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主千秋》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一章 古怪,处处古怪 晴朝,荣绣年间。元年二三二年。 据晴国始皇元武帝统一天下,已过去了两百余年。结束了各个方国之间的征战混乱。 时值晴文帝在位,国力正当鼎盛。 晴国丰城。是晴国东方的一个大城。 丰城水土肥沃,又加上地利,成为晴国东部不可或缺的贸易之所。 城中平日商客旅人络绎不绝。 原来熙熙攘攘的东升大街上,净是吆喝叫卖的小贩,今日却是空无一人。 东升大街整个大街此时被扫净,又被拿水泼了一整遍。异常的干净,不见半点尘土。 南北相邻的两个大街却是依旧纷纷扰扰,对比之下,这东升大街竟生出一丝诡异。就连道路两旁住的人家、散店,都是大门紧闭。 在这安静的街边,有一处空地,空地建起石台石阶,仿佛后面的住户天生便“高人一等”。 不用抬头便可望见空地后方的府邸牌匾,门楼旷阔笔直高大若皇宫,“云府”两个金色大字飘在匾上。是用晴国新推行的文体。能用晴文题写牌匾,再加上这入眼的壮阔门楼,平地而起的高台,无一不显示此处的高贵。 东西向纵眼望去,这“云府”光是门前的空地,就占去了五分之一,这可是丰城最繁华的地段。 寂静的大街上,突然想起了锣鼓声,从云府传来。 今天,是“云府”全族祭祖的日子。 ………… 云飞缓缓睁开眼睛。 白茫茫的雾气随着云飞转醒从周身散去。 “这是?又到了哪里?”云飞茫然起身,看着自己的浑身上下,看向自己的双手。 “疤痕不见了,又不见了。” 云飞目光在自己的手上停留了短暂片刻就移开了。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明明刚才自己从一处绝壁上摔落,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颗横生的老树枝干,血肉模糊的手掌可是历历在目。现在却又恢复了,身上的伤势也不见了。 云飞怔怔出神。 每次这些雾气都会把自己送往陌生的地方,然后是不停地厮杀怪物,杀完之后自己又会被白雾送走。而且有时候,有些断手断脚的伤,也是自己醒来就恢复了。 “这样的日子,从没停止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不对,连昼夜都是分不清的。” 云飞看着天上,此时正是白天,再仔细看,隐隐约约有月亮的轮廓在另一边,伴随点点星光。日月共出。 之前云飞也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经历过这么多日子,受过这么多伤,这感受,的确是真的。 记得自己的老爹说过在晴国没有统一天下之前,世间妖魔精怪众多,就有专门迷惑人心智,让人死在梦里出不来的。可是渐渐地自己也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断手断脚时的重伤,自己可是疼的生不如死啊。 自己的现状,最大的可能便是误入了什么阵法或者掉进了哪个洞天福地中。 这也是之前自己老爹说过的,那时候晴国修仙人士还是很多的,就有专门钻研阵法诸如各种奇门遁甲之类法术的修仙人士,大多是晴国召集来主持战阵的。虽说后来不知何时这些人消失了,但是阵法是真实存在过的,晴国的八卦盘、堪舆之术都是由此而来。但是自己从小都没见过什么修仙的人,更别说靠自己走出去了。落在洞天福地倒也是有可能,毕竟自己那时经常跟随老爹出去做生意。天南地北的,万一自己就在哪里跟老爹走散走进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记得最后,自己是在家中庆生,过自己的十三岁生辰…… 云飞想着这些想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自己始终是孤身一人在此,就好像过了几百年一样。 不过也不是没有进展…… “嗖!” 正想着,从云飞的耳根子后面射来一物,云飞头一歪轻松躲了过去。 这玩意飞出去老远,笔直钉在云飞身前很远的巨石上。仔细一看,像是骨制的一根巨刺,光露在外面的部分就有拳头大小。 云飞快速起身向一旁侧翻过去。 “嗖嗖嗖……” 一连串的骨刺急速射在刚刚云飞呆过的地方。 云飞双手一撑,爬了起来。 手中正握着一把细长光剑。 这或许就是唯一的收获了,这地方处处古怪,云飞偶然发现自己可以随意地想象出武器来使用,没有分量,使用起来却跟一般兵器一样坚韧、锋利。自己虽然还小,但也是见过家中那些长剑的,故而不难想象出一把趁手的兵器。 爬起来之后就看到一只牛首人身的怪物,黑色的气焰缭绕周身,牛眼睛睁得老大老大,嘴里正生出一个刚才那样的骨刺。 这怪物似乎头一次看见,这些日子见过的怪物太多了。多到云飞都为自己是个人而羞愧。 就在云飞考虑要不要新出本画册叫山海怪物录的时候,这怪物又是一波攻击。 “咔!”这怪物伸手一掰把生出的骨刺掰断,加上之前手里的一共三四根,一齐投射出去,速度飞快。 “之前那个拿头发扎我的就忍了,你拿你大爷假牙扔我!” 云飞身形极快,根本不去躲避即将而来的骨刺,而是剑走偏锋。 双手持剑,斜着由下而上给这怪物来了个腰斩。这幻化出的光剑似是锐利非常。 “让你看不起我,拿假牙扔我!”云飞拿着死掉的怪物撒气,一脚踹碎其口中的骨刺。 “吱——” 被踹碎的骨刺又长了出来。这怪物虽然死掉了,周身的黑气气焰却还在,云飞一顿乱砍。 黑气一散,这骨刺就不长了。云飞发现这些怪物的共同点就是这样了,都带着黑气。 “呼,这玩意,嘶,真没见过啊之前,有点像……炎帝?传闻炎帝便是牛首人身的样子。”云飞感觉一阵古怪。 不由分说,远处轰隆隆起了烟尘。 一群牛首人身的怪物追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掰断自己的大牙,攒在手里。朝着云飞跑来…… “妈呀!” 云飞慌慌忙忙逃命而去。然而这样的日子经常遇到,云飞也是见怪不怪了。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章 半山宗祠 丰城东升大街上。 一名男孩偷偷探头去瞧瞧街上还有没有人。 刚刚云府的全部族人连带下人,已经全部去往丰城后面的叶丘山了。那是皇帝册封之处,专门用来兴建云家一脉的祠堂。 每年的今天,都要洒水净街,鸣炮祭祖。这关乎全城的兴旺,保佑丰城无天灾人祸。所以丰城的东升大街今日是不能通商的。 “娘,那些人都走了,敲大鼓的也走了!”男孩眼看街上没人,又瞧了瞧云府的方向。 “乖孩子,咱们不出去,出去要被官兵抓走的!今天是云府祭祖的日子。” “不嘛,娘说过今天要带我去买糖葫芦的!”男孩一身布衣,缝着几个补丁,其母蹲下抱住男孩。其母身上也是可见的衣衫褴褛。 在丰城这种富庶城池,又在云府街上,这母子的着装很不寻常。往往大户人家每年都是要开粥棚布施周济百姓的,也会分发衣物。在距离云府如此“近水楼台”的地方,这家子似乎太“拮据”了。抛去这些不说,如此繁华的东升大街,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人,这家的门店也不小,生意应该不错。不料门内却是如此景象。 “那不是前几天得罪云家二少爷的孙氏么?都落魄成这样了?” 母子对面的一处二楼窗户打开一条缝。一个爱看热闹的胖媳妇看见了这一幕。 胖媳妇刚想喊这母子快进门去,却被丈夫一把拉了回来。 “你疯了?这孙氏的男人前几天刚死在大牢里,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云家二公子,你还想管他俩?” “啥?这么快?是衙门的人打死了?” “这咋知道,都关进去半个月了,昨天还能做生意的时候,听那看牢门儿的李复说的。怎么死的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这云家的事儿少打听,惹上麻烦赶都赶不走!” 楼上的夫妻二人小声谈论。 这城里的人,尤其是房子在云府边上的,没有不知道这云家二公子云河庆的。云府云少卿乃是同宗皇帝的太师,现如今又被天子晴文帝请去坐朝。这二公子便是云府家主云尝的小儿子,这般滔天权势出一个纨绔子弟也是司空见惯了。 难得的便是这二公子不是一般的纨绔,凶历得不一般,动怒之下一言不合就胡乱杀人。 可是谁管得了?云太师尚在宫中,家主云尝又一心经商,根本没有约束此子。能镇得住此子的,也只有大公子云河昇了,但是这大公子也就每年祭祖回家一次,其余时间镇守在边防。所以才造成此子如此随性。 ………… 叶丘山。 云家祠堂。祠堂内自然是这些直系血亲,其他的族人全部是跪在宗祠外,只有等家主发话才能进宗祠上香。 太师云少卿一袭紫色蟒袍,发髻高耸,白发涛涛,官帽端正其上。虽垂老已,却不怒自危。正恭敬立于供桌最前方。 其后便是家主云尝,云尝身后是云河昇、云河庆。三人皆跪于蒲团之上。 奇怪的是,除了云少卿脚下的蒲团,在孟尝右首,还有一个蒲团。 “吾今受命于当今天子,除天子外,任何人不得使我屈膝。尝,云家所有大事只能靠你自己断定。吾既入了朝,便没有精力过问家事了,好自为之。” “是。”云尝沉痛地磕了一个头,对的是云少卿。 “哎,如今,血仙教卷土重来,怕是云家不会好过了,你要有充足应对才是!”云少卿似是沉思了一会,“如果那些贼人敢来冒犯我云家,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哼!” 一声冷哼,宗祠内安静无比。云少卿转过身来,看着云尝右首的蒲团,怒意喷发。 “是,生死大仇,孩儿永不会忘记。如果来犯,定要让他们为我弟偿命!”云尝跪于此,一滴眼泪滑落在地上。 ………… 云飞此时还在被这些牛首人身的怪物追赶。 边退边战,已是累的云飞气喘吁吁。 手中的光剑已经不见,换了把追风斧,斧面立起来比云飞还要高一截。非常的……不协调。 “啊,还是这玩意砍的爽!” 地面上散落着零碎的怪物躯体,云飞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血水遍布,嘴里咽一下口水都是血腥味。 “啥时候是个头啊,”云飞看着天空,还是日月同存,没有半点变化。 轰隆隆。 剩余的怪物很快就赶了过来。 把刚起身的云飞围了一个圈。 这些牛首人身的怪物动作一致:举手,掰牙。 圈里的云飞都要疯了,“你们不疼我看着都疼!?” 尚未说完,云飞就被打成了筛子。 倏忽间白雾升起,从云飞周身。 “咳、咳……我去你……大爷…………的。” 云飞此时身上都是血窟窿,一个个拳头那么大小。有些内脏都被硬生生挤出来了。嘴里的血水让自己哽咽到说不了话。 有的骨刺都贯穿了身躯,痛到没有知觉。 最后眼睛里倒映出一只插来的骨刺,和模糊视野的白雾。 ………… 叶丘山,云家宗祠。 上香的族人将宗祠围得水泄不通,简直像是把市集开了进来。因为上香的不光亲族,还有侍奉的族人、下人,也算是沾了光。 云家那位“大人”离去后,气氛欢快了许多。 云河庆自顾自安排下人,找个地方乘凉去了。 云河昇看到管家接过事务后,随着父亲离开了。 父子二人再往山上走,穿过这些能人巧匠雕花的楼台水榭,后面还有一条山路直通半山腰的祠堂。 也不算是祠堂,因为里面尚未供奉牌位,对云河昇而言,只有一个长辈“住”在那里。 之所以云河庆不来此处,大部分原因也是父亲的意思,因为这个长辈对自己兄弟俩并没有养育之恩。这几十年往往是父亲自己来,这次便由自己陪着罢了。 一路父子二人话少的可怜。 推开特意定制的檀木门,云尝便自顾自轻车熟路地打扫了起来,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并没有多少积灰。 正中央,放着一口红漆棺材,架在黑凳上,棺材盖倒是没上,被架在一旁。 正常来说这样很不尊敬死者,因为有棺没盖轻则游魂野鬼,重则恶灵凶煞。倒是盖了一块精致的防水布,还绣着花纹。 但是规格尺寸看起来很小,像是给小孩子用的。 云尝做完所有一切,对着棺温柔说道,“弟啊,哥哥来看你来了……” 言语间无限的沉痛自责。 “昇儿,撤布罢。” 防水布被云河昇轻轻揭开,叠了整齐之后跪在棺前。 云尝望向棺中,云飞还是如同以往,静静躺在棺内。 “四十年了,整整四十年了。”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章 宥族部落 “啾啾——” 这里到处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密林,参天的古木上缠绕着藤蔓。 水洼中倒映着被枝叶撕碎的天空。湛蓝清澈。 突然一股白雾凭空升起。 云飞缓缓从雾气中走出来。跟每次的情况一样,身躯完好如初。 “天杀的,还是头一次来到这么漂亮的景儿!” 云飞深吸一口气,这不知名的阵法可真厉害,经历了这么多时光。没有一处相同的景致。不过之前的地方大都是地势相当恶劣,要不然直接落在妖怪洞中,再不然在猛兽口中。 云飞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起那猛兽光利齿都有自己半个人高,当时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被生吞了。 习惯了风沙掩面的地方,来到这么美丽的所在云飞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云飞经历了这么久的厮杀,警惕性可完全没有放松,他可不会傻到相信眼前的事物。 这阵法屡屡将“死去”的自己送到危险之境,这处看来也不例外。 云飞踏着密林中的水洼缓缓移动,也没观察到什么蛇虫之类的活物,就只有林子上方的几只飞禽。 云飞不禁贪婪地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远远地就看到了密林尽头。在一片树木的遮挡下,隐隐约约看到有光亮。 云飞心中一喜,“待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出口了!” 然而弃身奔走之下,云飞跟一只猴精一样三步并两步来到了有光亮的地方,只看到了一片…… “沙漠?” 云飞揉了揉眼睛,沙漠虽然从没看到过但也是好认的,除了沙子没有别的东西。奇怪的就是,沙漠里都是三三两两散落的白雾。 每隔一处便有一处白雾升腾,与自己遭受的白雾别无二致。在吹起的风中悠悠荡荡。 云飞定睛观瞧,白雾一团团的到处都是,数量足足有千万,点缀在一望无际的沙海中。 何其壮观。 云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因为他正瞅见某团白雾中也走出了一人。 “喂!喂!” 云飞手脚并用向那人跑去,沙地里异常柔软,走动一次腿陷进去小半截。 从白雾中走出的那人起初还没察觉,招呼着白雾里的其他同伴走出来。 白雾散尽,加上一开始的那人共三人走出,看着一头“怪物”飞奔而来。 云飞当然也看到了三人,此时已经离着三人不远了。 云飞注意到三人的服饰相当简陋,活生生像野蛮人。难不成也是被这些白雾折腾的?衣不蔽体的样子看来也像是经历过战斗。 云飞老远看到三个“野蛮人”转头在说些什么,然后对着自己亮出武器,看式样像是长矛,似是警示自己不要再接近了。 云飞只好乖乖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没有敌意。 见其中一人招手云飞才慢慢走过去。 云飞心里是相当激动,自己被困在这里感觉都快几百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人类。格外的亲近。 走进之后那三个人一看,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顿时放松了警惕。 云飞却完全听不懂三人交头接耳在说些什么。直勾勾地瞧着三人,体格壮硕,胳膊起着筋线四棱子,胡子茂密却打理的很整齐,穿的不是简陋,是仅仅有几块布条围在身上。基本是光着背的模样,皮肤在这沙海里黝黑锃亮。高出了云飞一倍。 云飞虽说才十二岁,身子却是长势极好,在一般孩童里算是最高的了,这几人居然高出这么多,比自己家那几个大人还要高许多。 其中一个壮汉走过来,“咕咕唧唧??” 云飞一脸茫然。摆手表示听不懂。 又走过来一个,“啊里阿图目?” 云飞同样摆手,“你们知道怎么走出这里吗?这是哪位神仙布的阵法?” 看来这三人不太懂晴国语言,云飞急忙忙先盘问。 最后那“野蛮人”听完后,若有所思,随后仰天哈哈大笑,“黄……黄帝的……后人?” 口齿虽然不是干脆,语调也怪怪的,但云飞还是能听懂个大概。 “这位大叔,什么黄帝的后人?你们不是晴国人士吗?你们是西戎人?”云飞高兴起来,能听懂就好,不然真的要花费大时间去沟通了。 西戎是在晴国很远的西部,因为疆域广阔,晴国语言在极西地区尚未完全扩散。 最后这个会晴国语言的人,长的非常凶煞,又说:“小……友,你怎么会,跑原灵境来?我们是……宥族,专门在这……原灵境生存。” 云飞大吃一惊,原来这处阵法叫“原灵境”,好古怪的名字。 那凶煞之人又说,“若想……回去,就跟我去见……族长吧!” 三人叽叽咕咕又说了一会,另外两个汉子知道后,面露凶色,盯着云飞。丝毫不因为云飞是个半大孩子而觉得过分。 云飞看到三人的眼中都有极其深刻的仇恨。不明所以。 那个凶煞汉子沉吟许久,拿着长毛状的兵器在身前一划。 黑雾腾空起,另外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凶煞汉子对着发蒙的云飞,摆了摆手,又朝黑雾努努嘴,“三……三……缺一。” 云飞想着这应该是让自己一同过去。反正自己在这鬼地方也是呆够了,只好下定决心踏进去罢。有人的地方就有希望。 “死就死,这段日子嗝屁就跟吃饭一样……”云飞咬牙跺脚走了进去。 那凶煞汉子也走了进去,黑雾随风一散。 云飞再度从黑雾中走出后,眼前已是一变,广阔的沙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湖泊。 或大或小的小包一样的房子围湖而建,密密麻麻排了一圈。 这儿的人看来不少啊,云飞琢磨着。 三把长矛顶在自己后腰。 “喂,什么待客之道啊!” “有话好说别动手!” 云飞虽说不怕死,但是之前的沙海和这处湖泊自己都没来过,万一把小命交代在此再也“复活”不了了呢?还是静观其变吧,这宥族人看着都憨憨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就是不知为啥这么仇视自己。 围着湖走了半圈,有一座最大的房子,门口旗杆挂着自己曾经杀过的某种野兽的头颅,还有石头打磨而成的骨片,迎风呼啦啦作响。 想来,这儿,就是这几人所说的族长住的地方了。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章 四十年如一日 云河昇从未见自己的父亲这样伤心过。 打自己跪在这里,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了。 这小半时辰里,堂堂“云府”的掌家之人,泣不成声,呜咽着说了许多话。 又过了许久,云尝擦掉眼泪,对云河昇嘱咐道:“昇儿,如今你坐镇西部,统领镇杀军,手握十万兵权,为父相当欣慰。你也成了家了,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了。唉,明明蹦蹦跳跳的孩子,怎么恍惚一夜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云河昇异常感觉到父亲说这话时从未见过的沉重。定是有相当大的嘱托。 “孩儿知道了。” “也罢,”云尝考虑了许久,“交给你才算放心,庆儿我还真不放心。” 云尝想起自己那小儿子荒淫无度的场景一阵心乱。 “你可知这四十年来,这半山小宗祠内,是为谁建的,你面前这位你也跪了这么多年,你没有想问为父的么?”云尝稳定心神,一连串的发问。 云河昇静静起身跪坐,一言不发。这少年人约莫不过十八九岁,少见地沉稳。 “这里面躺的,是你亲二叔。” 云河昇饶是再沉稳,闻听亦是一惊,若不是今天父亲亲口所说,打死也不会信的。 无他,这棺中之人,从自己记事起,便放在这里了,刚刚父亲又说整整四十年,推测一下父亲的年纪,这棺中之人竟是十二三岁便去世了。而且,是自己的亲二叔? “你二叔姓云名飞,你只需要这些就行了。这桩陈年往事,本不该由你知晓,可恨便是那‘血仙教’!想来日后,定然少不了邪教的报复,所以为父在此嘱托你,就算某天云家被连根拔起,你也要誓死保你二叔尸身!这是生死大仇,为父日后定要为铲除邪教奔走了。所谓父债子偿,亏欠你二叔的,你要来还……” “血仙教?孩儿从未听过,这教中之人可有何形貌特征?二叔的仇,孩儿必然是要报的。爹你为何不早说?”云河昇敏锐的察觉到这“血仙教”不简单。能让自己的父亲四十年守口如瓶,听父亲的意思,大有此去慷慨赴死的气势。云河昇警觉异常。 “嗯,如果此教再度兴盛,就远远比我说的严重了,想查到此教也不难,难的是我们云家。老祖宗云奇锋便是死于围剿血仙教一战中。不然你以为云家现在如日中天,是谁给的。你爷爷的太师之位,都是老祖宗云奇锋拿命换来的!“云尝将云府的大事如此密传。 云尝语气平淡,云河昇听之如中雷击般,久久不能平复。 “你二叔便是被邪教掳走,云奇峰老祖宗拼尽全力也只能保个全尸回来,”云尝的面容又开始沉了下来,“抢回你二叔时,眉心桥骨已尽碎,全身多处骨裂,神智已经全失。” “如同个活死人一般,不吃不喝,生机微渺,进气少出气多,这般在此躺了四十年!”云尝摩挲着棺中云飞的手背,“那一日,为父便去寻仇,也被废去两指。” 云尝看着自己的右手,中指和食指已断去多年。空空荡荡。 “为父去四处寻医,求仙师,终于以十年阳寿换来一张‘秽生符’,以保你二叔尸身不腐。想的便是待荡平邪教,与你二叔一同归去。” “邪教端的是诡异莫测,难保不会出错。所以将此事托于你,真有那一天,你要以身家性命来承,用我云家前途来承!” 云河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只觉双肩无比沉重。 “好了,你去罢,莫要忘记为父嘱托。” ………… 云飞此时正被绑在一跟粗木上。 脚下是一片火海。旁边是那之前的凶脸汉子,举着火把,只等一声令下。对着祭台下面围观的宥族人一脸得意,仿佛立了大功的样子。 祭台下方的部众嗷嗷叫着,几里哗啦喊着云飞不懂的异域语言。 云飞心里是叫苦不迭,自己被一棒子打晕醒来就在这里绑着了。看得出下方的族人不管男女也不是很缺营养的样子,没有那么萧条,怎么会喜欢吃活人? “你们不要吃我啊,我几百年没洗澡了!”云飞大喊。 下方的部众本来是呼喊声不大,云飞说完后,那凶脸汉子对着下方说了一通,大致意思就是你们看,我抓了个黄帝小子! 这下祭台下面的宥族更兴奋了。纷纷拿着棒子擀面杖之类的高举示威,“库西!库西!” “洗裤子?你们不穿裤子干嘛要我洗裤子,你大爷!”云飞郁闷了,真的听不懂。真的是野蛮人啊。 旁边那凶脸汉子“好心”翻译了一下,库西就是把自己祭天这么个大概意思。 还说自己宥族部落是炎帝一脉,跟黄帝后人不同戴天。 云飞哪里管得了这些,本来是想着问问看能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谁知道要被野蛮人祭天了。 心念一动,一柄光剑凝聚手心,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身上的绳索断了个一干二净。 也就是此时,族长才被五六个人用木制椅子抬过来。祭台下方气氛一滞,接着又欢呼起来。 云飞一瞧,族长居然是个稚嫩的小女孩,也就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样子。 小女孩的穿着就隆重了许多,手上脚上挂着许多骨片儿,叮叮作响,一个兽骨面具包住如瀑黑发,束在脑后。赤着脚。 小女孩族长刚好看到云飞凝聚光剑的一幕。 脱口而出流利的晴国语言,“蜃族神通?” 接着人群开散,给族长让出一条路。 小女孩掐腰,刚要伸手一指云飞又放了下来,“咦?你不是蜃族人?” 云飞一头雾水,“你管我是谁啊!不能好好招待人么?问个路这么大阵仗!” 小女孩操着一口流利的晴国语言,“本大人还以为是蜃族的奸细混进来了,你一个人族跑这里来做什么?大黑先把他放了!” 小女孩眼睛先是直勾勾盯着云飞,随后眼珠子乱转。 云飞都快哭了,“你问他!”伸手一指那凶脸大汉。 凶脸大汉听了个大概,黑脸罕见地一红。搞了半天弄错了。看样子“小族长”好像很是不满自己这样做。 “小族长”还是很厉害的,惹不起! “不行!”云飞一口回绝,“你把他绑上去让我消消气!” 凶脸大汉连连摆手,“都是误会!烤乳猪给你吃!“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五章 我只好去当傻子 两日后。 云飞发现这里除了这些宥族的野蛮人,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虽说还是一成不变的白天。但是这里有叫沙漏的东西,专门用来计时。 此时自己正躺在宥族最大的帐中,悠哉哉吃着大黑送来的水果和各种吃食,身边堆了一堆都快把自己堆在“山”上了。 大黑一脸郁闷,自己一意之下差点把小族长的“贵客”烤了…… 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真的是梦境。 小族长说,宥族便是专门在梦境中生存的部落,没有肉身,只剩灵体。是从上古就流传下来的摒弃肉身、专炼灵体之术。大部分宥族人活个几百年不是问题。 而有些梦境时间长了,便会形成“梦域”固定在先灵境。自己之前一直厮杀怪物的诸多地方,便是先灵境,先灵境就是每个意念的梦境,或者是动物的梦,或者植物,大多还是人类的梦境为主。没有规律,极其不稳定,做梦的主人醒了,先灵境也就消失了。除非日日夜夜梦到同一个梦,或者长睡不醒。否则先灵境是不会稳定住的。 那些白雾便是每个梦境的入口,用来出入每个先灵境的作用。直到后来自己看到的荒漠,那便是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原灵境了,据说是一位大神的梦,经历了千年都不曾溃散、苏醒。用来承载这世间所有的先灵境。而宥族部落是以秘术加固了一处先灵境定居在此。至于梦的主人,小族长就没透漏了。 真是鬼斧天工啊,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云飞感叹。 虽然云飞恨不得自己住在这里,这里可比几年来天天与怪物厮杀的地方强多了。小族长说那些不是怪物,而是上古的妖魔,都有名字的。云飞便是一直在人的梦境中徘徊,身死人不灭。但是云飞细想,接触的梦境里好像都是各种妖魔,怎么就没碰到会吃人的大馒头啥的。 但是自己毕竟还是有家的,自己的大哥、婶婶、父亲……但是,回去有些难。 “正常人是不可能走出自己制造的梦的,人类天生如此,只有蜃族或者更久远的精怪才有这种穿梭、吸食梦境的本事。蜃族喜欢群居,居于干涸之处,一块儿吐出的雾气能绵延千里,化作人类梦中的场景,诱惑人类走进去吸食其精神力。但是你明明是个人类,却身负蜃族神通,能在梦中幻化实物。实在是奇怪。用我们上古传承的秘术的确可以让灵体回归本体,但那样你就永远回不来原灵境了,我还是很喜欢你们人类的,虽说……就只见过你一个。哎呀,更重要的是,你还有肉身吗?没有肉身的话魂魄可是要直接入轮回的。听你之前的描述,你‘睡’了足足有二三十年或者更多了。就算有肉身,灵体回归之时,便要承担所有昏睡时间中所创造的梦境,如此长的时间,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足以让人精神分崩离析,醒来就成痴儿也说不定。你可要大大的考虑好,重要的是好不容易跑来一个人类,嘻嘻……” 云飞想着充斥在耳边的话语,和小族长最后丝毫不加掩饰的神情,还舔了舔舌头。 “咦——耶——”云飞浑身起鸡皮疙瘩,“虽说小族长是个蛮人,倒还是很水灵的,呸呸,我怎能被美色所诱惑,铁定要回家的!再说我看着小,可我已经几十岁了啊,啊呀自己真是个畜生。” “怎么样小云云,今日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回晴国呀?”小族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撤去华贵族饰的小族长活脱脱跟普通小女孩没什么两样。 “小蛮族长,我想静静!”小族长人如其名,承小蛮。 云飞头都大了,回去铁定是入了轮回了,这跟送死没什么两样,云飞从不相信自己的肉身有存在于世。这样的话,所有的记忆都没了,尘归尘,土归土。 就算肉身机缘巧合留了下来,也不一定能够承载如此冗杂的梦境。 反正回去要么投入轮回,要么当傻子。 “静静?好啊,才来了两天就把静静骗到手了,那是我们部落手最巧的大娘了!”小蛮不依不饶。一脸气鼓鼓。 “姐姐啊你饶了我吧,我真在好好思考啊,生死悠关啊。” “逗你玩的啦,我能理解,我们族人都是这样来的。” “什么?” 小蛮族长从成堆的水果里翻出一个大梨,“喀吃吃”啃了起来。 云飞此时侧身躺着,感觉屁股底下一空。 “我跟你说啊,唔……这梨是不是新品类,怎么味道怪怪的……这里又不是我们宥族全部的族人,强壮一些的大黑他们是自愿来保护本公……族长的,其他的婆婆老爷爷们都是生了大病,或者阳寿尽了才会来的。” 小蛮族长把梨扔在地上,味道太怪了。 云飞闻言起身,“这不一样的好吗,对于那些老人来说,来此延长性命没什么不好,大黑他们是为了保护你,我这是去送死啊!” 云飞看着地上啃了一半的大梨,小心说道:“我放了一个……屁在上面,你没吃着怪怪的?” 小蛮族长歪歪头,苦思了好久,“这些食物什么的基本都是精神力幻化的,先灵境一草一木都是精神力构成的,灵体进入其中也算是精神力的另一种体现而已,所以不会有放屁这种……好臭!” 正是云飞放了个屁,兴许是水果吃多了。老脸一红,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人家还是族长。 两人面对面,帐里此时异常的安静。 “你——!” “啊?” “杀了你——” “不要啊——” 许久。 “你再打我我只好去当傻子了!”云飞被揍得不成样子了,含糊不清地喊道。 小蛮族长打着打着噗嗤就笑了。 云飞趴在地上,一脸猪头相。 “不许笑,不许动!” 云飞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们说我是黄帝后人,大黑像是要吃了我的样子。” “黄帝后人自然是相当好认了,又说着中州话。你们那边叫晴国是吧?真想去看看。” “我在那些新生的先灵境中见到了现在的中州,很是繁华,没有妖魔肆虐,百姓安乐,一片祥和。” 小蛮族长顿了顿,“其实大黑他们人很好的,之所以仇视你们,是因为我本是嫁到有熊求和的公主。后来我被……所以就是这样。中州话还是特地为此学习过。” 云飞一脸恍然大悟,炎黄的传说怎么可能没有听过,炎黄阪泉大战,炎帝落败。 兴许是被时代影响到的一个无辜小女孩吧。 “等等?!这么说,你都快两千六百岁了!” “啊——”小蛮一脸娇羞,打了云飞一拳,疼的云飞龇牙咧嘴,“不能问女孩子年龄得啦!” “造孽啊!”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六章 湖中 晴国西戎地区。 一处地下宫殿中。 蓝色的星火点缀在无人寂静的废墟中。其状如蝴蝶,蓝色的翅膀,沉睡在角落或者经历千年的石台上,连成异常美丽的星火。 这些全部都是“魇”的幼虫。之战平定天下后,残存的魇族在此栖息下来,历经了几千年之久。 却是没有一只魇能轻易复苏,魇族遭受的重创实在是太沉重了。 宫殿上方,还有一片空间,血仙教总坛。 “哈哈哈,虽然我教八位圣使仅存其五,但是天不亡我教!有了这等神物,复活血仙教主指日可待。” 五位圣使皆身披黑袍,中间放着一尊仅剩头颅的石像。犄角冲天,面目狰狞。 ………… 云飞翻看着手中的竹简,其上的古语晦涩难懂。 这是小蛮族长送自己巩固精神力的法门。云飞决定了要回去。 “看不懂啊,这这,有没有简单点的?”云飞根本没有接触过此类事物,换做是修仙人士看个大概应该是不难。 “你们晴国那些仙人都不在了吗,居然会不识古文。”小蛮族长看着云飞一脸疑惑。 “仙人?开什么玩笑,倒是有修仙的大人物,不过都是隐居在仙山灵林中,但那也没亲眼看到过。都是在传说中罢了,”云飞一脸肯定,“习武的功夫我倒是学过一点皮毛,至于仙人,做梦都想象不出什么样子。” “这样啊……我们那时候可遍地遍地是仙神,一抓一大把,”小蛮族长说着说着还比划了一个老大的圈。 “是么,真想见识一下,可惜了。”云飞心不在焉,专注地翻看竹简,与其听故事不如多花点时间研究研究这竹简。 回归肉身之后,需要承受极大的精神压力,云飞实在没有把握。 这完全就是没接触过的领域,到现在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虽说就是在梦中。可这一切好不真实,距离好遥远。 “哎,那我也没办法了,一点一点给你讲解吧,学不会的话,就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小蛮族长像是有些伤心,好不容易有人陪自己玩。 “另一个办法?”云飞只能任人宰割,死马当活马医呗,都尝试一下。 “就是——” 话未说完,一阵地动。 云飞都感觉有点站不稳了,实在摇的厉害。 “遭了,蜃族又来了!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小蛮族长风快地跑了出去,淡定地拿了一件轻巧的战甲。 等一切平静,云飞出帐去看,大部分的宥族人都不在了,各个小包前面都有各色雾气团团绕绕。 “这雾气的颜色怎么五花八门的,有啥讲究吗?都从里面出去了吗?”云飞把临近的几个小包帐篷瞧了瞧,空无一人。但是不敢靠近这些雾气。 “蜃族?来袭吗这是?一群蛾子有啥怕的。”云飞不止看过一本竹简,乱七八糟的书也都看了看,也知道了这蜃精的模样,成年蜃精就跟蛾子差不多,幼年的有点像蚌蛤,能产珍珠。 云飞晃晃悠悠的逛着,瞧着碧绿的湖泊。 一股无法抵御的恐惧感袭来,云飞瞥见湖中一团黑漆漆的物体。黑影巨大无比,缓缓向云飞附近游来,云飞见这黑影旁边光是胡须模样的东西就有五六跟长矛一样长。黑影停住。 “咚,咚。” 云飞此时汗毛竖立,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万分紧张却不敢大口喘气。 之前几日大都住在族长的帐篷里寻找脱梦之法,根本不曾有人告知自己湖中还有这般山岳大小的怪物。 如是什么妖魔一口把自己吃掉还好,就怕这种缓缓而来的危险。明知要凉,却是动都不能动。比之前自己面对千军万马的妖魔还要恐怖。 汗滴如流。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云飞已经做好闭眼的准备了。 随后云飞眼睛一闭,就地一躺。尽管此时手里还抓着竹简,都管不了这么多了,向着那庞然大物随手一扔,期望能吓退它。 最后云飞听到了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嘶吼声,伴随着水浪哗啦啦拍在自己身上。 “真的要,要死了吗?” 随后云飞就失去了意识。 …… 醒来后的场景有些古怪。 睁开眼就见到大黑和小蛮族长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看的云飞心里发毛。 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原来是一丝不挂。 “走开啊臭流氓!我还是个孩子!”云飞声嘶力竭,赶忙捂住了紧要部位。 大黑“嗤”了一声,白眼一翻,朝云飞比划了一下小手指头。 小蛮族长咯咯笑个不停。 云飞恨不得能凝出一把十丈大刀把这俩人砍了,横着砍了竖着砍,切片儿,剁碎。 从外面进来一名随从,把云飞湿透后晾干的衣服拿了回来。 云飞看着两人不知廉耻的样子,迅速换上衣服。 “那个……那什么……你们族里有怪物,”云飞尴尬地岔开话题。 “你才是怪物呢,没有小鲸你早死了。”小蛮族长一脸嫌弃。 二人挪了挪身子,云飞透过帐子看到湖里的庞然大物正从水面上缓缓浮出。 “那不是怪物,那是本大人出去玩逮回来的角鲸,你叫它小鲸就好了。”小蛮族长跑出去抱了抱这大家伙。 云飞目瞪口呆,那怪物原来叫角鲸,从帐中就只能看到这怪物一角,露出岩石般的黑漆漆皮肤。小蛮在下方抱着怪物都看不到她的身影。须子都比帐篷还高。这哪里小了,还小鲸。 大黑一脸不屑,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看你那怂样。 云飞心一横,来到帐外,只见大半个天空都被这角鲸遮住。 怪物一张嘴像是要把帐篷吃了,吐出两个黏糊糊的东西。成人一般大小,各自缩成一团。 随后就沉了下去回到了湖中。 “这么大只,你们怎么抓回来的,”云飞稳定心神收起了心里的惊涛骇浪,“它怎么吐出两个……大蛾子??” “收服一只上古巨兽而已,角鲸是海里最温和的生物了,我们族长把它救回来后就养在湖里了,”大黑这般解释。 “这两只就是蜃精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小鲸说看到了两只蜃精偷溜了进来,顺手把你救了而已,”小蛮族长此时已经走回来了,手指一弹火苗飞出两只死透的蜃精化为飞灰。 云飞心说这娘们惹不起,还有这种瞬间化灰的法术。还有那蜃精居然这么大只,自己还以为就是画册中那般大小,模样对上了尺寸没对上。 云飞经历了这种种,决定留两日再走,这里的事物都好生新奇,说不定能骗到这小族长收服巨兽的本领。 等回去之后就把那狮子老虎啥的驯服过来当宠物,嘿嘿。 又转念一想,回去的法子还没弄明白,不由失落了几分。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七章 天灵境 “我们宥族在此生活了数千年,对蜃族来说这片先灵境可是大补之物,所以经常会有大批悍不畏死的蜃精来抢地盘,”小蛮族长一脸不在乎,脱下那副盔甲,露出的右手已是鲜血淋漓。一个大口子开在上面。 “只要我还在,它们休想吃掉我们,”小蛮族长似是感受不到疼痛,晃了晃右手便恢复如初,血肉飞快滋生。随便清洗了一番,右臂干净地没有一点外伤。 哦?什么伤势都能恢复吗,云飞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这梦境中似乎好神秘。 “这跟我之前的遭遇很像啊,每次进出那些白雾自己的伤势也是恢复如初。” “这怎么可能?”小蛮族长一脸不信,能幻化凝聚武器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人族可没有这等本事。之前听云飞说过了几十年一直以为是在同一个先灵境中,这才发觉这个人族身上的疑点好多。 “有什么不可能啊,我跟你说,那些妖魔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比那个小鲸还大还凶猛。” 小蛮族长一脸鄙夷,一边带着云飞来到了祭台后的青山上。 云飞还在唾沫横飞地讲述自己这许多年来的经历,一路上越说越带劲,根本停不下来。 小蛮族长哭笑不得,掐了云飞一下让他终止这白痴行为。 “啊这,”云飞才发现宥族所处的先灵境中还有这么一片青山。有两个守卫样子的人举着武器威风凛凛。守在一处洞口中。 “族长!” “族长!” 两个守卫繁琐地进行了一番类似祈福的仪式。 随后两人就直接进入了山洞,山洞不大三十步见方,中间金光璀璨,金色的丝线活物一般游动密密麻麻。 包裹着一团金色雾气。雾气中间用眼细看,带着点点的血红。 “这是要带我去哪?”云飞大大咧咧惯了,虽说是个孩子模样,可也在这众多先灵境中很久了,有玩心有胆识就是没见识。 小蛮族长却一脸庄重,“这是族里长老的梦境,封存了自己的一部分神力在其中,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原灵境是某位上古大神的精神力。我们宥族虽然没有那样通天彻地的本领,对梦域也是很有研究的,像这种人为封印的梦境,我们叫它天灵境。” “这有什么不同吗?”云飞这几日的世界观一直在被颠覆,自然而然问道。 “当然不同,首先天灵境不会因为梦主的转醒而消散,再者,创造天灵境需要耗费大量精神力,一般用来保存上古秘术和族中隐秘。你眼前虽然只有一处,却是很多族中长老的精神力交织而成,不慎进入这其中,精神力转眼就会被吞噬成为其一部分,”小蛮族长郑重其事。 “那你的意思是?”云飞不明所以,这跟自己回家有什么联系么。 “天灵境虽然凶险,但凭借我族秘术加持的话,在梦域外围探索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进去之后一来或许可以找到有关巩固精神力的秘术,二来可以试试自己的能力。” “能力?”云飞有些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进去找办法,不过看这族长的样子,似乎很是凶险。毕竟秘术这么好找她干嘛不自己找?再说这也是关乎自己的事儿,有劳别人也不太好。 “说直白点就是让你对自己的精神力有充分的了解,回归肉身之时万一承受不住可以全身而退。” 小蛮族长说着扔给云飞一样东西。 云飞接手一瞧,半个巴掌大的令牌,正面是“炎”字,用古体书写,反面是一团火。入手沉甸甸的。 “既然那竹简你看不懂,也就只剩这一个办法了,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飞呼了一口气,“拼了,一切为了回家!” 低着头冲进了金色雾气中,金色的细线将云飞的身形割裂成一块块儿的,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身后两个守卫懵了,小蛮族长也懵了。 其中一个守卫结结巴巴道,“族长……秘术您还没加持吧?” …… 云飞看到雾气见怪不怪了,这次进入却是出奇地不适应,只感觉到头疼欲裂。 云飞又没接触过什么术法神通,哪里知道加持秘术还要入定收心再由施术人施加法决。 结果刚被雾气传送进来,头疼的劲儿还没过去就只觉大风皱起,风里似是藏着刀子,打在身上生疼。一股股的罡风直接把云飞撕成了片儿。 第一次进入,卒。 不知这里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充沛,不大一会云飞就又从雾气里钻了出来,还是刚才的位置。 云飞干脆直挺挺躺在地上等风把自己吹个细碎。 “哎?风停了?” 云飞战战兢兢,但更多的是兴奋,这加持的秘术当真厉害啊,撕成了片儿也能在里面活过来。 当即攥紧了小族长给的令牌。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秘术加持,这令牌不过是用来打开这天灵境中封印的事物的。 确定没有那罡风再度袭来,云飞抬起头打量着这所谓的天灵境。 仿佛置身于星空中。没有任何东西,没有景致和摆件。只有点点星光坐落于四周。 “除了那阵怪风哪有什么危险!切!”云飞好奇心涌起,点了点不远处的一点星光。 轰然一片火起,整个星空都被照亮了。 云飞卒。 又一次被传送过来,云飞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小心翼翼地裹紧衣服,希望有个心里安慰。 但还是难免触碰到星光,因为越往里走星光越密集。 所以大部分时间星空里一会电光一会火光。 甚至还有封印的上古秘术不小心被启动。 “光狱劫杀阵!” “九黎炽火阵!” “昏头转向阵!” “叽叽咕咕?!” “嗯?不要打我啊——” …… 小蛮族长带着大黑风风火火地再次来到天灵境。 大黑盘膝入定,小族长默念口诀,一道道光芒随着族长灵巧的手指尖飞出。 待秘术加持完毕,族长也累的有点气喘吁吁。 “快……快去!一炷香,把人给我带回来!” 大黑欲哭无泪,这天灵境万分凶险,一炷香自己也够呛啊!那傻小子八成已经化成飞灰了啊!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八章 夜半祠堂 云府祭祖持续了足足有三天三夜才罢休。 这可把云河庆憋坏了,就等着自己家那位“大人”和大哥返程呢。 奇怪的是这次祭祖父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家中,而是推脱生意繁多去了柳州,大致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那死老头子出去了也好,省的看着心烦,天天拿账压我!”云河庆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儿直言不讳。 一边说一边“咣当”踢了一脚在旁边战战巍巍的麻子脸王二。 王二一脸笑嘻嘻,笑起来一脸麻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去看看我大哥和祖父收拾利索没有,也不知道去帮个忙,赶紧收拾利索了回来告诉我!”云河庆拿着一把香扇盖在脸上遮挡太阳,瘫在藤椅上。 心里却已经在默默盘算接下来几日的“游玩”地点。 “上次李怀林说西边石林大道新开了个青楼,还没来得及去瞧瞧呢,嘶……还有一只会唱歌的八哥不知道任兄训好了没有,嘿嘿。” 不一会儿王二一溜烟进了小院,低低耳语,“二公子,走啦!” “啪啪”一收香扇,云河庆一脸高兴,“妙极妙极!起驾李府!” 王二也是相当有实力的,其貌不扬罢了,整个云府目前管事的除了大管家之外,就只有这二公子身边的“大人”说了算了。 临出门王二一招手,从门房那边过来一个伙计。 “咋样啊,那孙氏的事儿办妥了没?” “大人,那孙氏说实在是没钱了,不过……”伙计犹豫了一番。 “有话快说,耽误了二公子出行,你可晓得下场!”王二心烦道。 “不过她男人不小心死在牢里了,都快七八天了,小的一直没敢说。” “哦?”王二摆摆手,“死个人怕啥嘞,下去吧,那这事儿就别盯着了。她敢来闹事记得打断腿!” …… 李府。 一个花衣打扮的富家哥笑着把云河庆迎了进去。 “呦呦,云公子,你这可想死我了,半个月没来了吧,我这清清楚楚地想着日子呢!”花衣公子一脸赔笑。 “记这么清楚干嘛,怕我惦记你那几个小妾?胭脂俗粉瞧不上!” 花衣公子便是这李怀林了,西城有名的“探花郎”。听了云公子这番话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始终一脸赔笑。 “过奖过奖,云公子不是那浅显人,自然瞧不上眼。其实这次您来,有份大礼送您。” “呵呵,”云河庆不言语,径自坐下,王二小心在旁服侍。 李怀林嘿嘿干笑几声,一打手势,从厅外面进来一个人,托着一个礼盒。 王二接过手打开礼盒一瞧,瞧不明白。这才递给云河庆。 云公子搓了搓手指,将盒中之物取了出来。一块形似红水晶的物件,核桃大小。 “此物名为赤胆石,时常佩戴可令人‘功力大增’,”李怀林神神秘秘道,“这是家父出外经商偶然所得,偌大的丰城可就仅此一块,花了黄金万两才让那人忍痛割爱。” 云河庆一挑眉毛,手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确实是好东西啊,能经得住本公子四成力道,”云河庆啧啧称奇。 “哎呦呦,云公子真下的去手!”李怀林一惊,黄金万两啊,心说云公子修习的是云家上乘心法,开山裂石的手,震碎了银子白花了不好说,惹得这位生气才是大麻烦。 “不错不错,本公子收下了,”云河庆渡了一丝真气进去,顿时脑海一阵清明,“至于你说的功力大增?” “哈哈哈,”李怀林压低声音,“这就要云公子自己体会了,这赤胆石不光能增进修为,还能使人圆房时‘生龙活虎’呐!” 王二一拍桌子,“大胆!云公子还用的上这玩意?” 李怀林心一惊,气氛顿时有些压抑,这王二也是个修为出众的高手,释放出来的气势过于凌厉。 “哈哈哈,无妨,无妨,”云河庆踢了王二一脚,“怎么这血晶需要如此庞大的气血,才入手一会就饿了。不过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这一盏茶的功夫省了两天苦修!” “这说明不是凡物嘛,要不去刚开的百花香喝一桌?”李怀林真的是头大,攀上云家自然是极好,可这二公子太不好伺候了。 “如此甚好!” ………… 宥族后山。 小蛮族长一脸焦急地等在外面。 金色雾气中一阵闪动。 大黑踉踉跄跄地闪了出来,身上血淋淋的。 “大黑!人呢?” “不……不辱使命,”大黑手一扔,一块儿令牌叮叮当当落在地上,“没找到人……” 大黑眼睛一闭,竟是昏过去了。 小蛮族长哭哭啼啼起来,“完了完了——” ………… 月明星稀,叶丘山半山腰。 “云飞”静静地躺在棺中。一切陈设照旧。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名黑衣人缓缓踱步而来,走向祠堂唯一的棺材。虽是黑衣,却脚穿白色流云靴。斗笠宽大,借着月光能模模糊糊看清脸的轮廓。 “嘭”木门自己关上了。 这云家的祠堂从山脚下就已经布下了重重防备,大多是武艺在身的守备。不知这人是如何绕过这些守备。 黑衣人手指掐诀衣袂翻飞,一个硕大的太极阵法以棺材为中心,笼罩整个祠堂。 “云起太虚,浩浩之初。昭昭其有,冥冥其无。起!”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法阵在一步步变得殷实,黑衣人口带玉令,云飞的肉身缓缓从棺中升起。 黑衣人双耳微动,察觉到了一丝灵气波动,却不知从何而起。 一柄黑色长剑自月光中迸发微光,倏忽不见,再度出现已经锋刃向着黑衣人脖颈刺去。 “谁人在此阻拦?”黑衣人恼怒,阵法未成,动一下便功亏一篑。只能硬挨下这一剑。同时也是吃惊这寒芒锋利,手法利落,自己竟未曾察觉。 血花飞溅。 黑衣人操持的阵法忽然一滞,停止转动。纵然有护身术加持,但自己大半法力也是用来操持阵法,已是受伤。 但是这阵法也是启动了七八分,此时俯视整个叶丘山,滚滚的黑云已是压了过来,惊天雷声轰鸣而至。 这黑衣人竟似要以雷法毁去整个祠堂! “本尊以为是谁如此大费周章,能驾驭如此庞大的落雷之术!想不到啊,竟然是你!也对,我也早该想到是你的。”一个空洞无情的声音环绕在祠堂中,似是叹息一声。 空气一阵抖动,自云飞肉身和黑衣人之间的空间凭空撕开一道大口子。一个血色人影从中飞出。 “咳咳……好高深的传送术法,不对,时间倒溯!你是何人!?”黑衣人口吐鲜血。顾不得震惊,但此时这血影以时空之力干扰,阵法是撑不住了,只得拼了最后一口气强行催动尚未成型的落雷。 叶丘山上空天雷滚滚,压抑了许久的旱雷倾然而下,全部向着半山祠堂而来。 “哈哈哈,”血影抬手一招,飞剑凌空而来,“这剑法你当真识不出?” 血影脚下步步缥缈,同样脚踏太极步法,一剑刺向黑衣人。 “怎么可能?太虚惊云剑?你师出何人?” 顾不得讲太多,落雷已是倾泻而下,由于阵法未成,黑衣人也成了落雷攻击的目标。 血影从容淡定,将云飞的肉身束缚施以法术,流光一闪将其送出百里开外。 四散的劲风吹起,充斥着惊雷,映出黑衣人半张被火烧焦一样的左脸。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九章 四海归处偏偏有此 “呼——累死我了。这都是什么怪地方。” 云飞在这天灵境里走了半天,终于是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景色。 摆脱了千篇一律的星空,经历了刀山火海一般的酷刑。来到了一处巨型石门前。 这石门如此高大,仿佛要压倒整片星空,从来处却没有看到如此巍峨的建筑,想来这里也是自己不懂的古怪。 石门散发着光亮,其上刻着自己看不懂的铭文,光晕流转,大气磅礴。云飞站立如蝼蚁一般。 手里紧握的令牌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飘飘而起与这巨门遥遥呼应。一股令人舒服的气息自巨大石门中涌出。 巨大石门缓缓开了极其狭小的一道缝儿,将云飞摄入其中。而后石门如此庞大又缓缓隐去,仿若从未存在。 静静的星空里,只剩下一枚令牌。 不一会大黑举着长矛,周身环绕着快要支离破碎的护身秘术堪堪走来。 “咦?要死了要死了,傻小子真的化成飞灰了,赶紧回去通报族长!” …… 云飞真的是怕了,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带了进来。 光剑一凝,云飞双手把持着,觉得不妥,又换了一把之前用过的追风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云飞一边嘀咕一边打量四周,所到之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岩石地带,崎岖的岩石通成一条小路,偶尔有几颗岩石四散漂浮,似乎不受重力影响。 还有几条道路纯粹以紫色或红色的彩虹状桥梁生成。踩上去非常结实,如履平地。 走了不多一会,云飞也没察觉到任何危险,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举着老大的一把斧子做贼一般继续探路。 “哎呦,”云飞只顾着四周没有发觉,一头撞在身前莫名其妙的屏障上。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也进不去,摸在上面激起了水波一样的涟漪。 透过涟漪可以看到前面有一个岔路,岔路尽头是一座青石大殿。 但是没有涟漪的地方看到的还是一片岩石。 “这什么稀奇东西,放家里岂不是非常方便?能砍下一块儿来吗?” 说着学着以前看过的村头打铁老汉一般,啐了啐手,有模有样。 “呀——喝!” “咚咚咚”的巨响传来,震得云飞手臂发麻,“我还就不信邪了,再来!” 安静的地带里,只见一个半大小子举着大斧子“哐哐”在砸那透明罩子,乐此不疲。 “何人如此大胆攻打护山法阵?还不速速撤去兵刃!” 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彻起,朦朦胧胧还带着回声。 “这也是个法阵?怪我了怪我了,哈哈,哈哈,”云飞尴尬一笑,摸了摸头。实在是没见过这些新奇东西。 “念尔初犯,速速离去,否则神火伺候!” 云飞头顶上方升起一片火海,是一颗颗火球,每一颗都比房子还大。 “嘿,想吓唬我,外面那刀山火海我都不怕,你打我试试!” 云飞铁了心要闯一闯,只见那些火球地动山摇般坠落。 云飞直接被砸成肉饼。 “区区凡人之躯,敢触天火,当真无知!”那威严声音再度响起。 只是不一会云飞就又蹦蹦跶跶顺着来路回来了。 天火再临,云飞再一次从来路一路小跑走来,如此反复。 “…………”那威严声音沉默了许久。 “来啊,再来啊,小爷我就没怕过谁!哈哈哈!” “…………”威严声音沉默。 “解除兵刃自可进入法阵。” 威严声音再也不说话了,任由云飞闹腾,天火也自此消失不见。 “哈哈,怕了吧,我倒是要看看谁在搞鬼!” 说着走了进去,但是云飞还拿着兵器,似是那威严声音也奈何不得。 踏进法阵一瞧,云飞发现这截然是另一片天地,仙气缭绕的。 云飞方才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原来里面竟是连绵起伏的宫殿,白墙金色琉璃瓦,大大小小的宫殿错落有致,建筑下方淹没在云海中。 通天的白石路不知是什么材质,熠熠发光,直接连通最中央的大殿,大殿四角各有一座稍小的偏殿,无数的小房子四散分布。 “哇——”云飞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鹅蛋。 门坊矗立,其上龙飞凤舞“四海归同”四个大字。 云飞之前在宥族从小蛮那里学过不少的古字。一眼认出。 踏着天路一步到位,费了很久才到大殿,大殿三门大开,其上写着“炎天殿”,从中能看到精致的摆设,供着一座神像,牛首人身的模样,非常质朴,与之前见过的妖魔狰狞形象完全不同。 “大殿应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啊,刚刚说话的人呢?”云飞这一行简直是一头雾水,秘术呢?说好的回家呢? 法阵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提着一壶酒晃晃悠悠地走来。一双小小的牛角生在前额,醉醺醺的打着酒嗝。 “嗯?倒了大霉啦!谁人趁我不在敢闯大阵?”老者看着地上被天火烧过的痕迹,顿时酒醒了一半。 抬手一招一朵黄云飞来,爬了半天才爬上去,风风火火地直奔里面飘去。 “造了孽了造了孽了,几千年了,怎会有生人来此!”老者鼻子相当灵光,确定来者不是宥族人,闻着倒像是……人族? “这护山大阵难道坏了?不应该啊?”老者压下心中疑惑,一路都很安静,没有异常。 飘至大殿前,老者对着大殿拜了拜,却没进殿,“老夫失职了,还望神上不要怪罪。” 老者一路闻着生人气息追寻,一路上的景象触目惊心。 除了大殿完好,其余不论偏殿小屋,皆被人“洗劫”过的样子。多数殿内的陈设诸如花瓶、宝器、书案,散落一地。满地的竹简杂物。甚至还有几处大殿的柱子被利器砍过,但是没能砍断带走…… “这这这,”老者气的胡子都哆嗦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老者周身气势大放,一个没控制好将不远处的一座房子震塌了。 “哎呦喂,”有些柱子确实被破坏的相当严重,老者只好忍住喷发的气势。 茫然无措之下,老者一抬头,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正在一处房顶上呼呼大睡。 身下的房子摇摇欲坠,里面的竹简皮纸还在哗哗往下掉。 这老者的心也跟着摇摇欲坠。 “大胆,大胆,反了天了,我族神殿岂容你这般放肆!”老者大吼一声,恨不得把这小子掐死。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章 罪人之身 云飞此时被吊在炎天殿前方。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住双手双脚。仅仅能开口。 “死老头子放开我!”云飞浑身使不上劲儿,连武器也凝聚不了。不知这老头什么来历,净用些没见过的法术。 这额头生角的老者此时正漂浮在整个宫殿群上方。 坐于黄云中,时不时摸一下心爱的酒葫芦。微闭双眼,摇头晃脑。一股看不见的灵力笼罩整个下方宫殿。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是弟子房啊,烛台在门口,嘶……床头在西还是在东,旁边是练功房,几个武器架来着?糟糕,这都过去了几千年了,这山中陈设忘得差不多了……神上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只见下方建筑似是凭空有人在摆弄般,一个个按老者说的立在了“原位”,那石墙上掉下来的漆皮残渣瞬间恢复地完好如初,石柱被砍过的地方也崭新如故。竹简皮卷画册等等,皆摆放在位。 云飞就在殿前挣扎不安,只见那老者飘飘然从天而降,神态似是有些疲惫。 “嘿,老头子,把小爷放了!” 老者闻言一哆嗦,气的胡子眉毛翻飞,“大胆,神上殿前休要胡言乱语!哪来的猴崽子,来我遂山撒野!” 云飞一脸不服气,“你将小爷放了,自会告知你来者何人!” “哼,不过区区泥人之灵,老夫这便打碎你的灵台,让你魂飞魄散!”说着老者随手一拍,一道青光打在云飞头上。 “唔……”云飞顿时心生寒意,这青光看似绵软,打在头上却令自己生疼不已。 顿时,云飞一阵哇哇乱叫,苦不堪言,不一会就没了声音。 “哼,当真不自量力。”老者唤来黄云,刚要踏上去,就听身后传来声响。 只见云飞还是被锁在原地,只是额头冷汗淋淋,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有本事放了我,小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云飞有气无力地反驳,感到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恢复。 “啧?啧啧啧啧……”老者不停咂嘴,“没想到看走了眼,精神力如此强横,可是随身带了什么宝物?” 老者说着手一挥散开了云飞的束缚,手向前一抓。 云飞只觉一股吸力将自己送往老者身前,咬牙发力,竟是突然挣脱了吸力。 云飞心念一动,执剑在手。这人与之前的天火雷击相比,不在一个层次,云飞第一次感到身体在亏空,这是几十年来在这梦境中头一次。 “呦,嗬嗬嗬,猴崽子不错,不过你在我手中可没有一点、一丝、一毫胜算!”老者并未动怒,只是阐述事实一般,任由云飞怎样,不为所动。只是老者眼中一丝感慨飞逝。 “你毁坏神殿之事,魂飞魄散倒是便宜你了,也罢,老夫累了,将这神殿恢复如初就快快离去吧。”老者晃了晃酒葫芦,思虑了一会。一道光点儿飘飘飞出,融进云飞胸口。 “休想,”云飞言语刚一落地,就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莫要强挣,待你将神殿复原,此术自会消散。若你想魂飞魄散,我也不会阻止。” 老者留下一册复原神殿的图纸,踏着黄云去了,似是非常焦急,应是酒葫芦空了。 “也罢,谁让我打坏了这么多东西,我就是想找找那回家的秘术在哪来着……”云飞大喊恶有恶报,只能照着老头留的图谱一件一件将物品归纳放好。 只不过这老头给自己下的咒当真厉害,一旦想偷懒或者开溜就会遭受头痛欲裂之苦。 等将这神殿恢复如初,云飞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感受着胸口的那道咒法渐渐散去,云飞松了一口气。 “这里也没有回家的秘术啊,就剩一个糟老头子和一群死气沉沉的房子。”云飞此行感觉一无所获。那老者也没再现身。 “回家?你从何而来?”想不到那老者居然一直在这宫殿上空,不知何时到来的。 云飞倒是吓了一跳,“你偷看我?”言语里也不敢再有不敬,这老者给云飞一种相当可怕的感觉。 “老夫光明磊落一生,还不屑于偷窥之举。方才见你一泥人之灵挡下老夫一击,早就有所怀疑,方才让你修复神殿,你却没动用魇术,看来你自己本身也是毫不知情啊!”那老者似是远在千里之外之时就已将云飞一举一动掌握。 “话说清楚,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便是我。”云飞隐隐觉得这老者话里有话。 “你可看好——”老者心念一动。 云飞只觉四周场景疯狂变换,山川大河,鬼谷幽涧,只在那老者一念之间。却又随之慢慢消散,当真如梦幻泡影,如电如露。 又见一座结草茅庐,人烟升腾而起,再一变换,厮杀阵阵,二人亦投身一处古战场,双方将士你来我往拼杀至血流成河。 时而遨游九天之上,烈风呼啸,时而深潜海域,看遍鲸落鱼跃。 云飞从未感受过如此壮观之景,积郁心中的炽热情感喷薄而发,忍不住痛喊一声。 尘埃落定,云飞稳定心绪,四周哪还有那些瑰丽景象,自己还是站在大殿前,那老者身形自始至终未曾动摇。 清风起,那老者夸大衣袍微微浮动,落在云飞眼中宛如仙人降临。那酒糟鼻子除外,太煞风景了。 云飞二话不说“哐哐”磕了三个头,“神仙请收下我这个乖徒弟罢!” “哈哈哈,你这猴崽子,老夫一生从未收徒,现在没有,往后也更不可能,”老者开怀大笑。 “老夫也不过是个在此看守神殿的罪人罢了,岂敢还有收徒之心,只是看你心无恶念,却又身怀魇魅之力尚不自知,提点你一番罢了!”老者娓娓道来,波澜不惊,“老夫亦是只修行过几道粗鄙魇魅之术,远远谈不上大成,连小成都谈不上,而你身怀魇魅之力却发挥不出百分之一效力,只是觉得可惜……十分可惜。” 云飞恭敬地听着,这老者现在感觉起来倒没有之前那么坏了。 “老夫虽不知这魇魅之力你从何得来,但这千余年里老夫亦从未听闻有人族可以修习,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兴许是真的老了。” 那老者说着手一抬,高举过顶。一道华光“嗡嗡”从天而降,落在云飞身前,光芒收敛,是一颗半透明的珠子,紫气缭绕,拳头大小。 云飞刚要开口询问,那拳头大小珠子“嗖”一声进了自己嘴里。 “咕”云飞还在想这么大小的玩意儿是怎么进去的。使劲吞了几口口水。 “须臾幻象,虚实成继,鸣魇臻时,揽天仆地。魇术一途曾何其状哉!然而魇族已灭族上千年,幼体哪怕幸存也是十不存一,老夫怕是再也等不到一个真正的魇族后代。收人之托,将此蜃珠交于你,也算是了却老夫一桩心事。速速离去罢——” 云飞尚未明白那老者所说,就只见眼前所有的事物如镜像破碎,啪啪响彻心扉。 那老者的身影也在忽明忽灭之间四散崩离。 直至云飞发觉自己深陷无底深渊,急速坠落,呼喊声也被四周的暗黑吞没。 没来由的空洞感将自己蚕食殆尽。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一章 终究是我食言 云飞自一片废墟中醒来,周围的火焰“嗤嗤”生长,消化着一切事物。 “咳咳,”浓烟滚滚,云飞根本无法呼吸,发现自己被埋在了火光中。 想大声呼喊却根本做不到,云飞赫然发现自己传出来的竟是婴儿啼哭声。 透过仅存的缝隙往天空看,一道道身影踩着流光急速往同一个方向飞去。杀声阵阵,渐渐远去。根本不曾有人能注意到自己。 热浪滚滚而来,云飞不自觉地发出痛呼,然而婴儿之躯只能发出不停地啼哭。 就在快要昏迷之际,铺天盖地的水汽弥漫眼前,打湿了自己的眼睛,然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被狠狠地呛了一口水。 “快点,夫君,在这儿!” “来了来了,遭了,这孩子吸了过多的烟尘,快挖出来!” “这,这………怎的是个妖怪!啊!它还生着翅膀!” 云飞迷迷糊糊被摔醒,只听到有个妇人大声呼救。 “妻莫怕,有我在,不怕这妖怪!” 云飞转醒,看到一个青壮男人拿着树枝当做武器护着那妇女。虽然说着不怕,却是浑身颤抖不已。 云飞还在茫然之际,一柄飞剑速速袭来,根本来不及躲避。插在自己后背,但由于是婴儿,根本没有疼痛。却是不由自主啼哭起来。 光晕流转,一名身穿白袍点缀蓝色锦纹的少年倏忽而至,挡在那一对夫妻身前。 “速速退下,剑阳宫除妖,凡人不可久留!” “是,是,上仙!” 云飞尚在为眼前之事考虑,根本无暇他顾。 等那两个夫妻走远,那少年却是等的有些不耐烦,“妖孽为何不做反抗?还不出手好让吾擒下!” “灵智已失了么?很好,念尔未曾杀生,速与我签订血契,吸食吾之灵气,日后证得大道,窥得天机,少不了你的好处!”那白袍少年轻轻抬手,灵剑浮于右手,左手轻抹,一滴鲜血飞落云飞眉间。 一丝亲切之感生于云飞心间。 …… 百年之后。 “玲珑,玉魄之事可有进展?” 云飞发觉自己眼见之人似是非常眼熟。一个身穿白袍蓝色锦纹的中年人。 能看到自己玉莹莹的双手,正持抱拳状,单膝跪于那人身后。 言语动作却是不再受自己控制。 “师尊,玉魄生于昆仑清气之巅,乃天地造化所生,徒儿只收取了半两。余下之料,尚未到采集之时。” “也罢,半两已经足够,传令畅庆、畅壬,开剑炉!”那中年人语气不容抗拒。 “是,只是师尊,您病体尚未初愈,何须如此急迫?不如再好生静养十余年。” “唉,”中年人长叹一声,“汝已继承我毕生大半剑术,是吾最最看重的徒儿。身为门中大师兄,怎可还不明白为师心意!为师当然可以等,以为师寿数,等到天崩地裂亦有何妨?可是天下为妖魔肆虐,你看看那些凡人,看看那些花草鱼虫,他们不能等,等不起,等不了!” “可是这天下之大,仙神众多,能人异士倍多,为何非要师尊一人承担?他们……” “休要再提!”中年人拂袖大怒,“莫要忘记为师当时为何救你!怎么?希冀苟活于世便是你跟随为师学到的大道?” “徒儿知错,吾辈习剑修法,自是以匡扶天下苍生为己任!” “唉,罢了罢了,下去传令吧!” …… 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前。 这里分明是丰城。久违的记忆尘封重启。 落叶纷飞,秋凉盖城。一队队马车冲入城门,云飞此时正坐在头一批马车上,颠簸在脚下的瓶瓶罐罐里。 “快关城门!快!” “不好,血仙教的贼子冲进来了!” “保护少爷!” “誓死保护少爷!” 冲入城门的一群人中,为首的一人身躯雄壮高大,仅仅手臂都有云飞整个人大小,其余都是匪盗打扮,一个个凶神恶煞。 “嘿嘿,兄弟们,抢了这最后一批货,后半辈子保管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身后一众匪类欢呼不已。 “男的杀光,小孩拿去祭奠血仙教主,至于女人,统统带走!哈哈哈!”为首那人一脸淫笑。 云飞就在跌跌撞撞中被带走了。在地牢中浑浑噩噩,作为献祭给血仙的“食物”,不辩白天黑夜。 直到自己被绑起来,泡在血池里。 粘稠的血浆浸湿自己的口鼻,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味道。那么猛烈,直冲脑颅。 遮天的血影从天而降。云飞泡在血池里根本看不到这怪物的全貌。 “呵呵,那人留下的封印真是不敢小觑,都过去了这么久了,竟然……咳,还能伤我!”这怪物居然口吐人言。 云飞突然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声音,那是云奇锋爷爷?!可是自己饿了许久,再加上血腥味导致身体不适,根本喊不出来。 “血仙?还不束手就擒,八万正道人士已包围磨石山!”人未到声先至,云奇锋手持虎头湛金枪大踏步而来。 “嘿嘿,区区凡人,妄想伤我分毫,不如你让那剑门山的老头出来?就凭你?难了?”血影呵呵一笑。 “待我饮尽这一池血水恢复一下体力,咦?新鲜的孩童?哈哈,如此甚好!” 云飞被那血影一把捞起来,彤红的手臂包裹鱼麟般的甲胄。坚硬非常,顷刻就听到“咔咔”好几处骨头断裂。 云飞这才疼出声音来,却已来不及了。 “云飞!你怎会在此处?难道丰城……畜生!”云奇锋看着那满身鲜血的小小身影,一眼就认了出来。 “剑门山山主在此,容不得你放肆!”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喝。 飞剑锋利,从大门直接射穿重重阻碍切下那血影怪物一指。 云飞滑落在池中。池外,惊天动地的打斗声传来。 …… “嘻嘻,小飞最好了!”一个小女孩笑着接过云飞手里的小花。 “那,那都是我路上随便采的啦……我娘说女孩子都喜欢花的。” “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采花给我呀?”小女孩一笑,俩门牙刚好不久前掉没了。不过笑的怪可爱的。 “每天都采啊?那不得把我累死?”云飞说道。 “那梨花儿就不开心了,都天都讨厌你哦!” “好啦好啦,我采就是了,还要每天给你采不一样的!”云飞拍拍胸脯。 “拉钩钩!” “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许食言!谁食言谁是小狗!” …… 一滴眼泪悄悄滑落。 “终究是我食言了……” 经历了数百上千个梦境一般,云飞终于醒了过来。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二章 上仙饶命 碧游村外。有一座山洞,常年废弃,杂草丛生。 路上一胖一瘦两人勾肩搭背向山洞走去。 瘦子嘿嘿笑着,“你都藏好了吧?” 胖子一脸你放心的样子,挺着脖子“这山洞都多少年没用过了,又没人来,隐蔽得很!” “昨晚来的匆忙,好几拨人来看这天外陨星掉哪了,差点让他们找到,”瘦子一脸得意。 “谁知道那是个人呢?什么陨石啊。不过那小孩穿的戴的都挺值钱的,我怕家里婆娘发现一件都没动,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吧?”胖子一脸心虚,左右瞧了瞧。 “什么大户人家。你见过会飞的小孩?八成是仙人家的孩子,不过,昨晚摸着是没气了,这会儿不知道死透了没?”瘦子正盘算着那么多值钱的物件去哪当了去。 “仙人家的?那,那咱们偷了他家东西,被仙人逮住怎么办?”胖子顿时一阵害怕。 “哎呀,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富贵险中求你知不知道,咋俩多久没好好喝上一顿了?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仙人也拿咱们没办法,况且都五六个时辰过去了,那小孩铁定死透了!”瘦子摸了摸下巴,鸡腿和美酒仿佛已经挂在嘴边了。 “那是那是,险中求,险中求,嘿嘿嘿……”胖子听到吃的喝的顿时心里没有了退意。 “哼,这就叫造化,老天给的!大造化,大机缘,哈哈……” “快走快走。” …… 云飞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里。 经历了那么多梦境,云飞当然时时戒备,手心一晃,一把长剑凝聚手心。 “果然还是在梦里,哎?这剑,怎么就变成了家里那把剑了?也不发光了?”入手却还是轻盈无比。 随便刺了刺身后的土包,稍稍用力就整个剑身进去了,只剩个剑柄露在外面。 “这又是什么梦啊,师父呢?老头呢?”云飞“噌”一下站起来。 “这都是什么衣服啊,怎么看着像寿衣?这符是谁给我贴上的?” 云飞甩了甩胳膊,听到头上有纸片响。原来是一张符箓,画的相当复杂,不知过了多久了,本应红的透亮的笔迹,隐隐有些发黑。此刻被摘下来,悠悠化为了灰烬。 这才感觉不对,身上感觉厚重得很,随便动动手脚都有些吃力的样子。 还没仔细回味一下,就听到了十步之外有人声靠近。 云飞悄悄提起了剑。 “不知这回的梦里是什么妖魔,不可大意。”云飞心里默默盘算。 “唰”一下,云飞由洞中劈向洞外脚步靠近的地方。 一团头发飘落。 “妈呀,上,上仙饶命!”瘦子那身影定住不动,那剑尖距离自己的耳朵只有一指之隔,再也不敢动了。 旁边那胖乎乎的身影“咕咚”跪下一直不停地磕头。嘴里不停喊着我不敢了。 幸好云飞还没适应身体的不协调,挥剑力度不大,只不过靠着剑的锋利才劈下一团头发。 “什么人?”云飞尚在思考中,剑却未放下来。 “啊……小的,小的马永福,”这瘦子哆哆嗦嗦,抖成筛子一样。 那胖子瞧了一眼差年吓尿了,本来就一路心虚,“在……在在下毛大亮!”隐隐都带上了哭腔。 云飞试着收剑,那剑“嗖”一下从手里没了。 马永福和毛大亮一瞧,果真是仙家手段!差点惹到了上仙。 “小的们不知上仙在此修炼,这就走这就走……” 云飞站在原地没动,丝毫没管这两个完全没有威胁的家伙。 “我真回来了?回家了?”云飞暗暗思索。 又把剑唤出来一指那瘦子,“小马,掐小毛一下。” 小马战战兢兢掐了胖子一下,似是发现云飞不满意,又使上劲儿掐了一把。 胖子“嗷嗷”一声。 然后云飞发现不对,又拿剑一指瘦子,“不对,掐我!” 瘦子听到半截一下子就跪了,“小的不敢呐,放过小的吧!给您磕头嘞!” 两人又哭又闹实在吵得云飞心烦,“现在是什么年份?” “回上仙,荣绣年,额……二三二年。” “嘶——”云飞长吸口气,心里想着都过去这么久了,正常来说,自己生于一八零年,五十二岁了呀! 可看着自己这般身躯,尚未弱冠而已。不由得一阵恍惚。自己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云飞不由得心中一喜,大声冲天喊道。 马永福和毛大亮两人面面相觑,这上仙什么情况?回哪了?云游仙境刚回来? “你俩,附近有没有店面填一下肚子?” 云飞说着把脖子上挂的一串珍珠扔了过去,“头前带路!” “好嘞!”二人大喜过望,簇拥着云飞向碧游村村里走去。 一边走云飞一边打听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云飞也算对这四十年里的事有了个大概,不过这俩人年级太小了,所知有限。 云飞到村中店里要了桌好酒好菜。 品尝着久经重逢的菜色,每一口都吃的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这梦就又醒了。 “这是盐巴?这是酱油?还有这……美味,美味啊!” 一顿饭吃了有足足一个时辰,云飞这才擦擦嘴,尚且意犹未尽。 不过,吃完之后才觉得肚子不对劲。 小马和小毛真没见过吃饭吃的这么讲究的,不愧是仙人,这是有多久没吃过地上的菜了。吃了个一干二净不说,就差舔盘子了,这不过是几个家常菜啊? 二人哪里知道云飞在梦境中什么日子,除了野草野菜就属宥族那会儿吃的果子还算有味道,兴许是梦境的原因,吃的东西进嘴也就囫囵吞枣的感觉,细细品尝根本没啥滋味。 云飞倒没有想这么多,只觉得许久未曾进食,这么一吃,肚子有点受不了,涨涨的。 “带我去茅房!快!”云飞尽量保持稳定。 茅房外。 一胖一瘦两人像个哼哈二将一样一左一右把路堵得死死地。云飞捏着鼻子匆匆走进去。 “呦?你俩在这里干啥?前几天还说生财有道呢,守着茅房生财有道?哈哈哈笑掉大牙!” 原来是认识这“哼哈二将”的一个村里人,马永福和毛大亮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村里少见有不认识他俩的。 “哼,你懂什么?凡夫俗子,你可知里面那位是什么人?”瘦子一撇嘴。 “难不成是神仙?我说你俩在搞什么鬼?”那后来的汉子还扛着锄头,看这俩人神神秘秘的。 话音刚落,接着听到巨响从茅房传来。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三章 生财有道 云飞也不知道这肚子是怎么了,明明吃的东西不多。但就是感觉有股子气盘踞小腹。没有正统接触过修仙法门,他自然分辨不出什么是灵气。 云飞从梦中带回来的除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力外,还有多余的精纯灵气。云飞虽然认得真气,毕竟云家习武为生。这灵气入体却是头一遭。 修仙之人的灵气,习武之人的真气,都是存于丹田中。就算正常人突然接收了这么多的灵气,也会收进丹田中,随着时间慢慢消散。 难就难在云飞“桥骨”尽碎。这几十年来躺在棺中,一直以假死状态。身上的伤势早就恢复痊愈。然而“桥骨”碎裂不能恢复。这是习武之人和修仙之人比正常人多出来的一块骨,用来蕴藏“仙格”,位于人的眉心正中央。“桥骨”碎裂不仅无法使用灵力,更无法运用丹田将灵力化为己用。 这等精纯灵气对于云飞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轻则影响自由行动,重则爆体而亡。在梦中还好,回到现实中问题就来了。 所以,云飞刚站定一放松,这灵气就顺体而出了。 “嘣”一声,外面的“哼哈二将”和扛着锄头的汉子均是吓了一跳。那瘦子马永福更是以为地震了,抱着头像极了耗子精。 只见那房顶都震了一下。扑簌簌往下掉土块和灰尘。 三人均闻到了一阵异香传来。香飘万里,久久不散。 这是真的香,全是上等精纯灵气。 云飞一脸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三人顿时把云飞惊为天人。 “上仙法力高深!我等有眼无珠,今天终于开了眼,见识到了真正的‘仙屁’啊!”三人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咳咳,”云飞也不好意思戳破,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哼,这等仙香,凡人闻上一次便可延年益寿,你们三个这么近的距离,寿元加了可是二十年不止!这是你们三人的福分!” “恳请上仙去我家施展法术!”那个拿锄头的汉子闻言直接跪下了,“花多少银子都行,请上仙去我家赐法!” 马永福和毛大亮那是一脸得意,瞧着那汉子,“怎样,说了你还不信!还不快快掌嘴,刚刚冲撞上仙你以为上仙这么神通广大听不到吗?” 那汉子“啪啪”自己掌嘴。 云飞心里一想这碧游村距离丰城有百里之远,自己一身珠宝要当也得去大一点的镇子当,弄点路费当盘缠也不是不可以。又摸了摸肚子,感觉还有不少“存货”。 “你且起身,本仙允了!”云飞也不知道真正的仙师什么样,就鼻孔朝天装个样子,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深信不疑。虽说肉身存世五十多岁,但云飞的心性还是个孩子,模样也是。 “谢谢仙师,请随小的来!”说着恭恭敬敬地带着云飞到了自己家。 云飞来到这汉子家,小毛和小马俨然成了给“上仙”跑腿儿的,很是得体地替云飞关上所有窗户和门窗。 准备已毕,小马和小毛又像哼哈二将一样,把门一守。 “上仙,请!” “上仙,请!” 云飞哈哈一笑有模有样摸了摸根本没有的胡子,进门而去。随后关上门。 只听云飞在房内大喊,“来!” “嘣”一声,房屋震颤,一如刚开始那样,满屋芳香。 “小的马伯康在此谢过仙师!方才小人斗胆将仙师驾临的消息通告了村里,还望仙师恩准!”那汉子双手递上来一把白花花的银子。 云飞一瞥小马,小马一脸“我明白”的表情,替云飞收下了银子。 “娘子,娘子,快快来家中同享‘仙福’!”那马伯康慌慌忙忙地出去了。 不一会这门前就聚满了村里人。人满为患。都争着抢着要请上仙施法。 马永福一改做派,咳嗽一声,“不要抢不要抢,上仙必定每个人家都照顾到!五两银子一位!” …… 这一下午,碧游村真的是“仙气”缭绕。 只听不一会某户人家家中就传来天崩地裂的响声。整个下午连绵不绝。 村中感慨上仙施法果然声势惊人。 …… 云飞也算不知不觉做了件好事,现今灵气稀薄,突然任由这么一股精纯灵气游荡村中,必定会使花草茂盛,村人也会身强体壮。 后来几年,还给云飞塑了尊泥像放在村头。脚底刻着“灵屁上仙”。 …… 云飞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三百两。作为去丰城的盘缠是绰绰有余了。 腹中也不那么难受了。现在已告别了碧游村,雇了一辆马车先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市集采买一些衣物,再把身上的首饰变卖一下。 小马和小毛还专门请了队敲大鼓的,一路锣鼓喧天将上仙送走。就差鞭炮庆祝了。 轻装简行。一切收拾妥当,再找客栈住下。 云飞盯着窗外许久未曾领略过的星空。 一声长叹。 想着自己的同龄人差不多也都到了不惑之年了,比自己大的可能都儿女成堆了。 自己这些日子,到底算是过了,还是没过。起码在梦境中自己一路磨炼,心性也成长了不少。 但是一想到那些人,那些面孔,哎。 “遥歌不知道有没有拜入修仙门下,小梨花儿……呵,大概成老梨花喽!”云飞从未怨恨过上天不公,只是此刻心里太空荡了。 如今老父位居朝中太师,常年见不得一面。唯一牵挂的,就是那日思夜想的哥哥了。 只期望自己此行一切顺利吧。两世为人,云飞此刻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待心事沉淀,云飞摒弃杂念。修行起云家心法。之前在梦中根本无法运气修行,一路走来靠的只是自己一味地坚持和蛮力罢了。 