有您刚刚说……有两个上古荒魂?” 巫司命点了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光有蚩尤大人和其他九位神祇的残念是不够的,必须要有鬼帝的参与。四界之中,鬼界离魔界最近,气场上也最为接近,所以在我所在的时代,人们记录魔跟鬼,用的都是相同的符号。 后来我们发现,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是故名为魔。而鬼只能作为人族的另一种异化,但是当魔族复又回到大地,逐渐走向失控状态的时候,一定是鬼蜮最先感知。 所以上古荒魂中,唯有鬼帝的残念一分为二,一丝残念跟随鬼帝的至阴五脏;没有跟随至阴五脏而去的那一丝,四处游荡。 当这时节到来的时候,鬼帝的这丝残念就会苏醒,附着在一个可以附着的身上,此机缘视为上古荒魂的觉醒。 上古荒魂也的确有两个,现在我身后的蚩尤大人的陵冢,只有一缕残念在。” 上官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就是说?当世还有一个上古荒魂???” 巫司命摇了摇头:“不一定在当世,两个上古荒魂谁先苏醒,在哪个时空,天数都决定不了。更何况我一直守在这里,就见证着它们来来回回。 我只不过告诉你,身后只有一缕残念在,今日若不是你来,另一个若想从我这里把蚩尤大人的残念取走,我是万万不会允准的。” 上官侥幸不已,也许另一个上古荒魂在其他时空吧,否则它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强大把两个蚩尤残念都吸走。 同时他回想起在无形峰峰体秘境的女娲神殿里,也只有一缕残念,看来另一个上古荒魂身上的命魂也已经至少有两缕了。 蚩尤一缕,女娲一缕。 “前辈您说的至阴五脏,是鬼帝陵里的那个么?” “未进蚩尤大人的陵冢之前,鬼帝陵是不存在的。我也是从你神识里探得了鬼帝陵的消息。如果你看到的是真的鬼帝陵,那么至阴五脏和鬼帝的残念,就应该在那里面。” “前辈,感谢您的厚爱,实不相瞒,晚辈这次冒死擅闯蚩尤大人的陵冢,为的就是您身后这缕残念,请您看在晚辈一片诚心、实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恕晚辈擅闯上古神祇陵冢之罪,也请放行,让晚辈带走蚩尤大人的残念吧。” 上官一脸恳切,他是真心真意地恳求巫司命,不愿因为自己的造次唐突了她,并且,他也并没有实力唐突她。 最重要的是,巫司命没有说,上官也不方便问,为什么荒古巫家的人会在蚩尤陵冢里为蚩尤守陵,而且一守就是这样久,久到地老天荒这个记忆中虚幻的词儿都变得真实了起来。 但是终归,巫司命跟蚩尤的牵扯太深,情感上纠葛如渊似海,无法揣度,所以不经过她的允许,自己是决计拼凑不上蚩尤残念的。 巫司命黯然泪下,又掉下了几片腐烂的碎肉,额心部分也露出了骇人的白骨,可是此刻离她很近的上官,却再也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 看她栖栖遑遑,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心有戚戚而无法言说,只在心底暗暗感慨,世事无常,所谓无常,便是纵然隔上二十万年,也是无常。 无常无为乃是常态,可无为并不是无所作为,所以有经文上说,世间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良久,巫司命的泪水不再流,她拢了拢乌黑的长发,那指骨如玉,根根修长曼妙,似乎也在诉说着,这副即将成为枯骨的主人,盛世红颜时候的美貌。 整理好心情,巫司命扔出来一句惊天霹雳般的话:“我自是会让你取走蚩尤大人的残念,助你补全命魂的一臂之力。因为你的身体,本就是蚩尤后裔。” ???身体是蚩尤后裔???任千殇是蚩尤后裔??? 在枫林神道上第一次听闻《哀九黎》,自己就几乎坠下泪来…… 金毛鸡嚷嚷着从前的青玉坛坛主有一块古前的玉佩,跟蚩尤陵冢前的礼仪兽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如果顺着这个逻辑再向前推去——敕封派为何成立,又为何独独是任千殇撑起了敕封一脉?封妖令和封妖榜又为何只有任千殇可以使用? 细微末节的过往、纷繁复杂的交错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7017k 第三百零五章 二十万年前的往事 从任千殇是蚩尤后裔这一点去解释,很多事情就都非常通顺了。 还记得关于封妖榜的描述,饕餮是这样介绍历史渊源的。 那是一个肉身强横就可以无敌于天下的原始时代,但是由于强妖太强,并且初期的时候元气充足,寿命悠长,伟力多收于自身,从不反哺天地。 但是妖族为了争夺资源,传承自己的细分种族,开始纷争四起,那些血腥的死亡滋生了无边的怨气,从而衍化出鬼蜮最初的形状,接引亡魂也障碍生灵,有了最原始的轮回规则。 漫长的岁月,无休止的魂体与实体的对抗和战斗后,整个宇宙间的肉体强度减弱,精神强度得到了提升,人族便是在这个时期崛起,天道衍生出修仙之法,强化人族,人族也开始反哺天地。 可是当人族成为天地主角之后,对妖族大开杀戒,杀妖炼魂入丹入器,很多上古邪法就是从那时候起被遗传下来。 不仅仅是妖怨沸腾,鬼蜮怨气大增,更可怕的是,天地之间开始有了魔,魔族以仇恨、怨憎为滋生的土壤,把人鬼妖全都可以当成食物,世界的清浊之气逐渐被浊气上升所困扰。 天道这时自衍神兵——封妖榜,给妖以生存空间,及成仙希望,也为了促进人族和妖族加强合作。 先有封妖榜,后有敕封派。任坛主本体命魂特殊,属于应劫而出。但是饕餮当时并没有说出到底是怎么个应劫而出,现在想来它是不知道。 因为蚩尤那个年代属于穷奇它爹还要向前的时代,饕餮都不清楚人族跟妖族身上的血脉关联,更遑论任千殇是蚩尤后裔这件事了,若不是巫司命对上官流霆说起,上官是决计猜也猜不到的。 如果封妖榜是在那个时候应运而生的,那么放在蚩尤后裔手里才更加具有可使用的说服力。作为战神蚩尤的后裔,任千殇能够突破重重障碍修到道海境界,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敕封派跟妖族,根本就是息息相关的!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个令人疑虑的地方:师父莫金樽跟任千殇的感情那么深,为何任千殇是蚩尤后裔这一点,师父从来没有提过任何一星半点的情况? 不过莫老头总是那么不靠谱,上官觉得发生在他身上什么事情都是不奇怪的。 “二十万年…………二十万年啊…………我执念深重,怎样也无法做到自我解脱,若不是我当时轻信于巫家长辈,以为他们真的会念在蚩尤大人曾经对我巫家有恩,纵然立场不同,也会暗中施以援手,蚩尤大人就不会最终被姬轩辕找到藏身之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巫司命凄厉的近似于荒野母狼嚎叫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蚩尤地宫主神陵里,她脸上的腐肉片片落下,虽然上官已经知晓这位前辈对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杀戮之意,但仍然被声音中渗透出的万年悲凉震撼得头皮发麻。 更何况,任千殇是蚩尤后裔,就等于自己的身体里流着蚩尤的血,如何能做到不感慨不唏嘘! “前辈……” “我恨啊!恨我自己!恨这天地不仁!恨那些仙神不义!恨那天道不公!我最恨姬轩辕,二十万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恨于他!这世间云卷云舒……可曾还回给我一个蚩尤大人……” 上官意识到,巫司命前辈对许多情感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她自己不清楚,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是太需要宣泄和倾诉了,所以原本不敢胡乱开口问及巫家秘事的上官终于开了口。 “前辈……巫家当时是怎样的情形?是背叛了蚩尤大人吗?” 巫司命闭上双目缓缓地说道:“巫家当时远没有你神识中那么强大,那时候巫家兄弟十人,跟在初代的神农氏身边——也就是你们后来口中的炎帝,与蚩尤大人有着同僚之谊。 在某一次的战役中,我爹爹犯了延误战机之罪,炎帝要斩首他,爹爹的九个兄弟跪在地上三天三夜,炎帝不为所动。是蚩尤大人连夜出去,攻城拔寨以身犯险,终于使得全部落化险为夷。 也是蚩尤大人,用这滔天的功劳换了我爹爹一命,当他一身霜雪,满是伤痕,还带着战场上的杀伐之气赶过来救我爹爹的时候,我以为他就是神,是我心中的战神,也是我巫家的救命恩人。 后来……神农氏归顺了姬轩辕,蚩尤大人率领九黎族人出走,我义无反顾地跟随了蚩尤大人,虽然他身边已经有了要离大人,但是他和要离大人都待我情深义重…… 是我太过于天真,以为岁月可以一直这样平静地延续下去,对于当时即将发生的战争和杀戮故意自我欺骗,总以为我不关注就不会发生。 直到那一日终究还是到来了……姬轩辕和神农氏跟蚩尤大人连杀了三天三夜……” 巫司命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沉浸在荒古以前的往事之中。 二十万年前的往事已然那么清晰地在她口中活灵活现,可见这中间的每个细节在漫长的岁月里她都反复摩挲了几千几万遍。 “若是论战力,这寰宇之内怎会有人是蚩尤大人的对手?但是蚩尤大人豪气冲天,向来不屑于鬼蜮伎俩,后被他二人联手设下的奸计所害,九黎族人被屠戮殆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巫司命的叙述中掺杂了自身浓厚的感情,在说道“蚩尤大人豪气冲天”的时候,上官都能从她的语调中依稀看到一位倾慕于战神的美丽无暇的少女的模样。 “而我,我的爹爹以身染重疾,生死垂危为由诓我回去,后来巫家长辈百般利诱于我,让我说出蚩尤大人的藏身之所,他们说……他们说……要给蚩尤大人好歹送些补给过去,怕他和已经身怀六甲的要离大人撑不下去……” 巫司命说道这一处,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看来这是她最重最深的心结。 “我居然相信了他们……呵呵呵呵呵……你说……我是不是该死……” 7017k 第三百零六章 吸取蚩尤残念 巫司命的目色重又变得凄惶了起来,上官流霆在旁边负手垂立,并不敢造次。 “从我父亲那里知晓了蚩尤大人的藏身之处,神农氏和姬轩辕直接杀将了过去,而我……连蚩尤大人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得……那姬轩辕自从做了华夏之主,耗巨资为蚩尤大人造下这座陵寝,又封他为战神……” 说到这里,巫司命声色俱厉了起来:“蚩尤大人何须用他人封神!也决计不会稀罕他虚情假意的死后哀荣! 我在人间飘荡了几千年,后因为实在思念蚩尤大人,遂来到这蚩尤陵,守候着蚩尤大人的残念,我心想……哪怕只有缕残念在,总可慰我蚀骨碎魂的相思之痛……” 上官捕捉到一个关键的信息:“前辈,您方才说过这残念五千年便要碎裂一次?那这二十万年之间,两缕残念一直都在吗?” 巫司命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一直都在,我也知道战魔是头等大事,就连蚩尤大人仅存的两缕残念也都自行允准加入上古荒魂抗魔。 但是,并不是每个上古荒魂都有机缘凑齐所有的神祇残念,更何况鬼帝的那缕残念除了自行飘荡在世间行召唤之职的一丝,其余绝大部分都跟至阴五脏连在一起,谁拥有至阴五脏,谁就拥有鬼帝残念。 拥有鬼帝残念的人,又怎会轻易让出?蚩尤大人的残念也一样,并不很轻易就能够找到这里,所以这二十万年里也来来回回过很多次。 后来,岁月漫长,我知道自己的执念会如同天罗地网,把我修行的路锁成一个困局,蚩尤大人曾经留给我一样至宝,可以保我在境界上不落旁人,但终究我挣脱不开尘网如麻,越缚越紧,所以你能够看到我的脸已经开始腐朽。 我自知……命不久矣……我没能眼睁睁地看着姬轩辕得到他应有的报应,这是此生最大的不甘心!” 上官瞧着巫司命想要大声号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样子,再瞧她长发如瀑,乌黑发亮,却是青丝仍在,红颜已近枯骨,心中不由得三分怜悯,三分难过,又有三分感叹。 终究这世间就算过去再多年,似乎也没有什么是可以不朽的。 大概最有常的,就是所有都无常吧。 巫司命咧了一下嘴,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徒增了面部的狰狞:“再后来,我便越来越眷恋蚩尤大人的残念,心里总想着,哪怕只有一缕残念在我身边也好,他还永远是那一身银色霜雪赶过来救我爹爹的战神的模样。 所以,今日若不是得知要离大人还有血脉在世,而你的身体便是蚩尤大人的后裔,我是决计不会让你今日带走他的残念的,也许冥冥之中,这就是定数吧。” “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上一次除了您身后的这缕蚩尤大人的残念,另一缕是何时又是什么样的人带走的呢?” 巫司命茫然地望着上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许三千年,也许四千年罢,反正到了五千年它就是要回来的。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上官望着空旷的蚩尤地宫主神殿,心道这20万年的岁月,换成自己可能也不会记得了,更何况这位巫司命前辈,身上生命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怕是走到尽头也就在不远之后的事了。 其实,巫司命由于自己泄露了蚩尤跟黄帝最后一战的藏身之所,用了几千年都放不过自己,才回到了这座蚩尤陵,心甘情愿地守着心目中的蚩尤大人的残念。 而有些执念,也就这样顺理成章越来越深。上官说不出口,想必这位巫前辈在内心深处也明白一个道理——倘若当时,蚩尤跟黄帝的身份置换过来,蚩尤下手,未必就没有黄帝狠。 有些和平,是需要通过战争获得的。 有些国破家亡,都是为了统一做准备的。 蚩尤和黄帝,都不是侵略者,他们都是出色的君主,也终此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以及整个华夏的统一,奉献了所有。 若黄帝战胜,九黎自然血流满地,横尸遍野…… 若蚩尤战胜呢?那就根本不会有后现代的炎黄子孙了,可惜这个道理,是身在局中之人至死都不愿意承认的。 巫司命缓缓地挪到了旁边,露出了盛放蚩尤棺椁,那个露出一个缝隙,就透出刺目宝光的神殿:“你去把大人的残念吸收了吧。” 上官深深地施了个仙礼:“晚辈铭记五内。” 金毛鸡一直躲在上官身后,怂得缩成了一只很瘦的鸡,上官跟巫司命说些什么,它都不关注,更加不敢插嘴,连喔喔一声都不敢。 这会儿听到说可以进那个宝光四溅的地方,才起了精神,刚想喔喔喔叫着飞奔过去,这鸡脑袋转念一想:这可是蚩尤陵,就算里面有宝物,拿走了不怕妖族奉若神灵的蚩尤大人怪罪吗? 可是又实在按捺不住内心对于里面宝物的向往——其实人有时候也是这样,如果像在岁星那样,宝物分了九重天,一目了然地悬浮在那里,高低错落,有分有致,然后警告金毛鸡说这是蚩尤陵,阿黄兴许就能压制住自己的渴望。 但是那座神殿只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里面的宝光像一线天一样照射出来,却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内心会自然而然地涌起无限遐想,越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想把那片薄薄的面纱撕下来看个究竟。 但金毛鸡还是有点害怕巫司命,它从上官身后走出来,离巫司命很远地绕了一个超级大的圈子,然后再慢慢迈着小内八字向那扇心目中无限遐想的门走去,边走还边拿眼睛瞄上官,意思是,快点啊?人家都说让你进了! 上官觉得好笑,没搭理它,巫司命望着金毛鸡,转回头来问上官:“这就是你神识中出现的朱雀?” “嗯……应该说,命魂是朱雀。” 巫司命摇了摇头:“我见过朱雀最初的样子,它比最初的时候还要弱上许多。”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实在是太弱了。” 上官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已经磨蹭到门口的金毛鸡,遂跟着它一起迈步进了去。 7017k 第三百零七章 蚩尤战斧 一进蚩尤陵冢的梓宫,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都傻了——寻常帝王的梓宫,撑死也就是多了几层棺椁,有的最外面的是木质的,里面包了一层青铜的,再里面有更珍稀材质的……蚩尤的梓宫,就特么的是一整座宫殿。 首先是一条长长的墓道,沿墓道而进,墓室分为前、中、后三主室,两侧有十个侧室。 这里要专门说一下十个侧室,这十个侧室是用来陈列战神蚩尤生前使用过的宝物的,可是二十万年之久,这些宝物居然能够绕过侧室的墙壁和门,自己出来悬浮着,尽情展示着自己,给黑暗的地下空间映衬的灯火辉煌。 前、中二室及所附四侧室为青铜结构,后室及六附室为古琉璃结构,室顶和面全用那种不知名的灵石叠砌成穹隆状,目测长约2000多米,宽1000多米,高5千多米,主室、侧室之间有拱形门洞式短过道相互贯通,组成了一座布局严谨、坚固宏伟的地下宫殿。 蚩尤陵梓宫正门和三个主墓室建筑均采用了跟整体地宫合为一体的式样,在壁面上用砖灵石砌出柱子、梁枋和斗拱等结构。 梓宫门为圆形拱形洞门,墓门、墓室的斗拱、倚柱均饰以古琉璃装饰纹样,有牡丹、宝相、莲花、海石榴、柿蒂、蕙草云、云气纹等,色彩艳丽,但却并不显露肤浅的贼光,显得深沉而庄重。虽经二十万年剥蚀,大部分已经毁损,但当年的色彩仍依稀可辨。 整个梓宫属于蚩尤的部分,全部用灵石砌筑,整石精细雕磨而成的八根石柱,撑托着石雕的一斗三升式斗拱,柱为灰黄色,拱为深灰色,上面绘满彩画。 四壁表面涂有朱彩,室顶绘有日、月、星辰的天象图,均为彩绘,东方有红色旭日,西方有淡蓝明月,南有南斗,北有北斗,大小星宿共达一百多颗。 与之相对,在地面所铺古琉璃石板上也雕刻有蜿蜒曲折的山岳江河地理图,象征着战神蚩尤承天所授,曾经的战功赫赫睥睨天下,上下天地交相辉映。 金毛鸡的眼睛都不够用了,瞅着哪个都十分喜欢,不断地伸出翅膀想要碰触,又缩了回来,砸吧砸吧小嘴巴,觉得可惜又遗憾。 在蚩尤陵它不敢妄动,而且它觉得这些宝物即使它拿了,也驾驭不了,跟岁星上那些驾驭不了的有所不同,这里的东西,自带天地煞气,让人不敢造次,鸡也不敢。 离主陵越近,上官越能感受到,来自上古苍茫的召唤,他眼前有刀戟寒光屠杀戮,血溅白沙生死付,六军齐发神鬼哭,荒魂到此是归路。 上官催动了体内的命魂,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神识中有两个强悍的光点迎面而来,如同混沌初开,天上地下那样自然而然。 其中一个是蚩尤残念,跟女娲残念进入命魂之后,那种魂内仙音如苍茫钟吕,悠远绵长,宏伟浩大不同,蚩尤残念一经融合,便如壮阔河山般波澜激荡。 上古战神,就连这缕残念,都带着金戈铁马气吞山河的霸气,与此同时,巫家秘术也在体内缓缓流淌。 当时女娲残念在体内起神谕反应的时候,上官还不知晓无形峰的峰体秘术,自然觉得晦涩难懂,他只是强行将每一个声如洪钟,似字非字的经文植入到脑海内。 但是此刻的上官,已经从巫昀纤那里习得了巫家的上古秘术,蚩尤残念的神谕上官一听就懂,一懂就透,他浑身都在闪烁着隐隐的如星光般的圣光,巫家秘术结合了蚩尤残念,上官的体修速度更上了一个台阶。 上官再一次进入到自己命魂中的那个世界,那些如废墟般荒芜和破败的石头、腐朽溃败的味道和诡异的不知所以然的布满石体的道纹因为蚩尤残念的到来都渐渐起了变化。 荒芜的命魂中,有些许盎然在悄悄萌芽,腐朽溃败的味道和诡异的不知所以然的布满石体的道纹因为蚩尤残念的到来都渐渐起了变化。 荒芜的命魂中,有些许盎然在悄悄萌芽,腐朽溃败的味道消弭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类似混合了雨后绿草和泥土般清新的味道。 还有那些诡异的道纹,重新排列组合了一下,上官仍然参悟不透,但是看上去顺眼了很多。上一次在命魂中,上官能够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 这一次,上官专门留意了一下自己的第六感,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命魂深处死死地盯着他! 但是他用神识搜遍了整个命魂,也没有结果,可是那种被人在暗处不坏好意死死盯住的感觉却如此清晰。 至此,上官断定自己的命魂出现了大古怪,现在还无法瞧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敢躲在上古荒魂的命魂深处作祟,等强大了揪这东西出来,定然饶不过它! 方才说到,冲向上官的除了蚩尤残念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光点,那光点并没有融入到上官的身体之中,而是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大——那是一把通体神霞绽放,紫气缭绕,战意凛然,杀气冲天的战斧。 “喔喔喔!!!蚩尤战斧!!天地神器!喔喔喔!这是蚩尤大大大……大人的贴身神器!”金毛鸡拍着翅膀疯狂喔喔。 上官不得不按住它的脑袋,强迫聒噪的阿黄安静下来。 “喔喔喔!它是自己飞过来的!自己飞过来就代表它喜欢本座,本座可以带它走!” “你放屁!”上官斥责了它一句。 不是上官对这神器不心动,而是巫司命无条件放他们两个进来取走蚩尤残念,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纵然她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但是仍然挥挥手指,自己和金毛鸡就得灰飞烟灭。 在这种时候还敢贪图宝物?巫司命对蚩尤的感情如渊似海,现在自己取走了蚩尤残念,如果把蚩尤的贴身战斧也拿走,万一激怒了她怎么办? “放不放屁都不是本座贪的,是它自己飞过来要跟本座走的~!” 说罢金毛鸡祭出绿铜盆就想吸,上官瞪圆了眼睛:“阿黄!不许造次!” 7017k 第三百零八章 一饮谢万年 “蚩尤大人的战斧二十万年来从未出来过,一直都在陪伴着蚩尤大人,既然它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就带走它吧。” 巫司命幽幽的声音从主神殿外传来,其实并没有等她说完,只说到“既然它愿意”这几个字,金毛鸡拿着绿铜盆,刷地一下就把战意杀气俱存一体、神华缭绕的蚩尤战斧收进了绿铜盆里。 然后把翅膀缩到了后背上,歪着脑袋偷瞄着上官流霆,观察着他的反应。 上官抱拳千里传音过去:“感谢前辈对晚辈的提携和体谅!” 至此,上官此行蚩尤陵冢的绝大部分目的已经达成,蚩尤的巨大的主墓室就在前面,上官实在是想亲眼看看,上古战神的遗骸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犹豫了很久,仍然决定不贸然前往。 有时候人生难得勇往直前,更难得适可而止,有多少枭雄都能做到第一点,但第二点就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在天地地利人和的时候控制得住了。 上官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蚩尤陵的地宫整个变了样:变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景色正是黄昏垂暮的时候,整个草原被鲜艳的夕阳笼罩着,彩色斑斓的,然后慢慢地暗沉下来。 这样就能够看到:各种牛羊的影子从身上掠过,他们变成深绿色的了;水蒸气蒙蒙升起,每一朵小花,每一棵小草,都散发起芳香,整个草原沉浸在馥郁的气息里。 在深蓝色的天空里,好像经过巨人的画笔一样,给涂上了几条蔷薇色掺杂金色的宽阔的带子;偶或飘过几块轻轻透明的白云,像海波一样清新而迷人的熏风吹得草尘微微摆动,而巫司命正抱膝坐在草原的正中央抱着一坛酒喝酒。 她脸上已经再是腐肉和白骨了,她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真可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巫司命转过头来冲上官嫣然一笑:“我美吗?” 上官点点头:“前辈姿容举世无双,晚辈得见前辈古前的样子,实乃十生有幸。” “你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油嘴滑舌的话,陪我喝坛酒吧。”说罢怀中坛子便飞了出来,上官伸出手来轻松接过。 …………怪道这酒香弥漫不散,直入心脾,闻之欲醉,这是一坛上官最为熟悉的阎王醉。 酒香起,一丝入魂,便激起无数激荡,曾经熏染欲醉的感觉裹挟着回忆席卷而来,在远离元朝的蚩尤陵冢,又闻到了青玉坛独有的味道,上官的眼窝一酸,差点滚下泪来。 师父……师哥……师姐……你们还好吗,找到星璇了吗?大家……都还好吗? 上官低头,把自己的情绪整理殆尽:我不能被七情所打败,只有更强大,才有能够见到他们的那天! “原来,阎王醉这酒古前就有了……” 巫司命挑眉:“嗯!我差点忘记了,你神识里面有一个喜欢喝阎王醉的胖老头。” 上官笑了笑:“前辈说得是,这是……古前九黎部落的样子吗?” 巫司命甜甜地笑了起来:“是呀,九黎国很美,是不是?” 上官拿过阎王醉痛饮一大口:“跟前辈一样,让人见之难忘。” 酒入相思肠,化作心里的一滴相思泪。 如此绝美的幻境,上官知道,这是巫司命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用剩下全部的修为让自己的魂魄回到了九黎国的盛景之下,梦回故里,想必也是跟她挚爱着的蚩尤大人永远在一起的。 那一天,上官流霆和巫司命有过一场穿越万古的畅饮,陪君笑醉三千场,不诉离殇。 听她说蚩尤的一点一滴,也跟她说青玉坛的过往来回,金毛鸡在旁边喝阎王醉,兀自喔喔道:“喔~出去之后还是回那个……回天教去看看吧,本座觉得那两只蠢兽可能想本座了。” 徘徊在幻想与回忆交错的边缘,都把深深的眷恋编织成一曲百转千回的歌谣,兀自哀唱着,婉转低吟着。 巫司命最后吹了一次《哀九黎》,曲调不再有那种凄惶的声音,反而带着一种释然和轻快的期待,刚才见过的那只王辟邪带着所有蚩尤陵冢之内的古前妖兽,静静地守候在大殿门口——并不走进这片大草原的幻境。 它们的眼中也渐渐了有些迷蒙的轻灵之感。 吹奏完后,巫司命把这只神秘的古埙放在了上官的右手掌心,这只埙化作一个古朴的光点瞬间融入到了上官的掌心,融入进去之后霸道得很,挤在小竹笛和紫竹望月笙的光点中间,把两个神器都挤到了一边去了。 上官诧异道:“前辈?” “我知道你在找上古八音神器,虽然这一只埙不是你要找的那一只,但是我想它应该能够替代八音中排位第三的土之神器,所以一试,果然有了蚩尤大人的残念,你已经可以驾驭它了。这就当做是我送你的最后的礼物吧。” 上官大惊:当初莫金樽给自己讲解敕封派的八音神器的时候,讲了金、石、土、革、丝、木、匏、竹,每个类别都有一个神器,比如小竹笛代表的就是竹类,紫竹望月笙便是匏类,但是眼前的古埙,虽为土类神器,却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要知道,上古八音神器现在都应该在任千殇手中,当初也是任千殇把小竹笛封印在了度朔山地心的破烂青铜间里,自己跟师姐和师哥还有星璇去探查地心古怪的时候,才吸进掌心的,也用它完成了对驳前辈的半敕封。 紫竹望月笙是任千殇留给饕餮,并且许诺给饕餮敕封在封妖榜的阴榜上,去给师姐寻找能够分离仙魔之井的神器,这才吸收到体内的。 剩下的木类、丝类、革类都还没有来得及在那个时代找寻,就在朱雀命魂禁地触发了逆转乾坤镜,来到了大唐,这会子居然一下子跨过三级,吸收了这只古前的土类神器蚩尤之埙?? 巫司命见到上官还在发愣,笑着对他说:“若我死后,没有这只埙,你怕是出不去蚩尤大人的陵冢。”说罢她朝着辟邪王一努嘴:“你且只看它就知道了。” 7017k 第三百零九章 尘归尘土归土 上官流霆望了一眼战意滔天的王辟邪,它一身傲骨,怕是只肯对蚩尤战神俯首称臣,真要是没有这支蚩尤古埙,再失去巫司命的照拂,怕是完全没有办法走出这座藏在巫家秘境之中的古前神陵。 河图洛书的金色图腾猝不及防地轰然响起,笼罩在这一片虚幻的大草原上,给所有的暗沉下来的五彩斑斓都涂上了一层金色,仿佛给这整个空间都使用了鎏金的工艺。 刹那间八方云动,有八个金色的碎片“珰珰珰”地发出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镶嵌在了河图洛书上——这是由于上官的身体完全吸纳了这支古前神埙所导致的。 这是不符合上官对河图洛书的认知的,当他慢慢知晓了河图洛书,也慢慢揭开了一些任千殇身上的谜团时,上官就推测,当年的任千殇为了让上古荒魂能够找到这些被封印的河图洛书,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现在河图洛书已经让上官得到了河洛古经的上卷和中卷,分别是从刺杀玉鳞蟒的后羿射日弓、帮助师姐比试时候召唤出来的号钟、去秦陵镇墓陵里遇到的太阿剑、饕餮处取来帮助师姐分清浊二气的一线天等神器上拼凑得来的。 这些神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有任千殇的影子,基本可以推测属于任千殇所布局的一部分,然而他的布局不可能涉及到蚩尤陵,就算涉及到了,也应该是一部分,现在的河图洛书的图腾散发出冲天耀眼的金色光芒,整个图腾已经拼凑完整。 上官还来不及详细思考,耳畔旁、脑海中、内心深处、命魂的每个角落里都想起了五雷轰掣、振聋发聩的轰鸣之音。 那声音苍茫悠远,充满着无穷无尽的道韵和道息,有点类似蒙古呼麦的唱腔,却又不完全相同,因为这种声音更加有穿透力,反复不断地吟诵:“河生图……洛生书……” 其实用的并非华夏文字,但上官能够自然解读——与河洛古经的上卷和中卷大相径庭:河洛古经上卷,让上官领会了修仙初期四大果证命蒂命种命花命果,以及中期的五神藏五神府和道海的修炼方式; 中卷则非常深奥地讲述了鸿蒙之气分阴阳,道海之上即为仙的种种道和理。 现在拼凑齐全的河洛古经反复吟诵着“河生图、洛生书……”听上去本应十分简单的六个字渐渐地却演化出极其深邃的道和理来。 其实在华夏文化中六和九是很神奇的数字,九一般象征着极阳之数,且用来形容贵不可言,诸如九五之尊之类的;而六总是跟一些真言和密语联系在一起,诸如六字大明咒,即“唵嘛呢叭咪吽”六个字。 河生图洛生书这六个字也一样,大道至简,大音希声,这六个字在发出极致震撼的轰鸣之后逐渐归于寂静,此时,那些应该成为声音的文字却转化成了情境。 幻化为境的虚幻的九黎国的大草原,忽然间漫天星斗,星光璀璨,金色的河图洛书图腾陡然间变了颜色,化作一黑一白两条龙腾空飞起,围绕着紫微星飞速运转,直至转成了一副完整的阴阳八卦图。 上官的上古荒魂的异相也应声而出,把这片幻境直接分成阴阳,天空星光璀璨,草原上依旧五彩斑斓。 巫司命在旁边颇为震惊,喃喃自语道:“两仪生四象,你的命魂异相居然是两仪生四象……难怪……蚩尤战斧心甘情愿认你为主……” 她盯着上官,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两仪生四象……难啊……” 两仪生四象的命魂异相囊括了整个天与地的大阴阳;完整了之后的河图洛书幻化而成的阴阳八卦图,把帝星紫薇圈在中央,形成了自行运转的小阴阳。 大阴阳套着小阴阳,小阴阳悬挂在大阴阳之上,变成了阳中有阴阳,阴中有阳阴的玄奥情景。 良久,河图洛书才变成了一个近似于虚无的光点,重又回到了上官的左手掌心,但是它一进到身体里,上官就觉得掌中已经自有乾坤,像是在身体里藏了一方天地和世界的感受。 此刻,上官已经莫名其名地到了命果三品的境界。 他十分不解:“前辈,晚辈有河图洛书这件事,深知瞒您不住。但是河图洛书的碎片乃是另一位……嗯……前辈封印在各种神器上面的,这蚩尤神埙,上面怎会封印了剩下的河图洛书?” 巫司命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并非蚩尤神埙上封印了河图洛书,而是它上面本来就蕴含着极致的道韵,只不过它进入你体内之后,把河图洛书帮你补全了而已。” 