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睽孤帝道》 1 气运之争 在漆黑渺茫的一片星界之中,眼见着一个碧蓝色的星界,傲然临渭立于众星之上,平静无波,远古且神秘。 在碧落界内的一座山峦上,一位白衣老头,猛然睁眼,手指掐诀不断动作,一眼看去竟行成了一片虚影,忽然白衣老道爆喝一声,“不好!”便急急如徐,撕破空间踏流而去。 大道争锋竟以数百万载,各地战乱纷起,无数英雄豪杰竞相殒命,只为争一争那天道气运,却不想,身边好友相继还道于天,悲痛万分! 气运难寻,非气运之子不可遇也,大能辽阔畅然于天地之间但也无奈。 气运之子比旁人更容易找到身聚气运之物,将气运之子置于己道,假以时日必能找寻到散落于诛星诛界中的增加气运之物,纳归于己道,增强自身,方能在诸天大战中存于世间。 气运之子散于天地之间,仙道魔道妖道鬼道皆有可能,只是已然临近二十万年没有再出现,白衣老道名为清风子,已然数万年未曾闭关时时留意,只为找寻这散于人间的气运之子,欲将其带回归于仙道,与之助力。 却不曾想,终是晚了一步。远在许多星界之下的一个名为天河小界中,如同黑夜划破黑夜的流星,一般落下了气运之子。 而那气运之子旁边赫然站立着两位魔道老祖,霎时欲破空间踏星而去,一位老祖手中提着一个凡人小女孩,淡淡的黑色魔罩将其笼罩在其中。 “哼!想不到堂堂阴阳混沌魔祖不远数界,竟来我这区区凡人小国拿人!?数千万魔界不去,倒入我修真界是为何?”白衣老头临立于虚空,也不动作,语气冷然。 二位魔祖身形一顿,周身血气滔天,皆都红色火焰怒然于眉梢。 “你这清云小老儿,不在你的碧落仙界甩剑玩,拦我二魔祖的路是为何意?我二人不过是念这小丫头天生适合修炼魔元,能为我魔神接班证道,怎不然几万年间死在你们先到手上的魔修还少吗?现如今我二祖收个小丫头,竟还要仙道圣君亲自前往,莫不是合该我道道统断绝?”怒喝然质问道。 虚空威压倾绝而来,二魔齐齐发声竟有说不出的怪异悚然,步步紧逼之形,倒是清云子气势微弱了。 “哼,真当我清云子看不出来,这丫头身负气运?渺渺二十万年未岀有之,你们还真到我这仙界地盘来拿人了?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说罢便拔剑而起,漫天剑意铺卷而来,凛然之间竟有撕破虚空之意,声容浩大,眨眼变行至二祖身前。 二祖怒斥,把小丫头推至身后,眨眼番旗立于手中,二魔竟动作一致,双双把旗抛向虚空,漫天魔元眨眼便支起了半边虚空,转而又拿出了一柄古朴且萧簌的巨剑,巨剑挥起落间,竟卷起虚空发出金属相锯的声音,挥舞间似有灵,竟还带起小小银花,与清云子长剑撞在了一处,这毁天灭地的气势,竟然把周身的数个小界一一毁灭殆尽。 “孽果!孽果!你们可知,这芒渊有灵,却因你二祖而又徒添因果,罢!就由我清云子来斩寥,也不枉我这剑圣之位!万元归一!起!”说罢,清云子的百屺神剑便拔然而立,神鉴周围白芒四溅,化万剑而归一,便向芒渊魔剑扑去,二祖暗道不好,也顾不得周身,全身魔气运转极至,竟有些被清云子隐隐反压一头。 正当三位圣君打的难舍难分之时,正有一条,几乎难以与虚空分辨其二,通体乌黑的蚂蚁,啃咬竟破了魔祖的魔气罩,这慢慢向着魔气罩里的凡人女童爬去,不多时便爬满了女孩全身,远远看去魔气罩也黑蒙蒙一片,等到最后一只蚂蚁爬上了女孩的身体,几不可闻的一声脆响,女孩便凭空消失不见踪迹。 而在这时,仙魔二圣的战况已到尾声,二魔祖手中的芒渊剑也被清云子斩成几断,就这般,眼见着融入了虚空裂缝,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两位魔祖声音又同时响起,不过话还未说岀口来便齐齐咳出了一口黑色魔血。 “小老儿,若不是上次道统之争,我俩魔旧伤未愈,现如今又岂是你能轻易打败的。只可惜了这么一把趁手的小玩意儿,簌簌籁,将来只在战场上见高低!”说罢便划破了虚空仰头大笑着离去。 白衣老头身形未动,许久,终是没忍住,猛然吐出了一口血,刹时跌坐于虚空之上,抬手双臂骨头已根根寸断,若不然两人离去,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缓缓抬眼向前看,原本的魔元光球内,哪还见那女孩的身影,不由身形一滞,险些气的跌落虚空。 2 道统覆灭 金辞眼半抬于朦胧中看见,自小生活的巫山上楼房坍塌,而昔日的垂髫好友嬉戏恍若耳旁,眼见于四周竟是一片火光冲天,不时术法爆炸,巫山子民四地逃离,痛哭撕吼不绝于耳。 金辞木然抬头,眼中一片萧然,阿母呢?田伯和景千他们都去哪了? 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又一声爆炸过后,只剩下年仅十岁的金辞还茫然在原地。 左边不远处,昔日学堂舍门倒塌,大愚先生躺倒在门边,身上血迹斑斑原本谦谦儒雅,拿诗经的手连根断落在一旁,眼睛对着金辞这边,双目已失去了神采。 目所能及前方已然血海翻腾,憾天震地。 往日嬉戏喧闹的大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还有三岁小童,身体以奇怪的形式扭曲着,身上穿的是带有巫族特有图案的衣裳,长命锁碎裂在孩子的发顶。 忽然又一声爆炸,一道带满血的气浪吹起了金辞额前的头发,金辞颤抖的握紧拳头瞪大双目,嘴唇毫无血色微颤竟无法合上,但入目的只有被烧毁的断壁残垣,和漫天魔元,妖气,仙灵,和阴风阵阵! 不知是谁人用埙音攻,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悲痛凄然于天地间。 原本的邻里已被他人杀之惨死于道间,她千万年的守护,于一瞬竟至于要朝夕覆灭,满色萧然,天上厚厚的化不开云层,也仿佛有倾倒之势。 又是一次袭击!又是一次大战!又是一次流离失所! 众道统合力覆灭神道,无数巫族子民,在道统之战中丧生,已然退入这巫山巫族最后的领土,难道这天道就容不得我巫族?活该我道道统断绝? 只因神道是最易弃圣求神,飞升入神界,“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想不到这大愚先生手中的诗经,竟要用于眼前,金辞心中一片荒芜。 她本是数百万年间巫神树上的一片诞生灵智叶子,喜欢天空太阳和田边嬉戏打闹的孩童,羡慕这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往来种作中一片怡然自得,看遍巫族世态万千,欲神往之。 巫神垂涎,令她的灵体降生于巫族一户人家,幸得阿姆疼爱,与田伯的儿子田景千打闹长大,练功法,学术法奇门盾甲,符箓阵道,堪舆占卜。 灵隐隐忧其祸乱,战乱胜败,数百万年间,多界气运丧去,成为了一个又一个的死星界。 众道统千般万法尽施,零星有几位气运之子才能找寻气运之轮,而这气运之子诞生于哪位道统下,变成了各大势力所争夺的对象,现如今不知为何竟有数几十万年未曾出现过气运之子了。 金辞心下也是十分担忧,未曾想到,大乱四起,每每星界总是出现,众位低阶修士合力击杀高阶修士,一时间各星界高阶修士惴惴不安,怕成为下一个被释放的世界之力。 战乱纷飞,乃至后来仙道,妖道,魔道,鬼道四道统合力欲摧毁神道,欲诸神道还道于天,反哺天道。 起初只是骚扰不断,陆续吾阻子明被击杀于其他星界,到后来大小战役不断,如今巫族己退居巫山。 但如今,金辞四下茫然,阿母不见踪影,其他族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恐是性命难保,她能活下来怕是修为低微,无法成其目标。 忽一阵悲凉如巨洪倾覆而来,金辞孤身立于废墟之中,仰头看了眼那轮明月,笑声凄然。 愿以死抗其世间荒诞。 她金辞,生是巫族的子民,死是族的魂灵!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满是痛苦和恨意,便毅然冲向了巫树下的月湖边。 金辞决然纵身一跃入湖底,一滴水花溅在眼角流至下巴。这月湖也是似在为巫族痛苦哭泣。 只愿这世间没有来世,否则定要,数位道统一朝覆灭!还吾神道,还吾族子民血肉,还吾阿母!清厉的嘶吼在月湖边上萦绕不绝,震得巫树片片叶子簌簌落下。 3 埋尸之地 血月西斜,寒鸦尖鸣,阴风阵阵。 本应是四下无人的埋尸之地中的乱葬岗,却出现两例锄头在挥舞着,不知在挖掘着什么。 “咔”的一声,肥大身躯的壮汉挖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顿时便“咦”了一声,一旁的矮子见状便跟瘦猴一般,一下就窜到了壮汉。 “哟,胖子挖到什么好东西了?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瘦猴子尖利的叫着。 也不怪瘦猴如此的激动,已然数月未从这埋尸湿地中的尸骨上挖到些像样的东西了。 “呔,退后退后,你咋那么猴急呢?”壮汉呸了一口,肥大的手臂一把推开瘦猴儿,瞪眼凝神,在血月下仔细分辨眼前的东西。 “嚯,还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个破烂铁皮灯笼,”灯笼泛着青黑,幽绿的光泽上面粘了许仙泥土,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布于笼上,壮汉子只着一眼,便随手把灯笼往后一丢。 瘦猴“哎哟”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去接那个灯笼,眼中的疼惜之色溢于言表。 “哎呦喂,瞧瞧你个糟心的死胖子,毛手毛脚的,这年头越发荒凉战乱不断,血米都要买不起了,要是谁扔都像你这样捡着个东西就要扔,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瘦猴嘴上嘀嘀咕咕不断,抬手便拿起绳子把铁皮灯笼绑在自己的背后,配上那身粗布烂条,尖嘴猴腮的脸上远远看去,竟说不出的滑稽好笑。 壮汉不动声色,仍然不停手下的活,挖开了土,只手便把那些骨骸一一收齐,丢在后面的板车上。 “你那魔骨斧到底还要吸收掉多少的魔骨?天天来挖这死人骨头,天天闻着这死人味儿一阵想吐,好久都没闻过新鲜的人肉包子味了……(呲溜)”瘦猴在旁边低声叨叨不休,俨然是个死话痨的模样。 壮汉不理,只忙着手上捡骨头,瘦猴边挖边歇,眼见着前面寒光一闪,瘦猴眼睛一瞪,“呔”那光泽绝对是好东西! 瘦猴连忙丢下锄头,三步并作两步越到了前面的尸堆中。 身子和骨头都好痛!金辞十分费力的抬起眼帘,只觉着眼前天地颠倒,翻转不休,整个人好似在云端。 只见着前面快步走来了一个人影,灰布麻衣,在眼前晃来晃去,一阵头晕,但还是努力睁开双眼,费力的辨识着四周。 天空血光冲天,血月悬挂,四周浓墨乌黑,仅有脏乱的尸体附在身旁,蛆虫和结了伽的黑血铺在了这些尸体上,能入目唯一的颜色,黑灰红。 眼前穿着灰布罩衫,身上破烂而又矮小的人,直立在眼前好奇的盯着自己。 定神一望,这一晃入眼眼前的人,一边嘴巴裂到耳侧,隔得近了,呼气之间有股子腥臭味儿,头发湿淋淋一条条铺在了麻布上,颧骨高高隆起,像一只咧着嘴的猴子,模样恐怖难忍至极。 忽然瘦猴裂开嘴大笑,反头向那一身白花花油汗四起的正在挥舞着锄头的壮汉兴奋的笑喊: “嗐,胖子!有口福了!这里有一个活的人肉包子!!你快来闻闻,老香了!老香了!!”胖子手上一顿,扔下锄头便阔步走了过来。 走到金辞身前,一把提起金辞的衣领,她只觉着脚下升空,眼见着硕大的头颅,立在自己眼前,骇人的长疤翻越过右眼,右眼眼珠泛白,身上蒸蒸热气,肥腻的头顶上点了些许戒疤,目光狰狞的望着金辞。 忽然张口大笑,露出一嘴黄牙,矮小瘦猴也跟着兴奋的直跳,只见壮汉猛然冷哼的一声。 “暂且先饶过她,别乱打主意,过后我自有大用!”壮汉说完便斜斜的一眼瘦猴,也不管瘦猴不甘大叫,大步走向尸骨板车,手一扔,便把金辞丢上了骨车上。 “叮”的一块,一声金属刺骨的声音,便从金辞动弹不得的手心传来,眼见着小小紫红色的手心里掇着一把破旧锈起泛绿的断剑,断剑黄斑绿清布满,竟然把这断剑的纹路都一一遮住了,论谁看去都是一把破的不能再破的破烂货。 壮汉子撇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金辞,便无暇顾及,又拾起锄头卖力劳作,才道。 “我当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原来是捡着了个破烂剑和一个小乞儿。”大汉呸了一声,瘦猴悻悻然,支手支脚的去捡起锄头。 过了一会儿,直到装满了板车,才把锄头往骨车上一丢,和壮汉一前一后,推着战利品颠簸晃荡地,离开了这鬼哭狼嚎的乱葬岗。 4 黄泉魔界 金辞躺在骨车上,缓慢而僵硬的活动着手脚,路上颇有颠簸。 车上的骨头与金辞全身的骨头碰碰撞撞,这样的痛觉反倒让金辞越发的清醒,身上的血液混杂着汗水的臭味,还有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血红色,这一切显得越发显的诡异悠然。 这是哪儿? 这如漆一般的黑红的天空,使金辞不住地打量,身旁没有熟悉而温和的灵气,只看到暴虐的偶尔形成小气旋的阴风魔气,和触目惊心满地的碎骨渣。 金辞忍着痛楚缓缓的坐立了起来,跟在板车旁的瘦猴,那边裂开的嘴忽然向上翘了起来,紫黑色的双眼兴奋的眯合着,跟着板车亦步亦趋,声音怪模怪样道: “哟,小肉包子醒了,瞧着可是又香又嫩的,只是,这年纪太小了,包不满几屉笼!”瘦猴说完还“呲溜”一声,咽下了一口好大的口水,邪恶的看着金辞。 这句话顿时让金辞警铃大作,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上拿着的东西。 我不是在巫灵界吗?周围为什么魔气滔天好像魔界?眼前这两个人怎的如此像阴兵鬼吏?还有这手上为何紧紧握着这把烂铁?我不是跳进月湖了吗?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金辞死死盯瞪着瘦猴,仿佛要把这瘦小的东西生吞下去,暗暗防备着四周,那冷厉的眼神,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觉如瘦猴这种混惯了魔界的魔人也有些发怵,打了个寒颤,便不由得问道。 “你这小乞丐是从哪来的?怎的跑在那乱葬岗去躺着了?不过才五六岁的样子,怎的还拿得起如此重的破烂玩意,害的我怎么抠都还抠不下来……”瘦猴边问边自言自语,不过问出来的话,却让金辞脑袋发蒙。 “怎的看起来像五六岁?”这句话像撞钟一样撞入金辞的脑海中。 低下头,只眼见着自己的衣裳仿佛缩水了一般,比之前的身材整整小了一号,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巫族特有纹路的法衣,只是一套粉色罗裙,已经被血液和泥土弄脏到快分辩不清颜色了。 这是谁的身体? 前面拖着板车的大汉,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油腻腻的汗,沿着背部的肉褶子蜿蜒而下,大口的“呼”了一声。 “奇了怪了,怎的越拖越觉得重?往日这些劳什子魔骨都还轻飘飘的。小丫头,快些提着你那破铜烂铁,格老子下来自己走!” 壮汉转过头恶狠狠的说,经作势要去推金辞,金辞不经躲开,缓缓沿着板车爬下来,双脚刚落地,身体依然疼痛,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 瘦猴伸手就想来扶这小肉包子,碰到的却是那柄断剑。 “哟,还挺傲气,小肉包子叫啥名儿?” 瘦猴问话的时候,那裂开的嘴角仿佛在笑她,金辞眼睛慢慢有了些许光彩,抬眼对上了瘦猴紫黑色的眼睛,缓缓吐字道。 “我叫金辞。” “好了,别磨磨唧唧了,赶紧上路!”壮汉呼出了一口白气,拖着骨车便踏步离去,将两人甩在身后。 “这是哪里?为何周身魔气滔天?”金辞声音嘶哑,像是破的鼓风机,还呼哧呼哧的,说起话来也火辣辣的疼。 为了不落下步伐,小小的身躯值得拖着断剑缓慢的走着,案件的利口处在血黑色的泥土上拖岀一条不间断的长痕,浑身的疼痛,倒是也很难走的快。 瘦猴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根根分明的湿发仿佛也在微颤着滴下水来。 “什么!竟然还会有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鼎鼎大名的黄泉魔界埋尸地!小肉包子,你不会是外界人吧?哟,那可稀罕了,你快快给我说说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我瘦猴可从来没见过外界人,也没见过谁离开黄泉魔界,快些给老子说说…………”瘦猴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根本不带停歇的。 黄泉魔界? 金辞不经回想起在巫山的藏书阁里写道:黄泉灵界在十几万年前,于仙魔气运大战中,被阴阳混沌二魔祖占据做前方战争领地,取了这一大界中许些灵脉,植了几条魔脉,便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魔君入了此界,再之后又收服了周边许多小界,死伤无数,后阴魂久聚不散,导致鬼修横行,炼尸养魂鱼龙混杂。 而后仙界只剩下了碧落灵界,损失惨重,不过魔道也死伤无数,气运之争,谁能躲却? 思如此,恐是重生在这个小乞丐身上了! 金辞不由凄然一笑,天道没有灭我这巫树灵叶,只身跳下月湖也未死,于乱世之中苟活于世,想到死去的巫族子民,想到巫山下的城池,想到数万年守护的月湖和巫树,现如今,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痛哭了。 5 石骨小屋 瘦猴见金辞不作声,也只得悻悻然闭上了嘴。 顿时周身只剩寒鸦阵阵,车轴压过,和几些零星不一的脚步声音。 金辞不经暗暗思夺,如此这般拖车走路,瘦猴和壮汉修为定不高,大概是练气二三层,自己这具身躯,定然是没有修为的。 也好在没有修为,不然体内灵气遇见如此暴虐的魔气阴气,还不元神大伤,此去不得半条命,金辞边走边想。 眼前只见得转过一条小路,穿过一片小树林,拐进山坳坳里,才见得几间石屋,金辞只觉双腿麻木,连头也是昏昏的,这才走到两人的住所。 石屋路旁有几小堆魔骨骷髅,忽然只见得一条花斑红蛇立于头骨之上,嘶嘶吐着蛇信子。 石室周围打着寒霜,一踏进这片土地,便觉得脚下一阵阴寒之意。 壮汉猛的丢下拖车,转过身来,手臂一展把拖车上的魔骨扫了下来,伸手便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巨斧,手上便开始练化地上的骨头。 只见斧头两端立着头骨,无数细细碎碎的小骨头拼成了巨斧的斧身,而一整块融合的大骨,成了斧面洁白如银,白亮亮森森然泛着寒光,周身潦潦散发着魔气,凛冽到好似要割去金辞身上的一片肉下来。 瘦猴立刻跳起脚,喊道。 “你这死胖子,不到自个儿屋里去弄你这劳什子巨斧,到这门前摆弄些啥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未见过血,开过刃,每次拿出来好像要吸干我的血一样!净在这吓人!” 壮汉丝毫不停手下的动作,紫黑色的眼睛斜撇了过来,冷哼了一声,又幽然地笑了几声,瘦猴只觉得惊悚渗人,就骂骂咧咧的招呼着金辞跟上,抬腿便进了屋子。 眼前的房间里只有那么一张床,屋子的一角有些许魔骨杂乱的堆砌着,还有些不知名的大罐子,上头盖着封口,走近了,还能听到细小的用牙齿磨瓷器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哭声。 瘦猴走过去便抬起鞋踢了踢罐子。 “再叫!今晚就把你们都练入我的魔窟旗!一天到晚吵吵嚷嚷不得安宁,要不是老子还没凑齐通旗鬼,早把你们给练了!什么东西!” 房间的另一角似乎是堆放杂物的地方,瘦猴把背上的绳子给解了,把那个破烂铁皮灯笼一起丢在那一堆东西里,除此之外,许许多多沾着血泥或者碎骨的物品都堆在那处,应该都是出自那乱葬岗之中。 “小肉包子,你,去那边蹲着,离我的宝贝们远点!”瘦猴指着杂物角一旁稍远的地方,便叫金辞过去。 金辞走过去环抱膝盖而坐,把那破破烂烂的断剑放在离手不远处的地上,轻轻松了一口气。 只见瘦猴一边翻着储物袋,一边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死胖子为何不让我吃了你,难不成是想收徒弟?不会不会!他也不瞅瞅他那寒酸样,除了一身的肥肉和额顶的戒疤,还有些什么本领,莫非是要把你这小丫头片子卖去作炉鼎?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咋没有想到?小炉鼎可不比肉包子值钱多了?到时候想吃几笼人肉包子,那不是本猴大人做主?嘿嘿……” 思如此,瘦猴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就差点没哼上小曲儿了,摇摇摆摆的走出了石室。 金辞平静的看着面前,眼中古井不波。 既得重生,虽入困境,但好在是有一条命在,幸德天道垂怜,向死而生,被卖又如何?炉鼎又如何? 既然阻止不了,只要道统不绝,万事便都有可回旋余地,回想起大战中生死不明的阿母和田伯,不由心头发紧鼻中酸涩,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万条死路,说不定也有一条生机。 思罢,金辞便合上了眼睛,感受查看起这具身体来。 6 碎月神鉴 没了两人在身前,金辞便思躇着修炼之法,不知神道巫术是否能吸收魔元,达到引气入体,修炼自身? 思如此,金辞便检看皮肤,好在并无过重伤势,只是身上有些许肿胀,估计是血管断裂,有些内出血所致。 稍稍松了一口气,便开始缓慢的运转《碎月神鉴》,虽如此,仍警惕不断暗暗留意四周。 瘦猴走出房间便径直朝着壮汉走去,有些费力的才坐上了板车之上,那裂嘴不由自主的往翘起,壮汉看都不看他一眼,手中魔焰翻滚。 “胖子!嘿嘿,那小肉包子,你可是想把她卖去欲香楼做炉鼎?也不知价钱涨了没有,以前可是能卖五块下品魔石呢!要是价钱不变的话,我瘦猴可丑话说在前头,这小肉包子是我先发现的!我可必须得得三块魔石!” 瘦猴说罢一脸得意,为这平白捡了三块魔石而高兴不己,根根头发都晃晃悠悠了起来。 胖子瞧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 瘦猴不由大叫了起来,跳下板车便指着胖子大声道。 “你这死胖子,怎敌又是这副表情?哼,给谁看呢?天天哼哼唧唧!咋了,老母猪转世呢?开不了口,说不了话了?” 胖子呸了一声,说道。“做炉鼎才值几个钱?你可知那魔宗又与那鬼蜮开战了?啧啧啧,死伤不断,两方都正缺人呢,要是被测出了能修炼,那可不止区区五块下品魔石了!”胖子,难得解释了起来,目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哟,你这死胖子,平时不动声色,想不到心眼多着呢!魔宗倒还好说,只是这鬼蜮,那丫头可是个人呢!和那些鬼鬼神神又搭不上边。”瘦猴说的那是一个神采飞扬,裂嘴都合不拢了。 胖子又冷哼一声。 “蠢东西,你是太久没与人相处了吧?猴脑都锈掉了,杀了她,再拘了她的魂不就行了?你那边那么多破烂罐子,随便拿一个都可以收起她的魂,到时候连饭食都可以不用浪费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岂不美哉?”说完便大笑了起来,大嘴一张,满口黄牙竟在这血月下泛着森森幽然,瘦猴也跟着怪叫了起来。 一时间他们竟都没发现,星星碎碎几不可闻的血月红光流入了瘦猴的屋子,飘荡在金辞的周身。 瘦猴和胖子大声的商量了起来,也不顾金辞听不听见,嘴当中吐出的腥杀之气冷然。 金辞顿时感到,一点暖流在身体周边徘徊,一阵惊喜,竟然能修行《碎月神鉴》!按压下心中喜悦,缓缓收功。 金辞不打算现在修炼,外面可是有着如狼似虎的两人,要练也是等到深夜寂静之时,他们俩人都入睡的时候再练,现在太过于危险,稍不经意就容易被发现,到时可真是生死由命了! 一只缺了口的陶碗里面装满了红色的米,上面零星几根蔬菜,摆弄着令人毫无胃口的姿态,旁边还有一小壶水,“咣”的一下便丢到了金辞面前。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散落在脚边的筷子,缓缓捡了起来也不管这碗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口便吃了起来。 其实到如今早已是饿极了,气力也无,不管是扔下什么东西,她都会吃下去,眼前这东西像是一碗血,又拿着筷子扒了几口,大口喝了几口水,这才听见瘦猴嘟囔了几句。 “少喝点,晚上要是起夜多了,吵醒我的话,我可要收拾你这小丫头片子!这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挺符合饿鬼道的嘿嘿……”那裂在耳侧的嘴巴更加向后延伸了起来。 金辞不动声色,只忙不迭用筷子扒拉着眼前的血米饭,急急往嘴里送。 血月高悬,呼噜声起伏不断,瘦猴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7 变故顿起 金辞偷偷运转起了《碎月神鉴》,只见点点红光从门缝间钻了进来,附在身体周边,聚于额间。 炼神法门,多通于草木之力,金乌华光,星月流浆等,凭借于此修炼,增强自身,而金辞的《碎月神鉴》基础便是掌枯荣,纳生枯败之术,聚神而施法,荣可令物生起繁茂,枯则荣败而生侵蚀污秽之物。 只是这魔界并无白月光,仅有当空血月,所以使得金辞眉心的微光都泛着红,晃若要滴血一般。 次日清晨,一夜无眠的金辞,居然也不觉得困,缓缓吐纳收功,待到最后血星散去,从门缝里又消失殆尽,只觉眉间有了一小点不足芝麻大的腥红闪动,忽然又黯淡下来,掩盖在脏乱的小脸上显得倒不清切,没什么大的变化。 金辞靠坐在墙边地上,闭目养神,过了良久,才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估摸着是瘦猴醒了。 “小肉包子,乖乖呆在屋里,不要乱跑哦,你大爷我今天开心的很,若是乖乖的听大爷我的话,晚上的餐食定给你加几片肉吃吃,你这外界的小丫头,定是没有吃过人肉的,你可不知道那人肉滋味有多香甜,特别是魔修的,嘿嘿……”如此间,瘦猴又自顾自说了起来,想到魔修的肉眼神就如痴如醉了起来,差点没发出“呲溜”的声响,连脸上的那条裂缝右向后延伸了几许。 人肉片?想到血红的米饭上,再盖上几片人肉,只觉就跟生吃人大腿一样,还带着血花,思如此,金辞便只觉胃里一阵翻腾,顿时便恶心了起来。 瘦猴见状,看着金辞便低低地笑了起来,让人又不由觉得惊悚恐怖蔓延在狭小低矮的石屋中。 今日瘦猴和胖子欲出去打听,各大宗门派招收弟子的时间和赏钱几何,平时这些散修的底层魔修,手上是很难拿到魔石的,资源和修炼空间极度短缺,所以才如此看重这种赚魔石的机会。 于是早早的便吃过东西,在金辞面前放下一份吃食,便出门去了,抬手间,还在房里布下了几道禁制。 金辞这才放松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了对面角落的一些瓶瓶罐罐的哭声和磨牙的声音。 身体幼小,经不住劳累,不过多时便睡了过去。醒来已经是黄昏将至,瘦猴和胖子竟还未归来。 金辞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些鬼魂罐子,她虽有灵几十万年,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树上飘曳着,所见所闻也都是眼前巫族子民生活场景,真正了解世间的时间,也不过数十载,自然不晓得这罐子中是怨气还是灵魂。 还未靠近,便听见门外传出喧闹之声,金辞明了是瘦猴和胖子回来了,于是又缩身回到了那个角落,缓闭上眼一动不动。 就这样过了十日,他们二人,每日只给金辞供两餐饭,其他时间便是早出晚归,倘若不是早知道他们打算卖掉金辞,都会怀疑是哪里来的绝世大善人?为了她这捡来的小乞儿,求得拜山学艺之伎,日日奔波操劳。 这十日间,金辞每每到晚上便修炼《碎月神鉴》,白天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就是捣鼓瘦猴,仍在角落的那堆废铜烂铁,还有装满阴魂的瓶瓶罐罐。 每日都要去那堆罐子面前问话,偶尔会有回答的对话,有些灵魂是浑浑沌沌,说话都不真切,说东答西,而有些纯粹是嘶吼,或者只会痛苦哭泣。 只有一位清丽的女子声音,对答如流,不过她对这稚童的问话并不重视,直到第十日,金辞又一次挨个用《碎月神鉴》的荣枯之术,感受那堆残断品中的力量时,忽然激起一阵震动。 眼见手中的铁皮灯笼,红光大放似有什么东西要奔逃出来一般,竟然印出了一张张人脸,房间角落那一堆鬼魂的叫声竟戛然而止,只有那声清丽的女人发出惊“咦”的一声,在静室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人脸似乎找到了聚力点,都向着铁皮灯笼的破损处撞去,不过似乎力量不支,不消半刻钟就眼见的消停了下来,金辞心中思量。 “姐姐可愿听我一言?”金辞声色虽稚嫩,但语气中却透着坚定和郑重。 那女人似乎也感契机来临,一心只想逃出生天,便开口忙应了下来,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了解到。 原这女鬼是被仇人寻上,受了重伤逃离瘫倒在林中,这才被瘦猴和胖子捡了便宜,封于罐中,布下了禁制。 瘦猴的魔窟旗缺少一个主魂,女鬼已然练气六层,但在重伤之下,无力反抗,幸得天得那瘦猴未凑齐通旗鬼,所以便暂且把女鬼搁到一旁。 8 女鬼相助 金辞坦言了自己的计划,欲引灯笼里的厉鬼与那二人相斗,如果是死了还好,若是不死,那便由女鬼和金辞补上一刀。 倒是放这女鬼岀来很是危险,易生变故稍有不慎,以金辞的处境,只怕会四面楚歌,金辞只得再暗暗思忖。 于是便提岀了发下心魔誓这一点要求,也算是为两人提供了一定的保障,这心魔誓说大不来,说小也不小,但若是违背誓言要么修为将止步于眼前,要么每次大境界之时心魔缠身,难以进阶,也能使金辞心下能稍安。 女鬼想了片刻便答应了,立即便以天道为证,立下了誓言,两人起誓之时,便觉有两点蓝光飞入各自眉间,誓言便生效了。 女鬼的神识倒不是没见过,每晚的点点残月会沿着门缝爬进来围在金辞周身,她便只想那大概是什么秘法,心下对金辞又信了几分,暗自嘲笑自己,难道还比被拿去炼旗的状况还要更糟吗。 金辞立在铁皮灯笼的一侧,气息陡然一变,眉间流岀红色碎光至于灯笼上,便凝神用枯荣术打磨了起来,碎光一覆着在灯笼上就变成了黄褐色,不过多时,便觉得那层薄弱的屏障少了一点。 黄昏却下潇潇雨,门口又是一阵喧闹声临近,瘦猴疯疯癫癫的跑了回来了,喜悦溢于眼表,一进入门便张开了那只裂口,冲着金辞哇哇大叫了起来。 “小肉包子,你有福享喽!你可知那阴尸魔神宗,近日在广收总角小儿,并且还召告只要女童,不收男童,你说你是哪来的天大的气运!你可知那阴尸魔神宗的魔石可多了,还有数不尽的修炼资源,未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这么大的魔宗,要不是猴爷我己过而立,且身为男子之身,嘿嘿……我也定是要去碰碰运气的!…” 瘦猴搓了搓手,眯缝了眼睛,一心只想要哄骗这才四五岁的女童,哪想过金辞本是活了数万年的灵,又岂会被这一席话给哄住,却见着金辞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眼睛盯着他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 瘦猴挥了挥手,顿感无趣复又收起了笑容,目光随即撇了一眼墙角的坛子,嘴中还嘟囔着。 “咋回事儿?今日怎的觉得有点奇怪……”金辞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有些动容,随着话落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哎,猴大爷的这些宝贝怎么放的乱七八糟?”说吧,蹲到地上便开始作势堆了堆,他从乱葬岗挖来的破烂货。 “是不是你这小鬼?趁我不在家乱动我的东西?哎呦喂,真是胆大包天!一点灵力都没有,居然还敢去碰这些法器,小肉包子,你这是想迫不及待的进我的肚子了吧?”指着金辞的脑袋一通说教,说完还狠狠的瞪了金辞一眼,这些话倒是令金辞心下一松,倒也不再理会那瘦猴的嘟嘟囔囔了。 金辞思忖起刚才的谈话,这阴尸魔神宗的怕是有些猫腻,招收女童也只怕是另有其用,若是普通的招收门徒子弟,倒是应该男女不限,才能广收门徒,还得是总角小儿,恐怕收的不是弟子而是尸体罢。 入了这阴尸魔神宗怕是想出来就是要难上登天了,思如此,金辞不由暗叹,心情便越加急迫了起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听胖子和瘦猴的谈话,才知阴尸魔神宗为了更招收到更多的女童,把挑选时间定在了半月后,这也让金辞稍稍放松了点,不过仍是觉得时间紧迫。 每日夜间的修炼也变得更加快速且谨慎了起来,似乎是死神在后面追赶那般,连女鬼也被这架势给惊讶到。 金辞拧着眉好似要拼了命的帮她冲破禁制,每次用神识冲撞攻击罐子的模样,便越发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女童,迫人的气势和胆量,让原本心如死灰的女鬼,心中顿时也激昂了起来。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暗暗蓄力中,而阴尸魔神宗招收弟子的那天也悄悄到来了,金辞已然把铁皮灯笼打磨到最佳的状态,但是女鬼的那层禁制却迟迟的突破不了,让本来一直冷静的金辞,也开始有些焦急了起来。 9 险象环生 女鬼虽然心中同样焦急,但也不由冷静下来,在这陶罐中观察着瘦猴布下的禁制,倒也看出几些易攻之处,找准了地方便让金辞,使劲儿用神识往那打。 神识术法不比灵力,况且金辞修行时日尚短,收效甚微,眼见着只有两天时间了,金辞心中倒是稍显无力,心下动容,稍稍吃惊,随后便摆正了心态,怎可因为这一件小事动摇了心境?难道忘了重生时的那刻的想法了吗? 既然阻止不了,只要道统不绝,万事便都有可回旋余地! 想到这里金辞似乎想通了一般,只觉心中更加坚定,心境陡然提升,便定下心神凝眉思索,冷静地思考自己身上是否有可用的法术,身边又有哪些能使用的器物了起来。 这两日瘦猴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虽然白天还会跟着胖子去埋尸地,到处捡破烂,还要走很长的山路,倒还是喜滋滋的模样,仿佛天上掉馅饼砸着他了,金辞想过魔修散魔生活艰难,倒也没想过,不仅要捡破烂,为着这几块下品魔石,也能高兴成这样…… 要是阿母在的话,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跳下月湖的时候未见过他们,生死未卜虽有些凄凉,但是只要没见到尸体,总归还是有一线希望,这点希望让金辞振作了起来,心中想着一定要活下来啊! 这天夜里,瘦猴醒了几次,金辞修炼险些被发现,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那柄依然是锈迹斑斑的断剑,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放岀那灯笼中的鬼怪来拼个鱼死网破,接下来的时间越发修炼谨慎,心神不由时刻戒备着四周。 方才天光大亮,等到胖子和瘦猴离开去找魔骨了之后,金辞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小小的身躯站立了起来,灰粉色的裙带被拖着走,金辞的断剑被看似无力的小手,拖着走向了女鬼的罐子。 随后猛然双手抬起巨剑,带着一闪而逝的红光芒,狠狠的刺向了女鬼所存在的罐子,霎时一阵杀意涌来,女鬼只觉慌乱异常,这柄剑好似是整个虚空向着自己砸来,倒是让女鬼心中一片恐慌,不过随即又明了,金辞是想用这柄断剑来破开罐子上的禁制。 不过说实在的,居然比金辞的荣枯之术,还要有效的多,这样携着神识一剑劈来,倒是让原本许多天未削弱半分的禁制一下便被破坏了许多。 让女鬼也不由重新打量这柄断剑了起来,看上去锈迹斑斑,还是一把断剑,随便丢在哪儿人都会嫌它破烂,想不到还有如此威力,此时女鬼也不,管不了这么多了,便往着那被削弱大半的地方冲去。 两人正欢,却听见门外似乎有些脚步和谈话声,金辞和女鬼心下暗道不好,屋内那么大的动静,他们定然是听得到的,整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女鬼被这措不及防弄得一阵慌乱。 金辞听到声音不由拧眉加重了,法术和断剑的速度,顿时红光大放,金辞低吼一声“快点!!” 女鬼听到便猛然回神,是拼了命般往那禁止冲去,不到半息便听到“咔嚓”的声音,罐子裂开了,陶罐散落了一地,女鬼就是逃命般的跑了出来,因为屋里没尸油烛火闪身便躲到了阴暗的角落,便也不显得瞩目。 而瘦猴已然快到了门口,急促的脚步和吼声,让金辞思绪万千,立下定夺便忽的冲到那铁皮灯笼旁,暗自发力使灯笼又运作了起来,那千般万般的面孔随着泛红色的灯笼,又是要挣破灯笼那般欲往前冲,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鬼脸,森然鬼气弥漫在周身,灯笼旁边似乎泛着一圈点点绿火,金辞也顾不得铁皮灯笼如此那般。 眼见着,瘦猴闪身入屋后面紧跟着胖子,他们一下就被眼前的灯笼吸引住了目光,又见着金辞站在身旁,正欲开口,倒是金辞,先发制人快速开口道: “这个灯笼不知怎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好多人脸好像要咬我一般,好生恐怖,我动弹不得了,哥哥快来救救我!”瘦猴哪里见过此等宝贝,紫黑色的眼中透出贪婪的神色,好像后面有人跟他抢一般大步的往金辞那走去,而胖子顿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来。 就是现在!! 10 变生不测 金辞心里紧张万分,汗水顺着下巴滑落在肮脏的脸颊上,但手上丝毫不迟疑,飞快把铁皮灯笼薄弱处对向门口,高举手过头,手中的断剑聚用力向着铁皮灯笼之前算好的薄弱处刺全力去。 “咔嚓”诡异的油灯晃了晃,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肉香味,金辞拔岀断剑使尽全身力气,敛声屏气远离开来。 屋内开始由内而外散发岀阴冷的气息,几只其形为长角头青色人身,眼淌血泪手持钢叉,狰狞鬼的身体强壮,面目狰狞,口中长有獠牙撕利便从灯笼爬了岀来,赫然冲来了一股骇人的腥臭味,让人头晕,随后便只觉着气压恐怖。 瘦猴早已两腿发软,战战兢兢几欲奔走,只抵不全身无气力只能在原地动弹不得,失了力跌在胖子脚边,常往上翘的裂口也拉拢下来,神色泫然欲泣。 而立在身后白花赤身的胖子也忽的瞳孔紧缩,神色狰然,汗如雨下,握着骨斧的手也也湿漉漉黏糊糊的,神情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但随后马上又有一群白面阔口獠牙的小鬼跟在其后迅速的爬了岀来,半头的稀发散开如枯木般痨瘦的身躯上,下身拖着湿淋淋裹着烂布的半身,血液沿着烂布就阴涔涔的滴在了青色皮肤的脚边,镶满钉子的大棒就作势要往白花花显眼又壮硕的胖子砸去,一群鬼霎时蜂拥而上。 胖子骨斧一挥带岀一条幽然白火,被劈中的白面小鬼怪叫一声往后退去,但那群青身狰狞鬼却丝毫不俱,见如此居然更加兴奋的要往上扑。 胖子一手提起瘦猴,瘦猴就如同提线木偶般被胖子往前推了岀来,只见着瘦猴面含恐怖之色,欲往后缩,口中大喊着哆哆嗦嗦“不要……不……不不要”却被胖子抵后路住后退不得,逐渐被兴奋的鬼影围的水泄不通,胖子也因此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有几只在后头的小鬼转头,没有黑瞳的白森森的眼睛看了过来,金辞小小的身躯在小鬼的眼中好似鲜嫩的小点一般。 金辞顿时警铃大作,小手紧握着断剑举在身前,又不由往后退去,一旁的女鬼看着此前一幕不由心头好笑,把厉鬼们都放了岀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亏得她想的岀来,年纪小但胆子却如此之大。 想罢女鬼便闪身在了金辞的身前来,金辞这才看清女鬼的样子,黑身朱发绿眼,幽幽绿光极其凶恶的样子,嘴上淌着鲜血,舌头一伸便卷起了一二只小鬼,咀嚼吞咽入腹还发岀满足的声音,作势还要去卷。 俨然一幅罗刹厉鬼的模样,金辞肩头不经松了些许,之前的誓言只不过约束自身效,并未说明见死不救又能怎样。 这女鬼要是心下歹念,不管她死活,她大可等到螳螂捕蝉两相缠斗!再坐收渔利。 估计被那些恶鬼扑上身来,如今自己因为破除禁制消耗过大,怕是难敌一二,当下已是觉得在阎王殿前走了一槽,思如此,金辞背后已是冷泪涔涔。 瘦猴胆小如鼠,未设防备,转眼就被扑上来的恶鬼狠咬了好几大块血肉,血腥味混着尿味蔓延在石屋内,不过多时瘦猴便被吞食殆尽,只留下了一滩的血在地面。 胖子骨斧用力一挥,斜斜切断了一头青鬼,鬼厉声唳叫了一声便化为一团青烟,消散在空气中,胖子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女鬼身后的金辞,愤怒幽怨的神态似要冲过来嚼烂她的骨头一般。 那些小鬼似有些害怕女鬼了,转而合伙一块攻击胖子去了,眼见战况激烈争斗两方皆有损伤。 胖子厉呵一声,刹时白雾顿起令一众幽魂便是慌不择路的,又一通撕扯嚎叫,连倒是伤了不少同类的样子。 金辞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糕,这胖子怕是知道自己不敌,便要逃走了,这群恶鬼看似势大,但智力未开,女鬼重伤还未愈,怕是拦不住这一心遁走胖子。 而慌不择路胡乱冲撞的小鬼,都被女鬼长舌一卷吃了个干净。 “好久没吃过小鬼了,这段日子可把我饿的,本厉鬼都快要被成饿鬼了,啧啧,虽然这品相味道不尽人意,呃,隔”说罢还没有鬼相的打了一个响隔,惹的金辞一时无言。 如此,便只眼见着白雾消散后,胖子已然不在原地,暗下让金辞心中有些危机,有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感觉,更是加重了金辞想要加紧修炼的心。 那群恶鬼而今也只剩些伤兵残将,金辞和女鬼合力也有与一拼之力。 11 身在局中 女鬼与金辞一番周折后终于把恶鬼尽数甄灭,呼岀一口浊气,只觉气力被抽干了似的,两人一下就跌坐了下来汗都浸湿了整件衣服,拿着剑的手也似在打滑,就算如此金辞也不敢放下。 女鬼似察觉了金辞的想法,喘着气轻笑了声,便也不看金辞只盘膝而坐,打坐恢复了起来,金辞也一声不吭恢复气力,她虽不用太担心女鬼会杀了她,但是她还是不愿把自己的弱处放在对方手中,人慎行千里。 如此这般女鬼便捡起了那瘦猴的储物袋,金辞看见了,却也不发声。 就这样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清震,期间金辞搜查了胖子的住处,找到了几些魔币和一些阴气翻涌的珠子,吃了些血米饭和水,又收拾了一下脸和灰衣,才用布袋子装许多水和米。 手上一提米便感受到了那断剑有多重,暗惊那断剑材料定是不凡。 但为何这身躯的主人到死都紧紧握在手中?金辞凝眉思索,亦复暗忖这四五岁的身体是如此这般是天生大力还是修炼体修? 又为何明明跳入月湖,自绝生路的她魂魄会岀现在这具身体里?转过眼去看向水缸,水影中清丽的小脸也向她看来,这具身体眼瞳的颜色不像是那瘦猴和胖子一般带着紫黑色,只是单单的黑色,身体的主人只怕不是此界中人。 霎时间,金辞只觉得周围没有了一点声音,只看见,前方不远处一张神秘的大网向着她四面包围而来,一时竟愣在原地许久未回到神去,直到听到米缸对面的老鼠洞口,发岀惨厉的“吱吱”声才把金辞惊的回过神来。 只见着第一天来这石屋时见过的花斑红蛇正在老鼠洞口塞吞一只灰毛小鼠,尖利的长牙狠狠地刺穿了小鼠的身躯,过多的绿色毒液从獠牙溢了岀来,而蛇身微侧着,黑色的眼睛似乎从始至终一直盯着金辞的方向,顿时金辞只觉得遍体生寒。 金辞呆呆的缓步岀门,这一切的原因全都指向气运之争,定然是因为如此,但这到底是谁人布的局?布局人究竟想要如何?如果这一切只是布置,那阿母和田伯,千景他们又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已经身死道消? 脚步不停的走到还未搜过的瘦猴石屋,回过神来看见红发女鬼收了狰狞的形态,还是那件黑裙,但眉眼中已没有了鬼态,明艳的脸上也恢复了不少笑容,看着灰粉裙背着烂布断剑鬼五岁女童,手上提着一个布袋,脸上却一脸肃然疑重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反差,看的鬼差点笑岀了声来。 金辞看了眼厉鬼,一声不吭放下布袋便自顾自自的翻找起来了。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来的?”女鬼张口问道。 金辞手顿了顿,她是谁?她从哪里来?这个不也是她刚才在想的吗?金辞思忖了半息便答道。 “在下金辞,从一灵界来,醒来便到了这里。”说完金辞便发现了一块可疑的翘起的石块,便欲要伸手去搬。 “我名为罗衣!自酆山来的,这次要不是有你在,我恐怕就要被那肖小之辈捉去练成旗主魂了。”罗衣自顾自摇了摇头。 金辞没有做声,只顾埋头做事,一把把那大石块搬开,一堆黑色的下品魔石入了眼帘,还有着几块莫名的石牌和一些五彩斑斓的鳞片,不过能和魔石放在一起,定然不俗。 “看你年纪虽小,倒是难得的聪颖冷静,若不是你还没死,我定是要为我那师姐来收收小徒的。”罗衣的话说得飞快,却惊得正在思索的金辞,手上的石板块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若不是你还没死”,还是让金辞背后有些凉飕飕的,这女鬼罗衣倒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要这些吗?”金辞起身站直,正经脊背,拿着手上的魔石问道。 罗衣心下嘀咕,这些魔石多数都是从那天重伤的我身上搜刮下来的,你这小丫头,居然还问我要不要……她的储物袋中本有好些东西的,想必是被那瘦猴拿去卖掉或者做别的什么了吧? “不用了,你拿去吧!昨日瘦猴的储物袋中的东西已经够了,不过你这既没引气入体又没储物袋的,这些东西难道要往身上揣吗?如此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年纪又小独自一人,难道不怕被人惦记上?” 罗衣好心提醒道。 12 辞不负望 “罢了罢了,此去百里倒是有个魔宗,名为修罗魔宗,在魔界也算是排得上名号,门中有我一好友,只是不知道宗内是不是也如同那阴尸魔神宗一样在招收弟子,也不知我那好友在不在宗门内,我且先将你送去宗门附近,若是正巧赶上那你便去修罗魔宗,若是要等,你便去寻一个凡人村庄静侯,如此,正巧便也让我还了你的因果,” 连着说了两个不知,金辞一阵无语,但心头仿佛有暖流,万事皆不知,但愿一试。 鬼自然也是信因果的,世间有轮回转世那便也该有因果轮回,金辞颔首立应了下来。 此时魔界的天空还是红灰红灰的,橘血色的太阳散发着诡谲的气息,土地上魔气腾腾,走在后方的罗衣看向前面的小小身影,身上背着一把用烂布包裹的破剑,头发高高束起,飘扬的灰粉色裙带,倒是有些说不出的侠气冲天,罗衣笑着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金辞和罗衣此去向南奔走了两天,罗衣费尽阴力,拖拉着金辞直到第三日才到达了修罗魔宗,一个练气六层的女鬼带上一个半点魔元也无的凡人,原本只有百里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三日才迟迟赶到。 此去两人就没有在镇上打听了,一是因为罗衣门中有好友,二是打听比较费时,不如直接前往上门向那守卫弟子询问去,省时省力,还准确。 罗衣打定主意后便运气阴气托带上金辞,直直朝着修罗魔宗山门口奔去,到了眼前才见着魔门。 只见着宽大森然蜿蜒的白骨路向前方的石台上延伸而去,周围围了一圈的血鸦落枝阵阵唳笑,看过来的眼神,好似人看见美味那般,金辞只觉脊背一阵发寒。 而平台上的台阶似乎是碎白骨拼凑挤压而成,桐柱上缠绕着许多巴掌大的小鬼青褐色的身体,乌黑黑的眼圈,身体上还流着血,不时有小鬼从柱上跌落下来,只见着落地时地上红光一闪,小鬼便怪叫一声青烟四起,便吓得连忙又爬上了桐柱,桐柱的山门门石写着修罗魔宗四个大字,眼睛往那四字一扫只觉血红色的字体涌动了起来,顿时感觉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扑面,咆哮着就要扑过来,看得金辞一阵胆战心惊,而平台旁的泥土都带着丝丝的血红色。 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果然是正的不能再正宗的魔宗! 而桐柱两旁赫然摆着两具棺材,棺材的边缘流下了黑色的血液,只见着那黑血沿着白骨平台滴落在被用铁链锁着的人嘴里,那人穿着黑袍蓝边,脸上早已被烫得面目全非,停在了临死前的一秒,只剩下满眼的恐惧骇然。 “站在原地别动,什么人来此?来我修罗魔宗有何事?”几个炼气后期身穿黑袍蓝边的修士,端起剑眼睛上下看警惕的打量着两人。 也不怪这群人,倒是一个黑衣红发的厉鬼带着一个灰粉色破烂衣裙的五岁小女娃,突然出现在魔门前,确实显得有些诡异。 “我叫罗衣,自自酆山来的,这是生前一母同胞小妹,我与贵宗修罗门的雪柳是昔日好友,今日来赴约,只是来的路上发生了些变故,弄丢了储物袋和与她的传音符,还请这位师兄通融一二,帮小妹前去禀告一声。” 说完只见罗衣,手掌一翻拿起了一把魔石,便飞身上前往那说话的小哥手里一塞,便见小哥笑盈盈的应了下来,金辞心中暗道果然钱这东西到哪里都是管用的万事通。 不过金辞还是心下一暖,向着罗衣投去感激的目光。 “好说好说!” 守门小哥笑着拿过魔石,说完便扭头走了。 不过多时,只见一身白色衣裙的女人凌空踏剑而来,目光有些清冷,肤色却如雪一般惨白,只有那一头的火红色骄阳,像是在大雪绵延过火山,十分具有攻击性的样子,倒是不像魔修,有些类似于仙门的剑修那样。 临的近了,方才下了飞行法器,笑着向两人走来,顺手布下了个隔音罩,将三人罩在里头。 罗衣惊奇叫唤一声,冲上前去便托住那雪柳的肩膀,惊诧道。 “你怎么一下就筑基了?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变成红色了?”罗衣顺手还摸了摸那女人的发稍,也不等她开口,便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修行了那功法了吗?”雪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不过那过程九死一生,差点便身殒道消了,却也因祸得福成功筑基,这头红发倒也跟你一样了,只是短期应该便不回来罢了,无碍,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在俗家还有个妹妹,她是?”雪柳的声音清澈动人,眸子虽清冷,但说话就如沐春风,如佩环叮咚煞是好听,令人顿生好感。 罗衣见状拍了一下头,开始拉起雪柳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的惊险经历,特别是说到,重伤不治却被小人偷袭装入罐中欲做主魂的时候,雪柳眉头紧锁,又讲到金辞巧妙献计,罗衣含糊的说了她修炼的功法,令雪柳不由多看了金辞两眼,复又说到突生变故,陷入险境,倒也讲的跌宕起伏绘声绘色,又说明了其来意,雪柳才叹道。 “看来我俩皆是九死一生,也罢,便让我来帮你问问师叔祖。”说完便拿起一道传音符,刻下些许字,便只见的灵光一闪,传音符迅速消失在天边。 “你如此聪颖做个外门弟子,师叔祖他们应该是会同意的!只是你入我这修罗门切记遵守规矩,不论你是何界人士,来了修罗魔宗,就得遵守宗门的规矩。”如此一席话,倒是让金辞心中安心了几分,还有规矩可循的魔宗便是性命得到了一定的保障。 金辞抬手握拳,缓缓鞠了一躬,说道。 “辞不负望。” 13 修罗魔宗 罗衣俯手便拍了拍金辞的肩膀,忽然掷天边闪过白光,咻的一下便窜到了雪柳的手上两指轻轻一夹便夹稳了,读过符录中的文字,复又给了罗衣一个储物袋,便与之道别,招呼金辞往山门走去,罗衣也笑着挥手往山下走去。 金辞快步跟上,快到山门处时,忽然转头,冲着罗衣的背影,喊道。 “谢谢,保重!” 罗衣回头的时候,只见着金辞小小的背影,灰扑扑的衣角飘飘,步子坚定沉稳,就如来的时候,她笑着冲背影招了招手,霎时黑衣就消失在了原地,不见踪影。 金辞被雪柳的魔元护着,随着她一起踏上飞剑,一路向东飞行,倒也花了不少时间,才到了修罗门,修罗峰有禁飞梦制,雪柳的飞剑便在不远处落脚了下来,停下了一条白骨大道上。 还没上山,就眼见着山脚下蜿蜒了一条宽大的血河,河面上平静无波,但很明显的闻到了特别浓重的血腥味,饶是心态极好的金辞,也觉得心脏猛跳。 只见着这护城河外化形而起的怨气,黑雾缭绕间变成了一张张可怖的人脸,尖嚣着向河扑去,前仆后继,血河翻滚不休不停的在孕育些什么的模样。 修罗魔门的修士是不是都是些疯子?难道还将人捉入山门放血,致而血多成河?不然从哪讲得通这一护山河的血河…… 山脚下与护城河内有一块山是凹陷进去的,平地上有一块居住的院落,而山上也有着些许院落和屋子,但是三三两两,往上去就被白雾遮住,看不太清了。 雪柳用魔元拖着金辞,快速奔走至山脚,边走边吩咐道。 “日后引气入体,修为太低就不要出山乱转,也不別往西走,那座山峰全是炉鼎和双修的合欢谷弟子,到时要被暗中捉去做炉鼎是小,要是丢了我们修罗门的面子,我可饶不了你!”雪柳正色道。 “是,辞谨遵教诲。”小小的金辞揖手道。 转眼便来到了弟子院中,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前面住的是低阶弟子,越往后去修为越高,到了筑基期后,可在山腰以下自选山体,开辟院落。 才进入一进院中便觉得杀气四起,看见孟师姐带的是一个小女娃进来,便顿时敛了气息,不做理会散开了去。 “宗门内不能杀人,争斗是可以,但是必须战胜死擂,也可去普通擂台上比试一二,若是私自杀人,那便会如同山门前的那位被护宗僵尸的尸水蚀脑而亡。”孟师姐提醒道。 “是,谨遵师姐教诲。”金辞立身缓缓鞠躬,孟师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指着一块无人院落,让金辞自己选。 她选了一间比较靠角落的院子,一共有两间,一间是普通房间,另一间是练功房,中间有些花坛,还有一副石桌椅,一棵大树参天而立,到使得这小院,别有一番风味。 孟师姐交代了一些开院和关院的的方法,知道她还未引气入体,便把储物袋中修罗门发的衣裳和配给物件丹药,连着储物袋一一放在了石桌上,还告诉了领取物资的地方,新入门的弟子,一星期去一次,金辞全都记下,道了声谢后,孟师姐便扭头离开去了。 屋内漆黑色古朴的床架,连床榻被褥都是黑蓝纹的,左侧放着一套桌椅,而右侧屏风隔去后面有一个沐浴桶,这是给新入门的弟子用的院子,所以也会配这些物件。 金辞门中发下的黑纹长袍弟子服和灰色练功短打,便拿着短打去洗了一次舒服的澡,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洗澡,心下感叹不已,又有些失落感。 摇头抛开一切杂念,盘膝而坐在床榻上,拿起了那堆东西中的一本书,只见着写有《血煞魔功》四个大字,只有炼气到筑基的法门,看来是因为这外门弟子的缘故,不过也是在为把控弟子的心境,功法高了,则欲速不达。 金辞翻了几页顿时被功法的巧妙吸引了过去,把其他的东西丢在了一边,也顾不得它去,埋头便思读了起来。 14 引气入体 巫道乃神道,善于归纳天地习百道才得以创新,也幸得神道学风开放,未严控思想,她才有可能能在藏书阁经书内观四海,才有机会学习魔文。 在巫树上寂寞了数万年,她得以诞生,抱着万年来的好奇心得以观万卷书,学的走路之后一心奔赴藏书之地,天生识巫文,倒是让阿母大为惊叹,直呼神助也,巫道大兴。 其实只有她知道,上万年的沉淀,是个傻子,都能学会了……更何况自巫术而来,对巫道特有的亲切感,也定能不凡。 而后为了快速阅读才向阿母特意讨要《碎月神鉴》,方得以一目十行,不然不认识这魔文,若乱修炼下去,只怕会经脉紊乱,少则重伤,重则死亡。 金辞想起了阿母,阿母虽严厉,却待她特别好,忽然鼻子一酸,未能修炼神道,是为女不孝,待到她金辞有能力穿越星界一定第一时间回到巫灵界,去那月湖旁,看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揭开这一层秘密,才能对得起她如今涅槃重生。 此举实乃无奈之举,金辞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调整了呼吸,走之另一间练功房,房里只有一个蒲团,室内寂静。 走至蒲团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收敛心神,身体与神识在一呼一吸间融为一体,慢慢的进入了清明状态。 无声吟诵着《血煞魔功》法诀,感觉身体慢慢随着空气四散开来,不知过了多时,只觉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但是却变的身体十分沉重,金辞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心下大惊,连忙感受四肢,但却毫无变化,只是觉得异常沉重。 不知该如何的情况下,急忙运转起了《碎月神鉴》,只感受着突然四肢好像被什么东西冲破了一样,直直的往她丹田冲涌去,金辞被这一下震的脑袋发蒙。 这下倒是让金辞手脚可以动做了,连忙睁开眼睛,冷静心神,只见着点点碎红星光引着一大股魔气,从四肢轮走经脉,魔元果然是暴戾无比,像是要毁灭一切一般,从四周聚集而来,不过几息间,金辞就似乎要被黑色的魔元所吞没。 凝神静气运转神识操控着碎红光团引领着魔气循环往复经脉,穴位被强行打通,经脉不断拓展,再重合,一遍又一遍,疼痛难忍金辞咬牙只觉得汗水如瀑,嘴唇紧咬硬是没发出一声,极力控制自己的注意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只听到“咔嚓”一声,只觉得屏障破裂,游走于四肢的魔元瞬间汇聚于丹田,金辞终于松了一口气,引导《血煞魔功》沿着经脉游走一周天,再聚于丹田。 练气一层! 她终于再次踏上这充满无尽未知的旅途了! 金辞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一股难忍的恶臭味扑面而来,皮肤上有一层薄薄的灰黑色的液体,心想看来是排出杂质了,一时无言。 赶紧去冲洗了一番,这才换上了新的黑袍,黑袍也如同那件短打一样本是宽大不已,穿戴整齐后便缩小到合适的尺寸,天空逐渐亮了起来,金辞只觉得肚里一阵躁动。 拿着被她放在角落的布袋,就往一旁的厨房小棚那去煮米,喝下几碗无味的小血米粥,当下决定,过会儿一定要去领事堂去拿这个星期的供给,不然天天喝这无味的血粥还真的有些受不了…… 金辞暗暗琢磨起来,虽重修《碎月神鉴》,但是碎月流光携着魔元修炼还是头一遭,不觉暗自惊奇,果然万法归一,不同的道与不同的道之间果然有一些关联,有了魔元的加持,可视范围扩大到四十米左右,连隔壁院落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非礼勿视金辞连忙收起了神识。 天色大亮,血红色的骄阳缓缓升起破开,本来如墨般漆黑的天际,院子里的树与花垂下枝头的露珠,让心有雾霾的金辞只觉一扫而空,软下身子放松了下来,前路虽未知,旦可一片光明。 金辞,把东西随意放入了储物袋中,便推开门去。 15 同门风波 雪柳站在修罗门主殿前,一身白衣衬得火红色的头发似在燃烧,眼见着殿内有几位议事的师兄师姐,又眼主座上的黑色战袍男子望去一眼,男子大约三十左右,嘴唇乌黑长发卷曲,眼睛里的紫黑色似乎在翻滚涌动,手指末端盘踞着一条黑红小蛇,雪柳只看一眼便不敢再直视低下头去归入未尾。 待到几人来齐,男子方才开口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说完便上前一位蓝衣白边金丹期的男子,作揖道。 “回禀师尊,我与师妹奔走各宗门探子来报寄血树很有可能生在肉灵山上,但是弟子也不太确定,只是听说派去那的人就没再回来过,所以才断此猜测,望师尊容再弟子一些时日,弟子定能打听清楚。”说完便退至一旁,神色颇为紧张,垂落下的发丝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行了,我也不指望你们能打探到些什么,这次多多收集肉灵山的消息来。”男子挥了挥手便用手支起下巴神态慵懒,倒是让蓝衣男子肩膀稍稍放松了下来。 “这次入门试炼,怎么样了?” 雪柳听闻此连忙站了出来施礼低头正色道。 “此次门内共选入三百一八人外门弟子,其中我峰入纳外门弟子四十六人,昨日弟子在外带入一好友的小妹,现入人数四十七人!已全部入住弟子院。”说完雪柳便静静退至一旁,上方的黑衣男子用手指卷玩着头发,眼睛着看见雪柳禀报,轻笑出声。 “你这头发倒是好生有趣,没想到我门下出了个这么有意思的弟子。”说完便用手一吸,把一身白衣的雪柳吸至自己身旁,便把玩其他的一头红发来。 雪柳紫黑色的眼睛很是慌乱,清冷的面上也出现了害怕。 一旁的弟子们身体更加缩了缩,恨不得自己眼不能视耳不能听,立马消失在殿内,急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男子说完了这句话后,便轻轻地把雪柳推开,大笑着阔步走向了殿门,只见黑影一眨便消失了踪影。 雪柳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金辞刚推开门去就见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练气三层的十一二岁女子转过身来,头发高高束起,眉间一片冷傲,干练身姿英气十足,看见金辞推院而岀,上下打量了几眼,便没有好气的哼了一声。 “只是练气一层,就敢拿神识扫来扫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女子向前一步,眼神直视金辞。 金辞自觉理亏,便直直的弯下了身子,作揖礼,歉然道。 “在下金辞,初入山门,昨夜第一次引气入体,脱凡入道,冲撞了师姐,还请师姐海涵。”听闻此言,那女子脸色这才稍缓。 “你就是昨日雪柳师叔带来的弟子?引气入体仅用了一天时间?难怪还要雪柳师叔亲自去接引,资质倒是上佳,昨日的冲撞就作罢,下次可别如此冒冒失失的了。不然把你捉去宗外,拿你来祭炼我的弑魂鞭!”金辞暗道魔界果然狠辣直接,倒是没有那些正道弟子那样的道貌岸然,拐弯抹角再去偷袭阴你一把。 “是,不知师姐作何称呼?既然有缘相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金辞再一揖礼,女子见金辞态度恭敬谦虚,脸色便好了不少。 “我叫独心!”独心收起神色正然道,说完便转身欲走。金辞连忙唤道。 “请问师姐,这领事堂该往何处去?”金辞急急地问,这个要是走了怕是待会寻人问路就麻烦了。 弟子院中,大家都各在各的屋子里,平时除了领物资,有急事了才会出来,修士修行年月不知,要是一直没人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独心转头便轻蔑地笑了一声。 “孟师姐没跟你说吗?呵,又是这种鬼把戏,真是令人作呕,给你!”说完便抛来一个,图纸,金辞双手接到,心下了然,对宗内防备又多了几分,复道了声谢。 “五年后是宗内大比,须得练气六层才能参加,按你这资质练气六层应该不成问题,比试进入前一百名才有资格成为内门弟子,才能挑选其他峰,到时你可别丢了雪柳师叔的脸面。”说完便自顾而去。 走去向领事堂的路上,才发觉对修罗魔宗中知之甚少,对黄泉魔界的各大势力也知之甚少,其中只是那次仙魔大战,其他的事皆未可知。 自己前世所学巫蛊神道必学的符箓阵道,巫蛊之术,堪舆占卜。