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做才子》 第一卷 降世 序章 天命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当真。历史架空类小说,请别当成正史。) “生了!生了” 漆黑如墨的夜里一句声音传出了孙贵妃的寝宫,就像是一道闪电散发着光芒照亮了巍峨的宫殿。 寝宫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男子,他就是大明现在的宣德皇帝朱瞻基,听着里边收生妇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兴奋不已。 就在一个时辰前,突然腹痛不已的孙贵妃,让他心惊胆跳。 本来妃嫔生子都应当在暖房,也就是月子房,可是孙贵妃按理来说,产子应当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突然的腹痛,让朱瞻基害怕母子有事,还好顺利降生。 不一会,一个四十左右的女子抱着一个裹着被子的婴儿走出了寝宫,女子就是接生的收生妇,走到朱瞻基身前跪下高举婴儿道: “恭喜陛下,孙贵妃母子平安,贺喜陛下,喜得龙子。” 从收生妇接过婴儿,看着婴儿,朱瞻基很是兴奋,这是他的长子。 “国力愈发强盛,希望一直如此,朕喜得长子,就叫祁镇吧!” 旁边宫娥太监,以及刚刚送婴儿过来的收生妇,齐齐跪下拜道: “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降生第三天,一封奏报送到了朱瞻基的案前,江西布政使司电闪雷鸣,阴霾天空风雨交加,三天久久不散,索性降雨没有引起洪水及其它灾害,请天子安心。 朱瞻基摇了摇头,大感无奈,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的生活是越来越好,国力也是蒸蒸日上,地方官员的奏报就开始变得扯淡起来,这南方天气热炎热多雨这不很正常吗,还特意奏报一下,不过至少比隔壁强,奏报是一月一份,什么恭祝陛下龙体安康,什么陛下您最近吃的怎么样。 没当回事,把奏疏束之高阁,朱瞻基开始处理其他事情,拿起一份来自交趾的奏疏,王通战败,柳升为国捐躯,梨利谴使来朝。 朱瞻基沉思良久,拿起笔,红字御批书写,准交趾使臣入朝拜见,又写道命王通罢兵,此战耗费钱粮军马无数,国力刚恢复,正值上升,不可再动干戈。 传唤伴伴入内,把奏疏送到内阁,等明早朝会结束,由内阁仔细开展实施具体方案。 又拿起一份来自锦衣卫的奏疏,一看,也是唏嘘不已,何文渊于前天生下第三子,跟皇长子是同一天,江西的锦衣卫指挥使说,这都是皇帝陛下保佑,下一代子孙都开始满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了一眼,把奏疏束之高阁,江西那边风气也被隔壁传染了,别人生孩子跟朕有毛关系,还是朕保佑的,也是能扯。 朱祁镇的诞生有人欢喜有人愁,朱瞻基喜得长子开心不已,孙贵妃一系为皇上诞下长子,更是尊贵不凡。 朱瞻基的皇后胡善祥半月来眉头就没有舒展开,孙贵妃与她速来不合,自从孙贵妃入宫,朱瞻基是恩宠极佳,较之皇后也是不遑多让,永乐八年时,两人同时入宫,可是就算因为朱瞻基母亲,大明张太后对她百般好,甚至就连皇后之位都给了她,现在最受宠的还是孙贵妃。 如今,孙贵妃诞下皇长子,朱瞻基起名祁镇,这是何意,不由言 明。 “皇后娘娘,您都一天没吃饭了,奴婢伺候您吃点吧。” 胡善祥根本没心情吃饭,这半月来身体也是虚弱了许多。 “不用了,本宫不饿,你先下去吧。” 宫女弯腰拜过,走出了寝宫,寝宫外边张太后看着出来的宫女提着食盒,更是心疼不已。 宣德三年,朱瞻基暗示宫内宫外,皇后无子,且身体多病,胡善祥没有办法,请辞皇后之位,孙贵妃凭借太子朱祁镇,荣登一国之母,皇后尊位。 这一年,朱祁镇两岁,朱瞻基给他选了一个伴伴,名叫王振。 …… 第一卷 降世 第一章 小神童何乔新 正统元年,京城繁华更胜宣德年间,开基建国已有近七十年的时间,国家已经恢复了稳定,经济复苏。大街上店铺林立,偶尔还有妇人叽叽哇哇的八卦声,小贩的叫卖声等等零零散散不绝于耳。 何乔新刚在街边买了一串糖葫芦,吩咐下人付了银两,看着京城大街这个景象,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九年,想来还是感到孤独与梦幻。玩着一款大明风华的模拟经营游戏,只因打翻了水杯,水洒到了插排上,电流顺着水沾到了何乔新的身上,昏迷过后,再醒来就变成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婴儿。 “三少爷,该回府了,也转悠一上午了!” 说话的下人叫何三,是何府的大管家,从小跟何乔新的父亲何文渊一起长大,何文渊现在虽然官居行在刑部右侍郎,但是自幼受家庭熏陶,勤苦读书,平易近人品德高尚。对他还是很好,没有对下人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一般何文渊没空管何乔新,就让他代为照看。 何乔新听到何三的话,只好收起心情,转身往家走去。 “走吧,三叔。” 何三听到何乔新的称呼赶忙道:“三少爷,可不敢叫小的三叔,叫小的何三就行。” “这是命令,以后就叫你三叔,你跟我父亲一起长大,对我如同亲生儿子,叫你一声三叔没什么的。” 听到这话何三心里一暖,少爷虽然天生神童,但是并不倨傲,对待下人还是家人都是客客气气,知书达理,看来合该何府以后更要前途无量。 想着,何三还是回应道:“三少爷,您非要叫就无人的时候叫,需知上下尊卑有别,小的只是给何府卖命的。” 何乔新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前头走着,后方何三和两个下人跟着。来到这世界这几年,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却适应不了这里的某些礼节,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可是在这个时代,你要是跟下人说什么平等,他们反倒是害怕不已。 走过两条街,一座府邸印入眼帘,匾额上写着何府两个字,何家从宋代就是家世底蕴深厚,何文渊中了进士,封了官职后,更是一时间风光无限。 何府在京城虽然比不得皇亲国戚和几个内阁大臣的宅邸雄伟,但是也是紧随其后,何乔新偶尔外出回来也会内心感慨,还好重生在有钱人家,而不是贫苦百姓之家,不然一个灵魂二十一世纪的人,恐怕难以生存。 进入何府前厅,何乔新的母亲徐氏领着他的两个哥哥走了过来,看到何乔新,她顿感无奈。 何乔新生来就与众不同,别的孩子生下来又哭又闹,别的孩子三岁四岁还在玩泥巴,何乔新已经识字明礼,甚至不到六岁就可以出口成章,就是这个性格让人头疼。 老是讲究万物平等,世界和谐什么的,还老是搞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没几岁就被叫做神童。 来到京城后,更是每天巡街,每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点都不像他父亲何文渊一样,严谨细致。 在学业上,何乔新比之两个哥哥,超越了太多太多,请来的先生也是对他赞不绝口,就是有时候先生讨论问题容易跟他吹胡子瞪眼睛。 “老妈,想死孩儿了!” 何乔新说着,上前拥抱了母亲,四周的下人们赶紧别过头去,这个时代,当众这样,的确很羞人的。 “你个孩子,赶紧放开,叫别人看到什么样子,都说了要叫母亲,老是叫什么奇奇怪怪的称谓。” 徐氏把他推开,嘴里大声训斥着,何乔新一边点头,一边说,母亲说的对啊,好像一个学究,徐氏身后的大哥何忠跟二哥何乔福看着,哈哈笑个不停。 徐氏转身走了,这孩子就得何文渊管,一般人还真管不了,招呼何太松、何乔福回去做学业。 徐氏走后,何乔新做到前厅椅子上,思考人生,今年是正统元年,现在自己九岁,每天就这样混混度日也不是个事,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总归要做点什么,别让人生后悔。 起身准备找父亲何文渊借点零花钱做本金,走到内院,才知道何文渊被小皇帝派去两淮公干出差去了。 虽然何府殷实,但也是几辈人一点点积累下来的,何文渊为官又比较清廉,正直,所以家里人的吃穿用度都是有固定指标的,需要额外的得找何文渊支出。 何乔新只能回到自己的房中,转悠了一天,九岁的身体还是有点罩不住,何乔新简单的洗了洗簌,躺倒床上睡起。 只从能自己行动,何乔新洗簌就亲力亲为,唯一让何乔新烦恼的就是刷牙,虽然有牙刷,但是牙刷都是用动物的毛发做的,而且又没有牙膏,都是用皂角之类的代替,牙刷的毛又硬,又有味道,但是何乔新还是一直坚持着早晚刷牙,何府的其他人每天只是早上刷牙,像何乔新这样早晚刷牙,有时候更是早中晚都刷,还真是何府独一份,徐氏则说,这是整个京城独一份。刚开始何府的人还挺觉得奇怪,后来习惯也就见怪不怪了,只当是何乔新爱刷牙,其实何乔新每次刷牙都是很痛苦的。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晚餐时间一到,徐氏就叫何三过来请何乔新过去吃饭。 何三走到何乔新的房间,看到何乔新趴在床上,脸上漏出了笑容,对于少爷,他真是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 拍了一下何乔新,何三喊道: “少爷,起来吧,夫人叫我喊您去吃饭。” 何乔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晚,夜色已经开始降临。伸了一把懒腰,活动了下手臂,何乔新穿上鞋子,来到水盆洗了下手,跟随着何三往正堂走去。 何府跟其它府邸一样,分为前厅、正堂、内院和杂役院,每天的饭食都是从杂役院里边的厨房做好,由府里的下人端到正堂。 来到正堂,何乔新没看到何文渊,就知道这次两淮公干恐怕时间很长,这几天没在家吃饭,下午睡觉之前才得知原来何文渊已经出去公干四天,本以为晚上吃饭能见到,现在没见到,那就代表事情棘手,一时间难以完成。 把念头甩出脑海,何乔新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徐氏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宣布开饭,四个人就开始对六菜一汤发起了进攻。 九年了,何乔新一直没听懂徐氏吃饭前闭眼念叨的什么,只当是迷信什么教,就跟西方天主教一样,吃饭之前要感谢狗屁倒灶的主赐予食物之类的话。 饭吃的差不多了,大哥何忠看着何乔新,嘴里边吃饭边道: “那个…三弟,是这样…呃,那个有人递来了…邀请,邀请咱们三个明日去文华阁参加诗会,我知道你…嗝!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但是这次是于谦组织的,我替你应下了,你不是总说于谦还有那谁嘛!” 何乔新把筷子放下,两只眼睛转了转,然后在何忠、何乔福的期待目光中,不急不缓的说道: “好的,我去,谢谢大哥与二哥。” 话音刚落地,何忠与何乔福两个人就蹦了起来,旁边正吃饭的徐氏吓了一跳。 “都给我做好,想什么样子,一个两个三个的不让我省心。” 何乔新三个顿时乖乖安静坐下吃饭,不发一言,徐氏见到这种情景,嘴角不由上扬,内心也是开心,我的好大儿!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何府门前就有三个穿着儒衫,腰间别着剑的少年立在门外,不是别人,正是何府的三兄弟,三兄弟都是过了童生试的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其中老大何忠跟何乔新是最高等的秀才,老二何乔福是第四等的秀才,三人只要一段时间,都可以参加乡试,成为举人老爷。 三兄弟打扮起来真是英气逼人,读书人的气质更是彰显了他们哥仨的不凡。一切准备妥当,带上一点银两,三人没有让下人跟着,一路往文华阁而去。 文华阁是京城有名的文华场所,始建于宣德元年,是汉王所建,汉王造反后,朱瞻基并没有把这里封掉,也因为这个,这里成为了京城读书人的圣地之一。进进出出的最次也是童生,偶尔还有当科进士出没。每次举办诗会,都会邀请当朝官员来主持出题,这次主持出题的就是永乐十九年高中进士的于谦大人。 文华阁跟于谦其实也有一点渊源,宣德朝时,于谦就是在文化阁以御史的身份痛骂汉王,给汉王骂的都怀疑人生。 这里能保留下来也是存着警示作用,告诉宗亲以及其他势力,造反你得想想看。 于谦是今年年初被内阁三杨推荐,特意写了一首《入京》来明志,最终调到了京城,入朝参政。 这刚回来不久,就在文华阁举办诗会,也是明晃晃的告诉对手,你们该害怕了,不然步的就是汉王的后尘。 何乔新比较佩服于谦,二十一世纪,于谦是课本上有名的英雄,大明的红尘,能亲眼见到这位,何乔新还是挺激动的,所以当何太松说出是于谦主持诗会时,他才答应参加。 除了在江西布政使司时,参加过几次诗会,夺得了小神童的称呼后,这几年来到京城,有人想见见江南有名的神童,也推掉不去赴会,渐渐的,在京城里何乔新小神童的热度也降了。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章 诗会 三兄弟走了能有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文华阁,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何府的位置靠西,文华阁的位置靠东,从何府到文华阁也需要小半个时辰。 这是何乔新第一次到文华阁,刚来京城时,有人在此处举办过诗会,也邀请过他,不过何乔新没来,理由是病了,大抵上其他诗会活动什么的也是如此理由拒绝的。 文华阁建的七层,每层格局都差不多,从高空俯视,文华阁是一个八边形的建筑,取道家八卦天地之意,汉王朱高煦当时从诸多设计图纸上,选中了这个设计,想的就是乾坤八卦,阴阳逆反,可惜八卦有了,汉王自己就成了八卦,不过阴阳还是阴是阴,阳还是阳。 何乔新看着面前正对自己的八边形大门,和七层高的文华阁,心中感慨不已,这建筑放到明朝别具一格,就是放到二十一世纪也是很有特色,这个汉王朱高煦别的不行,这个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跟随着大哥、二哥,走进文华阁大门,递上邀请函,门口的护卫放行,三人迈步走向了楼梯口,不在一层大厅等待,准备直接上到三层。诗会是在四层举办,二、三层是糕点和茶水休息区,而五层和六层则是给新进进士的休息区,他们三个秀才也上不去,七层不对外开放。 兄弟三人正要迈步上楼梯,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何乔新虽然不认识,但是也连忙给让开道路,何忠与何乔福一看三弟的动作,也把道路让开,中年人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步伐矫健的走出了文华阁。 三人顺着楼梯向上走,何乔新落到最后,何乔新刚到一层与二层的楼梯转角,就看到刚刚出去的中年人领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走了进来,何乔新看少年大约也就十岁左右,跟他差不多,很是诧异,不知是那个府上的少爷,进门有人迎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护卫,按理说文化阁不让护卫下人入内,他却是没人阻拦。 “老三,你快点!干嘛呢?一会没位置坐了。” 何乔福催促的声音传来,何乔新赶紧跑着往楼上去。 “来了,来了!” 何乔新的声音传到了那个少年耳中,少年不由得往楼梯看了一眼,就看到转角处往上跑的何乔新,不过身边的中年说了一句什么,少年就让护卫在一层大厅等着,跟随着中年人上了楼。 三层楼,何忠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招呼着何乔福、何乔新坐下,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摇头晃脑的喝了口茶。 何乔新看大哥的样子装模做样的,顿觉无奈,真不该跟大哥坐在一起,老是搞这些东施效颦,花里胡哨的事。 翻了个白眼,何乔新拿起茶,喝了一口,尝出这是正宗的毛尖,这举办诗会的有钱,都说于谦清廉,何乔新不由心想,看来历史也是不能当真的,何乔新殊不知,这次诗会虽然是于谦提议举办,但是真正出资的却另有其人。 这时候就见那个中年人带着那个少年从三层路过,直奔楼上而去,何乔新不由心想,这个少年莫不是内阁那个元老的孙子或者儿子。 于谦领着少年从三层路过,在四层的一个角落里,给少年安顿下就走了,空旷的四层只有角落里少年一个人静静的品着茶,吃着糕点。距离诗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所以四层没人在,诗会不开始四层是不允许有人在的,所以上下楼路过的人不禁跟何乔新一样,猜测少年的身份。 于谦走到六层,刚坐下,就有人问他。 “于大人,刚才护卫过来跟您说了一句话,您就下楼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吗?诗会可要开始了。” 于谦还是跟刚才遇到何乔新时一样,微微一笑,然后喝了口茶水,抹了下胡子道:“没什么,就是下楼接个孩童,朋友的孩子,我给他安排到四层先等起了。” 在场的新晋进士不禁想,这是那个大员的孩子,如此惊动于谦于大人接待,要知道于大人可是内阁三杨比较看重的人,虽然官职不大,可是谁不清楚,内阁三杨除了那位曹大人之外,最在乎的就是于谦于大人。 三层,何乔新喝完一杯茶后,打量着文华阁,看了一会,不禁佩服,文华阁据说每层格局都差不多,每层都是特别空旷,中间位置没有任何承重的柱子或者墙存在,但是却能屹立不倒,在现代不算什么,可是放到大明,真是端的巧夺天工,设计精巧。 一个时辰时间刚到,何忠就拉着两人往楼梯口跑,嘴里说着跑慢了就没有靠中间的位置了,把何乔新的手腕拉的都红了。 被拉的时候,何乔新两只眼睛向上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然后放弃式的让何忠拉着朝楼上跑去,每次何忠这样,他只恨自己是个少年不是大人,要是发育完全的大人,被这么拽的估计不会痛吧,也兴许何忠根本就拽不动发育完全的他。 来到四层,哥仨个各自选了一个位置坐下,何乔新在角落看到了那个少年,也在另外一个角落看到了那个中年人,两个人明明认识,却坐的离那么远,何乔新不由得更好奇两人的关系。 何乔新正思索着,旁边坐着的何乔福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走神了,开始了都!” 何乔新朝中间看去,果然一个跟他一样儒衫罩体,腰间别剑的青年正在讲话,何乔新听着,无非就是应于谦于大人的组织,举办了这次诗会,又因为小皇帝今年继位,读书人理当庆祝,诗词歌赋之,反正就是这些换个场子还能接着用的开场白之类的云云。 这些何乔新在江西布政使司不知道听了几遍,早听烦了,可是抬眼望去,四周的人各个摇头晃脑,好似这是仙家言语一般,于是,望向忠,果然何忠在如此这般,牵强附会,天下乌鸦一般黑。 说了能有一刻钟还没有结束,这种讲话模式让何乔新不由得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被校长和副校长,优秀学生与团支部书记发表讲话时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一种让人想睡觉的感觉,跟现在自己打瞌睡的感觉一模一样。 在何乔新马上要睡着的时候,终于讲话停止了,现在开始谁愿意上台把自己新作的诗词拿出来大家一起品鉴品鉴,何乔新知道,肯定有愣头青愿意上去朗读,完了给后来人当踏脚石。还别说,没等何乔新跟两位哥哥说这个话题,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个就上场了。 但是周围的人并没有因为有人上场当踏脚石而开心,四周的议论声则叫何乔新不敢置信,四周的读书人,儒士口里都打呼有辱斯文。 何乔新没明白为什么,就因为上台的大哥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就说人家有辱斯文,何乔新是二十一世纪长大的人,脑海里存在的都是人人平等,不能以貌取人的正能量,正准备出言喝止四周的言论声,台上的声音也传了下来,何乔新顿时收住脚,闭上了嘴。 “啊!大海啊!君不见你蓝色涛涛。 啊!大地啊!君不见你黄色滚滚。 啊!大明啊!君不见你红色锵锵。 谢谢大家,我献丑了。” 说完走下了台,走到了中年人旁边一张桌子,拉过椅子坐下,他的四周还有几个相邻的跟他差不多的鼓掌叫好。 何乔新被雷的不行,ktv里见过麦霸,但是还真没见过几个没文化的人敢上台作诗,这诗太有现代感了,可惜这是在古代的大明,这家伙,真是一条英雄好汉。 四周怒斥声不绝于耳,坐在中年人旁边的络腮胡根本不在乎,反倒是别人越骂,他越高兴。 从四周的喊声中,何乔新知道了这厮的名字,是个当兵的丘八,刚来京城,名字就挺霸气,杨洪,新升为游击将军,最爱舞文弄墨,怪不得作的几句不通平仄的诗里又是大海又是地的。 另一边角落里的少年看着杨洪脸上笑容满面,他喜欢武夫,更喜欢有才能的武夫,看着杨洪越看他越喜欢,这个丘八真不简单。 杨洪这么一闹,其他人就不愿意上台了,自从杨洪来到京城后,最近每次举办诗会,杨洪这厮就会来奉献新作,他一上台过后,其他人的诗就算再好,也会落得一个比丘八强而不是比其他才子读书人强,这很落面子的。 见没人再主动上台,刚才讲话的儒衫青年再次上台,直接宣布了这次诗会于谦于大人的题目,关于泊船的诗,要求是五言律诗。 这边何忠正想着怎么出名呢,一听题目出来了,大家正在努力冥想,就连刚刚上台杨洪也是邹着眉头,包括那个少年,何忠站了起来。 当他刚站起来,何乔新就内心大呼不好,要出事! 果然,何忠的嘴里传出了何乔新最烦的事,那就是做出头鸟,出尽风头。 “我三弟做好了!” 一句大喊,瞬间传遍了四层区域,所有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就看到他指着何乔新接着说道: “他就是我三弟!” 完了接着又用只有他们兄弟三个听到的声音说:“话已经说出去了,三弟一定要帮忙啊,不然父亲回来知道咱们三个大闹诗会,丢了人,肯定会打死咱们的。” 何乔新抬头看着他,心说是你大闹诗会,有这大哥是不是因为我多活了一辈子,要给我惩罚。 看到四周的目光像这里看着,何乔新站了起来,没办法,不能让大哥丢脸不是,好歹是一家人。 何乔新嘴里慢慢悠悠传出了一首诗: “潞河晚泊。 回浦落帆尽,长堤带郭斜。 暮烟平吐树,春雨薄沉沙。 白艇藏渔市,黄茆覆酒家。 一瓢云水外,不复问年华。” 当最后一句说完,全场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看着何乔新,旁边何忠与何乔福两人鼓掌叫好,渐渐的整个四层都是掌声,一时间经久不息,整个四层的人不论是新晋进士还是秀才,亦或者是举人,都对这个少年佩服不已。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章 于谦与杨洪 叫好声大约响了一刻钟,才渐渐平息,台上主持的儒衫青年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好诗,符合命题还对律工整,现场的才子还有谁有解题诗,跟这位少年才子较量一下。” 四层的读书人们开始摇头,这诗简直堪比名家大作,今日过后,此诗必然流芳百世,那还有人敢上台与之争锋,读书人喜欢诗会斗诗不假,但还是都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见没人上台,儒衫青年只能看向角落的中年人。中年人站起来,上台后,让儒衫青年退去,目光盯着何乔新看了一眼,好似想把何乔新看透。 中年人微微一笑,在山西待的久了,不知不觉的说话就略带地方口音道:“各位生员学子,各位新晋进士你们好,我是于谦,现任巡抚河南、山西兵部右侍郎,刚来这位少年才子的诗真是绝杀了这次诗会,没想到我这次回京城还能见到如此才俊。” 顿了一下,冲着何乔新问道:“敢问这位生员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一下?” 何乔新看着于谦还没回过神来,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中年人就是于谦,历史书上大明鼎鼎的于谦于少保。 何乔新站起施了一礼,又转身一圈向其他人行了一个礼,回道:“学生是今年新晋秀才何乔新,家父行在兵部右侍郎何文渊,在此问于大人好,刚才献丑了。” 说着,何乔新又弓腰施了一礼,然后坐下。 于谦听得何乔新的介绍才知道他就是江南盛名的少年才子小神童何乔新,果然名不虚传。 其他人听完何乔新的介绍,看向何乔新的目光就有点像看明星的目光,毕竟,何乔新来京城几年,这是头一次参加诗会,还奉上一首即兴之作,料想这次诗会结束,小神童何乔新的大名又将响彻京城北地和江南河东。 接下来没什么特别内容,就听得新晋进士讲诉今科南北两地的八股考题,他们又是怎么破题。 再之后就是于谦讲诉为官之道,告知在场的生员要继续努力,还特意提了何乔新一嘴,最后跟新晋的进士们讲了下个月进宫殿试,要注意那些。 过了两个时辰后,诗会结束,临走时那个少年还跑过来跟何乔新说很快就能再次见面,他很期待之类的话,搞得何乔新摸不到头绪,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哥仨个用过晚饭,各自回房洗簌后睡下。 次日,正统元年九月二十二日。 一大早上,何乔新就被何乔福拉了起来,跟他说了一件让何乔新早有所料的话。 “三弟,大事件,京城一早上传遍了,王振给小皇帝上书,说什么于谦于大人来京城多日,除了十柬外,仗着自己的官威,大部分官员苦他久已,皇帝下口喻,让于大人尽快回山西去了。” 何乔福边说边砸墙,看的何乔新脸颊直抽抽,这于谦来京就是十柬,得罪了不少人,虽然这十柬对大明王朝的健康的确有效,可是动了某些人的奶酪这肯定有些人是不忿的,王振跟于谦不对付,他一牵头,那帮人还不往死里搞于谦,于谦只是被小皇帝赶回山西,已经是很不错了。 不过这些想法,何乔新没有跟何乔福说,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分析的太透彻,别人该把自己当妖孽了。 又聊了一会,何乔福到了喂马的时间,何乔福就去给他的心爱白马喂草去了,不再想于谦的问题。 于谦要被赶回山西的消息就用了一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京城的百姓都认为是奸臣王振害了于谦。 于谦走了,不过临走之前,给何乔新寄了一封书信,书信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何乔新才智不错,可堪大用,可有兴趣去山西跟于谦一起为国效力云云。 何乔新看完信,摇了摇头,于谦的命运多舛,少年天才,后来更是做了民族英雄,但是何乔新不打算跟他一起共事。 对于谦何乔新只是敬仰,想认识一下仅此而已,还没到要跟于谦混得地步,这辈子只要安安全全当个少爷,何乔新已经知足了,于谦与大明王朝的恩恩怨怨他并不想掺和。 不知道是谁把何乔新在文华阁作的诗印在了邸报上,几天时间传遍了大明的各个驿站,府衙。再加上传阅与流通,整个大明王朝的读书人都讨论起了这首诗和这首诗的作者何乔新。 京城于谦回山西的热度下去了,至少读书人和官员衙役们不再讨论,只剩下百姓们还在讨论,但是百姓们再讨论也影响不了什么。 皇宫内,一个威压十足的太监,喝着龙井新茶,泡茶的水都是去云雾山温泉送过来的温泉水泡的。 一个小太监正跟他汇报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就见这个太监听着就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漏出了笑容。 把茶盏放下,对着小太监道:“王立啊,我的儿!这次的事办的不错,于谦这厮竟然上书十柬,跟咱家对着干,真当我王振还是当初的太子旁边的小伴伴。” 跪着的小太监王立听到王振的话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次自己出的主意出对了。 给王振行了一礼,小太监王立走出了王振的房间,房间内,王振把玩着茶盏,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自从何乔新的诗上了邸报,被读书人和士大夫争相传颂后,一连几天的时间,各种拜贴和诗会等等活动的邀请函就没有断过。 这让一直想低调生活,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事件主人公何乔新很是烦恼,不管是什么时代,出名了就是这样,连自由的时间都有狂热粉丝打扰,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狗仔队,让何乔新的心里宽慰不少。 何乔新刚把手里的一堆拜贴扔到了桌子上,大哥何忠就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递给了他。 何乔新一看,原来是父亲何文渊的信,撬开石蜡,打开信封,取出里边的信,看了起来,信里说两淮盐案暂时告一段落,他即将不日折返回京。 何乔新思虑起来,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古以来,盐都是国之重器,每个朝代盐都跟很多人牵扯的很深,何文渊作为行在兵部右侍郎,钦差经略两淮盐案,不过月余,恐怕是抛了几条小鱼给大明新皇。 父亲还好去的时间短,查的是被人抛出来的小鱼,不然,恐怕跟于谦一样,要被人背后弄那么几下。 看完信,发现何忠还没走,连忙问道:“大哥,还有其它时嘛?” 何忠神秘一笑,反问何乔新:“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个文华阁诗会上,那个上台作诗那个丘八吗?” 何乔新一愣,随后就想到那天念大海的那个杨洪,这印象可深刻的很。 “大哥你是说杨洪,他怎么了?” 何忠端起刚刚何乔新给自己倒到茶盏里的茶,喝了一口,然后莞尔道:“那个家伙,走狗屎运了,不知道是谁跟咱们的小皇帝谏言,让皇帝以为他很有才华,今天我去参加诗会,诗会八卦的就是这个事,听他们说,小皇帝下旨意,封他为都指挥佥事。” 何乔新真的震惊了,不了解还好点,了解的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啊!这……” 何忠看三弟震惊不已,接着说道: “还好,这丘八要回边关镇守了,不然京城读书人的风气就要被他搞坏了,我等秀才还有其他生员以后谁还敢作诗。” 说完,何忠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何乔新,内心不由得想到,当然,不敢作诗的不包括三弟,三弟太变态了,每次都是传世名篇。 何乔新刚从何忠的话里缓过来,这信息量属实有点大,那厮连基本的都搞不明白,偏偏喜欢装文化人,这也就算了,皇帝竟然还真以为这货学富五车,难怪会信任王振,两个人纸上谈兵,为了理想,成为了大明战神。 围绕着杨洪,哥俩讨论的热火朝天,正说着,就见何乔福大喊大叫的走了进来。 “三弟,告诉你个奇葩事,小皇帝把那天那个丘八杨洪给升官了,还下旨意夸他有才,现在京城读书人和士大夫的圈子里传遍了。” “那个二哥,大哥刚跟我说完,我俩正说他呢。” 何乔福看了他俩一眼,接着说道:“那你们知道,现在京城的酒楼去的最多的是什么人吗?” 这个何忠和何乔新还真不知道,何忠就问了出来。 “二弟,是什么人啊?” 就见何乔福先是哈哈大笑几声,完了回道:“是将军们,还有其他当兵的丘八们,争相酒馆酒楼庆祝,夸奖天子英明,慧眼识英雄。” 顿了下,又道: “还说假如皇帝带兵,他们必然前往追随,千里马就得跟着伯乐。” 何乔新瞠目结舌,这都什么鬼?还追随,还千里马与伯乐,就怕等战神出击的时候,完了后你们在阴曹地府大哭不止。 皇宫内,昨天下旨给与杨洪升官,又夸奖后,朱祁镇不由得给自己慧眼识人点赞,在朱祁镇看来,杨洪是有趣的人,正所谓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不给这厮机会,怎么对的起他。 朱祁镇喊了一声伴伴,王振进来奉上了茶,朱祁镇边喝边问道:“伴伴,昨天杨洪接旨是什么样子?” 王振端着托盘,弓着腰,完全没有之前在他的屋子里的气势,回答道:“回皇上,杨洪高兴不已,现场又作诗一首。” 朱祁镇露出感兴趣的深色,不由说道:“哦,作的什么,念来听听。” 王振脸颊抽抽,接着念了出来。 “啊哈!吾皇万万岁! 啊哈!天道好轮回! 啊哈!读书真是好! 啊哈!俺前途似锦!” 朱祁镇的笑声传遍了御书房,王振配合着跟着尴笑,作为有文化的太监,赞同一个丘八的诗,真的好难。 …… 第一卷 降世 第四章 五百两银子的大生意 一晃十天过去,何乔新的这首《潞河晚泊》传遍了大江南北,少年神童才子之名响彻京城,在江西布政使司参加诗会作过的四首诗也传到了京城,就连京城的百姓们都知晓了何乔新的名字,于谦的热度彻底平息了下去。 正值十月初,何文渊终于从两淮回来,回到家跟家里人和和美美的吃了吃饭,说了下路途上的所见所闻,给夫人徐氏和何忠、何乔福,哥俩开了不少见识,饭桌上唯有何乔新对此嗤之以鼻,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这次何文渊钦差两淮公干,哪有他所说的这么轻松。 一家人用过晚饭,何文渊与何忠、何乔新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何忠还想听何文渊讲两淮的风景,何乔新以明天诗会特别重要为由,让何忠回自己的房间准备诗会歌赋,果然很有用,何忠兴致勃勃的回房间提笔写作业了。 何文渊看到小儿子把大儿子支走,就知道何乔新肯定有事找他,这些年来,只要是何乔新有什么重要的事,又不想他大哥、二哥掺和的,就会如此这般,何文渊早已看破,示意何乔新跟上,来到了何文渊的书房,两个人对面坐着。 “乔新是有事找为父吧?” 何文渊了解何乔新,他知道跟自己的孩子也不用拐弯抹角,就算拐弯抹角估计也骗不过何乔新,虽然何乔新只有九岁,但是何文渊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何乔新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这不是只是说何乔新聪明,而是就像有经历有阅历的人才能这般。 何文渊问话,何乔新也不娇柔,也是看着何文渊直接了当的说出了目的。 “父亲,孩儿想找您借五百两银子。” 何文渊蹙额,为官清廉,虽然家世还好,也是几辈余荫,在江西几辈人经过经营,拥有不少土地和房产,但是这家族一年抛去吃喝用度,给家奴侍女的赏钱,一年的进项也就能剩下一千多两,这一下子就拿走收入的一半,还是有点为难。 何文渊素来知晓何乔新每次动用大笔银两都是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次恐怕还是,不过这回用的银两可是大大的超出了何府每年应急预用款的额度,每次何乔新有新想法都是从每年二百六十两的应急预用款里边支取,这一次恐怕是不够了这才找到了自己。 何文渊正在思考该不该给,旁边注视着他的何乔新又说道:“父亲,孩儿这次准备做点买卖,挣点银两改善家用,但是孩儿每月的月钱和能支取的应急预用款加起来还差一半,所以孩儿斗胆向父亲告借五百两银子,几月之后如数奉还。” 何文渊看着何乔新一脸的郑重其事,对于自己的第三个儿子,何文渊一直都是很骄傲的,何乔新从小就比较争气,自己的长子何忠大前年才中了秀才,二儿子何乔福也是去年,可是才上了四年学堂的小儿子何乔新今年也中了秀才,按照前阶段自己考究他的,明年大有希望考中举人,外加上何乔新这些年做的几首足矣传世的诗词,自己一直以来对他也比较放心。 “乔新啊,你是打算做什么买卖可以告知父亲吗?” 何乔新微微一笑而过,然后对着何文渊一拜,口中说道: “父亲,您老相信孩儿就是,至于什么买卖,请赎孩儿暂时不能告知。” 心里想着,随他去吧,打不了赔上半年收成,真失败了,也能让我这聪慧过人的孩儿更加认真学业,拿起笔,写了一个便条。 “为父不问了,你拿着这个便条找到何三,让他带着你去账房处支取这五百两银子,完了今年的应急预用款你也拿着,为父刚从两淮回来,有些乏了要休息,你自便吧。” “父亲那您早些休息,孩儿不打扰了,孩儿告退。”给何文渊行了一个礼,何乔新拿着刚刚何文渊写的值五百两银子的便条走出了书房,朝前厅管家何三的房间走去。 何三跟其他下人不同,何府里边其他下人都是住在杂役院,包括做饭烧菜的厨子,只有何三在前厅单独拥有自己的一个房间,不用像其他下人一样在杂役院好几个人一个房间。 来到何三房间门口,何乔新也没敲门,小孩子敲什么门,而且还是府上的三少爷,直接推门进去,何乔新就傻眼了,要是灵魂真是九岁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可是何乔新前世都二十五了,这一世也九岁了,加在一起都三十好几了。 眼前的场景让陈乔新还是感到辣眼睛,一时不由得看着呆住了,眼前屋子里两具肉体简直一丝不挂,床上是一个白花花的女人在正面朝外,床不远处就见管家何三正在脱最后的遮羞布。 白花花的两人也有点震惊,何三保持着脱衣的动作,床上的女子是何三的婆娘秀娘,秀娘看着何乔新也是呆呆的一动不动,过了能有一分钟,何乔新出声打破了僵局。 “三叔,你跟三婶婶在干什么呢这是,我找你有点事三叔,你能跟我出去吗?”装作什么都不懂,满是好奇的小表情映在脸上,就这么看着何三。 何乔新一句话让何三和他婆娘秀娘反应了过来,两人赶紧穿上衣服,穿衣服的时候何三还挡在秀娘和何乔新的中间。 跟随着何乔新走出房间,就听房间内传出“啊!”的一声,何乔新心里知道怎么回事,脸上还是好奇不解的向何三望去。 “哎!三叔,三婶婶怎么了,不是出什么事吧?” 何三虽然知道何乔新古灵精怪,聪慧过人,但是也没想那么深,觉得何乔新懂得这房中之事,何乔新长这么大,他也是亲眼见证和照料的,只当何乔新是好奇,于是面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三少爷,没什么事,贱内是在练嗓子,唱唱曲,这是那个准备阶段的开嗓。” 何乔新一听这话就知道没事了,不然明天就该传出去何府三少爷偷看别人什么什么的谣言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懂了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三婶婶还真是多才多艺。” 何三:“呵呵!” 两个人都不着痕迹的转身擦汗,完了又转过身。何三看着何乔新,何乔新过来找自己有事,自己身为管家肯定得干,于是道: “三少爷,您找老奴有什么事吩咐。” 何乔新拿出何文渊写的便条,递给了何三,何三看了一眼,完了就立在哪静静听何乔新说话。 “何三,我要做点小买卖,但是启动资金不够,也就是银子不够,我就找父亲告借了五百两,这是父亲开的便条,你带我去账房哪儿支取出来,你收好了,跟我的银子放在一起,完了明天怎么做买卖,明天我亲自带你去做。” 何三一听,就知道何乔新这是又起幺蛾子了,不过何三没管,何府最大的头,何府的老爷何文渊都同意了,自己一个下人就别掺和了,主子吩咐了,做就是了。 “好的,三少爷!我这就去支取,明上午忙完府里的事我就带着银子过去找您。” 何乔新吩咐完,就走出了这里,从前厅回到内院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听何乔新说道: “何三那个真小!看不出来,三婶婶还挺白挺耸立…” 何乔新不由得想到了记忆里逐渐淡化的后世开放的美女们,三婶秀娘今年也不过二十九岁,正值青春年华,三十左右的女子正是最风情万种的时候。 前厅何三的房间,回到屋子的何三就见迎面而从床上起来的秀娘焦急的问道: “夫君,三少爷看到了,他不会知道咱们干什么吧?” 何三这时候已经把刚才担忧的心放下了,看着娘子焦急的问话,何三握住一双柔夷,心平气和地道:“娘子不要担心,三少爷才九岁,又没人教他男欢女爱之事,他不知道咱们要做什么,且放宽心。” 或许是出于对夫君的信任,又或许是出于对三少爷年龄过于幼小,秀娘的心放了下来,手被何三握住,刚刚刺激的心再次热了起来,眼睛带光的对何三说道: “夫君,该歇息了…” 看着娘子炙热的眼神,握着一双白白嫩嫩的柔夷,看着娘子肤如凝脂,何三确是兴奋不起来,甚至身体都没有反应,主要是刚刚着实吓得不轻。 “那个娘子,改天吧,我现在…那个…好像有点问题…了…” 秀娘:“呵呵!” 何三面上露出尴尬之色,三下五除二脱得干干净净,秀娘一看,心想,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秀娘关了灯,走到床边,脱完衣服,爬上了床。 半个时辰后,就听秀娘对何三说道:“废物!今晚你别再床上睡了,打地铺吧!” 说完,一脚把何三踢下了床,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何三一脸茫然,又有一种悲伤,还有一种担心的情绪映在了何三前天刚过三十四岁生日的脸上。 一夜无事,何乔新早上用过早饭,就见何三姗姗来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道明显是指甲印记,何乔新不由得露出了旷日已久没露出的探听八卦的表情,问道: “三叔,怎么了,昨夜跟三婶婶打架了?” 何三笑容逐渐消失,看着何乔新悲愤交加,然后把脸扭到一边,边流泪边回答道:“没有,就是昨天贱内让我打地铺,可能是那个来了吧,我三次爬上床,三次给我踢了下来,最后更是对我拳打脚踢。” “哦!” 何三:“呵呵” 一切准备妥当,带着管家何三一行十二人,拖着四口空箱子,一口不满装着何乔新所有银两的箱子,一共五口朝何府外走去,第一站就是何府不远处的成衣铺而去。 利良成衣铺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铺,也是黄河以北最大的。利良成衣铺始建于永乐元年,当年的老板是一个建文朝应天府皇宫内做衣服的工匠,文皇帝亲君侧,打进了应天府,攻破了皇城,当时的应天府还叫京城,后来迁都后,这里成了新的京城,利良也跟随命运安排,随波逐流来到了新的京城,开了一家成衣铺,到现在,利良成衣铺以品质至上的原则成为了京城最大最有名的成衣铺,深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的喜爱。 何乔新带着人,拖着五口箱子,进入成衣铺,何乔新大喊一声:“老板,来了一个五百两的大生意。” 成衣铺的掌柜和伙计也听到了喊声,也注意到了何乔新一行人,掌柜的也认识何乔新,住的这么近,何乔新还这么有名。 成衣铺内还有来买衣服和布料的,也被这一嗓子吸引了目光,就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领着一群人走到了店铺结账的柜台。 柜台内,掌柜的浮现一抹职业微笑,看着何乔新说道:“何三少爷所来何事?不知道您刚才说的五百两的大生意是何故?” 何乔新示意手下放下箱子,然后看着这个明显是利良成衣铺特意选出来的掌柜,简直跟后世的模特一样,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好家伙,何乔新也是震惊不已,要知道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这个时代普遍的身高不过也就一米六八左右。 何乔新看着掌柜的先是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做不了主,你让你东家出来跟我谈。” 虽然被说做不了主,但是掌柜的还是不敢怠慢,施了一礼回道:“那何三少爷稍待片刻,我这就请去请示。”,掌柜的说完就向后边内堂走去。 内堂一个房间内,一个身着锦缎的矮胖身影喝着茶,听高个子掌柜的汇报,然后就听矮胖身影对掌柜的道: “是那个何府的三少爷,神童何乔新?” 掌柜的弯下腰,还有将近一米六高,再次一拜回道:“回东家,就是那个前一阶段做《潞河晚泊》的那个何乔新,住在咱们临街何府的何三少爷。” 矮胖身影就是利良成衣铺这一代的东家,名叫利民。沉思片刻,把茶杯放下,对着掌柜的开始吩咐。 “叫人去把我珍藏的茶沏上一壶,完了去前面把何三少爷他们带进后院。” 掌柜的应了一声是,走出了房间,然后回到了前边店铺,跟何乔新说明,就带着何乔新一行人朝后院走去。 店铺内看热闹的人见人都走了,就继续选择自己喜欢的衣服和布料。 后院,何乔新见到了利民,上前施了一礼,让人把箱子并成一排。利民见此情景,也有点好奇,这何三少爷神童之名响彻大明,但是还从未听说何三少爷经商,这五百两的大生意到底是个什么生意。 …… 第一卷 降世 第五章 大明时报 何乔新从放银子的箱子里拿出一张纸,利民看到箱子里的银子,大概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九百多两,就见何乔新关上了箱子,完了让何三他们先退下,就剩下何乔新和利民两人还在原地,何乔新把纸递给了利民。 利民作为京城最大最好的利良成衣铺的老板,从小生长在商贾之家,见识眼界还是有的,纸上的内容让他很心动,不过条件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利民看着何乔新,指着纸张略带怀疑地问道:“何三少爷,您这纸类似于官家的邸报,但是确是大不相同,邸报是官家通报下达命令的一个物件,您这个分了四个版块,什么八卦娱乐版块,什么广告资讯版块,还有诗词歌赋版块和经济版块,按照您纸上所说,会成为大明朝赚钱的一个新行当,不过您肯定吗?” 何乔新也不说话,而是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指着茶杯里的茶水,说道: “利老板,自古以来,三教九流都会讨论长短实事,而商家也需要宣传广告,名宿大儒也需要名气,达官贵人更是要威名远扬,这张纸,我叫他《大明时报》,一周一发,商家可以在上边打广告,读书人可以发表自己的文章,官员政客可以演讲自己的意见,加上百姓妇孺都喜欢的八卦杂谈,商人也可以阐述对经济发展的观点,这还只是暂时的四个版块,后续还可以增加其它的热点版块,大抵的形式确跟您说的邸报差不多,但是从受众和功能性来说,是不一样的,邸报更多是朝廷官府自己用的,也没法任何人都发表意见,而《大明时报》不同,任何人都可以发表,只要通过咱们的审核,当大江南北都知道了咱们的报纸,利老板你可以想象一下给你的成衣铺带来的影响力有多大…” 利民眼前一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到何乔新身旁,拍了下何乔新的肩膀,然后恭谨的说道: “何三少爷,要是不嫌我出身商贾,我就任你当我贤弟了,我就是你兄长,这五百两的大生意我做了,我让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你一会带走,分工什么就按你纸上写的来。” “好说,好说!” 何乔新回完话,把何三他们喊了进来,带上利民给的五百两银子,把早已准备好写有五百两银子的报纸合作契约给了利民,利民这才知道,何乔新是早就料定他会答应这个五百两银子的大生意。 利民签好名字,自己留下一份,一份给了何乔新。何乔新收好契约,然后带着人走出了利良成衣铺。看着何乔新渐渐走远,送出门的利民脸上笑容满面。 掌柜的看到东家这么轻易的就支取了五百两银子给何乔新带走,脸上带着担忧的道:“东家,这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利民示意掌柜的弯腰,然后对着掌柜的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么我是东家老板,而你只是一个掌柜的不?是格局,五百两银子而已,交一个以后有机会成为大员的才子不亏,何况他这个大生意,的确不错。” 掌柜的看着东家教训自己,也不回话反驳,只不过心中不以为然,要不是你祖上积德,你还是东家,要不是我这些年帮你坐镇利良成衣铺,你早吃灰了。 这边何乔新带着何三一行人,直奔下一个目标京味轩酒楼而去,跟刚刚一样,直接跟掌柜的说见东家,说何府的三少爷有五百两的大生意要谈。 半个时辰过去,何乔新带着何三从京味轩酒楼出来,同时还带着收获的五百两银子和一纸签了字的契约。 转眼到了中午,在街边带着何三他们吃饭,一行人带着五口箱子在大街上溜达,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上午一共跑了五家,一共收获了两千五百两银子。 何乔新看着箱子,吃着馄饨,知道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吃过饭,何乔新接着按照选择好的店铺进行融资工作。一家一家走访,时间走的很快,转眼已到晚上,何乔新带着何三他们几个,还有八口箱子,装在两辆马车上往家里折返。中途带来的五口箱子已经装不下了,何乔新只好又在一个卖箱子的铺子寻思着买三口,结果,老板听说何乔新是到处谈生意,非要入上一股,说是什么就喜欢何乔新的诗词,送了三口箱子不说,顺带着还拿出五百两银子,非要投资,签了契约后客客气气的把何乔新送出来铺子。 何乔新坐在马车上,揉着双腿,虽然心理年龄达标,但是身体还是九岁的身体,这足足的跑了一天,还是有点乏累。 坐马车清点着契约,加上卖箱子那个老板投的,一共十八张,银子共募集到九千两。何乔新也没想到自己神童才子的名声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便利,全都相信自己,只要自己找了,就肯定投资合作。 用过晚饭,何乔新回到房间洗簌后就沉沉睡去。刚睡下不久,听完何三汇报的何文渊准备过来看看,就看到何乔新已经睡去,摇了摇头,露出心疼的面色,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一晃一月时间,何乔新终于结束了募集,京城也传遍了何文渊之子,神童何乔新准备做一个名叫报纸的买卖,京城参与的商贾不计其数,具体多少参与的恐怕只有何乔新自己知道。 何乔新正指着面前的楼宇问向何三。 “三叔,不错…这个店铺很适合,对了…我让您找的人你找齐了没有?” 何三在何乔新身旁,恭恭敬敬的回道:“回三少爷,已经找齐了,都是今年落榜的秀才,都是没有考上举人的学子,把要求和工作内容也说了,编辑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待遇,还供吃供住,他们都很高兴的答应了。” 何乔新哈哈一笑,心想这帮秀才生员能不高兴才怪,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凡人百姓中了举就代表有了做官的机会,可是现在大明百分之八十的官员,每个月的奉禄也不过不到一两银子,这还是高的,这也是为什么十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知府是这种情况,可是又有多少生员读书人能高中进士,最终熬成知府老爷? 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这帮没中举的秀才生员心里就跟中了彩票一样,怎么可能不干,而且干的还是审核文章的活。 正统元年十二月,京城中一个叫大明时报出版社的店铺装修完成,并且开业。各地也都有了合作的印刷作坊,月初第三天,全国各地有名的书店都摆上了《大明时报》,售价十五文钱一份,这些报纸都是免费放在书店里试卖的,各地的书店这一个月来也跟大明时报出版社谈好了,要是火爆,后续会每份七文钱的。 京城新华书局,是京城连锁的大书店,整个京城共有四家分店,一家总店。 新华书局也是参与了大明时报的店铺之一,这天新华书局四家店铺最显眼的位置摆放了大明时报。 有人买自然就有人问,方琦是去年的进士,京城人士,被分配到了刑部做了一个档案归类的官员,虽然只有八品,他也是感到不错。读书让他拥有了这一切,就算是如今已经当了官,还是时不时来新华书局逛一逛,买点书回去温故知新。 今天刚进新华书局的门,就看到平时最显眼的位置的名著换成了跟邸报差不多的玩意,拿起一看,叫什么大名时报第一期,这时候也看到店铺伙计拿着几个写着“大明时报,紧跟潮流”字样的招牌告示架在了门口。 仔细看了一眼,这第一版块上的内容就让他内心震撼不已,朝廷很少发邸报,有些讯息他这个八品的小官总是知道的很晚。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标题“内供撙节”,内容也是详细,写了最近十一月的时候小皇帝撤去了永乐、宣德年间新增之闸办官,又罢停诸处采办及造下西洋船木等项冗费,使民困少苏。 上边还有当世大儒陈献章点评此举利在千秋 这版块还写到了此举相关事件,如内供之物的减少,特别详细,糖蜜、果脯、酥油、茶芽、粳糯、粟米、药材,或较旧数减半,或减三分之二。皇上所用膳食器皿,如南京工部所造金龙凤白瓷诸器,饶州造朱红膳盒诸器,也多有裁省。 这段点评的是行在刑部右侍郎何文渊,点评说此举虽好,但是如果以后中官用事,征索频繁,那么可能会导致民困益厉。 方琦看完就发现伙计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再白看。 “那个伙计,这份大名时报给我来一份。” 伙计呦呵一声:“十五文钱一份。” 方琦掏出十五文钱给到伙计,结了账匆匆往家里赶去,他实在还想看看还有其他什么内容。 结账要走还有不少人,手上都拿着一份大明时报,魏凌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何乔新的铁杆粉丝,刚在门口路过,看到架起来的告示,想起前阶段何乔新传的沸沸扬扬地要做的生意就是什么大明时报。 进来后,拿起一份,就在背后的第二版块看到了何乔新的新诗,也是结了账,准备回到国子监跟同学们第一时间分享一下。 仅仅第一天,大明时报就畅销无比,全国各大书店都是火爆无比,更有甚者,到了晚上还坚持营业,有的书店试卖份额少,都脱销了,一天时间,发酵的很快,大明时报上至王公贵族,下到三教九流,都以读了大明时报为潮流,谁手里没有一份,或者没看过,简直就是跟时代脱节一样。 晚上的何府热闹异常,何文渊一家人吃着饭,听着何三汇报着京城书店大明时报的回报都开心不已。何文渊也是感慨不已,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可以发表意见,露露脸。 何乔新听到火爆大卖的大明时报,心里也知道,这事成了,沉思了下,吃了口红烧鱼,对着何三说道: “三叔,明天通知各个合作的印刷作坊,按照今天的卖量各地双倍加印,争取一周后第二期的数量保证,对了,别忘了请点评那个什么叫陈献章的在广东赶紧写一份八股文刊登在第二期的诗词歌赋版块上,稿费就给一百两,就这样吧。” 何三应了声“是”就转身走了,何乔新转过头就看到父亲何文渊看着自己,然后就听到何文渊说了一句话。 “那个乔新吾儿,我那个点评的稿费呢?” 何乔新:“呃……!” …… 第一卷 降世 第六章 眼红 大明时报的出现填补了明朝人们生活中对于信息获取的空缺,也给了很多人获取名誉地位,引导舆论的一个平台。 紫禁城皇宫之中,王振脸色阴沉,旁边陪着的儿子王立额头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该死,这个何文渊批评我参与提出的中官策也就算了,他儿子也是如此对我无礼,狗屁不通的大明时报,竟敢旁敲侧击的写刘琏的事,太后对我早有不满,全赖皇上庇护,咱家才能平安无事,李仪二月底之前必须死,不能让他平安出狱,王立我的儿,你明白吗?” 王振转过身眼神盯着王立,王立顿觉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下边隐约有点失禁,赶紧答道: “儿子明白,儿子这就吩咐下去,肯定神不知鬼不觉。” “哈哈哈!…”王振的笑声回荡在这个房间,王立跪下磕了一个响砰砰的头,合上门走了出去,出来的王立低头一看,下边的确是湿了。 正月,一年初始,何乔新已经十岁。 经过一个月时间,大明时报销售量每一期都井喷式销售一空,这还是每期都在翻两倍的加印量前提之下。大明时报每个售价十五文,抛去中间差价和印刷成本,加上每个地方的店铺的广告费用,除去稿费和大明时报出版社员工的费用和接下来的运营成本,不算零头,这一个十二月何乔新就净获十万八千两银子,再把京城这些参与的店铺的分工一分,何乔新也剩下了五千两银子。 当一箱箱装着雪花银的箱子被抬进何府,何府上上下下轰动不已,这三少爷不只是文采无双,就连赚钱的本事也是天下少有。 府里的存放金银财宝的库房上个月下旬,在何乔新的坚持下,重新扩建翻修了一遍,但是五千两银子放在库房里,给何府一家五口带来的震撼还是不小,就连何乔新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这般,报纸会在大明如此畅销,可想而知,古代人信息传播的媒介简直就跟没有一样。 锁上库门,对着何三吩咐了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无非就是烧钱,继续扩大报纸的印刷速度与产量。并且开始到京城周边买地,兴建自己的印刷作坊。 大明时报出版社这边,基本上何三已经不管了,何乔新在运转开没两天,就不让何三参与,而何三的工作重心除了继续担任何府的管家就是负责出版社与之前参与的商家分红的钱财往来。每天何乔新就回到准时吃过早饭,来到出版社大楼里的一间何乔新设计的办公室里办公,这间办公室外边就是一个宽阔的开间,是最开始招的几个秀才生员,现在已经是大明时报出版社的金牌编辑。 正月第四天,何三就来到出版社何乔新的办公室。拿着一个舆图,指着通县的一个位置,何三边用一个杆子指点,边对何乔新汇报。 “老板,地已经买好,建筑材料和施工的人员也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咱们就可以动工兴建乔新印刷厂。” 虽然不知道三少爷为什么要叫自己叫他什么新词“老板”,不叫三少爷,但是何三看在一个五两银子的份上,改口改的挺快的,以至于这一个月来都成习惯了,已经可能不是为了那五两银子。 何乔新点点头,看了一眼舆图,这块地还不小,足够前期的厂房建设,而且通县离京城也不远,在后世,这也是京城,还是京城的城市中心。 “开工吧,按照我说的想法来,别怕烧钱,钱的越多,后期挣得越多。” 何三虽然心痛,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听令干活的下人,虽然现在一个月五两银子跟老爷的俸禄比,是老爷俸禄的五倍,可是这些都是老板给的,老板的话得听。 “是,老板!” 说完,答了一声告退,何乔新一摆手,何三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缓缓的不急不忙的往出版社门口走,看到他的人,出版社的人也会问好,何三走路更抬头挺胸了。 皇宫,张太后气愤填膺,手里拿着的正是最新一期的大明时报,里边关于刘琏的点评,句句中肯,还指出了刘琏背后就是皇宫中皇上的太监伴伴王振。 这两年,关于王振插手国家大事,参与朝堂政事的消息张太后听到不少,更让张太后这次直接火的原因就是上个月底,张太后派王振至内阁问事,杨士奇等内阁阁老拟议未下,而王振擅自作出决定,惹得杨士奇恼怒三日居家不出,最后皇帝竟然还出面调停,蛊惑君王。 看到报纸所写内容,张太后脸色阴沉沉,表情凶光毕露,历经四朝,这是第一个敢染指朝政的太监,一而再再而三,决不能容忍,回过神,张太后转身坐到榻上。 转眼已到正月末,通县的乔新印刷厂地基已经打好,按照何乔新的设计,施工人员每每都得挠头,完了寻求如何达到何乔新的要求。 乔新印刷厂建成后,如此大规模的印刷作坊,北方就可以不需要其他印刷作坊,甚至当乔新印刷厂一切走上正轨,还可以接一些其它的书籍等等印刷工作。 何三站在何乔新身后,何乔新拿着厂房的布局图,看了一会,转过身,正值冬天高冷时节,天空飘着雪,何乔新瞅着何三说道: “三叔,我知道冬季施工比较难,比较慢,但是时机不等人,这帮跟咱们合作的商家和那些印刷作坊都不是易于之辈,大明时报的挣银子速度已经让他们眼红了,我这个月的净收入把零头拿出来给这帮施工的分了,剩下的整数八千七百两纹银三叔你收好,你出个差,去南方找四个绝佳的位置,也建印刷厂,今年年底之前,所有印刷厂我要全部投产使用,以后我半年的所有收入全部烧掉,不要怕花钱,要多雇匠人,多雇生员,你着手立马去办,府里边的管家的活就别干了,我会跟父亲说找人替你。” 何三脸色凝重,从小看着三少爷长大,还没见过三少爷这么认真和郑重其事,知道这是大事,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将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梦幻泡影,给他人做了嫁衣。 “好的,老板!” 何乔新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过来,看着何三问道:“三叔,你那个最近还挨三婶婶打吗?” 何三内心苦笑,要不是你,我能三天两头被踹下床,三天两头的挨打。 “偶尔,偶尔,呵呵!” “呃,那个,三叔啊!这个此去任务艰巨,你那个每月的银钱就改到每月二十两银子吧,我会很账房说的,我先走了。” 说完,何乔新赶忙走了,边走心里边念叨,罪过罪过,多给你钱,你可别记恨我了。 看着何乔新匆匆忙忙的走了,何三脸上是悲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现在想来,当初锁门就好了,如今已经这样,锁不锁已经没意义了。 回到了何府,何乔新找到了父亲何文渊,说起了何三的问题,何文渊喝着茶,沉思着大明时报的事,对于管家换了一个,那就换了,毕竟何府还有很多跟何三一样精明能干的老人,就是这个大明时报,让何文渊心里很是痒痒。 第一个月三儿子乔新的净收银两是五千两纹银,第二月的净收纹银是八千七百两纹银,看这情况,利润还在持续的上涨,自己一个月辛辛苦苦的俸禄才不到一两银子,现在何三都一个月赚二十两银子,这两个月来,府里的生活条件都改善了不少。 内心打着小九九,何文渊对银子第一次产生了渴望,现在上朝,跟自己一个部门的同僚们,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敬畏,就连比自己高一级的大人也是对自己很是客气,这都是因为三儿子乔新金钱的作用,别说同僚们,自己都眼红眼热,银子可真是好东西。 “父亲,孩儿说的你同意不?” 何乔新的声音回过神,然后才想起三儿子过来说的换管家的事,摆摆手道:“行,明天我选一个,这事都是小事,对了我那个鸟笼子有点坏了,乔新看能不能你给修修?” 何乔新两世为人,瞬间就懂了,父亲也是妙人! “那个父亲,孩儿这个手艺不精,只能去外边给您买几个现成的凑合着用,还望父亲勿怪。” 脸上露出微笑,何文渊双手握住儿子的手,说道:“哪里的话,修不好就算了,买的也是心意,乔新吾儿就是孝顺!” 何乔新在何文渊的房间呆了能有半个时辰,母亲徐氏进来后,何乔新跟母亲徐氏打了了招呼,才匆忙告退,何乔新刚走,何文渊就大夸特夸何乔新的孝顺,徐氏掌管何府家眷这么多年,又跟何文渊这么多年夫妻,哪能不了解何文渊的想法。 “老爷,你真是的,跟孩子还耍心眼。” 说着,右手食指伸出,点了一下何文渊的额头,何文渊正值高兴尽头,这一下轻点,瞬间点火了内心的欲望,走到房门出,关上门,插上门栓,半推着徐氏上了床…… 何府这边一切如火如荼,只待春天的到来,皇宫中,却一派风雨欲来。 早晨朱祁镇刚结束早朝,就跟着内阁三杨被叫到了太皇太后寝宫的偏殿,同时张太后还召见了英国公张辅和礼部尚书胡荧。 到了偏殿,朱祁镇和三杨就见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王振,张太后身边两队女官面色肃穆,皆佩戴着刀剑,偏殿内护卫的皇宫侍卫们也是凛然站立。 …… 第一卷 降世 第七章 才子难断家务事 朱祁镇看着张太后心里有点害怕,虽然已是一国之君,当朝天子,可回想记事以来,虽然多次去长安宫看望胡姨娘,但是这并没有改观,一直以来,张太后看自己这个孙子,就有一种看外人的感觉。 “不知道太皇太后叫孙儿所来何事,又为何连三位师傅也一起叫了过来。”朱祁镇虽然心里来到寝宫偏殿以后一直很不舒服,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内心深处隐约猜到可能跟王振有关。 行完礼,见张太后也不回答他的问话,朱祁镇就很自然的站到了张太后的身侧。 张太后见人都到齐了,便吩咐王振:“你先出去,哀家跟皇上和众大臣有事要说。” 王振跪在地上,听到这话,额头上的汗消了不少,道了一声遵命,走出了大殿,站在寝宫外边,王振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对何文渊父子的恨意在心中滋生,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皇上还器不器重咋家了,要是活下来,一定找机会弄死他俩。 偏殿内,张太后端坐在凤椅上,朱祁镇面朝张太后立在其身旁不远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如此郑重其事,看来太皇太后对于王振今天是抱了必杀之心,之前王振结党也是自己纵容所致。 杨士奇高兴不已,他原本被王振气的不轻,因为自宣德朝以来,内阁的权力愈发强势,皇帝的旨意也可以驳回,每个命令都是内阁拟议过后才能施行,王振的所作所为导致了内阁威严受损,这是不能容忍的。 五位大臣站在东面,表面上看起来都诚惶诚恐,实际上内心深处早已被喜悦替代,张太后历经四朝,被称作一代贤后,今天如此行为,王振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张太后凤口微张,与五位大臣一一回忆曾经过往,对每个人都大讲辉煌功绩,每人皆有奖励之词。 完了让侍女端了一杯参汤,坐在凤椅上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品味着,偏殿内寂静的没有声响,除了张太后喝参汤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朱祁镇眼看着张太后把参汤喝完,看向了他,朱祁镇知道,今天的正题来了。 “皇上啊!哀家今日找你们过来就是想念起了先朝那段飘摇的日子,大明能有今天的盛景有多么不容易啊!不容易。” 说到这,张太后笑了起来,停顿了一会,突然神情变得严肃,眼神里杀机浮现,接着对朱祁镇讲道:“此五人都是你父亲和你爷爷先朝所简用的忠直之臣,你少年天子,意气风发,但是毕竟年幼不知朝堂的二三事,国家大事你每行必须要跟几位大臣商量着来,不是五位大臣赞成的事,是绝不能做,决不可行!” 说完,张太后看着朱祁镇,眼睛盯着一动不动,对于这个孙儿虽然不喜,但是毕竟是血脉至亲,更是大明天子,一国之君,还是有所期待。 朱祁镇跪伏在地,先是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上身挺直,跪在地上看着张太后道: “太皇太后,孙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谢太皇太后教导。” 旁边五位大臣,见皇上跪倒,也赶紧跪下,口中齐声高呼。 “太皇太后英明!” “都起来吧,皇上你跪下干嘛,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只有别人跪你,哪有你跪他人,就算我是你奶奶,你也是君。” 口中答“是”,朱祁镇和五位大臣站了起来,接着太后脸色好看了不少,招了一个侍卫过来,吩咐一声,不一会,就见王振再次走了进来,跪伏与地。 张太后眼中的杀机不加掩饰,跪在地面上的王振再次流起了汗。 张太后颜色顿异,对着跪着的王振怒斥道:“王振,你是先皇帝给皇上选的伴伴,作为一个太监,你伺候皇上起居多有不当,今当赐你一死。” 立时,张太后身边持着刀剑的女官走上前来,把刀剑加在了王振的脖子上。 王振赶紧磕头不止,上下浮动中,刀剑给王振的脖子划出了几道印记,流出了鲜血。口中颤颤巍巍的求饶道:“饶命啊太皇太后,奴才该死,奴才万死,求太皇太后给奴才一个改正的机会…” 朱祁镇心有不忍,如今十岁的他,在宫廷之中,从小到大,陪他最多的就是王振,内阁权力甚大,自己才放任王振干政,如果今天王振死了,一切就回到起点,朝廷中文臣和阁老们的力量将拥有左右自己皇权的实力。 朱祁镇连忙跪下,为王振请罪,嘴里说着什么罪不至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三杨和英国公张辅,尚书胡荧也赶紧跪下替王振求情,他们知道,张太后是为国为他们,都是一番好意,可是王振一死,等于把他们推到了皇上的对立面,今日王振死了,明日就会有张振、李振…等等出现,如今,王振被敲打,至少不会在明目张胆的干政,这样也是最好不过了。 张太后见此情景,心中思索就明白了过来,于是说道: “皇上和诸臣为你求情,哀家姑且免你一死。而从今以后,你不可也不得再干预国家大事,如若再犯,哀家就取你的项上人头,你的命先留给你自己,以观后效。” 王振再次磕头,口中呼喊着:“谢太皇太后不杀之恩。” 一个时辰后,王振在自己房间,包扎完伤口,巴掌一个接着一个的扇向了干儿子王立的脸,啪叽啪叽的响声传遍了内外,门外站着的两个小太监都吓得不轻。 “王立,我的儿!给我查,祖宗十八代也给我调查清楚,我要何文渊父子死无葬身之地,简直比于谦那匹夫还可恨。”打了一会,心情舒爽了不少,王振阴沉沉的对王立嘱咐着。 王立忍着脸颊的疼痛,行了一礼,称了声是,走出了房间。 皇宫内发生的这一切何乔新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大明当朝第一大太监王振准备对付他。 二月初,李仪在狱中被处死,对自己的违法行为供认不讳。同一时间何乔新正在忙着听几位金牌编辑说着关于大明出版社改革的问题。 大明时报出版社自成立以来,反响和口碑一直呈现上升趋势,销量更是节节攀升。熟悉了工作内容流程和出版社环境的几位金牌编辑,认为出版社应该再次细化出不同的部门和职责,这恰好与何乔新准备等印刷厂建成后的改革目标一致。 于是,召集了几位金牌编辑,一起讨论下改革的具体方案和措施。办公室内,两个编辑争的面红耳赤。 “刘明,你这个方案狗屁不通,什么叫必须把大明时报做成一个业务,单独的找人负责。”说话的是最先跟随大明时报出版社的秀才生员胡颖。 对面坐着的刘明,皱着眉头,手里拿着一份计划书,这是何乔新要求的,作为二十一世纪新闻学与工学双料硕士,何乔新把学到的那一套改改就照搬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这些编辑觉得多次此一举,后来才发现工作时,有计划的确好办了不少,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何乔新咳嗽一声,办公室内安静了下来,就听何乔新说道:“我觉得,刘明的想法不错,等下半年之前,所有属于我们出版社自己的印刷厂建立完毕,正常的投产后,未来还要推出其他报纸,报纸也必须分类,现在《大明时报》上的几个版块就要分开来,比如一个专门印八股文章的就叫《八股报》,印八卦的就叫《娱乐报》等等,这样我们出版社的收益也能提高不少。” 胡颖思索片刻出声道:“老板,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整合其他资源,开发广告类的收费报纸,挣商户的钱?” “你说的不错,现在《大明时报》的版块之一就是专门给有股份的店铺做广告的,没有收费,当把这个版块摘出来,就有位置放这些店铺以外的广告,收费根据推广区域来算,东南西北中,五个印刷厂辐射推广,每增加一片区域,费用提高一成,不用担心百姓,百姓不会从江南跑到京城买一顿饭用的米,有钱人全国各地跑,也不差这么点钱。” 何乔新说完,这帮金牌编辑哩哩啦啦的鼓起了掌声,十岁的何乔新面无表情,身体是孩童,心理年龄可不是,要是这点都高兴不已,被人利用都得替人家乐,何乔新心知肚明。 时间飞逝,转眼间来到六月,五个乔新印刷厂成功投产,何乔新也放了下心,最后的担忧也消失了,至少不用再担心那些印刷作坊坐地起价,影响到大明时报的运作。 几个月来,何文渊回家越来越晚,饭局也是逐渐增多,何乔新只当这都是正常,在后世,应酬酒局更是多如牛毛。 刚跟何三从乔新印刷厂回到何府,何乔新准备让人准备饭菜吃点,忙了一天脚不沾地也够饿的,就见徐氏的大丫鬟春樱迈着焦灼的步伐走了过来,说是徐氏要见他。 何乔新饿着肚子,来到了母亲徐氏和父亲的房间,就见房间里大哥何忠与二哥何乔福也在,走到徐氏身边,拥抱住母亲徐氏道:“怎么了老妈,有啥事把我们兄弟都叫了过来?” 就听到徐氏说道:“你父亲可能外边有人了…” 说着还掉下来几滴眼泪,何乔新拥抱住徐氏的双臂不由得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男人三妻四妾在大明朝很正常,可是母亲徐氏明显是个妒妇,自己咋说也不是啊?转头看向大哥、二哥,就见哥俩整齐的给何乔新来了个摊手的动作,这动作还是何乔新教他俩的。 …… 第一卷 降世 第八章 钱袅袅 六月的京城,气温高的连街边的野狗都吐舌头不止,大街上行人大部分都拿着扇子摇啊摇,少部分的女子和妇人上街还打着伞,遮蔽那滚烫的阳光。 何府里鸡飞狗跳,徐氏一改往日和蔼可亲的面貌,正在对何文渊谴责,何文渊满头大汗,苦笑不已,也不知道是天气热的还是有其它原因。 何文渊虽有三子,却没有一个妾室,原因无它,年轻时爱上了徐氏,徐氏也喜欢他,一来二去就走到了一起,刚开始徐氏不让他接触其她女子,他只当是徐氏爱他太深,后来才知道徐氏有妒妇的潜质,这词还是三儿子何乔新教他的,事情大抵就是这样的。 “老爷,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你说啊!”徐氏拿着手帕,边擦眼泪边质问着,把中年版梨花带雨演绎的淋漓尽致。 正堂里何乔新和两个哥哥坐在下首,屁股上就像有人在掐,坐的是特别得别扭。昨天晚上,何乔新没有吃饭,开导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徐氏劝得睡下了。 谁想到,大早上吃过饭,不知道何文渊跟徐氏说了什么,徐氏又把何乔新哥仨给叫了过来。 “夫人,为夫真没有,今天休沐,有个同僚叫我出去吃饭而已,早已约好,不是不想陪你去逛街,是为夫真有事,你怎么会想到我那个呢,哎呀!你叫三个孩子怎么看我。” “真的?”徐氏看着何文渊,眼泪止住,嘴里问道。 何文渊点点头,走上前握住徐氏的手,说道:“真的不能再真,我的心里只有你。” 徐氏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来了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留下何文渊父子四人在正堂大眼瞪小眼。何忠虽然喜欢诗词,但是在三兄弟里智慧不高,只当在看热闹,也不说话,徐氏走了就只盯着何文渊看。 最近何乔福把他心爱的白马卖掉了,因为他有了新爱好,每天都要去京城著名的书法大师魏大师那里学习,见母亲和父亲的事没事了,就转身走出了正堂,往何府门口走去。 何乔新朝何文渊一拜,走上前说道:“父亲,孩儿要去出版社一趟,今天出版社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说完,追随着何乔福步伐跑了出去。 一时间,正堂里的气氛里尴尬到了极点,何文渊看着何忠大吼一声:“看啥,你不读书了,下个月还想中举。” 何忠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热闹看亲爹头上了,这不是厕所里灯笼——找死吗? 赶紧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他的身后何文渊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再次露出一丝苦笑,自己最近从朝廷里发现了一个发财的办法,可是又不能让人知道,这后院就起火了。 何府门口,何乔新追上了二哥何乔福,何乔福停下来,看着何乔新问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何乔福心里不禁暗暗猜想,三弟这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总不可能是要他给自己出资学书法的钱,这么多年,三弟没有变扣啊! 何乔新不知道何乔福心里细份这么足,也猜测不出来何乔福的想法,看着何乔福笑吟吟道:“二哥,是这样的,我的几个印刷厂不是建成投产了嘛,可是还没人管理盯着,我想二哥人抽出来帮我看着,当然不让二哥白帮忙…” 说到这,何乔新顿住,看到身后没人接着缓缓说道:“每个月我给二哥一百两银子作为工资,从今天起二哥就是五个印刷厂的厂长了,只不过这样,二哥就得几个地方轮回跑了,我知道二哥喜欢书法,我会专门请个书法大师专门跟着你,我最信任二哥了,二哥能够帮我吧,这样弟弟我好把何三抽出来,准备下一步的计划了。” 说完抬头,就看见何乔福呆在原地,没有什么反应,何乔新来到他面前手臂晃了好几次,才对何乔新说道: “三弟,你说一百两?我没听错吧?” 何乔新心里乐了,知道这事谈成了,这可比找大哥省钱多了,虽然二哥智慧和情商比大哥高,但是在钱财方面,可比大哥差远了。 脸上露出激动不已的神色,激动的握住了何乔福的双手,说道:“二哥,一百两没错的。二哥这是答应了?” “二哥义不容辞!” “二哥你真好,比大哥好太多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传出好远…… 次日,宣布了何乔福担任五厂厂长的任命后,何乔新带着何三回到了大明时报出版社,出版社从二月开始了改革,六月已经把业务和职能切割的差不多了,报纸按类别一共形成了五大报纸,书籍的承印也已经开始,这也是为什么何乔新召回何三,又让何乔福接替初期何三的印刷厂厂长职责的原因所在。 两个人来到了会议室,就见满屋子的人已经到齐,主桌上坐了七个人,其余的都是站立着。 这七个人就是改革后的分管七大业务的主编,其中上次开会时吵得面红耳赤的刘明和胡颖也在这七人之中。其中,这七人里,刘明负责《大明时报》主报,而胡颖则是负责改革后分割出的《大明娱乐报》,宇熙负责《大明经济报》,韩飞负责《大明招商报》……。 何乔新坐下后,示意何三坐在下首靠近他的位置上,敲了下桌子,然后说道: “各位,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布置下接下来的主要工作,先说七位主编,七位主编的任务很简单,把自己负责的业务版块搞好,三叔正式就任咱们出版社的副社长,你们七个有事就找他,他会跟我汇报,再就是大家的月钱,从今天开始主编每人二十两,金牌编辑每人十两,副社长主要任务就是考察各位的工作情况,工作不行,三叔有权扣你们当月的月钱,三叔完了你的月钱也涨到每月一百两,三叔工作任务艰巨,没问题吧?” 何三很兴奋,一百两一个月,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这相当于啥,这是要起飞啊!听到何乔新的话,连忙拍着胸脯道: “老板放心,我一定办到。” 何乔新示意何三坐下说,完了开始听七位主编汇报业务来往和经营情况,听了一会,何乔新了解了基本情况,又简单说了下报纸中关于新闻采集和文章的问题,让何三记录下来,解散了会议。 走出会议室,何乔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张请柬,本想跟之前一样撇掉,随后又想起来,这是出版社办公室,送请柬不送何府,送到了这里,还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不禁好奇。 打开请柬,一行行清秀无比的小字映入眼帘,先是说久仰何乔新才子之名,又说君之佳作皆记心里云云,最后说明日下午文华阁举办诗会,奴盼君来,请柬的底部钱袅袅的名字跃然纸上。 拿着请柬,何乔新嘴角上调,来到这个时代,参加了好几次诗会,但是女子举办的诗会还真是头一回,有点意思。放下请柬,何乔新喊了一声,就见隔壁办公室的何三跑了过来。 “老板,怎么了,有什么要办的。” 何乔新神色清爽,面露喜色,对着何三笑嘻嘻道:“三叔,给我准备一套新的儒衫,再去置办一把剑,明日我要参加诗会。” “好的老板,这就去办。”何三说完,转身走出了何乔新的办公室,虽然心里诧异,上次何乔新跟随大少爷、二少爷参见完诗会后,就把剑扔了,儒衫也是放置了好久,这是谁举办诗会,竟让让低调的三少爷如此大动干戈。 何三刚出去,何乔新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从办公桌下面取出了一张京城的舆图,盯着皇宫的位置,摸摸鼻子,离正统十四年还有十二年时间,足够自己把大明时报的重心挪向应天府,而大明时报出版社也得迁移到应天府不可。 想了一会,何乔新摇摇头,收起了舆图,转身从架子上拿起了最新一期的大明时报,开始观看。 晚上回到何府,才知道何文渊一天没回家,就是中途差人送了二百两银子回来,何乔新思索了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次日,用过午饭,何乔新朝文华阁赶去。第二次来到文华阁,在门口再次遇到了那个少年,何乔新施了一礼,朝门口的看门的护卫递上请柬,往里边走去。 跟上次一样,在三楼喝了杯茶,听到诗会开始的消息,朝四楼走去。上了四楼,不由得傻眼,除了自己和那个少年,其余的都是少女和妇人。 那个少年已经在上次的角落里坐起,正喝着茶,看到何乔新傻眼的站在楼梯口,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一个粉色素裙的少女走到何乔新前边,年龄跟何乔新差不多,对何乔新笑盈盈道: “可是何乔新何公子?” 何乔新饶是两世为人,一时间也不由得脸红,赶忙回道:“学生正是何乔新,见过这位小姐。” “我叫钱袅袅,今年十一岁,可算见到何公子真人了。”钱袅袅说着,脸往前靠了点,何乔新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退完一步,何乔新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笑声,还有说他害羞,说他纯的言语,心想这是掉入盘丝洞了。 …… 第一卷 降世 第九章 晓看天色暮看云 在何乔新脸红的不已的情况中,何乔新被不知不觉拉到了靠近台子的一张桌子旁安顿了下来。给何乔新带到位置后,钱袅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示意邻桌的一个青衫女子可以开始了。 青衫女子上台,刚讲了不几句话,何乔新就明白了女子和男子举办诗会的不同之处。 “各位姐妹,各位姨姨婶婶,你们好,我叫张玲,是英国公张辅最小的女儿,这次回京受邀主持这次诗会,欢迎大家能来参加。” 