上官心里啧啧称奇,原来神器到了极致,也跟人一样,不拘泥于形式,若纠结于什么神器应该有什么作用,反而着了相了,若见诸相非相,才得见如来。 而如来这个词也一样,若来,若不来,所以才称如来。不知这道理,几人能悟? 巫司命努力绽放着微笑,继而静静地躺在了草原的正中央,缓缓地闭上双眼:“蚩尤大人……” 扫一片星空听一夜孤埙声 守一座陵守得流年万千轮 风吹过荒冢空锁住百劫寂寞 一曲哀九黎过碎裂累世缘分 纵无史书翻过却得记忆封存 枫林神道上谁在描绘余生长短 执念深重谁情愿浮世悲沉 都说那莫要贪痴嗔 切莫要贪痴嗔 又是谁万劫不复一往而情深 梦一场幻境作丹青 描一幅九黎青草青 星垂四野泪纷如雨下 生死难断葬在浮屠塔 梦一场她起弦风雅 最后却生死无话 枫红似火二十万年也不过一刹那 似镜中风华弹指便沙哑 无他。 当九黎国的幻境消失的时候,巫司命已经迅速腐烂,几乎是瞬间就变为飞灰点点。 她靠一腔执念做为支撑,饮恨长存,所以修为虽高,境界却无法再提升任何等级,终究未能踏入仙途。 当执念不再,恨亦不再,那副早就不该在世上苦苦苟且的皮囊,也就自然而然地灰飞烟灭了。 上官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前辈,无论执念还在否,都愿您得偿所愿,晚辈受您传道解惑之恩,当铭记五内,永世感恩。若有机缘碰上九黎后人和巫家后人,晚辈当一让再让,除非保命之时,否则绝不与为难给他们。” 7017k 第三百一十章 敕封辟邪王 九黎国夕阳西下那五彩斑斓的草原消失了,巫司命的身体也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然而上官流霆和金毛鸡都见过,见过九黎国曾经青草肥美牛羊壮,风吹花香地茫茫的美妙绝伦,此刻寂寥无声,整个陵冢恢复到最初的样子,却因为经历过幻境而倍显凄凉。 上官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仿佛看见了一场如霜雪般的亘古离别,离别过后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从前上官看《红楼梦》的时候,对一句偈语印象最为深刻“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任你王侯将相,战神帝尊,最后肉身不过都一堆荒冢草末了…… 此情此景,就连一向心宽体胖的金毛鸡好似也难得有些伤感,撇着内八字的爪子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喔~就这样不见了?酒还没喝完呢……” 大殿门口的辟邪王率领一众古前妖兽,在几刹那的恍惚之后,意识到他们的战神蚩尤已经没有了……甚至最后一丝残念也没有了,连那万古不曾变的蚩尤神埙的幽然之音也不复存在了。 辟邪王的如一座小山包一样的头颅缓缓地下,宛若神电的目光抬眼望向上官和金毛鸡——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目露滔天杀气,那神情像是不把上官踩扁了再吞下去不会罢休。 金毛鸡还来不及处理那点没消化干净的伤感,就感受到了比刀子还锋利的来自王辟邪的仇恨,它慌忙缩成一团:“喔!快快快祭出你的埙!” 上官一挥袍袖,一个古朴的光点从右手掌心盘旋飞出——他要封了这只辟邪,因为很久之前上官在金毛鸡的命魂禁地里看到过封妖榜,那上面有辟邪王的名字——应该指的就是这只。 更何况,它作为蚩尤坐骑,替主守候二十万年,恪尽职守,忠诚刚勇,也是绝对够得上敕封的资格的。 蚩尤神埙不慌不忙地悠悠然飞到了辟邪王的头顶,散发着古朴而玄奥的光芒,笼罩在它的坚硬如战甲的额头上,自行吹奏的还是那曲它最熟悉的《哀九黎》。 只是曲调不再凄婉哀伤,而是充满了温柔的抚慰……古埙的光芒似乎有着神奇的作用,辟邪王的目光里的杀气和煞气逐渐逐渐和缓下来,它轻轻地闭上双目。 也许,在辟邪王梦中的那个世界,西天缀满鲜艳的彩霞,太阳下落得太快。 震天的呼啸和兵器交加的铿锵轰鸣,都似乎还回响在耳畔,心中有一头乌黑油亮带紫的神鹰,受惊振翅,发出猛烈的声响,斜刺青空,冲过冈峦重叠的高峰,狂飞到远方。 那黑鹰没有再回来,心念随周遭寂然。 蚩尤神埙的《哀九黎》像是诵经的沉吟。 “摩诃萨提婆耶 摩诃迦叶尼迦耶 唵 ……” 心中的风渐渐大了,匆匆地吹掠。林中像有一群野狼在嚎叫,也仿佛听真切点,那声音不过是松涛。 黄昏已近。 微光燃点的长明灯被轻轻一吹,奄奄欲熄。辟邪王在神识中,见到一个与天齐高的牛首人影。 残阳在他身后,却不再能看得清晰他的面庞。残阳如血,他亦一身是血,忽然之间夕阳就燃烧了起来。 最初火苗是袅袅地像下沉去,不知要燃些什么,发出蓝绿色的焰光。 烟雾中不断冒出一条条艳红的舌头向四面八方舔舐,渐渐扯长,如红绸子凌空飘舞,潇洒书写着天地壮阔。 漫天神佛,还有这个巨大的牛首人影,都在烟火里,冉冉消失。 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不为外物所拘,洒脱自在,谁又说过容易了? 黑暗吞噬了大地,火海瞬间吞噬了黑暗。 火飞快蔓延,比“朝为红颜,夕成白骨”的一生还来得措手不及。 辟邪王通体发亮,它觉得这一把火真是特别温暖,只感到这二十万年的岁月,疲累而痛快。 “以玉为章,玉无瑕迹,”上官抓住时机,念起了古老的咒语,声音变成了颂咒一样的低沉梵音,这是用丹田之真气用鼻子发出来的声音…… “以金为章,金焚不泄。” “以心为章,心灭罪无,无以为章,逍遥太极!” 蚩尤古埙开始释放出耀眼的光芒,不再像刚才那般沉静,一圈一圈地在辟邪王头部旋转,辟邪王从最初的不适应,扭动着庞大身躯,到逐渐释然,缓缓地平静下来。 它在静静地聆听,聆听许久以来就该奏响的属于它神魂之中的天籁。 辟邪王的周身也在悄悄变化,一身亮银色的金属质的鳞片开始重新变成了柔软的如绸缎一样的毛发,并且渐渐变色,开始涌动紫色的神华。 它的战意凛然的瞳孔倏然睁开,杀气依然还在,但却多了一种庄严和威势,瞳孔中射出圣洁的紫色眸光,跟它的长发长须交相呼应,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良久,古埙重新变成了一个光点飞回到了上官的左手掌心,辟邪王敕封之身已成,浑身缭绕着紫色神华。 “吾守吾蚩尤大帝寝宫已然二十万年,虽说吾已无所求,但如此之封,吾心甚慰。尔等可有所求?” 金毛鸡刚要迈步子开口,让上官一把薅了回来——他怕这只蠢鸡又开口要个什么鳞片羽毛之类的:“战神蚩尤陵寝里,定然有可以维系生命和增进真元的灵草仙药,我们只需要拿一点即可,您认为可行吗?” 金毛鸡刚想喔喔一听上官说这话,慌忙闭嘴,歪着头,瞪大眼睛,充满了疑惑不解,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本座怎么不知道? 上官白了它一眼,心里自有打算:古前妖兽们算是用一种什么古前的术法冰封住了,存活这么多年不算稀奇。 辟邪王和巫司命呢??不吃不喝??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为仙身,那么修为是怎么提升到这样恐怖的状态的? 所以上官有一个合理的推测,荒古巫家秘境之内,小巫标注出圣药的地方,的确是十大秘境的圣药之一,有着十倍恢复伤势的功效。 但是蚩尤陵冢里,也一定有,甚至有更高级别的圣药! 7017k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金刚菩提果 辟邪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蚩尤地宫的地面在微微颤动:“无他?” 上官流霆掐着金毛鸡的嘴点点头:“再无他求。” 辟邪王长大了嘴巴,几乎能吞下地宫主神殿的大门的一半,金毛鸡吓得赶紧瑟缩到了上官身后。 在一阵紫气缭绕过后,他吐出了一颗金光灿灿的神丹,通体呈现半透明的琥珀状,光华流转,能有一颗人头那么大,转瞬之间这颗大的神丹便幻化成三十颗一模一样的小神丹。 三十颗神辉遍体的神丹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缓缓地向上官和金毛鸡的方向推移了过来,还没等完全到身边,就被金毛鸡悄悄祭出来的绿铜盆全都收了,只给上官留了一颗。 上官拿着这颗向嘴里送去——刚刚晋升为命果三品境界的他体内实在是太空虚了,这已经不是最初从命蒂一品晋升到命蒂九品的空虚,甚至直接从命蒂跨越到命种境界也不会有如此之沸腾的空虚之感。 越向上修行,就需要更多难以想象数目的灵草仙药,寻常修仙士尚且如此,更何况上官这个无底洞似的体质。而体验过无形峰体秘境神蜜的滋味,寻常的丹药根本难以满足体内的空虚。 所以能够有足够的补给是解决今后所有事情的前提,上官对于传说中的圣药的渴求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作用,就为了对抗这只辟邪王,耗尽了最后一口神蜜。 能够猜测得出,辟邪王一定知道蚩尤神陵里藏有比巫家秘境的圣药还要珍贵的无上圣药,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只王辟邪为了报答敕封之恩,竟然献出了自己修炼了近二十万年的妖丹。 妖丹献出于已经敕封的辟邪王来说,没有什么伤害,它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重新炼出一颗来,非常明显这只忠诚的辟邪要继续守候在战神蚩尤的陵寝中,只不过敕封帮它免除了天劫地劫之苦。 上官不知道的是,作为战神蚩尤的坐骑,辟邪的王族,每一只都有着无上的神力,它们的妖丹,就算只有千年左右,也是修仙士们费尽心机去争抢的无上宝物,又叫做金刚菩提果。 上元佳节的时候,卜式仁他们献出的那一段辟邪王骨应该就是漫长岁月里的某一次,人族为了争夺妖丹打败了一只辟邪王族,不但夺走了它的妖丹,还拆了它的骨头。 应该不是什么万年以上的辟邪王族,眼前这只,有多少修仙大能也不够它塞牙缝的,怪不得金毛鸡和妖帝都这样生气,妖帝更是掀起了滔天怒火,差点就把荒古巫家直接灭门了。 不仅杀害了它,还把它的骨头当成礼物送给皇帝,想一想就让人哆嗦。 上官在把金刚菩提果向嘴里送的时候,他发现这颗三十等份分之一的妖丹竟然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的存在,像一只小小的辟邪王,不断挣扎,骄傲自负。 它浑身忽而如晶莹半透明的琥珀,忽而又变成不透明的,像黄金浇铸,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绚烂夺目且芬芳醉人,让人无法自拔,这种气息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心智坚定如上官,都几乎要迷失掉这小小的金刚菩提果中。 上官的手上催动了一些真气,不然竟无法将这小玩意送进嘴里。 没管三七二十,直接吞下——金刚菩提果竟然让上官的身体有一瞬间变成了剔透的,如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的喉头顺着食道、胃肠蜿蜒而下,金光破体,最终停留在命蒂的地方。 命蒂深处像极了发生一场大爆炸,回天晷的转速忽然加快,王辟邪的身影幻化成一个金色的小图腾,玄妙莫测,不断重叠着烙印在上官的体内。 上官体内的真气形成了一道龙柱直冲向他的诸阳之首百会穴,全身上下像是罩了一个带着淡淡金色光辉的琉璃罩子,他不仅仅半点都不空虚了,还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强盛的错觉,这种错觉足足存在了有四分之一刻钟之久。 然后才发现,金刚菩提果所给予的不仅仅是刹那之间补足所有的真气,同时还伴随着四分之一刻钟的真元护体,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真元护体,而是把宿主真元护体的力量提升十倍。 在大乘佛法经论中,金刚系指法界中有一法是坚固无能截断者,但又因没有另一法可替代或毁坏的缘故,称这不可被毁坏、替换之法为金刚。在宗教仪式中使用的法器,也称金刚。 所以由于辟邪王的妖丹服送下去而产生的短暂的真元护体增加十倍的现象,又被修仙界称为金刚护体。 这简直难以想象,如果修到任千殇那个级别,其本身的真元护体就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境界,如果再加上一颗金刚菩提果,在规定时间内十倍激增,那岂不是成了不入的完美境界? 上官皱了皱眉,任千殇也在三重金域的地方炼过器,他本身又是极为正统的蚩尤后裔,难道不曾来这里拜祭过老祖宗?巫司命不曾送过他金刚菩提果? 如果任千殇曾经拥有过金刚菩提果,仙魔大战到底是怎样的惨烈,才能让他费尽神魂机关算尽,最后却算得二魂七魄尽失,落得个命魂不知所踪的悲惨结局? “尔等速速离开这里,吾已经给了尔等所求。” 上官点了点头,带着金毛鸡从蚩尤地宫中飞了出来。他尝试着催动了一下体内的回天晷,发现升了两个境界到达命果三品之后,不再需要全身真气才能勉强动回天晷一下了。 虽然现在仍然还是有些吃力,但是差不多是原来一半左右的真气就可以把回天晷祭出体外,这个发现让他着实惊喜,但是也不敢过于浪费,金刚菩提果只有区区三十颗,颗颗珍贵无比,将来的每一颗都得用在刀刃上。 好在那些古前妖兽们,在辟邪王的如霜似雪的战气之下,已经又一次沉睡了,所以一路出来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风险。 金毛鸡喔喔叫道:“喔!!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上官点了点头:“阿黄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去小巫地图上画的那个地方,顺便把巫家秘药也取了!” 7017k 第三百一十二章 秘境遭围 上官流霆带着金毛鸡一路从雪山上飞了下来,飞鸿踏雪泥一般地穿过枫林神道——此刻的蚩尤陵寝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蚩尤残念,来时那般的如泣如诉,红叶似血已经不见了,枫林大道变成了一片金黄色,像是在送别故魂的远去。 可惜上官现在无心赏景,他要快一点取到巫家圣药,出了枫林神道发现三重金域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就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蚩尤残念一出,这里已经改换了天地了。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巫家的人要么认为上官已经命丧金域罡锋之气,要么就是在别的地方守着呢。 “阿黄我们走,你警觉一点,我总觉得巫家那群小王八蛋们秉持着的理念,应该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他们进不去金域之境,怕是也会像月不羁当年守着咱们一样,所以万事加小……” 上官跟金毛鸡正絮絮叨叨往前走,小巫地图上标注着的圣药所在的位置就在眼前了,这个“万事加小心”的“心”字还没有从嘴边吐出来,登时就觉得周围的氛围陡然变得杀气重重,有万道凛然剑气带动了这一方虚空的波动以自己和金毛鸡为中心点涌动了过来。 小巫在身边也那么久了,上官现在的五感也敏锐到了一定程度,如何不知这种杀气正是来源于巫家秘术大苍穹腿? 按照上官现在的修为,且还刚刚服食了金刚菩提果,仍然在金刚护体的时效之内,若是祭出体内的回天晷,这十几个等着守株待兔的巫昀熙的嫡系,怕是马上就会喋血当场,灰飞烟灭。 纵使这几人大多数都在上官之上,可在拥有了蚩尤残念之后,上官体修的速度,竟是要比巫家秘术本身的传承还要快上许多,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勇字隐含了太多先下手为强的含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上官却还在分出神识去思考如何能做到震慑他们,而不伤害他们的法子——巫家后人再怎么争来斗去,都是巫司命的家族血脉,就如同巫司命宁可回来空守蚩尤陵冢二十万年,父亲当时用重病的理由诱骗她,她都还是惦记着要回来。 这才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心心念念的战神蚩尤。若是巫司命在天有灵,定是也听见了自己发出的誓言,要留得巫家后人无限关照,除非保命,否则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不过在这里已经枯守了三天三夜的岳长老可不这么想,虽然他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告知上官这个小杂种已经带着他的小畜生闯进金域之境了,大概率没有什么生还的余地。 然而岳长老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总觉得这小子身上一身的诡异和古怪,连妖帝都被他莫名其妙地用乾坤互置的秘术给退了,且全身的宝物和修为不知道被什么寂灭类的秘宝盖得严严实实。 嘴皮子功夫又狠又厉害,三言两语之间就不动声色地挑拨了自己跟少主之间的嫌隙,而且金域之境的罡锋虽猛,据前两辈的巫家老人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能进去。 万一这小子侥幸从里面出来了,定是要本着巫家圣药过来,自己便带人在这里守他个十天半个月,如若再不出来,死在里面的可能性就相当大了,自己也不会被少主责备办事不力。 没想到三天居然就把他给等出来了,刚听到他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岳长老这边就一挥手,全体施展秘术,一个字的废话都没说,目的性十分明确——置上官于死地。 杀气已经逼近眼前,上官的心思还没有收回来,眼前突然蹿出来一道熟悉的倩影,带着一把魔影伞,以神鬼莫测的速度翩然挡在了上官的面前。 “小贼,你发什么呆,没有见到他们铁了心要杀了你??” 那把魔影伞应该也是巫昀纤的爹爹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堆至宝之一,无声无息,似有形似无形,竟将方才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气全部吸收,化成了一团黑色的浓雾般的影子,然后又“砰”地一声消失不见,那伞看上去只剩下一副水晶伞骨,霎是令人称奇。 “小巫,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等我吗?” 巫昀纤头也没回,身体弓了起来,像是一只随时打算冲向对面的小母猫:“少废话,你刚一进去我就进来了,你害我等了三天三夜,这个账我回去再跟你算! 姓岳的!见到家主还不现身出来拜见!躲在暗处对巫家恩人下手,我看你的老脸往哪儿放!” 岳长老阴恻恻地干笑着从前面两丈远的岩石后面走了出来:“大小姐看他是巫家恩人,老夫却看他是我巫家的仇人。 他诱拐我们的嫡系大小姐,一拐就拐走了将近二十年,让我巫家少主四处寻亲,心力交瘁。而如今,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巫蛊之术,竟然使得堂堂巫家大小姐亲疏不分,剑锋指内,老夫不得不除之,而后快!” 说罢他的脸阴沉了下来,冲着左右一努嘴,脸上的肌肉狰狞地抖动了一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 紧接着岳长老就从体内祭出了一柄闪着赤红色光芒的长矛,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把全身附着在这柄长矛之上,强行做了这器的魂。 赤红色的长矛犹如一道猩红的闪电,划破长空,红光刺目,岳长老已经跟长矛合二为一,以万夫莫当的锐利刺向了上官和小巫这边。 他这是用了全力要击杀上官,同时还要确保旁边的小巫非死即残,用心歹毒至极! 上官摇了摇头,不再犹豫地伸手揽过小巫入怀——这个傻丫头,一直像小母猫一样地冲在前面保护他,到底还当不当他是个男人! 同时回天晷感应到了宿主的召唤,从体内冲将出来,不紧不慢地悬在半空中,保持天地大道的旋转。 上官抱着小巫站在了回天晷上,晷身没有等金色长矛近身,如同驼铃一样,轻轻那么一颤,有声凄厉的嚎叫响彻寰宇,赤红色的长矛跟猩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碎裂成喷溅状的红点子,崩了巫家那十几个死士一身一脸。 “你们都听好了,只要你们应允今后不与巫昀纤为难,我便先把你们的狗命攥在手心里,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岳长老便是你们的下场!” 7017k 第三百一十三章 巫昀纤诉衷肠 上官流霆心里暗道:并非晚辈不遵守承诺,除了保命之外,还为了留住巫司命前辈您这家族当中现在唯一的嫡系血脉,眼前的这位姓岳的是必须要杀鸡给猴看的。 他把巫昀熙的一肚子坏水泼洒得淋漓尽致,若是不能让其他人忌惮,小巫仍然步步维艰,自己接下来是要去青玉坛的,不能带着小巫再东奔西走了,在走之前,就拿岳长老这个阴损的老王八蛋当做鸡给宰了。 再说了,他虽然是巫家荒古时代就存在的家奴一脉,本质上,也特么的不姓巫,这十几个死士应该是姓巫的,尽量不伤及他们才好。 巫昀熙挑选的死士们倒真的是配得上“死士”这个称号,其实这十几个巫家小辈,跟巫昀熙接触得不多,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身为这么多年的巫家少主,自是不能双手沾血腥沾罪恶,至少表面上要维持一腔正派大义的样子。 所以他们从被挑选之初就跟岳长老接触最多,他决策他指挥他拿全部的主意,现在亲眼看见主心骨崩成了血点子,连一片可凭吊的碎肉都没有留下,这群死士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恨不得也把上官变成血沫子的愤怒。 可是一时之间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冲上来复仇,并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习惯了被发号施令的傀儡们,在愤怒之余,第二反应就是茫然——不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的茫然。 这一点,在旁边的上官和小巫看得十分透彻。上官用手臂将小巫的腰肢收紧了一些,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小巫点了点头,轻轻地拂开了上官的手臂,站出来堂堂正正地说道:“你们都是我荒古巫家的勇士!我能看得出来,你们的勇敢和无畏,都是可以随时为了巫家献身的,你们,毫无私利! 然而你们没有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是你们要被挑选来击杀巫家的恩人?为什么是你们来背负这样的千秋骂名?刚才岳长老以身附矛,出手的时候可有顾及我的身份?你们也要跟着他一起承担不忠不义的下场吗?” 小巫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好男儿,应当征战于沙场!去战魔族!去战差点亡我巫家的妖族大帝!一腔热血不该被邪门歪道所冷却,自相残杀算什么英雄好汉!难道投生我巫家这等千载难逢的好造化,就是为了内斗而生的吗? 我今日便在此立誓,只要你们忠于巫家,改过自新,我巫昀纤绝不为难你们,也决计不会在非自保的情况下与我的亲生哥哥同室操戈!” 小巫大义凛然,字字句句如同锥子一样砸进这些死士的心里,如同当头棒喝,把这些人砸得晕了吧唧的,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上官看得出他们的心里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但是由于一直以来的习惯性听从,和信仰忽然间崩塌,让他们还留存着不少拒不服从的叛逆,不过这些,通过时间,都会慢慢想明白的。 于是大喝了一声:“还愣着做怎么!还不放下手中刀,赶紧回去吧!” 死士们这才纷纷收起手中宝器,带着些许困惑,转身从巫家秘境出去了。 小巫回过头来,重新钻到上官的怀里,撅着樱桃一般的小嘴巴,跺了剁脚:“哼!!!” 上官强忍住想要紧紧拥住她的冲动,当小巫的发香重新顺着鼻子飘到心里的时候,他发现原来这丫头早就不知不觉地渗入到了他来大唐之后孤独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 他明白小巫现在无比娇嗔又委屈的“哼”中间,包含了太多的担心,挂念……还有太多的说不出口的眷恋和……喜欢,这种喜欢,不仅仅有并肩作战的伙伴的情分,更多的是男女之情。 小巫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但是上官那双手却迟迟不敢在平静下来的时候拥住她——他怕解决完一切了之后,自己若有机缘回去,是定然是要选择回去的,那小巫怎么办?总不能让她扔下荒古巫家跟自己去到元朝的水月洞天! 再说跟妖帝一战,小巫连命都不顾惜,也要用一己之力守护自己的家园和族人,她并不是当初的星璇啊。如若自己不回去,那师姐怎么办?青玉坛那是家,是一切源头,也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初心……每次想到也许师姐正在日夜活在思念和疑惑中,上官的心就如同被一双巨手紧紧攥住,不得呼吸。 两个选择都难的时候,上官选择初心。所以在和小巫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反而不敢太过于造次。 小巫撅着嘴抬头看了看上官,见他没什么反应,气得要命,伸手把上官的耳朵使劲揪了过来。 “嘶!你别闹!” 小巫又跺了剁脚:“哼!!!哼!!哼哼哼!” “你是猪吗?就知道哼哼。” “小贼!你说吧!” 上官疑惑道:“说什么啊?你这没头没脑的。” “说出你一直瞒着我的秘密,还有你的心上人啊!” 荒古巫家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傻白甜,跟上官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他几次舍命相救,人品和智慧小巫都有自己的判断。 对于他对自己的感情,小巫也确定自己不是单相思,那双刚才在危难之时拥住自己的手臂,余温还在;在妖帝来犯的时候,她紧紧抱住的健硕有力的修长的双腿……这些定然都不是错觉,更不是一厢情愿。 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了,上官身上隐藏着重大的秘密,可能并不是此前自己推测的什么他是妖族,也许还有更深的。 从前不问是因为信任,现在开口是为了,想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志。 上官:“……” 巫昀纤露出亮晶晶的小牙,磨来磨去:“你到底说不说?” 上官叹了一口气:“并非存心瞒你,是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你就从头说!就在秘境里,在这里,哪怕多点风吹草动,我们都能感知的到,等出去了,我哥哥那边耳目众多,更加没法子说了。” “好吧,我把能说的简单跟你说一遍,决定不能说的你就不要再多问了,我只想对你有不得已的隐瞒,但绝不会对你有欺骗。” 7017k 第三百一十四章 缠缠绵绵的上官和小巫 上官流霆之所以决定跟巫昀纤坦承自己的秘密,也不仅仅是因为跟她有了日久的情分在,上官还敏感地察觉到一个事实:他始终没有忘记,他在这个时代,杀人是有限制的,比如安禄山就怎么杀也杀不死。 但是荒古巫家的人,无论是卜式仁还是岳长老,这命也太脆了,脆弱到不可思议,当然也可以解释,即使不是上官出手,这俩玩意也活不长久了。 然而还有更深一个层次的担忧,上官在元朝的水月洞天,半点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大的世家和类似无极门这种大门派。 这不奇怪么?荒古巫家,从炎黄二帝和蚩尤那个年代就存在,延续了二十多万年,没有任何道理在水月洞天的时候莫金樽等人一个字都没提过。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整个水月洞天在仙魔大战之后出问题了;要么就是所有的世家和门派在仙魔大战之后被灭掉了,不仅被灭掉,而且还被强行抹除了痕迹。 所以望着哼哼唧唧的小巫,上官打心眼里不想再怀揣这那么多秘密,沉重地面对她。 于是就简略地把怎么一睁眼到了水月洞天,又是怎么遇到的金毛鸡,怎么进了青玉坛,最后怎么穿越到了大唐,包括刚从巫司命嘴里得知的上古荒魂是怎么一回事,全部都说了。 但是他隐瞒了即将发生的仙魔大战的事情,对荒古巫家未来的命运上,上官也是只字未提。 一来他还没有真正搞清楚,任千殇真正的执念是什么,他总不可能费劲心机和神魂,让自己来大唐一遍,历经千生万死,就为了看一遍,一定是可以改变或者推动着什么的。 而太早的知道一个预判性的结局,容易造成不好的心理暗示,在后现代,上官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被意外关进了冷库中,第二天发现他已经死了。 死的症状就是冻死的,全身僵硬,嘴唇发紫,然而当晚冷库出故障,制冷的设备是没有开启的。 这个故事当中,死掉的人是自己被自己的心理暗示给吓死的。 有时候提前预测到一个有可能很坏的结局,绝大部分人会不断用这种心理暗示提醒自己,最后哪怕有一线生机是可以争取的,也会被极端的心理暗示放弃掉。 上官也是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整,才真正战胜了自己的心障,无论结局是否注定,自己都要为使命而战!并且这种拼搏绝不因为注定悲惨的结局而减弱一丝一毫! 就算这是天道轮回,上官也要试着看能不能颠倒乾坤,打碎天道! 细碎的往事,娓娓道来,上官说得云淡风轻,小巫听得心惊肉跳,嘴巴都张成了o型。 她对穿越这种事情倒是不足为奇,就算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荒古巫家见多识广,多多少少也听长辈们说过那么一两嘴。 更何况小巫也是经历过从岁星回来之后这边已经沧海桑田的境遇,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小巫想了一会开始问了一个在她心底最重要的:“你说,你是从那什么元朝穿梭回来的,那么,元朝的时候,我们荒古巫家还是如此繁盛吗?” 上官心道,这丫头真的是冰雪聪慧,问问题一针见血,一下子就问到自己没法回答的点上,于是摇了摇头道:“嗯……这个属于我不能说的那一部分,但是我想,这也正是未来最有魅力的地方,用尽全力吧,你不是巫天仙吗?在这寰宇之内,四海八荒,没有你努力却做不到的事情!” 小巫撅着嘴没有再揪着问,略带狐疑地点了点头:“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因为最终一定会离开,也因为你心里有你师姐,所以才数次拒绝我对你的情意?” 上官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小巫……对不起,如果我先遇见你,而不是我师姐,我做出的选择肯定不一样……我……” “你也喜欢我,对么?” “……我的喜欢并不能为你带来什么,而且,我最终一定要回去,回去找我的师兄师姐,还有师父,青玉坛才是我十一世漂泊的家。 落叶归根,就算我身上承载了重大的使命,我也……也还是要回家的。”上官瞄了一眼头越来越低的小巫,还是狠心说出了这些话。 小巫的嘴巴上都能挂一个油瓶了,灵动的双眸闪烁,两滴珍珠一样的泪珠子“刷”地一下就滚落下来,嘴里嘟囔着的时候已经带了哭腔了:“我能理解你说的这些……呜呜……而且我不能扔掉巫家跟你走……身为巫家唯一的嫡系血脉,我也有使命……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小巫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纠结和羞涩,扑到上官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她不管不顾把全身都贴紧了上官,最后竟然像一只无尾熊一样,把双腿也挂在了上官腰上,并且把鼻涕眼泪全都悄悄蹭在上官的脖颈子的地方。 