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大佬娇养魔女指南》 第1章 爆发内乱 “芷菡,芷菡,快醒醒……” 秦昕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庙,周围挤满了一群身着古装的人,他们东倒西歪地躺在杂乱的地上,酣然入睡。她看着把自己叫醒,称呼自己为芷菡的少女——只见少女眉清目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担心的望着自己,她为之一惊,这分明是飞机上的大眼美女,只是比先前要年轻许多,也就十八九岁左右。 心惊之下看向地上酣睡的人,震惊的发现有些人是熟面孔,在飞机有过一面之缘,拍戏?整蛊?不,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飞机上的人都弄昏,然后丢到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呢……秦昕望了眼大门,残破的大门外是纷飞的大雪和荒凉的环境。 “你是?”秦昕试探的询问大眼美女,心中思索着现在的处境。 “芷菡?你怎么了?难道是脑子烧坏了吗?”大眼美女跳了过来,惊慌的拿手试探秦昕的体温,发现没事,长呼一口气,“没事啊。” 接着大眼美女用担心的目光看向秦昕,“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茹薇呀! 秦昕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作为c国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她在大眼美女脸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这个时候她突然接收到了有别于之间的记忆,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所处的大陆叫浮虞,而此地位于浮虞西南部一个名屾山的地方,居住在这里的人叫赤族人,过着原始社会般的生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穿越了,而大眼美女或许失忆了,她暗自思索,看来失去意识前,感受到的那阵晃动是因为飞机失事了。 屾山生存环境恶劣,不适合发展农林牧副渔,周围都是树枝和毛竹搭成的房屋,目之所及一片贫瘠,居民依靠打猎为生,多余的猎物与邻居拓藏城人交换一些生活用品。 因为长达数月的暴雪,赤族人死伤无数,木屋被冰雪压垮,无法居住,幸存下来的人暂时挤在还算牢固的破庙里,目前,食物处于短缺状态,随时会因为物资耗尽,灭族! 也不知宿主心心念念的“向拓藏城求救!”究竟可不可行。 “来人啊,救命啊!” 一个尖锐的声波穿透人群,众人猎奇般地搜索着声音的源头,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中年女人身上,但见她抱着一名五六岁光景的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嚎叫。 秦昕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疾奔过去,发现小男孩面孔发青,嘴唇惨白,探了探鼻息似乎没气了。 “救救他,救救他......”中年妇女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 秦昕见不得人流泪,探了探小男孩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进一步确认他已经死了,稍微理了理情绪,她说道:“大姐,已经没气了!”说完拍着中年女人的后背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不可能,你骗人!”哪曾想,中年妇女一把拽住秦昕的衣襟,勒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吼,看起来已经丧事了理性。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导致呼吸不畅,大脑缺氧,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是一秒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秦昕只觉随时都会一命呜呼,别人穿越都是落在富贵人家,她倒好,穿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庙,还莫名其妙地受到人身攻击,你说倒不倒霉? “大姐,大姐,松手......”她一边艰难地发出低沉的声音,一边去掰对方的手指,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却在这时,大眼美女茹薇和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协力将中年妇女拉开,这才保住了秦昕一条命。 刚缓过劲来,正想大骂一通,不远处,一个不明飞行物兀自飞来,不偏不倚砸中她的脑门,她痛得“啊”地一声喊了出来,鲜血登时沿着指缝流了下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定睛一瞧,砸自己的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而罪魁祸首是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那壮汉骂骂咧咧道:“要不是你,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你这个没用的家伙!”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另一个方向。 秦昕朝那个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是刚才救自己的黝黑男,敢情壮汉要砸黝黑男,而身手太差,砸中了自己,无缘无故地又成了替罪羔羊,“冤屈啊,六月飞雪啊!” 黝黑男叫断魂,是赤族族长,他低着头,说道,“我断魂无能,愧对大家!请大家另觅贤能!” 男孩的死本来搞得人心惶惶,断魂的话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冲破众人的底线,族人怒目圆瞪,双拳紧握,顷刻之间,蜂拥而上,直冲断魂,在饥饿面前没人能保持理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秦昕与断魂离得近,被一拥而上的族人团团围住,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打趴在地,而身边的茹薇也是同等遭遇,甚至比她还惨。 “如果评天下第一倒霉蛋,非自己莫属了!”她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身体和四肢默默地承受着各种摧残,喉咙处传来甜滋滋的味道,那是血液的味道。 “再不反抗就要落得半身不遂了!” “去你的!小爷我可不是好惹的!”她爆了一句粗口,随后奋力挣扎,再一推一拍一踢,将围攻的人,纷纷击倒,随后蹿了起来,奔至供奉台旁,一跃跳了上去。 可谓站得高,望得远!目之所及,断魂和茹薇正遭受族人的殴打,还有一位娇弱的美貌少女也未能幸免,看起来,族人的攻击目标十分明确。 如果再不制止,恐怕会闹出人命, 她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喝止人群的骚动,“都给我住手!”不知是不是震慑力不够大,没人理她,她气极,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子,朝暴动的人群纷纷掷去。 石子不偏不倚地砸中目标,手法之准,有如神助,那些人或手上或脚上或身体受到外力,这才回头看向秦昕的方向,个个凶神恶煞,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场上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秦昕拉高音量,轻叱,“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解除危机。” 一个瘦高个质问,“下了这么久的雪,山上一根鸟毛都没有,想什么办法?” 另外一个年长的老头说,“粮库也早就空了!” 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提议说,“可以去拓藏城求援!” 他的想法与秦昕不谋而合,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质疑,“吊桥已经断了,那可是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怎么去拓藏城?” 又有人接过话头,“就算到达拓藏城,城守会出手相助吗?” 这些难点,秦昕的宿主早就想好了对策,她用坚定又充满信心的声音说,“这些问题我们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明日即可前往拓藏城,五日后便可从拓藏城带回粮食。”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柔弱的手也蓄满坚强。 有人质疑,“你们真的能带回粮食?”想必这也是全族人的心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议论纷纷。 秦昕重重地点了点头,“所以希望大家振作起来,坚强地活着,等待我们凯旋而归!”她的一席话起了作用,听闻这个“喜讯”的人们在庙内欢呼起来…… 她说的倒是义愤填膺,胸有成竹的,但内心却有些不平,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善茬,救他们作甚? 虽然别人不仁,但在生命面前,她不能不义! 而此时,断魂、茹薇和断意三人大惊失色,他们对当下的处境最是清楚,赤族位于浮虞西南部的屾山,地势险峻,与外界的唯一通道是一座木制吊桥,桥下是悬崖峭壁,如今吊桥已经断裂,意味着根本没有出去的通道,“如何去拓藏城?” 再加上,赤族与拓藏城素来只有一些贸易上的往来,各自为政,没什么交情,此次雪灾拓藏城也受灾严重,自顾不暇。 秦昕被断魂扯到一旁,他心急如焚,“姑奶奶,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添乱了,赶紧收回刚才说的话。”说完用衣襟拭去额头的冷汗,看起来吓得不轻。 谁知她吃了秤砣铁了心,信誓旦旦道:“本想先和你商量,但当下形势危急,我不得不先斩后奏,你不用担忧,只管听我安排。” 听她说的信誓旦旦的,无奈之下,断魂只得赞同去拓藏城求援的计划。 事不宜迟,秦昕、断魂、茹薇和几个比较有威望的族人,聚在一处角落里商议求援方案,秦昕拿出屾山地形图,她指着地图的走势分析,“屾山地形特殊,是由连绵起伏的山脉组成,通往外族的路线总共有三条,一条是吊桥,也是唯一一条可行走的通道,常用于商业交易,因受暴雪影响,桥被压断,如今无法通行; “第二条是面积广阔的沼泽地,沼泽地迷阵连连,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即便能活着出来所耗时日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数月,全族上下根本撑不了那么久,显然此路也行不通;” “第三条便是一条通往拓藏城的捷径,只不过要穿过冰湖,越过雪山,横贯密林,这三地地势险峻,常有猛兽出没,非常凶险。” 待分析完,秦昕又补充道:“目前,第三条路线最可行,值得一试。如加快脚程,不出三日便能赶到拓藏城,虽然路途凶险,但就如今的局势来看,只能破釜沉舟搏一把,否则,否则……只能等死!” “假如三日后能达到拓藏城,如何说服城守?假如得到城守支援,如何将物资运回这里?难不成让我们押运物资通过雪山,冰湖?”断魂问到了点子上,此法难度太大,看起来并不可行,其余人也皆疑惑地盯着秦昕。 她被问得陷入沉思,半晌后,才沉重地说,“办法是有,但是我不敢保证能成功!” 第2章 神奇梦境 秦昕穿越到浮虞大陆,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当下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只能顺应天命,待在这里。如今赤族人有难,再加上宿主又心心念念着要带领全族人民发家致富,她借用别人的身体,总得完成人家的心愿吧,即便能力有限,也得硬着头皮上! 在商量求援方案时,当她说没有把握借到粮食后,断魂气急,狠狠地朝墙角踢了几脚,“芷菡,你是不是疯了?没有把握的事情,逞什么强?”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得试一试,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吧!”芷菡拉高音量,想起原本可以在c国度一个快乐的长假,她就感到无比心酸和绝望。 或许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不再质疑和反对了,最终敲定第三条路线——通过冰湖、雪山和密林去拓藏城求粮。 第二日,整理好行囊,简单的告别后,在全族的簇拥下,芷菡、茹薇、断魂和几名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的族人,踏上了征程。 越过白茫茫的雪地,约莫两个时辰后,前方轻烟缥缈,浓雾袭照,那就是冰湖。 冰湖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白莽莽一片望不到尽头,湖上没有任何桥索,想要抵达对面只能徒步穿行,眼下已接近黄昏,天边残阳落山,隆冬季节天色黑得更快更透,为冰湖笼上一层灰黑。 芷菡抬头凝神沉思,继而转向众人说,“今晚还有一场暴雪,估计明日湖面的冰会结得更实些,现在大家又饿又累,不如到刚才路过的一个山洞里对付一宿,明日再启程。” 她的提议得到了支持,一众人折回了附近的山洞。 来到山洞后,芷菡对人员进行了分工,由她和茹薇捡些树枝生火,断魂带人去冰湖抓鱼。半盏茶时间,断魂他们抬着一大筐鱼,回到了山洞,可谓硕果累累,山洞里也生起了火堆,周遭也铺满干草,一派温暖祥和之气。 一条条鱼被架在火堆上烘烤着,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弥漫着的香味,缭惹得人们情不自禁地咽着口水,烤熟的鱼很快就被哄抢而光。十余人吃饱喝足后,在暖暖的山洞里沉沉睡下,顷刻便鼾声四起。 芷菡微佝在火堆旁,用树枝枯草编制防滑的鞋套,为明日顺利通过冰湖做足准备,穿越前她就喜欢倒腾这些,比如研究中医,设计服装,做美食,制作小玩意等等,没想到在生死攸关之际,这些不起眼的技能居然能派上用场。 灯光将她的倩影投射在洞壁上,随着火焰跳动忽隐忽现,摇曳生姿,心头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些,这是她最安心、最平静的时刻,疲惫不堪的上下眼睑再也支撑不住了,似长期分离的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再也不愿分开…… 芷菡身着白色水仙彩云纱长裙,外披蓝色丝绸罗衣,娉娉袅袅飘在云端,眺望远处。 “小姐,小姐……”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转身望去,只见一丫鬟装扮的女子,正欣喜若狂地盯着自己,“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芷菡轻蹙弯眉疑问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却闻丫鬟噗呲轻笑,“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才过去一千年,您就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碧游呀!” 听到一千年这个词,芷菡被震惊,在她的潜意识里,人的最长寿命也就一百来岁,“成精了!”她嘀咕道。 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丫鬟又提醒道:“一千年前,小姐出了趟远门,昨日公子却说,小姐今夜会回来短住,还特吩咐奴婢在苑外候着。” 芷菡越发茫然,追问,“出远门?去哪里?做什么?” “去浮虞,据说是完成一项任务。”碧游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这才模棱两可地说,似乎有些不确定。 “你家公子是何人?姓甚名谁?” 碧游惊讶,“小姐,你真的失忆了吗?怎么不记得公子的名讳呢?” 芷菡故作镇静,“我……我出门不小心磕到头,暂时记不起一些事情,你家公子的情况快快如实向我禀明。” 未料碧游低喃,“奴婢平日里只负责打扫院子,种种花草,从不敢过问分外之事”。 芷菡大失所望,扬起红唇信心满满道:“那你总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吧!” 未料到碧游脸色倏地转绿,神色惶恐不安起来,“奴婢,奴婢不知……”字里行间夹杂着颤音,怯态尽显。 芷菡瞥视碧游,故作凶态,“如果你敢隐瞒,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在她的威逼下,只见碧游突然跪倒在地,嗫嚅道:“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不过……听说这染缤苑便是依据小姐的芳名所题,求小姐在公子跟前不要提及今日之事,否则奴婢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呀!”说完一个劲磕头。 芷菡这才抬头,瞧见一座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大殿巍然立于眼前,上首赫然镌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染缤苑”,金黄的琉璃瓦在明月的照耀下闪着朦胧昏黄的光芒,将整座大殿衬托得神秘而安静。 大殿周围布局优雅别致,井然有序,有如仙境,但最引人入胜的乃是怒放在整个大殿外围的鲜花,种类之多颜色之艳令人咂舌,她以为这九天九地的花都种在这里了,花朵随风摆动,摇曳生姿,似在欢迎这染缤苑的主人远道归来,花骨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回过神来,芷菡故作镇静道:“这次就饶了你!”说完低头浅笑。 碧游如蒙大赦,“小姐,公子正等着您,请随我来!” 跟随她,跨过大殿正门进入苑内,殿内白玉铺地,水晶为灯,几座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分布得错落有致。 还来不及欣赏这苑内风光,就被碧游的说话声惊扰了,“小姐,自打您走后,公子总是闷闷不乐,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些年奴婢们没见他开心过,这次您回来,他定会十分欢喜!” 芷菡还有些感动,“这人居然如此记挂我,难道是个痴情种?” 她脑海里冒出一百个疑问,询问道:“他没有朋友吗?” “除了小姐,奴婢没看见公子与任何人来往。” “他在屋子里都做了些什么?”能把自己关在这座庭院内一千年,即便是极端游戏爱好者也未必坐得住,敢说不是个顶级宅男吗? “作画,画的都是小姐您!” “一千年做着同一件事情,不枯燥吗?”芷菡心头嘀咕着。 怀着疑虑跟随碧游来到一座正殿前,她在门前禀报,“公子,小姐回来了!” “砰”一声脆响从殿内传来,像是茶具落地发出的声响,随即,一个急促的充满磁性的男声传来,“小染,快进来!”登时殿门缓缓开启,一束昏黄的光芒从殿内直射而来,晃得眼睛无法睁开。 “芷菡,快醒醒,天亮了,我们得赶路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惊醒,睁开双眼,却见茹薇正摇晃着自己的胳膊,周围一群人举着火把,齐刷刷地盯着自己,令得芷菡一脸茫然。 见自己醒来,茹薇提醒说,“你睡得也太沉了吧,叫你好几回都没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大伙都十分担心你!” 芷菡心里嘟哝,“是吗?我看是担心我死了,没人带他们走出冰湖吧!” 一直未发言的断魂,端着族长的身段和威严说,“大伙赶紧准备准备,稍后出发!”人们众口齐应,便各忙各的去了。 芷菡朝洞外望去,天只是蒙蒙亮,雪好似小了许多,心头疑云重重,“哎!竟然是个梦,梦中的人似乎能长生不死,难不成宿主还有另外的身份,还是个神仙?貌似在浮虞有什么重要任务。”疑惑的同时,立马对宿主产生了一种崇拜感。 “那位公子是何许人也?这染缤苑究竟是何秘境?这都不重要,最遗憾的莫过于没能见到梦中的公子,不知道长得帅不帅?” “这一切究竟只是虚幻的毫无意义的梦,还是一种潜意识的重现?”穿越就够神奇的了,还做这种怪梦,种种谜团萦绕脑海,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后,一行人准备就绪,朝冰湖进发! 到达冰湖后,芷菡让大家将昨夜做的鞋套绑在鞋底,用于防滑。此时湖上依旧烟雾缭绕,辨不清方向,突然一阵妖风刮过,带着几分邪气,十分瘆人,吓得族人们连连后退,你瞧我我瞧你,谁都不敢上前一步,毕竟冰湖异类吃人的事件时有发生。 芷菡见状深吸一口气,“我先来!” 正要往前走却被断魂一把拽回,“你确定要走这里吗?我们还是走其他路吧,我琢磨着这湖面有些诡异,还刮着妖风,说不定有怪兽,以你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挡,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言语间有几分危言耸听和怯弱退却。 芷菡神色笃定,“如果不经过这里,如何在三日内到达拓藏城?同样是死,何不搏一把!” 断魂焦急道:“我这是关心你,怕你出事……” 还没等对方说完,芷菡已经踏上湖面,并再三叮嘱众人,虽然冰层较厚,但毕竟要承受这么多人的重量,大家务必小心。 没走几步,却闻断魂在身后喊,还傲气十足,“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让你一介女流冲在最前面!”随即吆喝一声,“大家跟着我,谁都不许掉队!” 大家已被逼到绝境,别无选择,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搏!十余人一个挨着一个缓慢移动在冰湖上,远远望去似一条在冰湖上趔趄爬行的怪虫。 第3章 琉璃佳境 一座琼楼玉宇屹立于仙雾缭绕的云端之巅,大殿玉砌雕阑,气势磅礴,富丽堂皇。大殿前首“琉璃境”三个大字醒目亮眼,自带一种不可蔑视的威严。 两名身着护卫服饰的魁梧男子手持兵器于殿外把守,神色威严地凝视前方,一派庄严神圣的气势。 殿内层台累榭,画栋飞甍,庄严中不失雅致。在一处叫“朝夕殿”的内殿里,一老一少立于殿前,愁容满面,与这风雅别致的陈设格格不入。 老者毕恭毕敬向殿前递上一份卷轴,躬首道:“圣君闭关期间,浮虞暴雪肆虐,屋舍倒塌,道路被封,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其中,以拓藏城和屾山受灾尤为严重,尤其是屾山,经此天灾,商业交易全面停滞,如今族人更是被困在一处破庙内,若不及时支援,恐招灭族之祸!” 老者身旁的俊朗少年补充说,“望圣君下旨赈灾,以解雪灾之难。” 闻言,上首男子白皙的俊脸上笼上一层忧色,阴郁的气质更添几分,只是不见其开口说话。 老者禀明实情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现引起他的注意,他放下卷轴,平和温言道:“闾丘伯父,有事不妨直言,瞻前顾后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恕老臣直言,近段时间,坊间传言说这是一场妖雪,乃不祥之兆,不久……不久这赫连家族的天下将要分崩离析,改朝换代…..”说到这个份上,老者更加畅所欲言,“为了躲避灾难,很多人纷纷投靠慕震合麾下,依老臣愚见,圣君应该以大局为重,放下当年的恩怨,派人前往各地赈灾,以安抚民心,保住先圣打下来的江山!”言语间充满忧虑。 “原来闾丘伯父认为本君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不愿出手救那赤族人?”男子微微一笑,深黑的眸子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神色。 老者骇然,惶恐道:“老臣不敢!”说完,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闾丘伯父不必惊慌,对于赈灾一事,本君早有打算。”男子微敛双眼,缓缓道来,虽然心里惊起涟漪,但仍展现出一代圣杰应有的气度和冷静。 “圣君英明!”老者终于松了一口气,慷慨激昂,“老臣原为赈灾先锋,望圣君下旨!” 闻言,一旁的少年大骇,“父亲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少年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父亲年老多病,恐难担此大任,臣愿替父前往各地赈灾,望圣君三思!” 上首男子,皮肤白的发亮,没有血色,一双瑞凤眼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像是患了什么重病,他说,“如今,我浮虞遭此大难,闾丘伯父不顾自身安危,自愿奔赴灾区,乃我琉璃境之楷模。” “当年父君不幸仙逝,我年少实弱,难与各番邦抗衡,闾丘伯父和淳于伯父为扶我坐上圣君之位,与各番邦大战数月,特别是与雷翀一战,淳于伯父因此丧命,而闾丘伯父元气大伤,功力减半,直至今日仍未复原,还落下一身恶疾。” “当年幸得两位伯父拼死相护,才保住先祖打下的基业,而您身体大不如前,我怎能再让您以身犯险。”他说话的声音也格外轻柔,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惹人怜! “圣君……”老者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对方给打断。 男子下令,“闾丘卓听命,本君封你为赈灾先锋,立刻前往屾山救灾!” 少年回道:“臣定当不辱使命!” 老者犯疑,“那拓藏城谁人救灾?” 上首男子毅然回答,“本君将亲自前往!” 闻言,老者大骇,“万万不可!圣君刚出关,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各派间谍又无孔不入,圣君如冒然前往拓藏城,恐有危险!” 少年也惶恐,“是啊,此事万万行不通!” 男子决然回道:“本君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都退下吧!” 君意难违,无奈之下,老者和少年纷纷摇头,随即一前一后退出内殿。 两人走后,男子的贴身护卫走上前来,疑虑满面,“圣君当真要去那蛮夷之地?”他的脸型呈长圆形,稚气未脱,看起来很年轻。 “恩,只有这样才能安抚民心!”男子的唇角轻轻一弯,“不必担心,我功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间谍之流还不足为惧,何况还有睿远你这位顶级高手。” 闻言,睿远誓言,“属下定会全力保护圣君周全!” 随后,殿内寂静无声,男子若有所思,半晌后,又说道:“依你所见,这流言蜚语出自何人之口?” 睿远思虑一阵,回道:“依属下来看,应该与慕震合脱不了干系,一直以来,他对境圣之位垂涎三尺,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也没什么奇怪。” “他慕震合如此猖狂,只要圣君一声令下,睿远愿带兵讨伐慕震合,铲平他穹觞的老窝!” 上首男子起身,走下殿台,摇头道,“慕震合绝非等闲之辈,当年淳于和闾丘两大家族联手,才将其逼退至浮虞西部,这么多年来他养精蓄锐,扩大势力,其爪牙之士遍布整个浮虞,实力绝非当年能比,更何况他擅于笼络人心,各番邦明面上对我俯首称臣,实则依附于他,与其沆瀣一气。如冒然出兵,必招来各番邦群攻我琉璃境,到那时,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闻言,睿远一脸茫然,“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男子笑言,“慕震合虽然雄霸一方,实力强劲,但对我琉璃境也有所忌惮,短期内不会冒然来犯,我们大可趁机壮大实力,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歼之。” 半晌后,他自言自语说,“更何况,我手中还有一张王牌!” 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紧接着神色又开始凝重起来,“对了,羲儿有下落吗?” 睿远低下了头,片刻后,有气无力地说,“属下找遍了整个屾山,都没有发现公主的踪迹!” 闻言,男子的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幸亏睿远反应快,一把将其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公主失踪的时候才六七岁,如今十年过去了,模样肯定变了,实在是……”睿远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啊!就算她站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认得出来!”男子长叹了口气。 “圣君放心,即便是把整个浮虞翻过来,我也会把公主找到!”睿远信誓旦旦地说。 男子抬眼盯着对方那笃定的眼神,心中升起了一丝悲伤,“我担心的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话说,浮虞有四大番邦,东有逍遥逸,南有云谲宫,西有穹觞,中有琉璃境。琉璃境地处浮虞中原地带,千百年来由赫连家族掌管,统领整个浮虞,现任境圣叫赫连禹。 逍遥逸当家的叫逸天,是个女的,没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反正挺神秘的,只不过江湖上盛传她的儿子蓝隽逸,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与赫连禹并称“浮虞两美”。 云谲宫地处南部,管事的叫云祁峥,被唤作云宫主,此人的权力颇大,不仅掌管着浮虞最大的藏宝阁,还是浮虞掌事机构“擢翾序”的头儿,拓藏城和屾山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说起穹觞就更不得了了,穹觞兵强马壮,觞帝慕震合权势滔天,又擅长笼络人心,膝下三子,大殿下慕子赟,三殿下慕箜漓,四殿下慕寒隐,个个文武双全,可以说穹觞是琉璃境最大的对手。 穹觞、云谲宫和逍遥逸三大番邦虽然是琉璃境的附属地,但却各自为政,拥有独立的军事权、外交权,可以说,浮虞并未实现真正的统一。 而大殿上,这位气质忧郁,容貌俊美的男子正是琉璃境的境圣赫连禹,据说他患有一种怪病,每隔一段时间发病一次,发病之时武功尽失,需要闭关修炼,方可恢复,太医说他最多只有十年寿命,正所谓“天妒英才啊!” 虽然浮虞的最高统治权握在赫连禹的手中,但不知何因,他未曾婚配,膝下无子,帝位的继承权落在他的亲妹妹赫连羲身上,遗憾的是,十多年前,赫连羲无故失踪,至此赫连家族的江山后继无人,各番邦这才蠢蠢欲动,意图取而代之。 这不,一场大雪,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妖魔化,以达到蛊惑人心,动摇赫连家族统治的目的! 赫连禹这个皇帝当的也真够闹心的,在与各大番邦周旋的同时,还要想方设法找回失踪多年的妹妹,趁自己没死之前,把她扶上境圣的位置,以保住赫连家族的江山。可是,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很多时候都感到力不从心,总是一副沉默寡言,忧心忡忡的样子。 除了处理朝事外,他还要潜行钻研各种医书,希望找到缓解病情的办法,所以,平日里,他几乎都待在“朝夕殿”上,这样单调的生活方式,着实枯燥乏味,惨绝人寰,就连他的跟班睿远都看不下去了,好几次劝他为自己找个伴,可是都被他拒绝了,“我赫连禹立誓终生不娶!” 至于为何立下此誓,无人能知! 第4章 冰湖遇险 冰面异常光滑,完全没有着力点,在上面行走必须处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稍有不慎就有跌倒的危险,摔倒事小,如果造成冰层破裂,后果不堪设想,是以芷菡和断魂每走一步都要试探下一处冰层牢度,确定无安全之虞后,族人们再慢慢跟上去。 寒冬季节,几个大汉却汗流浃背,身着的薄衫透出一片湿渍来,压抑恐惧不言而喻。 “啊,救命!”伴随着一声惊呼,一身形高大的汉子跌入湖水,还未等到支援就沉入湖底,陨落在漫漫冰湖中,不见踪影。 众人围在壮汉跌落的冰洞边注视着这汪湖水,满是同情悲伤,茹薇满眼含泪,“大华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热心肠,昨日还见他有说有笑,今日却阴阳两隔……”。 芷菡蹲在冰洞旁,往下望去,只见那是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不规则洞口,虽然洞外温度极低,但内部温度较高,有热气缓缓冒出。 洞内水质浑浊,完全看不清底下物事,此时并无风,湖水却打着圈不住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愈转愈急…… 一旁的断魂紧蹙双眉,面如土色,拼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来,“此地危险,大家快跑!”话音刚落,不想狂风大作,晴天霹雷,暴雪骤降,狂风夹杂着雪片铺天盖地而来,先前的冰洞朝一众人等呈放射式轰然裂开。 “快逃!”芷菡惊呼,眼下她也顾不上其他人,拽起被吓呆的茹薇朝还未裂开的冰面拼命奔跑,脚程的速度哪能及上冰裂的迅速。 可谓人在冰上奔走,冰在脚下裂开! 随着冰面裂开,但见一大波物事从破洞口,如潮水般往外涌,瞬间,冰面千军万马,密密麻麻,令见者头皮发麻。 芷菡一眼便瞧出此物是古书上记载的吸血鬼蛭,鬼蛭比一般的水蛭要大上好几倍,长约5尺,宽约3尺,整体环纹结构,长有吸盘和吸血颚片,波浪式前行,速度极快,群体攻击力强,人畜难避,无一幸免。 一众人除了要提防冰面破裂外,还要抵抗这种致命生物攻击,只能拼命逃窜。一个体格强壮的族人被这恐怖生物吓得手麻脚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成群鬼蛭迅速蜂拥而至,从脚踝、手腕及耳鼻喉眼纷纷钻入其五脏六腑,大肆吸血,瞬间,重重叠叠的吸血虫包裹着他,他痛苦嚎叫,‘手舞足蹈’。 顷刻,便只剩下一个骷髅头和一副骨架,吸完血的鬼蛭由透亮变成血红,个头也增大一倍,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猎物。 芷菡一边跑,一边拿长剑斩杀攻来的鬼蛭,但实在太多,根本杀不完,却在这时,她发现几只鬼蛭爬上茹薇的小腿,她倒转长剑,快速用剑柄将它们赶走,然后再将其斩杀,茹薇这才没被鬼蛭所伤,但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杀急眼的断魂跃至芷菡身侧问道:“如果再想不出办法,我们都会被吸成人干!” 芷菡回言,“火攻倒是可以将它们击退,但此法有如杀鸡取卵,会加速冰面融化,到那时,我们还是得死!” “那该怎么办?”惊魂未定的茹薇急道。 芷菡迅速在脑海里搜索古书中的记载,寻找良策,忽然灵机一闪,喜道:“我有办法了!” 她吩咐断魂他们抓来几只个头较大的鬼蛭,越大越好,这种生物成群结队时的攻击力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但单个的攻击力却十分羸弱,不多时,断魂几人便抓来了冰面上个头最大的几只鬼蛭,约有五六只左右,它们身体内充盈着血水,摇晃起来哐当作响。 芷菡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药瓶,分别撬开鬼蛭的嘴,将药粉倒入其口中,此时,能清楚地看到药粉经过咽部流入鬼蛭的体内,慢慢融入血液之中,与血水合二为一。 鬼蛭吞下有剧毒的药粉,顷刻之间一命呜呼! 在冰湖上,芷菡给鬼蛭喂下药粉后,她浑身蓄满力量,将它们掷入半空,手握长剑,身子一纵,刺入鬼蛭的肚腹。 此刻,她有如神助,快如闪电,看不清具形,只能听见“唰唰唰”舞剑的声响。紧随而来的是“啵啵啵”的巨响,但见鬼蛭肚腹爆裂,血水喷涌而出,泼洒冰面。 登时,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吸引其余鬼蛭蜂拥而上,它们撕扯着同伴的尸体,吸取着尸体上的血液…… 接触了有毒的血水,鬼蛭纷纷倒下,密密匝匝地陈列在冰面上,场面十分壮观。 一番操作后,终于解决了鬼蛭,大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芷菡也惊出一身冷汗,她暗自庆幸出发前带着这一瓶毒药,否则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待大家松懈之时,忽然水面自下而上卷起一个巨大的水柱,似一阵龙卷风。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吼,吼,吼”几声嚎叫,一庞然大物从冰洞处轰然腾起,卷起大片水花。 定睛一瞧,只见一三头庞然大物,此强横怪兽,有三只蛇头,每只蛇头上均生有1只硕大的眼状物体,发出火焰般的凶光,三个血盆大口大大裂开,流着哈喇子。怪兽鱼身,外皮呈鳞片状,凹凸不平,周身黢黑,看起来很可怖。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怪兽的三只蛇头转瞬增长数倍,腥红的巨舌一卷便将三个族人齐齐吞入血盆大口之中。 很显然,此物比刚才的鬼蛭要难对付多了,族人们大骇,趁它吞食之际,纷纷逃窜。哪知怪兽吞完猎物后,竟从口中喷出火焰,三道毒焰,向各个方向激射,股股浊流,交织成一张火网,受大火炙烤,冰面呈野火燎原之势融化。 其中一个族人还被凶火击中,火势迅速蔓延全身,他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大火炙烤的锥心之痛足以摧毁人的理智,他顾不上水中的危险,发疯似地跳进湖水,只为减轻身体的灼烧感。 哪知“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跳入冰湖后,四面八方游离的小型怪蛇飞速朝他游近,争相撕咬着皮肉,啃噬着骨头,转瞬,水面上便只剩下几块破布和一滩血水,肢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族人小京和明毅哪里见过此等骇人之物,吓得腿脚瑟瑟发抖,全身麻木,怪兽迎面扑来之时,竟不能挪动一步。说时迟那时快,不远处的芷菡快步跨近,一手拽一个借力冰面一蹬,便翻出数丈远,将两人成功救出。 怪兽扑了个空,顿时大怒,发出一声狂吼,张大血口,三股毒焰再次喷涌而出。 “扑通”一声,茹薇重重摔倒在地,芷菡回身欲将其扶起,哪想那怪兽已经追至附近,三只巨球紧紧怒视着她们。这次,怪兽吸取教训,采取近攻,不再喷火,或许是为了防止到手的猎物再次落入小蛇之口。 此时,怪兽口内溢出浓度极为粘稠的液状物,先前吞进的三个人显然不够它塞牙缝,此刻更需吃掉两人以填饥肠辘辘的肚皮。 被怪兽虎视眈眈地盯着,芷菡两人不敢挪动半步! 数丈远的断魂本有机会逃命,但沉思片刻后,又折回巨蛇所在的危险地带,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恶狠狠地指向怪兽,一副欲与其同归于尽的架势。果不其然,巨蛇被断魂激怒,放弃右首的猎物,向他攻去。 芷菡趁机扶起茹薇,瞧见其他族人已逃出十余丈远,遂交代其往岸边逃,自己留下协助断魂对抗巨蛇,茹薇哪里肯走,还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巨蛇蛇头凶猛,不宜与其正面交战,断魂腾起,用手中利剑向蛇尾狠刺,蛇尾一摆,他扑了个空,还未伤到怪兽丝毫,便被蛇尾击中,重摔在地。稍作调整,他突然暴起,身子一翻,骑坐蛇身,剑锋刺进皮肉,迅猛无比,汩汩腥臭脓血爆出,巨蛇受伤发出低吼,哪料功势未减,三只蛇头突然翻转向后齐攻断魂,血口大张,欲将其一口吞下,任凭断魂英勇无比,也难抵三头,此刻他避无可避。 巨蛇大口离断魂只有几尺距离,箭在弦上,芷菡快速从腰间拔出一短柄匕首,盯准巨蛇的一只巨球,飞身上前精准刺入,“砰,砰,砰”几声爆破声,球状物瞬间爆裂,脓血烂肉四处横飞,而此眼所在的蛇头随着眼球爆裂,似充气物事被放出空气一般,顿时萎缩成一层血肉模糊的皱皮,耷拉在蛇身上。 怪兽眼部受伤减弱攻击,后退几丈,保持距离。 刚才,芷菡只道刺中眼球能阻挡怪兽的视线,减弱其攻势,暂时将其逼退,以救出命悬齿边的断魂,没想到歪打正着,眼球竟是怪兽的命脉所在,眼球失则怪兽亡,她喜道:“此怪兽,每一头即为一命,现一命已丧,刺它另外两只眼睛,必将其毙命!” 断魂心领神会,不待巨蛇休整,便又朝其左首进攻,芷菡配合断魂,手持长剑攻向右首,形成夹击之势,巨蛇见危险临近,不敢大意,蛇头昂起,两眼怒瞪,血口大张,伸出蛇信,蓄势待发。 突然,怪兽的两只巨球转红,这正是它即将展开新一轮疯狂进攻的预警。两只蛇头瞬间增长数倍,火速朝左右两个方向攻去,芷菡快速拿剑招架,蛇头专攻她面门,她左右格挡,剑刃次次击中蛇头,无奈蛇头有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她根本无从下手,一着不慎,被巨蛇占得上峰,血口逼近,她命悬一线,危急之下,她匆忙紧握剑柄和剑端,卡住朝面门扑来的巨口,才免于一口被吞的厄运。 巨蛇得势,嚣张更甚,将芷菡逼退数丈,握于剑端的手被剑峰划出汩汩鲜血,滴落冰面,随着她的后退,化开一抹抹娇艳的红…… 第5章 雪山之困 此时此刻,人和兽只有短短的几尺距离,血红的独目眼球凶光毕露,腥红的舌信在芷菡的俏脸上扫来扫去,舌头的倒刺扎破娇嫩的皮肤,蛇口的唾液淅沥沥地流了她一脸,恐怖十足,恶心更甚。 另侧,断魂正与蛇头激战,抽身不出,远处茹薇急得干跺脚。 芷菡并未因此自乱阵脚,无数个退敌策略在脑海里飞快闪现,“这怪兽在冰面爬行时也接触了血水,但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药粉的药性对这庞然大物来说根本没用,本打算故技重施,现在只能另寻他策。” 下定主意后,她快如闪电般抽离长剑,向后一腾,便翻至蛇尾,巨蛇扑空向前跌出数丈,她乘机将剑刺入蛇尾,顷刻,锋利的剑刃刺穿皮肉,冲破冰层,然后她以刺中的尾部为起点,向蛇头方位拖曳剑峰。 “快准狠!” 动作如行云流水,连续贯通,登时蛇尾至蛇腹被锋利的剑身划开一条长长的血口,黑血似瀑布般激射而出,至此,怪蛇被一分为二,血肉狼藉。 巨蛇重伤必将反击,哪料仍保持着先前跌落的姿势,一动不动,竟似被黏在冰面一般,怒吼不止。因身体受制,另一只蛇头威力大减,与断魂大战几个来回后,渐落下风,再加上芷菡上前策应,不多时,便被刺破眼球,毙命! 制服巨蛇后,冰已裂至脚下,几人不敢多做停留,便使出仅剩的劲力往冰湖对面飞奔,所幸与巨蛇大战之地离岸边不远,不然即便脱离巨蛇之口,也免不了沦为水中小型怪蛇的腹中餐。 奔到岸边,回头一望,巨蛇仍旧摊在原地一动不动,随着冰块的融化没入无尽的凶水中…… 在通过冰湖的时候,死了四人,现在只剩下芷菡、断魂、茹薇三人,还有明毅、强子、小京、然峰、山力五个族人。 一行八人按原计划继续赶路,行了十几里路,眼前出现了一座延绵起伏的雪山,在那里会遇到什么危险?没人知道! 此刻天色已晚,他们决定找个平整的地方,露宿一宿,明日再赶路,生起火堆后,断魂和山力到附近去抓野物,其余人原地等待。 芷菡和茹薇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兴许是累了,茹薇沉沉睡去,但芷菡不敢闭眼,担心受到猛兽攻击,时刻保持着警惕。 因为神经高度紧张,好几次产生了有怪物的幻觉。 后来,实在是太疲乏,眼睛几乎快睁不开了,恍惚间,她听见前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又以为是错觉,不予理会,可是那种声音持续了好一阵子,由远及近,她意识到危险,神经一震,准备一探究竟,却见在附近守夜的然峰赶了过来,他说他也听见了那阵奇怪的声音。 一番思索后,芷菡向然峰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朝声音处摸过去,这一看吓得他们头皮发麻,全身冒汗。 只见前方闪着星星点点的绿色亮光,看起来像演唱会的荧光棒,声音便是从这些亮光处传来,芷菡意识到他们可能已经被不知名的兽类包围了。 在危急时刻,芷菡快速做出反应,在然峰耳边低语一阵,随后两人不动声色地叫醒熟睡的明毅、强子、小京和茹薇四人。 按照计划,六人各举一只火把,背靠背围成一圈,高度警戒。 在火光的照射范围内,一群大如牛,虎脸,狼身的物事现出身来,粗略估算约莫二十余头,三三两一队,分别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堵住逃生出口,似一支训练有素、极具战术的军队。 细细瞧去,怪兽头顶长一对角,毛发长而浓密,獠牙尖锐锋利,更可怖的是,他们的双眼还能发出绿色的亮光。 僵持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怪兽行动,芷菡不由得焦灼万分,这种生物应该是一种群体动物,组织纪律性极强,如果有一个强悍的首领,整个兽群便具备恐惧的杀伤力,一直不见它们行动,显然是在等待头领发号施令。 看样子,它们的头儿此刻并不在其中,这正是先发制兽之良机——只有主动出击,功其不备,打乱阵容,方有突围可能。 芷菡心生一计,与其余五人嘀咕一阵,便朝整个布阵中较薄弱的西北角突围,顿时,西首和北首的怪兽闻风向她攻来,她拔出长剑朝一怪兽砍去,怪兽似有神力相助,凶猛异常,一刀下去只是颤颤巍巍几下,抖擞一下便又生龙活虎,朝她猛扑过来。 危难之际,反应迅速的她身子一跪向前滑出数米,剑锋向上精准刺入飞奔而来的怪兽腹中,这一剑下去似乎伤及要害之处,怪兽顿时瘫死在地! 芷菡为自己的战斗力感到惊讶,能爆发出如此大的潜力,或许与宿主有关。接下来,她化身一名英勇无比的战士与怪兽正面交锋,拼死抗争,越战越勇,连毙五六头怪兽。 此时,外围狡猾的怪兽嚎叫观战,意欲待几人体力消耗殆尽之时,再乘虚攻来。 然峰他们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攻击力瞬间大增,从西、北两个方位激战怪兽,策应芷菡杀出重围。 芷菡刀锋猛劈,左右开工,呼呼作响,接连几次发功,西首和北首的怪兽被结果了十余头,登时打开一个缺口。 在她的带领下,一群人杀出了包围圈,跑上一断较陡的雪坡。 即便奔出了数里,仍未逃离危险,被几头怪兽穷追不舍,他们累得脚趴手软,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再难与怪兽对抗。 芷菡心知,与其全军覆没,倒不如“舍一保五”,遂吩咐其他人先撤,她来断后,待几人奔出数丈后,她举起长剑结果了尾随而来的几头怪兽,毕竟寡不敌众,一不留神,就被一头怪兽咬住小腿,瞬间血流如注,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袭往全身。 她被怪兽拽下斜坡,宝剑在混乱之际也掉落不知所踪,来不及多想,她用尽全力朝怪兽狠踢而去,哪料被其撕咬更甚,危难之际,理智尚存,想起腰间的短柄利刃,遂快速拔出朝怪兽刺去,几刀下去,怪兽这才才奄奄一息,松开了她的腿。 黑暗之中,看不清伤势的严重程度,但能感受到伤口有液体汩汩冒出,腿也失去知觉,怕是要废掉了,连挪动一步都困难。 且说,茹薇他们没走多远,因放心不下芷菡,在她的一再央求下,几人又折了回来,发现倒在雪地上的芷菡,顶着依稀月光,茹薇扯下一块衣角简单将鲜血淋漓的伤口包扎一番,芷菡忍着剧痛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 一行六人又继续前行,奔至坡顶的一块平台后,惊奇发现身后已无怪兽,他们稍作停留,喘息之际,发现芷菡腿部的伤口溃肿,嘴唇发紫,身子十分虚弱,竟昏睡过去。 “不好,怪兽又攻来了!”明毅趴地听得远处的动静后惊叫,几人闻言大惊失色,恐惧万分。 小京指着昏睡的芷菡怂恿道:“如果带上她,我们逃不了!” 茹薇大怒道:“刚才是谁救你们逃出来的,你们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然峰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是啊,如果没有她,我们早被怪兽吃了,再说如果弃她而去,怎么向族长交代?” 强子冷冷道:“既然这样,那就举手表决,同意带上她的举手。” 结果只有茹薇和然峰两人举手赞成。 小京阴笑道:“看到了吧,少数服从多数。” 临逃前,小京将一只火把仍给然峰,恻恻道:“这是你们自己选的,别怪我不顾同族情分,喏,这个或许能救你们一命,告辞!”随即将另外两个火把塞给强子和明毅两人,“快走!” 茹薇破口大骂:“这群王八蛋,忘恩负义!” 且说,怪兽的动静越来越大,茹薇是个弱女子,还要带上芷菡这个伤员,自然跑不远,没走几丈路,就被怪兽分三路包抄,将他们围个水泄不通。 面对兽群束手无策,然峰叫苦不迭,“没想到要死在这里!” 突然,一阵嚎叫声响彻雪山,顷刻之间轰隆隆、轰隆隆声翻滚着从远处传来,好像发生了雪崩。 紧接着,一只块头比怪兽还要大出数倍的凶兽出现于视野,只见此兽身大如象,外形如虎,刺猬毛皮,獠牙青面,眼珠突出,形状丑陋无比,虎兽的到来逼得兽群纷纷向两边让开。 然峰悲戚道:“槽糕,它们的头儿来了!”原本还报有一丝希望的茹薇哭丧着脸,彻底心如枯槁,死灰一般。 只见站在最前面的怪兽朝虎兽发出一声怪叫,似在交流什么,虎兽朝三人盯了一阵,随后带领兽群朝他们靠近。 此时,芷菡仍是昏迷不醒,然峰拔出长剑誓与兽群决一死战,茹薇也壮着胆子向这群“不速之客”挥舞着火把,作垂死挣扎。 兽群如黑压压的乌云般向三人逼近,整齐划一的“行军”发出铿铿之声,所经之处劲风阵阵,带来一股绝望的压迫感。 在兽群压倒式的威慑下,令得刚才还雄心壮志、誓死不降的两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第6章 天外飞仙 被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声响惊醒,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兽群,芷菡惊得目瞪口呆,而身旁的两名同伴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芷菡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感,这一路来死了那么多人,她开始质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反正活不成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强站稳,正是这个举动,使得伤口开裂,她感觉到腿部有液体流出来,“撕裂感”也越发强烈。 “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吧!”芷菡对着茹薇和然峰两人说。 他们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双双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却闻茹薇说,“芷菡,你想干什么?” 芷菡不回答她,自顾自说,“在我死之前,至少得猎杀几只吧,不然死的多憋屈啊!” 然峰苦笑,“逞什么能,束手就擒吧,至少不会太痛苦!” 茹薇也表示默认,喃喃低语,“然峰说的对!” 然而,芷菡似乎听不进去,毫不犹豫地夺过然峰手中的剑,拖着受伤的腿,径直朝前走去,她的身形虽小,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劲,让人肃然起敬! 不消多时,那个身影便淹没在黑压压的兽群中…… 望着那个决然的背影,茹薇悲痛欲绝,嚎啕大哭起来,“芷菡,芷菡回来……” 就在大家都认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兽群中,自上而下飘来一个人影,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像抱一团棉花般轻松地将芷菡抓起,一个优美的转身,踏风而去,顷刻之间,便飞出了兽群的包围圈,速度之快,形态之美,令人惊叹。 “冷!彻骨的冷!”芷菡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身,跟碰到一坨冰块似的。 虽然好奇为何有体温这么低的人,但更想知道救命恩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大惊之余,她扭头一瞧,发现是个男人,看不清脸,不只因为天色黑光线暗,主要是那人戴着面具,似乎在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来不及多想,她恳求道:“大侠,求你救救我的同伴吧!”话说这个时候,兽群已将茹薇和然峰两人重重包围,他们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 面具男朝兽群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只见他手指在空中划了半圈,一束耀眼的光芒便直射而出,随即他只是稍稍握拳,茹薇和然峰两人便随着那束光飞升上空,片刻后便不见踪迹,想必是被安置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芷菡还以为在拍戏呢,因为男人明显使的是法术,她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声,“哇!好厉害!”对于厉害的角色,她从不吝啬赞美之词。 话音刚落,耳边却传来惊天动地的兽吼声和踢踏声,朝下望去,却见兽群加足马力,正朝他们飞奔而来,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在法力的作用下,两人飘在上空,兽群无论多厉害,不可能飞上来攻击他们,芷菡正暗自庆幸,却见为首的虎兽周身突然闪起亮光,顷刻之间,居然长出一对飞彩缤纷的翅膀,随着翅膀的扇动,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离开地面。 “糟糕!它好像会飞!”看那架势,芷菡意识到它要飞起来了,遂提醒说。 话音刚落,那虎兽加快扇动翅膀的速度,伴随着一阵吼叫声,似一支火箭直冲两人而来。 更糟糕的是,它身后的跟班也都幻化出翅膀,如法炮制地飞上天空,登时,一群笨重的奇怪生物飘浮在半空,将雪山的夜映衬得璀璨夺目。 场面波澜壮阔,令人匪夷所思! “成精了!”芷菡认怂了,哆哆嗦嗦道,“大侠,我们赶紧逃吧!” “你既然叫我大侠,如果我就这样逃了,不就辱没了大侠这个称号了吗?”男人发出带着磁性的声音。 好熟悉的声音,芷菡思索一阵,在心里默念,“像极了染缤苑的那位公子,可是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对于那个梦,有太多的疑惑。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慌忙解释说,“任凭大侠如何厉害,这么多怪兽,如果硬碰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啊,凡是要懂得变通嘛!” “这倒很像你的风格!打不赢就逃!“男人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对付不了它们?本大侠打架从未输过!” 对方如此自信,芷菡也不知说什么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她内心的潜台词是,“想耍帅,就直说嘛!”正想着,腰间的手突然一松,她不懂腾空之术,失去了男人的护佑,在半空踉踉跄跄起来,好几次差点跌落下来,好在最终还是稳住了脚跟,她相信这绝非靠自己的实力,而是面具男施了法。 站在半空往下看,竟然没有恐高,这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面具男的武功可真不是盖的,只见他徒手化出一副兵器——弯弓和利箭,随即将一支闪着亮光的箭搭在弓上,奋力一射,那只箭破风飞出,瞬间幻化出成千上万支利箭,伴随着“嗖嗖嗖”的声响,无数支箭头精准地刺入怪兽的要害,中了箭的兽类瞬间毙命。 能一箭要了一头怪兽的命,有理由相信那些箭并非普通的箭,似乎是通灵性的神物。 芷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浮虞大陆竟有如此厉害的角色,或许自己太孤陋寡闻了吧,她不免有些担忧往后的生活,如果继续生活在这里,就自己差劲的程度,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解决一众小喽啰势如破竹,但那只庞然大物却没那么好对付,虽然受了箭伤,却依旧坚挺,疯狂地朝两人攻来。 情急之下,男人又连发了数箭,明晃晃的箭头纷纷刺入虎兽的皮肉,插得满满当当,远远望去,像一只硕大的刺猬。 鲜血染红了箭头,想来虎兽流了很多血,渐渐地体力不支,最终头颅被一箭射穿,它开始重心不稳,急速地掉落下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一命呜呼! 如此壮观的场面,也只有在电视上能看到,芷菡发自内心地佩服那个男人,想说些赞美之词,却瞬间词穷了。 解决完兽群,面具男只是一闪,便再次来到芷菡身旁,重新搂住她的腰,带她平稳落到地面,随后还关切道,“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没,没事!”这个时候,芷菡哪里顾得上身上的伤,她只想知道如此厉害的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她?还有那个神秘的梦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芷菡问道。 静默半晌后,那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声音里还含着淡淡的忧伤。 “什么意思?”芷菡一脸茫然,想破脑袋都回忆不起任何相关线索。 “难道宿主真的失忆了?”她这样想,正在这时,雪地上竟然凭空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人穿着斗篷,也看不清脸,看起来不比面具男弱,想必也是个了不起的角色。 “怎么又来一个男人?”芷菡在心里念叨,“这些个大人物,非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以凸显他不同寻常的身份!” “小姑娘,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打你主意,你可得小心!”斗篷男望了一眼面具男搭在女子腰上的手说道。 芷菡也意识到和面具男走的太近了,虽然是个现代化女性,但老祖宗传下来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说实话,她也受不了对方那冰冷的体温,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世道很险恶,切勿因为一时的恩惠,蒙蔽了双眼,善恶不分!”斗篷男又补充说。 “又是你!”面具男斥责,“你休得再挑拨离间!” 两个男人似乎认识,还有恩怨,芷菡一脸茫然,不知可谓,无数个问号…… “有没有挑拨离间,自有定论!”斗篷男冷冷地说,“你东躲西藏的,害我好找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肯罢休?” “你觉得我会放手吗?” 令人猝不及防的是,斗篷男突然朝面具男施法,一道凌厉之光直奔对方面门,面具男毫不示弱,迅速应战。 两人都没有使用法器,只是徒手相斗,火花四溅,飞沙走石,站在一旁观战的芷菡几乎被卷上半空,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他们从地上打到天上,不消多时,便消失在视线里。 本来还想见识一下两大高手对决,却再也没机会了…… 芷菡这才想起了同伴,于是朝茹薇和然峰刚才消失的地方奔去,在不远处和他们汇合了,被茹薇追问面具男是何人?为何要出手相救?她哪里答得上来,与茹薇想比,她更想知道这一切。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身上的离奇事件太多了,从最初的匪夷所思,到后来的斯通见惯,现在呢?她麻木了!她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人操控的棋子,对任何事都没有知晓权和决定权。 冷静下来,她这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为了不耽误行程,她忍痛继续赶路,在不远处,遇上赶来的断魂和山力。 断魂简单了解情况后,对小京等人一顿痛骂! “你们怎么找来这里的?”这话是芷菡问的。 断魂解释说,“我在山腰拾到你的剑,沿路发现几摊血迹,根据血迹才找到你们。” 芷菡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宝剑,对断魂甚是感激,随即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遭到怪兽攻击?” 断魂没说话,反倒是山力抢过话头,“没有,只听见了兽鸣声。” 这也不奇怪,估计兽群没有发现他们。 第7章 不速之客 月明星稀,满眼白雪,鬼哭狼嚎声不时传来,一众人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赶路 走出几里路,已听不见兽鸣声,周围死寂一片,他们这才放心安顿下来,生上火堆,烤上断魂他们打来的野物,吃完后,趁着天未亮,赶紧补上一觉,养精蓄锐。 由于时间紧,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们便启了程,行了一段路,眼尖的茹薇指着不远处大叫起来,四人朝她所指的方向一瞧,远远发现一堆血肉模糊的物事。 走近查探,竟是一堆支离破碎的人形骸骨,上面残留着一些皮肉,显然是被啃光血肉,剩下了几块碎骨,场面甚是血腥。 骸骨和血肉十分新鲜,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尸体的主人应该死了没多久,现场还有打斗的痕迹,想必此人死前进行过激烈抗争,周围还躺着几具暴毙的兽尸,由此推断,此人的死定是怪兽所为。 在骸骨附近,又发现一具头颅和血肉模糊的块状物,胡乱散落在各处,与先前骸骨有所不同的是,这些块状物没有被啃咬的痕迹,倒像是被肢解后再抛尸,故意伪装成被怪兽撕咬的样子。 芷菡认为此人的死有些蹊跷,遂拿起一根树枝刨了刨尸块,发现一只断肢死死地蜷住,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其打开,原来断肢的掌心处竟紧紧攥着一枚腰佩。 腰牌呈椭圆形,四周波浪纹路,正面刻着一个“漓”字,反面镌刻着龙纹图案,腰牌的质地精良,做工考究,它的主人应该不简单,难道这荒郊野岭还有其他人?可是一路上,未曾有农舍和房屋。 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在距离骸骨不到五丈的地方,又发现一堆血肉狼藉的骸骨,与第一处骸骨的主人死因相似,是被锋牙和利齿撕去皮肉,只剩下碎骨。在这堆骸骨附近的雪堆里还找到一把铁剑,经然峰和山力证实,此剑是明毅所有,从不离手,如今出现在这堆骸骨里,那么这人应该是明毅。 联想起昨夜明毅与小京、强子一道离开,由此推断,先前的两具尸体定是小京和强子,只是哪具是小京哪具是强子就不得而知了。 芷菡猜测,昨夜小京三人抛下他们后,在这里遭到怪兽围攻,其中两人葬身兽口,另一人侥幸逃脱,后又被歹人砍杀分尸,凶手应该就是腰牌的主人,至于凶手杀了人,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伪造死法,应该是为了掩盖自己存在的事实,其目的是什么她猜不透。 终于理清了思路,她不禁凝眉叹息,“好端端的死在这雪山中,太可怜了!” 话音刚落,却见断魂双臂交叉,睥睨着三具尸体,“他们这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芷菡震惊于他的冷酷无情,长舒一口气,“虽然他们不仁,但我们不能不义!”遂吩咐然峰和山力两人将三具骸骨下葬,还找来几块木板为尸体立上墓碑,这才离开。 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五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务必谨小慎微,以防再遭不测。 雪虐风饕,道路蜿蜒崎岖,几人艰难前行着…… 没走多久,大家又累又饿,精神困顿,眼见着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却被不远处传来的救命声惊得精神一震,声音是从附近的一个雪堆里传来,芷菡吩咐然峰去看看,却被断魂拦住,“赶路要紧,不要多管闲事!” 芷菡见然峰和山力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知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愿意自讨麻烦去救人,更何况还要冒着开罪族长的风险。 她心念着,“见死不救,我绝对做不到!”于是吃力地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往雪堆走去。 没走几步,茹薇跟了上来,两人找来工具,将积雪挖开。 当刨开雪堆后,是一名猎人打扮的清秀男子,他脸型微方,眉毛如剑,虽然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却难掩非凡气质,绝非一般猎夫能比。 “咦,这不是飞机上那位叫吴诩的明星吗?他也穿越了?”芷菡喜极,在这异世大陆碰到“同乡”能不高兴吗?她唤着对方的名字,“吴诩!” 却见男子满脸茫然,“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颢辰。” 见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芷菡意识到他也失忆了,他下半身都埋在雪堆里,估计爬起来有些费劲,于是伸手准备拉他一把,哪知,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一般,静的出奇,只能听见雪扑簌簌的声响,她觉得莫名其妙。 却闻茹薇说,“男女授受不亲!”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心头嘀咕,“这浮虞人还真保守!”一面想,一面将手缠上布条,伸到颢辰面前,“我拉你!” 颢辰瞪大双眼,静静地盯着芷菡的脸,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伸出手,虚搭在她的手上。 芷菡反握住他的手,往上一拔,毫不费力地将他拉出了雪堆,她感觉自己都没怎么出力。 仔细看去,颢辰全身上下除了一些刮擦外,没有明显伤痕,芷菡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些水和野味递给他。 他一边吃一边感激涕零,“我叫颢辰,从小喜欢冒险,竟做些不要命的糊涂事来,两日前来这雪山打猎,不想昨夜听见野兽的吼叫声,便寻思找个地方躲起来,未料竟然遇上雪崩,我来不及逃就被压在积雪下面,动弹不得。” “本以为会死在这里,没想到刚才模模糊糊听见外面有声音,这才大呼救命,今日得遇两位好心的姑娘,是我颢辰命不该绝,姑娘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茹薇眉开眼笑,“四海之内皆朋友,相互帮扶是应该的。”还不忘关怀道,“慢点吃,别噎着!” 不远处的断魂一脸不耐烦:“人也救了,该走了吧!” 听到断魂的催促,芷菡又取出一袋水和一些食物递给颢辰,“这些你拿着吧,足够支撑两三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咋们就此别过了,后会无期!” 没走几步,就听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两位姑娘这是要去拓藏城吗?可否带上我?我愿为姑娘效劳,以报答两位的搭救之恩。” 芷菡停住前进的步伐回绝道:“此行凶险,公子还是不去为妙,若为报恩大可不必,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未料他斩钉截铁地说,“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临危退缩呢?我懂些拳脚功夫,或许一路上能帮上姑娘。” 闻言,茹薇摇着芷菡手臂央求,“就带上他吧!” 正犹豫不决,又听颢辰说,“看各位从山下而来,又急着赶路,几位应该是屾山人吧,前几日我倒是听说这场暴雪截断了屾山通往外界的路,恐怕山中的人正面临粮食短缺的问题吧,如果我猜得不错,几位应该是去拓藏城求援吧。” 顿了顿,他又说,“不巧我正是拓藏城人,这雪山之后还有一片密林,那里野兽经常出没,我可以带你们安全抵达拓藏城。” 话音刚落,却见茹薇眉飞色舞,“公子竟是拓藏城人,真是太好了!” 芷菡瞧见男子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期许和渴望,在心头嘀咕,“如果带上这个拓藏城人,或许真的能帮上忙!”思量片刻后,说道,“公子说得不错,我们正是赤族人,此行确实去那拓藏城,如果公子不嫌弃,大可一同前往,我等荣幸之至!” “谢谢姑娘收留之恩!”颢辰继续说道,“我父母早年经商,死后留下一些家产,家境还算殷实,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定当鼎力相助!” 芷菡笑言,“公子严重了,我等不敢要什么回报,只是这一路危险重重,公子熟悉雪山和密林地形,能否顺利抵达拓藏城确实要仰仗公子的指引了。” 颢辰回道:“我自当竭尽全力!” 听着几人的谈话内容,断魂的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最终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你们把我这个族长放在眼里了吗?居然要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上路,你们疯了吧!昨夜猛兽出没,还有人能活着?你真的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拓藏城人?你们清醒清醒吧!”发泄完后,他爽快多了,长喘了一口气。 “我确实是拓藏城人,这次来雪山也纯属好奇,暴雪天气,打猎更刺激,因为被压在积雪下,怪兽没有发现我,这才幸免于难,我跟着你们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只见颢辰指着一旁,委屈解释,“这里是我这几日猎得的野物。” 