没有仔细听的女子讲完,何乔新就盯着张玲看个不停,从上到下,台上早已嫁做人妇的张玲也发现了这道目光,眼神往四周一瞟,果然已经有姐们开始指着他俩小声的说着什么。 钱袅袅皱起了好看的睫毛,这个何乔新也太不礼貌了,盯着玲姐姐这么看,脸颊开始鼓起。 角落里喝着茶的朱祁镇一口茶喷了出来,作为天子,自己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每次参加诗会,很欣赏跟自己年龄一样的何乔新,自己少年天子,何乔新是少年才子,这次还真来对了,这何乔新真没让朕失望。 张玲发现周围的异样并没有影响到何乔新,何乔新还再直勾勾的看着她,张玲讲着讲着脸就红了,饶是她已嫁人,当着这么多人,脸也有点发烧。不过再想到何乔新的年龄,就有点哭笑不得,而且自己还不能说出来,点明了更尴尬。 可能是观察够了,何乔新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吃着糕点,喝着茶,不再看台上张玲说话。台上,张玲松了口气,这小家伙可算不盯着看了,想着又瞟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少年,见那少年摇着扇子喝茶,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能有半盏茶的功夫,张玲走下了高台,上去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念着精心准备的诗词佳作,念完后在一片叫好声中下了台,又一名女子上台接着诵读。 虽然是女子举办的诗会,在何乔新看来却比之前于谦举办的那个正常多了,想到这不由得想起了那篇杨洪的《大海》。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袅袅坐到了何乔新的旁边,转头的功夫,何乔新才看到她坐在了这里,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不是看到美女的兴奋呆萌,只是震惊于一个十岁的没发育完全的小女孩会如此自来熟。 钱袅袅还以为自己魅力大,小丫头一时间很是傲娇,在何乔新的注视下,特意甩了甩还不是很长的头发。 何乔新强忍住不笑,把头转了过去,刚转回来,就看到一道注视着他的目光,不是张玲还是谁,看到被发现,张玲赶忙把头转向台子,何乔新这时才反应过来,好像让人误会了什么,喜欢美女不假,可是对于没长大的何乔新来说,现在还没到喜欢美女的年龄不是嘛,大抵上何乔新这几年来都是认为的,殊不知,这个时代婚嫁都比较早。 耳边传来钱袅袅的声音。 “何公子,你今日有什么佳作要上台念吗?” 再次转头,何乔新面无表情道:“钱小姐,让你失望了,学生今日并没有任何诗词作品。” 钱袅袅脸色有点失落,答了一声:“哦!好吧。” 何乔新看着钱袅袅那落寞的表情,突然想起了前世自己姐姐孩子,每次被自己拒绝陪他玩耍时就是这个表情,看着钱袅袅不由自主的说道:“那个好像突然灵感来了…” 果然,钱袅袅颜色顿异,神态轻松,可以看出,是真的很高兴,就像是小孩子获得了新玩具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钱袅袅也上台念了自己的作品,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无尽的思念与爱情的味道,可是在何乔新看来,钱袅袅的这首诗缺少了灵魂,注定不会流传于世。 在何乔新看来,能流芳百世,能名震古今的诗词无一例外都是经历和眼界丰富的诗人、词人流传下来的,钱袅袅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年纪本就不是适合做出伟大传世的爱情诗词,这不关乎文笔,更不关乎才情。 钱袅袅念完,又是一阵叫好声,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葱葱玉指指着何乔新说道:“各位,今天有幸请到大名鼎鼎的才子何乔新何公子参加咱们的诗会,何公子可是真正的有文采之人,今天何公子也给大家带来一首有关爱情的词。” 刚刚,钱袅袅问了何乔新作什么诗词,何乔新就跟她说了符合今天主题的词。 她带头鼓掌,请何乔新上台,一时间掌声与议论声此起彼伏,何乔新缓慢的走上了台子,时隔一年,再次走上文华阁四层的高台,边走边想,诗会过后,得利用热度趁热打铁,再狠狠的赚上一笔。 来到台上,依稀还能听见底下杂乱的议论声映入耳朵,什么他就是何乔新,这不就是小屁孩嘛,更有让何乔新脸颊直抽抽的什么你说这小屁孩那个大不大之类的虎狼之词云云,内心里直摇头,这就是可怕的女人啊。 “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雨打梨花深闭门。 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 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 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何乔新声音传出的瞬间,刹那间四层雅雀无声,又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叫好声响起,这次,远比上次还要来的震撼,女子的声音一般比较有穿透力,整个文华阁的喊叫声久久不息。 这时候,何乔新才发现,坐在角落的少年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了,看着四周女子们听完唐伯虎这首词后眼睛里的火热,在炙热的目光中,何乔新悄悄的走到了楼梯口,何乔新知道,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吃掉了,再想走可就难了。 回头瞅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朝他扮鬼脸的钱袅袅,何乔新不由莞尔,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小丫头儿。 走到二层,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喊声。 “何公子呢?奴家还想请他过府吃酒呢?” “对啊,何公子哪儿去了,我们家小姐还想请教他…” …… 小跑着走出了文华阁,看到没人追出来,何乔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叫好险,家里边父亲被老妈徐氏搞得难受就深有体会,这外边的女子疯狂起来也足够可怕。 回到何府,一连几天何乔新都没有出门,不是不出门,而是不敢出门。何府门外,自从那天从文华阁回来,就总有小姐、妇人等等,路过何府大门口,更有好像是在何府外打转迷路的丫鬟。 每天都有各府的名门闺秀小姐送来拜帖和请帖邀请何乔新过府吃酒赴宴,何乔新都把这些帖子回字说明,表示最近身体不适,赎不能参加,谢邀感谢云云。 何府,何乔福已经身在江南水乡,无从知晓此间之事,但是按照这首词的流行来看,再有几日,何乔福和江南的小姐、深闺怨妇和文人才子们也会知道这首已经在京城爆燃的词。 大明时报最新一期已经印好,其中只待明日正式开卖,这次加印了五倍还多,这是何乔新回来后第一时间做的指示,然后就闭门不出。 这几天门外的女子们和当天何乔新所做的事,何府的大少爷已经知晓,在某一顿午饭时,还当着徐氏与何文渊的面对何乔新说道:“改天给大哥代笔写首诗词吧,大哥也想被这些小姐闺秀们关注。” 何乔新抬头看着僵硬的父亲和老妈,对着何忠回道:“没问题,小事一桩。” 一家人整齐的看向了何忠,何忠果然露出痴迷之色,何乔新这才想起,大哥已经十八了,还没有娘子,这个时代,十八还没有结婚,的确是有点晚了些。 徐氏看着何忠,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这几年过于关注三儿子,有点忽视了长子和次子,这个母亲当得的确是疏忽了。 何文渊则是尴尬不已,年前倒是有人跟他说过媒,当时他没在意,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长子都十八了。 一顿饭就这样草草完事,之后就是何乔新继续每天的回帖,空余时间就在自己的房间练习书法,下半年要有秋闱,考过了就能成为举人,这样也能做生意方便些。 又过了几天,何府收到的拜帖和请帖还是没有见少,何乔新发现,甚至京城附近的通县乃至于更远的京畿地区都有了拜帖送来,当然,其中大部分拜帖和请帖都是有名有姓家的千斤小姐。 女子诗会第八天,一份请帖被单独挑了出来,原因无它,这份请帖上边有让何乔新熟悉的字迹,请帖还带着淡淡的幽香,不是别人,正是张玲的请帖。 手里攥着请帖,何乔新有点纠结,张玲今年不过二十三岁,正是女子美丽巅峰的开始,如果是二十一世纪,何乔新可能就二话不说应邀赴会,可是在明朝,自己赴一个已婚女子的邀约,总归还是不太好的。 思索了一会,何乔新一拍额头,自己现在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有胆有心也没用啊,看了下请帖上的时间,下午日落之前,赶紧叫了人进来,准备礼物。 转眼来到下午,何乔新提着礼物从何府后门溜了出去,看到没人,赶紧把腰上的剑稳住,提溜着礼物,小跑着朝远处而去。 走了能有半个时辰,何乔新身体都有点出汗,才看到英国公府邸,张玲就是英国公张辅的小女儿,嫁给了沐王府的沐彬。 来到大门,递上了请帖,在门口下人的诧异中,静静地等待去里边通报的下人的答案。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章 下江南 应天府,也被称南京,大明留都,她有许多名字,最好听的就是金陵。诗词中“风景旧曾谙”说的就是应天府这般江南美景。应天府洪武元年,被朱元璋立为都城京师,作为几朝古都,应天府可以说被建设的犹如天上神仙的居所一般。 花仙楼,应天府秦淮河旁最大的青楼之一,是京城花仙楼在应天府的分店。 从南朝开始,秦淮河成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两岸酒家林立,到了晚上,此处更是灯光交织,岸边青楼、歌馆多不胜数。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一派轻歌曼舞,浓酒笙歌,秦淮河上,来来往往商船、客船无数。丝竹缥缈下,在歌女、清倌人等等飞燕的影响下,无数才子佳人在此留下足迹,贵族墨客也是流连忘返。 作为最大青楼花仙楼的头牌清倌人,柳暮云的人气一直是有增无减。前两天何乔新的一首“一剪梅”更是让柳暮云身价倍增,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应天府现在无数文人与才子晚上都奔着那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而来,柳暮云成为花仙楼头牌已经多年,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入幕之宾,越是这样,江南的文人墨客和富商高官更是趋之若鹜、望眼欲穿。 何乔新的一句词更是让柳暮云在江南名气大增,有些不明就里的人不禁猜测,何乔新是不是也喜欢柳暮云,毕竟何乔新也是江南人士。 柳暮云年芳十九,生的玉貌花容,楚楚动人,长年身穿一席紫衣,将身材包裹的严严实实,此时的她,正在喝着茶,望向北方,好似在等待什么。 英国公府正堂旁边的偏厅里,何乔新一口茶喷了出来。 看着张玲不禁特别无语,觉得整件事情离谱到了极致。原来,三天前沐彬就到了京城,听说了诗会上何乔新一直盯着其夫人一直看的事,张玲正想着怎么解释,一封信送到了两人面前,看着信里边的内容,张玲露出了笑意,也有了那封请帖。 “刚才说了半天,您让我认您当姐姐我也认了,你说不认姐姐你的夫君会生气,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姐姐你给我乱牵姻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张玲露出尴尬之色,嘴里还是说道:“你也知道我夫君是沐王府的沐彬,三天前到了英国公府本来是接我回去,可是听说了你在诗会上盯着我看,还写了一首那种词,他有点怀疑。” 停顿了下,估计是不好意思,张玲脸红了起来。 “完了正好我应天府的暮云妹妹来信,仰慕你,我就顺水退舟说你也喜欢暮云妹妹,才在诗会上作词还盯着我看,其实是你想求我帮你介绍,于是……” 没等张玲说下去,何乔新翻了个萌萌的白眼,十岁的年纪,翻白眼都没有杀气,只有萌萌的感觉,顺着张玲的话接道: “于是,你就将计就计,把我卖给了你的暮云妹妹,还一石二鸟,打消了你夫君的疑虑,姐姐你真是聪慧可人啊!” 张玲嘴一咧,眼露精光,盯着何乔新说道:“这事就这样了,你不同意我就大喊你非礼我,你可以试试?” 何乔新被盯得头皮发麻,无奈至极。 “我答应了…好吧。” 刚说完,偏厅就走进一个大汉,何乔新十岁的身形在这个大汉面前就像是一个竹竿一般,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沐彬。 沐彬走进来,就见张玲迎了上去,口中叫道:“夫君!” 张玲的声音娇俏至极,嗲声嗲气,沐彬粗狂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之色,搂住张玲的细腰,何乔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美女与野兽这个经典的画面。 搂着张玲走到何乔新身前,对着何乔新咧嘴一笑,亲切地道:“何老弟小小年纪,就有爱花之意,不愧是少年才子,真个风流名士,俺沐彬最是敬重你等读书人,你能为了一个心爱的青楼女子…哎呀!夫人俺讲错了别掐俺,何老弟是你喜欢俺夫人地妹妹找到了俺们帮忙,这忙俺和夫人一定帮。” 心里虽然很无语这夫妻俩的行为,但是在张玲挤眉弄眼的威逼之下,何乔新还是露出感激之色,上前握住沐彬地手笑道:“哥哥真是好人,一定得帮小弟我。” “好说,好说!你这次就跟我们一起去南方,俺让队伍绕道应天府,送你去见心上人。” 何乔新:“呵呵!” 又聊了一会,沐彬大有跟何乔新一醉方休之意,读书人大多都不敬重他,也是如此,夫人张玲也是女子里边诗书才情比较高的,但是对他并无鄙视之意,也让他更加爱护张玲。 何乔新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并无取笑他和看不起他的意思,这让沐彬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准备让人准备酒菜,要跟何乔新喝个痛快,何乔新哪敢再留下,这里简直就是虎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借口家里有事,何乔新在张玲的打趣目光中落荒而逃,身后沐彬露出遗憾神色,叹了一口气,低头对着怀里的张玲道: “俺只恨与何老弟不能早认识几年。” 张玲妩媚的翻了一个白眼,食指在沐彬胸前画着圈,把头仰起,看着沐彬道:“你是看他小孩子一个,对你没威胁,对我使不了坏吧?才相见恨晚吧…” 粗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没等沐彬说话,偏厅内响起了老迈的咳嗽声。 “咳,咳!” 两个人顿时分开,看向声音来处,就听到老迈的声音讲道:“成何体统,这是我英国公府,大庭广众之下,你俩这是在做些什么,要做什么给我回屋去,真是有失风度,想什么样子,让人看到,该如何想我英国公府,哼!” 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张辅,言罢转身走出了偏厅,留下了面面相觑地沐彬和张玲夫妻两个。 走出了英国公府的何乔新,回头看着英国公府嘴角露出苦笑,这是什么家庭才能拥有张玲这样地女儿和沐彬这种女婿。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是威逼,又是嫁祸,想着想着,何乔新笑了出来,还别说,还挺有意思,这对夫妻也是妙人,跟何三比也是不遑多让。 回到何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何府大门口观望的人还是不少,何乔新只能悄悄地转到后门,隐在墙边,看到后门没人,这才小跑到后门,敲响了门环,里边下人拉开门栓,打开门后,看到何乔新,叫了声三少爷好,把位置让开,何乔新走了进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桌子上又摆了不少请帖之类的,这次何乔新再也没有了欣赏情书的感觉,而是直接弃掉不看,这今天英国公府的遭遇让何乔新认识了到了什么叫糟糕透顶。 第二天中午,暖暖的阳光照进了何乔新的房间,与此同时房间内何忠才得知了昨天何乔新在英国公府上的事,嫉妒带着艳羡的目光看向了何乔新。 “三弟,听说柳暮云是江南第一美女,秦淮河第一清倌人,你叫大哥我好羡慕啊!” “大哥,我才十岁。” 何忠嘿嘿一笑,露出一脸猪哥笑:“这就是大哥羡慕你的缘故啊,大哥十岁时,还偶尔玩泥巴呢,真是错过好些机会…” 说着,何忠脸上露出缅怀之色,好似曾经失之交臂了什么,看的何乔新头大不已,何乔新眼珠一转对何忠言道:“大哥,马上就要秋闱了,关乎能不能中举,大哥还不去读书吗?” 果然,这句话效果极好,何忠一拍脑门,急匆匆地走了出去,看来最近功课落下不少。 时间转眼又过三天,英国公府有下人持着拜帖来见何乔新,见到来人,何乔新不用看拜帖内容,就知道这江南应天府秦淮河一行是避免不了了,这人是当天护送何乔新出英国公府的沐彬的手下。 打开拜帖,一张带有张玲独有香气的字就落到了桌子上,拿起一看,就见上边写着明日下午,车队往应天府开拔,让何乔新准备好,明日出发云云。 “行,我知道了,你回复你家主人,学生一定准时赶到。” 沐彬的手下弯腰行礼,称了声“是”,然后缓缓退出了何乔新的房间,往何府外走去,准备回英国公府向老爷和夫人复命。 何乔新吩咐人准备行礼和干粮,前往了何文渊房中,何文渊不在,简单的跟徐氏说了下要去趟江南出差,具体要做什么却没有说明,何乔新想此间事了后再跟父亲、老妈说明情况。 出了房间,到了正堂,把何府所有的下人召集,每人给了十五两银子,这些银子是封口之资。 完毕,带着刚刚知道情况的何三,来到了大哥房中,示意何三放下包裹,一包闪闪发光的银子,映入了何忠的眼帘,何忠别的不行,贪财发面智慧高的下人,没等何乔新说话,就一拍胸脯,说“三弟安心,大哥我绝对不会让父亲和母亲知道。”,完了就对着银子傻笑不已。 一切安顿完毕,天色已经快入二更,跟何三交代清楚后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何三与何乔新坐在马车上,一晃一晃的向英国公府驶去。因为坐着马车速度比步行快了不少,两刻钟后,英国公府就到了。 英国公府门前,英国公一家人正在跟沐彬夫妇告别,看到何乔新马车到来,宛如熊一样的沐彬招手示意。 沐彬夫妇与英国公府的人告别完毕,上了中间一辆马车,车队缓缓驶出了街头巷口,何乔新的车位于车队仅次于沐彬那辆车靠后一辆车的位置,大概一个时辰后,车队走出了京城。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一章 刺杀 何乔新一行车队从京城出来后,不久后就到了通县,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不就碰上了熟人。刚出通县没多远,就碰到了利民的车队,看这样子,也像是往南行。 何乔新把马车的帘子拉开,冲着利民打招呼,嘴里呼喊着。这边利民正在整理车队,利民的车队不像是沐彬的车队那么有序,沐彬的车队里大多都是军队里退下来的好手,言行举止都有规矩,队伍行进也不乱。 听到了喊声,正好奇已经出了通县,马上就要出了京畿,是谁认识自己。抬头就看到了何乔新在马车里的身影,出于礼貌,来到了何乔新的马车旁边。 利民问了声何老板好,这一年多来,还是有许多的业务往来的,而且现在大明时报真的像之前何乔新说的,渐渐的有了操控舆论的实际能力。 从这点上来说,何乔新已经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存在了,更何况他还有个当朝大员的父亲在世。 何乔新看着利民,笑嘻嘻问道:“利老板,您这是哪儿里去啊,这是准备做什么门路的大生意?” “哪有什么大生意,只不过是准备到应天府开一家分店而已,何老板,何公子您也晓得,我的祖上就是在应天府起家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我这是准备回归故里而已。” 何乔新笑了笑,对着马车内同坐的何三问道:“三叔,咱们目的地是应天府对吧?” 何三点头称是,何乔新又转过头看着利民,利民有点不明就里,就面露好奇看向何乔新,就听何乔新说起。 “那利老板不如把车队并入我们这个队伍吧,这个队伍你也看到了,旗子是沐王府,我与这个队伍护送的沐彬,沐大人是好兄弟,他的夫人更是我认得姐姐,这一路山高路远,咱们结伴同行也安全许多。” 听到这,利民明白了何乔新的意思,这是邀请自己跟他们一起走,想到这个队伍毕竟护卫的高手多,哪有不同意之理。 “那在下就厚颜跟随何公子的队伍了。” 说完,行了一个礼,何乔新面露笑意,把马车的帘子合上。隔了一个马车的沐彬得知了这个消息,哈哈大笑一声,也没反对,就这样利民一行人加入了这个前往应天府的队伍。 马车与水运不同,在这个时代,马车在路上的赶路速度,比水运慢的不止一星半点。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二十四天才到了应天府的地界,这还不是应天府主城南京,只是刚到了应天府而已,先皇两京十五日的传说真的很传奇。 再次停在了一家客栈休息,给马儿喂草料,人补充肉食,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赶路。客栈不是很大,只能是沐彬夫妇一间,何乔新一间,利民与何三住了一间,其余的丫鬟一间,剩下的护卫和利民的下人就只能几个人才能住一间,还不是上房。 夜半三更,大路边上的客栈格外的安静,没有打更人的打更声,偶尔的声音就是野鸡与飞鸟的鸣叫声,在寂静的客栈里分外明显与清晰入耳。 何乔新的房间在沐彬夫妇房间左侧一间,利民与何三在右侧一间。刚入三更,一阵喊声伴随着厮杀声震醒了正在熟睡的何乔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知道这是有刺客来到了客栈,何乔新赶紧躲到了屋子里的柜子里,好在何乔新才十岁,身体娇小,才能顺利的钻进柜子里。 让自己不出声响,何乔新等待着,他清楚以沐彬护卫们的实力,只要不是军队冲杀,一般的毛贼是不会闹得太凶太大的。 约莫一刻钟后,厮杀声渐渐减小,最后停止,只剩下护卫们清点刺客人数的叫喊声,又过了一会,房间门被打开,沐彬雄壮的身躯步入房间。 “贤弟,你在哪儿?你没事吧,为兄担心死你了。” 这一路上,何乔新跟沐彬的关系再次近了不少,沐彬对何乔新的称呼也从何老弟变成了贤弟。听到沐彬的声音,何乔新放心下来,把柜子推开,爬了出来。 “沐兄,小弟我没事,莫要担心。” 看到何乔新从柜子里钻了出来,沐彬也是莞尔一笑,想来这就是身材弱小的优势了吧,至少可以暂时躲避伤害。 “贤弟,人已经全部被俺的护卫给击杀了,本来有两个活口,可是自己服毒自尽了,不过,俺已经知道是哪里的刺客了,贤弟你先来俺房间,俺与你细细说来。” 跟随着沐彬来到他的房间,房间内何三和其他队伍主事的基本上都到齐了,不过没见到利民,何乔新问向了何三。 “三叔,你不是跟利老板一个房间吗?利老板人呢?” 还没待何三回话,坐在房间一个椅子上的张玲站了起来,说道: “利民受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刺杀他的,他肚子上被捅了一剑,也是他的叫声让护卫们发现了刺客一伙人。” 顿了下,就见张玲凝重接着说道:“刺客的身份并不简单,是红袖招下面的暗影刺客团的成员,虽然最后两个活口自尽了,但是沐王府传承多年,还是从他们的身上发现了红袖招独有的印记,那就是数字。” 何乔新瞳孔放大,内心震惊不已,来到这个世界十年,自然听说过红袖招的刺客团,红袖招传自南北朝时期,凶名威震天下四海,最初是一个间谍组织,后来渐渐发展拥有了自己的力量——暗影刺客。 这边张玲表情严肃,还在说着刺客的情况:“暗影刺客团的成员,每个人屁股都有一个数字,从零到一千,这次来的十五个刺客编号都靠后,不过还是让护卫们死伤众多,零是这代的暗影刺客团的团长,同时也是红袖招这代的宗主,这些还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朝孙太后就是红袖招的一员…” 这时候,边上刚喝了口茶水的沐彬插道:“俺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红袖招怎么会刺杀利民这个小商人,还出动十五名刺客,奇怪?” 何乔新闻听这话看了一眼沐彬,沐彬虽然看着人高马大,说话也是傻兮兮的,但是并不是傻大个,相反能做沐王府当代的当家人,怎么会傻。 刺客很明显不是来刺杀利民的,要说刺杀沐彬又绝无可能,沐彬可是孙太后的忠实党羽,莫非… 心里有了计较,何乔新提高了警惕,这次出行可是比较隐秘,还能遭遇刺杀,这接下来的旅途看来更得倍加小心。 次日,整装待发的队伍只留下了伤员和照顾伤员的人,其他人照常出发。其中,利民受伤不轻,只能暂时留在客栈,由大夫照看着,成衣铺的队伍也跟随他暂留了下来,何乔新暗想,看来利老板想在应天府开分店的计划只能无限延期了。 一行人这次警惕性提高了不少,沐彬也把个别的好手洒了出去,当作斥侯查探有无危险。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在刺客事件后的第三天,赶到了应天府主城南京。 进入南京城,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应天府国子监旁的一个院子安顿了下来,这个院子是今年四月份何乔新斥巨资购买的,为了手下的生意以后在江南长远发展而购买的居所,也是日后京城出现问题后何乔新带家人准备避难的场所,当然这一切,何乔新不会跟沐彬他们说,只是说为了做生意方便而已。 安顿好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沐彬还对何乔新说“要不是知道你是京城的,俺都以为你要在南京安家了!”,对此,何乔新只能笑而不语。 刺杀事件让沐彬记在了心上,安顿好后,立马安排人把四周监控了起来,院子里也是随时有人巡逻。 当晚吃过饭后,张玲就带着护卫去了秦淮河,原来是中午就跟柳暮云约好了晚上一起夜游秦淮河。 也许这些天赶路折腾的乏了,沐彬早早的就睡了,也不担心夫人外出是不是真找妹妹去了,何乔新只能想沐兄是真神经大条。 何乔新见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就带着何三,伪装了一下,悄悄的朝秦淮河而去。 南京城的人不会称自己是什么应天府人或者南京人,他们更喜欢称自己为金陵人。说到金陵,就不得不提到金陵的秦淮河和周边的青楼酒肆。 一路上看看这,又看看哪儿!来到秦淮河,带着何三上了一家画舫,船上的小二有点发愣,现在小孩都开始喝花酒了,真是… 心里想什么一闪而过,小二迅速调整好状态,吼了一嗓子。 “小官人一位,您儿里边请!” 何乔新抬头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刚刚他还听到这看门的小二拦住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说的还是方言,自己上来就换成官话了(就是现代的普通话),这也是服务之一吧! 迈步往里边走去,进入内部,豁然开朗,又复行了数十步,来到了画舫内部的正间,正间最前方是一道帘子,一个清倌人正在唱曲,曲目的内容正是何乔新在江西布政使司时作的《花下酌酒歌》。 九十春光一掷梭, 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能几日, 世上人生能几何。 好花难种不长开, 少年易过不重来。 人生不向花前醉, 花笑人生也是呆。 这首诗也是何乔新借用唐伯虎而作,也是何乔新第一次作诗,当时也是一时冲动,为了帮助大哥争取面子,没想到后来成就了他的才名。 一曲完事,画舫里的才子贵人们也发现了何乔新,何乔新穿着华丽,年龄还不大,属实令人眼睛不由自主的发现他。 没管他人的目光,何乔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准备边看节目边饮酒作乐。 站在他身后的何三苦笑不已,这老板也太能整事了,哪有十岁逛花船的,好在还好金陵城的人不认识他。 帘子后边,唱曲的是得月楼的花魁头牌万有容,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扶了下额头,脸颊微红了起来,自己现在都火到孩童都如此痴迷,真是罪过。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二章 十里秦淮 六朝金粉 万有容又演唱了一曲这个时代江南独有的小调,这曲近半,画舫内所有的座位才坐满,这时,外边秦淮河的美丽动人的夜景才开始呈现出来。 画舫沿着秦淮河开始缓缓的在水上行走,画舫的窗户也被人打开,月色映衬着河面的点点星光照进了画舫。 两岸灯火通明,岸边的绿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给正在行进的画舫带来丝丝凉意。何乔新边吃边看向远处的一群娇莺,在嘶嘶声啼叫,画舫内,一曲江南小调完毕,帘子晃动,一个身穿金丝缕衣的女子,看年纪不过二九。 从帘子后挪步到了帘子前的桌子前边,丫鬟帮她把裙角打开,她跪坐了下去,姿态把在场的王孙公子,文人骚客撩拨地心里直痒痒。 唯独何乔新还在自顾自的吃喝,许是年岁幼小的缘故,刚喝了三杯桃花酿的何乔新脸上有了酡红之色。 何乔新来逛秦淮河,上花船画舫,就是想见识下,古代金陵秦淮的纸醉金迷是什么样的,看着画舫内外,惟余震撼,十里秦淮河,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名不虚传。 何乔新灵魂摆渡,发出疑问,这样的盛景比之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恐怕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成为百看不厌,百闻不如一见之地的原因。 万有容的声音略带着几分妖,柔中夹带着几分媚,瞬间把何乔新放飞的思维拉回了画舫,眼睛看向万有容,何乔新怔住了。 一种说不来的感觉映入了何乔新的心头,何乔新转过头,就看到何三留着口水呆呆的看着,恐怕这时候已经把三婶婶忘了吧,不过也不知道何三还行不行? 画舫内的人看向万有容都带着一丝丝的迷恋,全都是一脸猪哥相,连后世见惯了美女的何乔新都有一瞬惊艳,何况是他们。看着众人的表现,何乔新喝了口酒,再看向青倌人万有容的表情就有点吃味了。 万有容看着众人表现,内心暗自窃喜,自从前一阵子花仙楼的柳暮云那骚娘们被京城的何乔新何公子赠送了一首词后,自己就被压的不轻,这才来画舫卖艺,曾几何时,这些人那个不是到得月楼,自己才千百个不愿意的出来露个脸,想到这,叹了口气。 画舫内的才子和达官贵人看到后,顿觉这是一个忧虑的伤感美人,都心疼不已,何乔新目瞪口呆,这女的好茶艺啊! 叹了口气,扬起头,这时万有容看向了角落里正在吃喝的何乔新,眼眉向中间堆积,口里略带劝说语气道:“那位坐在角落的小公子,小弟弟…小小年纪怎得饮酒,这样不好。” 何乔新瞬间感觉到全画舫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感情成坏孩子了,又一想失算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才十岁,被称作神童和才子时间长了,加上灵魂年龄不小,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这样饮酒吃肉确实有点怪异。 看着大家的目光,何乔新站起身来,弯腰一拜,神情好似犯了错误,就听何乔新说道:“这位姐姐说的在理,我小小年纪来花船确实不对,这是什么地方,我就不该来。” 刚说完就觉得气氛不对,何三在旁边拽了拽何乔新的袖子,小声道:“老板,这是青倌人,这画舫也是谈诗作画之所,不是那个样子。” 听到何三的低声细语,何乔新拍了下额头,暗呼说错话了,这身体就是不行,刚喝了几杯酒,思维就开始迷糊了,这不得是得罪人喽。 往四周一望,果见四周全是怒色,主位的万有容也是气愤难抑,最近本来就被压制的很烦躁,这看着小孩关心一下,这家伙说的这叫什么话,越想越气,杀人的目光直视何乔新。 何乔新正想着怎么解释一番,好让大家松口气,突然,外边响起了另一个清脆的声音。 “敢问这个画舫里可是得月楼的万妹妹当面?” 众人顺着声音朝窗外看去,就见画舫旁边并驾齐驱着另一个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的画舫,比之这座画舫要大上不少,更是好上不少。 这座画舫的船头站立着一身紫衣,在金陵,很多女子都不敢穿紫衣,不为别的,因为花仙楼的头牌青倌人柳暮云就是常年紫衣罩体,跟她比,其她女人就要黯然失色,哪敢还穿紫衣。 听得这声音,万有容脸色顿异,明显神情更加的忧郁,连带着边往画舫船头走,边看何乔新的眼神就更凶了,眼睛如果可以杀人,何乔新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何乔新跟随众人来到了画舫外边,听得众人的话语才知道,对面画舫船头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玲硬给自己拉的郎配,金陵第一美女柳暮云。 两船相隔很近,柳暮云没有认出何乔新,何乔新也没有出声打招呼。 万有容施了一礼,面无表情道:“原来是暮云姐姐,姐姐真是好兴致,大晚上一个人游船呢!” 柳暮云眉毛一挑,嘴角上扬勾起了玩味地笑容说道:“那倒不是,我船上可是大明鼎鼎的才子,何乔新何公子,妹妹要不要见见?” 众人也发现了两人间的火药味,对于金陵的公子文人来说,没必要为了万有容开罪柳暮云,这两个都是他们的爱情,得不到却也不想伤害,所以刚刚何乔新那么说,众人才气愤不已,何乔新那么说,那么,他们喜欢的又是什么。 何乔新有点迷糊,本来被强拉来给柳暮云充数就已经很离谱了,什么时候自己明明在这,却跑到柳暮云的画舫里头,这柳暮云玩的什么把戏。 这功夫万有容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挪到了何乔新身边,小声对他说道:“一会我说什么你点头就行…嗯!…完了其它的以后我再跟你说,姐姐拜托你了。” 何乔新虽然不知道万有容要做什么,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还是点头示意自己答应了,权当是刚才说错话的补偿吧。 “暮云姐姐说话可得走心,明明何乔新公子在我的船上,你那船上又哪儿来的何乔新公子?”说话间,还悄摸着充何乔新眨眼睛,何乔新瞬间明白了,还以为万有容认出自己,原来也是拿着李鬼当李逵。 万有容的画舫上,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找了半天没找到何乔新,都在疑惑,这有容小姐莫非记错了? 对面柳暮云脸色一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道:“万妹妹不如你我把画舫先停在着,正好岸边有一家茶楼,咱们进去找个包厢仔细看看你我二人的何乔新公子真假,如何?” 万有容本来就是虚张声势,这句话正巧击中要害,本来想挑战一下柳暮云的软肋,瞧这情况,倒像是她的软肋被人蹂躏。 看了一眼何乔新,万有容心一横,状态变得抖擞,对着柳暮云笑道:“既然暮云姐姐不撞南墙不回头,非得见到长江天际流,那就进去验验真假呗!” 画舫停到了岸边,在一堆公子、才子和贵族王孙的抱怨声中,万有容带着何乔新,身后跟着她的丫鬟与何三朝茶楼走去。 众人在唏嘘声中散去,抱怨银子今晚上花的不值。 在茶楼的一个包厢内,何乔新见到了柳暮云口中的何乔新,心里大骂了一声无耻之尤。 原来,对面是一个男子打扮,却异常好看的女子,正是今晚上约了柳暮云夜游秦淮河的张玲。刚才何乔新还奇怪,怎么张玲约着柳暮云游河,却不见踪影,还以为张玲真的给沐彬老哥送了绿色帽子。 何乔新心里一边骂着张玲无耻,一边替沐彬高兴,还好还好! 张玲也看到了何乔新与何三,眼睛里射出了光,她也是没有想到,能写出那般纯情诗词的才子何乔新,十岁的年纪竟然公然明目张胆的逛花船,还自报身份。 何乔新也想到了张玲可能误会了,但是面上毫无变化,权当是你败坏我名声的惩罚。 万有容和柳暮云针锋相对,气氛明显有一丝丝的凝滞,柳暮云转头看了何乔新一眼,张玲已经跟他说了,何乔新已到金陵,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国子监旁边的家里。 张玲误会何乔新,不想姐妹丢人,于是在万有容与柳暮云两人马上要斗嘴时,插道:“暮云小姐,今天咱们就这样吧,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万有容觉得这是何乔新有意放过他,难道何乔新何公子对自己有意,不由得脸色红润了起来。 何乔新一听,这是威胁自己,这次放过柳暮云,又想到张玲在英国公府威胁时说的话,不听她的,万一有点枕头风,沐老兄不得撕了自己。 何三看的目瞪口呆,他这功夫早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今晚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 屋内的五个人,心思都不一样,两个心虚不已的带头人,突然同时哈哈一笑,完了说了一堆什么都是她的错云云。屋内何乔新与张玲各自松了一口气,何三刚刚看着混乱的情况,脑海中翻江倒海,于是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来喝。 几个人都想赶紧离开此地,突然,万有容对何乔新说道:“公子,你这下人可真厉害,你这主人站着,他坐下喝茶。” 何乔新与何三同时看向了万有容,这时候何乔新也有点怀疑万有容认出了自己。而何三则是觉得冤枉,都没说话,现在连静静喝水的权利都没了。 对面柳暮云的脸色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她自然不相信这个少年是真的何乔新,只不过万有容这么爱面子他是真没想到。 说完万有容往房间外走去,临走还不忘给张玲一个眼神,这眼神旁人看来真是又飒又勾人,魅惑至极。何乔新带着何三跟随着走了出去,后边张玲眼睛瞪得溜圆,难道,万有容喜欢…。 旁边柳暮云也一时间怔住了,这得月楼的万有容如此奇葩她也是第一次见,当着自己的面,找个假的何乔新,完了还勾引自己旁边张玲假扮的何乔新。 何乔新在万有容后边,看着万有容的精致背影,心里暗想,这女子端的是真无脑子。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三章 夜半钟声到客船 何乔新一行人回到了属于得月楼的画舫。上得画舫,何乔新感觉的出来,万有容很高兴,完全没有被打击的样子,猜测可能跟张玲有关。 画舫沿着秦淮河继续缓缓行驶,万有容回到了主位,唱起了江南小调,一路上两岸边寻花问柳,或者相约游行的才子佳人不少。 走走停停,不到两刻钟,船上再次坐满了人,已经临近半夜,画舫再次驶到了秦淮河的中间,不再靠着岸边行走。 一曲唱罢,拍案叫绝的声音有之,教训自家夫君或者伴侣的有之。何乔新自打再次上了画舫后,就没在饮用桃花酿,而是让门口那个自带普通话服务的小二送了一点点金陵独有的果汁来喝。 不是有人别过头来看何乔新,其中,以后来的这些佳人居多。不是说佳人们对何乔新看上了眼,而是何乔新的年纪逛画舫,的确她们没有见到过。 金陵城的才子佳人,达官王孙,都是比较开放的,但是小小年纪这般,还是比较引人注意。 两岸风景是灯火阑珊,画舫上万有容也恢复了正常姿态,表演的清新俊逸。 三更已到,对于其他城池云锦来说,应该早已入眠。可对于金陵城的十里秦淮河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几声钟声传来,是不远处大报恩寺的夜半钟声,何乔新顺着钟声看去,只见远处一个辉煌的高塔屹立,高塔附近钟声环绕,伴随着高塔的通明灯火,映衬着秦淮河更加的丰神奇妙。 万有容的声音再次把何乔新的目光拉了回来。 “各位老爷公子,各位夫人小姐,画舫马上就要掉头了,今天下半夜的诗词斗也要开始了,哪位愿意上前来,开个头。” 主位下方,画舫内部议论纷纷,有人兴致勃勃,也有人兴致缺缺。 比如,何乔新就兴致不高,已经见识了金陵风情,他准备等画舫回到出发点,就回去休息,毕竟身体才十岁,熬夜属实罩不住。 回程许是何乔新困了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依稀记得是有几位江南才子上前作了几首诗词,只不过何乔新没有注意,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打盹。 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柳暮云忘了请何乔新过府,何乔新每天白天陪沐彬谈天说地,晚上带何三去万有容的画舫喝酒听曲,乃至于金陵城都有了一个新八卦,那就是得月楼的花魁万有容有一个小粉丝,年纪不大,却每天都要给万有容站台,甚至有传言说何乔新是某个县太爷的私生子,钱多的只能喝花酒消磨。 对此,何乔新也不过莞尔一笑,还是每天晚上准时准点去画舫听曲。一连几天之后,就连万有容都见怪不怪,权当自己是魅力太大。 花仙楼里,柳暮云今夜没有再跟张玲出去夜游,而是正在会客,不过客人很是神秘,身穿黑袍,头上还罩着斗笠。 房间外边,张玲敲起了柳暮云的门,两个人才收了言语,打开门,柳暮云把张玲迎了进来,张玲也注意到了黑袍人,不过擦身而错,张玲以为是柳暮云的金主客人,也没在意。 不一会,房间内传出了声声笑语,暗香浮动下,两个女人分外妖娆开心。 这边,何乔新如故地来到了秦淮河万有容的画舫,花船听曲,好不惬意。万有容今夜开场唱的是她给何乔新那首《潞河晚泊》亲自配曲的小调。 何乔新喝着桃花酿,一边品味着酒香,一边给万有容叫好。可能连续多日的喝酒,酒量有所上涨,何乔新至少不会脸红了。 万有容听得何乔新叫好,撇了何乔新一眼,继续安心唱曲。 转眼又到后半夜,何乔新下了画舫,往回赶去,走了一会就看到了远处火光冲天,瞧方向,正是自己的小院。 带着何三一阵小跑,回到了家里,就见沐彬带着人,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看见何乔新,沐彬招手示意他过去。待到何乔新走到身旁,就听沐彬说道: “贤弟,今个上半夜,利民一行人刚到,刚安顿好,红袖招的暗影刺客又来了,不过这次只有一个人,不过俺没有留下他,反倒是被他杀了俺不少兄弟,通过他留下的记号,知晓他是红袖招顶级的刺客,代号伍六七,他放了一把火过后,就逃走了,之后俺过来就见利民腿上被刺了一剑,流血不止。这是谁啊?贤弟你说,跟一个小商贾如此深仇大恨,一路追杀而来。” 何乔新听罢,就往失火处赶去,才知道这是这所宅子里自己隔壁的小院失火,利民也是第一时间遭遇。 不像沐彬那样神经大条,何乔新感觉没那么简单,伍六七可是上过自己《大明时报》新闻的刺客,当时还是因为山西一个县令被他满门皆杀,还留下信物,才被编辑报导了出来。 正思索着,就见利民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对着何乔新施礼答谢,嘴里说着不知道那个杂碎缕缕要杀他,得亏通县时何乔新邀请,才能被沐彬的手下多次救下云云。 何乔新默不作声,只是表示没什么,让利民好好养伤。 利民身后一个人走了出来,叫了一声三少爷,何乔新才注意到。 “王富贵,你来作甚?可是府里有什么事?” 王富贵正是接替何三的何府新任管家,听到何乔新问话,王富贵赶紧说道: “不好了…三少爷,老爷贪污挪用了不少银两,三少爷你刚走第三天就被带走了,现在正在关押在锦衣卫的昭狱里,夫人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少爷心慌意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二少爷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夫人才叫我过来追上三少爷,请三少爷回去主持大局…” 听到王富贵的话语,何乔新就明白了之前何文渊的异样,只怪自己没有太当回事。 带着何三和王富贵,赶到沐彬房间外,沐彬出来后,何乔新挑重点把事情说明,表示要赶紧回京城。 “贤弟,来的一路上遇到了刺客,今夜这里也闯进了刺客,代表危险还在,这样俺让护卫队的八虎护送你们回京,贤弟多加小心,一路顺风。” 何乔新弯腰一拜,说道:“兄长放心,此去路途虽远,路程虽急,但是小弟自有定数,也请兄长归家之路一切小心。” “贤弟安心走便是。”沐彬说完,把八虎叫来,指着何乔新吩咐着,完毕何乔新再次一拜,转身走出府邸,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马车疾驰而去,直奔金陵城码头,何乔新为保证早日归京,决定走先皇曾经走过的路,著名的两京十五日回京路。 何乔新走后不久,张玲才珊珊回来,看到府上的乱状,就知道又出了事情。 待到一切问明白,才知道何乔新已经踏上回京的旅途。只能暗叹自己的姐妹暮云与何乔新有缘无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第二天,张玲来到花仙楼柳暮云的房间,把何乔新的事说完,柳暮云双拳拧紧,好看的眉头紧锁,看着窗外。 张玲看着情况,只当暮云妹妹是为情伤心,为情所困,只能叹气一声,却没有出声。房间屏风后边,那天那个黑袍人听到张玲的话,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面貌,也是一个面貌姣好的女人,女人闭上了眼睛,仰起头久久不动。 一路上风驰电掣,最终在雷雨交加的第十七天,看到了京城的大门,何乔新的华服早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眼皮直打架,何三更是冒着汗,脸色苍白无力,王富贵也是双腿发颤,这先皇两京十五日真是非一般人不能承受的感觉。 三人在城门楼茶铺喝了杯茶,吃了点干粮,休息了一刻钟,便继续往何府折返。 赶到何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进入府内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何乔新已经洗簌完毕,换了身干净衣服,多日来的沧桑感从少年郎的身上散去。 只不过,眉宇间透露着一丝丝阴郁,这半个时辰边洗簌边听详细的事件经过,何乔新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父亲这个月刚被提升为刑部侍郎,不到几天,就被刑部尚书陆瑜查出了贪污之事,还是锦衣卫督办,不是都察院审理,怎么看都透露出不对。 洗簌完毕的何乔新来到何文渊和母亲徐氏的房间,安慰了徐氏睡下,便叫来了王富贵,让其明天准备三份礼物。 安排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这十几天的舟车劳顿已经让何乔新十岁的身体非常地不舒服,不管事态如何,首先何乔新要保证充足的精神来应对。 于此同时,皇宫王振的房间内。 王振正在听锦衣卫探子汇报,探子刚从何府回来,月前被王振派到何府门前支了一个摊子,让他看到何乔新踪迹就给他汇报。 听到汇报,手里把玩着玉戒的王振眉头一皱,然后吩咐道: “何文渊还没有认罪吗?不承认他有造反的问题,只承认了贪污的事是吧?” “回王公公,何文渊说没有造反,贪污一事也只是暂时借用银两而已。” 锦衣卫的探子名叫吴迪,是锦衣卫最杰出的探子,也是打小跟随王振的人。 “吩咐下去,锦衣卫要加紧审理,堂堂刑部侍郎只贪了银子,没其他问题,肯定是不对的,对了…传个话给陆瑜,用到他的时候到了。” 吴迪弯腰一拜,口中称道:“是,小的遵命,王公公的话一定带到!” “好了,你走吧!” 待到吴迪走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内,玉戒敲击桌子的声音格外清晰,王振嘴里喃喃道: “何家父子,这次必须让你们在劫难逃,不过何乔新竟然能从应天府回来,看来红袖招现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了…”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四章 早朝 次日一早,用过早饭,何乔新带着大哥何忠,身后跟着王富贵,何三被何乔新派到了出版社坐镇。 何忠看着王富贵手里提着的三份礼物,就知道何乔新是要找什么人,何忠一时也没相出何乔新要找谁,毕竟跟何文渊最熟悉的就是刑部的同僚和刑部尚书陆瑜。 但是作为一部天官,陆瑜既然查出来还抓了何文渊,不可能帮忙。 何忠和王富贵跟随着何乔新,走了能有两刻钟,一座府邸的匾额告诉了何忠目的地是哪儿里。 杨士奇,内阁阁老,当朝首辅大学士,位极人臣! 来到府邸大门,把拜贴递出,就见看门的护卫进去通报,不一会,护卫回来说老爷请何乔新公子进去。 何乔新让大哥何忠和王富贵在门口等着,自己独自跟着护卫往里边走去。来到正堂,就见一个身穿褂子的老人正精神抖擞的给正堂的花盆里浇着水,正是内阁首辅杨士奇。 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过了一炷香左右,正堂里所有的花草浇了一个遍。杨士奇才招呼何乔新坐下,何乔新施了一礼,道了声杨公好,才坐到了椅子上。 杨士奇坐到主位,喊了一声奉茶,就见一个丫鬟端了两杯冒热气的清茶走了进来,示意何乔新喝茶。 “多谢杨公!” 杨士奇打量着跟皇上一般大的少年,笑着说道:“你就是何文渊的三子何乔新,大名鼎鼎的才子,九岁就中了秀才的那个?” 何乔新恭敬的看着杨士奇,对于杨士奇,何乔新由衷钦佩,宣德朝有三杨辅佐,才开创了仁宣之治,正统一朝如今朝局清明,也离不开三杨的功绩。听到杨士奇问话,何乔新赶紧回道: “杨公所说,正是学生我,不过有些夸大其词,有几斤几两,学生还是清楚的。” 又喝了口茶,撩动下巴上长长的白胡须,杨士奇盯着何乔新,就像是看玩具,就听得杨士奇对何乔新说道: “乔新来干什么就不必讲了,仔细品味这茶中清香就可,乔新啊!国子监生员紧缺,你要是有意,帮帮忙给充个人数,对你对我们都好…” 何乔新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杨士奇这是答应了,不过条件就是自己加入国子监的学生队伍。 “学生正有此意,国子监乃天下一等一的绝佳学习之所,学生有机会怎会不去,在此感谢杨公美意。” 说着,何乔新站起身来,弯腰双手拿到胸前,行了一个礼。 主位上,杨士奇哈哈一笑,示意何乔新可以走了,再次一拜,何乔新往杨府外走去。 何乔新走出大门,何忠和王富贵迎了过来,何忠问道:“三弟,怎么样?” 何乔新摇摇头,对着何忠回道:“大哥,等回家再说,先跟我去另外两个阁部的府邸。” 何忠脸色暗了下来,内心猜测这杨士奇大人可能不会帮忙,心情阴沉的跟随着何乔新向前走去。 一上午的时间,三人把三杨府邸跑了一遍,每次出了大门,何忠问话,何乔新都说回家再说,搞得何忠难受不已。 回到家,把伤心的母亲徐氏请到了正堂用餐,徐氏难过,就不怎么下咽,何忠也是焦急,也不怎么吃得下去,倒是何乔新狼吞虎咽,吃的好不痛快。 “你这没良心的,请你回来救你父亲,你怎得如此放得下心。”徐氏实在是忍不住了,何乔新这样更是让她心里难受。 “老妈,事情已经解决了,过一阶段父亲就会平安回来。” 这要是不说,看来饭是吃不香了,何乔新只能出言。何忠闻言抬头看着何乔新,心里暗想,这个三弟,明明事情办妥了,还摆出一副让自己以为没办成的样子。 刚才还只是何乔新狼吞虎咽,这会功夫何忠也开始狼吞虎咽。从昨天赶路回来到现在就没吃好,何乔新是非常的想吃顿饱饭。 三个人痛痛快快的吃完饭,各自回房间休息。何乔新临休息前,把王富贵喊了过来,王富贵一路小跑赶到了何乔新的房间。 “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王富贵,你拿着这封信去出版社交给何三,具体怎么做我信里写了,他会照办的,你快去吧,我要休息了,最近就没休息好。” “是,三少爷!”应了声是,王富贵就往何府外走去,一路赶到了出版社,把信交给了何三,就返回何府准备跟何乔新汇报下,看到何乔新睡下,就静静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堆弹劾王振的折子在早朝上被大臣们递到朱祁镇的面前,朱祁镇打开一看,都是前一阵子自己嘱咐王振和锦衣卫调查何文渊一案的事。 朱祁镇看着面前这堆折子,皱眉不已,身后不远处,王振也是眉头紧锁。 朱祁镇看着跪着的大臣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办王振,肯定不行,王振是自己授意的,办了王振就等于承认自己错了,不办,这帮家伙,有理有据… “众爱卿,你们这是何意,何文渊之事,朕已阅,命令锦衣卫督办,你们说王振不尊律令,应当把何文渊交还都察院钦办,这…” 没等朱祁镇说完,内阁之一,平时充当和事佬的杨荣说话了。 “陛下,众大臣也是为了大明的律法着想,至于弹劾王振之事,确实有些过了。” 朱祁镇听到杨荣的话,不由得看向平时跟他意见老是不一致的杨士奇,就见杨士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朱祁镇有点疑惑了,今早这早朝气氛有点不对。 众大臣还在跪着,朱祁镇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背负身后,看着底下跪着着大臣,厌恶不已,这是拿自己的命令当他们的功绩,真是可恶。 想了一会,朱祁镇道:“都别跪了,众爱卿说的有道理,官员的审理自当交由都察院,传令,何文渊交还督察院钦审!” 台下,杨士奇率先跪下,其余二杨也是紧随其后,接着就是都察院的天官和其它诸部的官员跟着跪下,口中齐呼: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其中,跪着的还有陆瑜,不过陆瑜嘴角抽动,仿佛忍着怒气。 朱祁镇坐到龙椅上,说了声都起来吧,完了继续让众大臣有事启奏,这次没人在上奏。 一场早朝在王振的害怕中,朱祁镇和陆瑜的愤怒中,不欢而散。 这些事何乔新并不清楚,他正吃着早餐,听着何三汇报,露出笑意,让何三去忙,何乔新继续吃早餐。 下午,朝廷早朝的事传到了何乔新的耳中,何乔新感慨,三杨动作还真是快,那些上奏的大臣恐怕是他们几个新收的党羽,这早朝的事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吃过早餐,何乔新穿上儒衫,腰间别剑。走出了何府,朝京城国子监走去。 京城的国子监远远没有应天府国子监繁华,就连师生资源也没有应天府国子监强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杨士奇让自己去国子监,但是为了父亲,去国子监读书,也无不可,况且大哥何忠也在京城国子监学习。 兜兜转转,终于看到了国子监的大门,说明来意,护卫就放何乔新走了进去。 只不过,护卫看着何乔新的背影感慨万千,当值护卫国子监多年,这帮读书人明明没有南方读书人那么强大,却对他们不屑一顾,刚刚过去的少年才十岁,就也在国子监读书,看来国子监的学生们压力要大了。 虽然比应天府国子监弱小,但是在北方,国子监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学府,除了山东的孔子学院,还有那个学府敢跟国子监较量。 国子监很大,走了小半刻钟,何乔新才找到了办理入学的机构。 孟非,国子监的老博士,官职在身,可以说在京城读书人里边,也是说的上话的存在。 看着眼前少年,孟非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年轻时来国子监读书的样子,只不过那时自己已经将近二十五岁。 引导着何乔新办理入学,带何乔新转了一圈国子监,说了下上课的时间,还有食堂在哪儿,孟非就匆匆离去了,何乔新看出,这个老博士事是真的挺多,人真的很忙。 这边何乔新在办理入学,紫禁城皇宫御书房,十岁的朱祁镇正在愤怒的敲着桌子。 “王振,你怎么办的事,一个贪污,你说可能涉及谋反,我就让你跟锦衣卫仔细查查,你们办的什么事,还被众大臣弹劾,你们想掉脑袋?” 王振和吴迪跪伏在地上,口中说着奴才办事不力之类云云,喊了一会朱祁镇有点累了,就让吴迪和王振滚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生着闷气。 不一会,又把王振喊了进来,吩咐道:“传朕旨意,何文渊贪污,但念起多年辛苦,叫其把贪污的银两补齐,这次就功过相抵了。” 王振听完,往前走了一步,说道:“皇上,何文渊的银子已经补齐了,是他三子何乔新交的,听说昨天补交银子之前还见了三位阁老。” “什么?见了三位阁老,朕明白了,难怪啊,满朝文武跪下上奏,这是有预谋有计划,这何乔新,朕本来还对他印象不错,没想到…也是如此工于心计之人,有朝一日得权,恐怕…” 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愤怒阴沉的脸色已经显示了一切,朱祁镇示意王振出去传旨,完了也摆驾出了御书房朝孙太后的寝宫而去。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五章 离乱 第二天,最新一期的《大明时报》刊登了一些关于王振的秘密,比如当今天子两岁时被先帝选为了当时还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又比如王振喜欢金银,喜欢权力等等。 不到一天时间,更多的秘密被挖了出来,更有御史风闻上奏,弹劾王振,说王振以宦官之身插手朝政,就连曾经不通过杨士奇下达政令的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皇宫门口之外,聚集了好多的读书人学子,这是这两天何乔新命令何三串联的正义之士,不需要命令这帮读书人,只要把大旗立起,需要声名的人就会主动的来皇宫门口。 要求诛杀王振之声只一天就愈演愈烈,王振在皇宫中气的跳脚,无奈只好跪在朱祁镇的脚下,请求救命。 昨天跟孙太后交谈了好久,朱祁镇本以为何文渊之事过去后,再按照孙太后的办法整顿朝堂,没想到这帮人竟然来了这么一招,确实把他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国子监里,孟非博士刚上完课,就把何乔新留下了,喝着茶,聊着天,两个人愈发的痛快不已。 突然孟非对何乔新道:“今天皇宫门前的事是你安排的吧?” 眼睛一缩,随即反应过来,这孟非博士留下自己喝茶聊天,恐怕这才进入正题,何乔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这茶盏,轻抿一口茶道: “孟师猜到了,的确是学生安排的,学生父亲虽然有错在先,但是不可能闹这般阵仗,锦衣卫审理,这就透着一股子不合理的味道,学生思虑良久,才想起了一件事,听闻锦衣卫吴迪大人跟王振有渊源,那么这事就有了解释,毕竟我们父子在京城没有得罪过其他人,就是之前在报纸上报道过有关他的事…” 再次抿了一口茶,然后何乔新接着说道:“俗话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啊!老虎也是大猫,对付猫就得打怕喽,自己才能安全,而且猫都是奸臣,虽然可爱,但是危险,把危险降到最低,才是我们读书人最该做的事,咱们不是当兵的丘八,得用脑子,笔杆子就是咱们的武器,言论就是所谓的行使武器的权力,这是学生的浅见,见笑了孟师。” 孟非看着何乔新露出笑容,对着何乔新道:“猜到今天这事是你干的不是我,我一个从八品的国子监博士还没有这么厉害,是祭酒贝泰大人猜到的,让我把你留下来也是他的意思,问这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有事找你。” 不假思索,何乔新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孟师请说,学生能办到一定办到。” “果然跟贝泰大人猜测的一样,你虽然只有十岁,但确实豁达的很,贝泰大人有心在他还在位的这几年,为国子监乃至于整个天下的读书人办理一个同盟,可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这几年劳心劳力,贝泰大人跟杨士奇杨阁老是至交好友,这事也跟杨阁老说过,你的出现给了杨阁老灵感,也给了贝泰大人一个契机,你创建了大明时报,背靠大明时报,你是最适合建立这个同盟的人选。” 何乔新看着孟非呆住了,虽然知道东林党不是第一个官僚政治集团,但是何乔新属实没想到在正统一朝就有了这种党派雏形,只不过没有舞台,才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乔新以为如何?”见何乔新脸色呆住,孟非以为何乔新不想做,不由得问向何乔新的想法。 “孟师,这焉能不做,此事包在学生身上,学生一会回去就先思考下应该具体怎么做,明后天拿着计划来找孟师和贝师。” 虽然知道答应了这个事可能会影响历史走向,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能参与到这种左右朝局的党派建立之中,也是感到兴奋不已。 何乔新也暗想到,自己都穿越重生了,这本身就不符合天道,已经改变了历史,反正建立《大明时报》就是为了做一番大事业,建立党派也不是不可以。 孟非笑了出来,他知道这事成了,后世历史上肯定会有他孟非的一笔,按照杨阁老和贝泰大人的设想,这是一个能左右朝堂,影响天下发展的同盟。 想到这里,看向何乔新的目光愈发和善,嘴里说道:“好!好好!乔新,这事是大事,你今天所做的事虽然尚可,但是还不到位,贝泰大人早有吩咐,明天会在国子监演讲中官之害,完了学子游行京城,贝泰大人说…打虎得打额头,而且不能留力!” 何乔新听完,感觉后背发凉,这教书育人的国子监,捅刀子也是可以的,刚才要是不答应,这个贝泰会怎么看自己恐怕又得是另一番情景了。 暗呼一声好险,果然这朝廷之上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朝着孟非一拜,何乔新往国子监外边走去。刚出国子监大门,就见旁边一辆马车停在了身旁,何乔新定眼一看,正是京城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贝泰。 “贝师!”何乔新拱手拜道。 “你就是何乔新,不错不错!好生努力,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华和政治头脑,未来可期,你在金陵干的不错,有空来我府上坐坐,我府上正好有士奇新送的茶叶,挺好喝的。” 说完,撂下帘子,吩咐赶车的马夫可以走了。保持着恭送的姿势,待到马车走远,何乔新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沉思。 这时候,何忠走了过来,拍了下何乔新。 “想啥呢三弟,赶紧回家,今天父亲从都察院回来了,停了官职三天,今天正好是第一天,母亲说给父亲接风洗尘,我等你半天了,你快点吧,你这半天干嘛呢?” “大哥,无事,就是有点走神了,三弟我想起了金陵城的柳暮云。” 何忠顿感诧异,这三弟十岁的年纪这是在想什么呢,刚从国子监出来,就想着江南的青楼女子,顿时看向何乔新的目光就有些怪异。 没管大哥何忠怎么想,的确刚刚何乔新想到了柳暮云,但是不是因为美色,而且因为贝泰的话。 两个人买了点糕点,往家里回赶,回到何府,正赶上饭菜刚准备好。何乔新洗簌完毕,坐在了母亲徐氏旁边,何文渊旁边坐的是大哥何忠。 徐氏站起身来,拿起一盅酒,没错,就是盅。徐氏酒量不行,不能用杯,只能用盅。 “恭喜老爷平安回来,希望老爷以后不要再办糊涂事了。” 何乔新在旁边嘴角直抽抽,这老妈这那是庆祝父亲何文渊回来,这是兴师问罪。何忠除了对金银上的事大脑聪明无比,这对别的就神经大条,徐氏一说,觉得徐氏说的有道理,也跟着道: “就是,父亲你可长点心吧!母亲和我们担心坏了。” 这边端起酒杯的何文渊脸色尴尬不已,眼睛撇了下何忠,当初就不该生这个货,揭父亲老底。 “夫人教训地极是,为夫以后不敢了,为夫先干为敬。” 言罢,一饮而尽。徐氏看着何文渊如此,嘴角露出笑意,多日以来的担心彻底烟消云散。 何忠看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何文渊说道:“父亲好酒量!孩儿敬你一杯!” 刚刚撂下酒杯的何文渊,无奈只好再次倒满一饮而尽,对面的何乔新再也没有忍住,一口饭喷了出来。 “不好意思,孩儿身体不适,先告退了。”说完,何乔新拔腿就跑,这饭局属实不适合他一个十岁的孩童参加。 看着何乔新的背影,何文渊深深看了一眼,此间的事情他早已从同僚口中得知,自己这个三儿子不只是有文采那么简单,要不是真是看着长大的,何文渊都以为这是一个久经朝廷风雨的人。 何府上其乐融融,皇宫中,朱祁镇终于想到了解决这次事件的办法,用过晚膳,朱祁镇把王振叫到了御书房。 “伴伴!你跟随朕八年了吧?” 王振也是十几岁的年纪当的朱祁镇的伴伴,听到皇上问话,王振回道: “启禀陛下,的确是八年了。” “八年了,你的为人,朕是知道的,虽然贪财,但是忠心耿耿,朕少年天子,大权都在母后和几个阁部老师手中,这几年朕放任你,也只是为了朕的江山、朕的权力,这次,虽然不知道是谁组织的,但是来势汹汹,朕早晚能让锦衣卫查到,暂时只能委屈你了。” 一听这话,王振害怕不已,之前张太后要杀他,他就吓的够呛,这次怎么可能还平安无事。 “皇上饶命啊!王振该死,但请皇上饶命!” 话语间带着哭声,朱祁镇看着也是难受,只能把话说明:“伴伴,朕不会杀你,但朕也只能惩罚你,为了你的人头,你得听朕的,明天出发去边关,帮朕采集边关布防信息,顺便探探蒙古蛮子的动向,朕有预感,朕与蒙古必有动干戈寥落之时,你办事朕放心,几个月后你就回来,事情的风头也过去了。”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伴伴没事你下去吧,朕这里有他们几个小太监宫女就行,你回去赶紧准备一下,边关苦,一切小心。” “是,皇上,皇上放心,王振豁出性命,也给皇上把事情完成…” 看着王振走出御书房,朱祁镇露出了笑意,内心大有一种出手解决了大问题的快意。 次日,王振早早的带着队伍出了京城,直奔边关而去。皇宫中,朱祁镇的旨意传出,惩罚王振,贬到边关三月。 国子监祭酒贝泰讲学完毕,带着何乔新和孟非走在前头,后边是一帮国子监的学生,还有昨夜得知的其他读书人,浩浩荡荡游街而行。 行至一出皇榜处,才知道王振已经出了京城,既然事情已经有所处理,游行也游不到正主身上,贝泰内心大失所望。 何乔新看着皇榜若有所思,果然王振深得这小皇帝喜爱,为了他不惜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也要帮助王振。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六章 乔新,真卧龙也 因为王振的远赴边关,贝泰和孟非举行的游行起到的作用被降到了微乎其微,在百姓眼中,圣明的皇帝已经惩罚了这个做错事的太监,贬到了边塞吃苦。 第二天一早,何乔新拿着几张纸来到了国子监。这是昨夜熬着夜,结合后世已经成熟的政治集团的运行和组建办法,何乔新写出的同盟创建方案。 把方案交给孟非,何乔新去上课,今天讲的是破八股的基本要求,对于何乔新来说,这很重要,虽然自己古诗词什么的很精通,但是对于明朝的八股文章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考中秀才时的文章也不出彩。 国子监今天由于讲的的破八股,所以不论是秀才还是国子监的童生,亦或者是已经中举的举人都有过来听讲。 讲课的是国子监的一个老博士,何乔新来这虽然不久,也知道他,虽不知道姓名,但是知道这位曾经也是高中进士前几十名的存在。后来进入国子监教学,一晃多少年过去,俨然成为了扫地僧一般的人物。 这次因为来听课的人数较多,就没有在厢房授学,而是改在了彝伦堂后边的空旷地带搭建了一处高台。 何乔新来到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学生,找了一个相对高点又靠前的位置站起,静静等待着开讲。 何乔新等待着开课,这边孟非已经拿着写着方案的几张纸找到了贝泰。贝泰拿起方案,一张一张仔细看了起来,不一会,贝泰一拍桌子,把正在旁边品茶的孟非吓了一跳。 “妙啊!孟博士,这小子不愧是开创大明时报的神童,这想法简直闻所未闻,按照这个设想,我跟士奇当初的想法还是太过于单一了,这不只是能影响政堂朝廷,如果按照这小子的设想,这个同盟会必将可以光照万载千秋,决定国家生死命运,这恐怕连这个…都得按照同盟会的安排决定。” 贝泰说到“这个”两字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还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对面孟非也很吃惊,刚才过来匆忙,根本没有看纸上写了什么内容,按他的想法,何乔新只要按照杨阁老和贝泰大人的命令行事就行,这几张纸他也只当是儿戏而已,毕竟何乔新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再厉害能想多深。 从贝泰手中接过,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这是成熟的方案,就好似已经实践过一样,孟非心中大感诧异,何乔新这小子怎得如此妖孽。 “孟博士,你赶紧去宫里一趟,事关重大,你把这个亲自交到几位阁老手中,让他们看看…说实话,我感觉还是有点冒险,这么做简直就是架空了…你应该知晓我的意思。” “贝大人,我当然明白,在下这就赶快去,您且等我消息。”作为从八品的国子监博士,孟非当然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不过若是成功,那么简直就是开天辟地。 说完,孟非小跑着往国子监外边而去。 彝伦堂后边,来上课的读书人学子们都已经到齐。台上,一个老者走上了高台,示意在场的人安静。 “大家好,我是国子监博士金威远,想必有些人认识我。临近科举,今天在这彝伦堂旁边,国子监特意安排了这场讲学。 讲什么不用老夫说,可能大家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八股破题。主要讲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什么是八股文章?二是一般考官们出题的规律。三是今年大概率会出那一类的题,那些题?四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破题? 今天选老夫来讲学,不是因为我曾经考中了进士,我学问高,真正的原因是,我在国子监授学几十年,摸爬滚打讲文章,对于八股我总结了不少的经验,放眼整个国子监,我恐怕也难以找寻敌手。 讲学之前,谁有问题可以先提出来,一会咱们也讲上那么一讲。” 金威远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一个人举起了手,金威远示意他上前说话。 “学生施槃,见过金博士,闻国子监于今日讲学,特从南直隶苏州府吴县跋山涉水赶来,那日从大明时报看到此消息本来嗤之以鼻,后听闻讲学的是您,这才过来听讲,您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学生还真有一问?” 看着走出来的施槃,金威远很是高兴,不远千里来京,只为听他的讲学,这是何等荣幸,对着施槃和蔼道: “但讲无妨?” 施了一礼,施槃说道:“乡试本应明年,学生也是准备明年,但今天却加恩科,敢问可是有什么缘故?” “呵呵,这个老夫不用等一会再讨论,现在就可以告知你和其他想知道答案的人,皇上虽年幼,却也体谅我等读书人不易,特今年增加恩科乡试,八月就是乡试,这也是为什么我国子监要讲学的原因,天子都如此圣明,国子监也当为各位学子贡献绵薄之力。” 话音一落,就见施槃跪倒在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乔新和其他人见状,只好也赶紧跪下,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完站起身来,何乔新不由得露出笑容,这施槃也是一个妙人,本来正正经经一个讲学,还给朱祁镇这大明战神宣扬了一波英名,这货就不怕老天爷看不下去,把他送下地府。 示意大家安静,台上金威远又继续说道:“其他人还有问题吗?” 等了一会,没人出声,金威远知道大家没什么问题,就开口讲起了正式的学业内容。 “大明朝的科举制度一脉相承与隋,但较之与隋又有很大的进步,大明开国多年,科举考试皆已四书五经内容命题,代圣人立言,用八股文作答。” 顿了下,接着说道:“那什么是八股文章,很简单就是按照八股特定格式写出的文章叫八股文章……” 台上,金威远由浅入深,讲的头头是道,台下包括何乔新在内,都听的很是认真。 虽然何乔新知道八股会成为未来荼毒中国人的三大害之一,可是在这个时代,不懂八股就没有出头之机。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转眼已到中午,台上金威远才停止了讲学,十岁的何乔新就这样在六月的日光下,站了一上午,属实有点难受不已。 文渊阁,紫禁城里一片最不起眼的建筑。杨士奇和其他二杨,正坐在一张桌子左右,旁边还坐着孟非。 三杨眉头紧蹙,一上午的时间他们三人没有处理其他任何事情,就是跟孟非坐在这一类接一杯的喝茶,完了大眼瞪小眼。 “士奇,这个你倒是给个说法,干还是不干?” 杨士奇听后眉头更是紧锁,士奇是他的字,可是这会功夫,他更希望没人叫他。 “唉!子荣贤弟,之前我找你们,也是觉得贝泰的提议很好,对咱们的公务很有帮助,可是这个何乔新的提议简直太过完美与危险,你安叫我如何处理。” 旁边杨荣捅了下杨溥,杨溥也是眉头一皱,他也不好说这事,主要这个有可能大于天,这就不是什么好办的事。 杨士奇见杨荣捅了他一下,他还是不言语,于是说道:“弘济但讲无妨,咱们三人历经四朝,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信任。” 见状,杨溥苦笑着说道:“士奇、子荣,先说这个何乔新,之前就听闻其所作诗词歌赋,已经达到大家说平,我等都没这实力,复又创立大明时报,更是成为了可以控制舆论与名声的不凡人物,十岁之龄,就能想出如此谋策,简直是当世卧龙。” 孟非和杨士奇、杨荣看着杨溥,杨溥继续说道:“今日就算我等不同意这个同盟会的组建,按照何乔新的妖孽,他日也会成功建立一样的政党,要知道他才十岁。” 沉吟了一下,杨士奇说道:“干了,这事现在干了,咱们现在活着还能让这个组织不走上歪路,不然以后那个不法之人找上了何乔新,那么真的就是天下的灾难。” “孟非,你回复贝祭酒一声,这事就按照何乔新说的办了,切记不可声张,你回去吧。”杨士奇话音刚落,杨荣就对孟非说道。 孟非告退,三个人各自喝着茶,思绪却都飘荡在九霄云外。 孟非回到了国子监,没有见到何乔新,这时候何乔新已经回到了家里。 何乔新跟何忠回道何府,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到了午饭时间,何乔新没有去正堂跟家人一起吃,而是叫人把饭菜端了一部分到房间。 边吃何乔新看着手里的这封信皱眉不已,头大如斗。信是万有容寄过来的,内容尺度却让何乔新难受的很。 就在刚刚,回到了府上的何乔新,正准备换完衣服去吃饭,王富贵拿着信递给了他。看到万有容的名字,何乔新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拆开信一看果然验证了他的想法。 只见信上写着: “见字如面,乔新安好否?自打茶楼一别,有容思念成疾,最近只能每日采集千年红,仿佛嗅到了君的一丝丝气息。 君归京城多日,有容思念多日。有容已交够赎身之资,不日将动身京城,与君团聚。 君有意,有容也有情,有容愿与君共赴巫山云雨,更换百种姿势,一切但听君意。 等我!万有容字!” 何乔新看着信上的内容,嘴里吃着饭,心里暗骂万有容无耻,竟然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这般,真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千年红是什么,不就是石楠花嘛!石楠花是啥气味,你还能再露骨一点?你好歹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怎么如此? 何乔新嘴里不由得脱口而出:“想不到小小年纪,十岁就如此招蜂引蝶!乔新我有罪啊!”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七章 同盟会(上) 傍晚的时候,何府迎来了贵客。何文渊亲自出府迎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国子监现任祭酒贝泰。贝泰来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跟平时出行一样简简单单的坐着四人抬的小轿子。 按理来说,从四品的官员来府,不至于让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何文渊出来迎接。可是国子监乃一国教育之重地,能在此地担当天官一把手,也是值得何文渊重视和平等对待的,更何况贝泰还和当朝内阁首辅杨士奇是至交好友,满朝文武谁不知晓。 把人迎进正堂,分主客做好,两个喝着刚泡的好茶。贝泰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道明了来意,要见何文渊的三儿子何乔新。 虽然不明白贝泰找何乔新何意,但是何文渊还是吩咐王富贵去叫何乔新过来,毕竟何乔新现在跟他大哥一样在国子监学习。 “王富贵,你去把乔新吾儿叫过来。”王富贵内心吐槽何文渊,同样是管家,何三就被他叫做何管家,何乔新还叫他三叔,到我这只因为我是后提起来的,就一直叫王富贵,但还是答应一声,往何乔新房间而去。 王富贵走后,何文渊与贝泰两个人聊起了何乔新过往的生活和学习,不一会,两个人的笑声传出了正堂,笑声略显老迈。 来到了何乔新房间门口,王富贵敲门,听到敲门声何乔新说了一声“进来!”,王富贵走了进去。 进去后就见何乔新正在书桌前练字,这点他早都见怪不怪了。何乔新跟大少爷不一样,大少爷酷爱学习,却总是没有三少爷学业好,三少爷不怎么热衷学业,却喜欢练字,又不像二少爷是为了成为书法大家而练,只是单纯的练字而已。 “三少爷,国子监祭酒贝泰大人到访,说要见见你,老爷让我请你过去正堂一叙。” “我知道了,写完这个字我就过去,你先回去吧。”何乔新没有抬头,听完王富贵说完后直接让他先回去。 提笔继续写,写完收笔放回笔架,眼前“同盟会”三个字映入了何乔新的眼睛。看着这三个字何乔新眼睛似有精光射出,闭眼复又睁开,何乔新朝房间外走去,只留下身后随着六月高温,墨迹渐渐变干的字。 何乔新来到正堂外边,远远就听到何文渊和贝泰二人的爽朗笑声,边往正堂里边走,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见到贝泰,何乔新施了一个弟子见到老师的礼,贝泰看着高兴不已。不管此子年岁多小,又如何妖孽,但是总归还是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弟子。 “见过贝师!” 听到何乔新的话,贝泰赶紧示意免礼并说道:“乔新免礼!你我不必如此,老夫不会见怪,也不会怪你无礼。” “谢贝师!”说完何乔新又给何文渊行了一礼,然后就见何文渊示意他坐下。 贝泰看着何乔新坐下,然后就说道:“乔新,这次来老夫就是来专门找你的,刚才也跟你父亲聊了下关于你的事,你很不错。” 说着转头接着对何文渊道:“东园可以让我跟乔新单独说几句话吗?” 何文渊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反应了过来,不由托词道:“那你们老少聊,正好夫人找我有事,我就先去了,也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和贝泰两个人互相施礼,走出了正堂。见何文渊走出正堂,刚刚还笑盈盈的贝泰,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对着何乔新道: “乔新,你的同盟会组建办法,三位阁老已经同意了,你大可以去放心大胆的去试试,不过老夫还是不太放心,一时有些唏嘘,敢问乔新,同盟会的未来你为什么会这么设想,倘若失败,你可想过自己的后果。” 何乔新也变得非常严肃,面无表情,眼中带光,口中说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变化,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乔新不才,虽年纪幼小,也甘愿做开天辟地的人,乔新有时候不禁想,未来势必会变得不一样,那么为什么不让我们亲自去改变。” 看着何乔新,贝泰暗自叹息,皇宫内的那位,也是想开天辟地,想做个英主,想像先皇和成祖一样以戈止杀,可是事实上这明显很困难。我们身为臣子,自当辅佐天子,所以才想组建这么一个性质的东西,这个东西会极大的限制那位的权力,而你要做的,只会让你站在那位的对立面,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好,那老夫就提前祝乔新你成功,为咱们文人开创不世之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在所不辞…” 又说了两句,贝泰把茶杯里的水喝尽,起身朝何府外走去。何乔新跟着送出了府门外,见贝泰上了轿子,弯腰恭送轿子远去。 轿子走远后,何乔新朝身后的看门下人说道:“你去趟出版社,把何三给我叫回来,回来后让他来我房间见我。” 吩咐完,转身进了何府,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用过晚饭不久,何三就从出版社赶了回来,直接来到何乔新的房间,都没有回去见娘子。 “老板,叫我啥事?” 