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 序章 开篇 乾坤颠倒,日月轮转,天道崩坏,终归寂灭 他是天道抉择而出的引导者;他亦是神谕预言之中的毁灭者 他根骨资质平庸,心中憧憬平淡一生,但却屡遭命运‘戏弄’家破人亡 当他自边陲之地踏出的那一刻,注定了他的一生终将不会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般无声无息湮灭于浩瀚天地之间…… 他做人、做事,三分正,七分邪,宝剑藏锋,乾坤于内 有人同他生死相交,心甘情愿为其赴死 有人对他恨之入骨,欲将其除之而后快 他爱憎分明不喜纲常礼教;他钟情对酒当歌、快意恩仇;他平生偏爱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行于天地间 原本一生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在天道和命运的安排之下相互交结纠缠于一处,且看这对性情相似却又不似的两人会如何应对这个天道命运 命虽天筑,运由己生 恒古以来,天地间便有无数人力所不能解释之事,大到天灾、风、雨、雷、电;小到人祸、生、老、病、死 这天灾人祸本是天道自然的常态,非人力所能抵抗,但这世间从不缺少独树一帜的‘异类’ 他们以肉体凡胎之躯参悟天地之造化,追溯生命之本源,以求得抵御天灾人祸之法,他们一辈辈前赴后继殚精竭虑,终是自天地造化中得到了些许感悟 他们或是以天地间的浩瀚灵气修行蕴养自身体魄;或是以自身精神或法器之力沟通天地自然,借此掌握了无数强横到足以撼动天地自然的修行法门 他们或是开山立派广收门徒;或是隐于山野继续感悟天地自然追寻永生;又或是遁入凡俗之间修心习性,日久天长之下种种奇闻异事频传,引得修道风气盛行,修道之人一时竟多似过江之鲫…… 《倒悬》序章 开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云砀山脉 星元大陆浩瀚无边,其西方荒蛮之地有一山脉称云砀山脉,云砀山脉绵延万里,云砀主峰峰高万丈终日云雾缭绕,入其间者不辨白昼、不分四时宛若身处仙人之境 在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传闻此间洞天福地中钟灵地秀孕育了数之不清的天材地宝,因而引得无数渴望获得大机缘的修行者趋之若鹜 可随时光推移,入其间者九死一生且少有所得,其间有不幸踏足迷雾深处者更是自此人间蒸发、下落不明 于是不知自何时起,这曾让修行者们趋之若鹜的云砀山脉,自世间闻名的洞天福地变成了令人闻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的凶煞绝地之一 日出日落、四季轮转、年复一年、光阴荏苒,转眼又是不知多少年岁,这片凶煞绝地延续了很久很久的平静在这一天再次被人打破了 “凶煞绝地果真名不虚传,以天地为盘山石为眼,绵延万里生生不息千载不衰;也不知是哪位先辈大修所遗留下的阵法当真是惊世骇俗,怪不得众巫祝经过如此之久的卜算推演才得到你的下落。”不知何时漆黑深邃的虚空混沌撕裂出一道丈余裂缝,一身着一袭白衣面带几分仙风道骨的银发老者缓缓自裂缝之中脚踏虚空而出,其后他止住身形驻足于半空之中俯视着脚下的万丈悬崖口中朗声说道 “你是何人?”一位不知自何时起便立于崖边眺望迷雾深处的黑衫青年男子突兀开口道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中带着几分磁性似是已然许久未曾同人开口说话 “倒悬——悯生天。”白衣老者回答简短无比 “神圣之子——悯生天?当世至强者之一,我同圣地倒悬间似乎并未有任何瓜葛,不知你所为何来?”声音再次响起已然不复先前的低沉沙哑 黑衫青年言语间一动不动显得十分‘傲慢’无礼,他那漆黑深邃的眸子始终一眨不眨的望向远方目力所不能达的迷雾深处似是想努力的看到些什么东西一样 “血月悬空,祸乱将至,众生罹难,神谕天降,大巫祝1耗尽寿元运天演卜算之术得神谕预言,预言中指出这场将要颠覆天下苍生的浩劫源头自你而起亦只有用你的性命祭拜天道、神明方能化解,这是天下苍生的命数亦是你的命数。”悯生天神情淡然的缓缓诉说,似是在讲述着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家常小事 “你的意思是准备为了一个将要发生还未发生的莫须有罪名取走我性命?天下苍生……好一个天下苍生!”黑衫青年在情绪剧烈波动之下,一丝元力不受控制的宣泄而出,但很快便又再次平复了下来似是忽然间想到了些什么 “哎……”又不知过了多久黑衫青年口中传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随着这声轻叹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重归于初始的虚无之间 双方也就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 就在此时,一支浩浩荡荡近百人的修行者队伍悄然出现于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 在天地间想成为修行者之人虽多如过江之鲫,但有天赋资质达到修行条件的却是百不存一 在其中能达到御器而行、遨游天地的修行者在整个庞大的修行者群体中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倘若在一处偏隅之地的中小宗门中,出现一位御器而行的修行者便足以令此方中小宗门百年内兴盛不衰 而此时这支近百人的队伍竟全都是由御器而行的修行者们所组建而成,若有外人在场看到这支队伍,定会为其豪华的阵容所惊叹 这些修行者虽一路行色匆匆未曾停歇,但神情间却毫无倦色显得十分游刃有余,显然他们在达到御器而行境界的修行者中也属于个中翘楚之辈 队伍中为首的六位中年人各个相貌堂堂、正气凛然,神情沉稳内敛,漆黑深邃的眸子中时不时的精光乍现,让人不敢丝毫小觑 “早早便听闻这云砀绝地,今日一见未曾想这竟是一方万里大阵,无怪乎千百年来入此间者九死而一生。”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 “这方阵法真真是危机四伏,不仅有迷阵、幻阵能够抑制神识、惑乱心智,还有无数蛰伏于草木山石间的毒虫、妖兽,幸亏此行我们只将各自门内核心弟子带入,其余普通弟子皆留守于山外策应,不然行至此处还不知要折损多少!”一人悻悻然的紧接着说道 “这座大阵也不知道是人力所为,还是天生地造之物,不过我们应该庆幸它只是无差别的攻击外来者,而非有人刻意操纵,否则就算是我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一人不由自主的叹息道 “根据他失去踪迹前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来看,他至少有六成以上的可能藏身于此处,此行若是找到他,务必要将他诛杀于此地,他行事向来不肯吃亏,为人更是睚眦必报,倘若他日后成长起来,我们六方势力在明中暗里将再无一日安宁。”一人眼中杀机毕露 “也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于隐隐中觉得雾气深处似是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令我自方才起便一直心神不宁。” “咦……刚刚这个方向有一股元力波动,不似毒虫凶兽所有,我们去查探一番或许能有所收获,若还是无所得我们便退去吧!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倘若再往前走恐怕我们之中无一人能全身而退,倘若他真的进到这迷雾深处,倒也免去了我们的一番手脚。” 自六位中年人短短的交谈间,隐隐可以得知这近百人的队伍并非来自同一方势力;而是由六家宗族门派所组成,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诛杀一人而来 伴随着一阵飕飕的破风之音,身影不断闪现 没过多时,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出现在了两人所在的悬崖附近 1“祝”圣地倒悬之中负责演算、占卜天机神谕的一个分支派系,其中巫祝是这个分支中的普通成员而大巫祝则是“祝”这个分支派系的领导者 第二章 六宗讨‘贼\’ 一阵飕飕破风之音 身影不断闪现,没过多久一支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悬崖附近,队伍方至此处带头的六位中年人便同时注意到了半空之中不借外物脚踏虚空而立的银发白衣老者 六人习惯性的利用自身神识感知查探了一番老者虚实之后得到的结果却是眼前‘空’无一物 六人见状心中皆生出一丝忌惮,十分默契的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心有灵犀的同时冲着银发老者悯生天隔空躬身作揖、自报家门 “晚辈浩渺阁阁主陆然贾、青阳宗宗主萧冰、观星崖崖主苍玄、岚海宗宗主刘莽、风雷门门主雷逸、千竹门门主桑云竹见过前辈!”老者听闻之后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却并未开口答复 悯生天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令六人心中皆是生出一丝不快,但向来心性沉稳的他们却并未将其表现在脸上 他们各自的宗族门派都是在中域近数十年间迅速崛起的新兴势力,这六方势力能在短短数十年间便自强者云集之地的中域脱颖而出,他们六人作为其掌权者自然有其不凡之处 他们不仅个个修为高深,更是个个心思缜密、深谙权衡利弊之道高手,在情况不明之下他们自然不会去无端得罪这位神秘老者做出一些节外生枝的蠢事来 悯生天初到此地之时便早已放出神识查探四周,在迷雾中的这支四处徘徊似在寻找什么的百人小队他早就有所察觉,但在之前他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这眼前远眺迷雾的黑衣青年身上,这支对他来说只是稍微有点实力的百人小队自然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但他没想到的是时过不久这支百人小队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悯生天淡漠的表现倒也并非是因他生性高傲,只是他的心中一直有着些许疑惑不解 悯生天的强大的神识感知虽连遥远处的百人小队都查探的一清二楚,但就是这般强大的神识感知放在黑衣青年身上之时得到的却只是一片模糊 时至如今悯生天都未能得到这青年人的准确修为境界,这种感觉就好似是有一个神秘的存在,在隐隐之中阻碍着自己,令自己无法看的真切,而黑衣青年这边却似是对自己了如指掌,一开口便说出了自己在圣地倒悬之中的身份,虽说这个身份是数十年之前的,但也足够让老者感到好奇了 要知道圣地倒悬行事向来秘而不宣,能知道它们存在的,不是称霸于一方的超级势力,便是冠绝天下的大修行者 “他果真藏身于此处!”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众人的目光沿着一个人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万丈崖畔傲立着一位黑衣青年,这身影他们极为熟悉正是自己这一行人目标所在 “墨白你倒行逆施、滥杀无辜,如今你已无处遁逃!” “墨白你同左道旁门之人沆瀣一气坑害我宗门百余弟子,今日我定要血债血偿!” “墨白你趁我带弟子外出历练之时,闯我宗门、砸我祖师祠堂、烧我功法阁、掠走我无数天材地宝、功法秘籍,今日我定要将你身首异处、挫骨扬灰。” “墨白你为夺取几株天材地宝竟将我外出历练寻求机缘的数位亲传弟子废去一身修为,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天雷之刑将你击至神魂俱灭。” 这些在常人眼中平日里高高在上同世外神仙一般无二的人物,此时对着这位名叫墨白的黑衣青年不断的口诛笔伐细数着他曾犯下的条条罪状 目眦欲裂的他们紧紧的盯着墨白,‘装’出了一副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样子,不远处的悯生天听到众人罗织之下的一条又一条的罪状亦是不禁微微侧目 在此之前悯生天也只是根据大巫祝及众巫祝们的卜算推演才得知这位青年的存在以及下落,至于他的出身、来历以及过往种种悯生天都一无所知,甚至在此之前他连墨白的名讳都不知道,他知道的仅仅只是墨白的存在与否会关系到无数苍生的生死存亡 在此之前悯生天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和忐忑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寻找了数年的预言中的灾祸之人是善是恶,此时的他在听到这些罪状之后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对于预言的准确性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咒骂之音不断的传至墨白耳中,可他却始终坦然而立恍如未闻似是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一对漆黑深邃的眸子仍是专注的朝着目力所不能达的迷雾深处望去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倏然间收回目光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转身,抬头,睁眼一气呵成 那一对漆黑深邃的眸子再次睁开之时彷若千军万马隐于其间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周天元气不断翻涌之下一袭黑衫无风自动,在这一刻他的“势”达到了一个顶峰 摄魂夺魄的目光似凛冬寒冰一般向着半空摄去,在这一瞬众人的呼吸陡然间沉重了几分,场面倏地一下静了下来 这一幕令身处于一侧的悯生天,心中不禁暗自心中感叹一声:“好一个英武不凡的后生晚辈,只是可惜了” …… “咳……”一声满含沧桑轻咳突兀响起 墨白费尽心机苦心营造出的氛围竟在刹那之间土崩瓦解似是那烈阳炙烤下的春雪一般瞬息荡然无存 墨白见状只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其他过多负面情绪出现 悯生天心头疑惑在这一刻变成了惊讶,他惊讶这墨白竟能在承受了自己的精神威压之后仍能神色自若、安然而立,要知道方才自己针对他所释放出的威压,若是换作其他普通修行者恐怕早就全身战栗动弹不得了,难道这青年人已然同自已境界相当?念及此处,悯生天迅速的摇了摇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抛出脑中 “这些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狗屁理由,还是留给你们去同那些听风是雨的天下人去说吧!你们想除掉我也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妨碍到了你们罢了!”墨白顿了顿之后随即喊道 “多说无益,出剑吧!”墨白这几句话看似叫嚣实则已然道出了事情的个中原委以及利害关系 “三尺锋青锋剑,天下任我行,斩尽不平事,只为心清明。”同孩童打油诗一般的句子,一字一字的自墨白口中说出,气势亦随之一分一分的不断上涨 语毕之时,墨白的嘴角已然挂上了那如同他金字招牌一般的邪魅笑容,神情间孤傲且不可一世 此时的他就好似那凛冽寒冬之中,绽放于天地之间势要同凛霜傲雪一争高低短长的腊雪寒梅一般 “哈哈……哈哈,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苍生天下,可暗地里所做之事却是卑鄙无耻龌龊不堪!”一句飘渺无比的戏谑之音不知自何处传来令一众人眉头不禁微皱不住的四处观望 第三章 善和恶 “灭人宗族、断人传承、恃强凌弱、滥杀无辜、颠倒黑白、混肴是非诸位所做‘好’事真是不胜枚举啊!”一句戏谑之音飘飘渺渺而来 六位中年人闻言之后个个面沉似水,他们虽已然放出神识,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来人’的确切方位 “是谁?给我滚出来!”雷逸运起秘法怒吼之音似天雷滚滚令人一阵心神恍惚,这神秘声音却似是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仍是缥缈不定的自四面八方而来 “数年之前,浩渺阁北三十里外青牛山,村民因无意之中窥探到一处灵石矿脉,某些‘人’为了独享灵石资源封锁消息,数日之后百余无辜村民便被“流寇”劫掠烧村无一生还,这些村民百姓之中似是也有你们浩渺阁普通弟子的凡俗亲人吧?” “数年之前,天星宗一弟子机缘之下自一处洞天福地得孤本古籍数卷,未曾想消息泄露引得贪婪之人觊觎,天星宗被百余强大修行者夜袭,宗中修行秘法、天材地宝还有那数卷古籍孤本皆被劫掠一空,这些人为了销毁证据将天星宗百年基业一把火付之一炬,宗中千余弟子仅有数人侥幸逃出生天,直到如今似乎都没能有人查出此事是哪方邪道宗门所为,不过据侥幸逃出的弟子描述,那夜袭之人的人数倒是同在场诸位人数相距不远啊!” …… 桩桩件件秘闻被缥缈之音似戏谑之言一般的揭露而出,小队一众人中有人神情愧疚、有人踧踖不安、有人怒不可遏、有人神色阴晴不定 原因无他,只因这些秘而不宣之事多数都是他们这些人暗自联合起来所为,得到的好处自然也被他们悉数瓜分用以各自提升修行境界之用 悯生天听闻之后眉间微皱心中已然动荡不已,但他虽心中不悦但碍于倒悬的规矩戒条也只能作出一副置若罔闻状 圣地倒悬之中第一条规定便是,凡是倒悬之人行于天下间要保持绝对的中立,只可出手解决威胁天下苍生的大劫大难,绝不能出手干扰宗族门派以及凡俗之间的争斗,就算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以不偏不倚的公正者身份出场,当然主动无端挑衅倒悬权威之人不在其列 他怎么来了?那一战之后他不是已经被宗门长辈带回宗门面壁思过去了吗 飘渺不定之音虽已然尽可能的改变音色,但无论他如何改变墨白对他都太过于熟悉了,他只是刚开口墨白便已然知晓来者何人,孤傲的神情之中顿时掺杂上了几分疑惑和忧虑 “宵小鼠辈竟胆敢躲在暗处造谣生事、胡言乱语!纳命来!”陆然贾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似平地一声春雷乍响于耳畔 众人恍惚之际,陆然贾猝不及防的迅速转身面朝背后,此时的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这些消息流传出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为了此念他甚至动了事后将悯生天一并灭口的可笑想法 一只由元力幻化而成的巨手凭空出现猛的朝百步外的一块丈余高山岩轰击而去,伴随着轰隆巨响山岩瞬息之间便化作齑粉,一道身影自山岩之后一跃而起,急速闪身躲避看似十分狼狈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同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在地下相聚了!”人影驻足一位身着粗布麻衣,口中衔着一根狗尾草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只见青年人不停的用手掌拍击着自己的胸口似是一副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模样,只是他嘴角处那一抹逐渐压平的弧度出卖了他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 “小辈放肆!”陆然贾似是生怕他再道出些什么惊天秘事急忙怒声喝斥 “数年不见,阁下修为真是当的起扶摇直上一日千里,也不知又有多少个修行宗门因此遭逢劫难,真真是呜呼!哀哉!真真是不幸!不幸啊!”青年话语之间明嘲暗讽毫不顾忌对面择人而噬般的目光,单看这一番火上浇油的行为便可得知这青年人是一位生怕天下不乱唯恐无事可做的主 “云隐?他的门下倒是培养出了一棵极好的苗子。”悯生天眼见青年人的身法之后口中喃喃自语似是已然知晓了他的出身来历 “小辈,且听我一言如何?今日之劫数是墨白的天道命数并非是任何一人或是一方势力所能改变的,你且速速退去吧!以你的天赋稍加些许历练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南域剑阁百年之乱或许也能在你的手中得以平息。”悯生天一改先前淡漠的模样言语之间谆谆善诱,就像是在开导自己后生晚辈的寻常老者一般 陆然贾一击未中怎肯罢休,他迅速继续体内元力欲以迅雷之势将青年人斩杀以除后患,他心中十分清楚如果青年口中所道出的桩桩件件辛文秘事流传出去将会对宗门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可是陆然贾错了,他错在完全忽略了银发老者悯生天的存在,他只是稍稍踏前一步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自己意念的掌控,整个人呆立原地就连开口说话都是无法做到 陆然贾突然念及此时身处环境只觉得背脊生汗,眨眼之间衣衫便已浸透,恍惚之中他是似有所明悟一般的用尽全力移动了一下自己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同青年人攀谈的老者 陆然贾试探性的收摄起了身上元力以及杀机,气机方一消散陆然贾的身体便十分自然的恢复了行动能力,这隐晦的一幕并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就似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而陆然贾的眼中却浮现出一抹骇然之色神情悄然的从忌惮变成了恭敬 一个人若是比其他人只是强大一点,那这个人定然会无端的招来他人的忌惮、妒忌、诋毁甚至是陷害,但是有一天这些忌惮、妒忌、诋毁和陷害他的人,忽然发现这个人比他们自己强大了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强出了一大截的距离,这段距离甚至让他们难以望其项背,那么这些人便会立即改弦易辙转而恭敬、尊崇甚至是惧怕这个人,这道理自古已然 第四章 前尘往事 不借外物,虚空而立,一念之间,定人生死,这般修为境界陆然贾生平闻所未闻 忽然陆然贾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一段很久很久之前的回忆突兀的闪现在陆然贾的脑海之中 “师父,我终于突破了!