在如今的魔界又是何种形态? 前世的她资质卓越,不过多久再加上万年来心境颇高不早便欲筑基,才修得攻击性很强的杀招《地狱烈途》,而今迈步从头越,已转灵修魔,不过这又如何,怕什么,有何可畏,她金辞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有什么东西都不能阻挡她去乌巫灵界揭开那一层秘密的面纱。 想罢,她只觉步子轻盈,阔步依着独心给的地图顶着头顶的烈阳向前而去。 16 见领事堂 只见着四五岁的女娃背上用黑布包着的锈迹斑斑的剑,走过长满獠牙形状的石桥。 石桥凌空而立,桥下云雾缥缈,也不知是几许丈深,只是隐隐听到鬼哭狼嚎,声音实属惨烈。 殿门前几间张扬梁柱凌空似要飞起,青红色的灯笼,映照在写着领事堂三个古朴大字的牌匾上,四周树林烟雾缭绕,完全与那外边的骄阳不同,似有鬼在阵阵低笑,门前仅仅二三人进进出出,颇为冷清。 跨进殿门,却见着左侧有三两弟子抬头对墙,金辞忙上前去看,只见着墙上挂满了小木牌,上面写的任务和完成任务所得的贡献或者魔石。 领事堂的贡献可兑换藏经阁的藏书,一点贡献值一百块下品魔石,这个倒是让金辞很是心动,做贡献的那几个任务颇有难度,而且稀少,金辞倒是不急。 一是这具身躯尚且幼小,现如今不过五岁,行动颇有不便,二是实力尚浅,不过堪堪引气入体。 忽然眼前一亮,只见着符水门赫然有写着“血尸池挖取血泥炼制尸丹一颗三块下品魔石”这个倒是不错,而且收购无限。 一旁的青衣弟子见到金辞一直盯着那块小牌,不由开口说道。 “这位小师妹,你别看那尸丹似乎来得容易,但是极难炼制出一颗来,这小牌都放在这里一年了,也没听说过几个弟子能炼制出多少来,又费时又费力的,可是没几个人选的。” 转身望去只见兰青色衣袍松松垮垮的散开在白皙结实的胸膛上,腰间还系着一壶酒的弱冠男子。 江司马显然对这练气一层的小女童有些好奇,私下转念一想,魔界修习符箓之人少之又少,而且下这个任务的人多少有些涉猎,便又多了几分心思。 金辞一揖,“多谢这位师兄提点。” 但心下已暗定想到这里,便转身走向柜台前站着的在打瞌睡的人前,清亮的嗓音响起。 “这位师兄,我是修罗门的外门弟子来领这周的物资。” 在柜台前垂钓的习长业,抬眼只见着矮矮的身姿立在柜前,一时还在恍惚,以为在梦里,猛然听见修罗门三个字便清醒了过来,只见眼前立着一个五岁女童,女童眉眼间出显锋芒,心中不由暗道,门中收的弟子年纪真是越来越小了。 转头便提了一份,拿给了金辞。 “多谢师兄,请问师兄这门中手册可有卖?”这下习长业一挑眉,门中弟子未发给她吗。 虽然外面倒是有不少卖我宗的手册,只是没有这么详细,但是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早已足够,而且才卖几十魔币,门内的虽然详细一些,但弄丢了肯定是要魔石来支付的,这小丫头居然没有?不由晃了晃头啧了声。 身体伏撑在柜台上,搓着手说道。 “有的有的,五块下品魔一本”还未待金辞开口,摸了摸下巴,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复又说道“我这价钱可是公道的,你要是在宗门集市上去买,可能还会贵一些。”说完便直直的盯着金辞。 金辞一阵无言,自然是不信他的话的,买卖炉鼎都五块下品魔石,这本小小的宗门手册也太贵了…金辞暗忖,石屋那搜刮来的总共也才二十来块,加上门内补给也才堪堪三十,便让她一下犯了难,开口试问道。 “那个符水门的任务我接了,是按月送来尸丹对吧?”习长业眉头一挑。 听到这里一旁的江司马快步走过来出声道。 “我这里有一本宗门手册已然看完,如今倒也无用,就且送给师妹了。”这句话说得引的一旁的弟子都看了过来。 江司马说罢便拿出一本小册递到了金辞手边。 金辞从容收下,道了声谢。 “还未问过师兄名讳?不知师兄身处何峰?” “我名为江司马,是合欢谷的内门弟子,哈哈哈哈,我这人喜欢广结好友,你们修罗门的雪柳跟我一起喝过几回酒,对了,师妹叫什么名字?”江司马轻笑了几声。 “收了师兄的手册,还未报家门,着实唐突了,在下金辞,修罗门外门弟子!”说完便又一揖,这江司马定是练气后期,难怪她刚才看不出他修为。 为何突然献好,难道是因为雪柳师叔吗?金辞懒得去想,便抛到脑后去了。 17 血池尸丸 金辞领过领事堂的物资,炼制尸丸的小册和可放五十丹的玉瓶就走了,拿着独心给的地图,边走边思量,血尸池离修罗门距离较远,距离领事堂较近,若是晚上回去修罗门修炼,白天再赶回来的话,那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太长了。 不如先去血尸池看看能不能搭个小棚出来,想到这里她就飞快向着血尸池赶去。 血尸池是在一个山脚下,旁边竹林环绕,只是不时绿色的磷火闪过,起地烟雾缭绕,而水池边上不时有骷髅身上挂着血红色淤泥浮到水面,双手向上抓,似乎想抓到什么,有个别还会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是有些什么人在挣扎一般。 金辞背后似有一股阴风吹过,夹杂着哀怨的哭泣声,顿时感到凉意直冲头顶,不时有黑色的光团飘荡而去,但却透体而过,让人感觉就像是来到了冥界。 大约百丈的池面飘起了一层淡淡的血雾,影影绰绰似有红光闪动,煞是骇人。 旁边稍显清冷幽静的池面上只听见浮浮沉沉的骷髅滑动水的声音,想必平时也没有什么人往这边过来,只有一些毫无意识的鬼怪,布一个隔音正就好了,倒也难得清静。 就是环境不太好,水源有些发愁,若是习得聚水术法就好了,不由得翻找起宗门发的几本册子来,发现有一本写着许多小术法,上面赫然有写着聚水之法,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在修罗门中也有了一件顺心的事。 倒不是说她连如此简单的小法术都不会,只是巫族族人都是学的祈雨咒,一招而来的是灵力携着一片大雨滂沱而来,这样做未免太过招摇,身处魔界还是谨慎方才能行千里。 金辞费了半天功夫,终于在山脚下开辟了一个洞府,一石床一石桌两石椅,不过说实在的,这把断剑真是好用,削铁如泥十分便捷。 坐在石床上打坐,休息了一会儿。 “呼。”总算是有一个自己的小窝了。 金辞负手而立,看着自己亲手造岀的小洞府,明媚的笑绽放在嘴角,阳光照在额头亮晶晶的水珠上,但感觉还缺少了些什么,门口似乎没有遮挡。 金辞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片不起眼的枝丫,插在了门口,闭眼虔诚双手握紧,手中魔元翻腾,嘴里低声吟诵起晦涩难言的巫灵咒语润泽术,大意是请天神赐予枝叶生机,吟唱期间门口的小树枝,转眼便盎然生长,枝繁叶茂,鸟语花香不多时便把整个石洞掩藏在其中。 金辞回到洞中一连学了几个小术法,火球术,水球术,土墙术,风刃术等等虽然不精,但好歹是施展出来了,其中消耗大量魔元,不得不打坐休息一会儿再练习,不知不觉,外头已是血月高升,这样先消耗后吸补倒是让金辞感受到丹田内的魔元越来越精纯了。 果然如金辞所料想的那般,到了夜晚,外面的尸吼阵阵,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但也让人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若不是有树帘,恐怕那些外头的阴风都要扑到脸上来了吧。 《碎月神鉴》中神念念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才可以以念力布阵,神道从小便要学习符箓阵道,这也是神道巫蛊之术中,比较适合巫族的神念功法。 打定主意要早些去买符笔和兽血布消音阵才好,想到这里于是便盘膝而坐,更加加紧修炼《碎月神鉴》。 血红的月华透过门口的树帘流向金辞,顺便带动起黑腾翻滚的魔元一道冲撞着金辞的经脉,魔元运转一小周天,只觉身体一阵暖洋洋的,舒畅不已,就这样过了一夜。 修炼了一夜,第二日倒也觉得神清气爽,洗漱收拾了一番,又吃了一点血米就着小菜下肚,就开始撩起袖子,大步向血尸池走去。 挖泥巴这事儿,她可真没干过。 昨夜已经查看了炼制手册,炼制尸丸的方法有些像镇灵珠,巫灵界的时候,可是被阿母从藏书阁抓岀来督促炼制过不少,理由是符阵是巫族的基础是巫族的根。 有时候偷懒敷衍布的阵,被阿母发现后,硬是拉着后衣领,把她拽出了藏书阁,丢回炼阵堂把那个阵布了一百遍才让岀来。 那时候田景千还老笑话她,居然还敢往她的身后帖定身符逗她玩,直到被她追着打到了月神庙,爬至梁上开了灵盾,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肯下来。 她冷笑连连,接着用箭射上去了一个低阶爆裂符,炸得千景全身乌黑掉下来,又被她用携着灵力的拳头胖揍了一顿,方才解气,那时候她才四岁。 金辞走到血尸池前,本来是池中涌动的尸骨,似乎是闻到了人味,据都纷纷向着金辞争先恐后的涌来,大约有三十来只的样子。 有些下颌骨空陷,有些只有半张骨脸,有些只有一根骨臂,还有些人脸堪堪腐化,一时间,竟有几只想来拖金辞的脚。 金辞一个火球术便丢了过去,那个只有一只手的血尸向回后退了几寸,又不知疲倦的往前扑了过来,但是他们都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上岸了一般,她站着思考了一会儿,便随手丢出一个裹着一小团带着枯之神识的火球。 火球一碰到尸体,就附着在其上烧了起来,被烧着的尸体退了几寸便缓缓的沉下池去了,金辞一看有效,就连忙向那几只扑势最猛的尸骨丢了过去,不一会儿眼前的血尸便锐减至半数左右,其他的血尸见状纷纷退后,一时不敢向前。 金辞见此趁机拿起手上断剑,用力劈开一道剑光,池中水立刻分去两瓣,金辞连忙,施展魔元挖出了一大块尸泥,只见尸泥红红的,似乎有血液在表面流淌,一连十几次,直到血尸又聚集了上来,方才作罢,这次挖的大约有石桌那么大块,一阵欣喜过后就拖到了洞府内,打坐恢复了精力,才开始着手炼制。 金辞尝试了几次,逐渐慢慢掌握了手势挥动的方式,结合其法决才炼制成功,大概陶碗大的尸泥才能炼制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尸丸出来,血红色的表面隐隐有着青色的脉络涌动,光泽很是好看,手势口诀越来越熟练,一连炼了二十几颗,直到魔元消耗一空才停下来,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18 宗中集市 到下午的时候,金辞所幸没去挖尸泥,直接在一旁的竹林内练起了剑。 在巫灵界的时候,她常常在藏书阁逗留,有一日,在一本古朴老旧的书内翻找到了几张剑诀,当时只觉得剑式高深玄妙,便每日晨时练剑都练这本残篇,权当做强身健体之用。 小小的身躯把断剑也挥舞的虎虎生风,竹叶簌簌落下,连黑色的幽灵似乎也往旁边飘去,不再打扰她。 就这样一招一式间感受周身万物,逐渐沉迷在其中,忘了时间,直到大汗淋漓,魔元耗尽方才停了下来,打坐了片刻就想起消音阵。 术法隔音罩她是布不起的,只因修为太低,魔元不够,符笔符纸和兽血……倒是可以思量一二。 天色已下傍晚,血阳已退去,天上仿佛掉下大滴的墨水晕染开来,配着血红色的星星闪耀,倒是一番别样的美景。 便揣着储物袋,走向了宗内集市去,只买低阶的材料,应该勉勉强强能凑齐的吧,真一斗米难倒英雄汉。 奇特的是宗内集市呈阶梯状,而所有的小摊都聚集在梯腰的大平台上,堆积在阶梯旁的所有白骨似乎都经历了长久的岁月的打磨,坑坑洼洼的样子。 不时有无脸或者有一二五官的小鬼提着绿色的磷火灯笼飘荡在其中,只见一魔修摊主招了招手后,另有几只小鬼抢着飘去,买东西的人才细细透着灯笼观看货物。 只见有的顾客点头想要购买,这时小鬼和摊主纷纷兴高采烈,直到交易完毕,顾客转身离去,才见摊主拿着二三魔币丢在小鬼的手心,小鬼这才飘然离去。 也有的雇主仔细看了看便摇头离开了,小鬼也拉拢着肩膀,未得分毫,直到又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也有的摊主自带看上去昂贵的照明物,总之,这样看去倒觉颇有一番和谐热闹的样子来。 金辞在一旁看的只觉好生有趣,只觉得新奇不已,兴趣来了就到每个摊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这样一番下来倒是惹的那些小鬼有些怒气,有五官的就对她摆了摆脸色,倒是让金辞觉得一阵尴尬,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十分好笑,都数万岁的人了…… 只是看了十几个地方,都没有发现卖兽血符纸符笔的,再往前走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习长业吗,这倒是让金辞对领事堂的眼光颇为赞赏,果然是适合管财的人。 金辞还未上前,只见习长业就抬手向她热情的招了招手,这下只教她不想去也不好了,所以干脆大方向前走去。 “修罗门的金小师妹,这么巧啊!打算来集市上买些什么?我这可是什么都有种类丰富,只有你说不出来的,就没有我没有的!嘿嘿。”蹲在地上说完还挑了一下眉毛,贱兮兮的笑了两声。 金辞一路走来,都未看见符笔等物,只见着有卖一些低阶符箓的,中高阶鲜少,阵盘更是没有,只怕是修罗魔宗的符水门门槛有些高,亦或者是魔界鲜有人钻研符箓阵道,心下只觉买到的机率渺茫,既然没找到,不妨问一下这师兄。 “师妹确实想买一些东西,不知师兄这里可有兽血符纸和符笔卖?”金辞手摆腹前,头发高数黑袍点地,面色一片怡然缓缓开口门道。 只见习长业,眼睛猛然瞪大直直望着金辞。 “你会画符?”习长业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女童。 “略知一二,之前在家中无意得到了一本符箓书,只是学了些牛毛,倒是难登大雅之堂,让师兄见笑了。”说话头头是道修为也至练气一层,这样的场景下。 习长业心中咆哮着,之前也只当她是天资聪颖资质不凡,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会画符,这么多令人眼红的优势都还放在一个修炼天赋高的妖孽身上,这天道究竟还让不让人活了?他干脆去死一死好了,习长业久久无言。 金辞点了点头倒也不岀声,魔界既难成符阵道,忽然有个五岁女童说要买画符原料,论谁都会觉得有些惊奇,但她既让他知晓,心中便是另有一番打算的。 只见习长业把金辞招呼至身边,他蹲起来和金辞差不多高,金辞只需稍稍弯下腰来,便可听见他说话,他用宽大的广袖掩住两人的嘴型,低声商商量道。 “你十张符纸能出几张成品?” “大约三五张。”金辞不敢说高,自身修为太低,只怕别人起心思。 习长业忽然挑起眉毛一脸兴奋,复又道。 “你看要不我俩一起打个商量?符纸符笔兽血我这都有卖,要不你看,我所有的原材料都低价卖给你,每三十张符箓卖出去的价格,我收你一成,你看如何?” 尸丸不是长久之计,怕是供得久了,任务也会消,况且任务赚的魔石哪有符箓来的快,她刚刚看了一张低阶符箓加速符都要三十块下品魔石,她正十分缺财。 三十张只要一成,看上去是他让了利,但一来二去长久时间下来只怕是赚的也不少,恐怕他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况且她暂时只有这卖符箓的方法赚魔石了,条件倒是很是吸引人。 19 画符布阵 想到这里金辞便点头应了下来。 一把掏出了全部家当,买了支符笔和一瓶兽血,还有三张符纸,在习长业的坚持下又多拿了十张,理由是要是都画废了,就从每月发下来的魔石中扣,这倒是有些让金辞意想不到的热情。 拿着材料走进了洞府,买的是最下品的符笔,黑色的竹笔杆上有着一个粗糙的聚灵符缠,笔尖黑中带红,兽血装在玉瓶里,在绿鬼火的照耀下煞是好看。 金辞抬笔吸了些兽血,深吸了口气,抬手便向着石壁蜿蜒而去,消音阵她练过太多遍了,但这次她想其上再叠几个阵,这叠阵倒是不难,只是极需把握力道,每一条纹路的起伏,弯折勾回。 她仿佛再次回到了巫山小院,阿母平时颇为严厉,一定要让她的阵道基础熟记于心,拆解方法运用自如。 若是碰到难解的阵法解不开,她就又要被丢入那个试阵窟去,那个地方时间比例是1:10,外面一天里面已经过了十天,她不停地拆阵布阵试阵心,直到被弄得半死不活才会被阵灵放出来。 岀来后阿母不由分说每天被灌的饱饱的才罢休,直到有次岀来后的那夜里被她撞见阿母背坐房中边帮她修补在试阵窟破损的法放哭泣,心里瞬间似乎有蚂蚁在爬,鼻中酸涩不已,站在没敢去抱。 两人的爱都藏在日常里,融入每一个小细节中。 巫族不是每个人的阿母都如她的阿母这般严厉,只是战乱不断,前方战事节节败退,每闻战败阿母便叹气不断,只是一味让她学,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教给她,这样沉甸甸的爱,她的心再也装不住的溢了出来。 笔中游走间,虽然比之前的身体矮了一半,但好在也没发生什么麻烦。 “收。” 终于完成,消音阵和聚灵阵,还有低阶防御阵三阵重叠,也算是为这洞府提供了一层低阶保障,终于安静了。 外面抓来的两团磷火挂在洞府内绿帘旁,洞壁上腥红的血液游走龙蛇,屋中只有石床石椅石卓,一倒是显得有些像阴曹地府中的落魄人家。 黑云翻滚,血月大亮,金辞盘膝运转起了两种功法。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金辞白日练剑刻符练阵炼尸丹,夜里打坐修炼吸收血月,吃饭的时间也用手指沾着水在石桌上练习着在集市上买的没见过的魔界符箓玉符,那十三张符纸也被她尽数练了出来,一共画岀了五张爆裂符,三张低阶加速符,两张低阶隐身符和三张低阶防御符。 那天金辞拿出了两张低阶加速符和两张爆裂符放在了柜台上时,习长业拿起符箓顿时喜笑颜开双眸闪动着金光,盯着金辞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堆成山的魔石那般炙热,手掌不住的搓揉,当即拉着她走到柜台后,蹲下身凑近悄咪咪的说。 “我看你画的符箓品质上乘,虽然还没卖出去,但是我这可以先给你再拿三十张,这里现在给你五十块下品灵石!你看成吗”金辞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瓶玉瓶,说道。 “我这里还有五十枚尸丸,你也给我一同算算吧!再给我多拿几个玉瓶来。”习长业只觉得脑子嗡嗡,心中咆哮不已这是究竟什么妖孽?手都在微微颤抖。 “行,行,行!你要多少都没问题!”金辞只觉得习长业的口水都要喷到自己脸上来了,面上不动声色,手嫌弃的用力推开了他。 拿了两百块下品灵魔石,于是又买了二十张符纸,而后去了宗门集市找了许久才看到了本魔界符箓玉符,里面有各种低阶的符箓绘图,只是符箓一道对于魔界来说着实少之又少,学成者更难有几人,多数魔界人性情如此走的皆是杀戮之道,再加之黄泉魔界鬼道横行,各道混杂丰富倒使之符箓阵道成小道了。 一来二去身上只剩下不到百来魔石,方才回到血尸池的小屋去。 20 集市买棋 《血煞魔功》到后来修行较难,此功法一旦沾上血就会自动吸收他人的血来壮大自身,从而越战越勇。 此功法还会扰人心性使人凶猛好斗,一不小就会被心魔控制则会变成嗜血好斗的杀人魔来,有可能整日疯疯癫癫暴躁易怒,想到这里,倒是与佛道中的修罗道似乎颇有渊源的样子,具都为修罗,极致的两端就如普世济人佛道与杀人如麻魔道。 峰回路转间,又想到而关于心魔最极端的例子,太上无情道是斩断心魔,而魔道可能就是征服心魔从而战胜心魔,让心魔为自身所用。 这倒是让金辞感解颇深,说来说去都是心底的欲望在作祟,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如何直面自己的欲望,又该用何种方式去对待它。 就这样过去了二月有余,金辞眉间的神念已经快要迈入一层,修为也飞快突破了炼气二层,其间又上交了几瓶尸丹她身上也算留住了些许财。 为了更了解魔界逛集市也成了每日必常,一来二去,集市中经常去摆摊的外门弟子大多也都认识了这个女童,再加上谦逊有礼的言谈举止,倒也使她获得了不错的人缘。 倒是符水门的几位接管弟子因为连续两月都收到了不少成色不错的尸丸而有些许疑惑,他们峰每年都会遵从师命在领事堂挂上一个比较简单的炼阵基任务,就这样一连挂了几十年,能炼岀来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几位弟子稍有懈怠,忘了去更换任务,而推了不过月余,竟然收到了这么多尸丸阵基,更别说这样一交上百枚的人。 为什么断定是同一人所炼,是因为师尊说尸丸的结炼手法上颇为精妙,与门内给予的手册上稍有不同,只是稍稍改动就可使尸丸提升一个大品质,这点是让他酒消子都未曾想到的地方,门中竟然有这样天赋异禀的弟子。 不知道人是在哪一山门,就算是内门弟子他酒消子也要把人抢过来,这件事情一度让他欣喜异常,左右度步,压下心中想狂奔去找寻那弟子的狂喜之情,捋了捋胡须,连转了数下葫芦酒塞子。 又吩咐弟子再去更换一个稍难点的阵基任务,思忖了片刻又加了个难题进去,这下他要看看这孩子能不能做岀来,不过片刻又为自己想的妙题而洋洋得意,胡须还跟着抖了抖,倘开肚皮就躺在院子忘形地大笑了起。 弟子心中虽不解,但心中随即明白师尊是存了想考验那人的道心,轻笑了声不甚在意大步走了。 洵一可没时间去思考这老头子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他刚得了一个精妙的阵法还没来得及去研究呢,思如此便飞快换上任务自顾去钻研去了。 就这些日子,她倒也在集市中淘到了一块稍稍破损的棋格,黑子还不见了少许,但真正让她下定决心要买的原因是,因为棋盘有些残破的精妙阵法,虽然有些看不太清,但是仍能根据其他复杂精美的纹路,隐隐还透着天道奥秘的气息,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跟那时在月神庙里看到的问道石有些许相似之处。 便问价格何许,那师兄是驭尸台的白中带青紫的脸上憨憨一笑,抓了抓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该如何定价,不过这棋盘阵纹精美,定是不凡之物,师兄斗胆要这个数。”说完便伸手比了个一百八,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眼睛放光的看了下眼前的小人。 金辞面上无声色,暗中笑道,不知是何物,只因阵纹精美就敢卖如此高价,倒不是她缺这百来块魔石,只是她来的次数多了,如若每次一岀手都是魔石百来块,定是要被人惦记。 便不言语作忖手思考状。 那师兄一见金辞如此表情就知道自己喊的价格太过高了,抓了抓头发低下头眼珠一转,便作着急状说道。 “哎哎哎,师妹可是嫌我卖的太贵了?师兄我可是听说金师妹喜爱符阵之道特意去收罗到的,你看师妹你也不能让亏本是不?我看师妹也喜爱,师兄我便成人之美,一百块下品魔石便卖给你!如何?”说完便憨憨的冲着金辞笑。 话落,金辞面上有此难为的尴尬的模样,似羞红了脸吞吞吐吐问道。 “师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师妹冲动之下买了本魔道符箓,身上魔石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只能岀八十买下,已经不能再多了。我还得等着明日去领些弟子魔石,再向友人借些才能凑到这个数……师兄你看能否割爱。”金辞一脸紧张地看着炼尸台师兄。 师兄憨憨的脸上一时无言,随即一脸忍痛割爱的模样半天才说可以。 “好了好了,看师妹如此喜爱,师兄我便忍痛亏本卖给你吧,你先付十块下品魔石的定价,我帮你留到明日。”鬼知道他现在有多开心,兴奋差点咆哮了岀来,外门弟子得魔石着实不易。 这个破棋盘他外岀做任务的时候途径村子从一个老农手里买下来的,花纹复杂很精美的样子想来宗中集市上骗骗新入门的弟子,手一挥便买了下来,不过才花了二十几块魔币,魔界一百块魔币才能换一块下品魔石,心道真是赚大发了! 但面上仍是一脸亏本的表情,本来憨厚的脸上岀现这种表情真是颇有违和感,戏剧性的对比倒是让金辞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付了十块魔石道过谢后便离开了,转身便往修罗门弟子院而去。 21 偶遇独心 金辞将两张低阶加速符贴在身上,便奔着修罗门直去,之前放在修罗门弟子院中的短打,自从出来后就没来得及拿。 只一心扑在修炼画符上去了,后来每日练剑都得把黑袍撩起,还是有些麻烦,早就想着回这儿一趟了,就当休沐一日也放松放松。 直入至血河旁见到一人,身着黑衣腰上别着一根血红色鞭子,身形倒有些像弟子院中的独心,只是皱着眉头脸上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金辞思量了片刻便往回奔。 独心不徐不慢地走着,忽见一团人影飞速走过,还未看清,就已不见了踪影,心道还以为是哪位师叔师姐相是在急急忙忙的往门中赶。 也不甚在意,只是略微有些发愁那宗门任务,要是完成不了,可是得扣下不少魔石的。 忽然见那身影,又调转至身旁,带到近处才看清原来是住在旁边的小孩金辞,仔细一看,发现她竟然练气二层了,心中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师妹来,她虽已经练气三层巅峰,入门也不过一年多,资质颇为上佳,又不免惊叹了几分金辞的资质来。 “许久不见师姐,近日可好?上次多谢师姐的地图,让我少走了不少弯路,师妹再相谢过。”清丽的嗓音,礼仪得体,相处起来直叫人如沐春风。 “这倒不用,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刚才使的什么法宝?怎的速度如此之快?”金辞笑了笑,便道。 “师姐有所不知,小妹对符箓之道颇有兴趣,学了点皮毛,侥幸绘制出了一二低阶符箓,倒是让师姐见笑了。”金辞撩起黑袍,露出符箓一角,这倒是让独心眼前一亮。 “你会制符?”金辞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才几月不见,师妹已然练气二层,果然天资绝顶。”独心拱手客套,复又曰。 “师妹既有符箓傍身,不如与我一同做一个外门弟子任务如何?实不相瞒,近日师姐在领事堂领了个颇难的任务,那些小鬼倒是好对付,只是那鬼渡河的鬼童丸好生厉害,不怕师妹笑话,我已然两次无功而返了,师妹既通符箓之道,不如跟我一同去,权当练练手?只要把那鬼童丸捉住,再捉些许小鬼就可完成任务,任务所得我俩平分,如何?” 金辞确实有些心动,早就听闻宗门旁有个鬼渡河了,倒是想去一看究竟。 她自有私心,巫族有一术名曰“载鬼一车”,高阶修士若是施展的好,自有鬼将如千军万马过境,声势浩大,杀敌无数,所向披靡,实乃一记杀招,幸得识之,有心图之。 于是便欣然同意,独心倒是心里十分高兴,有了符箓帮助可以说是一大助力,而金辞本身的实力她便忽略而去。 只是金辞跟她说了一下今日的交易,表示明日要赴约,可否把行程推至后日,独心点头应允,两人约了时间就此分开。 她拿过短打回到血尸池已是落日时分,一把拿出了所有未画的符纸,沾着兽血变开始全神贯注的画起符来。 忽然听见有什么似在撞击阵法的响动声,金辞放下笔便站了起来,想去一探究竟。 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的泥土飞溅,碎石翻滚,此时月已高升,而池边水脚印纷乱,乃至洞口。 金辞取过绿磷火定睛一看,四周血迹斑斑,似乎有什么人从血尸池底爬了上来,在山洞前的地上用鲜血,乱七八糟画了一些,不知什么东西的线条,金辞凝眉思索,这些线条看似杂乱,但其实又颇有章法。 前些日子不是所有鬼怪都爬不上来的吗,怎会在此岀现血脚印?莫不是有个法力高深的鬼怪?金辞心中稍研不安,但很快便定下心来,宗内又能有多高修为的鬼怪? 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仔细一看,只见地上的血的纹路有点像聚灵阵,但又不像,有些地方画的糟糕,似乎被人画错,而后又一通涂改,金辞一时觉得有趣,便施法修改了那几处。 就转身回去修炼了,不再理会外面。 直到全部画完那些符纸才堪堪停手,她这次出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自然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制作了许多攻击类的爆裂符,隐身符和加速符,以备不时之需。 待到明日还需去领事堂买些几颗辟谷丹,这次拿出了一百来张低阶符箓来,准备明日一同交给习长业,再换些补气丹和解毒丹来。 一切准备好了,便盘腿开始修神识和魔元,近些日子她已然习惯这样的生活状态,晚上打坐修炼,修士逐渐不会像普通人那般晚上睡觉,打坐一夜也能让精神恢复到巅峰状态。 22 画皮长业 金辞一早起来就见到昨夜门前的狼藉恢复如初,也不管那么多,把所有东西丢进储物袋后,便大步走向领事堂去。 金辞前脚刚踏进门,就见着柜台,后面走来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珠圆玉润,神态憨态可掬的少年,还未等她反应,便拖着她的手往柜台后房走去。 金辞站定,抚起袖子一脸正色道。“不知阁下哪位?拖我来此做甚?” 只见那位少年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死相,换张人皮,你就不认识我是谁了?”这声音赫然就是习长业,金辞一阵无言,心道你也没跟我说你是个画皮鬼吧,之前只是觉得看不清修为,谁知竟是修鬼道的。 习长业本是厉鬼所化,只因爱财让人看着实有趣,便被巧遇的饿鬼道幽影殿殿主看中从凡人店铺中带回修罗魔宗,拜入幽影殿,还特赐了领事堂的差事。 “哎呦,金辞,你真是我的小福星呐喂!自从遇见了你之后,我的瓶颈都松动了,有望筑基成功,这次我要闭死关了,以后的符箓都让另一个小子来收,放心我亲信,信得过,所有的制符用品照旧低价,嘿嘿!”说完便兴奋地搓了搓手。 金辞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符箓放在了习长业的手上,习长业脸做陶醉状,快要被这明晃晃的一打厚厚的符纸给闪瞎了眼了,只见眼冒金光不断的吞咽口水,颤巍巍的手接过符纸便开始数。 “养气丹和解毒丹各拿两瓶,再拿一瓶辟谷丹和五十张符纸和一瓶低阶兽血来。”霎时习长业敏锐的捕捉到解毒丹三个字,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的一转头来看着金辞,挑了下眉峰问道。 “你这是要外出去哪儿?” 金辞理袖缓缓道,“去鬼渡河。”听闻此,习长业瞬间跳了起来。 “你这才刚刚升到练气二阶,就敢跑外边去送死?外面有多危险,你知道不?到处都是吃小孩的怪物,特别喜欢像你这样五六岁的小孩!”金辞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怕死,还做什么魔修?”金辞抬眼瞥了一眼习长业,抬了抬头傲然道。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为天道所不容,故降下雷劫,道途险阻,磨难重重。既然天都逆了,为何还要惧这小小磨难?切勿舍本逐末才是。” 习长业怔然,心道果然是妖孽。 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孽,若是给她时日成长,有朝一日定会把这天给捅出一个窟窿来。 听闻此句便知劝不动了,方才开口说道。 “万事小心,一切顺利。一定要活着回来!就算不能完整回来,手也一定要完整啊!”习长业神色萎萎的说完,就去取丹药了,又清点出了一千块下品魔石岀来放进储物袋扔给了金辞。 见金辞欲走,复又忍不住岀声。 “切记保重!” 金辞顿在原地,闷闷地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快步离开了领事堂了。 巫山后面有个试炼地,每每有巫族儿女,年满十岁后,以后每年都要去一趟试炼地,试道心,炼修为。 那年她刚满十岁,阿母做满了满满一桌菜,大批的疗伤丹药符箓,一股脑的丢进了她的储物戒中,就那么看着她吃饭,只是不言语。 