现今重回肉身,自然要好好看一下身体恢复的情况。 只是运行了一小段,云飞就感觉一段头晕恶心。摸了摸眉心斑驳的“桥”骨,惨然一笑。 “桥”骨应该就是四十年前被那场打斗波及完全碎裂了。这世间还从未听说有修复“桥”骨一说。 桥骨一般是在修出第一缕真气或灵气之后自行生长,之后日夜以真气灵气蕴养,其中会生成属于每个人的不同“仙格”。朝廷册封神将仙官自然是以“仙格”来辨别供奉,以后所食人间香火都是汇于仙格内,用以求证仙路,窥得大道。所以桥骨是每个习武之人或修仙之人都有的,有的仙人以此衍生神通,晴国南部的“老寿仙”桥骨便格外宽大,更早的神将“二郎仙君”桥骨更是开了神眼。有的仙人头颅割去,只要还有仙格,便能断肢重生。等等。 这些也都是之前云飞嗤之以鼻的传说,经历了四十年梦境之后,便不这样想了。原来天地真有那般仙人。只不过是自己年少无知孤陋寡闻。 但是桥骨的坚韧程度也不是轻易碎裂的,只能说遭受的攻击太过霸道。 云飞又摸了摸斑驳的桥骨,由于过了几十年,已经长成一块儿了,凡骨一块儿罢了。 这意味着自己没有找到恢复桥骨的办法之前,不能使用真气,云家祖传的心法再上乘,也决计是用不了了。 或许可以试着找一找那些真正的修仙门派来修复桥骨,可这天地之大,修仙之人蛰而不出,又要到哪去找呢?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四章 蜃珠 一条长河弯弯曲曲穿过下游的碧游村和上游川城。 川城繁华无比,却比之丰城不足,占地不多。 此河以城闻名,故而名叫川河。 云飞就在城南一处客栈中,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此时正是归心似箭一般,毫无睡意,多想让这天快快大亮,明日尽早赶路去往丰城。 说是毫无睡意,大部分原因其实是不敢睡。 经历了种种堪称“荒谬”的一切,云飞怕自己睡下去就又醒不过来了。 理了理思绪,自己出现在距离丰城相隔百里之远的村落中,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以大哥的性子,定然是将自己放在家中或者距离近些的地方,怎么会一觉醒来在百里开外?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又一想百里的路程一匹快马应该半天就到了,直接先去家中再做打算也不迟。 避世这么久,许多东西已经变得很陌生,刚好外面五更天响起,现在是夏季,还有一个时辰才能上马赶路。 趁着这段时间,云飞先要好好找找那额生牛角的老者给自己吃下的那颗珠子。 在碧游村的时候居然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兴许是刚“复活”过于兴奋了。那么大的珠子在肚子里不得把人撑死? 记得在被绑到血仙教血池之前,自己的修为才堪堪达到“沸血境”,还远远未曾踏入真正的武道。虽说无法做到“内窥”自身,但是稍微探视自身穴位,用以观察自身伤势还是可以做到的。晴国武道分为四个大境界,沸血境、抗鼎境、百马境、行空境,至于云奇峰爷爷说过的山海境和盈缺境,是后面的两个大境界。在晴国达到行空境圆满就已经可以配享人间宗庙烟火了,后面的两大境界几乎就成为了传说,从未有人见过。 想这些太过遥远,自己这副样子连沸血境最起码的“沸血煮气”都做不到。沸血境顾名思义便是可以调动自身气血增加气力。煮以真气,发动之时气血瞬间达到鼎盛,如同有座火炉在身体中蒸煮一般。消耗的是自身真气,而不是像某些“禁术”,纯以燃烧自己的形神增加气血,有天壤之别。 “哎?没有?给我藏到哪里去了……”云飞细细感应了半天,又摸了摸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到那颗珠子去到那里了。 “不可能啊,拳头那么大!胸中无碍,腹中也没有,难不成……”云飞做贼心虚作打量四周状,“难不成昨天顺着‘仙屁’出去了?妈呀!” 一念至此,赶紧摸摸。 “呼——还好还好,没有大洞。” 这就惊奇了,明明顺着喉咙进去了。就算掉哪了,那么大个物件自己也该有所察觉才对。难道是自己修为不够?还探查不到? 云飞自顾自摇摇头,转念一想:难不成在梦里?是在我自己的先灵境中吗? 可是记得小蛮族长说过,人醒了,天灵境也就消散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个大个东西,万一出啥事儿我这小命就不保了!”云飞压下此时所有念头,顾不得明天还要不要赶路了,先进梦里试一试再说。现在不做梦不歇息,以后早晚要睡觉的,早晚都要面对。 “拼了……”云飞心里默念,进入梦乡却出奇地顺利。 似乎就是想睡就睡,一念就醒的一种状态。 云飞心念大定,浑身才放松下来。 “这,这?”云飞还在想着进入梦境找找东西,进去一看傻了。 一念动身,云飞紧闭的双眼睁开,回归到现实中。自己还是靠在窗边,一手托腮。 似是不信邪一般,又闭上双眼,两息之间就又睡去了。 再度睁开眼,环视四周,接着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 因为他发现自己入梦太简单了,而且,屡屡入梦。那梦中的场景一度未曾变化: 自己是在一处巨大的宫殿前,那宫殿的样貌样式不似晴国建筑,有点西域建筑的味道。富丽堂皇,可是除了这座宫殿完好,其他两侧的稍次一些的宫殿已经坍塌尽数毁掉了。 所有的宫殿被埋在地下一般,最上方是皑皑黄土。光亮来自云飞头顶的一颗巨型夜明珠,宛如太阳初升。此刻云飞就站在仅存的这座大殿前方。相距不过十几步。 最神奇的在于这些破败宫殿上方,散落着一些细小光芒,五彩斑斓。光芒时隐时强,隐去时,可以看到光芒其实是被一些蓝色冰晶冻结住了。蓝色冰晶有大有小,大的磨盘一般,小的指甲盖一般。 “这是我的先灵境?怎么会?这里的场景……”云飞自问从未来过这等地方,但这里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梦域,一股很强烈的联系散发。而且这里可以感觉到一片沉沉死气,应该是来自那些四散的蓝色冰晶。 整个场景如同亲临其中,就像之前在宥族那样。只是不知何时自己的先灵境已经这样稳定了,是在醒来之后?还是这四十年里发生的? 云飞张开双眼。 回想着之前醒来的种种梦境,云飞有些头胀。那些梦境,又或者说自己的记忆,原来只是想起来了大半部分,还有诸多梦境未曾经历。云飞又试着深入回忆这些记忆,顿时心神大骇,越是想用力回忆,与自己的肉身分离之感就越强烈。 不敢再想了,也不敢再去回忆,应是自己尚未适应这长久的形神分离,还需日后稳定才可以去尝试恢复那些记忆。 从牙牙学语开始到现在,除去沉睡后的四十年,这十三年间。自己竟是缺失了好多记忆。还有好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就这般多想细想,云飞突然分辨不清这间客栈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也分不清那许多年里经历的一切是梦境还是虚幻还是现实。 浑浑噩噩,陷入虚实,就在云飞差一步堕入往生轮回之间再也分不清真我之时。 深处那破败的宫殿群中,稳定住的先灵境开始崩塌,四周散发出漏气般的迷雾。那耀眼的夜明珠徐徐吐出一层光晕,直接透过梦境,穿过一处处开始破碎的梦境,每个梦境里居然都有云飞的身影。最后打在迷离的云飞身上,这处梦境中云飞正在与一群白衣剑修动用术法拼杀…… “啊!!”云飞惊醒,瞪大眼睛一瞧,自己还在小客栈中。靠着窗,一手托腮。街上打更人的声音才刚刚溜出街巷。 夏季的暖风打在身上,凉飕飕地,竟是不知不觉冷汗湿透了衣衫。 “居然睡着了——”云飞呼呼喘气,摸了摸上下起伏的心胸。 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被自己握在手里。 云飞:“¥%#@¥%……………”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五章 云飞的先灵境 川城南部。 五更天已过,开始微微天亮。一座小客栈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将熟睡的鸡狗猫人吵醒。 小二正忙不迭地敲云飞的房门,“这位客官,您这动静也太大了,能……晚会再忙活吗?” “噗嗤”一柄长剑透过门缝。 小二吓得哇哇乱叫一溜烟跑了。 云飞收回长剑,正盯着桌上。 桌上赫然是那颗珠子,刚才任自己拿剑砍都砍不下一丁点儿东西来。拿牙咬拿水泡拿火烧都不管用。 这颗珠子仿佛之前就藏在自己梦里一般,等自己回过神来就已经在手里了。 看来只能再去一次自己的先灵境了。 还是能够轻易入梦,只不过那些不该想的,云飞是万万不敢想了。 先灵境中已经大变了一番样子,刚才看到的宫殿群只不过是自己先灵境的冰山一角。 “这里是……四十年前的丰城,一模一样!”云飞正站在自己印象中的丰城。 身后便是云家的宅院,自己正站在门前,门前的老树都在,还有正对门的那些铺子。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偷偷跑到对面铺子找遥歌玩儿。 云飞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一切。以云家宅院为中心,自己能记得的一切都在,不过走出四五里之外,有的景象就开始模糊了,越往远处越是不清晰。只剩脚下的石子路一直往外延伸而去。而刚才的奇怪宫殿群就这么突兀地躺在城中央,四周的石壁也不在了,夜明珠也不在了。这种感觉就像……把两个梦境和记忆拼在了一起。 云飞试着复原这些不清晰的建筑,眼前的一颗柳树本就只剩个半人高的木桩,上面影绰绰看不清。心念一动,一颗更粗大的槐树就直直出现在木桩上面,下面是细细的柳树,上面是突然胖起来一圈的槐树,两者非常不协调地结合在了一起。也没有要倾斜的样子,仿佛就是这么生长的一般。云飞哈哈大笑。之前在其他的先灵境也尝试过想象出其他的东西,但是不起作用。看来在自己的天灵境里,是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的。 夜明珠? 云飞看着手中的蜃珠,方才再次入梦就带上了这颗珠子,果然只能从梦里带进来。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把事物从梦里带到现实中,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不过,自己还是能够在现实凝聚武器之类的。难道跟这颗蜃珠有关? 随后云飞苏醒,试着把客栈里的桌椅板凳也带到自己的先灵境中。 “不行,能带进先灵境里的只有一些小物件,银子都放不进去,瓜子什么的小东西才能带进去。” 一般客栈里都有这些零食,随便揣兜里试了试还真的可以带到自己的先灵境。大一点的东西都放不进去,除了那颗蜃珠。醒来后身上的瓜子或者其他小物件都不见了。 云飞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又试着把先灵境中的东西带到现实中去。 这会儿已经有客商开始收拾行李包袱开始赶路了,只听客栈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地动,一楼的天花板扑簌簌地掉落灰尘。 刚才去敲云飞房门的小二瞥了一眼楼上,“不会是那个小祖宗吧……都折腾一个时辰了。” 原来是云飞试着将一块石狮子从先灵境中拖出来,结果真的就弄出来了。跟真的没啥两样,不过刚出来一瞬间而已,就见那惟妙惟肖的石狮子由内而外土崩瓦解,一个呼吸之间就全消失了,连一丢丢石屑都没留下。然后云飞又试了试更大的东西…… 结果只见本就不大的客房里凭空出现了一栋房子虚影,从一个角开始,慢慢凝实。凝实的部分磕在墙壁上发出碰撞。若真的将这房子放在客房里,怕是没人能逃出去。但好在只凝实了一个花盆大的角,就又如同之前的石狮子一样分崩离析了,化为光点倏忽消散。 “可以可以,有点意思,哈哈哈,这以后谁要跟我打架我直接扔出去一座山!”云飞终于发现了新奇事物,不停地尝试。 最后云飞突发奇想,想试一试能不能把自己带到先灵境里。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挥之不去了。云飞总想着试试。心里就跟猫挠一样。 “还是不了吧,这么荒诞的事情……可是试一下又不会死,哎呀……怎么办,”云飞来回踱步。他在想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怕什么,试就试,”好半天后才终于说服了自己。带着肉身一块儿进了先灵境。 云飞顿时感到一阵不适应,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仿佛突然置身一处山洞中一样。没有光亮。 试着在旁边四处摸索,心想找一个东西扶一下,实在太漆黑了,云飞没来由的一阵害怕。 但是什么都摸不到,感官尽失。也看不到自己的身躯。 突然鼻子里闻到一阵芳香,顿时心里感觉一阵饥饿。那是一种天生的饥饿感,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只剩下将那芳香一口吞下的野生欲望。 顺着那道芳香,云飞化作行尸走肉一般,在孤独的黑暗中前行。 他终于能“看见了”,他看到了一团雾气孤零零地漂浮在前方,芳香由那团雾气发出。 嘴里的口水一滴一滴顺着脖颈而下,一口抱住那雾气,疯狂地吮吸起来。 天地间安静了,一股股暖流顺着自己的咽喉而下。贪婪,渴望。 随着不断地“进食”。云飞渐渐地恢复了一些清明,那股子没来由的“兽性”也渐渐被压制。 “这是在哪?居然没来到自己的先灵境?”云飞尚在抱着那团雾气,可是已经没有了那种“芳香”。眼前居然还是看不到。只能看到前方无数个孤零零的雾气。 手中的雾气窜动,但却没有了“芳香”。云飞小心翼翼地放开手。 自己浑身上下居然只剩下了嗅觉,喊叫声也没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自从“进食”过后,云飞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家里,回到了娘亲温暖的怀抱中。 有那么一瞬,感觉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属。 “不对,不对,这是哪里!”云飞慌了,“这些雾气,好眼熟?” 直到一丝睡意袭来……云飞才缓缓转醒。 还是在客栈里。石狮子压过的痕迹历历在目,墙上还有那些被破坏的痕迹。 可是浑身居然充满了力量,仿佛用之不竭。而且在那黑暗中过了那么久,桌上的蜡烛却纹丝未动,还是剩了那么多。 仿佛,只过了一瞬间而已。可就算那样云飞也不敢尝试了,太黑了,那样难受,只剩嗅觉。 此时小二刚好跑了上来,气喘吁吁,“你又在捣鼓什么啊小祖宗,快出去看看吧,你马没了!” 云飞反驳道:“你的马才没了!” 小二一脸着急,“外面的马都没了!刚刚城门才开,就冲进来了一群狼,成群结队的,把路上的活物都拖走了!有几个人都被生生拖走了!”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六章 施子实 张伟才舟车劳顿好几天了,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投个宿还要算一下这几天的账簿,等算完账簿都三更天了。只得鞋袜都没来得及脱,草草用被子盖了盖身子,和衣而睡。真的是许久没有这么累了。 孙伟才一觉醒来已经是临近中午,睡了足足有六个时辰。 一睁眼才觉得遭了,耽误了一上午的行程,匆匆去楼下包子铺坐下点了两盘包子,等着包子出屉拿来路上吃。 等着等着就发觉这包子味太正了,打小就没闻过这么香的包子。 包子圆润润的,看着就好吃,忍不住尝了一口。 尝一口就完全停不下了,一个,两个。然后一屉,两屉,十屉。 孙伟才完全没发觉自己的肚子都涨的不成样子了,只是觉得饿,直到旁边包子铺老板回头瞧,出言提醒。 低头就看到肚子涨成皮球那么大了,这才感到疼,像是要爆开。 “啊——!” 孙伟才自梦中惊醒。抬头看了看天,才刚蒙蒙亮而已。 兴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又加上做噩梦,孙伟才脸色有点苍白,一下床感觉自己站都站不住了。 此时听到屋外一个小孩声音和小孩吵了起来,什么马没了狼妖之类的…… 云飞也没注意到隔壁房孙伟才的动静,跟着小二匆匆下了楼。 客栈门是关着的,还留着一道缝,似是关的太匆忙,有一块儿门板没上严实。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街上血迹淋淋,浓重的腥味透出来。门板下方黑影攒动,不知是什么东西不停地在撞击客栈大门。声音沉闷。 老掌柜一脸焦急,和两个客人正顶着门,“快把所有客人快喊起来!我们顶不住了,外面全是狼!” 此时一楼大堂几乎是没多少人,似是动静太大,整个客栈剩余还没起床的人都被小二喊了起来。 云飞眼看情形不妙,也跟着一起去顶住门板。 “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让我们来!” 片刻功夫又从二楼下来了四人,那小二也在其中。把云飞挤开,齐齐把门一块儿顶住。 门口本就不大,也就能挤六七个大男人,实在没地方下脚了,云飞才腾出身子来。 但是门口两侧尚有各自有一扇窗子,靠北的一扇已经关上了,南边儿的却因年久失修呼呼漏风。剩个大口子。 云飞小心翼翼地靠墙从窗边观看。客栈离着南城门不远,此处为狼群首冲之地。再往南云飞记得是一家驿站和小作坊。 整个客栈乃至门前的青石路上,狼群为患,尤以客栈门前居多,大约有十五六头成年的灰狼,有那么四五只在旁伺机而动的样子,剩下的在轮番撞击客栈大门。似是被门内的生人气息吸引。借着窗缝儿云飞看到狼群只在南边街道上徘徊,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许是久攻不下,或者有什么东西指挥一般,整个南城门大道上的狼群开始如流水般撤走,声势浩荡。云飞看到一头毛发晶亮的黑狼立在南城门望风台上,威风凛凛,血色的瞳孔远在云飞这里都能看到。 这狼群来得快去的也快,等一切安定下来,客栈剩下不多的这几人均是一场心惊胆战。 “天杀的,老子第一次打川城赶路,就遇上这种事情!”其中一块儿顶门的一人瘫坐下来,似是在不停抱怨流年不利,唉声叹气。 “老朽在此半辈子了,也是头一遭哇!”那老掌柜一脸无奈,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罢了罢了,还是想想怎么出城吧,小二给老子倒口水!”其中一人身穿绿袍,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下。这人身边居然还带着个随从,看样子像是个读书人模样。那人突然似是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兜,掏出一块儿杏仁大小的红色石头,又安心地放了回去。 这人就算是刚刚那么慌乱的情况下也是一直在保护这怀里的东西,云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好像是衙门的人来了!” 一众人被衙门的差人盘问了一番后,都各自放行了。 “现在狼群居然敢直接闯入城中,这可是大事情,川城周围有这么多狼吗?三四百头不止?” “还是赶紧回府禀报吧,不要多事!” 云飞带着包袱向城北走动,无意听到几位官差的话。 现在马匹没了,只能先去买匹快马。 从城西直接走西门,有条官道直通丰城,希望这么点路不要再出岔子了。云飞心里想着。 到了之后才发现西门这边没有任何异常。没有狼群肆虐。 “这匹马怎么卖啊?”云飞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询问驿站老板,后面几个伙计都在收拾东西,似乎很是匆忙。 “呦,年纪这么小就出来跑生意呀?这可是匹好马,一口气跑个三十里都不成问题!”那老板一脸笑呵呵。 云飞还不清楚自己多大呢,这掌柜看着也就四十岁,叫老弟吧容易挨打,叫老哥感觉也不对。之前买的衣服都是粗料子,穿的太过招摇总是会影响赶路的,这样一看确实像个做生意的小孩子。 “便宜点吧店家?我急着赶路,去丰城投奔亲戚的,家父让我出来闯闯。”云飞随口一说。 “多少钱都成,这不是听人说南门遭了灾吗,我们也在收拾呢,你买了这匹马的话我们还能省点事,马是好马,您看着办都成!”店家也是看云飞一路风尘仆仆的一个小孩子,心一软如此说道。 云飞刚要打开包袱掏银子。 “慢着,这马我家少爷要了!” 闪出一道人影,是绿袍青年的那个随从,葫芦脸,八字胡,鼻孔朝天。一伸手挡在了云飞面前。 后面站着的是刚才客栈里的绿袍青年,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这么半天的功夫像是跟什么人打了一架,发髻都乱了,脸上有几道血痕。 “这……”驿站那店家一脸疑惑。 “快点的,不是要便宜卖吗,给你十两,拿着,旁边这匹我们也要了!”那葫芦脸随手扔给了店家几块银子。伸手便要牵过云飞看中的那匹马。 “哼哼”一声,云飞并指挑剑,一边翻身上了马。觉得凭空变出一把剑来还是太惊世骇俗了,云飞顺手买了把行走江湖用的精铁剑,就是重了点,使用起来没有自己凝聚出的长剑轻便。 剑尖赫然将那随从的手定在了原地,那葫芦脸随从一脸吃惊,似是没想到这小孩会直接拔剑。 “出门还带条狗,小爷十三岁都一个人出来闯荡!”云飞学着那葫芦脸随从,一脸朝天的鼻孔。 “你!” “呵呵,小公子好身手,在下施子实,不知可否割爱于在下?在下着急赶路,还望海涵。”倒是那绿袍青年开了口。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咳嗽,眼角隐隐有些发红。 “唉,算了算了,那匹小一点的我弄走吧,看你挺会说话的。”云飞倒是忘了自己是个小孩子,骑个体型小一点的倒也是可以。 云飞扔下几两银子出了城门。也幸亏走得早,西城门也在放守城器具,看来衙门也已经在部署了,店铺该关的也都关了。 “少爷,您没事儿吧?” “无妨,上马。”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七章 亭外,道边 小马不快,跑个二十里地就要饮饮水。 就这样一路风平浪静。云飞也有些累了,之前在梦里长久的厮杀怎么也不会累,但是回到现实经历过这么多事也是有些疲惫了。只好暂时寻个地方避一避太阳。 云飞虽说现在不能使用真气,但是很多用剑的窍门一个人摸索了四十年也算小有所成,云家心法本身就不限制兵器类别。就算是没有达到沸血境,一下子变出个石狮子来也够瞧的,但是……自己的先灵境里就只有这些砖啊瓦的,直接扔出一座房子那也不成。上次把那石狮子拖回客栈一息就没了,再回先灵境就消失了,还得晚上休息的时候再想办法多凝聚点儿能直接扔的东西出来。自己也试过多凝聚点暗器啊长剑啥的,但是越复杂越锋利的东西,越是耗费时间,不如先用着先灵境里现成的。之前的长剑应该是之前用惯了的原因,只要放回先灵境就不会消散。在现实拿出来的时间久了的话,就不一定了。而且只要是从梦里带出来的东西,都有时间限制。 只要别再把自己的肉身带进去就好了,那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封闭感知只剩嗅觉,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一样。 而先灵境还是那个样子,随时可以分心进去。但是要凝聚点什么东西,还是要真正的入睡才可以。 只怪昨夜发生的变故太多,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细细探索。先灵境丰城中央的那几座宫殿也没去瞧,总是让自己觉得很陌生,很不安。 任谁自己家院子里突然掉下来一块陨石也要糟心,云飞差不多也是这种心态。 长亭中,云飞一个人想着这些事情,看着栓在旁边的马儿,太阳高照,微风习习。再也没有了梦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妖魔,突然变得很安心。 “上路吧,马儿!” 估摸着距离丰城还有三四十里地的时候,云飞沿途发现了蹊跷。 官道上的土地由于经常有人走,拉点重货什么的,所以坑坑洼洼也是避免不了。 云飞赫然发现几处松软的土地里,有狼的脚印。 联想刚从川城发生的狼群袭击事件,云飞心里一跳。自己是半途出发,这狼群要是从天亮那会就往这里赶,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会吧,”云飞心里想着最坏的打算,这狼群不去川城守株待兔,跑到丰城近郊干什么? 又转念一想,川城的狼群也没这么傻,不至于跑这么远,可能面前的足迹是这附近山丘里路过的也说不定。 川城丰城都是位于晴国东境,多的是大山野岭,有狼群出没也说不定的。 这般安慰自己,云飞祈祷心里最坏的情况不要发生。这都眼看着要到家了。 但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里后,什么狼啊,狼毛都没见过一根。 刚要放松一下,只听身后一匹快马“突突”赶来。 一匹高头大马直挺挺站住,不知是不是一路未曾休息过,大马身子上的汗水在阳光里闪烁,而且大马的眼睛里好像是很恐惧的样子,和云飞的小马遥遥对立。 “又见过小公子了。”马上的那人稳稳抱拳,一脸微笑如沐春风。不是那绿袍青年是谁? “哟,施公子!”云飞诧异了一下,“这都能顺路呀?你早说顺路我等你俩……哎?那葫芦脸呢?”云飞没有看到那个绿袍青年身边的随从。 “呵呵,还不是小公子眼力好,将这快马让与在下,马力太足,他让我甩在后面了。”施子实说罢便下了马。 “也正好休息休息等他一下,我看前面就有个短亭,要不要我们三人结伴而行?”施子实拉了一下那大马,一下没拉动,拉了第二下才让大马跟着自己。 “同行么?也好也好,就是不知施公子来我们丰城是?”云飞下马,两人并肩而行,各自牵马。 “哈哈,还未请教小公子名号。” “云飞。”云飞一脸不耐烦,同这些念书人讲话就是麻烦。 “方才在下听云公子口气,是这丰城人?若是所猜不错,定然是许久未曾回家了!最近这丰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大事阁下不知?” “大事?”云飞心里好笑,这四十年晴国的大事小事还真不知道,更别说丰城的了,“那我还真不知道,家中败落,我是来投靠远房亲戚的,从没来过丰城。” “哦,那还真是不幸,”施子实说着一抱拳,“听闻前几日丰城一座山上天降一场雷火,闹的沸沸扬扬的,据说是有仙人在此渡劫,化劫飞升引来了九天玄雷。我正是打算前往观摩仙人遗址,在下不才,学识没几分,却偏好这神鬼仙魔传闻,喜欢读些野史杂记。好不容易听闻丰城有此仙踪,就从家里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期间还与云公子一同住在川城抵御狼群来着,又与云公子一路同行,想来这都是缘分呐!” “哦?仙人渡劫?”云飞倒是来了兴趣,这姓施的消息够灵通啊,自己这一路上都没有听说丰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施子实同样一脸期待。话说着说着就来到了短亭。 “不过才短短半日,施公子的气色好了很多啊?这都下马走了一路了,你那小狗腿儿还没追上来?”云飞突然语气一转。从之前这施公子下马云飞就注意到了,在川城买马的时候这家伙还一脸虚浮,然而之前下马的时候气色已经非常好了,脸上的血印儿都基本看不到了。 “说笑了说笑了,”施子实慢悠悠地像是要从怀里拿什么东西。 云飞趁着施子实不注意,将手按在了背后的剑柄上。 施子实像是全然不觉,将那颗杏仁大小的红色石头拿出来,突然笑了,笑的特别阴沉,“嘿嘿嘿,还是被发现了吗,不过,你也走不掉了……” 云飞心里一沉。自己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真气,自然也没想到这施子实是个武修,被这文弱书生的外面骗了。心念响动之间,短亭四周升起一层灰暗的光幕,短亭是个六边形,三个出口,三个座位,大概能坐十五人这般大小。光幕升起,封死了所有出路。 “哼,我也是实在没想到云小公子身怀上乘内功,迫不得已只能把这‘土牢咒’用了。”施子实拍拍手,一张黄色灵符夹在手里,又收起在了袖口里。 “小伙子,有话好商量,我一点修为都没有,你别紧张,”云飞实话实说。 “哼,同为武修,这般大言不惭,观你脚步沉稳,气息绵长,定然修习过上乘心法。此符日光下作用大降,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不动手,现在却在凉亭中出手了吧?”施子实自然是一脸不信,“此符成型,除了我之外,阵中之人不管是修为还是行动,都会大受影响,就算你现在是沸血境初期大成,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 施子实说着说着将修为展露无疑,如果有武修在场,能清晰感觉到沸血境中期的气势,“何况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八章 赤胆石 施子实将修为完全释放。虽说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此时气势迸发,却精神奕奕。 “我真的没一点修为啊,小伙子,你的气势我感受不到啊。”云飞真的是一脸无奈。可能真的是像那老头子说的,自己精神力强横了些。 “哼哼,死到临头还想耍帅,就算是普通人受此气势压迫也要当场晕厥,”云飞这一脸淡定的样子真的很让施子实发怒,但突然也有些犹豫,云飞居然承受住了自己的气势。难不成这小孩跟自己一样是沸血境中期?自己从小修习直到今日,还比不上一个黄毛小子? 施子实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云飞就一直在安安静静听他废话连篇,说实话不是云飞不想动,而是这什么“土牢咒”真的起作用。 到现在自己还没把背后的长剑拿出来,自己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毕竟自己有修为之前才刚刚摸到沸血境的门槛儿。 但是坐以待毙肯定是不会的,实在不行试着把石狮子唤出来把他砸晕就完了,那必然是百发百中,谁能想到自己还有这一手。 说时迟那时快,施子实一拳冲云飞脑门袭来。生死拼搏,有机会自然要先碎掉对手的桥骨,任你百般强大桥骨一废你也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云飞使劲浑身力气躲开这一拳,虽说自己桥骨已经没了,但这一拳打在脑门儿想来也不好受。刚想拿石狮子出来砸死这小王八蛋,就听到长亭外面马匹嘶鸣。 施子实和云飞同时向外看去,两人撕破脸的这会儿都没注意到有狼群慢慢靠近,等发现了才觉得迟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两匹马在两人的注视下生生被狼群吞没,从不断地嘶鸣到没了声音。 短亭被大约四五十头灰狼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都是灰狼龇牙咧嘴的声音,和涎水滴答的声音。 “谢谢你那个什么土咒啊,这群狼好像进不来。”云飞这时候也不忘调侃。 那灰色光幕倒是真的土元灵符才有的效果,将这些灰狼尽数挡在外面,不时有两三头灰狼不信邪狠狠撞过来,顿时口鼻淌血。灰色光幕却只是微微一晃。 “哼,那就先解决了你,灵符我还有的是。” 不是吧,这灵符怎么跟菜市场大白菜一样普遍了。难不成真是哪家的少爷?云飞也在想怎么脱身,自己倒是可以冒险把肉身带进梦里。可是这家伙说灵符有的是,自己上一次是侥幸醒了过来,这次就不确定了,万一从梦境出来这家伙守株待了自己就相当好笑了。 施子实哪里会给云飞思考的机会,已经闪身到了云飞的面前。 “嗤“一声长剑刺破布帛的声音。云飞首先把那先灵境里的惯用长剑给用了出来,一剑刺出,顺着施子实的右侧腋下刺了进去。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武修的身体反应速度还是很灵敏的,施子实又是沸血境中期小成的修为,堪堪躲过了这一剑。仅仅造成了皮肉伤。 “想不到是我眼拙了,云小公子居然是修仙流派,怪不得,我还以为修行了上乘心法,”施子实看着云飞手里凭空出现的长剑,暗骂云飞卑鄙无耻。 云飞能有读心术的话估计都要气疯了,小伙子不要给自己加戏好吗?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怎么动过,是你自己在猜好吗?对,你说的都对,你继续。 似是施子实受伤的原因,狼群里有两头狼见缝插针钻了进来。 但也是受到这“土牢咒”的影响,两头灰狼动作变得极其缓慢,云飞都能看到其中一只灰狼带有血迹的牙齿在缓慢的动作里闭合又张开。 好在施子实只是一瞬间分神,灰色光幕又变的坚固如初。只见施子实脸部略显狰狞,伸手捏出一块杏仁大小红色石头来。 眼看着施子实将真气注入那红色石块,顿时那红色石块像是拥有了生命般,在昏暗的短亭阴影里一闪一闪地放射红光。 云飞就在这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血在急速流失,非常迅速。旁边冲进来的两头灰狼在红色石块闪烁中慢慢身体干瘪下去,瘦成了一团,“啪啪”死在了地上。 “嘿嘿,这赤胆石的效果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施子实已经变得双目血红,徐徐将那红色石块里的气血吸收进了自己体内,“不够啊,不够啊,哈哈哈——” 现在云飞知道这家伙为什么“钟情”自己了,一开始觉得这家伙是打自己银子的主意,要杀人劫财,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直到这施子实亮出这赤胆石,才知道这家伙是打算用这玩意炼化他人气血为已用增长修为。方才跟自己套近乎大概是估计错了自己的实力,毕竟自己确实修行过云家上乘心法,将这家伙误导了。这样看来,他身边的那个葫芦脸随从多半是被自己的“主子”化为干尸了,怪不得这么久了迟迟未到。这种邪术可是向来被人看做不齿,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修的是邪术,但是方才动手云飞没有感觉到这股子邪气,多半是出在这赤胆石上了。 “咚”的一声,一个看门的石狮子轰然出现,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施子实举起的右手上。赤胆石“啪嗒”一声掉在短亭石板上。 云飞一拍额头无言以对,这都能砸歪。但是自己身上的压力骤减,气血蒸发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石狮子也就是出现了一瞬间而已,剩下的就是云飞和施子实面面相对。施子实的右手被石狮子整个砸断垂落在身侧,但是血目通红的施子实一声都没吭,仿佛入了魔一般不知疼痛。而且那断臂还在缓缓抬起,“咔咔”声不断,竟是在快速恢复伤势。 没有了神智的施子实自然也主持不了灵符,灰色光幕瞬间消失。虎视眈眈的狼群蜂拥而入,将云飞和神志不清的施子实淹没。 施子实浑然不知疼痛,神力惊人,一拳打死一头灰狼拎起来生饮其血。饮血的功夫已经有四头灰狼咬在了他身上。然而饱饮鲜血的施子实身上气势大放,竟是达到了沸血境中期大成。振臂一挥将身上挂着的灰狼一扫而出,那些被波及到的灰狼顿时筋骨寸断,有的灰狼受力颇重,直接被打飞而出拍在短亭的柱子上,嗷嗷两声就断了气。 这一下子就打死了不下十匹灰狼。 云飞这种场面见得也太多了,好几百个怪物追杀自己的时候都是几十年前了。没有了“土牢咒”的束缚,挥舞着手中长剑,仗着自己身小灵活在狼群中游刃有余。 不一会这些灰狼就死伤了七七八八,但是施子实不分敌我的攻击却是给了云飞不少压力,让云飞不敢近身上前。天知道这家伙吸了多少血,力量源源不竭,边打边喝血,这啥时候是个头,颇为棘手。所以云飞一有空档就给这家伙补上两剑。没啥实质性的伤害就纯属骚扰,没有优势给自己创造优势嘛。好在神智大乱的施子实动作慢了好多,空有蛮力悍不畏死,很多武技也没有施展。因此没有消耗云飞多少体力,唯一的大消耗就是之前被赤胆石吸去了不少气血,感觉现在微微有点虚而已。 边打边退,云飞有意识地引导这些“兽类”向着丰城方向移动。 不走动还好,打着打着发现丰城方向陆续又来了一匹狼群。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云飞只好又将战场拉回了短亭。 现如今只好让这家伙多喝点血了。 不喝多点一会怎么当“肉盾”。反正这家伙也半人半兽了,要喝血这次让你喝个够。反正现在跟这家伙周旋一会还是可以的,一边周旋一边把这些灰狼的尸体集中在了短亭一侧,不时还给施子实扔过一两头灰狼尸体。 喝,多喝点。眼瞅着施子实身上的伤势又在慢慢恢复,之前被砸断的右手现在根本完好无损,身上的衣服早在战斗中被狼群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肉眼可见地几道被狼齿撕开的口子又在慢慢痊愈。就这样身上一片红一片白,看着极其骇人,头发早就被狼血染红了,活脱脱一个血人。 云飞看了之后都有点于心不忍,但是看着施子实根本毫无痛楚,心里也就好了很多,毕竟人家只是想把自己做成“肉干儿”,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但是这家伙要是不在,自己对付这上百头灰狼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了。说着又给了施子实腿上来了一剑,想归想,喝血不能停,停了这家伙疯狂扑自己。 “上天有灵,情势所迫,若我能活下来,就给这家伙好好安葬,”云飞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默默起了一个誓。 云飞再次投入下一场战斗,这次有了地形优势方便了很多,扑来的狼群需要绕过短亭一侧的“障碍”,先前云飞故意将那些“狼肉干儿”堆在了短亭一侧。这样一来,自己的压力就相对小了很多,还能时不时喘息一下,毕竟首当直冲的是已经杀成疯魔的施子实。 这赤胆石真的是邪性之物,佩戴越长时间越是会影响人的体质。施子实不知佩戴了多久,居然能够靠着一直补充鲜血来不停战斗,以至于变成了一个不休止的杀戮机器。 云飞突然想到了血仙教。但是四十年前据自己所知,并没有出现过赤胆石这种东西,之所以称为血仙教,仅仅是因为教中信奉的是血仙。 胡思乱想之中,一声大吼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施子实居然开始慢慢恢复灵智,悍不畏死的状态也有所下降。看来借助外力始终有所限制,赤胆石再强,也是有限度的。 施子实此时感到自己正在遭受凌迟之刑。小刀一片片削去自己的骨肉,生不如死。睁开眼睛满目都是鲜血,嘴里被鲜血灌满,遍地都是灰狼的尸体。 这种情况下的人体根本承受不住疼痛,别说一句话,半个字都是不可能的。施子实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疼痛之后,眉头紧锁,双脚猛然一踏。 一层血雾突然从施子实身上挥发,在这正中午的大太阳底下,可以看到施子实周身的气流都开始扭曲,这是高度升温造成的现象。施子实神志清醒之后首先便是直接发动“沸血煮气”,不光是用来延缓疼痛,更重要的是自己面前还有几十头灰狼。 随着真气涌遍全身,施子实开始发挥真正的实力,沸血境武修发动“沸血煮气”的状态下,身体的敏捷和强韧程度比平时高了一倍不止。又加上这两波疯狂吸收狼血,强大的气血加成使得施子实修为直接暂时提升到了沸血境后期。几十头灰狼瞬间已经构不成威胁。 虽然云飞现在感受不到真气,但是眼看着这家伙从之前的被动变成了主动,战斗力应该是直接上涨了一大截。这赤胆石的功效都有点令云飞眼红了,可惜自己桥骨尽碎,不然还真就有点打算堕入魔道了。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灰狼一除,那可就是只剩铲除自己了。 果然施子实没大一会就向着自己冲杀过来。云飞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呵,”施子实冷笑一声,“想不到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算计了,我这一身伤,你必须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 这下子真的是死仇难解了,四处看了一眼惨烈的短亭,已是尸骨如山,施子实当真还能不明白? 云飞头都大了,这家伙铁打的吗,我刚“复活”没几天啊,能不能让我平平安安回家啊? 施子实已经调整好了吐息,面前这小孩绝对不能当一般人对待,由于轻敌导致数次自己错失良机。而且浑身没有真气波动,看来是真的修仙门派弟子,想到这里,施子实更要痛下杀手,以绝后患,不然被修仙门派找上门来那就真的是螳臂当车了。 云飞也尽力调整身体,知道这一战真的是在所难免了。一场恶战即将爆发。摸了一把汗水,自己现在还剩四五分体力,只要撑到这家伙真气耗尽不足以继续沸血煮气就可以了,到时候真气耗尽伤上加伤,就不信他能撑得住。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十九章 一波未平 丰城通往川城的官道外。 已经是夏天的正午十分了,十分炎热。官道上人迹罕至。 一处短亭已是破败不堪,惊人的尸骨堆积成山,那是野狼的尸骨。 四周灵灵散散地也全是野狼尸身。 “噗!” 云飞的身体如同一颗小型陨石一般轰然坠在短亭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口吐鲜血,小小的身影吃力爬了起来,紧接着一股劲风袭来。 施子实一记鞭腿恰到好处踢在云飞奋力抵挡的双手前面。 云飞又是往外飞了一段距离,受了不轻的内伤。 两人这才交手三个回合,云飞完全跟不上施子实的速度。空有一身运剑技巧根本施展不出来,差距太大了。关键是之前用的长剑在之前拿出来太久了已经不见了,想要再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拿石狮子什么的根本没有把握能打中现在沸血状态下的施子实。只能暂时拿着之前买的精铁剑,可是太重了,起手势都能被打断。 “哈哈哈,什么修仙门派的弟子,剑都拿不稳了!”施子实奋力嘲笑,要是想杀云飞完全可以现在结果了他。但是就想折磨一下云飞,好好体验一下自己这身伤的待遇。 “修你个六……”云飞现在只能过过嘴瘾了。 “哼!” 施子实又是一脚,正中心口,云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强忍着难受,挣扎起来,看向缓缓走来的施子实。 突然云飞眼角一瞥,看到了什么。来了一招出其不意。 “你……呃……”刚爬起来的身子直挺挺摔了下去,一头栽倒在地。 装死。 “装什么死,本公子才使了七分力……”话音戛然而止,施子实突觉后背冷汗冒出。快速闪身。 一只黑色爪影擦身而过。 赫然是之前云飞在川城见过的那只头狼。这狼精通人性一般,看时机成熟,这时候出来截胡。 原来之前的狼群都是在这头狼的指挥下涌来的。不过这匹黑狼可是有小马驹一般大小,明显不好对付,嘴里叼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赤胆石。头狼只是为了这块石头而来。头狼目的达到,意图退走。但是施子实却不打算放过它。此时正是施子实战意高涨的时刻。 头狼竟然一口吞下赤胆石,凶气凛然。一人一狼形成对峙。 施子实也就暂时放过了云飞。全力应战这头黑狼。 “嘿嘿,这么通人性的头狼却是很少见,难道修成了妖丹?不枉我这次拼了命了,光是这身皮就值不少钱吧,哈哈!” 云飞此时正在自己的先灵境里闭目盘膝而坐。双手微探,一柄细长光剑逐渐成型。 云家的这口宝剑云飞小时候天天拿来玩的,修习功法的时候也会拿来用一下,所以对剑的样式还是记忆犹新的。上好的云纹缠丝柄,端端正正的晴国通用制式剑格,剑身断水涛筑纹、中间一道血槽。云飞发现越是记忆深刻的物件,凝聚起来越是轻松,索性先将长剑凝聚,但是现在时间紧迫,希望施子实能跟那头黑狼多拼一会儿给自己制造时间。 凝聚了个七七八八云飞就将长剑放在一边,将之前从施子实那里偷来的一堆“土牢咒”托在双手里细细打量。 施子实神智尽失那会儿云飞也没嫌着,将其藏有的符箓尽数抢了过来。先前自己也就是能带个瓜子一般大小的物件放进先灵境,但是自从把肉身带进去吸了那团雾气之后,赫然发现自己也能将符纸带进来了,这个发现令云飞又惊又喜。但是自己实在看不懂这上面的东西。 一共有五张符箓,一张在打斗中被施子实贴身带着撕坏了,还剩下四张,但是有一样纹路跟其他的三张不太一样。云飞也分不出哪一张是方才施子实所用的“土牢咒”。符箓都非常精美,虽然微微地有些血迹在上面,但是看样子剩下四张还能用。 云飞悄悄苏醒,发现自己还在刚才被踢飞的位置,自己的头埋正在长草里,一只蚂蚁爬过耳稍。也不敢随意有大动作,侧耳倾听。 没有任何打斗的声音。 云飞一惊,抬头发现施子实和那头黑狼双双躺在地上。黑狼口齿之间剧烈的喘息,血水和热气在地上喷起一层烟尘。施子实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了,沸血状态达到极限,真气消散所有的伤势复发,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大口子,胸口那道尤为醒目打断锁骨划开整个前胸。 施子实这会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活不成了,剧烈的疼痛致使他昏迷了过去。 云飞“嗤”一下斩断那黑狼的狼头。 云飞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准备拿出来的符箓也放了回去。说实话云飞本来是打算危机时刻让施子实拿来用的,自己根本无法催动真气,这符箓在自己手里就是张颜色不同的废纸罢了。尽管如此也是小心翼翼收进先灵境中,万一哪天还能用得上。 …… 施子实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丰城一座医馆里,浑身包着厚厚的纱布。 询问馆主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小男孩模样的人背着自己送到了这里,一句话没说扔下了足够汤药的银子转身走了。 而自己重伤昏迷了足足有两个月,而且受了那么重的伤大难不死。 摸了摸前胸差点让自己开膛破肚的那道口子,真的是劫后余生。 当时那头灰狼吞下赤胆石之后气息暴涨,竟然足足战斗至筋疲力尽,若不是用两败俱伤的打法,估计自己的小命早没了。 …… 云飞把施子实扔在医馆里,但也仅仅如此了。实在是看他那重伤的样子于心不忍,况且那家伙无形帮自己那么多。若不是他入魔狂化,两百多匹灰狼估计都不够把自己分了的。 此时已是酉时。一路背着一个成年人实在是太累了,只好先暂时休息,况且自己这身模样跟叫花子一样,也得换几件像样的衣服才行。 云府的位置相当好打听,就在东升大街。云飞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感慨。当时云家不过是一个刚刚崛起的小生意铺子,没想到四十年之后居然变的如此家大业大,在丰城赫赫有名。 那处落雷的地方也打听到了,不过由于云府的势力太大,传出来的消息极少。只知道是在城后的叶丘山,那是当今天子钦点的云府修建祠堂的地方。 这消息也算传的有声有色,有见过那些落雷的人。当晚相隔再远都能听到密集的滚雷,天一亮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就被一群云府的武修赶了出来,后面的就知不道了。 但是高达百丈的叶丘山直接被削去了一座山尖,这是全城都知晓的,都道是神仙在此渡劫。 云飞哈哈大笑,心想这些人真是闲的,谁家神仙在你祖坟上飞升。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章 女鬼姐姐 吃饱喝足云飞大大咧咧躺在床上。 看着手里的赤胆石。 一共两块儿,一块儿是先前施子实手中的,杏仁大小。一块儿是从那只黑狼身上掏出来的,当时也是想看看这么凶悍的黑狼身上。有什么值钱换钱的宝贝,结果就发现这块赤胆石居然长在了黑狼胸腹中,这才费劲将它挑出来。两块儿都差不多大。 云飞仔细想想从川城那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的狼群。两次狼群袭来似乎都是有意而来,第一次在城中察觉不到什么异样,第二次就蹊跷了。 要想吃东西填肚子对狼群来说川城才是最好的目标,最后却在官道上堵截自己和施子实仅仅两人。回想起施子实催动这赤胆石的场景,多半是因为这两颗赤胆石了。但是自己没有真气去催动,也就不了了之了,仅仅拿在手里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 躺在床上一翻身疼的云飞龇牙咧嘴,自己也是有伤在身,十三岁的身躯能坚持那么久已经是万幸了,真是惊心动魄。 按道理来讲现在云飞已经不会再轻易做梦了,没有几个人能够一心二用,就算能也不可能同时造成两个梦域。 这注定是有所代价,有失便有得,有得便有失。云飞也想象不到在自己的梦域再次做梦是什么样的感受。难不成还能来个梦中梦? 云飞胡思乱想着。睡觉之前不忘多去凝聚观想两把趁手长剑,不然打着打着兵器消失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这次的事情给他长了个教训。云飞这次大概估计了一下凝聚一把长剑用了多长时间,一把长剑将其观想出形态就要足足用时接近半个时辰。观想得越是细致,就越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而且只观想个大概形态拿出来几乎没法用,不够锋利,持续时间也不长。观想的长剑越是细致越是经久耐用,锋利度不凡,又轻巧。 观想个石狮子凝聚出来就简单多了,也就用个一炷香功夫。但是这东西太不靠谱,从哪掉出来自己还没法很好的掌握,所以一有空得多凝聚一点,到时候真砸不中可以一口气放出去十几个,不死也残废,哈哈。任你修为再高反应再敏捷,一口气扔出去十几个石狮子也得掂量掂量。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石狮子还有这么大作用呢。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玩意大小正合适,分量也足。总不能扔出几十个木头娃娃去,就算能云飞也干不出这事儿啊。打着打着扔出来一片娃娃,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到时候那人满头包气还消不了,想想就好笑。 但是活的东西云飞发现根本凝聚不出来,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也根本完不成,构造太过于复杂,自己也不精通医术病理。活人那就更不可能了。看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学医吧,至少现在不可以。 在先灵境里忙活完这一切,云飞也累了,还想着去看一看梦里城中央的那片宫殿,也一时忘记了。 至于那颗蜃珠,云飞也是一直放在先灵境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这几天也查了不少典籍,根本没有对魇的记载,只有蜃精的几则鬼怪杂谈。那老者所说的什么魇术就跟天方夜谭一样,毫无头绪。 就此沉沉睡去,从先灵境退了出来。 …… 一处悬崖绝壁上。 一名暗随单膝跪地,双目紧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去看面前那人一丝一毫。 “罗圣使,之前用于试验的赤胆石在晴国丰城附近消失了,那头精心饲养的狼王,已经被人开膛破肚了。”暗随只说了这一句便欲匆匆退下,却是迫于这人的威压无法退后哪怕半步。接到任务的时候这名暗随还是吃了一惊,丰富的经验告诉自己不能插足这趟浑水,可是想到那丰厚的报酬实在令自己动心不已,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两辈子了。可万万没想到一番努力,最终任务的接头人居然是……圣使,还是五位圣使中最神秘的那位,血仙教立教之前这罗圣使便是元老级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名暗随为血仙教拼搏多年都未能见过一次这罗圣使,传闻此人修为已经到达了那传说中的“山海境”。更为可怕的是,见过此人的,都死了。 “很好,”悬崖边上的人影仿佛一杆定海神针矗立不动,衣袍也不动半分。声音在呼啸的山风里来回,“哼哼哼哼,神智大失,相互融合,赤胆石……哈哈哈……那头老魔果然也是有自己的心思,以为能瞒住我么?也罢,等到时机成熟,教主复活,想来那头老魔也不会那么舒服的。” “你说是也不是?” “是。”暗随恨不得现在几百个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拍醒,后悔却已经太迟了。 “此等关乎我教兴起大事,自然要小心谨慎,嘿嘿,”罗圣使突然笑道,“只希望时光再慢点,慢点。” 罗圣使的身影慢慢消散。 那名暗随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过气机已然全无,皮肤龟裂,像是被火焰烤干了一般。随着吹起的劲风一点点儿破碎、消失在天地间。 …… 云飞睡去不久。 先灵境里那颗蜃珠就放在云家大院里。云飞把比较重要的诸如灵符、蜃珠之类看不懂但是比较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小时候经常玩耍的这处大院里。 那两颗赤胆石也一并收在了这里。 只见那颗蜃珠缓缓飞起,像是有性灵一般,丝丝缕缕的紫色蜃气将那两颗赤胆石包裹了起来。 …… 血仙教总坛。 到处弥漫着灰暗。看不清其中摆设。 只能看到一座巨型石壁屏风摆放在主厅,石壁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是化石的样子。 其上画的不是山水或者其他。而是一个黑影状的东西,类似一个人盘膝而坐的模样,却是背生六臂。整个的画面都是模糊不清,粗犷线条,古朴大气。 只有一个地方的刻画还能看的清晰,便是黑影的头部。 头部整个的周围地带,被一圈儿金色梵文禁锢住,像是佛国真言。一个狰狞的头颅跃然,獠牙根根可数,三只血红眼睛极为醒目,头顶盘踞着黑气。 黑气此时缓缓蠕动,竟幻化成了这只怪物虚影,用着古老的魔语低低自语。 “嗯?血玉凭空少了两颗?难道这世间还有懂得用古法使用血玉的存在?不可能,定然是这些小虫子搞得鬼,”魔语低沉,“血,足够的血,只要打破这老僧的禁制,这天下迟早是我的!这些小虫子就算发现了血玉的真实作用,也不可能完全催动。” …… 云飞感觉到身上一阵燥热,兴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睡到半夜热汗直流。 越来越热,云飞迷迷糊糊地擦拭脸上的汗水。 根本不是汗水!云飞慌乱下摸到桌上点燃一颗蜡烛。 一滩鼻涕一样的红色液体覆盖住了自己身体,脸上也是,油乎乎的。相当恶心。 云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整个要燃烧了起来。 “呼。” 强大的热浪袭来,不停刷新着云飞的痛觉。疼的云飞在地上打滚。 有心查看一番自己的身体状态,可是没有真气使用,云家心法根本无法使用,只能硬撑着,只是感觉到从脚底到头皮整个人要被烧死。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一刻钟,那滩黏糊糊的液体彻底褪去了颜色,从鲜红变得透明。 灼烧感也在一点点退去,云飞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不知所以,急忙忙查看。 经脉寸断。 之前的丹田还是可以感应到的,就算不能用但是能感觉到一直在小腹,现在则是完全感觉不到了,就像从来没拥有过。 云飞就这样瘫在了客栈客房地板上。 突如其来。 经脉寸断的撕裂感让云飞现在抬起一根手指头都不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动动手指头都能疼的要死要活。 自己如果一直瘫在这里不被疼死也要被饿死。使劲了吃奶的力气只能硬撑着将身体挪动了一点点。 “桥骨碎了就碎了,这是要……”云飞没想到灾变来的这么突兀,天不怜我? 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云家心法里所说的走火入魔,真气倒行,冲破了穴窍。 可是自己睡的好好的,这红色液体是什么东西?被人下毒了? 还在发懵的云飞突然听到有个声音从脑海传来。 “速来梦中。” 声音软软糯糯,是个女孩子声音。 怎么会???难道自己魂游天外的这几十年身体里住了一个女鬼?这几天一直伺机而动,想要抽取自己一身精气?然后发现自己是个连真气都没法催动的小鬼大失所望今晚直接坐不住了?终于发狠要取自己性命了? 云飞脑子已经成了浆糊了,丝毫没有发现声音是从自己的先灵境中传来的。下意识说了句: “女鬼姐姐,我不好吃,你放过我好不好?”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我所剩时间不多,我在你的先灵境等你。”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一章 魇术 云飞战战兢兢地来到自己的梦域。云飞天人交战了半天,才鼓足勇气。 思虑了半天,绝不能让女鬼住在自己先灵境里,长的漂亮还好,万一是伸个长舌头、头发拖地的那种女鬼就不太好了。 “你在哪?女鬼姐姐我来了!”云飞想的是气势足些、声音大些给自己壮壮胆。话一出口却发现声音是颤抖的。 此时自己哪都没敢去,就站在梦域里自己家门口歪脖子树那里。 一道纤细身影在云飞喊完后临空而来,站在了云飞面前,高了云飞一点点的个头。正在……看着云飞发呆。 “怎么是个小孩啊?” 云飞发誓自己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首先进入自己眼睛的是一抹让夏天为之一冰的淡绿色长裙,白色勾云小绣鞋,这种鞋子是很早的样式,容易被挂住衣裙渐渐就被淘汰了,手臂白皙胜如雪依依垂落身侧,身躯傲人,胸前挂着一只小竹哨,樱桃小嘴正由于发呆微微张着,大眼睛忽闪忽闪都要把云飞亮瞎了,头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一头披肩长发却已是足够了,因为世间没有能驾驭这张可爱脸蛋的珠花。云飞一时间看呆了。都说女鬼漂亮,今日一见真是诚不欺我。丝毫忘记了自己的肉身还在经脉寸断的痛苦中。 真真是极尽一想之美。你能想象到的世间最美女子大概便是这样了。 那漂亮“女鬼”却是噗嗤一笑,做完这一动作后云飞已经彻底无法自拔了。 云飞听到这话立马感觉被小看了,出于美色面前的最后一点尊严,云飞直接踮起脚插腰嘴一瞥看着比人家高了点才说道:“小孩怎么了?你这女鬼是怎么进来我梦里的?我还没好好盘问你呢!” 云飞仗着在自己的地盘,想着先给这漂亮“女鬼”一点下马威,不然总感觉对着这么漂亮的人儿说话有点心虚。 那淡绿色身影比云飞这个梦域的主人还要自在一般,竟是点点在空中飞了起来,半晌又飘落下来。没有搭理云飞。 云飞不由得一阵脸红,呆立原地。 “这处先灵境还是我给你稳定住的呢,城中央的宫殿只是一处稳固先灵境的暂时所在。小家伙真小气,当时你差点神我不分的时候可是姐姐帮了你!” “嗯?你是说,我后来梦里的事情你都在?你都知道?”云飞也不笨,自然而然想到自始至终在梦域里,又比较奇怪的东西,就是那颗蜃珠了,难不成真的不是什么女鬼? “是啊是啊,”少女点点头,“你在梦域的一举一动我大概能知道一点,我也是刚刚才苏醒,但是很快就要回去了。你的先灵境不太稳定,我若是呆久了你又会像之前那样虚实不分的。” 少女自顾自地背着小手讲话,根本无视云飞,“可是我答应过童爷爷要好好的,还要帮那死皮赖脸的家伙好好传承魇术,可是之前我明明在你身上察觉到了魇族的气息,现在怎么又感觉不到了……” “喂喂喂,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啊,就这么把本公子无视了?”云飞只是想着问问自己在现实中的一举一动她能不能知道,要是知道的话自己已经打算一辈子不洗澡了。 而那少女似是看穿云飞心思般,“我也是只在梦域里活动,你在现实中的事我肯定不知道啊,好好活着维持梦域我就会一直在,这次梦域破碎我也要回归天道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云飞感觉到少女似乎心情有点低落,少见的没有插嘴。但是我现在经脉寸断你晓不晓得? “对了,如果想见我可以再多收集点血玉过来,要么多去原灵境吃点人类的梦境源气,”少女似是嫌弃云飞不成器一般,“现在我先把魇术前两层的口诀给你,这段时间看你自己在梦域捣鼓真是丢死人脸了。” “我……”云飞一阵头大,心想要不要这么直接说出来。但是血玉是什么?梦境源气?什么东西啊都是。 “两层口诀也是挺耗费精力的,大概我只能给你讲一遍,在这之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少女有点天然呆,直勾勾看着云飞,都把云飞整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自己也确实有好多想问的,比如你多大了,你看我有没有机会之类的…… “我刚才已经经脉寸断了,八成是你的原因,虽说不在乎还能不能修习武学,但是你总得给我点补偿吧。还有就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桥骨尽碎,经脉寸断,已然是不能再修行任何功法了,你那个什么魇术我看是自己无缘了,在此先多谢你的好意。而且我是糊里糊涂把这先灵境弄出来,大概也能猜出你们说的那些魇族、蜃精什么的离我太远了,有什么危险的话我是不会帮忙的,我需要多考虑考虑。最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我死掉,如果你听完我说的这些还是要把那什么魇术讲给我的话,你精力耗尽可别怪我。” “呦,”少女尾音拉的很长,“想不到你还会为我着想呢,其实你没有经脉寸断,那只是我为了掩饰天地异象施的幻术。” “你要知道修复桥骨并不是断手断脚那样简单,修复桥骨是不被天上那些人允许的,如果不把你原本四散的“仙格”聚拢回来,那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一块骨仅此而已。天上的那些人最讨厌了,桥骨碎掉他们只会说是命由天定,肯定不会还给你的。然后偷偷把你们这些人的仙格拿去化为己用,还会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是替你们这些人化去灾劫保护你们一辈子平安。那当然是骗人的,如果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干嘛要这么心虚,”少女似乎见过那些天上的人们,描绘的很是详细,一边说还一边学着那些人的样子一脸高高在上。 “所以那些人专门为此创造了卫术,只要有人敢把仙格要回去,就会引发天地异象,然后他们再趁你不注意收回去。当然现在没事了,本姑娘的幻术勉强排个世间第二吧,他们能发现才怪了。嘻嘻。”少女捂嘴一笑。 云飞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天上地下,得回头好好捋捋,现在这少女像是聊家常一样满不在乎,可云飞隐约感觉到自己有可能听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听不到的隐秘之事。不由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示意少女自己有在认真听。 “唉,算了算了,以后你就会懂,现在还是先把口诀交给你,我感到有点累了,”说着少女伸了个懒腰。 看着那起伏剧烈的曲线,云飞一阵汗颜。 少女软糯的声音入耳,指点着云飞怎样修习魇术。云飞一边听一边心中不断震惊,这居然不是什么武修功法,也不是修真法门,是一种完全借由梦境修炼的全新修炼体系,闻所未闻。 好一会儿,云飞感觉记得差不多了。那少女的身影也暗淡了下去。 “对了,我叫秋儿,好好加油吧小家伙,既然童爷爷把我托付给了你,你就不能半途而废哦……不要当个废人……” 云飞哭笑不得,半途而废就成废人了?什么托付啊啥的,这怪不好意思的。 想到那精致的面容,云飞微微有点欣喜。 一颗蜃珠飘飘落于云飞手中。秋儿也不见了身影。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二章 亘古第一人 自之战之后,动荡的天下开始逐渐稳定。 仙神隐居,妖魔蛰伏,天下大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族所主导。 晴国一统天下,中土神州的一半土地都被晴国收入囊中,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中土神州的灵气随着千百年来人族的大肆开发毁坏,渐渐开始枯竭。仙人的遗址、洞天福地被一群自称修仙门派的人类占领,多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姿态,占据着为数不多的仙山灵水,最为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为俗世王朝卖命的武夫。 这些武夫独创法门,不以吸纳灵气为主,转而开发人体内的宝藏,从五谷中进食获取能量,只需吸纳为数不多的灵气便可以修行。一个个身体中的窍穴被武人开发出来,施展出来的战力惊人。自成一派,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修仙弟子被实力相当的武人近身也只有被扭断脖子的份儿。 但不管是修为高深的仙人还是一拳打死一条龙的武人,一生也只能选其一而行,历来没有既修仙又练武的法门。他们自身的丹田和躯体只能容纳下一种气机,习武不修仙,修仙不习武,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武人从食物药石中吸取真气,真气驳杂,只能用相互配合的心法、炼体之术,才能发挥效力。而修仙之人讲究行气至纯至清,在于质不在量。故而无法一身同修真气和灵气,否则只有走火入魔的下场。 能用至纯至清灵气修炼的武夫当然也有,但是极其苛刻,又要要求身处灵气较为浓郁之地,还要常年修习静心凝气的法门。否则一旦踏足红尘,自身修为便是会大受影响。晴国南部的清玄教便是如此,所以门中弟子大多深居简出,极少现身红尘凡世。 也有修仙门派专门以灵气炼体,但是本质上就与武人差不太多了,晴国北部的天牧派便是这样。正统修仙门派讲究以灵气温养法宝,几十年炼一剑、一尺、一扇等等法宝,一旦祭出,可飞越百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端的是神秘莫测。 然而这修仙不习武,习武不修仙的规矩,如今要让云飞打破了。 云飞消化完秋儿所说的魇术修习之法,眼前仿佛开了一扇新的天地。 这门术法是魇族代代流传的修习术法,只适合魇族修行。魇族在世大多都是在沉眠之中,极少能破茧成灵,存活条件极其苛刻,所以这门术法本是辅助魇族沉眠之时的生存所需而被创造。后又经过成灵魇族的不断完善,才有了最后,云飞得到的这部魇术。以魇术中所说,以梦为食,吞噬天地。纯粹是以梦境修炼的一部奇书。 这部魇术的名字叫做“经天诀”。分为实、虚、魅、影、时、空六大阶段,到达第二个虚的境界,可以在梦中创造一个可以自行修炼的化身。这就是说,云飞可以在现实中正常习武,梦境中让这化身修炼温养法宝。如果不是秋儿,自己绝对不可能知晓这么神奇的法术。 从秋儿口中,云飞也知晓了世间是真的有仙人存在。之前施子实所用的符箓便是仙家手段,此前云飞早就有所怀疑,只不过还是不太敢猜。 如果云飞真的能够侥幸得到修仙门派的赏识,习得仙术拜入门下,真的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武境,仙道双开门的第一人了。只不过这一切对于云飞来说还很陌生,此时这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沉浸在经天诀的震撼中。根本没作其他想法。 云飞熟记口诀,在先灵境中盘膝而坐。随着口诀渐渐停息,一层白色雾气在云飞面前渐渐成型缩成一团。 云飞起身观瞧,这不就是自己四十年来经常见到的雾气么。说着抬腿迈了进去。雾气徐徐消失。 现在云飞对于这些雾气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这雾气也是有名字的,叫做“潭口”,是用来连接其他梦域的往来通道。潭口的颜色代表了梦境主人的精神力强弱,以白黄青蓝紫黑由弱到强分别,金色的只有天灵境才有这种颜色。自己目前的精神力用来维系自己的先灵境稳定被抽取了七八分,所以此刻召唤出的潭口只能是最底层的白色。大部分正常人包括修仙之人的潭口也大多是以白黄两色为主。只有少数人一出生便是青色以上潭口,这都是万中无一的天资之人,念书识字快了他人百倍不止。而宥族是专门以灵体修炼,专注精神力强化,所以白黄两色极少。 穿过潭口便是云飞之前去过的原灵境,那尊大神的精神力所化而成的梦域。 广袤的沙漠遮天蔽日,云飞走在其中,沙子松软直接淹没云飞的整个小腿儿。 到处是之前见过的雾气,也就是潭口。常人做梦,梦如潭水,经不起波澜,经不起涟漪。稍有所动便会破碎,随即醒来。云飞此时才观察到不断有潭口消失,又有几处凭空生出潭口,想来是深夜时分,有人入睡,有人睡醒。所以才不断有潭口磨灭、出生。 云飞随手走到一处潭口附近,白色的雾气状潭口令云飞大大感叹造物主之鬼斧神工。用手轻轻一抹,潭口一角露出其中一部分,像是一个半人高的圆形水珠包裹了一层雾气,露出的一角如同镜面般反映着梦域主人此时此刻梦中所见。云飞正从中看到一个满脸肉嘟嘟的五六岁小孩抱着一只超大的糖葫芦在啃。 又走到下一处潭口,从中只见一个书生被一个鱼头人身的妖魔追赶。云飞哈哈大笑。 魇术第一境界为“实”。云飞若是贸然走到他人的梦域中,不被梦主发觉还好,要是被梦主发觉,必然是潭口破裂、梦主惊醒,导致云飞被困入其中大损精神力。甚至有可能走在大街上被那个倒霉的梦主认出来,虽说眼熟,但就是记不起来。若是梦主对梦域发生过的事情记忆犹新,而且又在回忆非常重要的机密之事,被云飞撞见的话,会遭人灭口也说不定。所以这第一层“实”的运用就非常重要,可以将云飞的身形变化为梦主所创造的梦域里的实物,或是梦魇。 梦境虚无缥缈,人类的精神力虽然天生不强,可是塑造性极其出众,甚至可以说包罗万物。说到梦境,不少人对噩梦习以为常,有时因为所做之梦太过可怕太过真实一瞬间转醒。梦魇便是那使人一瞬间转醒,深入人心的所在,可以是一个怪物,可以是一道万里深渊,可以是一条不起眼的河流…… 云飞特意挑选了一个刚出生的潭口走了进去,防止梦域骤然消失伤及自己的精神力。 昏暗的石洞中,一个樵夫模样的人正在拿着锄头刨地,大汗淋漓。 陈大强累的气喘吁吁,“呼,我把这银子藏在这里总不会有人发现吧?嘿嘿,等我攒够了钱就把家里那母老虎休了。” 陈大强一脸憧憬,想象着娶一个特别特别温柔的妹子。贤惠又知书达理。 “嘿嘿嘿,”陈大强休息完又开始抡起锄头。 企图把坑挖的深一点,到时候埋得太浅会被人发现的。 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怎么感觉挖出泥水来了?有什么液体凉凉的洒在了自己脸上。 点了一口油灯,陈大强看着自己挖的坑,心中一惊,自己的婆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正躺在坑中,自己刚刚那几锄头把婆娘打死了,脸上分明是血水。 若是在现实中,人的五感尽数齐全,碰到这种情况定然会大声喊叫,可是在梦中只剩观感和触感,情感微弱,见到自己最亲最爱之人身死也没多大反应的。 直到陈大强看到那满身鲜血的婆娘眼睛突然睁了开来,弹跳而起,一把掐住了自己。 “我去!” 陈大强自梦中惊醒,左右环顾,还在床上,自己的婆娘正在自己身边熟睡也被惊吓了起来。 “呜呜呜……娘子,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啊——”陈大强抱着自己家母老虎像个小孩一样哭了起来。 被母老虎一脚踹在了地上。 云飞在原灵境乐的哈哈大笑,自己刚才变成了那樵夫的娘子倒是把他吓坏了。 而那个樵夫的梦域也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段头发丝一样细小的精神力,云飞用力一吸将其吸入腹中,顿时感觉一阵头脑清明,自己的精神力现如今就像杯中之水,刚才的一点先天源气增加了一指甲盖那么薄薄的一层。 每个人的梦域,形成消失都是有一定时间的,像云飞这样人为地化作梦魇让梦域提早结束,可以将梦域剩下的至纯精神力化为“先天源气”。打个比方就如同这一段先天源气可以让陈大强形成一个时辰的梦域,但是现在只做了半个时辰就消失了,剩下的先天源气就成了无主之物。无主的先天源气可以供“经天诀”修炼。 直接从潭口吸取先天源气是不被“经天诀”允许的,擅自大肆吸取潭口的精神力和先天源气为自己所用,会有违“天道”,有悖人伦。 常人做梦是因为先天源气从人的精神力中泄露导致,夜晚脑海极其放松,先天源气会不小心泄露。每个人在思考或者做事的时候会生成先天源气存于脑海,看不见摸不着,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是如此。沾染精神力的先天源气便会形成梦域,带着梦主在梦域中游荡,所以有的人梦到日常生活,有的人会梦到千奇百怪的场景。沾染梦主精神力的先天源气本就是有主之物,由梦主带来,随梦主散去,若是直接将其化为云飞自己的精神力,后果可想,轻则思想衍迟,重则精神崩溃分裂。 但是化作梦域中的梦魇就是魇族高明之处了,梦魇会使梦主提早苏醒而带走其中梦主的精神力只留下先天源气在原灵境。这样既不会被所谓天道察觉,也不会因为梦主的精神力导致精神分裂。而且常人只要还有生机就会源源不断形成先天源气,这对于常人来说并不算做损伤身体,只不过是梦魇袭来夜晚睡不好罢了。 云飞只是小试一番,很快就又来了兴趣。不得不佩服魇族对于梦之一道的研究实在是极其高深。云飞突然又想起了将自己肉身带进梦境的情形,那时候的自己只剩兽欲,只知道遵循嗅觉觅食,那些雾气,跟这些原灵境中的潭口好像…… 云飞又如法炮制吸收了三条先天源气,顿时感觉有些累了。光是看着人们梦域里千奇百怪的事情就让人头大。不过也就是随便化作三处寻常人梦境的梦魇,因为越往沙漠深处走,越是疲倦,更加不为人知、深藏多年的梦域,都在沙漠深处。若是没有充足准备,可是会迷失在荒漠中的。至于宥族所在的梦域,云飞再也没见到那片绿洲。天知道这处大神的原灵境到底有多大。 默默回到真身。星光大亮。从云飞进入原灵境到现在,时间不过才走了半个时辰。 默默盘算,先灵境的时间大概是现实中的两倍之久。自己在梦里少说呆了有一个时辰。 果然按照秋儿所说,自己已经可以感觉到身体中蠢蠢欲动的真气了,浑身经脉寸断的情况也没有。云飞摸了摸眉心,心虚地看了看天空,生怕天上那些家伙看到自己重新恢复仙格又给偷了去。桥骨碎裂之后由于伤势恢复,已经变成了一截一截的。 本来是半个米粒大小的桥骨现在摸着已经是粉粉碎,不过还好,仙格重新回到了自己眉心。自己身体与灵气的联系正在一步步变得加强。照这个样子,重新掌控丹田使用真气不过就是两三天的事情。由于这几十年没有动用真气,干涸的丹田似乎在催促云飞快快修炼。而且随着仙格的复苏,当初在那众多先灵境中增强过的精神力也在慢慢改变自己的肉身,让云飞对于肉身的操控更加细腻。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抓紧将真气修补回来,常人四十年苦练早就有所小成了,而自己还在沸血境入门。练武讲究的便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自己荒废这么多年的修行,也是时候加把劲儿了。 结果云飞太兴奋了。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云飞提着长剑将云家心法入门篇的几个锻体要诀全部又细细演练了一遍。 云家心法,擅长长兵器,讲究的便是大开大合一鼓作气。云飞现在身边只有一柄长剑,分量堪堪够用。小时候都是拿长枪练习,不过以后可能都要用剑了,毕竟用习惯了,当然最舒服的还是那把阔面儿追风斧,只不过现在境界达不到,用不了。 云飞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能拿出去写本怪谈了。 但是现在伤势尚未痊愈,练至微微出汗云飞就停手了。过劳而损嘛。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三章 枣树 云飞灰头土脸地从“云府”走出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云府的大门也敢进?” “呵,真是屎壳郎打喷嚏——好大的口气,居然敢直讳云家主的名字!” “你是家主弟弟,那不就是我家二老爷啊?你看看你几岁我们家主几岁!谎话都不会编!” 云飞真的是头大了,默念自己大哥云尝的名字,“大哥你不带这么坑我的吧,阖府上下都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呀?” 云飞不知道由于某些变故,知道自己身份的老人大都让云尝支出去看管外面的铺子了。而且云尝怎么也没想到云飞能“死而复生”,这一段隐秘的家事本来云尝是打算让其深埋在叶丘山的。所以今天丰城的云府,知道云飞身份的人只有云尝一个。除了在朝为官的云少卿云太师,和二公子云河昇。 云飞气哼哼地,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走开了。只好在东升大街上闲逛,毕竟丰城是鱼唇县首屈一指的贸易大都,很多富商往来,丰城里多的是新奇的玩意儿。就算晴国明令禁止过女子不得经商,讲究足不出户。但是在丰城还是看得到各色人儿人来人往,不乏一些漂亮的女子美妇在苍天白日笑的花枝招展,恣意放纵。 云飞看着四十年后的门前大街,那时候远没有如此热闹,“云府”还只是个卖杂货的铺子。 “真是时光荏苒啊,奇了怪了,我明明年纪不大怎么就见到了如此故土疏远的景象。”云飞心里有点难受,是的,哪怕再热闹繁华,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家了,四十年前的家现在就在自己先灵境里呢!更可恨的是现在有家不能回不是? 云飞此时一边正如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一般深深思虑,眉头紧锁,一边跟一个,个头矮了自己许多的孩子争抢摊上同时看中的草编玩偶…… 说到底也是个孩子! 不过云飞也就只在这云府附近闲逛,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老人能够让自己回家。只见此时一队官兵模样的人,总共五人在一人的带领下,直接堵在了“高人一等”的云府门前。可以看到那些门口的家丁躲瘟神一般印着笑脸把这队官兵送了进去。就算相隔很远也能看出不是丰城的官兵,也不是本城衙门的人,更像是从县里或者州上面派遣下来的执事。 不知何时,云飞的身边站了一人,是云飞身后甜食铺子的主人。比云飞矮了一点点儿。 “小哥儿好生眼熟啊,怎么?想去云府办事做生意?那可不成,现在每隔一两天就有上面派下来的官兵来巡检,说是云家在叶丘山藏了什么触怒神仙的东西,一直吵着要云府给个说法呢!你说那些官兵啊,自然是朝廷钦点查证此事的人呀,不然谁敢动云府这块招牌,领头的那位可是大有来头,据说是巡正司蔡大人的首徒!那可是专门帮圣上订正各个县城文武庙的地方,是能跟圣上直接说上话的!” 云飞看着眼前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皮肤黝黑,双眼因为起早贪黑经常睡眠不足的原因遍布血丝,皱纹堆得满处都是,但整体来说还是较为精神的。那一身衣服却还是印象中的灰青色料子,由于经常一站站一天的原因身材佝偻了很多。但云飞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在看到他,听到他第一句声音的时候。这是阿柴,早些时候经常偷跑出来拿着大哥给的零钱来这阿柴铺子买甜点的,之前是他爹的,现在看来是阿柴的了。但是阿柴小了自己四五岁啊,怎么就…… 云飞话说出口都有点过于激动了,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久别重逢啊,“阿,阿柴?” “嗯?”老人血丝遍布的双眼盯着云飞看了云飞又看,“像,真像……” “看小哥儿穿着打扮本家儿不在丰城吧?你看你这孩子一脸土气,走走跟我去铺子里洗洗,”阿柴拉着云飞慢悠悠进了铺子里,遥遥晃晃的打了一盆凉水。 云飞赶紧伸手接过来,看阿柴这样子打盆水都要散架了。铺子里的糕点味儿还是熟悉的问道,闻多了都有点腻人的那种醇香,一个青壮男子正在铺子头上招揽客人,还有个眉毛眼睛很端正的四五岁小姑娘正在铺子偷吃糕点,和阿柴云飞对视了几下,偷笑中跑开了。云飞伸手清了清脸颊,阿柴坐在了一张黑凳上笑着看着自己。 