上官没有办法,只能用双手拖住她,像抱着一个婴儿一样拖住她——这也是小巫的目的,在小巫的心里,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上官,等他回去了,跟他的倾国倾城的师姐怎么缠绵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而且这是小巫第一次无比确认上官对她的情意,在这一刻,她只想放纵一下自己的心,不想考虑太多别的东西。 “小巫……你的心我知道,而且,我更清楚你对巫家的使命和责任,我觉得轩辕丘他……” “轩辕哥哥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你,儿女情长对我这种身在大世家的人来说本就是奢侈,没遇见也就算了,如今既然遇见了,我可决计做不到带着对你的喜欢委身其他人。” “可是……我最终没办法照顾你,如果一定要分离,中间的过程太美好,岂不是最后会幻化成执念?” 小巫抹了一把眼泪像小娃娃一样把头靠在了上官肩膀上:“你这人,竟修成了个傻子,人生除了生老病死,执念什么的,都是自找的,如果知道最后一定要分离,还不好好珍惜,这是逃避。逃避执念本身就是执念。”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准备去青玉坛 巫昀纤的话像一阵贵如油的春雨,细细密密地缠绕播撒进了上官流霆的心里。过于逃避执念,就等于执念本身……这话说得真是没错。 折射在现实中,特别执着于恐惧,恐惧到必须逃避,一定会生出执念。这就是老话说的“怕什么来什么”。有人特别怕自己生病,每天都在潜意识里念叨一万遍,我千万别生病啊千万别生病,念叨时间长了一准生个重大疾病。 这就是修行路上的无从闪避的执念,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官特别需要这个借口,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小巫,在她鬓角的地方亲了一下,小巫扬起笑脸,甜甜地笑着,酒窝像是盛满了蜜糖。 金毛鸡拿翅膀捂着眼睛,边捂着还边从缝隙中偷看:“喔喔喔,聒噪的女人不知羞,不知羞!” 在从一个乱世穿越过来,又即将面临乱世的时代里,在外面都是血雨腥风,也刚经历完一场跨越二十万年耳朵离别,就在这短暂静谧的巫家秘境之内,小巫和上官享受了片刻难得的安宁。 好一会儿,似乎谁都不愿意率先打破这份美好,金毛鸡不耐烦地在旁边迈着内八字一遍一遍来回踱步,几次都想开口喔喔,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又忍住了。 终于在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金毛鸡冲过去抓了一下上官的大腿:“喔喔喔!巫家秘药你还要不要!” 小巫腼腆地低头笑了笑:“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我也有,我需要在巫家稳稳当当地立住,路你已经帮我铺好了,我要一步一步自己走。所以,你尽管去忙你的,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很欢喜啦。” 上官在心里仔细描画着小巫的眉目,真是越开越喜欢,心里又一次浮现出师姐的样子,师姐跟小巫真是两个类型的女子,但是都那样美好无暇。 自己定然是在情字一事上太过于幸运,才有这么多的红颜知己,唯有坦荡于天地,不相辜负罢。 收敛了心神后,小巫拉着上官和金毛鸡一起进了巫家秘境中藏有圣药的区域。 这里面只有一棵树,树皮像干渴了许久的龟裂的大地,树干粗壮到自成一个世界,形似蟠龙蜿蜒参天,所以龟裂的树皮又好像片片龙鳞。 这裂开的树皮一点也没有减损此树活力和生机,反而给它增添了通身的威严和古意,满树都是晶莹的叶子,上官需要动用眼根才能观测到树的顶端,上面长了十二颗状如人形的果子,闪闪发光,犹如天上星辰。 小巫指着那果子对上官说:“一颗果子可以炼制一百颗我巫家圣药,就是你从岁星上受伤了我给你吃的那种丹药,能够极为快速地回复各种伤势。 现在整个巫家除了我手里还有数百颗,大概巫昀熙手里都没有那么多,既然我这位哥哥把这果子当做福利让你来取,还派了岳长老特意嘱咐你~~~要你能拿多少拿多少,你就全都采了去吧。” 小巫嘴边露出一丝狡黠,嘻嘻笑着。 这丫头真是坏得可爱,巫昀熙是怎么个想法,他们两个当然都清楚,压根就没打算让上官活着出来,才让岳长老说了那番话,这会儿上官全部把果子取走,小巫手里的丹药就变得无比珍贵。 一看这棵树,就知晓长这果子极为不易,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巫昀熙和他的嫡系都需要小心谨慎计算着使用巫家圣药了。 金毛鸡不等吩咐便喔喔叫着拿着绿铜盆,飞到树冠处,把十二颗果子全都收入囊中,开心地俯冲下来满地转圈:“喔喔喔!!这回不怕受伤了!” 上官揉了揉小巫的头:“我要去青玉坛了,那里面有一个秘境,不知什么缘故在后来消失了,无论如何我都规避不了那个地方,那里藏着太多我想要了解的谜,晚去不如早去。 小巫,巫昀熙很快就会知道在秘境之内我杀了岳长老,我们一连杀了卜式仁和岳长老,都是他手下一等一的高手,他短时间内不敢再对你造次了,但是你也一定要记得,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什么意外,记得派人去青玉坛找我。” 小巫点点头:“你放心,不仅如此,我还会顺便把那追杀你的十几个死士都收归己有,他们并不是死心塌地终于巫昀熙,他们只是忠于巫家。我说的话他们一时转不过弯来,但是我会让他们想明白的。你若有事,也定然要派阿黄来巫家通知我。 青玉坛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招收新的弟子,大概也是要经过一系列的考核的,到时候你随机应变吧,对了这个给你。”小巫伸手,摊开的手掌心上放着一个核桃大小的土铃铛——就是看上去像是用最普通的泥土做的土铃铛。 上官好奇道:“这是?” “这是娲土之铃,跟你身上的鬼印一样,同属寂灭之宝。传说是用女娲造人的土炼制而成的,你跟阿黄身上只有一个鬼印,无论你们哪个挂上,另一个都会被别人瞧出蹊跷,刚才你对我说你的身世的时候,我就想着,需得被这东西送你,你才能顺利过关。” 巫昀纤真是心细如发,青玉坛跟上官以往去的任何一个敌方都不一样,那里面有任千殇,等于自己身上的二魂七魄跟他是一样,还有一个有可能是将来一切幕后黑手的萧延。 四圣兽现在都在任千殇身边,自己身上的玄武之息,阿黄身上的朱雀命魂,真是分分钟都露出诡异来,上官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小巫真是处处都替自己着想。 “好,我拿着,等我从青玉坛出来就还给你。” “嗯!我等你。” 上官跟小巫就此拜别在巫家秘境,出了秘境就带着金毛鸡在云中快速穿行,周围的风因为他的速度猎猎作响,金毛鸡需要堵着耳朵才能任由他拽着一路狂奔。 在空中的时候,上官边朝着青玉坛的方向飞速行进,一边心里有了一丝迫切,这三个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心里的家,如今前路艰险,但是想到是回到青玉坛,心里仍然是安慰的。 7017k 第三百一十六章 跟年轻时候的莫老头相见 青玉坛山顶灵气缭绕,云霞漫舞。 所在的山峰间有各种修仙士布下的结界和阵法,用气不同,显现不同。 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七彩虹霓,好像光华流转的各色琉璃罩子,罩在山峰的不同领域。 山巅之上,一览绝顶,如此高度已然是寻常鸟兽稀绝,偶有修仙士的灵兽灵禽的身影闪现,发出悠远悠长又充满灵气的长啸。 五光薄雾峦峰秀,七色虹云绿氧幽。 许多御剑和御鹤以及御虹飞翔的修仙士,各个仙风道骨,出尘绝俗。 上官流霆和金毛鸡站在青玉坛山门前,恍若隔世。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如今在另一个时空,又回到了这里,心里像是打翻了颜料桶,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 心绪复杂,难以言说。 不过这时候的青玉坛,仍然有些许不同,上官还清楚地记得刚来水月洞天的时候,看到的青玉坛: 一座巍峨高耸的青玉堆砌的牌楼檐角翘起,有一巨大匾额上仙书三个硕大的古体字“青玉坛”。 那时候揣测这三个字想必是青玉坛的哪个坛祖用极玄妙的术法写上去的,青玉匾额的气势明显拘不住这仨字。 所以这三个字时而显露在匾额上,时而悬浮在半空中,闪现厚重沉稳的宝光。 现在的青玉坛,牌楼在,上面的字却不在,空空如也,没有匾额,只有堆砌起来的古朴的青玉。 并且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淬灵钢索好似也比元朝那个时代多很多,是不是后来的淬灵钢索都用来去捆绑驳前辈了? 上官摇了摇头,青玉坛里埋藏的秘密太多了,桩桩件件都压在了心底,时不时像一把钩子一样勾住自己的神魂。 “小子,鬼鬼祟祟在我青玉坛门口打量什么呢?”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声音里带着三分陌生,三分疑虑,还有四分是致命的熟悉。 上官猛地一回头——一个穿着青色玄玉道袍的俊秀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举止带着些狂放不羁的潇洒。 这人……这人是……莫……莫……老头???我的天啊!!莫老头不仅不胖,还很瘦削,举手抬足之间似乎都能窥见玄玉道袍包裹着的肌肉线条。 最最诧异的是,眼前的莫金樽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这特么的是莫老头?? 话说当时饕餮说起自己的养女美丽万分,跟莫老头倾心相爱过一阵子,上官心里还偷偷腹诽来着:就他,那么胖,还满嘴酒气,哪个漂亮丫头会喜欢他? 原来后五百年莫老头对自己的相貌是疏于管理,毫不在意啊——上官心里的小剧场这样想着,打量着,嘴角边就忍不住含了一丝笑意。 “嘿~~~你个小兔崽子,身上不知道带了什么宝贝,看不出修为,居然还敢耻笑我!看打!”莫金樽“蹭”地一声双足离地,伸手便来探上官的百会穴。 这一下根本没怎么使力,莫金樽不是什么歹毒之人,他只是好奇眼前这个小子,不明不白,方才在他身后用自己的六根神识探了一会儿,不仅探不出他的,连他身旁那只奇奇怪怪的肥鸡也探不出来任何东西。 所以他这一抓,仅仅为了试试看能否把自己的神识侥幸注入进去,探探这个神神秘秘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师父……啊不……道长……我是来拜师的啊!!”上官眼珠子一转,心道这时候还是装傻为好,打不打自己都输,最关键的是,自己已经是青玉坛门下弟子,欺师灭祖的惩罚入门第一天在弟子房里就看得十分清楚。 莫金樽无论在哪个朝代,他他他,都是心里的唯一的师父,上官也正是为了这个,才没有拜郑无为为师,只尊称他为前辈。 但是百会肯定是不给他探的,所以上官就势在地上一滚,正好躲过这一抓。 “好小子,还敢装蒜!”莫金樽的手臂还没有碰触到上官的百会,见他就地一滚直接躲开,心里觉得这个速度不可思议,就算是师哥箫延,也未必能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完全躲得开自己这一抓。 所以手臂顺势前移——催动真气伸长了一段,冲着上官的百会重新抓了过去。 “啊!!杀人啦!!我是来拜师的!青玉坛瞧不上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杀我!啊!!惨无人道!灭绝人寰!” 上官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震荡在整个青玉坛的上空,边喊边滚,躲避着莫金樽越来越快、越来越长的手臂。 那手臂就好像铲子一样,总想铲到上官身体上——我铲铲铲! 上官的身体就是一个灵活的肉球,每一次都赶在最后一丝瞬间的缝隙躲过去——我滚我滚我再滚! 不仅如此,上官还能在躲避的间隙喊出刚才那一堆莫须有的嚎叫。 金毛鸡眼睛在也骨碌碌地转,它自然明白,这里是青玉坛,大概人人都能听懂它在说些个什么,而且它体内的命魂见过莫金樽现在的样子,所以它扑扇着翅膀也大声嚎叫着:“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是真的鸡的那种喔喔,不含有任何语言含义的喔喔。 莫金樽何尝看不出来上官在那耍心眼子装无辜,那个嚎叫声音是用了真气的,青玉坛里越来越多的人出来看热闹,看谁在山门前如此喧嚣,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踢青玉坛的招牌。 没想到一出来就见到莫金樽在伸手狂抓人家百会——这么说也不对,是努力伸手狂抓,但是一下没抓到。 众人啧啧称奇,也都看出事有蹊跷,莫金樽乃是敕封派掌派弟子,同时也是青玉坛坛主任千殇的左膀右臂之一,跟坛主既有师徒之情谊,又有兄弟同袍之事实,仙术高强,修为莫测。 他居然在跟一个无名小辈在山门缠斗,而且,这个无名小辈居然每一下,真的是每一下都能躲得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莫金樽眼见着周围同门窃窃私语的越来越多,头上微微渗出了些汗来——汗颜的汗,直娘贼,这个混球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专门跟自己作对,再来几下抓不住他的百会,这人就丢大发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出意料的莫金樽和箫延 莫金樽的心态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些急躁了,但是又怕自己下手真重了,把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二愣子似的小子给打死了,那就更摘不掉恼羞成怒还欺凌弱小的名号了。 所以登时从怀里祭出一个紫金葫芦,想把上官先收到里面,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仔细研究。 金毛鸡还在胡乱学鸡叫,上官流霆仍然满地打滚,不住嘴地嚎叫着:“青玉坛高阶弟子杀人啦!我就是想拜师!他看我天赋异禀,怕我超过他,所以就要杀了我!啊啊啊!杀人啦!” 莫金樽脸都气绿了,妈的这个小混蛋在这里鬼叫什么!急急忙忙催动真气,紫金葫芦的紫金塞子被真气一冲飞回到手中,葫芦口对准了上官。 上官早就在满地打滚的间隙用余光瞄到了师父已经寄出了紫金葫芦,他太熟悉这个葫芦了啊,师哥师姐被驳前辈所伤,就是在这葫芦里养的伤。 那里面自成天地乾坤,所以上官自然提前就预知到了莫金樽想要把他吸到这葫芦中去,莫老头肯定嫌弃他在外面给自己丢人了。 上官悄悄凝聚了鸿蒙阴阳之气在手掌心——有了蚩尤残念之后,他对鸿蒙阴阳之气的掌控,更加甄纯娴熟,然后使用巫家秘术“刷”地一下腾挪到了莫金樽的脚边,众人连残影都还没看清楚,上官已经抓住莫金樽的脚踝又哭又嚎。 “啊!!不要杀我!!道长!!我至死不渝也想拜入青玉坛敕封派的门下,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啊啊!” 上官流霆敢这么作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大唐上元佳节,他用任千殇的外貌做比,试探性地问了小巫自己的相貌,从小巫的反应上可以看出,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哈哈镜,没人认为他跟任千殇长得一模一样。 而拿了小巫的秘宝娲土之铃,跟金毛鸡绿铜盆里装着的鬼印一起,他们两个现在任凭谁的神识都探不出来,巫司命那么高的修为,探到自己命魂也进不去。 而他必须迅速得到敕封派所有人的关注和重视,才能因为这种特殊性在进入青玉坛之后得到任千殇的瞩目,实在有太多事情需要了解了,谨慎是必须的,可是不能因为谨慎而止步不前。 所以上官一半玩笑,一半当真,跟莫金樽这样大闹了一场。 鸿蒙之气悄悄地黏着在上官的掌心,帮助上官的双手牢牢地跟莫金樽的脚踝黏在一起,如果莫金樽敢用紫金葫芦,其下场就是把上官收进去,然后把黏得牢牢的莫金樽也拽着脚脖子收进去。 这一幕被出去采药然后驾虹归来的箫延在天上瞧见了,他见莫金樽的脸都气得变了形,生怕这个小师弟当场出糗,还没来得及落地便传音下来:“师弟莫冲动!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可能是过于仰慕我们青玉坛,切莫收他进葫芦,免得惊吓于他。” 莫金樽收起了紫金葫芦朝着天空箫延所在的位置翻了一个白眼:“我要你多嘴?难道我看不出来他手上有大古怪?” 莫金樽其实被上官的手腕一抓住脚脖子,就已经感受到那上面附着的气体不同寻常,活脱脱像一只万年的王八吐出来的黏液,又像箫延这个狗屁师哥老天拔地的时候擤出来的鼻涕,万分胶着。 所以,就算箫延空中不多那句嘴,自己也不会再用这个葫芦了,娘的这个小子到底什么路数,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箫延从空中飘然落地,整个动作如同云在天空水在瓶,带着一种自成一体的逍遥和仙气。他拍了一下莫金樽,不轻不重,但是倍现亲昵,似乎是对许久没见的师弟,用爷们的方式表达想念。 莫金樽也用右手回怼了箫延一下:“多嘴又多事!死在外面得了,一走就是三两个月!”话虽然是埋怨,但是那下同样不轻不重的拍打,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得出,这师兄弟两个感情有多么要好。 萧延……有那么一瞬间,上官的眼神中似能透出燎原大火,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装模作样的人燃烧殆尽。 “梦里携手换同游,忽回师门泪莫收。 地心厮杀几度命,秦陵归来数回秋。 师埋泉下泥销骨,我寄玄天血满头。 同门未知相次去,不报此仇誓不休。” 星璇用血写就的这首诗,是上官对星璇最后的记忆,玄天门满门喋血的惨状还在眼前,清晰如昨;鬼门关门口的换界符;能置人异化的随候珠的碎片;还有被骗去锁了五百年的驳前辈…… 这一切的一切,在上官心里,也许都跟眼前的这个人相关,可是上官知道,杀不了他。 大丈夫,不争一时之短长,当年韩信肯受胯下之辱,项羽把刘邦的父亲都抓来羞辱他,刘邦也仍然安之若素,所以不需要说什么“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那是莽夫,不是智者。 所以下一瞬间,上官低眉垂目,把重如千钧的心事深深地掩藏了起来,心绪倏忽之间就平静了下来,失去了跟师父再玩闹下去的心,淡淡的疑虑油然而生。 萧延跟师父……曾经这样要好过? 上官流霆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刚入青玉坛敕封派的时候,莫金樽让他朝着青玉坛时任坛主,也就是萧延的画像上吐唾沫,还说什么萧延效仿释迦牟尼做忍辱仙人,什么这是敕封派的规矩只要进门都得吐。 他也还清楚地记得,在禅定崖边,孙长老为难师姐的理由是因为敕封派占尽了全青玉坛的共享资源,玉津神液每位弟子每个月都要多分好几百瓶,而且所有的仙苗都是敕封派优先挑选。 这两件事在当时发生的时候只道是寻常,如今真的回到了五百多年前,见到了这时候的萧延和莫金樽,看着他们的感情,决计不比自己和师兄欧阳熏浅,兴许还要更深些。 关联他们日后的态度,就变得十分的……诡异。 如果说两个人经历了些什么,有了血海深仇,为何彼此还能容下彼此那么多年? 青玉坛,敕封派,比初见的时候更加离奇了啊…… 7017k 第三百一十八章 唐朝时候的敕封派 莫金樽见上官流霆收了手,没有再出招试探,尽管在他心里对自己的修为有绝对的自负,但是身为青玉坛敕封派任千殇的弟子,不能欺凌弱小,这是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 而且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看似无名小卒的奇怪的小子,不太好惹,若是针尖对麦芒地比试一下,自己恐怕也要费很大的功夫。 躲他的手指探百会难,能够躲上数百下难上加难,还能每次算准了时间掐在最后一瞬间躲开,这就纯粹是挑衅。 更何况还能嘴里骂骂咧咧分心分神,更是彰显了他游刃有余的状态,此人不简单,而且在故意引起众人的注意。 那双手掌在抓自己脚踝的时候,明显留了十足十的余力,只黏着不攻击,证明他不是一个使阴招的人,至少没有恶意踢青玉坛招牌的意味。 莫金樽抱起了肩膀,放荡不羁地问道:“小子!道爷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且认真说,来青玉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上官从地上滚了起来,灰头土脸的,扑落了身上头上的灰,朝着四周施了好多个仙礼,嘴里称道:“小生是真的仰慕青玉坛,尤其对敕封派心向往之,有意投奔,不知是否过于冒昧,才引起争端,实非小生心中所愿,还请道长见谅,见谅。” 莫金樽刚要说话,萧延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上前一步回了上官一个仙礼道:“这位少侠,我师弟并无恶意,只是觉得阁下深不可测,一时起了好奇探究之意,是咱们该请少侠见谅。 适才少侠说起,仰慕我青玉坛敕封派,我跟师弟均是敕封派的掌派弟子,少侠可知,敕封派乃我青玉坛第一大门派,虽有心广纳天下贤士,却也不是人人适合修炼,所以……” 萧延眼含真诚,用词字斟句酌,生怕让听者有任何不适,能感受到他说话一向是这样,上官看着这样的萧延,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便想起自己的师哥欧阳熏,也是这般如朗月入怀的翩翩少年,如若不是记挂着此人有可能是一切的幕后黑手,他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心生不喜的人。 话里的意思上官明白,翻译过来就是“想进我敕封派,得经过考试。”所以上官连连点头:“在下若能有一个机会试炼一下自己,纵使才智浅薄,无法高攀敕封一派,也心甘情愿,绝不纠缠。” 莫金樽跟萧延使了个眼色,斜勾起嘴角笑道:“好啊,那你跟我们师兄弟两个进来试试吧——难听的话咱们说在头里,咱们考核旁人,跟考核你是一样的,倘若你自己不成,那就不要又哭又嚎怨天尤人了!” 上官心道:原来后来敕封派逐渐凋零,所以才失去考核的,只师父一句话就可以收徒了,可是我本来就是敕封派的弟子,倒是要看看你们能考出什么花样来。 遂跟着莫金樽和萧延进了青玉坛的山门,莫金樽朝他身后瞥了一眼:“诸位是不是没别的事儿干了,非要瞧着我敕封派的热闹?这小子是奔着敕封派名号来的,怎么着?诸位还想进我门派结界窥视一下吗?” 后面一大群青玉坛弟子讪笑着退散了,上官暗笑:师父这时候就好大的威风啊。 一进敕封派,上官傻了眼——这是自己后来住的敕封派吗?简直太,不,一,样,了。 首先是非常大,怎么觉得要比元朝时候的整个青玉坛都大,正殿还是原来的正殿,只不过雕栏玉砌的庄严正殿像祠堂一样立在门派这片区域的正中央。 后面跟随着数派弟子房,这弟子房越往后越是悬浮在空中,上面缭绕着五色晶莹光彩,放眼一望就得有个一两千间,再往天空深处还有。 上官用眼根探了一下,云深处最高大的三座华光溢彩的弟子房,不就是自己和师哥师姐住的那三间吗?凭啥这时候就这么仙气飘飘,自己住的时候就破破烂烂? 而且三座华彩弟子房的最上方,另有一座傲视群殿的主殿,极尽恢弘大气。 莫金樽看见上官一副傻小子进城的气质,揶揄道:“怎么,看傻了?告诉你,正殿最东边,就是上古十大秘境之一,里面有无上圣药,想不到吧,十大秘境竟然在我敕封派里面。 哎我告诉你啊,不要轻易打秘境的主意,里面凶险重重,就算是师尊也是要做好了充足准备,才能小心翼翼地进去一次,你身上有点玩意儿我是知道的,但是要是不守规矩,我在顷刻之间就能灭了你,你信否?” 上官哭笑不得,心道我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当然顺带着还要探求一下青玉坛的各种秘密,对不起了师父,这次徒儿不能遵您现在的命令了。 面上却是没露丁点自己的情绪,只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这中间有古怪,看来莫金樽从一开始就知道青玉坛有十大秘境,而且不仅仅知道,还肯定进去过,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竟然只字未提。 不仅仅没有提,连对师姐和师兄也没有说过,师兄师姐不会把这么大的事情对自己有所隐瞒…… 上官边听莫金樽的介绍,心里边暗自揣度着:十大秘境不仅仅有无上圣药,还会有某个神祇的残念,不管莫金樽和萧延知不知道,任千殇一定知道。 看来如今敕封派的风光无限,是跟十大秘境之一在这里相关联的,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重大变故,导致十大秘境全部消失,所有大门派大世家也灰飞烟灭了呢? 如果说因为仙魔之战,那又为什么剩下了青玉坛和莫金樽,萧延也存活了下来?难道仙魔之战的时候莫金樽和萧延跑了? “发什么愣呢?要考你了!进我敕封派,首先就要过我跟我师哥这关,先从我开始吧,众所周知,我敕封派是整天需要跟各种妖兽打交道的,所以我出题很简单,你就驯服一只灵兽就可以了。是我给你指派,还是你自己御灵?” 敕封派的数百名弟子早就从山门处听闻有人仰慕敕封派,掌派弟子又是怎么当众出了丑,所以对上官都十分好奇,此刻都围了过来,看上官如何应对。 上官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装傻充愣的金毛鸡:“道长你看它可否?” 7017k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开驯金毛鸡 从在青玉坛山门开始,金毛鸡就一句人话不说,光在那里纯喔喔,它明白这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一只朱雀,而且不仅仅命魂是朱雀,其他的五魄都是朱雀。 它肯定应付不了唐朝时候的它自己,而且萧延和莫金樽它都熟悉,只不过由于五魄尽失,所以有一部分记忆是缺失的,且在拿到封妖榜之后朱雀被魔军伏击追杀,后面所发生的事情金毛鸡就都不清楚了。 再不清楚它也明白,无论是萧延还是莫金樽它都打不过,不仅打不过,南明离火也不能用,所以就只剩下装傻充愣这一条路了,反正上官总是有办法进敕封派的。 然而,现在为啥把自己忽然之间就卷了进去,阿黄只想做一只安安静静看热闹的鸡好吗?金毛鸡眼睛低垂,愤怒地盯着上官,像是在说:喔喔喔~你进门就进门,无端攀扯本座干什么? 莫金樽又试着用神识探了探金毛鸡,发现这鸡一清二白,而且羽毛虽然金光闪闪,却并没有任何金属化或者玉质化的迹象,证明这鸡是没什么修为的。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浑身上下都是古怪的小子一定修为不弱,为什么带了一只智障鸡?不过不管怎么说,用来考核正合适,倒也不是为难他非要能够敕封,但是御灵的天赋是入敕封派必备的,有只智障鸡,正好能看出他御灵的水平。 于是莫金樽跟萧延对了个眼色,点头应允。 上官流霆装模作样地把食指和中指竖起,放在口边喃喃自语:篅啰阿羯利。沙夜吽。癹莎诃…… 莫金樽皱起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官把指头移向金毛鸡大喝道:“坐下!” 金毛鸡愣了愣????上官冲它使劲眨了眨眼,阿黄差点嘴气歪了,但是还是瞪着眼睛把屁股朝后面一放,两只爪爪不再抓着地,朝着上官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篅啰阿羯利。沙夜吽。癹莎诃……趴下!” 金毛鸡心里这个恨啊,恨不得用眼神把上官千刀万剐了,它慢慢地把胖胖的身体前倾,匍匐到地上。 进任何一个门派都不会如此儿戏,除了青玉坛敕封派——上官心里总是认为自己就是青玉坛敕封派的弟子,如今重新又要通过同一个师父的考核,那种感觉除了宿命的重叠,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偷着笑。 比起无形峰的考核,更像是一场属于师徒之间的玩笑。 “篅啰阿羯利。沙夜吽。癹莎诃……磕头!” 金毛鸡已经彻底出离愤怒了,怎么着你把本座当狗驯吗?本座挠死你!它喔喔叫着冲着上官扑了过来,还没等到跟前,莫金樽先开了口:“这样可不妥,让你御灵,没让你驯鸡。” 阿黄一听这话,硬生生止住了狂奔而去的内八字,站在那儿不吭声了。 上官笑问:“御灵是怎么个说法?” “当然不是普普通通的驯兽,而是要灵兽的潜力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在今后的修行中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这鸡看上去灵智欠佳,你若是能让这种灵兽显现出如真正的灵兽一般,才算御灵。 不然你去准备个十日八日的再来敕封派吧,一时半会我觉得你的鸡不行。” 上官恍然大悟状:“就是看上去像个神兽是吧,那没问题,我这鸡虽然傻不拉几的,但是它幻术了得,上元佳节的时候曾一睹任坛主和四圣兽的丰采,我可以让它释放幻术的潜能。” 莫金樽用鼻子哼了一声:“四圣兽?我看你是把我们哥俩当傻子,四圣兽乃上天四灵,日日跟在我师尊身边,你在我们哥俩面前,若是幻化得错漏一点,在我这关,就别想过去了!你就让你这鸡幻化个青龙吐息给我看看吧。” 上官诚惶诚恐:“是是是,道长所言甚是,但是青龙吐息还是有点难为鸡了,幻术幻术,乃是幻化之术,最起码得形似,道长您看这鸡哪点形似青龙?” 莫金樽睁大眼睛嘲讽道:“你这鸡,四圣兽都搭不上边儿,还是你以为长个翅膀就是朱雀?” “那……倒也不一定……” “你嘀咕什么呢?” 上官讪笑道:“呃……在下是说,好歹都有翅膀。” “不自量力,看你有趣,有心想放你一马,你偏要挑选最难的,也罢也罢,朱雀的南明离火是我跟师兄最为熟识的,你要露怯我也不拦你,就让你的蠢鸡开始幻化吧。” “篅啰阿羯利。沙夜吽。癹莎诃……火来!!”上官竖起的食指和中指指向金毛鸡,金毛鸡也没客气,冲着上官吐了一大口南明,上官急忙挪腾身形闪了开来,一面还对着莫金樽说:“道长你看,由于幻术过于逼真,都让我受惊了!” 莫金樽瞪大了眼睛,南明离火转瞬即逝——被上官悄悄指使金毛鸡灭了,萧延也觉得不可思议,登时狐疑顿起。 明明感受到南明起的那一刹那的能够灼杀世间万物的温度,这一人一鸡告诉他们是幻术? 如果是幻术,也太逼真了,自己跟着师尊也算见多识广了,南明离火能幻化成一模一样丝毫不错的有生之年第一次见。 看师弟莫金樽的惊骇表情就知道他内心跟自己一样,对眼前的幻术不可置信,但这又定然是幻术,南明离火是属于朱雀的,朱雀乃上天四灵之一,独一无二,无可替代,除了朱雀,无人无灵无兽可使出南明离火。 朱雀在师尊身边呆得好好的,不可能幻化成眼前这只蠢鸡,没想到这只不起眼的鸡居然能把幻境练至如此地步,就算当今妖帝也不过如此吧? 上官心里暗自偷笑:幻术?幻个锤子!之所以跟真的南明离火一模一样,因为金毛鸡吐的就是真南明,它命魂是朱雀,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自己跟金毛鸡站在这里,就算这时候的师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明白的。 于是他继续打叠起一万个小心,试探着问道:“道长,我这关算过了么?” 莫金樽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咳咳!勉强算你过关吧,虽然有些许瑕疵,但是也有八分像了。接下来是我师兄考核你。” 7017k 第三百二十章 又见镇门兽 萧延看见了莫金樽的考核方式,其实敕封派的考核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基本就是一个类似无极门过山门的时候过的那块巨石一样,也有类似无形峰的五蕴破迷石的东西,这位小师弟就是故意的。 