众人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有不少野兔、野鸡和尾雉等猎物。 茹薇瞥了一眼断魂,“我看他不像坏人。” “打猎?这种鬼话你们也相信?”断魂瞥了一眼芷菡和茹薇,然后指着颢辰怒吼,“你还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断魂的话不无道理,昨夜猛兽出没,小京他们全都死了,要不是遇到神仙,自己也早就见了阎王,怎么可能有活口?还有尸体的异常死法,那块神秘的腰牌,让人感到很蹊跷。 但是,断魂和山力不也没有遭到猛兽攻击吗?或许颢辰也是幸存者呢,芷菡陷入沉思之中,更何况颢辰如果真的是坏人,赤族已经一无所,根本无利可图,还有什么好怕的?再加上他们确实需要向导。 想到这里,她转向断魂劝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能帮上我们!” 一旁的茹薇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就连然峰和山力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麻烦公子带路!”芷菡对颢辰说。 一行人紧随颢辰而去,只留下断魂孤零零一人在风雪中凌乱。 第8章 境圣赫连禹 赫连禹长一双瑞风眼,鼻梁高挺,脸庞白皙,比女人还要好看!只是这等美人身份尊贵,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仙气,高不可攀,不可亵渎,不是普通人能宵想的,估计只有神族亦或是天族最优秀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他鲜少与女子接触,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休想踏入他的地盘,整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他的跟班睿远,再者说,他立誓“终生不娶”!这可把浮虞女子气得捶胸顿足。 所以,浮虞盛传他不喜女色。 在朝夕殿上,见他眉头紧蹙,一脸愁容的模样,睿远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圣君,您都看了一早上了,歇息下吧!” “本君不累!如果你累了,就先下去吧!”赫连禹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盯着卷轴,或许他已经麻木了,根本不知什么是苦,什么是累。 见到他那副模样,睿远鼻子一酸,“属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着圣君日日郁郁寡欢,属下又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很是自责!” 顿了顿,赫连禹发话,“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可是,属下连分内事都没做好。”睿远的眸子昏暗了起来。 赫连禹的心似乎被割了一刀,只见他捂住胸口,眼眸低垂着,似乎在忍受某种痛楚,“不怪你!” 他回想起小时候的画面,一个圆脸蛋的小女孩像个跟屁虫似的,总是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缠着他教授法术,解读诗书,传授医理…… 他这个妹妹调皮得很,爬树,摸鱼,狩猎……什么都干,竟不像个女孩子,但他十分宠她,陪她一起疯,有一次玩火,竟然将一处宫殿给烧了,为了惩治宫中的一些恶霸,她居然趁他们洗澡之际,将他们的衣服偷了,让他们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他时常带她偷偷溜到宫外,在街头巷尾游玩上一整日才回去,还带回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甚至跑到沙漠里、森林里去冒险,在沙漠那次长达一个月的冒险旅途中,两人差点死在那里。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带她来到天庭,在众目睽睽之下,请求青玄天尊传授法术,虽然赫连家族在浮虞只手遮天,但在整个六界之中地位并不高,他们如此目无法纪,本该受到惩罚,好在天尊慈悲为怀,只是关两人三个月禁闭。 在生活上,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夏天为她驱蚊子,冬天给她暖被窝,她喜欢吃穹觞的蜜瓜,他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给她,她说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使用幻术摘给她。 “哥哥,你会陪羲儿一辈子吗?”她常常问。 在小女孩子的世界里,能陪她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疯,又比她懂得多的人,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被她崇拜着,敬仰着。 他想说,“羲儿是要嫁人的,哥哥只能陪你到出嫁的那天。”但他害怕她失望,哄骗说,“哥哥答应你!” 每当他这样回答,她便欢呼雀跃地跳起来,俨然能和哥哥一直在一起,是她毕生的心愿。 如今,再不看不见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是他把她弄丢了,他每日都处于在自责的折磨中! 正想着,殿外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圣君,圣君!” 也许是现场气氛太过沉闷,睿远终于松了口气,展眉憨笑,“属下先行告退!”走之前还不忘挤眉弄眼一番。 赫连禹薄怒,“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嘲笑本君……”正想责备一番,那睿远已经闪到门外,趁女子还未进殿,他赶紧取出一副新的卷轴,一本正经地浏览起来。 殿外,睿远与眼前的曼妙女子擦身而过,口中唤道,“曼郡主,不,曼王后”。他识趣地改了口。 女子正是淳于曼,乃淳于傅的独生女。 淳于傅是琉璃境的一员大将,誓死效忠赫连家族,深得先圣赫连旌的信任,十多年前,在与雷翀一战中,战死沙场,可以说是为国捐躯了,为了保住他的血脉,赫连禹特封淳于曼为曼郡主,以“公主”的规格好生对待。 且说,淳于曼听到“曼王后”这个称呼后喜笑颜开,“睿远,回头来本郡主殿上,取一件从极寒之地带回的金蝉,对增强功力大有裨益。” 睿远低头回道:“多谢曼王后,属下先行告退。”说完飞快前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生怕惹来什么麻烦。 淳于曼旁边的丫鬟讶异,“郡主,您不是答应将金蝉送给若护卫吗?怎么转手给睿护卫了?” 她转身瞪了丫鬟一眼,“本郡主想送谁就送谁!多嘴!”她虽然骄纵,但颜值颇高,细细瞧去,她面若桃花,肤白凝脂,仪态优雅,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副养尊处优大小姐之风范。 她莲步微移走进朝夕殿,见赫连禹正凝眉盯着卷轴,登时有些心疼起来,“圣君,您累了吧,先歇歇吧!” “思曼特意为您熬了一碗参汤,补补身子。”说完便取过丫鬟所带的食盒,并以圣君需要静养为由,屏退殿内所有侍卫和丫鬟。 这才慢慢走近男子所在的案几,将食盒放在桌上,用纤纤细手打开食盒,从汤碗里舀起一勺参汤递到男子的唇边,绵绵细语,“圣君,喝点吧。” 赫连禹挠了挠额头,若无其事放下手中的卷轴,温言道,“这些事情让下人做便是,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恩宠,淳于曼努起小嘴撒娇,“为了圣君,让思曼做什么都行,快尝尝吧!” 望着眼前泛红的液体,男子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犯难,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随后说道:“我近日要出远门,这些日子你就不要过来了。” 淳于曼像受了惊吓似的,急迫道:“圣君,你刚出关,又要去哪里?可否带上思曼?” “我有要事在身,路途凶险,你还是不去为妙。”顿了顿他又宽慰,“我也知你整日待在琉璃境,甚是无趣,我让若竹陪你到外面散散心。” “若竹性情孤冷,没有丝毫情趣,与她相伴,我会被闷死!”闻言,她更加不悦,带着哭腔说,“这些日子以来,思曼对圣君甚是思念,茶饭不思,现在刚见面又要分离,叫我如何忍耐?” “哥哥,你就带上思曼吧!” 闻言,男子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这两个字!”突然之间,他的眼神越发忧郁,不知因何事犯愁。 “为什么?” “我赫连禹只有一个妹妹,她叫赫连羲!”赫连禹紧了紧拳头,“羲儿在我心中的位置,没人能替代!” “没人能替代是何意?思曼不明白!”淳于曼带着哭腔说,“就为了那个承诺?那是你终生不娶的理由吗?” 赫连禹有些无奈,敷衍道:“随你怎么说吧!” “她已经失踪十年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圣君还不甘心吗?”淳于曼嘶吼起来。 “啪”地一声巨响在大殿里回响起来,赫连禹愤怒至极,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淳于曼!本君一再忍让你,你最好不要触碰本君的底线,否则本君决不轻饶!” 淳于曼被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不知所措,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自从父君去世以后,你就对我百般疼爱,这么多年来,不管我要什么,做什么,你都满足我,从未说一个‘不’字,今日居然对我这般狠心!” 对方把她已故的父亲都搬出来了,赫连禹心中产生了愧疚,他有些后悔迁怒于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女子,安慰道:“思曼,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难过了,但无论如何,我真的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了!” 说着用锦帕为女子拭去眼泪,顿了顿道,“这次我带你出去便是。”他因心中有愧,便答应了女子的要求。 闻言,淳于曼大喜,温柔得像只小白兔般靠在男子的肩头,“只要能跟圣君在一起,不管受什么委屈,我都能忍受!”言语中充盈着甜得发腻的味道。 眼前这位美貌柔弱的女子娇滴滴靠着自己,赫连禹却异常冷静,近乎绝情地说道:“思曼,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出发!”边说,边往旁边挪了挪,最后,重新拿起案几上的卷轴看了起来。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是一道逐客令,虽然极不情愿,但淳于曼也懂“知进退的道理”,欠了欠身,便从大殿退了出去。 淳于曼走后,赫连禹放下手中的卷轴,长舒一口气,或许是被朝事所扰,又或许疲于应付淳于曼,他显得有些困乏,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从怀里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铜镜。 铜镜名“拈花境”,背面镌刻着三只大翟,其状如凤,身披五彩羽毛,凤头鸟尾,圆眼,白颈,弯形钩喙,作振翅高飞状,以铜镜为中心伸颈昂首相望,彰显着一种高贵和神圣。 大翟是一种祥鸟和神物,跟龙、凤、凰、鸾齐名,是吉祥和谐的征兆,因此历来作为权力的象征和图腾,不难看出此铜镜必然有着恐怖的法力。 但见他宽大的衣袖一拂,聚气略过铜镜的正面,瞬间镜面由暗转明,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微黄的光点跃上他白皙俊朗的脸庞,将精致的脸庞映衬成了淡黄色。他循着镜面发出的光芒目不斜视地盯着铜镜呈现出的镜像,渐渐眉头紧蹙,忧色转浓…… 第9章 遇上劫匪 一行人翻越雪山,来到一片森林,这里除参天大树外,还生长有大量的灌木丛和杂草,无数条藤蔓缠绕着大树竞相生长。 密林里灌木杂草丛生,增加行走的阻力和难度,需用砍断树木和除去杂草方能前行。 远处偶尔飞来几只凶猛的隼鹰,趁人不注意,用利爪抓破他们的衣物,留下一道道血痕,更有身储巨毒的怪蛇缓缓向他们靠近,伺机突袭,如果沾染上它的毒液,会立刻毒发身亡。 林里危机四伏,在颢辰的带领下,众人数次躲过不知名物种的攻击,断魂虽然极力反对他的加入,此时也不得不闭上嘴。 或许是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族人山力突然蹿出几步,朝前方的一块石头奔去,恰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心!有陷阱!”颢辰迫不及待地喊道,但还是晚了一步,数十支穿云箭齐刷刷地激射而出,穿膛破肚,山力“啊!”地一声倒在地上,顷刻毙命。 就在刚才,听到颢辰的提示,诸人使出看家本领,或避让、或举剑格挡、或腾空飞起,这才有幸躲过了暗箭,只可惜山力离得太近,躲避不及,死在箭下。 众人惊愕,一拥而上,皆不可思议地望着山力,此时,鲜血染红了他的胸膛,他双眼紧闭,没了气息,颢辰率先发言,“已经死了! 大家全都低下了头,陷入失去同伴的悲痛之中,断魂却特立独行,上前几步,蹲在地上查看着什么,半晌后,说道:“你们看这里。” 所有人都朝他指的方向瞧去,发现地上埋了不少黑色凸起物,芷菡脱口而出,“这些是机关,山力因为踩到这些机关才被射中。” 茹薇搭腔,“何人在这里设置了机关?” 话音刚落,断魂腾起,拽住颢辰的衣服,恶狠狠地说,“是不是你干的?” 颢辰满脸无奈,“不是我!” 其余人本来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见到断魂的反应,心中的愤怒顿时被激起。 “如果这些陷阱不是你设的,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断魂言之凿凿地说。 颢辰刚才的惊呼声,大家都听到了,所以断魂的话似乎有道理,众人齐刷刷的望向颢辰,等待他的解释。 颢辰无奈地解释,“为了抓捕猎物,猎人经常会在森林里装一些机关,我看这里地形特殊,周围还有动物的尸体,所以或许有机关。” 他说的没错,周围确实有不少动物的尸体,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乱箭,茹薇率先打破僵局,笑道:“一场误会!” 可是断魂不依不饶,牙关紧咬,抡起拳头,正要朝颢辰砸去,却被赶上来的芷菡拦了下来,“断魂,不要冲动!” “是啊,干嘛总是针对他?”这话是茹薇说的。 断魂努力控制住愤怒的情绪,斥责道:“我针对他?你们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白脸迷得神魂颠倒,你们该清醒清醒了!” “断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芷菡站定,无奈摇了摇头,“我们岂是见色忘友之徒!” “芷菡,你平时最理智,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发现,还说没被他迷惑?”断魂指名道姓地指责,“我们之前捡到的腰牌,还有尸体的蹊跷死法,现在山力又死在陷阱下,他肯定是间谍!”说完拔剑出鞘欲刺将出去,“谁敢阻止就是助纣为虐,我连他一起杀!” 一再被人诬陷,颢辰长吁短叹,暗暗叫屈,“如果我有恶意,大可在雪山就神不知鬼不觉将你们杀害,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更何况不用我出手,你们恐怕也难以穿过这片密林,让你们自生自灭岂不更省事,何必多此一举!” 这话听起来有些道理,茹薇帮腔道:“就是,颢辰如果真的图谋不轨,何必救我们。” “就算……就算山力的死和他没关系,那么小京他们呢?”断魂自知理亏,开始胡搅蛮缠,“那块带‘漓’字的腰牌是不是你的?” 颢辰满脸无辜,“什么腰牌?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断魂虽然一直怀疑对方,但根本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大家也不再理会他,将山力的尸体埋葬后便继续赶路。 密林本就潮湿,再加上雨雪交加,湿气弥漫,打湿的衣物贴着身体,格外寒冷,但他们都咬牙坚持着,期待走出密林重见天日的一天。 不多时,芷菡听到前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拔出长剑,全神戒备,“你们听!” 其余人见状也谨慎起来,茹薇率先喊道:“草丛里有东西在动!”如她所说,前方的草丛里果然有动静。 “大家小心!”颢辰提醒,说着跳到芷菡和茹薇的前面,将她们护在身后。 不一会儿,一群黑衣蒙面人蹿了出来,他们手持大刀,步步逼近,将几人团团围住。 瞧那身手,看起来不好惹,本来还庆幸躲过了妖类,却又遇上劫匪,芷菡猜不透他们想要干什么,“劫财,还是劫色?” 无奈之际,她只好穷尽毕生所学,双拳交握,笑呵呵道:“这各位大侠,幸会,幸会!” “能在这荒郊野外相遇,也算是缘分,本应邀请各位吃酒,只是今日我等有要事在身,这顿酒先欠着,改日定双倍奉上。” 说着,她便领着一群人试图开溜,哪料,刚跨出一步,就被最前面的一个魁梧黑衣人给拦住,“慢着!” 芷菡又赔笑,“大侠,还有何吩咐?” “你有见过劫匪空手而归的吗?”那人说。 “果然是劫匪!”芷菡在心中大叫不好,口上却说道,“大侠,你也看到了,我们穷的叮当响,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闻言,魁梧男扫了一眼她和茹薇,不怀好意地说,“既然没有值钱的东西,那就拿你们两个来抵押。” “万万不可啊!”芷菡偷偷抹了一把汗,欲言又止,最后干脆说道,“大侠,你别瞧我们两个年轻貌美,实际上都化了浓妆,卸了妆,奇丑无比,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还有,还有某些部位有填充物,说白了都是假的!”不只是黑衣人,就连颢辰他们都一脸茫然,或许压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少废话,来人啊,把她们两个给我绑了!”魁梧男失去了耐性。 要是换成现代人,恐怕黑衣人早就被刚才的那番话给吓跑了,跟这些古代人谈论现代化的科技,无异于对牛弹琴,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刀剑相拼了。 芷菡紧了紧手中的剑,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在这危急时刻,颢辰站了出来,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他挡在两个姑娘前面,一脚踢飞一名黑衣人,一剑刺中另一名黑衣人…… 此举彻底激怒了劫匪,他们蜂拥而上,与颢辰他们缠斗了起来。 几人中,数颢辰和断魂的武功最高,对于攻来的人能应付自如,还能帮助芷菡和茹薇抵挡一部分,但见两人挥剑如雨,快如闪电,剑影重重,“唰唰唰”干掉一大片涌入的劫匪,只是断魂下手极狠,而颢辰似乎不想伤及人命,手下留了情。 芷菡因受了腿上,对于如潮水般涌来的劫匪只能勉强对付,无法抽身顾及他人,长剑左挡右刺,前攻后防,片刻不得停留,瞬间便手麻脚软,颤颤巍巍。 然峰武功稍弱,与劫匪对抗之际,连中数剑,负伤严重,而武功最弱的茹薇只得躲在他人的后面,才能确保安全。 魁梧男十分狡猾,找准弱点,朝茹薇攻来,茹薇挺剑朝他前胸刺去,哪料他蛮力一使,便将她弹将出去,她重摔在地还未缓过劲来,就被魁梧男抓获,掐住她的脖子,将其高举空中。 她被勒得满脸通红,青筋爆出,几乎断气,四肢胡乱拍打,无奈男人力大无穷,根本无法挣脱。 芷菡欲前去支援,可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根本抽不出身。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颢辰长剑生风,一刀一个解决围攻他的劫匪后,便飞奔过去,趁魁梧男不备,一剑刺入他后背,他吃痛发出怒吼,扔下茹薇,转攻颢辰。 魁梧男挥出一剑,颢辰用剑格挡,只因力量悬殊太大,长剑被其逼至颢已脖颈,剑锋将白皙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痕,眼见剑锋离颈动脉越来越近,生死关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颢辰腾出右脚,朝魁梧男下腹踢将出去,魁梧男腹部受了一脚,气门一松,蛮力减半,颢辰趁机向左一闪,这才摆脱了他的钳制。 却在这时,断魂奔了过来,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铛铛铛”连刺魁梧男数剑,“铜墙铁壁”被破,他找准时机,刺向魁梧男肚腹,魁梧男口喷鲜血轰然倒地。 见状,颢辰一脸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救起茹薇未作任何停留,便前去接应芷菡,帮其解决好几个劫匪后,拽起两人便朝打开的缺口疾驰。 奔出数里后,竟发现茹薇不见了,两人十分焦急,又返回适才与劫匪大战的地方,可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他沉声道,“别着急,我们再四处去找找,说不定躲起来了,现在我们俩绝对不能走散了。”说完攥紧芷菡的手腕。 两人循着打斗的痕迹沿路寻找,可是,仍不见几人的踪迹,不仅如此还与刚才的劫匪狭路相逢,寡不敌众,只好溜之大吉。 芷菡受了脚伤,跑不快,约莫奔出一里路,他们被逼至一处悬崖,悬崖陡峭嶙峋,一条波涛汹涌的洪流环绕崖底而过,惊涛骇浪,身后黑衣人早已追踪而至,见前首已至悬崖,便有恃无恐地朝他们逼近。 两人节节后退,已然退至崖边,就在这时,颢辰转向右边问道:“芷菡,前面没路了,只能从这里跳下去,你怕吗?” 芷菡处变不惊,眼神笃定,“不怕,只是却连累你跟我一起死。” 颢辰薄唇微微牵起一抹笑容:“你救过我,能为你死,我也无怨无悔!”恍惚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的画面。 第10章 被迫跳崖 在即将跳崖的那一刻,颢辰的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父亲为了磨练他的意志力,命令他去爬浮虞山。 浮虞山位于浮虞中部地区,是一座仙山,高耸入云,除非使用法力,否则是不可能爬到山顶的,而他在那里整整耗了三年。 因为无法忍受这种枯燥的修炼方法,他发出了抗议,要么大哭大闹,要么绝食,要么自残,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他没能改变他父亲的决定。 时日长了,他也不反抗了,干脆老老实实地待在山里面,但是,他幼小的心灵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有一日,天刚下过雨,路很滑,一不留神,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手破了皮,流了很多血,他有些苦闷,连处理伤口的心思都没有,望着天空,寻思着,“我何时才能成为天下第一?” 越想越憋得慌,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我拉你!”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他抹了一把眼泪,抬头一瞧,眼帘中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从穿着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她的脸圆嘟嘟的,很可爱。 犹豫一阵,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小女孩的力气很大,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还说道:“你的手在流血,我帮你包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伤药的瓶子,取出一些膏体,往他手上抹了些许,“下雨天,山上很滑,下次要小心点!”随即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成一个蝴蝶结。 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敷药和包扎的技巧十分娴熟,应该学过医。 他静静地盯着小女孩,发现一双明明很稚嫩的小手,却布满了老茧,应该是长期持剑磨出来的。 “你学过剑术?”他问道。 小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片刻后,又开始重新整理那个蝴蝶结,将结上的每一处褶皱都理了一遍,却不见她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他发现,她右手手腕处还有一朵白色小花,花瓣是白色的,花蕊略带黄,因为小花是白色的,她的皮肤又很白,所以不仔细看不容易察觉,“是胎记吗?”他在心里问自己,“胎记不都是红色或者黑色吗?” 见她包扎完,他郑重地表示谢意,“谢谢你!” “不客气!”小女孩拍了拍胖乎乎的小手,站了起来,“要想练成绝世武功,就不要怕吃苦!”她说话的语调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完,转身离开了。 听到对方的话,他有所触动,身体内瞬间蓄积了一股力量,促使他坚持下去,他在后面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转眼便消失在林子里,想来她是懂法术的。 自那以后,他便喜欢上去浮虞山,即便父亲不再让他爬山,一有空闲,他便偷偷溜到那里,在山里转悠,期待见到圆脸蛋的小女孩。 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只是,他再也没有见到小女孩,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感觉丢了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到,有些人终究只是过客而已!? 第一次见到芷菡时,她那圆圆的脸蛋,清澈的眼睛,还有她说的那句“我拉你”!让他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勾起了他的回忆,“莫非芷菡就是浮虞山上的小女孩?” 他感到十分震惊!死气沉沉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如同平静的湖面掷入一颗石子,惊起了波澜,心中既惊又喜! 一恢复理智后,又觉得匪夷所思,要知道,芷菡出身低微,还不懂法术,与小女孩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呢? 颢辰回过神来,在附近大树上折下一根藤条,将藤条的两端分别系在两人的腰间,温言,“抓紧藤条,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坚定的神情,不禁令芷菡有些感动。 悬崖呈直线式下坠的陡峭之势,崖下波涛翻滚,奔腾万里,场面甚是骇人,尽管颢辰再三打气,但芷菡十分清楚从这么高的悬崖坠落,只怕是必死无疑。 生命最后时刻,她心有不甘,但又想,“穿越剧里,主人公都是死了后就回到了现代,说不定下去后,就能回去了。”想到这里也就释怀了。 鼓足勇气,闭上双眼,纵身一跃,便随颢辰双双跳下悬崖,跳崖后,只觉身子以飞快的速度下坠,前方似有一道铜墙铁壁,冲撞之际的反作用力挤压着五脏六腑。 周遭的树木巨石飞速向后倒退,凌冽的寒风刺痛脸颊,劲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噗通,噗通”两声,两人一前一后跌进奔腾的水流,随后就不省人事…… 醒来后,颢辰发现自己躺在岸边,却不见芷菡的身影,虽然系着藤条,两人还是被汹涌的河水冲散,顿时心急如焚,“她不能死!” 沿着河岸寻找,在不远处发现她躺在岸边,昏迷不醒。 此时她全身湿透,浸湿的衣物紧贴着白洁嫩滑的肌肤,让那凹凸有致的身体被衬托得若隐若现,那种朦胧美,令人难以控制地浮想联翩。 几个身份低微,武功浅薄的赤族人居然能通过巨蛇盘踞、鬼蛭丛生的冰湖,还有雪山上突然出现的两个法力高深的神秘人,似乎都在暗示着一些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此时,女子昏迷不醒,如果要调查什么,这是最好的机会。 经历一番思想挣扎,邪念战胜了理智,他伸出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手,慢慢靠近女子腰间,修长的手指将衣带挑起,轻轻一拉,原本紧裹的衣物松散了许多,随后,他又挑起衣服的前襟。 就在这一霎那,他思绪万千,“如果依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获取一些真相,与强盗土匪有何分别,更何况还将损害她的名节。”思及此处,他缓缓抽回了白皙的手。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刚才被邪念冲昏头脑,此刻,他这才想起救人,于是帮芷菡整理好衣服,然后将其抱起坐正,在其身后一番运气,但见她吐了几口水,便醒转了过来。 醒来的芷菡环顾四周,一脸茫然,“怎么没有回到现代?” “什么现代?”颢辰一脸茫然。 芷菡若有所悟,随后又问,“我们是在阴曹地府吗?”她的眼神幽暗,闪现着朦胧的光芒。 颢辰用颇为风趣的语气回道:“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如画,哪里像阴曹地府了?” 确实如此,此地开阔,风景秀美,的确不像阴曹地府,望着陡峭嶙峋的悬崖,汹涌澎湃的激流,芷菡疑虑顿生,“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死,太不可思议!” 刚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担忧起来,“还没找到茹薇他们,我有些不安,我得去找他们。” 颢辰急忙制止,“你瞧这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一时半会找不到出口,何况我们刚刚死里逃生,需要休息,待体力恢复后,沿着河岸走,找寻起来会事半功倍。” 顿了顿,他又说,“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不会有事的!” 听对方一席话,芷菡也觉得急也没用,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于是,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处空地安顿下来,生起火堆将衣物烤干,这一天下来甚是折腾,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颢辰决定去采些野果充饥。 那个叫碧游的丫鬟又等在门口,急切询问为何上次匆匆离去,害得公子失魂落魄了好几日,芷菡不跟丫鬟废话,直接催促她带自己去见那位公子,踏入正门,踩上白玉地板,穿过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 正殿前,丫鬟在门前禀报,“公子,小姐回来了!” “砰”地一声,殿内传出茶具落地碎裂的脆响,良久,一个急促充满磁性的男声悠悠扬扬传来,“小染,快进来!” 登时,正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情景何其相似,像同样的场景在无限循环。 不过,此次并没有出现什么黄光,但见前首一副古朴雕花屏风,刚好挡住屏风那一面的风景,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除了墙上挂着的几幅画像外,整个外殿没有任何物事。 仔细一瞧,能看出画中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场景各异,有抚花之时的俏媚可爱,有练武之时的仙气飘飘,有弹琴之时的淡雅脱俗……服饰大多以蓝色和绿色为主,画中风景不同于当下各族面貌,画中女子的装扮也跟时下最流行的风格迥异,只是画中人儿比现在的自己要美上好几分。 上次碧游就说,公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画,果真如此!芷菡正想着,“还不快进来!”的催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跨过门槛,绕过屏风,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屏风坐在案几旁,他穿一身仙气飘飘的蓝衣,黑发用一只小玉冠束在脑后,如同瀑布一般垂至腰际,明明是个男人,腰却很细,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 从侧面看去,他那纤长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枚银灰色的指环,地上还残留着摔碎的茶杯。 “他应该就是碧游口中的公子!” “挺好看的,只是不知是不是背影‘美人’?” 第11章 双方重聚 为了一睹“染缤苑”这位公子的庐山真面目,芷菡小心翼翼绕到案几前,未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将出去,眼看就要摔个脚朝天,幸亏被那位公子拦腰环住,这才没有摔倒。 “冷,彻骨的冷!”芷菡只觉掉进了冰窟。 而此时,她更想看清这位公子的面容,于是她瞪大双眼想要看得真切些,却在这时,一块锦帕飘落而至,不偏不倚正好盖在她的头顶,将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多好的机会啊!居然没看到!” 紧接着她被男子抱起,平放在一方柔软的地方,用手一摸竟是被褥,她心头一慌,“肯定是案几旁的床,他不会......可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怎么能......”她不敢往下想,欲挣扎,但闻男子说道:“小染,别动!” 一个似玉一般温润的物事挪上她左手指节,那一刹那,她触碰到他的手,“冷!”她条件反射似地将手缩回去。 “叫我不动就不动吗?如果不反抗,吃亏的就是自己......”被一个连面都没见的男子轻薄,芷菡愤怒至极,双手撑住他的胸膛骂道,“流氓,滚开!” 哪知,他不仅不离开,还尽量压低身体,死皮赖脸地凑过来,“小染,你怎么了……”说话的声音含着深情,听起来有些肉麻。 芷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斥责道:“你把我眼睛蒙住,算个什么事?有胆做,还怕被认出来吗?” “小染,你误会我了,我......” 未等他说完,芷菡“唰”地一下将锦帕扯了下来,重获光明后,她搜索着殿内的景象,自己正躺在床上,前方摆着一张案几,地上是打碎的茶杯,如此场景与先前一模一样,只是食指多了一枚指环,同时刚才的男子也不见踪影。 “分明有个男子,分明被他轻薄,人呢?太邪门了!”一阵寒意袭来,登时毛骨悚然,匆匆下床,拼命往外跑…… 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甬道上,前方闪着光,她奋不顾身地朝有光的地方奔跑,但双腿似乎有千斤重,根本跑不快,心中的恐惧越发强烈。 这时,耳边传来“芷菡!”的呼喊声,声音有些耳熟。 且说,颢辰带着野果回来时,发现芷菡居然靠在石头上睡着了,想来是太累了,熟睡中,她那俏丽的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段,让他产生一种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怎么能对一个赤族女子产生想法?他在心底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并暗暗下决心,“不管她是何人,绝不能动情!”他强忍着欲望把心绪拉了回来。 “芷菡,醒醒!”他轻唤对方的名字。 听到有人叫她,芷菡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发现颢辰正看着自己,自己还在老地方,一切都没变。 “又做了一个梦!” 回忆起梦中的场景,她几乎可以断定梦中的那位公子就是在雪山上救自己的面具男,没能看到他的真容,未免有些遗憾,“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多次潜入自己的梦境?究竟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指节上多了一枚指环,“明明是个梦,怎么跟真的似的?太奇怪了!” “这是订婚戒指吗?古代人也玩这套?但也不应该戴在食指上吧!”她试图摘下指环,但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颢辰的声音,“芷菡,你没事吧?” 见对方一副错愕的表情,她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颢辰迫不及待地追问,“梦见了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充满期待。 “没,没什么!”她突然觉得颢辰的好奇心太重,竟对自己的梦境产生了兴趣,出于谨慎,她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 接过颢辰递过来的野果,她咬了一口,果子甘甜如怡,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还有如此美味的果子,她竟然觉得有些幸运。 不经意间,她发现颢辰手上有几道伤痕,于是关切道:“你受伤了!” “可能是打斗的时候弄的,不碍事!”颢辰若无其事地说。 对此,芷菡却十分上心,面露忧色,“如果不及时处理刀伤,有感染的风险,不可大意!”说着便去河边打来些水,替对方仔细清洗伤口。 感受她指尖带来的细滑的触感,颢辰刚才还暗下决心要保持冷静,此刻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对方的温柔所打动,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柔情和怜惜。 芷菡并未察觉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捣弄手头的事,待洗净血迹,便撕下衣服的一角,包扎伤口,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如释重负地说,“这样应该不会感染了!” 见到这个特别的蝴蝶结,颢辰登时震惊,眼前又浮现出儿时的画面,为自己包扎时,浮虞山的小女孩打的就是这种蝴蝶结。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不停地在心中质问自己,“是她吗?”他决定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你有没有去过浮虞山?” “浮虞山?”芷菡嘀咕着,“我肯定没去过,只是宿主有没有去过就不得而知了。”她努力地回忆一阵,随后摇了摇头,“没去过!”她没有搜索到有关浮虞山的任何信息。 有失落,也有不甘,他多么希望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你不顾一切把我从雪堆里救出来,还三番两次维护我,见我受伤又如此紧张,为何对我这么好?” 兴许没料到对方会这样问,芷菡先是一惊,随后瞪大双眼说,“你因为我们受伤,如果我不对你好,就是忘恩负义!”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他心头莫名其妙地一阵酸痛,神色也暗淡了下来,“原来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结! 等休整好了后,他们按照原计划,沿着河岸走,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见到前方有一段陡坡,等爬上陡坡后,一派山清水秀的画面跃然于眼前。 但见前方一片开阔,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株株蜡梅红得艳丽,柔臂细腰中不失坚韧挺拔,随风轻扬的花瓣与雪粒一同舞蹈,红白相间,纷纷扬扬。 颢辰吟起诗来,“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芷菡有些惊讶,颢辰虽然自称猎人,但似乎颇有学问,这倒令她刮目相看。 望着眼前的一大片梅林,正如诗词所言,腊梅朴实无华,不慕虚荣,不与百花争春,在寒冬孤傲挺立开放,与世无争,这等气节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 梅林脚下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哗啦啦”、“哗啦啦”哼着清脆的小调流向远方,梅树便是沿着溪水两旁而生,在这寒冬季节,为这汪灵水增添了生命的活力。 溪上一座圆拱型的石板桥直通小溪对面,桥面由方寸大小的天然石块砌成,不加雕琢,淳朴自然。 过了小溪,远处有屋舍,炊烟缭绕,犬吠牛甿声此起披伏,一派生机勃勃的农家气息。 “前面就是拓藏城了!”颢辰喜道,“悬崖下的那条河居然是通往这拓藏城的捷径,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 芷菡从他的字里行间得知,眼前的地块就是拓藏城,作为一名从现代而来的穿越者,看惯了城市的繁华,来到这甚似桃源的胜地,不禁兴奋起来,虽然天空还飘着雪花,却感觉暖暖的。 她深吸一口气,这拓藏城的空气都是甜的,是屾山永远也无法比拟的。 回头一瞧,身后是一片原始森林,树木高大挺拔,竞相生长,枝繁叶茂,重重浓雾笼罩着整片密林,更为这片森林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此时,她想起茹薇他们还在森林里,登时心急如焚,不顾危险,誓要折回去找他们,无奈之下,颢辰只得舍命陪君子。 行出十余丈,只见前方树木摇摇晃晃,还传来走路的声音,不多时,竟然冒出几个人来,定睛一瞧,居然是茹薇和断魂他们。 “他们出现得太及时了吧!” 见他们好端端的活着,芷菡欣喜不已,奔上前去,一把抱住茹薇,口中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边说边东看西瞧,来确认对方是否受伤,虽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早就产生了朋友之间的情谊。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茹薇比较感性些,更是喜极而泣,看得出来,姐们情深。 后来,茹薇完完整整地讲述了走散后发生的事情,她说,昨日混乱之际她被一块石头绊倒,当爬起来时,已不见颢辰和芷菡踪影,后被一棒打晕,等清晨醒来之后,发现断魂和然峰也在附近躺着,叫醒他们后,三人径直朝前走,没走多久就看见芷菡和颢辰。 芷菡疑问,“是谁干的?” 茹薇摇头,“不知道!” 芷菡收起疑虑,“不管是谁,只要没事就好,我们得赶紧去拓藏城,时日不多了。” 达成一致后,一行人这才继续赶路,茹薇挽着芷菡的胳膊,走在最后面,神神秘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颢辰去了哪里?” 芷菡笑言,“说来话长,总之多亏了颢辰,不然我早就死了。” 茹薇瞥了一眼颢辰,随后低语,“孤男寡女共处一夜,没发生什么吗?” “能发生什么?”芷菡用一种莫名其妙地眼神盯着女子,“别胡说八道!” “你是女子,却和一名男子共处一夜,你不怕传出去,毁了自己名节?” “哪有那么多顾虑,烦不烦啊!” “不过,颢辰生得俊俏,家境殷实,倒是一个好归宿!” “茹薇,不是我说你,女人嘛,不要总想着那些情情爱爱的,干点正事可好?” “你这是什么话,对于女子来说,能找个好人家嫁了,比什么都重要。” 对于这种话题,芷菡有些疲于应付,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第12章 拓藏城 来到拓藏城,街道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沿街商铺都尽数关闭,鲜有路人,不远处有一位手拿盛具、行色匆匆的妇人,芷菡拦下她,一番询问后才得知前方的校场有人在发放物资。 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到尽头,转过弯,远远瞧见校场外果真排着长队,排队的人手拿盛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如果不是被一群手持武器的护卫阻挡,恐怕就会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一拥而上。 校场中心有一处高台,上面站着一个男人,他的左侧停着两副软轿,软轿旁各站一名护卫,一男一女。 轿帘下垂,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能猜到应该是什么重要人物,要不然四周也不会驻守着这么多的护卫。 那些护卫身着白盔甲,头戴白头盔,手持宝剑,神色威严,他们将高台团团围住,保卫着软轿里的人。 走到近处,芷菡发现高台上的男人中等身材,着一身官府,长一副尖嘴猴腮的长脸,头颅高昂,看起来像这里的头儿。 只闻他慷慨激昂的说道:“近月,我拓藏城遭受雪灾,圣君体恤民意,与曼郡主一道前来发放物资,作为城守,我代表拓藏城百姓向圣君及曼郡主表达感谢。”说话的时候,朝软轿的方向颔首。 “此人便是拓藏城的城守,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芷菡这样想着。 而此时,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说的都是琉璃境圣君如何俊俏之类的,就连茹薇都双眼放光,一副花痴样地盯着软轿,“哇,圣君居然来了,听说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倒是想看看长的有多好看。”说完又对着芷菡嘀咕,“难道还比颢辰生得俊俏?” 芷菡这才意识到,高台上还有一位更为重要的人物——琉璃境的境圣,现存的记忆告诉她,琉璃境的境圣名赫连禹,被唤作圣君,是整个浮虞的最高统治者,可谓权倾天下。 她对他的权力有多大并不在意,但对帅哥倒有些兴趣,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好看的事物,但理智告诉她,此行是来求援的,不是来看帅哥的,她不得不强逼自己振作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冒出脑海来,“此次来拓藏城向城守求援,对于他是否支援没有把握,而如今赫连禹就在场上,他作为浮虞的君王,应该会对赤族人伸出援助之手吧!” “可谓天赐良机!”她喃喃道。 心动不如行动,她提议一起去排队,一行人都去了,唯有颢辰没去,他说不喜欢这些大场面,决定在自家宅子里等他们。 排队的时候,芷菡看见城守唯唯诺诺跟到软轿旁边,嘴里嘀咕着什么,听不清,片刻后,两顶软轿旁的侍卫抬起轿帘,从轿子里走出一男一女。 男子身形颀长,身着白色长袍,绸缎般的墨发用小银冠高高地束在脑后,腰束流云宽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精致玉佩。 微风拂过,衣发翻飞,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高不可攀。 他容貌如画,白颜皓齿,一双瑞凤眼闪着冷漠的光芒,足以令觊觎者望而却步。 “啧啧,真是一位美男子!”人群中传出阵阵惊叹声,他们正忘乎所以地望着高台的男子,此般反应,或许已经忘记了饥饿和寒冷了吧。 男子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估计与穿古装有关,他不仅拥有各大番邦垂涎三尺的最高权力,还生着令人艳羡的容貌,简直就是造物者最优秀的作品,应该是整个浮虞女子争相追逐的如意郎君吧。 “他是不是穿越者?”自从来到浮虞后,芷菡遇到过好几个穿越者,包括茹薇、颢辰和断意,还有好几个族人,他们与芷菡一样,都是在那场飞机事故中穿越到了浮虞的。 回忆起飞机上的所见所闻,芷菡喃喃自语,“好像在飞机上没见过他。”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因为以他如此出众的容貌,她不可能错过。 她扯了扯茹薇的衣袖,想评头论足一番,却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赫连禹,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没想到她比我还花痴!”她自言自语。 因为赫连禹美的太出众,以至于令旁边少女的光彩都暗淡了许多。 少女拥有一张鹅蛋脸,肌肤如玉,身着一袭淡紫色拖地长裙,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与男子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天空还飘着雪,温度很低,他们却穿得十分单薄,不知道是真的不冷,还是为了保持风度? “圣君请,曼郡主请!”这话是城守说的,只见他尽量压低身体,表现的十分谦卑,在浮虞统治者面前,作为一名城守,地位应该极低。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两人缓缓走下台阶进入施舍环节,他们来到队伍前,开始为排队的百姓发放物资,按照每人一碗粥一个馍、一床被褥的规格,将物资分发下去。 赫连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护卫的守护圈,将一碗粥送至一位老妇人手中,妇人接过粥,感激涕零,就差大哭了。 芷菡的前面排着老长的队伍,她等得有些心烦气躁,为了解救族人,不得不静下心来。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她,之前她故意挤到赫连禹所在的列队,见到他就跟见到银子似的,在解决温饱上,他和银子无甚区别。 正欲越过护卫向他求情,却被一把长剑拦住,不让上前。 她抬眼一瞧,拦自己的是刚才站在软轿旁的护卫,他的脸呈长圆形,没有任何棱角,满脸的胶原蛋白,看起来很年轻。 他的眼神充满一股杀气,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她不得不赶紧躲开。 而此时,一块馍递到了眼前,还裹夹着一阵异香,幽幽暗香,令芷菡失了神,仿佛时间在此刻定格,周遭一切都停止了运转,而这一切却被赫连禹接下来的动作打破了,只见他又从筐里拾起一个馍,这次他手中握着两个馍,或许以为对方嫌少,这才加了一个。 回过神后,对上男子的眼睛,明亮中带着一丝忧郁,还带着一丝惊讶,对视片刻光景,却见他移开视线,一言不发,抬步离开,俨然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 男子深沉稳重,如幽潭的双眸散发着摄人魂魄的光芒,在芷菡看来或许这便是他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的缘由吧,这一眼却令她心中一震,“我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被一阵呵斥声所震慑,“哪里来的乡野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对圣君如此无礼,真是胆大包天!”说话的是城守,刚才赫连禹走出防护圈的时候,他就急得浑身冒汗,生怕出什么岔子,见到一个行为不寻常的人,越发紧张起来。 芷菡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三步并成两步跨到赫连禹跟前,“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圣君,在下乃赤族族人,因暴雪肆虐,屋舍倒塌,族人居无住所,粮食也消耗殆尽,现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恳请圣君支援我族,以度此灾!” “芷菡,你干什么?”是茹薇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同伴们一脸错愕,或许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大胆,居然向堂堂圣君提要求。 周围一众人等也是惊愕不已,她听见人群中传来议论声,“太张狂了,竟敢惊扰圣君!” “她难道不知道赤族人的处境吗?居然往枪口上撞?” “免不了一顿责罚!”听起来,他们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与此同时,长圆脸护卫疾奔上来,将她拦下,“大胆狂徒,休得上前!” 她仍然不理会他,只是抬头望着赫连禹,心中充满期待,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对方浇了一盆冷水,“来人啊,把她给本君绑了!”言语中颇有几分冷漠和威严。 “为什么抓我……”还没说完,就被几名白盔甲护卫押往校场中央,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包括茹薇在内的同伴赶来求情,却被一众护卫以“同党”的理由给抓了起来,这些场景,都被芷菡看在眼里,她立即意识到他们被当成了刺客,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自责。 自顾不暇! 茫然之际,她被束缚住四肢,绑在一根柱子上,无法挣脱,心里念叨,“不就求他赈个灾吗?大不了不答应便是,怎么还被当成了刺客?这是什么逻辑?瞧他长得挺好看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正在这时,长圆脸护卫飞身上来,大声呵斥,“是谁派你来的?” 与此同时,一把长剑挥了过来,恰好抵住芷菡的胸口,她满脸无辜,“小哥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刺客!” 胸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定是剑身划破皮肉造成的,她担忧对方会一刀结果了自己,于是恳求说,“刀剑无眼,还望小哥哥手下留情!” 那人依然板着张脸,像欠了他钱似的,恶狠狠地说,“少给我套近乎,快说!” 被当成刺客,那是多大的冤屈啊,还连累同伴被抓,芷菡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解释,“我们真的是赤族人,此行来拓藏城是来求援的,并非刺客!”一张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脸,可谓童叟无欺。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长圆脸护卫手下稍一用力,鲜血便顺着剑身流淌了出来。 千古奇冤啊! 第13章 遭遇行刺 芷菡哪里还顾得上痛啊,为了使长圆脸护卫信服,她紧咬着牙关,凭借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解释了大半天,无济于事,根本没有说服对方,这简直是对她职业生涯最大的一次重创,是对她c国第一心理咨询师这个称号的侮辱。 “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说的话?”她哭丧着脸,无奈地说。 “睿远,少跟她废话,直接押往天狱审问!”站在一旁的赫连禹终于发话,“天狱的酷刑,即便是最顶级的间谍都扛不住,本君不相信她不开口!” “什么?”芷菡连哭都哭不出来,“圣君,我一介女流,还如此弱小,怎么受得了酷刑……”她联想起电视剧里间谍受刑的场面,登时浑身发麻,吓得差点突发心脏病。 正在这时,场外一大波黑衣蒙面人冲破人浪,踏风而来,为首的黑衣人抽出利剑,破风之剑飞快冲出,形成一道圆弧状剑波,森严寒光直逼赫连禹。 却见赫连禹脚步后移,身影一闪,利剑在离他面门几寸处“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虽然兵器半路夭折,但黑衣人并无罢休之意,顺势从腰间掏出一柄短刀,凌空一番,向赫连禹刺将出去,刀锋划破西风,“呼呼”作响,听起来有些骇人。 赫连禹手掌向前一击,一道掌风直逼而去,黑衣人即刻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死了一个黑衣人,还有千千万万个黑衣人,他们踏着人浪,前仆后继而来,那架势,便是要置赫连禹于死地! 只见他不紧不慢,罗衣一扫,数道气波冲向四面八方,把数十名黑衣人弹将出去,或撞死,或摔死,或震死……虽然他刚刚出关,功力仅恢复十之有三,但优势依然明显,对付这些人游刃有余,毕竟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是货真价实的。 见有黑衣人行刺,睿远比谁都着急,连忙奔至赫连禹身边,一脚下去,便将一名黑衣人踢飞,并与其余黑衣人拼杀起来,护主之心尤为迫切。 却闻赫连禹说,“这几个小喽啰奈何不了本君,快去保护思曼!” 睿远不答应,“他们明显是冲着圣君来的,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圣君!” 男子怒道:“本君的话,你也敢不听,想抗旨吗!” 在天子的威逼下,睿远不得不飞上高台,一路斩杀上首的刺客,举一人之力护所有人周全。 场地人仰马翻,哀嚎一片,乱成一团! 剑气在四周乱窜,刺破西风,震落周遭枯叶,芷菡只觉五脏六腑都晃动了起来,更是眼冒金星,双耳轰鸣。 刺客来势汹汹,个个身怀绝技,她猜想他们绝非普通刺客,倒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被绑在木桩上无法挣脱,刀剑在眼前乱晃,可谓命悬一线,所幸赫连禹就在附近,她拉高音量喊道:“圣君,在抓捕刺客上,小女子愿意效劳,但在这之前,还望圣君先替我松绑。” 男子并不搭腔,显然芷菡在他眼里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根本无需理会。 被人无视,心里自然不舒服,但保命要紧,芷菡又厚着脸皮说,“圣君肯定想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吧,但他们都是些死士,如果刺杀任务失败,就会服毒自尽,我倒是有办法……” “闭嘴!”赫连禹忍无可忍,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还带有男性特有的磁性。 “声音都这么好听!不对,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都死到临头了,她还有心思想这些,简直死不足惜啊。 果不其然,一个瘦高黑衣人冲到她跟前,提剑刺来,幸亏她灵机一动,这才缓解了危机,她急忙喊道:“大侠,手下留情!” 紧接着,她又谎称,“我是圣君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在朋友的面上,你就饶我一命吧!” 那人站在原地,没有攻来,但手中的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在犹豫,但最终,还是重新提起了剑,显然没被忽悠。 “大侠,等等,在我临死之前,请允许我说几句话。” 那人开口呵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眉头皱成八字形,看起来已经忍耐多时了。 “我从小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只是我最放不下的还是……”她磨磨唧唧地说了一大堆。 正说的滔滔不绝,那黑衣人却气得双肩微颤,手上青筋暴出,即刻提剑刺将过来,毫不留情。 眼见着剑锋就要刺入她的身体,一道寒光逼近,只闻“咣当”一声,眼前的长剑掉落在地。 本以为必死无疑,在关键时刻却被赫连禹给救了下来,芷菡感激涕零,“多谢圣君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如果圣君能放了小女子的话,小女子定当结草衔环……” 还想说些什么,却察觉根本无法发声,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简单字节,显然是被对方施了禁声咒,那种感觉简直跟吃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 还别说,尽管刺客来势汹汹,但白盔甲护卫的实力更胜一筹,再加上长圆脸护卫的加持,不消片刻,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大获全胜。 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也都纷纷被擒,可惜的是,被擒的间谍,果真半个字没说,都服毒自尽了,即便如此,睿远还是从他们的武器上发现了端倪。 他对赫连禹说,“圣君,这些刺客使用的剑,是用陨铁所铸,而这种铸剑方法是云谲宫特有的。” “你是说刺客是云祁峥派来的?”赫连禹取过睿远手中的剑,仔细检查了一番。 “是他的人没错!” 赫连禹不置可否,只是说,“将这些兵器带回琉璃境!”说完,抬脚就要走。 见他要走,芷菡慌忙发出“呜呜呜”的声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果然反抗起了效果,只见他手指一点,她的禁声咒和身上的绳索双双被解。 “圣君,留步!”刚能发声,她又开始喋喋不休,“求圣君救我赤族人,我族定感恩戴德,为圣君所驱,万死不辞!”她仍然不死心,因为赫连禹定不是想见就能见,也许终其一生便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他肯相助,赤族便有了生机。 话音刚落,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快说!谁派你来的!”睿远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刚才为了对付刺客,无暇顾及她,现在才想起她来。 “我都说过了,我不是刺客!” “她不是刺客!”这话是赫连禹说的。 “圣君英明,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刺客呢。”芷菡笑呵呵说。 睿远犯起疑来,“她一出现,那些刺客就跟来了,分明是一伙的。” “如果真是一伙的,那些刺客就不会对付她。”赫连禹又强调,“她连最普通的绳索都解不了,应该没什么功夫,没人会派这么没用的人来刺杀本君。” 闻言,睿远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话听着像是褒奖,实则却含着贬义,芷菡努起小嘴说,“圣君,莫欺少年穷啊!” 赫连禹厌恶地冷哼了一声,“赤族卑如尘埃,实力最弱,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他注定会在浮虞的版图上消失,没有生存能力的氏族就应该被淘汰!” 他拒绝的有多直接,打击程度就有多大! 芷菡原本还感激他替自己平反,没想到竟然说出此番没有人性的话来,她当然知道,适者生存的道理,但眼下人命关天,还讲什么道理,于是绞尽脑汁,试图说服对方,“赤族并非一无是处,只是生存环境恶劣,才会沦落至此,我相信经此天灾后,我族定会励精图治,成为一个强大的氏族。” 男子正色道:“你拿什么保证?”或许在他看来,赤族一贫如洗,也没有出众的人才,欲在短时间内壮大,就如同痴人说梦,难于登天。 话毕,他作势要朝天空飞去。 “这……圣君,小女子有重大情报禀报。”见他如此绝情,芷菡颇为愤怒,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迅速产生,并且毫不犹豫的执行起来,并不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有所心软。 此话果然有用,赫连禹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只是站立在风中,衣袂翻飞,一派仙风道骨的气度。 芷菡趁机说道:“请圣君借一步说话。” “装神弄鬼?耍什么花招!”却见赫连禹转头望着她。 芷菡扑扇着大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看我的眼睛多么真诚,怎么可能耍花招呢。” 犹豫半晌,赫连禹最终还是随着她移步到校场角落,那里没有人。 并排而行,能闻到赫连禹身上散发的清香,他腰间挂的玉佩晃来晃去,有些扰人心智,芷菡又偷偷地瞥了一眼他的侧颜,情不自禁地说道:“圣君您太好看了!” 或许没有料到一名女子会如此大胆夸赞一名异性的相面,赫连禹的脸庞居然泛上红晕。 “圣君自然生的俊俏,无需你重申。”睿远担心赫连禹的安全,紧随而来,呵斥道,“不过圣君身份尊贵,哪是你这等低微之人能宵想的!” 芷菡垂下眼眸,神色黯然,暗自叹息,“是啊,所以只能过过嘴瘾嘛。”说这话的时候,还颇有几分失落感,随后又十分真诚道,“圣君确实生的好看,小女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假话。” 正沉迷于男子的美色,却被睿远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少拍马屁,你不是有情报吗?” 她似想起了什么,故意往赫连禹身边靠近,压低声音说道:“据可靠消息,城守已经打探到蓝魅诀的下落,估计得到它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不经意间,她的胳膊触碰到赫连禹的衣袖,只见他条件反射似地挪开几寸,还不忘抖了抖衣袖,好似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眉头微皱,看起来十分嫌弃,还带有一丝不悦,毕竟被他口中低微之人占了便宜,这种滋味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更何况是君王。 听到蓝魅诀三个字后,睿远的神色紧张起来,赫连禹倒没什么反应,他漫不经心地抖完灰,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从何得知?” “小女子自有渠道,圣君相信便是。” 第14章 秘密商议 “蓝魅诀”号称“天下第一”修仙秘籍,由琉璃境原护法雷翀所著,此秘籍随着雷翀的失踪而销声匿迹,自此,各门各派都在打探它的下落。 当提起“蓝魅诀”的时候,芷菡自认为说到了重点,暗暗自喜,目光却未曾离开赫连禹,只见他和长圆脸护卫对视一阵,像在用眼神交流什么,片刻后,两人居然准备双双离开,很显然,她又被无视了。 “他们居然不相信?”芷菡嘀咕着,以她的智慧都想不出是哪里出现了破绽。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长圆脸护卫的声音,“你不仅色胆包天,还妄图欺君,如果不是圣君仁厚,恐怕你早已人头落地,还不快滚回屾山!” 此番劝告,芷菡压根没放在心上,她朝赫连禹笑道:“小女子失业了,正在到处找工作,不知可否在圣君身边当个伺候丫鬟,解决下生存问题?”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因为自己的要求被对方拒绝,还被诋毁和鄙视,心中憋着一口气,如果不逞点口舌之能,简直对不起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都不知是哪里来的胆量和勇气,敢调戏浮虞的君王。 睿远先是错愕,随后破涕为笑,“浮虞的女子大都守礼守节,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人,我还从未见过!” 不知赫连禹心中作何感想,但从他略微发红的耳根便可判断出,他都有些尴尬。 半晌,他睥睨道:“你可知道,在浮虞想伺候本君者,多不胜数,为之打得头破血流者也不计其数。” “小女子当然知道,但为了圣君,即便是死也死的其所嘛,流点血算什么。”芷菡拍着胸脯义正言辞,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伺候本君的丫鬟要肤白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必须是修仙之人。”赫连禹边说,心里边思索着,“一个卑微的赤族人敢靠近浮虞的君王,与众多优质女竞争,她的信心来源何处?” 他根本想不明白,只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嘛,样貌丑,身材差,肯定也不懂琴棋书画,至于修仙就更不可能!” “我承认不懂琴棋书画,但我觉得自己长得挺美的啊。”芷菡扬起脸,笑道,“修仙还不简单吗?我苦心修炼便是。” 话音刚落,却闻睿远搭腔道:“浮虞明文规定,赤族人不得修仙。” “规定是人定的,可以改嘛!”芷菡讪讪地笑,一副没正行的模样。 闻言,只见赫连禹勃然大怒,气得连脖颈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你当浮虞的规定是儿戏?说改就改?” “不改就不改嘛,何必动怒!”芷菡摇晃着双手示弱。 赫连禹理了理衣袂,郑重地说道:“整个浮虞没有比你更差劲的女子,你根本不配做本君的奴婢,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滚回屾山!” “我觉得很切实际啊,圣君需要奴婢伺候,而我又愿意当奴婢,就不是两厢情愿的事吗?” “两厢情愿?本君看是自作多情!”赫连禹别过头去,一字一句地说,“像你这样一文不值的女子,本君不想再看见!” 见对方如此较真,还因此气得不轻,芷菡竟然有些兴奋起来,于是加大调戏的力度,眉开眼笑,“圣君现在看我不顺眼,是因为没有发现我的优点,一旦相处时间长了,日久生情,说不定还会娶了我,立我为后呢。”她面对赫连禹,用手指在空气中描绘他的形象,俨然一副女流氓的样子。 她说得倒是起劲,却没有察觉到赫连禹的脸都绿了,就差脑袋上冒青烟了…… 她仍然不罢休,朝对方眨了眨右眼,“不瞒圣君,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豪门少爷恋上灰姑娘,跟流水线似的,绝无例外!” 话音刚毕,却见赫连禹手扶额头,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他应该是气火攻心了。 “圣君小心!”芷菡作势要去扶他,但也只是假装的,她知道如果真的去扶他,肯定会被扇到十米开外。 睿远躲在一旁,捂着嘴偷偷地笑,连自己主子支撑不住都没发现。 “本君不想再见到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说完,赫连禹一飞冲天,想必是片刻都不愿停留。 