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忍术做东京魔神》 第一章 飞段 日本，东京，练马区，冰川台町，一座名为‘阿部野定食屋’的路边小饭馆中。 “第五百零一天。” 在定食屋的后厨中，阿部野望在日历上轻轻圈了一个红圈。 这并不是在计算着距离节假日还有多少天，只是阿部野望在记录着自己……穿越到这具异国的身体以来的第多少天。 五百零一天前，作为华国人的他穿越到了这具日本青年的身体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惊慌后，他勉强算是融入了这具身体的生活。 但这不是阿部野望如此关注日期的原因，而是因为到了第五个一百天，他又有了一次在系统内抽奖的机会。 【您已积攒一百点愿力，是否进行一次1级抽奖。】 【奖池范围：《火影忍者》】 阿部野望洗了把脸，又搓了搓手，这才深吸一口气。 “吸……” 谁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是什么成分，前四次抽奖得到的分别是【一乐拉面的碗】【忍者学校教学苦无】【雾隐村下忍护额】【起爆符】。 抛开在现代社会中等于雷管的起爆符不说，前三次抽出来的都是无用的现代社会废品。 要是抽出来一乐拉面的配方，说不定自己还能开个名满天下的拉面铺，给自己的小饭馆增加一项收入，但一个碗顶什么用？ 而且这系统抽奖所需要的东西是愿力，愿力获得的方法除了每天新增一点外，便是【通过使用系统产出的物品，收割普通人惊讶、兴奋、欣喜、恐惧等情绪波动】。 想来想去，只有上一个一百天所抽出来的起爆符还能起到令普通人恐惧的作用。 但难道要让自己去做恐怖分子吗？阿部野望深知现代社会里警察的侦察能力之强大，除非自己想要进监狱吃个几十年免费牢饭，不然还是断了这个想法吧。 “希望这次能抽出来好东西。” 阿部野望呼出了一口浊气，在意念中选择了抽奖。 【一百愿力消费成功】 【获得：不死之身（飞段）】 【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不会死亡】 【系统技能除宿主使用外，可以赋予其他人】 【在世人面前使用系统技能，道具等可视情况而定获得愿力。】 【宿主对被赋予者拥有绝对的生死控制权，可随时剥夺该项技能。】 【技能可通过使用获得升级。】 “总算是……”阿部野望瞪大了眼睛，难掩自己的欢快之情，“抽出来有用的东西了。” 鬼知道他这五百多天来都是怎么度过的，先是在穿越之初惊慌失措的自闭了一阵，然后又学习着原主的记忆，做菜继续经营着这家开在山谷地区的便宜饭馆。 虽说穿越之初就获得了系统，但这个系统却直到五百天后才发挥了效果。 只是在将欣喜之情稍稍压下去后，阿部野望看着不死身的能力，细细的研读着系统的条款后却是犯了难。 不死身反复使用是什么意思？将自己的身体弄出一道道的伤口然后自愈？ 只要一想想要用锐器在身上划出伤口的疼痛，阿部野望便不由得觉得疼痛，至于更进一步的在世人面前展现不死身的能力？ 难道是要让自己从高楼上跳下，或者横穿马路给周围人表演一下完好无损原地满血复活的人前显圣绝活？ 先不说这样做该有多疼，重要的是阿部野望怀疑自己多人前显圣几次，或者只是人前显圣了一两次后，就会被政府盯上，依着日本人‘东海村核临界事故’的表现，阿部野望怀疑暴露后的自己一定会被拉去切片的。 挑了挑眉毛，阿部野望兴奋的心情愈发的下沉。 不过这件事情也该分开来看，至少有不死身在手……自己就不用担心走在路上出车祸了。 说不定，还能长生不死？ “人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压抑住心中的贪念，阿部野望失笑的摇了摇头。 现在是下午四点，店内还没开始上客人，想了想，阿部野望干脆拉上店铺的卷帘门出门去。 今天甚是欢喜，所以他便准备去庆祝庆祝放松放松，比如去轻酒吧，那些味道不错的烧鸟店。 他外出的时间正好和高中生在社团结束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在外出途径高中的路上，阿部野望能见到不少青春洋溢的女子高中生。 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又悄悄看着女子高中生的大腿，阿部野望朝着家中走去。 “石垣！你看前面的楼上，是不是有人要跳楼？！！” 就在阿部野望慢条斯理的走着时，前面的女生却是突然发出了声音。 阿部野望打了一个激灵，他还以为是前面的女子高中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不过对方说的显然不是自己…… 和被提醒到的女生一样，阿部野望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栋七八层高的建筑。 这样的建筑在东京实在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要是在建筑的顶部边沿坐着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这是想要跳楼？ 对社会压力生活压力巨大的日本人来说，选择自尽了断自己的生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从楼下没有多少围观人员阿部野望大致可以判断，那座楼上可能是刚有人爬上去，不然楼下早就聚集起不少人了——不喜欢凑热闹的日本人只存在于网络上，其中关西人比关东人更喜欢凑热闹。 “报警吧。” “那边好像已经有人报警了……” 走的近了，阿部野望看的更加清楚了，坐在楼顶边沿的是一个穿着高中生校服模样的男生…… “咚！！” 还没有给所有人太多反应的时间，边沿的男生却是一下张开了手臂，纵身向着楼下跃去！ “呀啊啊啊！！” 周围的几人爆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活生生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跳楼，这种事情也太有冲击力了。 不过和其他尖叫的人不同，阿部野望虽然也瞪大着眼睛，但却并没有惊声尖叫。 第二章 我已获得了力量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阿部野望的大脑飞速的思考。 虽然日本每年自杀的人数都高达五位数，也就是说每天都有不少人选择了跳楼、跳电车站台、上吊、烧炭等自杀方式，但如今天这样碰到的几率并不高。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阿部野望轻轻咬了咬舌头，在意念中点击了确定。 【不死之身（飞段）赐予中】 【赐予成功。】 ………… 鬼柳苍士觉得自己活的挺失败的，虽然他下现在只是高中生左右的年纪，似乎不适合发出这样的感慨，看起来像是中二病一样，但事实却似乎就是如此。 家中的父亲在他小学时似乎因为触犯了什么公司会社里的规定，于是直接被解除了正式合同直接开除，而且还在拘留所中待了一些时日。 再然后是失业的父亲性情大变，每天除了酗酒就是家暴，久而久之，母亲也干脆抛下了两个孩子。 对，鬼柳苍士还有一个妹妹，与他不一样，妹妹天生容颜姣好，但在智力方面却有些问题，现在应当是上初三的年纪，可说话言行方面也只是幼儿园小孩子的水平。 而再回到自身，因为家庭情况的关系，因为自身的性格，也可能是因为学校的学习氛围，他在教室中也是被欺凌的最下层的小角色。 每天中午都要替全班男生洗便当盒，时不时还会被人堵在厕所中打一顿。 放在正常的家庭，父母应该会心疼吧，但对鬼柳苍士来说，没有被父亲殴打，就已经是幸运了，更别说指望父亲出头了。 哦，或许也有，比如自己被人揍了个半死，对方必须要赔钱道歉的时候，父亲应该对赔偿金很有兴趣。 所以这样一个糟糕烂透了的世界，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吗？ 想了十天十夜后，鬼柳苍士确定了——应该是没有了。 所以他在放学后快速的登上了楼顶，没有犹豫的就跳下了楼。 如果连自杀也犹犹豫豫，那多半还是不想死的。 他看到了楼下的行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耳旁听到了猎猎的风声，看到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 “啪叽。” 最后啪叽一声，自己撞在了地上。 “疼，好疼啊……” 鬼柳苍士感受到全身上下传出的疼痛，精神不禁有些恍惚，不都说在跳楼自杀坠地的刹那，大脑就会停止运转，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吗？ 但为什么自己身上不光能感觉到疼痛，而且……这疼痛的感觉还在源源不断的持续着呢? 就在鬼柳苍士恍惚时，他面前的世界忽然变化了。 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接着是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子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那人身材笔挺，脸庞被迷雾所笼罩，看不真切。 这就是神话传说中的死神吗？ 鬼柳苍士迷惑的看着黑西装男子，但是……神话中死后见到的夺衣婆也好、悬衣翁也罢，都不该是黑西装打扮的吧。 【你想要活下去吗？】 看不真切面庞的黑西装男子突然问道。 他的声音极度沙哑且难辨性别，似乎是几十道不同的声音糅杂而成。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问，但鬼柳苍士还是立马道：“不想，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自杀之人都是心怀对自身无能的怨恨，如果我给予你改变无能的力量，你会活下去吗？】 鬼柳苍士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能改变的力量的话。 鬼柳苍士想到了学校里霸凌自己的人，想到了终日酗酒的父亲，他又想到了妹妹，这让鬼柳苍士的心微微一软…… 他不确定的道：“或许吧。”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道光芒从黑西装的身上打出，飞到了鬼柳苍士的身上。 ………… 众人围观着躺倒在地身下满是血泊的鬼柳苍士，有人正在拨打急救电话，有人却正拿着手机饶有兴致的拍照。 “这肯定死了吧，这栋楼可是八层高，而且还是正面着地的……” “啊，你看他身上的校服……好像是我们学校的。” “好惨啊，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选择了自杀。”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众人等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具尸体。 “嗦嗦。” 在血泊中，尸体的手指动了。 这动作实在过于微小，围观的人群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接下来，鬼柳苍士用双手支撑着地面站起来的一幕，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呀啊阿啊！！” “站站站起来了！” “怎怎怎么可能，那么高，肯定摔死了。” 鬼柳苍士满脸是血的踉跄的站起，他被鲜血糊满的双眼看着夕阳的天空，又恍恍惚惚的看着周围尖叫的人群。 没有死？ 那幻觉……难道是真的？ 鬼柳苍士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就是改变的力量吗。 虽然表面鲜血淋漓，但鬼柳苍士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体内酝酿着。 “不要跑啊，已经给你拨打救护车了，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围的热心人话还没有说完，鬼柳苍士就已经挤出了人群朝着巷道里钻去。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别说是刚从楼上摔下来了，就算是奥运会上的田径选手也没有鬼柳苍士现在奔跑时的速度。 人群的惊呼被鬼柳苍士甩在脑后，猎猎的风声也同样被甩在了脑后。 鬼柳苍士像是一只人形的猎豹，他在练马区的建筑群中穿街走巷，没一会的功夫就奔跑到了家门口。 “好，好快的速度，”站在逼仄的家门前，鬼柳苍士微微擦了擦脸上的血水。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从竹之冢到家中，至少要走上半个小时，但现在的自己才花了多长时间？ 恐怕还没有五分钟吧！而且一路跑下来，脸上连汗水都没有渗出，只有血水而已。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我真的获得了……力量。” 鬼柳苍士兴奋的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激动的打开了房门，还没换上鞋子，房间中就传出了妹妹开心的叫声：“哥！” 鬼柳苍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水，立马喊道：“小夜子你先在自己房间等一下。” 他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水，即使妹妹智力方面有些不足，但最基本的判别和情绪能力还是有的。 既然已经重活了一次，而且还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鬼柳苍士不想再让亲近的人为自己伤心了！ 第三章 血祭血神 将自己身上带血的校服换下洗好晾晒，又揉了揉妹妹小夜子的脑袋，鬼柳苍士便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内。 他看着镜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一双平凡的脸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扔进人群中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脑子也是同样的普通，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只能说是平平。 其他的绘画、唱歌方面亦是如此。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被‘神明’所看中？ 对于自己临死前所看到的黑西装，鬼柳苍士觉得只有用神明才能形容祂。 若不然，又怎会让自己起死回生，而且还有着强大的力量。 望着镜中的自己，鬼柳苍士喃喃自语道：“我是如此普通，而且没有自信……这样的力量给我，也只是浪费吧。” 想起来自己的普通，即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鬼柳苍士还是不由自主的情绪低落起来。 【血祭血神】 一道声音忽然在鬼柳苍士的脑中响起！ 这声音难辨性别，沉稳中带着让人疯狂的情绪，鬼柳苍士一下就明白过来是‘神明大人’在说话。 “神明大人……”鬼柳苍士激动的瞪大了眼睛，他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神明大人。 为什么要救活自己，您的身份又是谁，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但自己身份卑微，怎么能以下位者的身份主动询问神明大人…… 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在质问神明大人？ 这太失礼了。 血祭血神…… 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句神谕，鬼柳苍士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抄起镜子旁边的一把剪刀，咬了咬嘴唇，猛然朝着自己的肚腹而去。 这一下势大力沉，直接破开了一道伤口。 但神奇的是，伤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而且还在飞速愈合着。 以我鲜血献祭血神！ 冥冥之中注视着的神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直到几秒后，虚空中才有声音道：【血祭血神】 依然是重复了那一句话。 ………… 阿部野望苦起一张脸，皱眉头看着意识中鬼柳苍士的动作。 他被这小伙子一下整的无语了。 阿部野望所说的血祭血神固然是有这层动作没错，但这个高中生未免也贯彻的太毫不犹豫了。 有这样心气的人，去做点什么都能出成绩吧，可为什么非要去自杀？ 但或许该反过来想一想，阿部野望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未尝不是一种报复性心理。” “正是因为被极度的压抑着，这个少年才会选择了不理智的行为。” “但同样的，在压抑下的他心中其实也极度渴望着改变压抑的渴望。” “当这种渴望化作了真实的、可以拥有的力量突然降临在他的身上，极度的压抑就会转变成报复性的行动力。”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改变的契机，而这契机出现了……作为被救赎之人，鬼柳苍士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在赋予了【不死之身】的能力后，阿部野望不光从系统那里知道了鬼柳苍士的名字，更是获得了共享视野。 他可以如玩游戏般看到鬼柳苍士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更能第三人称的360°无死角的环视，不过仅仅局限在鬼柳苍士的身边。 这样也足够了，阿部野望到真的升起了几分做神明的错觉。 【愿力：15】 最让阿部野望感慨的，还是达到了15的愿力。 要是换做之前的状态，15点愿力需要他老老实实的等待半个月才能攒起，但这才仅仅是一个下午，仅是在不多的人群中展示了下‘原地满血复活’的操作，就收割了十五愿力。 如此效率比之之前不知高出了多少。 看着愿力如此快速的增长，阿部野望的心中还不由得升起了些其他的念头，假如以神明的身份让少年鬼柳苍士在人群中表演满血复活，那少年肯定会肝脑涂的贯彻完成。 ……………… 鬼柳家。 “伤口，痊愈了。” 站在卫生间里，鬼柳苍士看着已经停止流血的腹部。 虽然已经知道了差不多会是这个结果，但当整个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会依然感觉到深深的震撼。 不待鬼柳苍士兴奋太久，外面的妹妹娇声娇气的道：“哥，我肚子饿了。” 听到妹妹的声音，鬼柳苍士立马穿上衣服盖住肚腹打开房门：“我这就准备晚饭。” 晚上父亲没有回家，看样子又在哪里酗酒了。 不过这也好，鬼柳苍士不想见到酗酒的父亲，不，是不想见到父亲，不管他是喝醉还是没有喝醉。 说是准备晚饭，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食材给鬼柳苍士准备。 家里的冰箱常年是处于空缺的状态，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低廉酒水。 可至于食材，那确实是鲜少碰到。 不过这难不倒鬼柳苍士。 他先是蒸煮了两人份的米饭，然后在米饭上面淋上了酱油。 接着从冰箱中找出三个鸡蛋，将生鸡蛋打碎然后快速搅拌均匀倒入米饭中。 他的米饭里是一个鸡蛋，妹妹则是两个。 生鸡蛋酱油拌饭——只有日本人才会这么吃的一道‘菜’。 至于是从什么年月里发明的这道拌饭已经无从考证了，不过从一开始到现在，生鸡蛋酱油拌饭就是妥妥的穷人套餐之一。 硬要说味道如何，能够接受生鸡蛋的话，这道拌饭的口感风味还是不错的，而且简单易做。 只是吃多了就难免腻歪的过分，只是对鬼柳兄妹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将生鸡蛋充分拌匀，鬼柳苍士每一口米饭都要充分咀嚼十几口，似乎这样能让饱腹感更强。 妹妹小夜子将碗里最后一粒米饭都吃得干干净净，忽然问道：“哥，再过几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吧。” “啊，是的。”鬼柳苍士的碗吃的锃光瓦亮。 虽然也就在妹妹六七岁的时候妈妈就抛下两个孩子离开了，但小夜子却是牢牢的将妈妈的生日记在了心里。 当然还有鬼柳苍士的生日。 “哥，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家啊？” 看着小夜子纯真的眼神，鬼柳苍士不禁撇开了脸。 “很快了，很快了。” “妈妈是在那个叫okasa的地方吗？” “是osaka大阪（osaka），不是okasa，，那个地方叫大阪，妈妈在那里工作的。” 笑着揉了揉小夜子的头发，鬼柳苍士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腹部已经结痂的伤口。 第四章 酸梅干米饭 父亲终究还是彻夜未归，多半是喝醉了直接倒在了街头，但这是好事。 而鬼柳苍士躺在床上则几乎是彻夜未眠，他翻来覆去辗转难以入眠，第二天一早干脆顶着大黑眼圈上学去。 早早的来到学校，鬼柳苍士像是下水道的老鼠般缩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人来找他打招呼，自然的，鬼柳苍士更没有胆量去和别人打招呼。 如果说班级里也存在种姓制度的话，那鬼柳苍士清楚自己绝对是最低贱的不可接触者。 随随便便是个人就可以骑在他的头上，而老师……老师更不会对自己这个平凡的普通学生多看一眼。 “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坐在教室的位置上，鬼柳苍士攥紧了拳头。 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但是自己现在可是……鬼柳苍士隔着校服摸了摸腹部，眼神深处埋藏着喜悦。 “没有错，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中午午餐的时候，日本学校的午休时间很短，也就只够吃个午饭再加交谈一阵的功夫，至于午睡，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与短暂的午休相对应的，日本学校的下午放学时间却是早得很。 只见几个吃午饭的女生将桌子拼在一起，交谈着新鲜的见闻。 “欸，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在竹之冢好像有个人跳楼了。”一个女生端着便当盒，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表情，“而且啊，你们知道最离奇的是什么吗，那个跳楼的人在从楼上掉下来后，竟然立马转身就跑开了。” “是从两三楼这样的高度吧？那种高度跳下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不是，就是车站旁边那一栋楼，据说有十几层高！” “假的吧，哪可能有人从那种高度掉下来也没事。” “我是听我的好朋友说的，她保证是真的，而且对方身上还穿着咱们学校的校服。” “嘻嘻，我不信，我猜可能是谁的街头恶搞视频吧，说不定过几天就能在tiktok上看到这段整蛊视频了。” “嘛……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鬼柳苍士悄悄的听着那桌女生的谈论，低着头露出了轻轻的笑容。 他转而又看着那些女生的便当盒有些羡慕，她们的便当盒中有肉有菜，看上去就很好吃，而自己的便当里……铺着一层白米饭，正中间是一颗酸梅干。 这是穷人套餐‘生鸡蛋酱油拌饭’的兄弟——日之丸便当。 也就是红色的酸梅干和周围的白米饭，正好组成了日本国旗的样子。 至于味道……酸梅干是真的酸，酸到鬼柳苍士都有些反胃的程度，不过正是这样的酸度，却也能打开胃口，让自己可以快速的将白米饭吃下肚。 依然是连半点米粒都没剩下，鬼柳苍士便是连酸梅干都吃的干干净净。 实话实说，就这一份米饭是怎么也不可能管饱的，鬼柳苍士忧心的倒不是自己吃的多少，而是妹妹小夜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方面却是迟迟的没有跟上。 “不知道我的能力，能不能改变我们的境遇……去卖血的话，应该可以吧。”鬼柳苍士想到了自己那恐怖的痊愈能力，“而将器官割下后，也能重新长出来吗？” “卖器官更挣钱吧。” 只是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法而已，鬼柳苍士担心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情，那冥冥中又真实存在的神明会发怒吧。 也就在鬼柳苍士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班里的男生突然拿着几个便当盒走了过来。 都是是吃完了的便当盒，里面油油腻腻一堆剩菜剩饭。 “咣当。” 他在鬼柳苍士桌前站定，将几个便当盒咣当一声扔在鬼柳苍士的面前。 “喂，鬼柳，把这个几个便当盒拿去洗干净。” “还有我的。” “加上我一个。” 一个又一个吃干净或者没吃干净的便当盒在鬼柳苍士面前垒起。 这是班里中午的例行活动了，让鬼柳苍士充当全班的保姆，而且对于其他的霸凌来说，洗刷便当盒什么的，恐怕连欺负都算不上。 “喂，快去。”看着鬼柳苍士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站在桌前的男生却是眉头一挑不耐烦了起来，“听到没有？” 鬼柳苍士低垂着头，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 他刚刚还在想着如何改善生活，就一下被每天例行公事的欺负拉回了现实中。 “没听到，耳朵聋了吗？” 站在桌前的男生嗤笑了一声，重重的用把巴掌拍了下鬼柳苍士的头皮。 pia！ 鬼柳苍士的脑袋发出了如敲西瓜般脆生生的声音。 “腾！！” 鬼柳苍士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突然的动作将面前的男生吓的向后退了半步，那嚣张的脸色都不由得僵硬了。 “这就……去洗。” 死死的咬着牙关，鬼柳苍士将桌子上的便当盒都揽入怀中，快步的朝着水龙头跑去。 直到鬼柳苍士离开了教室后，那递来便当盒的男生才回到自己那伙小团体中尴尬的说道：“嚯，看他那个样，我为以为要反抗。” “你想多了，就他？”另一名男生坐在桌子上笑着道，“他就算反抗又有什么用。” “我说，要不要下午再给他一个小教训，让他吃点苦头？掐了他的心思。” “我没意见。” “我就算了，我今天下午得早点回家。” 在大部分没有什么升学前景的区立公立都立校内，霸凌是屡禁不止的事情。 在不久前还有女子高中生用手机记录下自己跳轨自杀的视频在网上流传。 “哗啦啦。” 流水冲刷着便当盒。 在冷水冲刷下，鬼柳苍士的大脑逐渐降温。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他上下牙床紧紧咬着，拿着便当盒的双手都在颤抖。 自己已经和从前不同了，所以，所以…… 所以，为什么不能向他们挥起拳头？ 但，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鬼柳苍士不知道自己这是仁慈，还是惯性下的怯懦。 将所有便当盒拿回教室，鬼柳苍士安静的回到座位上坐好。 只是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鬼柳苍士都时不时的抚摸一下腹部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但未尝不能看做是一种勋章，至少鬼柳苍士是这样认为的。 “叮当叮当。”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鬼柳苍士就拿起书包离开学校——他是归宅部的人，没有参加任何的社团活动。 经过一下午的思考，鬼柳苍士倒是想出了一个改善生计的好出路。 他可以去那些拳击馆中人当训练用的人肉沙包，那些电视剧电影中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反正自己的身体抗揍…… 就是不知道自己未成年，那些地方会不会招收自己？ 要是招收的话，自己就能赚到不少钱，就有钱改善自己和妹妹的生活了。 器官什么还是算了吧，自己只是一介高中生，没有那些门路。 只是就在鬼柳苍士想着事情的时候，几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忽的响起。 “喂，鬼柳！看过来！” 鬼柳苍士僵硬的转过头去，他看到了那几张讨厌的脸。 正是平日里在学校里霸凌自己的那伙人，为首的则是中午让自己洗刷便当盒的家伙。 “过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几人上前一边一个揽着鬼柳苍士的肩膀，面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这看似是热情，但实际上却是一左一右夹着鬼柳苍士，硬生生将他拖到了旁边的小巷中。 这样的事情鬼柳苍士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 只是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的鬼柳苍士并没有抗拒，他只是低着头，半推半就的跟着几人走进了小巷内。 “咚！” 一走进昏暗的巷子里，搭着肩膀的两人就把鬼柳苍士推到墙上发出咚的响声。 但这还没有完，中午的男生走上前又是一巴掌打在鬼柳苍士的脑壳上。 “鬼柳，怎么，今天中午我看你是想要反抗了？” “怎么？中午站起来拿一下不是很有气势吗，现在怎么没有那份胆子了？” “哗。” “对了，听说你有个傻子妹妹长得不错，是吧？”为首的男生一下用手薅住了鬼柳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扬起来朝着鬼柳苍士的左脸扇去，“周末的时候叫出来一起玩玩吧？” 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鬼柳苍士的半边脸都会高高的肿起来，几天消不了肿。 鬼柳苍士猛地抓住了前面男生的手腕，红着眼睛抬起了头：“你们，太过分了。” 第五章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看着鬼柳苍士彤红的眼睛，为首的男子气息不禁一窒。 他是第一次从鬼柳苍士……不，是在现实里见到这样的眼睛。 只是不待他去思考更多，被鬼柳苍士握着的手腕却是忽然传出了刺骨的疼痛。 “疼疼疼！！！” “咯吱！” 鬼柳苍士的力气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那被鬼柳苍士攥着的手腕发出了咯吱咯吱，骨骼与骨骼间摩擦的声音。 在这种剧痛下，他立马面色痛苦的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抓着鬼柳苍士。 但鬼柳苍士瘦小的手掌却仿佛是机械钳的化身，他哪怕竭尽了全力也掰不动分毫。 “放开桥口！” 眼看着桥口那痛苦的模样，周边的几个男生也站不住了，挥舞着拳头就打向鬼柳苍士。 按照过往的经验，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殴，鬼柳苍士根本就不敢还手，因为一旦还手，等待着他的就是更疾风骤雨的欺负。 但面对那些挥来的拳头，鬼柳苍士只是冷冷的看着。 他一手攥着桥口的手腕，另一只手像是化身为蛇一般，阴冷、迅疾的啄向那些男生的面门、胸口。 “咚！！” 鬼柳苍士轻松写意的在小巷中腾转挪移，一只手上下翻飞，有的被一拳打在脸上鼻血喷溅向后倒立，有的则是被戳中了喉咙气管，捂着喉咙面色痛苦的跪在地上。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举手投足间也太过有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穿梭着的钢铁蝴蝶一般。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地上就多出了一群呻吟着倒地不起的渣滓。 而站在这中间的则是双目赤红的鬼柳苍士，以及唯一一个还没有被鬼柳苍士铁拳击中的男生。 只是现在那男生的情况也说不上好。 “你，你不要过来。” 唯一还站着的男生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握在胸前正对着鬼柳苍士。 只是他颤抖的双腿和嘴唇，深深的暴露了自身的恐惧。 而鬼柳苍士也像没有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一样，步调不变的向前走去。 “duang” 被吓住的男生duang的一声瘫坐在地，手里的匕首都丝毫不能给他半分的勇气。 甚至看着近在咫尺，用匕首轻易就能穿透的鬼柳苍士朝着自己越来越近，他不光没有办法握紧匕首，反而双手颤抖着匕首都要拿不住而落在地上。 这把匕首他带在身上的炫耀意义远远大于并不存在的实战意义，换而言之，他从未想过用匕首真的去捅在别人身上——这和拳打脚踢、薅头发、强迫舔厕所地砖不同，前几者的欺负是很难被发现的，但一旦动刀了，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刀？” 鬼柳苍士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上前握住了那男生握刀的手。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被鬼柳苍士握住了持刀的手，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手抽出来。 但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鬼柳苍士死死的握着他的手，竟然气势汹汹的把匕首……朝着自己身上捅去！ “喂喂喂！！！住手，鬼柳，你住手啊！” 这次换做欺负人的家伙来恐惧了。 他极力的向后抽着刀，但普通青年的力量怎么比得过拥有不死之身与查克拉傍身的鬼柳苍士。 “噗嗤！” 鬼柳苍士面无表情的握着对方的手，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 握刀的男生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仿佛这一刀是捅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刀子入体，鲜血从伤口流出的画面，他全身都瘫软了。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鬼柳苍士像是麻木的机关人一般，将匕首从自己的腹部取出，然后又继续朝着自己的身体捅去，如此翻来覆去的重复，这已不单单是让人恐惧，而是癫狂了。 “这是捅在我身上的，为什么你要感到恐惧呢？”鬼柳苍士的手已经被鲜血全部浸染，“你不应该觉得高兴吗？” 被鬼柳苍士猩红的眼睛盯着，握刀的男生惊声尖叫：“我……啊啊啊啊！！！” 地上原本正在呻吟哀嚎的男生们也瞪大着眼睛，他们看着血流不止的鬼柳苍士，全身心都因为恐惧而战栗着。 逃。 现在他们的脑中只剩下了逃跑这唯一一个念头，但看着站在巷子中的鬼柳苍士，他们发现自己连逃跑的勇气都生不起。 鬼柳苍士感受着腹部传出的钻心剧痛，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中又带着些许嘲讽……这些在自己眼中原来根本无法反抗的渣滓们，现在看来却也是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鬼柳苍士不由得松开了手，伸展起双臂，任由鲜血从自己腹部流出。 他继而又一巴掌挥上前，像是抓起一只小鸡似的抓起了持刀男生的脖颈。 “……嗬……嗬……” 被掐住脖子的男生喉咙发出嗬嗬时断时续的声音，两只充血的眼球都快要从眼眶中蹦跳出来。 可怖的是，鬼柳苍士的手指关节甚至都掐入了这男生脖颈三四两厘米，几乎是捏到气管了。 “疯了，疯了，鬼柳他……疯了。” 躺在地上呻吟的桥口战栗的看着鬼柳苍士。 只是更让他癫狂的一幕发生了，鬼柳苍士的胳膊肘、肩头忽然发出了嗤拉的声音。 “嗤拉！！” 白森森的尖锐骨骼从他的体内伸出，尤其是在胳膊肘处伸出的森森白骨，像极了人型化的螳螂。 “噗嗤！！！” 而在鬼柳苍士手掌的正中，森寒的白骨也突刺而出！ 而伴着噗嗤的声音，那根白色骨刺直接贯穿了匕首男生的脖颈。 “哗啦啦啦！！！” 鲜血从被穿透的脖颈后方喷出，像是大雨般喷涂染红了巷子的路面。 淋漓的鲜血也喷洒在地上跌坐的几名渣滓的脸上。 他们脑内的神经像是被吓断了，尖叫、呻吟一下全都停止，颤抖着眼球感受着脸上鲜血的余温。 不光是这几个渣滓，鬼柳苍士本身也是如此。 他闭上眼睛，脑内只回荡着那一句充满神性的话语。 【颅献颅座】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迹血神……”鬼柳苍士猩红着眼睛，“颅献颅座。” 他宛如盛开的花，全身绽出森寒白骨，穿刺着巷子里的渣滓。 ………… 修改男主角的职业为‘厨师’，而不是律师。 第六章 尸骨脉 练马区，冰川台町，阿部野定食屋。 店内稀稀疏疏的坐着两桌客人，他们低着头 在定食屋的后厨，阿部野望正在准备着晚上忙碌时要用到的食材。 他这家小店也实在是泛善可陈，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特色菜品，所能提供的也就炸猪排饭之类的普通定食，好在靠着周围的居民区以及几所高中，倒也不至于混到饿死的程度，但发财是别指望了。 “愿力……396，长得这么快。” 阿部野望一边整理着晚上的食材，一边愕然的看着系统面板上不正常飞速增长的愿力数值。 “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愿力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阿部野望记得清楚，自己在几小时前看的时候，愿力还只是20出头，增长极为缓慢。 但现在却是涨了这么多，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想要产生愿力，需要的是情绪上的巨大波动，像是昨天在现场目击到的十几个人，每个人都贡献了一点愿力，但现在却是一下多出了三百多……” “是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不在现场的人等？但如果想要让其他人信服的话……是手机拍摄的视频？” 阿部野望一下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愿力如此快速的增长，恐怕是借助了网络的力量，至少口口相传是不可能产生如此快速的传播。 唯有现场中有谁用手机拍摄了视频，然后上传到了网络，在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后瞬间爆发。 这符合传播学中的规律。 为了映证自己的想法，阿部野望擦了擦手，立马打开手机。 只是还不待他搜索相关的信息，外面的台座上就有客人划着手机惊呼道：“这不是车站那的那栋楼吗？假的吧，这都没有摔死？” 阿部野望挑了挑眉毛，猫猫祟祟的凑了过去。 只见在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正是昨天的画面，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视频中并不能看到现场的阿部野望。 “老板，你看是不是在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 “的确是啊，。”用手掌底推了推眼镜，阿部野望点了点头，“这个视频是假的吧。” “我看着不像……” 仅是在和这名客人客人交谈的短暂时间内，愿力值又上升了十几点，阿部野望怀疑这里面有面前这位客人贡献的一点。 摇了摇头，面不改色的返回后厨后，阿部野望的脸上再也绷不住出现了笑容。 瞧着愿力值不停增长的数值，他此时倒是觉得之前五百多天的等待似乎都是值得的。 没有犹豫，算上刚刚进账的十几点愿力，阿部野望立马连抽了四次。 【木叶村民家中的陶器罐】 【下忍用过的苦无】 【血继限界·尸骨脉】 【木叶烤肉店的镊子】 三个无用良品，外加一个…… “尸骨脉？”阿部野望挑起了眉毛，“这是运气爆棚了吗。” 在火影的世界观中，除却查克拉忍术外还存在诸多其他体系的力量，像是仙术、邪神，而属于血继限界中的尸骨脉便是其中一种。 血继限界顾名思义，即是可以通过血亲来继承的力量，并且在诸多的血继限界中，尸骨脉也是数得上的强大。 尸骨脉的拥有者有控制自己骨头的恐怖力量，他们通过控制成骨细胞的数量和骨骼成分，可以自由变化自己的骨头数目或型态，藉此进行防御或是攻击。 要说有什么缺点的地方，便是在使用尸骨脉时的模样放在现实世界中过于骇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假面骑士》中的怪人出现在现实中了。 想着尸骨脉的事情，阿部野望将视角调整到了鬼柳苍士的身上——愿力值增长的这么快速，鬼柳苍士功不可没。 “哦？有意思。” 看着几人将鬼柳苍士拖入巷子中，阿部野望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 只是在看到鬼柳苍士用匕首捅着自己的腹部时，阿部野望也不禁眉头狂跳。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鬼柳苍士，这个从绝望自杀中得救的少年所迸发出的力量，是报复性的反弹，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既然你如此的渴求改变，我便再给你一份改变的力量。” “成为尸骨脉的宿主吧。” 【血祭血神】 阿部野望在鬼柳苍士的脑中说道：【颅献颅座】 ………… “呼，呼，呼。” 鬼柳苍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啪嗒。” 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着，鞋底踩着粘稠的鲜血，鞋底将鲜血带出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缓行的脚步，冷漠的表情，鬼柳苍士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结实的血印子。 身后的巷道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已经断气的人，他们残肢断臂，鲜血淋漓，在夕阳景色的衬托下，犹如一副失败的油画。 “咯吱。” 鬼柳苍士微微眯着眼睛，一手拍在了旁边的墙体上。 “咔拉咔拉。” 从掌心伸出的骨刺一下刺入了墙中，随着鬼柳苍士一步一步向前走，骨刺在墙上滑动发出咔拉咔拉的声音。 这条巷道的墙上被拉出了一道沟壑，如果让警方对这些沟壑进行检查，一定会有不小的发现。 只是哪怕不用警察，仅是拉一个普通人过来，也能瞬间看到巷道后方那越来越浅的血色鞋印。 “什么动静啊？！” 划动着墙面的声音实在是太折磨耳朵了，原本坐在家中的居民瞬间忍受不住，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只是才刚踏出房门，这名居民就抽了抽鼻子。 他闻到了点……特殊的味道，是让人恶心反胃的血腥味。 空气中到处都充满着血腥味，仿佛天边挂着的红色夕阳所照射出的并不是阳光，而是充斥着血腥味的惨红光波。 “好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血腥……” 甫一推开家门，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好似被一箭贯穿了喉咙。 赤红，嫣红，鲜红，惨红，血红，猩红…… 各种红色一下冲杀入他的眼睛。 在一片红色里，是死法各异歪倒在地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腹部剖开，有的双眼空洞…… “啊啊啊啊啊啊！！！！！” “死，死，死人了！！！” 第七章 拥抱夕阳 鬼柳家。 站在家门前的巷道中，鬼柳苍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他将有血渍的地方折起来，又擦拭着脸颊双手上的血液。 至少，回家不能吓到了妹妹。 还有…… 鬼柳苍士回望着天边惨红的夕阳，以警察们的技术水平，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吧。 电视里那些聪明绝顶的罪犯们所想出来的计谋都瞒不过警察，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吧。 但鬼柳苍士可不想被抓起来，他的生活，他和妹妹的生活都才刚刚重生起步。 所以，东京是不能留了，要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如果是以前，鬼柳苍士自认为是没有办法靠着自己养活妹妹照顾好妹妹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说做就做，鬼柳苍士攥紧了拳头：“今天就带着小夜子离开东京。” “咚咚。” 咚咚的有节奏的敲了敲房屋门，鬼柳苍士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因为缺陷的原因，妹妹并没有去学校就读，而是自己在家中——这当然也是不安全的，但没有办法，鬼柳家没有其他人能照顾鬼柳小夜子，更没有钱去专门的看护学校。 按照之前的惯例，在自己敲门的时候，妹妹小夜子就会开门来迎接了。 当然，有的时候，自己会用钥匙开门——但至少，当自己敲门的时候，小夜子便会立马来开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已经敲了好几次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夜子？” 打开房门，鬼柳苍士朝屋内喊了一声。 但屋里却无人应答。 应答的只有……嗦嗦的声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酒气。 是陈年老酒鬼身上所特有的带着醉酒带着呕吐的味道，而且还带着浓浓的个人气息，鬼柳苍士只是嗅到了第一缕气息，就明白这是‘父亲’的味道。 联想到小夜子没有开门迎接自己，鬼柳苍士的心中一下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他猛地上前走了两步，脸上默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 “哦，你回来了。” 只见醉醺醺的酒鬼父亲瘫坐在小茶几前，上面摆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空荡荡的酒瓶和几样已经吃干净的腌渍物下酒菜。 以鬼柳家的家境来说，这可以说是破天荒的丰盛了——仅仅是酒鬼父亲一人的丰盛。 “小夜子呢？”鬼柳苍士走上前，脸色苍白。 “说她做什么，你，坐下来陪我喝酒。” “小夜子呢？” 看着鬼柳苍士忤逆自己的意志，老酒鬼醉醺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喂！你老子让你坐下来喝酒，你怎么……” 他吐着酒气，摇摇晃晃的就要抓向鬼柳苍士的衣服领口。 但比老酒鬼动作更快的是鬼柳苍士，他嘴角微微抽动的一把扼住了老酒鬼的脖颈，毫不费力的将他提了起来：“小夜子呢？！” 老酒鬼这个时候就算酒精再怎么麻痹了神经，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就算喝的再多，自己也不可能被苍士这个小子……一下提起来吧？ 可脖颈上所传出的窒息感却不是假的，他扑腾着四肢，想要将鬼柳苍士的手甩开，不过这一切只是无用功。 他第一次在自己儿子的面前感觉到了无力。 “小夜子呢？” “嗬……她……嗬……” 老酒鬼被死死的扼着喉咙，想要发出声音都极为困难。 “咚！”鬼柳苍士一把将老酒鬼甩了出去，“小夜子呢。” “她她她……咳咳咳……”老酒鬼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鬼柳苍士，“她，她出去玩了……” 这话说给鬼鬼都不信，以小夜子的缺陷，出去玩只是被人欺负而已，所以小夜子也从来没有什么朋友，更不用说小夜子极度恐惧和家人以外的人接触。 “不说实话你是想死吗？” 鬼柳苍士瘦弱的身体笔挺的站着，他的小身板展现出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强大，或者说是血腥，老酒鬼虽然喝醉了，但也闻到了鬼柳苍士身上的血腥味。 他不知道鬼柳苍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现在的性情大变，但鬼柳苍士口中杀死什么的……老酒鬼发现，这有可能是真的。 “小夜子，小夜子她……”老酒鬼脸上挤出了难看的笑容，“走丢了……？” “咚！！！” 鬼柳苍士弯下身，一把白骨做的长刀由他的手掌伸出，穿刺到老酒鬼肩膀上的墙壁中。 “咔擦！！” 苍白的骨刀猛地向下一划，刮着墙体，也同时砍中了老酒鬼的肩头。 殷红的鲜血一下被带了出来，从骨刀劈落的地方，更是能看到已经被切削出的肌肉纹理。 “啊！啊啊啊啊!!!” 房间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老酒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已经非人的鬼柳苍士。 此刻的鬼柳苍士的确不像是人类，至少正常的人类不会从手掌中一下生长出骨刺这种东西，更不用说，正常人类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就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吗？ “说，小夜子在哪里？” 老酒鬼的身体如筛子般战栗起来，他想要隐瞒，但肩膀的疼痛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所以两种情绪的混合累加下，老酒鬼的面色极度的扭曲起来。 “在……在，啊，在，在……大泉町比丘尼的极乐汤那里！！啊啊！！！” 老酒鬼刚说出极乐汤的名字，他喉中的惨叫声便又高了一个声调。 盖因为鬼柳苍士的骨刀又向下落了一段距离，老酒鬼的肩膀都要彻底掉下来。 “你你你，你可能不清楚，苍士……”老酒鬼竭力的为自己辩解着，“极乐汤是真田会的地盘，真田会，真田会就是在我们练马区很有势力的……爸爸之前买不起酒借钱的时候就是找真田会借的……还有，他们旗下还有餐饮、娱乐、电影拍摄等各种行业，很厉害……” “小夜子呢？” “小夜子，小夜子，苍士，你知道咱们家的情况……饭都吃不起了，但真田会，真田会他们提出来，只要把小夜子……给他们打工一段时间，就会给咱们家很多钱，还有我之前欠下他们的债务……” 即使鬼柳苍士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但也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打工是什么意思。 一个少女在极道组织手下的‘澡堂’工作，能是什么阳光向上的给大哥搓背的打工吗？ “……”鬼柳苍士眯起了眼睛，单手捏向前方。 仿佛是盛开的花朵一般。 鬼柳苍士全身的骨头一拥而上抱向前方，像是热切的拥抱着夕阳。 第八章 今日无事 练马区，冰川台町。 “唔哇唔哇唔哇！！” 鸣着尖锐笛声的警车在小巷周围停驻，一个个穿着笔挺制服的警察在周围把守着，而在巷子周围的两侧大路口，现在也已经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 周边想要看热闹的居民，以及闻讯赶来的记者们，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 他们只有从周围人群的只言片语中，才约莫着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知道的也不真切，但发生了恐怖的大案件这件事情，所有人还是心中有数的。 而在公路内侧的小巷深处里，不断的有警察铁青着脸走出来，或者干脆就面色狂变的几乎要呕吐。 “呕！” 不怪他们的心理素质不够，实在是里面的场景未免太过让人不适。 眼睛、腹部、心脏处…… 恐怖的伤口，空洞的伤口，地上粘稠的血泊。 这不像是一场发生在大都会里的谋杀案，更像是什么偏僻的乡下地方的野兽袭击人类的案件。 况且还不是一两头野兽，而是成群结队的野兽对人类发起进攻。 “野兽……野兽也没有这么长的獠牙啊。” 看着墙体上被勾出的深深沟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警察心中突突狂跳。 凭他多年的经验，很简单的就能判断出现场根本不是单靠人力就能造成的。 而且只要眼睛没有问题，来到现场的人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在血泊边缘延伸出的血色脚印——杀完人的凶手已经离开了现场。 “咔擦，咔擦。” 此时正有几个鉴识课的警察拿着相机拍摄着地上的脚印，只是越研究着，他们的心中越不安。 “脚印和脚印之间的距离基本一致，这证明犯人在离开现场时……心里十分镇定。”鉴识课的警察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用残忍的方式杀害了这些死者，内心却基本没有什么波动，连脚步都是如此的沉稳，这个犯人的凶残程度已经超出想象了。” “犯人？该是什么样的犯人……才能以一敌多，这几个学生可不是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幼稚园小孩子……”另一名警察忧心忡忡的看着现场，“而就算正面打不过犯人，逃跑总做得到吧，就这样被人杀了后像野狗一样扔在路边……” 警察们都有着同样的共识——这起案件绝对可以被定性为世纪以来最恶劣的杀人事件，至少在日本是绝无能出其左右的案件了。 而这起案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练马区，可不是什么练马警察的荣耀。 “犯人也太嚣张了，他这是连自己的脚印都不隐藏了吗……” 延伸到远处的沟壑，以及延伸到远处的血色脚印。 这两样东西仿佛是犯人嫌弃警方破案太慢，所以将证据直接糊在了警方的脸上。 “死者的家属都已经联系上了，这几名死者都是附近一所学校中同年级的学生，其中三人都在同一班级中。” “几人的社会关系都非常简单，现在正在联系其班级同学……” 日本警方的效率其实并没有影视剧中描写的那般高效，但面对这一起恶性的案件，警察们即使平日里再懈怠，现在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拼命追查。 况且现场除了血腥，以及犯罪手法的不可思议，信息什么的倒是保存的非常完整，有犯人的脚印，死者身上的校服、面部也透露出诸多重要的信息。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才会把这几个学生作为杀戮对象，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激情犯罪而已。” “我我我……”有一名刚刚入职的警察此时面色苍白的嘀咕道，“我觉得这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 “说什么呢，混账。”老警察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再不可思议的犯罪，背后也一定是人类所做出的，至多就是他使用了我们还没有想到的手法，而且如果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会留下这种鞋印吗？” 仿佛是为了映证他的说法一般，巷内的一名警部接起了电话，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有一名学生说，几名遇害者应该是在……寻找一名名叫‘鬼柳苍士’的学生？” 看着手机上所传来的照片，仅是简单的比对着照片和在场的遇难者，警部便摇了摇头：“现场死者中没有这名学生。” “还有，他的身高是多少？” 蹲在地上看着血色的脚印，警部的眼中放出了亮光：“一米六七左右，没有到一米七对吗？”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警部的脸上旋即又出现了迷惑。 “课长，是锁定犯人了吗？！” “还不确定……分出人手，前去这个地点……” 下达了命令后，系长迟疑的看着墙上的沟壑与地上的尸体。 如果犯人真的是同班同学，那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 “配好枪支，遇到紧急的情况可以开枪，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 在日本，警察开枪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开枪前需要有一系列警告性的鸣枪，要高喊我要开枪了，事后还要写一长串的文字资料，来表明自己开枪是在事态紧急情况下的必须之举。 “虽然只是疑似犯人，但都给我谨慎一点。” “是！” ………… 阿部野定食屋。 “唔哇唔哇唔哇！！”警车的鸣笛声在氷川台町响个不停。 坐在店内的客人们好奇的看着外面的警车。 如果只是一辆两辆的警车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从刚才到现在，警车的鸣笛声可是一直没有停止，简直就像是全练马区的警察都汇聚过来了。 “噢哟，练马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啊，这么多的警察，是什么练马区警察飙车大会吗？” “听它们声音远去的方向……好像是车站那边啊……” “有人跳轨自杀？” “那不至于这么多警察吧，乘警就能处理了……” 桌上的食客们交谈着外面经过的警车，而阿部野望则将两瓶啤酒和一盘毛豆拿了过来：“您点的毛豆。” 食客接过东西，好奇的问道：“哦！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老板，你知道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今日？”阿部野望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营业性笑容，“今日无事吧。” 第九章 极乐汤 鬼柳家。 一辆辆警车熄了警笛声，在鬼柳家远处的公路上停了下来，而握着枪支的警察则有默契的从各个方向包围向鬼柳家。 有的选择了正门突破，有的则是轻手轻脚的把守在窗户边随时等待突破。 这样能第一时间制伏歹徒。 深呼吸了一口气，负责正面突破的警察换上了一身便衣，轻轻叩响了房门：“您好，请问是鬼柳先生的家吗？” “我们是社区的工作人员……” “您不在家吗，鬼柳先生？” “鬼柳先生？” 一连叩了半分钟的房门，房间中都无人应答，里面像是空寂的黑洞，沉默的令人恐惧。 “进去……” “咚！” 没有再多犹豫，正门外的几名警察猛地撞开了房门，持着手枪巡视着房间内。 逼仄的房间，昏暗的光线，家具、电器都是废旧的二手货色，但虽说破烂了点，房间的卫生却是整理的极好，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对生活很是上心，即使不甚如意但也不让自己堕落。 “血……是血！” 但在地板上却有殷红的鲜血晕开，这比房间中的破败景象更加引人注目。 “不好！” 对视了一眼，原本还轻手轻脚的警察立马向着客厅中窜去。 “嘶！” “呕！！” 最先冲进来的几名警察眼皮狂跳，客厅中的画面冲击着他们的大脑，冲击着每一根神经。 菠萝。 只见一个全身都被扎出鲜血窟窿的人歪倒在地，一张脸已经无法辨认，身上每一寸都是被穿刺出的血肉空洞。 模模糊糊的看上去，仿佛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肉菠萝。 “啪嗒。” 而菠萝的表面还不断有鲜血啪嗒的掉在地上的血泊中。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了，在房间后方发现了血色脚印，凶手已经逃跑了。” “死者身份是……鬼柳苍士的父亲，鬼柳麟太郎。” “死亡时间在一个小时以内……” 即使用小拇指来思考，几乎也能判断出凶手的最终身份了，不是鬼柳苍士还能是谁。 只是，鬼柳苍士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连续的两个现场的，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找到鬼柳苍士！只是一个小时而已，他应该还在练马区的范围中！” “务必小心！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 练马区，大泉町南。 按照曾经的《郡区町村編制法》的规律，凡是东京现在的xx町，再过去基本都可以说是xx村，像是千代田区的日比谷町，以前就是日比谷村，但大泉町却不是。 大泉町所在的地域在几百年前以前属于小榑村、桥户村、上土支田村，当时改町合并时，三个村为了命名权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决定干脆就用旁边的小白子川和井泉来命名，叫做小泉村。 可又因为小泉读起来又像是‘浓泉’，因此就用了小白子川的别称大泉堀来命名为‘大泉町’。 只是行走在大泉町，是怎么也看不出曾经的村落模样了，这里早已建满了各种现代化的建筑，每一寸地面都覆盖着混凝土砖石，鲜少在公园外的地方见到裸露的泥土沙石。 “唔哇，唔哇。” 辆辆警车鸣着尖锐的笛声在街道旁经过，过往的行人好奇的看着这些警车，不知道今天的练马区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走在人群中的鬼柳苍士身材瘦小，几次与警车擦肩而过时他也只是微微撇眼，接着便继续向前奔跑着。 “比丘尼……” “比丘尼，比丘尼。” 比丘尼便是尼姑的意思，只不过这地名并非说大泉町有一座尼姑庙，而是有一座名为比丘尼的桥。 口耳相传下，干脆就用比丘尼来代指这个地方。 鬼柳苍士三步并作两步，如风一般跨越了这座短短的小桥。 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远处显眼醒目的‘极乐汤’。 “哦，那个高中生跑的好快……”坐在副驾驶的警察诧异的看着奔跑中的鬼柳苍士，“这实力去参加高中生的田径赛事都能夺冠了吧。” 主驾驶座上开车的警察笑道：“以后别去做小偷什么就好，不然骑着自行车都追不上他。” “快走吧，好像已经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住址了。” 极乐汤。 在典型的日式唐破风的门面装修下，极乐汤三个龙飞凤舞的字很是惹眼。 鬼柳苍士在往日里曾远远的看到过这个地方，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走进这里的时候。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突兀到来的时候，鬼柳苍士发现自己的心中却是没有恐惧，有的……是被点燃起了的熊熊的怒火。 如果他可以操控火焰的话，会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 但他并不会操控火焰，所以鬼柳苍士只是撩起了帘子。 “欢迎光……”前台负责接待的女将正在职业性的弯腰迎接，却是一下看到了鬼柳苍士那少年感十足的脸庞，而且身上还正穿着校服。 鬼柳苍士这身打扮和模样，是怎么看都与极乐汤的氛围格格不入的。 “小弟弟，你走错地方了吧？”穿着浴袍的漂亮女将好笑的鬼柳苍士。 在旅馆、温泉这样的地方，女老板娘一般被称为女将，要是前面加个‘若’，则是年轻的意思。 极乐汤和平常的温泉澡堂不同，更不用说，今天极乐汤可是招待了不少组织里的大人物。 “……”鬼柳苍士抬眼看了看女将，平静道，“小夜子在哪里？” “小夜子？小夜子是谁？”女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只是在极乐汤大厅的两侧，有两名穿着黑西装的极道成员已经站了起来，慢慢的向鬼柳苍士走了过来。 “今天……”鬼柳苍士直视着女将的眼睛，“被送到这里来的长发女孩。” “嗯？” 女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而左右夹击向前的两个极道成员直接对视一眼扑向前方。 面对扑上前来的两人，鬼柳苍士动也不动。 “噗嗤！” 但他的两侧肩膀突然伸出了数米长的骨刺，宛如放大了无数倍的蜘蛛长腿，尖锐的顶部直接贯穿了扑来的两人而且直接挑起！ “哗啦！！” 被骷髅蜘蛛腿串起的两人瞪大着眼睛，鲜血哗啦啦的从心脏处喷出。 “咣当！！” 穿着浴袍的女将咣当一声瘫坐在地上，惊悚的看着面前无法理解的画面。 第十章 鬼神 “嗦嗦。” 数米长的白骨长鞭穿刺起人体扬在半空中，许是因为过于细长重心不稳的缘故，白骨长鞭时不时的会轻轻摇曳着。 而被穿刺挂起的两人也随着摇曳着，看起来就像是在树上吊死的尸体一般。 “笃笃。” 鬼柳苍士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而伴着他向前的，是极乐汤女将战栗的用双手臂支撑着身子不断向后倒退。 直到撞到后面的墙板，才退无可退的停了下来。 “嘘嘘。” 一滩黄色的液体在女将身下晕开，女将白色的浴袍都沾上了颜色。 难闻的味道也一下在前台散了出来。 但即使彻底的失态了，女将也没有尖叫，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急速运转着，理智在疯狂的警告她，如果这个时候尖叫只会激怒眼前的怪物，百分百的会被杀死，所以要冷静，所以现在需要冷静！ “您您您您说的小夜子是……长头发的女生吗？” 女将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挤出了笑容。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怪物。 鬼柳苍士背后的两条白骨长鞭摇曳着：“她在哪？” “请请请跟我来……”女将想要站起身来，但她双腿发软颤颤巍巍的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有双膝并用的在地上慢慢爬行着。 待爬到一处绘满古朴古风的推拉门前时，她用力拉开了房门。 “哗啦。” 随着半扇门被拉开，里面氤氲的热气扑来冲将而来。 一同伴着出来的，还有各种喧嚣的争吵声叫骂声。 “你这混蛋，快点给佐藤大哥认错。” “旭町的那处柏青哥店最近怎么样了。” “我说，这汤水是不是太热了。” 只见在两侧半径得有十米的澡池内坐着一群身上纹龙画虎的壮汉，哪怕不用看身上的文身，从这群人的面相上就能感觉出一个个‘极恶非道’的气质。 普通人若是贸然进入这样的场合，怕是会吓得当场蹲在墙角自闭。 在澡池的周围，还有穿着浴袍的女子环绕着，有的则是半搭肩膀、赤身果体，她们一个个面带笑容，对此已经习惯。 但在这种会令人血脉喷张的环境中，却是有几人格格不入。 在澡池的一侧额有几个少女蜷缩的靠在一起，她们的脸上要么是麻木，要么就是惊恐，至少是绝对与那些穿着浴袍的成熟女子完全不同的。 “哗啦！” 而随着推拉门被猛地哗啦一声打开，离得近的澡池中的极道成员都不由得把目光投了过去。 距离推拉门最近的一名极道成员怒声斥道：“混蛋，开门的声音这么突然是要……” 只是话语声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了，与话语一同僵硬的还有他的眼球，眼球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影时瞬间就僵硬的。 僵硬的沉默像是会传染的超级病毒似的，眨眼间整个极乐汤中都落针可闻。 这是什么cosy的装扮吗？——有人很想这么问道，可看着被穿刺在顶端的尸体，这种想法也就是刚刚出现便直接掐灭。 “滴答。” 一滴蒸发到屋顶的水珠重新落回地面，发出了滴答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鬼柳苍士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从背后延伸出的两条白骨长鞭倾斜的从外面也跟着收了进来。 “……” 而在这顶端，依然是挂着那么两具尸体，鲜血从尸体心脏的空洞处汩汩流出，然后顺着白骨倾斜的弧度流淌而下。 那些鲜血流淌到鬼柳苍士的肩头，向下流淌，从他的指尖嘀嗒嘀嗒的掉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噢噢噢！！什，什，什么怪物！” “呜哇！” “哗啦啦！！！” 浴池中爆发出喧嚣，一个个纹龙画虎的男人腾地从泳池中站起向着池上而去，还有一些是站在浴池周围负责把守的若众们。 他们是极道组织中最下层的成员，那些和其他组织正面冲突的事情、看守场地、背黑锅的杂物活都由他们负责。 今天极乐汤有组内的大佬齐聚，因此场地中自然也有这些负责把守的若众们。 一名舍弟头腰上缠着白布，一边惊慌失措的逃窜着一边向着若众大喊道：“你们这群混蛋，不是拿着刀的吗？上啊！” 有一些若众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管制刀具，但是看着摇曳着白骨蜘蛛长鞭的鬼柳苍士，他们是怎么也生不出冲上前去的勇气。 “喝，喝，喝，喝啊！！！” 只有一个若众喝啊的高声叫喊着，抽出了一把短刀冲上鬼柳苍士。 “噗嗤！” 但鬼柳苍士本人连看也没看，左侧一根长鞭便如长出了眼睛般倏忽杀至，直接穿刺了这名若众挑了起来！ 连同着刚才已经被串起的那具尸体，两人的尸首啪叽一声拍在了一起。 正在逃跑的人都忘记了逃跑，愕然的看着那高扬着顶到屋顶的白骨长鞭。 “啊啊啊啊！！！” “把该猫挠！！” “怪物，哪里来的怪物！” “组长，从这里跑出去！！” 短暂的愕然失神后，极乐汤中所爆发出的是更大的惊慌，这下他们连位次尊卑都顾不上了，争先恐后的就开始逃跑。 但鬼柳苍士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他已经看到了妹妹此时安然无恙，所以无需再有什么慌乱。 “刺！” 只是鬼柳苍士的后背突然又增生出一根根白骨长鞭，这些长鞭在出现的刹那就野蛮的生长着，眨眼间就扩展到了十多米的长度。 “噗嗤！” “噗嗤！！” “啊！！！” 数条长鞭在空中狂舞着，无序却又有节奏的朝着地面逃跑的人群刺击而去。 一个两个三个……每根长鞭上都在不停增加着串起的尸体，宛如不停捕食着人类的野兽。 可又像是四五岁的孩子拿着木棍蹲在蚂蚁巢穴旁——看着地上有蚂蚁，就伸出棍子将小蚂蚁碾成死。 这并非残忍，只是发乎天性。 “笃” “笃笃” “笃笃笃” 鬼柳苍士踏着两侧浴池中间的木板长廊，背后的白骨长鞭狂乱飞舞，鲜血从一侧飞向另一侧，再从另一侧带着更多鲜血飘扬洒落。 鲜血狂乱的碎雨中，唯有鬼柳苍士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笃。” 直至走到极乐汤的角落，鬼柳苍士的脸上才些许的露出了笑容：“小夜子……” 第十一章 你脑子是不是不太清醒 墙角处几名少女依偎在一起，不少人脸上都已经凝固的仿佛是雕塑一般。 她们尚且还没有从被‘自愿’到极乐汤的恐惧中恢复，便又见到了血腥无序的恐怖场景。 那慢步而来的鬼柳苍士，于她们的眼中不啻于恐怖电影中的怪物……不，现在的鬼柳苍士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嗦嗦。” 依偎在一起的少女向后倒退着，唯有小夜子直起身子与鬼柳苍士对视着。 “小夜子。”看着衣着整齐没有受到伤害的小夜子，鬼柳苍士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下来。 如果他来迟了以至于小夜子受到了什么伤害，鬼柳苍士绝不会饶了自己，当然，更不会饶了整个真田会的这些渣滓。 不过即使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鬼柳苍士也不介意血洗真田会上上下下。 “哥！” 小夜子站起身来，扑向鬼柳苍士的怀中。 她倒是全无介意周围的血腥，更不会介意鬼柳苍士此般的模样。 甚至就算是不适，小夜子都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没事了没事了。”鬼柳苍士抓着小夜子的长发，轻嗅着上面的香味。 他清楚，以小夜子的智商，恐怕都无法理解面前的场景是何等的地狱绘卷，但这没关系，小夜子无法理解的事情，他鬼柳苍士来理解就可以了了。 于依偎在一起的少女们惊恐的眼神中，鬼柳苍士抱着小夜子转过身，他双脚踩在血泊中，摇晃的白骨长鞭张扬着上面的尸体。 除却角落里的几名少女和鬼柳苍士，浴池中已经没有其他活人， 就连那些穿着浴袍的女性侍从此刻也高高挂起。 “啪嗒。” 鬼柳苍士踩在粘稠的鲜血上，发出啪嗒的粘稠声响。 门口的前台女将仍像瘫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她想要逃跑却怎么也没力气站起。 在给鬼柳苍士开门的瞬间，她的大脑就已经想过了会发生血腥的场景，但面前展开的血腥却是完全超出了她所预想的范围。 但哪怕是用苍蝇拍子去捕杀苍蝇，也没有这么迅速吧？ 所有人，真田会的所有人，只要在浴池中的都没能逃出鬼柳苍士的捕杀，全都被串联起吊死在空中。 而看着鬼柳苍士带着小夜子慢慢走到自己面前，前台女将整个人都吓惨了，她都能想象到自己被开膛破肚了。 她闭上了眼，干脆就等死了事。 不过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鬼柳苍士还有些青葱的声音倒是先响了起来：“你会开车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话让女将不由得愕然。 “欸？”女将睁开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鬼柳苍士的意思，她吞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问道，“您……您说的开车是？” “汽车。” 女将赶忙道：“会！我十多年前就拿到了驾驶证！您，您是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对这个比自己小一二十岁有余的小男生，女将毫无心理障碍的用上了您的尊称。 生物总是慕强的，人类更是如此，而日本人则更是格外突出。 既然可以对着那些老态龙钟有权势的普通人类卑躬屈膝摇尾乞怜，那么鬼柳苍士这种已经超越人类达到鬼神境界的生物，又有什么不值得人顶礼膜拜使用尊称的呢——女将清楚的认知到了这件事情。 没有人会觉得一条狗对着人类摇尾巴是一件错事，反而狗要是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去反抗人类的话会被乱棍打死，女将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开车。”鬼柳苍士身后的白骨长鞭慢慢收缩，“带着我们去大阪，或者死。” “我开！我开！！我的车就在浴池外面。” “扑通！” “扑通！！” “哗啦。” 失去穿刺支撑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从半空重新坠回池中，热气氤氲的水池被鲜血涂抹覆盖，原本应该是白色无味的蒸汽也被渲染成了血红色，连带着的还有浴池中的气味，到处都充满着屠宰场的血腥气。 “呀啊阿啊！！！” 直到鬼柳苍士离开了几分钟后，缩在墙角被强迫前来的几名少女才方敢发出尖叫声，一个个慌不择路的朝着极乐汤外面跑去。 “扑通。” 有一名少女因为跑得太快，不小心被尸体绊倒，全身上下都被鲜血糊满了。 ………… 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办公室。 “已经追查出凶手了吗？你们的动作很快啊。”中条课长身穿黑色西装，坐在办公室中握着电话听取着现场警察的讲述。 “犯人已经确定是那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这还真是……” 虽然听起来只是‘课长’这个小小的职位，但因为东京警视厅的级别太高，实际上中条的警衔却是‘警视正’，放在地方警察本部里就是妥妥的前几排的核心人物。 而论及到刑事部里的搜查一课，则更是警视厅中的明星单位，那些重案要案都是由搜查一课负责。 不过平常也就是派出一系的人手负责追查，这次可是搜查一课全部队伍全体出动，足以见到对练马区杀人事件的重视。 “真是不可思议。” 中条课长翻阅着传回来的现场照片，这名几十年的老警察不禁揉了揉眉心。 两处现场，分别死亡了五人、一人，而且死法格外残暴不说，根本不像是人类造成的，更别说还是在短暂事件内几乎同时完成了两起案件。 不过和其他警察一样，中条课长也不认为这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只觉得是凶手用了什么警察暂时还没想出来的伎俩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这么快的追查到犯人，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上也好说了，也是东京警视厅的大功一件。 “咚咚，咚咚！” “咚咚咚！！” 就在中条课长和另一头通着电话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咚咚咚的激烈敲响着。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中条皱着眉头刚要喊一声进来的时候，门外的人却是愈发没有礼貌的自己推门闯入。 “课长，练马区练马区……”进来的职员满头大汗，嘴唇颤抖，“发生了重大事件，不，是恐怖恐怖恐怖袭击……” “练马区？”中条课长扫了眼资料，他很想问一问这名下属是不是因为偷懒午睡睡晕了脑袋，要不要发配到总务课去清醒个几十年。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那脑袋不清醒的下属又继续说道：“死死死死死亡人数……过百！” 第十二章 怪物 东京，千代田区，霞关，东京警视厅，特殊会议室。 如果说东京是日本的心脏，那么政客云集的千代田区则是心脏中的心脏，而位于皇居前面的霞关则是心脏的三重套娃，号称‘中央官界’。 像是外务省、财务省、法务省、警视厅、公安等政府机关都集中在这里，很多人所熟知的樱田门、226都是发生在霞关及旁边的几条街。 这本来就是个严肃的地方，寻常根本不会有体制外人等来此出入，而此时的东京警视厅总部大楼更是严肃到了极点。 哪怕是负责接待出入的前台，也同样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 不大的会议室中，却是坐着一个又一个职位高的吓人的大人物。 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首都警察本部的老大警视总监、法务省公安调查厅长官，最重量级的则是坐在最上席的内阁官房长官——在特殊情况下，内阁官房长官可以代理首相的职位。 “吸，呼。” 平日里也算是个人物的中条课长，在会议室中却是职位最低的，而且要不是因为他负责了练马区的案子，现在也没有资格出现在会议室中主持会议。 “这是我们从练马区大泉町极乐汤内部的摄像头所提取的画面。” 中条课长将一次性u盘插入了物理断网的设备中。 u盘在拔出后就会销毁，而之后更会进行物理层面的粉碎，而这间屋中更是所有设备、手机都无法与外界联网。 在会议室的幕布上，投影仪将影像投射出来，虽然没有声音，但并不影响整体的观看。 说实话，再反复的看过了这个视频几次后，中条课长还是很想吐槽——为什么会把监控摄像头对准澡堂？ 只见在画面中，先是极道成员聚在一起的嚣张场景。 如果是其他国家的警界高层，看到这群社会败类堂而皇之的聚在一起，面子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过意不去，但日本警界不同，极道组织早在《暴力团对策法》通过后，就变成了合法的、有活力的社会组织了。 要说面上无光，也是那群职业政客们面上无光。 收起了念头，中条课长又一次抱着荒诞的念头看着这段视频。 从门外走进的少年如佛教中的修罗恶鬼一般屠杀着场内所有人，往日里嚣张不可一世的社会败类们被除草般铲灭着，干净的场地立马变成了修罗屠宰场。 从背后伸出的白骨长鞭。 两根，四根，六根…… 房间中肆意穿梭着的杀戮兵器。 视频很短暂，全程只有一分多钟，平均下来，每一秒都在杀人。 待到播放完后，中条又将几张现场的照片投射到屏幕上，比起模糊的影像，用昂贵相机拍摄的现场照片更加清晰，能清楚的看到地面累积起的鲜血都粘稠的像是沥青一般了。 “现场发现死亡人数总计一百三十二人，其中绝大多数是练马区暴力团体真田会的成员，其余是极乐汤工作人员。行凶者与作案手法与前两起案件……” 中条课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在座众人的神情。 除却警视厅的警视总监已经看过一遍外，其他人都是一样脑门上出现了浓浓的疑惑，尤其是内阁官方长官，差点就没忍住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这个是？” 官房长官不想说的太失礼，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真实的事情？还是……电影片段？” 在场也就只有官房长官能堂而皇之的问出这个问题了，毕竟官房长官此行是代表着内阁首相而来。 “是真实的，野原大臣。”警视厅警视总监站起来微微鞠躬，“一百多具尸体现在已经被收拢到就近的机构中，现场依然保留着，而且在大屠杀中有几名被真田会绑去的少女幸存了下来，她们的口供也证实了现场发生的事情……” “呃……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官房长官压了压手掌，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到头来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确实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他也是大风大浪中过来的政治人物，按理来说不会如此失态，可眼前的事情……它太不按常理来了啊。 到头来，官房长官只有艰涩的问道：“怪物？” “是的。”警视总监神色严肃的道，“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们只能把鬼柳苍士定性为……怪物。” 警视总监话语说的坚定，但越是坚定听在别人的耳中越是如天方夜谭般，公安调查厅的长官听得用手掌底拍着额头。 会议室中的气氛一下沉默了起来。 当一个国家暴力机关部门的几名大佬坐在一起，假的事情也能变成真的，哪怕视频可以作伪说谎，但血腥的现场可不会，更别说还有几个幸运儿幸存了下来。 内阁官房长官皱起眉头道：“那这名怪……犯人，鬼柳苍士现在在哪里？不要告诉我在对方犯下这种事情后还逍遥法外？” 听到官房长官的话，警视总监微微鞠躬：“犯人现在在横滨市郊区。” 横滨市就在东京的西侧，虽然横滨隶属于神奈川县，不过通常是把横滨看做是东京延伸出的一部分，不然如果将横滨摘出去单独计算的话，那么日本第二大城市将不是大阪，而是横滨。 “嗯？你们知道犯人的踪迹？” “是的，在对方还未驶离东京时我们就已经通过城市监控发现了对方，现在也正在通过技术手段对车辆进行监控。”警视总监继续道，“鬼柳苍士挟持了极乐汤的工作人员杉野登美枝，现在正由杉野登美枝驾驶着车辆沿东海向西而去，车上同时还坐着鬼柳苍士的妹妹，鬼柳小夜子。” 同时从视频上看，鬼柳小夜子还是鬼柳苍士在极乐汤中进行杀戮的原因——警视总监并没有这么说。 如果是一般犯人的话，分析犯人犯罪的心理是非常重要的，但现在坐在会议室中的几名要员，没有一人关心那一百多人的死亡。 死的是坏人，死的是好人，死的是无辜的人？ 统统不过是统计数字而已。 重要的是鬼柳苍士，是鬼柳苍士身上所展现出的怪物能力。 “既然你们已经掌控了对方的踪迹，为什么不击毙制伏对方……”官房长官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不过是杀了一百来个人而已，为什么要击毙鬼柳苍士？ 第十三章 黑箱 “你保证鬼柳苍士不会逃脱你们的监视？”内阁官房长官咳嗽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话语，“以他所展现出的破坏力，一旦失控，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将是毁灭性的……没有人可以承担这个责任，明白吗？” “我们会尽力做到！但是，鬼柳苍士已经离开了东京警视厅的管辖范围。”警视总监自然不敢一个人扛起这么大的责任，立马道：“这需要全国上下所有警察机构和公安机构的配合……” 如果不是超出了自己的职责，警视总监还想说最好把自卫队也拉上来。 自卫队虽然费拉不堪，没有任何战斗力，但武器装备什么的至少比警视厅要强出太多。 “而且我们已经大致掌控了鬼柳苍士的行动范围……经调查，鬼柳苍士所杀害的人中有自己的生父鬼柳麟太郎，而与此同时，鬼柳苍士和鬼柳小夜子的生母牧田吉子人在大阪，双方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未曾有过联系，于鬼柳苍士的行动分析，他挟持着极乐汤女将驾车向西而去，目标应当是大阪。” 所谓公民的个人隐私，在国家力量面前连一层窗户纸都算不上。 在信息时代，几乎每个人都是赤身果体的。 “希望你们的判断是是正确的。”官房长官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必须立马亲自前去汇报给首相大人，另外在监视鬼柳苍士方面……小松委员长，务必要在做好保密的同时无比重视，协调好地方各警察本部。” 被点名的是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论起级别比起官房长官也差不太远，主管全国警察事务，负责保安防谍。 “我明白了。”小松委员长严肃的应答道。 不论鬼柳苍士这个怪物最终是如何处理，但对方所展现出的现代文明所从未有过的力量就是巨大的、恐怖的宝库。 即使在座所有人都是精于政治的达人，对于科学技术并不精通，可也明白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神异，是对现代科学从内到外从下到上彻彻底底的颠覆。 如果能够研究鬼柳苍士身上所产生的变化，找到其原因，那所带来的影响将是不可预估的——往大了说，日本说不定都可以摆脱给阿妹莉卡当狗的身份了。 而这，是绝对不能被外国所发现的，当然……还有东京地检特搜部的阿妹莉卡走狗们。 作为阿妹莉卡的殖民地，日本除了负责刑事的警察、负责间谍情报的公安外，还有东京地检特搜部这个机构。 东京地检特搜部成员全部由阿妹莉卡任命，所有检察官上岗之前都要送到阿妹莉卡cia培训，像是曾经的首相吉田茂便是被东京地检特搜部所拿下。 换而言之，日本的谍报工作是内外两方面的，东京地检特搜部便是一把明晃晃堂而皇之插在内部的匕首。 “还有，对待鬼柳苍士这方面，你们的处理方式很对。”官房长官沉声道，“首先不要采取激进政策激怒对方。” “鬼柳苍士并没有表现出对国家、社会的危害性，从他所杀的人来看……说是为国除害都可以。” “他杀人，情有可原。” 也就是会议室中全是自己人，官房长官才敢说的这么通俗易懂直白，若是放在外界，光是这样漠视人命的话语，都可以引起他的网络炎上了。 “也就是说，鬼柳苍士是可以改造的，是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的，只要我们寻对方法，和鬼柳苍士是能够建立友善联系的，将他收编进国家部门，配合我们进行研究也是可以想见的。” “兹事体大，我现在需要立马将事情当面汇报给首相大人。” ………… 练马区，氷川台町，阿部野定食屋。 “哗啦啦。” 阿部野望冲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渍，用手背扶着眼镜框。 只见在案板上是两条被骨肉分离的秋刀鱼和鳕鱼，瞪着眼睛的鱼头则被摆在了另一侧。 若是用肉眼抵近观察，能发现鱼肉与骨头之间被分离切削的十分干净，在鱼骨上来连半丝的剩肉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鱼肉自然的从骨头上脱落一般。 而被切下的鱼肉与鱼肉之间的大小厚度更是完全相同，这需要的不光是厨师的掌控能力，更是刀功极致的体现。 找遍日本上上下下，所谓的匠人恐怕都没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的操作。 至少，阿部野望以前是没有这份刀功的。 “这就是【剑术】的效果吗？”阿部野望看着被切削平整的鱼肉块，再看了看手中的菜刀。 用排除法，鱼肉被切削的这么平整，首先不可能是两条鱼自己跳到了刀刃上，其次，也不可能是菜刀觉醒了自己的意识。 “锃！” 阿部野望甩了甩手腕，菜刀顺滑的飞入了刀架中。 他继而点开了系统的属性面板，看着自己现在的各项情况。 除却不死之身与尸骨脉外，又新增了几门新的忍术。 【分身术（乌鸦）】与【幻术】以及【剑术】。 这些是阿部野望花费了两千愿力才抽出来的三样东西，目前来看只能在切菜剁肉上用到的剑术先不说，至少分身术（乌鸦）和幻术是令阿部野望颇为满意的。 在《火影忍者》的世界观中，除却基础的分身术还有各种元素分身，特殊分身。 乌鸦分身术便是特殊分身术的一种，专属于宇智波鼬的分身术，每次使用时逼格都是爆棚的。 而幻术更不用说，虽然在大部分时候搓丸子就能解决问题的世界观中幻术显得有些多余，但不可否认的是火影世界中的幻术如果拿到现实中，的确是无解的超级忍术——阿部野望觉得幻术比尸骨脉在现实中的作用都更强。 若是没有什么人生追求了，用幻术也能做个安稳的富家翁，或者来个什么现实版的【催眠人间】系列。 “愿力还剩下九百多出头，不过现在的增长速度已经慢下来了。”阿部野望分析着愿力增长的曲线，“之前的愿力快速增长是因为鬼柳苍士的爆发，现场的目击者死难者，事后的警察，以及官方的知情者，嗯，果然愿力的增长还是在被赐予者的身上，但现在的增长曲线断崖式的下跌。” “是官方有意的封锁了消息，不光是对民众封锁了消息，恐怕是政府内部……也同样是在进行层层封锁。” 第十四章 你是远古霸王龙 以国家的实力，想要掩盖一件事实、操控扭转舆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日本表面上是一个开放的国家，但只要在这里生活过几年，就明白日本社会本身就是处在一个巨大的信息茧房之中。 日本内部只关注能够愉悦自身的内容，对于真相事实完全不关心，也因为减少了对其他信息的接触，久而久之，日本社会便像蚕一样逐渐桎梏于自我编织的“茧房”之中，舆论洗脑群众在日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除非鬼柳苍士能再整出什么新的大动静，愿力的增长目前来看是陷入瓶颈了。” 除去抽了一大堆无用良品以及三个技能外，阿部野望手中还剩下一千出头的愿力，再抽取十次的话说不定还能出来什么好东西。 不过阿部野望并没有使用，这一千愿力他还另有他用，只见系统界面尸骨脉的后方出现了+1的按钮。 【尸骨脉lv1（+1）】 【花费一千愿力可升级为尸骨脉lv2】 【升级过程中所有者力量将会出现一定的暴走状况】 “以鬼柳苍士现在的战斗力来说，虽然已经到达了普通人眼中非人类的程度，但跟火影中的君麻吕没法比，如果硬要说的话是……中忍水平？” “能够达到中忍水平，这还是因为尸骨脉本身就是血继限界中极强的一批。” “他若是对战上全副武装的专业士兵，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动用重机枪、狙击步枪，一个连就能消灭了鬼柳苍士……当然城市战的话另当别论，忍术在城市战、斩首战的情况下战斗力要比野外翻上数番。” 敲了敲桌子，阿部野望决定还是将这一千点愿力留着，鬼柳苍士这第一枚棋子他还是要好好利用的。 而且现在现在的鬼柳苍士……阿部野望从共享视野中看的清楚，这少年现在还正坐在车上前往大阪。 为了躲避官方的视线，还故意走着非高速的路段，看样子是想要瞒过政府官方。 只是哪怕不用过多的去想，阿部野望也敢百分百的肯定，鬼柳苍士的一切行踪都处在政府的注视中。 不说沿途的监控摄像，个人所持有的手机只要插着电话卡就在无时无刻的与周围的基站建立联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暴露自己的位置，哪怕是手机关机了也无用。 而即使不采用电话卡监控，现在自身就拥有联网功能的车辆本身也是一个个大大的信号源。 一亿人口的现代化国家政府，真要下定决心对国民个人进行监控，根本无处可躲。 阿部野望甚至怀疑，岛国政府甚至会不计成本的专门动用卫星变轨来监控——这并非不可能的。 “掌握了鬼柳苍士的踪迹却没有贸然进攻么……”阿部野望身穿着厨师大将的衣服，像是料理食物一样料理着当前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只是料理信息需要的并不是双手，而是脑子。 “也是，对于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能力，进行灭杀是最愚蠢的想法，任何一国政府、组织只要稍有脑子，所想的绝对不是灭杀，而是研究、合作、捕获。” “破解鬼柳苍士身上的秘密，研究这项秘密。” “就像是如果一只远古的霸王龙忽然出现在地球，是抓进笼中让科学家进行研究，还是为了普通人的安全而消灭？” “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鬼柳苍士……”阿部野望从桌子上拿起剁下来的秋刀鱼头和鳕鱼头，将两颗鱼头摆在对立的位置。 “你现在就是这样一只穿越时间的霸王龙。” 阿部野望将鳕鱼鱼头推向前方：“政府对鬼柳苍士的堵截。” “自以为对抗着政府的鬼柳苍士。”他又将秋刀鱼鱼头向前一推。 两颗鱼头针锋相对着。 但比起鳕鱼，秋刀鱼要显得小了许多，摆在鳕鱼面前，看起来有些不自量力。 阿部野望将刀从空中劈落，稳稳的切开了两颗鱼头：“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我。” 在锋利的刀刃和剑术加持下，两颗鱼头应声斩断。 “鬼柳苍士，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挥挥刀，阿部野望将案板上的鱼头扫到垃圾桶中。 归根究底，他也只是一个厨子而已。 将三文鱼刺身摆好拼盘，再用另一只手拿着炸好的鳕鱼天妇罗，阿部野望向前台走去。 “三文鱼刺身，鳕鱼天妇罗，都已经做好了，请用吧。” 坐在桌前的客人兴致盎然的拿起了小酒杯：“哦！看起来就很好吃！谢谢！” 练马区在东京二十三区中算不上是富人区，但也绝对称不上是穷人区，人均收入方面也中规中矩，重要的是人口众多，所以客流量也很是稳定。 当然其实如果坐落在东京比较贫穷的几个区，小居酒屋生意反而会更好——那里游手好闲的家伙们不光晚上喝酒，白天同样也是浑身酒气，在路上走着就能见到路边有醉鬼倒地呼呼大睡。 至于阿部野望的小居酒屋，倒是没有那样的奇葩客人，晚上的食客还是以下了班路过这里的上班族居多。 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夹着公文包，或年轻或衰老的脸上个个都写着疲惫，几杯酒下肚后有的社畜脸色更加苦闷，有的却是在酒精作用下舒缓起来。 毕竟是居酒屋，名字上看便能理解是喝酒的地方。 小店不大，几张座位而已，多了阿部野望也应付不过来。 只是在这群客人中，却是有一桌客人与众不同。 他们身上穿着的西装更加整齐，面料一眼看去也更加昂贵，就算是社畜也是供职在大商社的高级社畜。 不过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单是在整体的气质上，还有这群人的桌上并没有点酒水，哪怕是一瓶啤酒都没有。 全程从开始的小菜到最后，都只是在吃饭而已，放在居酒屋里是诡异到顶点了。 饭桌上一名正襟危坐的高级社畜从阿部野望手中接过餐盘后转身问道：“今野前辈，你们今晚已经不用再执勤了吧，不喝点酒放松一下吗？” 被称作今野前辈的男人摆了摆手：“喝酒耽误事情，最近任务这么重，还是别喝酒了……藤川，你也是，不要因为你的上司看起来年纪不是比你大多少就轻视对方，对方可是比我还要严厉的恶鬼啊。” “啊，是，一定会注意的。”