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 第一章 /remake了 当镌刻着圣洁符文的长剑刺入那颗被深渊侵染的心脏后，一切都结束了。 阳光刺破天际，万界上空久聚不散的黑雾彻底消散，无数缠绕着死灵气息的恶鬼支离崩溃，在人间肆虐的魔鬼发出痛苦的怒吼，化作灰烬消散在天地之间。这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士兵放下刀剑，牧师低头祈祷，森林之子们将藤壶放在胸口，赞美万物生灵。因为他们知道，曾笼罩在无数世界上空的阴云，被称为天灾魔王、众神黄昏的赐死者、鬼厄女王——托蕾亚，彻底被勇者杀死。天灾，结束了。 很快，欢呼声蔓延在所有的世界之中，人们开始狂欢，庆祝这伟大而光荣的一天。酒杯高举，折断武器，引吭高歌，人们从阴影中走出，拥抱阳光。 按照正常来讲，此时的勇者应该摘下头盔，英俊的脸颊在夕阳下度上一层淡淡的金辉。他注视着魔王消散的地方，淡淡的笑着。而他的同伴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一起注视着由他们共同打造的辉煌盛世。 然而，周离并没有这么做。 感受着身旁温暖的气息，周离摘下由秘银与神恩金属锻造的天界头盔，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他在周围一帮战士与超凡者狂热的注视下，无力的跪倒。 然后，崩溃的大声吼了起来。 “终于，他妈的，结束了。” “赣你马的脑残魔王，赣你马的勇者，老子解脱了！” 随后，在众人惊愕的深情注视下，勇者流泪了，流出了画风十分不统一的眼泪。 “唉？” 半人半神血统的女神艾露玛愣在了一旁，随后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周离身旁，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柔的说道：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周离，你成功了你就是拯救世界的勇者。” “成功……”跪在地上看着大地的周离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他抬起头，压抑着情绪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呆了多少年？” “二十五年啊。”作为勇者的召唤者，艾露玛自然不能忘记这么重要的数字：“你二十五岁那年我召唤的你，然后在这个世界一起度过了二十五年，我当然记得啊。” 周周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右手掩面，仰起头，声音恍惚：“五十年…都已经五十年了啊。” 艾露玛笑了一下，站起身，感叹道：“是啊，真是充实而辉煌的五十年啊。” 这句话顿时如雷击一般砸在了周离的耳里，他机械的转过头，瞠目惊舌的看着面前的女神，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他，妈，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呃…” 女神愣了一下，没等她说些什么，周离颤抖着手，浑身上下的怨念几乎要凝结一般厚重。 “二十五年，这个勇者我当了整整二十五年。你知不知道，换成隔壁的勇者，二十五年光是公主就*了十二个！十二个！” “我呢？我呢！” 周离伸出手，刻满铭文的手腕上静静的躺着一个50的数字，他指着右手手腕上的数字，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 “我当了整整五十年的处男！五十年！” “这……”女神一时语塞，周离的单身主要原因就是勇者的工作太忙，这二十几年来不是追踪魔王就是努力练级，确实没时间谈恋爱。想到这里，艾露玛有些不忿的说道： “那你可以追求我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神。” “对，对，差点把你忘了。” 浑然不顾周围人群的惊诧，周离指着艾露玛，不怒反笑：“你知不知道，在原来我们那个世界，*傻子是犯法的你知道么！” “你也是个人才，别人半人半神混血都是左右身体各一半，你倒好，你上身下身各一半！” “你所有的神赐天赋都是下半身，除了逃跑就是逃跑，狗看了都摇头！” 艾露玛顿时尬住了，她抽了抽嘴角，声音低了下来：“那没办法，天生就是这样我也不想的。” “行，我算你天生点背。”周离抱着胳膊，声音麻木：“一开始需要收集神牌打开通道才能获取神恩，所以咱俩一穷二白就穿越了，你还记得吧。” “是啊。”