虽然不知道何乔新这个老板又要做什么,何三心里猜到是何乔新可能又要闹幺蛾子,但还是问了出来,谁叫何乔新给的月钱太多了,人格和生命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何乔新看着跃跃欲试的何三,面露异色,这才一年多,金钱就给一个曾经老实巴交的老实人腐蚀成这样,何乔新属实是没有料到。 把这些念头从大脑甩开,何乔新严肃道:“是这样子滴…三叔,我与国子监的祭酒贝泰大人还有内阁的三位阁老组建一个同盟会。 章程已经过了,明天就开始正式的组建,叫你回来不为别的,是想让你跑跑腿,在大明时报开一个专栏,把这个作个招人的告示。 招什么人,当然是读书人和有志向的百姓,当兵的武人,不分三六九等,只要心向正义,心中想报效国家等等的人。 这个是具体的章程,你看下,明天你就按照章程开始照做就行。” 说着,何乔新递给何三一卷章程,正是以他的那几张纸,贝泰和三杨修改敲定的章程。 傍晚的时候,贝泰临走之前,把这个章程留了下来,何乔新就在刚才吃过饭后,也简单的看了下,发现几乎没有改动,唯一的几处改动就是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几个点,被三杨给改掉了。 何三从何乔新手里接过章程,没有现场看,收到了袖口里,何三对着何乔新说道: “那没什么事,老板我就下去了。” “三叔,没事了,你赶紧回去陪三婶婶吧!”何乔新说完示意何三出去。 听到何乔新的话,何三脸颊一抽动,现在的他,只对金钱感兴趣,对娘子除了每天报个平安,也没其他想法,这一年多来,被踹下床不知道多少次,夫妻之间已经产生了明显的裂痕,但是这些他总不能跟十岁的何乔新说,虽然跟他有一点关系。 次日,出版社内部开了一个会,何乔新作为负责人和组织人列席了此次会议。会议主要内容就是同盟会的招新专栏怎么写能让大明的文人士大夫,百姓与丘八兵踊跃加入。 日上三竿,何乔新都听的开始打哈欠,就是没人给出最好的办法,其中老冤家胡颖和刘明更是吵的不可开交。 何三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一点。 何乔新站了起来,对参加会议的人说“讨论不出来,统一降月钱。”,说完转身往外边走去,准备回家吃饭。 何乔新走后,胡颖和刘明大眼瞪小眼,何三也是嘴角露出无奈,平时报新闻,一个比一个能耐,做个策划就如此水。 何乔新回到家,正好赶上吃午饭,一家人坐在桌子上边吃边聊。突然,何乔新一拍桌子,,然后对何忠说道: “大哥,三弟我有一个五百两银子的大买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何忠与何文渊同时感觉眼前一亮,没等何忠说话,就听得何文渊道:“那个乔新吾儿,为父很有兴趣。” 何文渊心想,上次何乔新说五百两银子的大生意,就整出一个日进斗金的大明日报,这回又来一个,这要是自己干了,不比当这个狗屁倒灶,不受领导重视的正三品刑部侍郎强多了。 何乔新对面坐着的徐氏面色暗了下来,内心暗想,老爷怎么记吃不记打,刚从牢里出来没两天,还想着钱。 何忠见老爹发话,本来已经成功激活颜色的大脑,瞬间又回到了黑白形式,正打算放弃,旁边坐着的何乔新说话了。 “那个父亲大人,这个生意还真就只能大哥做,您想做估计也没机会。” “好吧!我就是试探试探你!”何文渊听三儿子说自己做不了,又想到自己不应该贪财,于是嘴上变得很快,不过脸上的失望之色分外明显。旁边徐氏的脸色不再暗淡,而是恢复了光彩。 这边何忠听得父亲放弃,赶紧说道:“三弟何来的话,你我兄弟说什么兴趣,为兄这就马上帮你,一会吃完饭咱们就立即行动,争取早日做成五百两银子的大生意!” “呃!那个不着急,大哥!明日再说,你同意就好,同意就好!” 何乔新低头吃饭,不再说话,旁边何忠吃口饭就看下何乔新,何乔新被看的好不自在,扒拉了两口饭,赶紧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后边何忠见何乔新离去,端着饭碗站起身来,就要追上去,旁边何文渊一拍桌子,喝道:“坐下好好吃饭,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如此放肆,我就是这么教你饭桌上的礼仪的?” “是,父亲我错了!”何忠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知道…这是父亲有点嫉妒他的才华,毕竟父亲自告奋勇,三弟都没看得上他。 见到何忠安心坐下吃饭,何文渊内心窃喜,就像是年轻时迎娶徐氏的感觉。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八章 同盟会(下) 几天过去,同盟会组建的很顺利,在何忠和大明时报的宣传下,很快就有不少百姓和读书人通过入会审核,加入到了同盟会之中。 宽敞明亮的出版社何乔新办公室,何乔新坐在自己定制的老板椅上,端详着杨士奇送来的同盟会中,现在加入的官员名单。 名单首位的就是人称三杨的三位内阁阁部,再往下就是国子监祭酒贝泰和孟非博士。 名单中基本上都是朝中掌握实权的大臣,还有三省六部平时以三杨命令马首是瞻的小官员,国子监的其他博士、助教,加上地方上三杨的门生故吏,组成了这份同盟会中属于官员的名单。 按照何乔新的章程,同盟会将分为官员、生员、百姓以及商人四部分。生员和百姓何忠发展的会员与日俱增,商人何乔新通过出版社和大明时报的影响力也发展了不少商人,其中第一个加入同盟会的就是已经在南京开了分店的利民。 何乔新手中这份官员名单补齐了同盟会官员部分的缺失。只要等位于通县乔新印刷厂旁边的同盟会总部建成,就可以在各地建立分会。那时候同盟会才真正的算建立成熟,现在也只不过是雏形。 放下名单,何乔新神色有些复杂。同盟会是建立了,可是实际的控制权力还在内阁,三杨守成,将来势必会与同盟会的目标发生碰撞,这个问题得早早解决,后世东林书院的结局绝对不能发生在同盟会身上。 闭眼睛,右手曲握,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办公室外,各个分组的业务讨论声,更远处的同盟会临时办公室的誓言声,隔壁何三与其娘子的争吵声…都清晰的传进何乔新的耳中。 时间斗转,一晃一月时间而过。由于用的是乔新印刷厂现成的建筑,同盟会的总部很快就建成了,各地分会也在陆续的发展建设中。 得益于大明时报和五大乔新印刷厂的帮助和支持,加上三杨许可,各地的会员发展的很快。也是这时,何忠的作用终于凸显了出来,对于与银子相关的会费的收缴,何忠那技能点,明显点偏的大脑,表现出了让人超强的计算与应用能力。 会费收缴有条不紊、分毫不差的,不带一丝偏颇与错误,何忠成功的成为了同盟会的财政老大,一个月前他美名其曰的先遣队也正式破壳而出成为了同盟会的财务团队。 七月进入了中伏,京城的天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火热。同盟会整体架构已经完成,何乔新这个名誉副会长也得以可以安心的备考八月的乡试。 在何乔新备考的同时,何忠热衷于待在通县同盟会自己的办公室里。对于乡试,何忠已经打算放弃,到时候中举了皆大欢喜,不中也无伤大雅,现在他找到了真正自己喜欢做的事。 一辆秀丽的马车在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驶进了这座天下的中心——京城。停在醉仙阁门口,车里一个二九年华的江南美女,诱人的红唇轻启: “赶紧去何府报信,就说同盟会金陵城分会会长拜访,就说有要事要在醉仙阁与副会长何乔新公子相商。” 马车前边,副坐的一个丫鬟跳下马车,道了声“是”,蹦蹦跳跳的朝远处跑去,离去的方向正是何府。 两刻钟后,何乔新在正堂见到了这个刚赶到的丫鬟,丫鬟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吃着橘子,见到何乔新到来,脆生生道: “小孩,去把你家少爷何乔新这个始乱终弃的叫来。” 何乔新怔怔出神,始乱终弃?还始乱终弃一个分会会长,貌似自己在金陵城没有这么做吧。 看向翘着二郎腿,一点也不淑女的丫鬟,何乔新不由得问道:“那敢问姐姐,我家少爷怎么始乱终弃了?” 丫鬟也不认生,说道:“哼!你家少爷怎么没有始乱终弃,我家小姐与他认识不到两天,就留下一封信,说什么么要陪大哥沐彬回沐王府,完了就返京,完了让我家小姐赎身,来京城找他,只要信到,就会去接,这信早就送到了,也没见你家少爷去接,不是始乱终弃是什么?” 何乔新一时语塞,听完这丫鬟这话,顿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猜到了这个分会长是谁,怪不得这万有容给他写那种挑逗的信。 自己当时与王富贵因为事情紧急,就连夜启程返回了京城,那么还在南京的就只有沐彬老兄和张玲那货,这肯定是张玲又扮演自己了。 想到这,眉毛一挑,何乔新笑嘻嘻地对丫鬟道:“这位姐姐,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何府三少爷何乔新,不信你可以问府上的任何一个人,恐怕你家小姐遇到骗子了。” 一口茶从丫鬟嘴里喷了出来,早有准备的何乔新已经闪到一旁,站了起来,来到何乔新身边,捏了捏何乔新的小脸,看着大眼睛双眼皮的何乔新,不可置信道: “你真是何乔新何公子?” “如假包换!这位姐姐,既然是认错人了,那恕在下不能去赴你家小姐之约,弟弟我还有事,就不留姐姐在此了。” 说完,何乔新松了一口气,可不能去见万有容,那货胸大无脑,况且自己在金陵天天去她的画舫喝花酒,万一她不在乎自己年龄小,又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甩都甩不掉,想想就可怕。 喊了一嗓子,让下人送丫鬟出何府,没等丫鬟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何府的大门外,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何府大门关上,丫鬟见大门关闭,无奈转身离去。 因为万有容的到来,而且万有容又不知道怎么搞成了南京同盟会的分会长。为了不见到万有容,接下来的几天,就连同盟会的庆功酒宴何乔新都没有参加。 杨士奇和贝泰二人,只当何乔新小小年纪,不想出风头,酒宴上还大大的夸奖了一番。酒宴上,对万有容献殷勤的男人不少,不外乎是万有容风情万种,妖媚至极。 可是对于这些,万有容表现的不太感冒。一想到被骗,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一想…万有容认为这就是柳暮云为了独霸金陵秦淮河而设的计,不过那位公子长的还真是俊。 又想到京城的真何乔新只是一个孩子,万有容心里咒骂,你说你没事去南京干吗? “啊嚏…!” 何乔新正在练字,练的正是去年金榜殿试第一的文章。打了一声喷嚏,摸了摸鼻子。何乔新继续临摹。虽然不能短时间内把四书五经吃透,把八股学究天人,但是何乔新有自己的办法。不是什么特别办法,就是后世的刷题,这篇文章何乔新今天已经临摹了一天。 大哥何忠和二哥何乔福最近总是不在府上,也不备考乡试,何乔新认为这无所谓,反正大哥、二哥就算考中,当了官也不过是多一个跟父亲一样的人,早晚会被腐蚀,这也算是变相的拯救了他们的人生。 第二天,京城伴随着雷声,下起了雨。何乔新支着伞,躲在城墙边,看着万有容的车缓缓向通县驶去。待到车子走远,何乔新向出版社走去。 到达出版社,把刘明喊进办公室,把一张纸递给刘明,刘明低头一看,双手一个不稳,纸落到了地面上。 弯腰把纸捡起来,捧在手心,这时候才发现,何乔新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正盯着他看。 “老板,这个你却定…要发?这样做虽然同盟会的热度会上升不少,但是那边…就是会不会闹…事?” 几句话刘明说的磕磕巴巴,何乔新大眼睛里露出鄙视,这也就是在这个时代,要是在后世,就你这么当主编,早晚把出版社干黄了。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出版社第一条是什么,老板的命令你们只需要执行。” 说到这,何乔新屈指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通知其他几个主编,除了经济报,其余的报纸头版头条必须把这个给我报导出去,你们带着手下给我把热度搞起来,下去吧。” “好的!”说完刘明走了出去,往会议室走去。 新华书局,最新一期的大明时报和其他大明时报出版社的其它报纸,都报导了一个事件。 事件的热度很快扩散,沐王府夫人张玲喜爱金陵秦淮河前得月楼花魁,现任南京同盟会分会长的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时间每过一天,南方也渐渐传起了这件事的八卦,从大明时报诞生,几乎都是真人真事,所以也没人怀疑。 金陵城里,刚刚撕碎了一张报纸的万有容脸色非常的不自然,就像是梦破碎了。 沐王府,沐彬找到了张玲,质问张玲,为什么喜欢一个青楼女子,就因为他体力不行?张玲咬牙切齿,却也一时语塞,总不能跟沐彬说只是单纯的想搞何乔新吧! 大明全天下一时间都知道了同盟会的存在,各地分会每天都会收到无数的入会申请。 何府里,吃着糕点的何乔新看着手里的报纸,露出了笑容,何乔新都可以想象的到,沐彬老兄和张玲的趣事。 摇了摇头,转头对着旁边刚被家暴中解救出来的何三道:“三叔,你帮我去趟皇宫,找下杨阁部,把这封信交给他。” 嘴里漏着风,口齿不清的何三应道:“好滴,老…班。” 见何三走出去,何乔新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 …… 第一卷 降世 第十九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同盟会运转也没有问题,经过这一年多的多次加印,各类报纸的买卖数量到达了峰值。 出版社有何三盯着,同盟会有何忠看着银子和三杨把持着大方向,几个印刷厂也有何乔福十天半个月的巡视督导着。 当尘埃落定,何乔新每天临摹八股文章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至少字比之前好看多了。还有半个月就到了八月,八月的乡试规定为期七天,其实这七天说的是所有考生的时间,真正参加的入场考试只有三天三场,分别是八月九、八月十二和八月十五。 何乔新参加童生试过了后,得知乡试的具体日期骂了好久,也不知道那个孤寡老人定下的八月十五,连中秋节都不让考试的学生过上,跟家里团员都做不到。 何乔新旁边站着的王富贵诧异无比,三少爷每次备考都跟其他学子不一样,想着就把疑问问了出来。 “三少爷,我有一句话请问,您这个每天临摹练字,也不温习四书五经,也不自己试着写写八股,就怕考试不会如意吧?三少爷您的童生试当时考的可并不理想。” 看了王富贵一眼,白眼一番,不屑的对王富贵说着:“那个富贵叔啊,你不懂,我这叫刷题,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要是没什么事去给我剥两个橘子。” 王富贵转身去剥橘子,何乔新继续临摹刷题。最近以来,得益于刷题,何乔新根据过往成功破题的八股文章,也总结出了一些共同点,对于乡试何乔新还是自觉胸有成竹。 王富贵拿了两颗剥好的橘子回来了,同时跟橘子一起带回来还有一封信。 把信拿到手,打开信封取出里边的信。信上边跟上次收到的张玲的信一样,都是娟娟小字、秀气得很,不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信明显写信的人年龄不大,看开头何乔新就知道了,信中的言语略显稚嫩。 直接抽出最下方一张纸,看向落款,果然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钱袅袅,上次邀请自己参加女子诗会的那个,皱着眉头,开始从头阅读。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邀请自己再次参加诗会,不过有点奇怪,怎么会以信的形式送过来,还把诗会地点选在了醉仙阁。 不过也没多想,何乔新欣然应约,这小妮子挺仰慕自己的才华,做人怎么也不应该让粉丝失望。 按照信上的地址,何乔新也写了回信,时间何乔新拟定在了三天后,因为明天何乔新要去见利民。 把信封好,让王富贵出去送信,何乔新继续临摹八股。 第二天,同样是醉仙阁,一个不大的包厢里,利民端起酒杯朝何乔新敬酒,感谢南行之路的照顾。 何乔新也端起杯子,不过何乔新杯子里是新鲜的蔬菜汁。回到京城,何文渊虽然自己本身有点不靠谱,但是管几个孩子还是特别严苛的。 何乔新哪敢在京城,何文渊的本土地盘里跟他人喝酒,要是让何文渊知道他在金陵城喝花酒,腿都得打断了。 回京之后,就已经吩咐好了何三还有王富贵,这事不准外传,还给了俩人不少的银两做封口费,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王富贵老在何乔新房间内外服侍着,以至于有时候何文渊和徐氏找管家都得亲自来何乔新的房间附近找。 “老哥客气了,不过老哥,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哥咱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没必要藏掖着不是?” 说完,何乔新摸了摸鼻子,眼睛滴溜溜的转,听到何乔新的话,利民一饮而尽,眼中露出了商人的光芒,笑嘻嘻道: “何老弟就是聪慧机警,老哥我这点小心思,就知道瞒不住你,我听二公子说,同盟会每年还要举行叫什么年会的一个会,需要一些纪念品,老哥我有个想法,你看纪念品就送衣服怎么样,统一制式带你们同盟会的标志,也让老哥我赚点钱。” 端起的蔬菜汁放到桌上,何乔新站了起来,来到窗边,打开后示意利民过来。 “老哥,这当然没问题,可是你得往远看,咱们现在站在醉仙楼三层,透过窗户看下边,下边也是店铺林立,可是有几个做的又大又强?” 利民有些不解,这跟自己找他谈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何老弟,老哥不是你这等少年才子,小小年纪就富甲一方,名震天下,还望何老弟解惑,老哥实在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理解就算了,你只需要答应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要顺手帮我就行,小弟吃的也差不多了,老哥你慢慢吃,小弟先走一步,谢谢款待,你直接找何忠就行,就说是我的意思。” “不再吃了啊!那何老弟慢走,老哥太谢谢你了。” 回到何府,府里正准备吃午饭,何乔新刚刚吃了不少,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胡吃海喝,跟徐氏说了声就转回房间。 身后徐氏老样子,牵着何忠还有何文渊的手,闭着眼睛在念叨着什么,开饭前的仪式感不能丢。 何乔新刚回到房间,何三就找了过来,看到何三,何乔新很是诧异,这个点难道不应该是跟三婶婶吃饭才对,难道又被家暴了? “三叔你有事吗?” “老板,你不是让我给杨阁部送信嘛,今天上午杨阁部遣人来找你,见你没在府里,就跑到了出版社,我问明白了才知道是杨阁部有信给你,我就回何府等你,怕杨阁部有什么重要事找你。” 何乔新微微一笑,最近这何三挺有意思,越来越像前世的自己了。 “行,我知道三叔,你去休息吧,老是工作,跟三婶婶都不亲密了。” 道了声“是!”,何三走了出去。 看着手里的信,何乔新摇了摇头,最近属实这个信收的有点多。 取出信,越往下看何乔新表情就越严肃,额头也渐渐浮现出川字。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何乔新想事情就习惯有规律的敲桌子。坐在桌子边,右手拿着信,眼睛紧紧盯着,左手有规律的敲击着前一阵子买来的紫檀木做的桌面。 反复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信看了四五遍,把信装进信封。可能是不放心,连带着信封一起撕碎,瞅着地上的碎片,何乔新弯腰收了起来。 放到一个空盆里,从柜子里取出自己亲自改造地一个方形小玩意。把盖子拧开,何乔新大拇指和食指一捻,一簇火苗燃烧了起来。 把盆里的信点燃,看着信渐渐化成了飞灰,何乔新长舒了一口气,这封信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恐怕杨士奇和他都要满门抄斩,这杨士奇也是,这么大的事你还敢送信,还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次日中午,同样的地点,不同的包厢。 何乔新和钱袅袅坐在一起吃着饭,不过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何乔新本来就很纳闷为什么要选醉仙阁这个酒楼做诗会地点。 来到这,果然没让何乔新失望,感情这是借着诗会名头约自己。刚来到酒楼钱袅袅订的包厢,进门钱袅袅就递给何乔新一张纸,把何乔新带到座位上,就自顾自地吃着。 何乔新看到纸上这句词,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好怎么回,纸上写的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正常人看到这句应该回一句“青山见我应如是”,可是这是后世文科情侣间或者这个时代夫妻间的浪漫,何乔新与钱袅袅岁数都不大,何乔新怎么回,那不真成禽兽了。 低着头陪着钱袅袅吃饭,两个人一言不发,肉眼可见的何乔新的小肚子鼓了起来,何乔新知道,这个身体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那个何公子,诗会不在这办,其实是后天,我今天就是想见见你…” 钱袅袅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不过可能是害羞,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何乔新勉强才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那好,你到时候通知我就行,我一定准时到场。” “那何公子你喜欢我…不是,我是说何工子喜欢参加诗会吗?” 看着上次诗会还大胆泼辣的钱袅袅,何乔新顿感头大,这丫头现在就这发育,自己也没兴趣啊,况且现在也无能为力。 心里想着,嘴上何乔新回道:“当然喜欢,特别是跟一群小姐姐一起讨论!” “哦!那就好!一定来。” 言罢,打开包厢门,提着裙摆跑了出去。看着钱袅袅的背影,何乔新怔怔入神,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见主人走了,何乔新也起身朝外边走去,准备溜溜达达回家,没等出了醉仙阁的大门,刚出了一层楼梯口,就被掌柜的拦住了。 “何公子,那位小姐走了,可是账还没有结,公子你看是不是结了账再走,你也是商圈里有名的人物,不会吃白食吧?” 仰起头,看着笑容满面的掌柜的,何乔新瞬间清醒了起来。 “多少钱?” “不多,一共是二两银子。” “这么贵?” 笑容逐渐消失,掌柜的说道:“何老板,刚刚钱小姐还带走了一只烤鸭,也要算钱的。” “啥玩意?还带了一只?” 掌柜的没再说话,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盯着何乔新。京城很多店铺都跟出版社有合作,但是其中恰恰不包含醉仙阁,所以掌柜的跟何乔新说话也是硬气得很。 掏出二两银子,甩到掌柜的手中,何乔新手捂着额头走了出去。出了门后,刺眼的阳光照在何乔新的身上,何乔新大感脸色发烫,两世加起来三十多岁,竟然被女人一次次戏耍。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章 乡试 八月九号,京城贡院门口,何乔新兄弟三人并成一排,听着何文渊训示。 “记得为父的话,不要着急下笔,时间够用要多审题,文章在心里多过几遍,破题要有新意,不能太过平庸,这不比童生试,那么简单,一定要慎重,特别是乔福吾儿,你最近都没有备考,一定不要慌,至于老大嘛!你开心就好,为父还有公务就先走了,你们母亲会做好吃食等你们出来,夫人把烧饼干粮和水什么的给他们吧。” 说完,举起手臂挥着手转身离去。徐氏应了一声,把干粮分给了兄弟三人,三人跟母亲拥抱了一下,往贡院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验明身份后,三人被引到一个帘子后边,有人开始上下其手,检查有无夹带私货,也就是所谓的小抄。 三个人被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个遍,确认没有私货后,三人拿着发的木牌,各自在棚子里寻找自己那个被隔出来的专属座位。 何乔新的座位在一进贡院正门右转第三排第四个棚子。找到座位,何乔新静静的等待着放题时刻的到来。 不到最后一刻,至少除了有限的那几个人,整个贡院没人能提前知道题目,也包括考生,没有人可以提前知道题目。 等待了大约半个时辰,门口不在放人进来,没赶上的也只能等下次乡试。不过还好在这次是恩科,这次没赶上,顶多是等一年再考,不用等四年。 钟声响起,贡院大门关闭,徒留下门外一群叹气声在贡院门里。有小吏分发卷子,监考的官员们也开始了走动。 拿到卷子的何乔新一阵头大,好在题目还不算刁钻。何乔新脑海中按照何文渊说的,开始想出处,想破题和解题,在脑海中一遍遍的修改完善。 这时候,打个小差也想,上辈子的自己为什么选了新闻学和工学做研究生的专业,而不是选择个教育学和语言文学。 把这般念头抛出脑海,何乔新开始按照想好的文章思路开始写在了白纸上,这是草纸不是卷子,卷子写了真就没办法从新开始。 写了能有两炷香,一篇八股文印在了纸上。何乔新目光灼灼的看了一遍,把草纸团城一团,扔到了桌脚。闭目思索一会,从新拿出一张草纸,再次奋笔疾书。 又过了两炷香,草纸之上再次布满了何乔新好看的字迹。这次的考题是《君?哉》,何乔新拿起卷子的一刻就知道他出自《论语.公冶长第五》。 刚才答得中规中矩,想到童生试的成绩并不理想,又想到门前何文渊说的话。何乔新破题写道“有于君?者,(圣?所不忘也),遂以君?称之矣。” 俗话说剑走偏锋,破题就得歪。接下来的承题、起讲、中股、后股、束股七部分何乔新越写越顺,这么一篇不一样的八股就被何乔新做了出来。 打量着纸上的内容,何乔新自己也咄咄称奇,如果把八股分九等,现在这篇怎么也能达到七等。不着急把这篇文章用最好的字迹誊写到卷子上。 把这篇草稿放到一旁,用砚台压好,何乔新右手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这是在思考有没有更好的破题之法,也在思考这篇偏歪的文章还能不能修饰的更好。 时间滴答滴答的像水滴,在一点点的过去。转眼已至中午,因为要防止作弊等等特殊情况,考生不能出贡院,考生只能啃着带来的干粮和水,这还只是第一场,后续还有两场,一共三天。 何乔新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比这篇草稿还好的破题,只能跟其他考生一样,拿起母亲徐氏准备的烧饼和干粮就着水嚼了起来。 吃了两口,站起身来伸了伸腰,抖了抖腿。贡院考场内不让走动,所以何乔新也只能如此这般做了。 简单的活动了下身体,何乔新继续坐下吃饭。 水足饭饱,打了一个饱嗝,何乔新伸了一个懒腰,再次把眼睛闭上,右手开始敲击桌面,思考文章。 乡试一共三场三天,这第一天的考试尤为重要,后两天的只要工整就没有问题,主要还是第一场的考题决定乡试的成绩。 何乔新这边思索着,隔着三排一座棚子的何忠,正在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好不安分。 最近没有备考,老是盯着那个同盟会收会费的事,考试前天他才想起这档子事,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是这玩意没法磨。 隔壁棚子第一排的何乔福却正在往卷子上誊抄,表情很是兴奋,主要是回京前半个月,他还专门抄这一段论语练书法来着,也在脑海里思考过如果是这个应该如何破题。 何乔福破题中规中矩,不偏不倚刚好,因为心中自有文章,感觉这次考试比自己参加童生试还要简单,也不像何乔新那么思索,也不似何忠那样抓瞎。 一个考场,三位兄弟,三种光景。 距离第一场考试还有一个时辰,何乔福的卷子早已经装入筒子用腊封好。 何忠则是直接在卷子上写着,主考官路过还讲了一个评语,竖子与丘八无二无别也,大抵上是这意思。 何乔新在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拿起草稿,修改了几个字。把卷子拽了过来,写上姓名、籍贯,开始照着草纸上的草稿开始誊抄。 两刻钟后,何乔新抄完了文章,把卷子上自己的名字糊上,拿起旁边挂着的封筒,把写好的卷子卷成筒状,塞入了封筒内,也跟何乔福一样用腊把筒封好,静静的等待钟声响起,等待小吏把卷子收走。 咚!咚!咚! 三声浑厚结实的钟声响起,小吏过来收走了卷子,何乔新缓缓站直了身躯。 一天的静坐让何乔新十岁的身体有点酸酸麻麻地,右手握成拳头敲了敲后背,何乔新往贡院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就见大哥何忠与二哥何乔福早已经在门口站立。走了过去,何乔新就见打何忠沮丧的表情跃然脸上,与他对比明显的就是何乔福眉欢眼笑、怡然自得地笑容,对比分外明显,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考试考的如何。 身高还不到两位哥哥肩膀的何乔新,抬起手拍了拍哥俩说道:“大哥、二哥我累了,咱们回去早点洗簌,完了吃完饭赶紧睡觉吧。” 何忠可能是没考好,又或者是一天比较劳累,何忠没有言语,何乔福听后回道: “好吧!大哥、三弟请。” 说着,何乔福手臂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世为人的何乔新看出何忠难受,上前牵起何忠的手往前拉,虽然内心里何乔新恶心肉麻不已,但还是牵着何忠的手小跑着往前方跑去。 三人许是回家心切,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何府门口。 进入何府,各自回去洗簌刚完事,兄弟三人就被王富贵叫着来到了正堂。正堂里边何文渊坐在主位,贝泰和孟非坐在下边,他们对面坐着这个身穿盔甲地将军。 正堂外边,何乔新三人看着门口站着的两排兵卒,何忠与何乔福只当是那个将军前来拜访父亲,叫他们来拜见。 何乔新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两排兵卒左手边这排的首位这个,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不过何乔新肯定的是,他绝对见过。 进入正堂,何乔新就知道门口那个兵卒是在哪里见过了。 文华阁,那个吟诗比较偏后世现代的丘八同桌的吹捧他的那个。往他身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杨洪今天这身特别的隆重,金甲银丝软红缎,叫上一双黑色高筒靴。 看到哥仨进来,何文渊站起身来,指着哥仨道:“这三位就是我的孩子,长子何忠,二子何乔福,三子何乔新,贝泰大人和孟博士我就不介绍了,你们三个最近都见过了,你们上前来。” 示意哥仨上前,完了指着杨洪接着道:“这位是都指挥佥事杨洪杨将军,刚从宣府回来,是陛下召回来负责恩科乡试安全的,你们拜见一下,完了再给贝泰大人和孟博士见礼。” “不用了何大人,您的三位儿子我都见过了,记得还是上次我在文华阁赋诗地时候。” 何文渊刚言罢,杨洪就出声说着话,说着好像还回忆起了一段开心的往事,神态尽显恬适明媚。 听到杨洪的话,贝泰老脸一红,孟非也是嘴角直抽抽。何乔新哥仨忍着不笑,憋的非常难受。何乔新心里暗暗琢磨,杨将军您真自信呢! 这边回忆完了,就听得杨洪接着道:“你们不知晓吧,我的才学已经上达天听,咱们陛下对咱是赞不绝口,这次恩科特意把我调回京城,负责防卫。 前个回京当日,没等我休息,王力公公特意拿着圣谕过来找我讨要诗词。 天子开口,我无奈只能把我这一年来在宣府精心作的诗交给了他,让他转呈陛下。 那个何乔新是吧,我对你是早有耳闻,而且那日诗会能拿的出手的也就你我两人,我给你念念我这精心之作。 呜呼哀哉!陛下真空天子。 呜呼哀哉!太后凤体安康。 呜呼哀哉!大明卫视无双。 呜呼哀哉!百姓交口称赞!” 杨洪念完,整个正堂鸦雀无声,见无人说话,杨洪只当大家都被他文采摄住,也没多想。 过了能有一会,何乔新打破了这里诡异地寂静。 “好!真好!” 说着,何乔新双手鼓起了巴掌,在这个寂静的正堂,清晰无比又特别地响亮。 杨洪摸了下腰间别着地御赐宝剑,看向何乔目光中透露着一丝丝惺惺相惜,又想到了小皇帝,不由得心里暗自猜想,果然这茫茫天下,渺渺众生中,只有何乔新与陛下懂我,这大概就是才子间的默契。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一章 醉生梦死的八月 众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主要是杨洪一个人在说,包括何乔新还有贝泰等人,只是刚开始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听杨洪在讲诗词歌赋云云。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大概是讲累了,渐渐的杨洪不在说话。众人就在这种情况简简单单问了下何乔新哥仨感觉考的怎么样,然后结伴而走,不过跟来时不一样,来的时候是杨洪跟着贝泰、孟非二人,回去的时候杨洪独自带着人走了,贝泰和孟非往相反方向而去。 第二天没有考试,何乔新第二次日上三竿才起,第一次是童生试考过之后。因为有两天时间准备第二场的考试,所以何乔新也不着急,醒来之后把王富贵从门外喊了进来,现在王富贵已经彻底被同化成个何乔新一个人的管家了。 吩咐王富贵去杂役院的厨房要了两道小菜,又去何府外边不远处的京旺斋买了半只烤鸭。 王富贵带着丫鬟把饭食菜品送到了何乔新的房间,何乔新开始大快朵颐,吃的好不快哉!许是吃得太快,有点噎得慌,让王富贵把冰镇的蔬菜汁倒了一杯。 何乔新已经猜到,只要不出意外,这个举人老爷的身份已经可以说手到擒来,所以也不焦急,更不担心。八月十二参加第二场,八月十五参加第三场,三场完毕,八月二十四榜单一出一切就尘埃落定,想到这吃起喝起心情更是爽歪歪。 大明时报出版社,这个月初正式更名为大明出版社,同时还在五个乔新印刷厂附近开了大明出版社分社,五个分社的社长都是几位主编亲自从自己的编辑队伍里选出来,最后由何乔新钦定的。 时间正值中午,杨洪正在何三的办公室里喝茶。办公室外,围了一圈带甲持刀的兵卒,不知道还以为里边有什么事情。 办公室里边,何三脸色非常的不自然,对面杨洪却惬意得很,喝着茶,翘着二郎腿,要不是看那一身明晃晃的将军铠甲,谁能看出这是一个当兵的丘八。 当然,杨洪本身的样子还是五大三粗的,但是身上给人的气质却让人哭笑不得。明明是当兵的将军,非要装成有文化的读书人。 “杨将军,你这诗真的写的不行,没法上报纸啊!” “净瞎说,皇上都夸我的诗好,而且昨天你们报社的东家也夸奖来着,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何三露出苦笑,这要是给你印了,报社不得被全天下读书人骂死,无奈道: “这个可能老板和皇上比较喜欢,但是吧,杨将军你这个诗大部分人属实是接受不了的。” “你们门口还贴着言论自由,文化平台,我上你这不要稿费,我贴钱给你,你还不干?” “他不是这回事,不是杨将军你付钱了我们…有话好说,杨将军你让他把刀收起来。” 杨洪示意身后的兵卒把刀收起,完了转过头,接着对何三道:“何三,你要是不同意你就让真管事的做决定,一个男人怎么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想我杨洪,京城诗会参加无数,皇上都知道我才情无双,文武并重,这回更对我委以重任你晓得不?” 何三把僵硬的脸面向杨洪,裂开难看至极的嘴说道:“我这就问下老板,杨将军你先喝茶,别动怒…有话咱好好说。” “嗯!” 何三走出办公室,叫来一个人,交代一番让他去何府的话,转身回了办公室。 何三回到办公室,坐到自己椅子上,面色难看的喝着茶。 刚吃过饭的何乔新听完被何三派来的出版社员工的话,不禁一时间哭笑不得,想了想对来人道: “你且回去,就跟三叔说,这个杨将军的诗不错,可以上大明时报,任何人都可以在大明时报发表文章,不能因为杨将军是当兵的武夫,就不上报,让他给杨将军道个歉,这事就完了,我还要备考,就不过去安排了。” 听完何乔新的话,来人也是尴笑了下,完了应了声“是”,转身回返。 杨洪与何三听到汇报,两人心情截然相反。杨洪高兴不已,觉得还是何乔新这小老弟懂自己。何三眉头紧锁,觉得老板这是又要搞事情。 何三跟杨洪简单说了下,告知他送过来的这首诗将会在下棋的大明时报刊登,全国印发出售。 得到答复的杨洪,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大明出版社,来到街上。杨洪五大三粗的身躯走在前边,虽然没有沐彬高大雄壮,但是走在一群比他小很多的手下前边,还是很醒目的,看到的京城百姓只感觉到杨洪走路都趾高气扬。 时间来到傍晚,杨洪在京城的府邸门口,一队敲锣打鼓的队伍来到了门前。 咫尺京城,很快就引来的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杨洪带着人出来,才认出来这不是宫里的王立公公,怎么如此兴师动众,上前施了一礼。 就听得王立道:“皇上有旨!” 这四个字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杨洪赶紧跪下接旨,围观的百姓也赶紧跪下,这时候鼓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杨洪文采过人,武艺超群。 为大明守关却绝无怨言,朕内心深知,又念杨洪之才。 朕特嘉奖之,纹银百两,绸缎百匹。 赐《文武双全》匾额一块。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山呼万岁的声音在杨洪的带领下此起彼伏。 队伍再次敲锣打鼓,王立上前扶起杨洪,说着辛苦云云,寒暄了几句,带着队伍一路回返皇宫。 待到王立走远,杨洪心想,果然自己深受皇上重视,看来就得多读书,想想其他当兵的,那一个受当今皇上如此喜爱,这还不是因为自己有才华。 第二天清晨,刚用过早饭。事情就传到了何乔新耳中,何乔新身子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如此这般…报纸上印出去的杨洪的诗恐怕要出大事,昨天草率了,这大明战神真是坑,还送匾额写着文武双全,这样一来,自己不成了趋炎附势,拍马屁之徒了。 皇宫中,朱祁镇听着锦衣卫的奏报开心不已,终究是十岁的孩子,脸上露出了恶作剧成功后的开心之色。 “哈哈!朕终于让那家伙吃了秤砣还吐不出来了,杨洪果然是朕的福将,昨天听到大明出版社要帮杨洪的诗上报纸后,朕就知道…如此这般,那何乔新必将自食恶果,叫他算计朕还有朕的伴伴。” 旁边,王立扇着风,说道:“皇上圣明,皇上计谋无双。” “行了,你拍马屁地本事比伴伴差远了,就不要拍马屁了,太明显了,你们都下去吧。” 王立和锦衣卫的探子走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内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呦呵!”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办法的何乔新,一天的时间,北方大部分的报纸都已经印刷完成,根本无法更改,索性不再想了,安心的备考明天第二场的乡试。 次日八月十二,伴随着钟声在贡院内响起,第二场的题目和卷子发到了何乔新的案前。 看着题目,何乔新露出笑容,满面红光浮现,跟第一场的题目比,这简直就是简单至极。 跟上次一样,在脑海中思考好怎么破题,先写到了草纸上,作了草稿。 这一天,就连何忠都感觉这个考试很轻松。 八月十三,何乔新受杨洪邀约,参加属于当兵的地诗会,晚上想起,顿感无聊。 八月十四,何乔新被杨洪拉着逛了京城的花仙楼,喝得酩酊大醉,晚上十岁的何乔新第一次被打了屁股。 八月十五,家里边本来是应该团员过中秋,何乔新兄弟三人却只能跟父母暂别一天,跟其他参加乡试地读书人一样,进入贡院进行了乡试第三场考试。 八月十六,杨洪又受皇上赏赐,高兴之余…叫人安全地从何府“请来”了何乔新到花仙楼听曲,何乔新再次被何文渊打了屁股。 八月十七,带着何三独自到花仙楼听曲,被何文渊打了屁股。 八月十八,大明时报最新一期开卖,何乔新与出版社被骂的很惨,无奈只能来到花仙楼借酒消愁,何文渊看透世俗,不再打三儿子乔新。 八月十九,杨洪拿着报纸高兴不已,“强拉着”何乔新来到花仙楼庆祝,喝酒听曲。 八月二十,何乔新心有不忍,为开导考试考砸地大哥何忠,带着何忠来到花仙楼喝酒听曲。 八月二十一,何忠心情虽然好转,但是还是有点难过,无奈何乔新只能再次拉着何忠来到花仙楼喝酒听曲。 八月二十二,读书人骂杨洪和出版社的热度下降,何乔新高兴不已,拉着杨洪与何忠,花仙楼喝酒听曲。 八月二十三,钱袅袅来访,想起之前种种,何乔新心情抑郁,独自花仙楼喝酒听曲。 八月二十四,感到贡院门口的何乔新三兄弟等待着放榜。乡试的成功与否皆在今天接晓,本来之前何忠已经打算放弃看榜,许是吃了几回花酒,心情好了不少,就跟随着何乔新与何乔福来到了贡院门口看榜。 哐!哐!哐! 三声钟声想起,身穿红色衣服的官吏拿着三张榜单贴在了告示栏上。 三人开始寻找,不一会就听到何乔福喊道:“中了,中了!”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二章 解元公 “大哥…你中举了!你看这里,倒数第五个名字就是你。”指着第三张榜单倒数第五个的位置,何乔福激动的说着。 何乔新不禁纳闷,就大哥这两下子,还真中举了,这考官莫不是眼瞎? 心里诽谤着,嘴上何乔新一拜,对着何忠恭喜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中得举人老爷!” 旁边何乔福也跟着恭喜道:“大哥,这下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开嘴乐的不了开支的何忠突然不动,旁边的何乔新与何乔福正奇怪怎么了,就听何忠口里悔恨不已地说道: “哎呀!早知道就不跟三弟去青楼喝花酒了,我堂堂举人老爷,要是被传出去逛青楼,万一以后高中了进士,同僚清流们该如何看我。” 说完就拍起自己的额头拍个不停,何乔新翻了个白眼,不在管他,拍了下何乔福的袖口,示意何乔福继续看榜。 何乔福与何乔新继续扫榜,二人很快在第二张榜的中间位置找到了何乔福的名字,何乔福高兴不已,当然只是一瞬,就继续帮着何乔新找他的名字。 第二张榜找完,何乔新有些担心,难道自己有点偏的破题这个考官不喜,心情不免忐忑了起来。 心情忐忑的何乔新把心思映在了脸上,注意到这一幕的何乔福伸手摸了摸何乔新的头,何乔新看向他,他对何乔新扮了一个鬼脸。 何乔新脸上露出了笑容,收拾好忐忑的心情,继续从底下向上扫榜,这期间旁边不时有读书人高喊着中了之类,也有抱胸悔恨的。 很快就到了最上边,何乔新与何乔福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了笑意,这脸上笑意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丝震惊。 只见,榜首红字书写的何乔新三个字高挂榜单最上方。 “三弟,你…中举了,还是解元公,三弟你太厉害了!”兄弟二人对视着,何乔福声音有些颤抖,虽然知道三弟一直以来都很妖孽,但是真没想到何乔新会在一省之地众多读书人和才子中突出重围,成为京城以及顺天府的解元公。 “二哥可莫要取笑,侥幸而已。”何乔新眼光灼灼,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对何乔福回道。 兄弟俩正准备继续聊会,旁边有人认出了何乔新。 “何乔新何解元在这,我在于谦大人的诗会见过。” 随着一个人的喊声,众人顺着这人的手指,就看到了十岁的何乔新。很快一帮人就围了上来,看着身高一米五左右的何乔新,众人震惊之色分外明显。 刚刚认出何乔新的人还在说着,通过这个人的言语,众多读书人甚至就连刚刚中举的都感慨不已,十岁的解元公,恐怕这是大明开基建国这么多年,南北头一个。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何乔新无奈,拉起何乔福就跑到还在傻笑不止的何忠身边,往何忠腰上一拧。 “啊哦!三弟你干嘛啊?” “大哥,别问了,咱们赶紧回家…” 三人就在贡院门口一堆人围追堵截下,往家里一路狂奔而去。 许是害怕被围观,三人很快就跑到了何府门口。就见何府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四周红旗招展,围观的也是人山人海,何府还有人进进出出。 门口正在迎宾的王富贵眼睛比较尖,看到了人群外边的何乔新哥仨,小跑着过来,边跑边听王富贵喊道: “解元公回来了,解元公回复了!” 围观的人顺着他跑步的方向看到了何乔新三个,就在上午,报喜的队伍来到何府,说是何府三少爷高中解元公。 这一阵舞狮舞龙的队伍带着鼓声唢呐声瞬间把街坊和路过的百姓吸引了过来,当知道何府最小的三少爷十岁高中解元公,一个个的赶紧准备礼物。 何文渊和徐氏也是吩咐着大摆宴席,开始大宴宾客,给报喜的足够的喜钱,又留下了报喜的鼓乐队和舞龙舞狮的人。 王富贵来到兄弟三人身前高兴道:“恭喜三位少爷高中举人,恭喜三少爷高中解元公,老爷已经设宴,就等三位回来,三位少爷赶紧随我进度。” 被一堆人推挟着进了何府,何乔新被带上了大红花,换了一身红袍,被带着来到前厅,就见何文渊摆手示意何乔新上前。 何乔新来到何文渊身前,何文渊示意安静,这时候何乔新才发现整个前厅乌泱泱的坐满了人,还有没有位置站着的也不少。 “各位乡亲父老,街里街坊,各位朋友同僚,我三个儿子今天都乡试中举,更庆幸的是我三子乔新更是乡试一举夺魁,高中解元公,今天老夫摆宴,大宴宾客与我一起分享这喜悦之情,来…大家满饮此杯。” “恭喜何大人!” “恭喜何解元高中!” “恭喜何公子高中解元公!” …… 底下道贺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人上前来敬酒,何文渊带着何乔新是来者不拒,渐渐地就有点喝多了,面上红润了起来。 与何乔新渐渐苦涩的表情不同,何文渊是愈发高兴,睡不盼望子女成为龙凤,何乔新带给他的是以前没有体会到的。 角落里一张桌子,吃了一口菜,何忠对着旁边的何乔福说道:“我突然不快乐了!” 何乔福正享用一个猪脚,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问道:“怎么了?大哥。” 何忠没有在言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何乔福感到莫名其妙,大哥中举莫非是高兴的神经不正常了,想到了去年南直隶有一个叫范进的人,今年还听说好像还没恢复正常,思索间看向大哥何忠不由得带上了担忧之色。 大哥与二哥的心思何乔新不知道,正厅里所有人的心情何乔新也体会不到,现在何乔新有点后悔回到何府了。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何乔新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这也是第一回何文渊没有管他喝酒太多,何乔新只是隐约的记得,是杯王富贵和几个丫鬟抬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往后何乔新就不太清楚了。 何乔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天色见黑之时。 捂着额头,何乔新头疼不已,这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本以为这个时代的酒喝了不会头疼,现在看来喝多了还是一样,头疼这玩意看来不分真酒假酒。 喊了一声,王富贵走了进来,倒了一杯水给何乔新。何乔新拿起一饮而尽,示意王富贵再倒一杯,又喝了一杯水。 许是水缓解了何乔新的头疼,何乔新感觉舒服了不少,口也没有刚刚醒来时那么干燥。 “三少爷,你可算醒了,杨洪将军听说你高中解元,今天提着礼物来府上祝贺你,见你没醒来,杨洪将军就说明日请三少爷过府一叙,吃顿酒席为三少爷贺喜,也顺便介绍一个大人物给您认识。” 何乔新听罢,在心中沉思。这个杨洪虽然有点扯淡,但是办正事还是靠谱,明天看来是真打算介绍大人物给自己认识,就是不知道是谁。 “富贵叔,你派人去杨洪将军的府上,就说我明日上午准时过去赴宴,今天就不亲自过去拜访了,就说我昨日饮酒过多,身体不适。” 王富贵说了一声“是”,就关上门走了出去。见王富贵出去,何乔新来到水盆旁边,把头伸进水盆,冷水的作用下,何乔新清醒了许多。 第二天早早的何乔新就来到了杨洪位于京城的府邸,看着杨洪的府邸,何乔新顿感无语。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是很大的府邸,一个匾额也是有了年代感,感觉随便一拍就会化为碎片。 别的大将军不说跟某些文人士大夫一样,家底殷实,但是至少也看得过去,这杨洪明明屡受赏赐,但是府邸却旧的不成样子。 来到杨府门口,通报一声不久,杨洪就出来把何乔新迎了进去,进入院子何乔新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陋室,唯杂草丛生。 来到正堂,就见早已经摆上了十几道菜品,中间还有烤鸭一只。把何乔新引到座位上,他自己也坐了下来。 何乔新发现杨洪竟然把主位和次位留了出来,坐到了离他很近的位置,不禁有些好奇,这是那个大人物需要一个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如此对待。 等了能有一炷香,外边传来一阵喊声,何乔新终于知道杨洪说的大人物是谁了。 “皇上驾到!” 杨洪扯着何乔新小跑着来到大门院子里跪下,就见大门打开,銮驾徐徐进来。 銮驾上下来一个身穿金色龙袍的身影,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是身穿金黄色衣袍的身影,不过这人衣服上秀的是巨蟒。 何乔新抬头就看见龙袍上边一个似笑非笑的脸正对着自己,在何乔新震惊的目光中,就听得身影说道: “都起来吧,朕来赴爱卿的宴,没有那么多说道。” 杨洪扯着何乔新的袖口说道:“谢陛下!” “谢陛下!”何乔新也只好跟着说道,不过内心的震惊却没有缩减半分。 竟然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何乔新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身穿蟒袍的身影来到已经站起身来的何乔新身边,指着何乔新笑道:“你就是最近一年来如日中天,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才子何乔新?” 没等何乔新回答,估计是怕何乔新说错话,旁边同样起身的杨洪回道:“回禀郕王殿下,这位就是何文渊何大人的三子何乔新。乔新,赶紧见过郕王殿下。” 何乔新赶紧弯腰见礼:“学生见过郕王殿下!”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三章 引蛇 何乔新看了一眼蟒袍少年,杨洪口里的郕王殿下不就是未来的景泰皇帝朱祁钰。 朱祁钰双手扶住何乔新正要弯腰行礼的双手,说道:“免礼,本王对何公子仰慕得紧,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放得开最好不过。” 何乔新没想到朱祁钰如此随和,赶紧附和道:“郕王殿下厚赞,学生惭愧,郕王殿下请。” 说着,右手摆出请的姿势,迎着朱祁钰入内。朱祁钰走进正堂,坐到了朱祁镇旁边,示意杨洪与何乔新也坐下,两人看着朱祁镇,见朱祁镇也摆手示意,两人才坐到了座位上。 众人端坐在椅子上,朱祁镇说道:“想不到杨爱卿如此大度,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这么大阵仗接待朕和郕王。” 站起身来,杨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又复倒一杯,如此反复连喝了六杯酒,然后说道:“臣先干为敬,俗话说六六大顺,臣先喝六杯,感谢陛下百忙之中来臣家赴宴。” 朱祁钰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不由得脱口而出:“杨将军真好酒量!” 说着伸出了大拇指,何乔新顿觉这顿宴席画风清奇,看到杨洪如此做,朱祁镇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好!杨爱卿不愧是朕之肱骨,武艺超群,文采过人,就连忠孝节义都是顶尖。” “皇兄所言极是。” 听到朱祁钰的话,何乔新只能跟着说道:“陛下圣明,杨将军真乃陛下的凤雏也。” “何乔新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朱祁镇很是受用,于是问向何乔新说道。 “是的,学生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能是连喝六杯有点上头,杨洪兴致盎然,全然忘了坐着的乃是当今皇上和郕王殿下。 “酒逢知己千杯少,微臣脑海中思如泉涌、灵感爆发,突然想到了一首诗。” 朱祁镇带头鼓起掌来,他的旁边朱祁钰十足一个跟屁虫,在何乔新看来,这家伙跟风倒是有一套。 果然,朱祁镇叫好鼓掌,朱祁钰也跟着又拍桌子又蹬腿,完了就听到杨洪的大作念了出来。 “山有树,水有鱼。 大明有明主! 他有义,我有忠。 大明有英雄! 马有蹄,鱼有鳍。 国家有力量!” 朱祁镇兴奋不已,指着杨洪笑呵呵道:“爱卿还得是你!” 何乔新见杨洪满面红光,朱祁钰高兴的像个傻子,朱祁镇好像得到了宝贝似的,顿觉今天就不该来。 一顿饭在朱祁镇三人手舞足蹈的过程中结束了,何乔新除了刚开始回答朱祁镇两兄弟几句话后就没再发言,主要是实在想不出应该说啥。 大抵上可能酒足饭饱,又喝了几杯茶,聊了几句闲天,天色已接近傍晚。朱祁镇摆驾带着朱祁钰回宫。杨府大门口,杨洪与何乔新恭送着銮驾队伍渐行渐远。 杨洪兴奋劲还没过去,皇上这可是第一次来家里用膳,而且这也是文臣武将里边独一份,杨洪感觉到隆恩浩荡。 杨洪要留何乔新吃个晚饭后夜宿他家,何乔新借口说喝酒后身体不适,就往家回赶。 回到何府,直奔父母的房间,敲了下门得到回应后,何乔新推门走了进去。 “我的解元公,你来找为父何事?总不可能是叙旧吧,咱们父子俩个的确是好久没有谈过心了。” 何乔新不由得怔住,随即说道:“那个父亲,孩儿我是来找老妈的。” 听到何乔新的回答,何文渊手一个不稳,茶盏里的水就溢了出来,看到这情况,何乔新明白这是父亲误会了,于是不动声色的一两银子划到了何文渊的手里,就见何文渊脸色变得晴朗了起来。 房间内正在收拾衣物的徐氏听到三儿子是来找她,停下了手里正在进行的动作,来到桌子前坐下。 何文渊见徐氏过来,很识趣的朝房间外走去。见到这一幕,何乔新皱起了眉头,知道是银子起到了作用,可是父亲如此爱银子恐怕将来必有坏事。 打断了何乔新的思索,就听得徐氏问向何乔新道:“有事吗乔新,你可很久没有事找母亲了。” “是这样老妈,你听我娓娓道来,孩儿刚中解元,想请老妈在大明时报发表一篇文章,文章孩儿已经叫人准备了,到时候老妈署个名字就行,孩儿特来问下母亲的意见?” 徐氏不假思索,双手握住何乔新的手说道:“一个名字而已,你也是咱们家的男人,也是何府的主人之一,这点事不用咨询娘亲我,不过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要叫我母亲大人。” “好的,母亲大人!” 说完,何乔新从徐氏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出了房间。 八月二十六,京城下起了一天还不见停地小雨,细雨蒙蒙中,何乔新穿着蓑衣,带着何三往花仙楼而去。 来到花仙楼,门口的看门也不阻拦,反而是大喊一声“何公子来了!”,引爆了花仙楼今日的寂寥。 京城花仙楼的头牌青倌人名叫商向菱,也是江南人士。家道中落之下,辗转无奈之下,成了京城花仙楼的青倌人,没成想却渐渐有了名气,成为了花仙楼的头牌。 这个月以来,何府的三公子何乔新每每来到花仙楼,就在商向菱的场子听曲,一连多日就上了大明时报娱乐报的头条。 本以为也就这般如此,前天何乔新乡试高中解元,经过昨日的发酵,商向菱一时间更是炙手可热起来。 更有人挖到了在金陵城,何乔新就每晚夜游得月楼花魁的画舫喝酒听曲之事。 一时间少年才子与青楼美人的故事给无聊的人增添饭后的茶资。 这不,何乔新刚到花仙楼,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没理会这些审视带有好奇的目光,何乔新坐到了老位置上,吩咐准备菜品美酒。 花仙楼后院,听到何乔新到来,商向菱眉头紧蹙,这家伙怎么又来了?马上要上台表演,本打算钓一个年轻,有钱还有权的迎娶自己,可是自从何乔新来了后,就开始流传她还有何乔新的风流事。 偏偏这帮王孙公子,文人骚客还都喜欢这个调调,一时间竟然没人追求她,这让她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归宿。 把念头抛出脑海,带着舞女准备上台,眼角忽然看见一个生面孔,商向菱不由问道:“你是哪个?我怎么没见过你?” 舞女行了一礼,回道:“回姑娘,奴叫路瑶,是替阿青的班的,她今天不舒服。” 商向菱没多想,带着人就上了台,坐在帘子后边,樱桃小嘴轻启,宛若轻灵的声音渐渐响起。 舞女们开始在帘子前方的高台上开始舞蹈,不一会呈t型的台子上边,舞女渐渐靠近了何乔新所在的位置。 就在此时,名叫路瑶的舞女,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甩出一道剑花,就朝何乔新面门刺来。 何乔新左右的宾客这时候已经吓傻了,双腿蹬着朝后边退去。眼看就要刺中何乔新,何乔新身后一个喝酒的公子,拿着扇子轻轻一提,软剑就被带到了一边。 何乔新没管这些,还是自顾自的吃着糕点,喝着桃花酒。台上舞女们早已经跑没了,就剩下帘子后边商向菱呆呆的怔怔出神。 用扇子的公子和路瑶打的难解难分。路瑶就是她的真名,她就是伍六七,红袖招的精英刺客,几天前收到信息,说是何乔新在京城花仙楼出没,就来碰碰运气。 打斗声惊动了护卫,在何乔新的指认下,护卫们朝路瑶攻去。不过效果没体现出来,十来个护卫顷刻间就被软剑一一带走。 这时候才看出来这个用扇子的公子的武功之强,眼看杀不了何乔新,路瑶从胸口掏出一把石灰,洒向对面,完了就几个跳跃出了花仙楼。 这时候,何乔新已经把最后一块糕点吃完,看着用扇子的公子说道:“阿大,你不是说你武功当世一流吗,怎么连个女刺客都留不下。” 被唤作阿大的公子,用扇子骚包的扇了扇风,对何乔新笑嘻嘻讲道:“我这是好男不跟女斗,总得给美女一点面子不是。” 何乔新面无表情,转身朝外边走去,阿大与何三赶紧跟上。 “阿大,这次没有抓到刺客,下次恐怕就不好抓了,话说你跟我讲你们家族共有三十六高手,不日就到,不是蒙我吧?” 阿大赶紧回道:“哪敢啊!我们可是武林黄金家族,我说的三十六高手就是我们这代最强的三十六人,我去信说五百两一个月,他们就已经快马加鞭往京城赶来了。” 何乔新看了他一眼,没在说什么,心里却在鄙视阿大,明明说好的一千两,他就给抽一半,看来为了银子,这些人肯定要被糊弄来。何乔新带着两人回府后,回到府上自己的房间,何乔新喝了口水,坐下来思索着。 这个花仙楼绝对有点问题,自己之前招募到了阿大,才敢多次去花仙楼,就是为了看花仙楼会不会有刺客。没想到还真蹲出了刺客,那么在江南的一系列刺杀就知道为何了。 这个柳暮云的身份张玲恐怕不知道,柳暮云引自己下江南,然后刺杀自己,刺客都是红袖招的,这里边有秘密。 喝掉了四五杯水,何乔新也没思索出来到底是何人要杀自己,现在王振远在边关,自顾不暇之下,不可能还想杀自己,那么就还有另外的幕后主使想杀自己。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四章 王振回京 中举之后的生活除了刚开始的几天比较热闹,再之后何乔新就恢复了往常,每天跟着大哥到国子监学习,偶尔国子监放假就去出版社或者是通县的同盟会转转,一切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九月十号,京城已经转冷,落叶飘飘洒洒,走在街上映入眼帘的都是萧条。 王振带着一份绘制的舆图回到了京城,把舆图交给了朱祁镇,朱祁镇很是兴奋,边关安稳无事,这代表他的工作做的还是比较到位。 这些何乔新无从知晓,他正对着大哥何忠发愁。 “大哥,每个月的月钱已经不少了,同盟会不可能再给你涨了,再说了,你缺银子就跟三弟我说,三弟私人可以给你,你这个月钱是真涨不了,你为什么执着于涨月钱?” 何忠露出邪魅一笑,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对何乔新说道:“你看我手底下那帮人跟我的月钱差不多,你说我威严何在是不是,你就给我涨了,回头大哥好好谢谢你。”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同盟会这个性质本来就不应该给会员发月钱,是因为为了保证会费的公平不被挪用才一直用大哥和你的财务团队,你怎么能为了在手下的面子上而难为三弟。” 眼见何乔新还是不同意,何忠只能作罢,不过还是拽着何乔新来到了同盟会的财务办公室,让何乔新给撑了场面。 摆平了何忠,何乔新又在同盟会转了转,就碰到了来同盟会办事的孟非,见到何乔新,孟非热情的打招呼,何乔新只能迎了上来。 “孟师,这一天不见,您是越来越年轻了。” 孟非哈哈一笑,很是开心,这个何乔新年级不大,说话却甚是中听,不由感到欣慰。 “乔新缪赞了,你这是准备回家了?” “孟师猜的不错,刚刚跟兄长讨论下同盟会的经济工作,正准备回返。” 孟非把何乔新拉到身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低声对何乔新说:“王振今天回来了,上午给皇下献了一份舆图,皇上很是高兴,他去边关跟咱们有关,贝祭酒让我转告你,一切小心!” 沉思了下,何乔新做了一个拍胸的动作,示意孟非安心。 孟非见何乔新如此,就知道他早有准备,也就不再言语,转身拍了拍何乔新的肩膀朝远处走去。他走后,何乔新朝相反的同盟会门口走去。 两人身后不远处,同盟会饭堂墙角,一个人影见两人走远,从墙角走了出来,盯着何乔新的方向看了一眼,略加思索后,就拿出一张纸朝孟非追了上去。 无独有偶,这人影刚走,在人影所在墙角更靠后的地方,阿大走了出来,摸了摸鼻尖,就转身往同盟会门口走去。 晚上,何府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被阿大称作年轻一代三十六高手的阿大家族之人齐聚于此,这三十六人中就包括阿大。 石头上,喝着蔬菜汁的何乔新见他们到齐了,把杯子放旁边石头上。 拍了拍手,示意他们看过来。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何乔新,等待着何乔新的讲话和即将要布置的任务。 清了清嗓子,何乔新肃然道:“各位既然受了我的聘请,担当我的护卫,就请负起责任来,确实保护好我,明天开始,你们将跟阿大一样,隐藏好自己,伪装成贩夫走卒老百姓,当我遇到危险时,极是把危险消灭在萌芽。” 听完这话,三十六高手都窃窃私语,说着“就这!”、“这钱太好赚了吧!”、“哎呦!五百两银子就玩角色扮演!”、“有钱人就是会玩。”类似的话语。 何乔新站在石头上嘴角直抽,这黄金家族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这真能保护好人。心里带着疑问,何乔新让阿大把人带走,自己也转身回了房中。 次日一早,国子监与何府的必经之路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摊贩,有卖糖葫芦的,有卖饼的,甚至还有卖草鞋的。 今天是国子监正常上课,何乔新跟平时一样,走在这条路上往国子监赶去。何忠则不一样,现在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其实就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同盟会。 九月十一,来回无事故,何乔新顺利从国子监返回何府。 九月十二,照旧。 九月十三,有点不一样了。何乔新走在路上,不由佩服起黄金家族三十六高手,做生意的确有一套。何乔新抬眼一看,路上人来人往,各个摊贩上都有人在照顾生意,其中老大爷老大妈居多。 一路来到国子监,也没有出事,何乔新不禁暗暗怀疑,难道那天跟踪自己的不是奸细? 没有去跟其他监生一样去课堂学习,何乔新径直来到了国子监祭酒贝泰的房间,敲响房门得到应答何乔新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何乔新过来,贝泰示意何乔新坐下,然后问道:“乔新可是决定好了士奇的提议?” 见贝泰问话,何乔新苦笑一声,看着贝泰也不言语,拿起旁边的茶壶,先是给贝泰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说道:“贝师,那个事学生还得考虑考虑,学生属实是不想打上标签。” 听得何乔新说完,贝泰诧异之色浮现眼底,虽然事关生事人头,可是一旦事成,就会改变天下格局,一个标签又能如何,终究还是小孩心性,看不开许多事。 不再打算讨论这个话题,贝泰对何乔新问道:“那乔新所来何事?” 何乔新站了起来,来到门口把头探了出去,见无人后就顺势把门关上,转过头小声说道: “贝师,学生发现同盟会官员里有内奸,可能是王振的党羽,最近学生正打算引蛇出洞,一直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的很明显,就是想让他透露给王振,让王振有机会来杀学生。” “乔新是想趁机将计就计,除掉王振的爪牙?”稍加思索,贝泰就猜到了何乔新的想法,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是极!学生就是打算如此做。” “老夫会跟士奇说,你安心做就是。” “谢贝师成全!” 两人又聊了一会学业,何乔新告辞退下,缓缓的走出了国子监,回返家中一路。还是平安无事。 九月十四,刚走到何府与国子监中间距离的大街上,四周十几名蒙面的刺客出现,手持长矛短剑向何乔新杀来,何乔新看着他们,眼角露出了笑意——鱼上钩了。 跟上次一样,眼看着就要杀到何乔新身旁。旁边一个摊主一个跳跃出现在何乔新身前,跟一个刺客交起手来。旁边一个刺客过来帮忙,摊主也是不慌不忙,还能着手反击。 更多的摊主从远处而来,与这群刺客交起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刺客渐渐落入了下风。 大约一炷香后,十几名刺客被围在了大街中央,包围他们的正是黄金家族三十六高手。 阿大看向何乔新,想知道何乔新怎么处理这些刺客,就见何乔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阿大看着嘴角一抽,心里暗想,小小年纪倒是心狠手辣。 心里想着,阿大等三十六人向中间冲杀而去,不一会十几名刺客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纷纷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远处,早有百姓看到了这一幕,有人早就直奔官府而去报官。没管这些,何乔新留下五个人看好尸体,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出城。 何乔新一行人走后,旁边的茶楼里,一道身影跃出,直奔留下的五人而去。 五人应战,许是刚刚体力消耗过大,又或者是因为武功没有阿大高强,五人堪堪与来人持平。 来人正是这几天准备伺机而动的路瑶,当天路瑶被打退后根本没有逃走,而是折返回来,准备二次袭击,可是阿大与何乔新形影不离,根本不给她下手的机会,于是只能在暗中跟随等待。 又过了几天,何乔新竟然又聚集了不少高手,路瑶有些烦躁了,今天亦是跟往常一样的跟踪,没想到有傻兮兮的刺客出手。 见何乔新留下五人,根据几天的观察,路瑶知道这几个不是自己的对手,决定先出手击杀几个何乔新的护卫再说。 时间又过去一炷香,五人开始出现了失误。路瑶抓到破绽,软剑前刺,就见三十六高手之一被捅破了喉咙,当场命丧当场。 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路瑶知道这是官兵来了,跟上次一样,抛出石灰粉,几个跳跃消失不见。 这些何乔新并不知晓,赶到通县所在后,制住了内奸。在同盟会的大会议室,静静等待杨士奇的到来。 杨士奇赶到后看到被制住的薛瑄,诧异不已。这薛瑄可是最近因为一个案子跟王振闹得很不愉快,这个案子皇上也过问过,杨士奇是真没想到会是他。 转头看向何乔新,何乔新见杨士奇看向他,知道这是询问,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就是他没错。 杨士奇脸色阴沉了下来,终日打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睛。 想了想,杨士奇明白了个中三味,这个薛瑄就是王振打入文臣中的内奸没错了,最近的诬陷案肯定也是他跟王振的狗腿子锦衣卫指挥官马顺设计的,为的就是赢取他们的信任。 “来人,把薛瑄带下去,送进监牢…秋后问斩,去大理寺就说薛瑄的确有罪,潘洪办案不利,也查一查。” 吩咐完,就见两个官差押着薛瑄走出了会议室。杨士奇这时候看向了何乔新,内心暗自思索,这小子的确有一套。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五章 凄凄惨惨戚戚 何乔新见杨士奇看向他,冲着杨士奇说道:“杨公,此间事暂时已经告一段落,您可有其他事吩咐学生去做。” 杨士奇收起心里的想法,阴沉的面孔瞬间变得如沐春风,抹了把胡子,笑道:“没事了,乔新你可以回转了,这边同盟会我会安排下去,你也受惊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那学生就告退了,改日上门拜访杨公。” “甚好!甚好!那老夫就等着你再次上门之日。” 何乔新转身带着阿大等人往京城折返,四个时辰后,赶回了事发地点看了一眼后,拿着刚刚杨士奇给的信物往顺天府府衙而去。 顺天府府衙,留下看守现场的几人正在流泪,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情同手足。如今兄弟人就在他们的眼前被人杀死,悲哀莫不如是。 当何乔新带着信物说明了情况后,静静等待着。不一会四人抬着尸体来到何乔新一行人面前,阿大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 抓着其中一人的衣领,阿大状态疯狂无比,猛烈的拽动着这人的身体前后晃动。 “是谁?是谁杀了小七?怎么回事?不是刺客全部被伏诛了吗?” 被摇晃的人也是脸色苍白无力,没有出声,阿大身后一群人围了上来,看着小七的尸体一个个面露悲哀。 阿大松开了手,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一下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在念叨着。 “不可能!你怎么会死的小七,你下个月就要跟春花结亲了,春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其他人也流出了眼泪,何乔新看着这一幕,眼睛也有点酸涩,可是他却没办法说什么。 走到阿大身边,何乔新拍了拍阿大的肩膀,没有说话,然后弯腰闭上眼睛把额头贴向阿大,可能是感受到了何乔新的动作,阿大停止了嘶吼,只不过地面上的双手已经狠狠的没入了土里。 这时候,那个刚刚被阿大抓住晃动的人声音低沉道:“阿大,小七是被一个女人杀得,你们走后不大一会,她就从旁边茶楼上冲了下来,我们五人跟她缠斗了一会,可是还是被她用软剑把小七杀了,我们几个有罪。” 阿大推开了何乔新,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坐在地上的阿大压抑着愤怒说道:“不怪你们,怪就怪我,把你们从家族带了出来,外边的江湖是危险的,我们虽然是黄金家族,可早就习惯了和平,你们回去吧,我替小七报了仇就回家族祠堂谢罪!” “阿大,我们不走,我们也要为小七报仇!” “就是,不走,替小七报仇!” “阿大,当我们是兄弟就让我们留下来。” …… 阿大站了起来,吼了起来:“都给我回家,我以少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我知道你们想报仇,但是你们在这我根本无法全力以赴,为了小七,你们一定要回去,回去照顾好春花。” 阿大闭着眼睛,眼角一滴滴的眼泪在流淌。 何乔新在旁边看着阿大,知道阿大是不想剩下的人在出意外,明明知道留下众人才更有实力,可是阿大没有这么做。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齐朝着阿大一拜,抬着小七的尸体走出了顺天府衙,复又渐渐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 何乔新递给阿大一块手帕,阿大擦了下双眼,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盯着何乔新问道:“乔新会帮助我报仇对吧?” 被阿大如此这般盯着,何乔新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叹了口气说道:“当然!故所愿尔!” 阿大嘴角勾起,转身朝府衙外走去,身后何乔新再次叹了口气,也朝府衙外走去。 大街上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顺天府按照杨士奇的指示,公告说是抢劫的山匪之徒,匪徒已经尽皆伏诛,请百姓放心。虽然有人内心有疑问,感觉疑点颇多,事情古怪得很,可是当事人何乔新没有出来说什么,百姓也只能关注一下就不在讨论。 十月第一天的早朝是不平静的早朝,至少上朝的官员都能明显感觉得到。薛瑄本应秋后问斩,原本指认他徇私的马顺却说自己搞错了,朱祁镇看着底下乌烟瘴气争论的大臣,刚刚得到边关舆图的快乐瞬间被淹没。 狠狠拍了下龙椅扶手,朱祁镇站了起来,走到台下大殿正中央。 “一个个地办的什么案子,一个案子审来审去,推翻又推翻,朕的俸禄少发了,马顺办案不利杖责十五,薛瑄秋后问斩改为贬官,本案其他相关官员也是罚俸一年,退朝。” 朱祁镇说完,转身走出了大殿,台上龙椅后边,王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路过杨士奇旁边,对杨士奇眯着眼睛一笑,就继续追着朱祁镇而去。 大殿上,杨士奇看着王振和朱祁镇的背影,脸色阴沉不已,堂堂首辅大学士,竟然这次又让王振的走狗逃脱一条狗命。 马顺趾高气扬的走出了大殿,出去的时候还搀扶着薛瑄,有御史看到准备上前理论,被杨荣拉住。 何府,阿大在院子里正在练剑。 何乔新在旁边的石桌上吃着糕点,虽然两人知道谁是凶手,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只能每天东转转西转转,希望路瑶能被引出来。 同盟会最近几天何乔新没有去,不是不关心,而是从九月刺杀事件以后,同盟会内部浮现出了许多不同的气息。 “阿大,过来吃块糕点吧!练了一上午了。” 阿大收起剑,放入旁边一个精美的剑鞘里边,这把剑是少主佩剑,代代相传给黄金家族的少族长。 擦了下额头的汗,阿大坐了下来,喝了口茶,对何乔新说道:“乔新,你说人活着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听到这话,何乔新一怔,手里的杯子不由自主的被何乔新放到了桌子上,沉思良久说道: “阿大,人活着就是来受罪的,小七的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难得就是活着回来人要替他多受点罪…” 顿了下,何乔新接着说道:“同盟会内部还有内奸,甚至同盟会内部也有点分化的趋势,红袖招应该暗地里的实力不小,伍六七肯定要死,这是我的保证,为了小七,也为了我自己。” 吐掉口里的糕点,阿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乔新呢,何公子啊,你明明比我小很多,你明明是个孩童,我这几天也想明白了,小七死的不冤,这就是江湖啊!有血有泪…还有糕点。” 说着,从盘子里再次拿起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刚把糕点送进嘴里,没等阿大咀嚼,就听得何乔新说道: “阿大,一会没事咱们去花仙楼吧!” 阿大看着何乔新非常诧异,赶紧把口里的糕点嚼了嚼,但是没说什么,然后站起身拿起剑跟着何乔新走出了何府。 来到花仙楼,门口的护卫看到何乔新嘴角抽动,脸颊僵硬,这小煞星又来了,他之前花仙楼那次侥幸不当班躲过一劫。 这两天也听说了何乔新又遇到刺客了,只觉得何乔新是一个煞星。 “何公子里边请儿!” 虽然有点不情愿,护卫还是僵硬着脸把何乔新和阿大迎了进去。进到花仙楼里边,来到老位置跟阿大坐下。 跟之前一样要了同样的菜品糕点和酒,不过这次菜品糕点都是双份,桃花酿也是要了两壶。 帘子后边表演的商向菱眼角余光瞥见了何乔新,一时手上不稳,古筝的调调就跑了很远,看台附近响起了一阵嘘声。 商向菱只当这都是何乔新的错,没有考虑自己是否心态不稳。 花仙楼二层一张桌子上,看到下方看台处的何乔新,身穿紫衣的柳暮云也是震惊不已。何乔新小小年纪高中解元,屡次三番被刺杀,以他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到花仙楼有问题,竟然还敢来花仙楼喝花酒听曲,胆子属实是大。 柳暮云对面,戴着斗笠,脸上蒙着黑纱的路瑶笑道:“暮云,这小家伙真有意思,我都不舍得杀他了,真不知道上边为什么执意要除掉他。” 柳暮云秀眉一皱,精致的鼻尖耸动,诱人的樱桃小口吐出略带江南口音的话说道:“瑶妹儿慎言,我们红袖招是什么样的你应该知道,你我姐妹能有如今地位不容易,你可不能不加小心。” 楼上两位讨论着,何乔新喝了一口桃花酿,眼睛就暼了过来。花仙楼为了方便某些自持身份的人的,把二层楼建成了居高临下观赏的环状看台,楼下一层往上看还是可以看到上边的人的。 何乔新自从猜到花仙楼有问题,为什么还来,就是想知道伍六七还在不在。认出了柳暮云,主要是这一身紫衣太过于醒目,加上那漂亮的脸蛋。坐在她旁边的,又戴着斗笠,蒙着面纱,这么不想人认出来,又是女人身姿,不是伍六七还是谁,掩耳盗铃,貌似这女刺客除了能打,脑子估计也不太聪明。 阿大没有看到何乔新朝二楼看去,阿大喝着酒盯着t台上的舞女目不转睛,他怕舞女中还有刺客,他再看何乔新时,何乔新也目光直勾勾的看着t台。 阿大内心鄙视何乔新,如此危险之地,竟然还沉迷女色,小小年纪不学好。 这边何乔新眼睛看向前方,内心也鄙视着阿大,自己带他过来这么久,他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就盯着台上的舞女,就这样为小七报仇。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六章 格杀勿论 帘子后边,商向菱卖力的表演着,只不过时不时地把目光瞥向何乔新和阿大。 何乔新伸出手掐了下阿大的腰,阿大吃痛,转头看向何乔新,没想通何乔新为啥掐他。 见阿大转头看向自已,何乔新努着嘴,指向二层楼看台。阿大抬头望去,盯着一身紫衣和一身黑子的柳暮云与路瑶,目光如炬,眼看阿大就要动手。 何乔新伸手摁住阿大,示意稍安勿躁。阿大疑惑不解的问道:“乔新这是何意?仇人就在眼前,你把我摁在这里咱们怎么报仇。” 何乔新笑着说道:“阿大不要着急,这里是花仙楼,而二层楼上坐着的紫衣女子就是江南金陵第一美女柳暮云,也是金陵秦淮河花仙楼头牌青倌人,你再想想上次我为什么要多次来这里的目的…” 接着何乔新不再说话,只是笑而不语地直视着t台。阿大略加思索,就想明白了个中原由,也知道了今天为什么何乔新又要来花仙楼听曲喝酒。 二层楼上,柳暮云有些神色慌张,刚刚她也注意到了何乔新与阿大二人看向她们,复又转念一想,估计以何乔新的谨慎,不会在此动手,于是把头转向路瑶。 “瑶妹,一会何乔新俩人离开后,你带着花仙楼剩下的六名红袖招暗影刺客跟上去,从花仙楼回何府,必然经过清河,清河偏僻,你就在清河带人围杀二人,何乔新小小年纪,纵然才思敏捷过人,但是毕竟年龄尚小,打起架来,注定要拖累那人,以你的功夫,想必带着六名刺客围攻一人,想必不会出现意外。” 柳暮云银铃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中,蕴含着杀机。对面路瑶好看睫毛跳动,眼睛眨了眨,露出绚丽多彩的笑容,冲着柳暮云说道:“暮云,不愧是宗主亲传弟子,智谋果然高超,虽然有些不舍得杀这何乔新,但是毕竟命令难为,奴也是没得办法,奴只能心里边心疼他。” 柳暮云再次把头转向楼下,冲着t台上看去,不过目光视线范围内,何乔新与阿大的身影赫然在目。 见柳暮云不再跟她说话,而是看向楼下,路瑶不再说话,“咯咯”笑了两声,然后也把头看向了楼下,不过她看的是帘子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带着暖意与温情。 何乔新吃着精致的糕点,品着南北都大卖的桃花酿美酒,盯着t台上跳舞的舞女,不时发出啧啧之声。何乔新人小心不小,就跟后世的老大爷人老心不老一样。 看着跳舞的舞女,虽然不能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但是何乔新还是感到心情愉悦。 阿大知道暂时不能动手,就安心的听曲看舞,旁边“啧啧”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了一眼内心吐槽,这家伙属实像个青楼常客,反倒是他这个大人倒像是扭扭捏捏的初哥。 由于来的早,两个人是吃吃喝喝,渐渐都有了醉意。 阿大也开始吹嘘起了江湖往事,何乔新听的不时叫好。t台上商向菱暂时转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毕竟不可能一直表演到深夜,何况还是花魁之尊。 换了一个青倌人继续演唱,舞女也换了一批。两个人仿佛忘记了楼上还有刺客在,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真是那叫一个痛快。 