年轻的后辈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注意的！” 两人动作利索的解决了剩下的饭菜后便起身离去，这动作快的不像是工作后来休息吃饭的社畜，反而带着股雷厉风行的气息。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拍了拍后背的肩膀，今野慢步走出居酒屋。 滕川后辈则是先到了前台结账，接着走上了街头的另一辆黑色高级轿车。 “嘎嘎。” 只是在滕川启动油门离开时，树梢上却是有一只乌鸦怪叫两声振翅随着汽车飞行。 第十五章 幻术，发动 “滴滴。” 练马区的公路上辆辆汽车穿行着，周围流光溢彩的店铺招牌、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证明着练马区的今天一如往日般平静。 每个人吃好喝好，接着奏乐接着舞。 但如果是观察极细致的人，却是能发现练马区的街头巷尾出现了许多黑色高级轿车，样式款式基本统一，而且车上坐着的人员，从气质上就和寻常普通人有着大大的不同。 他们的言行举止气质方面都带着股压抑的感觉。 东京警视厅本部的警察虽然在出外勤的时候也会穿着黑色的高级西装，气质也算是严厉，但与这群人却也有着一定的差距。 “公安啊，还真是不清闲的工作啊。” 在主驾驶位开车的滕川拍了拍自己的脸，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不禁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看了看，为了这个证件，他可是付出了不少努力——当然，还有微不足道的来自家庭的帮助。 公安证件与东京警视厅的刑事警察证件外观看起来差不多，但如果说警察证的威慑力是一百，那公安警察的威慑力就是一千了。 在日本，警察和公安是两种暴力机关，前者是针对烧杀抢盗等刑事案件，比如奸/杀四名女童然后食尸的宫崎勤，就由警察负责。 而公安的职责是内外间谍情报、恐怖活动、宗教团体等，像是奥姆真理教所犯下的十三人死亡、五千多人受伤的松本沙林毒气事件，公安就有权参与围剿了。 换而言之，日本公安便是日本版的联邦调查局、国安、内务人民委员部，事实上日本公安的前身的确就是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特高课，标准的秘密警察机构。 所以如果一个普通人看到了秘密警察找到了自己，第一时间恐怕不是恐惧，而是脑袋发懵……自己得是犯了怎样的事情，才能被公安盯上？ 滕川转着方向盘：“不过说到底，不就只是死了几个学生而已么，至于让我们也来么。” 他听别人提起过那几名学生的惨死现场，那死相的的确确是恐怖了些，但日本变态的杀人魔为数不少，对方的行径也称不上是多么令人发指。 出动公安，多多少少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滕川灵活的脑子确信这起案子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只是隐情也好、秘密也罢，都不是他现在的级别所能接触到的。 “而且说起来，为什么九净系长她们要在八坂神社集合……” 整个练马区神社寺庙为数不少，不过八坂神社的话整个练马区只有一家，而且就在大泉町。 但滕川还是搞不明白系长为什么会要求在八坂神社集合，那宗杀人案莫非还牵扯到了神社？这是什么京极夏彦的‘百鬼夜行推理小说’吗？ “吱嘎。” 在公路旁停稳车子，滕川向神社小跑而去。 “嘎嘎。” 一直尾随在车辆后方的乌鸦也随之落在神社的鸟居上，它嘎嘎怪叫一声用鸟喙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在乌鸦红色的瞳孔反射中能清楚的看到，神社的前院有一名老人站在三名黑西装人士面前说着什么。 “九净系长！抱歉我来迟了！” 滕川小跑过来微微鞠躬。 “嗯。”被称作系长的高细女子点了点头，继续和面前的神社神官交谈着。 “加茂神官，神社中近来没有出现异象对吗？”九净舞看着神社内部的构造，本殿拜殿手水舍绘马，这间八坂神社看上去就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神社而已。 和身高一米七多的九净舞比起来，已经八十多岁身材佝偻的神社神官显得有些矮小，他颤颤巍巍的道：“我们这里还能出现什么异象，也就祭典的时候来的人才多一些。”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九净舞也听得出来。 只是作为秘密警察，即使知道明面上是事实，九净舞也要再深入调查——虽然，九净舞也不清楚上级让自己来调查这间神社是为了什么。 “我们可以去本殿拜殿看一下吗？” “啊，没问题。”加茂神官点了点头，给一众人等让开了位置，“不过殿中也没有什么。” “那打扰了。” 九净舞走在列队前，推开了拜殿的房门。 说是拜殿，但其实神社殿堂的大小也就几十平方。 而且与佛教寺庙、华国道观不同，日本神社的殿中并不供奉神像，参拜者也不能进入殿中膜拜，只能在紧闭的房门外拍手鞠躬祈祷。 这是神道教的特点——非偶像崇拜。 在日本神道教的观念中万物虽然有灵，但神灵都是无形的，而神灵与人类居住在不同的世界，你去的神社仅仅只是一个神灵有可能休息的地方罢了，垮过了神社的鸟居，代表进入了神灵的领域，可神明不一定在那里。 毕竟像熊野那智神社供奉的神灵是‘瀑布’，总不能把瀑布请来吧。 只是虽然殿中不会供奉神灵的雕塑，但有的神社会供奉着‘御神体’，像是镜子、勾玉，用这些东西来代表神灵。 至于那些神器到底是所谓神灵用过，还是上周制作的，这不重要。 “我们神社供奉的主祭神是素盏呜尊，也就是须佐之男命。” 老神官在指着神龛上的一把古朴长刀道：“这把刀就是素盏呜尊的御神体了，平常的话人们在门外参拜，参拜的对象就是这把刀。” “我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这把刀吗？” “当然可以。”虽然一般人别说观察这把刀了，就算进入本殿中都不可能，但谁让对方是公安警察呢。 在看到公安警察证件的时候，老神官人都要被吓傻了。 九净舞皱眉看着刀的纹理：“从沸纹和刀刃形制上看……是新新刀时期的作品啊……” 跟在九净舞后方的一名公安警察小声问着身边的同事：“系长还懂刀吗？” “高中大学的时候都在全国性的女子剑道比赛上拿过单体冠军，家传的。” 听到这同事的话，一旁的公安警察不禁咋舌。 “不过，也只是普通的刀。” 再继续将神社的额堂、镇守什么的仔细观察了一遍，九净舞等人便准备结束这次的调查——虽然自始至终，九净舞都不了解上司到底让自己等人来神社是要调查些什么东西，只是模糊的告诉自己等人要记录下神社最近有无异常状况。 “真是麻烦您了，加茂神官。” 对着加茂神官微微欠身，面色冷峻的九净舞站在神社山门前抬起头。 “嘎嘎。” 矗立在鸟居上方的乌鸦振了一下翅膀，红色的眼珠盯着九净舞的眼睛。 幻术。 发动。 第十六章 你说的这个须佐之男祂…… “那我们就此离开了，加茂……” 九净舞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面前哪有什么加茂神官，只有空荡荡的神社中庭，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只是在对空气输出。 “加茂神官人呢，佐藤你们有看到加茂神官吗？” 九净舞回头问着身后的几名手下，但她回过头去…… 身后只有空空的山门，以及向着山下而去的石阶梯。 此时已是深夜，往山下而去的山道黑黢黢的，仿佛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面前的神社在寂静中也显得尤为可怖。 “！！”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那么多人，怎么现在突然就消失了？ 是几个人约好了消失？这不可能，又不是小学生了怎么会弄这样的恶作剧，而且自己刚才只是欠身鞠躬不到半秒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失，更何况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那是为什么？ 灵异事件？ 其他人都被鬼抓走神隐了？！ 冷静冷静，要冷静，这个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什么神隐都是骗人的。 要冷静！ 毛骨悚然。 九净舞身上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冷汗也从额头渗了出来。 “佐藤，藤川，秋山，能听得见我说话吗？加茂神官？” 九净舞一边呼喊着人名，一边向后缓缓倒退着，同时她伸手摸向了腰间，缓缓的掏出了配枪。 每次出任务之前，九净舞都会检查一遍自己的配枪。 只要有枪在，九净舞都不会绝望。 不管是遇到怎样的恶人，不管是压力再怎么大，有枪就可以。 可以用枪打爆恶人，也能在绝望时用枪自尽，甚至…… 用枪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一个个枪毙！爆头！必杀技！ “不能慌，先联系上其他人再说。” 九净舞掏出对讲机，按下了本部的呼叫钮。 但她才刚刚掏出对讲机，面前寂静的神社忽的爆出了一声巨响。 “轰！！” 紧锁的本殿内部轰然巨鸣，地面也随之剧烈摇晃着，九净舞差点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 “这接二连三的……”九净舞用后背靠着鸟居的柱子，稳定着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咔擦！” 她打开手枪保险，警惕的看着发出声响的本殿。 即使不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九净舞依然没有丧失理智，而是靠着自己和武器在恶劣的环境中求生。 这样的心理素质是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 “什么东西在本殿里……” 皎洁的月光下，本殿的屋檐顶部遽然发生了变化，屋檐像是膨胀了起来，不，九净舞看清楚了，并非是屋檐在膨胀，而是有什么东西从屋檐下钻了出来。 是虚影。 紫色的虚影缓缓的从本殿中钻出，那道虚影的体积是如此巨大，比整个本殿都要庞大的多，并且高度还在不断的拔升。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紫色虚影的高度还在不断拔高，高度已经高到了九净舞无法判断出具体数值的程度。 同时她也判断出……自己还是别开枪的好，用手指头思考就知道子弹对这紫色的怪物根本就无用，拿火箭筒恐怕作用也不大吧？ “天天……穿着甲胄的天狗？” 九净舞吞咽了一口唾沫，仰望着这紫色虚影的怪物。 只见高大的人型怪物整体呈半透明的紫色，身上穿着幕府时期的大铠甲胄，身后还有一对翅膀微垂着，面部有一根长鼻子延伸而出，看上去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天狗。 不过是穿着甲胄的超巨型化的天狗。 即使是以九净舞的镇定，现在也感觉脑袋里嗡嗡嗡的，她有些搞不清楚现在发生什么了，怎么会从神社本殿中钻出这种东西。 这还是现实世界吗？！地球上什么时候有这个了？ 平心而论，哪怕是东京湾底下突然飞出一个油纸包着的高达，九净舞也能勉强接受。 但唯独眼前的这个，二十多年的科学教育令九净舞难以接受，无法接受！ “什么怪物啊这是……” “！” 仿佛是听到了九净舞所说的怪物二字，高大的紫色怪物低下头看着九净舞。 沉默的注视，一大一小两只生物对视着。 时间都仿佛在此刻凝固。 再接着，那高大的天狗怪物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长刀。 “我说的怪物不是您……” 两人的体积对比就像是蟑螂之于人类，但蟑螂靠着敏捷来走位，还能躲过人类的拖鞋底，可九净舞却没有那份本事。 遥望着那抽出来的长刀，九净舞忽然……想扔掉自己的配枪。 跟那把刀比起来，这枪也太丢人了。 “轰！” 拔出挥落的长刀绽放着炫目的光芒，将黑黢黢的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不信人间生白日，却疑天上落彤弓！ 耀目的光芒一下将九净舞全部笼罩！ ……………… “啊！” 九净舞忽的发出一声尖叫，连连倒退了几步。 加茂神官和几名下属立马围了过来，关切的问道：“怎，怎么了吗？这位警官。” “怪，怪，怪物……呢？”九净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 “怪物？警官，你在说什么？” 眼前哪有什么怪物，只有几张凑过来的脸。 “咔擦！” 九净舞一下抽出配枪打开保险瞄准天空！ “系长！别开枪，是我们！” “系长！！” 连声惊呼下，九净舞才回过神。 她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几人，又惊恐的看着后面的本殿。 本殿静悄悄的，哪有什么高大的怪物，而本来消失的加茂神官几人，也重新出现在以前，至于从空中挥落的长刀更是没有踪影。 幻觉？ 九净舞瞪大了眼睛，轻轻用手枪拍了拍自己的脸。 “系长！你，怎么了？” 一旁的下属小心翼翼的看着九净舞已经掏出来的手枪，刚才看着九净舞拍着自己脸蛋的一幕，他还以为九净舞是要开枪自杀了。 “你们刚刚没有看……没，没事。”九净舞勉强的扯着嘴皮露出了笑容，“可能是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精神状况有些不稳定。” 她本想问一问身边的这些人刚刚难道没有看到那高大的怪物？但看着几人茫然的样子，九净舞就明白自己问也会是白问。 “加茂神官，八坂神社供奉的神明是？” “啊？”加茂神官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位怪怪的警官会提出了这个自己已经说过的问题，“八坂神社供奉的是须佐之男命。” “你说的这个须佐之男命……祂是天狗吗？” “哈？” 第十七章 我真的有一头牛 四小时后。 千代田区，一处高档公寓内。 九净舞疲惫的接着电话，恭敬的道：“明天中午乘坐飞机前去名古屋吗？是的，我明白了……嗨依，嗨依。” 放下电话，九净舞一下瘫在沙发上，她揉着眉心，感觉脑袋里乱糟糟一片。 从那间八坂神社之后，她又带队去了其他寺庙神社做了调查，只是却没有再出现那样，而且开车的一路上她也经过旁敲侧击，但车上的几名同事在八坂神社中没有任何异样。 也就是说，只有她才出现了幻觉…… 但那是幻觉吗？ 九净舞确信的摇了摇头，不是幻觉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真实的吗？开玩笑，现实世界哪有可能存在怪物。 “不过那种怪物应该是神话里什么存在的形象呢，穿着甲胄的天狗，八坂神社，那难不成是八坂神社所供奉的神明须佐之男？” 从冰箱中拿出一瓶麒麟啤酒，九净舞一饮而下，用冰凉稍稍驱散了下脑中的混乱。 “御神体、八坂神社、须佐之男什么的，都是假的，是时候找个时间去看心理医生了。” 作为秘密警察，工作、心理压力可想而知的巨大，公安调查厅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公安警察派遣医师进行心理矫正。 九净舞继而走到客厅的正中，她的公寓客厅没有电视机，除却一面玻璃鱼缸外，只有一张漆工艺的刀架，上方呈着一把新刀期的太刀。 说是新刀期，但实际上并不是说‘新造的刀’，而是相对于‘古刀期’来说，‘新刀期’的刀指的是产自1596年～1803年的刀，新新刀期则是1803～1876年。 九净舞个人所收藏的这把刀比八坂神社的刀更加古老一些。 “锃！”她抽出长刀，锋锐的刀刃发出了锃的声响。 握着刀柄九净舞回忆起了幻觉中那紫色巨人的一刀，从天而落的一刀，宛如银河从宇宙坠向地球，万物湮灭。 “嗤！” 她闭眼握刀向后一挥，刀刃仿佛划破空气般发出了嗤的声音。 模糊间，九净舞觉得自己好似领悟了那紫色巨人一刀的真意。 她睁开眼，收起刀，决定到厨房稍微准备一点晚饭就睡觉休息：“怎么可能，现实又不是……” “噼里啪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是玻璃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粉碎的声音，而且，还有水流的哗啦声？ “什么东西？”九净舞猛地回过头，另一只手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是鱼缸。 只见鱼缸被斜向上光滑的切开，上方的玻璃在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而鱼缸中一半多的水一股脑的全都泄到了地上。 最惨的还是一条大正三色的观赏锦鲤鱼，被直接从中间切成了两半，上半鱼身掉在地上瞪着鱼眼死不瞑目。 “？？？” 九净舞抽动着嘴角，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看了被光滑切开的鱼缸。 从玻璃切口的角度来看，和自己刚才挥刀的角度是一样的，但……九净舞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刀尖距离鱼缸还有两米的距离。 更何况就算是能用刀身碰到鱼缸，刀刃也没有锋锐到可以将玻璃一刀切开的程度。 “这刀，被人掉包了？” ………… 一小时后。 “咕噜咕噜。” 九净舞麻木的看着锅中炖着的鱼汤。 原材料是刚才被一刀切断的大正三色锦鲤。 三色锦鲤估计到死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是被人炖成鱼汤的，而且是日本人。 日本人大都不吃鲤鱼，但九净舞的母亲是长野县生人，那里是日本为数不多会吃鲤鱼的地方。 极具观赏价值的三色锦鲤在被炖成鱼汤后和其他的鱼没有什么两样。 可让九净舞麻木的并不是锅中炖着的锦鲤，而是…… “这不是假的啊。”在下属面前一贯严肃的九净舞揉着眉心，抓着身旁的长刀。 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她清理了鱼缸的碎片、地上的积水以及做出了诸多的实验——像是个拿着刀的哈士奇一样在家中找东西劈砍。 长刀仿佛变成了《星球大战》里的光剑，玻璃、茶几、大理石、乃至于铁条都直接斩断切落，没有任何的阻滞。 九净舞在迷茫之余认为是这把新刀期的长刀产生了变化，直到她拿起菜刀不小心把案板都切成两半时，九净舞才意识到！ 太好了，不是刀发生了变化！ 是我变异了啊！ “冷静！” 九净舞双手攥成拳头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转圈走来走去。 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恐惧，九净舞迅速分析着。 “首先这事情对我是无害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锐器在我的手上……都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其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唯一的可能只有八坂神社的幻觉，不，既然能让我的身体产生这样的变化，肯定不是幻觉，也就是说。”九净舞掐了掐自己胳膊上的肉，“是真实的，神社中的紫色巨人一刀劈落，然后让我获得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有点乱啊，说起来那紫色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在八坂神社中出现的，那莫非紫色巨人是须佐之男命的本体？可须佐之男怎么会是天狗，就算是有动物形象，也应该是牛头天王形象啊。” “上级又为什么命令我们去调查练马区那些神社寺庙有无异常……他们一定是知道什么，我身上所产生的变化，他们是不是早就已经接触过类似的？” 就像是玩剪刀石头布时去猜测对方会出什么，现在的九净舞便是用有限的信息对更高级别的决策分析着。 “好乱，完全想不明白。” 再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九净舞一饮而尽，她单手用力，将易拉罐攥成一团。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她猛地摇了摇头，脑后梳起的长马尾一荡一荡：“何とかなる！（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是话虽如此，九净舞却还要面临一个严重的现实问题。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上级？” 作为秘密警察，按理来说是应当拼死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对于国家政府也要保持绝对的忠诚。 自己发生了这样的异变，禀告政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明面上九净舞的确应当是如此，可一旦真涉及到了自己，九净舞就犹豫了起来。 这就像是【为什么你愿意捐一千万给社会？却为什么不愿意捐一头牛呢？——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我先继续了解了解，再想一想要不要和上级坦诚。”九净舞这样安慰着自己，“嗯，很合理。” “啪。”她双手啪的合起拍响，“希望佛祖……素盏呜尊、须佐之男命、降马头主、素戋男尊、牛头天王、须佐能乎命保佑！” 第十八章 异化 一架从东京起飞的客机迅速的接近着爱知县的名古屋。 名古屋坐落在东海海滨，地理位置上正好处在日本第一大城市东京和第二大城市大阪的中间，而有趣的是，名古屋也是传统意义上的日本第三大城市。 飞机穿过云层，碧海青山出现在视野中。 “本次客机马上就要在名古屋降落了，请各位乘客系紧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客机广播中传出了空姐的声音，坐在座位上的乘客纷纷收起了面前的小桌板。 只是在这群乘客中，九净舞却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云朵，完全忘记了要收起桌板这回事。 旁边的助理河崎鞠小声的道：“系长，系长，小桌板，小桌板。” “哦，哦。”眨了一下眼睛，九净舞才回过神，迅速把面前的小桌板收了起来。 她转而又开始看着窗外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要是一个处在思春期的中学少女，如此出神也是正常，但九净舞可是暴力机关的秘密警察，怎么可以有如此懈怠的表现？这不正常。 “系长，您昨天晚上的情况……压力太大睡眠不足的话，可以向上面申请休假的吧。”河崎鞠关心的看着系长。 “啊？”九净舞挥了挥手，面容冷峻。“没有，我精神非常好，睡眠也很足。” 只是她那黑眼圈和肿起来的眼泡，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眠充足的模样。 思虑了一晚上，九净舞还是没有解开自己为什么产生了变化，思前想后唯有和‘须佐之男’有关。 不过她却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单单是自己所握着的长刀会变得锋锐起来，而且……体内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这股能量改造着身体力量，而且自己的剑术水平也比之从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差距。 换做是以前的自己，九净舞怀疑现在的自己能一个打十个……还是在十个自己拿着手枪的情况下。 她，有信心劈落子弹！ 但也只是信心而已，九净舞还没有机会尝试这个疯狂的想法。 “系长？”河崎鞠恭敬的道：“我们这次要监视的对象就是这个叫杉野登美枝的女人吗？” “嗯。”九净舞点了点头，“小心点，不能因为对方看起来没有威胁力而掉以轻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能被公安盯上的人物，就没有谁是简单的。 九净舞并不知道监视杉野登美枝的原因是什么，但对秘密警察来说原因不重要，就像是一条几百人的生产流水线，大部分工人从入职到离职，也仅仅只会某个零部件的生产而加工而已。 从东京起飞的客机缓缓的在名古屋降落。 ………… 名古屋市，港区，一家开在商业区步行街的西餐厅。 “牛排套餐a型，三份。”杉野登美枝对着一旁的服务生点了点头。 在换上了一身常服后，杉野登美枝看上去烟火气全无，剩下的只有干练精明，能在极乐汤这种复杂的场所当女将的人，为人处世方面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只是哪怕杉野登美枝也是见过诸多大风大浪的人了，现在却只能在对面的少年面前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杉野登美枝微微低着头对鬼柳苍士道：“鬼柳先生，我们后天大概就能到大阪了。”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鬼柳苍士已经换下了之前那套染血的校服，身上穿着的是沿路从优衣库买来的衬衫。 因为担心从高速行驶太过显眼，杉野登美枝和鬼柳苍士决定走着城市和城市中间的普通公路，不然要是只走高速公路的话，从东京到大阪一天时间就能到达，哪还用再在名古屋停留。 “嗯。”鬼柳苍士沉默的点了点头，冷静的眼神中倒是对这家装饰高档的西餐店铺有一些好奇。 无论身体上发生了怎样的异变，归根究底，他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且还是因为家庭因素生活困顿的穷小子高中生，西餐店牛排什么的，也只在电视上见到过，他从来都觉得这种地方和自己太过遥远。 而坐在一旁的小夜子就更是好奇了。 小夜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双手攥着鬼柳苍士的肩膀，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 不过她倒是从杉野登美枝的话里听到了大阪两字：“哥，大阪，osaka，快到了吗？” “马上就到了，到了我们就能见到妈妈了。”鬼柳苍士脸上挤出了温和的笑容，这笑容看的对面的杉野登美枝一阵恶寒。 杉野登美枝是很难将善良温和与那虐杀一百多人的血腥场景结合起来，而且现在的鬼柳苍士面色十分苍白，笑容挂在他的脸上就像是能剧演出里的鬼面似的。 但不管怎样，杉野登美枝都清楚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都被鬼柳苍士拿捏在手中。 她好几次在心中升起要不要逃跑的念头，但最后权衡再三都放弃了。 逃跑成功的几率，不高，一旦失败，就是死。 虽然就算到了大阪，杉野登美枝怀疑自己活下去的概率也不高，但至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发现了，鬼柳苍士并不是没有感情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他，也是有心的。 比之真田会的那些恶人，鬼柳苍士心还要更加澄澈。 “对了，鬼柳先生，都已经到名古屋了，旁边就是乐高乐园了……”杉野登美枝本想硕要不要带着小夜子去乐高乐园玩一玩，但看着鬼柳苍士无情绪的眼神，她又把话憋了回去。 没一会的功夫，还带着血红蛋白的牛排就呈了上来。 鬼柳苍士笨拙的用刀叉切割着牛排，一旁的杉野登美枝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对付着盘中的牛排，她不想让鬼柳苍士认为自己有嘲笑她的意思。 “咣当。” 只是就在杉野登美枝低头对付着餐盘的牛排时，却是听到鬼柳苍士那里传来了咣当的声音。 金属刀叉摔在陶瓷的餐盘上，鬼柳苍士用手捂着脑袋歪倒在地。 “呃啊……” 鬼柳苍士捂着脑袋在地面蜷缩起身体。 “鬼柳……” 杉野登美枝瞪大了眼睛，连连向后倒退。 地上的鬼柳苍士衣服下的身体像是有蟒蛇在游走般起伏不定，而他的左侧肩膀位置更是有什么东西延伸了出来。 第十九章 暴走 “！！” 看到鬼柳苍士身上异变产生的瞬间，杉野登美枝的头皮就不禁发麻。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鬼柳苍士在极乐汤中的屠杀，不正是从体表下延伸出一根根骨鞭？ 现在鬼柳苍士的状态和那时何其相像。 那从衣服下游走的形状，轮廓看起来和大屠杀时的骨鞭一模一样。 “走……”地上蜷缩着的鬼柳苍士紧咬着牙关，像是从心脏、肺叶中挤出了话语，“你，带着小夜子，快走！” 一股力量。 庞大的，恐怖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乱窜着——鬼柳苍士清楚的感觉到这样一个事实。 那力量是如此的庞大，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的身体撑爆，将自己体内的脏器、骨头、血管全部轰然爆炸，把自己的体表炸的支离破碎到处都是。 如果准确点来说的话，鬼柳苍士想用‘暴走’这中二的词汇来如此形容自己的变化。 只有这样，才够准确。 但鬼柳苍士同时也明白，自己的暴走绝不是漫画里主角的‘血脉之力’‘隐藏力量’这些设定，而是将自己从死亡绝望中拉回来的‘神明’所赐予的！ “快走，不然！我就杀了你！” 被鬼柳苍士盯着的杉野登美枝瞬间吓得回过神，她连忙抓起旁边小夜子的胳膊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店外奔跑。 西餐店内正在就餐的客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鬼柳苍士，有的面露惊奇，有的掩嘴偷笑，还有的人看样子是要走上前询问一下鬼柳苍士需不需要帮助。 “客人，您这是……” 奔跑中的杉野登美枝差点与对向的服务员撞个满怀。 踉跄的站定身子，杉野登美枝继续向前奔跑，只是她临跑出门前还是好心的说道：“你也快点跑！叫上店里所有人一起跑！” 虽然手上也是做了不少坏事，但杉野登美枝还是保留着不少作为人类的善意的。 “哈？客人您在说什么？”服务员呆呆的看着已经跑出店铺蹿上汽车的杉野登美枝。 这客人好像才刚刚点了三分牛排吧？付钱了吗？还没有。 那莫非是要吃霸王餐逃单？！ 服务员意识到了霸王餐的可能性，正要上前拦住杉野登美枝的车辆，身后的餐厅内部却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呀啊啊啊啊！！” “什么东西啊！” “有怪物！！” “噗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沸反盈天，同时出现的还有刀子捅进肉中的噗嗤声。 这种声音不该出现在西餐厅，而是应当出现在到处都是血浆的b级片中。 服务员茫然的、后知后觉的回过了头去：“欸？” 他看到了，身后的店铺中有一朵花盛开了。 是白色的花。 但没有花瓣，只有一根根枝杈。 那花的体积是如此巨大，俨然是膨胀到占据了半个餐厅。 但服务员清楚的记得，店里没有这样的花朵，而且这花看起来白骨森森的，很是骇人。 最糟糕的还是……店内就餐的客人现在正被插在枝杈上，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森白色的白骨巨花也被染上了明艳的红色。 完蛋了，这么多的客人在店内就餐出了问题，这家店以后还怎么开下去呢——服务员的脑内第一时间思考的却是这样的问题。 这还真是比霸王餐更严重的事态。 他继而想起了刚才跑出店的女人所说的话。 “跑，对，对，我，我，我要跑。” 完全被吓傻的服务员大脑微微转动了起来，他转过身迈出了一条腿。 “噗嗤！” 可一根白骨长鞭从后方的花朵上弹射而出，速度快到在视网膜中只能留下白色残影，白色骨鞭直接将他贯穿带起冲出店外。 服务员瞪大了眼睛，迎着太阳斜向上拥去。 “……” 背后的白骨巨花中有人影晃晃悠悠的走出。 是鬼柳苍士。 “好，好，好疼啊，好疼啊。” 他嘴中喊着痛，双手也扒着双肩，像是要硬生生要把自己的锁骨肩胛骨拆掉一般。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鬼柳苍士的脑中似乎只剩下了这么一道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向周围，世间万物悉数映入他的眼帘。 他看到街道对过的行人用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看到了汽车中的司机大张着嘴巴，他也看到了街头的摄像头盯着自己，更是似乎看到了架在斑马线旁的红绿灯也在注视着自己。 万物万物目光汇聚，天地间的焦点唯有鬼柳苍士。 “血祭血神。” 但鬼柳苍士更看到了那些行人一个个的张开了嘴巴，虔诚的大声高呼：“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便是连那红绿灯也长出了嘴巴，开开合合道：“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天边夕阳快要落下，虚弱的阳光凄惨惨惨照，照着汩汩鲜血，也照着鬼柳苍士。 照着寰宇天地万物齐声唱：“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尸骨脉：lv2】 鬼柳苍士猛然向前倾着身子，背部宛如骨骼无限自我复制般根根嶙峋怪骨增殖突出。 “血祭……” 骨刺从他的脊骨爆突。 “血神……” 犹如肋骨的骨刺弯曲的从鬼柳苍士的双颊插出。 “颅献……” 长长的骨刀反向从胳膊肘延伸向后。 “颅座……” 鬼柳苍士目视前方，双手合十：“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 港区，牛排店外一辆黑色轿车上。 河崎鞠用望远镜观察着坐在牛排店落地窗旁的杉野登美枝：“目标还在悠然自得的吃着牛排，旁边的两个孩子是杉野登美枝的亲属吗？资料上没有看到呀。” 轿车的车窗膜是单向的，只能由内看向外，由外向内看是漆黑一片，所以河崎鞠这样用望远镜观察倒也不用怕被发现。 “系长，你怎么看啊？” “啊？”正在心烦意乱的九净舞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道。“说不定有可能是被劫持的人质吧。” 河崎鞠继续观察着。 她是看出来了，一贯精明的系长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的表现竟然如此恍惚。 “嗯？”河崎鞠兀得放下望远镜，眼神里满是迷惑。 她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又拿起了望远镜：“欸？” 第二十章 这不是COSPLAY啊 “目标人物，杉野登美枝忽然从店内跑了出来！有情况发生！” “等一下！店内发生了什么！” 河崎鞠从望远镜里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过惊奇，以至于她不得不再认真的看了一遍。 这样河崎鞠才终于敢确定——八成是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了。 现实里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画面！ “系长！西餐店里，那个是什么？！” 河崎鞠激动或者说恐惧之下用手掌拍着系长的肩膀，九净舞再走神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撇过头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九净舞浑不在意的转过头朝着西餐厅看去。 西餐厅里还能有什么？牛排，土豆泥？ 不过杉野登美枝逃跑的话的确是一桩麻烦事，按理来说只是自己等人在外面盯梢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吧。 九净舞这样想着，眼睛却是在看过去的一瞬就移不开了。 她实在是看到了太过令人惊奇的画面。 那名跟在杉野登美枝身边，疑似亲属关系的少年此刻面无表情的从西餐店中走出。 他的身上穿着简单的衣服，一张脸说不上帅，但也跟丑不沾边，如果走在名古屋的街头，只是一个不会有什么违和感的普通男子高中生而已。 但此刻这普通男子高中生的身上，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违和。 骨头，骨头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生长了出来。 看着鬼柳苍士身上那嶙峋怪骨，九净舞嘴角疯狂抽动着：“假假假面骑士……里的怪人？” 不过就算是假面骑士，也不会播出像西餐店门口这样血腥露骨的画面吧？ 残肢断臂被骨刺穿挑而出，落地的玻璃窗户也爆碎成了满地的碎片。 这是死了多少人？ 十几人？几十人？ 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宛如白骨的化身般，他虽然双手合十，但全无一点佛性，满身上下所透露出的都是邪恶的气息。 “怎，怎，怎么办，系长！” 作为一名公安警察，河崎鞠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除非是遇到实在忍不了的事态，她才会慌神。 现在，明显就是忍不了忍不住的特殊事态。 公务车上其他两名公安同事也差不多是一样的表情。 像是瞻仰奇迹似的，车上的几人打开车门慢慢走了出来，但这不是欣赏奇迹，如果说店内的白骨算得上是有些微艺术性的话，那他们的行为多多少少还能与瞻仰艺术沾边。 “这不是cosy啊系长！”河崎鞠惊恐的抓着九净舞的胳膊。 九净舞聚精会神的看着鬼柳苍士，她的反应比起其他几人要镇定的多：“真的……假的啊……” “真的，真的！”河崎鞠还以为九净舞是在与自己说话：“这真的不是cosy啊！” 但九净舞自己清楚，她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少年和自己一样，并非正常人。 公务车与西餐店，仅仅是隔了一条窄窄的公路而已，仿佛是感受到了九净舞的目光，鬼柳苍士的目光也转动了过来。 “啊啊啊！” “嘀嘀嘀！” “死，死，死人了！” 街道上的行人惊慌失措的逃窜，几辆正在行驶中的汽车撞在一起，只是这个时候几名司机都纷纷展现出了高素质，没有人在意对方的过失，一心只想着紧忙离开这里。 街道，俨然是丧尸病毒爆发时的末日场景。 而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鬼柳苍士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类人往的正中心。 几条长长的骨鞭从他的背后延伸，然后高高昂起。 这看起来就像是蝎子，不过却是有着数条尾巴的变异蝎子。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鬼柳苍士的脑中被神明的声音所环绕，一股来自遥远远方的力量在灌输着影响着他的情绪。 以及，神明的低语还有另一句，鬼柳苍士凝望着公路对过的九净舞——杀了那个，高马尾的女人！ ………… “咔擦！” 河崎鞠和另外两名公安从腰间抽出了配枪。 虽然惊恐，虽然恐惧，但这个时候也只有配枪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了。 【放下你们的枪支，不能开枪！】 可也就在河崎鞠等人举起枪支时，戴在身上的、车内的对讲机都同时响了起来。 【放下你们的枪支，这是命令，放下枪支！】 “欸？”河崎鞠愕然的听着对讲机内传出的声音。 只有本部才能这样直接拨通他们的对讲机，而且对面的声音河崎鞠很熟悉，不可能是假的。 但是为什么让自己等人不要开枪？对方可是已经杀了不知多少人的怪物啊！ 而且，自己等人才只是刚掏出枪支而已，本部那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难道本部方面，还有另一波公安小队在监视着现场吗。 “小心！” 河崎鞠还在思考着问题，却是兀得听到了旁边系长的声音，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然后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是九净系长。 九净舞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腰侧，飞在了半空…… 嗯？河崎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飞在了半空中？为什么是飞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自己的脚下，只见自己现在距离地面至少有十米的高度，都已经比旁边的红绿灯高度还要高了。 人类能跳这么高吗？ 当然不能的吧，能够加入公安，河崎鞠好歹也是高材生，基础的物理常识还是明晰的，人类哪可能一步跳起这么高，奥运调高的冠军也不可能。 “噗嗤！” 一声噗嗤声从下方传来，河崎鞠顺着声音向下方看去，下一秒，她的瞳孔猛然放大：“藤川！秋山！” 刚刚还在车上与自己一起的两名同事，现在却是变成了四个——他们两人被拦腰斩断，上下分成了两半。 而斩断腰身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那从少年身后延伸出的骨鞭。 “蹬。” 九净舞稳稳当当的从空中下降落在了地面上。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一片火热充满力量，一步跃起了十多米，这是九净舞做梦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但是将体内游走的那股力量施加在双腿后，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简直就像是…… “超人。”被松开的河崎鞠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完全陌生的九净系长。 平日里熟悉的系长的脸，此刻变得完全陌生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胆怯便会死去 九净舞单膝跪地着陆，她放下河崎鞠，全神贯注的盯着不远处的鬼柳苍士。 她本就是长相姣好身材高挑的人，这样飒爽落地后那如瀑布泻下的黑长直发在半空飘荡着，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有股俊逸的感觉。 “系，系，系长。”河崎鞠抓着手中的配枪，但她才刚开口说了一句系长，九净舞就抬起胳膊竖起手掌。 “河崎，你先离开。” 河崎鞠看了看马路对面的鬼柳苍士，看了看被拦腰斩断的两名同事，一股寒意从她的心中涌出覆盖全身。 “好！” 她没有如影视剧那样说出什么【系长，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战斗的话语】，而是立马明智的转身就逃开。 这不光是团队协作精神的体现，河崎鞠也深知自己留在这里也只是添乱而已。 面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了。 那少年是怪物而非人类，相识半年的系长也同样如此。 “这可真是……麻烦了啊。”九净舞看向了街道旁边的一家刀剑专卖店。 刀剑专卖店在日本也只有大城市才有，名古屋正好是这样的大城市。 此时专卖店的老板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他迷惑的从店里走了出来，戴上眼镜朝着远处看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对面的怪物。” “还有后面的同事们。” 自己等人才刚刚拔出手枪就从对讲机中传出了本部的声音，那只有一种可能——本部除了派出自己等人在监视杉野登美枝一行人外，同时也还派出了另一波，甚至更多的暗哨在追踪。 而本部，对那少年的‘异变’也很是清楚。 看着那明晃晃血粼粼的骨刺，九净舞不由想起了练马区巷口那几具学生的尸体。 现场照片她曾看过几眼，那尸体实在不似人类所能制造出的。 而照片里的伤口和现在西餐厅处的尸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一致。 公安调查厅的大人物既然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份，既然也看到了对方现在所制造出的血腥惨案，却依然第一时间阻止自己等人掏出手枪……这水太深了。 “搞不好，会死啊。”九净舞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手枪，又看了看十几米外的刀剑专卖店，“只能自救了！拼了！” 她咬了咬牙，拔腿向着刀剑店奔去。 那速度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极限，甚至是自然界中的猎豹也跑不出九净舞现在的高速。 店长愕然的看着一道人影向着自己跑来，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被吓傻了。 “让开！！”九净舞边奔跑着，边举着手枪朝天射击，“全部让开！” “砰！砰！！” 枪响声让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不过九净舞面前的人群倒是散开了。 九净舞按着店长半秃的脑袋冲进了店内：“借你们家刀一用！” 她的眼光极准，进了店内没有看陈列架上那些刀鞘或华丽或朴素的长刀，那些刀说不定有的还没有开刃。 而是拿起手枪对着展示柜玻璃连连开枪：“砰砰砰！！！” 展示柜玻璃不是防弹玻璃，连开了几枪震开了玻璃纹理射出了几个洞后，九净舞左手压着右拳，用胳膊肘撞碎了玻璃。 “哗啦！！” 她抄起里面的长刀，手腕一振将长刀拔出。 “啊！你在干什么！那可是特别重要刀剑！”虽然九净舞手中有枪，但心痛之下店长还是抓狂的吼道，“那是文物！你知道那该多少钱吗？你这是抢劫！” “闭嘴。”九净舞将刀鞘一下捅入店长的嘴巴，停止了他絮絮叨叨的聒噪，“我这是在执行公务，也是在救你们。” 从店内向外看去，鬼柳苍士正一步一步步调稳健的走来。 他双臂伸向前方，好似要拨开迷雾一般。 只是名古屋此刻哪有雾气，有的仅是鬼柳苍士面前堵塞的交通——人群、车辆。 “嗤拉。” 根根骨刺横扫向前方，又间或着有几根骨朝着九净舞突刺杀去。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就盯上我了！”瞧见空中袭来的骨鞭，九净舞握紧了刀柄，“明明街道上有那么多逃跑的路人。” 她觉得自己被针对了，绝对的被针对了，不然哪会在几百人中专门挑中了自己。 但能够以女性的身份进入公安调查厅，还能够独自带队，九净舞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或者说是决意！ 既然被怪物盯上了，既然只有死路一条，那这个时候除了拔刀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所以…… 是一旦退缩就会衰老，胆怯便会死去的年纪！ “叮！！” 九净舞前腿一蹬，迎着骨刺而去。 她矫健的像是一头猎豹，身体朝着旁边一荡，骨刺从她的一侧肩膀外划过。 从她这里到鬼柳苍士所在之地，也就只有二十余米而已，轻轻松松的就能…… 九净舞双手握刀，没有直接从正面突破，而是躲过了又一条骨鞭后跃向旁边一栋写字楼，她反重力的九十度沿着写字楼外立面奔跑起来！ 这种反重力奔跑，是武侠片中也绝不会采用的设定。 ………… 东京，千代田区，霞关，公安调查厅本部。 与法务省共享办公场所的公安调查厅在外表看来没有隔壁的警视厅那么气派，但内里却是更加的森严。 即使是要进入大厅，都要在门口经过一系列排查，确认身上没有携带武器金属物。 虽然活动内容不会向公众公布，但公安调查厅从上到下都十分忙碌，只是这几天却很是反常，公安调查厅的几名重要机关的要员都频繁出入着本部。 一间临时的作战指挥部在顶楼的会议室中搭建，只是能参与进这间会议室的，无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阵仗说是在谋划推翻首相都有可能。 毕竟日本的公安警察可不光是公安调查厅的那小猫三两只，如内阁情报调查室、警备局、国际情报统括官组织、防卫省属的情报总部等都是情报部门的组成部分。 “从本部派出的几支队伍已经抵达名古屋。” “负责近距离监视目标的队伍由调查一处的九净舞警部负责。” “中距离……” 在密闭的作战会议厅中，屏幕上投射着名古屋的情况。 只见仿佛是套娃一般，一只又一只队伍从近距离、远距离，甚至随时有直升机待命的环绕在鬼柳苍士周围。 而且这一只只队伍除了‘明面’上的几只，其他队伍都携带着不容小觑的如狙击步枪等重火力武器，俨然是将警视厅的特殊急袭部队（日本反恐部队）调度了过去。 那些埋伏在暗处的部队都携带着录像设备，保证本部作战室的人能第一时间观察到现场。 所以这些要员们第一时间看到了西餐厅中血腥的画面，第一时间看到了身披白骨走出的鬼柳苍士，以及…… 抱着河崎鞠跃入半空的九净舞。 第二十二章 一力降十会 “该死！一路上他的情绪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突然失控？！” “为什么是在现在，要是等到我们找到牧田吉子的话……” 在一边监视着鬼柳苍士的同时，情报机构另一边还着手在大阪寻找鬼柳苍士生母牧田吉子的身影。 只是那女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饶是以情报机构的神通广大也全无半点线索。 但也有可能是时间太少，毕竟现在也才只过了一两天而已，再多给出一点时间，着手调查的人就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牧田吉子的所在。 时间，一切需要的就是时间。 “是餐厅中的什么事物刺激到了他吗？” 任何的变化都是有原因，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别关注原因了，现在的关键是鬼柳苍士……杀人了。”公安调查厅的次官紧皱着眉头，“那里可是名古屋的闹市区。” 话不用说完，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和在密闭环境中的极乐汤杀人不同，名古屋是全国第三大城市，步行街行人众多，鬼柳苍士在那里突然爆发，产生的影响是难以消弭下去的，而且现在要是不做出什么应对的决策，鬼柳苍士一旦在闹市区中展开了屠杀…… “第一梯队的九净舞小队拔枪了。” “让他们把枪放下，就近寻找掩体，不要激化与鬼柳苍士的矛盾，我们与鬼柳苍士还存在着和谈的可能。” 面对已经出现无辜人群伤亡的事件，依然想着要和谈，这倒不是某个要员自己的脑子在发昏非要想着绥靖。 而是所有人的一致共识，既然已经能够推断出鬼柳苍士想要什么，那么采用言语上的沟通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表明鬼柳苍士和官方的目的是一致的，目的都在于要寻找牧田吉子。 至于要对鬼柳苍士下死手，那一定是最后的手段。 人群的伤亡，这固然很重要，但鬼柳苍士也重要，作为普通国民，偶尔为国家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 活着的鬼柳苍士比死了的鬼柳苍士要重要太多。 “九净舞这支小队在公安队伍中是训练有素的……” 话还没说完，在与现场连线的屏幕上，公务车一旁的两名公安被拦腰斩断。 即使是隔着屏幕，也能震撼的感觉到那直观的血腥。 可这不是让作战室内缄默的原因。 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九净舞忽然爆发出了非人的力量，那跳跃起的高度让奥运会跳高冠军看到了都得羞愧的回家种地。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冷不丁的，法务省的一名高官打破了沉默：“这……也在公安警察中训练有素的范畴内吗？” 作为九净舞的顶头上司，公安调查厅本部第一处的川口岳揉了揉眉心。 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九净舞已经从刀剑专卖店中抢出了一把长刀冲了出来。 她矫健的身形与飞檐走壁的动作，看的公安调查厅的长官眼神狂跳。 绝对是非人类了。 虽然并非如鬼柳苍士那般已经将非人类三个字都写在脸上的程度，但九净舞现在所展现出的力量，也决不能用‘努力锻炼’‘训练有素’来含糊过去。 人类是有极限的，不管是拳击台上的拳击手，还是那些钻研古流武术的武道家，最终都不可能挡得住枪口射出来的子弹。 而全世界最顶级的跑酷高手，也做不到在垂直的墙面上奔跑吧？ 如果训练就能超越人类，那估计剑道馆里拉一个老师傅出来，岂不是随手便是反坦克居合斩？ “超自然的存在……又增加了一个？”内阁官房长官瞪眼看向了公安调查厅的众人，“事后我需要你来解答一下，为什么没有发现在公安警察中有这样非人类的存在。” “是！”公安调查厅长官觉得自己也实在是有些冤枉。 这边才不过刚刚发现鬼柳苍士这样的超自然存在两天而已，哪有可能想到公安队伍中竟然也有。 但这也是个提醒，既然鬼柳苍士并非个例，那就说明非人类的存在，于社会中已经有了一定基数。 “不好，那名公安已经……落入了下风。” 在投射出的屏幕上，九净舞的情况急转直下，只见九净舞本来是要从侧面借助高机动入角快袭鬼柳苍士。 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猎豹的程度，而鬼柳苍士只是站着不动，似乎只要下一秒，那锋锐的长刀就能从鬼柳苍士的脖颈上划过，一颗大好人头就将飞入天空，鲜血喷涌。 但鬼柳苍士的手臂忽然变化成了一条宛如钢铁般的骨剑，躲也不躲的迎向九净舞。 两人的速度都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在镜头中，肉眼已经难以捕捉到双方的纵横交错。 可从九净舞被逼的不断后退的情况看来，众人倒是不难感觉出她已经捉襟见肘了。 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说什么用言语来制止鬼柳苍士已经晚了——只怕再拖延一会，鬼柳苍士就要把九净舞当场斩杀了。 两全其美已经不可能，只能在两人间做出取舍。 “呼。”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人，内阁官方长官用手指扣了扣桌子，当机立断的道，“优先保住我方的公安人员！” ……………… 名古屋，港区。 “叮！！” 九净舞偏转刀锋，格挡卸开了鬼柳苍士次来的骨剑。 借着这次机会，她疯狂向后拉开了和鬼柳苍士的距离。 直到后退了一百多米后，九净舞才双手握剑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强的身体素质。”九净舞本以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是人类最强了，但对面的鬼柳苍士表现的更加强劲。 她本就是看着鬼柳苍士站着原地不动只动用骨鞭进行攻击，还以为鬼柳苍士如rpg游戏中号的法师角色一样不擅长近战攻击，但当真的与鬼柳苍士贴身近战的时候，九净舞才明白自己错了，深深的错了。 鬼柳苍士的确不甚精通近战肉搏的技巧，如果双方是差不多的体质，九净舞保证会在半分钟内分出胜负。 但一力降十会。 鬼柳苍士的速度、力量都远远超过了九净舞。 这情况破像是一个拿着手枪的高手，要和一个将重机枪趴在地上的普通玩家中门对狙。 不是没有可能胜利，但赢得可能性太低！ 逃跑？还是……九净舞的大脑急速运转着。 “砰！！！” 就在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声突兀的枪响在不远处的高楼上响起。 即使现场奔跑人群的惨叫沸反盈天，但那枪声还是压住了人群的尖叫。 第二十三章 不死之身 枪声？ 九净舞的耳朵微微抽动，但先于声音的，她看到了鬼柳苍士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抔血花。 “噗嗤。” 鬼柳苍士的左侧肩膀洞开大洞，是狙击步枪的子弹所造成的伤害。 在恐怖的动能之下，鬼柳苍士整个人也向右扑倒在地。 “砰！！” 仿佛是害怕一枪不够致命，又有一枪补在了鬼柳苍士的胸膛上。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但换在地球任何一个哺乳动物受到胸腔完全粉碎的伤害，恐怕也不可能活着了。 “好！”九净舞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声好枪法，不过她旋即又想到了死掉的滕川两人。 实际上在鬼柳苍士站在西餐厅门口的时候，上面也是有把握用狙击步枪第一时间杀死鬼柳苍士的吧？ 只是那时为什么没有做？ 不光滕川两人死了，街道上也是…… 被战斗波及死亡的无辜路人，撞在一起的车辆，在人头攒动的逃命中怕是也有不少人死在了踩踏中。 “……”看着鬼柳苍士尸体表面的白骨，九净舞叹了声气。 恐怕现在会杀死鬼柳苍士，是因为自己展现出了非人类的一面吧——东大毕业，年纪轻轻就成为系长的九净舞很清楚上面的想法。 没有人是蠢人，一旦顺着利益关系这层思路去思考，立马就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昨天晚上还想着要隐瞒着自己的力量，这下……”九净舞振了振手中长刀。 上面倒是没有血迹需要振走，只是原本锋利的刀刃在刚才的战斗中碰撞出了缺口。 横置在眼前看去，坑坑洼洼的缺口此起彼伏，像是层峦叠起的山脉似的。 “这可是特别重要刀剑啊，赔偿需要不少钱吧。”九净舞笑了笑，蜷起胳膊，用西装布料擦拭了下刀刃。 能将钢铁刀剑碰撞出这么多的豁口，那少年身上的骨头本身，一定可以罗列地球有史以来最坚硬的动物骨头了。 古代的人类会将动物骨头磨制成骨针、骨箭头、骨刀，如果把他身上的骨头如果磨制成刀剑的话……作为一名从小学习剑道的人，九净舞对刀剑本身就十分热爱。 她手机上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剑男人》这款游戏，也是氪了不少金的。 九净舞有些想将鬼柳苍士的尸体打造成兵器的奇妙想法。 “呼。”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九净舞用手掌摸着自己的额头，将刘海向着脑袋后方拂去。 但如何处理尸体是上面需要考虑的事情，自己还是想着怎样保全自身吧。 “喂，老板，你的刀……” 越过尸体，九净舞对着刀剑专卖店的老板扬起了手中的长刀。 只是那店长的眼神内布满了惊恐，惊恐倒也是正常，九净舞可以理解普通人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失态。 “噗嗤！” “砰！！”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什……么情况……” 九净舞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腹腔中伸出来的骨鞭。 准确点形容，应该是从身后穿了过来，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骨鞭带出了腹腔的碎肉和鲜血，疼痛由那里开始，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传遍了九净舞全身。 她艰难的回过头，看到了鬼柳苍士的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那指尖的骨骼脱离血肉飞速延伸扩大着，末端的尽头就这样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还没死呢，九净舞在剧痛中也不禁感慨着鬼柳苍士生命力的顽强。 被人从后面偷袭什么的，想想还真是太逊了，九净舞想到了电影中那些被身后偷袭而死的角色，在看电影时她不止一次的吐槽过如此的情节安排，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中了这一招。 但鬼柳苍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伸出骨鞭命中自己的同时，远处的狙击步枪也同时击发了子弹。 旋转着的大口径子弹划破空气，速度是音速的数倍。 不怪狙击手之前没有补枪，实在是任何生物都没有道理从那种伤势中幸存下来，没有步枪的必要。 “砰！！” 这一发子弹命中的是鬼柳苍士的脖颈，在大口径子弹的破坏下，鬼柳苍士的脖颈仅剩下一半。 九净舞跪在地上，用手抓着穿透腹腔的骨鞭：“这下，总该死了吧。” “咔擦！” 她转过身，竭尽全力用长刀斩断了身后的骨鞭。 这么大范围的活动身体，九净舞的伤口被进一步撕扯开，汩汩流出鲜血。 “确认击中目标。”远处高楼上的狙击手摸了摸耳机，说完后他微微擦了擦手心处的汗。 纵然只是在远处打冷枪，不用亲自面对那白骨怪物，但他还是紧张的掌心出汗了。 可就算是怪物，连脖子都被人打断一半了，也没有理由…… “目标！没有死亡！” 鲜血淋漓的在地上躺尸的鬼柳苍士忽的双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固定住自己的脑袋就奔跑起来。 那脑袋耷拉着的模样实在是过于惊悚。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死，这是什么怪物……” “射击！留下他！” 远处布设的几名狙击手都听到了来自本部作战室的怒吼，他们急忙调转枪口，瞄准了鬼柳苍士就开始射击。 但现实不是电影，这样射击移动中的目标，根本就没有命中的道理，更不用说鬼柳苍士身形矫健，腾转挪移间堪比飞燕。 “砰！” “砰！！” 一连数枪，全部落空。 “砰！！” 也不知是几号狙位射出的，径直的命中了鬼柳苍士的胳膊，可这点伤害对现在的鬼柳苍士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 “让周围布设的队伍全部出动，拦截住鬼柳苍士，还有，用最快的速度救援那名受伤的公安。”官房长官顿了顿才说道，“还有现场的名古屋市市民。” “呼哧呼哧呼哧。”特种奇袭部队乘坐着直升机从名古屋市区起飞。 地面上也有一辆辆看起来和私家车没有区别的车辆向港区汇去。 而早就已经和名古屋役所协商好的街头摄像头第一时间捕捉着鬼柳苍士逃跑的路线。 “这下总归是插翅难逃了。”公安调查厅长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幸好他们做出了这样完全的准备，不过若不是鬼柳苍士展现出的恐怖的近乎不死的能力，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布置有用上的时候。 在街边镜头中的鬼柳苍士伤痕累累，满身都是鲜血。 那恐怖的伤势，活像是一具正在奔跑的尸体。 “2号小队已经发现目标。” 部署在港区的直升机小队已经发现了鬼柳苍士的踪迹，在直升机打开的舱门处有两名狙击手蓄势待发。 “狙击班已锁定目标。” “目标……跳入了伊势湾！” 第二十四章 多事之秋 名古屋，伊势湾，名古屋新川入海口。 “扑通！” 穿着潜水服的警员从海面下探出了头，快速的朝最近的海事船而去。 “上来！” 将潜水员拖到船板上，从东京而来的本部调查员问道：“在下面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下方水域没有找到目标，不过发现了一具陈年的尸骸。” “那你休息一下，我们等下还有一片区域要探。” 同样的一幕在伊势湾多处上演，人力潜水员以及就近调来的小型潜水仪器在海底下紧罗密布的搜索着。 想要的东西没有找到，但倒是在伊势湾下发现了不少或最近或陈年已久的尸体。 估计都是得罪了极道或者什么有权势的人被沉入伊势湾的倒霉蛋，如果认认真真辨认这些尸体的话，估计名古屋不少已经落灰的失踪疑案都能破获了。 只是名古屋警察本部的刑事警察们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给陈年旧案沉冤昭雪，他们正焦头烂额的处理昨天那起在步行街所发生的惨案。 清点的死亡人数当场就达到了七十八人，其中有一半是死于各种踩踏事故。 现场方圆两公里都被完全封锁了起来，这可是名古屋的商业精华地带，每封锁一天都是巨量的经济损失。 面对此情此景，爱知县警察本部的要员们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鞠躬道歉了。 “开去下一个地点。” 伊势湾在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范围排查。 现场就像是一片浓浓的黑雾，此刻正慢慢的被一点点探清，信息源源不断的疯狂汇集向几百里外的东京。 东京，公安调查厅。 “长官，伊势湾海床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鬼柳苍士的踪迹。” “鬼柳苍士很可能已经游离了伊势湾……” 海洋搜寻和陆地搜寻可不一样，先不说茫茫大海上一望无际，能出动的搜寻力量只有船只和直升机，搜查就是大海捞针。 就单单鬼柳苍士能潜入海底，躲避海面上追查这一点，便足够让海上追踪变成笑话。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游了没多长时间就会脱力而死，但鬼柳苍士……想到他近乎不死的能力，秘书长就心中不安。 “呼。”虽然心中有预感会是如此了，但四辻智夫还是不由得叹气，“知道了，让名古屋的队伍继续搜寻……鬼柳苍士身边的那两人已经安置好了吗？” 秘书长点了点头：“鬼柳小夜子和杉野登美枝现在已经转移到了东京，正在武藏野市的一家宅邸中安置着。” 鬼柳苍士能逃掉，但杉野登美枝都还没开车驶离名古屋港区的范围就被沿途拦截下来，然后被礼送到东京。 说是安置，但实际上宅邸内外都在被一天二十五小时的高强度监视着。 不过除此之外，两人在生活起居方面受到的照顾堪称首相级的。 宅邸中配备着几十人的管家团队，所住的宅邸也是之前某个达官要人的别墅，依山傍水，照顾无微不至。 在不确定鬼柳苍士是否切实死亡的情况下，安置好小夜子两人这种示好行动是必须的，虽然鬼柳苍士造成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但包括公安调查厅长官等人看的都还比较开。 李梅烧死了几十万日本人，最后不还是被授予了勋一等旭日大绶章。 与之相比，鬼柳苍士简直是佛祖的化身了。 而且被胸腔粉碎，脖子没了一半的情况下还能生龙活虎的奔跑，这种鬼神般的能力看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片火热。 “还有就是牧田吉子？” “牧田吉子在十多年前到达大阪后，从事的是风俗行业，于五年前失踪，最后一次出现时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士我们正在排查中。” “风俗行业？”四辻智夫挑了挑眉毛，“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敲了敲桌面，继续道：“继续追查。” “还有九净舞的家人，既然九净舞身上展现出了非人类的地方，明白我的意思？” “嗨依！” 四辻智夫转而看向首相官邸的方向。 首相官邸所在地是永田町，与霞关相邻，虽然名为官邸，但实际上首相的起居是在旁边的首相公邸，而官邸是内阁一众高官要员办公以及发布重要消息的场所。 而此时的首相官邸前，政府发言人、内阁官房长官正面目严肃的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以上，就是本月二十四号名古屋港区恐怖袭击事件的全部经过，犯人已在当场被击毙……” “现场的受伤人员已在就近医院得到妥善安置……” “我方已围剿突袭该恐怖组织本部……” 官房长官说的有板有眼，在他的描述，也是在所有官方文件中，名古屋港区发生的惨重伤亡的是如‘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一样的邪教恐怖袭击。 而这次对方所使用的是在日本民间难以搞到的自动步枪，因为是在人群拥挤的闹市区所发起袭击，所以才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 比起战乱国家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人丧生在战争冲突中，名古屋死亡的人数算不上多。 但就像是造成190人死亡、6500多人受伤的‘黎巴嫩爆炸’，远比不过‘巴黎嫩模爆炸’吸引眼球一样，日本这样一个体量不小的发达国家，一次性因为恐怖袭击死亡七十多人，绝对是世界新闻的头条了。 “您好，我是露西亚俄塔社的记者。”一名金发碧眼的露西亚人在官房长官发言结束后立马举起了手，“对于这次的袭击事件，我们在网络上看到了某些内容惊奇的视频，而且为什么现场不允许我们记者进入，还有请问……” 面对高举着手臂的外国记者，官房长官这次却没有像曾经的新闻发布会般耐心解答，而是自顾自的整理着新闻发言稿转身离去。 而更有趣的反应则是会场中的阿妹莉卡、不列吞、加麻大等国家的新闻记者，纷纷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相信了官房长官的发言。 这就是恐怖组织所做出的恐怖袭击，仅仅如此！ 官房长官快步走出会场，一边快步行走一边问着身旁的秘书：“首相大人那边情况如何？” “首相大人依然在和阿妹莉卡大统领进行视频会议。” “多事之秋啊。” 第二十五章 就这？ 东京，目黑区，九净家。 和那些占地面积五六十平米，使用面积一百多的一户建不同。 九净家光是一楼不算车库、花园的占地面积就达到了二百平，目黑区也算是东京房价比较高的区域了，时常也能登上东京最宜人居住地榜单的第一，光从这地皮上看，九净家就算是richpeople了。 而此刻一辆品川牌照的黑色公务车停在九净家的门口。 “请用茶。”年逾五十的九净政昭正坐在茶几前，将茶盏推向了对面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 九净政昭身斜后方则正坐着一个和九净舞有几分相像的小女生，看起来也就只有高中生的年纪，是九净家的二女儿，九净梦。 对方二人一上来就表明了身份，是大女儿工作机关公安调查厅的人员，而且一个是总务部的次官，另一个则是调查一处的处长，都是平常普通人见不到的高官。 更别说，在家的正门外，还有两名警察垂手站立着。 这阵仗…… 九净政昭推着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对面两人就算说出来‘很抱歉，你的女儿已经在任务中牺牲了’的话语，九净政昭现在都不会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而且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像是阿妹莉卡军队中就专门存在告死天使这种职位。 挑选的就是人高马大形象好气质佳的现役军人，作用就是专门给阵亡士兵家属通告士兵的死讯。 这样可以让死者亲属们在看到形象好气质佳的‘告死天使’时，联想到自己的亲属也是如此体面阵亡的，以此来稍稍减轻心中的痛苦。 眼前这两位，专程来此莫非也是这样的任务？ “九净先生，您太客气了。”调查一处的处长屁股微微抬起离开，半弯着身子接过了茶盏，“我们冒昧来访才是叨扰了。” 这礼仪备至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略带着卑微了。 “！”九净政昭的心脏又是猛地漏了一拍。 作为上峰的处长竟然这么卑微了，果然果然！ 他险些身形一个不稳歪向一旁。 还好旁边坐着的二女儿看势不妙扶稳了老爹的肩膀。 九净政昭扶着桌案，面色苍白的问道：“两位来此，是……我家大女……出了什么问题吗？” 处长和次官对视了一眼，方才说道：“九净舞系长，现在人正在医院中。” 听到此话，九净政昭眼前就是一黑：“多长时间了？”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不知道九净政昭为什么会问时间，但总务部的次官还是道：“十四个小时了。” “已经在停尸间这么长时间了？！” “……九净先生，我想您误会了什么……” ………… 听完两人的解释，九净政昭心里高悬的石头才落地。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真的只是……不太致命的伤势？没有肢体残疾什么的，我不是不相信两位长官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这里的阵仗也太吓人了！ 九净政昭的话不用说透，两个精英官僚就明白什么意思。 能走到他们这职位的，没有几个傻子。 的确，如果换做一般的职员，像是在名古屋当场被斩杀的两个倒霉蛋，他们的死讯让同事通知家属就可以，哪里惊动的了处长和次官。 但九净舞…… 她不是一般不一般职员的问题，而是连一般人类都不算了。 调查一处的处长脸上挂着笑容道：“的确只是简单的伤势而已，很快就能出院……九净系长是我们调查一处的精英骨干，屡立奇功，她这次受了伤也有我们本部决策出现错误的原因，作为上司，我心中是多有愧疚。” “我们总务部也有责任。” 两个上峰热情的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让九净政昭看的惊奇。 但九净舞没有事情就好。 再三确认了九净舞没有事情，九净政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肯定对面两名高官有瞒着自己的地方。 可毕竟是公安调查厅，从事的是情报工作，就算心中有疑问，也不能开口。 双方在案几上相互谦让着，算是将日式客套发挥到级极致。 话语既定，九净政昭客气的说道：“舞她从小就生性顽劣，真是谢谢两位在工作中对大女的包容，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两位帮得上忙的话，还请告知于我。” 这都是客套话，没有人会当真的…… “啊，正好。”调查一处处长眼神微微放光的点了点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九净政昭眼皮一跳，他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呢？ 你难道是厚脸皮的大阪人吗？ 但话都说出来了，他当然只能顺着那调查一处处长的话应道：“您请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一定完成。” “是这样的。”处长点了点头，“九净系长虽然是女性，但她的剑术在我们调查一处乃至整个本部都是首屈一指的，以女流之辈在警察剑道大会上也夺得过成绩，听说这是因为家学渊源，不知能否请阁下为我们演示一下精妙的剑术？” “这个……” 这请求有些奇怪，但考虑到对方是大女儿的两位上司，而且家传的剑术，这的确而也是九净政昭引以为傲的地方。 “我明白了。”他起身站立，“那请两位稍等一下。” 回到库房中找出了一把真剑，九净政昭站在庭院中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在大女儿的两个上司面前表演剑术，一定要全力以赴才行。 “呼！” 他全神贯注挥出了刀。 院中的九净政昭步伐稳健，挥刀有力，每一刀都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放在全日本的剑道界中，九净政昭的实力也算是不错了。 一套剑术演示完毕，九净政昭微微喘着粗气，不过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完全是超水平发挥了！ 但是…… 调查一处处长和总务部的次官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的眼中，都互相看出了同一个意思——就这？ 就这？ 不会吧，就这？ 就不会什么不会飞檐走壁，一步跳到房顶上，身形矫健如猎豹吗？ 第二十六章 飞天拉面神 名古屋，医院，特殊看护病房。 九净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对面墙上电视机所播出的新闻。 所有电视台的新闻中有将近一半都在播报着名古屋事件，只是新闻中透露出的信息和九净舞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要说有什么是一样的，也就只剩下时间地点了吧。 “哒哒哒！” 而且最为逼真的是，电视上还有监控摄像头拍摄到的‘邪教组织持枪突袭人群’的画面，虽然只有十几秒，但也十分真实了，估计是连日急忙在名古屋现场拍摄的视频——反正九净舞是在视频中看到了一些公安调查厅的老面孔在扮演无辜路人。 不愧是国家的力量，造假欺骗国民这方面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嘶。” 九净舞刚要转身，腹部却是传出了让她不禁呲牙咧嘴的疼痛。 被鬼柳苍士贯穿的伤口虽然已经缝合了，但疼痛却是真实的，再度回想当时的情况，假如不是狙击手当机立断给了鬼柳苍士一枪，恐怕当场自己这条命就要交待了。 “这么大的一个伤疤。”九净舞看了看缠绕在腹部上的绷带，“还好不是出现在脸上。” 虽然脸上有疤什么的的确很符合公安警察的形象气质，但九净舞对让自己变得凶狠点这般事情没有任何想法。 不过说来现在所居住的这个单人病房，推开窗户就是山清水秀的风景，稍微一想就知道绝对不是给一般人住的地方。 九净舞工资不低，家中也有浮财，但也住不起这样的病房花销，而自己的公安警察身份，也是够不上这样的住院级别的。 但一切…… 九净舞看向了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的水果盘中摆着已经削干净果皮的水果。 都是因为自己所展现出的非人类力量才有的待遇吧。 该用什么东西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呢？九净舞想到了被关在笼中供人观赏的金丝雀。 但自己又不只是金丝雀那么简单，就算是，也是能杀人的危险金丝雀。 观赏价值为零，科研价值拉满。 “咔擦。” 咬了一口苹果，九净舞平静的表情下却是波涛汹涌。 如她这样的人，是难以接受被这样变相‘软禁’的，而且让九净舞心中失落的地方并不单单只如此。 “咔擦。” 九净舞清楚自己当初之所以要成为警察，并不是因为什么伸张正义、大义凛然的抱负，说出来甚至有些低俗——她只是想要合法的将枪支套在自己身上。 有枪的话就有安全感，或许几百年前自己的家族祖先立志成为剑客也是因为有剑就有安全感吧。 可也远远不是因为安全感这样虚弱惨白的理由，而是枪支、子弹，代表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说一句不能在公共场合说出的话语，只要自己拿着枪支，时机合适，哪怕是首相、天皇在自己面前，也能击杀。 扳机。 扣动，扳机。 扣动扳机可以了结别人、自己的生命，伺机而动还能制造出震撼世界的大新闻。 但现在，世界却有狙击步枪都无法杀死的怪物。 被轰碎了胸口依然健步如飞。 枪支，也变得无力了。 真是麻烦，九净舞无趣的咀嚼着苹果，眼神没有聚焦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笃笃笃。” 就在九净舞脑内危险的想法在碰撞时，病房的房门笃笃笃的响起。 “请进。” 走进来的是医院的几名医生和护士，但最让九净舞注目的还是那个头发半白走在前方的中年男人，她的顶头上司，四辻智夫。 除了极个别的全体会议外，九净舞鲜少见到这位调查厅的一把手，对方如无意外情况，是常年在东京坐镇的。 看见四辻智夫和医师护士等人一起走进房间中，九净舞挣扎着就要起身：“四辻长官。” “你可是伤员，不用起来了，好好养伤就行。”四辻智夫面带笑容制止了九净舞的动作：“情况好转很多了吧？” “嗯！”九净舞一扫眼中的迷茫，沉声应着。 听她语气看她眼神，瞧起来简直是从令和年代一步回到昭和了。 “那就好，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这名长官就太失职了……” 四辻智夫笑的很是温和，看起来仿佛真的是关心下属的敦厚长者一样，但如果真的是如此，他最应道歉的是死掉的滕川两人。 如果不是将自己这支小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布置于西餐店周围，那么两人的死亡完全可以避免，甚至要不是九净舞‘留了一手’，她与河崎鞠也只是死亡名单里的新两行罢了。 但九净舞并无太多的愤懑，她生性淡漠，可以理解那些热情表面下的冰冷残酷。 待到医生问询再让一名女医生检查完毕后，四辻智夫才继续与九净舞交谈着。 四辻智夫说话的语气春风细雨，面部表情也很是和煦，只是他今天专程从东京到名古屋来，可不只是为了看望一下九净舞。 待到时机差不多了，四辻智夫试探性的问道：“那么九净，你身上的……” 重头戏来了，九净舞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上面会问询，不过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在这件事情上，九净舞看的很开。 看不开也不行啊，九净舞相信虽然表面上自己被好好看护着，但暗地里这间医院早就不知道被多少武装力量包围着了。 “是须佐之男命赐予我的力量……”九净舞眯起了眼睛，她全无任何隐瞒，“在练马区的八坂神社中……” ………… 东京，大田区。 “阿嚏。” 阿部野望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向南方大阪的方位。 “须佐之男命……”阿部野望重复着这个词汇，“倒是也不能算错。” 他在幻境中给九净舞所模拟出的正是《火影忍者》中须佐能乎的形象——日本神明都有多个名字，须佐之男命、须佐能乎、素盏鸣尊、牛头天王，指的都是同一事物。 但九净舞所想的须佐之男命赋予的力量就不对了，假如九净舞当时去的不是什么‘八坂神社’，而是‘一兰拉面店’，那么在幻境中，阿部野望说不定会整出来‘飞天拉面神’。 第二十七章 五十岚正义 毕竟不管是‘我主’须佐能乎命，还是‘我煮’飞天拉面神，归根究底也只是人类幻想出的崇拜偶像。 不过比起飞天拉面神，根植于日本文化的须佐能乎命能给官方政府造成更大的误解。 透过九净舞的视野，阿部野望看到了那名高级官僚的脸色从不解到震惊再到释然。 再到对方面色僵硬的快步离开病院，阿部野望知道须佐能乎的忽悠在目前来说是成功了。 而且在名古屋闹市的一番动作不单单是为了忽悠。 看着自己已经富余到一万多点数的愿力，阿部野望知道自己在闹市区中催化鬼柳苍士尸骨脉进阶的目的是成功了。 而这一万多点，还是鬼柳苍士已经花销了一万点点数后剩下的，并且剩下的数值还在疯狂的增长中。 从穿越到现在，阿部野望从没有这么富裕的时候。 剩下的一万点愿力不是阿部野望刻意保存着，而是家中实在是没有空间再堆放杂物了。 抽奖的爆率实在是低，除却一些忍术和苦无、起爆符等忍具外，剩下的都是什么x隐村忍者护额、居民用的裤衩等等无用的东西、雷门汉堡。 这些和地球格格不入的东西无法变卖，也没有任何作用，那些能够烧掉的布匹类的已经被阿部野望一把烧掉了，剩下的不便销毁的他暂且留存着。 但被阿部野望销毁也只是时间多少的问题。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所有看起来无用的东西说不定在将来都会成为暴露自己的危险因素，阿部野望绝不允许其留存。 他依然要维持着表面上的普通定食屋老板的身份，普普通通的做饭，普普通通的生活，普普通通的到大田区的海鲜市场联系一下供货的渔铺老板。 现在，正是在返程的路上。 不过虽然废品不少，但阿部野望也一次性抽取了几个有用的忍术。 【血继限界·爆遁（黏土炸弹）】【咒术·死司凭血】【剑术·月影】【火遁·豪火球】【水遁·水断波】【风遁·大突破】…… 如火遁水遁等都是普通的五大属性忍术，月影则是通过快速的移动在战斗中拉扯出残影，以此来迷惑进攻敌人。 而【咒术·死司凭血】更是【不死之身】的补充，用敌人的血当施展媒介，让施术对象受到施术者所受到的任何伤害，并且无法回避，但必须伤害自己的身体才有效果，所以只有不死之身的拥有者才能不断使用，否则换了其他人来使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了。 死司凭血目前看来只能赋予鬼柳苍士。 剩下的则是【爆遁（黏土炸弹）】，原著中被迪达拉所【发扬光大】的忍术。 或许论起其破坏力，黏土炸弹比不过现代战争中的那些重型武器，但如果是让人类个体掌握了随时起爆的能力……这将比鬼柳苍士的尸骨脉更加致命。 “咯噔咯噔。” 行驶在江户川区的电车咯噔咯噔的响着，因为还没到晚高峰的原因，车内人员还不算太多。 阿部野望旁边的座椅上，两名高中女生彼此靠着，其中一人握着手机，另一名女生百无聊赖的张望。 对过则坐着一个头发半长遭乱，有着浓浓黑眼圈的男子。 电车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车厢内，电车扶手的旁边则张贴着政治竞选的广告，窗外的居民区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切看起来都岁月静好，很是平静。 只见那握着手机的女生呜哇一声：“呜哇，这也太残忍了吧，又有好几个人没有抢救回来，死亡人数都到八十了，他们都好可怜。” 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名古屋事件的新闻，现场尸体虽然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依然能让人觉得血腥。 “昂昂，死了这么多么。”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旁边女生的语气听起来显然是兴致缺缺。 “岬，你这是什么反应，不觉得死了这么多人很可怕吗？” “嘛，现场倒是挺可怕的。”名字叫岬的女生打了个哈欠道，“但死的人又不是我的熟人，让我怎么……不过你看过那段视频没有？” 死的人又不是我的熟人，让我怎么生起同情心，这话说出来似乎太过冷漠了，不符合社会的主流，所以这女生立马选择了岔开话题。 “什么视频？” “就是名古屋的另一个视频，被当时的路人上传到网络上了。”对死人没什么同情心，但说起来这个，岬就来了兴致，“有怪物在名古屋出现，根本不是什么枪击案，是怪物在杀人。” “啊？你在说什么？” “那段视频……”岬掏出手机，找了半天叹气道，“没了，视频被删了，真是的，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把视频下载下来。” “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阿部野望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官方的反应速度比阿部野望想的更快，相关的视频才只是在网络上出现了半个小时就被全面封杀，而且按照特征码将所有网盘留存中的视频也一概消除，除非当时就下载了视频将其存储在了设备中，否则事后恐怕已无法找到。 不过就算这样，系统中愿力的增长也没见有消退的趋势，阿部野望有理由相信，名古屋现场的事情恐怕已经在全世界政治高层中流传开来。 “欸！你你你你们说的是这段视频吗？” 就在两个女生说着话的时候，对过座位上一个留着半长头发的男子拿着手机靠了过来。 他不敢靠的太近，因为这会被认为是痴汉。 不过他贸然的举动也吓到了两个女生，两人直接吓得贴在了一起。 五十岚正义向后扬着自己的上半身，但是双手却将掌中的手机推向前方。 他手机中播放的也是名古屋街头的画面，可却与新闻上的不同，只见手机中的画面十分摇晃，到处是逃窜的拥挤人群，更重要的还是在拍摄的画面中能清楚的看到，有几条惨白的骨鞭在上下飞舞。 只是两个女生现在根本就无心去看手机屏幕，她们被贸然贴上来的五十岚正义吓了一跳。 “太巧了，正好我就有这段视频……” 五十岚正义现在的表情表现，妥妥的符合了人们心中对痴/汉，便态的认知。 “蒲田站到了，请在本站下车的乘客……” 电车一停稳，两名女生立马拽着对方跑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说了一个谎 五十岚正义僵硬的握着手机，尴尬远眺已经跑开的两名女生。 他清楚是自己贸然的动作把对方吓跑了。 车厢内的乘客也有人瞥了他一眼，接着又低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在车门处发生的这一幕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这样已经足够让五十岚正义尴尬的要死了。 他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小丑，也许平常隐藏的够深，但刚刚却是赤果果的被剥皮露出了逗人发笑的本质。 五十岚正义的脸上写满了尴尬与不安，举了举手机然后又放了下来。 “……”感觉到阿部野望的视线，五十岚正义两侧嘴角微微向上扯着点了点头。 虽然唇形是笑着的，眼睛却除了难过外看不到任何的喜悦。 作为回礼，阿部野望也沉默的点了点头。 坐回长椅上的五十岚正义掐了掐手指，故作放松的整理了一下衬衫衣角，他抬起左手掌慢慢来回拉锯搓着嘴巴，眼睛先是看了看窗外，接着又撇头看着车厢，竭力的表现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想将自己融入茫茫人海。 但这里是不甚拥挤的车厢，没有人海让他躲藏。 就这样，五十岚正义尴尬的动作持续了数分钟，连嘴皮都搓红了。 局促，却又尽可能的故作大方。 这就是阿部野望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似乎也是察觉到自己举止的怪异了，五十岚正义又放下了手掌，重新拿起手机看向阿部野望。 “那个……”坐在旁边的五十岚正义略带着畏缩的小声招呼着阿部野望，“这个视频里的内容，很厉害吧……” 他实在是尴尬极了，如果不是车门现在已经关闭了，五十岚正义绝对拔腿就跑出车站，就这样从蒲田站一路跑到上班的地方。 可人偏偏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明明尴尬极了，但又忍不住做一些更尴尬的事情，仿佛以此就能得到来自别人的些微认同，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 像是将视频再给陌生人阿部野望看一遍，无疑是尬上加尬的动作。 但这是五十岚正义的自救之法。 深深的看了眼五十岚正义，阿部野望装作认真的看了看视频：“……这，假的吧？” 比起路人拍摄的模糊视频，幕后黑手的阿部野望当时无疑看的更为清晰。 不过能从他人视角看一看自己所策划的事件，也是一件新奇的体验。 人群的尖叫并不能引起阿部野望心情的波动，他反倒开始想着自己让鬼柳苍士‘进化’的契机是否合适，如果再缓一缓等到大阪，能否制造出更轰动的效果？ “不，不，这不是假的。”五十岚正义摇了摇头，“我其实是爱知县名古屋人，当时我有朋友就在现场，他告诉我这则视频里才是真的，但是政府……却向全体国民隐瞒了，而且还编造出了那种‘枪击案’来歪曲事实！” 说着说着，他的语调就不禁高了起来。 一般人听到，也只会认为是无聊的阴谋论。 阿部野望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面上还是装作将信将疑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对吧？政府竟然不将真相告诉我们，网络上很多人也都知道事实……” “嗯……嗯……”阿部野望勉强的点了点头。 从别人那里得到了认同后，五十岚正义似乎一下来了气劲，他几乎要握着阿部野望的手来解释他发现的真相。 之前的尴尬有多重，他现在爆发出的热情就有多热切。 也正好在这时，电车缓缓的停靠车站。 “矢口渡站到了，请在本站下车的乘客……” “啊？！不好意思，我到站了！”五十岚正义眼睛微微放大站了起来，他对着阿部野望微微欠身，“我要在这里下车了，不能再和您继续交谈了……” 不不不。 阿部野望跟着弯了弯腰身，全程明明都是你在说，这根本算不上两个人的交谈。 随着车厢人群的进出，五十岚正义很快一路小跑消失在人海中。 ………… 7天便利店，换衣间。 前台的员工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对着跑进来的五十岚正义道：“五十岚，快点换班吧，我还要快点回去打电动呢。” “好的！” 五十岚正义小跑到便利店后，快速脱下常服，更换员工服。 他每天晚上都要到便利店兼职上夜班，早上换班，回到出租屋再睡几个小时。 每日奔波在东京的高楼大厦钢铁丛林间，是蚂蚁，是小人物。 像今天这样的尴尬是时常有的，但像今天这样和别人热切的交谈，是少见的。 只是…… 五十岚正义说了一个谎。 他的确是爱知县人，但却不是首府名古屋人，也更没有朋友告诉他这则视频里才是真的。 但五十岚正义相信，一定是有怪物在杀戮人群，政府出于不可告人的黑暗秘密隐瞒了这个消息，并且还伪造出了假象来欺骗全体国民。 至于是什么目的，也许是‘政府制造生化人失控’也许是‘超自然力量显露’，但政府在说谎，是真的。 可让五十岚正义激动的不是自己发现了政府的阴谋，而是那视频里所展现出的力量。 非人类的！ 强大的！ 让人想要膜拜的！ 跪伏的！ 就算是普通人获得了那种力量，也一下拥有了叫板政府的资本，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能够伸展自己的报复！ “如果有那样的力量……”五十岚正义看着便利店员工服上的铭牌，铭牌上正是他的名字【五十岚正义】。 自从看到那视频的第一眼，五十岚正义的视线就不能从上面移开了，他第一时间保存了视频，之后脑子里想的也全是那视频中的画面。 五十岚正义真的想的想那种力量想的要发疯了，他躺在床上会想，洗澡会想，出门会想，走路会想，坐车会想，工作会想，玩手机会想。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也觉得自己像中邪了一样，他的念想几乎是病态的了。 但如果有那种力量，如果有那种力量！ “咚！” 五十岚正义合上衣柜，挂好铭牌走向收银柜。 第二十九章 塑料袋 “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身穿浅蓝色工作服的五十岚正义低眉顺眼站在便利店前台，一手拿着顾客买的东西，一手扫描着货品的条形码。 “不需要。” 接下来还有一个顾客，五十岚正义继续说道：“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拿一个吧。” “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我有手提袋。” “哦哦，不好意思。” 一连说了五六句需要塑料吗，柜台前排着的队伍才终于结束。 店内虽然还有几名高中生在杂志区蹭书看，但也算清净下来了。 现在既然没有客人排队，那自己就该去整理一下书架——两年打工下来，五十岚正义已经机械性的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就在五十岚正义准备去整理一下货架的时候，他身旁的女员工说道：“正义，你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么。” “啊？”五十岚正义诧异的看向根本美里。 根本美里，和自己一样在便利店里上晚班的职员，长相清秀，性格也颇为开朗，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和五十岚正义完全不同。 她也就在店里工作了半年而已，但人缘方面比自己好太多了，而且她白天还在专门的美容学校里学习。 虽然现在和自己一样在做着一份看不到前途的便利店员工的职业，可能够想见，根本美里将来一定有可期的前景，和自己这样的人截然相反。 所以，没有打交道的理由。 而且对方长得清秀可爱，五十岚正义也没胆量去打交道。 听到五十岚正义的迷惑声，根本美里歪着头道：“你今天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前有底气了，一定是发生了好事吧。” “啊，还好吧。”抓了抓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五十岚正义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能跟陌生人说上话，对他来说这的确算是不错的事情了。 理发实在是太贵了，所以五十岚正义都是几个月才理一次头发。 “啊呀，你都笑了，肯定是好事……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根本美里笑着虚眯眼睛，向着五十岚正义靠了一步。 五十岚正义被根本美里的话语吓了一跳，也被根本美里靠近一步的动作进一步惊吓，他摆了摆手连连道：“没有，没有，没有。” 被吓到的五十岚正义接着立马跑去整理货架上的货品书籍。 看着五十岚正义惊慌失措的样子，根本美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刚刚的话语动作这显然是她的小恶作剧。 “呼。”