说到这里，艾露玛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怀念的神色，“我们身上只有二十个铜币，要不是新手村长老心善，咱们就要沦落街头了，后来那柄斩杀了牛恶之灾的村好剑也是那个时候买的。” “对，就是那把剑。”说到这里，周离的笑容愈发和善：“那把剑几个银？” “十银。” 不假思索的，艾露玛回答了出来。 “你再想想。” 镌刻着神圣符文的长剑反射着烈日，一道寒光折射在艾露玛的脸上。她顿时脸色有些凝重，随后伸出手，比了一个九。 “你好好，再想想。” 六。 “那他妈十个银是我帮李大娘拖地刷碗带孩子赚的！你都能十抽四？犹太人看了都得给你下跪啊草！” “我不是需要晶石恢复力量吗……女神撇过头，嘟着嘴轻声为自己辩解道。但她很快住了嘴，因为周离手上的铭文已经开始绽放光晕。 “对了，我还没说这东西。” 踢了一脚已经死去的天灾女王托蕾亚，周离的脸像毕加索名画一般抽象起来，仿佛这个名字的出现对他而言都是种折磨。 “你们到底是从那个医院挖出来的这个贵物？” “你告诉告诉我，她到底，那里学的地道战？那里学的游击战？！” 周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旁，“一开始，我们还好好的。都是心照不宣。她该让小怪送经验的送经验，该打的仗打一打。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她能怎么苟？” “谁教会她的狡兔九九八十一窟？你知不知道，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里在野地里刨土找坑，吃野菜潜沼泽，就为了找她的藏身地！最后你竟然告诉我，她把自己最后的藏身地设置在了国王大殿的房梁上！！！” “要不是后来我被催急眼急眼了要打国王，我这辈子都发现不了她！” 女神沉默了，对于她而言，那段历史最多是她漫长的神生中比较特殊的一段日子，最多是被当做米虫的时间长一点。但对于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而言，他用了二十五年，近乎于四分之一的人生去做了一件伟大中满是槽点的事情。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比较好。 “今天我终于解脱了！” 周离直接表演一个“压抑到极致瞬间笑嘻”，随后他脱了自己身上那套白金相交的神恩盔甲，狠狠的扔在了地上。他指着天空，大声喊道： “把老子放回地球，这狗勇者该谁当谁当，老子不干了！” 然而就当所有目光和讨论都集中在周离身上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具已经失去了生命和灵魂的尸体莫名其妙的突然动了一下。随后，一阵混沌的光从托蕾亚的身躯中绽放，化作一团雾气冲向了毫无防备，指天狂骂的周离。 托蕾亚的死是在十三神灵的注视下完全死亡，是维度上的消失，真理上已经将她彻底抹去，所以失去了神恩盔甲，完全松懈下来的周离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那道灰雾。那道灰雾如鬼魅般刺向周离，隐隐约约的，托蕾亚的声音依然留存在其中。 轰！！！ 史无前例的轰鸣，如天罚般恐怖的深渊之水如瀑布般倾泻，吞没了爆炸中心的人。 艾露玛。 周离紧缩的瞳孔中，倒映着被深渊之水吞没的蔚蓝色身影。在听到轰鸣的一瞬间，无数道铭文与咒箓被他加持在所有人的身上，但对于挡下了灰雾的艾露玛而言，已经来不及了。 她这一次，跑的真的很快。 “你疯了！” 周离的身影顿时消失，随后立刻出现在艾露玛身旁。他随意甩了甩手，一层光晕浮现在他的手心处，随后便如雷霆一般覆盖在艾露玛的身上。一开始，深渊的气息略微散去些许，但依然留存。 “呼~” 周离松了一口气，虽然深渊的气息依旧在艾露玛的体内肆虐，但自己保住了她的半条命。只要神明出手，艾露玛身上的深渊气息还是很容易根除的。 他抬起头，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周离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凝结出一层消散不去的寒霜。当他再次看向天界的时候，一双双冷漠中带着遗憾的眼眸映入他的眼帘。顿时，周离明白了一切。 “我是罪神的孩子…” 他想到了在准备和托蕾亚决战的前夜里，无眠的二人在月空下交谈时，艾露玛不经意的一句话。 “怪不得你们用七美德束缚我，原来如此…” 想通了其中关键的周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让他怀中的艾露玛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无力的说道： “我都要死了，你不至于这么开心吧。” 