二层楼上看台,柳暮云银牙紧咬,气的不轻,她对面路瑶也是面露疲倦之色,等了这么长时间,楼下二人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纤纤玉手使劲一拍桌子,柳暮云瞅着楼下的何乔新说道:“这小贼忒无耻,简直混蛋至极,看他那个样子,小小年纪不学好…” 四周二层楼附近的人也被拍桌子声音吸引了目光,看到一身紫衣的柳暮云,都有一瞬间目光呆滞。不过看到路瑶身旁置于桌子上的软剑,就放弃了搭讪的想法。 对面已经昏昏欲睡的路瑶,也被这一下给拍的清醒了过来。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坐在对面还在小声嘀咕骂着地柳暮云,路瑶不禁有点无语,心里暗想着,姐姐你忘了你是干嘛的,怎么骂人连自己都一起骂,不愧是宗主爱徒,果然够狠。 楼下何乔新与阿大二人因为距离二层楼看台柳暮云座位太远,加上有了醉意。何乔新听到了拍桌子声音,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谁看舞女舞蹈兴奋而已,诚然没有想到,柳暮云是因为他生气所致。 又过了一个时辰,商向菱重新登台,看到何乔新还没走,不由得捂了下额头,旁边丫鬟看到以为商向菱难受,于是赶紧问道: “姑娘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跟妈妈说声,咱们今天就到这吧。” 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商向菱回道:“没事,我就是单纯地想捂下额头。” 说完坐在了帘子后边的座位上,开始弹筝唱曲,只不过在心里骂着,这家伙怎么还没走,这楼上楼下都来去好多人了,这家伙还能坐的住,就没别的事吗?才子就不用读书的吗?照这态势,何时才能钓到金龟婿。 商向菱和柳暮云的想法何乔新无从晓得,脸色转红的何乔新,把右手的袖子上撸,露出一块圆形的物件,这是何乔新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做出的一块手表。 放在后世,工学研究生出身的何乔新做出一块手表,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可是在这个时代,因为制造工艺与材料等等原因的限制,何乔新做出这块满意的手表整整用了三年时间,还只是做出了两块,另外一块就放置在江西的老宅子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二十三点,也就是马上要到子时。拍了下阿大,示意可以走了,阿大会意。 两个人缓缓走出了花仙楼,见二人走了,帘子后边商向菱顿时高兴,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 二层楼,路瑶身影不见,只剩下一身紫衣的柳暮云端着桃花酿再抿嘴,而她目光似能透过房屋看向远处。 花仙楼后门,路瑶吹了一个口哨,就见四周光影闪动,六个人影来到了身旁,路瑶拿出一个信物,就带着六人朝何乔新回家的路上赶去。 沿着街道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着,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清河附近。 清河水面波光粼粼,水中月影涟涟。看着附近荒芜偏僻,何乔新带着阿大步伐加快地向前方走去,不似刚刚的步履蹒跚。 往前走着,突然,何乔新与阿大止住了脚步,两人目光都死死锁定着前方路瑶的娇柔身影。 “咯咯!两位,这么着急走,是要做些什么呢?” 路瑶传出了声音,娇笑中带着一丝冷意,路瑶说着身影朝二人走来,于此同时,剩下的六名红袖招暗影刺客团的刺客也包围了上来。 阿大从腰间把家传宝剑从剑鞘抽出,手臂伸出,剑尖指向了正在慢慢靠近的路瑶,只不过身影有些摇晃,暗呼大意了,酒喝过头了。 何乔新看着这阵仗,没有害怕,反迈步而走到了阿大身前,看着路瑶,借着清河河面月光的折射,脸上的笑容展露了出来。 “小家伙,你还真是有趣,胆子也是大的很,你认为你旁边的这人能护住你。” 何乔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冲着路瑶说道:“我说美女,能不能不要废话,反派都死于话多,要杀要剐你赶紧的招呼。” 何乔新身旁,阿大也被逗笑,不过也只是瞬间,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武功也就比路瑶高出一点点,这喝完酒,现在估计可能连持平都做不到。 “正式介绍一下,红袖招暗影刺客团成员路瑶,代号伍六七…” 路瑶对面,何乔新无语的撇了撇嘴,从袖口拿出一个烟花,掏出方形打火机,手指一搓,火苗点燃了引线,烟花再天空绽放。 看到此情此景,路瑶眉头一皱,怕夜长梦多,出现变故,大喝一声下起了命令。 “杀!” 路瑶连同其他六个刺客围着向何乔新与阿大杀去。 这时候,远处四周传来了阵阵整齐地脚步声。就见旁边清河附近由远及近的火把光芒照了过来,远处人影绰绰。 “贼人啊!你还不束手就擒! 贼人啊!你怎么如此大胆! 贼人啊!你敢伤害我兄弟!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古怪地诗句声音传来,杨洪身着金甲银丝铠甲,手持方天画戟,胯下骑着一匹白马地身影映入了路瑶的眼帘。 何乔新昨天特意让何三给杨洪送信,就是为了今天地提前埋伏,清河是多日来何乔新研究最适合刺客杀人,也是最适合隐藏军马的地点。 何乔新也不确定能不能引出来刺客,不过今天看到柳暮云那一刻,何乔新就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六成,剩下的四成就看刺客怎么做了。 虽然杨洪出场明显是自己设计过台词,无语的同时何乔新还是挺满意,杨洪还是很靠谱的,至少收到信息按时赶到了地点埋伏。 没等路瑶七人冲到何乔新身旁,杨洪已经带着同样骑马地兵卒,来到了路瑶等人旁边,瞬间交战到了一起。 杨洪常年戍为边关,手下的兵卒也是训练有素,加上常年跟游牧民族作战,骑着马配合地也是默契无比。 双方刚接触,加上人数上的优势,瞬间就击杀了三名刺客,路瑶躲过杨洪方天画戟一击,一个翻滚就到了旁边。 剩下的三名刺客来到路瑶身前,准备掩护路瑶撤退,路瑶看了一眼局势,从胸口再次掏出石灰粉,洒的纷纷扬扬,顷刻间四周一片雪白。 没管这些,杨洪带着人向前冲去,待石灰粉尘落尽,剩下的三名刺客已经身死,不过没见了路瑶的身影。 “阿大,带着杨将军去花仙楼捉拿刺客,遇到阻拦的,格杀勿论。” 阿大这时候已经清醒了不少,听到这话不由得问道:“花仙楼背后可是有达官贵人?” 何乔新脸上看不出表情,嘴里说出了与年龄不符地狠辣话语。 “我早已经与杨阁老打过招呼,这也是他同意的,杨将军地军令也是得过皇上首肯的,这次必须让刺客们知道什么叫痛。” 不再言语,阿大与杨洪带着大部队朝花仙楼而去,留下的人护送着何乔新往何府折返。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七章 看你好看 杨洪与阿大一行人,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花仙楼,却发现花仙楼早就乱做了一团,当杨洪理清了前因后果,一时也不由得怔住。 何乔新回到何府,洗簌完毕就躺下休息。 一早起来,听阿大一说昨晚上花仙楼的情况,不禁有些无语。 “阿大,我没听岔劈吧,你是说你们昨晚上到了花仙楼,现场鸡飞狗跳,柳暮云和路瑶已经逃走,在你们赶到之前路瑶还杀了好几个花仙楼的护卫,然后大庭广众之下劫走了花魁。” 阿大点点头,面露愧色,只怪自己昨天喝的醉了,不然怎么会让路瑶逃走。 看到阿大点头,何乔新已然明了昨晚上所做一切都前功尽弃,不过何乔新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这路瑶劫走花魁商向菱干嘛? “既然这样,阿大你就去替我跑个腿,去出版社找下何三,我要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你去跟他说明白相貌特征,总有人会在人海茫茫中发现她们,提供线索的奖励一千两纹银,帮助咱们抓到他们的奖励五千两纹银。” 阿大答应一声,溜溜地往出版社而去。 见阿大走远,何乔新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往正堂走去,准备吃饭。来到正堂,就见大哥、二哥端坐,母亲徐氏也是进的正堂门来。 没有看到父亲何文渊,何乔新好奇问道:“老妈,父亲大人怎么不来吃早饭?” 刚坐下的徐氏把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拍到了晚上,脸色有点怒气,冲着何乔新回道:“鬼知道跟那个狐狸精鬼混呢?这半个多月,三天两头晚上不着家。” 何忠与何乔福低头不语,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饭碗。何乔新没有担心何文渊真的会跟徐氏以外其她的女人约会,而是担心何文渊会不会旧态复萌,再次被腐败。 眉头紧锁复又舒展开来,何乔新露出少年人的可爱笑容说道:“老妈讲的哪里话,我相信父亲大人不会如此这般的,那个饿了…是不是该开饭了?” 听完何乔新的言语,徐氏转怒为喜,嗔骂一声后,闭上了眼睛开始做饭前祷告。 何乔福总在各地跑,何忠也是总在通县同盟会总部办公,虽然何文渊不在,但是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这早饭也是吃的有滋有味,渐渐欢声笑语响了起来,何乔新也放下了起床听说没抓到路瑶的抑郁心情。 吃完早饭,何乔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练字跑步和品茶。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这般,期间何乔新总算抓到了何文渊,聊了一会,何文渊说他可能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他要搞清楚,就继续神出鬼没,消失不见。 十月的第八天,何文渊骑着马在通县追赶着一行人,不过阴差阳错的走错了路,导致插肩而过。 被他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麓川过来朝拜皇帝的思任发一行人。半个月前,思任发奉皇命来京。到京城之后,到处送礼拜见京城的达官贵人,可是就是没有拜会已经刑部侍郎的何文渊。 何文渊不禁有些气恼,自己在刑部被陆瑜欺负,这地方上的也看不起自己,竟然不给自己送礼,于是就盯上了思任发一行人,寻思着告他一状,恶心恶心思任发。 可是这一盯不要紧,何文渊发现思任发一行人行踪诡秘,在京城内到处跑动,拜访的官员也是有所选择,还打听京城的布防情况,还有其他地方的驻军数量。 怀疑思任发有反叛之心,可是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只能每天小心翼翼的探查跟随。 这些天来,虽然没有得到实质性进展的证据,但是从思任发一行人的行动来看,何文渊已经确定,思任发有不臣之心,这是准备造反。 得知思任发要回麓川,何文渊决定拦住再说,不能放虎归山。 骑着马,带着几个下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通县,却选择错了路,没有追到思任发一行人。 何文渊带着人灰头土脸的来到了通县的乔新印刷厂,接待他的是个何乔福,看到父亲一行人如此狼狈,不禁笑出声来,笑毕就冲何文渊问道:“父亲你等为何如此狼狈不堪?” 听到二子何乔福问话,用打湿了的布擦完脸后,何文渊苦笑一声道:“为父发现来京朝拜的思任发有不臣之心,打算把他拦在京里,搞清楚再说,哪成想刚刚追错了路,让思任发跑了。” 何乔福听完,赶紧走到办公室门口,左右看了看后关上房门,返回椅子上坐着沉思起来。 沉思良久,何乔福声音严肃道:“父亲,这个事情到此为止,您不要对任何人讲,我有时间问下三弟,三弟聪慧,肯定有办法帮您,造反是大事,咱们不能随便张口就来。” “也好!”听得何乔福话语,何文渊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要害处,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他还是晓得的,谨小慎微才是官场长青路。 再印刷厂用过午饭,何文渊带人往家里折返。 何府院子,白玉石亭子里,钱袅袅摆弄着桌子上的稀奇古怪的物件,已经开始变得瓜子的脸上,满是好奇与兴奋之色。 对面何乔新看着不请自来的钱袅袅,盯着看了一会,用自己三十五年的眼光品味着对面的妮子。 一会看看钱袅袅的脸,一会看看钱袅袅的已经有点渐渐鼓起的胸部和屁股。不禁暗想这妮子也是一个美人坯子,长大了又是一个祸水。 许是发现了何乔新的目光,钱袅袅脸色有些发红,不过嘴上却说道:“何乔新,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饶是何乔新两世为人,也不禁尴尬,怪不得这丫头跟张玲那厮熟,感情都是一个路数。 何乔新挪动了下凳子,略微往前靠近了一点钱袅袅,钱袅袅脸色更红了,手里摆弄着物件的手都有点放慢了。 这时候钱袅袅就听见何乔新对她说着:“看你好看,看不够!” 钱袅袅手中的物件掉到了桌子上,脸红的范围增大,刹那间脖子都红彤彤地。 何乔新一看,心里暗暗想着,小妮子就你还学张玲耍流氓,你还嫩了点,就这小小手段就脸红脖子红,要是再加点动作,你还不得羞愧自尽。 何乔新屁股带着凳子往后挪了挪,没再继续逗钱袅袅,他对这种发育不完全的真没兴趣,要是对面是万有容,柳暮云和商向菱那样的,何乔新还真想继续发展下去。 见何乔新如此,钱袅袅突然感到有点失落,不过嘴上说道:“这就对了,保持一点距离,何乔新你要注意自己才子的风度。” 何乔新一时间哑然失笑,不知道该不该跟钱袅袅说明白,她真的没那么大吸引力。 说来也巧,这时候杨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此间,出声打断了何乔新的尴尬。 “乔新,我来看你了。” 何乔新和钱袅袅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何乔新问向杨洪道:“杨将军,您是怎么进来的?” 杨洪五大三粗的身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有见外,回道:“我门口碰到了王富贵,问了你的位置,我就过来了,乔新这位是?” 何乔新一拍额头,道了一声失礼,然后介绍道:“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杨洪杨将军,这位是钱袅袅钱小姐。” 钱袅袅眉头紧锁,向着杨洪行礼道:“袅袅见过杨将军!久闻将军大名。” 虽然心里头鄙视杨洪,但还是跟杨洪施了一礼。杨洪见何乔新介绍的妮子给自己行礼,面上还似带愁色,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赶紧说道:“小姐免礼!” 说着学着读书人,还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对面钱袅袅眉头皱的更深了, 因为杨洪的到来,钱袅袅又简单的聊了两句,起身告辞。钱袅袅走后,何乔新请杨洪喝茶,杨洪边喝边说。 “乔新,我要回边关了,这次来就是告别的。” “这么快?那天走我去送你。” 杨洪哈哈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京城里有你和皇上两个懂诗的知己就足以,不用送我,明日一早我就带人启程了。” 何乔新站起来端起茶杯,朝着杨洪一敬,就一饮为尽,杨洪也是端起一样喝干。 “君不见,青海头。 君不见,曲江树。 君不见,铜雀台。 与我何干?” 听着杨洪嘴里传出的四不像诗词,何乔新脸上露出笑意,来到这世上,总是感到孤独,可是来京城后,结识了杨洪和阿大等人后,对这个世界也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次日一早,何乔新站在城楼上,看着杨洪的队伍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目光中。吹着十月京城的冷风,带动着儒衫飞舞,何乔新转身走了下去。 用过早饭,赶到出版社,拿起来自杭州的信,看了一会何乔新面露喜色。信上说杭州有人发现了柳暮云三人,心里思索,这回一定要考虑周全,可不能再让路瑶那女人跑掉了。 坐在办公室里,吩咐何三把出版社外边小摊上,正在吃馄饨的阿大叫进来。拿出舆图,仔细演算,阿大一进来,何乔新指着杭州地位置就道:“跟我去这出趟差!”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八章 被耍了 “出差?什么是出差?”阿大一副公子打扮,摸着自己的头看着何乔新好奇不已,这个词他没听过,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 何乔新看到阿大有一丝不解,才想起他可能没明白出差是啥意思,于是解释道:“就是咱俩个去杭州公干,有人提供线索说是在杭州发现了刺客的踪迹。” 阿大可算听明白了,打开房门,跟着何乔新回家取细软。 两人回到何府,何乔新在纸上写上一首诗,让王富贵去交给徐氏,就带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阿大走出了何府。 阿大从马夫手里接过鞭子和缰绳,何乔新进入马车,两个人出发往杭州赶去。 何文渊与何乔福赶回何府时,已快中午时分,得知何乔新外出杭州游玩,两人只能把事情暂时作罢。 因为最近吧红袖招的刺客杀了不少,从出京城开始就一直相安无事,本来还担心遇到刺客的两人只能放下了担心。 两天后赶到了漕运码头,何乔新出了十两银子的大价钱,在一艘货船上要了个房间安顿了下来,去杭州还是走水路最快。 当然这个时代的船速度也是慢的可以,去南京走水路最快都要十八天左右,去更远的杭州何乔新估计怎么也得二十天左右,不过托京杭大运河的福,何乔新觉得十八天也差不多就可以到了。 阿大没有坐过船,船开动后,就脸色难看不已,当行驶了一天后,阿大整整吐了四回。何乔新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感觉这跟后世欢乐谷的娱乐设备比,简直就是渣的要命。 船老大是个南北拉货跑行商的,当何乔新找上他,他听完就知道了这个小孩是谁,所以何乔新出价十两银子,他也就同意了,不然给再多银子他也不会拉货地船上多两个需要照顾的人。 第一天过去,船老大特意过来看看,这两位初次坐船的会不会晕船,寻思着给点特殊照顾。 来到两人房间,就晓得需要特殊照顾的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拿着剑的,船老大冲何乔新伸出了大拇指,何乔新也是大拇指竖起,完了指甲缓缓指向自己,何乔新看阿大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屑。 船老大吩咐着船上的水手给阿大送了点水过来,让人清理了一下阿大吐的遍地都是狼藉的房间。 何乔新走到甲板上,扶着栏杆看向河面,远处波光粼粼,近处还有鱼儿时不时的跃出水面,何乔新犹记得后世大运河上坐船可看不到鱼儿。 更远处的岸边树木丛生,飞鸟来回地飞过。 船老大来到何乔新身旁,笑嘻嘻地问道:“何老板之前坐过船吗,这船在河里行驶,上下起伏,一般不适应没坐过的必然会晕船。” 船老大叫徐良,杭州人,常年京城到杭州南北折腾,何乔新是新中解元他也知道,不过出于何乔新在商界如今地地位,徐良还是称呼何乔新为何老板。 见徐良相问,何乔新面露职业微笑,看着远处的河面,头也不转地回道:“徐老板,我还在真没坐过,不过倒是没什么反应,可能是我年轻有活力吧!” 徐良:…… 何乔新的回答一时让徐良无从接口,只能干笑两声,就走回了船舱。 因为是直到杭州,徐良地货船上除了大部分地货,剩下就是饮用水和干粮,船路过不停,加上可能运气不错,走起来也没什么风浪,行驶地倒是颇为顺当。 阿大还是没有适应得了坐船,上船的第七天,彻底趟床上演起了死尸,吃饭都得何乔新喂他。 喂了两天,何乔新不再投喂,主要怕喂出了感情,就不好处理,于是找到了徐良,商量了下,专门给阿大安排了一个照顾他,给他喂饭,伺候他方便的水手,当然付出的代价就是何乔新要给水手十两银子。 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阿大,何乔新有点怀疑自己带阿大去杭州是不是错了,到了杭州就以阿大这憔悴不堪的样子,真能斗得过红袖招精英刺客伍六七地路瑶。 十月二十五,上船第十五天的早上。何乔新刚醒,正揉着自己的腰,坐了这么久的船,腰属实有点酸疼之感。 外边传来徐良的声音,何乔新一听,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杭州到了。对面床上,阿大整个人忽然坐了起来,眼睛里流出了眼泪,心里暗暗激动,杭州可算是到了。 坚持着站了起来,阿大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沿着过道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这时候船已经停在了杭州地码头上。等何乔新出来后,就拽着何乔新往码头上走,何乔新无奈,只能拱手向着远处的徐良致谢,徐良摆了摆手,喊了声“何老板再见,有机会来杭州我家里喝杯茶,吃顿便饭。” 没等何乔新回答,已经被阿大强拉着走到了码头上,直直穿过人流不息的码头,来到了杭州城的外城。 两个人雇了一辆马车,往杭州出版社分社而去。 马车上何乔新唱着阿大听不懂的小调,不过阿大大概听明白了意思,是唱许仙和白蛇的,不过就是何乔新的小调挺古怪的,这时代没有这么唱的。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不一会,阿大也跟着唱了起来,赶车的马夫在前边也是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哼。 好巧不巧的去杭州出版社分社的路上,正好路过了西湖的断桥旁边,透过马车的窗户,阿大和何乔新忘记了来时坐船的狼狈。 马夫的技术很好,也没有绕弯多要钱,很快就把两人带到了出版社分社。 杭州地出版社分社就在杭州府府衙旁边,主要分社的社长是杭州府的最有钱的商人,名叫谢王孙。当初组建分社就投了不少钱,占了不少股份,得了这么一个位置。 一正五开间,二院一杂堂,在杭州这也是不小的宅子了。 通报了一声,杭州出版社的社长谢王孙亲自出来迎接,把两人迎了进去。到了杭州,何乔新也不着急抓刺客了,阿大也想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 在十七天没洗澡的情况下,两个先洗了个澡,在谢王孙的陪同下,两人大吃了一顿杭州的美酒佳肴。 谢王孙本来只是跟何乔新敬酒,只是聊表心意,没成想何乔新小小年纪,竟然能跟他喝个痛快,心里顿时佩服,不会是创办出版社的大老板,怪不得能挣银子,这业务能力就是强。 见两人吃喝痛快,也没问他,谢王孙也就没提刺客的事,两人吃完饭就到了出版社准备好的房间休息睡下。 次日一早,还是昨天吃饭的位置。阿大皱眉,而何乔新则把筷子放下,看着对面的谢王孙惊呼道:“啥玩意儿?你说刺客不在杭州城了,去京城了。” 谢王孙苦笑一声,道出了真相。 “是这样,何解元。半个月前,提供线索的人把一千两银子领完后,让人捎给我一封信,我打开信看后就追了出去,不过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说着把信递给了何乔新,何乔新打开折叠的信,就见信中写道: “谢王孙,麻烦把信交给何乔新公子。 何公子,京城一别,暮云甚是想念,瑶妹也是对你多有念叨,哦!对了…商向菱已经嫁给了瑶妹,她对你也是有些不满,认为你给她带来了灾难。 为了早上与公子相见,特意奉献线索,等公子来杭州与暮云相聚,可是等了多日,不见公子到来,暮云与瑶妹商议,决定还是去京城见你为好,留信告知去向,勿念! 柳暮云字!” 阿大见何乔新脸色变得难看,还有一点点红,问道:“乔新,信里写的什么,我看下。” 何乔新把信捏成一团,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就是那个柳暮云对我念念不忘云云,你也知道,本公子魅力太大,敌人也喜欢不已。” 虽然感觉哪儿不对劲,不过阿大没有刨根问底儿,旁边知晓情况的谢王孙憋着自己不笑,说了声还有事,就走出了房间。 “真特么晦气!” 阿大一时间没听清,只能抬头看着何乔新。 京城,朱祁镇把奏报扔到了地上,看着大殿内的满朝文武,气愤不已。何文渊眼观鼻,鼻观心,不发表意见。 “陛下,思任发造反,这事事发突然,老臣认为应该调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思任发又因何而反,原因不明,兴许不然明天就会有王任发,马任发造反。” 杨士奇的话让朱祁镇眉头紧蹙,这话的确不假,料想思任发造反也引不起大乱子,只不过是好说不好听而已。 这时候朝堂上又传出一个声音。 “陛下,奴才冤枉啊!”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朱祁镇等人朝出声的人影看去,就见一个太监跪在门口求饶。 龙椅后边,王振脸颊抽动,眼睛带着杀气看向这个太监,这人是他手下的小太监,叫什么他也忘了了,不过这时候你叫唤什么。 “呔!好大的胆子,朝堂之上,国家大事正在讨论,你这个太监竟然敢扰乱朝堂。” 何文渊见朱祁镇脸色怒气冲天,在刑部老是被陆瑜压着,这可算逮到拍马屁机会了,当及出言喝止,比御史还快快了一步。 …… 第一卷 降世 第二十九章 西湖诗会 朱祁镇对何文渊的行为非常满意,小太监跪在地上身体颤抖,听到何文渊训斥,更是抖动的厉害,已经不全身体都有了些许尿意。 小太监名叫马任发,从小没读什么书,家境也不是很好,后来就被卖到宫里做了一个小太监,现在为止也只不过做了半个月太监而已。 刚刚听到杨士奇说话提到了马任发三个字,他不明就里,怕被杀头,急忙站了出来求饶。 马任发害怕的不感言语,旁边不远处站值的另一个太监赶紧过来跪下开始替他解释,不然等早朝完事,他们都得受罚。 待解释清楚,朱祁镇无语的叹了口气,内心只道大臣大臣不行,就连太监都是废物,甩了下龙袍的袖子,坐回了龙椅之上。 何文渊见朱祁镇让太监退下,他也只好回到原位站好。 殿内议论声纷繁,这件事可大可小,一时间肯定不可能有个结果。朱祁镇又在上边听了一会,不免有些心烦意乱,本打算效仿成祖开疆拓土,这土没开拓,倒是先丢了一块。 又过了一炷香,朱祁镇命令兵部和内阁先研究一个方法,就散了朝。 远在杭州的何乔新上午刚得知了柳暮云疑是已经回京,下午就在最新一期的报纸上看到了思任发造反的消息。 坐在杭州分社临时用作办公室的椅子上,何乔新右手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坐在门口墙边椅子上的阿大看着何乔新右手敲击桌子,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回了手中的剑上,继续擦拭干净。 又过了一会,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何乔新对面,把一个请帖递给了何乔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何乔新打开信,看了一眼放在了桌子上,对着正在擦拭宝剑的阿大道:“稍晚一会跟我去西湖断桥参加诗会,有名的大儒有约,我没办法推脱,但是恐红袖招刺客刺杀,你得保护我。” 阿大把宝剑入鞘,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拨拉开额头处的一缕头发,甩了一下头,骚包无比的道:“没得问题。” 何乔新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暂时走出了兄弟身死的影响,估计跟来时一路上他的遭遇有关,侥幸心理作祟,鄙视的看了阿大一眼,何乔新右手再次开始敲击桌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了杭州分社的门,准备在附近雇辆马车,转了一个完,就看到昨日送两人来的那辆马车。 “老哥,你不是在码头拉人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昨天赶车的马夫,看到昨天的两人,听到何乔新问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这不是昨晚上回去听说那个什么出版社的大社长来了嘛!我寻思着肯定拜访的人不少,在这拉一个人,可能赚的比在码头拉几个人还多。” “老哥稳得很!”说着何乔新伸出了大拇指比了一个赞,马夫没跟何乔新接触过,不懂啥意思,但是听这话他知道这也是好话,也学着比了一个赞。 说出目的地,马车拉着两人远去。一路上马夫唱着昨天何乔新唱的小调。昨天他还只会跟着哼哼,今天竟然能完整的唱了下来。 车里何乔新震惊不已,感情老哥还是一个被跑马耽误的文艺大叔,这学习天赋和演艺天赋也是杠杠的。 很快断桥就浮现在几人眼前,到了地方后,下车付了车钱银两,何乔新带着阿大往诗会地点走去,后方隐隐约约传来马夫的话语“我就说在哪蹲人肯定给的多,狗大户!” 阿大跟何乔新都是一身儒衫,腰间别剑,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看到两人过来,因为杭州读书人不认识何乔新,都以为是哥哥带着弟弟来见见世面。偶有自来熟的打招呼也是“兄台,带弟弟见世面啊!”。 何乔新走在前头,带着阿大来到了西湖边上,旁边就是断桥。看着面前不时有人上去的大船,阿大没来由的感到腿有点软。 “乔新,要不我在岸边等你吧?” 鄙视的眼神再次看向阿大,何乔新没好气道:“那要是跟京城花仙楼一样,有个人是刺客扮作的,你在岸边等着给我收尸吗?” 拉着不情愿的阿大往船上走去,递上请帖就被迎了进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一身泛旧的儒衫走了过来,看着何乔新说道:“可是何乔新,何解元当面?” 见老者问话,何乔新猜出这就是邀请自己参加诗会的大儒方百川,赶紧弯腰行礼:“学生正是何乔新,见过方老,方老叫学生乔新就好,解元只是恰逢其会得了个名头而已,不敢在方老面前称呼。” 方百川把何乔新扶起,面露笑容,这小家伙可是被杨士奇夸了多次,每次来信都会提及。昨天得知何乔新到了杭州,特么邀请他过来见见,一见还挺满意,小小年纪没有骄傲,难得。 “那我就叫你乔新了,走…跟老夫去里边,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都是杭州有名的才子佳人,有名有实力的读书人。” 两人跟随着方百川往船里边行去,进入这大船内部,何乔新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小型的教室。有讲台,有桌椅板凳,跟上次在金陵淮河坐的画舫就不是一个格局。 方百川不愧是有名的大儒,进来就有人跟他打招呼,看到方百川领着人进来,看着何乔新和阿大也都露出感兴趣之色,有些更是远远的打起了招呼。 方百川在前边走着,边走边说:“乔新,左边那一群人聚集的是杭州书院的学生,在他们旁边的那一帮是我的学生,右边刚才跟你打招呼的那群人是今科新中的举人,在远处的就是秀才和各家的公子小姐。” 最终,方百川在一个跟他岁数差不多的老人身边停下,开始给何乔新介绍。 “乔新,这位是杭州知府潜明,这位是杭州书院院长翁虹,这位是跟我齐名的大儒薛礼。” 何乔新一一见礼,当见礼到潜明的时候不由得仔细看了两眼,去年大明时报刚刚创立不久,三杨之一的杨荣还在大明时报发表了一首诗,标明就是赠送给他的。 当时何乔新还特意研读了许久,感觉写的特别不错,自己要是不借用创作,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赶得上。脑海中回忆起了那首诗: “竹以比君子,所贵在幽贞。 况当冰霜间,而有琤琤声。 掩径翠蔼蔼,拂云玉亭亭。 坐令炎嚣月,顿觉凉意生。 我欲截为管,持之献明廷。 铿然中律吕,永继韶钧鸣”。 见何乔新打量他,知府潜明有点老脸发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生人认识自己,都是这样,都是杨荣那厮惹的祸。 “乔新,老夫脸上有花吗?”潜明出声打断了何乔新的观看,何乔新尴尬一笑。 “是学生孟浪了!潜大人勿怪。”何乔新心里则说的是你脸上没花,有诗。面上带着一丝愧色,加上十岁的面容,潜明看到就笑了起来。 聊了几句,何乔新返回了刚进来的位置,跟阿大汇合到了一起。眼神瞥向阿大,阿大摇了摇头,示意暂时没有可疑人物。 远处,一个拿着扇子的人,跟圈子里的人聊了几句,就朝何乔新这边走了过来。 “你就是何乔新?什么江南神童,京城才子?” 何乔新看向来人,见来人来自刚刚方百川介绍的才子圈子,就知道这是想踩自己出名的人,不过自己这块垫脚石可是硌脚得很。 面色如常,何乔新冲着来人笑道:“这位公子好,学生正是公子口中别人称谓的何乔新,如果…此间没有第二个何乔新的话。” 听的何乔新的话,阿大就知道何乔新人小鬼大,这是准备逗这位兄台玩,也不出言就在旁边坐下,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两人。 四周已经有人发现了异常,很快二人身周围了一圈的人,都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起来,有人见何乔新年幼,虽然作过几首好诗词,但是毕竟对面的也是有名的才子,加上年岁痴长几岁,恐怕两人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评判。 正在闲聊的方百川四人,也发现了异常,潜明问向方百川:“百川兄,你不阻止?” 方百川摇了摇头,示意三人看下去,内心也想见识下何乔新的文采,是否真如杨士奇推崇的那样,非凡绝世。 “我叫唐仁!杭州第一才子,跟你一样也是举人之身,咱俩切磋切磋。” 冷笑出声,何乔新沉着冷静地说道:“既然唐兄有意切磋,那乔新怎敢不从,请唐兄出题吧。” 唐仁看着何乔新,内心思索着,就在刚才他就已经想好比什么了,就怕何乔新不答应比试,何乔新的几首诗词他也见识过,比这个他肯定会输,那么就只能比六艺相关了。 “我也不欺负你,咱们比歌曲小调吧,就以这断桥为题,乔新…你认为行否?” 旁边议论声响起,觉得这是一个好题目,远处方百川四人也是点头,虽然唐仁行为不太好,但是做法的确非常聪明,懂得扬长避短,本来就对唐仁有所欣赏的潜明,不由得点头称赞,这种人跟他一样,适合在官场里生存。 “那唐兄先请吧,也让我见识下杭州第一才子的实力。”说完何乔新笑了起来,面露出不屑一顾之色,要是比八股之类的还真心虚,就这?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章呱呱打你脸 唐仁站在何乔新前边,拿着扇子开始踱步,这种比试不只是要把词填好就行,还要谱曲打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事的。 四周围观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何乔新也坐下来休息。旁边阿大侧过头来,跟何乔新窃窃私语,说着对面唐仁的坏话。 两人点评着唐仁,也自然看到了远处的一堆丫鬟小姐在凤眼迷离的看着唐仁,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这杭州第一才子这粉丝可真不少,不过没人出声喝彩,生怕打断了唐仁的思路。 潜明抹着胡子,笑容可掬的看着唐仁在作词填曲。何乔新撇了撇嘴,看着唐仁左三步,右三步这么来回折腾,内心鄙视之意渐浓。 时间过了两刻钟,唐仁合上了宣纸扇,回到自己的桌子提笔在纸上书写,四周的才子佳人都围了上去,有离得近的,看到词后,还发出了点评。 “唐公子这词写的好啊——栾华飞逝惹清欢,真好啊!” “还有这句——归来还是旧容颜。” …… 四周夸讲点评之声不绝于耳,正在奋笔疾书的唐仁听着四周的点评,嘴角上扬,露出十分得意之色。 这边阿大就在刚刚唐仁出题之时,就知道大局已定,这个西湖断桥为题,还是谱曲做调,何乔新都不用现做。 “乔新,我都有点不忍心这货一会受挫了,确实才情不错。” 何乔新没有言语,自己不找别人麻烦,别人上赶着找自己麻烦,这不把他头摁住,呱呱的打脸,真当自己小孩,没什么脾气。 唐仁放下手中的笔,把词拿在手上,快步的来到了方百川四人身旁,双手举起,弓腰递给了潜明。 潜明接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嘴上“啧啧”声响起,旁边的方百川抢了过去,看了一眼也露出欣赏之色,完了递给了旁边没看的两人。 四人轮番看了一遍,把词还给了唐仁,就听得潜明说道:“天启,船上无萧筝,你就手打拍子,把这首新词小调唱出来吧,老夫和在座的才子佳人洗耳恭听。” 这话说的欣赏之意表露的非常明显,船上的才子佳人,文人墨客不禁向往,这必然是一首佳作。 潜明的才情何乔新是知道的,连他都赞许,何乔新也不由得好奇起来,一会被自己拿捏的佳作到底是什么样的。 阿大露出担忧之色,虽然知道那个曲调一出,会很惊艳,但是毕竟何乔新年纪尚小,而这个唐仁成名也是很早,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阿大的担忧不同,方百川这时候笑容满面,对这场对决更是期待无比,这首唱过,何乔新这个神童得作出何等惊才绝艳之作,才能获得胜利。 唐仁从小在江南长大,声音就带着江南的韵味,似空灵、似清雅,又带了一点点像小桥流水般的滋味。 “梧叶纷纷扰扰,芭蕉愁绪难浇,三更灯火阑珊处……栾华飞逝惹清欢……归来还是旧容颜……白蛇缘起缘又落,更是阵阵花相似,再续前缘梦不成。” 一首唱罢,四周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何乔新看着自觉情景特熟悉,以前自己每次作诗词完毕,现场也是如此热烈,没想到自己还能以第三角度体会下这种感觉。 唐仁把扇子打开,复又折起,甩了一个漂亮的扇花,面容上带着挑衅对何乔新说道:“乔新,在下作完了,该你了…时间还早,你慢慢想…不用着急!” “唐公子,让他认输得了,在京城顺天府中了解元,怎么跟咱们南直隶的题比,还作过几首诗词,指不定怎么做的呢。” “就是,徒有名气,我看不过如此。” …… 啪! 何乔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眼睛往四周瞅了一圈,当看到方百川几人时,眼睛眯了下,视线最后看向唐仁,何乔新用这十年来最嚣张的语气说道: “唐兄,我年纪小…才思敏捷,这个站起来就思如泉涌的,止都止不住,不用思考,思考什么啊,那是废物才要做的事,诗词歌赋这玩意,还不是张张嘴就来…” 说到这,何乔新又略带挑衅的看了一圈,船上的才子佳人,官员读书人都怒目而视,这番话不是说他们狗屁不是,就差指名道姓说他们是废物了,就连方百川与潜明四人都皱起了眉头。 潜明脸色难看,何乔新刚才的表现他还算欣赏,杨荣也夸过何乔新,不过现在何乔新表现出来的,简直狂妄自大无比,这唐仁的词作就算是他没几天时间也做不出来,何况只有短短两刻钟。 方百川脸色有点不自然,这个何乔新说不用时间就作出词曲小调,他是认为不可能做到的,如果何乔新做到,那么在场的人还真没人比的上他,可那得是个什么妖孽。 众人目光犀利地盯着何乔新,等他开口,阿大顿觉何乔新把事情闹大了。比试归比试,还这么嚣张,他看着都想打他,何况其他人,眼睛暼了一圈,就见众人果然怒气冲冲,还好都是读书人,还有点大局为重。 何乔新双手拍击着桌面,开始演奏秦腔曲调的前奏,嘴巴开合,字正腔圆的秦腔,从何乔新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了出来: “憔悴难奈满眼秋,霜染丹枫寒林瘦,不堪回首忆旧游。 想当初在,久想往人世间繁华锦绣。 弃黄冠携青妹,按云头现长堤烟桃雨柳。 清明节我二人来在杭州,览不尽人间西湖景色。春啊情荡漾在心头,遇官人真乃是良缘巧凑,谁料想贼法海苦做对头。 到如今夫受奔波担惊慌常恨忧忧,腹中疼痛难忍受,举目四海无处投,眼望断桥辛酸处,手扶青妹向桥头。……” 阿大抬头何乔新,神色带着震惊与不解,竟然不是那个“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这个跟何乔新这么久了,还有这种唱法完全没听过。 唐仁手中的词掉落在地上,没有捡起来,现在唐仁的表情就像是后是中了彩票,结果发现日期不对。 杭州书院的院长翁虹张开了嘴巴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口。旁边方百川拽着自己全部泛白的胡须,扯得下巴都疼了,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就这样跟翁虹一起,直勾勾的看着何乔新。 潜明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身为杭州府的知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才子没见过,往来的都是鸿儒,来拜见他的都是数一数二的才子文人,突然感到有点失魂落魄。 与他们仨不同,跟方百川齐名的大儒这时候出声了:“这词说好不是特好,但但胜在破题精妙,这个唱法有点类似于我去过的蜀地,又大大不同。 咱们这船上在座的见证了一个新的曲派的诞生,没想到啊,老夫年近烛火熄灭,还能见到如此这般光景,难得难得!” 说着,大笑了起来,在寂静的船上显得格外的清晰与穿透。 船上的人看着何乔新的目光不是炙热,也不是崇拜,更没有了刚才的气氛,而是统一的不可思议,觉得何乔新就不像凡人,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坠落人间的神。 船上众人的目光何乔新尽收眼底,走到唐仁身旁,大声冲着他喊道: “唐兄,再送你一首词,你听好喽。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谁知道容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 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哪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不知道谁第一个鼓起了掌,顷刻间船上掌声涛涛,更有丫鬟小姐,喊何乔新的名字喊个不停。 唐仁一屁股坐到地上,眼中失神,没有了之前的神气。 也不知是不是何乔新表演时间结束了,船正好到了终点,何乔新快步走了出去,不打算再坐回去。 见何乔新往船外走去,阿大赶忙站起来,跟着何乔新走到了岸上。船上,一堆人站在船边看着何乔新与阿大的身影渐行渐远。 船内,翁虹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唐仁说道:“咱们几个老骨头今天见证了一个妖孽的崛起,也见证了另一个天才的陨落,只要不出意外,相信很多年后,老哥几个会听到他的传说。” 方百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道:“士奇恐怕对他的评价还是低了,此子真乃人中之龙,咱们与他接触过就算了,此子如此妖孽,恐怕所到之处必将起风云,掀血雨!” 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大船消失在视线之中,阿大疑惑的问何乔新。 “乔新,你既然赢了…为什么要走?你看那帮丫鬟小姐的热情,丝毫没把你当做一个啥也不行的小孩。” 何乔新听出阿大话语中的调侃,权当是阿大嫉妒自己,转头看着他回答道: “方百川乃杭州甚至是江南有名大儒学者,刚才唐仁挑衅他其实能阻止…他没有阻止。 第二次唐仁话语刺激我,他也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他没有做这些,还想看我怎么办。你再看船上的人,一个一个都是见人下菜碟,这么一船人,跟他们我实在玩不到一块去。” 听完何乔新的话,阿大就明白了许多,不过还是说出了内心最大的疑问:“乔新,咱们下船这么早,这里离杭州城这么远,又雇不到马车,咱们怎么回去?” 何乔新沉默了,想了一会,嘴上吐出两个字:“走起!” “我就知道!”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一章 打人者何解元 “阿大,你累不累?”被阿大背在后背的何乔新问向身下的阿大。 阿大气喘吁吁,嘴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这里离杭州城这么远,我背你都走一个时辰了,你问我累不累,你要是真替我着想,麻烦请从我背上下来,谢谢!” 何乔新拍了阿大一下,示意阿大放他下来,阿大弯腰,何乔新从阿大背上离开。 阿大往前走了大约十米左右,发现何乔新不在身旁,转头往后一瞧,就看到何乔新在刚刚他弯腰的地方,下来后就坐在旁边一块青石上。 退了回来,看着何乔新,阿大呼哧带喘的说道:“走啊,干嘛呢这是?” “哦!你不累了嘛!休息一会再走,反正已经快半夜三更了,离杭州城还远,也不着急回去,休息一会恢复下体力再走不迟。” 阿大有了些许感动,心想着,何乔新这人小鬼大的,做事心狠的何府三公子,还是很有温情的。 一刻钟后,阿大黑着脸往前走去,当然这是可能天黑的缘故。何乔新趴在阿大后背,正睡得香甜,阿大黑不黑脸他才不管,刚才他跟阿大说的就是“人家还是一个孩子!”。 …… 几天后,何乔新与阿大在几次在杭州城寻找柳暮云几人无果后,两人扯着板凳坐在杭州分社的后院里,磕着瓜子。 何乔新脸色非常的难看,这次真的被柳暮云耍了,最主要的是,还搭出去不少银子。遥想当初创业,几百两银子都得登门求投资,这好不容易发家挣银子了,自己还没怎么花钱潇洒过呢,就遭遇了电信诈骗,心情可想而知。 这几天时间,阿大也知道了前因后果,主要是前天晚上跟谢王孙喝酒,谢王孙一不小心说了出来。看着对面拿着瓜子出气的何乔新,阿大忍不住说道:“你要不要把我这点也吃了?我这个比较劲道…耐咬。” 何乔新嘴里塞满了扒好的瓜子,抬头看着阿大。脸颊两边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生闷气的缘故,还是吃瓜子的原因?阿大再也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手指着何乔新停不下来,何乔新伸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阿大的手指头上,阿大“啊”了一声,嘴里喊着疼疼疼。 杭州分社专门调过来负责何乔新工作的员工,从远处跑了过来,俯下身体到何乔新耳朵边上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就见何乔新点了点头,完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人走远了,何乔新也把嘴里的瓜子嚼碎后咽了下去,喝了口珍贵的杭州西湖龙井,何乔新沉声说道:“阿大,来活了!” “什么来活了?”阿大眼睛瞪大,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何乔新笑而不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瓜子咀嚼。阿大食指中指并拢甩了下头发,也赶紧跟着开始了嗑瓜子的新征程。阿大心想,何乔新这厮总是神神秘秘,说话留一半,他不说自己也问不出来,索性阿大不问了。 夜晚的杭州西湖,岸边灯火通明,雷峰塔钟声响起,浑厚的钟声由远及近,振聋发聩。 断桥尾端,这里因为在西湖河道中央,所以人迹稀少,黑漆漆的夜里,只有高空中挂起的明月带来微微的光芒。一个拿着棍子的身影正在敲打着脚下蠕动的袋子。 拿辊人影旁边站着一个娇小体型的身影,不时发出指挥之语,袋子内有求饶声音传出,外边两人却没有理会。 拿辊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大,指挥的是何乔新,袋子里挨打的是唐仁的表兄,名叫万雷。起因就是杭州分社那个员工上午的时候耳语告诉何乔新后某些事后,何乔新晚上带着阿大把万雷绑到了断桥这边过来。 就在这几天,何乔新带着阿大寻找柳暮云的踪迹,与此同时万雷得知表弟唐仁被诗会上打败,还留下诗词羞辱,就打算亲自出手为唐仁出口气。 可是何乔新带着阿大正寻找柳暮云人等踪迹,没有寻到何乔新的万雷,恼羞成怒之下,带人砸了杭州分社,说什么何乔新胆小如鼠云云。 虽然谢王孙势力后台强大,找回了场子,可是万雷还是到处宣扬何乔新这这如何如何,那那如何如何,上午被告知消息后,何乔欣就打算给这个万雷一点颜色瞧瞧。 “万兄,现在怎得求饶了呢?这几天带着你的弟兄们不是很嚣张吗,对了…听说你带着他们组建的叫什么帮来着,你看弟弟我岁数小,记性不太好,阿大叫什么帮来着?” 阿大手上动作不停,不过控制着力道,不至于重伤,只是免不了皮开肉绽,口里带着一丝不屑道:“我也记不清楚了,貌似是叫食屎帮吧,没记错的话。” 袋子里,疼的龇牙咧嘴的万雷,没有了刚被抓的时候的强硬。听到阿大说完,嘴上赶紧接口道: “对…是食屎帮没错的,那个…啊…哦…放过我…哦…何解元…啊啊…我给你银…子,别…打了…哦…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啊…不敢跟您作对了。” “对,记住了今天就是何解元打的你,我们走。”何乔新说完,带着阿大闪入了黑暗中,没管袋子中的万雷正在喊救命。 万雷的帮众在众目睽睽之下见证了老大被两个人劫走,一路追寻着踪迹,终于在断桥尾端找到了喊叫的万雷,这时候何乔新二人已经离开了快一炷香。 “给窝追!” 万雷口齿都有点不清,许是挨打的时候他是侧趴,一边脸打的鼓起来好高,另一边却没什么大事,万雷摸了下大腿根,疼的“啊”的一声,这贼人太凶残。 人被他派出去散开找人,万雷内心也思索着,这事透露着一丝丝不对劲。 何乔新聪慧过人,更是高中解元,怎么可能这样草率的报复殴打自己,还告诉自己是何乔新,这也太过于明显了。 没看清贼人样貌,倘若是真何乔新,为什么不敢真面目示人,这里边莫不是有人浑水摸鱼? 想让自己找何乔新麻烦,难道是万红壮那厮,很有可能。那厮跟自己争夺家产无所不用其极,很有可能想借何乔新敲打自己。越想越觉得念头通达,嘴角上扬,内心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回到杭州分社的两人,在桓门碰到了遛弯的谢王孙。看见何乔新二人步履匆匆,脚步有点杂乱,明显就是跑步所致,好奇地不由问道: “老板这是干嘛去了,如此急躁?” 何乔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哦!没什么,打了一个不长眼的龟孙儿。” 阿大皱了皱眉,如此就说了出来,难道不怕万雷怀疑?刚才行动之前还说要低调谨慎些的,这时候阿大也忘了就在刚刚断桥上,何乔新还亲口承认自己身份的事。 谢王孙手里提着鸟笼子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何乔新的话为好,嘴上只好尴笑道:“老板真好兴致!” 说完转身朝远处快步离开,何乔新看着谢王孙跑开,转身对阿大道:“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你说呢?” 阿大不语,踱步进了杭州分社,也不跟何乔新打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最近几天他已经感觉到,这何乔新貌似有点不靠谱。 没管二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何乔新回到房间,坐下来就开始沉思,思任发造反之事估计一时间没个解决办法,况且这事八竿子跟自己打不着关系。柳暮云疑是回京,明后天是该准备回京城事宜了。 次日,何乔新正在跟谢王孙讨论学问,作为有名的大富商,还是跟官府有联络的富商,谢王孙学识自然是不低的。 阿大走了进来,看着何乔新口中略带不敢相信地说道:“万雷昨夜回到万府,带着他的洪门兄弟把万家管事的全给抓了起来,跟他争夺家产继承权的那个叫万红壮的,被直接杀了,现在正在府衙接受问询,听说唐仁都去帮着万雷解释去了。” 何乔新伸出手指头,嘘了一声,然后缓缓讲起:“这是人家家世,你跟着掺和什么,你是耍贱的刺客,不是大街上八卦的大婶。” “你才贱呢!” 跟了何乔新这么久,他早就知道何乔新口里的“剑”是什么“贱”了,当即就怼了回去。 何乔新鄙视的看了一眼,转头微笑着对谢王孙道:“见笑了谢老板,这个阿大比较粗俗,你别介意。” 谢王孙呵呵一笑,权当这是两个人开玩笑,也没当真,继续品尝着西湖今年新下来的雨前龙井。喝的那叫一个快,不为别的,这几天的功夫,这珍贵的龙井都快被何乔新喝光了。一大早上找自己讨论学问,茶倒是没少喝,小小年纪就会占便宜。 见谢王孙从壶里倒了一杯喝光,何乔新也赶紧拿起杯子一引而尽,这喝茶的速度一点也不像孩童。 两人对面,阿大面露鄙视,心里暗想,这两人喝茶的样子真粗俗不堪,这哪是品茶,这是牛饮。 心里想着,阿大也来到二人茶几桌子旁边,拉过一张椅子,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引来对面何乔新与谢王孙二人一阵鄙视,丫的真粗俗。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二章 谁家子弟 三人百无聊赖的喝着茶,聊着杭州城的八卦,其中阿大神情雀跃,全无大侠风范,何乔新跟他认识没多久就说过,阿大是一个水货大侠,阿大没明白啥意思,也没在意。 万家,用何乔新的话语就是杭州城有名的黑道家族,但是万家的人更喜欢称万家是绿林世家。 万家的老祖宗叫万逢春,元朝末年时期,天下饥荒遍地,狼烟四起,他也顺势而为扯了三五乡亲,拉起了一个小队伍。 三五乡亲后来死的只剩下唐仁的老祖宗唐文杰,唐文杰名字叫文杰,实则是一个大老粗。后来万逢春机缘巧合加入了刚刚露出苗头的朱元璋的队伍,其实当时朱元璋没他强大,可是唐文杰说什么他从奇书上看到,朱元璋这种面相有龙气,于是乎万逢春信以为真,投靠了朱元璋。 朱元璋的确非常人,短短十六年就统一了天下,止戈了刀兵。唐文杰又说奇书上又说,这种龙气附体之人,心狠手辣,擅长卸磨杀驴与过河拆桥,建议万逢春交出兵权回老家杭州养老,于是万逢春又信了,每过几年朱元璋就杀了一大批臣子,万逢春从那时后就与唐文杰结成了结义兄弟。 其实这一切都是唐文杰瞎扯的,不过他喜欢书是真的,晚年的时候把家里的儿女子孙通通培养成了秀才,后来家族更是读书人,官老爷辈出,虽然没有大官。 此刻的万家,万雷的手下正在驱赶平时仗着万红壮作威作福的万红壮手下。稍有不服从的就被当场杀死,站在院子里,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 万家从万逢春子女那一代开始就是每个人争权夺利,每代的家主都是从血雨腥风中成长起来的。这一代的主要两个代表人物就是家主一脉的万红壮一系,还有旁支中通过唐家年轻一代领袖唐仁支持成立洪门的万雷。 万家的家主此刻脖子上正被架着刀,万家从万逢春以后,这是第一次发生家主被下一代家主候选人制住的情况。 家主表情悲伤,就在昨夜正跟他把酒言欢,浅谈风月的儿子被当着他的面给抹了脖子,血液喷薄而出,溅到了不足一丈远的他的白色衣袍上,梅花点点,格外醒目。 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知道万雷应该快回来了,万家的天变了。 杭州府衙,潜明了解了下事情经过,加上唐仁到来求情,熟知万家每代都如此,还是皇家默许的,只能放了万雷。 万雷带着唐仁往万家回转,路上万雷对着唐仁承诺一定帮他出气。 当万家经过了两天血腥的换届后,万雷终于有了时间和更大的权力,带着人赶到了出版社杭州分社准备生擒何乔新。 这时候何乔新已经带着恐船的阿大再次坐上了徐良的货船,往京城回返。万雷赶到出版社分社的时候,何乔新已经在船上足有半日。 刚刚夺得家主之位,继承了家产的万雷只好作罢,只能等家族权力巩固后,再替表弟出气。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何乔新二人从码头下来,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第二天两个人没有雇马车,而是一路步行往京城而去。 路上赶脚的行商,上工的百姓,游玩的贵人零零散散,却又没有断过。 阿大灰头土脸,何乔新却是衣着光鲜亮丽,加上年龄上带来的加成,碰面的都不禁好奇,这是谁家的公子哥。 开基建国这么多年,京城周边也发展的不错,两个人走走停停,顺便品尝下美食,欣赏下美景,天黑就找客栈投宿,从下码头到京城,整整走了三天,用阿大的话说就是没事找事,还累的要死。 回到何府就被何文渊叫了过去,正堂里边,何文渊与何乔新父子俩个,一起喝着茶,吃着糕点,聊着天,虽然都是何文渊一个人在说,何乔新在听。 讲了有一会,何文渊终于闭口不言不语。何乔新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看着何文渊低声道: “父亲大人,这个思任发这个事你虽然提前知道了,但是孩儿觉得就当做啥也不知道就行了,这事不是咱们能掺和的起的,这事朝廷一时半会也讨论不出解决办法。” 何文渊一听,三子乔新分析的很是透彻,这事儿的确是这样的,二子乔福虽然直觉上觉得不应该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说,自己身在居中,也看不清。 点了点头,何文渊突然脸色变得严肃,大喝一声:“说,到杭州干什么去了,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你真以为我跟你娘一样,信你游玩的鬼话。” 何文渊过河拆桥玩的不错,何乔新一时间竟然有些佩服起何文渊,不愧是官场纵横几十年的老油条。 “既然父亲大人猜到了,孩儿也就不隐瞒了,孩儿去杭州给您抓儿媳妇去了…” 何文渊:……。 何乔新嘴角带笑,顺着何文渊手指方向走了出去,其实就是被撵了出去。 来到阿大的房间,敲了敲门,阿大一个脑袋从门伸了出来,身上也仅仅是用布条遮住了要害而已。 看着门外的何乔新,阿大皱眉不已,回家不休息,来自己房间干吗?也不打算开门让何乔新进去,就这样站在门口问道: “你来干吗?” “走,去花仙楼喝酒听曲,潇洒潇洒!”嘴上说着流氓言语,何乔新神情却很严肃,就在刚刚,刚进何文渊的房间,何文渊就递给何乔新一张清柬,是以郕王朱祁钰的名义送来的,不过信却是柳暮云写的。 虽然不清楚柳暮云怎么搭上了朱祁钰的门路,但是不影响何乔新的猜测,这个红袖招看来背后之人跟朱祁钰有关。 何乔新更好奇的是,一路上自己行踪隐秘,柳暮云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而且还是确切的日期时间。 见何乔新不像玩笑话,神态也不轻松,阿大收起了嬉皮笑脸,转身穿上了衣服,跟随着何乔新往花仙楼而去。 来到花仙楼,进入里边,就听到里边演唱戛然而止,伴随着古筝琴弦断裂的声音,还有商向菱高亢地“啊”声回转在整个花仙楼。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三章 灾星 商向菱高亢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了刚进入花仙楼里的何乔新。目光扫向t台帘子后边,朦胧的帘子遮不住商向菱的窈窕身段,何乔新面露异色。 这商向菱不是被路瑶那厮给抓了当百合,路瑶这么放心放商向菱出来演出,这里边挺有意思。 想了一会,何乔新没再想商向菱和路瑶的事,而是往二层扫了一圈,就看到柳暮云还坐在上次所坐的位置,只不过这次对面坐的不是路瑶,而是一个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人影。 仔细打眼一瞄,何乔新看出这是哪儿位了,不是郕王朱祁钰还是谁,略过朱祁钰,看到两人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何乔新不认识。 带着阿大,来到楼梯往二楼行去,径直来到柳暮云她们所在位置。何乔新与阿大向朱祁钰行礼,就听得朱祁钰笑道: “是何解元来了,何解元咱们又见面了,上次杨府一别,本王甚是想念,,来…快坐,我跟柳大家等你半天了。” 何乔新跟阿大走到那个不认识的人影对面,对面的人面露微笑,向何乔新拱手。 “何公子一个月不见,风采依旧啊,奴在杭州可是等了好久,本打算来京城找你,何公子你却去了杭州,又让小女子跑了好远。” 柳暮云笑语盈盈,扭动着不堪一握的腰肢缓缓坐下,她对面的朱祁钰早已坐下,也没关注到她扭动的腰肢,倒是何乔新注意到,自己对面的人看着柳暮云腰肢,目中露出了淫邪之色,看着柳暮云大有炙热之感。 “何解元,本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南方客家帮的帮主,赫赫有名的宁远卫指挥使范广将军。范广将军别看是辽东人,却在加入客家帮后几年就成为帮主的传奇人物。 柳暮云柳大家你认识了,本王就不介绍了,她跟范将军是老相识了,也是因为范将军,本王才有幸认识了柳大家,又听柳大家说你们认识,这世界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何乔新听着朱祁钰说话,内心警惕了起来,这人竟然是客家帮的帮主。在广东承宣布政使司粤东、客家,广府三大帮为争夺资源明争暗斗,更时常有械斗发生,朝廷上有很多官员都是三帮之人,所以官府也没办法管。 那么柳暮云是红袖招的人,范广是客家帮的主事,又是范广把柳暮云介绍给朱祁钰,感觉红袖招背后水更深了,这客家帮和红袖招又有什么联系。 何乔新内心思索,面上带着笑,拱手对范广道:“久仰!久仰!今日得见范将军,真是学生三生有幸。” 范广收起了看向柳暮云的目光,摆摆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上说道:“何解元哪里的话,范某乃一介武夫粗人,怎得何解元久仰,倒是范某久闻何解元大名,少年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非同凡响。” 听得范广如此说,朱祁钰嘴角上扬,面上露出欣喜之色,作为宁远卫的天官,当朝大将军,能不计身份跟自己欣赏的人如此交谈,朱祁钰内心十分开心。 柳暮云坐在对面,看到朱祁钰高兴,内心不以为然,白了一眼,要不是某些命令,她才不会通过范广这个别有用心之人,结识这个只会混吃等死的狗屁郕王。 虽然柳暮云面露白眼就那么一瞬间,可是一直注意柳暮云与范广的何乔新还是看到了这一细节。眼珠子一转,何乔新有了主意,虽然不知道这女的背后是谁,今天不能轻举妄动,但是恶心一下柳暮云还是能办到的。 右手开始敲击桌面,朱祁钰三人没在意,只当这是何乔新的习惯性动作。何乔新身后站着的阿大,看到柳暮云的时候就知道何乔新为什么带他来此了。 待看到何乔新敲桌子,阿大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记得刚认识何乔新的时候,就不知道这个动作,被何乔新当面给算计了。 “柳姑娘,听说你喜欢将军当兵的,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找到所爱了没有?” 朱祁钰露出感兴趣之色,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范广目光灼灼地看向柳暮云,阿大神色有些莞尔。 听到何乔新这么说,柳暮云秀眉簇动,心里暗叫不好。怎么回答都会陷入被动,见几人盯着自己,沉思下说道: “何公子,小女子喜欢不假,可是小女子乃是烟尘女子,又如何追求真爱。” 话说的很凄凉,大有无奈之意。范广目光从刚刚的淫邪转为了惭愧,露出怜爱之色。朱祁钰则是想起了什么,也是神色低沉。 见范广和朱祁钰两人如此,何乔新皱眉,看着柳暮云看向他的可怜巴巴地目光,何乔新内心深处十分不爽,只觉得这女的真是好茶艺。 身后,阿大别过头去憋着笑,何乔新明明是妖孽,为什么几次三番在路瑶和柳暮云身上栽跟头,他实在没想明白。 几个人都有别样心思,没等何乔新说话,“砰”的一声,花仙楼的大门被扔了进来,砸在了大厅中央。 几人往下边望去,就见一个穿着清凉的男子,带着一堆带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人马走了进来。 “我乃粤东帮帮主,人称邪神的云海,听说这里有什么狗屁客家帮的帮主在此,叫他出来受死。” 何乔新和朱祁钰不约而同看向范广,两人这时候才感觉到这三大帮派的仇恨之深,到了京城都敢动刀动枪,甚至于在天子脚下对一个朝廷的将军动手。 范广看着楼下叫喊的云海,已经泛白的眉毛抖动,脸色有些阴沉,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被找麻烦了,自从去年云海接任粤东帮帮主以来,每月都要搞点刺杀,要不就砸场子。 范广从袖口掏出一物,何乔新发现竟然是自己做的口哨,没现场指认,不过却内心怀疑,这范广是怎么搞到手的。记得这个口哨做出来不久,自己就来京城了,应该跟手表一样,在江西老宅才对。 哨声响起,远处马蹄声复跟随想起,花仙楼和附近的众人,都能感觉到有大队人马临近。 口哨响起的时候,云海就抬头看向了二楼的范广,眼神带着藐视,伸出右手,大拇指竖起后指向地面,收回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挑衅意味很浓。 “杀!” 云海身后的人马朝二楼杀了过来,乌泱泱一片。 阿大护着何乔新与朱祁钰朝三楼走去,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几人站了起来,来到几人身旁,他们是朱祁钰的护卫。 一行人往三楼行去,柳暮云只好跟随着,一瞬间二楼的客人也往三楼跑去,只剩下范广站在原地静静地跟楼下的云海对视着。 t台上,商向菱骂了一句“这孙子真是惹祸精,走哪哪打架。”,完了就躲在了桌子下面,她的对面是同样骂骂咧咧的花仙楼老鸨儿。 很快,范广跟云海的人马交起手,外边范广的人马也赶到,双方明火执仗的大战起来。 范广不愧是能当宁远卫指挥使的人,抢过一把木枪,躲过对面砍过来的一刀,跳到了楼下,跟云海交起手来。 整个花仙楼一层到处都是交战的双方人马,期间充斥着带有穿透力的花仙楼姑娘的“啊”声,还有刀剑入肉的声音。 花仙楼三层,来到一个房间,何乔新打开窗户,把被子什么的系到了一起,绑好固定后就顺着窗户扔了下去。 “郕王殿下,快下去,花仙楼里现在刀剑无眼,伤了您可如何是好?”何乔新系好后就冲朱祁钰喊话,心里想着趁着机会,跟未来的皇上套套近乎。 朱祁钰跟何乔新一样人小,身体灵活,很快就到了花仙楼外边,完了何乔新几人也顺着逃了出来。 一行人往远处而走,走了一炷香后,远离了花仙楼,何乔新见朱祁钰皱着脸,以为朱祁钰被吓到了,于是说道: “郕王殿下,已经安全了,不必害怕,有…” 朱祁钰抬手打断了何乔新的话,完了何乔新就听朱祁钰说道:“本王是在想,天子脚下、京师重地,这帮人是怎么把武器带进城的?” 外围柳暮云听到这话,好看的脸上再次翻起了白眼,心里暗暗琢磨,这郕王要不是生在帝王家,就这智商早就死了,就生在帝王家,也是废物,要让你猜到怎么带进来的,别人会想不到。 何乔新一时无言,但是见朱祁钰还在思考,于是就握起拳头。 不一会,就见朱祁钰学着何乔新的样子,摆出了后世著名的思想者雕像的样子。朱祁钰的四名护卫见王爷如此,也赶紧有样学样,四名新思想者诞生。 阿大一看这情况,也是老油条了,瞬间秒懂,又一具思想者出现。现场就剩下后边叹气翻白眼的柳暮云还在正常的站着。 花仙楼的情况很快传到了京城各大府衙,开站一刻钟的时候,兵马包围了花仙楼,等兵马进去把情况控制住,就发现只剩下范广还在,云海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边,也有人发现了朱祁钰一行,有官员带着官兵来到,看着现场诡异的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见有人来了,朱祁钰恢复了正常姿态,要多威严有多威严。见他如此行为,何乔新等人才站直了身体。 “郕王殿下,下官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官员弓腰行礼,口里说着自己的不是,他也是打算套套近乎。 朱祁钰摆了摆手,示意摆驾回府,就这样何乔新,阿大还有柳暮云只能跟随着队伍往郕王府赶去。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四章 算命先生 几人跟随着朱祁钰返回了郕王府,何乔新、阿大与柳暮云三人被王府下人安排在了相邻地客房。 躺在床上,何乔新脑海里回想着范广掏出口哨的那幅画面,不禁暗想,范广是怎么得到了自己放在江西布政使司老宅里的口哨,江西老宅有了什么变故发生。 这边何乔新思索着,隔壁柳暮云趴在床上,正在辗转反侧,翻来覆去难眠,上边的命令她有点不理解,接触郕王朱祁钰有什么用,这郕王就不想是和人物。 次日一早,何乔新起床洗簌后,就被王府的太监领着去见朱祁钰,叫的只有何乔新一人,没有叫一起回府的柳暮云。朱祁钰没有了昨日的狼狈,一身蟒袍加身,王者的气势升腾。 “学生见过郕王殿下!” 看到何乔新,朱祁钰很是高兴,对于这个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何乔新,他是比较敬佩的,无非是因为何乔新远超年龄层次的学识和智慧。 “何解元不必多礼,本王说过,你我平等相等便是,正好昨天机缘巧合把你带回了王府,今天本王给你引荐一个奇人,稍待片刻,本王已经遣人前去叫他前来…” 说着,带着何乔新来到花园亭子里坐下,示意何乔新不必拘谨。何乔新坐下后见朱祁钰如此,索性放开了,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开吃。 “郕王殿下,王府的糕点就是比学生家里的要好吃许多。”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王爷的不是,何乔新夸奖起了糕点的口味。 听得何乔新这般说道,朱祁钰笑容更多了,王府制作糕点的厨子是皇兄特意送给他的,在京城能用御厨的,就算是王爷,他也是独一份。 “好吃就多吃,本王也特喜欢吃,这可是皇兄送给我的御厨制作的,走的时候带上点给何文渊大人,还有家里人尝尝,在京城除了皇宫,也就本王这里能吃的这么好吃的糕点,来拜访我的大臣们都这么说。” “那学生就孟浪了,走的时候学生可要多包一些带走了。”虽然知道其他大臣们也是跟他一样客气客气,但是何乔新脸上还是露出荣幸之色,显得特别高兴。 “莫得事!莫得事!”朱祁钰愈发高兴,感觉通体舒爽,激动之余,川渝话都往外蹦。 约莫一炷香过后,在对面朱祁钰脸颊抽动,双目呆呆的注视下,何乔新肚子鼓了起来,这时候远处刚才去叫人的太监才回来。 太监身后,一个身着灰色麻衣的老翁,步履蹒跚的缓缓走了过来。用手帕擦了下嘴,何乔新站起来看向来人,不知道为什么,何乔新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上次见到朱祁镇,传说中的真龙天子,都没感到压力。 老翁步伐缓慢,但是富有节奏,何乔新注意到,老翁的每一步,距离都是相等的,按照后世上学的时候学到的心理学上所说,这种走路步伐相等的人,内心十分强大,目标明确,跟他接触的人肯定是对他有用的人。 “公孙先生,今日来的迟了些,这就是你想见的何乔新何解元,何解元,这位是公孙先生。” 被称作红孙先生的老翁走到亭子里,双目眯起只剩一道缝隙,绕着何乔新踱步,回到原地老翁开口: “郕王殿下,他日何公子必然飞黄腾达,妙不可言!” 说着,也没管自己失礼不失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到了一杯茶,就饮了起来。 朱祁钰没觉得失礼,公孙先生这种奇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何乔新被公孙先生围着看了一圈,有点不自在,不过既然朱祁钰给他介绍,他也不好不打招呼。更何况人家还变相的夸了自己,让未来的皇上对自己有了好印象。 “见过公孙先生!” 何乔新施了一礼,就见公孙先生面露异色,看向他就像是看到了珍奇的宝贝似的。公孙先生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享用桌子上地糕点。 “何解元,公孙先生是本王在武当山遇到的奇人,一手卦术,算天算地,知过去未来,通晓阴阳。 本王初遇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就算出本王是大富大贵之人,后来又算出本王要遇妖孽之人,结果本王就在杨将军的府邸遇到了你。 公孙先生还说,你就是贵人,让本王与你好生亲近,本王也认为此话在理。 既然刚才公孙先生说你将来必定飞黄腾达,那肯定就是真的,不愧是本王欣赏的何解元,跟本王一样前途无量。” 何乔新看着正在吃喝的公孙先生,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骗子,还把自己当成了骗术的一部分,再次看向朱祁钰,何乔新不由得同情起来。 没有揭穿,何乔新内心没当回事,反正朱祁钰家大业大,这公孙先生不可能让他破产,不过公孙先生也是厉害,竟然能钓到朱祁钰这样一个大客户。 公孙先生吃着,朱祁钰觉得这是不凡的表现,何乔新不忍心见朱祁钰被骗。谎称一夜未归,家里父亲娘亲惦念,得赶紧回家。带了一包糕点,回到客房拉上还没吃早饭的阿大就走。 何乔新还在回家里的路上,郕王府里用过早餐的柳暮云来给朱祁钰见礼。就见到了刚刚吃饱喝足,摸着肚皮的公孙先生。 内心虽然好奇,但是久经青楼的柳暮云,什么场面、什么人没见过,权当是个大人物,施了一礼,然后才冲朱祁钰见礼道: “奴给郕王殿下请安!” 朱祁钰说了一声“免礼”,然后给公孙先生和柳暮云互相介绍起来。 “柳大家,这位是公孙先生,武当山的奇人。公孙先生,这位小姐是江南第一美女的柳暮云柳大家。” 公孙先生看着一身紫衣地柳暮云感到惊艳,到了他这个年龄,女子属实见过不少,但是让他感到惊艳的少之又少。 公孙先生打量着柳暮云,柳暮云也打量着眼前的公孙先生。 朱祁钰又开始介绍起公孙先生:“柳大家,公孙先生可是奇人,通晓阴阳五行八卦,知过去未来,前世今生…” 柳暮云听完,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不过一闪而逝,不过还是被一直打量他的公孙先生看到了,柳暮云再次鄙视朱祁钰,觉得朱祁钰傻得可以,难成大事。 顿了下,朱祁钰对着公孙先生说道:“公孙先生,你替柳大家看看未来吧!” 公孙先生看了一眼柳暮云,脱口而出道:“郕王殿下,柳大家未来坎坷,武当有句话,识人不明者,必将被唾弃,老道言尽于此。” 听得此话,朱祁钰看向柳暮云的目光就没刚才那么友善。柳暮云听完,心里大骂骗子,还什么识人不明,就是狗屁郕王识人不明,信你个鬼!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基本上都是朱祁钰发言,柳暮云点头,公孙先生不时算出未来要发生之事。 回到何府,何乔新叫来了何三。 “三叔,你回一趟江西布政使司老宅,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顺便去一趟广东一带,帮我打听下客家帮在当地的实力。” “好的,老板。”何三答应的很爽快,不为别的,最近又涨月钱了。 看着答应很是痛快的何三,何乔新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三叔,刚才我过去找你,发现三婶婶最近好像年轻了不少似的,是用了什么滋润吗?” 何三僵直站在原地,见何乔新脸上的好奇心之色,心想,总不能告诉何乔新最近用药后,娘子非常满意吧,所以显得年轻些许。 “那个老板,可能是你的错觉吧…” 何乔新一拍脑门,晃了晃脑袋说道:“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见何乔新这么说,何三心里松了一口气,往房间外走去,看着何三远去的背影,何乔新嘴角勾起,面露高兴与温暖。 又过了几天,范广和云海在花仙楼冲突的事,何乔新没得到后续消息,反倒是在杭州作的词还有那首秦腔小调,从杭州传到了京城。 迅速在京城掀起了秦腔热各种模仿这种曲调的小词出世,一时间京城上下再次感受到了何乔新那绝世的才气。 报纸上疯狂介绍何乔新的诗词,同盟会也利用这波热度,进行了炒作,申请加入同盟会,想成为跟何乔新一样,成为会员的人愈发的多。 出版社和乔新印刷厂不甘示弱,也像同盟会一样,进行了炒作,业务一时间多了不少。 何府院子里,坐在亭子里的何乔新,正听着王富贵读报纸,听了一会,何乔新示意王富贵停止,这报纸上都是关于他的事。 旁边坐着的阿大,酸溜溜地道:“啧啧!何解元就是威风凛凛,杭州一行可真是高调得很,现在都成明朝万千小姐女子的梦了吧?” 何乔新转过头,盯着阿大看了一眼,没有言语,他知道这是阿大嫉妒他的才华,仅此而已。 刑部,何文渊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何乔新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但也是解元之资。在杭州所行之事也让那些什么南方大儒晓得了京城官员后辈的厉害,属实有排面。借着何乔新的光,何文渊在刑部的生活总算有了改变。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五章 恬淡 王振最近甚为心烦,本以为回京以后能给何文渊父子一个下马威,甚至还畅想何文渊痛失爱子的表情,可天公不作美,自己的手下折损了大半,这本是盟友的红袖招最近也老是给自己找麻烦。 “路瑶姑娘,这个一会我会转告皇上。” “用你转告?你个死太监。”路瑶说完,王振脸上的笑容僵住,面色也难看了起来,要不是知道这路瑶是红袖招著名的暗影刺客伍六七,必须得弄死,不就仗着有靠山,瞧不起太监,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红袖自大狗。 “那路瑶姑娘稍等。” 说完,黑着脸朝远处走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叫来一个小太监,吩咐着去御书房伺候皇上,王振则躺在了榻上。 门外,王立走了进来。刚刚回来的时候,王振就叫人去叫他了。 “干爹,叫儿子来有什么要吩咐的?”王立进的门来,就跪了下来,边给王振捶腿边问道。 “咋家问你,前一阶段那事怎么办的,害我折损那么多人手,我的儿…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咋家不找你,不代表你没事了。” 王振闭着眼,嘴里边说着,不过手里边把玩的玉戒,摩擦的声音愈发的沉重。 王立赶紧加重了力道,手上捶腿的速度也有所增加,嘴上回道:“儿子晓得,儿子第二天就已经重新安排了,这回儿子花重金从江湖上召集收买了一些游侠,都是一顶一的好手,有八卦门传人商行舟,马家直拳这代的大师兄马天启,还有…” 王振睁开了双眼,目光如豆,盯着王立,抬起手打断了王立。 “好了,这些就不要跟咋家讲了,这些人你自己看好了,别在京城闹事。这何文渊的儿子何乔新也是个惹祸精,天子脚下,跟他有关的厮杀已经多起了。 最近皇上也对这京师安全不太满意,特别是郕王殿下在花仙楼遇刺一事,皇上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儿子你应该晓得咋家的意思了。” “儿子晓得,干爹放心,最近我会盯着他们的。” 王振点点头,左手不再摸右手上戴的玉戒,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外边。 “我的儿,咋家今个叫你来,一是为了叮嘱你,怕你再办错事,咋家和你们都是靠皇上恩隆才能风光,所以别犯糊涂。 二是要你去办件事,给我查查红袖招现在主事的是谁,为什么把暗影刺客伍六七安排进宫,还安排在张太后身边,明明太后才是她们的人,这事不要声张。 何文渊与何乔新那边先不要管了,你去告诉陆瑜,你俩先给咋家把这事搞清楚了,去吧。” “是,干爹,儿子马上去办,儿子告退。” “嗯!” 御书房,朱祁镇看着对面的路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杨洪那厮身上感到过。 “皇上,奴婢路瑶见过皇上,张太后叫您去她的寝宫吃顿饭,叙叙旧。” 收起心里的想法,朱祁镇回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国子监里,孟非气不可耐的看着对面的何乔新,这何乔新莫非以为中了一个解元,又被称作神童才子就可以随随便便请假,还要一请五年。 “孟师,学生这假是非请不可了,你就通融通融。” “乔新,你咋个糊涂,你今年中了解元,好好在国子监学习,如果顺利后年就可以参加会试,以十二岁的年龄成为进士,到时候力压应天府国子监,咱们都会获得光明的前途。” 孟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对面的何乔新不为所动,直接冲孟非回道:“孟师,正因为如此,学生才要请假,学业肯定是不能断的,但是不可能在国子监了,也不可能这几年再参加科举,须知好钢易折,太过锋芒毕露,反而不好。” 孟非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何乔新,大感传奇落幕,本以为能见证一个妖孽的诞生,没想到妖孽打算藏拙。 “好吧,祭酒大人上次你中解元之后就说过,如果稍微不这么高调,兴许王振那狗太监也不会找你麻烦,既然你们都如此认为,五年后欢迎你回国子监读书。” “孟师保重,有时间我一定来看望孟师个贝祭酒。” “乔新也保重。” 何乔新弓腰拱手行礼,然后转身朝国子监外边走去。出了国子监,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像通县而去,最近一年来,何乔新对于印刷厂和出版社管理和去的都少,发展都有了回落的趋势。 上了马车,拉开帘子,冲着外边站着的何三道:“三叔,出发吧。” “好的,老板。”何三应了一声,坐到马车车夫旁边,马车开始慢慢走动,逐渐把国子监甩开了很远很远。 赶到通县正好赶上中午印刷厂开饭,下了马车带着何三直奔食堂,厂子建成这么久,何乔新还没有来过印刷厂的食堂。 到了食堂,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见何乔新一个人坐这,陆续有印刷厂的工人在他旁边坐下,这些人是最近招进来的,不认识何乔新,见一个孩童坐着,还以为是谁家过来看样的公子。 