瞧见根本美里脸上的笑，五十岚正义清楚自己是被耍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整理完东西后又回到了柜台。 根本美里戳了戳五十岚正义肩膀：“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真的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 只是这样没有恶意的小玩笑而已，五十岚正义怎么会生气。 就在两人说话间，便利店内的客人也慢慢增多起来。 “蹬蹬。” 感应门打开，一个衣装革履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的西装一看就是高档货，头发也打理的很是清爽，可惜就是满身的酒味，不用靠的太近就能闻到。 五十岚正义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整个东京还有整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喝醉的酒鬼了。 “咣咣。” 醉酒的西装男摇摇晃晃的想要拿出低温柜里的一罐咖啡，身子连连撞了冰箱好几次才堪堪拿到。 五十岚正义低头扫着前面顾客的货品，然后有条不紊的装进塑料袋中：“一共两千七百五十日元。” 等到顾客提着塑料袋离开五十岚正义也没有抬头，他接过下一个顾客扔到柜台上的咖啡，扫描了一下上面的条形码：“请问需要塑料袋吗？” 随口问出请问需要塑料袋吗，已经是五十岚正义的口头禅了。 “哈？塑料袋？你看我就拿了一罐咖啡，需要塑料袋吗？”醉酒的西装男猛地用力拍着柜台，“你是不是没有长眼睛？自己不会看吗？” 他一开张嘴，那浓浓的酒气几乎要化作实质喷到五十岚正义的脸上。 准确点说，那满是酒精的唾沫星子已经喷的五十岚正义满脸都是。 “对，对不起。”五十岚正义没有用手去擦脸，而是挂着僵硬的笑容，“我没有注意到……” “这是没有看到没有注意到就能解释的事情吗？”醉酒男的语调高了起来：“就是因为有像你这样工作态度懈怠的人，才会让很多事情都搞砸啊！”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便利店里其他顾客不由将目光投了过来。 在醉酒男后方排队的人则是向后撤了几步，保持着距离。 “对不起，对不起。”作为典型的日本服务业的从业者，五十岚正义深知挨打就要立正的道理。 “对不起就有用吗？”醉酒男估计是酒喝多了，拿出了自己在职场上的气势，“你的态度从头到尾就不是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这就是为什么你，是一个只能拿到八百时薪的便利店蛀虫，社会的蛀虫！” 他喝醉了酒，说话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五十岚正义的头低的更低了，一旁的根本美里眉毛挑了挑，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了——她忍不住想说自己两人的时薪是一千，不是八百。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我是为了你好才跟你说这些！” “真的是非常抱歉。”五十岚正义的拳头在柜台下攥紧。 醉酒男越说越是来劲，店内不少客人都被吓跑了，他依然在咆哮着：“我的月薪是两百万，你知道吗？算上其他收入，一年就是三千万！光是房子我都有好几套！和你这样的社会蛀虫完全不一样！” 根本美里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向前挺了挺胸膛。 但五十岚正义拦下了根本美里，他低着头，面对醉酒男的咆哮他没有任何反驳的心思。 直到骂了两分多钟后，醉酒男才愤愤的拿着咖啡罐跌跌撞撞走去。 他边走着，还边朝地面上啐了一口。 直到对方已经远去了，五十岚正义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 看着已经离开的醉酒男，根本美里紧皱着眉头：“正义，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只要警告他要报警的话，肯定能吓跑的。” “没事，态度恶劣的客人……我也碰到过不少了。”五十岚正义勉强的尬笑着，他挥了挥手，收起了塑料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而且能拿到三千万的年薪，也的确很厉害不是么……” 第三十章 私密空间 塑料袋。 作为一名便利店的前台，五十岚正义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需要塑料袋吗？’ 于是，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整日和塑料袋为伍。 而被人拿回家的塑料袋，下场也多半是被用来盛放垃圾。 所以，塑料袋整日与垃圾为伍。 因此，也可以叫做垃圾袋。 那自己是什么？——五十岚正义常常思考这个问题。 每次想到一半，他就会明白，自己只是个…… “我回来了。” 走在早晨八点多的东京街头再接着回到逼仄的出租屋中，五十岚正义精神萎靡的趴在了床上，任谁上了一夜的晚班也精神不到哪里去。 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中说我回来了，也只是一种自我安慰，而且说起来他也两年没有回过爱知县的老家了。 五十岚正义没有拉上窗帘，甚至窗户也是半打开着的。 反正小偷也不会来光顾他的这间出租屋。 “嗦嗦。” 五十岚正义的手中握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正是昨晚他在柜台掏出又收回去的塑料袋。 跟一般的白色塑料袋不同，这塑料袋是黑色的，因此看上去就更像是垃圾袋了。 “呼。” 五十岚正义将塑料袋口拉开，然后猛地套在了头上。 他眼前的世界一下变得模糊黑暗起来，就连呼吸也是同样如此，处在塑料袋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鼻腔中呼出的气体的温度。 在这个瞬间，五十岚正义一下明白了塑料袋存在的意义。 一旦将自己套在了塑料袋中，就拥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 就像在大都会中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但却比房子更私密。 即使是走在行人密集的街头，即使是在人来人往的迪土尼乐园，只要头戴塑料袋，世界上便只有自己一个人。 举目四望，全是黑暗。 所以藏在自己的私密空间内……五十岚正义嚎啕一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啊啊啊啊！岂可修！妈的！！” 五十岚正义死死的拽着塑料袋头套，两个胳膊肘两个膝盖在床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四足行走的动物一般。 “需要塑料袋吗？” “需要塑料袋吗？！” “欢迎下次光临！” 五十岚正义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重复着自己每天都在说的东西。 他情绪转变的极快，明明前几秒还是麻木，一瞬后就歇斯底里。 自己从爱知县乡下地方闯荡东京，难道就是为了每天说着‘需要塑料袋吗？’‘欢迎下次光临’吗？ 难道是为了被客人指着鼻子骂？每天过着仿佛在下水道中老鼠般的生活？ 这不是五十岚正义想要的东京生活，更不是他曾展望过的未来。 五十岚正义渴望改变，无比的渴望，就像那名古屋视频中所拍摄到的，用自己的双手来改变，给世界以……如自己的名字一样——正义！ “欢迎下次光临！！” 将头蒙在塑料袋中五十岚正义哭的越来越大声，夺眶而出的眼泪将塑料袋内部变得黏黏糊糊的。 “啊！！”他又猛地扯掉头套，掏出手机，打开名古屋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也想变得出人头地，他也想在东京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的焦点，即使不用努力也是人生的主角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发亮，而又为什么，自己只能成为配角龙套背景板，只能像是小丑一样衬托着别人…… 不，五十岚正义疯狂的抽着自己的脸，他想要的也不是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是能自由自在的贯彻，自己的正义！ 现在这样浑浊的世界，他不需要！ “噶！” 窗外的天空一只黑色的乌鸦立在树梢上嘎嘎怪叫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嚎啕大哭的五十岚正义。 “嘎嘎！” 乌鸦微微歪着脑袋，像是不明白五十岚正义为什么会一边看着视频一边抽着自己的脸。 动物有感情，但却不会如人类般有着复杂到矛盾的感情。 在崩溃与麻木之间自我拉扯。 “呼哧呼哧。” 振了振翅膀，乌鸦猛地从窗外冲入了房间。 ………… 下午，四点。 五十岚正义睡眼惺忪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脑袋，擦了擦眼角干涸的眼屎。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连洗漱都没有。 “妈的，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了。” “已经这么晚了，该准备准备去上班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五十岚正义扯开了身上的被子。 这么大哭一场再加上睡觉后，他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早上的歇斯底里。 毕竟忘不掉又能怎么样，生活无论怎样都会继续，不会因为自己而暂停。 “呜哇，这什么东西。” 只是在五十岚正义刚要在枕头旁摸起手机时，手掌却是碰到黏糊糊的东西。 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和的稀泥，又像是橡皮泥。 “黏……黏土？我的床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五十岚正义迷茫的看着床头处灰白色的一团黏土。 他不记得自己睡觉前玩过黏土，更不用说自己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黏土这些东西。 所以黏土是从哪里来的？ 抓起黏土，五十岚正义的眼神中的迷茫越来越重。 “等一下，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 就像是每个人都有的——明明做梦时十分真实，也记得自己做了个真实的梦，但偏偏醒来后就忘记梦境的具体内容了。 五十岚正义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他在梦境中…… “嘶，好像梦到了一个全身蒙在黑暗中，看不见脸的人……”五十岚正义皱着眉头，“不对，他好像自称是……神明？” 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奇怪的梦境。 但让五十岚正义迷茫的不是梦境中自称神明的存在，而是……梦中的神明询问自己‘想要力量吗？’ 当然想要，因为是在梦境里，五十岚正义才敢如此坦诚自己的内心。 接着……五十岚正义想起来了，那梦境中的存在将一团黏土交给了自己，并告诉自己这就是力量。 “黏土？”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只是这黏土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掌中的黏土，五十岚正义揉了揉眉心，他撕下一半黏土扔向窗外。 第三十一章 正义 五十岚正义的视线随着飞出去的黏土而转移。 他看到黏土飞出窗外，看到黏土抛飞到公寓后方的小巷中，那条巷道很窄，有一个小小的垃圾分类站，在那里最常见到的就是城市里的野猫野狗以及老鼠。 “轰！” 就在五十岚正义漫无边际的想着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爆炸声。 他清楚的看到那飞出去的黏土在半空爆炸发出火光！ “什么东西！” 本来还在床上坐着的五十岚正义吓得直接掉下床，两只眼球死死的瞪大望向窗外。 “呜哇呜哇呜哇！” 停驻在公寓周围的汽车被爆炸声惊得发出了呜哇呜哇的鸣笛声。 五十岚正义在地上愣神了十几秒后，连滚带爬的趴到窗口向外张望。 因为不是落地后爆炸的，所以地面并没有被黏土炸出来坑，但刚刚那声爆炸音绝不是作假的。 “黏土，炸弹？”五十岚正义颤抖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另一半黏土。 自然而然的，五十岚正义将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拼合在了一起。 那这么说，自己手上的那半截黏土岂不也是炸弹？！ 五十岚正义吓得差点把黏土扔到地上，但他又立马想到了黏土会爆炸的特性，急忙小心翼翼的捧着黏土，怕极了黏土掉在地上会把自己炸死。 “啪！” 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在看了看手机短信中银行卡的余额，五十岚正义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也就是说自己真的…… “叮铃铃。” 是来电铃声，店长的电话。 又抽了抽自己几巴掌，五十岚正义拿起手机麻木的摁下了接听键。 “是五十岚吗？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听根本说过了，今天你暂且不用上班先在家里休息下吧，调整一下心态明天再来上班。” 听到店长的话，五十岚正义木然的应诺道：“啊，嗯。” 的确需要调整一下心态，五十岚正义怔怔的看着掌中的黏土。 ………… 夜，十点二十五分。 五十岚正义站在河岸边怔怔的看着流淌着的河川。 他指尖弹出了一小块黏土飞进河面。 这是他几小时前从一家陶艺店里买到的，但只要一经过他的手，普普通通的黏土也能变成可以引爆的异类。 “砰！” 没入河面的黏土立马起爆，因为控制着当量，爆炸仅仅是在河面引起了小小的水花。 威力也就和华国过年时放的鞭炮差不多。 但五十岚正义知道自己所发出的黏土炸弹最大威力远远不止如此，只要他想的话哪怕是一个大活人也能当场炸死。 “咕噜。” 五十岚正义从口袋中掏出黏土，黏土在他手上变化出各种形状，时而变成蚂蚱苍蝇时而又变化成小飞鸟。 这一手塑形能力足够让制作黏土玩偶的大师们看的汗颜。 而且还不光如此，只见一只黏土飞鸟在五十岚正义手上出现后竟然振着翅膀高飞起来。 黏土飞鸟飞的灵动，宛如一只真的活生生的飞鸟。 也就现在是晚上，河川上除了五十岚正义外没有其他人，不然看到五十岚正义这一手无法理解的‘手艺’，非得跑开后报警不可。 “呼……” 五十岚正义捏着口袋里的黏土，仰望着远去飞走的黏土鸟。 他已经能够控制黏土何时起爆，只要他不想起爆的话，飞鸟从天上掉下来坠落地面也是安全的。 所以说，自己是真的……掌握了超凡的力量！ 五十岚正义掐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捏着口袋里的黏土。 “咕叽咕叽……” 口袋里的手掌兀然长出了一张嘴巴，咕叽咕叽的咀嚼着黏土。 从下午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但五十岚正义激动的内心却依然没有平息下来。 只要一想起来经过自己的手就可以引爆的黏土，他的眼球就止不住的如发生地震般摇晃。 兴奋，是兴奋到了极致并且已经过头的表现。 “神明啊。”五十岚正义抬头仰望着夜空，他从前从不相信世上有神明的存在。 但现在的他，无比笃定世上有神明，就像他笃定——自己一定会改变这个畸形的社会一样！ 五十岚正义又不禁想到了高中国语课本里的一篇华国古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日本中学生的国语课本上不光要学习本国的诗词文章，同时还要学习原生态的华国古文诗篇，不过他们所使用的是汉文训读法，可以理解文章意思，但要是让他们去原生态的用汉语朗读就是不可能了。 那么神明、上天所赐予自己的大任就是…… “正义！！！！！” 五十岚正义大声吼出了自己的名字！ 毫无疑问，毋庸置疑，神明正是看到了自己对正义的执念才将非人类的能力交给自己。 一团熊熊烈火在五十岚正义的胸腔中燃烧着，他看着黏土飞鸟飞向天空，宛如远眺着自己。 ………… “呜哇，你们有听到吗，刚刚好像有人在大喊正义什么的。” “好像有？” “说不定是中二病入脑的神经病。” 在河川旁的市民公园里，四名游手好闲的青年蹲在地上抽着烟，扭头看着方才传来正义吼声的方向。 张望了几眼后他们继续围成一排，边抽着烟便百无聊赖的发呆。 不管是在哪个国家哪个地区，或者是发达不发达的社会，游手好闲的人永远都有。 “给我来根烟。” “妈的，你自己没有吗？” “买不起，家里的老妈子那里一分钱也没有了。” “喏，给你。” “啊，真爽。”游手好闲的青年接过香烟，先是猛抽一口接着缓缓吐出烟气，再用鼻子兀得吸入，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要是有女人就更爽了。” “连买烟的钱都没有了，你还想着女人。” “你们就没有什么搞到钱的途径吗？” “去柏青哥店？我最近手气不错，你们凑凑钱给我，一定能赌出来不少钱。” “滚吧，你个傻口。” 就在几人聊天打屁的时候，正在抽烟的青年扔掉烟头，站起来看向不远处公园的长椅：“喂，你们几个。” 一个流浪汉正在将被褥盖在长椅上，看样子是打算在公园里睡上一晚。 “什么？” “你们说流浪汉手上有钱吗？” “应该有吧，政府补助还有自己去工地上打工日结什么的……”被称作傻口的家伙，脑子似乎在这一瞬间才好用起来，“身上一般会留着吃几顿饭的钱。” 第三十二章 正义执行 “明天早上才会下雨，应该没关系的吧。” 衣着破旧的楠本宽把被褥铺在长椅上，有些忧心的看着天空。 像他这样的流浪汉最担心的就是不甚明朗的阴雨天气了，那样的话住宿都成问题，虽说可以找桥洞底下这些地方，但那里已经有其他人了，真搬过去住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楠本宽可没有真的想成为流浪汉，他每天都有在建筑工地打着短工做着日结。 只要在打上一段时间的工，就能在南千住町山谷这些房租低的地方租到房子。 “铺好了。”楠本宽拍了拍长椅上的被褥。 想一想曾经，自己也是出入写字楼的职员啊，而且有儿有女，但到底是怎样一步步到这个地步的呢。 楠本宽有时会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因为经济不景气被发配裁员？ 可能是自身性格的原因？比如在职场上经常霸凌下属？ 也可能是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或者是自己曾经三天两头就家暴老婆，嗯，还差点把女儿给硬上了？ 反正一步步的进行下来，他忽然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滑落到了社会最底层。 “喂！老头！” 就在楠本宽准备躺上长椅睡觉的时候，他忽然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嗤。” 楠本宽猝不及防下踉跄了几步，脸磕在了长椅上。 “痛痛痛痛。”楠本宽捂着自己的脸，吃痛的喊叫着。 他看到有几个十几二十岁的青年围在自己身旁，每个人脸上虽然都还有着稚气，但恶意是遮挡不住的。 “有这么疼吗？”为首的青年蹲在地上，拍了拍楠本宽的后脑勺。 “喂！大叔，作为一个成年人了，你的身上应该有钱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 楠本宽跪在地上捂着脑袋，他曾经听说过不少殴打流浪汉的新闻，而且他的身上也的确有钱。 但是那些钱是他准备用来租房子重新开始生活的钱，怎么能交出去。 “没，没没有。”楠本宽卑微的昂着脸，露出了难看的笑容，“我这种流浪汉，身上哪有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脚从旁边踹了过来，直接踹在楠本宽的肩膀上，瘦削的楠本宽直接向一侧倾到。 “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直接搜身就好了！” “搜！” 又是猛踹了一脚，几个青年上手就扯向了楠本宽的衣服。 楠本宽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他藏钱的地方：“不行！你们这是犯法的！” “妈的！他果然藏着钱！” 看着楠本宽的动作，几名青年眼中都露出了热切的光。 “咚！” 不知是谁猛地一脚踹在楠本宽的脑袋上，这个瘦削的流浪汉立马脑袋嗡嗡嗡的鸣叫着歪倒在地。 “可别把人给打死了。” “打不死的，蟑螂什么的，就是生命力顽强……” “找到！哦！不少钱呢！我数数，得有十几万啊。”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流浪汉也这么有钱吗？” 方才抽烟的青年抓着一把零零碎碎的钞票举了起来。 他满面红光，显然是为了自己灵机一动赚到钱的想法而骄傲。 “砰！” 似乎是因为太激动了，他的脑袋都一下爆炸开来。 “噗嗤！” 鲜血一下喷溅在所有人的身上脸上，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几人表情立马僵硬起来。 他们的大脑宕机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就像神明拉了拉开关，黑夜兀得变成了白昼。 但他们反应不过来没关系，五十岚正义是反应过来了。 只见三块小黏土划破空气飞了过来，径直的砸在了几人的脑门上。 “砰！” “砰！” “砰！” 一连三声炸响，剩下几人的脑袋也炸的七零八落。 “咚！” 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颈断处涌出。 “啊啊啊啊啊！！！” 捂着脑袋的楠本宽看到了面前的血腥场景，止不住的惨叫起来。 在这血腥的世界中，一道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 越走越近，模糊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五十岚正义。 他脸上挂着笑容，像是第一次得到满分试卷的小学生。 爆，爆头了？ 是，是枪吗？ 可枪支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楠本宽呆呆的看着五十岚正义。 而且，他的手上也没有枪支，是藏起来了吗？ 看着五十岚正义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被救下来的流浪汉脑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形容词，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但是当看到地上被爆头的几具尸体后，比感激还要浓重许多的恐惧节节升起。 “谢，谢，谢谢您……”楠本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笑着，“您，您，您是警察吗？” 好歹以前也是在大会社工作过的，即使被裁员后过得颠沛流离，但社会经验还是有的。 现在就算是恐惧，也不能展现出来。 “不用谢，消灭这些蛀虫是我应该做的。” 五十岚说出了令楠本宽恐惧又无法理解的话语。 流浪汉只得露出礼貌的笑容，让自己不至于太失礼。 五十岚正义也在礼貌的笑着：“只是您看到了我的长相了吧？老先生。” “欸？！”楠本宽先是迷惑，下一瞬就反应过来整个人颤抖起来。 “咔……” 对面那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对着自己伸出了手掌。 “呕。” 那男子的手掌中心出现了……嘴巴？ 有着鲜红舌头的嘴巴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小团黏土，接着用手指弹了出来。 “欸？！”在流浪汉瞳孔的倒映中，那一小团黏土飞速变大！ “轰！！” 流浪汉的脑袋轰然爆炸，碎骨鲜血向后飞溅。 “噗嗤！” 公园的石砖路噗嗤一声糊上了浓浓的鲜血。 “啊，啊，啊，啊，啊。” 看着满地的尸体，五十岚正义啊啊啊的大叫着。 他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紧接着转身跑了开来。 正义。 他亲自执行了正义！ 甩开双臂，迈开两条腿，五十岚正义像是孩童一样天真烂漫的肆意奔跑着。 他仿佛已经不再身处黑夜的钢筋混凝土的森林，而是回到了小时候乡下的稻田，在两片稻田中间的土路拿着狗尾巴花奔跑着。 在远处是电线杆和摇曳的风铃，送报员骑着单车在静谧的老家前投下报纸。 万物可爱。 “哈！啊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沿着河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五十岚正义喘着粗气躺在地上。 “成功了，我，我，我执行了正义。” 他看着自己手掌上长出的嘴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三十三章 先 进 人 亲手，将四个欺负流浪汉的渣滓爆头。 “砰！” 五十岚正义用双手比划出了枪支的形状。 ▄︻┻┳═一……☆(>○<)·····！！ 那四个联合在一起的混蛋既然现在敢欺负流浪汉，之后可能就会向弱小的孩子、落单的女人下手。 小恶就会逐渐变成大恶，会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早晚有一天会犯下震惊社会的罪恶。 再不然，有那样不务正业的孩子在，四个家庭的父母长辈也会很头疼吧。 他们，是社会的蟑螂。 如果不被自己拔除的话，是不行的。 法律，只能在事后进行审判，是亡羊补牢。 而且比起犯罪的人来说，所谓讲究人权的先进法律在审判方面太轻了，哪怕杀人了都不会判处死刑，根本就不能弥补罪犯犯下的罪过。 但自己，不光能给犯人在事后以审判。 更奇妙的，自己可以预防！将犯人在还没有犯下大错之下就将他们杀死！ 这是防患于未然，是疫苗，是预防性审判。 自己所在的国家自诩为法律先进国，对于犯人却是能轻判就轻判，根本就不先进。 如果这样说，那自己应该是——法律先进人！ 当然，为了执行正义，小小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呜呜呜。” 想到被自己爆头的流浪汉，五十岚正义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为自己故意杀了一个无辜的善良者而痛心疾首。 但是！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流浪汉先生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脸，如果放过他的话，就会向警方透露自己的信息，然后自己就会被逮捕。 这样，还要怎样继续执行正义呢！ 这是，为了大义所必要的牺牲。 而且死了一个无辜者和杀了四名恶人。 一比四的换算比例。 划得来，简直是太划得来了。 世上终究是好人比坏人多，如果是这样换算比例的话，不用死太多的好人就能把所有的坏人都净化。 五十岚正义双眼流着热泪，这次的眼泪不是因为道歉伤感，而是感动。 “如果流浪汉先生知道我的想法的话，一定也会感动的流下热泪吧！” “他一定能理解我所做出的选择。” 五十岚正义张开双手双手拥抱着自己。 他迈开双腿，跨越尸体，向前奔跑。 伴着夜色，五十岚正义一边拥抱着自己，一边跑回自己小小的出租屋。 出租屋虽然逼仄狭小，但五十岚正义现在却觉得出租屋的空间无限大，因为他知道在这间出租屋中，藏着自己这么一个伟大的没有边际的灵魂。 手忙脚乱的，五十岚正义从抽屉中找出了那黑色塑料袋套在脑袋上。 “呼哧呼哧。” 他勒紧了塑料袋的封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现在想一想，如果当时自己头戴着黑色塑料袋，就不会被流浪汉先生看到了吧，自己也就不用痛下杀手了。 就像超级英雄电影里那些蒙面的正义英雄、侠盗罗宾汉，可惜时光不能重来。 超级英雄。 正义。 每个超级英雄都有自己的外观特色，那自己，不也应当有一个？！ 五十岚正义猛地摘下了头套，他为自己的想法兴奋不已。 一扫情绪上的低落，五十岚正义现在又兴奋的想着自己的超级英雄人设。 但自己该怎样弄出来有特色的外观呢？ 塑料袋头套是一个，还有呢…… “有了！”五十岚正义的眼睛看向挂在窗户上的窗帘。 这间出租屋的窗帘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换过多少房客了，本来白色的质地都有些发黄了。 他立马动手上前一把将窗帘扯下，然后拿出剪刀，咔擦咔擦的进行裁剪。 “有点太长了……” “宽度也太宽了……” 将裁剪好的窗帘拿到镜子前披在身后，五十岚正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大小的窗帘正好合适，刚好可以当做披风披在自己身后。 但这样还不够，还不够显眼。 五十岚正义急忙下楼买了一只红色的奇异笔，歘歘歘的在披风上竖着写下了两个大大的字【正義】。 字写的不好看，可以说是潦草的涂鸦。 而且要是披在身上的话，完全就是让人羞耻爆发的中二病行为。 可五十岚正义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咕叽！”连手上的嘴巴都咕叽咕叽的咀嚼着，像是在夸赞这件披风的合适。 “呼。” 窗外的天空忽的吹起了一阵风，看情况一场阴雨的天气正在卷来的路上。 ……………… 清晨，大田区。 细密的雨终于还是在接近凌晨的时候下了，但只是星星小雨罢了，除了让早上的空气变得更清新点外，对市民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市民公园倒是比前一天更加的青翠。 只是市民公园却是内外围了一圈人，有早起散步的老年人，也有匆匆路过的好奇的上班族和学生族。 “请止步。” 公园的几个出入口都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穿着制服的警员出声劝阻着想要进入里面的市民。 “警员先生，里面发生了杀人案是吗？” 面对询问，警员眼观鼻鼻观心：“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附近警署的小片警，只负责骑着自行车维系附近的治安，真遇到这种发生在自己所在辖区的命案了，只有老老实实的站在出入口当门神。 不过死人是真的。 而且来的还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精干人马，看阵仗比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都要大。 此时的公园内部。 鉴识课的警察用着各种工具寻找着现场留下的所有蛛丝马迹。 “呼，这天气……”一名警察抬头看着雨后的天空。 “地上就算有什么脚印，也全都被冲干净了啊。” 户外的刑侦工作中害怕的就是阴雨天气，现场留存的各项信息都会遭到巨大的、完全的毁灭。 就像现在这样，已经很难找到犯人的脚印指纹，而且……现场看起来分明就是犯人用了什么大威力的武器将五人爆头，没有进行近距离接触。 “惨烈的现场啊，这得是威力多大的武器才能将四个人爆头成这番样子。” “真的是……武器吗？”鉴识课的警察皱起了眉头。 因为下雨的原因，现场信息被破坏了许多，没有做硝烟反应的条件，但如果是使用大威力的热武器的话…… 击发出去的子弹头呢？ 第三十四章 鬼柳苍士的神明 现代武器的残忍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除了被威力小的手枪弹击中身体会出现弹孔，如那些步枪子弹一旦击中身体形成空腔基本就是事后截肢或者当场截肢。 而如果是重机枪、大口径的狙击枪，那倒是不用截肢了，基本在击中的瞬间整个人就完蛋了，头部炸裂、胸腔炸裂、四肢炸裂…… “没有找到弹头？” “是的，我们搜遍了附近，都没有找到弹头，而且我猜测就算再继续找遍了，也不会有结果。”鉴识课的技术官皱着眉头。 “什么意思。” “几名死者的头部经过初步检验，并没有子弹贯穿所留下的任何痕迹。” 不管无人的头部是变成了怎样的满地碎片，但如果是被子弹击中的话，一定会先呈现出或长或短的创伤通道，再接着才是拉伸扩展造成爆头效果的瞬时空腔。 换而言之，多多少少的，会有一部分、一小部分的头部是并没有炸裂的。 从火药武器发明出来到现在，人类早就围绕着如何使用这种武器更好的杀人而创造出了配套的科学，弹道创伤学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分支。 “嗯？”负责现场勘查的系长嗯了一声，“不是子弹造成的？” “嗯，我可以肯定，不是任何子弹可以造成的伤口。”鉴识课技术官很是笃定，“更像是……有大威力的爆炸物在他们的头部发生了爆炸，才会造成现在这种溅射方向一致的现场。” “炸药？”系长扯了扯嘴角，他按照鉴识课的话语想象了一下现场。 犯罪凶手将炸药贴在了几名受害者的脸上然后引爆？ 光是想一想就不可能，先不说别的，这五名受害者还能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等死吗？ 亦或者把炸弹放在了脑子里引爆？这已经不是办案了，属于科幻小说了。 不过现场看起来的确很是科幻。 五具脑袋稀碎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被雨水冲刷的晕染开来。 “如果是爆炸物炸碎了脑袋，即使是有雨……多多少少也会留有硝酸基和亚硝酸基这些东西吧？” “大概。”鉴识课警察看了看潮湿的地面。 飞溅的到处都是的碎肉虽然看起来不美观，但有的碎肉正好飞挂在了没有被雨淋到的有遮蔽的地方，而爆炸物所留下的硝烟残留物要比子弹多得多。 “真是丧心病狂的凶手，竟然用爆炸物来谋杀。”系长紧锁着眉头看着地面。 但还是那个问题……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下午，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办公室。 “没有？”系长接起了电话迷惑道，“你是说没有找到任何的硝烟反应？” “是的。”电话另一头的鉴识课人员也是一样的迷惑，“所有的样本都没有检验到硝烟反应，但是现场的确是爆炸物形成的现场……依着凌晨那场小雨的话，也不可能破坏的那么干净，而且我们找到的几个样本都是飞散到干燥区域的。” “我明白了。” 系长抓了抓头发，叹了声气。 不过他也只是稍稍苦恼而已，犯人怎样抹去了自己的硝烟反应这不重要。 破解犯罪手法是侦探小说里那些侦探喜欢做的事情，而他们警察所需要的，就是将犯人捉拿归案。 犯罪手法再离奇也只是表面，一旦将犯人捉捕归案了，所有谜团不就解开了？ 抓住了主要矛盾后，他的头脑就一下清晰了。 ……………… 公安调查厅，独立会议室。 从名古屋赶回来的四辻智夫皱眉看着眼前的视频。 视频拍摄地是在练马区，在抖动的画面中能够看到一个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年从楼上跳下，视频的拍摄者发出了尖叫声。 这本是一段平平无奇的自杀影像而已，但令人惊异的是在下一秒，原本脑袋着地磕出血泊的少年忽的从地上弹跳起来。 “鬼柳苍士。” 感谢科技进步，这段手机拍摄的视频还算清晰，所以能够清楚的辨认出那跳楼后死而复生的人正是鬼柳苍士。 “视频拍摄时间已经是九天前了吧，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将其和鬼柳苍士联系起来？” 面对四辻智夫的质问，一旁的下属紧张的回答着。 不过四辻智夫其实并没有专心听下属的解释，他挥了挥手道：“道歉的话之后在说，现在给我说说你们的发现。” “是！” 小型的会议室追求的就是效率，所抛弃的就是那些对办事效率无有助益的繁文缛节。 “这段视频拍摄于鬼柳苍士犯下三起杀人案的前一天，地点是练马区冰川台町氷川台车站附近。” 公安厅的技术官翻动着文件，先快速的交代了一下视频拍摄的各种背景。 “根据我司调查一处九净舞系长的陈述，她的能力是来源于‘八坂神社’中‘神明’的赐予。” “首先建立在九净舞系长所言不虚的基础上，那么可以大胆假设鬼柳苍士的能力也是同样来源于‘神明’的赐予。” 即使九净舞同样是公安调查厅中的同事，但对她所说的话，所有人都是抱着半信半疑态度。 毕竟职业习惯如此，而且九净舞自身也犯了错误——明明知道自身出现了异常，却是偷偷隐藏了起来，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下被鬼柳苍士攻击，恐怕还不知道会隐藏到什么时候。 于个人来说，隐藏是最好的选择，但于政府机关来说，无限的扩大自身的掌控却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面对九净舞，双方都有意的没有说起这个话题，仿佛都得了选择性健忘症。 “在文件的第八页到二十五页，大致的记载了鬼柳苍士在学校中遭遇的校园霸凌以及社区工作人员所陈述的其家中状况。” “从资料中看来，鬼柳苍士的行为动作直到近期都没有特异之处。” “本来我们还无法确定鬼柳苍士获得非人类能力的时间节点具体是在哪一天。” “但从这段刚刚发现的视频中，我方分析人员认为，鬼柳苍士正是在这一天，甚至正是在跳楼的这一瞬间，获得了非人类能力……” 第三十五章 比坏人更坏 听完了下面人滔滔不绝的分析，四辻智夫敲着桌子：“那如果真如你们所分析的，鬼柳苍士的能力是来源于神明的赐予，那神明的身份是……” “这一点还在调查中，鬼柳苍士家庭中并无明确信仰，在针对住处的检查中也没有发现崇拜使用的偶像。而鬼柳苍士因为还是在校学生，平常也没有在外消费的习惯，追查起其个人生活轨迹方面颇为困难，我们无法断定鬼柳苍士是否和九净舞系长一样最近有无前去神社等场所，不过练马区和附近的神社寺庙等也是我们追查的重点。” “……”四辻智夫想了想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操控骨骼的能力，他是想不出来神话故事中哪一位神明有类似的能力。 或许是主管着黄泉里的哪一位神明的能力？亦或者干脆就是外国的什么邪神。 说起来这是民俗专家该做的事情，他们是情报机构，但没想到有朝一日情报机构竟然还会有牵扯到民俗神话的机会。 而现在看来，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多。 像是鬼柳苍士明明一路上、在西餐厅中都表现的极好，为什么偏偏会忽然暴走？ 而且又偏偏在人群中刻意瞄准了九净舞？ 一切，都是问题。 “另外一个问题是，大阪方面已经找到了牧田吉子的踪迹，不过牧田吉子现在的尸首……已经沉入了濑户内海海底。” 四辻智夫已经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虽然早已对此事有了预料，但再一次听到，他的心还是不由得沉了下去。 从在武藏野市的杉野登美枝方面已经清晰的知道了鬼柳苍士前去大阪就是为了母亲牧田吉子，而牧田吉子已死…… 倘若鬼柳苍士也被他们当场击毙，那牧田吉子乃至杉野登美枝小夜子两人的生死，于公安厅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问题出就出在，鬼柳苍士目前生死叵测，从鬼柳苍士所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大概率是死不掉的。 “找不到鬼柳苍士的痕迹。”四辻智夫眼皮轻轻靠着下眼睑，然后又缓缓的睁开，“为什么我们不能换个思路，让鬼柳苍士来找我们呢？” “您是说？” “鬼柳苍士现在的状态，社会道德伦理已经无法再对其形成任何约束，他可以将一百多人当场屠杀，也能毫无预兆的在闹市区展开杀戮，那么，如果鬼柳苍士得知自己的母亲被人残杀抛尸，会怎样？” 四辻智夫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翻到了大阪几名涉及其中的极道人物的照片：“坏人。” 他接着指向投射在屏幕上的鬼柳苍士的学生证件照道：“更坏的、无视社会规则的人。” 说到这里，四辻智夫自己的脑洞都忽然打开了：“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们放出消息，将牧田吉子被杀案通过舆论的力量放大，描绘出牧田吉子有多么无辜，被虐杀的多么残忍，凶手又是有多么的恶毒。” “报纸、网络、电视、手机，各种媒体全方位覆盖宣传这一案件，吸引到全社会的目光和关注，让媒体施展他们擅长的‘曝光罪犯隐私地址’的能力，保证每个国民都知道。” “如果你是鬼柳苍士，会怎么做？” “再通过人手监视在这些犯人的周围……” 听到四辻智夫的话语，会议室中其他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既然鬼柳苍士从海洋中逃脱，那么我们就把他再重新钓回陆地上！” ……………… 大田区，矢口渡，七天便利店。 “需要塑料袋吗？” “不需要，谢谢。” “您慢走。” 五十岚正义脸上挂笑的看着客人提着塑料袋走出便利店。 在他的旁边，根本美里有些欲言又止，在店内终于没有多少客人后，她方才说道：“五十岚，是我和店长说的让你回家稍事休息，你现在……好点了吗？” “啊，已经好很多……已经彻底没事了。”根本美里也是好心，对着这个长相可爱的同事，五十岚正义露出了笑容。 平心而论，五十岚正义肤色苍白双眼浮肿，两只眼睛还有着重重的黑眼圈。 他如果露出笑容的话很难让人觉得安心，反而会不禁全身恶寒。 不过根本美里和五十岚正义也是小半年的夜班同事了，知道五十岚正义除了为人孤僻了点，倒是也没什么坏心思。 看着五十岚正义放在柜台下的手，根本美里迟疑的又问道：“真的，没有事情吗？你的手……” 五十岚正义双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放在以前这是从未有过的。 顺着根本美里的目光，五十岚正义晃了晃手：“我的手只是在家里不小心被热水碰到了。” 戴手套是为了挡住手上的嘴巴——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真的没有问题，反倒是根本美里你你你你你……” 说着说着，五十岚正义就结巴了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才铆足了劲继续道：“你要是碰到什么事情的话，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解决的。” 听着五十岚正义的话，根本美里不由愣了一愣，本能告诉她这应当是五十岚正义的玩笑，但看着五十岚正义眼中浓浓的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坚定决意，根本美里不自主的就屏住了呼吸。 “嗯，嗯。”根本美里木木的点了点头。 “呼……” 得到根本美里的肯定，五十岚正义长呼一口气。 他立马挺直了腰板，装作专心致志的站在前台。 根本美里同样也是如此，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 “……”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好。 如果这个时候有客人到前台结账倒也能稍稍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但店内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都在慢条斯理的挑选着。 “……” 五十岚正义觉得就像有几十只蚂蚁在身上爬似的，如果放在以前，尴尬便尴尬就是了。 但既然自己已经决心改变，而且有了改变的能力，那么就要从方方面面开始改变——五十岚正义攥了攥拳头。 他掐了掐手指，主动站出来打破了沉默：“你知道……” “什么？” “我们这附近有坏人吗？” “哈？” 第三十六章 坏人都在监狱里 “坏人？” 根本美里被五十岚正义的话问的一愣，话题跳跃的未免也太大了，前一秒还好好的尴尬着，下一秒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话说出口，瞧着根本美里的脸色，五十岚正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让话题变得更尴尬了。 “坏人，这个的话……我倒不是很清楚。”根本美里努力的顺着五十岚正义的话说下去，“如果有坏人的话，警察就会解决了吧。嘛，就像那个名古屋惨案，那群穷凶极恶的人不还是被警察给……” 根本美里的话还没说完，五十岚正义便忽的激动说道：“真相，才不是这样！” 他说话的声调有些高，将正在说话的根本美里吓了一跳。 “不不不，不好意思，我我我的意思是说，或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五十岚正义戴着手套的双手在面前摆动着。 “啊，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根本美里不知道自己那番话怎么刺激到了五十岚正义，“那坏人的话，都在监狱里吧。” “监狱里关押着成百上千的犯人，虽然有极个别的或许是被冤枉的，但大部分还是罪有应得。” “说罪有应得也不对，那些杀了人的犯人，明明残杀了一个甚至更多人，却只是蹲几年牢就能放出来，这对被害者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对，你也这么想？”五十岚正义的眼神变得炯炯有光，“尤其是那些要求废除死刑的家伙们，简直都是混账，尤其是他们将针对自身的法律逐个宽松甚至取消……” 他的思路一下被开拓了。 没有错，社会上琳琳朗朗那么多人，想要辨别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需要下一番苦功夫。 但监狱，这种设施可是一下将坏人都集中了起来。 而且限制于这个国家恶臭的法律，绝大部分犯人都没有得到足够的惩罚就放出了出来。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五十岚正义的心脏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不愧是你啊，根本美里。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提着手提袋戴着眼镜的欧巴桑大妈走了过来：“结账。” 五十岚正义赶忙接过货品：“好的。” “小伙子，要说坏人的话，我们这附近倒是有的。”不管哪国的大妈，都有喜欢插嘴的爱好，特别是在前台结账无聊的时候，总想找个话题。 “欸？” “就是今天早上刚在旁边那个町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有一个变态杀人魔在公园里杀了一名流浪汉和四个年轻人。”大妈一脸神秘的说着，“而且你们知道吗？那个杀人魔用的还不是刀子绳索锤头这些东西。” 根本美里也被大妈的话挑起了兴趣：“难道是枪？” “咿呀，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称不上是变态杀人魔了。”大妈露出了得意的眼神，显然很是为自己的消息灵通而骄傲， 听着大妈的讲述，根本美里面色像是要吐出来一般：“那真的太恐怖了，是吧，五十岚？” “啊，嗯，是挺恐怖的。”五十岚正义木木的啊嗯了一声，“总共三千一百七十日元。” “不过好说不说的，据说那四个被杀的年轻人都是不务正业的家伙，在学校里就天天惹是生非，也不止一次的被送入警署教育。”大妈把钱递了过去，“说是该杀有些过分了，但要是他们四个继续活着的话，对很多人来说也很头疼吧。” “找您的零钱。”五十岚正义的表情从木然变得满脸红光。 收过零钱，这大妈又继续说道：“说起来附近的坏人的话，我没有什么印象，但最近不是很红火吗？咱们大田区那个年轻的区议员。” “啊，是这个？”根本美里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份报纸。 报纸是东京本地的报纸，只见报纸的第一页就以特大版面的形式刊登了一个梳着背头的年轻黑西装男子道歉的照片。 看年纪也就不到三十岁，帅倒是说不上，但年轻精明能干的气质是表现出来了。 而就在照片上方，是鲜红的标题大字——【高木志末承认过去的恶劣行为】 “对啊，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还好在竞选当头爆出来了，不然要是真把他选上去了，那可就丢脸了。” 日本的政体是两院制，也就是作为上议院贵族议院的参议院，以及下议院的众议院。 就权力来说，显然是下议院的众议院权力更大，首相也是由党派在众议院的议员席位多少来确定。 众议院的议员则是由府道县、政令指定市地方选举上来，数量只有几百，放在有着一亿人口的国家来说显然数量极少。 议员的产生，名义上则是通过选区选民的投票 像是日本的学校中就有‘公民政治’这一课，意义就是教导学生选举改革的历史、单复数选区、以及作为选民该如何投票的知识。 不过公民教育越是开展的如火如荼，年轻人的投票欲望就越低。 原因无他，盖因为大部分年轻人都意识到了无论他们投票选举出了怎样的家伙，自己的处境都不会改变。 这就像是一条从海里捞上来的三文鱼，在它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被人蘸着芥末吃，一条是白口被人吃。 “……” 五十岚正义认真的看着报纸页。 第三十七章 自业自得 “咯吱。” 读着报纸上的消息，五十岚正义死死的攥着报纸，报纸的边角在他的掌心紧皱着发出咯吱的声音。 坏人。 恶棍。 人渣！ 看着报纸上那衣着光鲜的年轻议员，五十岚正义的双眼几乎愤怒的要喷出火来。 和这种毁了不知道多少人一生的人渣相比，他手刃的四个小混混简直就是白莲花，四个人渣受限于自身的背景，难以祸害太多无辜的市民。 但窃取了公权力，攫取公民财产的高木志末，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对整个社会的侮辱。 而且做出了这种人神共愤事情的人渣，竟然还意气风发的活着，不光活着，还走进了政坛，成为了政治人物，每天享受着大量的社会资源，这期间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家伙而人生被毁？ 五十岚正义还相信，若不是因为临近议员选举，这个人渣的丑闻也不会被曝光出来。 一定是哪一位竞选对手放出的致命一击。 但不管怎样，这个家伙都该死！ 【就此事，高木志末决定于明日召开一场公开声明会……】 “公开声明会吗……”五十岚正义的血液急速的流动着，“这样的话最好……” 他不光要用正义惩罚这个高木志末。 还要用高木志末来警告那些坏人们，正义一定会降临人间！所有曾经作恶、正在作恶、将要作恶的人，都必将被正义裁决！ ………… 大田区，田园调布区。 田园调布是东京老牌的富人区，早在大正年间就已经规划，目标就是在拥挤脏乱的城市中创制出一片供富人呼吸的田园城镇。 和东京其他地方充斥着商铺、大楼不同，田园调布这片区域不允许建造高于九米的住宅，每块住宅基地大小不得小于一百五十平，房屋与房屋之间要隔开距离、不能像平民区一样靠在一起，区域内不允许有商店，区域内不允许兴建出租屋…… 总之是怎么高逼格怎么来，容积率怎么低怎么来，绿化怎么好怎么来。 从各个方面将自己和住一户建、团地的平民穷人分隔开。 当然这也是过去的辉煌了，现在的田园调布早就人口稀少，和港区之类的新兴富人区没得比，也就剩下个名头上的‘富人区’而已。 但不过无论怎么说，能够住在这里的，阶级上已经和下町、平民区的人分割了。 一处占地数百平的豪宅中。 “他妈的！” “他妈的！！” 高木志末在客厅中暴躁的臭骂着。 一边骂着，他一边一脚踹翻了橱柜，犹如癫狂般将一件件器物砸在地上。 年轻的妻子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志末……” “闭嘴！”高木志末抓起一件瓷器砸了过去。 这一下准头不太好，只是在妻子的头顶飞过，但还是吓得她花容失色吓得抱头蹲在地上。 倒是一直在客厅中的秘书显得很是平静，他对高木志末的癫狂早就习惯了：“高木先生，着急的事情还是先放在后面吧，现在我们首先要应对的是如何将这次的危机公关过去。” “公关？这还要怎么公关？！”高木志末抓狂的咆哮着，“有这样的丑闻在，我已经完蛋了，明白吗，他妈的，我的仕途彻底完蛋了，一定是早川那个老不死的在搞鬼，眼看着我这次竞选要成功了……” “那段视频到底是从谁手上传出去的，我要他死！” “……”秘书在一旁也是有些无语，若不是你早年做出的那些事情，又哪来的会被别人揪出来东窗事发。 说白了这不也是自业自得？ 无能狂怒。 这就是高木志末现在的状态。 因为事态已经到了怎样也无法弥补的地步，怎样愤怒也于事无补，所展露出来的一切愤怒于旁人看来都只是对自身无能的嘲讽。 在屋内一阵打砸狂摔后，高木志末大口大口喘气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 待到高木志末冷静下来后，秘书将一小沓纸呈递了过去：“高木先生，这是明天发布会上准备的稿子，请您过目。” “……”接过稿子浏览了一眼，高木志末愤愤的将其摔在地上，“这算怎么回事？！难道是要我认输吗！妈的！” “高木先生，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再是认输或者不认输了，搞不好，要是媒体深究的话，您会进去啊……” 高木志末眉头一挑，怒叱道：“不可能，我可是高木陆的儿子，谁敢把我抓进去？” 是是是，如果不是您有一个好爹的话，就您这点本事哪还能在政坛上走到现在，脑袋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光鲜的皮囊，也就只能去当牛郎了，呀，不对，您的皮囊也是来源于您好看的母亲一脉，而您的母亲能看上您的父亲也是因为您的爷爷是政治家……秘书在心中疯狂的翻着白眼。 在影视剧中的政治家各个都是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举着红酒杯决胜于千里之外、杀人不见血，但秘书却清楚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聪明人，所谓的政治家，绝大部分都是靠着祖上的荫蔽，本身的水平甚至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 像是几年前的内阁复兴大臣松本龙，去慰问灾区时各种口出狂言，如对当地官员骂道‘你们就不知道上下尊卑秩序吗？竟然没有早早的列队等着我。’‘灾区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 事后松本龙引咎辞职，并且深刻反思后表示‘我是b型血，容易冲动，所以才说出那些话’，嗯，并且这还是妻子义正言辞给他所指出犯错原因。 而深究一下松本龙的家世，会发现他的父亲就已经是参议院议员，爷爷更是了不起，乃是‘部落民解放运动之父’、前参议院副议长松本治郎。 对这些政n代们的下限究竟如何低，秘书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呼，把这句话改一改，我不喜欢。” 虽然心中还是火气难消，但被秘书这么一小小的威吓后，高木志末多多少少也是收敛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这样的大人物入狱受辱，他哪受得了。 “好的。”接过稿子，秘书当即重新修改起来。 第三十八章 水化之术 大田区，一栋老旧的出租屋。 早上七点。 “……” 即使通宵的晚班，五十岚正义依然没有半点的困意，他此刻正精神满满的看着手机上的大田区地图，在纸张上写下一个个计划。 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些计划的内容，恐怕当场就会被蹦出来报警的念头。 原因无他，盖因为纸张上一个个的计划都写满了【暗杀】【突袭】等字眼，而且计划的实施日期就是今天白天，从计划一到计划计划十，五十岚正义设想了许多情况。 “咕唧，咕唧。” 五十岚正义没有佩戴手套的双手咕唧咕唧的咀嚼着嘴巴，一个又一个致命的小东西从嘴巴中生产出来。 “扑哧扑哧。” 在房间中，起爆黏土捏出的飞虫扑哧扑哧的飞着。 它通体洁白，体型极小，但要是起爆的话，其爆炸的当量足够将一个成年人炸的破碎成满地的碎肉。 此刻这些极度危险的虫子盘旋在五十岚正义的周围，简直就像是会飞舞乱转的地雷区，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如果只是暗杀高木志末的话倒是简单，我只用在人群中将这些小可爱飞出就可以，在众人围观前就能将高木志末炸的粉身碎骨。” “但是……” 五十岚正义撕掉了面前的计划，拿起纸币重新起草着：“这样的话根本不能给予其他人以警告，说不定还会以为高木志末是死于什么政治暗杀。” “这，不是我想要的正义！” “我要用高木志末的死来警告那些狼性狗心之辈，不要以为攫取了属于大众们的权力财富而沾沾自喜，也不要以为身居高位就能为所欲为……”五十岚正义一边说着。 他掏出黑色的塑料袋，又找出用窗帘制作的披风。 望着上面红色的正义二字。 五十岚正义的眼中似乎又要涌出来热泪：“我必须要用足够震撼的行为，来向世人昭告……正义已经降临人间，一切不义的，都将会遭到惩罚！” “高木志末呵，你的死绝不是无意义的，世人将会通过你的死明白正义已经来临，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啊，高木志末！” 五十岚正义很为自己而自豪，他在一个该杀之人的身上找到了闪光点，如此矛盾的地方，就像是他杀了一个无辜者却与之相对的杀死了四个坏人一样。 怎么看都是怎么划算的正义之举。 “所以，这次将并不是暗杀，这会是一场在世人面前的审判。” “就像法国大革命时期被砍头的路易王，他的死向世人宣告着世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高木志末，我真是羡慕你啊，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死去后被世人所纪念。” 想着高木志末将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世人所记住，五十岚正义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他已经设想好了白天的时候，自己将会以怎样的方式登场了。 自己身穿正义的披风，头戴黑色的头罩，以机械将神的姿态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将对方斩杀，再进行自己的正义宣言。 那将会是自己的首秀，也是正义的首秀，因此一定要足够的显眼，足够的吸引大众的眼光，也只有如此，才有足够的力度向世人宣告——我来了！ 这将是自己的责任，也是神明将能力赐予自己，想要让自己完成的事情吧。 五十岚正义眼含热泪的双手合十抬头仰望着：“神明啊，我一定会让正义降临人间！” ………… 阿部野望头疼的看着五十岚正义的祷告。 他当时只是觉得五十岚正义此子可造，才将迪达拉的粘土炸弹赋予了五十岚正义。 该说是自己慧眼识珠，还是运气好，五十岚正义的确十分适合成为一个工具人。 他没有像其他两人一样藏着掖着，不到事不可为的紧要关头才爆发，而是在获得能力的同时就主动出击，满脑子都是如何运用好自己的能力。 以系统所要求的【展现能力】【获得愿力】来看，如此主动出击的五十岚正义是绝无仅有的工具人。 但他的这份热情却是完全过了头，纯粹是在盲动。 这才刚获得能力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在策划着一次大新闻——当众袭杀。 五十岚正义的计划的确很详细，也考虑到了反侦察的事项，但要是政府一旦全力以赴的将精力放在他身上的话，五十岚正义在执行完计划后怕是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政府侦破。 到时候这枚好用的工具人就暴露了。 而且以五十岚正义偏激激进的性格，与政府之间不存在携手合力的可能，只会与政府不死不休，只是单单有着起爆黏土的五十岚正义还缺乏与政府叫板的能力。 远的不说，政府只需要掌握了他的行踪，再派出狙击手暗杀，五十岚正义就会当场被击毙。 抛去自身所拥有的非人类能力，五十岚正义对现代政府而言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制造炸弹的恐怖分子而已。 下次要是再想找到这个好用的工具人的话，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善后的事情却是需要我来操心。” 不是每个棋子都像五十岚正义这么疯癫，换而言之，不是每个棋子都像五十岚正义如此尽心竭力。 阿部野望不舍得这枚棋子就如此废掉。 阿部野望瞥向了系统的技能面板，在清理了无用的库存后，他又花费了一万愿力进行了一百次抽取，这次的运气中规中矩，除却抽取出了几个土遁、火遁等基础遁术的几个b级a级的技能外，还抽取出了【水化之术】。 水化之术在原著中是鬼灯一族的秘传，真实表现比许多血继限界还要强大，使用者可以灵活的将自己的身体溶解液化。 不说那神出鬼没的攻击方式，光是在水化状态下能让物理攻击无效的作用就已经足够变态，当然让物理攻击无效化也得看是怎样的攻击，如果对方是如凯这样的体术达人的话，估计鬼灯一族当场就直接汽化了。 克制这种秘传的方法当然也有，像是足够强大的雷遁就可以打断水化状态。 但放在现实世界来说的话，用水化之术挡挡子弹、躲避大部分暗杀是足够了。 想到这里，阿部野望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要再给五十岚正义这枚好用的棋子上一份保险，只是水化之术这份保险却是要在五十岚正义执行完计划后再给予。 便是连小学生都知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而且这种‘努力之后就有收获’的正反馈机制会更进一步的刺激着五十岚正义‘执行正义’。 摘下眼镜，阿部野望揉了揉眼睛，他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没良心的游戏策划，‘循循善诱’的刺激着五十岚正义刷刷刷。 第三十九章 我都下跪了 大田区，蒲田五丁目区役所本厅舍。 从两个小时前开始，役所办公室前便围着不少媒体记者，不光是地方性媒体，连那些全国知名的国民媒体也赶来拍摄第一手的资料。 远远的看着那些新闻媒体，高木志末攥紧了拳头。 要是在他竞选的时候有这么多的媒体来助力宣传，怕是四年前他第一次竞选时候就当上议员了。 但是并没有，这些新闻媒体并没有在他需要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反而是在他坠入深渊的时候像是闻到血味的鲨鱼般围了上来。 都是一群狗。 “妈的。”高木志末的面色急速变化，“这群该死的狗东西！” 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着，事后还要接受满天的口诛笔伐，明明都只是一群贱民，他们有什么资格地位来指摘自己？ 他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若不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高木志末怕是现在便扭头就走。 “高木先生，时间到了。” “我知道了。”打断了秘书的话，高木志末用眼药水朝眼睛里面点了几滴，眨巴了几下眼皮后走向媒体记者。 看着高木志末走了出来，外面调整设备的媒体记者就是一阵小骚动。 “他出来了。” “镜头对准。” “收音设备怎么样？” 这里是户外，不是室内的新闻发布会，不过高木志末也体验到了‘灯光在此刻汇聚’的感觉。 所有人的目光和摄像机都对准了他，至少在某一段时间的时候，他的新闻曝光度会比首相还高。 强压着心中几乎要爆炸的狂躁，高木志末扬起脸抿着嘴，装出了痛苦的表情。 还没待走到话筒前，他彤红的双眼已经有泪水流出——也不知道是眼药水的作用太大，还是因为媒体记者的镁光灯太闪。 反正台下的秘书看的很满意，他发现高木志末还是有优点的，比如在演技这个方面就在政治家的平均线以上。 只要演技足够真，掉下足够的眼泪，再作秀一般的去给受害者家庭道歉下跪，如此这样冷寂一段时间后，就能再度复出了——秘书早就见过类似的套路不断的上演了。 除却有一层好看的仿佛是真的一般的选举外皮外，这个国家的骨子里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政阀世袭。 律师的孩子还是律师，资本家的孩子还是资本家，政治家的孩子还是政治家。 高木志末走到台前，没有说话，而是先重重的向前鞠躬：“对不起！” “我真心向因为我年少时错误行为而受到伤害的所有人道歉。” “我清楚过去所犯下的错误是没有任何的辩解余地的，是无法被原谅的行为。” “……” “开始了服务国民的生涯后，我隐藏了过去，从大众哪里收获了许多的关注期待，所以才能以一个年轻人的身份一直走到这里。”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总是对过去的事情充满了罪恶感，然而悔恨已经太晚，事情已经发生，这些年来我越是服务大众，心中却越是不安，一路心惊胆战的走过来，黑暗的过去从未远去始终压着我。 “我要长久地向曾经受到伤害的人们道歉赎罪，用一辈子反省我这段无法洗白的过去。” “……” “对不起！” 在大喊了一声狗米娜赛后，高木志末干脆利落的向前双膝跪地。 他这一跪很是干净利索，尤其是再搭配上双眼奔涌而出的泪水，可以说是很有成熟政治家的风范了。 这么跪下之后，高木志末心中倒是一下开阔了。 我都已经下跪了，总归可以原谅我了吧——高木志末如此想到。 在日本，没有什么是鞠躬道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下跪。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咔擦！！” 中规中矩的道歉流程，面对高木志末的下跪，媒体记者们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者说即使是高木志末身上所爆出来的丑闻，他们其实也对受害者没有太多的共情。 会来此，会报道，也仅仅只是因为大众们喜欢看而已。 在地上跪了几秒后，高木志末方才站起身来。 情感到位了，动作也到位了。 就在高木志末准备继续满脸羞愧的退走时，场下却是响起了不和谐的音符。 “啪啪啪！” 是鼓掌的声音。 倘若是在演讲或者其他场合有鼓掌声，那自然是很好的，但在这个自己刚刚下跪道歉的时候鼓掌，怎么想都是挑衅的行为。 是谁这么大胆？ 下面的记者，这不可能会，那些记者个顶个的都是人精，不会刻意的去做这种得罪自己的事情。 不光是高木志末，其他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传出掌声的地方，只见在人群中一个模样怪异的人挺身而出。 他头戴黑色塑料袋，身后则披着一件披风。 以这样的面目在人群中出现，然后一边鼓掌一边前进：“啪啪啪。” 滑稽，除了滑稽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 场下的记者们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的高木志末的身上，没人注意到身边多出了这么个家伙。 “我都下跪了，这件事也该翻篇了。” 恶趣味的滑稽怪人停住脚步，大声喊着：“你，高木志末，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听着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的口出狂言，高木志末装出来的表情差点没有绷住，如果不是他现在必须维持这么一个模样，早就让左右把面前的怪人赶走了。 但和焦虑的高木志末不同，台下的记者们却是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家伙是谁？” “什么鬼东西，后面的披风还写了……正义？” “有意思了，有意思起来了。” 比起没有任何诚意的公式化的道歉，还是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突发事项更有爆点。 大众们喜欢的也是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意外。 “快，把镜头转过去。” “向后拉一下机位，把两个人都囊括进去。” 场中的记者们一下忙了起来，没人上前去拉住赶走滑稽怪人，而是纷纷空出了一段距离，像是观看斗兽似的兴致勃勃。 现场不光有拍摄的记者，还有几个电视台开启了网络渠道，在同步的对现场的事态进行直播。 第四十章 咔嗞 台下的秘书也同样被突如其来的情况闹得满头雾水，不过愣了几秒钟后他立马站出来为高木志末解围。 “不好意思，无关人等还请离开。” 他和司机两人左右准备夹击向五十岚正义。 但五十岚正义根本就没有搭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高木志末，五十岚正义站在台下轻轻一跃就跳向台阶上。 虽然两个地方高度差并不算太大，但也有至少一米半的高差，五十岚正义就像是蜻蜓点水般轻松跃上，这份轻松写意看得秘书稍稍一滞。 简直就像是那些武侠片里的高手一样——秘书喜欢看武侠片和日本传统的剑戟片。 说来也是有些可笑，他明明经历过不少黑暗的事情，却也会对行侠仗义的侠客、武士浪人抱有幻想。 不正义的就该得到惩罚，正确的就应该得到伸张。 “犯了错误就鞠躬，鞠躬不行就下跪。” “如果是集体犯得错误，就集体的鞠躬，集体的下跪。” “像你们这样的家伙，从来就不是出自真心实意的道歉，而是为了道歉而道歉。” “我们知道你们是在装模作样，你们知道我们知道你们是在装模作样，我们知道你们知道我们知道你们是在装模作样！” “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又怎么样，这个社会、国家、世界的话语权、资源都掌握在你们这些蠹虫的手中。” “我们必须要听着你们自我感动的垃圾话语。” “我们要忍着恶心的看着你们的表演。” “你们不光要殴打我们的身体，还要殴打我们的灵魂与精神。” “捂住我们的眼睛，塞住我们的耳朵，还要我们为你们鼓掌。” 因为戴着塑料袋头套，五十岚正义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越说越是激动，从小到大，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直抒胸臆的时候。 或许有，像是小学时为了班里被欺负的同学挺身而出——结局是他也被人逮住猛揍了一顿。 只是和激动的五十岚正义不同，被正面臭骂的高木志末现在有的只有无尽的尴尬已经怒火。 “……” 他嘴唇发白哆嗦，太阳穴鼓鼓的，明显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只是现在他不能发作，再怎么草包，高木志末也知道他现在可是被不知多少架摄像机对准着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 “这位先生……”高木志末尴尬的笑着，“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对过去犯下的错误而悔恨，要是能够赎罪的话……” 即使对面是个戴着头套的便态怪人，现在也要保持笑容，虽然高木志末在心里，早就想把面前的这个家伙杀死一百次一万次了。 “想要赎罪？” 五十岚正义歪着脑袋，头套一晃道：“赎罪的话就不要用鞠躬道歉这种方式了。” “真的赎罪，就拿出真的行动出来。” “你切腹吧。” 他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但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却令人大脑一时间都短路了。 切腹？ 虽然的确是非常有日本特色的一个词，但如今的社会这么一个有年代感的行为也就只有在大河剧上才能看到了，日本最近一次的公众人物切腹事件还是三岛由纪夫的自杀。 而且在当时的人看来，三岛由纪夫的切腹也是妥妥的傻子行为。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世界各国放诸四海皆准的道理，不然切腹自杀什么的也不会在当年得到宣传。 “……” “…………” 五十岚正义的话语槽点太多，多到一时间高木志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一定是个神经病了。 不管是高木志末还是台下的记者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怎么了？不敢切腹道歉吗？”五十岚正义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是一个小丑的形象。 因为他心中清楚，自己所言所行都是发自本心，一举一动皆是正义。 其他人之所以认为自己是小丑，只是因为不了解自己。 这不怪他们。 只能怪，这个社会的正义被埋没的太久了。 大家行走在黑暗中，都忘了光明才应该是世界的常态。 被神明看中所赋予力量的自己，就是撕破黑暗的正义！ 台下的秘书和现场的安保人员爬上了台子，向着五十岚正义抓去：“这里是发言会场，请你立马……” “既然你不敢用死来偿还自己的罪恶，那就让我来代替那些被你毁了一生的人，代表这个社会公序良俗的正义来将你审判！” 说着，五十岚正义将双手伸入怀中的口袋中。 “咕叽，咕叽。” 他右手的嘴巴伸出舌头，卷入一团黏土咕叽咕叽的咀嚼着。 “！！” 看见五十岚正义的手伸入怀中，高木志末一下警觉起来。 刺杀！ 匕首刺杀！ 五十岚正义的行为一下让人想起了掏出匕首进行刺杀的前奏，在日本政坛上也发生过袭杀案——像是激进的山口二矢将胁差刺入了浅沼稻次郎体内。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场的记者们除了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随后又立马露出了狂热的表情，认真的看着五十岚正义的行为，期待着真的是用匕首刺杀的惊人一幕。 如果真的是这种事情，那可就太有节目效果了。 别的不用说，名古屋事件的热度立马就能被刺杀的风头盖过去。 但让人失望的是，那怪人却没有从怀中掏出匕首，而是手上抓着什么东西……因为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肉眼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接受正义吧，高木志末！” 五十岚正义将手中的东西向着前方抛飞出去。 这下离得近的人倒是能看清了。 五十岚正义扔出去的就是一团小土块，像极了小孩子用水和泥出的恶作剧。 “什么鬼东西。” 高木志末眉头紧蹙，下意识的拿手开始阻挡。 可更让迷惑的事情发生了，在扔出了这个土块后那塑料袋怪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站在原地，双手合起，大喝一声：“咔嗞！” 咔嗞？ 没来得及细细琢磨这个咔嗞是什么意思，高木志末的眼前便被白光所笼罩。 白光？ 还有，怎么忽然感觉全身好疼？ 就像是，要被撕开了一样。 “啊，是爆炸……” 第四十一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高木志末公开声明会现场直播】 比起那些娱乐、虚拟主播的直播，这种新闻直播一般来说受众并不广。 不过今天高木志末的声明会在线观众却达到了五万人。 以日本的人口基数，五万人的直播可以说的上是火热了。 “妈的，又是这种无聊的道歉。” 此时一名正在办公室看直播的男子愤愤的臭骂了一句。 现在正好是公司午休的时候，如他这样在小公司工作的人是没有公司食堂的，作为单身汉也更没有什么爱心便当，只能吃着早就吃腻的外卖。 好处是外**较便宜。 他旁边的两个工位都是女性，两人中午邀约着去了不便宜的附近餐厅。 “眼泪？怕不是用眼药水激出来的吧。”瞧见高木志末的泪水，这名社畜撇了撇嘴。 他是巴不得高木志末这样的混蛋能够得到审判。 原因无他，因为曾经在中学的时候，他也有过被欺负的经历，更不用说高木志末在做出了令人愤怒的事情后这十几年来不光没有得到惩罚，反而还有了他们这种社畜只能仰望的社会地位。 但在社会中经历的越久，这名社畜便越知道审判什么的是绝无可能的。 最多，也就只能看着这些混蛋站在台上鞠个躬道个歉。 自己与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电脑屏幕。 而是一层壁障。 是人畜分界线。 “下跪了，妈的，又是这一套。” “又是这种老套路。” 放下筷子，他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这是老套路也没办法，自己有不可能冲过去把高木志末打一顿，毕竟别说高木志末这样高高在上的年轻政治家了，他连强迫自己加班的上司都不敢反抗。 “等一下……这个家伙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索然无味的准备关掉直播的时候，现场却是发生了变化。 一个戴着塑料头套的滑稽可笑的人跳上了台，虽然因为机位拍摄视角的原因看不见对方的正面，但披在背后的披风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正義。 “正义？” 看着那鲜红的正义二字，社畜吓得连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拿不住了。 说是吓得也不对，他纯粹是被‘震撼’到了。 “这是中二病吧？什么鬼啊。” 他槽还没吐完，就听到视频里传出了一段愤慨激昂的话【我们要忍着恶心的看着你们的表演。】 【……捂住我们的眼睛，塞住我们的耳朵，还要我们为你们鼓掌。”】 听着耳机内中二病爆棚的话语，社畜的眼神微微有些波动，但也仅限于此。 “这话说的也太套娃了。”他摇头苦笑了声收拾着吃完的外卖：“说不定是剧本吧，高木志末这家伙想出来的剧本……” “轰！！” 耳机里突然爆出了致死量的高分贝爆炸声。 “卧槽！” 社畜被吓得连忙摘下耳机扔掉捂住耳朵。 现场的直播画面也是一阵摇晃，同样也有不少人在放声尖叫。 “怎么了，佐藤？” “漏电了？” 办公室里在吃中午饭的人被佐藤的叫声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看着尖叫着的佐藤。 但一向挺谨小慎微的佐藤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向周围被吓到的同事道歉，而是继续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电脑屏幕。 “死，死，死，死人了！” “什么？” “直播……恐怖，袭击。” 鲜血、碎肉、残肢，佐藤只能这样形容画面中的东西。 只见屏幕上原本高大帅气的高木志末已经变成了四散的碎肉，准确的说，是上半身被炸成了碎肉，在腰带以下的下半身，还一丝不苟的穿着黑色西装裤子笔挺的站在原地。 而塑料袋怪人，则侧开了身体，像是艺术家展示作品一样给镜头呈现着高木志末的尸体。 这是什么展开？ 他方才只能从镜头中看到塑料袋怪人的背影，以及之后的爆炸，看不见完整的爆炸过程。 但猜一猜也能想到——怪人不会是近距离朝高木志末扔了手榴弹或者其他的爆炸物吧？ 这是疯子吗？ 一不小心，连自己都会被炸死吧！ 佐藤整个人都傻了，他懵懵的看着直播中的画面，办公室里其他围过来的同事也一样的看着电脑屏幕。 …… 大田区，蒲田，区役所。 “轰！！” 伴着巨大的爆炸声，五十岚正义缓缓的转过身。 因为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他身后披着的披风都一下飞了起来。 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很帅，可惜现场的记者观众看不到，因为他们全都吓得一下趴在地上，或者掉头就跑。 不过镜头还对准着自己。 看着那么多的镜头，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所做出的在今天执行计划的选择没有错，原本给高木志末所准备的资源全都是自己的。 他已经吸引到了许多人的目光，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所有人！此刻正在看着直播的所有人！” “目光向我看齐！” 五十岚正义高举起双手，他的眼睛被黑色塑料袋所挡住，不然能看到他的双眼一片火热。 “是我，我将高木志末杀死！” “我把他的生命变成死。” “倘若不是我将其击杀，那么高木志末将会在冷寂一段时间后重新复出，依然会如神明一般永远的站在我们的头顶。” “在这个国家运行的规则很简单！只要成为坏人，最坏的人，会说谎……他们对我们说谎，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清楚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但是他们就这样一直说谎说下去，我们就这样一直假装相信他们！” “我不仅要杀了高木志末，还有其他的曾经作恶、正在作恶、将要作恶的混蛋！” “我要把他们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浸润这片土地，让他们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五十岚正义毕竟在几天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小也没展现出什么语言的天赋。 虽然昨晚半夜他给自己打了份‘演讲’用的草稿，但事到临头他却紧张的忘记了大半，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只有靠着自己满腔的热血来激情宣讲。 一辆警车在区役所前紧急停下。 车上几名警察持枪迅速出警。 “此事无法和解！一定要战到不死不休！若有一天两极反转，必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地狱！” 五十岚正义向着镜头挥出拳头，“而这一天绝不遥远，我将会以正义的身份一直出击，让所有还身处黑暗的人看到光明在一点点的壮大。” “或许现在只会有我一个人在战斗，但是我相信，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击败邪恶后，会有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正义只会壮大而不会缩小。” “因为正义的事业永远不会被打到！” “而我，还有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五十岚正义又高举起双手，在他的手掌中心仿佛变魔术般出现了两只飞鸟。 “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 “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吸血鬼们还在不在……” “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 第四十二章 人生不能重来，贪婪有何不可 即使看着远处有警车停了下来，五十岚正义也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双手的飞鸟向着天上而去。 而放飞了飞鸟后，他整个人依然目光灼灼的高声激昂着：“所有遭遇到不公的人，你们尽可以将自己所遭遇的不平压迫告诉我！” “不要担心找不到我！” “你们可以把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公写在网络的帖子上！” “写在街头巷角的墙壁！” “写在纸飞机上扔向天空！” “写在纸船上顺着隅田川、江户川、神田川而下！” “只要我看到了，我就会出现！” “如果说我是不可救药的疯子，我所想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我将一千零一次地回答，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说罢，五十岚正义双手的飞鸟呼哧呼哧的扇着翅膀飞起。 “呼哧呼哧呼哧！！” 不只是刚才所出现的两只飞鸟，五十岚正义的双手仿佛打印机般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飞鸟。 这些整体惨白的粘土飞鸟们振着翅膀向着周围低空掠去。 看到这些忽然出现的飞鸟朝着自己掠来，记者们纷纷吓得俯下身体。 不过飞鸟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扇动翅膀朝着围上来的警察而去。 至于五十岚正义，在宣言完毕后他已经准备离开。 “射击！不能让他跑了！” “系长！不能射击啊，前面那么多的记者……” “他们都已经趴下了！” “砰！” 不做过多的解释，率先下车的系长干脆利落的砰砰开枪。 但因为隔了几十米的距离，手枪弹根本就没有多少准头，没有射中地上的记者们就已经是万幸，更不要说想击中犯人了。 “喝！” 看着飞鸟已经越过了记者，而且距离警车还有一段距离，五十岚正义单手攥起喝了一声。 “砰！” “砰砰！！” 一只只飞鸟凌空爆炸，耀眼的光让人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两只耳朵也被爆炸声弄得暂时失聪。 不过因为掌控着距离和爆炸的当量，飞鸟群先后的自爆并没有造成伤亡。 看着现场的混乱，五十岚正义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拥有着查克拉的身体在各方面的机能都远远超过普通人类，五十岚正义奔跑起来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猎豹。 日本的街头鲜少有摄像头，挑选小路行走，然后只要在警方调集人手包围现场前逃跑就好——一切说起来简单，但要是想实现却不容易。 袭杀高木志末的过程看起来长，可实际上却很短，算上那一段慷慨激昂的话语，五十岚正义总共也只用了不到两分钟而已。 他甩下身后的所有，专挑着小道奔跑疾走。 疯狂。 无与伦比的疯狂。 即使是五十岚正义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疯狂，但疯狂又怎样？ “人生不能重来，贪婪有何不可？！” “我的人生，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五十岚正义想的很简单，他已经在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道的垃圾桶中给自己准备了一套换装用的衣服。 借助自己超越人类的速度前去换装上正常衣服，接着混入人群中，警方根本不可能跟得上自己的脚步。 虽然说，这样作为一个超级英雄这种离开方式实在是太弱了。 不光是五十岚正义这么想，阿部野望同样如此。 “真当日本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吗。”阿部野望看着五十岚正义不禁摇了摇头，“即使现在没有抓住你，但从偶尔拍摄到的影像中就能锁定你消失的最后位置，再稍一调取同一区域先后时间段的监控视频进行动态分析……你的真身立马就会暴露了。” 这么一个好用又自觉的工具人，他可不舍得五十岚正义这么快的就被政府抓住。 于是阿部野望抬起手指，对着空气一点。 对于五十岚正义的理想，阿部野望也微微有些触动，但也仅此而已。 在阿部野望的眼中，五十岚正义工具人的身份属性远远大于其他。 况且就算是他这次帮助了五十岚正义，以五十岚正义偏激激进的行动，也迟早会曝光自己的身份。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水化之术，赐予。” …… 五十岚正义身形矫健的跳过了一道障碍，他已经和先前的场地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再跑上一会就是他事先准备好的逃脱点。 只是就在五十岚正义刚从高处跳下时，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前的世界变大了…… 普通的小二层楼高的一户建建筑变得堪比摩天大楼，路边的原墙也高耸的像是山岳。 不，是自己的视野变低了。 而且，越来越低。 “呱唧！” 伴随着视野的降低，还有呱唧的声音，就像是一滩水泼在了地上似的。 “欸？”五十岚正义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世界。 自己的视角怎么变得和虫子一样低了？ 五十岚正义尝试着直起身子看着地面，于是他看到了…… 水。 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滩水，只有上半身的胸腔是用水组成的实体。 从水面的反光上，五十岚正义还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部也变成了由水组成，但只要稍微认真一看，还是能看出自己的面部轮廓的。 史莱姆？ 一滩水？ 不，说是一滩水也不恰当，至少自己时能控制水流模拟出自己的上半身的。 但自己之前的肉身呢？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刚刚落下的时候，五十岚正义又看着自己的身体从一滩水重新变回了人身。 “这是……我的身体可以从水和肉身之间来回切换？”五十岚正义呆呆的看了自己手掌一眼，接着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这样的话，不就可以穿梭在城市中不被发现了？！” 他太清楚这忽然得到的力量怎么回事了，一定是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神明所赐予自己的新力量。 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神灵将力量赐予了凡人英雄，从而让他们拥有了半神的力量。 而这必须要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所作所为要得到神灵的认同。 五十岚正义更加明悟了，那不知来自何方的神灵大人，的确是看中了自己身上的正义！ 第四十三章 系统升级 看着五十岚正义化作一滩水逃离现场，阿部野望轻轻摇了摇头。 水化之术应该可以延缓五十岚正义被发现的时间，顺带着的，以后若真是碰到什么突发事态，水化之术也算是给五十岚正义上了一道保险。 放下对五十岚正义的观察，阿部野望轻揉额头看着系统界面。 只见那原本在四位数位置僵持住的愿力像是做了火箭般飞窜着，眨眼就突破了一万的数值，紧接着疯狂的接连突破了两万三万四万五万…… 最后定格在六万多的数据将将停了下来，差不多等于在线观看的人数。 【信号中断】 不过现场直播的画面也就到飞鸟出现而中断。好在五十岚正义那颠三倒四的发言是切切实实传出去了。 是直播的媒体方面掐断了信号源，只是阿部野望相信，对方是故意在五十岚正义说完后才掐断信号。 不然早在五十岚正义袭杀高木志末时掐断信号，才是最正确的——为了扩大自家媒体的知名度，这些公司也是绞尽脑汁的游走在灰色的边缘。 而且在现场七万人次的观看中，肯定有好事者将视频录制了下来。 和名古屋时相对封闭的信息环境不同，五十岚正义的所作所为可是在全国面前直播的，六万的愿力数值也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就是信息的发酵、裂变。 就像是安迪·沃霍尔所说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在十五分钟内成名’，想到届时将铺天盖地而来的愿力，阿部野望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的笑容还没出现太久，系统界面却是出现了一条新的提示。 【是否花费五万愿力将抽奖池进行升级？】 【1.升级后，抽奖池将新增《海贼王》世界观。】 【2.升级后，抽取到无用品概率降低。】 【3.升级后，抽取到高级别技能、道具等概率上升。】 【4.升级后，抽取单次费用为1000愿力。】 总共只有简简单单的四条，但看完后阿部野望眉头一跳，这系统倒是很有手游运营的味道，概率不明，描述模糊，倒是抽取所需要耗费的愿力值一下提升了十倍。 要说从词条上看唯一有用的，或许就是新增的《海贼王》世界观了。 抛开霸气成分不说，恶魔果实切切实实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有上到让大气震动、大海裂开，天空摇晃的震震果实，也有对战斗力毫无帮助的悄悄话果实。 况且，越多的能力体系，对隐藏起自己、操控其他人越是有益。 心念一定，阿部野望点击了升级按钮。 “升级。” 到底是手有余粮心里不慌，和后续的愿力收入比起来，五万愿力算不得什么，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升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连系统界面都没有变化。 看着升级完毕的抽奖池，阿部野望没有犹豫花费了一万愿力抽取了十次。 【获得：海军士兵佩刀】 【获得：雪莉酒一瓶】 一连抽出了两个无用品，阿部野望对系统的说法表示怀疑。 佩刀什么是要销毁的，雪莉酒的话将酒倒出来再销毁瓶身就是了，对海贼世界中的酒是什么味道，阿部野望还是好奇的。 【获得：分身术】 【获得：替身术】 【获得：变身术】 再然后是火影世界中的基础三身术，看到这三身术，阿部野望眉头舒展开了，分身术他已经有了鸦分身术，替身术虽然在原著中是足以导致战斗力崩坏的忍术，但在现实中他也没有太多用得到的时候——如果有，就代表自己暴露了。 倒是变身术，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极有用的。 【获得：恶魔果实——人人果实】 【非常珍贵的动物系果实，吃了这个果实可以得到和人类同等的高智力、学习能力、双脚走路等人类特有的能力，当动物吃下的话，能理解人类和动物双方的语言。】 【注意：宿主所身处世界的海洋并未诅咒恶魔果实食用者，恶魔果实食用者可以接触海水。】 的确非常珍贵，可惜作为人类吃下这枚果实没有任何作用。 人类吃了莫非会变成仌？ 除非像人人果实·大佛形态，这样的人人果实给人类吃下后，才会获得超凡的力量。 “如果是给动物吃下的话。”阿部野望想起了厨房里那些被宰杀的鱼。 如果给厨房里的鱼吃了，恐怕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自己反过来按在案板上宰杀吧。 【获得：火遁（c级及以下全部忍术）】 【获得：水遁（c级及以下全部忍术）】 【获得：土遁（c级及以下全部忍术）】 【获得：可以无限击发的燧发火枪】 刨除海军士兵佩刀和雪莉酒来看，其他七个所抽取到的技能都十分有用，无限击发的燧发枪要是放在近代说不定还是个不错的武器，但放在现在面对自动半自动武器就力有未逮了。 总体来说，升级后的系统要比阿部野望所预期的要好。 “既然有第一次升级，那肯定还有第二次。”摇了摇头，阿部野望又一次感觉到了系统浓浓的手游运营的味道。 “嗯？” 想到手游运营，阿部野望脑内灵光一闪。 看着系统界面那抽取出的纷杂的技能，他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既然系统都知道氪金，那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反过来学习一下呢？ 将这些琳琳朗朗的以‘神恩’的名义再包装一下放在工具人的面前，就像是掉在驴面前的胡萝卜一样。 这么好的点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 大田区。 “咕叽。” 化作一滩水的五十岚正义在公寓房间中重新变回人类的模样，他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笑容。 这幅无声的笑脸，再搭配上他现在赤身果体的状态，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咚。” 尤其是五十岚正义直接从床上翻身而下，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面带笑容昂首。 这一下，就更是在毛骨悚然外另加上了变态的气质。 “感恩您所赐予的恩典！”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虔诚。 