我相信不需十年,我就可以同您一样成为一名顶尖强者了!”青年时期的陆然贾神情兴奋一路蹦跳着闯进了自己师父的房中 “你这小子,怎么还是这般的毛毛躁躁!为师同你讲过多少次了,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处变不惊。”陆然贾师父先是习惯性的对着陆然贾一番教导然后才直奔主题缓缓说道 “顶尖强者?小子如果按照世间已知的等阶划分为师已然算是登峰造极,但为师越往是往上攀爬却越是觉得自己在天地之间就好似那沧海一粟般的渺小。” “经过为师多年的摸索,为师基本已然可以断定,在世间已知的强者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在世间已知的境界之上还有更加高深的境界,不过现在是的我们太弱小了,弱小到还没有资格触及到他们的存在,我们现在的修为境界最多也就算是初窥到修行一道的冰山一角。” “如果说普通修行者是一滴一滴的水滴;我们最多也就算是一条小溪连条河都算不上;而真正的顶尖强者那是一片海,无边无际、无穷无尽、包容万物、深不可测!”陆然贾的师父念及此处双目迷离似是对于自己假想中的境界十分向往 数年之后陆然贾的师父留书一封便云游远行而去,陆然贾自然而然的也就接替了师父,继任了浩渺阁阁主之位 转眼间时光荏苒十余载 陆然贾按照师父所留下的书信引领着浩渺阁,在修行一道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之下浩渺阁的地盘和修行资源不断的被周边崛起强大宗门霸占、抢夺,在遭受了数之不尽欺凌、背叛之后,陆然贾‘幡然悔悟’性格大变再不复往日那般的单纯,他暗中联合起数方同他一样境况的宗门势力 ‘他们’不择手段、费尽心机仅仅用了短短数十载光阴便迅速的崛起于强者林立的中域之地,再无人敢任意欺凌于‘他们’而陆然贾为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现在的他心狠手辣、意志坚决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现今的他每每念及师父往昔烂好人一般的指引教导心中多是嗤之以鼻,对于师父那溪、河、海之比更引为无稽之谈,可就在方才的一瞬间,陆然贾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强者,他们如果想要取走自己的性命自己竟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我天剑一只是来帮墨白打架的,剑阁之事与我何干?” “许久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位混球不甘寂寞的跳了出来成立了这个什么狗屁剑阁,让原本应当在世上最为潇洒、自在的剑修自困于樊笼之中,成立至今强者没培养出几位,争名夺利的庸人倒比比皆是,继续这般沉沦下去,剑之一道迟早在他们手中凋零没落,待我修成三尺剑,第一件事便是将这剑阁拆了,还他们一个‘自由’,待樊笼破去之日,我看他们还能争什么?夺什么?”天剑一自顾自的一步一步朝着墨白所在之地走去整个人似是一柄缓缓出鞘的绝世利刃一般锋芒毕露 墨白和天剑一虽都是气势强盛、傲气十足,但在根本之上却又有着些许不同之处,如拿宝剑作比 墨白便是那孤傲、邪魅、藏锋之剑,七分邪、三分正,宝剑藏锋,内有乾坤,正邪不定,善恶难辨 天剑一则是那自由、洒脱、桀骜、刚直之剑,一往无前、锋芒毕露、桀骜不驯、宁折不弯 “剑一,你这一番欺师灭祖的言论若让你的门中长辈听到怕是又要被你气个半死,至少要给你再加上五年!不!最少十年的监禁面壁!”墨白眼中噙笑的打量着青年人,数年不见他丝毫未变,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可以将自己后背安心交付之人 墨白还记得同这桀骜少年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似乎并不怎么愉快,它们 一个宝剑藏锋,时时隐忍 一个锋芒毕露,桀骜不驯 一个散人修士 一个出身名门 第一次见面他们因为些许误会,数番言语不合便刀剑相向,那时的墨白还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修行新人而天剑一却已然是年轻修行者之中无比闪耀的璀璨星辰,他修为强横性子更是桀骜无比,墨白与其相比远远不及,但却仍旧拔剑一战,虽一招败北但已然知晓各自名姓 数年之后再次相逢,天剑一只一眼便看到了隐于人群之中的墨白并准确的喊出了他的名字,那时的他似是早就将两人过往恩怨忘怀,再次相见之下竟颇有几分他乡遇故人之感,那一夜,两人喝的酩酊大醉,醉酒、比剑,墨白虽是不敌却已然相距不远,翌日,墨白趁天色未亮便悄然而去 数年之后再次相逢,际遇又是大不相同,天剑一因桀骜自负四处树敌而被无数仇家围追,敌人人数之多,修为之强令人咂舌不已 一向善于隐忍的墨白见状本想转身随人群默默离开,但当那致命一剑刺向天剑一要害之时,墨白还是出剑了,两人对敌拼杀将后背交付于对方之手,连战带逃数个日夜,侥幸之下两人绝处逢生,伤好之后再次切磋比试,已然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天剑一面对墨白这扶摇直上的修行速度再也生不出一丝傲气,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天赋根骨不算出众的墨白进境速度会这般的快速 有一种人的强被人称之为一生宿敌 有一种人的强却让人不愿与之为敌 两人遂结伴云游于天地之间,也不知自何时起这两个骨子中都傲气十足不甘人下,性子却天差地别的人成为了一对莫逆之交 再其后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同数位云游之中结识的当世之青年俊杰结为了生死兄弟 第五章 南域一剑 名唤止戈 “面壁最是天底下最无趣的事情了,还是在你的身边有趣,虽时时隐忍却总是祸从天降,跟着你什么都可能缺,但唯独这磨砺手中之剑的对手从不会缺!如果此时此刻有数坛美酒相伴就好了!惜哉!惜哉!”眼见墨白安然无恙的天剑一忍不住同墨白打趣道 久别重逢之下的天剑一此时只想酩酊大醉一场,至于眼前的生死绝境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天剑一,论天赋资质你的确是年轻一辈之中少有的惊才艳艳之人,但你莫要忘了数年前那一战你的本命仙剑‘问天’已断,剑修失剑战力百不存一,那一日若非是剑阁之人将你带走恐怕你早已身死道消,你何苦再来此处自寻死路!”陆然贾眼神微眯朗朗开口话语间似隐藏着些什么 天剑一心中对于自己数年之前断剑求生一事一直心怀芥蒂时时梗于心中早已成结,陆然贾此时旧事重提意在破碎天剑一的心境、断裂天剑一的剑心令天剑一自此无缘踏足剑道巅峰,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其用心歹毒令人发指 “况且今日有前辈高人在此,在他老人家的眼中你我这般微末道行同蹒跚学步的婴孩一般无二,现在你若速速退去,你我之间恩怨就此一笔带过,自此井河不犯……”陆然贾心思何其缜密,他自刚刚悯生天只言片语间早已听出他同天剑一之间似有着不足同外人道的渊源,于是便打算做一顺水人情并在几句话语之间将悯生天拉到了自己这一方,至于天剑一去、留、死、活已然不重要了,若他当真选择离去,日后定然会被断剑求生、弃友独活两大心魔缠绕终生自顾不暇再无半点威胁可言 “陆然贾,你当真好算计!你看老子哪里像是一个舍兄弟而独善其身之人!我如果受你蛊惑选择独自离去,那我断的便不止是剑!而是剑心!就冲你番胡言乱语意图破我心境,老子便要杀你一个人仰马翻、不死不休。”陆然贾话还未说完天剑一已然怒不可遏愤然呵斥 “况且,有谁告诉过你老子只有一柄剑?”一抹肆无忌惮的狂热笑容不自觉的攀上了天剑一的嘴角 这抹狂热令一众敌人心间莫名升出了一丝不安,而悯生天则是心中感慨、叹息这位叫天剑一的青年人同剑阁的那个老家伙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那一日发生的一切缓缓浮现在天剑一的脑海之中,直到那‘惊鸿一剑’的出现 那一日,他们设法施展传信秘法将墨白踪迹下落和六方势力联盟的消息传至剑阁面壁的禁地之中 闻讯之后的天剑一整个人状若疯癫一般,不断的冲击着剑阁禁地禁制却不料意外之下竟触动了剑阁禁地的惊世剑阵 头前而来的数十道剑气盘旋缠绕于天剑一周身,便已然让他只有被动防御之力,毫无主动还手之机,当他不经意间仰头看向半空之中蓄势待发的漫天剑雨天剑一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剑气纵横似是滂沱暴雨肆虐大地直袭天剑一而来 自禁地深处一位剑眉鹰目的老者脚踏虚空而出 抬臂、伸手、并指似行云流、一气呵成,指化三尺青锋,一剑之威令天地色变 漫天剑雨顷刻之间便土崩瓦解冰消雪释于天地之间 一剑之威让天剑一全身不住的颤抖着 这颤抖不是源于恐惧而是源自于心底最深处的兴奋,他知道这一剑便是自己此生所苦苦追寻的剑道极致 老者随手击溃漫天剑雨之后并未问其缘由,便再次将的带天剑一带回到禁地最深处的一处隐秘洞天之中 起初之时,天剑一还算客气耐着性子同老者讲述事情始末,但老者却一言不发亦不放天剑一离去,这般情况整整的持续了一天一夜 天剑一行事本就雷厉风行、宁折不弯,更何况此时还有墨白这个羁绊在外让他时时担忧 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然将他仅有的耐性全都消磨殆尽,他当即再不言语只是随手自洞中遍地残剑拾起一柄剑尖直指老者面门 明知不敌,只求一战 “哈哈……哈哈,等了数十年整整等了数十年了……果然是你……这个契机终于让我等到了!”眼见一心求战的天剑一,老者一反先前的淡漠,状若疯癫一般的哈哈大笑,口中言语前后不搭让人不知所云 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向着更加让人始料不及的方向发展而去 两人盘膝对面而坐同俗世之中的市井商贩一般不停的讨价还价,最终天剑一指剑盟誓以自困剑阁禁地二十年为代价换得二十日自由之身 古怪老者在天剑一临走之时十分大方的将天剑一的手中锈剑暂借于天剑一,并口称这是天剑一自己的机缘气运,天剑一一向直来直往从不转弯抹角,当即他便开口同老者抱怨给他一柄破烂锈剑有什么用?抹脖子都嫌它太钝 “锈迹斑驳之剑,往昔之日也未必不是一口绝世好剑,平平无奇之人,往昔之日也未必不是一位震撼天地之人,仙剑藏锋,乾坤于内‘止戈’你可愿与这小子一同出世一遭同这天下之剑一争高低?”古怪老者并未辩驳只是盯着天剑一手中锈剑云中雾里的轻声呢喃 剑身之上斑斑锈迹层层剥落,洞中顿时流光溢彩、嗡鸣纵横,同一时间,剑阁之中众剑修身侧佩剑尽数嗡嗡低鸣似是群臣拜君王 “剑来!”爆喝之音刺云穿雾一束耀目之光冲天而起一路行来伴随着金戈雷鸣之音 只是数息时间仙剑已然置身于天剑一近前不远,只是这剑在距天剑一仅有数步之遥时仍是来势不减似要将他一剑洞穿于此,天剑一不禁出于本能的爆了一句粗口随后急速施展身法后退而去 可仙剑速度之快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天剑一只退了两步仙剑便已然近在眼前 正慌忙后撤的天剑一此时又好巧不巧的一脚踩在一块略微圆滑的碎石之上,虽未仰面摔倒但也再控制不住后退的步伐,天剑一原本红润饱满的面庞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一片煞白,无法之下只得闭目等死 而身在不远处的墨白和悯生天两人却是十分默契的立在原地毫无援手之意 天剑一最后的念头不是恐惧亦不是怨恨,而是担心自己这一战被在场的某些闲人们宣扬出去 他脑海中甚至已然预想到在未来不知多少个年头以后某个须发皆白的剑修老叟为弟子传剑授道之时,提起自己这个世间唯一一个被自己唤出的仙剑所斩杀的剑修并满脸带笑让自家弟子引以为戒 第六章 痴人 痴人 无数纷乱念头不断在天剑一脑海之中划过 本以为要殒命当场的天剑一却忽然发现眼前没了动静,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瞄向前方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仙剑响起了‘嗡嗡’的欢愉之音 它仿佛是在为自己报了剑阁禁地之中天剑一嘲笑自己是破烂锈剑的小仇而欢欣雀跃 在场众人的目光此时大多数都被这灵气十足的仙剑所吸引再无暇顾及天剑一的万分窘态 只有墨白一人抿着嘴侧过头,肩头的不断抖动,明显就是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再看这柄仙剑,材质非金非玉非铜非铁,不知是由何种天材地宝所炼制,细细观瞧之下剑身和剑柄之上皆铭刻着不知何种用途的古朴纹饰为这柄仙剑平添了些许古朴沧桑之感 “仙剑‘止戈’!请赐教!”天剑一迅速整理仪态之后一把将嗡鸣仙剑抓入手中,另一手五指微动掐出剑指施礼俨然是一副剑修求战之态 “止戈?没想到像他这般的好战之人遍寻大陆天材地宝打造而出的仙剑竟会是这个名字,世事无常,未曾想他也会有倦怠不争的一天。”悯生天听到剑名之后顿觉心头思绪万千口中不禁喃喃自语 一人一剑傲立于苍穹寰宇之间锐不可挡,眼前众敌心中皆无端生出一丝无法与之争锋匹敌之感,其中以剑修最为严重 未战,气势便已弱上三分 能顺利修炼到这般境界的都是聪慧之人,哪里会有人愚蠢到主动去做他人的磨剑之石,相较于殚精竭虑捕食飞蝉的螳螂来说,他们都更加愿意去做那暗中等待、静候时机一箭双雕的黄雀 “这口仙剑确是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但天道中正,阴阳均衡,越是天地间的完美之物,便越是天地间的缺憾之物,得之必有所失,自古已然。”陆然贾话语之间阴阳顿挫似是暗含了几分‘大道规则’而不远处·听闻了这番见解的悯生天则是微微动容不禁第一次正眼打量了他一眼 说完这番话后陆然贾顿了顿,随即又说道 “这隐于强横力量下的巨大反噬以你的境界不知能承受几次?又能挥出几剑?是一剑?还是两剑?即便没有这些束缚存在任你全力施为,有这位老前辈在此,墨白你依旧带不走,蜉蝣撼树终是可笑自不量力尔!”陆然贾眼见众人心生怯意不得已之下只能将自己所看出的一切娓娓道来,以借此提升众人些许胆气 “如果他一人无法将墨白带走,那不知加上老夫是否够这个资格呢?老夫虽修为不济,但却也很想同诸位一较高下短长。”苍老之音自云山雾海之中而出,迷雾渐渐淡去一位脚踏巨大龟骨之上的老者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古老头?你……你怎出来了?”墨白眼中浮现出一丝久别不见的欣喜和愕然 “说来也巧,老夫本想偷偷下山给你这小怪物送上几坛我新酿制的美酒,却不曾想短短数年光景,昔日稚嫩少年已长成了能止婴孩夜啼之人,不过念及你那怪异的脾性,心中倒也释然了几分。”老者说到此处稍微顿了顿随即说道 “老夫此次整整寻了你半载有余,终是皇天不负寻到了些许关于你的蛛丝马迹,来!先尝尝老夫新酿制的美酒,你先陪老夫喝一个酩酊大醉,老夫再陪你闹他一个轰轰烈烈、翻天覆地!”古姓老者虽然一口一个老夫自称,但自话语之间却可以听出他是同墨白平辈论交 说完两坛泥封佳酿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怀中 “好!好!好!”古姓老者虽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却是正对了天剑一的豪爽脾性让他在一侧不禁口中连叹三声好 天剑一一点都不见外的自老者怀中‘抢’下了一坛美酒佳酿 泥封轻启,酒香溢 这从未闻过的酒香让天剑一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一手提起酒坛便“咕咚”“咕咚”的大口畅饮了起来 “好酒!好酒!好酒!”天剑一数口美酒初一下肚,口腹之中便不断回荡着甘甜、微辣、清香,这醇厚的味道让天剑一只觉得自己七窍皆通如坠云端,细细回味一番,这美酒佳酿醇馥幽郁似琼浆玉液让人齿颊生香不由得天剑一再次开口三声连叹 “你也懂酒?”怀中美酒虽被天剑一一把夺去却也不见古姓老者有半分生气,只是当他听闻天剑一提到‘好酒’一词之时,只见古玄目眼睛一亮其间似是闪耀着痴迷狂热的光辉 墨白见到古玄这熟悉的眼神之后不禁暗自摇头苦笑,这个状态下的古玄简直同天剑一论剑之时如出一辙,若非将两人的不同之处区分开来,那只能说他们一人痴迷剑道,一人痴迷酿酒之道,虽痴迷之处不同但却同是痴人,这类人也正是墨白最喜结交之人,因为愈是痴人心思便愈是简单明了 一心痴迷眼前道,无暇再生害人心 “什么懂不懂的!我喜欢的酒便是好酒,我喜欢的人便是好人,如此简单明了的事情偏偏总是让有些人搞的这般晦涩复杂!”天剑一直来直往思路清奇,言语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意的恭维讨好,但也正是这份发乎于心的赞叹让老者十分受用 “小怪物的朋友果然也是小怪物,有趣!有趣!有趣的很啊!”古玄眼睛紧盯着面前心思简单明了的青年人满是欣赏之色 “你这老头倒也算是豪爽说话也不算太过于弯弯绕绕,你这一个朋友我天剑一今日便算是交下了!”天剑一此时欣赏的神情同古玄相较起来半斤八两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有时候,两个人自相识到相交就是这般的简单明了 有的人,相识半生却只能做一点头之交;有的人,一坛酒,两句话便可惺惺相惜形同莫逆 不得不,叹一句,缘份二字,奇奇妙妙、古怪至极 缘,缘,缘,简又难,不是缘分不得见,缘分不至相交亦难 两人不断开怀畅饮,兴至浓时天剑一随手将仙剑止戈丢在地上双手抱着酒坛同古玄幕天席地而坐,完完全全的无视了身侧虎视眈眈之人,悯生天眼见这一幕脑海之中不觉浮现出了一位百年未见的故人身影 墨白胸中万千感慨 自从他在有心之人的刻意设计之下一步一步堕入无底深渊之后,所有所认所识之人大多数选择大难来时各散去 有人选择独善其身,袖手旁观 有人则是急不可耐的同自己撇清关系、划清界限生怕遭到自己的半分连累 有人则生怕自己东山再起回头报复他们,于是毅然决然的撇开往日情谊四处散播惑众谣言并将自己的行踪及藏身之地一一知会于敌人,导致自己无数次的险死还生 在墨白每每对人性感到绝望几欲遁至魔道之时,是他们这些如凤毛麟角一般重情重义的至交好友不惜性命之危赶来相助自己,才使得自己破碎心魔重归己道 这些事也不禁让墨白心中多了些许体悟,世间无数破道入魔之人有几人是心甘情愿;又有几人是生而为魔 一坛泥封佳酿横飞而来瞬间将失神的墨白唤了回来 第七章 天才堕凡 千羽遁世 “古玄!你在千羽丘内百载面壁思过难道心中毫无得失?你亦是精通天道数术之人,那一日天降异象血月悬空牵动整片天地的气运兴衰,它因何而起你我心中皆犹如明镜。” “你也莫要矢口否认谎称不知,你若当真不知此时此刻你也不会现身于此间天地之中,其他事情任你随性而为也不过祸及一宗一派一城一池,可他的生死存亡却事关天道运数、世间兴衰,容不得你胡来!”悯生天话语之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很显然他并不想同古玄为敌 悯生天所真正忌惮的也并古玄本人而是那矗立于古玄身后的隐世宗门千羽丘,他曾亲耳听闻自己师父讲过千羽丘这一方源远流长的宗门势力,据师父所言在其宗门中隐藏着数位修为惊天骇地的大修行者,悯生天自己身后的势力虽然并不畏惧他们的存在,但如果真的同他们动起手来届时也是很麻烦的 古玄其人在千羽丘中虽没有任何实权但地位却莫名的超然,当年千羽丘遁世也同他有着不小的关联 千羽丘本是百余年前雄踞一方的显赫宗门,古玄则是当时千羽丘年轻一代之中的天之骄子,宗门中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之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虽天赋惊艳但为人却虚怀若谷,在闲暇之余时常指点门中师兄弟们的修行因而深受年轻一代弟子们的爱戴,宗中长辈更是对他给予厚望在他成人礼之时便破格内定他为下一任千羽丘掌权者 一时,风光无两前途不限 古人云酒色财气君莫沾可偏偏造化弄人古玄在一次历练之中偶得数页古籍孤本,这数页孤本言语晦涩难懂其间记载着一位前辈大修一生的酿酒和阵法之道,酒、阵两道在天下人眼中只是少有人习的末支小道,浸淫其中之人多数终其一生碌碌无为,而古玄却是见猎心喜,稍一研习之下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自此进境缓慢同一块废材无甚区别 门中师长及众多曾受益于他的师兄弟们软硬皆施意在劝他弃小道而择大道却终是无果,千羽丘丘主见后只是仰面叹息一句:“缘法因果皆由天定。”之后便任他肆意妄为再不多做‘理会’ 古玄自此更是废寝忘食终日沉溺其中自得其乐,时常同宗外结交的三五同好挚友往返于世间名山大川寻求天材地宝酿酒、炼阵自此一代天骄堕于凡尘 但天生之才终是天生之才,宝剑蒙尘也不会自堕凡铁之流,拭去尘埃依旧能绽出耀世之光 近百年前,古玄同数位同好挚友偶在一山涧溶洞之中寻得一株极品仙草,兴高采烈的几人随即便在溶洞不远处筑起茅屋,日日悄悄前去查探,在此地他们苦等了近十个年头只为待仙草成熟之时采得一支半朵带回酿酒 仙草成熟那日,溶洞之中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几人见时机成熟便共同布阵御敌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几人终于将盘踞其间的护宝妖兽重伤击退 深谙天道的他们做事还算中正只是摘取了足量的仙草剩余的半数仙草被他们留在原处供以护宝妖兽养伤、破境之用 十年等待终有结果,众人皆处于欢欣喜悦之中 在此时异变突生,十余位高阶修行者忽然间自暗中杀出,已然阵法残缺不全的古玄几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神秘强者围攻显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将仙草交到这些神秘强者们的手中 猝不及防的一剑袭来,一位挚友似本能一般的挡在古玄身前 那一剑自两人身上洞穿而过一人身死道消,一人濒死重伤,剩余几人见状愤然出手,但失去阵法庇佑他们在这些神秘强者们的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孱弱不堪 神秘强者为了不留后患将一行人一一斩杀,整个过程伴随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似是猫戏老鼠一般,重伤盘踞于山涧溶洞深处的护宝妖兽也未曾幸免于难被他们击杀、剥皮、取丹,剩余的仙草更是被他们全部连根拔起绝户自此再无重新生长的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濒死状态下眼神迷离的古玄看在眼里 数日之后 身受濒死重伤昏迷不醒的古玄被一位带着猎犬上山行猎的猎户救下而免于一死,其后的半载光阴古玄寄身于猎户家中休养生息,待身体稍有起色之后便悄悄留下自己全部银钱翩然而去 养伤的半载光阴中古玄每每闭眼挚友为他挡下致命一剑的场景便会不受控制的缓缓浮现,古玄此生永远也忘不了他口中最后的弥留之音:“古玄,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酿出这世间最好的酒带到我的坟前,一定要活下……” 他后悔、他不甘、他愤恨,他做梦都想要将那些神秘人一个一个找出来食肉寝皮、挫骨扬灰 他的心已然被仇恨之念牢牢占据,他毅然决然的再次回到了那个伤心之地追寻线索,他将曝尸溶洞中的挚友们一一安葬 他在挚友的坟前滴血盟誓:“此生此世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那些神秘人一一找出斩尽杀绝。” 