时间停住了。恍如隔世,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你却已垂垂老矣,儿孙落地。云飞愣住了,这该死的眼泪。 阿柴眼睛都笑弯了,越看云飞越喜欢,“多少年了,自从那家伙突然离开,我算算啊,怎么也有快四十年了,那时候过来买糕点还总是偷偷多拿一块儿,哈哈。” 云飞也笑了,刚要说自己便是那个人,话到嘴边儿停住了,“老爷爷,”云飞将那些陈年往事也挡在了嘴边。看到昔日老友过得很好,也就知足了。“老爷爷,你刚刚说的事情,听起来很严重啊,咋回事啊?” “害,那说来话长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开始云府还能靠自己压得住,后来巡正司直接下来拿人这消息就藏不住了,说是云府在叶丘山皇帝钦点的土地上作妖儿。这没啥可说的,要我说还是叶丘山那儿最厉害了,整个山头啊,都那样,咔一下被神仙砍了去,我还亲自在远处瞧了瞧,要不是官兵阻拦,我早就上去看看有没有神仙了,隔着老远还能看到,怎么着也得有方圆三四十里的空地凭空出现在山上。那么高的叶丘山直接矮了一大截,那尖尖都没了。” 阿柴眉飞色舞地给云飞讲述,一讲起来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云飞默默记在心里。独享着这难得重聚的时光。 ………… 现在的晴国大都,有个很响亮又前无古人的名字,忘仙都。 晴文帝是个很有意思的天子,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硬是将之前的林京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当时满朝文武极力反对,大部分都是说对仙神不敬之类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云云,结果晴文帝一句话封死了所有人。 “神仙有神仙的天子,晴国有晴国的天子,我就这么改,你让神仙下来干我?” 虽说身为一国之君讲话不该这么粗俗,但这是当今天子的原话。 晴文帝登基之年,改荣绣年。如今不管是忘仙都还是统一下来的各方国,确实是称得上繁荣锦绣。执政十余年,无人再有异议。 如今的朝政以两人为首分为两派,太师云少卿与宰相湛年。二人互为不合,一派主张以民为政,事在人为,一派主张顺应天意,无为而治。 巡正司便是湛年一手扶持而起,为了避嫌,让巡正司直接效命于晴文帝。暗中却是湛年在推波助澜。 湛年的探子在第一时间汇报了云府叶丘山的种种迹象后,湛年一拍大腿,“真是天助我也!” 此时湛年正在养居殿前求见当今圣上。圣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养居殿批阅奏折,指点江山。 这位入朝三十载的大人物是真正靠着喜怒不形于色才坐上现在的位置。心有所想必定会有所表现,小孩的装哭和真正的哭通常人一眼便能分辨,大人也是如此,心事藏的再好也会让有心人发现端倪。真正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万里挑一。 湛年官服端正,蟒袍干净的一尘不染,就像此时的他面无表情一般。看不通,看不透。 就算现在已经站在当今天子面前,也只是礼数中的恭敬,没有谄媚惶恐。 “怎么?云老太师的家事你是要一管到底了?”殿中坐着的那人不过二十几岁,却少见的稳重老成。听不出语气。 “不敢。” 湛年的心里却是一沉,家事家事,陛下是铁了心不许外人插手此事。 “只是,叶丘山乃是陛下钦点的云家建造宗祠之所在,如今被玄雷打掉山头,这是老天示警啊!”湛年仍是硬着头皮说道。 “嗯,确实,”书案坐的那人语气一转,“看来是老天警示我做人不能太小气,云家实在对朝廷建设有功,云太师辅助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丰功伟绩在朝十余年多的数不胜数,如今云河昇所领带的镇杀军又为朕开通一条直通西域的大道,云家有功,该赏。那就把丰城后面几座无主的山陵一并分给云太师吧。打烂了一座再赔给云家几座便是。” 湛年吃了一惊,脸上少见的呆滞。那几座无主山陵可是真真正正的宝地,尚无山神坐落,原因是上古一位仙人在此居住过,没有哪怕一位山神能够带头享受这份福气。如今分给云少卿,表面是给云太师,实则是云河昇为云家争取的。因为历来分封割地都是皇族才有地,外姓想都别想,如今自己这般直谏倒是又为云家开了先例。湛年气的有点哆嗦。 哎,多少年没有如此动气了。 当天暗中下令勿让巡正司再盯着此事,拿此事做文章了。圣意难测。 书案上的那人悠悠叹了口气,“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云太师,这份大礼,是朕以全国气运压在你身上了。” 书案那人抚摸着手中一枚古老玉符。玉符许久未曾动用过,导致其内变得蜡黄。 无情最是帝王家,以叶丘山为契机,当今圣上以全国气运为赌注下了一盘大棋。 ………… 云飞暂时远离了东升大街,省得触景生情。在城东南角寻了处暂时居所。无他,这里离着四十年前的樊家最近。 当初樊家与云家都是一同闯荡生意的家族,一个是杂货铺子,一个是打铁铺子。按说八竿子打不着边儿,可两家因为云家暗中的生意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云家暗中以押镖为生,靠着云家祖传的上乘心法,云家弟子向来是同辈中修为出类拔萃的存在。所以经常到铺子中定制大量防身暗器、行走江湖用的兵器。由此世代交好,给云飞和当时的樊家独女樊璃定了娃娃亲。如今樊家没有男丁继承家业,败落之势飞速,如今的丰城已经没有樊家了。 但云飞还是从点滴中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影子,身前的枣树由小树变成了参天大树,那时年幼无知,经常说着痴话,做着傻事。那时候也不知道定亲是什么,还不如当时一天一朵小花的誓言珍重。没想到,没想到“定过亲”成了现在两人唯一的联系,挂在云飞心头挥之不去。她可能是觉得自己突然消失破碎了誓言,任风飘荡而去了吧。又或者那个小梨花儿等了自己许久,一年或是十年,终于等不下去了吧。再或者时光荏苒,小梨花变成老梨花,她觉得自己没有希望等到自己伤心欲绝了吧。所以云飞身前只留下了一颗枣树,只剩枣树。它见证过了不知多少人的誓言吧,有心愿达成欢天喜地的,也有像自己这般不遵守誓言的吧。 人生天地间,独生独死、独往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情之一物本就是徒劳,纵然是百般执着,又有何益? 但云飞还是攥了攥拳头,对着枣树,对着这个老朋友默默许下了一个新的誓言。 多年后誓言发芽成长,也变得如同这颗枣树般,茂盛安逸。深埋某个人的心底。 破天荒地,云飞跟店家要了一壶酒。没踏入沸血境后期,不管是天骄还是庸才,都不敢喝酒的,会坏了根基。但云飞此时此刻觉得只有喝口酒 店家非常高兴,这可是个大财主,其貌不扬的小孩子出手很是阔绰,直接以高出平常三倍的价格盘下了一座小院一月之久。听到云飞要喝酒,直接上了店里最好的“一大梦”。 曾有酒仙路过丰城,取山中露草、云中雾白,酿而成酒。露草,凄也,雾白浓也。仙人大醉,不知天长与地久。故而,丰城传下此酒,当得其名,得“一大梦”得仙人同庆。 云飞二两酒下肚,许是喝的有点多了,起身院中挥剑长舞。 那店家只得感叹自己的酒真好,年少须得轻狂! “小孙啊,给我上壶酒,额,不要太贵的……黄酒就行!” “好嘞!”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四章 夜袭寡妇梦 孙曾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在东升大街上摆摊,可是旭日如火,让人坐不住。 “这一年比一年热啊,希望今年的夏天不要热死个人嘞。” 孙曾只好去屋后舀瓢凉水喝,“咕噔”几口凉水下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此时一个女子抱着熟睡的孩子走了过了。 “咋了媳妇儿?” 女子一脸嗔怒,“生意不看了?摊子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孙曾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练过武的,屋前屋后还跑不过来?但还是一脸我做错了的表情,麻溜出去看摊儿了。 女子身段极好,虽说有个孩子。是这孙曾的婆娘,叫杜香儿。两口子加一小口儿就靠着丈夫那张摊子活着。不是卖别的,是药材,早些年孙曾跟着一位老师傅习武,认识不少治跌打损伤的草药。沸血境中期小成的样子,后来自己闯荡遇到了杜香儿,又有了孩子,在这繁华的东升大街上租了个小铺子。天天往山上跑,找一些个常见的药材。日子挺有盼头儿。 就在孙曾刚跑去一会,杜香儿就听到门前有些吵闹,抱着孩子走到房中倚着门缝观瞧,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什么人起了争执的样子。 孙曾一脸赔笑地看着自己摊前着装不凡的几人,为首的不是别人,那是云府二公子,云河庆。生了一张极其俊俏的脸,却是满目阴翳。 王二也在身边,周身气势大放,吓退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脚把孙曾支起的摊子踢了个稀巴烂。各种药材混合着泥土散了一地。 “这么看不起我家公子吗?让我家公子好等啊!”王二不依不饶。 孙曾哪里想到去喝口水的功夫,就有人看上了自己摊子上的一株不起眼药材,说是什么固元的上等灰虬根。不过是怠慢了几分,那云府的二公子好不霸道,居然砸烂了自己的摊子。 顿时气从中来,但是想到自己还有妻儿,只得作罢。 “几位爷踢的好,药材尽管挑!”孙曾哪里还有其他办法,只能一直赔笑。 “买你东西是给你面子。”王二伸手在孙曾脸上拍了拍。 “是是是。”孙曾不敢多说。 “等会,”云河庆的声音突然拉长,“你问问他这个什么价。” 孙曾顺着云河庆手指看去,自己的妻子正在门后门后瑟瑟发抖。 怒火中烧,孙曾沸血境中期的气势终于压抑不住,“你们,欺人太甚!” 尚未来得及如何发作,孙曾就被一脚踹飞,压住心头怒火,居然是那云河庆一脚把自己踢开,一把掐住了杜香儿的脖子。 杜香儿昏迷过去,醒来只发现家里只剩自己和孩子,丈夫不见了踪影。花光了所有积蓄见到了在地牢里关着的丈夫,却是已经奄奄一息。 整日的哭泣可是伤坏了身子,又要向那罪魁祸首云河庆讨要说法。可是一个妇道人家,去哪里讨说法。小儿尚且三岁,求死不得,活的憋屈。 官府根本拿云府这个“庞然大物”没有办法,也懒得管,最后孙曾的死尸从大牢里抬了出来。 杜香儿此后闭门不出,只有晚上偷偷沿街讨饭喂给嗷嗷待哺的孩子。可是身无分文,云家又要什么赔偿二公子的费用,丈夫的遗体都没有办法安葬,现在还躺在家中。都死了五天了,连给丈夫办丧事的钱都没有。 杜香儿拉着遗夫的手小声哭泣,生怕声音大了吵醒孩子。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云飞在原灵境站定,看着身前的潭口默默消失。 不是云飞要窥探他人隐私,而是在东南巷子居住的这几天,这杜香儿的梦境频频出现。做梦的场景,时间,梦域也一成不变。云飞想不发现都难。每次进入原灵境都是这个女人的梦域挡在身前。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心念过于坚定,相信再过几天此处便会形成一个短期的先灵境。 潭口和已经稳固的先灵境是很好区分的,潭口只是一团雾气的模样,而已经稳固成先灵境的潭口,会慢慢变成梦主心心念念的一物、或一人。 这个杜香儿的梦域看大概模样,会慢慢变成一个孩子的模样。 云飞不忍。从原灵境回到真身,云飞真气嗡嗡运行。 仙格恢复,真气运行恢复如初,丹田里的真气已经可以随便调动。通过这几天不断补充先天源气,自己的精神力有了长足进步,杯中水已满,经天诀成功进入“实”境小成阶段,掌握了魇术中最重要的攻击法门。估摸着还需要“三杯水”才能进入“实”境的下一阶段。 云飞也没闲着,从很多人的梦境中知道这个纨绔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大哥的小儿子,自己的亲侄子,云河庆。 “大哥,你管不好,我替你管。”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深巷中。 种种恶劣行迹,云飞从其他人的梦中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跟那些狐朋狗友做的龌龊之事,不堪入目。 …… 李府的大门悄悄打开。看门的几个家丁修为几乎没有,稍稍放出自己沸血境初期的气势便可。 不过确是惊动了在西厢房打坐的一人。 世俗官宦人家或者富商家中,都会以高价聘请所谓“武林高手”坐镇,有头有脸的人家甚至以此为荣。不是请不起山上那些仙人,实在是要价太高了。李府曾经雇佣过一名最低级的山上练气弟子,说是什么雨清阁的散修。一个月就要花掉黄金百两,最后以种种理由将其打发走,实在是花销太大。不过这些仙人的术法真是层出不穷,寻常武夫十几个也不见得能打过一个人家一个。 最后退而求其次从一个二流武林门派中请来了这位“单刀虎”赵吉。晴国一流武林门派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炼武盟,名字粗俗,盟里全是实打实的高手,不轻易接受世家的聘请,以发扬壮大武道为主,很少参与世俗之争,当然明面上是这样,这么大的门派晴国怎么会允许,只能说其中另有门道。二流门派很多却也不过五指之数,这位赵吉便是以一手刀法成名,来自东部成名已久的门派风华帮。以前是风华派,但是为了跟“山上的人”区分清楚委委屈屈改成帮,因为风华帮不远处有个修仙门派叫紫应派。赵吉刀法一般,主修的心法出众,讲究虎猛生威,以大力破万法。 此时云飞的到来彻底惊动了赵吉。赵吉提刀而立,挡在了云飞身前。 怎么说呢,恶人自有恶人磨,说来也好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顶顶大名的赵吉是因为一桩糗事被逐出月华帮的,所以当李家找上门的时候,赵吉兴然应允了。所以李家是不知情的。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夜半闯我李府?纳命来。”赵吉心法催动,鼓鼓的真气流动,争斗一触即发。 “且慢!”云飞摆摆手。 “死到临头还有话说?晚了?”赵吉哪里会放过云飞,在这李府待的快被闷死了,又被逐出门派,回也回不去,看着日益减少的看守李府的酬金,赵吉一点办法也没有。 云飞却是快速闪开一刀之后,借着错身的时机对着赵吉说了一句话。 赵吉顿时真气运行紊乱,差点破功。一口鲜血吐出,对着云飞很是震惊,“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是月华帮的?” 云飞当然不会傻傻的告诉他是从他梦里知道的,当然说了也不信。 云飞只是让他让开路,不然自己就告诉李府这桩糗事。赵吉一时间心乱如麻,装作看不见云飞的样子吹着口哨回屋去了。刚刚还杀气腾腾的赵吉受了内伤回屋去了。 要是让李府知道这家伙有龙阳之癖,不知道会有多惊喜。 镇宅的第一高手都回屋疗伤去了,云飞自然是相当容易就找到了李怀林的卧房。 李怀林尚在睡梦中,被开窗的声音惊醒。李怀林也是个修为在身的家伙,稍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结果脖子上架着一把剑。李怀林丝毫不怀疑多说一句话这人便结果了自己。 云飞压低了声音,“要胳膊还是要腿?” “唰”一剑斩下,李怀林的右臂登时掉落在地上。 “啊——”李怀林都没来得及回答。 “再问一次要胳膊要腿?” “腿——啊!”又是一条手臂砍落。 李焕林看到居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双臂失去的痛楚让他来不及思考。然后他看到了云飞那张恶魔一般的嘴脸。似乎正在自己看向自己的双腿。 “我一定要说都要,一定要说都要!”李怀林生怕这个恶魔又问自己要哪个部位,忍着剧痛想到。 “你去青楼看姑娘先看腿还是胸?” “俩腿都要,额?”已经想好说辞的李怀林面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 “回答错误,第三条腿没了!” 然后李怀林就看到这头小恶魔一剑落下…… 李怀林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摸了摸身上,一处地方都没少,只是窗子确实开了挺大。 从今日起,李家少爷深居简出,青楼也不逛了,逢人便问要胳膊还是要腿,被老爷锁在了家里。那日家丁听到少爷的呼喊声打开门的时候,少爷已经形容枯槁了,一夜消瘦了十斤。而自己家那位镇宅的“单刀虎”赵吉却说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夜很安静没人来过。 魇术强横之处便是杀人于无形,云飞只是略施小惩。李怀林只是被魇术压迫神魂离体而已,半个月就好了。 片刻后。 任家。 一位满面胡须的汉子挡住了云飞的去路,身边垂着一幅流星锤,重达百斤。再往前一步便是任家大院,这任之平也是自己那侄子的猴朋狗友,专门玩什么稀奇名鸟。 再往前一步那汉子就动手了。 云飞装作从怀里掏东西,一边慢慢说道,“我知道你即将突破沸血境中期大成去往巅峰,诺,这是一颗你梦寐以求的“护心丹”,只此一颗千金难买。你考虑好了就不要挡我路。” 那满面胡须的汉子听完之后直抖搂手,最后还是选择了放行。拿着丹药尽力压制心中喜悦,却是脸上恶狠狠地“哼”一声回房打坐去了。 云飞干这事轻车熟路,那丹药不过是事先在自己的先灵境中观想出来的,只有形貌没有功用。大概半个时辰就消散了。 任之平今晚过后则天天幻想自己是一只飞鸟,从房顶跳下摔断了腿…… 纪家,风家,林家……梦魇一夜之间传遍。云河庆的这些朋友都遭了殃,但是都不会很严重,毕竟是云飞的“小辈”。 直到云飞看不到任何云府本家的梦境后。云飞第一次受到了阻碍。 不只是云府主府,连那些下人的梦境,云飞都找不到。在原灵境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 “哦?” 此时的云飞已经回到东南巷子的小院儿里,云府四周应该是布下了类似什么阵法。阻挡了府外的一切。 想不到啊,人不让进,梦也不让我进去,我到底姓不姓云啊。云飞自嘲的想着,突然记起之前在宥族待过的时候,小蛮说过世间没有完美无缺的阵法,有的是靠灵气支持,有的是靠日月精华,有的是靠修仙者自身的精力,总会有相继不周的时候,那个时候,便是阵法最薄弱的时候。 云飞思索着丰城附近的地势,这云府的阵法多半是那种靠着日月精华支撑的大阵,城中灵气稀薄,自己家就算再财大气粗也不会常年用灵石之类的做阵法来源。 说做便做,云飞直接跑到云府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细细观察。月有阴晴圆缺,果然。 乌云盖顶遮住月亮的时候,云飞清晰的看到原灵境中起了一大片雾气,那是十几个潭口,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捆成了一团,非常瞩目。云飞闪身进入了最外层的潭口,却没注意到众多潭口掩埋之下,一个黄色潭口浮了出来,一息之间,这座大型“潭口”再度消失不见。云府可以控制人员进出,可以设下守卫,甚至设下大阵,但是阻挡不了每个人做梦,这使得云飞趁虚而入。而云飞的真身此时正斜靠在离着云府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 云飞没有要打草惊蛇的意思。藏在一名下人所做的梦中,化为了墙头不起眼的一片儿瓦,居高临下看着如今的云府。 那名下人却是正在遭受鞭打,因为白天做错了事情,大管家赐了自己二十鞭子。所以记恨在心。 只不过云飞没有发现,那名下人是背对着自己,从云飞的方向只能看到这名下人的背部。只能看到那名下人哇哇乱叫,匍匐在地。那持鞭之人却是身影模糊,一下一下在鞭打那个下人。 而此时这名下人的眼睛却是提溜乱转,终于,他注意到了云飞藏身的那片瓦,悄悄将不被云飞注意的左手收进怀里。 那下人的左手收拢进怀之后,只见复杂的道家手印不停变换。寻常道家弟子掐诀念咒,一道法决往往就能累的筋疲力尽,更不用说这种变换手印的高深术法,既要一步手印不错乱,又要将之前的法决顺力施展,难度可想而知,老祖级别的道法! 只听那下人轻喝一声,“破!” 云飞一惊,与外界的联系突然丢失,瞬息飞掠而出。却是在梦域的尽头撞了个头破血流。 自己的伪装被完全破去。露出真身,但是受到此地道法压制,身影非常模糊。 四下望去,这哪里是什么下人,分明是个一身道袍三缕胡子的道长,道袍触地,头戴莲花冠,看模样三十岁上下。正嘿嘿笑着,手里提剑,腰间挂着一个云飞头那么大的酒葫芦。 场景也不断变换,除去天上的云飞和嘿嘿笑的那个道长其他的周遭都变了样,四周充斥着喷发烈火,道长立足于一块圆形平台上,直径约莫二十丈,像是一个决斗用的台子。 “我说怎么有人敢来砸我的场子,远处偷窥就罢了,还敢进云府梦中作乱?原来是一只蜃精,现出原形来!不要以为幻化成人就可以逃过贫道的手段!在这正心清欲阵中,贫道就是那天,就是那地。”那道人声音不大,却是震得云飞耳朵嗡嗡作响。 云飞只得飘飘下落,看这道士很厉害的样子,不打一架是不能善了了。不知自己被带入了什么地方,居然出不去。 调整好状态,在梦中厮杀最忌分心,拼的就是精神力的运用,云飞就不信这臭道士能打过自己。 “哼!想打架?正合贫道心意,”那道士抿了一口酒,葫芦大葫芦嘴也大,浪费了不少在外面。多余的酒散在外面变成小水龙一般被那道士所背的长剑吸了进去。以酒养心,以酒养剑。好一个酒鬼剑修。 云飞凭空幻化将长剑凝聚在手中。 那道士身子不动,只是右手食指不断来回空中比划,只见其身背后长剑如苍龙出渊流光一闪,倏忽便至云飞身前。 “叮叮”双剑不断加急碰撞,天地间只剩双剑厮杀一般,悦耳传来。 “喂,过分了,看不起人是不是?”云飞在梦境中那是如鱼得水,虽然被这老道阵法压制不少,但还是留有余力,挽出一朵剑花将那飞剑向上挑飞。 飞剑滞空,光晕收敛,剑柄细小如食指,剑身却有近一尺宽,都没有铸造剑格的地方。剑柄与剑身直接相连,显得格外怪异,剑身上歪歪斜斜“化意”两字,极其丑陋。 “呦?果然是只蜃精,都会口吐人言啦?”道士对于云飞的挑衅不为所动,只觉得这样打斗没劲。扭了扭脖子,脚踏七星,手中又是一道法决飞出直达。 化意剑顿时比刚才更生龙活虎,而且每次碰撞,云飞都能感到一阵酥酥麻麻从化意剑传来。这是御剑术基本的“附雷诀”,加持在剑身上,专门破除淫邪鬼魅。但是道士似乎吃了一惊,这附雷诀对眼前的蜃精居然不起作用。 云飞一边打一边咒骂那道士,道士仍是心气再好也忍不住,直接发动精气催发剑诀。 “大自在剑诀!” 化意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直至化为数百柄一模一样的飞剑,冲天之势大开,立马以万钧之势向云飞袭来。这要是吃中哪怕一剑,云飞也要精神受损被这道士将神魂禁锢住。 “吼——” 一声奇异的波纹自云飞嘴中散发,却没有任何声音。被这波纹触及到的所有梦中一切,皆是粉粉碎,脚下擂台顷刻炸裂成齑粉,飞剑尚未来得及掉头就被打回原形,那道士眼疾手快收回了那把嗡鸣受损的飞剑。同时道士大袖一挥身影消失不见。 这便是经天诀“实”境小成云飞从中学到的魇族神通——音。威力之大可以重创梦主神魂。 云飞看着即将坍塌的梦境,一闪身逃出了没有道法压制的梦境。回到树上的实体,“哇”一口鲜血再也承受不住喷出,只有经天诀大成才可以施展这“音”不耗费神魂,此时远远不到时候,伤及了神魂自然是难受至极,连带着身体都开始了五脏六腑的痉挛。 此时,一只大手轻轻按在云飞的肩头。 云飞刚要唤出的长剑又缩了回去,因为在这只大手的按压下,自己体内的伤势开始慢慢恢复,神魂虽然不能直接恢复,但是身体的伤势好转可以促进神魂的恢复。刚刚那口血吐出来之后已经是好了很多,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眩晕感慢慢褪去。 云飞看着这只大手的主人眼睛里一丝茫然,正是刚才首先逃命而出的道士。似乎梦境中这道士施术有限,在现实中轻易便找到了云飞这个罪魁祸首。 直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被抓了只能等着惩罚呗,始终是技不如人。就是不知道这人为何救自己伤势。 突然,云飞发现这只手在微微颤抖。 “不就是打坏了你的飞剑吗,多少钱我赔,我认栽!”云飞显得异常老实。 “是,你是要赔。你不知这飞剑珍贵,我花了三十年蕴养,俗世黄白之物根本买不起一个剑修的本命飞剑。你不但要赔,还要把自己剩下的性命赔给我!”道士许是太久没落泪了,泪止不住地流,因为喜极而泣。 云飞初听觉得这本生意亏大了,但是越听越不对,觉得声音耳熟,直接将心里正在盘算价格的小九九压了下去。 似是记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两个人对视。一个十三岁,一个三十岁。 “遥歌?你大爷的!你还活着!”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来了呢,那你也跟着哭啥?”那道士搂住云飞肩膀是抱头痛哭。 “眼里进飞剑了呗……”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五章 晴国第二的剑修 云河庆自从拿到这颗赤胆石就没放开过。其中蕴含的真气仿佛可以供自己源源不断地修炼到抗鼎境。 所以这段日子深居简出,也没有再出去作恶。而是破天荒地没日没夜修炼。 但是这赤胆石就像个无底洞,需要不停地进食恢复气血。 抛弃了从前的山珍海味,现在只要是肉类食材统统下嘴,菜叶子现在看到就恶心。有时候半夜饿醒都会跑去厨房吃生肉。 现在的云河庆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即将冲破沸血境后期大成直达巅峰,越是想再靠这赤胆石修炼,看到家里的那些仆役、丫鬟越是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吃肉喝血的欲望。 “啪!” 云河庆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这些下人的血肯定喝不得!又脏又臭,我要去找李怀林给我找几个大美妞儿……” “啪!” 云河庆又是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糊涂了怎么会好端端地想到那里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天比一天憔悴。 终于在吃不到肉的第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五脏六腑居然开始破败老损。 这天王二战战兢兢从二公子的房中退出来。 “少爷这戾气越来越重了,这可怎么办,”一招手唤来一个伙计,“去院里挑一个姿色还行的丫鬟绑过来!” 王二清清楚楚听到二公子要喝人血。 不一会三个下人把一个丫鬟绑了过来,那丫鬟吵着闹着,三个下人差点都按不住。 谁不知道自己家二公子的秉性,这是羊入虎口啊。 云河庆才瞧不上这些府里的丫鬟,他现在只想喝血。眼皮一抬,三个下人绑着一个丫鬟送了进来,喉结滚动,顾不得看清是不是丫鬟,只要是个活物就行。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这喝血的欲望了,直接扑了上去。 饱饮鲜血的快感让云河庆的生机徐徐恢复,五脏六腑也被伺候的舒舒服服。 此时的云河庆已经是容光焕发,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就这样,一天吃一个人。但是持续的光景不长,某天半夜云河庆起身发现这石头长进了自己的肉里…… 核桃大小的赤胆石此时只裸露着半个,剩下的一半嵌进了自己的左手手臂里,赤胆石与血肉相连的部分滋生出细小的根须般,深深扎进了自己的血肉中。 从这一天起,云河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喝血的欲望。 神智慢慢变得模糊,渐渐脱离神魂对自己的掌控,变得麻木,无感无知。 …… “放开我!”云河庆此时被粗绳绑住,正有五个下人各自一个绳头牢牢拉住二公子。 成五角之势,一人一个绳头。中间便是云河庆,此时已经半人半鬼,披头散发。 五个下人叫苦不迭,从白天折腾到半夜,就吃了一顿饭,自己家公子的力气却是半分不减,无穷无尽。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不是人了,双目通红,像是要吃掉自己。 越是这样越是不敢松手,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正在此时院子外面进来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后面跟着大管家周仁。小的自然是云飞,大的则是自家云尝大爷的朋友,遥歌,一位成名已久的剑修。两天前遥歌便以镇宅之名住在了云府,这事管家必然是知道的,可这旁边的小孩是…… 管家周仁自然是知道这二公子的情况,可是自己说破天也是个下人,二公子的事自然只能等自家老爷回家定夺。 遥歌自然不好插手,但那是之前,摆手一挥拦下周仁。 只见云飞拔剑,剑身趁着月光大亮砍下云河庆左手手臂,从臂膀断下。 受激的云河庆立马开始狂化,大力附身,把五个吃劲的下人所拉绳索直接扥断,其中一个下人直接被大力撕扯了过去,绳子还绑在腰上。眼看就是被发疯的云河庆一巴掌拍死。 “呔!”遥歌怒哼一声。云河庆顿时被脚下出现的禁制禁锢住。 云飞挥剑斩断那岌岌可危的绳索救了那下人一命。 “不可啊大仙,不可不可,”管家周仁眼睛都瞪裂了,这要是要了二公子的命,就是要了自己的命啊,“大仙,不是说好了不动我们二公子一丝一毫吗,这……” 管家看到发疯的云河庆在那禁制中胡乱嘶吼撞击,却是难受的紧。 “是啊,我又没动手,我只是帮你家二公子化解戾气。” 遥歌破天荒的打破了往日高高在上的仙人姿态,双手抱臂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管家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此时这少年已经收剑而立,一脸平静看着自己,管家看着这孩子的面容,有些眼熟。却还是抑制不住怒气,老爷不在云府大小事务都是自己说了算,更何况二公子被人斩断一臂,这是要杖毙的罪过啊。 “你,你是何人!这是我们的二公子啊,整个丰城上下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你居然……” “残害无辜,嚣张跋扈,本就是人人可诛,什么时候云家这么大牌面了?”云飞似是对着自己说,又转头看了看遥歌,无视那管家周仁。 遥歌摆摆头一笑,手一招,从那断臂中施法剖出一颗血淋淋的石头,“赤胆石?” 最后还是遥歌好心,打破这尴尬局面。 “行了行了,这事你不用管了,带着你家公子下去吧,戾气祛除了七七八八,找几个能打的看着他,等你们家老爷回来自有定夺。” 二人离开,周仁气的直哆嗦,闷哼一声收拾残局。 …… 杜香儿已是大变了模样,要不是有骨头挡着,整个人还要往里瘦。 整日的哭泣,没日没夜的哭泣,今晚哭到半夜昏厥了过去,由于许久没吃过饱饭,已经是站不起来了。 身边就是自己的亡夫,昏厥的杜香儿被饿醒了。 一睁眼,一排排银子整齐的放在自己脚下,足足有三百两。 …… “你别看我啊,银子都给那寡妇了,你自己没点积蓄啥的吗?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你丫不请我吃顿好的?” 一大一小俩人在面前的“吴记饭庄”望而却步,云飞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个人们眼里的大仙。 遥歌顺了顺自己的三缕胡子,一脸无辜,“我是修道之人,讲究的就是清心寡欲,俗世菜肴已经是几十年没吃过了,哪里知道吃饭还要钱?” 云飞没见过有人穷的如此理所当然,“算了,去我那小院吧?” “好嘞!” 饭庄门前的小二一脸欢笑看着门口嘀嘀咕咕的俩人,一个像是修道有成的道士,挂着个超大的葫芦,一个像是各处跑生意的小孩。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小二一直保持笑姿嘴都快抽抽了,最后只见那道士瞪了自己一眼俩人走了,那道士临走又瞪了自己一眼。 “走,走了?”小二心里嘀咕着山上的仙人脾气真怪。 在丰城东南角租的巷子云飞还剩了两坛酒。 二人喝着,笑着,谈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遥歌现在虽说三十岁的模样,但是三缕黑胡子一挂不自觉看着老了几分,束发的莲花冠也是歪的,一开口就破了道法高深的形象。满嘴都是市井巷子的污言秽语,不时偷偷给背后长剑蘸点酒在剑身上,化意剑似是通人性,打了个饱嗝一般晃动一下。 “想不到啊,你才达到沸血境初期,我这飞剑跟了我这么久头一次受这么大委屈,说说你这家伙怎么醒来的?” “我哪里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发现我的?这世间也有梦中修炼的术法?”云飞自然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灌了自己一口酒。 这是不得不喝的酒,第一次敬心系之人,这次是赔遥歌的酒。二人自小在一个院里长大,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点也不为过。此时心头那点火热,几十年来的苦楚,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给了遥歌听。 “记得那会咋俩分开的时候,天上还在下着鹅毛大雪,”遥歌不时拿起那看似没有分量的葫芦饮一口,“那会是在八岁吧?哦不,七岁,我被剑门山的擎剑长老偷偷接到了剑门山修习道法,你记得咱们两个吵了一架,打起来那是真的狠啊,你都快掐死我了,我默默发誓要努力学武打你一顿,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想的就是有一天突然回来吓死你,结果七岁上山学艺,二十岁才学成下山,足足十三年啊,我到你家的时候云尝那小子拉着我哭了很久,我就知道你出事儿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死了七年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当时就是死了嘛,后来上山之后,我就再也没下来过。拼命修习道法,钻研剑术,也就是那会我变得酒不离身,也找到了自己的本命飞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此后见妖便杀,遇怪便砍,山门里的人看见我都怕得很。反正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你别这样看我行不行,都是真的啊,我对你没啥其他想法啊,你走开!” 云飞听着遥歌声调没有起伏地讲述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平淡,但是云飞一直都知道,这个闷油瓶是咬着牙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次是我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山,山门对于我的管束已经微乎其微了,说是等我再回山门就让我去当擎剑长老,谁稀罕啊!那死老头子说是推算出有大机缘在晴国东部,做成了可以直接一步登天,所以这次下山既是山门任务,也是我自己想来找他。” 云飞知道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的,听的出来那“死老头子”对遥歌来说很重要。 “既然是机缘,你下山做什么?抢你师傅机缘?”云飞不懂什么叫机缘,一步登天那更是扯淡了。 遥歌知道云飞是开个玩笑化解一下沉重的气氛,笑了一下,在云飞看来这比哭还难看。 “师傅的神位牌子塌了,那时我正在闭关,心神不稳之下跑到师傅房间看到他的神位牌子……直接碎了,那么彻底。他老人家是世间第一的剑修啊,整个中土神州第一的剑修啊,一步就可以登天的……”遥歌断断续续地说着,后面已经哽咽不出声音了。 遥歌终于喝多了,大袖一挥一股劲风直接把桌上的小盆栽炸了个粉碎,“什么破机缘,都是他骗我的,哪有一个人独吞机缘的,混蛋啊……” 云飞说实话不知道什么叫师徒父子情,从小在那样严格的家境下长大,脾气很是乖巧。只不过时间是个好东西,在梦中的四十年云飞的脾气完全倒了过来,想做便做,无拘无束。云飞突然好想有个人像疼遥歌一样疼自己。师傅也好,什么身份都好。 看着眼前这个大孩子,云飞有些嫉妒了,“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啊,世间第一啊,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概念,但是还有你师傅打不过的人?” “那自然没有,同道修行之中,唯独我们剑修,”遥歌红着脸曳着脖子,故意拉长音调,“别人不敢惹,剑门山?那更不敢惹,哼!” 二人推推搡搡又说了许多话,云飞苦笑一声,一晚上都是这家伙在说了,到底是把我忘了。 云飞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快正午了,推门一看,院里有一座假山,在那最山尖上遥歌盘膝而坐。遥远的看见遥歌鼻尖有一小撮雾气徘徊,像是清晨的晨雾一般。 看着始终紧闭的房门,云飞摇摇头。 “哎,我说这天下怎么就成了武夫的天下,这点儿灵气够谁用的。还不如踏踏实实睡一晚上!” “什么玩意,你一晚上都在这上头?我不是扶你回房了?”云飞对修仙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冒,自然不知道修仙之人日夜都是修行,白天的站功,晚上的坐功。更别说像遥歌这样修行四十多年的“老修士”了。 “那是,”声音由远及近,那撮雾气“嗖”一下被遥歌吸入鼻中,吸了长长的一口气,云飞看着都快窒息了。随后遥歌只是单手拍了一下假山,就轻飘飘地落到了云飞身前。 对于这种浅显的炫耀伎俩,云飞那是一眼就看穿的,遥歌一抬屁股云飞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自然是一脸嫌弃。虽说容貌变化很大,但是骨子里还是当年那少年的模样啊。 “哈哈哈,难得下山喝的这么痛快,你睡得怎么样啊?”遥歌穿的是道袍,说着给了云飞一脚,自己现在比云飞高了两头,给他一拳还要自己蹲下。 “很好,一晚上絮絮叨叨的,”云飞摊手实话实说。 “吼吼,”遥歌话题一转,“这世间没有梦中修行的术法,绝对没有,我想了一晚上,没有!” “你当时只是进入到了正心清欲阵中,遇鬼进鬼界,遇神进神界而已,阵中有八八六十四个法阵用以对付不同的鬼魅精怪。这法阵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这是少见的上古阵法,不以阵旗做媒,而是以深埋地下的阵石做媒,是皇族才有的阵法,八九不离十是你爹从皇帝那里求来的,我不过是稍稍控制了法阵引你入阵。” “那不对啊,你那时候没认出来是我?那一手剑法耍的还行啊!”说着云飞还给了遥歌一脚。 “这,蜃精通常是会幻化形貌的,你都一走多少年了我哪知道是你,再说你之前的剑术也没这么好啊。法阵破碎我才找到你的本体,说真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遥歌还对天默默发了个誓。 “切,那我就说说这几年的经历,说实话我现在也摸不着头脑。”云飞大大咧咧一句话差点把遥歌吓死。 遥歌打了个手势,示意云飞先不要说话,“你傻了是不是,每个人的机缘都是冥冥注定的,不管得了什么宝贝、有什么偶遇,像我们剑门山一样,让你下山历练,不管是生是死,好处是自己的,不得以外人说。要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来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云飞倒是有些不理解了,“这里不就是我们俩人?” “真的是傻子,传音术你知不知道?好多秘法都是可以遥遥万里之外窥探隐私的,除去这些不说,天外有天的道理你不懂?可能天上的人就在听着呢!” “万里之外?” “这就是我们所修的‘道法自然’了,好处你可以拿,但是要看你有没有命拿,就比如你得到了一件天地灵宝,那你至少得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它才能谈怎么用它,不然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遥歌这么一说云飞大概懂了,自己身上这些秘密不能轻易对他人说。可是哪有什么秘密啊,不就是在梦里修炼么? 最后遥歌才说道,“所以不管你你有没有踏上修行之路,哪怕你是个武夫,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能不懂。我知道……” 似是不太保险,话说到一半遥歌剑气一指将二人所在的院子隔离开来。 “我知道的梦中修炼之法不多,但绝对是有,所以听完我之前说的话你仍是要说的话那就随便你了。但是你所修之法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梦中修炼之法,要知道能伤我这化意剑的人,整个中土神州超不过五个人。你以沸血境的修为打坏我的飞剑说出去足够骇人听闻了。”遥歌不得不承认云飞在那阵中释放的法术威力太惊人,无需结印,无需法阵,这种术法自己可是从未听闻。但是遥歌不知道的是经天诀的“音”是专门破除神魂的利器,那化意剑所向无敌一辈子靠的便是剑中独特的神魂之力,若是只有灵气的本命飞剑,云飞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云飞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幼年玩伴原来真的长大了,中土神州,光晴国就占了神州大半的土地。这岂不是说可以在晴国横着走了? 就算这样,云飞还是有太多疑问,所以不得不说,于是把自己这几十年的所见所闻一股脑说了出去。因为相比较于那些来历不明层出不穷的术法,云飞还是更愿意相信遥歌。 这个兄弟。 从某些地方来讲,遥歌更像是亲兄弟,家里那位大哥跟着自家商队从小不着家。 遥歌听着自己修仙几十载都没有听过的见闻酒都忘记喝了。直到云飞一口气说完,还没缓过来。 正了正从来没正过的莲花冠,遥歌扶额思考了一会,“没听过魇族这个种族,是神是妖我说实话都不知道,只能有机会问问闭关的几位老祖了。但是照你说的,此术并非人人都能修炼,而是你身怀特异的缘故,可能突然某天这种特异消失你就再也没法梦中修炼了。但是以我目前的眼界,真的看不出你有什么不同,只是精神力比常人高出许多而已。而且那颗珠子里的蜃精,目前看来是不会对你怎样,下次她再出现再说吧。至于赤胆石,应该就是那蜃精说的血玉了,这就是我的山门任务了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你家镇宅啊,这石头邪性,特别邪性,佩戴久了会扎根在人体吞噬神魂和气血。你也看到云河庆之前的样子了,本来是沸血境中期的修为直接暴增到后期,古代历来有欲速则不达的说法,这种揠苗助长的方式不是邪修是什么?” 说着云飞想起来之前碰到的施子实,跟云河庆的情况差不多,发起狂来六亲不认。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遥歌拿出之前的赤胆石,仔细看了看,“此物存于世间本就是有违天道,不知有多少散落在世间,而且不光是晴国,整个中土神州都陆续出现了赤胆石。所以师门才命我着手调查此事。” 云飞想了想,“突然出现……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之前我四处打听,据说是跟某个邪教兴起有关,我手里已经搜集了三块儿这赤胆石。”遥歌一晃,又拿出两颗,最大的不过才指甲盖大小。 “但是以外力很难破除,雷火不侵,坚固无比,”遥歌自顾自说道,“我的飞剑都砍不动……” 但是遥歌一脸凝重说道,“今日之言不可与他人说,我知道你是把我当自己人才说这些,但是到了外面可是会有杀身之祸,我飞剑传回山门帮你打听一下魇族和血玉的事情,我确定这血玉的真实性才能把这些小玩意交给你。” 云飞不置可否,此前的两颗赤胆石确实消失不见了,但是这种邪物被那蜃精收了进去还不知是好是坏,自己心里也是多有担忧。 “遭了!”遥歌一拍大腿。 “啊?”云飞还在想什么事情被吓了一跳。 “今天是那皇帝给你家封山的日子,走走走去看看,你大哥应该赶回来了,这么大的事忘记跟你说了!” “我靠,你真的是修仙的?这么点事记不住?” 遥歌心念一动,飞剑变大几分托起二人向叶丘山飞去。 这可是云飞第一次飞在天上。晃晃悠悠差点吓死。 “咋样,爽不爽?”遥歌大喊。 “晴国的剑修你能排第几啊?”云飞突然喊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师傅第一我当然第二啊咋了?” “你教我学剑啊——”少年的声音淹没在天上的风里。 “叫声师傅我听听。” “滚。”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六章 团聚 圣天子以神道设教,故而天下服。 今西域通路大开,封云河昇为镇贼将军,叶丘以北仙山赐名昇山。 皇帝这一手圣诏下的很是随意,没有说明范围,仙山自然是包括叶丘山那一片有仙人坐化的山林。然而这片山脉巍峨高耸,连绵不断,南至叶丘山北至护山城,东至川河西至叔迟城,都可以说是仙山。 巡正司是可以跟皇帝直接说上话,但也只是皇帝自己说他们听。这可难坏了一众人,只得去请云太师,毕竟云太师是镇贼将军的父亲。然而云太师早早便派人等候巡正司各部,只得到了一个回答。 老夫都要。 于是这么大一片地全成了云家所有,所有的一切朝廷不干涉,开山也好伐树也好。即日起这片山脉全部改名昇山。 改名的同时也是天子说明这块地是我的,仙人坐化就好好坐化,从现在开始归我管了,你管不着了,我封我的神、封我的将军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云河昇的仙格自此正式镀金。有望向着山海境冲击。 各处的灵兽,散修开始向着昇山大批迁移。 许多山中的飞禽走兽看不惯有人抢占自己的地盘,仗着之前仙人的照拂作威作福惯了,打的是一个乱。每个山脉中或多或少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 云飞和遥歌从昇山上空飞过。 “此地的灵气极佳,山里肯定都是宝贝,比丰城的灵气浓郁多了。但是也不出十年灵气就淡了,毕竟不是天生地养的洞天福地。修士绝不会在此开设宗门的,倒是便宜了这些飞禽走兽。不过我们的皇帝倒是有意思,之前管辖此地的车国和逡国可是不敢放开此地,生怕被人抢了,看来国土越大,拳头越大啊,这跟我们修仙一样。拼来拼去就是拼谁的拳头硬,谁的飞剑快。”遥歌和云飞已经看到了云府的队伍,浩浩荡荡,这等昭告天下的大事,全府除了云河庆都来了,府中只要是男丁都得来。前方一队官兵开路,领头的自然是那巡正司的头头蔡和义。赐山名这种大事自晴国开国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虽说以前这山没名字,可是现在有了。后面还要陆续开山路,画地理图等等事宜。这些东西都做完了自然才能方便以后册封山神水神。不过偌大的昇山只有一条河从中间发源流出直奔北面护山城。以后除非帮晴国打下疆土或者更大的疆土才有资格得到册封此处河流发源地的资格。晴国那几处河流发源地除了那几尊脾气不好的水神看守其他的都是晴国立下战功战死的将军得到过册封。 云飞由于身份特殊没来得及认祖归宗,遥歌也乐得两人游山玩水。就远远吊在大队伍后面。 “哎,我说,云叔没在队伍里啊?”遥歌口中的云叔自然是云少卿云太师。 “谁知道啊,那看看去?兴许在叶丘山那边等着呢,一大把年纪了肯定不在队伍里啊。”云飞看着自己家人都好好的也就放心了,刚进丰城那会还是很想见到父亲大哥的,现在就淡了点。游山的队伍估计要走个十几天,吊在后面也很是没趣。 二人立于剑上,向叶丘山方向飞驰而去。 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半路程,遥歌站在上方往下观瞧,突然嘿嘿笑了一声,向下方飘落。 “干啥去啊?”云飞不明所以。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山中有飞禽猛兽么,这么大的一片山总得有个头头不是?” 飞剑速度极快,云飞被遥歌带到一处老大的山洞前,十几丈高。在半山腰的地方。 “之前这家伙是在躲着我呢,刚刚我偷偷隐去了气息,它就忍不住出来了。” 也没看到遥歌做什么,只是在山洞前面站着。 “你是便宜徒弟,我是便宜师傅,送你件见面礼。” “这时候还不忘占我便宜,找你学剑是看得起你,”云飞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要知道剑门山的传承年头太久了,少说得有个两千年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剑修是从剑门山走出去的。云飞旁边站的这位虽说名义上还是擎剑长老的首徒,但是身份跟地位连掌门都要恭敬三分,若说山里的弟子最想拜谁为师,自然是擎剑长老,又或者遥歌,等这次山门任务一过,遥歌便要继任擎剑长老可以收徒了。云飞这句话要是落在门中弟子耳中,不光是大不敬,还得骂云飞眼瞎。 “嘁!”遥歌懒得搭理这孙子。 洞口在这艳阳天下仍旧是一片漆黑,不知深几许,往里一望摄人心魄,只觉冷气森森。紧跟着遥歌站定之后,洞口里面像是有东西要出来,马上开始觉得脚下一颤一颤的。 云飞看到一只红毛大猩猩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四肢杵地,鼻子里升腾的鼻息就跟打雷一样。此时这大猩猩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孩一样,一路直勾勾地看着遥歌。 这大家伙光是放在地上的手就有云飞三个人那么高。 “妈呀妈我的姥姥,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云飞抬头只能看到这红毛大猩猩的下巴,坚如磐石一般,还挂着一堆长在身上的草丛,都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了。 遥歌笑了笑,“原来是一只朱雀猿,看来这仙人留了不少好宝贝给你们啊,今天从这儿走要点过路费,瞧得上眼的都拿出来!” 那朱雀猿很是听话,又一路返回了洞中,撞得山壁直掉砂石,不一会大手捧出来一把泥土,在云飞看来就是一座小山,小山上没有植被,只有一株散发着红光的、一人高的仙草。 这会儿只听一众陌生吵闹声从二人头顶响起,远远地看见山顶云雾里出现三三两两的几位修仙人士,有拿八卦盘的,有双手空空负手而立的,还有一脸凶悍拿着长刀四处观望的。 领头的是一位仙气飘飘的老者,红衣大褂满面红光,头发披散,直直望向半山腰这两人一猿。 “观山道人在此!早就听过这仙人手中有一株马上通灵的‘火凤草’,原来在这,识相的速速退开,小心本道人下咒让尔等七窍流血而亡!哈哈哈!”观山道人拿手一指云飞遥歌两人,仰天长笑。 “哟?敢从我头顶飞,不怕折损百年道行?”遥歌自顾自从那火凤草上取下两片叶子,施了一层法决交给云飞,就没正眼瞧一次天上几位修仙人。只是“不小心”外泄了一点剑气。 “哈哈哈,”那为首的观山道人一边笑一边胡乱摆手示意身后几人开溜,一边艰难抵挡吞噬着自己寿元的剑气。从哪来从哪回去了,转到云飞二人看不到的山头之后,一伙人各自施展神通唰唰没影了,跑的那叫一个电光雷影般迅捷。 山顶只留空荡荡的笑声还没散去。 “拿好,这可是好东西,生吞可以在不伤五脏六腑的情况下散功,炼丹能炼一颗‘破立丹’,世间难寻,”遥歌本身就是以杀妖练气,不光晴国,整个中土神州哪有大妖不说全知,但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此前昇山还有仙人禁制,遥歌并不知晓这朱雀猿看守的竟是火凤草。不过也省了很多事儿。 “哎!” 宝贝到手的云飞没有半点兴奋,因为自己的这点心思被遥歌看穿了,两次饮酒已经是伤及了自己的根基,对于沸血境初期的武夫来说,饮酒无异于吞毒。虽说遥歌不是武夫,可毕竟是修炼有成,关于武夫前几境的修炼还是知道的,一旦破了酒戒,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真气会被酒气打乱。沸血境只有等到后期才能饮酒。沸血境前两个阶段好比造房子,要的不是有多快,不是有多少砖头,而是地基打的牢不牢,正是牵引真气熟悉路线的两个阶段。路还没熟,一股酒气打乱一丁点真气运行的路径,就基本上完了,地基出了缝子了,往后楼越高,塌的越快。先前云飞由着性子胡来,已经是真气运行紊乱了,自己察觉不到,但是同人交战之时这点感觉尤为明显。 遥歌看着面前的老熟人。心有敬佩之情。 明知道会使自己毁坏根基,还是痛饮两场酒。一场是为自己喝的,换成自己,遥歌做不到,但他做得到。 “妈的,傻蛋!” 遥歌气骂一句,扶了扶从没正过的莲花冠。挥了挥手,那红毛猩猩回去了洞中再没出来。 云飞摊手,“能弄两颗种子吗,按你说的,这先灵境可是块良田宝地。” “我靠,谁让你种仙草哦?你死了这仙草还没发芽呢!” “哈哈,也是,”云飞咧嘴一笑。遥歌给了自己很多建议,既然梦境中的时间是现实中的两倍,大可以种些习武修行之人常用的灵草仙果儿,就算自己用不到也可以换点钱不是?而且自己的先灵境中那么多地方,能种多少钱?云飞开始了财迷模式,从此之后看到名贵花草就多弄点种子。那两片儿火凤草也小心翼翼地在先灵境中放好。 遥歌说既然要修行,那必然是尽可能利用身边的一切。虽说学艺要学精,但是技多不压身。起码现在来看,不管是自己身上的特异,还是那只沉睡的蜃精,都没有影响性命的由头。浑身上下也给云飞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真气已经不流畅了。 “话说回来了,哪有你这样当师傅的,”云飞这回倒是开门见山。 遥歌心里一紧,这孙子师傅师傅叫的这么好听准没好事儿。撇过头不言语。 云飞直接踹了遥歌一脚,“那功法啥的你不给我四五本儿啊?现在连个趁手的兵刃都没有。” 遥歌心说你快拉倒吧,之前的长剑又不是没见过,轻盈、坚韧、锋利,比山门里的破铜烂铁好多了,至于功法。 “你云家的心法不就挺好的?那要啥功法,贪多嚼不烂啊!” 云飞嘀嘀咕咕在遥歌耳边。 “啥?你疯了!这么大的事不早说!”这次遥歌真的吃惊了,胡乱扶了一下莲花冠。 炼体练气双修这事儿云飞不是忘记说了,而是之前就没想到,因为要到经天诀“虚”境还有好久,不确定能不能幻化出梦境里修炼的小人儿。 “给,统统给!万年难得一遇啊,有这好事我都眼馋了!”遥歌发自肺腑说道,“我咋就没你这么好的狗屎运?” “很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寻常人一辈子要么只能学武,要么只能修仙,先不说这条路有多难,仙武双修之法从来就没有你知道吗?”遥歌不愧是修为出众,眨了眨眼睛,“那你之前因为喝酒损坏的根基就不叫事了!因为早晚要破功的!” 云飞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啊了一声。 “人体能吸纳的只有灵气,分清气和浊气,浊气对人体有害的。就算是习武之人也要在抗鼎境多少吸入点清气压制世俗间的浊气,因为浊气清气总是相互平衡的。修仙之人为何总是高看武人一头?因为修仙之人打破了清浊两气的平衡,以清气练气,所以比相同境界的武人活的长寿。当你达到清气的顶峰,也就是身无半点浊气之时,就会飞升,所以修仙之人将‘抑浊扬清’放在修炼的首位。而武人恰恰相反,挖掘自己身体内宝藏的同时,浊气也会一同从穴窍中迸发,清气浊气五谷之气相融方为真气,为何修仙需要辟谷而习武不用?一样的道理。所以你要仙武双修,必然要两门功法同时使用清气,不然习武的浊气撞到修仙的清气,多半是爆体而亡!” 云飞还是有些不懂。 “就是说要重修一门练武心法,云家心法不适合,越是祖传的越不行。修仙的心法门里倒有的是,这灵气炼体的心法门中应该有,我记得有。”遥歌也有些不太确定了,剑门山没有习武之人,全是修仙的剑修。 “行吧行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没事赶紧去看看我家老头子,都耽误很久了。” —— 一位身穿红袍的老者慌慌张张从昇山跑出八百里地。 汗流浃背。 “我去,晴国现在这么狠吗?搬个归藏期的金仙长老来这仙山坐镇?刚刚一缕剑气竟砍去我一百一十一年寿元,还好金仙留手了!” 这自然是逃出来的观山道人,马不停蹄赶去宗门报告此事。一时间全天下的修仙门派都知道了昇山有一位金仙坐镇,再也没人敢去触霉头。也知道了晴国是有金仙的,之前说晴国没有金仙的谣言不攻自破。 世间修仙之路坎坷,按境界,要经过炼气期、筑基期、元丹期、化境期,才能到归藏期,也就是达到了金仙之说。这观山道人不过是化境期的一个地仙,在遥歌手里走不过半个回合。更不用说与天同寿的守神期,真仙之下,皆为蝼蚁。 —— 二人尚在天边就看见了整个山尖都被削去的叶丘山,方圆三四十里的山头都没了。更显眼的是这方圆三十里都一片焦黑,这是落雷倾砸之下的山貌。短时间,起码二十年才会有植被生长。 “什么人这么有本事,真的是移山填海啊,真的是仙人在此渡劫飞升?”云飞看着下方触目惊心的景象。 “怎么可能啊,仙人飞升也不会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啊,前几天我就来看过了,多半是有灵兽化形才能招来这么浓郁的雷劫,或者修为达到我这种地步才能勉强招来这么大范围的落雷,”遥歌摇摇头说道,仙人飞升的雷劫,虽然没见过,但至少方圆千里荒无人烟。自己升至金仙的雷劫都没有此地的雷气浓郁,确定是自然形成的落雷无疑。 “那你呢?” “我才挨了两道天雷而已,论声势比这大多了,那时候全山门给我护法,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云飞一脸耻笑。 山脚下便是云家的祠堂,为了不惊扰先人,只好徒步。 只是远远地,云飞就看到了那一头花白的长发。正从祠堂退出来,旁边只有两名侍卫。察觉到来人,侍卫握刀伺机而动,但是一股柔和的风儿压住了两人,遥歌扶了扶从没正过的莲花冠,站在了原地。 “爹!” 那身影愣了愣,正背对云飞。 这位当朝太师,云少卿转头已是泪眼模糊。这一刻丝毫没有身居高位的架子,只是一位盼儿归来的父亲。 换做以前,多难的坎,多浓的委屈,云飞面对这个人也只能是施以最高规格的尊礼。 半大小子“嘭”地抱住了云少卿,哭的撕心裂肺。跪下“咚咚”磕了三个头才算完。 “儿啊,你……你还活着?你真的活着,太好了!”云少卿一身蟒袍值千金,此时被云飞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云飞看着眼前身板硬朗的老人,无语凝噎,只管不停地叫着爹。 云少卿只管不停点头答应。半辈子就这么点儿心事,重重呼了口气,望着天空,一吐而尽,老泪纵横。 遥歌笑了笑,远远地朝着父子二人招手。 “嗯?”云少卿拿袖子擦了擦眼泪,“那不是遥歌那小子?你俩怎么在一块?今日真是大喜临门啊,哈哈哈!” …… 十天后。 云府家宴。 “今日,封山一事已经落幕,今晚大家只管不醉不归!” 云府一大家子傻眼了,云尝没见过自己的爹这么高兴啊,而且封山之事都过去了十天了,老爷子兴奋劲还没过去? 一旁的云尝夫人扯了扯云尝袖子。 云河昇正襟危坐,额头仙格熠熠闪光。自己的夫人也学自己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河庆一身修为随着赤胆石的消失不进反跌。蔫了吧唧的。一左一右两个夫人大气不敢出。 就这么一桌七个人,各怀心事,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家里地位最高的老爷子。 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大家子难得默契一回,异口同声:“老爷子你怎么了?” 没见过老爷子这么高兴啊,封山这事全晴国都知道了呀,今天这是哪一出? 只见云少卿顿了顿,“也是云飞认祖归宗的日子!” 云尝的杯子“啪”一下捏成了粉碎。 随后只见门口进来一个十三岁的小小子。 反应最大的是云河庆,指着云飞,看着云尝自己的爹大喊:“爹,就是他,就是他,砍去我一只左手!” 心心念念的大哥,云飞终于看到了,“复活”之后什么好处都没有,就是敢哭敢笑了。 云飞咧着嘴看着云尝:“大哥!”一躬到地。 云河庆瘫坐在椅子上。 云尝跟着游山的队伍许久,小儿子又被人砍去一条左手,本来劳累的心情看到云飞冰消瓦解。对着两个儿子说道:“这是你们二叔,过来磕头!” 云河昇自然是知道自己有个二叔,在收到叶丘山出事后早就赶回家了,只有他知道事态紧急,半山腰的祠堂据说被天雷轰没了,自己可是答应过父亲要好好照看二叔。只不过半路又逢皇帝下诏,去了一趟皇宫接受听封。此刻是心事全消,恭敬跪拜。 云河庆那时神智昏暗,但是云飞的模样自己还是记得的,没想到…… “二叔!”云河庆叫道。 云飞心满意足,终于可以认祖归宗。叶丘山的事情本就没几人知道,只有云河昇不认自己,一脸委屈。 一桌子人看着相当陌生的云飞。 云飞看着陌生的众人。不以为意。 直到云飞和云尝离开酒桌。老爷子闷了一口酒潇洒离去。 这是云飞最后一顿酒。 真的是造化弄人啊,云飞早就跟云少卿谈好了,要去剑门山修行,自己能活着看到自己家人就挺好了,往后的日子,他云飞要一人独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大哥,还没见到。所以今天过后,不会在云府常住,才有今天不温不火的一出。 “傻小子,去什么剑门山!哥哥养你一辈子都行。”云尝闻言一万个不同意,刚来就走?那不行! “四十年啊,整整四十年,臭小子,你跟哥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 “一言难尽啊哥,我也想好好待在家里,可是我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了!”云飞看着自己大哥,忽然就笑了,比划了一个“天地”的轮廓。 “哎,不是,现在血仙教势头兴起,我怕你出什么意外啊!”云尝只能实话实说,上次去柳州就是听到了风言风语。 “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强,”云飞只说给云尝听。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是时候换我保护你们了。 越是看到陌生的家人,越是看到鬓白的大哥,云飞始终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们。如果当时,能强一点,就那么一点。 此时的云少卿,当朝太师,压下了云飞归来的消息。 一名眼神锐利的暗随悄悄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七章 破竹小径 晴国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不计其数,没有什么人能够很好的给这些修仙门派排个位次高低。 仙术法术层出不穷,正邪不分,靠着自己占据的灵山仙水逍遥过活。不会像俗世王朝中的武夫那般以拳头大小,正义之士多少分别大派小派。 剑门山历史悠久,是少有的正统门派,坐落于晴国西南方,不时会有弟子下山历练,斩妖除魔,在周围地区的口碑极好。但是想入山门却是极难,只有每年三月份才会有仙人带队去往中土神州各地挑选弟子,需要根骨极佳。 若是想以一人之力拜入山门,亦可以选择最便捷的方式。 踏过破竹小径,取势如破竹之意。从下方的古河镇往北,古河的上游,有一段直通山门的试炼之路。路上妖狐精怪肆虐,是剑门山放养在破竹小径的精怪,用来考核上山弟子。其间的危险对于寻常武夫,或是修仙之人来说,难如登天。可一旦能够到达山门,就有通过试炼拜入山门的资格。 在破竹小径的中间地段,有一块巨大突出的岩石地区,非常平整。有一些进门无望的乡野村夫在此建起阁楼,筑起高墙,做起生意,专门为这些上山试炼的弟子提供休息,饱餐的服务。在这里美美睡上一夜还是可以的。周围便是精怪肆虐的山林,再往上往北不过一里地就是继续上山的路径。在这里住宿时常能够听到山林里精怪的嘶吼咆哮,但是有高墙遮挡,一般不会有精怪自讨没趣。 高墙内的客栈有个响当当的名字,成仙楼。围着高墙有五座高楼伫立,除了正西的主楼六层,其他四座楼都是三层,中间是一块儿空出来的演武场,以供上山的这些试炼之人切磋比试。 此时正是临近黄昏,演武场上热热闹闹的,正有两人在切磋。有叫好的有唉声叹气的,一片沸腾。楼内窗户大开,还有一些个坐在楼上靠着窗观瞧的,这么粗略细看,楼上楼下不下一百号人。前来上山试炼的弟子,可见一斑。 只见在一片叫好声中,演武场上、楼上的各色人儿不约而同抬头看天。 一道璀璨的金光斜劈夕阳而来。金光由远近近,一个呼吸之间就到了成仙楼,落在最高的主楼前面。 金光收敛,一个半大孩子,穿的很是朴素,一个背着硕大葫芦的黑胡子道士,斜背一口宽剑。正是从丰城赶来的云飞二人,在丰城住了半个月,云飞才恋恋不舍地辞别了父亲和大哥, “哟,敢在破竹小径凌空飞行,这道士厉害呀!” “这你不懂了吧,破竹小径只有到了筑基期才能在这天上飞。” “这小孩干嘛的,哈哈,不会是来上山试炼的吧?” “八成是,看样子是花了大价钱的!哈哈。” 演武场炸了锅,破竹小径都是些江湖小有名气的武人,江湖侠客。还有一些境界低微的散修。小孩一般是见不着,十二三岁的孩子那更是少见。不过也有些俗世富人子弟花重金买一个剑门山外门弟子的名额。就当是历练历练,三两年再给送回家去,因为一般这样的弟子大多根骨不行,也吃不了太多苦。 感受着周边的眼光,云飞很是兴奋,还朝那些人摆摆手。 “看吧,啥都不懂的小屁孩!” “确实确实,可是怎么会把他放在这里?不是直接送到山门去?” “这谁知道,你看那道士不像个正常修仙的,八成是骗这小孩的!” “嗯,有可能,谁家孩子这么倒霉。” 没等欣赏够此地独一无二的风景,云飞被遥歌一把拉进了主楼里。 掌柜在门前等候了多时了,看这俩人的眼神跟场下那些人的意思差不多。 掌柜的大嘴一撇,倚在门框上,斜视俩人:“住店啊?甲字号五十两一晚,天字号二百两一晚,丙字号二十两一晚!” 云飞破口大骂:“你疯了不成?黑店啊最便宜的二十两一晚!” 掌柜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在这儿都是想修仙的,都成仙了还在乎什么俗世的黄白之物?不住就走,慢走不送!” 云飞扔了一千两银子在柜台上。 掌柜的叹了口气,心想要价要少了。 云飞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伙说的对啊。 “天字号房一间,六楼请!哎哎,你这臭道士干嘛的?交钱交钱。” 遥歌把道袍撩起一角,右手袖口亮出一个袖珍小剑的图案。 “贵客里边请!” 好家伙,掌柜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剑门山的弟子。立马姿态放正,恨不得行个大礼,一脸毕恭毕敬。 云飞推开六楼的窗子,呼吸着俗世享受不到的“灵气”。 “都到自己家地盘了,你还这么藏着掖着,那掌柜我都想打他一顿。”云飞此处眺望的风景极好。 “上了山,就不能让你很轻松啊,人情世故,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再说了,能把你送到成仙阁就不错了,前半部分的路程我都给你省了。”遥歌一脸无奈,能打又怎样,晴国第二又怎样,自己还是个弟子身份,没有权利直接把弟子送到山门,让掌门知道了不得禁足半年啊? “咦,”云飞一脸看不起,意思就是你混的也不咋地啊? 遥歌扶了扶从没正过的莲花冠,“我等你等了半个月,我自己还一大摊子事儿啊,早知道就不收你这个便宜徒弟了啊……” “这就走了?”云飞站起来,靠在六楼窗边。 “是啊。” 气氛一时间有点凝重,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不是?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哎呀呀,两个大男人还矫情起来了?秋儿脸都红了呢!” 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也学着云飞靠在窗边,一人一个窗户。秋儿的身影有些淡,像是风一吹便要散掉。 “咳,”遥歌罕见地有点脸红,“秋,秋儿姑娘……” —— 五天前。 丰城云府。 云飞和遥歌正在后院下棋。 “你下棋还是这么臭啊,”云飞看着满盘的棋子,一阵头疼。 “再悔一手,最后一手!”遥歌不停地挠头,头都快秃了。 一柄细小飞剑远至天边而来。遥歌挥手一掐。 “门里的飞剑传书到了,让我看看,”遥歌说着,“不小心”起身碰掉了几枚棋子。 “血玉,上古地皇补天之石……魇族,阅天阁无记录……蜃珠,蜃精幼时所凝之物,常被拿来当做……”越到后面,遥歌声音越像蚊子哼哼。 “什么?”云飞一脸好奇。这盘棋是下不了了。 扶了扶就没正过的莲花冠,遥歌清了清嗓子:“总之这血玉是你的了,既然是神石那就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它会吸人精气,因为补天石自带灵性,黄石主金,红石主火,凡是带阳气的东西不要离它太近。奇了怪了,邪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云飞成功被带偏:“神物不应该是闪亮亮的东西吗,神物也会伤人?” “不,你要记住,世间举凡神兵利器,正邪往往在人,不在于物。”遥歌难得讲大道理,云飞听的一愣一愣的。 “血玉乃是地皇补天所炼,威能之大不可想象,邪教只是拿来吸取人的阳寿精元,这只是血玉其中之一的作用。更大的作用在于修补一切世间事物,甚至可以修补神魂。我怀疑,他们很大的可能在于修补什么东西。这要等我亲自查证再说,邪教在晴国分布的血玉估计只是少数,更多的应该分布在那些人迹罕至、无人管辖的地区,因为相比较于俗世凡人的鲜血,灵兽仙树的精元更充沛。”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蜃精不是我想的那样要害我?她只是在恢复?” “八成是了,你把这几块儿血玉给她吧,我在呢不要怕。”遥歌法阵罗列在手,往天一举,向下一拍,一个巨大的法阵徐徐运转笼罩了二人。 “好,你等我。” 将血玉跟蜃珠从先灵境中拿出来,放在二人下棋的桌上。 蜃珠立马就起了反应,紫色的雾气缠绕住几块血玉。半透明的蜃珠中慢慢出现一个碧绿色小人。 血玉则像是化成了血色液体一般,一股脑被蜃珠吸收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变化,云飞忍不住问道:“咋样?是鬼还是妖怪?喂,你说话啊。” 然而此时遥歌的眼睛都看直了,法阵都不转了,看着面前徐徐出现的美人,乜了。 “小家伙说谁是妖怪呢?信不信姐姐打你?”秋儿糯糯的声音萦绕在二人心头。 遥歌终于回过神来,慌忙收起法阵,一脸尴尬,没出息地拍了云飞一巴掌:“说什么呢,哪有这么漂亮的妖怪?” 云飞“哦——”了一声。 “也不是鬼。” 云飞“哦——”了一声。 “你没完了,这姑娘小家碧玉,活泼可爱,只是个暂存在蜃珠里的灵体,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妖怪?”遥歌头都大了,七岁上山早就不知道女人啥样了。 倒是秋儿哈哈一笑。 两个男人一块儿,乜了,呆住了。饶是云飞见过一次也不经承受不住这春心萌动。 “你可算把我放出来了,小家伙你还算言而有信啊,旁边这位大叔是谁?满身的酒气臭死了!”秋儿飘飘荡荡,坐落在之前遥歌下棋的地方,美腿一览无余。 “这,”遥歌把这辈子能学过的遮掩气息的术法都用上了,施术完毕还要浑身闻闻。 秋儿当然知道二人将其唤出来的用意。只不过千百年来待的太无聊了,出来看看人间最是舒服了。 “不用怕,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是苟且偷生在时间长河里的一只蜃精。如果小家伙能成仙,我也能活的长久些,我帮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如今他的先灵境跟我的记忆绑在一起,先灵境毁了,我的记忆也就没了,那时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神仙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吧?”云飞恨不得现在身高拔高三尺,“你还,还好吗?” 云飞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面对如此动人的女子,二人恨不得所有的问题都先在脑瓜子里斟酌百遍再说出口。 “在下,在下遥歌,一位成名已久的剑修,”遥歌这样子差点把云飞笑死。 “多贱啊?贱一个让我看看?最讨厌的就是大叔,还是小家伙,额,小飞飞看着顺眼,”秋儿起名字的本事一等一。 “咳,那啥,你们聊,我去喘口气,”遥歌实在呆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澄澈的心境就毁了。 “呵呵”秋儿不置可否。 云飞与秋儿面对面坐着,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你可以在外面化形了?不是说只能在梦域里?” “上次的血玉只能维持那么点时间而已,况且我待的时间越久,你的先灵境崩塌的越快。这次还行,看来经天诀修炼的不错啊,”秋儿闭眼感受了一下云飞的精神力,细细感受应该在“实”境马上大成了。 “呃,其实是我有很多问题问你,上次你走的太匆忙了,”云飞如实回答。 “那些陈麻烂谷子的事儿,说实话我也有点记不清了,可能蜃珠还没修复好吧,我目前的记忆只停留在一千年前。要记起更久的事情,还需要很多血玉修复蜃珠,”秋儿将那颗蜃珠拿了起来,托在手里眨巴眼睛观看。此时的蜃珠里面,已经成了一片小天地,白雪皑皑,微微晃动一下还有不少雪花飞舞。 “这样啊,那我让遥歌多收集一点,”云飞这种时候出卖兄弟很彻底,“到时候你就恢复了。” “小飞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秋儿直视云飞,一脸笑意。 云飞脸颊“腾”一下红了。 “我才没有,总不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见死不救吧?你上次不是说,不能当废人,还说托付……”云飞声细如蚊。 “什么死不死的啊,没有那么严重啦,大不了不要那些记忆,血玉只能恢复我一半的记忆吧,另一半需要你把经天诀修炼到“影”估计才可以,我记得有个很讨厌的家伙把我的另一半记忆封印了,寻常法子解不开的。到那时候再说吧,没什么大碍的。这次我能化形很长时间的,能有半年吧,你的先灵境太枯燥了,我要去改造一下。”秋儿晃动着胸前的小竹哨,身形消失不见了,蜃珠也回到了云飞的先灵境里。 遥歌一脸无奈地走了回来:“不是啥妖精,好好修炼,这么漂亮的人儿,你果然是天天踩狗屎!”一边说一边打了个男人之间才懂的手势。 云飞长剑拿了出来。 遥歌悻悻地扶了扶莲花冠:“那个,小梨花儿的消息,有了。” “她还好吗。” “还活着。” —— 一道长虹平地而起。 云飞看着遥歌离去的方向,瞧了瞧因为好奇四处张望的秋儿。 丈夫非无泪,不洒别离间。所志在天下,离别何足叹。 云飞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小飞飞来,”秋儿留下一句话回到了云飞的先灵境。 当云飞来到先灵境的时候,丰城没了。 除去中间的破败宫殿没有变化,其他的全变了。屋舍,良田,小溪潺潺,山涧优美。 良辰美景奈何天! 秋儿专门在其中一座山头给云飞腾了地方,用秋儿的话说,这里都是我的,这十个山头只有一个是你的,我说了算。你那些种子我给你看着,花花草草的大男人又不会照顾。 云飞是欣然接受,不对,这里不是自己的先灵境么?至于那些破败宫殿,秋儿已经说了是她的记忆,自己还是不要随便去了。 自己在丰城买了许多种子,由于秋儿的原因大多是鲜花种子,以云府的财力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是有点心满意足了。 “小飞飞过来帮忙锄地!” “好嘞!” 深夜。 此时的云飞早已呼呼大睡,反正也不用修炼,三次饮酒,根基全坏。而且遥歌这家伙跑得倒是挺快,也没找到以灵气习武的心法。只能靠着这点残余的真气上了山再说,不然现在散功的话,上了山可是没有丁点自保之力。 门外窸窸窣窣有动静。 两个人,穿着夜行衣靠,蒙面而行。互相打着手势,悄悄向云飞房间靠近。 “大哥,确定是这间?那有钱的小子?” “千真万确,我跟掌柜什么交情,两句话就套了出来。” “大哥威武,嗨嗨的迷子我已经调配好了。” 那被称为大哥的头头从怀里掏出一只铜制小仙鹤,把调配好的蒙汗药倒了进去。小仙鹤翅膀一扇,一股白烟顺着鹤嘴喷了出去,顺利地进到了云飞的房间。 房间里面鼾声大作。 “成了!快进去搜搜有什么值钱宝贝!” 二人一拍即合,蹑手蹑脚进了云飞房间。 房门刚关上,就见到一个美丽异常的女子正坐在窗边看着自己两人。 那女子嘴一张,一口紫色雾气弥漫了整个房间。雾气消散,两个小贼已经是昏倒在房内。 秋儿看着睡的正香的云飞,叹了口气。 “喂,喂,醒醒啦喂!” “啊”云飞揉了揉眼睛,从昏睡中转醒。看着秋儿不明所以,接着又看到地上的两人。 “我去,这俩谁啊,你认识?” “偷东西的贼!” 等到两个小贼悠悠转醒,已经是天亮了。蒙面的罩子已经被撤了去,一个高鼻梁小眼睛,一个眉毛稀疏上七下八狗油胡。都被云飞绑了起来。 云飞一脸坏笑看着他们。剑握在手里,上下跳动。 “想抢钱啊?两位帅哥?”云飞掂了掂手里的包裹,里面一只小铜鹤,两包纸装的药粉,还有杂七杂八的作案工具。 “哎,不不不,就是想看看您睡觉结不结实,不然被贼偷了东西去可就不划算了,”小眼睛那位眼珠子提溜转,看着云飞眼不红心不跳。 “大哥你怎么睁眼瞎说啊,都让人破了案啦!”那眉毛稀疏的人哭丧脸。 “不中用的东西,”那大哥一脸不争气。 “行了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去帮我办件事儿这事就扯平了,”云飞一脸好笑。 “什么事儿,您说,您说,我们只有一条,不会杀人,偷东西我们在行,”那眉毛稀疏的小子先说话了。 “这嗨嗨的迷子还有吗?” “有有有,我们常年住丙字号客房,多的是!” “那你自己去,不要耍什么心眼,你大哥的小命在我手里,”云飞几剑砍断这人身上的绳索。 “是,是!” 云飞很好奇这玩意,昨晚睡的格外香,这俩人常年在此打家劫舍看来这蒙汗药能对付很多修为跟自己差不多的人。 这可是好东西,要知道这里修仙的也好习武的也罢,都是有修为在身的,有了这玩意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毕竟自己的优势可是在梦里。 不一会那眉毛稀疏的小贼换了一身行头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麻袋。 “大哥你看够不够,能不能把我大哥放了?”这人换了一身穿着,倒还有模有样,看不出平时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赶紧滚蛋,再来烦我别怪我不客气!” 两个小贼一溜烟没了身影。 云飞把药粉一点一点的装进了先灵境。 随着经天诀的修炼,自己的精神力已经稳稳地进入了实境大成。已经可以带进茶壶大小的东西了。凝练一把长剑的速度也从一个时辰变成了半个时辰。 秋儿看着云飞这些天忙碌的成果: 足足凝聚了上百把长剑。都是极其锋利。 “你是要拿出去卖吗,这些嗨嗨的迷子你要拿来干什么啊?” 秋儿也不知道云飞脑子里想的什么。 不过隐隐哪里不对,秋儿就是想不起来。似乎,就算是魇族也不可以把梦境中的东西带出去。而且,云飞的惊天诀修炼的也太快了些。 这不符合常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对于一个人族来说。 “对,我想起来了!” 正在云飞忙碌的时候,秋儿吓了云飞一跳。 “我当初只以为你是精神力强横了一些,就没多想,你的身体中有很明显的魇族力量,所以你修炼经天诀才会迅猛异常。” “什么啊,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人!”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八章 上山 “你的意思是说,白天我是人,晚上就变成魇族出去吸食梦境?而且是在你我都没法察觉的情况下?” “对,但是不准确,你还是你。你的神魂很不寻常,那股魇族之力已经和你的神魂融为一体。所以你才没法察觉。” 云飞抱着脑袋思考了很久。 “那到底是好是坏呢,有一次我试着把肉身带进梦境里,结果不在自己的先灵境,而是去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是不是只剩嗅觉,一片漆黑?”秋儿一脸不可思议。 “对,就是那样,那是哪里,遥歌也说不知道,”云飞抓住了重点。 “那里,是魇族眼睛里的世界,是它们眼里的原灵境。” 秋儿和云飞正在先灵境一处假山上。二人面面相觑。 云飞还是一头雾水,至少自己现在还好好地,好几次夜间修炼经天诀也是没有什么异常。况且秋儿都没法察觉,自己更是察觉不到了。 “你知道魇族为什么绝迹么?我不知道这对于你是好是坏,但是你一定要听下去,因为这关乎我们两个人的性命。” “停停停,哪到哪啊,这么严重?” 只见秋儿双手不停摆动,似是犹豫不决一般,想了想还是看着云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云飞这么久的困惑也得以解开。 —— 上古时期有一处部落,名叫伏宽部落。相传是人皇的分支。 这支部落传承了人皇的医术,有一能者,自称嵩咸,医术超绝于世,曾以魇族之睛救治过重伤的人皇。 魇族生于乱世,形似蝶,以梦为食。人、神、妖、魔,无不想拥有魇族梦境穿梭之力。 嵩咸屠千万魇族之睛终窥得梦境之力,然而随着魇术的进一步推进,魇族却反过来掌控了这世间最飘渺不定的力量。以彼之力还之彼身。 魇术一道,共惧,后扶光真仙筑烁光神剑,拥有开启神界之门,勘破一切虚妄之力。 剑仙率领一众剑修最终斩杀天地间最后一只幸存的魇,这只魇融汇贯通所有魇术,极其难以灭杀。 魇术自此断绝。魇族无一幸免。 魇族本是世间天地秩序所生,最终却也因各族的贪婪就此灭亡。 —— “难怪,难怪没有魇族的记载,一直听你们说魇族东魇族西的,原来是这么回事,”云飞恍然大悟。 “那时候的魇术极其兴盛,几乎都有修习之法,但是人族不行,人族的梦境是最不容易固定的,但也是一旦成功就几乎无敌的,”秋儿这般解释。 “那有人成功过吗,”云飞心想我不是人么。 “没有,就算是那个嵩咸也没有,他就是人族,但是——他最后也是创造出了人族修炼的魇术,但那时的魇族已经灭绝了,此法也消失了,怪不得,怪不得,你身为人族,却能修炼魇术,之前我在蜃珠浑浑噩噩,没能想通这集中关键,”秋儿足足恢复了近十天,才记起这其中的蹊跷。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啊?这?” “那嵩咸也是个惊世奇人了,最后想出人体与魇族的眼睛融合的办法,才会有机会成功使人类修炼魇术,你方才所说将肉身带入梦境会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原灵境,只不过……你是以魇族的形态游离,所以无法掌控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慎得慌,有个眼珠子在我体内?这么说不是我天生自带的?”云飞已经见惯了新奇事物,又对仙人术法一窍不通,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天生带着的。说着浑身上下乱摸,要不是有女孩子在旁边云飞就要脱了衣服仔细看看了。 “找不到的,一旦魇睛与人体融合,就会深入神魂,同生共死。我虽然不知道你有过什么奇遇,但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如果仅仅是这样,不会出什么问题,最多就是精神力比普通人强横些。难就难在我也不清楚分离的法子,现在就只能这样了。” “那既然是同生共死,没必要会害了我吧?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云飞看得出秋儿此时话未讲完。 “那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是你的神魂作主导,万一某天魇的精神力复苏将你的躯壳霸占,你该怎么办?这嵩咸所创之法本就是未成之术,说不定也仅仅是他的一个猜测,真到了那天,你怎么办?任由这只魇作恶?”秋儿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还能复活?”这是云飞说出口后最蠢的问题,自己也意识到了,“以梦为生,借我躯壳,为什么不能复活?” 云飞喃喃自语,瘫坐在床上。秋儿摆了摆头,看着云飞不说话。 “果然是天地间最霸道的力量,共惧,呵呵……为什么是我?” “现在,要么继续变得更强,要么当场拔剑自刎,你选一个。” “开什么玩笑,一个人还能死两次?你知道我大哥分别之前对我说的什么吗?他说,”云飞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既然上天让你再活一世,那你就好好把握,按自己想的做,按自己想的活,天地如薪火,举世如鼎镬,前路迢迢,仅凭一人一剑,远远不够。所以我才想活下去,我已经有很多遗憾了,不想再有遗憾!” 秋儿看着云飞的眼睛,有流光闪烁,那是世间最震撼人心的景色。 若说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别人,现在,这小家伙才是真正为了自己而活。 ………… 上山的队伍分成了好几拨。谁也不想给谁前路披荆斩棘,所以大多数人三五成队,远远地吊在后面。并不是客栈全数的人都来。这次入山只有二十多人,分成了七队。 队伍中间,云飞和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组成了两人队。这人一身泥垢,蓬头垢面,仿佛是一路从山脚冲到现在没停过,半途加入的队伍。 “你看这俩人,很搭配嘛,哈哈哈。” “一个乞丐,一个花钱上山,绝配!” “这趟上山值了,看到如此奇葩的场景。” 云飞和这人受尽了白眼。也不知道这家伙看上自己哪一点了,就跟在自己这边。隐隐闻到一股臭味儿还是腥味儿。 这家伙一身破烂,左脚的鞋都张开嘴了,走路“嘎等咯噔”响,身背一把长枪,枪身长约一人高,枪头则是有半个枪长画着一只腾蛇,闪闪发亮。一路上俩人根本无话。 前方突然传出巨响,紧接着山林倒塌之声。 声音出现的一瞬间众人纷纷拿出兵器,唯独云飞身边这人泰然自若。 一只浑身长着脓包的蛤蟆先是跳了出来,半人高大,兴许是此地灵气过于充沛,不光是动物,树木也是相当高大。随后是又一只,紧跟着铺天盖地的数百大蛤蟆蹦了出来,一跃能有两丈高。 口吐长舌不由分说向众人打来。 “叮~” 云飞挡下一舌,金铁交鸣之声。用的只是普通精铁长剑,遥歌嘱咐过自己不要轻易幻化长剑或者其他东西,因为仙家至宝中有类似空间容纳的宝物,若是暴露,恐怕会被人以为携带仙家至宝招来杀身之祸。因为这种空间容纳的宝物很是稀有,大多价值连城。 这大蛤蟆的舌头居然坚硬无比堪比金铁,想不到刚上山就遭遇如此大规模的争斗。 以自己目前的本事怕是很难抵挡,跟紧队伍才好。云飞才沸血境初期小成而已,在这队伍里大都是沸血境中期或者练气中期的人,自己的修为也就能垫个底。 二十几人奋力抵挡,云飞悄悄掏出一张“土牢咒”捏在手里。符咒的运用很是简单,只需往灵符里灌注一点点真气就可以,遥歌教了云飞两遍就教会了。自己现在最大的底牌也就这玩意了,还有一张特殊的符是“土遁符”自己还没法很好的运用土遁的方向。梦境中的本事在这里无法施展,只能靠着武境修为支撑。经天诀学到的“音”恐怕对付不了这么多四面八方的怪物,而且半个时辰只能用一次。 殊不知这一战很轻松,二十几人的战团很小,却不乱,看得出来都是修为精湛的试炼弟子。 数百只蛤蟆也就是两刻钟的功夫就被众人打跑了。 “我说吧,就是花钱来上山的!” “那个拿长枪的乞丐动都没动过,估计是吓尿了。” “凭啥我们给他俩当打手啊,让他们滚出去!” “对,小孩子捣什么乱,滚出队伍,那个乞丐也滚!” “不好吧?把他俩扔在这里会被妖怪吃掉的。” 众人刚刚经历过一劫,却也是将云飞二人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顿时有好几个人不干了。 领头的队伍中走出一人来到云飞二人面前。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一身短衣小褂,习武之人的常见装束,抱了抱拳:“在下吴建安,若是二人觉得上山之路艰辛,大可不必咬牙坚持,登不上去不丢人的。” 这吴建安语气诚恳,看得出来是一片好意:“若是惧怕,可以去最后一队帮我们盯梢就好,千万不要逞强。” 云飞笑了笑:“谢谢好意,那我们俩就垫底了!” 二人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了队伍后面。 “大家安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求仙之路处处都是悬崖峭壁,我们应该把精力集中在后面的路上!”吴建安稳了稳人心,大声喊道。 众人只好安静下来,但是对于队伍后面的二人实在是不齿。 云飞倒是真的憋屈,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无力反驳。但是人情世故不也都是试炼么,走吧走吧,希望别出什么意外了。 但是以那群蛤蟆的体型,怎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云飞疑惑。 只见旁边一直不动的那个人,长枪突然握住,夹臂一挥,绕身一圈,带出呼呼的风声,击中了什么东西。这么一抡差点把云飞的头削掉,幸好自己个子矮。 云飞向落地声音看去,只见一枚三四寸长的蜂针钉在一颗树上,“卟愣愣”作响。 然后这家伙就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又把长枪背上。 前面赶路的众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瞧,啥也没瞧见。 就云飞自己看见了。 “小哥好身手,你也是来上山试炼的?” “你喜欢吃这种小糕吗?”云飞从包裹里掏出一块糕点。 “你怎么不说话,天生聋哑?” “你家哪的?” “你是不是姓长?看你脸好长……” 云飞一路上实在是闲不住,杂七杂八问了好多问题,渐渐地云飞看到这人额头青筋隆起。 “好嘛,我不说了,那给我摸一下枪好伐?这枪真霸气!” 说着伸手去摸,被这人一巴掌打掉。云飞亲眼瞧见一双雪白的手,只不过,有点脏,泥土给盖住了。 “嗷——”云飞刚要说话,这个乞丐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在下楚白兰,还望小公子不要,不要调戏在下了,”居然是一个女孩子声音,声音低微有点颤抖只有云飞能听到。楚白兰心里这一顿气啊,自己这副模样不想说话好吗?一个女孩子穿成这样不得让人笑话死?而且师傅说过,如果有男人追着自己问东问西的,那就是调戏,小孩也算。 云飞看着披头散发的楚白兰,黑泥遮住了很大部分的脸庞。 “这,楚,楚姑娘你好,你很漂亮,脸不长,”这次轮到云飞尴尬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是个姑娘啊,哪有姑娘这么穿的? 二人随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反正在队伍后面没人偷听。 原来楚白兰来自山脚下的习武门派,青蛇会。从小被师傅收养,昨天大吵一架离家出走的,就想着直接上山算了,入了仙门看你还怎么管我?结果遇到两个猥琐的男人把自己的银子骗了,只好跟着队伍上山了,毫无退路了。 云飞递给楚白兰几块糕点填填肚子,看着她脚下张嘴儿的鞋子,再看看浑身破烂的布条,一脸泥…… 你这么想要饭就说啊,这是离家出走吗,看你这样子再走都要出家了啊。云飞默默赶路,心想怪事都自己都摊上了,等等,两个猥琐的男人?嗨嗨的迷子? “你现在什么修为啊?” “沸血境后期,吃了你的东西,我保护你!”楚白兰狼吐虎咽着,一边说着。 云飞心想山上的那俩贼也不是寻常人啊,这蒙汗药连沸血境后期的武夫都能药翻,这是俗世小贼能配出来的药?幸亏秋儿在,不然当时自己也被抢了。 突然前方的队伍起了骚乱,以吴建安为首的一队带着众人纷纷向两旁避开,一颗圆滚滚的土球飞砸在整个山路上,直径得有十丈,向着山下滚去,有两人躲避不及直接被砸成了肉饼。 “我去,”话还没说完云飞被楚白兰薅住脖领子扔了出去。毫不费力真的就跟扔小孩一样。 一屁股蹲在草堆里云飞还没回过神来,看着那两个人死掉的位置。 “真的是修仙难修啊,这还没上山门呢!” “快走!”发懵的云飞又被楚白兰薅住衣服扔了出去,一块巨石歪歪斜斜压过刚刚的位置。云飞干脆摆个舒适一点的落地姿势,一幅你赢了、你厉害的眼神送给楚姑娘。 楚白兰可不是云飞这么修为低微,从小修习的是青蛇帮的枪法,狠辣精确。只见前方山路被大石占据,不断有落石飞出滚下。 楚白兰和云飞站定,由于在队伍最后,能清楚看到上山的小队只剩三四支,剩下十个人左右,都爬在了道路左侧,一众人灰头土脸。 “这哪是修炼啊,怪物我们都杀死那么多了!没成想让石头砸死了?” 还有两个人直接吓破了胆,纷纷吵着回去。这个时候其他几人就不允许那两个人下山了,其他人也害怕的。 云飞和楚白兰等到不再有落石滚下,朝着队伍走过去。 吴建安朝两人招手。 “你看看最弱的那俩都没事,你们几个人怎么好意思说?要不你们去垫后?” 这时候众人的心气已经不高了,躲避着山石,剩下的十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赶路。 这次不再是一队一队了,而是排成了一条长龙,还是由吴建安带队。 “前面就是山顶了!过了铁索桥就直到山门了!”吴建安气势高涨,鼓舞着众人。 云飞和楚白兰还是在最后,饶是自己有修为在身也累的不轻,这山路真的长。 众人决定在山顶休息。云飞把自己另一双鞋子拿给了楚白兰。 “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得上,你试试,进山门好歹有个新鞋子穿吧?”云飞把包裹里的水袋粮食拿了出来。 楚白兰倒是很不客气,试了试大小刚好。云飞看着楚白兰脚上泥巴还带着,硬是穿了进去。 “我的天……你平时在家什么样子?”云飞特别好奇青蛇帮里都是怎么养女孩子的。 “就每天练功啊,吃饭,练功,睡觉,吃饭,练功,睡觉……怎么了?”楚白兰的语气没有让人有任何不妥。 “像是胭脂、花粉、珠花什么的,你没用过吗?” “师傅说了,世间成大事者,只有毅力卓绝之辈当可,不分男流女流,我励志要打败我师傅。珠花是什么?” 云飞想了想算我没说。 但是楚白兰又说了:“你给我的糕点很好吃,在哪买的?” “要是咋俩能活着下山,修道有成,我就带你去我家乡,那边好吃的数不胜数。” “嗯好,” 山顶不大,十一个人坐成一圈刚好,从云飞的视角望去,已经看不到任何俗世的建筑了。 白云成海,众人脚下。 正北方有一群更高的山,云雾只是它的山脚。抬头看去,它像是捅破了天。 “嘁——”一群仙鹤从北方更高的山顶飞过。最大的一只仙鹤上,站着一人,白边儿蓝色道袍,在向众人招手,呼喊。 “你看,仙人来接我门了!” 人群欢呼起来。 只有云飞看着那人,默默说了一句:“不像是欢迎我们啊?看嘴型好像是——” “快跑!” 楚白兰修为最高,抱着云飞滚落到一旁。 轰隆隆地震之声响起,从云雾里升起一只巨大的蛇头,“丝丝”吐着信子。蛇尾带着狂风打来,若是被打到定会变成肉酱。而十一人所在位置,是在这大蛇的一段身躯上,可以想象这条蛇到底有多庞大! 蛇尾速度极快,人群立马被地动山摇的声势分散,蛇尾落下四五人当时被拍成血雾! 蛇头也不往向众人扑来,一口咬住两人只剩三条腿“啪嗒”掉落下来。 “云飞快走!”楚白兰为了推出云飞一时间被长蛇围成的圈困在了里面。 云飞被楚白兰推出三五仗远,眼看云飞就要掉下山崖,眼看楚白兰就要被大蛇碾死。 “吼——” 经天诀疯狂催动“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蛇头,那大蛇突然就被神魂撕裂之苦缠身,暂时愣住了在原地。 “起!” 云飞手里的“土牢咒”在危急时间催动。巨大的灰色光幕笼罩,又将那大蛇定住。 “白兰!!” 楚白兰趁此时机将圈内剩下的二人一块儿扔了出来,自己也一跃而出。 圈内三人顺着来时的山路滚落下去。 大蛇终于缓了过来,驾着仙鹤的修仙之人冲下山路寻找三人,这么陡峭的山路,摔也要摔死! 土牢咒所起的光幕根本没有一点作用。 大蛇由于神魂撕裂,疼痛不已,在这云雾之上翻滚了起来,灰色光幕就像是给大蛇挠痒半点阻拦作用没有发挥,瞬间符咒成灰。这大蛇翻滚之下才显出全貌,足足有百丈长! 云飞瞬间被胡乱飞舞的蛇身扫中。 小小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力,尚未来得及冒险将肉身带进梦境中躲避灾祸,就没了意识。 掉落的方向在北,正是山路另一侧,另一侧粗如水桶的铁链悬挂直通剑门山最高处。下方是万丈深渊。 可惜云飞看不到了。 这大蛇精明的很,藏在云雾中,将铁索桥遮住,在此处守株待兔。但是没想到云飞的经天诀居然能撕裂神魂,在云雾翻腾了许久,也一并掉下了万丈深渊中。 “咚!” 庞然大物落地的声音久久响起,震得铁索桥颤抖不止,云雾顿时被劲风吹得一干二净,以波纹状散发出去。 铁索桥下的景象也渐渐清晰。 只可惜望穿了四五十丈远后,云雾再度涌起遮盖住了万丈深渊。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二十九章 破格的入门弟子 血仙教总坛。一张石桌,一张石质粗大屏风。 石桌主位一直空着。环坐五位黑袍遮面的圣使。 “整个中土神州都已散布赤胆石。此刻的局势,牵一发动全身啊,哈哈哈……” “哼哼哼,哈哈哈……” 五人身后的石质屏风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笑声。 ………… 剑门山。 “今日,奉掌门手谕,将罹难弟子——云飞,破格提升为内门弟子!谨记这位同门!发扬舍己为人的精神!” 清风殿乃是掌门处理山门事物之地。位于剑门山所有建筑的中央。 清风殿四周皆是弟子的练武场,此刻练武场站着全山门的弟子、长老。 一道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宣告整个山门。练武场一片哗然。 “这云飞是谁啊?这就内门弟子了?” “傻吗,没听到罹难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今年上山的弟子中,本来是有十一人,谁知道看守山门的玄蛇凶性大发要吃掉几人。这云飞拼了性命救下了仅剩的三人,自己却掉下万丈深渊去了。门里派弟子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这云飞的尸身,所以就此作罢。” 一众弟子纷纷挑大拇指,这是真英雄,舍已为人啊! 楚白兰身后站着两名同年弟子,一位是吴建安,一位是梅茂台。 三人泣不成声。 ………… 云飞只记得自己当时挂在了一颗树上。 秋儿在先灵境撺掇着跳下去。 光顾着吐血的云飞弱弱问了句为什么。 秋儿说之前在丰城看过很多奇侠武侠传,都是从跳崖开始的。武功秘籍都在下面,还有绝世神兵。 那也不能直接这样跳啊。 “这个土遁符有用吗?” “没用过,不过你可以试试。” “别闹,挂在这上不去下不来的,只剩这张符救命了,你真没用过?” “符咒之术应该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之后才有的,我很确定我没用过。” “你在什么时代?” “上古时代。” “……” 云飞只好把梦境里的包裹拿了出来,一头用牙咬着,一只手拿着另外一头,往包裹里塞一些软点儿的东西,底下全是秋儿从先灵境捆起来的软草,为了保险,云飞又拿出半麻袋嗨嗨的迷子铺在上面。 把东西绑在腰上、脖子上捆结实。双手牢牢合住唯一的一张土遁符。 “我来了!” 云飞调整好姿势,纵身一跃。争取落地的一刹那就能触及到地面,借土遁而走,摸不到只能粉身碎骨。 四周的景色模糊不清,感觉到自己已经魂飞天外了,云飞绝不想体验第二次。 呼呼的冷风灌进口鼻,本就身受重伤,现在只能凭仅有的意志力将手中灵符抓在手里。 福大命大,手里的灵符先落地。 “啵。” 云飞的身体如同融进了地面,飞快消失不见了。 至于去了哪里,云飞也不确定,可能在一开始上山的路上,也可能在山腹中。 在土地里土遁的时候,云飞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鱼得水一般,旁边的土壤就像浆糊一样很轻易地就被推开。但是自己有伤在身,先慢慢把胸前的物件放回先灵境减少阻力,然后忍着一口气,拼命地游,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终于这口气憋不住了,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拼命挣扎。 “有光亮了!” 然而等这口气用完,身负重伤的代价也是随之而来。 等自己再转醒,已是不知过去了多久。用秋儿的话说,这里一直是白天。 云飞打量四周,自己应该是来到了另一处峭壁之下,不知方向,但是这里只有泥泞,花草少的可怜。 两边的峭壁间隔得有两人宽,自己醒来就躺在这缝里。一眼望不到头。 最显眼的是缝子后面,不停地有光亮传来,所以秋儿说一直像是白天。在这么狭隘的地方上头的光亮铁定是进不来的,抬头看天只能看到一条线,果然还是在峡谷中。 伤势最要紧,还好先灵境之前就种了不少草药,一直有秋儿照料,粮食自然是有,这些东西倒是很齐全。 盘膝而坐,一番真气运行下来,浑身散了架子一样,那大蛇力道全打在了云飞身上,还好神魂受了重创没接全力一下,全力接下来自己也会变成一阵血雾。 首要的目标先是疗伤,一个人,不,一人一蜃精怎么着也能呆个半年饿不死,这倒不用怕,有光亮的地方云飞暂时不想去。谁知道有没有危险? 武道只能先放一边了,暂时没有适合的功法。只能一边疗伤一边修习经天诀。 顺着先灵境来到承载万千梦域的原灵境。云飞吃了一惊。 梦域的存在必然是有规律,不可能让云飞看到万里之外的梦域,都是有地域限制的,要想看到万里之外的梦域,云飞必然也要行走万里之外才行。总之梦域的出现不固定,但也不会距离梦主太远。此时的原灵境里居然大半都是黄色的潭口。潭口也就是包裹着梦域的这些雾气,潭口的颜色代表着梦主精神里的强弱,分白黄青蓝紫黑。 让云飞吃惊的是众多潭口里面,有数十个青色潭口,还有五个蓝色潭口,一个紫色潭口。 “这紫色的不会是什么掌门的吧?精神力好强啊,吸一口我这经天诀不是就满了?” “傻小子,以你现在的精神力靠近那几个蓝色潭口就被拍死了。凡人无法随意走出自己的梦域是不错,但是你忘了你们家那个正心清欲阵了?修仙人士的手段更是多到你不可想象,”秋儿及时劝住云飞,云飞此刻的哈喇子都把前心打湿了。 “不是吧?那咱们是不是应该退出去?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这倒不用担心,不走进周边三丈不会出事,不然周边的潭口不就遭殃了?” “不要啰嗦了,小爷迫不及待了,”就算不能啃那些颜色深的,这里的潭口也是俗世比不了的,质量杠杠的。 “讨打!” 说着云飞进入到了经天诀的修行之中。 剑门山弟子房,甲。 黄浩广梦见自己被鸡腿吃了。 严鸿畅梦到之前见到的一只蚯蚓怪钻进了自己嘴里。 谢兴忽然又梦到了自己十五岁尿床的糗事。 萧伟才梦到自己到了一处仙山上,见到了仙人,仙人是个……十二三岁小孩? 弟子房乙…… 云飞在原灵境玩的不亦乐乎。如果仅仅是一个人的梦境,还真不知道剑门山什么样子。 但是聚少成多,慢慢地,云飞将整个剑门山的全貌拼凑了出来。 顺着铁索桥长驱直入,上去就是山门,然后是剑门山三个大字,透过立足之地望去。 在云海之上漂浮着九块巨型主岛,以八卦阵排列。每块儿岛屿旁边零零碎碎的石头,这里是石门洞天,灵气磅礴,云海的颜色都已经由白变蓝再发黄,这才是真正的仙山啊。每块儿主岛设有传送阵,可以直接将人传送到想去的主岛,中间最大的岛屿建造一座巍峨宫殿,那是清风殿,掌门商讨要事,或者收录弟子,都会在这里。 眼前景象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甚至借助梦境,有的细节都刻画的格外清楚。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模糊不清的,没人梦到过。 突然一阵神清气爽,在这不知不觉的观想中,经天诀顺利突破了。 本来已经大成的经天诀直接跳过了巅峰时期,突破到“虚”境。 “这是?怎么回事?” 云飞在原灵境中默念口诀:“以梦为引,助我之行!” 一个黄颜色的潭口出现,云飞自己的先灵境也晋升到了黄色,这说明自己的精神力已经有了进一步提升。默默感受,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变得如同一个鱼池那么大,池子里的水只有一个脸盆大小。 “秋儿姐,我突破了!” “哦。” “你怎么不开心?” “没有啊,还好吧,你知道维持自己的先灵境之前你自己的潭口什么颜色吗?” “不晓得。” “本来就是蓝色。” “那我不要维持了行不行?” “你不要姐姐了吗?” …… “取个名字吧?云秋山?这么漂亮的地方,”云飞和秋儿坐在山头上。 下方是良田千亩,溪水潺潺,水流源头处,有一座精致的茅草屋,被两座山头环绕。其后是其他七座山头,一般高。二人坐的,是属于云飞的唯一一座山头,跟其他山一般高,但是山上的房子是云府的样式,很不协调,但也是云飞求了秋儿很久才答应的。从云飞的山头望去,能看到下面的良田屋舍。中央的那些破败西域宫殿群,由于是一处封印所在,被秋儿很好的藏在某个山腹中。天上永远都是一颗太阳常亮,没有黑夜。 “凭什么,姐姐比你大,秋云山好了,给你分一个云字。” “好嘞,哈哈哈!要是能带人进来参观就好了,这可是我秋儿姐的杰作啊!” “好好用功吧,现在不可以不代表以后不可以,我也想养个小兔子啥的呢,大概到‘影’境界就可以了,那时候带着活物进来应该可以了,”秋儿点点头,摸了摸云飞的头。小家伙长高了不少啊。 “摸头长不高的……” 云飞看着旁边的另一个“自己”。 半透明的人影,盘膝而坐,穿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体内经脉根根可见,此时正有一股蓝色灵气小蛇顺着脉络缓缓擦过头顶,徘徊了一会又长驱直下,去往其他的经脉去了,最终汇集到丹田处,修仙门派将其称为气海。这是遥歌送给自己的“半个拜师礼”,一整套从练气期修炼到守神期的功法,青灵剑诀。可惜的是遥歌下山匆匆,没有带可以蕴养的飞剑。这套功法是剑门山的正统功法,以气养剑,端的就是迅猛如龙。现在只好拿秋云山里观想好的飞剑先用着,凡铁就算是有灵气加成也没什么作用,只不过是轻了点。而且本命飞剑也只有到筑基期才能用,所以不急。 用遥歌的话讲,这个幻化出来的虚影勉强可以叫做身外化身,但是又不全算,往往修仙之人的身外化身都是以仙石或者成精的仙木为载体,可遇不可求,而且可以脱离自己的掌控自行活动,或用以杀敌,但是会有反噬的风险。云飞的这个化身是以梦境之力幻化,没有灵性,不能独自活动,所以算半个,但是好处在于没有所谓的资质限制,没有灵根限制,而且最重要的是心意相通,这是本质所在,所以说是世间第一个意义上的仙武双修。现实修武,梦中修仙。 但是云飞现在的“虚”境尚未达到巅峰,这个化身撑死也就是练气中期修为,现在不过才练气初期,只能进行正常的吐纳,越发到后期化身身体越会宛如实质,宛如一个真正的云飞。饶是如此云飞凝聚这个化身也是花费了将近半个月,人体的经脉太多了,这还只是炼气期的功法运行路线,越到后面越繁琐。 然而现实中云飞这才堪堪将受的伤养好,期间又吃了一片火凤草的叶子,化功已毕,只有真正散了功才可以将梦境里的灵气输入到自己身上,现在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空的琉璃瓶,来者不拒,否则青灵剑诀与云家心法相互碰撞,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已是在此盘膝打坐了近一个月了。 从梦境中得知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内门弟子,这可是筑基期的弟子才有的待遇,但那也不行啊,自己活的好好着呢? 不行不行,赶紧想法子上去,再去晚了就把自己供起来了。 只好向着那光亮走去,奇怪的是,近一个月的时间,尽头处的光亮没有丝毫增强或者减弱。时不时还有类似电光闪光闪过,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山涧两侧极窄,但好在有两人之宽,走的也不算太难受。 长路迢迢,估计走了得有一个时辰,足足二百里地才看到尽头。 豁然开阔,出现了一处空地,虽说还是在山涧中,但是正中央有一座断山。 比整座破竹小径的山高一点,但是又比剑门山的主山峰低,因为确确实实是一座断山,像是被人斜着一斩而断,山头断口处平整无比,所以云飞看到的只是一半山,至于另一半消失不见不翼而飞。若是还有另一半山峰,看其山体走势,会比剑门山主峰还要高不少。 一直不断发出光亮的便是那一口断开处,金色的雷电不断打在山顶断口处,但是不知从何未来,仿佛金色雷电是生于山上,煌煌如日,照亮整个山下幽谷,其上连半点云层都没有,似是惧怕那金色雷电。 在断山的半山腰处,斜挂一条粗如水桶的锁链,直通自己身后这处山崖,遥遥往上攀岩。 “好嘛,又要爬山!”云飞又四处逛了逛,只有眼前一条山路可走,断山后面连通更多的山,去往后面很不明智。 这处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越往上走,越接近那断口处,一股股的威压砸在自己身上越重。 “噗!” 一时半会也撑不住,一口血喷出。云飞赶紧跑了下去,眼瞅着唯一的路线就在眼前却过不去。 “那不是雷电,我说怎么有点熟悉,这山真的是被人一剑削断的啊?这居然是……是剑气!”云飞瞪大了眼睛。 “也就你们上古时代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儿吧?好端端的山砍了干嘛?跟我面前炫耀呢?诚心不让我过啊?”云飞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谁啊这么缺德。 “不行,这剑气太强盛,我一个灵体根本出不去!小飞飞你还好吗?” “好啊,好的不得了!咱俩得在这里过一辈子了,上不去!”云飞叹了口气,刚才的剑气又把自己打成轻伤,先恢复伤势再说。 云飞调息完毕,又顺着来路返回,希冀还有别的出口,结果另外一边是死路,连个爬的地方都没有。 又回到断山,待在剑气伤不到自己的地方,两眼发愁。 倒是秋儿又给云飞支了一招。 “剑气挥发源于心,顺剑招而发,而后从于意。这么磅礴的剑气,在此处少说也有千百年了,居然还能挥发,必然还有剑意支撑,你如果能收服这道剑意,那么就不会受到剑气攻击了呀?” 云飞挠了挠头,“能不能说的再浅显点?话说你不练剑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活的久了呀,什么都懂一点点……简而言之,揣摩这道剑意的走向,揣摩用剑之人的心境,揣摩其出剑的招式,融汇贯通,自当收服。” “额,我试试,道理都懂,能成吗?这一看就是仙人留下的啊,我还能收了?” “那不然怎样,跟姐姐在这儿过一辈子吧。” “嘿嘿……”云飞一阵脸红。 双手掐诀,默默催动化身灵气,青灵剑诀徐徐转动。云飞咬着牙,一点点地靠近剑气笼罩范围。 云飞现实中可是一点儿灵气都没有啊,以肉体凡胎生扛。 十天后。 云飞呼了一口气,再度上前,距离十天前自己已经能硬抗剑气一步,半个时辰。 一步。云飞咧咧嘴。 半年之后。 “虚岁十五岁了啊……化身都到炼气期中期了,经天诀“虚”境已经大成,遥歌你个傻蛋还不回来接我?秋云山的粮食都快吃完了啊嗷嗷…………” 此刻的云飞已经正式长成弱冠之年的身材,没办法,这半年吃得好。 虽说一直没有灵气习武的功法,但是这半年来剑气不断淬体,肉身已经是堪比俗世沸血境后期的体质了,可能还要强一点,一点点。不知是哪位神仙造的孽,半年了,云飞终于能踏进剑气的核心地带了。但还是够不着那根就在眼前的铁索,只差四五丈。 “我好气啊——” 云飞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空谷。 又过了半年。 如果剑门山有个人能来一趟就好了,可能就会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 比如,人类的呼喊。 “你大爷的还活不活了?” 此时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盯着山顶,方才那声咆哮就是他喊的。云飞终于能娶媳妇了,十六岁了。此时正光着膀子,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体型健硕,高约六尺。 手里提着一把轻盈长剑。 最后一把剑了,秋云山凝聚的长剑都用光了。自从能踏入核心地带开始,云飞就开始执剑演武,专心揣摩这道磅礴剑气。所有的精神力都在揣摩剑意上,没有多余的精神力再去凝聚长剑,哪怕现在两刻钟的时间就能凝聚一把,哪怕…… 哪怕已经可以够得到那黑漆漆的锁链啊! 云飞魔怔了。 一套剑招行云流水,由轻及重,由缓及快,眼到手到,剑招随心而发,随心所欲。 只见其长剑纷飞,或刺或点或压,或劈或撩或崩,呈横扫千军之势! 气势一变,长剑入手翻飞,以浪里翻花转变声势,弓步将剑直挂身前,抹剑轻柔推剑凝滞。 “剑挽天华!” “天外摘星!” “飞龙在天!” “天!天!我要开了这天,碎了这地!” 长剑终于耗尽精神力飘散而去。 光华突然收敛,满山的金色剑气停止翻飞,时间凝固。 本是天色大亮,却是忽然黯淡下来,最耀眼的地方只剩断山上那一片金色雷霆。 万道金色雷霆化为一束,瞬间没入云飞眉心剑格。 天地又恢复明亮。 终于云飞踏上了最高处,看着从自己刚开始走出来的那片狭隘山涧,到断山,再到断山后面的连绵山脉,山脉上原来也有大大小小圆圆的断口。 连成一线。 一道绵延上千里的剑痕,笔直,深邃。 ………… 遥远之处。不在地心,不在九天。 一个枯坐了不知多久的人影,宛如圆寂的老僧,石像一般,仿佛瞬间便是千年万年。 “你终于来了啊……”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章 烂大街的功法 剑门山大阵徐徐转动。以主岛为中心,其他八座岛屿缓缓靠拢。 “轰”一声,九座仙岛合而为一,连成个巨型大岛。 三位太上长老皆穿灰袍,身前便是剑门山掌门,长乐真人,紫袍束发,仙风道骨。 “今日,是十年为一届,观摩上古剑气的日子!要知道修仙一途,不止要活的久,还要活的潇洒,哈哈哈!”掌门人如其名,长乐长欢,声音传遍了下方。 近八万修士站于大岛下方,五万外门弟子一个方阵,三万内门弟子一个方阵,每个方阵前方都是当世修为顶尖的剑门山长老坐镇。 “三位太上长老?请与小生一共开启剑门山禁地!”掌门看着下方严阵以待的队伍,对三位太上长老说道。 “上古剑气凌厉非常!诸位同门,请默念护心诀加持,否则一旦被剑气吸引,会有损道心!” 天空上方,长乐掌门与三位太上长老一齐施法。 清风殿以北便是禁地,被剑门山施展禁制隐去了形貌,此时大阵运转,禁地的全貌全数打开。 同往年观摩禁地剑气不同,一般在禁制撤去,尚未恢复全貌的半途就有因为观摩剑意而剑气摄心的,也有大声欢呼的,总之热闹非常。 然而,此时的下方鸦雀无声。长乐掌门还在哈哈大笑捋着胡子,三位太上长老常年隐居,心性也是相当淡定平和。 但是看到有个人光着膀子从禁地爬出来的时候。 三位太上长老的眼睛敢保证最近两百年没有睁得这么大过。长乐掌门的笑声却还回荡在天空。 下方一片哗然。 天空中的笑声没有了。 云飞晒得跟黑炭一样一笑一嘴大白牙,兴奋地打着招呼同前方众人。 “哟?黄广浩是吧,哈哈,鸡腿好不好吃?” “谢兴你现在不尿床了吧?” “我教你的飞云剑法怎么样?萧首徒?” 就没见过这么客气的,云飞妥妥的自来熟,剑门山的弟子基本上已经认识了六成了。一个个打着招呼,但是被点到名字的弟子有些懵。 这人谁啊?我见过?怎么知道我名字?我都十几年没尿床了啊? 云飞没见到遥歌,因为那葫芦还是好认的。 倒是楚白兰和一块上山的吴建安和梅茂台,几乎都不敢认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云飞。 “云飞!你还活着?” “哈哈,恩人,看我看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飞格外激动,刚要打招呼一阵风把自己吹走了。 长乐掌门大袖一挥把云飞送进了清风殿里。 “咳咳,众弟子继续观摩上古剑气,刚刚是我们放养在禁地的猴精,不要怕!” 下面的八万弟子去观摩剑气了。 嗯,看看这地上的大缝子,厉不厉害? 上面的三位太上长老跟着长乐掌门一同进了清风殿,因为剑气没了,气没了。 “各位同门,下方就是本门一直引以为傲的上古剑气!随我手指方向看去,就会看到金……今天的天气很合适观摩剑气!各位同门自行观看!” “对,自行观看,噤声,否则容易剑气摧残……我的道心!” 一众长老齐齐飞往了清风殿。 “哎?这跟十年前看到的有点不太一样啊?”有在山门时间较长的弟子发现了什么。 “多么壮观啊!一剑千里,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本事?” “师妹你看,剑痕深达万丈,其实是从极北方向……” 清风殿内。 “好小子,两千年了!” “两千年!” “你……” 三个太上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三个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长乐掌门盯着云飞上下看,一言不发。 “呵呵,三位……大哥?老爷爷?有话就说嘛,不要打我呀,”云飞感受着四人赤裸裸的目光,不经意释放的威压云飞相信可以把自己碾死。 “你就是……一年多前被那玄蛇打下山谷的云飞?” 三个老家伙云飞没在梦里见过,掌门可是经常出现的。 “掌门在上,受弟子一拜!” “哈哈哈,好,英雄出少年啊呜呜!”长乐掌门也有点乐不出来了,都带着哭腔了。 “掌门别哭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把那剑意收服的,我知道很难,但是我没事你看看,活蹦乱跳的!不用担心我!”云飞怕掌门不信,说着还秀了秀自己发达的肌肉。 “滚蛋!” 云飞又被一阵风被吹走了,不知被掌门吹去了何方。 不一会大殿内修为有成的长老统统赶了过来。 “掌门为我等主持公道!定是那小子干的好事!” “就是就是,那么磅礴的剑气啊,我辈多少修行之人靠着它才走到今天啊?” “那剑气少说还能喷发一千年,不,一千五百啊!” 掌门直抖搂手,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云飞倒是没去掺和什么观摩大典,好奇地走在剑门山。虽说已经知道了全貌,但是没有真实接触过。 “真不愧是洞天福地修仙门派啊,这上面的热闹程度比下面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对了,功法!功法!功法!” 云飞熟门熟路像是逛自己家菜园子一样,多半会就找到了阅天阁。 两栋小楼,一栋高楼分六层。 直接入得高楼去,但是有一人拦路,修为不高,练气中期的样子,名叫宋远,手里握的是口玉剑,只有一尺长,是开启阅天阁的法器。 “站住,没有长老手谕不可擅闯阅天阁!” “宋远是吧?快快给小爷开门!” “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认识你?” 宋远一瞧,这主儿六尺高,浑身晒得乌黑,胡子拉碴,一笑只能看见一口大白牙,头发也是随便用束巾盘了盘,重要的是光着个膀子,剑门山门风严格,光着膀子足够被罚抄录经书一个月了。正怪模怪样的瞧着自己,说是土匪倒是有人信。 “我不认识你,不能进,拿长老手谕!” “嗷?信不信我把你床铺底下的春宫图拿去给大伙儿分分?” 宋远一呆,这事儿极其隐秘,怎么会?顿时不说话了,左右瞧了瞧,偷偷念着开启阅天阁的口诀。口诀念完,手中玉剑凌空飞起,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禁制缓缓消失。 云飞嘿嘿一笑,都把宋远笑毛了,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宋远趁着云飞走过去,蚊子声音断断续续说道:“你别告诉……别人啊,最好把我打晕,不然长老要怪罪我的……” 大手一拍把宋远轻轻拍晕。 云飞随后就直入阅天阁,开始了“洗劫”。 一炷香后,一位长老御剑而来,牛心发髻高挽,斜插一枚玉簪子,面容发黑,穿着青色长衫,是剑门山执事长老之一的长眉真人,只见长眉飘飘直达脚边。 不过这长老脾气却是相当不好,极为严厉,对于山门门风把控极其严格,修为已是筑基后期大成,只差两步就踏入元丹期了。 看到阅天阁主楼前面昏倒的宋远,长眉真人心中一突。 “掌门说这小子邪性,让我好好管教管教……” 话未说完就看到禁制撤去之后的景象,长眉真人还未踏入阅天阁就从门外看到了一片狼藉,一本本摆好书的书架和罗列整齐的书籍四散一地。 深吸一口气。 长眉真人一楼站定,没人,通往二楼的通路都没地儿下脚了。 一路看到阅天阁饱受摧残的景象,触目惊心,长眉真人直接御剑而起。须得速速找到这坏小子! 云飞此时正在翻看一本儿杂记,这一层全是杂记、山河录、怪谈,一楼既是入门术法,也是高阶术法,二楼是各类灵剑蕴养之术,三楼是炼丹之类的书籍,自己已经修炼了青灵剑诀所以不用找修仙功法,现在也没精力炼丹,当务之急是要找灵气炼体的功法。 但是没有,来到五楼,满眼全是灵符,只不过是夹在一本本的书中,那这就不好找了。六楼看都不用看,剑门山除去剑法超群,阵法一途也是极为高深,所以存放的是各类阵法。自己一路走来,只有一楼有类似功法的书籍,但是翻了个遍,都是各类正统修仙之法,没有灵气习武之术。 这一年多山门里大部分弟子的梦境云飞都去过,只知道阅天阁有各类书籍,并且还知道剑门山没有习武之人,都是修习各类正统修仙功法。相比于灵气锻体,剑门山更专注于蕴养飞剑,讲究拒敌千里,再者说,修仙与练武的气海行走方式不同,从来没有将锻体与修仙之术兼顾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常人一生蕴养一种本命飞剑都极难成功,更不用说另外花心思将不多的灵气用来锻体,这是真正的舍本逐末。所以要么习武,要么修仙,二者只能选其一,剑门山属于后者。 但是云飞从很多人的梦境里知道,有一部以灵气习武的功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模糊,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在哪里。云飞这次来阅天阁正是为了这本功法,自己早有目标。而且遥歌之前也不确定地说有。 这就奇怪了,什么样的功法人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在哪里? 正在思索间,一声怒吼传来。 “臭小子赶紧滚下来!要不是怕打坏了阁楼,你早就化成飞灰了!” “糟糕!”云飞在梦境中自然知道这长眉真人的名头,多少不学好的弟子被这位脾气不好的长老管教的服服帖帖的,此时闻名不如见面,只觉得一股强横的气机锁定了自己,如同跗骨之蛆。 “哎哟哟——”云飞此时被一张青色大手握住,飞快向那长眉真人飞去,虽说速度极快,却是一路上没有磕碰,没有损坏任何物件。云飞心里暗暗叫苦,以这种精妙无比的御物手段,说明这个长眉真人修为是真的到了“控物御人”的境界。青灵剑诀中有详细记载,一旦筑基成功,便可以灵气出体,以灵气驾驭物体,越是修为精深,对物体的把控越是精妙,这便是常说的“控物”。 云飞此时正被倒吊着,眼见一袭青色长衫,一人高的灰白胡子。 “臭小子,敢在山门内如此放肆!随我回去见掌门!偷取上古剑气,擅闯阅天阁,按我的脾气怎么也得罚写经书万遍、洗刷山门台阶一百年!” “我没偷啊……” 然后云飞又被带到清风殿里。 十几名长老站在殿中,掌门坐于正殿掌门位子,掌门面前云飞正跪在地上。不见了那三位太上长老。 “掌门啊,掌门大人有大量啊——”云飞哭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清风殿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这就是把上古剑气收服的那个弟子?没有修为波动啊?” “是叫云飞吗,有胆气,有胆气!” 大殿上乱成一团。 “诸位同门,安静!”掌门清了清嗓子。 殿里瞬间安静,云飞抬头看到掌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自古,各个修仙之人,尤以剑修,最为看中剑门山的上古剑气,用以打磨自身剑意,都是抱着以十观其一的心意观摩,没想到啊,收服上古剑气需要以一观其十,被你小子捡了大便宜!当你知道这是一条千里剑痕定会心意受阻,可当你不知道这是一条千里剑痕,只从其中一处观摩的时候,机缘就到手了啊,这都是天意啊!”掌门不急不缓地说道。 但是话锋一转:“就这么一会会你就把我剑门山珍藏多年的经书给翻了一个遍!加上擅闯禁地的后果,罚你整理阅天阁,抄写经书百遍!但是你已经成为内门弟子,又大难不死,本该奖励中级灵符一张,但是门内未尽同门之责,破例答应你一个要求,神兵利器、灵宝灵符,尽管开口,弥补你一年多耽误的修行。” 掌门一席话黑白分明,善恶有度,顿时众长老觉得可行。因为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云飞此时没有一点修为波动,看来这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啊!更以凡人之躯收服上古剑气,更是多少人没想到的事情,多少辈出的能人试过收服,就连门内擎剑长老一脉都没能收服。只不过云飞接下来的要求让大家吃了一惊。 “那个,呵,有没有灵气习武的功法,刚刚找了半天没找到……”云飞此时最想的就是这玩意了,阅天阁各种上天入地的功法都有,但自己用不上啊! 此话一出,众长老顿时面面相觑,掌门也是一脸微笑看着云飞。 “怎么了?没有吗?”云飞挠挠头。 却是一位长老发话了:“不是没有,是太简单了,难怪你不知道,不管是上山的弟子还是四处招来的弟子,入门第一件事就是选择习武还是修仙,虽说同等境界威力一样,但是一个在千里之外,一个只能原地挨揍,所以你要找的东西,就是刚上山门那会就有的。” 云飞恍然大悟,怪不得门内弟子的梦境中都知道有,却不知道在哪,原来是每个人刚入门的时候看到过!一般像这种不在意的事情,不会有人专门做梦梦到。除非吃饱了撑的,云飞也是结合每个梦境的只言片语才模糊得知。 说着掌门手掐一诀,一块儿仙玉飘荡下来,飞到云飞头顶。 “宗庆长老说的没错,还有一点,剑门山修仙之法众多,有足足可以修炼到真仙境的功法,但是这本以灵气习武的‘大力神经’只能修炼到抗鼎境,所以入门弟子全部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还没等云飞反应过来掌门继续说道,“后面几层境界本门也有,但也只是能修到‘行空境’,哎,剑门山本就习武式微,后面两层传说境界的修炼,已经失传了。” 掌门的话截然为止,但是云飞也明白了,但是自己也没得选。其实心里是暗暗失望的,大力神经???入门弟子都知道的功法,俗气到烂大街的功法名字……可是没得选啊,最起码比云家心法更合适吧???后面两层不要就不要吧,自己能不能活那么久都不知道。 “我要了!” “好!本门千年来首位选择武道的弟子!剑门山武道一途能不能发扬光大就靠你了!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功法,额外送你一把灵兵。” 下面一众长老都石化了。 上古剑气啊?不修仙?去练武道?暴殄天物? “还有一件事,需要各位长老传令各位弟子,上古剑气已经消失,禁地已经安全,本座与三位太上长老商定撤去禁地禁制,凡以后对宗门有巨大贡献或是修为达到元丹期的长老,尽可以选择剑痕山脉某处当做洞府使用!提供护府大阵!另设断山处为武道山,设立演武堂,归云飞……长老,发扬大力神经,以振我剑门山武道!” “是!” 众长老接令后退出了清风殿。 只剩跪地的云飞,头顶的仙玉不偏不倚落在手里。 “随我去取另外两层大力神经功法。” 掌门留下一句话,阵法瞬息生成在其脚下,是一类传送阵法,身影消失不见。 “掌……道友等等我?!”云飞一下子变成长老有点不适应。 似是听到云飞的呼喊,一层阵法出现在云飞脚下。 清风殿已空无一人。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一章 争锋 剑痕山脉。武道山。 下面有一片建筑群,最惹眼的是一处宽阔无比的演武场,占地百亩。 “云飞长老,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碰上了?大难不死就算了,啥事没干从内门弟子直接到山大王?” 楚白兰亲切地称呼这位“武道大师”为山大王。因为一整个断山都是人家的。不光如此,借助此地的灵气浓郁,掌门和其他长老还专门在此修建了护山大阵。 云飞和楚白兰坐在演武场一处石凳上。 楚白兰此时已正式将剑门山的弟子服装穿上,虽说没有进入内门,衣袖上还没印上剑门山的小剑,但是这套衣服真的很适合楚白兰。美腿外露,天鹅一般的长颈,发髻俏丽,乌黑的长发盘于其上,美的惊心动魄。只是不见了腾蛇长枪。 主要是前后差别太大了,说好的乞丐呢? 云飞咽了咽口水:“说明我天天踩狗屎呗?” 二人哈哈笑成一片。 云飞胸前挂有一块儿竹简一样的黑色长石,这是大阵的阵眼,可以轻易控制、察觉山上来人。此时黑色竹简微微闪了一下。 不一会从演武场上跑来两人,正是吴建安和梅茂台,一人眉目端正,一人眼神呆滞。 “长老!我们来啦哈哈!” “恩人,你你你,你好,来打一架!” 云飞摆了摆手:“让白兰跟你们打吧,我想逃避一会儿。” 自从武道山大阵建成,这位剑门山最年轻修为最低的长老就搬过来了。这三人可是说是共患难的同年弟子了,与自己很是亲切。 半个月前宗门下令举行弟子比试,筹备半个月。过了今晚,明天就开始正式比试了。这半个月里三个人经常在此练习术法,吴建安和梅茂台的实力相差不多,但是梅茂台耐力惊人,一打架眼睛顿时恢复神采,楚白兰本身便是修为较高,就算是从头开始修炼剑门山功法也比两人实力强很多。 一般先前习武的弟子主修仙后,习武的武技就基本不能再用了。上了山之后真气中的清气浊气会慢慢失衡,也是需要类似散功的一个过程。但是云飞是靠火凤草的效力散功,开拓过的经脉还会保留不会产生损耗。 云飞明天也是要去比武的,虽然自己是个长老。这就很难受。 而且不会与外门弟子比试,是以自己内门弟子的身份参战。 如今经天诀已经“虚”境大成,差一丢丢达到巅峰。化身的修为已在炼气期中期待了大半年之久,马上要到练气中期巅峰了,肉身的强韧程度已经堪比坚韧的藤木,也就是沸血境后期的强度。但是大力神经只不过是在沸血境初期而已,沸血煮气的时间不会太长。 可是经天诀不好轻易动用,倒是可以耍赖皮,但是难保不会被人找出针对之法,就像有专门的固魂符,或者修炼精神力的术法,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看着手里从秋云山取出来的灵兵。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靠你啊。” 掌门送的灵兵是一把长剑,剑身细长,三尺有余,通体亮银色,剑格以一种近乎失传的铸造技艺巧妙贴在剑柄前端,远远看去,像是没有剑格浑然为一体。挂有一束祥云吊穗。 剑身刻其名,战功。 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秋儿呢,半年前就回到蜃珠了。只能等有机会下山去找血玉了。 但是估计自己下山够呛了,修为不到元丹期不准许私自下山。 —— 云飞看着台下特别眼熟但是又不认识自己的一群弟子。缓缓坐于长老席。 剑门山的大阵早已撤去,九块飞岛早已各归其位,外门的弟子是在自己的武道山比试。 自己面前的,是内门弟子的比试。在清风殿之前。正是正午时分。 云飞往长老席一坐,顿时底下炸开了锅,云飞往长老席递了几个眼神,众长老纷纷低头,似是认识云飞极其丢脸。 “哇,这就是武道山的长老吗?个子高高的挺帅啊!” “哼,师傅都跟我说了,这家伙修为只有沸血境初期的修为!” “真不愧是剑门山首位习武之人啊,你看他跟长老们很熟悉的样子!” “只有这么点儿修为?哼,他要是敢上场我把他打趴下!” 此时内门弟子比试尚未开始,可是全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位修为最低的长老身上。 没有几个人服气啊?凭什么你能当长老?只有筑基期才能凭借宗门贡献当长老,光是下面的内门弟子就都是筑基期。所以云飞的存在非常惹眼。 内门弟子足足有三万,光是报名的内门弟子就有两万之众!剑门山的实力放在全部中土神州那真的是首屈一指! 然而弟子有报名的权利,云飞是掌门指定的,掌门和各大长老对云飞当真是“宠爱有加”。 除了长老席是在更高的点评台上,三万内门弟子都是在下方的宽阔场地上站着。 此时掌门长乐真人从天飘飘而降,大笑扶须:“诸位都是我门中,最精锐的内门弟子,本次比试,不限时间,但也是点到为止,分为二十天!” 长乐真人的修为全门派皆知,化境期的地仙修为,使得一手出众的阵法,可是说是瞬发结阵,都不用念动咒语。只见掌门挥了挥手,每个弟子身上浮现一个光球,极其壮观。 光球一个呼吸的瞬间就化为了一个个蓝色的传送法阵,在每个弟子脚下,一个不落。 “每两个法阵都能连通一处角斗场,大家可以随意挑选自己的对手,胜者的传送阵会一直留在身上,败方的传送阵会自行消失。直到剩下十六位实力最强的弟子。希望各位不要辜负了剑门山对你们的栽培,现在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云飞咧了咧嘴,两万个人啊,就这样打? “哼,我一定要跟这个云飞打一架!” “大师兄,上,打他!” “不太好吧?据说他是练的武道,才沸血境初期啊?” “那就管不着了,把他的传送阵打烂再说,看他还有没有脸坐上长老的位置!” 云飞看着自己脚下突然出现的传送阵,看向一脸微笑的长乐掌门,那眼神就像在说,我看好你哦。 还有一众长老抿嘴忍住笑意,臭小子也有今天! 正在茫然间,一群弟子围在了自己身边。 一众长老默默把长老席搬到了别的地方。 “内门弟子赵安顺,筑基初期,请云飞长老赐教!” “哎,你别你别——”云飞还在摆手拒绝,只见那赵安顺一脸坏笑向自己冲了过来,两个法阵相互碰撞两个人消失在一群弟子中。 云飞晃晃悠悠被传送到了一个角斗场,一整块儿的平地,以青石铺就,眼见面前空气中隐隐约约要出现一个人影。 赵安顺心想,沸血境初期?那不是一个指头都能打赢,这回看你这长老位子怎么坐! 刚被传送过来就见一个人影“嗖”追了过来。但是传送尚未完成,自己还动不了。 “这家伙怎么会比我快?不可能!” 其实阵法传送的快慢与每个人的精神力强弱有关,云飞的经天诀早已虚阶段大成,比这种专炼飞剑的内门弟子强了太多!但是这是掌门定制的传送阵,所以相差不会太多,但是云飞已经占据了先机。 赵安顺眼看着云飞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塞进了自己嘴里。 “嗨嗨的迷子!” “咚!”赵安顺此时正是心头大骇,运气紧张之时,药效直接飞速发挥。 云飞偷偷在炼气期弟子身上试过,完全可以药翻,但是没对筑基期的弟子用过,不确定剂量,所以干脆一整包给赵安顺塞进了嘴里。 “喂喂——” 倒霉的赵安顺直接照面还没打就被迷晕了。 云飞无聊地等着。 —— 清风殿外。 一众挑战云飞的弟子苦等云飞,看着二人传送法阵消失的地方。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此时确是掌门发话了:“一个半时辰不与人比试者,废除参赛资格,传送法阵自动消失。” “不是吧?这都行?这赵安顺搞什么鬼啊!” “这俩串通好了??还是云飞长老被打死了?” “先别管了,算他好运,我们先去找人决斗,希望我们比试完他俩还没出来!” “走走走!” “不妥,我们轮流派人看守,万一打完了这小子跑了。” “对,实力最高的先去,修为低的看守,我们打架快!” 在这七人中,有一个为首的人,面容阴暗,名为吴华,修为出众。 但是剑门山宗门贡献实在太难积攒了,一直都想坐上长老的位子,苦于没有机会,但是云飞的出现给了吴华希望。只要能打败云飞,自然能将长老之位取而代之,高高在上。 七人的修为最低都是筑基期中期,居然没有一人被淘汰。一开始觉得对付一个沸血境的武夫云飞不用太残忍,所以赵安顺先上了。 然而等七个人挑战一轮完毕。云飞和赵安顺还没出来。 七个人略微有些急躁。 又是一轮争锋。七人之中只剩五人,有两名弟子被淘汰掉了。 “靠不靠谱啊,四个时辰了,天都擦黑了,今天的比试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不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不要瞎猜,等!”吴华哼了一声。 只见此时传送阵法徐徐出现,渐渐亮起。 “出来了出来了!” “好家伙。” 赵安顺一脸通红地从传送阵走了出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 “哈哈,慢是慢了点,终归是小赵打赢了!” “哈哈,嗯?他身上没有传送阵!” “不是吧,小赵,你打不过一个沸血境的武夫?” 众人一开始挺开心,突然发觉赵安顺身上没有传送阵,这说明……输了。 “啪!”吴华一耳光把迷迷糊糊的赵安顺打醒:“有没有搞错?你输了?” 吴华气的只抖搂手,这一耳光力道之大把赵安顺打的更懵。 赵安顺最后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我……我怎么在这……我梦见跟一老头下棋呢,下到最后我输了,我喊了一声我认输然后就在这了……” 紧跟着传送阵里又出来一人,正是云飞。 “承让了各位,承让了啊,哈哈!”云飞一脸坏笑。 “站住!我再跟你打!”五个人这一顿气啊,这云飞还会什么邪术不成?说着五人里面窜出一人就奔云飞去。 然而云飞脚下的传送阵消失了。云飞一闪身躲了过去,那弟子摔了个狗吃屎。云飞现在以肉身强韧见长,筑基期的弟子身法再快也快不过自己的,但是没办法,要触发传送阵必须要两人脚下的传送阵相撞才行。 抬头一看已经是黑夜,掌门把传送阵撤走了。今天的比试看样子已经结束了。 “今日获胜弟子剩余八千人,不错不错,希望诸位弟子再接再厉!落败的也不用灰心,下一届你们就是胜者!” 以吴华为首的六人生了一肚子闷气,让这云飞钻了空子了! 第二天照常从正午开始比试。 吴华几人有了一次经验,昨天剩下的五人从比赛开始到结束,愣是没找到云飞在哪。 其实云飞也留了心眼儿,早早地偷袭了一个修为低微的弟子,嗨嗨的迷子一放,两个人下棋下到比试结束。 这一整天就没在长老席的位置。因此侥幸混过了一关,照常参加第三天的比试。 夜里楚白兰三人再次过来叙旧,外门弟子的比试更是残酷,有时候一天就要打十几场,楚白兰三人的实力有了更一步的精进。 第三天云飞就开始耍赖了,以吴华为首的还剩四个人,正午比赛一开场吴华几人就对云飞穷追不舍,但是实在是追不上,云飞跑的太快了,几人的飞剑倒是能追上云飞,倒是不管用啊,更何况清风殿前不准以飞剑争斗。 云飞的肉身是经过上古剑气淬体的,修习的又是武道,几人发现除非御剑飞行否则没办法,但是御剑飞行也是比试中被禁止的,茫茫三万弟子御剑空中岂不是乱了套? 于是到了第四天。 云飞悄悄混在弟子人群里躲避追击。这里的弟子云飞大部分都认识,都是修为较低的一般分。 但他还是低估了一个沸血境武夫对筑基期弟子的挑衅程度,更何况前几天下来,大部分人都看到了四五个人围了清风殿转圈追云飞,所以今天云飞失算了,除了吴华几人,又有了更多的人加入追击云飞的队伍。 “造孽啊——”云飞一边跑一边观察修为较低的弟子,看看能不能用嗨嗨的迷子出奇制胜。 但是没有了,都第四天了,剩下的两三千人,全是筑基中期往上的境界,偶有几个个别的修为低的,但是都在队伍后面…… 云飞也只能以这个方法辨别,无他,自己尚未筑基,身后弟子的具体修为自己是完全感受不到啊!只能感觉到后面的队伍杀气腾腾,一个个全是修为高深的筑基期弟子散发的威压。 眼看着好端端的弟子比试画风突变,成了云飞一个人的长跑比赛。 众长老一阵沉默。 “我们是不是不该把这小子收进山门啊?” “我感觉这臭小子以后是个祸患啊!” “你们说的都很对!” 终于撑到了第五天。 云飞经过几天的长跑,大力神经终于突破,面对着每天的“追杀”,面对着无时不在的威压,大力神经终于到了沸血境中期小成境界。 但是吴华实在是气疯了。 找到自己家长老求来一张“束身符”。 比试一开始就锁定了云飞。 吴华脸色阴沉,一手持符,口诀如风。 “定!” 云飞这回是无计可施了,自己的双腿就跟脚下的青石板长在了一块儿一样,动弹不得! 吴华哈哈大笑着扑向云飞,结果面前黑影一闪,云飞和那黑影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我的!我的!他是我的!谁啊这么缺德!” 云飞看着面前的内门弟子。 一身黄衣,邋里邋遢,脸上不知道是油印子还是什么,一对儿老鼠耳,脏兮兮的。 嗨嗨的迷子没来得及用,这次传送的方位有些许偏差,云飞没来得及。 “亏大发了,你是吴华的狗腿子?”云飞将战功掏了出来,筑基期的弟子已经可以蕴养飞剑,运气控物,虽说不能做到拒敌千里,但这么近的距离,云飞没有把握。 “俺……俺不是,俺站的好好的,谁绊了俺一脚,俺就进来了……俺叫白飞飞,狂风长老门下……” 这黄衣服的人邋里邋遢,说话也含糊不清。 云飞勉强听个大概,狂风长老?那不是专门研制丹药的长老吗?眉心有痣那个? 云飞还在恍惚间,听到咔咔的声音。 只见这白飞飞不知何时吞下一颗红色药丸,身躯一下子拔高了一丈,骨骼“咔咔”作响,痴痴呆呆的白飞飞像是恢复了正常,对着云飞狂奔而来。 “俺……俺来了,正好试试这‘九变丹’,请长老手下留情!” 云飞心说你这个样子我为什么要留情,这大高个儿不得一脚把我踢飞了? 战功执手,云飞马步一扎。 “吼——” 先是用“音”探探这家伙虚实,好放嗨嗨的迷子。 只见无声的音波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白飞飞飞去。地上铺就的青石如同受了千斤重压,“砰砰”爆开。经天诀“虚”阶段大成之后,“音”的威力居然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白飞飞直接被迎面打飞出去,但是又爬了起来…… “这什么药丸啊?这也行?” “俺自己配的方子,好……好使……” 云飞蹬地起剑,一剑直接劈向白飞飞右手。势如猛虎! “啪!” 白飞飞变身后速度居然特别迅捷,一巴掌把云飞拍飞。 “耍赖啊!说好的用飞剑呢?你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也好,对上飞剑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云飞小心翼翼地躲过白飞飞的攻击,一剑斩在白飞飞下腿上,一式飞沙走石。 “叮!” 金铁交鸣。 “好家伙,等打完给我两粒吃吃,灵兵都砍不动!”云飞堪堪躲过白飞飞一脚。 “不……不行,这是半成品,长老取笑了!” 白飞飞语气磕磕巴巴手上却是不含糊,抓住云飞拖地的尾劲,提着云飞一只腿一把将云飞捞了起来,对其就是猛烈一拳。 云飞被倒提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躬身躲过这一拳击,另一只脚直接一个正蹬蹬在白飞飞鼻子上。 吃痛的白飞飞胡乱抓着云飞的腿砸在地上,一手捂住鼻子满眼泪流。 云飞顿时被摔个七荤八素,但也挣脱了白飞飞的控制。清醒过来正好是一记撩阴腿! “咚!” 声音沉闷无比,居然毫发无伤!看来鼻子眼睛是弱点! 云飞战功剑虚幻,看似刺手,实则刺向白飞飞眼睛,但也是收住了力道,毕竟这小子挺可爱的。 可惜白飞飞终究只有强悍肉身之力,面对这等攻势只能连连双手护住眼睛鼻子。 “俺……俺不打了!时间,时间到了,俺认输!” 最后一式的压迫感太强,招招攻向鼻眼,白飞飞也有预感这样打白费力气,毕竟之前的几场打斗都没有太大的悬殊,靠着肉身凶悍打倒了许多弟子,飞剑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可是云飞的肉身是能经得起消耗的,虽说肉身强度差了自己很多,但是人家是专门习武练剑的,此消彼长之下,败局已定。 随着一声认输,传动法阵亮起,二人回到了清风殿前。白飞飞的身体也恢复了原样,但是衣服居然也恢复了原样,看来是件法宝。 修仙界奇奇怪怪的法宝有的是,功能也大不相同,按品级分为了法器、灵宝、仙宝、天地至宝,威力大相径庭。 “不错啊白飞飞,有没有兴趣到我武道山学学武?”云飞拍了拍白飞飞这个憨憨少年。 “哼,旁门左道!让你尝尝老子飞剑的厉害!” 云飞一惊,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转头只看到吴华狰狞扭曲的脸,甚至带着一丝……销魂?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二章 道心 吴华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阴险小人。 睁开眼,云飞正拿把长剑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脸胜券在握。 吴华刚被传送进来迎脸就是一把嗨嗨的迷子。虽然自己之前多有准备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也已经屏住呼吸,但还是吸进去了一点。 “卑鄙!”吴华不打算认输,装作要认输的同时,悄悄以指为剑…… “我认……看剑!” 云飞轻松躲过迎面袭来的飞剑。这吴华的控物之术尚未掌握完全,在吴华看来这一剑祭出的速度和力道很合适,但是与人相争,失之一厘差之千里。 “还不认输?”云飞第一次将战功的剑尖儿对准吴华。 “凭什么!我不认输!” 吴华拼着脖子上被划了一剑与云飞拉开距离。鲜血淋漓,瞬间湿透了前心。就算云飞收住了力道,也没来得及。 “嗖!” 随手一挥挡下再次袭来的飞剑,云飞一脸鄙夷看着吴华。之前在梦境里云飞看到过自己。 对,看到了自己。就是眼前这家伙,天天做梦憋着要自己的长老之位,想靠打败自己来实现,从比试第二天开始,云飞就经常看到自己在吴华的梦里,然后云飞只觉荒诞。试着走进他的梦里,把吴华梦里的自己变成了真正的自己,然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你接不下我一剑!” 同样的场景,前几次在梦里也是,现在也是,一样的起剑势,一样的语气,一样的服装! 吴华感觉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猛然惊醒,在自己的梦里! 这个尝试就是,能否影响他人的道心。见到自己就感觉已经败了,永远打不过自己的一种道心。道心这个东西很奇妙,遥歌也对自己解释过,简而言之,是一种最初变强的心愿,是一种坚定的信念,并不是简单的脑袋充血、心头一热,而是从最初的萌芽,到最后的参天大树,可能会变得歪曲,也可能一帆风顺,但绝对不止一条路。 结果吴华真的恍惚了,他模糊地记起,在自己的梦里,自己每次都是惨然落败,接不下一剑! 然后云飞真切地感觉到了吴华的飞剑慢慢变得迟钝,连瞄准自己都做不到了。 “起来!你在想什么!你不是要打败我吗?不是要长老之位吗?”云飞一连串的发问振聋发聩。 “啊!” 一股强横无比的气机从吴华身上散发,筑基期修为全开! 飞剑一开始在半空摇摇晃晃,结果越来越稳,越来越快! “不够!还是不够快!再快一些!再快!更快!” 见到云飞“叮叮”斩飞自己的飞剑,吴华的实力还在飞速恢复提升! “嗖”最后一剑已经凝聚了吴华全有的力量,破空声响起。 “这才对嘛,但是你也要知道,修仙之人最忌讳被武人近身!接我一招!” 云飞一剑之快让吴华来不及想象。 “我认输!” 云飞说的是实话,你大可以千里之外取我首级,但是我在你必死之位。 传送法阵徐徐将二人传出去。 吴华脚下已经没有了传送阵,整个人已经是精疲力竭,汗水湿透了长衫,刚刚不过是只出了四五剑,灵气却全然耗尽。 “吴华输了?” “他是不是接受不了啊?” “你看他完全是生死力竭的状态啊,这云飞不过是沸血境中期,真有这么强?” “难了难了,吴华都败了!” 落日在一片唏嘘声中结束。第五天的比试结束。 夜晚,巽风台。这里是什么都没有的一座飞岛,但却是剑门山夜晚最热闹的地方,因为从这里向下看去,能看到俗世的灯火。可能这座岛存在的意义仅止于此吧。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究竟要到哪里去。 云飞找到了独自喝闷酒的吴华。 “怎么,来取笑我?”吴华的脸色少有的平静。 “怎么会,对不起。” 吴华喝酒的手臂放了下来,直直躺下,入眼之处,繁星布满星空。 “我出生在一个很穷很穷的山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记得我跟大我四五岁的孩子抢东西吃,不是我馋啊,是真的饿,可我打不过他们……娘亲呢,每天就是做个缝穷,缝穷你知道吧,一个人走很远的山路,到镇子上,大街边坐着,一坐就是一天,缝穷嘛,给过路的苦力、仆役,缝一些袜子、破了的衣服,甚至内衣……我想想啊,一天能挣七八文钱就算好的了,能买一堆香喷喷的肉包子……这么一想我真不知道肉包子几文钱一个,我只知道娘亲回到家包子都凉了,那我也爱吃,山里吃不到的……后来娘呢,被一个过路的富商瞧上了,”吴华起身灌了一口酒。 “后来呢?”云飞刚想喝一口,却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放下。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等我大了一些,我也独自去了镇子上,好吃的好玩的很多,就从一个镇子走到了另一个镇子,结果……我在青楼里……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吴华的手握紧紧地,再也没放开,“我偷偷跟过去,把那个床上的男人杀了!她也认出了我,我被官府带走,我杀的是一个大官……然后师傅救下了我,说我很有修仙的资质……我就是一个山里的野孩子,修仙?呵呵……后来终于到了筑基期,师傅带我下山,到了那个熟悉的村子。” “哈哈……” 云飞听到吴华笑的很苦,那是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什么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居然是一张很平静的脸,没有眼泪和愤怒。 “我高兴地跑到越来越熟悉的家门,啊,那张脸,我父亲的那张脸,如此苍老……他拉着我的手,那一晚上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房梁上吊着了……后来是邻居告诉我,很多年前我娘带了很多银子回来,却被我父亲赶出去了,娘一气之下撞死在了门前……” 满目尽是新人,却又常思故人。人啊,漂泊的一生何时才是个头! 云飞从现在起再没有随便改变任何人的道心。若不是万不得已,云飞宁可自己一辈子不再去梦里。 三万内门弟子的比试终于快要落幕。 现在场上能够参赛的人,只剩十六人人。 长乐掌门清了清嗓子:“这一届的比试,很是精彩啊,诸位都是很有感触的吧?哈哈!” 一座长五十长宽三十长的擂台从天而降。 “咚!” 响彻人心。 “上午甲组比试,下午乙组比试,抽签决定!” 云飞随意摸出一张竹简,向着下方观众席晃了晃:“甲一!” “不是吧,云飞长老真的好猛啊!” “你确定云飞长老真的是沸血境中期?” “不知道啊,光跟着跑步了这十几天,肺管子都要跑炸了!” “不愧是剑门山第一猛的长老啊!” “搞笑吧,我筑基后期啊,我差哪了?” 人群骚动。 云飞倒是感觉还好,不是在被追杀的路上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十六人陆续抽签完毕,云飞很自觉地站在了擂台上。 下方一阵笑声,不知是看好云飞的胆量,还是单纯嘲笑云飞。 “咳,请云飞长老不要在擂台上瞎晃,由甲三对甲四,无关人员请退场!” “啥?甲一就这?”云飞闹了个大红脸。 在又一片哄笑中下了台。 对于其他人的比试倒不是很在意,云飞自顾自打起盹。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有人在摇晃自己。 “甲一对战甲八!” 一片欢呼声。 这擂台也太大了,五十丈,等自己跑过去都要被飞剑耍死了! 还好云飞距离对手只有二十五丈。 对手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胖子,三四百斤,名叫洪吉,鞠个躬抱个拳腮帮子上的肉一阵乱甩。 “请!” 只有云飞一人冲向对手。 那胖子“啪啪”拍了两下自己肚子,一口绿颜色的飞剑急速飞出,迎风便涨成二尺,然后,环绕在周身。 一动不动。 “飞剑护身!” 一个急刹差点没把云飞腰闪折了。 “什么东西?来打架啊?”云飞已经到了洪吉身前。 手执战功“叮叮”打在了洪吉身上。看起来也怪,这绿颜色的飞剑云飞不出手的时候就是在慢慢环绕,一旦向洪吉出手便会速度加快,将自己的攻击尽数挡下。 刚想用“音”,但是快进入最终决胜了,还是再等一下。 “那是洪吉!看到没,据说是用摄心石打造的本命飞剑,防御号称无人可破!” “拉倒吧,昨天我被他耗死了,就是能抗,我筑基后期的本命飞剑根本砍不动!” “那这不是无敌了?” “这怎么破啊?云飞长老能打破吗?” “肯定不行啊,本命飞剑都没有,他手上只是一把灵兵而已,难了!” 让人惊掉下巴的事儿出现了! 云飞躺下了! “铁头王八缩头乌龟……” “你是不知道以前啊,我家门口有个王八……” “还有我在梦里梦到过一只王八,游得老快了……” 下面观战的弟子都笑抽了,云飞把生平仅见关于王八乌龟的事儿一股脑儿讲了个遍。 然后边讲边模仿,惟妙惟肖,活像一只乌龟在擂台上爬。 然后又开始倒着讲。 “呔!你洪爷爷的脸皮可不是王八壳做的!吃我一剑!” 洪吉以为又能靠着这无敌的防御耗死一个对手。 可这不按套路来啊?人家光动嘴不出力气,自己这一脸绷着笑还消耗灵气! 洪吉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没见过这样玩的! “你不知道修仙之人让武夫近身什么后果吗?” 然而云飞忘了很重要的事儿,本以为能够一剑封喉,但这是比试。 洪吉将背后背的长剑一扔,挡住了云飞攻势之后,御剑飞了起来……一般剑修身后背的长剑就是拿来练剑,或者用作御剑飞行,真正的杀器在于蕴养的本命飞剑。 一座“肉山”灵活飞了起来,都挡住了云飞这边的太阳,向下看,那把长剑都几乎看不到了,被肉山压住了。 “这把飞剑的命真苦啊!” 云飞一边感叹一边思索怎么把这个肉山打下来。现在洪吉已经飞离场地上方十丈,任凭自己怎么够也够不到啊! 以现在自己的肉身强度,最高跳个两丈,拿剑扔? 只能用杀手锏了! “洪吉!你再不下来我就把你藏起来的摄心石全用掉!” 云飞隐约记得有个梦里有关摄心石,居然偷偷藏在了某个女弟子房,那时看不真切就没在意,之前听到观战的弟子说起才留心。云飞心想拿本命飞剑的铸造材料威胁你你总没办法吧?大多数修士筑基期的本命飞剑还只是个初级剑胚的样子,需要随着修为提升一步步炼化成型,刚刚洪吉的本命飞剑飞行速度极慢,明显就是尚未炼制完成的样子。虽然这只是主材,后面还可以加进去银精、金精之类的辅材,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不好好收着,反倒藏在了女弟子方,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又在胡言乱语搞我心神,我不上当!” 众说周知珍稀的仙家材料随身收藏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机藏在别处? 洪吉听了,心里却是一咯噔,摄心石乃是至刚炼器之材,可是这东西的难处就在于掺入一丝阴柔之气才能使炼制出的飞剑韧性极高,不易崩断,昨天自己用了一张“隐身符”将其偷偷放在了女弟子房,难不成让这小子真撞见了?不可能啊?洪吉此时御剑飞在天上,看不清云飞的表情。但是又不太敢赌,这传出去丢人丢大发了。 这要是让长眉长老知道了,不得以败坏风气之过处置自己?何况自己昨天看到的一群白花花的腿…… “女——”云飞哪里知道洪吉想到了这么多,说一个关键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害怕!哈哈! “住嘴!看剑!” 云飞刚想再说,一柄绿色飞剑袭来,天上的庞然大物带着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哇呀呀飞了过来。 殊不知以摄心石炼制而成的飞剑不但强韧,而且比起正常的以气御物快了好几倍!随心而动,更加让持剑之人如臂指使! 但是坏就坏在洪吉的飞剑尚未炼制完成,只有强悍无比的防御力,还做不到瞬息而至,甚至不够锋利。要是炼制完成,这能攻能守的飞剑之术,早就把云飞打个焦头烂额了!只是就算这样,云飞也还是破不开飞剑的阻挠,差距太大了。 云飞感觉到梦境化身的灵气飞速消耗,吃了一惊。 果然差距太大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打持久战根本耗不起! “女——房——” 洪吉瞬间破功,云飞大招一放,自己果然坚持不到一息! “我输了!啊!” 台下看两人挤眉弄眼打的莫名其妙,也没出什么大杀招。最后远远看到洪吉三四百斤的身体“轰”掉在擂台上,扬起一阵烟尘…… “怎么可能?这能输?明明稳赢的啊洪吉?” “光是灵气消耗就不成比例,这云飞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云飞一喊,洪吉就如临大敌一般啊?” “难道修炼的是口气大法?!” “什么玩意?” “口气大法啊,一张嘴满口毒气,对敌之人顷刻落入下风!” “厉害!厉害!” 洪吉干脆装死躺在了地上,但是两滴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心有不甘。 “我,我好憋屈。” “云飞胜!” 大胖子洪吉最后是被七八个弟子抬走的,一直都还没缓劲儿去,心里那个难受那个憋屈啊!完全躺在地上不想动。 也有耳朵尖的弟子,听到了之前云飞在喊“女”字,以为是洪吉的什么致命所在,在日后与洪吉切磋的时候也试着喊了一下。 结果这名弟子被打了一脸包,就没见过洪吉也有杀伤力如此凶猛的一天,老后悔了,顺带把云飞恨上了。 但是云飞的口气大法也让全山门知道了厉害,只要对战云飞,就要带上防毒专用的仙罩扣在头上,以防不测。 所以剑门山多出了一个“毒嘴长老”。 而且云飞顺利地晋级八强。 就在所有弟子和长老都不看好云飞的情况下。 从三万人中脱颖而出。 以沸血境中期的修为。 所以当云飞再次踏上擂台的时候。下方观众席都是慢慢的掌声。看向云飞的目光真正带上了敬佩。 筑基难吗,很难。抛去剑门山的一整套早有所成的修炼系统不说,正常人光是炼气期就要平均花费四十年,筑基丹的炼制更是少到剑门山一年只发放一千五百粒。所以一旦筑基成功,就意味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可以说筑基成功才算真正踏上修仙之路。 但是这么多人,没有拦住一个尚未筑基的十六岁少年。而且这少年还是选择的武道一途,只有沸血境中期,选择了最不被人看好的一条路。 再也无人敢轻视这位毒嘴长老。 扪心自问,当这些弟子站在云飞的处境,只有败。 “哈哈,兄弟们,你们好!” 还好,这家伙没心没肺。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三章 万里长天须倚剑 剑门山此次的内门弟子争锋成了山门最受关注的话题。 “昨天毒嘴长老又赢了!今天是第一名出炉的日子啊!” “真想不到啊,难道掌门能掐会算早就看出了这毒嘴长老的不凡?” “是啊,谁能想到修炼武道也有这么扬眉吐气的一天?” “长老就是长老,没得比,没得比……” 今天上午是四强争夺战,云飞,柳元白,蒋伟奇,平又薇。 尚未到达比试的时辰,擂台下方就已经是人满为患。 因为今天下午就能看到第一名到底花落谁家。 就在人群等的很不耐烦的时候。 众长老终于出来了,纷纷落座长老席,云飞也在。 掌门慢慢悠悠踱步走出清风殿。 “相信大家对今天的比试很是期待,那么本座就不说废话了,云飞对战平又薇,柳元白对战蒋伟奇!” 下方的弟子们彻底沸腾了。 云飞从长老席起身,顿时又是一片欢呼。 随后是自己的对手,驾驭一柄飞剑利落踏入擂台。 居然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弟子,修仙之人的好处便是寿元悠久,常年吐纳清气,能够养颜排毒,所以尤其是这位,容颜秀丽,肌肤雪白。长袍修身,瀑布长发,长剑执手更有一番滋味。往擂台一战,更是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云飞擦了擦口水。拱手抱拳:“武道山弟子云飞,请赐教!” 该谦虚还是要谦虚的,面对如此佳人,虽说云飞现在恨不得在台上喊一句天老大我老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四强了,要说厉害也是嗨嗨的迷子厉害,为自己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以后出门儿得常带才行。但不管怎么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且都站在台上了,堂堂热血男儿怎么能打退堂鼓? “平又薇参见毒嘴长老!请手下留情!”平又薇深施一礼,脸上忍不住笑意,尤其是毒嘴长老这个称呼,平又薇莫名感觉有些可爱。 “哇,师姐笑了!” “我好羡慕啊。” “缺德的老鬼,都把我魂勾走了——” “能博平师姐一笑死也值了!” 听的出来平又薇的名气非常大,是内外门弟子所有男弟子的师姐,不光是外貌,这位师姐更是罕见的雷灵根,一手“万雷灵剑诀”修炼的出神入化,修为已是筑基后期,只差一点点宗门贡献就能晋升长老了,追平师姐的弟子从山门排到了下面的成仙楼。这就使得下方的人群有点纠结,既想看云飞再创奇迹,又不想平师姐输。 云飞自然也知道这位师姐的名号,但是苦于自己住山下,还真没见过。 但是丝毫不影响云飞辣手摧花,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梦境仙道化身汩汩灵气喷发灌注于体内,加上此时堪比沸血境后期的肉身,再加上云飞直接催动“沸血煮气”,云飞手持战功的身影只是一眨眼就跨过了半个擂台。要知道这个擂台足足长五十丈!这究竟是不是沸血境的武夫能办到的事情? 下方的观战弟子也是吃了一惊,这他么比自己御剑飞剑还快! 云飞知道这种情况不能留手,不然很可能错失先机,一旦让对手御剑飞天会让自己很不利,所以拉进距离自己就赢了一大半。这可是四强争霸赛,没一个好惹的。 但是世间有什么东西能比雷电更快呢? 纵然云飞一开始就是全力以赴。 “啪!” 只差两丈就可以近身平又薇!云飞直接被一道旱雷击飞! 先机尽失! 平又薇是筑基期已久的修仙之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虽说被云飞的速度吃了一惊,但还是成竹在胸的。旱雷一闪而下之际,脚下飞剑就已经光芒大放,要看就要离地! “吼!” 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就很没意思了,以云飞现在的情况,只要让平又薇占据天空优势,自己绝不会好过。所以直接就是经天诀“音”发动,在被落雷击中的同时就已经发动。 平又薇就算计划好了一切,也没想过云飞能有这一手。顿时被无声的音波打中,已经离地两丈的飞剑在其脚下开始摇晃,失神在原地! “这,好高深的精神力神通!”长老席一位长老眼睛专注,顿时发出不由的感叹。 “好小子!”掌门却是捋着胡子微微一笑。说实话让云飞参赛是一开始大部分长老的提议,收服了上古剑意,屁颠屁颠跑去当个没前途的武夫,很是让一众长老生气愤懑,掌门自然是无所谓,他是正儿八经觉得也该有武道山这么一个发扬习武之术的地方,毕竟这大力神经也是剑门山很早就流传下来的,之所以还留着四境的修炼功法大部分原因在此,传承不论好坏,修习的人多人少,总不能断了。 云飞趁此机会一鼓作气,一剑刺向神魂失守的平又薇。 “嗤——” 却是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只见战功刺中平又薇胸腹之时,平又薇的身体一瞬间模糊了一下,云飞定睛一瞧刚刚平又薇所在之地,一张黄符就地燃烧,化为了一道青烟。而平又薇的真身诡异地出现在了一丈后。 灵符因为纸张材质和涂画颜料的原因,分为了初级、中级、高级、极品灵符四种。催动方法更是多种多样,有的遇五行之力自行触发,有的是催动自身灵气主动触发。而平又薇刚刚所用灵符便是遇到致命危险自动触发,名为“替死符”。虽说是初级灵符制作方法,但是纸张乃是采用化灵的“芋精草”制成,更是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辟邪”兽血制成。光是这“芋精草”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百年的“芋精草”制成的一张灵符效用堪比一把上好的灵兵,更不用说平又薇这张是用已经化灵的芋精草制成。其上更有其师尊亲自凝练的一丝精血,触之疾发!但是也是有要求的,只有重伤或者最多元丹期的一击才能触发,元丹期以上的一击就更不用想了,尚未触发人就成灰了。 但也是侧面说明云飞这一击的狠辣,真的是不会怜香惜玉…… 就这么一个错身,云飞又陷入了被动。 虽然经天诀这一手“音”打伤了平又薇神魂,但是平又薇不愧是所有男弟子的大师姐,千钧一发之际展开了雷霆剑阵。无差别攻击!周身方圆十丈都是雷龙咆哮的身影! “万雷术!” 云飞栖身上前的愿望落空。 但是等雷霆结束,平又薇的身影已经是御剑飞在了空中。 从云飞开场急速出击到现在,不过是两个呼吸之间的事情。急速的身影对战雷霆,下面众多修为不够的弟子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直到落雷一出,擂台的气氛才缓和下来,毕竟伤及神魂,平又薇已经是嘴角带着两滴鲜血,在雷霆中恢复了良久。 反关云飞虽然两击未中,却是气势高涨,一身充足的气血之力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周身的气流都被扭曲。 “毒嘴长老你真是手下不留情啊!好好的一张‘替死符’就这样浪费了!下了场你要赔我!” 头顶上方传来娇滴滴的嗔怪。 云飞不敢大意,女人心海底针。听着没生气,可是自己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浑然剑气夹杂着雷霆在头顶上方。 “我信你个鬼!” 尚未来得及抬头看,云飞瞬间汗毛直立,平又薇的飞剑一路夹杂着雷电狂涌而来。 飞剑在擂台上方三尺狂袭,下面从没被打坏的擂台翻起了边儿,直接卷起一层地皮!这擂台的材质很是堪用,是一整块儿河间泥,并不是俗世河边的泥土,而是几百年前以机关巧扩之术闻名的墨三大师落在剑门山的一块儿至宝,受到损坏可以自动生长,又坚硬无比。但是之前的比试这擂台的坚固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就只凭借雷电之力和飞剑飞行的速度就造成了这种破坏,威力可想而知。 “我去!” 云飞直接以战功剑挡住,话未出口就被强大的压力压住,动都不能动。 “呃——啊!” 勉强弹开一击,虎口阵阵发麻,勉强压制住胸口汹涌的气血。 这才是筑基期修士的飞剑之威,一招消耗了自己大半的气血,仙道化身的灵气居然一时难以传输出来。 但是又来一剑。 “毒嘴长老,你可是要输了哦,我还有八成的灵气!” 这一飞剑比刚才更凶猛。而且恢复过来的平又薇,又是一式雷霆之术。 “须臾风雷,九霄长鸣——雷剑,开!” 哗啦啦一片落雷瞬间笼罩了整个擂台,刺目炫光耀得所有人眼睛睁不开。 迎面而来的本命飞剑,范围庞大的落雷落地成剑,万道飞来,而且是从四面八方。 云飞感受着仅剩的不多的灵气,不管是真身还是仙道化身,加起来还剩四成,这一回合硬吃下来不死也要扒层皮。 “完了完了,女人都是这样狠吗?” “不说那本命飞剑,如此庞大的落雷成剑之术,谁来也挡不下啊!” “这,真壮观,元丹期长老的一击也不过如此吧?” “疯了疯了,一个沸血境中期的武夫,怎么可能挡下这一击?” 长老席有两位长老已经打算出手救下云飞了,手指都掐好诀了。 却是被掌门一手压了回来:“你们不是想看看上古剑气么?” 果不其然。 擂台上,以云飞为中心,突然周身起了两三丈的旋风,那些落雷居然纷纷近不得身,那本门飞剑直接是旋风一起的瞬间就掉到了地上。 “遥望——” “西北——” “浮云——” “万里长天——” 那些旋风,随着云飞每念一句,气势越是加强一分。 周身的旋风呼呼飞舞,三丈,十丈,三十丈,一百丈。 下方的几千弟子措不及防都被囊括其中,只觉剑意凛然,剑意加身。最外围的弟子勉强御剑飞了出去,却也是胸口沉闷,不由大骇,中间再往擂台的弟子更是防护术法都尚未来得及展开纷纷倒地。 而擂台上。 云飞再也抑制不住剑意。 “须倚剑!” 一道白色剑气长虹从擂台飞越而出,直达天际。 全场寂静。 等尘埃落定,众人再望向擂台。密密麻麻的弟子躺了一片。 云飞手持战功单膝跪地,已经力竭。 天上的平又薇毫发无损,只是灵气消耗大了些有些疲惫。 “这,这就是那道上古剑气?” “这也太吓人了,前面的弟子都是修为高深的师兄啊!” “他姥姥的,幸好我跑得快。” “平师姐居然输了,呜呜呜……” “唉,这样凛冽的剑意,没人接得住。” 掌门撤去身前被打的破洞斑斑的防护术法,心切地对平又薇关心道:“你没受伤吧?道心有没有受损?” 平又薇擦拭嘴边血迹,摇摇头。御剑离开了擂台。 “云飞,胜!” 全场欢呼,更兴奋的是能看到这样精彩的一战,这样无双的剑气。毒嘴长老的实力,名副其实。 云飞晃了晃有些沉的脑袋瓜子,这剑气只是挥了一次,就把精神力耗去了八九分,只剩一分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在没受伤,但是…… 抬眼一看,自己挥出剑气的方向,东西全斩碎了,一道深达五六丈的大口子直接从脚下连接到掌门脚底下。 趁着大家欢呼的时间,赶紧跑下去恢复力气了,这一战的损耗太大了。 至于后面一场战斗,就来不及观看了。只等最后一战了。 …… 大力神经沸血境的修炼倒是简单,毕竟云飞之前已经接触过习武一途,但是这部功法,就纯粹是字面意思。 当初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要不是掌门肯拿给自己后面两境的修炼功法,云飞还真不一定打算学习。当初清风殿那枚仙玉便是记载大力神经的,类似竹简一样记载秘术的一种法门。像是用仙玉记载秘术,一般都是古法,保存得当,会比书籍、竹简之类的存世时间久很多。 云飞永远忘不了刚打开玉简时候的惊人气象。 只知道将那枚玉简贴到自己额头上之后,自己就被摄入到了某个小天地中。 “习武,便是以人为兵器。” 一道宏大的嗓音响起。 小天地里,升起了一个金色虚影,遮天蔽日。 “习武之境,自是以力划分,沸血可摧树,抗鼎如日夜抗一鼎,百马境可力挽百马奔腾之力,行空境已是以力破空之境……” 那金色虚影如同将自己投身火炉中,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打铁。但是一说到后面两境,声音就像卡住一样,可能跟后面两境的缺失有关。 “大力神经,吾便是力之神,力之本!” 云飞尚未来得及震撼,整幅画面就变得模糊不清。回来再怎么催动这本玉简都没有这种变化了,不过这本以灵气修炼的习武功法倒是很合云飞心意,以力炼力的一门功法,没有招式,海纳百川。据玉简功法介绍,同境界武夫,大力神经的力,会比其他武功心法更剩一筹。这就很有意思了,就简单地拿云府祖传心法讲,每到后面几个大境界,都会有一门招式神通,这本大力神经却没有,但是各种炼体的秘术记载的相当详细。 玉简中的很多秘术都是云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匪夷所思。按这玉简中所说,炼至大成,肉身便可成圣,可以抵挡世间一切攻击。 所以玉简一边忽悠,云飞就迷迷糊糊学成了第一层。 可是与人交手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了,打天山的打不着啊!不到行空境根本无法做到空中追击。 看来要找找有没有专门修炼弹跳力的功法,不过想想也少,谁这么闲的研究这个。 至于等自己的仙道化身筑基,那就更要等了,现在云飞的仙道化身修为已经是炼气期中期大成了,与平又薇一战有所松动,马上要达到巅峰。但那也要再等很久才能筑基。自己目前唯一的依仗就是上古剑气和经天诀了。 经天诀目前自己不留余力,不管自己受伤的情况下,短时间只能发动三次,次数再多就要伤及神魂了。 那道上古剑意便有意思了,当初苦苦揣摩剑意将其收服的一刻。云飞只有一个想法。 开天! 这是一位上古修士留下的开天剑意,就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东西,但也要不断地揣摩,练习。才能做到随手剑招挥发剑气,如今第一次释放剑意如同求着剑意帮助自己一样,很是生涩。正因为这样,对自己的精气,还有神魂的损耗实在太大,所以还需要去不断掌握。但是云飞对这位上古修士很是有兴趣,甚至无法想象,此等剑意的主人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剑意可以说是自己获得的最强力的东西了,而且现在仅仅是初通剑意。等自己完全掌握,不知道能不能一剑砍出剑痕山脉那样的剑气。想想就兴奋。 正在胡思乱想中,云飞突然一阵心悸。 此时云飞正在武道山恢复伤势,这没来由的心悸是? 大哥? 云飞摇了摇头,希望大哥没什么事,好端端地怎么会出事。但是一会儿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可能是自己伤势没有恢复完全吧。 等自己下山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除了修为恐怖的长老和刚筑基的弟子,像自己这种情况没有下山的机会。只能不断提升修为才可以,现在不过是刚刚踏足修仙一道,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本次比试的奖励拿到再说。 比试第一名,奖励一件灵宝。 嘿嘿。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四章 多宝道人 决赛的场地依旧如同之前一般。 被自己以上古剑气打坏的擂台早已经完好如初。 仙门处处都是宝啊,连个比赛用的擂台都这么神奇! 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为期二十天的内门弟子大赛就要决出第一名了。 有史以来最差距悬殊的一战。沸血境中期对战筑基后期。观战的弟子简直是人满为患。 云飞对战柳元白! 这柳元白的资质很高,但是修为达到筑基后期就停滞不前了。不是不修炼了,而是把大部分时间跑去收集各类古宝。因此有个多宝道人的名号。只要是踏入仙途,自己可以随便起名号,像是这种年纪大的老喜欢起个别的名字,云飞也不知道为啥。 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老头? 云飞之前没有怎么关注这个柳元白,如今上台一瞧,确实是个老头,年纪得有五十多,一身宽大的不像样的蓝色袍子,身后交叉两把古铜色长剑。很是好笑,不知道袍子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门中弟子老头还是很多的,不过都是时间磨灭了心性,像这种内门弟子的比试一般都不参与而已。所以见到一个老头没什么奇怪的。 “武道山弟子,云飞,请赐教!” 那柳元白先是盯着云飞好一会儿,然后才笑眯眯一抱拳:“好浓厚的精神力啊,在下多宝道人,柳元白!” 声音落地云飞还想像大多数比试一样抢占距离优势。一个冲刺到了那多宝道人的面前。 这帅老头只是袍子鼓荡一下,衣服扣子纷纷爆开。 云飞下意识地捂上了眼睛,不是因为有人脱衣服,而是太亮眼了。 霞光万道啊,这多宝道人的身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各色法宝,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地,怪不得袍子穿的如此宽大! 观众席响起众多咽口水的声音。 寻常弟子别说寻到一件法宝,半件都不好找,法宝这玩意找到一个就需要莫大的机缘,更别说数量如此之多。 不过看样子应该差不多都是法器,毕竟灵宝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云飞可不相信这多宝道人拿得出来。每一件灵宝那可都是价值连城,威力之大不可估量。 多宝道人哈哈一笑,一把玉壶飞天而起,瓶口直冲云飞,顿时云飞感到一股子强烈的吸力从中出现。 “先来试试我净天壶的威力!” “试试就试试!” 这是云飞第一次见到法宝。每件法宝的作用都是不相同的。 仗着自己一身蛮力,云飞泥竟然生生抗住了这股吸力。 不过还没完,只见多宝道人微微一笑,又飞出来一把银色剪刀,迎风涨大二尺,分作两部分飞速袭来。 云飞反应极其迅速,战功嘶鸣,一剑斩飞其中一把。 “完了!” 刚一接触这形状普通的大剪刀,云飞瞬间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灵气被吸走了。 顿时脚下一轻,直接被吸入了那个尚在散发吸力的净天壶中。 云飞的身影慢慢变小,被吸入瓶口消失不见。 “哈哈哈,娃娃终究年纪小,居然敢碰触我这化清剪,上当了吧!”多宝道人手掐法决,随手一抛,玉壶立在空中。 令人昏昏欲睡的口诀不断念动。多宝道人脸上微微见汗。 云飞观察着瓶内空间,仿佛自己容身在一个超大的瓶子中。内壁散发着微微光亮,却是砍不破,踢不动。 只觉自己的力气在慢慢变小。 沸血煮气直接催动,浑身的力量瞬间调动,手持战功凶狠一剑砍在瓶子内壁。 顿时被一股巨力反弹回来。 自己现在能用的手段太少了,一时间没了办法。 “只好试一试了!” 从秋云山拿出一粒红色药丸直接吞下,云飞的身形直接拔高了两丈,浑身肌肉鼓起,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巨人! 这是云飞几天前威逼利诱好话说尽才从白飞飞那边要来的“九变丹”,只要了三颗。使用可直接突破肉身限制,变的力大无穷,浑身似金铁般。分体质因人而异,虽是半成品,却是对人体无害,却也只能支持两刻钟。 只见变化尚未结束,云飞一声怒吼,腋下又生出两只粗壮手臂。身上穿的衣服直接被撑碎,只剩一条裤子却也坚持不了太久的样子。 现在才是真正的力量无穷无尽。 四只粗大手臂硬生生撑住了瓶子内壁,同时发力。 “喝!” 浑身又是一轻,只见这净天瓶内壁裂开了一条缝儿。倏忽之间就被瓶子“吐”了出来哐当砸在之前的擂台上。 加持着净天壶的多宝道人身子一颤,吐出一口血。法宝跟主人都是心神相连的,此时法宝受损,多宝道人气息狠狠一衰。 “我的净天瓶!你!” 云飞这副样子倒是把台下弟子吃了一惊,身高丈二,赤裸上身,肌肉鼓鼓,四条手臂骇人飞舞。 “再来啊!”云飞四只手一块儿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话一说完,多宝道人生了怒意,顿时宽大袍子一挥,直接就是四五件法宝飞出,散发着流彩轰向云飞。 “吼!” 经天诀催动,无声的音波直接重重打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宝上。 “音”虽说能伤及神魂,但是法宝之间的心神联系却不能影响太多,法宝的催动方式是自古流传,经历了不知多少次改进,就连经天诀都无法断去联系。 但是多宝道人却是偷偷笑了一声。此时这个帅气的老头眼神浮现一丝狂热。 真正的目的显露,只见其中的一个小毛笔一样的法宝嗡嗡一响,经天诀的攻击尽数被小毛笔收了进去。 其他的法宝却是虚晃一下而已,又飞速回到了多宝道人的袍子里。只剩一杆小毛笔。 毛笔吸收了如此庞大的精神力,像是满足了一般,漂浮在多宝道人身前。 “哈哈,早就知道你有这么一招神通,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看我现场将这无意中得来的灵宝认主,到时候你就要乖乖投降!” 说罢多宝道人飞速在指尖凌空一划,精血尽数落在身前的小毛笔上:“这是我从一位上古修士的洞府中得来,这黄辰笔尚需一道精神力催动才能认主,如今算上你终于集齐了十二个人的不同精神力!” 原来这多宝道人早有打算,就等云飞催动经天诀。 惊天的灵气随着多宝道人那道精血催动出来。惊人的天地异象出现。 以旋涡状的云气映着道道炫光盘踞于多宝道人头顶。 下方一片哗然。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五章 干嘛要打打杀杀的 云飞感觉到属于自己的一道精神力彻底与自己失去了联系。 而多宝道人身前普普通通的小毛笔终于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二尺长短,笔尖散发着刺人眼睛的蓝色光彩,笔杆金灿灿的。惊人的灵气散发。 配合上这灵宝认主的天地异象,真的是震撼人心。 掌门眼睛眯了眯:“只是件半成品啊,还以为是真的灵宝。” 但是云飞并不知道这只是件半成品,只觉惊人的威压徐徐从那黄辰笔上散发,都快喘不上气了。 趁着九变丹的效力还在。 云飞又是一粒下肚。 九变丹,顾名思义可以发成九次变化,每多吃一粒,效果更甚。以白飞飞的体魄只能吃一粒,云飞不同,气血之力远超这些个修仙弟子,再吃一粒刚好发挥现阶段的最强气血。也不知这白飞飞从哪搞到了这么神奇的丹药配方。 “咔咔”声不断响起,云飞的身影再次拔高,直直拔高到十丈。浑身无穷无尽的气血之力散发。让人看了心神大震。 “白飞飞,你是不是给他吃错药了?” 一名台下的同门弟子询问白飞飞,云飞吃的丹药不少弟子还是知道的,是白飞飞的九变丹。但是也没有见过如此惊人的变化啊! “吃,吃对了啊……”白飞飞口齿不清地回答。 回到擂台。 云飞变身完成直接一个踏步就迈出了五六丈远,然而此时的天地异象尚未结束。 竟是一把拍飞了那黄辰笔,冲向多宝道人。 “哈哈哈!认主完成!还不投降!” 多宝道人并未去管那黄辰笔,而是双手探背,将那两只黄铜色短剑抄了起来。 快速掐诀一指,两只短剑在空中如同游龙飞向十丈高的云飞。 云飞此时只感觉身上力量无穷无尽,战功早被忘在一旁,任凭飞剑攻击,四只大手挥动,与飞剑战成一团。 多宝道人此时尚有余力,手一召那黄辰笔落在手中。 丝丝灵气涌入黄辰笔,又是一道霞光散发。 只见多宝道人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黄辰笔前面凭空出现了一幅宽大的黄色画卷。其上战马嘶鸣声阵阵。 一头与变身后的云飞差不多高大的战马虚影缓缓浮现。 多宝道人掐诀完毕,拿着黄辰笔在身前画卷写写点点。 战马虚影后面又出现了一位坐于其上的高大巨人,身披银甲,手中战斧足足有七八丈长! 云飞快速摆脱纠缠许久的两把飞剑,势必要阻止多宝道人继续施法!这灵宝的威力不是自己可以想象! 说着一脚向多宝道人踏出!这一脚下去多宝道人势必化成肉泥! 可是哪有这么简单,多宝道人又祭出一颗拳头大珠子护于头顶,云飞的大脚直接踩在珠子上。 却只见珠子光芒瞬间一闪,云飞那样庞大的身形直接被撞退而飞! “哈哈,多宝道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云飞刚才只觉自己撞在了山石上,把自己弹了回来。 “这又是什么法宝?” “区区一颗消元珠而已,筑基期修士的全力一击都可抗下,更何况是你?成了!” 随着多宝道人一声怒斥,擂台上手持巨斧身跨战马的银甲巨人终于动了!也不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 来得好! 云飞暗叫,手持同样一把巨斧立于身前! 自然是靠着经天诀的加持,云飞精神力疯狂涌出,大概观想了一把拿来拼斗的巨斧,只是大体凝结而成,看起来像是一把前头比较粗壮一点的棍子而已。但是云飞自己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巨斧可能十个呼吸就消失了。 那从画中跑出来的庞然大物驾着战马瞬息而至。擂台就这么大而已,所以云飞倒是占了不少优势。 巨斧对上云飞手中观想出来的粗糙斧子,“哐”一声,整个擂台塌陷下去。云飞在下,银甲巨人却是不依不饶,又是一斧。 堪堪挡下这一斧,云飞眼疾手快,一斧子砍在战马身上。 银甲巨人直接随着战马的溃散跌落在擂台。 台下的弟子无一不在叫好,台上俨然成了两个巨人之间的战斗。 “嘿!” 云飞大脚踢在银甲巨人腹部,顺势跳起就是一斧子。 银甲巨人口中一声沉闷喘息,挡下了云飞一击,并且下了马之后的银甲巨人好像也更加灵活了,用了一招借力打力,斧子一歪从侧面抽出来向着云飞砍来。 “上当了小贼!” 云飞可是有四只手,背后双手赤手接下一斧子,前面双手绷足了劲儿举起斧子一挥,直接将银甲巨人的头颅砸个稀巴烂,化为了精纯灵气四散在了天地间。 单膝跪地一阵恍惚,身形急速缩小,多余的双臂也消失,身上就剩一个裤衩…… 药效到了,手中的光斧也随之消散而去。 然而战马的嘶鸣声又响起,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早在云飞与银甲巨人争斗之时,多宝道人画卷上点点画画,竟又是五六只战马虚影跃跃欲出,身后同样是银甲巨人。 这个擂台已经完全坍塌了,然而台下的弟子早有准备,在云飞上一次把几千人震昏之后,后面的几次观战都是离得擂台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如今看来是对的…… 云飞重重呼了一口气。身上的灵气耗光了…… 只有梦境仙道化身的灵气不停支持着自己不至于躺下,但也是所剩无几了。 破烂的擂台在缓缓修复,其上,四五个十丈高的庞然大物纷纷动了。面前是一个打的只剩裤衩的,人。 “来来来,让我看看上古剑气之威,能否将我灵宝破去!” “好啊。” 云飞将战功横立身前。 万里长天须倚剑! 宽大的剑气长虹直接飞掠而出。 云飞立足之地顿时粉碎,强大的剑意气场全开笼罩了方圆百里。 “我,我突破了了!” “我也是……” 台下的弟子有些直接在这股强横的剑意之下突破了! 当然也有道心崩毁的,直接口吐鲜血昏死过去,这起码要养半年的伤。 台上的剑气长虹这时是完全催动,没有了上一次掌门的阻挡,竟是直接贯穿了天地。 狠狠掠过一众巨人,战马和巨人的身体直接纷纷破碎,直到剑气砍在一座漂浮的浮岛上才停止,啪的一声石屑纷飞,天上的云雾都是被强烈的劲风一吹而散。 多宝道人头顶那颗宝贵珠子“啪嗒”裂开。 “我的消元珠啊——” 心碎的声音。 云飞刚要说话,却见多宝道人帅气的脸庞狰狞起来。 “我一定要拿到第一名的奖励!那是真正的灵宝!” 好家伙,云飞心说怪不得这么拼命,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过也很符合多宝道人的性格,看其将法宝视之如命的样子,不是为了这个奖励都说不过去。 只见多宝道人已经全力地催动了面前的黄辰笔,灵气消耗急剧增加。 这次画卷中没有再出现银甲巨人,而是虚影煌煌,缓缓浮现出一把惊世长剑,不断凝实,发出嗡鸣。 感受着疯狂的灵气波动,看来是这多宝道人倾力一击了,剑尖已经对准了云飞,只待一声令下。 此时的剑意气场尚未散去,云飞心神疯狂催动,笼罩百丈的剑意气场倏忽收缩,成一条四五丈宽直线对准了空中巨剑,长不可估计直通天外。 开天剑意第二式。 微微快意尽取,且看巍巍长剑! 没有了之前的声势,却是寒光自长天之间微微一收敛,尽数聚集于云飞手中战功。 战功不停颤抖,一道细微裂痕出现在剑身上。 战功剑之投影浮现,相比较于黄辰笔画出的十几丈长剑,战功剑的投影只有两三丈,被云飞握于手中。 “嗡嗡”一声。 剑气快至肉眼看不到,只能听到大概声响,游走在剑意气场所成的长线上。 多宝道人一声闷哼,黄辰笔哆哆嗦嗦掉在了地上。天空长剑虚影破碎。 只见云飞又将遍布裂纹的战功横在手中,投影再度浮现,剑意牢牢锁定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本就不多的灵气被这剑意一笼罩,一不小心都散了。 “年轻人杀气太重了,干嘛要打打杀杀的呢?我认输,认输——” 多宝道人不甘心的声音传来。 “云飞,胜!本次内门弟子大比第一名!” “嗷嗷!” “毒嘴长老我爱你!” “威武威武!” 台下的弟子直接炸锅。 沸血境的长老,我们认了! 云飞心神一放松,顿时各种乏力感袭来,晕倒在地。 刚刚最后一道剑气万万发不出来的,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一战传遍了山门,在剑门山宗门史册上留下了厚重一笔。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六章 有辱斯文 剑门山大比结束,天下轰动,以沸血境中期的修为打败无数筑基期修士夺得头冠,这可不是小事儿,所以不光是剑门山。基本上有头有脸的修仙门派都知道了剑门山出了一个怪胎。而且把云飞传的神乎其神,更加坐实了毒嘴长老的名讳,传闻其嘴一张便有要人精气、损人修为的毒气喷发,瞬息而至夺命非常。 当然云飞本人不太知道这些。竭力催动上古剑意导致云飞昏睡了足足有十天。 等到悠悠转醒,云飞才发现自己躺在武道山自己的长老房中。 长老房里的摆设很是精致,分为了五间,中间是大厅,摆放着山水屏风和一张涂着红漆的八仙桌,再往南边是四张贵宾椅。东边是云飞自己的卧房,最里面还有一个放杂物的小间。大厅西边是大小两间书房,平时云飞就在较小一些的书房打坐修炼。 推开了窗户,云飞发现此时正是微微天亮,山风迎面而来,沁人心扉。 活动了活动筋骨,云飞站定,查看着自己的伤势。 修为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接连二十天的比试,再次放松下来,仙道化身的修为已经到了练气后期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筑基。 但是云飞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给化身吞服筑基丹,毕竟那只是自己梦境之力的幻影,一直就在秋云山自己的山头上盘膝打坐,日夜不停,反正也不用吃喝。 就算昏迷的这几天这具以梦境之力幻化出的化身都还在自行运功,想来除非自己的先灵境,也就是秋云山崩坏消失,化身才会消散。 秋云山崩坏…… 好久没看到秋儿姐了啊,挺想她的。 “毒嘴长老!” 尚在分神中,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云飞大大咧咧一笑,是楚白兰,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几天,大概是她在照顾我吧?不知道外门弟子的比试完了没有。想到每天被这么一个大美人照顾,云飞的嘴咧的更大,差点笑出声。 “喂。不要随便给人起外号啊!”云飞看到楚白兰蹦蹦跳跳地跑来,开心走过去。 结果后面还跟一个人,梅茂台。顿时心一黑。 “是啊,我们来看你了。咦?吴大哥呢?”楚白兰肩头包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恩人你好,要不要过两招?” 云飞完全无视梅茂台:“你怎么受伤了?你说谁啊,吴建安?我刚醒啊没看到他。” 说曹操曹操到,吴建安的身影出现在二人后面,手里提着两包捆好的药包。 “长老你醒啦?看来这药是多拿了,我给你放房间里了嗷,你们先聊。” 云飞看着楚白兰,指了指跑到自己房间去的吴建安,脸有点抽搐:“不是这小子天天在照顾我吧?” “是啊,你以为呢?你看我自己伤还没好呢,你想让我照顾你啊?”楚白兰指了指自己肩头的纱布,罕见地做了一个鬼脸给云飞。自顾自坐在了演武场的白石凳上。丝毫没有顾忌地展示着自己的大白腿。 这倒是给云飞整的不会了,干笑一声,招呼着眼神迷茫只想跟自己打一架的梅茂台坐下。 “我躺了几天啊?” “嗯……十天吧,外门弟子的比试前天刚结束,不然我就和吴大哥一块儿照顾你了,我也是受了伤躺了两天呢,一直没来看你你别介意啊!”楚白兰说着很不客气地坐在云飞身边,像是大哥对待小弟一样拍了拍云飞肩膀。 楚白兰比云飞还自来熟,在云飞耳边呵气如兰,再加上惊心动魄的身材,云飞脸红了。 “咦?毒嘴长老你脸红了?” 云飞刚想辩解什么。 “哈哈,幸亏我实力不济被淘汰了才能照顾长老你,楚姑娘可是这次比试第二名呢!人家刚养好伤就来看长老了!” 吴建安的声音传过来,跟梅茂台坐在了一块儿。 不过不等云飞说话吴建安就过来瞅自己浑身上下,似是看着自己没什么大碍了,点点头。 拉着梅茂台下山了……梅茂台看着云飞恋恋不舍,被吴建安硬是拉走,吴建安还不忘对云飞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赶紧的,加油,又看了看楚白兰。 “这……”云飞哪里跟梅茂台那个呆子一样什么都不懂,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嘿……”少见的说话不利索,云飞语无伦次,“第……第二名啊,恭喜。” 楚白兰听到第二名就不打一处来,顿时性情大变,站在云飞身前手舞足蹈地把决战时候的情景又给演示了一遍,一边做动作一边讲解,眉飞色舞。 “不至于不至于,你别这么生气啊,不就是个第一名吗?才入门一年就能第二,多高兴啊!”云飞不解。 却是楚白兰说道:“不行我就是要拿第一!不然怎么跟毒嘴长老……比……” 说着说着坐在了云飞身边,云飞也是第一次看到楚白兰脸红,美的不像话。 虽说云飞严格来说已经是五十几岁,但是依旧是现在十六岁的见识和心态,看到如此场景如何不动容。 看到垂在身边的小巧手儿,那叫一个白,云飞的手慢慢“走”了过去。 “咳!” 云飞二人皆是吓了一跳,一名弟子正拱手抱拳立在二人身后,刚刚的场景特殊二人一时没能察觉。 “干什么的!吓我一跳!”云飞心里这气啊,哪里蹦出来的。 “呃……弟子拜见长老,特来看望云飞长老伤势,掌门清风殿有请!” “唉,知道了知道了!”云飞摆摆手,好好的气氛都给你小子破坏了! 云飞和楚白兰此时相当尴尬。这种事情手一牵上就好多了,关键是没有。 气氛凝滞了许久,云飞咳了一声。 “那个,掌门叫我呢,可能是内门弟子的大比奖励的事情吧?我先走了啊——”说着一溜烟跑了。 楚白兰等云飞走了好久,噗嗤笑了一声下山了。 “呆子!” 云飞飞也似的跑到山门下的传送阵。 当初建造武道山掌门顺带布置了一座直通山上的传送阵。就在此时云飞身前,地上有一块儿八卦形状的玉石,散发着光芒。 传送阵属于比较高深的阵法,没有多年造诣根本就不可能凭借自身之力建造,所以云飞一开始看到这些传送阵的时候很是眼馋。想着是不是能造一座传送阵直接通往丰城的云府,结果掌门说可以,自己钻研四十年应该能初通门槛儿。 眼前这座传送阵除非将脚下玉石打坏,不然可以一直运转百年,是因为脚下的玉石特殊。而要做到长乐掌门那般挥手就是容纳万人的阵法,没个两三百年修为造诣说不过去吧?云飞这般猜测。 脚下光芒一动,云飞的眼前就出现了联通各处的传送阵,有丹房的,有巽风台的……心意微动,选定清风殿。 云飞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路小跑,奔着清风殿而去。 没记错的话,第一名的奖励,是一件灵宝,嘿嘿,云飞都按捺不住流口水了。 “掌门!我来了!” 殿中十几位长老正在会议,掌门正在主座频频点头。 就看到一个傻小子手叉腰走进了殿内。像是在座各位欠了云飞十万二十万银子一样。 “哎呀!” 掌门手一挥把云飞拍了出去。 等到云飞爬起来再进殿,就只剩下了掌门一人立于殿中。 大殿红毯铺满,其上绣着一道道金边儿,宽大的四根碧绿色柱子撑起大殿上方,正中央后面的墙边儿是一把太师椅。其后是镂空的屏风。屏风后面连通其他地方看不真切。 “哎?怎么跟之前的布置不太一样了?”云飞记得之前大殿里很多亮闪闪的宝贝。 “还不是你小子,上次那剑气乱窜跑殿里来了,打碎了老夫多少东西!胡闹,家底儿再丰厚也经不住你这样打!” 云飞记得跟多宝道人一战,催动剑意对抗画中巨剑的时候确实有一道剑气被自己放歪了……怪不得不一样,以前殿里没这么空。 云飞挠挠头。 “不愧是上古剑气选中的人,我早看出你小子不凡,拿着炎火令!” 掌门手中飞来一块儿令牌,云飞小心翼翼接手,是一块儿极其眼熟的令牌。 这分明就是当初小蛮族长给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材质分量,分毫不差。一面是古体书写的“炎”字,另一面是线条粗狂的火苗。 一时间云飞有些愣住,这……宥族跟这块令牌有什么关系? “还愣着?去玄一剑炉,找铸剑长老!” “是!” 压下心头疑惑,云飞退出了大殿。 炎?炎帝后人?宥族?这跟剑门山有什么关系?话说宥族好久没找到了,一直没看到那片绿洲。 再次乘坐传送阵,心念微动。 玄一剑炉也是独立在一块儿浮岛之上,在靠近剑门山山门左边的浮岛上。 终日可见袅袅雾气笼罩整座岛屿。雾气中红色热气滚动,是剑门山打造飞剑的地方。同时收藏各类法宝的“震宝楼”也是在此岛上。 光晕停止流转,云飞的身影出现在玄一剑炉。 双足落地,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看向前方,两个四五十长的石剑没有规律地插在地上,有些残破。 不断的打铁声从两把大剑下面传来。 在自己脚下有一条黑石铺就的小路直通远处两把大剑下方的剑炉,剑炉下方浓烟滚滚。 小路是一直往上坡走,越往上越是炎热,大约有半里地长。 这边的弟子人影稀少,只有十几个身穿红袍的弟子匆匆往来。这些弟子大多都是给铸剑长老座下。不同于其他长老,铸剑长老不参与一切宗门事务,和遥歌的师父擎剑长老一样。一个只负责耍剑,一个只负责铸剑,反正云飞是这样理解。 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才走到尽头,到达此地已经是酷热难耐,冲天的火焰不时从前方的剑炉喷出,简直就像是山里放了一座不停喷发的火山。 “站住!” 两个看门的弟子很不客气。 “铸剑长老之地,不得擅闯。” 云飞恭敬的递上令牌。不是云飞不想,是因为这些铸剑长老的弟子,好像都是元丹期的修为…… 惹不起惹不起。 “稍等。”不过这些弟子看到令牌还好,恭敬了几分。 等了好长时间。 只听一声,“滚!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又来打搅我!” 声音霸道,随着声音传出,剑炉里的火焰“噗”一下纷纷窜上天,火柱很久很久才落回去。 云飞心想这谁啊,脾气真大。 随后慢悠悠走出来一个老人,何止眉毛,头发都是红色的。 “拜见铸剑长老!”云飞虽说没见过,但是这个长老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了,比掌门恐怖多了。 控制住直哆嗦的双腿,云飞深施一礼。 “哦?怎么浑身没有修为波动?长乐那家伙怎么回事?”那老者看向云飞的眼光有些诧异。 “弟子乃是主修的武道。”云飞实话实说。 一般来讲,武人只能察觉武人的修为,修士只能查看修士的修为,除去一些特定的功法或者法宝,除非有意释放修为,不然是探测不到的。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云飞只能感觉到这位铸剑长老的气势,云飞的气势就算散发出来,对面的老人也察觉不出。因为武人的灵气存于身体的窍穴中,不同于修士,直接贮存在气海里。另外就是天下武人修士所依仗的灵气不同,武人灵气清气浊气混杂,修士则是涨清气抑浊气,所以并不好判断修为。 况且云飞跟这个老者的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铸剑长老的境界已是金仙境界,云飞的灵气散发出来也就跟蚂蚁一样。平时都是筑基期弟子过来挑选法宝,这次来了一个云飞这样几乎没有修为的弟子,无怪乎铸剑长老有此一问。 “哇哈哈哈!小娃说的,可是真话?剑门山多久没有主修武道的弟子了……”铸剑长老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又扶额沉思了一会儿。 “你且说说,长乐那家伙为啥让你来拿炎火令找我?这不是往年大比才会?” 云飞就将这二十天大比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当然着重说了一下自己真是第一名。 老人红眉毛一挑,听的津津有味。 却是气势一变,巨大的威压传来,云飞牙齿咔咔作响,幸亏是修炼的武道,不然直接跪了。 老人却不是针对云飞,而是手一招,从远处剑炉的炉火中飞出一道光亮,倏忽落于老人手中。 “嘶,在这儿不行,随我去震宝楼!” 不由分说,不见老人有何动作,云飞和老人的身影眨眼消失不见。 再次环顾四周,却是来了一处寒气四溢的所在。云飞面前一座被冰封起来的大殿。只有门户处大门尚未被冰封的样子。而且整个冰冷的空间似乎是在一座大山的山腹里面,极其广阔。 “拿着!” 云飞手里一沉,老人站在自己身旁,手一指一个物件飞落在自己手中,是刚才的那道光亮。 是……一个光球? 再次定睛观瞧,云飞眉心的仙格却是有了反应,属于自己的那道上古剑意居然自行出动,磅礴的剑意瞬间笼罩了自己,和手中的光团。 光团光芒大起,一把通体冰蓝色的长剑慢慢出现。剑格类似战功,极其隐蔽,却不影响使用,随后是纯粹的白玉一般的剑柄,剑身细长,比之正常的三尺青锋多出了半尺。剑身上的铭文是云飞前所未见,从剑尖一只延伸到剑格。 好一把绝世神兵! “呵呵,看来你所说不假,那道上古剑气确实在你身上!不然这水沧剑不会现出真身。” “水沧剑!……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云飞喃喃自语。 “前辈,这?”云飞不解,好好的怎么弄把剑出来?这把剑自己倒是非常眼馋。而且这上古剑意居然对这把剑,有莫名的……亲切感? 何止云飞眼馋,天下用剑之人没有不眼馋的。 “你可曾听说过,烁光神剑的传说?”老人却是自顾自问起云飞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弟子不曾。” “你且随意劈出一剑!” “是!” 此间在手,云飞感受到的上古剑意越发清晰,平平淡淡地向前方空旷之地一剑劈去。 平平淡淡的一剑而已,却是瞬间风雷涌动,一股惊人之极的蓝色剑气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用了出来,劈向前方之时剑气已经化为百丈粗大。 那铸剑长老却是早有防备,身影一动。 剑气狠狠劈向铸剑长老。 云飞心中一惊,下意识喊了一声,如此惊人的剑气自己从未掌控过,若说有元丹期修士的一击也不为过!这打在铸剑长老身上可还了得? 不过云飞注定是瞎担心,铸剑长老仅凭一只手,一只手就将百丈长的剑气握在手里,轻轻一捏而已,剑气消散无影。 “这……”云飞此时心头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这铸剑长老到底是什么怪物? “哈哈,不错不错,哎呀!” 铸剑长老身影又是一动,站在云飞身前四处打量。 “还行还行,能让水沧剑现原形我就很意外了,”铸剑长老自顾自说道,“你可知我剑门山那道千里剑气是哪把剑所留?不错,正是烁光神剑,普天之下,只有这一把剑能够称为真正的神剑,也只有那一个人,才配成为剑仙。” 云飞呆住。自己这道剑意似乎大有来头?剑仙?烁光? “那人乃是天地奇才,掌握一等一的铸剑之术,又是惊才艳艳的驭剑宗师,这人就是天下用剑之人的先师,扶光真仙。当年动荡,天下不安,扶光真仙耗时弥久,取天地宝材铸成神剑,烁光,拥有勘破天地一切虚妄之能。又是开启神界之门的一把钥匙。随后剑仙退隐,不知是何原因神界之门并未打开,烁光也由此失踪。造化弄人啊,只留下这么一座玄一剑炉存留世间,老夫花费了八百年才以失传古法铸成水仓剑,却无法令其苏醒。今日终于得尝所愿,也找到了用剑之人啊……” 云飞听闻此间上古秘闻,不由心生敬佩,也不由一喜,这么说是要把水沧剑送给我? 不是吧?不是吧?老头子快说是,快说快说! “不过现在你还无法驾驭。” 嗖。 剑没了。 “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世间所有修仙门派都知道剑门山有个怪老头铸造了一把水沧剑,我现在给了你,只怕你有命拿,没命使啊!” 云飞忍住,心里不住嘀咕。不过想想也是。 “也罢也罢,灵剑自会认主,只是尚未到时候,老夫代你保管。眼下还是去拿你那份该拿的机缘吧,‘震宝楼’的东西最次都是灵宝,仙宝三尊,更是有一尊天地至宝,不过大多数弟子都是一脸灰头土脸地拿着一件灵宝走了,只有几十年前一个叫遥歌的小子得了一件仙宝,哈哈哈!” 铸剑长老这般说道。云飞心里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天地至宝?遥歌的事迹倒是全山门都有所耳闻,云飞耳朵里都灌满了,这小子是千年难遇的天灵根,学啥会啥,倒不是因为一件仙宝才成为晴国第二的剑修,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不过云飞是真的羡慕遥歌和擎剑长老,情同父子,又是同出一脉的大剑修。 等等,自己好像也算这一脉?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去拿天地至宝再说。那个,铸剑长老……天地至宝长的什么样子???” “哈哈,小娃休要打听,不过看在你令水沧苏醒,给你提个醒,天地至宝有形无灵,有灵无形啊,哈哈!”铸剑长老兴许是心情大好,一脚把云飞踢进了“震宝楼”。 “哇呀哎呀——” 而铸剑长老又默默将水沧剑拿出来,轻轻摩挲:“哪有上来就要人家闺女的,可恶的小子!让你摸一下我都感觉老委屈了。” …… “限时一个时辰,速度快些,不然到时候你就自己想办法出去!” 云飞直接就被一股大力甩在了“震宝楼”的地面上。屁股火辣辣的疼。 “嘶——真是下手没个轻重啊。” 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才发现这个大殿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用,其实地面很干净,连一点点的灰尘都没有。 “不应该啊,不是个大殿吗?” 云飞惊奇的看着里面的布置,方才自己明明是被踢进了之前冰封的大殿里啊,现在这里居然全是…… 楼梯? 对,这一层什么都没有,全是那种年深日久逐渐变黑的楼梯,每一个楼梯上面都通向一个圆形的传送阵。但是头顶的房梁和其他东西确实是一个大殿的样子。 这样的楼梯足足有三四十个,很不可思议地挤在大殿里,明明感觉装不过来,却又每个楼梯之间相隔很远。 随便踩上去一个楼梯。黑色的楼梯吱呀呀作响,仿佛因为天长日久的原因承载不了云飞的分量。 穿过楼梯上方的传送阵,视野豁然开朗。 居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空间神通。云飞迫不及待地上来之后…… 还是楼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但是照这个高度,自己早就站在大殿的上面了才对,肯定就是空间神通了。据说只有大门大派里才有这种外面貌不惊人,里面自成一个小天地的地方。又或者自古流传的一些洞天福地才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空间神通。最后便是上古修士炼制的空间法宝,据传最厉害的便是一个叫尘寰枢的修仙门派,有一个能容纳半个晴国版图大小的空间指环。 不去想这些,云飞只能闷头继续往上走。然后尽头还是一个圆形传送阵,就这么孤零零浮空放在那里,散发着空洞的紫色光芒。 穿过去之后还是楼梯。 “搞什么啊,走迷宫?一个时辰能走几个这样的楼梯?” 就这样如此反反复复,终于走到了算是真正的尽头。大约走了一炷香。 一个小巧的武器架。类似一个半人高小柜子,同样是黑漆漆的木头,看不出材质,最上面是一对儿常见的放刀剑之类的架子。 其上空无一物。应该是有过法宝放置在上面,但是被人取走了。 “啊啊啊,我要疯了,最讨厌耍我了!早知道我就去狠狠恶补一下阵法!” 原路返回,又是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走完这一个楼梯来回就过去了半个时辰。时间过半了。 最让云飞头疼的是跳下脚下楼梯之后,回到最初大殿模样的地方,这三四十个楼梯咔咔变换了方位。 也就是说,自己只能再走一个楼梯,而且很有可能走上之前的楼梯。因为这些楼梯变换方位毫无规律,云飞仅凭记忆力和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己走过的地方。 “冷静,我要冷静,冷静个屁啊,还天地至宝呢,目前为止毛都没看到一根啊!” 云飞绝望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云飞试着打坏这些黑漆漆的楼梯,根本破坏不了,看着像是普通的木头不假,但是上面都有无形的防护术法,无法以自己目前的力量破开。 可惜自己对阵法一窍不通,但是也绝对不是再选择一个楼梯上去寻宝那么简单。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云飞抱头苦思冥想。 用经天诀试试? “吼!” 云飞站好位置,确保经天诀的“音”能够尽可能多的攻击到每个楼梯。可是也没反应。半点反应没有,如同泥牛入海。 就连地板都没事儿。 地板? 云飞用力地踩了踩,发现脚底下不是建造大殿用的那种常见的石砖,而是有点软软的材质,一整块儿铺在大殿。有点儿类似…… “啊!内门弟子比试用的擂台!欧嗷嗷!” 云飞从秋云山直接拿出一把观想出来的长剑,这次的长剑全是以战功的模样观想,拿在手里轻盈一些,但是比战功更钝一点。之前的大比战功已经损毁,云飞将它放在了武道山。之所以观想战功,实在是战功使用起来更趁手一些。 “万里长天须倚剑!” 白色剑气长虹狠狠打在地面,顿时地面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深达三四丈。然而剑气打在这些楼梯上面,或是大殿顶部,都被其上的防护术法一弹而开。 那道大口子因为地面特殊材质的原因在缓缓合拢。但是云飞眼中抑制不住地火热。 有个比其他楼梯上方的传送阵更大的传送阵!就在云飞劈出来的裂痕最下方。炫目的紫色光芒好似在吸引云飞过去。 云飞这种性子可耐不住好奇,趁着地面还没有合拢,纵身一跃,直直跳在了下方隐蔽的传送阵中。 “咕噜咕噜……” 云飞跳下去的瞬间就感觉不对,下意识喊了出来,却是被灌了一肚子水。 自己莫名掉进了一处水中。 闭气凝神,向着微微有点儿光亮的地方游去。以云飞现在的肉身强度,闭气闭个一刻钟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虽说不会游泳,但是天地至宝的诱惑力还是让云飞不知不觉学会了狗刨。 “噗!” 狠狠吐出一口水,云飞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眼前又是豁然开朗。 一座三层小楼就矗立在自己眼前,但是周边的景象很是诡异,自己露头的地方是在一片海域?不远处就是海滩,三层小楼后面是一座大山。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谁能想到震宝楼里面有一片海?” 自己已经估算不好究竟过了多少时间了,但是迫在眉睫,万一还没摸到宝贝自己就被传送出去了怎么办。 所以云飞绷足了力气跑向三层小楼。 推门一看,空的。 二楼,空的。 三楼。 凭空漂浮着一个…… 肚兜? “有天理没天理啊?谁拿肚兜当宝贝?我不要了!” 云飞说罢气冲冲跑下了楼。那很明显就是女孩子穿的那种红肚兜,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不是吧?不是吧?这是什么?仙宝?天地至宝?仙人的癖好这么独特吗? 就算是天地至宝我也不要好吗?跟人打架的时候祭出自己这块儿红肚兜吗,不要开玩笑好吗,我要脸的。关键时候是要让对手笑岔气走火入魔而死吗。 匆匆跑下了楼,想去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只是还没有跑下去,刚到一楼,一股强横气机锁定了自己。 心中警觉,快速以平生自己最快的速度滚下了楼梯。 “啪!”三层小楼的上半部分直接被打烂。 云飞回头一瞧,居然是一头高达二三十丈的庞然大物。鳄鱼头颅,头生羊角,马身龙尾,双目血红从中散发缕缕的黑气。三层小楼在它面前就是个玩具。 “这是妖还是魔?震宝楼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云飞顾不上思索太多,既然能装个海进去,装个这玩意也没什么大碍吧? “万里长天须倚剑!” 云飞毫无顾忌地直接祭出开天剑意,这怪物给自己的压迫感不亚于外面的铸剑长老!更何况这怪物一直在锁定自己,这是杀意! 剑气长虹直接从云飞手里发出三道,直直劈向那怪物。 而云飞看也不看回头便跑,跑向海里。希冀剑气能拖延这大家伙一会儿。 只听到后面一声刺耳的兽吼。 一道水柱从怪物嘴里发出,就像一个凝练的长鞭一般,狠狠地抽来。 云飞此时已经跑回了自己来时的那个地方,却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传送阵的迹象。 但是水柱已经带着破空声打来,狠狠抽在云飞身上!将云飞击飞出将近有半里地! “噗!” 这一口鲜血喷出云飞顿时疼的无法提起任何气力,神智直接模糊,只觉得身上的骨头应该是都断了…… 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云飞能够抗衡,浑身湿漉漉地也不知道被击飞到了哪里,但是应该是在海里。 但是那怪物更快,半里地的距离一个飞跃就来到了云飞身前。鳄鱼头颅狠狠又是一道水柱凝出抽来。 这一击必然是粉身碎骨! 云飞眼看着秋儿藏身的蜃珠飞了出去,紫色雾气将这个庞然大物笼罩,那怪物嘶鸣不已。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云飞再也撑不住,然而那道水柱却还是打了过来。 “死了——” “啪!”云飞的眼中带着死亡的恐惧,那道水柱打在了自己身上! “啊!” 云飞猛然惊醒,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剑气展开的裂痕还在慢慢合拢,最下面的传送阵依然在。 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一般。自己在死亡中惊醒。 “什么时候?” 这就不可思议了,自从三年前回到自己的身躯,自从自己的先灵境稳固,不管是重伤昏迷还是正常的睡觉,都没有做过任何梦。因为自己的先灵境就在那里,自己因为融合了魇族之力,根本就不可能会做梦!可是自己刚才分明是经历了一场梦,而且如此真实。 “不可能,不可能!” 云飞突然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恐惧,举起自己的双手似是不敢相信。 “还有一刻钟!小娃娃好了没有,真墨迹!拿到任何一件法宝自会将其传送出来!” 顾不得心头没来由的恐惧,这么短的时间再上楼梯取宝是不可能了,云飞咬咬牙,再次纵身一跃! 不管发生了什么,刚刚也有可能是幻境!先拿到那件楼里的宝贝再说! 云飞这样安慰自己。自己曾在宗门中了解过,有些阵法专门是以幻境杀人,用以困敌。但是刚才的经历太真实了,云飞更相信是梦,浑身骨折的疼痛尚且还历历在目! 传送阵下的场景倒是与之前一模一样,还是那片海域,还是那座三层小楼,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 唯独不见了那头怪物。 轻车熟路来到三楼。 脚下的传送阵光芒却是已经亮起。 吃差一息就可以传送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云飞终于拿到了那个浮空的红色肚兜。 …… “小娃娃真是墨迹,都给他多一刻钟了,算了,规矩就是规矩,拿不到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说罢,大殿外等候的铸剑长老双手法决连动,勾起了藏在云飞身上的传送阵。 云飞的身影出现在铸剑长老脚下。 姿势很诡异,飞在半空的状态,直到铸剑长老看清了云飞手里的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一哆嗦传送阵直接消失了。 云飞“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老腰!” 云飞慌忙将这个见不得人的法宝藏在了背后。 铸剑长老早已背过身去。 云飞一阵脸红,刚想辩解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学好,真……真的是岂有此理!有辱斯文!”铸剑长老的手在一个劲儿地哆嗦,“我怎么放心把自己的闺女交给这种混账!” 云飞更是一头雾水了,铸剑长老有闺女?从未听说啊?这老头子宗门里不是说打了一千多年的光棍儿吗?多时生了一个闺女?难道是捡来的闺女,看自己是一个仪表堂堂意义风发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一意之下将其许配给自己? 铸剑长老大手一挥,云飞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玄一剑炉的传送阵上,根本不给云飞解释的机会。要是铸剑长老听到云飞刚才所想,估计云飞现在已经化成渣滓了。 “这,都是误会啊长老!你听我说啊!” 云飞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玄一剑炉。也不知道铸剑长老还能不能听得到。 就在此时,一个红袍弟子走传送阵中走了出来,手托着一个盒子,应该是给铸剑长老送些铸剑的材料。 一上来就看到了有个弟子在大吼大叫,顿时向云飞看去,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件红肚兜? 云飞看着这名弟子暧昧的眼神,突然有些脸红。 这名弟子走出许久,一直忍着笑意,云飞看着他的背影在止不住地抖动,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哇”一声笑了出来,响彻天地。 云飞慌忙将这个烫手法宝扔进了秋云山。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我也是没得选好吗? 走上了传送阵。 落地之后,云飞听到一个无比让自己熟悉的声音,但是带着一丝嘲讽。 “哟,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家伙都经历了什么呀?这不是女孩子身上的肚兜吗?小家伙看来是长大了呀!咯咯咯……” “秋儿姐你听我解释!”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七章 秘境争夺 秋云山。 一袭绿色身影飞向自己大大方方“分”给云飞所在的那个上头。 一座极其不合理并且相当难看的俗世建筑群理所当然地放在山头上。用云飞的话说,虽然自己不住,但也要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好吧?不远的悬崖边上,一个身穿红肚兜的身影一动不动原地盘膝打坐。 还有一个人正在发呆。 秋儿“啪啪”打了两个响指,又在那个发呆的人眼睛面前晃了晃。 “小飞飞,我养的花怎么都死光了?啊!”秋儿重重一耳光打在云飞头上。 云飞一脸呆滞瞧了瞧秋儿,没听到。 又瞧了瞧自己一直在瞅的地方。一个平整的山石上,有一个半个巴掌大小,四只极短的的粉色大狮子头,似乎这短小的四肢撑不起这大头一样。远远看去只有一个头好不好,一头粉色。拿手一戳小家伙“嗷呜嗷呜”地怪叫。 云飞这才喃喃开口:“你确定这是你说的上古凶兽?” 说着又戳了戳那一团毛茸茸的粉色狮子头。小家伙很享受的样子,“嗷呜”一声。 “是啊?谁知道你怎么会跑那种地方去,我看他还挺可爱的就让它一块儿跟来了呀?”秋儿姐再度现身,一如既往地让人挂念。 “等等等等,从哪来?上古猛兽……不会是我之前在梦里看到的那一只吧?”云飞闭上眼睛,慢慢地捋了捋思绪,双手叉在头部,但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任何关键。只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一脸理所当然的秋儿姐。 “对啊,要不是这丸子我还醒不过来呢!当时蜃珠自发被丸子身上的梦境之力吸引,吸收了这么多的梦境之力我才恢复过来的。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我养的花你都不知道去看一下吗?两亩地的“光光花”,如今死了一支,你看着办吧!” 秋儿似乎与云飞认识世界的方式不同,每次有新奇事物总要给它以外貌起个新名字。比如这只“上古凶兽”,怎么就变成丸子了? “神仙,神仙奶奶,饶了我吧,就死了一支花有必要一天问我十几次吗?我正烦着呢啊!”云飞都要哭了,睡的好好的硬是被人以混蛋、下流的字眼骂醒,就因为死掉了一只花。 你看看我行不行啊?我长的不好看吗,我都没一支花重要吗? “哼!”秋儿生气了。转过头去不搭理云飞。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哎,造孽啊,你刚刚是说是这玩意儿让你从蜃珠里苏醒了过来?” “人家有名字的好不好?” “好好好,丸子来了我的梦里,然后你就苏醒了,是这样?”云飞一脸忍住便秘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问秋儿。 “对!过来丸子,咱们走,骗人感情的男人不值得我们跟他玩!” 那丸子别看个子小,一个跟头就翻到了秋儿手里,秋儿一脸气鼓鼓的飞回了悬崖对面的茅草屋。 “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骗人感情了?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云飞麻溜的追了上去。 秋儿速度极快,带着丸子回到了那颗死掉的小花旁边。 入目全是一片红,在田地里纷纷摇曳,重要的是这个花云飞也没见过哦,是秋儿用云飞的先灵境里的精神力观想出来的,就像当初观想出这十个山头一样,两亩田地全是这种顶部发光的红色——光光花? 云飞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是不是我精神力消耗过度才会让它?” 云飞努了努嘴看向千万朵里最不争气的那一朵,云飞都不敢说“死掉”这两个字,生怕又惹得这位神仙姐姐不开心。但是平时这些花就跟秋云山的山水一样,就跟天上永远有光亮的太阳一样一成不变,想不通怎么会死掉一支。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注意,再敢胡乱挥霍精神力看我不揍你!” 云飞心头一暖。到底还是秋儿姐啊,关心人的方式都不一样。似乎是上次昏迷十天,大比结束的时候,精神力的过度消耗导致秋云山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动。可能在那时这朵花无意中死掉了。 但是云飞看到了秋儿姐的欲言又止。 丸子却是蹦蹦跳跳跑向了那朵已经因为死掉而蔫不拉几的光光花。 “啊”的一口将花吞了下去。两人都没看清丸子这么小的身体是怎么装下这半人高的光光花的。 丸子像是在嘴里嚼了嚼,小小的眼睛咂摸咂摸了滋味。“噗”一口又将其吐了出来。两人也没看清它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东西吐出来的。 吐出来的光光花居然完好无损,恢复了生机!就跟其他的光光花一样,哪有先前死掉的样子。 云飞赶紧将其好好种了回去。 “谢谢你啊,小家伙——”秋儿似是也吃了一惊,旋即心中又是一喜,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丸子闭上眼感受着秋儿姐的抚摸“嗷呜呜”一声,可爱极了。 “什么世道,人不如兽啊,”云飞把眼里看到的装进心里。 “它为什么会让花死而复活?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云飞也不是傻子,这花死掉自己也没办法的,更何况秋儿姐当时也没主意。丸子吞嘴里嚼了嚼就行了?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它是魇兽的一种,不然一只活物怎么会能待在你的先灵境里?” “你这么一说对啊,都被它无辜的外表骗了!等等,魇兽?” “我不是跟你讲过的吗,那时候的魇术极其兴盛,在梦里创造一只魇兽又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这只魇兽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活了这么久,居然还能令草木复生。”秋儿玉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这么说……它是从梦里创造出来的,然后,活了很久?”云飞似懂非懂,以自己目前的魇术,可以观想出徒具其型的东西,但是还远远没法达到让自己梦里的东西变的有灵性,也就是拥有自主的意识。 “对,魇兽一般都是跟随在其主人身边的,所以寿命很短的。这一只明显是有过什么奇遇,而且主人也不在了,可怜的丸子……”秋儿将丸子托在手中,轻轻抚摸。丸子像是听懂了一样,一脸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 突然丸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溜烟窜到了一片药田中。这些药田都是云飞自己从现实中带过来的种子,秋儿一直在照顾它们。虽说之前很久不在,但是云飞以精神力和外界的灵气保护着它们不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原地就剩下两个人儿。但是之前云飞还不如秋儿个头高呢。现在云飞的个头儿已经比秋儿高很多了,是个大孩子了。 秋儿突然抱住了云飞。 一切来的猝不及防。 “秋儿姐,谢谢你,”云飞就这样感受着一阵泛滥的心潮,如果现在在全世界和秋儿之间做一个选择,云飞的答案想都不用想。 秋儿看了看眼前的大男孩,点了点头。 两人也不知何时开始相依为命的吧。但是云飞心里一直就是把秋儿姐当成自己的姐姐,别无想法。 秋儿一直就是敢爱敢恨的性子,明明很关心云飞。 “咳咳——” 药园里传来声音,丸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在不停地咳嗽。 二人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过去,就看到丸子耷拉着小舌头趴在药田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喂喂!” 云飞将丸子倒立过来,抖了抖,丸子哗一声吐出一株药草来。好家伙,丸子的嘴里有什么空间神通?不过想想丸子的真身,云飞嘴角一阵抽搐。 “你没事吧丸子?” 丸子吐出来之后神色有些萎靡不振,但是也不再咳嗽了,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小飞飞你看!”秋儿递给云飞丸子吐出来的那颗药草。 “什……什么?百余年份的泥香草?”云飞瞪大了眼睛,“百年蓝叶……五百年紫叶……千年金叶……” 这些泥香草是用来炼制沸血境丹药“沸血丹”的主材,当初这些泥香草是打算种个四五年再拿来用的。因为梦境的时间流逝是现实世界的两倍,所以这些泥香草在梦境种个十年,也就是现实五年的样子就能拿来用了。但是云飞看着手里这株呈现蓝色叶片的泥香草,一时间有些脑瓜子发懵。 云飞和秋儿对视一眼。 “捡到宝了!” 但是丸子吃了这么多药材之后显然有些累。趴在秋儿肩头睡着了。 “秋儿姐,你见多识广,这是一个魇兽能办到的事情?它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它的真身还能恢复吗?”云飞心里都乐开花了。 “都说了它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确实是魇兽不假,正常活物闯进梦境活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死的。至于真身短时间不会恢复吧,可能是我用蜃珠吸收掉了丸子大部分的精神力的原因,”秋儿笃定道。 “那我倒是有点期待那个红肚兜了,震宝楼的东西都这么厉害吗?” “想多了吧,丸子应该是震宝楼,不,整个中土神州最逆天的东西了,这种改变药材年份的事情,自古至今从未有过。想来也对,震宝楼应该没有发现丸子的奇特之处,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人能把现实中的种子带进梦里去。大概丸子现实中没有这么厉害的,只有在梦境中才可以。对于魇兽来说,梦境就像是家一样,这里才是他们的生存之处。想来之前在震宝楼是它发现了你的先灵境,所以才会攻击你,企图霸占你的先灵境,”秋儿一番猜测,答案却是呼之欲出。 “天地至宝不会就是这个家伙吧?”云飞戳了戳熟睡的丸子,正趴在秋儿肩头。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的过去了,这般逆天的神通,也只有天地至宝能做到了,”秋儿却是转身回了茅草屋。 “唉?你干嘛?抢我宝贝?给我出来!” “……我要休息,”秋儿姐慵懒的声音传出来,“还不滚开是要看看姐姐的本体吗?” “小的告退!” 云飞心里一黑,还真没看过秋儿姐的本体……不会也是之前看见过的大蛾子吧?不过,好不容易看到天地至宝长什么样子,那我多看会不行吗? 带上那株百余年份的泥香草,云飞回到了自己的山头。 那一处红肚兜很是惹眼。 一想到丸子是个宝贝云飞就忍不住一阵得意,但是看到这个肚兜云飞的好心情没了大半。 记得秋儿姐昨晚上笑了一个晚上,云飞有生之年最难熬的一个夜晚。要不要回玄一剑炉打死那两个知情人?不行,打不过,那个红袍弟子是元丹期,铸剑长老就更别想了,到现在还忘不掉人家随手捏碎一道剑气的震撼。 相比于遥歌啊掌门啊那些人,这个铸剑长老的本事是云飞见过的气势最惊人的。但是最可怕的人,是那次从禁地爬出来之后,锁定在自己身上的三股气机,那三位太上长老,初时不觉,现在想来一阵后怕,那三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就像是俗世随处可见的老人而已,但是越想越可怕。三个老人身上没有半点修为波动,但是却像三口吞噬灵气的漩涡放在那里。 “嗯?” 刚刚还能回忆起三个太上长老的样子,随着自己不断回忆,那三个老人的样貌居然模糊了…… 这是什么?神通吗?云飞心中一惊,却是怎样也不敢去想了。 这些人的神通广大真的不是云飞可以想象。难道真的到了传说中的真仙境?据说只有真仙境界的修士才能做到真正的返璞归真,做到天地相忘……而且随手就是天地大道呼应,强的没边了。 摇了摇头,这些远远不是自己考虑的事情。自己现在的修为才沸血境而已,想那些没用的干嘛。 先把红肚兜解决掉比较好。 云飞一直将其看做生平耻辱,随意给自己的仙道化身套上了,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 结果云飞记起来法宝是需要滴血认主的。 让云飞催出一滴精血来,不难,但是要把精血滴在女人的红肚兜上,怎么想怎么奇怪好吗。 自己目前的修为倒是可以炼化法宝,但是下不去手啊! 刚刚事情太多,忘记去问秋儿姐需不需要吞服筑基丹了。仙道化身的修为已经到了练气期最后一个阶段,那具化身虽说还是有点透明,但是快要变得跟云飞一样活灵活现了。仙道化身与自己本来就是心意相通,内窥了一番发现仙道化身的气海已经是快满了,当务之急是要借助经天诀将筑基期的经脉纹路刻画在仙道化身上。不然真的筑基成功就糗了。 双手极其小心翼翼各自拿捏红色肚兜的一个角儿,入手冰凉,滑腻腻的,将其放在一边。 云飞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又将仙道化身披的衣服摘了下来。 筑基期的经脉图可以说是最复杂的了,炼气期不过就是一个吸纳灵气,熟悉身体机能的一个阶段,所以只需要将最主要的脉络刻画在仙道化身就好。筑基期就不同了,经脉分布直达人体的四肢百骸,直接影响到最后两大境界的修炼。这具仙道化身最显眼的地方并不是浑身上下隐隐若现的经脉图,而是化身的眉心,与云飞的眉心桥骨一样,粉粉碎,半个米粒大小,散发着金纹。 仙格是这天地间最接近天道的东西了,在每个习武之人,修仙之人的眉心都有。就如同是一把钥匙一样,身体就算没有任何损伤,仙格损坏的话,也不会得到天道的允许吸纳灵气。但是也只有人体才是这样,可能是因为人的修炼比精怪妖兽容易多了,精怪妖兽之属修炼,动辄成百上千年才能化为人形。 是人是仙天注定! 云飞也不知道那些天上的家伙什么样,反正在秋儿的嘴里,他们没一个好人的样子。 与自己的仙道化身盘膝对立而坐,手指掐诀催动经天诀。 丝丝梦境之力从云飞的手中散发,附着在仙道化身之上。 剩下的就是力气活儿了,花费了足足有十个时辰,才将仙道化身的经脉图依照青灵剑诀的记载刻画好。 此时的仙道化身光华内敛,因为微微有些透明,还能看到那条游走在经脉之中的小蛇,正在按照云飞规定的路线行进。每转一个大周天仙道化身气海之内的灵气就要多一分,如此反复。小周天转一圈差不多要半天,大周天则要整整一天一夜。化身紧闭双眼,毫无血色,从云飞创造出它之后,云飞就一直在想,这个化身有没有可能成为另一个自己?但那是不可能了,眼下这具化身不过就是一个代替自己气海运行的工具而已,人的身体还有那么多窍穴,五脏六腑,不可能会有自己的意识的。但是云飞想到丸子了,一个梦中捏造的凶兽而已,居然可以违背天命,活的如此长久,而且身负神通。云飞也很期待这具化身在几千几百年后能够行走于世间,代替自己看一看这天地,万一那时自己不在了的话…… 倒是接触修仙以来,云飞第一次想这么多。他发现自己的眼界是如此的渺小,天地太大了!世间还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各种光怪陆离等着自己。 给仙道化身换上一身衣服,云飞看着这个大红色的肚兜一阵犯愁。 灵气缓缓注入其中,出现了一篇古文铭刻的催动口诀。 “化清诀。纳天地之清气,化天地之浊气……” 这个法宝居然没有名字,是不是不敢起名字?只有一篇简单的催动法决,而且要求必须……贴身穿戴,触及人体。 明明就是个坑爹货好吗?剑门山全是灵气用你收纳?这也能算是法宝?最最关键的是贴身穿戴什么鬼啊,我还要脸不要了? 由于给仙道化身刻画脉络,此时外面已经是深夜。 云飞痛定思痛,回到现实中。将这个肚兜也带了出来。 “反正最次也是个灵宝,不要白不要。” 云飞一边嘀咕一边走到自己的书房。此时夜半三更的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武道山的天地异象吧? 幸好武道山在剑门山下方,不然云飞真的不会去将这法宝认主。 云飞也自然知道灵宝以上的法宝会触发天地异象,可是这肚兜只看催动口诀的话,应该会比多宝道人那个黄辰笔的异象差了许多吧?应该不会引人注意的。应该不会。 取出长剑,轻轻在手指尖一划,将一滴精血催动出来。 缓缓落到了红色肚兜上。 ………… 此时的剑门山正是夜半。 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自然不需要过多睡眠,微微入定养足精神即可。只有外门的弟子还需要睡眠。 然而就在此时,就连外门的弟子都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巡夜的弟子吃惊地看向武道山的方向。 原本寂静无云的星空突然聚集了一整片乌云,以武道山为中心,逐渐笼罩了整个剑门山。 一道金色光柱自武道山直入云霄。惊人的灵气波动笼罩了整个山门。 “有敌袭吗?怎么了?” “怎么会一阵地动山摇?” “速速开启护山大阵!” “敌袭!敌袭!”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粗大的金色光柱搅动云霄,四周的灵气疯狂聚集。而且范围越来越大。 ………… 古河镇的上方就是破竹小径。 夜半时分,河水疯涨,直接泛滥成灾。 古河镇渐渐被洪水淹没。 一时间整个镇子乱作一团。 不少镇子里的人都看到了来自剑门山方向的金色光柱。 ………… 破竹小径的精怪野兽似是今夜发了狂,纷纷躁动不安。 还有一些精怪野兽则是直接冲进了成仙楼,顿时人与兽皆乱作一团,扭打在一起。 成仙楼的上山试炼弟子都感觉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这是要天将灾祸吗?” “你们看,山上的金光!” “有仙人飞升吗,如此壮观声势?” ………… 武道山北方的剑痕山脉是门中众多长老的洞府所在。 此时多处洞府都遭受了灾劫,纷纷坍塌。 “武道山的方向!毒嘴长老!” “快去武道山!” 有些洞府内的阵法尚未来得及发动就灵光一逝失去了作用。 再往北面就是一处无人管辖的西北荒漠。 荒漠将剑门山和晴国西边的鬼尸宗远远隔开。 然而灵气动荡太过剧烈,远至鬼尸宗都能察觉到。 沙漠上方的灵气都被吸纳一空。 一座远古的门户也因为年深日久随着这次异变渐渐浮现出来。 两座门派中的老怪物纷纷在夜色向着沙漠方向掠空而去。 ………… 然而始作俑者茫然不知。 “怎么还没停啊?” 云飞都要哭了,这天地异象导致宗门山崩地裂自己已经感觉到了。 但是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而且自己身上的灵气还在不受控制地被吸入红色肚兜里。 “这下子闯了大祸了!” 云飞的额头已经见汗,可是面前的法宝依旧在没有收敛地吸收天地灵气。 红色肚兜直接打破了自己房间的屋顶飞在演武场上空。 “不要啊,会被人笑死的!我宁愿被千夫所指,被人打死!” 好在金色的光芒遮盖了天地,看不出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就这样焦急地又等了一刻钟。 天地灵气瞬间一滞。那红色肚兜竟是停止了天地异象的继续发生,顿时云消雾散。地动山摇的感觉也戛然而止。 被强行吸收而来的灵气因为剑门山所处之地特殊,纷纷留在了剑门山。 剑门山的灵气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就连修为低微的那些弟子都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这般变化。 肚兜摇身一变化为了一条红色匹练飞入云飞胸口。 摸了摸,什么都没有。但是一个鲜红的飞鸟纹身印在了云飞的左边锁骨。一阵发烫之后隐去了踪迹。 “呼呼——”云飞感觉皮肤都烧焦了,再一看啥事儿也没有。 默默运转化清诀,那红色飞鸟又兀自浮现在自己的左边锁骨,顿时一股灵气集聚,纷纷化为精纯清气灌注在了自己体内。 “呃!” 云飞乍一被清气入体就感觉到了身体要爆开。这件法宝刚才吸收了天地间那么多清气,瞬间作用在云飞体内。 太多了! 顿时七窍流血,无处可逃的灵气顺着云飞七窍纷纷四溢而出。 云飞察觉到自己的肉身修为直接被提升到了沸血境后期最顶峰,但是有一层禁制一般,如此疯狂的清气都没能破开抗鼎境。 这样的状态再持续两息自己肉身便会经脉尽毁!窍穴全部炸开! “收敛心神!” 云飞心神一定,感觉到了体内的灵气正在顺着背后的大手疯狂逃出去。 是长乐掌门的声音。 飞速调息,真气每多游走一分,经脉之中的疼痛感就越强烈。疼的云飞四脖子汗流。 终于运转一个小周天,但是除去经脉中游走的真气长龙,窍穴之内的真气也纷纷随着那股汹涌的清气溜出去了。 长出一口气,这些好说,恢复一个月就可以了,要是经脉断掉就真完了。 但是刚才情急之下,也同样让自己的仙道化身承受了一部分清气灌体。 刚刻画好的筑基期脉络顿时被冲散而开。仙道化身本体也有些要崩坏的趋势。 好在都是虚惊一场,渐渐稳定心神。云飞虽说浑身没有了真气,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肉身的禁锢也被破开,大力神经直接被这股清气瞬间突破,稳定在了沸血境后期小成。 “云飞?” 长乐掌门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云飞躺在了掌门怀中。 ………… 夜间的异象停止。 遭受侵袭的地方也停止了浩劫。 受到任命的弟子纷纷飞下了山去。 据说古河镇的平民百姓收到了波及,其他地方还好一些,没有太大的损失。 掌门的命令一道道任命下去。 就这样剑门山足足忙碌了半个月之久,才将受到波及的地方恢复的差不多。 大道无情,仅仅是一件法宝引来的天地异象就使得无辜的百姓遭受了洪水泛滥。 至于山上的修士还好,及时开启了护山大阵。 但是西北荒漠处剑门山和鬼尸宗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乱。持续了已经一个月。 为了浮现而出的那个上古门户。 古朴的青铜大门上,刻着两个大字。 宿幽。 一处埋藏已久的小洞天。 世间除去眼前所知的中土神州,还有无数个洞天福地。分为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另有十洲三岛,分布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只有机缘达到者才能一窥仙境。 宿幽便是三十六小洞天之一。天地异象将此地的灵气消耗一空,某些禁止失去了效用。导致洞天的入口浮现。 也导致两个相邻万里的门派大肆争斗。 谁都知道占据了一方洞天,其中的修炼资源会何其丰富。所以没人愿意将其无视。这对于一个宗门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崛起的时机。 云飞也是醒来之后才知道这些消息。 但现在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恢复伤势用掉了一个月。 窍穴内又充满了灵气,但是需要丹药修复有些破损的经脉和窍穴。不然无法催动真气。 至于仙道化身倒是比较简单,云飞又从头到尾将其炼化修补一番,已经是完好如初更胜从前。 今天才堪堪能够下地走动而已,楚白兰和梅茂台自发前往了宿幽秘境投入了秘境争夺之战。但是据说两方已经在和解了,那座青铜门户需要两个门派的老怪物合力才能打开。 自己也没个人照顾,吴建安倒是隔五六天过来一次。 眼下先将伤势恢复好再说,已经耽搁了太久时日。这一个月全是担惊受怕,不光担心两个伙伴的安危,还担心掌门惩罚自己,毕竟自己捅了这么大篓子。 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宗门倒是没有过分的处置自己,毕竟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天地异象来得这么快。 