芷菡迫不及待地在后面喊,“圣君别走啊,我会做美食,还会裁衣服,最重要的是,我会给人看病,瞧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定是有心理问题……” 说完,还不忘吹几声口哨,痞气十足! 在回去的路上,睿远想问赫连禹,明明已经派人支援赤族了,为什么还说不会施以援手?难道是为了出一口气吗?他想不明白,但又不敢直接询问,在赫连禹心中,屾山赤族人就是禁忌,没人敢提,至于这次同意闾丘卓前去赈灾,完全是为了安抚人心罢了。 对于芷菡来说,本想通过求助境圣来拯救赤族,哪料他不但不支援,还对自己侮辱一番,五天过去了三天,离约定期限只剩两天,如若在约定时间还不能将物资运至屾山,恐怕会死更多的人,如今只能按照既定方案来实施。 黄昏时分,芷菡他们住进了颢辰的宅子里,一切安顿好了后,她召集一行人商议行动方案。 在房间里,颢辰率先发话,“我府上还存有一些粮食,即刻运往屾山,也许能缓解危机。” 芷菡摇头,“赤族上百号人,你家的存货对于整个赤族来说是杯水车薪。” 断魂按捺不住焦躁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芷菡不停地转动手中的茶碗,思绪飞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按照原计划找城守借粮。” 众人怔忡,然峰更是不解道,“连圣君都不肯支援,更何况城守,你没瞧见白日里,他那副嘴脸,他会答应支援,我名字倒过来写!” 颢辰赞同,“拓藏城的城守赵鸿达,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是个善茬,要他开仓放粮绝非易事,除非你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有了谈判的筹码,许有一线生机。” 闻言,芷菡打了个响指道:“聪明!” 断魂无奈道:“有什么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赤族一贫如洗,哪里有宝贝献给他?” 所有人都低下头,甚是沮丧,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赤族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什么宝贝,要真有早就换成粮食了。 颢辰瞧见众人踌躇的模样,转向芷菡疑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情势紧急,芷菡也不废话,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个木盒,只见木盒由黑色木材制成,材质古朴,款式陈旧,看上去有些年代。 众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翘首以盼,他们目不斜视地盯着这个古朴的木盒,猜想着盒子里装着何物,当盒子被打开后,里面并没有什么珍宝,只有一本残破的书,他们的神情由惊喜转为失落,叹息声不时传来。 断魂皱起眉头疑问,“一本破书有什么用?” 芷菡不搭腔,慢慢将书取出来,笑道:“你们看封面上的字。”因光线有些模糊,为了让大家看得清楚一些,她将书移到灯盏前。 茹薇念道:“蓝魅诀!”闻言,众人错愕,纷纷陷入惊讶之态。 “据我所知,这蓝魅诀是雷翀所创武功绝学,融合其毕生法术的精髓,是浮虞最高级别的修仙秘籍,这本秘籍随着雷翀的失踪,就不知去向。”颢辰向芷菡投去奇异的眼光,“浮虞各大势力不惜耗费巨资,寻找这本秘籍,就连当今境圣都求之而不得,你是从何取得?” 芷菡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表明,“这种真迹当然不可能在我手上,这本自然是假的。” “一本假书有何用?”这话是茹薇问的。 “今夜我会去与城守谈判,用这本假的秘籍换取粮食。” 断魂疑问:“既然是假的,怎么骗过城守?” 其他人均有相同的疑惑,芷菡回道:“城守从未见过秘籍的内容,骗过他绝非难事,此关不足为虑。” 颢辰犯起疑来,“是啊,关键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粮食送往屾山?据我所知,拓藏城到屾山的唯一通道已经被大雪压断。” “正如颢辰所言,如何将粮食运到屾山,便是今夜把大家聚在一起的目的,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 紧接着,芷菡从包袱里又取出一块羊皮地图,移开茶碗,再将地图摆放在案几上。 她铺开地图,指着地图上一个叫舞坪的地方,解释说,“据此图所绘,舞坪位于城守府邸的后花园,它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地下暗河的入口,其出口正是屾山,依据此图的比例来看,从入口到出口最多不过三个时辰,如果找到这条地下河,我们可在短时间内将物资运回屾山。” 仔细一瞧,在地图上,舞坪的位置确实标注着一条河流。 茹薇疑道:“你既然知道有这条捷径,为何当初选择冰湖雪山的路线,这条暗河不是可以更快到达拓藏城吗?” 芷菡手指地图左下角处叹道:“这里缺了个角,缺损的地方正好是暗河出口,意味着能确定暗河的入口在拓藏城城守府邸的位置,却无法推算出口在哪里。” “屾山如此大,我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确定出口到底在哪个位置,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大家冒险走冰湖那条路线了。所以,只要我们找到地下河的入口,将粮食运到那里,顺着地下河走,就能顺利到达屾山。” 接着又对颢辰说:“此次行动需要十多名帮手,我们只剩下四人,人数显然不够,所以到时候,还要请颢辰帮忙。” 颢辰毫不犹豫地回道:“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定当竭尽全力!” 大致了解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几人才恍然大悟,想来当初芷菡留下颢辰,大抵早有安排。 有了总体方案,至于如何实施,就要看具体的部署,大家心急如焚,都想尽快将粮食运至屾山,催促芷菡赶紧部署行动。 接下来,芷菡对行动作出详细说明,按照她的安排,兵分三路。 颢辰和茹薇带上几人摸进后花园找寻暗河。 断魂带上五六人去城中铺子顺些船只的零部件,待弄到这些零部件,便去后花园与颢辰汇合,然后合力将船只安装好,等待芷菡他们。 而芷菡和然峰带上五六人前往城守的官邸,与城守谈判,谈妥后,想办法将物资运至后花园。 三个环节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将前功尽弃,芷菡再三叮嘱大家务必小心谨慎。 待她说完计划后,众人皆是惊叹她的智慧,难怪她如此自信,原来早就胸有成竹了。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当军事家的潜能。 第15章 兵分三路 戌时,三路人马按照计划分头行动,走之前,颢辰面露虑色,“芷菡,我担心城守没有那么好对付,还是我陪你去吧。” “别担心,我会小心行事!”芷菡笑着说,“寻找地下暗河是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难的,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最终,颢辰没能说服芷菡,只好带着茹薇等人潜入城守的府邸。 他们翻过城墙,隐在一处草丛中,惊奇发现一个小小的后花园竟有数十多名护卫,他们个个手持兵器,将整个后花园围得密不透风。凭五人之力,实难在短时间解决掉这群人,何况冒然行动,极易打草惊蛇,因此只能智取。 颢辰早就有所准备,从怀里掏出几个烟雾弹,拉开扣环,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掷一枚,伴随着“哧哧哧”的声响,登时烟雾四起,笼罩住了整个后花园。 应该是察觉到异样,一群手持武器的彪形大汉闻声而来,刚一靠近烟雾便晕倒在地,显然迷烟的药性很强,据颢辰说,这些烟雾弹是他拿来捕兽用的,不知真假。 行动之前,颢辰就拿出一些药丸,令众人服下,还说会派上用场,原来是烟雾弹的解药,看来他的谋略不在芷菡之下。 他表现得如此足智多谋,倒真的不像猎人! 颢辰的记忆力超群,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只看过一眼地图,便对府邸的走向烂熟于胸,他很快便找到了地图上那个叫舞坪的地方,只不过此 处已不再是地图上描绘的景象。 只见右首一泓绿湖,杨柳垂岸,几片荷叶浮在湖面,一阵微风吹过,垂柳的倒影在湖面上随风摆动着。 夜那样深,那样静,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安静祥和,谁会料到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着。 绿湖旁边是一条绿荫小道,铺着石板路,通往幽幽深深的远处,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绿荫小道的尽头是座六角亭,此亭被四周高大的树木所环绕,十分隐蔽,不细看不易察觉。 颢辰琢磨着这里的湖水,可能是从暗河引入的,想必暗河一定在这下面,只是如何找到入口,需要费些功夫,事不宜迟,他迅速吩咐手下在四周寻找机关暗道。 大家都在找暗河,茹薇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见此处环境优美,六角亭又有可供歇息的石凳和石桌,便将正事抛诸脑后,悠闲地坐在亭心的石凳上。 刚一落座,她察觉到石桌上摆放的茶具有些古怪,茶具不像瓷器所制,倒似在上面涂了一层白瓷,并且根本拿不起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茶具仍然岿然不动。 好奇之下,她叫来颢辰,颢辰试了几次也不行,便尝试着转动它,哪料这一转,顿时亭心的地面裂出一个圆洞来,两人来不及反应,双双跌进洞内。 在下落的过程中,颢辰反应迅速,抓住茹薇,平稳地落在地上,这才免于坠亡。 此洞并非天然洞穴,应该是人工凿成,四周洞壁十分光滑,还有人活动的痕迹。 刚落入洞中,耳边便传来抽泣声,他们循着哭声找寻,发现不远处,竟有一处石室,石室外有两名护卫把手,哭声便是从石室传出。 颢辰飞身上前,左右手齐开工,待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他在石墙上寻找到一处机关,打开石门后,只见是一群衣衫不整的妙龄少女,挤在石室里,其中有几个姑娘正抽泣不止。 经过一番询问,站在最前面的干瘦女子哭诉,她的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又年老体弱,常年卧病在床,为给母亲治病,她只得给大户人家当丫鬟,赚些银两。 前几日听说城守要招几名丫鬟,猜想城守府上的丫鬟应该能多挣一些银两,于是想来谋个烧火做饭的差事,可是刚到这里,就被人抓来关在这间石室里,还受到了城守的凌辱。 原来,那城守是个好色之徒,以招工为名,将妙龄女子囚禁在六角亭下面的石室内,那城守一有空便会来此处凌辱她们,有些姐妹宁死不屈,自刎相抗,他们便将尸体扔到河边,尸体会被河水冲走,神不知鬼不觉。 这里是个地下通道,与外界隔绝,外面又有重兵把守,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大部分姐妹被关在这里已有数年。 闻言,茹薇顿时火冒三丈,“看那城守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竟是恶贯满盈的无耻之徒!” 颢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芷菡能否应付?” “河流,哪里有河流?”他突然想到了重点。 干瘦女子回道,“河流离这里不远,有人死了,他们便差遣我们将尸体运到河里,扔进河水里,那里水势很急,扔进去的尸体很快便被冲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边说一边抽泣。 正在此时,另一名女子突然跪地哀求,“公子,小姐,求你们带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不想死在这里。” 同是女儿身,茹薇对她们的处境感同身受,自是愿意带她们上路,颢辰也不是不想救她们,但有重要任务在身,带上十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定会碍事,但思来想去,不能见死不救,最后同意带她们一起走。 事不宜迟,他们得赶紧寻常河流,一行人穿过两个山洞,再走出几丈平地,便看见一条湍急的河流,通过比对,这里正是地图上所绘的暗河,河流大抵十余丈宽,顺着地下通道的走势蜿蜒盘桓,这里的地形由高至低,水势湍急。 “这里应该是芷菡所说的地下暗河了!”颢辰大喜。 找到了地下暗河,颢辰嘱咐一人在六角亭接应断魂,其余人留在地下河。 一想起城守是个好色之徒,他就放心不下芷菡,做好安排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后花园,去接应她。 那厢,断魂带上几名壮汉摸进白日里经过的那条街,找到造船铺子,翻出一些船板、船桨,并顺了些安装的工具,将这些材料装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后,便策马赶往城守的府邸,因颢辰已经解决掉守卫,他们毫无阻拦地进到了后花园,不消片刻,就发现了在六角亭接应他们的人,随他来到了地下暗河。 来到暗河后,人多力量大,一众人很快就组装了五六只简易的船只,只等芷菡粮到,他们便可返回屾山。 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话说芷菡和然峰五六人溜进城守所在的卧寝,此处竟然无人把守,令他们颇感意外,走到窗前便能听得里面传出女子娇哼之声,不堪入耳。 因无人把守,几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然峰挑起床前的珠帘,但见城守和一名明艳女子正行苟且之事, 此等场景令人作呕,芷菡呵斥两人穿上衣服,并命人将女子绑了,为了防止她大叫,还给她封了嘴。 见到芷菡他们,城守大吃一惊,“原来是你个刁蛮丫头!”被然峰架住脖子,吓得他缩成一团,态度陡转,“嘿嘿,姑娘,有话好说,好说,别动手动刀的,免得伤了和气!” 然峰怒道,“老实点!”说着将剑往城守脖子处挪近几寸,城守一脸松弛的横肉绷得铁紧,嘴唇发白。 “大人好记性!居然能记得小女子!”芷菡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想必我们的来意,你也十分清楚,如若你将粮食交出来,我保证你毫发无损,否则你就休想活着走出去!” 城守皱起眉头,暗暗叫冤,“姑娘,你也知道拓藏城受灾严重,早就没有粮食了。” “今日,圣君来赈灾应该带来了不少粮食吧。”然峰怒斥,“再说,你贪赃枉法,烧杀掳掠,会没有点储备?你蒙谁呢!”说着握剑的手稍稍用力。 城守的脖颈渗出血来,吓得他直冒冷汗,手脚发抖,颤颤巍巍道,“大侠饶命,饶命!” 然峰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你再不放粮,休怪我刀剑无眼,现在就送你归西!” 见状,芷菡态度陡转,“然峰,休得对大人无理,快快放开他!”说着,移开了然峰的剑。 虽然有些不情愿,然峰也不得不将长剑收回剑鞘。 却见,芷菡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书说,“大人,赤族人不是强盗土匪,明白投桃报李的道理,我用这本蓝魅诀与你交换粮食,你意下如何?” 对方话语刚落,城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凝重起来,“什么诀?” 芷菡加重音调重复道,“蓝魅诀!” 城守大惊失色,半晌后恢复了几分理智,质疑道:“姑娘,你休要诓骗我,此等秘籍怎么可能在你手上?” 芷菡双臂环抱,不紧不慢,解释道,“大人应该知道,当年雷翀落败后,逃去了哪里?” “屾山!” “没错,当年雷翀带领亲眷旧部逃往屾山,与屾山土著居民杂居,还创建了赤族。”芷菡幽幽地说,“你说蓝魅诀会在哪里?” 她说的没错,雷翀等人确实逃到了屾山,虽然他后来失踪了,但屾山毕竟是他生活过的地方,蓝魅诀很可能被他藏在那里。 第16章 得胜而归 一番思索后,城守认为蓝魅诀在屾山的可能性极大,至于是否在此女的手上却表示怀疑,“你是如何取得的?” 顿了顿,芷菡说,“实不相瞒,我是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捡来的。” 城守似信非信,“此等重要秘籍,你不交予圣君邀功,反倒给我?你有那么好心?” 芷菡深深叹了口气,紧蹙双眉道:“今日校场发生的事,你也看见,我乃低等赤族人,还没来得及献书,就被拒之门外,更何况,他还对我百般侮辱,我怎会甘心将此书献给他,所以还不如送给城守大人,从大人处换取粮草,以解救我整个赤族!” 听完女子的一番话,城守仍然将信将疑,“换粮一事可从长计议,不过你得先将此书给我看上一看,以辨真假。”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那本残破的书。 芷菡并没有直接将书递给对方,而是自顾自翻开第一页,在城守眼前晃了晃,上面确实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心法口诀,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姑娘,你诚意不足啊!”城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意刁难。 芷菡心领神会,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担心自己用假秘籍来糊弄他,她早已料到有此一着,于是将书拿至他眼前,一页一页翻给他看,只见书里每页都记载着心法口诀,武功招式,俨然一部货真价实的武功秘籍,城守的疑虑打消了许多。 “大人意下如何啊?”她问道。 “你当真愿意用此书交换粮食?” “那是当然,毕竟族人的性命要紧。” 见对方一脸兴奋的样子,芷菡好意提醒,“小的并非有意看轻大人,大人若要修炼书上的功夫还差些火候,若强行练习,恐怕会走火入魔,如若不然,小的早就习了去,功夫也不至于这般低微。” 城守嘴上不说,心下一喜,“这臭丫头,想得还真周到,可惜,我是不可能用粮食与你交换,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你死后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他动起歪脑筋,但嘴上却说得极为好听,“姑娘不就是要粮食吗?好说,好说,请随我来!” 双发达成一致,过程出于意料的顺利,在城守的带领下,一行人被带到一间库房,这里摆放着许多奇珍异宝和卷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想必这老贼没少贪污受贿,只见他停在一处储台前,转动其中一个虎纹瓷瓶,登时右首的墙体轰然打开,原来此处是个暗门,几人随着他往里面走去。 过了一处平台,是几级台阶,下了台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每隔一丈便有一盏油灯,将整个长廊照耀的通透明亮,穿过长廊,右转,便是一间石室,城守开启门前机括,石门打开后,但见石室内堆满了粮食,想来他必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芷菡吩咐几人赶紧将粮食装上两轮车,一会功夫,便装了五六车,足够赤族支撑一年半载。 城守笑嘻嘻道:“粮食你们也拿到了,那书……呵呵” 芷菡回笑,“既然大人如此爽快,小的怎能食言,不过你得将我等安全送至贵府的后花园,我才能将书给你。” 城守欣然答应,然而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将他们一网打尽,他走的极慢,寻找机会,在快要跨出石门之时,他挣脱开束缚,擒住然峰的手臂,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驾到他的脖颈,要挟道,“臭丫头,你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快把书扔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当真猝不及防! 正在这时,石门外一大波带刀护卫冲了进来,眼下,对方有三四十人,我方仅五六人,敌众我寡,怎能抵挡?更何况然峰还在敌人手上,犹豫片刻后,芷菡不得不将书扔了过去。 城守接过书,将然峰推了出去,大笑道,“你爷爷我从未没有吃过亏,怎么可能在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面前栽了跟头,臭丫头,真是个绝世美人,我还真舍不得杀你!” “你……”芷菡气得咬牙切齿,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粮食,你们就好好享用吧!”说完,他带领手下撤出了石室,石门轰然关闭。 一行人被关在这间石室内,不饿死也会被闷死,他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芷菡也没想到城守会有此一着,只怪自己太轻敌,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看看这石室里有没有其他机关。 被关进石室后,他们敲打着石壁和地板,试图找到机关暗道,就连门缝都不放过,然峰一寸一寸检查石门的表面,浑然不知一只蜘蛛爬上他的腿,两只,三只……越来越多蜘蛛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朝他进军,不仅是他,石室内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象。 不消多时,“啊!”然峰发出一声惨叫,渐觉耳鸣眼花,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倒在地…… 听到那声惨叫,众人纷纷奔至石门处,见到然峰倒在地上,登时大骇,仔细一瞧,发现他已无气息,身上爬了好几只蜘蛛,与此同时,地上也冒出了好多这种蜘蛛。 蜘蛛个头如小指般大小,紫红黑绿土五色镶嵌的表皮,格外炫目。 其中一人惊道:“不好,蜘蛛有毒!”话音刚落,一众人跳将起来,躲避着攻击而来的生物。 这些五彩蜘蛛明显是城守放进来的,他嫌他们死得不够快,所以加了点催化剂,如果找不到逃生通道,他们会死在这种生物的口下,可是,整间石室并无任何机关,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当真是必死无疑! 这厢,离约定汇合的时间过了一个时辰,还不见芷菡出来,颢辰忧心如捣,急匆匆赶往府邸接应芷菡,摸到了庭院,但闻几个护卫议论,“那五彩蜘蛛毒性极强,他们必死无疑,可惜了小美人!” “谁叫他们欺到咋们城守大人头上!”一听便知说的是芷菡,颢辰飞快上前,捉住一人问清情况,扔下那人,使出一招移形换影,闪电般奔至库房的暗道。 他快速打开石室,发现除了满地的毒蜘蛛外,竟空无一人,以为上当受骗,当即奔至前庭,正好遇上城守等一众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颢辰长身而立,雪片飘飘零零,撒上俊脸,打在肩头,一袭青衣连同黑发随着冰冷的寒风飘飞,深邃的眸子微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两道剪影。 突然,寒眸猛然打开,继而转红,一股煞气腾起,密布周身,紧攥的拳头幻化成掌力,掌风有如飓风般卷起周遭的盆栽,枝叶上的花骨朵,池塘的鱼...... 掌心汇聚的力量有如被装进一只气袋,挤爆后释放出的能量足以掀翻整座府邸。 登时,眼前一众人轰然倒向四面八方,可见掌风劲力之强,力道之精准! 城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得脸部变形,屎尿横飞,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子,模糊地意识到站在前面的是位绝顶高手,慌乱中还不忘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话没说完,颢辰已飘至眼前,掐住他的脖子怒道:“芷菡在哪里?” 城守颤颤惊惊道,“哪个芷菡,小的不知……” 颢辰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一脚踢将过去,令其狠狠撞在墙上,重摔在地,鲜血喷射而出,这一脚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城守有气无力地说道:“库房的石室里!” 颢辰又擒起他怒道:“还跟我装蒜,石室里根本没人!” 城守满脸血迹,眼斜嘴歪,已然剩下半条命,苦苦哀求,“确实在石室里,我纵然有十个胆也不敢骗大侠您!” 瞧他那挤眉弄眼的苦瓜相,也不像在撒谎,可是石室内根本没有人,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已经逃出去了?一想到,即便被毒蜘蛛咬伤,也会有尸体,他就坚信芷菡他们已经逃走了。 “凭芷菡的智慧,不会轻易死去,兴许他们已经到了地下河!”这样想着,颢辰露出欣慰的笑容。 随即扔下半死不活的人,飞奔出去,一众人已领教过他的功夫,都只是远远站着,不敢接近,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只有干瞪眼的份。 颢辰回到六角亭,飞快奔到暗河处,原本满怀希望的心顿时跌入冰点,这里并没有芷菡的身影,他瘫坐在地上,悲痛欲绝。 茹薇上前疑问,“芷菡呢?” 见他没有回答,她若有所悟,顿时痛哭流涕。 “什么?芷菡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我不相信!”断魂也作大悲状,“我该如何向主人交代,他不会放过我的……” 正待大家陷入悲痛之时,右首的一个通道处传来一阵阵车轱辘的声响,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像是幻觉,以为是敌人,所有人都静静地盯着那个方向,拔剑出鞘,准备决一死战。 不多时,一排排两轮车出现在视野里,在两轮车的后面是几个熟悉的身影,是芷菡他们!他们推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物事,朝这边走来。 见芷菡他们活着回来了,手推车里还载满装粮食的麻袋,大家喜极而泣,颢辰更是奔至她跟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芷菡,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他不顾周遭的眼光,双手抚摸着女子的秀发,失而复得的兴奋,让他倍加爱护和珍惜眼前的人。 因被楼得太紧,芷菡感到一阵窒息,忙挣脱开他的胳膊,异常尴尬地说,“颢辰,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反常!”头一次被男子拥抱,她有些不适应。 第17章 惊险一幕 颢辰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神情自如地抚了抚衣袖说,“我和大家都很担心你!”完全看不出一丝惊慌,给人一种沉稳的感受。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对芷菡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一个个瞠目结舌地呆立原地,俨然数十盏几十瓦的电灯泡。 “你是怎么脱身的?”颢辰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回过神后,见大家翘首以盼地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脱身的,芷菡这才不慌不忙地说,他们着了城守的道,被困在石室,还受到五彩蜘蛛的攻击,这种蜘蛛毒性很强,咬上一口便会中毒,然峰还因此中毒身亡。 石室内的墙体由金刚石打造而成,有如铜墙铁壁,根本没办法打穿,为了活命,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暗门,可是,寻遍了整间石室,也没发现什么机关暗道。 而此时,他们正受到五彩蜘蛛的攻击,此物身形小巧,爬行灵活,不易刺中,碰巧刺中,其毒血溅上剑锋,剑锋受毒血侵蚀即刻转黑,杀伤力减半。 此种处境下,当真束手无策! 生死攸关之际,芷菡指节上的指环发出异光,不停地晃动,最后竟然脱离她而去。 要知道这物事,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摘下来,这会儿竟然自己跳了出来,像是长了腿似的。 只见手环矗立在地板上,发出刺目的红光,随着晃动加剧,越变越大,大到可以容纳好几人。 令人称奇的是,圆环那厢竟是另一番光景,一条幽深的长廊延展到远方,看不到尽头,跟先前进来的长廊有些相似。 如此奇观怎不叫人骇然? 会飞的怪兽,神奇的梦境,法力高深的神仙,芷菡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早已习惯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然非得吓得精神失常不可。 望着圆环两侧迥异的场景,看上去像是被阻断的两个不同时空,跨过圆环就能在两个时空自由穿行吗?莫非是逃生通道?回忆起此环乃梦中的公子所赠,在雪山她也亲眼见识到他的厉害,芷菡就坚信这是一件厉害的法器,在自己身处绝境的时刻突然显了灵。 此时那毒蜘蛛有如洪水猛兽攻来,容不得半点犹豫,她下定决心,率先一跃,便穿过了红彤彤的圆环,越过圆环后,惊奇发现,自己正身处来时的走廊,与此同时,她还可以清晰看见石室内同伴的一举一动,还能听清他们的对话,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容多想,她又穿回石室,叫上同伴推着粮食,越过圆环的通道,顺利地逃出了石室。 出了石室,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一条幽深的长廊,没有岔道,幽深昏暗,似乎有白影飘过,吓得人骨软筋麻。 她推测这应该就是唯一的逃生通道,或许圆环便是传说中的时空穿梭带,据说这种穿梭带能穿越古今,跨越空间。 越往里面越黑,空气越发稀薄,简直就似地狱的幽冥道,没走多久,前面竟然有星星点点亮光闪烁着,后来隐约听见水声,那是生的希望! 又继续坚持了一盏茶功夫,水声越来越大,光点愈来愈强,再后来就看见了地下河,发现了颢辰他们。 听明缘由,大家皆是难以置信,纷纷询问指环的来头。 “此环是梦中公子所赠!”这样说,他们会信吗?连芷菡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于是就谎称是一位高人所赠。 后来他们要求观摩一下指环,发现只是一枚银灰色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物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将信将疑,也不再追问什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芷菡心里明白这枚指环定是有着恐怖的法力,不禁暗暗自喜,虽然倒霉催的穿越到暗流涌动的浮虞,还是一个没有法力,武功浅薄,地位低微的赤族人,但好歹老天爷赐给她一个“金手指”,让她不至于那么容易死。 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将粮食运回屾山,他们齐心协力地将粮食装上了船,放了船锚后,十余只船顺着地下河漂流而下,因为河流呈现由高到低的走势,水流很急,船行的速度也较快,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便顺利到达屾山。 出了地下河,是一个山洞,他们顺着山洞往外走,不多时,便来到一片林子,断魂大惊,“这不是我们经常狩猎的林子吗?” 茹薇和芷菡也是作惊喜状,眼前的林子是他们熟悉的地方,这里离赤族的驻地只有几里路程,他们片刻不停,快马加鞭,将粮食运到了破庙。 屾山四面环山,重峦叠嶂,在寒风和白雪的裹挟下,越发凄凉!而芷菡他们的到来,为它带来了一丝曙光。 “族长回来了,族长回来了……”一个小男孩欢呼雀跃,族人从庙内蜂拥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见到一行人果真运回了粮食,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大家伙搭灶起火,煮了好几锅的粥。 很快这些粥就被一抢而光,族人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正坐在火堆旁与人聊天,一位老者走到芷菡跟前,满眼擒泪,声音哽咽,“芷菡,虽然你不是我赤族中人,但待我们有如亲人,这次你更是拯救了整个赤族,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请受我一拜!”说话的这位老者乃赤族上任族长,是赤族年龄最大、最有权威的人。 芷菡赶紧扶起老者,“前族长,您严重了,赤族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绝无二话,更何况是跑跑腿的小事呢。” 老者连连摇头,“你谦虚了,这些年来,你解除瘟疫,平定内乱,抵御外族,千里奔走拓藏城求粮……虽然你不是族长,但胜似族长,所以我代表全族,推选你为新一任族长!” 原来这副身体还做了这么多好事,芷菡这样想着,口上极力推辞,“前族长,您别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实难担此大任。” 一旁的断魂窃喜,当初前族长年迈体弱,难以胜任族长一职,这个位置还是前族长硬塞给他的,自接任之后,接二连三的事端,搞得他焦头烂额,他已经好几次提出卸任了,但都被拒绝了。 如今,前族长代表全族,重推族长,那是再好不过,从此以后,赤族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芷菡顶着,自己便可与断意长相厮守,快活似神仙,何乐而不为。 想到此处,断魂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有什么不敢当的,我十分愿意让出族长之位。”说着便将族长的信物拿了出来交予芷菡。 芷菡瞪了他一眼,对其低语,“断魂,你这不是落井下石吗?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我,你还真够讲义气!” 断魂吐了吐舌头,“谁叫你能干呢!” 芷菡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其一浮虞的神秘力量太多了,她没有能力保护族人;其二作为一名穿越者,她只想离开这里,根本没心思打怪升级,保家卫国。 但无论如何推脱,他们定要将这个锅甩给她,甚至集体跪地请愿,再加上养父赵老一番良言相劝,她才极不情愿地接下了这份苦差事,接下来,赤族的兴衰成败与她紧紧联系在一起,她苦不堪言! 夜晚,族人全都睡了下来,芷菡走出了破庙,坐在外面的一方石凳上,抚摸着族长的信物若有所思。 不经意间,肩头多了件披风,回头一瞧,却是颢辰,他紧挨着她而坐,望着远方在月色笼罩下的白雪皑皑,温言道:“大半夜不睡觉,想什么呢?” 这一路来颢辰提供了很多帮助,可以说没有他,求援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芷菡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对他的戒心也渐渐放下了许多,已经把他当自己人看,有什么想法也不隐瞒,她叹了一口气,“我这么弱,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我担心没办法应对。” 颢辰笑道:“原来是为这事发愁,送你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芷菡望着他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俊脸,诧异,“这可关系到一个氏族的兴衰成败,还能如此轻率?” 颢辰双手环抱,若无其事地回,“难道每天愁眉苦脸就能证明你是一位合格的族长了?”他是那种阳光型的,一举一动看着很舒服,能治愈人心。 “那倒也是。”芷菡本性豁达,听对方一番话也就释怀了,“尽力而为吧!” 突然之间,她想起陷害赫连禹一事,心又揪了起来,“他会不会中毒身亡?” “你在嘀咕什么?”见对方仍忧心忡忡的模样,颢辰甚是忧心。 “我做了一件坏事。”她双手托住下巴,喃喃道。 颢辰倒是好奇,问道:“什么事?” 芷菡露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模样,“我将那本蓝魅诀给了城守。” 颢辰疑道:“当初你本来就打算用它换粮食啊?” 芷菡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上面涂了毒,想那城守为了升官发财定会将此书献给赫连禹,赫连禹会不会因此中毒啊?” 颢辰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想太多了,那赫连禹是何等人,你的那点毒能奈何不了他,别自寻烦恼了。” “再说了,赫连禹不是欺负过你吗,给他点小小的惩罚也不算过分吧!” 听君一席言,茅塞顿开! 两人就这样望着远方,陷入沉默之中,颢辰思索半响,缓缓说道:“善良本是美德,但在这个世道,却不利于生存,我想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言语间他脸色微变,呈现出少有的腼腆,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只怪从前都是被人追捧,像这样主动表达心意,还是头一次,实在是没经验。 芷菡先是一惊,随后一本正经回道:“现在我已经是赤族的族长,怎么能离开呢?”颢辰有才有能,家底颇丰,能被他看中,是赤族女子求之而不得的幸运,而她偏偏据人于千里之外,实在很难理解。 颢辰疑惑,将脸凑过来,“还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女子的幸福更重要,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拒绝,你如此不屑一顾是要被我身边的女人讽刺和嘲笑的!”他清新的气息洒在芷菡的脸上,给人一种撩扰的魅惑感。 这算是表白?虽然这种表白方式有些庸俗,好在诚意十足。 她的脖子往后缩了缩,身体本能是抗拒的,岔开话题说,“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只可惜她没那心思,有意回避的行为含着拒绝之意。 第18章 小丫头片子 时值冬季,天气寒冷,赫连禹偏偏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研读卷轴,他说喜欢满眼的白雪皑皑,冰清玉洁,不染纤尘。 这日,天气好的出奇,破天荒地开了太阳! 冬日的阳光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不似夏日骄阳热情似火,洋洋洒洒落在庭院的花花草草上,碧玉金光铺展在空气中,轻轻荡漾在男子时而蹙眉时而浅笑的脸上,游荡在字里行间里,随着指尖轻柔浮动而旋转跳跃。 睿远将绿茶的嫩芽拨入壶中,用木勺加入几勺清甜的泉水,泉水淹没嫩芽,嫩芽的身姿在滚烫的沸水中肆意舒展,紧接着壶中缓缓冒出缕缕热气,半晌,茶香弥漫了整个院落。 他小心翼翼地将煮沸的茶水倒入花瓷中,托于掌心呈给赫连禹,恭恭敬敬道:“圣君,这茶是属下前几日去雪迹冰山降服冰雪兽时,从冰山的石缝处采来,此茶唤作天目,只生长于极寒之地,所以民间又称之为寒茶。” 赫连禹放下手中的卷轴,接过花瓷轻呷一口,沁润心脾的清香在口舌间弥漫流转,他说道:“茶香清香醇厚,味感甘润绵延。” “知我者非睿远也!这煮茶的泉水也不是普通的泉水吧。” 睿远回道:“这泉水是那日从悬隐峰取来的,好茶自然要配上这上等的泉水。” 赫连禹微微扬起唇角,赞道:“你这煮茶的功夫也日渐精进!” 原本安谧幽静的氛围,被一个禀报声打破了寂静,声音刺耳得像是在铁板上滑动尖锐物一般,一白甲护卫上前行礼,“圣君,拓藏城城守黄鸿达求见!” 睿远怒斥,“圣君岂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让他滚!” 白甲护卫支支吾吾,“他说事关重大,跟蓝魅诀有关,务必亲自面见圣君!” “蓝魅诀?” 赫连禹忽然想起几日前,拓藏城的赤族女子所言,心中念道:“难道她真有内幕消息?”想到这里,他朝护卫扬了扬手,“让他进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跨过月洞门,疾步上前,像是赶着投胎似的,一见到赫连禹就跪倒在地,一番谄媚恭顺之后,便呈上一副金光咋现,做工精良的盒子。 盒子看起来十分珍贵,里面装的想必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睿远接过盒子递给赫连禹。 城守笑容可掬,强调说,“圣君,这盒子里装的是蓝魅诀!” 赫连禹镇定如常,神色平静地接过盒子,淡淡道:“蓝魅诀?”刚一打开锦盒,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从中取出一本封面写着“蓝魅诀”的书。 “此书是下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屾山一处山洞里寻来,下官知圣君一直在寻找这本秘籍,所以即刻带来呈给圣君。”想着自己马上便要加官进爵,黄鸿达不自觉笑出声来。 书的封面有些破损,看起来有些年岁,赫连禹翻开第一页,那种清香越发浓郁,想来是纸张自带的。 书上记载的都是些寻常练气法门,无甚特别之处,他心下犯疑,紧接着又翻了好几页,如果说前面的内容还像模像样,那么后面的内容便是滥竽充数,毫无章法,一窍不通,显然是胡编乱造的,他即刻意识到被耍了,心底登时产生了怒意。 睿远也凑了过去,仔细辨认此诀的真假,心生疑窦,“真的是蓝魅诀?可是这字体有些奇怪。” 轻柔的阳光洒在男子的手上,随着翻书的动作,舒展于字里行间,看得入神处,书中的字竟猛地竖了起来,似一个个跳动的乐符跃出书面,幻化成一粒粒黑珍珠,朝男子的面门直攻而去,赫连禹反应急速,衣袖一拂,一阵摧枯拉朽的劲力将黑珍珠尽数弹开。 在内力的催动下,黑珍珠有如利剑般扑簌簌地射向周遭的花花草草,顿时花朵枯萎,绿草变黄。 睿远大骇,高喊,“有毒!”顿时跃下石阶,将城守制服。 事出突然,与预想大相径庭,城守吓得惊慌失措,再加上胳膊被人拧着,半天才缓过神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书上涂了毒,原本想通过这次献宝在浮虞加官进爵,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叫苦不迭,“该死的臭丫头,竟敢陷害本官,本官非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不可!” “黄鸿达,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谋害圣君?” 黄鸿达眉眼皱得像一只包子,哭喊着求饶,“圣君饶命,毒不是下官下的,下官并不知书上有毒,否则借下官一百个胆,也不敢献给圣君。”他吓得胆战心惊,手脚发抖,连说话都有些哆嗦。 睿远又用了一把力,狠狠说道:“休要狡辩!” “万万不是!”他疼得闷哼了几声,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圣君,这书是赤族那个叫芷菡的臭丫头给下官的,说是从屾山取得,用此书换取粮食,没想到这臭丫头竟在书里下毒。” “就是校场上冒犯圣君的丫头。”他生怕对方不知道芷菡是谁,特意提醒说。 赫连禹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振作起精神,并不发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毒是赤族女下的,为何你没有中招?难道你未曾碰过此书?怎么可能!”睿远横眉冷竖,“分明是你下毒害圣君,休要再辩!” 睿远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此书是赤族女给黄鸿达的,毒也是她下的,那么黄鸿达肯定是接触书的,他为何没有中毒? 城守坚信毒是赤族女下的,但为何自己没有中毒?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当真百口莫辩,吓得魂飞魄散,“下官纵然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下毒啊!望圣君明鉴!” 趁两人对话之际,赫连禹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随即抬起衣袖嗅了嗅,顿时展颜一笑,“精得很!” 神色却在此时突然转阴,他看向城守的方向冷哼,“你一个堂堂城守,竟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你还有脸说?” “圣君说的是,下官丢人,下官该死,圣君饶命,圣君饶命啊……” 闻言,睿远一脸迷茫,挠着额头问,“圣君,当真不是他干的?是那赤族女下的毒?” 赫连禹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下毒的是赤族女,她怎么确保黄鸿达不中毒,圣君会中毒呢?”睿远疑惑地盯着赫连禹看,希望他给出答案。 但闻赫连禹缓缓道来,“你有没有闻到书上的香味?” 睿远点了点头,“恩!” “这种香味是郁金香的味道。” “郁金香有毒?属下怎么从未听说过。” “郁金香并无毒,但与丁香混合便会产生一种剧毒!”赫连禹分析说,“郁金香性寒,丁香性温,两者相生相克。” 沉吟半晌,睿远恍然大悟,“圣君常用丁香调理身体,所以衣物上有丁香的味道,如今遇上郁金香的香味,这便产生了剧毒!” 紧接着他又犯起疑来,“可是,赤族女是如何得知圣君有使用丁香的习惯?” 赫连禹只是干咳了几声,并不开口说话。 而睿远即刻意识到那是警示他住嘴的信号,与此同时,心中已有了答案,在校场那日,赤族女一直缠着圣君,讨好献媚无所不用其极,她应该是那个时候知道圣君喜用丁香的,想到这里,他竟然暗自佩服道,“她不仅聪明伶俐,还胆大心细,还真是一个人才!” 真相终于大白! 无论毒是不是黄鸿达下的,他都罪不可恕,心中有了决断后,赫连禹怒斥,“黄鸿达听信他人谣言,陷害本君,罪不可恕,即刻流放陲隅,永生不得返回浮虞!” “什么?”闻言,城守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央求道,“下官知错了,望圣君开恩啊!” 不由分说,赫连禹命人将他押了下去。 被拖下去的时候,城守还不罢休,苦苦哀求,“陲隅不是人待的地方,求圣君赐下官一死啊……” 据查,自黄鸿达当上城守以来,贪赃枉法,坏事做尽,搞得民不聊生,赫连禹早就想治他的罪,今日正好逮到这个机会,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待黄鸿达被押走后,睿远后知后觉地说,“赤族女早就计划好用假的蓝魅诀换粮食,难怪校场那日她会说黄鸿达手中有蓝魅诀。” “在校场那日,她就想着谋害圣君了,却装着一副仰慕圣君的样子,此女诡计多端,不可小觑!”想及此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赤族女陷害圣君,是否要将她押来审问?” 一想起那日在校场的遭遇,赫连禹就感到头痛,被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调戏,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一个堂堂圣君的脸往哪里搁?他不想再见到她,免得再被气。 于是温言道:“赤族与赫连家族素来有仇,再加上那日在校场将其羞辱一番,恨本君也在情理之中,不必治罪!” 第二日,就有人禀报说,闾丘卓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随从,前段时间,他带领部下去屾山赈灾,眼见着十天过去了,还不见他回来,其父闾丘勐派人去屾山找寻,哪曾想,他根本不在屾山,通过调查,发现他们是在去屾山的路上失踪的,因为救济物资根本没有运到屾山。 听到这里,赫连禹心中的忧愁越发浓郁,看来是有人故意阻止闾丘卓去屾山赈灾,只是目的何在呢? 为了一探究竟,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屾山,这个想法即刻遭到了睿远的反对,因为那里住的是雷翀的亲眷和旧部,如今雷翀是死是活还没有定论,说不定就隐藏在屾山,他这一去,恐怕会遭到暗杀。 但赫连禹向来固执,做出的决定绝不会轻易改变! 第19章 神秘闯入者 近几日,雪总算小了许多,芷菡安排一些身强力壮的族人修葺了房屋,毕竟挤在破庙里不是长久之计,十几天后,房屋搭建完毕,族人们全都住了进去。 一切都步上正轨后,颢辰称家中有事,要回拓藏城几日,隔日便离开了。 他的离开有些突然,芷菡莫名的有些不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种感觉的产生虽然毫无缘由,但可信度却极高,她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那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探出头来,屋外便吵吵嚷嚷起来,芷菡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房门,瞧见外面黑压压一片,竟是一大波身骑黑马,身穿黑铠甲的军队,队伍似天边一层厚厚的乌云朝这边稳步进军,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仔细瞧去,黑甲士所骑之马并非普通战马,而应该称作飞马,飞马两侧各生一只翅膀,扑扇扑扇,发出耀眼的光芒。 黑甲士腰佩灵剑,行军整齐划一,声势浩大,显然大有来头,并非赤族能比,到底是何来历,无人能知,瞧那大张旗鼓的架势,必定是来者不善,他们的到来给整个屾山笼罩上一层阴霾。 此时,所有人都走出了屋子,站在空地上,望着眼前的百马奔腾,皆是目瞪口呆,半天缓不过神来,纷纷七嘴八舌,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些人要干什么,顿时人群中闹哄哄,混乱一片。 芷菡心下一寒,果然有大事发生!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黑甲士来做什么?赤族刚刚度过饥寒之灾,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仔细瞧去,黑甲士簇拥着一架宝马香车,飞檐晶装,四轮金雕,里面的人显然是发号施令的首领。 四轮飞车的右首是一名身骑战马英姿飒爽的女子,但闻她高喊,“赤族人都听好了,按照男左女右排好队!” “排队做什么?”赤族人的地盘,哪里容得了其他人来指手画脚,年轻力壮的族人们冲到最前面,排成一道人墙,以抵御外敌的入侵。 女子大怒,手举神鞭在地上一挥,“啪啪啪”几声,顷刻火光四溅,土石乱飞,地面登时现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俨然东非大裂谷。 三鞭下去,几个族人不幸被击中,倒在血泊中,其余人成了惊弓之鸟,不得不按照女子所说排好队。 死人不是小事,站在人群前面的芷菡,紧握着拳头,想要凭一人之力将黑甲士赶出去,但她知道那是以卵击石,最后不得不放弃。 此时,四轮飞车连同黑甲士同步降落到地面,飞车的门向左缓缓开启,一名锦衣玉带,珠冠贝饰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约三十岁左右,着一身绣着龙纹的黑袍,丹凤眼,眼角上翘,目光如炬,从整体看,给人一种恶霸的印象。 芷菡贴在茹薇耳边轻语,“瞧他那副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茹薇赶紧提醒,“别说话,小心脑袋!”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女子见到男子,毕恭毕敬起来,“大殿下,一切准备就绪!”男子微微颔首,大踏步地朝族人们走来,那些黑甲士也纷纷下马,跟随而去。 男子因五官精致,脸型硬朗,看上去还挺帅气,但所作所为却令人生厌,完全配不上他那身皮囊。 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左首,在男人堆里来回晃了几圈,一副傲慢的神态夹杂着煞气,似乎跟他们有深仇大恨。 族人们胆战心惊,面无人色,纷纷低下头,生怕眼神交汇之际,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毕竟刚才那几鞭的威慑力令人记忆犹新,当他从身旁走过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什么都没说,就移步到人群的右首,紧紧盯着芷菡她们瞧,三人不仅是赤族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就是在整个浮虞也排得上名号,美色当前,他居然抵挡不住,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半晌,又将目光移到芷菡身上,一番仔仔细细打量之后,啧啧称赞,“你叫芷菡吧,果真人如其名,清新淡雅,难怪某些人会动心,要是换做本殿下也难以自拔!”随后大笑几声,笑声阴阳怪气,瘆得人心慌。 芷菡疑虑顿生,“他为何知道我的名讳?” 而此时,那些黑甲士开始安营扎寨,一会功夫,一所简单的营帐就搭建完毕,刚才的那名女子在男子耳边嘀咕一阵,他干咳几声,笑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此次来贵地,只是做一个例行检查,只要大家配合,我保证大家不会少一根头发。”说完对着那名英姿飒爽的女子命令道,“梦楚,开始吧,她们几个最后。”他指着芷菡几人,发号施令。 叫梦楚的女子领命,带领几名手下将营帐围了起来,又令右首的赤族女人排好队,并将她们引到营帐外面。 所有人均是一脸茫然,战战兢兢,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闻梦楚冷冰冰说道:“按照顺序,进入营帐接受身体检查!” 闻言,芷菡顿觉不安,“什么?身体检查,这不是侵犯人权吗?”不知道对方用意何在,竟越想越害怕。 与此同时,赤族族人也闹起来,“什么身体检查?” “赤族的地盘哪里轮到你们来撒野!”如是等等。 大殿下并不发话,笑呵呵地走到男人堆里,拔出一名手下的剑,只见那剑由玉石铸成,周身绿光萦绕,他将剑狠狠捅向几个族人,干脆利落,族人来不及发出呻吟便横倒在地,新鲜的血液汩汩滴落被剑体吸收,顷刻灵剑完好无缺地呈现出先前的幽绿。 “这就是反抗的下场,谁敢说一个不字,谁就来祭这把灵剑!”大殿下双目如炬,目光凶狠,好看的皮囊下长着一颗肮脏的灵魂。 芷菡忍无可忍,双臂积蓄着一股力量,试图与那个凶狠的男人决一死战,却被茹薇给拦了下来,她说,“保命要紧!” 她恨得把嘴唇都咬破了皮,但却无可奈何,真是可悲! 为了调查闾丘卓的去向,赫连禹和睿远秘密来到屾山,刚落到地面,便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他们不便现身,只是躲在了远处,暗中观察。 见侵入者又是命令男女分开排队,又是布置临时营房,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抵是猜到了黑甲士的意图。 睿远显得有些焦躁,“圣君,要不要出手?” 赫连禹心平气和地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对付不了,更何况,这些赤族人的生死与本君无关!”他应该是早已尝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才会如此冷漠吧。 睿远默默地闭上了嘴,心里念叨着,“圣君仍然没有放下当年的恩怨!” 空气像被抽净纷扰繁杂,整个场地即刻变得鸦雀无声,万籁俱寂,族人们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毕竟自己的任何行为都是以卵击石,毫无意义,只会徒增更多的伤亡。 营帐里不时传出男人的笑声,女人的尖叫声,最终,叫进去的女人都是哭着出来的,回到男人的队伍里,算是暂时安全。 轮到断意接受检查时,却见断魂攥紧拳头,怒火中烧,几欲前去跟他们拼命,最终还是放弃了,或许忌惮对方的实力吧。 芷菡作为新任族长,岂能眼睁睁看着赤族人被欺辱,她早就忍无可忍,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挣脱掉茹薇的束缚,冲出人群大声斥责道:“你们有什么权力检查?你们这是侵犯人权,还有没有王法?” 那一声呵斥声惊天动地,四周骤然寂静下来,众人齐刷刷朝她看去,就连大殿下也转过头去,他眸光一聚,干笑道:“在浮虞,本殿下就是王法!” “你们横行霸道,欺凌妇女,要是境圣得知,定会治罪于你们!” 像听到一个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话,大殿下顿时笑得前仰后翻,阴阳怪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境圣?赫连家族素来与赤族有仇,他会管赤族的事,真是笑话,更何况他现在自身难保!” 他似乎说的不过瘾,继续大放厥词,“实话告诉你们,这浮虞的天下不久将是我们……”幸得一旁的梦楚制止,他这才没有说下去。 芷菡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太猖狂了!居然不把境圣放在眼里?” 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他赫连禹算老几,不过是个病秧子,连给本殿下提鞋都不配!” “你……” “倒是你,胆大包天,竟敢指责本殿下,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吧!”大殿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本殿下素来喜欢将最好吃的留到最后,等会再找你算账!”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入了睿远的耳中,气得他拳头紧攥,“这小子活腻了,竟敢侮辱圣君,我这就去要了他的命!”说着,他疾奔几步。 却被赫连禹给拦了下来,“动什么怒,他说的是事实!” “根本不是事实,圣君,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都咽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赫连禹淡淡地说,他的定力果然天下一绝,被人辱骂还能心静如水。 被阻止后,睿远这才慢慢地按耐住怒火不发作,却还是憋着一口怒气。 这厢,眼见断意就要被大殿下拖进帐篷,茹薇却突然冲出来拦在她前方,“我看谁敢放肆?”她怒目圆瞪,双眼涨红,竟有几分威慑力。 她的举动惊呆了所有族人,因为一直以来她都给人一种柔弱的印象,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如此英勇! 第20章 浮虞山 一向柔柔弱弱的茹薇,在面对一大群黑甲士时,居然毫无惧色,惊得一众人捶胸顿足,就连芷菡都想冲上去拦住她。 “茹薇……” 却在这时,梦楚猛跨几步,强行拉住正在行暴的大殿下,赶紧劝说,“如果她是我们要找的人,到时候帝君怪罪下来,定会治罪于大殿下!” 男子先前被私欲冲昏头脑,失去理智,被梦楚的一席话给猛然点醒,惊出一身冷汗,思虑片刻,对着断意等人恶狠狠地说,“等确认了身份,本殿下再收拾你们!” 接着命令梦楚亲自核实芷菡、茹薇和断意三人的的身份,片刻后,梦楚走出营帐,朝大殿下失望摇头,“没有大翟图腾。” 男子神色先是一震,随后作大喜状,摩拳擦掌地朝断意走去。 见到死了好几个族人,众多妇女受辱,芷菡早就忍无可忍,虽然知道是以卵击石,但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准备与对方同归于尽。 她跳将出来,斥责道:“恶贼,吃我一剑!“她举剑朝男子刺去,然而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刺出去的剑被他紧紧地握住,怎么拔都拔不出。 “本殿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浮虞最低等的生物,竟敢刺杀本殿下?”他稍稍用了一把力,连同长剑和芷菡拽至身侧,紧接着掐住芷菡的脖子,淫笑道,“你故意激怒本殿下,无非是希望本殿下宠幸你,本殿下今天就成全你!” 始料未及,芷菡的脸部被勒得深红发紫,她窒息难忍,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法挣脱,泪水从眼角滑落,带着一丝屈辱和悲愤。 这时,茹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声嘶力竭地吼道:“有种冲我来,不要伤害芷菡!”她试图冲上去,却被一众黑甲士阻挡,只能远远地看着芷菡受罪,无能为力! 赫连禹是识得芷菡的,当日在拓藏城的校场,她出言不逊,行事乖张,后来还下毒害他,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时她正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掐住脖颈,随时都会一命呜呼,按道理说,也算是帮他出了一口气,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见到女子痛苦挣扎的样子,他心中莫名其妙地泛起一丝苦意来,他承认他是同情这个弱女子的。 “圣君,要救吗?”睿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是,另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救一个敌人的后裔,我万万做不到!”一回想起自己父母惨死的场景,赫连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然而,就在这时,他怀里的拈花镜像受到什么法力的催动,不安分地剧烈晃动起来,不仅如此,还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光芒穿透衣物,照得周围通透明亮。 他即刻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捂住胸口试图阻止拈花镜显灵,可是,根本无济于事,那物事居然夺命似地跳将出来,跟长了脚似的,不受控制地朝黑甲士冲去。 幸亏他反应快,立即施法,这才将飞出几丈距离的拈花镜给召了回来,强行收入怀中。 动静那么大,想不被发现都难,梦楚率先发现有异样,眼中裹挟着肃杀之气,身子一腾,疾奔而来,见到两个身影,一掌劈来,顿时火光四溅,竟似绚烂的烟花。 赫连禹他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只是微微一闪,这便躲开了掌风的威力,腾至半空。 与此同时,一众黑甲士也都蜂拥而上,如同阵阵席卷而来的黑烟。 对方人多势众,我方孤立无援,绝不可恋战,赫连禹打定主意后,随同睿远身影一闪,顷刻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大殿下也跟了过来,鹰隼的眼睛看向梦楚,“是谁?” “没看清!”梦楚回道,“瞧功夫,应该不简单!” “莫非是赫连禹?”大殿下望着那两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向梦楚寻求答案,“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否则他赫连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 “如果真是他,那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以区区两人之力就敢对抗黑甲士?”思虑片刻后,梦楚分析说。 “说不定,赫连禹跟他老子一样蠢!”大殿下冷笑道。 “但是,那些人全部检查过了,都没有大翟图腾,属下认为此人并不在屾山,或许刚才那两人是其他番邦派来刺探情报的。” “是吗?”大殿下似信非信,回到人群中,这才想起那三个美人,登时眉开眼笑,率先来到芷菡跟前,一把擒住她的胳膊,试图往营帐里拖。 芷菡意识到自己即将遭受噩运,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挣扎,无奈对方力气太大,根本无法挣脱,当下,她只有以死来守住青白了,在即将离开浮虞之际,她竟然有些眷恋,在这里,还有想做的事,还有想见的人,想到这里,未免有些遗憾。 却在这时,梦楚跟了过去,强行拉住大殿下,急忙劝道:“大殿下住手!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三殿下交代?” 男子似有些动容,但私欲未泄,实在不甘,仍然坚持道:“到时候木已成舟,他能拿我怎样,难道为了这个赤族女人杀了我不成!” “三殿下深得帝君宠幸,如果他要追究,殿下岂能全身而退?”梦楚继续分析,“更何况,殿下此次冒然来赤族,已然违抗了命令,如果再生事端,帝君定会大怒!” 大殿下的手松了些许,看来恢复了几分理智,出自对帝君的敬畏,最终点头表示撤军。 “撤”梦楚一声令下,与大殿下一道带领黑甲士骑上飞马,急匆匆飞向西边的天际,一溜烟的功夫,便淹没在厚厚的云层之中,与白云融为一体。 在这次人祸中,死伤五六人,受辱妇女多达三十余人,对整个赤族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全族人尽数跪在地上,请求芷菡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且不说黑甲士来历不明,就算是查出了何门何派,凭赤族现在的实力根本报不了仇,但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再加上一时间想不到穿回去的办法,芷菡决定留下来,帮助赤族报仇雪恨。 经过深思熟虑,她认为还是得去琉璃境找赫连禹,毕竟这屾山是他的管辖范围,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责任。 一番打听,得知琉璃境位于浮虞的中心腹地,相当于首都的地位,历来由赫连家族掌管,而赫连禹是第十代传人。 据说不会仙术之人,要想去琉璃境,只能攀爬浮虞山,而浮虞山到底有多高,无人知晓,总之,没有凡人到达山顶的记载。 芷菡并未因此放弃这唯一的路径,如果能见到赫连禹,她是什么苦都愿意吃的,说干就干,她留下一封告别信后,第二日便启程往浮虞山去了。 浮虞山是座名山,并不难找,一路询问,便轻而易举地来到山脚下,此山巍峨雄伟,山体笼罩在白雾之中,山顶高不可见,竟似耸入云端。 望着高耸入云的山顶,她抹了一把汗,“这要爬到猴年马月才能到琉璃境?” 随后又安慰自己,“不吃点苦怎能见到赫连禹,求他相助呢?”这样一想,心里平静多了。 山中长有种类繁多的树木,松树,伯数,槐树,还有好些叫不上名来,山里的雾气也比山脚浓些,增添了不少的仙气和神秘感。 浮虞山是一座仙山,不知山中有没有神仙?如果运气好遇上了,得他指点,或许能早一些到达琉璃境,芷菡一边想,一边四下观望,希望奇迹出现。 两个时辰后,果然还是失望了,一路上并无特别,她有些累了,找了块石头坐下,取出食物和饮用水。 静下来后,虫鸣鸟叫声倒听的更真切些,叽叽喳喳,杂乱无章,令原本烦躁的心绪越发苦闷,她开始怀疑此法的可行性,“等满头白发才爬到琉璃境,那还有什么意义?” 她拔了一根狗尾草衔在嘴里,躺在石头上,望着天空,陷入沉思。 天空被层层叠叠的树木遮蔽,只能窥见些许的白云,她自比一只井底之蛙,看到的世界小的可怕,无法窥探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琴音,悠扬婉转,忽明忽暗,起初以为是幻觉,不予理会,可琴音足足响了一刻钟,这才引起她的重视。 她赶紧爬起来,跳下石头,朝琴声传来的东北方向走去。 前方是一条仅能容纳一人的崎岖小道,小道四周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看不清远处的风光,她自忖,“会不会有危险?”驻足停留,陷入深思。 可是,琴声婉转连绵,悠扬悦耳,她的好奇心已经被激发,壮了壮胆,扒开枝叶,径直往前走。 没走多久,便见一间茅舍赫然出现在眼帘,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更神奇的是,茅舍前还有一处亭子,里面坐着一位白衣人,正弹着琴。 远远望去,白衣人衣袂飘飘,周围薄雾萦绕,竟似坐在云端,如同仙人一般,芷菡大喜,“果真有神仙!” 她加快了步伐,大踏步朝凉亭走去,却见白衣人是名男子,手指正拨弄着琴弦,忘情地演奏着,全然不顾她这个不速之客。 芷菡虽不懂音律,但却觉得琴音委婉动听,具有解郁安神的效用,竟然耐着性子听完整首曲子。 等对方扶琴弹毕,她才如梦初醒,喊道:“神仙!” 男子抬头看来,一双魅惑至极的桃花眼,令她为之一震,“这不是坐头等舱那个男人吗?怎么成了神仙了?难道也穿越了?” 第21章 狐狸精 芷菡陷入了回忆之中,在飞机候机室里,就听人议论这趟航班上有几位大人物,据说有某医药集团的老总,此人十分神秘,极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还有一位叫吴诩的男明星,她思量着,这些大人物不坐私人飞机,非得来挤普通客机,敢情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吧。 在路过头等舱时,前面挤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仔细瞧去,发现他们正围着一名面容姣好的男子讨要签名,男子正是某一线明星吴诩,也就是穿越到浮虞的颢辰。 后面的人急于要到签名照,你推我攘的,芷菡被人推了一把,没站稳,撞在侧方的座位上,无意中碰到了位置上的一个娇媚女子,耳边传来她骂骂咧咧的声音,“没长眼睛吗?” 芷菡十分内疚,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正要离开,胳膊被一股力量抓住,紧接着又传来两个刺耳的字,“回来!” 眼前伸出一只保养的极好的手掌,“拿出来!” 芷菡低眼一瞧,原来是刚才的娇媚女子,只觉莫名其妙,“什么拿出来?” “钱包!”听到这里,她终于明白了,对方是将她当作小偷了,登时轻叱一声,“小姐,我承认撞了你,但没有拿你的钱包!” “我的钱包刚才还在大衣的口袋里,你撞了我之后,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娇媚女子瞥了一眼芷菡手中的机票,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钱包里有好几张银行卡,加起来足有好几千万,像你这种人,几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钱!” 