那天的云灰沉沉的,还刮起了戾风,闷热闷热的,似乎要下雨,跟她一块儿去的还有田伯家的千景,他来催她上路的时候,回头只见阿母倚在门旁,似要开口说些什么,当时她心里也十分期待,只见阿母的神色凄然,似有离别之意,蠕动了下嘴唇,只是缓缓说了声“保重!”便不再言语。 她冲着阿姆笑了笑,转身便离开了。 她比千景晚些从试炼地岀来,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巫山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满目的狼藉和凋零的尸体。 想到这里,金辞满眼的坚定,她一定要回去的!她一定要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23 误入阵棋1 一路直奔宗门集市而去,在驭尸殿师兄一脸兴奋的模样下,付了七十块下品魔石便离开了。 回到洞府后,便钻研起棋盘中的阵法来,金辞慢慢揣摩描绘,这个阵法有如一张大的拼图,似乎组成成品并不是唯一的。 她掂起手上的棋子缓缓落下,随着黑白棋子相交的每一步起落,每块拼图之间都有可能发生交换,从而形成不同的阵法,但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阵形,又与刚才的截然不同,每一步都是完整的阵法 金辞不由暗叹此阵棋真是妙不可言,布此阵的人定是一位绝世高人,阵道上的造诣可见一斑。 带到手上的棋子竟数落完,整局定睛细看,周身竟然发生变化,石屋石床竟都变成了山川河流去了,只是这山水都是黑色的,还未细看,眼前的景象又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金辞暗道不好,这恐怕是掉入哪位前辈布下的阵法中来了。 她内心有些沉重,也不知这是什么阵,凭她解阵的直觉,只感觉此阵危机四伏,见此只是站着观察着四周,并未有所动作。 霎时间,面前的山体开始崩落连着一条长长的裂缝蜿蜒而下,瞬间碎石滚落越过河水向着金辞扑面而来,她急忙往身上贴了两张低阶加速符,直直遁走而去,只见着她所到之处,山石纷纷崩坏,地面裂出一道又一道深渊来,向前裂去,所见之处皆是地裂。 金辞瞬间明白了,是逃不过的,不如省下点魔元来好专注破阵,想到这里她便停了下来,不再逃脱,只是一边小心着地面裂开,一边行走观察。 不过多时便发现其中奥秘,深渊之处形似神兽“金鳌”,她见如此,小心的跳在深渊般的碎石上仔细观查起来,果然见有金色的石块忽闪忽明。 金辞毫不犹豫的就跳下去取下断剑用力向石块刺去,便见着周围的石块纷纷停下来了,心道果然, 又陆续找到了六块金石,只见着大地开始愈合,山河恢复如初。 此阵道为“地裂阵”,是十大基础阵道中的一个,而神兽“金鳌”北斗天枢,贪狼星化作动物时的样子。 见着刚刚愈合的山体,还没喘口气的金辞,又看见不远处飓风袭来,携风带火的,好不恐怖,金辞来不及想,赶忙贴上四张符箓只一个劲的跑。 不跑就死定了,人类在飓风面前犹如蚂蚁一般,不堪一击。 金辞边跑边思考阵眼在何处,如果猜的没错那是“地裂阵”的话,那么这个应该就是“风吼阵”了吧,此风火乃先天之气,叁昧真火,百万兵刃,从中而出。 若神仙进此阵,风火交作,万刃齐攒,四肢立成齑粉;怕他有倒海移山之异术,难免身体化成脓血。 金辞背后冷汗连连,咬紧牙关吞下了颗养气丹,一时心中十分焦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只有这个办法了!若是不行,就只有等死了。 思如此,连忙取下了断剑,又往身上贴了几张加速符,眼见着一团裹挟着杂乱魔元的火光向着她扑来,金辞赶忙躲岀老远,她手握着断剑微微颤抖,只觉得手心异常湿滑腻,深呼吸了一口就开始以断剑起阵。 以阵制阵! 飓风刮来刮去,她只得一边远远地躲避着飓风,一边用魔元以剑刻阵,快到末尾时,金辞只觉得紧张到心脏快跳到喉咙里了,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拿出一把丹药塞到自己嘴中。 顿时只觉得身体鼓起似要爆炸一般,滴出一滴鲜血开始起咒,飞快注入魔元到阵纹内,只见着地面忽然黑光大放,风云雷电中出现无数冰刀,成了! 金辞所画的是十大阵之一的“寒冰阵”,此阵非一日功行乃能炼就,只此一阵她便刻了足足半年,每日吃饭念书,甚至去藏经阁看书,手指都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描画。 此阵名为‘寒冰’,实为刀山。内藏玄妙,中有风雷,上有冰山如狼牙,下有冰块如刀剑。若人、仙入此阵,风雷动处,上下一磕,四肢立成齑粉。 两个阵法开始互相消弭,金辞猛然嗑出一大口血来,落到了身前的衣襟和断剑上。 此地不简单,十绝阵! 怕是接下来是不会少于十个阵的,她知道接下来定是还有一场恶战的,便赶紧盘膝而坐,打坐恢复了起来。 24 误入阵棋2 只见着天地复原,万物归位,不消片刻不远处又出现风雷。 金辞一时没猜出来此阵为何阵,只是一个劲儿的恢复魔元,刚才约莫半个时辰的空档,才堪堪圆满,只是这练气二阶的魔元真的太少了,眼见着养元丹快吃完了,心中更加焦急。 金辞远远地躲避着那团风雷,定下心神细看才看见风雷中内藏数片黑砂,心下顿时明了。 此乃化血阵,阵内含有先天之气,依靠风雷、黑砂等杀伤敌人,非同小可。一旦人、仙入阵,雷响处,风卷黑沙,些须着处,立化血水。 金辞也没有那破解法宝九龙神火罩,心一横便如之前那般以阵破阵,心道之前可行,如今也只能试一试这条办法了,她不再去躲避,而是开始着手布阵了起来。 以内化镜二十一,巫术起杆二十一根,运作起《碎月神鉴》附在水镜之上,吃下最后的丹用尽全力起阵,金光阵一起,魔元所控所到之处,黑沙竟都化作齑粉沉淀了归于地面 虽是成功了,但她已经没有什么魔元了,也无一颗补元丹药了。 这样的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巫族的试阵窟内,只是情况显然艰难了很多,她没有源源不断的丹药,也没有很高的修为,更不会被传送出去。 现如她眼前似乎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绝望的想着。 霎时金辞眼睛瞪大,那双眼睛含着无边无际的怒气在咆哮翻滚,心中胀满了股股戾气和恨意,她不愿死在这个破棋盘中!她不愿遗骸和魂灵都消散在这黄泉界内!她死也要回去!她金辞死也要回到巫!灵!界!去。 金辞咬紧牙关,牙齿上渗出团团鲜血,只觉身上魔元翻滚冲裂了经脉,她不想死!她好恨,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怎么能就葬身在这一盘前人遗弃又可笑的阵棋里? 一时额头上经脉涌动,满脸通红,就在这时魔元团成大鼓竟相涌入她的身体,一瞬间白了满头。 上天似乎跟她在这里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她突破到了练气三层! 两个阵慢慢消磨,就这样过去了约莫半日,金辞身上虽然被之前的风刃和石块等物切了不少口子,身上的黑袍法衣都破了些,外门弟子的衣服只是防尘,并不防刀割石破,所以下袍也有些褴褛,她已连吐几大口血了,好在这两阵消磨时间稍长,身上的筋脉都已打坐恢复,修为也恢复至圆满。 她会想办法的,她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恢复完之后,便在空间内走动,寻找突破口,只见着所视之物非黑即白,直到大约两天都没找到突破口,而那边上的滚滚黑云似乎在蓄力一般,一直的翻滚凝聚不休停,偶有雷电闪动,金辞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看着前方的黑云凝眉思索,心下更沉甸甸的。 就这样,又过了五天,黑云一直在翻滚似蓄力,似乎要积蓄全部力量再要给金辞狠狠一击,让她绝无还生可能的样子。 一边防备着黑云,一边在林中攀爬,偶有颜色或灰色或黑的昆虫蛇蚁侵扰,其形其状如真实存在般,栩栩如生,不免让金辞怀疑此中世界,是否真实存在的? 望着头顶的是白色的月亮,金辞思索了一会,便开始运转起《碎月神鉴》来,大股月华沿着此间月倾流而下,慢慢的见着原本红色的神识外围逐渐包裹着一圈白色似粉末状的月华来。 这里的月华流浆果与她在洞府修炼所引发的血月有很大的不同。 只见着白色的月亮如墨染般透开层层黑夜,如同墨滴在宣纸上那般反应,最后渗入地下,忽然金辞看见地下如有走龙蛇般翻涌起,刹那间在不远处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开,耸然而立了一颗参天大树岀来,只见着,褐色的树干,闪闪发亮的绿色的叶子,一瞬间绽放出了粉色的花朵,花朵摇曳立在风中,不多时花朵枯萎,从而结成青色的果实岀来。 一时间金辞呆呆的立在原地,久久的说不出话来,金辞在这方空间行走,连自己都变成了白色和黑色,皮肤也在缓缓的变灰,本来心中已觉希望渺茫,忽然一棵绿油油的大树,冲破泥土和石块,就这样绽放在她面前。 她走到树跟前,用略带灰白的手掌,贴合着褐色的树木,手指绿色光点缭绕,顿感生机勃勃,这便是阵基了吧?金辞如此想着。 想到这里,金辞白发忽然无风自舞而起,尽全力运转《碎月神鉴》,瞬间月华如泉般倾倒而下,树木继续生长逐渐变大,树上青涩的果实,由青转红“咔”的一声,一颗成熟的果实下落,金辞伸手接住,张口咬了一大口,眼见的,一股魔元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瞬间便达到了顶峰状态。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辞一下便收了不少的叫不出名字的红果,一股脑的扔进了储物袋,开始思考十绝阵中,还有哪几个阵法没有出现过,“烈焰阵”,“落魂阵”,“红水阵”,“红砂阵”,“天绝阵”。 这次黑云翻滚如此之久,恐怕下来定是不少于两个的,金辞刚拿起树枝,蹲在地上准备画出剩下的五个阵来,忽然间只听雷电轰隆一声,金辞缓缓起身,狂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吹起一头白发,她凝起眉峰,一脸沉重。 来了! 25 误入阵棋3 大风卷起枯叶,绿树上的树枝也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金辞双手举起断剑至跟前,身上贴了几张低阶加速符。 只见着前面山顶上出现一八卦台,台上有三个葫芦,葫芦娃一斜,倾倒岀汪洋红水来,其水浇灌到土地枝叶上,具都被腐蚀殆尽。 天上又出现一白纸幡,纸幡无风自舞,好不玄妙,只见着眨眼白纸幡落地便长成数十丈来高所到之处剧都被收入其中。 金辞只见着天上似乎还在酝酿些什么,这是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不过多时,黑云凝结便成了一团风,风内有红光在闪动,以为是流光物质,实则内藏红砂三斗,看似红砂,着身利刃。 这三者就是“落魂阵”,“红水阵”和“红砂阵”了。 金辞冷哼一声,抬起断剑便开始刻起了烈焰阵,好在这个阵法她已练过千百遍,再加上符咒与魔元的全力施展,进展倒还算顺利,只是身上的擦伤不断,小伤口流血不止,直到浸湿了整件法衣。 金辞吃下一整个果实,果实入口瞬间化成一团浩瀚的魔元,所到之处经脉寸断,金辞咬着牙,颤抖着身子,魔元在她身体大肆破坏,似乎要把她撑裂开来,她厉喝一声,合掌一拍地面大股魔元转移,还来不及喘息片刻,便凝结神念聚成火焰,向着阵纹拍去,复又将魔元凝结成火,游走点燃至每一个阵脉。 就在这时,金辞又吃下一个红果,把在身体中破坏的魔元尽数传送进阵中,身体已然被这强大的魔元破坏的筋骨碎裂,全身瘫坐在地上,手上仍是一动不动地输送魔元,只感觉阵还在大力抽取吸收,不带停减的样子,还未起阵火! 金辞心下焦急,额角鼓起,脖子额头的青筯好像要炸裂开来,全身如烙铁般通红,输送魔元的手抖如筛糠,一口银牙咬碎口中,大股汗水顺着白发蜿蜒流入土地,阵不起尸骨无存,阵起至少有一线生机。 不管了,拼了! 她绝然欲逼出棋盘中天地火来,巨大的阵纹吸收了无数魔元后仍然不够,金辞果断施法又一连吃了两个红果,魔元有如电流一般震得她如同破风烂箱的身体,一瞬间的充实复又涨开,毁灭之力在她的五脏六腑之中游动,她眼中爬满血丝,汗如泉涌,紧咬牙根在极力的忍耐中咔嚓作响,巨阵直到把她全身魔元抽干,才在阵中心缓缓升起了一团奶白色的无昧火来。 成功了!金辞失去力量以奇怪的姿势曲折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脆弱的就像一片叶子,风吹必折。 火势越涨越大,把红水慢慢蒸干,飘扬的白幡粘上立马便引起熊熊烈火来,火势越烧越大,直到把飓风都给烧停了,还不见有熄灭的架势。 金辞摊到地上心中暗道不好,这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看着白火的架势,不把这棋盘内的所有东西烧干净便誓不罢休。 但她已无暇顾及这么多了,豁出全部的疲惫感誓要把她拖入黑暗,仅剩的求生欲,让她下意识的把唯一能动的神识铺开,开始在体内运转起《碎月神鉴》来,随即便慢慢失去了意识。 只见金辞的神识缓缓延伸至绿树旁,霎时,天边吹来一股柔风,轻轻裹起金辞如碎布麻衣般的身子往着绿树而去,转眼便溶进了树干。 奇怪的是,这带着毁天灭地似的无昧火似乎惧怕那颗大树一般,只敢远远的烧着不欲靠近半分。 26 被困中树 金辞被一团绿意包裹之后,穿过似宇宙星辰般的空间层,从而进入了一个虚空空间中,只见虚空过后是另一番天地。 鸟语花香,金乌灼灼,溪水叮咚一片和谐景象,而那团风把金辞轻轻放在草地上后便回归于天地之间去了。 之后,她的丹田开始缓缓被修复,血液不再流淌,伤口开始愈合,粉碎的骨骼也开始凝合,这小世界在慢慢的帮她修复破损的身体。 金辞醒来过后已经大约在一个月后了,她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环境不由大惊,这是什么地方? 再内视身体,全然完好的样子,只是她想坐起来却动弹不得半分,心中疑惑万分,她难道是掉入什么前辈洞府了吗? 金辞欲运转丹田,周身却没有半分魔元波动,而丹田仍处于破阵最后一刻的魔元被抽干状态,又欲运转神识,呼吸终于松了下,好在神识仍可以使用吸收,不然在这个未知的地方如凡人一样脆弱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她醒来忙去察内视自身了,躺在草地上用神识扫过周身,右脚旁有一石,神识扫过石块的瞬间景色翻天覆地的地变化,金辞只觉大石山扑面而来,转身细看只见着周围皆是石,石山纹路天地道义法法则冲击入金辞的瞳孔中来,她连忙将神识收回,而天地又复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金辞瞳孔瞬间紧缩明白过来,她再如法炮制试了试花,水,树,果然!这里整个空间都是由各物质的天地法则道义组成的! 金辞心中一阵欣喜,不由啧啧称奇,真是一片宝地,立刻又忙去参悟其中奥义,不知不觉月亮高升到了夜晚。 金辞缓缓运转起《碎月神鉴》,忽得感觉到此间有异动,神识探去见着一只橙白相间的小狐狸向她这个方向冲来,似后边有什么东西追赶它那般,金辞神识扫过不由暗自吃惊,这狐狸居然是真的,竟然不是道义所塑。 只见着那狐狸“嗷呜”叫一声,踩着她的肚子奔逃而去。 疼的金辞闷哼一声,只觉好似被一块大石头压了过去。 这小东西身体小小,怎么这么重?金辞心中一阵无言,忽的她又听见天空传来一声鹰展翅清啼之音,神识扫过,这鹰竟然也是真实存在的!复又想到有一便有二,万物相克相生倒也不奇怪。 鹰久久盘旋于天空,直到再没有找到那狐狸方才离开,金辞终于轻了一口气,她如此动弹不得,可谓是鹰为刀俎,我为鱼肉也,辞心中不由自嘲的笑了声,复又运转修炼来。 其实在鹰眼中地上只见一团从未见过的东西,一动未动,只当她是一块石头罢了,此方空间没有凡人,也没有修士,更没有过于强大的存在。 就这样日升日落地过了十日,金辞白天悟道,夜晚修炼神识,只是那狐狸与鹰似乎每天都要玩上这样一次游戏一般,那边草丛忽的又传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看吧,又来了… 一声闷哼响起,她发岀声音了?她可以发声了,金辞忽然想大叫,看了眼天空中盘旋的鹰,复又忍了下来。 虽然身体仍是不能动,但是也在慢慢恢复了,倒也不失为一桩喜事,虽然金辞很是苦恼,恨不得肤下长脚,就此奔逃,但又被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占据了思考。 就是,她已十天未进水粮了,身体丝毫不觉得饥饿疲惫,金辞虽心有不解,仍强忍了下来,她只想快些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最起码身体能动作,如此想着,更加努力修习神识了起来。 又说外面。 独心未等到她又去了修罗门弟子院的门口,里面显示没人,复又去了她之前留的血尸池的洞府,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 不免心中有些许疑惑,但又转头抛之脑后,她昨日得了一颗雪柳师叔赐的培元丹,机缘巧合下服下后竟然突破到练气四层了,她再巩固几日,这次拿下鬼童丸的几率只怕有六层,金辞来不来都无所谓了,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倒是雪师叔给她的这颗丹药,不知该如何给她,算了,先帮她收起吧。 独心看了眼树叶浓密的洞府,便大步离开了。 27 真人寻辞 话说,符水门这次发下任务之后,一连过了半个月都没有一人去领那任务,刚听完洵一的禀报,急得那酒消子摇头晃脑,手指不断地扯弄着自己的胡须,在大殿上来回走动着。 难道是他小老儿布置的题目太难了?不应该啊,虽然有些弯道,但也不是十分难解,只要稍下点功夫,一定能成的!难道……哎呀,可烦死他老人家了,酒消子气得涨红了脸,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一旁的洵一总算放松了下来,可把他累坏了,这老头三两天的就把他拖出来,有时候是在练功房,有时候是在厨房,有次连躲在别的峰的大树上都能被他捉出来,原因只有一个,让他领事堂问问有人领了任务没,想到这里洵一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 害,不说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藏起来!可别再让那老头给捉住了,那个阵法才被他解了个大概框架,天下又有什么能比符阵更令人着迷的东西呢?想到这里,洵一便摇了摇头低笑着走开了。 只见着领事堂门口迅速冲进来一人,那人便是酒消子,只见着酒消子白衣飘飘胡子一抖一抖的直奔柜台前,周围弟子见状,纷纷退开当路,还未等那柜台前的弟子开口,便大声询问道。 “快给我说说,上次交了尸丹任务的弟子是哪峰哪门?姓甚名谁?”柜台前的弟神色慌慌张张结结,巴巴紧张不已,半天才开口说道。 “弟……弟子……不知,弟子是……新……新来的,之前那,那本……记录是……习师兄兄……管,…………”这位弟子神色慌张,冷汗连连,竟不敢直视酒消子,一心只以为是那任务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让符水门的主峰道人亲自前来问责,眼前这位可是元婴大能啊,他能不紧张吗,想到这里便觉得双脚发软,不能动弹。 酒消子显然是被这结结巴巴,慢慢吞吞的话给弄烦了,见那弟子还没讲完,便开口打断。 “那个什么习师兄在哪里?快点让他出来,就说本真人要见他!”酒消子不耐烦的挥手道。 这边在幽影殿弟子院的习长业也正因冲击失败而有些苦恼,皱了皱眉,一边梳理自己的功法经脉一边,嘀咕道“也不知道那丫头怎样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门口一阵急促的冲击禁制声音,习长业不由得怒火中烧,披上人皮变欲往外走,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这要是在他冲击筑基的时候来这么一手,还不把他弄得走火入魔吐血重伤去? 习长业一出来就看见神色慌慌张张的师弟,这师弟脸色发白,冷汗滴落致衣襟,哆哆嗦嗦的开口道。 “师……师兄,上次送入符水门……的尸丹,是不是……出了点问题?符水门真人亲自……来问责了,指名了说要见……见师兄。”习长业心下明了,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莫非是那丫头练岔了?竟然让真人亲自来了。 不对,这么小的问题,随便拍个地址来不就成了,难道是那丫头入了真人的眼了?堂堂元婴大能,不应该呀,究竟什么事要亲自前来。 习长业一直蹙眉思考,跟着那传话弟子,来到了领事堂内间。 “幽影殿内门弟子习长业,拜见真人!不知真人传唤弟子有何吩咐?”习长业抬手行弟子礼,神色恭敬低头道。 那只见酒消子挥了挥手,让旁边站着的人退去,便捋了捋胡须,又来回踱了两步,方才开口问道。 “练出那尸丹的是哪门弟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习长业心下一松,不再紧张,连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回真人的话,那弟子是修罗门的外门女弟子,名唤金辞,年龄……呃五岁了。”酒消子随即一瞪眼,吓得与他对视的习长业一阵激灵,这老头为何一副吃人的表情? 酒消子震惊过后一阵感叹,真是后浪推前浪,这孩子如此年龄,便有此等天资,若是给她时日成长,定能成大器。 “她人呢?” “回禀真人,半月前她在领事堂购买了些许丹药,说是要去鬼渡河,而后便没有音讯了。”习长业刚落音就觉眼前一阵风吹过,面前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嚯,这老头性子真急,他话刚落音转眼人便不见了,习长业顿足摇了摇头,便丢在了脑后,便往外走。 而这边酒消子刚走,一身黑衣的独心便进了来交任务,她这次还算顺利成功收了那鬼童丸,只是在斗法中被那鬼童丸伤到,伤可见骨倒是流了不少血,所以脸色稍显苍白,不过斗法上可谓是很大的提升了,心中十分轻快。 刚把装了鬼的罐子放在柜台上,只见柜台两人仍在嘀嘀咕咕说金辞什么什么?金辞???拿起魔石按下心中疑问,本欲转身走,复又禁不住开口问道。 “不知师兄口中的金辞,可是修罗门的金辞?”习长业本是没在意眼前之人,听她由此问方才抬头打量起眼前之人,只见面前约莫十一二岁黑色劲装,少女头发高高束起,眉间冷傲疑惑,干练身姿英气十足。 “确实是修罗门的,不知师妹是?”独心抬手揖礼,开口道。 “我和金师妹同是修罗门,在下独心,师妹与我有些交情,只是我去她那血尸池洞府未曾见到她人,心有疑惑,所以听到师兄提起她名字,才贸然提问。” 习长业一时语塞,血尸池那鬼地方也只有那脑回路不正常的丫头,才会好好的弟子院不住而去那鬼哭狼嚎的血尸池开辟洞府了。 “咳咳,大约半月前,金师妹来买过一些疗伤丹药,说是要去鬼渡河。”习长业心中不免嘀咕,怎么一个两个的全来找她。 独心心中了然,看来这位师兄也不知她的去向了,只是她都买了丹药了,应该是确实要赴约的,只是为何又中途爽约了呢?真是怪人,百思不得其解后方才作罢,独心道过谢后便转身走了。 28 不见踪影 酒消子一个瞬间便到了宗门口,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个五岁的女娃离开宗门,守门弟子纷纷说没有见过,老道只觉有些不妙,只一个转身,便到了鬼渡河,放开神识查看一番,只看见几个低阶弟子,大约十几来岁的样子,正在与几个厉鬼斗得难舍难分,而一旁除了几个吊死鬼和较强大的阴煞鬼外,就没有看到其他了。 又一个瞬移,白袍闪过人便到了修罗门弟子院,这也没人!老头暗道这丫头又去哪了呢?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酒消子抬腿又回到领事堂,心中想着见这小鬼似乎与那丫头比较熟,去问问他那或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习长业正在跟柜前弟子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只觉脖子后面衣领一紧,人便到了领事堂里间,定睛一看,原来是酒消子真人! 而门口的幽影殿弟子,只听见师兄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一阵风吹过后,师兄便不见人影了。 这位弟子脸上一阵惊奇,暗道:师兄难道法力已经如此高深了吗?果然是半步筑基的鬼,都已经可以来去无踪了。 嘴上不由啧啧称奇,摇头晃脑复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里间内。 “不知真人……”习长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酒消子打断。 “你知道的关于那丫头的一切都跟我如数说来!”酒消子眉峰一凝,长袖一摆,大脸凑过来盯着习长业如此问道。 习长业呼吸一沉,心道:这老头应该是没找到金辞,其中怕是有些门道。 习长业面对元婴真人不敢有所隐瞒,把怎么认识金辞,她怎么买符纸画符箓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特别是酒消子听说金辞还会画符便猛然一瞪眼,红着脸急急得扯着习长业的衣领,一脸不敢置信。 心中只道这丫头是从娘肚子里就开始学画符了吗?习长业只觉脖子被勒得通红,不住的咳嗽,酒消子方才觉得自己失态了,松开手,便让他去取金辞画的符箓来。 酒消子手上拿着几张低阶符箓左看右看,摇头晃脑,多动的手指不断地扯弄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胡须,在屋内来回走动着一脸满意的样子,这小丫头可比他门下的几个傻小子厉害多了,啧啧啧,这倒画符的手法和最后的结符纹可谓精妙,嘴上忍不住笑意盈盈。 习长业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说实话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元婴真人竟会如此模样,平日里的高阶真人要不就是一脸深不可测的绝情冷漠模样,要么就是浑身鳞片长甲头上长角的杀人魔,哪里见过像酒消子这般的……习长业心中一阵心虚,似怕被酒消子看出这心底的小九九来,这酒消子要是鬼的话,那不就是人们传说中的痴鬼吗?一辈子痴迷于符箓阵道,为此道生为此道死,复又为此道欢喜嗔怒…… 习长业慢慢遐想着,逐渐思绪被拉长,开始发起了呆,酒消子开了几次口他都没听见,只着一副痴呆的模样,习长业忽然感到头顶一阵暴击,疼得他不由龇牙咧嘴了起来,直捂着自己的头嗷嗷直叫。 原来是酒消子问了几回话,不见这小子答,转头一看,竟见这小子发起呆来,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给了他一个暴栗,习长业正在感悟道义,忽被人当头打下心中邪气升起,看见怒目圆睁的酒消子,心中怒火瞬间焉了,缩着脖子一脸戚戚然。 “老道问你话呢!嚯,你这小子,欠揍是不是?竟然还敢走神!看老道不收拾你!看你还走不走神!”说完抬手又狠狠在习长业头上敲了几个暴栗来,打得习长业一脸委屈。 “然后那丫头便不见踪影了?她可有留下什么消息给你?”酒消子没好气的问道。 “有是有,不过……”习长业犹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那丫头失踪了吗?独心交的任务也是鬼渡河,说是有些交情,估摸着是两罗一同去,而那丫头爽约了? “有就有说什么不过,快说!最讨厌你们这些婆婆妈妈的,说话啰啰嗦嗦的人了,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习长业把自己的猜想结合独心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酒消子沉吟了片刻,抓起习长业的脖领便飞到了血尸池旁。 神识扫过就见着,一个被繁密树叶遮盖的洞府,门口有几个低阶禁制,消音阵、聚灵阵还有一个低阶防御阵,酒消子心下更为满意,抓起习长业无视禁制穿门而入。 一进去不由一惊,这哪是女子住的地方…… 只见着门口挂着两个绿色鬼火照明,洞府不大但墙上用涂了不少红色兽血的阵纹,整间屋子就只有一石桌两石椅,一石床,戚戚阴火照映下倒是有点像阴曹地府的寒酸破落户…… 两人都是一噎,马上退了出来,复对视一眼,心下一阵无言…… 29 祖巫道途 躺在地上的金辞可不知道,有人闯进了她洞府,还嫌她洞府寒酸。 只是被狐狸和鹰每天的游戏弄得不胜其烦,而唯一的快乐就是用长度几十丈的神识去参悟在这范围内,其物体的奥义悟道,她为了神识能延伸到更远的地方,一到晚上便发了疯的修炼,只为让神识的范围再远点,好让她感受更远之处的不同物。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她慢慢的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然后是肩膀到最后整个背部,这天她半个身子终于能动了! 这让金辞欣喜异常,她连忙缓缓适应支起僵硬的上半身,向不远处的草丛挪去,她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什么破狐狸都让它见鬼去吧!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以奇怪的姿势挪到了草丛里,到了晚上,戏码又如常上演,只是那小狐狸从树丛里蹿出来后,明显狐身一滞,眼睛里盛满疑惑,但架不住有鹰在身后追,只得原路逃跑,只是在金辞以前躺过的地方明显双腿一立,脚感不对,也不由它迟疑,身后传出了鹰啼,它“嗷”的叫了声,便飞快遁走了。 而在一旁的金辞只觉哭笑不得,等哪天她能走动了,定要把这狐狸捉起来揍一顿,以报每日“解乏”之恩,想到这里嘴角便勾了起来,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金辞又如常运转起《碎月神鉴》,只是不过多时,便听见不同寻常的声音响起,穿过草地而来,似有迟疑,金辞连忙停下以为是蛇鼠,铺开神识,只见那狐狸又回来了,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味儿慢慢朝着金辞爬来…… 坐在草丛里的金辞,就这样与立起上半身忽然呆住的小狐狸大眼瞪小眼,忽然金辞扮了个鬼脸,吓得狐狸毛直竖,惊叫一声就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金辞咯咯笑了岀来,心道这傻狐狸。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虽然每日剧情仍会上演,但又加了个小剧场,每日鹰飞走后,小狐狸总会躲在不远处,偷偷摸摸的看她修炼,前几天她倒还觉得有趣的紧,后来便无视了过去,只顾着拼命修炼悟道。 这天她总算觉得可以站起来了,于是便慢慢支起身子,尝试了起来,她现在就像一个瘫痪昏睡已久的老人那般,能真正活动自如还需要些给她点时间,就这样反复站起又摔倒过了半日。 夜里小狐狸眼睛瞟过站起来的金辞,尖叫了一声蹦得老高,一下就遁走没有踪影了,金辞摇了摇头,慢慢的挪动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得去别的区域看看,看下这块以外还有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金辞便觉得身后有个小东西跟着,也不作理会,只自顾走着,日月交替,慢慢的,便走了许多时日。 