遥歌那把化意剑认主之时也是如此声势,只不过那是三十几年前了,禁地还没开放禁制,所以宿幽秘境没被发现而已。 但是那些受到波及的古河镇百姓,云飞想去看一下。 想着想着云飞就到了剑门山的丹岛。就是普普通通的十几座丹房,后面是药园。剑门山的丹药之道倒是没有多大建树,无非就是炼制些正常见到的丹药。 与玄一剑炉同样是独立在一个浮岛之上,丹岛比之剑门山平日更加忙碌,因为众多弟子参加了秘境争夺之战,丹药的需求量急剧上升。 剑门山的药园就在丹岛上,方便丹药炼制,但是好像也有点人手不够了,药材也快耗光了,毕竟秘境争夺持续了一个月之久。 “毒嘴长老!” “长老你好!” 路上纷纷有弟子同云飞打着招呼,看来掌门没有将自己造成的事情告知全天下啊,云飞心里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大意,怎么会出这么多事情。 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多愁善感了?明明自己不是那种会帮其他人考虑的人。 “帮我找一下白飞飞。” “毒嘴长老啊,稍等,我去去就来。” “云……云飞……”白飞飞的声音还是如此憨厚。可能是整日痴迷炼丹,又加上此时的丹药供不应求,白飞飞比平时更加邋遢,黄色的道袍都快成黑色的了,头发跟鸡窝一样。但是没人有会指责他,因为他是药峙长老的首席弟子,丹术高绝。 云飞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九变丹与他成为朋友,主要是剑门山的弟子不太专注体魄修行,所以白飞飞大部分的心思是拿自己强横的肉身做试验。所以没事的时候白飞飞都会来找自己试药…… 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云飞也发现了这家伙除了炼丹就是炼丹,这种能一门心思扑在一件事上的人,云飞打心眼儿里佩服。不像自己,整天就是犯桃花,啧啧啧。 云飞将自己的身体现状描述了个大概。白飞飞拍拍手。 “等半个时辰吧,丹房这几天没有空闲过。依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服用补脉丹才行,你练功走火入魔了?”白飞飞一旦触及到丹药口齿都清晰了很多。 “差不多吧,哈哈,”云飞不好意思多说,“对了,你看看这三株泥香草,我这还有一张丹方!” 丹方名为“大力膏”,正是大力神经所附丹方,类似药浴的一种,可以增强肉身强度,之前苦于没有主材料,一直没法炼制。 这一个月时间里让丸子又多吞了几株,累死丸子了。丸子还是很好说话的,让它休息半个月甚至能吐出一株五百年份的泥香草,丸子好像也不太会把握药草的年份,半生半熟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就是单方的名字有点儿怪怪的。 “五百年份的泥香草,你从哪弄得啊?” “天机不可泄露,掌门为了奖励我大比第一偷偷给我的!”云飞能说什么,现在有掌门给自己擦屁股,以后出了宗门还是得自己学会炼丹才好。不然丸子这事儿不好遮啊。 “还有还有,你帮我看看这些药粉的成分,能不能给它改进一些,最好是地仙境界的都能药翻!” 云飞兴奋地搓手,拿出一包嗨嗨的迷子。 “呃……直接下毒不好吗?我试试吧……” 两人说说笑笑终于等到了空闲的丹炉。 白飞飞摆摆手:“炼制要很久的,我弄好了给你送过去!” 云飞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天天这么忙,能亲自给自己送东西肯定是又想在自己身上试验九变丹。 但是事情总不会如预算的那么理想,云飞刚将身体的伤势恢复个差不多,只来得及吞服补脉丹,白飞飞送给自己的其他丹药还没来得及使用。 就收到了掌门的传信。 一道传音符自清风殿飞出。直接来到云飞的居所。 传音符的炼制倒是颇为简单,但是云飞的心思从来不在这些东西上面,光会用,不会炼制。云飞想着以后下山之后又要炼丹,又要炼制灵符,顿时感觉人生艰难。 传音符落于云飞手中,轻轻一捏,灵符化为灰烬。 掌门的声音也从中传出:“速到清风殿!” 平时都是派个弟子过来通知自己的。看来是秘境那边有所动作了,很紧急的样子。 清风殿中,少了一半的长老。 剑门山的弟子有一半都赶往了西北荒漠,长老自然也要亲自带队照顾山门弟子的安危。 此时殿中只剩七位长老。一脸严肃。 加上云飞八位长老,各自低头听候掌门发号施令。 掌门望了望云飞的方向,叹了口气:“此间之事,刻不容缓。门中尚需五位长老坐镇,再来三位长老随我一同去看护秘境之门。” “什么?洞天开启了吗?” “什么时候?” 掌门说道:“就在刚刚,门中三位太上长老联合鬼尸宗两位老怪,成功开启了青铜之门,但是一股强横的吸力导致门中一位太上长老受伤,需要我去坐镇。而且,两个门派有不少修为较弱的弟子被吸入了宿幽秘境之中,随我同去的三位长老需要进入秘境找到失散的弟子。” 云飞想到了楚白兰和梅茂台,心中暗暗想到不要出事。 “云飞愿随掌门前往,”云飞大声喊道。 “秘境初开乃是九死一生之险境,望各位好好考虑。” “方涯愿随掌门一同前往。” “贫道愿随掌门一同前往。” 进入秘境,既是一路凶险,也是机缘。机缘面前自是不论修为高低人人平等。况且云飞是掌门早就定好的武道山长老,这么多时日过去早已成既定事实,自然无人反驳。剩下的五位长老都是门中资历较深的,任由五人管理宗门总不会出了岔子。 “好,即刻随本座出发!”长乐掌门的语气不容置疑。 云飞真是受了掌门不少照顾。 由于自己尚未掌握御剑飞行,被掌门提着脖领子就飞到了西北荒漠。 隔着很远云飞就看到了伫立在半空的青铜之门。四四方方,突兀出现在空中。只开着一道小小的门缝,灰色的雾气从中散发。 四个顶天立地的金身法相正在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细心观察可以看到门缝在慢慢变大。 青铜之门的左右两边各两尊金身法相,左边门户下方是严阵以待的剑门山弟子,右边门户下方则是衣着以灰黑两色为主的鬼尸宗弟子。 离得近了,云飞才看到金身法相之中凌空飞行着四个人。剑门山这边的两人应该就是太上长老了,另一位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不管是半空中的巨门,还是这四尊金身法相。 云飞不由得再次感叹。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八章 活人炼尸 秘境之门尚需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稳定。由于是以人力强行开启,所以修为越是高深的修士进入其中的反噬之力越强。 因此长乐掌门,以及元丹期的长老只能等到秘境之中的反噬之力弱化才能进入。还需要再等待三个月之久。 但是之前秘境大开,一些实力低微的弟子被吸了进去。 所以只能分派出一支搜索队伍。 云飞到达此地之后,四处寻找,并没有发现楚白兰和梅茂台的身影。 “真的是……” 剑门山派出了十位筑基中期弟子,外加一个武道山长老。 鬼尸宗同样是一名筑基后期长老带队,十名筑基中期弟子。 云飞看着面前不人不鬼的鬼尸宗弟子,心中一阵恶寒。带队的这位长老身上涂满了青色纹身,一条红色小蛇盘踞在右手臂上,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是不舒服。 这些鬼尸宗弟子每个人都是皮肤都隐隐发黑,有些弟子还背着一口破破烂烂的棺材。 搜救队伍只是为了救出那些弟子,两个门派的主要精力还是在于外面的争夺。眼下因为要合力开启青铜之门两派不得不暂时和解,但是等到门户大开,结果就不一定了。更何况剑门山本就是名门正派,恨不得尽快铲除这些妖人。往年两派就一直不合,苦于沙漠分隔才没有机会,如今倒是阴差阳错有了机会。 鬼尸宗向来不以人道为主,多是拿修士尸骨炼制邪术。端的是诡异莫测,草菅人命放在他们身上倒是有点轻了。 顿时两个队伍的气氛剑拔弩张。 “越拖延一分,秘境中的弟子越是凶险一分,尔等速速进入秘境!” “是!” 鬼尸宗的掌门则是一只散发着惊人煞气的白毛僵尸,铁青色皮肤,肌肉隆起,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也不知道这宗门怎么回事让一个僵尸当掌门,云飞一个劲地心里嘀咕。 两个门派的掌门分别施术,将各自的弟子送进了青铜大门之中。 发生的一切太过匆匆。 云飞被扔进了一处满是雾气笼罩的沼泽地。腰部瞬间发力挣脱这些泥泞。 没有看到其他弟子。但是也看不太清路。 只觉得这整片空间很是压抑,灵气运转很是吃力。 默默催动化清诀,滞涩的灵气很快恢复如常。 “这个东西没想到派上了大用场啊!” 云飞看着左边锁骨若隐若现的红色飞鸟纹身。这个法宝的功用就仅仅是吸纳清气这一个作用,但是比起正常功法运行的吸纳速度快了许多,而且就算是在俗世之中也不会遭受浊气的侵蚀。 “但是为什么这个一个简单功用的破玩意能引发这么厉害的天地异象?这是灵宝还是仙宝?” 云飞询问秋云山里正在照看药田的秋儿。 “看引发天地灵气的异象是仙宝的样子,但是仅仅就这一个功用我是不太相信的,可能是你修为太低了还察觉不到,”秋儿的声音传来。 嗷嗷,原来是这样。 “我之前不是说我能做梦了吗,现在怎么又不会做梦了?”云飞这一个月再也没做过梦。 “是丸子的原因,魇兽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在梦境中帮主人抵御他人的梦境侵蚀,现在丸子的力量被我夺了许多,自然不会再让你做梦。” “我有点好奇,我再次做梦的话,是不是会再次开出一个先灵境?” “那倒不是没有可能,人族的创造力,尤其是精神力,是所有灵物之中最高的,你既然是第一个融合魇族之力的人类,发生很多我不知晓的变化也是常理。” “比如呢?” “比如……魇族只能在梦境中活动,无法以梦境之力影响现实,但是你分明可以将梦境中的东西带进现实中,你那些观想出来的长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之前你尝试过的梦中建筑……都是我前所未见。”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创造一片天地?”云飞突然生出古怪的想法。 “那就是真正的仙人之力了,一切皆有可能。” 云飞将长剑从秋云山取出。这一批的长剑都是依照战功剑观想而成,随着经天诀的修炼,一把长剑已经可以持续四五个时辰,除非被外力打坏。 记得一开始一把长剑也就是能持续两个时辰吧? 自创天地。真的有点期待。 但是经天诀同样遇到了瓶颈,先天源气无论再怎么吸收经天诀都无法再寸进分毫。卡在了虚阶段,下一阶段的突破在于魇族之睛的进一步融合,云飞一直在考虑要不要选择突破。按照秋儿的描述,一旦进一步融合神魂中的魇族之力,会触发自己体内这只魇族之睛的记忆。最好的办法就是吞服巩固精神力的丹药,不然很有可能会被魇族之力占据肉身。至于仙道化身的突破必须也是在经天诀突破之后才可以继续修行突破筑基期,好在不用吞服筑基丹。 但是天底下修炼精神力的功法本来就少的可怜,丹药也是如此。只能等机会合适再选择突破了。 倒是白飞飞将这大力神经中的“大力膏”炼制出来了,还没来得及用就匆匆赶来了秘境。眼下也不是适合泡药浴的时机。 先找到剑门山失踪的弟子再说,掌门在每个搜救弟子身上都种下了阵法印记,只要找到失踪的弟子就可以联系掌门传送回到西北荒漠。 需要找到三百名失踪的弟子。楚白兰和梅茂台也在其中。 云飞捏了捏手心。 已经走了许久,但是周围的一切景色都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立足之地都是泥泞,偶尔会有几棵树孤零零地生长在一边儿。 能看的出来脚下曾经是有过路的样子,但是因为这个秘境有年头了,所以也很是模糊不清。 “不知道这秘境里还有没有人住?” “此地灵气虽然充足,但是这些雾气不同寻常,能够阻塞灵气运行,有活物的话也只能是常年在此的精怪猛兽较多。”秋儿的声音低低传来、 “要是都在一块儿就好了,偏偏要分散开,也不知道掌门怎么想的。” “有人来了,”秋儿突然说道。 云飞身形隐蔽在一颗树后。 远处果然有人声,越来越近。 “哈哈,找什么失踪的弟子?掌门肯定是想先让我们把此处的宝地探查个清楚再说!”声音开朗。但是所说之话令人不寒而栗。 “杜师弟,此言差矣,秘境初开处处都是凶险,不可做此打算,不然小心宝物没找到,反倒成为此地的尸骨啊?”声音很细,处处谨慎之极的样子。 云飞依照着模糊的梦境记忆,那个姓杜的应该叫杜可正,这个声音很是耳熟,因为这个杜可正是内门弟子中有名的花花公子,但是品行应该不差,没想到此时居然说出这种话。 云飞这性子可听不了,就要闪身出去之时,又听到了脚步声,只好先按捺下来。 自己在暗处也好有个照应。 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停住。 “小心!”正是杜可正的声音。 云飞定睛看去,雾气模糊,只能看到三四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杜可正那边的声音的方向。 暗道不好,云飞悄悄跟了上去。 杜可正和周凯此时正被两个鬼尸宗的弟子团团围住。两名鬼尸宗的弟子身旁站着两个身形干枯的人,确切地说是四人,眼眶里早已没有了任何东西,黑漆漆一片。 这两名鬼尸宗的弟子皆身背一口破烂棺材。正是之前看到的搜救队伍中的两人。 “好啊,原来是两个妖人!周师兄?” 杜可正出生提醒,周凯和杜可正二人脚下旋即展开防护阵法,两把本命飞剑交织盘旋而出。 “哈哈哈,原来是两个上好的人偶!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们两个人能死在我的手里!”这名鬼尸宗的弟子着装怪异,光着半个背,露出的手臂黝黑发亮,手臂上伤痕累累。像是咬痕。 另一个弟子也是差不多装扮。嘿嘿一笑,操纵着那两具干瘦尸体冲向剑门山两位弟子。 两派速来不合,初一见面就打斗在一起。 剑门山不愧是上流剑修集聚之地,杜可正和周凯二人虽说是第一次共同抵御外敌,但是配合相当默契,飞剑不去管那两只干尸,招招直取躲在干尸身后伺机而动的两名鬼尸宗弟子,顿时大占上风。 “妖人就是妖人,直接取他二人项上首级!” 鬼尸宗两名弟子顿时被呼啸的剑气刺中,哇哇怪叫,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不是晴国正统官话。 奇怪的是两名鬼尸宗弟子被剑气刺中不怒反笑,那两人操纵的两具干尸瞬间掉头,分别咬在两名鬼尸宗弟子露出的手臂上。 鬼尸宗的两名弟子不仅看着没有痛楚,反而一脸享受。干尸的喉咙“咕咕”两下,似是喝了不少鲜血,干瘪的尸身瞬间气血暴涨,战力无穷。 干尸的速度直接提升了一倍不止,居然能都追得上剑门山二人的本命飞剑。 飞剑也是陡然提升一个速度,将两个干尸穿膛破肚,干尸倒地不起。 就在剑门山两名弟子打算以飞剑取那两个妖人性命的时候,倒地的两个干尸又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 杜可正和周凯二人相视一笑。 “双龙剑阵!” 庞大的阵法笼罩鬼尸宗两名弟子和战力狂飙的干尸,剑阵一息便成,顿时剑阵中的两把本命飞剑双双虚影变换,一时间剑阵中全是本命飞剑横冲直撞的影子。 两个鬼尸宗的弟子嗷嗷怪叫,不一会就没了声响。 胜利的二人正打算吐息休息一番,却是倒下的四具尸体又活了过来。 “这什么鬼东西?打不死的吗?”剑门山的两名弟子大叫,见鬼了! “嘿嘿,就这么点本事?我倒是以为天下有名的剑修门派有多强?不过如此嘛,哈哈啊哈……” 此时的两名鬼尸宗弟子已经是被飞剑射的千疮百孔,但是居然丝毫不影响行动,看这样子刚才一轮飞剑攻击没有起效! 鬼尸宗的弟子经过这样一番争斗之后更加的狰狞可怖,四个尸体模样的人齐齐向剑门山的两名弟子发动了攻击! 然而扑向剑门山弟子的四道身影齐齐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斩为两半! 云飞提着长剑走了出来。 剑门山的两个弟子一惊,看到来人后松了口气。 “我刚刚一直在观战,”云飞走向二人,“没发现这些半人半尸的人有什么弱点。” 杜可正和周凯同样如此说道:“不知道,好邪性的宗门,以干尸当做攻击手段就罢了,还打不死!” 三人突然齐齐望向皆被斩为两半的四具尸体。 破碎的尸体蠕动不止,留有头颅的躯干纷纷头颅支起来看向三人。 相当的可怕,但是也因为拦腰被斩,只能看到两人的嘴巴一边吐血一边翕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砍头试试!”云飞当机立断,对二人下达了命令。 说着云飞身形跳动,也要向其中两具干尸的头颅砍去。 “嗤——” 被斩下的四只头颅中,一股黑气蔓延,四股黑气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团,包裹住还在蠕动的几具尸体。 变化只在眨眼间,三人眼睁睁看着破碎的尸块儿在黑雾中飞速重组,所有的尸块儿组合成了一个生有两颗头颅的怪物。 “你们懂不懂驭火之术?”云飞吃了一惊,这也太邪性了。 说着三人飞速后退,一边思索解决之策。 “我不懂啊,怎么会砍不死呢?但多半是那些黑色雾气在搞鬼!”杜可正说道。 “我倒是懂一些驭火之术,但是不太熟练,消耗的灵气颇多!但是这里的灵气吸纳速度极慢,现在无法动用,需要二位为在下护法!”周凯却是如此说道。 云飞一拍额头,倒是把这事儿忘了,此地对于剑门山的弟子限制太多,不像鬼尸宗的弟子一样不动用灵气也是诡异的神通。 “好,我们尽力!” 云飞说着看向了一直坠在三人身后的怪物,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那怪物牙齿摩擦的声音响彻整个雾气森林,令人极其不舒服。 “我去吸引,你在一旁用飞剑攻击!”云飞看了看慌乱但是尚且理智的杜可正。 云飞悄悄压低了声音:“你一开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杜可正眼睛一眯,看向云飞,似乎很是震惊:“我也尽力!” 说着云飞迎上了怪物。 杜可正狠狠一跺脚给了自己一巴掌。手掐法决本命飞剑再度飞出。 云飞不停地攻击这怪物的双眼,但是这怪物乃是四个人体组合而成,四只手臂胡乱飞舞总是找不到破绽攻击。 好在杜可正的蓝色飞剑及时赶到,筑基期修士本命飞剑的威力还是要比云飞手里的长剑锋利的,轻易砍下两节断肢,也看不清砍的是哪个部位,这怪物都把人的四肢融合在一起了。 但是被砍下的断肢又是一阵蠕动,飞速生长在了怪物体内。 “我去,真恶心!”云飞看着面向自己的一颗头颅,正是其中一个鬼尸宗的弟子头颅,正冲着自己一脸坏笑,嘴里都被自己打的少了俩牙齿,满是血迹。 “周凯你好了没有?!” 云飞话一出口,杜可正和云飞突然感觉不对劲。 久久没有回应。 “这小子是跑了吗?” “我真没注意啊——”杜可正一边回头望了望,一边继续控制着飞剑。 但确实是没人了,周凯溜了。 “快想个办法!我都快恶心死了!”云飞顾不得周凯的临阵脱逃,急忙喊向杜可正。 这一回头更慌了,云飞看到雾气中一只巨大的黑色触手向着杜可正爬去。 “小心!” 正要回答云飞,杜可正汗毛竖立,飞快的一个闪身躲开了身后的触手。 触手不知是从黑雾哪里延伸出来,足足有半个人高,圆滚滚的,很是肥腻。滴滴答答的液体沾满了触手。 “什么玩意?”杜可正一脸惊恐,看着那条触手又飞速爬过来。 “你别往我这里来啊——”云飞哇哇大叫。 顿时急中生智,这鬼尸宗的弟子身躯庞大,很不灵活,一个假动作骗过了这怪物,绕到了怪物身后。 狠狠的一脚踹出。 “我去你的!” 怪物一个轱辘直接滚到了那黑色肥腻触手里,随后触手像是拍了拍怪物,唰一下那怪物被拉进了黑屋里。 云飞赶忙拉着杜可正向更深处跑去。 “我们要不要回去啊?周凯那可是我好兄弟啊?”杜可正明显一脸焦急。 “哟?不找宝贝了?”云飞脚步一停。 “唉……”杜可正也停下脚步,蹲在原地,一脸垂头丧气。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马上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了吗? “能恢复点灵气就多恢复点灵气,不然我们俩人这个样子怎么对付那触手?更可况那只触手分明就只是某个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也说不定,”云飞倒是可以冷静一些,毕竟有这个红色飞鸟在身,自己之前消耗的灵气很快就恢复了上来。但云飞自己也是装作盘膝恢复的样子,财不外露不说,这杜可正之前可是将抛弃同门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里太诡异了,先不说那触手是什么东西,光是这鬼尸宗的手段就很难对付,”杜可正明明看着比云飞大了四五岁,但是一番经历过后,显然更听从云飞的话。不知道是因为云飞长老的身份,还是云飞处置险境的一脸冷静。 “别看我啊,我就是仗着自己一股子蛮力,对付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我是半点方法都没有,哎?你说对付鬼物的桃木、糯米之类的东西,能不能对付鬼尸宗的人?”云飞倒是被自己的一番话点醒了,进入秘境之前这鬼尸宗的长老可不就是白毛僵尸的样子? 在民间传说,或者专门的盗墓贼管这样的僵尸叫做粽子,有专门的一套克制方法,可惜云飞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大部分都还是小时候在老人嘴里听来的。 “这类辟邪之物对付普通的鬼物还行,鬼尸宗的这些搜救弟子修为都极其高深,寻常辟邪之物应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有了有了!”杜可正拍了拍手,从怀里掏出七八张符箓。正一个一个仔细分别。 “有了有了!之前自己下山的时候,曾经帮过记游村的村民驱鬼来着,还剩了两张‘镇鬼符’和一张辟邪用的‘百祥符’,虽然没有攻击类的符箓,但是有这两张‘镇鬼符’还能保一下小命也说不定?”杜可正一脸得意,分给了云飞一张‘镇鬼符’。 云飞接过来在手里看了看,符箓纸张在手里摸起来略微粗糙,说明是上好的黄符纸,红色笔迹勾画出一幅相当复杂的纹路,最上面写着大大的“赦令”,虽说笔迹略显生涩,但是灵气注入之下完全可以自行运转。 “这是你自己炼制的?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啊?”云飞问了一个很没有水准的问题。 倒是杜可正的神色一楞,看向云飞的表情难得硬气了一回。 “我派立门之根本除了精湛的剑术,就是阵法了啊,阵法符咒本就同源,不少门里的弟子粗通法阵的同时都对符咒炼制亦是同样有所钻研,我这炼制符箓的水平都赶不上大部分的同门的。”杜可正本想在云飞面前小小地炫耀一下,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符咒炼制也是差到没边儿了,怎么有脸说别人。 “我又没师父教!哦也不对,有半个师父吧,自从进入山门就没见过他,”云飞一脸理所当然,不过想到自己当时都差点被山门立了牌位了,遥歌这家伙都没来说是看一下自己还活着没? “欧?毒……云飞长老竟然是入山之前就被门里的长老收为弟子了?这倒是个新鲜事情啊?不知师承哪位长老座下?”杜可正顺嘴说了个毒字,不过更大的兴趣还是云飞的师尊是门里哪位长老。 “也不算收了我吧,这么一说怪怪的,我能让他收了?遥歌你不知道?”云飞怎么会让遥歌占自己这么大便宜。 杜可正的眼睛顿时都直了,平时看到漂亮的女弟子眼睛都没这么闪闪发亮过。 “什么?你……你居然是擎剑长老一脉?” “算半个吧,”云飞敷衍道。 “那你可真的是走了运了,遥歌前辈可是剑门山最出色的剑修了,一身驭剑之术足可以在中土神州位列前五了!啊……没想到啊,没想到,也对,你可是能驾驭上古剑气的人……”杜可正的声音都走了音,浑身激动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看向云飞的神色都整个一变。 “这家伙,以前倒是听他说过,我只当他是在吹牛呢!休息好了走吧?耽误这么久,先进来的三百名弟子都是实力较为低微的,还是早早将此地搜索一遍吧!再回去看看有没有周凯的踪迹!” 杜可正顿时点头如小鸡啄米。一幅唯云飞是从的样子。 虽然之前在梦境里云飞多多少少知道遥歌的名气很大,但是远远没想到在这么多弟子心中,分量这么重。这小子! 等二人再次返回之前同鬼尸宗的弟子打斗的地方,已经分辨不出什么痕迹,只在路上留下了几道剑痕,那只触手在地上摩擦的痕迹倒是最为显眼。 “快看!”杜可正终究是修为比云飞高,发现了蛛丝马迹。 一块儿玉佩掉落在地上。 “这是,周凯的家传玉佩!看这痕迹是……被触手掳走了?看来不是扔下我们独自逃走了,”二人就算知道了真相也高兴不起来,这意味着周凯是凶多吉少了。 “对了,不能御剑凌空查看一下吗?”云飞手一拍大腿,自己不会飞倒是忘了杜可正会御剑飞行。 “不行,只有下方的雾气稀薄一些,越往上雾气越是浓郁,看不见是一回事,重要的是根本无法运行灵气,恐怕飞的高了会活活摔死,”杜可正一脸我也想的表情。 “害,能飞就行,比我们走着搜索要快吧?” “你认真的?都说了不行!” 云飞一脸自信,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二人站在杜可正的飞剑上。 “你尽量感知周边的地形和变化,我渡给你灵气。” “好,站稳了!” 周凯醒过来之后是一脸迷茫,自己昏迷之前像是被什么东西偷袭了,但是尚在运功阶段,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打晕了。 周凯的身子偏胖一些,揉了揉有点肥的腮帮,感觉一阵呼吸急促。 压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压抑。 自己被困在了一坨黏糊糊的液体里。 但是此地没有那些雾气阻碍,灵气轻易地便能吸纳。 “五行有令,火折令!” 周凯口诀疯狂念动,熊熊真火将周围的液体一烧而尽。 “嘭!” 周凯的身子落地,环顾四周。 浓绿色的液体到处都是,周凯头顶,四五十个衣着熟悉的人被藤蔓样子的粗大枝条牢牢困在半空。神色痛苦不堪。 “啊?是师弟们?等我想办法救你们!” 空中半点生气都没有。 除了浓雾再无其他。 突然雾气一阵晃动,云飞和杜可正脚踏长剑从中钻出来。 “什么都看不到啊?要不要下去找找?”杜可正一脸焦急,这浓雾让自己的视野极为模糊不清,只能看清周身两三丈。 “等等!你往上看!”云飞倒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似乎头顶再往上的雾气变得稀薄起来。 “嗯?确实,我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可以自主吸纳了!” 二人就这样瞎子一样探路,突然视野一阵清晰。 像是脱离了重力一般,二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凭感觉的话,二人更像是倒挂在长剑上飞剑,但是没有丝毫下落的意思。 “脚下!脚下!” 云飞早就看到了自己的脚下,分明是一处巨石搭建的宫殿。 “啊?怎么会?天上有一座倒立的宫殿?”杜可正控制脚下长剑向巨石宫殿飞去。 “不,此地太古怪了,这里分明也是一处陆地,像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将两块土地合了起来?” 云飞拍了怕杜可正,此时二人已经距离巨石宫殿相当近了,又指了指天上。 分明就是刚才那些浓雾,此时被一层水一样的屏障隔离在现在二人的头顶。 就好像此处没有天空一样,以浓雾为界限两边都是各自拥有重力的土地。 “这也……太神奇了!是两处空间拼在了一块儿吗?”杜可正也发现了,要是之前没有去过浓雾里面,定然会将宫殿所在作为地面,头上的雾气虽然怪了一点,但自己肯定不会想到雾气中也是一方天地。 “这我去哪知道啊,先去那些巨石宫殿看一下!”云飞摆摆手。 “也没看到其他人的踪迹,会不会我们脚下还有一片空间?”二人落地,杜可正踩了踩脚下。 “你这想象力比说书的先生都厉害,找找吧,兴许会有什么线索?有弟子被传送进这一处也说不定,”云飞将长剑握在手中,总感觉此地太过怪异。 “噤声!”杜可正走在前面,做了个手势。由于没有了雾气限制,杜可正的感知要比云飞的感知范围大了不少。 云飞悄悄跟在杜可正后面,借助倒塌的巨石遮掩身形,突然一声毛骨悚然的喊叫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听声音是人类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疑惑,借助地形看清了前面的景象。 在一块儿尚且完好的石碑前面,跪着三个剑门山弟子,衣衫褴褛。 云飞拉住了杜可正即将赶过去的身体。 又看见三名弟子跪着的前方,出现了四名名鬼尸宗的弟子,由于离的太远,察觉不到几人身上的气息。 其中一个弟子被一个男人拉了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只见那个男人一把掏出了剑门山弟子的心脏。 剩下的三名弟子布下了一座散发血红光芒的阵法,似乎是在施展什么秘术。 二人在后面视野有限,随着秘术的展开,那被掏去心脏的弟子浑身的精气似乎被抽干了一样,变成了一具干尸。就像之前见过的一样。 干尸歪歪斜斜地爬了起来。 “以活人炼尸!迟早遭报应!有违天道之举!”杜可正的眼睛都红了,饶是自己本来就对搜救弟子的事情不放在心上,可是如此残忍的手段,生生激起了此刻心里的愤怒。 “不能让他们这么随意收割人命,走!” 不管怎样眼前发生的事情都历历在目,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一下,还有两个弟子被他们禁锢了起来。 云飞已经做好了随时发动剑气的准备,二人悄悄靠了上去。 却是一阵地动山摇,刚有所动作的两拨人立马同时看向了天空中的浓雾,声响从浓雾中传来。 一只只庞大的触手戳穿了浓雾在飞舞晃动。 一个身形巨大的触手怪物发出嘶吼,在雾气中狂舞,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天上的雾气呈现一片云气常有的颜色,遮盖整个天边,随后不止一只,总共三头体型巨大的触手怪物在雾气中探头。其中一头怪物的身上尚且沾染着熊熊大火。 就像是要从雾气中降临的样子,地动山摇的声势还在持续变得严重。 随后这些触手像是拥有吸力一般,在疯狂地吸收那些白色雾气。 “好机会,救人!” 只是普通的地震而已,但是这些触手怪物不知道要做什么幺蛾子,云飞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那几名面临此声势的鬼尸宗弟子也是乱了阵脚,正在观望天空中的雾气。 一道凛冽剑气白虹喷发,顿时将两名弟子砍个稀碎,还有两名弟子也在剑气笼罩的范围中,竟是拿刚才变成干尸的剑门山弟子挡了一挡,侥幸逃脱了出去。 “什么人?”活下来的两名弟子吃了一惊,如此惊人的剑气攻击,被砍中非死即伤! 杜可正的本命飞剑却是又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偷袭,飞剑像是拥有了灵性一般一口气打碎了两名弟子的头颅。 “毒嘴长老?” 被禁锢住的两个剑门山弟子大喜过望,刚才的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此时看到云飞和杜可正急匆匆向此赶来。 “快走!这些鬼尸宗的弟子都是杀不死的!” 地动山摇中,巨石滑落,云飞一剑将其斩开,带着两个剑门山弟子逃了出去。然而化为干尸的那名弟子已经倒地抽搐不起,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两个弟子似是遭受了什么折磨,神智有些恍惚,都是尚未筑基的外门弟子,一身的伤。刚才的四名鬼尸宗弟子也是之前不小心被裂缝吸进来的,也是一些实力较低的弟子,倒是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神奇的复活,倒是让云飞松了口气。 四个人只能往较为空旷的地方暂行歇息,地震尚在持续,天上的三个触手怪物每一个都有小山那么大,雾气已经被吸收的差不多。 顿时天地间的景象没有了雾气的阻挡看得清楚了一些。 就如同之前猜想的那样,四人头顶的上方是一片倒过来的天地,触手怪物就在上方的天地中。 云飞在沾染大火的那头怪物身边看到了一群蚂蚁一样的人影。 “那是人吗?”云飞的目力有限。 “是!是!那是周凯!”杜可正心神震撼,这处空间真的是不可思议,极力远眺看到了周凯的阵法正在催动。 “周凯开启了掌门的传送阵,正在输送弟子!我炼制一张传音符告诉他!”杜可正匆匆忙忙去了一边开始忙碌。 周凯是站在另一对立处的天地。 正在慌忙输送救出来的这些弟子。 周凯自然看到了自己头顶,几乎是位于天边的那些巨石宫殿,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正驮着宫殿缓缓行走的样子,不过也没细心观瞧,没放在心上。 由于要维持传送阵法,周凯并不能分心,只是瞧了一眼。 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封传音符。 “我们在你头顶呢傻小子,传送阵结束赶紧过来!” 周凯吃惊地抬头,灵力灌注双目,看到了云飞正在催动传送阵。 “你们二人跟紧一些,有没有其他弟子跟你们一块儿?”云飞更是在意楚白兰和梅茂台的安危,这里动辄一头怪物就如此惊人,万一真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天上的雾气消耗一空,地动山摇也随之停止,两名弟子也稳定了一些。 “之前我们确实是走在一起的!后来跟一群鬼尸宗的弟子打了起来,再后来我们就在这儿了……”两名弟子非常恐慌。 “多少人?具体方向?”云飞着急发问。 一名弟子似是还没从头顶的异变中回过心神,呆呆地望着天空,另外一名弟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地形却是摇了摇头。 随后又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昏迷了好长时间,刚醒过来就看到李大哥被那些妖人掏去了心脏……” 云飞暗自焦急,看到一旁的杜可正手指捻着一张传音符在说话,传音符在其说完后脱手而飞,飞往的方向正是周凯那边,在天边隐去了踪迹。 “我已经告知了周凯,相信不一会儿他就会赶过来,我们在此稍作歇息。”杜可正同样一脸顾虑。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通往其他的地方,”云飞虽然从这里看不到人脸,只能看到蚂蚁一样活动的人群,但是头顶的那片天地除了周凯那边,其他地方并没有“蚂蚁”活动的迹象。 “既然无事,那……长老,能不能送我们先回去?这里太可怕了……” 云飞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二人是否记得路,结果另外一个神情呆滞的弟子也不认识路。 心说罢了,催动掌门留下的传送印记先将二人送了回去。这印记只能催动两次,第二次务必要将自己也传送回去,不然就永远在这里出不去了,除非能活到半年之后秘境大门大开。但是加上周凯,三个人还能传送四次,希望能多找到点弟子传送回去。 二人盘膝歇息,不一会儿周凯人没到,却是同样以传音符发送了信息过来。 杜可正将其捏碎,周凯的声音直接是用吼的,传了出来:“你们两个傻子!来我这边!你们那边的怪物更大好不好?”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三十九章 魇气 “真没看错,没有,有那么漂亮的女弟子我会发现不了?” “你传送了几个弟子?” “五十二个,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云飞,杜可正,周凯三人不约而同望向天上倒立的巨石建筑,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正驮着宫殿缓缓在天上行走。其他地方的景象由于离的太远看不清楚。 “什么也没有,只救了两名弟子,那处宫殿我们二人搜寻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云飞摊开手。 “你俩人胆子真大啊,幸好那玩意脾气不大,不然就变成我去救你们了。” “不过这些触手怪物似是非常喜欢人类的精气,说不定另外两个触手怪物也有咱们的弟子?” “你不早说?”云飞拍了周凯一下。 三个看着极远处的庞然大物,数十根巨大触手飞舞,高达百丈,上面还有周凯用真火烧黑的一些痕迹。 不约而同三人咽了咽口水。 “不对啊,那你是怎么把这么多人救出来的?这种玩意还没到达周身百丈就被拍死了吧?”云飞和杜可正好奇的看向周凯。 周凯倒是脸一红:“这些东西在有雾气的时候像是在睡眠一样,没有多大反应,救出他们来之后我想着索性一把火把它烧了,就……就出现了那时的地动山摇,然后现在估计是进不去了……” 周凯也没想到一把火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影响。顿时心生愧疚。 “不怪你不怪你,但是我们也没法去查看是否有弟子被掳走了,这种东西远远不是我们三个人可以打败的。” 三人皆是叹了口气。 不过周凯还是继续说道:“我已经将这里面的情况炼制成传音符尽数汇报给掌门,相信掌门到时候会有决断。只是不知现在我们做何打算?” 孤军深入,危险系数三人有目共睹。 但是还有那么多同门的性命等在那里。 “还是先找找其他入口吧,真有什么情况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不管是秘境本身还是鬼尸宗的弟子,都不好对付!”云飞的建议非常中肯,三人一拍即合。 随后三人御剑而行,继续往秘境未知地域探索,路上小心翼翼躲开这些庞然大物。 西北荒漠宿幽秘境青铜之门外。 长乐掌门正带着数位长老安顿弟子在此驻扎下来。 既然太上长老说要有半年光景,那就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到时候掌门亲自进入秘境设下远程大阵就不用了如此麻烦了。 一座座临时搭建的传送法阵被修建好。只留下五千精锐弟子由长老带队即可,一面防守这些传送法阵不被破坏,一面时刻注意鬼尸宗的动向。 两派在此分别划地对垒,一时间还算有序。 长乐掌门忙完手头的一切,心中有所感应,看向身前空旷的场地。 一座精妙的阵法徐徐浮现,云飞三人所救的众多弟子被传送出来。 “得救啦!” “哇,秘境里阴沉沉的,还是外面的阳光舒服啊!” 劫后余生的欣喜洋溢整片人群。 长乐掌门喃喃自语:“三百一十六名弟子如今还有半数尚未被解救……” 原来之前已经有多名弟子被救了出来,看来秘境太过庞大分为了好几个区域,云飞三人只不过是身在其中一个而已。 被救的弟子里面,走出来一人,将周凯的那枚传音符恭敬递给了掌门。 顿时剑门山的众弟子被脚下的动静吸引。 沙漠远方,一座大山缓缓“走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白毛僵尸手托一座高约百丈的大山走来,神态轻松,山上众鬼尸宗的弟子站的笔直。“咚”的一声将大山放在青铜之门下方,与剑门山搭建法阵的堡垒遥遥对立。 “哈哈,陆宗主好手段啊,看来修为又有所精进啊!”长乐掌门大笑一声,而后似笑非笑看向那只白毛僵尸。 “彼此彼此!”鬼尸宗的陆宗主抱了抱拳。 长乐掌门望向青铜之门,不再发话。心里暗暗说道:“不过是只踏入山海境一百年的猴崽子。” 但是几天下来迟迟未见鬼尸宗的弟子被传送出来。不知是纷纷遭遇了不测,还是另有所谋,又或者鬼尸宗的人对此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云飞三人足足在天上飞了一个时辰。 秘境实在太过广阔,而且脚下头顶都是陆地,难免出口在其中之一,所以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只有一个类似出口的所在。 但是是在那处宫殿下方,也就是在那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肚子底下。 三人也是找寻了好久才无意中发觉,这个庞然大物似乎是有意识游走在那处出口所在,每次只会留下一丝丝缝隙,然后被盖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那黑色雾气根本无法探识过去,万一咱们走过去被吃掉怎么办?”周凯摸了摸自己肥肥的小肚子,一脸无可奈何。 “古有玄武国,就是在一头承天巨鳌的背上,会不会这大怪物是头万年的老龟?”杜可正给了一个稍微可信的猜测。 “不管它是什么总要过去不是?到处都搜遍了,只有那一处类似是个出口。要不然就传送回去。”云飞也有些拿不准,面对这种东西心里没来由地害怕,但是楚白兰和其他弟子怎么办?虽说那其他两头触手怪物也可能掳走了门中弟子,但是云飞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三只触手怪物不会伤害人类。 顿时两难抉择。 “不如趁着那怪物露出入口缝隙的时候直接冲进去?”周凯说道。 “但是看那入口的形状和大小,应该会有禁制存在的,一旦被禁制拖住或者破解封印,总是需要时间的,”杜可正歪了歪头,之前还想着去寻宝的,可是在见识过鬼尸宗的手段之后,心中的那点男儿气概全涌出了心头,大有跟鬼尸宗不死不休的样子。 “那就等吧,等它再次露出缝隙,没有禁制还好,真有禁制你们二人负责破阵,我负责吸引它的注意力,但是能跑就跑,小命要紧,”云飞三人飞到了较近的空中,但也是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以防这头怪物发现三人。 虽然自始至终这头怪物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攻击手段,但是小心为上。 “就是现在!冲!” 云飞站在杜可正的剑上,抓紧了杜可正的衣服。 三人一冲而下,一处圆形的出口浮现在那庞然大物下方,不停地散发着灰色雾气,随后消散在天地间。 离着那处入口尚且还有三十丈! 十丈! 那庞然大物的样貌也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居然不是什么活物,仅仅就只是黑色雾气?!这么庞大的黑色雾气驮着一座巨石宫殿?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却不料危险瞬间而至! 黑色雾气中飞出数百条凝练无比的雾气长条汹涌而来。 云飞顿时有种感觉,这条长条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胳膊巨力一摔,一把将杜可正和周凯扔进出口。 “小心!”秋儿突然出声提醒。 “云飞!”杜可正和周凯二人始终不如云飞体魄强壮,二人的呼喊声淹没在出口中。 云飞却是被那数百条黑色雾气瞬间缠绕住。 身体没有被碾碎,但是瞬间云飞的精神力就被抽走了大半! 危机时刻经天诀自行运转。 “吼!” 无声的声波扩散而出,纷纷数十条黑色长条被震碎,云飞身子一轻,腾出一只手来。 “啪啪啪”的断裂声传来,两道剑气长虹将剩余的黑色枝条斩断。 足下快速起落,尽管身上的黑色雾气还在身上,咬牙一闪身跳入了出口。 杜可正和周凯落地之后发现这只是一个单向的传送阵,根本回不去,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一团黑雾也一块儿跟了出来,却没有攻击二人。 “速速为我护法!” 黑雾中云飞的脸露了出来,双目通红,又隐身在了雾里。 杜可正和周凯只得乖乖听话,云飞血目圆睁的样子倒是把二人吓了一跳。 但是更可怕的是,三人来到了一处密林中,每隔几棵树的中间,就有这种黑色雾气盘踞。 黑雾凝如实质,深邃黑暗。 尤其这处空间里,明明还是天光大亮,这些黑雾显得越发诡异。 秋云山。 丸子如临大敌,疯狂扑咬着云飞身上的黑雾,越发显得可爱。 但是云飞的情况很不乐观,这些黑雾居然能够跟随自己进入梦境,但是自己的仙道化身安然无恙。 因为这是冲着云飞的神识来的。 脑袋里莫名出现了好几股神识碎片,不停地冲击云飞原本的神识,头痛欲裂。 “魇气?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秋儿的身影浮现,但是不敢打扰云飞,被魇气入体不是什么好事情,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只能祈祷云飞安然无恙。 云飞的口鼻耳朵都慢慢渗出了鲜血。丸子上蹿下跳,但是真身没有恢复于事无补,被秋儿抱在了怀里,不让它打扰云飞。 此时云飞的神识中不停地出现宿幽秘境之前的惨状,妖魔仙神不停厮杀,乱成一团,动不动秘境深处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能量,灵气四散纷飞,凶猛地灌入口鼻,剑光,雷火,大水…… 灌满了鲜血和嘶吼声,云飞的脑子快要炸开。 此时的云飞面容狰狞,脸上的血迹更是可怖,正在经受巨大的灾难。 经天诀疯狂转动但是于事无补,之前被吸去了九成的精神力,现在只剩云飞自己苦苦用意念支撑。 “呃……” 云飞紧闭的嘴唇溢出一股黑血。 “小飞飞……” 秋云山中,秋儿抱着丸子一脸担忧。 杜可正和周凯不敢丝毫轻举妄动,云飞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从黑雾中传出。 这种时候出声打扰乃是大忌。极其容易走火入魔。 三人所在之地尚未进入密林,只是在密林边缘,只是无边的凉气袭来。 冻的杜可正和周凯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这时二人远远地看到深处的密林飞出两个人影,似是御剑而行。 只是一边飞行一边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本命飞剑飞行的轨迹在天空之中也是格外醒目光亮。正在往云飞三人所在相反的方向逃窜。 杜可正和周凯看完一阵焦急,能够御剑飞行自然是第二批的搜救弟子而不是外门弟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云飞这边情况更加紧急。 二人心有灵犀,各自掏出三支手掌大小的阵旗,小心翼翼地布置在云飞四周。 二人分别站定,一道道法决打在阵旗上,一层厚实的光幕浮现,以地上插着的阵旗为界限,将云飞牢牢保护在阵法中。 小御灵阵。 几乎所有的内门弟子都要修习一两门初级防御阵法,以阵旗以媒,很方便使用,但是也就只能支撑半个时辰左右。就算如此法阵的防御力也是不可小觑,阵旗乃是门中长老亲自炼制,只要阵旗不毁,几乎可以算作牢不可破。除非比布阵之人的修为更高,否则没办法破开。杜可正和周凯都是筑基中期修为,常理来说,可以挡下元丹初期修士一击的。 布置好阵法二人破空而飞,向着刚才同门跑路的地方追去了。 二人刚飞走没多大一会儿,云飞的身影突兀的消失在了小御灵阵中。 秋云山。 秋儿和丸子焦急地等待在云飞身边。 此时二人一兽正在属于云飞的那座山头上,旁边就是云飞的仙道化身。 这仙道化身正在自行运气的过程中,气息运行一滞。 云飞还在与那些莫名出现的神识争斗,此时已经是满脸鲜血。 突然云飞的神识深处,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并不是黑雾中的声音,而是确确实实来自云飞的神魂深处。 “把肉身带进梦境,魇气自然消失。” 云飞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先是一惊,而后冷笑道:“你终于现身了吗,想趁机剥夺我的肉身?” 秋儿很早之前就与云飞说过自己的神魂中融合了一只魇族之睛,可能会占据自己的主意识,没想到会在此刻现身。 “我大可以在你神魂破碎死掉之后再接管你的肉身,信不信由你。”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秋儿和丸子倒是没发觉异样,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只是云飞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凝视了秋儿一番,又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瞬间云飞的身影消失在了秋云山。 秋儿再也探索不到云飞的踪迹,现实中的云飞肉身也一并消失不见。 秋儿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云飞将肉身带到了原灵境中,神魂也一并回到了肉身。 原灵境中的景象大变,没有哪怕任何一个潭口,有的只是飘零四散的黑色雾气。秘境中的黑色雾气同样映射在了原灵境中。 又一团黑雾凭空浮现。 黑雾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个透明的翅膀。 云飞第二次将肉身带到梦境中。 眼前又是熟悉的一幕,只不过再也没有了之前见过的朦胧胧雾气,或者说潭口。 除了嗅觉,其余五感尽失。 “怎么做?”云飞的神识在这里异常的稳固,那些黑色雾气中破碎的神识依旧在冲击自己的神识,但是没有以前强烈。 那个女人的声音倒是没有再出现,只是黑雾随着经天诀的转动在慢慢消失,化为了精纯精神力被经天诀吸收掉。 黑雾中四散的神识也一并破碎,消失不见。 但是没有五感,云飞也察觉不到什么痛苦,但是冲击自己的那些破碎神识能感觉到在慢慢消失。 然而云飞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也无法将肉身带回现实。 原灵境中,由于没有了黑雾的遮挡,云飞的身体,不,确切地说是一只从没见过的生物,现出了身影。 背生透明双翅,女性人类的躯体,赤身裸体,面部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只眼睛在头部正中央。 浑圆的眼睛有大人的拳头那么大,眼白是青绿色,中央的瞳孔是血红色。 此时血红的瞳孔中裂开了一道缝子,原灵境中的黑色雾气如同被飓风吹动一样纷纷飘动,被吸入了瞳孔中。 浑圆的眼睛眨了眨,身影消失不见。 小御灵阵中,云飞消失不见的身影隔了一息的时间再度出现。 云飞看着身边消失不见的黑色雾气,不仅浑身没有任何损伤,消耗一空的精神力也再度恢复如初。精神力此时如同一个鱼池,池中水已经填满甚至微微溢出。 只是脸上似是糊了一层浆子,是之前那些已经干涸的鲜血已经凝固成块儿。 云飞先是快速回到了秋云山。 看到秋儿还等在自己的山头,丸子在秋儿怀里。 “你没事了?刚刚……”秋儿担心极了,看到云飞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 云飞将刚才的一切迅速地说了一遍,但是原灵境中的景象自己根本看不见,所以不敢猜测。 “你是说,你神魂里的那只魇苏醒了?是她让你将肉身带到梦境中?”秋儿一脸思索。 “对,还有这魇气是什么?太可怕了!是这处秘境的记忆碎片吗?这里分明就是一处到处都是尸体的古战场!”云飞回忆着那些破碎的神识中的景象,触目惊心。 云飞在宗门的古籍中看到过,有关一些远古城池或者秘境的怪异景象。不管是在俗世还是修仙福地,一草一木皆有灵性,都有自己的记忆,当日久年深,这些草木石砖受到外力的影响,会将储存的记忆挤压出来,造成幻境一般的神秘景象,书中称之为记忆幻城。但是一般不会有什么攻击性。 “魇气是魇兽或者修习魇术的人死亡后留下来的精神力产物,其中掺杂着很多神识碎片或者主人原本的记忆,所以是很危险的。之前的那头庞大大物应该是某个境界极高的魇术修习者死亡后留下来的。这样来讲就说的通了,之前阻碍灵气运行的雾气其实也是魇气的一种,但是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神识碎片,所以不会有攻击性,而这些黑雾里面都是带有神识碎片的,会下意识地攻击精神力强横的活物。人类或者动物进入魇气就如同进入梦境一样,会慢慢窒息而死,所以那些雾气才会使人灵气运转缓慢。但是魇气一般会随之消散在天地间,这里可能因为秘境被关闭的原因,原本已经要消散的魇气保存在了秘境里。再加上你说的那些场景,如果真的是一处古战场,很有可能是一群魇术修习者与原本居住在秘境中的族人发生的战斗。” 秋儿一番话简单明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开启此处的秘境岂不是有很大的凶险,万一这些魇气逃了出去攻击人类怎么办。 “先不说这些,你是怎么回事?你神魂里的魇族呢?”秋儿显然更为关心云飞的情况,这家伙脸上血迹斑斑,刚才还痛苦地死去活来。 “不知道,将肉身带到原灵境中我就失去了五感,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个魇族人说了两句话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云飞感觉到那个魇族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总之不要太过相信,我们并不知道这个魇族人经历了什么,但是眼睛被剖走肯定不是什么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万一有什么危险,我就去原灵境救你,”秋儿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行,你都说了你传送到原灵境会有很大的危险,我不同意,”云飞一脸吃惊,事态的严重性超出自己想象。秋儿虽说是蜃精,但是只是一个灵体,肉身早已销毁,随随便便以灵体状态进入原灵境会被沙漠中的罡风吹散,伤及神魂。除非像宥族人一样能够借助灵体修炼,但是宥族的所在哪里有那么好找。 “哎呀,我就是那么一说,干嘛一脸认真?”秋儿说的半真半假。 “不好,之前那个魇族人不知将这黑雾怎样处置的,现在我的精神力已经溢出了,马上要自行突破了!”明明经天诀的突破是好事,好事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云飞才发现自己对什么魇族知之甚少,浓浓的担忧展露。但是还没有找到巩固精神力的丹药,此时却要突破,没有任何把握这个魇族人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事情。 箭在弦上。 “拼了!” 云飞回到现实中,全力准备经天诀的突破。 青灵剑诀和大力神经徐徐运转,以备不时之需。 早在剑门山上经天诀的突破就已有苗头,此时随着云飞无法压制,黑雾之中的精神力强行涌入的情况下。 经天诀此时就像嗷嗷待哺的孩童,疯狂地炼化那些来自黑雾中的精神力。 同时那个魇族人的声音也再度传来。 “不要太过吃惊。” 什么?云飞早就料到这个魇族人会再次出现,但是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抓住她!” “不要让他跑了,不然山神饶不了我们!” 云飞发现自己正在被人追杀,奔跑中,云飞看到自己的双手被绑了起来,使用一种术法禁锢住了自己的双手,依靠蛮力是挣不开的。 嘴上也有一道禁制,想大声呼喊却是无事于补,半点生意都发不出来。 甚至能感觉到泪水在脸上流淌。 心慌,死亡。 萦绕在云飞的心头。 自己正在往一处山崖下逃命,山风呼啸,冷风不止,顿时身上一阵寒冷。 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只有一块破布堪堪挡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浑身雪白。 雪白? 再低头一看。 我去,我怎么变成女的了?这两坨肉是…… 该死! 云飞奋力奔跑,脚下锋利的岩石划穿了脚底,血迹留了一地。 有山洞?有了! 云飞将脚下的血迹挤了挤,用一块儿嫩绿色的落叶接住,不忘多看两眼雪白的双腿,满是血迹和泥泞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嗤!” 将本就不多的蔽体之布咬牙撕下一块儿布条,再将之前盛有自己鲜血的嫩叶小心翼翼用布条绑在随手捡来的石块上,往山洞里一扔。 顿时一条伪装的鲜血痕迹直通洞中。 云飞赶紧往另一条路跑去。 身后追赶的两人像是山上砍柴的农夫,正拿着镰刀追寻血迹,一路找到了山洞。 “我说,进去找找?”其中一个农夫气喘吁吁。 “走吧走吧,山神怪罪下来可不得了,得赶紧找到她,不然又要再寻一名幼女进山献祭!” 等到二人在山洞中寻找了好半天,云飞已经跑去了山下。 山下隐隐约约有个村落的样子,可是云飞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应该去村子中。 于是去往了另一条通往山上的路。 一路忍受寒冷和饥饿,终于跑出了自以为危险的地方,来到了一处荒山野林中。 天已经发黑,继续逃命很不明智。山中不知道有没有山鬼精怪。 走!继续跑! 云飞尚未适应变成女人,但是危机感一直在,只能跑。 身上已经被干枯的枝条划的伤痕累累,但是云飞不想停。 正是深秋季节,山林中的黑夜异常地寒冷。 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子在山林中胡乱逃窜。 一只猫头鹰惨叫着飞过,叫声极其渗人。 由于之前流了很多血,身体又是女子,顿时停下歇息的时候感觉身体一阵亏虚,眼前一黑。 赶忙扶住身边干枯的树干。 “见鬼了,这是哪?” 尚未缕清思路,山下一堆火把晃动,夹杂着吵闹声。 自己隐约知道为什么被村民追杀,像是要把自己献祭给山神? 体力不支也要继续逃窜,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温暖的地方,浑身上下开始控制不住地痉挛。 “嘭!” 夜非常深,云飞转身撞在了大树上,额头生疼的同时也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一片大乱,自己正在一片火海中,身处一座高台。山下的村民正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鲜血遍地。 还有一头白额猛虎正在与人厮杀,猛虎人立起来有一丈高,与其争斗的那人拿着一只药杵一样的法器,每次挥打那白虎就嗷嗷一声疼痛不已。 可惜自己被绳子绑住,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一人一虎打斗。 那人身穿白袍,面色冷静,看样子有四十岁左右,每一次挥打正好打在白虎的头上,不一会就把那凶猛的白虎打个半死,最后微微摇头,向云飞走来。 “这些人……你把他们杀死了?”云飞只当这个人是杀人狂魔。 “在我找到你的时候这些人就死了,你看他们的伤口,都是被利爪割喉而死。被他们口中的山神杀死。” 这人的声音儒雅,云飞向那些死掉的村民看去,果不其然。山神?不会是那只老虎吧? “你要干什么?”就算是这样云飞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裸露的身体,因为尚未体验过变成女子,老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答应过收你为徒。” “什么?” “我叫嵩咸。” 云飞的神识突然被拉回现实,自己还在运功突破。 而且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方才自己好像进入到了这个魇族女子的回忆? 还是梦境? 没有人能够记得自己的梦境是从哪里开始,大部分人最多记得梦境是怎样结束。 进入别人的回忆也是如此。 “呼——” 云飞感觉一阵神清气爽,经历过刚才的一切回过神之后,经天诀居然顺利地突破,到达了“魅”阶段。精神力滚滚流淌,已经变成了一条小溪一样。 云飞眼底一道浅浅的金芒闪过。 但是除了刚才的怪异,那个魇族人再也没出现过。 也没有强行与自己争夺肉身。 只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吃惊什么?变成女人?还是…… “秋儿姐,秋儿姐,你猜我刚才经历了什么……”云飞将方才种种说给秋儿。 “嵩咸?弟子?你没有看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秋儿姐的意思很明显。 “没有遗漏啊,我摸了摸真真的,就是个软乎乎的东西。” “不是这个,你个色狼!” 秋儿一巴掌把云飞拍进了地里。 “我是说,有没有与人类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一只眼睛?有没有翅膀?”秋儿根据自己的记忆引导云飞。 “这个啊……我想想,”云飞竭力回忆刚才的一切。 “没有,不然那些村民不早就把我当成怪物了?”云飞肯定道。 “嵩咸这个人我不清楚,但是据说此人心气极高,藐视生灵,而且痴迷于魇族之力的研究,之前我也跟你说过,魇术就是借他的医术演变来的,但是你怎么会变成一个女子?还要收徒?”秋儿也一时间有点头大。 “那就算了,现在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对了,你知不知道剑阳宫和玉魄?其实,在我从碧游村醒来的时候也梦到过许多记忆,其中提到了这两个东西。”云飞“嗷”地一声,幡然醒悟,倒是吓了秋儿一跳。 “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剑阳宫……好耳熟,玉魄我倒是知道,传闻是产于昆仑山之巅的雪花之精,是铸造飞剑不可多得的材料,”秋儿嗔怒了一下,美的不可言喻。 “嗯,看来有空要去一次昆仑山,这与我神魂里的魇族人似乎有什么联系,还有剑阳宫……”云飞沉思。昆仑山在晴国疆土之外,在还要往北的地方,需要走过很远很远的山水,与剑门山相隔何止千万里。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 “不是吧?青灵剑诀也要突破了?”云飞刚要心念回到现实,盘膝而坐的仙道化身一阵抖动。 这是福无双至?之前因为一直压制经天诀,导致仙道化身的修为也卡在了炼气期最后一道关卡。 云飞干脆又准备起仙道化身的突破。 相比于经天诀的突破,青灵剑诀的突破就容易了很多。 顿时这处秘境中磅礴的灵气滚滚而来,在云飞的头顶上方生成了一片灵气漩涡。 仙道化身的修为高度取决于经天诀,并没有什么突破瓶颈可言,只需要不停地积攒灵气即可,现在灵气足够充足的情况下,一次性升到筑基后期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也需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尽管仙道化身所在之地时间流逝是现实的两倍。 但是云飞没有注意到其身处的这片空间,黑色雾气正在慢慢消失,有一半是因为之前那个魇族人吞噬了一些,另一个原因在于密林另外一端发生的事情。 经历了两个时辰,仙道化身终于成功筑基。随着境界突破,仙道化身的外貌已经看不出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眉心的仙格都与云飞现实中的仙格一模一样。气海中的景象已经不是单纯的灵气了,而是灵气相当凝实化为了液体一般,储存在气海中。云飞大致感觉了一下,筑基期的灵气储存大概是炼气期的五十倍左右。随着境界加深,这个比例可能还要不断增大。 引导着仙道化身的灵气灌注在自己指尖,微微往前伸手,一道肉眼可见的灵气触手正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随后“啵”地一声破碎,化为灵气消散。 筑基期已经可以做到初级的灵气外放,包括本命飞剑的控制、炼制更高级符箓、御剑飞行等等,都需要做到灵气外放收缩自如才能使用。 但是自己现在并没有炼制飞剑的材料,战功布满了裂纹放在了武道山,现在居然是什么都干不了。 没法御剑飞行,只能徒步向前探索。 回到肉身,云飞才发现自己打坐的身边插了六只阵旗。 杜可正和周凯的身影消失不见,阵旗的灵力也已经耗完。 收起这些阵旗,云飞继续走进密林深处。 既然是上古战场,那肯定会有什么宝贝,一路搜寻过去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但是一路上安静的很,别说宝贝,野兽都没有。而且眼光明媚,抬头也看不到天上有什么太阳,想来这些洞天福地各有自己的天地运行准则。 “我记得进来之后随意瞟了一眼这些树木,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云飞进来之后就被魇气缠身,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新来的这处秘境,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是魇气,你带着肉身回到原灵境的时候,这里很多的魇气都莫名消失掉了,我建议你回到原灵境看一下。”秋儿的声音传来。 云飞回到原灵境,眼前的景象与之前大为不同,没有什么潭口存在,只有一团团的魇气漂浮。 “我去,这些魇气能沟通原灵境?”云飞吃了一惊。 “魇兽和魇术修习者的力量本来就是来源于梦境,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一下子消失掉了这么多,我怀疑跟那个魇族人有关,她可能是将这些魇气炼化为了精神力,供自己恢复或者另有所图也说不定。反正这个魇族人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万事小心为上。之前你在突破,我并没有多说。”秋儿将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一并讲了出来,云飞和秋儿同命相连,自然是无话不谈。 秋儿的身影浮现在云飞身边,打量着这处秘境。 “没什么关系吧?” 云飞自然知道秋儿的灵体很是脆弱,在太阳很烈或是原灵境那样的地方现身很是伤及自身神魂。 “无碍,此处没有太阳。” 两个人影并排行走,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二人走远之后,一个迷糊的鬼影站在之前二人走过的地方。 发出一声怪笑,随后模糊不见。 云飞回过头,疑神疑鬼:“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 “既然是古战场,有些冤死的魂魄也是正常,但奇怪的是不管是之前的地方还是现在这一处,没有什么尸体。你能回忆一下这处密林的名字么?或者其他出口?”秋儿倒是没有察觉身后的鬼影。 “我想想,嗯……”云飞的眼睛瞪得老大,颤抖着说道,“葬尸林……” 一阵阴风刮过。 云飞打了个冷战:“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 秋儿却是耻笑一声:“修仙之人都像你一样胆小那还得了?鬼神之说历来常有,但不是俗世中那样对其忌讳莫深,修仙之人不必对鬼神心怀敬意,因为修仙就是修自己为神。” “秋儿姐,虽说,虽说啊,你有时候傻傻的,听我说完再打我……但是有时候你说的话比那些掌门啊长老说的话有用多了。”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十章 藏金鼠 葬尸林。 杜可正和周凯终于跟前方二人汇合。 确实是搜救弟子中的二人。 宋和同,罗永宁。都是年轻内门弟子里排得上号的人,其实十名搜救弟子全是山门里修为排得上号的人,只不过外加了云飞这么一个不是长老的长老。 只是此刻这两名年轻弟子全然没有修为高深,年轻出众的样子。 宋和同和罗永宁二人被杜二人找到的时候蓬头垢面,说是落魄也不为过,眼神没有半分神采,都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此刻的状态像是四十岁左右。 “宋和同?喂?你俩怎么?”杜可正是认识宋和同的,之前曾与其一起下山执行过山门任务,杜可正极力辨别才能认出此人。 宋和同和罗永宁四十岁左右的状态此时的表现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似是非常惧怕杜可正和罗永宁,一旦被二人拉拉扯扯就会发出阵阵怪叫。 “别过来,别杀我!我是不会告诉你宝贝在哪的!” “走……走开……我没有宝贝!” 杜可正和罗永宁对视一眼。 宋和同和罗永宁已经疯了,遭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这是不争的事实。 修为低微的那些外门弟子还没找到,搜救队伍全是筑基中期的弟子却是疯了两个。这秘境之中的凶险二人自然经历过,就是不知道此处又有什么古怪。 “周凯,我先用掉自己的传送阵送他二人出去,二人身上曾经有传送的迹象,但是强行断开了,”杜可正一拍胸口,掌门留下的传送法阵从胸口徐徐流转,落至脚下。 “嗯,小心些!” 密林中,一只小巧眼睛盯着亮晶晶的传送法阵吞了一口口水。 “搞什么啊,一个人都没有,杜可正和周凯被抓走了吗,不对呀,要是被抓走还有时间给我布下防护法阵?” 云飞和秋儿走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云飞一边走一边练习灵气外放,走了半个时辰,现在自己已经能够将灵气伸出周身一丈凝而不散。要想御剑飞行,最起码要做到灵气能够伸出三丈,不然从天上掉下去找谁说理去?至于控制本命飞剑,需要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需要将灵气控制如丝,能做到头发丝那样更好,越细飞剑的飞行距离越长,也更容易指哪打哪。 关键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东西让自己操控,仿制的战功剑虽说轻盈,但是对于刚入门的自己来说还是太重了,现在适合拿个小药瓶什么的练习,也没带,只能拿蜃珠练习,就是怕秋儿姐不愿意。 按照青灵剑诀的走向,飞剑的蕴养分为两类,杀敌剑和困敌剑。一种是找寻各种炼器材料,天长日久炼一剑,杀伤力极强,另一种是炼制牵制性飞剑十二把,主要在于配合阵法困敌。各有各的功用。云飞始终觉得自己炼制后者更为舒服。 本命飞剑是蕴养在修士气海,长年累月,施以神魂,方能做到如臂指使,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杀敌剑的样貌就如同门内大多弟子一样,都是三尺青锋,而困敌剑的样貌就大为不同,也就一尺长,为了在布阵的时候更加轻盈便捷,并不是说没有杀伤力,而是相比较杀敌剑的威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肯定要比普通的凡铁锋利。所以云飞一时间有些犹豫。而且云飞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以杀敌剑的炼制方式,修炼困敌剑。但是书中记载此法并不可用,一是需要的天材地宝数量庞大到难以想象,二是杀敌剑过于笨重,往往不等法阵结束敌人就跑了。云飞自然细细研读过其中的关键,一个是剑的分量,一个是施术者的修为。如果自己用梦境之力炼制本命飞剑呢? 岂不是两个问题都解决了?本名飞剑本就是蕴养在气海,仙道化身位于自己的梦境,只要不让本命飞剑长时间滞留现实,是不可能会消散的。现在一把仿制的战功留在现实中都能坚持两个时辰之久,若是以梦境之力炼制本名飞剑,不是不可能。以梦境之力为主材,天材地宝为辅材,想想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不仅要逐步精通阵法,还要自己学会铸剑。 将梦境之力反复捶打,反复冶炼,铸成本命飞剑。 秋儿在一旁听了都是连连拍手叫好。说这是一个从没人尝试过的新奇飞剑。无他,自古以来只有云飞这么一个奇葩能够将梦境之力带到现实。至今所有的魇术修习者甚至其创造出来的魇兽都是只能在梦境中发挥力量,就算是惊天动地的本事也只有在梦境中发挥,但是云飞是第一个融合魇族之力的人类,很多的变化秋儿也不清楚。历来魇术的修习者都是妖魔,人类修炼无一成功,原因在于妖魔思想单一,人类的思想千变万化,若不融合魇族之睛只会使人类精神大变最后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爆开。但是一旦融合,带来的好处不用多说,光是将梦境之力投射到现实就已经是多少都做不到的本事。 “那现在我能拿蜃珠练习一下灵气的外放吗?”云飞铺垫了这么多,眼看自己的小九九就要成功,终于鼓起勇气问向秋儿。 “拿去拿去吧,”秋儿将蜃珠放在云飞掌心,身影消失在了蜃珠里。 云飞的心情自然是极好,要知道这蜃珠就像是秋儿的家,是其灵体藏身之处,秋儿能同意自己拿来练习灵气外放可算是积了大德。不过之前好像自己还拿牙咬来着,还用铁剑砍了砍…… 想到蜃珠,云飞突然记起遥歌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个,秋儿姐,蜃珠可以用来干什么?”云飞依稀记得遥歌说到这蜃珠的作用时脸都红了。但是后来被遥歌蒙混过关,导致自己忘了这事儿。 “用来炼制催情丹啊,一些古方里都有记载的,怎么了?”秋儿的声音传来,语气没有丝毫生气,仿佛一直都知道,但是又好像不以为意。 “呃……”云飞恍然大悟,顿时觉得这蜃珠像个烫手山芋,都拿不住了。 还好秋儿的脑袋瓜跟正常女儿家家的想法不一样,不然这种东西怎么就能随随便便说出口还不以为意? 云飞看了看自己放在秋云山的东西,各种种子已经种在药田里不说,还有几粒白飞飞炼制的丹药,一张土牢咒,半包从丰城带来的糕点一直没舍得吃完,还有一株火凤草,没有其他可以拿来代替这颗蜃珠的东西了。穷的理所当然,不然就不用这蜃珠了。不然还真想找个东西代替,尤其是秋儿说完这蜃珠的作用后。 无计可施的云飞只能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边赶路一边练习灵气的外放。 说来也是巧合,灵气外放极其消耗精神力,一般刚踏入筑基期的弟子像云飞这样灵气外放一个时辰内也就能让蜃珠起落两次左右,但是对于经天诀达到“魅”阶段的云飞来说,根本体验不到什么精神力的消耗,让蜃珠起落一次也就是消耗一个鱼池大小的精神力,云飞的精神力如同小溪般流淌,很快就能补充完毕。 所以此时的云飞对于灵气的控制简直是进步神速,寻常弟子半个月的修习成果让云飞一个时辰练习的差不多了,在这一个时辰里云飞让蜃珠起落了不下数百次。 已经可以试着御剑飞行了。 “那个,我是不是修道的天才?”云飞收起蜃珠,自顾自地怀疑起了自己。 “多亏了经天诀的助力,还修道天才,狗屎运天才。” 云飞听完秋儿的话后一阵脸红,确实,自己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肉身修炼的大力神经还在沸血境后期小成,按这个速度还要四五年才能大成,再要十年巅峰……如果不是经天诀的助力,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去筑基,那也要十几二十几年。 这还是在剑门山灵气充沛的情况下,把自己放到俗世,估计四十年才能进入抗鼎境。要知道自己的侄子云河昇不过才二十三岁,已经是百马境的武夫了,还受到了朝廷的册封,估计突破行空境不过就是四五年的功夫。人比人气死人,尤其这个人是自己的侄子…… 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云飞放在秋云山的仿制战功总共有四五十把,都是在修炼大力神经的闲暇时间观想出的。其实大可没必要,现在却觉得很有必要,同样的一份精神力之前只能想象出一把长剑,现在能想象出三把甚至更多,只不过是因为秋儿说自己有可能自创天地。所以以后对于各类事物的观察更要细致,观其貌,究其理,哪怕不能做到栩栩如生,也要像个样子不是? 取出一把长剑放在脚下。 灵气缓缓从脚下透出。 长剑带着云飞慢慢升空。 一尺。 一尺高云飞就感觉到了艰难,自己太重了。哐当一下人与剑摔在地上。 “走路还不会呢,直接想跑?”秋儿的无情嘲笑每次都很到位。 云飞只是飞起了一尺就消耗了一成精神力,看来没有操纵蜃珠那样简单。 正想再次尝试,密林中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 远至云飞都能听到。 只见密林中黑影晃动,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突然现身,周身缠绕着鼓鼓的黑色魇气。 云飞低腰捡起长剑的功夫那怪物就冲了过来。 嗤。 长剑轻而易举的划破怪物的胸膛,顿时肚肠鲜血涌出,洒了云飞一脸。 受了伤的怪物停下了奔跑的动作,只见身上的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伤势愈合。 借此云飞也看清了黑色魇气中的东西,两颗头颅,四条手臂四条腿。分明就是鬼尸宗的手段,这两名弟子的样貌虽说没有见过,但是这种恶心的东西一眼还是能认出来的,刚刚魇气阻挡下没有看清。应该是这两名弟子与什么东西发生了打斗,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后又被魇气入体,神智不清了。 不会是杜可正他俩出事了?为什么只有这么一头怪物在这里乱窜? 来不及细想,那怪物又冲了过了,手掌脚掌并用地爬了过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吼——” 经天诀催动,无声的声波直接将怪物身上的魇气打散,经天诀突破后,“音”的使用再也没有了限制,不会再伤及自身神魂,半个时辰能连用两次左右。 怪物也直接被经天诀影响,两颗人类头颅目中凶光毕露,张大了嘴巴发出痛呼,这场面一时间有些震撼人心。 但是没有了魇气的侵蚀,怪物的行动更是自如,但是不破去魇气,对云飞来说也是一种威胁。虽说这怪物神智不清,但还是分的清什么是活物,两颗头颅一个痛苦一个露出怪笑,渗人可怖,张着大嘴就向云飞扑来。 云飞现在缠斗这种没有神智的怪物倒是很轻松,只不过这怪物受了伤害也是不停扑来,丝毫不顾忌伤势,云飞造成的剑伤也是瞬间恢复如初。 “这就难办了,这怪物杀人是不行,烦人第一名。” 云飞借助身后的树木一个踩蹬飞跃到了半空,剑意大发。 “万里长天须倚剑!” 不得不说云飞一开始就该用剑气,精神力的长足进步使得现在能够一次挥发三次剑气。剑气长虹撕扯之下,这二人合成的怪物顿时被撕碎。但是这些落地的尸块儿,又在缓缓蠕动,马上又要拼合成一个新的怪物。 真的是打不死。 “让开!”却是周凯的声音从天而降。 云飞抬头,天空中杜可正御剑而来,背后的周凯正在手指掐诀施法中,口中念念有词。 云飞慌忙避让。 “火折令!”周凯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道火焰聚成一条直线直接从周凯手里射向地上碎裂的尸块儿。 云飞就在不远处,尸块飞速燃烧,吱吱作响,顿时一股子香味儿传来,半天随着焦糊味的传出蠕动的尸块儿终于变成了焦炭。 “你没事吧?我们看到剑气了,以为你被什么怪物缠上了,”天空中的二人尚未落地,向着云飞喊道。 “好得很!没啥大事!”云飞摆了摆手,擦擦脸上腥臭的血迹,一阵反胃。 三人也算是共患难了,再次聚在一起莫名有些开心。三人七嘴八舌一顿感慨。 “葬尸林?一路走来没有什么尸体,”杜可正虽说心思已经不在于宝物,但是谁听了保护会不心动呢。 就连周凯也是听了之后紧张得搓手手:“我不介意先找宝物,有了宝物对上秘境里的危险胜算更大不是?” 云飞一拍额头,感情你俩忘了之前是怎样险象环生的? 正说着,三人远处的密林晃动了一下。 三人警觉,难道还有鬼尸宗的弟子? “吱吱——” 三人看到一只半人高的老鼠,棕色毛发,口鼻极长。抱着一只银镯子从远处的一株树后探出了头。 那镯子似乎是鬼尸宗的弟子身上的。 “是藏金鼠!”周凯抱着两人的肩膀晃动不停,那样子开心极了。 “专门寻找亮晶晶的东西拿来装饰洞穴的那种老鼠?”杜可正歪了歪头,想起了什么。 “这么说,宝贝不是没有,是被这家伙都收藏了起来?”云飞眼中精光大放。 “追!”三人以迅雷之势从从三个方向追击这只老鼠。 顿时天上二人,地上一人,疯狂地追击这只老鼠。 老鼠个头虽大,但是跑起来连云飞都追不上,要知道云飞现在的肉身境界已经是沸血境后期,长途奔走日行千里也不是问题。 “你俩行不行啊!跟上他!” 空中的二人御剑飞行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灵气即将耗尽,被云飞和藏金鼠远远落在了后面。 “宝贝!我的宝贝,快追!” 杜可正和周凯只能二人同乘一把飞剑,轮流掌控飞剑。 飞了老半天却是看不见了云飞的踪迹。 “这里!”云飞看着天上焦急飞行的二人大喊。 身下是处地穴,能容人半蹲着走进去。 “怎么办?进不进?” “进啊!”周凯都快哭了。 最后杜可正和周凯看向云飞。等云飞决定,俨然把云飞当做了主心骨。 “你们说,出口会不会也在洞穴深处?”云飞却是在想这个问题。 “你这么一说,好像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入口,难不成这家伙把入口也当成了宝贝?”杜可正猜测道。 “那就走呗,我在后面用明火给你们照亮一些,”周凯手脚麻利,从旁边的树木上用飞剑削下几块木棍,施了一口法决将其点燃。 云飞和杜可正看着周凯做起这些来熟门熟路。 感受到二人的目光,周凯反而更吃惊:“出门在外,难免要会生火过日子嘛!你俩不会生火?” 云飞和杜可正同时摇摇头。 