见他们的盘子里只有几个窝窝头,还有一点点炒的咸菜,只有一点点肉沫夹杂在炒的咸菜里,何乔新不由问道: “你们每天就吃这个?就这么点肉?” 工人们都诧异的看着何乔新,直觉的这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人,印刷厂的伙食比外边其它作坊提供的饭食要好太多了。 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工人,放下筷子跟饭碗,指着盘子里的饭食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厂子的饭菜算是好的了。我之前上工那个印刷作坊,每顿饭只有两个窝头,哪像咱们厂子不够还可以加,还有肉沫炒的咸菜,还有白米饭。” “就是,俺之前上工那个每个月月钱还不到百文钱,吃的也是跟乞丐一样,哪像现在月钱都论两喽!” “明天就发月钱了,我打算去买只烤鸭给俺儿子尝一尝,俺也打打牙祭,嘿。” 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旁边的工人一个接一个的抒发了对工资和饭食的满意,何三打饭回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就站在原地,没有过来。 何乔新听得四周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每天的生活都是有鱼有肉,忘了这个时代不比后世,没想到自己竟然演绎了一把晋惠帝。 见四周工人话语间带着何乔新自己理解为希望的东西,一时间感慨万千,创立出版社,带给了一帮读书人一个新的出路,没想到为出版社服务的印刷厂的建立,带给的却是普通百姓的糊口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脸上露出笑容,内心也终于知道了自己要做的大事是什么,本以为整出一个报纸,挣足够自己衣食无忧的银子,就是大事,现在想想,拥有后世思想和知识的自己,不免可笑。 这时候,何三端着两人的饭菜走了过来,路过这帮工人的时候,这帮工人都站起来问了声何社长好。何乔新看着,就知道何三没少往厂子里跑,人缘还挺好,大家还挺尊重他。 “老板,饭菜来了,食堂不比家里,我让他们给你稍微往精细弄了弄。” 何三的话被旁边刚才最先出言的工人听到了,看着何乔新,再联想到幕后老板是今年顺天府解元何乔新,就知道坐这跟他们聊天的是谁了。 工人赶紧跪下说道:“小的魏大头见过何解元。” 四周食堂的工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跪下给何乔新见礼,对于何乔新他们,这些工人都当做是再生父母。 伸手扶起魏大头,何乔新站起身来,弯腰拱手说道:“大伙都起来吧,生活不易,你们权当我是自家晚辈就是,不用给我行礼,乔新受不起。” 何三站在何乔新身后,看着一一扶起工人的何乔新,老脸上流下了眼泪,他想起了何乔新一直把他当做长辈,而不是普普通通的下人,三少爷从小就是善良。 阿大不在这,要是知道何三是这想法,不知作何感想。何乔新好说歹说,一帮子人才安心坐下吃饭。 何乔新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魏大头的盘子里,没等魏大头说话,何乔新就听何乔新说道:“这鸡腿真难吃,你吃了吧,这印刷厂厨子厨艺不行啊!” 知道这是怕自己不要,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魏大头还是非常感动,低着头大口的啃着鸡腿。 “阿嚏!那个狗日的又说俺坏话,娘希匹的,想俺堂堂江南第一神厨大弟子,竟然因为没有味觉,流落到京城附近一家作坊做大锅饭的厨子,真是鬼老天不长眼睛。” 说话的人眉清目秀,长得文质彬彬、气宇轩昂,用何乔新的话说就是特别的娘,不过言语中吐露出来的又甚为粗鄙。 他就是印刷厂新招的厨子,名叫楚晓寒,扬州人士,他师傅就是江南第一神厨刘禹州,不过半年前因为失去味觉,他师傅把他逐出了师门,几经波折,最后来到了通县应聘下了印刷厂的厨子。 “怎么这么淡啊?”何乔新越吃越感觉菜特别淡,就好像没放盐。 何三露出笑容,冲何乔新说道:“老板有所不知,这新招的厨子可是江南第一神厨的徒弟,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月钱,他管这个口味叫做恬淡人生,我吃着就有一种人生淡然的味道。” 狐疑地看了一眼何三,何乔新没再说话,又吃了一口,看着四周大口吃喝的工人们,还有对面露出品鉴神色的何三,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后厨,楚晓寒再次“阿嚏”一声,边收拾刀具,边低声骂道: “绝逼是那个龟儿子骂老子。”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六章 王字识人术 在印刷厂食堂吃了一顿饭,何乔新来到印刷厂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向对面的代理厂长布置工作。 “工人们的伙食再提高一个标准,必须有一道肉菜,不说每个人大鱼大肉,至少要少量的供应着,我不管其他作坊是怎么做的,这是命令。” 代理厂长面带苦笑,老板的话得听,管他厂子亏损不亏损,按月发月钱就行。 “好的,老板,等乔福厂长回来我跟他汇报下。” 何乔新点点头,露出满意之色,然后示意何三把准备好东西拿出来。就见何三从胸口衣服夹层里取出一张用布包裹着的宣纸。 放在桌子上铺开,何乔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宣纸上的图画说道: “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图纸,厂长你给我不惜代价雇些印刷术方面的人才过来,也就是工匠,银子不是问题。 解决了印刷设备,印刷厂成本方面还能再提升,印刷厂也能多接一些活,而刚才说的改善伙食也是必须一起做的。 不然工作量上涨,人累跑了,你给我上产线干活啊,那么多活再说你也干不出来,你的任务就是尽快找齐这些拥有手艺的工匠人才。” 代理厂长面露愧色,不该诽谤老板,老板作为一等一的大才子,创立了出版社和印刷厂的大老板,能不能赚钱不比自己想的明白。 “是,我一会就去安排,抓紧招到改进印刷设备和印刷术的这方面的工匠。” 没再说什么,何乔新转过头,对何三微笑道:“三叔,就这样吧,你跟着厂长去跑跑,我一会自己坐马车回去就行。” “好的,老板。” 何三跟代理厂长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何乔新一个人在办公室喝起了茶。 过了半个时辰,喝了几杯茶,休息了一会的何乔新又在印刷厂里转了转,简单看了下就坐上马车往京城回转。 坐上马车,路上有些颠簸,不觉何乔新有些乏了,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到了何府门口。 下的车来,发现门口有两顶轿子,在京城能坐轿子的绝对不是一般任务,何乔新不禁好奇,是那两位大佬来到了自己家里。 带着好奇,何乔新步入了何府,进到何府正堂,就看到徐氏正陪着杨士奇和一名青色儒衫罩体的中年男子交谈着,杨士奇见到何乔新进来,笑容可掬说道: “乔新,老夫可等你好久了,跟你娘亲也聊了好久,说了许多你小时候的事,快过来,老夫给你介绍一个当世大儒。” 何乔新来到近前,向不知道姓名的中年儒衫男子拱了拱手,象征性的问候了一下,完了赶紧冲杨士奇行了一个弟子礼。 “学生见过杨公!好久不见,您老儿身体更显年轻了些。” “乔新,你陪着杨阁老和陈公,杨阁老、陈公,妾身还有事,就让乔新招待你们。” 这边杨士奇听完何乔新的话,刚想说免礼,徐氏就出声告辞,杨士奇只好站起身拱手道:“夫人且去忙,不碍事,不碍事。” 被唤作陈公的也赶紧回应徐氏:“夫人忙去就是,是我等叨扰了。” 徐氏走出了正堂,杨士奇开口笑道:“乔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世大儒,广东广府的陈献章,陈公。献章,这位就是新科解元何乔新。乔新给陈公见礼。” 何乔新赶紧弯腰行礼:“学生见过陈公,久仰陈公大名,今日得见,学生有与荣焉。” 陈献章扶起何乔新,就听得他嘴里说道:“乔新,这可不是咱们第一次打交道了,记得你的大明时报刚创立时,我可是给你作过点评,还撰写过一篇八股文呢!” “是吗,献章还有如此事吗?看来你俩还真是缘分不浅。” 何乔新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大明时报第一期、第二期的确有请过一个叫陈献章的大儒,而且也是广东的。 “是的,杨公,学生也记得此事,犹记得陈公的文章,写的真是先抑后扬,精彩绝伦。” 杨士奇露出微笑,陈献章也是脸色愉悦。 “乔新太过奖了,我只不过痴长你几年而已,我写的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倒是乔新,文采愈发的高了,顺天府新科解元,何等的荣耀,我记得当初似你这般大时。还在抱着书本读书呢。” “献章你可真会抬高这小子!”杨士奇笑出声来,略带打趣。 不知不觉何乔新已经坐了下来,三人就在正堂喝着茶,聊着文章诗词。 聊了能有两刻钟,何乔新基本上只是在旁边不时点头应喝,不发表言论。因为现在聊的何乔新有点跟不上了,毕竟他就是一个半吊子。杨士奇和陈献章只当何乔新再认真听讲,心中感到孺子可教也,两个人讲的也愈发高深莫测起来。 郕王府,公孙先生和朱祁钰坐在花园亭子里也正在喝着茶。 “公孙先生,这茶怎么样?” “郕王殿下,这茶不愧是皇上赐下的,当真不错,喝着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朱祁钰面露自得,京城还没就藩的王爷不少,能得到皇上如此这般对待着,还真只有他这么一个御弟而已。 公孙先生对面,朱祁钰正自顾自高兴中,公孙先生突然开口说道: “郕王殿下,还记得你上次让我给你算的命吗?” 朱祁钰面上笑容顿住,露出诧异之色,这事他都快忘了:“本王当然记得,本王当时问公孙先生你,本王以后命运如何,还会不会大富大贵,当时公孙先生递给本王四根竹棍,在桌子上摆出王字,让本王去掉其中一根。” 公孙先生老脸上不苟言笑,接着问向朱祁钰。 “那当时王爷是怎么做的?王爷可还记得?” 朱祁钰笑了起来,拿起手中的茶,用杯盖摩擦着茶杯,笑着说道:“记得本王把中间的一竖抽走了,本王问公孙先生,可是公孙先生笑而不语。” 公孙先生放下手中茶盏,面色严肃。 “王爷,我的算术乃是得自一脉相传的王字识人术,祖师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时袁天罡,老夫说到这,王爷自幼学识渊博,应当知道这算术答案了吧,可是王爷本来的命数就是无劫之命数,但是那日后,命中就有了劫数,有舍有得,有得必有失。” 朱祁钰面色古怪,兴奋中带着一丝恐惧,恐惧中又带有一抹欲望。 “公孙先生,那此劫何解?” “此劫已解,今早上老夫观天象有变,特么为王爷算了一卦。” “谢公孙先生!”朱祁钰躬身施礼。 公孙先生站起身来,朝远处走去,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传进了亭子里正在思索的朱祁钰耳中。 “不必谢我!这是天意,也是你命中贵人之助。” 朱祁钰兀自高兴,这边何府门外,何乔新恭送着两顶轿子远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陈献章交给自己的信,打开一看,何乔新有些脸色难看。 “何解元安好! 我乃广府派令主陈思雨,舍弟你现在应该见过了,就是陈献章是也,我广府派向来与人为善,主张以理服人。 奈何粤东、客家二系,近年来以武力恃强凌弱,沿海诸地乱战不休,粤东、客家还有我广府三者斗得是你死我活,我广府本以帮扶弱小,扶危济困为旨,奈何其他二派苦苦欺压。 久闻何解元人善,想借大明时报发声,谴责粤东、客家二系之劣举。 陈思雨字!” 放下信,何乔新紧锁额头,把何三喊了进来。 “三叔,前两天让你去老宅,你可有什么发现?你派去广东那边的人可探查出来范广和客家帮的底细?” 何三面色严肃,看着坐在椅子上紧锁额头的何乔新道: “老板,老宅倒是有所发现,被人偷盗过,除了你造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其他没有丢。 至于客家帮,派去的人飞鸽回信,客家帮在广东实力很强,底细咱们的人都是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打探到,至于范广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年成为客家帮帮主,这也是广东地界的老百姓也不知道还很好奇的事。” 何乔新眉头紧蹙,额头上的横纹更多了。 “这样啊,难搞啊,我好不容易让王振暂时不跟咱们计较,怎么又担上这一档子事,这可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一言不合是真动手啊。” 手扶着额头,何乔新示意何三出去,看着桌子上的信皱眉不已。广府、粤东和客家三派从汉代就开始了明争暗斗,到了现在更是你死我活之态,掺和这里边可真不是好事。 甩甩头不再想这三派的事,何乔新开始思索,究竟是何人对自己的小玩意儿如此感兴趣,江西布政使司的老宅子里护卫的下人可不少,能从守卫深严的老宅里把小玩意儿盗走,这小偷实力不一般呢看来。 “三叔,你写了拜贴去趟范广将军府邸,就说明天我在府里设宴,请他过府一叙,” “好的,老板。”何三说完,转身走出了何乔新房间。 何乔新拿着信,又从前到后看了一遍,拿出自己制造的打火机,把信烧掉。 次日上午,范广带着人登门,一同来的还有柳暮云,看到柳暮云在列,何乔新皱起了眉头。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七章 俱欢颜 柳暮云跟范广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何乔新看得出来范广有一丝不高兴,虽然跟何乔新打招呼脸上挂着笑容。 “范将军,花仙楼一别,学生甚为担忧将军安危,不顾为了郕王殿下安全,学生只能护送着郕王殿下撤离花仙楼,不辞而别还请范将军见谅,今日邀请范将军过府,就是请范将军体谅当日学生实乃情非得已。” 何乔新脸上挂着愧疚之色,范广看着啧啧称奇,那一丝不高兴之色隐去,以二人年龄来说,何乔新可真是小的不能在小,有了交集之后,范广对这个十岁的少年也是比较欣赏。 看着何乔新,范广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哪里的话,乔新小兄弟,郕王殿下地位非凡,我等臣子就应该实力保护,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在所不惜,我怎么会见怪呢。” “那就请范将军快点随学生进府,学生早已经命人在正厅里准备了酒宴,就等范将军一到,立马开席。” 何乔新赶紧招呼范广往何府里边走,同时还对柳暮云客气道:“柳姑娘,街上的风冷冽的很,柳姑娘这身紫色的衣裙单薄的很,还是快快进府暖暖,你这娇滴滴的身子恐怕受不了。” 说着,何乔新上前握住了柳暮云的手,准备给柳暮云捂捂手。 柳暮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双柔夷就被何乔新握住,不过没有多想,虽然知道何乔新狡诈,但是没认为何乔新是在占她便宜,毕竟何乔新还这么小,只当是真给自己捂捂手。 正往何府里边走的范广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眉头一皱,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一个十岁的孩童能干什么。 柳暮云只好被捂着手,由着何乔新拽着,步入了何府,她不知道,何乔新就是在占便宜。 一行人来到何府正厅,何乔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双手。范广的随从们在正厅外等待着,有何府的下人给他们送上了糕点茶水。 跟随何乔新进入正厅里边的两人怔住在桌子前边,映入范广和柳暮云眼帘的是慢慢一大桌子,总共二十二道菜,还有两道汤,香味儿扑鼻,刺激着两人的味蕾。 菜品全是硬通货,有烤鸭、烤全羊、酱肘子、清蒸大雁…外加莴笋燕窝汤和清水鱼翅汤。地上爬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 范广这时候看向何乔新的目光极尽友善,他从心底认为,何乔新人虽然不大,今天设宴道歉不是说说而已,这一桌子菜,估计自己两年俸禄加上弟兄们的孝敬都不够用的。 柳暮云吞了下口水,内心也是震惊不已,这何乔新也是够豪气的,这一桌子得多少银子,有那么一瞬间柳暮云觉得,要是能在何府如此这般生活该多好。 “想什么呢,范将军还有柳姑娘,咱们快快入座,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何乔新脸上写满了真诚,招呼着两人入座,何乔新坐在范广左手边,柳暮云坐在范广右手边,呈现三角形。 坐下后,柳暮云殷桃红唇轻启,娇笑着对何乔新说道:“何公子真是大手笔,够大方的,这一桌子想必花费银两不小吧?” “对啊,乔新小兄弟,我没怪你,你这太过于隆重了。”范广也跟着说道。 “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那日之后,学生就常常独自愧疚不已,当日就应该待郕王殿下安全后,返回花仙楼帮助范将军。”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咳嗽了两声。 当日花仙楼见面也不是很久,范广不知道何乔新常常饮酒,见此情景,只当何乔新不善饮酒,为了赔罪却一饮而尽。 范广说了一句:“往日不再,都在酒里,待我饮尽杯中酒,乔新不必再愧疚。” 说完,范广站起身一饮而尽,何乔新走上前握住范广的双手,抬起头眼睛湿润的看向低头看向他的范广。 范广有些讪讪然,其实当日何乔新之举并无不妥之处,本就是萍水相逢,何谈交情可言,今日何乔新种种表现,让他很是感动。 坐在椅子上正在吃了一口臭鳜鱼的柳暮云,忍着笑意,她知道一些,何乔新不是不善饮酒,而是太会饮酒。不过这些柳暮云没有说出来,就静静的边吃边看着。范广这厮对她不怀好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何乔新这小坏蛋教训教训他也不无不可。 何乔新与范广二人有叙旧了一会,才迟迟坐下吃饭,这时候柳暮云已经肚子渐渐鼓了起来,今早上范广叫她时,她本就打算拒绝,后听到是何乔新设宴才同意作伴而来。现在柳暮云觉得,真是来对了,自己跟路瑶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王孙公子,可是还真是头一次吃的这么好。 “范老哥,尝尝这烧子鹅,可是京城五味居大厨亲自做的,食材也是今早上现杀的,今天小弟我请了不少京城有名的大厨过来,小弟不客气的说,能把这么多大厨聚一起做拿手菜,小弟暂时也算是独一份,京城第一人了。” 这功夫,何乔新与范广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你侬我侬了,就差义结金兰了。 柳暮云喝了一口清水鱼翅汤,听到何乔新这话撇了撇嘴,何乔新和范广没看到这一瞬的撇嘴,范广感动道: “老弟客气了,老哥我尝尝…真不错,鲜的很呐,我老家那噶的,这鹅做的都没老弟这鹅做的地道。” 大概是激动,感慨好吃,又或者是感动不已,范广老家方言都夹杂在了话语中。 刚喝了一口汤的柳暮云两边脸鼓鼓的,范广这时候注意到了柳暮云的异样,不由问道: “柳大家怎么了,这菜多好吃啊,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怎么感觉你难以下咽。” 柳暮云把汤吞了下去,打了个饱嗝,然后回道:“奴家吃的太撑了,实在是何公子准备的饭菜太香了,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是汤喝到嘴里,又不想浪费吐了,只能憋着、忍着往肚子里咽。” “原来如此!”范广感到有些忍俊不禁,这魅力四射的柳姑娘还有这么一面,想到这看向柳暮云的目光中,那种炙热再次浮现其中。 范广回过身,不再管柳暮云,端起酒杯跟何乔新喝酒吃菜,俩人聊起了天。 酒过三巡,饭过两轮,何乔新终于旁敲侧击从范广嘴里听到了想听的内容。 “范老哥,你是说你能成为客家帮的帮主,只是因为义气为先,客家帮的人比较敬重你,加上你将军身份,才短短几年就成为了客家帮的帮主。” 范广脸红红的,说话开始了大舌头。 “对,客家帮的人大多都是中原移民…我又是北方…的汉子,客家一个义字大于天,你说这成为…帮主有什么难的?” 还在进食的柳暮云,这时候才明白了何乔新设宴款待范广的目的,心里一思索,就知道何乔新这是对客家帮比较感兴趣。 何乔新听完范广的话,明白了前因后果,并不是客家帮盯上了了自己,客家帮的帮主范广跟自己认识就是巧合,只不过引起自己怀疑的是当时朱祁钰的话。 范广是想得到柳暮云,所以才帮柳暮云牵头认识朱祁钰,结合刚才和范广交谈许多,也许红袖招和客家帮并无关联。 柳暮云心里有些不爽,这范广对自己别有用心,你倒是长点脑子,何乔新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竟说大实话,废物点心。 “范老哥,也吃了半天了,小弟有些醉意了,打算下午睡一觉,要不留下来在客房休息一会再走。”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何乔新打算赶人,另外确实有点困了。 范广摆了摆沉重手,示意没事,喊了一声,外边等待的手下走了进来,让他们搀扶着,范广冲何乔新道: “老哥我走了,改日来老哥府上饮酒作乐。” 说完被搀扶着往外边走去,柳暮云见范广走了,只能跟着往外走,脸色有些难看,这范广被利用了还如此高兴,不就是一顿饭嘛! 一行人往外走着,何乔新护送着出了何府大门,范广一行人刚走出大门,就听得何乔新说道: “明日老弟还设宴,范老哥和柳姑娘一定要来啊!明天咱们吃海鲜火锅。” 柳暮云脸上变得晴朗,虽然不知道海鲜火锅的海鲜啥意思,但是火锅她还是晓得的。她跟路瑶老吃火锅,嘴角向上扬起,刚才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范广还有柳暮云走远,何乔新沉思了一会,刚出得何府门口的何三迎了上来。 “老板,印刷厂传来消息,昨日你下了命令后,就开始了招工匠,咱们给的月钱高,很多作坊的老匠人都要来干,但是也导致今天上午就有很多印刷作坊因为没有工人匠人,导致无法开工…” 何乔新出言打断了何三:“三叔你直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何三想了想,直接捡重要地说道:“是这样,现在很多作坊老板来印刷厂投诉,还有个别的闹事,说咱们扰乱市场。” “就这?直接去衙门报案就行了,顺天府衙门会派人保护咱们的。至于月钱高的问题,这就是市场经济和用工经济。 月钱注定会越来越高,越来越多,因为各行各业的发展会越来越好。这是必然的,他们受不了,那破产是必然的。 三叔蛋糕就那么大,咱们和百姓多吃点,他们就只能少分点。” 何三心里边想着蛋糕是什么,不过想到偶尔何乔新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诡异的话,加上那些何乔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就见怪不怪了。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这就去处理。”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八章 不计成本 第二天,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一箱箱加着冰块冷藏的各种海味摆放到了正厅一个特质的桌子旁边,这个桌子是何乔新自己制作的,专门用于吃火锅的,锅也是何乔新特意找老师傅打造的。 范广和柳暮云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都是暗自瞠舌,除了常见的水产,竟然还有许多她们两人不认识的食材。 见两人目光带有不解,何乔新指着桌子旁的海味水产解释道:“范老哥,柳姑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些都是我特意从沿海地区采买的新鲜食材,有一些比如这个八爪鱼、扇贝、笔杆怪…海参还有文蛤等等,更是遣人拜托当地渔民花大价钱捕捞的。” 柳暮云看着何乔新,指着桌子说道:“何公子,你今天这桌比之昨天看着还震撼人心,这造价比之昨天?” 何乔新肉乎乎的小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范老哥还有柳姑娘,今天比之昨天花费银两,可以说是五倍还多一些,但是咱们都是要好的朋友,不要计较这些,咱们赶紧坐下来吃吧,正好汤滚了。” 两人早已经馋的不行,听到何乔新言语,就坐了下来开始吃吃喝喝。 何三正坐在乔新印刷厂的会议室里面试,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面试了十五名工匠手艺人,高昂的月钱让这些工匠趋之若鹜,蜂拥而至来面试的工匠之多,超越了何三的预期,本以为大部分作坊能抵挡一二,没想到却如此之快的崩溃了防线。 殊不知,在离乔新印刷厂不到十里的一个庄子里,京城乃至顺天府地界,有名的印刷作坊老板都在此齐聚。 “万老板,您说咱们怎么办吧,这何乔新人不大,关系却也不少,咱们背后的王孙贵族不愿意明面上跟他交恶,对咱们的帮助实在有限,咱们作坊里的能工巧匠都快跑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被称作万老板的老者站了起来,眼睛环视一周,嘴上不情不愿的道:“魏老板,你让老夫怎么办,老夫本想既然关系上动不了他,就私下里动动武力,可是我这两天得到的消息,何乔新跟杨洪和范广都关系不错,我的人打探到昨天和今天范广还被他请到了何府吃饭。” 旁边一个人接茬道:“可不是嘛!大伙都是有关系的人,谁不知道前不久王振的手下被当街屠杀的事,人不大心却够狠。得罪了王振还能安然无恙的,属实不好对付。” 魏老板脸色难看,看着有些苍白,听到这话,当即回怼道:“这不行,那不行,再不想办法,人都跑没了,还开个屁的作坊,挣个屁的钱,做个屁的生意。” 说完,魏老板坐下,做着开始生闷气。 一屋子人都开始唉声叹气,遇上一个这样的对手,着实有点揪心。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年轻老板站了起来,拍了拍桌子,吸引了一屋子的哀愁目光说道: “大家听我赵无极一计,这何乔新的乔新印刷厂,背靠着出版社的几类报纸才能如此不担心银两的招工,但是这些是需要成本的。 正所谓摊子越大,耗费的心血就越多,我们可以组成联盟,跟他打价格战,拉低产品价格,让他们的成本以及人工增加。 这次咱们必赢,也让这何乔新知道,年轻人就该低调一点。” “赵老板不愧是赵公的公子,这生意经真是妙不可言!” “对啊,如此一来,兴许还能获得一部分乔新印刷厂的生意。” “妙!” 一屋子都是称赞之声,就连这里边声望最高,作坊最大的万老板也是频频点头,觉得这个方法甚妙。 何府正厅,三个人结束了今天的海鲜火锅盛宴,范广又是摇摇晃晃。柳暮云则是意犹未尽。 送走两人,何乔新返回自己房间,一如昨日那般,洗簌后睡下。 睡醒时,已临近晚饭时间。何乔新往正堂里走,遇到了归来的何三,冲着没看到何乔新的何三喊道:“三叔,今个怎得回来这么早?” 何三别过头,快步走到何乔新身旁,神色慌张,焦急地说道:“老板,不好了…京城所有的印刷作坊今个都下调了价格,而且价格统一,这是明摆着冲咱们来的,我让人去打听了下,明天可能还会降得更多,怎么办啊!” 何乔新早就想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后世的某宝与某东也是价格战打的激烈不已,提高工价就是已经向这些作坊挑明了要进行商战。 不过何乔新也好奇,这才开始两天,是谁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进入状态跟自己打擂,在这个时代,有这种眼光真的很厉害。 “三叔不要担心,此事我早有所料,他们要打,就陪他们打,明天咱们的价格也下降,他们什么价格,咱们就比他高一个铜板,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银两?” “还有二十八万两,这是可以动用的,算上不可以动用要发给工人的月钱还有三十五两多点,恐怕难以长久支持咱们跟这些作坊打下去。” 何乔新想了想,右手抬起,食指和拇指捏住内心,过了一会冷静道:“够了,足够用了,他们对经济理解的太低了,拉低价格只会得到一时胜利,但是最终还是会崩溃,明天放出风声,就说我每顿吃的都上数千上万两银子,表明咱们不差钱。” 次日,离过年还剩十五天时间。 何府外边,还没腐烂的海鲜就被扔到了街头角落,乞丐们有捡的来吃,只道何府财大气粗,好东西说撇就撇。 人群中也被几个有心人散播开了何乔新顿顿大鱼大肉,飞禽走兽,水产海鲜,每日饭菜开销大的惊人。 由赵无极牵头组成的临时联盟,果然又往下降了不少价格。 这边通县地乔新印刷厂,何三还有乔新印刷厂的代理厂长按照何乔新的指示比临时联盟高一个铜板的价格挂着牌。 何乔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着热茶正在暖胃,京畿地区冬天天气干冷,就得注意保暖。 不时有人进来递上写满了数据的纸放到何乔新的办公桌上,这是何乔新要求的,散出去不少人在各个作坊门口盯着,只要作坊数据有一个字的改变,必须第一时间让何乔新看到。 两方博弈,在官场,比的是心计。而在商场,数据和银子才是决定胜利的基础。有后世领先几百年的眼光为根据,何乔新对这些无时无刻都在变化尤为重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东升西坠,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太阳再次升起时,价格再次下降,已经濒临了成本线,再往下降价,那就是赔本赚吆喝。 “老板,真的要降吗?”何三露出担忧之色,还是把心底的担忧问了出来。 “继续。” 何乔新说完,继续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何三走出办公室,跟代理厂长说完,两个人分开。 还是那间屋子,临时同盟正在商议。不过,主持的人不再是万老板,而是变成了赵无极。 赵无极身穿马褂,手拿着扇子,站在屋子中央,显得神采奕奕。 “各位老板,今天咱们的价格已经降到了最低,再下降一丝丝,就是赔本,相信乔新印刷厂因为高昂的人工,估计挺不了几天了,我也没想到,咱们本打算第二天就先试水降到这条线看看他的反应,他还真敢接着。” 万老板有些担忧,他能在之前成为最大的作坊老板,又是他们不成文的领头,还是有些谋略,不由得出声提醒。 “赵老板,依老夫看,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二为好。” 赵无极冷笑一声,对着万老板耻笑道:“万老板年纪大了,做事畏首畏尾,咱们做生意的,不就是再赌,何况如今乔新印刷厂已经是苟延残喘。” 赵无极旁边的作坊老板帮腔道:“就是,万老板你真是上了年纪就会担心这…担心那,别看何乔新那小子又造舆论,又扔佳肴给乞丐,其实就是骗那些不晓得实情的老百姓的,咱们谁不清楚他几斤几两。” 一天…两天…离过年还剩九天。 何乔新做了一个疯狂地决定,何三目瞪口呆,刚回来的何乔福也是胆战心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整个印刷厂和出版社都将成为历史。 “何厂长,这批书就交给你们厂子了。” “没问题,您放心吧,齐掌柜的。”何乔福笑容满面的欢送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子出了乔新印刷厂,转过身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神色。 三弟何乔新不计成本的把价格定在了成本线还少一成,这种方式简直就是自杀,有些想不通何乔新到底是想干啥。摇摇头把念头打消,朝何乔新办公室走去,还能看到远处从何乔新办公室里出来送数据的人。 赵无极跌坐在椅子上,一双剑眉紧锁着星目。刚刚他的作坊掌柜的给他送来一个消息,他就有点傻掉了。 见赵无极傻傻的捏着信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万老板担忧的心情再次爆发,一个大步走上前,从赵无极手上抢走信纸端详起来。 看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信纸落到了地上,这时候其他的作坊老板也反应了过来,两个人都如此反应,这肯定是出了大事,捡起来围在一起看起。 犹如火药燃烧突然爆炸,震得一屋子人七荤八素。 “何乔新他怎么敢?这是赔本啊,从其他地方找补,这是什么手段,咱们完了。” 赵无极的话引爆了全场,满屋子的作坊老板开始唉声叹气,比之前几日还要丧得很。 …… 第一卷 降世 第三十九章 因为我是何乔新 距离过年还剩七天,在何乔新不计成本的低价位攻势下,一个个印刷作坊开始倒闭。 不像后世,手里有点活的厂子还能挺一阶段,这个时代的作坊一旦接不到活,就会出现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情况,主要是受印刷技术与印刷设备限制所导致如此。 临时联盟解散了,最开始倒闭的一家家印刷作坊就是这些有名气的。摊子铺得过大,没有活就没有运转的资金来源,可想而知,迎来的只有毁灭。 其它行业的商人最开始也以为何乔新的印刷厂输定了,这突然来的挑战会让这个刚刚崛起不久,就称霸一个行业的乔新印刷厂崩溃。 但是事实是,短短时间内,崩溃的是胸有成竹的临时联盟,是一家家早已经声名远播的印刷作坊。 现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靠着新订单的银子,何乔福跟何三按照何乔新的指示,开始收购倒闭的印刷作坊。 何府欢天喜地,今天早上宫里来了太监宣旨,何文渊除夕夜可以进宫参加宴请。没当上刑部侍郎以前,何文渊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参加皇宫宴请。 何乔新也很诧异,这次宴请自己也被小皇帝点名陪同何文渊一同参加。一般能让家眷一同参加的大臣至少都是皇亲国戚,还有当朝元老,比如杨士奇、杨荣之流,就连刑部的天官陆瑜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参加,不能带家眷。 整个何府都因为何文渊与何乔新,能够去皇宫参加宴请而高兴,就连徐氏都是有点手舞足蹈。只不过当事人父子有点发愁,作为小皇帝的臣子,大过年被邀请参加宴请,总不可能空手而去。 挑选礼物成了何文渊父子俩的难题,何乔新的意思是送银子,比较实在,反正最近一波操作反倒是挣了不少。 何文渊觉得自己身为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不应该如此直接了当的送银子,好像暴发户一样,而且他还有点舍不得,觉得还是挑选一个珍奇礼物为好。 “父亲大人,孩儿觉得五千两银子送给小皇帝,他可能比较喜欢。” “大胆!那是当今圣上,你不叫陛下,也该叫一声皇上,怎敢称呼陛下为小皇帝。” 何文渊脸露怒容,生气的嗔说了何乔新。 “是,孩儿错了,咱们还是商议这个礼品的事吧。” 打个茬,果然何文渊又开始皱眉思考起来,究竟送什么比较合适。 见何文渊再次思考,何乔新松了一口气,也暗自琢磨起来该送什么为好。 何府门口,失魂落魄的赵无极,左右前后开会转圈的走动着,时不时抬头看向何府大门。 赵无极的作坊是临时联盟第一个倒闭的,就因为在对抗乔新印刷厂的战斗中,他是最下狠,也是最相信会胜利的。 但是突然的急转直下还是让他有点无法接受,本来以为何乔新是凭借着出版社的盈利填补了印刷厂的亏空。但是这几天他回想了一下,觉得可能不是这样,就算出版社挣钱,也不肯堵得起印刷厂这样大的窟窿。 来回打转,赵无极没想明白,就想当面问何乔新银子从何而来,自己又为何而败,但是望着何府的大门,赵无极却是有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乔新见何文渊一时半会儿也决定不了送什么为好,转身走出房间,准备带着王富贵去街上转转,置办一点年货。 找到王富贵,带着几个下人走出了何府。刚到门外,就看到了不远处打转的赵无极,何乔新不认识赵无极,看着打转的赵无极却是眼睛一亮。 赵无极一身青衣,衣服颇似后世的衣物款式,手拿宣纸扇,这造型端的是前卫得很。 带着王富贵几人来到赵无极身前,何乔新拱手道:“这位仁兄,可是有什么事吗?为何在何府门前鬼鬼祟祟。” 赵无极停止了转圈,看着带着几个人的何乔新,见何乔新年龄不大,身上衣容华贵,就知道这就是打败了他的何乔新。 “小兄弟就是何乔新何解元吧?我叫赵无极,城西无极印刷作坊的东家,当然现在没有什么无极印刷作坊了,来何府主要是想当面问下何解元,究竟是如何打败我们的,来此绝无鬼鬼祟祟之举。” 赵无极说着,朝略微抬头带着审视目光瞧他的何乔新拱了拱手。 何乔新莞尔一笑,问道:“所以,你是来请教我的对吧?” “对!赵无极向何解元当面请教。”边说边拜了一拜。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是何乔新。” 何乔新说完,带着王富贵几人扬长而去,旁边王富贵陪笑着,另外几个下人也是拍着何乔新的马屁。 听完何乔新的言语,赵无极眉头舒展开来,瞧着何乔新走远,看着何乔新的背影不禁嘀咕道:“对啊,他是何乔新。那个聪慧过人,才情绝世的江南小神童,京城大才子,从一开始就输了啊!” 何乔新面带笑容向前方街上走去,走到了前边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何乔新这个摊子瞧瞧,那个店铺看看,打量着各个摊子和店铺的物件,心里算计着礼品。 何府里,何文渊已经睡下,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反正三子乔新已经出去挑选礼物,想必以三子乔新的眼光,一个礼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混账!伴伴你看看这个陆瑜,竟然上奏说朕的旨意不妥。”御书房里朱祁镇一把将一个奏折扔到了王振面前。 王振打开一看,眼里缩了一缩,这道奏折是自己示意陆瑜上奏的,就是想借礼制打消朱祁镇让何乔新参加除夕夜的天子夜宴。没想到朱祁镇反应这么大,对于何乔新参加宴请,王振还是有点顾虑,万一朱祁镇欣赏起何乔新来,自己可就难过了。 想到这,王振陪笑着说道:“皇上,陆瑜大人也是为了皇上的威严着想,毕竟礼制有规定,非皇亲国戚,非当朝元老,官员不得带家眷参加任何皇家宴请以及活动。” 顿了下,见朱祁镇脸色难看,王振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当然,礼制也多是旧制,到了现在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只要跟陆瑜大人说明白,陆瑜大人也不会太过于迂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何文渊大人是陆瑜大人的搭档,他也是怕搭档名声受损,皇上要理解才是。” “伴伴说的有理,是朕刚才一时气急了,你派人去跟陆瑜说下,朕只是想让何乔新在宴会上给朕作一首留名青史的诗词而已,不…还是你亲自去,朕在御书房等你消息,快去快回。” “遵旨!”王振弓腰走出了御书房,门合起的一刹那,脸色变得威严起来,叫来几个太监,朝宫外走去。 一刻钟后,何乔新和王振遇上了。何乔新面露凶光的看着王振还有王振身后的四个太监,不过由于何乔新的年龄太小,凶光在何乔新脸上浮现,也显得像是小孩在耍脾气。 何乔新对面,王振也眯着眼看着何乔新。自从上次折损了大批人马后,他就让人画了一幅何乔新的画像,挂在了他的房间里,所以刚刚双方相遇的第一时间,王振就认出了何乔新。 双方僵持了一会,王振打破了寂静:“对面可是何文渊何大人的三子何乔新公子?” “如果京城没有第二个何乔新的话,那么我就是了。” “何公子还真是风趣啊!咋家王振,见过何公子。”王振脸上笑嘻嘻的,好似跟何乔新是好友一般。 何乔新脸色不变,还是面带凶光,不屑一顾地道: “本公子当然风趣,而且还风流,虽然年纪小了些。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记得上次遇刺,有个凶手还诬陷王公公,说是你指使的,想必那次的事王公公应该听说了吧。” 王振双眼眨了几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咋家当然晓得,何公子也是福大命大啊,多亏了杨洪将军及时赶到,不过以后何公子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杨洪将军又回边关了。” “多谢王公公关心,王公公也要小心,听说您得罪的人也不少,小子我实在替你有些担心。”何乔新也不甘示弱,当即回怼了回去,两世为人阴阳怪气还是学的可以的。 被何乔新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威胁,王振内心里杀机浮现,表面不露声色。 “不打扰何公子逛街了,咋家还要公干。” “王公公请便!” 两人各自带着人擦肩而过,不过擦肩地瞬间,何乔新抬头斜瞧着王振,目光中带着不屑一顾。 又往前走了一会,何乔新看到眼前的店铺眼前一亮,知道送什么礼物为好了,抬脚进入了店铺。 王振来到陆瑜府上,跟陆瑜商议了一会,又跟陆瑜说了下刚刚碰到何乔新的事,就打道回府,往皇宫中折返。 皇宫中,朱祁镇满意的看着站在对面的王振。 “伴伴办的不错,陆瑜那厮掌管刑部多年,一直是公私分明,没想到你出马就摆平了他,好!好!好!” 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朱祁镇是打内心愉悦不已。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是皇上的太监伴伴,奴才不替皇上分忧,谁还能替皇上分忧。” 一番话给朱祁镇拍的非常得意。 …… 第二卷 风云 第一章 皇宫夜宴 何乔新跟随着何文渊走过朱红色的大门,穿过高大且复杂的宫墙,向奉天殿行进。今天是除夕日,正是朱祁镇要宴请群臣的时间。 何乔新后世也去过故宫,也看过那有着岁月痕迹的一片片殿宇,后世的故宫是经清朝修缮和改建过的,与今日何乔新所见的无论是格局上,还是风格上也是大多迥异不同。 傍晚的阳光呈现金色,照在这一片宫殿的琉璃瓦和白玉石砌成地雕栏上灿灿生辉,更显皇宫巍峨庄严。 远处奉天殿映入了何乔新的眼帘,这就是今天朱祁镇要宴请群臣的所在,也是平时上朝的宫殿,有人称之为金銮殿。 从宣德五年开始,每逢佳节或者个别特殊日子,天子宴请群臣就从奉天殿改在了午门,可是因为今天是夜宴,午门处因为灯光暗淡,只能是做白天宴请只用,夜宴只能改在了奉天殿。 跟着何文渊来到奉天殿门口,验明了身份,进入殿内。 何文渊没感觉什么,毕竟只要不休沐,就要来上朝。而何乔新却忽略早已经来的群臣和家眷,也忽视了来来往往摆放酒菜的宫女太监,看向了奉天殿内部。 内心深处大感震撼,难怪后来清朝的皇帝要在奉天殿的原址上重建了一个太和殿。 只见殿内极为宽阔,四周朱红色的柱子上雕龙画凤,一把金光闪闪的龙椅璀璨夺目。极目远望,更远处更是给人一种厚重感,殿内的物件摆放也是尽显皇家风范。 何乔新进来的一刻,就被早已经坐在左手第一位的朱祁钰看到,冲他摆了摆手,四周看到的官员无不好奇,这是哪位大员的公子,值得郕王如此礼遇。 伸手拉着正在观望的何乔新往殿内右边走,走到右边中间的位置,何文渊坐在前边一张桌子旁,指着身后的位子示意何乔新坐下,何乔新就按照何文渊指的坐了下来。 门外陆续有官员验明身份,进入了奉天殿内,有同盟会里偶尔见过的官员会远远的跟何乔新打个招呼,也让那些不认识何乔新的人更感好奇。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何文渊在上一位的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何文渊抬手打了声招呼,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瑜。见到他,何乔新也是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行了一礼,陆瑜微笑着还礼后看向了前方。 说巧不巧,何乔新上首一位坐的正是范广。范广坐下后,见旁边是何乔新,也是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何乔新能够参加宴请。 “老弟怎得来了此处,据老哥所知令父还不够资格带家眷吧,敢问是何故?” 何乔新拱拱手,也着实没想到自己旁边会是范广,随即回道:“范老哥,小弟我是被陛下下旨传召参加的,这个文武百官应该都知道的,老哥你怎么会不知呢。” 范广露出讪讪之色,然后身子往何乔新旁边挪了挪,小声说道:“老哥我那个不太好使,这最近告假去治疗了一番,刚刚回来…的确不知道这其中原由。” 说完,还冲何乔新挑了挑眉。何乔新顿感无语,自己这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以后不会被这哥们灭口吧。 只能冲着正在一点一点回到本来座位的范广“呵呵!”笑了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一群人,何乔新打眼一瞧,正是内阁三杨领着家眷走了进来,殿内的官员包括郕王朱祁钰都站了起来,冲三杨打招呼施礼。 三杨各自带着家眷走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示意官员们随意,完了就开始跟何文渊一样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小官员,文武群臣还有皇亲国戚们都断断续续的到齐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小皇帝朱祁镇的到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外边走进一队红衣金甲的护卫,进来后分成两队像两边散开,在奉天殿内部护卫了起来,见到这一幕,何乔新知道朱祁镇要来了。 果不其然,外边传来一声声高喝。 “大明正统皇帝陛下驾到!” “张太皇太后驾到!” “孙太后驾到!” …… 就见朱祁镇走到最前方,身后左右分别是张太后和孙太后,再往后就是一群宫女太监。 朱祁镇头戴冕旒,皇上的冕旒为礼冠中最贵重者。旒就是用五彩的缫十二根,每旒贯十二块五彩玉,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每块玉相间距离各一寸,每旒长十二寸。 朱祁镇头戴冕旒,沉重的重量使得朱祁镇走路摇摇晃晃,何乔新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暗自笑了,这场面就像是一个娃娃抱着一个超重的洋娃娃。 好不容易来到了龙椅上坐下,朱祁镇额头已经冒汗。张太后和孙太后也各自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凤位之上坐了下来。 殿内群臣,包括皇亲国戚,还有家眷在内,都面朝上方站了起来,然后跪拜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龙体安康,太后万福金安!” “臣等叩见陛下,叩见二位太后娘娘!” …… 上方朱祁镇伸出右手手臂,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大臣亦或是家眷,全都异口同声叩首谢恩。 然后各自回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等待着朱祁镇的指示。 朱祁镇说完平身后,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前戏做完了,摆了摆手后王振走了过来,把冕旒替朱祁镇放到了桌子上。 “各位文武百官,各位皇室宗亲,今夜乃除夕夜,是年节。 过去一年,各位爱卿辛苦酬劳,朕内心知道各位不容易,今天朕在这奉天殿内设宴,诸卿请!” 说完拍了拍手,旁边王振高声喊道:“舞女歌姬入殿表演,夜宴开始!” 奉天殿外也传出一道喊声:“舞女歌姬入殿!” 就见十余名穿着清凉的舞女歌姬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左右两边中间空出的空位之上,开始了表演。 何乔新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大小官员无一不露出了猪哥相,只有少数元老,如杨士奇之流带着欣赏的目光扫视着舞女歌姬,何乔新摇了摇头,不禁嘀咕道:“还真是传统文化!代代相承。” 殿内歌姬嘤嘤声偶有响起,伴随着词曲,还有着舞女的舞蹈。 一时间殿内推杯问盏,倒是欢快不已。也许是喝了酒,更有官员当堂给舞女吹起了口哨。 何乔新以为会有人呵斥,发现然而并没有人管,就连高处坐着的朱祁镇与张太后三人也是听到后,哈哈笑个不停。 看向坐在自己身前的何文渊,何乔新发现何文渊也是如此,不禁琢磨,果然老妈徐氏思虑的对,父亲何文渊也不是老实的主。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随着一声钟声在远处响起,就见舞女歌姬好似早有安排一般,不约而同的退出了大殿。 王振缓缓走到大殿中央,也就是刚刚舞女们表演的位置,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噤声。 然后王振打开一张宣纸,开始念道:“岁末年初好时节,除夕当夜君臣同乐。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今夜宴,可有官员亦或是家眷,又或者皇室宗亲愿意作诗词闲赋一首,以供殿内君臣娱乐。” 王振刚说完,龙椅上朱祁镇就说道:“哪儿位卿家愿意出来试一试,让朕看看,这也是宴请的老节目,谁愿意先来一首佳作。” 说完,眼睛扫视一圈,不过最终在何乔新处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何乔新。 何乔新刚吃了一个鸡腿,就感到有人注视自己,抬起头一看,才看到朱祁镇在朝这个方向看来。 何乔新斜对面,陆瑜见朱祁镇看向这块区域,以为是朱祁镇要他上台。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殿中央。 “陛下,臣愿意一试!” 见陆瑜走了出来,朱祁镇心里有点失落,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冲着陆瑜沉声道:“既然陆爱卿愿意一试,那么朕和其他爱卿就静候陆爱卿佳作。” 三个太监从殿外走了进来,其中两个太监抬着一张金丝楠木打造的长桌,另外一个太监怀里抱着宣纸、狼毫毛笔还有江南的落水砚。 桌子和笔墨纸砚放到奉天殿殿中央,陆瑜来到案前,拿起笔开始了思考。 四周边吃边喝的大小官员们也饶有兴致的看着,都想看看自告奋勇的刑部尚书陆瑜,能作出何等诗词。 陆瑜不愧是一部天官,才思泉涌,一盏茶过后,就把笔放好,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弯腰面呈。 “陛下,臣已作好,请陛下和诸位同僚品鉴。” “好,伴伴拿上来,大声的念出来,给朕和各位爱卿听听。” 王振听得吩咐,小跑着来到下方,从陆瑜手上接过宣纸,回到了原处,冲着下方念道: “晓起。 连夜深山雨, 春光应未多。 晓看洲上草, 绿到洞庭波。” 静待片刻,朱祁镇带头鼓起掌来,朱祁镇本以为满场能作出佳作的只有何乔新,没想到陆瑜也有如此本领。 朱祁镇带头鼓掌,殿内渐渐想起了其他人的掌声,其中就包括何乔新的掌声。何乔新皱着眉头看着殿中央的陆瑜,总感觉这首诗在哪听过,但是又记不起来。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章 草民身体不适 何乔新边狐疑边给陆瑜鼓掌,只不过眼里边的疑问是有增无减,这首陆瑜作的诗词貌似听过。 陆瑜在一片掌声叫好中从大殿中央走回了座位,陆瑜坐下后,旁边的何乔新和父亲何文渊向他拱了拱手,以示祝贺,陆瑜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 “还有哪儿位爱卿要试试,今日夜宴,自当把酒当歌,更当踊跃的参加活动,有没有要接替陆爱卿作诗词的?” 朱祁镇端坐在龙椅上,问完见无人应答,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接着说道: “既然没人自告奋勇,那么朕就点人了,这份奏疏是前两天范指挥使上书奏报的,说皇宫夜宴之日,愿意为朕表演助兴,这很好…朕准了,范爱卿上前作赋吧。” 朱祁镇说完话,奉天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范广看了过来。朱祁钰双眼一眯,面露不爽之色,不过一闪而逝,没人看见。 见奉天殿内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范广脸颊有点抽搐,脚步慢吞吞的挪到了大殿中央,脸色为难不已,范广没想明白,自己上书的意思就是拍个龙屁而已,真的没想别的。 朱祁镇见范广半天不语,不由问道:“范爱卿你几时开始?” “微臣这就开始,微臣乃是武将,得多思考一会。”范广露出一个比如还难看笑容。 杨荣拉着胡须,看着案前来回走动,却迟迟没有下笔的范广,抚须不语,心里暗暗琢磨,该怎么帮一下范广,毕竟范广是老给他送礼的常客。 约莫一刻钟过去,范广拿起了笔,范广跟杨洪不同,虽然都是当兵的丘八,范广却是读过几天书,学过诗词歌赋的。 要是第一个出来的是范广,范广倒也不会发愁这么久,主要还是刚刚刑部尚书陆瑜作的诗句太过惊艳,以至于范广觉得作的太水太有失身份。 范广写了一会,落笔收墨,跟刚刚的陆瑜一样,弓腰把写着诗句的宣纸向上方端起。 上边王振看到朱祁镇的手势,赶紧再次快步走下来把范广写的诗句,拿到了上方,面朝着下方的众人念了起来。 “庆余年。 余年岁岁平安夜, 爆竹声声催人泪。 今有明君宴群臣, 盛世华庭满乾坤。” 众人仔细品味着,此诗对仗不甚工整,但是却也说的过去,何乔新这个半吊子也默默心里读了一遍,感觉这诗比自己真真正正亲手作的还是差了一个层次。 龙椅之上,朱祁镇从听到第一句话就失落不已,就开始有点兴致缺缺。他本以为范广敢上奏,而且还是跟杨洪齐名的人,至少才情会跟杨洪一样把自己逗乐,没想到范广这么得中规中矩,没有特色。 朱祁镇看向下方,龙首扫视一圈,看到一堆人都在点评范广这首诗,不禁暗自撇嘴,随即又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何乔新。 陆瑜刚心里鄙视完范广,就见朱祁镇再次看向他,不禁脸上显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他这肚里真没墨水了,刚才那首还是抄来的,再来可就真丢人现眼了。 这边何乔新也注意到了朱祁镇这道目光,这回他可以确认了,这大明战神就是再看他,心里暗自思量。 莫非这朱祁镇是想我上前来一首? 奉天殿中央,范广施完礼后,就回到了座位,见何乔新在发呆,不由小声问道:“老弟咋了?是老哥我的诗句太臭了吗?” 听到范广问话,何乔新回过神来,赶紧冲范广回道:“老哥见笑了,小弟不是再嘲笑老哥你的诗句,而是小弟正在思考,这夜宴还要多久,小弟有些乏了。” “原来如此,这夜宴还要好久呢,这才哪儿到哪儿。” 范广说完,哈哈一笑,不再管何乔新。 龙椅上朱祁镇有点不愉,自己看向何乔新这厮半天,这厮竟然还不自告奋勇作一首佳作出来,让他来皇宫参加酒宴,又如此暗示他,他竟然还不明白。 “陛下,陆尚书和范指挥使都是有才之人呐!区区片刻间,就作出诗词,真不愧是我大明栋梁之才。” 杨荣正愁范广这丘八怎么能作出诗词,没想到这厮还真作了出来,虽然不咋地,杨荣也还是站了起来,替范广打起岔来。 四周平时围绕着杨荣的官员也是跟着点头称赞。 “是极!” “陆大人和范将军当真有才啊!” …… 已经有了些许不愉的朱祁镇只好跟着符合着,又转过头问向左手边端坐的孙太后道: “母后以为范指挥使所作诗句如何?” 孙太后凤目勾人摄魄,威严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 “哀家以为,还凑合吧。” 说完便继续在宫女的伺候下享用着桌上的糕点和吃食,不再理会。 朱祁镇还未继续发表意见,下方的朱祁钰突然说道:“皇兄,臣弟以为刚刚范将军所作之诗实在是不入流,太过普通了些。” 刚喝完一杯玉液的范广,听到此话不由得抬起了头,实在想不通平时跟自己要好的郕王殿下为什么如此评价。 坐在他身旁的何乔新却是嘴角露出笑容,好似想到了什么。 朱祁钰的话刚落,殿内的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再次点评起范广刚刚作的诗。 “既然众位爱卿,包括朕的御弟郕王都说范指挥使的诗不行,那么咱们就让这方面的行家作一首出来对比对比,朕记得已经下了旨意,刑部侍郎何爱卿的三子何乔新参加夜宴,何乔新来了吗?” 朱祁镇没想别的,只当朱祁钰是配合他,心里就直呼不愧是朕的弟弟,就是懂朕。顺着朱祁钰的话,明面上贬了范广的诗一番,借着由头问何乔新是否来了。 何乔新不禁莞尔,这大明战神还真是玩的可以。自己明明在杨洪的府上跟他一个桌子上吃过饭,而且从他来奉天殿内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绝对认出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来了没有。 大明朝最有权力的少年发话,何乔新只好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殿中央,跪拜说道: “草民何乔新在,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是皇宫特别正式的宴会活动,在一堆人面前见到皇上何乔新也不好自持举人身份,称自己为举人老爷或者是学生,亦或者是解元公之类的,因为无官无职,只能称呼自己为草民。 “平身!你就是何乔新?”见何乔新被自己逼了出来,朱祁镇突然来了兴致。 眼神玩味的看着何乔新,朱祁镇接着说道:“朕听说你文采诗词举世无双,今日大殿之上,都是朕大明肱骨,你可愿意作诗词一首,以作纪念。” “草民正是刑部侍郎何文渊的三子何乔新,草民的诗词只是民间传说而已,草民还是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的。” 三杨、朱祁钰、范广、贝泰等等认识何乔新的人,见何乔新如此说,都以为何乔新是在客气一二。 “哈哈!所谓民为根,既然民间传说你诗词无双,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来了就给朕和众位爱卿,添首诗词助助兴。” 朱祁镇说完,略带期待的看向何乔新。 何乔新再次跪拜,然后缓缓说道:“陛下,草民今天身体不适,实在没有思绪,还请陛下见谅。” 正饶有兴致看着地何文渊酒杯“咣当”一声落到桌子上,何文渊没想到三子何乔新竟然敢当着群臣还有王侯公卿的面,拒绝皇上的命令,这属于抗旨不尊了。 三杨皱起了眉头,朱祁钰也是面露忧色。 靠近奉天殿大门的一个位置上,一个女孩听到刚刚何乔新的话,看着前方何乔新的背影,就知道大事不好。没想太多赶紧站了起来向殿中央跑去,旁边一个将军没有抓住她,指着她的背影晕了过去。 龙椅上,朱祁镇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旁边孙太后和张太后看着下方跪着得何乔新面露不悦。 王振见此间情景,知道机会来了,上前一步,指着何乔新帽子就先扣了下来:“大胆何乔新!莫非你想抗旨不尊?” 这时候,那个女孩的身影来到了何乔新身旁,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开口了。 “请皇上赎罪,何公子只是身体不适,小女钱袅袅可以作证。” 跪拜没抬头的何乔新听到钱袅袅的话语,赶紧抬起了头,看着旁边磕头不止的钱袅袅,不由得双眉紧锁到了一起,他自然敢拒绝朱祁镇的命令,当然是有办法避免惩罚的。 钱袅袅冲到殿中央的瞬间,朱祁镇眼睛一亮,只觉得这女孩非常特别,给朱祁镇一种别致的感觉。 张太后看着磕头不止的钱袅袅,不由得想到了今晚上说是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赴宴的胡善祥,觉得她们是如此的像。 “行了!到此为止。今日除夕,朕与各位爱卿都是高兴不已,怎会因何乔新不愿意作诗就责罚与他,朕又不是暴君。你俩个赶紧回到座位,宴会还要继续,何乔新不作,自有其他人要上台助兴,你们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朱祁镇话语刚落,下方群臣齐齐高呼“吾皇圣明!” 何乔新赶紧拉着钱袅袅回到了各自地座位,见何乔新坐回来,坐在何乔新前边的何文渊长舒了一口,心放了下来,回过头低声呵斥道: “乔新吾儿,可不敢跟陛下这样说话,你可吓死为父了。” 说着,何文渊还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他真是吓坏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天子一怒,浮尸百里。 这次,朱祁镇不再关注何乔新,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靠近奉天殿门口的钱袅袅身上,此刻的钱袅袅正跟旁边的几个官员,努力叫醒着钱袅袅刚刚被吓晕地父亲钱贵。 孙太后看着旁边注视着钱袅袅的朱祁镇,不由得面露凶光。 左手上首的朱祁钰则是看了看朱祁镇,又看了看何乔新,最终把目光投向了钱袅袅,端着玉液若有所思起来。 …… 第二卷 风云 第三章 手表来历 可能朱祁镇是为了缓和刚才尴尬严肃的气氛,又把舞女歌姬叫了进来。 奉天殿中央,舞女翩翩起舞,歌姬嗓音婉转,左右的众人绕有兴致的观看着。 门口处,钱贵终于苏醒过来,看着身边担忧着看着他的钱袅袅,钱贵一把把钱袅袅搂进了怀里,死死的搂着。 “你个丫头,这是何等地方,怎可跟家里一样,如此冒失。” 被搂着钱袅袅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红了,对这钱贵温声细语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赶紧松开女儿。” 钱贵擦掉眼角的眼泪,拧了一下钱袅袅的耳朵。 “你这丫头,这时候知道害羞了,爹爹松开你,可不要再生事端了。” “知道了!知道了!” 钱袅袅从钱贵怀里挣脱束缚,回到自己的座位,旁边四周一起叫醒钱贵的官员哈哈大笑起来,钱贵也被逗的笑了起来。 龙椅之上一直目光注视着的朱祁镇,看到从钱贵怀里挣脱的钱袅袅,脸红扑扑的钱袅袅可爱至极,朱祁镇心里隐隐的被触动,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如此这般。 皇宫夜宴,歌姬舞女表演的时候,官员是可以离开座位,去给同僚敬酒的。 杨荣身旁,端着玉液的范广双手举杯,弓着腰对视着正在坐着的杨荣。 “杨大人,范广敬你一杯,感谢刚刚仗义执言。” 看着举杯的范广,杨荣拿起酒杯,旁边的宫女赶紧把玉液倒满。整个奉天殿内,除了几个王爷,还有皇上太后,只有内阁三杨有此待遇,专门有宫女添酒伺候。 举起倒满玉液的酒杯,杨荣莞尔一笑,向前一举之后,把酒杯里的玉液一饮而尽。 见杨荣喝下,范广赶紧也是把酒杯里的玉液喝光,拱了拱手就退了回去。 回到座位的范广,袖子往上方一带,手腕上的手表露了出来,手臂打弯,范广看向手表,这一幕正好被刚吃完一口猪蹄的何乔新看到。 何乔新眼珠子一转,举起杯向范广敬酒。 “范老哥,看什么呢,咱俩儿个喝一个。” 说着,何乔新把杯中酒饮尽,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范广。范广以为这是必须要他喝完的意思,再次把玉液斟满,举杯示意后喝了下去。 “范老哥,你手腕上这是啥玩意儿?你看他作甚?” 范广听闻何乔新言语,面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四周瞄了一眼,然后才转头对何乔新小声说道: “老弟有所不知,这是老哥去年下半年抓住一个贼人,从他身上搜到的,那家伙名叫徐付勇,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 说着,把手表从手腕上摘下,身子往何乔新旁边凑了凑,把手表递给了何乔新,然后接着道: “老哥我看徐付勇这人对一个小包裹里的玩意看得很重,其中就包括这个。研究了好几天,老哥我发现这小玩意用来计时比较方便。 也是因为这个玩意,去年下半年在作战中,老哥我时间掐的准,获得了功劳,才坐到了宁远卫指挥使的位置。” 范广这时候还冲何乔新挑了挑眉,神情自得。 何乔新端详着手里的手表,结合前一阶段让何三回江西布政使司老宅地查看,何乔新可以断定,这个神偷徐付勇就是偷老宅自己那堆玩意儿的贼人。 想到这,何乔新冲范广问道:“那范老哥,那个小包裹里其余的小玩意呢?” “其余的老哥我研究的时候全坏掉了,也不知道都干啥用的?” “都坏了?”何乔新再次确认问道。 “坏了,那堆玩意太不禁研究了。”边说着,范广从何乔新手里把手表拿了回来,重新戴到了手腕上。 “你个老六!” “老弟,你说啥?老哥没听清。” “小弟说,老哥咱们还是看表演吧!” “哦!” 两人刚把目转回殿中央表演的歌姬舞女身上,何乔新就见郕王朱祁钰端着酒杯往这边走来。 陆瑜看到朱祁钰往这边走来,以为是朱祁钰要给他敬酒,陆瑜内心激动。往年这种皇宫宴请,像朱祁钰这种亲王敬酒,也都是从三杨开始,就算自己是一部天官,也没有这么大面子。陆瑜觉得莫非是刚才的诗折服了朱祁钰,一时间就连胡须都开始抖动起来。 朱祁钰越走越近,眼瞅着就要到了,陆瑜站了起来,双手端起酒杯弓着腰向前举着。 朱祁钰也很奇怪,往这边走的时候,就看到陆瑜脸色有点发红,神色激动,不知道是干嘛了,这又弯腰举着酒杯,也不知道要干嘛。 绕过陆瑜,来到何乔新桌子前方,何乔新赶紧站了起来,弯腰行礼。 “草民见过郕王殿下。” 陆瑜听到何乔新的声音,抬起了头,往后一瞧果见朱祁钰正站在何乔新身前,一时间僵在原地。 跟上次见面一样,扶起何乔新的两只手臂,不让何乔新往下行礼。 “乔新,你我之间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今日除夕,家家户户都是喜庆欢愉,本王祝你新年快乐。” 何乔新又弓腰快速的行了一礼,这里是皇宫,郕王殿下怎么说也是当朝御弟,被被人说起闲话,可真的没法解释。 “谢郕王殿下!草民也祝郕王殿下新年快乐。” 说完,何乔新把刚续满玉液的酒杯喝光,弓腰把酒杯举向前方。朱祁钰看着已经喝光杯中酒的何乔新,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这杯酒我暂时只喝一口,等着乔新把本王当兄弟朋友的那一天再痛饮。” 说完,拿着酒杯再次路过还在僵着的陆瑜,往三杨处而走。见朱祁钰走后。范广对何乔新说道: “老弟可以啊!得郕王殿下如此优待,这可是郕王殿下给你敬酒,敬在了三杨之前,说出去可真是风光得紧。” 何乔新露出苦笑,没有言语。 陆瑜坐了下来,脸色有点阴沉,这何文渊父子俩儿处处跟他作对,内心暗自思量,改天找王振商量商量怎么办了这父子俩儿个。 高处的朱祁镇也对旁边的张太后和孙太后敬了酒,三人聊了一会,朱祁镇再次把目光看向正在大吃大喝的钱袅袅。 把王振唤了过来,示意附耳过来,就见朱祁镇对着王振附耳说了什么。王振点点头,让后走了下去,走出了奉天殿。 这时距离夜宴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龙椅之上的朱祁镇见下方群臣,吃喝都差不多尽兴了,拍了拍手。 歌姬舞女再次走出了奉天殿,王振也抬着一箱东西走了回来,身后跟着的两个手里还拿着一堆礼单。 来到朱祁镇身旁,王振弯腰请示道:“皇上,是不是可以进行最后一个环节,念百官礼品和陛下的封赏了。” 朱祁镇摆摆手,让王振在旁边先站着,朱祁镇站了起来。 “各位爱卿,还有皇室宗亲,今天咱们都很开心,特别是刚刚的不愉快也很快的过去了,朕今天真的很开心,伴伴开始吧。” 王振弓腰道:“奴才遵旨!” 走了两步,身后的两个太监递给他一个礼单,他就开始了今晚上的最后一个环节。 “内阁杨士奇杨大人献玉镯一对!” 杨士奇的献礼平平无奇,也符合他内阁阁老朴素无华的风格。 “刑部尚书陆瑜陆大人献玛瑙手链一条!” 四周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个时代玛瑙极难获取,诺达一个明朝,能产出玛瑙的地方都是西南一些混乱的地方。可以看出,为了这个献礼,陆瑜绝对是用了心的,而且花费银两和心血绝对不少。 陆瑜阴沉的脸上再次露出得意,转过头眼睛瞥向何文渊与何乔新,意思是你俩儿个还嫩了点。 回到龙椅上端坐的朱祁镇,眼角抽动,也被陆瑜的大手笔震惊,顿感陆瑜是一个忠义之人。 朱祁钰看着陆瑜,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眼角的余光,却带有杀气。 何乔新朝陆瑜吐了吐舌头,正暼向父子俩的陆瑜看到何乔新的动作,火气就升了起来,奈何这是奉天殿,又是如此活动,只能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何文渊父子俩。 何文渊眉头紧锁,这估计三子这动作,又把陆瑜得罪不轻,今日过后自己在刑部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 上方,王振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念着,却都是没有什么出奇的,毕竟每年都会有几次皇室宴请,送的礼基本上都送了一个遍,很少有像陆瑜这样,送的珍奇无比。 “宁远卫指挥使范广范将军献礼宝剑一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丘八就是丘八,送礼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就连何乔新都是脸颊抽动,赶紧把头低下,示意自己不认识此人。 朱祁镇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暗想,这范广这厮,比才情比不过杨洪,就连送礼都这么笨,怎么就选他做了指挥使。 “郕王殿下进献象牙十支!” “大手笔啊!” “不愧是郕王殿下!” …… 两刻钟后,王振终于念到了何文渊。 “刑部侍郎何文渊何大人献礼明镜一面。” 何文渊听到这话,也抬起了头,何乔新只跟他说,一切准备妥当,但是没说准备的什么礼物,听到王振的话,才知道何乔新就送了一面镜子。 “哇!比我送的还臭!”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范广。 何乔新撇了撇嘴,没有言语。 …… 第二卷 风云 第四章 明镜 上方的朱祁镇和张、孙二位太后嘟了嘟嘴,他们三个都对何文渊还有何乔新现在的富裕程度,都有所了解。无论是大明时报,还是出版社,亦或是乔新印刷厂都是大把赚银子的产业。 不只朱祁镇三人感慨何文渊的小气,就连下方的三杨还有在场的同盟会的会员们,也都感到有些羞耻。 满场听完王振说完,还带有笑意的也只剩下朱祁钰与钱袅袅,再就是王振的党羽,比如陆瑜、马顺,还有负责端茶倒水的内官太监毛贵、王长之流。 王振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接着往下念去,再往后的官员们,进献的礼品就是普普通通,没什么新意。 王振念完,咳嗽了几声,他的嗓子有些干。 朱祁镇见王振念完,本打算让王振直接把刚才附耳王振吩咐的赏赐,赏赐给钱贵,但是突然想到钱袅袅跪求他放过何乔新的画面,心思一转。 “朕很高兴,进献礼品就是一份心意,你们的心意朕收到了,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心意,这点范指挥使范爱卿与何侍郎何爱卿就做的…很好,来人,把二人进献的宝剑和镜子给朕拿到奉天殿来,让朕和诸爱卿还有皇室宗亲们看一看。” 旁边王振应了一声“是!”,然后赶紧朝外边喊道: “取宝剑和明镜!” 外边也有太监的应声传进来。 “取宝剑和明镜!” 不大一会,几个大内侍卫和几个太监,抬着何乔新准备的镜子和范广送的宝剑走了进来,把宝剑和镜子安置好,护卫和太监们出了奉天殿。 奉天殿内,范广坐在原地,脸色有点尴尬,最近老去买礼物看柳暮云,实有些囊中羞涩,恰逢皇宫夜宴,无奈之下才送了一把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长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宝剑。 而何文渊则有些担心,担心朱祁镇会生气,本来就在刑部不吃香,这下更坏菜了。内心暗怪何乔新,早知道就同意何乔新送银子的建议了,大有悔之晚矣的意思。 镜子是个一米大小的样子,外边用红绸缎裹着,究竟啥样子也没人知道。只不过众人看着护卫抬上来的款式,只见底下的支脚成八字形撇开,可能是因为送给皇室,而特意设计过。 宝剑被放在一个架子上,镜子被置放到这个放宝剑的架子旁边。 朱祁镇虽然是想何文渊难看,但是也想顺便看看礼物里唯一的一把剑,还是被称之为宝剑的剑是什么样子,他一直就像开疆拓土,虽然送礼物送剑有点太过于不好,但架不住朱祁镇好奇。 范广开始擦汗,旁边的何乔新不禁一愣,虽然送剑不好,但是不是一把宝剑吗?范老哥怎么感觉紧张兮兮的。 “伴伴,去把宝剑给朕呈上来。” 朱祁镇发话了,王振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下去,从架子上取下宝剑,就往上边朱祁镇手里送去。 剑鞘精美,几条金龙盘绕在剑鞘之上,宝剑剑把上,一道精心编织的平安扣也十分讨人喜欢。朱祁镇看着宝剑剑鞘,对范广也好感度大幅提升。 下方,朱祁钰脸色有点难看,眼睛死死地瞪着宝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范广如此讨好皇兄朱祁镇,内心十分生气。 在何乔新的注视下,范广本来只是额头冒汗,现在就连脸上都有了汗珠,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汗水量惊人,看的何乔新有点瞠舌。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阿大上船的时候,船还没开,心里边做战斗的样子。 朱祁镇拔出宝剑,没等宝剑完全拔出,朱祁镇满是喜悦地神情就转为了一种说不出的表情。 离得近看得清的比如内阁三杨,郕王朱祁钰还有英国公张辅、礼部尚书胡荧之流,也是目瞪口呆。 拔出地半截宝剑上,一个接一个的斑点呈现棕黄色,明显是锈迹,宝剑两边剑刃也是卷的不成样子,这还不算剑身上星星点点的坑洞。 王振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朱祁镇一生气之下,连他一块收拾。 奉天殿内气氛瞬间降了下去,达到了冰点。今天来的官员大臣,一帮子皇亲国戚都感觉到了朱祁镇的情绪有点不对。 朱祁镇把拔出的剑身再次插回了剑鞘,脸色冷冽地抬头看向下方,朝范广望来,就见刚刚站起来的范广身体颤抖。 许是害怕,范广腰间的腰带自己解开了,腰带一松之下,里边的衬衣露了出来,就见衬衣满是缝缝补补的网洞,好像是乞丐装一般。 旁边瞧着地何乔新可算瞧明白了,感情范老哥来了一个鱼目混珠,送给皇上一个次品,这胆色也是没谁了。 朱祁镇脸色突然转怒为喜,想到了前两天去张太后处请安,张太后的新宫女路瑶逗张太后笑的时候说过范广的趣事,她有一个好姐妹,是江南第一美女柳暮云,宁远卫指挥使范广最近老给她斥巨资送礼,听说一个礼物比一个礼物贵重。 看着颤抖不止的范广,朱祁镇哭笑不得,这厮作为指挥使,在京城好歹也是一个大将军,虽然俸禄不多,好歹能养活自己,但是现在这追姑娘也太敢花银子了,一时间朱祁镇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何乔新这时候也从范广的装束上,想到了最近范广追求柳暮云的花费,不禁感叹,不论是后世还是这个时代,永远不缺吃着泡面当榜一大哥的人才。 “范爱卿这把剑不愧是宝剑,一剑光寒十九州,真不愧是宝剑,赏!” 杨荣露出笑意,跟其他官员一样,只当是皇上高兴,给范广一条活路。 范广系好腰带,走到奉天殿中央,跪下磕头,激动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范爱卿不要耽误朕看礼物了,赶紧回到座位。” “臣遵旨!” 范广说完,赶紧跑回座位做好,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已经汇聚成水流的冷汗。 何乔新高高的抬起头,朝大殿中央看去。 被何乔新称之为明镜的镜子旁边,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拆解着红绸缎。把镜子上的支脚按八字形打开,固定好后,把红绸缎掀开,最先看到的两个太监发出了“啊!”声。 两个太监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包括朱祁镇和张太后、孙太后的目光,待众人目光看清后,无不发出惊讶之声,特别是女眷们更是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这真是镜子,怎得如此清晰?” “世上竟有如此镜子,连发丝都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材质,好像琉璃,又好像不是?” “还以为是铜镜之流,没想到是如此镜子,真不愧是明镜二字。” “这是大大的宝贝儿!” “刘大人所言极是。” …… 两张凤椅上,张太后和孙太后站了起来。孙太后比较年轻,身体灵活,更是直接走了下去。 来到了镜子旁边,伸手抚摸着镜子,孙太后惊奇不已,这镜子还挺平整,比自己梳妆的铜镜还平整。 何文渊松了一口气,果然三子乔新就是稳妥,不愧是何家的未来。 何乔新见众人惊奇的神色,内心深处有些不屑,这可是花银子砸出来的镜子,不清晰不白花银子了。 当日大街上遇到王振后,看到一家卖镜子的店铺,进去后果然不出何乔新预料,这个时代的镜子都是铜镜,根本没有玻璃镜子。 出来后就花大价钱盘下了一家制作琉璃的作坊,当时王富贵还说何乔新银子多的烧得慌。 最后在剩余的几天时间内,失败了四十多次后,才成功打造了这一面镜子。 做出来后,作坊的琉璃匠人们对何乔新佩服不已,没想到这辈子能做出如此宝贝。 “何大人,这个明镜是怎么得来的?”抚摸着镜子的孙太后好奇问道。 何文渊站了起来,弯腰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不太清楚,这是犬子何乔新一手操办。” 孙太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丝毫没注意到龙椅上朱祁镇小小年纪,这会额头上就挤出了几道褶皱。 “何乔新给哀家解释一番。” “草民遵旨!” 何乔新走到明镜旁边,先给孙太后行了一礼,指着镜子说道: “回禀太后,这面镜子乃是草民改进了琉璃的工艺,得到的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所制造而成,这么一面镜子制造殊为不易,特别耗费时间和金钱,草民取明镜的名字有三点原因。 一是取其清晰之意,是谓明镜。 二是取心如明镜台之意,内心好似有明镜高台。 三是取皇室光辉笼罩天下,龙气明镜高悬之意。” “好!好!好!何乔新你这娃娃,这个礼献的好,哀家甚为满意。” 何文渊听到孙太后的话,喜不自胜。何文渊旁边,刚才还嘲笑何文渊父子的陆瑜,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明镜一出,他的玛瑙手链就显得有些俗套了。 奉天殿靠近大门处,钱袅袅看着在太后身边,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何乔新,眼里都是小星星,眼里全是小女子的柔情蜜意。 坐在旁边的钱贵,虽然是武将,但所谓知子莫若父,一时间不由得发起愁来,有种自己养大的娃被坏蛋偷走的感觉,看着何乔新的目光有点不善。 朱祁钰看着何乔新,想着公孙先生说的话,看着那面离他很近,能把他眼睫毛都照清楚的镜子,更是觉得何乔新真乃贵人、奇人。 “太后娘娘,时间仓促,草民和父亲只做出了这一面镜子,后续还会有镜子做好,草民一定第一时间送入宫中。” “好,小小年纪,宠辱不惊,不错不错!那哀家就在宫中等着你的镜子。” 边说着孙太后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下方众人还在讨论着镜子的不凡。 …… 第二卷 风云 第五章 算天机 明镜被抬了下去,何乔新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看到何文渊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姿势还是何乔新教给他的。 不理会父亲何文渊,何乔新看向了龙椅上意气风发的朱祁镇,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审视。 见娘亲孙太后坐了回来,朱祁镇示意王振继续。 王振往前略微的挪了一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下方的众人说道: “皇上有旨,今夜除夕夜宴,本意是君臣同乐,但是之前出了一点意外,钱贵钱将军不幸的晕倒了,皇上怜悯钱将军。特此赏赐钱将军绸缎百匹,黄金百两。” 朱祁镇露出了笑容,似忘了刚才的不快。 离朱祁镇最近的二位太后反应不一,张太后看了眼钱贵,又看了眼钱贵的女儿,脸色露出慈祥的笑容。 孙太后再次眉头一皱,眼中的凶光大盛,儿子的想法她一清二楚,可是她有点不能接受。 