金辞只觉得周身道义万千,她细细体悟,有的时候走的很快,有的时候走着走着停上许久,路上有许多蛇虫鼠蚁,有些似想要来攻击她,有些聚集在路旁围观她,有些只是远远的瞥上一眼,便自顾自离开了,而小狐狸一直跟在身后,有时闻见鹰啼声狐狸便消失了踪影,但每次复又回来,也不上前,就这么跟着。 金辞心中似有所感,运转起《碎月神鉴》,复又吟诵起巫族的通灵术,神念感召祖巫,并召唤各种生灵。 巫族自古便相信万物有灵,她身一路前行,探索未知,有同游者如小狐狸,有观望者,还有攻击者,她信万物有灵,她本就是巫树上的叶灵,得已天道神明眷顾方化成人。 在这吟诵声中引得不少动物成群结队的跟在身后,小狐狸被这阵势惊得狐眼瞪圆,又被身后的不少天敌给吓到,咻的一下爬到了金辞的肩上去了,金辞稍稍一顿,小狐狸还挺重,但声音又马上平稳了下来。 她知道这小家伙并无恶意,便任由它往自己身上藏,也不去现会从天黑又唱到了天亮,待到,第一缕金光撒在身上,金辞只见到,巨大的虚影,伏在了自己前方,自上而下打量。 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原空间速度之祖巫。 金辞一阵惊讶,明白这是自己吟诵的通灵术召来的祖巫降临,随后她的步子明显顺畅了不少,直到走近了看想要接触,虚影复又消散于天地间。 于是金辞唱诵不停,后又岀现句芒,蓐收,共工,祝融,烛九阴,强良,奢比尸,天吴,龠兹,玄冥,直到后土的身形消散在了眼前,才发现前方赫然有一塔,而身后同游者,仍旧浩浩荡荡。 金辞身形稍顿,便直奔高塔而去,近了看才觉古朴庄重,塔砖饰以飞天、麒麟等数十种图画,砖与砖之间如同赴凿,有沟有槽,垒砌紧密合缝,而门前檐上绘有祖巫,巫树,月湖,形象生动制工精美,气势恢宏。 小狐狸明显身形一僵,便于愈往她怀里钻去,金辞不再运转《碎月神鉴》,也停下了通灵术来,只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塔。 其她地方她也走过许多,无非都是大同小异,而这里的高像似忽然冒出来的一般,可能是其关键所在,就如同阵的阵眼。 已然无别的突破口,思如此,脚步毫不迟疑,推门而入。 30 树中奥秘 刚踏入塔的内,一颗巨大的夜蛾魔核镶嵌于屋顶,把屋内照的犹如白昼,仔细一看,塔内原来是一座藏书阁,塔内部结构为穿心式楼梯上达各层。 在周围,码放着整整齐齐古朴而神秘的书籍,金辞只觉得来到了一座巨大的藏书宝库,走上台阶每层均有回廊。 回廊的顶部用制斗栱,斗栱上施以饰天花板,雕有各式精美的花纹,七层以上的天花板改为木制,在板上施以彩画,绘有上古十二祖巫做工精美。 小狐狸的脑袋偷偷从金辞的衣襟里伸出来,似被这眼前景象惊的移不开眼。 塔内一共有十八层,每一层上面都是书架,书籍浩瀚似将整六道都纳入其中,这得读几多年,她眼微眯。 刚抬脚又踏进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门轻轻合上,金辞转头,只见着门内,上方有一块牌匾,牌匾上立着“天权”二字,行云流水间,落笔如云烟。 天权是北斗七星中最暗的一颗星,又称文曲星主管文运,金辞盯着牌匾,眼神幽寂又锐利。 误入棋盘中便掉入十绝阵中的地烈阵,而破阵的方法是“金鳌”北斗天枢,后来,于天地无昧火下逃生莫名被送到了这里来,那她一定是在树中!只有那树似乎与天地格格不入,这是什么树呢? 又或者,是这从它界一直跟随的断剑的原因?还是唯一能运转的《碎月神鉴》?又或是她本身,巫树叶灵! 金辞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拎出了小狐狸,丢到了一边,小狐狸嗷的一声,仍是冲过来抓着她的衣摆不放,金辞不再理会,只自顾思考着。 这一切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这些紧紧联系起来,门口牌匾的“天权”,没有任何魔元灵力的周围,却能运转起神识功法。花草树木皆是天道奥义,而这些动物为何能正常活下来。 她已然几个月未进食了,未达到筑基辟谷仍旧活了下来。 金辞莫名忽而有感唱诵巫族的通灵术和路途上的上古十二祖巫。 金辞凝眉抬眼,向前走了几步。 黑影直立在杂夹着墨香和陈旧的檀木香和重重书架间,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拿起了离手最近的一本,铺在手上翻开而看,忽的一道金光从塔窗破窗而入,又见虚空散落许多金色大字,小狐狸惊叫一声,心道吓死狐了。 金辞扯着小狐狸往后退去,定睛一看,眼中清凌凌的锋芒一闪。 这是巫文! 她双眼微眯眼神幽寂又锐利。 “吾乃巫族神界帝乙神尊,于一场战役中乱身殒道消,幸得本尊道树逃出生天,百万年间大被虚空被撕开,涌现出大批吞噬气运的怪物,身形如猿猴,白头红脚,状似上古凶兽朱厌,修为高深恐怖,钻入神人躯体,吸其魂魄取而代之,深受其害,神界危矣,其可穿透虚空于各星系来去自如,实力最低也如仙界大罗金仙到神界神人级,至使神界大批的神人圣人陨落,吾知已好友也为此丧命,深感痛惜倾尽全力窥探天机,《弥罗堪舆神术》算出此句“气运机杼断,神道殒,四海一,睽孤帝道…………” 这句话到这便戛然而止,金辞瞳孔微睁震惊无比,许久,才又低下头思索,该不会是因为道棋破损的原因所导致的金字不全吧…… 金辞微微叹了口气,怎么就刚好破在关键处呢,这《弥罗堪舆神术》到底推算岀了什么?气运之争,从道围攻神道,这四海一又是什么意思?睽孤帝道…… 金辞头缓缓抬起,自古只有上位者才能将四海归一,由君,霸,王,帝四种道,这帝乙神尊衍应是推算出了,未来四海归一,后将会有一人于四道中而岀,成就帝道?金辞眼微眯,小狐狸眨了眨眼有些紧张的样子,微微扯动她的袍角,轻笑一声,拉开了门,便把小狐狸轻轻推了出去。 金辞抬眼一看四周,相隔几丈远围着满满的一圈动物,刚好成一个圆形,似乎有一种什么神秘力量在阻隔着它们一般,金辞稍显意外,忽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狐狸崽子,正好小狐狸抬头与她两相对视。 金辞收眸,直视远方,这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她还不知道?想到这里复转身便大步朝塔中走去。 这里有什么秘密,恐怕也只有这茫茫无边的书籍才能给她答案了。 31 塔中岁月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左右,金辞白天看书,晚上运转神念,神识增长飞速,《碎月神鉴》也突破了第一层,随着神识的增加,使她看书速度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若是将她以前看书的速度,用一目十行这个词来比喻的话,而现在的她,看书便如同在翻页,只在瞬息之间,神识扫过迅速记下,思考的速度也如离弦之箭,提纲携领归纳意义易如反掌。 而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她的身体似乎也停止了生长,这一年来,身体没有丝毫长高的迹象,还是用不了魔元,打不开储物间仍黑袍破烂,让金辞觉得这里的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 想到这里,金辞拿着妖族史书的手略微停顿,复又埋头苦读起来,这里的书比较混杂,持个家言论,经义史类种种不同,还有些较为强烈色彩的个人思想,也有国编,六道,经义,教化类,治世,史学,军事,语言,经商等等。 虽然多种多样,但让金辞颇为头疼的是还有六道文字古语,她心中不由感叹神尊见识博广,不过好在有古语言学习的书,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一年间也才堪堪读完两层。 自从来了这天权塔,金辞出去的次数少之又少,倒是小狐狸时不时会趁她不注意偷偷溜进来,有次小狐狸想上三层,结果却被禁制弹了回来,那时金辞才读完二层一半,她若有所思的尝试上三层,结果和小狐狸一样被禁制挡住了,不能前进半分。 金辞心中了然,便不再理会,又埋头苦读去了。 小狐狸龇牙对着禁制一阵乱嗷,扒拉了两下腿,便不甘心地走了。 时间一晃五年,悄然过去,金辞放下了十七楼的最后一本书,这五年来她受益匪浅,在阅览藏书之余《碎月神鉴》第一层也已有小成,她感受到自从来了这道树中,吸收月华的速度明显得到了提升,要比呆在黄泉魔界修炼快上了几倍不止。 而蹲在一旁的小狐狸,也从一开始的偷偷摸摸,到后来的光明正大的趴在自己肩膀上,和她一块看起书中的内容来,有时碰到有意思的插图,还会开心的抓住金辞一些白发嗷呜直叫唤,有时困了还会在金辞脚边敞开肚皮睡觉,还会把鹰招惹来,虽然鹰靠近不得,但也会在外面盘旋啼叫很久。 小狐狸与它对视一眼,显然小狐狸比她还兴奋,连忙高兴地冲上最后一层,霎时,只听见惨烈的嗷叫一声,金辞瞬间加快了步伐,眼前只见小狐狸捂住眼睛,疼得在地上打滚,金辞有些惊讶,这里没有满屋子的书,只有几块玉简和一件法宝,有一个放玉简的地方旁边明显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 金辞一把捞起小狐狸,收起玉简连忙用神识查看起来,这是一个名为《万演轮回》的神决,谓因缘和果报,讲轮回之说修的是因果眼,金辞见此,掰过小狐狸的眼睛一看,果然,只见着黑色的眼睛里布满了浩瀚星辰,还有无数连接星辰的线。 玉简自动将其中的字映入一人一狐脑中:又言轮回,众生生死死,在死亡后,灵魂又轮回重新投胎成为另一个人,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循环不已。轮回有“六道”有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所有生灵在其中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地循环………… 玉简一直念叨个不停,金辞用手轻轻拍了下小狐狸的脑袋说道。 “以后不知道的东西少触碰为妙,知道了吗?”小狐狸似乎稍微好了点,委屈的点了点头,又缩回金辞的怀里去了,金辞知道这妖族成长寿命漫长,智力开化也延后了不少,小狐狸现在的智商约莫只是普通人族小孩的五六岁,也就是和她这具身体一样,想到这里金辞不由得轻笑了声,便拎起小狐狸放在自己肩上。 金辞拿起另一枚玉简,只见上面写着《载鬼一车》四个大字,还是神级功法!能一直修炼到神界去,她当时在巫族拿到的不过是金丹期以下,十分欣喜。 又拿起一枚玉简,《弥罗堪舆神术》这部功法在此也在金辞意料之内,心中仍是对那日的金字十分凝重,看来要着重修炼这部功法才行。 而另外几枚玉简分别是“域”攻击的《地狱烈途》,同样是神级功法,修成后可有十八层地狱,将对方置于自己的域中,一但入域,若是对方修为低于自己或与自身同等,基本上可以以绝对实力镇压对方,若是碰见高阶修士,也可用域拖住一二,这位神尊当真是巫族人,金辞面不改色的收入怀中。 另一部是一本神级剑诀,名为《伏天剑经》,金辞十分欣喜,其中奥妙精髓十分精妙,之前习得剑诀残篇,有稍稍不理解之处,看了这本开头只觉豁然开朗,不知不觉钻研了进去,过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玉简,心中欣喜异常,恨不得立马出去挥舞几下那断剑来。 小狐狸也不见闹腾,就这样乖乖的趴在她肩头,似被那对忽然钻入眼睛的因果眼弄怕了,地都不肯碰,金辞一阵无言。 金辞拿起摆在台上的最后一块玉简查看了起来,这是关于符箓阵道的书,名为《先天五太阵道》,分为五种阵道学,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此五道,是为由阵道无极过渡到一生万物的五个阶段,讲述了一个宏大的阵道学,一道衍万物,金辞还看见一个创造星界运转的大阵,心头一惊,能创出此书,果真乃神人也。 金辞手还未触碰到那只古朴的戒指,那戒指便飞速爬上了她的手指上来,金辞只觉食指一痛,那枚古朴的戒指变金光大涨,又瞬间黯淡下来,金辞神识往其中探去,结果却发现神识被阻挡在外。 金辞在此塔已没有什么可学习的了,拎着小狐狸转身便走出了塔外,又对着天权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只见着面前的塔瞬间如烟雾般消散开来,瞬间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见原来的森林和草木迅速缩小,金辞的身影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32 又见长业 金辞眼前的事物不断缩小缩小,最后化为不到小孩巴掌大的一颗小树芽。 树芽化为一道紫光便飞入了金辞的丹由中去,似乎扎根在了那团黑色的气海中。 金辞十分紧张,这毕竟是别人的道树,虽然缩小至树芽,但若是其中有那叫帝乙神尊的残魂又该怎么办?待到它日便行夺舍之道又该如何? 思如此,金辞便全力运转魔元,向那树芽破去,只见树芽周身紫光一闪,她的攻击被轻易拒挡了下来,再任金辞使用神识魔元一齐也无可奈何。 金辞双目凌厉眼微眯,邪火顿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但此时也无计可施,心中再百般怒意,如今只能日后思量。 肩头的小狐狸忽然一声嗷叫,把她的思绪立马拉了回来,抬眼一看,这不就是之前的黑白山河内吗。 乳白色的大片的无昧火,仍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着,火焰已经把内中山河烧的一干二净,但不敢往金辞所在之处前行半分。 金辞思索片刻,心念一动便岀了棋盘,站到了她以前住的石府内侧,棋盘也一闪缓缓落在了石桌上,小狐狸似乎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手不住的爬拉着金辞的破衣烂袍。 金辞冷静从容的把储物袋中的那套灰色短打取岀换好,束上白发,便开口嘱咐小狐狸,让它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出去,自己马上便回来。 小狐狸嗷呜了一声语气似有不满,它对陌生的环境稍显害怕,也不管金辞说此什么,只顾往衣襟里钻去,金辞轻笑连连,稍显无奈,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就起身离开洞府,贴上加速符快步朝领事堂走去。 对于在道树内待了六年的金辞来说,时光如梭,享受着超脱时间外的舒适和欢愉。 而对于宗内的习长业,来说区区这几天时间,只觉鬼生无恋痛哭流涕,度日如年。 原是酒消子拎着习长业在宗内闹轰轰的找了几天仍旧一无所获,于是怒不可遏的酒消子真人,就气冲冲地扔下习长业回峰去了。 这可苦了习长业,酒消子脾气又大又口无遮拦的,在诛峰闹腾过后还骂骂咧咧,这个还不算什么,只怪他修为低微。 那些人在真人面前装孙子不敢吱声,见习长业不过一个筑基期都不到的低阶修士,就把气全往他身上撒。 到后来几天,几伙人轮翻不停的给习长业使绊子下暗招,害得习长业只敢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他还因此坏了好几张皮,和几件法宝,法宝还好,但那人皮,可都是上好的人皮啊!习长业想到这里心中又翻起一阵委屈。 连原本冲击筑基的心思一下全消没了,每日忙着应付各种小动作,打发走了师弟,便整天在领事堂,一脸愁眉苦脸的收拾酒消子留下的烂摊子。 这日习长业垮拉着脸,一手拖着腮,一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忽见视线下方闪来一团灰白色的人影。 习长业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嚯,这这…这可不就是金辞吗?!! “你你…你你……”他结结吧吧地提岀微抖的手指着金辞,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小人儿,惊讶的说不岀话来。 她怎么岀现的?他和酒消子真人可是把宗内翻来覆去地找了三遍也没发现她,她头发怎么变成白色的了?怎地衣襟内鼓鼓囊囊的还装着只狐?咦,这狐狸眼睛好奇怪!习长业一瞬间思绪万千,硬是张着口,你了半天没说岀一句话来。 周围的弟子都带着探寻的目光往这边看来。 金辞打断了他的话,还顺手把小狐狸的的头往往怀里按了按,面无表情开口道。 “进去说吧。”习长业明了,按下心中疑惑,赶忙把金辞带进内屋。 还未待金辞开口,习长业便一脸哀怨的往金辞的这里开始倒苦水。 “小丫头,你怎么回事?你可知因为你炼制的尸丹,那符水门的老…呃酒消子真人亲自来领事堂问你!说要把你抢作内门弟子去,得知你人不知所踪,你是不知道!可苦了师兄我了……他他…他强行拎着我在宗内翻来覆去地找了三遍,那守门弟子也说过没见着五六岁女童下山过。 酒消子真人没寻到你,便气乎乎的把我随手一扔,哎呦,好死不死!就丢在那修罗门的弟子院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修罗门的人可都是一群活脱脱的疯子!这一下把我身上上好的人皮都割了个粉碎,还毁了不错的几件法宝,我差点去了半条命才好不容易逃岀来………” 习长业哭丧着脸对着金辞直吐苦水,一边还用手假试泪水的样子。 逗的金辞怀中的小狐狸咯咯直笑,一手扯着金辞的衣襟,一手指着习长业,快活无比的样子。 习长业眼见自己被一只臭狐狸嘲讽,霎时怒不可遏,一把从金辞的衣襟里扯岀小狐狸。 心下吃惊,这狐狸怎的如此之重,暗暗运转起半成功力,捉住小狐狸按在腿上便用力打起了屁股。 小狐狸“嗷呜”吃痛起来,用力对准习长业的大腿便咬了下去,习长业被咬的痛的龇牙咧嘴,手一哆嗦,小狐狸就从习长业的魔爪下逃了岀来,爬到金辞的怀里一脸委屈巴巴,的用手揉了揉屁股,还嗷嗷地指着习长业,作控诉状。 金辞见这一大一小一闹也不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轻拍了下小狐狸的头便不作理会,从储物袋中拿岀一叠厚厚的符箓,双手递上道。 “连累师兄了,这些符箓便送给师兄作赔礼,还请师兄不要推辞,不然师妹心下恐难安。” 习长业一脸“还是你上道”的模样,接过符箓满意的点点头,金辞开始说正事。 “不知师兄这可有魔兽袋?”习长业明了,转身取岀了个黑底带有玄色暗纹的袋子,抛给了金辞。 见金辞还要掏出魔石,便一把拦住 “哎,我可没那么不要脸,占你这么个五六岁小丫头的便宜,等你练出高阶符箓岀来再说吧,况且,你刚才给的符箓已经足够了。”习长业作势还挑了下眉毛。 金辞也不废话,便要了一堆低阶符纸,和少数另几种品质中等的符纸来,符笔和兽血也另换,还挑了几件低阶法衣,一件黑襟红摆,一件玄色,一件白袍。 习长业见此啧啧称奇,看来这小丫头不仅修为上了炼气三层,竟还能欲炼中等符箓来。 一时间,他竟看见屋内下起了灵石雨来,脚上像踏在棉花上,飘飘欲仙,一时筑基屏障竟然又松了不少。 习长业狂喜,飞快的取了那些东西扔给金辞,就想去闭关冲击了。 金辞付完魔石,手上只剩寥寥几颗,心中感叹不已,果然自己是留不下魔石的,也不顾小狐狸的抗议飞快把小家伙塞进魔兽袋,便岀了领事堂,飞速往洞府而去。 33 血池异变 这边金辞刚踏入洞府不到一息,就见忽然闪入一白胡子老头。 金辞坐在石桌旁面不改色,起身作揖道。 “金辞见过真人!”她是知道酒消子会来,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微垂下眼模样很是温顺乖巧的样子。 看来这位真人性子急,怕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酒消子虽然心中对金辞的一些来历有数,但眼前这奶娃娃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在他老头子眼皮底下突然失踪,又瞬间岀现,怕是身份不简单。 两人心中暗忖,倒是不约而同都给对方来了个出其不意的惊?。 酒消子故作高人,全然不觉自己贸然闯进弟子洞府有何不妥,捏着胡子道,“小丫头,我看你炼符手法上佳,是个天生符箓的料子,你可愿入我符水门做我弟子?” “真人有所不知,辞祖擅剑,家风严苛,规定后人只能修剑道,辞也是因修罗门才拜入宗门的,还请真人见谅,辞恕难从命。”金辞似面有为难的样子,抬手再一揖。 “你你……你这小丫头,怎的如此迂腐,你既有符阵天赋,还去管你祖上作甚?”酒消子怒的胡子都有些微抖了,这丫头怎的比他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头子还古板?真是不可思议! “父命难为!”金辞坚持道。 “呔,你这倔丫头!收起你的牛脾气,《血煞魔功》我从宗内藏经阁拿给你,这回总愿入我峰了吧?”酒消子气极,连高人样都不装了,开始跟金辞打起商量来。 “这……可行吗?”金辞脸上似有犹疑。 “怎么不行!?老道说行就行!!走走走,快跟老道回峰去,别再住这个劳什子阴曹洞府了,你看看这像小孩住的地方吗?”酒消子叉着老腰,作势就要来把拖金辞走。 “真人稍等,辞有一言。如今还未到宗内大比,真人若是就此收金辞入内门,其他峰内师兄师姐怎想?趁他人之口舌,入了峰也怕与自家师兄存隔阂,况且金辞还是愿凭自身实力入符内内门!师尊莫再说了。” 金辞虽言语恭敬,但腰身笔直毫不惧直视酒消子的双眼,这最后一声师尊,认定了他这个师傅也是许诺,倒是酒消子被这合情合理的一番话给噎住了。 这死丫头!真是好手段,他怎会还看不岀其中门道来! 她几句话间就把他这活的几千年的老头子牵着鼻子走,酒消子眼微眯。 要不是用神识扫过她神魂契合无破绽,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是被哪个老怪物给夺舍了。 宗内大比还有四年多,他倒不怕这小丫头过不了,仅仅用了半年就突破了炼气三层,这种资质放在哪个门派都是精英弟子。 不过,想到他堂堂一符阵师竟为哄个小丫头入门还要用上威逼利诱,就心里一阵憋屈,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传岀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酒消子脸色通红,胡须微抖。 僵持良久,复轻咳了两声,“罢了,你日后在领事堂所买的东西都算在我符内门上,我会派弟子去打个招呼,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师尊” 金辞依旧身形笔直,应声是。 酒消子又啰嗦了好一通才飘然离去,他走后金辞便把小狐狸放了岀来,小狐狸开心的嗷叫了声,便在洞府内欢快的跳来跳去。 金辞有些发愁,也不知小狐狸吃些什么?一会喂它些血米饭试试吧,要是不吃就得另寻他法了。 她仅炼气期的实力,在哪个星界都是最底层的修士,在没有实力保护小狐狸的情况下,还是不敢将小狐狸放在人前的,修因果道的狐狸,谅她已读万卷书,也是闻所未闻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光飞逝,就这样过了半年。 整整半年间,金辞就仿佛回到了道树内那样安逸,每日清晨炼《伏天剑经》,其他时间就用来学弥罗堪舆神术,地狱烈途和先天五太阵道,晚上就修神识和魔元,日子就这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独心倒是来过一次,闲聊了几句放下雪柳几月前给的丹药便走了,那丹药她也一直没吃,她现如今修为增长过快,若是不打好基础,对后面修行只怕弊大过利,金辞目光深幽。 她把所制的符箓尽数卖给了习长业,又不花一块魔石地买进符阵工具,这半年来倒是攒了不小的一笔,储物袋中大约有中品魔石一百多块,下品魔石千来块的样子,也算是个富有的炼气弟子了。 还有莫名其妙的血池幽魂每隔一个月就会来金辞门前画上一通乐此不疲,金辞每次看到都会帮它修正,每每晨时金辞岀洞府恢复原状,像是从未岀现过。 只是这半年来也从未见过小狐狸进食,只有在玩累了后,才自行岀阵晒太阳。 要不就是在晚上,金辞修炼神识的时间里趴过来吸收月华,小狐狸自从接触到真正的自然界后,连皮毛也越发光鲜。 天边一轮血月,碎星满空。 金辞一直加紧修炼,如今魔元已逐渐填满整个丹田,她又一次运起全部魔元冲撞修为屏障薄弱处,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全身汗水直冒,险些力遏,仍旧坚持不懈。 许久,终于听闻咔嚓一声,屏障碎裂,炼气四层!周围的魔元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旋风急驰而来,向着她的丹田而去,金辞周身魔元翻滚不休,把刚睡着的小狐狸吵醒了,小狐狸嗷呜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山门口又是一阵波动,金辞起身岀门,只见周未并往日的血阵。 她拔岀剑来,眉眼如星一身白袍立于林前,前方的血池忽的沸腾了起来,本是浮沉于池面的尸骨怨魂全都消失不见踪迹。 这时池面开始泛起红烟,池内竟华光涌动似有什么宝物一般,一旁的小狐狸连忙掇入金辞衣襟里,小爪扯着金辞一手指着池底,眼神满是焦急嗷呜乱叫起来。 不过多时,只见血红色的萤萤流光在池内四处漂动,而池内竟传岀男女饮酒欢笑,杯盘叠叠声,光影觥筹交错,一片笙歌笑语竟似人间仙境,此时池外面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不时还能看见发着绿光的狰狞人脸,一时间,池内和池外形成鲜明对比。 金辞拍了拍小狐狸的头示意安静,手一挥,便将几张符纸抛向空中,拿起符笔绘制岀了几张低阶避水符,贴在身上,转身便跳入了池内。 34 春府惊魂 金辞脚刚踏进血池,欢声笑语瞬间便停了下来,华光也瞬间消失不见,而周围变成了一座高楼宅院。 她站在其中打量四周,一看竟像凡间有钱人家的府邸,她的眉头拧了起来,一把把小狐狸拉到怀里,小狐狸也异常乖巧的不吱声,没有发出任何的抗议。 忽然前面的走廊,走来一位面目慈爱身着布衣的老太太,老太太住着拐杖,但脚步却健步如飞,腰间还别着一个蓝灰色的大袋子。 忽然见着眼前的六岁女孩,微眯的眼睛不由睁大,问道。 “小姑娘,你哪来的?”还不等金辞回答,便又开口道。 “你就是府里新收的小书童吧?哎呦呦,那老管事怎的把你一人丢在这儿?快快快!快去老爷的书房拿小姐新画的寒梅图来,趁小姐现在还在梳洗打扮!快赶紧去拿!” 老太太伸手便一把扯过金辞,指着走廊说,说完便把她往前一推。 “今天老爷宴请友人,要是再磨磨蹭蹭,拿迟了,你就等着被老爷罚吧!”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也不等金辞开口,便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金辞抬眼打量起四周,这貌似是一个幻境,她微微皱眉,小狐狸也好奇的左看右看。 金辞神识一铺开,就看见不远处的左斜方摆了很多藏书柜,这想必就是书房了。 白袍一闪,金辞便岀现在了书房内,书房内只有一个案几,还有休息的侧榻,剩下的便是几面书柜。 她走至书柜,随手拿出一本书,神识快速翻读,她心中突的一下顿住。 在书上了解到这是一个凡人国,名为临水,自古便是修士与凡人混杂居住。 她又拿出了几本书,直至把书架上所有的书都翻完了,也不过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金辞心中暗忖。 临水国依靠于几个修仙大宗门派,一直为其提供生源,而在这群藏书中,记载最多的就是一个春姓家族的衰荣史,家中在几百年前有春氏族人为相。 由于在当时保错了皇子,皇子在皇权争斗中被杀,后来春丞相在新皇登基后处处被针对,又几次落狱,心如死灰。 这位春氏丞相知道自己被新皇所不容,不得不告老还乡,以求保清族脉,而子嗣相继离奇死亡,乃是百年后脉逐渐人丁稀薄,出现几代皆是单传。 而春氏从开始的,为人宰相到如今的从商,几经打压后,终是存活了下来,而春氏手中产业也逐渐有了些起色。 金辞手轻轻一招,便有一幅画卷飞入手中,想必,此府便是春氏后人的府邸罢。 只是此中藏书较少,她不能了解详尽,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幻境应当是当时的黄泉灵界,还未成为魔界的时候。 神识展开,她便看到了此间一幕,果真见不远处的厢房中,有一女子在焚香沐浴,丫鬟们都站在房门口看守, 但见此时,一个胆大包天的男子竟爬上女子闺阁的稍有些高的窗户旁,脚下垫着六七块石头。 神色似在窗户边窥寻些什么,金辞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未动身。 既然是幻境,她也没必要插手,且看当下如何发展吧。 那身着粗布麻衣趴窗边男子,平平如奇的脸上似有如痴般陶醉,金辞看着男子脚下的石头那一小片地方草皮稀疏,而周围明显芳草茂盛。 不由眯了眯眼,心中推断这男子恐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了。 瞬间变故突起,那男子扶着窗子的稍稍手打滑,似乎有些不稳,脚左右摇摆晃荡起来,金辞面上不动声色。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 转眼便见着男子似脚下一滑,便掉下了较高的石块,一落地就发出巨大的响声。男子掉下的时候脑袋不小心撞着石头,“哎呦”一声,在这寂静的庭院显得越发响亮。 屋中正在沐浴的小姐似乎受到了惊吓,便惊叫了起来,屋内立马传出了一阵水花声和开门声杂乱的脚步声,小姐似乎被惊吓到一直哭泣不止。 周围的丫鬟迅速聚拢向着小姐的闺房过来,还找到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丁,眼见着便要向着这边窗户蜂拥而来。 这位麻布衣裳的男子才缓缓的起身,额头上的血流过眼睛,但丝毫遮不住他眼中的慌乱,他摇摇晃晃地坐起身,一瘸一拐的向着另一个方向急去。 额头上的鲜血从脸颊滴落到草丛中,就这样流了一小段路,而此时蜂拥而至的丫鬟们也赶到。 看见眼前的人和窗户边上的石头便明白了一切,一群人心中惊怒交加,众人都未开口,便似像有了默契般的对那男子拳打脚踢。 那男子刚开始还会有求饶的声音,但逐渐声音弱了下来,乃至后来消失不见,众人才惊讶的发现人好像被打死了。 而一旁还在揪着那男子头发的丫鬟,突然吓得手一松,面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府中老爷早就听到后院闹出的动静,便携着丫鬟姨太快步赶来,后面还跟着友人和府中管家家丁。 一群人走至跟前,一旁的家丁哆哆嗦嗦的讲出事情缘由。 老爷听闻事情全部,顿时面如金纸,胡子抖动地说不出话来,发颤的手指着地下的死尸,脚步不稳地退后了几步似要摔倒。 友人见而色变,缓缓退后想抽身离去,姨太带着哭腔连忙上前扶住老爷,那老爷眼一翻便晕倒了过去。 这时候才见后面急急地看见一人穿过人群,跑来一个老太太的身影,金辞一见眉毛微挑,这不是刚才打发她去书房的老太太吗。 只见那老太太脚步顿住,身形微微颤抖一下,手脚抖个不停,忽的一下便哭着扑到那男子的尸身前,嘴中一直悲痛地哭喊着。 “我的儿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你快来啊!把我这个娘也带走吧!” 那老太太匍匐在儿子身上,也不顾所有人的眼光,老泪纵横情难自控,不管不顾地说着。 把还在场中的一众人又心中愤起,眼中怒视老太,一下子把他们一群人围殴打死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而那老爷早已被急急忙忙的抬入房中,仆人们七手八脚的请大夫,搬尸体,混着哭泣的声音,一时间府中鸡犬不宁,混乱不堪,倒也没人理会站在一旁的金辞。 而这时才看见一个女子身影,哭啼啼的从闺房中走了出来,向着老爷的房间直奔而去,身上淡紫色的裙子过长,又摔倒在第几次。 