也难怪,云飞怎么说也是个富家子弟,对于山野林间的生存很陌生。杜可正在门派里天天被一群女弟子围着吃喝不愁。 周凯相通其中的关键,苦命地嘴角耷拉下来:“一个是富二代,一个被富婆包养,我不怪你们,怪就怪我命不好……” 云飞和杜可正摊了摊手,三人哈哈大笑。 云飞和杜可正身材偏瘦,半蹲着就能走进洞穴,周凯由于偏胖的原因几乎就是跪着在洞里爬行,自己准备的火把倒是用不上了,云飞在最前面举着火把刚好看得清路。 “啊!”云飞大叫一声。 周凯的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以为见了鬼,却是胖乎乎的身体由于心急一时间卡住了。心虚地吼了一声你干嘛。 “你们看!”云飞在洞穴中从前往后递给了周凯一个东西。 亮晶晶的一个绿色石头,指甲盖大小。 “哇,星灰岩,不可多得的淬炼本命飞剑的奇石!”周凯激动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山洞中。 再往前走了有很长的一段路,三人在沿途捡了不少宝贝,但大部分都是金铁奇石什么的,没有法宝或者丹药瓶之类的东西。 想来也是,秘境又怎样?难不成遍地是法宝? 云飞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洞中豁然开阔,三人麻利地下了地,来到了一处宽大地洞,洞中还有一个其他的出口通往下一个地洞的样子。 但是吸引三人的不是出口,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堆放的一堆宝物,熠熠发光。整齐地排列在洞穴石壁周围,看来是这只藏金鼠的杰作,而且上面没有灰尘,被擦得锃光瓦亮。 三人捂起来差点被闪瞎的双眼,良久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在做梦。 大大小小的物件足足有十几个,器皿占了多数,还有一口铜钟,一把就算生锈也被藏金鼠擦的异常干净的断剑,一块四四方方的青色石头。 三人激动不已,细细探查了一番,随后三人拍手狂欢。 捡到宝贝了,真不愧是藏金鼠,虽说大部分的器皿都已经失了灵性,但是所用材料都是极其珍贵,完全可以拿来重新炼制其他东西。至于其他三样,三人分别挑了一件走,云飞拿到了那把断剑,那石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周凯拿着很开心的样子。 “这是什么玩意啊?你那么兴奋?” 周凯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灵石!” 说完对这块灵石又亲又啃的。 杜可正倒是有所耳闻,对云飞解释道:“就是蕴藏着天地灵气的石头,以五行阴阳之力凝成,像周凯这么一大块儿木属性灵石,就算是把他扔在俗世中修行个五十年也不成问题。” “五十年?”云飞吃了一惊,早知道选这个石头,好吃亏。不过倒是与化清诀类似,只不过是一个随时吸收,一个凝成了石头存储了起来。说起来还是化清诀更胜一筹,清气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显然更为重要。 “你那把剑也不差,这里所有的东西就只有你那把剑灵性最大,我们兄弟二人看你还没有合适的兵刃用,大大方方送给你了,回去送到玄一剑炉重铸可是一把相当不错的灵兵,”周凯倒是出言安慰,“主要是我们的本命飞剑已经开始蕴养,只能添加之前看到的星灰岩那样的辅材,主材是万万不能更换了,不然这么好的东西我们也想要。” 云飞将断剑握在手中,断剑只剩二尺出头,锈迹遍布,只有剑柄还是完好如初,模模糊糊看到剑身写着一个古朴的“庭”字。但是云飞对于炼器材料尚未接触,只觉得确实灵性尚存。 杜可正却是飞速炼化了那口铜钟为己用,这里封闭外界,不用担心进来天地异象。再者就是只有法宝首次认主才会出现天地异象,像这口铜钟,长年在此,前主人留下的禁制和神识已经相当微弱了,灵气注入之下尚未来得及反抗就被杜可正抹去了,再附上杜可正自己的神识,放于气海蕴养一段时间就能继续使用了。 剩下的器皿一人分了四件左右,各有所得,云飞一股脑收进了秋云山,物件都没多大,两个手臂大小金瓶像是一对儿,一个铜盘子,一个茶船一样的东西。现在经天诀达到“魅”阶段之后,自己已经能将半人高的东西装下。 “这就不厚道了,云飞你居然有空间宝物?”杜可正和周凯看着云飞手里的东西一一消失。 “快快给我放一下,回到宗门再给我!拎着怪沉的,”周凯一脸你不讲义气的样子。 “还能装吗?”杜可正弱弱的问了一句。空间宝物不可多得,其内的空间大小不光与材质有关,更与持有者修为有关,杜可正和周凯知道云飞才是沸血境,空间肯定很小,所以有此一问。 云飞不说话一块儿把东西装了进去,我要是说里面能装十座山你们肯定把我当怪物。 “快走吧,不然我可就独吞了,”云飞摇摇头。 三人继续向着下一个藏宝地出发,亲密无间。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对云飞持有怀疑或者对其长老身份的过分敬重,此时三人真正是算作同门之谊。 怀着期待的心情三人又是在洞中歪歪斜斜走了一路。虽然道路崎岖不平,但是越走感觉空间越深,仿佛地下才是葬尸林的真正核心,三人都有这种感觉。 “那只藏金鼠!” 云飞还是走在最前方,一转身看到了那只藏金鼠,正蜷缩在地,盯着深处。 三人往深处看去,顿时吃了一惊。 一颗硕大的心脏,鼓鼓跳动,有一扇门那么大,能听得到心脏强有力跳动的声音,只不过是黑漆漆的样子,偶尔跳动才能看到里面发光的血色光芒。挡住了后面的出口,出口散发着灰气,徐徐流转。 “这是?宝藏?”三人心中惊疑。 确实是个亮晶晶的东西不假,但是为啥这藏金鼠这么害怕? “我说要不要先把这藏金鼠收了?这可是个寻宝的好宝贝,这么大个儿的藏金鼠可真不多见!”周凯此时提议。 “也是哦,我先来,哈哈哈,不成功你俩再试!” 结果这藏金鼠现在似乎太害怕了,对于杜可正和周凯根本理都不理。 “还是我来吧,口诀告诉我一下?”云飞咳嗽一声。 杜可正和周凯下巴差点掉地下,缓了好半天才用手托住不至于真的掉地下。 “不是吧,最简单的灵兽血契你都不会?对哦,你没有师父……” 周凯将灵兽血契使用的方法和口诀一并告诉了云飞。 云飞点点头。 长剑划破手心,一滴精血滴在藏金鼠的眉心。 感受着似有似无即将断裂的联系,云飞脚踏马步,微闭双眼保持着这一丝联系,左手掐诀,右手翻飞一股灵气打在藏金鼠头颅。 顿时云飞感觉到了藏金鼠的情绪。 恐惧。 那藏金鼠却是此时抬头看了看云飞,似是认可了这股灵气,心意瞬间变动,化为了一束流光没了身形。 “哎??第一次就成功了?我还没有灵兽呢,你就给收了,”周凯瞪大眼睛。 “说实话我从未成功过,灵兽哪有这么好找,”杜可正摊了摊手。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二人本想着只是让云飞试试,我们俩都收服不了更别说你,当然这是心里话,却没想过云飞一次就成功了。顿时看向云飞的眼睛充满了嫉妒。 云飞一脸无辜。心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给它看了看秋云山里那些本就是属于它的宝物。 这藏金鼠在葬尸林侵染了许久的魇气,再加上血契灵兽的特殊性竟然是能够在秋云山活动自如。血契灵兽只需要其主人的一点微末灵气就能不吃不喝活很久,甚至会随着主人修为的不断提升获得神通。这下子秋儿姐可有的忙了。 但最要紧的是这下一层的入口怎么进去。这巨大心脏看着很恶心的样子,四通八达的脉络顺着墙壁不知道通向哪里。 “难不成这整个林子是个尸体?我说怎么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云飞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可正和周凯吓了一大跳:“你别吓我俩啊,不过确实,之前的秘境里还有那种触手怪物,这里却只有一只藏金鼠和两名鬼尸宗弟子。” 越想越有可能,但是这出口就在这里。 云飞仔细地回想之前被魇气入体的片段,只有葬尸林的名字,没有其他东西与之有关,就像这个名字在大战之前就已经有了,所以才会只有名字而没有其他记忆。 三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决定以蛮力破开。 只不过一定要快,万一有什么变数,把三人活生生困在此地就不好了。幸好还有掌门的传送阵在身,三人每个人都能传送一次,不然也想不出这么馊的主意。 云飞剑意加身,杜可正和周凯直接催动双龙剑阵。 “我数到三!”云飞剑意磅礴,杜可正周凯都快坚持不住了,给了云飞一个眼色。 “三!” 不大的地洞里直接爆发了出了一束惊人的光芒,伴随着三人的怒吼。 剑气和飞剑打在那黑漆漆的心脏上。 眼看着心脏停止了跳动。 “呼……”喘息声回荡在洞中。 三人耗费灵气的一击看来是起了作用。 “咚咚,咚咚!” 那巨大心脏只是停止了一瞬间的跳动,随后跳动的比之前快了很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三人同时感觉到了危险,想跑却是根本来不及,之前作用在巨大心脏上的剑气和灵气统统反弹了回来。 顺带夹杂着来自心脏主人的怒意一般,三人的身形直接被各种攻击打飞,穿破层层土地,回到了原本的土地上。 云飞感觉自己被巨人一脚踩碎了一样,浑身没有一处完好,杜可正和周凯的体质本就是差了自己很多,此时散落一边已经是昏迷不醒,鲜血染红了大地。 “吼……”心脏的主人开始复苏,一声声嘶吼传来,跨过了几千年的仇恨和耻辱,今天它终于要亲自偿还! 云飞趁着还有力气将昏迷的二人拖了过来,这等生物不是自己可以抗衡。 拍了拍胸口,心念瞬间,蓝汪汪的传送阵法直接被云飞开启。 说时迟那时快,葬尸林的树木本来还是郁郁葱葱,此刻瞬间化为了枯木。 云飞灵气运转也是在此时一滞。葬尸林的灵气统统就这样没了,自己的化清诀都没起什么作用,虽说是可以吸纳清气,但前提是得有,此刻整个空间的灵气踪影皆无。 关键时刻自己没传出去,杜可正和周凯已经出去了,刚才只要再坚持一下自己就脱险了。 “这下真的糗了,好事儿都让自己碰到了!”云飞有些呆滞。 伴随着阵阵嘶吼声,心脏主人吸收完灵气后力量瞬间达到了顶峰。 一头庞然大物自土地中缓缓站起来。 先是双臂,而后是头颅,随后是整个身躯。这处密林之前有多宽广,这个怪物从头到脚就有多长。 恢复生机的巨人从土中展露了全貌,是一个人身龙首的怪物,还有一条长长的骨制尾巴肆意摇晃。身上多处都已经腐烂不堪,仅仅只有头部还算没有腐烂的太过严重。整个天地间只剩巨人的嘶吼和心脏蓬勃跳动的声音。 “夔龙妖皇在此,猪妖休得放肆!” 这位死而复生的巨人竟然口吐人言,自称妖皇。 “我管你是妖皇还是鬼皇,快给我开啊!” 云飞的身影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站起来都比不上这妖皇头发丝的厚度高,此时正死死抓住一颗枯萎的树干,脚下是一块儿还算厚实的土地,不过看样子这巨人再呼吸几次这土地就要完全剥落了。云飞面前便是方才这位妖皇的心脏所在。 不知道是故意如此,还是随着时间推移导致入口下沉,那个散发着灰气的入口就在心脏后面。 但是随着妖皇的不断复生,胸口处已经疯狂长出了一片血肉,导致云飞无论怎么砍也破不开面前的阻碍。 “猪妖快快现身,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这妖皇身躯太过庞大,每次吐出一字,云飞的身形就被震得抖落几分,眼看就要破开的阻碍又飞速滋生血肉,挡住了去路。 云飞不得不动用上古剑气。 一道,两道。 三道剑气向着妖皇胸口同一个儿地方斩出,终于破开了一个口子,顿时血肉横飞,碧绿色的鲜血涂满了云飞全身。云飞趁着这空档赶紧爬进了半个身子进去。 “嗯?” 妖皇拍了拍胸口,根本不管不顾那一丁点伤口,方才的磅礴剑气斩出来都没妖皇指甲盖大。 云飞被此一拍之下,直接从妖皇的胸口中挤压出来,凌空飞了出来,顿时巨大的压迫力布满全身,云飞在天上边下落边吐血。 千钧一发之际云飞取出长剑,灵气疯狂催动,迫使自己御剑飞行了四五丈。掉在了妖皇的肋下,这里的血肉滋生缓慢,尚且还是一块完整的土地盖在上面,有那么四五颗枯萎的树干还在上面,云飞抓住了一颗老树,脚下同样踩住一颗,才得以稍作歇息。 这妖皇在葬尸林漫无目的地行走,似乎是在找什么。 云飞心念一动,发现秋云山的那把断剑正在颤抖个不停,锈迹斑斑的断剑蓦然金光大亮。 不去管这把断剑的古怪,云飞稍作歇息沿着能够攀爬的地方向上爬去。有土块踩土块儿,有腐骨踩腐骨,还要随时提防妖皇的摆动不至于让自己摔落下去。这里只有妖皇心脏后面这么一个出口,趁着这大家伙还没完全复生,神念浑噩,需要赶紧通过出口。不然等这妖皇真的复生,恐怕自己都没法接近这样的庞然大物。 突然妖皇站定。 这对于云飞来说就相当于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身边周围和头顶的土块扑簌簌掉落,砸的自己灰头土脸。幸好云飞每攀爬一段距离就要用两把长剑插在妖皇身上固定住,不然这一下真的就掉下去了。 妖皇突然盘膝坐了下来,双手掐诀,并手指天。一道宏伟的呢喃声从妖皇口中发出。 云飞在妖皇坐下来的时候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全是呼呼风声,强大的惯性直接让云飞又飞在了半空中。云飞大喝一声震出胸腔中汹涌的空气,再次拿出一把长剑御剑向着妖皇的心脏飞去,边控制长剑飞行一边剑意附体。 “开!” 妖皇这时浑噩的神智恢复了半成,顿时只觉胸口一痛,但是自己正在施法途中,不得分心。 “嗬嗬,汝与吾约定以剑气为誓,再度察觉剑气在此施展,吾便可复生,终究还是等到了这一天啊……哈哈!” “十殿封魔听令!” “八神十二仙听令!” 夔龙妖皇沉默了许久。 “都已经不在了么……看样子是汝赢了,确实是汝赢了……吾究竟苏醒在何时……是千年,还是万年……” 宏伟的呢喃声却不会因为夔龙妖皇的喃喃自语停止,一个囊括夔龙妖皇的巨型金黄法阵从天而降,以威猛的速度砸在地上,扬起满天的尘土。 尘土中,夔龙妖皇的黑影闪动,有什么庞大的物体掉落在地的声音,一声巨响。 一把与夔龙妖皇身高等同的巨戟被尘土中探出的一只手握住。 这只巨手血迹斑斑。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十一章 龙庭斩龙剑 西北荒漠。青铜之门。 古朴的“宿幽”二字刻在门上。 从剑门山的方向飞过来一个白袍青年,着装是儒雅书生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却是放荡不羁。其人就像头上的簪子一样特立独行,插着一只银色小毛笔。 以毛笔为簪的书生是剑门山阅天阁的阁主,胤文长老,属于常年见不到人的那种门中老怪物。但是只要见到其本人,必定是出现了什么有趣的上古秘事。就比如之前掌门传信与他,让他查找有关宿幽秘境的传说或者典故,这才得以见到胤文长老本尊。 顿时那些驻守的弟子目光都被这个眉目清秀的书生吸引,那可爱的小毛笔更是吸引了不少女弟子。 “也太好看了吧……” 长乐掌门倒是不怎么愿意搭理这个书生,若非关乎山门大事,打死也不给他传送密信。 打死也不发。 胤文长老对着下面弟子的欢呼微微点首,径直向着长乐掌门飞去。 书生对掌门的嫌弃眼光视若无睹,作了个揖:“小乐乐,你找我查……” 长乐掌门死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这家伙叫自己小名,不等他说完便气势大放,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留下茫然的众弟子。 书生倒是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就算被掌门带入方寸空间也是语气不急不缓:“的事有眉目了,这处宿幽秘境曾经是夔龙一族的领地,《天宫录》记载其妖皇被一个白衣剑仙斩杀封印,以任何人的剑气为引,作为妖皇复生的咒誓,《浩劫书》中记载后来此地被一个自称猪大的妖皇占领,由于没有了夔龙妖皇统领,此地被大战波及,最终影响到了天道,《妙趣言谈》中记载这猪大修炼的是一种叫做‘天魇之术’的神魂神通,一夜之间宿幽秘境被莫名的毁去,猪大因为此术遭到反噬身死道消,永恒不入轮回……” 掌门在其说话的时候连连摆手,意思是让书生停一下让自己好好消化一下这些讯息,结果这书生就像是在看大姑娘一样念个不停。 书生一口气讲完才笑眯眯看着掌门:“小乐乐有哪里不明白吗?” “你……”掌门的牙都快咬碎了,“唉……” 云飞觉得自己好像来错了地方,借助身形左右查看,一个比之前大了百倍不止的心脏在咚咚跳动。 “为什么变得这么大?” 云飞的身形在妖皇体内就像南方蛮夷之地的蛊虫一样,在其体内攀爬、跳跃。 感受着妖皇越来越强有力的心脏跳动,云飞的心神也一直在被震撼。作为一个从俗世来的小小子,哪里能够想到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么恐怖的东西。自己能幻想出的怪物也不过就是丸子的真身那么大了,此时把丸子的真身放在妖皇面前无异于一个小玩具。 一边思绪翻飞,一边寻找之前看到过的灰色出口,目前自己身上的传送者已经被完全损毁,只能靠着这个灰色出口逃命了。 不然在这妖皇体内过一辈子也不是个办法,万一被妖皇打个喷嚏把自己震死就不太划算了。 只是秋云山里那把断剑从妖皇复生开始就震颤个不停,似是如临大敌,又似是带着渴望……渴望一战。 云飞才不会管这些东西,自己现在还有伤在身,先找到出口再说。 “找到了!”云飞经过不懈攀爬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出口,只是被妖皇的心脏脉络包裹得严严实实。 还是以蛮力破除最为保险,因为云飞只擅长踹门之类的力气活。 关键问题在于自己身上的上古剑气都拿它没办法,这妖皇的肉身强横的一塌糊涂。相信比外面撑门儿的几位仙人还要强。 “既然你这么想出来,那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云飞心念转动,断剑飞出。 附了一口灵气在上面,没反应,但是断剑嗡鸣声不断,不为所动。 “嗯?你到要我怎样?难不成还要认主?” 每次遇到这种难以解决的问题云飞首先问自己几十遍究竟有没有在修仙。为什么这些东西怎么都不知道怎么用。 但是遥歌之前给自己总结了三句话:先打服再认主,实在不行喷口血。 云飞当初问遥歌第三句话是什么,遥歌一脸坏笑:“你死定了!” 双手早就在之前血淋淋地了,挤出一滴精血融入剑身中。精血这种东西只要自己活着就会一直再生,源于心头血,但也不是没有限制,一个月能够凝聚一滴的样子。 一滴带着自己精气的亮晶晶鲜血飞速溶于断剑。 铁锈瞬间踪影皆无,断剑原来的样貌也出现,非常正式的一把三尺青锋,只不过是现在只剩了两尺长,剑尖处是被强力崩碎的样子,断口凹凸不平。 其上用古文书写“龙庭”二字。 龙庭剑停止了嗡鸣。 一道声音源自剑中:“龙庭斩龙之剑!” 声音刚说完,云飞一脸惶恐,这断剑竟粘在了自己手上,怎么甩也甩不掉,带着自己向外飞去! “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啊!” 夔龙妖皇手持戮天战戟立于葬尸林。 左臂被自己硬生生断去,只为了拿回自己的戮天战戟。 “想不到会有此变故,若是之力尚在,哪里用的到献祭自己一条左臂?” 夔龙妖皇的肉身已经快速滋生完毕,神智也已经清醒。但是就算夔龙一族的恢复力再强横,那左臂断口处也被天道规则限制,只能看到肉芽飞舞,却无法恢复。 正要大开通往自己妖皇宝座的大门,夔龙妖皇只觉一股凛然剑气自胸口传来。天空中打开的大门又瞬间闭合,里面有一个身影坐在宝座上,可惜不得见。 金光大放,一道大口子出现在妖皇左边胸口,其内跳动的心脏隐隐可见。 云飞被这突然发疯的龙庭剑带出了妖皇体内,剑内收敛了几万年的剑气汹涌而出,自己根本压制不住。 “啊,是你!” 妖皇口吐人言,响彻天地间。 “是我是我是我,我快疯了!”云飞感觉到自己的小命马上要交代在这里,云飞哪里知道妖皇说的并不是自己,因为那妖皇手中的巨型武器已经砸了过来,一时间有点胡言乱语。 “嗡……” 云飞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要震聋了,顺着淌血。 一个金身法相自龙庭剑中幻化,须臾之间而已,就与妖皇差不多高。是一个飘忽不定的身穿道袍的金色人影,手握龙庭剑庞大虚影挡下了妖皇的一击。 此时在金色虚影头顶,一个小不点手持断剑,与金色虚影的动作一模一样。 云飞感觉到龙庭剑中的力量在操纵自己,此刻半分动弹不得,但是妖皇又是迎面一击。 此时站在差不多的位置,云飞终于看清了妖皇的面部。龙头如同一座山一样大小,两只反光的黑色龙角百丈长,房屋般硕大的龙眼正盯着自己,瞳孔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口角两侧银色獠牙下面生着黑色长须,随着妖皇的动作在天空中飞舞。此刻妖皇的震慑力对云飞达到了巅峰。 却是身子一轻,摆脱了龙庭剑对自己的控制,云飞看到那只巨大武器遮天蔽日向着自己砸来,下意识挥剑格挡。 又是一声响彻天际的碰撞。 金色虚影的动作与云飞如出一辙,挥舞金色长剑挡下了妖皇一击。这一次云飞倒是没有再受到这股毁天灭地般力量的冲击,似是龙庭剑在护着自己。 不过金色虚影也是身子一沉,半个小腿都陷进了土地中,造成了一个数百丈深渊。 云飞察觉到了异样,尚未等妖皇的下一次攻击到达,反手握剑自下而上撩剑,妖皇的胸口顿时被划开一道大口子,绿色的鲜血狂喷,下了一场绿色暴雨。 借此机会云飞顺势躲开妖皇手中的长戟,一剑刺中妖皇右边小腿,一个翻身绕到了妖皇身后。 小腿受伤的妖皇登时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大地又是一阵颤抖,背后云飞的攻击又紧跟着袭来,妖皇右臂挥出戮天战戟,打断了云飞的攻势。 但是背后的云飞不依不饶,一脚踢飞长戟,顿时一阵凌厉的剑法疯狂刺在妖皇后背。 “飞云剑法!” 刷刷刷几下妖皇的后背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一轮攻势下来妖皇的小腿又是恢复如初,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恢复速度恐怖,这龙庭剑对龙族的复生之力似是有所克制。妖皇竟以头颅硬抗云飞最后一剑,顿时金色长剑势如破竹贯穿妖皇头颅,直到没至剑柄。 妖皇手中的长戟哐当落地。不知是何材质,落地就陷进去了大地百丈,似是非常沉重。 云飞虽然没有名师指点,但是四十年如一日的厮杀让云飞早就摸索出了一套以快打快、以力打力的剑法,拼的就是速度和一口气,一口气提起来之后以凌厉攻势取妖魔首级。 金色虚影似是吃不消长久的化形,身形有些飘荡。 一个与云飞身高差不多的金色人影浮现在云飞对面。 “小友剑法很是凌厉,是师承人族七杀军,还是剑阳宫?”金色人影一阵变化,化为普通人的样子,白袍猎猎,金眉长脸,对着云飞一脸微笑。 云飞还在保持着金色虚影保持的姿势,一时间都忘了拔剑,看呆了。因为此人真是仙人之姿,明明就是普通人的样子,自己却不太敢直视。 “我只有半个师傅,还挺不靠谱的,算是剑门山一派吧,”云飞再一次听到剑阳宫的名字,这个门派似乎是个剑术超绝的上古门派,如果能活着回去定要仔细查查。 “从未听过此门,”那仙人摇摇头,“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么?感觉错过了许多事情呢……” 云飞与金色虚影动作相连,顿时感觉一阵怪力。 妖皇本应死亡的身躯动了一下,仅剩的右手从脑后一把握住了金色巨剑。顿时龙血飞溅。 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云飞的反应还算迅速,金色虚影一脚蹬在妖皇血肉翻飞的后背,长剑也顺势拔出。 受到一系列创伤的夔龙妖皇在长剑拔出过后,晃了晃脖子。 云飞都怕他把脑浆子甩出来。 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妖皇的声音无不表示他此时很平静:“万凉!好久不见啊,嘿嘿……” 深陷地下的长戟抖动了一下落在妖皇仅剩的右手中。妖皇背后的伤势飞速愈合,就连脑袋上的贯穿伤都在恢复。 被称作万凉的仙人对着云飞摊了摊手,指了指云飞,又回过头指了指妖皇,对云飞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俏皮姿势,消失不见。 云飞哪里还会让妖皇继续恢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着妖皇就是一剑刺出。 “叮!” 金色巨剑砍中妖皇手中长戟,力道比之前加重了好几分。这妖皇不仅打不死,还越战越强! 万凉的声音又从剑中传来:“有空可以去轻元山看看我的真身飞升了没,在这里感觉不到本体呢。对了你叫什么?” “云飞。”云飞一阵莫名其妙,这都是哪跟哪的爱恨情仇,仙人说话都喜欢让人听不懂吗。 “云锁高飞水自流,好名字!”万凉在剑中像是拍了拍手。 随后云飞的身躯又再次不受自己控制,但是妖皇的长戟已经砸了过来。 手中断剑的力量顷刻踪影全无,化为流光汇聚在妖皇上方,一座仙山盖天飞来,其上摆放一口铡刀,条条巨龙在此被斩的景象不断飞动。 看的云飞一阵心神恍惚,剑中却是传来最后一句话。 手下败将,断剑亦可,收好这一剑! 斩龙台与仙山化为霞光附于金色巨剑,妖皇的身躯直接被定在了原地,云飞手中断剑不受控制一剑劈出。 金色巨剑一斩之下,尚未接触到妖皇,其庞大的妖皇肉身便飞速枯萎,明明没砍到,却是砍到了,嘴巴尚要再说些什么已经是散逝于天地间。 最终化为满地枯骨,只剩龙角熠熠生光。长戟再次落地。 万凉的踪影也消失不见,金身破碎,断剑重新布满锈痕。 云飞深深感受到了最后一剑的威势,久久不能忘怀。那是断绝生机的力量,妖皇这般恐怖的恢复力都无法抵挡。 从高空摔了下来,堪堪落地之时御剑滑行了一段距离才没受伤,幸好这操纵金身的一战没消耗自己多少灵力,不然这么高的地方就摔死了。 战场硬生生造成了满地沟壑,和几处深达数百丈的裂谷。 上古之威。 战场远处,一个鬼影看向了云飞所在,身形模糊随后消失不见。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十二章 再现赤胆石 胤文长老和掌门正在方寸空间密谈,只见掌门破天荒地跺脚咬牙,对眼前之人恨不得生吞活剥。 突然青铜之门内传来了一阵异动。 从方寸之地离开,掌门和胤文长老看着那巍峨的青铜巨门,青铜巨门一阵晃动。 四座面无表情的金身法相也显现出一丝吃力,青铜之门正在向中间缓缓闭合。 “不会是那妖龙复生了吧?”胤文长老一脸感兴趣。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掌门终于忍不住,踢了胤文长老一脚。 随后掌门与鬼尸宗的陆宗主一同飞到青铜之门上方,压制青铜之门的闭合。 只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青铜之门的晃动就戛然而止。 胤文长老见无热闹可看,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是的,从正式与妖皇打斗到杀死妖皇,不过一刻钟。 幸亏妖皇只是恢复了神识和强悍的再生之力,不然的话,这处空间长久隐匿多年,迟早会因为过于强大的力量崩塌。 但是云飞也正式领悟了第三式剑气。 龙庭斩龙剑! 相信再碰到那些杀不死的鬼尸宗弟子,就不会那么难缠了。 云飞看着身前的龙角,足足有百丈长,按照青灵剑诀蕴养飞剑的记载,龙角晶是最适合呼应阵法的辅材,每把困敌剑加入一钱龙角晶法阵几乎就是落地催动。 云飞心想这么宝贵的材料可不能浪费了,大踏步走上龙角,果然在两个龙角的尽头都有一拳头大的龙角晶。 默念发财了云飞一边看着深谷里的长戟。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打死云飞也不会想到这大玩意是一把武器。长戟砸出来的山谷有二十几丈深,云飞小心翼翼地顺着缓坡滑下去。 入手冰凉。 这玩意的分量云飞再清楚不过,但是怎么把它带走呢? 照这个大小把自己浑身的血放干了也不会让这家伙起反应吧? 一时间有些发愁。 云飞心念微动,神识回到了秋云山。 藏金鼠一听说有宝贝立马露出了跟云飞一样财迷的眼睛,看着秋儿。 秋儿捂脸,心说灵兽跟主人一样性格,这藏金鼠在秋云山什么都不干,成天抱着那些宝贝擦来擦去,喊它吃饭都不听。 “上古的武器就算了吧,依你现在的实力也发挥不出几分,还有可能被反噬。”秋儿的话无异于一盆冷水泼在云飞的财迷梦上。 “这么说办法还是有的?”云飞不死心。 “你没看到那个妖皇的右臂都被献祭了吗?以这妖皇的能力再生个手臂有什么难的?肯定是动用了血祭才将这长戟召唤过来,”秋儿伸手拍了拍云飞的手臂。 “太残忍了吧,那算了,想我英俊风流的少年怎么能少一只胳膊,”云飞听完摇摇头。 “你不是还有仙道化身么?”秋儿的话瞬间又给了云飞希望。 “但是……” “没有但是,我决定试一试,”云飞心想既然不会断胳膊那就是好事,打断了秋儿的但是。 “好,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秋儿将血祭的口诀一股脑说给了云飞,没有半点遗漏。 “血祭之后仙道化身的身体肯定是短时间不能再动用了,起码要等仙道化身恢复才行,这样做也只是瞒天过海,万一哪天天道发现之后,定然会收回更多,”秋儿又是耐心解释道。 “这么好的东西拿来不用岂不是可惜,管他什么天道,祭,随便祭!” 云飞没想到如今这一出举动却也是在以后变相救了自己,或者说,救了很多人。 所以云飞和秋儿商量好之后。 在无处不在又看不见的天道笼罩之下,云飞站在这长戟的上方,展开了血祭阵法,随着云飞将自己一臂断去,长戟也被云飞收服,一切都是正常的仪式。没有什么不同。 秋儿在秋云山中观察着外界的变化,招了招手,那断去一臂的云飞就回到了秋云山。 断去一臂的云飞坐在山头上,变化流转,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至今都未动弹过的仙道化身,只是少了一只左臂。 真正的云飞从秋儿的幻象中走出来,并无大碍,好奇地感受着仙道化身气海里的那把黑色长戟。 “戮天战戟!” “真的做到了!”云飞高兴地大喊。 方才秋儿用幻术遮住了自己的真身,用仙道化身触发血祭,以此瞒天过海,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但是从此之后仙道化身不能在现实中现身,否则违背天道会有很严厉的惩罚。还好没什么大影响,仙武双修这种事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收拾完战利品,云飞兴高采烈地踏进了下一个入口。随着妖皇的消散,入口也一并掉落,想找到它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一次云飞却是进入到了一个山洞中,洞中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可以很轻易地看到远处山洞内的景象。回头望去,入口已经消失。 山洞内高达四五丈,倒是宽阔。仅是云飞用肉眼看去,就有不下十条通路。 “这总不会也是在怪物肚子里吧?现在看到洞穴就有不好的预感,”云飞碎碎念模式开启,“这么多条路我选哪一条啊?” 身后有一处土块儿掉落。 “谁?” “云飞!” 云飞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居然听到了楚白兰在呼唤自己,自己难道是吸入太多魇气精神错乱了? “云飞!” 楚白兰的声音压得很低,是故意让云飞听到。 云飞循着声音走去,空旷的洞穴中什么都没有,石壁很是光滑,反射着幽蓝色。 突然一股混沌的气机锁定了自己,似是在判断自己有没有威胁。 刚想取出长剑,被看似石壁的一块隐形光幕下的手一把给拉了进去。 云飞差点把长剑刺进面前那人的肚子里,一看之下吃了一惊,真的是楚白兰!此时楚白兰正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自己不要出声。云飞顿时觉得那股混沌的气机从自己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净,然后透过这块隐形的光幕,云飞看到一个壮硕的不像话的身影从隐形光幕外面出现。正是鬼尸宗带头领队的那个长老,骨架看着比之前见面的时候宽大了不少,但是眼神通红且呆滞,云飞依稀记得他的身上还有一头红色小蛇来着,也消失不见了去。唯一让云飞看在眼里的的,是其腰间悬挂的玉佩,通红且透亮,正是赤胆石。这个鬼尸宗的长老在隐形光幕前失去了目标,在洞中转悠了半天离去了。 危机解除的样子,云飞还没缓过神来,一个较弱的身躯深深融进了自己怀里,眼泪把云飞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打湿,一直湿到肌肤,湿到心里。 此时的楚白兰脸上脏兮兮的,身形消瘦了很多,似乎是有好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这落魄乞丐的样子颇有当年一起上山的风范。云飞却也是不忍心调侃,天知道什么样的危险让这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如此不堪憔悴。 云飞摸了摸楚白兰的头。 二人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正要有所动作。 洞里传出来一声压抑很久的轻咳,似是打开了阀门,洞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续传来。 云飞这才转头,看见洞里三三两两的弟子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然后这十几名弟子感受到云飞的目光后,纷纷低下了头,那意思就是我们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们不是故意要发出动静的。 云飞心里都要怀疑你们是上天派来考验我的吗? 楚白兰却是慌忙撤走了所有温柔,别过头去。 云飞看到一抹绯红转瞬即逝。 “那个……你们还好吗?刚才是怎么回事?”云飞想挑点重点的问题,结果发现全是重点的问题,只好一个一个慢慢问。 “你身上还有伤药吗?很多弟子受了伤……” “有有有,多的是,”云飞借机去查看弟子们的伤势,发现所受都是轻伤,只有两个人伤势比较严重,胳膊腿都折了。总共有十七名弟子,状态比楚白兰好不了哪里去,衣衫褴褛,其中还有一名女弟子,已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好半天才认清自己。 安顿完所有弟子,云飞跑到楚白兰的身前,楚白兰由于长久不能好好休息,始终紧绷着心弦,看到云飞安顿完所有的弟子后,靠在云飞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一时间无法脱身,只好等她醒过来再说,本来想问问其他的弟子这里的情况,但是其他弟子对自己抱以微微的笑意,表示没事。 云飞也有些累了,无奈之下也睡了过去。 等到再度转醒,云飞仿佛自己睡了半个月那么累,但是已经查看完弟子情况的楚白兰告诉自己只过了一两个时辰。 “怎么回事?”云飞压低了声音,他发现这里的弟子都极少发出动静。 “我们被吸入秘境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但是洞中有许多黑气蔓延,我们也没敢走的太远,一开始是只有八个鬼尸宗的弟子在这里,我们大战了一场,虽然赢了但是损失惨重,然后就用我之前比试的时候得到的法宝‘烟罗布’遮住了这里,作为临时休息的据点,然后好景不长,又有许多人传送了进来,五个师兄,和三个鬼尸宗的弟子,包括这个长老模样的人,师兄们示意我们不要出去,随后与鬼尸宗的人展开了厮杀,最后居然是那个长老模样的人活了下来,在打斗中用了一种邪术,不仅把洞里的黑气全吸走了,还把……还把五位师兄……”楚白兰越说越激动,最后哽咽住。 “别急别急,慢慢说,”云飞扶了扶楚白兰的肩头。 “他把五位师兄全部生吃了,还有之前的那些人骨,连自己宗门的弟子都没放过……”楚白兰亲眼目睹了生吃活人的场景,眼泪顿时止不住。 “后来我们就在这山洞中躲避着,这个人已经神志不清,察觉不到‘烟罗布’后面的我们,但是只要出去立马会被他的气机锁定,一直拖到现在。”楚白兰止住哭声,所有的弟子都没见过这位要强的女师姐这样哭过。 人为什么能忍住不哭呢?无非就是脸面和自尊心。 云飞拍了拍楚白兰抽泣的后背:“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我们只能祝愿逝者安息。最重要的是,我会帮他们报仇的。” 对着楚白兰和所有弟子做出噤声的手势。 然后坐下,闭眼进入到原灵境中。之前在原灵境观察了一番有没有弟子昏迷不醒,但是没找到弟子,却找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一个三个颜色的潭口,黄、青、白三色糅合交织在一起,比平常的潭口大了半分不止。想来,这便是那个长老现在的潭口,吃了那么多人,吞了那么多魇气。再加上赤胆石,不,血玉的修复之力,融合成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云飞慢慢靠近,抹开潭口处遮挡的部分雾气。 由于精神力错乱不堪,潭口里的景象非常复杂。从未所见的复杂, 长寿村。 可能是想长寿吧,但村里的人大部分年纪轻轻就死了。 尤勇记事起自己的爹爹尤景山,就经常对自己的娘亲江念慧施暴。 娘亲脖子手腕,脚上尽管满是伤痕,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一脸微笑,推开门让自己出门,不让自己看。 家里的日子一直这样持续着,尤勇一直认为这个世界的父亲就是这样的。 直到四五岁,尤勇发现其他村子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都对自己的娘亲投之深深的眼色,后来尤勇才知道,那种神色叫做可怜、同情。 再长大一些到了七八岁,尤勇知道了尤景山这个人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他对自己娘亲的所作所为,现在才知道是不对的。 娘亲那么漂亮,总会给自己做许多好吃的。 村子里的人是以上山挖矿为生,年轻人都要上山,尤勇也到了上山学采矿的年领,跟大部分村人一样。那个无恶不作的人却从没上过山,整日混吃等死,或者劫掠路过村子的赶路人为生,村子里据说有人亲眼看见过尤景山杀死过人,抢了一块儿价值连城的玉器,但那已经很久了,尤勇也没见过家里的日子变得富裕。 但也是从那天,知道尤景山是坏人的那天,尤勇就从心里深深惧怕这个矮小的男人,尽管他很爱自己的娘亲,可是尤景山对娘亲的一次次打骂自己都只能在一个角落偷偷听着、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就不允许上山了,村长下命令突然封了这座山,山路也被锋利的捕兽夹子布满,不允许任何人上山。 隐约听到人群谈论,说是山里死了人,一名自称是鬼尸宗的仙长正在除魔斩妖,需要封山除妖。 也就是这一天,全村的噩梦开始。 莫名其妙总是有妇女失踪,一天消失一个人,第五天的时候已经人心惶惶。 可是尤勇还要维持家里的生计,他记得山上有几处长满了野果子,在第五天偷偷从没人知道的小路跑上了山。 在之前采矿的地方,尤勇听到了猛兽的呼喊,偷偷观看下,发现是一个人形的黑影正在与一个仙家打扮的人厮杀。 尤勇被血腥的厮杀震惊在了原地,自己从小耳读目染暴力,却没想到有人更加暴力,那仙家打扮的人终于不敌,死在了一处小矿坑里,临死之前也把那怪物一块儿杀死掉,才结束这触目惊心的景象。 尤勇忍住干渴的喉咙,出于好奇,等了很久才敢上前,发现那个黑影竟然是一具干尸,被火烧过一样,那仙家打扮的人也已经死透了。 尤勇偷到了一块儿印着恶鬼的令牌。手一摸之下,自己居然得到了一篇仙家修炼功法,名叫“炼尸诀”。 尤勇被里面记载的血腥吓到,不敢乱动,因为要喝人血,吃人五脏才能修炼。 可是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娘亲不在,翻找了整个院子都没有自己的娘亲,又想到之前村子里死人的事情,尤勇慌了,无奈之下尤勇只好去找那个自己极其恐惧的男人寻求帮助。 尤景山在山后有一处私人的院子,专门凑几个好友赌博、推牌九,尤勇也跟着来过几次,虽然很偏僻,但是路还依稀记得。 还没走近院子,就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嘶哑喊叫。 七八岁的孩子吓坏了,本能地没有出任何声音,用指头捅破了窗户纸。 自己的娘亲被两个男人摁着胳膊,其中一个男人就是那个矮小的男人,自己的爹,尤景山。还有一个男人背靠着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却没穿裤子。 之后村里发现了这几个恶人的恶劣行径,由于不能进山采矿,村子的外来者也变少了,尤景山一伙只能趁天黑劫掠村子里的人,一天杀一个。村民合伙废弃了这个院子,打断了尤景山的一条腿。 那晚过后尤勇就开始后悔了,娘亲自此没回来过,断了腿的尤景山把怒火撒在了自己身上,每天对自己拳打脚踢,最厉害的一次拿板凳打掉了自己两颗牙。 尤勇什么活都干不了,遍体鳞伤,意志消沉,因为娘亲肯定也被自己的爹杀死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又是什么都没做…… 所有的自怨自艾和委屈终于在尤景山拿开水泼自己的那刻爆发,瘦小的孩子拿起开山的镐头把尤景山的眼睛打烂,矮小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受到了侮辱,一番扭打之下,进山采矿的孩子赢了。 尤勇第一次感觉到鲜血的味道很是美味。 一镐。 两镐。 无数次发了疯的抡镐之后,尤勇看着被自己骑在身下的模糊血肉,笑了。 尤勇真正的人生才刚开始,因为仙家法术记载,炼尸诀突破到第二境可以增加二十年寿命,第三境足足有六十年! 当他把这些一一告诉想长寿的村民,村民骂自己疯了。 尤勇开心地屠了村。 随后是下一个村子。 数不清吃了多少人。 直到拜入鬼尸宗,尤勇因为狠辣恶毒一跃而成长老,最近一次下山的时候,意外得到了赤胆石,功力大进。 然后吞吃了这几名修为精湛的剑门山弟子。 自己已经达到了百马境。 无人能敌。 看着山洞里对自己俯首称臣的这两名弟子,尤勇一阵心满意足。 “潘司,雷志业,这里的弟子已经杀完了,告诉陆宗主不必再派人进来了!”尤勇对着身边的两弟子挥了挥手。 “长老,可是我感觉这里还有人,我明明记得有个非常骁勇善战的剑门山女弟子。” 一旁战战兢兢的雷志业开口,身体都抖成了筛子。 “哦?那你二人再去找找看!找不到拿你们二人问罪!”尤勇坐了下来,慢慢巩固这来之不易的百马境。 炼尸诀的百马境附带了一层炼尸功法,却是需要五名灵根属性分别不同的沸血境以上灵尸才能炼制,只能等一等了,等炼成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的五行尸,自己的战力可是又上升了一大截。 潘司和雷志业微微躬身,在山洞中四散而去,务必要找到那些躲藏起来的剑门山弟子! 不大一会儿潘司和雷志业就带了十几名剑门山弟子过来,为首的赫然是楚白兰,一身干净白袍。双手双脚都被下了禁制。 “长老,幸不辱命!全被我们抓来了!” 潘司和雷志业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却是眼神骤然瞪大,两个拳印分别印在二人胸口,鲜血立马渗透衣衫。 两个鬼尸宗精英弟子就这样被尤勇轻描淡写地杀掉了,连神通都没来得及动用。 隔着两名弟子足足有十丈之远,仅凭一对肉拳,百马境的尤勇仅凭拳力就打死了二人。拳力透彻,十丈杀人,威力丝毫不减。 “哈哈哈,我记得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土灵根一个是木灵根吧?有这么好的躯壳炼尸我为什么不用?” 尤勇看都没看这些剑门山的弟子一眼,在剑门山众弟子的面前身形飘动来到了死去的鬼尸宗弟子面前。 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尤勇一脸兴奋地剖开了二人的胸膛,取出了两颗跳动着的心脏。 鲜血淋漓的场景印在了众弟子的眼中,恐慌遍布。 似是很享受这种将恐惧抽离的气氛,尤勇舔了舔舌头。 眼神看向了楚白兰。 水灵根。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十三章 众生皆苦 我不想苦 恶鬼往往显得平凡。于阴暗中食人。 疯子才会毫无掩饰地杀人。 尤勇属于后者。 楚白兰的身躯倒地,明亮的眼睛尚且带着不可思议,沾染着几滴自己的鲜血。胸腔处空空如也一个破洞。 还有一地的尸体,尤勇趟着血水行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手中提着五颗以秘法维持跳动不已的心脏。 旁边被束缚的弟子还有十几个,明显都吓坏了,看向楚白兰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尤勇自顾自地将五个不同灵根的尸体整齐放在洞中空旷地位,其中有楚白兰和两名本是鬼尸宗的弟子。 鲜红的法阵升起,尤勇立于五具尸体头部中央的地方。 一阵血腥气弥漫在洞中,五具尸体身上“啪啪”爆开血雾,血雾被圆形法阵遮挡,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等到血雾重新落下,一具浑身血红、筋骨外露的人尸立于法阵中央。五具尸身却没了踪迹。 随着尤勇不断地从手中打出口诀,那具人尸的身形越发高壮,凶历的气息透过满是血迹的阵法传出,越来越强,一时间就达到了抗鼎期。 尤勇手中的五颗心脏在尤勇的大手挤压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一颗黄豆大。 尤勇一口吸进嘴里。 此时的高大血尸气息猛涨一截,突破到了百马境,身形足足有两丈。头颅被鲜血阻挡,根本分不清人脸,没有头发。外露的筋骨夹杂着不断流淌的血迹,非常恐怖。 “五行尸,上,杀了这些弟子,我要用赤胆石助我修为更上一层楼!” 尤勇大笑一声,这具五行尸与自己心意相通,晃动着高大身躯走向那些已经吓坏了的弟子。 血手带着怪力掀起了一阵狂风。 眼看就要有四五名弟子被血尸扇爆! 血尸的手掌调转一个方向,直接把尤勇的左腿抓住! 尤勇根本来不及思考此刻发生的变故,可是这五行尸的修为却是与自己相当,挣脱不开。明明这家伙与自己心意相同的! 五行尸巨力撕扯之下,尤勇顿时断掉一条腿。赤胆石顺势被五行尸捞在手中。 哀嚎声凄厉之极,响彻整个山洞。 但是也给了尤勇充足的反应时间,一拳将五行尸打飞。 百马境武夫之间的战斗非常让人大开眼界,五行尸的身躯直接被轰进身后的墙壁,一个两丈高的窟窿突兀地出现在石壁上,一阵地动山摇。 尤勇感觉到自己与五行尸的心念联系瞬间消失。 呆呆地看着从那大窟窿中走出来的两个人影。 云飞和楚白兰! 云飞眼底一抹金色光芒消失。 尤勇看着二人身后完好无损的石壁,环顾四周,也没有那些抓过来的弟子,地上也没有法阵,也没有那两个鬼尸宗的弟子! 那两个弟子明明早被自己吃了!这个女弟子,刚刚不是死了吗? 尤勇看着自己的双手正保持着扯断自己左腿的姿势,断腿鲜血淋漓地扔在一旁。 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中了极高明的幻术!自己断去一腿尚不自知!一念至此,钻心的疼痛从伤口袭来。 “你们……都要死!”尤勇大吼一声向着二人冲去。 云飞叹了口气,借助尤勇的错乱神智,勉强施展了一下经天诀“魅”阶段的神通,但也是因为这家伙心神太不稳定了,居然从疼痛中醒了过来,而且甚至恢复了几分的样子,真是弄巧成拙。 “魅”阶段的突破,让云飞获得了可以用梦境之力改变周边环境和事物的神通,只要与云飞的双眼对视,便会进入云飞创造的梦境,这里面除了被施术者本身,其他东西都是假的。所以从一开始潘司和雷志业出现的时候,神志不清的尤勇就被云飞拖入了梦境空间之中,直到尤勇拧断自己的左腿,却意外地疼醒了,按说云飞不停止施术,尤勇绝不会发现这是梦境空间的,毕竟云飞的精神力高出尤勇很多。可能是云飞第一次施展有些生疏,也有可能是尤勇融合了许多人的精神力和此地的魇气导致精神力不稳定才失败。最重要的是施展梦境空间所依赖的是被施术者的精神力,云飞只负责环境的改变,那些弟子和那具五行尸都是尤勇自己想象出来的。这梦境空间严格来算也是幻术的一种吧,对上妖魔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却不属于书中所记载的心魔之属,心魔作祟是直接紊乱道心,以此借机从域外夺取肉身。 但是对上这种高了自己两个境界的人,也还是要小心为妙,现在仙道化身不能动用的情况下,自己只能与这疯子肉搏。云飞不是没想过去尤勇的梦中化为梦魇破坏其精神力,但是尤勇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十天半月可能都不会睡去,可是这些弟子撑不住的。潭口紊乱,里面全是七拼八凑的记忆,云飞进入其中可能也会有危险。毕竟是梦境之力,不是什么摄魂抽魄之类的手段,所以只从尤勇的潭口外面瞧了一些不是很真切的画面。结果全是没用的记忆,没有赤胆石从何而来的记忆。云飞一开始的打算便是找一下这赤胆石的来历,遥歌确实没有夸大其词,已经遍布整个中土神州。找到来历的话可以顺藤摸瓜,多找几块给秋儿恢复。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条腿的尤勇仅靠一足发力就弹射了过来。 云飞本是打算独自一人对付这疯子,楚白兰死活不同意,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场面。 就算尤勇失去一腿,百马境的武夫也不是二人能够对抗,速度之快超越想象。 云飞抱着楚白兰以最快最大的力气闪到了一边,却还是被尤勇的一拳擦中肋下,顿时血肉横飞,肋骨断了两根。 “你非要跟着作什么死?”云飞口吐鲜血,强行提气抱着楚白兰在洞中闪转腾挪。 但是百马境的武夫太可怕了,尤其是在狭小的山洞里,不一会儿云飞就已经挨了两拳。百马境武夫的力道足足有百马奔腾之力,虽说这疯子才刚到百马境,但也是气力鼎盛状态,虽说达不到百马之力但也差不多了,所以拳印轰在云飞这种体格的人身上直接就是一个大洞。 楚白兰的身躯滚落在一旁,云飞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两拳全打在要害,再动用力气就真活不成了。 楚白兰强忍泪水,提剑上前。 她刚刚还在嘲笑这疯子与空气斗智斗勇自断一腿,却完全没想到二人对上这种境界的武夫只能逃窜等死。 而且还是个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楚白兰提起长剑的手臂尚未在空中到位,就被尤勇一巴掌拍碎,根本看不清尤勇的身形。整个人都飞到了洞内石壁上。 差距。 不是一点半点。 幸好楚白兰之前就是沸血境后期,后来才转修仙道,不然这一巴掌下去手臂真飞了。 此时的情形简直是千钧一发,尤勇没去管云飞,而是慢慢一条腿跳着到了躺地的楚白兰身边,一脸狞笑。 尤勇以为是这丫头施展了幻术导致了自己断掉一条腿,所以不急着杀死她,想慢慢折磨楚白兰。 “吼……” 云飞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催动了经天诀,无声的声波尽数打在本就疯疯癫癫的尤勇身上。 顿时精神力本就错乱的尤勇更加疯癫,突然狂笑一声撞碎了一处石壁跑开了,石头土块尽数压在了楚白兰身上。 但是这疯子心神稳定下来必然会来吃掉两人的骨肉,云飞忍着死亡的临近,向洞中吹了一下口哨。 两个本在洞内接应的弟子寻声过来,看到面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青铜巨门。 剑门山的弟子正严阵以待。另一对立方向,鬼尸宗的人也是蠢蠢欲动。 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秘境已经可以容纳更多的弟子进入。下一次进入必然是青铜之门全然大开之时。 鬼尸宗和剑门山的弟子进入其中必然是互相针对,这次进去两方都准备好了抢夺秘境的最终准备,谁的拳头硬,谁占的地盘多,这毋庸置疑。但是要说其中一个宗门完全吞下一个秘境,不太现实,剑门山内外门弟子八万之众,鬼尸宗也没那么糊涂彻底撕破脸。只能在一次次的明争暗斗中相互牵制、侵占。 此前遭难的三百一十六名弟子已经被救出二百四十余人,搜救弟子除了带队的云飞长老都安全地离开了秘境。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损失了一名长老,和外门弟子中不少的精英,天意弄人。 长乐掌门盯着青铜之门,心里空荡荡的:“这小子可千万给我活下去……” 这次双方的带队阵容相比较于之前庞大了许多,剑门山仅是元丹期长老就有五位带队。各带一百名筑基期弟子,五百位炼气期弟子。鬼尸宗就差了很多,比不得剑门山这样的大派,但也有总共一千五百位进入。 这次自行探索秘境,主要就是建造跨秘境的传送大阵,仅有一位元丹期长老负责带队搜索剩余失踪弟子。其他四位长老先以建造传送大阵为主。 改善秘境灵气,划分领土,布置阵旗,所有的事情陆续展开。 负责搜索的元丹期长老名为仲休,善用绣花针大小的飞剑,实力强悍。 仲休长老刚被传送进来就来到了一处洞穴。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身后六个传送阵陆续传送过来六名弟子。 仲休长老看着被破坏掉的洞穴,眉头微皱。 嘴中吐出一口飞剑,只有绣花针大小,却是灵气强横之极,这里明显发生过战斗,看其残余气息,已经能够威胁到了自己。 难不成洞中有元丹期的怪物? 仲休长老全神贯注,其后是紧跟的六名弟子。 在洞中拐弯抹角半天,一个更大规模的坍塌处,一具比常人宽大了许多的骸骨躺在地上,已经变成了尸骨,骨头晶莹剔透,简直就像是玉石,只不过除去少了一条左腿,周身完好无损。 仲休长老心中一紧,之前的气息便是这具尸身散发,居然不是元丹期的怪物,倒像是百马境的武夫骸骨。 骨髓成玉,这是百马境的武夫无疑了,仲休长老自语道。 七个人抬头一瞧,骸骨旁边,还有一行字,是用剑锋刻成: 众生皆苦,我不想苦。 众人莫名其妙。 此时前方的一处石壁下,楚白兰右手包着纱布夹着竹板走了出来,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刚要有所言语,空中一阵金光抖动。 一个比仲秋长老还要庞大的传送阵法出现在洞中。 仲秋长老看着传送阵中的繁杂咒文,手都哆嗦了:“在还不稳定的秘境里动用如此大的传送阵,这是要把秘境弄塌吗?谁这么大胆子?” “我!” 斜跨大葫芦、歪了吧唧的莲花冠、三缕黑胡直到前胸。 一个很奇怪的人背着很奇怪的剑从传送阵里走了出来,庞大的传送阵消失的同时秘境空间一阵抖动。 确切地说是从这个人进来以后,宿幽秘境所有的空间都在抖动不止,根本停不下来。 那人摸了摸地上的剑痕,又蹲在地上嗅了嗅。 “嗷,在那里面啊!” 那人看了看手不停哆嗦的仲休长老:“不用担心,塌了找我,我尽量早点出去!” 说完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不光是楚白兰,仲秋长老身后的弟子也是面面相觑。 “遭了……”仲秋长老脸色看不出波动,缓缓又吐出一句话。 “鬼尸宗遭了……” 云飞经历了一场恶战。 早在将尤勇拖入梦境空间之时,云飞就趁机把赤胆石偷走了,放在了秋云山里。 由于没有了赤胆石,尤勇在山洞中越发疯癫,越发想要吸人血。 还好这“烟罗布”只要有灵气灌输就不会暴露几人的位置,一直幻形。 身上的伤太重了,半个月过去才能稍微动用一点真气,肉身彻底复原尚且需要两个月。还好仙道化身的断臂已经恢复了,自己筑基期的修为还能使用。 又过去了半个月,云飞才敢下地走动,期间还要保证弟子的伤势,秋云山的疗伤药草已经不多了,外面那家伙发疯发了一个月。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虽说尤勇的气机已经在减弱,只要断绝血肉供应,他的气息便会一直减弱,直到化为枯骨。但是一个月过去尤勇的修为才掉了一个境界,这样下去洞中十几个人饿也饿死了,洞中的弟子都是练气修为,还没达到辟谷的地步。 只能故技重施一番。 云飞冒着再次被重伤的风险,以仙道化身催动长剑与尤勇展开了你追我赶的争斗。云飞在暗,尤勇在明。 每次尤勇路过,云飞就藏在洞中控制飞剑刺一下尤勇,鲜血流逝会加速尤勇的气机衰败。尤勇已经完全没有了神智,现在就像是野兽,但是战力依然惊人,每把长剑一拍就碎。 就这样把自己秋云山的飞剑都耗光了之后,尤勇的气机终于掉落到了抗鼎境中期。 云飞出奇不意之下,再度将尤勇拖入梦境空间。 趁此机会云飞控制着从一个弟子那借来的长剑,在其周身飞来飞去轻轻地去割伤口让其流血衰败气机,以防像之前那样从梦境空间挣脱。真的是皮糙肉厚,经过百马境之后的尤勇,皮肤坚韧程度也超出云飞想象,所以费了很大一番时间。 尤勇都化为了一个血人,却还在在梦境空间继续自己的幻想想不过来。 就在云飞又要控制飞剑刺出的时候。 “娘……” 云飞手一顿,收回了长剑。 想到尤勇之前的那些经历,尤其是在长寿村的经历,云飞慌了。因为自己从没真正意义上的去杀过人,那些妖兽就算了,可这都是活生生的人。 施子实,尤勇,害过那么多人,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都曾想杀了自己,可是当他们已经无力反抗的时候。 云飞下不去手。 尤勇应该是见到了自己的娘亲罢。浑身鲜血淋漓,尤勇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洞口“噗通”跪了下去,一声声地喊着。一边喊一边似是抱住了什么,应该是娘亲的腿吧,眼泪婆娑,用满是鲜血的手擦去自己的眼泪。 云飞在其背后,收回了梦境空间。眼底金芒收起。 尤勇的气机已经衰败到了沸血境初期,照这个流血量,怎样也活不成,况且还有使用赤胆石的反噬,只要不给他足够的鲜血,必然会死。 大概经历的伤势太多,又或者他此时的修为已经不足以去对抗那些混乱的精神力,尤勇还在抱着娘亲的腿哭个不停,没有施术结束后的茫然,似乎真的看到了他的娘亲。 那哭声太凄惨了。云飞是此时除尤勇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他的经历的人。 虽说他吃了很多人,但一开始是他自己的错吗?从小耳濡目染的经历,换做云飞自己也不会忘记吧,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在生命的最后见到了自己的娘亲,他到底是快乐,还是后悔。 不重要了,他死了。 云飞随后刻下了那八个字。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十四章 要不要打一架 不管是元丹期的修士还是百马境的武夫,战斗力都太恐怖了。 虽说云飞拜入剑门山的最终目的就是变强,但是尤勇这种骇人听闻的修炼方式,云飞只能呵呵一笑。 自己不是圣人,也不是绝对的好人。自己的本质不过是十六岁的孩子。 云飞失去了作为普通人正常生活的四十年时间,但是上天不死心,又以另一种方式让云飞体验了正常人活四十年体验不到的东西。 云飞有想过,如果十三岁那年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很可能会循规蹈矩过一生,和指腹为婚的女子白头,名下有数不清的房产地业,膝下儿女成群,过着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又或者弃笔从戎,为了保家卫国,立下一番男儿之志,热血洒疆场。三五老友,对酒当歌,过着很平凡又很难忘的四十年。 我本是俗世人,天不可怜我! 四十载梦中漂泊流离,四十载魂牵梦萦,当那日终于得以重返故乡,踏上丰城的土地。娘亲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将十分欣慰。当时看着年龄相差甚远的大哥,面目全非的云家,没有对比之下还好,可恨的是当时自己的先灵境是四十年前没有半分偏差的丰城云家已经让自己生出陌生之感,云飞感觉再度重活的这一世,大可不必再为了俗世奔波。所以云飞将手中之剑拿起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放下了,执剑四十年,同虚无缥缈的梦魇厮杀,为了每一次自己都能够活下来。也就是那一刻,自己没有任何身份,富家子弟也好,街头乞丐也罢,自己当时唯一想的,就是尽力活下来,每一次辗转到一个新的梦域,每一次都是希望可以走出去,每一次都失望落空被莫名的妖魔撕碎。一开始的时间自己说是浑浑噩噩也不为过。 所以当云飞终于从光怪陆离的梦境脱困而出,见到了亲人的那一刻。自己手中之剑终于有了想保护的人,逝者已矣,生者尚且还在俗世。 这一路走来,偷偷看见了无数人的辛酸苦辣。那个爱做梦吃鸡腿的黄浩广不过是二十岁入了剑门山之后才第一次吃到鸡腿儿,所以他经常梦到各种从未品尝过的食物;严洪畅十四岁的时候便以一人之力打死了一只蚯蚓精怪,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性命,所以这一场战斗经常出现在他梦里;还有谢兴、毛彬彬、昌普……梦境中的场景不过是他们经历完一切的一切后又在梦中自导自演了一番而已,云飞虽然不清楚每个人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是能告诉他的都在梦里了。梦里,再深的秘密也是藏不住的,你越发想逃避想隐瞒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发生在梦里。每一个不经意间看到的人,可能他的一生比任何人都要丰富。 虽说梦境中的一切都不是现实,但是重复多次的梦境必然与你的现实有所关联。云飞看到过一个孩子的梦境,连续半个月梦中都在与木头小马玩耍,然而现实是这个梦境是宗门中一个四十岁的老者梦到的。世间千奇百怪的事众多,梦境是最奇怪的,不经意间就展露了一个人的内心。 所以云飞感觉自己不是圣人,面对这些生死离别,还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之所以不是什么好人,是因为无论尊严、信念、正义还是坚持,都只有在活下去的前提才有意义,云飞有预感自己以后会因为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尤其是见到万凉这种仙人之境的存在,知道世间有很多事自己尚且无法抗拒。 这些感触远远不会是一个俗世之人的四十年、四百年才有的境遇,云飞有时候都会感叹幸亏自己不是铁石心肠,不然看到了这些东西,定是要疯魔掉了。世间万物皆如梦幻,终将湮灭散逝,趁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多,那必然是要活个透彻,不留遗憾才好罢! 他已经见识过了众生之苦,没有必要让自己也经受这些苦楚,趁自己还能拿起剑,竭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方可做到真正重活一生。 云飞看着自己刻下的八个字,摇了摇头,百马境的修士最后还是落得一个身死道消再度轮回的结果。很强。 楚白兰看着心绪翻飞的云飞没有出声打扰。 之前在葬尸林出现的鬼影终于趁着云飞精神恍惚钻进了云飞神魂里。 楚白兰见云飞面露痛苦,以为是强行催动修为导致反噬。结果云飞的喉咙里出现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 “嘿嘿,难得啊,还能见到魇术……” 只见说话变样的云飞挥手之间召唤出了一个古朴的传送阵,上面的咒文楚白兰从未在剑门山看到过。 但是已经迟了,这是一个传送阵,云飞的身影消失不见。 云飞的恶战才刚刚开始。 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拥有数万年魇术修习经验的妖皇。 二人不以肉搏,却是在云飞的先灵境大打出手。 秋云山顷刻被面前的鬼影毁去了大半,秋儿登时受到重创,回到了蜃珠里。丸子只是稍稍抵挡了一下也被拍进了蜃珠里。除非恢复此地之前的样貌,不然秋儿再无复苏的可能,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秋儿自己的精神力刻画完成。 云飞从没这样绝望过。 此时自己正被那黑影的术法控制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就在秋儿的茅草房外面。 黑影的术法别人不认识,云飞却是熟悉的很,分明就是魇术。这难道就是造成这场上古大战的始作俑者? 黑影倏忽现身,站在了云飞的身前,居然是一头已经化形的猪妖。身后是两个以秘境魇气生成的魇兽,足足有秋云山的山头一半高大,正在大肆破坏自己的先灵境。 云飞从未杀意如此之盛。 面前的猪妖已经是人身,身披金甲,但是下颚突出,獠牙直达耳际。小眼睛凶光毕露,正盯着云飞上下打量。 “人类?我堂堂妖皇纵横数千载妖界,从未见过人类可以修习魇术,倒是有趣!” 自称妖皇的这头猪妖声音粗犷,话语之间伴有风雷之声响动。 “你该死!”云飞此时的愤怒大过了理智。 “黄口小儿出言不逊!”猪妖并不动怒,只是手指勾了勾云飞的身子。 云飞被金甲密布的大手抓住脖颈,一时之间无法喘息。 “如此低微的魇术……”猪妖从云飞的先灵境和精神力瞬间做出判断。 “也罢,堪堪能令我真身复苏。咦?正儿八经的魇族之力?” 那妖皇惊疑一声,身形蓦然被云飞身上出现的黑色大手一巴掌拍飞。 云飞捂住喉咙,心念之间,那个魇族人同自己开口。 “万物万生,此我梦域,风雨瞬息,日月坠兮!” 一股强大的意念加持在自己身上,云飞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魇族女人念出了这一段话。 顿时秋云山场景变换,所有的山河在那个魇族人一念之间破碎,纷纷重组。 整个空间都是一片漆黑,天空挂着一轮红月,脚下是烫脚的岩石,周边空无一物,似是立于火山之巅。对面是一脸茫然的猪妖,两只体型如山的魇兽化作魇气倏忽灌入猪妖后背,金甲一阵闪光嗡鸣。 “哈哈,真的是魇族之力,不过就凭这点儿修为……不够!”猪妖化作一团黑雾冲来。 云飞此时的身躯一直都在被那个魇族女人控制,云飞只能看到听到,控制不了。 猪妖冲来的瞬间,云飞抬手一呼:“雷来!” 漆黑的天地,瞬间暴涌出万道天雷,转瞬便轰击在黑雾之上,猪妖化作的黑雾疼的嗷嗷直叫却是势头不减。 云飞脚下黑石陡然拔高,黑雾一头撞在其上,显出了猪妖的身形。 “我堂堂妖皇之身,岂是你能打坏?真正的魇族也不行!” 云飞开口,却是女人的声音:“不过是借我族人力量的一个小贼罢了。” 说罢天地间剑光雷声遍布,直指猪妖。 云飞看的真切,梦中事物只在这魇族女人的一念间生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种瞬息万变的能力,得要多高的精神力造诣? 猪妖狞笑一声,魇气大放,化为了一个巨盾护在周身,挡住了天地间汹涌不止的雷声电光。 “若你是真身在此,我尚且思量一番,可惜你也是个企图他人肉身的家伙,与我又有何不同?”妖皇的粗犷声音传来,魇气再度变化,化为了一个狼牙棒,向着空中的云飞打去。 云飞的变化诡异莫测,时而化作鸟兽,时而化作凶兽,或攻或守极其随意。 但是这猪妖终究是在此偷生了数万年,远远不是刚复生的魇族能够对抗。狼牙棒一个扫击将云飞打飞。 云飞口中的女人声音再度传出:“那你也休想占据此人躯壳,你可认得此术?” 空中飞行而去的云飞身前幻化出了一个六边形法阵,一股毁灭的气机传来。 “梦泉引?你这是打算与我同归于尽?当真值得?”猪妖感觉到一股危险自心底油然而生。 “我虽然现在不是你对手,但是阻止你霸占此人躯壳还是做得到的,梦泉引一出,此地都会被梦境风暴破坏掉,你要不要试试?” “娘的,撤!” 就在那魇族女人松了一口气,察觉到妖皇退意的时候,妖皇的身形蓦然出现在云飞背后! 所有的一切瞬间破碎,云飞和妖皇重新回到了秋云山。 云飞恢复了身体的控制,却是一阵乏力。 “哈哈,老女人还想骗我,以你现在的力量能催动梦泉引就奇了怪了,幸亏本座技高一筹!” 猪妖的身形却是一晃,来到了云飞面前,快速一拳。 这一拳带着神魂之力直接将云飞的魂魄打飞肉身,秋儿山里面的场景再也探知不到。 妖皇化为黑色虚影出现在云飞肉身外面,抬手一道禁制将云飞的魂魄圈住动弹不得。 云飞这才打量四周,是一个空旷的大殿,其上只有一个紫金宝座,紫金宝座上面半躺着一个庞然大物。 与之前那夔龙妖皇的身躯差不多高大,看其面容,赫然就是这个猪妖。想不到他说的真身在这里! 妖皇一收之下,云飞的魂魄化为了巴掌大小,挂在了猪妖腰间。 “本想让你魂飞魄散的,没想到你神魂之中居然还有一个活的魇族,啧啧,那我就不能再如之前那般打算了,”妖皇化为黑影一闪进入真身。 庞大的妖皇真身动了动手指。好半天动了动头颅,一脸沉思。 云飞的肉身就在大殿中央。相比之下,真的是不用心看根本看不到云飞的肉身在哪里。 “这就给你的神魂烙下禁制,从此你的魇族之力归我所有!”妖皇叹了口气似是不甘心,自己这具肉身受到天道压制实力只存七七八八,本想借这个修炼魇术的人族重修躯壳,却是有一个真正的魇族人活在这人族的神魂里。只能将这个人族圈养了,养肥了再把魇族之力抽去,也不失为良策,反正都等这么久了。 一道红光自妖皇的庞大肉身飞出,落在云飞魂魄上。 “啊!” 云飞真正尝到了痛苦,一道烙印印在了自己的神魂,这比肉身上的痛楚疼痛万分! 也就是此时,整个宿幽秘境开始颤抖不止。 妖皇的力量已经被宿幽秘境容纳,所以不会破坏秘境的平衡,现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外面传进来了一个不受秘境容纳的力量。 “嗯?这股气机?”妖皇随手之间把云飞的魂魄放回了肉身,反正神魂烙印已成,除非自己亲自解除,不然就算这具妖皇肉身毁去自己也能再借烙印重生。 云飞感觉到自己又恢复了对肉身的掌控,只是再次进入秋云山,里面的景象…… 云飞刚有所愤怒却是神魂中一道压力传来,顿时口鼻流血,自己生不得半分反抗之意!一旦更激烈的反抗只会让自己身死道消。 云飞万念俱灰。 “谁敢动他试试!” “咚!”墙壁破碎。 一个身影打穿墙壁与妖皇遥遥对立。身形与云飞一样渺小,在这样庞大的妖皇面前简直不足一提! 妖皇顿时找到了之前那股气机的来源,又来一个人族,哼,不自量力。 “我乃妖皇猪大,你是……” 妖皇声音如雷回荡在大殿,但是话没说完庞大的身影就消失了。 遥歌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看向墙壁上妖皇庞大身躯撞出的人形窟窿。 石块儿尘土这时候才啪嗒啪嗒掉落。 遥歌扶了扶莲花冠,伸手拉起云飞。 “咋了,我就说没我不行吧?我先带你出去!”遥歌一脸坏笑看着云飞,还好自己察觉到留在云飞身上的标记消失了就立马赶了过来。 “嗯……”这时候也没啥客气的,忍住神魂之力反噬的痛苦,跟着遥歌出去了。 秘境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准备逃生了,从未见到秘境的空间这样不稳定过。 葬尸林数百名弟子正在观察这处秘境里的巨大沟壑,和一些深深浅浅的山沟,但是这些山谷下面什么都没有,异常地平整。 此时一个遮天蔽日的庞大身影从天上飞过,遮住了数百名弟子的视线。 紧跟其后的一道金光迅猛打在那庞大身影上,庞大身影又往前面飞了数千里。 金光一边打一边从里面传出声音,响彻天地,数百名弟子听的真切。 “你叫啥?猪大?这就给你打出猪大肠!” 在一众弟子的仰望天空中,庞大身影和金光在天空尽头消失不见了身影,留下莫名其妙的弟子。 “这声音这么耳熟?所有弟子先准备撤离!这里要塌了!”一名长老对着山谷下面的弟子传音。 妖皇庞大的身躯从紫金宝座上离开之后就没落地,一直被遥歌在天上打来打去,这样就算了,边打还边问自己问题,可是这人族太强了,自己没有说话的空隙。 就这样妖皇一声不吭地被打出了青铜之门,守门的四位老祖级别的仙人顿时感觉压力一轻,秘境也随之稳定下来。 金光带着妖皇的身躯直入九霄,天空中的云雾都被打的四散而逃。 九天之上的情形很模糊,但是能看到一个黑影在被金光打来打去。 “你错了没?” “你爸爸叫什么?” “你有几个哥哥?姐姐?妹妹?” “还不说话,分明是看不起我。” 九天之上那道金光里不停传出莫名其妙的话语。 猪大此时真成了猪头,心说你倒是让老子说啊!给老子把嘴上的禁制解开! 青铜之门,四座金身法相的身影里,属于鬼尸宗阵营的两个太上老祖面面相觑。 “你不是说这家伙外出不回了吗?这是谁?一会要挨打你先挨,我先跑。” 留着一把长胡子的太上老祖密中传音:“是啊,剑门山安排的探子亲口告诉我的,说这家伙要外出游历起码二十年!” 这位太上长老的情报都对,擎剑长老的失踪只有遥歌和掌门知道,但是就怕隔墙有耳,或者其他有企图的门派心怀不轨,只能对内宣称遥歌找寻域外陨石铸剑,要游历二十年。遥歌也确实是从相隔万里外的天魔窟传送而来。鬼尸宗以往时候不敢对抗剑门山,就是因为擎剑长老一脉才迟迟没有大动作,但是擎剑长老那家伙都消失百年了,只剩一个遥歌在宗门坐镇,直到这三年里遥歌外出游历的消息坐实,鬼尸宗才敢来抢夺秘境。 另一位太上长老脸上的褶子本来就多,听到天上那人的声音后脸上的褶子都堆满了,一脸愁容;“要不咱们撤吧?” 留着长胡子的太上老祖气不打一处来:“不行,来都来了,不然这门白开了!” 虽是这样说,但是两个人都有所动作,一个将传音符送到了下面陆宗主的手里,一个将消息传到了秘境中带队的长老手里。 陆宗主接到传音符后脸色变换不停,很是精彩,看了看九天之上自己看不到的打斗,随后对着门内弟子下达了命令: “全员上山!不得耽搁!” 顿时一众弟子呼啦啦全上了山。陆宗主怎么把山抗来的,又怎么把山扛了回去。 剑门山的弟子倒是懵了,这是闹哪一出?秘境不要了? 闹剧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结束。 一个遮天蔽地的庞然大物被金光打落。 鬼尸宗的两位太上长老眼皮一跳。 遥歌灌了一口酒,脚踩在猪大的脸上,但是很不舒服,咳嗽了一声。妖皇的脸部得有整个剑门山大小,遥歌的身影似是踏在山峰顶部一样。 猪大皮青脸肿地将真身恢复到了常人大小,看了看遥歌马上要落地的右脚,一个冲刺将脸放在了遥歌脚底下。 心中暗道好险,在天上都来不及解除真身的变化,这家伙终于停了,好幸福啊。 云飞一个闪身从遥歌的酒葫芦里跑了出来,想不到遥歌的酒葫芦里是一个这么大的方寸空间,不过里面盛的都是酒,进去呆了一会再出来就已经是满身酒气。 遥歌一努嘴,让猪大看看云飞。猪大顿时心领神会。 云飞感觉烙印在神魂之中的印记消失不见了。 “您……大人有大量……”猪大想说些好话,这人的修为就算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不过是两个回合就被打趴下的事情,人族什么时候这么恐怖了? 但是只听到了一个猪崽子嗷嗷的嚎叫,遥歌一脚踩去猪大全身修为,已经被打回原形。 “那就打散你的灵智和修为好了,回去重修千年可能再开灵智,滚吧,”遥歌一脸不在乎。 堂堂妖皇猪大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四五个月的猪崽子,根本听不懂遥歌的话,遥歌一脸嫌弃。 云飞倒是又死里逃生一回,习惯了,把猪崽子赶走了。 “可以啊,这么厉害?”云飞不得不感叹遥歌实力确实恐怖,但他是怎么做到四十多年修成这样的。 “天纵奇才呗,比不上你啊,仙武双修,啧啧啧,这修炼速度已经够可以了,”遥歌上下打量了一下云飞,三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云飞的修为全部是助力于经天诀的助益,正常修炼的话,自己的修为应该还在沸血境中期,只不过中间的变数太多。三年而已。 遥歌正想再与云飞说说话,却是有所感应。 “等下次我回来请我喝酒啊,我马上要回去了,师父的消息有眉目了,这个传送阵是临时的!” 云飞抬头一看,遥歌已经没了踪迹。 一道金光将青铜之门完全劈开。 四个太上老祖一脸呆滞。 遥歌看向鬼尸宗的两位太上老祖,扶了扶莲花冠,咧嘴一笑:“要不要打一架?” 风起兮难掩,雨落兮难平 第四十五章 碎梦之剑 鬼尸宗放弃争夺宿幽秘境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宿幽秘境的大门钥匙在长乐掌门一个人手里。 各大修仙门派吃了一惊,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本要坐山观虎斗的几个心怀鬼胎的门派顿时偃旗息鼓。剑门山难道还有什么后手?据说鬼尸宗的人对此事一概不知,只有掌门知晓缘由。总不能开门见山地问陆宗主发生了什么吧?各方修仙门派旁敲侧听之下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没有探子去剑门山打听,除非有闲不住的老祖级别的探子。 陆宗主最为爱惜的就是自己身上这遍体的白毛,修为催动之下可坚硬如铁,刀剑难伤。想当年自己在那无尽黑暗的地底呆了三百多年才生出这一身白毛,自己破棺之日便是突破山海境之时,也是尸身达到了金刚尸的征兆,为此好不得意。要知道除了晴国皇帝手中可册封山海境武夫的玉碟外,其他武夫要想达到山海境,势必要颇大的机缘造化,短则百年,长达千年。因此陆宗主将其一身白毛视作得道的福兆。 此时陆宗主正在拿着一把钢刷细细地梳理自己的毛发,哼着小曲。 一只灵气幻化的大手破开陆宗主府邸的禁制,一下就把陆宗主的身体抓个正着,一捏之下将陆宗主提走了,来不及反抗。 白毛沾着血水和灰尘变成了灰黑色。 陆宗主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看着心爱的毛发只抖搂手。但还是安安静静地跪着,因为面前的人是太上老祖,自己当上宗主才几十年,还没有资格知晓太上老祖的名号。难道这么快就被知道了?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留着长胡子的太上老祖气哼一声,从万里之外将那探子的尸体抓了回来,扔在陆宗主脚边,已经凉透了。 随后这位太上老祖便隐匿消失了。留下陆宗主一个人跪在原地。 灰黑毛发的陆宗主心里暗暗发苦,自己不过是将那日的所见所闻卖给了凉月宫的一个探子,本以为风波已经过了,没想到太上长老还在关注此事。 跪了一天一夜,留在身上的大道威压才解除,陆宗主看了看破了一个大洞的洞府,又看了看自己修养好几年才能恢复如初的毛发,顿时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回到洞府的长胡子太上老祖看着早在洞府久等的另一位太上老祖,递了一个眼色给这满脸褶子的老人。 老人鼻青脸肿地笑了笑,加上一脸褶子,要打滑稽有多滑稽。留胡子的那位同样是鼻青脸肿。 “都过了一个月了,能撤去这副牙碜的容貌了吧?”留胡子的老祖提心吊胆地问了问。 “你想撤就撤呗,反正我不,三月之期未到我就乖乖这个样子吧,正好要闭关的,”一脸褶子的老祖语气不温不火,心里却是暗自咒骂。 “哼,我也不撤,”留胡子的老祖双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狠了狠心同样说道。 “喝茶喝茶!”留胡子的老祖布置好了一桌好茶。 两人仅仅喝了一口。 相视而坐,两人互看满头包。不禁有些好笑。 想着自己被一个年轻后生打的这么惨,留胡子的老祖突然就掀了桌子,水珠杯盘散了一地。 “喝个屁啊!滚滚滚……” 洞府中只留下一个满处咆哮的人影。 关键自己还没处撒气,外面的探子一波接一波打听,打听什么?看我鼻青脸肿的样子很好笑?让那些老家伙知道自己这副样貌自己还怎么活?我威严的形象呢?我高高在世的尊严呢? 云飞却是不知道遥歌跟这两位达成了什么合约,让鬼尸宗一夜之间撤去人马。他只关心该救的人有没有救出来,完成任务就好了。 梅茂台孤身一人在秘境活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有了什么奇遇,被山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自行筑基了,外门弟子中天赋最高的家伙。楚白兰也一块儿去了秘境修炼。宿幽秘境的灵气是比剑门山的灵气浓郁很多的,不少弟子纷纷进入了秘境修炼。经过前前后后的探索,宿幽秘境的全貌也被整理出来,共分为了十八个区域,根据地质的不同,有的拿来种植药草,有的拿来当做弟子洞府,分门别类。 导致剑门山这边的弟子大幅度减少。往常人来人往的剑门山,像是失了生气一般。 云飞翻看着手里的书,一本外门弟子都能熟记的《阵法总论》,几乎是看一眼就停下看一眼就停下,云飞的长处就是看到歪七扭八的字体和图谱一阵恶心。导致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只学会了三个阵法。 “我是不是把精力用错地方了?”云飞不禁怀疑,但是不看又不行,青灵剑诀的困敌剑阵总览到最后加起来足足有十三个剑阵,境界越高阵法造诣也要越高才行,不然空有剑催动不了剑阵。 此时云飞正在武道山自己的书房里,地上堆着一摊关于炼丹之术的要记,书房是有一个供自己吐纳练气的小床的,上面堆的是几本厚厚的名剑图谱。 但是云飞现在只能专心看书,什么都干不了,秋云山的毁坏导致经天诀和仙道化身都无法再动用,秘境时受到的一身伤也要好好静养。麻烦的是丸子也跟着秋儿姐回到了蜃珠里,也没那么多供自己修炼的药材了。 