周离一时无语，他嘴角抽了抽，随后在艾露玛惊恐的神情下，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门上，下一秒，一行蔚蓝色的文字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浮现。这一瞬间，周离似乎听到了身后众神惊疑的声音。然而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是你父亲留的后手。”周离叹息一声，随后伸出手，缓慢的触向那行字符：“我俩的命，就得看你爹能不能留点有用的东西了。” 在触碰到蓝色光晕的一瞬间，周离看清了那串字符。 “/remake” “我草！” 第二章 勇者的心态发生了一点转变 “勇敢的少年啊，欢迎来到众神的国度！” 睁开眼，看着一身白金长袍，身后浮现着圣洁光晕的艾露玛，周离一脸麻木。 草。 他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任由他怎么想，周离也没有想到，艾露玛那个被众神通缉后凄惨死去的父亲，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手竟然是这个。 重置时间。 是的，收集了十二张能让众神影响现实的命运之牌时，周离曾经思考过，为什么他始终没有见过第十三张卡牌的真实面貌——掌控时间的那张牌。 现在他明白了，那张牌，一直都在艾露玛的身上。而启动那张属于艾露玛父亲卡牌的钥匙，就是唯一能够看懂哪行字符的勇者，点下/remake的按钮。 警惕他爹打时间牌。 然后，时间就会重置。而使用了时间卡牌的周离会留下记忆，会留下关于众神对他的阴谋，艾露玛的身世，和七美德背后蕴含的陷阱。 与此同时，即将面对周离的，将会是再来一次的牛马一样的勇者生活。 他看着艾露玛，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周离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让众神怀疑自己，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悲伤。一想到自己上辈子当勇者时狗看见都摇头的经历，他就不免一阵悲从中来。而间接导致这一切发生的艾露玛此时正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皎洁的脸庞上满是疑惑与奇怪。 怒从中来了属于是。 压抑住心中的愤恨，周离扯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笑容。艾露玛在这笑容中看出了三分悲伤，还有七分薄凉。这和她设想中众多诸如“狂喜”“惊讶”“迷茫”的情绪有所不同，一时间，艾露玛自己率先陷入了迷茫。 “台词，别忘了台词。” 周离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拄额提醒了一句艾露玛。艾露玛反应过来，连忙继续说起预备好的台词： “天灾女皇已经进入了尘世之中，万界此刻急需一名勇者……” 看着滔滔不绝，大谈特谈的艾露玛，周离一时间有些怀念。上辈子他刚被选入神界的时候，自己屁股上好像长了火刺，生怕那个礼节不对出了偏差。而艾露玛滔滔不绝的那一长串背景介绍，自己更是一字不落的认真听完，一时间，周离有些想笑。 在兢兢业业的介绍完背景故事后，艾露玛顺了一口气，随后看着一脸平静的周离心里有些发麻。原本她以为就算一开始进入神界反应平静，那总不能听完这么离奇和恐怖的背景介绍后还如此平静吧。 事实上，周离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还好，这个时间点众神对外界的掌控几乎为零，除了唯一的混血艾露玛之外没有神明能监视到这个两界的夹缝，这让周离可以免去表演惊慌失措的模样。想到这里，周离在艾露玛震惊的神情下狠狠的抻了个懒腰，体验了一下这具堪称孱弱的身躯。 “那个，勇者先生，你在听吗？” 艾露玛小心翼翼的对周离说道，她此时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凡人。此时的情形仿佛她自己才是那个应该一脸震惊的普通人，而周离则是颁布任务的神明。 “没事，你接着讲。”周离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哦哦，好的，我继续了。”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艾露玛强压心中的疑惑，对周离说道：“那个，您是否决定好启程前往原初大陆，拯救这个世界了吗？” “哦，对，还有这一说的来着。” 周离一脸恍然大悟，方才一直在思索众神到底要做什么，一时间忘了自己这次被召唤是由缘由的。他看向艾露玛，想了想后问道： “我作为勇者，上头不准备给我开个挂吗？” 