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子,口口声声仰慕青玉坛,点名敕封派,而且不出手却让修为高强的小师弟丢了颜面,此人的目的性不得不让人生疑。 可是若是真有什么目的,像他这般大张旗鼓地惹人注目,也不太符合正常的逻辑。 就在这个叫上官流霆的小子跟小师弟缠斗不清的时候,自己悄悄拿神识探了探他,发现不仅仅是他,就连他身边精于幻术的鸡,也像是挂了什么寂灭的至宝,把这一人一兽的修为和灵宝掩盖的如同大雪封天。 所以他完全能了解小师弟为什么要额外出题,就连周围看热闹的敕封派的弟子们也都默不作声,也不议论,这一脉有着惊人的默契。 当然这些是上官所不知道的,他目前还没有办法跟将近六百年前的师父有着特别严肃的状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莫金樽,心里就忍不住有亲近之意。 但对萧延就不一样了,上官低垂着眉目,避免自己露出最真实的情绪来,等待着萧延开口。 萧延微笑着提醒道:“准备好了吗?只要你能扛过本门嫡传灵兽三招,我这一关也就算你过了。” 说罢一挥青墨色宽大的袍袖,听得“铿铿!”一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响声,他的肩膀闪现青光的地方出现了一只一尺长短的长得像牛又不像是牛的白色的小灵兽。 这个灵兽长得愁眉苦脸的,耳朵垂着,五官上居然能依稀看到眉毛,只可惜眉毛都聚在一处,眼睛也蕴满着老大的不高兴,在额头上还长了一只角。 这玩意儿上官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刚穿越到水月洞天,碰到鬼门关换界符那两个二百五的青玉坛门人,把上官当成成了形的大妖,使用的就是这玩意儿。 这灵兽叫愁患,是青玉坛敕封派的开宗立派的祖师爷传下来的召唤秘法,每位门人一生只能召唤三次,愁患以吸食妖物为生,最难得的是吸食了妖物躯体,却能留下妖灵入药。 大抵是时候久了,愁患成了妖怨所钟之体,也就越来越长得愁眉苦脸,好像人人都欠它一条命的样子。 愁患眯缝着的小眼睛忽然张开,里面射出一股让人胆寒的黑气,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孤独和怨恨,好像能被那种愁患制造出来的氛围如网般包裹,然后被那股黑暗吞没。 愁患发出了“普,普”的怪叫,眼见就要开始吸食上官流霆的血肉了,上官心里暗叫萧延狠毒,居然用一生只能召唤三次的敕封派镇门神兽来攻击他,这样想着,眼神里就透露出了一丝怨恨来。 转目一看,莫金樽正在那里悠哉善哉地抱着双臂看着上官似笑非笑,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上官心里有些失落,心道师父您可真是从年轻就没溜儿,虽说现在我的修为已经完全可以不受愁患蛊惑,就算不用玄武图腾防御,愁患也伤不到我分毫,但是萧延其心可诛啊,若我此时此刻就是一个进入敕封派求教的新人,那愁患足可以致命了。 不仅仅致命,死状还会很惨。 萧延也抱着肩膀,跟莫金樽的姿势一模一样,等着看上官接下来一步的动作。 上官忽然意识到:啊呦,不对!这东西不是真的愁患。自己先入为主地把萧延带入了仇人的角色,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抱有恶意的揣测,是自己认为萧延做什么都是恶毒的,所以出来的愁患也一定是恶毒的。 差点就忘记了,就算萧延舍得用一生三分之一的机会召唤愁患,召唤的方式也绝对不是一挥手就出来了,自己本来就是青玉坛敕封派的嫡传弟子啊。 仔细想想当初那两个二百五攻击自己的时候——屈拇指,然后屈食指、屈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再一一张开,如此反复。双目微闭,嘴里开始念起咒语。 但是金毛鸡认得这种召唤方式,还兴奋地抖动着金光闪闪的大翅膀,从一根桃树枝跳到另一根桃树枝:“练妖兽!炼妖兽!小杂种要完蛋!” 后来入门,师兄师姐也把召唤方式传给了自己,萧延再怎么仙术高强,也不可能随便一挥袖,愁患就出来了,这不符合本门召唤规则。 既然不是愁患,为何萧延要口口声声暗示自己这是本门的镇门神兽呢?而且还声称要能够接它三招,才能算过关。 上官瞬间就明白了萧延的用意——是的,唯一的用意就是为了试探。试探他真实的仙术到底来自哪门哪派,以及对青玉坛到底了解多少。 如果足够了解青玉坛,甚至对愁患都了如指掌,那么就会清楚,若是祭出了愁患,势必要使用较强的防御,这不是普通的入门考核,要么伤及愁患,要么伤及自身。 那么,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就一定会用尽全身力气去摆出战斗的姿态,就像刚才的上官,差一点就要使出仙术攻击愁患看了。 而一旦使出了超过愁患攻击能力的仙术,还想要进青玉坛,这目的性就十分可疑了——做好了充分的了解,仙术又胜过青玉坛的一般弟子,非说仅仅因为仰慕,理由就过于单薄了。 所以萧延和莫金樽抱着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热闹,看得无非是上官下一步怎样使招数,兴许一招就露馅,这愁患不是真的愁患,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上官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但是周围围观的青玉坛弟子,就不清楚这三位心里的各种弯弯绕绕了,眼见着掌派大师兄祭出了本门镇派灵兽,均面露异色,开始偶有小声的窃窃私语,揣度缘由。 这应该是类似幻术之类的东西,并不是真的愁患……青玉坛跟妖兽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封妖令封妖榜都在任千殇手里,又有独门的敕封之术,萧延作为掌派弟子,会一点幻术不稀奇。 那么,我就这样应对好了,上官嘴角露出了不易觉察的微笑。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对战萧延分身 上官流霆已经判断出来,萧延和莫金樽有心试探,幻化出一个镇门兽愁患出来,并不是真正的愁患,因为召唤方式不对,毕竟他自己也可以根据术法召唤愁患出来。 你们要试探,我偏不要你们试探!反正萧延说得明明白白,只需要接得镇门兽三招,就算自己过关了。若是寻常散修,对青玉坛一知半解,肯定就以防守为主,不主攻击了,上官也决定这样做。 只见愁患忽然睁眼,从体内祭出九个银光闪闪的带有梵字铭文的小轮子出来,九个小轮子均有愁患本体大小,通体银澄澄、亮闪闪、寒光四射、宝气森然。 上官见此甚觉莫名其妙,没听说过愁患能祭出武器来的,余光里萧延仍然在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但是目光却有一丝呆滞…… 上官用神识探了一下,发现萧延此刻的神情的确是跟莫金樽有差异的,登时就明白,萧延一定是把自己的神魂分出了部分在幻化出来的假愁患身上! 怪道他说“只要能接的住三招”,原来打的主意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目前出招的竟不是眼前的假愁患,而是真萧延。 上官的揣测是对的,萧延的独门武器便是这十个银轮,其所用的银轮专擅锁拿对手宝物神器,不论刀枪剑戟、鼎矛鞭棍,遇上了全是缚手缚脚,常人若祭出武器一招过去,这法宝多半就被九个银轮给碾压或者搅乱之后吸附了去。 若不是萧延对这个让小师弟吃了个哑巴瘪的无名小子有所顾忌,还决不会说到三招。他一生之中,极少有人能接得了他九银连轮的两招。 当然了,这个考核也决计不是对普通入门弟子的考核,所以一众敕封派出来围观看热闹的门人们,这才看出两位掌派师兄今日的不同之处来。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召唤愁患,就算刚才没有反应过来召唤方式的,如今看到愁患祭出九个银轮来,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了。 只听得珰珰珰一阵急响,眼前银光闪动,九银连轮已攻到面前尺许之处。 这一下真是变生不测,别说抵挡,闪躲也已不及,何况上官还有诸多顾虑,手中一堆法宝不能使用,河图洛书不能亮出来,主防御的玄武图腾更加不能露出一星半点。 把一旁的金毛鸡看得冷汗直流,它跟上官原本就默契异常,更何况现在身处青玉坛,如何不知既要引起众人瞩目,又必须掩藏所有反常的物件? 所以阿黄在方才萧延幻化出的愁患甫一出来,就已经悄么声地飞到了西边那棵大树上,金色的爪子七百二十度旋转了一周,悄悄喔道:“宝来!” 上官这边在危急中抖动手腕,有条锦带直绕过来——金毛鸡这次没有出差错,召唤出来的是号称“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宝物五星锦。 上官的脑子反应得比身体还快,都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这条五星锦是怎么来的,千钧一发之际顺势就用这五星锦的锦头,直打假愁患脑后正中的“风池穴”。 愁患肯定是没有风池穴的,这是人身要害,现在的愁患等于是萧延的分身,按照萧延的比例,用神识去推算风池的大概位置,因为任你仙术再强,只要给打中了,终须性命难保。 当然这也是上官无可奈何,才以两败俱伤的险招逼萧延回轮自保。 若是单独对付这个阶段的萧延,修为上估计不占什么便宜,但若上官手中东西能用,加起来其实不难,难的是不能露出秘密,还要能够接他这招,这就等于难上加难。 在来不及防御的状况下,上官只能赌他不愿意在一个入门考核中跟自己拼命了。 果然萧延不愿与他拼命,愁患低头避过,只这么一转身一低头,祭出的九个银轮送出略缓。上官已借着这个机回收回五星锦,撕拉一阵响,五星锦与轮子相碰,已将银轮的攻招解开。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但上官已是从生到死、从死生的经了一转,急忙展开巫家秘术,向旁急退,脸上大现惊惧之色。 莫金樽静静观望着这个浑身古怪的小子跟师兄萧延的分身对决,他耳根强大,不是没有听到附近树上的金毛鸡在搞些什么名堂,那五星锦出现得蹊跷,这鸡也奇奇怪怪,却莫名有些熟悉,说不上来哪里熟悉,心里涌动着奇异的认知。 其实金毛鸡敢召唤陵寝里的宝物,是因为自己的本体命魂是朱雀,朱雀原本就有着接引墓主灵魂上天的寓意神兽,但是真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漏朱雀身份的,还是因为这个特有的召唤方式。 因为这种近似于二百五的无厘头召唤方式,是金毛鸡失去了朱雀命魂之后,在度朔山附近栖居,偶然发现自己对各种陵寝的宝物神器有着莫名的共鸣,才自行创建的,跟朱雀的召唤方式完全不一样。 不伦不类金毛鸡独有,别说莫金樽和萧延了,就算日日跟朱雀在一处的任千殇在现场,该迷糊也得迷糊。 让莫金樽最为惊讶的是,上官不仅仅没有使出任何能够瞧出门派和来路的招数,五星锦是他那只鸡胡乱召唤的不算,而且还以攻为守地躲过了师兄的九银连轮,在方才闪躲的时候,身形快到鬼魅莫测,自己就在旁边一直观望,竟眼拙到瞧不出来他的腾挪仙术是怎么使的! 萧延此刻的大半神魂都在幻化的愁患身上,口不能言,身动迟缓。莫金樽清了清嗓子道:“很好,你接了第一招了,现在本门镇门神兽要出第二招了!你看好了再接!” 说话之间银轮幌动,又是一招极厉害的杀着劈将这去。 上官接过一招之后,极是害怕,说什么也不敢再正面挡萧延第二招,当下展开巫家秘术,在敕封派这块方寸之间的打斗之地,飞舞来去,手中五星锦飘动,袍袖飘逸,幻成一片竹雾,一道五彩的光。 第三百二十二章 险中求胜 九个银轮这次变换了阵型,发出钉珰声响,忽乍忽缓,忽轻忽响,竟尔如乐曲一般。 原来萧延在任千殇座下,极为仰慕师尊风采,任千殇有八音神器在身,对乐理之事竟是极为精通。 每次有征战之事,任坛主都能在打斗之间,丰神俊朗,萧延有意模仿,心向往之,每次师尊闲来抚弄乐器,他也跟在一旁赏玩琢磨,颇得妙理。 后来练这九银连轮,听着银轮轰鸣闪动之间极具音节,也是他少年心性,竟在仙术之中把音乐配了上去。 天地间岁时有序,草木生衰,以至人身之心跳脉动,无不含有一定节奏,音乐乃依循天籁及人身自然节拍而组成,是故顺应节奏则听之悦耳,逆之则闻之心烦。 仙术一与音乐相合,使出来更是柔和中节,得心应手。此前轩辕丘在弹奏之时,也蕴含仙术在其中,跟此刻的萧延大抵是不相上下的。 上官流霆不敢再接萧延的招数,但是他在用巫家秘术闪躲腾挪。 巫家秘术乃上古十大秘术之一,主世间无与伦比的极致之速,其他秘术和门派腾挪之术均所不及。。 于敕封派已经用真气罩封闭了外界,外人不得瞧见的方寸之地,尚不易见秘术之长处,可上官在高低处可着劲儿地上下翻飞,一会儿云深处一道残影,一会儿众人眼前的地面上像出现了幻境。 更兼有蚩尤残念加持巫家秘术,看上去真是飘逸无伦,变化万方。 上官的巫家秘术已得真髓,于丈许方圆之内当真趋退若神。萧延自己判断己身修为虽然远胜,但上官一味腾挪奔跃,却也奈何不了。 不得已竟然将剩下的神魂也都注入到虚幻的愁患形体之中,只听得九只银轮银器碰撞的声响叮叮珰珰,犹如乐曲,他又催动了一部分真气,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本次只是对这古怪小子的特殊入门考核。 争强好胜的心念一动,九银连轮具备了一定程度的蛊惑之力。 上官在上下飘忽之间听了几下,居然想要顺着萧延的银轮乐音出手,急忙在五星锦的掩盖之下悄悄祭出了右手掌心的蚩尤之埙——这不属于八音神器里面,莫金樽和萧延都不认得。 埙声乱奏,发出了又低沉又刺耳的喧嚣之音才冲口银轮之声,霎时间敕封派的空地之内两般声音交作,忽轻忽响,或高或低。 银轮铿锵清脆,听来心旷神怡,古埙中发出的嗡鸣巨响却是如狼哭,似鬼号,像夜猫子叫春,又好比婴灵索魂,说不出的古怪喧噪。 莫金樽在旁边哭笑不得,这是哪里来的混蛋小子,又是什么古怪的乐器,吹得什么玩意儿!这纯粹就是搅局,但是又说不出来什么。 规则上只说,让他接住三招,又没有规定不能捣乱和搅局,师兄一曲极为好听的天籁之音,如今被这乱七八糟狼哭鬼号的埙声一搅和,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如同散沙,一地鸡毛。 同时还苦了周围一众看热闹的青玉坛敕封派的门人,个别修为境界没上去的,体内五脏六腑因为受不住古怪喧嚣的埙声,翻江倒海般地不舒服,看个热闹还要动用真气去护住心脉,偶有一两声凄厉的高音,甚至让人疑心会不会把心脉激荡得崩断开来,真是遭罪。 他们哪里知道,这可是古前蚩尤战神的贴身之物,能够一下子补齐河图洛书,还让上官的敕封之术,直接从匏升级到了土,连辟邪王和那一堆的古前凶兽都受此埙钳制,如今被上官催动真气胡乱吹奏出来,只为了搅乱银轮的节奏,寻常修仙士能扛得住,就算比较幸运了。 萧延心里这个气,当初少年心性要把音乐和仙术融合在一起,利弊各有之,使出来的时候有多得心应手,心旷神怡,被搅乱了之后就有多无所适从。 同时萧延内心也已极不耐烦,自觉跟小师弟以掌派弟子身分,来来去去竟让古怪的小子占了上风,若再拖延,纵然有心让他通过考核,自己也输得过于难看。 于是猛地催动全身真气,九个银轮齐刷刷地斜砸下来,幻化出来的愁患也朝着上官的右侧冲将出来,银轮自上官的左上方击落。 上官跟萧延的分身游斗这许久,巫家秘术纵然再迅猛不可测,毕竟也只能上下翻飞,因为敕封派门前空地太小,施展不开。 按照萧延的聪慧和第六感,大概摸清了上官施展巫家秘术的五成轨迹,这两下杀招拦住了上官进途退路,要教他让得这边,避不了那边。 上官危急中挥舞着五星锦,卷起一团五彩幻影,身子急向上跃。 萧延银轮回转,已将五星锦锁住。若是寻常宝器,早已被他锁夺脱手,但五星锦好歹也是神器,更是个没半点硬度的神器,竟轻轻巧巧的从轮孔中滑脱。 这第二招,也算上官完整接了。 莫金樽也觉得颇为没面子,其实这时候他的内心和萧延的内心一样,此二人虽有少年热血,但是心胸宽广,并无嫉贤妒能的小气狭隘,见上官一次又一次地通过他们暗自设置的最难的考核,内心除了羞赧无颜,对他还是有些许欣赏在里面的。 若是此人心无旁骛,没有什么阴损算计,是真心想入敕封门派,那有这等人才进门,敕封派便真如虎添翼。 萧延有没有尽全力,旁人看不出,莫金樽却是一眼就能心知肚明。 眼见师兄用尽全力,旁边维持着似笑非笑抱着肩膀的肉身已经僵硬了,莫金樽心下不禁犯了难,因为这会儿,他已经意识到这是对上官的一个入门考核,尽管比别人严苛百倍,但仍属于入门的考核范畴。 师兄已经使不出第三招了,若要再使,那就须得把上官视为强敌闹个你死我活,那可就不是考核了;若要不再使,此前说的三招,现在就结束,免不得他师兄弟二人颜面无光。 正在踌躇之间,后面一声如同滴水入心的神魂之音:“第三招不必使了,为师收了他了!”众人听闻这句,纷纷回首跪下身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跨越五百多年的再次收徒 上官流霆听到这声音,全身不由自主地一个激灵,就连还紧张地站在临近那棵大树上的金毛鸡,也是一个瑟缩——这种反应,来自于神魂深处那种宿命的重合感。 “师尊!”莫金樽和萧延异口同声跟着周围看热闹的同门师兄弟们一起喊了出来,此人正是任千殇。 他是在上官还没有开始穿越过来就已经让他在局中的任千殇;也是现在的身体里的二魂七魄跟上官一模一样的任千殇;还是金毛鸡现在的朱雀命魂的主人任千殇…… 这个人身上埋藏的秘密,能够堆砌起一座须弥山,所有解不开的结,都要从他身上入手,且与此同时,上官能够来到大唐,完全是因为任千殇的逆转乾坤镜,他被告知需要了却任千殇的执念,才能够返回元朝的青玉坛。 无论从哪个角度,任千殇都是必须来闯的一关,然而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上官和金毛鸡都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上官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到任千殇,看着那张在别人眼里大不相同,在自己的眼里却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更像是在不同的时空中,光和影,道和理的重叠和对视。 任千殇显然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之感,随即哈哈笑道:“樽儿延儿退下吧,为师知道你们的用意,这个徒弟要是再不收下,你师兄弟二人的颜面可就无处安放了,哈哈哈哈……来罢,随为师去正殿拜师罢!” 说罢伸出宽大的袍袖——任千殇穿了一件魏晋时期的青色的大袖宽衫,就是特别宽松,尤其是袖子非常宽广的那种衣服,他这一伸手把上官流霆、莫金樽、萧延一起裹在了袍袖之间的真气之中。 这三人犹如身陷巨浪骇涛,跌跌撞撞,随着任千殇的真气流转,别说挣扎,竟连站定脚步也是不能,到了全然身不由主的境地。 任千殇哈哈大笑着揽过这三人,在一众敕封派弟子艳羡的目光中,向敕封派空中那片缥缈建筑的云深之处飞了过去。 任千殇的修为让人瞠目结舌,他并没有认真催动体内真气,也没有任何显摆自己的境界和仙术,像是呼吸俯仰之间那么轻松自然。 但在这袍袖之内,上官却觉任千殇的真气的势头便似潮水一般,一个浪头方过,另一个更高的浪头又扑了过来,仅在方寸之间便有波涛起伏,动荡难以自持之感,如此强者,平生未见。 转瞬之间,任千殇便带着三人上了敕封派最上空的正殿,殿外雄伟宏大,云雾缥缈,如临仙境。大殿门口有块空地,这会儿除了他们几个不再有任何旁人围观了。 任千殇向后轻松一甩宽大的袍袖,莫金樽和萧延还有上官三人这才立定站稳。 莫金樽指着上官开口便想说话:“师尊他……” 任千殇伸出右掌制止了他:“他若想对你们两个不利,方才就不会大张旗鼓用这种方式了,为师瞧他不像是想与敕封派为难,倒是跟樽儿格外有亲近的意思。” 上官心下一惊,自己还一句话未开口,任千殇也没用神识试探,就把刚才种种用一句话概括了,此人的智慧和敏锐也如同他的修为一般,深不可测。 任千殇转向上官:“想入我敕封派?” 上官点点头,心道我绝对不要多说话,多说多错,我先看个一二三四五再说。 “那你拜师罢。”任千殇笑眯眯地说得云淡风轻。 上官差点被口水噎到,莫老头跟任千殇还真是亲师徒,什么玩意儿两个人都是一上来就“那你拜师罢”,一样地不问缘由,一样地不说来路和去处。 只不过一个在五百多年后,自己提前体验了;现在这个在五百多年前,自己穿越了重重时空,重新又体验了一次。 莫金樽皱起眉头:“师尊……是否有点太过于草率?” 任千殇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为师收你的时候不草率么?你哪一点有个仙苗的样子?” 上官想笑又不得不憋着,脸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吭声。 “嗯?快拜师罢!你修为不低,直接跟樽儿和延儿并列,做我的掌派弟子吧,从今以后,我敕封派便有三个掌派弟子。” 上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自己的用词,良久小声说:“晚辈……嗯,能不能有一个不情之请?” 任千殇挑眉微笑问道:“你说?” “晚辈可不可以拜他为师?”上官伸手指向了莫金樽,莫金樽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我说你这小子!你来敕封派,可不就是想拜师尊为师?师尊修为天下无双,他亲自收你为徒弟,你居然,你居然……” 萧延也百思不得其解,原本看小师弟跟这奇奇怪怪的小子过了几手,眼见要出糗自己才出来解围的,他口口声声说至死不渝向往敕封派,现在敕封派的掌门,同时也是青玉坛的坛主要收他为掌派弟子,他居然拒绝? 不仅拒绝,还要拜小师弟为师??这个逻辑怎么思考都解释不通啊。 其实对于上官来说,敕封派的独门仙术自己早就已经学会了,就连任千殇身上的最重要的法宝河图洛书和封妖榜也在自己身上,拜谁为师就是个情怀问题。 无论在哪个时代,上官流霆心里都只有一个师父,那就是莫金樽。其他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莫金樽在心里唯一的师父的位置,也恰恰因为这一点,上官才不入无形峰的门派。 他叫郑无为前辈,郑无为拿他当小友,说他是无形峰的师叔,师叔祖什么的,都是糊弄外人的。 任千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于理不合,于礼也不合。” “为什么?”上官暗想,我认莫老头做师父,认你做师爷,凭空长了个辈分你还不乐意? 任千殇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上官大惊失色却又心服口服,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从一开始,任千殇就已经判断出来了他的招式和术法。 第三百二十四章 慧眼如炬任千殇 任千殇意味深长地看着上官流霆,对莫金樽和萧延说:“你们师兄弟两个分别数月,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就先行退去吧,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们两个的小师弟,我们敕封派的掌派弟子也有三个了。 你们要相亲相敬,相互扶持,不得做出有辱师门,兄弟阋墙之事来。” 莫金樽跟萧延对视了一眼,心里都知道师尊这是有话对这位新来的小师弟说,师命难违,他二人爽快地告了退,纵身飞到下面去了。 任千殇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上官好一会儿,开口说道:“我说于礼不合,你可知为了什么?上官流霆?” 上官心里一惊,如果任千殇能够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要么就是瞧出来自己使了巫家秘术;要么知道自己曾经在无形峰习得了乾坤互置的秘术。 任千殇方才定然一直在场,自己身上的巫家秘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要想快速获取他的信任,上官原本也没有打算瞒这种如果不说,待到戳穿之时会更加充满疑虑的事情。 可是就算能瞧出巫家秘术,也不会由巫家秘术猜出自己名字的——从岁星回大唐,一共才这样短的时间,从巫家秘境出来就直接来了青玉坛,巫昀熙就算满世界宣扬他想要杀了巫家恩人却没杀成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 但无形峰的郑无为定了一条不尊敬首座大师兄就怎样怎样的规定,在从岁星回来的近二十年的时间差,也许传遍了各界。 可是,就算知道上官这个人是无形峰的首座师兄,他刚才也没使乾坤互置秘术啊,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呢?? 上官低头,在心里迅速地把刚才所有的复盘了一遍,却仍迟迟不敢回复任千殇的问题。 “别琢磨了,你并没有使乾坤互置秘术!但是,萧延使了。” 上官恍然大悟——刚才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萧延幻化出的愁患身上,而忽略了萧延竟然对此幻象使出了乾坤互置这等秘术。 时间线是这样的,上官跟巫昀纤离开无形峰就直接去了岁星,寻找葬仙陵里的鸿蒙阳之气,从岁星回来大唐,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多年。 在这二十多年期间,无形峰早已经发扬光大,成为了无极门最繁盛耀眼的门派,远胜当年的第一门派星辰落,所以大批修仙士蜂拥而至,而青玉坛作为当世屈指可数的几大门派之一,其门人择其一二资质根骨优秀的去无形峰学习秘术,这是大有可能的。 萧延也许就是在这期间,以敕封派掌派弟子的身份去无形峰习得了秘术,莫金樽兴许也已经掌握了。 而人总是容易犯下这样的习以为常的错误,在色盲的世界中,以为所有人眼中的颜色都跟自己一样匮乏;已经掌握了的秘术就容易见怪不怪。 萧延使出乾坤互置,上官不假思索就直接应对自如,这才让一旁的任千殇抓住了把柄,结合巫家秘术,判断出此人,便是二十年前的无形峰出走的首座弟子。 此外,无形峰的乾坤互置又不是街边买一送一的大白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去修习都能够功德圆满的,当今世上能使出乾坤互置的修仙士,不超过十个,郑无为、上官、巫昀纤就占去了三个,按照这个比例去推测,用一遍排除法,也能推测出是上官。 “想出来了?”任千殇关注着上官的表情变化。已然明了上官找到了其中关窍。 “晚辈惭愧,竟然连他使出乾坤互置都习以为常。” “所以我说于礼不合,郑无为老爷子,樽儿延儿尊一声师父都不为过,你是他的小友,若非要赶着去叫樽儿师父,只怕是世人要说我青玉坛敕封派过于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 “晚辈汗颜,还是前辈您思虑良深。” “虽不知你为何非要来我敕封派,又心甘情愿做我弟子,我却对你莫名有熟识之感,且我前天推演天数地理,有宿命之人要来我敕封,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你。 你身上并无邪气和不详,却有凛然一丝战魂和正气,如若一定有运数印证在你身上,也定然不会是青玉坛的灾难,如今紫微星渐渐暗淡,有天煞地煞魔煞冲之,我人族于百年之内怕是要有冲天灾祸。 你既入了青玉坛,需以人族大义为重,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切不可气量狭小,自断出路,你可听懂了么?” 上官望着严肃起来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一阵复杂的情绪涌动而过,原来任坛主慧眼如炬,早在仙魔大战之前就已经预知到了什么。 对于眼前的相当于另一个自己,上官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他这就想开口把一切都告诉任千殇,至少能够帮助任千殇提前预知仙魔大战,早做准备;任千殇也定然能帮助上官分析清楚,后世的那成堆的谜团。 没曾料想,上官开口叙说的时候,周围忽然好似变成了真空一般,任千殇还在面前,却像隔了几万里那样遥远,自己的头顶脚下身体周围仿佛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隔离,一张嘴所有的声音都被莫名吞噬。 他的嘴唇还在翕动,却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有在内心深处无声呐喊:我是你啊!你就是我!我的身体就是你的!我是因为你布下所有的局中之局才来到这个时代的! 上官焦灼万分,任千殇却丝毫未察觉,只严肃地停留在上一句话耳朵尾音:“你可听懂了么?” 上官刹那之间明白,在这个时代,有些话无法开口,无法提前道破天机,更无法去说清楚整件事情的脉络。 这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内。任千殇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他身上联结的是两个时代的秘密,倘若自己仅凭一张嘴就能把所有东西都讲清楚说明白,想来他的心结也就早已解开了。 上官闭上双眼,克制住无限的遗憾和焦灼,点头称:“徒儿听懂了。” 就这么一瞬间,所有屏障全然消失,任千殇重又近在咫尺。 第三百二十五章 敕封派试炼塔 “听懂了你就下去吧,樽儿和延儿会给你安排住处,讲好门规,同时他们也会教习你敕封派的仙术。”任千殇笑意盈盈,上官流霆却有些垂头丧气。 从逆转乾坤镜穿越回来,禁忌太多了,简直防不胜防。纵然觉得敕封派很亲近,怕是也没有时间过多停留,还是尽快取了青玉坛内的秘境神祇残念,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是这时间也不能过短,任千殇、莫金樽以及萧延,从他们身上必须找到相关的突破口,青玉坛于自己的意义,不仅仅是神祇残念那么简单。 自己现在也创立了回天教了,其实若不是跟青玉坛敕封派渊源太深,上官不会选择以弟子的身份入门的,待得回天教发展起来,以教主的身份,会更加有利。 上官脑子里闪烁着这些纷繁复杂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面东一下西一下地思考,一面飞身下了敕封派耳朵地界上。 迎面撞上莫金樽,上官揉了揉下巴,看见莫金樽正在那里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小子,说说看,你是怎么识破我师兄乾坤互置秘术的。” 上官心道:莫老头年轻的时候不喝酒还蛮聪明的嘛,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已经反应过来了。于是上官云淡风轻地说:“这个任坛主是知道的,你可以抽空问他。师父说让您跟萧师兄安排我的住处,以及教我门规和仙术。” 莫金樽一挑眉:“我发现你小子是属猴的吧,顺着杆子能往上爬,刚才还想拜道爷我为师,现在开始命令我了。” 萧延在旁边打断了一下:“师弟莫胡闹,还是尽早遵师嘱为好。” 莫金樽瞪了萧延一眼:“我难道不知道么?要你提醒!” 两人把上官安排在了最上面弟子房的其中一间,然后吩咐他明天早起要带他去试炼塔驯灵。上官一愣,试炼塔是什么鬼?但他没有细问,而是带着金毛鸡安顿在了弟子房。 两度初入青玉坛,宿命在重叠。 举步入内,一瞥眼间,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见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房里有一张床,和一个装东西的柜子,还有一把十分精致的椅子以及一个用来洗漱的紫铜盆……此外便无别物,床柜放置的方位他却熟悉之极,竟与从前自己房中的一模一样。 他也不加思量,自然而然的向墙上望去,果然那张门规还在。上官摸着墙上贴的用绢帛写就的门规,墨迹似乎都还未干多久。跟自己在元朝时候见到的破败大不相同,一切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希望。 