也幸而此处山涧溶洞人迹罕至虽时隔半载光阴但其间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他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他终是寻访到了一方宗门,在机缘缘巧合之下他自那宗门核心成员的手中看到了自己的纳器百草袋 当夜,他独自一人前去拜山寻仇 他满怀仇恨的亲手一点一点摆下了那方他从未动用过的孤本古籍之阵将那宗门方圆数里囊括于其间 谁也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哀嚎、呐喊、惨叫整整持续了一夜,那一夜方圆数十里之内无一人安然入眠 翌日清晨 许多胆大的凡俗、散修悄悄前去查探究竟只见原本在当地小有盛名的仙家宗门方圆数里间已然满是断壁残垣,宗门中千余修行者皆被人斩尽杀绝无一活口,在这些修行者中不乏修为高深之辈 大仇得报之后的古玄心中并未有一丝开心,仿徨、迷茫、无可适从之感接踵而至 他呆立驻足此地数日之久 每日他眼见着数之不清的凡俗百姓前来祭奠无故遭难的家亲眷属,他们哭喊、他们叫骂、他们痛不欲生的模样让仇恨得报的古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慌乱 又不知过了多久 古玄极为熟悉的一家身影风尘仆仆而来,这家人正是曾在山涧溶洞救他性命的猎户一家,这一幕终于成为了压倒古玄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古玄刹那间幡然悔悟,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血海深仇的一叶障目下究竟做出了一件多么令人不可饶恕的过错 再无颜面对猎户一家的古玄日以继夜的赶回千羽丘之中,将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及个中原委同已经接任千羽丘掌权者的师弟尽数道出,并心甘情愿领受千羽丘最重惩罚‘百日噬心雷’ 不求苟且偷生,只求一死以稍减心中愧疚 自古以来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战凶名,天下人知,无数正道宗门不论是源于恐惧;或是源于忌惮;亦或是源于真正的‘心中正义’,他们都容不得有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之徒存活于世 他们纷纷自发组成联盟赶到千羽丘讨要说法,更是有唯恐天下不乱者自圣地倒悬之中请来数位强者公正此事,当时的光明之子悯生天便是其中之一,悯生天也是那时自师父口中了解了些许关于千羽丘的辛秘 世上之人多数看到的只是自己眼前所见或自己‘想见’之事,谁又会耐心追究事情原委经过哪怕这事关着一人生死,况且他们都自心底恐惧着这样一个喜怒由心、杀伐果决之人 不论古玄此事出于何种缘由‘世人’要的只是让他一死,仅此而已 古玄本人则因枉杀无辜而心中备受煎熬,十余日间日日不眠不休终是一夜白发,在此期间他更是连连堕境修为所剩无几 千羽丘现任掌权者也就是古玄的小师弟曾在年少之时犯下过错差点被师父逐出宗门,因受到古玄力保方才得以留于宗中戴罪立功,在其后的修行之中他更是多受古玄指点方才有今时今日之成就,如今古玄遭难他岂肯眼见古玄身死而选择独善其身 他先是破例进了千羽丘禁地请示了隐于其间的师父及其他隐世‘存在’之后,随即又召集千羽丘全部宗门弟子一同商讨古玄一事的处理方法,他们整整商讨了一日一夜期间无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内容 翌日 满脸疲倦的千羽丘掌权者独自一人舌战群雄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众多正道宗门却依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为保得古玄一命千羽丘一退再退 也不知事情是怎样发展的亦不知是自何时起 声讨古玄的行动竟转变成了向千羽丘索取讨要好处,悯生天眼见这些徒有虚名、表里不一的虚伪嘴脸愤然拂袖而去 最后 千羽丘在付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之后换来了一个 千羽丘闭门封山遁世不出,古玄终生监禁千羽丘禁地面壁思过的结果 第八章 借阵布阵 阵唤无极 “前辈,你我之间曾有一面之缘我深知你的为人,我本戴罪之身本不应出现在此间,但为了这孩子我却不得不来,他虽性情古怪孤僻了些,但绝非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是这天地间难得一见的不争之人,您可否放过他这一次,我定会带他一同归隐,我同您保证在我有生之年他绝对不会再次现身于世。”面对着悯生天的句句紧逼,见事情无法隐瞒的古玄语气一软就像是一位闯祸孩童的家人长辈一般唯唯诺诺的同悯生天商量着 古玄心中很清楚悯生天这位同自己师长共存于同一时代的巅峰强者身后势力是多么的惊人,他如果不肯放手的情况下自己想要将墨白安然无恙的带走恐怕很难很难 “他是预言之中为苍生带来灾祸之人,神明观世怜悯众生,普渡世间无处不在,血月悬空是神明不忍众生罹难而给予天下人的警示,倒悬只为守护苍生天下而存在,倒悬永远不会为了一人而背弃苍生天下。”悯生天话语间模棱两可似是给了古玄一个合理的解释又似是什么都没有言明 古玄双眼紧紧的盯着悯生天,想自他的眼中看出一点点的私心或是杂色,可他终是失望了 他自悯生天这位巅峰强者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磊落和坦荡,古玄此时相信若是为了苍生天下必须让悯生天自己安然赴死,恐怕在他的心中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挣扎或是纠结 轻声叹,仰头饮罢坛中酒 酒坛落地,龟骨凭空而现古玄轻轻一跃而上,仙器缓缓升空直至古玄身影再次遁去消失无踪 “前辈,我终是不能眼看着他殒身此处而袖手旁观,请您原谅我的私心,你我或许都有错;你我或许又都没有错,这一战终是不可避免,杀一人拯苍生,苍生虽是无辜,但一人又有何罪?”古玄此时已然同整个阵法融为一体缥缈之音自四面八方迷雾而来,此时就算强如悯生天之流也无法自云山雾海之中寻觅出古玄的半点踪迹 “晚辈修为境界远不及前辈,不得已借阵一用,摆下一方‘阵中之阵’望前辈、高人恕罪!”古玄口中突兀道出此言似是大有深意也不知是在同悯生天还是在同布下这方大阵的前辈大能致歉 “此阵名唤无极,乃是晚辈少年历练天下之时自一处前辈大修洞天遗址所得的数页残篇所悟,望前辈多加小心!” “天地之法,始于混沌,混沌一气,初分清浊,清者为阳,浊者为阴,阴阳相汇,可御万法,万法归一,无象无形,以心行意,以意行气,以气演阵,无法无极,我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用到此阵,却……”古玄运转阵法往日云烟、尸横遍野不知不觉现于眼前,一番话不自觉的娓娓道来似是法诀又似是感慨又似是警示提醒 四方灵气躁动不安,方圆百里雾海翻腾,迷雾源源不断自远方汇聚而来,一时间此方天地被云山雾海笼罩似一座坚不可摧的樊笼一般,整个阵法以悯生天为中心施展开来一缕气机牢牢的将他锁定此时的悯生天就似一只困于樊笼之间的笼中鸟 众人则是自知斤两几何十分识趣的自樊笼之中悄然而退,樊笼对于他们的离开也并未有丝毫阻挡 众人方才退出片刻,原本平静无比的樊笼之中便凭空出现了漫天短剑,肃杀之气瞬息间弥漫于天地之间,短剑来回穿梭盘旋于空速度迅捷无比令人眼花缭乱,而悯生天则是紧闭双眼凌空而立任凭短剑在自己四方周天穿梭盘旋 数次,短剑直刺悯生天心口、脖颈、面门等要害之地,悯生天却丝毫不做抵挡任凭短剑刺向自己,只是短剑触碰悯生天身体的一霎那便自行化雾四散,两人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对峙着,一动一静一虚一实之间肃杀且诡谲 数息之后 也不知两人之间到底是谁先出的手,只见悯生天单手一挥金光显现,与此同时距离他脖颈寸许之处一柄短剑毫无征兆的凭空而现,直直的同金光撞击于一处,一同消散于天地之间 其后两人的每一次交锋都好似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一同出现、一同溃散,只是其中部分短剑攻击,悯生天根本不做任何理会只是径直的让它们刺向自己,但结果却似初始之时一般自行变云化雾消散不见 直到此时观战众人方才明白过来,这些短剑之中竟是有真有假、有虚有实,这场比斗自始至终完全就是意识之上的交锋,显然这一幕并不在大多数人的理解范畴之内,但这一幕在部分境界足够之人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另外一番天地 这场战斗虽未有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的末世征兆,但每一次交锋之中都暗含着无比的凶险和杀机,你来我往之间,在冥冥中似是蕴含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随着战局愈发激烈短剑的数量亦是越来越多;迷雾亦是越来越浓直至完全隐住两人气息身影,一切归于平静,只是在半空一个完全由云雾构成的大球证明着此地有两位强者正在战斗 “这场比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让人觉得这般古怪!你怎么看?墨白?”天剑一仰头观战片刻之后随口问道 天剑一见无人回应下意识的便转过头来,只见墨白怀中抱酒双目失神怔怔的盯着空中一动不动,天剑一见状眉头一皱,心中暗叹一声‘糟糕’这家伙竟观战顿悟进到物我两忘的玄妙境界之中了 这无上的机缘气运若在平时自然值得拱手称贺但在此时此刻这般危机四伏之地却是大大的不妙 而沉浸于物我两忘的玄妙境地之中的墨白,此时此刻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往日思之不明、想之不透之处竟是豁然开朗、水到渠成,修为境界亦是随心境提高而不断节节攀升 “观阵顿悟?他要破境!快阻止他!”天剑一虽然及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同顿悟之中的墨白侃侃而谈但境界的节节攀升终还是引起了不远处陆然贾的注意 墨白一直以来的修为境界对于陆然贾来说一直同一个谜一样,他也不知道墨白究竟修炼的是何种秘术,似乎每一次同他久别相见他的修为都会比之从前高上许多 此次虽还未做较量但陆然贾已然基本断定墨白的修为绝不会同自己相差太多,之前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两边人数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他自信无论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墨白都免不了葬身此地 但就在陆然贾见识到悯生天那犹如天人一般的修为境界之后,他却有些拿不准了 倘若墨白在顿悟之后意外达到那天人境界恐怕那时他们全部加到一起都不够墨白一个人杀的,陆然贾可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银发老者悯生天的一念之间 天剑一眼见事情已然败露,无奈之下只得先发制人寻求先机以图尽可能拖延时间 第九章 剑一悟剑(上) 仰天长啸 天剑一似鹏鸟展翅御空而起,手掐剑诀嘴角微动,仙剑止戈霎时光芒大盛数百剑气横空而出,雷霆一击突如其来令人始料不及 可天剑一此时面对的敌方众人皆是自各自宗门中万里挑一选择而出的核心弟子,他们这些人在近数十年间所经历的血战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数不过来,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 他们无一不是机缘气运及个人实力二者皆具之人,天剑一想单单靠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便将他们击至重伤或是直接斩杀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敌方一众人在经过了最开始的一阵慌乱后,在剑气将至未至之时他们已然如同本能一般的自各自储物纳器之中祭出各自仙器抵挡 各色光芒冲天而起数百剑气紧随而至,一时间众人或挥、或砍、或劈、或缠、或绞不住的催动手中仙器抵挡着那犹如雨点一般的漫天剑气 其中,以陆然贾为首的六人最为叫苦不迭,在天剑一的有意控制之下漫天剑雨之中的近半数皆是直奔他们六人而来 在这漫天剑雨之下他们六人也只得是疲于奔命无暇救助各自门下弟子,以往在弹指之间便可随手击溃的普通剑气在仙剑止戈的加持施为之下,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竟每一道都变得格外凝实无法一击而溃,天剑一亦是出手之后才惊讶的察觉到这仙剑止戈的绝妙之处 漫天剑雨不为伤敌于先,只为拖延片刻时光,天剑一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正同剑气缠斗的众敌,不禁嘴角微翘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一套剑式的灵感正是得自于那日冲击剑阁禁地禁制时的禁地剑阵一共两式 漫天剑雨亦只是其一 天剑一知道自己必须在墨白醒来之前封锁住全部敌人的所有行动,要知道此时处于顿悟之中的墨白史无前例的孱弱,莫说是让这些顶尖强者近身就算是一位手持刀兵利刃的孩童都可以轻易的将他身首异处 对于天剑一来说封锁住他们所有人行动的最好办法便是将他们全部重伤或是让他们全部殒命此处,对天剑一来说只要墨白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自己不管需要付出怎样沉重的代价都是无所谓的 天剑一深深的知道若此时两人调换过来墨白亦会同他的想法一般无二 两方阵法汇聚之下,此间天地灵气竟出人意料的充沛,天剑一只是随意的将散布于己身四方周天的天地灵气汇聚吸纳便已然令仙剑止戈璀璨耀目 仙剑止戈的光辉在达到顶点之后借由这十分偶然的契机竟将禁地老者所布下的封印解除了大半,封印解除的仙剑止戈耀目之光逐渐黯淡直到完全隐于剑中,剑气藏锋隐有返璞归真之势 仙剑变强本是一件好事,但却正印证了陆然贾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世间之事本就福祸相依,好、坏之变亦在于一念、一息之间,动用全盛之下的仙剑止戈对于此时的天剑一来讲终归还是太早了 仙剑止戈愈发强大相对的对于剑主的心境、修为的要求也就愈发苛刻,这也正是禁地老者特意封印仙剑止戈的缘由之一,如果是让禁地老者动用止戈恐怕不需他全力施展,单单凭借仙剑之威便足以让此地尸横遍野 天剑一操纵被封印之后的仙剑止戈尚且勉勉强强更遑论是仙剑解封之后了 一股力不从心之感没来由的自天剑一心头生出,此生此世再无法举起手中之剑的念头不断的在他脑海之中放大 这个抉择对天剑一来说无比困难 进,则剑气噬主元力爆体身死道消;退,则魔障丛生剑心受损自此无缘踏足剑道巅峰;至于安然渡劫修为精进的机会则好似那雾里寻花般渺渺茫茫 就在天剑一心神摇曳将要松手的那一刹,过往的一幕又一幕不断的在他眼前划过 那是无数次险死还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战斗;那是无数次濒临绝境明知九死一生依旧拔剑一战的战斗 一幕一幕不断掠过直至场景定格于初见墨白的那一天 初见之时的他是那样的弱小、孤傲,可是当他面对着数以十倍、百倍强大于他的自己他依旧选择拔剑出鞘,只为一战 也正是那一战让自己深深的记住了他那孤傲的身影,那一战自己虽胜了,但他却没有‘败’ 天剑一突兀的笑了起来,就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论是在天赋、出身、机缘、气运都远在墨白之上的自己却始终是差他一步了,虽只是一步之遥但横隔于两人之间却犹如天堑一般 如果此时是他面对这般两难之境,他必然不会同自己现在一般的心神摇曳、杂念丛生,他只会拔剑出鞘,不论这一剑需要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场景一转 天剑一来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这里放眼望去空无一人满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但在这断壁残垣的中心却有着一柄剑,一柄直插于地面之上的剑 这柄剑身似银光千秋月,刃似寒霜一点冰 它的锋利之处似足以贯穿此间天地 冥冥之中一个莫名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拔剑,拔出这柄剑,只要自己能够拨出这柄剑就可以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没有日月如梭,没有四时更迭,就连唯一的光明自何处而来亦无从得知 时光似白驹过隙不断流逝 天剑一也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少次去试图拔剑,但却并没有丝毫的进展哪怕是能让它动上一分一毫 在这一段如同静止一般的光阴岁月之中 他的心境一变再变,自最开始之时的心急如焚、到后来的心平气和、再到如今的古井无波 慢慢的,慢慢的,他开始渐渐忘记自己过往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他连自己的名姓也忘记了,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他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却从未忘记过准时到那个地方拔剑,至于为什么要拔剑他也已然忘记了 他只知道这个念头一直深深的刻画在他的脑海深处、刻画在他的骨血之中 在这断壁残垣之地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是一年、两年? 是十年、百年? 还是千年、万年? 他也不知道了,他忘记了这是自己第几次拔剑,他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拔剑 …… 第十章 剑一悟剑(下) 这一天 他一如既往的朝着那柄剑缓缓踱步而去重复着自己已然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动作 抬手、握剑、蓄力、拔剑 整套动作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剑依旧纹丝未动,他又一如既往的转身准备离去 “一往无前不归路,天地一剑斩情仇,我自持剑向天问,何为缘法何为愁……”悠扬惬意的无名剑歌自远方天地之间悠悠而来打破了天剑一‘千篇一律’的一天 天剑一已然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没有听到过自己以外的任何声音,没有见到过自己‘影子’以外的任何人 “一往无前不归路,斩却心魔剑归一!”无名剑歌意境突转先前的悠扬惬意已然不复存在 “我是谁?这是哪里?我到底是谁?谁能告诉我?”天剑一忽然状若疯癫仰天呐喊 “你是一柄剑!”亘古魔音幽幽而来 “剑?我是一柄剑?对!我是一柄剑!我是一往无前之剑;我是宁折不弯之剑;我是披荆斩棘之剑;我是剑修——天、剑、一。”天剑一声音斩钉截铁愈来愈大直至冲破云霄天际,整个人也自初始时的犹豫迷惘渐渐变得沉稳坚定 “一往无前,天地一剑,斩我心魔,万剑归一,阻我前路者皆斩!斩!斩!”天剑一口中不断喃喃的重复着无名剑歌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无比木然的眸子陡然间通透明亮摄人心魄 断壁残垣破败荒芜之地那一柄直插于地的‘剑’终于被天剑一一寸一寸的缓缓拔出 天地开始崩塌、碎裂,漆黑深邃的眸子随之缓缓睁开 眨眼亘古,一念永恒 天剑一睁开双眼的‘一瞬’天地间的一切似是都随之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天剑一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撼的举动,只见他左手紧紧握住止戈剑锋任凭它的锋利划破掌心 天剑一体内元力不断翻涌生生将自身鲜血倒灌于仙剑止戈之中,他竟是要准备以自身数十年的精气血脉蕴养仙剑止戈,为的只是能挥出‘当下’的一剑 “疯子!一个个的都是疯子!”