殿内,群臣还有皇亲国戚们也是小声议论云云,只不过都声音很小,上方的朱祁镇和张、孙两位太后听不到。 何乔新没当回事,只当小皇帝爱惜羽毛,爱护自己的臣子。 钱贵喜不自胜、乐不开支。刚才晕倒后,加上年龄大了,钱贵身体有一些虚弱。吃力地站了起来,拉着钱袅袅费劲巴力的走到奉天殿中央。 钱贵跪了下去,钱袅袅见爹爹如此,也赶紧在钱贵身后一个身位处跪伏了下去。 “微臣钱贵与爱女钱袅袅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目光炙热地盯着钱袅袅,想把钱袅袅看透,想知道这丫头到底为什么会吸引到身位一国之君的他。 “钱爱卿免礼平身吧!” 朱祁镇抬起了手,示意钱贵与钱袅袅起来。旁边站着的王振赶紧小跑下去,把钱贵两人扶了起来,能被朱祁镇一直信任不是没有道理。 这时候何乔新已经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朱祁镇不怪罪自己违抗口谕,后来还特意把自己的礼品拿到大殿上来,这不就是吃醋了吗。 何乔新看出朱祁镇对钱袅袅有好感,不只是何乔新看了出来,奉天殿内的群臣还有皇亲国戚,上到郕王朱祁钰、内阁三杨,下到陆瑜、范广之流都看了出来,众人看向钱贵和钱袅袅的目光就不一样了。 刚刚跪伏在地,被王振小心扶起的钱袅袅,女性的直觉也让她看出了朱祁镇的目的,一时间觉得有些头疼,内心暗想怎么才能快点离开这个大殿。 殿内众人的心思不一,朱祁镇又嘉勉了几句钱贵,才放钱贵父女二人回到了位于殿门口处他们的位置。 见夜宴步入尾声,朱祁钰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看到朱祁钰站了出来,朱祁镇和一众官员不禁好奇,郕王殿下要做什么。 “皇兄,今日乃除夕,辞旧迎新之日,也是新一年开始之机,臣弟之前遇到一个奇人,是五台山的得道之人,今日臣弟把他请来了,臣弟想请他在此给皇兄和大明算上一算。” 朱祁镇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冲着朱祁钰讲道:“传他上殿作法。” 朱祁钰弯腰一拜,转身朝外边喊道:“传公孙先生!” 听到朱祁钰的话,何乔新就想到了那日的老翁,果然就见到那日相见的公孙先生进入了奉天殿。 公孙先生还是一如那日,神情自若的带着五个人,搬着法器道具什么的,来到了大殿中央。 何乔新注意到,公孙先生胸前挂着一个口哨,就是当日在花仙楼看到的自己那个,按理来说应该在范广手里。 看向身旁的范广,见何乔新面带狐疑地望向他,范广小声对何乔新嘀咕道:“这个也是那个神偷徐付勇那个包裹里的玩意,不过前天被郕王殿下借走了,这玩意儿发号施令贼好用。” 听到范广的话,何乔新沉吟片刻问道:“那范老哥,这个神偷徐付勇现在何处?” “死了,被抓住后想逃跑,被我给杀了。”范广撇了撇嘴,表情很是不屑,好似做了好事一般。 “死了?那小弟能问下徐付勇既然是神偷,为什么会被抓住呢?” “哦!这老哥我也没想到,徐付勇这家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采花玷污一名大家闺秀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小姐武艺高强,给他打伤了,逃跑被我给逮住了。” “就这么简单?”何乔新有点不可置信。 “就这么简单!” 何乔新陷入了沉思,江西布政使司的老宅防守力量强大,护卫们也是找的一等一的高手。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的偷走了自己做的小玩意,还不被发现,因为这么个奇葩原因被逮到,也是没谁了。 奉天殿中央,公孙先生拿着桃木剑,身着黑白道袍,脚踩着八卦。 跟随而来的五个弟子已经脱掉了外边的大衣,露出里边颜色不一,象征金、木、水、火、土五行的道袍。 公孙先生口中念念有词,这边刚从范广话语里清醒过来的何乔新,依稀听到什么“天道常自在”、“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之类的言语。 何乔新看着,只觉得这公孙先生骗术真高,还是有一点点东西的,至少能把朱祁钰这个未来皇上骗的心服口服,这就很不简单。 抬眼瞅了一眼大殿之上,何乔新就见众人神色严肃,神情恍惚的看向正在作法的公孙先生。 就连三杨与朱祁镇,贝泰和二位太后,在场的官员们都是注目以盼,期待结果的出现。 一刻钟后,五名身着颜色不同道袍的弟子围着公孙先生,面朝五个方向。五人围成一个圆圈盘膝坐了下来,每个人都闭目,双手向上,捏着兰花指,嘴里念念有词。 公孙先生手上的桃木剑甩了一个剑花,许是年龄大了,身体有些不稳,整个人晃了几晃。 殿内众人见状,都睁大了眼睛,有人还小声嘀咕着, “不愧是五台山的高人呐!这就请神下来了。” “郕王殿下与陛下真是洪福齐天,得遇如此高人。” …… 何乔新见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看着大殿中央耍宝的六人,顿觉骗子好手段。 把桃花剑背负到身后,甩完剑花后闭着眼的公孙先生睁开了双眼。刚刚晃动身体,眼睛里不由得流出了几滴眼泪。 睁开眼睛的刹那,烛光摇曳到几滴泪水之上,殿内众人只觉得公孙先生眼中有精光映射而出。 何乔新翻了翻白眼,无奈的继续跟随大家观看着,属实这一幕让他有点无语。 “陛下,老朽刚才沟通上天,演算未来,虽然老朽修为有限,但也是不辱使命,总算是算得了一些结果。” 公孙先生说完,朱祁钰目光灼灼的盯着,等待公孙先生解答,他很好奇皇兄朱祁镇的命数还有大明的命数。 朱祁镇毕竟年龄还小,不像三杨那般沉稳,听闻这话不由得回问道: “那公孙先生,结果如何?朕和众爱卿都想知道,快快讲来。” 捋了一下白花花地胡子,公孙先生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加上身上的黑白二色道袍,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意,声音低沉的说道: “老朽与五名弟子测算天机,得到的结果嘛,且听老朽说来。” 顿了一下,略显高深莫测的样子接着道:“大明国祚绵长,自当蒸蒸日上…” 听到这,看戏的何乔新强忍住不笑,看着公孙先生给朱祁镇解答,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你跟大明战神说大明蒸蒸日上,可还行? “至于陛下嘛!正统十三年时会跟大明一样,达到鼎盛极限,成为雄主。” 公孙先生说完,朱祁钰皱起了眉头,今天请公孙先生来,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机会得到,一直想得到的东西,没想到算出这么一个结果。 “真乃神人也!我大明王朝就该强大兴盛。” “公孙先生算得好啊,陛下乃明君圣主,自当与大明一起达到鼎盛。” “妙极!” …… 朱祁镇露出少年人的意气,一拍龙椅扶手,站了起来,冲着旁边的王振喊道: “伴伴,给朕重重赏赐公孙先生,拜公孙先生为钦天监天官,总督天下命数。” 公孙先生立马带着五个弟子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哈哈大笑了起来,四周也想起了祝贺公孙先生拜官之声,还有拍朱祁镇的马屁之声。 何文渊也走了过来,跟公孙先生打招呼。座位上,何乔新看着公孙先生,眯着双眼。 两世为人地何乔新知道,正统十三年的确是大明王朝最鼎盛的时代,带甲百万,那一年也是大明战神权力最巅峰的时刻。 这个骗子公孙先生,到底是真能掐会算还是歪打正着?何乔新这边沉思着,那边朱祁镇已经走了下来,跟群臣还有皇室宗亲讨论着天下,时不时的公孙先生还会插一句嘴。 二位太后见夜宴完事,各自摆驾回宫。不过孙太后路过钱贵,钱袅袅身旁时,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钱袅袅顿感今天不应该来,但想着马上夜宴就要结束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待着。 又过了一炷香,君臣散开,朱祁镇带着王振摆驾回宫。朱祁钰黑着脸带着一行人走出了奉天殿,上了八抬大轿,往郕王府回转, 陆瑜起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何文渊与何乔新后也走出了奉天殿,钱袅袅也终于可以拉着钱贵离开这里。 何乔新跟三杨还有贝泰等人拜别,一行人各自往各自的府上回转,除夕夜的皇宫夜宴到此算是彻底结束了。 …… 第二卷 风云 第六章 乔新吾儿,注意影响 何乔新与父亲何文渊跟随着队伍往皇宫外走去,因为夜深,皇宫中的防护比较深严,红色的宫墙上下都有身穿铠甲的大内护卫来回巡视着,铠甲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路瑶站在奉天门外边,背靠着白玉石的阶梯,不远处就是朱红色的宫墙。 路瑶就这么姿态放松地倚靠着栏杆,盯着过往地大小官员,还有皇室宗亲,全然没有一点皇宫宫女应有的仪态。 许是吃得好饱,何乔新有些懒散,左摇右晃的跟随着何文渊往前走着,就看到了路边倚栏杆的路瑶。 附近巡逻的护卫不少,何乔新安心了不少,不然可真怕这丫头抽出小蛮腰上的软剑,冲自己杀将过来。 经过路瑶身旁,路瑶冲何乔新挑了挑眉,加上一身宫女的装束还有那惫懒得姿势,眼神带动下,姿态甚是撩人。 何文渊也注意到了,咳嗽了一声。 “乔新吾儿,注意影响!” 何乔新:…… 何文渊不知道这个就是曾经好几次刺杀何乔新的刺客,只当路瑶是宫里的宫女。在皇宫里边,只要宫女一天不拜托宫籍,一天没有出宫,那就是名义上属于皇上的女人。 看着何乔新跟宫女眉来眼去,何文渊不得不出声提点,生怕何乔新年少无知,惹来滔天祸事。 见何乔新被他爹训斥,露出难得地囧态,路瑶不由得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宫墙之内,银铃般地笑声瞬间响彻了整片奉天殿殿外,走远的众人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小宫女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来到路瑶身旁,气喘吁吁的说道:“路瑶姐姐,张太后找你呢,让你赶紧找她一趟。” 路瑶摸了摸小宫女的脸蛋,把小宫女拽到怀里,然后就朝小宫女嫩嫩滑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好的啦!”回了一句,路瑶伸手朝怀里小宫女的山峰摸去,小宫女赶紧挣脱开来,红着脸朝远处跑去。 路瑶把手放到了坚挺的鼻子下方,鼻子耸动,说了一句“好香!”。 不远处贝泰正看着,见小宫女走了,也转身往宫外走去,只不过他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到了路瑶耳中。 “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路瑶撇撇嘴,神情略带不屑,嘴里边嘟囔道:“装什么清高,看的不挺起劲嘛。” 说着,朝张太后的寝宫慢悠悠的走去,每当路过宫女附近时,路瑶还会吹个口哨,弄得宫女们面红耳赤。 何乔新这边黑着脸出了宫,刚才何文渊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侮辱性还是挺强的。怎么一遇到路瑶,不是被耍就是被调戏,按理来说,两世为人的经验,不能被一个丫头片子玩弄,何乔新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坐着马车,也许是马车颠簸的缘故,玉液的酒劲上来了,何乔新与何文渊在车里睡着了。 马车外边,赶车的车夫“驾!驾…”的吆喝着,车夫旁边王富贵看着车内睡着的父子俩,露出了笑意。 回到何府,父子俩回到各自的房间,在下人的伺候下,简简单单的洗了个簌,就上床休息。 次日一早,何乔新刚睁开眼睛,就瞬间清醒了。 “啊!” 只见映入何乔新眼帘的正是一张脸,离何乔新的脸很近。 “你有病吧?我说阿大你一大早上装神弄鬼吓人啊!你不是回老家过年了,怎么又回到何府。” 阿大嘴角上勾,露出大白牙,嘿嘿一笑。 “我走到半路,想起来还没给小七报仇,如此这般回去实在有愧,另外也怕你没人保护,万一被那个贼人给杀了,谁还能替我找出路瑶,好给我们家小七报仇。” 何乔新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待呼吸平复,嚅嗫着低声说道: “阿大,我见到路瑶了,她的确在宫里,昨夜见到她时,她是一身宫女打扮。” 听到何乔新说到昨夜看到了路瑶,阿大收起了嬉皮笑脸,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眼中布满了杀机。 “但是阿大,现在我们只能等机会,路瑶住在宫内,宫内高手如林,单个儿不见得比你厉害,胜就胜在人多,还多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 阿大咬着嘴唇,抿着嘴巴,沉吟了一会,声音带着一丝失落和无奈道:“乔新,我痴长你几岁,相处这么久,早已经从当你是雇主变成了当你是兄弟,你看着哥哥的眼睛,告诉哥哥该怎么办?这个仇咱们兄弟还报不报?” 何乔新沉默不语,听到这他明白了,为什么阿大路途过半,却又折返回来。为什么大过年的,一大早上阿大就在床边盯着自己。 “阿大,仇人必须要报的,但是必须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但是小弟也发现了一件事,也许可能用的上,你且附耳过来。” 阿大身子向前挪了挪,靠近了坐在床上的何乔新,转过头把耳朵凑近了何乔新,何乔新附耳嘀咕了几句。 听了一会,阿大眼睛睁大,露出震惊之色,复又皱眉不已,表情变幻相当丰富多彩。 说完推开阿大,何乔新嫌弃的说道:“阿大,你多久没掏耳朵了,耳屎都成坨了,真恶心。” 说着,还甩了甩手,吐了吐舌头和口水,阿大不禁翻了一个难看的白眼。 待阿大出去,何乔新也睡不着了,拍了拍头,起床洗簌。 因为是过年,何乔新的大哥和二哥都在府内,就连跟娘子偶有闹掰的何三也在府内。 何乔新来到正堂时,已经摆好了五六桌饭菜。 过年,延续了在江西布政使司的传统,府里上上下下一起吃饭,热闹热闹,这是独一份的情景,在这个时代,只有何府如此。 宣德五年,尚在江西布政使司的何文渊一家,在何乔新的恳求下,第一年过年府里边上到老爷夫人,下到丫鬟护卫,在一个房间内,摆了好几桌子一起热闹。 以至于后来年年如此,就算是到了京城,这个传统也没有变化,更没有断过。 一大早上,府里新招的护卫,丫鬟和下人们,听说要跟大老爷、夫人和少爷们一起用餐,大多都不敢置信。 在府里老人的言语下,才接受了这个现实,不过心里边还是忐忑不安,这个时代,阶级还是残酷无情体现在各个方面,何府这么温情,多多少少有点让人不能相信。 今年过年因为挣了不少银子,较之往年多了好几道菜,食材也是上升了一个档次。 护卫、丫鬟和下人们的饭桌当然比何乔新主人一家子还是差了不少,不论是食材上还是数量上,何乔新再讲究平等,也还是有个度的。 不然何文渊他们也不会接受,就这都让何府的老人们感动不已,乃至于何三、王富贵之流,甘愿替何府的主人们赴汤蹈火,甚至去死而后已。 “三弟,讲两句呗!年年过年不听你讲两句,现在都好困缺少了什么。” 何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死活,上来就让何乔新发言。坐他旁边的何文渊脸色极其难看,刚刚他都准备站起来说两句就,何忠的话一出,他也不好直接说话了,那不成抢儿子话了。 何文渊心里边大骂何忠逆子,脑袋里是浆糊。何乔新脸颊抽动,肉乎乎的小脸上红光满面,虽然是天气太凉所致。心里边也思索着,这大哥果然除了跟银子有关的事聪明过人,其余地事都是糊里糊涂。 何乔福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大哥,何忠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何乔福问道:“干啥?” 何乔福:…… 何乔新:…… 旁边桌子的何三露出笑意,转眼又龇牙咧嘴,原来他被大少爷何忠此举逗笑,坐在他旁边的秀娘赶紧掐了他一把,腰间软肋被掐,何三疼的够呛。 见正堂内,除了长子何忠说话,剩下的人,包括何乔新在内,都安静的等待,何文渊脸色又变得愉悦起来。 “各位何府的丫鬟,护卫长工们,还有我的夫人,我的三个孩子,难得过年,就要快快乐乐,咱们共同举杯,庆祝新年快乐。” 说完,何文渊举起酒杯,朝正堂四周一圈比了比,然后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徐氏带着何乔新兄弟三人也站了起来,朝四周示意,几人把杯中的酒饮尽。 旁边传来何三,王富贵等下人的恭贺声,还有一些马屁精的马屁声,一时间正堂内笑声久久不散。 阿大不在,阿大现在正在花仙楼吃酒,这是何乔新附耳跟他说的计策里最重要的一环。 正值过年新春,今天的花仙楼尤其的有气氛,红绸紫带金丝,不论是不是青倌人,都穿着清凉。 阿大往花仙楼一楼跟二楼眼睛一扫,就发现今天人比之常日多了不少,过年寻欢作乐的人更是个个穿金戴银,锦帽貂裘。 只待人少,就可以按照何乔新说的,展开诱捕路瑶的计划,看着t台上表演的商向菱,阿大不由得拍桌子叫好。 正在卖力表演的商向菱,被这一嗓子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声音来处,见人是阿大,眉头一皱后,表情变得我见犹怜,看到旁边何乔新不在,才舒展开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 第二卷 风云 第七章 那一抹黑色 下午,京城忽然下起了大雪,银白色的“珍珠”漫天洒落,宛如仙女的舞裙,又似天使的白羽。雪,越下越大,给京城大地披上了层厚厚的棉衣。 京城的大街一处僻静胡同中,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阿大左手拿着宝剑,右臂环抱背负着已经晕倒了的商向菱往何府走去。 因为下着大雪,本就很少有人路过的僻静胡同里,只有阿大背着商向菱的身影在雪中越走越远,不一会刚走过的路上,脚印的痕迹就被雪抹去于无形之中。 花仙楼里乱做一团,头牌花魁在小解时,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只有一根珠钗遗落在现场,这根珠钗是路瑶前两天送给商向菱的。 阿大回到何府的时候,雪正好停了,只剩下寂静之中,簌簌的风声在沙沙作响。 何乔新穿着棉衣,怀里抱着两件,递给阿大一件。阿大一路上早就被冻得不行了,放下商向菱和宝剑,接过棉衣赶紧穿在身上。 何乔新捏了捏商向菱的漂亮脸蛋,嘴里呼应着:“醒醒,别装晕了,你这眼睛一眨一眨地,身子也冻得瑟瑟发抖,一看就不像晕了的人,起来把棉衣穿上,别真冻出个好歹来。” 商向菱睁开来双眼,被冻得更显白皙的她,翻了一个没好气的白眼。明眸皓齿,丰肌秀骨的商向菱虽然是翻白眼,但是给何乔新看呆了,绕是后是见过各种美女,这一刻也被惊艳到了。 见何乔新直勾勾地盯着她,被识破装晕的商向菱秀眉紧蹙,心里暗暗想着,什么狗屁神童才子,就说时常逛青楼不是好人,小小年纪也是色狼一个。 阿大穿完棉衣,就见商向菱果真是醒着,不由得怒到:“你这女子,果然是逢场作戏久了,这戏演的可以,竟然欺骗我。” 商向菱刚想说话,何乔新这边出言对阿大说道:“她不装晕,那是怕你伤害她。” 顿了一下,何乔新转过身,看着商向菱,吼道:“看什么看,赶紧穿衣服,穿完衣服好办正经事。” 商向菱:…… “阿大,一会你给她带到我实验室里看好了,我这就安排人给宫里边送信,争取晚上干掉路瑶那娘们!” 身后的商向菱听到何乔新说晚上要干掉路瑶,脸上显出担忧之色,两腿不由自主的绷直,身体颤栗,细腻的额头处也露出了莹莹汗滴。 为了不打扰家里人,何乔新的实验室就建在大门不远处,靠近院墙的一个单独的房子。 商向菱失神中被带到了何府里,何乔新专门建立的实验室里,虽然是冬天,实验室却很温暖,这是实验室房子子里,何乔新按照后世供暖炉改造的小火炉的功劳,因为试验室温度够高,很快两个人就把棉衣脱下了。 安排好人把信送出,带上阿大从江湖中特意找来的帮手,来到实验室里,让一帮人在实验室外边埋伏着。 脱掉棉衣挂到衣架上面,来到两人面前坐下。 见何乔新来到,阿大把桌子上改的布拿起,露出一桌子食材,还有中间的大火锅。 何乔新掏出自制的打火机,把火生起,不一会火锅的汤就沸腾起来,何乔新和阿大开始拿着筷子往锅里下菜。 香味扑鼻,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汤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何乔新和阿大两人涮着火锅,吧唧吧唧的声音传入旁边坐着的商向菱耳中,加上那诱人的味道,还有那高端的食材,商向菱嘴里发出“滋!滋!”咽口水的声音。 见此情景,何乔新莞尔一笑,伸手递给商向菱一双筷子,示意商向菱大胆的吃。 商向菱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百叶,见二人没反应,就送到了嘴里。 商向菱眼睛睁大,长这么大,不是没吃过火锅,但是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 再次伸出筷子,见到此情此景,阿大神情严肃,也伸出筷子往锅里探去。 一刻钟后,阿大和商向菱筷子在锅里斗着法,两人对视的眼神中也是杀气腾腾,旁边何乔新无语地看着这俩在这抢吃抢喝。 商向菱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被绑架来得,已经完全代入了护食的角色,跟阿大斗得是你死我活。 一个时辰后,何乔新三人各自找地躺着,静静等待着路瑶的到来,这时候吃饱喝足地商向菱再次露出担忧的神色。 外边传来踏雪声,阿大闻声赶紧站了起来,门被“砰”的一声踹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路瑶提溜着软剑走了进来。 何乔新和商向菱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见路瑶这般打扮,何乔新不禁“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路瑶姑娘,这外面天还没见黑,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这一身黑色夜行衣如此醒目,是为哪般?” 软剑指着拿着宝剑的阿大,好看的眼睛盯着何乔新嬉笑道: “要不是执行任务回来没换,咯咯!小家伙,你当我多傻,穿这么明显来救人。” 何乔新正要说话,阿大提着剑就冲了上去。 “费什么话啊,来都来了,拿下就是了。” 两个人再一次交战到一起,阿大为报仇,武艺又有所精进,刚交上手,路瑶就有所感觉。 许是愤怒的力量导致,阿大的招式不再是灵活为上,而是变得大开大合,每一击都狠辣十足,气势非凡。 救人心切,路瑶边打边往房间内何乔新和商向菱所在的位置挪动,何乔新看在眼里,不过不以为意。 见路瑶还往房间中间挪动,商向菱有点焦急万分,眼神示意路瑶赶紧走。 路瑶看在眼里,更加感动不已。 眼看着路瑶接近了何乔新二人,何乔新露出笑意,看着路瑶笑眯眯道: “路瑶姑娘,今天虽然设局有点阴险,但是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路瑶姑娘归西,商姑娘会平安回去当她的花魁的,这点我像你保证。” 说完,何乔新拉了旁边的一个绳子,就听见房间外面想起了铃铛的清脆响声。 刹那间,江湖上找来的帮手们进入了实验室,阿大赶紧贴了上去。还没等路瑶近了何乔新的身,路瑶就被众人围了起来。 见此情况,路瑶爆发了全力,一个人缠斗阿大在内的十余名江湖人士。 何乔新捂了下心口,看着狼狈不堪的路瑶,心里思索着,得亏这路瑶托大,没有一开始就爆发全力,不然可就成了这路瑶裙下亡魂了。 路瑶一个失误,被阿大一剑扫中,路瑶后背割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洒出,落在实验室的花岗岩石地面上,格外醒目。 又过了一炷香,路瑶香汗淋漓,黑色的夜行衣也是多了许多口子,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还很粉嫩的肌肤。 一个江湖人士,多瞅了一眼路瑶腹部露出的雪白肌肤,就被路瑶抓住机会,软剑缠到脖子上,刺啦一下就被一剑封喉。 大抵上可能是死了人的缘故,围着的江湖人士们清醒了不少,这与他们厮杀的女子,可是要命的。 架不住衣服越来越破烂,就连腿上的肌肤都外露不少,布条飞舞,加上如此这般半遮半掩,表情略带冷意,显得风情十足,诱人至极。 又一个江湖人士发愣之下,被软剑穿心。 阿大爆喝一声,持剑砍向路瑶。 “妖女,受死!” 路瑶软剑用尽全力格挡,身体向旁边闪避,奈何阿大武功高出她不少,这一剑还是把她腿上的衣物削掉大半,露出了一双硕长水润匀称的秀腿。 何乔新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旁边商向菱再次嘀咕道:“小流氓,小色狼!” 路瑶身体上的伤越来越多,又杀掉了三个阿大请来的帮手,不由得拄着剑,半跪在墙角地上。 阿大与剩下的七名帮手把路瑶围在角落,阿大神色冷峻,杀意透过眼神,射到了路瑶身上。 “路瑶姑娘,何必呢?” 何乔新虽然知道路瑶必须要死,这样他才能安全一阵子,但见到美女如此狼狈,还是心有不忍。 路瑶拄着剑,抬头看着包围圈外边可怜他的何乔新,“呸”了一口,小巧的嘴角翘起,红唇微张说道: “少假惺惺的,小家伙年纪不大,场面话到学了不少。” 说完,剑身弯曲,借着这股劲,路瑶站直了身体。 双方又碰撞到了一起,知道逃无可逃,路瑶这次不留余力,身形如电、纵跃如飞,剑影翻转之下,阿大也被扫了一剑。 突然,路瑶从胸口掏出一把石灰洒向周围,阿大赶紧后退,可其他人就没这般速度。 石灰入眼,路瑶软剑一个横扫,刺啦刺啦入肉声在尘埃中响起,阿大宝剑沿着石灰边缘一扫,扫到了刚刚准备逃走的路瑶胸前,路瑶往后一退,剑尖把路瑶胸前的衣服划开。 “啊!流氓!不要脸!” 路瑶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在实验室,灰尘散去后,何乔新就见到了浑圆挺拔的山峰耸立在路瑶的胸前,两个凸起的红点格外的吸引眼球。 何乔新直勾勾的盯着,商向菱呆立当场,她感觉自己被绿了。 阿大怔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乘胜追击,路瑶捂着胸口,跑出了实验室,待阿大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阿大,你看到那一抹黑色没有?” 阿大沉吟了一会,抿了抿嘴唇,略带回忆的说道:“看到了,很大、很白、很圆、很挺拔。” …… 第二卷 风云 第八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阿大,你在等什么,把人都放跑了。”何乔新见阿大没有乘胜追击,不由得质疑到。 阿大没好气的看了下何乔新,把宝剑送还剑鞘,略显郁闷道:“我没反应过来而已,倒是你,咋不提醒我?” “我也没反应过来,被那一抹黑色惊到了。我还是个孩子,哪儿见过这场面。” 嘴上说着,何乔新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何三房中看到一幕,心里暗暗对比,小声嘀咕道: “还是三婶婶的壮硕,不过这个更白一些…” “你说啥?我没听清。” “没啥,阿大你赶紧收拾下,这些尸体你得处理好,别把官府给招来,这事到时候不好解释。” 何乔新说完扭头看向脸上露出喜色地商向菱,遗憾地说道: “你看看,真是遗憾的紧,现在我还有点落寞,我不懂该怎么说…嗯!就是一句话,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回去后见到他跟她把我的意思告诉她。” 说完,何乔新做出请的姿势,商向菱白了何乔新一眼,眼睛怒视何乔新,见何乔新和阿大不拦着,索性真的转身朝实验室门外走去。 待她走后,阿大开始打扫狼狈不堪地战场,何乔新走出了实验室,转回到自己地房间准备休息,明天还要起早去办事。 次日一大早,何乔新带着何三,还有何府名义上的管家王富贵二人,坐上了马车往收购的琉璃作坊而去。 昨天下午京城下了大雪,入目都是一片雪白之色。大街上车辙很乱,何乔新三人的马车沿着既定路线行驶着。 许是下雪后比较寒冷,加上过年的缘故,大街上除了零零散散的马车,根本没有几个人。 一路上不用刻意慢行,更不用怕撞到人之类的,很快就赶到了琉璃作坊。琉璃作坊门前站满了作坊的工匠和伙计,他们在除夕前一天就被通知,今天新东家要过来,所以早早在此迎接。 下了马车,何乔新从肥大的棉衣里伸出胳膊招手打着招呼,迎接的工匠伙计等众人弯腰一拜,欢迎着何乔新的到来。 琉璃作坊的众人簇拥着何乔新进入到作坊里边,这是何乔新第一次来这里。包括作坊的改造还有那面明镜的制造都是何乔新,全权让何三一个人负责的,还好何三与琉璃作坊不负所望,改进了工艺,成功的制作出了玻璃镜子。 经过狭窄细长的走廊,一个宽阔的屋子映入何乔新眼帘,热气环绕在屋子里,久久不能散掉。 看着眼前制作玻璃和琉璃的地方,何乔新沉默了。制作琉璃完全是人工,就连改良工艺后制作玻璃镜子的工具器械也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怪不得失败了好多次,耗费了不少银子和材料,才制作出一两面镜子。不是说匠人们手艺不行,都是老师傅了,手艺那是没得挑。 沉思片刻,何乔新对旁边的一个身穿马甲的人道:“张掌柜的,作坊还得扩建,制作琉璃的工具还得改良,进行更新换代,如此成本制作玻璃,简直没什么利润可言,更别提赚到银子给工匠们,给伙计们涨月钱了。” 被叫做张掌柜的人是原来琉璃作坊的掌柜,何乔新收购了琉璃作坊后,没有让他离开,而是把他留了下来,继续当这个琉璃作坊的掌柜的。 张掌柜表情复杂,苦笑一声,指着作坊里的一把锤子说道: “东家所言我岂会不知,可是咱们的琉璃制作成本本来就高,根本无法给普通的老百姓用,而制作玻璃的过程,这几天我全程参与,制作成本更是比之琉璃还要高处不少,这种情况下,扩建恐怕作坊会濒临崩溃的。” 何乔新小脸露出莞尔之色,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中,拿起一件成品的琉璃盏就打碎了。 “这个买卖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怎么会成本呢,张掌柜的可听说了前几天乔新印刷厂与印刷作坊联盟斗法的事?” 张掌柜表情没有变化,不假思索回道:“当然听说了,只不过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东家到底是如何胜利的。” “刚才我说了,以现在作坊如此成本赚银子,利润是非常低的,那么就需要降低成本。 别人制作一个琉璃成品要五百文,我们的成品只需要一百文,甚至更少,最后降低价格,薄利多销,这利润自然就提高了。 前阶段斗法,之所以乔新印刷厂大获全胜,不是靠的出版社接济,而是在成本上得到了控制,再加上量,自然而然就会赢。 所有这些,都是得改进改良工艺,所有的一切不外乎就是技术先进,工具一流。 扩建非常有必要,未来制作成本降低,制作生产量提高,平价亲民的玻璃出世,自然会有市场。” “我懂了。” 张掌柜恍然大悟,露出笑容,双手一拜拱手说道: “东家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成受教了。” 聊了一会,让匠人和伙计们接着干活,何乔新带着何三、王富贵还有掌柜张成进了临时当做办公室的休息间。 几个人合计了一会,何乔新就带着王富贵出了琉璃作坊。把何三留下配合掌柜张成做扩建琉璃作坊的准备工作。 正统三年四月初,何乔新遣人把新制作出的十块明镜送入了宫中,孙太后大为欣喜,赏赐了何乔新一件水袖青衫。 于此同时,京城中不知不觉间新开了四间专门售卖玻璃的店铺,店铺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何乔新。 新城胡同店铺门前,两个秀才打扮的人,看着店铺名字上的玻璃二字,颇贼好奇。 “张兄,这新开了一间店铺,玻璃?这是何物?咱们进去瞧瞧。” “那刘兄先请!” 两个人进入到了店铺里边,刚进去不到一刹那,两个人怔在原地,呆呆傻傻的看着里边的装潢。 只见店铺里的装潢跟其它铺子完全不同,四面墙壁上铺满了四四方方的镜子,这镜子还不是铜镜,竟然把两人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 前方的货架,货架也是用一种透明而且很厚的疑是琉璃的东西当作挡板。货架上摆放了各种玻璃饰品,还有玻璃雕像。 被称作张兄的书生,招来旁边的一个伙计,好奇的指着货架上的雕像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像琉璃…但是又不是琉璃,看着比琉璃还要好很多。” 伙计露出职业笑容,指了指四周墙上贴的镜子,还有货架上的小玻璃镜子,又指了指各种玻璃饰品,说道: “这位公子,这四周贴的叫玻璃镜子,其余的饰品也都是玻璃制作的,的确比琉璃要好很多的。” 张兄刚准备说话,继续问伙计问题,旁边正在看货架上小镜子的刘兄插嘴道: “张兄,我想起来了,这玻璃镜子不就是过年的时候,刑部侍郎何文渊的三子,咱们的才子何乔新送给陛下的明镜吗?” 这时候,张兄也反应了过来,问道:“敢问这位兄弟,贵店铺的东家可是姓何?” 伙计再次露出职业微笑,客客气气回道:“东家正是何三公子,乔新少爷,这镜子的确跟明镜一样,都是玻璃镜子,只不过尺寸上较之明镜小了太多太多。” 张兄神情激动,旁边的刘兄也是如此,这会功夫因为好奇进来的人也是有点激动。 “我来一个!” “多少银两,这可是皇宫中才有的,我也来一个。” “读书人真傻,来一个哪儿够,俺要十个。” “我要三个,要跟墙上一样尺寸的。” …… 第一天刚开门,生意就火爆起来,加上一传十,十传百的效果,购买的人不少,准备的镜子库存都有点见底了,就连其他玻璃饰品也卖出不少。 不只是新城胡同的店铺要售罄,京城其它三个玻璃铺子也是如此,如此火爆畅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玻璃镜子竟然是宫里贵人用的,很多人也想拥有,加上价格比琉璃还要便宜好几成,一时间导致卖的特别火热。 新城胡同玻璃店铺对面,何乔新腰间别剑,身着一席水袖青衫,摇着一把羽毛扇微笑的看着进进出出的百姓和王孙贵族。 钱府,钱贵皱着眉头看着正在对镜贴花黄的钱袅袅,一大早上有人送来这个特制的化妆镜后,钱袅袅就一直在研究着。 钱贵打听才知道,这是何府的三公子送来的,联想到除夕那天,皇宫夜宴时钱袅袅不顾安危,跪求皇上饶恕那一幕。钱贵有些担心,自己养个十几年的好女儿,不会就被这么一个破镜子给带走了吧,一时间惆怅不已。 这边钱府钱袅袅开心,钱贵惆怅,皇宫之中朱祁镇也是闷闷不乐。没到中午,一封锦衣卫的奏报就送到了他的案前,打开一看,朱祁镇就有点郁闷。 朱祁镇安排到钱府外边保护的锦衣卫探子,上奏说刑部侍郎何文渊之子何乔新,清晨日出时分,送了一面特质的玻璃化妆镜给钱袅袅,钱袅袅收到后开心不已。 看到这的时候,朱祁镇的心就沉了下去,顿时有些闷闷不乐。脑海中想到上次除夕夜宴,钱袅袅站出来保护何乔新的画面,更是怒火中烧。 “伴伴!伴伴!” “奴才在呢,陛下有何吩咐。”王振在门外正侯着,听到朱祁镇叫他,赶紧应声走了进去。 “你附耳过来,朕有事吩咐你去做。” …… 第二卷 风云 第九章 无名 天还没亮,早早来到出版社的何乔新,正在出版社自己的办公室里,与赵无极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正在谈笑风生。 “乔新就是厉害,这玻璃的火爆程度简直堪比大明时报刚出来的时候,想来又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好买卖。” 何乔新把杯子里的茶抿了一口,听到赵无极恭维自己,心情也是很高兴,对赵无极笑道: “哪儿里!哪儿里!赵兄也是非同一般,过年之前我刚把琉璃作坊买下来,赵兄就敢把附近的铺子,还有几块地买了下来,这胆识、眼光也是没得挑。” 赵无极听到这话眼开眉展,神情激动,神态表现的喜不自胜。 “乔新缪赞了不是,无极我只不过是赌一把罢了,这次还好赌对了,不然真得要当乞丐要饭去了。” “赵兄还真是谦虚,当初印刷作坊之争,第一时间想出用低价格压制我印刷厂的就是你,要不是我有降低成本的办法,上次就被你真得给拿下了,这次你能第一时间买下附近的地块,怎么可能是赌,要乔新看来,赵兄是料到琉璃作坊会扩建吧。” 何乔新失笑一声,出言点出了赵无极的内心想法,这次琉璃作坊扩建,被赵无极卡了将近半个月,后来何三请示了何乔新后,才以赵无极以地入股琉璃作坊的办法,才成功扩建。 赵无极嘴角微微上扬,端起茶杯敬向何乔新,嘴里陪笑道:“共同发财,以后就仰仗乔新了。” “好说好说。” 两个接着聊起了八卦,赵无极不愧是常年做买卖的人物。所谓士农工商,赵无极了解农需要什么,做生意又需要什么工,在士上更有许多人脉。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印刷作坊之争后,赵无极还能抓到机遇,跟何乔新搭上线的原因。 玻璃的畅销,搭载着大明时报的广告,加上有些人发现,这玩意比较实用,特别是用在建筑上。 一时间扬起了纸窗户改造的风潮,这个时代的门窗用的都是纸与布,采光性较差,玻璃的出现,打破了这一限制。 几天的时间,就连京城以外的京畿道上也开了好几家专门卖玻璃的店铺,更有南北跑货的,更是大批量的采买,趁着何乔新的玻璃铺子还没有开到南方,专门运玻璃往南面去卖。 玻璃铺子生意火的一塌糊涂,入了股的赵无极银子也赚了不少,投进去买地的银子也回本了,甚至略有剩余。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赵无极也能日进斗金,这也是为什么赵无极要恭维何乔新的原因,这一次的确是何乔新带他发财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奉天殿正在上早朝,一名官员跪在地上,这人是刑部陆瑜手下的一个管理文书的不知名官员。按理说早朝他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但是今天朱祁镇特许他参加了早朝。 “陛下,微臣要弹劾刑部侍郎何文渊大人,何大人自打从兵部调到刑部当任刑部侍郎以来尸位素餐,一点没有起到一个刑部侍郎应该有的职责。 微臣掌管刑部文书,所有的文书档案都要经过微臣的手,何大人的办公案卷都是该有的签名没有,其它应该走刑部流程的也是不全。 请陛下责罚何大人,微臣愿意以性命担保此事,陛下可以到刑部调查。” 朱祁镇端坐在龙椅上面色冷峻,奉天殿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双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看向下方。 大殿内,上首站着的三杨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想法。几部天官,或开心,或担忧,或面露思索。 其余的群臣收起了笑容,全部静若寒蝉,生怕朱祁镇降罪。 听到这名官员的话,何文渊大惊失色,已经略微有些泛白的胡子抖动着。快步走到官员旁边,何文渊赶紧跪了下来。 朱祁镇两眼微眯,看着跪倒在地的何文渊,表情上甚是气氛不已,语气冰冷地说道: “何文渊,弹劾之事你可有异议,他说的是真是假。” 何文渊没有抬头,心里暗叫不好,这次危矣。在刑部受到尚书陆瑜的打压,很多事情都是被刁难,所以这些事情虽然非自己所愿,但的确如此。 “臣没有异议!” 何文渊说完,站在官员里地陆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杨士奇这时候终于表情上不复刚才,露出担忧之色。 “那么就是说,朕升你的官,你还给朕的就是如此这般。”朱祁镇脸上浮现怒容,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生气的说道。 何文渊没再说话,这种情况,解释没有什么用,跪在地上不再动弹。 礼部尚书胡荧见何文渊不言语,沉吟了一会,走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对朱祁镇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何文渊大人忠心耿耿,到了刑部后,也没有犯过错误,虽然有失职,但是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还请陛下明查。” 胡荧出言求情,站在龙椅后边的王振脸色难看起来,胡荧是先帝托孤的重臣,几部天官里边也是资格最老的。 朱祁镇听完胡荧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张太后之前要杀王振的时候,特意把这五位托孤大臣叫了过去,就是要告诉自己要听五位大臣的意见。 如今,胡荧为何文渊求情,道明了情况,朱祁镇也不得不思虑绕了何文渊,可是绕了何文渊这几天所做的一切就全付之东流了。 杨士奇见胡荧出言,眼珠子转了又转,朱祁镇本就想获得实权,虽然表面上尊重,什么奏疏还是跟宣德时一样,他们票拟,朱祁镇批红,交给司礼监发出。 但是朱祁镇对文官们意见已经不是一般大了,明显朱祁镇就想惩办何文渊,胡荧如此一来,朱祁镇又该作何感想。 杨士奇内心思索着,端坐在龙椅上皱着眉头的朱祁镇,想了一会,看了一眼胡荧,脸色严肃道: “何文渊,念你忠心耿耿,虽然法理昭昭,仔细审查的话应该追责,但是毕竟没有大错,此事暂且记下,如有下次,必将打入天牢,将你问罪。” 胡荧跪下,口中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官员见此,也只能跟着跪下,嘴里呼应着。 “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文渊等声音落下,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说道:“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胡荧回到三杨身后,杨士奇低声道:“源洁,你不该出言,文官与陛下的情况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吗?” “士奇,就因为我晓得,源洁才出言,先帝托孤于我等五人,我等怎能看着陛下将忠臣下狱。” 胡荧表情无喜无悲,杨士奇见此只能“哎”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何文渊再次谢朱祁镇大恩后,回到了大臣之中站好,弹劾他的刑部官员只能退出了奉天殿。 又讨论了一会朝政,朱祁镇心情烦闷,不一会就让王振宣布散朝。 来到御书房的朱祁镇脸色气的涨红,把案子上的笔墨纸砚还要茶盏就往地上摔,跪在地上请求朱祁镇消气的王振脸上都被碎裂的茶杯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 京城里一处不大的宅子里,柳暮云也发愁的看着正在吃喝的路瑶还有商向菱二人。 “瑶妹儿,你俩个还是要赶紧出京,以我对何乔新的了解,他是不会放过敌人的。” 路瑶不屑置辩,继续往嘴里塞着吃食,旁边商向菱咽下嘴里的青菜说道:“暮云不必担心,瑶哥早有预谋,我俩就是来看看你,之后就入宫了,何乔新再厉害,还能闯入宫里杀人不成。” 听到商向菱叫路瑶一声“瑶哥”,柳暮云脸颊一抽抽,这俩个没遇到对方之前,都很正常,怎得如今如此怪异。 不再劝路瑶与商向菱,柳暮云吩咐人继续端些饭菜过来,自己也坐了下来,一起吃喝起来。 柳暮云的院子外,阿大蹲在一个树冠上,静静等待着,根据何乔新不知道哪儿得来的情报,路瑶好像就在此处。但是宅子布防严密,护卫众多,这些护卫都是范广还有郕王派来的。 院子里吃着喝着,院子外阿大蹲守着,而布置阿大蹲守的何乔新刚跟赵无极分开,带着昨天来找他,自称江南第一神厨唯一弟子的人,正坐着马车往通县赶去,准备去找楚晓寒对质。 乔新印刷厂里,楚晓寒打了一个喷嚏,今早上天色就有点阴,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把念头抛出脑海,楚晓寒接着开始做菜,这是他新研发的系列,是为了让工人们吃饭更多,搞出来的多盐系列。 过了能有两刻钟,楚晓寒把饭菜做好了,正安排人把饭菜搬到厨房前边食堂里,外边印刷厂门口,何乔新与自称江南第一神厨唯一弟子的人下了马车。 离午饭开餐还早,刚带人搬完饭菜的楚晓寒就看到了何乔新,还有何乔新身后的身影,嘴里边国粹脱口而出。 “娘希匹的,龟儿子咋从江南找到这来了,就不能给俺留条活路。” 何乔新身后的人影,拱手冲楚晓寒打招呼道:“大师兄,好久不见,师弟我甚是想念你的紧。” 旁边站着的何乔新昨天就搞明白了事情经过,今天特意带着人过来,就是想看看热闹,看着二人的表现,一时间脸上露出莞尔之色。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章 伴君如伴虎 用过午膳的朱祁镇越想越生气,胡荧出言为何文渊求情,而这个陆瑜跟胡荧一样作为一部天官,竟然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却连一个小小的朝堂都要听别人指示,这是哪门子天子。 “伴伴,进来御书房。” 把王振喊了进来,王振看到满地的碎片狼藉,额头有汗滴落下。王振的双手开始无措,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是时候开始,手心冒着冷汗。 看着王振跪在地上害怕的颤抖,朱祁镇眼里流露出厌恶之色,这王振跟陆瑜之流,平时表露出来地是忠心耿耿,可一到用到他们的时候,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伴伴,把朕刚拟好的诏书送到内阁交给三位阁老票拟,你在内阁等待结果出来把诏书给朕第一时间带回来,知道了吗?” 王振这才知道召他进来是另有它事,王振进来之前,还以为朱祁镇气还没消,想打人消气,看来是多虑了。 双手向前从朱祁镇手机结过诏书,站起来弯腰走了出去,走出了御书房的大门,王振才敢把腰直了起来。 右手拿着诏书往内阁而去,走了一会后,王振左右四下看了看,眼见四周无人,赶紧打开打眼一瞧。 看完把诏书合上,王振没有继续走,而是站在原地不动,面露思索之色。 按照诏书上所书,陆瑜对于刑部监管不力,撤去刑部尚书一职,贬回山西刑部继续任职山西司主事兼员外郎。 这个要是票拟通过,那么在朝堂上,王振的触角将要断了一大根,对于王振来说,这个足矣让他感受到痛。 想了一会,王振继续迈步往宫里边最不起眼的建筑内阁走去,只不过眼神有点阴深,还有点阴郁。 宫里边朱祁镇要贬陆瑜官职的事何乔新一概不知,何乔新正在饶有兴致又玩味儿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晓寒。 “说吧,你咋个有这么大胆子,一个没有味觉的厨子,竟然敢应聘我乔新印刷厂这么高月钱的厨子岗位。” 楚晓寒的穿着打扮特别得体,明显是精心打理过,要不是腰间的围裙,还真是一个神采飞扬。 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何乔新的眼睛,更不敢看何乔新的脸,楚晓寒有点战战兢兢,何乔新问话他也不言语。 见此表现,坐在他旁边的同门师弟倒是不奇怪,大师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般,师傅借着他味觉失灵把他逐出师门,也是想让他能有一点担当和闯劲。 “你不说我接着说,我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我还是这的东家,还是在这说一不二的。” 说着,何乔新抬起手,手指指着楚晓寒师弟接着说道: “韩山韩公子,你的师弟,不远千里来京城,要不是因为大明时报,报导了你的相关事情,他恐怕还找不到你。 你知道吗?你的师傅还有韩公子,特别的担心你,用我的话说,你也真是逗!我就不多说了,韩公子你跟他说明白吧。” 何乔新说着,把头转向韩山,示意韩山可以讲了,把来找楚晓寒的目的说明白了。 韩山扑通一声,面朝楚晓寒跪了下来,脸上流出了清泪两行,面带悲苦之色,额头朝地面猛砸不止,一个接着一个。 何乔新知道怎么回事,坐在椅子上不言语也无表情,端起茶杯就慢慢的品着,眼睛也闭了起来。昨天韩山来找他的时候,聊了一会,何乔新就知道今天会是这般如此。 “大师兄,师傅仙逝了!是师弟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前年的时候大师兄你意气风发,作为江南第一神厨的大弟子,也是最有天赋的弟子,我很嫉妒啊! 你失去味觉是我干的,师傅也知道是我做的,把你逐出师门后就惩罚了我,我这才知道师傅已经大限将至。 师傅听说你落魄在江南各地,就想找你回去,但是师傅跟我找遍了江南,没找到你。 师傅只是逐你出师门,想让你有点担当,有点闯进,不是骄傲自满,停步不前。师傅死了都没见到你,什么样的话语都不了我愧疚的情绪,我该怎样才能得到你原谅,师傅的原谅。” 泪哗哗的流,韩山满脸愧疚,师傅从始至终对他和楚晓寒都是一样看重,是他自己误会颇深而已,有些事悔之晚矣!他只想弥补曾经犯得过错。 楚晓寒上前拎住韩山的衣领,脸上怒气冲冲,喝道:“是你!为什么是你?师傅啊!” 说着两个人分开,各自大哭不止,何乔新睁开了眼睛,觉得这剧情属实狗血,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不再管二人的琐事。 来到食堂,看了一下伙食,打了一份后后何乔新跟着厂里的匠人一起吃了起来,果然跟说的一样,这个菜的确下饭。 吃过饭,回到办公室,韩山和楚晓寒还各自坐在椅子上哭泣着,摇了摇头,何乔新转头往印刷厂门口走去,准备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过半,何文渊也下值回来,两个人碰到了一起。 何乔新注意到何文渊脸色难看,想了想就知道了前因后果,个中的原由,想必何文渊在刑部又被陆瑜穿了小鞋,这滋味儿不好受估计。 行了一个子孙礼,何乔新在何文渊身后进了何府。进入何府后,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刚进屋不久,何三与王富贵联袂而至。 何三把第一季度出版社还有乔新印刷厂的财务报告交给了何乔新,这是每三个月他必须要交给何乔新看的,虽然一直以来觉得这个名词很怪异。 而王富贵把府里的开销单据拿给了何乔新,这是何乔新酌情考虑给何府报销的。 示意俩人把东西放下,就让何三与王富贵二人出了房间。二人出去后,何乔新转身就躺在床上,消化着最近发生的事,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何乔新这边睡着了,那边何文渊刚进房间,一个下人就进来通报,说是刑部有官差来叫老爷回去开会。 何文渊脸色更难看了,心里暗暗琢磨,这肯定是陆瑜那厮要整人。 出了何府大门,何文渊就见到了来何府的官差,看到来人何文渊诧异无比,竟然是刑部左侍郎魏源的人,平时魏源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也是刑部里少有的几个不帮陆瑜刁难他的官员之一。 来到刑部,就见刑部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到了,不论是当值亦或者是下值的,又或是休沐的全部在场。 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众人赶紧跪下,主要是这个声音喊的是“皇上有旨!刑部众官员接旨。” 何文渊跪下后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就见太监王立站在前方,手里拿着一份打开地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陆瑜贵为一部天官,执法不严,为法不经,致使刑部乌烟瘴气,职能纷乱不堪。 今撤陆瑜刑部尚书一职,贬回山西刑部继续任职山西司主事兼员外郎,往陆瑜爱卿好自为之。 刑部侍郎何文渊,升任刑部侍郎以来,为官不明,朕当刑部大小官员之面,点醒与你,再有下次,数罪并罚。 又闻刑部左侍郎魏源,为官清廉正直,所管诸事皆宜,擢升为刑部尚书,以示嘉勉。 钦此!大明正统皇帝颁旨于三年四月。” 刑部大小官员,包括陆瑜与何文渊,还有刚擢升为刑部尚书的魏源,赶紧伏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晴天霹雳当头,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陆瑜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何文渊惊奇不已,而平时刑部里唯陆瑜马首是瞻的官吏们都直愣愣的戳在原地,表情难看。 王立哈哈一笑,恭维地看着新任得刑部尚书魏源,笑嘻嘻道:“魏大人还不接旨吗?” 魏源面露喜色,丑媳妇熬成婆,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微臣接旨,叩谢吾皇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站起来到王立身前,双手接过了诏书,王立又简单的客气了几句,看了几眼何文渊后就往刑部外边走去,准备回宫复旨。 何文渊双手抱拳,道了声恭喜,说了几句以后请魏大人照顾之类的话云云。魏源听着四周渐渐多起来的恭维之声,神态愈发愉悦起来。 刚被贬官的陆瑜失魂落魄地往刑部外走去,这一切何文渊看在眼里,不过没有兔死狐悲的心情,有得只是心里边发自内心的舒爽。 往前快步走了几步,何文渊来到刑部门口,行躬揖礼后,对着正要出门的陆瑜道:“下官恭送大人远行,送大人一句话,所谓伴君如伴虎,害人终害己,以后还是做个好官吧。” 陆瑜抬起的脚停在半空,转头看了一样旁边行礼恭送他的何文渊,笑了一声脚继续向下落了下去,迈步向刑部外边走去。 何文渊保持着弯腰恭送的姿势,待陆瑜走远后,何文渊站直了身体,捋了捋胡须,把胡须捋直了,神态变得轻松无比。 次日,何乔新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是大感匪夷所思,这小皇帝和王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哪儿门子操作,让人看不懂。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一章 暴打 一部天官的更替,与之伴随着的是权力的变换。圣旨诏书下达后的第十天,何文渊下值回到何府,何乔新兄弟三人就见到了魏源赐福给何文渊的礼物,这叫天官赐福。 “啧啧!魏伯父还真是大气,送你这么大礼,估计快破产了。” 何文渊不怒自威,喝道: “说什么呢,你们魏伯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如霆如雷,陆瑜一直以来在刑部一手遮天为父调到刑部后更是深有体会。 如今陆瑜一朝失势,心中难掩激动,你们魏伯父加上擢升了刑部尚书,高兴之余送这些物件赐福给我们也是好意。 你们三个莫要取笑,特别是乔新你,更别出言讽刺,像什么样子。” 刚才开玩笑的何乔新嘴角撇了撇,不以为意,这陆瑜一走,老爹何文渊这是有恢复精神了,在家里都开始装模作样教训人了,再不是那往日回来每每心情郁结的时候了。 这时候,老大何忠突然哈哈一笑,嘴上对何文渊嬉皮笑脸道:“爹,您老人家听说没有,老三有喜事了。” 何乔新闻言一愣,兄弟三人刚刚聊天,聊了很多方面的事,虽然大多是最近京城发生的八卦,还有何乔福南北行走遇到的趣事,可是并没有聊有关他的事情,更别提喜事了。 何文渊与何乔福明显精神一震,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何乔福不由好奇问道: “敢问大哥,三弟有何喜事?快说来听听。” 何忠从袖口掏出一物,何乔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份请帖。 三人往何忠身前凑近了一点,何忠边打开请帖,一边讲道:“昨日雨疏风皱,秀娘冒雨把门口接过地请帖送到你房间,奈何三弟你不在,正好为兄正在府里踏青,于是就替你收下了请帖…” 何乔新抬手打断了何忠讲话,身高已经达到何忠肩膀的何乔新,略微抬起头,无语地看向大哥何忠说道: “那个大哥,咱们都是家里人,知根知底的,以后麻烦别拽文,而且还词不达意,不就是昨天有人来送请帖,三婶婶接的,要送给我…结果我不在,你在院子里闲逛,碰巧就收下了,你加这么多戏作甚?” 何乔福露出了笑意与温情,大哥和三弟从小到大就是这样。 何文渊最近喜事连连,陆瑜走后刑部没人刁难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二把手的感觉,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和家里的家庭地位。 一把从何忠手里抢过请帖,何文渊一看之下,才知道长子何忠所言是何喜事,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举起手中请帖递给何乔新,口中揶揄道: “哈哈,吾儿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大家闺秀倾心,不愧是为父的麒麟儿。” 何乔福不解,看着何文渊要递给何乔新的请帖,面容之上显出好奇,他的身旁矗立的何忠咧嘴笑个不停,好似探听了八卦一般。 带着疑惑,从何文渊手中接过请帖,从前到后看完,饶是两世为人,也不禁脸色一红,这哪儿是请帖,这就是赤裸裸的情书啊! “大哥,你好不要脸,父亲大人,你怎么也跟着起哄,老不羞!当心我告知老妈,说你外边有人了。” 何文渊胡子一甩,笑骂道:“你还敢告状,你娘亲听闻这事,估计乐不开支,告状请自便。” “哈哈!三弟你从了这位美娇娘吧。”何忠也是跟着嬉笑。 何乔福一头雾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何乔新无奈,摇了摇头转身朝外边走去,身后传来何文渊与何忠父子二人的笑声。 拿着请帖回到房间,就看到房间桌子旁坐着喝茶的阿大,那喝茶的样子活脱脱像一个主人,一点护卫的样子都没有。 把请帖找了个盒子放好,何乔新看向喝茶的阿大。抬眼低眉,小脸上又粗又黑的眉毛一抖一抖,双眼注视着阿大。 刚刚在父亲何文渊还有两个哥哥面前吃了些许名叫尴尬灰,心情本就尴尬难受,看到阿大如此嚣张,何乔新心态有点不平衡了。 “请问这是谁的房间”何乔新如是问道。 “你的,咋了?” 阿大有点愣住了,这何三少爷怎么这是,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那既然是我的,你为什么可以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坐在这大摇大摆、大吃大喝,而且你的身份是我雇的保镖,保镖的意思你不懂,就是护卫的意思晓得不?” 这时候阿大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何乔新没事挑理呢,这是在哪儿受挫了,上这找欢乐。 阿大脸色一变,露出惊恐万分之色,双腿开始颤抖,身体犹如筛糠一样,面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真的好像做错事一般。 见到阿大如此浮夸的表演风,何乔新心里边无语,刚才的难以言喻的心情消散,感到有些搞笑。 “行了,收起你的表演吧,演的太过了,你家里边要是知道你用武功表演脸色苍白的绝活,不得杀将过来,清理门户。” 何乔新说完坐了下来,阿大变得嬉皮笑脸,瞬间没有了惊恐的神情。 “乔新,你让我盯着柳暮云的院子,我盯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每次路瑶出院子,柳暮云都派人护送着。而且我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在一堆人中冲杀进去,虽然我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阿大甩了甩额头前边的头发,手中的茶杯也转了几圈,等待着何乔新的回话。 对于阿大骚包的动作何乔新权当没看见,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了,何乔新也了解了阿大的习惯和爱好,那就是习惯装x,爱好美女。 “先不管她了,我有新任务给你,广府帮的人找上了我,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最近我安排何三遣人了解了下客家、粤东和广府三派,广府和客家虽然手段没粤东那么黑,但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三派都是不好惹的,我不想卷进来,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前去南方,打着红袖招的旗号,把水搅浑。” 说完,何乔新冲阿大点点头,复又眨眨眼,阿大顿觉天灵盖冒出一股凉气,何乔新这厮又要整幺蛾子,这三派没事把他卷进来干嘛,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又低声跟阿大嘱咐了一会,就把阿大请了出去,来到书案前拿起纸笔,洋洋洒洒地就写了一封信,把信装入信封,就见信封上写着陈献章陈公亲启。 信封封好,何乔新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嘴里喃喃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走江湖的地方就得有人渡。” 走出房间,来到何三房门外,这次何乔新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打算敲门。 没等何乔新敲门,里边传来秀娘的一声怒吼。 “你个废物点心!老娘要你有何用!滚出去!” 房门应声打开,正要伸手敲门的何乔新,手臂僵在半空,沉思了下,何乔新手臂晃了晃。 “三叔,下午好哈…” 关上门,何三皱着眉看向何乔新,见何乔新脸色怪异的跟自己打招呼,就知道刚刚娘子骂他的话被听到了。 “老板,你来此是有什么吩咐?” 调整了下心态,虽然还是心里边鄙视何三,嘴上何乔新却说道:“是这样三叔,这封信你帮我送到杨士奇杨公府上,交给陈献章,就说这事成了。” 吩咐完,把信递给何三,就转身往远处走去,只不过没一会何乔新的笑声传了过来,留下一头黑线的何三怔在原地久久不语。 四月十五,天公不作美。 天空有些阴淡,沥沥的细雨,淋湿了这个满是王公大臣与皇亲国戚众多的京城。伫立在桥边的何乔新,放眼望去,一切都在烟雨的朦胧之中。 那一丝凉意的风,带着雨丝的柔,给何乔新前去钱钱袅袅家里赴宴的心情更增添了些许快意。迈步在烟雾稠缪之中,很快就到了钱府。 钱府跟何府一样,是为数不多仅次于皇亲国戚的府邸。入眼也是雕梁画栋,辉煌无比。 昔年钱整因随成祖起兵,擢为燕山护卫副千户。而钱袅袅的父亲钱贵也承袭祖父的官职,多次随从成祖、宣宗皇帝北征,以至于现在官至都指挥佥事。这也是为什么钱府为什么如此这般的原因。 钱府的门前,两个身披定制甲胄的少年站在门口,四处观望着,他们就是钱贵的两个儿子。长子钱钦还有次子钱钟,钱贵共有三个子女,钱袅袅排行老二,这两人正是她的哥哥和弟弟。 见到来到门口的何乔新,打量了一番何乔新身上那一套水袖青衫,就知道他们苦等的正主到了,兄弟俩人对视一眼,朝何乔新走了过来。 钱钦来到何乔新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道:“来人可是何乔新?” 旁边钱钟也是神色冷淡地看着,双手叉着腰,见此情景何乔新哪儿能看不出,这是来者不善。 “学生正是何乔新,敢问两位…” 没等何乔新说完,“咣!”、“咣!”两声响起,何乔新向后到了下去,这两拳光听着打到何乔新身上的声音,就知道力不会太小。 “姐姐那么漂亮,怎么也得嫁个大将军,怎得喜欢你这人。” “妹妹啊!这家伙不堪一击,怎得在未来保护你。” 两人说着,肉包大的拳头往何乔新身上招呼着,何乔新左格挡…右躲闪,还是被屡屡打中。 “都给我住手!干嘛呢!” 钱府里跑出一道身影,正是钱袅袅,看到何乔新正在被大哥和弟弟暴打,顿时心疼起来,那可是文采如仙人地何公子啊,怎么舍得下得去手。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二章 无计悔多情 泥泞之中,何乔新身上满是泥浆,钱钦、钱钟听到钱袅袅的话,见钱袅袅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朦朦地细雨还在绵绵的下着,雨水冲刷着何乔新身上的泥泞不堪,何乔新有些气愤,毕竟还是一个少年,就算心里年龄大,也不是能接受的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何乔新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哥俩儿个要打他,听这哥俩的意思,好像这次赴宴以后,就成了他们家女婿,要娶了钱袅袅,这是哪儿门子道理。 来到何乔新身边,扶起何乔新,钱袅袅面带愠怒看向钱钦、钱钟,语气不善道:“你俩要干嘛?何公子是我跟爹娘商议请来的,你们如此对他,丢人不丢人。” 哥俩儿个互相冲对方挤挤眉、努努嘴,表情不以为意。钱袅袅扶着何乔新往冲钱钦、钱钟中间穿过,路过时钱袅袅还狠狠的拍了兄弟俩一人一个巴掌。 “何公子你别介意,大哥和三弟只是玩闹而已,少年嘛!都容易冲动。” 闻言,何乔新苦笑不得,钱袅袅这解释也太牵强了,这要是玩闹冲动,自己今天就不走了。 “没事!他俩也是爱护你,我不会跟他俩这种一般见识。” 不说还好,何乔新一说话,钱钟不干了,伸出手指着前方被搀扶着马上到门口的何乔新道:“什么叫不跟我们一般见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钱袅袅对何乔新露出僵硬的笑容,转头看向身后,一双眼睛带着杀气。 “钱钟,给我安静一会,不然一会让爹爹安排你去扫院子。” 钱钦刚想替钱钟说两句,钱袅袅的眼睛朝他往来,他脸色一变,赶紧朝天空看去,嘴上还吹着口哨,活脱脱一个纨绔。 钱钟变得低眉顺眼,背也塌了下去,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跟钱钦二人就在钱袅袅与何乔新身后一起进入了钱府。 进入钱府,何乔新被丫鬟领着来到一间客房,钱袅袅遣丫鬟送来一套衣服,送完衣服丫鬟走了出去,留下何乔新一个人在客房清理身上的泥浆。 钱府正堂,钱贵与娘子坐在主位,钱钦、钱钟跪在地上低着脑袋,钱袅袅站在哥俩儿旁边,用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钱袅袅渐渐把事情原委复述了一遍,钱贵开始用手戳弄着自己的额头,看表情是头疼不已。 三人的娘亲钱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弟俩心疼不已,可是控诉他俩的是同样视为心肝的女儿,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爹爹,娘亲你俩一定要狠狠惩罚钱钦、钱钟,何公子是天仙一般的人,被他们如此暴打,成何体统。” 钱夫人一拍她跟钱贵中间地桌子,对着钱袅袅嗔怒道:“你这丫头,钱钦也是你叫的,那是你大哥,跟你说了多少回了。” 钱袅袅不甘示弱,语气强硬的顶道:“他那有个大哥的样子,看他俩把何公子打成什么样了,女儿心疼死了。” 钱贵戳弄额头的力气更大了,这么些年家里这三都是打打闹闹,夫人更是惯着这仨个,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狠狠管教了。 “老爷,你倒是说话啊,那次都是这样,你也不是闷葫芦啊。” 这么一说,钱贵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觉得大抵上他是病了。 何乔新洗簌清理了下身上的泥浆,换上有些肥大的衣服,猜测这可能是钱钦衣服,也不忌讳就套在了身上。 把自己本来的衣服装到了包裹里,准备等赴宴完毕走的时候带回何府。穿好衣服就出了客房,客房外边等候多时的丫鬟领着何乔新往正堂走去。 钱府很大,比之何府也不遑多让。走过曲折的长廊,穿过一片假山,终于来到了正堂。 迈步走了进去,就见到里边钱钦、钱钟跪在地上,钱袅袅和一个妇人怒气冲冲的对视着,上次皇宫夜宴见到的那个晕倒的,也就钱袅袅的父亲钱贵钱大人在闭目养神不语。 等走到几人身旁,何乔新才看清跟钱袅袅对视的妇人想必年轻时极为漂亮,钱袅袅的面容上依稀可见这位妇人的几分影子,尤其是那个鼻子,想来这就是钱夫人。 见何乔新到来,钱袅袅怒容消失不见,变得喜笑颜开。 钱贵也睁开了双眼,和钱夫人一样,仔细地打量着何乔新,想看看到底是何等少年,把女儿迷的五迷三道的。 何乔新作揖,一边躬身,一边把双手合抱于胸前。 “学生何乔新见过钱大人,钱夫人,给二位见礼,狼狈之处还请二位见谅,也见过二位兄弟,刚才的事就过去了。” 看到何乔新给了一个台阶,钱夫人赶紧把钱钦和钱钟拉了起来道:“钱钦、钱钟还不赶紧给乔新赔罪!” 说完转身笑容可掬的看着何乔新,对于何乔新给的台阶颇为满意。钱贵也露出笑容,这个何乔新果然名不虚传,这表现当真不错。 内心千百个不愿意,钱钦还是拱手赔罪道:“谢何公子原谅,钱钦给何公子赔罪。” 钱钟年纪最小,脾气也是最大,虽然被钱夫人拉了起来,还是不愿意给何乔新道歉。见他如此表现,钱袅袅一道目光对他射了过来,钱钟感觉到杀气,赶忙道: “钱钟给何公子赔罪,请何公子原谅。” 钱钟说完,钱袅袅那冷冰冰带有杀气的目光才收了回去,再次笑眯眯的看向何乔新。 钱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几人身前,看了一眼何乔新,眉飞眼笑地说道: “乔新不必多礼,叫我钱伯父便好,饭菜已备好,赶紧随你伯父伯母入座,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伸手拉着何乔新来到正堂旁边的一个屋子里,这个屋子很宽敞,是钱贵按照海州的结构设计的。 屋子中间,一个很大的金丝楠木圆桌放到了中间,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旁边还有丫鬟在伺候着。 几个人依次坐下,何乔新被拉着坐到了钱贵旁边,钱贵很热情,招呼着何乔新吃饭吃菜,兴头处还跟何乔新聊起了诗词文章。 这诗词文章,钱钦哥俩儿个不敢兴趣,就闷头吃饭,只有钱袅袅不时的插上两句。 雨过天晴,何乔新在钱府的一顿饭也吃完了,走出了何府的何乔新,看向身后的钱府不由得皱眉。 钱袅袅给地请帖里写的跟情书一样,这顿饭搞得跟见家长一样,还想着怎么跟钱贵等人解释。 没想到饭吃完了,也没见钱贵提起,现在想来顿觉这一家人神经兮兮。 钱府里,钱钦、钱钟静若寒蝉,不敢出声,就在旁边站着。钱袅袅生气的看向钱贵还有钱夫人,钱贵坐在椅子上,没理会钱袅袅,端着茶杯静静地喝着茶。 “爹爹,为什么不跟何公子说亲事的事?” 放下茶杯,钱贵表情十分严肃,语气低沉说道:“丫头啊,你俩岁数还小,为父还没跟何大人沟通过,就这样跟乔新提出来不太好的,爹爹是为你好。” 见钱贵表情严肃,不像是推脱,钱袅袅神色再次开心起来,瞪了一眼钱钦与钱钟,转身走出了正堂。 钱袅袅走后,钱贵骂了哥俩儿个几句,把哥俩儿个撵出了正堂,正堂里就剩下钱贵夫妇俩个人。 钱贵给夫人倒了杯茶,递给了她。钱夫人接过,抿了一口口中轻启说道: “老爷,这样也不是个事,总不能一直瞒着女儿。” 钱贵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一会。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最近皇上几次赏赐咱们钱府,夸赞咱们女儿,而且我发现钱府周围还有锦衣卫盯着。 陆瑜作为一部天官都被说拿下就拿下,我这当兵的丘八要是一个不慎,恐怕更惨。” 两个人都露出忧色,钱府到了如今,虽然还是锦衣玉食,但是后台是一代不如一代,钱贵身在朝堂,也是如履薄冰。 晚上,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一个锦衣卫的探子跪在了朱祁镇的身前。 “你的意思是钱袅袅虽然本意是通过钱贵跟何乔新说亲,可是钱贵从头到尾都没讲这个事,是这意思吧,朕没理解错吧?” 锦衣卫的探子赶紧恭维道:“陛下,果然不愧是真龙天子,分析的就是透彻,就是这个意思。” 朱祁镇面色得意洋洋,站在他旁边的王振也是赶紧陪笑。 “陛下就是才思敏捷,奴才佩服。” 哈哈一笑,朱祁镇低头冲锦衣卫的探子笑道:“你起来吧!” 锦衣卫的探子赶忙遵命站了起来,见他站了起来,朱祁镇接着问道: “那朕再问你,何乔新是什么反应?” 沉吟了下,锦衣卫的探子回道:“启禀陛下,何乔新出了钱府后,皱了皱眉就回家了,其它的倒是没什么。” 想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朱祁镇吩咐道:“你继续给朕监视着,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汇报给朕。” “小的遵旨!” 摆手示意锦衣卫探子出去,朱祁镇转头对王振说道:“伴伴!你说明天朕穿龙袍摆驾去钱府,还是便服私下里去钱府?” 王振面容上没有变化,心里边思索着,你问太监谈情说爱穿什么,合适吗? “回禀陛下,奴才觉得陛下穿便服便好,不要给钱姑娘太大压力。” “说的有理,伴伴果然足智多谋。” 王振:……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三章 辣手摧花 也不知道是谁爆料的八卦新闻,时间地点人物相当清晰,经过大明时报娱乐报的发表,一时间京城内外都知道了皇上倾心钱府的二小姐钱袅袅姑娘。 而且皇上微服出巡,受钱贵将军之邀请,到了钱府赴宴,个中细节特别清晰,特别是说了什么都被报导了出来, 对此何乔新看到后只是当做八卦,笑了笑后便不在理会。何文渊知道三子不一般,见何乔新没有被皇上横插一杠子打扰到生活,也就放下了心。 何府里,唯一被这一消息打扰到的就是何忠,因为何忠以为三弟何乔新钱府赴宴,就是妥妥地成为了钱贵的女婿,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何乔新对这个八卦新闻没当回事,倒是对另外的一件事上了心,不为别的,因为这件事是父亲何文渊的新老大提出来的。 四月下旬的京城,百姓们讨论着皇上与钱府二小姐的八卦,而京城的官员们则在讨论着朝廷中关于大同马市的开设问题。 何文渊的新老大,刑部尚书魏源在朱祁镇去钱府赴宴的第二天早朝,上奏以瓦剌部贡马,援引永乐年间辽东开原等处开马市之例,以六事奏闻说大同应该开设马市。 因为兹事体大,几天来就一直在讨论着,每天的早朝也是激烈的辩论。 何文渊等刑部官员,赞同支持开设马市。 何府花园亭子,何乔新与何文渊坐在亭子里,父子俩品着茶。 “父亲大人,大同马市的问题讨论的怎么样了,皇上还是不同意吗?” 何文渊表情难看,把茶杯放下,声音沙哑道: “陛下认为马市劳苦官国,不必设置。而且对待远方之人要宽厚仁慈,马大可不必挑选,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相应地供具可取于公帑,勿需扰民,不同意开设大同马市。” 何乔新一笑,把一封信交给何文渊,何文渊接过打开,神色轻松起来。 “好,这下就好办了,乔新吾儿,你是怎么想到的?” “父亲大人,你们提出的开设大同马市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京城远离大同,皇上自幼京城长大,到如今也不过跟孩儿我一般大,没有眼界怎么会看得清里边的门道。 你与魏伯父一行人,在朝堂之上与皇上还有其他不同意开设马市的人争论这么半天,不就缺乏基本的证据。” 把何文渊的问题解决了,何乔新站起来走出了亭子,留下何文渊对着信沉思不语。 四月三十日早朝上,朱祁镇批准在大同开设马市,何文渊下值后心情不错,回到准备找到何乔新分享一下喜悦之情,却得知何乔新不在家里。 柳暮云家里,路瑶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何乔新一行人。 “范老哥,这院子不会跑出去一个苍蝇吧?” 范广脸上露出自得,指着身后的院墙道:“老弟放心,加上我本来派到这里的人,现在这院子已经水泄不通,谁也别想跑出去。” “那就好!路瑶姑娘,之前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如此不小心,认为我不会来找你,这个院子的护卫都是范老哥和郕王殿下的人,我打了一声招呼,他们怎么可能还会保护你。” 柳暮云看不下去了,站在二人中间,把路瑶拉到自己身后,冲何乔新怒道: “何解元,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如此难为人。我跟瑶妹儿如有对不住的地方,奴家给你赔罪了,我跟瑶妹儿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说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但是路瑶今天必须要死,小七不能白死,我答应过阿大,要替小七报仇。” “你…!”路瑶银牙一咬,抽出软剑就跃过柳暮云,朝何乔新杀了过来。 吸取了上次实验室教训,何乔新赶紧朝后边退去,范广提着剑迎了上去,同时四面八方的兵士也朝柳暮云、路瑶冲杀了过来, 朱祁钰的手下,本来是被派来保护柳暮云的,但是何乔新来之前特意去郕王府见了朱祁钰,朱祁钰把信物给了何乔新,于是已经见过信物的朱祁钰手下,在这一刻就在远处围观。 路瑶一个人加上还要保护柳暮云,对阵这么多兵士,加上武功比她差不了多少的范广,一时间险象环生。 范广喜欢柳暮云,没当要伤到柳暮云时,剑身都会偏离,他的手下兵士也尽量躲着柳暮云,因为如此,一时间也没有拿下路瑶。 跟上次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路瑶伤势越来越重,最终在范广一剑横扫之下,被砍伤了大腿,跪倒在地。 兵士的刀剑围着路瑶,柳暮云跑到跪倒在地的路瑶身前,双臂打开,保护着路瑶不受伤害。 远处何乔新冷冷的看着,今天来之前,本来何乔新打算连同柳暮云一起杀掉,可是范广替她求情,何乔新也没有办法不给范广面子。 “把柳姑娘架开!” 有几个兵士来到柳暮云身前,不顾柳暮云的推搡,把柳暮云架到了远处。 路瑶抬头看着,神色没有害怕和一丝的慌张。 “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四周围着路瑶的兵士朝路瑶杀去。 路瑶把软件甩了一个剑花,空气中传来剑鸣之声,声音落下后,路瑶也跟一众兵士交战到了一起。 一炷香后,柳暮云被范广架着离开了此地,何乔新捡起路瑶的软剑,擦拭干净上面的血迹,转身朝外边走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缓缓走出院落的何乔新,在远处围观的百姓目光中,手拿着软剑渐渐走远。 回到何府,把软剑放置在阿大房间一个案子上,这个案子是阿大特意用来祭奠小七用的。上了炷香,看着香的烟气升起,何乔新心里思索着路瑶最后说的那句话。 “小家伙,我死了,零就该来了,你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零,红袖招的暗影刺客团团长,红袖招当代宗主。 能请动这么多红袖招的刺客来刺杀他,本身就很不可思议,而这个神秘的零竟然可能会亲自出马,到底是谁要致自己于死地? “三弟,你在这干嘛?爹找你半天了,嗯…怎么这么大血腥味,这个软剑什么情况?” 不再想刺客的事,何乔新推着何忠出了阿大的房间。 “没事,刚刚出去窄了只野狗,咱们赶紧去找父亲吧,莫让父亲大人等的着急了。” 何忠神经大条,也没当回事,何乔新一打岔,拍了一下脑门后,就拉着何乔新往正堂赶去。 来到正堂,何文渊看到何乔新过来,赶紧招手示意何乔新快点过来。 “乔新吾儿,多亏了你,陛下同意在大同开设马市了,没想到那个巡抚大同佥都御史卢睿,真的同意你的计策,赞同大同宜开马市。” 何乔新在何文渊旁边坐下,缓缓说道: “父亲大人过奖了,孩儿只是跟卢睿说了开马市的好处,又把如何开马市告诉了他,孩儿猜测其实他内心早就有这想法了。 至于孩儿让其奏请朝廷允许大同军民平价市马,以明朝官员鞑靼人李原等为翻译,禁止买卖兵器、铜铁等事,就是怎么保证开马市,如何开马市的步骤,其实没什么的” “不卑不亢,不居功,是我何文渊的好孩儿,哈哈!” 何文渊开怀大笑,脸上的皱纹都都抖动着,何乔新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身边的何忠,丈二摸不到头脑,三弟和爹到底因为什么如此开心。 “不过父亲大人,此事终究是魏伯父想出来的,您万万不可冒风头!” 闻听此言,何文渊脸一板,喝道:“为父这点还是知道的,你是在教我做事?” “孩儿不敢!” 皇宫中,朱祁镇黑着脸,脸色阴沉,早朝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同意了在大同开设马市的奏请,就一直心里不舒服。 “伴伴你是说,早朝上卢睿之所以同意开设大同马市,是因为何乔新?” 王振点点头,语气肯定的说道:“是的陛下,的确如此,锦衣卫监视何乔新的探子奏报,最近何乔新有给卢睿大人写过信,后来卢睿大人回信后,今天早朝就上奏了同意开设马市。” 朱祁镇拍了下身后的桌子。脸色不善。 “这个何乔新,处处与朕作对,枉费朕当初欣赏他,最可恶的是竟然勾引钱姑娘。” 王振悠的抬头,双目睁大的看向朱祁镇,内心诽谤着,明明锦衣卫奏报的是钱袅袅喜欢何乔新,怎么到他嘴里成何乔新勾引钱袅袅了。 “陛下圣明,何乔新就是如此厚颜无耻,内心晦暗的小人。” 朱祁镇挑了挑眉,示意王振接着说,王振沉吟了下,接着道: “不像陛下,光明磊落,英明神武,怪不得杨洪将军每隔十天半个月,从边关送诗来京城称赞陛下。” 王振不愧是专业的。一番话说的朱祁镇愈发高兴! 高兴之余,朱祁镇想起了自己多年来的计划,吩咐王振把上次他带回的舆图呈上来。 围着舆图转了几圈,指着舆图,示意王振讲讲,王振也是有兴趣,毕竟这是他带着人亲自现场勘绘的,这是他的心血。 两个人热烈的讨论着,话语见对于蒙古和鞑靼充满了鄙视。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四章 青衫磊落 解决了路瑶跟柳暮云的问题后,何乔新暂时恢复了每天练字,读书的生活,只不过每隔一两天就去出版社或者玻璃店铺等等产业转上那么一圈。 