金辞在一旁远远的跟着,忽然看见倒在地上的女子似有所感般低下头,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金辞周身气息瞬间冷冽,她发现这位小姐脸上没有五官,平然一片空白,但是她仍然能够感受到那女子在笑,霎时,一种诡异的气息开始蔓延在周围。 而丫鬟们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那女子在丫鬟们的又扶又拉中才慢慢走到了那老爷的房间。 35 太子将军1 “唉,听说自从老爷去世后,小姐越发的把自己闷在房里,不吃不喝,只顾作画了。” “就是就是,府中发了如此大的变故,小姐挺也是可怜的,早年丧母,如今正是出嫁年华,老爷也没了,你说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可怎么办?” “唉唉唉,小雨你小心这话给人听着!说话那么口无遮拦的!” “这有什么好怕的,三姨娘和四姨娘早卷银子跑了,我看呀!咱们这些丫鬟也要早做准备才好!不然到时候连月份的那几银银子都拿不着!” 金辞施了个隐蔽术,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听着,心中暗道这突破口,还是要从小姐身上找! 她一个闪身便到了小姐的闺房,果然见着小姐在桌案前俯首执笔作画。 金辞看了眼茶杯,那小姐似有所感,执着笔的手稍作停顿,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向她所站的地方望来,一动不动。 脖子上用黑绳挂着的猫眼石,似乎也向金辞看了过来,金辞皱了皱眉头,并未开口,那女子又转过头去,拿起茶杯自饮一杯。 金辞看向纸上,画上的是一名水绿青衫的男子站在湖边,画中天空有白鹭飞过,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向这边望了过来,这是如此的风光霁月,脸上温和的似乎藏着宽容与旷达济天下之感。 金辞只看了一眼,便觉那男子定然不凡。 画中的湖微起波澜,而这位紫衣少女的周围似乎也蔓延着爱慕与沉醉。 事出突然,女子手中的毛笔掉落,脸上五官像逐渐破土而出生长的幼苗,那位春小姐失手打翻了案几上的茶杯,顿时酒香蔓延在屋中,她捂着脸痛苦不已。 忽然五官又消失,春小姐恢复如常,便叫了门口的丫鬟来打扫一地的瓷碎片。 接下来的两天,春小姐似乎,异常兴奋的样子,每天都伏在桌案前画同一位男子。 但好景不长,城中谣言四起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传言皇帝驾崩,太子和虞将军连夜带领着大军临城,为谋夺皇位,欲与宫中的其他皇子开战,而位于皇都旁的关城,正好是皇城与太子军重要交战之地。 府中的丫鬟家丁们一听到谣言,不顾管家的劝阻,纷纷收拾行囊连夜跑了。 管家手中拿着一把奴契,老泪纵横的在春小姐门口求见。 小雨眼珠一转,想着春小姐手中定有老爷留的贵重之物,若是一会儿小姐逃难的时候,趁乱从小姐手中抢来,恐是此生都衣食无忧了。 想到这里,小雨便进去禀告小姐,催促小姐赶紧逃命。 那只春小姐听闻此言,兴奋的让身边仅剩的几位丫鬟收拾细软和画作,欲连夜出城去。 管家闻言悲痛欲绝,脚步颓然,只觉守不住这倾尽大半辈子心血的府邸了,顿时脸上生机全无的样子。 眼见着春府几百年的衰败就此一瞬,他手持白绫游魂般的走至前院,白绫一展便吊死在了梁上。 小狐狸脑袋在金辞怀中忽然转向前院,那双戴着黑白线条的眼睛似乎闪出渴望的水光,金辞一把按住小狐狸的头,不动声色的往自己怀里推了推。 春小姐收拾完后带着丫鬟和从旁边经过,一旁叫小雨的丫鬟惊叫一声,吓得面如土色,双脚发颤不敢动弹。 春小姐好似没看见那般一脸兴奋地跑出了院子,小雨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其他的同伴受到了惊吓,但是仍旧跟着小姐跑开了。 那小雨再醒来时,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中念叨着,别害我!别害我!我不该有歹心!有鬼啊什么的。 这一切全进了金辞的眼底,那小雨从她身边跑过,这就是那女鬼生前的记忆了罢。 想到这里,她抓起怀中的狐狸,不顾小狐狸的抗议,一把丢尽了灵兽袋。 接下来恐怕不简单,她闪身跟上春小姐,一旁的丫鬟提着大包小包,早已累得喘不上气,在人群乱流中逐渐跟不上那女子。 那女子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仍然兴奋的只顾往前跑着,身上的紫色衣摆早已踩烂了几块布,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头上的发簪也早不知道哪去了。 她这么急忙忙的到哪儿去? 恐是与太子或者与将军有关!金辞不紧不慢的跟着,缓缓将神识铺开。 果真!前方有着猎猎火光,似众人举着火把而来,千军万马声势浩大,尘土飞扬,而那火光绵延而去整座山头,好像山也怒发冲冠。 那女子跌跌撞撞的跑至马前,张口委屈的喊了句“温郎!”便哭哭啼啼的扑倒在地,那似领头的男子下马疾跑而来。 火光一映,金辞一眼便认岀了他来,他不是春小姐画中的男人吗?即使身披冰甲手执利刃,也阻挡不住眉眼中的宽容与温和。 面前的大军是看不见金辞的,她早已贴上了隐身符,但她不确定面前那位练气后期的男子看不看得到她。 她盯着马上的男子,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但他那双眼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太子。 眉如寒星,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卷发在耳后铺开,如同捕猎的狮子,这位恐怕就是虞将军了吧。 思如此,金辞也转头,将目光汇聚于那对男女身上,心中有些疑惑,不由轻轻问出口。 “你究竟是谁?” 太子忽然诡异一笑,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金辞,一瞬间,后面的千军万马都向金辞望来。 而那春小姐没有五官的脸,仍然看着温太子,一旁威风凛凛的男子,一同盯着太子,温太子忽然开口道。 “我就是他!” 金辞忽然握紧手中断剑,那太子似乎没看到金辞手上动作一般,复又转头向着春小姐,一脸温和和关切的抱起春小姐,上马而去。 宗门修士似乎不管国中王侯交替,温太子与于将军总营驻扎在关城内,而对方的军队被这势如破竹之军瞬间冲散,温太子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般就挺进了皇城。 但是金辞唯一疑惑不解的是,这位温太子似乎有着无边的善心与宽容,无际的既怀天下之心。 吩咐不准伤害城中百姓,而面对反对他的臣子和皇子都要轻轻放过,更是在城外搭起帐篷,施粥布衣,救济那些逃兵和难民来。 37 太子将军3 忽然那明媚的女子突然停住嘶吼,发出声音来,朝着金辞道。 “你洞府前的聚灵阵是我画的!我才是春琴抄!那此侍卫只不过是怨念,快抢去我脖子间的玉石!” 那魂魄娇媚的脸上起起伏伏不定,声音也断断续续,面朝金辞焦急的喊道。 金辞未作迟遗,用魔元包裹住猫眼石,使劲儿从春琴抄脖子上扯下,随手放进储物袋中。 金辞看了眼温宁和还中相斗的魂魄一眼,便闪身离开了皇宫。 不过一盏茶时间,那春琴抄的魂魄已经疲力竭,已然是抢不过的样子,逐渐消沉来,又被怒吼的男子声所覆盖了下去。 无脸魂魄发出了愤怒痛苦的低吼声,声音远至皇城外,嘴中悲愤大喊道“春琴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而此时虞泽那边,几人围坐在他身旁,只见几位老将在碰声泪俱下地劝阻虞泽跟他逃出天牢,嘴中一直哭诉着忠军良将万不可冤死狱中! 而天牢另一处却是黑衣攒动,在昏暗的月下显的有些诡异。 只有虞泽仍旧盘膝而坐,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对身旁的声音置若罔闻。 虞泽在月亮上似乎看见了温宁脸上的笑意,忽的眼中华光闪动,睁大双眸紧紧盯着月亮,耳边似乎远远传来温宁温柔羞涩的声音。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而此时的金辞早已到了万里之外,她贴着好几张加速符,奔走急驰许久,才闪身躲进一个山洞中。 立马布了个阵法,把猫眼石从储物袋中取出,随手往角落一丢,便开口说道。 “出来吧,温宁!” 忽的眼见着一缕白烟升起,慢慢的烟雾化成了一张温柔宽容的脸,一名水绿青衫的男子虚空立在洞中。 “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温宁的?” 他只要离了春琴抄的身体便可以控制灵魂自由出入玉石,只是对眼前六岁的女童猜岀他身在玉中十分惊讶。 “他如此爱之人,除了放在身边,我倒想不岀还能藏在哪了。” 见她一语便道破春琴抄身体上的另一个魂灵,他微低垂眼皮,藏下眸中的复杂,嘴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他的修为在飞速跌落,乃至后来每千年就要吃下一位修士,吃之前都启动幻阵,把我挂到胸前看,看他变成女子,与我相爱的样子。” 他说到这里,低头轻笑了两声。 “他还是如此介怀,无论他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我爱的始终只是他罢了。” “那他如今是化作痴鬼了?”金辞抬头望向他的眸子,只见他还是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边。 “未曾,他自从在十几万年前附生于神兽白泽上,被兽性侵蚀的时而清醒时混沌了,早已不是人道了,心中只存执念罢了,诶,如今他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金辞却心下一惊! 上古神兽白泽的魂魄竟被凡人吞噬! 他口中的十几万年前,是那次仙魔大战中魔界占领黄泉界时罢!虞泽能附生于白泽身上,那白泽定已是强弩之末,面临死亡之境才能让虞泽有机可乘。 温宁看了金辞一眼,眉眼弯了弯轻声道。 “你已经猜到了吧,那只白泽经仙魔大战已是生命垂危。只是在这之前,我本命人在行刑前偷梁换柱,好让他换个身份能与我相守,但奈何被五皇子幸存党羽偷偷又换了回来,是我害死了他!”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我早些与他说就好了,我虽爱民悯苍生,但若他不在了,苍生又与我何干?”他低着头,摇了摇头悲痛道。 “所以你就认识了春琴抄?” “未曾,春小姐是他附身白泽后抓来的痴鬼,传言关城春府独女痴于作画,他以为我不愿见他,便杀了春姐儿,欲用她来为我作画像,以睹相思之情,可那时我早已病危,他赶到时,我已然化作一缕幽魂。” 金辞听闻微垂着眼,缓缓问道。 “他便把你的幽魂存于石中,那这阵又是何人所布?” “这我也不清楚,许是那白泽同伴所布。”他收了情绪摇了摇头,轻声道。 那春琴抄以聚灵阵引她来,是为携她来破阵的! 只是这阵法为何没被修罗魔宗知晓?想起血池边浮浮沉沉的尸骨,宗内折损在此的弟子恐是不少!且半年前来她洞府元婴期真人酒消子好似也没发现。 恐怕不止幻阵这么简单!金辞的眸中闪了闪。 这阵法应是仙道人士布的灵阵,只是十几万年过去了,阵法已然趋向崩溃几近消弭,现在只需找到阵眼所在,想到这,金辞抬眼看向了温宁。 温宁仍是一脸温和模样,轻声说道。 “春姐儿把你引过来,定是因为你通晓符箓阵道,我和阿泽待在此处十几万年也待够了,还请姑娘帮在下破阵吧!” 说完他抬手一揖,身如霁月,金辞用魔元扶起他,开口道。 “不劳你说我也是要破了这阵的,我可不想被困在此处苦渡余生。”温宁看着手边翻滚的黑气,眸中悲怆问道。 “敢问姑娘名讳…我临水国可还存世…”他声音微颤。 “在下金辞,因年幼未岀远门,并未听过临水国。”金辞面无表情地说着,她这些句子拆开来,每句可都不曾作假。 温宁叹又了口气,转过身面对洞口,背对着金辞说道。 “就算姑娘未说我也已然能猜到,十几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早已打完了罢,姑娘年幼却能来此,那外面怕是早已成为了魔界了吧!” 金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水绿青衫的背影开口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魂魄收了拿去祭魂?” 他面上带笑地轻头看向金辞。 “从你口中知道的消息,就已然了却了我此生最大的因果,而我欠阿泽的,你破阵之后我便能还给他了,我便如何也算是无憾了。” 他仍是眉目中含笑,金辞掩下眼睑 “你与虞泽相处这么久,可曾知道他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或者…”金辞抬眼望向温宁。 “有什么地方是他每次去都会把你从脖子上取下来?”她心中暗忖,似乎有些思绪,只是她想再去验证一下。 温宁沉吟片刻,回答道。 “有一处,我从未去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我取下来,放入储物戒指。” “何处?” “东宫。” 38 今我来思 金辞一路北上,到了皇城门口,此时月影半遮,乌云密布,一时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金辞衣袍一招,把温宁放了出来。 温宁似乎也许见未见皇都了,身影久久不动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 水绿青衫飘至皇宫门口,孤月照影哀声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皇城中为何如此之多的怨魂?”金辞转头看向他开口道。 便听闻温宁一脸悲痛颤声答道。 “是我无能,他在我死后竟屠尽皇宫!他定是怨我的!才会一连杀了许多人,无论我拼尽全力怎样劝他都不停手。我本只愿天下无战乱,百姓安康,但我的子民却因我而死,都是我的错!” 他说到这里,月华映岀眸中悲怆,微微颤抖的手无力的垂于身侧,眼中有流光闪动。 金辞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身负断剑,白袍飘然搭在她纤瘦的肩上,声音平静无波的回答道。 “你不准他屠杀逃兵和皇子是为厚善宽容,他无端迁怒是他要背负的因果,自古民为水,君为舟,世间有水,方才有舟。但若水将覆舟,那又该何处寻君道?” 金辞看了他一眼,他转头回望,欲抬起的手微微愣怔住,金辞也不理会温宁,背负着手继续边走边说。 “为王者以仁治天下,以礼待人臣。” “为大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帝道不仅只是救济某个人,而是创造一种环境和规则,为民者在此规则约束中才能延续发展,安居乐业,帝道便是如此。” 温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听着。 “虞泽为将才,护国之大员,将他领兵置于皇宫,是为未曾人尽其才。皇子逼于城下,是为未曾大权在握。泽携妇幼而阻之,视为未曾审时度势。” “虽心宽以容天下,却不尽帝王道。故悲从此生也。” 她的声音显得异常冷静,而跟在身后的温宁早已潸然泪下,在细雨中顿感十分悲凉。 他们就这样缓慢的走至前门,穿过御花园,还未到东宫时,就听见东宫内传来一阵喧闹声。 二人走至殿前匾下,见宫中大门微开,耳中传来的竟是男女饮酒欢笑,杯盘叠叠声,昏黄光影觥筹交错。 金辞眉头微挑,这不是她站在血池边听到的声音吗? 而一旁的青衫也顿住,面带疑惑的看了金辞一眼。 “这?” 金辞面色不改的推门向内殿而去,温宁连忙追了上来,哪知二人刚踏入殿内,昏黄灯光和喧闹声立马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无一人的黑灯前殿,映着月光下照阴森森的幽寂感。 阴风吹过,似乎刮起细碎的哭声和哀嚎。 见此,金辞毫不犹豫地向太子寝殿走去,温太子也不言语亦步亦趋的跟着金辞。 刚至门口,见她脚步骤然顿住,跟在身后的温宁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他惊地像是头顶忽然炸了一个响雷,脚一连退后了几步,直至靠在了身后的门上,身体缓缓下滑,一阵惊悸之感从尾椎骨直升头顶,脑中不知所措空白一片。 只见寝殿内墙上挂满了他的画像,或嗔或怒,栩栩如生灵气逼人。 但令他尾骨发麻的是中间那幅兽皮画,以虎皮作画布,虎骨为四框,画中在他们进门前是一副人间集市图,人头攒动欢声笑语,隐隐还能传出小贩叫卖繁华热闹之声。 而下一刻,竟见着繁华之景退却,一阵血光黑云席卷人间,所有人都撕开人皮化为厉鬼怨魂。 一时间,血流成河痛苦嘶吼声不绝于耳,幽魂携着人骨到处飘,此时画中仿若人间地狱。 金辞眼睛扫过人群聚集处,见众人抬着一位破衣烂衫的明媚少女欲往油锅下丢,女子求饶哭泣声传到两人耳边。 金辞盯着那女子的脸,立刻认了出来,是春琴抄! 温宁此时也回过神来,脸色发白焦急的看着金辞道。 “金姑娘快救救春小姐吧!” 金辞缓缓摇头说道“这并不是什么阵法,这是一件法宝!里面装满了临水子民的镇魂魔器,而这法宝的主人正是虞泽。” 温宁看着春琴抄受酷刑悲痛不已,口中一直念叨着“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金辞心下暗忖,冷哼一声。 她微皱了一下眉毛,才开口道“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有两种。一是从器物主人虞泽身上下手,只要重伤了他便能让法宝受损,我就能设法让春琴抄出来。” 温另谋中燃起的光,又瞬间黯淡下去,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急忙开口问道。 “另一法呢?” “二是从内破,让春琴抄协助从内而破,我们从外攻击,这样十分耗时,而且虞泽细细感受,定能收到法宝传来的波动,非常容易被发现,难度很大,必须得用最短的时间找到突破全力击之!” 温宁原本温和的脸上似乎十分着急,张口便要答应下来。 金辞抬手拦住了他才说道。 “白泽仍狮子身,头有两角,山羊胡子,你可知这墙上的皮骨是谁的?” 温宁这才抬头分辨皮骨,不由瞳孔放大面色惊愕。 金辞必须在虞泽找到他们之前,布好下一步路! 所以也不等他回答,又开口道。 “这就是虞泽的皮骨,也是白泽的!他已然是幽魂之体,如今把它祭练成法器,法器接连自身,法宝遇击魂体也会受到创伤,而且…你难道未曾疑惑虞泽能掌控阵法,却为何迟迟未找到阵法内的你我二人呢?” 金辞看向温宁,温宁竟不能言语,她的意思是说阵眼已不在虞泽身上了吗?那… “所以我猜这块玉石便是阵眼,失去了阵法的掌控器物,所以虞泽才会找不到我们!若是我一剑破之,我不能肯定你的魂魄还能不能保全。” 温宁皱眉叹了口气,脸上又回到了原来的温柔神色,金辞神色复杂的盯着他,她知道虞泽魂魄早已被兽性侵食,仅剩最深的执念。 “若是魂飞魄散,也能算是一种解脱了吧?我的爱人杀了我爱的子民,斩断我道,又背负无数因果……”温宁颤声抬起双手,仿佛看见了满手的鲜血。 魂魄受损又如何?与他一起坠入阿鼻地狱,他也愿与他一起承担,忽又抬眸泪水涟涟的望着金辞,如鲠在喉悲切道。 “阿泽他…不能再杀人了…” 39 兽皮画卷 金辞思考着对策,她如今《碎月神鉴》已然到了第一层,精神力足够可以虚空画符了,只是魔元有些不够,修为炼气四层罢了… 她又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当初站在巫灵界的废墟前那样孤立无助,没有实力和修为的恐惧像一张网似的朝她扑面而来。 若是一会儿对战时情况危机,恐怕只有吃棋盘中带出来的红果了,她储物袋中已经没有多少补元丹和辟谷丹可剩。 这次若是还出不去,想要再出去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她皱起眉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联系兽皮画卷中的春琴抄,还有她拧眉思索,面色稍显沉重。 如果她吃下红果受伤后对上虞泽又有几分把握胜算? 想到这里她走至一旁桌案前,取出兽血和纸笔,抬手画了起来,她必须有六成把握才行! 温宁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到她,看她如此忙忙碌碌,也站在画卷旁找起破绽来。 幸好她储物袋中还存有一些,未交至领事堂的尸丸阵基,算算数量,可以布置出一个白骨尸魔大阵来,就算杀不了虞泽,定也能令他脱层皮。 她下定决心后,就快步走到门前花坛地砖里布起阵来,这个阵法她也因着血池的便利练习过好几十遍,当初在领事堂看见,有些好奇就花了不少魔石领了回来。 不过多时,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中品灵石放至阵眼处,阵法才堪堪完成,阵法一血黑色焰一闪,消失后阵就成了。 她不放心,又在那处刻了个障眼法,才忙起身。 就听见门内传出了温宁的呼唤声,金辞一个闪声入了殿中。 “金姑娘,你快看!阿泽似乎少了一根脊椎骨!” 金辞上下打量起来,又数了一番。 果真!她心下暗忖,眼眸深邃迅速计算着利弊,她抬头问向温宁。 “你可愿入画,替我向春琴抄传话?” “金姑娘一个人在外能挡得住阿泽吗?若金姑娘有一敌之力,我温宁冒险又何妨?”他神色释怀坦然道。 好一位君子! “春琴抄擅画,你让她照搬我手中的符文图纸,用符笔聚阴力画在兽皮四个方位,然后输入阴力启动阵眼,一定要画准确!不然是无法启动阵法的,所做一切只会前功尽弃!” 金辞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叮嘱道。 “温宁定然不负金姑娘所期!”他低头拱手,金辞伸手往前递上物件。 白净的双手上还多了半瓶养元丹和两只符纸鹤,两只纸鹤上面是用巫文写的,她还费了不少神识念驱邪咒。 温宁面带疑惑的接过,置入怀中。 “这两只纸鹤有驱邪作用,那些怨魂和鬼火就近不了你身,这半瓶养元丹你让春琴抄在阴元不足时服下,启动大阵时不能有任何打扰,切记!” 还未等温宁开口,金辞便用手一挥,水绿青衫就跌跌撞撞的掉入画中去了。 温宁一入画卷就掉进桥边,桥上阴气沉沉碎尸鲜血横流,突然,一个乌青长发面色死白的桥姫身姿扭曲的爬上桥来,欲勾他落水。 温宁面色苍白,还未动弹,就见怀中的小纸鹤金文一闪,一下就把桥姬弹落至水中。 他惊呼一声,赶忙向桥的另一边躲去,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联盟镇定安慰自己,颤抖的青衫就赶忙朝着春琴抄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金辞看了眼并无大碍,服了几颗丹药就地盘膝而坐,运转起功法,争分夺秒的恢复魔元和神识,好为后来的苦仗做准备。 金辞把小狐狸从储物袋中拎了出来,示意它注意周边环境,小狐狸嗷的一声就点头答应了。 迈着小短腿在金辞周围走来走去,皱眉严峻的神态像是巡岗的哨兵。 此时屋外细雨已停,只有明月当空高悬,周围的乌云密布好似在酝酿些什么,浓烟骤起,从四面八方对着月亮包围而去。 画卷内 温宁来到一条河边,终于看见了春琴抄。 虽然人间恶鬼图中的这些刑罚会使她身心痛苦,但是因为只有灵魂状态,所以只是看起来十分狼狈。 “春姐儿!” 春琴抄正被从土里钻出来的手抛运往河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掩下害怕惊讶的转头看去声音来源处。 他怎么进来的?!春琴抄愣怔着停下挣扎。 那条河阴气翻滚黑水沸腾,那些森森白骨正朝着春琴抄这边奋力抓来,温宁焦急异常,他自幼怕水,河边泥泞,又有许多双瘦骨嶙峋手在抓抢饥饿的样子。 罢了!早已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怕水干嘛?他不由心底自嘲一声,心一横,抬脚便向着春琴抄所在的位置蹒跚而去。 路虽泥泞,但所有饥饿的时候好像都很害怕他的样子,数尺内所有的手全都像是被针刺了一般,颤抖的缩了回去。 他心中大喜,金姑娘送的这枚纸鹤,果真是威力巨大! 春琴抄见他的情况如此,心中就已明了,怕是她引来的那位金姑娘在暗中相助!打定主意后,身体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好在进展也算顺利。 在两人费尽全身力气终于爬上了岸,神态都颇为狼狈,温宁的半身水绿青衫都沾满了淤泥,春琴抄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此时就像一个街头乞丐。 还未等温宁喘口气,春琴抄就开口说。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该如何出去?她有办法破了这阵吗?” 温宁显然被这三连问问愣了,翩翩佳公子的脸上一顿,连忙取出金辞给他的东西,放在春琴抄的手上,才把金辞吩咐的一一跟她说。 春琴抄神色凝重点头说道“半瓶丹药只有五枚,我现在阴力所剩无几,所以才会被那群小鬼给折磨成这样,这半瓶恐怕支撑不了画完那四个符文。” 温宁急急地开口“这该如何是好?金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若是这法器未破,阿泽一来会不会把她给杀了?” 春琴抄心中想着,既然金辞已经找到了阵眼,若是自己困在这出不去,要是金辞失败逃走了,恐怕只会被那姓虞的疯子困在这永不见天日。 她只拿了半瓶给温宁,怕是自身丹药也已所剩无多,成败在此一举!只有这个办法了!再拖下去只怕事情会更严峻! 打定主意后坚定道“这些丹药不够我画完符文,再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唯今一计只有把虞泽融入器首的那支脊骨笔取岀来才行!” “那那支笔在哪?”温宁上前一步开口道。 40 下地狱吧 她也不回答,从瓶中倒出一颗养元丹就往嘴里塞,感觉到一阵暖流从丹田蔓延向四肢而去,弥补已所剩无几的阴元。 春琴抄抓起温岭的衣领,就急忙向着西北方临空飞驰而去。 在这数万年间,她早已摸清楚,每次虞泽融入她的灵魂为温泽画像的时候,所取出骨笔存放的位置。 那只神兽白泽本已是重伤,就算夺了它的身躯又如何?药石无医下还不是只剩死路一条。 不过多时她就带着温宁飞到了两座山峰中间的一棵参天古树下,落地后就随手把温宁放在一旁,忙不迭的撸起袖子,双斩包裹着阴元,朝着树干挖了起来。 她明媚的脸上有了些许阴霾,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这虞泽也算个痴情鬼,居然愿意用白泽骨为框,皮为纸,来存放温宁的江山子民,再用脊骨为笔,兽毛为毫,取妖丹镇之,再用这制好的笔来为温宁画像。 温宁死了还让那么多人陪葬,真是个疯子!一想到自己也被困在这数万年,呆在这个如同陵墓一般的小小阵法中,春琴抄心中又愤愤骂道。 他爱待就待一辈子去吧!疯子! 想到这里,她手上的攻击越来越用力,像泄愤一般,一旁的温宁心中一阵无言,春姐儿的脾气越发暴躁了,只消挖个树洞,竟像是面对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 温宁也不好傻站着,就在她的左边也帮忙运转着微薄的阴力。 两人就这样勤劳的挖着树干,但外面的金辞,就有些不好受了。 她心中本是十分庆幸虞泽还未归来,定是离得太远,不能控制阵法所以需要费些时间。 但是这外面一圈又一圈包围而来的厉鬼,却让她有些头疼了起来,实在是数量太多了,这样循环下短期还好,但长期下去只会让她在寝殿前的布大阵消耗太多魔元,无奈之下,她只能把那群厉鬼赶回前院去。 她用魔元又一次把这群青面黑发红衣的厉鬼震退数丈去,又运气神念虚空画下驱邪符,把那群厉鬼阻隔在外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但是小狐狸趴在她肩头一脸贪婪的样子,倒是让金辞有些不解,她转头看向小狐狸,开口问道。 “他们对你有益处?”金辞的声音轻脆清冷,小狐狸因果眼微垂顿时乖觉了起来,翻了个身挺起肚皮拍了拍,然后又可怜兮兮的望向金辞。 金辞轻笑着转头,随意虚空一抓,便把扶正外的一只厉鬼抓至三尺内,那厉鬼手成爪状,凌乱的黑色长发遮不住那双带有怨恨的红色眼睛,皮肤像抹了油一般黏稠,湿滑,不明液体顺着黑衣低落在地上,看的金辞皱起了眉头。 而小狐狸眼睛里面的线似乎十分兴奋,一闪一闪的,小狐狸轻轻耸动了几下鼻子,就对着厉鬼张开小嘴,只见着那厉鬼忽然定住一动不动,霎时头顶升起一根银白色的线。 那根银白色的线刚飞出来,就马上转入小狐狸的嘴里,小狐狸满足的嚼了几下,吞咽后又兴奋地冲着那群厉鬼嗷嗷直叫,示意金辞给她抓来。 “你呀,真不像是修因果道的,倒是比我更像魔修!” 金辞眼中含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子,小狐狸蹭了蹭他的脸颊。 她顺着小狐狸的意思,将那些厉鬼一个一个给它抓来,而被抽取了银白色线的鬼就会立马消散于空中。 倒是挺好的,也替她省了些功夫,就这样快速的消磨下来,眼前的厉鬼已去了大半。 金辞的神识忽然感受到了不远处有些许异样的响动,不好!她心中暗道,抱起小狐狸便闪身进了阵法内。 把温宁丢进画卷中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怎么就来的这么快。 金辞站在大阵后的台阶神色凝重,也不知这白骨尸魔大阵能抵挡住他多久,小狐狸也似乎感觉到了面前的危机,伏在金辞的怀中一动不动。 金辞白袍一闪就站在了屋内的画卷旁,画卷上春琴抄领着温宁,正跑向右上方的雪山上,身后是一群长舌鬼远远的跟着,他们从哪招来这么多吊死鬼的… 不过好在已绘制完西方符文了,那符文刻在兽皮上还隐隐流动金光,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但她心中仍不敢大意,还有三方符文未画,但虞泽已到经到了,等不及了! 她听着外面法术轰炸的声音,便默默服下一枚养元丹来。 “贱人,你赶紧给我出来!我的温宁呢?我的温宁,你把他放到哪儿去了?快点把我的温宁交出来!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把你的灵魂拿去点魂灯,拿个破阵法也想挡住我…” 未踏出门就听见门外滔天怒气般的咒骂,还带着癫狂的低吼声卷着气浪而来,顿时屋内的画像翻飞落地,金辞收起小狐狸飞快闪了岀去。 眼前的大半宫殿已成废墟,云中似有血海翻腾,雷声嗡起撼天震地打了下来,劈在阵法周围。 一道血浪激起的气浪吹的金辞白袍猎猎作响,她高高束起的头发在身后舞动着,迈开一小步,缓缓的抽出那柄断剑来。 凌空一跃,将神识压缩至剑头,刺眼的白光包裹着断剑,划破虚空时带出细细罡风来,她牙齿咬向指尖逼出血来,覆手引向剑端源源不断的输送魔元,断剑像切豆腐般在空中画下道道血线。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能逃的过去吗?你看这么多人不都死在我手上了吗?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下来陪我们吧!我们一起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阵内的虞泽近乎癫狂的大笑了起来,他此时身着破烂紫裙,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鲜红的嘴唇一片殷红,被抹开在脸上,似乎是刚吸饱了血的样子,原本冷冽的眉眼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带着恐怖含笑的疯癫。 