一切如旧,唯有自己的师姐和师兄不在……任千殇是那样的意气风发,萧延温润如玉,而师父莫金樽,却还是年轻时候一腔热血的少年模样…… 上官心下心念复杂,命蒂向上腾蹿出一股热气,凶煞逼人,他知道自己一时气血涌动,用情而不能自持,急忙坐在床上调息安神,一个时辰左右才渐渐平和下来。 盯着墙上的门规,一时竟痴了,一夜无眠,金毛鸡倒是盖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一直到早晨天还没见大亮,就听见末莫金樽的千里传音:“臭小子还在睡么,快快起来去试炼塔驯灵!” 上官跟金毛鸡信步走到了正殿偏东边,临近青玉坛秘境之处的地方,莫金樽和萧延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候了。 “师兄我让你把那些玩意儿捉够一百只,可不许给我差一只,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不能顺利掌握驯灵耳朵本事!” “放心吧!整整一百只,用师父的金刚柔玉网封在了试炼塔第一层,你只管放他进去就行。不过他这鸡就不要进去了吧。” 上官好奇道:“捉什么?” 金毛鸡:“喔喔喔!凭什么本座不能进去!” 莫金樽:“呦呵!你这鸡会说话?看来灵智开了啊,昨天还敢装模作样,你给道爷我在外面呆着吧你!”说罢祭出一条捆仙绳把金毛鸡捆了——先捆的嘴,然后把它薅到了自己身边。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就算来到了五百年前,阿黄仍然跟在鬼门关的结界里一样,被师父用捆仙噤声了。 萧延宠溺地看着师弟,笑了笑,对上官道:“进去你就知道了。你去了之后要能把这一百只都带出来,可不许伤了它们的羽毛爪子。” “愣着做什么?师父要我们教你仙术,你还不从驯灵开始练起?赶紧进去!” 上官摸了摸头:“我进哪去啊?这里哪有试炼塔啊?” 莫金樽不耐烦地从双掌之间祭出一颗黑色的珠子,略微催动真气之后,原本荒芜的空地之上居然凭空出来一座七层高塔,塔身似布满雷纹,不太好惹的样子。 好家伙,敕封派居然还有这玩意儿,莫老头到底瞒了自己和师姐师哥多少东西! 莫金樽从后面用真气一推,把上官推进了试炼塔中。 在试炼塔一层,上官发现这是个内置乾坤的塔,因为这一层实在是太高了,外面看这座塔就是普通塔的高度,可是要是按照这一层的空间比例,那这塔的高度能蹿到云端去。 而且他也终于知道莫金樽让萧延捉得是什么玩意儿了——在整个一层都被金刚柔玉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情况下,有一百只鵸鵌在里面边叫边飞。 后世有句俗语,说一个女人能顶的上一百只麻雀,用来形容女人的聒噪,当然这是非常夸张的修辞手法,女人再怎么聒噪,也聒噪不过一百只麻雀。 但是这句俗语倒是可以用在鵸鵌身上,按照换算法则,一百个女人可以达到一只鵸鵌的叫声标准,这里现在有一百只鵸鵌,上官的脑袋要被叫炸了。 鵸鵌,谐音歧途,《山海经》里有记载称,翼望山,山中有一种禽鸟,形状像普通的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并且喜欢像人一样笑,名称是鵸鵌,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做恶梦,还可以辟凶邪之气。 所以这一百只鵸鵌边飞别发出女人大笑的声音,这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第三百二十六章 原来敕封派的独门仙术不仅仅是敕封 整个试练塔空旷的一层,在金刚柔玉网的笼罩之下,星星点点地闪烁着任千殇这件独门法宝的光泽,也让上官流霆动用眼根的情况下能够看得清楚这片空间里的鵸鵌。 在暗色无边的这个区域,金刚柔玉网之外,还有一些幽幽然森绿的眼睛,喘着粗气盯着网内的上官和到处乱飞的鵸鵌们。 鵸鵌发出的类似女人的笑声,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有的似开心爽朗的大笑、有的似凄厉的女鬼在嚎笑、还有的像小女孩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冷笑…… 许许多多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试练塔一层的空间里,上官被鵸鵌们笑得头皮发麻。而这些鵸鵌在忽扇着翅膀没头苍蝇一样乱飞的时候,会时不时撞到金刚柔玉网,这网仿佛带着什么特殊感应,一碰到就会蹿起一阵看上去麻酥酥的小火花。 鵸鵌在撞到网之后仿佛有被电击的感觉,从上官的角度看,每一只鵸鵌都会不由自主地战栗一下,然后会变得更加狂躁一点,动作会有些许失调,其中有几只在连续碰撞到金刚柔玉网了之后变得开始不正常。 发出的笑声也更加高低起伏,上官知道这帮小破鸟要冲下来攻击自己了,当然了,一万只鵸鵌现在也不是上官的对手,但是不要忘记刚才进塔之前莫老头是怎么吩咐的:“不许伤了它们的羽毛爪子。” 羽毛都不许伤,那就只有躲着它们的份儿,每只鵸鵌有三个头,三个头受到惊吓就开始分别大笑,然后俯冲下来打算对准上官攻击他。 上官尝试着祭出蚩尤古埙,发现这埙声还没有这群二百五的鵸鵌的笑声大——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鵸鵌灵智未开,所以越高级别的神器反而越没用,纵然催动真气可以使得埙声进入到鵸鵌的耳朵,让其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但是那完全是神器本身的作用,蚩尤古埙甚至对辟邪王这种级别的妖兽都可以试图影响和控制,但是对于最原始完全没有任何灵智和修为的鵸鵌,纯属对牛弹琴。 更何况,上官发现,如果没有这张金刚柔玉网的话,兴许通过古埙能把这群鵸鵌慢慢引领着带出去,可是有了这张网,刚有几只受到古埙声波入脑,随即撞到网上弹回来,战栗之后就又不听使唤了! 妈的!简直比饕餮福地那几只窫窳还蠢!好歹那几只已经开了灵智,还能沟通。 鵸鵌们东一只西一只、三五成群地下来攻击上官,似乎它们蠢蠢的脑子中也有这个判断——自己被捉过来放进网里,还不断被电,大概就是跟眼前这个不是同类的玩意儿相关。 上官用真气在自己身体的外侧罩了一层真元护体的真气罩,鵸鵌们纷纷碰撞到了真气罩上,又飞入半空中,场面一度混乱。 眼下的上官,不是不知道小竹笛肯定在这种情况下比古埙有用,然而有用也不能用,自己没有办法开口解释,一解释就有屏障。 可掌心竹笛乃是八音神器的竹字门神器,属任千殇旧物,自己使出来,但凡让现在守在试练塔外面的萧延和莫金樽听到一星半点,浑身是嘴也无法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自己被逐出门去也有可能。 上官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要不然先抓几只出去再说,说让我驯灵,啥也没教我啊,虽然我曾经是敕封派的弟子,但是当时莫老头在度朔山地心直接就教了敕封之术了,师姐更是说,五百年来从来没有修习过真正的敕封之术。 而从有了地心一战之后,师姐和师兄才能修习一些属于敕封派的辅助类仙术,真正敕封派仙术,不是靠着封一只惠及全门的独门秘笈,才让上官当时觉得非常叱咤修仙界的吗? 于是上官扑过去就开始抓鵸鵌,可是这小破鸟笑起来最欢,行动起来也是灵便异常,虽有巫家秘术在身,却奈何莫金樽交代不能伤了羽毛爪子,既要捉它,还要小心翼翼不伤了它,委实困难至极。 把个上官折腾得东扑西跃,两个时辰过去才毫发无伤地捉到两只,带着这两只他便出了塔,垂头丧气道:“两位师兄,我尽了全力啦,并不能带一百只出来,就这两只,还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捉出来的。” 莫金樽哈哈大笑:“就是要你知晓,我敕封仙术哪里是这么莽撞的捉鸟,来罢,我亲自教你。” 于是便携了上官重新又进了试练塔一层,一进去莫金樽就严肃地对上官道:“现在我教你御灵驯灵的口诀和心法,你要瞧仔细了!” 说罢口中吐字,念出一整套驯灵口诀,上官狐疑万分也惊诧莫名——师父居然瞒着自己和师哥师姐,敕封派的御灵口诀承天地之造化,玄奥深邃,无须神器,人人能学。 学成之后不仅仅可以与妖灵沟通,驯化灵兽,开启它们的灵智,甚至可以驱使它们在战场上为自己战斗,可是为什么师父当时整整五百年未曾提及一字一句??? 只见莫金樽双掌幻化如棉絮一般柔软可亲,醇厚绵长的真气流转于双掌之间,东边一拍,西边一收,便收拢了能有五只左右的鵸鵌在他双掌中间,鵸鵌振飞有序,仿佛自然而然就在这里,这里就是它们的港湾。 莫金樽双足点地,一跃而起,口中念得是方才教给上官的咒语,那咒语声音逐渐放大,最后竟然如同折射出的回音一样,轰鸣响彻在试练塔一层。 但见莫金樽双臂东拍西收的速度越来越快,竟似幻化成千手千掌的观音菩萨一般,一百只鵸鵌应声而来,在莫金樽胸前四尺,双掌之间,翻滚飞舞,如同浪花,却井然有序,动作富有节奏和韵律。 上官当下屏去其余杂念心神,默默背诵着莫金樽教给他的心法口诀,尝试着初次开始使用敕封派的玄妙驯灵之术。 “呔!”莫金樽双掌分扬,反手背后,鵸鵌们犹如大梦初醒,骤脱迷雾,纷纷朝着上官冲了过去,在他的耳边大笑了几声,又飞转了回来。 莫金樽看着上官被聒噪的直捂耳朵,笑得扶着肚子直不起身子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诡异敕封 望着几乎快要笑得滚到地上的莫金樽,上官流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莫老头就是不靠谱,年轻的时候不喝酒,但是也没靠谱到哪里去。 任千殇让他和萧延教敕封的仙术,莫金樽抢着跟自己进试练塔做啥?玩一个叫“在耳边吓唬你”的孩童游戏吗?玩得不亦乐乎笑成这个样子,幼稚! 莫金樽笑了好一会儿,才憋住了笑走到上官面前:“你……咳咳,学会了没?” 上官点了点头:“多谢师兄赐教。”上官重重地强调了师兄两个字,心里腹黑地念叨着:让你做不成师父,我在这个时代狠狠地占你点便宜。 “好!!叫我一声师兄,我可就认你这个小师弟了!你来施展我方才教给你的驯灵之术,师兄我在旁边守护你!” 上官流霆收起玩闹之心,学着莫金樽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双掌摊开,将一百只鵸鵌收拢在胸前四尺之内,左拍右收,让这些鵸鵌在双掌之内的空间里波浪起伏,井然有序。 “起!”上官把敕封派的驯灵仙术悄悄地跟命魂之内的蚩尤残念尝试着结合了一下,催动真气开始控制这一百只鵸鵌。 鵸鵌们的眼神陡然充满了凶煞之气,纷纷朝着莫金樽飞了过去,每只三个头的鵸鵌亮出了尖锐的嘴巴,个个都冲着莫金樽的上星穴打算猛啄一番。 “哎哎哎?怎么个意思?”莫金樽并没想伤了这些鸟儿,袍袖一挥,他遁塔出去了,临出去之前呼号了一句:“妖兽就是妖兽,妖性未除的没法做朋友!” 上官嘴角挂笑,迈着流星大步也跟着走了出去。 莫金樽指着上官对萧延告状道:“这小子邪得很,驯灵仙术刚教他,咱们两个都得练习个两三年,他不仅一学就会,还指挥那些蠢鸟来啄我!” 上官低着眉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还指挥那些蠢鸟在我耳边聒噪呢!” 莫金樽一瞪眼睛:“你看看你看看!什么时候敕封派都轮到师弟跟师兄犟嘴了!我仅仅是跟你开个玩笑,让他们叫,是你让它们过来攻击我的吧?你承认了是吧?” 上官继续低着眉眼:“敕封派师弟跟师兄顶撞的传统,我这不是跟您学的吗?” 萧延被这句话逗乐了,拍了拍莫金樽的肩膀对上官说:“好了好了,你这位师兄就是比较喜欢玩玩闹闹,但是他是认真欢迎你,也认真教习你仙术的,平日里你无须跟他太过于计较。” 莫金樽气得不行,但是转念又一合计,这会儿如果反驳师兄,就恰恰印证了上官刚才所说的“跟师兄顶撞的传统”来自于自己,一时语塞,瞪着上官竟言语不出来了。 上官看着莫金樽少年英俊的脸庞,脑海中重叠成那个吹胡子瞪眼睛的莫老头,如果是那个莫老头,他一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自己和师哥不孝顺,然后顺带拿师姐做对比,说师姐贴心,师姐是小棉袄,师姐才是好徒弟。 想着想着,上官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师父啊,您再数落我一次啊,再说一次我不孝顺,好像那样的数落如今想起来,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都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你这什么眼神看着我!你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我告诉你啊!本师兄喜欢女娇娥,不喜欢糙汉子,你有什么念头都趁早打消在萌芽里!我跟你萧延师兄可不一样!” ???莫老头这是说啥呢??刚才我听到了个啥??上官猛地望向萧延,发现对方也十分错愕地看着师弟:“你胡诌些什么!” 莫金樽摸了摸鼻子:“本来嘛,我又没说错,小师弟现在也不是外人,就好像谁看不出来你对师父格外那个啥一样。” 萧延立起了眼睛:“平日里惯得你无法无天,你怎么跟我玩笑都没甚大关系,如今居然拿师尊清誉当做寻常,今日非要罚你不可!” 莫金樽早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萧延冷着脸从另一个方向也走了,留下了上官,满脑子都是莫金樽的那句“我跟你萧延师兄可不一样!” 莫老头自己说喜欢女娇娥,他不说上官也从饕餮嘴里早就知道了,他毕竟跟饕餮的养女好过一阵子,那么既然萧延不一样,萧延喜欢男的??? 萧延对任千殇有不一样的感觉??就是超越师父对徒弟的感觉?? 上官一个冷战,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要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体就是任千殇的,换位这么一思考,简直可以用惊悚形容现在的感受。 并且,如果萧延对任千殇有着更深一层的感情,这个事实成立的话,那他几乎不可能是整个事情的幕后黑手啊,难道是因爱生恨所以走火入魔了?这不符合逻辑。 上官仔细想了想,否定了因爱生恨这个选项。任千殇是萧延的师尊,平日里待他跟莫金樽如父如兄,萧延就算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也一定掺杂了敬重在里面,就凭刚才他反驳莫金樽的那句话,明显是把任千殇的清誉放在了自己的前面。 那么他也定然知道,那种特殊的想法是不容于世俗会“有损师尊清誉”的,这个大前提不变,就只能因为不同的立场而彻底崩裂,但是从五百年之后任千殇所布下的种种局中局来看,任千殇抗魔,有人族大义这点,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所以不同立场这个选项也被排除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是被忽略,或者被误读,再或者是被人为诱导或牵引着误读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上官落入深深的思索中。 春尽夏来,日有进境,上官在练习不辍的状态中于敕封派待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一直没能摸到可以光明正大进青玉坛秘境的机会,但是他却额外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秘密。 直到这一日,任千殇忽然传他们三个去敕封派最高处的正殿,说轩辕圣地的轩辕少主来访,请求联合进青玉坛秘境。 上官意识到,能够进秘境的机会,终于来了。 7017k 第三百二十八章 轩辕圣地的秘密祖训 轩辕丘这一次没有摆任何的派头,没有弹琴,也没有外露自己的仙术,只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 上官流霆和莫金樽萧延齐齐并列着向任千殇行礼叫师尊的时候,着实把一脸沉稳淡定的轩辕丘惊诧得面部表情变了形,指着上官:“你……你不是那个……???” 上官施了个仙礼,落落大方道:“轩辕少主,一别数十年,又见面了,看您丰神俊朗,仙气如故,在下属实感念不已。” 任千殇露出了不易觉察的深邃笑意:“看来轩辕小友跟我这位敕封派新任掌派弟子颇有渊源。” 轩辕丘其实跟上官没有什么渊源,在星辰落抚琴的时候感觉有上古荒魂的克制力,在克制自己的圣魂异相,可是被巫昀纤的忽然出现搅乱了思绪,这个岔子就莫名其妙被打过去了。 进无形峰的峰体秘境有多么九死一生,轩辕丘是亲身经历过的,事后他觉得蹊跷曾经把轩辕明抓过来询问,轩辕明跟家主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不过出于私念把主动挑衅的责任都推给了星辰落的高齐师兄。 当轩辕丘知道上官被推进无形峰峰体内部的秘境之湖之后,再联想到巫昀纤一直央求自己进秘境之中去救人,等到了上官又欣慰又忍不住哭泣的样子,就觉得大有可疑了。 两件事连起来,轩辕丘曾经私下自己做出了判断,他认为上官是荒魂,而且极有可能是上古荒魂。那天自己抚琴的时候,因为见到巫昀纤搅乱了心扉没有继续往下追索,导致这个上古荒魂脱离了视线。 后来这人跟巫昀纤一起失踪了,并且一失踪就是二十年,自己跟巫昀熙到处寻人——他知道巫昀熙寻找巫昀纤是为了杀掉她,而自己则是为了寻找心上人去保护她。 几乎踏遍四界,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两个人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点碎渣子碎末子的线索都不复存在。 等巫昀纤再度出现的时候,轩辕丘听说了有人帮巫家击退妖帝的事情——这么大的动荡所有的大门派和大世家基本都第一时间得到了风声,根据诸位的描述轩辕丘基本能够推测出,那个神秘的击退妖帝的人,就是自己心中判断为对自己圣魂有克制的上官! 其实轩辕圣地的也派了人,当时前去营救荒古巫家,那几人回来,当笑话一样讲述了巫昀熙和巫昀纤之间的对话,自然也就顺带着说了,无形峰的那几个门人下跪叫师叔祖的事情。 轩辕丘心里的估算也就多了几分,看来这个上古荒魂,不仅仅得到了什么大机缘,还早在大机缘之前就把无形峰的峰体秘术学了去了。 如今这个疑似中的奇怪的人,居然以敕封派掌派弟子的身份出现,这怎能不让心底一串疑虑的轩辕丘大惊失色?? 此外,还有一个最为隐秘的事情,是轩辕圣地自古前以来留下的祖训,仅仅在每一任的轩辕家主之间口耳相传,只有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却重如千斤——上古荒魂出,轩辕圣地覆。 覆,覆灭的覆。 所以每一任的轩辕家主,除了带领着轩辕圣地繁盛绵延,还有一个隐藏的心腹大患,就是要时刻警惕着每个时代的上古荒魂,不出现则已,如果出现势必要把上古荒魂扼杀在萌芽状态。 轩辕丘并不知道为什么祖训是这样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曾经问过父亲,但是父亲直摇头,只是表示,虽然轩辕圣地也是要跟上古荒魂一力抗魔的,可是也许是轩辕一脉对于上古荒魂的感知力过于敏感,受到的克制尤为明显。 所以在魔族还没有出现的和平年代,一旦有上古荒魂现世,轩辕圣地几乎没有发展起来的可能性,最后在那种无法抗衡的克制之下,会提前覆灭。 父亲没有见过上古荒魂,魔族虽然一直剿而不灭,可也不是每个时代都横行遍野,然而现在让轩辕丘心惊胆战的是,自己作为轩辕圣地的家主,居然让一个对全圣地有着覆灭意义的上古荒魂从眼前溜走,又在眼前壮大。 此刻的轩辕丘基本上可以断定,上官流霆如果是上古荒魂,就一定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他在各大门派和世家之间来回穿梭,可能是为了学习十大秘术以及收集十大秘药,为了更快地强大起来。 可是你强大起来了,我轩辕圣地的祖训言犹在耳,我身系全族使命,岂能容你? 莫金樽眯起眼睛,伸手在轩辕丘面前晃了晃:“怎的轩辕少主对我这新来的小师弟这样感兴趣?而且看上去,似乎对小师弟不是特别欢喜的样子。 是不是我这个顽皮的小师弟年少轻狂,竟有什么不慎得罪了轩辕少主?您也不要暗自揣摩在心里,不妨说出来,倘若他做错了,当师兄的帮你打他骂他,您可是我们青玉坛敕封派的贵客,同时又是轩辕圣地的家主,就算师尊没有明说,我跟萧延两个做师兄的,也定然不会让您受了半点委屈!” 轩辕丘马上回过了神来:啊呦,这可不好,怎么城府尽失,会让人看了出来! 其实若不是涉及轩辕祖训,轩辕丘一向是个极其稳重而有城府的,纵然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巫昀纤扑进别人怀里,他也仅仅是转瞬即逝的失落闪现于人前,事关重大,一时之间露出了情绪,实属意外中的意外。 莫金樽说完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轩辕丘的肩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轩辕丘知道,这是一个具有浓厚警告意味的动作,莫金樽的话说得很是漂亮,只不过是那种冠冕堂皇的漂亮。 他口口声声称小师弟顽皮,如有得罪,定然打骂责罚,但是却把师兄师弟的关系挂在嘴边,把青玉坛敕封派和轩辕圣地分得十分清楚,而且莫金樽说得非常明白,上官流霆作为小师弟,要是犯了什么错,有做师兄的责罚,可轮不到外人插手。 联合任千殇此前专门强调的那句“新收的掌派弟子”,竟然大有深意,青玉坛在当世,并不比无极门小多少,若说十大秘术,敕封派的更加玄奥,圣药也更加得难得,轩辕丘又不是傻子,既然听懂了这样的警告,自然是要做出一番善意的回应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青玉坛秘境的无上秘术 轩辕丘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露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还了上官流霆一个仙礼,朗声道:“上官兄台过誉了,一别近二十载,虽只有简单一面之缘,但兄之风采长存我心,加上巫家嫡系大小姐的关系,弟时常念及兄台在心,如今再次有缘相见,弟心甚幸!” 莫金樽回头用胳膊怼了一下上官:“这怎么还有巫家大小姐什么事,是不是你小子欠的情债??你情债都欠到荒古巫家去了??” 上官无奈地摇了摇头,传密给莫金樽:“外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不是傻?” 莫金樽瞪了他一眼,也传密道:“怎么跟你师兄说话呢,回头我就揍你!” 不过转头又觉得上官说得对,轩辕丘又不是敕封派的,连青玉坛的也不是,凭啥他说啥就信啥。 任千殇这时候才开口:“好了,客套话你们几个容后再叙,轩辕少主此次是来我青玉坛专门探讨入秘境事宜的。” 轩辕丘顺势一抱拳,正色道:“晚辈正是此意,任坛主容禀。自家父因上次抗魔仙去之后,我轩辕圣地一首座长老也不知所踪,后晚辈在无形峰的峰体秘境中探寻一二,大概能够断出,我派大长老与无形峰的前任峰主皆因抗魔大义双双牺牲。 而现在,魔族其中的魇魅一脉在各界中重又开始蠢蠢欲动,前些日子我派现任首座长老大唐边界例行巡视的时候,居然发现有强大心魔复苏的迹象。 晚辈窃以为,抗魔之事乃是我人族千秋功业,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同在医术中,最讲求上医治未病。 我轩辕圣地三十年前首先开放了自家秘境,由各大世家大门派选拔合适的门人和族人,秘术共享,圣药也酌情与众位同修互惠互利,放眼当今,就……就……” 轩辕丘原本侃侃而谈,气定神闲,只说到这里忽然卡顿,上官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莫金樽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斜斜的笑容:“就什么?轩辕少主不妨明说,就我青玉坛还一毛不拔、唯利是图、鼠目寸光、抠抠搜搜妨碍人族的抗魔大业了是么?” 这话一出来,直接把轩辕丘给整结巴了:“不不不……弟非此意,兄长误解了!弟……弟……” 莫金樽不耐烦地一挥袍袖:“弟什么弟啊,上官流霆才是我正统的小师弟呢!说话就说话,不要总是拐弯抹角,听得人累得慌!” 上官低头憋笑,莫老头年轻的时候可真是火气旺,三言两语就已经受不住了,而且他好像还特别讨厌轩辕丘的说话方式。 其实能感受得出来,莫老头跟轩辕丘私下里并无交恶渊源,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他这种堂而皇之的表述方式,上官心里暗想,莫老头叫啥莫金樽呢,改名叫莫怼怼多贴合实际呢。 萧延伸手制止了莫金樽:“轩辕兄有所不知,我这师弟倒也不是有意为难,无理取闹,实是因为我青玉坛一脉虽有十大秘境之一,然秘术却与神识紧紧相连,稍有不慎就容易走火入魔,这也是师尊一直禁止我跟师弟过早进入秘境的原因。 寻常同修,境界高低自是难以评断,若神识六感不够坚韧,却又天资聪颖,习得我青玉坛秘术稍有不慎就会召入魔道,抗魔反而变成了引魔,那我青玉坛岂不是为人族犯下滔天大罪?” 上官心里一惊,原来青玉坛的秘术是神识之术,神识之术如若过于强大,利弊都有,各自极端,这就好比是师姐原倾璃的命种,优昙婆罗花,花开分两半,人修间。 当初如果不是莫老头引自己去饕餮处,取得神器一线天,也分不开师姐命种之中的清浊二气,师姐的修行将会变得坎坷万分…… 上官望着萧延一脸慎重的样子,再转头过去瞧任千殇也在陷入沉思之中,心知萧延此言不虚,所以青玉坛不轻易放开秘境,也是真的有其自身原因的。 轩辕丘恍然大悟:“如此,竟是晚辈唐突又冒昧,过于以小人之心度青玉坛同修的君子之腹了,还请诸位同修谅我井底之蛙的狭隘心思。” 任千殇笑了笑:“轩辕少主过于自谦了,延儿所说的确是我青玉坛一直以来的顾虑,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没有让掌派弟子进入秘境。 但是这几十年间,魔族蠢蠢欲动,而其进入各界的媒介和入口,我辈也只掌握了寥寥几个,我在踌躇犹豫之间,也的确不应该因为开窗时会进入虫豸而放弃通风透气。 此番轩辕少主亲自前来,字字句句护我人族大义,任某再无格局气量,也深受震撼,不若就从少主本次开始,由我的三个掌派弟子陪伴,收拾停当之后,就进入秘境吧,也好给其他门派和世家一个良好的开端。” 轩辕丘向任千殇拜了三拜:“任坛主高洁大义,晚辈惭愧不已,晚辈定然不负任坛主期望,学成秘术之后尽可用于杀魔抗魔,也决计坚守神识,不能让任坛主一番好意转换成晚辈的一丝恶念! 如此,那晚辈就先行告退,等准备停当之后再来联合三位兄长,在三位兄长的耳提面命之下再行议论。” 任千殇点头称喏,轩辕丘一步一拜地翩然退去了。 莫金樽冷哼了一声:“师尊你何必对他如此客气,徒儿甚是不喜他假模假样的言语方式,有什么话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非要拐了十九连环的弯弯绕绕,说得累,听着更累。 徒儿就不信他没有私心,口口声声人族大义,不就是为了我青玉坛的十大秘术之一而来的么?好似我们不应允他,就变成小家子气了。要是走火入魔,我看他就得首当其冲,他……” 萧延皱起眉头:“师弟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师尊一定有师尊的意图,你听师尊把话说完你再絮叨不行么?” 任千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上官问:“霆儿,你怎么看?” 上官想了一会儿,尝试着猜测:“师尊您是否早有让两位师兄入秘境之意,但是又担心秘境凶险无人回护,若有轩辕少主一干人等,相携入内,便可保两位师兄最大限度的安全无虞?” 第三百三十章 如石、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的惊天秘密 莫金樽仔细咂摸了一遍上官流霆说的话,用拇指和食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嘿笑道:“你小子可以啊,鬼精鬼灵的。” 任千殇道:“也不尽然,青玉坛秘境的开启本身就跟其他九个有所不同,乃是开天辟地之景象,须得等到荧惑守心之时,才能用此物打开。” 说罢任千殇手中已经有了一颗周身闪耀着灿灿的绿意的珠子,这种绿意也不是简单一句绿如翡翠可以形容的。 这颗珠子容纳了世间所有的绿色,翡翠般透彻的、春草般萌动的、江南垂柳般烟雨蒙蒙的绿意……全部囊括在它的身上。 众多的绿色神华围绕一身,不同层次地闪烁着,居然能让人看出千百种颜色来。 上官眼睛都直了,开口便脱出:“这不是绿云珠吗?” 上官对这玩意儿太熟悉了啊!荧惑守心是当时跟星璇苦于找到秦陵入口的时候猜测出来的天象,因为根据种种史实证明,秦始皇最害怕的天象就是荧惑守心了。 后来在秦陵的镇墓陵里,他跟星璇还有金毛鸡合力敕封了老烛龙,老烛龙当时提出来一个奇怪的要求,就是要看看金毛鸡的肚子。 在看到金毛鸡肚子的时候,老烛龙用了双目神识激活了金毛鸡肚子上的朱雀图腾,然后上官和星璇就直接掉到盘古陵了。 再后来,金毛鸡发现了一个气息奇异的盘子,被苏星璇用窥魂符显现了三个极品命种,自己还给三个命种起了名字,一个叫做如石,就是现在自己的命种;一个是优昙婆罗花,后来植入到了师姐体内变成了原倾璃的命种;最后一个就是绿云珠了啊! 绿云珠是真正的盘古之源,植入到师兄欧阳熏的体内,后来给他开了盘古开天地的命种异象,但是在当时植入的时候自己和莫老头是颇费了大力气的。 时隔五百年,而且还是在遇到绿云珠的五百年前,这种命运的交叠怎会让人不心生震惊呢? 上官一下子把有关盘古之源的这部分串联起来了,这玩意儿果然是任千殇当初布下的局,所以无论是如石还是优昙婆罗花,抑或是绿云珠,都是任千殇当初放到盘古陵中的。 而启动盘古陵的机关,就是朱雀,只有朱雀才能够用己身神力激活盘古陵,那么,大概率的可能性,青玉坛的上古秘境就是盘古陵!! 怪不得莫老头当初一见到优昙婆罗花和绿云珠便说这是极品命种,但是不对啊!莫金樽如果一早就知道青玉坛的秘境就是盘古陵,为啥一个字都不提呢??真是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任千殇这时候的表情已经有了变化,他鲜少有非常强烈的表情,这一次算是上官见到的头一次,那是一种极度的不解和诧异:“霆儿,你怎会识得此物?为师从来不曾将此物展示于人前,就连你的两位师兄都不曾见过。” ???这玩意儿真的叫绿云珠???当时上官流霆是根据它周身遍布的绿意可爱,才自取一名的,结果真的叫绿云珠? 看来,只能用冥冥之中的定数来解释这样诡异的事情了,再不然,就是自己的二魂七魄对绿云珠还有潜在的记忆。 上官无奈地苦笑着:“师尊,请您相信我,绝无任何对青玉坛和两位师兄的而已,对您,更不会有。但是我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我说不出来。” 上官这句话,是一句天大的实话。上次他已经尝试过了,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他完全不需要提防的人,就是任千殇,因为在某种层面上,那是另一个自己。 可是在说的时候却感受到了来自穿越时空的屏障,所以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到底是怎么知晓绿云珠的,不过这话在其他三人耳中变成了上官不愿意去说的隐秘,所以三人也就很尊重地没有继续追问。 然而接下来,绿云珠却产生了惊人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上官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胆战心惊——绿云珠的周身,开始长出了如石的外壳,如石像一个战甲,仅仅环绕包裹着绿云珠,绿云珠渐渐缩小,变成了如石腹中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 于此同时,这块晶莹剔透的腹中珠的内里,开出了星星点点的优昙婆罗花! 上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变化了的三个命种问任千殇:“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莫金樽拍了一下上官的肩膀:“你这小子说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怎么回事?” “它们为什么是一体的??