她在贬低别人的同时,还不忘抬高自己,令得芷菡怒火中烧,“小姐,钱不是万能的,比如换不来一颗善良的灵魂!” “你……”女子怒极,“我再怎么样,也好过某些偷鸡摸狗的人吧。” “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可要报警了!” “有没有污蔑你,一搜便知!”这话是娇媚女子说的。 此时,空乘人员挤了上来,试图化解纠纷,可是芷菡没有拿钱包,不同意搜身,双方处于僵持状态,看客们都各执一词,议论纷纷。 “瞧她长得挺好看的,居然是个小偷。” “偷东西当场被抓,真丢人!” “我要是她,干脆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入了芷菡的耳中,她望着一群人平静地说道:“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请大家积点口德!” 此时,娇媚女子身边的男人发话,“算了,卡丢了重新办一张,别找事!”他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下生着一对乌黑发亮的瞳子,单从长相来看,甚至比某些明星还要俊俏。 而娇媚女子顿时不悦,拉长本就瘦削的锥子脸,不依不饶,“像他们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坑蒙拐骗没少干,如果都像你这样不追究,社会风气永远都好不起来……”话未说完,就被男子捂住了嘴,要不是动作快,她恐怕会被人怼成筛子。 听到这样的话,芷菡更加受不了,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未免多生事端,被别有用心者发到网上胡乱写一通,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恍惚间,一个稚嫩的声音穿破空气,在机舱里响了起来,“钱包在椅子下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声音吸引过去,包括芷菡,她看见一个小女孩指着座位下面,顺势看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粉色皮夹。 娇媚女子也听到了女孩说话的声音,这才瞧见座位下面的粉色皮夹,随后将皮夹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原来在这里!” 见状,芷菡终于松了口气,“我就说了,你的钱包不是我拿的!” “不是就不是了,有什么大不了。” “你是不是应该对你刚才的言行道歉?”芷菡受了委屈,希望给一个说法。 “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谁叫你撞我,我当然以为是你偷的了!”娇媚女子说起话来蛮横无理。 芷菡发现她不仅强横,还蛮不讲理,顿时火冒三丈,抓住她的胳膊,誓要讨个说法,却被她身边的男人拦了下来,他温言道:“小姐,都是我们的错,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她计较!” 听到这番话,她也不想多生事端,终于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松开了手,随即朝刚才发现钱包的小女孩走去,她蹲下身子,微微一笑,“小妹妹,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但见小女孩摇了摇手,“不用谢!” 道完谢,她准备起身,却被小女孩拉住衣角,“姐姐,你长的真像我妈妈!”说完,她又看向她邻座的男人,重复,“爸爸,你说是不是?” 芷菡心中一顿,作为未婚的她被这样说,脸上泛起红霞,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幸亏小女孩的爸爸解围说,“小孩子的话,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她微微一瞥,发现男人约二十五岁左右,长一双极具辨识度的桃花眼,眼框微红,不知是不是劳累过度。 芸芸众生,萍水相逢,终究是过客,芷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起身离开,身后传来父女俩的对话,“爸爸,姐姐要走了,快问她要微信!” “为什么要要微信?” “可以继续发展啊,妈妈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不想再找一个吗?” “住嘴!小孩子懂什么!” …………………… 正出神,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凡人!” 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飞机上小女孩的爸爸,他应该也穿越了。 男人穿一身白衫,黑发披散着,迎风飘舞,仙气爆表,一看就是神仙之类的角色,那双绯红的桃花眼格外迷人。 “你还记得我吗?”她试探性地询问。 男人眸光微动,一抹难以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世人千千万,本仙哪里记得住。” 芷菡意识到他有了新的身份,应该已经忘却了穿越前的事情,竟然有些失落,振作起精神后这才询问道:“神仙,您能带我去琉璃境吗?”虽然眼前的仙人风姿绰约,却透着一股邪魅之气,令人不敢靠近,招惹这样的人,会带来祸端,所以,她不想知道对方的来历。 男子清了清嗓子,白皙的手指抚了抚额际的两缕碎发,“去那里做甚?” 就在这时,芷菡惊奇地发现他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银灰色的戒指,与染缤苑那位公子送自己的戒指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别,心里犯起了嘀咕,“对戒?这人与宿主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他是染缤苑那位公子吗?”她脑袋里一团乱麻,自从来到浮虞后,怪事还真不少,应接不暇,她真没那心思去探索。 回过神来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想去见一个人。” “情郎吗?”他若无其事地说。 “算不上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挠了挠额头,自嘲道,因为不便透露此行的目的,只能认可对方的说法。 说实话,去琉璃境见赫连禹,也有这方面的私心,毕竟能看上美男一眼,再说上几句话,那也是有助于延年益寿的。 “你可知这浮虞山有多高吗?” 芷菡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三十八万公里,一介凡人,日夜兼程,爬到山顶需要二十五年。”男子盯着芷菡,微红的桃花眼散发出魅惑的光芒,“你确定还要去吗?” 感觉被震慑到,芷菡心跳加速,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怀疑他是狐狸精,否则怎会这迷惑人心的狐媚之术呢? 人生有几个二十五年,她怎会甘心将大好年华葬送在爬山上。 她强迫自己不被迷惑,正了正心神,说道,“你是神仙,你带我去,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琉璃境吧。” “还有一事你不知。“半晌后,男子又说道,“琉璃境清气甚重,凡人待上一天必亡。” 听他一席言,她才知道凡人即便到了琉璃境也无法生存下去,顿时不知所措,“这……有没有破解之法?” “修仙!” 她也知道修仙有多麻烦,多耗时间,等修完仙,黄花菜都凉了,暗忖,“我就去求个情,犯不着修仙吧?”她打起了退堂鼓,但又不想让族人失望,遂疑问,“有没有什么捷径,比如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不受清气影响。” “难道姑娘只是与情郎短住,不想与其长相厮守?”男子惊讶地望着她。 这话倒是被问到了,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实不相瞒,我此次去琉璃境是为了求当今境圣替赤族讨回一个公道,并非是见什么情郎。” 男子幽幽的眼神望着远方,片刻后回道:“根本没有抵御清气的办法,清气会腐蚀肉体,修为越高,受其影响越小。” 芷菡有些失望,双肩明显耷拉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来她是斗志昂扬来的。 “看在你如此虔诚的份上,本仙为你指条明路。”他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说,“浮虞南部有一个叫云谲宫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知名的修仙学院,你可去那里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虽然认可他的话,但总感觉修仙太费事了,又不肯在山里耗上二十五年,心中盘算着回去后再作打算,嘴上有气无力地回道:“多谢仙人指点。” “天快要下雨了,早点下山去吧!” 芷菡朝天空望了望,万里无云,哪里像要下雨的样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刚才的男神仙早就不见踪迹,更神奇的是,刚才的茅草屋也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眼前白茫茫一片,怪瘆的慌! 第22章 离奇的艳遇 在浮虞山上,得神仙指点,芷菡放弃了爬浮虞山的计划,按原路返回。 走了好几个时辰,还在山里转悠,这令她有些疑惑,按照来时所花时间,早就应该到山脚了,她意识到迷路了。 更悲催的是,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几团乌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顷刻便下起了大雨。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真被狐狸精说中了。”她自认倒霉,一边嘀咕,一边跑到树下躲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还在下,看起来根本不会停,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她可不想在深山老林里过夜,决定冒雨前行。 奔出不过十余丈距离,就听见身后有个男人在说话,“你怎么还没走?” 扭头一瞧,原来是刚才的神仙,像遇到救星似的,她的目光穿过雨帘,望向前方,只见男子分明淋在雨中,周身却是干的,她喜道:“我迷路 了,天又下起了雨。”雨水顺着枝叶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额前的头发也湿了一大块,沾染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或许起了恻隐之心,男子右手一捻,一把缀着小珠子的墨绿油纸伞便出现在手心,他左手撑着伞,迈着轻盈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在眼帘里,他身形修长,肩宽腰窄,身材保养得极好,修仙之人不吃肉食,有些甚至不吃食物,全靠练气维持生命,不瘦才怪呢。 走在雨中,雪白的长衫也不染半点泥土,连脚上的鞋都一尘不染,整个人竟似与这雨水绝缘了,一股不染风尘的仙气扑面而来,芷菡不禁感叹 起来,“神仙就是神仙,连雨水都绕着走,要是我有这等修为该有多好啊!” 正想着,只觉一把油纸伞遮在自己头顶,滴落下来的雨水被挡在半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抬头一望,眼帘中出现了男子那张气色绝佳的俊脸,一双修剪得平整的剑眉,高挺笔直的鼻梁,似要滴出血来的双唇,“修仙者大抵都有着 万年不老的童颜吧!” 对上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走吧!”男子的声音响起。 因为迷了路,芷菡颤颤巍巍地跟着他走。 沉默无语,只能听见雨滴声,气氛不由得尴尬起来,为了活跃气氛,她笑道,“我和神仙还真是有缘啊。” “我叫芷菡,还未请教神仙的名讳?” “落枫!”他毫不避讳,淡淡地回道。 “好名字,好名字。”她言不由衷地说。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神仙您。” “说吧!”男子漫不经心地回。 “神仙手上的戒指是法器吗?”见他转头看向她,一脸疑惑,她又指着他的左手补充道,“这指环是做什么用的?” 说话的同时,她尽量用衣袖遮住自己手上的指环,以免被他发现。 “镇压妖魔!”他冷冷地说,声音较先前要坚硬些。 她心中一震,不禁打了个哆嗦,显然被妖魔这个字眼吓到了。 “你又不是妖,你怕什么?”他转头望着她,挑起左眉。 她故作镇定,“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冷而已。” “如果冷的话,可以靠我近些!” “啊?”她吃了一惊,还没缓过神来,一副温暖的身躯靠了过来,紧接着腰枝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紧紧地环住,“好温暖!” 她知道是男子主动靠了过来,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男神仙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左手揽住芷菡的腰枝,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前走,施了法,那把油纸伞自个儿飘在半空,遮挡了滴落下来的雨水。 而芷菡低着头,双眉微蹙,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这场面竟是如此的唯美,令人沉醉! 她若有所思,“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神仙?”一想起他那魅惑的眼神,她担心这是什么温柔陷阱,赶紧挣脱了束缚,往旁边挪了些许。 “你是不是狐狸精?” “为何?” “因为你擅长魅惑之术。” 落枫竟然笑了,“并非我擅长魅惑之术,而是你定力不够,更要修仙。” “或许吧”芷菡喃喃自语,为了不受诱惑,她坚持独自离开,不由分说地冲进雨中。 望着那个在雨中挣扎的背影,落枫右手一挥,大雨骤停,天边挤上一片红霞,几朵白云像棉花般的飘在蔚蓝的天空。 芷菡正自纳闷,这雨怎么突然就停了?转身一瞧,落枫早就不见踪迹。 “神仙果真来无影去无踪!” 走到山脚已是傍晚,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道路,只觉脚下高低不平,有些疲乏,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着还不过瘾,她顺势往地上一趟,“啊!”后脊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痛得她叫出声来。 用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还有好几个洞,材质十分坚硬,拿起来仔细一瞧,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原来芷菡正摸着一块骷髅头,朝周边望去,骷髅头四处分散着,密密麻麻的,甚是骇人。 她赶紧跳起来,迅速后退几丈,倒霉的是,又撞在身后的石头上,那种感觉简直就是酸爽。 转身一瞧,那石头竟然是一块墓碑,回想起四周明晃晃的白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乱坟岗。” 虽然天生胆大,但望着满地的墓碑和骷颅头,也难免恐惧,“此地不宜久留!” 她提腿就跑,奔出一里地后,便出了乱坟岗,又累又困,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竟然重重地倒在了草丛中。 等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显然昏睡了一夜,顿时汗毛直竖,“单身女子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岂不任人摆布?” 她赶紧四下探了探,发现穿戴整齐,身体也无不适,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是一间小竹屋,摆放了一些生活用品,甚是简陋,像隐居者的居室。 “这是什么地方?”回忆起昨晚的场景,想不出所以然,她掀开被子,正欲下床,竹门却在这时开启,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她 顿时大喜,“断魂!”在这陌生之所看见熟人,那是非常振奋人心的,足以起到稳定心神的作用。 “你醒了?”断魂面带笑容边走边说。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不是!”断魂从旁边的一口大缸里舀了一碗水,端到芷菡面前道,“口渴了吧!” 喝完水,干燥感顿时缓解了许多,连精神也抖擞起来。 她用衣袖擦拭着嘴边残留的水渍,正欲再说些什么,却闻“吱呀”一声,竹门再次缓缓开启。 但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了进来,来人身形高大,长脸,鼻梁高挺,下颌略方,脸部轮廓硬朗。 他身后背着一把古剑,走起路来,也身轻如燕,看起来像个杀手。 此人一进来,竹屋周围似乎环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将一切妖魔鬼怪阻挡在外,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穿越到浮虞,芷菡从未见过如此气场的 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为解答心中的疑惑,她看向断魂,来求证来人是谁。 “是主人带你来这里的?”见到斗篷男,断魂赶紧朝旁边挪动了几步,腾出一块空地来。他神色十分慌张,说话也吞吞吐吐,不似刚才那般自 在。 芷菡皱起眉头,一脸疑惑,“你主人?你何时有主人?” “说来话长,改日再告诉你。”话毕,断魂转身朝外飞奔,似脚底抹油,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断魂,别走!”喊了几声,断魂没再回来,留下她一个人来应对这个看似不好对付的陌生男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卖了。 四周像被冰封了一般死寂,就连刚才的鸟叫声也听不见了。 芷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下意识地拿出防身用的匕首指向那人,呵斥道,“你是何人?”弱小者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 生存下去。 猜不透对方的意图,未知的恐惧会更令人手足无措,只见芷菡调转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 斗篷男摇了摇头,也许认为对方的行为太过愚蠢! 突然他瞳孔放大,一股力量顷刻爆发出来,紧接着那把匕首便像长了翅膀似的,蹿到他的手中,他拿起匕首端详了一番,随后便扔出窗外。 “喂喂......”来不及制止,匕首就消失在视线里。 实在是忍无可忍,她跳下床,怒道,“为何要扔我的东西?” “此等废材,扔了也罢。” “什么废材?它可是一把宝刀!” “只有你当它是宝贝!”男人的言语间透着一丝鄙夷。 芷菡驳斥道,“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见斗篷男不回答,她突然想起了在雪山的遭遇,遂疑问道,“你是不是雪山上那个穿斗篷的男人?” 斗篷男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你答应帮我办件事,我就告诉你那两个男人是谁?” 芷菡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确实去过雪山,但似乎不是雪山上与面具男打斗的男人,看来他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事?” 斗篷男低着头,冷酷得像一尊冰雕,“盗取赫连禹身边的一件法宝。” “当卧底?还是到琉璃境圣君赫连禹身边当卧底?你这么能耐,干嘛自己不去?”闻言,芷菡竟然大笑起来,“凭你的本事,恐怕赫连禹不是 你的对手吧,盗取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自有我的道理。”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莫不是要坑我!我一介凡人,对你们这些神仙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更何况我连浮虞山都上不去。” “上浮虞山还不简单?”斗篷男依旧低着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要你替我办事,我不仅传授你法术,还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真相。” “休要诓骗我!”芷菡走到桌子旁,敲着桌子,来虚张声势。 “无论你同不同意,你都得去,否则就是死!”斗篷男发出低沉的声音,“我给你时间考虑!” 眨眼间,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3章 报考悲催被拒 穿越到浮虞后,第一次受到死亡威胁,还是被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威胁,哪有不害怕的,在这些神仙面前,芷菡觉得自己还不如一直蝼蚁。 原本不打算修仙的,但斗篷男一副杀手的样子,实在太凶狠了,她惹不起,必须寻求庇护才行,再者说,为了给族人报仇,她也不得不增强自己的实力。 一番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按照男狐狸精的指点,去云谲宫修仙。 云谲宫位于浮虞南部,宫主是云祁峥,拓藏城和屾山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更重要的是,浮虞的掌事机构擢翾序,也就是所谓的知名修仙学院,也设在云谲宫,序长是云祁峥的叔父云崇洛。 所谓掌事机构就是处理浮虞大大小小事物的机构,包括选拔和培养栋梁之才,解决各番邦的难题,对抗外来入侵者,维护浮虞稳定等等。 擢翾序乃琉璃境先圣所创,是整个浮虞规模最大、品级最高、学科最全的集修仙和管理职能为一体的机构,它兼具修炼和掌事功能,意味着进入擢翾序的人,既可以修炼法术,得道成仙,也可以走仕途道路,在浮虞谋个一官半职。 赶得巧,恰逢五年一次擢翾序招考,芷菡认为机会来了,于是决定前往一试,茹薇、断魂和断意也决定一同去,这是自强自立的必然选择。 来到擢翾序,整个序园掩映在绿树丛林,金瓦白墙,汉白雕栏,古色古香,三个赤红大字“擢翾序”深深嵌入一块巨大的濯石上,震撼夺目,气派恢弘。 门口簇拥着一大群人,人群中间是一位老头儿,正扬眉奋髯地解此次考试的相关事项,不经意间流露出趾高气扬、洋洋自得的神情,无不宣哲着傲视万物的畅然,“本大爷决定着各位的生杀大权,你们都得巴结我,否则你们休想进擢翾序!” 他身旁的人,有的穿着光鲜亮丽,身后还跟着些颐指气使的护卫,有的青鞋布袜,灰衣乌冒,一副穷酸书生装扮……所有人皆是为了挤进浮虞最高学府,或为修成神仙,长生不死,或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 据资深人士透露,此次擢翾序招考分为初审、考试、复审三个环节,考试环节共设置四道考题,总成绩排名前三十者进入资格复审,最终录取十人。 复审只是冠冕堂皇的托词罢了,多是为一些上流社会子弟预留的作弊空间,进可拔得头筹,退可兜底入围,大抵是一些纵涉祖父母亲、横及伯叔舅姑之类的审查。 出生普通者即便在前几局的比拼中赢得好名次,也可能在最后一关被达官显贵们李代桃僵,最终落败而归,前功尽弃。 细数擢翾序的招考历史,这样的案列比比皆是,那些被弃如敝履的平民考生陨雹飞雪,着实冤得很。 据说现任境圣赫连禹十分重视德育,对应征者的品性修为要求非常高,因此考察中的德育所占比分更重,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天子之所以为天子,就是要与众不同,标新立异,总是想法设法搞一些令人揣琢磨不透的花样出来,才能展示灼灼其华。 长长的人龙从门口一直排到街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挡在主道上,妨碍商贾小贩做生意,影响马车路人通行,毕竟是五年一次的盛事,他们也只是骂骂咧咧几句,以示不平,谁也不敢滋生事端。 但也有受益者,此次赴考者皆是来自浮虞各族各番地,人数众多,成千累万,城中的客栈、饭馆和茶肆早在数月前就被哄抢而光,人满为患,老板们乐得合不拢嘴,都指着这次盛事赚个盆满钵满,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在报名处,考生们等得焦急难耐,有的一个人替好几个伙伴排着队,以至于几个时辰内人龙也没见缩短,有的直接在旁边支起一个帐篷,端把椅子,优哉游哉大睡起来,有的干脆吩咐下人排着队,本人却不知在哪个烟花之地流连。 “几岁?”人群中的老头捻着胡须问。 “25” “25了还来读书,赶紧回家娶媳妇吧!”一阵嘲笑之后,这位满脸胡茬子的“大叔”因超龄在初审的门槛就被无情地淘汰,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实在可怜。 “几岁?”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19” “姓名” “弈鸣” “祖籍” “拓藏城” “瞧他长得一副俊俏的样子,居然是拓藏城人,恐怕连资格审查都通不过。”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歧视鄙夷之言句句戳痛人心,半晌,这位眉清目秀的尖下巴男子才松了松紧握的拳头。 后来人群中走来一名头戴纱笠的女子,显然这名女子就是传说中不用排队的应考者,在一问一答中,大约对其情况略知一二,她姓云,名莳萝,芳龄18,云谲宫人。 人群中因“云谲宫”三个字啧啧称赞,再加上她的姓氏,难免不将其与云谲宫皇室联系起来,纷纷猜测着她的长相,性格,甚至喜好,负责初审的老头也是惊诧不已,首开先河地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阿谀谄媚的神色。 女子对众人的惊羡熟视无睹,缱绻旖旎般消失在街头巷尾,看来早已习惯了他人的艳羡崇拜了,留下一众仰慕者啧啧称赞,经久不止。 在长长的队伍里,芷菡几人等得饥肠辘辘,腿酸脚麻,轮到他们时,天色也是傍晚时分。 “什么名字?” “芷菡” “几岁?” “十七岁” “哪里人?”老头有气无力地询问着,不痛不痒,敷衍了事,就如同走个过场一般。 “屾山” “哪里人?”他拉高音量,重复道。 “屾山!” 话音刚落,老头儿骤然抬起头,瞧了瞧芷菡,鄙夷道:“你是赤族人?” “嗯!” 老头儿一脸不屑:“你来干什么?” “参加考试啊?”芷菡满脸疑惑。 老头儿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牌匾,指着上面字正腔圆念道:“赤族人不得参加此次考试!”这幅牌匾原本挂在墙上,被人挤得掉了下来。 “这不是欺负人吗?凭什么不让赤族人参加?”断魂满脸怒意,指责说。 老头儿趾高气扬地斥责,“就凭云谲宫是此次考试的主办方,想让谁参加就让谁参加,想不让谁参加谁就不能参加。”他一副正义凛然,绝不徇私的模样,彻底扼杀了几人长风破浪的斗志和雄心。 芷菡心中有气,“我要见云宫主!”她想找他说情。 “哼,宫主岂是你这等人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回屾山!”老头骂骂咧咧道。 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芷菡苦苦哀求老头儿通融一下,可哪里是说得通的。 最后,老头不堪其烦,想打发掉他们,于是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规定是当今圣君定的,有本事找圣君去!” 闻言,芷菡更加心灰意冷,她知道要赫连禹同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面一名穿着富贵的精瘦男子一脸不耐烦,嘴里嘟哝着,“让开,让开,别耽误其他人!”说着,硬生生地挤到芷菡前面,大声向老头介绍自己,“我叫祖佑,来自云谲宫。” 听说是云谲宫的人,老头儿满脸堆笑,“原来是祖佑公子,家父近日可好啊?” 祖佑双臂环抱,漠然道:“家父得宫主照拂,当然好的很!”他的唇线又长又薄,看起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那是,那是!” …… 被拒绝后,芷菡他们怏怏而归,怅然若失地漫步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云谲宫的夜市鼓乐喧天,红飞翠舞,笙歌鼎沸,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当前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乃拓藏城和屾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云谲宫位于琉璃境的南方,是浮虞的一个番部,现任宫主乃云祁峥,听闻此人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自从当上宫主后,为了做出成绩,搜刮民脂民膏,大兴土木,新建了众多殿塔庙斋,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云谲宫的整条大街呈现一片欢天喜气,其乐融融的景象,但芷菡就似焉了的茄子般提不起半点兴趣,断魂提议说别学什么功夫了,还是回屾山 守着一亩三分地。 芷菡天生执拗,不让她去她偏要想办法去,就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再说了,这还关系到生死问题,自从穿越到浮虞后,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了奋斗目标。 在她的提议下,一行人找了家偏僻简陋的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再寻找良策。 大家各自休息去了,芷菡将断魂留了下来,对于那个穿斗篷的男人她有太多的疑惑。 她问,“小竹屋那个男人是谁?” 断魂早就猜到对方有此一问,爽快地回答,“主人!” “叫什么?什么来历?”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神族的人,他背的那把剑是把上古神剑,据我所知,他到浮虞是来寻仇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断魂挠着额头,思索半晌后说,“在屾山的时候,是他主动来找我的,要我跟随他,听他指令,还说要我保护你!” 芷菡欲哭无泪,“保护我?怎么可能?他强逼我替他做事,如果不答应就会要我的命!” “芷菡,像主人这类神仙我们是惹不起的,你还是答应了吧。”听到这里,断魂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跟了主人,也并非没有好处,在雪山的时候,要不是主人在,我早就被怪兽吃了。” 芷菡终于想通了,雪山上怪兽肆虐,断魂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原来是得了斗篷男的照拂,为了敷衍众人,他只是说没有遇上怪兽。 夜深人静时分,她躺在木板床上,深邃的眸子牢牢盯着屋顶上的残缺瓦砾,思索着如何才能打破不收赤族人的规定,进到序园。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突然听见窗户外有异响,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拿起剑,走近窗台,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有人影,她快如闪电般捕捉到人影的方位,宝剑刺将出去…… 第24章 狐狸精 芸芸众生,萍水相逢,终究是过客,芷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起身离开,身后传来父女俩的对话,“爸爸,姐姐要走了,快问她要微信!” “为什么要要微信?” “可以继续发展啊,妈妈已经不在了,难道你不想再找一个吗?” “住嘴!小孩子懂什么!” …………………… 正出神,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凡人!” 说话的这个男人正是飞机上小女孩的爸爸,他应该也穿越了。 男人穿一身白衫,黑发披散着,迎风飘舞,仙气爆表,一看就是神仙之类的角色,那双绯红的桃花眼格外迷人。 “你还记得我吗?”她试探性地询问。 男人眸光微动,一抹难以察觉的神色一闪而过,“世人千千万,本仙哪里记得住。” 芷菡意识到他有了新的身份,应该已经忘却了穿越前的事情,竟然有些失落,振作起精神后这才询问道:“神仙,您能带我去琉璃境吗?”虽然眼前的仙人风姿绰约,却透着一股邪魅之气,令人不敢靠近,招惹这样的人,会带来祸端,所以,她不想知道对方的来历。 男子清了清嗓子,白皙的手指抚了抚额际的两缕碎发,“去那里做甚?” 就在这时,芷菡惊奇地发现他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银灰色的戒指,与染缤苑那位公子送自己的戒指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别,心里犯起了嘀咕,“对戒?这人与宿主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他是染缤苑那位公子吗?”她脑袋里一团乱麻,自从来到浮虞后,怪事还真不少,应接不暇,她真没那心思去探索。 回过神来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想去见一个人。” “情郎吗?”他若无其事地说。 “算不上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挠了挠额头,自嘲道,因为不便透露此行的目的,只能认可对方的说法。 说实话,去琉璃境见赫连禹,也有这方面的私心,毕竟能看上美男一眼,再说上几句话,那也是有助于延年益寿的。 “你可知这浮虞山有多高吗?” 芷菡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三十八万公里,一介凡人,日夜兼程,爬到山顶需要二十五年。”男子盯着芷菡,微红的桃花眼散发出魅惑的光芒,“你确定还要去吗?” 感觉被震慑到,芷菡心跳加速,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怀疑他是狐狸精,否则怎会这迷惑人心的狐媚之术呢? 人生有几个二十五年,她怎会甘心将大好年华葬送在爬山上。 她强迫自己不被迷惑,正了正心神,说道,“你是神仙,你带我去,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琉璃境吧。” “还有一事你不知。“半晌后,男子又说道,“琉璃境清气甚重,凡人待上一天必亡。” 听他一席言,她才知道凡人即便到了琉璃境也无法生存下去,顿时不知所措,“这……有没有破解之法?” “修仙!” 她也知道修仙有多麻烦,多耗时间,等修完仙,黄花菜都凉了,暗忖,“我就去求个情,犯不着修仙吧?”她打起了退堂鼓,但又不想让族人失望,遂疑问,“有没有什么捷径,比如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不受清气影响。” “难道姑娘只是与情郎短住,不想与其长相厮守?”男子惊讶地望着她。 这话倒是被问到了,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实不相瞒,我此次去琉璃境是为了求当今境圣替赤族讨回一个公道,并非是见什么情郎。” 男子幽幽的眼神望着远方,片刻后回道:“根本没有抵御清气的办法,清气会腐蚀肉体,修为越高,受其影响越小。” 芷菡有些失望,双肩明显耷拉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来她是斗志昂扬来的。 “看在你如此虔诚的份上,本仙为你指条明路。”他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说,“浮虞南部有一个叫云谲宫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知名的修仙学院,你可去那里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虽然认可他的话,但总感觉修仙太费事了,又不肯在山里耗上二十五年,心中盘算着回去后再作打算,嘴上有气无力地回道:“多谢仙人指点。” “天快要下雨了,早点下山去吧!” 芷菡朝天空望了望,万里无云,哪里像要下雨的样子,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刚才的男神仙早就不见踪迹,更神奇的是,刚才的茅草屋也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眼前白茫茫一片,怪瘆的慌! 第25章 离奇的艳遇 在浮虞山上,得神仙指点,芷菡放弃了爬浮虞山的计划,按原路返回。 走了好几个时辰,还在山里转悠,这令她有些疑惑,按照来时所花时间,早就应该到山脚了,她意识到迷路了。 更悲催的是,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几团乌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顷刻便下起了大雨。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真被狐狸精说中了。”她自认倒霉,一边嘀咕,一边跑到树下躲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还在下,看起来根本不会停,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她可不想在深山老林里过夜,决定冒雨前行。 奔出不过十余丈距离,就听见身后有个男人在说话,“你怎么还没走?” 扭头一瞧,原来是刚才的神仙,像遇到救星似的,她的目光穿过雨帘,望向前方,只见男子分明淋在雨中,周身却是干的,她喜道:“我迷路了,天又下起了雨。”雨水顺着枝叶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额前的头发也湿了一大块,沾染在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或许起了恻隐之心,男子右手一捻,一把缀着小珠子的墨绿油纸伞便出现在手心,他左手撑着伞,迈着轻盈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在眼帘里,他身形修长,肩宽腰窄,身材保养得极好,修仙之人不吃肉食,有些甚至不吃食物,全靠练气维持生命,不瘦才怪呢。 走在雨中,雪白的长衫也不染半点泥土,连脚上的鞋都一尘不染,整个人竟似与这雨水绝缘了,一股不染风尘的仙气扑面而来,芷菡不禁感叹起来,“神仙就是神仙,连雨水都绕着走,要是我有这等修为该有多好啊!” 正想着,只觉一把油纸伞遮在自己头顶,滴落下来的雨水被挡在半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抬头一望,眼帘中出现了男子那张气色绝佳的俊脸,一双修剪得平整的剑眉,高挺笔直的鼻梁,似要滴出血来的双唇,“修仙者大抵都有着万年不老的童颜吧!” 对上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走吧!”男子的声音响起。 因为迷了路,芷菡颤颤巍巍地跟着他走。 沉默无语,只能听见雨滴声,气氛不由得尴尬起来,为了活跃气氛,她笑道,“我和神仙还真是有缘啊。” “我叫芷菡,还未请教神仙的名讳?” “落枫!”他毫不避讳,淡淡地回道。 “好名字,好名字。”她言不由衷地说。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神仙您。” “说吧!”男子漫不经心地回。 “神仙手上的戒指是法器吗?”见他转头看向她,一脸疑惑,她又指着他的左手补充道,“这指环是做什么用的?” 说话的同时,她尽量用衣袖遮住自己手上的指环,以免被他发现。 “镇压妖魔!”他冷冷地说,声音较先前要坚硬些。 她心中一震,不禁打了个哆嗦,显然被妖魔这个字眼吓到了。 “你又不是妖,你怕什么?”他转头望着她,挑起左眉。 她故作镇定,“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冷而已。” “如果冷的话,可以靠我近些!” “啊?”她吃了一惊,还没缓过神来,一副温暖的身躯靠了过来,紧接着腰枝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紧紧地环住,“好温暖!” 她知道是男子主动靠了过来,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男神仙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左手揽住芷菡的腰枝,迈着轻盈的步伐朝前走,施了法,那把油纸伞自个儿飘在半空,遮挡了滴落下来的雨水。 而芷菡低着头,双眉微蹙,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这场面竟是如此的唯美,令人沉醉! 她若有所思,“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神仙?”一想起他那魅惑的眼神,她担心这是什么温柔陷阱,赶紧挣脱了束缚,往旁边挪了些许。 山路难行,再加上路滑,一路跌跌撞撞,脚都磨破了皮,一不小心竟然被一块石头给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竟觉那只温暖的手重新揽过自己腰枝,随后,整个人稳稳地落入一副宽大的胸膛。 四目对视,她匆忙移开眼神,皆因不敢看那双狐媚般的桃花眼。 “谢谢!”芷菡挣脱对方的怀抱,说道,“你是不是狐狸精?” “为何?” “因为你擅长魅惑之术。” 落枫竟然笑了,“并非我擅长魅惑之术,而是你定力不够,更要修仙。” “或许吧”芷菡喃喃自语,为了不受诱惑,她坚持独自离开,不由分说地冲进雨中。 望着那个在雨中挣扎的背影,落枫右手一挥,大雨骤停,天边挤上一片红霞,几朵白云像棉花般的飘在蔚蓝的天空。 芷菡正自纳闷,这雨怎么突然就停了?转身一瞧,落枫早就不见踪迹。 “神仙果真来无影去无踪!” 走到山脚已是傍晚,周围黑漆漆的,看不清道路,只觉脚下高低不平,有些疲乏,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喘息之间,朝四周环视,依稀的月光照耀在地面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因为周围全是石头,那明晃晃的光芒便是石头反射出的白光。 坐着还不过瘾,她顺势往地上一趟,“啊!”后脊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痛得她叫出声来。 用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还有好几个洞,材质十分坚硬,拿起来仔细一瞧,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第26章 死亡威胁 原来芷菡正摸着一块骷髅头,朝周边望去,骷髅头四处分散着,密密麻麻的,甚是骇人。 她赶紧跳起来,迅速后退几丈,倒霉的是,又撞在身后的石头上,那种感觉简直就是酸爽。 转身一瞧,那石头竟然是一块墓碑,回想起四周明晃晃的白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乱坟岗。” 虽然天生胆大,但望着满地的墓碑和骷颅头,也难免恐惧,“此地不宜久留!” 她提腿就跑,奔出一里地后,便出了乱坟岗,又累又困,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竟然重重地倒在了草丛中。 等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显然昏睡了一夜,顿时汗毛直竖,“单身女子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岂不任人摆布?” 她赶紧四下探了探,发现穿戴整齐,身体也无不适,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是一间小竹屋,摆放了一些生活用品,甚是简陋,像隐居者的居室。 “这是什么地方?”回忆起昨晚的场景,想不出所以然,她掀开被子,正欲下床,竹门却在这时开启,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她顿时大喜,“断魂!”在这陌生之所看见熟人,那是非常振奋人心的,足以起到稳定心神的作用。 “你醒了?”断魂面带笑容边走边说。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不是!”断魂从旁边的一口大缸里舀了一碗水,端到芷菡面前道,“口渴了吧!” 刚才只顾着问话,根本顾不上生理上的需求,经提醒,才觉察到嗓子眼都干到冒烟了,于是端起碗“咕咚咕咚”一气未喘地喝下整碗水,肺活量大的连她自己都惊呆了。 喝完水,干燥感顿时缓解了许多,连精神也抖擞起来。 她用衣袖擦拭着嘴边残留的水渍,正欲再说些什么,却闻“吱呀”一声,竹门再次缓缓开启。 但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了进来,来人身形高大,长脸,鼻梁高挺,下颌略方,脸部轮廓硬朗。 他身后背着一把古剑,走起路来,也身轻如燕,看起来像个杀手。 此人一进来,竹屋周围似乎环绕着一股强大的灵力,将一切妖魔鬼怪阻挡在外,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穿越到浮虞,芷菡从未见过如此气场的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为解答心中的疑惑,她看向断魂,来求证来人是谁。 “是主人带你来这里的?”见到斗篷男,断魂赶紧朝旁边挪动了几步,腾出一块空地来。他神色十分慌张,说话也吞吞吐吐,不似刚才那般自在。 芷菡皱起眉头,一脸疑惑,“你主人?你何时有主人?” “说来话长,改日再告诉你。”话毕,断魂转身朝外飞奔,似脚底抹油,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断魂,别走!”喊了几声,断魂没再回来,留下她一个人来应对这个看似不好对付的陌生男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卖了。 四周像被冰封了一般死寂,就连刚才的鸟叫声也听不见了。 芷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下意识地拿出防身用的匕首指向那人,呵斥道,“你是何人?”弱小者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男人面无惧色,径直朝芷菡走来,也难怪,如此气场的人,怎会怕一把小小的匕首。 猜不透对方的意图,未知的恐惧会更令人手足无措,只见芷菡调转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 斗篷男摇了摇头,也许认为对方的行为太过愚蠢! 突然他瞳孔放大,一股力量顷刻爆发出来,紧接着那把匕首便像长了翅膀似的,蹿到他的手中,他拿起匕首端详了一番,随后便扔出窗外。 “喂喂......”来不及制止,匕首就消失在视线里。说起它,可是功臣,好几次救芷菡于危难之间,她将其视为珍宝,如今却被他人弃之敝履。 实在是忍无可忍,她跳下床,怒道,“为何要扔我的东西?” “此等废材,扔了也罢。” “什么废材?它可是一把宝刀!” “只有你当它是宝贝!”男人的言语间透着一丝鄙夷。 芷菡驳斥道,“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见斗篷男不回答,她突然想起了在雪山的遭遇,遂疑问道,“你是不是雪山上那个穿斗篷的男人?” 斗篷男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你答应帮我办件事,我就告诉你那两个男人是谁?” 芷菡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确实去过雪山,但似乎不是雪山上与面具男打斗的男人,看来他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事?” 斗篷男低着头,冷酷得像一尊冰雕,“盗取赫连禹身边的一件法宝。” “当卧底?还是到琉璃境圣君赫连禹身边当卧底?你这么能耐,干嘛自己不去?”闻言,芷菡竟然大笑起来,“凭你的本事,恐怕赫连禹不是你的对手吧,盗取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自有我的道理。”冷冰冰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莫不是要坑我!我一介凡人,对你们这些神仙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更何况我连浮虞山都上不去。” “上浮虞山还不简单?”斗篷男依旧低着头,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要你替我办事,我不仅传授你法术,还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真相。” “休要诓骗我!”芷菡走到桌子旁,敲着桌子,来虚张声势。 “无论你同不同意,你都得去,否则就是死!”斗篷男发出低沉的声音,“我给你时间考虑!” 眨眼睛,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7章 前往云谲宫参考 穿越到浮虞后,第一次受到死亡威胁,还是被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威胁,哪有不害怕的,在这些神仙面前,芷菡觉得自己还不如一直蝼蚁。 原本不打算修仙的,但斗篷男一副杀手的样子,实在太凶狠了,她惹不起,必须寻求庇护才行,再者说,为了给族人报仇,她也不得不增强自己的实力。 一番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按照男狐狸精的指点,去云谲宫修仙。 云谲宫位于浮虞南部,宫主是云祁峥,拓藏城和屾山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更重要的是,浮虞的掌事机构擢翾序,也就是所谓的知名修仙学院,也设在云谲宫,序长是云祁峥的叔父云崇洛。 所谓掌事机构就是处理浮虞大大小小事物的机构,包括选拔和培养栋梁之才,解决各番邦的难题,对抗外来入侵者,维护浮虞稳定等等。 擢翾序乃琉璃境先圣所创,是整个浮虞规模最大、品级最高、学科最全的集修仙和管理职能为一体的机构,它兼具修炼和掌事功能,意味着进入擢翾序的人,既可以修炼法术,得道成仙,也可以走仕途道路,在浮虞谋个一官半职。 赶得巧,恰逢五年一次擢翾序招考,芷菡认为机会来了,于是决定前往一试,茹薇、断魂和断意也决定一同去,这是自强自立的必然选择。 来到擢翾序,整个序园掩映在绿树丛林,金瓦白墙,汉白雕栏,古色古香,三个赤红大字“擢翾序”深深嵌入一块巨大的濯石上,震撼夺目,气派恢弘。 门口簇拥着一大群人,人群中间是一位老头儿,正扬眉奋髯地解此次考试的相关事项,不经意间流露出趾高气扬、洋洋自得的神情,无不宣哲着傲视万物的畅然,“本大爷决定着各位的生杀大权,你们都得巴结我,否则你们休想进擢翾序!” 他身旁的人,有的穿着光鲜亮丽,身后还跟着些颐指气使的护卫,有的青鞋布袜,灰衣乌冒,一副穷酸书生装扮……所有人皆是为了挤进浮虞最高学府,或为修成神仙,长生不死,或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 据资深人士透露,此次擢翾序招考分为初审、考试、复审三个环节,考试环节共设置四道考题,总成绩排名前三十者进入资格复审,最终录取十人。 复审只是冠冕堂皇的托词罢了,多是为一些上流社会子弟预留的作弊空间,进可拔得头筹,退可兜底入围,大抵是一些纵涉祖父母亲、横及伯叔舅姑之类的审查。 出生普通者即便在前几局的比拼中赢得好名次,也可能在最后一关被达官显贵们李代桃僵,最终落败而归,前功尽弃。 细数擢翾序的招考历史,这样的案列比比皆是,那些被弃如敝履的平民考生陨雹飞雪,着实冤得很。 据说现任境圣赫连禹十分重视德育,对应征者的品性修为要求非常高,因此考察中的德育所占比分更重,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天子之所以为天子,就是要与众不同,标新立异,总是想法设法搞一些令人揣琢磨不透的花样出来,才能展示灼灼其华。 长长的人龙从门口一直排到街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挡在主道上,妨碍商贾小贩做生意,影响马车路人通行,毕竟是五年一次的盛事,他们也只是骂骂咧咧几句,以示不平,谁也不敢滋生事端。 但也有受益者,此次赴考者皆是来自浮虞各族各番地,人数众多,成千累万,城中的客栈、饭馆和茶肆早在数月前就被哄抢而光,人满为患,老板们乐得合不拢嘴,都指着这次盛事赚个盆满钵满,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在报名处,考生们等得焦急难耐,有的一个人替好几个伙伴排着队,以至于几个时辰内人龙也没见缩短,有的直接在旁边支起一个帐篷,端把椅子,优哉游哉大睡起来,有的干脆吩咐下人排着队,本人却不知在哪个烟花之地流连。 “几岁?”人群中的老头捻着胡须问。 “25” “25了还来读书,赶紧回家娶媳妇吧!”一阵嘲笑之后,这位满脸胡茬子的“大叔”因超龄在初审的门槛就被无情地淘汰,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实在可怜。 “几岁?”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19” “姓名” “弈鸣” “祖籍” “拓藏城” “瞧他长得一副俊俏的样子,居然是拓藏城人,恐怕连资格审查都通不过。”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歧视鄙夷之言句句戳痛人心,半晌,这位眉清目秀的尖下巴男子才松了松紧握的拳头。 后来人群中走来一名头戴纱笠的女子,显然这名女子就是传说中不用排队的应考者,在一问一答中,大约对其情况略知一二,她姓云,名莳萝,芳龄18,云谲宫人。 人群中因“云谲宫”三个字啧啧称赞,再加上她的姓氏,难免不将其与云谲宫皇室联系起来,纷纷猜测着她的长相,性格,甚至喜好,负责初审的老头也是惊诧不已,首开先河地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阿谀谄媚的神色。 女子对众人的惊羡熟视无睹,缱绻旖旎般消失在街头巷尾,看来早已习惯了他人的艳羡崇拜了,留下一众仰慕者啧啧称赞,经久不止。 第28章 报考悲催被拒 在长长的队伍里,芷菡几人等得饥肠辘辘,腿酸脚麻,轮到他们时,天色也是傍晚时分。 “什么名字?” “芷菡” “几岁?” “十七岁” “哪里人?”老头有气无力地询问着,不痛不痒,敷衍了事,就如同走个过场一般。 “屾山” “哪里人?”他拉高音量,重复道。 “屾山!” 话音刚落,老头儿骤然抬起头,瞧了瞧芷菡,鄙夷道:“你是赤族人?” “嗯!” 老头儿一脸不屑:“你来干什么?” “参加考试啊?”芷菡满脸疑惑。 老头儿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块牌匾,指着上面字正腔圆念道:“赤族人不得参加此次考试!”这幅牌匾原本挂在墙上,被人挤得掉了下来。 “这不是欺负人吗?凭什么不让赤族人参加?”断魂满脸怒意,指责说。 老头儿趾高气扬地斥责,“就凭云谲宫是此次考试的主办方,想让谁参加就让谁参加,想不让谁参加谁就不能参加。”他一副正义凛然,绝不徇私的模样,彻底扼杀了几人长风破浪的斗志和雄心。 芷菡心中有气,“我要见云宫主!”她想找他说情。 “哼,宫主岂是你这等人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回屾山!”老头骂骂咧咧道。 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芷菡苦苦哀求老头儿通融一下,可哪里是说得通的。 最后,老头不堪其烦,想打发掉他们,于是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规定是当今圣君定的,有本事找圣君去!” 闻言,芷菡更加心灰意冷,她知道要赫连禹同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后面一名穿着富贵的精瘦男子一脸不耐烦,嘴里嘟哝着,“让开,让开,别耽误其他人!”说着,硬生生地挤到芷菡前面,大声向老头介绍自己,“我叫祖佑,来自云谲宫。” 听说是云谲宫的人,老头儿满脸堆笑,“原来是祖佑公子,家父近日可好啊?” 祖佑双臂环抱,漠然道:“家父得宫主照拂,当然好的很!”他的唇线又长又薄,看起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那是,那是!” …… 被拒绝后,芷菡他们怏怏而归,怅然若失地漫步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云谲宫的夜市鼓乐喧天,红飞翠舞,笙歌鼎沸,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当前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乃拓藏城和屾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云谲宫位于琉璃境的南方,是浮虞的一个番部,现任宫主乃云祁峥,听闻此人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自从当上宫主后,为了做出成绩,搜刮民脂民膏,大兴土木,新建了众多殿塔庙斋,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云谲宫的整条大街呈现一片欢天喜气,其乐融融的景象,但芷菡就似焉了的茄子般提不起半点兴趣,断魂提议说别学什么功夫了,还是回屾山 守着一亩三分地。 芷菡天生执拗,不让她去她偏要想办法去,就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再说了,这还关系到生死问题,自从穿越到浮虞后,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有了奋斗目标。 在她的提议下,一行人找了家偏僻简陋的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再寻找良策。 大家各自休息去了,芷菡将断魂留了下来,对于那个穿斗篷的男人她有太多的疑惑。 她问,“小竹屋那个男人是谁?” 断魂早就猜到对方有此一问,爽快地回答,“主人!” “叫什么?什么来历?”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神族的人,他背的那把剑是把上古神剑,据我所知,他到浮虞是来寻仇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断魂挠着额头,思索半晌后说,“在屾山的时候,是他主动来找我的,要我跟随他,听他指令,还说要我保护你!” 芷菡欲哭无泪,“保护我?怎么可能?他强逼我替他做事,如果不答应就会要我的命!” “芷菡,像主人这类神仙我们是惹不起的,你还是答应了吧。”听到这里,断魂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跟了主人,也并非没有好处,在雪山的时候,要不是主人在,我早就被怪兽吃了。” 芷菡终于想通了,雪山上怪兽肆虐,断魂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原来是得了斗篷男的照拂,为了敷衍众人,他只是说没有遇上怪兽。 夜深人静时分,她躺在木板床上,深邃的眸子牢牢盯着屋顶上的残缺瓦砾,思索着如何才能打破不收赤族人的规定,进到序园。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突然听见窗户外有异响,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拿起剑,走近窗台,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有人影,她快如闪电般捕捉到人影的方位,宝剑刺将出去…… 第24章 佳人偶遇 芷菡发现外面动静,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举剑朝那个影子刺去,半道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得撤回了劲力。 “芷菡,是我!” “咦,怎么是你?”见到是颢辰,她赶紧收剑入鞘。 “除了我对你牵肠挂肚,还会有谁?” “大半夜趴墙角做什么?”芷菡转身朝屋子里面走去,“家事办好了?”她原本想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想说早就说了,也没必要打听,想必是什么隐私。 “办好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颢晨从窗户外跳了进来,慢腾腾地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把芷菡急得真想揍他一顿。 据他所言,那日他家中有急事,便从暗河回去处理,解决完毕,便又去屾山找他们,哪料他们已经不在屾山,并从族人口中得知他不在的时候,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黑甲士,令赤族全族蒙羞。 他还从族人口中了解到,芷菡他们去了云谲宫,参加五年一次擢翾序大考,这才找到了这里。 他自责说,当初没有留在屾山与赤族共患难,十分愧疚,如果他在,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芷菡调侃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那群声势浩大的黑甲士哪是他一人之力就能阻挡的,更何况那个大殿下,绝不是什么善茬,她还真担心颢辰在场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于是暗暗庆幸他的家事发生得及时。 接下来,颢辰又询问有无报名参加招考,芷菡暗自叹气,讲述了白日里被拒之门外的场景,他一副神色平静的样子,看起来对于他们被拒绝毫不意外,还说考不了就不考了。 芷菡早就下定决心要取得参考资格,正苦思冥想解决办法,以要睡觉为由,将颢辰赶了出去。 颢辰剑眉微蹙,作苦恼状,“芷菡,你也太绝情了,外面的客栈早就人满为患,这大晚上的叫我到哪里歇脚?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 瞧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芷菡心头莫名拧紧,正暗自对刚才的绝情深深自责,却见他嬉皮笑脸地说,“咋们今晚就在这张床上凑合凑合吧,我不嫌挤!”说着便开始脱外面的长衫。 芷菡哪里会想到他会如此肆无忌惮,轻怒,“喂,你干什么?你我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话毕便连推带骂地将他赶了出去,迅速关上门锁好,生怕他又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 经过多日观察,芷菡发现负责资格审查的老头叫尤啸伯,看上去一派正气,实则是个贪财鬼,经常收受擢翾序弟子的贿赂,什么灵草,宝物,神器,来者不拒。 她还打探到尤老头今晚就约了一个富家子弟在红香院交易,于是召集来颢辰、断魂商议去趟红香院。 按照计划,芷菡和颢辰作顾客装扮潜入红香院,断魂扮成小二把风,等尤啸伯来的时候,将掺了消灵散的酒端入房间,待尤老头中毒后,三人再潜入房间,将其擒获,以他受贿为由,威胁他同意几人入试。 红香院可不是什么饭店,而是一家妓院,当颢辰得知芷菡要去那里时,当即提出疑异,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了!你留在客栈里,我和断魂去就行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姑娘怎么了?难道比你们男人差吗?”芷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不适合姑娘去。” “凭什么男子能去,女子就不能去了?你这是歧视女性,要在我那个时代是要被暴揍的!” 男子摩挲着下巴,犯疑:“什么你那个时代?” 听不明白是正常的。”芷菡立即转移话题,“总之,就按照原计划行动!” 临走之前,茹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吵嚷着要一起去,本来芷菡要去就够令人头痛的,茹薇居然也要凑这个热闹,这两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令颢辰和断魂有些无奈,好在一番劝解后,茹薇打消了这个念头。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芷菡换了一身青色男子服装,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用发冠固定住,脸上的粉黛也卸了些许,手握一把玉扇,看起来英俊潇洒,只不过略微圆润的脸蛋增添了一丝女子气,再加上身材瘦弱,容易被当作娘娘腔。 颢辰那身行头也颇为富贵,浑身珠光宝气,俨然富贵公子的做派,两人出现在红香院后,即刻引来殷切接待。 他们被安排到尤啸伯交易的房间的隔壁,只叫了吃的,并未叫姑娘,以方便行动。 两人围坐在案几旁等待时机,芷菡时不时地听听墙壁那侧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实际上她的担忧有些多余,因为断魂在大堂里候着,尤啸伯一来,他便会第一时间向两人通风报信。 戌时已过,还不见尤老头现身,芷菡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出去查探一番。 走在二楼的廊道上,被好几个穿红戴绿的风尘女子缠住了,“难不成这古代女子也喜欢油头粉面的白面小生?”她连连摇头。 她们又是揽肩,又是献吻,有的干脆往她怀里钻,好不主动。 这可把她吓得撒腿就跑,没几步便奔至楼道的尽头,“幸亏闪的快,要是被发现是个女的就麻烦了!”她喃喃自语。 这里相对僻静,地理位置也好,来往的人比较少,朝下望去,能将红香院的一切动态尽收眼底,她倚靠在栏杆处,观察楼下的动静。 突然间,从右首的房间里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在这种地方男女共处一室,无非是寻男女之欢,无甚好奇,她并不放在心上。 男的说:“有没有被人跟踪?” 女的回道:“放心,没有!” 半晌后,男的又问:“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 “一切正常,不过最近来了一名年轻男子,不像普通人。” “打探出什么没有?” “暂时没有。” 芷菡根本没在意两人说了什么,这些都是无意间听到的,顿时觉得不对劲啊,怎么谈话的内容竟像是在酝酿什么大行动?想到此处,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预备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男的说,“要你住在那种地方,难为你了……” “是谁?”一阵凌厉之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大门从里面轰然打开,只觉身体被一只大手给拽入屋内,大门顿时重新紧闭。 芷菡想要逃跑,但对方内力太过深厚,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扣住双手,胳膊处传来的阵阵酸痛令她忍不住地闷哼了两声,“啊,啊!” 等缓过劲来,抬头一瞧,这才发现前面坐着一名身穿靛蓝色锦服的俊朗男子,他正怒目瞪着自己,顿时满脸错愕,“圣君,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真是有缘啊!”她口上这样说,心里想的是,“趾高气扬的赫连禹居然会来这种烟花之地,我还真是高看他了。” 与此同时,赫连禹也念道:“是你!” “是我,是我!”芷菡立即笑逐颜开,“原来圣君也喜欢……” 话还没说完,就被扣住自己的男子狠狠用力,还斥责:“休得无礼!” “痛,痛……”她眉眼紧皱,嘴唇裂开,侧脸一瞧才发现擒自己的是赫连禹的护卫睿远,“小哥哥,轻点!” “你为何偷听本君说话?”赫连禹的眼神透着股瘆人的光芒。 “圣君,冤枉啊,小女子只是碰巧路过而已。”她抬眼朝赫连禹的方向望去,作楚楚可怜之状,“圣君,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押着小女子的胳膊,有失体统嘛。” “你……”被人倒打一耙,睿远气得话都说不出,但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你还有羞耻之心吗?”这话是赫连禹说的。 “圣君,人家是姑娘嘛,当然知道害羞了。”芷菡没脸没皮地说着如此肉麻的话,她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姑娘?本君看你比男人还男人!”赫连禹十分嫌弃道,“有哪家姑娘会来这种烟花之地?” “误会,误会,小女子是来找人的。” 赫连禹意识到思维被对方带偏了,忽略了关键问题,立即回过神来,“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刚才在外面做什么?” “我就是碰巧路过。”见对方凶狠的眼神似要吃了自己似的,她又赶紧解释道:“放心,我听力不好,根本没听清你们说了些什么。” “不说是吗?看来你还不知道本君的手段!”赫连禹衣袖一挥,隔着空气用真气掐住她的脖颈将其拎了起来。 