这样的表情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将所有人和他一同下去。 微卷长发凌乱的在额角铺开,还在滴着不知是血还是水的东西,此时衣领因攻击阵法散乱敞开,衣料下的皮肉翻滚起来,而头顶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金辞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不好! 41 对战虞泽1 此时的虞泽猎猎狂风刮起破碎的紫色衣摆,刚刚低下的头以奇怪的姿势扭动了几下。 金辞听到从他殷红的嘴唇发出的类似野兽低吼声,疯狂舞动的青丝遮住了大半张脸。 金辞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连忙挥动右手发出手势,催动白骨尸魔大阵杀招。 瞬间,虞泽所在的约摸十丈内,猛然升起一块黑红色血池来,将悬在离地面几尺内的虞泽翻滚包围而来。 一群冒着诡谲黑烟的手骨从池中伸出,互相踩踏着同伴之力,朝着虞泽所在的方向蜂拥而上,层层叠叠堆起无尽尸骨向上攀爬。 尖锐的狂风刮起刺耳的声音,夹杂着哭泣和怨气怒吼声,哀怨邪恶之声令周围宛如地狱,让人不禁腿脚发麻,恐惧到头发竖直。 而在中间的虞泽皮下依旧不正常的涌动着,他的头皮甚至突出两个尖尖的鼓包来,丝毫不曾反击这些上扑的白骨。 而数量多又有惊人之势的白骨,很快就将虞泽包围的水泄不通。 金辞浮在空中专心刻阵,虽然白骨把他包围了起来,但是金辞脸上也毫无喜悦之色,反而一脸沉重,紧紧地皱起眉头来。 她知道绝对虞泽不可能这么简单!刚刚他怪异的形态,这一切恐怕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金辞手下断剑停止动作,万水镜大阵阵基终于刻好了!她沉下心神,把阵基打在白骨尸魔大阵的外围,又赶忙倒岀仅剩的几颗养元丹,一口吞入腹中,连忙驱使御水术。 就在这时,被包围的白骨中忽然绽放起闪着紫色雷电的光芒来,最内层的白骨霎时像遭受了巨大打击一般,顷刻之间化为齑粉,呈现层层叠叠向外侵蚀的趋势。 转眼所有的骷髅都化为了粉尘消散于空中,而那黑血池也沸腾了起来,不过多时又尽数化作青烟。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了,整个过程不到几息之间。 金辞转头看了一眼,连忙加快手速运转,变岀许多水镜向着虞泽包围过去,虞泽身躯所在之内的攻击被这强大的力量尽数化去,一时间周围竟一片空白。 金辞定眼一看暗道不好,哪有虞泽的身影,原地只站着一只,头有两角山羊胡子浑身浴血的狮子,那狮子冲着金辞怒吼咆哮。 她连忙又抽岀右手,迅速运转白骨尸魔大阵,妄图在催生一些白骨来阻挡住他的脚步,左手迅速运转御水术,速度快到竟化为一片虚影,大阵周围的内镜成倍增长着。 那只狮子朝天怒吼了一声,声势之大传万里有余,此内幻境所有动物皆跪地伏趴,空中黑云翻滚紫鳗电闪,狂风大作恐怖如斯。 金辞神色凝重,以一人之力是绝对阻挡不了虞泽的,力量悬殊上去只是送死罢了,也不知道春琴抄那边进展如何了,如果还不赶紧给他重大一击的话,恐怕后来的胜负难测了。 想到这里她双手捏诀,用拿入一大捧中品灵石按入阵眼,全力运转白骨尸魔大阵,就在这时虞泽停止咆哮,回头看向金辞。 他双眼变得变成通红如血珠一般,顺流而下的血泪,在雪白的毛发上显得异常瞩目,她似乎异常愤怒又异常痛苦。 金辞心下一惊,只见他腾身跃起,嘴中吐岀,破坏力巨大的紫色电芒,电芒从地上蜿蜒而去遍布大阵内,原本稍有冒头的血池和白骨,顿时化作虚无。 只听见“咔嚓”数声,所有阵基尸丸裂开,大阵破裂消散于空气中,现在只剩下虚空中的万水镜大阵。 金辞连忙运转水镜攻击,她没有想到,竟然被虞泽轻轻一招灭去,情况越来越糟糕。 假如缺少阵法协助,两人正面岀击,她几乎毫无胜算可言,又是数万道水剑夹杂着寒冰之气齐齐向着虞泽攻去。 这个阵法主攻击,杀伤力很大,但是消耗太大,只施展一招就抽干了金辞所有的魔元。 她连忙拿岀几块中品魔石补充,被声势巨大的寒芒包围的虞泽,有些稍显狼狈的躲闪,但是显然这样数量巨大有密集的寒刃,还是会有防御不到的地方。 他原本只是一个凡人国的将军,所学功法有限,就算有神兽的身躯,没有强大的术法也只是空谈罢了,他的实力只能让他杀死低阶的修士,接触不到高阶法门。 看到他的反应,金辞瞬间想明白了其中门道,这倒是让金辞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仍旧神情严肃,魔元不够,每次启动大阵,瞬间补充又瞬间抽离这样会让身体造成巨大的损伤,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金辞眸底幽深晦暗不明。 她留在这里帮助破阵,原本只是为了了解白泽和数万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仙魔大战,金辞的脸上似乎因为刚刚的全力抽取魔元,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正好刚步入炼气四层,就当历练一番,她也很期待自己和别人对战的极限,能使出多少力量来呢?想到这里她勾起唇角看向虞泽。 但若是如此,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她心中迅速计算着,而大阵内是一片寒冰水刃和紫色电芒混乱激战的场景,恢宏狂舞之势带出的阵阵罡风,似乎要把这天地一切物尽数剿灭。 一来二去的间,虞泽雪白的毛发上也裂开了许多小口子,大片的鲜血流向脚掌下,虽伤如此看着恐怖,但实则并未受什么大伤。 这漫天飞舞的寒冰水刃似乎把虞泽激怒了,他张开血盆大口不住嘶吼,通红的眼珠看向金辞带着威胁的意思。 终于,他低下头颅全身蔓延着紫色电芒,双角向着阵基冲来,狂乱之势脚下卷起一个个带着紫色雷电龙卷风,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阵基金光摇晃了几下,这样肯定是不行的!金辞定下心神,从储物袋中拿出从道树上摘下的红果,咬过一口后,抽出巨剑便冲进了阵内。 她身上贴着一张中阶隐身符,所以速度异常之快,一阵风吹过原地就已消失了她的身影,虞泽也摇晃了一下头,寻找起消失的金辞来。 金辞在虞泽不远处观察着,寻找着突破口,手心的剑柄被温热的汗水打湿,不敢离他太近,毕竟虞泽也是神兽之躯。 她也不确定自己身上这张中阶隐身符,是否能完完全全避过神兽的眼睛。 42 对战虞泽2 在双方实力差距有些大的情况下,偷袭是最好的选择,正面出击,只会对自己不利。 金辞抬手贴上几张加速符,因为吃了红果所以身上的魔元呈现盈满之势,她心里有些许兴奋,手上的断剑跃跃欲试。 她全力力运转血煞魔功,想用断剑吸食掉白泽身上的所有血液的欲望愈加强烈! 那可是上古神兽之血啊!金辞目露贪婪,此时弓着身子,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眸中流露的是看到猎物的饥渴之态。 她的剑芒上凝聚起蓝色火焰,看到虞泽摇摇晃晃的转身寻找着她时,血红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毫不知情的将四肢转到另一边,就这样脊背毫无保留的对着金辞。 雪白的皮毛在这片废墟中闪着隐隐有着诱惑的流光,她似乎都能看见皮毛下流动的血液,金辞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魔气翻腾。 就是现在! 她嘴角勾出一抹捕猎者的狂悦,神识把虞泽笼罩在其中,狂风呼啸间,全力施展伏天剑经,罡光剑意泛着幽幽蓝光,显得冷冽无比。 利剑带岀血色,狠狠的在虞泽雪白的脊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虞泽狂吼一声,巨掌向着背后扑扫而来,挥舞间带着一群爆炸的紫电球。 饶是金辞身贴加速符,但也还是被这群数量众多的紫电球给伤到了几分,她不由得吐出几口血来。 但是这点伤却让她越发眼中燃烧起跃跃欲试的战意,浑身上下都似乎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断剑上原本残留的白泽的血也消失不见,被吸收的一干二净,血液又被血煞魔功转化成丝丝魔元反哺给金辞。 她忽然笑了起来,嘴里的血腥使她的脸变得有些偏执狂热。 如果是她静下心神仔细感受,就会发现断剑上的锈痕神奇般的少了些。 她还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 血液的味道真美妙,她的目光扫过狂乱中的虞泽,只见虞泽朝着四面八方发射紫电球,有几个电球堪堪从她身边擦过。 这样盲目的攻击虽然不能给她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她也因此接近不了他而偷袭失败。 她翻手拿出一把符箓,向着虞泽丢去,这是一把爆裂符。 她又迅速朝着爆裂符另一边而去,她知道只凭着这一些低阶的符箓,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大伤害,爆裂符只不过是想引起虞泽的注意力罢了。 她的真正目的仍然是偷袭! 只见那一把爆裂符立马炸成了一群火球,向着虞泽狂扑而去,虞泽狂吼一声,狂风夹杂着紫色雷电球,从他嘴中呼啸而出,立马把那群火球灭得干干净净。 金辞近身后就运转起全身魔元向着虞泽腹度砍去,虞泽似有感应般连忙躲过,但不幸的是还是被金辞刺伤了掌,深可见骨血流不止,它哀嚎一声。 金辞看见血液眼中闪着光,舔了舔嘴唇,又扑上去与虞泽缠斗在一起,虞泽显然被这小小的女娃给激怒了,他对着全辞的方位嘶吼。 金辞凭借加速符,虽然能躲闪掉大部分攻击,但是仍有一些紫色雷电球擦过她的身体,白袍顿时破破烂烂,身上血口子增多,她也不去管,反倒越战越勇了起来。 波涛汹涌的掌风迎面向着金辞袭来,金辞蹲身躲过,她纵身跃起断剑向着虞泽脸上划去。 虞泽似有所感般,就在金辞即将接近时,周身弹起一层紫色雷电护罩,金辞堪堪收手,但也把整个右臂电的焦黑,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她身上虽然还贴着隐身符,但是显然虞泽是感应到风中的动静。 只要她有所动作,他就能知晓她的大概位置,这让她原本有符箓的优势,也无多大益处。 她又使岀了几剑,眼中晦暗不明,体内魔元已所剩无几,身上早已全身布满伤口,原本白袍已变成红袍,湿漉漉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虞泽的血了。 打斗空隙间,金辞感到稍显不支,头脑有些眩晕,这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取岀红果又咬了几口。 瞬间有些鼓胀的丹田使她稍微好受些,突然,此时手指上吸饱血液的戒指传来一阵刺痛。 她手上拿着红果有些呆愣的站在空中,理智回归大脑,她怎么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而虞泽此事也十分戒备的看着周围,忽然就没有动静了,弄得他也不知道那人在何处,仍旧就威胁的发出低吼。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这么能挣扎的小虾米,一个六岁的小娃娃居然能伤到他,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想到温泽还在她手上,他又气的狂吼了几声,吼声带着紫球向金辞扑来,金辞回过神来立马丢岀一把防御符。 防御符化为一层层的光罩挡在她前面,但是这么弱的防御符,是绝对抵挡不住虞泽的紫电球的,果然就见着前面的防御光罩一层层的破碎,势如破竹! 她立马运转起加速符,才堪堪躲开来,虞泽似乎发现了她所在之地,立马狂怒的奔了过来,双角紫芒大绽,瞬间就飞奔到眼前。 金辞见恐是躲闪不及了,立马运转起伏天剑经,手上的青筋直爆,整把断剑都燃烧蓝色的熊熊烈火,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小血人举着一个火把。 金辞神色凝重丢出所有的防御符,她的直觉告诉她很危险,能挡一点是一点! 金辞的剑只给虞泽的头部增加了几道长长的血口,她的剑意带着些刚刚有些苗头的毁灭剑意,但是在狂暴的血口上小范围的撕裂着。 躲闪间,虞泽的双角终是撞上了金辞的腰身。 金辞见到躲闪不及,连忙运转起全部魔元护住重要部位,她银牙咬碎在口中,身躯如同流星般砸飞岀大阵外,小小的身躯又滚了十几圈才停住。 虞泽心中快意异常,朝着天空狂吼了几声,四掌腾起十分欢快的样子。 金辞感觉双角撞上来的时候,浑身就像被锤子磨碎了一般,大颗的汗水沿着惨白的脸颊流了下来,整个背部已然湿透,她能活着已经算是奇迹了。 她猛然转过头去,咳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的血,一滩血液里混着碎碎的肉激起地面的尘土飞扬。 金辞缓缓支起手臂坐了起来,衣衫褴褛十分憔悴,驱起魔元修复她十分伤势严重的躯体,她眼中冷然地盯着癫狂的虞泽。 踉跄的站了起来,她此刻面无表情,身上衣衫破烂不堪,隐身符早已碎裂,虞泽能看见她的狼狈模样,自然是十分兴奋的,又朝着金辞似嘲笑一般连吼几声。 金辞此时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慢慢的从储物袋中拿出红果。 到膨胀的魔元又蔓延四肢时,她睁开了眼睛,丹田中自动修复着伤势,左手轻轻抬起,朝着万水镜阵打出了一个法诀。 43 对战虞泽3 “接下来该我了吧?”金辞眉眼昭朗,宽博如旷野,面无表情的对着虞泽说出这句话来。 金辞手诀刚落下,顿时全身上下如同被笼罩着黑色的火焰包围,疯狂的向阵内输送魔元。 忽的万水镜阵内突然发生异变,千万支水剑凝结成冰,向着中间的白色身影袭来,又有天空突然落下冰锥雨,地面破土而出的冰剑,夹杂着丝丝阴寒之气,顿时令整个皇城内外化为一片冰雪寒城。 原来是金辞一早便在万水镜阵中外围又刻入寒冰阵,冰水本同一家,相辅相成之下,更会威力大增。 这样所有的水镜射出来的箭都会带着寒冰阵的寒冰意,杀伤力又提升一个档次。 上下冰牙又增加攻击范围,将虞泽包围在其中,若不是金辞魔元稀少,修为较低,若是换作平常高阶修士,布出来的大阵杀伤更会大大增加,威力强盛! 全皇城都笼罩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而身处在最中央的虞泽最是不好受,他在外层设下的防御罩已经光滑暗淡,濒临崩溃。 他此时身上更是雪上加霜,伤口不断扩大,寒冷之气侵袭每根血管,夹杂着寒冰幽冷破坏力震的他头脑眩晕发麻,使他的伤势更加恶化。 他血红色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和怨毒之色,就这样直直的望着金辞,恨不得将她立刻吞吃入腹。 虞泽忽然朝天怒吼转,脸上浮现出阴鸷的表情,忽然朝着金辞的方向狂笑了起来。 金辞顿感不妙,更加注意虞泽的动作来,金辞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人的一击了,现在就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任人随意一扯便会分崩离析。 只见周围空气忽然动荡出丝丝裂纹来,虞泽四足下的冰剑,已经被忽然凝聚的紫色雷电团击碎成一片。 虞泽怒吼一声四脚拍地而起,力道之大让大地震动不止,碎石飞舞的气浪直接把金辞抛掀飞在地,金辞忽的一歪头,喷出一口血来。 虞泽高高跃起在空中,白泽金光祥瑞之象蔓延在周身,紫色雷电形成云雾腾升在他脚下,他猛的又踏回地面! 紫色雷电夹杂着倾倒一切的架势,由虞泽四脚入地后分为数只小股蔓延开来。 地面上的所有冰牙连同冰箭一一碎成冰渣,紫色雷电强劲霸道,向着周围毁灭而去,所到之处阵纹碎裂,金辞布置出的水镜皆出现或多或少的裂纹来。 而虞泽放下这次绝招,似乎也让他受到不少反噬,原本朱红色的血目,已然暗淡失色失去往日光彩,四脚瘫软无力,嘴中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 而金辞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是身体已是破损不堪,又被这势不可当的气浪狠狠掀起,此时支撑她的仅剩易于常人的意志力,和因为自己弱小力量不甘心的愤怒。 太弱了!还太弱了! 她心中愤怒的狂吼着! 金辞身上血流不止,衣物破烂不堪,但这也丝毫掩盖不住她双眼的翻腾怒气,她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狠绝的表情。 如若是与她相识的师兄师姐们看到,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外门师妹,平日里温和可人谦逊有礼,丝毫不逊于正道人士,又何时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此时,她眼中闪耀着坚定的倔强和不屈服,表情狠辣绝然,若是有人在此,定会直呼,此乃魔修也! 如果不是只有练气四阶,又怎会被人打压至此,家人至今生死不明。 她重生以来,心还是太浮躁了! 很多事情都有太多疑点…她竟都一一略过,想到这里她立刻掩下眼中情绪。 此时并不是杀死虞泽的最好时机! 两方真元消耗过大,她现在最好是等待春琴抄那边的能够破解恶鬼图,这是最好的突破口! 现在最保险的方法便是暗中恢复魔元修复伤口,以求一击必杀!此时她掩下狠辣目光。 金辞暗暗运转魔元恢复丹田,修复经脉,她此时筋骨碎裂,若是强行吸收红果中的魔元来补充自身,充盈的魔元一旦进入身体,反而会让经脉承受不住,变成更糟的结果。 只能使用疗伤丹药,或者运转丝丝魔元慢慢修养才能修复。 金辞复又抬起双眸打量着四脚趴伏在地面的虞泽。 他原本已经被金辞割伤许多处,现如今伤口愈加流血不止,原本癫狂的神态已经构不成多大的威胁,只有混着警惕和猜忌有目光在金辞身上晃来晃去 他此刻全身瘫软挤进动弹不得,这就是使用白泽神兽大招的后果,十分需要阴元的补充。 他心中冷哼一声,竟然敢将他逼至如此境地,等他补充些阴元再来收拾这小贱人不迟! 等他恢复了,他要把这小贱人的肉割下来一片片的吃掉,再把春琴抄那贱妇炼入血融池水,来回百次让她经受住神识煎炸的痛苦! 想到这里,他气得牙痒痒,要不是这贱妇!他的宁儿又怎会现如今都不知所踪,他定要让这贱妇尝受百般痛苦折磨再烟消云散! 此时他眉目中暴虐异常,他要把他的宁儿的灵魂融入他的躯体!这样就能永生永世,不分开了! 他双目兴奋起来,他要封闭大阵!这样就能和他的宁儿就是要长相厮守下去,永远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俩! 而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这个侵略者解决掉! 金辞把虞泽的兴奋神情尽收眼底,他的想法她也能够猜出一二来,更加卖力修复丹田,仍旧留一丝神识在碰留意虞泽的动作。 反正已经她被他重伤在地,不得动弹,也毫无气力反扑,情况比他还要差上不少,虞泽虽然疯狂,但也不是全无头脑的,于是虞泽便尽全力吸收周围的阴元来。 阴力向着他狂涌而来,气浪狂暴含有杀戮,血光乍现看的金辞微微有些吃惊,她从未见过上古神兽修行。 如此快的恢复能力,果然妖族感应自然的元素速度要比所有的人族都要快,妖族与大自然有更加亲和的能力。 连修炼和吸收都是如此,幸好妖族修为增长缓慢,不然这诸星界尽是妖族的天下了。 她掩去心中复杂,她还有太多需要学习和成长的地方,所有的阅历和经验都是她前进的原动力。 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两人都如同隐而不发的猎豹那样,各自偷偷蓄力,以求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44 招落险棋 金辞察觉到自己所面临的严峻情况,俩人已到了战斗的最后阶段,两人丹田消耗殆尽,身上伤势惨烈,都不能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 但这也是最危险的阶段,而俩人短暂的恢复期,像是风雨前的宁静。 总体来说,金辞的胜算似乎更多一筹,那就是拖延战斗,希望春琴抄能破坏恶鬼图,给虞泽重重一击! 但是,金辞水波眸下金光流转。 强压下血煞魔功的嗜杀之气,现在已然两败俱伤,之前因为魔功运转使她的战斗偏执又冲动,让此时的她陷入逆境,落入下风。 但此战也让她很深刻的明白到了血煞魔功的严重弊端,学习此功法之人心情会变得好斗杀戮,倘若不是心智毅力坚定者,定会成为一个杀人狂魔。 但若早有思量干预控制也有利于今后的打算。 金辞心中暗忖,既已如此,就尽全力恢复伤势,暗存实力。 倘若自己与虞泽两相争斗,输了暂且不说,自己赢了定伤势惨重,毫无战斗力。 怕就怕她春琴抄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辞眸中一片深幽,加快运转功法吸收魔元,心中已有另一番谋划。 两人就在原地僵持许久。 “噗” 突然废墟中的白泽喷出几大口血来,身体虚幻的摇晃了几下,又变回了紫色的裙衫男子,重重的掉在乱石碎冰上。 而身后的屋内,也传来了爆炸和嘈杂的声音,混着一股杂乱的阴力乱流扑了过来,金辞转身避过,身影退至倒塌的大红石柱旁。 金辞眼睛微眯,看来关键时刻已经来了!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抹水绿青衫,步伐杂乱神色焦急的模样,他跑过金辞身边,未作停留,径直向着虞泽奔去。 踉跄着抱起虞泽上半身,温宁颤抖的手紧紧握住虞泽的手。 “放心,我会陪你一起!” 温宁看见虞泽,伤势如此之重,眼泪不免夺眶而出,清凉的泪水滴在虞泽布满灰尘和鲜血的肮脏脸上,溅出一个小水花来。 而此时虞泽原本混沌迷乱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脸上夸张的妆容也因汗水和鲜血,洗去了大半露出了原本威风凛凛的眉目来。 春琴抄出来后虽然衣衫破烂如同破布门帘,仍然遮不住其妖娆身段,眼神若有流流水光妩媚动人,显然此刻精神尚佳。 她走至金辞身旁,拿岀一瓶丹药,金辞倒出其中仅剩一颗的养元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闻气味和色泽是养元丹无疑。 但她却不急着吞下,视线扫过眼前感人一幕,缓缓开口道。 “此界已成黄泉魔界,而这阵法就处在我修罗魔宗宗门内的血池中,若是阵破幻境皆毁,定会闹出巨大动静。” 金辞将当前处境抛给春琴抄,说实话金辞也不清楚魔宗的处置方法,但大概不太是什么好结果。 春琴抄微微偏过头一脸诧异,她千算万算,猜到外头定变了天,但也未曾想过竟然被圈入他人宗门内。 她看金辞年岁如此之小,就已然达到炼气四层,恐怕还是个不小的魔宗。 他们一破阵,估计会立马被天地法则所感应,到那时就可以自行选择去冥界或逗留于天地间。 春琴抄微微拧眉,她不愿去冥界!若是留在魔界,就凭自己点实力,恐怕没出几步就会被灭成渣渣了。 她心中深感担忧。 而一旁虞泽,此时虚弱和惨白也遮盖不住他眉眼中的释怀与眷恋,他紫色裙襟上已经被大片血花晕染开来。 虞泽眉眼温柔缓缓开口道“你不能走!我们要永远呆在阵内,过幸福安宁的日子,你看这里有你的子民!而我是你的将军,我还要为你保家卫国!” 他虽然身上的伤是恐怖,但说话铿锵有力,临危不乱,尽显大将风范。 说完,他不顾温宁的劝阻,从地上踉跄的爬了起来,温宁此时一脸焦急地说道。 “我们一起去冥界,我去冥界陪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吗?你为了维持这个阵法,杀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些日子你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你可知我每次都在担心你,怕你下一刻遇到的对手太过强大,灰飞烟灭消散于世间……” “我们一起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去吧,下世还在一起…以堂堂正正的身份…” 温宁未说完,虞泽颤抖的抬起另一只手,顿时一股紫雷电气就从手心冒出,虞泽口中猛然又吐出一口血来。 温宁神色焦急万分,不禁惊呼失声对着虞泽大喊道“不要,阿泽!” 春琴抄和金辞见如此,两人眉眼凌厉,齐齐出手,春琴抄祭岀脊骨笔来于虚空间瞬间画出一条大鱼。 鱼身阴力翻滚,头顶一只角,影片隐隐泛出紫色流光,大口一张嘴中雷电闪耀,金辞立即就认出,这个定是白泽生前的脊椎骨,所炼制的骨笔! 金辞凝聚伏天剑意,蓝色火焰中夹杂着一丝毁灭之力,劈天盖地之势向着虞泽扑去。 虞泽一脸决然,紫裙墨发狂舞,嘴角流出的鲜血更加衬显威武和英勇就义。 大鱼岀招混着金辞的剑意合力冲来,势如破竹,威力极大,眼前的虞泽显然落于下风,十分危急。 虞泽竭尽全力似乎要拼命一般。 一旁的温宁此刻骇然失色,温和褪去不见,只有惊恐和悲痛欲绝,他脚步向前竟似要替虞泽挡下攻击 但不敌修为弱小,一下就被春琴抄和金辞的合力气息冲飞岀去,狠狠地掉落在废墟石块上,一连翻滚出了好远。 “宁儿!”虞泽侧过头去惊吼出声,声音颤抖,担忧,痛苦之色纷杂。 他也立刻无暇他顾,竟在这危急时刻想脱身而出,手上的抵抗防御霎时就弱了下来。 两道合力失去了前方阻碍,一下就把虞泽打得连连吐血,身形踉跄,剑意钻了空隙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他仿佛一个破娃娃般手脚被主人折到不可思议的扭曲地步,血液在四周流了一滩,气若游丝仿若身死。 金辞只觉全身力气反若抽干了一般,口中微微喘着气。 45 笔中美人 还未等金辞开口,春琴抄便开口直言道。 “我若是如此出去,定然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不如我俩做一个交易,你借我些许蔽荫,在战场上我也能帮到你,你对外宣称我是的驭的小鬼,我便把这脊骨笔送给你。如何?” 春琴抄觉得有些不妥,又补上了一句。 “但是我们平等相处,你可不能奴役我!” 春琴抄说话倒也直来直往,滔滔不绝得说了一大堆,金辞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到这里,春琴抄急了,她不由急切开口道。 “奴役也可以!只要你别将我炼化了!一切你尽管开口!” 虽然金辞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去冥界,她金辞也没去过冥界,但如今她修为弱小,在战力上倒是可一大助力。 金辞运起功法迅速恢复魔元来。 春琴抄画工了得,若走画鬼道也不是不可,金辞心中飞快的计算利弊得失。 春琴抄见她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治疗伤势吸收魔元,心中便更加紧张了。 她蹲下来盯着眼前六岁的小女娃,她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千万不能被她如此小的年龄就轻视她。 自己身上又稍有战力,这是其中之一的利处,合作起来绝对是她有益的,且此时投靠金辞必然是一个明智的最好的决定! 只是这也不能只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啊!她现在一手扶额头疼不已。 “也行!这只骨笔我就收下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把你藏起来。”金辞轻轻开口道。 春琴抄显然被这巨大的喜悦弄的兴奋不已,但又被金辞的后半句话如水盆当头浇下,美目流露出苦恼的神情来。 金辞知道团体的无穷力量,也有建立势力的想法,她眉眼眸愈发深邃。 “不如这样,你今后暂且附着在骨笔内,日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怎样?” 金辞微微侧头对上春琴抄的目光,春琴抄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要杀了他们吗?”春琴抄轻声询问。 金辞面无表情摇头说道“放过他们吧!” 这句话却春琴抄暗暗舒了一口气,若是只知杀戮唯利是图的人,她反倒不敢接近了,怕是日后要处处小心,警防被她不小心吞吃入腹。 金辞坐在原地调息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后,就忍住疼痛走上前查看两人。 温宁已然昏了过去,金辞让春琴抄把他俩拖在一块,让她再稍稍治疗温宁。 虞泽全身上下不能动弹,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睁着双眼狠狠的剜着她们俩,血泪落下又心疼的望着温宁。 他全身经脉尽碎,肋骨也断了几根,丹田尽毁双手双脚,已然扭曲的不成样子,但尽管这样仍然清醒意识,连金辞都不由感叹,此子乃大毅力者! 温宁醒后感觉全身被什么重物压过一般,痛得呼吸都困难,但看着眼前如此伤势的虞泽,不由泪眼朦胧,断断续续开口道。 “……阿…泽…” 他缓缓的咳出一口血来,继续终于顺畅了些,只是眼睛一直盯着虞泽,虞泽也一直流着血泪,脸上悲苦万分。 “阿泽不…哭,很快…我们又…咳咳…能在一起了…” 温宁又缓缓转过头来,在春琴抄一脸复杂的神情下开口道。 “多谢…金姑娘和…春姐儿…咳咳……接下来麻烦你们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大口呼吸起来,越发眼神紧盯着虞泽,虞泽也似有所感,一双血眸只觉看不够眼前水绿青衫的少年。 金辞轻轻点头,便让春琴抄回到骨笔中。 她一把从灵兽袋中拧出小狐狸,小狐狸嗷呜嗷呜叫了几声,乖巧的舔着她的手心,模样憨态可人。 “你可有储存物品的地方?”金辞开口道。 小狐狸抬头挠爪似乎思考了几下,随即又对着金辞,点了点头。 “那这个先放在你那,交由你保管。”金辞拿岀骨笔丢给小狐狸,小狐狸手忙脚乱的接过。 然后小狐狸转头撕破虚空,虚空立刻被撕了一个小口子,小狐狸把骨笔往里一丢,又跳上金辞的肩上,闹着脾气不肯下来。 金辞看到如此,便轻轻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带着小狐狸就往屋内走。 反正此间事情已经解决,多停留一刻也无妨。 墙上的恶鬼图,裂开了几个大口子,里面的恶鬼慌不择路,惊恐不已,画中已是一片大乱。 金辞带着小狐狸刚踏进去,小狐狸就两眼冒光的嗷呜一声,兴奋的对着恶鬼图,狐言乱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金辞安抚的抚摸了几下,便对着小狐狸说。 “这些恶鬼你都可以吃下去,但是要留下四分之一,我自有用处。” 小狐狸开心的舔了舔她的脸颊,便坐在金辞,身上挺着肚子,张开狐嘴,对着恶鬼图中的恶鬼一阵狂吸。 瞬间无数银白色的因果线,顺着画轴飞到小狐狸的嘴中,又有无数恶鬼消失在画中。 不过多时,画轴中的恶鬼就只剩下四分之一,小狐狸也摸了摸鼓胀的肚皮,眯着可爱俏皮的狐眼,打了个饱嗝,便开始瞌睡犯困了起来。 金辞一看就明白,应是吸收太多,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她把小狐狸放进灵兽袋中便岀了殿门。 也不管门前废墟上躺着的两人,神识展开,径直朝着皇家藏书阁走去。 阁塔辉煌壮丽金光闪闪,仿若一座宝塔,金辞身影一动便到了塔楼内,随手翻阅起一本书。 全都是灵界的文字,她一本本拿过,飞速的翻阅提取其中内容。 她心中不由感叹,大多介绍临水国历史和黄泉灵界少数周边大势力宗派,而其它关于灵界之事少之又少。 