萧冰毅眼角余光偶然看到天剑一这一疯狂举动,一个失神差点让数道剑气将他穿胸而过 精气血脉倒灌于剑令施术者短暂时间之内达到人剑合一之境,此秘法虽不能直接提升施术者修为,但却能令施术者的境界、战力得到数倍提升,此秘法天下用剑皆知却鲜有人用,传闻此秘法乃‘受命于天’,是天道额外赋予修剑之人的最终‘守护’ 而鲜有人用的原因便是:施展此秘法者成功之人少之又少而失败之人却多如牛毛,且不论施术之人成败与否,一战之后必遭天道反噬,一身修为会随时间推移而不断降低直至有一天堕境归凡,‘得之于天地,归之于天地’这便是此秘法的弊端亦是天道所给出的中正均衡 大多数施法者的身体都会在这强横的天道反噬之下出现不可逆的伤害,最严重者终其一生再无缘修仙问道一途,这种成少败多且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秘法,大多数剑修就算濒临绝境之时也是不愿施展的,毕竟在体验过修行一道之后再让他们堕境归凡自此庸碌一生是许多修行者宁愿身死道消也不愿接受的 而此时的天剑一心中只想挥出‘这一剑’,为此他已然不计任何后果,因为退则兄弟殒命、剑心受损自此无缘剑道巅峰,较之这秘法弊端这两件事更加的让天剑一不能接受,既如此,那不若尽情施展拼他一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伴随着秘法的施展血脉精气不断倒灌,仙剑止戈所赋予天剑一的无上压力已然似冰魄遇烈阳一般霎时荡然无存 可下一瞬施展秘法所带来的第一个弊端便已然悄悄袭来,失血过多的天剑一只觉得一阵目眩神摇,无法之下他只得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以暂时提神 仙剑止戈此时已然剑气充盈,数息之间便幻化凝聚成一柄近数十丈有余的磅礴剑气,气机锁定之下一剑挥出伴随着金戈雷鸣之音向着众人扫去 “不要抵挡,退…快退!”萧冰毅失声吼叫提醒着身后正专注应对剑气的门下众弟子 磅礴剑气来势汹涌迅捷虽是有人刻意提醒但也只有十之六七的人安然躲避开来,他们这些人或是修为高深;或身怀保命秘法;当他们在听到有人提醒之时皆是出于本能的瞬间爆出自身元力或是施展保命秘法,借此瞬息挣脱剑气锁定险之又险的退避开来 其余的十之三四终究是命数之中该有此劫,在磅礴剑气的一‘扫’之下防御稍强者被剑气击退数十丈深受重伤再无一战之力;防御稍差者则是当场身首异处殒命当场,漫天剑雨也在这一击之下荡然无存重归虚无天地之间 天剑一手持止戈剑指苍穹此方小天地之间顿时阴云密布、雷声滚滚,这天地异象令众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难看,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强行施展秘法挣脱开了‘第一剑’的气机锁定此时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伤势,谁也没有把握能顺利躲开这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迅捷凌厉的‘第二剑’ 磅礴剑气随着止戈的动作再次斩下众敌慌忙之间四散奔逃 有些人觉得自己逃命速度太慢,于是纷纷脚踢、掌推身侧之人只为借力打力借此让自己躲闪的速度快上一分,在大难临头之际他们纷纷果断的选择摘下自己虚伪的面具漏出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 有些人却是感念身侧之人的往昔情谊于是深吸一口气后就此止步反身迎剑而去,只求为身侧之人抵住一时半刻令他们得以逃出生天,在生死攸关之境人性的好、坏、善、恶被他们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下一刻‘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天剑一‘第二剑’仅仅挥出一半磅礴剑气便毫无征兆的溃散而去,阴云密布、雷声滚滚的天地异象刹时间冰消雪释 半空之中的天剑一身形微晃,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出,眼前一花便再不能维持‘御空’状态,整个人头朝下直直的朝着地面坠去 一袭黑影掠过将天剑一闪身接下 “好久不见!”黑影说道 “是啊!好久不见!”天剑一勉力抬头看了看‘许久不见’的熟悉身影轻声附和道 “咳……咳……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这第二剑我终还是没能挥出,谢谢你!没有阻止我挥出这‘一剑’让我得以斩却心魔圆满剑心。”天剑一一阵轻咳之后再次开口缓缓说道 第十一章 初始的‘种子\’ 幽冥一族 “此事明明是我连累了你呀!”墨白眼见着奄奄一息的天剑一顿觉百感交集 “你若是殒命于此,以我这糟糕的性子怕是这天地间再没人肯陪我一同煮酒论剑,到那时这偌大天地岂不是变得了无生趣,万事万物本就祸福相依,我虽失了这一身修为,但在那一剑之下我终是得了追赶上你的契机和资格。”天剑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宛若蚊蝇但直到最后一刻他仍是在安慰着墨白,这些安慰的话语却令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冽、森然 墨白缓缓起身扫视众敌 “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此时墨白漆黑眸子中布满了血丝,神色阴郁如冰似霜,手背不受控制的青筋暴起,恍若一头被人彻底激怒的洪荒猛兽一般 下一刻,墨白缓缓的将紧握至毫无血色手掌慢慢摊开,一柄看起来成色很是普通的仙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藏锋之剑’业已缓缓出鞘虽敌众我寡却丝毫不惧 敌众神情肃然毫不懈怠似是比之先前对上手持仙剑止戈的天剑一更加慎重 他们中的半数人都曾参与过数年前的围剿,他们个个都深知墨白的强大之处,那一战,天剑一断剑求生重伤之下被剑阁之人强行带走,墨白在生死绝境之间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法竟是修为暴涨硬生生带领着自己的几位结拜兄弟一同冲杀出了似铁桶一般的重重包围 经历了数年时间的沉淀,天剑一都已然成长到了现在这般强横的境地,墨白肯定亦是今非昔比,如今正处于暴怒中的他会也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是,正因数年前的那一战墨白被逼无奈之下施展‘秘法’,才进而引起了现如今的这一连串因果,天道动荡、异象现世以及将来所要发生的一切皆在其间,那一战就好似是一粒‘种子‘、一个‘契机’、一方庞大机关中至关重要的‘小零件‘ 昨日之因,今日果;今日之因,明日果;大抵便是如此吧!一切的事情发展都遵循着道法‘自然’,‘自然’而‘然’的‘天道规则’进行着 正剑拔弩张之际却有一团黑云悄然而来,待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时,这团黑云已然近在眼前,双方见状皆是眉间一皱 “鬼道修行者?” “放眼天下能将鬼道修至这般地步的怕是只有北域幽冥阁那些不人不鬼的家伙!” “北域幽冥阁主修鬼道,善用摄心夺魄之术。” “我听说他们修行术法都是以活人血肉精魄为引端的是残忍无比。” “据说在我们中域之中成名已久的数十门正道巨擘,隔三差五的便会联手给出丰厚悬赏组织正道修行者及散人修行者们进到北域对他们进行围剿,但却不知出于何缘由他们始终似是跗骨之蛆一般灭之不尽除之不绝。” “听说很久很久之前墨白手持的那柄‘魇杀’便一件鬼道邪兵。” “那么墨白同幽冥阁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勾连或者说他本就是幽冥阁中走出来弟子?” 幽冥阁的到来就像是在滚油之中浇上一瓢凉水一般,令众人霎时‘油花四溅’乱作一团,而处于一侧的墨白则是眼睛微眯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墨白小子,时隔数年你我终于又见面了,听闻你现如今,日日似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境况并不怎么好啊?”苍老沙哑的戏谑之音自黑云之中传出 “我们之间,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亦不知幽冥阁这些年在所谓的正道围剿之下又折损了多少位青年俊杰?”墨白微微抬手剑指云霄,言语间反唇相讥、针锋相对 初一见面,两人已然唇枪舌剑似是针尖对麦芒,字字句句皆是直击对方要害之处毫不留情,这一幕的出现倒是让一侧的联盟小队之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虽然为人处世时时隐忍、内敛,但真论起这招灾引祸的能力却一点都不比那些个锋芒毕露、盛气凌人之辈逊色一分半点,真不知道他上一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冤孽。”半坐半卧于山石一侧的天剑一一阵摇头苦笑口中嘀嘀咕咕的腹诽着,可是他说到此处时似是已然忘记自己便是自己口中的那些个锋芒毕露、盛气凌人之辈中的佼佼者 “墨公子,我幽冥阁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假道学,我们可以帮你将这些家伙尽数诛杀于此,待事毕之后你只需将我族中圣器交还即可,自此你我双方冰释前嫌如何?”一阵似泉水叮咚的女子声音自黑云之中传出 在她软糯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恳求,自言语间可以听出她似是并不想同墨白为敌,但她的这番话语一出却是让联盟小队众人出于本能的紧紧握了一下手中仙器兵刃 “兰儿,你……”苍老声音喊出了一个女子的名字后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然间便沉默了下来显然是默许了她的话 “幽兰姑娘,你的好意墨白心领了!只是你们族中圣器已然被我不小心遗失,你那身为大长老的爷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墨白略微无奈的真诚回答道 其实现今的墨白倘若稍微动些歪心思不直接言明真相,假意诓骗之下先同幽冥阁联手待事毕之后再另做计较,如此浑水摸鱼之下他完全可以安然脱身,但这个念头只是刚萌芽便被墨白扼杀于心间了 幽兰曾经有恩于墨白,两人之间相处过一段时日完全可以称得上好友二字,此时如果让墨白去骗那些个正道名门,他肯定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但若让他欺骗自己的朋友,他宁死也是不愿意去做的 “你这混账小子竟敢将我幽冥一族圣器遗失!快说!圣器究竟被你遗落于何方?老实交代!”老者再次出声已然没有了一点点的戏谑之意言语间满是谴责和质问 “用不惯便随手丢了,我也忘记丢到哪里去了!我想想这些年我都去过哪里,东域之东、西域之西、南域之南、北域之北、中域之巅……”墨白开玩笑一般的说着,一句话已然将整个大陆都囊括其间 “不过这对于你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修行一道过于依仗外物终是落了下乘末道,这一点对于你们的修行可是大大的不利啊!我悄悄帮了你们这一把,道谢便不用了!”墨白东拉西扯的信口说道 “再者说,‘它们’虽在幽冥一族禁地之中,但却是无主之物,它们既然肯认我为主那它们便是我的私有之物,既是我的私有之物,去、留本在于我一念之间同你们已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墨白这一番看似有理有据但实则强词夺理的说法让老者更是怒火中烧 “墨白!你先是擅闯我幽冥禁地,后又盗我族中圣器,而今你又将其遗失,事到如今你竟还敢同我巧言诡辩,老夫定要以幽冥之焱焚你血肉将你活活煅至魂飞魄散永堕九幽方消我心头之恨。”老者勃然大怒之下心中已然对墨白动了杀机 “修道先修心,山崩于前而谈笑风生,十日并出而泰然自若,虽天赋根骨不佳但在这般心性之下倒也足以弥补了,小子你可愿入我门下修行?”一段话很是突兀的响起,在一个非常精妙的‘点’上中断了墨白同老者之间的交谈 第十二章 俊美书生 幽冥阁主 一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距离此地约百步之遥的山石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凡俗儒道书生打扮的青年人,这书生面似白玉目似点漆虽相貌妖魅异常,但言语间却是温文儒雅嘴角处更是始终噙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只需五十载!不三十载足矣!我便能让你成为这世间的顶尖强者之一!当然作为见面礼你眼前的这些酒囊饭袋我也可以顺便替你清理掉!怎么样?”书生再次开口只是此番大话一出不禁让人啼笑皆非 “阁下,请问……”陆然贾有了悯生天的前车之鉴此时再不敢随意小瞧这些看似平平常常的神秘来者,他刚要上前言语一番探查来人身份虚实却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爆喝,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令陆然贾心中顿生不妙之感 “小小后生晚辈也敢在此处大放厥词!给我滚!”一道气势磅礴的刀罡伴随爆喝之音自一位魁梧大汉手中仙刀斩出直奔文弱书生而去 显然这魁梧大汉已然被心中魔障一叶障目失去了最为基本的思考能力,此时的他只是本能的借此事释放心中积蓄已久的压力罢了,“这一刀”无比狠辣意图置人于死,可也就是“这一刀”彻底斩断了自己的生机,一叶障目之下的他从未想过在这般凶煞绝地之间强者环伺之下能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又怎会只是一位普通书生呢 “住手!”陆然贾喝止之音脱口而出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心境这般稚拙真不知你是如何在这修行一道中活着走到如今!愚不可及!”书生依旧嘴角噙笑的淡淡说道 ‘嗖嗖’破风之音伴随着刀罡眨眼便已逼近书生近前,只是书生并未同众人想象之中一般闪身避让,只见他寸步未挪,身前几道虚影掠过没有一个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那本就凌厉无比的刀罡竟瞬时变得更加气势磅礴的原路返回 陆然贾喝止之时众人便是已然起了戒心,魁梧大汉亦是醒悟了过来但却已然刀罡脱手而出为时已晚,刀罡原路返回的瞬息之间,一众人便毫无预兆的作惊林鸟兽四散而逃,唯独那魁梧大汉呆立原地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一般,对于未知的恐惧此时充斥在魁梧大汉圆瞪的眼中 刀罡一掠而过,溅起一篷鲜红,魁梧大汉已然身首异处,直到他临死前都没能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一群真真的伪君子、假道学。”书生轻轻摇头眼中满是轻蔑 书生刚刚已然于刀罡之中暗施手脚,如果四散而逃的人中有一人敢于挺身而出替魁梧大汉解围,那刀罡定然不会置他于死地最重也就是让他受些伤势长长记性;可出乎书生意料的是竟无一人施以援手于是他也只能暗叹魁梧大汉命中该当如此了 墨白微微皱眉的看着眼前‘以命试心’的一幕,身死之人虽然是敌非友,但在墨白看来书生这般对待一个同自己素不相识之人依旧是过于狠辣歹毒了 书生单脚微抬只一步便越过近百步的距离直达墨白身侧,这似缩地成寸一般的身法玄之又玄宛若神迹不禁让一众人瞪大了双眼 “是……是您吗?您回来了!”黑云之中老者突兀开口话语之间似是因过于欣喜而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下一刻 黑云霎时散去幽冥阁一众人在一位须发皆白的黑衣老者带领下纷纷落地,这老者神情恍惚出人意料的步履蹒跚,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踏前数步跪伏于书生身前,老者身后的幽冥阁一众年轻弟子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而跪伏于地的大长老眼眶中噙满了泪花竟一时无语凝噎 “你是幽一吧?时光荏苒你我已有百年未见,我记得那时你还是一位初入阁中的小小少年,没想到时过境迁你已然成为了幽冥阁的大长老了!真是恭喜你了!”书生语气平淡无比,从中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更加无法从中得知其他信息,只是大长老幽一听到这番话后却是更加战战兢兢的不敢起身 “幽一知罪,幽冥阁大长老之位本该由阁主亲自封赐,幽一未得阁主应允便擅领大长老之位请阁主赐罪!”大长老听闻书生话后急忙回应言语间只是请罪却并无任何开解推脱之词 书生听后一时却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是何人?竟能让大长老这般恭敬。” “你是耳聋了吗?没听到大长老喊他阁主嘛!” “老阁主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百年有余?许多传言中说他已经遇害了呀!” “休得胡言乱语!小心大长老责罚你!他可是将老阁主当做神明一般的崇拜。” “这年龄也不对呀!老阁主算来现今怎么也得有数百岁了,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帅气的俊美书生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书生长得真好看!” “赶紧擦擦你的口水别犯花痴啦!” “你才犯花痴呢!” …… “阁主开悟教化之恩幽一此生铭记永不敢忘,当年若无阁主提点幽一此生定然似烟雾尘埃一般默默无闻苟活于天地之间庸碌一生。”大长老见书生沉默不语便紧接着真诚的说道 “那好!我且问你,我何时曾传授于你摄心夺魄炼化生魂的幽冥禁术?摄人生魂,修行己道,触犯族规,天地不容,幽一你可知罪!”书生眼中泛起森然紫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满身鬼气的幽冥阁大长老幽一,大长老听到‘你可知罪’四字之后,苍老身躯猛然一震身子再次低下伏于地面 “幽……幽一,死有余辜但还望阁主在我临死之前能应允我三件事!”大长老安然领罪眼中满释然之色似是终于得到了什么解脱一般 大长老眼见书生并未开口否决于是旋即说道 “罪人幽一,习禁术、摄生魂、坏族规、该当一死。” “求阁主开恩只惩戒我一人饶恕过这些无辜的孩子,我幽冥一族如今日薄西山,存世血脉已然不多再经不住什么折损了。阁主我对不起您啊!”大长老言语哽咽深感愧疚念及此处不禁想到百年前的幽冥一族在阁主的统御之下是何等的辉煌、强盛 横扫六合,威震八荒、北域百族尽皆臣服,天下宵小辈,谁人胆敢犯 现在却是日薄西山整日似过街老鼠一般的连年东躲西藏,时时担惊受怕 第十三章 只为一诺 半生‘苦\’ 书生听闻到‘日薄西山’一词之时一种不妙之感莫名的自他心中生出 书生这清修而去近百年间游历于四方天地几乎是‘刻意’的同‘修行界’断开一切关联回归‘自然’ 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仅为缥缈道,这一切为的只是看上一眼天堑后的‘旖旎’ 可越是如此却越是难有所得,直到数年之前忽然异象现世天道动荡似有大变将至,以此为契机书生终是得了些许天道机缘方才稍有进境 冥冥之中有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入世方得道’,他也不知这个念头究竟是自己心中所想,还是某个神秘的‘存在’将其置于了他的脑中,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过,于是在经过了数年的沉淀和稳固自身境界后,他重新入世 百年间时光荏苒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自己所一手创立的幽冥阁竟变成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人人喊打,而他们所庇护的族人们更是似冰消雪释一般了无踪迹,在自己的查探下关于他们最后的一丝痕迹都是在近十年前,于是他便决定暂时隐于暗中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在某种缘法的冥冥指引下他一路追随竟来到了此间天地 大长老微微调整心绪后再次缓缓开口将书生自‘神游’间拉了出来 “第二件事求阁主重掌幽冥,百年了……整整百年了,幽一终于支撑到您回来了,自此这天地之间再也无人敢欺我幽冥一族了!”大长老说到此处只觉的自己鼻间一酸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大长老苟延残喘苦苦支撑了近百年,为的只是为书生临走前的几句漫不经心的交代;为的只是那时躲在角落里、挤在人群中的自己,暗自拍下的胸膛和许下的诺言;为的只是等待着幽冥一族真正的‘王者’归来引领着族人们爬出如今困顿的泥沼 “第三件事求阁主法外开恩不要……不要将幽一从族谱除名,生为幽冥人,死为幽冥魂,此生不悔,来生不变。”大长老说到此处已然语气哽咽泪眼婆娑 一柄泛着淡紫光韵的匕首悄然自大长老袖口滑落到他手中只是抬手之间便朝着自己的脖颈而去,早早就注意到自己爷爷情绪不对的幽兰虽有所动作,但奈何距离太远而鞭长莫及,就在匕首距离大长老脖颈不足半寸时他的动作突兀的停了下来就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了手脚一般 “怎么?一条族规难道还不够?你要一错再错吗?”书生眉间微皱语气十分不悦的说道 “幽……幽一不敢,请阁主赐罪!请阁主赐罪!”大长老似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匕首自掌间‘铛啷啷’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小小匕首每一位幽冥阁弟子都随身携带着一柄,其上涂满剧毒,这些毒见血封喉足以致一位‘毫不抵抗’的强大修行者于死地,只是它的存在并不是给敌人们准备的,而是替他们自己准备的,一旦被俘即刻自裁以免忍受不住‘正道’严苛酷刑而供出族人们的藏身之地或是受到其他的多方折辱 “乎……你们且同我说说看,我离去的这百年间族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书生看着了看眼前的婆娑老者不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后太阳穴,不擅长处理这些凡尘杂事的书生此时只感觉脑中一片混乱,其后他似是‘求助’一般的看向一众幽冥阁弟子 一阵眼神交流后,一位看起来颇有些地位的男子领着方才那位叫幽兰的女子一同向前走去直至走到大长老身后方才止住身形随即身子挺直的跪在书生面前 他们跪伏的原因并非同大长老一般出于对书生的敬畏,他们只是单纯的因为大长老已然下跪,他们‘不得不跪’,活了数步年的书生自然也是看的出这份不情不愿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阁主,我叫云寒,她是幽兰,我是大长老自战场中捡回来的孩子,幽兰是大长老世上仅剩的骨血至亲。” “您当年离去之时我尚未出生不知其中缘故,只是据族老们所言您刚离开族中的十余年间,一切都循规蹈矩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但随着时日一久便逐渐开始流言四起,那些流言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您在游历途中同人拼斗两败俱伤不治而亡,众族人们闻讯后个个信仰崩塌、人心涣散,幽冥阁中更是谁也不服谁的管制,一时间派系割据形同散沙内斗频频。” “中域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们在得知您身死道消的消息后,更是罗织出了您的数条大罪并暗中组织起正道联盟直袭我幽冥阁所在之地酆城。”