她脖颈吃痛,在半空中胡乱拍打着双手,口中喊道:“圣君,您不能杀我!” “哼,本君要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全在本君一念之间。” “如果我死了,您后半辈子就要守寡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忘撩他一回,简直死不足惜啊,“圣君,您……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闻言,赫连禹气得脑袋嗡嗡直响,额头青筋爆出,就差吐血了,只见他衣袖一挥,就将芷菡摔将出去,还砸坏了旁侧的椅子,可见力道之大,可想有多愤怒。 芷菡躺在地上,半天才缓过劲来,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揉揉腿,揉揉胳膊,嘟着嘴说道:“您这样对我,您的心不会痛吗?” “快说,是谁派你来的?”赫连禹熟悉了她的路数,对她的话形成了抗体,不再像之前那样,继续质问。 “没人派我来,我真的是刚好路过。”芷菡一脸无辜的样子。 “本君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赫连禹捻了个诀,一束光线从指间射出,直指女子的额心。 第25章 答应入试 一道光线直射过来,似一把利刀插入眉心,芷菡只觉头顶似被金属物箍住,越收越紧,似要将脑袋挤爆,与此同时,头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我又不是孙悟空,干嘛念紧箍咒?” 对方自然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依旧继续念咒。 她终于体会到了孙悟空的痛苦了,经常被唐僧念咒,他得多么痛不欲生啊。 头痛欲裂,那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芷菡立即求饶:“我是,我是云谲宫宫主派来的,可以了吧,圣君快点将我带回琉璃境审问吧。” 话毕,那股真气陡然消失,芷菡这次稳稳地落在地板上,刚缓过劲来,便伸出双手道:“圣君,我是云祁峥派来的,您绑我去琉璃境审问吧!” 赫连禹似信非信,满脸疑虑,“你的任务是什么?” “监视圣君的日常行为,比如圣君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有什么业余爱好,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统统记录下来,再向他汇报。”芷菡说这话的时候,心都笑开了花。 “就凭你也想监视圣君?他云祁峥是不是疯了?”睿远挠着额头若有所思,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没疯,英明的很,他知道我貌若天仙,魅力又大,还聪明伶俐,对于这种任务简直手到擒来。” 赫连禹应该已经意识到又被她耍了,肺都快气炸了,心里默默念道:“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他再也不想处于被动地位,决定反击,“云祁峥要这些情报做什么?” 按照常规,他赫连禹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完全出乎意料,芷菡歪着头想了半天,“这不很明显吗?他想当浮虞的头儿,所以便想着模仿圣君。” 芷菡说到兴头上,根本收不住嘴,“虽然我受命于云祁峥,但自从见到圣君后,我就决定弃暗投明了,只要能伴随圣君左右,我死也瞑目了,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睿远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不似刚开始那样吃惊,只是愣在原地静静地观察赫连禹的表情。 “一派胡言!”赫连禹愤怒道。 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反应强烈,毕竟是当事人,还是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君王,被这个不正经的女子撩拨,自然气愤。 他忍无可忍,一分钟都不想见到这个张狂的女人,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别走啊,圣君……”芷菡故意在其身后喊道,“我会想您的!” 匆忙之际,睿远紧跟了上去,出了门,便问道:“圣君,就这样放了她?” “不然呢,你也看到了,她有多无耻,简直就是女子中的败类!” “万一她真的是间谍呢?”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道:“谁会派这种疯癫的人当间谍?更何况她根本不具备间谍的基本素质。” 闻言,睿远若有所思,“万一敌人反其道而行之呢?” 等两人走了,芷菡长舒了一口气,还饶有兴致地坐在案几旁,优哉游哉地吃起了上面摆放的一些甜品。 静下来仔细一想,刚才在外面分明听到有个女人在说话,可被睿远扯进屋子时,房间里只剩下赫连禹和睿远两个大男人,说明女子在她进来的时候就逃走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刚被拽进屋子时,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飞速闪到窗户,纵身跳了下去,那速度不是普通练武之人能做到的。 很显然,屋子里消失的那个女人是从窗户逃走的,她不想被人发现,应该有着什么特殊身份,被赫连禹指派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正想的入神,芷菡猛拍脑门,她居然把正事给忘了,于是急匆匆赶到房间与颢辰汇合,好在他还在屋子里待着。 腿刚刚迈进去,就见他走过来,“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都没见着人,急死我了。” 见芷菡鼻青脸肿的,他担忧起来,“怎么受伤了?” “不碍事,不用担心!”芷菡漫不经心道,“尤老头来了吗?” “刚到,他们正在喝酒……” “酒送进去了?”芷菡疑惑,眼中尽是不解。 “送进去了。” “太好了!”芷菡大喜,接着,走到墙壁旁边,将娇耳贴在上面,偷听隔壁的谈话。 隔壁传来一老一少的说话声,少的说,“此箭羽乃倾夜神君所有,是弟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还望尤学监笑纳。” 老的回,“倾夜?就是箭无虚发的那位天族神君?传说他用的箭都是带有灵力的,乃无价之宝,这支不会是赝品吧?” “尤学监放心,这支箭是从尸体上拔下来的,你看它通体透亮,做工精良,假不了!” “尸体上拔下来的?” “不瞒尤学监,有人在雪山上妖兽的尸体上发现了这种箭,经过鉴定确实是倾夜神君的。” “倾夜神君出现在雪山?哪座雪山?传闻他已经消失了好几千年,还有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这个,弟子就不知道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愉快的笑声,“恩,料你也不敢用假的糊弄本学监!” “弟子此次报考了擢翾序,还望尤学监透露一些题目,好让弟子顺利通过考试,弟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此时,断魂敲门而入,达成共识后,三人当即潜到隔壁房门前,轻轻推门而入。 只见屋子的案几上摆满了吃食,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夺人眼球的箭羽,尤老头和一名年轻男子推杯换盏,聊得正起劲。 见到有人闯进来,皆是满脸惊慌,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就被三人擒住,他们都喝了掺有消灵散的酒,此刻使不出半点法力。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到我尤某人的头上。”尤老头被制住后,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芷菡走上前去,用剑抵住尤老头的脖子,冷冰冰地说,“都死到临头了,还发什么官威?” 显然被吓到了,老头用略带怯意的语气问,“你们是谁?” “实不相瞒,我们是前几日来报考的赤族人。”这话是芷菡说的。 闻言,老头冷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蟊贼。”他的表情里满是不屑。 “作为一位修仙者,理应清心寡欲,哪曾想竟然干起收人贿赂的勾当。”芷菡不去理他,只是冷冷一笑,“不知你修的是哪门子的仙啊?” “我尤某人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一个赤族人来管吧。” “我是没有权力管,但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想干什么?”尤老头意识到危险,瞳孔放大,眼中充满惊恐。 芷菡放缓语调,“让我们参加考试!” 老头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了,入试资格是圣君定的,不是我能决定的,有本事求圣君去。” “我知道是圣君定的,他连救灾都不答应,更别说同意我等考试了。”芷菡也不隐瞒,继续游说,“只要你在我们的简历上去掉‘赤族’两字,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赤族人。” “我尤某人岂能干这种违规之事!”老头正义凛然地说道,俨然一位正人君子。 “哼,如果法规在你眼里那么重要,恐怕你也不会来这红香院与人交易吧。”芷菡微微一笑,“不过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交易地点定在哪里不好,非要定在妓院,如果被人发现擢翾序的学监流连烟花场所,岂不更加糟糕?真是蠢到家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断魂有些不耐烦,急迫道:“芷菡,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割掉他一只耳,看他答不答应。” 颢辰搭话道:“这种人把名誉看得比命都重要,割他耳朵有何用?” “他说的不无道理,作为一名学监,在烟花场所搞权钱交易,这肯定是个重磅新闻。”芷菡心里念叨。 缓过神后,她威胁道:“如果你不照办,明日,整个云谲宫都会传播你逛青楼,收受贿赂的丑闻,恐怕到那时你这个学监的位置要坐不住了,不仅如此,你还会被逐出云谲宫,更严重的还会被发配陲隅,其中利害,你最好想清楚!” “你们?”芷菡的一番话显然戳中了老头的弱点,他不似刚才那般嚣张,像焉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半晌后才重新抬起头来,“如果我照办,你们当真不会说出去?”他深知以几人的实力,即便获得考试资格,也不可能闯到最后一关,只要他们没有入围,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篡改资料的行为,于是便松了口。 “我向你保证会守口如瓶!”芷菡信誓旦旦道。 “嘴长在你们身上,你拿什么保证?” “你以为我们像你,我们的人品那是日月可鉴,怎么可能不守信用呢?”芷菡愤愤不平。 “我还是不能信你们!” 颢辰眸子一聚,散发出一股威慑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你别无选择!” “你......”尤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最终,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双方达成一致后,芷菡他们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红香院,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不是久留之所。 第26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颢辰的慷慨解囊之下,几人换了家云谲宫最豪华的客栈“青云客栈”,价钱昂贵,服务周到,入住体验极佳,只有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才能住得起。 最主要的是人家名字符合追名逐利人士的口味,“青云”有青云直上的寓意,意味着入住这家客栈就能扶摇直上了,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哪有那么神奇,可偏偏有人心甘情愿上当受骗,挣着抢着要住,络绎不绝,乐此不疲。 当然这家客栈除了具备这些内部竞争力外,外在的优势也极为明显,距离擢翾序近,又处于闹市区,繁荣热闹又便捷。 住在这间客栈俨然就成了上流社会子弟,芷菡他们也十分满意,即便怀疑颢辰的身份,但利益当前,也不再追究,之前的种种恩怨也一笔勾销,几番你来我往后便冰释前嫌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住进了这家客栈后,芷菡就发现颢辰整日神神秘秘的,经常只身出门,早出晚归。 那日一名护卫打扮的青年男人来到青云客栈,说是找颢辰,并将一副字条交与他手,颢辰接到字条便匆匆离开,芷菡心下生疑,等他走后,便偷偷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他进入一家茶肆。 只见他走上茶肆的二楼,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壶茶喝了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半晌,先前送信的那名护卫出现在这座茶肆,并走到颢辰身旁嘀咕几句,颢辰便随着他走进茶肆里间。 芷菡想跟进去,但门外有人把守,她无法入内偷听。 半个时辰后,但见颢辰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沿着来路返回,为了不被他发现,芷菡刻意选择一条捷径率先赶回了客栈。 一路上她苦思冥想,“这个颢辰来历不明,出手阔绰,现又与神秘人士会面,鬼鬼祟祟,他身上定是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虽然心中生疑,但嘴上不说,像平日一般有说有笑,不漏半点风声,以便尽快查出颢辰的秘密。 第二日,颢辰却当着众人的面说有喜事,在一家饭馆订了一桌好酒好菜,宴请大家,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芷菡更是担心他会有所行动,便提前准备好迷魂散和匕首,以防万一。 一行四人随着他到了饭馆的一个独立房间,但见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还真是财大气粗,不吝银两,芷菡要求坐在颢辰身旁,以方便还击。 几人纷纷入座后,颢辰斟满一杯酒,站起身来,慷慨激昂,“今天将大家聚在这里,是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众人纷纷猜测是何好消息,发财了,升官了,娶亲了,儿子满月了......反正各种稀奇古怪的说法都有。 只见颢辰慢条斯理,缓缓道来,“你们获得了擢翾序参考资格,全部可以参加此次比考。” “真的假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如出一辙,那就是疑惑,当初到红香院要挟尤老头,他虽然口头答应了,但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快。 见众人存疑,颢辰便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盒子里,拿出几副号牌,上面写着数字号码。 “这个便是参考的考牌。”他将考牌分发给大家。 “颢大哥,这种事情怎能劳烦你一个人呢。”因数次怀疑他,芷菡自责起来。 他说一直不告诉大家,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这几日为了忙这件事,腿都跑断了。 芷菡仔细端详着手中来之不易的考牌,心中的疑惑尽解,原来前几日他忙忙碌碌,又鬼鬼祟祟与神秘人会面,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进入考试而奔波。 与此同时,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并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不得再怀疑他。 她让店小二换了只斗大的碗,连干三碗烈酒,仍屹立不倒,在坐的几位都傻了眼,之前她哪有喝过这么多酒,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海量。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大伙儿将所有烦恼抛至九霄云外,玩起猜拳罚酒游戏,断意猜拳总是输,被灌了不少酒,早早醉倒在席间。 茹薇喝红了眼,斟满一杯酒,踉踉跄跄绕到颢辰身旁,说是要敬他一杯,热酒下肚,便开始胡言乱语,“颢大哥,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可惜啊......”话还没说完,便倒在他怀里,大伙儿也只是将此番胡话当做是她酒后“表白”,一笑了之。 茹薇紧紧搂着颢辰,嘴里喊着“好暖和”,后来竟呼呼大睡起来,被他的跟班送到客栈。 一番酣畅淋漓后,已是后半夜,众人纷纷倒在饭桌上,嘴里叽里呱啦说着梦话,“爹爹娘亲我想你们!” “我一定要娶你!” “我要成为擢翾序最强的人!”如是种种。 只有颢辰众醉独醒,招来店小二将几人安顿好,打横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芷菡,将她带回客栈。 他小心翼翼地将芷菡放在床上,但见她面色潮红,外衣的襟口微微敞开,格外迷人,心中不禁泛起涟漪,一股强大的魔力吸引着他,不思什么高贵卑贱,不管什么礼义廉耻,不顾什么深仇大恨,只想紧紧搂住眼前的女子,疯狂吻上她迷人的红唇,白皙的玉颈...... 一寸一寸,直到女子全身布满殷红的吻痕,留下专属自己的印记,方能释放压抑许久对她的喜爱之情。 父君已差人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成功,将另派他人,这不仅会辜负他的信任,还将失信于朝堂之上。 他精心策划了这一场把酒言欢,就为能一睹女子胸口是否有大翟印记,解开困扰整个族类的谜团,“赫连羲究竟是谁?” 但在朝夕相处的岁月里,对女子的喜爱已经疯狂到难以自拔的地步,原本只想逢场作戏,未料却越陷越深,他不愿伤害她! “颢大哥,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依稀中听见她的梦呓。 “是我对不起你!”男子心头回答着,但却不敢大声说出来,那将使他的全盘计划分崩瓦解。 他又何尝不知,那日她一直跟随自己去了茶肆,只是不拆穿而已。 此刻,女子的心成为他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不,不,不能让她恨我...... 他替芷菡裹紧外衣,盖上被子,熄灭房间的灯,轻轻地关上门。 安顿好芷菡,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落座,两名青衣男子便敲门而入,他们是来禀报今夜的检查结果的。 青衣男子身着统一服饰,走起路来身轻如燕,显然武功不低,他们对颢辰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应该是他的手下。 颢辰看向其中一名长脸男子问:“慕蔺,查探得如何?” 长脸男子双手一合,恭敬回道:“断意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颢辰皱起眉头,眼中含着忧虑,“茹薇呢?” 另一名国字脸青衣男子欲言又止,与长脸男子对视片刻,半晌说不出话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慕廉,怎么回事?”颢辰面露疑色。 “属下还没靠近她,她就醒了,瞪大眼睛盯着我看。”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你原本做事最是稳当。”男子的脸上有薄怒之色。 “属下一直都十分小心,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被发现。”慕廉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男子的脸,“不过,好在属下蒙着面,她没有看到属下的脸。” “恩,你做得对,要是强来,必会引来客栈里的人,惹下不必要的麻烦。”颢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半晌后,长脸男子慕蔺疑问,“公子,那个叫芷菡的呢,是否查出些什么来?” 闻言,颢辰眼神有些闪躲,显然有些心虚,控住好情绪后才回道:“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看来,叫茹薇的女子最可疑!”两名青衣护卫异口同声。 颢辰没有表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意味,让人猜不透想法。 “公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慕廉打破沉寂,疑问道。 “说来!” “在屾山的时候,梦楚已经检查过了,我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慕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难道梦楚不值得信任?” 颢辰轻敲着桌面,意味深长地说,“梦楚虽然跟着大哥,其实是我的人,她知道我在乎芷菡,在屾山的时候,这才帮芷菡逃过一劫,忠心可鉴!但是,凡是谨慎一些总没错!” “公子教训得极是,属下谨记!” 片刻后,颢辰又问,“我的腰牌找到了吗?”他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属下找遍了整个雪山都没找到。”长脸男子嗫嚅,“请三殿下责罚!” “如果被芷菡他们发现了,恐怕我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颢辰叹了口气,“罢了,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屏退两人后,因为今晚喝了些酒,他感到有些烦闷,打开窗户,望着窗外,如水一般的月色倾泻而下,洒在高低起伏的屋顶上,斑斑驳驳,美的有些不可思议! “景多美啊!人心何时也会这么美呢?” 他陷入沉思之中,“芷菡,茹薇,她们谁是赫连羲?或者都不是?又或者那个有大翟印记的传言原本就是假的?” 赫连禹和他老子善用诡计,精于权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根本无法辨别,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第27章 第一试 十日后便是正式比试,所有获得考试资格的人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备考,参加比考的考生总共一千余名,考试共有四个环节,第一环节是德育考试,第二环节耐力考验,第三环节抗压考验,第四环节暂时保密。 每个环节考察的大致方向确定,但是具体内容还不得而知,特别是第四环节“暂时保密”搞得大家都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境圣赫连禹十分重视今年招考,他委托浮虞最铁面无私的龙阳上仙拟定考题,还委托龙阳上仙将拟好的考题分别拓印在五副卷轴中,并用法力将卷轴封印起来,任何接近它的人都会遭到法力反噬,人毁魂灭。 其目的是选拔最优秀的人才为浮虞所用,为体现公正公平,开考当日龙阳将亲自将卷轴开封,这四副卷轴乃目前浮虞最高机密,连境圣本人都不知各中细节,任何试图接近卷轴的人都将无功而返。 所以,此次考试将以严苛、公平公正载入浮虞的史册。 天波易谢,寸光难留,短短的十日飞快而至。 一行五人早早来到擢翾序,薄薄的晨雾笼罩着整个序园,古色古香的学舍和宿舍隐没在枝繁叶茂的绿树丛中,虽是寒冬时节,但枝叶完全没有凋敝的落寞,高大挺拔的古树直冲云霄,正自生机勃勃。 前方是一座人像石雕,高两米,那人黑色长袍裹身,金丝大翟纹案龙飞凤舞,腰间翟纹宽带坠着一块羊脂白玉,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更添浓浓仙气,整座石雕栩栩如生,俨然活生生的人,这座石雕便是序园的创办者——先圣赫连旌。 石雕后乃一块绿色草坪,铺清叠翠的小草犹自生长,穿着统一服饰的男男女女成群嬉戏、玩耍,惹来一阵艳羡。 离考试还有一个时辰,芷菡他们沿着那条苍苍古道游逛起来。 擢翾序不愧是一座享誉浮虞,叱咤六界的最高学府,连空气都弥漫着香甜芬芳之气。 正门拐进的位置设置了一块展示牌,取名为“龙虎榜”,该展示牌由白玉所制,黑色醒目的篆体镌刻着历届贤杰的名讳,将字体刻在精美的玉石上还真是奢华。 能上“龙虎榜”的不仅要武功高强,还得是为浮虞做过大贡献的人,排在前两位的是“赫连沅”、“赫连清”。 正自纳闷这两人是何人时,一个声音侃侃而谈,“她们是先圣赫连旌收的义女,也就是当今境圣的的义妹,后来在收复妖兽的时候双双丧命!”原来是几个来赶考的人在吹牛,引来了周围一众人的追随和吹捧。 “如此厉害的角色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芷菡在心底佩服她们的同时,也为她们感到惋惜。 却在这时,另一个富贵装扮的青年凑到人群中,嘀咕道:“据我所知,她们的死讯只是为了迷惑各番邦的一种幌子,实际上她们根本没有死,而是被当今圣君派往各地从事间谍活动。” 见众人摇头晃手,一副质疑的表情,他又补充,“你们听说过蝴蝶盟吗?” 有人搭腔,“先圣创办的一个间谍组织。” “对,听说这个组织所培养的间谍,会被派往各番邦,打入敌人内部,为圣君提供情报,而赫连沅和赫连清就是蝴蝶盟的人。”富贵公子扬起眉头,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她们应该就潜伏在哪个番邦内部,说不定已经是受重用的核心人物了!” “啧啧啧,当今圣君的手段果然不一般啊!” 听到这里,芷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来自己那点小把戏在赫连禹面前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幸亏他没追究自己的胡作非为,不然脑袋早就搬家了。 “龙虎榜”上排在第三位的是一个叫“梦楚”的人。 “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在哪里听过?”芷菡思索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那日来滋扰赤族的人,能排在龙虎榜前三者必是浮虞数一数二的高手,她不去辅佐赫连禹,竟去给那个暴虐成性的大殿下当走狗,真是大跌眼镜! 想到此处,不禁骇然,那大殿下在浮虞必定拥有恐怖的地位,才能将“梦楚”这样的卓俊招揽麾下,那日他大放厥词,不把赫连禹放在眼里,嚣张气焰就可窥一二了。 紧随梦楚的是“睿远”。 “这不是赫连禹身边那个护卫吗?切,他居然也在这里深造过。”芷菡一脸不屑。 排在第五位和第六位的分别是的是“闾丘卓”和“若竹”,这两个名字她从未听起过,也许是排名靠后的缘故,很少有人提起。 离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考生趋之若鹜地赶了过来,络绎不绝。 几人来到一个足以容纳万人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高台,这里早早挤满了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空地上摆满了方桌和凳子,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芷菡便开始东张西望。 半晌,一个中年男人走上高台,他横眉乌目,脸似刀削,两颊凹陷,一副尖酸刻薄相,浑身散发的戾气足以令见者退避三舍。 他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喝止全场的骚动,瞬间全场鸦雀无声,一番义正言辞的开场白后,高台上走来七个人,最中间的正是赫连禹。 赫连禹一身宽襟青衣,肤白凝脂,他的出场简直惊艳四座,惹来交口称誉,一来一次小小的考试,他竟亲自到场,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二来场下绝大部分人从未见过浮虞最高权力的拥有者,能见到本尊,定是十分惊喜。 三来这境圣的绝美容貌当真天下无双,有幸一饱眼福,也不枉此生,可以说他的到场无疑给这场盛会增添了更多隆重和惊喜。 七人纷纷落座后,中年男人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奉承吹捧,场下嘀咕声时时传来,大抵是议论高台上的人是何身份,姓甚名谁等等。 赫连禹坐在高台上俯瞰下首,眼神冷漠而森寒,也许睥睨天下的王者看待众生皆是这般漠然吧。 “大事不妙!”芷菡惊出一身冷汗,忙用手挡住半边脸,生怕被他认出,如果被发现一个赤族人明目张胆地坐在这里考试,以他的品性,必定被当场揪出来,自己被取消资格也就算了,到时候还会连累韩辰他们,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正在此时,忽然刮起大风,东风天际飘来一个人影,落定高台,才瞧出个大概模样,那人身着白衣,头发花白,就连发带都是白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家刚死了人,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 估摸着此人少说也有个几千岁吧,虽然他头发花白,但容貌也就二十岁左右,这就是修仙的好处,能永葆青春。 他一出场,赫连禹也站起身来,躬身作揖,“恭迎龙阳上仙!”遂将其引至场地中央位置。 白衣人来到最中心的位置,纤长的手伸出偌大的衣袖,手掌一摊,一木制锦盒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副卷轴,一阵施法后交于赫连禹。 赫连禹接过卷轴,便递给睿远,睿远又将其传给身旁的中年男人,层层传递,揭示出森严等级制度下的尊卑贵贱。 中年男人接过卷轴,面向龙阳上仙和赫连禹矮身作揖,这才走到中央位置,正气凛然道:“我云崇洛不才,得蒙龙阳上神和圣君的厚爱,擢翾序才得以举办如此盛大的考试,作为序首的我,定秉持奉公不阿,坚守无偏无党,竭尽全力办好此次盛会,好生培育惊才绝绝的孝廉,为浮虞的壮大添砖加瓦!” 一举一动之间,将溜须拍马的功夫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平时没少练习如何曲意逢迎,已然达到如火纯青的至高境界,是拓藏城城守之流望其项背的。 随着一阵锣鼓声,考试正式开始,云崇洛缓缓打开已解除封印的卷轴,琅琅上口,“此次考试共有三道考题,其一,请详细解释何为道义?” “其二,如何看待人性的贪婪、自私、嫉妒、虚荣、猜忌?” “其三,如果你被擢翾序录取,你有什么计划?” 这三道考题并不难,但要答好却没那么容易,芷菡猜不透出题者的真实意图,但依稀能发现,他是想测试应考者的德行如何。 听完考题,她莫名地兴奋起来,这些考题不仅出的有点现代化,还和心理学沾边,“简直天助我也!”一种胜利在望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场下一千余人聚精会神地开始答题,有的飞快地磨墨执笔,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一大篇;有的咬着笔杆子,苦思冥想半天也扣不出半个字;有的脖子似装了机关,竟能伸长数倍,是一副偷窥的好手;有些胸无点墨的登徒浪子,竟在纸上画起了美人,如果他老爹知道了,定要被这败家子活活气死…… 芷菡飞快地搜索所有与之有关的答案,磨墨,点墨,下笔,“道义是衡量好坏、对错、善恶、美丑等的价值标准,是一个人的基本行为准则……” “贪婪、自私......都是人性的弱点,这些东西就像是鬼魅一般控制着人的思想,主导着人的行为,它们的存在是社会紊乱的根本原因所在……” “如果我考入了擢翾序,我会好好修炼,同时,还将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积极加入擢翾序组织的各项历练,造福浮虞百姓......” 有种在高考场上答题的既视感,答案也莫名地现代化,答题的过程中,脑路清晰,思维活跃,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写完所有考题,这次出乎意料地顺利,竟然写了好几页纸,俨然寄情翰墨,笔耕不辍的文人墨客。 一个时辰很快就结束了,神秘的龙阳上仙取出卷轴后就已经离开,那赫连禹还真是有耐性,竟等到考试结束才离开,芷菡庆幸没被他发现,考试结束后,邀上同伴飞快离开场地。 没过几天,芷菡他们就收到通过第一试的通知。 离第二试还有三天,他们还可以逍遥逍遥,为了放松紧绷的神经,颢辰又带上芷菡到繁华的大街上闲逛,这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不知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 颢辰见到吃的用的东西就买,什么冰糖葫芦,糕点,泥娃娃,胭脂水粉……全部堆在芷菡的手上,又多又重,累得连路都走不动,最后干脆雇了脚夫帮忙拿着,到了一处卖首饰的小摊前,那老婆婆慧眼识人,见颢辰一身富家公子的装扮,嘴跟抹了油似的, “公子这个可好看了,乃上等翡翠,跟这位姑娘简直是绝配。”明明一件不起眼的物事,被她一吹捧好的跟天下无敌似的。 第28章 冤家路窄 在集市上,颢辰还真是个不懂得省钱的主,话不经脑“全包了”,惊得芷菡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乐得老婆婆心花怒放,估摸着这一年半载她都不用风餐露宿,可好好在家休息了。 “这个好看,符合你的气质。”颢辰拿起一只蓝色珠链,小心翼翼地替芷菡带上。 正在这时,敏锐的她发现不远处有人往这边看来,定睛一瞧,慌得抓起颢辰的胳膊就逃。 “赫连禹,他怎么会出现在市井小巷,他不会已经发现我在参加考试了吧?”一路逃一路嘀咕,竟没发现刚才一时情急,抓错了人。 一个中年大叔,满脸猥琐,“姑娘,你要带我去哪里?”哈喇子流了一嘴,芷菡一脚将这个混蛋大叔踢开,便朝小巷子跑,奔得太急,一头撞在一白色物事上,软绵绵的,暖和得很,还带着一股清香,抬头一看,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怎么又是这个家伙?”她皮笑肉不笑地朝赫连禹干笑几声,立刻转身,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哪料被对方制止道:“站住!” 芷菡赶紧刹车,转身笑道:“没走,没走。” “你心里有鬼!”赫连禹兴许觉得以她的品性,不黏上来就很奇怪,居然还要溜走,肯定有什么阴谋。 芷菡连连摇手,“没有的事。” “那你为何要逃?” “不瞒圣君,您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小女子怕把持不住,做些有违君民之道,有失礼义之事。”女子将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通通说了个遍。 赫连禹眉头一蹙,惊诧,“几日不见,你转性了?”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目无章法的女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礼节了? 芷菡笑吟吟道:“我是姑娘嘛,不同儿郎那般,可以随心所欲。” “打个比方,男子可以夜不归宿,可以三妻四妾,而换做女子,就会被说成不守妇道。” 赫连禹面无表情地听她哩哩啰啰说了一大堆,就像在听念经。 “你来云谲宫干什么?”他突然质问。 芷菡试图装疯卖傻糊弄过去,再找个机会逃脱,没想到对方已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小女子家贫,来云谲宫谋生。” “是吗?” “小女子怎敢欺瞒圣君。” “现在带本君去你住的地方。”赫连禹似乎不信,不依不饶。 芷菡哭笑不得,堂堂圣君为何要死揪着一介庶民不放,“小女子的住所环境脏乱差,垃圾分类也没搞好,圣君还是不去为妙,以免污了龙体。” “休要再辩!” 说着,赫连禹手掌一翻,芷菡便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紧接着就被单手捏住脖颈,轻松得像捉小鸡似的。 脖子处受力,逼得她俏脸涨红,咳嗽不止,想求饶,却发不了声,只能通过张牙舞爪的方式来抗议。 却在此时,一张白皙俊俏的脸靠了过来,离面门只有几寸的距离,目光交织间,芷菡大喊不妙,“凑这么近干什么?原本他是很嫌弃我的,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知是不是起了恻隐之心,脖子处的手稍稍移开,转而捏住了她的脸颊,迫使她红唇微张,而赫连禹又挪近了几寸,目光微敛,“你这个女人满口谎言,本君岂会信你?”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脸上,令人心猿意马。 她含含糊糊道:“圣君,小女子尚未许配人家,你这般行为,怕是要毁了小女子的名节啊!” 赫连禹脸色一沉,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通过那微微张开的红唇,强制性地塞入芷菡的口中,不经意间指腹触碰到两片温润湿滑的唇瓣。 一粒药丸从口中滑入腹中,甜甜的,带着芳草的味道,而她却更留恋对方指腹的温度。 “如果你胆敢从本君的视线离开,本君就让你永远得不到解药,毒发而死!”赫连禹面无表情地说。 说话的当口,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擦拭指腹上残留的胭脂,随后将锦帕扔在了地上,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咳咳”芷菡拼命咳嗽想把药丸咳出来,甚至用手去扣,但那药丸已经滑进胃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这个赫连禹太狡诈,竟然使出美男计,害得本姑娘着了他的道,看来他对上次陷害,还有偷听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伪君子。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吃下后不会立刻毒发,但每一个月便需解毒一次,如果得不到解药,毒性便会加深,直至毒发身亡!” “赫连禹太阴狠了,竟下这么重的毒,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报复,我可不想受他摆布!”她暗忖。 “只要你乖乖带本君去你住的地方,本君自然会给你解药。” 这不摆明了用这个药丸要挟我吗?绝不能带他去青云客栈,要是被他发现住的是云谲宫最豪华的客栈,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全部穿帮了,到那时怎能骗得解药,她心里飞速盘算着如何蒙混过去。 话说,芷菡在街头走丢后,颢辰满大街的找,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登时心急如焚,于是便回到青云客栈,召集大家一起找寻。 一群青衣长衫的人聚在一墙角处,站在最中间的是颢辰,他拿出一副芷菡的画像,询问是否见过画中人,其中一人回忆说见她跟一名白衣男人朝西南方向去了,据描述,白衣男子正是赫连禹。 闻言,颢辰即刻下令,就是把整个云谲宫翻过来也要找到芷菡,并透露她身上有追踪符,只要略施法力,便可发现目标所在。 芷菡带着赫连禹在街头巷尾穿来穿去,满大街跑,赫连禹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后面牢牢跟着,寸步不离,芷菡脱身不得。 “啊,啊”她大叫起来。 “怎么了?”赫连禹漫不经心地问道。 “肚子好痛,毒性发作,我快死了!”芷菡靠在一棵大树上,手捂腹部,作痛苦状。 “哪有那么快发作?别耍花招!” 谎言被拆穿,芷菡又洋装哭泣,嚷着,“我好饿!一步也走不了了。”并死死抱着那棵大树,赖着不走,虽然在哭,但一滴眼泪都没有。 无奈之下,赫连禹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准备填饱肚子再走,进了饭馆,芷菡专挑最贵的菜,点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以发泄对他的不满。 “吃穷你!”菜上齐了,芷菡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时不时假惺惺地往赫连禹的碗里添几块肉。 赫连禹被女子的饕餮吃相惊得目瞪口呆,一股恶心和厌恶感占据了思想高地,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筷子。 “您不饿吗?神仙也得吃饭嘛!” 赫连禹不回答,芷菡自顾自地大吃大喝,这一顿把她撑得打了好几个响隔,随即吆喝一声,“结账!” 店小二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对于这一桩大买卖他可不敢懈怠,芷菡指了指赫连禹,店小二识趣地走到他跟前,恭敬道,“公子,十两银子。” 赫连禹瞪了芷菡一眼,理直气壮道,“本君……我没有银子!” 此话一出,芷菡拍手蹬脚地大笑起来,差点没从凳子上翻下来。 店小二的脸色即刻转阴,朝芷菡的方向伸手,“他没银子,你付!” “小哥,虽然我们是夫妻,但一看我就是夫管严,家里的银子都是由我的夫君管理,我身无分文。”芷菡双手一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衣衫,唉声叹气,“你看我这破布烂衫的,连置办一身像样衣服的钱都没有,哪有银子付饭钱啊。”她憋着一口气,差点没笑出来。 不知是不是同情她,店小二转向赫连禹的方向,然后朝身后招了招手,登时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走了过来。 “没银子还敢来吃饭,吃了雄心豹子胆!”中首的壮汉怒道,“想吃霸王餐!也不问问爷爷我的拳头!” 话毕,斗大的拳头便朝赫连禹砸去,但还未近他的身,便被弹将出去,重摔在饭桌上,将桌子砸了个稀碎,壮汉吃了亏仍不服输,命令所有人一起上,这些人如法炮制般败下阵来。 芷菡趁这个当口溜了出去,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几招,这些人的实力太弱,赫连禹懒得跟他们纠缠,也不想伤人,将腰间玄玉扯下来,扔在桌上抵账,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芷菡走了一段路,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太不讲义气了?”于是掉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却见赫连禹活生生地站在前面,连忙上前问长问短,“胳膊没事吧,腿没事吧?”冷静下来,自己真是自寻烦恼,他是何许人也,那几个小喽啰能奈何得了他? 赫连禹不但没被感动,还恶语相向,“你要是再耍花招,本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经历前后数次的失败,芷菡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武功和智慧都在自己之上,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日薄西山,雾霭初起,夜色朦胧,手下纷纷禀报,方圆十里都没有发现芷菡的踪迹,她身上的追踪符应该失灵了! “怎么可能失灵?但是,如果赫连禹施了法,即使芷菡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见,摸不着。”颢辰陷入沉思之中。 赫连禹把芷菡带到哪里去了?他还故意消除了追踪符的灵力,很显然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自始至终,颢辰都没有亲眼看过芷菡的胸口,是否有大翟的图腾,如今赫连禹和芷菡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走得这么近,还故意避开其他人,他不由得怀疑芷菡的真实身份,难道她是赫连羲? 颢辰认为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有种触手可及的喜悦感。 第29章 各怀心思 芷菡在大街上被赫连禹撞见后,被后者要求带去住处,其目的是拆穿她的阴谋。 原本打算东拉西扯,企图蒙蔽一番,哪料根本骗不过赫连禹,芷菡只好将他带到一处几近坍塌的房子里,他们先前在这里暂住过几日,还有些活动的痕迹,希望能骗过他。 她在屋子里生起了火堆,寒冬季节,屋里漏风又漏雨,即便坐在火堆旁,她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怎么就你一个人?”赫连禹四下环顾一番,登生疑窦,“跟你一起的那几个赤族人呢?” “哦,他们还在忙,估计,估计今晚都不回来了。”她谎称。 “你来云谲宫作甚?”赫连禹又重复道。 “我真的是来谋生的。”她欲哭无泪,“我总得养家糊口吧!” “不说,本君就不给你解药。” “圣君,我真的没骗您,您就大发慈悲,赐我解药吧!”一想到自己将永远受他摆布,登时悲从中来,于是苦苦哀求。 话间,见对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恨得牙痒痒,然而对上他那双勾人魂魄的瑞凤眼时,心中的怨气登时消散,“圣君,您是不是对小女子有意思?” 赫连禹惊得差点没坐稳,身子微微一颤,“本君对你没兴趣,别自作多情!”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坚决,绝对是心中的真实想法。 “那为何圣君要一直跟着我,还喂了毒药,不就是为了把我拴在身边吗?”说着,她朝对方挪近了些许,一阵暖暖的气息萦绕着全身,各大经脉也顺畅起来,竟然不觉寒意。 “你这样的人,入不了本君的眼!”他冷冰冰地回绝。 “圣君的心意,小女子早已明了,圣君不必狡辩!”芷菡感到对方已经快招架不住了,试图伸手去揽他的肩。 “放肆!” 措不及防,一股真气逼近,将芷菡弹开几米,撞在一根柱子上,疼得她呲牙咧嘴,“圣君,您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竟然如此对待一位柔弱的女子!” “你是女人吗?你柔弱吗?本君看你比男人还男人!”他如闪电般奔至芷菡的身边,蹲下身子,勒住她的脖子,“你来云谲宫作甚?快如实招来,否则本君要了你的小命!” “圣君这般喜欢我,怎会忍心杀我呢?要是我死了,圣君不得日日思念啊!”芷菡含情脉脉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说了,如果能死在圣君的手中,我也心甘情愿!”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被她调戏,赫连禹气得右手打颤,竟然使不上劲来,“休想懒蛤蟆吃天鹅肉!” “圣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圣君不是天鹅肉,小女子也不是癞蛤蟆。”芷菡眨巴着双眼,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我觉得我们挺配的!虽然算不上门当户对,但至少是郎才女貌吧,般配的很!” “天下女人死光了,本君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赫连禹松开了手,起身离开。 见他要走,芷菡在后面喊道:“圣君,解药?” “解药?休想!等死吧!”赫连禹走之前还提醒道,“还有,如果你胆敢提起我们见过面,你会死的更快!” 他走后,芷菡有些落寞,解药没拿到手,就像是身上绑着颗定时炸弹,可能会随时爆炸。 现在大考在即,不能因被他缠上而影响考试,等考试结束后再与其周旋,取得解药。 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不去想解药的事情,决定在屋子里待上一宿,明日再回青云客栈,刚躺下没多久,便听见外面有响动,“难道赫连禹又回来了?良心发现了?” 不多时,但见一名青衣人走了进来,来人是颢辰,他与赫连禹的沉稳内敛有所不同,乃一个货真价实的豪放派,刚进屋子便将女子搂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十分心疼的形容,看得出对她确实记挂得很。 “颢辰,你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这样没有分寸,是不合礼数的。”她挣脱开对方,保持着至少一米的距离。 颢辰意识到失礼了,低垂着眸子,有些失落,“你这一天到哪里去了?” “四处闲逛!”她谎称,并不告知与赫连禹在一起的事实。 这是赫连禹临走前的叮嘱,虽然她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何在,也搞不懂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不过,她说的这个借口实在太牵强了,一向聪慧的颢辰岂会相信,更何况他的人还亲眼看见她与赫连禹在一起,明显她是睁着眼说瞎话。 所以,他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些,“有人看见你和赫连禹在一起。”说话的当口,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察觉一些蛛丝马迹。 此话一出,场面登时紧张起来,就连空气都凝滞在一起,似乎还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他们的对话不再是朋友间的你问我答,倒像是一场博弈,就看谁能率先胜出。 不知为何,芷菡竟然体会到平时看谍战剧的那种压迫感,为了圆谎,滴溜溜地转动着大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哦,在集市上,我确实撞见过他,你也知道他跟赤族人有仇,一见到我,就对我一阵呵斥,还命令我滚回屾山,我担心被他发现来擢翾序考试,不与其争辩,匆匆离开了。” 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有时候会因为一句话掉了脑袋,必须时刻注意言辞,方能保命,这可是至理名言! 颢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 芷菡犯疑,“你干嘛问的这么仔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能听到颢辰的心跳声。 “我也是担心你,怕你遇到危险。” 芷菡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看起来倒像是在监视我!” 但见颢辰作大惊状,“没有这种事,我真的是关心你!” “我说笑的,你干嘛那么紧张?”芷菡捂嘴轻笑。 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两人各怀心事,颢辰显然是不相信芷菡说的话,而芷菡也觉得颢辰过分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说监视一点不为过。 通过第一试的考生名单被张贴在擢翾序的公示栏,一千余名考生中五百人通过了第一关,芷菡、颢辰、茹薇、断意和断魂五人均名列其中。 很快就到了第二试的日子,那是一个偌大的草地,摆满了黑色皮靴,靴子尺码有大有小,跟普通的皮靴没什么区别,从草地往上看去是一座直入云霄的石制云梯,五百名考生各就各位。 先前第一试的那几个官员纷纷到场,就是不见赫连禹,龙阳这种级别的大神自然也没露面,芷菡十分庆幸赫连禹没来,不然便多了几分被发现的风险,但又有些许的失落感,瞧不见浮虞的盛世美颜,还真是令人扫兴。 几名护卫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子抬到草地中央,当日龙阳上神走之前将剩余的四副卷轴封在了这个玻璃箱内,施了法力,设定了开启模式和时间,箱子只会在测试当天的辰时才会打开,这就完全杜绝了任何偷盗卷轴的事件发生,确保了公正公平。 辰时,云崇洛转动箱子的机关,不多时,一副卷轴从里面的暗格缓缓升起,他将卷轴递给白胡子老道尤啸伯。 尤老头展开卷轴,宣读测试内容——耐力测试,规则是,考生自封法力,脚穿千斤靴,往返云霄梯,限定一个时辰内返回草地,中途不得停留,所有中途停留者,擅用法力者,一个时辰未返回者皆被淘汰。 话说,这种千斤靴并非真的有千斤重,但也不轻,每只靴子约莫有两百斤左右,但凡练过外家功夫,身负此鞋走上个几里康庄大道易如拾芥,但是要往返云霄梯就另当别论了。 一来平坦道路无法与峭壁陡坡的难度相提并论,二来这云霄梯足足有几万余步台阶,并且每级台阶的坡度较大,即便是身无负累也难以轻易往返,更何况脚踩千斤靴,还有时间限制呢? 当尤老头宣布完考试题目和规则后,下首几百号人就如热油锅里泼凉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知道完全依靠体力根本无法完成任务,暗骂龙阳是个大变态,想出这种惨无人道的测试。 云崇洛厉声喝止现场的骚动,命令所有人自封法力,并一一检查,确保没有人蒙混过关。 几声钟鸣,考生一拥而上,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场下争先恐后争抢千金靴,挤得头破血流,有的考生被靴子砸中,吱哇乱叫,还没开始考试就已败下阵来,不幸地止步五百强。 有的踩着他人的身体跃到最前面,先于他人抢到千金靴。有的还故意推倒其他考生,以获取优势……总之各种花样轮番上阵。 人太多,芷菡被挡在后面,根本挤不上去,但闻茹薇在另一侧叫她,茹薇还真是生猛,竟然抢到了两双千斤靴,芷菡对其感激涕零,二话不说,飞快地将靴子穿在脚上。 “妈呀,这么小的一双靴子,居然这么重?”幸亏芷菡的宿主是干粗活长大的,小小的一双靴子还真是难不倒她。 芷菡和茹薇两人一步一个台阶走上云霄梯,这时其他几位同伴也顺利抢到靴子跟了上来。 第30章 第二试 在爬云霄梯的过程中,断魂吃饱了撑着,凑过来笑呵呵道:“芷菡,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想到穿上千金靴还能身轻如燕,力气这么大当心没人要!” 芷菡气得双颊通红,一直红到耳根,瞪大双眼不屑道:“哼,没人要又如何,本姑娘又没打算嫁人!” “还有我呢,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嫁不出去。”颢辰一本正经地说,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玩笑话打破沉默,驱散阴郁,令得众人开怀大笑。 “芷菡,你看前面那人。”芷菡顺着茹薇所指看了过去,发现竟是那个神龙不见神尾的云莳萝,她也进五百强了,人家是什么身份?极有可能是皇亲国戚,她的入围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该女子身着紫色纱衣,身段纤细,虽然戴着纱笠,但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大美人,神仙玉骨,周身芳香四溢,招来不少狂蜂浪蝶如影随形。 此人疾步如闪电,步履轻盈,飘然似落梅,实力当真不简单。 “哎呀!这破靴子怎么这么重呀,我的腿都快断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后面传来,众人齐刷刷地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是一名千娇百媚的窈窕淑女,正发着牢骚,“不比了,不比了!”说着,便要将千斤靴脱下来,幸亏被她身旁一名年轻男子好言相劝才制止住。 “姑娘都闯到第二关了,放弃了多可惜啊!”前来相劝的男子一脸正气,看起来精神劲很足。 “多谢少侠提醒!”兴许是被点醒了,女子朝男子微微一笑,“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冀骞,逍遥逸人。” “小女子名嫣妍,穹觞人。” 一听到穹觞两个字,所有人都朝女子投去艳羡的目光,这两个字似乎比云谲宫更具有震慑力。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朝嫣妍靠拢,套起近乎来,再加上她娥眉杏眼,柔腰细肢,还引来男子们啧啧称赞,也许男人都喜爱这类娇滴滴的女子吧。 “哼,穹觞人有什么了不起?”说话的是精瘦男祖宥。 “这位公子,这是看不起穹觞人了?”嫣妍接过话茬。 祖宥冷哼了一声,“如果是穹觞的几位殿下公主,倒也罢了,平民百姓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你……”嫣妍气得娇脸涨红。 祖宥是云谲宫人,其父是云谲宫的风云人物,深得云祁峥的宠幸,芷菡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报考那日,他将几个人挤到人群后面,表现得特别不友好,大概纨绔子弟都是这般形容吧。 祖宥的一番话登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本来还有人想替嫣妍打抱不平,见到他就如同鹌鹑一般,耷拉着脑袋,只顾着低头走路,想必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这才不敢招惹。 “这位公子,能聚在这里也算缘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这话是冀骞说的。 祖宥恶狠狠地回,“你一个逍遥逸人有什么资格与本公子说话?你们的少主蓝隽逸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这种无名无姓之人。” “看来这位公子是要故意找茬了。” “是又如何?有本事单挑!”祖宥依旧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场上飞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阻止了他们。 千斤靴本来就重,还要负重爬台阶,如果没有很强的耐力,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有好些考生才走了一半就放弃了,有些干脆脱下千斤靴往上爬,只是很快就被发现作弊,押送着离开了考场。 有的更是偷偷摸摸地解除了封印,使用内力前行,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曾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毫无例外地被发现,取消了考试资格。 芷菡无暇关心这些,只希望自己能通过考试,即使精疲力竭,四肢麻木,她都咬牙坚持着。 恍惚间,一个人影从身旁滚落下去,与此同时,耳边还传来一阵惊呼声,她回头一瞧,发现有人从石阶上摔了下去,正躺在地上呻吟。 走进一瞧,才发现摔倒的是名女子,半天也没见她爬起来,应该受了伤,附近路过的人,也没人愿意帮助她,芷菡看不过去,居然折了回去。 “有没有受伤?” “脚磨破了皮,不碍事!”女子说道,她五关平平,身材中等,算不上美女,最多只是清秀,走在人群中,辨识度不高。 “谢谢你!” “别客气!”女子的千斤靴在她摔倒的时候,掉到了下面的台阶上,无奈之下,芷菡只好又退回了好几层的台阶,将千斤靴拾起来递给她。 女子感激涕零,“姑娘不仅人美,心地还善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出门在外,大家就是兄弟姐妹,相互关照是应该的!”说着,芷菡吃力地将她扶起来,“看看能不能站起来。” 沁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行走起来却没那么灵便,见她不想放弃的样子,芷菡只好扶着她往上面爬。 在交谈的过程中,芷菡了解到她叫沁淑,是拓藏城人,也算半个老乡,于是对她格外关照,直接将她搀扶到比赛结束。 她们是在临近考试结束的时候到达草地的,也算是有惊无险,芷菡的耐力也是相当惊人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知道或许跟宿主有关。 其实有时候,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就如此次耐力测试,所有人都以为根本不可能完成,到后来竟然有一百名考生如期返回草地。 这厢,云崇洛跟着一名护卫来到一处隐蔽小院,躬首道:“云崇洛参见宫主!” 征得首肯后,便入了院门,但见一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坐在上首喝酒,左右各搂一名娇媚女人,一群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在下首翩跹起舞,身姿曼妙娉婷,舞姿婀娜婆娑,眼前还摆了一桌丰盛酒菜,想来男人正自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中。 云崇洛禀明来意,欲直入主题,但被男人话生生地呛了回去,并招他喝酒,令其吃饱喝足再谈正事,此番行事不知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还是夜郎自大、目空四海,云崇洛只得依言行事,毕竟男人在云崇洛心中十分具有威慑力。 几番推杯换盏之后,男人丝毫没有酒醉的形容,显然酒量极佳,而云崇洛酒至半酣,终于放下谨慎,半掩酒杯道:“贤侄你也知道叔父酒量不济,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男人只笑不语,又为对方满上一杯,云崇洛无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时辰已至后半夜,男人酒阑兴尽,谴退所有女人,命人撤走酒席,奉上醒酒茶水,轻抿几口茶,这才漫不经心道:“叔父此来所为何事?”话语间,铿锵有力,霸气十足。 醒酒茶效果极佳,云崇洛的酒气醒了七八分,闻言回道:“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招考之事,我有几处疑虑,想问问贤侄的看法。” 男人呷了一口茶,故作亲和,“你我叔侄之间何时变得这般生分,叔父有话请讲。” 云崇洛叹了一口气,道出了自己的疑虑,“历来擢翾序都以武试选拔人才,而此次招考不仅取消了比武测试,甚至还封了参考者的法力,这般作为如何决出优胜者,这不是胡来吗?” 擢翾序五年一次的招考盛事作为浮虞选拔人才的唯一途径,事关各族兴废存亡和整个浮虞的盛衰兴废,云崇洛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怠惰。 男人瞧出了云崇洛的隐忧,浓眉一扬,笑道:“如果赫连禹此番恣意妄为招来群起而攻之,岂不更好,他把水搅得越浑对我们越有利,我们尽可坐山观虎斗。” 云崇洛一脸苦笑,“我担心赫连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封住法力这一环节,便大有文章。”他的顾虑完全出于自保,毕竟擢翾序背后的利益链条盘根错节,牵连甚广,作为序首,不敢有丝毫大意,万一擢翾序出事,他云崇洛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男人听出此话深意,的确封住法力考试这在浮虞历史上尚属首例,遂面露疑色道:“哦?叔父认为赫连禹为何要求应试者封住法力?” 云崇洛沉思片刻,回道:“据我分析,赫连禹是想隐藏应试者的武功路数和所属门派,从而故意将他的人放进擢翾序,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不知他的目的何在?” “如今赫连禹八面受敌,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要是把他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男人被一语点醒,捋了捋八字胡,深思半晌,“即便如此,赫连禹想放水也没有那么容易,此次考试由龙阳亲拟考题并保管卷轴,考试的整个过程在水晶幕上轮番转轴,被各大番邦严密监控,算得上史无前例的严苛公正,欲在考试过程中作弊绝无可能,再说,从窃取题目上得手的概率几乎为零,龙阳是何等人,素以铁面无私闻名,不会因一次小小的考试毁了上万年的清誉,赫连禹想贿赂他绝不可能。” 第31章 鬼魅男子 难道真如云崇洛所言,赫连禹煞费苦心地策划了这样一场考试,就是让他的人混进来,实施他的绝密计划! 他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他正在暗中实施削弱各族实力,独揽浮虞大权的部署?他要改变命数,扭转乾坤?当年只手撑天的赫连泽、所向披靡的赫连旌两代境圣倾尽毕生心血也未能实现的鲲鹏之志,他赫连禹一个羽翼未丰的毛头小子想达偿所愿,太不自量力了。 男人从未将赫连禹放在眼里,只道他初出茅庐,威仪不足,经验尚浅,毫无建树,此次组织的所谓四试不伦不类,题目叼专古怪,在他看来不过是博取眼球,刷点作为境圣的存在感而已,一个跳梁小丑哗众取宠的行径,不足为惧! 如果真如云崇洛所言他百般谋划暗度陈仓,看来还真是低估了他。 当下男人心中有两大疑惑,如果排除了龙阳泄题和考试过程中作弊的可能性,那么赫连禹如何令自己的暗探通过层层筛选,顺利进入擢翾序,这是其一。 赫连禹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擢翾序,将会采取哪些行动,真实目的是什么,这是其二。 今夜与云崇洛秉灯夜谈,男人惊出一身冷汗,当下之际,只得严密监控此次招进的考生,掌握他们的动向便能摸清赫连禹的阴谋,之前坚决不同意小妹参加擢翾序招考,此番深思后,倒认为小妹的参考乃天赐良机,通过小妹刺探敌情远比另派他人要容易得多,因此务必加强对小妹的训练,确保其顺利通过考试。 男人询问云崇洛小妹是否进入第三试,得到云崇洛肯定答复后,这才放下心来,云崇洛老奸巨猾,今夜来我处,必然出于自保,绝非单为我云谲宫利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多加防范,才能令云谲宫屹立于浮虞而不倒。 很快到了第三试的时间,第三试是抗压测试,与第二试一样不能使用法力。 应试者被带进一间只有一扇通风小窗的小黑屋,小黑屋约五丈长,四丈宽,里面除了一个捕兽铁笼外,空无他物,芷菡还没来得及询问接下来相关注意事项,就被护卫关进捕兽铁笼。 铁笼太小,只能像野兽般蜷缩在里面,手脚就似被五花大绑般根本无法伸展。 “这是什么狗屁测试,跟囚禁野兽有何区别,就是对人权的践踏!”心里正暗自嘀咕,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瞬间,整个屋子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死寂般的沉静和黑暗,就似两个恶魔一点一点磨灭所有的耐性和坚韧,令人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缩在铁笼里的手脚开始发麻,疼痛难忍,一种压抑的束缚感和无助感,煎熬着她的内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心中发出强烈的渴求,前所未有的孤独恐惧击垮最后的理智,竟似要将其逼疯,静静地等待和期盼,希望有人来,打开铁笼,让她能舒展发麻甚至是快要失去知觉的四肢。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周围仍旧死寂无声,口渴,饥饿和窒息感,粉碎掉所有的坚持和信念,她的脚下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牢牢地抓住悬崖边上的一根救命藤条,久握藤条的胳膊渐渐地失去知觉,疲惫,虚弱,她想放手,从非人的折磨中解脱出来,早登极乐,她贪恋和渴念放弃那一霎那的快感,即使神魂俱灭。 这是测试?她甚至怀疑有人假借测试之名将他们处死。 赫连禹端着那块镌刻着三只大翟的铜镜,衣袖一拂,铜镜发出一阵微黄的光芒,镜面竟然呈现出考试现场的景象,他虽然没有去考场,但却一直关注着考试进展情况,每名考生在小黑屋的情况轮流地出现在铜镜境像中。 有的经不住考验,几乎快要断气,被护卫救了出去,有的神志模糊,口中咿咿呀呀地说着些什么,有的抓着笼子的铁柱发疯似地摇晃,有的奄奄一息地蜷缩在笼子里,只剩下一口气……画面一一切换,他发现了那个赤族女子,心头不禁一震,久久不能平息…… 他早就发现她私自报名参加了考试,之所以不揭穿,恐怕另有目的。 第一天还算是神志清醒,第一次遇见茹薇,与颢辰在一起的时光,从人族成功运回粮食,两次与赫连禹的邂逅,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第二天神情开始恍惚,身体竟似被掏空一般,如果黑暗、死寂就似两只无形的魔爪一点一点侵蚀人的勇气和信仰,那么脱水饥饿成为压垮人的最后两根稻草,芷菡轻声呢喃着一个名字,模糊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十天,一望无际的沙漠,连绵起伏,宏广浩渺,杳无人迹,一阵狂风卷过,飞沙走石,昏天黑地,远方锯齿状的沙丘随着飓风的肆掠奔腾、咆哮,连续不断地变化着方向和形状,滚滚烈日如火焰般炙烤着黄沙,吞噬着沙漠的一切。 芷菡趔趄地行走在黄沙中,死寂的沙海在烈日的灼烤下冒着汩汩热烟,眼前的沙漠呈现统一的黄色,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周围的场景诡异般地一致,任何辨别方向的方法都失了效,这片黄沙好似被布下了迷魂阵,已经转悠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出口。 喉焦唇干,饥火烧肠,脚似灌了铅块,每挪一步,就会牵动所有痛觉神经,痛苦煎熬。 她被一块小小的石子绊住了脚,一头栽在黄沙中。 半晌,前方似有光点在闪动,抬起沉重的头颅,一瞧,眼前陡然一亮,欣喜若狂,“水,是水!”她用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朝光亮所在挪动,虽然只有几丈的距离,但竟似走了几百年那么长,令人悲痛欲绝的是,费尽千辛万苦发现的光点,竟然无缘无故消失在视野里。 她顺着光点消失的地方发狂似地往下挖,血渍渗出手指,点点滴落揉进沙粒,根本没有水。 “啊,啊!”绝望将意念碎成齑粉,撒在这无情的黄沙之中,她倒地痛哭,但却流不下一滴眼泪。 “小染,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畔,半晌,她微微抬起头,想寻得声音的源头,只见前方一身蓝衣的男子面对自己而立,烈日照耀在他的身上,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此时本无风,但他的黑发和衣袂却猎猎摆动,“呼呼”作响。 “这个鬼魅又来了,怎么哪里都有他?”诡异的沙漠因鬼魅的出现更添几分离奇。 “是阴曹地府吗?可我还不想死!”她想要逃离,但根本使不上劲,瘫倒在沙粒中等待命运的裁决。 一阵风掀起男子额际垂下的发丝,露出了他的脸,因为模糊,根本看不清。 兴许是见芷菡早就走不动道了,他朝她走了过去,越来越近,最后蹲了下来,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凉,透心的凉!”也正是她需要的温度。 她有了些神智,睁大沉重的眼脸,想要瞧清男子的脸,可是瞳孔根本无法聚集光线,双眼竟似蒙上一层纱,朦朦胧胧,影影重重,什么都看不清。 “小染,别睡了,站起来!”清凉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脸上,瞬间便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块。 “水!”她下意识地用手抚起脸上的薄冰,迅速塞进嘴里,浸润着冒烟的喉咙,真是久旱逢甘露,沙漠遇救星。 强烈的求生意识迫使她克服心中的恐惧,支起身子,使出浑身解数扑向男子,此刻他对她来说就是生命之源,她吸取对方衣服和发丝上的薄冰,但这些冰粒远远不能解决此时的干渴。 她继续向上探索,触摸到一块铁制的硬物,冰冰凉凉,模糊中发现那是一副面具,刚好罩住男子大半张脸,先前兴许是这副面具的原因,才看不清他的容貌,恍惚中,她发现男子的薄唇上似有些许的冰。 第32章 反客为主 在酷热难耐的沙漠里,面具男身上的冰对芷菡来说,简直太珍贵了,她抓住他的胳膊,向上探索,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她去触碰男子的唇。 突然之间,男子消失了,沙漠也消失了,紧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模糊中感觉有亮光,随后被人带了出去。 门是护卫打开的,灯也是护卫点上的,见笼子里的女子还有微弱的呼吸声和脉搏,他们将身体虚弱的她抬了出来,补充一些食物和水分。 不消片刻,芷菡醒转了过来,醒来时发现颢辰和茹薇已经等在身旁。 颢辰见到芷菡苏醒了过来,喜道:“芷菡,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一想起在小黑屋的经历,她就十分疑惑。 “什么都没发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茹薇在一旁解释道。 “幻觉?”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参加考试,考题是抗压测试,“原来抗压测试就是检验参考者,在面临幻觉时,是否能扛过去。” “恭喜你通过了考试,顺利进入最后一关。”颢辰说。 闻言,芷菡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回忆起沙漠里的幻觉,她就觉得那个鬼魅般的面具男太神秘了。 此时,颢辰和茹薇他们也谈起被关进黑屋之后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也出现了幻觉。 颢辰绘声绘色地说自己迷失在一片森林里,被几只四脚巨龙围攻,一只巨龙有五六匹马那般大,他们拥有矫健的四肢,庞大的身躯,一口能吞下一头犀牛,其实最厉害的还是尾部,一扫便可推倒一大片怀抱般大小的树。 他徒手与巨龙搏斗,这些巨龙外强中瘠,“哗哗哗”几拳,再加上几个回旋踢便将它们纷纷打倒,真是不堪一击,实在是没打够瘾。 闲暇之余,他还在附近的湖中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好不惬意! 说话的时候,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带一个磕巴,倒有些夸夸其谈的意味。 茹薇说她掉进一个巨坑,那里遍布兽骨和人骨,据现场勘查,这个巨坑应该作祭祀用,坑底离地面有三四丈高,坑壁光滑无比,无法徒手攀爬,她只得暂时落脚于此。 约莫过了几个时辰,感觉奇痒难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和双腿无缘无故布满了密集的小型黑虫。 更可怕的是坑底和坑壁全是这种黑虫,吓得她寒毛卓竖,登时跳了起来,脱下外衣狠狠怕打身上的黑虫,这招根本不管用,不但没有赶走黑虫,还招来周围黑虫的围攻,黑虫爬进她的皮肤,钻进她的血管……撕心裂肺的痛苦将她从幻觉中带回现实,这是她做的最恐怖的恶梦。 在两人的再三要求下,芷菡也粗略描述了自己的幻觉,不过却略去鬼魅男子的环节,因为实在难以启齿。 与他们比起来,她的境况要好得多,至少没有妖魔鬼怪,恶心怪虫,虽恐怖不足,但诡异有余,尤其是那个叫她“小染”的鬼魅男子,分明就是多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那个人,唯一一次现出真身还是在雪山的时候。 数次相遇,没有一次看清他的脸,要么不让看,要么戴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看不见真容,他是神、仙、人,还是鬼?为何总是在梦中或是意识模糊时才会出现? 他似一个幽灵,一个空无的存在,但却那么真实,“他到底是谁?”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三试结束的那日夜里,云崇洛又来到云祁峥的府邸,行色匆匆,尤啸伯跟在身后,脸色铁青。 云崇洛见到云祁峥便跪倒在地,恳求道:“贤侄,你可得救救叔父啊!” 云祁峥一脸茫然,一番宽慰之后,仔细听对方说来。 云崇洛指着一旁的尤啸伯斥责道:“混账尤啸伯胆大包天,审核通过四名赤族人,私自让他们参加此次招考,现如今三人已经通过了前三试,按照往年惯例,圣君会对通过第四试的人员进行资格复审,但凡有一名赤族人通过第四试,就会被圣君知晓。” 闻言,云祁峥漫不经心地问,“尤啸伯,你为什么要将赤族人放进来?” “启禀宫主,那日下官被那几个赤族人要挟,这才偷偷篡改几人的祖籍和氏族,制作四副考牌。”而此时,尤啸伯瘫跪在一旁,“下官认为他们武功低微,即便取得考试资格,也绝不可能闯到最后,所以才卸下戒心,哪料他们竟然杀到第四关。” 见云祁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尤啸伯越发恐惧,声泪俱下,“下官也是迫不得已才犯下大错,求宫主救救下官,下官再也不敢了!” “噔噔噔”伴随头磕地板的几声闷响,尤啸伯大脑门撞出一个血洞,里面冒出一汩鲜血。 云崇洛帮腔,“贤侄啊,一旦赤族人通过了第四关被圣君发现,圣君定会怪罪我等对考生身份来历失察,尤啸伯被撤职查办不说,只怕我这个序首也会被罢黜,还请贤侄想一个万全之策,把此事糊弄过去,以保我等安度此劫。”他的声音带着恳求之意。 “以你的本事,岂会受几个赤族人要挟?”云祁峥满脸疑惑地看着尤啸伯。 事到如今,尤啸伯十分清楚,受贿罪比篡改应试者身份的罪行可轻多了,为了保命他只能和盘托出,“下官与人在红香院谈点私事,被他们发现,他们以此来要挟下官,下官才犯下这滔天大罪!” “你与人在红香院这种地方谈私事?是什么私事?” “下官想买一支倾夜神君的箭羽,所以……” 不用道明,大家心知肚明,他尤啸伯分明是受贿了。 岂料,云祁峥坐在上首的几案旁,沉思半晌,罕见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走下台阶扶起云崇洛和尤啸伯,安慰道:“尤老先生,这么多年来你为擢翾序没少出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也看在眼里,人嘛,总会有一些私欲,因此犯点错误也是在所难免。”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放心,本宫向你保证在这件事情上定会为你担下来,你先行退下,回家等好消息吧!” 尤啸伯闻言窃喜,早就听说那云祁峥绝非善类,对手下想杀就杀,从不通融和体恤,今日竟如此豁达大度,袒护下级,看来云崇洛在他心中占有不小的分量,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他不知道,自己走后,云崇洛却吓得不敢吭声,他对云祁峥的为人了如指掌,其人刁滑奸诈,阴狠毒辣,刚才的一番说辞只为早早将碍事的尤啸伯打发走,绝不是真的要帮他,他暗自为尤啸伯担忧的同时也狠狠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云崇洛明知故问,“贤侄当真要帮那尤啸伯?” “啪”的一声,云祁峥一掌拍在几案上,吓得云崇洛四魂丢了三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一天到晚竟给本宫捅娄子,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赤族人放进来,要知道赫连家族和赤族是有深仇大恨的,我倒是想放过他,你认为赫连禹会饶了他吗?” 而此时,狡猾的云崇洛为了保命,把云祁峥的父亲自己的兄长都搬了出来,作大惑不解状,“难道贤侄不打算将此事隐瞒下去,而是要主动授人以柄?那不是明摆着要置我等于死地吗?还请贤侄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帮叔父一把啊!” 云祁峥立刻作惊惶状,忙安抚道,“叔父莫要惊慌,您是本宫的亲叔父,本宫哪能不顾您的安危,为了保住叔父,即便是要本宫项上人头,本宫也绝无二话!” 云崇洛闻言大骇,“宫主严重了,下官惶恐!”冷汗沿着他的后背径直流了下来。 云祁峥不动声色,沉默片刻,分析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低微的赤族人竟能顺利通过三次测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啊。” “有何疑点?”云崇洛疑问。 云祁峥意味深长地说着,“大胆猜测一下,他们会不会是赫连禹故意安插到擢翾序的奸细?不然以赤族人的实力怎么能通过重重考验?” “听贤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个疑点,此次考试是在水晶屏幕上滚动播放的,想必赫连禹应该已经发现了赤族人在参加考试,他为何不拆穿?”这话是云崇洛说的。 “确实可疑!”云祁峥理着胡须,“还有,坊间传闻当年失踪的赫连羲就藏在屾山,前段时间,慕震合那老小子还派长子慕子赟亲自去了趟屾山查探。” “莫非,赫连羲就混在参考的赤族人中?”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闻言,云祁峥有些吃惊,“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赫连家族的人历来擅用诡计,就说鼎鼎大名的蝴蝶盟吧,足以令各番邦闻风丧胆。”云崇洛说道,“赫连禹简直太狡猾了!” 云祁峥轻眯起眼睛,“假设这些赤族人就是赫连禹派来的奸细又或者有赫连家族的血脉,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赫连禹被告知入围者中混有赤族人,他该作何反应?” 云崇洛似有所悟,“所以,贤侄要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亲自请罪,来戳穿赫连禹的阴谋。” 云祁峥似笑非笑,欣然点头道,“本宫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请罪,禀明本宫失职,使得擢翾序混进赤族人,以此来试探赫连禹,如果这些人跟他没关系,那么最多判叔父审查不严暂停职务,尤啸伯贪赃枉法即刻处斩。如果这些人跟他有关系,那就有好戏看了。” “这招高啊,果真是高!”云崇洛惺惺作态赞不绝口,“不过,贤侄定要保我周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云祁峥随即承诺道:“那是当然,如果叔父因此革职,本宫再找个机会向赫连禹说请,重新恢复叔父的官职。” 话说,云崇洛此次的求助一来想将考生中混入赤族人的失察之罪推脱出去,能推多少是多少,二来看在尤啸伯平时没少送礼的份上,卖他一个面子。 其实他压根不相信云祁峥会放过他们,更不会替自己说请,不过自己手上握有他的把柄,一旦云祁峥翻脸不认人,做些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事,他将不念旧情,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心里这样想着。 第33章 破解阵法 第三试结束后,只剩下五十人进入第四试,断意在第三试被淘汰,断魂压根就不想进擢翾序,所以便放弃了第四试,因此,只有芷菡、茹薇和颢辰参加最后一试。 重峦叠嶂,满山苍翠,一水绿波,众人立于竹筏之上,畅游在湖面上,黑发衣袂随风飞舞,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一众人朝第四试的考试场地进发,有些考生自来熟,与人天南海北地畅聊,大考之前还能有如此心态着实令人佩服。 芷菡琢磨着最后一次测试到底要考些什么,无暇顾及周遭的人或物,想着想着便抵达了目的地。 但见前方竟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水,岛上是一整片未经开垦的原始森林,古树参天,苍翠挺拔,桃红柳绿,鸟语花香,虽然时值冬季,但此处却是一派浓浓的春日气息。 岛上的一方平地上铺上金光灿灿的地毯,还支起五六顶遮阳伞,每顶遮阳伞下方陈列着一副几案、两把藤椅,几案上摆满甜点和水果,这阵仗虽然比不上皇宫六院,但对于这座人迹罕至,人文环境恶劣的孤岛来说已是十分奢华了。 不多时,浮虞的大人物陆续到场,除了赫连禹、睿远、云祁峥和云崇洛外,还有一名女子,便是那日在拓藏城的仙女姐姐。 女子今日装扮得格外清新靓丽,一袭青萝绿衣,柳眉大眼,红唇勾勒得似一弯新月,脸颊两边的小酒窝格外迷人,她的现身给这座沉寂的孤岛增添些许的活力。 她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不仅肢体动作倾向于赫连禹,还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而赫连禹则是一身白色直襟宽袍,威严中不失空灵脱俗,颦蹙中不失俊朗英气。 考试还未开始,大人物开始寒暄起来,嘀咕着什么,也听不清,只见他们有说有笑,好生热情,一向冷漠的赫连禹,居然破天荒的眉笑眼开,想必也是被迫社交吧。 考生们也你家常我家短海聊起来,这些人中肯定有顺利通过者,今后便是同窗,现在先打好关系,以为日后康庄大道铺平道路。 岛上的大人物们加上考生也不过几十人,芷菡越发担心被赫连禹发现,便拉着颢辰和茹薇躲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茹薇不关心今日要考什么,居然八卦起那位仙女姐姐,她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这个女的每次都跟着圣君,想必应该是妃子之类的角色吧?” 芷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是当然,难道你会不求名分跟着一个人吗?” 茹薇努起小嘴道:“那可不一定!” 此时旁边一位似乎见过大世面的仁兄说道:“这个女的根本不是圣君的妃子,圣君没有封过妃。” 芷菡轻蹙娥眉,作疑惑状,“那她整日跟着赫连禹干嘛?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脸皮可真厚!”茹薇神色轻蔑,“我就说嘛,圣君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怎么?你好像对赫连禹挺了解的?”芷菡看向茹薇调侃道,“莫非你看上了这个冷面阎王了?” “瞎说什么啊,圣君哪里是我敢宵想的!”茹薇这样说着。 “你还真看上赫连禹了?”芷菡满脸惊讶,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赫连禹有权有势有貌,任谁都会动心。 却见茹薇的脸上闪现一丝羞涩,赶紧捂住芷菡的嘴,防止她继续说下去。 颢辰满脸不悦,“旁边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被你们这样忽视掉了,你们两个眼神真差!” 话未说完,就被茹薇强行制止,“颢辰,你小声点,别被人听了去。”为了防止身边的人乱说话,她可是忙坏了。 刚才那位仁兄接上话头,“你们这些女子太伤风化了,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只闻一女声从旁边传来,“浮虞民风开化,女子不受礼节约束,谈论儿女情长有何不可?”几人朝声音传来处看去,只见是第二试那个娇滴滴的女子嫣妍。 她睥睨道,“淳于曼仗着父亲是功臣,又救过当今圣君,便死皮赖脸地赖着圣君,定要圣君纳她为妃,哪料妾有心郎无意,圣君根本就不喜欢他,一直都没应允……” 闻言,几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单相思啊! “你们几个在嘀咕什么?”嫣妍还没说完,就被尤啸伯发现,尤老头死性不改,又想训斥学生来彰显他的威严,但见他走到人群的最后面,正想训斥一番以作惩戒,未料刚瞧见芷菡几人便吓得直冒冷汗,只转了一圈便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到了辰时,依照先前步骤,云崇洛拿出最后一试的考题,亲自宣读考题内容。 最后一试乃是对考生的智慧、反应速度等综合素质的考察,在封住法力的前提下,考生在两个时辰内摘得岛屿上的一种九天神翼的一片羽毛即顺利通关。 为了给考试增加难度,此次考试还设置了两大障碍,其一是森林里布有阵法,考生首先面临的是如何破解迷阵,顺利抵达九天神翼所在的地方;其二是九天神翼是一种神鸟,拥有法力,没有法力的人如何从它身上取得羽毛。 无论多艰难,考生们唯一的愿望就是通过考试,皆打起十二分精神,想表现出最佳状态。 赫连禹一声令下,他们纷纷冲进森林! 芷菡依照规则,一直往森林的深处走去,寻找九天神翼的踪迹,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发现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原来的起点。 “果然是迷阵!” 她有些犯迷糊,于是沿路做了记号,再尝试一次,不多时,发现自己还是回到了原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开始担忧起来,努力思考如何破解阵法,往四周望去,除了树木和矮草便没有其他特别的物事,这些树木也是杂乱生长在地上,完全无规可循。 在这里,其他判断方向的法子也都失了灵! 这次的考试不是寻常的测试,龙阳那个家伙绝不会让考生轻易走出阵法,是以阵法的设置也不会按常规出牌,芷菡这样想着。 人们的习惯思维都是按照南北方位行走,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朝东西方位走,会不会就是突破口? 她心中陡然一亮,便在起点处做一个记号,然后朝自己的西首方向走去,一路上,虽然没有找到出口,却意外发现树木的分布非常奇怪,好像有一些规律。 她在心中记下这些树木的位置,然后找块石头,将这些位置用圆点表示,画在石头上,然后将这些点连接起来。 如此操作后,她惊奇地发现这些树木竟然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七棵数正好对应天上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七颗星斗。 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考前所说要破解的阵法便是这北斗七星阵,依据北斗七星阵的原理,天璇和天枢所对树木所指的方向应该就是阵法的出口,她暗自轻蔑道:“这龙阳上仙布的阵法也不过如此嘛,这么容易破解,看来世间芸芸众生将这永生难见一面的龙阳神化了。” 胜利就在前方,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快步伐,朝所猜方向走去,走起路来也赫赫生风。 但是,遗憾的是,她还是回到了原点,就像是原本抢到一块馍却发现它已被涂了毒,根本无法食用,只得对着这块馍空垂泪。 虽然被现实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但始终相信胜利就在前方,她不会放弃! “这是怎么回事?”她理了理思路,“难道龙阳不按套路出牌,将阵法的出口设置在北斗七星斗柄摇光所指的方向?” “一定是!”她心中十分肯定,于是便又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没走几步,又回到原点,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痛不欲生!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找到出口,她十分绝望,站在原点望着这一片茫茫森林,登时天旋地转,倒在一颗树底下呼呼喘气。 望着湛蓝天空上漂浮着的几朵白云,芷菡黯然神伤,“难道自己跟擢翾序真的没有缘分吗?为何如此挫折波折? 不甘心!一股强烈的韧劲和信念促使她重新振作精神,细细琢磨这个阵法。 这个阵法明摆着就是北斗七星阵,难道自己被它迷惑了?难道天枢在这个阵法的功能并非代表方向? “方向”一词突然成为一个重点在她的脑海里久久回响,如果不代表方向那代表什么呢? “位置!”她灵光一闪,想到关键所在,于是来到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四颗星所对应的四棵树,这四棵树的排列异常奇怪,方方正正。 “在星象图上,这四颗星的位置并没有如此工整。”芷菡若有所悟,“如此排列,倒十分像四阵图,为何北斗七星阵里又有一个四阵图?难道布置这个北斗七星阵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出口应该从这个四阵图中寻找?” 绝不可能!如果出口仅仅在四阵图中,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搞个北斗七星阵,两者必定有联系,那么出口一定在这两个阵法的连接之处。 第34章 九天神翼 想到这里,芷菡再也不敢小瞧了龙阳上仙布的阵,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走到四阵图的正中央,琢磨着这七棵树的排列位置,陡然发现天璇、天权竟然与开阳在同一条直线上,难道这便是两个阵法的关联处? 如果阵法的出口不在开阳所指的方向,应该就在天璇所指的方向,经过试验,她终于在天璇那棵树的前方找到了出口。 走出阵法后,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小岛映入眼帘,一条碧波湖围绕而生,浑然天成。 “岛中岛!”她在心中暗自奇道,小岛如同先前岛屿的缩小版,远远望去,小岛外围各色花草正自盛开,不时三三两两蝴蝶翩翩飞舞,岛中央大大小小的树木簇拥在一起,想必九天神翼便在这岛中岛上。 她的轻功也算得上有些造诣,飞跃十余丈远的距离不在话下,只是借力一腾便登上了小岛。 “花香芳芬满天飞,鸟鸣虫叫空灵翠!” 这里似一处世外桃源,她卸下疲惫和恐惧朝丛林深处走去,深处的小岛别有洞天,有参天大树,灌木丛林,汩汩溪水,嶙峋怪石,眼前的美景令她陶醉其中。 她几乎将考试的事情抛到脑后,突然传来的几阵怪叫声,才将她从幻境中拉回现实。 只见一金光闪闪的物事从眼前掠过,一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据考题上的描述,此物事应该就是那九天神翼,可是瞧刚才那架势,此鸟飞行速度惊人,还有法力,自己一介凡夫如何取得它的羽毛? 硬来肯定不行,只能智取,于是她想出一招“诱敌计”,这九天神翼总要吃东西吧,如果抓到它的“美食”来诱惑它,必然事半功倍。 九天神翼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要在这片岛屿上生存下来,那么此地必有大批量生物供它食用,芷菡观察到树林中不时有灰蓝色的鹭鸶飞过,或许这些鹭鸶便是它经常食用的食物。 她打定主意后,折了根弹性较强的枝条绑在一根结实的树枝上,临时做了一副弹弓,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些小石子,一切准备就绪后,便爬到树上,寻找目标。 似乎天生对射击类的项目比较擅长,只是稍稍瞄准,用力一射,便击中一只鹭鸶,堪称“神射手”。 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她再接再厉,连续发射出十余颗石子,无一落空。她猜测宿主曾经应该练习过射击术,否则凭她的本事不可能如此精准,再往深处想,应该跟面具男有关,在雪山的时候,面具男击退一群猛兽,靠的就是精准的射击,想必宿主的射击术就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吧。 她一会爬树,一会起飞,穿梭于丛林间……一盏茶功夫,就凭借自己的射击术抓到几十只又大又肥的鹭鸶,收获颇丰。 为了博取九天神翼的欢喜,她恭恭敬敬地将抓来的猎物尽数置于空地上,自顾自说,“小女子此来贵地,多有打扰,还请神翼见谅,但我绝无恶意,只为求得神翼羽毛一支,恳请神翼应允!” “这些鹭鸶就当作见面礼了!” 好半天过去了,四周没有动静,她不确定神翼是否就在附近,稍候片刻后,继续喊道:“还望神翼笑纳!” 不多久,一只庞然大物凭空出现,但见它头顶一副彩色羽冠,通体五光十色,两对五彩翅膀扑哧扑哧拍个不停,在不远的半空扑腾了半天也不见其靠近。 “神翼请慢用!”芷菡指着地上的猎物笑呵呵。 “这些鸟本来就是我的,怎么反倒被你拿来送人了。”神翼突然开口说话,声音闷重,不甚清晰,像是从山谷里发出的。 “果然是神翼,居然能说话!”芷菡心中想着。 正想着,眼前物事的双翼扑扇了几下,来到猎物前,用爪子迅速抓起地上的鹭鸶,腾至半空。 芷菡紧跟了上去,“神翼?”眼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就要付诸东流,她不计后果地跟在后面。 神翼回到自己的地盘,那是一个硕大的山洞口,然后自顾自地啃起了那些猎物,见它吃的那么香,芷菡都禁不住咽起口水来,眼下已是饥肠辘辘,但考试还在进行中,哪里顾得上吃饭啊。 “我给您表演个魔术吧!”为了进一步讨好神翼,芷菡笑眯眯地说。 神翼没有反应,她自娱自乐,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来,在空中晃动了几圈,然后揉进拳头里,再装模作样地念叨着什么,转瞬间,一只青绿色的果子冒出头来,随着手中动作的加快,果子越来越多…… 她走到神翼跟前,将果子恭恭敬敬地奉上,足有十余只左右,“神翼,这些果子甘甜可口,您尝尝!” 神翼扇了扇翅膀,闷重的声音再次响起,“雕虫小技!” “是,是,跟您老人家比起来,这些确实是糊弄人的小把戏。”芷菡挠着额头说,“看在我如此执着的份上,还望您老人家借一支羽毛!” “你们一个个都来要羽毛,我的毛还不被你们拔光?” 这时,芷菡才发现神翼的后背秃了一大块,想必是其余考生拔的吧。 “我就要一根!” “半根都不行!” 这家伙抠门的要命,连半根羽毛都不借,芷菡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有些惴惴不安,必须尽快想到办法,否则就只有被淘汰了。 突然灵机一动,“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借您羽毛一支,如果我输了,就立刻离开这里,绝不再叨扰!” “不赌!” “您不敢赌,莫非是怕输?”芷菡故意激将。 “你不用激将我,我不会上当!”这物事竟聪明得很。 不管对方同不同意,芷菡自顾自说,“如果您猜对我的来历,我就马上离开这里,不再叨扰,如若不然,你送我羽毛一支。” 她精明的很,这是一箭双雕之法,因为她既想知道宿主的真实身份,又想拿到羽毛。无论神翼说了什么,她都可以矢口否认,从而在打赌中获胜。 见那物事不说话,芷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言词轻蔑道:“我道是神翼如何了不得,原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闻言,那物似乎很激动,双眼冒着凶光,奋力一扇,将芷菡拍倒在地。 猝不及防地中了一掌,虽然没有受伤,但疼痛感还是有的,芷菡不依不饶,“愿赌服输,快快送上羽毛一支!” “我何时答应和你赌了?”那物越发激动,庞大的身躯颤抖个不停,显然智商有余,情商不足。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估摸着考试时间就要到了,芷菡别无他法,只能硬拼。 只见她拔出长剑,飞腾而起,朝神翼刺去,只是还未近其身,就被其翅膀的劲力弹开十余丈,幸亏她反应迅速,借树干一蹬,这才勉强平稳着地。 她并不罢休,又提剑刺去,数十招下来,都没能伤到神翼分毫,不觉急躁起来。 却在这时,场外飞来一个人影,芷菡识得,是一起来考试的考生。 那人一见到九天神翼就双眼冒光,挥剑刺来,只是还未近神翼的身,就被它的双翼卷起的飓风给扇倒在地。 很显然,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要战胜神翼是很难的! 那名考生似不甘心,从地上爬起来,闭目凝思,片刻后,再次提剑刺来,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那把剑上闪着一道强烈的剑波,卷起周遭枝叶,惊起一众飞鸟走兽,场面骇人。 芷菡意识到来者私自解除封印,使用法力来对付神翼,几招下去,虽然神翼并未败下阵来,但她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毕竟自己数次冒犯神翼,它也没拿她怎么样,应该是一只善良的神鸟了。 想到这里,她不假思索地挺身而出,挡在神翼前面,颇有一种壮士视死如归的气度! 只觉一个锋利的物事刺入腹部,紧随而来的是钻心入骨的剧痛,她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应该是考生的功力火候不足,她只是倒在地上,受了伤,还没有到死的地步。 “哼,活腻了!”那名考生轻叱。 “自不量力!”一个闷重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物事悬在半空,一双黑珠闪烁着怒火,似乎能杀死人。 突然间,一阵飓风骤起,将那名考生刮的四处乱飞,风停之时,考生重重地摔落在地,奄奄一息。 芷菡也招架不住那股飓风,抓住一颗大树,这才幸免于难。 “不行,时间快到了,我必须弄到羽毛!”她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确实非常需要这支羽毛,它关系到赤族全族的命运……” 话音未落,但见那物事忽地飞到她的面前,自顾自地从胸口拔下一个彩色的物事,递了过来。 “虽然你不帮我,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但你好歹因我受伤,我不喜欢欠人情!” 关键时刻,芷菡的善良打动了神翼,她感激涕零地接过羽毛,道完谢,抬脚离开,因为受了伤,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有些吃力,看上去极度狼狈和凄惨。 兴许那物事大发慈悲,飞到芷菡跟前,对着她伸出一只翅膀,她大感惊讶,伸手抓住翅膀,往上一跃,便坐在了神翼的背上。 神翼驮着芷菡,在天空飞翔,顷刻之间,便来到了先前开始考试的入口处,令得她刚好赶在最后时刻返回。 九天神翼将她放在地上,便再一次腾在半空,远远盯着她,扑闪着翅膀,“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杳冥殿的玄辛上神!” 说完后,那物便调转方向朝来路飞去,芷菡呆呆望着它渐飞渐远的背影,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两个字,就消失在茫茫天际。 望着天空,竟有一丝的动容和不舍,“世间生物都有这般情谊,为何各族要相互残杀和迫害?” 五十人中顺利通过第四试的只有十来人,芷菡、茹薇和颢辰都在入围之列。 被淘汰的三十多名考生被遣散出岛,个个捶胸顿足,垂头丧气,一副哭天抢地的形容。十来个入围者,再加上那些个大人物,总共不过三十来人,可谓人稀地博,一眼望去便能看个底朝天。 那尤老头见芷菡、茹薇两人竟能留在最后,便偷偷躲在角落里抹汗,看来吓得不轻,此时的芷菡也越发担忧,悄悄低下头,微佝着腰,表现出一个胜利者不应该有的低调和卑微,毕竟在出生和实力都不占优势的前提下,只能暂且委曲求全,不知不觉手心竟沁出一些汗渍来。 第35章 身份露馅 赫连禹还没发话,云祈峥使出他标志性的动作,捋了捋八字胡,犀利的三角眼望向上首的赫连禹抢先说道:“如今四场测试全部结束,还请圣君对这些入围者一一验明正身,如果没问题,三日后便可举办入学盛典,下官定会周密布置。” 话毕,眼神撇向一旁的云崇洛,云崇洛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向赫连禹,双手一拱便跪在凹凸不平的红地毯上,想必痛得发慌,他带着哭腔说道:“下官辜负先圣的厚望,有辱圣君的使命,没能办好此次招考,还望圣君责罚!”堂堂擢翾序序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这般狼狈,不知缘由的人们,皆惊奇不已。 赫连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变青,半握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少许,但旋即恢复平静,疑问道:“云序首何出此言?” 但见那云崇洛一边抹泪一边轻锤胸膛,“下官未能约束好手下,令得此次考试混进了赤族人。” 在场众人听到“赤族”两字都大惊失色,堂堂的浮虞大考,竟然混进了赤族人,这可是砍头的大罪,难怪云崇洛这般呼天抢地要死要活。 尤啸伯更是被云崇洛一番自首吓得面如死灰,原本以为以自己与云崇洛多年的交情,他断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罪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不顾往日情谊要置自己于死地。 见云崇洛这般行径,芷菡也吓出了冷汗,心中暗自叹,“原来云崇洛早已知道自己是赤族人,一直不予揭穿,莫非是为了令自己脸丢得更大,摔得更惨,痛得更深,他与赤族该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该来的总要来,多想无益。” 待云崇洛禀完罪行,云祈峥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急不可耐地从座位上腾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对着他指责道:“云序首,这擢翾序居然发生此等严重之事,为何不早日向本宫汇报!”一边说一边来回踱步,并走到对方身边质问,“为什么不早日禀告,现事已至此,该如何是好啊!” 云崇洛哭丧着老脸,回道:“下官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都怪下官没有把好资格初审的大关。”说完便啪啪打起自己的耳光,声音格外响亮,听起来下手挺重的。 云祁峥迫不及待地问,“快快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向圣君禀明!” 随后,云崇洛将尤啸伯因受贿受赤族人胁迫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在关键时刻,他顶住了压力,思路十分清晰,先揽过疏于管理的责任,后叫屈说自己刚刚才知道此事,便立刻禀明圣君,不敢有半点隐藏,又请求圣君责罚,并承诺戴罪立功。 他绝对是捕捉人性参透人心的个中高手,连云祈峥都甘拜下风,暗自提醒自己,“这个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云祁峥和云崇洛两人一唱一和,一搭一档,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堪称弄虚作假之最佳搭档。 看惯魑魅伎俩的赫连禹并没有表现出众人预想的那般震惊和愤怒,也许天子都是这般沉稳内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其实他早已知晓芷菡几人混入考试队伍,也知云祈峥叔父两人是在自己面前演戏来试探自己。 他不紧不慢饮了一口茶,舒展眉眼,问道:“尤啸伯你可有话说?” 尤啸伯已瘫坐在地上,并没有听见赫连禹说了什么,被护卫喊了几次才如梦初醒,一路跪至他身侧。 云崇洛当众揭露罪行,云祈峥推波助澜之时,他就知道两人并不打算帮助自己,他们分明早就窜通好了,自己百口莫辩,横竖都是一死,也不打算翻供。 “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 他冷笑道,“圣君,此事确实乃尤啸伯的过错,圣君要杀要剐下官绝无怨言,但是下官想提醒圣君要堤防云祈峥和云崇洛,两人暗中勾结沆瀣一气,欲取圣君而代之。”颇有几分临死之前的豪情壮志和将死之人的忠言逆耳,分明想在死前拉两人下马。 云祈峥没料到平日里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尤啸伯竟在这节骨眼上反咬自己一口,遂暴起怒斥道:“尤啸伯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对圣君的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哪是你这等小人能挑拨离间的。” “倒是你,明知赤族乃叛党后裔,却私自放进擢翾序,叵测居心昭然若揭,来人啊,将判贼尤啸伯拖下去斩了!” 闻言,尤啸伯大笑,“被我说中,想急于灭口吧!” 云祈峥大急,“大胆尤啸伯,竟敢当众侮辱本宫,怎么还不来人!” 这里赫连禹最大,这些个护卫常年在云祈峥和云崇洛手下混还是有点眼力劲,赫连禹没开口,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赫连禹眼波转向云祈峥,扬嘴一笑,“云卿家,本君又没真的相信尤啸伯的话,你却要处死他,未免太过着急了吧!” 云祈峥缓过气来,才发现适才的行为确实太过莽撞,这才回道:“属下失态,望圣君责罚!”说话的时候,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赫连禹长舒一口气,疑问,“是哪几个赤族人混进考试队伍,本君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公然违抗浮虞规定来擢翾序习武?” 经尤啸伯指认,护卫将芷菡和茹薇带到赫连禹跟前。 “原来是你们!”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骇,原来圣君早就认识两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云祈峥更是暗自惊喜,“这赫连禹果真与赤族人相识,我倒是要看看你赫连禹如何处置两人。” 正在这时,人群中一名青衣男子走了出来,面对众人道:“她们两人确实是赤族人,学生可以作证,当日初审之日,学生正好站在她们后面,尤啸伯以赤族人不得习武为名当场拒绝了几人,但是她们仍不依不饶地恳求通融。”说话的人是祖宥,在这个时候,他居然对两人落井下石。 “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出言相害?”芷菡意识到人心险恶。 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赫连禹也坦言这两人是赤族人,并且与她们有一面之缘。 此时,他深邃的眸子盯着芷菡,似要将其内心看穿,令道:“将如何威胁尤啸伯一事详细禀来。” 芷菡将那日潜入红香院要挟尤啸伯一事,尽数揽下,没有供出颢辰,就在刚才她站出来之时,就已经用肢体语言告之他不要轻举妄动,她会担下所有罪行,一向袒护芷菡的颢辰,这次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冷静,似乎芷菡的生死与之无关。 而茹薇自始至终都未参与,此事与她也无干系。 芷菡对要挟之事供认不讳,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浮出了水面。 直到此刻,赫连禹才明白那日在红香院芷菡是去要挟尤啸伯的,并非受人指使偷听他们谈话,心境竟然轻松了许多。 深思片刻后,命令道:“真相已经大白,来人啊,将尤啸伯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发配至陲隅,记得离得远点,不要吓到曼郡主。”话毕,将美人拉近身侧,白皙的右手伏在她的双眼上,显得格外温柔体贴。 尤啸伯被护卫拖了下去,还不忘大骂,“云祈峥,云崇洛你们两个奸贼不得好死,圣君要提防两人啊!” “啊,啊,啊……”场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坐在赫连禹身旁一直旁观的美貌女子,被惨叫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抓着他宽大的衣襟以缓解恐惧。 赫连禹悔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带你前来!” 女子撒娇道:“不管圣君在哪里,我都愿意跟着圣君,即便前方是龙潭虎穴!” 将美貌女子安顿好后,赫连禹站起身来对云崇洛一番斥责,“赤族人瞒天过海潜入我擢翾序,你云崇洛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今日起,免去你擢翾序序首职务!” 云崇洛叩谢圣恩后,便被护卫带了下去,走时还不时回望云祈峥,眼神中的深意恐怕只有他才能明了。 处置完尤啸伯和云崇洛,赫连禹又命令道:“云卿家,入学大典提至明日举办,你好生筹备,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将她们两人关进擢翾序大牢,入学大典时处置!” 按照往年惯例,入学大典通常于考试结束后的第四日举办,今年为何要提前至第二日?众人皆是大惑不解。 一旁的云祈峥并未因自己的亲叔父被罢免而有所动容,听到赫连禹宣布大典时间提前两日,并且将在大典当日处置赤族人,反而觉得有些费解。 护卫睿远站在赫连禹身后轻声嘀咕道,“圣君,入学大典乃整个琉璃境五年一次的盛世,届时各派首领都会参加,如果在大典当日处置两名赤族人,稍有徇私或者偏袒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圣君是不想给两人留活路,当真要置她们于死地吗?” 赫连禹缓缓道来,“各派都想亲眼目睹本君如何处置疑似与本君有瓜葛的赤族人,本君就遂了他们的心愿!” 听见自己要被处死,芷菡心中不禁悲凉起来,她跪在赫连禹的脚下,任凭他随风翻飞的衣襟拍打在自己的脸上,像极了威严的天子对卑贱如蝼蚁之人的睥睨和藐视,她心中清楚,“校场那日他句句戳心,街尾喂下终身受制于他的毒药,还要将自己处死,此般绝情令人心寒!” 她连求饶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却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抓住她渗着汗珠的手,“别怕!还有我!” 抬头一瞧,是茹薇,她的眼神中蓄着坚强,在生死关头,唯有这位情同手足的姐妹鼓励着自己。 第36章 秘密对话 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蒙面男子从院墙翻入内院,绕过林荫小道,弯过几处楼阁,便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外,俨然一副熟门熟路的架势。 推门而入,正往殿内疾走,从角落里突然闪出十余个身影,将他团团围住,不问青红皂白一阵猛攻,丝毫不留情,迫使他出拳还击。 因为没带兵器,只能徒手与一众手持长剑的人对抗,交手之际他却占得上风,可见功力之强。 过了数十招,几个旋风踢,几道掌风,便将场上的人纷纷击倒在地,虽然无一人死亡,但场面依旧惨烈。 正在这时,殿内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喝止道:“都给本王住手!”那是一位神色威严的络腮胡中年男人,一袭龙袍加身,黑色镶金玉冠束着长发,略带黄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不怒自威。 闻言,场上的人皆面露疑色,还回头看了一眼,但架不住中年男人的威严纷纷收起拳头,呆立一旁,神色戒备地盯着蒙面人,兴许是将他当成了刺客。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本王退下!”中年男人责令一群虎视眈眈的护卫退出殿内。 待场上只剩下两人时,蒙面男子这才走上前去,摘下面巾,露出一副容貌俊俏,棱角分明的脸,他连忙作揖,“儿臣参见父王!” 络腮胡男人即刻走下台阶,将男子迎起身来,扶着他的胳膊喜道:“数日不见,漓儿可好,让父王好好瞧瞧。”男人态度陡转,多了几分慈祥。 男子回道:“漓儿甚好,多谢父王记挂!” “你的功力没有长进啊,最近是否偷懒,疏于练习?” “刚才父王不阻止那些护卫,原来是为了测试漓儿的功夫,漓儿每日都有勤加练习,只是始终未能参透书中奥妙。” “凡事不宜操之过急,慢慢来。” “父王教训得极是,漓儿谨遵教诲!” “打探之事可有进展?”络腮胡男人盯着男子,明明刚才还和颜悦色,此时眸子深处的锐利似能杀死一个人。 “儿臣无能,此事还无进展,不过已有眉目......”男子还没说完,就被络腮胡男人打断,刚才还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此刻空气中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果然朝堂之上无父子。 “既然任务还没完成,回来干什么?”络腮胡男人颇有怒意,一番斥责。 “儿臣是为当日大哥假传圣旨之事,向父王讨个说法。” “哦,你要讨何说法?”络腮胡男人扬起眉头,一脸诧异。 “父王有所不知,那日,大哥潜人告知儿臣说父王有急事召儿臣回宫,哪知半道将儿臣打昏,关在一处密所,儿臣费了好些力气才得以脱身。” “竟有此等事情,他为何要将你关起来?”络腮胡男人重新回到上首的座位上,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态。 “儿臣多方打探,才得知大哥趁我不在,居然聚集黑甲士到屾山滋惹赤族,杀伤十余人,还对赤族女子施暴,此等恶行实在为我穹觞所不耻!” “那又如何,赤族人本就卑贱,别说死几个人了,就是灭族也不值得同情!”络腮胡男子的脸冷若冰霜。 未料到自己的父亲竟说出如此泯灭人性的话,男子心中登时五味杂陈,悲愤交加,“可大哥此番行为,打乱了儿臣的全盘计划,叫儿臣如何继续潜伏下去!” “那你在赤族潜伏这么长时间,有结果吗?本王看你不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是为了那赤族女子讨公道吧!”络腮胡男人猛拍椅背,发出一阵闷响,“别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你对那赤族女子百般维护,你是要为了她违抗君令吗!” “儿臣不敢!”男子急忙跪倒在地,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整日与其厮混,直到现在也没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为父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就已经念及父子情分,你还想讨回公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并非父王想的那样,我对那赤族女子只有利用绝无儿女私情,孩儿帮他们弄到粮食,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 见对方还是一脸愤怒,男子继续解释,“这次助她们取得考试资格,更是为了试探赫连禹,如果她们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待私自混入擢翾序之事败落后,赫连禹必定会出手相救。” “如此太费事,直接将那赤族女子抓来审问便知,还说没有动心?”络腮胡男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为父也知道你到了当婚的年纪,但你血统高贵,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怎能与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 他仰天长叹,“漓儿,你是为父最宠爱的孩儿,将来是要继承帝位的,你怎能如此优柔寡断,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 “儿臣不敢辜负父王的期望,通过儿臣数日来的仔细思考,那赫连旌和赫连禹雪藏十多年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找得到?难道仅凭一个纹身就能断定一个人的身份?岂不太过草率?赫连旌和赫连禹是何等精明之人,大可随便找个假的来蒙混过关,即便赫连家族真有什么家族图腾,他赫连旌和赫连禹也可采取其他方式加以掩盖,也不是肉眼能看得见的。” 络腮胡男人捋了捋胡须,听得聚精会神,态度似乎有所转变。 “所以,儿臣这才坚持在赤族长期潜伏下去,通过她们的日常行为以及赫连禹的态度,暗中观察,才能把赫连羲找出来。” “如此说来,倒有几分道理。”络腮胡男人的神色由怒转喜,“漓儿果真是我慕震合最聪明能干的孩儿。” 见对方意志有所松动,男子似乎还不罢休,“父王为何要派大哥去滋惹赤族?” “本王没派他去屾山,乃他个人行为,为父已经罚他三个月不许出门。” “父王罚的未免太轻了……” “休再多言,为父自有分寸,你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络腮胡男人打断了男子的话,“对了,你洞察那么多日,可有怀疑对象?” “儿臣以为芷菡和茹薇都是可疑对象。” “这就是你给为父的答案?”络腮胡男人冷哼一声,似乎并不满意。 “芷菡的嫌疑最大!”男子欲言又止,在对方的盛逼之下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猜测。 “理由何在?”络腮胡男人追问。 “其一,赫连禹为何放下深仇宿怨,派闾丘卓前往赤族救灾,除非赤族有他非救不可的人。” “其二,拓藏城救灾之日,我们的人去行刺赫连禹,几乎误伤芷菡,却被赫连禹给救了,他为何要救一个毫不相干的赤族人?难道仅仅出于同情?要知道他说话行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 “其三,前几日赫连禹施法消除追踪符的灵力,与芷菡相处整整一日,这期间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至今是个迷,不仅如此,芷菡还对见过赫连禹之事缄口不言,如果两人没有什么干系,赫连禹不会消除追踪符的灵力,芷菡也不会隐瞒见过他的事实。” “其四,擢翾序大考场景在水晶屏上轮流滚动呈现,赫连禹对此次选拔如此重视,定会时刻监督查视,他认识芷菡且明知她是赤族人,为何不予揭穿?要知道赫连禹与赤族有着血海深仇,赤族人不得修仙也是早就载入浮虞族规的。” “说得好,这才是我慕震合的儿子。”络腮胡男人重新走下台阶,轻拍着男子的双肩,夸赞道。 随后,他招来护卫,吩咐立刻去查芷菡,务必要将她的的身世和底细仔仔细细查清楚,不能遗漏任何蛛丝马迹。 等护卫领命退下后,男子怏怏道:“其实,父君大可不必派人去查,明日便知分晓。”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禹已经下令,明日在擢翾序入学盛典上公开审判芷菡和茹薇两人,依据浮虞的族规她二人定免不了一死,在天下群雄面前赫连禹断然不敢公开袒护,如果她们两人中有一人是赫连羲,他定会想方设法相救。”说话的时候,男子有些失魂落魄。 “假设赫连羲是两人中的一人,赫连禹不会下令在入学盛典上审判,所以她们应该都不是赫连羲。”慕震合捋胡须分析。 “这就是赫连禹的高明之处,如果这两人中真的有赫连羲,那么今晚赫连禹一定会采取行动,他这招是先撇清干系,然后再实施营救。”男子神色黯然,“如果芷菡不是赫连禹的亲妹妹,就会被赫连禹处死!” “你还说自己对那女子不存私情?”慕震合的脸上布满冰霜,似刀刻般,看起来可怖。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男子万念俱灰,耷拉着脑袋。 “来人啊,将三殿下带回寝宫休息,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慕震合男人命令道。 话说,芷菡和茹薇被护卫押送到擢翾序的大牢,两人所犯的是死罪,被关在一处独立牢房,由十几名护卫严加看管,不得任何人接近或是探监,以防两人越狱逃跑。 牢房四周除了手持兵器的护卫外,便是森冷的墙壁和加在身上的手铐脚镣,这种手铐脚镣是用于制服神仙的捆仙镣,外围发出一阵阵亮光,任何挣脱的举动都会受捆仙镣法力反噬,伤痕累累,任凭武艺再高也无法逃脱,用这种上等法器来困住两名完全不通法术的人还真是大器小用。 两人坐在阴冷潮湿,黑暗沉寂的牢房里靠在一起,相互取暖鼓励,只有这种绝境之时方能体现姐妹情深吧。 断魂和断意杳无音信,更可气的是平时对她们百般关照的颢辰也不知所踪,他们是否会不顾生命危险来搭救她们?这里有如铁墙铜壁,冒然前来也只是白白葬身一条鲜活的生命罢了。 不能怨恨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当初一意孤行,非要来擢翾序习武,才会落到如此田地,哪里会料到赫连禹对叛党赤族恨之入骨。 第37章 冒险劫狱 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不能和解?非要殃及子孙后代,芷菡并未经历当年赫连家族与雷氏家族的那场生死浩劫,也不能体会家族之间的仇恨是如何深入骨髓…… 和赫连禹之间的鸿沟就似天堑一般,永远无法逾越,她感到一阵悲凉,现在的赤族就是一个落魄的氏族,如何才能摆脱这种困境,强大起来?她心中没有答案。 正想得入神处,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当当打斗的声音,紧接着是护卫的阵阵喊叫声,“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不多时,一名黑衣蒙面人闯了进来,但见那人身着黑色夜行服,脸上罩着面巾,完全看不清长相,如此装扮应该担心被认出来。 黑衣人身手矫健,武功极高,右手一挥,掌间发出的光圈便将拦路的几名护卫弹出几米开外,被击中的人纷纷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倒下了一批护卫,从外面又涌进另外一批,他们手持兵器,装束整齐,像是有备而来,一见到黑衣人像看见大饼似的,蜂拥而上。 众人拾柴火焰高,无论黑人如何厉害,要抵挡如泉水般涌来的对手,还是有些吃力的。然而,他救人的决心似乎很强烈,爆发出的战斗力也异常惊人,拔出长剑,腾空而起,在空中迅猛出击,一道道泛着金光的剑气,交织成一张庞大的蜘蛛网,令得靠近的攻击者四分五裂,身首异处,场面甚是凄惨。 如此大的威力,不消片刻,便解决了牢房内的护卫,黑衣人对准牢门的锁链捻了口决,锁链咔嚓一声轻松打开。 擢翾序防护级别最高的牢房大门都是用玄铁铸成,并且还施了法力,但在这黑衣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可见黑衣人的厉害。 他进到牢房里面,手指向前一挥便拗断捆在芷菡两人手脚上的捆仙镣,说道:“快跟我走!”他的声音经过了变声处理,根本无法辨认真实声音,因此便无法判断他究竟是谁。 芷菡不禁疑问,“你是谁?为何要救我们?” “此地危险,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跟我走!”黑衣人顺势便要拉两人离开。 “如果就这样走了,我就再也别想进擢翾序,我不会跟你走的!”芷菡的态度十分坚决,一旁的茹薇也附和。 “你以为留在这里,就能进擢翾序了?别痴心妄想了,你知不知道,整个浮虞有多少人想置你们于死地?”黑衣人怒道。 “我们只不过是最卑微的赤族人,哪会有人费劲心机加害于我们。”芷菡的话语间有些许的悲凉和落寞。 “简直可笑,你们已经沦为争权夺利,政治博弈的工具和牺牲品了,你认为还能全身而退吗?” “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总比越狱强!”芷菡坚定的眼神充满悲壮豪情。 “愚不可及!”黑衣人斥责道。 劝说无效,情急之下,他只好将两人双双打晕,试图强行将她们带走。 三人谈话之际,大牢外面又聚集了数十名护卫,正朝牢房赶来捉拿劫狱者。此时,屋顶上另一名斗篷黑衣人疾步小跑,脚下生风,呼呼作响,随后从屋顶飞下,稳稳落在地面,与正赶来支援的护卫交上火,但见斗篷黑衣人右手一挥,便令得数十名护卫顷刻倒地猝死,轻松得不费吹灰之力。 搞定攻来的护卫队后,瞧见牢房里一名与自己穿着打扮相近的黑衣人扶着芷菡两人,正往外逃,便大声呵道:“你是何人?快快将两人放下!” “我还想问你是谁?你倒先问起我来了。”黑衣人站定,质问。 “赶快将两人放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斗篷黑衣人的声音带着斥责。 “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黑衣人并无惧意,准备随时迎战。 你一言我一语,双方均被激怒,于是便在牢房内大打出手,两人的武功不是同一路数,斗战施法之间他们将牢房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尽数震坏,斗篷黑衣人的功力显然在先前黑衣人之上,他的掌风带着一股银色火焰,劲力恐怖程度在浮虞实属罕见,震得先前黑衣人口吐鲜血,心肺欲裂,倒在墙角连挪动都成困难,显然受伤严重。 云祈峥早就料到今晚大牢里会发生大事,早早地领了一大波重兵躲在暗处蹲守,夜半三更,还不见有人来闯,甚是失望,不想头顶突然飘来一个黑影,但闻那人说道:“蠢货,再不支援,犯人就要被劫走了!”话刚说完人影就消失了。 经那人提醒,云祈峥这才率领重兵冲进牢房,但见驻守的护卫尽数倒地,两名黑衣人相隔数丈呈对立之势,其中一名黑衣人还受了伤,他即刻下令将四人重重包围。 他猜测赫连禹为了避嫌才将赤族人关在擢翾序大牢,如果赫连禹与两人有关系,当夜必定前来营救,如两人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劫走,这个黑锅他就背定了,赫连禹便可名正言顺地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不费一兵一卒洗脱与赤族人有瓜葛的嫌疑。 白日里说公开审理赤族人只不过是他放的一个烟雾弹,好令众人相信他绝不会徇私,至于半夜两人被劫走就与他赫连禹没有任何关系,这一招还真够阴狠! 于是,云祈峥设下一计,制造外松内紧的假象,其实已在外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令营救者以为救走两人不是难事,而自己率领亲信重兵在大牢外围严密蹲守,待营救者以为大功告成之际,再率领部下攻进来,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他没料到劫狱者使了障眼法,令他们看不清牢房周围的局势,幸得人影的提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云祈峥冷笑道:“本宫已恭候多时!” “看来这两名赤族女子来头不小,居然有这么多人甘冒危险前来送死,本宫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云谲宫的地盘上公然抢人,来人啊,将他们给本宫拿下!” 一声令下,护卫蜂拥而上,然而他们不是斗篷黑衣人的对手,丝毫进不得他身,只是他不打算恋战,双掌向上一击,屋顶上便出现了一个窟窿,他顺着窟窿飞出牢房,将护卫远远甩在身后。 此番操作也惊呆了一众人,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带着芷菡两人一同离开的,很显然他有这个能力做到,然而他却没有那样做。 斗篷黑衣人逃走了,云祈峥下令追赶,数十名护卫便也从窟窿处追了出去。 而先来的黑衣人因受伤的缘故,几招之后便架不住众多护卫的围攻,渐渐被逼至角落。云祈峥大喜,慢慢靠近,欲揭开他的面巾,一睹庐山真面目,正在此时,“呼”的一声窟窿处又飞下一名黑衣人,从身形和体格上判断与斗篷黑衣人不是同一人,但见那人啪啪啪便将护卫纷纷扔了出去,一把抓住受伤黑衣人的胳膊将其救出窟窿,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云祈峥怒不可揭,还是身旁义子云轲提醒,“义父,要不要追?” 云祈峥缓过神来后,缓缓说道:“不必了,他们都是浮虞的顶级高手,就凭你们追不上!” 他如此周密的部署都没能困住闯入者,震怒不已,所幸那两名赤族女子没有被救走,他知道这三个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要不是其中一名黑衣人与斗篷黑衣人交手身受重伤,护卫根本困不住他。 这三命黑衣人每次出招都刻意隐藏武功,说明他们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最先逃走的黑衣人与斗篷黑衣人并非一路人,否则也不会打起来。 据云祁峥判断,三人的功力排名应该是斗篷黑衣人第一,最后飞进来的黑衣人第二,受伤的黑衣人第三。 理清思路后,他即刻命人将芷菡两人偷偷转移到别处严加看管,自己操近道火速赶去琉璃境,任凭赫连禹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比他先到琉璃境,他急于证明自己的猜想:三个黑衣人中是否有赫连禹,赫连禹究竟有没有参与这次营救行动? 云祈峥急匆匆赶往琉璃境,刚到大殿门口,就被铁面无私的守门护卫以圣君已就寝为由给拦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肯放行。 平日里他来到这琉璃境都得低头折节,摧眉折腰,即使面对身份低微的守门大将,也不例外,但是这次他急于抓住赫连禹的把柄,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要挟守门护卫,威逼他带自己去见赫连禹。 达到目的地后,那是殿内的一处偏僻的芸馆,此馆乃赫连禹平日里舞文弄墨之地,四周没有一个护卫,鲜有人打扰,十分清净,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只在芸馆外面,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哎呀,圣君你又输了。” “若竹,你真厉害!” “曼郡主,难道您没看出来,圣君一直让着属下吗?” “难得睿远那个跟屁虫今夜不在,不然又要以圣君日理万机,得早点回去休息为由将圣君带走,今夜要玩得尽兴方可罢休。” 云祈峥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但闻里首传出一个男声,“既然来了,躲在门口作甚?” 第38章 谁是劫狱者 擢翾序发生劫狱事件后,云祈峥火急火燎地赶到琉璃境,只为查明赫连禹有没有参与劫狱。 到了芸馆,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听到那句“既然来了,躲在门口作甚?”他这才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但见芸馆布置极为清雅,左首一副大理石大案,上面摆有一块灵璧石制成的砚台,一副散发暗香的香炉,大案旁是一把古朴雕花交椅,远处的绿纱窗下安放着一把黑漆古琴,壁上零星挂着几幅画作,不乏山水花木鸟兽,一派高雅绝俗之趣。 云祈峥恭敬行礼,“云祈峥冒然前来,还望圣君降罪。” “不知云卿家这么晚找本君有何要事?” “云祈峥,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禀,非得今日来惊扰圣君,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护卫都死了吗?为何放人入殿?”不等对方说话,淳于曼颇有怒意道。 云祈峥低垂着头,自顾自说,“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属下才不得不甘冒砍头的危险星夜赶来向圣君汇报。” “何事如此惊慌?”赫连禹再次询问。 云祈峥左顾右盼,原来赫连禹身旁不仅坐着白日里观看测试的美貌女子淳于曼,还有另外一名女子,她正与赫连禹下棋,女子扎着马尾辫,英姿飒爽,与淳于曼的娇柔温婉相比,更多了一份男儿气概,此人便是淳于曼的贴身护卫若竹。 两人的对弈明显箬竹的白子占得上风,赫连禹前进后退都无路可走,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看样子这一局又要输了。 见云祈峥欲言又止,赫连禹目不斜视地盯着棋盘,口上说道:“有话不妨直讲!” “就在刚才,有人夜闯擢翾序大牢,欲救走那两名赤族人。” “云祈峥你够能耐的,刚发生劫狱事件,这么快就赶到这里,即便是法术高深者从云谲宫到琉璃境也要两个时辰。”若竹冷笑道,煞气逼人。 “属下心急如焚,不敢有丝毫怠慢,是以脚程也快了些。”云祈峥被戳中短处,心里打起鼓来。 “何止快一些啊,简直是有如神助!”若竹讽刺。 “竟有此等事,人被救走了吗?”赫连禹接过云祁峥的话,手中黑子在空中停顿半刻,才慢慢放了下去。 “所幸,属下及时赶到,这才制止了刺客,人是没被救走,但刺客却跑了。” “刺客长什么样?”赫连禹例行公事般地疑问。 “刺客共有三人,蒙着面,看不清,他们乃一等一的高手,我等不是对手,被他们逃脱了。”云祈峥说话之际双眼死死盯着赫连禹,欲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赫连禹脸如白玉,没有一丝的情绪变化,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这两名赤族女子倒是大有来头,竟有三位高人相救。”淳于曼搭腔道。 “曼郡主说得极是,劫狱者武功高强,此等人想必整个浮虞数都能数出来。”云祈峥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云卿家认为刺客是何人?”赫连禹仍不看云祈峥,与若竹又开始新的棋局。 “属下冥思苦想,也猜不出刺客是谁,还请圣君明示。”云祈峥故意试探说道。 “难不成本君半夜去劫人,不料劫人失败,事情败露后马不停蹄地御剑飞回来,又恰好赶在云卿家之前到达这芸馆,与思曼和若竹佯装下棋,并串通好供词,让两人给本君做不在场的人证?”赫连禹自嘲道。 “属下惶恐,圣君说笑了,圣君哪会去劫人!”云祈峥冒出一脸冷汗,他没料到赫连禹会说出自己的心声,看来他早已猜到自己怀疑他。 “圣君当然不可能去劫人,圣君今晚一直陪我们下棋。”淳于曼嘟囔着嘴替赫连禹辩解。 “云祈峥,我说你大半夜不辞劳苦跑这里来干什么,敢情怀疑圣君是刺客,特来兴师问罪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去抓刺客,竟来这里质问圣君!”若竹脸色涨红,扯开嗓子呵斥。 话毕,云祈峥登时扑通跪在地上,嗫喏道,“属下绝不敢怀疑圣君,只是破案心切,遂来请示圣君,希望早日抓到凶手,以保云谲宫太平。” “好了,起来吧!”赫连禹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说道,“追凶一事暂且搁置,等办好明日的入学盛典再追查也不迟,你先退下吧!” “喏!”云祈峥怏怏地退了出去。 云祈峥走后,若竹为赫连禹打抱不平,说圣君不处罚云祈峥,太过仁慈,让他欺负到头上来了,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会越来越嚣张。 淳于曼认为刚才的一番对话明明就很平常,左思右想也悟不出有什么暗流涌动,有什么波谲云诡,暗自叹息这些人的思想简直太复杂太诡异太多疑了。 而赫连禹不表态,只身一人回了寝宫。 话说,云祈峥怒气冲冲地走出了琉璃境大殿,义子云轲守在外面,见他脸色铁青,不敢发一言,否则少不了一顿臭骂。 云祈峥一路上骂骂咧咧,“没想到赫连禹真的没有劫狱。” 云轲疑道,“义父,您何以断定赫连禹不是黑衣人?” “你是没瞧见若竹的那副嘴脸,以她得理不饶人的性格,绝不会说假话,再说你认为她会包庇赫连禹吗?” “会不会是赫连禹派人干的?” 云祁峥当即否认,“黑衣人武功极高,即便是赫连禹手下武功最厉害的睿远,也没有那等法力。” “那黑衣人究竟是谁?” “本宫也不得而知,整件事情十分蹊跷,首先那个报信的人是谁?很明显此人不希望两人被救,但又不方便当面阻止;其次武功最高的黑衣人为何没救到人就溜了,以他的功夫救出两人又有何难?” 一片迷雾萦绕! 话说,慕震合从擢翾序的大牢救出人后,便将其带入一间暗室,平放在暗室的石床上,脱去他的上衣,仔细检查伤口,完好无损,看不出任何瘀痕。 以经验判断,表面无外伤的伤势是最为严重的,攻击者用极强的内力冲破皮肉的阻扰重伤肌体,但在最后时刻却及时收手,否则被伤者将会当场死亡。 所以,男子身体表面看似正常,但其实已经伤及五脏六腑,通过诊断,他的全身筋脉被震断不说,功力也将消失殆尽,即便侥幸保住性命也只能是废材一个。 慕震合紧蹙浓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危机感袭上心头,“苦心经营若干年的千秋霸业难道就这样后继无人了吗?” “不行,漓儿,为父一定能治好你!”他将男子扶了起来,在其身后运气,但见他的手掌与男子后背重合之处冒出阵阵白烟,先前的傲气在他的脸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坑洼的皱纹、转黄的神色和几丝白发,周身渗出的汗渍是消耗上半数功力的见证,他试图通过法力转换愈合男子的五脏六腑和接通全身各大经脉。 几番努力后,总算是保住男子的性命,但要恢复其功力已是不可能,除非有奇迹发生。 片刻之后,男子醒了过来,但却动弹不得,不顾身体的剧痛,欲在第一时间知晓自己的状况,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父君,我的伤势如何?会不会变成一个废人?” 慕震合轻握着男子的肩膀充满慈爱地宽慰道:“我慕震合最优秀的孩儿怎会如此不堪,你定会好起来,相信父君!”虽然他极力掩饰心中的失落,但阴暗的眼神却永远骗不了人。 男子苍白的脸上没了往日的英俊,取而代之的是悲痛是绝望,打败赫连禹成为琉璃境金字塔尖的强者是其从小的愿望,如今看来这一鲲鹏之志已然成为奢望,就似芷菡的心遥不可及,如果她知道自己已变成一个废人,是否会看不起自己?可是明日她就要……要不是那个黑衣人,自己早就得手,他在心中放声痛哭…… “为父说的话你为何不听,为了一个赤族女子弄成这样值得吗?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整个赤族偿命!” “父君曾经不也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霸业吗?