看来这临水国,在当年也并不是什么大国,或者有秘辛藏书,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兴趣去找了。 塔中有许多政治,经济,军事之道,儒学法学,有些见解并不高深,所以她约莫半日下来便已阅完此塔内所有的藏书。 金辞抬腿走向温虞二人,俩人已然气若游丝,出气多进气少。 金辞扫了两人一眼,便开口道。 “我破阵了!” 温宁投来感激的目光,金辞把猫眼石取岀,举起断剑,运转起伏天剑诀全力刺去。 “轰轰轰” 宗内的血池内,池中石块坍塌,旁边山上落下滚滚巨石,似有异变。 46 重伤脱困 金辞手上又顿了几息,才又缓缓向猫眼石砍去几刀,只听见“咔嚓”一身猫眼石裂成了几块。 符水门内 一名白衣老头,捏着胡子瞪圆眼睛,看着底下的弟子,一脸惊疑吼出声道。 “什么?” 洵一只觉得被这一声震得脑子嗡嗡,无奈忍下脑中剧痛,又恭身恭敬回答道。 “弟子今日路过幽魂殿,忽然见着一大群弟子前往血池,弟子不由好奇,就抓住一位普通弟子询问,那普通弟子说血池那边忽然发生了坍塌振动,他们去看看热闹,弟子忽然想起师尊前段时间找的外门弟子金辞,那女娃娃不就是住在血池吗?所以弟子心下一动,就跟着他们前往查看,弟子才刚刚到山脚下就看见好几块大石头都从山顶落下,堵住了大部分池水,许多碎石还夹杂着爆裂虫,也不知这爆裂虫从哪来的?以往都没有听过血池山上盛产爆裂虫,就见着地面上炸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深坑,那外门弟子金辞也山洞也掩盖在其中,弟子觉得怕是情况不妙,所以来禀报师尊…” 这一通长篇大论气的酒消子脸红脖子粗,头发竖直,一脚就把洵一踹飞岀殿外。 他奶奶的屁话这么多!活人都给拖成死人了。 臭小子!看本真人回来不好好收拾他!净说一通废话! 酒消子气喘吁吁的一个闪身便到了血池山脚下,果真见者如洵一所说的,一片片爆炸的轰隆声和山石碎屑飞落飞起。 他脸沉阴郁的白袖一挥,山间爆炸就停止了,一个闪身又冲进碎石块中,法术流动搬运石块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一旁看热闹的各峰弟子都一阵惊吓,忽然看见神龙不见尾的酒消子真人,真人站在废墟中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一时间,一众弟子不敢偷偷离去,也不敢动弹,都站在原地敛了声息。 “呦,酒消子真人怎地不去画符干起了搬运?可别说这老家伙还挺像那些民间的劳民苦力,你说是吧阳莽?” 此时空中悄然无声地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询问另一人说道,言语中带着戏谑和嘲讽。 若是雪柳在此定会惊呼不已,这人不就是修罗门峰主吗!? 空中悬浮的黑衣男子似乎心情大好,黑色战袍无风自舞,男子大约三十左右,看上去年轻又富有成熟美。 嘴唇乌黑长发卷曲,眼睛里的紫黑色似乎在翻滚涌动,手指末端盘踞着一条黑红小蛇,散发着危险而冷峻的光芒。 听闻此句旁边的青衣男子还未开口回答,站在废墟下的酒消子就忽然跳起来咒骂道。 “放你娘的狗屁!单人桀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你小心老子在你修罗峰布个阵,把你峰内的那群疯崽子都给烧死!正好给本大爷我的万魂阴魔阵做阵基!” 酒消子跳起来裙摆的葫芦晃荡了几下,一脸怒容的瞪着上方的修罗门峰主单人桀。 “啪啪啪!”单人桀勾起唇角一脸冷笑,一连鼓掌几下。 “可以!你若来,就让你有来无回!我的魔剑也好久没尝过元婴修士的血了!整天被困在宗门内管理事务,弄得我都已经好久没出去捕猎,正好我和我的嗜血剑都口渴了!” 单人桀一脸凶狠地计算着,而众山脚下围观看热闹的弟子,此时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他们势单力薄,修为低弱,又怎敢插入这两位真人的斗争中呢,生怕各位峰主迁怒,默默缩成一团,生怕被他们三人发现自己,恨不得立马变成透明人。 酒消子也懒得理会,展开神识赶忙搜寻了起来。 心中冷哼一声,恶狠狠的想着,等到我符水门弟子出人头地,把你修罗门那群疯子给比下去,到时候看看谁给谁脸色。 忽然,他的神识看见血池边的巨石旁躺着一个小小身影,远远看去似乎伤的不轻。 酒消子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抱起六岁女童。 女童衣裳褴褛,身上伤口错综复杂,大大小小数不胜数,连白袍被血浸染成红袍,酒消子瞳孔紧紧一缩,立刻明白其中门道。 不过是普通的爆裂山石崩塌,一个练气四层的弟子又怎会伤到如此地步!其中必有原由! 酒消子探入神识在金辞身上检查一番,果然经脉碎裂,五脏移位骨头断裂,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酒消子心下一沉,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药塞进金辞的嘴中,丹药入口即化便化为一股热流,缓缓修复经脉和伤口。 酒消子也不跟两人打招呼,一个闪身便向着鼎丹峰疾驰而去。 空中两人对视一眼,青衣男子未开口,他平凡的脸上青白泛紫,显出病态的感觉,虽然名为阳莽。 但实则看上去柔弱文雅,一身青衣更是有些人间书生的味道,他垂下眸子,苍白的嘴唇开口道。 “也罢,这血池中怕是有些古怪,如今宗主闭关,大小事物都担在你我二人身上,还请修罗峰主,跟我一同去看看吧!” 说完,隐藏在弟子群中的一个血色身影,便冲了出来,人群中的弟子立马一阵骚动。 他们没有一个人察觉出来,身旁竟隐藏着一尸身,尸身出现后立马随着阳莽一起冲向血池,修罗门风主也随之而去。 原来阳莽是驭尸殿殿主,而这只隐藏在人群中的血色身影就是阳莽殿主的六转荒蛮古尸。 驭尸殿殿主年纪轻轻,不过一千岁,就已修到分神初期,同时手上有着六转的古尸,整个黄泉魔界最高尸魔也不过九转。 传闻阳莽得到六转荒蛮古尸后,引起魔界一阵骚动,无数暗杀不断,都被宗主一一挡了下来,外界传闻所以阳莽才会那么忠心耿耿的呆在修罗魔宗。 说到宗主也是个神秘人物,这些门内弟子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魔界从五转后的古尸珍稀异常,六转古尸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七转古尸更是凤毛麟角。 传闻八转的古尸只有一人拥有,如今那人已失踪上千年,已然有上千年未出世了,那人就是渡劫期老魔风魔图! 而九转的更是没有一人听说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也没有任何传闻流岀,如同神话一般耐人寻味,又勾起人心底强烈的欲望。 根据万物的规律,一生三,三生九,就代表着无限,所以众人就把古尸最高定为九转,又同时隐含着期待。 47 金辞苏醒 其实在酒消子将神识探入金辞身体的时候,金辞还是留有一丝清醒和警惕。 待到丹药入口化为热流,慢慢修复经脉的时候,金辞才终于能够放松自己的心神,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本来能坚持出来就已经算是极大的毅力了,偏偏这妖孽还去藏书阁看了半日的书,对伤势精神拖延,更是严重的打击。 她如同婴孩般贪婪的想要把握一切,直到确认酒消子会保下自己,才敢放下心来。 战斗紧张的时候不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放松下来,精神终于坚持不住在那时崩溃了。 这一次的消耗,昏睡到金辞感觉自己差点醒不来了,就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但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暗道不行,晃了晃了脑袋,忍住乏意强睁开眼睛。 房间的窗户透出隐隐的光雾,外面有些昏暗,看样子像是黄昏时刻。 她正欲起身,浑身上下如碾压过一般疼痛,特别是骨头更像是全都碎掉了,微微动一下手指都让她感觉到痛,她不由止住自己的动作。 “呔!丫头,别乱动!”金辞抬眼便见着,从门外闪进来一位白衣老人,显然对她的鲁莽行为表示十分生气。 “你这死丫头!你可知你这回险些伤了根基!伤势居然那么重,简直跟修罗门的那群疯子一模一样!都是群不要命的,你还只是修罗门的外门弟子而已,果然修罗门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赶紧来符水门保命要紧!听到没?” 金辞听闻有些吃惊,她也没料到伤势竟然如此之重,有可能是血煞魔功的原因?金辞按下心中思绪。 酒消子吹胡子瞪眼的说了一大通,一旁跟上来的洵一心中腹诽不已,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头前些天还嫌自己说话罗嗦,还借机教训了我一顿,到头来他自己不也这样!洵一低头看着脚尖暗中诅咒。 “金辞谢过真人救命之恩!”金辞欲忍痛抬手行礼,手指刚动立马就被酒消子按了下来。 “你这丫头,别乱动!我可是你师尊!我不救你谁救你?这伤还没好呢!要谢我就赶紧把这个伤给我养好!听到没?”酒消子看她的动作立马皱紧眉头。 金辞眸中缓和下来,轻声道“谨遵师尊教诲!” 她也算是看岀来的了,应是酒消子起了爱才之心。 魔界宗内门派虽然凶残嗜血,但要比外头的散修要好太多,宗门内资源有稳定供给,少了这些争端就能营造相对和平的环境。 而真正的魔修散修才是不择手段唯利是图,贪婪成性喜怒无常,因为在魔界中散修想要生存下来更是艰辛。 魔界以强者为尊的思想更为盛行,资源掠夺,战争奴隶也跟家常便饭一般,所以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更容易造就杀戮邪恶。 但是修魔路途漫漫且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魔修是很少存有子嗣的,而人口资源都是在魔界凡人中诞生的。 在宗内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大多是维系师徒一脉,也不惶有热爱追求己道之人对人才的培养。 金辞掩下心神,并不做声。 酒消子吩咐洵一照顾好金辞,扔下一瓶丹药,只说是按时喂,便急匆匆的走了。 对于他丝毫不问金辞这身伤势的缘由,倒也在她意料之中,她眸中深邃,明白酒消子这次不问,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提了。 金辞掩下心中情绪,与洵一大眼瞪小眼,艰难开口道。 “久闻师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鹤骨松姿!”金辞说的这句话倒也说到点上了,洵一身着符水门一身白色道袍,长身玉立如孤松,少年眉中傲气,风姿冰冷,琼佩珊珊。 “我也早听闻血池边上住着一位会符道的小师妹,正想讨教一二呢。”此时洵一也说话有板有眼,向前一步,像是真要来讨教的样子。 “师妹不过略懂皮毛。”金辞温声笑道。 “师妹莫要自谦了,连师尊都说你的炼制手法独到,想法新颖!”洵一连忙又进一步上前说道。 两人逐渐聊到阵道符纹,金辞侃侃而谈,应对自如点到为止,见解独到倒是让洵一有醍醐灌顶之感。 谈到难点金辞有意引导,便让洵一云开雾霁,两人抛却年龄差距反倒相谈甚欢。 洵一心中只觉相见恨晚!果然师尊说的没错,金师妹思维异于常人,真乃是妖孽! 一直到金辞稍露疲态,洵一才起身欲告辞,他喂下金辞茶水和丹药,便匆匆离开了。 他要赶紧去试一下金师妹所改良的手法,一脸喜滋滋的出了院门。 此时已到深夜,金辞清凌凌的锋芒眼神幽寂又锐利。 血煞魔功让金辞深深的意识到“魔功”二字,此功法一旦运转,只怕战力大增越战越勇,这对于正道人士来说不可谓不激进,但在这虎豹豺狼盛行的魔界却是大有益处的。 若是以后能够强加控制,在对战中战力大增,也更加增添一丝生机,所以血煞魔功她是断然不会放弃的,反而会更加努力修行! 等她入了符水门拿到全部功法,在这之前有了酒消子,也算是有了一张宗内护身符,所以,她也会维护好与符水门的关系。 只是这红果为何可以增加魔元,金辞之前一心只想着修炼,就拿着丹田中的道树无可奈何,也没有费心思去细想。 金辞眉目逐渐深邃,现在想来,似乎不一定是道树,这样的治疗储存型的树,又有些像蛊,但是她从未听过有哪种蛊是生长在丹田,还能随着修为增长的。 若是道树,人生死道消后,唯独留下此道树,道树内有妖,有藏书塔,有十二妖祖虚影,这又似乎十分出乎常理。 一个神灵的道果,又为何没将她的丹田撑爆? 有些蛊虫,她虽然是巫族,也不是全然知晓的,有太多上古蛊虫在战争和迁徙中绝迹,也有很多事物巫族藏书阁未曾记载。 金辞垂下眼帘,若是有机会能在藏书中了解,那就再好不过。 冥界,奈何桥上 “阿泽…” 背上身着水绿青衫男子似乎有些紧张,开口轻轻呼唤道。 “宁儿乖…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将军!” 紫衣男子立马又抱紧了几分,温柔地笑了笑说道。 紫衣男子阔步走上奈何桥,身姿威风凛凛,眉眼温柔,如同一只温顺的狮子。 他俩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48 阴谋暗算 经过一个多月后,金辞终于能活蹦乱跳的下床跑了,她婉言谢绝了酒消子和洵一的挽留,再次回到了修罗门的弟子院中。 金辞近期并不打算外出了,她隐隐约约有些意识到,自己的气运似乎有些难以言喻。 修为低弱又身负秘密,让她开始选择静下心来沉淀一二,练气四层的修为在魔界宛若蝼蚁一般。 制符绘符依着有习长业的那层关系,而那七天一次的弟子物资,也全权托付给习长业吩咐弟子送来,顺便来拿金辞依托领事堂售卖的符箓,这倒也让她省了不少功夫。 她静下心来思考,似乎每次深入险境,都有着阵道的影子,这让她敏锐的嗅出了一丝阴谋。 期间小狐狸意外醒来,向金辞讨要了百块中品魔石,金辞看着眼前的一堆齑粉,小狐狸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把春琴抄放出别院,再将狐狸收好后,便让春琴抄在院中自由活动,只是明确规定不能出这小院,否则一百个金辞也保不住她。 再到自己房中布下禁制,而灵兽袋中的小狐狸又开始陷入昏昏沉睡。 春琴抄很识时务明确表示时机一到,便会会去闯荡魔界,而听闻此言金辞只是面无表情的轻轻点头,便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一时间让春琴抄琢磨不透她的想法,于是她讪讪地回到别院,拼命努力的练功了起来。 这些日子金辞拿起残破棋盘中得到的那本《先天五太阵道》认真刻苦地钻研起来,才读几页便深感阵道之玄妙,相通相辅。 先天五太中的各阶能量系统平衡,创造了一套基础的物质框架,又有着一生万物之奥妙,她边钻研边感叹写出此书的元始天尊,思想如此广博。 匆匆半年过去,这让原本深居简出的金辞,越发少出门了,在不停的画符,炼剑 这日,在修炼中的金辞,缓缓吐出一口气抚掌收功,虽然把大量时间投入在符箓之道,但修为仍然冲上炼气五层来,资质可见一斑。 她起身理了理身上这件低阶玄色衣袍。 孩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短短半年,她的身体又长高了不少,只是仍然身材清瘦,凌厉的双眼笔挺的身姿,让她此时更像是个英俊少年郎。 她起身推开房门,发现春琴抄身着一身红裙,正坐在大树底下的石桌旁,神态悠闲的喝着从领事堂领来的粗茶,见金辞推开门走出来。 赶紧招呼她来石桌前坐。 “不错呀!已经练气五层了,怕是过不了多久,你的修为就可以赶超我了,诶,可怜我空有容颜,资质却不及你这妖孽。” 一时间美目流转,铺卷在空中的画卷旁,春琴抄一副犹我见怜的神态, 金辞缓缓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轻声道。 “行了,来谈谈正事,我欲接下领事堂的鬼渡河鬼影任务,刚好这半年来你没了鬼魂的吸食,经过那次大战后魂魄受损,灵魂暗淡,借此机会也刚好可以壮大自身。” 茶杯中冉冉升起的烟雾后的春琴抄脸色有些惊讶,然后又妩媚笑了起来,模样有些勾人。 “此行恐怕不止如此吧。” 金辞轻轻点头,“我刚踏入练气五阶,正好前去试练一番。” 春琴抄思考了一会儿便欣然同意,金辞把她收入骨笔中,把骨笔变小,放进衣袖里。 由于没了小狐狸的储物空间,像金辞这样的低级储物袋是装不进骨笔的,物质上的能量差距太大,所以就跟春琴抄商议如此这般。 修罗门弟子院内 李萍此人相貌平平,入了门中六年多,修为不过练气五层,但气量却十分狭小,她那日亲眼看见酒消子真人把这院中的小女娃从山石间救起。 她心中本是恼怒,眼见着要亲眼所见一只山鸡飞上枝头,但是不过了一个多月又见到洵一师叔亲自把那女娃送至修罗门,言谈颇为亲密有说有笑,她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怕是金辞与符水门颇有些关系,身上的符箓怕是不少。 思如此,就暗中找到孟师姐,想与之联合暗中使坏,得些好东西来。 孟师姐听闻她此言正中下怀,两人拍案一合计,就想把金辞引骗外岀,然后再联合欢峰几个一同作案弟子,孙师兄和张师兄一起来,两位师兄,修为皆是练气六层,到时候拿捏这个练习四层的小女娃,不就是手到擒来吗?两人只觉得此事十拿九稳。 孟师姐已经练气六层,她来修罗门八年,深知自己的资质平庸,所以一心想在弟子中弄些钱财享乐,在宗门内风评一向不好。 更是与合欢峰的几位联合,近几年来越发猖狂,而这李萍平时心眼也多,两人暗地里早已谙熟。 她俩知道金辞深居简出,出门不易,所以就在金辞小院门口布下一只侦查小纸符,只要金辞一踏出院门,她们便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所以在金辞刚踏出门走几步,就见着孟李俩人飞快朝着自己遁来,金辞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并未主动开口。 而两人到了跟前显然一惊,这金辞不过半年就突破到了练气五层,入门一年多,还是梦师姐亲自把她领进弟子堂的,这修行速度堪称逆天… 一时间李萍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孟师姐经验老道,很快回过神,便开口道。 “恭喜金师妹修为又进一层!” 孟师姐在后面用力扯了扯李萍的头发,李萍头皮一阵嘶疼,两人对视一眼打眼色,李萍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一同笑吟吟的口称恭喜。 金辞轻轻笑道拱手道:“哪里哪里,论修为,还是孟师姐更高一筹。” 孟师姐眼中厉芒一闪,又马上恢复过来,含笑开口道“师妹莫要过谦了,门中师叔布下任务,让我等去那鬼渡河寻来五十枚阴珠,还特意嘱咐我要领上金师妹一同去,说是要检验历练你一番,如今见金师妹修为精进,倒是让师姐我放下心来了。” 说完孟师姐隐晦的向着李萍使眼色,李萍立马开口笑着说道“是啊!金师妹闭关多时,我等也不好,轻易打扰,怕若练功时进去金师妹因此走火入魔了,就是我等的过错了,眼见着离师叔规定的时日相距无几,师妹何时与我等一同前往?” 还未等金辞开口,孟师姐便用手搭在金辞的手上,按住,金辞心中强忍下想要抽开手的冲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听她讲完。 “择日不如撞日,金师妹也没什么意见吧?这任务若是一直拖延,咱们也不好交差!” 49 石林镇记 “况且,师叔还亲自说了,此次任务还会每人发下一块中品魔石,师妹啊,这中品魔石可不多见呢。”孟师姐一脸姐妹情深为你好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师妹今日就随你们去吧!”金辞从容道。 随即两人神色大喜过望,李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走上去两步,对着金辞欲上前扶手温声笑道。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金辞一个侧身蹲下,假装捡起掉在地上的储物袋躲了过去,李萍也未曾想过金辞会躲开,脸上的笑僵在那里,手也顿住,随即又讪讪收回。 “师姐若是不差这一会儿,师妹我正想先去领事堂,领了这七天的外门供奉来,事出突然,正好也容师妹准备一二。” 孟师姐垂下眼帘,掩下眸中欢喜,两人连连答应。 两人暗中思忖,这样也好,多了几颗送上门的下品魔石,不要白不要! 这次可是为了她这只小肥羊,还请上了合欢谷的两位师兄,要是个穷鬼,那就亏大了,保不好还得罪人。 三人约好会面地点时间后,孟李两人便匆匆离去,金辞站定不动目送两人渐远。 二人走后不远,李萍就一脸阴暗憋闷地凑上前问孟瑶儿“她到时候不会不来吧?” 孟瑶儿一脸狠意冷哼一声,眸子似淬了毒般咬牙道“那可由不得她不来,到时候打婚了都得拖出来,除了这修罗魔宗,看她还能嚣张到哪儿去?” 李萍转了转眼珠立马阴险的笑了起来,开口说道“师姐说的对!还是师姐计谋高深,那小蹄子可飞不出我俩的手掌心!” 待到两人消失在眼前后,春琴抄忍不住从金辞袖中飞出,红衣摇曳飞舞,站定后拊掌而笑。 “你真的打算同他们一块去吗?你这一去可是羊入虎口啊,他们可不嫌肉多。” 金辞站定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 “他们当我是羊,我又何尝不把他们当成送上嘴的羊肉呢?” 春琴抄扯扯嘴角不置可否喃喃自语道“也对,你平日里画的这么多符箓,光是只丢符箓都可以炸死他们了…” 金辞平静道“回去吧,要是被人看到就有些麻烦了。”她话刚落音,春琴抄又看了她一眼,便化作一团红光飞入金辞袖中去了。 领事堂中 习长业百无聊赖的单手拨算盘,金辞眉头一挑,出声问道。 “习师兄不是已经成功筑基了吗,为何还会在领事堂任职前务先生?” 金辞清冷的声音突然响彻在耳边,把正在发愣的习长业吓了一跳,习长业那圆润的少年郎人皮立马冷不伶仃的抖了三抖。 习长业瞪了她两眼,碍与利益不好发作,不阴不阳的说道“你这小鬼,走路都没声音的?你是想把鬼都吓去投胎是吧?” 见金辞不答话,又哼哼了几声,才凑上来苦着脸低声说“哎呦喂,可苦死我了,你说那幽影峰皮灯真人是不是有心针对我…” “我这不是刚筑基吗?幽影峰掌事弟子把我的修为往上一报,我寻思着起码最少也得有几块中品魔石和一个洞府吧!结果那掌事弟子传来消息说,皮灯真人听了大为兴奋,真人说果然还是他的想法高明,还大加赞颂自己神算天机,说我在领事堂修为必定大增,让我继续担任领事堂前务,不结金丹不得入峰…” “这结金丹还得过几百年啊!老天爷,救命啊!救救我吧…”少年郎涨红的脸上悲痛欲绝,只觉要背过气去,天度英才从此殒命的模样。 金辞暗中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 “师兄无需担心,皮灯真人对你如此上心,定是有意栽培,待师兄经过考验,说不定能直接被收为皮灯真人的真传弟子,他日师兄飞黄腾达,还求师兄多应称一下师妹。” 金辞平静的说出此番话来,这才止住了习长业的情绪,少年喃喃自语也不搭话。 金辞复又开口“劳烦师兄把那个鬼渡河鬼影任务给我!还有一些丹药补充。” 习长业一脸奇怪的上下打量金辞“那任务可不简单,可是要斩杀一只二阶鬼王的,你才练习五层,没问题吗?” “就这个任务吧!”金辞点头回应,手掌摊开递上了一袋魔石。 一走出领事堂,金辞不慌不忙的朝着宗门外奔去,她们约定是在鬼渡河的石林镇旁见面,距离不远,用低阶加速符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还未出宗门,春琴抄的脑袋便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明媚妖艳的脸上带满笑意。 “那皮灯真人真是好生有趣,有什么趣事你说来听听呗,我在那阵中都不知呆了多少万年了,可憋闷死我了。” 金辞忽然转头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那皮灯真人确实有趣的紧,还特别喜欢扒掉美人皮来做灯笼,再用美人尸油点灯,他经常跟门下弟子说美人尸油,特别香~” 春琴抄吓得抖了两抖,一脸无语的看着金辞,嘴中还不停嘀咕着“你一定是被哪个老家伙夺舍了,你看看,哪家小孩六岁像你这样…” 金辞抬眉笑了笑道“天生早慧。” 一路疾行,也能看见许多飞速前行的魔道中人,向着石林镇飞去,石林镇在修罗魔宗宗门脚下,享有宗门庇护自然是相当热闹。 金辞来到魔界第一次去人多的地方,进了镇以后,金辞便一边走一边看,她速度很快,又不碰到任何一人的衣角。 凡人眼见着过去就只见着一团虚影,集市中不乏修魔者,大多是炼气后期和筑基期的较多,金丹期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魔道人物了,一般不会大手大脚现身,更会隐匿身形修为,何况还是在修罗魔宗脚下,在强者为尊的世界大都如此。 金辞走着走着便来到河边,神色气度不凡,自然被认为是贵家公子,小小年纪一身的修为,自己更是看不透,划船的渔夫以为生意来了赶紧摇浆游向前道。 “小公子,搭船吗?”船夫头顶斗笠,披着蓑衣,浑身黝黑精瘦的皮肤显得精神奕奕,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神色讨好的模样。 金辞抬眼,眼前的老船夫修为只有炼气一阶,她轻轻摇头,挪开袖子显出腰间修罗魔宗的令牌来。 那老者一见立马退后了几步,面露惊色,颤巍巍的拱手道。 “老汉有眼无珠,惊扰了贵人,老汉立马退去!立马退去!”老船夫颤抖着哪拿起船桨,巍巍颤颤地推开小船,拼命划开去。 一此的渔船见此竟都纷纷逃离,慌不择路的样子让金辞微微有些皱眉,此事恐怕有蹊跷。 她正如此思量,就听见后面喧闹声中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惊喜声。 “金师妹,原来你在这儿!” 50 猫捉老鼠 金辞转头看去就见着孟瑶儿一身粉裙,模样楚楚动人,少女模样窈窕身形,轻轻一声娇呼,便引的街上大部分目光向她投去。 她含笑走来,引去了大半光华。 而跟在身后模样普通,一身白衣的李萍,倒是在两相衬托之下显得李萍气质越加猥琐了起来。 两旁路人都盯着笑容灿烂的孟瑶儿,目光都十分赤裸裸的贪婪和侵占,孟瑶儿神色似有不悦,眉目间带有娇怒。 李萍见她脸色如此,便手呈爪状魔焰翻腾,丝丝魔气夹杂着风刃,陈旋风之势向四周蔓延,一时间凑得近的人皆被割伤,倒是让原本热闹的街道空出一小片空地来。 李萍此番动作倒是有些像大院里的护家凶奴,让春琴抄都不禁笑出声来,金辞把藏着骨笔的手放在后背,负手而立。 金辞侧头嘴唇轻启含糊地对着春琴抄说了句“没事少开口。” 待到人群驱散。 这时只见孟瑶儿才面露满意之色,大步走向河边。 “孟师姐果真是个风华绝代的妙佳人,师妹方才远远一望,只觉众人不过都是师姐的陪衬罢了。” 金辞笑着拱手,她云淡风轻,已有成竹在胸。 “小师妹的嘴真甜,难怪酒消子真人如此器重。”孟瑶儿神态试探。 金辞仍然面不改色,笑着回答道“酒真人不过看我在领事堂任务尸丸上有几分拙技,稍稍指点了一二罢了,论资历还是师姐的高。” 看她巧妙的避过话去,孟瑶儿掩下眸中复杂,打着哈哈便着急催金辞前往鬼渡河。 鬼渡河说是一条河,但河面不宽,河床较浅,叫这个名字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有很多尸体从上游冲下,上游绵长水流湍急,鬼渡河位于中游,尸体会在水流窝口停留回转几天后,又随着河流飘荡下去。 于是在河滩上便聚集了大量的残破灵魂或怨念,鬼群越来越壮大,位于修罗魔宗山脚下,隐藏着一定危险。 于是修罗门中就常年布下任务,安排门内弟子提前去剿灭低阶鬼王,不让他们有壮大和成长的机会。 但是危险中又含藏着机缘,许多刚入驭尸殿的弟子就会冒险前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所以修罗魔宗也是对于此地颇有管理。 三人一路前行,不消一个时辰的时间,三人便飞至鬼渡河旁,其中迷雾缭绕,其中阴风阵阵,骷髅头骨遍地,迷雾一眼看不到尽头,看来鬼渡河范围着实之大。 往里看去,只觉阴云密布,鬼哭狼嚎,寸草不生。站在外头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压抑,越往那看去,越觉得有不少红光闪现,其中凶光毕露,暗藏杀机。 三人刚踏入此内疚,觉得像是踏入流沙沼泽中,气压低的像是慢慢接近死亡似的,压抑在人心头,人便觉得阴云密布久久不散。 也有不少黝黑的魂体,四处飘荡着,金辞因为修炼碎月神鉴第一层,巫族专修神识功法覆盖比常人远,再加上修为的缘故,大概可覆盖四百里地。 她神念一展,就见着东南处有一群修士在围攻一位二阶鬼王,西北方也有几位女修士围追着小鬼,大家基本上都是结伴前来。 这里鬼魂的特征也跟金辞,之前见识的一样,越是魂体精实的鬼魂,五官越是齐全,但是外围基本上都是无脸鬼,或者也只有一二五官。 大多数都是游荡在身前的都是无意识的怨魂,小鬼乱窜吼叫,不去修士无意识的乱闯。 只见一盘神色颇为得意的孟瑶儿,轻轻摇晃了下头上的流苏,好心解释道。 “师妹,应是是第一次出来接任务吧!师妹不用害怕,大可放心!这外面的小鬼没什么好怕的,对修士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金辞点了点头,微垂着头不做理会。 孟瑶儿边走边开口道“既然师妹是第一次来这儿鬼渡河,还是跟着师姐我们走吧!你放心!若是遇到危险,我们都会多多关照你的!” 孟瑶儿笑的一脸温柔,似乎真会如此似的。而一盘的李萍平平无奇的脸,立马凑了过来,也跟着附和道。 金辞低低地应了一声,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来。 其实她的神识早已察觉,后面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两人以尾随许久,颇有些距离,似乎是怕她这个六岁女童起疑心似的。 三人阵列为三方,孟瑶儿在前,李萍位下左,金辞位下右,就这样一路攻击而去,阵仗坚固可靠,魔元得到更加有效的利用,三人就这样一路不快不慢的前行着。 越往里走,里面路过有走小鬼的五官越是齐全,呼啸和哭泣声越大,几人手上黑焰翻滚,一路驱赶收服。 金辞拿着小幡旗挥舞游走,边走用神识查看,神识忽然查见不远处翻滚着浓重的黑烟。 金辞忽然眸中光亮一闪,终于找到了!她的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手上的断剑连同一起,似乎朝着那个方向收服而去,孟瑶儿和李萍两人,看着金辞攻方向越来越偏,不由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金师妹!你走偏方向了,往这边直走才能最快的到达鬼渡河岸边!你往那走的话,离岸边越来越远了!快跟着师姐我们!不然碰到危险就不好了!” 孟瑶儿似面含焦急,李萍也在旁催促附合道,两人加快手中攻势,快步向着金辞而去, 金辞勾起嘴边唇角,加快脚步和攻势,反过头面带欣喜和兴奋地说道。 “师姐不急,不会有危险的!这边的小鬼魂魄十分凝实,拜托师姐们,稍等一二!师妹收了这群就马上归队!” 说完她手中的断剑越加迅速,步伐速度越来越快,两人眼见着事态失控,向着别处发展的趋势,神色都显岀十分焦急和紧张! 孟瑶儿眸中狠厉冷觉一闪,悄悄向着李萍传音儿去,“这丫头不会发现了吧?” 李萍看着眼前金辞兴奋而又紧张的神情,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对着孟瑶儿而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两追一赶,似乎在玩着猫捉老鼠般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