五十岚正义可以癫狂，可以偏执的正义，可以虔诚，这些东西在他的身上并不冲突。 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五十岚正义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宏大的无法形容的伟力从虚空中降临！ 是神灵的力量！ 五十岚正义的脸上泛起了幸福兴奋的潮红！ 第四十四章 满天星火 群星。 星盘。 五十岚正义只能这样形容自己闭上眼后所看到的世界。 只见在他的眼前一个个黯淡的光点铺设开来，仿若满天群星，只是大多群星都是星光黯淡，只有两颗距离他最近的星星才是亮起的。 贴近了一看，才能看到每一颗星星内部都有着不一样的‘火焰’在燃烧着。 在这满天星图面前，个人显得渺小至极，微不足道。 “这是……黏土炸弹的能力。” 他从一颗亮起的星星中看到了自己所使用的起爆黏土。 而在比邻的一颗被点亮的星星上，则是自己方才获得的，能够变成水的能力。 【水化】 星星的下方，标明着这样的字样。 在其之后，还有【火焰】【分身】等未点亮的群星，仅仅是看名称，就能明白这些星星所代表的强大诡异的力量。 没有错了，这就是神赐的恩典！ 五十岚正义激动的眼球都在颤抖，他看着满天的星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种能力的话，那么自己全都解锁了的话……就能靠着自己的拳头将世界所有不公都消灭了吧，让正义得以贯彻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这种能力……也可以交给志同道合的人？ 就像每一个正义英雄都有自己的正义伙伴一样，自己身边如果聚集起来同伴的话，就能更好的与不公做对抗了。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虔诚的询问是否可以将力量分享给他人，却发现自己似乎连神灵的名字都不知道：“伟大的存在，我能否将您的伟力分享给其他志同道合之人，我我我……将正义的力量贯彻到每一个角落的话，只靠我一人力有未逮。” 正在擦眼镜镜片的阿部野望听到五十岚正义的话愕然了一下。 他没想到五十岚正义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换作一般人的话，有这样成为超凡的能力，肯定是自己藏着掖着壮大自己，毕竟分润出去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没什么好处不说，还会不小心制造出能掣肘自己的存在。 但五十岚正义的大脑构造似乎和一般人不同，或者说他也考虑到了这方面，只是他有着比贪婪占比更加重的信念。 这是个纯粹的疯子。 也是个纯粹的工具人。 阿部野望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有五十岚正义寻找被赐予者，总好过自己亲自下场，做的越多纰漏越多，阿部野望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每一次都自己事必躬亲的寻找适格者的话，早晚会有不留神被发现的时候。 于是他正色道：“可。” 宏大。 五十岚正义听到了虚空中传出了宏大的声音，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他整个人都感动的要流泪了。 除却第一次在梦境中朦朦胧胧的被赐予力量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中听到伟大存在的声音。 以凡人的身份与神灵通话，这怎能不让他感动的涕泗横流。 ………… 千代田区，警视厅本部大厦，搜查一课。 自从几天前练马区冰川台町的两起残忍案件以来，搜查一课就一直没有停歇下来喘口气的时候。 前面的两起案件查着查着就被上面告知不必再追查了。 而还没过几天，大田区又有了公园爆炸物杀人案。 全都是极其恶劣的杀人事件，往年整一年都不一定有几起，现在却全都一口气挤在了一起。 不过相比起来的话，还是爱知县的警察同行、公安警察要忙碌的多，他们那里可是出了邪教组织袭击人群的惨案，影响和东京的案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也幸好有爱知县名古屋在前面顶着，东京的案件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咯噔咯噔。” 负责爆炸案的滕川系长按着圆珠笔的笔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列排开了五人的照片。 分别是四名青年受害者和公园流浪汉。 在五张大照片的周围，还用网状图表明了个人的社会关系，星罗棋布。 按照身上携带的线索，五人的个人信息很快被查明。 流浪汉楠本宽是鸟取县出生的人，早年上洛读书工作，赶上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被穿小鞋半强迫着开除，随后几年间流浪在东京街头，社会关系很简单。 另外四人是东京大田区本地人，游手好闲，在学校中就有诸多不良行为，附近的警署中也分别调取出过四人的拘押记录，可以说是完全的社会渣滓了，而四人所得罪过的人士，罗列起来足有几十人之多。 这几十人都有着足够报复他们而下杀手的理由。 但是…… “激情杀人吧。”滕川划走了五人周围的关系网。 虽然已经着手去调查几十名关系者了，但滕川的内心告诉他，这次的犯罪，大概率是激情犯罪。 如果是有预谋犯罪的话，不会在四人加上一名无关者存在的情况下出手，不说将四人一个个击杀……找个四人在一起的机会击杀不行吗？何必要将无关者也牵扯进来。 毕竟落单的杀，远比要同时对付四个人简单的多。 而且在尸检结果上看，死亡的流浪汉身上还存在被殴打的痕迹，现场还有掉在地上的皮包、被雨水浸泡过的散落的钞票与硬币，再结合着四名混蛋死亡时倒地的方向和位置…… 滕川闭上眼睛，他的大脑已经能想象出当时大概是怎样的场景。 那是夜晚，行人稀少的公园，昏黄的公园路灯，四名不务正业的混蛋殴打着流浪汉，从他的怀中抢过了钱包，抽出钞票，零碎的硬币被带出叮铃咣当的砸在地上，但四人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人影出现…… 一幕幕像是幻灯片在滕川脑中逐帧上演，每一幕都有着自己的特写镜头。 “滕川警部。” “滕川警部！” “滕川警部！！” “滕川……” “啊？！”还沉浸在自己脑内幻灯片的滕川猛地回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是同一系的副官，此刻这副官正焦急的拿着手机对准了他的脸。 “滕川警部！犯人，爆炸案，爆炸案，大田区又出现了爆炸案，而且……” 话不用多说，这名副官的手机上直接播放起了高木志末被炸身亡的片段。 第四十五章 水猴子 “猖狂！” 看着视频中被炸的四分五裂的高木志末，滕川系长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眼眶都撕裂了。 他知道高木志末，毕竟近来这位人士在新闻媒体板块也是比较惹眼的。 “这是哪来的视频，在哪里拍摄的？” “是是是是网络直播，拍摄地点是大田区蒲田町！” “大田区？！该死！” 同样的爆炸手法，不一样的是高木志末这次是上半身被整体炸飞，而不单单是脑袋遭殃。 另外不一样的是犯人这次没有在夜里袭击，而是众目睽睽！ 简直就是在挑衅警方，不，说不定在对方的思考回路中，根本就没有警察这个观念。 彻彻底底的被无视了。 虽然没有正式确认，但滕川敢保证，这两起案件定是同一个犯人，毕竟世上的事不可能如此凑巧，先后会发生同样手法的爆炸案，而且还是在同一片区域中。 而且滕川怀疑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为什么你们搜查一课没有尽快的抓住犯人，反而让犯人还有机会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 “这样的疯子，必须重拳出击，当场击毙！” 只是东京警视厅的刑事警察们在惊怒于犯人的身份，隔壁的东京调查厅长官却是看着视频两眼发直。 “又是一个？” 四辻智夫反复回看了数遍视频，尤其是高木志末爆炸，飞鸟从五十岚手中飞出的画面。 “联系一下在场的媒体，把他们所有的母带回收，我要看到现场多角度的画面，还有现场周围的一切录像！” 这对公安警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几乎是把电话一打到电视台那里，要求就随即被同意，因为电台方面在得知了现场发生的事情时，也立马就意识到了肯定会被警方联系上。 一辆辆警车从大田区各处赶往蒲田町，东京警视厅本部也是派出了人手。 区役所与警署相距不远，现场在五十岚正义跑开后没多久就被封锁了起来。 “没有错，是能力者。” 从多个角度看完后，四辻智夫重重敲了下桌子。 哪个正常人能随手凭空制造出飞鸟？而且这些飞鸟还可以凌空爆炸？ 如果放在从前，四辻智夫说不定还会小小的怀疑一下这是不是哪个怪盗动漫看多了的犯人在异想天开，故意用怪盗般的小魔术来吸引眼球。 虽然说……怪盗也不会把黑色塑料袋套在头上，再披着那么一件夸张的披风，那不是帅气的怪盗，是神经病。 但现在经过了两次超凡事件的拷打后，不夸张的说……四辻智夫现在看着路边背对背勾在一起的野狗，都怀疑这两条狗会不会忽然合体变成超能力狗。 而且不光是视频，连带着呈现在他面前的还有警视厅搜查一课方面的爆炸案资料，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作案了。 “又是把超凡者事件当场普通刑事案件来处理……”揉了揉太阳穴，四辻智夫叹了声气，“倒也正常，普通刑事警察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身高、体型、声音、监控录像……”四辻智夫想着现场一切可能暴露犯人身份的因素。 跑掉了鬼柳苍士，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家伙也逃跑了。 “四辻长官……”他身旁的副官忽的拿着电话恭敬的鞠躬道，“是内阁总理大臣办公室来的电话。” “嘶……” ………… 东京，台东区，上野动物园。 就像东京迪土尼（虽然地址是在千叶县）一样，上野动物园也是东京标志性的休闲娱乐场所，同时也是全日本最古老的动物园，沿用至今已经有了接近一个半世纪的历史。 不过对华国人来说，上野动物园最出名的地方就是……这里有旅日熊猫，熊猫每次产子都能登上日本的新闻头条。 “嘎嘎！” 一直通体黑亮的乌鸦盘旋在上野动物园上方，它时而在狮虎场地停留，时而又在树杈上看着过往的行人。 它几度飞起又几度落下，仿佛和人类一样在长野动物园中观赏动物。 不过它的眸子更多的是停留在动物园角落里的摄像头上。 每一个场地展览馆都有摄像头，来来往往的游人更是络绎不绝。 “嘎嘎嘎！！” 黑色乌鸦嘎嘎怪叫干脆振翅高飞，没几下就离开了长野动物园。 它拉升距离，眨眼到了百米高空，而也就在这时，乌鸦的两只爪子中间忽然凌空出现了一枚巨大的蘑菇，就好似变魔术般。 在上野动物园不远就是隅田川，古称墨田川，是流经东京的几条重要河川之一。 即使现在还是太阳明晃晃挂着的白天，却也没有几个人会在意一只普普通通的乌鸦，哪怕现在这个乌鸦正在以诡异的态势从河面上低空掠过，而且手中还抓着一枚蘑菇样式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要投弹的飞机。 “咚！” 不是准备怀疑了，而是已经发生。 只见这乌鸦在掠至河道正中时猛地将爪子松开，那枚大型蘑菇咚的一声沉入隅田川的河面。 做完这一切后乌鸦又一次振翅高飞，隐入云中消失不见。 “咕噜。” 色泽艳丽的蘑菇向着河底下沉，明明看起来是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蘑菇模样，但实际上却很有分量。 “哗啦啦。” 隅田川中的游鱼摇摆着尾巴从下沉的蘑菇旁经过，它们连看都没有看这颗蘑菇。 蘑菇形状的人人果实就这样缓缓下沉到了河底，与河床的杂草石子堆叠一起。 河底的时间缓缓走过，不管人类世界有多么的喧嚣，与它们似乎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拨拉~ 拨拉~~ 一只草龟拨动着水花，在河床底寻找着可以食用的东西。 这种生物的栖息范围覆盖了东亚的几个国家，在东京更是广泛分布着，生活习性各方面基本相似，但硬要寻找的话倒也能找出华国草龟和日本草龟的细微不同处。 拨拉~ 草龟是杂食性动物，小鱼小虾、鸡蛋、五谷杂粮、植物根茎水果都在它的食用范围内。 这次，它到是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 一颗通体红色下面有着白色根茎的怪异东西，但大概，应该能吃？咬一口就知道了。 草龟脑子没有想太多，对着人人果实的根茎一口咬了下去。 第四十六章 堂堂登场 “呸！” 在刚咬下大蘑菇第一口咀嚼时，草龟就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直冲自己的大脑。 他以自己的龟生保证，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难吃到他都忍不住冲出水面，用人话大声喊道：“好难吃！” 好难吃？ 人话？ 欸？ 草龟茫然的看着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嗯，在他的身躯上的确还背了一个龟壳，腹部也有着龟甲。 但四肢已经不是乌龟的四肢了，而是人类的双臂和双腿。 以及从水面的倒影中，在龟壳上的脖子顶了一个人类的脑袋。 而且还有头发。 不过头发正中是光秃秃的，标准的地中海发型，并且面庞也是苦逼的中年人长相。 人类？ 为什么自己的脑中会突然有了人类这个概念，相应的，自己的本体应该是——乌龟？ 水里游动的，和人类截然不同的乌龟。 人人果实不单单让一只普通的草龟变成了人类，更是让其拥有了人类智慧。 但庞大的智慧瞬间涌入差点撑爆了他的大脑，令这个前几秒还是普通草龟的家伙脑袋晕乎乎的。 “拨拉~” 龟男四肢并用，很快就从隅田川爬到了河堤上。 “呼。” 傍晚的风吹拂着他的赤身果体，略微有些凉意。 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闲心关心这些，他极目远眺震撼的看着周围的楼宇建筑。 天空上有飞机掠过，堤坝的公路一辆辆汽车快速行驶。 只是不少车在经过龟男时都微微减慢了速度，甚至是放下了车窗，惊奇的看着站在堤坝边的他。 “哇，有便态。” “这是在干嘛，cos河童吗？！” 河童是日本民间神话传说中的生物，传闻其生活在江河湖泊中，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如同多种动物的综合体。 在日本从古到今就不乏河童的传说，也有许多人热衷于找到河童。 其意义，和华国的……水猴子一模一样。 “神经病！” 龟男赤身果体茫然的看着天空，中年人的长相，头发是标准的地中海发型，怎么看都怎么让人想到中年社畜这个苦逼的词汇。 活像是一个被社会压的精神失常的人，必须通过便态行为来释放压力。 在高压社会的东京虽然存在不少便态，但再考虑到东京千万级别的人口基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现实中真真正正的看到便态的。 只是龟男作为一只乌龟，即使是有智慧的乌龟，也暂时还没有到可以理解那么多复杂事情的程度。 他只是单纯的震撼于眼前所看到的世界。 回想曾经当乌龟的时候，他也有不少时间是在陆地上的，那时当然也曾见过此方世界，但只是觉得天好蓝，世界温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想法。 “哒哒。” 他微微佝偻着身体慢慢步行穿过公路，从隅田川带出来的水哒哒的掉在地上。 人。 好多人。 在穿过了河堤旁的公路后，展现在龟男面前的就是鳞次栉比的商铺以及……巨量的人群。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更多。 这里的人，似乎比河底的石子还要多。 “呀啊啊啊啊！！” “妈妈，那个大叔是河童吗？！” “闭眼！” 当然要闭眼，虽然有龟背和龟腹，但下半身的牛子却是露了出来。 “喂，警察吗？大街上有一个衣不遮体……奇怪的裸男，他他他穿着河童的衣服，对，地点是……浅草寺旁边！” “唔哇，长得和《搞笑漫画日和》里的河童一模一样啊。” 龟男茫然的行走在人群中，看着周围人惊讶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尖叫声，龟男很是不理解。 他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类。 莫非，是和自己在河底吃的那个非常难吃的东西有关？ 周围的人类……莫非也是吃了奇怪果实的动物变成的？ 说到吃的东西，他的鼻子不禁抽动了一下。 “好香。” 是食物的香气。 香气，也是一个他从未有过的概念。 “那是……什么……” 龟男扭过头，他看到了一家烧鸟店。 烧烤师傅正把鸡肉串放在烤架上慢慢烤着，诱人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在隅田川的水中是闻不到香味的，那毕竟需要借助空气来传播。 被进食的本能驱使着，龟男一步步朝着烧鸟店走去。 “你要干嘛？！” 龟男不用走过来，负责烧烤的师傅就已经看到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全身赤条条的走在浅草寺拥挤的人流中，想要不被人注意到都难。 龟男听懂了他的话，于是认真的道：“吃” 吃是生物的本能，这没有什么错吧。 于是他双手直接抢过了烧烤师傅手中的鸡肉串，干净利落的就用牙齿把鸡肉撸了下来。 香。 爽！ “吧唧！吧唧！！” 龟男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满嘴的鸡肉，在香料的加成上，熟肉爆发出了惊人的香味。 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妙的东西，和手中的肉串相比，自己在隅田川中所吃过的小鱼小虾、水草什么的…… “混蛋！你在做什么！” 被人抢走了刚烤好的食物，烧烤师傅怒不可遏，也不管面前这个装扮成‘河童’的家伙便态成分有多高，撸起袖子就要和龟男扭打在一起。 为什么要打我？ 是因为……我抢夺了他的食物？ 作为弱肉强食的水生生物，乌龟也是少不了要和其他水生动物抢夺食物的，所以他瞬间就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打自己了——好家伙，不就是比谁能打吗？ 于是龟男毫不犹豫的也扑了上去。 吃下人人果实后，即使只维持着人形态，龟男的身体素质也远远超过普通人类。 他都没有使用太多的力量，就把烧烤师傅抛飞到远处。 “卧槽！这个便态是摔跤手吗？！” “三岛！” “你这个混蛋！” 看到自家的烧烤师傅被扔飞了，而且还是对方先挑衅的抢东西，这事换谁都忍不了，烧鸟店里的伙计纷纷冲了出来围向龟男。 又来？ 看到这么多人类冲了出来，龟男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跳了跳。 但！凡是阻碍自己吃东西的都是敌人！ 龟男信念如同龟壳一样坚定，既然自己可以轻松击败刚刚那个人类，其他人类自然也不在话下，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喝呀！” 他念头一动，原本半人半龟的身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四肢粗大，手掌变成蹼，人类肌肤被龟类皮肤取代，要说还有什么是变化不大的，只有他那一张脸部的轮廓，但面部的肤色也化成浓浓的青紫色。 人头龟，堂堂登场！ 第四十七章 堂堂退场 因为眼前的画面过于奇葩，一时间超出了能够理解的范畴，烧鸟店的几名伙计不由愣在了当场。 同样愣住的还有周围举着手机拍摄围观的路人。 只可能在影视剧中出现的场景出现在现实中，换谁都得愣一下。 这又不同于同一天在大田区所发生的爆炸案，正常爆炸案除却最后的飞鸟飞出外，倒是没有太多违背常识的地方，况且就算是变出飞鸟，也远没有一个背着龟壳的行为艺术一般的家伙突然变成‘河童’来的震撼。 “死！” 龟男怒吼着，朝愣住的几人作势扑去。 但他才刚刚扬起自己异化的蹼，砰砰的枪声却是突兀的响起。 “砰砰砰！！！！” 一名戴着制式帽子的片警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持着枪支。 刚才砰砰射击而出的子弹正是从他的手上击发。 而且每一发子弹都非常精准。 哪怕是隔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接连击发出的子弹还是精准的命中了龟男的头颅。 “咚！！” 手枪弹即使威力并不大，但一连数发击中了面门，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 “……” 龟男咚的一声歪倒在地，汩汩鲜血从面门的弹孔流出。 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扑上去的刹那，甚至，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是吃了人人果实获得超凡体质的龟男，也没强到可以用面门接子弹。 别说龟男，哪怕是阿部野望也不可能。 人头龟，堂堂退场。 “果然，现代的科技武器还是厉害。”阿部野望感同身受的拍了拍自己的面门。 这是他第一个死亡的下线，而且从赋予能力到死亡，总共还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这样基本毫无意义的下线，死上再多阿部野望也没有波动。 本来就只是河底一只普通的乌龟，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基本没有寿终就寝的可能，与其一辈子作为一只乌龟浑浑噩噩的在河底，还是获得灵智看一看世界再死去更有意义。 用佛教和尚们的话来说，就是摆脱了畜生道了——这么一想，阿部野望觉得自己还真是做了一桩好事。 况且这龟男死的也不是毫无价值，看着又一次异常跳动的愿力数值，阿部野望深深觉得人人果实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更不用说，在龟男被击毙的瞬间，人人果实也重新返还到了系统中。 台东区，浅草寺。 在警察野比海稔一路奔跑到现场然后开枪几秒后，他的搭档方才气喘吁吁姗姗来迟。 “野比，呼哧呼哧，你你你你你杀人了！” 野比海稔没有看自己的警察搭档，他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人头大乌龟：“你称呼这个东西是……人？” “哈？吓！”定睛看向不远处，这名刚赶来的警察吓得帽子都要掉的，“怎怎怎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乌龟？！” “乌龟……”野比海稔给手枪重新装弹，然后谨慎慢慢的靠近地上的尸体，“不会长着人脸吧？” 早在龟男彻底变成‘野兽’形态时，周围的行人就被惊吓的空出了大片的空地。 只是随着龟男被野比海稔精准的枪枪命中击毙，他们也壮着胆子……掏出手机对着地上的尸体进行拍摄。 “河童！这百分百是河童啊！旁边就是隅田川，是从隅田川爬出来的河童！” “是纯度极高的河童！” “呜哇，长得和传说中的好像。” 除却现场的日本本土人外，还有不少外国人也掏出了手机，毕竟浅草寺是东京旅游基本不可错过的特殊景点……对外国人和日本非东京人来说都是如此。 “水猴子！卧槽，是水猴子啊！”一名华国青年举着手机兴奋的眼球都在地震，他急忙拍摄了几张照片上传到华国网络然后@了水猴子专家‘无穷小亮’。 在众人的围观下，野比海稔终于走到了龟男尸体的附近。 “……” 他举枪瞄准了龟男千疮百孔的脑袋，小心翼翼的用脚踢了踢尸体。 “确认死亡。” 这是野比海稔第一次在训练场外拔枪射击，但谁能想到第一次射击的对象却并不是人类，甚至……生物学的百科上都没有这东西吧。 “这是……什么东西？”他的搭档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河，河童？！” ………… 千代田区，首相官邸，会议室。 不大的会议室里只做了寥寥几人，但身处在这人数稀少的会议室中，作为公安调查厅一把手的四辻智夫也是不禁有些心中惴惴然。 刚上任的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俗称的首相，旁边的是财务大臣，内阁官房长官，防卫大臣，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 全都是内阁中的大人物，自己这个法务省下属的公安调查厅长官可以说是职衔最低的，哦，不，旁边还有个东京警视厅的警视总监。 除此之外，会议室中还有几人格外扎眼。 一个是身穿阿妹莉卡军装的男子，看军衔是中将衔，能挂着这个军衔然后出现在日本本土的只有一人，第七舰队舰队司令，架设在日本脖子上的一把利刃，同时也是日本天皇的爸爸……太上皇大人。 而在其一侧的另一名日本长相的家伙，四辻智夫就很熟悉了，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勤务署特搜部部长松武彰，虽说看职务名称是拉胯了点，在最低也是xx厅长官的会议室里，松武彰又是勤务署又是部长的，但其手中的权力却是一点都不低。 如果说日本政府整体是阿妹莉卡的狗，那么地检署特搜部就是拴在狗脖子上的倒刺项圈。 阿妹莉卡一方面通过硬的驻军来掌控日本，另一方面又有软的手段，地检署就是这样的一个软机构，虽说地检署绝大部分情况下是发挥着正常的检查机构的职能，但如果政坛上出现了违背阿妹莉卡意志的政治家，那么就是地检署特搜部出动的时候了。 有黑点的，就通过黑点拿下这些政治家，没有黑点的，制造黑点也要拿下这些政治家。 所以…… 四辻智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超自然力量出现还没有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被阿妹莉卡知道了，这个国家真是没救了。 第四十九章 这真的没有见过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四辻智夫面色铁青的走出了首相官邸会议室，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以来，他还从未有像今天这么生气的时候。 阿妹莉卡的那名官员——弗格斯，简直就是把上国嘴脸发挥到了极致。 势要在日本强行插手建设一只情报机构，不，是在四辻智夫等人要组建的机构中再建立一个太上皇来监督插手。 此物与我阿妹莉卡有缘……对方展现出的就是这种态度。 四辻智夫相信，以阿妹莉卡贪得无厌的态度，特殊事件所带来的收益肯定是阿妹莉卡吃肉，他们最多只能喝到点油花。 只是他才方走出会议室，手机就嗡嗡的响了起来——会议室完全的物理隔绝断网，最大限度的保证不会有被外界窃听到的可能。 “嗡嗡。” 不光是四辻智夫，一众官员的口袋也同样如此。 但不用接起电话，四辻智夫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见已经有官邸职员站在会议室门外，看到总理大臣几人走出便立马迎了上去：“首相大人，又有新的……特殊事件发生了。” 他注意到了旁边的第七舰队司令，话语因此并没有说完，这次和曾经的几起事件不同，他们获得了……超凡生物的尸体！ 这所代表的意义，用脚趾头小拇指都能明白！ …… 文京区，东京大学。 如果说在华国，北大清华还可以互别苗头争论谁是全国综合性第一的话，在日本毫无疑问是东京大学，排名第二的京都大学也只是调侃的时候会说一下京大堪比东大，或者京大的文科专业比东大强。 可实际上东大的文科专业也一点不差，像是医学、政治学、土木建筑等更都是尖端行列。 此刻东大的校门口却是颇有些热闹。 只见许多车辆在校门口依次进入，车上坐着的基本都是戴眼镜一看就是老学究模样的人士，而且要是有明眼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车上的人都是什么首都大学东京、东京工业大学、农工大、日本大学、东京农业大学等名门高校的生物学方面的教授。 一名生物学专业的东大学生在校门口好奇的看着登记的车辆：“今天是有什么生物学方面的会议吗？这么多教授都来了，但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真奇怪啊。”另一名同专业的学生打开手机寻找着学部有没有发通知，却是真的没有找到会议相关的布告，“还真的没有。” 奇怪的不光是这些学生，此刻被紧急调来的东京各名门大学的生物学大佬中佬也是一样的奇怪迷惑。 是的，紧急调来。是从文部科学省这样的中央机构直接下发的命令让他们紧急到东大生物学部。 不然单纯一个东大的力量，还不至于能调动这么多的生物学方面大佬。 “这，有点夸张了吧。” 东京海洋大学海洋生命学科的三木恭平皱眉看着周围的车辆和老面孔，车上不乏他曾经合作过、龌龊过的老相识。 他本以为文部科学省的紧急命令应该只限于不大的范围，但看着东大门口的架势，简直是把东京都范围内有头有脸的生物学教授都叫过来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还没待进入生物学部，三木恭平的好奇心就已经被强烈调动起来了，没有好奇心，可是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研究者的。 看得出来东京大学对这次兴师动众的大场面也没有什么准备，负责来接引的人都没有几个，好在大家基本都是毕业于东大或者在东大有进修经验，对如何去生物学部的路还是熟悉的。 但让三木恭平更疑惑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仓促与否，东大生物学部至少也该派出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迎接吧，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行。 但直到进入生物学部为止，他都没有见到东大派出的人手，仿佛东大的生物学教授全都人间蒸发一样。 “三木。” 就在三木恭平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成蹊大学的生物学教授，成濑季一郎，和他是老相识了，两人年轻时都在同一位教授底下学习过。 “成瀬。”三木恭平拍了拍成濑季一郎的肩膀，接着迷惑的道，“你也是……被紧急叫来的？” “嗯，那看来你也是，我还想着问问你知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东大，着实的古怪了一些啊。” 就在一众教授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堪堪有一名东大的教授小跑出来。 只是他的面色也说不上好，满满的都是着急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游戏宅正在玩着刚刚入手的射击游戏，刚打到兴头上时却发现没有卫生纸于是不得不出门买卫生纸一样。 这名东大的教授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前面带着路，让外校的教授跟着自己走。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等到了现场，你们就知道了。”走在前方的东大教授声音有些颤抖。 这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好歹也是堂堂东大的教授，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就算是生物学科上某个关键点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我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太失态就好……”东大的教授走在前方小声说道。 “三木教授，我记得您喜欢饲养龟类吧？” 他们研究生物学的，不管是动植物还是细胞分子生物微生物等等，基本都有养些什么的爱好，尤其要是按照学科来统计的话，生物学从业人员绝对是饲养爬行、昆虫等‘奇怪宠物’比例最高的人群。 与其他教授那些玩蛇弄蜥蜴的爱好相比，三木恭平养乌龟的爱好可以说是十分正常了。 “嗯，各种龟类多多少少都饲养一点。”说到这里三木恭平脸上出现了笑容，从普普通通的草龟再到各种名贵的龟他都有饲养。 “那么我想，接下来要见到的龟……你绝对没有见过。” “龟？我没有见过。” 轻轻的笑了一下，三木恭平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生物学部的解剖室。 作为比德川家康还称职的龟类专家，还能有什么乌龟是他没有见到过的？真是开玩笑。 他看到了…… 一只比成年人体型还要巨大的乌龟躺在床上被人开膛破肚，而那谢顶的脑袋似乎死不瞑目，直勾勾的盯着走进来的几人。 “河河河童？！！” 高木恭平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眼前这乌龟，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第五十章 暴殄天物 “脑干中脑已经切除。” “心脏瓣膜……” “皮肤组织……” 不大的生物实验中此刻却像是手术病院一样，一群人围着龟男的尸体进行各种各样的解剖工作。 事实上在这里的不光有东京各色的生物学家，还有日本各类的手术专家以及顶尖法医。 论起来解剖人体，对人体各部位的了解，房间中的每个人都是个中好手，尤其是几名法医和手术专家，每天都与人类的身体打交道，解剖起人体来不要太熟悉。 但如果是龟类的、水生生物的，就两眼一抹黑的麻爪了。 天可怜见，他们也就在上学的时候用兔子什么的练过手，乌龟……这真的没有。 而当龟与人类结合在一起——医学专家懵了，一众生物学教授也懵了。 这太过分了，历代的解剖学大佬们恐怕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二十年脑血栓，不会去思考乌龟加人该如何解剖。 可不解剖不行，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已经摆在了现实前，双方人马只能快马加鞭半摸索半实践的疯狂解剖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快的进行解剖？这种珍惜的标本，应该要先好好保存着，然后再详细的进行观察再规划……” 即使面对着的是传说中的‘龟’——河童，三木恭平依然不忍心就这么粗暴的解剖。 这，完全就是在暴殄天物，世界上说不定没有第二只了！ 说是全世界的瑰宝也不为过。 “是上面下达的命令，要求我们尽快解剖，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分析一遍。” 回答三木恭平话语的是一名文部科学省的技术官僚，也是中央派来协调各方工作的人员。 有阿妹莉卡在旁虎视眈眈，当然要尽快的解剖，越快越好，即使有损伤也没有关系，反正东西最后肯定是要被阿妹莉卡拿走的，既然毁坏的不是自己东西，就没有心疼的道理了。 倒不如说，将被毁坏的河童尸体交给阿妹莉卡，看着阿妹莉卡方面难看的表情，也算是他们在无能狂怒中发泄一下，于精神上战胜阿妹莉卡了。 因此在接收到河童尸体的瞬间，就干脆利落的组织起了各大高校，务必要用闪电般的速度给阿妹莉卡鬼畜一个猝不及防。 但即使已经进行的这么迅速了，事情却是不可遏制的急转直下。 “喂，什么？他们他们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无礼！” 技术官僚接起了一个电话，脸色在几秒内就变得铁青起来。 他放下手机，转身小跑进了解剖室，焦急的道：“快，快，加速起来，你们再不快点，这河童……就要被抢走了！” 他不想说的这么直白，但事情就是这么一件事情，也只能这么说才能让面前的一众专家焦急起来。 “哈？！” 果然，听到了有人要来抢河童的尸体，原本还收着手解剖的几人手法立马更加粗暴了起来。 此刻的东大校园内也毫不平静。 “呼哧呼哧。” 几架美军直升机在空中呼哧呼哧盘旋着，舱门处明晃晃的架设着机枪。 “那是……阿妹莉卡军队的直升机？” “他们怎么会经过这里。” “等一下，阿妹莉卡的直升机是要……降落在我们学校里！” 看着直升机出现、盘旋、降落，东大学子们的表情也从迷惑转为惊恐。 不管官方媒体舆论是如何宣传阿妹莉卡是仁慈的上国，但对驻扎在本国领土的阿妹莉卡大兵，每个平民心中都是惊恐的。 即使是东大的天之骄子也同样，天之骄子的脑壳也挡不住大兵的子弹。 而在生物学部的平地上着落后，身穿军装，抱着武器的米军士兵鱼贯而下。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直接将周围东大的学霸秀才们吓得躲进了附近的教学楼中，即使是其他学部的教授们也同样如此，只有东大的几名领导壮着胆子上前，却也是被士兵拦了下来。 说来搞笑，东京虽然是日本的领土，但领空却属于……阿妹莉卡。 在东京上空有一块区域叫做“横田空域”，所有权属于阿妹莉卡。 虽然名为空域，但实际管辖范围却大的很，基本涵盖了东京都和其他七个县，几乎是把日本本州岛中部拦腰斩断了，这导致日本民航客机想在东京降落，只有花费燃油绕一大圈才能降落到地面……当然这部分成本也是直接转嫁给消费者了。 除此外，根据《航空特例法》，美军飞机可以自由在日本任何领空飞行降落，这是自卫队飞机都无法在本国拥有的‘特权’。 “不知贵方是想……” 匆匆赶来的东大校长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用一脸讨好的笑容说着流利的英语。 “我军军事行动，无权告知于你。” 负责指挥这次行动的中校直接以军事行动未由堵死了东大校长继续开口说话的可能。 先不说学术界和暴力机构直接风马牛不相及，就算是阿妹莉卡上国的身份，也不是一个东大校长所能指摘的。 “向生物学部，搜查！” 大手一挥，阿妹莉卡的军人直接持枪进入生物学部的楼宇中。 面对东大内所发生的这一幕幕，不管是校长也好学生也罢，在惊恐之余都感觉到面上火辣辣的疼。 有的人在火辣辣的疼后就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只有极少数人在疼痛过后是愤怒，而且这份愤怒越来越旺，恨不能把手中的书都砸向阿妹莉卡鬼畜。 这边东大内部一片鸡飞狗跳，另一边河童事件却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疯狂传播着。 ………… 大田区，七天便利店。 穿着店员工作服的五十岚正义站在收银台后方规规矩矩的收银，眉眼低垂，俨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太可怕了，你听说了吗？今天蒲田发生的爆炸案，之前提到过的那个高木志末被恐怖袭击炸的粉身碎骨。”根本美里换上工装，一边扎着马尾一边走向收银台。 “昂，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看新闻看到了。”五十岚正义木木的点了点头。 “好恐怖的。”根本美里撇了撇嘴，“据说当时还是现场直播，也有人录屏了那件事……不过说起来，高木志末也是死有余辜吧。” 第五十一章 磨刀 被夸奖了。 虽然是被根本美里夸奖了，但五十岚正义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喜，只是在表面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已经是走进大众视野的超级英雄了，多多少少也该注重情绪管理了。 人变得成熟了，就该学会稳重了。 只是看着根本美里，五十岚正义心中又有稍许的失落，他已经成为了超级英雄，所以不管是影视剧中的套路也好，还是出于现实的考量，他都不能再做一名便利店的职员了。 辞职——辞职后就能一天四十八小时投入正义的事业，但这样自己就与根本美里再无任何关系……倒不如说，从自己获得超凡之力的开始，就与根本美里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两人之间已经隔绝出了厚厚的壁障，但自己的一切努力，却正是为了根本美里这样的普通人创作出一个幸福祥和的世界。 所以，还是把自己要辞职的事情先说出来吧。 “根本，我……” 五十岚正义话还没说，根本美里倒是先开口了：“欸！五十岚，你快看，快看，浅草寺那边好像出现怪物了。” 根本美里拍着五十岚正义的肩膀，把手机举了过去示意着五十岚正义看向屏幕。 “啊？” 手机屏幕上正是浅草寺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一个扛着龟壳像是神经病般的家伙与人发生了冲突，一切看起来只是怪异、抽象，但还在理解范畴内，毕竟高压社会下怪人是层出不穷的。 但接着那抽象的家伙仿佛电脑特效般变成了一只……河童。 河童这东西五十岚正义熟悉啊，他小时候住在乡下一直对自己家旁边的河流有河童深信不疑，大人们有时候也会说谁谁谁被淹死了，是因为河童在河面下抓着脚踝把人溺死呢。 “这是电脑特效吧，河童什么的……就算出现也不可能出现在闹市区里吧。”根本美里在最初的惊讶后，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人云亦云，反而理智的怀疑起其真实性。 五十岚正义看了根本美里一眼，虽然对一切保持怀疑的这种品格很难能可贵，但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怀疑却是多余了。 对视频里的河童，五十岚正义，深信不疑！ 这个世界，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除却坏人外，人类世界中竟然还有这种忽然出现的性情暴戾的妖怪。 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大了，但这也更有挑战性，他会乐此不疲的走在清楚所有坏人的道路上，而且说得有些自私自利的点，当河童这样的与人类为敌的怪物多起来后，自己的存在才会更难得可贵，才会有更多的人响应自己的呼吁。 “谁知道呢，如果真的是河童的话……”五十岚正义现在也学会了开玩笑，“那说不定在山上找一找也能找到野槌蛇、雪女什么的吧。” “那，没准~” 根本美里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是真的感觉到了五十岚正义身上所发生的改变。 一个人变得自信、爱说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根本，我……”五十岚正义整理着货架上的东西，“我过几天就准备……” 根本美里像是抢白似的说道：“辞职吗？” “欸？是，是辞职。”五十岚正义愣了愣，接着又摆了摆手，“不是之前那桩事情闹得我情绪有问题，只是，我有了一份新工作，呀，倒不如说是，我终于找到了人生生存的意义和前进方向。” 他这句话说的磕磕绊绊，但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却是丰富饱满到了极致。 根本美里听出来了五十岚正义话语中的兴奋，顿了顿，根本美里笑着道：“那真是巧了，我过几天，也是要准备辞职的。” “哈？” “你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我也要从专门学校毕业了，将来一段时间会到美容店里上班学习，以后……”根本美里的眼珠向上瞥了瞥，像是在思考以后的事情，“以后说不定我也会有机会来开一间自己的美容院吧，呀，不过这就是想太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一定会成功的。”五十岚正义忽的认真说道，“世界上的事都是无法预料的，我是说，会出现你预料之外的好事，这些好事会助力你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借你吉言。”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听到根本美里也同样要离职，五十岚正义心中的难过不知怎地也轻了稍许。 “那个……”根本美里忽的开口，“你这个周末的话有没有事件？” “有的，应该有的。” “那能不能……劳烦你来搬一下……家？我工作的地方不是在大田区，要搬到江户川区那里。” 大田区和江户川区，正好是‘南辕北辙’的两个行政区，一个是在东京的西南，一个是在东京的东南，从大田区搬到江户川区可以说是横跨了整个东京了。 “我我我我没车……” “我有叫搬家公司！”根本美里高声道，接着又立马补充着，“你帮我收拾一下。” “那那那可以。” 五十岚正义屏住呼吸，脸上一下红润起来。 一整个晚上值班的时间，还有一直到了下班之后，五十岚正义都在想着根本美里所说的事情…… 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五十岚正义这样想到。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思。 但要是没有意思，却让我去帮忙的话…… 五十岚正义在怀疑自己意识过剩与‘她的确就是这种想法’间来回撕扯着，根本美里的脸在他的心中忽而飘过，忽而又消失，搅的他心烦意乱。 “啪！” 他干脆双手夹住自己的脸，掏出手机浏览着网络上的信息，分散着注意力。 和艺术家喜欢关注自己的作品如何被人关注一样，五十岚正义兴奋的在网络上查找着有关高木志末爆炸案的消息。 他没有看新闻内容，而是滚动到评论区。 评论区中大部分的内容都不堪入目，全是在辱骂自己是个神经病、疯子。 但五十岚正义不在乎，他知道这些人暂时性的都还不了解自己。 自己的正义，对二十一世前半期的人类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 “咦！” 眼球。 地震。 五十岚正义看到了一条有趣的评论。 他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着，他兴奋的捂住嘴巴看着评论区里的一条留言。 【如果你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什么恶搞，穿着披风的怪人，请您如您所说的，来杀掉一个坏人吧！】 【他叫古屋诚司，现在被羁押在府中监狱……】 第五十二章 加油啊 “古屋诚司，古屋诚司，古屋诚司……” 走在回家的路上，五十岚正义用手机搜索着古屋诚司的有关信息。 不用刻意寻找，搜索页面的第一页就有他要找的信息。 【1997年5月14日，东京都多摩地区稻城市……一对夫妇和往常一样，丈夫上班，快预产期的妻子在家里照顾一岁的儿子。】 【因为担心妻子预产期提前，丈夫在公司也时刻担心家里的情况。但奇怪的是从下午开始，休息时间丈夫打电话回家却没有人接听。于是丈夫在下午6点多下班后，急忙赶回家，却发现妻子已惨死在厨房中……死者双手被绑，腹部被绳子勒住，子宫处横着一道38厘米的口子，婴儿从肚中漏了出来。】 【之后在医院抢救下，已经临近产期的婴儿奇迹般的存活下来。】 【后经过警视厅综合多方信息进行侦破，将犯人古屋诚司抓获。】 新闻很短暂，配图也只有现场房屋的外立面而已。 而且因为事件发生的时间太早，网络论坛也并不发达，犯人也很快被抓获，并没有太多的报道和讨论。 当然也有政府强令媒体不得大肆报道有关，至少古屋诚司是没听说过这件事情。 “呜哇，呜哇，呜哇。” 拉着警笛的警车在街头穿行而过，街道上巡逻的警员数量比平常多出了数倍。 毕竟是众目睽睽下发生了高木志末被袭杀的事情，增加防范的人手也是应有之意。 五十岚正义就这样站在路旁，身旁的行人和警车一辆接着一辆。 没人会在意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停在路边。 “但是……” 但是为什么，这犯人到了现在还没有被判处死刑！ 五十岚正义站在路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这样的人渣，应该在被抓住的瞬间就被枪毙！ 他又不信邪的在屏幕上继续寻找着相关的信息，但不管翻到了第几页，没有任何一个信息是关于古屋诚司被判处死刑的消息。 和华国所实行的死刑报备制不同，日本的死刑犯从判决到最后的执行极为困难。 首先犯人可以提交一审二审三审终审来上诉，以反对自己对自己的死刑判决，而就算是四次都维持了原判，想要执行死刑也还需要最后一步——法务大臣签署死刑同意书。 按理来说，能够被判处死刑的犯人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四次上诉都被驳回的话，也鲜少有冤假错案，死刑书签了便是。 可一个个身居高位的神明们却故意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仁慈……这些犯人们虽然在法律上应该判处死刑，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所以在日本，死刑犯在狱中待了十几二十年依然没有被判处死刑的情况比比皆是。 “他妈的，为什么。” 五十岚正义目眦欲裂的看着手机屏幕，他知道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也知道死刑犯在这个国家被执行死刑的困难。 但这就像是‘知道手上有很多细菌’，可只有在用显微镜观察的情况下，才能看到细菌的数量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古屋诚司，就是他了解这没救国家的显微镜。 再想起来那新闻中所描述的犯人穷凶极恶的想法，再想到这样一个恶棍却依然在监狱中活着，死者却早早的结束了生命，五十岚正义的愤怒不由冲入大脑，以至于……他哭了。 他泪流满面，双目赤红，两边太阳穴一直鼓胀。 人的情绪到了极致，不管是高兴还是痛苦，都会忍不住流出眼泪，如果现在古屋诚司出现在五十岚正义的面前，他绝对会用黏土包裹着古屋诚司，将这个恶棍炸的粉身碎骨。 果然，果然…… 果然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果然需要他五十岚正义来执行正义！ 亲手的，像是玩黏土一样，把整个国家按照‘美好’‘幸福’的样子来塑型！ 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好人能安全无忧的自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穷凶极恶的犯人，再也没有无辜的人被残忍杀害！ 他因为愤怒而痛哭，也因为自己崇高的想法而痛哭。 在大田区清晨的街头，痛哭的五十岚正义是那么的显眼。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 骑着自行车的警员在五十岚正义面前停了下来关切的问道。 警员的年龄和五十岚正义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多岁。 看年纪看制服看工作，这年轻的警员应当是‘职业组’‘准职业组’‘非职业组’三种警察外的‘协警’了。 和华国同样，日本也有‘辅警’这一职位，作为警察力量的补充，在‘非职业组’抱怨自己到了‘警部’就是职业天花板的时候，骑着自行车的协警们却连编制都没有。 “没事，没事。”五十岚正义擦了擦泪水，对着警察扯着嘴角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我我已经调整好情绪了，不好意思……” “哎呀……”年轻的警员咧开嘴笑着，拍了拍五十岚正义的肩膀，“这样才对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好生活下去就是……你这是，刚下班？” 如果是上班族的话，应该是穿着正装而不是五十岚正义身上所穿的这套宽松的常服。 “对，正准备回家。” 如果是换做曾经的自己，是一定接受不了这名年轻警员自来熟的安慰的。 但力量所带来的除了信念上的坚定外，也让五十岚正义拥有了和其他人平起平坐正常交流的心态，他能自然的接受别人的安慰，而不是觉得对方是另有所图，另有谋划。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因为害怕别人说出自己的种种不好，所以就赶在别人嘲笑自己之前，先自我嘲笑一番，卑从骨里生，万般不如人。 “辛苦了。”警员敲了敲五十岚正义的肩膀，阳光的道，“加油！” “嗯！加油！” 五十岚正义重重的点了点头。 加油。 一定会加油。 为了世界上每一个正直的、努力生活的人，他一定会加油！ 加油的，将监狱中的古屋诚司这样的坏人们粉身碎骨！ 第五十三章 海面的不祥之物 神奈川县，横须贺军事基地。 “请求起飞。” “允许起飞。” “……” 在基地的飞行跑道上，一架堪称庞然大物的运输机缓缓起飞。 它机长七十五米米，翼展也接近七十米，整个飞机的高度接近六层楼，是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飞行着的钢铁巨兽。 c-5运输机，阿妹莉卡巨无霸级别的战略运输机，在配备着加油机的情况下，这架空中巨兽可以续航一万公里，是阿妹莉卡的骄傲，是全世界的悲哀。 在这架运输机起飞后，基地中也同样有多架战斗机同时伴飞护航。 一路从太平洋西部飞行到彼岸的军事基地，沿途的各个海岛军事基地上也会不停的派出护航飞行编队。 只是跟往常一次性搭载三百多名士兵不同，这次的运输机中只搭载了寥寥无几的护卫人手以及……特殊的货物。 被解剖的不成样子的河童安静的躺在低温环境中，在其周围配备了几名专家严加看守防止保存环境被破坏。 顺带着的，还有几名参与过解剖的东京的专家也‘荣幸’的坐上了这架飞机。 只是几名专业人士没有任何高兴的模样，满脸都写满了苦逼。 学校里会发通知说他们几人出国访问参与交流，但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踏上东京的土地。 这架运输机将不做任何停留，直奔阿妹莉卡本土的军事基地，可谓是谨慎到了极点。 “嗡！” 庞然大物掠过海面，缓慢拉升，进入云层。 从飞机的窗口向下俯瞰只有满目白云，偶尔才能看到蔚蓝的海面，至于海上航行着的轮船是多半看不清的。 “呜！！” 一艘从日本沿海港口起程的货轮在太平洋上缓缓向着东南亚的千岛之国行驶着。 千岛之国有着三亿人口，丰沛的蓄水量和丰饶的土地，从这些数据上看起来似乎是个还不错的国家，不过它也完美的符合了一个说法——热带无强国。 工业、经济一塌糊涂，只能出产最基本的原材料，这艘轮船便是承担着如此的业务，从千岛之国载着初级的原材料到日本，接着再从日本装载高附加值的工业品。 “呜！！” 船员昂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又转而看向澄澈的海面。 他站在高处，举着望远镜观测着有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在海上航行中，最害怕的除了恶劣天气外，就是那些到处乱窜的小型渔船了，在公海上小渔船撞上轮船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多都是因为小渔船的船员在打盹犯困设定了自动航行，一头与轮船相撞。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那是什么？”刚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这名拿着望远镜的船员就眯起了眼睛，“人？在海上漂？” 他用手指调整着望远镜的倍率，向着可疑的海面望去。 的确是，一个人。 一个上半身赤果的男子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浪的起伏而一荡一荡。 海上遇难者的尸体？ 这比碰到撞船事故更加罕见，而且从对方的尸体状态看上去，似乎是遇难没多久的状态。 但是他不记得有接到附近有船只出事的通讯广播啊。 “要不要把他捞上来？” 如果他是在一艘小渔船上的话，说不定会好心的操控船只靠近尸体将其打捞，但他脚下的是一艘巨大的货轮，转向没有那么灵活，而且高度差也难以捕捞尸体，茫茫大海上装作看不见就是了…… “怎么……好像在靠近过来？” 就在船员决定无视的时候，望远镜中的尸体却似乎越来越近。 不是轮船在靠近，而是尸体在靠近…… “呜哇！！什么鬼！” 望远镜中的尸体忽然偏转过脑袋，两只没有情感的眸子死死盯着手持望远镜的船员。 惊悚。 惊悚到了极点。 千岛之国是一个巫蛊文化盛行的国家，这名船员从小到大也听说过不少恐怖的新闻传说，但当这么恐怖的事情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小心脏还是在那一刹那险些骤停死亡。 “鬼！有，有，有……”他抓起对讲机就要联系船长室，可他的话都还没完整的说完，令他肝胆俱裂的事情随之上演了。 “唰！！” 那海中活过来的尸体忽然在水面下窜出了一根根‘触手’，在发出了唰唰的破空声后抓向货轮。 “噹！” “叮！！” 延伸了几十米的触手钉在了货轮的侧面，缠绕住了甲板的护栏。 船员认真一看，那根本不是海洋中章鱼一类常见的触手，也不是尼龙绳什么，而是白骨，森寒的白骨节节累加，给人在远距离上形成了触手般的观感。 “嘭！！” 勾到货轮的触手忽然猛地收缩，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也嘭的一声从海面飞起，卷向货轮。 “咚！” 鬼柳苍士咚的一声砸在甲板上，这样的力道足够把普通人砸成重伤了，但对鬼柳苍士来说这最多也就是身体微微有点不适。 “咳咳咳。” 他扭了扭脖子，咳出了几口海水。 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脚踏实地的站在什么东西上，都远比漂在海面上要好。 鬼柳苍士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在海上漂了多长时间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名古屋入海口跳海，奋力的向着远方游去——多亏了学校中教授了如何游泳的技巧，而且最重要的是……经过神明赐予力量的自己，在体力上已经是普通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程度，只是身体依然会有饥饿感需要进食。 漂泊在海上的这段时间，鬼柳苍士过着的是‘茹毛饮血’的生活，直接生吃海鱼，味道实在一言难尽。 在茫茫大海上，没有接受过专业海事训练的他，彻底迷失了方向。 但今天的运气不错，终于碰到了一艘船只。 “你你你你是谁？！” 一阵叽里呱啦的语言在耳旁响起，鬼柳苍士偏着脑袋看去。 是一个东南亚长相握着望远镜的家伙。 他在说的是什么呢？反正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 “唰！” 扬起骨鞭，鬼柳苍士将高处的男子攥起卷到身前。 第五十四章 劈波斩浪 太平洋，搭载着满满货物的轮船在海洋上航行着，几只海鸥掠过，不作停留，若是从外观上看，绝不会有人看出这艘船有什么异样。 只是此刻的控制室内。 “咯吱，咯吱。” “吧唧，吧唧。” 大口吃肉肆意咀嚼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着。 鬼柳苍士坐在焊接于地板不动的座椅上，两只胳膊左右开弓狂暴的吃着厨师刚做出来的饭菜。 这些全都是东南亚千岛之国风味的食物，和日本的口味相去甚远，而且用的还不是新鲜食材，厨师也不是什么技艺高超的大厨，但对平常吃‘日之丸便当’的鬼柳苍士来来说，这已经是过生日时都吃不到的美味了。 “吧唧，吧唧。” 鬼柳苍士吃的很香，要是将他此刻的模样录制下来的话，很是有网络上那些吃播的风范。 只是控制室内的众人现在却没有半分‘这家伙吃的好香，我好下饭’的感觉。 安静，控制室内安静的可怕。 船长、大副、二副、水手、厨师…… 还有那个负责肉眼观测的观察员，正是他带着鬼柳苍士走进了控制室中。 货轮上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了控制室中，目不转睛的看着鬼柳苍士畅快淋漓的进食。 即使是在面对海警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么安静过。 毕竟，海警是人类，眼前这个表面看着像是人类的家伙，却是……真正的怪物。 间或着的，有人把视线投向控制室的门口。 那里被鲜血涂抹，碎肉和残肢断臂叠加交缠。 就在刚才，一个试图攻击鬼柳苍士的船员被拆卸成了满地的零件。 “好吃。” 鬼柳苍士擦了擦嘴巴，回味着刚才进食的味道。 早知道从西餐厅出来的时候，应该随手带点调味料的，这样也不用在海上漂泊这么多天只吃无味的鱼生了。 “您，您，您满意就好，神灵大人……” 身材高大的船长用蹩脚的日语谄媚的向鬼柳苍士问好。 “神灵大人？”鬼柳苍士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神灵大人。 就算是前去大阪路上被自己胁迫的杉野登美枝，也没用过神灵大人这种说法称呼过自己。 在杉野登美枝的眼中，自己应该更接近于传说故事中害人性命的妖魔鬼怪吧。 不过对别人是如何看自己的，鬼柳苍士并不关心。 “是的，神灵大人。”船长双手抱起放在胸前跪了下来虔诚的看着鬼柳苍士。 从海面上飘来，又拥有着那轻松夺去人类性命的伟力，这不是神灵，还能是什么？ 善神是神，恶神也是神。 人类毁灭一只蚂蚁或者拯救一只蚂蚁，都只是一念之间，以这种来评判一个人的道德高低与否，有失偏颇。神灵与人类，也是同样的关系。 千岛之国虽然大部分国民都信仰星月教，但也有不少人维持着土著居民的原生信仰，那是比日本万物有灵的神道教还要再落后一些的原始宗教。 船长拉哈正是这样一个信仰虔诚的岛民。 他的父辈祖辈在当地住民中就是巫医类的角色，也正是因为有着在当地颇有地位的父辈祖辈，他才能走上成为船长的职业道路，毕竟不管在哪个国家，船长都是高薪职业。 山川河流既然可以成为崇拜的对象，鬼柳苍士又有哪里不能算？ “神灵？”鬼柳苍士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笑容，“我只是……神灵的仆从。” 他想起了血祭血神、颅献颅座，将自己从绝望中拉出来并且赐予力量的存在才是神灵，自己最多只能说是神灵座下微不足道的小小仆从罢了。 鬼柳苍士已说得足够清楚和谦卑，但听在船长的耳中依然不减他的神性。 毕竟对普通的人类来说，不管是神灵也好，亦或者神灵的仆从也罢，都是高高在上拥有神性的存在，哪怕仅是略微一点的存在，其之于普通人都已经是截然不同的生命。 所以听到鬼柳苍士说自己是神灵的仆从后，千岛之国的船长不仅没有轻视，反而直接虔诚的跪在了地上。 “万颂此世无二的神！使您的神使，您的仆从降临人间！”船长用当地的土著语诵念着，同时趴在地上的身体向前蠕动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鬼柳苍士的鞋子并且亲吻鞋尖。 鬼柳苍士皱了皱眉，他听不懂船长的话，但隐约的也能感受出船长的激动。 “锃！” 看着船长失控的表现，他干脆手臂化作长刀，锃的一声插在了两人的中间。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人？” 整艘船虽然航行的是东亚航线，但普通的船员们可不会那么多国家的语言，而鬼柳苍士的英语很是糟糕，能用日语和鬼柳苍士沟通的寥寥无几。 没能亲吻到神使鞋尖的船长很是失落，但神使亲自发话询问了，他立马老老实实态度谦卑的回答道：“千岛之国，神使大人，我们来自千岛之国。在东南亚的群岛国家……” 千岛之国？ 鬼柳苍士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这个国家，但他也只能大概的想起来这个国家的方位。 但船长等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并不重要，鬼柳苍士现在所想的只有重新踏上日本的土地——并不是因为什么恶心的思乡之情，他所挂念的只有妹妹鬼柳小夜子一人而已。 杉野登美枝虽然带着妹妹离开了西餐厅，可之后又如何？多半是被政府抓住了，这点鬼柳苍士并不怀疑，但在政府的手中妹妹会被如何处置，鬼柳苍士心中就没有任何底了。 “将你们的船只在日本的港口停靠，我要……” 鬼柳苍士的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他的脑中忽的又响起了那宏大的声音，是神灵的，从虚空而来直窜入大脑的语言。 他在海上漂泊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未曾听到过神灵的声音，反而现在突兀的响起。 【到更远的地方】 【传播】 【恐虐】 恐虐？ 这是第一次，鬼柳苍士听到恐虐这个字眼。 他的眼睛忽然紧闭，眼皮一皱一皱，仿佛在经历着某种意识上的艰难抉择。 但也不过是几秒钟，鬼柳苍士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带我去，千岛之国。” “呜！！” 满载着的货轮在太平洋上稳健的航行，劈波斩浪。 第五十五章 霍米兹 在鬼柳苍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船长时，阿部野望同时也在俯视着鬼柳苍士。 “千岛之国……” 作为华国人，阿部野望对千岛之国可是很有‘印象’的，抛开某些血腥因素不说，千岛之国的人口两亿六千万，是世界人口第四大国。 而且其政府行政效率低下，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割裂严重，人均受教育水平也极低，地缘极度破碎，国内经济基本没有任何整合可言。 它能存在的理由就是足够弱，足够穷，不然早就被大国轻松肢解了。 这样一个空有着准大国体量，但实际上只能做不入流粪坑的国家，于世界各大国来说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开采其各种资源了，至于政局动荡与否……因为是极为破碎的岛国，也影响不到周边的大陆国家。 不过…… “彼之毒药，我之仙草。”想着将要远渡千岛之国的鬼柳苍士，阿部野望脸上露出了笑容。 比起体制健全、有着还算不错行政效率的日本，拥有接近三亿人口的千岛之国简直就是任由自己攫取愿力的天然宝库。 况且其国家文明蒙昧，国民极度迷信，每个人都是愿力制造机。 哥伦布。 阿部野望只能这样形容正在远航的鬼柳苍士，鬼柳苍士在他的眼中，正是将要开辟新航路的哥伦布，在抵达远方开辟处/女地时，带来的将是他自身力量的进一步跃升。 力量。 阿部野望攥紧了拳头，在每天都突飞猛进的愿力数值下，他的力量也同样的每天都在以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虽然大部分抽取到的都只是基础的技能，像是木叶流剑术、查克拉手术刀、掌仙术、木遁·木遁·巨木柱之术，其他的还有海贼世界中的几把他都没听过名字的刀，看后缀是快刀级别，挥舞起来也很是有力，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却也抽出了几样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魂魂果实、通灵之术（血契召唤）。 通灵之术仅是最基础的血契召唤通灵术，施术者可以召唤通灵兽协助忍者战斗，需要与被通灵兽签订血之契约才能召唤，像是火影世界中的三大圣地妙木山、龙地洞和湿骨林、三代火影的猿魔等等。 根本上来说，这是一种时空间忍术，蔓延的咒文是为了施展传送术，把不在自己身边的通灵物传送到自己身边。 而另一方面，有自我意识的通灵物也同样可以把契约者召唤到自己的身边。 至于另外一个的魂魂果实，则是来自海贼世界的产物，可以排到前几梯队的强大恶魔果实，其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对食用者本身实力的增强，而是可以抽取别人的生命，前提是被抽取的生命感受到了恐惧。 其次可以赋予它物以生命灵魂，如没有意识的大树、帽子，让其成为自身的奴仆，这些被制造出的产物便是‘霍米兹’。剩下的能力则是制造自己的灵魂化身，这点对阿部野望来说作用倒不是很大。 让阿部野望心动的是魂魂果实制造霍米兹的能力，以及可以抽取他人灵魂与寿命。 放在动漫的世界观中，强者根本不会产生恐惧，所以魂魂果实的力量直接被削弱了大半，但放在有着七十亿人口的地球，有多少人是对恐惧无感的？ 魂魂果实这样的虐菜神器，在地球将会拥有空前的作用。 “制造霍米兹，需要的是灵魂，也可以说是寿命。”阿部野望向着街道上看去。 和从前不同，现在的他能清楚的看到路上行人身上蓝紫色的虚无缥缈的灵魂，那些灵魂像影子似的附着在人体的表面，每个人的灵魂浓度颜色不一。 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身上的灵魂浓度要淡许多，但年轻人的浓度又没有儿童来的高。 与灵魂浓度相挂钩的，应该就是寿命了，阿部野望记得清楚，在海贼世界观中拥有魂魂果实的人物是夏洛特·玲玲，而夏洛特·玲玲所统治的土地上，要求每个居民每年需要上供两个月的寿命，其所代表的，就是灵魂。 霍米兹这种生物的制造需要灵魂，平日的供养，也同样需要灵魂，并不是制造出来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制造普通的霍米兹使用他人的灵魂寿命便可以，当然这种霍米兹的实力并不强大，难以成为尖端的战力。 而如果使用自己的灵魂所制造出的霍米兹，将拥有最高的智能、自身独立的人格以及与使用者本身实力相挂钩的实力。 不过在《海贼王》世界的原著中，魂魂果实的拥有者夏洛特·玲玲本身就天赋异禀，实力已经足够跻身进四皇之中，魂魂果实带来的增益对她来说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分割我的灵魂制造第一个霍米兹，牺牲掉的将是我的寿命。”阿部野望挑了挑眉头，开始思索这样值不值得。 如果是对一个已至暮年的亿万富翁来说，哪怕少了一天的寿命都是不可接受的，但对自己……阿部野望扫了一眼飞速上涨的愿力值，哪怕是有什么意外发生，阿部野望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有朝一日超脱于普通的生命，别的不说，光是火影世界中就有多种续命的手段，海贼世界中也同样有许多神奇的恶魔果实，寿命，对自己来说并不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而最高智能的霍米兹，在保证了自己不下场的情况下，就将是阿部野望直接干预全局的操盘手。 况且……霍米兹死亡后，灵魂也会回到使用者身上。 思索到此，阿部野望便有了决断。 对将哪一件物品注入灵魂成为霍米兹，阿部野望同样心中有数。 他从之前系统抽取中的几把快刀中选择了一把名为【白片】的武士刀，横举在身前。 挑选这把刀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仅是因为这把刀外形方面好看而已。 “赋予灵魂。” 一缕只有阿部野望自己能看到的蓝紫色光亮在手掌升起，那是自身被割裂的灵魂。 蓝紫色的光芒笼罩了这把刀的刀身，本就十分锋利的刀刃在光芒掩映下显得更是致命。 光华皎洁，修长的刀身缓缓的发生了改变。 第五十六章 双管齐下 东京，大田区。 “监狱的设计蓝图，果然，在网络上是找不到的啊。” 五十岚正义失望的推开了面前的笔记本，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都说互联网是万能的，能在上面找到任何资料，可以免费在上面学习到前人要花费大价钱才能学习到的知识，但五十岚正义觉得并非如此，他连几十年前就建立的府中监狱建造蓝图都找不到。 这互联网，竟是如此不便之物。 “嘭。” 失望的五十岚正义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接着目光灼灼的看着窗外。 但就算没有蓝图又怎样？那就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找过去，总能在杀死那些犯人时找到古屋诚司，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执行正义！ 去监狱执行古屋诚司的死刑，就在今天！ 这个世界正在风起云涌，奇怪的事物正在普通人的身边不停浮现，而作为全体国民代表的政府，却对此反应迟缓。 就像那河童事件，在发现了事情根本隐瞒不住而在全球流传开来时，新闻媒体竟然齐齐的说这是行为艺术，是有人假冒警察和行为艺术者串通好的滑稽行为。 并且还装模作样的又刻意的在其他城市、河滩制造出类似的事件以混淆视听，一味的在宣传阵地围追堵截消息不如疏通，通过解构主义来消磨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只将其荒诞的一面作为表面真实来放大宣传。 这分明就是在蒙骗麻痹大众！ 于公于私，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都必须站出来，像是一面旗帜般，用行动招展自己的存在。 趁热打铁，在高木志末事件还未消散前，再用古屋诚司来立威。 既执行了正义，又进一步传播了自己以及神灵的旨意，五十岚正义觉得这简直……太划得来了！ 古屋诚司……必死！立死！跪亦死！ 他实在是为自己的想法感动不已，拿起正义披风和头套便出门直奔……电车站。 虽然是超级英雄，但五十岚正义别说自己的超级跑车了，连面包车都没有，想要到府中监狱所在地的多摩地域，只有靠电动车。 可谁说超级英雄就不能坐着电车通勤了？ 五十岚正义看着车厢中或看着手机或低头打瞌睡的上班族，心中一片火热，只要机会合适，这节车厢中的每一个平凡人都可以是超级英雄。 未来的社会，一定是一个人人都能美满幸福生活的社会！ 他向着车窗外的世界极目远眺，只觉得阳光明媚，万物可爱，五十岚正义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东京都，多摩地区，府中市，府中刑务所。 府中刑务所在外观看上去颇为大气，正门是和国会议事堂类似的官式建筑，凸显的是方正的国家权威，不过耸立的高墙和瞭望台，都表明了这占地接近三十万平方米的建筑群是何作用。 从车站下车，仅仅步行了不到十分钟，五十岚正义就看到了这气派的监狱。 “水化之术。” 一滩水在地底下飞速穿梭，独辟蹊径穿过了监狱耸立的高墙。 ………… 几乎是在五十岚正义坐上电车的同时，一只乌鸦也振翅在东京上空高飞着。 将近一千米的高空，比东京晴空塔还要高出许多，但别说对阿部野望所召唤出的乌鸦了，即使是对普通乌鸦来说，一千米也不是什么达不到的高度。 只是和普通乌鸦不同的是，这只和电车同样沿着jr武藏野线飞行的乌鸦却抓着一把没有刀鞘的武士刀。 也就是它飞得足够高，远离地面，远离人类的视野，这才没有被人注意到。 不过随着越来越接近府中监狱，乌鸦的高度也在急速下降着。 它压低着身形，像是二战时的俯冲轰炸机般接近目标。 五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在看到前方已经出现的府中监狱时，乌鸦提前松开了自己的爪子，在惯性作用下，那柄无鞘的武士刀向着地面斜插而去！ “嗖！！” 此时天气正好，阳光明媚，从地上抬头很难看到那下降的刀剑。 不过当其高度下降到几十米时，在监狱瞭望台上的狱警却是看到了这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高空抛物？” 监狱上方是绝对的晴空万里，是没有高空抛物的可能的，就算是飞机，也不可能会在东京都上空抛撒蓝冰。 狱警昂起的头缓缓下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已经能清晰的看到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是一把武士刀。 武士刀？ 他的大脑宕机了几秒钟，认真思考着高空掉下来一把武士刀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一架飞行在府中市上空的飞机中有乘员打开了窗户，随手扔下了一把武士刀？ 不不不，随手打开飞机玻璃什么的，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来说也太早了…… “嗤！！” 锋锐的长刀径直的切入了监狱的水泥地面，仿佛地面上的根本不是水泥，而是柔嫩的没有任何阻滞作用的豆腐而已。 锋锐的武士刀形体修长，但是在刀柄上却有一缕长长细细的白色飘带。 监狱中庭正有一伙犯人正在放风休息，不单狱警发现了这把从天而降的利器，距离更近的犯人们更是已经发现了。 “！” 从天而降的长刀差点径直劈中一名犯人，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当定睛看到是什么东西后，犯人还是吓得差点灵魂升天。 “刀？” 在风的吹拂下，这把刀刀柄上所缠绕的白色长带缓缓飘浮，只是这些飘带仿佛有意识般，相互缠绕堆叠，通过飘带的起伏、缠绕起来的粗细，逐渐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人形轮廓的东西…… 隐约朦胧间，还能看出这是名前凸后翘身材妖娆的女性。 只是这名女性的一条手臂却是与长刀纠缠在一起，手臂化刀。 木乃伊。 活像是古代埃及制造出的全身缠绕着绷带的木乃伊。 眼前的场景过于奇妙，以至于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 但眼睛是不可能p图的，所以应该做不得假。 那臂化长刀的木乃伊怪物舒展了一下懒腰，将自己嵌入地面的手臂抽了出来。 她抖索着刀上的尘土，飘带组成的嘴巴一开一合：“献祭你们的灵魂吧，渣滓们。” 第五十七章 大力出奇迹 “咕噜。” 化作一滩水的五十岚正义充分展现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潜入’，不管是水泥地面，还是横亘在面前的墙壁，五十岚正义都能穿透而过。 以这样神出鬼没的潜入方法，别说是府中监狱了，恐怕是埋藏在地下的军事基地也挡不住五十岚正义的潜入。 在约莫着穿过了大半的距离后，五十岚正义探出了半颗水做的脑袋观察周围。 “哗啦啦！” 他感觉到了一阵湿热的气流，周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从氤氲的雾气看去，周围站着一个又一个赤条条的男人。 是监狱的澡堂。 作为日本人，五十岚正义对挤满了裸男的澡堂早就见怪不怪了。 其中除了东亚人长相外，还有不少外国长相的男人们。 东京既然是国际化都市，城中自然生活着为数不少的外国人，而且并非每个外国人都能安分守己，那些作奸犯科的外国人自然就被就近的投入到了府中监狱。 因此在府中监狱中存在着为数不少的外国犯人，当然，违反了法律的阿妹莉卡大兵们理所应当的不在被投入监狱的范畴中。 “这里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五十岚正义摇了摇头，重新将自己融入地下。 “嗯？”一名正在洗澡的犯人疑惑的看着一侧的墙角。 他刚才朦朦胧胧间似乎看到了，墙角的水流汇集处有一张人脸浮现了出来，而且那人脸还左右摇晃着，转动了下。 画面很惊悚，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 揉了揉眼睛，他又再一次看过去。 这次倒是没有看到什么怪奇的画面了，墙角那里只有一堆积水而已。 幻觉？ 八成是快要出狱导致自己太过兴奋出现了幻觉？ 五十岚正义的忽然出现又消失，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他继续在监狱的建筑群中穿梭着。 若是能直接找到古屋诚司是最好的，但五十岚正义也仅仅是这么想一想而已，他清楚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像古屋诚司这么恶劣的犯人，在监狱中肯定是有点名气的，不像那些小偷小摸进来一两年的家伙们无人记住，就算是狱警们对被判处死刑的犯人也应该有印象吧。 五十岚正义打定了主意，既然靠自己是没有办法找到古屋诚司了，那就去询问这里的狱警先生们。 能从事狱警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正义感吧，肯定会乐意帮助自己这位正义的英雄。 府中监狱，卫生间。 卫生间这种东西，一听就不是给犯人们所使用的，毕竟对犯人们来说，他们自身所居住的狭小空间就包含了住宿、卫生的条件，为了方便监狱方的监视，也不可能给他们制作出完全封闭的卫生间。 “嘘嘘。” 名取真之介站在小便池前抖了抖身子，这才慢慢的提起裤子拉上拉链。 他已经在府中监狱工作五六年了，是一名老狱警，虽然在朋友们看来他这一职业充满了神秘感和暴力氛围，但于他来说这工作实在是无聊透顶。 在工作的时候全天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想堂而皇之的摸鱼都不好办，手机什么就更不用说了，近些年虽然允许狱警将手机带入，但手机在监狱中根本不存在联网功能。哦，连正常的和外界发送信息、打电话的功能都没有，能运行的只有监狱内部的软件，其意义就是一个监狱内部的传呼机罢了。 “呼啦。” 水流声。 很大的水流声。 如果说自己在小便池的动静是呲水枪，那对方所闹出的动静就是瀑布飞流了。 这得是多大的活？ 名取真之介下意识的向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是整个卫生间中只有他自己人，哦，不对，还有一滩水在他的面前出现，扩大，飞速凝聚成了一个人类的轮廓。 尿，成精了？！ “嗬！！” 名取真之介连半句话都还没说出，那人形轮廓就伸出手臂掐住了他的脖子！ 流水无形，但巨量的宣泄而下的水也同时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自然事物，海啸轻松就能造成上万人死亡的惨剧。 被掐住脖子的名取真之介嗬嗬嗬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他两只眼睛向外凸出，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不明生物。 “嘘。” 水化形态下的五十岚正义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做出噤声的手势。 “我是有原则的人，不会伤害像你这样维持社会秩序的好人的。”五十岚正义的面部是流动的液体，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我只是想要询问您一个问题，好吗？” 您是认真的吗？我能说不好吗？ 被不明生物掐住了脖子，名取真之介就算想说不好也说不出。 他小时候就喜欢看什么《世界未解之谜》，就算此刻的五十岚正义是一滩‘水人’的状态，名取真之介还是将五十岚正义脑补成了热衷于解剖地球人和牛的‘小绿人’。 “古屋诚司，他在哪一间牢房？” “四楼……067号……牢房。”名取真之介没有犹豫，直接把古屋诚司的信息展露了出来。 他就是一个拿着死工资的狱警而已，拿一分钱做一分钱的事，没有必要为了什么职业精神宁死不屈。 那种拿着一分钱的工资，做着两分钱事情的，是工贼。 “谢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五十岚正义直接一剂重拳打在了狱警的脖颈上。 果不其然，狱警立马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电影里的方法还真有效？” 五十岚正义没有学过任何专业的近身技巧，击打后脑勺致人昏迷的方法也是他看电影学到的，但第一次实验看来还是有用的。 为了怕不成功，他还特意加大了自己的拳头力度。 大力出奇迹。 “你的手机，我也借用一下了。” 摸过了名取真之介身上的手机，五十岚正义的手掌从水化为血肉，点亮屏幕，滑动，很好，这手机竟然没有上锁…… 这个狱警应该没有女朋友？……要去杀人的五十岚正义这样有趣的想到，如果是有女朋友的话，应该会给自己的手机上锁吧。 换做是自己……自己人际交往匮乏，可悲的是，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在卫生间摄像头的注视下，五十岚正义水做的身体有一大半重新恢复成了血肉，唯有面部依然是潺潺流水，看不真切。 第五十八章 你先站在原地别动 知道了明确的地点后，再找到古屋诚司就是极简单的事情了。 五十岚正义宛如会遁地的幽灵般在监狱中穿梭着，他看到了卫生间里的监控，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甚至是现在，监狱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其他狱警也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四楼……” “35号……” “50号……” “67……就是这里。” 今天是周末，就算是在监狱中，也是有休息日的，即使是要劳动服役的犯人，也能难得的休息一天。 不过实际上比起那些需要一天工作十几小时的社畜来说，监狱里的劳动强度已经算是不错了，别的先不说，至少在这里生活作息规律，吃的食物也是营养搭配均衡。 对古屋诚司这样的死刑犯来说更是如此，因为是死刑犯，因为已经没有了将来可言，这样的犯人才愈发的没有人愿意去得罪。 “啊，妈的，好疼。” 古屋诚司努着鼻孔对准墙壁瓷砖，他看着倒映出的鼻子一把揪下了几根鼻毛。 在监狱里不允许镜子存在的，锋锐的玻璃制品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或者犯人用玻璃自杀。 但古屋诚司不会自杀的。 按照佛教的说法，好不容易能作为人类出生在这个世界，不好好享受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只是在监狱中实在是太无聊了，虽然可以向图书馆借阅书籍，但那些书籍……都太无聊了。 基本都是些学术性或者劝人向善的小说。 说实话，古屋诚司想看的是推理小说，就是那种犯人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制造了命案，然后侦探来破解的那种。 当然，最好是侦探即使识破了犯人的手法，但依然无可奈何的——这让古屋诚司很有代入感。 只是监狱没有这种书，采购人员根本不会采购含有血腥暴力‘学习手法’的书籍，借阅也就无从借阅了。 可惜即使看了这么多的推理小说，古屋诚司第一次作案还是被警方识破了，而且一关就是这么多年。 “咕噜。” 就在古屋诚司拔着鼻毛时，身后却是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马桶坏了？这是古屋诚司的第一反应，他用手扣着鼻孔转过头去。 马桶还是那个马桶，没有水溢出来，但马桶后面的墙壁却是产生了让古屋诚司心里发毛的变化。 “噗叽。” 一滩水从光滑的墙壁上一下涌了出来，如果只是略微渗水的话，还可以归结于监狱建筑年久老化，但宛如涌泉似的涌出水，这就不是年久失修可以解释的了。 而且在这堆水脱离墙体快要坠落时，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般进行塑型，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一道水流组成的人形轮廓在古屋诚司面前堂堂登场。 咚咚锵。 古屋诚司吓得手上立马加大了力度，险些用手指戳穿了鼻孔。 他鼻子彤红，但脸却被吓得苍白一片。 “你是谁？！” 到底是用残忍手段杀过人的便态，在抗惊吓这方面的心理素质远比普通人强出了太多，在见到自己的瞬间竟然还有胆气站着——不过这更坚定了五十岚正义杀死古屋诚司的信心，这种胆大妄为之辈，对社会的危害太重了，必须杀死！ “你是古屋诚司？” 听着面前的‘水人’张口说话，古屋诚司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惨淡了几分。 “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古屋诚司向后退了一步，斜着眼看着屋内的监控。 他曾经是那么的讨厌那个无时无刻不再监视着自己的监控，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忍受被人监视着的生活，但此刻的古屋诚司却无比希望监控另一头的狱警能看到自己。 妈的，我的面前可是有一个怪物！一团水没有任何器官，又怎么能发出声音的？不不不，水能聚合成人类的轮廓形状这一点，就超出了想象！ “我是，正义。” 五十岚正义如实的说道。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明明是幕后的超级英雄，还是把自己的本名暴露出来了。 “正义？”古屋诚司重复着这个词汇，这怎么听都像是一个代号而不是真正的姓名。 “是的，作为正义，我要代表全体无辜的国民对你执行迟到已久的死刑。” 五十岚正义漫不经心的说着，他双手从水化作实体的血肉，拿出狱警的手机低头就开始操作：“请你先站在原地别动，我要准备一下录制的工作。” 他说的轻易，就像是对自己的儿子说你站在此地别走动，我去买点橘子给你一样。 但别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犯了，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站着任人宰割。 所以在面前的怪物低头时，古屋诚司想也没想的就挥舞起拳头朝着怪物的脑袋砸去。 管你是什么妖怪还是精灵，只要是想取我性命的，全都杀给你看。 在监狱的这二十多年，古屋诚司可没有闲着，他充分的发挥了自律的精神，每天都要在监狱中做上两百个俯卧撑，放风休息的时候也会抓紧时间用体育器材来锻炼提升自己。 也就牢房内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不然古屋诚司就抓起趁手的致命的武器给面前的怪物头上来上一记。 “哗啦！” 可他对成年人来说颇为致命的拳头砸在怪人的头上却只发出了哗啦的声音，是拳头砸在水面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不是说了吗？让你站在原地别动。” 古屋诚司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怪物缓缓抬起头。 “手，啊，手！我的手！！” 在面前的怪人抬起头的过程中，古屋诚司砸入水面的手也同时在抬起。 不仅如此，他的手像是被水泥夹住了一般在弯曲着。 小拇指勾在了中指，中指摁住了手腕，大拇指像是飞一般朝着腕关节而去…… 他的五根手指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自由的向着想去的方向弯曲，所带来的就是古屋诚司五根手指齐齐断裂扭曲。 “来，让我们开始吧。”五十岚正义歪了歪脑袋，古屋诚司的手腕随之咔擦断裂，“录制我们，正义的审判。” 第五十九章 臭虫 “啊啊！！！我的手！” 古屋诚司的面部因为疼痛而扭曲皱褶着，只是他面部的五官再怎么扭曲，也比不过此时他那已经畸形的手。 两者不是同一级别的扭曲。 在水的挤压下，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而是一团恶心的肉，骨头都从肉里横生穿刺了出来。 “不是说了吗，请你站在原地别动，为什么就不能……配合我的工作呢？” 五十岚正义举起手机，摄像头对准古屋诚司，屏幕上正正呈现出了五十岚正义那扭曲的面容。 “啊！啊啊啊！！” 古屋诚司发出了沼气般恶臭的痛苦喊声！ “为什么，就不能配合我呢！”五十岚正义面色委屈，他抓住古屋诚司的手腕，稍一用力，直接把古屋诚司的扭曲的手拧了下来。 “啊阿啊！” 古屋诚司捂着自己拧如麻花的手腕断处惨叫着。 “你，你他妈，是要做什么！？” 他来真的，他是来真的！ 对面忽然出现的怪物就是要杀了自己，把自己切切实实的杀死！ “不，不，别，别杀了我！”古屋诚司跪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但手掌根本包不住端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 他刚才有多么的硬气，现在就有多么的苍白。 “对，对，就是这种表情。” 五十岚正义调整着手机摄像头，很是满意此刻古屋诚司的表现。 “别这样！我求求您了！”古屋诚司挣扎着歪倒在床边，他扯下床单包裹住手臂的断口。 “我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和您有什么冤仇，但在这座监狱里……”古屋诚司紧咬着牙关，扼制着疼痛艰难的说道，“还有比我更加穷凶极恶的混蛋……您……”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存在，但古屋诚司却依然在思索着目前这种局势的突破口。 他不想死，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五十岚正义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架好，对准了古屋诚司：“你我确实无冤无仇，说实话，要不是前几天经过了别人的提醒，我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 “是的，是的。”古屋诚司额头上汗水汩汩留下，他嘴角牵出的笑容是那么的勉强，“您跟我无冤无仇，其他的囚犯……” “不，目前来说，我只想让你死，当然，其他的渣滓，我也会一个不留的让他们在世界上消失。”五十岚正义抬起自己血肉的手掌。 在他的手掌中心有一张嘴巴，上下两瓣嘴唇咀嚼着什么。 诡异的一幕看的古屋诚司毛骨悚然，眼前水做的妖怪本就已经足够骇人了，但长在手上的嘴巴却是足够令人从内心到灵魂都感觉到浓浓的不适。 “我在新闻中看到的描述是，你把孕妇的肚子剖开，取出胎儿，并且将电话塞了进去？” 五十岚正义手掌中心的嘴巴猛地张开，伸出长长的舌头。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古屋诚司向后蜷缩着身体，他昂起头看向房间的摄像头。 平日里那些讨厌的狱警呢？他妈的，明明平常和被人吵个架狱警就会冲过来，怎么现在那些家伙们却跟消失一样，这是在搞毛！ “来吧，在镜头面前重新表演一下……你曾经做过的那番事情。” “咕叽。” 手掌的嘴巴忽然吐出来一个东西。 是尖锐的锥子，不过这锥子却是黏土做的。 “你放心，这东西很坚硬，也足够的锋锐，可以划开你的肚子。” 五十岚正义没有说话，虽然他平常只是使用黏土的爆炸能力，但却并不代表着黏土只有这一种功效，在他一个念头间，黏土就能塑形成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质地也可以从柔软的近似史莱姆的物质变成坚硬如花岗岩。 “来，在镜头面前表演一下吧，你之前所做过的事情。” “你他妈的！”刚才还在求饶的古屋诚司瞬间变换了脸色，对面的这个怪物，很明显是要让自己死！ “为什么不做呢？” 五十岚正义叹了声气，抓起锥子如雷电般迅速的将其插入了古屋诚司的肩头。 “啊啊啊！！！” 古屋诚司惨叫一声，本能的就松开握着残肢的手抓了过去。 但五十岚正义已经抽出了锥子，他心情平静的听着古屋诚司惨叫，接着又把锥子插了进去！ 一次。 两次。 三次。 …… 五十岚正义插下又拔出的速度极快，古屋诚司根本抓不住那黏土所铸成的锥子。 因为锥子的速度太快，因此每次拔出的时候都会带着一根血线喷射而出，瞧起来就像锥子的尖会吸血似的。 古屋诚司腾转着身子，但五十岚正义的锥子每次的落点都十分精准，接连被扎了十几下，古屋诚司的肩膀彻底被扎成了马蜂窝：“啊！别，别，别……” 冷酷却又疯狂。 古屋诚司无法从五十岚正义水做的脸上看出表情，但从动作的稳健上，他能清楚的认知到面前的疯子既癫狂又冷酷，熊熊燃烧的热切和冰冷互相叠加纠缠。 “房间里有监控摄像头……啊！狱警已经发现你了，用不了一会……”古屋诚司的半边身体已经彻底被鲜血浸染，“狱警们就会……” 他还想在说什么，但五十岚正义却一不小心一锥子插进了他的侧脖颈。 锥子穿破血肉，险之又险的划破了古屋诚司的食管，好悬是没有把气管穿透。 “嗬嗬嗬。”鲜血一下从古屋诚司的喉咙中涌出，他明明想要说话，但一下却演变成了嗬嗬嗬的声音。 是声带在振动着嘴中的鲜血，一个个细密细小的血泡在嘴中翻滚着。 但五十岚正义依然无动于衷。 他实在很难对一个坏人升起同情心。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就像夏天的晚上正睡的舒服，结果一个蚊子嗡嗡嗡的飞过来连吸了三口血。 是一巴掌拍死蚊子，还是细心的把蚊子的翅膀、口器肢解扔在地上自生自灭，全都只看个人的心情。 一个是臭虫。 一个是坏人。 坏人，臭虫。 “请，这下你自己来动手吧。” 将锥子扔在古屋诚司面前，五十岚正义看向墙角的摄像头。 的确有些奇怪。 狱警们的反应速度再慢，现在也该发现自己了吧。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第六十章 断头台 从摄像头中拍摄的画面通过线路几乎是同步的传到了监控室中，在监狱中监控室是绝对的重中之重，会配备多名狱警负责监控每个狱区的情况。 监狱无小事，服刑人员的生产生活必须时时刻刻都在监控中，无聊的怜悯心在监狱是不需要的。 不单单是为了防止犯人间的冲突，更多的是防止犯人自伤自残自杀。 