面对如此直白透彻的询问，艾露玛一时有些语塞，随后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润色之后才回答道： “那个，作为神眷勇者，你将会获得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各大王国将会视您为座上宾，您同时也会有机会在各大王国深造。同时你会有很多提升自己的机会，而且这些机会要远超其他超凡者。你可以在大部分时间里进行修炼与弥撒，强化自身。” 艾露玛顿了顿，随后她继续说道：“还有，原初大陆上有十三张众神遗失的卡片。当你找到那些卡片之后，你就会获得对应神明的眷顾，得到极强的力量。” 说到这里，艾露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周离惊喜的表情。然而当她看向周离时，那副扭曲的厌恶表情直接镇住了她。 上一世里，周离对于艾露玛的话语深信不疑，相信神明一定会给自己最好的外挂和装备。但到了这一世，面对那些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条件，周离默默的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魔法天赋是我单身自带的，各大王国的座上宾只会在我升到黄金级别的超凡者后才会兑现，各大王国深造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出差。至于所谓的大部分时间里进行修炼和弥撒……” 想到这里，周离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上辈子他就信了这帮神灵的邪，后来追悔莫及。 “这句话其实就是全年无休007，给神当狗做牛马的意思。” 周离轻叹一口气，然而就在他思索着在哪里打官司能打赢神界时，一个非常突兀，但却理所应当的疑问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为什么上一世，自己对神明说的话语如此深信不疑？ 周离突然怔住了，当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一瞬间，一股寒意便涌上他的心头。一味的顺从哪怕是神明说的话语，依照自己的性格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言听计从，就连那完全跟自己搭不上关系的七美德也要狂热的坚守——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周离微微眯起眼睛，果然，神明不可能防备一个无神论国家来的人士。早在自己穿越的一瞬间，就被他们种下了心灵种子。而艾露玛父亲给自己留下的重开按钮也应该没那么简单，应该也不仅仅是时间重置那么单一的效果。 但现在…… 周离微皱眉头，自己现在的身体孱弱的离谱，最多和魔王城村口的那只鹅相差无几。而神明之后给自己的修炼方式指定是不能再用了，那么自己该如何提升自己，至少在最后神明卸磨杀驴的时候能有一蹄之力。 等一下。 周离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他站起身，面对着一脸茫然的艾露玛，声音冷冽：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您…您说。”早就被周离身上多年的气势压倒，不自觉用上敬语的艾露玛如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了缩，轻声问道：“您还有什么问题？” “我做勇者这件事，需要底线么？” 这个问题彻底问住了艾露玛，她沉默良久，随后看了看手旁的书籍，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周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规则上，没说。” “我必须尊崇正义吗？” “好像，尽力就可以。”艾露玛看着周离，弱弱的说道：“但是如果拥有正义之心的话，神明赐予的修炼之法会事半功倍……” 她还没说完，艾露玛便惊讶的发现周离手上此时拿着一本精美的书籍，笑吟吟的对她问道：“你说的是这本吗？” 看着上面四个金光闪闪的“勇者专属”四个大字，艾露玛神情呆滞的点了点头。随后，在艾露玛惊骇的注视下，周离将这本书温柔的摊开铺平在地面上，随后用脚踩了踩踢在了一旁。 “好了，我不需要正义之心了。” 周离笑的善良，随后，一股扭曲的气质从他身上出现。 他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勤勤恳恳，做牛做马的二十五年。 他想起了自己上一世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的二十五年。 