孩儿随你。” “这个时候还开玩笑,无论如何,本君不允许你与赤族人有任何瓜葛,否则断绝与你的父子关系,将你驱逐出境!”慕震合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闻言,男子也不再敢说什么。 “你的功力在浮虞也是数一数二,谁能将你伤成这样?”慕震合盛怒至极。 “孩儿也不知,他的一招一式都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身份,并且出招极怪,孩儿闻所未闻。”男子回道。 “打伤你的人是赫连禹吗?”慕震合追问道,“如果打伤你的黑衣人真是他,那么他的功力已超越他的祖父和父亲,达到恐怖的境界,我们要对付他就更加困难。”他捋了捋胡子,发出一声轻叹。 “虽然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也无法从武功招式上作出判断,但孩儿认为此人不是赫连禹。” “何以见得?” “既然赫连禹想救两人,没必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可以想出一千种救她们的办法,比如来个偷龙转凤,比如让两人假死……任何方法都比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大牢救人要明智得多。”男子分析道,“要知道云祈峥在大牢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赫连禹往里面钻,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做出此等愚蠢之事。” “最重要的一点,虽然赫连禹的法力在孩儿之上,但不至于恐怖到让孩儿毫无还手之力,孩儿还因此被震碎五脏六腑。”他又解释道,“所以那人应该不是浮虞人!” “不是浮虞人?”慕震合越发迷惑。 “还有,那人潜入地牢并非为了救人,倒像是阻止孩儿救人。”男子点了点头。 “还有此等怪事?”慕震合不明所以。 男子躺在石床上,望着天花板,默念道:“芷菡她们居然认识如此高手,看来,她们的身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第39章 暗流涌动 上好白玉铺成的地面装点着鲜红的地毯,尽头的玉石台阶一直向上延伸,那是一块昆仑玉砌成的鎏金平台,平台上布置着几副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碧玉樽,翡翠盘,葡萄美酒,瓜果点心…… 沿着玉石台阶再往上直至大殿的前首,又有一处鎏金平台,上面矗立着两根笔直的雕刻着翟纹的石柱,两根石柱在宫殿两首遥遥相对。 大殿以黑紫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匾额上龙飞凤舞地题着“擢翾序”三个烫金大字。 大殿外的广场上,左首竖着“新生站位处”,右首竖着“老生站位处”的指示牌,学子们早早来到了这里,按照指示牌的指示排好了队,新人旧人皆是神采奕奕翘首以盼,早到者与同窗攀谈笑语,但也有缄口不言者,惹来旁人厌嫌。 男弟子身着蓝白长衫,头绑蓝色发带,女弟子身着粉白长衫,头绑粉色发带,他们代表着浮虞的未来,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潮气蓬勃,颇为养眼。 不一会儿,云祈峥身着盛装大摇大摆从广场外走来,学子们皆是止语观望,眼神中的艳羡崇拜伴随着啧啧称赞声直至他走上中段的鎏金平台,他身后跟着六人,五男一女,义子云轲,两名学监,三名讲席。 因云崇洛被罢黜,尤啸伯被发配到陲隅,声势浩大的随从队伍瞬间少了两人,但丝毫不损其骄横跋扈之气势。 七人按照品级于平台左首纷纷落座,低头私语,谈笑风生,偶尔相视而笑,偶尔破颜微笑,偶尔抚掌大笑…… 谈笑之际,远处一声浑厚之音“圣君驾到!”穿破人声鼎沸,有如洪钟般传了过来,但见赫连禹并一些随从缓缓走来,他黑袍加身,金丝大翟于袍间自由穿行,栩栩如生,威严霸气之王者风范展露无遗。 黑色的袍子将白净的脸衬托得越发透亮,额间眉梢有如剑尾直入发际,长而密的睫毛似要遮住那双眼波流转的黑珠大眼,鼻似弯钩挺翘如峰,微微上扬的双唇红得娇艳,就似被佳人的唇印涂抹后留下了一抹嫣红。 他的到来,引得场下女子欢呼尖叫,仅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便能迷倒众生,至高无上的权力更令其超越浮虞所有男子,成为女子们争相追捧,甘愿献身的最佳对象。 浮虞的男子们对其十人九羡,是以竭力手追心慕,小至穿衣打扮,大至言行举止,无奈有如东施效颦里丑捧心。 赫连禹步履稳健,稳如泰山地朝玉石台阶走去,身后的娇俏美人和臣子护卫小心跟着,闾丘勐和睿远位于赫连禹右一、右二,淳于曼和若竹坐于赫连禹左一、左二,虽然这些人都是他的跟班,但对于云谲宫和擢翾序的人来说,皆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显贵权臣。 云祈峥昨日触犯了赫连禹,虽然未受到处罚,但心中一直忐忑惊慌,一见到他,立刻恭身向前迎接,点头哈腰地将他请上了高台,一副奸邪谄媚小人之相被新人们看在眼里,为以后的争相效仿,心慕力追埋下了种子。 待天子落座之后,在他的首肯下,云祈峥欲宣布盛典开始,却在这时,远方天际有一波人朝这边飞来,那气势简直不亚于赫连禹的现身。 众人翘首以盼,待几人落定之后,才看清站在前首的竟是鲜少露面的慕震合,其后跟着一名飞扬跋扈的男子和英姿飒爽的女子,还有就是些护卫。 慕震合今日也是盛装出席,龙袍加身,这身行头没少花心思,虽已步入中老年行列,但眉宇间仍能瞧出年少时的英俊不羁。 他双手一合,身子微躬道:“参见圣君!” “原来是慕卿家!”赫连禹展颜笑道,“是什么风把慕卿家吹来了?快快赐座!” 此话不无道理,慕震合向来自大,从不参加浮虞的任何公开活动。 慕震合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早已雄霸西部,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唤自己卿家,明摆着就是告诉他即便是上了天也是赫连禹的部下。 他寻思着,琉璃境已然不复当年的众星捧月,啸傲群帮,小儿逞口舌之能,不足为怒,今日之耻他日定双倍奉还。 虽然极为不快,却不暴露任何心思,看得出城府极深。而他身边的纨绔子弟要愚蠢的多,他紧握拳头,青筋爆出,像是要冲上去打人,最终还是被慕震合强压了下去。 就在刚才,云祈峥见有慕震合这样的稀客驾到,连忙上前迎接,一番寒暄互问后,遂将几人引至自己所在位置的右首,慕震合将准备的贺礼奉上后便落了座。 至此除了逍遥逸的人外,浮虞的大人物尽数到齐,云祁峥发了邀请函的,只是逍遥逸的逸天并未到场,也没派人来。 其实宾客们并非真心实意来参加什么入学盛典,更多的是想亲眼目睹如何处置两名赤族人,尤其是慕震合,以往总以各种理由推脱浮虞举办的活动,长此以往,举办者便不再向其发邀请函,而此次他竟不请自来,实在始料未及。 赫连禹突然发问,“慕卿家,今日怎有闲隙来我擢翾序观会?” 慕震合笑回,“圣君有所不知,一直以来,我慕震合都以振兴浮虞为己任,甚是关心浮虞大事,只是所辖之地各部作乱,动荡不安,实在抽身不得,经过一番努力,近年来西部还算稳定太平,特赶来赴会。” 赫连禹笑言,“慕卿家为浮虞大事呕心沥血,乃浮虞之楷模,应是各族效仿之表率。” 一席话引得场下各人连连说“是”,还不时向慕震合投去崇拜的目光。 却在这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闾丘勐,只见他捋着胡须说,“贤弟,你我兄弟已有数年不曾相见了吧,今日一见,你还是意气勃发,大哥我当真佩服!” 闾丘勐忠心辅佐先圣赫连旌数年,乃一代猛将和贤臣,在琉璃境具有极高威望和盛名,甚得赫连旌器重,因当年雷翀一战,受伤严重,身体日渐虚弱,将朝中之事托于次子闾丘卓后便退居二线,于府中静养,不再过问境中诸事,在各大场合更是不曾露面,而此次与会,必是赫连禹请他出山,可见赫连禹对盛事的重视程度。 他看上去老态龙钟,神色不似壮年威猛,但仍能窥见几分霸气。 慕震合适才只顾着赫连禹,却不想旁边还坐着闾丘勐这个老不死的,心下暗骂但却佯装喜悦,大笑道,“闾丘兄过誉了,我看闾丘兄才是健壮如常,刚才未及时问候闾丘兄,是小弟失礼在先,我自罚一杯!”话毕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言行极为豪爽,口中不时称赞,“好酒,好酒,云宫主不愧是品酒高手,此等好酒不知从何处所得,今日定要讨教几坛,以藉我好酒之嗜。” 云祈峥忙回道:“我宫中地窖藏有一些,只要觞帝喜欢,改日我差人送来便是。”被对方夸口后乐得合不拢嘴,毕竟场上各派都比他品级高,能借机套近乎于今后极有好处。 慕震合回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闾丘勐似乎与慕震合杠上了,又转向他问道,“听闻,贤弟第二子才貌双全,乃惊世之才,贤弟从不让其露面,今日也不见其赴会,难不成老弟有意雪藏不让我等一睹风采?”众人闻言皆是齐刷刷地望向慕震合,眼神中流露着星星点点的期盼之光。 闾丘勐所言非虚,慕震合长子慕子赟时常出没于各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骄横跋扈之恶名早已传遍整个浮虞,却无人知晓慕震合第二子是何人,只听闻其人武艺高超,沉稳内敛,容貌惊艳,乃世间之伟才,这等人才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他慕震合确实有雪藏之嫌,其用意何在皆是被各方揣测。 慕震合有三个儿子,这在浮虞是公认的事实,老大慕子赟乃浮虞的公众人物,颇具知名度,只不过都是臭名。 老二慕箜漓被雪藏,至今没有露面,明明是第二子,却被唤作三殿下,着实奇怪。 老四慕寒隐沉迷于玩乐,不关心朝事,难成大器,已被慕震合弃用。 埋在众人心中多年的疑惑终于被闾丘勐道了出来,大家都是竖耳倾听。 慕震合闻言,脸色微微转白,因为触碰到了他的伤疤,原本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了废人,怎不令他伤心难过?” 在这种场合下,他极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剑眉扬起,缓缓道来,“小弟前些年差鄙子镇守边疆平定几个蟊贼作反,是以未能时常留在穹觞,作为父亲也已有多年不曾与其会面,至于坊间流传的如何了得,皆是流言风语,闾丘兄休要轻信,鄙子着实平凡,没有那般能耐。”话毕吩咐身边长子慕子赟向各位敬酒。 慕子赟虽然骄横,但对他老子却是言听计从,应言一一敬酒,从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便可窥见他此刻有些不屑的心境,确实莽撞了些。 你一言我一语扯了大半天,然而这场欢声笑语的背后暗流涌动,祸心包藏…… 第40章 公开审判 入学盛典正式开始后,云祈峥走到中段鎏金平台中央,念着今年入围的人员名单,嫣妍,云莳萝,祖宥,冀骞,沁淑,弈鸣,颢辰,芷菡,茹薇,穹觞一人,云谲宫两人,逍遥逸一人,拓藏族三人,赤族两人,因拓藏城颢辰放弃资格,赤族两人违规参考被取消资格,是以最终被录取者共六人。 在众星捧月中,六人迈着豪迈矫健的步伐,朝广场中央走去,个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风光程度俨然达到了人生巅峰。 待他们站成一排后,云祈峥朝赫连禹恭敬道:“圣君,授牌仪式可以开始了!” 见赫连禹点了点头,他便朝旁首义子云轲使了个眼色,云轲朝擂鼓者吆喝了一声,紧接着一阵锣鼓声惊天动地,声势浩大。 “圣君请!” 伴随着一阵擂鼓声,赫连禹站起身来,在云祈峥的指引下,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玉石台阶缓缓而下,一旁的云祁峥矮着身体恭恭敬敬在前面引路,看起来卑微极了。 行在台阶上,赫连禹单身负后,仪态优雅,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副不染俗尘之态,宛如从天而降的神仙,登时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爱美之心有皆有之,更何况还是握有浮虞最高权力的天子。 场下的人皆紧盯着他,屏气凝息,生怕错过了任何美的瞬间。 那六人的眼神更是不愿引开半秒,个个张大嘴巴作惊讶状,赫连禹一贯都以白衣示人,今日却着了黑色大袍子,多了一丝威严,令人神往而又不敢靠近。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完美的无可挑剔,无不令人怦然心动。 此时,一列身着碧蓝锦衣的女子,早就候在那六人身旁,手中各端一只瓷盘,瓷盘里放置的是通体泛着蓝光的玉佩。这玉佩是一枚腰牌,上面刻着所有人的名字,乃擢翾序学子的身份象征。 按照程序,赫连禹来到最角落弈鸣的身旁,从瓷盘里取出蓝色玉佩,递了过去,弈鸣忙不迭地伸手去接玉佩。 但闻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恭喜!” “弈鸣定会好生修炼,为浮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赫连禹开启了一一为六人授予玉佩的流程,待走到云莳萝身旁时,云祈峥赶紧提醒,“圣君,这是我家小妹,名莳萝,年方十八,修为已达大乘……” 随即对女子使了个眼色,“莳萝,还不快快摘下斗笠,见过圣君!” 这个云莳萝自从报名参加考试到现在,都是以斗笠示人,从不露出真面目,令人猜不透缘由。 只闻她冷冷说道:“莳萝儿时就立下誓言,只有见到心仪之人才会摘下斗笠,还望圣君见谅!”她的言下之意,“圣君虽然权倾天下,容貌无双,但我云莳萝还是看不上。” 话音刚落,场下顿时炸开了锅,显然,云莳萝这话不只是拒绝那么简单,她目无尊上,犯下辱君之罪,是要被砍头的,往严重的说,还将连累整个云氏家族。 “住口!”始料未及,云祈峥吓得脸冒冷汗,试图去扇她的耳光,却被其勘勘避开,“在圣君跟前,切不可妄言!” “云卿家,年轻人心高气傲实属正常,勿怪!”赫连禹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着,紧接着势来到了下一位弟子跟前。 听对方这样说,云祈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连叩谢圣恩,“多谢圣君饶恕之恩,回去,下官定好生调教家妹!” 来到大美女嫣妍的身旁时,又是另一番风景,她是穹觞人,自认为高人一等,又长一副绝世容貌,越发自信。 她先是搔首弄姿一番,随后接过赫连禹递过来的玉佩挂在腰间,美目流盼,“嫣妍定会好生修炼,绝不辜负圣君的期盼!” 如此表现,目的十分明确,“爬上赫连禹的龙床!”引得众人一阵偷笑。 只是赫连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被人当场表白的时候也不少,毫无惊讶之色,他破天荒地停留下来,拿起嫣妍挂在腰间的玉佩,摩挲着上面的两个字,半晌后说道:“既然来到这里,应该脚踏实地,不要妄图走什么捷径,否则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他头也不会地离开了,授完牌,他又讲了几句鼓励的话,便重新回到座位上。 为了给活动造事,云祈峥着了一批舞姬跳舞助兴,学子们纷纷让到两旁腾出一大块空地。舞姬舞姿优美娴熟,罗衣随风飘舞,长袖绵绵摆动,引来掌声阵阵,经久不息。 入学盛典结束后,进入审判赤族人芷菡和茹薇的环节,云祈峥令人将两人押来,跪在广场中央。 她们经历了一日一夜的关押,神情皆是极为疲惫,脸色苍白,但也难掩绝世美颜。 芷菡微微抬起头,环视广场一周,发现赫连禹、淳于曼和睿远坐在最高的平台上,云祈峥坐在中间平台的左首,右首坐着的人中,竟有几月前来找赤族麻烦的大殿下和叫梦楚的女子,登时恨得咬牙切齿。 仔细一想,此人既然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并且跟云祈峥平起平坐,必然拥有至高的权力,以她目前的处境要指证此人甚至给以致命一击,绝不可能。 眼下,生死未知,不知何日得报此仇,想到此处竟悲从中来。 不等赫连禹开口,云祈峥叱问:“场下可是屾山赤族人?” 众所周知,赤族乃最卑贱最低等的氏族,那种观看下等人受处罚的优越感和快感着实有股引人入胜的魔力,人们皆眼神睥睨,低声议论,纷纷猜测 圣君将如何处置两人,更有以两人的死法打赌,赌注不乏奇珍异宝,稀世之珍。 见两人齐齐点头,云祈峥继续质问,“胁迫尤啸伯取得参考资格,私自参加擢翾序大考,可知罪?” “不知!”芷菡反驳道,“为何赤族人不得修仙?” 云祈峥看了看赫连禹,随后说道:“这是规定!”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 场上登时炸开了锅,都在指责芷菡目无法纪,口无遮拦。 “你认为本君制定的法规如此不堪,圣君由你来当可好?”赫连禹紧紧盯着女子,声音中自带一股威慑力。 “小女子不敢!”芷菡也不怕赫连禹,直视他的脸,白皙的脸庞俊美异常,令人产生不出厌恶感。 死到临头还那么“怜香惜玉”,真是没救了! “大胆狂徒,竟敢口出狂言!”云祈峥横眉冷竖,咬牙切齿,看起来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了,“潜入擢翾序有何阴谋?” “没有阴谋!只为保护屾山上百号族人性命,如今赤族遭遇外族入侵,没有自保能力,我等只为有朝一日学成而归助赤族壮大!”芷菡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盯着大殿下,不想慕子赟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休得狡辩,快快如实招来!”云祈峥似乎不信,他早已断定这两人与赫连禹有关系,这才越发凶狠。 “没有阴谋!”芷菡重复,面对一众权势滔天的人,毫无惧色。 “你潜入擢翾序,其目的是为叛党提供情报,行分裂浮虞之举,该当何罪?”云祁峥自言自语,“幕后主使何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我等已为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云宫主要强加谋逆之罪只管加便是,我等已无话可说!”茹薇气得双肩颤抖。 “我等不是暗谍。”芷菡冷笑着说,“如果非要被说成是受人指使,那么指使之人定是你云宫主!” 闻言,云祁峥手捂胸口,差点气血身亡,“属下绝没有指使两人,望圣君明鉴!” “云宫主,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那么紧张干嘛,莫非在这擢翾序真的有你的暗谍,秘密从事间谍活动?”芷菡笑意盈盈。 “大胆,死到临头,还倒打本宫一耙,看来不施刑不会招供!”云祈峥恶狠狠地命令道,“来人啊上抽血之刑!” 逞一时口舌之快,终于为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闻言,众人皆是惊讶,此刑是一种致命的刑罚,因为如施行不当或救治不及时,犯人将当场死亡,云祈峥还真够阴狠毒辣。 却在这时,赫连禹也不发话,似乎认同云祈峥的做法,这倒出乎云祁峥的意料。 不仅如此,连慕震合都一脸惊讶,他一直冷眼旁观,其目的也是为了观察赫连禹的行为,见抽血之刑都上了,他还无动于衷,颇感意外。 一声令下,两名护卫手执短柄弯刀走了过来,他们分别着起芷菡和茹薇的手臂,不顾两人反抗,用锋利的弯刀将手腕动脉处隔开一个血口,动脉处登时血流如注,汩汩流出,鲜血流落地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听得人心底发毛。 以芷菡的性格是要反抗的,她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但因茹薇小声嘀咕,说是不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是什么逻辑?”她虽然疑惑,但却还是相信了,任凭血水外流。 在行刑之时,场上的人反应不一,淳于曼见两人手腕处冒出了汩汩鲜血,场面恐怖,手段残忍,登时头眩目晃,差点晕倒在座位上,赫连禹差人将她送回琉璃境。 睿远紧蹙着双眉神色黯然,似有几分难以察觉的虑色。 只有闾丘勐和若竹坦然处之,无任何情绪变化,那闾丘勐久经沙场,阅历无数,比这厉害上千倍万倍的场面都见过,他能够稳如泰山实在再正常不过,可是一个年仅二十的女子竟能此般镇定还真是毫无悲悯之心。 中首云祈峥面带奸笑,乃名副其实的鼠心狼肺之徒,那厢慕子赟更是喜上眉梢,就差拍手叫好,普天同庆。 只要赫连禹说出“住手”、“慢着”……简单的几个字,哪怕是摇下头便能扭转局势,救两人于不死,她们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他一人之手,一切尽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他紧蹙着双眉,深邃的眸子盯着远方的天空,似不忍见两人受刑,又似在等待着什么……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 第41章 伸出援手 两人因失血过多,脸色渐变苍白,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不多时便晕倒在地上。即便如此,场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这场恶行,或许担心引火烧身,或许心底本就不存那份善良,时下世态炎凉,世风日下皆跃然场上,当真可叹可悲! 眼见着场上流了一大滩血,两人的生死就在顷刻之间,情势当真危急,不想远方天空飘来两个人影,众人皆是猜测哪路神仙竟赶得这么巧,待两人站定之后,但见前首的正是龙阳上仙,他手摇折扇,身后跟着一名仙童模样的男子。 龙阳使了一个眼色,那仙童便走到芷菡和茹薇跟前,在两人手臂上一阵施法,动脉处的血便立刻止住了。 两人也因此获救,虽然精神恍惚,芷菡还留存着一丝理智,“我们与龙阳并无交情,他为何要伸出援手?” 龙阳的出现着实惊呆了众人,赫连禹匆匆走下高台,移步到他身侧,打躬作揖,“恭迎龙阳上仙!”与此同时,慕震合与云祈峥也跟了下来,行拱手礼。 “不知上仙此来所为何事?”赫连禹瞥了一眼芷菡两人疑问。 “你琉璃境五年一次的入学盛典,本仙自然要来凑个热闹,真是不巧,刚到这里就遇到行刑,你也知道本仙最怕见血,是以自作主张终止刑罚,还请圣君勿怪……”龙阳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客套话。 “上仙严重了,赫连禹不敢!” 龙阳对着赫连禹冷笑道:“对两名弱女子也能下如此重手,这不像你的做事之风,两人究竟所犯何事,需要如此重罚?” 赫连禹恭敬回道:“两人违反浮虞族规,私自参加擢翾序考试,我认为修行是假,意图谋反是真。” 不想龙阳缓缓道来:“就凭她们两人也能掀起风浪?此事说出去谁人能信!” “依本仙来看,两人面相和善,绝非奸恶之徒,更不会行谋逆之事,重刑就免了吧!”龙阳围绕两人走了一圈,深思片刻说道。 “可是两人违反规定,不得不罚!”赫连禹不依不饶。 “是啊!”云祁峥也附和,一副巴不得将两人处死的神态。 “不是不处罚,只是不能借处罚之名置两人于死地。”龙阳说道。 “这……”赫连禹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上仙说的是,圣君何不免了两人的刑罚,借机送赤族一个人情,消除谋逆之心。”慕震合在一旁帮腔,其态度陡转也是他人始料未及,无法对其“良苦用心”参透一二。 “觞帝说得对,两人有欺瞒之嫌,不得不罚,但他们确实勇闯四关通过考核,我看这样吧,先略施惩戒,以罚其欺瞒之罪,再着其进入擢翾序修行,以此来:彰显圣君的深明大义,宣扬浮虞的贤德仁政。”龙阳上仙提议道。 犹豫一阵,赫连禹才勉强答应,“既然上仙替两人求情,我哪有不从之理。” 达成一致后,龙阳后来又说,两人违规参考,处罚不可免,着她们于云霄殿清修一年,日省月修,正身清心,除其顽性和劣根,一年后再入序修行。 芷菡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处罚跟不处罚差不多,龙阳为何要帮我们?”她皱眉深思,不得其解。 等着看好戏的人们对于这样的结果确实预料不到,那龙阳有意替两人说情,赫连禹也是万般无奈,迫于上仙的压力不得不从轻判决,至于龙阳为何要救两个毫无瓜葛的人已是芸芸众生无法揣度参透的。 慕震合在关键时刻帮两人说话,并非真的为了附和讨好龙阳上仙,其一他认为两人的真实身份还未揭晓,万一死了,真相将永远被掩盖;其二龙阳上仙的出现,似乎证实黑衣人极有可能是他,那么打伤漓儿的就是龙阳,附和他,也是为了日后请他出手救漓儿。 “龙阳不但潜入擢翾序大牢,还公然现身救人,如此锲而不舍,必定跟两名赤族人的特殊身份有关系!”慕震合对她们越来越感兴趣了。 而云祈峥暗自悔恨没早点下手,先于龙阳将两人处死,不过今后两人在自己的地盘,找个时机随便安个罪名再将他们处死也不迟,想到此处也不再计较了。 赤族人审判终于尘埃落地,新生们正式进入擢翾序学习,开启新的征程,芷菡和茹薇两人养好伤后便被带至云霄殿,云霄殿便是第二次通关考试的终点,此地远离尘世,清净澄明,据说是几代先圣清修短住之所。 云霄殿外的小段城墙已然成为残垣断壁,迈过城墙入到殿前,一派萧索颓败之景映入眼帘。 大殿荒废失修,门前石狮几近坍塌,墙面朱漆脱落,四周杂草足有半人来高,蔓延丛生,显然许久无人踏足,殿内只有三间并列小屋,最左边小屋是书房,内里摆放了一些年代久远的桌椅和书架,桌椅尘封着厚厚的灰尘和蛛丝网,书架摆放在进门往右位置,其上摆放的大多是一些治理国家之类的书籍,还有一些破旧古玩,往右乃是一件卧室,除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外别无其他,再往右是一间厨房。 整个大殿地处偏辟,布置单调,陈设简陋,不如其名般奢华大气,也瞧不出任何机关玄妙,各大氏族都曾夜闯此地搜罗数次,也没发现端倪,是以先圣选择在此静修的因由至今无人知晓。 除了两人,整个云霄殿空无一人,十分冷清,她们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三间房屋及外围打扫干净,并在附近采了些花放在殿内,大殿登时增添了些许的人气和芬芳,对于她们来说此般寡淡清欲的日子总比在刀尖上求生存要强得多。 两人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就是闭目打坐,如同笼中之鸟,毫无自由可言,日子过的甚是乏味,都快憋出毛病来。 茹薇倒对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但芷菡可是从现代来的,过惯了灯火酒绿的生活,怎会习惯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模式,她甚至想过通过结束生命回到现代,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但那也太没志气了,更何况这或许并非可靠的办法,最终没有下手。 每日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傍晚时分,每当此时,两人吃完饭,便会坐在殿外的石桌旁乘凉,望着满天的星辰,如同窥探整个世界,总能浮想联翩。 寒冬已过,时至春分,暖风拂面,格外细柔延绵,随风飘来的花香增添了浓浓的醉意和神往,不禁令人感叹,“云谲宫难得有如此清濯之地!” “我们与龙阳上仙并不相识,他为何会出手相救?”这个疑惑一直在芷菡的心头萦绕。 “或许受人所托?”茹薇若无其事地说。 “有这个可能性,那究竟是受何人委托?” 见茹薇茫然摇头,芷菡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为难她了,就不再相逼,手撑着下巴自个苦思。 半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向茹薇道出自己的隐忧,“自事发后,就不见颢辰,入学盛典那日也不见他现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身遭不测?” “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吧!”茹薇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 “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一阵男声传来,不见说话的人,两人均以为是幻觉,便不理睬,过了一会儿,却见远方飘着一个白色身影,被发现后,那身影便朝这边飞来,待靠近后,却是浮虞山上的狐媚男人,这令芷菡大感吃惊。 “怎么是你?”芷菡愕然,顷刻之间,心跳提速,面孔潮红,整个人异常兴奋,她意识到问题所在,迅速将目光从男子的脸上移开。 与此同时,茹薇看看两人,满脸疑惑,“他是谁?”她不识得男人,向芷菡寻求答案。 “他是我在浮虞山上遇到的神仙,是他指点我来擢翾序修行的。”芷菡压低声音,嘀咕道,“他会狐媚之术,不要看他眼睛,不然魂魄会被勾走!” 茹薇似有不信,朝男人那双桃花眼望去,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遂撇嘴道,“哪有什么狐媚之术,你分明是看上人家了!” “不可能!”芷菡双手一摊,坚决否认,看起来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嘀咕够了吗?轮到我说话了吧!”男子已来到石桌旁坐定,云淡风轻地说道。 “狐神仙,您请说!” “狐神仙?”男子咧嘴轻笑,一颦一笑间皆是放荡不羁,“我姓落。” 芷菡这才想起那日男子说过他叫落枫,这才重新问话:“落神仙此来所谓何事?” 落枫不言语,缓缓靠近女子身旁,突然抓起她的右手,惊得她一个哆嗦,那双手指节细长,细滑温暖,无论是外观还是触感,都称得上完美。 她沉醉于这种美妙的感觉,但好在理智尚存,想要挣脱,却被抓得太紧,根本无法脱身,遂呵斥,“落神仙,这是为何?” 他依旧不言,撩起她的衣袖,静静地盯着她手腕处的一道深红血口,是那日被割断动脉留下的伤口,他发呆了一阵,随后手掌轻轻伏在伤口处,阵阵暖意从他的掌腹传出。 芷菡只觉手腕发热,一股热量经手臂游走身体各个角落,那种似曾相识的暖意令她不自禁地产生一丝动容和迷恋。 第42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上次在浮虞山偶遇狐媚男子,芷菡就觉得绝非巧合,如今,此人竟然无端出现在云霄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莫名其妙地着起她的手,越发令她起疑。 片刻后,只见落枫将手掌移开,伤口已完全愈合,与正常皮肤无异。 就在落枫替芷菡疗伤的时候,茹薇只觉自己是个多余的,悄无声息地退回屋内。 “本仙从这里路过,听见有人在为一个叫颢辰的忧心劳神,遂来好意提醒,莫不是早已逃之夭夭,为何正待你等遇难之际,就不见踪影?”说话间,他松开了对方的手。 “落神仙替我治疗伤口,我很感激,只是希望您不要诋毁我的朋友!”芷菡的言语中带着怒意。 “哎,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落枫抚了抚额间的两缕碎发,一言一行颇有几分放荡不羁。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又挠着额头说,“知道自己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吗?” 芷菡摇了摇头,心中疑虑更浓。 “本仙见你被押往擢翾序公开审判,执行抽血之刑,必死无疑。”顿了顿又说道,“本仙是修仙之人,见他人有难,忍不住要管上一管,于是求好友龙阳前来相救,你才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对于他的说法,芷菡丝毫不存疑,自己与龙阳素无瓜葛,他定不会为自己求情,除非受人之托,起初怀疑委托人是赫连禹,听落枫所言,便改变了想法。 以自己与赫连禹的恩怨,不被他处罚就算万事大吉了,他怎会出手相救?念及此处,她竟然有一丝失落感。 “多谢落神仙救命之恩!”她想到另一个逻辑问题,“既然落神仙有意相助,为何要委托他人,而不是亲自前来?” “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还要斥责我没有亲自前来相救?天下薄情寡义者,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落枫抖了抖衣袖,慢条斯理地说,本是责备,但言语中并无任何情绪。 芷菡分明觉得此人心怀不轨,还擅长狐媚之术,令其心神不宁,定不是什么好人,于是调侃道:“不是说神仙做好事都不求回报吗?” 半晌后,他居然回道:“话虽如此,但是这天底下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作为神仙也是很忙的,既然百忙之际出手相救,岂能不感恩?” “你为何要救我?”她早就意识到此人的出现绝非偶然,“你究竟是谁?” “小心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利!”落枫又重新凑过来,狐媚的眼神充满魅惑。 “瞧你定是只狐妖!”芷菡定了定心神,将他推开,霍地站起身来,“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报答,但希望你不要以此作挟,存非分之想!” 只见落枫也跟着站起来,矮身靠过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存非分之想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微风拂过,男子的几缕发丝撩拨得芷菡有些心虚,只觉心跳速度比适才还快,“定是受他狐媚之术的迷惑!”她告诉自己。 “怎么?心虚了?”落枫乘胜追击。 “我一凡人,你迷惑我算什么本事?” “这么说,你承认对我动心了?”落枫笑意盈盈。 “动你个大头鬼!”芷菡意识到被他带沟里去了,骂道,“只是受你迷惑,并非我所愿!” “好了,不逗你了!本仙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落枫即刻收起笑容,如同那日浮虞山上的天气,变化无常。 他朝远处走去,刚迈出几步,又回头道:“不要小看这破旧的云霄殿,殿内机关暗道密布,或许有什么法宝也未可知。” 待他走后,芷菡暗忖,自称撩人高手,竟然反被人撩,顿觉不爽,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受他迷惑。 刚要往殿内走,却又听见脚步声,芷菡颇不耐烦,“怎么还不走?我可没闲工夫陪你聊天!” 来人清了清嗓子,问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闻言,芷菡意识到来者并非落枫,遂转身,这才发现是赫连禹,顿时来了兴致,笑逐颜开。 与此同时,茹薇从里面跑出来,她居然还没入睡,盯着赫连禹看了半天。 “哪个男人?”芷菡故意问询。 “明知故问!” 她作恍然大悟状,“你说的是刚才那个穿白衣,生的很俊俏的男人吧。” 见对方不语,她重新坐回石凳上,轻敲着石桌桌面,“怎么,见不得我与别的男人说话,吃醋了?” “又给本君东扯西扯,少来那一套,快说,那人是谁?”赫连禹顿时火冒三丈。 “不认识!”芷菡狡黠地盯着对方,“圣君作为浮虞的天子,想要知道一个人的底细,去查便是,何必逼问一个弱质女流呢?” “休得诓骗本君!”赫连禹一如既往地气愤,“你们如此亲密,你怎会不识得?” “我就说嘛,圣君分明吃醋了,还非得不承认。”芷菡没脸没皮地说,“既然圣君对小女子有意思,不妨直说,不必藏着掖着,我也不是保守之人,不会不好意思。” “几日不见,你的脸可是又厚了许多,这天底下,居然有你这样的女子,简直伤风败俗!”赫连禹连跨几步,单手擒住女子的手腕,将其扯起来,呵斥,“本君不会受你迷惑,快说!” “啊,疼!”芷菡眉心微蹙,指着右手手腕处,佯作痛苦,“我这里有伤,还是拜圣君所赐,难道您都忘了?” 赫连禹心中稍稍一软,随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态度,“不说的话,本君会让你再体验一次!” “我告诉您了,您又不相信,您叫我说什么?”芷菡苦恼道,“我真的不认识他!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的底细。” “你在本君眼中毫无信用可言,你认为本君会信你吗?” “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 站在一旁的茹薇忍不住开口,“圣君,芷菡说的句句属实,她确实不识得刚才的男人。” 闻言,赫连禹朝茹薇处望了望,随即松开了手。 “既然不识得,为何对你这般殷切?” “我貌美如花,受到男人的追捧,这不很正常吗?”芷菡抚了抚头上的珠钗,“向来我都挺有魅力。” 赫连禹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张圆圆的脸蛋,“恐怕他们的眼睛都瞎了吧……”还未说完,他就后悔了,没料到自己会加入这种无聊的对话。 “您也太瞧不起人了……”芷菡瞪大双眼,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她颇为无奈,看向茹薇道:“茹薇,你应该听到刚才我和落枫的对话,你跟圣君讲讲是怎么回事。” 只听茹薇一五一十地道出,芷菡在浮虞山偶遇落枫,在擢翾序入学盛典上,此人还委托龙阳救下她们两人,至于其中缘由,对方并未告知。 闻言,赫连禹越发不解,心里暗忖,“此人能请动龙阳上仙,至少是上仙以上级别,究竟是何人愿意出手救芷菡?” 他盯着眼前没个正形,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女子,下了一个结论,“此女的身份绝非赤族人那么简单。” 片刻后,他有些自责,“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 虽然话未说话,但能听出他内心的愧疚,芷菡心下嘀咕,“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赫连禹居然也会承认错误,还史无前例地称自己为‘我’。” 她讶异地看向眼前的人,发现他眼眸低垂,真的有惭愧之意。 “圣君切勿自责,我不怪你!”芷菡也不是记仇之人,乐呵呵道,“只要圣君记得我的好便是。” “滚!有多远滚多远,本君不想再看到你!”赫连禹怒斥,如此行径惹得茹薇禁不住偷笑,令芷菡一脸茫然。 晴天霹雳,这男人的脸变得比天还快,连个乌云都没有,说下雨就下雨,好歹来个前奏预警一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见他要走,她又死皮赖脸地拖住他的大腿,喊道:“圣君好人做到底,赐我解药吧,我这么可爱,圣君也不愿意看到我毒发身亡吧。”自从被喂下毒药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虽然没有毒发的症状,却永远埋了颗定时炸弹,令其痛苦不堪。 当初因为考试没有功夫讨要解药,如今逮到机会,她怎肯放手? “解药?你认为本君会给你吗?”赫连禹扭头看了一眼女子的脸,言语轻蔑。 “如果我死了,圣君就失去了一个开心果。” “看到你本君就头痛,哪有快乐可言?”赫连禹拖着脚下的芷菡,费力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相当吃力。 “圣君您就大发慈悲,赐我解药吧,我还不想死!”芷菡是极少哭的人,为了打动对方,挤出了几滴泪水。 “松手,再不松手,本君就不客气了!”脱身不得,赫连禹气得咬牙切齿。 “不松,除非圣君赐我解药!”芷菡紧抱着男人的大腿,死活不肯撒手。 挣脱不开,赫连禹干脆蹲下身子,恶狠狠的瞪着对方,“松手!”说着,对准芷菡的手一阵施法。 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指尖萦绕,似要将骨节扯开,“不松!死都不松!” 一介凡人哪里对抗得了法力,一股钻心的拉扯感在指尖蔓延,她就快支持不住了,索性松开双手,一把抱住男人的腰,令得他猝不及防,一时重心不稳,端自倒下身去,压在芷菡身上。 就在那一刹那,芷菡整个人都懵了,不仅脸颊有史以来第一次迎来与唇齿相碰的瞬间,身体也第一次触碰到异性。 暖暖的,无法形容的美妙!她感觉占了个超大的便宜! 时间停滞了片刻,赫连禹用力掰开了腰上的手,霍地站起身来,“你这个无耻的疯女人!”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他一刻都不想停留,转眼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幕看得茹薇大惊失色! 第43章 公然调戏 且说,穹觞三殿下慕子赟是个好色之徒,对女色之喜爱已经到达饥不择食的境地,只要是美人,他绝不放过,虽然府中妻妾成群,但仍不满足现状,到处拈花惹草,强夺豪取,这次来到人杰地灵的云谲宫也不例外。 擢翾序开学盛典后,他没有跟慕震合一起回穹觞,借口办事要留在云谲宫,实则日日在擢翾序逗留寻找猎物。 这擢翾序云集了天下的俊男靓女,这次又新招了几名年轻弟子,可以说是寻找猎物的天堂。时下,已然到了开学的日子,序园内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这里的女弟子不同于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她们身上散发着的青春气息和活力更具吸引力,吊足了慕子赟的胃口。 那日,他和几名手下在序园的甬道上溜达,趾高气昂的,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形容,生怕没人知晓他是慕震合的大公子。 很多人都识得此人,女弟子即便被他调戏,也只能忍气吞声,男弟子也不敢招惹他,皆避而远之。 看到揽诀馆刚刚下课,学子们络绎不绝地走出来,那些娇俏可人的女弟从身旁经过时,留下一串串悦耳的娇笑声和芳香馥郁的清香,怎不令人心潮澎湃? 慕子赟摇着一把折扇守在馆外,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时不时吹口哨吸引她们的注意力,一众护卫守在旁边端茶递水,服侍得周到极了。 一头戴纱笠的女弟子进入他的视野,女子外罩薄紫纱衣,里穿一件白色长款及地罗衣,腰间装饰一条两尺宽的紫色佩戴,佩戴上挂着一件蓝色玉制挂饰,上面书着“云莳萝”三个字。 此女身份特殊,虽然挂着标志擢翾序弟子的腰牌,却没有穿统一的女弟子服饰,看来受到了优待。 她手握宝剑,在护卫的簇拥下,轻盈曼妙地往外走。 见到她,慕子赟大喜,匆忙将手中的水果点心扔给护卫,三步并成两步跨到她面前,双手一伸便拦住了她的去路,笑道:“莳萝姑娘这是要往哪里去?”当日授牌大典之时,他就对此女斗笠下的面容产生了好奇心,在她拒绝了赫连禹后,这股刚烈的性情愈加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被人莫名其妙拦住去路,云莳萝身旁的女护卫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阻拦郡主的去路!” 被挑衅后,慕子赟身旁的护卫向前跨了几步,纷纷拔出长剑,呲牙咧嘴。 要是换作平时,他早就被激怒了,在追求美女上,他的耐心还是有的,“莳萝姑娘,相遇即是缘分,可否同行?” “想和郡主同行?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最前面的高个子女护卫对着慕子赟大吼道。 即便再有耐性,慕子赟也受不了这等辱骂,紧了紧拳头,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然而身旁的护卫突然冲了上来,剑一横,但闻“啊”的一声,高个子女护卫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始料未及!不光是围观的人,就连慕子赟都吃了一惊。 在擢翾序公然行凶那可是大罪! “杀人啦,杀人啦!”周围的弟子们大叫起来,尔后争相逃离,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光天华日之下,在擢翾序公然杀人,慕子赟你还有没有王法?”见到自己的手下丧命,云莳萝暴怒,终于发话。 原本,她是识得此人的,只是不愿意搭理他而已,连境圣赫连禹都不放在眼里的她,自然不会去理睬一个无甚建树的纨绔公子哥。 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慕子赟凶性暴怒,抽出一把剑刺向鲁莽杀人的护卫,那人来不及吐出半个字便一命呜呼了。 “慕子赟!你疯了?”如此草菅人命,惊的云莳萝目瞪口呆。 “惊扰到美人,就该死!”慕子赟若无其事地说,“敢直呼本殿下名讳者,恐怕只有美人你了,本殿下就喜欢刚烈的美人,不知美人可否与本殿下一同游湖?” “让开,本姑娘没空陪你玩!”云莳萝哪里肯同意,作势要冲出包围圈。 “那可由不得你!”慕子赟稍稍侧身,便拦住对方的去路,看那架势是不会罢休的。 与此同时,将长剑伸到云莳萝的纱笠下,欲挑起白纱,一探她的真容。 云莳萝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会肆意被人轻薄,向后疾退数步,令慕子赟扑了个空。 慕子赟心道:“没想到,还有两下子!”他又变幻招式,使出看家本领移形换影,顷刻便将对方擒在怀里。 虽然平时懒得修炼,但在慕震合的严逼下,也学到了不少厉害功夫,就说这招移形换影吧,就是慕氏的独门绝学。 与此同时,双方的护卫因护主心切,一窝蜂地冲上去,打斗了起来,厮杀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一片,书香气息的序园俨然变成了决斗的战场。 话说,早在高个子倒地之时,云莳萝的随从就偷偷潜了出去,向云祈峥禀报序园里小姐被欺及护卫被杀事件,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家小妹被欺负,听得云祈峥登时火冒三丈。 他急匆匆赶往事发地点,一路上千思万想如何对付慕子赟这个纨绔子弟,不消多时便赶到现场,眼前两路人马正打得火热,仔细一瞧,对付家妹的正是慕子赟这个混蛋。 “从形势来分析,云莳萝等人显然不是慕子赟的对手,在交战之中渐落下风,这样打下去,她迟早会重伤身亡。”云祁峥心里盘算着如何化解这场纠纷。 打定主意后,他找准时机,身体一腾,不偏不倚落在云莳萝和慕子赟的中间,这场争斗这才戛然而止。 他和颜悦色道:“慕公子不要再打了!” 慕子赟见来人正是云祈峥,便给了几分薄面,喝令手下停止,云莳萝见到自家哥哥也放下手中的剑,虽然隔着纱笠,也能从她急促的呼吸判断出心中的怒意。 “云宫主来的正好,此女对本殿下无礼,还望云宫主替本殿下做主!”慕子赟明知云莳萝是云祈峥的妹妹,在收剑回鞘时,装模作样地说道。 云祈峥心道:“混账东西,在我的地盘欺负家妹,故意杀人,还恶人先告状,要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本宫主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他心里这样想,但脸上不敢露半点不悦,笑意盈盈道:“此女乃家妹云莳萝。”话毕,便拽过紫衣女子让她向慕子赟行礼,紫衣女子哪肯屈从,站在原地一声不响,气得云祈峥直跺脚。 “家妹?”慕子赟明知故问。 “实不相瞒,她是本宫如假包换的亲妹妹。” “前几日授牌典礼上那个戴斗笠的女子?瞧我这记性,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家妹。”慕子赟故作恍然大悟状,干笑道,“失礼失礼!” “不敢当!”云祁峥皱起老脸,笑得有些僵硬,“家妹自小娇生惯养,不懂礼数,如有得罪慕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多担待!” 见云祁峥一直赔笑,慕子赟越发嚣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想与家妹交个朋友,哪料被家妹拒绝了,看不上我慕子赟不要紧,这是看不起我穹觞啊!” “哎哟,慕公子说这话就严重了,我等想高攀慕公子还差了一大截,哪会有嫌弃啊。”云祈峥连忙打着圆场。 “我就说嘛,云宫主向来与我穹觞交好,不会翻脸不认人的。”慕子赟故作为难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那么,我与莳萝姑娘交友一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休想!”一直闷闷不乐的云莳萝,突然斩钉截铁地说。 此话彻底激怒了慕子赟,他恶狠狠地说,“云宫主,看来家妹不给我慕子赟面子,这是要逼着我发难了?” “没有,没有的事!”云祈峥赶紧道歉,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家妹长相普通,性格又太倔强,难免会扫了慕公子的雅兴,正好我府上新来了一批上等舞姬,如果公子不嫌弃不妨到府上一叙,以尽云某人地主之谊。” 这话听得慕子赟乐不可支,但为了找个台阶下,他故作正经说,“我慕子赟也不是个计较之人,看在云宫主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算了。” “慕公子胸怀宽广,简直是我等学习的榜样。”云祈峥假意恭维,实则恨得牙痒痒。 是夜,云祈峥将慕子赟领到其饮酒作乐之所,此所名曰“勾阑”,进到里面四四方方,分别于上首、左首、右首摆放长条形案几,云祈峥将慕子赟请到上首入座,随后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便端上来几壶酒,几盘点心,并两个酒樽。 云祈峥亲自为慕子赟满上一杯酒,再就今日之事赔礼道歉,然后便请出舞姬起舞助兴,片刻后,十余个身姿妙曼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 她们皆用丝罗遮脸,上身穿粉色紧身露脐纱衣,肩披粉色绸带,下着宽摆及地裙,裙子五彩斑斓,颇具异域风情。 此时,演奏的乐师已各就各位,云祁峥一个眼色,顿时,钟磬声起,诸女随乐翩翩起舞。 舞到一半,无数娇艳的花瓣旋转翻飞,漫天花雨之中,一曼妙女子有如众星捧月般从舞群中脱颖而出,时而云卷云舒,时而抬腕低眉,时而绸带遮面,跳跃,旋转,侧腰,移步间似龙飞凤舞行云流水,宛如神仙阙女,勾阑之中响起阵阵惊赞声。 入神之时,慕子赟轩然霞举地走下高台,着住领舞女子,轻扶佳人柳腰,蹙眉凝望,眼波流转,深情款款,宛然世间最深情的男子,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瞬间,花瓣凌乱地停在半空,形态各异的绸带骤然停止飘荡。 谁知在这场浪漫的花瓣舞下暗藏着阵阵杀机,一把锋利的短刀从丝带划下手臂落入手心…… “宫主,苏蕤讲席求见!”一个声音打破沉寂,搅扰了慕子赟的美梦,也打乱了行刺者的计划。 云祈峥心想除非事发突然,否则苏蕤断然不会半夜来府,但又担心扫了慕子赟的雅兴,故潜退了前来禀报的护卫,谁料叫“苏蕤”的人不顾劝阻擅自闯了进来,她径直走向云祈峥,在其耳边低语呢喃一阵,随后云祈峥脸色大变…… 第44章 绝世美男 苏蕤是擢翾序的东讲席,平时负责传授弟子一些基本仙术,因为长相甜美,又深得云祁峥的宠幸,在擢翾序的知名度和地位都颇高,当日在入学盛典上,她在云祁峥的随从队伍里。 这次之所以没有得到批准就闯了进来,是因为揽诀馆无端失火,火势极大,顷刻之间就烧掉了大半学馆,学馆被烧非同小可,云祈峥向慕子赟说明实情,着苏蕤在此招待他,便带上人火急火燎地赶到火灾现场。 此时,场上只剩下慕子赟,苏蕤,还有一众舞姬。 苏蕤生得花容月貌,令人称奇的是,眉宇间竟然与赤族女子芷菡有几分相似,在入学盛典当日,慕子赟就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只是在公开场合不便于套近乎,心中一直留着一丝遗憾。 在他眼中,女子的容貌可分好几等,舞姬之流只能排到第三等,淳于曼可排在第二等,姚婉上神可排第一等。而芷菡的容貌却可以和姚婉上神相媲美,令他至今无法忘怀,上次强暴未遂,甚是苦闷,如今竟有与她长相相似之人,他怎能不迷恋? 今日与苏蕤重逢,对慕子赟来说就是个特大的惊喜,谴退舞姬等人后,便故意找她畅聊起来。 且说苏蕤不像闺阁女子般腼腆,估计是常年在职场混的原因,接触的都是大人物,有众多表现自己的机会,所以言谈举止都十分大方得体,再加上聪慧过人,片刻后,便与慕子赟熟络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十分投缘,慕子赟越来越欢喜。 云祈峥灭完火,又火急火燎赶回勾阑,伺候慕子赟,生怕照顾不周得罪了那泼皮,哪料刚进门就瞧见两人有说有笑,便放下担忧。 见到云祁峥回来了,慕子赟赶紧让他入座,还笑吟吟,一副十分殷切的样子,害得他有些不安,“下月十五正是我的生辰,到时候云宫主定要来我殿上吃酒。”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得云祈峥受宠若惊,如今这浮虞以慕震合声势最大,威名最高,是以各方势力都争相攀附,而自己只邀慕子赟赏舞一支,便能获得如此待遇,怎不欢喜?但转念一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那厮必有所求,于是笑呵呵道:“慕公子相邀,乃我云祈峥莫大的荣幸,那日我定当准时赴会,为表谢意,我云某人先奉上鸿蒙盏一只,还望慕公子莫要嫌弃!”话毕,便命令义子云轲去取珍藏多年的鸿蒙盏。 哪料慕子赟连连摇头,一副扼腕叹息之状,“我府上的珍宝早已推积如山,再说了,我对这些个俗物压根不感兴趣。” 云祈峥也是个聪明人,若有所悟,疑问,“慕公子是看上刚才领舞的舞姬?” 慕子赟仍是摇头,偷偷瞥向一旁的苏蕤,眼波流转。 云祈峥看在眼里,心下盘算了好一阵子,这才嗫嚅道:“慕公子,不是我云某人不成人之美,实在是这苏蕤乃当今圣君钦点的讲席,谋职于擢翾序,时下正值开课之际,如果慕公子将她带走,擢翾序讲席一职空缺,圣君定会责罚!” 慕子赟闻言,浓眉一蹙,思虑半晌,提议道:“这还不简单,就说苏蕤染疾,不能担此大任,遂请辞讲席一职,与此同时,你广布告示,招募天下贤能,觅得讲席人选。” 说实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此事不只是讲席的空缺问题,而是牵涉到了赫连家族和慕氏家族两大势力,云祁峥不得不谨慎处之,放人就会得罪赫连禹,不放人就会得罪慕震合,一方是赫连禹,一方是慕震合,他被夹在中间,难以取舍,甚是苦恼。 云祈峥犹豫再三,没有表态,看上去十分为难,慕子赟有些不耐烦,为了达到目的,向他施压,作愤怒状,“云祈峥,本殿下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你家妹子,可现在你对本殿下的要求推三阻四,当真不将家父和穹觞放在眼里了?” 听到有关慕震合的字眼,云祈峥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老脸皱得像蛇皮一般,料想,“如果不放人,那泼皮到慕震合那告我一状,到时候慕震合定会兴兵讨伐,一场恶战定是免不了,与其开罪慕震合,还不如先去赫连禹那里领罪,告知实情,大不了被他臭骂一顿,责我职微能弱,一个讲席而已,他赫连禹即便再不高兴,也不至于罚我重罪。” 如此一想,便同意将苏蕤送与慕子赟做了个顺水人情。 可喜的是,苏蕤也心甘情愿去穹觞,没有半点怨言,毕竟攀上慕子赟这个高枝,不用当什么穷酸教书先生,受人冷眼,今后衣食无忧,坐享富贵荣华,可谓一步登天!但凡一个正常的人,应该都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你情我愿,如此一来慕子赟和苏蕤也算是两情相悦了。 第二日一大早,云祈峥就跪在琉璃境殿外请罪,赫连禹着人将其带入殿内,但闻他呼天抢地说如何失职,如何该死,细细询问,得知东讲席苏蕤被慕子赟带走了。 云祈峥边哭边骂,“那慕子赟仗着慕震合的势力,到处作恶,这次竟然欺辱到圣君的头上来了,实在是太猖狂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赫连禹大发雷霆,果断地将云祈峥痛斥一顿,随后命护卫若竹前往穹觞追回苏蕤,只道无论能否将她带回,她都不可再用。 眼下序园正值开课之际,东讲席不得缺位,又令云祈峥广发告示,限他三日内招到贤能,否则以军法处置。 话所若竹也是赫连禹的贴身侍卫,如果睿远是其右臂,那么若竹便是其左膀,通常情况下,睿远负责境外安保护卫,若竹负责内部安全,两人法术造诣颇高,在浮虞少有对手,深得赫连禹信赖。 后来,为了保障淳于曼的安全,赫连禹将若竹赐予了她,这次因睿远另有任务,他才安排若竹前往穹觞。 云祈峥领命后,屁颠屁颠地将云谲宫大街小巷贴满招募公告,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来应招,时下工作难找,能在擢翾序谋个讲席一职也算是进入了上流社会,是以毛遂自荐之人络绎不绝。 此次招募由云祈峥亲自负责,来者皆是一些不上档次的无能鼠辈,眼见两日已过,云祈峥渐渐心灰意冷,愁的焦头烂额,“如果再招不到人,只好随便找个人充数了。” 第三日黄昏十分,他坐在序园门口喝着茶水,思虑着如何应付赫连禹,正愁眉不展。 “云宫主!”有人喊道。 云祈峥烦不可耐地抬头一瞧,但见一潇洒俊男长身而立,男子自称逍遥逸人士,名“叠萧”,揭告而来,欲试上一试。 经过一番考查,男子符合讲席所有招募条件,甚至比苏蕤更称心,东讲席一职就如同为他量身打造,云祈峥喜出望外,乐不可支,不待核实其真实身份便匆匆招入序园,安排第二日教授学生,并连夜赶往琉璃境向赫连禹报喜,如此一来,总算是安然度过一劫。 那日,擢翾序的空气格外清新,满园的花香芬芳馥郁,学子们早早赶去臻至轩上课,因揽诀馆被烧,正待重葺,所以大家暂时到文馆臻至轩练武。 序园内,不时有人议论着苏蕤讲席被截胡之事,皆翘首以盼新来的讲席,学子们故作晨练蹲守在讲席所住的听竹榭,欲早先目睹新讲席的容貌,以获得第一手信息。 一修长高大的身姿映入眼帘,男子身着冰蓝丝绸锦服,窄袖窄身,白色领口和袖口处纹有素色腾云小提花,腰系白色宽边锦带,上挂冰种翡翠玉,脚着白色皮靴,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用羊脂玉冠挽起,高高遂在脑后。 再细细瞧去,细长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挺拔卓立的鼻梁衬着幽幽之光,削薄轻抿的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脖颈处纯白如玉般的肌肤温润而细腻,宛如美瓷。 集俊秀、飘逸、妖邪、儒雅于一身的男子糅合着仙气和邪气,宛如一个复杂多面体,极具辨识度。 惊赞之声不绝于耳,“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学子们奔走相告,引来更多学子闻讯观望。 男子踏出听竹榭,往臻至轩走去,经过长廊,穿过丛林石板,越过拱桥,绕过灵湖……女子们皆是一路狂追,前呼后拥,你推我攘,娇声连连。 有的女子远远瞧见惊得忘乎所以,失足跌入灵湖,被捞起时已然丧失心智,着实可怜可惜…… 有的女子颖悟绝伦,操近路赶在男子之前到达某处,制造一场偶遇邂逅…… 更有疯狂女子担心被人捷足先登,直接拦住男子,询问尊姓大名,探求年龄婚否,自报闺名府址,以期荣获亲睐。 总之,向男子献殷勤者不乏豪门望族,大家闺秀,他皆是不着痕迹地淡然一笑,心如止水,似乎习以为常,其身后侍从奴凭主高,趾高气扬。 突破重重“险关”,叠萧终于来到任教之所臻至轩,其前脚刚刚踏入,学子便蜂拥而入,其中更有逃课来的,当然女子居多。 但见偌大的臻至轩挤得满满当当,足有百来号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有人小声议论,“怎会有长得如此好看之人啊!” “与圣君有的一比。” “我看比圣君还略胜一筹。” 叠萧迈上台阶站于上首负手而立,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待众人冷静下来,他这才清了清嗓子,温言道:“各位,我是你们的新讲席,名叠萧,从今天起法术修炼课程由我来讲授。” 言迄,掌声如雷! 有人说,“叠讲席,你的名字真好听!” 更有甚者,直接喊,“叠讲席,你长得太好看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引得一阵哄笑。 学子们皆是满眼深情地注视着台上男子,根本不知所云,法术修炼需要实战操作,而轩内人数众多,无法授课,叠萧便从侍从处取来名单。 名单上所列人员皆是今年新入弟子和往年十余名弟子,是以有资格上这节课的只有二十余人。 而此时轩内聚集了一百号人,为了能顺利授课,他不得不遣散不在名单之列的人,那些被劝退的人皆是怏怏而返,纷纷飞奔到园监处报名,至于能否如愿以偿尚未可知。 第45章 发现暗室 在臻至轩内,没有资格上课的弟子全部被遣散了,剩下二十余人俨然成了幸运儿,对他们来说,跟着花样美男练功习武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叠萧教授的第一堂课便是入门级的御剑飞行,二十人中有好几个修过仙术的,御剑飞行对他们来说手到擒来,无甚可学,但仍装作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只为博得美男贴身相授。 当然也有对其不感兴趣者,那个名“嫣妍”的女子,在入学盛典上公开表白过赫连禹,当然看不上像叠萧这种教书先生,无论他生得如何惊艳,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她自顾自练习着,和他保持着距离。 一个戴斗笠的女子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她便是云祁峥的亲妹妹云莳萝,她随时随地都戴着那副纱笠,就似生在头上,从不摘下,是以练武之际多有不便,处处受限,无法展示真实实力,再加之今日状态不佳,正待其施展腾飞绝技之时,脚下踩空,便从半空径直往下坠。 而此刻其余人正各自练习,有救美之心无分身之余,此时离她最近的便是叠萧,但见其纵飞而起,身如闪电,宛如水中揽月般单手环住云莳萝的柳腰。 恰逢一阵大风,吹起了她头上纱笠,花容月貌惊艳众人。 两人凝眸对视,彼此的心跳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际,云莳萝眸子中的星星点点似心动之色,叠萧眼中闪现的魅惑不知是天生还是情到深处,令她双颊斐红,心生羞意。 他们借着适才叠萧所施展的劲力在空中飞旋幽转少许,花瓣树叶凌空翻飞,纷纷飘落,为这场相遇增添了些许的浪漫。 两人宛如恋人花前月下比翼双飞,羡煞旁人…… 待落到地面后,叠萧放定云莳萝,便即刻松开了手。 “谢谢叠讲席!”云莳萝的声音柔软得似要将人融化。 “客气了,保护好擢翾序的弟子是我的职责!”叠萧轻描淡写地说,牵起一抹笑意,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朝另侧走去,也许美貌男子皆是这般多情又寡意,来时热情似火,去时寡淡如冰,云莳萝草草掩下吹起的纱幔,羞如娇娘般移步另首。 日渐西落,红霞放光,叠萧潜退众人,结束惊险四起艳遇连连的一天。 当夜,云莳萝破天荒地找到叠萧,请求其指点一二,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这发展速度堪比坐火箭。 且说,芷菡和茹薇两人被关禁闭一年,在云霄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落枫和赫连禹来过后,就再无人气,茹薇不同往日那般活泼,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日除了干些打扫院落,烧饭清理的日常琐事外,便是摩挲着书架上的古玩,令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如今的生活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芷菡只觉都快被憋疯了,只盼着来几个人陪她聊聊天,以打发枯燥的时光。 只可惜连个人毛都没有,她一个人坐在殿外的石凳上,长吁短叹,似想起了什么,抬手注视着指节上的指环,一枚简单的银灰色物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东西救了她好几次,应该是什么法器,只是她不知该如何启动它。 “会不会有什么机括之类的?”芷菡暗自嘀咕着,她将手伸到太阳底下,借着太阳光,做最后一次努力,紧接着她发现了振奋人心的东西,“指环上似乎有什么符号。” 她喜极,赶紧用衣袖擦了擦有符号的地方,试图看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什么,遗憾的是,符号实在太小,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太可惜了!要是有个放大镜就好了!”一种失落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她长叹了一口气,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一旦沉下来,就会更冷静,所以她想起落枫那日所说“看似毫不起眼的云霄殿布满机关暗道。”这话究竟何意无从得知,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个云霄殿不简单,她赶紧找到茹薇告知自己的想法,两人便对云霄殿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里里外外,不放过任何角落,只觉数钱都没这么仔细过,果然不出所料,一个疑似机关的石头引起两人的注意。 此石被嵌入书房的墙上,约两个拳头般大小,呈褐红色,从原料看就是普通的鹅卵石,但上面却有一个浅浅的手掌印,因整个云霄殿的墙皆用此类石头铸成,再加上手掌印很浅,不仔细看极难发现它的与众不同。 “手掌印”往鹅卵石里凹进些许,不像是天然的,“古代也有这种古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很明显,这个手掌印应该是什么机括的开关,事不宜迟,芷菡率先将右手置于手掌印的凹槽中,尝试着打开隐藏在周围的暗道,只是等了大半天,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 紧接着,茹薇也如法炮制,也无功而返。 “怎么打不开?”茹薇问。 “或许打开方式不对。”芷菡回道。 “这个很明显就是机关啊。”茹薇指着鹅卵石上的手掌印犯疑。 芷菡不置可否,摩挲着石头的表面,发现上面有些粘稠的物体,又用鼻子嗅了嗅,虽然这些粘稠物被人完全清理了,残渍也风干了,但仍能推断出是血迹。 “这上面有血迹。”茹薇也发现了血迹。 “怎么会有血迹?难道有人在受伤的时候触碰过机关?”芷菡自言自语,“血迹跟打开机关有没有关联?” “这上面为什么有血迹?”茹薇疑惑地盯着芷菡问。 不消片刻,芷菡恍然大悟,“难不成这机关运用的是血液渗透原理?”她的心思一向细腻,总能于细微处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血液渗透原理”,她压根没听说过,只是宿主的记忆里却存在这个东西,她感叹宿主的强大。 所谓血液渗透原理,就是将血液滴入石头,待其完全弥漫石头,方能触及与之关联的机关,从而打开暗道。 由此可见,其上设置的手掌印是用于迷惑闯入者的,令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此机关打开之法应是将手掌与印记完全重合”,自闯入者被“误入歧途”后,屡试屡败,最后只得怏怏而返。 之前就听人说过,云霄殿是历代境圣修炼之所,后来被荒废了,各方势力以为这里有什么厉害的法宝,纷纷派人前来搜寻,只可惜什么都没找到,想必是打不开这个机关吧,应该是受到了手掌印的误导。 事不宜迟,芷菡率先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入石头表面,但见血液慢慢渗入石头,一眨眼功夫,便听到一阵“轰隆隆”闷响,须臾之间,右侧的书架一分为二,自底部裂出一道口子来,两人着实大惊,“果真有暗道!” 适才两人对书架进行过仔细检查,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没想到暗道竟然装在底部,她们也不去想这玄乎其玄的机关是如何巧夺天工,便点了火把经暗道往里走。 从道口往里十余丈路皆是一马平川漆黑一片,应该乃人工开凿而成,通道较窄较低,人只能矮着身子方能通过,两人大约走了一里多路有些乏累,只道设计暗道的人故弄玄虚,故布疑阵以显得高深莫测,实则徒有其表罢了。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渐见前面有星星点点光芒,两人甚是惊喜“终于得见曙光了!”不多时光芒越来越强,亮光的源头,连接着一间敞亮的大殿,而亮光来自镶嵌在大殿墙壁上无数盏长明灯。 走进殿内,里面开阔雄伟,金碧辉煌! 大殿由四根石柱支撑,石柱高约三丈许,其上各盘踞一只石制的大翟,每只大翟各生两只眼睛,奇怪的是眼睛有些不正常,除了其中一只大翟的右眼镶嵌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宝石外,其余全是窟窿洞。 “为什么没有眼珠?”芷菡暗自嘀咕。 大翟沿着石柱自下而上呈腾飞之势,气势盛大。 大殿中间是一高出地面几尺的平台,平台呈八边形,竟似一副八阵图,想必定有玄机。 正待两人查看四周地形之时,只听得一声巨响,两人来时的通道处落下一块巨石,至此大殿与地道相接的唯一路口被堵得严丝合缝,她们四下寻找机关,试图再次打开通道,但都徒劳无功。 芷菡有些担忧起来,“进来容易,出去可见难了!” 此时,殿内又无其他通道,要想逃出升天,只得冒险到八阵图上一探究竟。 “好奇之下必遭危难,穷途之路定有勇者!” 两人顾不上未知的艰难险阻,迈过四五级台阶,走上八阵图,但见八阵图八条边长度一致,方方正正,毫无分割或拼凑的痕迹,似一块完整的八边形天然巨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 待走到中心位置之时,芷菡发现最中间竟然有个如鸡蛋大小的圆洞,一时好奇,她走到圆洞附近,蹲下身体,往洞里看,这一看吓得她退出几丈远,惊出一身冷汗。 洞里燃着熊熊大火,火焰燃得很高,争先恐后地往上窜,幸亏洞口小,否则芷菡刚才就被烧成灰烬了,她怀疑这块石头下面有座火山。 “如何破了这八阵图?”芷菡看向茹薇。 “一块完整的石头中间有个洞,岂不是不完整了吗?”茹薇分析说。 “你的意思是将这个洞填上,就能破了八阵图?”这话是芷菡说的。 两个人的智慧加起来果然能发挥惊人的作用! 达成一致后,两人开始在殿内寻找能堵住圆洞的物事,恍惚间,芷菡突然想起了大翟的眼睛,遂来到镶嵌着宝石的大翟前,发现那颗宝石居然与八阵图中心的洞口一般大小。 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这些大翟的眼睛上都是窟窿洞,应该是被取走宝石造成的,如今只剩下一颗宝石,想必这颗被取走后,这个机关便再也打不开了吧。 庆幸之下,她借助轻功将那颗宝石取下来,然后安放到八阵图的洞口处,紧接着脚踩的地板往下一沉,身后传出一阵疑似机括开启的脆响,但见左首石柱的大翟之口由紧闭变成大张之状,从中射出一道光线来,光线极强,刺得人眼睛无法睁开。 与此同时,其余三条大翟皆是如法炮制,射出的光线从左至右分别为红色,绿色,紫色,靛色,四条光线齐聚于八阵图中心位置,登时平台由静止状态缓缓启动,随即按照顺时针方向飞速旋转,愈转愈快,“轰轰轰”声震耳发聩,天旋地转再加上强光刺眼,来不及判断周围的情形,就莫名其妙地被一股极强吸附力的能量源带入另一个地方。 第46章 杳冥殿 在另一个空间里两人相继醒来,发现所到之处与先前大殿无甚关联,竟似相隔了十万八千里,此处由好几个小型大殿组成,粗略估算约有七八个,每间大殿相互连通,并无阻隔,甚至连门都未设,更令人称奇的是,大殿间的陈设几乎一致,皆摆设着无数木架,木架上有条不紊地归放着各类书籍,数量之大,种类之多,令她们大开眼界。 这对从小视书如命的芷菡来说,当真无比惊喜,颇有一天之内便将所藏书籍尽数读完的雄心壮志,这当然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自找到这处藏书阁后,芷菡便不眠不休读了起来,焚膏继晷,废寝忘食。