放在往常，古屋诚司所在的牢房是看管的重中之重，古屋诚司有任何异动都会引起狱警的注意，但现在的狱警可没有闲心去搭理古屋诚司牢房中的情况，他们的心神已经被监狱操场所剥夺。 “操场上……是什么情况……” 府中监狱，操场。 由白色飘带所包裹形成的木乃伊亭亭的站在操场上，她昂起头像是在深呼吸这片空气一样。 虽然监狱的四壁被高墙所环绕着，但至少在仰望天空上，是自由的。 对于才从刀变成人没多久的她来说，一切更是新鲜。 “操场上是出现了什么东西？” “有情况！” 不用监控室提醒，监狱哨塔上的狱警们已经看到了操场上从天而降的奇异之物。 作为防范犯人越狱的安保人员，哨塔上的狱警都是配备着枪支的。 下意识的，这些狱警们就调转了枪口瞄准了过去。 只是在看清楚了那‘木乃伊’后，饶是以狱警们的心理素质也还是不禁愣在当场。 木乃伊？ 如果是在博物馆中看到了埃及文物巡回展看到木乃伊的话，还实属正常，但在监狱操场上看到木乃伊，这便不管怎么想，都怎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狱警们的脑子还没转过圈，港获得自由没多久的快刀白片却是想起了自己这次的任务，她扭过头，看着身旁一名穿着囚服的服役人员：“喂，老头，你犯得是什么罪？” “啊！”这名服役人员本来正在散步，从天而降的刀差点把他吓了个半死，尚且没有回过魂来，那刀却又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而且还能口吐人言。 惊吓之下，他想也没想的就把自己的罪名说了出来：“强强……奸罪，被被判处……” “原来如此。”作为一名魂魂果实制造出的‘霍米兹’，白片虽然绝对听从阿部野望的命令，但同样的也有着自己的意志。 主人所交给自己的任务很明确……到监狱中让这些服刑的恶人们产生恐惧，继而剥夺他们的灵魂寿命。 其实让白片自己来思考，随便在人群中引爆恐惧然后剥夺寿命不是更简单的事情？ 这一路从空中飞来，她看的清楚，在这座城市中生活着不知道多少万人，随随便便在人群都能收割难以计数的灵魂。 只是主人那边的命令也古怪的很，只允许自己吸收监狱中这些坏人的灵魂。 所以说，面前这个犯了强/奸罪的家伙，应该是坏人吧。 “那你去死吧。” 霍米兹白片抬起胳膊，手起刀落，身侧的犯人直接从一个变成了两片。 “噗嗤！” 这一刀实在是太突然，犯人的鲜血直接喷涌而出，两瓣的身体保存着对称的表情向着两侧轰然的歪倒。 突兀。 突兀的从天而降，突兀的死亡。 监狱中的都是道德、法律意义上的坏人，其中不乏在外界穷凶极恶的家伙，像是外界xx组的高级干部也在府中监狱服刑，但眼前如此突然狠戾的一幕，还是让所有人吓得……亡魂大冒。 物理意义上的亡魂大冒。 霍米兹白片感知着操场上升起的灵魂，脸上不禁挂起了笑容，霍米兹是一种生存就需要消耗灵魂的存在，就像人类每天都需要吃饭一样，进食灵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要产生恐惧，灵魂就会溢出。 监狱中的犯人再怎么穷凶极恶，依然会有恐惧这种意识。 不过这种程度还不够，她想要的是更多的恐惧。 于是她单手掐起，飘带所缠绕出的嘴唇一开一合：“木遁……” “砰！” “砰砰！！！” 只是她话音未落，监狱的高墙上响起了砰砰的枪响声。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但刚才那手起刀落杀人的情景却是货真价实做不得假的！ 是两持枪的狱警，他们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便立马回过神开枪射击。 其他狱警在枪响后也同样明白了过来，只是他们举着枪却不知道该开枪还是不开枪。 府中监狱已经多年没有过枪声了，而且通常来说就算有枪声也都是对着天空鸣枪示警的，至于对着满是服刑人员的操场就开枪的事情……前所未有，一个不小心流弹就会打中无辜人员，到时候有伤亡就是大事。 但此时此刻，别无他选，只能开枪。 “打的一点都不准么……”霍米兹白片看着子弹从自己身边飞过射击在地上，不禁撇了撇嘴。 只是她话音刚落，一枚子弹就正中面门，那缠绕成绷带的脑袋瞬间被洞开了大洞。 射出这一枪的狱警面上露出了喜色，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枪法竟然会如此的精准，直接命中了怪物的面门。 “嗖！” 但子弹却径直的穿过了怪物的头颅，穿过了前后两层飘带后钻入了地面。 而也几乎是同步的，受损的飘带自动复原了起来，怪物依然是那个怪物，没有受到半点的伤害。 “没有用。”霍米兹白片叹息了一声，这样寻常的物理攻击根本不能作用到她的身体。 不过可惜的是主人只命令自己瞄准监狱中的坏人，那些拿着枪的是坏人吗？虽然在自己的观念中是，但在社会良俗的观念中应该不是吧？ 虽然才是刚刚成为超凡生命，但分享着阿部野望灵魂的霍米兹已经拥有了相当不低的智慧。 所以她干脆无视了那些拿着枪砰砰砰的小家伙们，单手结印后向上举起。 “木遁……” “轰隆隆！！” 操场的地面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与之而来的是不停摇晃着的地面，就像是一场只局限在监狱的剧烈地震一般。 “地震了？” “有什么，有什么要从地下出来了！” 操场上的服刑人员踉跄的摔倒在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地面开裂、凹陷、接着有木头从地下冉冉升起。 该叫木遁什么术呢？霍米兹白片暂时还没有想好，但她在操场中所制造出的东西，是怎么都无法和【四柱家】这样房屋外形的木遁忍术联系在一起的。 要说有什么是能联系起来的话，或许就是双方都是用木头制作的吧。 “不如就叫，木遁·断头台之术吧。”霍米兹白片昂头看着从地下升起的巨物。 两根十几米高的柱子，一根横梁，下方则是用来固定身体的器具！ 除却少了一把闸刀外，这明晃晃的就是一架巨大的断头台！ “呼。” 霍米兹微微用力跃向空中，好整以暇的坐在横梁之上。 她化作长刀的手臂横放在横梁下，整个人与木梁融为一体，俨然是森寒的断头台。 第六十一章 这根本就是在进食 “根本没有用，子弹击中它的身体根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看着手中的枪支根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哨塔上的狱警们纷纷瞪大了眼睛。 但没有惊讶多长时间，猛然间剧烈摇晃的地面让他们差点稳不住摔下哨塔。 从二三十米高的哨塔上摔下去，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 “断，断，断，断头台？” 比起操场上的犯人，站在高处的几名狱警更能看清冉冉升起的巨物的全貌。 高大的断头台所带来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很难想象，明明是几根木头但其扑面而来的却是血腥与威严。 断头台、监狱，这两者本就是对付坏人的手段。 再要说一点的话，髪国巴士底监狱暴动犯人出逃，随后没几年髪国国王被推上了自己设计改进的断头台斩首，两者似乎又更有缘分了。 所以在监狱里出现一座断头台似乎显得不是那么的突兀……才怪！ 此时正是太阳悬空光线最强的时候，那漫射的光照的断头台显得那般威严。 “好多的恐惧。” 霍米兹清楚的感知到巨量的恐惧团团升起，不大的监狱内部像是成了沼气池，恐惧在这里滋生繁殖拥挤。 这些恐惧作为能源，已经足够霍米兹白片生存不知多长时间，但她似乎找到了乐趣的所在……如何榨干这群人的灵魂呢？ 比较于结果，她更是注重过程。 “就先从你开始吧。”她看着断头台旁的一名犯人单手掐起。 “歘！” 开裂的地面下出现了粗壮的木质藤蔓，仿佛有生命的巨蟒般卷起了一名服刑人员。 阳光照射下，藤蔓在地面投影出粗壮巨大的影子。 这不科学。 监狱的操场上连一株树都没有，更不要说粗壮的藤蔓了，而且哪怕是热带丛林中最粗壮的树木，也不可能生长的如此粗壮。 监狱下有这些东西，简直堪比东京湾里有油纸包着的高达了！ “救我！救我！” 被藤蔓抓起的犯人双手死死抠着地面，十指在地面都勾勒出了血痕，但普通人类的力量怎么可能和忍术的造物相比。 他双脚被抓倒立在空中，被引力牵扯着的头发垂直向下。 “咚！！” 藤蔓扬起、收缩，死死的将犯人摁在了断头台的正下方。 “救我！救我！救我啊！” 被摁住的犯人被完全固定住，只有脖子可以偏转，但这似乎是坐在横梁的妖怪故意为之，因为这样正好可以昂首看着明晃晃的刀刃悬在脖子上。 人是有智慧的，是会联想的。 看到夏天就会联想到短袖子白胳膊，继而就会想到果体。 所以当看到刀悬挂在自己头顶时，自然而然的也就会联想到刀从上方掉落死亡的幻想，随而迸发出恐惧。 “救，救，救我！” 但这并不是幻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刀在降落了！ “不不……” “咔擦！” 霍米兹从横梁跳下，修长的武士刀从空中滑落。 比较起断头台所使用的巨大的铡刀来说，修长的武士刀远没有那么的直观具有威慑力。 武士刀宽窄不过一指，但断头台的铡刀比半个人都要大。 可如果是用来砍头的话，两者是一样的。 伴着咔擦一声响，一颗大好人头滚落在地，骤然没了一颗脑袋，脖子断口的大动脉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持续向上喷涌着。 “哧哧哧。” 鲜血喷向天空，断头台下的身体也停止挣扎。 骨碌骨碌。 瞪大了双眼的脑袋向前骨碌骨碌的滚动着，接着便跌入了地上龟裂的缝隙中。 这样的死亡方式，比刚才被霍米兹白片从天而降一刀劈成两半的犯人更加震撼。 一个是忽然的来不及反应的死亡，另一个则是众目睽睽的处刑。 抛飞的头颅像是一柄重锤般砸在了每个人的心鼓上。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铡刀还未砍下脑袋时，犯人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前所未有的死亡的恐惧下，犯人的灵魂已经被一次性掠夺的一干二净。 就算铡刀没有落下，那也已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无法继续存活的尸体罢了。 “开，开门啊！” “岂可修！快点把门打开！” 一些距离操场出入口较近的犯人连滚带爬的滚到铁门处疯狂敲打着。 “跑，跑啊！” 其他服刑人员看着这几人的动作，也立马滚了过去。 能进监狱的，都是胆大之人，但现在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杀人与被杀是两种概念。 被人杀和被怪物杀，又是另外两种概念！ “下一个就从你们开始吧。” 染着鲜血的霍米兹扭头看向挤满了犯人的出入口，从地下钻出的藤蔓也随着她念头一动而窜飞出动。 从地下伸出的藤蔓总共只有两根，这两根粗壮的藤蔓身躯摇曳招展着，时而就抓住一个人扬在空中抓向断头台。 被抓住的人除了发出惨叫声映衬着现场的血腥外，全无任何挣扎的余地。 “砰砰！” 而在哨塔上还有个别的狱警没有放弃，尽忠职守的开枪射击。 狱警的枪支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是莫大的威胁，一枪打在身上不死也会丧失了行动能力。 但对那招展的粗壮的藤蔓来说，不说子弹能否打中的问题，就算打中了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根本就是……”一名狱警颓然的放下了枪支，呆呆的望着前方，“在进食啊。” 飞舞的两根藤蔓不停地卷起服刑人员送到断头台下，那高高耸立的断头台好似张大的血盆大口。 此情此景，分明是怪物挥舞着两只大手在生食人类。 ………… 府中监狱内部，四楼67号。 “滴答，滴答。” 五十岚正义打开出水开关清洗了一下双手上的血渍，其实以他水化之术的能力在变作液态的瞬间血渍也便没有了。 但五十岚正义却甘愿用流水清洗血渍，这就像是吃饭前要双手合十一样，虽然很傻，但也是一种仪式感。 作为超级英雄，在处理完一个坏人后，自然要注重仪式感。 而且不光如此，他来府中监狱可不单单是为了一个古屋诚司而已。 “咕叽。” 右手手掌的嘴巴咕叽一声吐出了一团起爆黏土。 “呼哧呼哧。” 不大的牢房中到处振翅飞舞着起爆黏土制作而成的飞鸟。 第六十二章 能做XX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 不大的牢房内挤满了飞鸟和半墙的鲜血，除了五十岚正义外，这里原本还应该有一个‘人’。 不过古屋诚司现在最多也只能算是半个人了。 他脖子上空荡荡一片，脑袋已经被塞进剖开的肚腹中，再穷凶极恶的人类也死的不能再死。 牢房总共只有几平米大小，五十岚正义可不想自己也体验一下爆炸的感觉。 “水化。” 留下满牢房振着翅膀的黏土飞鸟，五十岚正义向着牢区外而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着监狱被引爆、牢房倾塌、四处起火，社会的蛀虫坏人们在烈火中哀嚎了。 但五十岚正义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知道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狱警出现？他们简直比自己这个便利店售货员都还要不及格。 五十岚正义宛如一条潜在地面下的鲨鱼，急速的在监狱中穿梭着。 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就穿梭到了监狱的工作人员办公楼。 站在这里，他可以俯瞰到监狱的全景，同时也能拍摄到接下来令人心潮澎湃的画面，只要一想到几十上百的黏土炸弹在监狱中引爆的画面，五十岚正义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两千多名社会渣滓，在监狱中的劳动根本不足以偿还他们对社会造成的伤害。 他五十岚正义可是要组建一个人人平等博爱自由的世界！ “欸？！” 只是才刚站上办公楼楼顶，五十岚正义忽的一下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架断头台。 在断头台上坐着的木乃伊一样的家伙。 “幻觉？” 虽然自身就是拥有着超凡之力的存在，但亲眼见到其他超凡存在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五十岚正义受到的震撼不比其他人要小。 天上太阳金光明晃晃晃照，屹立在原地不动的断头台怪物一刻也不停的在进食着。 四周高墙合围，场地内就像是屠宰场，又像是一只豺狼进入了养鸡棚在欢快的自助餐。 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求救声交织在一起，场内狼奔豕突的服刑人员，场外踟蹰着不知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的监狱职员。 五十岚正义再回过身向后看去，监狱外面是府中市的城市街道。 街道上行人稀疏，有市民自己的一户建小建筑，也有政府修建的颇为老旧的团地小区，间或着有行人穿行而过步履悠闲，不远处还有两名家庭主妇在路口呵呵笑着谈着什么。 监狱内外是两个世界，被高墙所阻隔。 只有五十岚正义能同时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让他感到兴奋，无边的兴奋。 有另外一个超凡者出现在监狱，五十岚正义一点都不为之忧心，因为既然这名超凡者同样是把枪口对准了监狱中的坏人的话，证明了自己两人是一条路的！ 它杀的越狠，也就代表着心中的正义越浓。 五十岚正义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直播中所高喊的话语【“或许现在只会有我一个人在战斗，但是我相信，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击败邪恶后，会有其他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正义只会壮大而不会缩小。”】！ 对方，说不定也是受到了自己话语的感召！ 那正在宰杀坏人的超凡者，肯定就是和自己抱有同样想法的，想要令这美好世界更加美好的正义的……伙伴！ “是是是正义的伙伴啊！” 五十岚正义双手拳头狠狠攥紧，从胸腔中涌出一股热血，这热血直冲头颅大脑，使他激动的全身激灵不已直颤抖。 他激动地用狱警的手机拍摄着高墙内的屠宰场景。 比起自己小家子气的正义执行，这种用断头台当众处刑的方式……震撼人心！ 值得学习，非常的，值得自己学习！ “嗯？” 霍米兹眯起眼睛看向办公楼顶。 作为分享着主人一丢丢灵魂的顶级霍米兹，她知道五十岚正义的来历，也大致明白主人此行让自己来监狱，未尝不是抱着将五十岚正义的这摊浑水搅得更浓的打算。 所以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干脆无视了五十岚正义，继续进行自己的收割工作。 就像是一个勤劳的农民，一茬又一茬的收割着灵魂。 “那又是什么东西！” 监狱的狱警们绝望的看着办公楼上新出现的身影，五十岚正义那水做成的形体明显也不是正常的人类。 他们的心脏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中不停的遭受着打击，几十年学习所形成的科学观念以及诸多常识在此刻轰然崩塌。 “是那个妖怪的同伙吗？” “岂可修！我就说网络上那些传言都不是假的！” 五十岚正义无心理会周边人，他颤抖着激动着拍摄着场中的屠杀。 “就是这样，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正义的伙伴，你比我做的更出色啊！” 他的本意是要拍摄起爆黏土在监狱中的爆炸，用炸毁全日本最大的监狱来作为自己的第二次盛大登场，但此时五十岚正义已经将原本的念头抛在了脑后。 而就在五十岚正义脚下的这栋办公楼中，府中监狱的负责长官两股战战的抓着手机：“这里是……府中监狱！你们的人呢！我告诉你们了！监狱里……有怪物！” “都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压制？我们的子弹根本对那个怪物没有作用！” 看到那么血腥恐怖的场景，他没有拔腿就跑就已经足够尽忠职守了。 能够想起来给上级拨打求救电话，而且在监狱办公室中坚持半个多小时，这放在自卫队中都可以说是用勇士了。 “增援已经在路上了？直升机？如果是sat的话……子弹对怪物是没有用的！是自卫队吗？欸？不是自卫队？” “阿阿阿妹莉卡？” 几乎是在监狱长官惊诧的同时，办公室的窗外响起了直升机机翼呼哧呼哧旋转的声音。 距离府中市最近的自卫队演习场也在山梨县，而且自卫队的直升机在没有申请前也是没有资格进入东京领空的。 “是阿妹莉卡啊……” 瞧见迎着阳光逐渐快速飞来的直升机，监狱长官的眼眶都湿润了，他从未如此真情实意情真意切的呼喊阿妹莉卡的国名。 一种自心底‘能做阿妹莉卡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的幸福感充盈着他的内心。 仿佛是为了迎接阿妹莉卡的直升机到来似的，几只惨白的飞鸟振着翅膀迎着直升机飞了过去。 “咔嗞！” 一声爆喝声在办公楼顶响起。 第六十三章 黑鹰坠落 “已经接近目标地点，府中监狱。” 直升机驾驶员用吼的声音向横须贺基地方面汇报着。 武装直升机的噪音很大，这是构造上无法解决的问题。 从直升机开阔的视角看去，府中监狱已经近在咫尺，驾驶舱的驾驶员还有舱门处的机枪手能大概的看到监狱中的场景。 “监狱中心那个东西是？” 驾驶员眯起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监狱内部的情景。 他们是驻扎在神奈川县横须贺基地的阿妹莉卡部队，横须贺市勉强属于广义上的东京都市圈范围。 而架设在横须贺的军事基地是阿妹莉卡在亚洲最大的海外基地，常年驻扎着一整支航母编队及各种配套部队，一出海就是东京湾，是直插在日本心脏处的一把尖刀。 驾驶员在知道任务地点是府中市的一所监狱时，脑中是一团雾水，摸不准上方的命令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一座监狱么，能有什么意外情况？ 应该也只是监狱中犯人暴动，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引起军队出动的监狱暴动，已经不是一般的暴动了，必须要用直升机重拳出击！ 用直升机的重机枪朝着地面不听话的犯人狠狠扫射。 但当以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速度来到监狱上空后，驾驶员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是个……鸟居？”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监狱操场正中的是断头台，却是觉得远远看去和日本神社鸟居的‘开’字结构很像。 驾驶员拉升着直升机的高度，舱门处的机枪手做足了准备。 可突兀的，下方的监狱犹如天女散花般，十几只飞鸟振着翅膀向上飞去。 以直升机的高度，在飞行过程中与飞鸟相撞是再经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因为直升机速度没有客机那么快速，倒也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空中事故。 “啪嗒！” 一只飞鸟啪嗒一声撞在了直升机的玻璃上。 全钢化的特种玻璃质地坚固，被撞击后连半点裂纹都没有。 只是驾驶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没有血。 飞鸟撞在直升机上的话会立马粉身碎骨，鲜血羽毛会在瞬间涂满整个玻璃，但刚刚的飞鸟却并没有血肉模糊，而是……一团白色的土？ “土？” “轰！！！” 驾驶员的大脑尚且没有多转几圈，面前的世界忽的变成一片璀璨。 撞击在直升机上的飞鸟如高爆炸药似的产生了爆炸！ “咔擦，轰隆！” 从机头开始，特种钢材制作的直升机被笼罩在爆炸中。 “轰隆隆！！” 不光是一架直升机，其余几架赶来的直升机也被笼罩在火光中，轰隆隆的爆炸声一下响彻了整个府中市。 半空上几团冒着黑烟的火球朝着地面坠落，在惯性的作用下，直升机的坠落轨迹是径直向前的。 监狱的负责长官双手撑着窗台看向半空，在看到直升机出现的瞬间他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但忽然出现的爆炸像是一把无形大手直接把他脑内的神经抽调。 “轰隆！” 冒着火光黑烟的直升机残骸朝着监狱坠落撞击，黑烟在空中迅速划过一道轨迹。 在负责长官的瞳孔中，直升机的轮廓越来越大，犹如天边袭来的炮弹一般。 躲无可躲。 直升机残骸朝着办公大楼撞来！ 他瞬间被火焰所吞噬。 “咚！” “噼啪！！” 火球咚的一声狠狠砸进办公楼，扭曲的合金构件、破损的机翼死死嵌入墙体，黑烟与火焰腾地吞噬了一半的楼层。 扑腾的火焰随之溅射、引燃，熊熊烈火燃向周围。 站在楼顶的五十岚正义却像是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办公在燃烧一般，依然兴致勃勃的用手机拍摄着。 不过这次他拍摄的是几架直升机火球向着远方坠落的画面。 流星，划过天空的直升机火球就像流星一样。 可惜的是现在是白天而非晚上，不然将会更加绚烂美丽。 ………… 东京，千代田区，法务省办公楼。 四辻智夫面色铁青的坐在办公桌后，愤愤的握紧拳头重重的敲着桌面。 “这些阿妹莉卡鬼畜！” 府中监狱是法务省矫正局的下属机构，出现问题时第一时间会汇报给法务省，而法务省与四辻智夫负责的公安调查厅在同一栋办公楼中，所以在事态刚发生没多久后四辻智夫就知道了情况。 亦是在接到消息的同时，四辻智夫便立马着手向上通报并且要求直接联系自卫队——既然监狱方面的枪支都没有用了，那么派出普通警察甚至sat反恐部队也同样没有用。 同样是子弹，突击步枪的子弹不比步枪子弹的威力来的大。 只是自卫队方面反应极慢不说，要派遣空骑部队进入东京都还需要向阿妹莉卡方面申请领空，这是必须走的程序，就算是天皇所在的皇居被袭击，自卫队飞机想要进入也同样需要申请。 只是四辻智夫担心的状况出现了，在接到了自卫队的申请后，阿妹莉卡充分展现出了作为宗主国的关心，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关注起府中监狱的状况，而且二话不说派出了基地的武装部队，并且一口回绝了自卫队的申请。 口口声声声称作为驻日米军，不能白拿日本每年上供的军费，有责任有义务帮助日本人民解决棘手的事端。 “这么有觉悟，为什么福岛核电站事故的时候不帮着解决……” 愤愤的抱怨了几句后，四辻智夫深深的叹了声气。 他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罢了。 现行的应对系统在面临超凡事态时都太过迟钝，公安警察、刑事警察、自卫队、东京与地方，各种臃肿的东西糅杂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快速反应。 就算遇到的不是像今天这样的重大突发事态，普普通通的一件超凡事件也会让臃肿的机构难以应对。 就在四辻智夫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秘书长匆匆忙忙步履踉跄的跑了进来：“厅，厅长……阿妹莉卡派出的空骑部队，在监狱上空被……消灭了！” “什么！？” “他们向我方汇报称……将派出无人机对监狱进行打击！” 第六十四章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一架看起来颇为迷你的战斗机快速的掠过了东京上空，远远的看上去，这架战斗机仿佛哪位航空爱好者做出的航模一般。 只是航空爱好者是绝无可能在航模下面加装导弹的，更不用说整架无人机还能在极远程由专人负责坐在屏幕前进行操控，这使得杀人变得仿佛电子游戏般。 无人机就像是一名空中的刺客，抵达目的地后立马进行投弹，然后脱离战场。 这样足够高效，但却导致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无人机只配备了大威力的杀伤性武器，一枚炸弹足以将监狱的操场上的服刑人员炸死炸伤一半。 “退散！让监狱中的所有职员逃离监狱！” 四辻智夫面色铁青的看着窗外。 阿妹莉卡已经疯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繁华的和平的日本东京，而不是什么中东战场吗？ 即使府中市并不是东京二十三区，但在这里投下导弹也是丧心病狂的激进行为。 社会舆论将会就此引爆，压都压不住！ 他相信内阁方面肯定已经有人在着手制止阿妹莉卡的疯狂行为了！ 但此时的横须贺基地的最高长官与四辻智夫一样面临着大麻烦。 还没有碰到敌人正面，派去的几架直升机数个班组就这样被击毁……阿妹莉卡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耻辱了。 慢说是几个班组，即使是阵亡了四名阿妹莉卡大兵、坠毁了一架直升机就已经足够在世界新闻头条上悬挂好几天。 而一次性在和平地区遭遇如此重大损失，自己中将的职衔也顶不住。 作为基地最高长官，对于此次行动的自己绝对难辞其咎，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事态进行最后的弥补。 至于用无人机轰炸监狱到底是‘弥补’还是‘独走’，他已经无暇考虑更多了。 时速几百公里的无人机虽然比起动辄几倍音速的战斗机相差甚多，但从横须贺到府中市距离并不远，几乎可以说是一盏茶的时间便从高空接近。 “嘶。” 看着直升机坠毁的场景，在横须贺操控着直升机的技术员不由得嘶了一声。 在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这样操控无人机是多么的幸运，就算是无人机被击毁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而且无人机造价低廉，对大国来说只是玩具一样的小东西，损失再多都不会心疼。 “已抵达目标区域……” 无人机操纵员眯起眼睛盯着屏幕。 和民用无人机是彩色画面不同，军用无人机的光点设备只能呈现出黑色信号，而且信号模糊，究其根本是因为黑白影像传输时占有的传输带宽小，没有必要追求成本更高的彩色成像。 所以有的时候哪怕不小心用无人机在战区炸死了六七岁的小孩子，也可以安慰自己炸死的只是一条狗。 不过屏幕中那几十上百在操场中狼奔豕突的人，怎么看也不可能将其和‘小动物’挂钩。 “投弹。” 小巧的无人机迅速接近府中监狱，悬挂着的导弹瞄准着监狱正中投了下去。 “嗯？” 霍米兹昂起头看着遽然接近的无人机。 这已经是第二波了吧。 她方才已经发现了即将接近的直升机编队，只是直升机编队还未靠近便被击落。 作为刚出生没多久的生命，她对万事万物都保持着好奇。 【回来吧。】 正玩得兴起的霍米兹耳中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声音，紧接着一圈咒纹在她身下的横梁木出现。 是通灵术施展时的咒纹。 “轰！！” 几乎就在霍米兹身影消失的瞬间导弹便触中了操场，一团巨大的火光刹那笼罩了整个操场，那些侥幸幸存下来的服刑人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火光吞噬。 “嗡！！” 恐怖的气流向着周围冲击，五十岚正义一下化作了液态。 他融化的面庞迎着火光高声大喝：“咔嗞！” 随着一声爆喝，监狱牢房内乱窜的黏土炸弹飞鸟一个接着一个引爆。 仿佛是华国的挂鞭般，偌大的监狱接连响起爆炸声，牢房中的服刑人员尚且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看到面前坚固的混凝土墙壁被炸开，一只接着一只的飞鸟在狱中乱窜着。 ………… “据关联人士声称，阿妹莉卡此次在府中市的坠机事件是因为飞行中一架直升机忽然失控，并撞击到编队中其他正在飞行的直升机，由此导致了严重的坠机事件。” “事故具体原因目前仍在调查，我台将持续关注横须贺基地对此次事件的反应。” “事故目前已造成多人伤亡，其中包括监狱服刑人员及府中监狱系统的职员，截至目前，官方搜救小组已在监狱中救出……” 几家电视媒体全都在播报着同一件事情，而且全都同一口供，一口咬死了是直升机飞行中发生的意外事故。 只是所有电视台所播出的画面，全部都只有监狱被撞击的外墙，至于监狱内部的情景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但府中市好歹也是东京都的一部分，即使比不过涩谷港区这样高楼鳞次栉比的繁华地区，监狱周围也是有几间住宅公寓高楼的。 高楼公寓上有好事的居民居高临下拍摄了几张照片上传到网络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监狱操场那被导弹炸出的坑洞可不是直升机坠落能造成的。 相关的照片在论坛上还没有存在多久就被官方强制删除。 而此时的监狱操场上空则被政府紧急调来的黑色篷布笼罩，从外面看不到监狱内部热火朝天忙碌的情景。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 站在操场边缘，四辻智夫面色铁青。 听到这句话的公安调查厅高层深感赞同的微微点头，也不知四辻智夫说的是阿妹莉卡过于目中无人，还是在说在监狱中展开屠杀的超凡存在。 偌大的操场现在宛如叙利亚战区般，地面的土地都被炸的翻了过来，爆点最中心的几个倒霉蛋死的连灰都没有剩下，哪怕是站的稍远的，也在爆炸产生的冲击中当场毙命。 “厅长，我们调取到了一些特殊的监控画面……” 第六十五章 电子幽灵 府中监狱的办公楼看起来损伤惨重，还好主体结构没有问题，直升机爆炸所带起的火也被很快熄灭。 还有两架直升机坠毁在旁边的居民区，现场也同样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清理。 在关押着服刑人员的牢房也有着让人触目惊心的毁坏……监狱内部被炸的七零八落，在后方更是被炸出倒坍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犯人完全可以从这里出逃。 只是现在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挤在一起，政府也没有精力去关注究竟有没有犯人出逃。 幸运的是监控室并无大碍，况且就算是出事了，之前录制的视频也安然无恙——像监狱这种重要的场所，录制的视频不光会保存在监狱本地，还会同步上传到系统内部的服务器进行备案储存。 监狱的操场历来都是监控的重点，从各个角度记载了那木乃伊一样的怪物在光天化日下展开的屠杀。 但让四辻智夫揪心的是，牢房中竟然也有新的发现！ “竟然还有另外一名超凡者？一个在监狱外面搞破坏，另一个却在监狱内部中进行……” 看着监狱拍摄的内部画面，四辻智夫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只见在监狱的卫生间的墙体上渗出了一名超凡者，一名狱警被超凡者一手刀砍中了脑后。 这样的出场方式是前所未有的，换而言之……又多出了一名超脱于政府掌握的超凡者。 “这名狱警情况怎么样了？死在爆炸中了？” “没有，目前已被收治到医院中，只是……很有可能要做植物人了。” 四辻智夫的脑袋都要大了，他真的是不知道东京的风水是怎么一回事，世界这么大，七十多亿的人口，比东京更繁华的城市又不是没有，怎么好像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盯上了这里？ 紧接着画面一转，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又出现在了服刑人员的囚房内。 一边盯着屏幕，四辻智夫一边发文道：“这个犯人是？” “古屋诚司。” “有点印象，是虐杀孕妇的那个？”虽然公安警察和刑事警察处理的事务大多时候并不相干，但四辻智夫对古屋诚司这样穷凶极恶的犯人还是有点印象的。 画面中水做成的怪人开始对古屋诚司展开一系列的虐杀，纵然是秘密警察，可四辻智夫还是对视频里的虐杀手段有些许的反胃，他干脆的道：“快进。” “好的。” 看着视频中右上角的时间，监狱内部的虐杀和外面的虐杀几乎是同步进行的。 也正是因为有外面的大动作，里面发生的‘小事’才无人关注。 随着虐杀的进行，视频中的邪恶超凡忽的制作出了几只黏土飞鸟。 在飞鸟出现的刹那，四辻智夫立时头皮发麻：“是他！” 这不就是在高木志末别刺杀时使用的炸弹飞鸟？ 两者是同一人！ 四辻智夫的拳头死死攥紧，难怪当时的追查到了一半便无法进行下去，这样随时能化作液态穿行于地面的能力，以现有的技术条件怎么可能追踪到。 神出鬼没，今天可以出现在监狱，那么明天说不定就能直接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出现在首相的卧室。 如果说之前炸弹人还只是一个特殊的恐怖分子，对国家的威胁还没有上升到特别严重的程度，但现在所展现出的潜行能力，将其的威胁度上升百倍也毫不夸张。 有史以来都从未有过的超级刺客！ “呼……”四辻智夫紧闭着眼睛。 更糟糕的是，两名超凡存在选择进攻府中监狱，是同时谋划，还是每个人都各有所图？ 如果是各有所图，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同时谋划……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态。 在政府都还只掌握着九净舞这么一个作用不大的超凡存在时，那些‘在野’的超凡竟然已经联合了起来！ 他们到底是怎么互相找到的？ 是只有两个人联合，还是有更多存在在联合？ “再加派人手，寻找高木志末被炸身亡时的一切疑点，就算把整个东京都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个……炸弹人！” 望着焦土一片的操场，四辻智夫双目彤红：“炸弹人第一次作案是在大田区，第二次作案也是在大田区……” 即使现在四辻智夫身居高位，但作为公安刑警的头脑还没有退化：“第二次和这一次作案所挑选的受害者，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焦点人物，但第一次作案不同，他所下手的人物具有偶然性，整个事件也具有偶然性……这个家伙，一定就在大田区！” 如果两个超凡是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么找到这个炸弹人，同时也就代表着能找到木乃伊！ “厅长！调查小组那边有重大发现！”就在四辻智夫头疼不已时，监控室外有助理一路小跑而来。 “什么发现？” “炸弹人的真实身份，在调取录像、走访核实了第一起事发地周边后，已经锁定了一名嫌疑人！” ………… 东京，练马区，冰川台町。 将一把缠绕着飘带的武士刀放在刀架上，继而阿部野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仅仅是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汲取了上千年的寿命，这样直接抽干一个人的灵魂‘竭泽而渔’的方法果然速度足够快。 而且整个事件还可以叩在五十岚正义的头上，只是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抽取灵魂的机会可不多了。 “这么多的灵魂，即使全部都用来制作普通的战斗力低下的霍米兹，也足够组成一小支超自然生物队伍了。” 霍米兹的原材料千奇百怪，像是赐予一块抹茶蛋糕，让其成为抹茶人士兵；赐予雷电就可以让其成为操控雷电的存在…… 世间万物都可赐予，简直就是神灵才会拥有的‘启灵’神通。 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灵魂，阿部野望完全可以组成一支军队，当然用普通灵魂制造出的霍米兹强度就稀松平常了，成年人拿着枪支都能干掉。 不过对于要将灵魂赐予到什么东西上，阿部野望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将整块灵魂撕下一部分，不多不少，正好百年的分量。 “五十岚正义，你不是想在大众面前宣传你的正义吗？” 阿部野望摇了摇头，将霍米兹塞入了手机上的一个视频app中。 “超级英雄，还是和电子幽灵更加搭配。” 第六十六章 仲间 东京市，中府中市。 重新换上一身正常人装扮的五十岚正义并没有贸然离开府中市返回大田区，毕竟手上还拿着狱警的手机，这东西就相当于是一个定位器，只要政府反应过来狱警身上的手机已经被自己拿走，很快就能找出自己，到时在大田区的真实身份也便就暴露了。 现在急需要做的，就是把手机上的视频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不过还有另一个更简单的方法……直接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 狱警的手机虽然在监狱中无法正常联网，但是拿到外界后就没有问题，而且上面本来就有着油土鳖等软件，省却了五十岚正义再重新下载注册的麻烦了。 嗯，顺带着的，五十岚正义还在狱警的手机上看到了一些约/炮软件。 这个家伙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属于道德上有小瑕疵的坏人……不过看在对方稍稍帮助了自己的份上，五十岚正义并不准备对他进行惩罚。 “上传视频，不过取一个什么样的视频标题好？”五十岚正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搓来搓去，“对古屋诚司执行正义的视频，恐怕通不过审核。” 视频内容太过血腥，五十岚正义自己也清这样的视频是无法通过审核的。 “那之后拍摄的【府中监狱爆炸真相第一手视频】？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站在监狱楼顶拍摄的视频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也可以分成两段上传，一段是直升机坠落的时候，另一段则是监狱操场进行的大规模审判。 作为一名超级英雄，却还要想着怎样抠字眼上传视频，五十岚正义愈发的想要给自己找一个负责后勤的正义伙伴了。 “【府中监狱美军直升机坠落真相】【府中监狱正义审判】……” 五十岚正义飞快的想好了视频的名称，就等着以狱警个人的身份将视频上传了。 但也就在他正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五十岚正义面前的世界突兀的黑了下来。 府中市的城市景色在瞬间沉沦，升起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是伟岸的神明在召唤自己……已经经历过多次的五十岚正义不再感到惶恐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依然是满天星斗的星图，只是和上次相比，这次有几个距离自己最近的星图显示出可以点亮的模样。 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正义行为得到了神明的嘉奖。 五十岚正义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群星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嗡。” 但满天星斗猛然摇晃，即使知道这里是意识空间，五十岚正义还是下意识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 一颗星辰忽的从天穹坠落朝着五十岚正义砸去。 “吓！” 行人罕至的小路上，五十岚正义猛地睁开眼睛。 没有什么满天星斗，也没有什么星辰坠落，只有晴朗的天空和稀疏的行人。 一切就好似幻梦。 可神明行事一定有神明的道理，不可能无的放矢。 所以刚刚掉下来的星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十岚正义抓着头发低下头思索着，只是当他的眼神瞟到手机屏幕上时，整个人却是忽然呆住了。 只见原本应该是油土鳖登录页面的手机屏幕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整个页面完全变成了黑色。 而紧接着的，黑色的屏幕上飞速的出现了一行文字。 【您好，初次见面，五十岚正义先生。】 “！” 五十岚正义吓得差点将手机抛飞出去。 是谁在和自己对话？ 联想到刚才的画面，他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莫非是神明？那绝对不可能，神明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使用这样的称呼。 那就是有人侵入了手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了？ 盯着手机屏幕，五十岚正义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不必惊慌，我和您一样，都侍奉于那位存在。】 那位存在？ 五十岚正义惊慌的心瞬时安稳了不少，不过他的心又立马激动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其他超凡正面接触，而且不用想也知道，寄存在手机上的‘超凡’一定是可以放心的战友。 “你你你……” 他哆嗦着嘴唇，本来想要问关于‘那位存在’的事情，但想了想后，五十岚正义又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即使是作为人类，贸然讨论上司也是不礼貌的事情，更不用说，那位存在远高于人类，用神话典籍中的话语就是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触。 “我该怎么称呼您？” 【这随您。】 “我可以叫你……”五十岚正义顿了顿，“仲间（nakama/伙伴）吗？” 日语中有多个词语可以比喻伙伴关系。 像是友达、仲间、味方、相棒等等。 不过仲间更强调的是工作中的同事伙伴，正式性更重一点。 【当然可以。】 使用普通灵魂制造出的霍米兹也有一定的智能，但也仅限于此。 手机上出现一行字，接着又立马呈现出下一行。 【我的能力可以帮助您抹除网络上的踪迹。】 【您在网络上发布的信息也不会被任何人为因素消除。】 【让您在网络上做一名透明人。】 【当然，想要以怎样的名字来发布，是您个人的自由。】 瞌睡时候送枕头，看到仲间发来的信息，五十岚正义精神一震。 他刚才还在想着这方面的问题，下一秒就解决了。 如果说这是神明的神通广大的话，这神明也未免太……与时俱进了吧？ 五十岚正义不愿意想的太失礼，但现在他只能这么想。 神明竟然也知道互联网这个东西？也知道网络追踪？而且竟然也有能负责网络的‘神使’？ 这感觉就像是异界穿越小说中主人公穿越到异世界后，却发现异世界的亡灵法师已经在操纵骷髅进行工业化机械化大生产，骷髅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工业品一样生草。 说不定神明只是科技更为发达的外星人？ 五十岚正义脑内出现了更奇妙的想法，但下一秒他摇了摇头，便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后。 是或不是，又怎样？ 就像是对于一只蚂蚁来说人类与黑猩猩并无区别，都是可以一脚踩死自己的伟岸存在。 这不光没有减弱神性，反而让五十岚正义更敬畏起来。 【请选择您在网络上的名字吧。】 五十岚正义回过神，没有半分犹豫的道：“正义，我的名字是正义。” 第六十七章完美的法律 东京，港区，一栋普通的商厦中。 “哈欠。” 作为苦逼的上班族，木村阳生在摸了一上午的鱼后不禁困得打了下哈欠。 如无意外，他今天的工作依然会积压到下午再做。 这不是他脑袋有问题非要折磨自己，也不是什么懒惰拖延症，而是木村阳生作为一个社畜的‘智慧’。 日本有着浓重的加班文化，而且越是大公司越是如此。 虽然日本有着完善的劳动法，法律中规定了加班必须要给加班费。 但日本所有完美的法律都有着一个不完美的地方……它不执行啊。 反正每天晚上都得和办公室的同事、领导一起加班，那不如把所有任务都留到加班的晚上时候再做了。 并且不光他是如此，这间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基本都是这样。 唯有那些刚入职的新人会急于表现的各种勤快，不过之后也便被慢慢同化了。 毕竟要是能准时的下午下班的话，他们也同样乐意在白天就把工作完成。 “啊啊，阿妹莉卡的直升机在市区坠毁了啊，真是不得了。” 刷着门户网站有趣的帖子，木村阳生看到上面蹦出来的热点新闻，他木然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除非直升机是撞在他们这栋商厦中，不然他很难有什么感同身受的同理心。 不说全世界，光是日本就有一亿多人，要是每个人死亡他都得感同身受一下，估计每天都不用干别的了。 更别说死的双方，一伙是阿妹莉卡大兵，一伙是监狱的服刑人员。 哦，如果直升机不小心把甲方撞死的话，他也会有心理波动的。 “哒哒哒。” 不过作为一个热爱吃瓜的人，木村阳生哒哒哒的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府中市+坠机】的字样进行搜索。 这样一个突发事件，肯定能看到网络上一堆网友的吹水……今天下午就指望看这些帖子来打发时间了。 “【府中监狱美军直升机坠落真相】？” 果不其然，才刚在页面上找了没多久，木村阳生就看到了一个有趣的视频。 至少从标题上很有趣。 十分符合当代网民最爱的阴谋论。 木村阳生点进视频，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令人生草发笑的暴论。 他已经是经过二十多年网络熏陶，训练有素的网民了，不会因为些许的小事暴论就惊呼了。 “这是站在府中监狱的办公楼顶拍摄的？嘛，反正我又没去过府中监狱，全任由拍视频的人怎么说了。” 画面中一上来就是府中市的城市街景，看的出来，拍视频的人使用的是非常不专业的装备，连最基础的云台都没有使用，整个视频画面抖动严重。 “滋滋滋。” 视频中的天边飞来了几架直升机，机翼旋转着发出宛如强电流般的滋滋声。 木村阳生是一个军事宅，一眼就认出了这几架直升机正是阿妹莉卡军队中正在服役的机型。 “看起来……还有点像是真的。” 他眯起眼睛，认真看了好几眼，从视频中看直升机的的确确是真实的，看不出特效的痕迹，而且周围路边的招牌也是日文。 所以这的确是现场第一手的视频？但问题来了，拍摄这段视频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监狱的工作人员吗？ 没来得及多想，木村阳生就看到视频的拍摄者抬起了一只手臂，对准了天空中的直升机。 这是在干吗？向直升机打招呼吗？ 木村阳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住的乡下，老家不远就是空中自卫队的驻地，时常有飞机起飞降落，自己也会抬起手向飞机打招呼，可惜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扑扇！扑扇！” 那张伸出向前的手掌忽然发生了令人悚然的变化，一只只白色的飞鸟扑扇着翅膀飞向天空的直升机。 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木村阳生在电视机上看过不少魔术师变出白鸽的戏法，不过这些魔术师要么使用帽子遮挡着手，要么就是黑巾，还从来没见过空手变的。 而且魔术师变出的都是鸽子，虽然视频中的飞鸟和鸽子一样是通体白色的，但却没有半根羽毛，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实存活的生物。 “特效？的确假的跟特效一样。” 不过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特效不可能这么假，所以一定不是特效？ 视频中变出的飞鸟展翅高飞，眨眼间就和直升机撞在了一起。 “轰！！” 爆炸。 几架直升机轰的一声猛然爆炸，接连着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鬼的真相啊！” 木村阳生一下向后抻着身子，两只眼睛瞪得死死的。 这不是开玩笑吗？ 如果视频中的人是什么潜入日本的恐怖分子，用单兵导弹击中了直升机，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惊讶。 虽然扯淡了些，但至少也能在人类理解范畴之内，毕竟只有小说会注重故事逻辑，现实只用考虑物理规则。 可变出模样奇怪的飞鸟是怎么回事？ 而且……飞鸟还会爆炸？ 木村阳生近来在网络上看到了不少奇怪的传闻，像是什么河童、像是名古屋出现的怪物。 他一直当做这些是无聊的阴谋论，捕风捉影的恶作剧。 但是眼前这段视频……的确不像是作假的，尤其是视频拍摄者后来将镜头对准了直升机坠落的方向，那里的现场的确和新闻中的照片一模一样。 所以说……视频拍摄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木村阳生浑身激灵了一下，他赶忙点开了视频上传者的个人空间。 个人空间中有三段视频。 其中一段正是【府中监狱美军直升机坠落真相】，还有另外两段视频的标题名称也让木村阳生全身一激灵。 【府中监狱操场大审判】 【古屋诚司，正义执行！】 这三顿视频的标题名称说实话，在木村阳生看来烂的很，完全不具备任何的爆点，是小学生都不会采用的标题。 而且视频上传者的名字也很可笑——【正义】。 先不说这个网名肯定在十多年前就被人注册了，这样搞笑的中二病十足的网名是认真的吗？ 而且头像竟然也是竖着写的正义二字。 但有了第一段视频打底，木村阳生连忙打开了其他两段视频。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总感觉自己是要接触到什么不得了的世界！ 第六十八章暂且应该按兵不动 东京，文京区，网络安全大厦，网络安全对策总部。 他们是近几年来日本新成立的网络安全部门，和其他在千代田霞关办公的警察部门不同，网络安全部门选择将办公地点放在了文京区。 偌大的办公室中气氛凝重，来来往往拿着文件的警察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沉默压抑的源头不在其他，而就在总部长的办公室中。 “为什么删除不了！我不是让你们直接以国家的名义联系这个什么那个什么……you什么那个啊啪（app）了吗？” “是的，总部长大人，我们是联系了，但是油土鳖公司方面说无法删除掉相关视频。” “所以说我不是让你们告诉对方了吗？我们是以国家的名义，而且这个什么公司是阿妹莉卡公司吧，我们是阿妹莉卡的盟友，从大局观上考虑也必须删除。” “是的，但是……我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办法删除，那几段视频还有上传者的个人空间无法进行任何修改，删除或者屏蔽都没有办法……”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技术方面的事情，我就想知道，到底怎样能把那个狗屁【正义】的视频给我删掉！” “总部长……” 在办公室内汇报工作的下属无奈了。 他已经不知道和这位总部长大人解释过多少遍了，这三段在油土鳖上热度火速上涨的视频根本就无法删除。 而且聚集了全警察部门最顶尖的电脑高手，也没办法追查到对方的ip，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电子幽灵，一切攻击追查都会穿过电子幽灵飘忽的灵体，而无法捕捉到本质。 这种技术手段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完全超出了任何网络常识。 “如果明天我还能在这个啊啪上看到这些视频，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四国好像有个部门空缺了职位，不如你就去那里。” “总部长……” 这名下属完全无奈了，他不知道该怎样给总部长的脑子解释这件事情。 总部长是一名彻底的‘政务官官僚’，虽然挂着网络安全对策总部总部长的职衔，但本人对网络技术一窍不通。 他在这个位置说得好听‘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为下属争取资源’，但实际上只是选举胜利后，作为赢家一员分得的蛋糕，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也能给自己包裹上‘神性’‘大智慧’。 哪怕是在陌生场合只要他在场，所有人就会尊敬他——因为他姓氏后面可以加上‘总部长’。 不过这还算是好的了，至少这位总部长比前任总部长樱田义孝要强得多。 前任总部长樱田义孝可是比那位松本龙更让人恼火的政治家。 明明职位是‘网络安全总部长’，但前任总部长樱田义孝却^从来没有使用过电脑! 不光不会打字，连u盘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从‘个人网络安全’来说，前任总部长是挺合格的——毕竟只要我没有电脑，任何黑客都不可能攻破我的网络安全！ 至少……现在这位总部长会开关机电脑的主机，挺可喜可贺的了。 ………… 千代田区，霞关，公安调查厅。 “厅长，据网络安全对策总部传来的信息，这几段视频和个人主页无法删除无法屏蔽，也没有办法对链接进行拦截，除非物理断网……” “是吗，你说我们干脆让油土鳖关停服务器怎么样？” 四辻智夫用钢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皱眉浏览着三段视频下的评论区。 这三条视频，他已经反复看了许多遍。 没有什么新鲜的，全都是监狱中所发生的事情。 最多只是将警方所有的第三人称监控‘盗摄’，变成了第一人称的‘主观摄影’罢了。 不过在细节方面非常值得深入研究，像是炸弹人对古屋诚司的一番‘问询’和虐杀，都可以更进一步对炸弹人进行心理建模。 “啊，这……” 这是不可能的，油土鳖又不是日本企业，况且就算是日本企业，油土鳖这样的体量也该是新兴的财阀了，是日本真正的主人们之一，怎么可能会听自己的仆人政府的话自己朝自己捅一刀呢？ “我开玩笑的。”四辻智夫严肃的脸怎么也看不出是开玩笑的样子，“既然没有手段屏蔽掉，就先放在那里，内阁方面我会去交差。” 如果不能解决一个大麻烦，那么装作视而不见显然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等到实在对大众掩盖不住了，就可以对大众们遮遮捂捂的说也许是有这么一个问题，但应该进一步采取观察。 第三阶段就是说，我们观察完毕，或许该行动了，但我可惜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第四阶段就是推出一个替罪羔羊，声称也许当时第一时间我们能做些什么，但现在已经迟了，只能给宁们鞠躬谢罪了。 四辻智夫现在已经不着急了，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交给其他部门去处理就是了。 比如实在不行就把那位网络安全总部的总部长扯下来……冷却一段时间后，再给他调到一个同级别的部门。 他们公安调查厅需要负责的是关于‘炸弹人五十岚正义’的事情，这才是第一等的头号大事。 以五十岚正义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布置已经密切展开。 不过有了鬼柳苍士的教训，公安调查厅这次没有急于求成，更没有在近距离安排人手。 而是通过监控摄像头，调取五十岚正义的银行卡流水，翻找五十岚正义扔出的垃圾，这些对了解五十岚正义都是十分有用的资料。 像是五十岚正义从小到大的学校、工作地点什么的更是早早就掌握了。 “厅长，这是最新整理出来的，关于五十岚正义的心理建模。” “我看一看。” 以搜集到的五十岚正义信息为基准，一众被调集来的心理学家还原建立了五十岚正义的人格模型。 这一般是用来对敌国的大人物所使用的手段，像是二战时阿妹莉卡对***德国的希特勒就建立了不止一份的心理分析报告。 点着烟，眯着眼，四辻智夫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完了不到一半：“这个家伙，是把所有人都当做畜牲来看待了吗？听话的，不听话的，他眼中好的以及他眼中坏的，有价值存在的，没有价值便无法存在的……” “是的，厅长，五十岚正义认为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除自己外的所有人都只是可以宰杀的低级动物，对政府是严重的威胁。” “没错，我知道。”四辻智夫振了振手中的文件，“他也许能被吸收进政府，肯定会有很多有共同语言的同伴。” 第六十九章 大脑升级 短短三段视频宛如病毒般在全球传播着，视频下方的评论区更是每刷新一次都会多出数页的评论。 英文、德语、日语……各种文字在评论区中都能找到。 “咯噔咯噔。” 五十岚正义一边摁着鼠标，一边咬着手指兴奋的浏览着每一条评论。 几万条评论，或者几十万条评论？ 五十岚正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评论，总之他从第一页一直向后看，即使这样，评论却还是越看越多。 不光是评论区，他的私信也已经爆满了，来自各个国家各个民族各种语言的信息塞爆了他的私信，这些五十岚正义还没有来得及细细看。 【太残忍了，这种血腥的视频为什么没有被封禁？呕。】 【我看不下去了，这得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能……】 看着这条信息，五十岚正义的眉头先是紧皱，接着又舒展开来。 有一说一，确实。 他审判古屋诚司的画面的确太有冲击力了，比之很多b级片里的血浆画面还要血浆。 这种超冲击力的艺术，对普通人来说为时尚早。 【会觉得视频残忍的，是因为不知道古屋诚司曾经做过什么吧，他可是活生生将一个孕妇剖腹产子……】 不过在评论区中还是有不少网民‘科普’着古屋诚司的事迹，这让五十岚正义很是欣慰。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人人喜欢的现充，所以有人讨厌自己的做法，有人喜欢这都很正常，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人喜欢自己。 【不，问题不是血腥，问题是你们没有注意到他展现出的力量吗？为什么一个人能凭空变出刀子。】 【视频是假的，鉴定完毕，肯定是哪个电影宣发制作出的噱头。】 【说假的人麻烦打开他的主页看看其他视频好吗？那里还有阿妹莉卡直升机坠落的第一手视频，如果你们非要说他展现出的能力是假的话，那要怎么解释直升机的新闻，难不成还能是和阿妹莉卡官方串通好了不成？而且你们可以再去检索一下这所监狱的新闻，现在这所监狱已经被完全封闭了起来。】 【我现在想知道，监狱中那个断头台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是怪物吗？为什么要把监狱中的犯人都给……】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太疯狂了……】 【最后从天空中飞过来的东西你们看到了吗？好像是一架无人机投下来的弹药？我的天，如果真的是被操控着的无人机的话，那岂不是说是官方用导弹炸死了操场上的服刑人员？那里至少还有一百多幸存的人吧？】 【波萨达斯万岁：不，视频上传者和操场上的全是外星人，他们以超绝的力量降临地球，所以才能展现出匪夷所思的力量，为的就是消灭资本主义带领我们所有人走向……】 如果说审判古屋诚司的视频中大部分人都是在谴责过分的血腥，那么在操场断头台的视频下方的评论区里，完全是一派被震撼到说不出话的场景。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了解真相。”五十岚正义心满意足的退出了评论区。 “好好看一看吧，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如果只是作为被政府圈养的猪牛羊的话，早晚有一天连自己是怎么被宰杀的都不知道。” “不过有这么多人看到这三段视频的话……”五十岚正义在手机上找到了自己一直珍藏着的视频——当众审判高木志末时电视台的直播录像。 这段录像在日本国内已经被全面封杀，在任何视频网站上都不可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不过五十岚正义早在第一时间就将视频下载保存了下来。 就像有些罪犯会在事后返回犯罪现场来故地重游一样，五十岚正义也时不时的会把这段视频拿出来再看一遍，每次看虽然都十分的羞耻，但是也不免心潮澎湃。 “仲间，我要再上传一段视频。” 【好的。】 作为一个电子幽灵，仲间可以从一台手机转移到另一台手机上，这倒是省了五十岚正义不少的心思。 “这段视频的名字就叫【正！义！宣！言！】” “简介的话就是【蒲田五丁目大街正义宣言！】！” 五十岚正义面色潮红。 如果说最开始的三段视频的目的是传播影响力，打开所有人固有的观念，吸引大众的目光。 那么将‘正义宣言’上传，则是宣传自己的理念，将正义的观念第一次冲击入全球人的脑子。 给所有人进行…… 大脑升级！ 【我明白了，已经帮您上传成功，视频已经锁定，无法被修改删除屏蔽。】 “可惜啊，没有字幕啊……” …… “他又上传视频了。” “是之前已经被查处封禁的电视台直播录像。” 几乎就在五十岚正义刚上传新视频的瞬间，一直坐在电脑前守着的公安警察就是刷新了出来。 “正义宣言？这还真的是……一语双关。” 四辻智夫砸吧了下嘴唇，觉得只能这样来说了。 不过想到那家伙连披风上都会写下自己的名字，给这段视频取着‘正义宣言’的标题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现在的情况？” “五十岚正义的房间中仍然亮着灯，人并未外出，今日的晚餐是在便利店中买的一份八百日元的猪扒饭便当，不过因为已经过了保鲜期，是半价便当，今日五十岚正义并未和其他人通过手机进行通话……” 五十岚正义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在四辻智夫面前，连半点隐私都没有。 这些都是可以通过如手机运营公司等渠道能在服务器查到的资料，如果不是因为忌惮五十岚正义所展现出的‘黑’掉油土鳖服务器的能力，公安警察早就会黑入五十岚正义的手机，家中也安装上窃听设备。 四辻智夫相信，现在不光是自己公安警察等人在关注着【正义】的个人空间，怕是全球所有的情报安全机构都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了这小小的只有四个视频的个人主页空间上。 不过比起其他国家，自己等人却有一个谁都没有的优势……在其他国家还在苦苦破译网络幽灵时，五十岚正义已经赤身果体的站在公安警察前。 “对于五十岚正义的心理建模如何？” “已经基本完全建立完毕，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嗯，【正义伙伴】计划，务必准备稳妥。” 第七十章正义の味方 首相官邸，首相办公室。 “【正义伙伴】计划？” 刚上任的老好人首相翻看着下面呈递上来的计划，一张邻家老爷爷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迷惑。 他虽然父辈祖辈并非政治家，但从政经验很丰富，作为前任首相如影相随多年的副手，老好人首相也经手过不少国家要事的批准了。 可看着这个计划的名字，是认真的吗？ 正义の味方。 这是什么奥特曼、假面骑士特摄剧的集数标题？ “是的，首相大人。”四辻智夫恭敬的站在首相桌前低着头。 虽然在常人看来，他这个公安调查厅的头头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但实际上和首相还差了不知多少的级别，好在他是一名业绩能力突出的事务官，而不是可以随便调换也不用担心影响政务运行的政务官，即使内阁如流水般更换，四辻智夫也能稳坐中军。 “五十岚正义此人有着极度激进的念头，极端偏执自以为是的正义，并且极端仇视政府，分析团队认为，五十岚正义根本不存在归顺政府的可能。” 四辻智夫没有说的完全，确切的说，团队是认为五十岚正义没有归顺【现有】政府的可能。 假如是五十岚正义所认为的政府……这个家伙的心中恐怕都没有政府这种体系的存在。 “所以呢？”老好人首相又审阅起手中的文件。 “所以我们认为，可以采用另一种方式，隐性的招安五十岚正义。” “他有着极度的表演欲，渴望得到认同，在大庭广众下击杀高木志末并且发表宣言，在网络上上传自己虐杀的视频，这种人无疑是缺少……” 首相皱着眉头：“因此你们想出来的这个【正义伙伴】计划就是……安插人手在五十岚正义的身边？以满足他的这种被认同的欲求？” “是的。”四辻智夫神色一正，“我们可以根据五十岚正义的喜好与厌恶，针对性的从我们的队伍中找出一名合格的间谍，不，是正义的伙伴。” “调动资源制造机会让其能够进入五十岚正义的身边，这对我们是有诸多好处的，首相。” “第一，五十岚正义如果有什么动向的话，我们能够提前知道，而不是处于被动一方。” “第二，我们可以潜移默化的对五十岚正义施加影响。” “第三，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我们仍未知道在府中监狱出现的‘断头台木乃伊’与‘炸弹人’五十岚正义之间的关系，假如对方是同谋，且存在着其他超自然存在于这‘同盟’中的话，我们安插人手进入将会大大打开我们的情报网络。” 说的很有道理，老好人首相都忍不住点头了，但是…… “但是……”首相放下了文件，“他的存在对我们所有人都是重大威胁，连政府议员候选人都能肆无忌惮的袭杀，假如他下一次要选中的是内阁中的某位大臣呢？” 能当上政治家的，能在胸前佩戴勋章的，哪个是干净的？ 实话实说，于首相看来，像这个高木志末不过是在学生的时候调皮了点，连惩罚都没必要，稍微说教一下就可以了，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被五十岚正义用残忍的手段当众袭杀。 至于另外那个古屋诚司，这是死是活，得让法务大臣来决定。 他可不想明天的时候看到五十岚正义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前，准备来一出正义审判。 “是的，首相，这是极为恐怖的，但是……倘若五十岚正义和其他超凡者已经先我们政府一步接触，他们已经形成了我们所不知道的组织，就算我们这次围杀了五十岚正义，下次还能再围杀其他超凡者们？更何况这会不会招致对方的报复？” “再者说来，我们尚且没有研究透五十岚正义所展现出的化作水流的能力，进行抓捕大概率会失败。” 看着首相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松动，四辻智夫乘胜追击道：“而如果执行了此项计划，我们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损失一个人手，暴露了计划，不得不围杀五十岚正义，但如果成功了，我们将会大大增进对超凡的理解，甚至暗中操纵着五十岚正义这把刀子……为我们所用。” “我的意思是，事不可为的话，我们可以将五十岚正义通过某种方法转移到国外。” 首相闭上了眼，面色在一分钟内几番变化。 四辻智夫静静等待着，其实看着首相的表现，他已经知道结局如何了。 “我想知道，你们有挑选出的……正义伙伴的合适人选了吗？” “已经草拟出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其中大部分是女性，根据五十岚正义喜好的长相、性格、xp等等严格挑选出的女性，如果该项计划得到批准的话，我们很快就能确定最终的人选，慎重的制造出机会接近五十岚正义。” “……” 首相嗫喏着嘴唇，他心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样的间谍能不能多给自己身边安插几个？ 不用太多，七八个就行。 “四辻智夫，这项机会我批准了，一切就拜托你了。”首相唰唰的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相信你能交出令所有人满意的答卷。” “嗨依！” 四辻智夫重重鞠躬。 不过首相的话他并没有往耳朵里听就是了，所谓交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说白了就是此事要是出差错的话，你四辻智夫老小子就准备被岛流吧，就此远离政治中心吧。 “这项计划，事关重大，务必保密，做好内外保密工作。” “嗨依！” 四辻智夫又是重重的一鞠躬。 首相的担心实属多于，以四辻智夫对自己手下公安警察的了解。 怕是自己还没进首相官邸前，阿妹莉卡方面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 “多事之秋啊。” 首相走到办公室的窗户后，看着官邸外一辆辆新闻媒体的车辆。 直升机坠落、三段视频、再加上之前就有的名古屋时间，不知有多少家国内外媒体闻讯聚集到了首相官邸周围。 同样的，也不知道隐瞒超凡存在的盖子能在大众面前掩多久。 第七十一章 帕索拉 首相官邸内风起云涌，官邸外的发言场所也是一派人头攒动的汹涌。 “咔嚓！咔嚓！” 各路记者拿着设备不停的对着台上发言的内阁官房长官进行拍摄，这样的阵仗对于一名成熟的政客来说已经是再习惯不过的事情。 “以上就是关于府中市坠机事件的……”他吐着官腔，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下面是十分钟自由提问时间……” 无数的镜头对着内阁官方长官狂拍，也有不知多少国内外记者举起手。 只是官房长官看也没看那些满脸急躁的外国记者，直接点名了本国的几个新闻媒体。 “您好，据有关方面称，此次坠机事件遇难人数可能会达到两百多？” “一切消息以官方通报为准，目前所有重伤人员都在竭心尽力的抢救中，相信……” “请问有犯人在监狱中出逃，是真的吗？” “我东京警视厅人员正在密切关注此事，但目前尚未发现有服刑人员潜逃，如果有官方消息，会及时下发通知……” 台下的记者问的温文儒雅，台上的内阁官方长官也回答的温文儒雅不急不迫，仿佛是排演好的小学示范课一样。 但这可不是其他记者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众根本不关心，全世界哪天不得死上数以万计的人，他们想要知道的是那几段视频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又不是日本本国的新闻媒体，不必顾忌日本政府的面子，而且和上次的名古屋事件不同，这次就连本国的总部也默许他们追问日本政府发言人。 不说别的，光是看那几段视频在油土鳖上的播放数，谁都清楚这条新闻的价值有多大。 “我有问题！” “我们也有问题！” 台下的记者称得上是群情汹涌了，有的人干脆连胳膊都不举了，直接凑向前方。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要是不自己挤上前去询问，日本政府显然是打算打着马虎眼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超凡事件到底是不是真的！” “导弹！是导弹袭击了府中监狱吗？！” “还有，导弹起到了既想的作用了吗？如果起到作用的话，为什么视频还是被人上传到网络上了？” “请问贵国层出不穷的超凡事件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给所有人一个正确的答复？” “名古屋事件真的是恐怖分子袭击吗？” 发布会现场嘈杂一片，简直就是什么喧闹的市民集会一样。 不单单是为了背后的报社总部，他们自己也对超凡事件有着无穷的好奇心，要是没有好奇心的话，也不会选择走上记者这条路。 更何况，现在的超凡事件虽然只在日本才有，但谁知道其他国家是不是同样也存在，或许只是还没有披露出来而已，今天这个超凡可以在日本大杀特杀，明天就可以在世界其他地方大杀特杀。 今天政府可以用导弹轰炸服刑人员，明天说不定就会瞄准向居民区，这都是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的大事。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么自由提问时间结束。”但内阁官房长官像是眼睛忽然失明，耳朵突然失聪一般：“关于本次事件的一切消息请以官方为准，官方会第一时间公正公开的公布相关调查结果。” 说罢，内阁官房长官合上文件，对着台下一鞠躬，步履稳健的朝着首相官邸内走去。 至于下方一个个急不可耐的记者，全都被警卫人员一一拦下，如nhk这样的日本官方媒体，也知趣的只把镜头对准内阁官房长官，而不是拍摄那些涨红着脸的外国媒体。 ………… 东南亚，千岛之国，松巴岛。 西斯兰县，中心。 虽然这里是岛上的中心区域，但以城市建设的角度来说，这根本称不上是‘城市’，只能说是初步工业化与原始城镇相结合的产物。 一条狭窄的土路贯穿了西斯兰县，道路两旁是低矮简陋的建筑，当地肤色黝黑身材矮小的土著居民穿行而过。 在路上倒是能见到一些汽车，不过基本都是不知倒了几手用了几十年的古董货色了，为数不少的摩托车也是一样的残破不堪，让人担心开着开着会不会凌空解体。 “嘀嘀嘀！！” 狭窄的道路上几乎一刻不停的都有汽车鸣笛声，来往行人的大声吆喝，嘈杂的声音混作一团。。 不过他们所说的话在鬼柳苍士的耳中全是叽里呱啦，一句也听不懂。 他现在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油土鳖上热度急速上升的三个，不，准确的说是四个视频。 “日本，又出现了新的超凡者吗？” “正义？” 鬼柳苍士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面色十分严肃。 抛开那个不知道能力的断头台木乃伊，视频拍摄者所展现出的爆炸物能力看的鬼柳苍士十分忌惮。 子弹什么的，已经证明了对自己没有伤害，而且从海上漂泊了那么多天，自己只是感觉到饥饿难耐，可如果是被炸弹轰炸的粉身碎骨……鬼柳苍士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这样的‘损伤’中幸存下来，但想来应该是非常艰难的。 “呼……” 不过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已经在万里之外，基本没可能和炸弹人正面冲突。 鬼柳苍士长舒了一口气，却是将旁边的船长拉哈吓得咣当一声跪在地上。 “神，神，神使大人……” 拉哈匍匐在地上，将额头重重贴着地面。 “何事？” 鬼柳苍士瞥了眼地上的拉哈，拉哈已经换上了松巴岛上的传统服饰。 一开始他还对拉哈的种种大礼难以适应，现在逐渐已经能够接受了，并且的确如他所称呼的……自己正是那伟大血神在地上的神使。 “神使大人，岛上每年一次的帕索拉仪式要开始了……” “帕索拉？我记得你和我说过。” “是的，帕索拉血祭仪式……各个部落每年都要选出自己最勇敢的族民参加仪式，他们将会骑在马背上手持标枪互相厮杀，洒下的鲜血浸润着大地，取悦神灵，将会保佑来年的丰收……” 第七十二章 恐虐赐福 虽说千岛之国处于热带，松巴岛更是在爪哇岛以南数百公里外的热带海岛，按理来说这里应当是丛林密布，原始居民跳着毛利战舞手持着标枪，时不时来个食人仪式的蛮荒之地。 怎么也不可能和‘骑马’两字扯上关系。 但松巴岛偏生是个例外，就像日本明明是个岛国，却有着高水平的赛马运动一样，松巴岛是热带群岛中罕见的盛产良马的古怪之地，而且在当地的土著神话中，马匹还占用重要地位，祭祀、婚假聘礼、成人仪式都需要用到马匹。 在周围岛屿大都信仰着绿教的情况下，松巴岛的信仰也是圣主教与土著神话对半分布，千岛之国建国时这座海岛直到六个月后才知道这一消息，西方殖民时代时这座海岛也因为太过偏僻逃过一劫，岛上的居民只有当地的土著，称得上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唏律律。” 一群当地土著骑着肩高不甚高大的当地马匹在场地上缓步行进着，他们戴着头巾，身后背着几根削尖的木头当作投矛。 因为没有金属器材制作的矛头，所以这些投矛的威力并不算大。 但即使是这样，若是一不小心被投矛击中了也是惨重的伤势，闹出人命也是时不时就会有的事情。 “……” 在一群黝黑的土著居民中，鬼柳苍士的肤色和样貌显得很是独特。 不过他们也只是瞥了一眼后又把目光投入了会场中呐喊助威，松巴岛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旅游景点，虽然不太出名，但偶尔也是能见到外乡人的。 几十名骑着马匹的土著居民在场上来回穿梭，举着投矛目光望向对手，他们的手臂时不时会做出投掷的动作，但大部分都只是虚晃一枪惊吓敌人。 他们骑乘马匹时没有佩戴马镫等装备，必须要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从马背上摔落，而从马背上摔下来也就意味着出局。 “嗖！” 一支投矛发出尖锐的嗖的声音划破空气，重重的扎在一名骑马土著的肩膀上。 “哦！” “嘘！” 猝不及防下，被扎中的人直接从马背上摔倒了地上，围观的松巴岛土著们发出嘘的倒喝声。 “干的好！” 不过对战胜者，他们也同样不吝啬的加油助威。 木质的投矛顶部虽然顶部并不十分的尖锐，但还是一下扎进了他的胳膊，鲜血汩汩流出。 殷红的鲜血泼洒在草地浸润着泥土。 当地的土著居民便是认为鲜血浸润后的土地能够让今年更丰收。 只是于鬼柳苍士看来，以这座海岛落后的医疗水平，怕不是小伤也会拖成重伤接着一命呜呼了。 “……” 看着热闹的你来我往的跑马场，鬼柳苍士倒是想起了日本的无聊的都市传说——在樱花树下埋着尸体的话，来年的樱花会开的更美艳更好看。 放在几百年前，这里的居民说不定便是把活人杀了用鲜血祭祀吧。 “神使大人，那个系着红色头绳的人叫侃堂，在近几年帕索拉仪式上都是冠军……” 鬼柳苍士顺着拉哈所说的方位看去。 一个身高两米多肤色黝黑的雄壮男性手握着投矛，面容凶悍，在男性平均身高尚且不到一米六五的松巴岛上，这称得上是一座怒目金刚了。 与侃堂相比，他胯下的松巴岛矮种马显得是那么的迷你，让人怀疑会不会再走上几步就会被压垮。 说话间，那个叫侃堂的人甩出一把投矛直接命中了另一名骑手的腹部，直接将人从马背上挑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欢呼。 “噢噢噢噢！！！” “他参加完这里的帕索拉仪式后，还会再赶去其他地方的帕索拉仪式，在整个松巴岛上都是小有名气的骑手。” 鬼柳苍士依旧不为所动，放在常人中，侃堂稍加训练的话，基本可以说是人类肉搏的武力值第一梯队了，但也仅限于此了，别说是和自己相比，一把手枪就能制伏如侃堂这样的勇士。 而且这个帕索拉仪式……未免太过乏味了。 这样用着没有杀伤性的武器，根本就是捆住手脚在肉搏，所谓的血腥也只是被阉割后的无病呻吟，表演性质完全压盖住了对土著神明的血祭崇拜，鬼柳苍士感觉到了无聊。 看着鬼柳苍士脸上露出的乏味表情，侍立在旁的拉哈立马战栗不已。 他不知道这个仪式有什么问题，但似乎这让神使大人感觉到了不满？ 【扑通，扑通。】 鬼柳苍士的脑中忽然出现了扑通扑通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 仅是听着这声音，他全身上下的鲜血似乎便被其吸引的一齐律动。 是，恐虐的神明？ 鬼柳苍士的瞳孔猛然皱缩。 鲜血，一定是面前血腥的帕索拉仪式吸引到了恐虐的注视！ 【鲜血】 【战斗】 【虐杀】 【赐福】 战斗，鲜血，面前的帕索拉仪式似乎完美符合了恐虐所需要的要素。 无数负面的词汇一下拥挤入了鬼柳苍士的大脑中，其中所蕴含的种种信息让他禁不住暴躁的想要在人群中大开杀戒。 “嗤！” 鬼柳苍士用手捂着脑袋，手肘处却是突兀的延伸出了一长条的骨刺。 看到这一幕的拉哈立马吓得向后退步，虽然这位是神使大人，但神使大人在穿上所展现出的暴虐他可没有忘记。 “嗤！” 鬼柳苍士的脊椎骨向后延伸，宛如丛林中的史前巨蟒蜿蜒在草地上。 “拉哈……” 犹如巨蟒般的森森白骨抻着地面，将鬼柳苍士的身体抬向半空。 这下不光是拉哈了，周围原本正在观战的也注意到了鬼柳苍士，这些黝黑的东南亚土著居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怪物。 周边的喧闹一下停止，就像是被施展沉默法术一般。 而且沉默还在飞速的向着四处蔓延，本来喧闹的观战人群眨眼变得死寂一片。 便是连场上的骑马土著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投矛看了过去，和那恐怖的画面相比，仪式和战斗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告诉场内的那些家伙，只有身上鲜血最多的人，才能得到我主恐虐的赐福。” “凡逃跑者，格杀勿论。” 第七十三章 骑猪 匍匐在地上的拉哈颤颤巍巍的站起，他振着手臂大声高呼着松巴岛当地的土著语言。 鬼柳苍士听不懂拉哈在说什么，但大概的，能从周围部落居民惊恐的面色上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神灵这种东西就和公正无私的伟人一样，可以写在书上，可以装裱成画，可以给他塑像，但万万不能出现在现实中。 尤其是土著居民所崇拜的这些需要血祭血牲的神明。 更别说，鬼柳苍士现在白骨森森的造型，怎么看都会令人毛骨悚然。 “唏律律！！” 一名跑马场最边缘的骑手惶恐的夹着马腹，调转着马头便要逃跑。 “我不是说了吗？凡逃跑者，格杀勿论。” 鬼柳苍士叹了口气，抬手挥向了逃跑的骑手。 尸骨脉·早蕨。 一根苍白的两人多高的白骨猛地从地下钻出，仿佛荒野上丛生的蕨类植物一般！ “噗嗤！” 尖锐的白骨一下贯穿了马腹，连带着马背上的骑手也被瞬间从尾到头贯穿了个透彻。 “唏律！！” 被一下贯穿的马匹生命力顽强，伸着硕大的马头哀嚎悲鸣着。 至于马背上的骑手，在骨刺还未贯穿贯穿带出脑浆时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噗嗤。” 鲜血喷涌，浇灌着这片早春新生的土地。 “叽喳！” 偌大的跑马场只有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发出声响，其他的岛民也好骑手也罢，全被这忽然的死亡夺去了心神。 这才是真正的血祭，拉哈虽然也被这残暴的一幕吓了一跳，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准备，他抢过跑马场主持人手中的喇叭大声高呼：“赛场上骑马的勇士！” “不必惊慌！这位是得到神明赐福携带着神明意志的神使大人！” “万能的神明大人对帕索拉十分不满，你们如此不虔诚的行为已经深深激怒了祂！” 松巴岛上的原始宗教是马拉普教，所崇拜的神灵自然也有自己的姓名，但拉哈却没有直接用马拉普宗教中的神灵的名义，他心里很清楚，那位说着一口日语的神使大人，绝对不是马拉普教中神明的神使。 毕竟就连神使大人自己都说了……我主恐虐。 恐虐，拉哈觉得不管是日语还是松岛语翻译出来，都不像是什么正面的词汇。 “祂想看到的是真正的战斗，唯有在生死战斗中洒下的献血才能取悦祂。” “而万能的我主，将会赐福于胜出的勇士！” 拉哈本来想说将神力赐予胜者，但想了想，他也不敢笃定就一定会如此。 “但是……如果有谁做出了逃离仪式的懦夫行为，神使大人便要代表神明对其进行审判！” “马拉普的勇士们，用你们的战斗和鲜血来取悦神明吧！” 说罢，拉哈对着鬼柳苍士点了点头，示意已经说明完毕。 “……” 鬼柳苍士站在半空中，俯瞰着地上不知几百上千的土著居民。 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但鬼柳苍士发现却是无法对这些人升起什么作为同类的同理心。 不单单是因为语言文化习俗不同，只单纯的是因为……生命层次上的不同？ 鬼柳苍士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但对于平常人的死亡，他已然能越来越淡漠的注视。 但即使是在拉哈说完之后，跑马场内依然无人动手，但也没有人再做出逃跑的愚蠢举动，那头被贯穿的马匹可是还在那里悲鸣嘶叫。 倒是原本在周围观战的族民中有人跪了下来，不住的对着空中的鬼柳苍士磕头，无论是年纪大的，还是青壮年，都是一样的颤颤巍巍的跪伏了下来。 与世隔绝的松巴岛居民数十万，但正儿八经的学校却没有多少，而且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是圣主教教会学校，本身就有着浓浓的宗教氛围。 原始的土著神话和圣主教信仰在海岛上糅杂在一起，但不变的是松巴岛土著骨子里的迷信。 如果说中东的狗大户国是处于封建时期被强行拉入了现代化，那么千岛之国中绝大部分的岛屿是干脆的由连文字都没有的原始部落卷入了现代化的浪潮之中。 绝大部分岛民在听到拉哈的话语时并没有怀疑，哪怕是小部分有怀疑的……也无法否认贵流产哪个是所展现出的超自然的神秘力量。 只是如此便足够了，就算这位不是马拉普的神使，也不是圣主教中的天使，那一定也是其他的神明！ “呀啊啊啊啊！！！” 兴许是受不了场上沉闷绝望的氛围，也或许是被拉哈的话语所蛊惑，一名骑手忽然举起头矛扎向身边的族民。 和之前瞄准的都是非致命部位不同，这次他瞄向的是对方的脖颈，即使是削减的木头材质，这一下也足够致命。 “噗嗤！” 削尖的木头径直的插入了脖颈中，稳稳的洞穿了大动脉。 鲜血。 让人瞠目结舌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出了五六米远的距离。 “啊啊啊啊！！！” 这瞬间的死亡仿佛是信号枪，跑马场上原本呆立不动的骑手们纷纷夹紧了马腹，手掌用力死死抓住木矛就朝最近的人刺去。 这些原始落后的部落民没有任何的组织性纪律性，倘若是编制成军队的话也只会是一帮游兵散勇，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把同等数量的大学生和部落民同时训练半年，用着同样的热兵器，那胜利的肯定会是大学生军队。 但另一方面，这群原始的部落民在单打独斗时又是血性十足的，尤其是在有着鬼柳苍士这么一个可以主宰他们生死的存在于天上注视着。 如果奋勇杀敌的话，尚且还有一条生路。 如果逃跑的话，被挂在骨刺上的话那个家伙就是前车之鉴。 这种情况下稍有脑子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嗖！” “杀！” 骑着矮种马的骑手在跑马场上来回穿梭，手中的投矛每一下都朝着对方的面门而去。 但这些人在冲杀时那脸上的恐惧都是遮掩不住的。 他们是出于对死亡的畏惧而杀戮的。 可人群中却唯有一人的表情异乎寻常，那铁塔般的侃堂骑着与自己身高不相符的矮种马怒声高呼：“都给我死！” 他身材极度魁梧高大，骑着松巴矮种马的感觉就像是普通身高成年人骑着一头猪。 第七十四章 侃堂 “死！” 侃堂一声怒吼，手中投矛掷飞向前。 与侃堂对冲的骑手还没来得及做出躲闪的动作，已经被飞来的投矛贯穿了身体。 恐怖的冲击力直接把他贯下胯下的马匹，没有了重物覆压的战马也立时嘶吼着人立而起。 但这还没有完，掷出投矛的侃堂又从背后抽出一把矛持在手中，悍勇无畏的杀向另外一人。 在干净利落的杀死一个人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仿佛在平日里他就已经杀人如麻一般。 “！！” “啊！！”看到刚杀了一人的侃堂握着长矛杀向自己，被盯上的骑手绝望的喊叫着。 他认识对面的侃堂，是附近几个部落最魁梧也是战斗力最强悍的男人，被侃堂盯上的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但再绝望的境地，也该挣扎一番……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可怕的矛尖已经抵近到他的眼前，没有人能避开已经近在咫尺的话长矛。 尖锐的长矛被携带着恐怖的速度送入了他的眼眶，鲜红的血浆好似瀑布般喷向周围。 跑马场上战马嘶鸣此起彼伏，血腥的场景赤果果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和往年玩笑似的仪式全然没有可比性。 一些大人纷纷捂住了孩童的眼耳，他们想要逃跑，但在被天空中的鬼柳苍士盯着的情况下，他们生不出逃跑的勇气。 还有一些围观的人则发出了悲鸣的痛哭，因为在场上被杀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路人，而正是他们的血亲。 而在这恐怖的血腥中，侃堂却像是释放了自己的天性一般狂呼酣战，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本性。 他每一矛都必带走一名骑手的性命，直到他完全释放了本性时，所有人方才惊恐的发现侃堂到底有多强大。 往年的血祭仪式中，这名铁塔般的壮汉分明是谨慎的压抑着自己的力量，生怕举手投足间就会碾碎对方的性命。 不过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偌大的跑马场就只剩下了两人。 地上满是当地土著的尸首，粘稠的鲜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厚血腥味。 “呼哧呼哧……” 一名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土著气喘吁吁的望着不远处的侃堂。 与他不同的是，身材魁梧的侃堂看起来精神奕奕，没有任何劳累的迹象。 打不过。 一只眼土著已经参加过二三十年的血祭仪式，可以说经验极为丰富，也正是靠着这份经验，他才能在方才的厮杀中一路坚持到这里。 但正对着的侃堂虽然经验不多，可他魁梧的身材、高超的战斗技巧完全弥补了经验上的不足，一只眼已经能预想到在接下来的对冲中自己会悲惨的死去，这是无可避免的命运。 他有心想要投降，可这也是无用的…… “唏律律！！” 胯下的马匹在连番的战斗中也有些气喘起来，毕竟这只是松巴岛岛上的当地马，并不是什么为了战斗而培育出的品种马，耐力不够。 振起马匹，一只眼嘶吼一声挺起木矛冲向侃堂。 面对来人的进攻，侃堂方正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 他胯下的矮种马驮着一坨庞然大物向前奔跑，一切似乎都将会在一瞬间结束，但那黑色的矮种马向前奔跑了几步后却是发出了哀鸣声。 “唏律律~” 不到一人肩高的矮种马再也撑不住高强度的战斗向前倾倒重重的栽在了地上。 “马的前腿，折了！” “侃堂危险了！” “上啊！杀了他！” 矮种马的两根前肢以扭曲的角度栽在地上，它昂起头似乎想要爬起，但在前两条腿都骨折的情况下是怎么也站不起的。 对于一头生活在海岛上的矮种马来说，扛着两米多高的侃堂已经是强马所难，更不要说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战斗。 好机会！ 正在策马冲锋的中年骑手唯一的一只眼睛中放出精芒。 这种小概率的折马腿的事情都碰到了，这是神明在保佑自己赢得比赛！ “妈的！” 在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瞬间侃堂就一个翻滚站了起来。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血祭仪式的规则……在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栽倒在地的刹那就已经输了这场比赛。 但现在所在进行的是一场真正的血腥的生死决斗，不分生死不罢休。 所以…… “喝啊！” 侃堂爆喝一声不躲不避，俯下身子迎着奔来的战马撞了过去。 他俯下的身子极低，比马的肩高还要低，而在他的双手中，则紧紧握着一把木矛。 “咚！” 他黝黑浑厚的肩膀死死的抵住马的前胸，硬生生将连马带人拦停了下来。 即使那只是一匹矮种马，但算上背上人类的体重，在冲锋奔跑起来时的撞击力度也是恐怖的。 “噗嗤！” 借助着相对撞击的冲击力，侃堂的木矛直接贯穿了马匹的胸腔！ “哗啦啦！！！” 木矛似乎贯穿了马匹的心脏，从贯穿的裂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难以计量的鲜血浇灌喷撒在侃堂的身上。 马背上的骑手瞪大双眼，他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竟忘记送出手中的长矛。 “啊！”在刹那的失神后，骑手双手握着长矛扎向侃堂的面门。 “给我死！” 但没有了长矛的侃堂仍然没有后退，他双臂伸向前方用胳膊夹住了袭来的木矛。 “咔！” 在骑手颤抖的目光中，侃堂两只厚重的大手左右捏住了他的脑袋。 “咔擦！！” 双手用力，双臂青筋暴起，宛如虬龙游走。 一颗大好头颅的脊椎硬生生被侃堂拗断。 老骑手失去支撑的头颅无力颓然的耷拉下去，折叠在胸前，他的身体在微微摇晃后便甩下了马背。 “呼哧呼哧。” 跑马场只剩下侃堂一人站立着。 他抽出插在马胸上的长矛，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着。 他剧烈扇动的鼻翼仿佛西方神话中的巨龙般，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出能烧死人的火焰。 “我赢了！” 两米多高的小巨人高举双手，上半身子完全被马匹喷出的鲜血染得彤红。 放在往年的仪式中，现场的所有观众都会为了胜出者高呼，但现在却是诡异的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天空中的神使大人。 “……” 鬼柳苍士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的俯向满身鲜血的侃堂。 第七十五章 恐虐赐福 仰望着半空中的鬼柳苍士，侃堂这才惊异的发现——鬼柳苍士并不是千岛之国人。 虽然同是亚洲人，但东亚人种之间尚且有一定区别，更不用说东南亚和东亚相比了，侃堂只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位年轻的过分的‘神使大人’绝不会是马拉普教中的神使。 但这又如何？ 自己的手上都已经沾上了不知多少条人命，按照世俗的法律，自己一定会被判处死刑，前方已经没有回头路，况且对方的姿态也的确是天神下凡，这是毋庸置疑的。 “超绝万物的主啊……” 侃堂直接双膝跪地，长矛横置在地上。 他染着鲜血的头颅重重低下，两只手同时向上高举过头顶，好似在用手盛着无形的阳光一般。 而便就在侃堂跪在地上时，人群中的死者血亲们再也忍不住的冲向了跑马场中的尸体，哭喊着扶起死相各异的再熟悉不过的人。 瞥了眼人头攒动的人群，鬼柳苍士的目光重新投向了侃堂。 鬼柳苍士不得不承认，侃堂的悍勇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换做是从前的自己，恐怕再来多少个都不是拿着武器的侃堂的对手。 还有满地的鲜血，虽然不过是死了几十人而已，称不上是什么大阵仗，不过也应该符合血祭的标准了吧？ 就在鬼柳苍士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缓缓降落的身形猛地停止了。 注视。 一股强烈的被什么存在注视的感觉在鬼柳苍士身上升起，他昂起头看向天空。 没有任何工业化开发的松巴岛天空一片澄澈蔚蓝，抬眼就能看到海鸥飞鸟与浮云，这对游客们来说是新奇的原生态社会，巴不得这个海岛一直不开发，永远维持着原始的模样。 除了澄澈的天空外还有……一颗果实。 鬼柳苍士看到一颗果实突兀的出现在自己头顶，仿佛是从虚无的亚空间中钻出一般，接着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果实？ 说是果实，但实际上又有点不像，至少在外观上这东西更像是颜色古怪的马蜂窝，又有点像特异化的热带水果。 