倒是还有十几服“大力膏”,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用,匆匆进入了秘境。只能等伤势完全好转不留病根才能继续修炼了。 之所以看书是因为这是消耗精神力和自己的观想能力最好的方式了,常人灵力如同瀑布潭水,常汲常有,往来相继,精神力也是如此。消耗得多,恢复得多,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在无法动用经天诀的情况下,云飞只能这样折磨自己了。还有一个好处是经天诀也做不到的,经常翻阅典籍能增强自己对事物的观察力和塑造力。因为云飞回山之后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以梦境之力打造自己的本命飞剑,本命飞剑的蕴养点滴而成,不是普通凡铁一蹴而成,所以越早找到适合自己蕴养的飞剑,越是眼下最好之选。阵法研究的再透彻也得先有布置阵法的媒介不是? 云飞心念晃动,来到了大战之后的秋云山,遍地狼藉。十个山头中完好的只剩三个,云飞这一个月以来不断地观想,终于成功还原了一个山头。还剩六个山头,要靠自己修复,起码要半年光阴,不然秋儿无法再次主动恢复,也正是自己铸造本命飞剑绝佳的时机。只有那个绿色长裙始终陪伴自己,云飞才能安心。同时那个魇族女人之前所做的一切,云飞也没有忘记,当时那个猪妖和她的对话历历在目,二人的神通也是历历在目。在梦境中,那个魇族女人就是这方天地的主宰,须臾风雷,随意更改高山河流甚至日月,如同创世之神。 “你也是一个企图夺取他人肉身的家伙,与我有何不同?” 藏金鼠倒是挺像一个宝库管理员,所有云飞近期收集来的灵石仙铁都被这家伙霸占在了自己老窝里。 云飞边走边上山,脚边被破坏的景致如同经历了时间倒流,慢慢恢复原状,只有云飞的观想卡主的时候,这些景物才会停止变化。云飞不断地充实还原之前的秋云山,不断地感悟那魇族女人的神通。 停步之后一阵头晕目眩,云飞还远远做不到一念便是一座山,仅仅能复原周身两三丈的事物。但仅仅是这样也是消耗巨大。 “看来今天的修复就到此为止了,先去院子里看一下,”云飞御剑飞向属于自己的那座山头,每天修复三个时辰就可以了,还有其他事要做。自从自己学会在现实中御剑,梦中御剑飞行更为自在,不用担心灵气枯竭,只需要想象有把剑在驮着自己飞就可以了。 仙道化身盘坐,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由于断了联系,云飞也不知道化身的境界到了什么地步,只能等秋云山再度复原才能掌控。仙道化身后方不远就是云飞十三岁时云府的府邸模样的住宅,平时就只是放在这里,又不用打扫,也不用在此休息。 此时推开朱红色的破旧大门,就能看到一个中等人家的寻常院子,院子中央,搭着一座灰色小棚子,棚子下是云飞一个月来的成果。 一座日夜不停息的熔炉,上有烟囱,没有烟气。 一个风箱,把手崭新。 一个锻造台,一端平整,一端带着圆弧。上面摆着各种大锤小锤,钳子,架子。 旁边是用来淬炼的一口大瓮,水满满的。 一个常见的打铁铺子打铁必备的几样东西。还缺个打铁师傅。 云飞大大方方坐下,取出炉中烧的发亮的剑胚,不是正常的发出红色,而是越烧越白。毕竟是捶打梦境之力,还是第一次有人拿梦境之力铸剑。炉中剑胚已经反复捶打煅烧一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捶打。 只见云飞喊了外面鬼鬼祟祟的家伙一嗓子。 自然是藏金鼠,抱着十把云飞今天观想出来的剑胚一脸生气地跑来过来,一路叮当乱响。藏金鼠本就是身形高大,有半人高,很轻易地便将十把剑胚扔进了炉中。又相当熟练地自顾自拉起风箱,顿时炉火更旺,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十把剑胚就已经融化为一滩发光的白色液体。 云飞拿着火钳小心翼翼地将桶中液体倒入模具,将之前那个捶打完的剑胚一块儿扔了进去。 梦境中观想出的一切自然不以俗世常理论之,模具本就那么大,液体和剑胚一块儿放进去却没有溢出,只是剑胚更加明亮了一些。 云飞可以感觉到剑胚之中的精神力更加凝实强大了一分。 一阵欣喜,将剑胚取出,抡起旁边的大锤在锻造台上开始了忙碌。 自然是最重要的事。 打铁。 将不稳定的精神力,以大锤统统锤进去,直到这三十天所有的梦境之力汇合成一把真正的困敌剑。 青灵剑诀阵法一篇中剑阵的演化乃是集道术大成之剑阵,不需要铺天盖地的本命飞剑,十二把足以。一柄三尺有三的长剑为主剑,十一柄二尺有二的辅剑,这一套以梦境之力打造的本命飞剑,云飞将之命为“碎梦”。取“碎敌无形,梦之名剑”之意。 云飞细细研究了困敌与杀敌不能同时铸造的原因,无非就是耗费的天材地宝入不敷出,若单纯倾力打造杀敌剑则好说,一旦要铸造困敌剑,十二柄飞剑的材质不管是主材还是辅材,分量必须分毫不差才行,一旦有所偏差势必将阵法运行失误。更何况门中多数功法都有类似剑阵一个分类飞剑蕴养之说,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只养一柄飞剑,一是没有那么多铸件材料,往往倾尽一生之力只得一把飞剑,二是耗时弥久,等十几柄或者数十柄飞剑造完,寿元都要耗尽了。 但是云飞没有这个苦恼,梦境之力取之不竭不说,融合性更是极高。手中捶打的这一把只是二尺二辅剑中的一把,先捶打至能够运行剑阵的强度,等日后寻到更为适合的铸剑材料,扔进熔炉重铸即可。三尺三主剑更是如此,只不过是需要控制好比例,和多一些的梦境之力而已。所以这个千古难题迎刃而解,时间更不是问题,十二柄飞剑粗步铸造完成也仅仅只要花费一年多而已。相信一年多的时间,自己也应该学会了阵法布置吧,应该吧? 最后藏金鼠恋恋不舍地将龙角晶切下一点点来,放在小铁船里慢慢研磨,直至磨成银色粉末才交给云飞。 云飞从旁边拿过一杆刻度只有三钱的小称,细细用沾水毛笔捻去多余的银粉,刚好一钱。 再次将剑胚投中炉中微微一烧,用专门的鼠豪笔细心将银粉化在剑胚中。 再次捶打。 藏金鼠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宝贝都拿来打铁就算了,还用自己的尾巴尖尖上的毛做毛笔! 随后是洞虚石、九连金等等辅材如法炮制。藏金鼠的心肝一颤一颤的。 除了龙角晶其他的辅材不难获得,从宿幽秘境完成任务归来后,掌门专门给了云飞一张装有十万宗门贡献的仙玉。这可是普通内门弟子十年的贡献。贡献可以拿来兑换丹药,或者炼器材料,房间里的书都是云飞拿宗门贡献买的,虽说是弟子手抄版,但也是真实记录了。之前经历种种,又加上自己独居武道山,一直没空去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入门之前的入门礼仪和晋升内门弟子的礼仪,云飞都没参加过。不是在作死的路上就是在失踪的路上。 每加一次辅材就要捶打九九八十一次,虽说是精神力在此幻化,也是有些累了,不过好在一切顺利。 “嗤……” 再次投入炉中煅烧,发光的剑胚被云飞扔进大瓮中。发光的剑胚终于有了本体,剑长二尺二,剑柄剑身分三七,剑身虚幻不定没有固定实体,大体是偏向于黑色,剑柄淬炼过后缠绕上了一段自然银色纹路,由于是尚需气海蕴养所以不用过多装饰,但仅仅是如此,也可以想象出锻造完成定然是极其漂亮。 这只是第一次淬炼。 然后是不停地煅烧、淬炼、捶打。 “呼!” 云飞长出一口气,把锻造完的碎梦小剑一扔,露出一副酸软无力的样子。 丝毫没有爱惜自己本命飞剑的样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气海打不开,仙道化身没法用,光是一身兴奋劲结果还体验不到拥有本命飞剑的快乐。 但是也不能浪费时间,趁着秋云山复原还有半年,自己完全可以将差不多一半的碎梦小剑锻造完成。 回到现实,云飞查看着因为伤势原因无法自主运行的大力神经。 真的是最难的一段日子啊!云飞不禁感叹,以后去这种危险的秘境自己还是要准备充足一些才好,现在一身本事都被伤的无法动用,就连肉身修习的大力神经都必须要自己时时导引着行气路线,否则就停止了运行,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虽说云飞自身修习的大力神经和青灵剑诀都是以吸纳清气为主,但是筑基后的仙道化身气海存储的灵气简直就是大力神经的几十倍,更何况大力神经吸纳的灵气大都是存于肉身窍穴中,所以无法以肉身的灵气练习灵气控物。云飞试着用肉身的灵气控制飞剑围绕自己一个来回,结果飞了半圈肉身的灵气就消耗了一半。不过也看得出来灵气都是通用的,以后等自己修为高一些才能发挥仙武双修的威力。 云飞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书籍,自己也不是没想过再去修习一门攻击类型的武技,好增加自己的保命能力。 结果悲哀的发现,没时间。铸造碎梦就占用了四个时辰,再加上秋云山的修复每天要持续六个时辰,就算自己现在不怎么休息,也没多少时间去干别的了,只能学习学习阵法和丹药炼制。 云飞看着暗无星空的天上,长叹了一声。 半年之后。 武道山长老房内,云飞趁着夜间,准备好了一个大木桶,桶里的热气嘶嘶直冒。 这大力膏虽说是膏,但是炼制好之后就活像一团黄色泥巴,也不知道白飞飞那家伙是不是炼错了。 经过半年的恢复和调理,大力神经的修行终于可以再次继续,大力膏的使用本来就是踏入沸血境之后立刻就开始用的,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结果一直拖到现在,主要是山门里缺一味泥香草,这种东西都是俗世中相当好找的药材,但是年份越高的泥香草越是不适合在剑门山生长,所以剑门山药园里没有这个东西。好不容易靠着丸子的神通让白飞飞炼制了六服,到今天才有机会用上。 大力神经修的是力,自然要配合炼体一块儿修习,这大力膏的作用就是强化肉身。 只见黄泥状的大力膏洒进热水之后,遇水就起了反应,顿时桶中之水开始沸腾不止。一股子药香传来。 云飞看着桶里的景象一阵于心不忍,这不得把自己烫熟了?但是功法上记载效用只能维持一刻钟。 拼了! 哗啦下水,顿时云飞的皮肤就变红,像是烫熟了。 咬着牙运行大力神经,按照运气路线开始缓缓吸收水中的药力。 奇怪的是功法一旦运转,水中的温度就降低几分,很是缓慢,但是对于此刻的云飞来说并非察觉不到。 功法后续提到了每个境界要达成的标椎,分别以藤木身、金铁身、不腐身、再生身作为每个境界成功与否的标椎。云飞倒是觉得有些夸大了,尤其是对于再生身的介绍,照其语气,甚至可以比拟夔龙妖皇那样的肉身再生速度。这种烂大街的功法净会吹牛,要不是走投无路你以为我云飞会拿这个当功法? “啊,嘶!” 云飞吸收完药力的身体一旦脱离热水就变的一阵敏感,小风一吹简直就像是光着身体来到了冰天雪地里。云飞干脆把整个头部都泡进了水里,防止自己脑中风。 结果自己一低头,就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云飞在水中睁开眼睛。 一个女人脸,脸色惨白,长舌头足够把水桶绕一圈了,正对着自己微笑。 云飞的身体强度本来就非常强悍,一惊之下水中一个弹跳就噌一下上了房梁,比猴子还快。 “水鬼?” 心惊胆战地看向桶中药力挥发完毕的热水,已经是一片清澈,桶中赫然躺着一个穿白衣服的长舌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袋发黑,眼白发红。不过剑门山乃是清气所钟此地,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这种东西? 这种情况饶是胆子再大的人也遭不住啊,自己还只穿着一个裤子,基本是光着的。 难不成是我的美色都到了鬼都垂涎不已的地步了? 不过这水鬼什么时候在水里的,至此也不见什么动静,就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好已经运功结束,不然这一通惊吓就走火入魔了。 “你不要过来啊!你走开!” 云飞从秋云山拿出几样东西扔进了水里,结果砸不到,水鬼的身体本身就是融在水里。 不过这一下倒是把她激怒了,化为一股黑旋风呜呜直叫,向着云飞扑来。 “我那个镇鬼符呢?” 云飞猛一运功,身上红的发烫的皮肤瞬间像是泄了气,嗤一声身体的肤色就化为了正常肤色,大开的毛孔也顺势关闭,这是药力瞬间吸收掉的结果,来不及体验成果,云飞一个闪身冲到了卧房里,想去找那张镇鬼符。 自己也不会什么驱鬼的手段,只有一张杜可正送给自己的镇鬼符。 但是水鬼化作的黑旋风极快,一下子就撞在了云飞身上,来不及多做反应。 被撞到的云飞直接摔在墙上,这女鬼力道还挺大,不过这样的强度对云飞构不成威胁。站起来对着女鬼招了招手。 女鬼似是被云飞刺激到了,上半部分化为人形,下半部分依旧是旋风,耷拉着长舌头就又扑向了云飞。 这时的云飞才想起来自己把符箓统统放在了秋云山里,暗道自己笨极,刚才惊吓之下居然忘了。 躲开女鬼的又一击,云飞贴地而行,掏出镇鬼符,灵气灌注之下噗一声催动了符胆,符胆大亮,接着灵符飘飘而起。 云飞眼疾手快一把将镇鬼符贴在女鬼后背。 这水鬼呜呜不止,却是不会口吐人言,只是镇鬼符这样一贴女鬼立马疼的嗷嗷乱叫,一阵烧焦的声音伴随着黑雾在云飞的长老房内冲撞不止,顿时房内乱作一团。 云飞想不到这玩意还真有用啊,慌忙跟着女鬼,以防她逃跑。 谁知女鬼跌跌撞撞之下跑到了自己的卧房,云飞看着这水鬼在镇鬼符的镇压下不断在黑雾和长舌头女人只见变换不停,就是摆脱不了镇鬼符。 云飞大定心神,从大厅屏风后面抄起一直被云飞当做挂饰的桃木剑,直接向女鬼砍去。 其实这种低级的水鬼外门弟子都有办法对付的,苦了云飞现在对符箓和驱鬼镇邪之术简直是一窍不通,导致应对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真要打打妖怪还行,对上这种鬼啊精怪之类的,云飞还确实有点害怕。 拿着桃木剑就是一通乱砍。 女鬼从之前的呜呜声变为了惨叫,叫声凄厉,响彻武道山。 一直在巡逻的弟子早就感觉到了鬼气,正在向着武道山赶来。 结果巡逻的弟子看到云飞在劈砍一道水鬼化作的黑雾,差点笑出鼻涕泡。 “长,长老,桃木剑斩鬼要掐手诀的……” 云飞脸一红,咳嗽一声,“这我能不知道?我是故意要让她知道反悔,知道本长老的厉害!” 虽说的有模有样,但是云飞还是把桃木剑交给了巡逻弟子。 巡逻的弟子姓陶名兴,接过云飞手里的桃木剑,很熟练地右手一抹,顿时桃木剑荧光大亮。 陶兴眼睛微闭,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桃木剑自行飞出,一剑正中那空中飞舞不停的镇鬼符,顺带将女鬼刺穿。 镇鬼符呼呼一顿吹风一样,将水鬼的黑气全数吸收进了符箓中。 没有了黑气遮掩,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身影出现,跪在云飞和陶兴面前。 年纪不过十六七,面容愁苦,自带两行眼泪,哭哭啼啼地。 陶兴手一挥停止法决,桃木剑上的符箓化为飞灰,凌空而回挂在了墙上。 云飞看完这一切心里羡慕极了,但是他不知道这都是入门弟子必学的东西,陶兴已经是筑基初期,做平常的驱鬼之术早就是轻车熟路。 陶兴恭敬一个行礼对着云飞:“长老,你看……” 二人都觉得事情有蹊跷,剑门山如此清气所钟之地,可向来没有闹过鬼。 “你且抬头!”云飞把手一背,学着掌门那副样子一脸得道高人。 女水鬼哭啼啼的抬头,一边抹着眼泪:“小女……怀柔,之前游荡山中水脉被那药桶中的灵气吸引,才……惊扰了大人。” 云飞恍然大悟的样子,白飞飞说过这泥香草长根深达地底水脉,是地中鬼怪吸食灵气的灵草,既能入药也能吸引鬼怪。不过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鬼也不会跑到剑门山这种地方。 “你因何而死?”云飞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陶兴却是一脸想制止的样子。 世间精怪鬼物,不可问年龄,更不可问死因,所为鬼有鬼道,怨气极重的鬼一旦知晓前因后果,必然会屠尽生前所识之人。 果不其然,这素衣女子一开始有所茫然,而后记忆重开,一身的鬼气又徐徐散开,马上就要成为之前那样的长舌模样。 女鬼一边颤抖一边喊叫:“血仙教!此生此世,杀夫之仇,定然加倍偿还!” 阴风阵阵,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冷意。 “妖孽!” 陶兴直接脚踏罡步,手中掐出正雷诀,一道闪电直接劈在尚未变化完全的女鬼身上。 女鬼的嘶哑声音随着黑烟化在了天地间,直接去了轮回转世。 云飞怔怔看着地上雷击的地方。 “对付此等鬼物定然不能心慈手软,否则阴气入体可就不好办了,让她吃点苦头早早投胎吧!” 陶兴看向云飞。毒嘴长老这么能打不会驱鬼? 云飞缓了缓心神:“我是在想要不要禀告掌门,血仙教不是什么善类,但是看这女子着装不像是古河镇的人,剑门山附近还有其它人口密集的地方吗?” 陶兴思考了一下:“山门西边是一处绝壁,罕有人迹,要说人口密集,只有东边有处渔业发达的小船镇,但是中间隔着连绵起伏的忘连山,一直没有与剑门山来往,山中有条东西走向的长河。您的意思是?” “对,你速速禀报掌门,小船镇可能有什么变故,隔着千山万水跑来一条水鬼,怎么想怎么蹊跷。” 陶兴赶忙禀告了掌门。 不过等天亮之后,山门各地都出现了鬼怪作乱,大多是顺着忘连山爬过来的,不用多说,必然是小船镇生了什么变故。 剑门山即刻发布山门任务彻查此事,鬼怪一夜之间就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其中不乏实力强悍的厉鬼。而且悍不畏死冲上剑门山,可能背后会有人指使。 这下子剑门山彻底清净了,调查小船镇的弟子大多是留守剑门山的弟子,宿幽秘境里的弟子由于距离遥远不方便调查,虽说内设传送阵,也是有很大消耗,不如直接从剑门山抽调人手更方便。 云飞只能瞪眼看着,本命飞剑的铸造尚未完成。这可是保命的手段,还是尽早完成碎梦的铸造才好。宗门没有强制任命,都是弟子自发下山调差此事,再一个云飞自己对抓鬼什么的实在没有基础,所以还是呆在山门里比较好。 这半年里,秋云山已经全部恢复原貌,经天诀也已经恢复运转,仙道化身的联系也重新联络在身。 但是秋儿姐并没有醒过来。云飞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可是蜃珠还是一片雪白,里面的人没有复苏的迹象。 经天诀虽说半年里没有动用,但是云飞一直在疯狂消耗,锻打自己的精神力,云飞的精神力已经由一条潺潺溪水变为了两条,估计攒满了十条溪水才能使经天诀上一个大的境界。仙道化身还是始终在筑基初期,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此时的仙道化身一直在泄露灵气,半年不曾运转青灵剑诀导致修为不增反减。 云飞又是一顿修修补补,才制止了仙道化身灵气的泄露。 本命飞剑在此刻终于算是正式开始蕴养了。 云飞盘坐在仙道化身对面,六把二尺二碎梦小剑依次排开。 灵气化针刺在自己的食指指头肚上,六滴精血分别落在碎梦小剑上。 这时候可容不得半点马虎,是建立主人与本命飞剑的关键一步,分引神魂。 手掐刀山诀拍在自己前额,顿时云飞觉得自己的一部分神魂被活生生割离,手掌飞速变幻,再掐太虚空藏诀遥遥一指,被分割出来的神魂之力一闪到了第一柄碎梦小剑里,这时候云飞已经感觉有点劳累了。心念一动,仙道化身嘴巴微微一张,那柄碎梦小剑飞速变小直肉眼不可见,被吸入口中直达气海。 “呼!” 落到气海中,那柄小剑的联系顿时回到了自己心神的控制,仿佛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气海中的灵气不断浸染,不断打磨冲刷,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本命飞剑的灵气在慢慢变强。若是蕴养时间够长,飞剑一出自带比主人更强的灵力瞬间杀敌,这种爆发力不是瞬间作法可以完成。常说十年磨一剑,以云飞现在的灵气蕴养飞剑百年,甚至可以一击杀死元丹期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叫做本命飞剑的原因,蕴养时间越长,本命飞剑与主人的联系就更为密切,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也是为什么剑修的战力强横的原因,同等境界,剑修的战力位列第一毋庸置疑。 基本每把本命飞剑的初步蕴养云飞都要休息半个时辰,分裂神魂不是感觉痛苦,而是感觉劳累。常人难体会其万一,就像浑身精气被抽干了一样。 做完六把剑的蕴养云飞已经是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但是他听到了秋儿姐的声音。 起身查看,秋云山的风景一如往常,天际高挂一轮明日。 秋儿姐说过很怕黑,所以她希望秋云山一直有太阳。 说什么万万年的黑暗,又说什么孤楚寒凄。 云飞不懂一个人被封在黑暗里怎么生活,或许如同将肉身带入梦境那般只剩嗅觉一样无依无靠。 但要是只剩嗅觉还好,若是五感皆在自己还是身处一片暗黑,换做自己真的会疯掉。 云飞恍惚,哪有什么声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幻听罢了。 茫然坐下,这一瞬,云飞像是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剑术符咒阵法法宝于自己而言不过是活下去的手段。 愁有千万。 “云飞!”楚白兰第一次看到云飞变得如此憔悴,一人坐在房顶看着天上的云舒云卷,怎么喊也不搭理自己。 “你聋了??”楚白兰直接从演武场拿起一杆长枪向着云飞扔了过去。 据山门调查,整个小船镇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在常河水中,弟子打捞出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尸身,都是被吸干一身精血化为了枯骨。 八百精英弟子在忘连山发现了血仙教的踪迹,在山林中有三处黑漆漆的祭坛,其上都有一圈圈的焦炭,这是法阵催动过猛留下的灼烧迹象。 据长乐掌门研习之后,发现这是一种上古炼血之法,以精血催动,需要起码数万人的精血才能支撑发动,具体作何作用尚且未知。再结合之前多方打探到的消息,证实了赤胆石便是由血仙教散布,这已经不是什么阴谋,这是赤裸裸地向中土神州发起了挑衅。晴国不管是俗世武林门派还是山上修仙的门派都已经慢慢开始了对血仙教的追查和围剿。 剑门山作为各道之首,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当即下令全力围剿血仙教,派数万内外门弟子出山。 通告天下。 属于中土神州的一场浩劫围绕血仙教的再度崛起正式展开!势必天下大乱。 楚白兰本来就是好战分子,消灭魔教的事情自然是不遗余力,因此山门发布消息之后立马跑了过来与云飞汇合。 “当”的一声,长枪稳稳扎在云飞身前,距离云飞的脚尖儿只差一寸。 但是云飞动也没动一下。似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刺眼万分,楚白兰一袭白色长裙,用双手挡住了阳光,看向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 少年的轮廓坐于房顶已经是看不清。 满眼都是天空无尽的蔚蓝。 耳边有人轻语。 “走吧。” 胸无大志,却总有难平之事 第四十六章 竹杖与少年 小船镇如今已经被层层武林人士重兵把守。 以炼武盟为首,晴国各大武林门派在此设立“除魔卫道”总坛。可能是出于旁边就是修仙第一大派的原因,各大武林门派觉得“卫道”并无不妥,反正道来道去的很厉害的意思就是了,至于什么是真正的“道”,管他呢。之所以选择此镇,正是为了“压一压那邪教的嚣张气焰”,以表铲尽血仙教之心。 镇上有一大府,原本是一处富商所置办,极尽豪奢,不过在经过血仙教洗劫后也终归变成了一所前后六进的大宅子而已,除魔卫道总坛各大门派、世家议事之处便是设立在此。第三进院子曾遭到破坏,重新修葺后建起了高台。 此时院子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大多是束着绑腿、短襟小褂的习武之人,身挂兵刃之属。龙蛇混杂,有农夫,有官兵,有郎中,有仆从,各种江湖人士应有尽有。一圈一圈将面前的高台围起。 高台宽大,上有八座,并无落座之人,居中站着一人,身高伟岸,身披黑色大氅,内衬雪白穿一蓝灰长衫,足底白净。黑眉白鬓,发髻高耸头戴紫冠,不怒自威。正是当今炼武盟盟主,除魔卫道总坛坛主,贺池。 今日是那仙家与武林共同商议围剿血仙教之期,此时高台下设立六百座仍是坐不下,站立拥挤之人不在少数。高台八座设立,乃是晴国最顶尖的八个正道仙家门派之代表落座之处。 “诸位,稍安勿躁,距离会议之期尚有半个时辰,如此吵闹岂不是让山上的仙人看了笑话?”贺池的武境修为是当今晴国俗世门派第一之人,据说已经摸到了传说境界——“盈缺境”的门槛儿。此时真气鼓荡之下,一席言语倒是镇住了下方的交头接耳。 台下一千两百众武林人士无一再敢言语。不仅仅是贺坛主的修为震住了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行,更因为贺坛主后边那段话。武林人士与修士向来不合,若是此时吵闹丢了武林人士的面子岂不是会沦为笑柄。 高台之上,一名仆役打扮的下人对贺坛主耳语一番。 “宗主,那剑门山的仙人尚未到来,已经超过了约定之期。” 贺坛主摆摆手让那人退下,心里却是犯嘀咕,就你们剑门山离得最近,来的却是最晚。 此时高台后方,七名修仙门派的年轻弟子代表却是一脸安静,半个时辰而已。 虽说常河此地数万的冤魂厉鬼已经被剑门山清除度化干净,但是小船镇驻守的武林人士依然不放心此地,将此地划分开来视为恶鬼丛生之地,从未有人敢接近。 由此,忘连山与小船镇接壤的方圆百里地,都基本是荒无人烟,走都是不敢走的,毕竟数万人的尸身葬身河底。就连小船镇的饮水都是从上游的宽河一桶桶挑来,不辞辛苦。只因惧怕这水中尚有漏网的恶鬼将自己拖下去做那替死鬼。 此时的河边走来一人,取出一瓢舀了半瓢水,咕嘟嘟地喝了下去。此地距离数万尸骨打捞之地不过百丈,若是让那些俗世之人看见此举定然要棒打鞭笞,请神作法祛除邪祟了。其实这方圆百里都被剑门山以大力气重新净化了一番,草木葱葱,鼠鸟虫鸣,早已经不是之前鬼气森森的样子。但是俗世并不相信数万尸骨埋葬之地仅仅半年就能恢复生气,按那些流言所说,至少百年之后才能在地开垦荒地。 云飞只觉这常河之水清澈甘冽,冰凉解渴,忍不住啊了一声。 若是不运转化清诀的情况下,可以感觉到此地的灵气因为距离剑门山已经相去甚远的原因变得极为稀薄了,若说剑门山灵气为十,常河这边的灵气连个一都达不到。而且浊气很重,不停地侵蚀身体中的清气,修为越是高深,这种压力越是清晰,因为脱离了洞天福地的限制,俗世的大道总是秉承清浊相济。要是没有化清诀这种抑制浊气的法宝,下山必定要带足灵石仙草,否则浊气入体会慢慢损失道行。很多高境界之人入了俗世也是需要步步谨慎,神通能少动用就少动用,用一分少一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修士宁愿被叫花子小鬼儿欺负也不敢还手的原因。 若是寻常俗世武夫则是不在乎这种压力,练武之人本就需要吃五谷杂粮补充气力,借此开发身体中的不同窍穴。云飞所修大力神经虽然是习武之流,却是纯以清气修炼,因此也会感到世间的压力,但是还好,沸血境受到的压力并不大。 自从下山以来,化清诀就从一个红色纹身又恢复了红色肚兜的样子,紧紧贴在云飞身上,摘都摘不下来。只好里里外外裹上三层,将这个大红色的东西彻底盖严实才放心下山。而且不用再顾念心思运转,化清诀时时刻刻提供给云飞大量的清气,虽说不如剑门山的清气舒服,但是有好比没有好,而且不用担心浊气入体。此时云飞才发现这件宝贝好处多多,不用施展神通的时候将气海灵气一分为百,今日用一分明日用三分的精打细算。往往祭一次本命飞剑就要消耗十分之三的灵气,因此很多弟子下山不到危机时刻不会动用本命飞剑。但是云飞没有了这个顾忌。 云飞作为门中不多的留守弟子,又是最闹腾的长老,长乐掌门首先想到的便是云飞。因此把这半年一次的仙家武林交流大会“拜托”给了云飞。云飞发现当个长老真是事情贼多,脏活累活都让自己干了。 不过下山之后心性就大开了,盘算了一下自从自己拜入山门,已是有三年十个月,抱着交流大会完毕探望亲人的心态,云飞半推半就之下应了这门苦差。下山之后才发现这哪是什么苦差,不受这浊气之苦,自然是美差一番,还能吃到许多美味菜肴,吃了四个年份的辟谷丹云飞都快忘记自己长着舌头了。 因此从西边御剑赶来,见到深林中的野兽飞鸟不禁玩心大起,选择步行赶路,今日才堪堪到达此地。 抬头看了看日头。 “遭了,说好提前一个时辰到的!” 云飞发现自己好像耽误了大事。距离大会召开还有一刻钟。 “千秋剑!” 一柄与整套碎梦剑样式一模一样三尺三长剑自云飞指尖飞出,以针头大小化倏忽为三尺三,稳稳落在云飞脚下。 狂风骤起,将一剑一人吹走。 半年里,云飞依次完成了十一柄本命飞剑的蕴养,最后一把则是以杀敌剑之法祭炼,既能单独祭出,又能担任困敌剑的主剑,自然要有名字。这把剑注定是要与自己一起带入坟墓里了,遥想自己后半生,不过是“梦见千秋事”而已,因此为这把携手自己一生的长剑起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名字。当然,日后若能修成大道,凭此剑“主宰千秋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至于万年,万万年,云飞那是想都不敢想,不然就起名“万载”剑了,千年逍遥足矣。 山林飞速缩小在云飞的视野里,直直向着除魔卫道总坛而去。经过一年多的不懈坚持,云飞的灵气外放已经可以做到细如微尘,比之毛发还要精细,已经可以直线延伸出一里地,一里之内,尔等可以试试这千秋剑的威力。灵气所经过之地,一个蚂蚁的动向云飞都已经可以观察到,但仅仅是直线探查,远远做不到神识覆盖方圆百里。 以这等灵气外放的手段,已经是可以比拟元丹期修士半辈子的苦修了,归功于经天诀强大的精神力源泉。 小船镇是挺大的,但是一千余人的聚集地就算在空中也能听到,都不用细看,必定是此地。 一个回旋收剑轻飘飘落在人群之中。 顿时云飞周围的汉子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目,有的嘴张的比西瓜还大。 一众武林人士有些懵,刚才还说天上有东西,落地怎么成了一个人? 虽说少年头上只束了一个青巾,但是细观之下眉目清秀,清气盎然,加上踏剑而行,确实是一副仙家模样。但是为什么要在初秋时节穿上这么多衣服?小褂下面是长褂,长褂下面是一身白色长袍,而且身上厚厚的,定是里面还穿了不止一件,整个人的仙家模样顿时显得有些臃肿。 而且不说模样,仙家,你的位子是不是应该在那面? 好多武林人士都伸手指了指高台上,八个位子七个已经坐满了,贺坛主一时之间站在台上也有些口齿。 这是剑门山的毒嘴长老?贺池心里瞎猜着,这名号也是拜托一个剑门山的弟子才打听到,之前本以为这人是一个一身用毒的阴森老者,不然怎么会起一个如此渗人的名号,如今一看是个肾虚体弱的小子,里里外外裹了这么多层,定是阴盛阳衰,练功出了岔子。 “敢问是剑门山毒嘴长老?”心里百般心思,贺坛主还是一副客气样子。 下面武林人士一听到云飞的名号,顿时云飞周边形成了一个空圈。 云飞刚要开口就看到所有汉子都慢慢转过了头去,皱着眉头,生怕被毒死。 云飞懒得解释,迈步去往高台,向贺坛主深施一礼。若说只修道术,云飞还察觉不到贺池的修为,但是有大力神经在身,在场一千余人中只有此人修为深如无底深渊,定然是那掌门说的“开山圣手”贺池贺坛主无疑了。这等修为,眨眼之间取自己性命都是多余的,不过还好听说这这人是个修身养性极好说话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他人。 “正是在下。” 眼神微低,一个臃肿身躯坐在最后一个位子。 云飞抬眼平视。 贺坛主见最后一位仙家长老也已经落座,哈哈一笑。 “血仙教作恶已有半年,不管是各位仙家门派还是我辈习武之人,都在竭力巡查血仙教踪迹,收缴赤胆石。晴国之内收缴的赤胆石已有三块,捣毁沿岸分舵一处!但是还是难以捉摸血仙教的行踪,此教鬼影重重,势力庞大,据说四十年之前不过是一个二流武林门派规模,谁料四十年之后,此教已经遍布中土神州各地,教众足足有数十万之多,每到一处便用赤胆石大肆收取人类精血,所过之处遍地骸骨,实乃天理所不容!半年排查以来,始终难以寻得其总舵所在,但已知晴国尚有三处分舵存在,希望各位同胞念罹难之人性命,倾力剿灭血仙教!不然下一个遭殃的,不止你我!” 云飞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偷偷观察八个高台之位上的仙家代表。云飞位于右一,还是很能清楚地看到其他修仙门派弟子的。 最左边的是一身穿黄色僧袍的大和尚,应该是严相宗的佛门弟子,脑门儿锃亮,身上的袈裟都快包不住一身的钢筋铁骨。此宗属于佛门分支,专门修行身业,锻炼肉身。 左二则是一位手拿“六壬盘”的阴阳先生,正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应该是阴阳山的风水先生,能耐老大了,专门给死人看穴。此山位于晴国正东。 左三是个施施然的女子手里偷偷拿个小花转来转去,暂时没法判断是何宗门。 左四倒是个俊俏书生,察觉到了云飞,报以微笑。看样子是那儒门修士了,晴国修士除去剑修之外,便是儒道和佛道最为昌盛,弟子遍及全国,更容易被世俗接纳,不像剑修那般做“道法自然”“清静无为”之人。 右手边是个气息浑厚的汉子,脚上腰上胳膊上都是铜制的小巧机关,看样子是那墨门中人,修炼的乃是天鬼道,认为神也是鬼的一种,还擅长机关之术。墨门弟子比不得佛门儒门修士的分布众多,正统的墨门应该是散布在晴国正中央靠近忘仙都的南面,大都的城池建设大多依仗墨门弟子打造。 右三乃是一位脸色发青的妇人,手臂领口显露的南方地域纹身无不表示此人是巫月宗的巫医。擅长驱使蛇虫炼蛊,更擅长祝由治病。 右四那人倒是很和那个俊俏书生合得来,也是书生打扮,不过手中时时刻刻捻着一只红色小笔,二人正在低低说些什么。是个画师。晴国最大的画工行会便是淑河一岸的文波画行,据说画众不过三千,也不是那修仙之人。但是这个画行乃是给各路山神水神乃至朝廷册封的天官正神画像,人人修为不怎么样,倒是有许多手段请神作法,毕竟成神之后也要在意自己在人间的样貌不是? 这些修仙门派倒是极为好认,云飞多少下山之前也都了解过。如此看来那个拿小花转来转去的漂亮姐姐是大荒山的医仙了,大荒山遍地是灵草,有一群修为高绝自称擅长岐黄之术的医仙占据了此地成立了山门,如同剑门山一样,依地建宗。 云飞微微打量了一下,不管是现在高台上,还是台下,基本都是以年轻弟子为主,毕竟半年过去了,有这除魔卫道之心的也就这些年轻人了。老家伙们偷偷在家族或者门派背后谋划着怎样分得更大的利益,怎样减少自己这一脉的伤亡,事无巨细。 晴国朝廷的意思倒是很明确,明面上组建镇魔军,邪教在哪杀到哪,暗地偷偷摸清楚这些不受晴国管辖的山上仙人实力究竟几何。虽说武夫的山海境和盈缺境可以在朝廷册封后获得突破的机会,但是修仙的这些家伙,朝廷半点管不着,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牵制。虽说山海境百丈之内不留仙人,但是如今的晴国疆土太大,太多百丈之外的仙人仍然自在逍遥。 贺坛主最后放出一则消息。 “我们已经获得了祁山方向有血仙教活动的踪迹,山下的大部分村民据说都曾经一夜之间看到红光在祁山照耀,说不定便是血仙教分舵所在,希望能够得到各位宗门的支援,炼武盟自当先行开路!” 顿时下方各年轻侠客,门派掌门各生心思。 八个高台之上的修仙门派代表相视一笑。云飞接受到的目光最多,无他,修仙之人自然要在这些凡夫俗子面前表现得高高在上,云飞穿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丢大人了。 云飞倒是一脸无所谓,恨不得再加上两层衣服,这肚兜实在拿不出手啊!让人看到这个肚兜才是真正的丢脸啊! 清气阵阵入体之下倒是不会觉得闷热,只是他突然看到那个画师对自己打了个手势,看意思对自己很感兴趣。 大会在一众年轻弟子的壮士豪情中一哄而散,总坛发布命令,各个门派,仙家之人,支援多少弟子那就要回去汇报了之后再说了。 反正汇合之期在半个月之后,云飞发个传音符回宗门便是。 总坛驻守弟子大多是炼武盟的武人,贴心地给八位仙家长老安排了客房和顶好的食物。 云飞也作为一个名门的仙长被安排进了客房,客栈原来名叫“同福”,半年之前镇上发生了那样的惨事之后,就改为了“万福”,不敢求同。但是出于仙家的忌讳,这个客栈只住着云飞一个人,只有厨子伙计掌柜和几名打杂的伺候自己。 云飞心说这排场也太大了,怪不得门里的弟子一个个都想下山,俗世之人看待修仙之人无不当真的神仙看待啊! 至于其他几个修仙门派的代表人物,镇子这么大自然有他们的去处。 云飞这几天就等着吃吃喝喝了。 晴国的版图就像一个正五边形。最南边是中土神州的边界,裨海。 祁山位于晴国最北面,将北方临近的一个小国,大楚,隔离开来。 要是想避开夜间的毒虫猛兽,或者走一段平整的路,只有祁山西边有一条山路可走,歪歪斜斜地一直延伸完半个祁山,除去此路,其他三面都是绝佳的天堑,就算修仙之人低空飞行过去也是要迷路的。 然而此时北面的山林里,来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人。看其形体是个少年。 在夜半无人的深山里,此人裹得严严实实,身上没有衣服这种东西,全是乱七八糟的布条缠在身上,五颜六色。只带了一个斗笠还算全身上下唯一完整的物件,但是除了眼睛,其他的皮肤均无裸露之处。 并且顺手在山林里轻易折下一根翠绿柱子。 一边往南面走去,一边将竹叶、多余的枝干随手拿掉。要知道这种深山里的竹子带个柴刀什么的都要砍个半天,更别说将竹子修饰成一根四尺长竹杖。 但是这人好像不是拿竹杖来方便赶路的,就这样提在手里也不用。 赶路的方式也太奇葩了一点,在山林里赤足行走不说,遇水不避,遇石不让,只要是一条直线上的东西必按直线走。 这样一看,直线所指的方向,大概是…… 血仙教祁山分舵。 云飞此时正在客栈上房,躺着悠哉哉无所事事,一边与人聊天一边回味难得的下山之旅,由于御剑飞行赶路极快,云飞早就想好了要去看哪些名山大川,那些地方的小吃曾经无数次地勾引自己,这次定要一扫而光。 至于聊天之人,房内也无他人,自然是秋云山的秋儿。 早在半年之前秋云山就已经恢复地彻底,秋儿已经能透过蜃珠与云飞心念交流,只不过下山不久前才从蜃珠恢复灵体,是这般又休息了半年。 至于楚白兰那女人倒是与云飞吵了一架,骂他没出息,不敢与自己一同前去剿灭血仙教,一气之下两人已有半年未曾联系。倒是梅茂台进步幅度太快,急需寻找灵气更为浓郁之所,也没有参与到此次人人皆知的围剿血仙教的行动。吴建安倒是因为一穷二白修为又进步缓慢留在了宗门。剑门中专门设立了“诛仙堂”来应对此次血仙教的入侵,带队的年轻弟子都是云飞的熟识,有杜可正,周凯,分为了十几队。 只有云飞是负责俗世这边的交涉。而且是单独一人。 “掌门这家伙是不是诚心跟我过不去啊,好歹派两个人与我做个伴儿吧?”云飞躺在塌上看房顶。 “怎么?是不是还要两个女弟子陪着你?”秋儿姐的声音传来。 “你看我像是那种好色之徒?虽说晴国大都是一夫多妻,但是我怎么能见一个爱一个呢?”云飞切了一声。 “观人言,知一面,反正小飞飞心里的小心思我都懂得很……” 云飞顿时想好了一百个说辞,好久没有两人这样说说话了。 门窗此时都是大开着,反正就是自己一人在这客栈,那些掌柜和伙计们又不会闲的没事,来监视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一个小二缓步走上楼来,一脸笑意早在上楼之前就摆好了。 云飞倒是没有关注这些人在想什么,要是想知道的话将灵气覆盖整个客栈还是做得到的。虽说修为这半年来没有变化,但是自己运用地更熟练了。 “仙长……不知可否求一张平安符,绝不是要劳烦仙家,而是此地毕竟出现过那样的事,我们想求一张符保平安顺遂,不至于夜半让那恶鬼骚扰。”小二按照掌柜的意思将事情原委道来。 最后才补充一句“金银财宝我们如数献上,还望仙家开恩”。掌柜的也不傻,这种接待规模八成就是最近几天一直风传的真正仙家人物了,这可不是俗世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假和尚之流,虽说现在这位仙家穿的怪模怪样,但是掌柜的很笃定。 “摆长桌,点铜蜡,开坛上香,白灰一斤,黄布一匹,银钱五两。” 小二听着房里仙师的话语,顿时一喜,忙不停准备去了,此时人手多布置起来倒是很快。 其实只画一张符倒是只拿丹砂黄纸符笔就够了,但是下山之前掌门刻意嘱咐自己不管是祈福还是打醮还是驱鬼,一定要不丢“门面”。看掌门咬牙切齿的样子对于门面一事很是在意,也不知是何原因。 此刻答应下来无非就是身上没有银两,要想在俗世立足,这玩意有多重要云飞不是不知道。 手捻白灰,断去黄布,一个简单的醮场被云飞准备完毕。就在一楼大堂,此时楼内不管是厨子还是伙计都一股脑涌了出来。 长桌上摆放香案,云飞手掐火诀,一口气吹出点燃长香,饮了一口真水喷洒在长桌以外,此时才算是将所有的无用功做完了。要是捉鬼的话还要摆上供奉,将头发披散下来。都是些破规矩。云飞自从尊自己为神后,对这些“让神灵看见”的仪式一向不以为耻,觉得甚是繁琐。 从秋云山掏出黄纸丹砂等等,云飞先是大喝一声。倒是像模像样,旁边观看的人要不是怕打扰了云飞定要叫好。 细细研磨丹砂,蘸一丁点水,提笔在符纸之上悬停。 画符讲求精气神合一,一气而成,容不得停顿。之所以悬停云飞就是在等,等精气神契合之机。 直到云飞眼睛一动不动,客栈周边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就是现在。 笔走龙蛇,没有丝毫停顿,红色笔迹弯弯绕绕,一张初级符箓,“平安符”顺利完成。 竖写“今年太岁平安”,都是篆文,“安”字为符胆,只要催动符胆贴于客栈门框上方便是大功告成。 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己将符箓亲自迎接,跪于长桌前磕了三个头,云飞稍稍侧身,这都是规矩。 长桌一应物品撤去,云飞站立原地直到符箓稳稳当当贴在门框,打了一个外五诀,一股极细的灵气打在符胆,也就是那“安”字上,才算正式完成。 “只要常年有人踏过此门,灵符之能自会源源不绝,切记任何人不得触碰此符。” 掌柜连连称是。 云飞在宗门将宗门贡献兑换成了一堆行走江湖必备的物件,什么阵旗黄纸,丹砂丹炉,应有尽有。 然而此时外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就这等请神画符的本事,也敢出来炫技?” 听声音云飞就知道是那个墨门的汉子,墨门天鬼之术与剑门山所修道门背道而驰,因此多有不合。但是云飞不知道的是,这汉子的敌意大多来自墨门之前的“惨案”——遥歌顺路“路过”墨门时,将门中最大的一尊守城傀儡带走了,扬言门中有打得过自己的便乖乖奉还,结果门中太上老祖出动一招而败。这位汉子乃是晴国墨门下一位矩子,自然是把云飞当成了遥歌那一门的强取豪夺之人。矩子身份可是大有讲究,晴国所有的墨门只存在一个矩子,并且代代指认。是墨门至高管理人。 “在下剑门山弟子云飞,敢问何人出此狂言?” 云飞心说我是不太精通画符,但也不要这么直白吧? 那汉子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身机关从脚踝到脖子,也不影响行走,也没有声音碰撞,被一件细口黑衣覆盖住。 也不抱拳行礼,只是环抱手臂,敌意可见:“墨门弟子,墨洹!” 云飞整了整里外三层的衣服,咧嘴笑了笑。多亏这么多衣服,现在这样子要多憨有多憨。 墨洹差点笑出声。 五颜六色衣服,戴斗笠的少年终于是到了最北边的天堑。 正手脚并用企图以人力攀登这座几乎是垂直的山壁,山壁足有千丈,这要是摔下去定然是粉身碎骨。 可是没有。 少年全然不知从此处掉下去是何下场,嘴里叼着那只竹杖,一步一步向着最高峰爬去。 最高峰之上再往南走一里地便是有血仙教教众驻守巡逻的地方了。 此处分舵庞大,仗着地形优势,已经是聚集了万余教众。五位圣使管理着中土神州各地的分舵,分舵设立教使、舵主,管理数千乃至上万人。其内龙蛇混杂,有武人也有修仙的散修邪修。 此时已是深夜,两名教众趁着轮值之际去往了北边方便。往常这边别说是人,较大一些的虎豹都没有,早已被血仙教清除一空。 此时二人却发现从北边来了一人。在暗夜中看不清晰,只能看到此人夜晚还戴着斗笠。 “什么人?有口令没有?” “站住,哪来的?” 少年不管不听,走到距离两名教众十丈左右,竹杖执手在空中分别刺了一下。 五彩斑斓的衣服在前方的篝火中很是不协调。 “来人啊!失火了!” “哪里?” “北面,北面!” 只见少年竹杖轻点,来来往往灭火的教众都被竹杖一点之下洞穿心胸而死。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分舵大部分人的注意,顿时兵刃在火光之中飞行。 数百名教众将少年围成了一个圈。后面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人在赶来。 “小子活腻了?敢一人来我们分舵?” “这怕不是个疯子吧,你看看他穿的……” 顿时人群中咒骂嘲笑之声大起。 少年只是扫视了一圈儿,发现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杀。 数百人围攻完全拿不下一个手拿竹杖的少年,少年身形极快,取人性命只是一招,绝不回头看。 夜越来越深。 最后少年站在一个男人身前,这个男人的着装是有讲究,正是负责传达圣使命令的教使。 看了看不远处修为通天的舵主都被一杖刺死,教使的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你要什么?”教使哆哆嗦嗦,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拿了出啦。 脑筋一转,教使又将三块儿赤胆石摆在了少年脚下。 少年却是不答,似是对着天空,又似是对着那教使。 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杀人很难吗?” 教使完全听不明白,更是不敢探测此人的修为,自己不过是一个行空境的武人,对上这种怪物根本没有权利做多余的动作。 只是那少年一直不停地重复刚才的话,根本看都没看这位教使。 教使只觉得这就是个怪物,居然念念叨叨这句话耗费了半个时辰,就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 教使终于狠了狠心,心想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瞬息破空百里不是问题,干脆放手一搏。 “唰!” 教使的身影打破屋顶已经是逃遁了出去。 过了很久,少年还在重复。 少年回到之前来的天堑,站在峰顶之上,此时若是一迈步就是粉身碎骨。 少年一步迈出,踏空了。 对于自己会死这种事,少年从没考虑过。 从千丈绝壁下落的时候少年还在重复。 直到少年的五体直直摔在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上。 换做正常人类这个高度摔在石头上,只怕会变成一滩液体。 少年爬了起来,原路返回自己出来的那个村子。 那是大楚的一个边缘小山村,小到没有什么名字,五六十口人世代生活在一起。 村口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等什么人回来。 “小荷?” 村口一个妇人呼喊小女孩。 “小荷?这么晚了还出去干什么?快些回来!”妇人起床一摸身边没有了自己的孩子,赶忙出来寻找。 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的闺女就在村口等人。 一个月前村子里来了一个很怪的人,穿的破破烂烂不说,简直是不会穿衣服,随便把破布匹一扎就那样套在了身上。来的时候倒是恐怖得很,面颊一受阳光的照射就会腐烂,谁知道到了夜晚这人的脸又神奇的好了,是个眉目端正的少年。当时面颊腐烂的都不成样子,一度以为那孩子死了。直到小荷把那个旧斗笠给他戴上,才勉强让那少年不受阳光照射之苦,少年似是学会了保护自己,又将几块儿破布缠在了自己头上。 这一个月里少年不吃不喝还罢了,只当是山里的野树成了精,却是极为亲近自己的女儿,虽说一直就是坐着跟女儿聊聊天,但是怎么看这少年都不是普通人,因此尤为担心,现在又看到自己的闺女等在村口,八成是在等那怪人回村。 “娘?你好端端的,干嘛把更年骂跑啊?更年都不回来了!”小荷气鼓鼓地说着。 小姑娘似是知道少年的名字,更年, “我也没骂他呀,我就是问问这孩子会做些什么,不然天天的坐在咋们家门口会让人说闲话的!”妇人无奈解释道,村子本就不大,这少年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奇怪的是这一个月就坐在门口不吃不喝不睡,村子的人都以为自己家招惹了什么邪神,顿时众说纷纭。于是昨天傍晚一生气拿石块儿打了那少年一下,问他会干什么。 结果少年只回答了三个字。 “会杀人。” 妇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趁着闺女不在,轰走了少年。 少年似是不想离开自己家,一直不停地说我会我会。 妇人自然是不信,打骂了一番,还说你去杀个人我看看。 结果少年真走了。 小荷为此也是一整晚没吃饭,这都是第四次来村口等着了。 “那是个妖孽啊,你见过什么人不吃不喝一个月还能活着的?”妇人泪水一涌。 “不是那样,更年有自己要做的事,他说他在等我一起走!”小荷语出惊人。 平时妇人都是不接触这个少年的,但是这一个月下来,村子里的孩子都渐渐疏离了小荷。自然也发现了端倪,而且小荷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少年却是能听得懂。 此时已经是天微微亮了。 小荷和妇人吵了起来,村子里的人自然听到了,纷纷几个起的早的老人都赶过来劝阻。 就在此时少年回来了,带着雾气。 村口的老人和妇人都吓坏了,少年满身血迹,手拿一支竹杖。 “杀人很难吗?” 墨洹单膝跪地,看着前方的剑门山弟子。 一把剑柄漆黑,剑身虚幻缥缈的长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喉咙。 一招。 墨洹很是无语,从没见过这样耍赖的,云飞直接把长剑投掷了出来,又以控物之术将长剑控制住,万没想到飞剑还能这样玩。 在这狭小的客栈里,飞剑速度定然是比不上墨洹的速度,但是云飞出剑完全就是凭着力气投掷了出去,没有力道,只有速度,此时再以控物之术控制飞剑,效果奇佳。 “怎么样,我这归去来兮剑法帅不帅?” 身材臃肿的剑门山长老摆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 胸无大志,却总有难平之事 第四十七章 炼丹开窍 万福客栈。 云飞只是小漏了一手,那墨洹是再也没露过面。 客栈里连掌柜的带打杂的对云飞更是另眼相看,山有大小,仙人也是,一看这年轻人就是个厉害的主儿。恨不得好吃好喝的一块儿伺候着。 今天这年轻的仙师倒是闭了门,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了,说是要作法炼丹。 云飞这样说了,掌柜那必然是下令不敢打扰。 此时云飞正安坐在塌上,细细温习这控火之术。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剑门山是从正统道门分支出去的剑修,五行阴阳之术是修道的基础。因此这控火诀也是一门基础,不然出门在外生个火之类的很是不方便,剑门山对于控火之术还是颇有心得的,无他,本命飞剑的蕴养需要用到道火,更厉害的飞剑或者坚硬的材料还需要用到地火、天火乃至三昧真火,不像云飞一般在秋云山就能炼制,所以门中对于各种道火的驾驭之术还是很多的,更多的是记载怎样寻找山门之外一些天地生养的火种拿来为自己所用。就如同剑门山的玄一剑炉一样,乃是三清鸣灵之地,用的乃是纯正九罡之火。 往常炼丹都是借由剑门山丹房天然的丹炉道火,再不然省事一些就是让白飞飞帮自己炼制。 下了山才知道好玩是好玩,就是除了平日的修炼外,什么炼丹制符都要靠自己了。又不是在门中可以随便拿宗门贡献兑换。 之所以现在要开炉炼丹就是因为前几天丸子刚恢复,好家伙丸子歇了一年,终于能用上它了。 沸血境的修炼极其缓慢,主要在于人体内的一百零八窍穴极其难开,经络还好,窍穴藏之深深,哪怕一瞬间察觉到了,单纯靠修炼还要一点点地将其引动出来才能开启。开启窍穴的多少对于大力神经而言无所谓,但是窍穴乃是清气浊气共生之所,不打开一百零八处窍穴总会有浊气压制清气的行走,导致云飞现在来到俗世大力神经的运转渐渐停止了。正常来说打开一个窍穴分引动和破冲两个阶段,一个阶段就要一个多月,也就是两三个月才能开一个窍穴。修炼大力神经三年有余,现在也就开了三十个窍穴,大部分还是这个红肚兜之前帮忙打开的。 青灵剑诀的修炼都是要分内外两丹的,更何况大力神经这种纯炼气力的蛮横功法,对于外丹的需求量之大难以想象。外丹就是俗称的丹药之属。修道之人需要常年辟谷是不错,但是可以服用外丹和真水。真水也就是清冽之水,无杂质之水。 有这么一味丹药是可以打开人身体的窍穴的,名字取开窍之意,就叫开窍丹。专门炼制用于武人的开窍拓脉。普通的开窍丹云飞已经会炼制,但是自己也试过吃过,没有什么效用。人体吃丹药也是因人而异,需要对症下药。云飞可能是资质是在不怎么样,一颗普通的开窍丹也就是能提升自己一天的进度。照这个速度云飞三十多岁才能开完所有窍穴。到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不过这开窍丹中有一味主药,名叫流樱,是能决定这开窍丹的品质的,品质越高自然效果也就越好。 云飞早就已经在秋云山准备齐了,万亩良田能见到的自己能用得上的草药都有种植,这流樱自己秋云山也是有的。所以在丸子出来之后,云飞立马让丸子吞下了一颗流樱,结果云飞都乐疯了,一千年份的流樱。云飞也算是发现了丸子比较有规律的地方,一般丸子休息一个月吃下去的药草可以增长五百年,休息一年那就是一千年的药草啊。要知道五十颗五百年份的药草才能换一颗千年的药草。这可是赚大发了,一千年份的药草相当于一件普通灵宝的价值了。 一千年份都足够回炉三次了。 丹药对于修仙人而言没有什么品质分别,有的就是对症下药。但真要细说什么样的丹药药力最强最纯净,回炉次数越多的丹药药力越高,杂质越少效果越是明显。一般一颗丹药能回炉两次就要差不多百年份的主材了,普通丹药回炉两次就成灰了,回炉次数多少得看药品材质,其次才是炼丹之人的炼丹技巧。 主材辅材都准备好之后,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六一泥,云飞将这指尖蓝火一点,六一泥自发卷起护住了蓝火。云飞修习的不过是最普通的清一道火,只要自己灵气不断,火就不会灭。 左手掏出一个菜坛子大小的小巧黄铜丹炉,以控物之术将之立于清一道火之上,别看这火焰至于指头粗细,一接触丹炉这火焰就有了生气,房间里的热量陡然升高一倍不止。 依次添加这开窍丹需要用到的材料,各种瓶瓶罐罐就在云飞指尖翻飞,丹炉盖子一张一合吞下悉数药材。 出门在外只有这种丹炉合适,可以随时随地炼药,没有地形限制。但是限制也很大,一次只能炼制两三粒,像剑门山那种两人高的丹炉一次性就能炼制二三十粒。不可同日而语,再说现在云飞秋云山里只能装下这么大的东西,再大的东西装不进去。也没有什么空间法宝在身,只能先将就着用。 现在只是拿普通的药材开炉而已,确保药性十足必然要先开开炉,祛除炼丹炉里多余的药渣。就这么折腾一会才算能够正式开始炼制能够回炉三回的开窍丹,剑门山顶尖的药师拿着顶好的材料也就是回炉七八次而已,还是挺考验技巧的。 看着千年流樱飞入炉中,云飞不由一阵心慌,一年一次的大买卖这是,可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结果第三味药材刚入炉,一阵怪味传来。 这是炼岔了,丹药不出炉不能散味儿,一旦散味就代表现在炉中的药材全毁了。 云飞心疼的将炉中药渣倒出。 看这分量自己还有两次机会。 两个时辰后,云飞摇摇头,看着手里三颗深紫色的丹药,每颗都有黄豆粒那么大。这是三次回炉的开窍丹,回炉次数越多颜色越深。 本来是能够炼制最起码九颗的。云飞丝毫没有喜悦,自己的天赋好像除了踩狗屎别的都不怎么样,道术只会个控火书,阵法还没研究透彻,丹药更不用说了,这么普通的开窍丹都能失败两次。 灵气断开,屋子里的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收拾着这些瓶瓶罐罐,云飞心想这三回的开窍丹可一定要多帮自己开百八十个窍,不然对不起自己这么辛苦。 “小二!” 虽说不让打扰,但是一屋子人的目的就是伺候云飞,因此照顾的很好,云飞有什么事交代也很麻利。云飞早就同他们说过不要这么客气,自己离娇生惯养这四个字差着十万八千里,这么多人伺候着自己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怎么了仙师?” “来盆热水,我洗洗脸。来两盘烧肉,肘子,要肥的。” 山林里的野味云飞不是没吃过,可惜料是好料自己没有那个手艺,还不如在客栈里吃些家常便饭。虽说自己现在还不能喝酒,但是吃点珍馐美味还是可以的,好久没有一饱口福了。虽说武夫的修炼是依靠五谷杂粮进食获得,但是大力神经是纯以清气锻体,但是要少吃这些东西的,不然坏了修为可就了不得了。 掌柜虽说知道这些修仙之人不爱这些俗世菜色,但是云飞肯点菜掌柜就高兴的不得了了。不点菜怎么跟仙师攀上关系?就怕从头到尾仙师都不肯吃一口东西不肯赏脸。 所以如此一来厨子也是相当带着干劲儿,两天没拿炒勺了。 顿时菜香飘飘,一个路过的紫衣女孩儿提鼻子闻了闻。 “啊,好香啊,”女孩一开心手里的小花儿滴溜溜转个不停。 “掌柜的,在炒什么呢,好香啊,给我也炒俩菜行不行?” 云飞正坐在一楼正对门儿的餐桌,老早就看到了这女子一脸享受的样子。 掌柜看了看云飞,云飞点点头。此时的云飞更像是掌柜的。 “客官您请,您随便点,”掌柜的一脸开心。 刚好此时厨子做给云飞的饭菜也上齐了。 紫衣女子应该就是那大荒山的医仙了,活泼可爱,径直坐在了云飞对面。 “呃……”云飞提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姑娘?” “看你长的这么瘦,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我们俩一桌吧?咦?你不是剑门山的毒嘴长老?”紫衣女子口中手中忙个不停,抓起一只鸡腿儿啃了起来。 吃相莫名有些好看。 掌柜的欲言又止,生怕惹得云飞不开心。 “没事的掌柜,这姑娘是来自大荒山的医仙,让她跟我一桌没问题的!”云飞摆了摆手。 “啊,对了,我叫慧巧儿,叫我慧慧就行不用客气……好好吃……” 慧慧刚抓完鸡腿儿的手一把抓住云飞来不及撤走的手,在空中摇了摇,意思就是你好之类的,头埋得低低的只顾吃菜。 云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油乎乎的手,看着慧慧这副吃相,绝了,为什么好看的女孩子吃个饭我都这么爱看,难道我真的是那种好色之徒? 云飞还在想入非非,慧慧一口气吃个半饱,用手背擦了擦嘴,发现云飞看呆了。 “喂?你怎么不吃啊?莫非你真的像传闻的那样一张嘴就是毒气?没事没事,我们大荒山的姑娘从来都不怕毒的!”慧慧手一拍胸脯,保证自己完全不怕的样子。 云飞哭笑不得,夹了两筷子菜。 嗯,确实,好吃,色香味俱全。 此时小船镇外,一个手拿六壬盘的阴阳先生拨了拨手里的“天盘”,一脸不可置信。 六壬盘分上下六层,上三层为“天”,下三层为“地”。分管阴阳。从六十甲子中选取壬申、壬午、壬辰、壬寅、壬子、壬戌作为六任。又称为六壬术,凡是天地间一切事物,都可用此盘解决。 这位阴阳先生跟所有的晴国风水师一样的打扮,看不出有什么稀奇。 不过说的话倒是很让人吃惊。 “天人合一。天好找,人不好找啊,师父你这不是难为我吗?”阴阳先生摸了摸直达前胸的稀疏胡子,看向忘连山方向,准确的说,是在看剑门山。 一身奇异纹身的妇人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 “哟?还有奇大风水师发愁的事情呢?” 奇先致闻言摆了个明显不开心的笑脸,对着妇人。 妇人三十岁上下,身段极好,面容也是保养出众,难得的是一身古怪青色纹身使得整个人的气势令人不敢对视,更不敢对其容貌品头论足了。 “我的姑奶奶,都快愁杀我了,不过,巫月宗冥倧长老拜托我的事,我可是有眉目了。”奇先致手里的六壬盘一个打转,飞速缩小收进了其袖口中。 冥倧长老闻言倒是罕见地笑了笑:“说真的?快说来听听,妾身才不喜欢与那些宗门里的粗汉子打交道,还是去大都瞧一瞧那些白净脸才好叫人高兴呢!” 奇先致心中先默默给大都的年轻人求了一卦,你们要碰上这妖婆可不是我的事情。 “那是,我给人看姻缘那是最准了,你要找的人就在晴国大都,忘仙都,不过呢……很难找,”奇先致缓了一口气。 冥倧长老挺了挺傲然身材,“还有我拿不下的年轻后生?尽管说来!” 二人窃窃私语。被称为冥倧长老的妇人不停地捂嘴笑着。 从文波画行出来之后,毕心心就一直在找适合自己画像的人,自己现在的画工已经是可以给那些天官天将勾画神身了。 自己也接到了平生第一个“生意”,画好了可以修为更上一层楼,到那化境期也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自己是为一个新神画像,正是不久前晴国册封的镇贼将军云河昇,自己的师尊已经明确告诉自己趁此人飞升成神之前好好为其画像,打下一个基础。 毕心心虽知道云河昇是大有潜力飞升成神的人,但是还有最起码百年,自己不如先找一找他的亲系画像,找来找去只有云飞最合适。其弟弟只剩一个胳膊,其父亲年纪又偏大,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还有云飞这样一个人。虽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奇遇能够保持如此年轻的皮囊,但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直接给未飞升的将军画像可是大不敬,泄露天机不说,更是会烧伤自己这双眼睛,以后再也不能作画。要知道画行里自己的年纪最轻,都盼着自己出点什么岔子看笑话呢。 毕心心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迈步进了万福客栈。 结果就看到一男一女二人正在说说笑笑吃饭,女孩子吃了一嘴油,男人穿着臃肿的衣服正在频频点头。 “毒嘴长老,百闻不如一见啊,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呜呜呜……” 毕心心一脸苦相。 云飞和慧慧姑娘还在说笑,根本没听到毕心心说的什么。 何况毕心心之前的话就像是蚊子哼哼,光听到哭声了。 云飞一脸诧异,“这是?快坐快坐。” 毕心心倒是自来熟,其实不是自来熟,是有点呆呆的。 云飞好歹有点心眼儿,毕心心是完全没有心眼儿的那种。 “那个……我能给毒嘴长老画像吗?”毕心心插嘴。 云飞倒是吓了一跳,画像? “我又不是什么女孩子,要画也应该给慧慧姑娘这样的女孩子画像啊?”云飞诧异,我真的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不不是……”毕心心感受着旁边女孩子的眼神,有点害羞,“能给慧姑娘画像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其实……” 云飞和慧慧看着这个闷葫芦,一阵无语。 “报!” 贺坛主正在书房品尝香茗。 “祁山血仙教一万二部众现已全被歼灭!” 贺坛主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这半个月的期限还没到,是什么宗门这么有能耐?” 探子想起了祁山上的渗人景象,自己一日之前赶到祁山等候坛主的命令,结果上山的一会儿功夫,那些平时在山路巡逻的弟子都没了踪迹。想着不打草惊蛇,慢慢靠近教众聚集之处,然而是满地的尸体,皆被高手一招洞穿心胸,无论修为高低,皆是如此。其中还发现了其舵主的尸身,也是一招毙命。一万多名教众横死祁山。 贺坛主越听越是心惊,那祁山舵的舵主修为比自己差了一个境界而已,居然被一招毙命,要说一万两千名邪教教众都是被一人所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看来在晴国之外又兴起了一个很大的势力,祁山舵人数众多,势力庞大,晴国众多门派联手都不一定能保证一夜之间将此分舵连根拔除,定然是晴国之外的神秘势力,至少在晴国没有这样的势力能做到这些。 除非是那些老怪物出山。或许才能做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壮举,但是以探子的语气,这些教众明显是被利器洞穿,难道这世间真的还有盈缺境的武人? 贺坛主看着手里从祁山搜集来的赤胆石,将其放进了后花园一处重兵把守的厢房里。 里面静静地躺着六块儿赤胆石,这都是血仙教作祟的重要东西。 胸无大志,却总有难平之事 第四十八章 跟屁虫 小船镇仙武十八派纷纷得到了贺坛主的消息,引起了轰动。 血仙教祁山分舵一万二千名教众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从世间彻底消失。 这已经是贺坛主慎之又慎的消息,派出了三波密探印证了此番消息的真实性。 这一日贺坛主的房门都被人踏破了,有不信邪的门派已经派出了人去祁山一探究竟。 但是仙家门派的八名年轻弟子此时却是无动于衷,不能说是无动于衷,是被监视了。 云飞静静地待在客房里,身边是毕心心这个闷葫芦,此刻两人在一个客房里。 “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现在外面都是重兵把守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啊……”云飞气不打一处来。 云飞开始焦急地在房间里面踱步,毕心心一脸微笑坐在塌上,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都已经半个月了,你吃我的住我的就算了,还要让我脱下这三层衣服?你别想,门儿都没有!”云飞心里这个恨啊,自从毕心心看到自己就已经打算跟自己形影不离了,吃住睡一刻都不离开自己。美其名曰“观摩人物百态,才能画出真正的作品”。 现在是打打不跑,骂没有效果,毕心心就跟魔怔了一样,关键话少的可怜。 如此还罢了,今天小船镇又出了大事儿。 “你说贺坛主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想着去祁山看一看究竟,今天天还没亮就已经被炼武盟的人看守了起来。是不是贺坛主嫉妒我长得帅想杀人灭口?”云飞也觉得莫名其妙,昨晚睡得好好的,夜半突然来了一群炼武盟的武人重兵把守了这里,云飞察觉到的时候连掌柜带伙计都已经被赶出去了。 现在万福客栈里外上下都被炼武盟的武人占领了,看这架势像是把房内的二人当成了囚犯一样。 “不知道。” 毕心心在云飞这里住了半个月,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此时正披着个青色大褂双手合拢靠在墙上,屁股坐在塌上,双腿晃晃悠悠。 云飞看着这缺心眼儿的孩子一阵心烦,话少就算了,还不老实,晚上俩人都是一个被窝睡觉,云飞怎么踢怎么踹就是赶不走,一身衣服里外三层穿身上都半个月了都没敢换。虽说修仙之人不怎么出汗,身上不怎么脏,半个月没啥问题,但是看这个毕心心的架势,半年估计都没法换衣服了。 “是不是你作什么妖了?”云飞一脸好奇,看着毕心心,毕心心还在塌上冲盹儿的样子,有点似睡不睡。 咣咣咣踢了床榻几脚才算把毕心心从梦游状态拉回来。 “真是什么事儿都让我摊上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云飞仰天长啸。 客栈房顶十个,二楼走廊八个,窗户外、门外二十个,又来了一圈儿武人将此地层层把守。 “这么多武人杀我们二人十次也够了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云飞推开窗,默默用灵气外放,起码有十数位百马境的武人将二人看守在了此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拿起桌上的茶水灌了一通,云飞倒是有点怀念之前被伺候的日子了。 毕心心从刚才算是醒了过来,正目不转睛地观察云飞,倒不是有什么企图,而是观察地细致一点。云河昇和云飞的外貌差不了许多,就是不知道云河昇的性格是不是如这位剑门山的长老一般……顽劣? 但是少年已经开始了对画像的勾勒,在心中已经选出了草图。自然是不能停止,一旦停止有损修为。 云飞自然是不知道毕心心的小心思,这家伙根本不在乎什么外界的情况,只关心自己能寸步不离地在他视线范围里。修为倒是不高,半个月观察下来这家伙也就是个炼气期的修为。很多功法或者法宝都带有屏蔽修为的效用,若是不动用修为的情况下,云飞完全感应不到。早知道自己也应该修习一下“探识术”,这在门中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几乎人人都能修习,平时观察他人修为云飞一半都是靠瞎猜。 不一会儿,楼下终于有了动静。 “坛主有请两位仙家!” 此话一出,云飞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些徘徊在走廊外的脚步气势一收,纷纷退散了。 毕心心不知是因为修为太低还是胸有成竹,对于外界的变化一概不知,只是慢悠悠地穿上了衣服,从旁边抓起了红色小毛笔。 “云……云兄,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毕心心就跟小孩子一样,跟在了云飞屁股后面。 “我也想啊,你天天跟着我我不看你我看谁?看你两眼怎么了,能掉块肉还是咋滴?”云飞一脸没好气。 “快走快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折腾一夜了。” 二人出了房门才发现,果不其然,二三十位武林高手正严阵以待,恭敬地等着云飞和毕心心。 云飞侧耳倾听,房顶上的气息还在。 一楼领头的是个身挎宝刀的瘦高青年,戴一黑色小帽,皮肤白净,胡茬凌乱。腰系丝绦,长袜短靴,绑腿扎的紧紧的,明显是个练家子。 瘦高青年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对着楼上的二人抱了抱拳:“多有得罪,在下怀安,奉命行事而已。” 语气不卑不吭,云飞自然是没啥意见,这么多高手在,把我剁成馅儿我也没招啊。 自称怀安的青年身后跟着云飞和毕心心。三人身后二十丈外便是那些气息不一的武林高手,或隐秘或手持武器大大方方行走。 云飞想御剑飞行怕是也不可能,身前这戴黑帽子的家伙气息不时有意散出,妥妥的百马境,自己要是想跑怕是能被这人一巴掌拍下来。 “这位小哥,你就不能透露透露发生了什么事?”云飞快步走到怀安身边。 怀安哼了一声,手已经把持在刀把上。 云飞把手搭在怀安的手上:“不要这么严肃嘛,说说?” 云飞顿时感觉刀气翻飞,自己的手掌不受控制地缩了回去。 怀安自然也是对这些修仙门派有不少敌意的武人之一,对于云飞二人谈不上恭敬,也谈不上无礼。 “一切都是坛主的意思,两位仙师还是莫要打听了。” 云飞感受着怀安莫名其妙的敌意,心中只觉肯定没啥好事。 这怀安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番,又听到那个身材臃肿的年轻仙师在耳边叨叨个没完。 “你们这就很没意思了,大老远跑来莫名其妙被扣押在这里,祁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允许我们通报一下门派吗?” 云飞昨夜刚想传音一封回到门里,结果这些人就来了,自然是没能成功将祁山的消息传回门里。 怀安耐着性子解释:“坛主已经用飞鸽传信通报了各大仙门,你们一切安好的消息也传回了门里。” 云飞都快跳起来了:“这也叫一切安好?” 指了指后面这些暗中明中监视自己的武人,云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怀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云飞,聒噪个不停,自己原来还对剑门山带有一丝崇敬之情,没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不过如此,大难临头也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 一行三人转过街角就碰到了熟人。 慧慧。 慧慧的情况比云飞和毕心心好不了哪里去,也是各个武林高手带路,将慧慧很好的“保护”了起来。 “慧慧!”云飞摆了摆手。 慧慧的眼神看向这边,噗嗤一笑。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有这等待遇呢,感情咱们都一样啊!” 云飞挠了挠头。 毕心心一直就是跟在云飞身后,此时见到慧慧出奇地打了声招呼。声音小到只有云飞和怀安听得见。 怀安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向慧慧的眼神也是一亮。 云飞敏锐地铺捉到了怀安的眼神。 “咳咳,修仙之人有啥不一样吗?怀安少侠,好看吗?”云飞悄悄说道。 怀安的心思被云飞撞破,一身刀气凌冽,毕心心一脸吃惊差点就坐地下。 云飞倒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压迫感,但也是喘气吃力。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云飞快速投降。 怀安收起了刀气内心一阵得意。不知是因为赢了这些仙家人,还是那个紫衣女子的注意力看向了这边。但是看向云飞尤其是毕心心的眼神带了一丝嫉妒。 毕心心咬着笔尖不知道怀安为什么莫名其妙这样盯着自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抓紧了云飞长袍的后摆。 云飞拍手打掉毕飞飞的手,好家伙不够你折腾的,一块儿睡觉就算了,大街上还拉我的衣服,拉归拉你别往里瞅啊!我里面穿的东西可不能让你看见喂喂! 慧慧看着几人,一脸懵。 这样一闹三人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也终于是跨过了之前的高台,往后院走去。 云飞虽说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但是后面可是贺坛主居住的地方。 “事情有点严重啊!”云飞心想。 来到后花园一瞧,果不其然,八个仙门的年轻代表都被高手看守着押送了过来。 气氛有些凝重。 贺坛主看着到齐的八门弟子,眼神少有的眯了起来。 目光像是要看透每个人的秘密一样。 令云飞一阵不舒服。 环顾一周,每个仙家弟子身边都有一个武力强横的随从看守。 贺坛主搬了张凳子坐在房前。 八门弟子迫于此时的情形排成了一排。 看样子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哪有之前对待仙师恭恭敬敬的样子。就连随从们的眼神中都少见的多了一丝不容察觉的狠厉。 “贺某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还望八位仙师见谅,贺某替除魔卫道总坛代各位仙门赔个不是!” 贺坛主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云飞看向其他的仙门代表,每个人的脸上都各有变化,但大部分都是一脸铁青,仙家门派的人何时受过这等待遇?明面上是请,暗地里是软禁在此。 只有毕心心看向自己一脸微笑。 云飞一拍额头,得了。 然而贺坛主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了,站起来背过了身去。 总共八封密信陆陆续续交到了贺坛主手里。 八门弟子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那大和尚却是说话了:“可否请贺坛主说明一下缘由?” 那位阴阳先生也是顺嘴一喊:“贺坛主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看如今这局面,是打算将我等扣押在此?” 书生摆了摆头。 贺坛主看完八封密信之后才转过身,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打了个手势,所有的随从退后了几丈。院中独留贺坛主和八门弟子。 “各位真的是多有得罪,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行事,方才八门的密信我已经收到,八门掌门已经允了老夫如此无礼之举。” 贺坛主大手一挥,一封封密信到了各个代表手中。 看完密信的八人神色各异。 云飞的手中正是长乐掌门亲笔所书:一切由贺坛主定夺。 云飞感觉到一阵古怪,什么事情让各大仙门的掌门都要亲自过问? 不由得看向其他人。 此时却是异变生出。 庭院中起了一阵粉色的烟雾,覆盖了满院。 贺坛主口吐一口真气,满院的粉色雾气一下子就被吹到了天上。 院落中的景象逐渐清晰,八人尚在,只不过突兀地出现了两名武力高强的随从,将那满身纹身的妇人制住了。 妇人的表情略微有些痛楚,双臂被两个随从禁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本长老的行动岂是你们能够干涉的?不过是在这里等的烦了而已,本长老不屑于跟你们这些臭汉子玩些阴谋阳谋!”冥倧长老修为高深,却是在两名武人的压制下只能开口说话,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贺坛主却是一声冷哼,“待此间事了,放各位归去自当可以,但是赤胆石被盗之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此言一出,顿时八个人都吃了一惊。 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看向冥倧长老:“冥倧长老此前打算遁走,难道就是因为此事?” 冥倧长老的表情倒也是一脸吃惊不像作假,笑了一声:“我若是得到此邪物定当天打雷劈!之前不过是等的太久了,太无聊了而已。” 阴阳先生倒是知道这冥倧长老的性子,手指头藏在袖子里捏了捏。随后说道:“那这节骨眼儿上你就别搞事情了嘛。” 贺坛主细细打量众人,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若是单以表情就能抓住贼人那可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俊俏书生倒是一脸不可思议:“贺坛主说笑了,我等微末修为可没法在您这位大宗师面前耍本事!” 墨洹更是吃惊:“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有人可以在贺坛主眼皮子底下偷东西,那得是何等修为?为何贺坛主非要认为是我们偷了东西?” 云飞更是觉得好玩,晴国谁人不知炼武盟的盟主贺池修为通天,偷盗东西? 还是偷的赤胆石,看来目的性很强啊。这样看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怪不得从半夜开始自己就被这么多高手监视,赤胆石丢失确实是大事。 贺坛主也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丢了。 “寻常武夫自然是难逃贺某察觉,就算是山海境的武人也不可能做到在二十名高手的看守下盗走赤胆石,不漏一点风声,不漏一丝蛛丝马迹。难就难在世间修仙之人稀奇法术层出不穷,贺某至今也没查到贼人是以什么手段盗走了赤胆石。” 贺坛主矛头直指八人,意思很明显,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有仙术能做到,定然是八人之中有人搞鬼。以不知名秘术盗走了赤胆石。 云飞细细思索,门派中也有类似土遁之类的术法,但是想要让二十名高手不察觉那是不可能的事。按炼武盟的处事作风起码要有两名行空境的武人看守,除非偷盗的时候能将自己一切生机和气息断去,不然一露头就被打死了。云飞至今也没听说过能将人的气息和生机完全屏蔽的术法。 “话已至此,不如到事发之地去看看,总好过在此猜测,贺坛主看不到的蛛丝马迹,兴许我们这些术法层出不穷的人能帮上忙!”云飞倒是来了兴趣,大喊一声。 贺池思索一番,“嗯,毒嘴长老说的有道理。若是能找到线索还则罢了,找不到的话贺某只能请各门派的掌门来亲自查证此事了。只是如此一来,各位怕是要在小船镇与贺某多住一段时日了。” 云飞脸一黑,这话明显就是找不出来我跟你们没完的样子,说好了是住,说不好就是软禁了。 随后几人被带到了后花园,里面原来有一长亭,此时被建造成了铁桶一般的小房子。 尚未走进,云飞就感觉到好几种气息锁定了自己。 有两股气息只比贺坛主身上的气息低了半点儿而已,毫无忌惮地在云飞周身打量。 身后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长袍后摆,似是被这些气息吓到了。 云飞踢了这跟屁虫一脚:“有完没完啊,你要这样跟我跟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