念及此处他眼神逐渐涣散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那一战,血流成河数以万计修行者埋骨于北域酆城;那一战,我幽冥一族功法秘籍皆被他们劫掠一空,无法带走的则被他们付之一炬,几近传承断绝;那一战,战况之惨烈我虽尚且年幼但直至今时今日依旧历历在目,也正是那一战夺走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关于那一战的具体细节云寒并未提及,但自他那满是恐惧、悲哀的眸子看来,那一战,必定惨烈无比在他的心间犹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那一战后,幽冥阁自此没落,阁中八千修行者存活仅有百余人,存活下来的阁中前辈们心似死灰纷纷选择遁走他处离群索居,幽冥一族的族人更是百不存一,那段日子怕是我幽冥一族自创族以来最暗无天日的时光。”幽冥阁年轻弟子初次听闻无人提及过的辛文秘事不禁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在族人们最是道尽途穷毫无希望的时候,是大长老主动的站了出来,他不断的鼓励着族人们要好好活下去。他说幽冥一族的传承绝不能断送在我辈手中,否则怎对得起自家祖上还有那至今游历未归的阁主大人。他说待阁主归来之日定能让我幽冥一族重归巅峰报仇雪恨!” “重拾希望的族人们在其后的漫长岁月中东躲西藏似过街老鼠一般,幸而有阁主往日圣贤,北域百族黎民对我幽冥一族倒也多有照拂,但中域正道为防我幽冥一族东山再起每时隔数年便会组织一次大型围剿,那段时日是大长老以一己之力扛下了幽冥一族的全部重担,他亲自从族中一个一个寻找、测试适合修行的族人补充到幽冥阁之中,他亲自指导我们开悟修行,他待我们如子如侄,我们待他亦是如师如父。” “大长老一家的血脉至亲,这段时光中相继为守护族人而接连亡故现今也仅剩幽兰一人而已,大长老在这般严峻的情况下为了我们能有自保之力,方才破例让我们修习于禁地中保存最为完善的鬼道禁术。” “大长老曾训示过我们只能以中域正道魂魄修行禁术,不得残害无辜生灵,中域正道个个都死有余辜,他们所亏欠我们的岂是这几缕生魂便能够偿还的!”男子缓缓讲述,双眼黯淡失神佛若是自己又回到了那段他最不愿回忆的光阴岁月 此时正处于他们身后的众多年轻弟子们的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他们在此时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举族上下无一人不对这位严苛顽固、不苟一笑的老者尊敬有加了,他完全当得起这份尊敬因为这份尊敬是用他自己的一家老小的血、泪换来的 墨白侧立于一畔安静的倾听着并未有过多的打扰,先前他也曾经听闻幽兰讲述过幽冥一族同中域正道间的恩恩怨怨但却是模模糊糊云中雾里,只有‘后果’‘前因’却是不甚明了,时方才日墨白才算是真正的了解了中域正道和幽冥一族之间的仇恨症结所在,但细细想来‘前因’之前似是还有着什么幽冥族人们也不知道的‘前因’存在,否则中域正道何苦要不愿万里跑到北域去‘讨伐’他们,付出和收获相比简直不成正比 虽是刚听完这个感人的故事,但墨白却依旧不能完全认同幽冥阁这种只要遇上中域而来的修行者便不问缘由一律重伤摄取生魂的行为,若有人知道墨白的想法会暗中骂他伪善、假好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墨白也曾深受其害 在许久许久之前,那时的墨白还十分孱弱也并未有资格得罪如今的六大宗门,但用天剑一的话来说祸端从未离他远去过,那时的他在另外数方中、小势力的追击之下,慌不择路的自中域遁逃至北域,其间误入幽冥一族的藏身地附近,险些便惨遭他们的毒手,幸亏得到了因涉世未深而并未完全被仇恨遮住双眼的幽兰相助否则此时墨白的坟头草都不知有几丈高了 第十四章 ‘本我\’幽兰 “没想到我离开的百余年间,族内竟发生过如此多的变故,这一切全因我一时疏忽,诸般因果由我起,诸般因果由我终。” “禁术修行速度虽快,但却有损道心,道心残缺终是难登巅峰,长此以往定然心头魔障丛生贻害无穷,日后你们便舍法重修吧!届时我会另择它法授于你们。”书生口中微微叹息一声话语间已然再无半分兴师问罪之意显然他已经原谅了幽一 书生扪心自问舍去修为不讲,他自认这种情况下就算换作自己也不会比他处理的更好,当然这也只是假设而已,倘若他真的在的话,这些事情自根本之上就不会出现,单单“冥君崇山”四字便足以震慑四方宵小不敢来犯 “你们这些小家伙也莫要舍不得这身修为,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破方能大立。”书生看到一个个小家伙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禁一改先前态度语气温和的同自己的这些后生晚辈引经论道 “谢阁主点拨!”片刻之后幽冥阁一众弟子似是心中各有感悟相互对视几眼后异口同声开口答谢 书生眼见族中后生晚辈们的聪慧机敏和性情沉稳不禁暗中点了点头,感叹天道中正福祸相依诚不欺人,幽冥一族若能安然渡过此劫定会如那传说中的神兽凤凰一般涅槃重生翱翔九天 “圣器一事来龙去脉我已然心中有数,当年我云游之前便欲将其带走封印于一处秘境中令其永不复出,但出于某些不能言明的缘法我并未将其带走。” “圣器魇杀1虽有鬼神莫测之威圣器之名但实则是一件祸乱人心的邪物并非此间天地之人所能驾驭,这些年间我最担心的便是族中有哪个心志不坚的顽皮小子被魇杀蛊惑心智徒生祸端,说来这位名叫墨白的小友倒是在无意之间让我欠了他一份不小的人情。”书生面带微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侧耳‘偷’听的墨白随即饱含深意的说道 “方才我暗中观他心性,若我所料不错此子恐怕早早便已察觉到魇杀给予他的得失利弊于是便将魇杀不知封印于何处了,在此等诱惑之下还能保持理智,此子心志之坚可见一斑,真是一枚难得一见的璞玉,也不知我们之间是否有这一场师徒之缘。”书生言语间频频叹息神情间满是纠结,显然他并不想强迫墨白拜入自己门下,但又期待他能主动拜入自己门下 “幽兰,你同墨白之间是否有旧?”书生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的间眼前一亮 书生此话一出,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大长老身后的妙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五官精致、肤若凝脂,本就纤细高挑的身段在那一袭束腰劲装的映照之下显得更加窈窕动人 书生在仔细的观瞧了她数眼之后却不禁眉头一皱,他只觉得这幽兰眉宇之间蕴含着极为浓郁的阴寒煞气,她的情绪在阴寒煞气的潜移默化影响之下显得十分斑驳复杂有孤寂、有漠然、有迷惘、有悲观、有欲望还有一抹阴狠以及被这些斑驳情绪所深深掩盖的一抹纯真圣洁 幽兰听到书生的话后俏脸微红的抬起头来似要辩解些什么,只是话未出口一只五指修长温润如玉的手掌便迎面而来并轻轻的附在了自己的额间 幽兰本能的便想躲避开来但念及到这手掌的主人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止住自己的动作,一道微弱的温润元力注入自己体内随着这道气息的出现幽兰只觉得自己心弦微动,纷乱杂念不受控制的接踵而来 书生眼见时机已到,双眼微眯中正平和的温润气息自书生掌中源源不断的注入幽兰额间,幽兰只觉得纠缠了自己数年并无时无刻不在潜移默化改变着自己心性的纷乱杂念竟在瞬息之间冰消雪释,脑海中迎来了久违的空明祥和,此时的幽兰已然放下了自己所有的矜持似一只被主人顺毛抚摸的小猫一般极为舒服的缓缓闭上了双眼同时口中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勾魂摄魄的轻哼 幽冥阁一众年轻男、女弟子听到后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忽然间齐齐面红耳赤 数息之后,幽兰缓缓睁开眼睛同一只刚刚睡醒的小猫一般绷直了身子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后眼中满是感激的看向额间见汗的书生,显然方才的举动就算是对于书生来说也是不小的损耗 “幽一,幽冥阁大长老的位置既然你已然做了这么多年了,那以后还是由你来做吧。”书生轻描淡写的说道 “幽兰,不知你可愿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崇山的第一位亲传弟子?”书生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幽兰郑重的说道 “嗯……咯咯咯……看在你帮我一个大忙的份上就勉强的答应你吧。”此时的幽兰一改先前的漠然沉稳仿佛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先是自鼻间发出一阵故作深沉的思考声随后调皮的冲着书生扮了一个鬼脸‘咯咯’娇笑数声后便爽快的答应了 “兰儿,不得无礼!”大长老口中虽是严厉呵斥但谁都看出他那溢于言表的喜悦,自从幽冥一族遭逢劫难以来自己的一家血脉亲人便陆陆续续遭中域正道迫害,自己为了自己在世上仅存的唯一骨血亲人幽兰在日后纷乱局势中能有些许的自保之力,自己明知修行禁术的危害但还是忍痛让幽兰同族中少年们一同修习,就在数年前的一次修行中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竟致使幽兰心性大变,自那时起幽兰便同自己记忆中那个有些顽皮纯真的孙女渐行渐远,也是自那时起大长老再未从她的脸上看到过一丝会心的笑容 “这便是她的本我吗?心似冰清、玲珑剔透,这该死的鬼道禁术险些让我错过了一个好坯子!”书生喃喃自语间带着莫名的愤恨 1幽冥圣器魇杀:天外陨铁误落极地,日受极阳月受极阴,天锻地造,千载方具雏形,本可成无上神兵之流,一场意外而来的人间大战蔓延至此令极地之中尸积如山而魂魄却不得出,经年累月之下阴阳二气尽数被森森鬼气所染,此兵器以天外陨铁为基,初时受以阴阳,其后纳以鬼气,终被天地锻为两柄无上邪兵,剑唤梦魇、匕唤杀心,杀心诛魂,梦魇摄魄,双器合一有惊天动地鬼神莫测之威 第十五章 传世玉佩 苍鹰樊笼 “兰儿,你作为为师的开门大弟子理应得到为师的些许见面礼,但为师一向身无长物如今找遍全身也只有你师祖赠予我的这枚玉佩,今日我便将它转赠于你,望你日后不要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书生随手自脖颈处摘下了一枚古朴玉佩放在了自己手中并同幽兰讲述着这枚古朴玉佩的来历 “你师祖留下的这枚玉佩也非寻常之物,它不仅是一枚纳器更是一枚上佳灵宝,长期贴身佩戴还可以加快你灵气汲取、炼化的速度,此间更是有为师毕生修行心得以及族中全套功法秘籍拓本,你可喜欢?”一丝狡黠自书生眸中一闪而逝似是他在心中已然做出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决定,只是他此时的模样却像极了一位拿着糖果诱骗小娃娃做坏事的怪叔叔 抛开古朴玉佩中的幽冥一族全套功法秘籍拓本不谈,单单是一位大修行者的毕生修行心得便足以让无数强大势力为之争夺,亦足以让一位普通修行者迅速跻身于世间顶尖强者之列,当在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书生手中的那枚古朴玉佩时却无一人注意到墨白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嗯?”一直紧盯着书生眼睛的幽兰很自然的捕捉到了书生眸中那一丝一闪而逝的狡黠,但却始终想不明白它因何而来,只是当她将目光移动到书生手中的那枚‘好看’的古朴玉佩后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恩,徒儿知道啦!”幽兰秉承着既然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的态度,一把便将古朴玉佩自书生手中‘抢’了过来,然后爱不释手的拿着古朴玉佩不断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似是在想着是将这枚玉佩佩戴在腰间好看还是悬挂在脖颈合适 “拜见少族长!”大长老忽然对着幽兰拱手作揖,身后众弟子反应过来之后亦是齐声相贺,这一幕吓的幽兰差一点便将手中的古朴玉佩丢了出去 “兰儿,阁主已然将族中传世玉佩交托于你,你也已然收下,自此以后你便是幽冥一族的少族长了。”幽一见幽兰满脸的疑惑不解便赶忙低声的同她解释道 “师父!不带你这么坑徒弟的!”幽兰一脸不情愿的噘着嘴,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因为变成族长继承者而失去来之不易的‘自由’ 书生见状赶忙将手收了回去似是生怕幽兰反悔将玉佩再塞回到自己的手中一样 “小子你考虑的如何了?你若愿意那今日便好事成双!”书生转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同墨白询问道 经过了这一幕之后墨白反倒是觉得这书生有些‘人’味了,于是终于第一次正面开口同书生说话了 “你说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无拘无束的苍鹰会不会甘愿‘自折’双翅‘自困’于樊笼间,每日只得仰天长叹?”墨白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同书生对视着口中所言却是同书生的询问风马牛不相及 “自困樊笼里,再难触青天。”墨白此言晦涩难懂看似已然言明实则却又并未言明,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保全了书生的颜面,只是墨白在其间除了这些之外似是还隐藏着其他的什么晦涩难懂的东西 “苍鹰?樊笼?自困樊笼?难触青天?好一个苍鹰樊笼之比!在下受教了,我收回之前的话,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能比我‘走’的更远。”书生开始时并未多想只是在口中轻声呢喃、复述了一遍,但只在转念间书生对这番话却是有了另一番的感悟,不论墨白此言是出于有心还是出于无意这份机缘都值得自己同这小辈点头道谢,只是此言一出便也就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师徒缘法 “再者说时隔三、五十年后或许小子已然黄土埋身居于方寸间;又或许小子已然登峰俯瞰众生天下,那时强大如你或许都只能在我身后远远眺望,这谁又能知道呢!”墨白再次开口言语间满是莫名的悲哀 “你若是不嫌弃于我,我倒是愿意同你做上一对忘年之交,来日他处相逢时,煮酒论道岂不快哉!”墨白一再语出惊人让周围一众人直捏冷汗 “小辈,放肆!”大长老哪肯允许别人侮辱自己心中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说话间便要对墨白出手 书生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般,神情复杂的朝着大长老摆了摆手,幽兰见状急忙上前似是撒娇般的轻轻拽了拽书生的衣袖,意思很明显是希望书生息怒饶过这个爱说大话的家伙 书生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作为前辈高人的风范,大家都以为将要拂袖而怒的书生接下来话却是更加的语出惊人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若成了一对忘年交,日后你如果再同幽兰结了双修道侣,那辈分岂不是乱了!届时,她是称我道兄还是称我师父;我是称她为师妹还是称她为徒儿。”书生思维跳脱活跃同样的语出惊人 书生身侧面色不善的大长老听到这番话后不禁呆了一呆,不敢相信阁主竟也学会了同人开玩笑;而正在轻摇书生衣袖的幽兰则是闹了一个大红脸,一把甩开书生的衣袖迅速的转过了身去;正抱元守一等待下文的墨白却被这句话惊的身形一晃差点心神失守 “呵哈哈哈……咳咳……不行了,不行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在一块太有趣了简直就像是凡俗界里的逗人戏一样有趣……”天剑一看着这两个思维太过于跳跃的人对话一个没忍住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不断拍着自己胸口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剑阁小子胡言乱语,论资排辈你家老祖都要喊我一声道兄,我扬名于天下之时他还在南域之中摸爬滚打呢!”书生看到天剑一嘲笑自己的样子后,转身便祭出了自己的辈分来试图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 “别拿什么剑阁老祖压我,他和你一样的不负责任,百年前忽然间便留书出走说是要探寻天材地宝锻造一口仙剑,结果丢下了一大堆烂摊子,现今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天剑一直来直往言语犀利比之墨白更加的不考虑事情后果也更加的不懂得什么叫作委婉 至于年龄、辈分什么的在天剑一的眼中全是狗臭屁,对于天剑一来说这世上只有三种人,喜欢人的便喝酒论剑,不喜欢的人便拔剑一战,不认识的人便形同陌路,仅此而已 “剑阁内部本就派系林立,他尚未离开之时便早已纷乱不定,此事天下人尽皆知,你家老祖现如今怕也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逍遥快活,他也只是在等一个契机罢了。”书生同悯生天一样只是随意感知一番便自仙剑止戈上察觉到了南域剑阁老祖的剑意 不需多想书生便知这青年人便是百里曜曾经同自己讲过的那个‘契机’,在治理宗门这一点上书生自叹不如百里曜的目光长远,并非他想不到而是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从未想过如何让他们自己治理这个问题 他最开始悟道悟出的便是自然之道,后来在北域一场大乱之下他又悟出了杀伐之道,他治理族中向来都是以己道行之,但是他却忽略了人非圣贤,很难同他一般做到自束、自制,自然也就不能‘自然’处之 他在之时无人能乱也无人敢乱,但方才离开数十年便内忧外患几乎灭族,由此便可见一斑 在书生现在看来,宗族门派之中如果发生动荡只能自根底之上彻底解决否则别无他法,单纯以力压之或是顺其自然必然结局无法收拾,幽冥阁和幽冥一族便是一个先例,如果当时齐心合力而不是被人分而治之,中域正道岂能如此轻易便击溃他留下的八千修道士 百里曜相较之下则是聪明许多,借锻造仙剑为由悄然离去待锻剑归来之时顺势隐匿于剑阁暗中,只要不出大乱便任由剑阁内部派系打闹,自己则静待机缘契机以图一劳永逸 此时的天剑一茫然不知自己口中不负责任的剑阁老祖,在数十年间早已将棋阵布好,等待的只是他这一枚关键‘棋子’的到位 第十六章 阔别百载 故友重逢 “咦?先前我竟未察觉此间天地中有一老友在此,我且去会他一会稍后便帮你们引荐一二,小子你们切勿离去!”书生神情一变仿若觉察到了些什么,只留下一句话后便闪身而去 墨白自然是猜得出书生的好友是何许人也,至少墨白印象中,古玄同自己讲述天下强者时,提到冥君时言语间并不熟稔 书生所不知道的是经过他这一打岔,墨白现在恐怕想要悄然离去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书生的话一般,万道金光自半空迷雾樊笼之中映射而出,在光芒照耀之下整片天地都变得金灿灿的,数十里间残存的迷雾瞬息之间便冰消雪释 悯生天依旧古井无波凌空而立,不远处的古玄却是同之前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气息萎靡,嘴角处挂着一丝血迹,面色苍白如纸似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落魄老人一般 “我败了!未曾想我以云砀山脉大阵为基,借方圆百里间天地灵气摆下的这方阵法竟非你一合之敌……只是我心中有一点不明,为何强大如你这般还要甘心被那虚无缥缈的神谕预言所支配。”萎靡不振的古玄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数息之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的道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 “你也不必过分自我贬低,若无当年之事困扰于你心间,你如今的成就绝不会在我之下,我生于倒悬长于倒悬,自小我便眼观神迹,聆听神言,信仰神明,侍奉神明捍卫天道苍生便自然而然的是我此生存在的唯一意义,神明中正均衡,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他是天地间最为公平正义的存在。”悯生天仰头凝视高高在上的苍茫穹顶眼神中充斥着无比的狂热和虔诚 “神圣之子!不~不~不~应该是圣地倒悬的悯生天掌教,百年未见……你……还好吗?不久前我曾去过倒悬想同你对酌半杯,那时你却正值闭关悟道我便离去了,据老神官所言在三十年前你已然自老掌教手中接冕,成为圣地倒悬新一任的掌教……真是恭喜!恭喜!”书生鬼魅一般的身影突兀出现在悯生天的身后,悯生天依旧不动如山,来人的口中言语却让古玄心头震撼,圣地倒悬掌教这一称呼实在是太重了 “百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喜欢自人背后出现,北域的无冕之王冥君崇山,你已然遁迹世间百年,不知你忽而出现在此地所为何来?