言而总之，这东西从外观看来就给人一种‘有毒’的感觉，不像是地球上土生土长的品种，更像是地狱中恶魔所吃的食物，如果人类贸然吃下去的话，说不得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鬼柳苍士知道这果实从何而来，也知道这果实是恐虐赐福于侃堂。 鬼柳苍士单手托着果实，缓缓降落在侃堂的面前。 两人的身高实在不成正比。 即使侃堂是跪在地上，在观感上也比瘦小的鬼柳苍士来的高大。 “恐虐赐福于汝。” 说罢，鬼柳苍士将果实放在了侃堂托举的双手上。 鬼柳苍士所说的日语，侃堂一个字也听不懂，但鬼柳苍士的一番动作他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神明将‘神物’赐福于某人，这种桥段无论是原始神话，还是圣主教、星月教的典籍中都为数不少，松巴岛便就是这样一个宗教糅杂之地，但即使不了解这些神话故事，侃堂接过果实时还是浑身战栗不已。 他其实根本没有从刚才看到鬼柳苍士恐怖模样的震撼中回过神，与他人的厮杀也不是为了拉哈口中的‘赐福’。 他只是想活下去，顺便……有正当理由完全释放自己的天性，将他人的生命变成死。 可当真的要接受赐福了，又有谁能拒绝？ “……” 侃堂接过果实，高举过头顶，用头深深地磕着地面。 直到十几秒后，他方才敢用双手捧着果实轻轻咬下。 难吃。 这是侃堂吃下这果实时的第一感想，这比他曾经吃过的没有成熟的满是核的野香蕉更加难吃。 从舌尖的味道到咀嚼的口感，这个果实都令人反胃。 “吧唧，吧唧。” 但此刻别说是难吃的水果了，哪怕神使大人给他的是粪便，侃堂也会甘之若饴的吃下肚。 “咳咳咳。” 可才刚吃了没几口，侃堂便不由得向前佝偻着身子双手抱着胸口。 “啊！啊！！” 听着侃堂的惨叫，鬼柳苍士颇有些好奇，便是连他也不知道那果实到底有什么作用。 谁都猜不透神明的心思。 “唏律律！” 跑马场上幸存下来的马匹们忽然躁动的嘶鸣起来。 “马！” “马！！” “侃堂他变成了……马！！” “他的下半身是怎么了？” 地上佝偻着的侃堂发生了令人悚然的变化，他原本下半身的两条腿突兀的膨胀变大，宽松的裤子一下被撑得撕裂开来。 上半身虽然也在同时变大着，但幅度远没有下半身来的惊人。 而那下半身的肉瘤在增生到一人多大的时候又迅速分化着，四肢、马蹄、尾巴…… 侃堂的下半身变成了战马，而从腰部以上的上半身却依然维持着人类的形态。 他挣扎着从地上用四蹄站起，一张方正的脸上写满了苦痛。 “啊！！” 侃堂人立而起，两个前蹄重重践踏向地面。 他原本的身材就极为高大，变成了半人半马的怪物后身高直接逼近四米。 “咚。” 如果说鬼柳苍士的出现是一桩血腥的意外，那么侃堂的变化，却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更不用说，和陌生的鬼柳苍士不同，侃堂本来就是部落里的土著民，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一个熟悉的人众目睽睽下变成了半人半马的模样，带来的震撼远比忽然登场的鬼柳苍士要重上十倍。 “力量……”侃堂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衣服碎片，“我感觉到了神明赐予的力量。” 他说的这话鬼柳苍士是听不懂，但周围还惊恐不已的土著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侃堂是变成了令人生畏的怪物，可仍然保留着人类的意识，这或不许不能说是怪物，而就像是土著神话中的精灵一样，世界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的灵魂。 侃堂抬起手臂，手掌虚握着。 他脚下的泥土忽的发生了变化，一根粗壮的岩柱刺从地上掀起，侃堂稳稳的抓在手中。 这又是神力。 侃堂不光身体变成了半人半马的精灵，还能够操控着自然中的土地，就像是魔法一般！ “咚。” “咚咚。” 不约而同的，跑马场周边的居民慢慢的跪了下来，间或着有人还站着，但看到其他人都跪在了地上，也纷纷有样学样俯下身子双膝跪地。 若是由天空看去，整个跑马场仿佛是向心开放的花朵，所有人一致朝着鬼柳苍士的方向跪拜。 第七十六章 血税 任由如此多的人面朝着自己跪拜，鬼柳苍士并无所动，他很清楚，这些土著居民所跪拜的是自己身后的神明，而非自己。 就像是日本神社中参拜的有人会对着拜殿合掌参拜，他们参拜的对象并非木头屋子，而是其所代表的神明。 鬼柳苍士只是好奇在侃堂身上所发生的变化，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半人半马的生物……看起来和希腊神话中的半人马一般，而且随手就能在地上召唤出一把岩枪，硬生生从一个普通的人类拔高到了另一个生命层级。 侃堂是因为献上了一场满意的战斗才能得到神明的青睐，那自己呢？ 鬼柳苍士不由得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平凡如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神明的青睐？ 【用万人万牲的鲜血兴建令吾欢愉的血池。】 【凡是献出鲜血的，掠来鲜血的，必将顿悟吾之恩典。】 鬼柳苍士的脑中又猛地出现了‘神谕’，只是和之前的神谕不同，这次的神谕却是长了许多，但其中依然是蕴含着癫狂的意志。 “血池？” 鬼柳苍士抓着头发，看向周围面色各异的岛民。 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以及一场神迹，不少人在惊慌后又纷纷生出了狂热的信仰。 既然侃堂可以蜕变成另一种生命，那他们……哪怕论起悍勇远远比不过侃堂，但至少另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道路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神明已经从神话走向了现实！ ……………… 东京，练马区，冰川台町。 阿部野望手起刀落剁掉鱼头，倒提着鱼的身子，鲜血从鱼头的断口汩汩流进池子中。 “哗啦。” 拧开水龙头，冲走池中的鱼血，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鱼腥味。 还好这里是后厨，大堂里的几个客人也只顾着看着电视骂骂咧咧了。 “这个官房长官天天就打官腔，妈的，我们是想知道这样的事情吗？”一名半秃头的食客撇了撇嘴，“监狱里的那些人渣死了便死了就是。” “喝酒喝酒，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那些东西说不定就藏在我们身边。” “你还真信那些？” “为什么不信？那几段视频里的还能是假的不成？我以前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在山里是见过八尺大人的！我从小就知道那些怪奇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听着外面的争论，阿部野望摇了摇头，前面还是很靠谱的，但八尺大人这种民俗传说什么的…… 不过连在居酒屋吃饭的客人都能兴致勃勃的和别人争论超凡现象，这几段视频的传播范围之广远超他最开始的预想。 官方政府的口供可能作假，但系统疯狂上涨的愿力值却是做不得假的。 犹如潮水般上涨的愿力值到了现在都没有停止的迹象，五行遁术中所有a级以下的忍术都已经被阿部野望握在了手中，顺便解锁的还有一些如结界、封印类的辅助性质的忍术。 还有几颗恶魔果实——不过都是鸡肋的动物系恶魔果实。 放在现实中别说是动物系果实所有者了，就算是一头史前的霸王龙，也会被一个班组的火力轻松消灭。 但动物系果实用来哄骗一下普通人还是可以的，像是将马马果实赐福于东南亚海岛上的土著。 原著中马马果实是被一只飞鸟食用，所以变成了长着翅膀的奇怪飞马。 倒是有一枚马形态的人造恶魔果实被人食用，不出意外的变成了半人马的模样。 而且为了再进一步塑造自己作为神明的形象，阿部野望又甩了几个土遁忍术，这样一来小小的与世隔绝的海岛上有了两个超凡者，怎么样也该有些许起色。 他没有指望鬼柳苍士两人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两人只要能控制住岛上的部分土著就可以。 “duang！” 就像是曾经的殖民者在东南亚广泛经营的种植园、矿山一样，阿部野望也需要一块自己的‘种植园’。 饭团看书 只是这‘种植园’并不种植棕榈、甘蔗、烟草，而种植的是——‘灵魂’。 种植园中的当地土著们也不必从事繁重的劳作，更没有奴隶制这一说，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献上自己部分的灵魂寿命，作为制造霍米兹、供养霍米兹的养料。 自己则会随即抽取几个幸运儿，就像是操控彩票一样随即赐福，这样真真正正的神迹，哪怕概率再低，也能引爆这些岛民的心。 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尚且不到千万分之一就能令人趋之若狂，阿部野望觉得自己的概率怎么也比中彩票要来的高的多得多。 哪怕只有几万的信众，哪怕每人每年只需要献祭上一个月的寿命，这就是上千年的寿命。 几千年的寿命能够制作出多少霍米兹？即使普通霍米兹战斗力堪忧，但架不住数量庞大悍不畏死。 中世纪的圣主教有什一税这个说法，意即是信徒需要每年上缴自己十分之一的收入、物产奉献给教会。 或许自己的想法应该称之为新时代的什一税？ 但中世纪的圣主教有自己的教堂作为收税场所，自己也应该有，可又无需太过铺张，简简单单用信众和牲畜的鲜血混杂出的血池就足够。 有了一个固定的场所，同时也能起到凝聚信仰的作用，不过信仰是假，阿部野望唯一贪图的只有灵魂。 还是说应该直白点——血税？ 血税种植园。 像是府中监狱的一次性汲取那么多的人命只能说是少见的意外情况，又不能一个监狱一个监狱的宰杀过去，灵魂的获取需要有一个稳定的渠道。 与人类合作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打算。 松巴岛的人口只有几十万，但整个千岛之国的人口却高达上亿，如果将整个国家纳入血税种植园中，那仅仅是每一年收割的寿命就多达…… 阿部野望摇了摇头，这想法过于异想天开……但并非无法实现。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随便在空中一划。 一连几十连抽，又是不知多少的愿力值如流水般留去。 【获得：……】 【获得：尾兽模板】 第七十七章 五十岚的世界 东京，大田区。 五十岚正义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两只手撑着手机一条一条浏览着油土鳖上的私信。 他脸上时而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而又皱起眉头。 “呼。” 初春时节的风从窗户外吹来，被吹得膨胀起的窗帘布时不时会漫过他的脸，仿佛要把五十岚正义整个人都吞噬掉一样——这是他新买来的窗帘布，花了不少钱，但没办法，谁让之前的窗帘已经被他拿来做正义披风了呢。 正义。 在第四个视频，也就是正义宣言发出去后，他所收到的私信数量就更多了，而且在视频下方的评论区也是一派沸反盈天的景象。 有人用文字哭诉自己的亲人死于一桩谋杀，而杀人者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亦或者是有人举报当地的政客和极道组织沆瀣一气，仅仅只是瞥一眼就让五十岚正义怒从心中起。 在私信中不乏有人发了一长串消息加照片，在最后恳求五十岚正义能如视频中所说的一样站出来主持公道。 当然，也有一些国家政府口吻和油土鳖官方的私信，以及一些明显精神不正常的家伙询问自己是不是外星人。 国家政府什么的，有仲间这个网络幽灵在，五十岚正义根本不担心被人顺着网线发现自己的身份。 而除了日文的消息之外，评论区与私信中更不乏英语、朝鲜文字等等各国网民的恳求。 一切都在仲间上传了视频后轰然爆发，之前在黑暗重走投无路的人全然把五十岚正义的个人频道当做光明的出口。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多的黑暗。 五十岚正义为黑暗而皱眉，又为被人需要、被人认可而幸福。 这次不是一个两个人在呼唤他，毫不夸张的说，是全球的人民！ 他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咕噜噜。” 不过被全球人民所呼唤的英雄也需要五谷杂粮，五十岚正义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出租屋的冰箱里空空如也，昨天晚上也没有买第二天的便当，只能出去吃了，穿好鞋五十岚正义向着最近的一家拉面店而去。 而就在五十岚正义所在公寓几百米外的大厦上，有数个监视人员拿着遮光望远镜密切监视着。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管五十岚正义在不在房间中，监视的工作都不能松懈。 “目标离开了公寓，正在向着正北方向而去。” “收到。” 在东京警视厅高层中，专门开辟出了一件办公室作为监视分析五十岚正义所用，按理说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在公安调查厅，但与法务省共用一件办公楼的场地已经足够拥挤了，而且和东京警视厅几十层高的大厦不同，公安调查厅的办公楼只有几层高。 “根据昨晚调取到的消费清单看，五十岚正义本次外出大概率是为了解决饱腹问题。” “能推断出来去哪里吃饭吗？” “位于三十五号的一家名为本桥拉面馆的个人店铺，五十岚正义的外出就餐中百分之七十二都在这间拉面馆中消费。” “拉面馆啊……” 四辻智夫都忘记自己上一次去拉面馆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二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一名前线的公安警察的时候？那时候为了追查一桩国际案件，需要整日潜伏在池袋，自己时常便会去一件巷子中的小拉面馆。 不过便宜拉面馆什么的，和超级英雄真的一点都不搭啊。 “我方正义伙伴如何？” “正义伙伴随时可以执行任务。” “拉面馆的情况？” “拉面馆内座席约空出二分之一，马上就要到中午用餐高峰，是否执行计划？” “执行计划。” “需要设置意外情况在路上稍微阻拦一下目标人物吗？” “不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四辻智夫不是一个喜欢墨迹的人，诚如首相所担心的，以五十岚正义所表现出的癫狂，多让他脱离掌控一天，说不定都会整出大新闻，将其隐性的掌握在政府手中才是最稳妥的。 本桥拉面馆周围的巷道中忽地多出了不少身穿常服的家伙混入了人群中，哪怕是再敏锐的人也观察不到人流量忽然变大了。 “哗啦啦。” 这些穿着常服的公安警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后走进了拉面馆中。 “欢迎光临，请问吃点什么？” “酱油拉面，三碗。” “好的。” “老板，我们也要酱油拉面。” “好的！” 噔。。。 从五十岚正义到拉面馆中间要经过两个红绿灯，噔噔闪烁的红绿灯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红灯的等待时间从二十五秒延长到了三十秒，绿灯的时间也变得微微紧促。 斑马线左右低头看着手机的行人并没有在乎这微小的变化，比如五十岚正义，他依然看着手机上的私信嘿嘿笑个不停。 从公寓到拉面馆，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哗啦。” 五十岚正义掀开拉面馆的帘子走了进去。 人好多，基本都快要坐满了，也就剩下角落里还有几张桌子空着。 墙上的钟表走到了十一点四十九分的位置，差不多是中午高峰的时候。 “我要一碗猪骨拉面。” “好的，稍等！” 因为前面排队的人太多了，五十岚正义在位置上等了五六分钟才终于轮到自己。 拉面馆里的拉面不便宜，一碗就要八百日元，都快赶得上之前自己在超市里打工一小时的时薪了。 也只有逢年过节碰到好事的时候，五十岚正义才会到拉面馆里犒劳一下自己……这时候他倒是有点怀念时不时能碰到的人力车夫拉面了，一碗拉面也才五百日元或者最多不过六百日元。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店里剩下的座位也被之后进来的客人坐满了。 不大的拉面馆里嘈嘈杂杂，虽然有人在安静的吃饭，但同样的也有人在和旁边的朋友同事交谈着或有趣或无聊的八卦新闻。 “哧溜。” 五十岚正义吸着拉面，感受着拉面的滋味。 “啊，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一道靓丽的女声在五十岚正义的身旁响起。 嘴里还哧溜着拉面的五十岚正义傻傻的转过头，双眼与一双好看的眸子对视在一起。 第七十八章 五十岚的东京恋情故事 女人。 一个留着长发，穿着常服的女人。 她脸蛋娇小，但偏生两只眼睛大大的，一根高挺的狭鼻更是将其颜值的上限大大拉高。 明明身高不高，尚且不到一米六的样子，可是她的欧派真的好大。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在人生路上和自己没有交集的可爱女性——至少是在以前的人生道路上。 这么可爱的女生也来吃拉面？明明更适合出现在甜品店或者高档的餐厅中。 “欸？不可以吗？” 就在五十岚正义愣神时，女生又发出了困扰的声音。 五十岚正义腾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啊，没关系，请坐请坐。” 他站起来时看到了，店内的座位已经全部坐满了，也就自己的桌子对座还剩下一个空位。 也是，自己虽然背地里的身份是超级英雄，但明面上的自己又不是人见人爱一看就想过来打招呼的帅哥，只有实在找不到座位的时候，才会和自己打招呼。 端着拉面的女生对着五十岚正义甜甜一笑：“谢谢。” 没有化妆。 五十岚正义注意到了对方没有涂口红，于他这样的直男审美看去，没有涂口红就代表着没有化妆，以日本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养成的社会风气来说，每个女生或多或少都掌握着化妆技巧，在东京还有不少的化妆专门学校。 女生出门不化妆，犹如果奔。 不过五十岚正义还是喜欢素颜的女生，换句话说，是不化妆也依然好看的女生。 而且对方还有着大欧派，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五十岚正义在心中反复提醒了自己数次。 “正义伙伴已经接近目标人物。” “很好。” 店外时不时还会走进几个‘真正’的客人，不过在看看着店内已经全都坐满的座位时，又全都退了出去。 明明只是一碗普通的拉面而已，五十岚正义却吃得极慢，不是因为他在偷看对面的女生，他没有那个胆子。 只是因为在对面坐着一个可爱女生的情况下他浑身难受，吃拉面也不能豪爽的哧溜哧溜了，在这样一个可爱的女生面前那样吃饭是很失礼的事情……即使与对方没有任何交集，五十岚正义也不免注意起自身有无粗鲁的地方。 对座的女生放下拉面碗，一边抽着筷子，一边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吃饭的时候喜欢看视频下饭，没有视频连饭都不香了，有时候饭都凉了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下饭视频。 不过对座的女生找视频的速度很快，也就在刚抽出筷子的时候，就成功找到了视频。 她手机视频的声音调的很小，生怕打扰到其他人，不过对面正在吃面条的五十岚正义却是听得很清楚。 不光听得清楚，还听得很熟悉。 “所有人！此刻正在看着直播的所有人！” “目光向我看齐！” “噗。” 五十岚正义刚吃进嘴里的面条差点噗嗤一下吐出来。 “！” 对座的女生吓了一跳，眉毛一挑看向五十岚正义。 “不，不，不好意思，呛着了。” 五十岚正义尬笑着用纸巾擦拭着桌子。 那视频里的声音能不熟悉吗？这不就是自己上传的第四个视频《正义宣言》么，自己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观看的时候还觉得挺不错的，甚至还有点小骄傲。 《仙木奇缘》 但现在是在拉面馆中被一个陌生人播放，而且还是一个美女，一种难言的尴尬和羞耻感从内心深处要绞杀五十岚正义了。 哪怕对面其实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下说着羞耻话语的人就坐在对面。 “目标人物出现较大情绪波动。” “意料之中。” “下一步他会怎么做？” 店内那些看似寻常的普通食客，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戴着监视设备。 从背后、从身侧、从正面、从倾斜角度……五十岚正义的每个角度都呈现在作战室的众人面前，一举一动，表情变化，一根毛发都会放在显微镜下被观察研究着。 “根据心理建模，目标人物会为了缓解尴尬而主动开口。” 五十岚正义僵硬的笑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座车厢里，明明是想要和对方讨论名古屋视频，但却被认为是痴汉，以至于为了缓解尴尬，自己转而和邻座的男子尬聊着。 当时的尴尬似乎和现在很是相似。 人偏偏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明明尴尬极了，但又忍不住做一些更尴尬的事情，仿佛以此就能得到来自别人的些微认同，缓解自己心中的尴尬——这是五十岚正义的自救之法。 五十岚正义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尴尬的开口自救：“那，那个，你看的是那个……油土鳖上的视频？” “欸？”长相可爱的女生讶然的抬起头，“正义宣言？” “对对对，就是那个，啊，我没有偷偷看你的手机，只是刚才听到了声音……”五十岚正义干笑着，“因为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一下就听出来了。” “呜哇，你竟然也看过这个视频吗？”正在吃着面条的可爱女生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我可是把这个人的视频都反复的看了好几遍，嘛，不过我身边的朋友好像都不太能接受就是了。” “当然看过，视频的再生数每刷新一遍都会涨那么多，该说没看过才奇怪吧……”五十岚正义发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时立马咳嗽一声重新做好，“不过那几段视频里的确有些画面让人不舒服……欸？你反复看了好几遍不觉得有些过于血腥了吗？” 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家伙，所以对视频存在的一些问题他也清楚，只是他相信，世界上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能接受自己的意志。 “血腥？嘛，确实有一点。”大欧派可爱女生似乎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连拉面都忘记吃了，“不过只要一想着视频里的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似乎就又不是什么那么难以接受了，他们在动手残杀别人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会被人杀死吗。” “……是吧！”听着女生的话，五十岚正义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第七十九章 可怜的汤姆，被她 “所以他做的虽然激进了点，但……” 五十岚正义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生接着他的话茬道：“故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以刑去刑，虽重刑可也。” “欸？” 女生忽然一番文绉绉的话听得五十岚正义不禁发愣，他上学时候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在班里只能说是中流水平，而且那还是在爱知县的乡下学校，这样的成绩根本不足以支持他考入什么名门高校。 “啊，这是一部华国古代典籍的话，意思大概可以理解成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则不能矫枉。” 五十岚正义瞪大眼睛，想了几秒：“这个，是说他做的太过于激进了吗……？”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哦。”女生从桌子上抽出了一根筷子，摆在手上。 “现在我想要用手掌托住筷子让它竖起来，但筷子却会因为重心而左右偏移，如果我不管的话那么它很快就会歪倒，因此我就需要在筷子向左歪倒的时候给它施加向右的力量，它向前倾倒的时候我便需要向后，这样筷子才能维持住正常的站立的状态。” “在这种施加力的过程中，不可能正好施加一个筷子恰好维持树立的力，所以筷子肯定会因为我用力过度而向反方向倾斜，那么这就需要我再重新施加一个力。” “这就是一个不断修正的，矫枉过正的过程。” “……”五十岚正义虽然脑子不是最聪明顶尖的人，但也不至于蠢得过火，他一下就明白面前的可爱女生在说什么。 如果那不是一根筷子，而是这个社会，那么这个社会被各种坏人扭曲的向着一个绝望滑落，那绝望是无数善良之人的家破人亡、站在顶端的肉食者阶层对下层的压迫。 自己在矫正这些事情的时候，用力过度是正常的，起因并非自己在用力过度，而是那些坏人们已经把正常的社会向着绝望深渊拉的太严重了，自己不过是依着他们的力度做出相反的纠正而已！！！ “嘛，这其实不是我说的，是控制论的说法。”女生吃了一口面条，“这是二十世纪提出的理论，虽然看上去似乎只和自动化、机器人、信息技术有关，但其实也能用在社会、经济、哲学的研究中。” 控制论。 又是一个五十岚正义没有听过的东西，或许是听过，比如小时候看过的科普节目，但转而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控，控制论？”五十岚正义抵着脑袋，微微向前伸着头，像是一个认真听着老师上课的小学生。 “简单点说，当你确定了某个目标后，从你现在所处的当前值，到想要完成的目标值……” 女生用两个筷子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个l形的折线图。 “你看，因为种种因素的影响，从当前到目标的过程既不可能走直线稳稳当当的一步到位，它的模型必然是一个震荡曲线。” “而且跟筷子平衡一样，这个曲线永远都到不了稳定的目标值，它再怎么看似稳定，但贴近观察这个曲线也是在左右摇摆的，最多只是摇摆的幅度过于轻微，但越是轻微也代表着曲线的震荡越是高频，最终也只能在震荡中无限接近稳定。” “这就是控制论的一部分。” 五十岚正义已经听傻了，他挠着头，看着桌子上两根筷子组成的l形折线图。 虽然不是很明白眼前的女生在说的是什么，想要完全理解透或许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五十岚正义大概的知道了，自己所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坏人，而且还有了理论支撑。 那个什么控制论，不正好是在理论上为自己背书了吗？ 自己所做的并不是视频下一些人评论的暴行，而是有理论指导的正确行为。 饭团看书 自己所做出的越是血腥，越是代表着黑暗已经达到了严重的程度。 就像弹簧，越是用力按压，它反弹的力度便越强。 果然，人类社会中已经有先见之明的贤士，在百多年前就提出了控制论为自己背书，说的迷信点，这就是天意，那么自己要在此基础上将控制论在进一步。 叫什么呢？ 先进控制论？正义控制论？正义论？ “你懂得好多。”五十岚正义看着面前的可爱女诚心的说道。 他这是真心实意的话语，虽然在网络上经常能见到一些博闻强识的人，但要是一脱离网络，没有了搜索引擎，大部分网上口齿伶俐的人到了现实里怕是说话都会颠三倒四。 “一般般啦，只是职业使然，闲书看得多而已。”可爱女嘴里还塞着面条，说话声像嘟囔似的。 她现在这幅吃拉面的粗鲁模样，一点都和可爱的外表不搭。 不过正是这幅不搭的样子，宛如一把箭矢般命中了五十岚正义的心。 他算是清楚了，自己喜欢的并不是那些女生温柔的举动和性格，单纯的就是脸而已，就是这么简单。 “卡……” “什么？” “没！没！”五十岚正义赶忙把头埋在拉面碗里，“我是说卡酷一，你随口就能说出那些话实在是太酷了，您难道是什么研究理论哲学的学者吗？” “那怎么可能。”可爱女生大大咧咧的笑着，“我是非职业超业余写手，嗯，一个在东京追梦的随处可见的来自乡下的家伙罢了，吼吼吼。” “欸？我也不是东京人，我老家是……” “爱知县？”对座的女生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听你的声音有点三河弁（方言）的感觉。” 五十岚正义傻傻的用手指扣着后脑勺笑道：“啊，我的口音这么明显吗？” “嘛~因为我也是爱知人，所以听着耳熟罢了。” 五十岚正义的憨笑声和呆呆的样子全程在作战室中被直播着，满办公室的秃顶中年警察和秃顶中年专家目光严肃紧紧盯着。 五十岚正义笑的越傻，他们的表情越是严肃。 《五十岚正义的东京都市恋情物语》与秃头中年观众，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进一步与五十岚正义搭讪，其他组做好准备。” 一名负责调控设备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着屏幕中的五十岚正义，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阿妹莉卡二战动画片——《猫和老鼠》 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八十章 乌鸦先生 “什么啊，原来尾之上小姐也去过我们家那呀。” 五十岚正义用筷子卷着碗里的面条，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你们犬山市的犬山城很出名，当然去过了。” “出名也只限于爱知县啦。” 两人越聊越是起劲，连碗里的面条都忘记吃了，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对座的女生不光是爱知县人，而且距离五十岚正义的老家犬山市相距不远，理所当然的，五十岚正义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尾之上堇。 真是一个好名字啊，五十岚正义在心里真诚的想到，这名字好就好在……这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不过尾之上小姐说自己有在写东西，是写的什么……发在网络上的文库本轻吗？”五十岚正义是第一次和女性聊天这么愉快。 比之前与根本美里时聊天更加愉悦放得开，就算是和老家的老妈子聊天时……老妈子总是管的太多，五十岚正义十天半个月才会朝家里打一通电话。 “是……童话书，正在努力的向出版社投稿，嘛，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什么出版社正眼瞧上吧。” “童话？”这一下超出了五十岚正义的预料，他本认为以尾之上堇对事物的见底如此一针见血，要写的东西不说晦涩，也至少应该颇为严肃向的，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童话书。 童话书这东西卖得出去吗？卖的还没有绘本故事书好吧。 “哈？你这个表情是在小瞧童话吗？”尾之上堇微微低着头，用不爽的表情看着五十岚正义。 被这样盯着，五十岚正义一下就慌了，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份意思，只是单纯的没有想到尾之上小姐会写童话，你写的童话是……什么样的？” 虽然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虽然掌握着超越凡人的力量，但看到尾之上堇皱起眉来，五十岚正义还是慌了。 而在几十公里外的千代田区，正在直播看着的四辻智夫却是笑了起来：“这还真的和你们预测的一样。” “虽然人可以通过掌握超凡的力量成为超凡者，但内心本质上仍然超脱不了人的范畴。” 瞧见五十岚正义慌慌张张的样子，尾之上堇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不用露出那么紧张害怕的样子啦，我又不是认真的在凶你……我写的童话么，大概可以算作是有趣的童话？你想听？” 五十岚正义认真的快速点头：“如果尾之上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非常感兴趣，非常想听。” “倒也不是特别有趣，我最近想写一偏关于乌鸦和失明小女孩的童话故事。” “是寓言类型的吗？”五十岚正义看向拉面馆外，在横生的电线上就有多只乌鸦站立着整理自己的羽毛。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日本全国的乌鸦多的出奇，放在世界上都算的上是乌鸦大国，而且在东京这样的大都会，乌鸦更是多到成为公害了，并且日本的乌鸦也较之其他地区的乌鸦聪明一些，远远的感觉到人会过来便振翅高飞逃跑。 “算是吧，大体就是有一个小姑娘从小时候开始就双目失明，对于世界的一切认知只能通过耳朵和触感，至于什么红色、绿色、粉色，五颜六色她完全没有任何认知，因为从出生起她就没有见过颜色。” “没有经历过，所以连想象都做不到啊……” 五十岚正义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这让他想起来自己每次做春/梦的时候…… 每次都是到快要插入的关键时刻自己就会醒来。 这令他很是懊恼。 但想了想，其实这跟玩游戏时缺少了某个关键文件无法渲染游戏导致程序崩溃是一个道理。 因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任何亲身经历，所以在做梦时大脑无法调取记忆来模拟渲染那个场景，这很合理。 “对。但是在某一天，一只有着神奇力量的乌鸦出现了，它不光可以口吐人言，还拥有着魔法，它从窗口飞入，飞入小女孩的房间中，和小女孩进行交流，因为双目失明看不见，所以小女孩自然也不知道是一只神奇的乌鸦，只当做是一个善良的陌生人。” “当小女孩向家里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家里人自然也当做小女孩是在开玩笑。” “而就在某一天，有着神奇力量的乌鸦询问小女孩想要见到五颜六色的世界吗？” “小女孩自然回答想，她从小就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可惜的是她的双眼连基本的感光能力都没有。” 五十岚正义听得入迷。 “因此神奇的乌鸦便决定完成小女孩的心愿。” “完成心愿？要用什么方法来完成小女孩的心愿？”五十岚正义莫名其妙的对这故事深有同感。 从前的自己何尝不像是故事里的小女孩一样呢，孤独无助，生活在苦闷之中，永远也见不到光明的未来。不过就像是故事中的小女孩碰到了神奇乌鸦似的，自己也受到了神明的青睐。 “神奇的乌鸦在城市中飞行，在田野上飞行，在学校里飞行……”尾之上堇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它专门找到那些看上去就洋溢着幸福的人们。” “学校里欢声笑语的小学生，田野里露出幸福笑容的老婆婆，城市中辛勤工作的建筑工……乌鸦从空中俯冲啄瞎叼走了他们的眼球，然后在小姑娘入梦时将眼球放入她的眼眶中。” “这样在每天晚上的梦境中，小女生便能通过眼球看到五颜六色缤纷的人生，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幸福。” 讲完这个故事后，尾之上堇露出小恶魔似的表情看着五十岚正义，仿佛在说……没有想到吧，这个结局。 五十岚正义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个结局，所以在听到尾之上堇突然的结局时他表情错愕。 这是童话？ 童话可以这样写？ 这样的童话是给孩子看的？ 不不不，这种童话不管怎么想，出版社都不会出版给小孩子看的吧。 “这个结局……” “没想到吧。”尾之上堇趁着五十岚正义错愕的时候把剩下的面条解决了，“所以说不要小看童话啊你。” 第八十一章 不觉得有趣吗？ “小红帽这种童话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在说女性不要出轨淫行的，而且我这种童话，是给成年人大人看的黑童话，难道你这个成年人不觉得很有趣吗？” “的确……是很有趣。” 五十岚正义想了想后点了点头，无法否认，这故事虽然说便态了点，但却很能抓住他的胃口。 他不觉得自己和常人有什么两样，自己只是丢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五十岚正义，所以自己喜欢的，大众应该也会喜欢。 日本的全体国民应该也会喜欢吧。 只是不管怎么说，五十岚正义都觉得面前的女生和自己在思想观念上很合得来——这话题说的有些大了，思想、观念、灵魂都太广而泛之了，他在此之前还没有碰到有谁能和自己有趣的聊上这么多。 “你能写出来这么有趣的故事，将来，不，或许是不久以后就能出版自己的书，然后成为出名作家的也说不定。” 五十岚正义目光诚恳，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或者单纯安慰人的样子。 对座的尾之上堇像是被五十岚正义坚定的目光惊到了一般愣了两秒，知道两秒后她方才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偏转着头：“这点不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 “嗯！一定可以的，因为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奇迹，连……超自然的力量都出现了，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对不起，我情绪又有点激动了。” 五十岚正义眨巴了下眼睛，立马缩回了身子。 是的，连他这样的人都能成为超凡，为世间不幸的人主持正义，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他倒是想如动漫中那些亚撒西的男主角一样说些温柔的话去鼓励面前的尾之上堇，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确实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强行说出去不光自己会尴尬，恐怕对面的女生也会尴尬的。 “好啦，不用你来鼓励我啦，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上殿之人的。” 尾之上堇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又暗藏着窃喜的笑容，看的五十岚正义又是心脏一缩。 四辻智夫双臂抱胸问着身边人：“现代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女生吗？” “倒也不是现在，上个世纪末就有很多喜欢傲娇类型女生的人，那一批人到现在也得四十多岁了吧。” “真是难以理解啊。” “是啊。” 人类的xp是自由的——身旁的专业人士没想说出口。 屏幕中展现的各个角度都是五十岚正义幸福的模样，完全是自我坠入爱河了，演技再精湛的演员也演不出五十岚正义现在的神态。 对座的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面，直到店里的人都离开了一半，碗里连面条碎碎都吃完后，两人才终于站起来离开拉面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五十岚正义感觉在自己离开面馆时，老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倒也是很正常，自己两个人在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占着一张桌子不停聊天，原本老板能赚十份拉面钱的，现在却只能赚个两份。 狗米娜赛。 五十岚正义在心中给老板道歉。 从拉面馆中吃完饭，也就代表着要就此分开了，五十岚正义心中怅然若失的，也是，这种萍水相逢的关系，其结局必然是消失于江湖，说来自己能和对方在吃一顿面的功夫说上这么多契合的话，已经很是幸运了。 就在五十岚正义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旁却是忽然传来了元气十足的声音：“五十岚，我们交换一下line吧。” “欸？” 五十岚正义错愕的看了过去，尾之上堇歪着头拿着手机微微摇晃着。 “和你交谈还是挺有趣的，嘛，怎么说呢，缘分吧。”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听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五十岚正义感觉到……天空的阳光都变得更明亮了。 从天上照射下来的阳光似乎因为惬意而微微弯曲，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毫无疑问，三月份的东京，春天到了。 “好！” “目标联系方式已经添加。” “作战成功。” ……………… 吃完拉面，躺在家里的床上，五十岚正义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看line上的联系人就开始傻笑。 尾之上堇。 头像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形象，虽然两个人还一句话都没有说，五十岚正义已经将尾之上堇置顶了。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忍不住亮起屏幕，不是为了看对方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纯粹只是因为看到对方的头像，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愉快而已。 【您是恋爱了吗？】 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文字。 虽然知道是‘仲间’操控着手机发出的信息，五十岚正义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哪里有恋爱了。”五十岚正义吓得坐了起来，对着手机疯狂摇头，“我不过就是和尾之上小姐聊得很愉快而已，而且仲间你又没有实体，哪里会理解恋爱是什么，难道你还能和一台电脑手机产生恋情？” 【网络上有很多关于恋爱的资料，从电影电视剧到轻再到网站，到处都充满着恋爱和恋爱后该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不要再说了……”五十岚正义尴尬的满脸通红，咳嗽了一声，“咳咳，你在我的那些私信中找一找吧，挑选出目前最适合我去执行的正义。” 【已经为您找出来几分合适的了，都是在东京都内，身份有政治家、资本家、高级经理人，根据资料分析，他们都曾犯下可以被判处死刑的罪行。】 “政治家资本家啊……”五十岚正义的面色已经严肃起来。 果然，这个国家到处都是蠹虫，社会已经被蛀坏的需要自己重拳出击了。 “调取一下那资本家的身份和曾经做过怎样的事情。” 【好的。对方是八田集团的三代目八田健，曾将他眼中认为不服从管理的三名刺头女工放进冷库中低温致死，曾用汽车拖行一人致死……】 听着仲间所说的话，五十岚正义本来因为激动而红润的脸变得惨白，接着是更加的红润…… 他为自己又能执行正义而兴奋的面色潮红！ 第八十三章 尼德兰的神甫 千岛之国，松巴岛，瓦加英普，松巴岛中心。 依靠着天然的良港瓦加英普成为了松巴岛的行政中心，除却港口外，这里还有着松巴岛唯一的机场。 但所谓的中心也只能说是原始社会的中心，在鬼柳苍士看来，这里甚至连日本最贫穷的乡下地方都比不过。 一间几层高的小楼就是办公楼行政中心，中心街道两侧都是低矮的建筑，要说有什么还是看上去比较令人耳目一新的，也就只有为数不读的几间圣主教教堂而已。 千岛之国的信仰之路很有趣，历史上这里原本是信仰着土著的崇拜，后来佛教传入，慢慢的覆盖了千岛之国的几座大的岛屿，再然后是接着贸易，星月教在千岛之国逐渐流行，取代了佛教在千岛之国的地位，让千岛之国出现了多个苏丹国。 而到了大殖民时代，来自欧罗巴海上马车夫的尼德兰国比之前的统治者进行了更广泛的征服，把千岛之国之前分布的几个区域性国家、原始岛屿都纳入了自己的尼德兰东印度公司中。 而在这股浪潮中，从未被国家统治过的松巴岛便被纳入其中，顺带着的，尼德兰的殖民者便开始在松巴岛推行起了圣主教信仰。 因此在千岛之国大部分地区都信仰着星月教的情况下，松巴岛才能坚持着土著信仰和圣主教混杂的局面。 岛上的几间教堂中的神职人员除了当代的土著外，还有几名来自欧罗巴本土的牧师，不管他们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至少在几百年间算是深深的将圣主教从欧罗巴传播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周三的清晨，因为今天不是礼拜日，所以教堂的事务倒也还算是轻松。 作为教堂中唯一从神学院正规毕业的亨里克斯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教堂的神甫，他尼德兰的身份国籍也为其在当地的诸多事务提供了便利。 即使殖民时代过去了半个世纪，大部分千岛之国人对尼德兰宗主国的来人仍然充满了敬畏。 “亨里克斯神甫，亨里克斯神甫。” 亨里克斯在教堂中研究着典籍，认真的想着该如何继续增加松巴岛的信众数量。 他不过三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从被派遣到这座岛上时就一直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倒也不是为了回国后能在宗教界有什么发展，更多的还真的只是抱着其他人无法理解的宗教狂热。 只是一阵匆忙急促的叫喊声把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是一个当地的土著人神甫，会说磕磕绊绊的尼德兰语，还好亨里克斯也会磕磕绊绊的说一些当地的语言。 跟被西班牙殖民后的拉丁美洲人说西班牙语、被英国殖民的印度说英语不一样，尼德兰在统治千岛之国的三百年间是真的没有对当地有任何深耕的想法，也因此没有大规模的推行尼德兰语。 “马拉普教的那群人，在，在，在搞……”当地的神甫张牙舞爪，不知道该怎么用尼德兰语来表达现在的情形，“在搞大事情，他们在，在祭祀，祭祀，撒旦！敌基督！” 他思前想后，只能用这些不甚准确的词汇来描述了。 “马拉普教？哦，巴克利神甫，我们应该尊重当地居民的信仰，我知道马拉普教有些野蛮的地方，但称呼他们是撒旦未免也太过分了，现在是三月份吧，正好是马拉普教徒们举行帕索拉仪式的时候……” 亨里克斯轻轻的笑着，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和很多人所想象的不一样，在圣主教大肆扩张的时代，也就是所谓的发现时代，并没有采取星月教样的传教方式，而是更多的和当地文化风俗相结合，因地适宜的传教。 像是圣母圣子像可以是非洲黑人形象，可以是东南亚人形象，可以是穿着华国官服的形象，宗教典籍也可以用梆子唱腔‘犹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圣子享清闲，使徒传教挣学费……’ 比之暴力传教，这种方式更加的隐晦与恐怖，是用软刀子杀人进行和平演变。 “不不不，亨里克斯神甫，他们现在真的不是在做帕索拉仪式那么简单的事情……” 巴克利神甫急的满头都是汗，他现在是真的为自己蹩脚的尼德兰语而着急了。 “不是在进行帕索拉仪式？”亨里克斯仍然没怎么往心里去。 他在来到松巴岛后才发现皈依者狂热这个理论是真实的，这些岛上的归化神甫对信仰比自己更加狂热，不光是神职人员，很多土著居民也是。 “他们招来了许多的，动物，鱼，鸟，马，牛……” “呃，这些在尼德兰语中都可以归类到动物的范畴中。” “把这些动物杀了，把他们的血，放到一个大池子中……”巴克利左手比划着刀的形状在自己右手手腕来回切割，“还有人，对，他们自己也给自己放血，给孩子放血，把他们的鲜血放在一起……” 亨里克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从巴克利的嘴中听来，这个仪式，确实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不，这样的血腥的仪式，完全就是斜教了吧，即使曾经的松巴岛上的确存在这样原始血腥的东西，可现在复兴，这哪是复兴…… “你说的情况是真的？” “真的！我是听……邻居说的，他表现的很不对劲，他说什么，真正的神灵已经在世上降临了，我们这样的不信者，会被赶下地狱。” 松巴岛的原始神话中肯定没有地狱天堂这种东西，不过宗教就是这么一个大杂烩的东西，大家互相借鉴着，致敬着，你的有利的东西变成我的，反过头来我再击败你。 湿毒的婆罗门教和佛教就是这样的关系。 “能不能想办法带着我去看一下，我是说，你所提到的那个都是鲜血的池子。” 亨里克斯的面色严肃起来。 如果真的在松巴岛上出现这样严重的原始血腥的仪式复兴，恐怕不是他这一个小小的神甫能够处理的。 ………… 首订情况，截止到现在的话，首订是2600左右~ 很满意了，感谢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第八十三章 松巴岛之变 “先等一下，我要打扮一下” 亨里克斯叫住了匆匆忙忙就要赶出去的巴克利神甫。 他说的打扮一下并不是要画上精致的妆容，而是把他的脸遮盖一下。 毕竟在松巴岛上他一副白人的模样实在是太惹眼了，走在哪里都能吸引不少人行注目礼，况且他还是当地不大不小的一个名人，不少岛民都知道这个来自尼德兰的正牌神甫。 “神甫，上我的摩托车吧。” 松巴岛的面积不算小，有三分之一海南岛的大小，不过作为中心的瓦加英普就小的可怜了，整个海岛的人口也不多，尚且不到海南的三十分之一。 坐在巴克利不知几手的摩托车后座，亨里克斯颠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在终年雨水的落后岛屿，不要说追求平直的柏油公路了，能够有不泥泞的土路都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你知道他们，呃，就是你说的那个血池在哪里吗？” “知道，就在往年举行帕索拉仪式的那片草滩上，我听说，神甫，只是我听说而已……”巴克利掌着摩托车的车把，“马拉普教的神明好像显灵了，就在举行帕索拉仪式的时候，所以那些愚昧的教徒才要复兴那些原始的血腥的仪式。” “显灵？哦，这世上可……” 亨里克斯本来想说这世上可没有神明，更别说显灵了，但想了想，这种话从他的嘴中说出来似乎并不合时宜。 虽然是一名神甫，但亨里克斯对自身的定位非常清楚——所谓的神甫，其实日常的工作就是心理咨询师，帮助信众排解心中苦闷，给他们一个信仰支撑罢了。 比亨里克斯认知更清楚的是教宗国的当世教宗，在新闻媒体前都敢直接说上帝不存在……不过这位年轻时就学习过红色思想。 两人说话间，已经越来越接近目的地，而在泥泞道路的两侧，慢慢的也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当地土著，他们或结伴向前，或者折返，但返回折返的人双臂上都缠绕着明显的绷带。 不管男女老少，都缠绕着绷带。 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亨里克斯的面色已经严肃了起来。 这恐怕八九不离十了……在胳膊上缠绕着绷带，难道真的是在献出自己的鲜血？ “这么多人……” 仅仅是一路上看到的，缠绕着绷带的人数就有近千人，对只有几十万人的松巴岛来说，这么多的数量算得上触目惊心。 “好血腥的味道。” 还没有真正走进，亨里克斯的鼻子就嗅到了极度血腥的味道。 这味道是这么的冲鼻，远比他在小摊贩云集的海鲜市场上的味道更加浓厚，血腥味之重，令他都忍不住要反胃呕吐出来。 不用再上前去，亨里克斯心中已经确定松巴岛上一定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大问题。 “巴克利神甫，不用再上前了。”亨里克斯抓着摩托车后座，“我们找个高处，我回家拿一下相机拍摄那里的情况。” 要是进入了这群狂信徒的中间，亨里克斯不确定自己的伪装还能起到作用，说不定到时候就不是割腕放学，而是直接被拉去活祭了。 这个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事不宜迟，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亨里克斯和巴克利两人匆匆忙忙的到了草滩对过的一座山上架起了相机。 三脚架、粗长的镜头，这套设备到处都透露着昂贵的气息，事实上也的确极为昂贵，要是以松巴岛的人均收入来说，怕是奋斗半辈子才能买得起这台相机。 不过对出生在富裕家庭的亨里克斯来说，买这台相机也只是出于他大学时的小小爱好而已。 “放大，放大，看到了……喔！喔！该死！我的上帝！他们竟然真的在进行血腥的仪式！”通过镜头的放大，亨里克斯清楚的看到了。 在夕阳的映衬下，草滩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新挖出来用水泥砌好的坑洞，在坑的周围，则堆积着各种各样动物的尸首，单只是看着累积在一起的动物尸首，就已经令亨里克斯从骨子里升起了浓浓的不适感。 至于在周围，则有着数量众多的信徒环绕着血池割开自己的身体，任由鲜血流淌到池中。 而看他们的模样，全都是一派心甘情愿的表情。 “疯了，真的是疯了。”亨里克斯赶忙拍摄着，同时又微微调转着相机镜头，他要拍摄到更多的画面，将这些震撼的画面向更高层次反映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看到了心甘情愿割开身体的狂信徒，看到了一些孩童被吓得面色苍白，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 高大的？人？ 亨里克斯贴着相机镜头的脸抬起，他的脸上出现了浓浓的迷惑。 在一众矮小的当地土著居民中，一名男子的身材格外高大，高大到……有其他人三四个摞起来还要高。 亨里克斯一米九的身高，放在东南亚丛林岛屿中也算是一个小巨人了，但要是站在血池旁边的话，和那巨人一比只能说是侏儒。 这已经不是高不高的范畴了吧？ 完全是物种上的差异了，就像是只有一米半长度的瓦吉塔鲸鱼和二十五米长的蓝鲸！ 而罕见的巨人病也没可能长得这么高大吧？ “咯吱。” 他扭动着设备，让镜头继续放大。 心脏骤停。 亨里克斯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近乎骤停。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下半身是一匹战马？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 接着遽然向后一跳，面色几近苍白。 “神甫。”一旁的巴克利神甫扶稳了亨里克斯，好悬没有让他从山上滚落下去，“你看到了？是不是正在举行斜教仪式？” “不行，我必须要亲自回国一趟。”亨里克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有千岛之国国内，我要向雅加达方面反应这件事情。” “神甫。”巴克利又重复了一遍。 “啊？”亨里克斯这才惊醒过来，他抖索着嘴唇，对着巴克利严肃认真的说道，“我要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我们教堂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 “啊？好？”巴克利满眼迷惑，他不清楚，亨里克斯神甫到底是在相机中看到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起雾了 变身为半人马的侃堂巡视在血池周边，他这样并不是为了维持秩序什么的，毕竟在一看到他这身模样时，没有哪个土著能生得起吵闹的心思，更不要说故意的惹是生非了，维持秩序完全不必。 没有当众跪下来就已经是心理素质极为不错的表现，事实上在一众土著居民中的确有不少在看到侃堂时就直接双膝跪地，磕头不已直呼神明。 慢说是半人半马了，但是能在热带地区长得如此高大的生物，就足够被称呼为神物神兽。 “献出你们的鲜血，向伟大万能的神明证明你们的虔诚。” 对于那些双膝跪地的土著们，侃堂每次都以这句话来应对。 “谁奉献的鲜血越多，谁便越虔诚！” 论起在场所有人对信仰的虔诚，没有人比侃堂更为狂热，其他人或许只是因为见到神迹而心生虔诚敬畏，或者是像鬼柳苍士一样……明白松巴岛上马拉普教的神明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不知实体为何的恐虐。 但侃堂，却是真正的切身在几百人面前体验到了神迹降临，而且还是在击杀了几十人，用其他人的鲜血灌溉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来之不易充满甘苦的果实更能令人珍惜和骄傲，侃堂就是如此。 若不是神谕中没有指示，他一定会再去猎杀几条人命奉献给神明。 “只要你们虔诚的向万能的神明献上鲜血，神明就会青睐其中的虔信者，伟大的神力就会降临你们的身上，从此由一个普通的人类，变得充满神性！” 不管别人怎么看，侃堂是真的相信这一份说辞。 他的这一身非人类的模样，搭配上这一段话语，的确是充满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相比较起来，明明最应该虔诚的神使大人鬼柳苍士反倒是平静许多，看着水位每天都爱在升高的血池，鬼柳苍士目光沉静。 即使被土著们尊称为神使大人，被认为是能够直通神明的代言人，鬼柳苍士也不知道恐虐有着怎样的神力、目标，但似乎可以肯定的…… 鲜血越多，恐虐便越是开心。 争斗越多，恐虐便越是高兴。 恐怕在恐虐看来，连自己的信众被人杀了也不会生气吧，因为被杀的信众同样也奉献出了自己的鲜血。 虽然现在看来，恐虐所追求的只是让岛民们奉上自己的鲜血，但说不定有朝一日，恐虐便要求让战火燃遍大地，鲜血灌满所有山川河谷，将所有生机盎然的土地变成被鲜血覆盖的焦土。 这样似乎也不错，鬼柳苍士想道。 露天的血池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不小的麻烦，单不说散发向周围的浓厚血腥味，光是各种各样的蚊虫就令人头疼，东京的这个季节还远远没有到蚊虫滋生的时候，但对热带地区来说，蚊虫这种东西终年四季都是存在的。 血池中献祭的人类鲜血恐怕已经高达了一两万，至于其他被献祭的牲畜更不用说，以松巴岛绝大部分居民的收入来说，整整一年的辛勤劳作也不一定能买得起几头牛羊。 鲜血沉淀，散发出冲鼻的腥臭味，幸好这几天天气阴郁，没有令鲜血蒸发太多。 要是让日本人把全家辛勤一年的收入奉献给神社或者寺庙？——那一定是疯了。 只是血池建成到现在，以鬼柳苍士的目光看来，这血池都足够容纳几十人一同洗澡了，但恐虐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是因为奉纳的鲜血还不够？ 鬼柳苍士抬头看着天空，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恐虐是不是在天空群星中注视着自己，要是以圣主教的神话来判断立场，恐虐这样的神明应该是在地狱中才对吧。 恐虐是在深渊中注视着自己。 “嘎嘎。” 只是在太平洋蔚蓝的天空中，有一只乌鸦在物理意义上的不远万里向着千岛之国振翅高飞，一路从越过了东京湾、东海、巴士海峡、南海、最终将将飞到了松巴岛的上空。 对恐虐的身份来说，这只乌鸦多多少少有点掉分了。 但这没有办法，不管是抽取出来的海贼世界中的能力，还是火影世界中的忍术，都尚且没有找到可以直接空间传送的方法，唯一有的是通灵术和逆向通灵术，不过这两样方法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应用在鬼柳苍士和侃堂身上。 也就是亏了可以靠着鬼柳苍士和侃堂两人的位置来定位，不然乌鸦绝对会在海洋上空迷失了方向。 从东京飞到东南亚的松巴岛，这对近代以前的日本人来说还是一件难以达到的事情。 “嘎嘎。” 鸦分身在空中嘎嘎的叫着，东南亚热带的气温让它有点稍稍的不适应。 虽然也有喜欢在热带繁衍生息的乌鸦品种，但同样的，也有适应寒冷气温的渡鸦，至少这只乌鸦是不太喜欢东南亚的气温。 不过在飞行了不知多长时间后，它4终于在夜色正浓的时候飞到了目的地的上空，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嗅到空气中粘稠的血腥味道。 “呼。” 即使是夜晚，血池周围仍然有为数不少的当地土著。 明明已经有了手电筒这种方便的东西，但当地的土著居然还是手持着火把，这或许是能增加一种自我满足的仪式感？就像是现在也有很多人追求珠光晚餐一样，或者更进一步，把电灯台装饰成烛台的样子。 “噶！” 乌鸦在半空中盘旋了一阵，接着发出了一声怪叫。 它振着翅膀，披满黑色羽毛的身体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有成年人小臂大小的乌鸦在空中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水遁·雾隐之术。” 一层浓浓的雾气从天而降，宛如天降大手笼罩向血池。 在宁静的夜晚，这种雾气忽降的效果远没有白天来的显眼。 群星隐去，月色隐去，直到不远处的人群也变得模糊，手中的火把也暗淡后，才终于有人意识到起雾了。 “起雾了？” “奇怪，现在这个天气也会起雾吗？” 虽然夜晚起雾有点奇怪，但也不是太稀奇太过罕见。 “血，血池……血池里面有什么东西！” ………… 白天去老家清明祭祀去了，稍晚第三更。 第八十五章 升魔 “好大的雾气，怎么这个季节的晚上还会起雾。” 一名举着火把在血池旁行走的土著居民迷茫的看向周围，明明之前月亮还明晃晃的挂在空中，这一眨眼就隐没不见了。 还好对视线的遮挡并不算太严重，至少不至于到看不清前方路的程度，不然恐怕走不了几步路就会失足跌入血池中。 一想到血池，想到从人变成半人半神的侃堂大人，这名土著的胸腔中就满是火热。 好好努力，好好奉献，自己也有成为半人半神的机会！ 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 而大晚上自发来血池周边巡逻的人们，恐怕全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雾怎么越来越大了！” 只是方才走了没一会，这名土著的脸色紧张了起来。 这雾气不对劲，现在雾气已经浓郁到他看不见远处的人了，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脚下的泥土，还有旁边翻滚着的血池，不过即使不用看，也能闻到血池的味道…… 等一下，翻滚？ 在浓重的雾气中，没人注意到空中有一道虚影窜入了血池中。 “血池，血池……” 血池中的血液都是正常放入的，池子下面更是没有什么加热的设备，也更没有人会向血池中投入可以沸腾的东西，那么血池为什么会翻滚？ “咕噜，咕噜。” 血池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血池里面有什么东西！” 拿着火把的土著尖叫一声，整个人吓得向后爆退，一步小心摔倒在地。 他拿着的火把砸在地上溅射出火星。 不光是他，此刻在血池周边的人都意识到血池内部发生了异变。 “咕噜。” 血水翻滚着卷向中间，一根高大的柱子冉冉升起。 模糊间能够看到，在柱子的表面凸起刻画着一个被烙印在上面的人。 宛如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难的耶威，不过耶威自始至终表情肃穆，但这根血柱上雕刻的人表情十足的痛苦，在他的身上镶嵌着各种利器，手腕等关节部位呈现出让人不适的扭曲。 血池的异像也惊起了正在休息的鬼柳苍士和侃堂两人。 等两人赶到血池周边时，雾气已经进一步浓郁。 “神使大人，在雾气升起没多久后，神圣血池内部就升起了血柱……”教派的三号人物，也是鬼柳苍士的翻译官的拉哈总结翻译着周围人的话语。 【献祭】 血柱上的人脸忽的嘴巴一张一合。 他说的是千岛之国语。 【牺牲】 不过是一个词一个词向外蹦跶着的。 当然要一个词一个词的蹦跶，阿部野望又不精通千岛之国的语言，就这些还是在网络上机翻后的结果，如果真要强行说一段话的话，肯定会出现不少的语法错误，况且这样逐个单词的蹦跶，更能凸显神性不是？ “咚咚咚。” 在血柱开口的瞬间，周围的土著、拉哈，以及看着魁梧英勇的侃堂都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 鬼柳苍士的反应慢了半拍，不过也跟着虔诚跪拜。 敬畏与恐惧在众人的身上升起。 而一层灵魂也从这些恐惧的信众身上升起，飞向血柱。 这等灵魂上的变化没有任何人发觉。 【万事万物】 【升魔】 在说完升魔后，血柱周身忽的透出了光芒。 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恐怖的神性，从天而降的浓郁雾气被光线照射的遽然消失，明晃晃而又血腥的世界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献祭，牺牲，升魔？”鬼柳苍士联想着之前所说的赐福，隐隐约约知道这升魔是什么意思。 至少他知道国际象棋中有一个术语是‘升变’。 也就是当‘兵’棋到达最低一横行时，可以变成‘皇后’‘战车’‘马’‘象’中的其中一种，彻底的从一个炮灰变成各子中威力最强的棋子。 不过在国际象棋中能够打出升变的概率非常低，三万三千局中才只有一局会升变。 “神使大人？” “恐虐将会对进入池中的万事万物予以赐福，将其从凡人的生命超脱。” 从凡人超脱成非人类，这不就是国际象棋中的升变么。 听着神使大人的解释，侃堂和拉哈的眼中亮起了光芒。 侃堂倒是还好，毕竟他已经是升魔之后的形态，但一旁的拉哈却是极度的兴奋，不过哪怕再兴奋他也是有理智的，没有贸然直接脱干净衣服跳入血池中。 “神使大人，您看让谁来升魔合适？” 鬼柳苍士看到了拉哈眼中的兴奋，但同样的也看到了恐惧。 恐虐是喜欢鲜血和争斗的神明，谁知道进入血池中的升魔究竟是自己产生了变化，还是自己被恶魔所替换。 而升魔肯定不止这么一次，以后令恐虐满意的话， 用别人来做小白鼠实验，怎么也不亏。 不管怎么说，没有碰到拉哈，自己估计现在还在太平洋上漂着，也更不会在东南亚的海岛上建立了这么一支教团。 况且，拉哈是教团中的重要人物，不能出意外——鬼柳苍士还想着要壮大教团的力量，既然自己不能动身前往日本，但完全可以在教团发展壮大后派遣教众前去日本打听他的小夜子的情况。 “就他吧。”鬼柳苍士随手一指在血池旁边跪下的一名土著居民。 鬼柳苍士其实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更不知道这人到底虔诚与否。 高大的侃堂严肃的点了点头，他听不懂鬼柳苍士的话，不过鬼柳苍士指着哪里他还是知道的。 宛如抓小鸡一般，侃堂直接揪着他的后衣领提了起来。 “感到荣幸吧，你将会迎来神明的升魔赐福！” “扑通！”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侃堂直接将人扔进了血池中。 “咳咳咳！！” 生活在海岛上的松巴岛人每个都是游泳好手，毕竟他们生活中很大一部分的食物来源都是靠着捕鱼。 但在海水中游泳，和在血池中游泳完全是两回事。 “咳咳咳！！” 粘稠的鲜血一下涌入他的口腔耳道中，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他连呼吸都无法进行。 可惊恐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的胳膊……好疼，好疼啊！！” 他惊恐的看向自己的右臂，在那里粘稠的鲜血汇集在一起，明显的形成了一个令人作呕的漩涡。 在这漩涡的正中心，他的右臂被拧着旋转着。 “咔擦！” 第八十六章 我的雅威啊 “咔擦！”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的右臂被整个的拧断撕了下来。 “啊阿啊！！” 凄厉的惨叫声 看上去就像是在用手撕香喷喷的烤鸡，只是这个血池中的这个烤鸡是怎么都不可能让人觉得香喷喷的。 “……” 拉哈在一旁看的脸色苍白，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去升魔。 不然在血池中哀嚎的家伙就是自己了。 瞧见血池中升魔的土著被扯断了胳膊，像是残破的布娃娃般，其他围观的土著也是同样面色苍白。 被血水卷走的胳膊沉入水平面下，只剩下那倒霉蛋在血池中挣扎着。 “万能的神啊……” “请宽恕，请饶恕……” 对着有自我意识的血池，土著们跪的更虔诚了，他们口中说着从圣主教牧师口中学来的词汇，咚咚咚的磕头硬生生把额头磕出了鲜血。 他们看管在血池周围，看着血池从干涸的混凝土坑迅速增长，自然也知道血池中乜有其他东西，唯有神明的意志寄宿在血池上方能解释。 “咕噜咕噜。” 但在翻滚的血浪中，那条被扯断的胳膊又忽的从血池中升起。 只是跟之前原本那条棕黑色瘦削的胳膊不同，从血池中升起的胳膊青筋暴起，体积也比从前庞大了数倍。 根本不是正常人类的手臂，即使是世界级的健美先生也难以达到的粗壮手臂。 “！” 看着这条粗壮的胳膊，一些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就是升魔后的胳膊？一定就是了！ 在血浪的裹挟中，被改造后的胳膊又朝着断臂的土著而去，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碰撞摩擦中，粗壮的胳膊重新复归原体。 只是与土著身体相比较，两者根本不成比例，分明就是科幻作品中令人作呕的生花改造人。 “啊！！” 血池中的土著因为痛苦而大声咆哮着，他举起血手重重砸向水面。 “锃！” 但还没有砸到水面，在下坠的过程中，这条胳膊猛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粗壮的胳膊形态居然变成了一把血肉的大刀，好似弯月，在底部刀刃处是被磨得尖锐的骨头。 “哦？” 鬼柳苍士眯起了眼睛。 这种能力，看上去和自己的尸骨脉有点像。 不过自己只能改变骨头的形状，读血肉却没有办法，不过这个只有胳膊发生了形态变化的家伙，论起战斗力距离自己还差得远，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他……万能的神啊，将伟力赐于了他……” 只单单是胳膊能够发生形态变化，这能力便已经看得众人双眼火热，果然，神明是不会谋害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的，一时的疼痛也是为了能否得到神力的考验。 “好痛啊！” 在血池中，这人的胳膊一会变成弯刀形状，一会又变换成了重锤…… 纷杂的变化形态分明是把古代各种类的冷兵器都加诸于一条血手上。 若是真的在古代，这说不得就是破阵杀敌的杀人机器，但早在两三百年前就是火器决定胜负，这一条可以变换形态的胳膊并不会在现代社会中造成太大的威胁。 “他晕过去了！” 在胳膊变换了几番形态后，血池中痛苦咆哮的人力竭的倒在了池中。 “清洗一下，让信得过的医生过来治疗。” 在胳膊呈现出那样诡异的状态下，自然不能直接把人送往医院，不过教派中也有着自己的信徒在医院中行医。 扑通扑通。 在血池中间竖立的血柱是那样的神异，跟为重要的是，居然当真可以让普通人升魔成超凡的生命。 但与之前相比，赐予一人升魔后的血柱已经不再散发出光芒，只是安静的矗立着，上面受难的人像诠释着什么是痛苦的艺术。 要想再有升魔的资格，只怕献祭的鲜血比这次要多的多。 “恐虐，需要更多的鲜血，更多的祭祀，更多的信众。” “是！”拉哈面色狂热的点头应喏，“神使大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松巴岛上所有人都信仰伟大的恐虐，这片圣洁虔诚的土地上，将不会有任何异教徒！” 虽然第一次的升魔机会被浪费了，但早晚还会有下一次。 赐福升魔结束后，血池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只有围绕在血池周围的，那一名名信众稽首跪拜口中大声的说着崇信的话语。 不过和许多人所想象的不同，并非恐虐的神性附着在了这一汪血池上，而只是单纯的用灵魂将血池变成了霍米兹，仅有部分智能的霍米兹，要说战斗力，也只能手撕个大活人罢了，纯粹是用来装门面用的。 而所谓的升魔，说白了也只是霍米兹的讨巧用法。 如果将整个人都变成霍米兹的话，势必会消灭了整个人的灵魂，这和阿部野望制造‘楷模’吸引信众更狂热的想法背道而驰，毕竟这样的话恐怖的确是做到了，但再没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的信奉，更不要扩展规模，让血税种植园覆盖更多人了。 如何驯化岛上的土著，乃至驯化更多的人，这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 所以将手臂撕扯下来，单独赐予灵魂制作成霍米兹，是一条可行的思路。 以阿部野望现在所拥有的灵魂数量，别说制造出一条手臂了，哪怕是将一百条手臂变成霍米兹也绰绰有余。 只是这种霍米兹是纯粹的炮灰，战斗力几近于无。 但只要数量起来了，一切都好说。 ………… 千岛之国，首都，雅加达。 在松巴岛上是没有到达尼德兰的航班的，只有先坐着小型客机到千岛之国的首都雅加达，才能有抵达尼德兰的航班。 也好在尼德兰曾经是千岛之国的首都，虽然文化联系并不深，但经济联系还算紧密，每天都有到尼德兰的航班。 亨里克斯在机场中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面色严肃：“是的，我所说的是真的，我向雅威起誓，如果我说的有半句话是虚假的，都将会在死后下入无边火狱。” “照片我已经传到你的邮箱中了，那些照片全部都是真实的，我让当地牧师在教堂中先按兵不动，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说向当地政府举报？我的雅威啊，你是因为从来没有去过那些封闭的岛屿上，所以才有这些天真的想法。” 第八十七章 求求你们别搞这些落后的了 “在那些岛屿上根本不存在政府，明白吗？” 亨里克斯在松巴岛上已经服务多年了，深深明晰千岛之国地方的政治生态。 这里或许存在政治，但绝不是现代意义上的政治。 哪怕是南美洲皮诺切特似的军事独裁，或者东亚太阳国的君主专制，再不然那些不断扯皮的皿煮国家都好，这些虽然奇葩了点，可也能归结于现代政治的怪现象，但千岛之国实行的却是落后到不忍直视的门阀制度。 地方的政治经济完全把持在各个有实力的部落头领手中，或者高级点，把持在某个大家族中，自己如果向政府举报，那就等同于向的当地有势力的大家族举报。 亨里克斯严重怀疑，不，是他回到教堂之后考虑再三，觉得松巴岛的行政长官家族中，肯定已经有人参与了斜教仪式，自己这样直接向当地汇报，怕不是羊入虎口。 就像那些无聊电影中愚蠢的角色——向警察报告自己发现了黑帮的重要线索，却不知道警察其实就是卧底，出门左转就立即被杀人灭口了。 他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求求你们了哪怕搞点军事独裁也行，别再整这些原始封建级别落后的整体了。 不过亨里克斯一方面决定回国向更上级反应，同时也联系起了自己在雅加达的‘同学’霍特尔。 两人都是尼德兰同一所神学院大学就读，毕业后也都选择到千岛之国当一名神职人员，不过亨里克斯决定到一座海岛上深耕，过着单调的生活，像是中世纪的苦行僧一样，相比较而言，霍特尔却是决定在首都雅加达中，这里有着相对现代化的设施，而霍特尔的身份也令他在雅加达当地颇有名望。 虽然贪图了享受点，不过亨里克斯知道霍特尔不是什么坏人，倒不如说很是胆小，所以可以放心的将一些事情交给他。 不过雅加达近乎全部人都信奉星月教，少有信奉圣主教的，在信奉圣主教的人群中也有一半是信仰圣主教中的西正教派，再有剩下的才是信仰尼德兰的圣主教长老教派。 两者的区别简单点说，前者西正教派就是有教宗国教皇的那一派，长老教派没有教皇只在尼德兰周边流行。 在这种情况下，霍特尔哪怕只是一名神甫，在雅加达稀少的长老教派人士中也算是个中高层人物。 “在千岛之国当地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要依靠千岛之国当地的政府军队来解决，霍特尔，你先将这件事情告诉关系较好的大人物，明白吗。”亨里克斯坐在起飞前的飞机中上，“就算我回国之后汇报了这件事情，但……” 但尼德兰也再也不是殖民东南亚的海上马车夫了，在国际上是绝对的软脚虾角色，于千岛之国当地根本没有任何的驻军，想重拳出击也只能在梦里想象。 “我明白你的意思……”电话另一头的霍特尔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他似乎还没有从照片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好吧，我其实还得好好消化你所说的东西。” “我马上要起飞了，等落地了再与你联系！” “呃，好的。” 放下电话，雅加达城内的霍特尔挠了挠自己的金发，他掏出手机放大缩小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又看。 昏黄色的天空，鲜红的血池，半人半马的高大怪物，霍特尔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有摄影的兴趣，自身的摄影水平也不差。 别的不说，光是这照片里的构图就得值数个新闻头条了吧。 自己这位好朋友可真是出了一个难题啊。 “霍特尔，请到教堂里面来开会。” “是。” 雅加达的长老教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组织中上层人物开会讨论宗教事宜，不过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在雅加达这个地方，想要保持住现有的信众都很是困难。 负责主持的是雅加达当地素有名望的一位长老，列坐的众神甫中有尼德兰而来的也有一些是千岛之国本土的，还有许多华人长相的牧师。 在开场称颂了一番万能的上帝后，会议立刻切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不知众位兄弟有没有发现，近来在泥嘭（日本）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因素？”这名在东南亚长老教派素有威望的长老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您说的是在网络上流传的那几段残忍的视频？” 成为一名牧师不代表着要与世隔绝每日只钻研经典，就像在拉丁美洲，还有圣主教的牧师表面宣讲经典晚上……去打拳击。 “哦，那可太血腥了。” “我也看过了，雅威啊，世人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相互谋杀。” “那种事情，难道不是假的吗，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实的。” 在教堂中没一会的功夫就响起了牧师们窃窃喳喳的讨论声，三段视频的传播极其迅速，在座近乎所有人都看过。 “咳咳。”主持的长老咳嗽了一声，“这三段视频，应该不是假的。” 众人都看向会议长老，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笃定。 “因世人不义，最终审判即将到来，日本发生的种种事端不过是九牛一毛！” “还有更多的，在未被曝出的情况下发生！” 好的，原来是会议长老年逾七十脑子不清醒了，列坐的牧师们都是正经科班出身，可对末日审判什么的其实并不上心。 那种一心相信末日的疯子，精神病院里的比例比神学院里的更高。 “在我们的教区中，说不定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有发现的话迅速汇报，任其肆意滋生下去，恶魔不日将会在我们的身边出现！” 原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召开会议？ 教堂中大部分牧师只是点头应喏，但有几个人会认真的往心里记住，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在一众事不关己的人等中，霍特尔的面色却是几番变化。 一会白，一会红，一会青，面色上充满着惊恐。 他被长老所说的吓到了，而且亨里克斯不是说了，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么。 “长老，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众位兄弟。” 第八十八章 野比海稔 横滨，八田集团总部。 作为一家专营冷链运输的公司，八田集团在东京都占有着百分之十几的市场份额，虽然百分之十几这个比例看起来不高，但整个东京都范围内何止有着千万的人口，每天消耗的食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能够在东京都占有如此高比例的经营，八田集团以及八田健已经积累下了普通人从新石器时代奋斗拿工资到现在都得不到的财产。 当然对外的话，八田健依然会宣称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兢兢业业夜以继日的积累，每天的辛劳比一线工人更甚。 “草菅人命的蠹虫，必须坚决的从世界上抹除。” 在八田集团周边观察了两天，五十岚正义的信念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让他有些麻爪的是，他摸不清楚八田健的行踪究竟如何，八田健一连两天都没有出入在集团中，看样子是在做一个撒手掌柜。 对资产已经达到资产家的人来说，已经没有必要每天蹲守在企业中，更不用说八田健已经是八田集团的三代目，八田集团已经存在了半个多世纪，即使没有八田健，也能这么运营维系下去。 其实凭借着水化之术，五十岚正义完全可以独自一人潜入八田健的办公室中进行暗杀，不过这起不到五十岚正义想要的效果。 他要的是震慑，是向众人宣告正义来临，就像法国大革命时期一样，将有罪之人搬上绞刑台，吊死在路灯上。 比如说这八田健，在众目睽睽下直播他的死亡就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反正有仲间在，完全可以进行死亡直播，记录着八田健这个人渣恶棍从生到死。 “仲间，找到八田健的住址了吗？” 【正在查找中，八田健有多出住宅，没有妻室，经常更换住址。】 仲间虽然看起来是电子幽灵，但完全没有科幻作品中那么强大，没法做到无孔不入的入侵，不过在油土鳖个人空间防护上，仲间发挥出的能力堪称无解，五十岚正义在私信中看到了不少自称是国家、运营公司方面发来的信息，不管这些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至少证明了仲间的保护令这些人对自己的真实信息无从下手。 【您line上有一条信息，发送人是根本美里。】 “你不能看！” 方才还一脸冷酷的五十岚正义一下慌张起来，他划开屏幕。 【我寄宿在您的手机中，想让我看不见的话，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虽然这几天他一直在和尾之上堇小姐聊天中，但双方也只是朋友关系，而和根本美里……啊，似乎也是朋友关系，最多再加上前同事这一关系。 而且两个人之间聊天的频率也远远比不过与尾之上堇小姐。 根本小姐啊，虽然出场的时间顺序很重要，但也要自我努力啊，青梅竹马系向来是难以斗得过天降系的……五十岚正义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搁这自作多情什么呢，这两位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意思，总不能每个和自己聊天的女的都代表喜欢自己吧，这得是多自恋的想法，五十岚正义啊五十岚正义，虽然你是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不错，是拥有了超人的力量不错，但千万不能迷失了自我。 安定好自己的念头，五十岚正义看向了手机屏幕。 “搬家？啊，对，根本小姐是让自己帮忙搬家来着，就在明天么？” 五十岚正义抬眼看了看八田集团的办公楼，既然已经先答应了根本小姐搬家的事情，那一定就要先信守承诺的完成这件事情。 至于八田健，就先让他再多活一阵，反正只要自己想的话，随时都能夺走他的狗命。 【好的，地点是？明天几点钟？】 【从大田区到葛饰区吗？】 ………… 东京都，葛饰区，一栋普通的出租屋，屋子里面烟雾缭绕，如果推开门那浓浓的香烟浓雾就会霎时扑出来。 “妈，没事的，我在东京过的很好，嗯，每天也都只是骑着自行车在东京街头巡逻而已，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啊，警署中的同事也都很照顾我，哈哈，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升职了。” “嗯，嗯，就这样，那我挂了啊。” “……” “…………” “他妈的！” 烟雾缭绕中野比海稔双手抓着头发，一把将桌子上的啤酒罐扫落在地。 “哗啦啦啦。” 还没有喝完的酒水，满桌面的烟灰也同时被弹落到地上。 那积了厚厚一层的烟灰立马扬起了满屋子的灰尘，即使是在蒙蒙的飘飞的烟雾中，野比海稔彤红的眸子也是那么的明显。 “他妈的。” 他抓起桌子上的一纸公文，心中郁积的怒火根本无法排出。 “野比海稔，鉴于你在浅草寺所遭受的刺激，特批你在家中休养，上班时间另行再定。” 警署的警部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把这公文推倒了野比海稔的面前，就此他便像条野狗似的待业在家中。 说是休养，但实际却是另类的解聘，上班时间另行再定说的就是没有期限。 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片警，既不是金表组的精英，也不是正式的公务员警察，不过哪怕是东大毕业的金表组的精英，一旦上面下决心要整他也没有办法吧。 说到底，自己那天就不该开枪将那奇怪的河童怪物击毙。 就该任由它在人群中展开杀戮！ 这样自己就不会被关押审问，然后沦落到现在的结局，就像自己那名当时被吓傻的同事一样，当时什么都每座，但却能够继续在警察队伍中混日子。 在政府的眼中，那只河童怪物比一百个普通人的性命都要有价值吧……野比海稔大概能猜出来上面的想法，归根究底，自己也只是一个打手枪比较准的普通片警而已。 什么都不干，什么都装作看不见，就不会犯错误。 但这是自己想要做的警察吗？ 妈的。 在腾起的烟雾中，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野比海稔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了烟灰中。 “嘎嘎！嘎嘎！！” 窗外的天空中，一只乌鸦盘旋着落在窗沿边。 第八十九章 射杀吧 野比海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梦中见到了那个被自己射杀的谢顶河童怪物，那河童顶着泛光的脑壳，满是仇恨的眼睛像是在诘问野比海稔为何要射杀自己。 要是能够再重来一次，野比海稔也不愿意再射杀河童怪物，老老实实的看着河童怪物屠杀人群，自己只要不动不上前，也就不会犯错误。 在梦境的最后，河童的怨念已经化作了实质，整个河童扭曲成了一团紫黑色的烟雾，飞进了野比海稔的身体中，仿佛是要把被杀的怨念永永远远的纠缠着野比海稔。 “妈的，什么梦啊。” 胳膊肘撑着桌面，野比海稔的脑袋嗡嗡嗡的，他这几天倒是经常梦见河童，毕竟自己是遭遇了那样的刺激。 但河童融入自己身体什么的，还真是第一次梦见。 不过刚才的梦境结束后还连着做了第二个梦。 比之第一个梦到河童的惊悚梦境，第二个梦就轻松多了，野比海稔梦见自己身处在江户时代的歌舞伎一番街内，无数美丽的女子围着自己歌舞，而自己则振着鸟枪不停的狂射。 嗖嗖嗖。 biubiubiu！ 梦境中的自己几乎是变成了一挺机关枪，而且弹药无限，射击极度有力，连木地板上都能射出一个孔洞，就像是自己房间液晶电视机上的孔洞一样…… 嗯？墙壁上哪来的孔洞？ 野比海稔的脑子一下清醒了，他记得清楚，液晶电视机上昨天还用来播放新闻当做抽烟喝酒的背景音乐来着，哪里会有孔洞？ 而且不光是液晶电视机，电视机后面的墙壁，自己脚下的地板，天花板，通往阳台的玻璃，都被射击出了多个孔洞，不过楼层建筑的混凝土强度不错，没有被穿透，也就只有五六公分的深度——但这穿透力已经足够让日本警察的配枪看到后流下心酸的眼泪了。 日本警察配枪，那可是击中了犯人致命部位也不一定能致死的存在。 “嗯？” 野比海稔脑袋懵懵的。 “啪！” 他抽了自己脸一巴掌。 “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在我睡着的时候开枪胡乱射击？！” 这不可能，想想也不可能，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住在公寓里的其他人早就报警了。 那就是…… 野比海稔脑子转的灵光，一下就想起了那两个奇怪的梦境。 河童，飞入体内，歌舞伎一番街，疯狂射击。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认为自己的想法是疯了，但可就是在不久前，他亲眼见到了河童这种生物，而且还被自己亲自射杀，这个世界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所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野比海稔伸出右手，比划出手枪的姿势，食指中指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啤酒罐。 “吸。” 他神情紧张，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汗水从额头流淌到眼皮上。 “bukkake！” 随着他意念一动，两指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剧烈酝酿，接着犹如阀门大开般猛然激射而出。 是水柱，细长的水柱。 如果在水中掺入金刚砂再高压喷射出的话，高压水枪可以轻松的切割钢板，比普通人拿着美工刀切割a4打印纸还简单。 “砰！” 桌子上的啤酒罐发出了砰的响声，整个铝制的罐体也向着中心处内向辐射。 “真的？” 野比海稔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的啤酒罐，他举起易拉罐，目光从孔洞的一边，看到了另一边的窗户。 不会有错的，那种从自己指尖射出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举起两根手指，野比海稔吞咽了一口唾沫。 如果加藤鹰的金手指的话，那么自己这个，恐怕是钻石手指了吧。 不，问题不在于这个可笑的命名，而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获得这个古怪的能力？ 野比海稔不是蠢货，也不是热血漫画里天真大条的男主角，他唯一能想起来，也觉得有可能的原因，便是方才梦境里出现的河童了。 “嗵！” 他躺倒窝在了满是烟灰的沙发里，脑袋嗡嗡嗡的乱作了一团。 “就像是那些游戏一样？杀了怪物，爆出了装备，不过杀了河童之后没有给我爆出来什么‘锋利的河童爪’，而是技能书？” 越想，这样的可能性越大，说技能书也不恰当，应当是河童的灵魂被自己吸收了，所以自己掌握了从手指间射出水流的能力。 所以，河童才会在自己的梦中出现。 但为什么，是在自己射杀河童这么多天后才出现？而河童的灵魂进入自己的体内，又有什么影响？在少年漫里，这种被怪物附体代表着的是天降大任，将要成为亚撒西的嘴炮男主，可要是按照欧美电影的套路，这种被怪物附身的家伙的下场，不是被霰弹枪轰碎就是被牧师超度。 野比海稔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因为思考问题一个脑袋都疼的快有两个大。 “嗬。” 不过忽然的，野比海稔嗬的轻笑了一声。 他抽出那张告知信，哈哈哈的大笑。 “妈的，这群家伙带走的只有河童的尸体。”野比海稔看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哈哈哈的大笑着，“带走一个尸体有什么用？研究一下河童的味道和普通乌龟的味道有什么不同吗？” 那河童最有价值的，至少是野比海稔猜测中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现在他所掌握的从指尖射出堪比步枪子弹水柱的能力。 这将一个普通人活生生的拔高到超人类的水准，现代的科学家能做到吗？当然做不到！ 那群傻x在审问之后开除了自己，就像是随手扔走了厨房中的一块抹布一样。 但殊不知，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已经随着河童的死，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哈哈哈哈！！！” 越想，野比海稔越是心中喜悦不已。 他兴奋的走向冰箱，拉开保温层的柜门，准备以这份喜悦为下酒菜，再狠狠的喝上几杯酒。 但冰箱里面空荡荡的，一瓶啤酒也没剩下，吃的也是空空如也。 “晦气。”臭骂了一句，野比海稔脸上却是没有多少愤怒。 拥有了超能力后，自己的人生就该大不一样了吧，不管是再回去做一个警察，还是去做其他的更有意义的事情，美好的前程……在自己面前遽然大开！ 第九十章 纯净五十岚 “总共两千六百元。” 便利店的前台员工飞速的扫了下收银柜上的几罐啤酒。 “好的。” 野比海稔比划了个ok的手势，从自己的钱包中掏出三张钞票。 他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的人生要重新开始。 “给您打包好了，这是找您的零钱。” 一把抓起零钱，野比海稔哼着调子迈出便利店。 只是才刚踏出便利店没几步，野比海稔忽的痛苦地蹲了下去，他双手抓着脑袋，两只眼睛痛苦的向外瞪着。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一连串怨念的声音在野比海稔脑中响起，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电脑系统崩溃，桌面上接连弹出的几十上百个报错窗口一样。 “你他妈的……”野比海稔扶着脑袋，嘴里骂骂咧咧，“是那个该死的乌龟？” 他没有因为脑内出现的声音而害怕担忧不已，那个死河童能被自己杀死一次，那就能被自己杀死两次，活着的时候自己都不害怕，死了的时候又为什么要害怕？说不定把它的鬼魂再杀死一次后，还能再爆装备爆技能。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有什么话就说！真以为装神弄鬼我就会怕了你？！” 【人类……】 这句日语‘人间’说的怪腔怪调的，不过野比海稔能听懂。 【人类，猎杀，更多的，同类。】 几个日语词汇磕磕绊绊的组合起来，虽然没有什么连贯的语句，但也能理解。 “你是说让我去猎杀和你一样的河童？水生妖怪？超自然生物？”野比海稔凶狠的目光微微缩起，他不知道河童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如果是让自己以命偿命现在去死，野比海稔也还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河童也算半个人，但不单不让自己偿命，还说出让自己去猎杀同伴，这就无法理解了。 【杀了，这些，猎取它们的，power，我，变得更强大。】 这句，野比海稔也听懂了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杀死其他超凡生物的话，自己获得他们的力量，而河童也能变得强大？ 换而言之，河童其实并不能算死，而像是一种寄生生物，寄生在自己的身上，宿主越强大，寄生生物便越强大。 不过这个日本土生土长的河童会说人话也就罢了，它这一个power的英语单词是从哪里来的？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说英语单词？” 【人类的语言，从你的脑中。】 从自己的脑中学习到人类的语言？这个长得一脸猥琐样的中年大叔河童能够读取自己大脑里面储存的知识，那这么说，自己脑内的xp，自己平时会想些什么都暴露在它的面前了？ 妥妥的被偷窥的感觉。 