每次转完都嘱咐何三还有二哥何乔福一定要看好自家的生意,相比较何乔新愈发清闲自在的生活,何三与何乔福明显要忙碌了起来,特别是何乔福,常常要跑遍整个京畿道。 阿大被派去南方,短时间内回不来,何乔新也不敢自己随随便便就出门,每次转上一圈,也都是带上了一大群护卫,招摇过市,好不惹眼。 贝泰与孟非来何府看望过何乔新一回,还是想何乔新回到国子监读书,在何府吃了顿酒,两个人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天气开始严热,何乔新更加不愿走动,干脆就窝在何府里边。 许是陆瑜的下台,导致了京城的官场发生了大变动,何文渊明显每天下值的时间越来越晚,每天回来都是说这痛,说哪儿痛的。 柳暮云作为张玲感情至深的姐妹,于情于理何乔新都应该把情况跟张玲说明白。于是当日柳暮云院子里事情了结以后,何乔新第二天就给远在云南黔国公府的张玲去了书信,书信中也对好哥哥沐彬进行了深切的问候。 练完字的何乔新,打开下人刚刚送来的书信,这是张玲八百里加急的回信,不过何乔新刚刚正在练字,觉得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就放在了旁边。 何乔新读完信,就知道了信的大致内容分为三部分。 一是张玲对于柳暮云是红袖招之人不清楚,认识柳暮云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候何乔新一家还没有来京城。对于何乔新屡次遭受红袖招刺客刺杀一事,张玲认为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她的过错,在信中对何乔新表达了歉意。 二是沐彬请张玲在信中写的他的言语,主要是时间久远,沐彬想何乔新这个弟弟了,邀请何乔新有时间去云南游玩,兄弟二人要把酒言欢云云。 三是张玲恳求中带着威胁,让何乔新把柳暮云从范广手里救出来。张玲信中说自小就知范广好色,为人虽然不坏,但是对待女人比较变态。请求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要何乔新,在范广手里搭救柳暮云。不然就把何乔新调戏国公夫人的事大白天下,告知沐彬知晓。 把信放下,何乔新已经渐渐成熟的脸上,浮现怒气,张玲这厮又在玩这套把戏。心里边各种后世的国粹对张玲说了一个表,何乔新还是起身从衣柜里拿出那套孙太后赠予的水袖青衫穿上,往房间外走去。 很快,范广的府邸赫然在目,让护卫通传一声,不大一会范广就出来亲自把何乔新迎入了府中。 进了府邸里边,范广拍拍何乔新已经跟他差不多高的肩膀,笑道: “老弟今个,怎得想起来老哥我这了,平时遣人请你过来你都不过来,总跟我推脱什么大街之上太危险啥子的。” 何乔新稚嫩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陪笑着回道: “范老哥哪里话,小弟早就想来拜访了,可你也知道,小弟是上了红袖招刺杀名单的。我的护卫阿大又不在身边,哪儿敢随意走动出门,要是因此怠慢了范老哥,还请勿怪。” 范广没当回事,示意何乔新往院子里边请,手臂环搂着何乔新,就来到了正堂。 进入正堂,就见一个桌子上已经拜访了酒,还有一些凉菜。 把何乔新摁到椅子上坐下,范广自己也坐了下来,何乔新发现,一张桌子旁边,出了他跟范广的椅子还有一把椅子空着。 “老弟,其它的饭菜一会就做好了,刚才下人来通报,老哥我就赶紧安排了下去,今天咱们一定一醉方休。” 范广对何乔新说完,也没等何乔新回话,又转头对旁边伺候的丫鬟说道:“去把小云请来,今日老弟来府,她得作陪。” 丫鬟道了声“是”,就走出了正堂,往内院走去。 何乔新听到范广对丫鬟说把小云请来,内心猜测小云十有八九就是此行的目标,张玲要自己解救的柳暮云。 “范老哥,好久不见,您是越来越威武了。”何乔新脸上堆起笑容,对范广夸赞道。 范广闻言还摆了一个后世特别常见的秀肌肉的姿势。 “是吗?既然是老弟你的话,看来最近老哥我的确威武了不少哈!” 何乔新只能在旁边跟着干笑着,他没办法说这是他的客气之语。 不一会,柳暮云就来到了正堂,她的到来,范广明显兴奋不已,眼中闪烁着一种被叫做变态的光芒。。 看着一身紫衣地柳暮云,何乔新脸色有点不自然,印象中的柳暮云作为江南第一美女,气质与才情并重,举手投足都是风情。 可是现在地柳暮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好似没有了灵魂,眼神空洞,最近在范广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范广伸手把柳暮云拽到了椅子上坐下,柳暮云坐下后,范广的手也没抽回来,看的何乔新额头起了几道沟渠。 虽然现在只是少年,但是前世作为工学与新闻学的双学位硕士,毕业后更是意气风发,从来情场都是得意无比。久经沙场的何乔新看的出来,柳暮云不再是上次见到时的状态,她失身了! 握了一会柳暮云的柔夷,范广才把手抽了回来,接着跟何乔新谈笑风生,只不过何乔新有一些失神。 酒过三巡,何乔新趁着两人都很高兴,提出了要把柳暮云带走的想法。 范广手中的酒杯掉落,后方伺候着两人的丫鬟也是大惊失色,面带吃惊地看向何乔新,范广的性格她们是知道的,特别是对待女人的时候。 “老弟,你这很让老哥我不高兴啊!” 说着,范广把何乔新的左手手腕抓住,一使劲何乔新就开始咧嘴,不过何乔新吃痛,却忍着没有出声,只是额头冒起了汗珠。 握了片刻,当何乔新忍着痛,脸色完全红了,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的时候,范广松开了手。 范广示意丫鬟倒酒,丫鬟颤颤巍巍的倒酒,范广一巴掌拍在了丫鬟的屁股上。 “能干什么,这么点事都哆哆嗦嗦,滚!” 丫鬟连滚带爬的走出了正堂,正堂里就剩下坐在那面无表情,犹如行尸走肉的柳暮云,神情难看的何乔新,还有脸上带着怒气的范广。 “老弟,你知道老哥我喜欢柳暮云,你为什么还要夺人所爱呢?是…没有老弟你,老哥我得不到柳暮云,但是她现在可是我的人。” 何乔新大口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忍着痛处语气平淡说道: “范老哥,你看柳暮云如今那还有一点江南第一美女的姿态,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你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该放手了。” 因为手腕剧痛,何乔新话语停顿了一下,揉了揉手腕,接着说着。 “本来小弟我过来,也是受人之托,不过看到柳暮云现状,也不禁心生怜悯,与其让柳暮云如此,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范广沉思良久,问道:“敢问老弟,受何人所托。” 范广不傻,柳暮云跟何乔新的恩怨不可能化解,何乔新如果不是别人所托,又不得不过来,是断然不会来求情的。 “是黔国公沐彬的夫人,英国公张辅的女儿,柳暮云的好姐妹张玲,范老哥…张玲跟两位国公都有关系,京城很多的小姐夫人也都是她的朋友。 如果你执意不放了柳暮云,那肯定是得罪了她,对于范老哥以后的朝廷之路,发展绝对是有害无利的。 小弟言尽于此,虽然对柳暮云也是心生可怜,但是小弟尊重范老哥的选择。” 范广坐在椅子上,脸色变换着,何乔新注视着他。一炷香后范广端起酒杯,朝何乔新敬酒,嘴上说着话。 “柳暮云你带走吧,一会早点走,我怕我反悔。” 何乔新举起酒杯,拱手后一饮而尽。 “谢老哥成全!” 这时候,柳暮云站了起来,突然把桌子掀了起来,范广与何乔新连忙躲避开来。 躲开后就见柳暮云状态癫狂,神色激动,嘴里喃喃喊道: “何乔新,范广!你二人把我当成什么了,衣服?货物?送给这个又送给那个,呵呵!” 喊完,狂笑不止,捡起地上的盘子、碗之类地就开始到处撇。 见此情景,范广酒清醒了不少,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泼妇给我架出范府。” 正堂外边的护卫走了进来,制住柳暮云,架起就往外边走去,也不管柳暮云如何挣扎。 见柳暮云被架走,何乔新朝拱手作揖。 “小弟今天来给老哥添麻烦了,改日一定登门谢罪!小弟告辞!” 何乔新说完,朝柳暮云追了出去。 何府外边,柳暮云失魂落魄的走着,何乔新追了上来,柳暮云也没什么反应。 跟柳暮云并排走着,何乔新说道:“你我本是敌人,但是张玲拜托我救你,人生的路还长,大可不必如此颓废。” 柳暮云还是没有言语,自顾自得往前走着。五个时辰后,京城护城河边,何乔新皱眉的看着河边看不出表情的柳暮云,何乔新担心柳暮云受不了刺激跳河自尽。 何乔新走到柳暮云身旁,刚准备开口再次劝说,柳暮云开口了。 “走吧,带路回你家去,等我姐姐张玲到来。” 何乔新怔住了,回过神道:“那柳姑娘请跟好!” 说完,做出请的姿势,何乔新前边迈步往家里走去。 身后,柳暮云看着何乔新那一席水袖青衫,顿觉有些磊落。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五章 月华明 傍晚时分,柳暮云跟随着何乔新回到了何府,被安排到了客房居住,之所以不让柳暮云回到她自己在京城的院子,是因为那个院子以黑产的名头,被范广还有官府给卖掉了,不再属于柳暮云了。 可能是不在范府的缘故,柳暮云住在何府的第一晚睡得非常踏实,第二天很晚才起床,起床后坐在梳妆镜前,柳暮云看着镜中的自己,流下了眼泪。 门口,来叫柳暮云吃饭的何乔新看着里边对镜流泪的柳暮云,只能站在门口等待着,不敢出声打断那一身紫衣地柳暮云悲春伤秋,女人有时候挺脆弱的。 当对手的时候,何乔新也想过如何折磨对方,可是当一个漂亮的女子,被摧残受到伤害后,何乔新又不禁心生怜悯。 一刻钟后,柳暮云不再流泪,简单的补了个妆,这时候何乔新在门口才敢出言。 “柳姑娘,张玲不日就到,还请随我去吃饭,姑且在何府安心住下,日后恢复了神采,要找我寻仇之类的,我何乔新接下了。” 柳暮云没有言语,起身走出了房间,示意何乔新带路。 何乔新在前边走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后方的柳暮云倒是平静许多。 带着柳暮云来到正堂,把她引到座位上坐好。何忠看着被三弟何乔新安排到座位上的柳暮云,心里一荡,在他的目光中,对面的女子神色清冷,一身紫衣,加上那脸蛋上的可怜样,只觉春天到了。 何乔新见何忠直勾勾的看着柳暮云,只能清“咳”一声,惊醒了走神的何忠,何忠知道刚才失态,低头不语掩饰自己的尴尬。 没被范广带到范府之前,要是陌生男人如此看她,她会皱眉。而如今的她,表情一如进入正堂时一样,一点变化也无。 何文渊与徐氏携手进入了正堂,就看到了坐在何乔新身旁的柳暮云。何文渊毕竟年龄大了,定力还是有的,虽然觉得惊艳,但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徐氏不一样,看到柳暮云坐在何乔新身旁,她就有些脸色不自然。生了三个孩子的她,自然看得出柳暮云的身子已经破了。三子乔新还小,还没那个本事,那么这就有些微妙了。 “这位姑娘是?”徐氏直接问了出来。 柳暮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何乔新站了起来,连忙解释起来。 “老妈!父亲大人,这位是柳暮云柳姑娘,是我的朋友,柳姑娘接下来会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直到黔国公夫人张玲接她走为止。” “行!”何文渊没有过多表示,一个字就回复了何乔新。 何忠是知道柳暮云的,江南第一美女,之前何乔新下江南也是因为她,再看柳暮云坐在何乔新旁边,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点点的失落。 因为柳暮云的原因,饭桌上的气氛很怪异,好在柳暮云吃得很快,吃好了就自己住的往客房而去。 一连几天,何府逐渐习惯了柳暮云的存在,下人们总是八卦的,特别是女人们,渐渐的何府里就流传起了柳暮云是三少爷的女人之类的言语。 期间钱袅袅过来何府找过何乔新一次,见到了花园里赏花的柳暮云,等见到了何乔新的时候,气哄哄地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留下身后何乔新摸着额头不解,不知道又是那里得罪了这个丫头。 虽然柳暮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精神状态和身体一天天的变好,不过这些在府里边一经疯传,就成了经过三少爷滋润,才变得愈发地漂亮,才子配佳人,两个人当真天造地设地一双。 这些谣言何乔新和柳暮云心知肚明,不过何乔新没有揭穿,只是为了让柳暮云在府里好过一些,至于柳暮云为什么不说,何乔新就不晓得了。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从五月现在开始,老百姓就进入了一年中开始战斗的季节,一直要持续到秋收冬藏结束。 去年淮、扬地区遭受水灾,粮食与盐的收成都亏空不少,导致今年的春种秋收特别的忙碌,更是怕再出现纰漏,不然天下将乱。 何府刚适应了柳暮云的存在,何乔新就开始跟往年一样,带着人下乡帮助老百姓种地,虽然何府跟着干活的下人都怨声载道,但这是何乔新每年必做的事,他们也只能坚持着,托去年淮、扬水灾影响,今年大伙尤其的累。 京城附近几个村庄的百姓对于这个少年这几年已经熟悉了,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作秀,后来才发现何乔新是真的带人帮忙干活,对何乔新的观点也从富家纨绔少爷转成了翩翩少年才子。 “三少爷又带人来了,今晚上我家吃吧,我让婆娘做点好吃的。” 说话的是一个黑不溜秋的汉子,名叫田老四,看到田地边带着人的何乔新发出了邀请,去年他没忙过来,就是何乔新带人给帮的忙。 何乔新会心一笑,连忙应声道:“好的!好的!今晚上就在田大叔家吃了,你可得多做点,我这回带的人了不少。” “您个就放心吧,吃的好可能不现实,家常饭菜管够。” 田老四说完,拍个下旁边陇头子上的一个跟他差不多黑的少年,少年也就跟何乔新差不多大。 “去,回家跟你娘说,三少爷来了,多做点饭,吃的人多,赶紧的。” 少年人是田老四的儿子,听到田老四吩咐,赶紧朝田地外跑去,生怕田老四把他叫住接着干活。 这边何乔新安排人开始给附近的百姓帮忙,自己也亲自下场来到田老四的田地里干活。 两块田地中央的路上,就剩下柳暮云站在原地,看了下正在陇里边干活的何乔新,柳暮云也迈步来到了他身旁,学着何乔新开始干活。 田老四在前边正弄着,回头一看就瞅见了柳暮云,村子的老百姓哪儿见过这等美人,眼睛跟何忠一样,瞬间瞪大看的直了。 不过,田老四作为土地里刨食地百姓,没有贵族王孙有钱人那种欲望,呆立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在陇沟里干活。 何乔新虽然前世干过,但是毕竟如今年纪小,干起来颇为吃力,他的旁边,柳暮云也是呼哧带喘的边学边干。 对于柳暮云跟来,何乔新刚开始也不同意,后来想了一会,也就随柳暮云跟着,只要柳暮云不闹事,平安等到张玲来就好了。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日头落下了西山,田老四领着何乔新一行人往村里回赶,回到了田老四的家。 这个时代,百姓的屋舍,不许超过三间,不许用斗拱和彩色,田老四的房子和村子里其他百姓的房子一样,是完美的按照这个规定建造的,一个两间开阔的土房,加上一间茅草屋。 一股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柳暮云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幼年时生活,那时候还没有加入红袖招,也没有进青楼,那时候跟路瑶姐妹二人互相照顾。 田老四招呼着众人进入院子,喊了一声“婆娘,来客了!”把娘子喊了出来。 “多好看的女娃子,这皮肤这个娇嫩,手都起泡了,这得抓紧挑喽。” 田老四的娘子出来,放下手中的茶壶,直接来到柳暮云身边,看到柳暮云手心全是泡,赶紧拉着正在心里边念旧地柳暮云进入了屋子内挑泡。 田老四放下锄头和锹,过来把碗拿了出来,用茶壶给众人倒满了水。 何乔新坐在小板凳上,跟田老四闲聊着,田老四的儿子在旁边待了一会,发现听不懂,就一边玩泥巴去了。 田老四娘子的手艺很好,虽然都是粗茶淡饭,就着小咸菜,可是累了一天的众人,却感觉非常美味。 用过饭,众人告别田老四,何乔新带着一行人回家。 回到家已经快到子时,一行人各自回到居所,何乔新和柳暮云也回了各自的房间,洗去一天的灰尘和狼狈,众下人缓缓睡去。 洗簌完毕的何乔新睡不着,来到花园,顺着梯子爬墙而上,来到了亭子上方躺起,看着天上那皎洁的明月,瞧着那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 柳暮云因为今天的事有点睡不着觉,就想着起来走走,来到花园处就看到了月光照耀下,躺在亭子上方的身影。 顺着梯子往上爬,来到何乔新身旁,小心翼翼的躺下,看着天上的景色。 “为什么不睡觉?” 何乔新不假思索,嘴角上扬回道:“睡不着呗,还能是什么情况。” 沉思良久,柳暮云问出了今天一直想问的话。 “为什么要帮那些百姓干活,你可是高贵的少爷,那个文采斐然的才子。” 没有正面回答,何乔新反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也要帮忙干活?” “我……”柳暮云没回答出来,她感觉怎么回答都不像是真正的答案,顿了一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何乔新没有回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天空,看着那明月夺目与群星璀璨。 两个人一直待到子时将尽,两个人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临近下去的时候,何乔新对着旁边的柳暮云沉声说道。 “去年淮、扬水灾,导致颗粒无收。若是今年苏州府等地,各县拿出一点余粮,送到扬州盐场储存。同时官府给出文书凭证,承认这些粮食为苏州各县提前交的第二年秋粮。煮盐人将生产的盐交于各地之盐场,以此交换官府的米粮。 那样这南北的百姓就不会因为粮食而东奔西走,四处流浪。 你说这样办,百姓的日子是不是能好过,这朝廷也能获得一个好名声,一举两得。 这样,我也能多赚钱,不然都没人消费了。” 柳暮云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说了一句“也许吧!”,就先一步下了亭子,脚步轻盈快意。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六章 一念间 正统三年五月刚入下旬,天下震动。 朝廷施行盐课法,此法之行不到十天,竟然一改历来就盐贵米贱之风,使得米贵盐贱。官府得以多贮藏盐,百姓可以买的到便宜的粮食,一时间官民皆的好处。百姓交口称赞皇上圣明,又道周忱是个为民着想,为天下造福的好官。 何乔新最近几天看着盐课法就感到莫名的熟悉,总感觉跟他对柳暮云说的办法一模一样,可是他又没有证据。 周忱其人何乔新知道,今年四月以来,何文渊下值后,偶尔也会跟兄弟几个说说朝廷上的事。这个从去年开始钦差巡视淮、扬地区的周忱,自然何文渊也会叨咕叨咕。 何乔新是因为知道未来,有后世的眼界,才想出这个办法,这个周忱又如何想的出来,何乔新暗自称奇。 “三少爷,这是你要的最新一期,还有上两期有关盐课法相关的报纸。” 王富贵走进何乔新房间,把几张报纸交到何乔新手上。作为何府的管家,虽然一直以来名不符实,几乎只给何乔新一人当管家。但是眼界和见识还是有的,只是非常奇怪,这个盐课法为什么三少爷这么好奇关注。 从王富贵手里结过报纸,摆手让王富贵出去,坐在练字的桌案前,何乔新仔细看起了报纸。 最新一期关于盐课法的文章是一个户部的官员投稿的,投的是周忱上奏的奏疏。何乔新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的办法吗,除了上奏说的细致了些,跟自己想的别无二致。 专栏上写道“令苏州等府拨出剩余之米,每县量力而拨一、二万石,运赴扬州各盐场收贮,如数出给通行关照各处之公文,准作第二年预纳之秋粮。 然后令灶户将私盐于附近盐场分别上纳,照时使时价给米,即所谓盐课法。” 世上当真有如此眼界之人? 正想着,柳暮云敲门走了进来,何乔新只好把报纸放下,来到桌子前。 “柳姑娘所来何事?” 柳暮云没客气,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已经倒满茶水的茶杯就喝,何乔新面露古怪之色,这个茶杯是他刚用过的。 “没什么事,特来辞行,玲姐姐已到何府门外,我要跟随她去英国公府住两天,完了跟她一起回云南。” 可能是因为要离开这个带给她伤害地京城,柳暮云脸上都是喜色。 “我…” 何乔新想问她是不是把自己的办法告诉了他人,但是见到柳暮云脸上喜气洋洋,这是好久再也没出现过的。从范府出来后都没这么开心,不忍心打搅她的开心,只能岔开话题。 “我祝你一路顺风,从此山高水长,他日有缘再见,你我的恩怨就到此为止,我不会说出你的行踪,红袖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你还没死。” “那你会不会来云南找我?” 何乔新怔住了,站在了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这样,紧张的气氛维持了一炷香,一炷香之后,随着一声“砰!”的响声,何乔新又从呆滞中醒过来了。 看向响声来处,原来是柳暮云重重的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转身走出了屋内。 “我送送你!” 一路护送着柳暮云来到了何府门外,马车上张玲拉开帘子,脸颊气鼓鼓地看着何乔新。 见柳暮云过来,赶忙从车门处伸手拉了一把,等到柳暮云坐好,才再次打开帘子,冲何乔新气鼓鼓的做了一个鬼脸,然后马车缓缓朝英国公府方向驶去。 马车渐行渐远,何乔新站在何府门口,看着背景逐渐变得模糊的马车,心里边思索着什么,刚才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进了何府大门,边走何乔新边嘀咕着。 “有人生在罗马,有人生如骡马! 有人处庙堂之高,有人涉江湖之远! 恩怨情仇,不过一念之间,却又咫尺天涯!” 往后的几天,除了关注盐课法的施行,何乔新每天起早贪黑的练字读书,没有去英国公府拜访老朋友张玲,也没有去看看自己的产业,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宅男。 何乔新的变化何文渊与徐氏注意到了,不过因为刑部公务繁忙,何文渊也没太当回事。徐氏则是开心不已,对于柳暮云,她一直不甚满意,虽然知道儿子跟他没什么关系。 五月底,阿大从南方回来,听闻小七大仇得报,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 “阿大,事情以了,你该回家了。” 何乔新与阿大坐在花园路边挡水用的石堰上,看着花园里争奇斗艳的鲜花,何乔新嘴里说着。 阿大用宝剑把一朵花斩了下来,递到了自己手上,一点也不爱花惜花,旁边何乔新见状,骂了一声“粗俗!”,阿大没在意。 把花放到鼻尖,仰头一拱,花飞了起来,阿大吹了口气,待花飘乎落在地面,转头对着何乔新说道: “乔新,我要是不走,你还会给本剑客发月钱吗?” 何乔新神色一松,嘴角噙着笑意,沉吟了一会笑骂道:“月钱是有的,伙食费你是不是交点,您老人家吃的可是何府主人才能吃的餐食。” “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句话学的挺快的,我记得没说过几回,你都会活学活用了。”何乔新突然有点佩服阿大了,一直以为是个莽夫,虽然精明,也都是小聪明,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我可是阿大啊!黄金家族新一代最强的剑客,少家主。” “也对。” 阿大说话间又用宝剑斩了一朵花儿,何乔新有点不忍,拍了拍阿大。 “走,陪我去趟郕王府,郕王最近老是遣人来约我,我拒绝好几次了,他的面子得给,我观郕王日后可是特别厉害的人物。” 没有跟阿大说朱祁钰日后是能当皇帝的话,毕竟这话有些惊世骇俗,时间差就是信息差,这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两人起身打扫了下身上的灰,各自回房间换衣服准备着。 一刻钟后大街上的一辆马车上,一席水袖青衫的何乔新,一身简装的阿大,两人坐在里边对着大街上的风景指指点点。 马车向郕王府驶去,因为从去年开始京城几个城门,几个主要街道都在翻修,所以往郕王府去的道路上,路被修整的特别平坦,马车行驶在街道上,没有特别大的颠簸。 路平车走的就快,郕王府那阔气的大门口尽在二人眼前。 下了马车,递上拜贴,何乔新领着阿大二人在门口静静等待着。不一会,里边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朱祁钰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乔新,你可算是来了,本王请你几次可是难请得很啊。” 何乔新听着这话觉得耳熟,待朱祁钰走到身前,才想起来,这不是前两天去范广府上时,范广那厮说的话嘛,感情这京城见客都这么说话。 何乔新二人作揖行礼,礼毕何乔新陪笑道:“郕王殿下恕罪,主要是前阶段得罪不少人,护卫阿大去南方又没有回来,我不敢出门,这不…阿大一回来,我就带着他赶紧来拜见殿下您。” 说着,把手指向阿大,阿大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何乔新带他来的目的,原来是背锅用的,背锅这个词也是何乔新教他的。 “原来如此,是本王错怪乔新了,赶快进府,正巧皇兄赐了点贡茶给本王,乔新与本王一起品鉴品鉴。” “那学生却之不恭了,郕王殿下请!” 何乔新做出请的姿势,朱祁钰很满意何乔新的姿态,转身往郕王府里走去,何乔新跟在身后。 何乔新身后,阿大第一次来,看着一排排屋子,感受到了皇室的气派,不由得撇撇嘴,阿大一家虽然贵为武林黄金家族,但是整个家族也没有郕王府这般气派。 何乔新二人跟随朱祁钰九转十回,穿了好几个长廊,又来到了第一次见到那个疑似骗子的公孙先生的花园。步入花园亭子,朱祁钰拍拍手,旁边太监喊了起来,就见远处一排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走了过来。 点心放到桌子上后,朱祁钰对旁边的一个太监吩咐道:“魏伴伴,把皇兄赐的茶和茶具拿来,叫人来煮茶,本王要与乔新品茶。” 太监魏伴伴应了声“是!”,就去准备了。 听到朱祁钰对太监的称呼,何乔新皱了一下眉,不过也没多想,太监上了岁数被称作伴伴也正常,只不过是皇上称呼自己的贴身太监为伴伴居多,这也是为什么王振权势滔天的原因,他可是被宣德皇帝选中,给还是太子的朱祁镇当伴伴的人。 朱祁钰回过头,见阿大站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乔新,让你的护卫也坐啊,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阿大虽然跟何乔新很熟,但是朱祁钰这样,他还是感到受宠若惊,赶忙道: “不用不用!草民不敢,草民站着就好,谢郕王殿下!” 说着,阿大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亭子边上。 何乔新心里边知道,朱祁钰后来连自己的哥哥都容不下去,怎么可能习惯护卫跟他坐到一张桌子上,这肯定是对他示好,只是客气一下。 见阿大激动,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何乔新没说话,对着阿大点点头。 “那好吧!那本王就与乔新品鉴了。” 边说着话,朱祁钰边坐了下来,好似根本没在意这回事,何乔新一看,就知道他猜对了。 不一会,被称作魏伴伴的太监,手里拿着朱祁镇赐的贡茶,身后后跟着一个女人步入了亭子。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七章 略懂略懂 女子是个茶官,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特定的工序泡出饮用茶水的人,家族传承悠久。自唐代以来,女子的家族就专门为贵族沏茶为生计,到了明朝更是成为了专门为皇室服务的茶官。 皇室饮茶不似平常,工序更是复杂繁多,女子在白玉石桌旁边支起了一个架子,上方平整腹中空,下方而狭。 把要用到的茶具按位置放置到架子上,从魏伴伴手中接过茶叶。 一个小太监端来一盆清水,女子先净了净手,把手擦干后。把茶叶罐子打开,放置在旁边。 又从另外一个太监手里接过一壶水,取出一个小火炉,将木炭置于其中,火点燃后把这壶水放到了小火炉上烧水。 女子静静等待着水开之时,朱祁钰见何乔新有兴致的盯着,笑嘻嘻道:“乔新,这水是我命人从云雾山打来的山泉水,用来煮泡茶叶最是好喝,得来可不容易。” 何乔新听到这不由得内心一乐,感情京城的贵族要不从云雾山取水,要不从西山取水,就连皇族也是如此。 两人看着,女子见山泉水滚了起来,把茶叶取了出来,放到了秤上,按照既定的标准重量取了适量的茶叶,放进了水壶中煮着。 女子又拿出一支香,点燃后放在了水壶旁边。 过了一会,待一炷香烧毕,女子打开水壶,一股茶的清香弥漫在王府花园白玉石地亭子里。 阿大耸了耸鼻,眉宇间透露着一丝兴奋,显然这茶光闻这溢散出来的茶香就能让人神清气爽。 女子把水壶从小火炉上拿到了架子旁边,依次按从高到底的浇着茶水。何乔新瞅着感到很神奇,明明腹中空,却能神奇的绕边缘落到最下方狭位中。只见这中间只有两只茶杯,一点一点的都满了。 何乔新本以为这两杯茶会递给他和朱祁钰,刚想伸手去接,却发现朱祁钰毫无接杯的动作,就见女子拿起这两杯茶走了几步,就把茶倒到了花园的泥土里。 阿大露出肉疼之色,心里边又骂了一遍狗大户。 见何乔新露出不解之色,朱祁钰用手指着正往架子旁回走的女子解释道: “乔新,泡茶时的第一道茶被称为‘洗茶’,一般都是倒掉的。洗茶去尘,茶更香。洗茶,也是‘醒茶’的过程,这样才能茶香四溢,茶的味道更加的好喝。” 朱祁钰以为何乔新不懂解释着,殊不知何乔新恰恰知道这些,而何乔新不解的是为什么要走那么远非要倒到花园泥土里。 “第一次冲泡时,用适宜的水及温度使叶片舒展,洗去茶叶表面的浮灰,使茶能够达到最佳的冲泡状态,相当于给茶做个热身运动。” 何乔新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后边阿大睁大眼睛瞅着,什么时候这何乔新会茶艺了,他都不知道。 朱祁钰大致理解,不过沉吟了下,还是问出了不解。 “乔新,本王请问什么叫热身运动?” 何乔新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这个词现在还没出现呢。眼珠子转了转,何乔新解释道: “就是打基础,为了下一步做打算。” “本王懂了!” 阿大撇了撇嘴,内心再次诽谤起朱祁钰,你懂啥了你就懂了,我跟他想处这么长时间都没听懂,你就懂了。 “乔新还真是博学多才,见识广博,本王佩服至极。” 何乔新“哈哈”一笑,嘴里附和道:“略懂!略懂!” 女子这时已经冲泡好了第二遍茶,从最下方极狭的地方取出,端着放到了二人身前,女子弯腰向二人施了一礼,走到了一旁等待着。 “乔新,来品鉴一下,千里香可是祖传的茶官手艺,她泡出的贡茶绝对是极品。” 何乔新也不客气,双手端起茶杯,冲朱祁钰拱了下手,就放到嘴边抿了一下,嘴里边咂巴了两口。 “殿下,如果学生所料不错,这应该是是宁波贡茶吧?” 朱祁钰眼睛一亮,这宁波贡茶产量极低,每年在皇宫所有贡茶里的份额也是占的很小,何乔新竟然能品出其中茶种出处,着实厉害。 “乔新可是在杨洪府上喝过?” “回殿下,并没有在杨洪府上喝过。”何乔新回答完,也不由得瞠舌,好家伙!杨洪这厮跟自己装穷,够扣的。几次去他家里,都喝最次的土茶,原来还有宁波贡茶在家里放着。 不过何乔新不打算告诉朱祁钰自己能品出茶种的原因,总不能告诉他前世特意去宁波买了十斤贡茶的事。 “那乔新可真是神了!第一次喝竟然能品出来由,看来乔新深得茶中三味,是懂茶之人。” 何乔新脸色讪讪然,嘴里低声细语道:“略懂!略懂!” 两人相视一笑,何乔新后边阿大别过了头,他怕忍不住出手暴打何乔新一顿,今天的何乔新有种装x的感觉,看表现就想让人打一顿。 这杯喝完,千里香接过杯子,来到架子上又给续了一杯,朱祁钰与何乔新二人继续喝着,香味扑鼻的茶香把阿大馋的够呛。 一壶水也没多少,两人倒了五杯就没有了,千里香把架子上的东西收好,带着两个太监把一系列物件带了下去。 这边刚品过茶的朱祁钰,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突然对何乔新问道: “乔新,你说这天下如何?” 何乔新一怔,没明白朱祁钰为什么这么问,面露回忆往昔之色,眼睛朝花园远处看去,想了一会回道: “这天下到处都是人,但是有人就有了烟火气,野外山川河流景色壮丽,这天下好得很。” “本王也感觉这天下好的很,本王还感觉这天下与我有缘,乔新你认为呢?” 何乔新嘴角一抽,脸颊也是弹动,这话可不是他能评论的,说的不好明天就有人把他的脑袋送回何府了。 见半天何乔新不回话,一直坐在石椅上沉默着,朱祁钰以为何乔新没听到最后一句,再次问道: “乔新以为这天下与本王有缘吗?” 何乔新:…… 阿大在后边额头也是冒了汗,这话不该他听,这郕王怎么没完了,非得把哥俩人头拿下这是。 何乔新想事情的时候,手指就会敲击桌子,现在亦是如此,只见何乔新右手有规律的敲动着白玉石桌面。 三人寂静了一会,何乔新沉声道:“学生认为殿下说的没有任何问题,这天下本就是皇室一脉的,说殿下与天下有缘也没什么不可。” “哈……!”朱祁钰笑了出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拍了拍何乔新的肩膀,伸手帮何乔新掸去了身上的灰尘,然后笑道: “走吧,本王一会还有事要办,就不送乔新出王府了。” 何乔新与阿大向朱祁钰作揖,何乔新恭敬道:“学生告退!” 两人出了王府大门,走了几百米后,阿大问向并肩而行的何乔新。 “来郕王府真的来对了吗?” “我也不知道!” 郕王府花园亭子里,朱祁钰吃着糕点,看着府门方向,嘴里边口齿不清道:“公孙先生,希望你是对的。” 回到何府的何乔新,取出了笔墨纸砚,阿大在旁边见状,神色一紧。 “乔新,你真的要告发郕王殿下?” 何乔新莞尔,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那可是未来皇帝,人家命里头就跟这天下有缘,抬头对阿大无语说道:“你想啥呢?不要命了,告发那厮,我是要写信给杨洪,好好骂骂那丘八。” 阿大听到这个名字很好奇,今天已经在郕王府听过一次了。 “杨洪是谁?”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是护卫,保护我就行了,天天净想着有的没的。” 阿大摸摸鼻子,讪讪地退出了何乔新的房间。看阿大走了,何乔新摇了摇头,提笔开始写信。 两炷香后,三张纸的信写好了,里边净是国粹语言,大抵上是如此这般的,跟丘八不用客气,更何况还是抠搜的丘八。 由于写的字数太多,信上边的墨水一时间干不了,何乔新索性放到案子上不管,迈步走出了房间。 刚走出房间,就见自己的管家,按理来说是何府的管家王富贵走了过来。 “三少爷,陈献章大儒来了,正在正堂里等您,您见还是不见?” 何乔新听完王富贵这话,就心里一乐,呦呵!阿大刚办完三系的事,前脚刚回何府,后脚陈献章这当世大儒就跟过来了,真是巧的很。 “见,为什么不见,陈献章带什么礼物来的?” 王富贵“呃”了一声,然后缓缓回答道:“回三少爷,礼物倒是没带一件,不过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跟您差不多大,可能是他孙女吧。” “有意思啊!富贵叔前边带路,我去会会陈献章还有你口中的小姑娘。” 王富贵赶紧前边走着,何乔新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往正堂而去。 来到正堂,陈献章迎了过来,最里边呼喊着。 “乔新果真不负神童之名,老朽兄弟因为派中琐事缠身,身体每况愈下,没想到乔新略施小计,就解决了多年来的问题。”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乔新露出职业微笑,面带惭愧说道:“不敢当,更不敢居功,略懂!略懂!” 陈献章带来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见何乔新这般表现,嘴向上撅起,嘴里不屑说道: “装什么装,不就是耍点小聪明,机缘巧合解决了问题而已。” 陈献章回头瞪了一眼,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何乔新一时语塞,这丫头片子不知道这是谁地盘了是吗?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八章 梧桐落 “这位姑娘,好像我没有得罪过你,为何如此对我出言侮辱?” 虽然不知道坐在这里的小姑娘跟陈献章有什么关系,但是不代表何乔新应该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少年,少年人不就应该冲动些,有仇有怨当场报。更何况陈献章来此,肯定是有事求他,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感谢他解决了广府、粤东、客家三系的事。 陈献章摆出生气的样子,何乔新看的出来,陈献章没有真生气,看来这小姑娘跟他关系的确非常,陈献章脸色一板斥责道: “像什么样子,还不给何公子道歉。” 说着,又转头冲何乔新道:“乔新,你别介意,孙女梧桐顽皮了这些,一点也不像一个女孩子,勿怪。” 何乔新摆摆手,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笑着说道:“没事的。” 陈梧桐坐在那里,表情鄙视之意大泛,只不过爷爷让其道歉,陈梧桐只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来到何乔新身前,行了一礼后不情不愿的说道:“小女子陈梧桐给何公子道歉了,刚才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还请何公子原谅。” 有心捉弄一下陈梧桐,何乔新往前走了两步,坐到了椅子上。 “陈姑娘是吧?想要我原谅也可以,给我倒杯茶,把刚才的话用诚恳的语气再说一遍。” 陈梧桐闻听俏脸之上露出怒色,从小到大谁敢如此对她,看了一眼爷爷,就见陈献章不知道是不是在正堂屋顶上看到了风景,抬头正打眼瞧着,对她望来的目光仿佛没有看到。 陈梧桐见此,就知道爷爷不会替她说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富贵站在门口,憋着笑意,三少爷这是当着人家爷爷面欺负人家孙女,真有一套。 陈梧桐想了一会,脸上的怒色消失,今天来之前爷爷说过,带她来长长见识,顺便办点事。 心里想着可能陈献章有求于何乔新,陈梧桐嫩得出水的脸上堆起了笑容,来到何乔新旁边,从茶壶里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何乔新。 “何公子,小女子陈梧桐在此给大人有大量的何公子道歉,请公子原谅小女子的口不择言。言语之上的冒犯请何公子体谅,何公子请喝下这杯小女子真心道歉的茶,请原谅小女子的不妥,拜托了!” 边说边把茶杯递到了何乔新面前,然后陈梧桐弯下了腰,就像是一个在认错的孩子。 何乔新轻“咳”一声,结果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嘴角上扬,口中意味深长的道: “好吧,看在陈姑娘诚心道歉的份上,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接受了你的道歉。” 陈梧桐面容古怪,门口王富贵看得清清楚楚,王富贵心想,这姑娘也是,没事你说别人坏话干嘛,还当面说。 心里边咬牙切齿,面容上带着笑容,陈梧桐内心疯狂的吐槽何乔新。 可能是风景被陈献章看完了,这时候刚好何乔新嘴上饶了陈梧桐,陈献章就拖着身躯挪步了过来。 何乔新示意二人坐下,待二人坐下,何乔新也不打算跟陈献章这个那个,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陈公这次来何府找学生有何事,学生的出版社和大明时报可是按时给陈公结算了稿费,而且陈公兄弟的事,学生也暂时解决了,学生实在猜不到陈公找学生何事。” 陈献章面露古怪之色,看着何乔新,瞅了又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乔新,因为有急事,不日我将返回罗浮山家里处理一下,梧桐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老朽本打算让士奇帮我照看一下,可是士奇最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 思来想去,老朽就想到了你,乔新你少年聪颖,办事老练,想来梧桐在你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老朽想请乔新帮帮忙,让梧桐在何府暂住一段时日。” 看不出这是开玩笑,何乔新觉得反正又不会有大问题,回应道:“行,陈姑娘就放心在何府住下便是,一切有学生照应着。” “老朽在此谢过乔新!” “陈公客气了,这都是学生应当做的。” 陈梧桐还略显稚嫩的青春脸庞带着吃惊,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爷爷带她来何府是这么一档子事儿。 “爷爷,我不要住在何府!” 脸色一板,陈献章对陈梧桐喝道:“这事是你做主的,爷爷回罗浮山有急事要处理,一路必定快马赶路,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不要胡闹,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吧。” 语气低沉,陈梧桐想到了接下来要跟何乔新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一段时间,有点后悔刚才出言不逊,已经把何乔新得罪了,爷爷一走,这何乔新不得成天琢磨捉弄她。 何乔新看着爷俩“呵呵”笑出了声,引来了陈梧桐那满是恼火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何乔新冲她挑了挑眉,表情嘚瑟至极。 又聊了一会,陈献章说要抓紧赶路,就告辞要往何府外走去,何乔新本来要送他,他摆手示意不用,快步走出了正堂。 招手把王富贵喊进正堂,简单吩咐了一下,王富贵就带着陈梧桐往客房而去,来到客房给安排的正是前些时日柳暮云所住的房间。 陈梧桐走进房间,见房间内摆设少女气息十足,不由问向王富贵。 “王管家,请问这间客房是住过跟我一样的女子吗?” 王富贵摸了下脑门,赶忙回答道:“回陈小姐话,这间客房前些日子是住了三少爷的一位朋友,我看您要住下,特意挑了这间,毕竟这间被三少爷那位布置的适合女子居住。” 露出满意之色,陈梧桐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王富贵。 “王管家有心了,小女子之后这段时间还请王管家帮衬。” 接过银子,王富贵不露声色的一掂,心里打了个颤,乖乖!这得有二两吧。 “好说!好说!有事您吩咐着,一定给您办妥。” 何乔新没想到,陈梧桐进府第一天,就把王富贵收买了,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作何感想。 次日,早饭时间。 王富贵带着陈梧桐来到了正堂,因为是客人,就跟着何文渊她们一起吃饭。 坐下后,何乔新介绍完,徐氏就眼睛一亮,这妮子她挺满意,这脸虽然还稚嫩,可是那瓜子雏形已经出来了,眉宇间也是带着一丝英气,恰是名字梧桐一样温婉,这不比前阶段那个强多了,看着就讨人喜欢。 何忠吃了两口,放下饭碗就走了,他有点烦躁,怎么老三带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年轻,而他却迟迟遇不到真爱呢。 见何忠走了,何文渊看了一眼何忠的饭碗,看到里边没吃几口的饭,怒喝一声: “像什么样子,这么大人了,吃饭都没个样,哼!” 徐氏怕何文渊吓到陈梧桐,赶忙夹了一口菜给陈梧桐。 “梧桐别怕,老爷只是对老大剩饭碗生气,平时不这样,这个鸭翅做的不错,你赶紧尝尝。” 说完,又夹了一个鸡腿给陈梧桐,陈梧桐嘴里说着谢谢,今天倒是表现的端庄温婉,贤淑可人。 陈梧桐昨晚上想了好久,为了不让何乔新刁难她,她才决定表现一番,让何乔新的家人对她好点,可是她没想到徐氏对她这么好,心里暗想着,这么好的人家怎么生出何乔新这样蔫坏儿的。 正在吃饭的何乔新实在忍不住了,对徐氏不满道:“老妈,你够了啊!你距离陈姑娘隔着两个人,距离起码四米开外,你夹菜不累吗?” 徐氏一掐何文渊腰间的软肋,何文渊吃痛,口中对何乔新斥责道: “怎么跟你娘说话呢,没大没小,也不怕梧桐看笑话,梧桐你吃饭,别客气哈,都怪我管教这几个儿子不严。” 陈梧桐面带笑意,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真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何文渊与徐氏看到这般景象,更满意了。 “父亲大人、老妈,你俩才认识陈姑娘不到一炷香吧,梧桐梧桐的叫着好吗?” “没事的,伯父伯母叫我梧桐,梧桐很开心的。” 徐氏赶忙接茬道:“梧桐就是懂事,知书达理,不愧是陈公的孙女。” 陈梧桐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还以为是不好意思闹得,何乔新昨天跟她有过接触,知道她什么样,顿时无语。 “梧桐尝尝这个扣肉,是专门请大厨做的。” 何乔新:…… 一晃半月过去,陈梧桐在何府彻底扎下了根,何忠除了每天处理同盟会的财务问题,回到何府就成了陈梧桐的跟班。就连王富贵这个以前只跟何乔新的何府管家,现在也是每天伺候着陈梧桐,何乔新不叫他,他都不会去何乔新哪儿。 而何府的老爷夫人更是把陈梧桐捧在了掌心里,生怕陈梧桐在何府生活的不舒心,陈梧桐在他们面前也是乖巧的很。 在何乔新面前,陈梧桐偶尔会打趣他,加上何府的现状,何乔新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两世为人被一个小姑娘拿捏,何乔新有点发愁。 钱袅袅通过张玲得知柳暮云离开了何府,开心不已。精心打扮了一番,就来何府见何乔新,正好赶上何乔新带着阿大去出版社。 王富贵被陈梧桐收买的很彻底,有时候也会帮陈梧桐打听何乔新的一举一动,这个钱袅袅她也听王富贵提起过,知道何乔新不在,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带着人来到了门口,来到钱袅袅旁边。 “可是袅袅姐姐,我叫陈梧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看到陈梧桐带着王富贵一群人出来,钱袅袅本能的皱了皱眉,听到陈梧桐的话,眉头更加紧锁。 “陈姑娘你好,我就是钱袅袅,敢问你是?” “我啊!何乔新的未婚妻啦!” 王富贵一众人目瞪口呆,如果他们没有听错,那陈梧桐可真的是啥话都往出说啊。 未婚妻三个字萦绕在钱袅袅心间,手里带给何乔新的佛珠也掉到了地上,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一言不发,转身朝远处跑去。 “有趣!这下何乔新麻烦大了,本姑娘真是天才。” 说完,甩了甩头发,陈梧桐朝何府里边走去,留下原地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王富贵众人。 突然,王富贵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完了,三少爷回来会弄死我的。” 何乔新跟阿大从出版社回来,就感觉门口的护卫怪怪的,特别是看他的目光,回到房间就把王富贵叫了过来。 “啥玩意儿!未婚妻?钱袅袅?你在逗我吗?” …… 第二卷 风云 第十九章 天涯思君愁断肠 一路留着眼泪回到钱府,钱袅袅仔细一想,觉得哪儿不对劲,这个陈梧桐来历不明,也没见到何乔新本人,就被诈走,擦干眼泪,钱袅袅重新燃起了斗志。 皇宫中,朱祁镇摔了一个墨绿色的玉杯,脸色铁青地一言不发,旁边王振见朱祁镇发脾气,说道: “陛下,奴才为钱小姐打抱不平,这个何乔新家里谁都往里住,前阶段是青楼女子,就给钱小姐气的不轻。 如今,又住进了一个欺负人的小姑娘,锦衣卫奏报说,钱小姐真的哭了一道,才回到了家里,奴才建议给何乔新一点颜色看看。” “那个锦衣卫的底细查了没有?” 略微思索了一下,王振赶紧回道:“回陛下,锦衣卫已经查清楚了,马顺说此女是大儒陈献章的孙女,名叫陈梧桐,家在罗浮山。陈献章跟杨士奇大人是好友,陈献章有个兄弟陈思雨是广府派这一代的领头人。” 朱祁镇眯着眼睛,脸上不见喜色,本打算替钱袅袅教训下这个陈梧桐,可是这姑娘背景也是深厚,当世大儒的孙女,要是动她估计文官集团又该说这说那。 “伴伴,动不了这个陈梧桐,那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教训下何乔新,你干儿子王立可是私下里招募了不少江湖的武林人士,你以为朕不清楚吗?早有人给朕汇报过,只不过被朕压了下去,朕这么做伴伴你还不知道朕的想法吗?” 王振惊讶的抬起了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本以为这事掩盖的十分密实,没想到朱祁镇早已知晓。 “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富有四海,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要让子民们都活着,你懂朕的意思吧。” 狐疑之色与惊恐之色下去,王振点头回道:“奴才明白陛下的意思了,这事奴才会交代清楚,让王立给陛下把事办的妥妥帖帖。” “行了,下去吧,记得去内帑取点宝贝,给钱府送去,就说是朕的赏赐。” “遵旨!” 次日何府正堂里,陈梧桐抱着徐氏的胳膊,脸上愁绪万千,一句一句诉说着昨日的经过,徐氏每听一句,看向何乔新的目光就多了一分凶狠,搞得本来是原告的何乔新非常无语。 “乔新,娘怎么教育你的,梧桐一个人在京城不容易,寄住在咱们家,你不好生照料也就罢了,怎得还帮那个钱家那个小姑娘欺负咱们梧桐。梧桐没有办法都自称你未婚妻了,才应付过去,你让梧桐这清白名声咋办!” 徐氏说完,陈梧桐抱着徐氏的胳膊搂的更紧了些,脸上还落下了两滴泪珠,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徐氏,徐氏伸出手拍了拍陈梧桐的后背。 何乔新看徐氏拍陈梧桐安慰着,陈梧桐还不经意间给他一个眼神,眨了眨眼睛,好似再说,你能奈我何。 “老妈!我都说了,是钱姑娘被气跑了。” “梧桐是这样吗?别怕,伯母在此给你做主,你说就是了。” “伯母,算了,权当是梧桐的错吧,不该把何府未来的女主人得罪了。”语气低落的很,说着眼泪汪汪的往下落,徐氏望去,就看到陈梧桐眼睛红红的,显得特别委屈。 徐氏扭头瞪向何乔新,觉得就是何乔新惹得祸事,招惹了钱家的姑娘,害得陈梧桐无端被责怪。 何乔新这时候也明白了,陈梧桐段位太高,他不是对手,又扯了两句,就走出了正堂。 这边何乔新刚走,王富贵着急忙慌地走进了正堂,见何乔新不在,直接转身就打算走。 正安慰着陈梧桐的徐氏,见管家王富贵慌慌张张来了却又匆匆忙忙走了,不由得好奇,作为一府的女主人,徐氏连忙叫住王富贵。 “王管家,你且站住,你来正堂有何事?怎得见了我跟梧桐还转身要走。” 王富贵心里一咯噔,转身过后看向徐氏二人,脸上已经堆起了笑容,赶紧迈步又到了徐氏与陈梧桐身前。 “回夫人,是钱府的钱袅袅钱姑娘来找三少爷,见三少爷不在正堂,我就准备去三少爷房间去叫他。” 听到钱袅袅三个字,陈梧桐脸色一变,心里暗暗琢磨,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何乔新那厮不是没有去解释嘛,怪哉。 “她在哪儿里?带她来见我。” 王富贵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啊,不叫吧得罪夫人和梧桐姑娘,叫了吧…得罪三少爷,三少爷和梧桐姑娘都是财神,得罪谁都不好,夫人更是这个府里地女主人,得罪了就别想当好管家了。 见王富贵杵在原地不动,脸上表情一会一个样,徐氏面色冷了下来。 “王管家,你在想什么?本夫人叫你把人带过来,你没听到吗?是不是本夫人说话现在不好使了,指使不动你了,你现在翅膀硬了。” 徐氏本就对何乔新的表现不满,王富贵这般,气的徐氏平时不怎么自称的‘本夫人’三个字都蹦了出来。 王富贵闻听此言连忙作揖,为了保住他的饭碗,赶紧口里回道: “夫人此言差矣,老奴怎敢不听夫人的话,只不过有点失神而已,最近晚上没睡好,白天有点打盹儿了,夫人勿怪。 钱姑娘就在正堂外边等候消息,我这就去带她进来见夫人,夫人稍待。” 王富贵跑出了正堂,再回来时身后就跟着一身明显特意打扮得体的钱袅袅。 看见王富贵身后的钱袅袅,徐氏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于钱袅袅几次来找何乔新,她其实早有所耳闻。 “袅袅见过伯母!” 钱袅袅来到徐氏与陈梧桐二人身前,钱袅袅给徐氏行了一礼。 “嗯!王管家给钱姑娘奉茶,梧桐…昨天在门口是跟钱姑娘说话来着?” 陈梧桐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听徐氏对钱袅袅语气冷淡,就知道徐氏不喜欢钱袅袅,陈梧桐也是极尽聪明之人,脑袋一转就晓得了因为什么,门不当户不对。 钱府几代都是当兵的丘八,而何府传承悠久,自来都是诗书传家,自然就看不上钱袅袅。 “回伯母话,昨日门口就是跟钱姑娘说的话,许是梧桐昨日说话不知礼数,说了几句钱姑娘就转身离开了,因为这个原因,何公子刚刚不还找您说道来着。” 陈梧桐也不讲假话,只不过有些地方讲的特别的模糊了些。她的对面,结果茶盏的钱袅袅,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听完这陈梧桐言语,她就回想起了昨日陈梧桐对她说过的话。 ‘我啊!何乔新的未婚妻啦!’ “钱姑娘,伯母问你,昨日梧桐可是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惹你不喜。” 徐氏问话,钱袅袅抬头瞅了一眼,皱了下好看的眉头,直接说道: “昨日梧桐姑娘说他是何乔新何公子的未婚妻,袅袅有点不信,今日就是来找何公子当面问话的。” “不用问了,先不说你俩有没有互相喜欢对方,但是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的事伯母我不同意,何府也没有人会同意,再说你俩还小。” 陈梧桐傻眼了,感觉有点玩大扯了,本意是捉弄何乔新,这咋整的成狗血剧了,这可如何收场,看向徐氏的目光带上了后悔,这徐氏有点事太上头了。 倔强的抬头看向徐氏,迎着徐氏决然的目光,钱袅袅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见何乔新。” “袅袅姑娘,伯母告诉你这些你还不明白吗?乔新不想见你,不然为什么今天他不在这,而且梧桐的确是乔新的未婚妻。” 再次行了一礼,钱袅袅转身朝正堂外边走去。 跟昨天一样,钱袅袅眼圈再次红了起来,边走眼泪边滴答滴答的下落。 “王管家,送下钱姑娘。” 陈梧桐眼见事情如此发展,有点可怜钱袅袅,出言让王富贵送钱袅袅出府。本以为徐氏不喜欢钱袅袅,无非是不喜而已,没想到最后事情变成这样,何乔新知道了不得弄死她。 钱袅袅在前边走着,后边王富贵紧紧的跟着,快走到何府大门口的时候,钱袅袅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瞅着王富贵。 “钱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王管家,有笔墨纸砚吗?我想给何乔新留个字,可好?” 王富贵略微思索了下,露出笑容,对着钱袅袅回答道:“有,钱姑娘跟我来。” 带着钱袅袅来到他平时府里办公的房间,把笔墨纸砚给准备好,铺到了桌子上,做出了请的姿势。 钱袅袅面色悲哀,写完最后一个字,好似放弃了什么,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王管家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务必帮我把字带给何乔新,替我传个话,就说一切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接过纸,王富贵目送着钱袅袅离开,一时间有点惆怅。转念一想,就算没有昨天的事,估计这一幕也会发生,只不过提前了些。能当一府的大管家,王富贵还是看得清这里边的弯弯绕的。 何乔新的房间里,听完王富贵的转诉,一时间何乔新有些失神,对于钱袅袅他的确没有兴趣,不为别的,就是看年龄何乔新都有点接受不了。 从王富贵手里接过钱袅袅留的字,何乔新打眼一看就一句话,不过这句话韵味倒是十足。 ‘天涯思君愁断肠’ 何乔新摇了摇头,看来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少女的情怀都是一样的,都是诗情画意充满了梦,只不过梦时常会破碎。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章 剑气碧烟横 钱袅袅来何府之后的几天里,何乔新多次前往钱府欲当面解释一番,可却连钱袅袅的面都没见着。 本着再去一趟,见不到也就随他去了,可是通县那边传来了消息,乔新印刷厂附近不知是从哪儿里来了许多找事的地痞流氓劫匪,很多工人上下工的路上被洗劫过。 本来找官府就能解决,可是官府却拖拖拉拉,何乔福觉得这事不太寻常,就让人把消息传回给了何乔新。 马车上,何乔新坐在里边,闭目养神思考着。外边赶车的不是马夫,而是阿大,何乔新来之前就想到了,这事就是冲着乔新印刷厂来的,自己出现了,难保不会出现有人要杀自己的情况。 何乔新怀疑这些地痞流氓劫匪莫非是零的人,专门用来引他的。为的就是在去乔新印刷厂的路上,埋伏刺杀他。 之所以敢带阿大两个人出门,是因为阿大武功有所进步,按阿大的话说,这江湖上出了有名的高手,已经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只要对方不出动兵马,阿大护住他还是绰绰有余。 何乔新也想到,既然对方动用了官府的关系,想必不太可能动用兵马,毕竟通县也是京畿道所在,离天子居所说近不近,说远亦不远。 路程已经大半,也没见到半个劫匪和刺客的人影,阿大不由得怀疑,何乔新是紧张过头了。 “我说乔新少爷,你是不是太过于担心了,这眼瞅着马上就到通县了,你老人家口里的劫匪,地痞流氓和刺客在那里?” 马车车厢里,何乔新睁开双眼,用手拉开前边的帘子,看着正在驾车的阿大,嘴里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阿大,少安毋躁,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一,这件事处处透露出一丝丝的不寻常,为什么通县这么大,这群劫匪只骚扰乔新印刷厂的人。 第二,通县的府衙,作为官府接到了报官,为什么拖着进度,不肯剿灭这帮劫匪流氓。 第三,还记得你回来时,我跟你说过,伍六七一死,零可能就要亲自出手,而孙太后又不是零,那么这个零是何人?又会怎么出手,红袖招当代宗主会怎么对付咱们。 我认为这次的事可能跟零有关。” 阿大没有回头,只不过神情非常诡异,他感觉自从路瑶一事后,这个何乔新总是疑神疑鬼。 京城,某个房间角落,被何乔新怀疑的零正在熬药,最近他有点受了风寒。 “阿嚏!”零摸了摸鼻子,感慨自己身体糟糕透了。 “昨天还只是咳嗽,有点难受,怎得今天老是打喷嚏不止,不时来一个,看来这个药还是吃的少了,得在多熬点。” 距离通县不足五里地,阿大拽住缰绳,使马车停在了原地,脸色凝重的看向四周,里边传出何乔新疑惑的问话。 “怎么了阿大?怎么停下了?” 阿大从背后剑鞘把宝剑抽出,脚一使力,人就腾起最终停在了马车车顶华盖上。 远处骏马嘶鸣声传来,就见远处四周八个方向,有八匹马跑了过来,没匹马上都有一个手里拿着兵器的身影。 何乔新刚准备掀开帘子,这时候远处又传来三句吟诗声,听清楚后何乔新把伸向帘子的手收了回去,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一箫沧澜舞清幽。” “一剑寒光诛天酬。” “一酒潇洒淡恩仇。” 这三句诗阿大跟他提起过,是武林中江北三杰的开场白,江湖传言,三诗齐出惊天地,代表这江北三杰要杀人,还没有一个人能在江北三杰的手里逃生。 马跑的很快,很快就到了马车附近,八人骑着马围着马车转了一圈,马车的马恐是吓得,也是蹄子乱蹬个不停,马嘴里也是叫唤着。 “在下黄金家族少家主阿大,敢问那三位是江北三杰前辈,其余的又是哪路好汉?” 说着阿大,右手宝剑横到了胸前,神态像是老鹰,盯着这八人,没有半点放松。 “八卦门商行舟!” “马家直拳马天启!” “江北萧萧班马鸣!” “江北寒剑杜仲书!” “江北煮酒齐天昊!” …… 车厢里,何乔新表情难看,刚才听三句诗以为江北三杰就是此行来对付自己地主力,可是其他五人也是武林名宿,比之三人不遑多让。 八卦门商行舟,八卦门当代掌门。 马家直拳马天启,马家直拳迄今为止最有天赋的弟子,让马家直拳之名响彻整个武林,他功不可没。 刚刚听到阿大自称黄金家族少家主,八人神色变换,班马鸣深深的看了阿大一眼,有些忌惮地试探问道:“你是黄金家族少家主?” “回班前辈话,晚辈正是黄金家族少家主,这是晚辈佩剑。” 阿大甩出一个特殊的剑花,这是黄金家族独有的用剑方式,需要用家族的内功配合才甩得出。 八人不在有疑问,只不过同时都皱起了眉头,几人都是奉命行事,都不想得罪黄金家族。 “贤侄,我去年还与你家长辈见过一次,听商伯伯一句劝,这事与你无关,你还是走吧,商伯伯与几位前辈不愿意与你动手,伤了你恐怕不好对你家里交代。” “商大哥说的是极,少家主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此行只找何乔新。”被称作江北三杰之一的煮酒齐天昊也是随着商行舟的话茬赶紧说道。 江北三杰虽然武林中赫赫有名,从无败绩,但那是没有真正的隐世高手出手的情况下,虽然黄金家族不负百年前荣光,谁知道还有没有不世出的绝代高手。 几人忌惮阿大的身份谁也不肯出手,马车华盖上的阿大也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不知道这八人会不会出手。 何乔新坐在车里,他知道阿大不会抛下他离开,可是对面八人都是武林名宿,江湖高手,阿大或许可以击败一两人,但是八人要是齐上,阿大恐怕也难以招架。 想到这里,何乔新掀开帘子,走下了马车,弯腰拱手一拜。 “学生就是何乔新,见过各位前辈,今天肯定我与阿大不是各位前辈对手,不知几位武林前辈受何人指使,能否告知。” 齐天昊“哈哈”一笑,把双戬收回了背后,双手牵住骏马缰绳,双腿一夹马吃力往前走了两步。 “好小子,江湖人不讲究藏着掖着,告诉你又有何妨,我等八人受王振的干儿子王立之托,特来教训你一番,当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阿大这时候从马车华盖上跃下,提着剑来到了何乔新身前,警惕的看向商行舟几人。 “乔新,一会打起来你就往后退,瞅准时机赶紧跑。” 何乔新绕过阿大,来到他身前,继续问道:“那敢问齐前辈,乔新印刷厂周围的毛贼地痞可是几位的人?” 几人对何乔新怒目而视,就连刚刚说话的齐天昊也是如此。 “你个小娃娃,怎么这般想我们八人,我们几人再怎么说也是武林中有名有号的存在,怎么可能用那种肮脏低俗的下流办法。” “齐大哥,费什么话啊!既然黄金家族的小子不走,咱们就见识见识黄金家族的实力,武林中一直有他们的传说,今个咱们几个正好验证一番。” 一直没说话的江北三杰最后一杰,寒光剑杜仲书开口了,虽然忌惮,但几人并不是真的害怕了阿大。 八人跳下了马,各自拿着兵器向前冲杀而来。 何乔新向后退去,阿大与八人斗到了一起,一时间九人的战团内,剑光冲霄,“砰砰”声不绝于耳。 阿大明显落入了下风,被几人打的只有还手之力,一瞬间的功夫,阿大额头处就冒了汗,反观商行舟八人,明显还收着力。 特别是江北三杰,明显三人武功在八人中处在中游,却配合的无比默契,比之八人中武功最高的商行舟也不遑多让。 何乔新知道他们不会伤害阿大,看了一眼,见几人打的焦灼,就准备跑路。 刚跑了两步,一颗石头被人踢了过来,正好砸在了何乔新身前半米外,逼停了何乔新的步伐,何乔新回头一看就见到老头马天启似笑非笑的目光。 何乔新只能转过身,重新把目光看向交战的双方。 九人越打阵仗越大,剑光愈盛。 阿大的剑招越来越刁钻,马天启躲过一记横扫,口里点评道: “小子,你这剑招刁钻古怪,但是为什么出招这么大开大合,不留余力呢?莫非黄金家族那绝世剑法现在都变得如此稀松平常了。” 杜仲书一招‘寒光四射’没有刺中阿大,脸上浮现怒气,冲着马天启喊道: “马老前辈,你能不能用全力,怎得还指点上他了,赶紧拿下他,别忘了咱们的任务。” 许是听进去了杜仲书的话,马天启的拳变得刚猛有力,一拳就把阿大锤击的吐了一口鲜血。 这里离通县还有五里之远,一时间也没办法逃离,何乔新看着四周的荒凉,又看着九人战斗下,剑光斗牛、尘埃飞起。 不由得想到了前世武侠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 ‘剑气碧烟横’。 回过神,何乔新有点担心起来,这次有点过于相信阿大了,这次是真的托大了,要是没有意外,可能真要出意外了。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一章 初遇也先 荒芜满是沙石的土地上,通往通县的大道上,阿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被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 何乔新抽出腰间的佩剑,这是儒生的佩剑,自打获得秀才功名以来,何乔新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从剑鞘里取出了它。 何乔新这把佩剑是在江西布政使司时,他的第一个老师赠予的。 剑出鞘,剑鸣声响起,商行舟八人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这柄佩剑。天下名剑有十,出鞘既伴随剑鸣,这是其它刀剑再怎么用也不会出现的声音,这是名剑的专属bgm。 “好剑!”马天启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直言不讳称赞了这柄剑。 杜仲书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表情上不加掩饰,其余几人也是眼热的很,这次任务看来还有意外之喜。 阿大躺在地上虽然不能动弹,但是也是露出震惊之色,怪不得每次跟他说黄金家族代代相传的宝剑如何,何乔新都不屑一顾,原来竟有如此神兵利器。 “各位前辈,此剑乃我第一位老师所赠,剑名‘承影’,老师希望我活的自在逍遥,轻松自得却又不失优雅。今天学生怕有闪失,特意带上了此剑,没想到它还真就出鞘了。” “乔新,你为嘛不刚才把此剑借我,兴许还能获得胜利,你也太抠搜了…” 杜仲书排众而出,把剑收还剑鞘,贪婪的望向何乔新手里的剑,。 “何解元,交出此剑,把它给我,我今日保你无忧。” 杜仲书话音刚落,商行舟冷“哼”一声,瞬间跟江北三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马天启也是面色不善看向三人,八人各自分开,互相提防着对方。 何乔新把承影往几人中间一抛,就往阿大身边跑去,果然几人不在拦他,而是僵持在原地。 把阿大扶起,何乔新对他没好脸色。 “早知道就不信你了,你个不靠谱的,这下可损失大了,那可是承影啊!” “那你不早拿出来让我用。” “滚…!” 阿大讪讪然一笑,的确今天本来何乔新打算再带一些护卫的,是他说武功见涨,没啥子问题,阴沟里翻船了。 何乔新打算扶着阿大往马车处走,一块石头又飞了过来,原来是正在混战的马天启见二人要逃,顺脚把脚边的石头踢了过来。 “这老头,都打混战了,还有心情看着我。” 何乔新忍不住嘴里吐槽,这马天启属实是个老六,抢着承影,还有功夫管他。 这里距离通县五里,何乔新知道几人很快就会分出胜负,决出归属,只能期待奇迹出现。 杜仲书被马天启一个直拳打飞,与此同时商行舟也击退了班马鸣和齐天昊,两人背对背靠起。 剩下的三位看到商行舟与马天启击退了江北三杰,只能退到了边上,他们三人的武功比之江北三杰还要差上一个档次, “商老弟,此行你是首领,这几人不服你管教,为了任务完成,老哥我建议杀掉他们,这剑既然是何公子的,就说明何公子与此剑有缘,我等武林名宿怎能抢夺他人财务。” 马天启不愧是老前辈,话语间透露着狠辣果断。 “马大哥说的极是,你等三人…随我跟马大哥击杀江北三杰,刚才种种,过往不究。” 说完那退到边上的三人神态变幻,最终三人拱手施礼,五人同时朝江北三杰杀去。 边上看戏的何乔新与阿大暗叫狗血剧情。 江北三杰最强大的杜仲书已经受伤,寒光剑不再强势,很快就被五人击杀。 商行舟捡起承影,放在手上打量一番,叫了一声“好贱!”,就把承影扔到了何乔新身前。 “去,按照指示,给何公子留一条命就好。” 商行舟指着三人,让三人动手,三人朝何乔新冲去,何乔新捡起承影,双手握住剑柄,把承影指向了前方。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柄弯刀射到了那三人面前,还好三人都是高手,反应够快,向后一退躲了开来。 马天启与商行舟朝前方看去,就见通县方向,一队穿着不是中原打扮的人,骑马到了近前。 何乔新双眼一凝,这打扮是蒙古衣着,这弯刀也是蒙古人常用的弯刀,中原没有这种制式的弯刀。 商行舟五人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向这队人马。 “马大哥,是蛮子!” 马天启点点头,从腰间取出十个铁环,每个手臂套上了五个,这是马家直拳配套的铁环,刚刚他都没有用,可见这队人马带给他的压力。 领头一人,来到中间位置,拾起弯刀,放回到腰间的皮质刀鞘里,头也不回的对何乔新道: “我是绰罗斯·也先,我父亲是瓦剌新任太师绰罗斯·脱欢,这是我的弟弟伯颜贴木儿,何三公子的大名早已传遍我瓦剌,我很佩服你的才情,今日相遇,也算一段佳话。” “伯颜贴木儿见过何三公子!”被称作伯言贴木儿的人,坐在马上向何乔新行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中原礼节。 阿大如释重负,可算有救兵了,不然出点意外,这辈子自己都得在良心不安的自责中度过。 与阿大的轻松不同,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何乔新,心又提了起来,这是没出虎窝就碰到了狼群,今天还真是不顺。 也先见何乔新表情还是很微妙,以为何乔新还是没放下心,殊不知何乔新是戒备心更强了。 “何三公子勿怕,我与弟弟伯颜帖木儿还有我瓦剌男儿定会护你周全,再怎么说公孙先生的请求我瓦剌男儿还是要办到的。” 公孙先生,何乔新听到这放下了对也先一众人地暂时戒备,不过心里还是充满了问号,公孙先生的话也先为什么这么听从,再就是公孙先生怎么就知道他有难,真的是算出来的? “草原来的朋友,这里是大明,是中原京畿道,你们如此执刀乘马,大摇大摆的,不太好吧?” 面对马天启的言语,也先露出轻蔑之色,不以为意,对于刚刚打败了鞑靼的瓦剌人来说,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自觉天下何处皆可去得。 “中原如何?草原又如何?我等瓦剌男儿郎,这天下何处去不得,何处惹不得尘埃,天下又不平事,我也先与瓦剌男儿就管的着。” “也先是吧,我等可是奉大内公公命令行事,代表的什么你应该清楚,最好别自误。” 也先没有说话,伯颜帖木儿不干了,语气不屑一顾道: “少拿你中原的太监公公们压我大哥,我瓦剌日渐强盛,搞不好日后你大明都得俯首称臣,一个公公就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今天何三公子我们保定了,要不是公孙先生有令不准我们先动手,你们早就死在我的马蹄践踏之下。” 马天启神情阴郁,眼神冰冷,这次任务带头的是武功最高的商行舟,但是智囊却是他。 以他的智慧看得出,今日恐怕是动不了何乔新,这些草原蛮子压根就没把中原贵族放在眼里,特别是这个领头的也先。 被点穴的阿大不知道瓦剌的情况,只当这兄弟俩在吹牛,可是何乔新听完这话更加好奇了,公孙先生到底做了什么,让也先与伯颜帖木儿如此听话。 马天启对商行舟行了一个颜色,商行舟摆摆手,五人几个跳跃,回到了各自的马背之上,双腿一夹朝远处而去。 也先与伯颜帖木儿相视一笑,也先下马来到何乔新二人身旁,手指轻点阿大,阿大的穴位就被解开了。 阿大说了一声道谢,也先一笑没言语,转身看着何乔新嬉笑道: “何三公子好胆色啊,怪不得公孙先生赏识你,小小年纪面对武夫还能敢持剑相抗。” 把承影收回剑鞘,何乔新面色变得平静,众人再也看不出他的心态。 “也先首领缪赞了,学生何德何能得如此评价,倒是也先首领还有瓦剌部族今年终于击败宿敌鞑靼人,势力得到了极大提升,才是当真骁勇善战。” 阿大睁大了双眼,瓦剌击败了鞑靼,那岂不是说,草原从此一家独大。 也先心头一惊,再看向何乔新的目光就带着审视,可是并没有从何乔新脸上看出什么。 对于这个月刚击败鞑靼,吞了鞑靼地盘的事,除了算尽天机的公孙先生,暂时还没有大明王朝任何人知道,这个何乔新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对何乔新客气,是因为何乔新的报纸在草原也很畅销,特别是也先每期必看,为此付出了大代价给大明的草原行商,再加上公孙先生很重视他。 现在,也先把何乔新放到了跟他同一水平线上,示意手下把马车整好。 “何三公子,请上马车吧,我与弟弟护送你前往通县。”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也先首领。” 两个人客气了一番,何乔新回到了马车,阿大驾着马车走在队伍中间,小声问道: “乔新,瓦剌真的吞并了鞑靼?” 何乔新坐在马车里边,没有掀开帘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道:“是,就是这个月,如果大明不挟制,年底将失去草原的霸主地位。” “事态如此严重?” “不信你就等年底去大同看看。” 阿大赶着车,俊秀的脸上满是担忧,如果按照何乔新所说,黄金家族必然要首当其冲受到影响。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二章 无可奈何 京城东便门外,五个人影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的城门,有些踌躇不前,正是以商行舟为首的五大武林名宿。 “马大哥,任务失败咱们还回去复命吗?要不咱们哥几个各奔东西得了,我观那王立、王振两个太监,就不像能容忍之人,咱们大张旗鼓出发,灰溜溜的回去他们能接受的了?” 马天启侧头看了商行舟一眼,抚摸马背上的马鬃,用手指着前方。 “这里边住的是谁?” 商行舟四人没明白马天启话里的意思,几人目光顺着马天启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把头转向马天启。 “马大哥此话怎讲?” “商老弟,还有三位掌门,你我五人还有已经死去的江北三杰,本来只是王立用重金招募的护卫,如今却成了武官,王立有这么大能量吗? 想来他的干爹王振也没这么大能量,这个任务是王振来到府上亲自下达的,他是谁的人,是当今皇上的人。 先前为什么不要承影,要知道何乔新背后也有靠山,这也是为什么任务里说不许伤害性命的缘故。我等都是久经江湖的人,这点事还想不明白,回去就说江北三杰被蛮子杀死了,我等还有功呢。” “马大哥不愧是老前辈,这番见地的确高啊!”商行舟不由得夸赞起来,这么一来,几人兴许又能获得不少赏赐。 “高!毕竟水太深,我等江湖人还是少涉足。” “马老哥厉害!” “就这么办,谁怪江北三杰不长眼睛,太贪心,英勇就义也理所应当,哈哈!” 五人相视一笑,骑马直奔前方的东便门飞驰而去。 通县乔新印刷厂门口,也先正在跟何乔新告别,何乔新虽然内心不是很喜欢也先这些人,但是毕竟之前是这伙人救了他和阿大。 “何三公子,也先就护送公子到此了,此来大明还得去给皇帝陛下献贡报喜,就不多跟何三公子攀聊了,想必公孙先生知道您无忧,一定非常高兴。已经在这附近逗留了几日了,想必京城里鸿胪寺的官员已经等的急了,也先告辞。” “多谢也先首领和各位兄弟!” 灰尘扬起,也先一行人朝京城而去,望着也先等人的背影,何乔新沉吟不语。这个公孙先生和朱祁钰要好,朱祁镇也是比较信服与他,现在就连瓦剌人都如此听他的话,公孙先生到底有什么秘密。 “乔新,你在想什么呢?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这吃灰看土。” “没什么。”何乔新摇摇头,转过身来带着阿大进入了乔新印刷厂,刚进入何乔福就迎面走来。 “乔新,刚准备遣人知会你一声,那伙劫匪已经被官府抓住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何乔新诧异,脸上露出不解:“抓到了?什么时候抓到的?” “就今天上午,按时间算应该是你出发后吧。” 阿大有些不满,对何乔福说道:“早说啊!就在不久前我俩可是险些被干掉了,你这消息太滞后了。” 与阿大的不满不同,何乔新内心思索起来,这官府这几天就说抓不到人,他跟阿大刚出来就抓到了,怎么感觉像自导自演的戏。 又想到那几个武林人士说是奉王立的命令,王立有这么大能量,干扰地方府衙运转,他干爹王振都得花费大力气吧,这里边有门道。 “二哥,三弟饿了,赶紧叫食堂做些饭菜给我跟阿大。” “呃…你先去办公室稍等吧,我去安排一下。” 次日一早,时历六月二十,紫禁城奉天殿内,瓦剌使臣也先,副使伯颜帖木儿两人单膝跪在大殿中央,给大明当今皇帝朱祁镇见礼。 看着底下单膝跪下的二人,朱祁镇脸色阴沉,昨日下午王振就奏报,收拾何乔新的计划被草原蛮子给搅了,刚刚上朝之前,特意把商行舟等人叫了过来,确认了此二人就是昨日带头的人。 “起来吧!” “谢大明皇帝陛下!” “朕知道瓦剌最近一直发展不错,怎么这回要特意来京城献贡?” 朱祁镇忍者怒气,毕竟这是朝堂,他乃一国之君,当朝天子,该有的风度和气度还是要有的。 也先眼睛扫了四周一圈,才看着龙椅之上的朱祁镇道:“回大明皇帝陛下,瓦剌今月大破鞑靼,攻陷了鞑靼国境,为大明扫平了宿敌,特此来献贡报喜。” “什么,鞑靼被灭了。” “成祖皇帝五征漠北,多次打击鞑靼,没想到最终鞑靼被瓦剌灭了。” “这瓦剌不简单啊。” …… “肃静,这是朝堂,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杨士奇作为内阁三杨阁部之首,他一发话,奉天殿内总算安静了下来,龙椅上端坐的朱祁镇站了起来,深深地看向下方傲然屹立的也先。 朱祁钰与站在他旁边的公孙先生对视一眼,就没了其他动作,其他大臣则是频频看向大殿中央。 “甚好,甚好!朕今日身体不适,先退朝吧,鸿胪寺负责接待好瓦剌使臣。”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朝外边走去,零零散散的开始讨论,其中何文渊也正跟新老大魏源说着。 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也先与伯颜帖木儿回会同馆,一众人与公孙先生擦肩而过,也先与伯颜帖木儿却没有跟公孙先生打招呼。 待到也先等人走远,走在人群最后方的公孙先生对身旁的朱祁钰道:“郕王殿下,距离想要的又近了一步。” “还得公孙先生多出力,日后必有重谢。” “殿下,好说好说!” 回到了御书房的朱祁镇,用巴掌扇着跪在地上地王振的脸颊,一边扇一边训斥。 “这就是你说的边关稳定,四方平和,鞑靼都被瓦剌给灭了,如今草原上一家独大,朕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奴才该死,奴才万死!” “你是该死,跟那群蛮子一样该死,还号称八大高手,收拾一个何乔新,就折损了三员。” 王振脸颊两边鼓了起来,明显已经见肿,但是他没有喊疼,还在默默承受着。 “伴伴,传朕旨意,接待瓦剌一行人,鸿胪寺按最低规格办理就行,早点给这帮蛮子送走。” “遵旨!” 说完,朱祁镇摇了摇手,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掌心,最后示意王振出去,出了御书房,王振脸色惶恐消失,神色阴沉的很。 何乔新与阿大刚回到何府,就见到了脸色难看的何文渊,何乔新不由得好奇,这又是啥烦心事,给何文渊搞成这样。 “父亲大人,何事烦忧,不妨说来孩儿听听,兴许孩儿能帮的上忙呢。” “瓦剌灭了鞑靼。” 何文渊语气低沉,自永乐一朝开始,大明就实行打压鞑靼,培养鞑靼的对手们,来达到掌控草原的目的。如今瓦剌在草原自此以后难逢敌手,恐怕大明一个不慎就会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何乔新坐下不以为意,拿起何文渊的茶盏,盖子拨拉了两下,吹了几口后就把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这事孩儿觉得不必忧心,至少大明如今之情况,可以保十年左右太平,十年时间皇帝陛下还不知道怎么办吗?总不会真的让瓦剌强大起来。”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安慰着何文渊,何乔新心里则暗暗思索,还真就是十年后大明战神比现在操作更神奇。 听完何乔新分析,何文渊乐了,以如今大明的实力,两个现在的瓦剌也不是对手,真有点杞人忧天了,父子俩又接着聊起了草原上的变迁。 这时候,陈梧桐带着王富贵走了进来,给何文渊施了一礼,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伯父”,就坐在了何乔新旁边。 何乔新一见她过来,脸色顿时一变,语气不善道: “你来作甚?