不是分开的吗???” 任千殇笑了笑,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霆儿知晓甚多,这件宝物的确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方才所说的绿云珠只是它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但是,也只有三部分合在一起,才是鸿蒙之始,也只有三部分合三为一,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开天辟地的宝物。” 上官呆呆傻傻地怔了很久,直勾勾地盯着任千殇掌中物,闭上双眼又睁开,才不可置信般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用分开的它们三个做命种会怎样……” 萧延也觉得这位小师弟古怪万分,却又异想天开到可爱:“你想什么呢,谁要把它分开?又有谁要分开做命种?小师弟是不是魔怔了?” 任千殇觉得上官流霆今天实在是太诡异了,但还是耐心地摇头回复他:“鸿蒙之始无论是分开还是合在一起都不能做命种,因为如果合在一起做命种,你是想把整个寰宇、四界、八卦、万物都作为你的福地吗? 霆儿有此志向是好,但修行还是要懂得脚踏实地,莫说为师不能够达到这一步,为师生平也不曾见过有人会达到这一步。” 此刻的上官,并不关注这个,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师尊,分开又为什么做不得命种呢?” “如若分开,姑且不算有没有大机缘,就算有,能够掌控得住分开的鸿蒙之始,因为命种不完整,最多修到道海境界。” “修到道海然后呢??”上官热切又紧张地望着任千殇,任千殇被那种极度绝望和极度充满希冀的目光所震撼,仿佛他下一句回答,可以让人一念成仙,一念入魔。 第三百三十一章 莫金樽到底隐藏了什么 修到道海然后会怎样?这个问题倒是把任千殇问得愣了一下,任千殇是一个得了众多大机缘的人,也不过到了道海的境界,道海境界的下一步即是仙途,真正的仙途怎样,任千殇并不知晓。 但是绿云珠、优昙婆罗花以及如石分开之后是不能够作为命种植入进修仙士体内的,因为这三个属于完整的一体化的宝物,分开就不完整了,不完整自然就不能够坚持到最后。 莫说这三样东西即使分开也未必有人能够掌控的住,就算可以掌控,植入体内最多就到道海境界,甚至有可能过了五神域就会出现异端。 任千殇望着这个奇奇怪怪,张口就是乱七八糟一堆想法的小徒弟,发现他当真是专注到极致去问这个问题,也就慎重地答复了他:“会死。”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若不考虑能否被过于强大的命种反噬而死的情况,三个人至少要死掉两个。” 上官面色惨白:“因为另外两个需要把命种移除,献给第三个人,是吗?” 任千殇点了点头,又不由自主地笑了:“不必庸人自扰之,纵有这种诡异状况发生,第三个人大抵也是要死的,总不会有人蠢笨到要把一个修不成命果的命种植入体内。” !!!!! !!!!! !!!!! 上官流霆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七魄悠悠,三魂渺渺,好似初春大雪压折雪山松,腊月狂风吹毁了断肠草。前尘如梦如幻,茫茫荒野一下子黑尽了,如一张白纸浸透于浓墨中,只剩一条缝隙,透出半丝凄凉。 自己的命种又何足畏惧!上古荒魂乃是我的命魂,本就不受上天轮回纲常束缚,从前虽然不知道命种需要合三为一,但是却也从如石种种不正常的状态中推测出,应该是把整个宇宙作为福地进行修炼的。 五千年一个轮回,如果能把应做之事全部完成,不留遗憾,成不成仙道,就看命数了,命数若不给我,也无妨!可是,那三个盘古之源,是自己寻到的,寻到的时候还暗自窃喜,给师兄师姐留了最好的。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最好的命种,就是包裹了蜜糖的砒霜,华丽至极却致人死命的毒药!师兄师姐体内的命种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让他们两个命丧黄泉。 自己又为什么千里迢迢到饕餮那里寻了一线天,来为师姐彻底分开清浊之气,而师父莫金樽……莫金樽……上官转眼盯住莫金樽——如果目光可以灼杀一个人,此刻的莫金樽应该被上官捅穿了。 莫金樽颇为疑惑,摸了摸鼻子:“你小子犯什么病,你这是什么眼神?对师兄不尊不敬的!” 莫金樽识得这三个命种,当初上官把除了如石之外的两个拿出来,又讲述了自己在盘古陵的经历的时候,莫金樽是非常明确地说出这三个都是极品命种的。 那么,他既然识得三个命种,就应该知道三个命种绝对不可以分开植入,就算自己在金毛鸡的命魂禁地被阮寒派来的面具骑士追杀,迫不得已自行决定植入了其中一个,另外两个是在莫金樽的护持之下,给师哥师姐植入进命蒂的。 他为什么,要让仅有的三个徒弟植入本来就不可以植入的命种? 上官此刻的心被燎原愤怒大火焚烧着,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上官开口就想问,却又像上一次一样,眼前的任千殇和莫金樽还有萧延一下子就如同相隔了千万里,飘渺虚幻,那些质问诘责一张嘴就消失在空气里。 莫金樽却还玩笑般地怼了他一杵子:“发什么愣呢?还回自己房间收拾收拾准备进秘境啊,大概也就三两天的事情了。那你继续发愣,我跟你萧延师兄先走了啊。” 上官难以置信,可是他还有最后一丝的理智,眼前浮现出莫金樽在度朔山地心救他的样子……在鬼帝陵漂浮到玄天门的时候跟五神域的老梆菜对决时救金毛鸡的样子……自己要去找萧延拼命的时候他痛心疾首责备自己不自量力的样子…… 莫金樽如果只是要自己的三个徒弟死,没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周折,他原本的修为就难测,在鬼门关的结界里,一挥手就让那些已经半魔化的灵兽和修仙士们灰飞烟灭,自己和师兄师姐联手都不是莫金樽的对手,他又何必费劲苦心用三个碎裂开来的极品命种致他们几个于死地? 可是事到如今,上官也无法说服自己,莫金樽不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原因是因为他酒喝多了不靠谱。因为有太多事情,太多谜团绕在他身上,甚至,在师父莫金樽身上的种种谜团,要比任千殇还要多。 从一开始,莫金樽就要金毛鸡寻找少个一魂半魄有特殊气息的弟子,一见面那么轻易就收自己做徒弟,那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体中的二魂七魄属于任千殇,可是,仙魔大战就算出了什么重大的灾难,莫金樽何以不清楚自己师尊的身体去了哪里,命魂又陨落何方? 随侯珠碎片的作用是莫金樽告诉上官的,又为了帮助星璇,被莫金樽的传送图腾传到了秦陵附近,如今想来,那传送图腾到底是莫金樽真的传错了,还是刻意为之? 金毛鸡在镇墓陵对老烛龙喔喔过一句:“怎么都要看本座的肚子?”当时上官没有细想,如今想起,似乎只有莫金樽才有可能在事先就看到了金毛鸡的肚子,也认出了金毛鸡的朱雀图腾。 那么,是不是可以有一个猜测,莫金樽引自己去秦陵取随侯珠为真,但是更重要的目的,却是为了在荧惑守心之夜,让他能够直接从秦陵进入盘古陵! 盘古陵在三个盘古之源分开之后,自然不是蚩尤陵的那个规模,金毛鸡作为对一切宝物都有感知的朱雀本体,也定然能够发现那个气息奇异的盘子,带回三个盘古之源简直是上官一定会去做的事情。 大概莫金樽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上官已经把如石植入到身体里了……这一切的一切,搅得上官头昏脑涨,甚至感到无法呼吸,他觉得有一个更大的布局,在命运的上方笼罩着……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局中局 此刻的上官流霆,感觉到体内的蚩尤残念的凶煞之气不断暴动,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有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暗黑的冲动。 他明白在修仙途中,要遇到许多许多的挫折和障碍,更懂得就算不修仙,短短一生也将会面临接连不断的生离死别和难以抉择,可是他无法接受这些难以抉择发生在师姐和师兄身上。 从最初进入命蒂九品的时候,上官就知道,命种一旦植入不能替换不能移除,除非在还没有修成命果的时候死亡,命种会离开宿主本体,比如月不羁的命种就是《潇湘图》,杀死月不羁之后,他的命种升腾起来,被上官拿走。 所以每一位修仙士在选择命种的时候都会十分慎重,选择太大,自身修为无法达到命种的要求,便会被命种反噬,成为命种所在的那片天地的养分,以飨后人;命种太小,修成了也没什么大出息,如果把井口大的天地修成命果,不过也就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 然而,师兄和师姐的命种是在师父莫金樽的指点下植入的,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仙苗资质,根本不会疑心这三个小师弟寻来的命种会有着什么隐秘的阴谋。 这就是上官最绝望的原因,也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人在绝望的境遇中,总是希冀能够出现奇迹。现在对于上官来说,奇迹就是是否有类似一线天之类的法宝,能够把命种直接从人体身上分离出来,或者有什么独特的法门,可以让三个命种不必合在一起也可以完整起来。 任千殇看着没有跟另外两个徒弟一起离开的新收的小徒弟,觉得他似乎有重大的疑虑想要开口询问。 “师尊,可有什么办法能把人的命种从体内移除?” “已经植入的命种无法移除,所以在植入之前就要小心谨慎地进行选择。” ……………… “那么,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植入进身体的三个不完整的命种完整起来?” “命种虽无法置换,但是可以填充,拿鸿蒙之使举例子,倘若把绿云珠事先植入体内,无论何时,只需要把剩下两样也陆续植入体内,就算完整了。” 上官急了:“师尊!!徒儿不是说这个!徒儿是指,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替换掉剩下的两样,但是还能够补充那个不完整的命种!!” 任千殇这是自修仙生涯以来,第一次被一个问题困住,他蹙眉不解,摇了摇头:“并无此法。” 上官缓缓地跪了下来:“师尊,求您……您再仔细想想,若是没有方法,可有法宝能达到此效果?” “据为师所知,并无。” 上官闭目,脑中一片电闪雷鸣之后的空白,连任千殇都说并无,也许这世间就真的无法可解自己和师哥师姐身上的命种烙印了。 多说无用,上官跌跌撞撞地出了大殿,在往自己的弟子房中行进,短短的一段路,他竟腿软而不能自持,像是走了几生几世那么漫长。 其实开口问之前,大概就能猜到结果是什么,可是总是不甘心,哪怕有最后一丝生机,他都不愿意放弃,思及于此,上官气塞胸臆,仰天便倒,竟在自己房间晕了过去。 金毛鸡吓得喔喔大叫,又是踩踏上官胸口,又是抓挠上官头发,最后顺着五行经络,用两只爪子顺次按压了许久,上官才醒转过来。 “喔喔喔~你做什么吓唬本座!” 上官无心跟它玩闹,痴痴地望着墙上门规,身上升腾起的真气,一会儿浓墨如乌,一会儿紫色缭绕,折腾了许久,心思稍微静了一些。 上官心道: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我就不该自怨自艾地放弃,至少要把所有的事情理清楚,才能根据状况有的放矢。不放弃,至少还有余地去努力;倘若真正放手,那才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师哥师姐还在那个时代,所有的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等解决了大唐的一切,回去之后,好歹也是自己变得万分强大,到时候再找他二人一起商量对策和办法! 眼下最要紧的,是师父……莫金樽的用意。 上官咂摸着师父这两个字,内心一片苦涩,曾几何时,莫金樽就是一个喜欢喝阎王醉的胖老头,可是他救过师姐,收留师哥,也救过自己的命,传授给自己一身本领,也逐渐引他步入局中。 上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止妄想,试图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和主观臆断来审视发生过的一切。 除妄,本应是过了五神藏境界才需要去面对的修行障碍,可怜上官经历世事纷繁,体内又有凶煞异常的蚩尤残念,所以提前就须应对此一自身劫难。 修仙途中有一句古语“若论成道本来易,欲除妄想真个难”,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此心体虽然妙明,但是被种种妄想所覆盖,光明无由显现,想要破除,谈何容易。 现在的上官,无法摒弃逐渐蔓延开来的妄想,他只能发挥强大的神识强行克制和掩藏,没有真正的放下,那就理智起来吧! 静下来分析莫金樽,并不把他当做师父去看,存在两种三种可能性:第一,他跟师尊任千殇一起,布下了后世的所有局,有着万分难以言说的苦衷,无法对师哥师姐还有自己明言; 第二,由于时间线上的误差——因为此刻的大唐多了一个自己,很多事件的发生在不偏离历史轨迹的情况下,会有些许的出人意料,也许师父正是因为这些时间线上的误差导致他只知道盘古之源的三个命种,并不知晓三个命种合三为一的情况; 第三……第三,上官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无论三种可能性的哪一种,上官都犹如进入了一个局中之局,不走完全局,无法窥见全貌,所以收拾停当去青玉坛秘境,是现在必须去做的事情。 青玉坛秘境,大概率就是全部的盘古陵,上官推开门去看星辰初显,五天之后大抵就是荧惑守心,到时候就知晓盘古陵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了。 回到房间里,辗转发侧的上官,一夜未眠。 第三百三十三章 莫怼怼快要把轩辕少主怼死了 这五天的时间,上官流霆都把自己关在弟子房里,除了打坐修行,用神识破幻破妄,不吃东西也不出门,甚至交代好金毛鸡,也不让它出去。 金毛鸡老大的不高兴,在房间里垫着爪子踱来踱去,不住嘴地喔喔着:“自己憋死也就算了,把本座也闷在这方寸之地,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金毛鸡的语言越来越偏向上官没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了,阿黄的模仿能力很强,对于一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几乎是一听就懂,一懂就会用,比如刚才的那句“倒了八辈子血霉”。 但是说归说,上官已经交代了的事情,金毛鸡是不敢违背的,它也只能不住嘴地喔喔而已。 五天之后的夜晚,萤火守心,轩辕丘早已经领了十名轩辕圣地长老级别的人物在正殿门前整装待命;萧延和莫金樽也一起来到上官这里带着他和金毛鸡跟轩辕丘集合。 任千殇思忖再三,本次入秘境并没有要这三个掌派弟子再带其他人入内,因为秘境凶险,非人多势众就能规避风险,反而在一定的修为境界上,人越少,障碍越少。 真若是遇见什么状况,师兄弟三人相互回护就足够了,如果三人之力还无法应对,那就算剩下的青玉坛弟子们都进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而任千殇是没有办法跟几个徒弟一起进入的,因为青玉坛的秘境十分特殊,需要通过由绿云珠、优昙婆罗花和如石组成的鸿蒙之始,在朱雀的牵引下打开传送图腾,才能够进入秘境。 需要由最强的人在外守护,比如任千殇和朱雀,任千殇进去的时候都是很久远之前的另一个故事了,在此就不做赘述了。 “轩辕少主,我就只派我的三个掌派弟子陪你进入,我青玉坛秘境之中的秘术倒是与敕封无甚关联,只是能否有机缘学到,就要看诸位的造化了。 就连三个小徒,造化机缘也都无从预料,圣药的获取若是你们有幸取到,两边各占一半即可,也不必专门留下,尽可采摘。” 轩辕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任坛主高风亮节,晚辈钦佩不已。只任坛主做如此准备,晚辈自是知晓秘境之内凶险重重——其实不只青玉坛的秘境,上古十大秘境均是与世隔绝,自成洞天,其凶险程度非人力所能揣测。” 轩辕丘觑着任千殇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来青玉坛秘境是我辈心存抗魔大业的有识之士必然选择的决定,所以晚辈也在此立誓,若我本次有去无回,也早就通知了轩辕圣地的所有族人,不仅不可以寻人追仇,反而要对任坛主允许我们进入青玉坛秘境而心存感恩。 若有不测,轩辕圣地将与青玉坛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合力完成抗魔伟业,共荣共辱,共存共亡!”这番话说得真是激情澎湃,让人听之顿觉热血沸腾,谁不称赞一句轩辕少主好格局,好气度,好丰采呢! 任千殇只是玩味地笑了笑,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在一旁的莫金樽忍不住了,冷笑地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轩辕少主,你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以为我们听不懂么? 这么说吧,我们师兄弟三人倘若在自家秘境里出现任何不测,不会怨你怪你,也不会死皮赖脸非去你们轩辕家索要说法,即使你们全都出来了,在里面把我们三个碎尸万段,那是我们三个没本事,我师尊更加不会怪罪于你。 轩辕少主,你想说的我都帮你说完了,可以别用你的那套惺惺作态的说话方式恶心我了吗?没别的事师尊就开启图腾进秘境吧,真是话不投机半句都多。” 上官疑心莫金樽说这些话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呼吸第二口气,一气说完,没有断句,语速极快。轩辕丘话里话外的意思,上官一听就明白,他甚至听完之后直接就疑心,轩辕圣地这位轩辕少主是不是想在秘境之内对他们几个下手,从而让他们无法活着出秘境。 可是上官的嘴是真的没有莫金樽快,连珠炮似的一串话放出来之后,轩辕丘的脸红一块青一块白一块的,活脱脱像台上唱戏的随便把颜料混合着涂抹到了脸上。 轩辕圣地有个长老听不下去了,出列一步指着莫金樽:“姓莫的!我家少主一直忍有加,前几天你就出言不逊,少主碍于青玉坛和任坛主的面子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变本加厉,口出狂言,你想怎地?” 轩辕丘伸手拦了一下:“叔父,休得无理,莫兄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再要吵将下去,只怕任坛主下不来台,别人我们尚且可以不顾及,任坛主高义坦荡,我一个做晚辈的,是决计不敢顶撞一句的!” 萧延也冷哼了一声:“轩辕少主,我一直都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由着师弟胡闹,而是跟师尊一样,真正的坦荡是恰作壁上观的包容,但并不代表我听不出来你语气之中的挑拨。请不要自作聪明,我师尊乃古今天下第一睿智之人,还真未必瞧得上你这种满口仁义道德的堂皇虚伪。” 任千殇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并没做声,双掌摊开祭化出鸿蒙之始,火红的朱雀图腾瞬间闪耀在他的身后,几能通天彻底,南明之火似能焚尽天地,带着深邃悠远又玄奥的神鸟的鸣叫,震撼在每个在场人的心魄之间。 金毛鸡撇着内八字站在上官的肩膀上,傻乎乎地望着朱雀图腾,看着那威严、雄伟、壮丽又强大的在图腾中央的朱雀,神冠巍峨,周身显赫,眼神傲视群雄,睥睨天下。 朱雀从图腾中冲了出来,如同世上最炽热的流焰,带着势不可挡的神力屹立在任千殇的身侧,金毛鸡仰视着它,也不知道阿黄此刻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它长大嘴巴,呆愣愣地,连喔喔也忘记了。 于此同时,一个能够容得下百十来号人同时站立也不会觉得拥挤的巨大的银色图腾,显露在萤火守心的夜空之下,镶嵌在青玉坛的正殿之前,银色神秘的光芒伴随着隐约金属嗡鸣的声音,青玉坛的秘境终于开启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真正的盘古陵 任千殇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去罢。” 轩辕丘的眼神中闪动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期待、压力、夙愿得偿还有一丝的游移和算计。 莫金樽一手拉着萧延,一手拉着上官流霆,看也不看轩辕丘:“咱们先进。”师兄弟三人就一起踩进了银色图腾,消失不见。 轩辕丘和一众轩辕圣地的长老一见,也纷纷紧随其后,迈入巨大的银色图腾之后,化作一道一道银色的残影——青玉坛的正殿前的空地,终于消停了。 任千殇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樽儿……霆儿……唉……” 一众人等就这样进入了青玉坛的秘境——也就是上官之前所猜测的全部的盘古陵。 然而猜测是一回事,真正见到是另一回事。从银色图腾里穿出来之后,上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世界的感觉,跟在秦陵之后见到的盘古陵是一致的,但是却有着极大程度的不同。 上官脑海中的那个拿了三个盘古之源的地方是这样的: 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 无山,无水,人踪灭,鸟兽绝。 但是却无一丝一毫凄凉的感觉,反而增加了许多庄严和肃穆。 空中有一巍峨主殿,主殿面阔十一间,加上副阶为十三间,进深四间,加上副阶为六间。 在主殿的东南和西南方向分别有三出阙的两个小阁楼,各以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整组建筑呈“甘”字形。 主殿前是以阶梯和斜坡相间的龙尾道,表面铺设花砖。 在龙尾道的前方还有一座宫门,左右各有横贯东西的隔墙。 然后这些,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悬浮在半空中。 完美地诠释了海市蜃楼和空中楼阁这两个成语。 后来上官和金毛鸡以及苏星璇发现,那些像白雪的东西,是水晶的碎末。周围还有许多的帝陵标配的巨大的灵兽的雕塑,也全部是由水晶雕制而成。 ……………… 曾经上官以为,那就是盘古陵的全部。但是后来到了唐朝,见到了无形峰体的女娲神殿,见到了万里枫叶如血的蚩尤冢,就开始察觉出盘古陵的规模的不对劲了。 然后再来看眼前,上官终于明白那种不对劲来自于哪里了,也许当时的盘古陵是由于鸿蒙之始分开了三个部分,导致自己只能看到盘古陵的前庭院、中殿和后院。 此刻的盘古陵,上官看到的那一部分还在,就在他们头顶的正中央,那些水晶雕塑的灵兽什么的也全部都在,就在上官他们站立的水晶碎末覆盖着的茫茫大地上。 只是在那神殿的周边,另有三百座悬浮着的岛屿,星罗棋布,如一颗颗星辰在闪烁,每一座岛屿都有着独特的气息,合在一处却浑然天成,完整而不可分割。 那三百座岛屿虽然是悬浮在空中,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风起云涌,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水晶风沙,晶莹闪烁,更添神秘。岛屿之上,仙草奇葩盛开怒放,飞瀑流泉,银光缭绕,超尘脱俗。 岛屿上也不是荒岛,每一座岛屿的上面都有诸多飞檐峭壁的宫殿坐落在上面,雕梁画栋,龙飞凤舞,另有一座直插云霄的巍峨高山,在盘古陵的最深处,气势磅礴连绵起伏,摄人心魄。 上官盯着这些岛屿看了一会儿,看出了端倪:这些悬浮着的岛屿原本跟见过的那座盘古陵是一体的,而且是按照各种五行方式有序排列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地方呈现悬浮且分开的状态,并且最重要的是,分开之后像是一个巨大的阵法,盘古陵的正殿则如同阵法之中的阵眼。 上官蹙眉:如果是阵法的话,就意味着这里面有什么玄机,此间现在看来一派洞天福地的样子,金木水火土全部存在,更像是盘古初开天地之时,鸿蒙初始,万物等待更新的状况。 鼻息之间尽是天地充沛的灵气,无法感知到任何危险,就连一丁点的煞气、杀气、魔气、妖气都没有。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越发显得诡异莫测。 上古十大秘境,没有任何一个不是蕴含着巨大凶险的,变异了之后的盘古陵也不可能出现意外,而且任千殇来过这里,他都认为这里凶险万分,现在的一团和气只能说明他们几个见识太浅。 那么这个以此方天地之势自然分开的如同浑然天成的巨大阵法,是不是预示着风险出现的可能…… 莫金樽走过来拍了上官一下:“你在那发什么愣呢,走啊,这地方太大了我们分别去探一探。” 上官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莫金樽眼珠子转了一下,明白小师弟一定感知到了什么,碍于轩辕圣地的那十一个人在现场不方便明确指出,所以就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转身拽住了萧延的衣角,萧延回头看了看两位师弟,也瞬间领悟到了什么,站在原地也不动了。 上官现在心里对莫金樽的感情很奇怪,仍然忍不住对他有亲近和尊敬之意,还有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默契,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都一直存在;另一方面,也克制不住对莫金樽有了一种审视和防备。 有太多的疑点在他身上,上官无法对他把心底的话不加保留地和盘托出。 “弟窃以为,莫兄此言甚是,秘境太大,且暂时感受不到有什么危险,也并无凶兽横行,不如我们就分开寻找,倘若哪边遇到危险,及时示警,众人都可去营救,找到了秘术的传承和圣药,也可以通知大家,不知青玉坛的三位兄长意下如何?” 之前说话的那位轩辕长老见少主仍然对这三个人以礼相待,啰啰嗦嗦一大堆的繁文缛节,已经面露不耐,纵身一跃便上了其中的一个悬浮着的岛屿:“依老夫看,就如少主所说,大家节省时间吧……” 上官看着他踩的那个位置,心内大惊,伸手想拦却哪里拦的住:“你别……” 刚出口两个字,盘古陵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地摇晃,如同地震海啸般强烈,三百座岛屿和宫殿竟像是要完全翻转过来的样子,耳畔全是巨大的崩裂的轰鸣之音。 第三百三十五章 盘古阴陵 盘古陵的一切都在地震和海啸般地抖动着,天空和大地像是开片的瓷器,一条一条横竖交错地碎裂线,把这里的天空和大地切割成碎块。 数百座悬浮着的岛屿扭曲翻转,曾经见过的盘古陵正殿的那一部分也跟着碎裂和翻转,就在转瞬之间的功夫,碎裂掉的天空和大地,以及翻转过来的岛屿已经呈现局部空间,那空间是另一个世界。 如果说看到的盘古陵是全貌,那么翻转过后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世界。 斑驳的阴森和恐怖,夹杂着各种不知名的妖兽的呼啸和嚎叫,渗透出的无限杀机和煞气,让那个踩到岛屿上的轩辕长老大惊失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轩辕丘倒是神色如常,到底是轩辕圣地的少主,大风大浪自是见过不少,对青玉坛秘境的危险也事先存了十足十的心理建设,但轩辕丘从方才上官阻拦长老跳上岛屿的动作和神情上判断出,上官对这种状况似乎有着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双足点地,离开了在持续碎裂的大地,在半空之中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然后恭恭敬敬地问道:“青玉坛的三位兄长,可知这种异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莫金樽在这个时代最是逍遥不羁,平日里任千殇倒是有心教他跟萧延一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的,想让他们两个能够掌握自己一生所学,结合仙术更是如虎添翼,可是每次莫金樽不是推说肚子疼,就是推说自己昨日修行过于神识集中,此刻无法放松下来,总是下次下次。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几次三番之后任千殇知道这个徒弟天赋志向均不在此,也就不再勉强,所以莫金樽对于阵法、奇门等术,不说一窍不通也差不多。 萧延虽然努力刻苦,但是内心总觉这种术法没有敕封独门秘术或者上古十大秘术之类的绚丽夺目,作用也多起在辅助效果上,所用心思也不多,简单的风水堪舆倒是还可以,让他瞧盘古陵这种级别的奇门大阵,就真是不行了。 上官流霆的二魂七魄本来就是任千殇的,任千殇有多精通,上官就有多娴熟,有了小尚付之后,听它叽叽喳喳也说了不少,所以方才在审视盘古陵全貌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三百座岛屿组成了一个玄奥异常的阵法,若是随意踩动,定是要发生不测。 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张嘴说什么,就被轩辕长老一脚踏出了变故。此刻萧延和莫金樽都知道小师弟看出了什么,其他轩辕圣地的人见少主稳如泰山也渐次安静了下来,齐齐地望向上官这边。 盘古陵已经完全翻转成了另一个样子,刚才踩在悬浮岛屿上的长老已经掉了下来,跟众人站在了一片怪石嶙峋阴森恐怖的地面上。 这个地面是悬空而成,宽十几丈,其长度呈现蜿蜒盘旋向上的态势,也就是说,如果把现在的地面看做是一条路的话,这条路是盘旋向上延伸的,一圈一圈悬浮在半空中,延伸向空中黑雾弥漫的深处。 这条路向下也是一圈一圈蜿蜒下去的,最低处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无尽深潭,潭水幽幽,混杂着黑色的冥冰,漂浮着浓墨一般的黑雾。 最可怕的是,潭底不断有巨大而沉重的翻涌,还有苍茫而悠远的啸声,啸声在黑潭深处,伴随着水声进入耳膜,在场的人都是一片战栗的鸡皮疙瘩。 潭底定然有着荒古甚至荒古以前的妖兽,因为这种神秘的气息对于上官来说并不陌生,蚩尤陵的雪山里封印着的那些玩意儿跟眼下的感觉八九不离十。 这条盘旋升天路,目前看上去要么向上走,要么向下走,下面是黑潭,根本不会有人选择下面,那就只剩下往上走这一条路了。 问题是,上面看上去也不太安全,上官动用眼根已经看到了两只狰摇摇晃晃地在头顶的那个盘旋路上走过去了,这玩意儿的战斗力属实不算弱。 唉,轩辕长老真是脑子不大灵光,上官心里暗骂道,面上没露一丝一毫,只是斟酌了一下语句回答众人说:“盘古陵……应该分成了两面,刚才我们看到的灵气氤氲的属于盘古阳陵,阴阳相对,目前所在的便应是盘古阴陵了。 据在下观察得知,盘古陵的阳陵在非常久远之前,应该是连在一起的,现在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分成了三百个悬浮着的岛屿,而盘古陵的正殿在中央为阵眼,这三百座岛屿就围在阵眼的四周,若以我们刚才所站着的位置为南。 三百座岛屿几乎呈现出了一个六十四卦中山风蛊的卦象,盘古陵的正殿在最中央,轩辕长老刚才踩着的岛屿在正殿的西侧,正殿的东西两侧全部是变卦的阵脚,只要踩上去就会触动变卦。 