虽然野比海稔平时也有偷窥别人的习惯，但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除非是美少女病娇，不然免谈。 【我，知道，其他，同类，你，猎杀。】 “你感知着其他同类位置，让我猎杀其他同类？”野比海稔捂着脑袋，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毫无疑问，随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寄生在自己体内的这个猥琐河童也会越来越强大，有朝一日，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这河童说不定会直接反噬自己，这不都是影视剧情节里常有的事情么。 但自己有的选择吗？ 就只掌握着一个水枪的能力，然后与政府合作，做一个普通的拿着高薪的超级公务员？ 这很简单，可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绝对不是！ 野比海稔的眼中露出了野性的光芒，自己要变得更强大，要猎杀更多的超凡生物，就算是有着被河童反噬的危险又如何，大不了到时候把这个河童再揪出来重新杀一遍。 因噎废食！ 野心从他的心中从未远去，这是从小就一直在生根发芽的东西，不然在浅草寺也没有胆子直接拔枪射击。 虽然是被解聘了，但却收获了更多，所以野心真是一个好东西。 “这位客人，您没事吧，需要帮助，需要我帮您打电话吗？” 看到野比海稔蹲在便利店门口，便利店里的店员立马关心的上前询问。 “没事，只是偏头疼发作了……” 对着店员挥了挥手，野比海稔强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踉跄的走了几步，野比海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喂，乌龟，你找一个最近的同类，让我去，杀了他。” ………… 江户川区，西葛西区。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车站内外的人并不多，所以搬着两个纸箱子的五十岚正义并没有太多显眼。 他双手抓着纸箱子的拉环，抱起了三个摞在一起的纸箱子。 “真的不用我帮忙拿一个吗？这三个会不会太重了？” 根本美里关心的看着五十岚正义，两条胳膊作势想要帮着抱抱箱子，倒也不是假装，而是她实实在在的想要帮助，这三个箱子分别装着化妆品、衣物还有其他琳琳朗朗的东西，重量绝对算不上轻。 “没关系，真的一点都不重，你看……”五十岚正义笑着振了振手臂，掂量了一下这三个箱子。 这点重量对现在的他来说称不上是负担，如果参加奥运会的举重项目的话，五十岚正义估计自己能以羽量级的体重打破全举重的最高纪录。 “啊，那那那，你要是感觉有点吃力的话，就放在地上，我帮你拿一个……”根本美里拍了拍五十岚正义的胳膊，“啧啧啧，倒是没看出来，五十岚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被根本美里拍着肩膀，五十岚正义不好意思的向着一旁缩了缩。 虽然，五十岚正义肯定！自己的心中对根本小姐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但如果是被接触到的话，还是有一丢丢害羞的，不过！自己真的对根本小姐没有非分想法。 “只是，只是比正常人的力气大那么一点点而已……” 五十岚正义羞涩又尴尬的笑着。 这充满着恋爱酸臭气息的一切都被远处的公安警察看着。 “两人已经走出车站。” “明白。” “五十岚正义的身边，只允许有一个能够干扰他情感的异性，明白吗？” 第九十一章 意外横生 “西葛西的湿毒人真不是一半多啊，名不虚传。” 五十岚正义抱着三个大箱子行走在西葛西的街头，走没几步，在街头就能看到穿着南亚服侍肤色棕黑的湿毒人。 就像横滨中华街上华人居多一样，西葛西同样也是外国人居多的一条街道，而且整齐划一的，在西葛西的街道上居住的多是湿毒人或者巴巴人等南亚人。 “嘛，据说这里有不少口味不错的湿毒风味的餐厅。”根本美里在旁边惬意的走着，“等到搬家后我就请你吃一顿，作为搬家的报酬……会不会太少了？” “不少了，不少了，我还没有去过专门的湿毒餐厅呢。”五十岚正义本来想要挠一挠后脑勺，但发现在两只手都抱着箱子的情况下，做出挠后脑勺的动作属实有点困难。 “哦~那我不保证自己去的湿毒风味餐厅很好吃哦。” 说笑着，两人就走到了距离地铁站二十多分钟的一处公寓前。 以东京的房屋租赁行情来看，都已经距离车站二十多分钟了，租金比之距离车站五分钟内的房屋价格要低得多的多。 “这就是根本你以后要住的地方么，看起来还不错啊。” 和五十岚正义在大田区租住的老旧公寓不同，根本美里住的房子不单面积要大，还有一个自己的阳台，对无数东京租客们来说，能够有自己的阳台，是不少人的梦想。 有自己的阳台，就不用到公共的屋顶晾晒衣服，就不用用烘干机慢慢的吹，在烦恼的时候也能在阳台上点根烟看着楼下放学的嬉戏打闹的中学生。 “嘿嘿，这公寓是九几年新盖的公寓，房租不便宜，我也是在便利店打工了半年多才攒下来这些钱的，没有问家里人要过一分钱。” 在东京的一些区域中，还存在着兴建于六七十年代的建筑用来出租，九十年代相对来说算得上是新的了，况且要是零零年后新建的出租公寓，有着完善的门禁设施，公寓管理人，地下停车场，那个租赁费用就不是根本美里这样在便利店工作的人能负担得起的了。 说到最后，根本美里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神气的意味。 简直就像是一个考出了好成绩的小学生让家里人夸夸她一样。 两人说笑的模样在千代田区的作战室直播着，这毫无疑问又是充满了恋爱的酸臭气息，只是这次作战室中的四辻智夫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这表情是冲着屏幕中的根本美里而去的。 这股怨念活像是中年大妈在看一部影视剧，看到了剧中的男主角和另外一个小三勾搭在了一起，恨不能自己就冲进屏幕中把小三给噼噼啪啪几巴掌解决了。 “动手吧。” 四辻智夫对着旁边挥了挥手。 “是。” 一声指令下达，国家政府这个庞大的机器伸出了自己细小的触手慢慢运转。 屏幕中的两人依然在安安稳稳有说有笑的走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一切已经在暗中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 “叮铃铃。” 正在慢慢走着的根本美里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看，是老家打来的电话号码。 不过并没有显示是谁的号码，莫非……是某个不熟悉的中学同学结婚了，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种事情也是有过的，但是也有可能不是。 “喂，您好，您是？” “请问你是根本美里小姐吗？” 电话另一头传出来的是完全陌生的声音，根本美里肯定这不是自己的什么关系一般的同学了。 “啊，我是。” “你是根本健司、根本满智子的直系亲属吗？” “欸？”听到电话另一头所说的是这样的话，根本美里的心脏一下揪了起来，这种情景她见过——在烂俗的狗血的电视剧上，不好的预感一下从她的心中升了起来。 “是的，我是，我是，根本健司是我的父亲，满智子是我母亲。” 看着根本美里呆呆的站在巷子口，五十岚正义也停了下来。 他被查克拉特化过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上限，能听到电话中说着些什么。 “根本健司和根本满智子两位在十三分钟前出了一场车祸……” “什么？他他他，他们的情况怎么了！” “两位的情况目前尚未稳定，正在紧急送往医院，您是两位的直系亲属的话，请尽快前往……” 根本美里木木的站在巷口，一张可爱的脸蛋肌肉僵硬着。 “根本小姐，根本小姐？根本？” 五十岚正义担忧的看着根本美里。 只是尚且等不到他来出言安慰，根本美里忽的蹲在地上，她的头深深的埋入了膝盖中，两只眼睛中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五十岚正义慌乱了起来，他将怀中的搬家纸箱放好，弯下腰站在根本美里身边茫然无措，他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在看过的动漫中倒是有过这样的情景，可他也不是动漫里亚撒西满级的男主角。 路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也没人上前去凑热闹，最多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一下五十岚正义，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渣男二字。 “咣当咣当。” 提着装满啤酒罐的塑料袋行走的野比海稔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面色虚白，眼窝深陷，显然是一副连续修仙好几晚差点要升天的憔悴模样。 “真好啊。” 看着茫然无措的男人，再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野比海稔羡慕的摇了摇头。 虽说让女人哭泣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但无论怎么说，对方也有女朋友啊。 街道上有一对高中生走过，男生对女生拍着胸口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保证自己以后不会让女生蹲在地上哭泣。 听到男生的保证，女生的嘴角勾起了笑容，不过面上依然装作严肃的模样。 “别跑！” “站住！别跑！！” 不过就在街道上上演着众生百态时，一旁的巷口中忽然传出了追逐吵闹声。 一个湿毒模样的男人在前面慌慌张张跑着，后面则跟着几名穿着黑西装的极道份子。 “咣当！！” 湿毒男子被一堆垃圾绊倒一股脑摔在地上。 眼看着后面的极道份子要追上来，湿毒男子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刀。 “吓！” 看到有人掏出了锋利的短刀，周围密集的行人产生了惊慌的情绪。 第九十二章 俺好歹也是元警察啊 “嗬嗬！嗬嗬！！不要过来！” 湿毒男子一边脚步后撤一边右手握刀向前划着，他的嘴中还不断发出嗬嗬的低声像是在恐吓对面。 但不管日本极道在当年的年代再怎么费拉不堪，也不至于被一个湿毒瘦猴子拿着刀吓唬住。 即使外面就是人流量繁华的街道，几个极道份子还是狞笑着同样从怀中掏出了短刀等武器。 “呜呜呜呜。” 只是对街道上发生的忽然的闹剧，正蹲在地上哭泣的根本美里茫然无知。 而拿着刀的湿毒人，还有几名对峙的混混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如果发生冲突的话，很难说根本美里不会被波及到。 五十岚正义的头都大了，一个脑袋都快要分裂成两个脑袋了。 拿刀的这几个家伙他到是不害怕，就算是让刀子捅进自己的脑袋中也没有问题，或者自己只要使用黏土炸弹的能力，再来十倍百倍的拿刀的极道成员也没有用。 但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如果使用能力的话，自己就会暴露，如果不使用能力的话，根本美里说不定就会遇到危险。 两难的抉择。 最好的结果就是湿毒人和极道成员没有发生冲突，自己两个人能离开，至于事后……自己非得把他们全杀了不可。 敢危害公共安全的人，绝对不能饶恕！ 可越是预想中最坏的事情往往就会发生，兴许是知道自己逃跑无望，也兴许是明白自己逃跑后也会面临被极道威胁的生活，这个湿毒人干脆大喝一声挥舞着短刀就冲了上去。 “喝呀！！” 趁着这个时机，五十岚正义抓起地上的根本美里就要离开。 “呀啊啊！！” 巷子口原本正要看热闹的人群尖叫一声逃跑，人群立马陷入了混乱。 “麻烦啊。” “真是不知道挑个场合，俺也是一名警察啊。” 人群中脚步虚浮的野比海稔眯起眼睛看着即将要在巷口发生的混战。 好说歹说自己也是一个警察，虽然是元警察，但也不能坐视这种事情不管。 脑袋里还微微掺着酒精的野比海稔躲藏在慌乱的人群中，右手双指成剑，对着巷口的几个人虚点了一下：“biubiubiu。” 他还很有童心俏皮的模仿着biubiubiu的声音。 比步枪子弹速度还要快的水柱刹那间从人群中穿透了正要混战在一起的持刀几人。 “咚！” 水柱的穿透力极强，在穿透了脑袋后甚至还有余力射击在墙面上发出咚的响声。 “咔擦。” 几块混凝土的碎块从墙上脱落。 至于被击中了脑袋的几人向前踉跄了几步，接着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也就不到十米的距离，对于野比海稔来说百发百中都是简单的，他的水柱甚至是穿过了人群的间隙后再命中了几人。 如果枪法也有级别的话，那么野比海稔的枪法绝对是太阳系级的。 “晕过去了？” 五十岚正义的诧异的看着面前倒下的几人，刚才明明还剑拔弩张的，现在却全都躺倒在地，未免有些过于喜感了。 只是手上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的五十岚正义却是在定睛一看后瞳孔缩了起来。 不，不是晕过去了。 是死了，而且死的不能再死。 五十岚正义看的清楚，几人的脑袋上都出现了明显的孔洞，鲜血脑浆从里面流了出来。 枪支的子弹或许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但五十岚正义并没有听到枪声。 而且好说不说的，现在回想起来，他刚才超人的眼睛视力似乎捕捉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射了过来。 是半透明的，像是水流一样。 没有枪声，像是水流……超凡生物？ 刚刚有超凡者出手了。 五十岚正义回过头去看向热闹的人群。 他的目光，他那平平无奇的脸，呈现在千代田的作战室中，同样呈现的还有他眼中满满的迷惑。 ………… 千代田区，作战室。 “根本美里计划成功，根本美里父母二人已经因车祸住院，两人没有生命危险。” “好。” 四辻智夫轻轻点头。 所谓的计划，所谓的让根本美里不再出现在五十岚正义的身边，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将根本美里这个人消除。 虽然消除根本美里并不是什么难事，四辻智夫每一秒都能想出来新的方法来消除这位无罪的公民，但阻止他直接消除根本美里的不是心中对法律正义的良知，而只是因为单纯这样做的话，会激起五十岚正义的过激反应。 这样让根本美里在老家的父母因为车祸出问题，作为独生女的根本美里就不得不回老家的医院照顾父母，这也算是将根本美里调离了。 一个辛辛苦苦上京打拼的女孩子，刚要展开新的生活，却被一场意外拦断了光亮，不得不回到老家重新开始那重复二十年的生活——四辻智夫想到这都觉得惋惜。 但这又怎么样，说白了，那些怀揣着愿景上京打拼决定要混出人样的年轻男女他见得多了。 大部分人的结局都只是回到老家而已。 看着屏幕上的根本美里蹲在地上绝望的哭泣，四辻智夫拍了拍手掌：“好了，看样子我们消除一个威胁了……嗯？” 看着巷子口中忽然闯出的几个人，四辻智夫的眼睛噔的看直了。 “蠢货！这是谁的计划？！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刺激到五十岚正义不要节外生枝！” 在琳琳朗朗呈递上来的方案中，的确有使用强迫手段的强硬方案，但都被五十岚正义否决了。 可架不住日本有下克上的传统，万一下面的某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呢？ “厅，厅长，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中……他们可能，可能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不好，五十岚正义如果在人群中出手了……” 那就暴露他的身份了！ 五十岚正义的真实身份，可是连宗主国阿妹莉卡都不知道的……至少目前不知道。 “派出附近的警察！迅速！” 但就在四辻智夫心惊胆战的忧心五十岚正义要暴露的时候，屏幕中剑拔弩张的几人嘭的倒在了地上。 第九十三章 危险性元警察 东京都江户川区东葛西6丁目，葛西警署。 从一之江町到临海町的范围都属于葛西警署管辖，当然，在警署下方还设有交番派出所等机构。 这是五十岚正义第一次到警署，他之前倒是想过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进入警署。 比如事情暴露自己被逮捕，或者自己干脆给警署来了个爆破，但没想到会以一个近距离目击证人的身份在警署中做着笔录。 这一次只是突发的意外情况，五十岚正义也没有多想，他这几日来可是在街道上一见到警察就神经过敏，总感觉自己已经在人前暴露了。 负责给五十岚正义做笔录的是一男一女两名警察：“也就是说在五名受害者死亡时，你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对吗？” “是的，我当时和根本小姐在一起，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们就倒下了。”五十岚正义磕磕绊绊的说着话，“请问，根本小姐现在什么情况？” 瞧见五十岚正义紧张的样子，负责笔录的一名女警笑道：“您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找两位了解一下情况，问完之后两位就可以离开了。” 的确只是了解情况而已，在场的监控和路人都看的清楚，正要起冲突的五人是毫无预兆的倒下去的，跟五十岚正义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与五十岚正义和根本美里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被叫来警署做笔录的也不止五十岚两人，还有巷子口周围的其他距离稍近的行人。 在快速的做完笔录留下了联系方式和住址后，被传唤去做笔录的几人就被放了出去。 一被放出来，五十岚正义就小跑向根本美里。 他对根本美里的状况无比忧心。 还有那些敢在人群中掏出武器的家伙们……他五十岚正义一定要创造出一个没有混乱的世界！ ………… 看着五十岚正义平安无事的走出了葛西警署，千代田警视厅作战室的一群人松了一口气。 从巷子口出事一直到五十岚正义被传唤入警署的这一系列流程他们都没有插手干预，仅是在暗中看着，毕竟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干预的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 “四辻厅长，之后再把这件事情禀告四辻厅长吧。” 之前还在作战室的四辻智夫已经早早的去了警视厅下属的法医办公室。 日本法医人数稀缺，即使是公安调查厅，虽然有自己的法医，但经验方面比不得东京警视厅的法医。 不过，这五具尸体勘验起来很简单，五人全都是一击致命，而且伤口也并不复杂，全都是在头顶中了一‘枪’，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 听着法医的报告，四辻智夫轻轻说道：“不是枪伤，是吧？” “是的，从贯穿的痕迹等各方面看来，这都明显不是枪伤的痕迹……”说着说着，法医自己都觉得迷惑。 不是因为热爱的话，在日本是没有医生愿意从事‘低收入’的法医行当的，因此这名法医平日里就喜欢钻研法医相关的书籍。 他从书籍中学到的东西多，平日里经自己手勘验过的尸体也不在少数，有这么多的案例经验作为支撑，但他却偏偏从这五具尸体上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枪击？带有金刚砂的高压水枪？ “很抱歉，我们没法指出太明确的……” 四辻智夫挥了挥手，阻止了对方继续向下道歉。 检查不出来什么就对了，他当时可是在作战室中亲眼看到了一切的发生，从各个角度拍摄的视频也反复经过了数次的回放来细致观察，惊慌的人群中绝对没有人掏出枪。 所以只能是超凡者出手了……五十岚正义的超凡者。 这名超凡者就藏在人群中，在当时的情况下击杀了五人。 所以他为什么要动手？常理来说是因为看到了混乱的场面，所以出手将五人射杀，就像是公安警察杀死外国间谍一样正常。 但这真的只是‘路过的超凡者随便执行正义’这么简单？而且执行正义保护市民安全什么的这种做法，与五十岚正义平日的行为很是相似，所以这名超凡者有没有可能认识五十岚正义，或者干脆就是和五十岚正义同一阵营的从未发现过的新的超凡者。 这真是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四辻智夫叹了一口气。 不过好消息是，这起事件发生时有视频有人证，靠着视频中的站位，还有伤口贯穿的角度，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出到底是谁藏在人群中出手！ 一想到这里，四辻智夫的眼中又和重新亮起了光芒。 是的，不管对方究竟是与五十岚正义熟识，亦或者只是巧合，但只要被揪出来了就是成功！ ………… “嗝。” 野比海稔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冲鼻的酒气从他的口中一下涌了出来。 买完啤酒回来的路上随手做了一件好事，这让他稍稍有些开心，不过也就只此而已，他又不是那个在油土鳖上爆火的便态正义人，没有什么非要铲除邪恶的执念。 他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去猎杀那河童所说的同类。 “喂，这些东西去杀了你的同类，够了吗？” “叮铃咣当。” 在出租屋的桌子上，叮铃咣当的摆着一大堆‘凶器’。 超市中买的厚背菜刀，尖锐的长钉，消防斧…… 各种普通人都能买得到的凶器摆在一起却也是很有威慑力，如果拎着这些东西上街，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起变态杀人魔这一身份。 不过野比海稔最依靠的还是他从河童处继承的水枪术，这手偷袭的本事绝对比消防斧什么致命多了。 【应该，或许，可能，大概，能杀】 河童的声音从野比海稔的心中幽幽响起，全都是不确定的词汇。 “用了这么多不确定的词，你这个乌龟家伙真的是……”野比海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被我杀了不冤。” 听到野比海稔的这句话，河童咆哮了几声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走，杀你所说的那些家伙们去，你，给我指引着点方向，嗝。” 野比海稔又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喝酒喝多酒精入脑了，整个人的脑袋都有些不清醒。 第九十四章 我该把你再杀一次 野比海稔行动力极强，他到楼下推出了自己的小助力电动车，戴好安全帽，将装满东西的袋子放在车筐中。 他没有摩托车驾驶证，而且因为之前距离自己上班的交番也不远，所以野比海稔从来也只是用助力电动车应付着。 所谓的助力电动车，外观基本和自行车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帮助蹬车的小电瓶，绝非华国常见的电动车。 日本的电动车非常昂贵不说，基本快和摩托车一个价了，想要骑乘还有一堆非常麻烦的手续。 “嗝。” 不过没有摩托车也好，野比海稔可不想自己骑着骑着摩托车就被以酒驾的名义拦下。 “嗯……你所指的方向是，南边，走，我们出发！！” 跨坐上助力车的座子，野比海稔便铆足了劲蹬向前方。 作为山地丘陵占了全国大半面积的岛国，即使是建立在关东平原的东京也有很多高低不平起伏上下的坂道，每个坂道都有自己的名字，看起来还是颇为有雅致的，不过真要是每天骑车上坡就很是难受了。 但也有那种临近海边的坂道，从坂道高处骑车一路遛下，正好能看到远处被阳光照射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多少会让人瞬间心情大好，情绪豁然开朗。 野比海稔哼着欢快的小调，俨然是心情大好，不过要是这个时候他不小心从车上歪倒，车筐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被人看到的话，恐怕就会引起骚动了。 【向那边】 【向这边】 【再向那边】 听着脑中乌龟的指引，野比海稔已经无话可以吐槽了，这个乌龟完全没有东西南北的概念。 “就是这了？” 看着眼前的市民公园，野比海稔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个公园他在骑车过来的路上时就能从中途拐弯到达，但被这傻河童这边那边这边的指示着，足足饶了一个大圈方才到达。 这种感觉就像是要去政务所办理某个手续，结果被各个部门之间踢皮球，最后却发现原来第一个部门就能办理。 【是的】 “我真是恨不得再把你杀一次。” 这一处市民公园的面积不小，中心处还有一个人工湖，单这一个人工湖的面积，就比东京其他常见的市民公园要大的多。 野比海稔打量了几眼人工湖，便在一旁找了个长椅坐了下去。 现在公园里的游人还不少，自己要是做点什么就太扎眼了，不出几分钟估计就会被发现，然后立马被最近的警署出警，野比海稔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之前的同行。 那一定是很奇怪的场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眼前这个人工湖中，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山精野鬼什么的吗？有的话不早就被周围的住民发现了？政府不早就出手了？还轮得到河童来发现？ 况且这人工湖中的鱼苗什么的，也都是专人投放的，不存在把什么精怪投放到人工湖的可能吧。 反之，如果这是在什么长野县的深山老林里的话，倒是正常许多了。 “咣当。” 一屁股坐在长椅上，野比海稔袋子里装的东西发出咣当的声响。 在他正对着的方向有几个小学生嬉戏打闹着，感觉到野比海稔看过来后，这些小学生也看了过去。 “嘿。” 野比海稔露出了笑容，以醉气熏熏的模样露出笑容，对小学生们来说可以说是噩梦了。 “呜哇！”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纷纷吓得跑了开来。 没有了熊孩子，野比海稔脸上的表情方才舒展开来，光是在长椅上坐等着也是无聊，野比海稔干脆掏出手机搜索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自己在回家的路上杀了几个人，这种事情放在他还当片警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重大的刑事案件了，会被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争相报道，第二天的新闻头条也会大幅报道这件事情。 但稀奇的是，网络上根本就没有相关的报道，就像是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啪！” 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野比海稔驱散着脑中的醉意。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过于莽撞了。 自己射击出的伤口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以人类的正常武器能制造出的。 警方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或者脑袋有问题，在事后就会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不，野比海稔觉得自己当时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要不怎么说酒是一种坏事的东西，肯定是因为当时酒喝得太多脑袋不清楚，才冒出来要为了市民的安全而仗义出手的天真想法。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一想起来警察已经在追查自己的行踪，野比海稔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 巷子口应该是没有监控的，警察应该不会正巧能找到自己，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自己必须要…… 必须要强大起来，至少要强大的能够躲避来自警方的追捕。 所以为了这份强大，必须要猎杀，猎杀更多的超凡生物！掌握变强大的秘诀！ 坐在长椅上，野比海稔静静等待夜幕的降临。 周围熊孩子们的嬉闹声慢慢减少，在眼前经过的游人也从三三两两变成半个小时也无一人，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沉入了远处的地平线，在乌云的掩映下，弯月爬上枝头，爬上夜空，高悬在空中。 “叮咚。” 公园小路旁时钟的指针也完全指向了零点的方向。 听着钟表微弱的叮咚声，野比海稔知道，该自己出手了。 “就这个吧，顺手。” 掏出消防斧，野比海稔单手拿着，俨然是恐怖电影中变态杀人魔的模样。 如果拿的是电锯的话，就更有感觉了，不过先不说电锯在现实中的威力其实远没有电影中那么夸张，杀起人来还不如一把柴刀顺手，其次那东西也太长太大助力车带不动。 “乌龟，你说的那个超自然生物在哪里？” 野比海稔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中。 借着月光的明亮，他低头看着水面上反射的自己。 还差一副墨镜，嗯，果然还是应该拿着电锯更有电影的质感。 【在，水面下。】 “哗啦！” 野比海稔面前的水面忽的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 水分身 是一双手，手指与手指之间有蹼相连，看上去好似扩大了无数倍的青蛙脚蹼一般。 但这双手上还有鱼鳞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在手掌破水而出后伸出来的是一颗硕大的鱼人脑袋。 那鱼人脑袋上的两个大眼珠子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惊喜和意外的确是达到了。 因为太过突然，野比海稔只来得及向后倒退了一下身形，但从水下出击的怪物速度更快。 两只滑腻腻的手已经握住了野比海稔的后脑勺，向下一用力便将野比海稔拽入了人工湖中。 “噗通！” 平静的人工湖发出了噗通的声音。 “什么动静？” 市民公园里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这里打地铺，不过大部分人听到噗通声后也没闲心来这里查探。 可能只是哪个闲人无聊的把石头扔进了湖面吧。 “咳咳。” 猝不及防的被带入人工湖中，野比海稔差点没一口气被湖水呛死。 那个杀千刀的河童，为什么不早点提醒自己。 顶着湖水睁开眼睛，野比海稔看清了藏在人工湖中的怪物。 硕大的鱼人脑袋依稀的能从外形辨认出是一条鲤鱼，即使在水中闻不到味道，野比海稔似乎也朦朦胧胧的能感知到这家伙身上浓烈的鱼腥味。 而自己被鱼人抓握着的后脖颈，也有疼痛传来，就像是被锋利的爪子穿刺了一般。 见鬼了，水里的鱼哪有爪子这种东西？ 而且水下的鱼人还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向着野比海稔咬去，那长大着的嘴巴里布满了锋锐的尖牙，即使是在不甚明亮的情况下，也看的野比海稔心寒。 这要是被咬上一口，不死也得毁容了——他野比海稔顶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活了二十多年已经足够艰难了！就不要再难上加难了！ “咕噜咕噜！” 吐出了一连串的气泡，野比海稔握着消防斧的手对着面前的鱼头重重的劈砍过去。 在水的阻力下，挥动斧头都成为了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现代消防斧的硬度和锋锐程度拿到古代战场上绝对是妥妥的破甲利器，区区鱼鳞哪里挡得住。 “咕噜！” 消防斧一下嵌入了鱼人的脑袋中，鲜血哣的咕噜涌出。 一击致命。 鱼人虽然死了，但因为双手卡住野比海稔脖子的缘故，他整个人仍是不可抑制的向下沉去。 “！” 野比海稔艰难的抽出消防斧，又朝握住自己后脑勺的鱼人手臂砍去。 他是胆大妄为之人，寻常人哪敢在这话总情况下就向着自己脑后砍去，这一不小心鱼人没有杀死，反而会用力过猛把自己脑袋砍下来了。 不过野比海稔对分寸把握的很好，这近乎是天生的才能。 感觉到脑后束缚着自己的力量没有了，野比海稔又是一斧头看向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鱼人…… 憋着一口气，野比海稔拼命的向着水面游去。 “哗啦。” 人工湖的近岸处水面发出了哗啦的响声，野比海稔艰难的从水下爬出，踉跄的歪倒在河岸边。 “咳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几乎要把心肝肺都从胸腔中咳嗽出来。 虽然从下水道解决战斗再到上岸只有两分多钟，但稍有不慎野比海稔整个人都会交待在水下。 这猎杀妖魔鬼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在水下的话就算是枪支也没有用，如警用的手枪，在水下可能刚射出不到一米子弹便没有了杀伤力。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身体内的河童竟然没有半点的预警，野比海稔有理由怀疑这个河童是不是想着让自己死了后能够灵魂脱离出来？ 跪在地上咳嗽了几声，野比海稔方才问道：“喂，乌龟，我现在获得了什么能力？” 【分，分身】 乌龟猥琐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分身？” “咕噜。” 野比海稔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史莱姆一般扭曲着，也便仅仅是几秒钟之后，在一旁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与野比海稔一般无二的水分身。 “吓！” 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穿着的衣服鞋子款式也是一样的家伙，野比海稔吓得歪倒在旁。 大晚上的看见这一幕未免也太惊悚了。 而且按照都市传说的套路，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镜中人’，那么两人之间必然有一个人会出现意外。 “还真的是分身？” 缓过来后，看着身旁的水分身，野比海稔禁不住连连啧啧称奇。 水分身所制造出的分身有一定的灵智。 “能用来战斗吗？” 【受到，伤害，会消失】 野比海稔念头一动，身旁的分身立马嘭的一声化作一团水炸了开来。 虽然不能用来战斗，但光是这么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效果就足够了，这要是放在上班的时候，这种分身就是妥妥的工具人啊。 可以让分身顶替自己上班，而本体则在家中安安稳稳的玩游戏打胶。 “这两条手臂，我得拿回去。” 鱼人手掌上已经剜下了自己的身体组织，自然不能再留在现场。 ………… 清晨。 “好大的鱼头。” 正在人工湖旁边散步的市政清理工眯起眼睛看着漂在湖面的鱼头。 虽然他距离鱼头的距离有接近十米，但还是能感觉出鱼头的体积绝对不小。 按照近大远小的原理估摸着，这鱼头至少也得是个海中大个的金枪鱼那般大啊。 “谁这么没有良心把海鱼的头扔到湖里来了，得找个顺手的东西……” 拿着长杆的用来打捞垃圾的设备他沿着人工湖边缘，顺鱼头流动的方向慢慢把鱼头拨弄到岸边。 随着鱼头距离湖边越来越近，视网膜中所呈现出的鱼头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带有弧度的头骨，密布着的鱼鳞，没有眼睑眼皮的眼眶。 还有眉心正中被劈砍开的痕迹。 “鱼？” 距离越来越近，一切越来越清晰。 待到完全看清了鱼头的样子，打捞人立马吓得瘫软在地上。 那哪里是别人扔进人工湖的海鱼头颅，分明是长着人脸的怪物。 “说，说不定是谁的玩笑，只是工艺品也不一定……” 这样劝慰了自己一下，清理工壮着胆子继续将鱼头朝着岸上打捞。 鱼头距离岸边越来越近，水面下的身子也逐渐显露出来…… “！！” 发现鱼头水面下的身子，清理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闭环 “上次是河童，这次是鱼人，然后两次都是在怪物死后才发现？” 四辻智夫一大清早连公安调查厅都没有去，直接赶到了江户川区的一间医学解剖室中。 “从市民公园的人工湖中发现的尸体？这么明显的开放性的公共场所，为什么要到被其他人杀死后才能发现？” “这人鱼又不是藏在下水道中的。” 抱怨了一阵后，四辻智夫方才停下。 抱怨归抱怨，能发现这个鱼人也是意外之喜，死了总比没有要来得好。 “厅长，调取了东京警视厅的资料，近来在人工湖所在的公园中没有发生有人受伤的事件，周边也没有失踪案件，接警台也并未接到治安事件报警电话，鱼人应该是突然出现在人工湖中，或者是一直蛰伏着的。” “是不是一直存在，等之后看看它肠胃残留物的分析。”四辻智夫挥了挥手，“现场有多少人知道这具鱼人的尸体？” “清理工，以及附近的出警人员。” “严加看管，让他们闭嘴。” 这次没有河童那么多的目击证人，应该不至于很快的就暴露在阿妹莉卡面前，况且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大张旗鼓的着急的名校专家老解剖分析了，一切都要悄悄的进行。 “厅长，从湖底发现了消防斧，鱼人头部的伤口大概率是这件器物造成的，消防斧保存情况很新，有可能是近几日才从商场买到。” “能在消防斧上查到指纹吗？” “生物线索已经被湖水浸泡破坏掉了，查不到有效的指纹信息。” “那就去查一下这件消防斧的制造厂家、销售情况。”四辻智夫看了看房间中正在被解剖的鱼人尸体，“除了脑袋上中了一斧头外，鱼人的双手也被卸掉了，这点你不奇怪吗？” “湖中并未打捞到双手，猜测大概率是被带走了。”负责汇报情况的下属顺着四辻智夫的话继续道，“仅就目前情况猜测的话，带走双手的可能性有两个，一个是在战斗的过程中，鱼人的双手抓到了凶手的皮肤……这在以往的工作中很常见。” “另一个可能是，鱼人的双手很可能有着不菲的价值，就像非洲草原上的偷猎者会在猎杀大象后割掉象牙一样。” “嗯，两者都有可能啊，现场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的，虽然没有发现目击证人，在临近人工湖的松软土地上发现了几个新鲜的脚印，推测脚印留下时间是凌晨左右，从第一发现人和对昨晚几名流浪汉的笔录来看，这几枚凌晨出现的脚印很有可能就是猎杀鱼人的人所留下的脚印。” 不光是这些信息，从脚印的形态分布上也能看出凶手是从河面下爬出。 “脚印所有者的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三之间，体重在一百四十六斤左右。” “治安监控，各种方法，一定要找到你们所说的这个人。” “对方竟然能先政府一步发现人工湖的异样，一定有着独特的方法，而且他猎杀这头鱼人肯定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要查出来。” 看着下属应喏离开，四辻智夫摸了摸自己发热的头顶。 这东京近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何这些让人头大的事情总是不停的发生。 全世界那么多的地方，七十亿的人口，怎么就这么的平静？ 四辻智夫也摸不准，这明显有着愈演愈烈趋势的超凡事件出现频率到底是好是坏。 他只能希望这些超凡事件就像是日本经常遭遇的地震，虽然每天都会发生地震，但都只是一些连房屋都震不塌的小地震，可千万别在哪一天憋了个大的…… ………… 千岛之国，雅加达。 这是一座贫富差距大到天堂与地狱之差的城市，无数贫民会去捡拾饭店餐厅别人家的残羹剩饭，将这些东西收拢在一起摆在贫民区的摊位上贩卖。 因为摊位空间有限，每个摊位上只能贩卖十来种食物，显然是不足以摆开所有捡来的汤汤水水。 所以这些小贩们会干脆将看起来差不多的食物混在一起再贩卖，哪怕不吃，仅仅是靠近了看一眼就足够让人生出呕吐的欲望，而如果是靠近后稍微闻一闻，那冲鼻的油味就能令人头晕脑胀。 不过令人‘安心’的是，小贩们自己也会吃这些东西，就像是在向购买者们证明——我们自己也吃，你们可以放心吃。 而往往就在贫民窟几百米开外，便是富丽堂皇的酒店，笔直宽阔的公路，名贵的豪华轿车穿行而过，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上流成功人士从车上走下。 自然，贫民窟的食物就是这些成功人士们生产的残羹剩饭，也可以说……屙的屎。 若是究其本质的话，其实正是穷人生产出的东西养活并且养富了成功人士们，成功人士们又用自己的消化物反馈着供养自己的贫民们，如此的吃饭再屙屎的原汤化原食行为成功在这个国家完成了奇妙的闭环。 “咕叽，咕叽。” 一名摊贩将收集来的有些变质的食物裹上面糊，放在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油中烹炸。 这样油炸一番后不光吃不出变质，整体的味道还能上升许多，如此行为简直称得上是天才。 虽然经常吃这种食物，是妥妥的会患上癌症，不过住在这里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些。 毕竟如果不吃的话，肚子就会饿，饿了就会身体素质下降，免疫力下降，就会生病，说不定就会死。 反倒是吃了的话……未来的癌症就交给未来去迎接吧。 “咕叽咕叽。” 不远处的参天大厦顶着热带直射的阳光，庞大的阴影向后掩映，将整个贫民窟笼罩在自己的黑暗中。 “咕叽，咕叽。” 大厦的顶楼，一名富商大快朵颐的享受着面前的食物。 “我听说……”一边咀嚼着牛排，他一边问道，“松巴岛上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与这名富商相比，他对面的男子倒是优雅很多了。 “咯噔。” 餐刀轻轻划开面前的食物，刀子与陶瓷碟碰撞发出咯噔的声音。 “捕风捉影的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 第九十七章 这可太行了 “真的只是捕风捉影吗？我可是听说政府已经派人前去了。” “哦？我也听说了，应该是刚刚出发吧。” “真的吗？” 正在吧唧吧唧吃着牛排的富商听到这话抬眼看了过去，接着又专心对付起桌子上的牛肉：“那又有谁知道呢……” “是啊。” 从这栋大厦的顶层向外看去，雅加达天堂与地狱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 在远处的天空上还有一架客机逆着风快速飞起，划过天边。 客机机舱中的普通乘客好奇的看着前面几排坐着的同行乘客们，原因无他，只怪这几排的人模样打扮都太奇特了。 大部分都是高鼻深目的欧罗巴人种，虽然年龄各异，从二三十岁到六七十岁的都有，但这群人身上却都穿着明显的牧师袍子，要是再有明眼人细心观察的话，还能发现这群人的牧师袍子款式有着细微的不同，毕竟一个属于圣主教长老教派，另一个则是圣主教西正教。 在这群神职人员中还有几个星月教的人士，不过数量不多。 毕竟在此行要去的松巴岛上，岛民信仰的宗教只有两种，一个是当地的马拉普宗教，另一个则就是圣主教了。 不过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从雅加达到松巴岛，正是为了松巴岛上出现的奇怪教派——松巴岛崇血教。 在仅有照片而不知道这教派其他详细的情况下，只能简单的起了这么个粗糙的教派名字。 一想到照片里的场景，这群以调查团名义前去的神职人员面色便十分严肃，虽然在日常生活中，穿上这一身职业装的他们就已经足够令人感觉到窒息般的严肃。 其中霍特尔的面色最是精彩，他一会紧张，一会又惊恐，一会又带着视死如归的释然，脸上就像是开了调色盘似的精彩纷呈。 他正是因为害怕方才向教派中的长老汇报，长老也的确将事情告知了更高一层的千岛之国的政府，但他是怎么也没想不到组建的调查团中竟然还把自己这么一个不堪重用的角色带上了。 早知道，就让亨里克斯自己汇报了，而且亨里克斯在尼德兰知道了这件事后，立马就打电话跨越重洋表示了自己的愤怒，这让霍特尔多少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他在心中已经做好了决断，等到下了飞机进入松巴岛后，就马上收起手脚做人，危险的事情绝对不掺和。 但一旁的教派长老却没有‘放过’霍特尔的打算：“霍特尔，你做的很好，正是因为你的勇敢，才没有让这次的事件扩大，让我们有机会将其掐灭在松巴岛上。” “啊，呵呵。”霍特尔觉得口头褒奖自己什么的就不必了，真的要褒奖的话，不如就让自己到达松巴岛后便在酒店中自闭。 “在现代社会中竟然还存在那般原始血腥的教派教义……而且还召唤出了邪神。”已经有些老年痴呆的长老义愤填膺的说道。 “虽然人民信仰什么是自由的，但我们必须教导他们该信仰什么。” 千岛之国有着一个独特的‘信仰自由’法律，在这个国家中的国民有着信仰宗教的权利，比如圣主教、星月教，但是……却不能没有信仰。 如果是无神论者，对不起，你违反了我们的‘信仰自由’法律。 “必须将其消灭，让那些不幸踏入歧路的羔羊重新回到信仰的正轨。” 就凭咱们这半飞机的手无寸铁的神职人员和官员，这不是去给人家的池子里添血么。霍特尔在心中不住的腹诽，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小岛上的教派不要过分的残暴，双方能把酒言欢是最好的，就算不能把酒言欢，也可以准许自己这些人不要缺胳膊少腿的完整回去。 “雅加达将会调遣松巴岛附近的军队前去，有军队在，我们此行一定会成功。” 这不就对了吗！霍特尔眼中又重新亮起了光芒，这才是正轨啊。 历史上圣主教能从欧罗巴传播到南亚这里，靠的是牧师的嘴皮子，靠的是牧师们开办的医院学校吗？当然不。 靠的就是刀枪火药，巨舰大炮啊，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和其他教派谈判的方式。 不能在吸引信众上胜过你们，那就靠火药在物理上消灭你们。 行，这真的是太行了。 话虽如此，霍特尔的心脏也还是没有沉稳多少。 松巴岛本地的机场并不大，称得上是落魄，毕竟整个岛上也就只有那么个位数的航班路线，每天起降的飞机小猫三两个屈指可数。 也就是刚出了飞机的舱门，霍特尔便看到了前来接机的军人士兵。 以他的目光来看，千岛之国的军人士兵除了身上的军装，哪里还有军人的模样，身材矮小瘦弱不说，站立行走的时候也松松垮垮的，可以说连尼德兰这种费拉不堪国家的军队都还不如。 最多也就只能算作是镇压国内平民和游击队使用的暴力组织，真要是和世界上的军事大国碰一碰，当场就得被砸的四分五裂。 不过再看一看士兵手中的枪支弹药……事情又稳了！ 从雅加达带队来的官员皱眉看向迎来的军官：“你们的伊麻将军呢？” 负责这次行动的是一名叫做伊麻的军队少将。 “伊麻将军正在军营研究作战地图，如果真发生了武装冲突的话，将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作战目标。” ………… 血池。 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血池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这些一向懒惰的热带居民在宗教精神刺激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劳动热情，本来简陋的血池周围已经搭建出了复杂的建筑，向外延伸着的还有不知多少的岛民自愿来这里充当苦力修筑更多的宗教意味浓厚的象征。 在尼德兰人来此殖民前，松巴岛上根本就没有大型建筑这一说，都是原始的木头搭建的窝棚，更不用提马拉普教的宗教建筑了，所以围绕着血池所修建的一系列宗教建筑看上去和岛上的教堂有几分相似之感，只是在雕刻、装饰上却又多出了许多原始宗教所特有的血腥残忍。 一名穿着军装的男子恭敬的走进血池前最大的一间建筑中。 甫一进入，他便立马虔诚的五体投地。 第九十八章 返老还童 “代全知全能的神明在地上行走的神使大人啊，你最卑微的仆从向您致以最崇高的问候。” 也不管鬼柳苍士能不能听懂千岛之国语，作为一名将军的伊麻一进屋便跪倒在地。 样子这个方面，首先要做的足够了。 鬼柳苍士近来虽然已经在努力学习千岛之国语了，不过他又不是什么语言天才，到现在最多也就只会点日常用语而已。 毕竟他之前在学校中就是学习一般整体平平无奇的学生，没有道理一被人捧成了神使大人就立马变成大智慧之人，对于这点，鬼柳苍士还是有数的。 不过就算听不懂，从对方的姿态上，鬼柳苍士也猜得出来在说什么。 但最令鬼柳苍士心中有些难以言明情绪的却是对方肩膀上的军衔，一名将军匍匐在的跪在自己身前。 不说千岛之国的军衔是否廉价，含金量恐怕都比不过阿妹莉卡的校级军官军衔，可如果是放在从前的自己身上，这种别国少将级别的人物，鬼柳苍士最多也就只能在电视机上见一见了。 至于现实中的交际，那是绝对不会有的，更别说……让对方跪在自己的面前了。 人生的际遇，既然可以如此的奇妙。 “让他起来吧。” 伊麻缓缓从地上站起，只是他依然深深的低着头，神情动作都是肉眼可见的恭顺谦卑。 他黝黑的面庞上已经布满了皱纹，满头所剩不多的头发也是花白一片，这已经是进入了生命的暮年。 以一国将军所能享受到的资源，运气好的话还能活个几十岁，运气不好的话可能碰上个绝症便当场尘归尘土归土，千岛之国虽然落后，国民虽然贫穷，但正是他们的贫穷才能支撑得起如伊麻将军这样的人花天酒地。 毕竟自然界中的动物骨瘦如柴，是因为身上有寄生虫，如果一个国家的国民怎么也无法富裕，只能是因为他们的身上也有…… 与之相对的，面容稚嫩的鬼柳苍士身上所带着的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年轻朝气，这种磅礴的生命力是在这年龄段的年轻人所感觉不到的，只会认为是理所应当，直到某一天才会幡然醒悟，自己原来已经青春不在。 这种大人物，最需要的是什么。 寿命。 不管是规范饮食，还是昂贵的医疗，优雅的居住环境，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获得更久一点，人间有的人来说是多活一天都剜心的地狱，对少数的人来说却是生杀予夺的地上天国。 “呼……” 鬼柳苍士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思绪飘到了血池中间所矗立着的那根血神柱上。 他以为自己所供奉的血神所掌握的神权都是关于打打杀杀方面的事情，像是将普通人升魔，也只是为了更好的造成杀戮，但没有想到血神竟然还能……赐予寿命。 血神可以将人类的寿命延长，或者说变得年轻，让中年人重新变回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让耄耋的老年人华发退去，这个中神妙，足以让孜孜不倦研究科学的专家学者怀疑人生。 鬼柳苍士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是如何做到的，就像是他不了解血神又是如何让普通人升魔。 但不理解也无所谓，就像用枪杀人只需要会扣动扳机，没必要一定会自己手搓制造枪支一样。 鬼柳苍士只是知道用延长寿命这个方法，可以轻松的让一名将军跪在自己面前。 既然将军可以，那总统，应该也可以吧。 唯有像曾经的自己那样烂命一条的人才会毫无留恋的从高楼上跳下来。 鬼柳苍士发散着自己的思维，随手从血神柱招来了寿命。 一层普通人看不见的灵魂烟雾笼罩住了伊麻。 若是有人能看见的话，便会发现这层淡紫色的烟雾和信众膜拜血神柱时身上所飘出来的烟雾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两者一个是将烟雾从身体抽出，一个是将灵魂烟雾重新塞入人的体内。 “！” 这名从没上过战场的将军全身一阵抖动，就像是被电流激过，又像是憋了一个多小时的尿一口气崩出来一般。 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爽，从未有过的舒爽让伊麻忍不住失态，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涌现出一股蓬勃的力量，好似要将自己整个人来一遍重塑。 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还说不真切，但在一旁观看的拉哈等人眼中，伊麻的变化只能用神奇来形容了。 只见他头上的部分白发从根部开始重新染上黑色，脸上皮肤的褶皱也慢慢的舒展开来，虽然仍能看出褶皱的模样，但比之方才已经年轻了太多，就像硬生生从六十多岁返回到了五十几岁。 这是只有电影特效中才能看到的画面，不过要加上一个限定词了——‘曾经’。 曾经无人能做到的，只在神话中出现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了。 “我……” 待到身体内涌动的力量消失，伊麻睁开眼睛，兴奋的摸着自己的脸颊。 哪怕不用手去抚摸，他就能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发生了变化，同时那近几年严重老化的视力竟然也不可思议的清晰起来。 适时地，拉哈将一面镜子放在了伊麻将军的面前。 看着镜中年轻了十岁容光焕发的自己，这名六十多岁的将军霎时瞪大了双眼，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血液流动明显加速，几乎是要立马兴奋的昏倒过去。 对于他这般年纪这般地位的人，没有什么比寿命更令人在意的了。 而逆转时间，让自己能年轻十岁，这是世界上任何一家医院，任何研究机构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别说延长寿命，返老还童了，现有的科学技术甚至都无法解决脱发的问题。 “我万能的神啊，我愿奉您为唯一，愿永生永世称颂您的名……” 伊麻颤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他的眼中唰的涌出了泪水，泪水中不知有几分是情真意切的崇拜，还是说单纯的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而感动激动的泪流满面。 “问一问他，那些从雅加达来的外来者打算如何处置。” 鬼柳苍士唤来一旁的拉哈轻声说道。 他觉得自己这样倒是有点像是古代的天皇。 古时候的天皇自认为是神明后代，作为神明的后代所说的语言是与普通凡人所不同的‘鹤音’，说白了也就是强调奇怪的日语，与大臣对话时需要有专门的人负责翻译。 第九十九章 弗朗明哥 在岛民们惊诧的目光中，伊麻双膝跪在地上，缓缓的向后蠕动着离开了风格诡异的血神教教堂。 不少村民也是有眼力劲的，从伊麻肩膀上的肩章瞧出来这是一个大人物。 电视上虽然能看到，但却是松巴岛上从未有过的大人物。 “神使大人，伊麻已经离开了。” 拉哈恭敬的跪在鬼柳苍士的面前。 他现在是已经彻底抛掉了自己远洋船船长的身份了，作为一名远洋船长薪水的确是令人羡慕的高，但抛掉这层身份拉哈却没有半点的犹豫。 他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在船长上第一次见到鬼柳苍士时的决定，不然单纯就靠着他及家族所有的关系，下辈子也攀不上一名将近，更不用说看着将军跪倒在自己面前。 只要鬼柳苍士的地位越高，他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更不用说，还有那神奇的返老还童的神力。 即使现在的拉哈还年富力强，用不到为自己的寿命发愁，但自己早晚有老去的一天。 “我知道了。” 鬼柳苍士闭上了眼睛。 那个叫伊麻的将军应当是完全臣服在了血神的伟力面前。 不得不说，千岛之国的各个方面都像是筛子一般，军队明明是要采取一次秘密行动，但完全没有隐秘的遮掩，干脆大摇大摆的进入了松巴岛，仿佛生怕岛上的人不知道一样。 至于带队的将军，甚至都不用鬼柳苍士等人想办法与之沟通，对方就自己派人联系起了血神教，在这个人民有信仰的自由，但没有不信仰的自由的国家，巫术崇拜极度盛行。 不是每个人都是坚定不移的宗教狂热份子， 但是……鬼柳苍士看向了血池的方向，那里矗立着象征血神的柱子。 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等人知道了军队驻扎在松巴岛不久后，血神便立马赋予了这份神权了呢，是否是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也知道血神教现在的规模实在是太渺小，根本无法承受住一国军队的进攻？ 而这样将头部人物转化为狂信徒后，所谓的威胁也便就消弭了。 一想到冥冥之中的血神在盯着自己……鬼柳苍士毫无感觉。 诚如那些狂信徒们的想法，被血神注视着应当感觉到荣幸。 “神使大人。”拉哈轻声的提醒着，“我们接下来，将会迎来信徒暴涨啊，伊麻将军此番回到雅加达后，不知将有多少大人物会信奉我等无上的神明。” “嗯。” 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不过鬼柳苍士乐见其成，血神教对千岛之国渗透的越深，自己的地位也愈发的崇高，以那些身居高位的蠹虫们对延长自己罪恶生命的渴望，血神教有朝一日也会传播回岛国也不一定。 到时候，自己与小夜子也便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了吧。 “那那座有异教徒所在的酒店？” “不必理会他们，些许凡人不会影响到我主恐虐的荣光。” “神使大人，我们还要继续用……马拉普教来宣传我们的神明吗？” 说完这句话后，拉哈立马低着头。 他从一开始就是清醒的，血神教信奉的神明是恐虐，而不是岛上土著居民的土著神。 只是为了便于在岛上传教，便假借着马拉普教的外衣，虽然从一开始的帕索拉仪式上的惊变到现在不过短短的时间，但对血神教的崇拜已经深深压进了岛民的骨子里，再加上对外传教的话，也没必要披着马拉普教的外衣了。 但这些都是拉哈自己心里的想法，作为一个服侍在神使大人身边的凡人，他明白自己没有替神使大人擅权的本事。 “……”鬼柳苍士微微沉吟着，片刻后他开口道，“记住，我们所侍奉的神明的名讳是……恐虐。” ………… 松巴岛，瓦加英普镇。 调查团入住的是瓦加英普最豪华的酒店，不过对松巴岛这种原始落后的地方来说，所谓的最豪华酒店也便只是那么回事，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反倒是岛上为数不多那一两家外国人开的滨海海滩民宿还算不错。 不过任务紧要，倒也没有人在意吃住的到底好不好。 更何况…… “刷啦。” 霍特尔从百叶窗后看着楼下经过的当地土著，每当看到这些当地人的时候他的心脏总是会扑通扑通狂跳着。 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种族歧视的想法，而是他看着当地的每个土著，都感觉他们像是那个邪恶的宗教的信徒。 如果被这些信众知道了自己这些人的目的是为了铲除那个教派，很难保证这些信众们不会冲进酒店中把他们抓起来啊。 嗯，抓起来杀了放血，让那血池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厚。 “霍特尔，你在害怕？” 与霍特尔同一房间的是一个长相与千岛之国迥异的牧师。 这名牧师既不是千岛之国南亚黑土著的长相，也不是霍特尔的欧罗巴低地白种人的模样，而是典型的南美洲拉丁土著的样子。 有着偏棕的皮肤，头发微微卷曲，但五官轮廓上又是欧罗巴人种，虽然不想承认，但霍特尔觉得这个圣主教西正教派名叫弗朗明哥的家伙长得是蛮帅的。 只是每次一看到这个‘异端’，霍特尔总是有种想要立马跳南美洲桑巴舞的冲动。 “说不害怕是假的。”霍特尔用英语和这名‘异端’牧师苦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想这都太疯狂了，如果是要铲除那些疯子的话，用军队就可以了，我们去掺和什么呢？” 霍特尔所在的圣主教长老教派是在几百年前通过宗教改革运动从圣主教西正教会中脱离出去的，理所应当的，这也伴随着战争。 所以这两个教会的人员互视为异端，有时候异端比异教徒更加可恶，不过现在世界整体氛围是和平的，彼此冲突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事实上全球虽然有许多的圣主教教徒，但信奉西正教会、也就是尊崇教皇的国家却并不多。 在欧洲比较典型的国家也就是意呆利、法兰西、两个牙和其他小国家，亚洲只有香蕉国，反倒是拉丁美洲，几乎所有国家都信奉西正教会。 当今的教皇正是从拉丁美洲产生，靠着还算灵活的调遣机制，这些不同国家地区的西正教会人员有时会互相派遣到其他地区任职。 弗朗明哥目光平静的道：“总有人要为陷入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的，我的兄弟。” 霍特尔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你们这些西正教会的信徒的教友兄弟。” 第一百章 拉丁美洲 对于霍特尔的抗拒，弗朗明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什么不快的意思。 异端不异端什么的，他从不在意，甚至哪怕对方不信上帝，哪怕是异教徒，弗朗明哥也不甚在意。 “拉丁的，早点睡吧，明天肯定是要焦头烂额了。”不用明天，霍特尔现在就焦头烂额的。 这间不知道有几十年历史的简陋小旅馆到处透露着潮湿阴冷的味道，电灯泡都是时而闪一下的老旧状态，拿来拍恐怖片什么的再适合不过。 只是就在霍特尔准备关灯睡觉时，枕头旁的手机却是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是带队的长老打来的电话。 长老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善，就像是一个肚子正在闹腾的人刚脱下裤子坐在马桶上时却发现自己便秘了一般：“霍特尔，带着你身旁的教会兄弟到一楼来。” 一楼处不光是他们几名牧师神职人员，一同前来的政府官僚也在其中。 霍特尔心中惴惴然，事情不会出什么纰漏了吧，比如那些斜教的疯子已经发现了自己等人，正在磨刀霍霍烧热水。 不过等到为首的官员一开口，霍特尔就笑了。 竟然是在通知调查中止。 “我们已经到岛上来了，为什么要让我们几人回去？” 宣布通知的官僚摇了摇头：“不，不是你们，同时也有我们，所有人要一同回到雅加达。” “为什么？和照片拍摄地点就只有那么一点距离了，只要我们到现场后……” “已经有另一只调查团去过现场了，照片上面的情况是子虚乌有的，而且军方已经派遣飞机从上空进行拍摄，也同样没有发现照片上的情况。” “另一只？我们怎么不知道，除了我们又有谁？”教派长老依然摆着一张臭脸，“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如果任由那种邪恶的教会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整座岛，不，是整个千岛之国都会陷入劫难。” “这位牧师。”官员撇了撇嘴，他信奉的是星月教，对圣主教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我必须要郑重的告诉您，对于地方上的处理是我们政府的事务，您只是一名牧师，更不用说，还是一名外国的牧师。” “而且，对于伪造出那几张虚假照片，让政府如此劳师动众浪费人力财力的松巴岛牧师，雅加达方面还要追究他的责任，像这样谎话连篇危言耸听的外国牧师，我方很怀疑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于那名牧师的调查，届时还需要长老教派的诸位来协助。” 不阴不阳的撂下几句话后，带队的政府官员便起身离开。 顺带着的，霍特尔还注意到……在宾馆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派遣了士兵来把守。 是为了保护自己一行人而把守吗？ 霍特尔觉得应该不是，如果是把守的话，在他们入住宾馆的时候就应当有了，而且军队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这样直接派遣士兵来把守，不就等于直截了当的告诉了那些斜教的人宾馆里住着重要目标？ 恐怕这些士兵多半是为了防止住在宾馆中的自己一行人有什么擅自行动的想法行为吧，这是妥妥的监视。 不过霍特尔觉得把守起来也好，他可太害怕和自己一起的牧师们会做出什么傻事，就像是电影里那些坑队友的蠢货们，非要去试探一下作死到底会不会死。 虽然心中窃喜，但霍特尔还是要在面上摆出一副严肃郁闷的表情。 就这样回到了房间后，霍特尔的脸上方才又出现喜色，整个调查虎头蛇尾的结束，但这样的结局才是大圆满么。 “你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当然，不管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我们真的前往原住民村落的话，势必会和他们发生冲突。”听到弗朗明哥的话，霍特尔也没有藏着掖着，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一个教派的，平日里也根本没有碰面的时候，也就这次情况特殊，才会把两个异端教派一齐叫来，“这样双方能够避免冲突，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如此。”弗朗明哥手中捧着一本西班牙文的书籍，封面上是十字架，一看便是宗教方面的书籍，“真是和平主义者的想法啊。” “拉丁的。”霍特尔好奇的问道，“那名政府官员信誓旦旦的说照片是假的……我是说，这张照片其实是我的一名朋友拍摄的，我清楚他的性格，他不是说谎的人，更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弄虚作假……” “嗯，我明白你要说什么，我的兄弟。”弗朗明哥继续看着书页上的内容，“那张照片是真的。” “欸！那群得梅毒的混蛋。”霍特尔用尼德兰语低声骂道。 尼德兰人骂人时不常用父母亲辈、**官，而是用疱疹、天花、梅毒等字眼来骂人。 若用华国语进行信雅达的翻译的话，大概就是‘艾呀，梅事的，疣什么大不了的，中奖几率为淋，痿什么要担心呢……’。 “说什么已经用飞机进行过侦查了，难道在我们来之前就没有侦查过？” 霍特尔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不用自己以身涉险后他的胆子立马大了起来，各种头头是道的进行分析。 这家瓦加英普的小旅馆已经许多年没有像今天一样客人爆满了，旅馆门口持枪把守的士兵让小镇上经过的人纷纷惊诧的多看了几眼，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岛民们想不出军队来岛上是为了什么。 而且除了军人外，今晚这间小旅馆周围还多了不少乌鸦，看起来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只是在旅馆周围的民居中，却是有不少人目光灼灼的死死盯梢着旅馆。 要是能把这几人聚在一起稍稍观察的话，能发现他们的手腕上都有新近出现的结疤，俨然是用利器切割了手腕的结果。 夜已近半，小镇的土路上已经半个行人都见不到。 旅馆中各怀心思的人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啄啄。” 一只乌鸦站在旅馆的百褶窗前，轻轻啄着自己的羽毛。 稍事整理完后，它用一双黑色的瞳孔盯着房间中深深睡去的两名牧师，拉丁美洲的牧师，有趣。 第一百零一章 巴比伦大城 佛朗明哥·罗德里格斯·鲁斯。 在一众长的拗口的拉丁美洲人姓名中，弗朗明哥的姓名算是比较短的，中规中矩的名字加父姓加母姓，不过从小别人就喊他弗朗明哥，倒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名字后面的父姓母姓。 从弗朗明哥小混蛋，到弗朗明哥大哥，到犯人弗朗明哥，再到弗朗明哥神甫，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称谓一变再变，不变的只有弗朗明哥这个名字。 在西班牙和其殖民地这都是最常见的名字，比迪亚哥还要常见，泛滥程度堪比华国的张伟、王超和呆湾省的鲑鱼。 不过名字从不代表着什么，弗朗明哥深深的清楚这件事情，如果只是一个毫无作为的人，哪怕名字起得再怎么花里胡哨，也会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但自己又有什么作为呢？弗朗明哥躺在床上又不禁思考起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出生在巴西的自己，童年和无数里约热内卢的少年一样生活在贫民窟，铁皮木板搭建的房屋没有私家厕所，夏天仿佛要把人闷杀一般的热，污水横流、臭气四溢。 那里号称上帝之城，的确，站在贫民窟的楼顶上就能远眺到科科瓦多山顶上那张开双臂的圣子像。 几十米高的救世圣子耶威张开双臂俯瞰着里约热内卢，像是要拯救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 弗朗明哥也曾经这么认为，虽然里约热内卢有着惊人的贫困率，虽然这座城市中五分之一也就是一百多万人生活在贫民窟中，虽然贫民窟中每天都有谋杀、火拼发生，但弗朗明哥依然认为圣主是存在的。 直到成为一名牧师后，他才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耶威还活着，那么他一定是一名游击战士。 就像圣主教的《新旧约全书圣典》上所描述的，耶威从降临人间的第一天就是为了解决穷人的问题。 人本无差别。 但现在的世界却遭受了异化。 拉丁美洲的信徒是如此，千岛之国的信徒也是如此，贫困正在全世界悄然无声的杀人。 牧师所应当负责的便是渐渐消除一切不平等，将穷人从压迫和不平等中解/放出来。 若是放在欧罗巴，弗朗明哥的思想是危险的，是已经被‘正统’所唾弃的，是不管西正教派还是东正教派亦或者新教所批判所反对的。 但在魔幻的拉丁美洲，这样魔幻的思想却是正常，至少，并不是太过边缘与逆反的思想。 只是，想起今日的所见所闻，虽然没有离开宾馆半步，更没有亲眼见到那传闻中血腥邪恶的斜教，可弗朗明哥的心中却是有了些许异动……或许，圣主真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轻轻的用西班牙语道：“我又转念，目睹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欺压，看呐，受欺压的流泪，且无人安慰；欺压他们的有势力，也无人安慰他们。” “因此，我赞叹那早已死的死人，胜过那还活着的活人。” “你在说什么？”霍特尔虽然精通尼德兰语、英语、千岛之国语，但对西班牙语是半点都摸不到头绪。 “没有，睡吧。” ……………… “弗朗明哥，弗朗明哥……” 朦胧间，弗朗明哥听到有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因为阳光实在刺目，他只得眼眶中留着泪水，缓缓睁眼。 千岛之国虽然地处热带，但也不会有这么刺目的阳光。 慢慢的，弗朗明哥的视力终于恢复了正常。 “弗朗明哥。” 朝着声音传来的天上，弗朗明哥昂起头。 他看见一个无法描述的物体从天降下。 那物体生长着六个翅膀，一对翅膀斜向下遮住脚，一对翅膀斜向上遮住脸，只有一对翅膀在身后振翅飞行。 没有面庞，亦因为被翅膀遮掩着也没有身体。 但弗朗明哥在看到的第一眼便全身僵硬：“天，天使？” 作为一名牧师，圣主教的典籍他当然已经读过千万遍，书中各种典故人物话语他早就能倒背如流。 像是天使。 和后世文艺作品中模样俊俏、背生双翼、头顶光环的天使不同，典籍中的天使形象每个都是难以描述的‘丑陋’，比如动物身体人的头，燃烧着的火轮，颇有抽象主义的意思。 相反，那些恶魔因为要用各种欲/望来诱惑人类，恶魔的模样倒是十分符合人类的审美。 “弗朗明哥。”天空中的六翼天使声音洪亮，“弗朗明哥。” 天空中的天使又呼唤了几声弗朗明哥的名字。 “巴比伦的大城。” “那鬼魔的住处，各样污秽之灵的巢穴，并各样污秽可憎之雀鸟的巢穴。” “那把万民喝醉的邪淫大怒之酒，行淫的君王。” “于地上滋生。” 弗朗明哥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只得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鲜少有人知的是，耶路撒冷是圣城，但还有一座魔鬼之城巴比伦，只是与耶路撒冷不同，巴比伦只是一个表意的象征，并非真正的实体，它所象征的便是一切恶念、邪淫、可憎。 “弗朗明哥。” “你该举起一块大磨石，猛力的砸向巴比伦城，巴比伦城不能再见了。” 再度被点名的弗朗明哥身子微微抖动，他面朝着从天而降的天使，缓缓跪在地上。 仿佛是明白了弗朗明哥的意思，天空中的物体高声喊着：“圣哉，圣哉，圣哉。” 它猛地张开了翅膀，一条长蛇状的身体在天空出现。 而从那怪异的脸部到翅膀的内侧，有成千上万无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弗朗明哥。 ……………… “拉丁的，拉丁的？弗朗明哥，弗朗明哥，你醒一醒。” “弗朗明哥？” 弗朗明哥是被晃醒的。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霍特尔抓着自己的肩膀摇来摇去。 “你终于醒了，我都喊了你五六分钟了，你们拉丁人难道就这么慵懒吗？” 听着霍特尔的抱怨，弗朗明哥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就像是被夺走了魂魄一般。 “弗朗明哥？” 看着弗朗明哥傻愣愣的模样，霍特尔用手掌在他的双眼前晃来晃去。 这一晃，弗朗明哥的双眼中却是有泪水流出。 第一百零二章 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拉丁的，你这是在梦里见到恶魔了吗？”霍特尔惊恐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弗朗明哥，“还是说你想到了什么自己远在异国他乡的母亲？” 弗朗明哥虽然双目泪流，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目光灼灼，其中仿佛有炽热的太阳在燃烧着。 这一点都不像是见到恶魔的样子。 “我见到了……光。” 抛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语，弗朗明哥便起身拿起手机走出房间。 “光？”霍特尔诧异的看着离开的弗朗明哥，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个拉丁美洲的异端牧师在说什么了。 该死的，一定是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出了什么问题，连他们这些外来的牧师都受到了影响。 圣主耶威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些层出不穷的事件就是圣主对世界的审判吗？ “呼。” 弗朗明哥深呼吸了一口气，拨打了一通远渡重洋的电话。 从东半球的亚洲打电话到南美洲，完全可以说是拨打到地球的另一面了。 铃声响了没有几秒便被接起，对面传出的是一个低沉温和的老年男人的声音：“弗朗明哥，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是碰到了什么困惑吗？哦，我忘记了，你那里现在应该是白天。” 弗朗明哥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主教，我想要回到里约热内卢。” 他是里约热内卢出生成长长大，之所以会远渡重洋到千岛之国，正是受到了里约热内卢主教的青睐——从巴西派遣到千岛之国，这样的资历可以帮助弗朗明哥在宗教界走的更远，所谓镀金、外来和尚好念经，放之四海皆准。 “为什么？弗朗明哥，你是在那里碰到什么问题了吗？”听着主教的语气，弗朗明哥已经能想象出主教现在已经皱起了眉头，“这种到海外就任的机会对你以后的……我是说，对散播我主的荣光更有利。” 圣主教西正教派有着一套遍布全球的‘行政体系’，西正教派在全球有着几十亿的信徒，其中有四十万名正规神父，这些正规神父都是某个社区小教堂的负责人，相当于是乡镇或者小城市。 而在四十万名正规神父上则有五千名主教，这些主教负责的区域统称为教区，教区的规模从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到某个国家的一个省都有。 在五千名教区主教之上，则有两百名枢机主教，因为枢机主教全都身着红衣所以也可以称之为红衣主教，虽然名义上枢机主教和教区主教平级，但拥有选举教皇与被选举权的红衣主教显然要比教区主教级别更高。 依靠着这套从下到上的晋升、选举机制，西正教派的触角才能延伸到全世界，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世界政府，只是权力没有那么大，也没有自己的军队武装和金融霸。 “我的状况很好，主教。”对于里约热内卢的主教，弗朗明哥发自内心的敬佩着，“我只是明悟了一些事情。” “主教，我记得您曾告诉过我，我们人类乃是圣主依照自己的肖像所创造。” 不待主教询问，弗朗明哥看着窗外便自顾自的开口道。 “所以我明白了……穷人要活着的声音即是圣主的声音，圣主从来不是死亡的圣主，而是能够听到圣主的子民们的呼声的生命之主。” “我们对穷人和卑微者所做的便就是对耶威所做的，所有教徒所信奉的救世主，就存在于那些因贫困而扭曲的面孔里。” “在平静里思考天上奥秘的神学必须死去，神学必须双脚着地，背起历史的十字架，为穷人的生命和解放而战斗。” “这样的历史不容我错过，错过这样的历史意味着错过主的启示，错过成为不折不扣的正教徒的机会。 “书写在历史上的审判就是《圣典》中最后的末日审判。” “请让我回到里约热内卢吧，主教。” “在这样的历史面前，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弗朗明哥声音柔和，但又满是斩钉截铁的坚定。 ……………… 千岛之国，雅加达。 一架军用运输机降落在雅加达的机场，这当然是千岛之国从国外购置的。 千岛之国虽然没有任何的军事工业，但靠着自身稀烂的国情、边缘的地理位置、费拉不堪的军事力量，成功的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垃圾国家。 这种垃圾国家因为对谁都没有威胁力，基本不会受到任何的军事外贸封锁，可以同时买到东西方的武器装备，当然太过尖端的是购买不到的。 但对这个最多也就对付一下本国平民，遇到外国军队就举手投降的国家来说，一般化的武器装备就已经够用了。 “再也不坐这种东西了。” 飞机降落机场后，伊麻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这种落后的军用运输机的舒适性就是比不过民航客机，不过谁让从松巴岛到雅加达今日已经没有了航班，只能勉为其难的用一下军用运输机了。 至于这家运输机有没有自己的任务，作为一个将军随便调度一架运输机是否合理，伊麻自然心中明情——我们就是国家的主人，作为主人用一下自己家里的东西怎么了？ “伊麻将军。” 运输机外已经有军人在等候着，只是外面的这一行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军的样子，不过对千岛之国来说，这样的军容军纪实属正常。 只是当看到从运输机中走出的伊麻将军时，外面等候的人却是迷惑的眯起了眼睛。 他像是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不信任一般先是揉了揉，再定睛认真的看了看，但这样之后，迷惑不光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伊麻……您。” 这名下属很想问，伊麻将军您是去松巴岛染发了吗？不然满头白发怎么变成了黑白相间？ 但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愚蠢，毕竟哪怕头发可以染黑，可伊麻最大的变化还是在他的外表上，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伊麻将军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年龄倒退了十年似的。 在松巴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伊麻将军才刚到松巴岛就要立马返回？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瞧见下属的惊讶，伊麻只是神秘的笑笑，他继而又神情肃穆虔诚的看向天空：“我是来宣告我主荣光的，祂的伟力将赐福每个虔信祂的子民。” 第一百零三章 真就以为没有办法了？ 放在世界的诸多国家中，千岛之国总统六十出头的年纪算是比较年轻的了，但无论怎么说，六十岁的年龄放在人类普遍的寿命里，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老年人的称呼。 从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一步步走到千岛之国总统的高位，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少的艰辛。 虽然千岛之国的总统权力不甚大，背后更是有像是苏甲诺等家族门阀的掣肘，从总统府中发出的政令也没法贯彻到地方，但权力这种东西就像是令人上瘾的某种药物，也不外乎在东南亚这片魔幻之地，总是有各种独裁僭主层出不穷。 即使能够以莫大的毅力抗拒这种诱惑，但每次照镜子看着里面衰老的自己，千岛之国总统还是忍不住叹息。 再多的权力也抗拒不了岁月的侵蚀，但如果有更多岁月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拥有更多权力了？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总统，带队前去松巴岛的伊麻将军回到了雅加达，他有紧要的事务要禀告您。” “松巴岛？我记得不是刚派遣调查人员过去吗？” 听着秘书长的话，总统皱着眉头。 本来像是松巴岛这种角落里的小岛，除非是发生什么毁天灭地的海啸、地震，不然根本无法引起一国总统的关注，让下面的人放手去打理就是了。 但毕竟岛屿上发生了疑似超凡作祟的事情，作为总统的他也不由得对这小岛的名字多上心了几分。 “伊麻将军似乎就是要向您汇报岛屿上事务的，他正在会见室等待着。” “带我去见见他。” 在东南亚所有国家中，军队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并不是国家、政府控制军队，而是军队反过来掌控着国家，这种情况最严重的就是暹罗和蒲甘，政府要么是军政府，要么就是由军队左右。 千岛之国虽然情况没有那般严重，但军队也享有超然地位。 如他这样的总统，没几年就要换一个，可军队中的那些实权将军可是永存的，同样永远延续的还有千岛之国内的那些政阀家族。 “笃笃。” 一边走着，总统不禁思考起伊麻将军着急来见自己的原因。 看样子是岛上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就算有的话，也应该是由下面的人汇报给自己，除非，事情真的大到必须要当面汇报。 究竟是什么大的？ 走进会见室，看着站在会见室正中的伊麻将军，总统的呼吸突然停止。 他窒息的看着面带笑容的伊麻将军。 这是那个老头？ “我是带着主的荣光来此的……” ………… 仅仅是一天不到的时间，一股无形的狂风就吹遍了雅加达，继而向着整个千岛之国的上层吹去。 那些每天都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喋喋不休，吃相贪婪，敲骨吸髓，刺血济肌的国家主人们陷入了难得的寂静，寂静的就像是在一瞬间都被杀死了一般。 生活在雅加达的升斗小民们自然不清楚自己头顶的乌云天空进行着怎样的复杂变化，但就像燕子嗅到暴雨将至会压低飞行高度一样，一些市民们也敏锐的感觉到车上来往的高级轿车似乎太多了点。 在千岛之国遭受过多次屠杀的华人群体是感觉最敏锐的，不少人已经开始相互联系，早早的关闭了店门。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尼德兰，虽然处于不一样的天空下，国家上层却也是同样的陷入了动荡中。 “那群该死的猴……土著，竟然拒绝了我们的外交照会！” 尼德兰的外交部门忙的上下一片鸡飞狗跳，虽然经济上联系比较密切，千岛之国民间也有着不少‘精神尼德兰人’，但尼德兰和千岛之国在外交关系方面却很是一般。 “千岛之国方面宣布通缉我国的亨里克斯牧师，他们是疯了吗？” 对于任何一个人口过亿的国家来说，宣布通缉某个外国人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像是外国人在本国贩毒、谋杀等等，通常这种事情既不会上新闻，也不会引起本国外交部的关注，实在是因为这种事情太过经常发生。 但这次通缉亨里克斯的意义却是不同，尼德兰上层都清楚亨里克斯带来了怎样的消息。 按照他们的想法，虽然超凡事件是发生在千岛之国，但发现人可是自己国家的牧师，更不用说那里还是他们尼德兰的前殖民地，稍微的去掺和一下有何不可？ 这可是超凡事件，全球只在日本列岛上发生过。 如果只是发生在日本，那尼德兰最多也就划出一个部门几个人手关注一下，再令外交部的人员随着阿妹莉卡或者欧盟的方向犬吠几声。 但既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出现了，那就代表此事和他们尼德兰……有缘啊！ “千岛之国的土著们是铁了心的不与我们合作了。” 但谁知道千岛之国方面竟然如此的不识相，竟然一口回绝了。 真就以为他们当年纵横四海的海上马车夫没有办法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首相大人，千岛之国方面态度坚决，而且我国驻尼德兰的使节人员在雅加达听到了诸多的传闻，松巴岛上有超凡事件应当是真实的，而且里面牵扯到了……大秘密。” 尼德兰首相手指敲着桌子，他年纪不大，外表看起来也颇为友善年轻，但鲜为人知的是这可是一个能在荷兰首相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的政治强人。 对王室，对议会，对民间，这位首相都深深诠释着什么是政治的平衡艺术，将作秀发挥到了极致。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他现在的位置，看起来就颇为‘岌岌可危’，因为出现了政治丑闻，他干脆就宣布‘辞职’‘内阁重组’，又因为种种原因，自己无法直接辞职，所以勉为其难的担任了‘看守内阁’首相，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下一届的首相百分百还是这位首相大人。 他沉思了片刻，拿起一支笔：“把这件事情告诉欧盟，也告诉不列颠，他们应该很有兴趣。” 反正即使不用说，以这些国家的情报能力也会在几天内知道千岛之国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小春日和 日本，东京。 逼仄的房间中，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着新闻频道，面容娇丽的主播照本宣科的读着屏幕外的面板：“以法兰西为首的欧盟成员国措辞强烈地谴责了千岛之国糟糕的人/权质量，并称将对千岛之国的贸易关系进行重新考量……” “据悉，澳带利亚、新西兰也在考虑重新考量与千岛之国的外交关系……” 电视上播放着国际局势相关的新闻，不过五十岚正义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对国际局势什么的实在是一头雾水了解不多，就连千岛之国在哪里，他都得先思考上半天才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印象。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的国家谴责千岛之国——五十岚正义一点都不了解，但肯定不是像新闻中所说的人/权问题那么简单。 不管什么主义，其实都是生意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根本，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打电话给我，嗯嗯，嗯嗯，我明白的，你的那三个箱子我先放在我的房间里的，啊，我不会动它们的……” “肇事者已经在拘留所中了吗？责任是……全在那名大车司机？对方超速，我明白了，人没出事就好……” 五十岚正义小心翼翼的和根本美里打着电话，最后叮嘱了几句后他方才轻轻挂断。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五十岚正义摇了摇头，明明根本小姐刚要在东京开始新的生活，却就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还好两位老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抛掉了脑中伤感的想法，五十岚正义目光灼灼的道：“仲间，我们出发，那个叫八田健的混蛋现在就在武藏野对吧！” 【是的，详细地址我已经在地图上标注出了，今天是八田健固定在武藏野打高尔夫球的日子。】 武藏野市在东京二十三区的西侧，属于广义上的东京都范围内，只是繁华程度和东京二十三区没得比。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执行正义，用这个吸血蠹虫的死来再次彰显正义。 所有人都会为了他的正义而感动的落泪。 只是作为一名超级英雄，前往武藏野市的方法并不光鲜亮丽，五十岚正义需要先到最近的电车站上车，到了目的地后说不定还要打出租车……算了，出租车太贵了，考虑到自己超人的身体素质，五十岚正义决定到了武藏野后自己再跑过去。 连怎样可以最快跑过去的路线，五十岚正义都已经查询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自己天降正义。 迎着微风和阳光，五十岚正义缓缓走出家门。 “目标人物已离开公寓。” “新进方向是电车站，目标人物大概率要执行私刑。” 几乎是在五十岚正义出门的同时，他的一切信息以及将要执行的计划都被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八田健吗。”作战室中二十四小时严阵以待的专家职员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五十岚正义一言一行都在监视中，他之前直接前往八田集团总部外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大声告诉政府自己要做什么。 “真是一个任由自己内心暴走的疯子啊。”四辻智夫感慨的摇了摇头，“如果是一般犯人的话，便就任由你胡闹了……” 但八田健可是在全日本都名列前几百的资产家，是国家为之服务的主人，而且八田健背后的政阀靠山就在现任内阁中，在除非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四辻智夫是不会任由八田健出事的。 毕竟要是你今天可以来袭杀八田健，明天是不是就能袭杀住友、富士、三和了？ 再之后是不是就要袭杀天皇了？ 这样的暴徒不管身上藏着怎样的秘密，都必须消灭——如此的声音，在高层中不在少数。 比起有可能的超自然能力奥秘，上层贵人们更关心的还是自身的性命。 能够这样远距离观察监视引导着五十岚正义，就已经是四辻智夫力主担保了。 不然按照上面的意思，五十岚正义早就被灭杀了。 “执行计划，阻止五十岚正义。” “是。” “命令尾之上堇做好准备。” “命令外事部人员联系各大电视台。” 五十岚正义在明亮的街道上行进着，阴暗的巷子中老鼠和看不见的安排也在瞬息万变的进行着。 穿过街头的杂乱电线，旋转着的发廊灯柱，已经慢慢飘着花粉的东京街头，一切看起来都只是平平无奇的东京景色。 眯眼看着前方两侧开满鲜花的坂道，五十岚正义眯起了眼睛：“真是，小春日和啊。” 眼前悠悠哉哉的场景非常符合五十岚正义对‘小春日和’这个词汇的理解，不过实际上这个词汇指的并非春天，而恰恰指得是肃杀的晚秋初冬。 小春日和，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呼。” 一阵从海面吹来的微风掠过街道，一齐吹来的还有飘满东京的花粉、花瓣，以及在坡道上方那张熟悉的脸。 尾之上堇？ “尾之上小姐？” 五十岚正义抬起手遮挡着阳光，惊讶的看着坂道上的女生。 那一头黑长直的秀发，姣好的容颜，不是那天在面馆中偶遇的尾之上堇小姐还能是谁。 而且最近他们两人可是天天在手机上联系的。 在和尾之上堇小姐在line说话之前，五十岚正义还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有和女生聊天的天赋，不管自己说的笑话有多冷，尾之上小姐总是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大部分话题也都能引起尾之上小姐的兴趣。 聊天中他倒是知道尾之上小姐的家就在附近，没想到今天出门正好碰到了。 “五十岚？哦哟，好巧，你这是要去哪？” 尾之上堇手提着一个袋子，看到五十岚的瞬间她也同样挑了挑眉毛。 “啊，我，我，我……”五十岚正义收了收自己身上斜挎着的背包，“我就是闲着没事想要走一走，哈哈，啊，哈哈。” 在尾之上小姐面前说自己准备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去杀人？ 这不太好吧。 “咦！”听到五十岚的话，尾之上堇的眼睛亮了起来，“肘！跟我一起去出版社！你在我旁边，正好也能壮一壮我的胆气！” 第一百零五章 突发事件 尾之上堇要去的是千代田区，那里是日本的政治中心，同时因为历史原因，也是出版业密集的地方。 出版、漫画出版、新闻社的总部基本都在千代田区。 “咯噔咯噔。” 车厢在轨道上微微摇晃，响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五十岚正义迷茫的看着车厢顶。 等一下，自己不是要去武藏野市执行正义吗？为什么却坐上了前去千代田的电车线，这完全和去武藏野市的方向是反着来的。 看着身边紧张提着袋子，两只小手都攥在一起的尾之上堇，五十岚正义苦笑的摇了摇头。 自己就是个没有任何主见的人啊，就是因为尾之上小姐的请求，自己连想都没想便跟着尾之上小姐前去千代田。 看样子这次袭杀八田健的事情又要暂时搁置一下了，不过那种蠹虫被自己消灭，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一点上五十岚正义非常有信心。 “尾之上小姐，你写的书终于要出版了吗，真是恭喜啊。” 这是五十岚正义发自内心的祝福，凡是为了追逐梦想而奔跑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闪闪发光的。 而且像尾之上小姐这么出色的人，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毕竟就连自己这样的人都有亲手践行正义的时候。 “哈，还不确定。”尾之上堇压抑着自己的笑容，同时她的脸上神色间又能看出明显的紧张，“这次到出版社就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我之前曾向这个出版社递交过稿件，没想到……嗯。” 尾之上堇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有一名编辑说对我写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想要当面谈一谈。” “一定会成功的。” 五十岚正义由心的感到高兴，只是他是一个嘴笨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喜悦化作鼓励传递给尾之上堇，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一定会成功的。 “嗤。” 地铁终于到达了千代田的站点，一侧的车门嗤的一声打开。 “走，我们下车！” 尾之上堇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五十岚正义不禁有些想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尾之上小姐如此的窘迫。 “喂，五十岚，你在笑？对吧？”似乎是用眼角余光看到了五十岚正义的表情，尾之上堇不怀好意的眯起了眼睛。 听到尾之上堇的话，五十岚正义立马一挺腰板，表情严肃的说道：“没有，我没有笑！” “盯……”尾之上堇双眼眯成一条线，那锐利的眼神盯得五十岚正义浑身发毛。 “等下有大场面！就先饶了你。” 