他想起了那个明明应该和自己一样苦逼，却每天都住在高耸的城堡里，享受着美女和财富的魔王，又想起沼泽地里刨野菜的自己的二十五年。 他想起了自己坚守七美德，恪守勇者本分，最后却被众神当个棋子一般直接抛弃。 这时候，他想起了曾经在地球上的“周离”。 以社会工程学为研究方向的高校博士生。熟读《马列》等一系列书籍。精通人际关系调控。了解剥削与欺压。同时也是个被社会抽打数年的精英社畜。关于这个永远都表面笑吟吟，暗里下死手的学生，他的硕士导师曾这么评价过他： “你这个逼要是生在乱世，我指定一枪崩了你。” “好，这就好。” 念头通达了。 周离欣慰的拍了拍已经僵直不敢动的艾露玛，声音中满是期盼：“你还等什么？还不跟我一起去给异世界的人民带来光明未来吗？” “这这这这这……” 语言技能已经崩坏的艾露玛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就在方才，她似乎看到了眼前这位钦定的勇者身上，升腾出比魔王更令人恐惧的气息。这时，她想到了一个字。 屑。 第三章 弱智哥布林 “你是不是真的忘了些什么？” 看着眼前一脸快乐，像是要郊游的小学生般跃跃欲试要离开神界的艾露玛，周离完全不为所动。他抱着胳膊，不断的重复询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额……” 被多次询问后大脑应激反应的艾露玛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伸长脖子环视一周这片空间，当她的视线停留在周离身后那面挂着一张“别忘开挂”的纸条的镜子时，艾露玛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不好意思，我忘了天赋优化了。” 低下头，道完歉后的艾露玛一路小跑跑到了镜子旁边。她蹲伏在巨大镜子的背后捅咕了半天，过了一会，她朝着周离招了招手： “周离先生，一会你直接照一下这面镜子，就能进行一次天赋优化了。” 在发现自己确实搬不动这面镜子后，艾露玛两手叉腰喘了两声，随后她让出道路，示意周离前往镜子面前。周离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向镜子前，随后站定身体。 “天赋优化一般分两步。”艾露玛俯下身，打开了镜子后的一个开关，随后伴随着一阵清雅的音乐，镜子上浮现出一个面板一样的东西。周离走上前，点开了面板。 （周离——种族：勇者） 周离看下去，发现并没有标准的智力，力量，敏捷这种元素。只有两个区域，一个写着固有天赋，一个写着神恩天赋。 “哇，周离先生你有四个固有天赋唉，这很少见啊！” 看到区域中四个颜色各异的文字框，艾露玛有些惊喜的挨个念到： “群众煽动大师、语言艺术家、文化爆破手、社会工程精通……” 越念，艾露玛的声音越小，脸色越发凝重。她开始感到了不对劲，因为根据前辈们的案例，勇者的初始天赋一般都应该是“勇者之心”“七正义”等充满正义色彩的天赋，但周离这些天赋，越看越让她感到心惊胆战。 “看来如果没有被种下心灵种子的话，我的天赋不可能是所谓的七美德之心。”在心里暗自揣摩的周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相对于过去能够提升自己力量的七美德而言，他更喜欢现在的这些天赋。 “这不对吧！！！！” 然而一旁的艾露玛此时却一脸崩坏，她指着那些随便一条拉出来都可以直接枪决不用审的文字，一脸茫然的问向周离：“这是一个勇者应该有的天赋吗？” 周离沉吟片刻，随后他指向下面的神恩天赋，极其强硬的转移了话题：“这个我可以抽几次？” “只能抽取一次，十选三。”下意识的，艾露玛回答了周离的问题，随后她幡然醒悟过来周离是在转移话题，没等到她发问，周离已经摁下了抽取的按钮。 “哇，勇者先生的运气不错耶。” 注意力完全被上面的十个天赋所吸引，艾露玛惊喜的对周离说道：“有正义之心！正义之心！这可是极其稀有的灵魂天赋，周离先生你一定要选它啊！” 正义之心，不屈魂魄，崇敬气质。 看着这三个上一世里贯穿了自己一生的天赋，周离微微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随后，周离在艾露玛一脸崩溃的神情下选择了三个天赋。 “陷阱专家：你对陷阱的运用堪比神灵。” “爆破专家：大炸炸！” “动物挚友：动物对你十分友善，你能理解它们的语言。” “这都有什么用呀！？！” 艾露玛软趴趴的倒在地面上，欲哭无泪的对周离说道：“这怎么进行魔兽讨伐啊，除了陷阱专家以外没有能增加战斗力的天赋啊。” “谁说勇者一定要讨伐魔兽的？”周离有些奇怪的看向艾露玛，十分疑惑。 “加入冒险者工会，结交强大的队友，然后讨伐魔兽，获得报酬，增加实力，最后讨伐魔王。这不是才应该是勇者吗？” “哦？” 周离挑了下眉，随后他无言走向那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随后一脚踹上去，进入崭新的世界。 