当山风蛊卦六爻中的第四爻出现变卦的时候,以整个盘古陵为阵法的大阵就会翻转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卦象,天地变色,我们也就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 轩辕丘静静地听着,择机问道:“那如果是刚才我们几人都不动,事先商量好了,应该踩到什么位置才不会触发大阵呢?” 上官摇了摇头,又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很难,直接踩在盘古陵正殿上,肯定不会出问题,然而我们要找的东西不可能只在正殿之上。” 上官当然知道要找的东西不可能只在正殿之上,并且他还知道要找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一样在正殿之上,这个正殿里倒是有很多仙草奇葩,还有秦始皇供奉的寒香和砚雪,还有碑文,但是就是没有秘术和圣药。 因为早在元朝的青玉坛,他就去过了! “而我们在找寻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也许还会触发到其他的机关,如果按照最初轩辕少主所说,我们分头去寻找,那么每个人也许踩在不同的岛屿上,踩的地方不同,变卦也不同。 如此算来,山风蛊的卦可以变成其他任何一种卦,太难去假设这个结局了。” 莫金樽好奇道:“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跟……咳……那么像……”他其实想说怎么跟师尊那么像,瞄了一眼旁边的萧延,怕师兄又斥责他亵渎师尊,就把话咽进去了。 萧延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小师弟的意思是,这个盘古陵,竟然有六十四种变化?刚才要是踩在其他的地方,我们来到的就不是现在的地方,对吗?” 上官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轩辕长老一挥手:“少废话,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斩妖鹏 莫金樽瞪了那个对上官流霆呼来喝去的轩辕长老一眼:“怎么?我师弟费口舌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你却嫌弃他啰嗦?那好啊,反正机关是你触动的,你既然不耐烦,就自己想办法出去吧。” 轩辕长老冷哼了一声:“你难道听不见?你那师弟方才说得十分明了,这盘古陵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就算老夫刚才不踏入那座岛屿,按照我家少主方才的建议,也许你们迈入别的岛屿,所到之变化比当下更加危险。” 莫金樽一脸不屑:“我们凭什么按照你们家轩辕少主的建议行事?你难道没看见方才我们三个师兄弟连动都没动?难道没听见你贸然鲁莽的时候,我师弟慌忙劝阻?劝都劝不动你,非要往上踏!” “你!!!” “我怎么了?不服气我们就各走各的,不如我们向上走,你们往下走吧。”莫怼怼说话是真的能把对方气吐血。 往下走??直接去黑潭里喂那些听上去很恐怖的古前妖兽吗?听上去它们已经很饥饿的样子了。 轩辕丘伸手拦住了有些冲动的轩辕长老,对莫金樽淡然笑着说:“莫兄,自家人就别内斗了,我派大长老是一个最心直口快的人,他绝无半点嫌弃上官兄的意思,只是单纯认为,我们需要仰仗上官兄无与伦比的五行奇门之术,更心急于听到如何去做的指令而已。” 说罢不动声色地冲着长老使了一个眼色,轩辕长老恨恨地抱了抱拳:“少主说的极是。”便向后退了退。 莫金樽仍然不依不饶:“他当然要仰仗我师弟了,所以仰仗就要有个仰仗的样子,若是仰仗都做成了施舍,那才真是好没意思!” 轩辕丘点头称是:“莫兄所言甚是,那就还请上官兄给一个章程出来,我等照做便是。” 这里面现在只有上官流霆能看得清原因,在众人没有顺利从这里出去之前,上官自然是最不能被得罪的那个一个,这一点倒也不需要特别聪慧就能想明白,可见修为有时候跟智慧联系得不是特别紧密。 上官明白,现在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导致满盘皆活;若是一着落错,也会被盘古陵永远吞噬。 仔细想了一会儿,上官慎重说:“我觉的还是要从山风蛊的整体卦象上入手,须得找到现在这种变化的核心之处,一举击破之,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按照五行奇门之术,反其道而行之,也就是避开每一个可能出现变卦的岛屿,方有可能所有人都平安地达到心中所想。” 这回没人插嘴了,都静静听着上官接下来要说的话。上官暗自盘算着:山风蛊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之一,展示“蛊”的形势下各种变化的可能性,“蛊”的意思是祸乱。 表示积弊已久,整弊治乱,蛊卦下单卦为风,上单卦为艮,两单卦结合风行山止,打旋而邪,盛极而衰,凡事必须防患于未然,才有利于涉大江大川,用甲前三日和用甲后三日比喻天时之运转,时事之变化,最后天下大治,长久而治安。 问题是,按照轩辕长老所踩之岛屿,导致的盘古陵正殿发生挪动,在整个盘古陵的三百座岛屿排列而成的山风蛊卦来看,是动了六爻中的第四爻为变卦。 那就是山风蛊变卦为火天大有,就是这个火天大有变成现在所在的阴森恐怖的地方,上官非常不理解。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通俗点说,大有卦本身是在讲大拥所有,也可以理解成大家都有。 大家都有什么??有黑潭里的妖兽?还是有蜿蜒盘旋的黑雾弥漫的主路?还是在头顶隐约能看见的凶兽们? 虽然火天大有也是讲究警觉的,也就是说不要什么都有了之后就忘乎所以,还讲究分享,在这个卦中,九二爻和九五尊位刚好是相交的,你把你所有的财富都和九五往来,利益得到分享,当然可以无咎。 问题是,大有大有,最起码得先拥有才能谈到警觉和分享吧!这个四爻变化出来的境,像阎罗地府更多一些,能大有些什么呢? 上官正在这里钻牛角尖,周围一众人等都在等他思考之后说下一句,不敢再贸然乱动,两只巨大的妖鹏忽然从头顶掠过,黑色的翅膀遮住了头顶天空,整个身体如同两座雄伟的山岳,残暴的眸子陡然睁开,让人心生恐惧,像是来自魔界一般,杀气冲天。 妖鹏根本没给在场的各位任何准备时间,黑色的大爪子撕裂天地,向着这些人抓了过去,带着一种厮杀一切生命,斩尽所有生灵的暴虐。 “当!”萧延见到上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反应过来,而妖鹏的速度又极快,情急之下居然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上官面前,硬生生地挨了一爪子! 萧延的左肩瞬间血流如注,肩胛的白骨都露了出来——这一下是着实有些托大了,萧延的修为丁点不弱,要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怎么也能靠敕封派的仙术跟妖鹏对战一下,但是妖鹏的速度过快,而巫家秘术莫金樽和萧延都没有掌握,为了护住上官,竟靠己身修为硬扛了下来。 “啊!!”萧延痛呼了一声。 上官登时被唤醒,挥动着聚满了鸿蒙之气的拳头,生猛地跟妖鹏坚硬而巨大的黑色爪子对砸了过去!跟妖鹏的身体碰在一起的刹那,发出了惊天大响,整个悬空的黑色浓雾覆盖着的主路都在摇动。 轩辕圣地的十个长老被这种巨大的声波差地洞穿耳膜,脑袋瓜子被震得嗡嗡轰鸣,下意识痛苦地关闭了耳根。 “砰!!!”上官力撼妖鹏,那一拳用了十足十的气力,那只被打到的妖鹏反方向被砸飞,砸到了他们头顶的那圈盘旋路上,撞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大洞,随即妖鹏如灰尘般碎灭,纷纷洒进了最下方的无尽黑潭。 “他竟然用肉拳打碎了古前凶兽??”轩辕丘心下大骇。 而上官的惊骇的程度并不亚于他,望着萧延已经深受重伤,上官心理出现巨大震荡:萧延……居然用肉身替我挡了一灾??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如此不对劲???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各怀鬼胎 攻击他们的一共有两只妖鹏,应该是一雌一雄,上官流霆一拳崩碎的那只是雌的,雄的这只妖鹏看到雌鹏碎灭掉入黑潭,大声鸣叫,声音如万箭穿心。 雄鹏疾扑而下,直冲着上官的头顶,伸出利爪就要把上官的百会给挖出来! 莫金樽在一旁大叫:“小师弟小心!我来助你!”随即迅速腾跳而起,伸出右掌催动真气,一招精妙绝伦的“凤仪兽舞”便使了出来,眼见就要碰到那雄鹏。 却未料想雄鹏这一下乃是虚招,它灵智已开,心里居然最记恨萧延,因为它看得清楚,是萧延唤醒了上官,又帮上官挡了一下,所以雌鹏才命丧在上官手中。 在离上官的头顶还有丈许的时候整个身体忽然向后一仰,不仅完全避开了莫金樽的“凤仪兽舞”,在仰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来了个仰角急转弯,奔着萧延就过去了。 萧延虽说左肩已经露出白骨森森,血仍然在拼命向外流淌,但是他的六感早已经能够跟上这场战斗,强撑着左肩的巨大疼痛,双掌迅速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把自己的修为幻化成真元护体挡在了雄鹏到来的方向。 前面其实已经说了,萧延修为不弱,甚至可以说很强,他的真元护体一祭化出来,就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和轰鸣的声音,屏障之内的萧延浑身一圈一圈的金色涟漪,上官的真元护体现在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境界。 雄鹏心知复仇无望,双翅一振,高飞入云,盘旋数圈,悲声哀啼,猛地里从空中疾冲而下,直接一个猛子扎入了无尽黑潭之中。 本来潭底就有莫名的古前妖兽的呼啸之声,结合着水气更加诡异,就在雄鹏冲下去的身体即将碰触到水面的时候,黑潭忽然卷起滔天黑浪,里面有个白色的长满长毛的,上面密密麻麻镶嵌着的数不清的怪异眼睛的硕大的妖兽头颅露了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雄鹏就成了那玩意儿的口中餐,转瞬之间那个恶心的巨头又沉入了潭底,莫金樽看得直咧嘴:“这么大的头得有多大的身体?看来这黑潭深不可测。” 潭底怪兽让人惊惧,可众人见这对妖鹏都如此重情重义,心内又感叹不已,均有些唏嘘。 “大……大师兄……”上官心内实在是颇费了一番踟蹰才能叫得出这个称呼,他的内心仿佛有两个黑白小人在打架,上官一直对萧延恨之入骨,恨不得能够亲手把他撕成碎片,可是萧延居然在这个时代以血肉之躯帮自己挡了一下,从而左肩身负重伤。 莫金樽喂萧延吃了一颗疗伤的神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萧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嘴唇有些泛白,他冲着上官无所谓地笑笑:“你无须自责,回护师门是任何一个门派都理应去做的事情,若是换做是你来做这大师兄,在小师弟出现危险的时候也会如此做选。” 人有时候会有惯性思维,如果一个人对你来说是坏人,或者是仇人,你便希望他从头到尾都是坏的,所做的事情越缺德阴损伤天害理越不奇怪,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你看,我所仇恨的人,是怎样的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没有丁点可取之处。 似乎只要是这样,就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反衬己身英明神武,睿智聪慧。然而一旦发现你所仇恨之人的所作所为有闪光之处,有至诚至善的一面,那种反差会让你在怀疑自己的同时,加速对此人好印象的推进,比原本良善的做了一件好事还让人感动。 这可能是人类的劣根性,无解。 在场的一众人等都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经历了这样一场变故,没有人察觉到轩辕丘在旁边站着,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此人方才那一拳几可破除万术万法,拳头上面一闪即逝的,镀着金色边缘的玄墨色的神芒,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功法? 轩辕圣地的老祖啊,您可害死后辈了,上古荒魂天生就对圣魂异相有克制的作用,对轩辕圣地家的圣魂额外还有克制加成的作用,现下又亲眼所见这个上古荒魂的肉身已然如此强悍,要想除掉难上加难,太难了啊………… 站在上官肩膀上的金毛鸡进来之后一直没喔喔,一个是因为已经吓傻了,再一个就是因为盘古陵的秘境是朱雀图腾才能够打开的,金毛鸡的本体命魂本来就是朱雀,它在这个秘境之中的感知能力非常强大。 所以现在它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本座……本座……喔喔喔~觉得要死了……” 上官用余光瞟了它一眼,也想到了这一层,马上就意识到金毛鸡的这句话不仅仅因为害怕:“不好,我们集体快些向上前进吧,盘古陵的六十四境恐怕有时间限制,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我们出不去,怕是就要永远地留在这一境了。” 莫金樽看上官严肃的样子,想了半天,从绿铜盆里祭出了一个玄玉罗盘,递给了他:“小师弟,你试试这个。” 正在颤抖的金毛鸡眼睛根本没闲着,一眼就看到了绿铜盆,用翅膀指着绿铜盆道:“他怎么偷本座的……”上官使劲拽了一下阿黄的爪子,阿黄瞬间噤声。 这金毛鸡可真是……什么东西到了它的手里都变成了是它的,过去这么久居然它就忘记了,绿铜盆这东西,本来就是在鬼门关结界的时候,莫金樽送给它让它去吸感兴趣的妖甲和玉质化的鳞片的。 用久了居然连宝物的出处都忘记了,见到原主手里拿着宝物,第一时间认为是偷了自己的。 说话间的功夫,这几人脚踩着的布满黑色浓雾的盘旋之路已经开始震动了,脚下的路发出奇异的能量波动,好像这条路有着神秘莫测的生命力一般,那种涌动并不是毁灭式的涌动,而是一种复苏式的涌动,所有的人都能感知得到。 “这他妈的,这条路好像是活的??”莫金樽狠狠地骂了一句。 第三百三十八章 龙潜于渊 “少主!!快看下面!下面在塌陷??”轩辕圣地的其中一位非轩辕姓氏的长老对轩辕丘惊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这位长老右手指的方向朝盘旋之路的下方望去,接近无尽黑潭的主路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了,看上去就像是那段路出现了塌陷,石头和路面都掉到黑潭里面去了。 “快走!!”上官流霆带头向着刚才看到的那两只狰的方向飞了过去——他速度太快,施展巫家秘术的时候鬼魅难测,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原地消失,连莫金樽和萧延都恍惚了一下才勉强跟着他的方向拔足飞了过去。 轩辕丘一招手,十个长老也跟着他紧随其后。到了上面才发现,那不是两只狰,是一群狰。到处都是暗红色的狰的尾巴和它锐利的角,这群狰见到有这么一大群不速之客上来了,露出獠牙就向他们扑了过来。 狰是一种猛兽,山海经上说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轩辕长老祭出了一个银色的葫芦,“没有时间了!大长老快走!”轩辕丘向下望的时候发现,下面盘旋着的主路一段一段塌陷下去,速度如排山倒海般始料不及。 莫金樽也向下面看了一眼,转脸对师兄师弟传密道:“一会儿你们用眼根探一下,注意下面的黑雾弥漫的原来属于主路的部分,我怎么觉得有蹊跷,是塌陷还是另有变故这都说不准。” 萧延点了点头,肩膀上的伤口在吃了莫金樽给的药之后迅速凝住了血——修仙士的血液跟常人不太一样,更新和代谢的速度都要比常人快上许多,相对来说,凝血功能反而比较慢一点,这也许是因为修仙士走的注定是一条逆天之路,想要突破常人的寿命、体能以及境界,就需要面临更多的危险和劫难。 莫金樽的伤药虽然让萧延的凝血功能瞬间增强,可是若是想彻底恢复,还是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用个十几天的时间,运气调整。 上官咬了咬牙,心里暗想:他是为了救我这一遭,才承受这样的伤害,如果我局限于心中的仇恨,未免太不义气了,也许本就应该把五百年后的萧延和五百年前的区别对待。 思及于此,上官拿出了荒古巫家秘境里的那种神奇的果子,按照巫昀纤的说法,一颗果子可以炼制一百颗巫家圣药,然而现在的上官并没有来的及回到回天教让小尚付把这些果子炼出来,所以现在他只有果子没有圣药。 这也是上官刚才迟迟犹豫不决的原因,望着萧延依然有些苍白的嘴唇,实在心有不忍,上官递给了他一颗果子道:“师兄,把这个吃了,可以助你十倍恢复伤势。” 金毛鸡见到上官居然在还没有炼制圣药的时候就先给了别人如此珍贵的一颗果子,非常不满意,用爪子狠狠抠住上官的肩膀,上官伸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它。 青玉坛这几个人的动作,就发生在转瞬之间,但仍然被打算飞奔到上一层盘旋主路的轩辕丘瞄了个正着,他心里略有苦涩:“昀儿,你就这般欢喜他吗?连你巫家的圣药也可以这样白送,他又把你当做什么呢?拿你送的无上圣药轻易送人?昀儿,我替你惋惜啊……” 萧延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莫金樽扯住了没受伤的那只臂膀,打算向上一层的盘旋之路前进,这时候上一层的主路方向忽然乌泱泱飞下来一大群怪兽,看上去有着老虎的身体和老鹰的翅膀,应该是既能在空中飞也能在地上飞速奔跑的玩意儿。 金毛鸡唿扇着翅膀:“喔喔喔~虎鹰虎鹰!” 虎鹰是一种凶兽,山海经里记载着的虎鹰翅膀有四米多长,体重高达一百多公斤,可是眼前的这一群,每一只的翅膀怕是都得有十几,二十米,明显跟记载的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回上有虎鹰下有狰,下面的主路还在不断地出变故,敕封派的三个师兄弟和轩辕圣地的十一个人,一下子就面临比较危险的境地。 轩辕圣地的那个外姓长老手里的银色葫芦还没有收回来,马上催动真气,银色葫芦犹如一轮压满天空的巨大的月亮,银芒万道,一震之后,猛力降下,几只狰瞬间就被碾成了肉泥。 萧延知道自己拿命来护的小师弟不会害自己,拿起巫家秘境的神果就整个往嘴里送,连汁液都没尝到,囫囵个地就吞下去了。 果子顺着食道滑进了胃中,顷刻之间,萧延肩胛处的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愈合,去腐生肌,痂淤不见,顿觉神情气爽,全部真气重又回旋在了体内流转。 萧延一跃而起,从右手掌心祭出了一只柷(同祝),方形青铜铸造,形状类似鼎。柷发出了“铛铛”的声音,庄严而肃穆,好似要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回荡在这片盘古之境中。 ”八音神器中的木类神器,原来在他手上。“上官暗忖道。 虎鹰和狰一下子就失去了原有的攻击节奏,先是集体怔了一下,天空中的虎鹰甚至有那么三两只忘记挥动翅膀,直愣愣地掉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坑。 然后就像喝醉酒了一样,东扭西歪。轩辕丘见状急忙指挥攻击:“快!配合青玉坛的兄长们,将这些凶兽联合绞杀!” 一声令下,十个轩辕圣地的长老纷纷祭出自己的仙术和法宝,直杀得血腥遍地,凶兽们尸横遍野。 上官一见,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这些人料理这些凶兽绰绰有余,便把眼根顺了下去,想看看莫金樽说的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是什么。 上官的眼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现场最强的,不仅仅有任千殇修至道海的身体做加持,还有两缕上古神祇的残念,当上官的眼根接触到原来的没有塌陷掉的盘旋主路的部分,却大吃一惊! 那种深邃的、遥远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杀戮的气息的涌动着的生命之意,让上官大惊失色,他顾不上传密,直接喊了出来:“下面的主路不是塌陷了!而是活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意欲除掉上官 莫金樽听见上官流霆的这一声喊,更是印证了自己方才的眼根所探,他之所以要萧延和上官再探一次,是因为盘古陵博大精深,自己的眼根虽然不至于出现错觉,但是凭借着经验主义是无法去判断事情全貌的,一旦有了超出经验之外的反常,就容易出错。 然而小师弟这句话恰好跟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而且这位小师弟看上去还跟师父一样,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所以他应该还有着特殊的感应。 上官这边眼见着众人对付这些凶兽绰绰有余,便没掺和,按照莫金樽的说法用眼根向下探了一下,然后惊讶地发现,看上去塌陷了的盘旋主路,以为那些组成主路的部分都掉落到下面的黑潭中去了,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些消失了不见的主路,变成了一条布满战甲鳞片的,好像什么生物的尾巴,巨大的尾巴正在黑潭里搅动,搅动起黑雾愈加浓郁,巨大的尾巴隐藏在黑雾之间,跟整个场景浑然一体。 而更让人惊诧的是,黑潭之中的古前妖兽们,在刚才妖鹏掉落下去的时候,上来吞噬掉了妖鹏,却迟迟不敢碰这条搅动着的神秘的尾巴,甚至尾巴所在的区域,都不再有其他的生命波动的迹象,估计在潭底,所有的妖兽一看见这尾巴,全部绕路而行,连靠近也不敢。 轩辕圣地的一众长老跟萧延联手击退了剩下的妖兽,轩辕丘听到上官的那句呼喊,也挑了个战斗的间隙放了眼根下去——但是他感受得却跟莫金樽和上官不太一样。 他只能够感受到那段消失的主路发生了变化,至于生命力、尾巴、黑潭底下的情况他完全感知不到。轩辕丘瞬间就觉得十分危险,上古荒魂能感知到的东西他感知不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官的六根和神识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即便现在一对一公平地去决斗,自己可能也会处于下风的状态!本次进青玉坛的上古秘境,寻求的是有关神识的圣药,以及有关神识的秘术,倘若能够一起平安出去,上古荒魂的神识将会更进一步! 如今上官不仅仅习得了无形峰的峰体秘术,还赢取了荒古巫家嫡系大小姐的心,巫昀纤连巫家圣药送给他都丝毫不心疼,方才上官那个神鬼莫测的速度,可不就是巫家秘术吗? 又做了任千殇的掌派弟子,看莫金樽和萧延的言语,颇为维护这位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不……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了青玉坛的秘境,得在秘境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地将他除掉。 思及于此,轩辕丘冷冷地瞄了一眼莫金樽和萧延,萧延肯在方才舍命保护他的小师弟,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对他的小师弟下手,那个莫金樽,言语之间就已经对自己厌恶至极,想绕过他们对上古荒魂下手是不可能的,要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意外,要么就三个人一起除掉。 轩辕丘当下传密给在场的所有长老:“谕:上官流霆乃是上古荒魂现世,是我圣地的首要敌人,尔等均为我轩辕圣地的死忠之士,一会儿看我的手势行事,若有机会一举杀之,其他两位若想阻拦,一并杀之。倘若败露,以保我圣地清誉为重,感念诸位,轩辕圣地以你们为荣。” 十个人忽然听到了传密,纷纷对视一眼,传密称:“喏。” 莫金樽眯起眼睛,虽然没有听到传密,但是直觉上些轩辕圣地的人,在私下图谋些什么,所以竖起了全身的警觉,站在了上官的身前——轩辕圣地的眉目变化,是在小师弟喊了那句“主路不是消失了而是活了”开始的。 所以莫金樽断定,这群人若是有图谋不轨的心思,也是定然冲着小师弟来的。 上官的思绪还停留在下面忽然冒出来的活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尾巴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起了这么大的变化,忙着招呼众人:“大家用最快的速度赶紧到最上面去,这条盘旋的路正在寸寸毁灭,然后重生,这地方要出重大异变!” 说罢就一跃而起,向着这条蜿蜒的主路最高的地方飞了过去,最顶层的主路在云雾的最深处,上官比较心急,并没有拉着莫金樽和萧延,自己就上去了。 莫金樽急得在下面跺了一下脚:“这小子!上面危险!”也跟着上了去。 萧延皱着眉头紧跟其后,轩辕丘伸出右掌作出按兵不动的手势,十个长老也没动,尽管他们已经感觉到下面不远的主路处,在碎裂和塌陷。 因为轩辕丘看见了天空中黑色云雾弥漫的地方隐隐出来了雷痕,莫金樽喊的那句危险定然不是空穴来风,他们几个要是能一并死在这里,那才真是天赐良机。 敕封派的这三个掌派弟子接近云层的时候才发现,离最高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云雾之间闪烁着雷电,那是一群得有上百只闪电鸟释放出来的。 这玩意不稀奇,在度朔山地心那一战的时候也见过很多,只不过这里面的闪电鸟像是被喂了什么核辐射,长得巨大无比,眼睛和翅膀全都带着凶狠的雷纹,这上百只巨型闪电鸟非常齐心地横竖成排地排列起来,组成了一张紫银相见的电闪雷鸣的网。 此刻这张网铺天盖地地朝着兄弟三人罩了下来。莫金樽和萧延已经冲在前面迎战了,上官摇了摇头,要是按照这种战法,他们两个最后一定能够把这些闪电鸟全都驯服或者打败,然而主路复活的速度已经来不及慢慢等了。 上官一咬牙,传密给金毛鸡:“阿黄!南明!” 南明的明字还没有说完,金毛鸡已经从口中狂吐南明离火,莫金樽被南明的光芒所震惊,回头一望的功夫,闪电鸟组成的雷纹之网已经被全部烧焦——之前在无形峰峰体秘境的时候对这个问题解释过,雷属五行中的木,火克木,南明乃世间极致之火,克这点闪电鸟的雷,太绰绰有余了。 莫金樽指着阿黄:“它!!!“ “一会儿跟你解释,现在先上去,快没有时间了!!”向上飞过去,扯过了莫金樽朝云深处的主路最高端,狂飞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盘古化龙 轩辕丘眼见着圣地的三名长老被盘古阴陵初境化龙的神力冲进了黑潭,心中痛惜不已,此次带来的十个长老都是轩辕圣地的修为基本都是圣地顶级的,在这秘境里被送走了三个,这等于整个圣地损失了人才,作为少主,实在是太痛惜了。 在青玉坛的秘境之中,主要靠的还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以及神识的强大,轩辕丘和剩下的七个长老就来的及祭出法宝没有被神力推下黑潭。 轩辕丘正站在一张伏羲宝琴上,袍袖飘飘,迎风而立,玉树临风,风姿卓越;其他七人在他身后的空中,也分别站在不同的法宝之上,做好了战斗的姿势,准备迎战。 “三位兄长,依弟拙见,此上古凶龙非常难以应付,须得我们两边齐心协力,若心存侥幸,藏力不使,怕是最后我们均会葬身龙腹,死无葬身之地!”轩辕丘朗朗而言,引得葫芦上的莫金樽嗤之以鼻的冷笑。 “轩辕少主跟我兄弟三人真是默契,连开口要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毕竟我师兄全心全意在前,轩辕圣地藏力在后,这话还给你们!” 上官流霆小声道:“莫老头,眼下这当口你你还是尽力准备御敌为好,若我所料不错,这初境化龙并非真正之龙,虽然比不上盘古当年初为龙时候的煞气,但是也定然难挡万分,可是破局也定然就是能够打败它!” 莫金樽一脸崩溃:“你……你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你管谁叫老头,我这么玉树临风,倜傥潇洒……” 萧延瞪了他一眼:“闭嘴!小师弟,若是打不败它,这个所谓的化龙初境会乱掉吗?” 上官摇了摇头:“不会,隔一段时间之后,它会恢复主路的样子,估计盘古阴陵的六十三境均为如此,所以除了黑潭地下的妖兽之外,其余妖兽均是近些年来才长成的,只不过沾了化龙之境的滋养,比寻常妖兽成长得更快些,但是你也能看到,我们应付那些,仅仅是需要耗费时间而已。” 轩辕丘这边听到了师兄弟三人的对话,插嘴问道:“那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熬到它重新变成主路,不需要打败它就可以算计着出去了?” 上官冷哼了一声:“可以,但是不知道少主能否推算出,重新变成主路是在什么时候?一年还是两年?抑或十年八年,我们需要在这里面跟它缠斗这样久?怕是不被它打死,也精力耗亡而死了吧?” 轩辕丘皱了皱眉,怎的这上官流霆也被那个莫金樽给带坏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复从前的礼貌客气,当真是缺少教养。 “轰!!!”原本冲进云霄的盘古化龙又从云霄深处冲了回来,刹那之间,天地间五色闪耀,像是有成千上万到五色彩虹被拘禁起来,齐齐地悬挂在天宇之中,炽盛耳朵五彩光芒在随意吞吐。 化龙的硕大的尾巴宛若一条天地神鞭,游动的时候几乎能扫裂一片虚空,苍劲龙身横空俯冲,带着一种无法阻挡的威势,碾压天地,似能毁灭一切阻挡。 轩辕丘身后的天空倏忽变色——一片汪洋碧海,怒涛卷天地,如雷霆响万钧,在万顷碧海中间有一金光闪闪的八卦古镜,古镜光芒刺目,两侧的七个圣地长老都向后退了半步,以避其锋芒。 “碧海悬金镜。”上官自言自语道,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轩辕丘的圣魂异相了,初次见还是在无极门他弹琴的时候,那时候巫昀纤告诉他,轩辕丘圣魂异相里的乾坤八卦镜,不是异相本身,而是可以使用的宝物。 轩辕丘是真的丝毫力气都没省——因为他并不蠢,他只是担心别人蠢,此时此地若是再留什么余地,怕盘古化龙真正冲到身边的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轩辕丘展现出了自己的圣魂异相,下一步就是要使用上古十大秘术之一——轩辕圣地的独门秘术“换仙术”了,这秘术其实是控制对手的仙术,并且随着修为提升,此秘术会显现出不同的层次,在无极门轩辕丘展露上古秘术的时候,由于前来讨教的拂海门的弟子跟他的实力相差过于遥远,所以轩辕丘没有控制对方仙术,而是直接将对方仙术吃掉了。 拂海门的弟子那招“水何澹澹”最后竟被轩辕丘袍袖挥动之间的,数以亿计的七彩泡泡给凭空消融了,那场比试之美轮美奂让上官至今都记忆犹新。 “莫金樽!萧延!接着!!”上官把从辟邪王手里拿到的它的妖丹分成的金刚菩提果,分了两颗给他们,没等金毛鸡喔喔出声反对,上官又给阿黄也怼进去了一颗。 萧延方才刚吃过巫家秘果,对上官给的东西深信不疑,跟莫金樽两人问都没问就吞了下去,敕封派这边的三个人一只鸡,浑身都在发光发亮,辟邪王的图腾不断幻化成影,刻印在他们的真元护体之上。 轩辕丘见都没见过这等神药,虽是在这种紧急关头,但是也禁不住惊得瞠目结舌,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几位不知道吃了什么神丹,真元护体强横如斯,轩辕瞬间就有些后悔自己率先将整个圣魂异相催动了出来,非常明显,敕封派的这几个小混蛋,也许靠防御就能够撑得比他更久远。 然而更加让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莫金樽跟萧延也在全力迎战,所以两个人分别展现出了自己的异相,莫金樽的异相委实惊人,在他站立的半空之中,自分天地两极,两极之间出现了金、木、水、火四重之象,有囊括宇宙,号令万物之势。 