出版社距离车站很近，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如果等下在出版社速度也同样这么快的话，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倒还有时间去武藏野市杀个人。 出版社所在的区域毗邻着大资本家云集的丸之内，绝对称得上是寸土寸金，而在整个千代田区的正中心，则就是皇居。 顾名思义，从倒幕战争后，这里就是日本王室的居所，在此前的近千年间中日本王室是居住在京都或者奈良，所以这也就造成了不少京都人觉得自己比东京人更加高贵，对东京都是如此了，京都人对周边的关西人们天然的带着一股子傲气。 不过…… 对于皇居，五十岚正义从未抱有过什么敬畏的想法，皇居也好，那些大资本家也罢，都是趴在所有人身上的吸血虫。 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走进皇居中看看那些神灵后裔们到底是如何的高高在上。 就在五十岚正义漫无边际的想着时，两人已经走进了出版社的总部中。 “您好，我们是来找平田编辑的。” “平田编辑，是平田鞠吗？” “啊，是的。”尾之上堇微微鞠躬，“平田编辑说让我今天中午来找她面谈。” “您先坐在那边稍等一下，我联系一下编辑室。”前台职员拿起了内部电话，“嗯，刚来的平田编辑的办公室是……” “好的。” 坐在接待的长椅上，尾之上堇的双手局促不安的放在膝盖上。 瞧着尾之上堇的模样，五十岚正义也跟着紧张起来，这个时候如果是什么王道的恋爱动漫，或许应该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握着尾之上小姐的手，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内出现的瞬间就被五十岚正义掐死了。 要是真这样做了，肯定会被尾之上小姐讨厌，这可是赤果果的骚扰行为！ 没有等太长时间，就有一名女编辑戴着眼镜走了出来，在走出来的瞬间，她的目光就快速锁定了尾之上堇，毕竟坐在长椅上等着的也就尾之上堇和五十岚正义而已。 平田鞠边向长椅走来，便伸出了手：“你就是尾之上堇小姐吗？从电话中听声音就能感觉出是个年轻的女性，没想到比我想象中更加年轻好看啊。” “啊，没有没有。”尾之上堇站起身与平田鞠握手。 “这位是？”平田鞠又看向了一旁跟着站起来的五十岚正义。 “他是我的朋友，担心我来这里会太紧张，所以跟着来了。” 明明是被强行拉过来的，五十岚正义没有反驳尾之上的说法，他尴尬的向平田编辑微微鞠躬。 “哦，朋友么……”平田鞠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那尾之上小姐我们到房间里讨论一下方面的事宜吧，经过我们几位编辑的讨论，一致认为您的作品具有出版价值。” “太好了！……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尾之上堇兴奋的叫了起来，发现了自己失礼的行为后又立马歉意的低头。 看着尾之上堇和平田编辑慢慢离开，五十岚正义才又重新坐下。 他这还是第一次走进出版社的总部，只是这间总部显然有些年头了，设施看起来还没有区役所来的先进，挂在墙角的一部电视播放着时下的新闻，墙上则张贴着一些注意事项还有出版社所获得过的荣耀。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 电视台上正在和旁边的嘉宾说笑的主播忽然面色一变，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摄像机。 实际上站在主播的角度，所看到的是相机后方的提词板，这是在发生突发性事件时常有的操作。 “一从府中监狱越狱的犯人，闯入居民家中连杀五人……” 第一百零六章 无法原谅 五十岚正义一下挺直了腰板，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墙角挂着的电视机。 “这名造成灭门惨案的在逃服刑人员名为山口隆志，曾是新宿区一所高校的体育教师，于五年前因校园奸/杀案被判处死刑……” “遇难家庭目前与山口隆志有怎样的关系目前仍在调查中。” “请各位新宿及东京居民留意身边有无近似长相的人等，东京警视厅日前表示正在全力搜捕逃犯。” 电视机上出现了几张照片，有证件照、社会照、穿着囚服的服刑照，全是被通缉中的山口隆志。 “看照片还是挺和善的人啊，没想到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人不可貌相哦。” “的确，戴着眼镜，和那些大学里的教授一样。”前台的接待小姐也看到了新闻，两名接待小姐啧了一声：“还真是可怕啊，杀人犯越狱杀人什么的，这不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剧情么。” “新宿啊，那不就是我住的地方么，以后晚上回家还是注意点吧，谁知道府中刑务所这一下逃出来了多少犯人，我可听我在监狱中工作的朋友说了，跑出来的犯人恐怕得有四五百个呢。” “啊？我高中全学校总共才三百多个人。” “那你们学校人也太少了吧。” “毕竟只是乡下的学校。” 两人谈话间倒是没有多少对这件事情的害怕，更多的还是谈笑：“但说起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因为监狱被破坏才导致犯人能够逃出来吧。” “是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新宿的那户人家应该还是好好的。” 两人只是正常的谈论，但却听得五十岚正义脸上火辣辣的。 他很想站起来告诉两人，犯人出逃纯属意外，有被杀的遇害者更不是他的本意。 但又细细的想了一下，五十岚正义又忍不住自责起来。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把监狱里的混蛋们全给杀光！ 要是把他们一个不留的全部清除，自然就不存在犯人出逃，也更不会有这样灭门惨案的人间祸事发生！ 都是自己大意了！五十岚正义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如果自己当时不是制造出简简单单的几枚炸弹，而是像核弹轰炸广岛时制造出一枚大当量的炸弹！ 将整个府中监狱都炸上天，那么别说犯人了，就算是监狱中的一只老鼠都不可能逃出去！ 正义的方式、正义的存在是多种多样的，当量也是一种正义啊！ 如果自己能够制造出足够当量的炸弹，那到时候别说是府中监狱了，就算是一国政府所组建的军队也能被炸上天！ “那个家伙……”五十岚正义咬着牙关，双目赤红，“绝对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自己之所以选择清洗府中刑务所，为的不正是要在世人面前彰显正义？这样的人完全是给自己抹黑！ “五十岚！” 就在五十岚咬牙切齿的时候，尾之上堇喜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看着尾之上堇喜悦的表情，五十岚正义艰难的笑了笑，收拾着自己的心情。 “成功了？” “嗯！” 尾之上堇欢快的点着头，或许是因为高兴的忘乎所以，她直接上前抓住了五十岚正义的手臂。 虽然是隔着衣服的袖子，但即使这样，五十岚正义的脸还是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刚刚还在脑中氤氲着的一堆想法此时此刻却近乎直接蒸发，只在脑子里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详细的之后再谈！我们去吃大餐、美食庆祝吧！”拽着五十岚正义的胳膊，尾之上堇便朝着出版社外走去。 “啊，不是，我，我……”五十岚正义吱吱呜呜的，他今天下午可是要去八田健那里执行正义的。 怎么可以…… “不行吗？”尾之上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长相姣好，所以无论是做出怎样的表情都说的上可爱。 看着尾之上堇可爱的模样，五十岚正义本来想说出的话一下都哽在喉咙里。 反正八田健早晚是要被自己杀死的，等待下一次机会也不是不行。 “没，我没有事情……” “走！我们去涩谷！” “涩谷，一听就挺贵的。” “放心，我来出钱!这件事情你不要反驳，是我自己要花钱庆祝一下自己的成功！只有吃大餐才能好好庆祝。” 尾之上堇的模样说不出的神气，要是画作卡通形象的话，绝对可以上小学课本上当做‘神气骄傲’的角色的插图了，活灵活现的。 涩谷毗邻着新宿区，和千代田、港区、中央区被统称为都心五区，当然如果在房产销售的口中，为了方便卖房还会有都心六区，都心十区，乃至都心二十三区的说法。 总之这里有着和五十岚居住的大田区这种生活区完全不同的繁华感，别说只是下午，哪怕到了凌晨一两点，道路上也还是有不少行人，只是那时候更多的是喝了个通宵的酒鬼们。 若说的更具有个人主观色彩一点——五十岚正义觉得涩谷这种看起来就繁华的地方，和自己这种浑身上下透露出贫酸气息的人格格不入。 “呜哇，呜哇。” 只是今天涩谷街头比往常更热闹一些。 辆辆警车在街头穿梭，呜哇呜哇的警笛声和红蓝色的灯光看的人心里发慌。 也许守法公民看到警车并无感觉，但至少五十岚正义是感到心慌的。 毕竟自己手上少说也是有上百条人命的，如果被法院宣判的话，法官绝对是‘不用审了，死刑起步，立即执行’。 嘛，不过自己也不可能被抓住，绝对的！ “看到警车你好像很慌？” 尾之上堇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神色紧张的五十岚正义。 “欸？没有啊。”五十岚正义挠了挠后脑勺，“就是感觉这种追捕犯人的氛围还挺紧张，挺让人感到害怕的。” “啊哈，是这样~”尾之上堇在前走着，“不过我们没可能运气那么差碰到犯人的，外面这么多的警察，他肯定吓得躲起来了。” “前面再拐几个巷子就是目的地了。” “要那么偏僻的吗？” “哼哼，那可是在网上很多人推荐的小型西餐厅，年代感氛围感都超足的！也很安静。” 不不不，五十岚正义心中摇着头，‘很多人推荐’和‘安静’这两个东西是截然相反无法相容的吧！ 第一百零七章 山口隆志 东京，新宿区。 “呼哧，呼哧。”山口隆志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在一幢一户建的客厅里，一家五口人倒在了血泊中，作为家主人的丈夫手中还拿着高尔夫球棍，看样子是想要反击闯入杀人的山口隆志。 但最后仍然站着还活着的只有山口隆志。 在律政所上班的丈夫显然不是能一口气上百个俯卧撑的山口隆志的对手，毕竟他曾经就是体育教师，半职业的自由搏击手，即使是在监狱里，山口隆志也没忘记每天锻炼自己的身体。 “滴答，滴答。” 鲜血从山口隆志握着的刀尖滴答下来。 看着地上的尸体，山口隆志的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但几秒后又变成了憎恨，紧接着又重回痛苦。 就这样，痛苦与悔恨在山口隆志脸上来回切换。 直到刀尖不再滴落鲜血，厨房灶台上的锅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山口隆志才长长的叹了一生气：“哎。” 他慢步走向厨房，关掉了灶火。 锅中烧着的是味增汤，很有家庭的味道。 灶台的旁边放着一盘姜丝炒肉，已经炒好了，但还没来得及端上餐桌。 不过不管是家庭主妇也好，还是这户的其他家人也好，都再也吃不到这盘炒肉。 倒是山口隆志将炒肉放在了餐桌上，给自己打了碗味增汤和米饭。 “哗啦。” 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正对着墙上的窗户。 山口隆志双手合十礼貌的道了声：“我开动了。” 入口的第一瞬间，山口隆志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在监狱这么些年中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味道，除了好吃外，还有种家的味道，这是监狱中怎么也无法炒制出来的。 安静的房间中只有山口隆志大口大口吃饭的声音。 伴着吃饭声音一起的，是山口隆志的双眼不停流出的泪水。 在他放下饭碗的同时，一张已经有皱纹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满。 他的眼中此刻已经满是悲伤与痛苦。 “对不起，森下的家人们。”山口隆志痛苦的看着五人中的家庭主妇和两名年纪看起来比较小的少男少女，“将你们牵扯进来并非是我的本意。” “但或许这是一种因果循环吧。” “我应当自杀来给你们谢罪。” “可原谅我的自私吧，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愿望。” “我想去看一下直哉这个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等到我心事了断，自然会自杀谢罪。” “嗯，就算我不自杀，警方也会把我击毙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山口隆志自己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横竖都是一个死了。 从事情于十年前一发生，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 他揣上一把刀，推开房门披星戴月。 ………… 第二天一早，这栋一户建周围就被拉满了警戒线，东京警视厅的警员在房间中进进出出，周边的住户被挨个敲门拜访询问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动。 “警部，犯罪嫌疑人已经确定，是山口隆志，在周边的治安监控中捕捉到了山口隆志出入的画面，时间上和遇害者死亡时间基本吻合，而且现场凶器上的指纹也与山口隆志的指纹吻合。” “这么快就确定了！等一下？山口隆志是谁，你们怎么会有他的指纹？”负责这起案件的警部露出了喜色，不过同时也有着疑问。 日本连户籍制度都没有，自然更不存在全国性的指纹档案这种东西……外国人除外，外国人入境时倒是会录入指纹存档。 “啊，他是一名服刑犯人，监狱系统中有他的指纹……前几天刚从府中监狱越狱出来，本身就是身兼着两条人命的死刑犯。” 一听到越狱和府中监狱，警部就觉得自己摊上一件能够上热点新闻的大事件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这人不是越狱杀人犯，但是连杀五人就足够成为热点了。 “你们做的很好，这起五人命案上面给我们的压力很大，如果能快速将犯人抓获归案，就是大功一件！” “是！” 在确定了犯人是谁的基础上，再相应的寻找犯人的踪迹就轻松了，而且这里是东京，是新宿区，治安监控、店铺监控的密度远远高于其他地方，找到山口隆志的踪影简直不要太简单。 “我们锁定山口隆志的身影了，警部！” 技术警察组发出了兴奋的惊呼声。 他们也没有想到进度会这么快，监控镜头里的山口隆志根本没有多少躲藏反追踪的意思，只是简单的戴了个帽子穿梭在人群中。 “好！”警部双手拍起，他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此刻还是高兴居多。 高兴是自然，疑惑就疑惑在山口隆志的状态和那些杀人犯们完全不同，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影视剧、动漫、侦探影响，现在的杀人犯在作案中都会注意不留下指纹脚印，在杀完人后不说处理现场，至少也会挑选着早就计划好的反侦察路线。 可这个山口隆志倒是好，杀人的时候直接空手拿着刀，而技术人员的勘验结果更是证明了山口隆志在杀完人后还坐在餐桌前吃了一顿晚饭，饭碗上有他口舌留下的dna，指纹更是到处都是。 分明就是在对所有警察们说，我都已经这么不遮掩了，你们快点来抓我啊，快点啊。 这要是还抓不住，警视厅的所有警察都可以回到老家种洋芋吃洋芋了！ 最速の破案记录！ 警部已经在心中给明天的新闻头条拟好了标题，新闻的内容自然是自己这位为国民服务的警部是如何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发挥着领导作用带领着手下的警察们光速破获了这起案件，防止了丧心病狂的越狱逃犯进一步犯下滔天血罪。 “去抓捕……” “警部！是警视厅方面来的电话……是刑事部长打来的电话。” 刑事部长，是警部这一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不过警部的好心情在接了这起电话后完全消散。 “欸？暂时不抓捕？” “把这起案件交给其他组……欸？这，部长！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 “……是，我，我我我我知道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直哉啊 千代田区，法务省，公安调查厅。 “已经从警视厅方面协调获得了山口隆志案件的处置权，警视厅技术组锁定了山口隆志方位。” “好。” 四辻智夫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喜色。 什么叫瞌睡时候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山口隆志的出现就是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枕头。 归根究底，公安调查厅、政府，迫切的想要从五十岚正义身上所获得的就是超凡的秘密，派出尾之上堇、秘密监控、默许五十岚正义的存在，都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尾之上堇仅仅是在五十岚正义生活圈子的外围活动，无法触及到最核心的超凡秘密。 但一切都需要按部就班，就像是男女关系从压马路牵手到床上，每一层关系的递进急需要温吐吐的酝酿，也需要一个能够突破当前僵局的契机。 让五十岚正义在尾之上堇面前‘展现’超凡能力，就是这样的一个契机。 可四辻智夫也好，上面的政治大佬们也好，都无法再坐视看着两人的关系循序渐进。 契机。 四辻智夫需要一个契机。 山口隆志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你们拟定出的这个计划成功率有多高？” “不足四成，五十岚正义有可能做出将目击事件的尾之上堇袭杀的行为。”负责拟定计划的人员分析道，“山口隆志的越狱和杀人事件都是因五十岚正义而起，以他扭曲的性格，不会容忍山口隆志的存在，如果山口隆志在五十岚正义面前表现出攻击性，五十岚正义大概率会出手将山口隆志格杀！但一旁目睹杀人的尾之上堇也可能被五十岚正义……” “四成的概率已经够高了，告诉尾之上堇这次事情的成功率在七成。” “是。” “让警视厅继续增派搜捕山口隆志的人手，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 “务必将山口隆志的活动范围控制住，但也别逼迫的太近，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紧盯着五十岚正义，在他从公寓中出来时便让尾之上堇前去进行接触，引导五十岚正义与山口隆志碰面！” 以新宿为中心的都心几区街头警车、警察密度增大了数倍，每个大路口都有身着制服的警视厅人员来回排查。 连带着旁边的涩谷区，也是同样的封锁严密。 “……” 戴着帽子的山口隆志漫步在涩谷的街头，在看到了前方路口的警察时，他连忙低下头转身离开。 “踏踏踏。” 在人群中快步走过，山口隆志的面色不禁有些低沉起来。 警方的封锁比他想象的更加严密，几乎是他刚走过几个路口，就会碰到警方正好在前方拦截着，导致他不得不再掉头折返回去。 街道、巷道、商业区、居民区，警视厅警察们对封锁这门技术的研究简直是炉火纯青了。 山口隆志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了蚊帐中的苍蝇，不管朝哪飞向哪去都会碰壁。 他从这个丁目躲藏到另一个丁目，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就这样兜兜转转，看起来像是没有目的的到处乱转，但实际上大体却是朝向涩谷的北边方向。 一处居民住宅区的公寓楼下，山口隆志躲藏在垃圾回收处的阴影中小心翼翼的看着街道上的警察对路人的盘问。 戴着大檐帽的警察一番询问后便放过了被拦下的行人：“谢谢您的配合，最近没事的话，晚上就快点回家吧。” 推着单车的居民点了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 等到两名警察也都离开后，山口隆志才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他看了眼远去的警察后，立马蹑手蹑脚的悄悄走向这栋老旧的公寓楼。 新宿区虽然是繁华、现代、开放的代名词，但再光鲜的地方也有不甚美好的东西，这栋老旧的公寓楼就是如此，斑驳的外立面和生锈的栏杆，简直不敢想象这会是新宿区的出租公寓，恐怕也就只有在西边的武藏野市才能见到如此破旧的公寓。 “三楼，三楼，三楼，三楼。” 山口隆志嘴中念叨着三楼，一边向上走着，他心脏跳动的速度也逐渐加速。 “咚咚咚。” 楼梯上方有一个挎着包的家庭主妇走下，山口隆志立马错身避开，把自己的脸扭向另一边。 山口隆志的模样属实有些奇怪，家庭主妇在下楼后害怕的向上看了一眼，然后匆匆跑开。 “就是这里。” 虽然已经多少年没有回到过这里，但站在屋门前，山口隆志仍是感觉到家的熟悉。 “直哉，爸爸来看你了。” 山口隆志贴在裤缝线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有勇气敲响房门。 入狱这么多年，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自己那还在上初中的儿子。 自己不光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反而作为父亲的自己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强出头，如果不是自己非得像个傻子一样站出来指出那个恶魔一样的学**/杀同学，那么自己就不会入狱，依然会在学校中做着自己的体育老师。 每天懒懒散散的上班，上课也是懒懒散散的，只要拿着手记表在旁边掐着就是，每个月拿着不错的工资，下班后还能到居酒屋中小酌几杯，人生虽然平坦的一眼能看到头，但也不错。 只是一切都被摧毁了。 自己的人生被摧毁了，直哉的人生也被摧毁了，就这样看一眼直哉后，自己就了此残生，被警方逮捕起来也好，自杀也行。 在监狱中，每个月都给自己写信的直哉就是山口隆志一直以来生活的动力。 信上都是直哉琐碎的日常，一个在自己入狱后方才国中的少年就已经能独自在东京生活，山口隆志觉得自己当年都做不到。 只有看着那孩子的信，方能让自己的心在监狱中有片刻的宁静。 “笃笃笃。” 再三给自己加油打气，山口隆志挺起胸膛敲起房门。 “笃笃笃。” 断断续续的敲了半分钟房门，就在山口隆志觉得直哉可能不在家时，房门方才慢慢打开。 “谁啊……” “直哉，你是谁？” 山口隆志诧异的看着拉开房门的家伙。 一个染着黄毛发型乱糟糟的青年，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家伙。 “我才想问你是谁呢，戴着口罩神神秘秘的。” “我的直哉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一百零九章 行动开始 “……”山口隆志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黄毛青年。 “你刚刚说直哉？那是谁？我的名字是目黒宏树。” “太好了，还好你这样的不是直哉。” 听到山口隆志下意识的话后，倚着门框的黄毛青年瞬间不爽了起来：“喂，你这个家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是吗？！我告诉你，虽然我染着黄毛，但我可是踏踏实实的厨师，现在供职在一家大餐厅里。” 山口隆志没那心情和黄毛斗嘴，他焦急的问道：“那你认识直哉吗？我的意思是，你是什么搬过来的，上一户租客是不是个腿部有残疾的少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搬过来的时候里面没有住着人，嗯……”黄毛眼球向上，思考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在我搬过来之前，这里面好像就是空着的，已经空了有一段时间了吧，反正我是没有见过之前的住户，更不用说见到瘸子……” 他口中瘸子的蔑称还没有说出来，对面的山口隆志情绪就已经激动起来。 高壮的山口隆志直接上前用双手抓住黄毛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你再把那个词说一遍试试！” “咚！” 日暮里体育大学毕业的山口隆志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依然身强体壮，直接把黄毛撞在门板上发出咚的声音。 “艹，你……” 黄毛被提起在了空中，他骂人的话刚要说出来，却不小心看到了山口隆志放在外套内的水果刀。 疯子。 不好惹。 黄毛一下把所有的话都憋回了心里，他讨好的笑着：“对，对，对不起，我言辞有不对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叫直哉的人好像有关系……是父子关系吗？” 发现自己冲动了的山口隆志嗯了一声收回了手：“他是我的儿子，因为……以前和我闹了点矛盾的原因，所以在好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一直没有音讯，我也是听说他住在这里才过来的，没想到还是不赶巧，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 “没事，也是我态度有问题。”意识到了眼前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家伙不好惹后，黄毛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起来，“啊，我也是和家里有矛盾才来到东京的，想一想还真是艰难啊，还好现在跌跌撞撞走来闯出一些名堂了……” “你可以去问问房东先生，他可能知道你说的直哉的情况，我把房东电话号码给你，要不然我现在就帮你问问吧……” “不用不用。”山口隆志摆了摆手，这要是直接打电话给房东，可能当场就会从房东那里知道自己是一名杀人犯！ “你把房东电话号码和住址给我吧。” “好的！” 送走了山口隆志，看着这个危险的男人离开了公寓楼后，黄毛双手撑在栏杆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妈的，这个家伙是什么情况，戴着口罩墨镜水果刀，完全就是电影中杀人犯的打扮！ 方才要是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情况，不会就被这个家伙当场给杀了吧？ 不行，得问一问房东，还有告诉警察，告诉他们这片区域出了一个危险的家伙。 “嘟嘟嘟。” “您好，这里是……” “你好，警察小姐！刚刚我的住所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身上戴着水果刀，脸上有口罩墨镜……” 黄毛详细的说着自己刚才遇见的情况，对面的接线警察小姐在听了一遍后惊讶的问道：“那名男子的身高是不是在一米八五以上，看起来很魁梧？” “啊，应该是的吧。”黄毛个子不太高，所以对那些身材高大的人具体有多高没有直观的了解。 “您所说的可能是我警视厅正在追捕的一名越狱犯人，山口隆志。” “卧槽？！” 又是一阵交谈，在警察小姐叮嘱了一番注意个人安全，为了安全起见晚上可以选择到宾馆入住后，黄毛懵懵的放下了电话。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件大事！ 一听就刺激过头了。 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打电话告诉警察了，那估计不久后警察就会侦破了吧！ “让警视厅方面不用搭理这通报警电话。” “是。” “五十岚正义还没有从房间中出来吗？” “嗨依，还没有。” “真是的，作为正义的英雄怎么可以天天窝在家里，他是不是化成水的模样悄悄的房间中出来了？比如下水管道，阴水的地面。” “没，没可能吧，如果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五十岚正义没有必要这样逃跑吧。” “嗯，继续限制着山口隆志的活动范围。” “五十岚正义出来了！” “执行计划，阻止五十岚正义的行动。” “是。” “命令尾之上堇做好准备。” “命令外事部人员联系各大电视台。” “大力宣传山口隆志的有关新闻，保证五十岚正义能收看到。” “出版社中我们的人员呢？” “已经在前几天安排进入出版社成为一名编辑了。” “好。” ………… 山口隆志跌跌撞撞的走在涩谷的街头，即使是戴着口罩墨镜，也还是看得出来他整个人现在已经是失魂落魄的状态。 “不对啊，直哉怎么可能没在那里，直哉怎么可能已经搬走了……” “明明，上个月我还收到直哉寄来的信，信件的地址就是这里，他怎么可能不住在这里呢，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山口隆志失了魂般的行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群在物理距离上与他息息相关，但实际上却又相隔甚远。 他跌跌撞撞的走着，前方不远处的路口有几名警察站在那盘查着什么。 看到戴着口罩模样奇怪的山口隆志，他们对视了一眼立马走了过来。 “不行，我还没有找到直哉，我不能被抓走，现在不能被抓走。” 山口隆志紧了紧口罩，慢慢的朝着一旁的小路倒退。 瞧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两名警察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是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山口隆志都决定扭头便跑的时候，左边的警察忽然接起了对讲机：“找到了犯人？向二丁目方向移动，可是我们也发现了一名……” 对讲机的另一头传出了严厉的斥责声，责备这名警察怎么如此不听调令自作主张。 “……是，我明白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山口隆志，两名警察快步的跑向了一旁的丁目。 第一百一十章 相撞 “呼。” 随着两名警察离开，山口隆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只差那么一点距离，如果警察再向前多走一米，他便连转身而逃，到时候肯定会被警察在后面准备，也会面临其他警察的围追堵截，但也有概率直接逃脱。 总之不能被警察抓住，至少不是现在，这是山口隆志现在唯一的信念。 但接下来要去哪里找直哉？ 去房东哪里肯定更是个好方法，但恐怕那个黄毛的家伙已经给房东通风报信了…… 而且自己的行踪也会…… 山口隆志抽了自己一巴掌，怕什么，而且警方恐怕不用多久就知道自己去了那家公寓，行踪已经是暴露了。 从口袋中摸出硬币，山口隆志走向了最近的电话亭。 虽然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但日本还是有电话亭这种设施存在的。 原因无他，日本是个地质灾害多发的国家，如果在遭遇了自然灾害造成手机通讯无法使用的情况，说不定电话亭还能用。 按照那黄毛给出的电话号码，山口隆志拨打了过去。 不是空号，在嘟嘟嘟了几声后，对面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请问山口直哉在哪里？就是之前公寓三楼的一名撑着拐杖走路的少……” 山口隆志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人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该死的，一定是从那黄毛口中猜到了自己是谁。 山口隆志不由后悔起自己临走时没有威胁一下那黄毛。 现在就算自己找向房东家也于事无补，对方说不定已经吓得跑开了。 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杀人犯，是监狱里的逃犯，和自己牵扯上任何关系都是危险的。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山口隆志站在街道上，不禁思考着下一步应当如何行动。 邮局？ 或许可以去附近的邮局问一问，毕竟直哉的身体那么显眼，经常去寄信的话，一定会被邮局里的工作人员所留意的。 只是就在山口隆志要这么做的时候，前方的街道上忽然有几名警察出现，而且在一看见山口隆志时就立马追了上去。 糟了。 一看见警察向前，而且还用手指指着自己，山口隆志就知道糟糕了。 这两个警察不是说在另一边发现了‘犯人’么，怎么又找上了自己！ “妈的！” 山口隆志已经来不及想更多，只得连忙转过身就开始狂奔。 街道上的行人们好奇的看着这前后的追逐战，一方是戴着口罩墨镜一瞧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另一边追逐着的则是头戴大沿帽的警察，这样的景象即使是在繁华的涩谷新宿也是不常见的。 “滚开！” 山口隆志从怀中掏出短刀，对着前方的前进路上的行人们隔空挥舞着。 看见山口隆志这番亡命徒的样子，步行道上的行人尖叫着逃进了一旁的店里。 如果这个时候有第一个人站出来扑倒山口隆志，那么在从众效应下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这个家伙怎么跑的这么快，妈的！” “犯人以前是体育教师！” 山口隆志一双矫健有力的长腿大步迈开，飞快的在街道奔跑着，后面的警察根本追不上，如果开枪的话倒是能够打中，不过搞不好就击中一边的路人了。 只是在通话器或者说是在公安调查厅的有意引导下，山口隆志和一众警察一直保持着将要被抓住，但又没有被完全抓住的状态。 “他在那里！” “追！” 即使是山口隆志的体力，这么一番不间断的奔跑起来下来也不由得有些气喘吁吁的感觉。 但不能停，绝对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只是跑着跑着，山口隆志的心中慢慢的有疑惑生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总感觉这场追逐很有问题，明明有好几次都快要抓捕到自己了，但却总是与警察擦肩而过，一次两次的还好，可要是连续出现好几次…… “滚开！” 山口隆志用短刀给自己开道，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脸上的墨镜已经在逃跑中甩了出去，口罩的带子也崩断了，满头大汗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慌。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背后追逐着自己的警察似乎不多了，至少已经听不见警察们讨厌的声音了。 山口隆志回过头看向身后。 的确，身后已经看不见警察标志性的制服和帽子。 那这么说警察已经被自己甩掉了？ 山口隆志没有太过高兴，继续卖命的狂奔。 他一直挑着小巷子逃跑，如果不是井盖一时半刻不好打开的话，他百分百会钻进下水道做一个忍者神龟。 “前面的两个家伙，给我滚开！” 山口隆志看到了前方有一对男女在小巷中并排走着，不急不慢，不慌不忙，像是在约会。 女方长相可爱，都可以到杂志上当模特了，至于男方，实在只能说是相貌平平，没有出彩的地方，扔到拥挤的地铁站里第二眼就找不到的那种平凡。 真是好啊，这个年纪的狗男女。 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看到对方，山口隆志会诚心的为对方祝福，但现在这个情况，谁都不能阻拦自己的逃跑！ 对面的女生似乎是吓傻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倒是那个平凡的男生则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嗯？他的视线好像不是看着刀，而是看着自己的脸？ 这是被人认出来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恐怕现在电视媒体报纸新闻上都已经铺天盖地是自己的消息了吧？ “五十岚，别傻站在那了！” 一旁长相姣好的女生上前抱住了那样貌平平的男性，似乎是要让他躲向一边。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山口隆志拿着短刀只是想吓唬一下别人，不是真的想悍然杀人。 但是那男性的抗压能力极差，像是已经被吓傻了般一边抱着扑过去的女生，一边对着自己举起胳膊。 他的胳膊伸展的笔直，大拇指和中指扣在一起，做出了弹额头的手势。 接着电光火石的，他凌空一弹。 不，不是凌空一弹，山口隆志看到了一团小东西从那男人的指间飞出，飞向自己。 “咚！”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只是凡人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在小巷中响起。 抱着五十岚正义的尾之上堇茫然又惊诧惊诧又茫然的看着前方发生的爆炸。 只见那持刀的危险男子面部被火光笼罩，爆炸正是在他的脑袋处发生的。 五十岚正义使用粘土炸弹的技术显而易见的已经有了十足的长进。 山口隆志的脑袋虽然被炸的开花，但并非是呈放射状的散布向周围，而是有规则的向后方飞去。 这样一来鲜血脑浆什么的只会迸溅到墙壁、地面，而不是染到两人的衣服上。 “……”尾之上堇已经被突然的变化吓傻了，她双手握紧五十岚正义的衣服，微微抬起头，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对向五十岚正义。 而就在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的是五十岚正义的平凡的面容，瞳孔更深层的底色则是恐惧与茫然无措。 “……” 五十岚正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双目怒睁的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 简简单单大一个起爆黏土，到是不会消耗他太多的查克拉，更称不上会令他感到劳累。 他所愤怒的是地上的男子，第一眼五十岚正义就认出了，这个家伙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的，在监狱中没来得及清除干净的山口隆志。 对方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总算是，将他杀了。 五十岚正义沉默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笑容，好好的笑容挂在五十岚正义的脸上没有给人开心温馨的感觉，反而满满的都是癫狂。 病态的笑。 “蹬蹬。” 五十岚怀中的尾之上堇蹬蹬的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在了墙壁上。 “……尾之上小姐。” 听到尾之上堇发出的动静，五十岚正义撇过头去，病态笑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一抹尴尬。 尴尬中有慌乱、手足无措。 他刚才只顾着将山口隆志击杀去了，却忘掉了尾之上小姐就在自己的身旁。 听到五十岚正义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尾之上堇没有像从前那样元气十足的发出嗯的声音，而像是受惊的小兽似的退缩着。 一双好看的眸子惊恐的看着五十岚正义。 这份惊恐倒不是尾之上堇装出来的，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炸的脑袋开花，不感到惊慌就奇怪了。 她虽说受过专业训练，但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专业训练就能遮掩过去的。 尤其是越从那些分析专家口中知道五十岚正义的资料，便越是知道这个家伙就是掌握着核武器的婴儿，摸不准下一个瞬间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被自己看到了超能力，说不定会以灭口的的理由将自己杀死！ “你……” 尾之上堇靠在墙壁，眼睛从五十岚正义和地上的尸体只见来回看着。 “尾之上小姐，我……” 五十岚正义声音颤抖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你……”尾之上堇脸上挤出了一丝生硬的笑容，“刚刚那个爆炸，不是枪支什么的吧？” 五十岚正义麻木的点了点头：“不，不是……” “就像是……那几段视频里的能力一样哈。” 那几段视频指的正是五十岚正义在网络上发布的杀人视频，或者按照他自己的理解，那不是杀人视频，而是执行正义的裁决。 但不管怎么说，地上所躺倒的无头尸体，死法和视频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是，是啊，是一模一样。”五十岚正义的脸上也挤出了笑容。 “那你……”尾之上堇要继续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忽然惊慌，像是刚想到什么一般上前抓住五十岚正义的胳膊，“你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们现在快跑！” “啊？快跑！”五十岚正义一下没有搞懂尾之上堇的意思。 “那个家伙拿着刀一看就不像好人吧。” “我知道他，他是山口隆志，刚刚在电视机上看到过他的脸，是越狱的杀人犯。”五十岚正义和尾之上堇并排跑着，“所以为什么……” “你是笨蛋吗？”尾之上堇骂了一声笨蛋，“他既然是通缉犯，拿着短刀在那么不要命的奔跑着，代表着后面肯定有谁在追他，大概率是警察，你还傻傻的站在街道里，是等着后面追上来的警察看到你吗？” “是想向他们说人是我杀的，而且我还有超能力吗？笨蛋，你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去做切片实验真是不可思议。” 听着尾之上堇的话，五十岚正义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那里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其实这点他平常状态下也能快速想通，不过因为旁边站着尾之上堇，他的大脑才不由得慢了几拍。 “我们进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吃饭，现在周围的几个丁目肯定都是警察的人手在进行追捕！” 跟着尾之上堇在小巷子里钻了几个拐角后，两人直接闯入了一家路边的小饭馆中。 “欢迎光临，请问是总共两位客人吗？” “哈，是的，哈……”尾之上堇喘着粗气，刚才的一番奔跑很是消耗体力。 “坐在五号桌可以吗？” “好……” 坐在饭桌前，直到吨吨吨的喝完一杯麦茶后尾之上堇的气息才喘匀。 “舒服多了，差点把我的命都跑掉了。” “有那么夸张吗？”和尾之上堇不同，一路跑下来五十岚正义别说流汗了，粗气都没出一口。 “真是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非人类吗？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啊，是快步跑上一百米就会喘气，一千米下来就大汗淋漓的凡人。”尾之上堇白了五十岚正义一眼，提起水壶自己给自己又倒上一杯。 “哈哈。”五十岚正义忽然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这只是正常的无法弥补的茶具。” “没，我只是之前还在担心我的样子会不会吓到你，没想到……” 不光是在想这儿，五十岚正义之前其实已经有一点在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了，就像之前在公园里的流浪汉一样。 虽然尾之上小姐是那么的善良可爱，自己也对她有一丢丢的情愫，可为了全人类的正义，些微的牺牲也是必须的。 但尾之上小姐的反应却是出乎了五十岚正义的意料。 “嗯，确实是吓到我了！”尾之上堇放下茶杯！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你一件礼物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嘭的炸开，当然会吓到了。” 尾之上堇说这话的时候是压低声音的，没有让正在忙碌的店长听到。 五十岚正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的确是很吓人，啊，不过我的意思是，我的能力，你……不害怕吗？” 尾之上堇喝了一口茶水，她忐忑不安的心其实现在已经平复了许多。 五十岚正义既然没有当场把自己格杀，而是跟着自己到店里来的话，证明自己能活下去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诚如那些专家们所分析的，在与五十岚正义的互动过程中要永远保持着主动，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有一点吧，毕竟你现在可是非人类的超人……”尾之上堇指着墙壁上的一副狮子装饰画说道，“就像是普通人和狮子的关系一样，哪怕狮子是自己从小养到大，在与狮子相处时也难免会害怕。” “那种新闻在网络上也经常有吧，某个露西亚国的人饲养了老虎熊这些猛兽，却因为一不小心就被朝夕相处的猛兽吃了。” “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吧。” “哪有那么夸张。”五十岚正义傻兮兮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我可不是什么天皇幕府将军的。” “不过转而一想，你又不是什么坏人。”尾之上堇的眼睛中有光，“坏人的话是做不出视频里的那些事情的吧，从你的所作所为看，一切都是正义。” “所作所为？”听到尾之上堇的话，五十岚正义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认真的道：“对，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哦！”尾之上堇哦了一声，“超帅气的一句话，我要把这句话记下来，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看着尾之上堇真的没有被自己吓住，五十岚正义脸上露出了笑容。 “噔噔噔！” 只是店铺的玻璃窗户，能看到外面有三名警察步履匆匆的噔噔噔跑了过去。 在看到那些警察的瞬间，五十岚正义的心脏就提了起来。 “不用担心，没有问题的，没有问题的。” 直到警察跑过了，对面的尾之上堇用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了五十岚的手。 “尾之上小姐……”五十岚正义慌张的看着和自己的手重叠在一起的尾之上堇的手。 他现在比在尾之上堇面前杀人时还要紧张。 从出生到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他都还乜有和女生牵过手。 “你可是正义的超级英雄，是不会被他们抓住的。” “我是……英雄吗？”五十岚正义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颤抖着。 “如果要是连你都算不上是超级英雄了，那还有谁是超级英雄。” “尾之上小姐……” 就在两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时，饭馆的老板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这是两位点的烤乳鸽鹰嘴豆土豆泥，还有……” 发现老板站在一旁，尾之上堇和五十岚正义立马把手抽回了桌子下。 不过老板兴许是见得多了，对两人的动作就当做没有看见，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直到老板将所有饭菜放下走开，尾之上堇才重新看向五十岚正义：“那超级英雄，你下一步要怎么办？” “不要叫我超级英雄，这听上去也太羞耻了。”五十岚正义尬笑了一声，“下一步的话肯定是要继续去执行正义，这是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听上去是不是很傻？” “怎么会。”尾之上堇摇了摇头，笑着道，“有的人活着是为了现实，有的人活着是为了理想，五十岚正义，你就是后面的那种人啊，为你喝彩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很傻。况且也不是我这么觉得，你的那些视频下面，也有来自全球各地的人们为你加油喝彩的吧。” “尾之上小姐你才是为了理想而活着的……” 五十岚正义本以为自己在尾之上面前展现了能力后，两人的关系将会走上彻底的崩坏，但现实的走向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先别说了，快点吃饭吧，不然就凉了，呀，都忘咱们这次来涩谷就是为了吃饭庆祝我的书通过编辑考核了呢。” 尾之上小姐果然和自己所认知的普通人不一样，这不是什么嘲讽的话语，而是切切实实的。 “嗯！” 明明刚才还见到了那么恐怖血腥的画面，但尾之上小姐居然能如寻常一般大口吃饭，这份定力就远超常人。 吃过一餐意义特殊的饭菜，两人慢慢的走出了这条小巷，漫步到了繁华的涩谷街头。 一路上倒是见到了不少警察，不过在看到是一堆青年男女后没有人上前各种盘问调查。 直到坐上电车，站在大田区分别的路口，尾之上和五十岚正义方才齐齐的停住了脚步。 “放心。”尾之上扭过头对着五十岚正义轻轻笑着，“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尾之上小姐……” “你可是超级英雄，这个世界上坏人已经那么多了，如果再减少一个超级英雄的话，这个世界多半也就没救了吧。”尾之上双手提着袋子，昂首看向天空，“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五十岚你都要加油啊。真是羡慕向你能够实现远大理想的人，你的理想和人类社会都是重叠的啊。”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感慨，反倒是听得五十岚正义不好意思起来，但如果这时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非得怀疑两人是疯了不可。 “尾之上小姐。”五十岚正义忽然心有所感的看向了尾之上堇，“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当然你能见面了，只要你这个超级英雄不嫌弃我这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的话。”尾之上堇好笑的看着五十岚正义，“不如说能和你这样的超级英雄做朋友的话，完全就是我这样的普通人的荣幸啊。” “哪里……那……”五十岚正义鼓起勇气道，“要不要明天出来吃一顿饭？我……想给你一件礼物！” “欸？”尾之上堇的双眼露出由衷的欣喜，“当然没问题！”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灵体 涩谷区，小巷。 山口隆志的无头尸体躺在巷子中，血腥的场景如果刊登在报纸上，绝对可以引发销量爆炸。 可惜他的头颅现在已经被炸的粉碎，不然那张脸现在一定是死不瞑目。 “死的可真惨啊。” “是啊，这死法和公园里那几人的尸体是一模一样。” 不过率先赶到现场的并不是警视厅的警员，而是换上警视厅制服的公安警察。 “脑袋都没有了，把手榴弹塞在嘴中引爆也就最多是这种效果了。” “辛苦打扫清洁的人员了。” 因为是已经计划好的预定的死亡，所以对山口隆志的尸体，一众公安们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 忽略掉血浆片一样的死亡现场和几个心理素质不太好的人，他们甚至都可以互相开着玩笑打趣。 “也不用通知家人了吧？” “还是通知一下吧，他不是还有前妻在世吗？” “呜哇，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你要是离婚后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这个时候警察到你家告诉你去出席你前妻的葬礼，你现任的妻子肯定不好受吧，家庭矛盾说不定就这样产生了，就不要麻烦对方了。” “咦，也是啊。” “是啊，所以要多换位思考，在工作中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别添麻烦。” 漫无边际的讨论中，根本没人把山口隆志的死当做一回事。 现场的公安警察们没有当做一回事，后方总部中的指挥人员更是如此，而且不如说现在总部里满满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很好！很好！”四辻智夫连说了两句很好，足以表明他现在心中的快意，“这次的行动很成功，五十岚正义没有当场格杀尾之上堇，就代表已经接纳她了，这是我们在超凡事态上迈出的坚实一步！” “准备第二天的事宜，五十岚正义不是说要给尾之上堇一个惊喜吗？” 如果这里不是公安调查厅，而是换成社会上的普通公司，作为上司的四辻智夫现在肯定会邀请一群下属们在下班后到居酒屋里聚一聚。 顶住来自上面的压力力主和平接触五十岚正义，终于得到了回报。 五十岚正义和自己有好感的女生更进一步，公安调查厅也取得了进步，这看起来是公安调查厅和五十岚正义全部皆大欢喜的局面。 唯独感觉不到快乐的只有山口隆志。 一个死人又怎么可能会感觉到快乐。 这就像逝者家属是给死者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还要请上一整队的*****来助兴，无论死者生前是不是喜欢这样排场的lsp，死后总归是无法产生高兴或者悲伤的情绪了。 但山口隆志可以。 他现在深深的感觉到了悲伤。 巨大的悲伤侵袭了他的全身，只是现在作为容器的身体和内在的灵魂已经分离成了两个部分。 所以无法做出悲伤的表情，更别说流出眼泪了。 “这是我的……灵魂？” 山口隆志飘浮在巷道的半空，茫然的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 透过虚幻的手臂，他又能清楚的看到地上自己的尸体。 虽然那尸体已经没有了头，但那魁梧的身材还有身上所穿着的衣物，山口隆志都能一眼认出是自己。 以第三人称视角观看自己，简直是和游戏一样。 而死亡降临时的画面，他的大脑还记忆的清清楚楚。 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轻轻一弹指，自己的脑袋便爆炸的粉碎。 这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从监狱越狱逃出来时，山口隆志远远的看到过那横亘在操场上的断头台。 说来也是凑巧，自己怎么会正好碰上非人类，这运气也没谁了。 “原来人死了之后是真的有灵魂。”山口隆志深深的看了眼地上自己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不过说起来刚才的那个男人，他的存在就已经和灵魂一样是在挑战人类的科学认知了吧。” 死了。 明明是被人杀死了，按理来说应该感觉到悲伤。 但山口隆志发现自己怎样都感觉到悲伤，毕竟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是注定的理所当然。 而且不如说死亡变成了灵魂后，这种状态正好符合了山口隆志的心意。 变成了灵魂就天大地大哪里都去得，还不会被普通人看见，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不是变成了传说中的‘地缚灵’，那样的话就只能局限在某个地方徘徊，就像是被锁链束缚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去寻找直哉。 也不要是很快就会消散成佛的那种小鬼，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直哉。 “神佛啊，如果能听得见我的祈祷的话，请让我能在人间多逗留一会，就算之后让我去十八层地狱轮入畜生道我也心甘情愿。” “不是说只有没有执念的鬼魂才会消散吗？那么我的执念还依然是存在的。” 这样对着诸天神佛祷告后，山口隆志方才移动起自己的身形。 果然，地上的普通人看不见空中的自己。 山口隆志的心中只有喜悦，这样没有了警察在身后追逐，自己要做什么就方便多了，要说有什么不便的，那就是普通人看不见自己的话，想要问些什么就困难了。 但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连死后变成鬼魂这种事情都碰到了，这之后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山口隆志打定了主意，他要先前去老房东的家中，老房东一定知道在自己走后直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搬离这个地方。 “嘎嘎。” 只是就在山口隆志向前飘浮的时候，一只黑色的乌鸦嘎嘎怪叫着在他身边盘旋着。 倘若是擦肩而过，山口隆志并不会惊讶，但古怪就古怪在这乌鸦是以他的灵体为中心盘旋着，这下再怎样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人类看不见我？但动物能看见我？就像是恐怖片里家中饲养的宠物总是能先主人一步发现家中的鬼怪一样。” 山口隆志摇了摇头，自嘲的想着自己现在也能被算作是鬼怪中的一员了。 世间的神妙实在是太多了，他只是一个可悲的越狱犯人而已，没有那种渴望追求秘密的远大志向，能够完成自己那渺小的心愿就别无他求。 第一百一十四章 楚门的世界 东京，大田区。 五十岚正义紧张的看了会手机上的新闻，最近更新的新闻上说的清楚。 原本逃窜的越狱杀人犯已经在涩谷被警方击毙，东京警视厅表示此举是为了保护广大市民的安全，顺便着的还谴责了府中监狱方面糟糕的看管，才导致犯人越狱，除此外便没有其他消息。 这群警方只会互相推诿责任，不过警方到现在都没有找上自己，看样子是一件好事。 至于警方肯定在暗中寻找自己的事情，五十岚正义也并不关心。 虱子多了不怕咬，说的就是他现在这种状态。 反正之前大庭广众之下所做出的那些事情已经让日本政府惦记在心上，现在也不怕再多出这一桩通缉了。 将烦心事抛在一边，五十岚正义正坐在地上，虔诚的闭上了眼睛。 世上烦心事是有很多，但幸运的事也每天都在发生着。 今天能和尾之上小姐的关系更进一步，能让尾之上小姐成为自己这一边的人，就是他的幸运。 不过接下来就是给尾之上小姐准备礼物了。 既然自己作为正义英雄，那么给尾之上小姐所准备的礼物，自然也就不能落入俗套。 “神明大人，我有事情请求您。” 五十岚正义话说出口没有半分钟的时间，他面前的黑暗场景遽然变幻。 满天星斗在他眼前熠熠生辉，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神明的赐福。 只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光亮黯淡，前面的几颗却是绽放着璀璨光芒。 “神明大人，我在人世间发现了值得信赖的伙伴，可以将您赐福的力量分润给她吗？这样便能更好的驱逐尘世的邪恶黑暗，让正义光明更快的降临。” 与千岛之国的那些专业神棍相比，五十岚正义的话语间就少了许多宗教的味道。 不过论起那份狂热的心，他又是一点不比那些人少的。 五十岚正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片刻后，无穷尽的空间传出了让人心灵震撼的声音：“可。” 呼。 五十岚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多少犹豫的，他从群星中取下了一颗代表着疾风的星辰。 无穷尽的空间骤然消退，五十岚正义重新回到现实之中。 他目光聚焦在自己的手心上，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一股清凉的力量在手心汇聚着。 神话中能够赐予凡人力量的要么是神明，要么就是代替神明在地上行走的神使、天使。 也许自己也可以自得自满的称呼自己为天使？五十岚正义不禁想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立马翻身摸出了手机，不用寻找，尾之上堇这个联系人便一直是被五十岚正义在置顶放着的。 【尾之上小姐，礼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等了一两分钟后，另一边的尾之上堇先是传来了笑脸的表情包，【是什么礼物……算了，我就不问了，礼物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神秘感。】 看到那笑脸的表情包，五十岚正义的脸上也由衷的出现了笑容，他想了想后打道：【那我们明天先在车站前碰面，然后去湘南吧。】 【欸？湘南，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湘南虽然挂着湘字，但跟华国湖南省可没什么地理意义上的联系，不过论起地名来源的话倒是跟湖南有着不小的联系。 湘南位于东京西侧的神奈川县相模湾北部，有着东京所没有的黄金沙滩。 是东京都地区的居民去海边的第一首选，环绕着湘南有不少的音乐、艺术形象，于日本人来说，湘南与夏天、西瓜等词汇基本是绑定的。 【因为给你的礼物不适合在东京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送你。】 神明所赐予的力量无论威力大小，一旦在人前展露都会吸引到目光，继而招惹上麻烦。 像湘南这样的地方虽说也是城镇地区，但人口密度已经低了许多，也有不少的荒郊野岭。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 千代田区，特殊作战室。 “呵，五十岚正义不会是想着要在野外杀人抛尸吧？比如杀了人后直接扔进相模湾的海水中。” “你别说什么这么可怕的话，幸好我们的行动人员没在这里，不然啊……” 说是这么说，但作战室中却是一派祥和的氛围，因为从各个方面来分析，五十岚正义都没有对尾之上堇下手的理由。 况且就算是五十岚正义真的会大概率将尾之上堇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再抛尸，作为决策者的四辻智夫也会让尾之上堇乖乖前去。 死亡也只是在大局观下必要的牺牲而已。 “所以五十岚正义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五十岚正义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躺在公寓床上的尾之上堇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为了更好的扮演‘尾之上堇’这个社会角色，她的衣食住行都有着严格的符合行为的规划，如果这是什么电影拍摄计划，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绝对拿在电影评选节上获赏的。 不过想起来电影，她便不由觉得现在自己仿佛身处在《楚门的世界》中，只是她自己并非无时无刻都被全世界直播监控的楚门，真正的楚门是五十岚正义，而她只是在这场电影中一个稍显重要的角色而已。 随着电影的进行，或许角色的地位分量会变得更重，但也或许会中途在导演的安排下分量逐渐减少，甚至安排什么车祸意外退场。 唯有作为影视剧主角，舞台灯光中心的五十岚正义，才会在观众的要求下活的好好的，被剧本安排着。 但又说回来五十岚正义这个人……在阅读了五十岚正义从小到大的资料加之一堆分析后，可以说尾之上堇觉得自己比五十岚正义都还要了解五十岚正义。 所以这个家伙在公序良俗上绝对称不上是好人，不单单是因为他手上沾染的人命，光是他身怀的力量就足以被列入‘坏人’的行列。 可另一方面，即使是以自己公安警察的身份，也不得不承认五十岚正义的理念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道理的。 “……” 尾之上堇摇了摇头，驱散了脑中的想法。 自己可是潜伏的间谍，怎么能被策反了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正义的力量 第二天五十岚正义起了个大早，他带好手套，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 把胡子剃干净后五十岚正义觉得自己长得还算是挺精神的。 精气神方面看起来跟以前做便利店收银员时判若两人。 果然人的精神一改变，顺带着连外在的形象都会发生变化。 “五十岚，这里！” 两人已经约定好了在车站见面，而且尾之上堇来的比五十岚正义更快一些。 “啊，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你这样已经是早到十分钟了，是我来的更早而已。” 今天的尾之上堇穿着一身白蓝相间的上衣和裙子，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气息十足。 是让五十岚正义连dna都在跳动的心动感。 不过说来尾之上小姐每次穿衣服都正好能击中自己的心脏，五十岚正义不禁想着这件奇怪的事情。 不不不，这跟尾之上小姐穿什么衣服每座关系，五十岚正义很有自知之明，分明就是尾之上小姐穿死库水、水手服、不穿，都能击中自己的心脏。 纯粹就是因为自己好色而已。 “毕竟你可是神神秘秘的说要给礼物，我可是相当期待啊，嗯，期待到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的程度。” “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田区是东京最西侧的行政区，旁边就是神奈川县。 不过要到达湘南还要横穿横滨市，方才抵达相模湾。 好在东京都市圈的称号不是盖的，地铁、电车线路将东京还有周围的几个县都连通在了一起。 换乘上jr横须贺线，再到镰仓换乘上江之岛线，就算是抵达了真正的湘南。 “是大海啊。” 尾之上堇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脸上露出了喜悦的模样。 江之岛线是日本有名的海岸观光电车线，除却中间有一条公路外，电车几乎是贴着海岸奔驰，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广阔无垠的大海在面前展现。 见到这样的海洋景色的话，坏心情也能变成好心情。 也许是因为还不是节假日的关系，湘南的海滩边并没有多少人，向着海滩边走了一会后更是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只是两人今天来湘南海边的目标并非为了看海。 站在空无一人的海边，尾之上堇揽了一下被海风吹起的头发。 “所以到底是要给我什么礼物呢？还要专门到海边来。” 尾之上堇脸上是带着笑意的，但只有她才清楚自己的内心现在到底是多么的忐忑不安。 如此空无一人而且没有监控的地方，简直就是杀人抛尸的绝佳场所。 表面的笑意下，只有尾之上堇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恐惧。 现在这个场所，根本不适合设伏，公安调查厅也不方便派设人手。 所以说五十岚正义的礼物到底是…… “礼物的话，在这里。”五十岚正义伸出手，摊开手掌。 手掌上空无一物，只有他所佩戴的手套。 关于手套这一点，尾之上堇早就好奇许久，不过倒也不用多想，手套绝对关系到五十岚正义的秘密。 “能把你的手放在上面吗？” “这样吗？”尾之上堇把手掌轻轻的放在了上面。 “没有错，尾之上小姐，我将要和您分享……力量的奥秘。”五十岚正义目光灼灼，里面似乎有神的光，“您愿意和我一起接受这份力量，为了维系世间的良俗正义，消灭邪恶与不公吗？” “我……”尾之上堇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我愿意！” 海边，一对男女，口中说着我爱你。 这怎么看都是一副美妙的求婚场景，如果这个时候五十岚正义拿出钻戒的话，就更加符合了。 只是这里没有钻戒，没有鲜花，更没有欢呼捧场的人群。 “！！” 猛然间，尾之上堇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五十岚正义的手掌上传出。 就像是她小时候看到过的那些什么气功、念力、宇宙磁场的唬人宣传一样，五十岚正义手掌上所传出的力量，就是如此的在她体内奔流着。 无法言明的力量在塑造着她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剧烈改变着。 “……” “…………” “看不到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远在千代田区的研究分析人员齐齐皱起了眉头，五十岚正义所挑选的地方对他们的工作实在是致命的打击。 没有了城市中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没有了方便藏身的楼宇，他们的监视工作职能通过尾之上堇身上所隐藏的收音器，以及更远地方进行模糊拍摄的外派人员。 “这是……” 尾之上堇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像是有很多的东西挤在一起，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是力量，我向神明大人为你求来的力量，这样的话，尾之上小姐，你也不再是凡人，而是和我一样，有了力量之后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去铲除世间的不公！” 五十岚正义的一番话被完完整整的传到了分析室。 不用其他更多的东西，单单是神明两个字就一下引爆了所有人的大脑。 准确的说是大脑升级。 “神明！五十岚正义亲口承认了，他的力量是来自于神明。” “快去翻找资料，五十岚正义在事发前到底去过什么寺庙神社，还是说他有什么我们真不知道的宗教信仰。” “没有，你说过的我们早就有查过了，五十岚正义根本就没有去神社寺庙参拜的记录，家里也是同样的什么信仰都没有。” “先别讨论这个了！你们注意听，尾之上堇那里有了新的变化！” “这是……”尾之上堇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被劈开的沙滩，“我的力量吗？” 就在方才，她感觉到体内积蓄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凶猛，于是便想着将力量释放出来。 而一道无形的风刃就这样从她的双手间搓出，硬生生将害海滩上的沙子劈出了深一米多，长十余米的沟壑。 这样的力量放在现代社会里，别说劈开装甲车、步兵运输车了，就连劈开家用汽车估计都困难。 但这可是从她的双手间搓出的，在意义上和科技的武器有着绝对的不同。 “是的，这是神明赐予你的，让你用来维系正义的力量。”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能 南美洲，巴西，里约热内卢。 这里号称是上帝之城，如果这是为了形容天堂和地狱都处在同一个地方两个极端的话，倒是非常恰当的。 城市中绝大部分是贫民窟，只有那不值一提的面积才居住着里约热内卢的体面人。 也正是这占了小部分面积的体面人，以不到百分之二的人口数量占据了整座城市百分之九十八的财富。 不过即使是贫民窟中也有圣主教的存教堂存在，外表简陋，里面也称不上整洁。 甚至就连其中绝大部分的牧师也称不上是好人。 但哪怕是贫民窟中的帮派用机枪火拼时，也会注意避开教堂，贩毒的毒枭们从不相信什么公平正义，也不相信政府，可却莫名其妙的相信教堂上方树立的十字架。 一间破旧的小教堂内，弗朗明哥站在宣讲台后，缓缓的道：“耶威我的磐石，是应当称颂的。他教导我的手作战，训练我的指头打仗。” 在宣讲台下坐着一群肤色各异的孩童，都是附近贫民窟中的孩子。 “弗朗明哥先生！耶威原来也会打仗的吗？！祖母说耶威是爱好和平的……” 听到孩童天真的发言，弗朗明哥笑着摇了摇头：“这句话并非说耶威希望我们去战斗，而是说耶威是我们避难的磐石，使我们可以常来投靠；祂已经下令救我我们，因为是岩石、是坚垒。是救主、是所投靠的、是盾牌、是救恩的角、也是我们的高台。” “耶威赐予我们力量，让我们战胜敌人，我们战胜敌人依靠的并不是凡间的武器，而是信仰。” 弗朗明哥的一番话说的台下的孩童似懂非懂，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听懂了牧师先生的话，还是认真的点着头。 看着台下的孩子们，弗朗明哥面带笑意的表面下却是悲伤与难过。 如无意外，这些孩童即使到了长大后，学历最高的也只会是小学毕业，未来也只会是在贫民窟中厮混。 运气好的说不定能靠着出苦力或者坑蒙拐骗成为一个在风雨中辛勤的普通人，但也一定会有人沾染上毒品，成为毒贩手下的混混，某天可能死在与警方的交火中，也可能是死在和其他帮派的火拼中，亦有可能因为某天抽大了自己从楼上跳下来。 能如自己这般幡然醒悟成为牧师，而且还能攻读大学的人，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成为广而泛之的贫民窟少年们的出路。 弗朗明哥也不会去劝说这些孩子们去学校读书，因为他知道造成现今这一切的并不是教育的问题。 如果读书真的能改善生活，能让孩童们有出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贫民窟中绝对不乏善心的父母为孩子教育尽心竭力。 但这种事情在里约热内卢是不存在的。 有的地方的确可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但有的地方，是真的不行。 这就像有的地方通过奋斗可以成为富翁，可有的地方越奋斗只会导致大部分普通人与体面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一样。 人是最能适应环境的动物，当某件事情有利可图人们自然会蜂拥而去。 “弗朗明哥牧师？大家不是说你去了外国吗？去了那个什么……” “千岛之国。” “啊！对！千岛之国，不是都说你去了千岛之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千岛之国好玩吗？那里的人是不是都很有钱啊。” “是在欧洲吗？离西班牙近吗？” 别说是这里的孩子了，就算是在贫民窟里的大人，绝大部分也没有任何的地理常识，在他们的世界观中恐怕世界上只有三个国家，一个巴西，一个阿妹莉卡，剩下的就是外国。 讲完经的弗朗明哥收起了经典，脸上依然带着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我去那里本来是想找一样东西，但没有找到，不过我转而想起来了，我要找的东西并不在万里之外的千岛之国，而就在我们脚下。” 在一旁的另一名牧师听着弗朗明哥的话，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思的模样。 不过台下的孩子就听不出这句话有其他含义了。 只以为弗朗明哥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藏。 “弗朗明哥牧师，你是发现了什么古代的宝藏吗？就是古代的那些海盗们埋藏的宝藏，难道宝藏就藏在我们里约热内卢的海边？” “带着我们去挖宝藏吧，牧师！” 弗朗明哥笑着点了点头：“我会带着你们去找宝藏的。” “好耶！” “好耶！” 教堂内短时变成了孩子们说好耶的海洋。 “咚！” 只是就在此起彼伏的好耶声中，教堂的大门忽然被人咚的打开。 这样的行为是大不敬，就算是当地的毒犯组织的头目也不会这样做，毕竟不少头目虽然从不投资建设学校，但却会投资建设修葺教堂，自己也会去教堂中忏悔。 但行为虽然不尊重，进来的几个人却并不是什么不速之客。 只见三名壮汉抬着一个皮肤棕色的混血男子跑了进来。 他们身上别着枪，俨然是贫民窟中随处可见的帮派分子。 被抬着的男子身上更是被鲜血浸满，身中数枪，脸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 抬去医院或许有救？或许没救？ 可就算是救助，也出不起钱。 而对帮派上层人来说，重新招募一个帮派分子可远比花钱救助这一个要省事省力省钱的多。 在这座城市中每天不知有多少人都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牧师！” 弗朗明哥快步的从宣讲台上走下。 教堂中的孩子们虽然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吓了一跳，但还是有孩子壮着胆子凑了过去。 能够在贫民窟长到十岁左右的年纪，没有听过枪声是不可能的。 “啊，我认识他……”一名孩子大声道，“我之前落水里了就是被他救起来的。” “请为迭戈送行吧。”抬着人的帮派份子请求着弗朗明哥，“他虔信圣主，每周都做弥撒……” “牧师……”身上有多处子弹窟窿的迭戈对着弗朗明哥缓缓的抬起了手，“我还能升入天堂吗？” 弗朗明哥握住了混血儿的手，严肃的道：“不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行奇迹者 听到弗朗明哥的话，全身血流不止的迭戈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一旁的伙伴眼中或是含着对弗朗明哥的愤恨，又是对迭戈的不忍。 世界上的神职人员基本都有一个共性——最早的殡仪行业的从业人员。 每个教派中都规定了神职人员要如何给教徒送行，哪怕是崇尚犬食天葬的琐罗亚斯德教也同样如此。 不管到底死后能不能如常所愿的升入天堂，至少在心理上是起了安慰作用了。 “是吗……牧师，果然像我这样的人……” 迭戈心里也有数，如果像自己这样的恶人都能升入天堂？那其他那些战战兢兢每日行善的又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希望到了教堂中能在临死前听一些宽慰的话语，但牧师却连这点心愿都无法满足，该说这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牧师，还是一个并没有尽职尽责的坏牧师呢。 “现在还不是你升入天堂的时候，迭戈。”弗朗明哥从旁边人的口中知道了迭戈的名字。 他边说着，边将手放在了迭戈的伤口处。 被子弹贯穿的伤口不停的流血，冲击的子弹也同样撕裂出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迭戈艰难的睁眼看着弗朗明哥：“牧师？” “迭戈，你愿意用你下半生来为过去的自己赎罪吗？愿意献出生命奉主唯一吗？” 教堂里的人讶然的看着弗朗明哥，便是那名助理牧师也面露疑惑——这个教区里前途最明亮的牧师，去了千岛之国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了。 “我……愿意……”虽然不知道弗朗明哥牧师在说什么，但迭戈还是点了一下下巴。 可能，是这位牧师想在自己临死前来点不一样的祷告送终？ “那么，迭戈，我将将你的生命重新唤起，而你将要用剩下的生命来作为主的战士，去传播主真正的福音。” 弗朗明哥双手盖在迭戈的伤口上，面容肃穆。 而紧接着，一层微亮的薄光在弗朗明哥的掌心处出现。 如果有《火影忍者》世界观的角色出现在教堂中，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最基础的医疗忍术——掌仙术。 但这里是现实地球，是贫穷落后的南美洲，这里生活着的普通人没有多少科学教养。 人均受教育水平是胎教。 可即使是在那些先进国家，也没人见到过有谁能在掌心处发出光芒的。 “神，神迹……” 弗朗明哥身后的助理牧师瞪大了眼睛，颤抖的看着弗朗明哥掌心的光亮。 原本面露不满的几名帮派分子也慌了神，迷茫的看着弗朗明哥掌心的光芒，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 “我……”但个中感受最深的还是正在被掌仙术治疗的迭戈。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伤口痒痒的，就像是有蚂蚁在噬咬，但同时这些‘蚂蚁’又有着麻醉的效果，让自己伤口的痛感迅速下降。 而与此同时，在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又有复苏的模样，迭戈感觉到从心脏处涌出来了新的力量。 这力量充盈着他的血管，仿佛是代替了流失的鲜血，又汇向指尖，让手臂有力量动弹，也汇向了眼睛，让他得以重新看清这个世界。 看到周围人惊骇的表情，看到教堂的尖顶坡面，看到宣讲台，看到宣讲台后受难的耶威的塑像。 “我……”迭戈慢慢的从地上支起自己的身体。 他瞪大双眼，看着自己之前的伤口。 那里被敌对帮派用枪接连命中了好几发子弹，衣服都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照理来说让城内最好的医院也不定能救回来。 可现在看过去那里哪还有什么伤口，肌肤平整光滑的就像是新生儿一般，只有已经凝固的血污还在无声诉说着方才在战斗中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 这绝不是现在的科学手段可以做到的，而且现场也没有医生，只有弗朗明哥牧师，只有他刚刚站在自己面前，用手掌释放出神迹。 迭戈抚摸着自己的伤口，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牧牧牧师……” 他的目的只是想到教堂里来个临终前的祷告，让自己上路时能安心罢了，多少也是个现代人了，迭戈从不认为牧师能够施展什么神术，就像他也从不相信自己外祖母喜欢的那些非洲传来的巫蛊法术一样。 所以当见到了，而且亲身经历了那神迹后，迭戈的两瓣大脑都在颤抖！ “迭戈。”弗朗明哥脸上露出了些微疲惫的神色，“记住你的起誓，如果在之后的人生你再有不义之行，必将在无边火狱中承受永恒的折磨。” “我我……”迭戈哆嗦着嘴唇，直接跪在了地上，“我迭戈·费尔南德斯·欧尔多内斯，这辈子……” 他很想像影视剧上那样说些帅气的话语，不然像牧师平常那样引经据典也行。 但小学肄业水平的教育，让迭戈除了能看懂文字会操作手机看短视频外，根本想不出什么帅气的话语来表明自己此刻内心的激动。 “这辈子都愿意将自己完全的奉献给我主，让我去……”迭戈心中憋着一口气，酝酿了好一阵后才说道，“去杀谁我就去杀谁，绝对不会犹豫！” 对帮派分子而已，他们对忠诚二字最高的理解就是战斗的时候冲锋在前，向敌人宣泄火力，同时不畏惧敌人的子弹。 而且这不同于给帮派里的老大卖命，不同于是为了保护费、毒品，而是给神灵卖命。 迭戈的话让弗朗明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为这句话感到好笑，但也明白这是贫民窟里的青年最高的礼节。 而不光是迭戈，此时教堂中有不少人也反应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这些亲眼目睹了神迹的人纷纷跪了下去，便是连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也是同样的弯下膝盖。 反应最慢的反而是教堂的助理牧师，他自己就是神职人员，因此更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反科学、反‘神学’。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绝不会相信。 因为能做到活死人能力的，在经典神话中都是先知，或者换句话说，是…… 行奇迹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即浪潮 行奇迹者。 也是圣人的代称。 如弗朗明哥这样直接展现能力的是死后必然会被教廷封圣的，尊奉为教廷圣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封圣这种事情对现代的教廷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当代教皇大手一挥就直接给八百多人集体封圣——虽然封圣的对象都是十五世纪被土耳其国所杀戮的八百名不愿改信的战俘，是为殉道圣人。 但就算如此，当世教皇上台以来所封圣的人数，远超过去四百多年各任教皇总和。 而可以想见的是，在这位教皇退休前，这一记录将会很快的超过千年……努努力，直接达到罗马时期也不一定。 毕竟越是向前推，教廷的教皇有不少都是在任期间一个圣人都没有加封。 看着伏地跪拜自己面前的众人，弗朗明哥摇了摇头：“你们不该向我稽首跪拜，我的力量，你们的力量，都只来源于圣主，尘世间需要跪拜的，值得跪拜的，唯有我主。” 弗朗明哥深知自己的力量是来源于梦中圣主的启示，如无圣主，他依然只是那沉湎于坐在房间内研究神学而沾沾自喜的学问家。 听到弗朗明哥的话，这些跪在地上的信众迟疑的转向宣讲台后的雕像。 对他们来说向谁跪拜，因为什么而跪拜，似乎都是不重要的。 即使是大部分受过教育的人，在思考问题时也只会变成二极管，更何况这间教堂里统共就只有两个牧师还接受过教育。 在那些跪拜的孩子中已经有不少干脆觉得弗朗明哥便是那圣主降临，施展神术展现奇迹。 他们从小就听着家里的老祖母讲述那些圣经里的故事，只是这些故事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故事，基本都或多或少的夹杂了拉丁美洲的巫蛊神话本土改编，一切都似是而非。 耶威在故事中也不是什么神性的象征，更多的像是某个法力强大的巫师，不然没理由他的鲜血能治愈受伤的人，死后还能死而复生。 “……” 那跪下的代理牧师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地面。 和这些‘愚昧’的平民不同，他是在正经神学院里受过教育的，但受过的教育越多，震撼也就越大。 而且这也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油土鳖上爆火的几段超凡力量的视频，虽然那是远在地球另一端发生的故事，闹得天翻地覆也和里约热内卢没有任何关系。 但弗朗明哥去的地方似乎就离日本不远吧，他到底是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经历了什么？ 而且那真的是圣主的力量？不是什么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解放神学在南美洲流传甚广，这里出身的牧师神学家都清楚上帝是虚无缥缈的。 可理性的怀疑不耽误他理性的跪在地上，因为不管力量究竟来自哪里，只要弗朗明哥说了这是来自上帝，那么就一定来自上帝。 现在只是教堂中的几十号人这样认为。 等到这些人离开教堂，回到了各自的家中，那么将会是几百号人这么认为。 然后是几千，几万，几十万…… 整个贫民窟上百万人都将知道行奇迹者降临上帝之城！ 无数人家中将会竖起十字架，无数人将会跟随在弗朗明哥身后。 仿佛浪潮。 他已经看到了势不可挡的浪潮会从陆地上山呼而起。 浪潮会漫过里约热内卢的大街小巷市政厅，漫过拥抱的圣主雕像，漫过高山与峡谷。 是摧毁一切，还是重塑一切，还是与肮脏的大地同流合污，彼浪潮的前途一片混沌。 因为浪潮并不掌握在所有人、一群人、某个团体中。 浪潮…… 代理牧师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面带柔和笑容的弗朗明哥。 那温和笑容仿佛在说——我即浪潮。 ………… “妈，今天我在教堂里看到圣主降临了！” 逼仄脏乱的小破屋中，一个孩童激动的站在母亲身边跳来跳去。 “你在胡说什么。” 但母亲根本没搭理小孩子的激动，只当做是童言无忌胡言乱语。 “是真的，我在教堂里看见弗朗明哥牧师，手放在一个男的的肚子上，他的枪伤一下就好了！” “枪伤？”听到枪伤，这名身材肥硕的老母亲眉头皱了下。 “嗯，是一个长的很可怕的男的，他他被抬进来的时候肚子上都是血，我都看见里面的肉了……但，弗朗明哥牧师就是把手放上去，那个人就被治好了，真的，妈妈，你相信我……” 但妈妈根本没有听这个孩子的话，依然在准备着晚上的食物。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弗朗明哥牧师会医术，能把人给救活。” “不是的！” 如果孩子的年龄再大上几岁，说出的话可信度都会高出不少，但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最是喜欢幻想大惊小怪的时候。 同样的事情也在贫民窟里其他家庭里发生着，只是没有几个人把这件事情当真。 可只要有一个，两个当真就足够了。 况且现场当时的几名帮派分子，都是已经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了，更是亲身经历了那神术的治疗。 小讲堂内吊着的小电灯泡微微亮着，弗朗明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一本书。 代理牧师在旁边恭敬的问道：“弗朗明哥……牧师，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家吗？” 两人的身份在之前还只是不太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但本质上都是牧师，还是平等的。 但现在不用分说，两人中间已经有了厚厚的壁障。 是近似于人畜分界线的壁障。 “我再看一会书。”弗朗明哥抬起头笑了笑。 “哦，书，哦……”代理牧师不知道该和弗朗明哥说些什么，只得尴尬的重复着字眼，“您在看的是？” “关于这个国家越来越贫困化的相关书籍。” “我还以为您会看神学理论呢……”代理牧师小心翼翼的和弗朗明哥说着话。 “天上的神学已经太多了。”弗朗明哥翻过了书本的下一页，“人们更需要的是地上的神学。” “是，是，是啊。” 弗朗明哥的话说的太大了，代理牧师不好接。 “我想要开展一次对辖区内教民的慰问，您看如何？”弗朗明哥看着代理牧师。 “我自然是没有问题！弗朗明哥……先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追随者 对教区内的信众进行访问，这对教堂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平日里就有这样的活动。 就像极道组织的出现，本质是对经济运行过程中纰漏不足的野蛮补充，如果是一个经济运行方方面面都完善正常的社会，极道黑恶势力是不会出现的，如日本战后快速滋生的极道组织，便是因物资短缺、黑市出现，政府调节失灵，大量闲散人员看到了这一纰漏，快速进入填补，通过暴力手段确定了不公正的地下交易规则，解决了东京底层人口的口粮问题，以此形成了战后第一批极道组织。 教堂、宗教也同样是如此的原理。 不过不同于极道组织是对经济运行的补充，宗教则是因政府基层组织的失灵或者缺失，导致其能趁虚而入，以教堂、神职人员取代了本应由政府基层组织提供的管理服务职能。 这如同是战场，一片有战术价值的高地你不占领，敌人自然会占领。 里约热内卢高层的神灵大人物们心软，见不得贫民。 所以便建了道无形的墙，把贫民圈在了一起，这样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政府也不会想着派驻大量人手进驻贫民窟，脚踏实地的解决贫民窟这一实际问题，或者派出了人员，但也只是做做样子，也没有能力解决这一顽疾。 因此教堂便起了这样的补充功能，贫民的出生、婚嫁、丧葬，教育由他们少量承担，平日里也会做些‘善行’，而这些，本该是里约热内卢市政府来做的。 “弗朗明哥先生，准备了一车的面包鸡肉和水果。” “嗯，我们走吧。” 教堂采购食物的资金其实也是从信众那里得来，但如果再将这些钱转移支付到个人手中，所取得的人心效果比政府赈灾都有效。 于市民的眼中，这就是一个‘本该如此却没有如此’‘本不该如此却竟然如此’的反差。 教区内几乎所有人都是贫民，但有几家却是穷到跌破谷底的那种，弗朗明哥和助理牧师都心中有数。 但才刚上了汽车，弗朗明哥便看到有几个精壮的男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救治的迭戈。 “弗朗明哥……牧师！”迭戈走上前来，看着弗朗明哥的眼神中既有感激，亦有敬畏，其中敬畏的成分格外多。 “你们，这是有什么事情？” “请让我们跟随在您身后吧，弗朗明哥牧师！” 不光被救治的迭戈目光坚定，其余的几名极道成员也是同样如此。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体验到弗朗明哥牧师的神术，但从迭戈战斗、中弹、救治，再到今天已经可以照常跑跳都是亲眼目睹收在眼中的，眼前的奇迹比任何的宣讲都有用。 跟随在帮派老大身后，为的是肮脏的利益，在追随在牧师身后，将是为了天上的神灵。 况且于他们这些贫民窟中的垃圾来说，活得过今天，却不一定能活得过明天，为什么不死的更有意义点呢。 “牧师……”负责开车的助理牧师难为的看向弗朗明哥。 弗朗明哥看着几人眼中坚定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让几个年轻人再回到帮派成为贫民窟中的不安分因子，还不如跟随在自己身后。 “好，好，好吧。”助理牧师吞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开着车。 他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看着弗朗明哥牧师。 这种一群人被感召跟随在牧师身旁的事情，也就只有在几十年前解放神学泛滥的时候才存在吧。 反正代理牧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贫民窟中路况糟糕且狭窄，教堂的车子根本开不快。 一路摇摇晃晃的，终于到达了第一户要慰问的居民门前。 说是门，但这个破屋的房门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板，都不用别人踹上一脚，估计下雨的时候猛烈一点，门板就会被敲碎。 在教会的车停下来后，周围的住户也好奇的围了过来。 他们认识教会的车辆，有时候教会也会向他们发放一些口粮。 免费的东西没人不喜欢。 二十一世纪的巴西虽然不至于会有饥荒出现，但这里的粮价对于贫民窟来说显然算得上是昂贵。 “门多斯先生，门多斯先生。” 轻轻在门外喊了几下后，弗朗明哥便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进入。 门多斯是独自居住在这里的老人，年轻的时候有自己家庭，不过几个儿子都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或者白色恐怖中，他自己也只剩下一条腿，想要出门只能拄着拐杖，妻子也早在许多年前就已去世。 这样的老人能在贫民窟活到现在，倒也是个奇迹。 “门多斯先生？” 只是在推门进入后，弗朗明哥的眼中露出了悲伤。 门多斯先生头朝下倒在了地上，从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他的脑袋出流出了血液，而血液已经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早已干涸成了暗红色。 这又是一场无人知晓的死亡。 在贫民窟中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有家人的话或许还会有救吧。 昏暗、脏乱的小房间，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老人，这样的构图似乎能让艺术家灵感大发。 “已经……死了……”助理牧师丈量了一下鼻息，蹲在地上摇了摇头。 聚过来的居民听到后纷纷惋惜的摇了摇头。 “弗朗明哥牧师，请为门多斯先生送行吧。”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并不用别人说，弗朗明哥和助理牧师本来就要如此。 将门多斯老人的遗体从充满怪味的房间抬出后，弗朗明哥缓缓的蹲在老人面前。 他和助理牧师整理了一下老人的衣服，用手掌抚平闭上老人的眼睛。 “此时我们众弟兄姊妹同心合意为这位安睡主怀的佩德罗·门多斯兄弟向您祷告……当您复临得国时，他必会复活，那时我们会一同欢聚在您的国度里……一切交托主手，求恩祷告，奉主圣名。” 一抹阴云从天空飘过，遮住了太阳的光。 弗朗明哥将手掌放在门多斯的额头，一抹耀眼的光亮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