应该不只是单单的为了同我见面叙旧吧?”悯生天言语间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但任谁都能自他的眼睛深处看出一抹欣喜之色,那是一种同故友久别重逢的欣喜 “是啊!此行并非专程为你而来,只是为了搞清些许困扰于心的问题,正巧进到了此间天地,我也是方才察觉到你的存在。”崇山神情较之悯生天更加坦率,此时的他毫不掩饰的在脸上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既如此那你便带着你的族人们速速离去吧!”悯生天古井无波的同崇山说道,很显然悯生天并不想将他牵扯其间横生枝节 “不急,不急,你知道吗?我方才见到了两个有趣的小家伙,一个是百里的传人,那性子简直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说话直来直往做事刚正耿直不计后果,但却是很讲‘义气’二字,另一个小家伙则是更加有趣了,就连我放出全部神识感知都未能看出他的半分修为、传承,他同百里传人相比虽天赋根骨稍差些许,但在悟性和心性方面却是要胜过那百里传人一筹。” “还有你知道吗?我本想收那个名叫墨白的小子为徒,但他却以‘苍鹰’‘樊笼’作比,言语之中所暗藏的大道竟能令我心境动荡,现在的小家伙们真是不得了啊!我在他们两个小家伙的身上看到了这片天地未来的希望,他们继续的成长下去终有一日一定能够超越我们成功的跨越那条天堑,真不知那天堑之后究竟是何种旖旎!”崇山眼神迷离言语间满是希冀、向往令悯生天一时竟不忍去打断或是反驳老友的这番有些‘唠叨’的言语 “他们两人确实让人觉得惊讶,如果他们能活过今日,说不定他们真的有机缘能够跨越那条困扰我们已久的天堑吧!”悯生天言语间欲言又止、十分藏三似是不忍将预言及自己此行目的告知于自己的老友 “你这话是何意思?什么叫如果能活过今日?”回过神来的崇山‘嗅觉’敏锐的听闻出了悯生天言语间的丝丝反常之处不禁皱眉反问道 “数年前,天现异象,血月悬空!不知你可还有印象?”悯生天并未直接回答崇山的问题而是转身向崇山抛出一个问题 “自然是有印象的!也正是那场天道动荡让我得了些许缘法契机才得以有所进境重归世间,你不会是想同我说那场天道动荡是因他们两人而起吧?”崇山开玩笑般的说道,神情间还不忘佯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但当他的眼睛看向一脸严肃的悯生天时却不禁愣了一刹 “悯生天你开什么弥天玩笑?他们两个小东西虽根骨悟性不错,但若说他们能引得天道动荡?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据古籍记载能以一己之力引发天道动荡之人,不是即将祸乱苍生天下的‘大妖’‘大魔’,便是将要解苍生于倒悬之间的‘大圣’‘大贤’,就算是这些修为震天撼地的大能,也只有在越圣之日方才有能力引得天道动荡异象现世。” “同我们一般的圣阶最强也不过引得一方天地色变,却也无法动摇半分天道契机,更莫说是动荡天道了,我们尚且不行!他们这些天道眼中比之蝼蚁尚且不如的小小修行者肯定也是做不到的!这次你们倒悬的巫祝们肯定是搞错了……”崇山慌忙辩解似是生怕说慢一点便会引起什么误会一般,经过了一番‘论证’‘辩解’之后他终于推出了自己所得出的推论 “自然不是他们二人!而是墨白他一人!我虽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亦是不知出于何种缘法因由,但他的的确确是预言之中的灾祸源头,‘大巫祝’以全部寿元为代价方才得到片语只言,其字里行间已然证明他便是此次灾祸的根本源头和触发者!” “我圣地倒悬供奉众神负有守护天下苍生之责,他若以性命献祭于天道众神便算是了却了‘因’日后自然也就不会出现预言之中的‘果’,自然也就自根本上解了此次弥天灾祸。”崇山话未说完便被悯生天生生打断,并扯出了这一套令他十分厌烦的舍小为大、舍个人为天下的大道理 第十七章 冥君崇山(上) “疯了!疯了!疯了!你信奉你的天道众神,守护你的苍生天下没人管你,但如今因果未全你竟然便想将这样一块璞玉亲手毁去,简直……简直是……我看你真的疯了!”崇山在听到悯生天的一番话后显然他被气的不轻言语间已然颠三倒四 “若他死在不断变强的越圣之路上我无话可说,但我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为了一个什么狗屁预言便要断绝他的生路,对!任何人!让你们的那个狗屁预言见鬼去吧!”一丝一丝的紫焱凭空而现缓缓将崇山整个人包裹其间并逐渐扩散于天地 磅礴的天地灵气在紫焱的号召之下源源不断的自远方汇聚而来 崇山自小同悯生天的生长环境便大不相同,自然所悟出的‘道’也截然不同,崇山虽然不反对杀伐,但他却更倾向于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凡事都要有理有据、有因有果,就算要诛杀一个人也必须要给出一个有理有据的缘由 似悯生天这般莫名的说一个人将来有可能祸乱苍生于是便要将其现在诛杀的做法,在崇山看来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再者说崇山穷半生之力都在追寻着越圣之法,甚至为了此道险些将自己师父亲手托付于自己的幽冥一族搭进去,如今他终于在缘法之下找到了墨白这个有希望‘破局’越圣之人,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一个狗屁不通的预言给毁掉 “幽冥紫焱!阁主他竟修到了幽冥紫焱!在我幽冥一族族典记载中能成功修至幽冥紫焱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他们无一不是当时天地间冠绝一时的大修行者。”紫色火焱的出现令整个幽冥阁一方的年轻弟子们瞬间似炸开了锅的蚂蚁一般彻底的沸腾了 “这才是我幽冥一族的希望,我幽冥一族近千年来最强大的修行者——冥君崇山!”大长老眼中满是狂热、虔诚仿若是正在膜拜神明的信仰者,当大长老口中诵出书生名号之时已然热泪盈眶,此时的他终于敢确信百年前曾经带领幽冥一族走向辉煌巅峰的那个男人回来了 “这便爷爷口中幽冥一族千年来最惊才艳艳的天之骄子——冥君崇山吗?似乎有这样一个师父也很不错呢!”幽兰眼神迷离的注视着空中那一抹耀目紫焱呢喃自语道 幽冥一族族人自出生之日起便要入禁地之中凝练本命火焱,这本命火焱是血脉所赐予他们的特殊力量,凝练本命火焱的这一天也是大部分族人一生中唯一一次进入禁地的机会 这些幽冥族人中大部分人的本命火焱一生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对于他们来说本命火焱的唯一作用便是能够无时无刻的帮助他们灼烧体内杂质令他们一生身体强健、百病不生,而对于具有修行天赋的幽冥族人来说本命火焱除了以上种种妙用以外还是幽冥一族最强的御敌手段之一 至于本命火焱最终能修行到何种地步同一个人的血脉强度、自身悟性以及修为境界等各个方面的因素息息相关,根据族典记载本命火焱由弱到强分别为赤焱、橙焱、黄焱、绿焱、青焱、蓝焱、紫焱七种颜色,族典中记载本命火焱的第八页不知出于何种缘由被‘人’撕毁,据口口相传被撕去的那一页之上记载着七色之上的第八色火焱不属于此方天地间的闇黑虚无之焱——幽冥闇焱 大长老这般的强横修为,在十余年前也方才在机缘巧合之下修到幽冥绿焱便自此再无半分进境,但仅此便已然无敌于族中,越级战斗更是不在话下,而此刻他们却亲眼见到了高出大长老整整三个阶层,族典现有的记载中最强大的幽冥紫焱,怎能不让他们心生崇拜 大长老曾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讲述给他们的故事缓缓浮现在脑海之中,他们也曾认为是大长老为了给予他们生的希望和勇气方才编织出了这样一个故事和这样一个惊世强者的存在 不然的话他怎会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们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生死存亡之境仍是迟迟不肯现身相助,直到现在他们亲眼见到了只有在族中流传已久的故事传记中才存在的幽冥紫焱时,他们真正的相信了,一怒之威天地色变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强者能做到的 …… 冥君崇山本是幽冥族中一位最是平凡不过的草头平民之子,一切的传奇故事都是自崇山三岁时开始的 在一个和风熏柳,花香醉人的日子 小崇山正玩耍于街市之间也不知是出于冥冥天定;还是既定的因果,小崇山一不小心同当时正担任幽冥一族族长的冥洛撞在了一起,一老一少短短数句交谈间尚处于孩提之年的小崇山竟自行开悟、辟海悟得道法‘自然’,踏出了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踏出的一步 冥洛惊当时只觉得头皮发麻、惊为天人,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这般悟性惊艳之人,遂将其收为关门弟子并开始正式的引导他踏足修行一道,在后人们看来这无疑是幽冥一族族长冥洛的庸碌一生中所做出的最为正确的一次抉择 自此冥君崇山便开启了他如同传奇一般的人生 时隔七载,年仅十岁的小崇山已然在年龄相近的孩童之中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时隔四载,十四岁的崇山初露锋芒,首次参加族内比武便一举夺魁跃身为幽冥一族年轻一辈第一人 时光辗转又是五载,冥洛在无意间发现年仅十九岁的崇山一身修为竟已然丝毫不弱于自己,冥洛老怀欣慰仰天长叹:“天助我幽冥一族繁荣昌盛!” 数月之后,冥洛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幽冥一族传世玉佩作为崇山年满二十的弱冠之礼送给了他 次年,正值弱冠的崇山奉师命于北域四方历练切磋,挑战北域百族年轻一辈 数年之间,崇山奔走于北域四方,捷报频传,战战皆胜,崇山之名已然于北域百族之中声名鹊起,其个人声望在族内亦是一时无两 冥洛感叹时机已到,遂留书传位于崇山而自己则选择独自一人远行清修而去 第十八章 冥君崇山(下) 族长冥洛离开不久 四方求战的崇山便一脸疑惑的被幽冥族老们差人请回了族中,数日之后他便莫名其妙的成了幽冥一族的族长,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然晚矣 又是时隔五载,这五载间崇山一直被族中凡尘俗事所困扰,修行境界竟未有寸进,为了能够彻底抛开族中繁琐杂事一心悟道,崇山不顾顽固族老们的反对一手创立宗门幽冥阁,他以极其特殊的方式自族中选取人才,无数因缘法未至而一直未能开悟修行的青年才俊被他一一挖掘而出并加以大力培养,现今的大长老幽一便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伴随着无数青年俊杰的横空降世整个幽冥阁一时人才济济、风头无限,周边众族深深忌惮却无一敢犯,幽冥一族在幽冥阁的庇护之下也越发的繁荣昌盛,崇山亦被族人冠以冥君头衔自此成为了幽冥一族众族人们的精神信仰 冥君崇山自幽冥一族蒸蒸日上之后便终日深入简出一心悟道、不问世事,但幽冥一族的繁荣昌盛却并未因他的不问世事而有所改变,已然赶超数百年来之最,隐隐在北域中有一家独大之势 幽冥一族的强势崛起让北域百族皆是深深忌惮,为了彻底解除隐患北域百族暗中勾连,组成了一支北域百族联盟剑尖直指幽冥一族核心,幽冥阁的所在之地酆城意图将其一击而溃、一劳永逸 酆城一处密室之中冥君崇山正因苦思不得破境之法而烦躁不已心中魔障丛生,却在此时幽冥阁众长老及幽冥族老们一同紧急差人来请 会议中他听闻了斥候口中百族联盟奔袭酆城的消息后,一时怒不可遏的愤然掀桌而去 翌日,幽冥一族一切可战之力皆手持刀兵利刃立于酆城城头之上严阵以待,但过了数个时辰以后却迟迟未见敌军踪影,直至日近黄昏之时面色惨白如纸的斥候方才‘姗姗’来报 百族联盟不知遭遇何种变故竟已然土崩瓦解,百族兵士百不存一,一路丢盔弃甲而逃,而敌军营地中则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宛若一片修罗场,百族统帅无一人逃出生天 众统帅头颅皆悬于中军战旗之上 消息一经传出酆城城头之上瞬时便静了下来,静的落针可闻 又不知过了多久 尚且处于呆滞中的幽冥族人们眼见遥远天际,一孤单身影朝着酆城缓缓而来,此人不借外物踏空而行,俨然已成半圣之体 “犯我幽冥者死!”此人行至城头驻足身影虚空而立声音沙哑似亘古魔音 短短六字震慑六合八荒、北域百族 冥君崇山手段之狠辣,修为之强横在整个北域百族之中一时无人能出其右,“冥君一怒,尸横万里”之说更是不胫而走 冥君崇山以杀止杀、以杀证道,终是斩却心中魔障,得了天道承认,入了半圣之境 惊惧交加的北域百族族长们纷纷携重礼入酆城臣服朝拜只求化解前仇旧怨,自北域百族族长纷纷朝拜俯首称臣后,冥君崇山也自此再未兴起任何攻伐战役 ‘大破之后继而大立’自古已然,北域经历了这一场不能称之为战争的战争后,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迎来了近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太平盛世光景,丰衣足食、天下太平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大多数草头平民百姓的心中所愿,至少从未有哪家普通百姓希望自家儿女在本同他们毫不相干的战争之中被人无故夺去生命,也不知自何时起,那‘蛰伏’于北域幽冥一族中令人闻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的屠夫、暴君,摇身一变成为了北域黎民百姓口中人人推崇、爱戴的圣君 也正因这个因果缘法造成了百余年后中域正道四处派人游说北域百族族长意图联手围剿幽冥一族时,却无任何一族敢于正面回应,而其后数十年间他们对于幽冥一族的围剿也在北域各族百姓的维护之下变得困难重重 心无羁绊的冥君崇山自此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闭关修行意在踏入真正的圣者之境,但三十余载锋芒毕露似是已然榨干了他所有的潜力,在此次长达十载的闭关悟道之中他竟毫无寸进 冥冥之中一个念头出现于他的脑海之中,那个念头告诉他继续闭关已然无用,于是他匆匆交代几句之后便独自一人出了北域走向天下以求得破境机缘 或许是天道命运的安排,他随心随缘的在天地间走走停停数年后竟意外的进到了天才云集、宗门林立的修行者圣地中域 见猎心喜的崇山开始疯狂的向中域各大宗族门派挑战,这些宗门中老一辈的怪物自持年长自是不屑同小辈出手,而年轻才俊们却又远远不敌,崇山历经千战竟无一败绩,狠狠的给了自诩为中域正道的宗族门派一个响亮的耳光 崇山虽一时风光无两,却也为日后埋下了无穷的祸根,‘百战百胜’已然被胜利蒙蔽双眼目空一切的崇山,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之下来到了中域中最是神秘的地方圣地倒悬 数日间,崇山在圣地倒悬正门前大放厥词却无一人敢于‘推’门应战,就在他意兴阑珊准备离去时,一位同他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推’圣地倒悬侧门而出,那男子便是正值年轻气盛的神圣之子悯生天 悯生天年纪轻轻便已然学究天人得到圣地倒悬内的一致认可继任了神圣之子,能获此‘殊荣’他除了本身是一位坚定的神明信仰者外,其个人天赋实力更是不容小觑,乃是天地间少有的惊世之才 在他的背后不仅有丰厚到让人眼红的修行资源支持,更是有圣地倒悬中许多具有通天彻地神通的大修、大能们的悉心指点,崇山这个后期完全依靠自己摸索前行的人同悯生天相比高下立判完全的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初次交手,只是短短一招崇山便被悯生天击至重伤而退 在崇山退回族中修养的一路上经历了数值不清的明枪、暗箭、偷袭、刺杀,其间不下数十次濒临殒命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历经了这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之后,冥君崇山大彻大悟、破而后立,那一面整整向他封闭了十余载之久的境界壁垒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数年闭关,破境而出 天地间众圣纷纷朝北域拱手作揖‘贺’天地间又得一圣者 崇山再入踏足中域;再次将那些个伪君子、假道学狠狠践踏于脚下;再次前往了圣地‘倒悬’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人似一切未变 ‘他’早已静静端坐于圣地倒悬侧门石阶等候着‘他’的到来 百余年间,冥君崇山时常往复于幽冥阁和圣地倒悬之间,两人切磋交手不下数百场,各有胜负之数,这段时间内两位‘后生晚辈’似是无底黑洞一般的在切磋追逐中不断变强,进境之快让一众神官们惊叹不已,而圣地倒悬老掌教则是隐于暗中负手观战,笑而不语 两人最后数战缠斗了数个日夜不分胜负且修行心境再无任何提升,自此双方彻底休战,冥君崇山也再次回到了北域酆城中进行闭关修行 此次闭关仅仅持续了半载冥君崇山便破关而出,匆匆留书一封命幽冥阁在他离去期间护好幽冥一族周全便游历而去 了无踪迹 第十九章 同天手谈 ‘胜\’天半子 “幽冥紫焱,看来这些年间你从未放松过修行,只可惜你终未修成你曾提起过的虚无深邃之焱——幽冥闇焱。”悯生天那早已修至古井无波的心在看到幽冥紫焱后竟莫名的跳动的快了几分,眼中更是不自觉的迸发出些许战意 “倒悬神术,光辉越是纯净耀目越是强大,你的金色光辉同幽冥紫焱相较亦是旗鼓相当、平分秋色,可惜你也终是未能修成你口中所言的无色圣洁之光——苍穹圣光。”冥君崇山眼中亦是熊熊战火燃烧 这一战崇山不仅仅是为了墨白生死,更是为了了结百余年前的那场缘法因果,两人之间切磋交战无数关系亦敌亦友,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一个莫名的小小举动相互观瞧于对方眼中便已然知晓对方心中想法,金光透体而出映照于天地之间同紫焱分庭抗礼、平分秋色 霎时,此间天地被两人神通生生映照成金紫之色,距离两人一侧正偷听两人对话的古玄不幸的恰巧处于了两股磅礴能量的交汇之处,变相的成为了双方争斗的一处小小战场 失去了阵法庇护的古玄修为并不比陆然贾等人高明分毫此时又是深受重伤,根本无法自两人的气势对冲中安然挣脱出来,二次重伤的古玄犹如断线风筝一般不受控制的在空中摇摆不定但却又无法从中挣脱出来,一口又一口鲜血不断的自他口中喷出,本就面白似纸毫无血色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的难看 墨白见状一剑御空而起准备前去营救古玄,只是方才飞起数丈崇山和悯生天便不约而同的低头观望,很显然两人虽处于紧张的战斗之中,但仍是分出了自己的些许心神于墨白身上监视其动向,低头的一瞬两人几乎同时注意到了不远处犹如断线风筝般的古玄 两人似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收摄气力显然他们对对方的品性很是了解,并不担心对方会突然暴起出手暗算自己 “怎么是你?我记得你,你是千羽丘那个修行阵法的小子!符阵一道向来晦涩、深奥,初修时分比之其他修行法门都要难上许多,但修至大成者无一不是非常难缠的家伙。”冥君口中喋喋不休似是已然忘了如今的古玄深受重伤 远处止住身形的墨白哭笑不得,现在的他算是看明白了崇山这人的几分心性,他对于自己欣赏的人从不吝啬夸奖之词且十分善言,而对于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要么干脆不做理睬,要么直接动手开打,这一点倒是同天剑一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那一日,我也曾去过千羽丘,想一睹那一战成名天下知的绝世阵法奇才,但只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我便失望的离开了,那时你的眼中毫无生机已然宝剑蒙尘自甘堕境入凡。“崇山忽然言说起了当年的古玄一事似是有着一番深意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如此,像我崇山一生所杀之人较之于你,何止要多上百倍千倍,在我看来只要是心中有‘道’,顺‘道’而行,不刻意胡乱杀戮即可。”崇山忽然话锋一转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话又说回来哪一位大修行者的成长路上不是伴随着尸山血海,又有哪一位大修行者敢说自己的手中没有几缕无辜残魂,修行之道便是杀戮之道,入此间者怎能不怀抱着必死之心?生而为道!杀亦是道!”崇山最后一‘杀’字直戳古玄心底深处令他深陷恍惚,旋即似没事人一般轻挥衣袖便将他送入了御剑而起的墨白怀中 “崇山呐……崇山!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如今的状态若是心中稍有摇曳,便是堕境殒命之祸啊!”悯生天言语间有些不懂崇山的做法 “不破怎立?破方能立!心中有结难攀大道巅峰,宝剑蒙尘岂能放任不管!遇到我既是他的劫数亦是他的机缘,只是方才的那番话若是被人传将出去,只怕我又要受到天下人的一番编排了。”崇山口中喃喃自语似答非答,而悯生天听罢只是暗自摇头亦是并未再作言语 世人皆知冥君崇山修为天人、手段狠辣,但又有几人知晓他以杀止杀、以杀证道,方才得了天道承认入了半圣之境;又有几人知晓因他的手段狠辣而结束了整个北域由来已久的纷争动乱使得整个北域百族近百余年内未曾有一人因战乱而伤亡,其挽救的生灵何止百、千万其挽救的黎民百姓又何止千百万户 古玄被墨白带回后便始终沉默不语仰头望天神情复杂无比,百年前的一幕一幕不住的在他脑海之中划过,直至最后定格于那猎户一家撕心裂肺的模样,自此古玄心境崩坏,修为急转而下连连堕境 “痴人啊!痴人!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这心中郁结吗?亦不知这崇山到底是在助你,还是在害你,此番草率随性就连我也要甘拜下风,真不知他是如何踏入这至强之境的。”眼见古玄已然半只脚踏入死地,墨白眼神不断变化似是在心中权衡挣扎着什么 “你是为救我而来,叫我怎能对你见死不救,稍稍动用应当是无妨!”