最令人感到诡异万分的是,当莫金樽的异象甫一露出,轩辕丘的碧海悬金镜,居然——灭,了! 是彻彻底底的灭了,这个异相十分清楚,两仪生四象,在这个生死关头,没有人要留有余地,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对于莫金樽的命魂异相出,轩辕丘的圣魂异相灭都震惊不已。 轩辕丘的眼睛都快瞪裂了,嘴里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跟他一样快要疯掉的,是场内唯一知道线索最多的——上官流霆,他的内心跟轩辕丘的反应是一样的,这根本不可能!! 第三百四十二章 龙之怒 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内心再不敢置信,不愿置信,也确实已然发生了。望着站在自己前面天空中的莫金樽,上官流霆和轩辕丘的心神甚至都无法马上集中到正在俯冲下来的盘古化龙上。 轩辕丘的修为跟当下同时代的莫金樽萧延,应该不相上下,就算谁比谁略强些,也决计不可能做到命魂异相上的绝对压制。 首先,命魂分为普通命魂、残缺的命魂、圣魂、荒魂和上古荒魂这几种,轩辕丘的命魂是圣魂,并且在圣魂之中他都能排上顶尖的资质,在修为不相上下的情况下,莫金樽的命魂异相一出来,他的命魂异相就灭了,这种情况绝无仅有,诡异万分! 上官转脸看向轩辕丘,从他的脸上读到了跟自己一样的不可置信,莫金樽的第六感是十分准确的,一心迎敌的状态中,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常,那种异常来自于后面死死盯住他的两双眼睛。 他猛地一回头,看见小师弟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皱眉道:“你傻愣愣地做什么呢??应战啊!!” 上官恍惚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怪不得……怪不得……在古前,十大神祇的残念为了抗魔而生,分别共生出了两缕残念,组成了两个上古荒魂。 其中一个是自己,而另一个就是莫金樽。而此刻的莫金樽应该还不知道什么才是上古荒魂,或者即使知道,也并不知晓其中深远的意义,所以他在全力对抗即将俯冲下来的盘古化龙,完全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命魂异相。 上古荒魂,不受世间任何规则的控制,成仙成妖成魔只在一念之间,且,无论关系再如何要好,天道要产生两个上古荒魂,天生就是用来争斗的,因为在蚩尤陵里,巫司命说过,如果其中一个愿意,可以取走同一个神祇的两个残念,用来壮大自己。 而如果上官没有记错的话,蚩尤陵里的另一缕残念并没有回来;而在女娲神殿里,上官也只发现了一缕残念……也就是说,现在自己身体里有的神祇残念,莫金樽也有。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方才在用眼根和神识去探明塌陷的主路时,莫金樽和上官的反应都是一模一样的。 自己的命魂异相是太极定两仪,而莫金樽的命魂异相是两仪生四象,在当下的情况下,上官是万万不可能再露出一丁点有关命魂的东西了,如果露了命魂,莫金樽也许看不出来,但是轩辕丘一定能够感知得到,两个上古荒魂并立,这个消息怕是会引来无法预知的可怕的后续连锁反应。 上官只能赌一把,赌轩辕丘从这次之后,就不认为自己是上古荒魂现世了,把所有的疑虑转到莫金樽身上。 甚是悲凉……上官心里一阵紧缩似的疼痛,什么时候,竟已经开始跟师父算计上了。 盘古化龙终于从九霄云外冲了回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五色巨龙直奔着这几人,探出了一只巨大的龙爪,要将上官一把活活攥死。 上官不敢动用命魂异相,所以在力量加成上有所缺失,也就不敢直接使用他那对蕴满了鸿蒙之气的拳头,遂祭出了体内回天晷,把全部的鸿蒙之气凝在了上面,朝着巨龙的硕大的龙爪撞了过去! “箜!!!”回天晷撞在龙爪上像是在打铁一样,将巨龙的龙爪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爪子上霎时出现了道道血痕。 轩辕圣地的长老们见状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神器,眼前的这条龙可是盘古化境,居然能够在不损耗器本身的一丝一毫对盘古化龙产生了肉眼可见的伤害。 巨龙好像对疼痛的感知力没有那么强,但是却因为遭受到了攻击而变得躁狂和愤怒,如山岳一般的身躯抬高了一点,冲着这几人张开大嘴,留下了千万条龙涎,如同无尽神辉流淌而下,好似万顷大瀑布垂落下来。 众人感受到了滔天的盛怒,这种法力似是能将上官镇生镇死,无限恐怖,每一道龙涎都将这一方天地洞穿,于是盘古化境第一重如同万千煞气的河流在奔涌。 “轩辕圣地的诸位,听孤号令,轩辕屠龙阵!”轩辕丘冷静地对长老们下了号令,谁是上古荒魂都是要从这里面安全出去之后才去衡量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合力抗敌。 十个圣地长老呈现以轩辕丘为中心的倒金字塔阵型,每个人都祭出了自己的至宝神器,虽然命魂异相被压制,轩辕丘仍然直接动用了自己圣魂异相“碧海悬金镜”中的八卦金镜,宛若一轮小小的烈日,在轩辕丘的掌心翻腾出一个小小的世界。 这个阵法是轩辕圣地的独门阵法,以不同的神器为中心就能产生不同的力量,或者破碎虚空,或者斩杀妖魔,而每次施展此阵都须得有三人修为掉下一个等级,如果是五神藏初启,就会掉到命果九品;若为命果九品,则直接掉到命果八品,以此类推。 轩辕丘召唤出此等阵法,很显然是清楚地预料到了当前的境遇,殊死一搏。 十一个人排好阵型,十一个宝器闪烁其间,已经濒临破碎的虚空忽然乌云压顶,像一顶巨大的黑锅压了下来,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黑云翻滚,蔓延向四方,只有那些宝器们还在幽幽地散发着自身光芒,杀气,在暗夜中,显得更加锋刃无比。 浓墨重彩的乌云之中忽然降下一道霹雳闪电,把十一个宝器震铄得暗无光彩,天空中刹那之间轰鸣洞天,宝器们的杀气全部集聚到天空之中,喷薄而出,刺骨的锐利一下子席卷了摇摇欲坠的盘古化境。 闪电直冲着巨龙的头部直直地劈了下来——“轰隆隆!”在这一瞬间,杀意滔天似海,席卷八方,无尽深潭似乎被崩碎,里面的古前生物修为弱一点地都化成了薤粉,漂浮在黑潭的表面,好像一层厚厚的油脂。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上古荒魂战龙于境 上官流霆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级别的煞气和杀意,原本就已经就因为盘古化龙吐出万道神力龙涎而摇摇欲坠的盘古之境,杀气通天彻底,炽烈的闪电跟天上的乌云连在了一起,震撼着这一方天地。 轩辕圣地的轩辕屠龙阵,其阵法之凌厉可见一斑,闪电在临近巨龙头部的时候忽然之间血光迸起,与此同时除了轩辕丘的金镜八卦之外,其他的十个圣地宝器黯然失色,全部化成了那些可以致死的血光。 “轰!”轩辕屠龙阵的杀着劈了下来,莫金樽和上官以及萧延,都被那种如同好像万座火山喷涌的恐怖能量的波动所震慑,在空中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巨龙的头上被生生劈了这一下,半晌没动弹,众人都在屏息凝视,生怕呼吸之间会给这龙再带来一丝一毫的生机和活气。 “嗷呜…………”一声苍茫龙吟呼啸在虚空之间,巨龙头部开始流血,但是却忽然变得更加力大无穷!抖动龙须,横扫过来,直接扫飞了屠龙阵末尾的六个长老。 可怜六个长老当场掉入黑潭之中,变成了上面漂浮着的油脂中的一部分。 轩辕丘心痛不已,怒视着盘古化龙,手中收回八卦金镜,催动了全身真气,幻化出了满天满地的七彩泡沫,他施展了轩辕秘术换仙术,只可惜此番境遇之下施展这个有些过于不自量力了。 盘古化龙,不是跟他修为相差太远的拂海门弟子,换仙术的掌控,轩辕丘也并没有达到至臻至纯的境界。只能说情绪控制能力再强,此刻的轩辕丘的内心也已经遭受了重大创伤。 上官心里暗道不好,这巨龙是盘古化境的一部分,是由盘古陵幻化而成的六十四个境界中的其中之一,并不是真正的实体存在的龙,它对痛觉几乎无感,只会根据遭受的攻击而升级怒气程度。 但是轩辕圣地的这个屠龙阵,的的确确是伤害到它了,不过若说致命一击,那还远远不够,只有真正将这龙打死,找到阵眼,才能解除现在的盘古化境,差一口气都不行。 盘古化龙原本就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忽然间又变粗了一大圈,龙须全部临风飞起,竟如神祇一般,垂落下万道丝绦般的龙须,这万道龙须有盘古开天辟地之丝丝缕缕的玄黄母气,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迷蒙混沌的感觉,当场就又震死了一个轩辕圣地的长老。 上官流霆、莫金樽和萧延还有金毛鸡这边因为有了金刚菩提果的无上圣药的加持,真元护体大于己身十倍之巨,但就是如此,仍然感受到了比较强烈的护体之内的震颤,可见这巨龙的能量之恐怖。 “吼!!”暴怒的巨龙一声大吼,周边的虚空居然如同有形的物质一样,簌簌抖落,那些空隙中是另一个世界——盘古陵那三百座岛屿悬浮的美妙世界,可是巨龙横亘在天地中间,几乎把这个化境占据得满满当当,任何人想在不惊扰它的情况下飞越过去都是不可能的。 轩辕丘和一众剩下的圣地长老,精气澎湃,除轩辕丘的命魂异相被压制得死死的,其余并非轩辕主脉的长老们,命魂异相只是减弱,并没有遭受完全的克制。 他们不明就里,以为在化境之中受到压制,还是坚持展现出所有的命魂异相和法宝神器,与巨龙展开殊死一搏。 玄玉宝鼎、金鸣之剑、神辉镇邪塔……发出了滔天宝光,神力滔天,却无法让盘古化龙的身躯挪动一丝一毫,更没有办法伤到它的根本。 莫金樽浑身金光大盛,他身后的四象之境熊熊燃烧,燃烧过后居然演化出一片道韵纹路,交错纵横,玄奥万分,上官有一种莫名的错觉,好像莫金樽的命魂异相就是整个宇宙的缩影。 与此同时,上官这边起了无法抑制的反应,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命魂,那命魂焦灼如焚,像是受到了遥远的召唤,一定要破体而出。 只听得轰然一声,上官的“太极定两仪”再也遮掩不住地显现于众人面前,将这一方天地分成了阴阳两半,上官握住了阴阳之间的日月,恍惚中,浩瀚而古老的大地上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古木俱焚,旷野万哭。 莫金樽的四象之境犹如神助,竟然逐渐幻化成星辰岁月、山川袤野,上官站在了那片宇宙之前,将手中日月连同蕴满鸿蒙之气的回天晷朝着盘古化龙一举砸了过去! “嗷……………………呜………………”巨龙睚眦欲裂,硕大的龙眼布满血丝,一寸一寸碎成渣沫,龙身在剧烈地抖动,这一方天地也随之天崩地裂。 “轰!!!!砰!!!”龙身在剧烈地摇晃之后爆裂当场,就算有真元护体在身也被恐怖的爆裂能量冲到后面十几丈之远,轩辕圣地的那几个则被冲到了更远的地方,众人忙在坠落之前稳住气息心神,重新又摇摇欲坠地站在了自身法宝之上。 巨龙碎裂开来的身体散布每个角落,变成了一个半实半虚的巨大球体,把敕封派和轩辕圣地剩下的这群人包裹在了中央,然后开始猛然收缩,如同四面八方没有任何空隙的网,以这几人为核心迅速收拢起来。 而这片天地其实已经破碎得差不多了,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盘古化龙的只剩下球体部分,盘古陵那些悬浮着的岛屿就在身边,这球体无尽恐怖像是要把这群人强行带到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就是不让他们回到盘古陵去。 上官强行镇定心神,用五感神识以极快的速度探了一番正在收缩的球体,发现就在他们头顶正中央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银色光点,上官大喊:“快劈碎头顶空间,不然我们就都出不去了!快!!” 轩辕丘惊魂未定,除了刚经历生死关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这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上古荒魂,并且这两个上古荒魂居然一同现世,这是轩辕圣地有史以来,遭遇的最大不测和困境,这两人如若不在此地除去,后患无穷! 第三百四十章 亘古第一龙 轩辕丘紧盯局势,眼睁睁看着南明离火火光冲天,把百余冲下来组成雷纹之网的闪电鸟,瞬间烧焦,心知这位上古荒魂身边的灵兽,看似蠢笨似鸡,实际上体内藏着大机缘,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没能让他们三人自然死亡,真是失望啊。 “跟上去!”轩辕挥了挥手,一众轩辕圣地的长老们也纷纷朝着黑雾弥漫的最高处飞了过去。 莫金樽冷哼了一声,头也没回扔下一句话:“别以为我们师兄弟几个看不出你们轩辕圣地的狼子野心,我师兄方才伤势才刚刚好一些,就忙着去战虎鹰和狰,这么多的闪电鸟,轩辕少主静静在下面看热闹,打量着大家都是傻子么?” 上官心念一动,果然这事情就是莫金樽所说的这样,他们遇险的时候,轩辕圣地的鸦雀无声,一下子想起在无极门的时候,自己身上有鬼印的情况下,轩辕丘仍然能够感知到上古荒魂对他圣魂异相的压制,这货的法门不会是跟上古荒魂正相克吧?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在入青玉坛秘境之前他所说的那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就更具有威胁的意味了,难道,他想在秘境之中杀了自己?? 上官回头看了他一眼,越发觉得阴森可怖,得防着点这个人。 轩辕丘他们已经冲了上来,跟敕封派的这三人齐头并进,一路斩杀,速战速决,终于登到了盘旋之路的最顶上。可是这最顶上的地方也已经摇摇欲坠了,下面所有的一圈一圈蜿蜒的主路都已经幻化成了若有若无的生物的身体。 那些原本主路上的凶兽们,纷纷发出惨叫被甩落到了无尽黑潭里面。现在无论黑雾怎样包裹,都能够看得见这个怪物身上有着五色鳞片,上官甚至能瞧得出这鳞片分别带有金木水火土的无形含义。 身躯庞大,成蜿蜒盘旋状,他们所站立的最后一块可以称作是路的地方也许迅速起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地面凭空出现了两座尖锐的,闪着寒光的刀山,像是……像是两只角! 上官恍然大悟道:“这是……这是盘古最初的形态,我们来到了盘古陵六十四种形态当中的最初,现在我们在它的头上,马上它就可以幻化成形了!” 上官这样说是有着自己的判断依据的,此前他就知道盘古是中国神话传说之中的创世神,盘古的产生长期以来不见于典籍记载,口耳相传,传说非常多,直到三国时期才被徐整所创作的《三五历记》记录成书。 所以有时候口耳相传就会出现非常大的偏差,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五花八门,真假难断的状态,像在清朝骊山附近的盘古陵村,居然把盘古传成了龙首蛇身的怪物,每隔多少年就要去跟姬家的女人那啥一下,这就纯属以讹传讹了。 就算有诸多传说,也无法把每一个传说都当成事实,除非亲眼所见。而关于盘古,在华夏桐柏一代有传说其出生于一枚龙蛋,是由古前应龙抚育出生的,所以后来无论再怎么传,盘古都留下了一个龙首的形象。 盘古陵是由卦象图组成的阵法,而里面可以漂浮着来回移动的盘古陵正殿导致了它可以变化成六十四卦,他们踩中的应该是盘古从龙蛋幻化成龙的最初形态。 所以华夏民族又被称为是龙的传人,所以这只特殊的龙身上还有原始的煞气和杀气,所以它身上才有着象征金木水火土的五色鳞片,独一无二……如果盘古真的是创世神祇,那么每个人身上的血,或多或少都跟妖族少不了联系。 至于后世说的人是由古猿人进化而成,也不是全无道理。怎么进化的姑且不说,古猿人本身就带有一点妖族血统这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上官传密给莫金樽:“你跟萧延准备好自己立足的法宝吧,等这片地也崩碎了,就会幻化成一条完成的龙,到时候一定会把我们甩下去。” 上官也打着自己的鬼主意,你轩辕丘想看着我们敕封派的三个人丧命于此,那我们也没有必要提醒你什么,一会儿甩下去的时候你请便吧。 莫金樽点了点头,他没有追究为什么上官不传密给两个人,但是他的确注意到了这份诡异,他觉得这个小师弟很奇怪,跟自己很亲近,却跟刚才舍命救他的师兄总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轩辕丘的直觉非常敏锐,他觉得就像自己传密给圣地长老说要诛杀敕封三兄弟一样,推己及人,这三个也一定在传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事情一定跟正在剧烈震动,发生各种变化,山摇地动的最后一块主路有关。 就在这时,满天满地的黑雾忽然全部消失不见,炽盛的五色光芒闪动整个天地,脚下的主路幻化成了一条太古之龙的龙头,他们几个正好站在龙眼的边缘。 这龙犹如一尊神灵,舞动乾坤,带着能够震碎这片虚空的骇人力量,直冲云霄,万丈神光纵横千里,这是一种几近滔天的神力波动,五色逆天,所有人都被这种炽热一时之间心神混乱。 并且,没有人能够在这种力量上面还稳稳地立得住,轩辕丘慌忙大声传密:“快祭法宝立足!” 可惜已经迟了,有三个反应慢的轩辕圣地的长老被惊天动地的冲力直接甩进了黑潭——并不是他们修为弱,而是想抗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是被盘古之龙的神力直接冲下去的,不是单纯地失去站立的地方掉下去。 黑潭里面的古前妖兽们,瞬间腾跃出水面,可怜三个长老连惨叫一声都没发出来就葬身那些妖兽之腹了,这一幕让人胆战心惊! 上官早有准备,祭出了体内的回天晷,早就跟金毛鸡在剧烈摇晃之中,稳稳地站在了上面,转眼再一看莫金樽和萧延,一个站在了紫金葫芦上,一个站在了一只硕大无比,浑身闪着银色光芒的白泽上。 那是萧延在十年前驯化的一只白泽之王,轻易不用它上战场,在这紧要关头,祭化了它出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争出路 上官流霆也没有想到,莫金樽的命魂异相发动起来之后会催化自己体内的命魂异相,而“太极定两仪”和“两仪生四象”组合在一起具有这样大的威力,连上古神祇第一境的盘古化龙,都可以一举击破。 若是其中一个把另一个吞噬了,或者十大神祇的残念让其中一个吸取的多于另一个,为了更强大,一定会出现互相搏杀的结局……所谓天道,竟然如此残忍,利用上古荒魂抗魔,却又用五千年的时间做限制,又怕不保险,还要让一旦有机缘同时出现的两个相互折磨,相互消耗。 可是这一世,似乎是有某种程度的转机,万一自己可以跟莫金樽联手,是不是就可以破了这个局?这些零零碎碎的想法都是之后在青玉坛的几年里,上官常常对月独饮时候的希冀。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迅速从这个快速收缩的巨龙变成碎片之后,幻化而成的球形空间里面出去。 上官的第六感,觉察到他们头顶上方的银色光点便是出去的关键点,也许把银色光点击中,会有个突破口能够出去,然而萧延和轩辕丘都无法感知这个银色光点,只听上官说“快劈碎头顶空间”,轩辕丘便率先带着圣地长老一跃而起向上劈去。 “砰!劈!啪!”各种宝器的声音在上面冲撞不休,轩辕丘也很是聪明,他如此积极是因为他第一时间意识到,如果能够打出一个出口的话,怕也会很小,这时候是绝对不需要维持什么一贯的谦谦君子的人设的,能逃出去才是对圣地最大的负责任。 于是他们朝着头顶最上方的位置一通乱打,居然也歪打正着击碎了那个银色光点,正在收缩的球体空间并没有减慢收缩速度,但是却在最顶补,也就是方才银色光点的地方露出了脆弱的迹象。 轩辕丘催动全身真气在头顶百会,身子努力向上一拱,头就先从球体空间里冒了出来,外面就是灵气氤氲的盘古陵了,此刻的轩辕丘就好像是一颗巨型的猪笼草的芽,笨拙地向上生长,也不管他的造型有多么地令人厌恶。 剩下的那几个长老一看,自己少主向上钻得这样费劲,急忙把真气全部凝聚到了肩膀上,然后把肩膀凑了过去,拼了老命地向上顶,帮助轩辕丘能够更好地借力使力。 这时候的球体空间还在迅速缩小,球体之外除了这一小块空间因为这几个人的存在,而有着涟漪般的空间波动,其他地方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一如他们刚进入时候的样子。 轩辕丘疯狂扭动,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半点没有往日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可见人在极端状况下,是非常真实的映射。 球体迅速收缩…… 轩辕丘疯狂扭动……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越来越小的球体空间里挤了出来,然后反手拉离他最近的一位长老出球,萧延在下面皱了皱眉,冲着上面喊道:“轩辕少主,为保公平,咱们按照顺序一边一个出去吧,让我小师弟先出去,再换您这边的大长老可好?” “凭什么,我们轩辕圣地已经折损了数位长老,而你们敕封派的一个都没少,就连那只鸡都在!我们家少主倾尽全力来你青玉坛,想让我们继续损兵折将吗?”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我们冲锋陷阵,你们三个小辈早就葬身龙腹了,还有机会在这里胡说八道?” “此一战,是咱们圣地的轩辕屠龙阵让那条怪龙受到了致命一击,你们敕封派才能最终占去便宜,如今你们在这里说风凉话,也真是脸皮厚如城墙。” 轩辕丘不停手地在向上拽那位圣地长老,一边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似水的状态,一面殷殷嘱咐:“你们莫要跟敕封派的三位兄长争吵。”一面冲着下面朗声道:“萧延兄长,我圣地人心不齐,让三位兄长见笑了。 三位兄长高风亮节,弟也非常认同,只是按照这个区域的收拢速度,窃以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每个人都来得及出去。若来回腾挪反而耽误时间,兄长您认为呢?” 莫金樽冷哼了一声:“认为个屁啊!不就是暗示我们如果我们几个跟你们争顺序,就会在这球体内部打来打去,你们人心不齐,你们肯定要打,所以不如听从伪君子的建议,等他们都出去了,我们哥三个再出去。” 轩辕丘没吭声,继续拼命拉扯着已经挤出了半个身子的圣地长老。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萧延、莫金樽和上官在这几个人当中,无论是修为还是仙术,都算一等一的,然而这帮圣地长老也不差。 如果非要在这越来越小的空间里缠斗,怎么也要打上一段时间,到时候谁胜谁负都不再有意义,因为肯定就被这个该死的球体空间缩到另一个世界中去了。 只不过非要把厚颜无耻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还是第一次见,上官望了萧延一眼,心里疑惑万分:在这个时代的萧延,胸怀大义,热血正直,这样的人,真的是玄天门满门喋血的凶手吗?真的会在鬼门关门口设置了结界符,放半颗随侯珠使人异化而吸取邪力吗? 萧延按下了莫金樽的手,暗自传密道:“他摆明了不同意,如果我们现在出手,也没有把握把他们一下子一举击杀,能在方才的状况下活下来的,修为都不相上下,我的伤势还要恢复,你二人也刚耗尽全力,按照这个速度,的确是所有人都来得及出去,只不过时间上有些惊险而已。 我见他们只是自私自利,并没有拖延上去的时间,我们还是按兵不动罢,动了更耽误时间。” 上官点点头:“还要谢谢……大师兄,刚才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你受伤了,一会儿等轩辕圣地的都上去了,大师兄你第一个上去,免得我跟……跟……莫师兄惦记。” 莫金樽点点头:“小师弟说得对,一会儿师兄你先上去,我们两个年富力强,什么事儿都没有!” 萧延笑着挥了挥手:“小师弟刚入门,本就应该得到更多照顾,咱们师兄弟三人,谁先上去都是一样的。” 莫金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话说,你小子的命魂异相为什么跟我的有相互辅助的作用?” 作者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想对大家说的所有话在这里(附大结局提纲) 有些话跟大家说一说,我的体检报告出来了,除了颈椎腰椎这种作者的通用病不值得一提之外,我的免疫系统出现了重大异常,今天仔细去医院复查了一下,医生说如果再继续熬着,就比较危险了。 这四年多时间,有三年在重大变故中来回挣扎,剩下的一年半在天天工作,工作之外写。过年也不曾休息过任何一天,等真的写了网络,才发现,要比实体书承受更大的压力和折磨,所有能坚持下来的作者,都太值得尊敬了。 所以,在此要非常抱歉地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要很久都看不见我了,等我忙完了工作,养好了身体,认真写本书,写完了再发出来。 当初承诺大家的绝不太监,没做到,看来人就是不能轻易说承诺,不然就打脸,可是我还是仔细交代一下这个故事后来的框架和人物的命运吧,免得让追更的书友觉得太遗憾了。 苏星璇:体内有青龙之息的苏星璇,因为有能够使魂魄不分离的完整的随侯珠,又为了逃避追杀,所以在鬼帝陵里的至阴五脏出来的时候,被苏星璇的纯阳之体吸走了,星璇带着青龙之息成了新一任的鬼帝。 心里带着跟青玉坛刻骨的仇恨,原因是追杀她的人,是莫金樽。上官解决了任坛主的执念之后,回到原来的地方,星璇已经变成了狠辣凌厉的鬼帝,在一系列的复仇,嗜血,纠葛之后,星璇仍然为了从前的情分,把已经到了奈何桥边的上官命魂拽回了阳间,这样破坏平衡,星璇的下场可想而知,最后她暂时长眠,临死之前把青龙之息给了上官。 莫金樽:上古荒魂,全书最大的反派,他最初的时候是非常美好的,十分尊敬自己的师尊任千殇,也跟师兄萧延友爱万分,随着故事的推移,他发现了自己是上古荒魂,并且一度在心里质疑任千殇对他无师徒情分,天道也对他不公,只为了让他抗魔。 上古荒魂不受天地拘束,成魔成仙一念之间,真正让莫金樽成为魔枭,是因为跟他交好的饕餮的养女,在仙魔大战的时候因妖族回护不力死掉了,从此莫金樽恨人恨妖恨天道,鬼门关结界的半颗随侯是莫金樽放的,萧延报信的小仙童是他收买的,他以为青龙之息在玄天门的掌门身上,所以杀了玄天门满门。 一直留着上官,只是因为任千殇的布局,让他不得不留着,他需要封妖榜和封妖令,需要完整的河图洛书,号令全部妖族,然后一举杀之,而封妖令被金毛鸡的命魂,也就是朱雀命令勾陈和螣蛇守在盘古陵正殿,不见到全部的四圣兽不可以交给任何人。 所以他一直兜兜转转在寻找任千殇的命魂,也在寻找被封印在各处的河图洛书,而河图洛书是任千殇当年封印在各个地方的,所以只有任千殇的身体才可以解开封印,莫金樽只等上官拼凑齐全就会一举杀之抢夺。 莫金樽挺复杂的,他对师尊有太深的感情,对三个徒弟也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万万没有算计到,上官会率先把如石植入体内,所以无奈之下让剩下两个徒弟也植入了命种,打得是最后两个金童玉女般的徒弟能够联手杀上官把体内如石取出。 莫金樽的结局,最后仍然是在回到元朝之后,一切都真相大白时,那一念的魔心释然归善,跟曾经的徒儿上官联手与魔尊终战,后为了谢罪,把体内所有的上古神祇的残念都输送给了上官。 任千殇: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莫金樽已然成魔,上古荒魂一旦成魔,世间无人可敌,除了另一个上古荒魂,所以在他推算到上古荒魂会在五百多年之后降世,所以让玄武载着自己的身体,也就是二魂七魄去了南海归墟最深处的之洞,在那里这具身体要忍受巨大折磨,连同玄武都消耗几乎殆尽。 直到过了五百年,上古荒魂降世之时,玄武才如约带着这个身体来到了水月洞天的度朔山上,等待荒魂直接进驻。而在仙魔大战发生的时候,所有的世家、门派恩怨都已不再,全力抗魔,然而仍然力不能敌,原因在于,李隆基手中掌握的魔域乾坤图,被已经成魔的安禄山利用各种心机手段拿走了。 这幅图可以在最后时刻护佑华夏国运,护佑所有人族妖族,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在梦中,如同魇魅,若没有上古荒魂的拯救,在一千年后苏醒的时候,全部成魔。 在梦中的记忆是错乱的、所有的大小、门派、秘境都是错乱的,所以五神域和水月洞天才会显得十分弱,唐朝的才会展现的非常强。 在烽火连天中,李隆基跟为了自己儿子怀有私欲的穷奇的父亲,也就是白帝,调配失误,任由冤声震天,忠魂枯骨。最终导致仙魔大战的人族和妖族死伤无数,几乎全部灭亡,任千殇满心悲痛,用己身命魂,以白虎为守,将自己镇在了大唐国寺法门寺的地宫里。 又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抢来了魔域乾坤图,并且启动了它,暂时把魔族隔绝在外五百年,静待上古荒魂降世,也束缚了已经在世的莫金樽,所有人一同入梦。 后在时空的交界之时,他的命魂跟上官有过唯一的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去吧,上古荒魂,待到坐卧云端,静观尘寰三万年,替我等看一看,千秋万代之后人族究竟会去往何方。” “首先,你要超脱我的身体带给你的桎梏,把命种拼凑齐全,历万劫,冥火焚身之痛,浴血重生,把这副身体变成你自己的。护佑苍生,护佑人族和妖族。” 结束这场对话,任千殇把白虎之息,八音神器全部给了上官。 原倾璃和欧阳熏:原倾璃跟欧阳熏在上官回去了之后,已经在莫金樽的有意驱使下变成了半魔之躯,后经上官千难万险唤醒了他们两个内心的仙种,原倾璃在最后关头跟上官春风一夜之后,跟欧阳熏一起,牺牲自己,把体内绿云珠和优昙婆罗花强行送给了上官,后凄美长眠。 巫昀纤:在上官闯完盘古陵和轩辕陵,巫家出现重大变故后,为了抗拒嫁给轩辕丘,跟上官联手设计自己嫁给了上官,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后在仙魔大战,小巫率领荒古巫家,身先士卒,浴血奋战,战死沙场,轰轰烈烈。 止奴:再回去时,这只小黄皮子已经变成了赫赫妖帝,一直都在守护和帮助上官,只为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 上官流霆:从未有过的甜蜜、温暖在这一次轮回中已经全部体验了,那些崩溃绝望也不比这些少,十大神念集齐,明知仙魔大战不可避免,却仍然带着一身使命拼尽全力,以一己之力,些微改变了魔域乾坤图的魇魅属性,让所有人在苏醒的时候可以不再成魔。 与魔之最终战时,他身上带着苏星璇、师姐、师哥、小巫、止奴的期许和牺牲,带着已经经历痛苦蜕变,抛却了任千殇的身体,拥有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也带着当年的四圣兽,跟曾经的师尊莫金樽联手,天地风云皆为之变色。 功成名就之时,上官已经步入仙途,不老不死,与天地宇宙同在,有形也似无形,一切看空看透后,上官将自己全部消融,以此换回记忆中没有他的苏星璇、师姐、师哥、小巫、止奴、四圣兽、莫金樽……甚至穷奇、饕餮…… 他从此在宇宙之内,也在宇宙之外,注视着这个没有魔族遗祸人间,全然没有过上古荒魂的世界,用来抵抗无法完全磨灭的心魔,在每一个阴暗人心的角落,在有心魔滋生的地方,就有上官的意念在守护着人族,守护着每一个人,每一只动物,和植物。 这本书框架是十分完整的,如此,我也做完交代了,怕是要有好久都见不到大家,发完这个,我的作家助手就卸载了,如果有人觉得自己订阅亏了,盟主亏了,可以联系我的运营官小名儿进行退钱。 有生之年,也许我还会回来吧。请大家都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真的太重要了,再次致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