艾露玛站在巨石之上，望着脚下无边无际的旷野，蔚蓝色的眼眸中满是雀跃。她右手轻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一道水痕凭空出现，如蝴蝶一般开始绕着艾露玛飞行。虽然她的血脉中大部分力量都和速度有关，但基础的水灵沟通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一旁的周离没有理会一旁的村姑，而是将一张白色纸张瘫在膝盖上，皱着眉头细细的观摩着什么。过了一会，自娱自乐的有些无聊的艾露玛凑了过来，看向了那张白纸。 “唉？”艾露玛端详片刻后惊讶的回过头问向周离：“你从哪里得到的地图啊？” “这上面撕下来的。”周离头也不抬，直接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扔给了艾露玛。艾露玛接过物品，鎏金大字“勇者专属”证明了它的身份。 “唉？！！！” 艾露玛惊疑的抬起头，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一个分贝，“你不是把它扔了吗？！” “怎么可能？”周离一遍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遍低着头回答道：“在没有榨干它的剩余价值之前，我怎么可能那么快把它扔掉？” “可是……”看着封面上硕大的脚印，艾露玛有些迟疑的用水灵冲洗了一下这本蕴含着十二位神明力量的书籍，随后尝试着打开它，当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本书后便一脸的疑问，“这本书不是需要用灵源激活，给它喂食灵力才能启用吗？” “呵。”听到这里，周离抬起头，冷笑一声后拿过书籍，看着这本曾贯穿了他勇者生涯做大的外挂，周离一字一顿的说道：“来，给爷唱个歌。” 就在艾露玛惊恐的旁观下，勇者专属在一阵沉默之后翻开了自己，随后自己撕下了一页写满歌词的纸扔给了艾露玛，随后瘫在了周离的手里。 “他说他就是本书，没有嘴，想让你唱歌。” 周离也没有为难那本书籍，随手将勇者专属扔给艾露玛后，他站起身，将白纸收回了兜里。 “你找好目的地了？” 艾露玛把手背在背后，笑嘻嘻的靠在周离身旁，声音中带着小骄傲的对他说道：“我知道一些比较适合新手勇者的地方，要不要我带你去呀？” “牤牛村？” 周离看着表情僵在脸上，随后缓缓退了几步的艾露玛，毫无波澜的说道：“那个地方只有一把黄铜级别的武器，没有必要。” “哦吼？”听到这里，艾露玛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卖弄一下学识了，她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这就不对了哦，勇者先生，我们现在按照术灵法则的等级划分来看，咱们俩加一起也只有黑铁级别的水准，也就是三百灵力值。” 说到这里，艾露玛还补充了一句：“我二百九十九，你一。” 咱俩放一起指定嘎嘎乱杀。 看着一脸骄傲，小巧的鼻子不断皱起的艾露玛，周离想起了当年他们即将和魔王决战之际，三百灵力值的艾露玛跟十六万的自己勾肩搭背，指着不远处的恶魔领地的豪言壮语。一想到这里，周离便轻笑一声，随后一击手刀直接将艾露玛从乱杀的美梦中打醒。 “那个地方的侵染之地的魔物是一只黄铜级别的牛怪，你再好好想想。” 上一世里周离被艾露玛的指导坑了个够呛。勉强从书籍中学了几个神术，达到五十评分的周离和嘎嘎乱杀艾露玛来到牤牛村，以为这里只有黑铁和无色级别的怪物时。一个面向和善，身长十二尺的牛头人亲切的对二人送上祝福，差点让他们两人直接人生重来。 后来，在周离的调查下，他们知道了对付牛头人的办法。再然后便是喜闻乐见的打工赚钱，购买村好剑，被坑了钱却毫不知情的周离一剑劈死了那个牛头人。然后，他们惊喜的发现。 那柄村好剑的词条，是“只能宰牛”。 最后，周离在一旁的城邦卖掉了村好剑，还有被村好剑的特殊效果完全破坏掉的材料，共卖出1银。 最后统计收获，0。 “啊？”艾露玛微微张嘴，随手讪讪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好像打不过黄铜级别的怪物。” “确实不能去，但不是因为有一只黄铜怪物的问题。”周离挂好勇者专属，随后站起身，瞅准一个方向后开始前进。 “那个地方只有一只黄铜怪物，收益太少。” “啊？！！！” ///////////////////////////////////////// “勇者先生，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啊？” 艾露玛躲在周离的身后，她看着四周如鬼魅般扭曲的暮色之树，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们..