墨白眼神一改先前的挣扎犹豫似是心中已然有了抉择 一股古朴隐晦的元力波动悄然出现,它的强度相较于两位至强者惊天动地的元力波动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也因而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天外天、归墟地 “天道啊天道!既阴阳相济、中正均衡是道!那弱肉强食、胜兴败亡亦是道!” “你妄动三分天机将他一脉传承掩于天地间意在制衡于本尊,但他却不仅仅是你制衡于本尊的一子,亦是本尊为了应对于你而特意留下的一子,你虽早早知晓缘法因果,但却依旧不得不入此局同我有这‘一局手谈’。” “此番你持‘子’是败;落‘子’是败;得之均衡,失之亦在均衡;你唯一破局而出的契机已然被本尊寻得,此番本尊终是胜你‘半子’。”一人双眸紧闭盘膝而坐恍惚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禁口中喃喃低语 言语间声音虽小,但内容却惊世骇俗,同天“手谈”胜天半子 语毕之时,一道圣洁之光自他身上悄然而出随后又悄然消失 第二十章 神秘功法 古玄破障 “百年前细细追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错并不在你一人……你也只是受害者之一,近百年的自困樊笼……你和千羽丘所付出的已然足够赎清你所犯下的那份罪孽……古玄回来吧……”古朴隐晦的元力缓缓注入古玄体内,墨白语调低沉缓慢似是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直达古玄封闭的内心深处,试图一步一步的将他尘封百年的心结解开 经过墨白十数次的尝试之后结果却是差强人意,这些话语只是稍稍减缓了古玄的堕境速度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古玄心结的顽固程度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墨白不禁停下了手中动作眉心紧锁,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自数年前误入千羽丘结识古玄后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关于古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中寻找出能解开当前困境的方法 不经意的一撇墨白恰巧的看到了不远处的酒坛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开口说道 “酒……古玄!你还未酿出这天地间最好的酒带到他的坟前祭拜!言而无信之辈!你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位甘愿为你挡剑赴死的挚友!”墨白语气一改先前的低沉缓慢变得高亢尖锐直刺古玄内心深处,突如其来的高声呐喊引得众人不禁侧目 古玄埋藏于心底深处的心结魔障竟在墨白的呐喊声中应声而碎 “hu……他同我说过的果真不错,要解决一个人执念的最好方法便是以另一个执念替代!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也不知他现今身在何地……倘若是他面对这般的困顿境地会怎么去做呢……”墨白紧盯着修为损失大半,但体内元力却逐渐趋于平稳的古玄终是松了一口气,一段少年时的模糊记忆和模糊身影,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了墨白的脑海之中,引得墨白一阵唏嘘感慨 墨白忽而眼神微眯未等悠悠转醒的古玄开口讲话,便一手抓住他的肩头数个闪身后来到了天剑一的身侧,速度之快角度之诡谲刁钻让不经意间看到的人暗自咂舌不已 “古老头……没想到你这压箱底的阵法竟这般厉害,全力施为之下竟能让你同悯生天这般的强者一较短长,只可惜你们两人间的境界相差太过悬殊,否则胜负当真是犹未可知……”安定下来的墨白毫不顾忌的拍着古玄的肩膀率先开口道,但言语间却并未提及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咳……是啊!你一出手都吓到我了,你的这方阵法同我们剑阁禁地的剑阵相比只强不弱,小子真真是甘拜下风。”一侧比古玄状态好不了几分的天剑一听到墨白的话后也是随声附和、口中赞服竟不自觉的用了‘小子’一词,这倒不是天剑一刻意恭维古玄而是这方阵法实在是太过于玄奥,骄傲如天剑一一般也只得暗自叹服 “这番话老夫可承受不起……老夫亦只是侥幸借得前辈先人阵法三分余光而已,否则我连同悯生天掌教交手的资格都没有。”古玄心中自知他同悯生天之间的差距,于是在听到墨白和天剑一的称赞后慌忙摇头否认 “你们这些个小家伙才是各个的深藏不露,剑阁之乱虽已逾百年不复往昔荣光但也勉强算是半个雄踞一方的势力,剑阁小子师承其间有个把强大功法防身秘技倒也算正常。”古玄开口说道 “你也别这般不服气的看着老夫,老夫四处打听消息的这段时间里,也听闻了现今剑阁的情况,老夫学识浅薄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述现今的剑阁,若说雄踞一方确是不太恰当,但若说是没落倒也不至于,‘半个雄踞一方’在老夫眼中看来倒是极为合适。”古玄玩味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侧正撇嘴朝自己做鬼脸的天剑一顿觉忍俊不禁 天剑一如今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虽时常抱怨自己家里人的缺点,但若是旁人对自己家人说三道四难免还是心中不快 “你这小怪物才是最无法让人理解,明明是一个不依附于任何势力的散修,但却从未见你缺过修行功法和防身秘法,更加让人叹为观止的便是你这骇人听闻的修为提升速度,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将你带上了这条修行之路。”古玄言罢天剑一之后,话锋一转直接又‘八卦’起了一侧被天剑一表情逗乐的墨白 “小怪物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小时候意外的踩到了什么上古神兽的粪便因而获了天道‘大气运’;或是说是同故事传记中一般掉下了什么悬崖绝地,意外得了某个大贤或是大魔的逆天传承?”古玄随口的开了一个修行者间常开的小玩笑,可就是古玄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小玩笑竟让墨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话说……你同悯生天的那一战倒是让我平白得了一场机缘,将那门身法顺利完成了!”墨白生怕被人察觉出他的失态,于是十分生硬的随口换了一个话题 “身法……奥身法啊!嘶……你说得难道是那套身法?这怎么可能!它们怎么可能融合在一处!”古玄随口应答道 古玄人老成精只一眼便看出了墨白那一闪即逝的促狭,不禁心中暗想悯生天此来果然并非空穴来风,于是便非常配合的借坡下驴转移话题,但当他随意的念叨了一遍墨白的话后,眼中的疑惑瞬间被震撼所替代已然忘记了方才的一切 脑海回忆定格于数年前的一晚,两人把酒言欢酣畅淋漓,酒后墨白醉醺醺的说出他想要开创一个先河将阵法同身法融合于一处创造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身法 当时的古玄只以为墨白是想学些阵法傍身,便大方的将自己多年来收集的阵法拓本一股脑的全扔给了墨白,当然那一方令自己犯下大错的‘不详阵法’他却是没有给墨白,倒也不是他舍不得,只是他生怕墨白同自己一般一怒之下犯下大错,却没想到他竟真的是在用阵法印证身法 “自千羽丘离开之后的这些年间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完善这套身法,就在数月之前我遇到了一个瓶颈迟迟未能突破,于是便想到了你曾同我提过的这方绝世大阵,欲自其间得一丝契机,本只想在此间停留十数日,但却不想这个鬼地方不辨白昼、不分四时,恍恍惚惚间便到了今时今日,更不想竟平白的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墨白念及此处言语之间颇为无奈 …… 三人谈笑间,半空中万众瞩目的一战已然响起了冲锋的号角 第二十一章 大变初起 风云汇聚 圣地倒悬悯生天、幽冥阁冥君崇山,两人相互对峙之间气势不断攀升,紫焱、金光交汇之处空间不断扭曲碎裂,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出手,他们都在等……等待着对方先漏出一丝破绽 或许是崇山对于这场较量早早便期待已久;又或许是他对于这般无时限的对峙已然感到厌烦 崇山猛然凌空踏前一步,虽一步之遥却是云泥之别 “轰隆”响动自地底深处而出,山石土地崩塌开裂,漆黑裂缝骤然而出深不见底,宛如实质一般的燥热灵气自地底裂缝中不断升腾而出,缓缓汇聚于幽冥紫焱之中 紫焱和金光之间微妙的平衡霎时间便打破,紫焱焚天千丈有余,直奔悯生天而去 在千丈紫焱的强烈对比之下银发苍老的身影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悯生天脚踏虚空垂手而立,面对浩浩荡荡奔腾而来的焚天紫焱一动不动似是已然被这无双威势慑住行动,再有瞬息时光悯生天便要被这焚天紫焱生生吞噬,灼为虚无 悯生天目光虔诚仰望苍穹,道道金色光柱自天而降瞬息间便将绝世大阵的上空防御撕裂开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抵挡在了悯生天近前同漫天紫焱‘汇’于一处,预想中的能量碰撞进而天崩地裂的场景并未发生,两股至精至纯的能量在接触到的一瞬便开始相互灼烧和净化,只不多时便各自归于虚无之间 “你还是这般的强,强到不想让人同你真正为敌!”第一波攻势被悯生天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式所抵挡,崇山不觉嘴角笑意更甚 他的心中对于方才那一幕的发生并未感到丝毫意外,若是反之悯生天被他一击之下便解决掉了,那恐怕才会让崇山真正的难以接受 崇山和悯生天两人神色凝重隔空相望,他们为了能够全力施展自己的通天手段,心中已然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股至精至纯的能量再次同时出现却并未同先前一般交锋于一处,而是心有灵犀般的同时朝着远处一座高耸山岳上的虚空之地而去,绵延万里的云砀大阵在这一刻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天地灵气近乎疯狂的朝着那处虚空之地奔涌而去 这片虚空之地,正是这云砀大阵的几处重要的阵眼,倘若遭遇破坏百十年间无法自行修复,三股强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能量相互交叠汇聚于一点,虚空之地四方周天霎时间山岳座座轰然坍塌、大地寸寸崩碎开裂 “这便是至强者间的交锋吗?单体人力竟能达到这般地步……”墨白在三股能量碰撞的一刹便似是早有预见般一手一个提起一老一少肩头轻点脚尖微微跃起,紧随气浪向后飘然而退 其余众人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掀飞出去,修为稍强者还能勉强稳住身形,修为稍差者则是被吹得东倒西歪似滚地葫芦般狼狈不堪 三股能量的撞击竟生生将云砀大阵撕裂出了一道宽约千丈有余的巨大裂缝,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随着裂缝的出现而汇聚于这方年代久远的古阵之中 悯生天和崇山两人则是来者不拒的疯狂掠取着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填补着方才的点点消耗,随时间不断推移两人的身体竟逐渐被自身宛若实质般的紫焱和金光包覆 …… 一处万丈悬崖洞天福地 一位一身全黑剑眉星目的中年人·正同一位一身全白鹤发童颜的老者手谈 自局势来看两人棋力于伯仲之间,黑衣中年思虑良久终于决定将要落子之时,手突兀的停滞在了半空当中,两人几乎同时抬头向西域方向看去 “时隔百年,当年的两位‘小天骄’竟又再次交上手了,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天道缘法……”黑衣中年言语间似是询问似是自言自语 “洞中观日月,世间百千年,我们这两个垂垂老朽不觉间已然隐世悟道百年有余,却还是一无所得……看来该出世走上一遭了……”白衣老者似是答非所问又似是已然回答言语间同样云中雾里 “老白……我边星位上的棋子怎的少了一枚?”黑衣中年人落子之时,目光本能的扫过整个棋盘观察大势走向,只一眼他便皱起了眉头,胜负本在五五间的棋局竟因边星处的一子缺失而天平倾斜,可自己分明记得边星是有一子的呀 黑衣中年眉头紧锁神情肃然无比,给人的感觉似是这棋盘方寸间的胜负,甚至于这枚棋子的得失都远比之前他们所谈的悟道、出世重要很多 “老黑!你肯定是年龄太大了记性不好……此间你从未落子啊!”白衣老者连连摆手表现很是十分无辜,期间他还不忘在满脸狐疑的黑衣中年人面前站起身来挥动衣袖、臂膀自证清白,意在让他放下心中猜忌 忽而“啪嗒”一声,一枚黝黑的棋子自白衣老者袖口滑落在地,老者略微僵硬的微微抬头悄悄侧脸用眼角余光偷瞄向面色似棋子般‘黝黑’的黑衣中年 一座古城街头坊市之间 “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求签问姻缘,找我赛神仙。”卦摊前一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中年客商无聊的看着老者身后的道幡缓缓念道 “这位缘主,老夫观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飞来横祸,不过……幸而你平日还算是积德行善所以有着些许气运碰到了老夫,整座城中都知道赛神仙每日只卜三卦,今日老夫已然卜了两卦,还剩最后一卦未卜……你同老夫之间有缘啊……”一位身形有些干瘦的老者端坐于卦摊后,言语十分藏三,这干瘦老者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却十分红润一派仙风道骨、世外高人姿态 人常年飘零在外最看重的无非两点,一是平平安安、二是财运亨通,老者一开口便抓住了客商‘脉门’,让他不由得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 “这小老儿真是难自他口中得出半句真话……只卜三卦?人来人往间怕是现今三十卦都打不住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小小茶摊老板隐隐听到老者话后不禁撇了撇嘴低声自言自语,倘若不是那小老儿用数枚铜板子租了他一套桌椅板凳,怕是他早已愤愤然上前揭露老者了 “按照您所说的……真的可以趋吉避祸?”一番言语过后中年客商将信将疑的说道 “天道缘法变幻莫测,老夫可是不敢用笃定一词……但却有个七七八八的把握。若是想完全的趋吉避祸,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怕你有些舍不得……”老者言语间话里带话欲言又止 “o……既有办法,仙师大可言来……何故吞吞吐吐且……”中年客商一听有十全十美的办法自是要开口询问一番 “只是此方法要破财免灾……落人眼中难免被人说老夫贪财骗人,还是算了吧。”老者故作为难姿态说道 “这……仙师此劫不知要花费多少银钱方能化解?”客商一听事关钱财顿时有些犹豫,但当他看到老者为难样子又念及老者先前言语中的万分凶险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串珠子老夫耗费了整整八八天时方才炼得可保你趋吉避祸、遇难成祥,至于银钱嘛……亦要符合这天道缘法之术……你同老夫亦是有缘,这串珠子不用八百八,亦不用八十八,只要八两八的香火便赠予你了……”老者念及到‘仙珠’妙用口中大加称赞,中年客商犹犹豫豫的摸着置于桌上的钱袋 “就是那老神棍骗我家娘子,说让我喝下他的符水便可以考进学院顺利踏足仕途,结果害得我整整腹泻三个日夜,致使我大考虚脱昏厥,数年寒窗苦,毁于一旦间,你们待会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他,不论出了何种事端皆由我一人承担!”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义愤填膺的对着紧跟身侧的数位魁梧壮汉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悲催经历,当他看到不远处的卦摊时,刹那双目赤红唇齿间‘咯吱’作响已然是气到极致,此时的他再无分毫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息 浩浩荡荡的十数人距离赛神仙越来越近,正在不断夸耀着自己‘转运仙珠’的赛神仙眼角微跳毫无预兆的左手抓起客商置于桌上的钱袋,右手抄起身后的道幡熟练的转身便跑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只留下还未反应过来中年客商‘端坐’于卦摊前,直至书生临近卦摊时他才反应过来掀桌而起口中大喊:“还老子钱!”于是追逐之人又多上了一个 “哎呦……我的桌子呀!”茶摊老板看着被掀飞出去的桌子只觉得心中一揪,但却没敢上前半步生怕让人抓了‘连带’成为自己口中‘小老儿’替罪羔羊 很显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赛神仙轻车熟路的冲进街市巷道间左拐右拐、七转八绕数次身后追赶之人便通通失去了踪影 “庸人!当真是庸人!进,不若不进,待日后事端起时难免无辜遭殃祸连全族,救你一族却反遭其‘累’,果真好事还得善人做,赛仙终非真神仙……” “只是为何此番事由中竟有老夫的一番天道缘法……看不透!看不透啊!”赛神仙将道幡随手丟掷于地,手抚白须口中喃喃,言语间还不忘将顺手牵羊而来的钱包‘抛起’‘接住’反复循环 “这便是开始的征兆吗?天要变了……罢了……罢了,只要我不主动入局……这些事由又同我何干?就算是这穹顶坍塌也自会有那些该顶之人顶起来……一切皆有定数!皆有定数啊!”赛神仙倏然神情一变目视西方 “天地大变,契机已至,兴衰存亡皆系其间……哎……让门下的小家伙们都出去走动……走动吧!”一处宗门禁地中一盘膝而坐的青衫人忽而睁开双眼仰望苍穹 “遵老祖令!”立于青衫人身前的白发老者听后口中遵令作揖躬身缓缓倒退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这番莫名的天地骤变竟让吾女得有所悟提前百年化形为人,老子终于后继有‘兽’了。”一山间密林中一魁梧巨人兴奋的紧盯着眼前的灵气巨‘茧’高声呐喊,四方妖兽近乎同时瑟瑟发抖伏身于地 同一时间无数 或是人迹罕至之地;或是喧哗闹市之间;或是隐世宗门之中;或是庙宇朝堂之上;数值不清的隐世者不约而同的仰头望向西域蛮荒,云砀山脉附近,无数不明缘由的低阶修行者皆以为有大机缘降世,纷纷拼尽全力辗转腾挪于山石间,奔赴云砀山而去,妄图自其间分得一杯羹 第二十二章 六宗倾巢 ‘乌合\’散修 悯生天和崇山两人的气息在近乎疯狂般的掠夺后终于逐渐趋于平稳,两人间真正的交锋也缓缓的拉开了帷幕 两人都是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先前虽只有短短数招交锋但两人已然对对方这些年来的进境了然于胸 两人自是知道像他们这般伯仲之间的较量纯粹依靠能量对轰,永远都不可能决定出胜负之数,于是这次交锋一开始双方便直接放弃了远程招式的相互试探,转而换成了灵气护体拳拳相撞的交锋 此次交锋能量波动较之先前更加的躁动数倍并且不再同先前一般相互消融,恐怖的能量余波宣泄而出,百里间地动山摇天地色变,金光、紫焱充斥其间一众生灵沾之则伤,触之则亡 这般灭世景象下众人哪里还顾得上争斗各自驭起仙器不要命般的向着云砀山外围逃窜而去,生怕被这躁动的能量余波沾染分毫,无数隐于山石云雾间的中低阶妖兽出于本能的形成了一股兽潮同样朝着外围奔逃而去 逃离期间一众人死伤惨重,而人员保存最是完好的反而是‘二拖一’的墨白三人组,在墨白的悉心照应下,重伤的天剑一和古玄仅仅只是被偶尔弹飞来的山石稍稍擦伤并无大碍 ‘天意弄人’相信经此一役后不需太久这迅速崛起于中域的六方宗门便会因最高战力的缺失而再度沦为二流甚至是三流宗门 幽冥阁情势相较之下则更加严峻,青年才俊的大量缺失肯定会导致未来数十年间青黄不接,若是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有灭族危机 大长老说是同墨白讨要圣器,其实他自己心间也知道此事希望渺茫,所以此行他更多的是带族中很少有机会出门的年轻弟子们见见世面,自然族中强者也并未带上许多,却是不曾想遇上这般事由 “我……后悔了……不想打了!大家都各自散去吧!日后你们六方势力若是改过自新不再做荼害无辜生灵之事,我们之间的仇怨便就此一笔勾销吧!”墨白忽而仰望苍穹神情复杂的说道 现在的他似乎同前一刻大不相同,言语间更是带着几分意兴阑珊,只是墨白的这番话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得了疯病,在同人说疯话一般无二,都已然打成了这般模样怎么可能因他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想打了”就结束呢 其实也并非是他惧了、怕了,只是冥冥之中一个‘退去’的念头忽然间便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似是有人在他耳畔警示低语,若他再不离开此处或是再随意施展秘法神通便会引来一场弥天大祸,这般的莫名直觉曾在他脑海中出现过数次,每一次都十分的准确 那个莫名念头告诉他,这场祸端恐怕云砀山在场的所有生灵加在一起都无法应对,此祸不仅累及在场众人更会殃及到数之不清的无辜生灵殒命,纵使墨白这般百无禁忌、随心所欲之人,此时也不愿或者应该说是不敢肆意妄为 “你……你……我费尽数十年心力方才培养出的宗门核心弟子因你而伤亡大半,你现在还敢在这里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同我说让我们退去,我……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陆然贾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宗门核心弟子就算心机深沉如他也不禁有些怒发冲冠了 这些核心弟子他不惜一切代价的培养了数十个年头,其间所投入进去的修行资源数之不清,他为此甚至不惜暗地里做下无数苟苟且且、丧尽天良之事 他们的存在才是宗门迅速崛起于中域的根本,每一人的折损对于他和宗门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剩余五方势力的情况基本上同陆然贾之间无甚差别 他们拿悯生天和崇山自是无可奈何,但对于作为整件事情始作俑者的墨白此刻却是恨到了极点,可是他们似乎已然忘了此行是他们先主动挑衅、围杀藏匿此间的墨白 “你想动他!