经过研读,她发现这些书并非什么武功秘籍,也非天下求之不得的奇书,皆是些关乎长幼尊卑,君臣之道,夫妻之礼,诚信之德的书籍……乃先辈们创造和积淀下来的精神财富,重在传授伦理道德,弘扬精神灵力。 在这个崇尚武学的大陆上,估计这些书籍被扔在大街上都无人会捡,实在是稀疏平常,无甚价值,但芷菡却认为这些书籍必有大用,否则断不会设下重重机关加以珍藏,有些书籍由于年代久远,已经七零八碎,缺角少页,仍被保存起来,当真十分珍视,凭借目前的修为难以参透其中的玄机奥秘,当下只得先烂熟于心,待时机成熟之时自然能领悟精髓所在。 芷菡有着过目不忘之本领,凡是看过的书,皆过目成诵,再加上夜以继日观读,是以一年期限到来之际,对木架上的书籍皆熟记于胸,俨然一本活典籍。 有了这么好的精神食粮,日子过得也快,一年清修转瞬即逝,芷菡已经读完了殿内的所有书籍,便与茹薇商议如何出去。 她们在藏书阁里找到了一扇门,门没有上锁,只是稍稍一推,便轻松地打开了,紧接着一束光线直射而来。 那是太阳光,终于重见天日了! 外面是一条羊肠小道,周围种了些花花草草,延伸至远方,不知通往何处。 作为路痴的芷菡,居然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像走在自家院落里,熟门熟路,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沿着羊肠小道探索着往前走,跨过一道月洞门,前面是一座古朴的建筑,穿过一道道门廊,迎面吹来一阵微风,带着一丝香甜。 眼前是一个湖泊,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令久居僻所的芷菡心旷神怡。 说来奇怪,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是因为潜意识中有股力量牵引着她,像是早就被设计好的,冥冥之中注定一般,总感觉这里有人在等着她,等她的人充满期盼,令她莫名神伤…… 在鸟不拉屎的云霄殿憋坏了,面对如此良辰美景,芷菡不禁兴奋起来,走在石板路上,又蹦又跳,仿佛回到了童年,忘乎所以。 依稀记得儿时也在有湖泊的地方玩耍,有一次还不慎掉入湖中,寒冬季节湖水格外冰冷,被人捞上来后,还染上风寒。 在脑海里,救命恩人的脸很模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不免有些遗憾! 正想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琴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和茹薇不约而同地朝琴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发现声音是从不远处的凉亭里传来的。 弹琴的人身着黑衣,戴着斗篷,背对着她们,随着弹奏的动作,身体微微晃动起来,看起来十分专注。 那个背影似曾熟悉,那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们也算是闯过龙潭虎穴的人了,即便在这陌生之所,遇到这个陌生的人,也没有丝毫的惧意,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大踏步地朝凉亭走去。 到达那里,她们没有立即打断弹琴的人,只是静静地等待对方演奏完毕。 片刻后,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们擅闯本神的府邸,可知罪?” 如男人所说,她们确实在别人的地盘上,出于礼貌,芷菡拱手道:“我们也是无意之间闯入这里,绝非有意冒犯,还望神仙恕罪!” “那你们偷读藏书阁的书籍,又该当何罪?”那人站起身来,右手负在身后,依然背对着她们。 芷菡这才意识到,她们不仅闯入了这个人的地盘,还偷看了他的书,不过看都看了,能怎么办?于是再次致歉,“我们并不知那些书是神仙的,也不知不能看,还请神仙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等不知之罪。” “你们可知那些书都是修仙的至高典籍,岂是你们这等凡人能读的?”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见到那人的正面,芷菡和茹薇双双往后退了好几步,显然是被吓的。偌大的斗篷将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看起来有些瘆人。 大白天把脸遮得这么严实干嘛?难道做了亏心事?不过更神奇的是,芷菡发现此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通过一番苦思冥想,她判断或许是雪山上与面具男鬼公子打斗的斗篷男,只是不敢确定。 芷菡无暇与其争辩,想着尽快回到擢翾序,于是说道:“我们确实是无意间来到藏书阁的,那里摆了那么多书,不可能不去翻吧。再说了,我从小学习就差,喜欢看书也算是唯一跟学习沾边的爱好了,总得保持下去吧。” “喜不喜欢读书是你的事,你看了本神的书就得受罚!”那人不依不饶。 “看都看了,你想怎么样?”芷菡懒得跟他废话,颇不耐烦地说。 “留下双眼!”这四个字在空气中回荡起来,像个幽灵令人生寒。 “什么?”芷菡赶紧捂住眼睛,本能地实施保护。 “是你自取,还是本神动手,你自己选!”男子握了握拳头,漫不经心地说。 芷菡知道不是那人的对手,不能惹怒了他,立马服软,“和神仙想比,我们这些凡人够可怜的,要是再被挖去双眼,岂不更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不要挖眼睛吧。” “但是我杳冥殿的规矩不能破。” 听到这里,芷菡想起来先前在参加第四试的时候,九天神翼说过,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得去杳冥殿找玄辛上神。 “难道他就是玄辛上神?”想到这里,她兴奋起来,疑问,“您是玄辛上神?” 那人顿了顿,情绪有些波动,片刻后回道:“你如何得知?” “我是猜的,其实并不确定。”芷菡讪讪地笑。 “既然知道我是玄辛上神,就应该知道我的为人,铁面无私!” “上神,我们是凡人,我们的眼睛不能增强法力,血淋淋的看着还恶心,对您百害而无一利,要我们的眼睛,您也太想不开了吧。” 茹薇也在一旁附和。 “那是本神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玄辛冷冷地说。 见说不通,芷菡朝茹薇使了个眼色,发出开溜的信号,作拼死一搏,只道还没奔出十步就被那人拦住去路。 “想逃,你觉得可能吗?”那人言语轻蔑地说。 “上神,只要你不挖我们的眼睛,叫我们做什么都可以!”见逃不掉,芷菡又开始忽悠了。 玄辛冷言冷语,“你们能对本神能有什么价值?” 芷菡颇为苦恼,“上神难道没有什么心愿吗?” 半晌后,他开口说,“有,但你做不到!” “您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到呢。” “找一个人。” “谁?” “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凝滞在一起,“就是雪山上那个救你的男人,如果他来找你,你放个信号弹,今日之事便可一笔勾销!” “你找他做什么?”芷菡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此人就是雪山上的斗篷男,不过,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片刻后,玄辛用充满温情的声音说,“原本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后来因为一些误会,他和我断绝了关系,还一直避着我,我想和他冰释前嫌。” “这么简单?”芷菡默念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心灵深处的那一丝善良促使她舍命相护,“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法术高强,神仙您都找不到,我怎么可能找到,恕我无能为力!” 其实她说的也是实话,因为面具男每次都只是出现在她梦里,除了雪山那次,从来没有现过身。 “难道私底下他没来找过你?”玄辛犯疑。 “没有!”芷菡毫无犹豫地回答,似乎是一种本能,又试探性地问,“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只见玄辛突然沉默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说,“本神见他在雪山救了你,以为你们有交情。” “是吗?”芷菡似信非信,试探性地问,“玄辛上神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你乃一介凡人,哪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再说了,即便有,本神凭什么告诉你?”玄辛的态度陡转,恶狠狠地说,“你不答应,本神只好取了你的眼睛!” 说着,他竟突然发难,朝芷菡两人攻来,一只呈爪形的手逼至面门,只有几寸距离,便能将她们的眼睛挖下来。 她们根本不是这位神仙的对手,芷菡大急,本能性地用左手去格挡逐渐逼近的攻势,突然之间,只见一道光束从指间发出,“刺啦”一声,便将对手弹开几米。 “指环又显灵了!” 得了空当,芷菡赶紧抓起茹薇往外逃,熟门熟路,简直跟走在自家院落一样,很快就找到了逃生通道,来到大殿外。 她们这才发现整座大殿矗立在云端,往下望去,深不见底。 “这么高,我们又不会御剑飞行,摔下去必死无疑。”茹薇哭丧着脸,陷入绝望之中。 就在刚才,玄辛受到指环灵力的攻击,只是稍稍倒退了几步,丝毫没有受伤,缓过来后,紧追上去,看上去并不打算罢休。 当前处境,可谓进退两难! 一时情急,芷菡只好着起茹薇的手往下一跳,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在这时,她手中的指环脱离指节,幻化成一只大鸟,载着她们在天空自由翱翔起来。 “太神奇了!” 坐在大鸟上,朝后看去,玄辛并未追来,静静地站在大殿外,像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指环又一次救了她的命! 第47章 寻找故人未果 误入杳冥殿,被玄辛上神追杀,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幸得手中指环相救,芷菡她们才得以逃出升天。 云霄殿的那条暗道能通往杳冥殿,究竟是偶然事件还是必然事件,不是芷菡能想明白的,玄辛上神和梦中的面具公子究竟有何恩怨,更加令她捉摸不透,反正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干嘛劳心伤神去想呢? 当下,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修仙,增强自身实力。 逃离杳冥殿后,她们依约来到擢翾序,虽然清修期间极为苦闷,但那琳琅满目的书籍却给她们带来了无限快乐,如同精神食粮慰藉着她们的心灵。 依据一年前的判决,两人以试读身份进擢翾序习武,如果表现尚好便可成为正式弟子,如若不然便将被打回原形,重回屾山。 在云霄殿待了一年,与世隔绝,对时下最流行的服饰和装扮一无所知,为避免到擢翾序闹笑话,两人准备花费半天时间到街上置办些衣服头饰,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说来也奇怪,她们每到一处购买物事,小贩们皆是笑脸相迎,如出一口说,“已经有人替两位姑娘付过银两,请二位随意挑选。” 更神奇的是,两人刚踏进一家饭馆,店家就屁颠屁颠地恭迎上来招呼,不等点菜,几个帮厨便端来数十种品相好,价格昂贵的菜品。 “店家,我们只是随便吃几个馒头填饱肚子,这些菜太贵……我们可付不起银两。”芷菡皱眉说道。 只见店家眉开眼笑,殷切极了,“已经有人付了银两,两位姑娘放心食用,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说着,便要转身朝柜台的方向走去。 “银两是谁付的?”芷菡赶紧相询。 “不知道!”店家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回。 芷菡瞧见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猜想他在说谎,于是逼问道:“是真不知,还是有意隐瞒?” “不让说,还望姑娘莫要为难老夫了。”店家作苦恼状。 “一路过来,都有人提前付好银两,显然有人跟踪我们。”茹薇左顾右盼,神色有些忧虑,“不知是敌是友?” “这个人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芷菡意味深长地看着茹薇。 自从走进这条街后,她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附近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对她们的喜好和品味了如指掌,早早将一切都打点妥当,除了颢辰,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也许是颢辰。”芷菡分析说。 “是他?他已经消失了一年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茹薇不置可否,“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或许有什么苦衷吧!”连饭都顾不上吃,芷菡抓起桌上的剑就往外走,“走,去看看!” 茹薇也如法炮制地跟在后面,边走边问,“到哪里去?” 芷菡没有回答,自顾自在前面走,她来到街道最中心的位置,跃上一处高台,这里地理位置优越,能将整条街道尽收眼底。 她坚信颢辰定在某个角落关注着自己,四下搜索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急于找到他,亲口问一句,“这一年去了哪里?为何不辞而别?”种种疑惑在心中萦绕一年之久,急于知道所有答案。 心急之下,她竟然对着人群喊道:“颢辰,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快出来……”这一声高喊,引来路人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见颢辰露面,她失望极了,正准备离开,却瞧见前方两个身着青衣,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她赶紧跳下高台,追了出去,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只是远远地跟着,一探究竟。 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她边走边回忆两名青衣人的形象,他们中等身材,穿着统一的青衣服饰,手握宝剑,行色匆匆。 从装扮来看并非云谲宫人,也非擢翾序的弟子,想必是外族人。他们行走起来轻盈如翼,脚下生风,皆是练武高手,此集市街墟出现形迹可疑之人必有蹊跷。 但是,凭借芷菡和茹薇的功力干跟踪之事,实在火候不够,转过几条小巷便被青衣人甩开。 跟丢后,她想到一个细节,两人的腰间似乎都挂着一幅腰牌,努力将记忆都专注在腰牌上,这才想起了那副腰牌似乎在哪里见过。 “雪山上!”她赶紧从怀中拿出一副刻着“漓”字的椭圆形腰牌,对着茹薇说,“对,就是这种腰牌。” “什么腰牌?”茹薇犯疑。 “刚才那两个人腰间挂着的腰牌跟这个有些相似。” “这副腰牌不是你当年在雪山上的尸体上发现的吗?”茹薇望着芷菡手中的腰牌,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人是当年在雪山上,杀害小京他们的凶手?” “恩!”芷菡重重地点了点头,“本来还可以替小京他们报仇,只可惜跟丢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得此仇?”言语间有些许的失落。 “别傻了,就算被你找到了,你能打得过他们吗?”茹薇安慰道,“再说了小京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不足惜!” 对于茹薇的劝说,芷菡没有表态,低着头自顾自地走,当下,先找到颢辰再说。 走着走着,她突然灵机一动,双手合掌一拍,清晰地说出四个字“青云客栈!” 依据她的猜测,如果颢辰真在云谲宫,以他富家公子的做派,定不会寻偏远简陋住所,再加上他是念旧之人,那么青云客栈便会成其首选。 打定主意后,两人朝青云客栈飞奔而去。 实际上那两名青衣人在集市上就已发现芷菡她们跟踪,只是没有立刻拆穿而已,七绕八拐地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了“青云客栈”,上了二楼,走到一间上等客房,在门外恭敬道:“三殿下,慕蔺慕廉求见!” 原来两人便是慕箜漓的贴身护卫慕蔺和慕廉。 获得里厢那人首肯后,两人推门而入,但见一俊朗男子靠坐在椅子上,男子的脸色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眼神空洞,气色不佳,似乎得了不治之症。 右侧的国字脸青年慕廉禀道:“我等已将三殿下吩咐之事安排妥当,请三殿下放心!” 男子微微颔首,不发一言,慕廉又道:“属下刚才被芷菡姑娘跟踪,后又被属下甩开,幸喜未被发现。” 芷菡这个名字就似一剂良药,瞬间治愈男子的不言之症,他有些吃力地坐直身体,发出微弱的几个字,“她现在在哪里?”他的眼中有惊喜之色。 “果真如三殿下所料,她皆是出现在三殿下预先告知属下的地方,属下是在前边的小巷将她甩开的。” “不知她现在是瘦了还是胖了,在云霄殿清修一年应该十分清苦吧,以她的性情,定然忍受不了!”男子自言自语,眉间的愁容增添了些许,“我应该去陪她聊聊天,替她解解闷。” “她为何跟踪你们?”少许,男子回过神来问道。 “属下不知,但属下认为芷菡姑娘定是瞧出我俩与他人不同之处,遂试图跟踪,她当真聪慧过人。”慕廉恭维道。 “是啊,她何止聪慧,还十分讨喜,当今世上此等女子当真难寻啊。”男子意味深长叹道,眼中浮现一丝喜悦之色。 “殿下如此思念芷菡姑娘,何不见上一面?”只见问这话的是长脸青年人慕蔺,“还有,刚才在集市上,她好像在找殿下。” “如果殿下想见,我等马上为殿下安排……”慕蔺继续说道,说话之际被旁边慕廉的胳膊拐了几下,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她知道我在云谲宫?”男子神色担忧起来,随即恢复平静,“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如今我这般模样,岂不令她看低了去,我已再无脸见她,何况父君已明令禁止我和她接触,如若我一意孤行,定会为她招去杀身之祸,”男子无奈叹道,“此次擅自出来已然触怒了圣颜!” “殿下是为救芷菡姑娘才身受重伤,何来看低之说,更何况殿下何等尊贵,哪是赤族女子能相提并论的!”慕廉愤愤说道。 “大胆,不得你侮辱芷菡!”男子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属下失言,请三殿下恕罪!”慕廉连忙躬身求饶,才抚平了男子的怒火。 “不好,以她的细致,恐怕早已猜到为她安排一切的人是我,那么寻到这青云客栈也是迟早的事情,事不宜迟,我等必须速速离去!”男子突然微蹙剑眉说道。 话毕,慕蔺闪了到男子身边,扶住他,与慕廉一道将他带出客栈。 几人前脚刚走,芷菡和茹薇后脚便来到青云客栈,因之前在这住过一段时间,是以店家和小二都识得两人,所以有事相寻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店家,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阔少爷可曾来过?”芷菡疑问。 “哪个阔少爷?”店家打起了马虎眼。 “跟我们一起住店的,一个叫颢辰的男子。”茹薇补充。 “哦?没来过!”那阔少爷对店家来说就是金主,自是化成灰都识得,但他却摇了摇头。 芷菡又询问了几个店小二,他们皆是如是回答,店家和店小二之言如同一把无形的火将所有的幻想烧成了灰烬。 “难道不是颢辰?”她在心里暗暗念道。 她哪里知道慕箜漓早已买通店家和小二,不得泄露他们的行踪,这些市侩之徒只认钱不认人,为了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她自是无法获知真相。 没有找到人,两人失落地走出青云客栈,准备去擢翾序报到。 第48章 不幸被抓 因为情绪低落,沿途再好的风景,再有趣的事情,芷菡都提不起兴趣,她感觉自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行走在大街上,听不到别人说了什么,撞到人也只是机械性地说声“对不起!” “喲,这不是那谁吗?”一个粗矿的男人声音传来。 紧接着传来茹薇的声音,“是你这奸贼!” “坐牢刚放出来吧!”男人声音又传来。 半晌后,芷菡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一瞧,登时精神为之一振,本能性地发出三个字眼,“慕子赟!”真是冤家路窄,先前不知他的身份,经过那场入学盛典后,才知此人是恶贯满盈的穹觞大殿下慕子赟。 “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名讳!”梦楚拔剑出鞘,恶狠狠地指向芷菡。 见到仇人气氛格外紧迫和压抑,芷菡紧了紧拳头,有种想冲上去痛扁慕子赟一顿的念头,无奈实力不允许,恨得咬牙切齿。 本以为慕子赟会当即发怒,哪料他示意梦楚收起剑,笑呵呵说,“对待美人,不要那么粗鲁!” 就在这时,一个指令,他带来的十余个亲兵,火速围上来,将芷菡他们拦在路中间。 “慕子赟,你想干什么?”芷菡见情势不妙,往后退了几步。 “本殿下倒是想问你们,这时要干什么去?”慕子赟扫视一眼面前的两名女子,随后眼中流出一丝蔑视,“刚出云霄殿就赶来与三弟私会,被本殿下抓现行了吧。” “你什么意思?”芷菡受到了侮辱,脸涨得通红。 “什么意思?少装蒜!”慕子赟脸色转阴,威胁道:“还敢招惹三弟,真是胆大包天!” “我这刚出云霄殿,又犯了何事?”芷菡思来想去,自己一直循规蹈矩的,没有越轨之事,为何又被人诬陷,登时火冒三丈,出言斥责,“什么三弟?什么私会?休要污蔑我!” 慕子赟眉头一扬,略一沉吟,随即大笑,“原来还被蒙在鼓里,三弟也真够无情的,竟然还隐瞒着自己的身份。” 芷菡越发不解,意识到和男人的对话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什么三弟?不知你在说什么!” 慕子赟也不动怒,似乎很有耐心,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本殿下就偏要让你知道,能揭露他的阴谋,那才叫大快人心!” “神经病!” “实话告诉你吧,颢辰就是……”不等慕子赟说完,身旁的梦楚连忙制止,嘀咕道,“帝君有意隐藏三殿下的身份,如果在大庭广众公诸于众,帝君必会勃然大怒,望殿下三思。” 慕子赟做事百无禁忌,恣意妄为,但唯独怕他父亲,只要一提到他父亲的名字便温顺的像只鹌鹑,因为有所忌惮,他采纳了梦楚的建议,没有说出颢辰就是穹觞三殿下慕箜漓的事实。 虽然没有抖露慕箜漓的身份,但他绝不会放过两个到手的“猎物”,心怀不轨地朝两人靠近。 见对方步步紧逼,芷菡一步一步往后躲避,故作凶狠状,“有话就说,休得再走过来,否则,否则我不客气了!” “少装正经,你和三弟干的那些事,还少吗?”慕子赟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跟三弟和跟我有什么区别?” “疯子……”芷菡气得嘴瓢,连话都说不清楚。 “来人啊,把两人给本殿下绑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命人将两人打晕绑了起来,与护卫一道消失在街尾。 在马车上,芷菡又做了个陌生又熟悉的梦…… 且说断意落榜之后,便与芷菡失去联系,就连断魂也找不到她,她是有意躲着他们的。她在考场上失利,已然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一心寻死。 那日找到城外一条湍急的河流,黯然神伤一阵后,心下一横,便跳入水中,幸运的是,被外出办事归来的云莳萝撞见。 云莳萝走在河岸上,见有人在水中挣扎,自不会见死不救,于是奋勇跳水将断意打捞上来,因抢救及时保住了一条性命,否则断意早已成了水下亡魂了。 被云莳萝救起后,断意还被带至云谲宫好生调养,不出三日,便恢复如常,瞧见自己所住之所气派奢华,猜想救命恩人定是富贵人家,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身处云谲宫。 那日,断意心情烦闷,走出房间,到外面散步。在花园里,见满园花团锦簇,风亭水榭,欣喜不已,一时兴起,竟然在园子里跳起舞来,她清雅灵动,舞姿曼妙,宛如超凡脱俗的仙子,令见者无不驻足观赏。 恰在这时,云祈峥刚好路过,被女子的眉眼柔情、细碎舞步和清秀灵动所深深吸引,待她跳完一曲,便上前一番相询,断意说自己乃屾山赤族人因考试失利欲跳河自尽,幸得云姑娘相救,才得以保命。 云祈峥觉得女子眉眼间有些眼熟,像一位故人,心下对她十分欢喜,再加上他好歌舞,打算吸收她任首席舞姬,以打发枯燥时间,但又苦于其赤族身份,不敢擅自收留。 权宜之下,为她伪造一个新的身份,取名为“舞思”,还在她的额间种下一个形如梅花的花钿,以防被认出。 断意得知自己正身处云谲宫,又被宫主云祈峥看中,心道:“那日跳河之后就已经后悔,幸得云莳萝相救才保住性命,如今更得宫主垂青,如能榜上这棵大树,据找到了一条崭露头角的捷径,比考入狗屁擢翾序要强得多,从今往后不用再受他人冷眼和欺辱,富贵荣华皆唾手可得,还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既然机遇来了,岂有错失之理,于是选择接受“舞思”这个新身份,死心塌地跟着云祈峥,事事顺从,俯首帖耳,而她本就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加上舞姿卓绝,甚得云祈峥怜爱。 几月前,断意打听到穹觞大殿下慕子赟来到云谲宫,还得知此人就是当初滋扰赤族的人,顿时悲愤交加,在得知他要来勾阑赏舞之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不经深思之下,她便将匕首藏于丝带,待献舞之际,再伺机刺杀慕子赟以报仇雪恨。 勾阑之下,断意一曲荡气回肠的轻歌曼舞,引得四座惊喜,暗自称奇,好色成性的慕子赟自没逃过美人关,他走下几案,欲与她来一场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花下共舞。 见与慕子赟相隔咫尺,时机成熟,断意便掏出提前备好的匕首,欲一刀刺穿慕子赟肚腹结果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正赶上东讲席苏蕤前来禀报揽诀宫失火一事,刺杀行动半道夭折,只道慕子赟命不该绝,万般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放弃刺杀。 断意哪会知晓那苏蕤救了她的命,以慕子赟和断意的武功悬殊,断意还没近得了身,只怕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即便侥幸得逞,将慕子赟刺死或是刺伤,堂堂穹觞大殿下在云谲宫遇刺,那慕震合岂会善摆干休,不要说断意,即便是云祈峥亲儿子,云祈峥都不敢包庇,到那时,云祈峥断不会为了一个舞姬触怒浮虞的大人物,为息事宁人,他会亲自奉上断意的人头来泄慕震合之恨。 断意年岁尚轻,不会前思后想,瞻前顾后,更不懂其中权术规则,尔虞我诈,只有在经历风云变化后才会逐渐成长。 且说断魂一心想要跟断意在一起,自断意落选后,本欲带她一起回屾山,可是,一番周折之后,根本找不到断意,一筹莫展之时,又得知芷菡等人身份暴露,被关押在擢翾序地牢等候宣判。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中更添瓦上霜! 如果芷菡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知如何向主人交代,又自知武功不济,如何潜入擢翾序大牢救得两人还能全然而退?迫于危急,采取下下之策,冒着暴露主人行踪的危险向其发出求救信号,告知“芷菡有难、速来相救!” 无奈等了一个晚上都不见主人现身,难道信号被半道截获?或者因路途太远未能于审判之前赶到? 救人不成,断魂想到逃之夭夭,从此摆脱控制,但他家主子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岂会轻易放过他,苦思冥想一整夜,陡然心生一计,“设法混进云谲宫寻求庇护,如果主人真的来杀我,碍于云祈峥的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思定后,便狠下心来将自己脸上划上几道刀疤,作毁容状,先前他参加擢翾序大考时,已经有人知道他赤族人的身份,为了掩人耳目和躲避主人追杀,不得不毁掉容貌。 出人意料的是,那日的审判芷菡和茹薇被人所救,暂时关押云霄殿,断魂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随即又后悔起来,暗恨自己太过鲁莽,做出自毁容貌之事,但容貌已毁,也只能将错就错,几番筹划,还是决定混进云谲宫,谋得一个五等护卫之职。 还真是凑巧,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日午后,断魂在巡逻之时,竟在云谲宫一条转角甬道上碰到断意,断意打死都不相信站在眼前的刀疤男是断魂,直到断魂说出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后,她才不得不相信。 老实说,断魂没毁容之前也是一表人才,这毁容之后颜值下降好几个档次。 两人的相遇,几家欢喜几家愁,断魂自是欣喜如狂,但断意本就有“鸿鹄之志”,担心断魂成为自己飞黄腾达的绊脚石,便道今时不同往日,两人身份有别,警告断魂不得骚扰自己,否则休怪不念旧情,将之告发。 断意之言句句戳心,断魂不甘心与断意一刀两断,自己对她一心一意,到头来换来的竟是冷酷绝情,暗暗下定决心要在云谲宫创出一番天地,待自己有权有势的时候,自会重获断意芳心。 于是断魂一边在云谲宫任最低级别的护卫,当“守门神”,“守路神”,“守囚神”,如是种种,总之都是些别人不愿意干的又苦又累还没有前途的差事,一边于夜深人静之时修炼珍藏多年的密术,话说此密术乃断魂从其主人处偷来,早前他听主人说此密术是武学禁术,不得修炼,如果擅自修炼将遭天谴。 断魂不知天谴是何意,更不知天谴都是如何应验。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夺回断意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即便是粉身碎骨! 第49章 月老树下求姻缘 芷菡一身蓝衣站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宫殿前,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正翘首以盼地看着她。 “又是这个鬼地方!”一见到碧游她拔腿就跑,无奈没奔出几丈,就被一堵气墙给挡了回来,撞得她面孔生疼。 “小姐你要到哪里去?公子正等着你呢。”碧游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说实在,她有些害怕见到那个鬼魅般的男人,上次在沙漠的幻境里,就差点做出荒唐事来,她必须和他保持距离,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的目光狡黠而灵动,时刻准备溜之大吉。 “小姐,难道你不想见到公子吗?他可是日日夜夜思念你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急事!”芷菡颇有怒意,心头默念一个丫鬟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温润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小染!” 定睛一瞧,染缤苑的殿门外凭空出现一个身影,那人戴着面具,穿一身仙气飘飘的蓝衣。 “是他!”他的身体虽然冰冷,但声音却温暖极了,站在风中,衣发翻飞,虽然看不清面孔,但能想象到那张冰冷的面具下应该长着一张惊世骇俗的脸。 远远望去,恍惚间觉得他像一个人,越看越像,不知是不是错觉? 芷菡花痴的毛病又犯了,对他的容貌甚为好奇,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在玩火。 “咦!”她竟然发现鬼公子与自己身着的蓝衣竟是情侣装,款式色系,就连花纹都完全一致,又想起沙漠中发生的事情,便转身要逃,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一副冰冷的身躯截获。 “那速度简直堪比火箭!” 她抬头一瞧,一张冰冷的面具下,是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还有一张毫无血色的嘴唇。 惨白,有些瘆人! 叫他‘鬼公子’一点都没错。 她连忙作揖,说道:“公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计较在沙漠里的冒犯之举,当时我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对,是被一股神力所驱使,才冒犯了公子,望公子见谅!”芷菡急得什么话都往外说,“切勿逼我以身相许,我皮糙肉厚,口感不好,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不,不,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芷菡绞尽脑汁搜寻着借口。 说完,便佯装失忆的模样,欲再次逃脱。 “小染,让我好好看看你。”男子意外地岔到另一个话题,似乎压根不在乎先前发生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抬起起芷菡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一股刺骨的寒冷穿透娇嫩的皮肤渗进体内,冻得她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她忍无可忍,轻叱,“公子,你是刚才冰窖里出来吗?怎么这么冷!” 闻言,男子似被蛇咬般缩回右手,长长叹了口气,看起来极为内疚。 芷菡后悔说出刚才的话,于是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对冷比较敏感,所以反应强烈了些。”话毕,便作势离开。 “能再陪我一会吗?只是陪我说说话,绝无其他……”男子细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和无奈,像是在哀求,却不舍得强求。 “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芷菡正欲抬起的右脚不忍心迈出去,缓缓地缩了回来,心中升起一丝同情,还有一抹恐惧,更有一分疑惑。 她委婉说道:“我对你一无所知!让我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相处,我怕!求你别再跟着我!”虽然不忍心伤害,但她还是狠心拒绝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忘了好,免得徒增悲伤。”冰冷的面具上似有泪珠闪现,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深意切和绝望悲恸,“可是,我的时日不多了……” 芷菡在震惊之余多了些许的动容,“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就流泪了?应该十分难过吧!” “别难过了……”她的声音小得如蚊鸣。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男子收起悲伤,兴奋地说。 还沉浸在感动中就被男子拽住,一溜烟的功夫被带到了集市上,正自纳闷他是用何种法术这般迅速,一支珠钗便出现在眼前。 “这个与你很配!”说着,鬼公子将珠钗轻轻地插入她的发髻中。 “刚刚还很悲伤的样子,现在居然逛起街来,思维转变也太快了吧!”芷菡疑惑。 她头上的发饰已经够多了,又多了一个物件,晃来晃去的,让人心烦,但又不好意思拿下来,折了对方一番好意。 “那边有好吃的,我们去看看。” 芷菡几乎是被拖过去的,摊位前确实摆放了许多小吃,糖葫芦,糕点,甜品……俨然食品大杂烩。 鬼公子自顾自地挑了些吃的,虽然没有征求芷菡的意见,但挑的都是她喜欢的,显然对她的喜好十分清楚。 随后两人又驱了船去游湖。 “好有闲情逸致啊!”芷菡感叹,“他是怎样一个人?” 游湖者不在少数,皆是成双成对,如胶似漆,两人坐于船头,一位雪鬓霜鬟的艄公在船尾缓缓地摇着橹,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岸边垂柳婆娑起舞,湖风轻拂着脸颊,波浪拍打着船舷,心绪在美中缠绵…… 艄公极有眼力劲,见鬼公子一直盯着身旁的女子片刻不离,缓缓笑道:“恕老夫多嘴,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公子虽然戴着面具,但仍能瞧出几分英俊,两位当真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听言,芷菡嗔道:“老公公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三天。”她比了个“三”的手势, 艄公又笑言:“姑娘休要诓骗于我,虽我年老但并不眼花,你们两人穿着如此款式的情人对衣,你手上还戴着指环,还有,两位言行举止相仿,所以两位相识的年岁应该比老夫的岁数还要长。” “老公公你今年高寿?”鬼公子轻言。 “一千岁,两千岁……记不清了!”艄公哈哈大笑起来。 “确如老公公所言,我们的确相识很久很久了……” 芷菡气得长吁短叹,老头胡言乱语也就罢了,没想到鬼公子还火上浇油,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似的,“根本不是那样的……” “还有,我这指环有什么问题?”她试图将指环脱下来,但根本不管用。 “据老夫所知,这种指环原本是一对,男女各一只,姑娘既然戴在手上,就意味着心有所属了。” “订婚戒指?浮虞大陆也有这玩意?可是落枫明明说这是法器啊。”芷菡嘟囔着。 “是他硬塞给我的,更何况只此一只,也不代表什么吧。”在毫不知情,又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跟鬼公子定了婚,芷菡心中不悦,出言辩解。 “为何只此一只,老夫就不知道了。”艄公瞧了瞧鬼公子手上并未佩戴指环类的饰品,意味深长地说。 此时,芷菡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不对啊,戒指是鬼公子给我戴上的,而另一只却在落枫的手上,如果是订婚戒指的话,是不是可以推测鬼公子就是落枫啊?如果两人不是同一人,那么落枫手中的那枚很可能是从鬼公子手中夺去的,落枫夺定情戒指作甚?”以她的逻辑推理能力,只怕是找不出内在联系了。 经历种种,如果说两人没有渊源,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为避免尴尬,芷菡只吩咐艄公早早将船靠了岸。 湖对面灯火通明,似乎在开展什么大型活动,到达岸边,发现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芷菡按捺不住好奇心,挤进人群。 只见男男女女们拿着一幅幅写上字的牌子,往另一旁奔去,那端矗立着许多树木,有碗口大的,有怀抱粗的,大小不一。 男女们争先恐后地往树上爬,随后将手中牌子的红绳绑在树枝上,系牢,心满意足后,这才返回地面。 芷菡有些不解,拉住摊位上卖牌子的老妇人询问,“大婶,他们这是做什么?” 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姑娘是外地人吧!” 芷菡不置可否,微微转过头去,瞧了瞧鬼公子,得到他的肯定后,这才回道:“恩!” 老妇人开始侃侃而谈,“他们这是求姻缘呢。” “求姻缘?”芷菡望了望忙忙碌碌的男女,又看了看挂了满树的牌子,质疑,“靠谱吗?” “灵验得很!”见女子一脸疑惑,老妇人笑呵呵,“每年这个时候,方圆十余里的男男女女都会来这里求姻缘。” “如何求?”鬼公子开口问。 “将心仪之人的名字写在牌子上,系上红绳,然后拴在月老数上,过不了多久,两人就能修成正果。”老妇人指着另旁的大树说,“那些都是月老数,牌子挂的越高,越是灵验……” “大娘,一副牌子要多少银子?”一个少年的询问声,打断了妇人的话。 “十文钱!” 亲眼看到少年在牌子上写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然后蹬蹬蹬地跑到月老树下,抱住树干,费力地往上爬,瞧他的样子应该没有习过武,没爬多久便停了下来,休息片刻后,又继续爬。 爬到一半,他终究是耗尽了体力,从怀里掏出牌子挂在一根树枝上,确认系牢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返回地面。 “为了娶到心仪之人,好执着!”芷菡不禁感叹,片刻后恢复几分神色说,“公子,走吧!” “姑娘不买一副吗?”老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算了,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芷菡若无其事地说。 “哎呀,我看姑娘与这位公子郎才女貌,如果把这个挂在月老树上,岂不更快促成两人的好事。” 芷菡连连摇手,想解释一番,却不知如何开口,却见鬼公子自顾自从摊位上挑选出一副木制的月牙牌子,随后拿起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她不想知道他到底写了谁的名字,低着头,故意不去看。 “写一个吧,就当是玩!”鬼公子边写边说,声音温暖得似一道暖阳。 还没拿定主意,眼前就递来一副月牙模样的牌子,“姑娘写一个吧!” 她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木牌,拿起笔,居然卡壳了,说实在的,她从未考虑过婚姻大事,突然要写一个心仪男子的名字,却不知写谁。 第50章 以死相要 穿越前,恋爱史一片空白,说出去还没人信,倒是穿越后,认识了不少家室和品性都好的帅哥,只是,自己根本就配不上…… “哎!”她叹了口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造孽啊!” “写好了吗?”鬼公子拿着写好的月牙牌子问她。 见对方催的紧,她心一横,便在牌子上写了起来,须臾之间,就写了一个名字,然后捂住上面的字,东张西望的,生怕被人看见,就像是上学时写情书担心被老师发现那样紧张。 擒着牌子,随同鬼公子来到最粗壮的一颗月老树前,树干竟似耸入云间,看不到顶端。 “哇,好高啊!”芷菡发出一声感叹,估摸着随便找个矮枝挂上去得了,这种东西根本不靠谱,纯粹是心里安慰罢了,心里这样想着,抬脚就要往上爬,却被鬼公子给拦了下来。 “我帮你挂到最高的树枝上!”鬼公子郑重其事地说,“大婶说过,挂的越高越灵验!” “不用了吧,多费事啊!” “既然是你的心愿,我便要尽力帮你实现!” 芷菡若无其事地说,“其实,我根本不报什么希望,实现不了就算了。”说话的时候,她紧紧地攥着牌子。 “那怎么能行!”鬼公子突然认真起来,“你是不是担心写的不是我,我看到会难过?” “啊?”听到这话,芷菡有些不知所措。 “能帮你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也算达成心愿了!” “怎么会有如此大度的人啊?”芷菡不禁敬佩起他来。 接过牌子后,一个蓝色物事纵身一跃便直冲云霄,不见踪迹,简直帅呆了! 等鬼公子回来后,芷菡禁不住好奇心,疑问,“你写了谁?” 闻言,男子的喉头微微一动,像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倾染!” “倾染?幸亏不是我的名字,否则还被缠上了。”芷菡暗自大喜,“不过,鬼公子叫自己小染,难道宿主真实身份就是倾染?这不还是扯上关系了吗?” “我只是冒用宿主的身份,应该不会被月老牵线吧,我是我,宿主是宿主,对,就是这样!”她这样安慰自己。 “你写了谁?”男子反问。 芷菡嘟囔着嘴,“你没看过?” “看了!” 芷菡翻起白眼,“看了,你还问?不多此一举吗?” “赫连禹……”鬼公子言语间带着一丝笑意。 没想到他真的喊出那个名字,急得芷菡赶紧制止,“别说了,这种事情说出来多丢人啊!更何况,我也只是随便写写,根本不用当真的。” 见对方咯咯直笑,她只觉莫名其妙,“喂,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开心而已!”说着,鬼公子移步离开。 “有什么好开心的……”芷菡赶紧追了上去。 在穹觞的大殿上,慕箜漓禀道:“父君,漓儿求见。” “进来吧!”慕震合正在琢磨兵书,被慕箜漓打断思路,虽有些怒意,但却平息下来,对于慕箜漓这颗新星的陨落,他感到无比的痛惜和悔恨,是以对他也格外忍耐。 慕蔺搀扶着慕箜漓走进殿内,慕震合忙命人看座。 待落座后,慕箜漓便谴退亲信慕蔺,如此行事,慕震合便知他有要事禀报,便也将护卫尽数谴退,此刻殿上只剩下父子二人,这时慕箜漓才缓缓道来,“父君,求你救救芷菡,大哥将她抓至仓狱,到了那里的人都有去无回,只怕芷菡凶多吉少。” “啪”的一声,慕震合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大殿上,破碎的残片滚落台阶的脆响,打破了黑暗的沉寂,宣泄着克制已久的愤怒,“又是那个赤族女子,她将你害得不够惨吗?你还要救她?原本还有意饶她,见你如此奋不顾身袒护于她,本王改变主意了!” 慕箜漓早就料到慕震合会如是反应,上次偷偷溜去云谲宫,就已经惹得他大发雷霆,禁止其踏出房门半步,这次见他又来替芷菡说情,自是恼羞成怒。 他不动声色,待慕震合怒气稍稍有所消减,便又说道:“芷菡以待罪之身被禁于云霄殿,如今一年之期刚满,理应去擢翾序,却被大哥抓来穹觞,上次苏蕤之事,赫连禹就已经心生怨恨,岂会容忍他琉璃境的人一而再地被大哥掳来,只怕这次他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死不认账,他赫连禹还敢闯进穹觞来搜查不成!”慕震合狡辩道。 “父君,万万不可,穹觞有赫连禹派来的卧底,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太容易了。” “休要拿赫连禹来压我,为了让你彻底死心,不要说是赫连禹,即便是开罪于上仙,我也绝不允许赤族女子活着离开穹觞!” 慕箜漓百般游说都未能改变慕震合的决定,于是走出了最后一步“死亡威胁”,在踏入大殿之前,他已想好了万全之策,如果慕震合执意要芷菡的命,他便以死相要,即便因此丧命,也无怨无悔。 紧要关头岂能拖延,他趁机拔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威胁道:“父王,如果你不放了芷菡,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见状,慕震合气急败坏,一掌将旁边的椅子拍碎,还发出一声巨响,“为了她,你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丢下你的生生父亲?” “孩儿并非有意而为,只求父君大发慈悲,看在从前孩儿为父君鞍前马后,拼死打下穹觞江山的份上,看在死去娘亲的份上,饶了芷菡。” 慕箜漓口中提及的母妃,乃慕震合最宠爱的亡妃,是以悲从中来,心下一软,缓缓说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啊!” 在关键时刻,他夺过慕箜漓手中的匕首,语重心长说道:“漓儿,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日她再落到我手里,即便你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多谢父君开恩,孩儿谨记教诲!”话毕便招来慕蔺,施完礼,急匆匆走出殿去,留下慕震合一人在殿中仰屋兴叹,叫苦不迭。 一个美梦醒来,芷菡发现周围黑漆漆的,因为罩着头套的缘故,随后下了马车,被人推攘着往前走,后来与茹薇分开了。 护卫带着芷菡绕了好几个弯,走上一处台阶,便把她的手脚用铁链固定锁在一处平台上,丝毫不得动弹。 随后,护卫拿掉了她的头套,但见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时传出鬼哭狼嚎之声,偶尔还夹杂着女子的抽泣声,芷菡以为自己到了地狱,顿时悲从中来,“一年前侥幸躲过一劫,如今却再陷牢狱,当真命运多舛啊!” 正暗自悲伤之时,眼前陡然一亮,眼睛重见光明后,总是下意识地朝四周瞧一瞧,但见前面站了两个卫兵,四周隔成大大小小铁牢,牢内空空如也,前方更有一个巨大的储物柜,储物柜大约由上百个暗格组成,里面所装何物不得而知,自己被铁链锁在高出周遭些许的一个空旷平台上,平台自顶部挂满长鞭,倒钩,木棍……还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刑具,这些物具而摇摆着,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发出“铛铛铛”互撞的声响,煞是恐惧。 眼前的两人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手持火把,有条不紊地点亮墙壁上的油灯,随后将火把插在火筒上,腾出手后,便一道将平台下的长条木桌抬上平台,并在储物柜的几个暗格里倒腾一番,拿出五六个几寸大小的瓶子,放在木桌上,又端来一张古朴的椅子,放在木桌旁边。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便离开了,整个过程中,他们沉默无语,即便是被芷菡大吼几句,都无动于衷,定如泰山,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芷菡更确定了此处乃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顿时心下一凉,心乱如麻,意欲挣脱铁链的束缚。 两人走后,地狱又恢复了沉静,任凭她如何叫嚷都无人应答。一盏茶的功夫,外面终于发出“咯吱、咯吱”走路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人影从一个光点慢慢放大到能看清脸孔,一张阴森威厉又带着几分俊逸的面孔呈现在她的眼前,来人便是那日来赤族行凶,后在云谲宫集市上将她绑来的慕子赟。 芷菡登时心急如焚,即便是擢翾序的那场审判都未搅乱她的心神,这个大殿下行事不同常人,手段狠毒,喜好女色,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男子朝着芷菡的方向走来,到达平台底下,并不上去,而是远远地观望着她,好一阵子后,才缓缓走上平台,慢慢地靠近,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细细端详着。 芷菡肤白嫩滑,容貌俏丽,蓬松的黑发,疲倦的面容和脸庞脖颈的汗滴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慕子赟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声,“果然与众不同,那苏蕤生得虽有几分神似,但却不如本尊迷人。难怪三弟被迷得神魂颠倒,多次违背父君之意,不顾生死相救于你,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中,便是我慕子赟的人,只怪他现在废人一个,无福消受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芷菡怒道,“快放了我,否则圣君定不会饶你!” “赫连禹吗?如果本殿下记得没错的话,一年前的那场审判还是龙阳出的手,否则你早就下地狱了。”慕子赟冷笑,“他不会管一个赤族人的死活的!”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芷菡作垂死挣扎,“那你应该知道我与龙阳上仙的交情,如果他知道我被你抓来,定会追究!”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作为神仙,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闭关修炼几个月,龙阳这个时候正在闭关修炼。”慕子赟大笑起来。 “你……”芷菡气得嘴瓢。 “如此动人的美人,我还真是舍不得享用。”慕子赟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芷菡娇嫩的脸庞,口中还念叨着,“手感真好!” 第51章 备受折磨 在仓狱里,被慕子赟那个混蛋摸脸,芷菡自是一万个不情愿,为了躲避他,硬生生地将头扭到另一旁,口中还骂道:“慕子赟你个畜生!” 被辱骂后,男子非但不动怒,还哈哈大笑起来,“美人生起气来也这么美!”说着便将脸凑过去,意图不轨。 “慢着!我有话要说!”情急之下,她无计可施,开始求饶,这是她一贯伎俩。 “小美人,想说什么?”慕子赟吹了一口气,使得女子额间的发丝飘舞了起来。 此举却令芷菡一阵作呕,要是面对心仪的男子就另当别论了,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先前学习的各种防狼小妙招,在关键时刻却一条都想不出来,急得她脑门冒汗。 “有什么话快说!”见对方磨磨蹭蹭的,男子有些不耐烦了。 “不瞒殿下,能被殿下看中是小女子三世修来的福分,所以小女子也是心甘情愿伺候殿下的,只是,只是您这样绑着我,也不方便办事啊。”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为了能全身而退,她不得不委曲求全,恶心自己了。 “放了你?”男子表示疑惑。 “恩!” “你莫不是要逃吧。”慕子赟几乎看出了对方的小伎俩,说话的时候面露凶光。 “瞧殿下说的,我怎么可能会逃呢,跟着殿下荣华富贵,岂是屾山能比的,再说了,以我的本事,也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啊!”芷菡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话,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她双眼还闪着喜悦的光芒,看上去十分真诚。 “说的也是!”像是被对方说服了,慕子赟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虽然戏演的十分到位,但还是差点火候,在关键时刻,芷菡太过心急,脱口而出,“殿下,事不宜迟,您先替我松绑吧!” “好吧!”男子十分爽快地回答。 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正暗自窃喜,岂料慕子赟突然停下解绳索的动作,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令人生寒。 “不解也罢,那些寻常方法太过乏味,现在这样岂不更刺激!” 形势急转直下,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见对方反悔,芷菡心急如焚,“不是……殿下,小女子最拿手的就是伺候人了,您不体验一回,岂不遗憾!” 静默片刻,慕子赟死死地盯着女子的脸,似要看透她的内心,最终直截了当地说,“别耍花招了,本殿下绝不会上你的当!” “冤枉啊,小女子哪敢耍什么花招啊。” “你的事迹本殿下也听说过,你用一本假的蓝魅诀从黄鸿达那里骗得粮食,还以尤啸伯受贿为由逼其同意你们参加考试……本殿下看你最拿手的就是玩阴谋诡计了,岂是可信之人?” “小女子哪敢在殿下面前耍花招,再说了,凭借殿下的智慧,小女子那点花招也骗不了您啊。” “还是小心为上!” 看来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根本骗不了慕子赟,芷菡气急攻心,“慕子赟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咒你断子绝孙!” 晴天霹雳! 慕子赟自认为何等尊贵,哪能忍受此等侮辱,登时勃然大怒,抡起手,狠狠地打了芷菡一个耳光。 “竟敢诅咒本殿下,活得不耐烦了吧!” 打完了,慕子赟消了火,又甚是疼惜地抚摸着女子左脸颊上红红的手掌印,满眼的柔情和怜爱,竟似一位痴情男子对待心爱之人那般深情和投入。 “刚才打疼你了吧,谁叫你诅咒本殿下?” 他又好言相劝,“只要你从了本殿下,本殿下就除去你的赤族身份,封你为正妃,着人教你法术,助你跃升仙族,从此永享天寿,逍遥自在。”他开出了令任何赤族人都无法抗拒的天价条件,以博美人芳心。 要知道整个浮虞,所有族类倾尽家财,夜以继日修炼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跃升仙族,成为能将他人踩在脚下的金字塔顶的那部分人,更何况最低等的赤族人,对他们来说成为仙族一员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面对如此诱惑芷菡只是淡然一笑,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且不说慕子赟是否会言而有信,信守诺言。即便他真的对自己动了真情甘愿全心付出,她也不可能违背内心以出卖自己来获取权力,地位或者财富。 “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我是不会顺从你的!”芷菡斩钉截铁说道。 见对方露出真实面目,慕子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本殿下哪里比不上慕箜漓了,为何你对他如此亲热,对我却这般冷漠?” “像你这样的人渣,别说我了,任何一名女子都不可能对你付出真心!” 闻言,慕子赟干笑几声,笑声中瘆着股足以将人撕成齑粉的戾气,她的反应在他看来就是无声的认同,“慕箜漓比他强!”这似乎触碰了他的底线,他不允许自己被慕箜漓比下去! 对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穹觞大殿下来说,岂容他人践踏自己的尊严。 他显然失去了耐性,凶性毕露,呲牙咧嘴地说道:“既然软的不吃,那就休怪本殿下不怜香惜玉了!”话毕,便从平台的顶部扯下一根长鞭,在地上试抽了几鞭,发出“啪啪啪”的声响,然后举起长鞭往芷菡身上抽打起来。 行刑时,鞭笞的声音在仓狱里回响起来,足以令闻着头皮发麻,显得整间牢狱越发阴森恐怖,像人间炼狱一般。 慕子赟是习武之人,力大无穷,芷菡身娇体薄,哪能扛得住鞭打,几鞭下去,她便晕死过去。 他提来一桶冷水从芷菡头顶浇下去,她受冷惊醒,强忍住身体的疼痛,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哭声,忍痛能力堪比特工,她知道这跟宿主有关。 慕子赟又抽打了十余鞭,打得没趣,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气,“看不出来,还真能忍,本殿下不相信治不了你!” 此时,芷菡全身遍布鞭痕,低垂着头颅,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唇边还渗着鲜血,失去了少女的光鲜靓丽,狼狈得像一具行尸走肉,“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股坚强。 “想死,没那么容易!本殿下对付女人的招数多不胜数,比你刚烈的女人到后来还不都乖乖屈从于我,你也不会例外,哈哈哈……” 余光瞥见慕子赟起身往长条木桌走去,芷菡变得不安起来。 桌子上摆了很多小瓶子,不知是干嘛用的,慕子赟挑出一个红色瓶子,拿在手中把玩一阵,然后走到芷菡跟前阴测测地笑,“知道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他将瓶子举到女子眼前。 “此乃‘美人梦’,俗称魅药,只要沾上一点就会被摄住心魂,欲仙欲死,乃全浮虞最毒的魅药。”顿了顿慕子赟又解释说,“这么跟你说吧,自研制成功后,本殿下还没听说过有人能抵御它的毒性,据说,就连有万年道行的神仙都无法抵御,更别说凡人了,看你还不乖乖就范?” 听到这样的话,芷菡料想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受到他人的侮辱,唯有咬舌自尽了。 正在这时,也许是料到她有此一招,慕子赟急忙捉住她的下巴,防止她自尽,随后将药粉倒入她的嘴里。 倒了一半仍不甘心,又将剩下的一半药粉尽数倒入,还发出阵阵狞笑,“我要让慕箜漓看到他喜欢的女人是怎么与别的男人鱼水合欢,我要将他踩在脚下,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显然,他是恨极了慕箜漓,只要是慕箜漓的东西,他全部都要夺过来,想将芷菡霸为己有最重要的目的也是为了让慕箜漓痛苦。 因药粉太多,倒入过急,多余的药粉呛入芷菡的鼻口,令得她咳嗽不止,咽喉处火辣火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片刻之后,只觉全身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一般难受,又似被人扒皮抽筋,提不起半点力气。 她面孔滚烫,口干舌燥,呼吸急促,眼前的人影若有若无,摇摇晃晃,重影叠叠,完全无法重合起来。 慕子赟见时机成熟,便扔掉手中的药瓶,意欲不轨…… 说时迟那时快,危急时刻,梦楚领着几名护卫疾奔而来,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制止声,“大殿下,住手!” 男子yu火中烧,未能尽兴,便被打断,顿时怒不可揭,“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给老子滚!” 梦楚赶紧拉住男子阻止,“帝君下旨,立刻释放赤族人芷菡!” 闻言,男子陡然转身,疯了似地怒吼,“你说什么?父王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你告的密?”他一边骂一边掐住她的脖颈。 梦楚为了保命,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三殿下向帝君求情,不关属下的事,求大殿下饶属下一命……” “妈的,又是这个混蛋,都变成废人了,还不安分,处处与本殿下作对!”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拽起桌子椅子就是一阵打砸,被好几名手下才控制住。 “请殿下息怒!”梦楚在后面喊着。 第52章 意乱情迷 混乱之际,慕箜漓被慕廉搀着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群贴身护卫。 刚一进来,他便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芷菡四肢被束,全身是伤,头发乱蓬蓬的,应该遭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她应该很痛苦吧!”如此惨状令得他喉头颤动了几下,眼眶微微一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见到慕箜漓,慕子赟登时怒不可揭,飞起一脚便朝对方踢将过去,幸亏被旁边的慕廉狠狠地挡了回去,否则以慕箜漓现在的境况,只怕要当场毙命了。 慕子赟踢了个空,又被护卫拦住,气得紧攥拳头,呼呼喘气。 慕箜漓也不发怒,柔声细语道:“大哥对我有何不满,大可与我一道去父王处理论,找他人的麻烦实乃小人所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动怒。 “你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你能拿我如何?” 被慕子赟戳中痛处,慕箜漓骄傲的灵魂飞快地往下沉,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下了最后通牒,“有什么意见,大哥只管冲我来,不要招惹芷菡!” 说着,他朝梦楚使了一个眼色,就在梦楚解开芷菡的手铐脚镣时,慕子赟意识到什么,冲在梦楚前面,将芷菡抢了过来。 他勒住芷菡的胳膊,“她可是你最在乎的女人,有本事来救啊,哈哈哈……” “慕子赟!”见到这一幕,慕箜漓心静如水的情绪激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他不得不手捂胸口来缓解,似乎要支撑不住了。 “心疼了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痛快……” “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慕箜漓喉头微动,眼中泛着点点星光。 “要我放了她,不是不可以。”慕子赟冷冷一笑,“跪下求我!” 没有丝毫犹豫,为了息事宁人,少起争端,慕箜漓毅然决定下跪来换取芷菡的安全,此举遭到身后一众护卫的阻止,他吃力地挣脱开他人,颤颤巍巍往地上一跪,“放了芷菡!”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堂堂穹觞三殿下,这一跪当真是耻辱至极,如此画面令见者心酸哀叹。 “你说放就放吗?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放眼整个穹觞,我慕子赟才是真正有实力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人,如你识时务,不要干涉我享用这个赤族女子,如若不然我便要你整个殿府全部陪葬!” “你……”见对方反悔,还口出狂言,慕箜漓肺都要气炸了,“慕子赟你好大的口气,父王尚还健在,你便觊觎着帝位,不久将来,你是不是还要弑君夺位?” “你现在废人一个,恐怕只能嚼嚼舌根了吧!实话告诉你,我还不吃你这套,有本事到父王面前告我一状,看他信你还是相信我?你慕箜漓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滚,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慕子赟眼冒凶光。 “芷菡我救定了,你同意固然好,如要阻难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但见慕箜漓在护卫的搀扶下吃力地站了起来,他这是先礼后兵,既然对方不肯放人,他只好来硬的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大群护卫纷纷围了上去,剑拔弩张。 虽然他武功全失,但身边有不少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护卫,只要他一声令下,为其上刀山下火海者不在少数。 而今日慕子赟只身来仓狱,并未带一兵一卒,眼下若不服软必吃大亏,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一把推开芷菡,并撂下一句,“慕箜漓,你给我等着!” “梦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本殿下会索了你的命!”话毕,便气冲冲地走出了仓狱。 赶走慕子赟后,慕箜漓命梦楚将芷菡扶出了仓狱,带至自己的殿上,他也跟了进去,待安顿好芷菡后,便示意梦楚退下。 梦楚应命退下,轻轻带上房门,并吩咐门口的两名护卫好生看护,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来犯者格杀勿论,两人临夜受命,备加警戒,不敢有丝毫马虎。 在内殿里,慕箜漓坐在床边,静静地盯着有些狼狈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怜惜和欢喜等复杂情绪。 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一年有余,思念之情一直牵动着他的神经,令其茶饭不思,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也难以阻挡他的喜悦之情。 “菡菡……”所有的情愫都浓缩在这两个字上,他眼波流转,满含深情。 听见有人叫她,芷菡恢复了几分神智,服了魅药的她难以控制心智,拼命用手抓挠皮肤,身体又多出几道血痕来,新伤加旧痕,看得慕箜漓心痛不已,“菡菡,我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赶紧捉住她的双手,以免她再将自己抓伤。 朦朦胧胧间,似乎看清了眼前的人,便说道:“颢辰,是你吗?” “是我!” “你这一年来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你!” “我……”慕箜漓一时失语,不知如何解释。 “你定是有什么苦衷,无论如何,要好好活着……” 她的话瞬间融化了他的心,只道之前对她的所有付出都无怨无悔,即便自己因此成了废人。 “我明日就送你离开,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他将女子揉入怀抱,承诺道。 这个拥抱刺激到芷菡体内药性发作,她躲在他的怀里,呼吸着衣袂上淡淡的血腥味,和那一抹摄人心魂的体香,倾听着心脏怦怦跳动的节奏,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温暖。 “颢辰!”芷菡情不自禁地呼唤着这个名字,言语中满是柔情。 一年前,慕箜漓为了救芷菡,被黑衣人打伤,经脉尽断,武功全失,还是慕震合度了灵力给他,才保住了一条命。 即便一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恢复正常,大病未愈,此时,芷菡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他的胸膛,这样的姿势固然支撑不了多久,虽然他极力维持平衡,但由于体力不支,便十分虚弱朝她倒了下去。 四目相对,眼前的女子美丽动人,令得男子无法自拔地低下头去。 眼见着就要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了,却在这时,芷菡尚存一丝理智,把人向外一推,喊道:“颢辰,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但闻“砰”地一声,慕箜漓重重地摔在地上,寂静无声。 迷迷糊糊中,周围似乎有了动静,听起来像脚步声,还以为是颢辰朝自己靠近,她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努力控制自己疯狂的举动……,口中依旧念叨着,“颢辰,你快走!” “颢辰,你快走!”她又重复了好几遍……后来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日,天刚亮,琉璃境大殿之上,有人禀报,“禀告圣君,昨夜穹觞发生了凶杀案,死者据说是穹觞最高级别的神级护卫,凶手……凶手乃赤族人芷菡,慕震合已派人四处捉拿她,恐怕很快就会被抓捕归案。”但见说话的人是睿远,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