没看见我与父亲大人正在讨论国家大事。” “不许对梧桐无礼,你娘说了你多少次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何乔新:…… “没事的伯父,乔新哥哥可能是对我有一些误会吧,梧桐不怪乔新哥哥。” “还是梧桐懂事,伯父想起书房里还有公文,这就去看看,你跟乔新哥哥在此安坐。” “好的,伯父。”说着陈梧桐腼腆一笑,看的何乔新咬牙切齿。 何文渊走后,陈梧桐把腿往桌子上一摆,王富贵开始给她捶腿。 见此情景,何乔新再也忍不住了:“陈梧桐,你干嘛呢,这是放茶具的桌子,不是用来放你的臭脚的。” “哦!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听,你不是有句话说有能耐去告状啊,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陈梧桐!” 陈梧桐揉了揉耳朵,白了一眼何乔新,口里边不耐烦道:“你喊什么,我听得到。” 何乔新叹了口气,眼睛闭了起来,心里边暗示自己冷静,两世为人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变得越来越暴躁。 “干嘛呢乔新哥哥,给自己心里边降温呢,咯咯!” 见动不了陈梧桐,何乔新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喊道:“富贵叔,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谁知王富贵继续给陈梧桐捶腿,最里边回道:“三少爷,老爷夫人让我从昨天开始就只伺候梧桐小姐一人,老爷夫人说梧桐小姐太累,得专人照顾着,三少爷有事找府里其他下人吧。” 噗呲一声,陈梧桐没有忍住,当场笑了出来,这笑声在何乔新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何乔新一甩袖子,迈步就走。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三章 天宁寺法会 之后的几天,大明朝廷得到了边关准确的消息,鞑靼的确灭国了。因为朱祁镇的下令,在会同馆居住的瓦剌一行人非常不满,说的明白些就是鸿胪寺的官员净给小鞋穿。 对此也先表示了严厉的抗议,也发出了谴责,可是鸿胪寺的官员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照常的让瓦剌使臣在会同馆住的非常难受。 会同馆里其它番邦小国家,亦或是远道而来的它国使臣,对于瓦剌的遭遇看在了眼里,私下里虽有议论,但也是以大明强大结束了争论,小国无外交。 何乔新带着阿大本打算去会同馆看望一下瓦剌众人,走到何府门口被刚下值地何文渊给拦住了。 “乔新吾儿,郕王殿下明天在天宁寺举办法会,特意让我告诉你一声,殿下邀请你明天参加。” “天宁寺?可是黑衣宰相姚广孝曾经住过的那个天宁寺?” 何文渊莞尔,有些忍俊不禁,京城里被称为天宁寺的,可不就是这一个嘛。 “没错,是那个天宁寺,乔新可是有什么疑问。” “没有,孩儿还要去会同馆一趟,先走了。” 带着阿大直奔会同馆,何府门口何文渊看着二人的背影,有点摸不到头脑绪,会同馆里,有他们认识的人吗? 何文渊还不知道也先众人救了何乔新的事,本来何乔福打算告诉他,何乔新怕何文渊担心,就让何乔福保密。 来到会同馆,说明来意,门口的护卫进去禀报。会同馆的值守是鸿胪寺的官员,挂职为鸿胪寺少卿。听说是何乔新来了,有点不解,不过还是赶紧来到门口确认。 来到门口,远远就看到何乔新那一袭水袖青衫,再往下看,一柄剑挂在了腰间,不是大明鼎鼎的何府三公子何乔新还是何人。 “元祖见过何解元,何解元来会同馆何事?” 元祖能在会同馆当值,还游刃有余,与人沟通方面自是不在话下,拉的下脸面。本是从五品官员,却对一个刚刚乡试过了的如此客气,虽然有何文渊的原因,也能看出元祖很会做人。 “学生见过元大人,学生来此是见瓦剌来的时辰也先与伯颜帖木儿。” 元祖微笑僵住,这何乔新还真是会挑人,见瓦剌一行人,这朱祁镇的命令可是对瓦剌众人不客气,你这就来会见。 “何解元要不还是见见别的番邦的使臣吧,比如吕宋的使臣,对咱们贼儿客气,这个瓦剌使臣跟咱们不太对付,在就是上边不喜欢他们。” 手指伸向天空,何乔新明白了,这是小皇帝不喜欢瓦剌众人,背地里让鸿胪寺给瓦剌一行人穿小鞋呢。 明白了前因后果,何乔新也不强求,上前不着痕迹的一袋银子滑入了元祖的手上,元祖表情一变,不着痕迹的把银子收入了袖口。 “既然如此,学生就不见瓦剌使臣了,就劳烦元大人帮我带个话,就说何乔新多谢瓦剌众人通县搭救性命之恩。” “一定把话带到,何解元放心。” 带着阿大离开会同馆,元祖送了一段,回到会同馆门口,用手摸了下袖口里的银袋子,捏了捏后又颠了下,嘴角勾起。 都说何府的三公子何乔新文采过人,这两年更是赚的银子盆满钵满,看来所言不虚,这出手就是阔错,这得有五两银子,狗大户! “不见了,这就回去?” 听到阿大问话,何乔新无语,指了指脑袋。 “阿大你能不能真长点脑子,别整天穿的像个大儒才子,结果都不动脑袋。” 阿大一听不愿意了,调整了一下身后背负的宝剑,对何乔新说道: “不是你说要见也先一面,当面感谢一番,把这件事告一段落,没见着就这么回去,我问问哪儿错了。” “元祖都中指指天了,你还不明白,小皇帝对瓦剌有意见了,咱们还顶风作案往瓦剌身边凑,你在大明活够了。” “你这么一说我懂了,你们读书人花花肠子就是多,弯弯绕绕的。” 何乔新比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嘴里鄙视道:“你懂个鸟啊!” 虽然不知道何乔新这手势啥意思,但是言语之间的意思阿大明白了,双手伸出比出相同的手势对着何乔新。 何乔新一见,赶紧也双手齐动,大街上旁边路过的人,觉得这俩神经不正常。 次日,天宁寺门口,何乔新与阿大打量着天宁寺地风景。 天宁寺西北角,有一院落就是黑衣宰相姚广孝的故居,名叫宗师府。寺庙正中就是远近闻名,大名鼎鼎地舍利塔,传闻姚广孝就在舍利塔中坐化,不知真假。 自正统元年以来,天宁寺的花草逐渐繁茂,已经渐渐成了京城小姐夫人们赏花拜佛的去处。 何乔新还未进寺庙,就看到了京城最高的密檐式砖塔,也看到了道路两旁竞相开放的花朵。 有小太监眼尖,刚准备进去天宁寺寺庙的何乔新就被发现了,赶紧跑进寺庙大门,进去汇报。 带着阿大迈步进入天宁寺大门,就见上次在郕王府见过的那位魏伴伴迎了过来。 “何公子来了,老奴给何公子见礼,适才小太监在门口看到了您儿,给我奏报,老奴就赶紧过来接您,法会就在前边举办,殿下已经等何公子半天了,赶紧跟老奴去见殿下吧。” “魏公公烦请引路,乔新后边跟着。” “何公子这边请!” 天宁寺分南北两院,法会举办的地点就是前院。 前院添为天宁寺地接引大殿,院落中央就是舍利塔,大殿门口有一张铺着金黄色丝步的桌子,桌子旁边坐着的就是朱祁钰。 看到何乔新,朱祁钰勾勾手,魏伴伴把人领到朱祁钰桌子前方,就站到了朱祁钰身后。 “来乔新,旁边这个就是你的位置,今天来的都是京城年轻一代的才子佳人,赶紧入座,法会要开始了。” “见过郕王殿下!” 行完礼,何乔新入座,阿大站到了他的旁边,两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皇家举办法会,不知道跟民间的法会一不一样。 “见过何解元,在下魏明,家父刑部尚书魏源。” 身旁位置坐着的一个公子跟何乔新打起了招呼,听到他的父亲是魏源,何乔新不敢怠慢,赶紧回礼道: “见过魏兄,家父与魏伯父一直交好,如今家父还在魏伯父手底下当差,今天认识魏兄当真荣幸之至。” 魏明露出笑意,本以为何乔新文采斑斓绝世,又是少年身,会是一个傲气十足的人,没想到如此的好说话。 何乔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确都是年轻一代,不过有意思儿的是,都是跟何文渊一样,与朱祁钰私下关系较好的官员的后代,又或者是朱祁钰一系的官员的后代。 眼睛转了一圈,没看到钱袅袅,何乔新猜测钱贵可能跟朱祁钰关系没他猜想那么好。 “法会开始!”魏伴伴苍老的声音响起,就见一众僧人在一个老僧人的带领下,围着舍利塔开始转。 时间流转,老僧念一句,跟随的僧人们就跟着念一句。 “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 金刚经,要是平时用来静心倒是可以,用作祈福也不无奇怪。但是何乔新还是纳闷,这个法会既然是朱祁钰举办,那么祈福经文就不应该是这个。 要知道,这个是成祖在世时,每遇重大事情,无法决断之时,都会让黑衣宰相姚广孝念的静心经文,在天宁寺用这个经文祈福,朱祁钰要做什么。 阿大听的犯困,对于阿大来说听这个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家族私塾学习四书五经六艺的日子。 何乔新往魏明看去,就见魏明也是皱着眉头,好似思索着什么。 何乔新正想着,僧人们进入到了第二步,就见一众僧人们面朝着皇宫的方向,磕着头,嘴里边念念有词。 离得太远也听不太清楚,反正偶尔听到的都是大明昌盛,皇室繁荣,皇上万岁之类的言语云云。 身后传来了呼噜声,离得太近被坐在大殿门口的朱祁钰听到了,转头看了过来。 何乔新挤出尴尬的笑容,朝身后看去,果然是阿大打的呼噜,看阿大这样子,睡得还挺香。 伸出手使劲一掐,正看着这边的朱祁钰脸颊一抽,好家伙!这下肯定很疼。 “啊…!”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 阿大忍住疼痛,庄严的看向僧人们。何乔新转过头来,笑容略带歉意地对朱祁钰说道: “郕王殿下莫怪,阿大保护我昨夜一夜没合眼,许是困的不行了,没有不尊重法会的意思。” 朱祁钰古怪的看了一眼二人,摆了摆手。 “没得事,你的护卫要是困可以让他到禅房先休息一会。” “不用,谢郕王殿下关心。” 朱祁钰只能“呵呵”一声,掩饰何乔新二人的尴尬,不过脑海里还回想着刚刚,何乔新给阿大那一掐,想着嘴角又一抽。 法会临近结束,魏伴伴到院落中宣读了朱祁钰给众僧人的奖赏,也简单说了下今天法会的目的,总而言之就是说,是给大明祈福,愿大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四章 太监也分三六九等 天宁寺法会祈福圆满地结束了,朱祁钰让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斋饭端了出来,放到了来赴会的才子佳人面前的桌子上。 因为何乔新的关系,朱祁钰特许之下,阿大有幸也跟着享用起了这次法会准备的斋饭。 法会到如此环节,何乔新已然明白了朱祁钰举办这次天宁寺祈福法会的用意,这次法会就是用来拉拢人心的,同时也是做给朱祁镇看的,表达的是皇上的弟弟如何忠君爱国,忧国忧民。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何乔新个人的想法,阿大就不是这么想的,阿大从法会开始到现在,都认为这是朱祁钰装x彰显自己王爷身份才这么做的。 自从银子不愁以后,成为了财务自由的人,何乔新是顿顿大鱼大肉,单日生猛海鲜,双日珍奇异兽,节日更是水陆两栖。 如此这般一年半多了,何乔新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尿酸高之类的,毕竟老是酒肉穿肠过。 阿大吃着斋饭感觉难以下咽,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不缺吃穿用度,但是真的享受生活,还是从跟了何乔新开始,锦衣玉食他比较喜欢,这吃起斋饭就有点吃不下去了,其实他倒想朱祁钰不给他这个特许。 与阿大不同,何乔新吃着津津有味,还别说这寺庙里的僧人做的还挺好吃,大抵上何乔新是这么认为的。 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朱祁钰颜色古怪,这何乔新还真是与众不同,这么寡淡的素斋,竟然吃的感觉非常之香。 皇室法会祈福,从朱棣开始,就会在祈福结束后享用斋饭,皇家成员承其志,每每法会祈福都会跟赴会宾客一起吃一顿寺庙的素斋。 因为宾客和僧人百姓在场围观,要起一个好的带头作用,所以朱祁钰没有办法,只能慢条斯理地吃着斋饭,但是绝对办不到像何乔新这般景象,吃的嘛香嘛香。 赴会的众人也是如朱祁钰这般,慢条斯理地应付着,没办法,人家郕王殿下都吃的下去这清汤寡水的素斋,你一个臣子的家属或者亲戚还吃不下去,那不是跟皇室、跟郕王殿下作对。 众人见何乔新吃的香,不由得大口跟着吃了起来,发现味道没什么区别,还是无味寡淡得很。 魏明忍不住了,叫住了刚放下菜的小和尚。 “敢问这位师傅,贵寺给这位施主的斋饭跟我等的有什么不同吗?怎得看他吃的这般有滋有味。” 小和尚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手拿了下来,竖在胸前。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圆性也不是知道其中原因,不过这位施主与施主还有其他施主的素斋饭,并无区别不同,个中滋味儿圆性实在不知。” “圆性退下吧,老衲替你回答这位施主的问话,回去后抄写一遍金刚经,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刚才的围着舍利塔那个为首的老僧人出言,来到了众人近前。 老僧人是天宁寺的住持,法号道玄,是黑衣宰相姚广孝的记名弟子,见他走了过来,朱祁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是放下碗筷弯腰行礼。 见朱祁钰和众人给道玄和尚见礼,虽不知老僧人是和等身份,正有滋有味吃着斋饭的何乔新只好起身,也施了一礼。 “祁钰见过道玄住持。” “郕王殿下免礼,道玄老和尚我给殿下和诸位施主请安。” 道玄和尚说完,停了下来给何乔新递上一块玉佩,何乔新接到手上,道玄和尚才接着说道: “各位施主肯定疑惑,为什么这位施主吃的香,其实原因道理很简单,就在刚才的金刚经里,佛家讲究本我、见性、明智也。 而这位施主之所以能吃的这么香甜可口,无非就是通过刚才的祈福,悟到了本我,所以看啥啥顺眼,吃嘛嘛都香。 这也侧面地说明了,今日郕王殿下的祈福法会,获得了成功,老和尚在此恭喜郕王殿下了,相信大明一定会千秋万代。” 这一瞬间,何乔新直瞪瞪的看着道玄和尚,瞳孔都有一点放大,内心深处十分感到惊讶,这老和尚是不是结论的太草率了。 至于为什么吃的如此这般,只是因为这一年多吃的太油腻了,偶尔一次素斋饭感到好吃而已,真没别的想法。 朱祁钰听完道玄和尚的话,脸上露出欣喜若狂,这何乔新每次都带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道玄和尚可是皇兄都尊敬的人物,得到他如此评价,看来何乔新是真的大彻大悟了,公孙先生识人之明,当真让人感叹高山仰止。 “乔新,今日本王邀请你来赴祈福法会,真的是请对了,道玄住持如此说,那想必不会有假,送你的玉佩可是道玄住持开过光的法器。皇兄索要多次,道玄住持都没给他,如今给了你,看来你与道玄住持还有天宁寺的确有缘。” 朱祁钰的话点醒了何乔新,接过玉佩还没道过谢,实在不合礼数。 “学生写过道玄住持!” 道玄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施主不必客气,此物只应与你有缘而已,老和尚我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四周围观的百姓香客,还有寺庙的大小和尚,包括来赴会的才子佳人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道玄和尚说完就走了,众人也就不再吃斋饭,法会到此已经结束,众人跟朱祁钰告辞,各自带着下人打道回府。 何乔新也跟朱祁钰告别,带着阿大准备离开,朱祁钰让魏伴伴送他。 天宁寺门口外边,何乔新、阿大和魏伴伴站在一起。 “魏公公,就送到此处吧,不必再往远送了,魏公公请回吧。” “何公子,老奴可否耽误点时间,跟你说几句话。” 闻听此话,又见魏伴伴做出一旁说话的姿势,就知道这话不想让阿大或者其他人听到。 “阿大,你去前边茶官喝杯茶,稍等我一会儿,我与魏公公有些话要说,你在场有些不方便。” 何乔新当场说的明白,魏伴伴老脸一红,阿大也不多言或者反驳,抬脚就朝前边的茶官走去,见阿大走了,何乔新冲魏伴伴说道: “魏公公,阿大已经走了,旁边也没有旁人,您有什么话就在此讲吧。” 魏伴伴抱了抱拳,语气略显低沉。 “思苦自看明月苦,人愁不是月华愁。 想必何公子也好奇郕王殿下叫我魏伴伴吧? 老奴本名叫魏成武,跟王振一块入的宫门,一起净身当的宦官,人家都说死太监,可是太监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刚净身入宫的,都没办法叫太监,有得叫主簿,有得就只能叫杂役等等,能被叫做太监的,肯定是各处的领头的宦官。 老奴与王振一同入宫,一同进入的内书阁,只不过王振之前读过书,会识文断字,就混得比老奴好。 当年,先帝给当今陛下选伴伴,就选了王振,而我拼死拼活地才脱颖而出,成为了郕王府的太监。 后来郕王殿下可怜我,让我做了他贴身的太监,也时常称呼老奴为魏伴伴,其实这都是殿下照顾而已。 王振从内书阁出来后,被选为陛下的伴伴后,因为偶尔教授陛下才学,曾经还被陛下称呼为先生,陛下继位后更是成为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而老奴我就只能挂名御马监少监。 早闻何公子大名,这两次与何公子见面,更看出何公子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将一飞冲天,老奴我恳求何公子。 他日发达之后,别忘了老奴我,多多提携提携,老奴我在此多谢了。” 说完,给何乔新鞠了一躬。 何乔新听完,大感无语,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说太监也分三六九等,自己混得不好,以后发达了照顾你下,何必开头拽诗词,自己还说文采不如王振。 “哎呀!魏公公无需这样,乔新保证,他日飞黄腾达,肯定少不了魏公公的好处便是。” 又交谈了一会,打发了魏成武回去,何乔新朝茶馆走去。 虽然交谈半天,得到的信息不多,不过魏成武临走之前说的,关于他对王振的看法,何乔新倒是赞同。 魏成武说王振此人,虽然贪恋钱财权势,但是十分崇拜朱棣、郑和之流,把他们当成偶像,想像他们一样,大展胸中种种抱负,留下传说。 这点何乔新非常认同,不然也不会因为他整出一个大明战神出来。 这边何乔新想着关于王振的优缺点,会同馆里边,也先带着伯颜帖木儿走了出去。 也先经过几天的观察,终于发现了此行的突破口,能不能通过与大明交易牛羊马的提议,就看这个突破口够不够大了。 何乔新与阿大回到了何府,与此同时也先也来到了京城里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 也先敲门后,一个身材瘦下的人影打开了门,看到一身胡人装扮的也先与伯颜帖木儿,人影一愣。 “敢问可是王立兄弟?” “呃…我是王立,两位是?” 王立有点不明所以,他也是刚来京城不久,听闻叔叔在宫里发达了,特来投奔,王立的叔叔不是别人,正是王振。 “我是也先,这是我弟弟伯颜帖木儿,见过王立兄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二人胡人装扮,一看就是蒙古人,但是王立初到京城,也不知道二人是何人物,只得把二人迎进了院中。 “二位进来说吧!” “谢王立兄弟。”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两个老六 炙热的太阳照耀着京城大地,通县府衙经过一个月的调查,终于审理清楚乔新印刷厂工人上下班途中屡遭劫匪袭击的案件。 出乎何乔新的预料,当日袭击他的八大武林名宿跟这些劫匪还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何三少爷,这伙人是杭州洪帮的人,受他们帮主的委托,来京城找你的麻烦,县令通过关系,联系了远在杭州府的同年,洪帮帮主万雷,副帮主唐仁已经在当地扬言要你何三少爷的产业全部变为灰尘。 这次的一伙人只是一部分,相信洪帮还会有动作,最近小半年来,广府、粤东和客家三系实力下降,洪帮南下,实力大涨之后,更是威风凛凛。” “多谢差爷,能抓住这伙歹人学生还未谢过县令大人和县衙的差爷们,这事学生知晓了其中厉害,自会想办法解决,再次多谢县令大人和各位差爷了。” 来告知的官差连忙放下茶杯,在衙门当差,说的好听叫差爷,其实在何府里边,都不如何府的下人,更何况说话的是何府的三少爷。 “何三少爷,小人万万不敢居功,都是何三少爷有福气,才能捉到这伙歹人。” 何乔新“哈哈”一笑,叫过来何三。 “三叔,给这位差爷拿二十两银子做茶水辛苦钱。” “是,老板!” 何三从身后一个下人手里接过银子,来到官差身边,将银子递给了他。官差眼中透露着欢喜,转头把目光看向何乔新,见何乔新点点头就喝茶不语,伸手接过了银子。 “小人多谢何三公子,没什么事小人就告退了。” “差爷慢走,何三你替我送下差爷。” 何三听命,送官差出了府。 几人走出正堂后,阿大从正堂后边溜了出来,坐在刚才官差做的位置上,拿了一个新茶杯,倒茶就喝,一点没有护卫的架势。 “我说何解元,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谁要你非要在杭州出风头,这下好了,人家找麻烦来了不是。” 品茶的何乔新斜撇了一眼,一点没有被麻烦吓到,能在杭州整那哥俩一回,都回了京城大本营,一个地头蛇还能让过江龙给划拉倒,那岂不成笑话了。 “怕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兵部侍郎的三公子,连一个万雷都摆不平,我还当什么才子,当什么神童,当什么举人,当什么解元公。” “何解元胸有成竹啊!” 何乔新不说话,不过那神态替他做出了回答,那就是必须的。 阿大突然一拍脑门,好像想起了什么,冲着何乔新说道: “对了,陈梧桐刚才请示了夫人,决定在文华阁举办一次诗会,完了银子你掏。” 说完,就看着何乔新的反应,好似在期待什么发生。 何乔新摇头晃脑的动作径直,脖子僵硬地缓缓转向阿大,面容对着阿大,何乔新嘴里不愿道: “为嘛是我出银子,老妈疯了吧,她答应她就从何府账上支出,凭什么让我出银子,这是哪门子道理?” 阿大一字一顿回道:“夫人知道你会这么说,特意让我告诉你,梧桐姑娘是你未婚妻的事传便了京城,对她名节不好,就当是你补尝她了。” 何乔新:…… 明明是陈梧桐说的,这谣言四起可谓,没找她算账就不错了,这到头来负责的还是他,这丫头哪儿好,咋就给爹娘迷成这样。 说完阿大笑着走出了正堂,一步三晃,属实有点开心的不能自已。 “别在这跳大神,快点给本少爷滚…”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独木不成林。 何府门外,商行舟和马天启身着官袍站在门外,商行舟脸上带着迟疑不决。 “马大哥,真要进去,那日咱们可是找他麻烦来着。” 马天启捋了捋寸长的白色胡子,神色淡然自若,笑着说道:“商老弟,咱们来干嘛来了,奉命道歉,不进去怎么道歉。” “那为什么不买点礼物,非要空手而来。” “空手而来好啊,兴许还能满载而归呢,你看门口走出来这个官差,手上不就满满当当的。” 商行舟看向门口,果见一个官差手里拿着一个看着就沉甸甸的包裹走了出来。 送官差出来的何三,看到门口站了两个腰间别剑地武官,略微一思索,就知道这是来何府拜访的。 走到二人身前,何三拱手说道:“二位大人是要进府找人还是其它?” 马天启一拜拳,商行舟也跟着拜拳行礼。 “这位兄台你好,在下马天启,这是我家参将商行舟,来何府是相见何三少爷。” 何三明显一愣,又是找老板的,老板今天业务挺繁忙啊。 “那二位请随我来。” 马天启二人跟着何三进了何府,往正堂而去。 正堂里边,何乔新翘着二郎腿,忘记了要掏银子的事,嘴里边哼着古里古怪的曲子,其实就是后世的流行歌曲而已。 见何三去而复返,摆手示意何三旁边等着,何三没动。 何乔新见何三没动,就知道何三有事要说,坐直了身子。 “老板,外边有两个武官要见你,一个叫商行舟,一个叫马天启。” 露出玩味之色,那日之后,何乔新就记住了这哥俩,要不是瓦剌也先等人出现,恐怕那日真就着了。 这俩来见他,何乔新感到有趣,这敌人还往仇家大本营跑的,有点意思。 “三叔,去把阿大给我叫到后边,完了把这俩人给我请进来。” “好的,老板!” 何三出了正堂,找到阿大后说明了情况,把阿大带到了正堂后边刚刚阿大待过的地方。 商行舟与马天启被何三带到了正堂里边,两人就见到了坐在主位上喝茶的何乔新,何乔新审视着二人,商行舟被何乔新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 “大内侍卫马天启见过何解元。” “大内侍卫参将商行舟见过何解元。” 何乔新放下茶杯,重新翘起二郎腿,目光如豆的盯着二人。 “两位前辈免礼,不知道二位前辈所来何事,这可是何府,虽不及皇宫守卫深严,但也是护卫众多。” 商行舟看向马天启,马天启示意他放心大胆地说。 把心一横,商行舟冲何乔新愧笑道:“何解元,今日受王振王公公命令,特来给何解元陪个不是,本来王公公的命令是让商某约何解元出去吃饭,但是马大哥说多此一举。” 何乔新心想,这王振是想半路给自己找麻烦吧,这恐怕是鸿门宴。想到这再看向这商行舟二人,觉得这二人有点后世老六的感觉了。 “商老弟说的不假,我与商老弟本就是武林有名有姓的存在,那日也是只是教训你而已,杀人越货害人之类的,我等是万万不会的。” 何乔新目光闪烁,冲何三吩咐道: “三叔,叫厨房做几个小菜来,拿壶好酒过来,我与二位前辈小酌几杯。” “好嘞!” 一时三刻,酒菜备好拿到了正堂,三人坐下是把酒言欢,全然好似忘了当日的不快。 正堂后边,阿大闻着酒菜之香,暗骂了何乔新几声不讲究,忒无耻之尤。 “马大哥,从今天起我就叫你马大哥可行?” 马天启刚喝完一杯酒,嘴里冒着泡。 “行,行得很!” “来,商大哥我敬你一杯。”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还聊到了二人是如何成为武官,又如何成为王振、王立的人。 虽然有些不清醒了,何乔新也知道了二人的想法,原来投靠王振只不过是想多挣银子而已,果然武林是大,利益还是可以驱动的,这不就是江湖。 酒过三巡,菜热两轮,马天启与商行舟二人要回去交差。 何乔新想到了什么,搭着何三的肩膀,吩咐着何三各拿一百两银子给商行舟二人。 送二人出了何府,阿大走出来扶住了何乔新,越看何乔新越气。 马天启二人走过两条街后,商行舟醉意当头,口齿不清的说道: “马大哥…呃…料事如神,这何乔新还真是送咱们满载…而归。” “商老弟,一会回去千万要表现得不快一些,王振吩咐王立埋伏何乔新,咱哥俩戏耍了他,可别让王立看出来,财不外露,喜不自量懂不懂。” 商行舟努力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远处走。 何府里,正喝着醒酒汤的何乔新被何三搀着,阿大不明白问道: “你为什么要马天启与商行舟吃饭,还要送银子。” 何乔新抬头看着他,用瞅傻瓜一样的眼神瞥着。 “这俩人明显就是贪婪之人,但是又知道得失,不是莽撞的人,今天王振摆了鸿门宴,让他俩诱我上钩,他俩没有明说,却点了出来,啥意思?” “啥意思?” “能啥意思,想要金银财宝呗,谁给钱多跟谁混的主,恐怕王振还不知道这俩如此这般呢,王振也真够惨的。” 阿大沉思良久,冒出一句:“还不都是你闹的。” 何三一时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也是他的想法。 “三叔你这个月的月钱减半!” 何三:…… 阿大指着何三笑了出来,笑容极尽兴高采烈。 “你也一样!” 阿大:…… 一处草垛之下,一个黑衣蒙面的人问向旁边一人: “王公公,天气这么热,咱们这一伙人在草垛埋伏三个时辰了,都汗流浃背了,目标能出现吗?” ?“嗯!再等等,不要着急,做事要沉得住气。”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六章 杨洪大闹诗会 夕阳西下,暮霭红街。 何府的大门处迎来了两个身影,正是瓦剌使臣也先与伯颜帖木儿。来到门口,护卫前去通禀,不一会身上酒气冲天的何乔新就来到了何府大门口。 说来也是奇怪,今天一天时间,到现在为止,已经来了三拨人。 “也先兄、伯颜兄。” “见过何公子!” “何公子好!” 何乔新做出请的手势,示意进府一叙:“二位里边请,喝杯茶,咱们边喝边聊。” 也先摆摆手,与伯颜帖木儿站在原地不动。 “不了,就是来跟何公子道个别,毕竟大明我们兄弟认识的也没几个人,我等要返回草原了。” “你们要回去了,朝贡完事了?”何乔新没想到这二人前来何府是过来到别的,他还以为是请他帮忙想办法疏通疏通关系。 “是的,此行的事已了,今早上大明朝廷已经批准了通商,允许瓦剌用牛、马、羊…等兑换瓷器、布匹还有粮食。” 眼睛眯了起来,何乔新瞧着二人有些玩味,今天来的人都挺有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朝廷怎么就允许通商了,这可是养虎为患。 “那就恭喜也先兄了。” “话不多说了,我跟弟弟就先告辞了,有机会一定跟公孙先生来草原做客,奶酒、牛羊肉管够。” 说完,也先与伯颜帖木儿拱拱手,转身离去,何乔新望着二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阿大姗姗来迟,来到门口没看见其他人影,只看到何乔新一人独自站在门口远眺。 “看啥呢?不是说草原蛮子来了吗?” “你能靠点谱不,这要是谁要害我,就你这响应速度,我早就脑袋搬家了,人刚走。” 不明所以,抚摸了下后脑勺,阿大蹲在地上,抬头问向旁边站着的何乔新道:“走了你看啥呢?你还跟草原蛮子见两次面,搞出感情来了。” “我在想养虎为患的事。” 阿大翻了一个白眼,用剑鞘捅了何乔新一下:“我说少爷,你这小小年纪,不想着谈情说爱,风花雪月,成天忧国忧民,不怕头秃?” “感情我上次白给你分析了,你就一点不爱国?” “爱国又不能当饭吃,况且某人刚扣了我的月钱,完了还怪我速度慢。” 何乔新想了想,转身进府,不再言语。 这边何乔新刚送走也先二人,离何府五条街道的草垛里,王立发现了走过来的商行舟二人。 二人从草垛路过,草垛里王立一行人没有动作,过了片刻,之前问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公公,诱饵过去了,目标呢?” 王立有点尴尬,含糊其辞道:“我哪儿知道目标在哪儿?” 蒙面人影黑色面巾下的脸颊抽动,额头的汗珠滴落下来,又问道:“那咱们还埋伏吗?” 王立趴在哪儿,右手撑住下巴,沉思良久,掀开身上的稻草。 “不等了回宫,咋家身体有些不舒服,感觉火热的很。” 蒙面人影听到这话,面巾下露出喜色。 “这个该死狡猾的何乔新!” “阿嚏”,何乔新正被丫鬟伺候着泡脚,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 “喝酒喝多了,免疫力都下降了,恐怕是过敏性鼻炎了。” 丫鬟虽然不解,但是没有出言相问,从江西布政使司到京城,在何府当个这么多年丫鬟,早就熟悉了三少爷有事没事蹦出一两个稀奇古怪的言语,早已习以为常。 何乔新正泡着脚,外边传来了熙熙攘攘地喊声,让丫鬟去外边看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碧儿,去外边看看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少爷我喝了酒,一听这吵闹之声头疼的紧。” “是少爷,奴婢这就是看看。” 少顷,丫鬟碧儿回到了何乔新房间,外边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反倒是有愈演愈烈,渐渐声音变得特大之势。 碧儿开门的一瞬间,声音更是明显,何乔新皱眉,问向碧儿。 “外边到底再干什么呢?” 碧儿眼角带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打趣道: “回三少爷话,是梧桐小姐在做培训,培训府里的下人们五日后在文华阁表演节目。” 正在泡脚的何乔新一愣,培训?这又是什么鬼?这陈梧桐马上天黑了不想着洗澡睡觉,这又作什么妖。 “什么培训?” 碧儿举起手模仿了一番,口里念念有词揶揄道:“乔新!乔新!举世无双!文采过人,天下第一……!” 这不是拉仇恨吗?陈梧桐这个老六,黑着脸看着碧儿在哪儿模仿的有声有色,何乔新把脚抬起,然后一挥手,示意碧儿把水盆端走出去。 “别学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今天少爷是真的累了。” 碧儿称了一声“是”,不再模仿,脸上带着笑容打开房门,端水走了出去,复又把门带上。 房门打开,何乔新清晰的听见了培训声传进了房中。 ‘乔新!乔新!举世无双!文采过人!天下第一!风姿绝世!’ 曲腿直愣愣的倒在了床上,看着房顶,酒醉的何乔新思绪万千,仿佛飘到了万里之外。 五天后,陈梧桐从何乔新手里拿走了五百两银子,这是何乔新妥协后付出的代价,何乔新与陈梧桐的约定就是,诗会上不能表演她在何府培训的表演,陈梧桐痛快答应。 诗会如期举行,京城的达官显贵,才子佳人都受到了邀请,朱祁镇也一身便装参加了诗会,京城的诗会八成八他都会参加,除非是朝政繁忙,抽不出时间去参加。 何乔新没有参加,一想到是陈梧桐举办的诗会,他就没心情了,就算是出的银子,也不想看看银子花的效果怎么样,徐氏一大早起来就训了何乔新一顿,何乔新不以为意。 暂时解决了那伙贼人后,乔新印刷厂也没什么事,出版社和各个报纸编辑部也是平安无事,运转正常,不参加诗会,何乔新就躲在府里练字。 练了能有一个时辰,护卫来通报有人来找,来到正堂,才知道来找他的还是一个故人。 正是大明文坛上赫赫有名地泰山北斗,大文豪杨洪。 聊了能有一炷香,杨洪匆匆忙忙告辞,拒绝了何乔新留他吃饭喝酒的邀请,说是时间紧迫,还有要紧事要办。 杨洪走了能有两刻钟,何乔新停止了练字,来到阿大房间,把阿大叫了出来,带着阿大往文华阁赶。 “你不是说打死不去吗?怎么又变卦了。” 何乔新走的急,脚步唰唰快,冲旁边的阿大回道:“此一时,彼一时!带你去看好戏,陈梧桐这傻妞的诗会要出热闹了,去玩了就看不到了。” 阿大不明所以,想了一下,没想出来会出现什么情况。 “啥热闹?”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快点!” 文华阁内,气氛热火朝天,你方唱罢我登场,才子佳人秀文采。 朱祁镇坐在角落,看着台上的人,感到兴致缺缺,总感觉台上的这些诗词少了点什么。 突然,四层上来一个五大三粗地身影,看到这个身着一身长衫的身影,朱祁镇眼睛一亮,少的那点东西这不就自己上来了。 “诸位,不好意思,杨洪来晚了,刚去了一趟我兄弟家里,就急忙赶了过来,大家伙儿勿怪。” 现场先是鸦雀无声,复又窃窃私语,说的都是一个内容,大抵上是说‘这厮不是在边关嘛,怎么回京城了’云云。 陈梧桐刚来京城不久,不知道杨洪的事迹,听众人语气,以为这是一个文采过人之人,不过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这位杨洪仁兄,不晚…来的正是时候,不知杨兄可是有了什么传世之作,这么急着参加诗会。” 四层的所有人心里一个咯噔,这主的诗词能叫传世之作,可别让他扰乱了风气。 “不才,我正好作了一首,这就上台说与大伙。” 陈梧桐示意杨洪上台,杨洪快步登上了台子,四层顿时响起一阵唉声叹气,听到四周的声音,陈梧桐也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朱祁镇笑容满面的看着,脸上带着期待。 何乔新与阿大也终于感到了文华阁,阿大弯腰双臂拄着膝盖说道:“你不是读书人吗?比我练武的还能跑。” “别扯了,赶紧进去,一会看不到热闹了。” 两人亮出清柬,直接奔向楼梯,同一时间,四层高台上的杨洪也开始了,杨洪开口第一句话刚完事,陈梧桐脸就黑了。 作为大儒陈献章的孙女,她举办的诗会怎么会有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存在,这是对大儒孙女赤裸裸的侮辱。 “天下兴亡啊!我有责任。 社稷兴衰啊!我有义务。 文坛盛落啊!我有担当。 啊!啊!啊!” 啊!啊!啊!回荡在文华阁四层,上了四层楼的何乔新正好听到了这首诗,阿大咣当一声坐在地上,他头一次见到比他还那啥的文化人。 陈梧桐失魂落魄,脑海里全是最后一句的“啊”,片刻后陈梧桐一声娇喝想了起来。 “啊…!” 朱祁镇用扇子挡住脸,不过他的笑声透过扇子,传到了旁边的护卫耳朵里,护卫们赶紧鼓起掌来,没办法,皇上都叫好了,当手下的得配合着。 何乔新看着陈梧桐黑着脸,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吃了冰淇淋,从里到外透着舒爽。 高台上,杨洪停顿了一会,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 “第二首。 春天到了……” 这首作罢,四层的人少了不少,可能杨洪的粉丝只有朱祁镇和他的护卫,外加上特意过来看热闹的何乔新。 ……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七章 南下 陈梧桐生气的样子也很美,美人坯子不是白叫的。 看着陈梧桐在高台上义愤填膺,脸色铁青的样子,何乔新想起了之前看红楼梦的时候,里边用来形容女子生气的两个词语。 蛾眉倒蹙,凤眼圆睁,端的是心疼死个人,惹人怜爱,形容现在陈梧桐的样子是最贴切不过了。 “滚下去!” “有辱斯文,快扶我起来,我要上台打这个丘八。” “三叔,您老腰不好,可别闪着。” …… 一片骂声四起,而且都没有重样的,其中一个老夫子更是拄着拐杖要站起来,被叔侄给按回了座位,怕他有个闪失,三长两短之类的。 何乔新脸上笑意更加明显,带着阿大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好巧不巧的坐在了朱祁镇对面,看到对面是何乔新,朱祁镇刚刚还笑容满面,逐渐消失变成了乌云密布。 何乔新不知道最近又怎么得罪了这战神大哥,这刚看到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明近来都是他的忠犬王振找他的麻烦。 陈梧桐平复了心情,恢复了大儒孙女的气度,向‘大文豪’杨洪拱手,语气平淡如水般说道: “这位仁兄,梧桐建议您多找点书看看,诗会时间紧张,还请下台,让其他人上来。” 杨洪脸皮多厚,能让这几句话挤兑下去,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诗会,杨洪参加的不知凡几,有的说的比这还恶毒。 四周的声讨还未落下,杨洪不当回事,把身子转向另一侧,与陈梧桐面对面对视着。 “这位梧桐姑娘是对我的诗有意见,觉得我的诗不行、不好是吧,当今陛下,都奖赏过我,说我的诗前无古人,你莫非比当今陛下还懂诗?” 正所谓杀人诛心,四层众人听完杨洪的话,大部分把目光投向了朱祁镇处,就见到朱祁镇脸色阴郁,以为朱祁镇对陈梧桐生气,有意见了。 陈梧桐脸色一变,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在这个时代,女子本来就比男子低不少的地位,何况还是大明最有权势的男人。 杨洪眼睛斜瞥着陈梧桐,见陈梧桐变了颜色,心里暗想,守卫边关啥人没见过,别的不会,给别人戴帽子,扣屎盆子谁不直呼内行。 何乔新观朱祁镇的脸色,给自己看的挺不适应,索性不管朱祁镇,转过身看向高台。 眼见杨洪甩了一个锅给陈梧桐,何乔新不禁想,陈梧桐这个狡猾的九尾狐狸,会怎么应对杨洪这不按规则出牌的手段。 “仁兄说笑了,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乘之躯,他看诗看的不是表面,他品诗品出来的东西,是别人品不出来的,我等不同,都是凡夫俗子,实在是体会不到这诗词里的韵味。” 顿了一下,陈梧桐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接着道: “话说回来,陛下会为了这点小事儿与我一个小女子为难,仁兄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些。” 杨洪一时语塞,感觉有些小瞧了陈梧桐,殊不知,对面这丫头可是把他认为妖孽的何乔新都讨不到好处的女子。 “下去吧!” “梧桐姑娘已经给你留面子了。” 毕竟是个汉子,还是当兵的汉子,被如此一整,杨洪脸腾地就红了起来,灰溜溜的走下了高台。 跟他一起来的,刚才跟朱祁镇的护卫一起叫好的几人,瞬间像是霜打的茄子,扎了洞的气球,士气落到了低点。 杨洪看到了何乔新,也看到了朱祁镇,看出了朱祁镇不高兴,就带着人来到了何乔新身旁的一张桌子前的位置坐下。 他的身后,一道目光注视着,目光的主人正是朱祁镇,待到杨洪转过身坐好后,朱祁镇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仿佛刚才没有什么不快,亦没有什么不开心。 “杨将军,当真好诗啊!” 何乔新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杨洪表情抖擞精神,冲着何乔新比了一个强壮的姿势。 “必须的!” 何乔新手僵硬的收了回来,听杨洪的诗就已经感到很前卫,着实没想到杨洪这句话这么超前,多么耳熟能详的三个字。 杨洪下台,高台上陈梧桐展现出了手腕,邀请其他人上台,不一会四层就恢复了刚开始的热闹。 敢上台把自己的佳作让众人品鉴的,很快就走了一个遍,陈梧桐又说了一会,见没人上台,直接看向了何乔新。 “何解元不上台来,大明第一才子,今日这个圆月为题,不上来破题?” 见众人期待的看向自己,何乔新撇撇嘴,这陈梧桐真是够可以的,为了诗会办的成功,不惜抬高自己,不是昨天和五天前威胁自己的时候了。 “哦,最近才思枯萎,灵感不足,今日还未想到破题的诗词,见笑了各位。” 旁边杨洪站了起来,举起右手,高呼道:“我有!” 陈梧桐“嘿嘿”一笑,说道:“今日诗会结束,谢谢大家来参加。” 很快四层人就走光了,就剩下收拾东西的小厮在打扫,朱祁镇也在护卫的护卫下走出了文华阁。 手臂僵住,杨洪右转头看看,又左转头看看,眼瞅着人一个一个的下了四层楼,没人理他。 “杨将军,人都走光了,咱们也回府吧,我吩咐府上请来的江南厨子做几个地道的江南小菜,跟兄弟喝点?” 杨洪顺势放下了手臂,看了一眼瞥着笑容的阿大,咳嗽了一声回何乔新话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三人回到府上,因为何文渊要宴请刑部的同事,何乔新与阿大、杨洪三人来到了花园处用餐。 几道江南小菜,一瓶桃花酿下肚,杨洪忘记了之前在文华阁的尴尬,以前参加诗会,因为没有熟人,倒是没什么,这回两个熟人,头一次感到了尴尬。 “冤家路窄!” 何乔新一愣,啥玩意冤家路窄,杨洪这是再说什么?喝多了莫非。 “杨将军,什么冤家路窄?乔新没明白啥意思。” 杨洪没有说话,手臂指向前方,顺着杨洪手指方向看去。就见月亮门那边,陈梧桐背着一个竹筐正在花园里采着什么东西。 “乔新,我且问你,这女子为何出现在你家里?” 耸耸肩,复又撇撇嘴,何乔新指着陈梧桐道:“这厮臭不要脸,蛊惑了我的爹娘,在何府住了下来,唉!小弟我也是惨遭欺凌。” 说着,何乔新哭了出来,杨洪酒喝的多了,没看清楚,何乔新根本没流下一滴眼泪,杨洪听得何乔新嘶声裂肺的哭声,激起了他的内心,谁说丘八内心没有正义之火,这不就点燃了嘛。 阿大一口桃花酿吐了出去,这雇主是真心黑,为了自己竟然做戏做的还挺全乎,要不是没看到眼泪,他都快当成真的了。 月亮门后边,何乔新哭泣声响起的一刹那,陈梧桐就听到了,回头瞅了一眼,只当两个失败者在互诉衷肠。 三人吃完饭后,杨洪回家,此后一连几日,杨洪也没再来何府,何乔新期待了几天杨洪独斗陈梧桐的戏码,结果最后只能失望,谁让杨洪没来。 杨洪不来,何乔新就直接找上了杨府,得知杨洪诗会第二天就被朱祁镇一道加急的旨意整回了边关,何乔新也只好把筹划的杨洪独斗陈梧桐的事放下。 从杨府回到了何府,就被何文渊叫到了正堂。 “父亲大人找我有事?” 何文渊眉头紧锁,冲何乔新沉声道:“乔新,大事不好,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下达了旨意,要从京城中选取智慧过人的少年,前去帮助平定思任发反叛,经过讨论,被陛下提议的你,被选中了,半个月后就随队伍出发。” 何乔新把手里的茶盏放下,面色凝重起来,这朱祁镇对他有多大恨意,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自己。 “父亲大人,孩儿去,既然皇命如此,孩儿不得不去,在此之前,孩儿要去见郕王殿下一面。” “你做主就行,记得平安归来。” 何文渊与何乔新开始了沉默不语,两个人就在正堂品着茶,各自都想着这件事的内在。 七月十二,一队金戈铁马的队伍走出了京城,一行队伍共有三辆马车,最后边那辆,何乔新与阿大坐在里边。 中间那辆马车,是此行的队伍领头人,新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王山。 “乔新,要不我带你跑吧!” “为什么要跑?” 阿大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前后左右人马离得远,离得最近的只有一个雇的赶脚的车夫,放下帘子后小声对何乔新道: “王山是你仇人王振的侄子,这次的差事又是皇上指派的,上次八位高手是背后谁指使的你没猜测过?这次去了有死无生。” 何乔新睁开眼睛,看着阿大,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以为我不想走,我走了我的爹娘,还有何三叔他们,还有乔新印刷厂、出版社的员工怎么办,迎接他们的是灭顶之灾,这是阳谋,船到桥头自然直。” 手摸着腰间一个奇怪的物件,何乔新露出了笑意,还好前阶段把这玩意花大价钱做出来了,不然这次还真的危险了。 “那你好自为之吧!我的武功虽然好,但是在军阵中,压根没什么太大作用。” “安心!无妨。” …… 第二卷 风云 上架感言 感谢各位读者,感谢网站,感谢编辑,话不多说,还是那句话:小火慢炖暖心汤! 挑三拣四好文章!来约!来约!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八章 抵达云南 终究朱祁钰还是出了力,让何乔新的危机小了很多,行至山西时,一匹快马追上了队伍,王山被召回了京城。 队伍换了领头的,可是还是要往云南行进,不过用阿大的话说,总归是少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安全上提高了不少。 出发已经多日,何乔新没了那刚出京城时的风采,一身水袖青衫也变得风尘仆仆,头发也是油腻腻的。 行军的队伍终究是以速度为第一守则,所以这刚刚行程行走了不到一半,何乔新就成了如此样子。 由于山......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八章 抵达云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九章 再见柳暮云 把掉落的青菜拾到了菜筐里面,张玲已经喊来了门口的护卫,把菜筐交给护卫,何乔新与阿大跟随沐彬夫妇二人进了黔国公府。 黔国公府就是鼎鼎有名的沐王府,何乔新并非真的想蹭吃蹭喝蹭房子住,其实从见到沐彬与张玲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升起了一个念头。 在‘沐王府’待上几天。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想感受一下,传说中沐王府真正的样子,沐王府的人又是如何生活的。 进入沐王府后,沐彬与张玲前边引路,何乔新则是四......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二十九章 再见柳暮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章 真知灼见 跟随着方政来到了议事厅,议事厅里已经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将军武将,还有分管军备后勤粮草的文官典吏。 众多武将里,还有几个熟人。 都督方政,护卫何乔新过来的队长徐冉,现在是夜不收的指挥使,还有沐彬。 等等!沐彬怎么在这里?何乔新愣住了。记得名单里没他啊,他怎么在议事厅,,这合理吗? 众人见到都督方政把他带进议事厅后,何乔新就站在门口不动,一个幕僚还不上前给黔国公沐晟行礼。 武将大部分都开始......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章 真知灼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一章 拉祜族 讨论了能有一个时辰,议事厅内还没得出一个结论。 麓川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朱瞻基在世时,思任发就在暗中积蓄实力,可以说这是朱瞻基就给亲儿子朱祁镇的难题。 朱祁镇也不想刚上台就被找麻烦,可是朱祁镇不找麻烦,麻烦上门来找他。 正统元年,思任发就开始在麓川国境周边,开始了东征西讨,扩张版图的行程。 这期间还多次与明军发生冲突,明军与麓川军队有胜有败,这也给了思任发很大的信心,原来几......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一章 拉祜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二章 咱们打楚雄 徐冉站了起来,来到议事厅中间的沙盘和地图旁边。 掀开地图上的幕布,指着地图上的孟定与弯甸二地,脸色肃穆地说道: “元年时月,东征西讨地思任发,厉兵秣马,大举陈兵在孟定周边,咱们察觉后,思任发说是练兵。 去年则是直接出兵攻占了孟定、湾甸等地,大肆杀掠。咱们黔国公府沐家军将此情况迅速上报朝廷。 夜不收这几天打探到,现在思任发又陈兵南甸与孟养附近。柔远附近也有麓川的百姓出没,不过这些百姓倒像......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二章 咱们打楚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三章 水漫楚雄 (hei火药写成了黑色火药,因为违禁词不允许使用。) 第二天,沐彬就带着一千多兵马跟着何乔新直奔楚雄城。沐彬找的兵丁里边的一个小管事的还是一个熟人,正是昨天说话的那个百总孙大车。 原来沐彬找的一千多兵马,就是那个给孙大车他们几个百总开会的千总李青山的人马,这一千多兵马是他们营里所有的兵马了。 抛去军马的数量,兵丁算上千总李青山还有孙大车他们几个百总,总共也就七百五十二人,加......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三章 水漫楚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四章 溃败 对于沐昂,何乔新的看法是外强中干,别管来的时候如何趾高气扬,终究是内里极度虚弱不堪一击。 这场与麓川思任发的战争,虽然后来沐昂表现还算看得过去,成为了沐家军即沐晟死后临时的领头人,不过最终还是从位置上下来了。 水还在继续向楚雄城漫灌,楚雄城已经成为了一片泽国。镇守楚雄城的是思任发手下最信任的将军阿斯玛发,阿斯玛发从没想过会有人能攻破夯土筑成的高耸城墙。 何乔新猜测的不错,城内只有阿斯玛发......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四章 溃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五章 绝地求生 黑云压城城欲摧。 思任发把大营扎在了三里外,三里的距离,四万左右麓川兵马虽看不清人面,夕阳照耀下,摄人的气势却很是逼人。 城墙上,何乔新没有露出害怕之意,就连沐彬没有任何愁容,二人对视一眼,眼神相交之间,各自悄悄往后方退去。 二人的小动作沐昂已然发现,可是他没有出言喝止。刚刚从沐晟手中接过总兵官之位,沐家军虽然主力被歼,但是只要挺过这一劫,还会恢复强盛之态。 眼下,沐彬与何乔新作甚,只......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五章 绝地求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六章 三进楚雄城 因为折莽土司的原因,出于没有其他办法,沐彬带领兵马只能按照何乔新所说,绕道往楚雄城折返,以待出路。 思任发派出的大军一直到了折莽土司地界,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就连马蹄印都没看到。 大军也只好返回楚雄城,等大军回返楚雄城时,这时候楚雄城墙已经再次被修补好了。 修补城墙的是思任发的后续兵马,加上返回楚雄城的大军,整整十万兵马大军停在了满是破旧不堪的楚雄城。 思任发想了想,觉得既然大军都到了兄......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六章 三进楚雄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七章 又投降了 “贤弟,没想到在你的带领下,俺竟然也能攻下一座城池。” 何乔新哑然失笑,这沐彬老哥想法也是可以的,守卫金齿城的都是被思任发征服的弱小部落与土司的人马。 大多参差不齐,素质有高有低,人心不齐,几个炸药包下去,都吓的屁滚尿流,哪儿还有半点战斗力,开门投降不做抵抗也是正常。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要是用这一千多兵马打败思任发麾下的十万大军主力,那才叫真正的获得胜利,还是足矣流芳百世,足矣震古烁今......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七章 又投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八章 我累了,我不追了 入城很顺利,没有任何阻碍,还想闹事的刺头已经被楚雄城里的土司大人们给杀了,现在还活着投降的,都是软骨头,都是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李青山这些当兵吃军粮的丘八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打仗方式,上去一顿轰,完了收割成果,简直不要太好过。 以前也打过很多胜利的战役,但是自从跟随何乔新一起后,这胜利的天平就像是倒了,但是貌似只倒给了自己一伙人,人家都是人数越大越少,这边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兵马数量愈发壮大。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八章 我累了,我不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九章 一枪毙命 与来云南时不同,回京城速度慢了不少,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每到饭点要不就地扎营生火造饭,要不离得客栈近就去客栈用餐,到了晚上就折近住宿。 刚出了云南地界,就在客栈大堂里碰到了上次顺带的凤净执。与上次狼狈的跪在路中央不同,凤净执衣着得体,又显华贵与大方。 何乔新本想与他打招呼,但是黔国公府的护卫们着实护卫严密周全,直接从凤净执身边走了过去,直接上到了二楼唯一的那间天字客房。 何乔新从凤净执......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三十九章 一枪毙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风云 第四十章 拾月居 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难捱的夜晚,何乔新与阿大二人拿着黔国公沐晟的信函继续往京城赶路。其实本可以回到云南,可是早就想离开云南的何乔新,有了这一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可能还会回去。 这段在西南的时间,何乔新有些时候也会想着偷偷离开,但是一想到何府的爹娘与大哥、二哥,还有何三、王富贵等何府相关人等,就只能继续在西南战场继续坚持着。 回去的路上阿大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着何乔新从胸口掏出的火枪。火枪威力......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卷 风云 第四十章 拾月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宴请 拾月居,京城新开的两家酒楼之一,另外一家新开的酒楼是抱朴斋,拾月居东家是住在凤阳的定国公徐显宗,而抱朴斋的东家是他的亲弟弟徐承宗。 兄弟二人酒楼的特色各有不同,鲜明对比明显,拾月居只有肉菜没有素菜,主打牛羊烤肉,而抱朴斋却相反,只有素菜没有肉菜,比之寺庙里还要朴素,主打新鲜采摘的青菜植物。 王富贵按照何乔新的吩咐,在拾月居订了一桌酒席,酒订的是有名的桃花酿,大江南北没有不喝此酒的。 定国......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一章 宴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仙儿 与何乔新又沟通了一会感情,朱祁钰才姗姗而去。何乔新看着朱祁钰的背影不禁暗自琢磨,究竟是那一方面让他如此看重,不可能单纯的因为公孙先生的几句话就信任自己到如此地步。 这边何乔新不解,皇宫里却正在酝酿出针对他的手段。 王山与王立站在两侧,两人中间跪着一个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女子。正对着三人坐着的王振喝着茶,一双鹰眼仿佛狩猎一般看着跪着的女子。 “你是江西逃难过来的?” 女子兢兢......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章 仙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年关琐事 何乔新见到仙儿往后退了一步,就知道是仙儿又被阿大揩油了,花钱雇来的护卫调戏自己花钱雇来的丫鬟,这算不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阿大,这里暂时很安全,你先回去吧,今天给你放半天假。” 本意是为了仙儿着想,何乔新还是出言制止了阿大接下来的行动,自己花银子买的白菜,自己还没享用呢,岂能让阿大捷足先登。 阿大不经意的闻了下刚刚触碰到仙儿的左手,眼睛先是眯了一下,复又吐出一口气,这是恋爱的味......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三章 年关琐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把爱恨风里散 何乔新进屋坐在桌子旁,拿起刚刚仙儿放下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下,何乔新不忿道: “这蠢妞,大早上折腾我,要不是看在你是小丫头的份上,早弄你了。” 在冬日暖阳里,站了这么久,何乔新已经没有了睡意,洗簌完毕,就开始了日常生活——读书练字。 外边雪花飘飘,北风呼啸而过,受不了冷的阿大,站了一会也往自己的房间回转,没必要在这里傻等。 雪下了很久,下午才停歇,下了能有两寸许高。......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四章 把爱恨风里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有容乃大 京城的集市分为日常集市和固定日集市,腊月二十七这天的集市就是固定日集市,这种集市一般沿中轴线上的长街布置,不似日常集市一般只在东西两市常驻。 固定日集市比日常集市东西要多,种类完全,就连东西两市的商人与小贩也会来此参加集市,贩卖东西。 何乔新一众人来到长街上时,已经临近中午,所有的商贩摊位早就已经到位,到处都是叫喊声。 “包子,正宗山东水煎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卖梳子!只要五文......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五章 有容乃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我是你兄弟,你喜欢我老婆 众人的目光灼灼,有妇人眼眉竖起,用手掐夫君耳朵的,也有用手掐夫君腰的。只有个别老太太,人老了没有力气,只能用狠绝眼神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头,而她们的老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万有容的胸口。 片刻后,在这帮妇人的一片咒骂声中,人群再次开始了流动。何乔福也反应过来,不管这女子跟三弟是什么关系,自己这样盯着总归是不好的,把小贩拉扯了一把,二人继续讨价还价起来。 “那你在京城这段时日过得还好吗?” 万有容......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六章 我是你兄弟,你喜欢我老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蒙面诗会,再遇唐仁 更远处,还在跟着的马天启二人,这时候也是目瞪口呆,大街之上公然牵手送恩爱,给两位老哥也是看的有些震撼。 “马大哥,这何小兄弟可比我那时候疯狂多了,这行事比我还江湖许多。” 高调过了,何乔新心想得低调一点了,不然真的上京城热搜了,虽然这个时代的热搜只不过是八卦报纸和小道消息满天飞而已,但是对于何府来说,这也是不能接受的。 拉着万有容的手,小跑起来,很快略过了这一区域,集市上这么多人丝毫没有......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七章 蒙面诗会,再遇唐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是他 何乔新盯着唐仁看的举动引起了阿大三人的注意,阿大顺着何乔新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唐仁还有万雷二人在高台的另一侧。阿大准备上前动手教训这二人,既然在杭州这俩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今天到了京城地界,就必须要教训这二人一番,让他们长长记性。 刚往前迈了一步,阿大就被何乔新给拽住,回头带着疑惑看向何乔新,何乔新摇了摇头,示意阿大不要闹事。 这蒙面诗会不知道是谁举办的,但是听说京城里有名有姓的都被邀请了,还在自......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八章 是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唐仁求饶 对于众人的热情,何乔新在高台上感受的清清楚楚,杨洪蒙着面纱的脸在抖动着,他要是早知道何乔新会上场,压根就不会给何府送邀请。他记得上次与何乔新分别时,何乔新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在任何诗会上再次上场,所以这次他才给何府送了邀请。 高台一侧底下,万雷正在给晕倒的表弟唐仁做人工呼吸,他早就习惯了,从小唐仁只要遇到激动到不能自已的事情,就会昏阙。经过一个名医指点,这样子做人工呼吸表弟就会苏醒,不然恐怕有性......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九章 唐仁求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婚约 《大明时报》现在的效益大不如从前,这次‘百日攻坚行动’的信息,也是《九州时报》先发了出来,不过这些何乔新没有在意,既然选择不跟朱祁镇的报纸正面对抗,选择了让步,就要让的全面一些,毕竟天下人他的,太过得罪他还是不好的。 不考虑出版社各个报纸的效益问题,反正现在赚的银子也够用好久,何乔新把重心放到了泡妞上,不对……是拯救万有容这个可怜的女子。 “对了万姑娘,这组件班子的事情只能放到年后了,你就安心在何府过......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章 婚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劫狱 今年过年跟去年一样,正月初一何乔新一家照老规矩请下人护卫们吃感恩饭,发放过年地礼品红包。因为去年府里下人们增加了不少人,所以今年分成了两波人。一波由何文渊带着家属在正厅宴请,一波大哥何忠和管家王富贵在正堂宴请。 何乔新本意是让万有容坐在自己一桌,万有容不同意,执意跟他的名誉贴身丫鬟仙儿坐到了一桌,同一桌坐的就是何三、秀娘还有阿大等人。 阿大对于万有容坐在这桌表现的很是高兴,在他眼里边,这是未来的老板娘......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一章 劫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鱼儿上钩了 正月十五,何府欢天喜地、张灯结彩。前巷后巷都被邀请前来何府,参加何乔新与陈梧桐的定亲典礼。 何府除了女眷待着的内院与杂役居住的杂役院,其它地方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糕点干货,酒席也是随处可见。 正厅前边,更有一个为典礼特意搭建的高台,高台四周十八根白玉石柱雕梁画栋,高台铺着的红色布料更是珍贵异常的丝绸制品。 高台上,桌子椅子全部都是沉香木打造,摆放的用具也皆是翠绿色翡翠打造而成,往来宾客闻之看之,只能感叹何......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二章 鱼儿上钩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令人难忘的典礼 何乔新贱兮兮的面容让万雷怒火攻心,一口老痰就朝着何乔新吐了过去。这时候阿大作为贴身护卫的作用就体现了了出来。 拔剑……出剑……格挡。 动作一气呵成,这口带着郁气的老痰精准地落在了阿大的剑身之上,阿大虽然心疼加十分恶心,但是却也不得不做。主要是何乔新离万雷太近,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也没时间去找其它东西格挡这一口老痰。 见万雷如此恶心,范广还有张杰眉头皱了一下,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被捆......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三章 令人难忘的典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生活翻天覆地 (接下来几章都是过渡章节,可能情节比较快,见谅!) 何府的正堂里,下值的何文渊坐在主位上,他的旁边副位是徐氏,剩下的何乔新与陈献章、陈梧桐分坐两边。何忠去了同盟会盘点银子,何乔福年过完了,也连夜去了外地视察印刷厂的情况。 “各位都听说了吧,昨天因为杨洪那个丘八,咱们何府大出风头,我本人也是被这丘八羞辱的不轻。今天更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跟我一样同样官职为侍郎的大人们,一个个的都非常难......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四章 生活翻天覆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顺天府衙又被劫了 临近中午,何乔新跟父母还有大哥二哥告了别,又专门跑到万有容的房间,跟她嘀咕了半天。嘀咕什么没人清楚,不过何府众人清楚的是,何乔新出了万有容的房间后,万有容转忧为喜,欢欣雀跃不已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何府的下人护卫们来到门口送行,何乔新依依惜别,大家伙儿难受得紧。在何府里,只有三公子待他们像待亲人一般,这也是很多下人护卫们能在何府干了许多年的根本原因。 何乔新唯一没有道别的就是陈献章和陈......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五章顺天府衙又被劫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零! 何乔新自打来到江西后,就扎根在了长溪村。那日来到长溪村后,收到了村长戴宾阳的热烈欢迎,村民们也是慷慨解囊,各种好东西欢迎了何乔新一番。 可是住久了,才知道戴宾阳说的什么珍藏的好东西其实在他们眼里就是常见物。 比如后山上可以挖到山参,下游一个村子饲养的鸵鸟地鸵鸟蛋可以用粮食换,在下游连接江水的地方有魔鬼鱼可能捕捉。 还有后山更后边的森林里的黑蟒蛇与黑熊,时常会被狩猎变成肉食。更有戴宾阳家养......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六章 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何乔新:非得让我装逼 何乔新跟阿大在长溪村的房间里猜测着有关‘零’的一切,京城的一个四合院里,刚刚浇完花草的人影放下喷壶。 此人正是何乔新心心念念的‘零’,朝外边喊了一嗓子,一个人走了进来,这是他的管家。 “怎么了老爷?”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冒充我的那两个家伙找出来没有?” 管家露出难色,老爷交代的事属实超出他一个管家能办到的事,诺大的石府老爷找谁不好,偏偏让他去办这差事。 “老爷,小的无......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七章 何乔新:非得让我装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老夫竟不如一少年 过了一会,两人磨好了墨,汪先生说了一声“开始”,二人开始奋笔疾书。 四周的孩子们围着二人成了一个圈,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写《出师表》的二人,孩子们好奇心重,心里也藏不住事,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篇内容,何乔新两世不知背过多少次,根本不需要思考,靠着肌肉记忆就一刻不停的往宣纸上书写着。 汪先生虽然教书育人多年,但是也只是一个秀才,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读书人,只不过在这十里八乡,算是拔......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八章 老夫竟不如一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言和 这个小村子消息倒是传的快,自己刚溜达回来,祠堂的事都已经传到自己家了。 “笑什么笑,饭做好了没有,本公子饿了!” 仙儿笑声顿住,刚刚跟秀娘还有隔壁的王大妈八卦的兴起,忘了做饭这事了,赶紧回头喊了一嗓子。 “三婶婶,过来帮我做饭吧,今天身体不适。” 那边何三的娘子秀娘应了一声,两个女的就溜进了厨房,留下满头黑线的何乔新站在原地失笑。 回到房间静静等待着仙儿与秀娘做午饭,何乔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喝着茶,吃着小糕点,......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十九章 言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公孙先生的信 来到万有容房间的何乔新,握住万有容的柔荑,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不愧是何小狗,几句话后就让万有容这几日被冷落积攒的怒气消散一空。 “你这几日,也不知道关心下奴家,仙儿那个丫头多次言语之中夹枪带棒地讽刺我。” 何乔新手上动作不停,柔声安慰道:“这不是有事嘛!你不要跟仙儿姑娘她一般见识,她只是为陈梧桐那傻妞抱打不平而已,没别的意思。” “嗯……那你安慰我下,奴家就不生气了。”说着目光看向何乔新,......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章 公孙先生的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熊猫一休 何乔新不在想公孙先生信的事,安心的在长溪村与万有容风花雪月。又过了几天,被何乔新派走的阿大与何三返回了长溪村,跟随二人一起回来的还有杨洪一行人马。 “杨老哥!这怎么跟随我的护卫一起回来了。” 杨洪跳下马来,心情很是激动,他寻找何乔新可是有段日子了,要不是碰到正在追查‘零’线索的阿大二人,还真找不着何乔新。 回到京城后,就得到了何乔新回江西的消息,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何乔新家的老宅,却从看管老宅的何府护卫......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一章 熊猫一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神器 跟着万有容逗弄一休很长时间,才想起给一休安顿一个窝,窝安在了离万有容房间不远的一个小屋子里,等周围院墙围严实了,就可以不用圈在屋子里了,大熊猫还是得有空间活动身体,不然会心情郁结,谁让大熊猫是爱动得动物。 次日,用过早餐。何乔新吩咐仙儿送了两杯珍贵的雨前龙井到会客厅,跟杨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给杨洪急得够呛,何乔新就是只字不提关于对兀良哈用兵的事。杨洪品着珍贵的雨前龙井,却品不出其中滋味儿,只是心......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二章 神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仙儿的秘密 万有容听从何乔新的话,开始用白菜叶子喂一休,何乔新就在旁边注视着。圈养一休的房间门外,阿大与何三联袂而来,两人敲了下门后,何乔新回头看到了他俩。 拍了万有容屁股一下,弯腰在万有容耳边说道:“容容,阿大与三叔找我有事,你先自己喂会一休。” 被拍了一下万有容妩媚的白了何乔新一眼,娇嗔回道:“嗯……!” 走出房间外,何乔新轻轻把门带上,然后带着何三与阿大二人直奔会客厅。对于阿大两人为什么找他,何乔新心里清楚的......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三章 仙儿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保量不保质的情报 前阶段王振很是忧愁,一方面派到何乔新身边的奸细,已经很久了,但是一条消息没有传回来。另一方面,自己本打算怂恿天子御驾亲征的戏码,被杨洪那个没有文化的丘八给抢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巧媳妇盼来了奶娃娃儿,远在江西的内奸终于传来自己期待已久的消息。 房间内,王立还有王山大气也不敢出,噤若寒蝉的看着正在看信的王振。房间内的气氛有些许的压抑,王振越看心中的怒火愈盛,仙儿这个内奸给他传递的消息里说,孙太后跟何......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四章 保量不保质的情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保护太后娘娘 “乔新,我的好老板,你的心太脏了。”说话的阿大很是痛心,自己又没有玩过这小子,底线还是没把握住啊! 何乔新哈哈一笑,没有说话,提溜着剩下的另一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走出了房间。外面阳光很足,十二月的冷风混合着阳光中那少量的热度照射在了何乔新的脸上。 何乔新站在冷风中,渐渐成熟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从出生以来,很多人找过他的麻烦,甚至这其中还有当朝皇上。可那又如何?何乔新还是滋润的活在了这个世界上。 · 正统五年......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五章 保护太后娘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茶摊 宫里乱成了一锅粥,一个非常业余的刺客刺杀孙太后,不过失败了。这个业余的刺客刺杀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是逃跑的本事却是一流,众多护卫精兵围追堵截之下,还能够每每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脱。 偶尔这个刺客还些许叫嚣着什么,不过都被杂乱无序的抓捕声给盖了过去,没人能听清楚这个刺客说了些什么。 孙太后愤怒至极,凤目中仿佛有火,整个人冒着一股寒气,周围侍奉她的宫娥们有些胆战心惊。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孙太后把自己宫里的所有伺......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六章 茶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客栈遇故 京城不远处的通县,用过晚餐的何乔新二人,入住了通县一家客栈。 进入房间,何乔新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换上了孙太后赐予的那件水袖青衫。水袖青衫不愧是宫内能工巧匠织造,穿了这么久,还如当时赐予时一般……犹如新的一样。 远离京城,何乔新也不用再遮遮掩掩,这次行动,何乔新给自己的打分是九十九,至于为什么不是一百,单纯的只是怕自己骄傲。 京城里的情况何乔新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肯定是在到处搜查刺客。坐在桌子旁边,何乔新心......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七章 客栈遇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商马救王振 编号分别为九号、十六号、三十二号、五十五号、一百零八号的红袖招五名刺客,经过一天打探,确定了王振在宫里的位置。 正准备动手,红袖招传来消息,宫里边有刺客刺杀孙太后,五人只能等待风声稍微好点再去刺杀王振。 一连几天,五名红袖招刺客乔装打扮成卖货的小厮,在紫禁城外边徘徊,等待时机。马天启与商行舟也遮掩的严严实实,也在这红色宫墙外边四处寻觅着。 在二人身后,阿大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俩,心里边骂着何乔新不当人,......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八章 商马救王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错过 何乔新带着阿大,骑着两匹宝马,赶了几天的路,来到了山东境内。 正月的山东,因为临近年关,明显一片喜气洋洋。虽然何乔新入目都是一片萧条景象,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过年终究是开心的。 天色已晚,何乔新找到一户农户家里,敲门后门被缓缓打开,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走出一个老翁。 老翁须发皆白,满脸都是沧桑般的褶皱,一层一层往上,从额头上往下堆积。开门的手,干巴得很,而手心处却糨子不少,一看就是经常劳作之人。 老翁很好奇,......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二十九章 错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功夫熊猫 女子见自己说完话,对面长得好看的公子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盯着她直勾勾的看着,约莫有一会,女子脸上就起了红晕,容貌更显艳丽。 打量了一会,何乔新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调整了下心态,不解的出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右手抚了下脸颊,娇声回答道:“穆清,穆如清风的穆清。” 声音虽小,却如黄鹂一般,传到何乔新耳中清晰可见。 “穆清,穆清,穆如清风,好名字。”何乔新念了两遍,心里略有遗憾,虽然不知道穆清为...... 《回到明朝做才子》第三十章 功夫熊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