先要问过老夫!阁主所护之人纵使老夫葬身此处也不会让你们动他分毫。”对冥君最是忠心的幽冥阁大长老此时目露寒光周身森森鬼气不住的盘旋翻涌 大长老自认并非善良之辈,尤其是在对付中域正道方面说他心狠手辣亦或是不择手段都毫不为过,他同墨白之间更是早有嫌隙,但这一切都抵不过他对冥君崇山的一个‘忠’字,虽是愚忠但还是免不了让人可敬可叹 “螳臂当车!阵法碎裂之时我便已用传信秘法通知了云砀山外的援军,算来他们也都差不多该到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自这里走出去!”陆然贾神情癫狂,怎么看此时的他都像是心生魔障而一叶遮目不计得失,而实则却无一人看出陆然贾其人的真正用心 自从陆然贾接任宗门掌权者以来所遭逢的变故和欺凌何其之多,绝不仅仅只是这一次而已,此次变故之初他的确是有些怒发冲冠,但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睿智’思虑起了怎样做才能弥补回来损失 在经过陆然贾心中不断的衡量得失后已然于暗中设下了一局输多胜少的弥天赌局,他赌的是悯生天同崇山一战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而他的赌注则是整个宗门的存亡兴衰 胜,他可以得到幽冥一族传世玉佩进而获得一位大修行者一生的功法心得、天材地宝及一方悠久势力的全套功法秘籍的拓本,届时他和宗门都将脱胎换骨鱼跃龙门称霸于一方天地之间;败,他要承受的则是一位大修行者的雷霆怒火,届时他和宗门都将灰飞烟灭天地除名 一向心机深沉的陆然贾本不会心生这种冒险的念头,但一生‘竭力’毁于一旦的他心中着实不甘,他同崇山这些个‘道痴’截然不同,他穷极一生所追求的并非那虚无缥缈的大道之极他一生最大的夙愿只是能让自己的宗门傲立于天之间不再受任何势力的钳制和欺凌 他永远也忘不掉数十年前自己最心爱的小师妹被所谓的大宗门之人强行掠走,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些年来宗门是如何的被人欺凌、压榨,他要让浩渺阁成为一方傲立天地的势力,他要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为此不惜一切哪怕遁入邪门 其他五宗掌权者虽暂时没有看出陆然贾的用心所在,但他们之间已然相交多年,深知陆然贾其人的心机深沉从不会因某些得失而失去理智,他们能如此之快的崛起于中域,陆然贾其人的‘运筹帷幄’和‘心狠手辣’居功至伟 他们一直都很庆幸自己当年同意了和他联手,否则他们恐怕早就被陆然贾吞并了吧!此时他们想的很简单,既情况不明那不如干脆的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届时若能分得一杯残羹,也好过如今这般半生积蓄毁于一旦 远处山石间影影绰绰间无数黑点渐渐清晰,这些人中头前开路的是数百御器而行的修行者,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似蝗虫过境般腾挪跳跃于山石间的普通修行者,数千位修行者同时出现其声势浩荡震撼人心,见援军已至六方势力核心弟子也终于落下了心中巨石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急于脱身而去的墨白眼见漫山遍野的敌人,只觉心中异常烦躁,大长老的神情则是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单个弱小的修行者在他们眼中看来虽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但任何一个强大势力之中都不会缺少一样修行法门那便是合击之术,顾名思义合击之术便是集千百修行者攻防于一体进行战斗的术法,人数愈多威力愈强横,蚁,质不及象,但量若足够同样具有弑象之力 “等了这么许久你们才来?老子等的都快睡着了!”墨白很是熟悉的慵懒声音突兀响起,近百余位御器境修行者自一处山石间腾飞而起 这些修行者三五聚集于一处,站位很是凌乱毫无规矩章法可言,其装束武器更是花样繁杂各不相同,只一眼便可以轻松看出他们是立于宗族门派之外的另一个修行者体系散修 散修顾名思义散人修行者,他们大多无拘无束不守礼法规矩,被大多数宗族门派修行者视之为乌合之众,他们修行所需的资源大多是靠着自己采集草药、猎杀妖兽、以物易物等方式获取,偶尔他们也会接受一些宗门不适合出面的外放任务获取报酬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这片天地间最底层的修行者,因无人指导,获取资源缓慢而成长的无比艰难,但这个群体之中也从不缺少似墨白这般不愿受规矩束缚的天赋修行者 天道中正、福祸相依也正因其严苛的成长环境导致散修在境界等级相当的个人战斗中,往往要比备受宗门呵护的宗门弟子经验更加丰富,求生意志也更加强烈 此时出现的这些散修同普通意义上的散修比较起来更是与众不同,他们虽看上去同乌合之众一般无二,但却个个修为境界精深,年纪轻轻便达到了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御器而行之境 第二十三章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百余散修个个特色十足,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属位于中心位置的六人 为首一人身着一袭青衫相貌很是平庸但神情间坚毅无比,手持一张不知用何种天材地宝锻制的巨型强弓,弓身紫光流转颇为不凡,背负紫色箭囊中放置十余根箭矢,箭矢根、根流光溢彩摄人心魄,一柄寸余长匕首别于腰间同样紫光流转,三件仙器锻制手法及材质极为相似显然是出自于一人之手(凌天羽老大) 第二人虎背熊腰赤膊上阵,古铜色的肌肤似铜浇铁铸,手持一柄足有半人高的银蓝色巨锤,脸上则是时时的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生生就是一副凡俗铁匠的打扮(回禄老二) 第三人是一位武者打扮的女子,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映照着她的火爆曼妙,春山含翠柳叶眉,秋水无尘杏子眼足以对她的神貌描述一二,但一把横扛于肩上威势十足的暗红色鬼头刀却同她的衣着样貌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反差(云中月老三) 第四人则是身着一套满是破洞补丁的粗布麻衣,脚踏一双手工编制工艺十分粗糙的草鞋,腰间用草绳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黑色柴刀,睡眼惺忪的他口中哈欠连天,衣衫褴褛、不修边幅这两个词简直就是为他而量身打造,活脱脱就是一个慵懒的凡俗打柴人装扮(穆山老五) 第五人一袭淡绿轻纱长裙,手持一支碧玉萧腰别一面白玉扇,嫣然一笑间两个浅浅酒窝和一颗小小的虎牙悄然出现于人畜无害的精致面庞之上,完全就是一副邻家小女孩的装扮(叶蝶衣老九),她那一对清澈明亮灿若星辰般的眸子总是有意无意的瞄向身侧的冷傲男子 这男子一袭暗淡无光的灰黑色布衫,面戴一张斜遮半面的银白面具,双眸紧闭毫无一丝多余的气息自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他的存在让人总是无端生出一种身在此处却若有若无的虚无缥缈之感,很显然他是一位刺客而且是一位世间最顶级的刺客(冷傲老四) 正在此时山石间突兀传来阵阵禽戾兽吼之音,数之不清的各式低阶妖兽自山石间一跃而出,一位身披兽袍蟒靴手持丈八红缨长枪的青年男子此时开心的似是一个孩子般骑坐在一只巨型禽鸟妖兽的背脊之上现于众人视野之中(沐青一老六) “这云砀山倒是一个千金难求的好地方,这么多的好鸟、好兽。”沐青一大喊大叫间端的是开心无比 “你这小子,当年一战后你悄然离去一躲就是数年,也不知道差人回来同兄弟们报个平安,幸而前些时日我意外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了你的消息。”凌天羽面带几分责怪的看向墨白 “凌老大,我……”看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墨白终是忍不住声音哽咽泪眼婆娑 “小墨白你最近怎么样啊!来的路上我们刚好碰到这群家伙秘密集合门中弟子,说是已然找到你的藏身之地,我就知道他们准没有安什么好心,于是我们便悄悄的藏了起来,给他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沐青一骑坐在妖兽背脊之上装出一副早有预料的高人模样不禁让人莞尔一笑 “哈哈……咳……咳……自人数上来看,似乎你是螳螂,他们才是黄雀吧!”天剑一咳嗽几声后有气无力的调侃道 “哟…呦…呦…你们看这是谁?这不是不听凌老大指挥偷偷跑出去的小剑一吗?哎……你们看到了没有这臭屁小子终于被人教训了,哈哈哈……小剑一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们会替你报仇雪恨的!”沐青一初见重伤下有气无力的天剑一,只感觉他的眼前一亮就像是淘气顽童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新发现一般 “滚蛋,老子还没死呢!回头我就把你养的飞鸟走兽全宰了炖汤补身子!”天剑一被沐青一几句话噎的剧烈咳嗽起来随后不甘示弱般的搬出了沐青一的唯一软肋 “你敢动我的妖兽一指头,信不信我现在就替天行道处决了你!”沐青一听后有些‘气急败坏’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沐青一所豢养的珍奇鸟兽对于他自己来说那可是都是‘命根子’‘宝贝疙瘩’,他虽知道天剑一是在同他斗嘴,但还是忍不住的气急败坏 “哈……哈……”半空中的散修们听到两人之间的斗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墨白,你这一出事可是害得我几天几夜没合眼一路自东域奔来,待会你可得好好的请我喝上一壶酒……此间事了你不若同我一起回去,到时我们两个于山野间筑起一座茅屋打柴、渔猎,届时我们想睡便睡、想起便起、想饮便饮随心随性岂不快哉,无事间还可以偶尔救上几个落难行者,敲敲竹杠、逗逗乐子、听听故事……”穆山念及此处不禁眼前一亮似是‘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放你娘的狗屁!终日同你这般慵慵懒懒岂用人杀?自己便将自己给废掉了!”云中月听闻穆山那‘废人’理论后开口便骂一点都不留情面 “不是……大姐头你是不是来‘那个’了……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大的火气!也不对啊!你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我看别人说什么你都和和气气的,你是……”穆山言语间随心随性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忽然间嘴唇一抿,咽了咽口水将剩下的话一股脑的全部又吞回到了自己的‘直肠’肚中,此番行为并无其他复杂缘由,只因一柄鬼头刀快似闪电已悄然的架在了穆山的脖颈之上,穆山只感觉其锋利所在已然‘斩断’了自己的数根‘汗毛’ “穆哥哥,你说云姐姐的‘那个’是什么呀?”娇滴滴怯懦懦的邻家女孩叶蝶衣的声音忽而响起,灿若星辰般的眸子中满是担心和猎奇 “还能有什么!就是你们女子每月都……大姐头收好您的宝兵刃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再不敢乱说了!”穆山似笑非笑的刚言语半句便看到刚收好的鬼头刀似又要有所行动,于是他毫不拖沓的开口求饶 “你要是再敢同蝶衣胡说八道……老娘第一个便砍了你!”这穆山以‘狗命’自嘲倒是让云中月一时哭笑不得,于是并未动手只是口中警口警告了一番 “穆哥哥你和云姐姐的关系还是这么要好!”叶蝶衣很是羡慕的说道 “对呀对呀!”穆山 “谁和他要好……”云中月 “每月一次……”叶蝶衣嘴角嘀咕了几声忽而似是有了些许‘奇怪’的联想,白玉面颊毫无预兆的便‘腾’的一下红透了,此时叶蝶衣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谁杀墨白!我便杀谁!”冷傲似是给叶蝶衣解围一般忽而朗声开口 “对!对!对!谁敢动墨白一下俺回禄便锤死他!”一侧铜浇铁铸般的魁梧汉子闻言甩动了几下手中巨锤随声应和道 “你们这些余孽还敢在我的面前招摇过市,先前让你们侥幸逃过一劫,今日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陆然贾眼见他们谈笑自若视自己如无物不禁眼睛微眯冷言冷语的说道 “我凌天羽!” “我回禄!” “我云中月!” “冷傲!” “我穆山!” “我沐青一!” “我叶蝶衣!” “咳……还有我天剑一!” “同墨白,生死相交!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八人异口同声撼人心神 “我们九人今日,天道为证!歃血为盟!焚香祭拜!义结金兰!生死相交!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义结金兰时的一幕幕缓缓浮现于墨白眼前恍若隔日 第二十四章 ‘乌合之众\’们的强悍战力 “真真是一帮好汉子、真豪杰呀!”散修们眼看着兄弟几人深厚情谊不禁感叹 “怎的云妹妹和叶妹妹就不是好女子了!”一很是泼辣女子突兀反驳道 “当然!当然!”…… “诸位弟兄!今日能来得此间者无一不是重情重义、不计生死的血性汉子、当然也有女……汉子!我林某人佩服!说来这墨白小子也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救了老子拍拍屁股便走也不给老子报答的机会,这怎生得了!我林某人活了半辈子可从没亏欠过别人的人情,待今日还了这墨白这番恩情,我做东请大家伙儿吃最大块的肉,喝最大口的酒,玩最辣的娘们!”散人修行者中一长相比较着急的青年忽而大声喊道 “林兄之言虽看似粗鄙不堪,但细细想来也是很有道理的嘛!小生此番来报恩只是其一;至于其二嘛!小生同那些个家伙一样,也是来同他‘算账’的!当年他救下小生性命不假,但却在事后不声不响的便跑了!将小生置身于知恩不报的‘恶名’当中,白白坏了小生名节,待此间事了小生定要用上好的美酒将他活活的灌死方才解恨。”一相貌堂堂儒生打扮的青年接过话茬说道,其奇言怪论令人哭笑不得 …… 一时间散人修行者阵营当中议论纷纷、‘骂’声不断,其嘈杂纷乱同千人联盟整整齐齐的严阵以待相较之下形同‘乌合’ 这些个散人修行者都曾受过墨白大恩,若无墨白他们早早便已然身死道消,这些血性汉子虽个个知恩图报,但却是苦无机会,终于在前些时日,消息灵通的他们在无意中窥探到有人要围剿墨白的消息 于是他们在无人组织之下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单人独剑;自发的来到了云砀山脉附近,无巧不成书的相互汇聚于一处,并于云砀山外围遇到了凌天羽兄弟八人共同结伴而来 “得此等兄弟至交,此生还有何憾!”凌天羽眼见纷纷‘指责’墨白的散人修行者们顿觉豪气冲天 “既如此,那你们便一同去死吧!”陆然贾虽心中也是有些动容,但理智告诉他必须按照自己计划行动 他微微侧身同其余数位掌权者对视一眼后,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宗门修行者便似浪潮般碾压而去 “大家冲到他们的阵型中扰乱他们,别让他们有机会施展合击之法,拖住他们等着我们兄弟的支援,都他娘的别死了,事了后我还要同你们一醉方休呢!”凌天羽手持巨弓豪气云天 一箭轰然而出刺穿苍穹寰宇‘拉’响战斗‘号角’ 众散修们无数次徘徊于生死间所锻炼出的丰富经验和默契,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瞬息间这些个‘乌合之众’便各自抱团组成小队冲杀至敌方大阵营中 双方修行者初战于一处,人数虽然相差数以十倍,但散修们凭借着远高于对方的境界、经验、默契及悍不畏死的胆气,一时竟同对方打的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各色光辉闪耀于天地间似绚烂多姿的烟花炮竹 “接下来该看我们的了!也不知道这些年间大家各自进境如何?剑一那小子似是已然出尽风头,我们也不要叫他们小瞧了才是。”凌天羽收摄目光再次侧头看向身畔风轻云淡的七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后除冷傲嘴角微翘外其余六人皆是会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一战 战端初起 凌天羽不进反退全力施展身法似逃命般迅速后撤,同所有人拉开距离 在后撤途中只见他右手虚空拉满弓弦天地灵气便自行化箭现于弓 自始至终他都未从箭囊中抽取一箭,仿佛眼前之敌并不值得他全力施为 凌天羽身形在半空中辗转腾挪不断寻找着最佳的攻击位置,他虽身形不住挪移,但手中动作却从未停止片刻,拉弓、瞄准、射箭不断重复 箭无虚发……每次的搭弓射箭,手臂开合间便有一个敌人被其重伤、击杀 经过数息调整适应后,敌人似是学乖了一般不约而同的放出些许心神感知,时刻注意着凌天羽的动向,以免稍有不慎便沦为箭下冤魂,这一招虽看似拙劣无比耗费心神,但不得不说效果却是不错,一时间凌天羽的箭矢竟再未重伤或击杀一人 招式遭到破解的凌天羽毫不着急,反而嘴角处莫名的攀上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奸笑’ 他的目的已然达成,在他持续不断的远程骚扰支援下,对方根本无法全身心的应战以一人之力生生令对方整体战力削弱数分 回禄、穆山、云中月、沐青一四人则是一往无前已然冲锋到了敌方阵营中并顺利的阻止了他们施展合击之法 回禄一人一锤舞动间虎虎生风,自身元力注入锤中,巨锤凭空涨大三分,挥舞间竟蕴含些许火焰之力 剑气、刀罡、拳劲、掌力这些远程攻击手段在触及巨锤的瞬息便被火焰灼烧熔炼,威势自然的就弱上了三分,其后被巨锤本体一击之下便溃散于天地间 在这般震撼人心的攻击方式之下,自然没人甘愿傻到近身去硬憾这猛汉、巨锤之威,于是便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回禄仅靠一人之力便挡住了身前大半人的行动令他们进也不是,退又不能,无法轻易越雷池半步 云中月、穆山两人则是手中持刀凌空斜立于回禄两翼 云中月缓缓将元力注入刀中,鬼头刀霎时便被腥红刀罡包覆令人望之胆寒,其间似有噬人饮血的鬼怪欲脱刀而出,威势十足 惺忪睡眼一凝漆黑刀罡瞬息便包覆于黑色柴刀之上,其斑斑锈迹之处一一卷曲脱落,刀身寒光流转、刀刃锋似秋霜、刀罡深邃邪魅让人不敢小觑半分 两人不住的上下翻飞、辗转腾挪,无情的收割着面前敢犯之敌 当两人遇到实力强横短时无法取胜的强者时,并不多做缠斗十分果断的侧身脱战,头也不回的继续同其他敌人拼杀,任由这些强大的修行者冲破防线直奔后方而去 沐青一在几人游刃有余的对比之下显得最是手忙脚乱,只见他脚踏妖兽驻足于回禄正上,一边单手掐诀指挥着低阶妖兽援助其他小队作战,一边十分不耐烦的手持丈八红缨枪不时的刺退几个不开眼企图自他这边突围至后方的讨厌家伙 “真麻烦!真麻烦!本来只要动动手指、指指挥指挥妖兽就可以了,这笨蛋天剑一偏要要偷偷溜出去害得我……小贼!敢偷袭你沐爷爷纳命来!”沐青一虽表现的手忙脚乱,但口中却始终不忘念念有词的抱怨着悄悄脱队偷跑出去的天剑一 沐青一口中抱怨不断,行动却未有一丝懈怠,一心二用极尽能事的骚扰阻击着敌人,替己方众人尽可能的减轻着压力 电光火石间凌天羽眸子微眯手速飞快似电光一闪划破苍穹寰宇,抽箭、拉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第一根箭囊紫箭终于脱手而出 一位十分善于隐匿气息的敌方强者不知何时偷偷摸到了沐青一妖兽坐骑之下的死角处,正举手蓄力似是准备施展什么秘法意图将沐青一连同妖兽一并诛杀 忽而这人只觉得身上汗毛根根竖立,曾经无数次徘徊生死间所锤炼而出的直觉告诉他,正有一个足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迅速迫近,间不容发他本能的中断秘法闪身躲避,一束紫光划破苍穹同他擦肩而过 劫后余生的他心神生出片刻摇曳,下一瞬紫光在长空中划过了一个优雅的弧度折返而回,将他连同自己的护体仙甲一同洞穿而过,紫色箭矢亦随他的逝去而烟消云散,这时众人方才窥察到这流光溢彩的箭矢竟是仙器箭囊以精纯的天地灵气自行蕴养、熔炼之物 “邻家女孩”叶蝶衣在断肢残骸、血肉纷飞的战场中显得尤为温婉优雅,腰间白玉扇轻轻祭出其后似荡秋千一般袅袅娉娉横坐其间,一小截意外漏出白嫩如雪藕般的小腿在半空中随心随意的来回摆动 手持碧玉萧,轻放于红唇玉齿间,朱唇轻启黯星辰,玄音妙韵似天籁 悠悠扬扬的音律跳动间,缓缓飘至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嵌入到他们的心间,音律时而高亢、时而低回、时而悠扬、时而婉转 当她将元力注入萧中时,节奏韵律一变,杀伐之气透萧而出,己方修行者的身上霎时渡上了一层淡绿光辉,光辉附体的一瞬众人只感觉己身的攻击、防御、速度、力量、元力恢复速度都瞬间提升到了自己此生前所未有的高度 残影闪动间,数位冲破防御的强大修行者出现在叶蝶衣身侧,他们企图将这看似柔弱无用实则正在左右整场战局胜负的女子瞬息诛杀 剑至叶蝶衣眉前三处,她却视若无睹巍然不动,依旧静静的端坐于白玉扇上,那灿若星辰般的眸子面对寒似冰霜般的利刃连眨都没有眨一下,并非她无所畏惧,只因她知道有他在谁都不可能伤害到自己一分一毫 一袭残影掠过,数位强大修行者一脸不可置信的双目圆瞪兵刃脱手 一息后他们也随着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仙器笔直自空中坠落 至死他们都不知道适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一人手持一柄寂灭腐蚀气息萦绕的匕首身形一闪化作一抹残影再次遁去踪迹气息全无,仿若刚刚的一幕从未存在过一般 叶蝶衣口中音律不断眸中却闪过一抹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