我们加一起也没有青铜级的实力，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 在这个世界上，实力的等级划分是由超凡者的灵魂颜色决定的。一般人的灵魂颜色大多都是浑浊的无色，而踏入超凡者后，就会以“黑铁、青铜、白银、黄金、白金、璀璨、圣洁、神赐”的八个等级评估自身实力。 而暮色森林中，哪怕是最外围的弱智哥布林，也拥有青铜级别的力量。 “我问你，我们现在缺什么？” 周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艾露玛一句。 “缺一把好的武器，缺优秀的伙伴，缺……缺高阶的修炼方法。” 瞥了一眼被周离随手挂在腰间的勇者专属，艾露玛列举出了这三个她觉得是当务之急的东西。然而周离却摇了摇头，对她说道： “错，都错了。我们缺的只有一个东西。” 周离摘下腰间的勇者专属，用力掰开后随便撕下来一页，看着上面光芒四射的“哥布林语言精通”的字眼，满意的点点头。 “缺钱。” “唉？” 面对一旁一脸懵的艾露玛，周离耐下心来解释道：“你不用知道那么多，你脑子不够用，别多想了。” “哦哦。” 莫名其妙的是，虽然周离自一开始就显得十分不正常，各种未卜先知般的行动让他看起来就十分古怪，但艾露玛却生不起来什么怀疑的心里，相反，她总能在周离身上找到安心的感觉。 二人随后逐渐向着暮色森林的东侧走去，在行走的路上，艾露玛脑海里浮现出了关于暮色森林的情报。 暮色森林说是森林，但实际上是一座高塔的最底层。高塔是远古文明所建造，其中蕴含着已经被腐蚀的灵力之井——苍蓝。当苍蓝之井被恶魔腐化后，这片土地上便滋生了无数代表灾厄的恶鬼和魔兽。而暮色森林所在的位置，就是整座苍蓝之井流淌的魔力所到达的终端，由于魔力在流淌的过程中会有损耗，因此暮色森林的魔兽被腐蚀的程度并不深，大多都保留着生前的习惯。 也因为这一点，暮色森立号称“大陆人最好的新手副本”，是无数冒险者和自由超凡者心驰神往的区域。但是，暮色森林东侧区域却并非如此。 理由很简单，暮色森林东侧的主要居民，是弱智哥布林。 没错，灰色皮肤，矮小身材，龇牙咧嘴，长相亲者痛仇者快的黑铁级怪物，哥布林。 没油水，没魔力，掉不了材料，啥宝物都没有。这种怪物号称高塔遗迹里的老农奴，除了手里的破木棍之外什么都没有。但这群东西却有着极其团结的习俗，总是倾巢出动。这就导致这群东西就像一层厚厚的狗皮膏药一样，纯纯是恶心人的存在。 而且，最令所有人感到奇葩的是，哥布林这个种族有一个十分诡异的设定，即实力最强，智商越低。曾经在大陆上有这么一句名言，“世界上所有的哥布林共用半个脑子，史莱姆用另一半”。 但是，对于现在的周离而言，他的发财之路就在这些矮小的怪物身上。 看着愈发接近的哥布林族群，周离笑了。 犹太人的笑。 第四章 直接进行一个内奸的发展 黑树靠在部落大门的梁柱上，细小的眼睛不断的扫视着四周，尖耳猴腮的脸上满是警惕。 作为整个哥布林部落中最为聪慧的存在，黑树的实力却弱的可怜，只有不到黑铁级别的无色等级。但按理来说，聪明人就应该在头脑岗位上工作，但黑树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干着最为下贱的看门狗的职务，属实大材小用。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作为梦兽，哥布林族群依照本能来说是以实力为尊，而哥布林极其特殊的“弱智者强大”的天赋决定了它们的族长是纯纯的弱智。在他们族长看来，这种毫无实力，连矛都投不出去的废物就应该去看大门。至于脑子… 脑子是啥？ 就是这种肉食者傻鄙的畸形社会里，黑树空有一副堪比人类六岁脑偏瘫的智慧，却只能屈居于部落的大门口。每日除了吃点树根拌土之外，就只能拿着一根人类遗落的木杆杵在大门口一动不动，就连夜晚都需要它去周围“巡逻”，然后昏昏沉沉度过一天。 然而，今天，一切都改变了。 黑树像往常一样靠在大门的梁柱上，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木杆挠了挠后背。今天他们的族群之王“沙勒壁”出使外邦，想要和东边的“史莱姆军团”达成合作共赢的关系。但黑树怀疑，就那个把厕所修在河流上游的王究竟能不能跟史莱姆达成共识，他强烈怀疑沙勒壁就是单纯想要吃一口清爽干净的史莱姆凝胶，才拉着大半个族群一起去打猎。 但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有人类成年男子实力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外交活动，看大门这项他爷爷辈就传下来的手艺活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黑树看着头顶扭曲的树丛，想到自己未来暗淡无光的生活，一股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 就在他想要用木杆再挠挠下半身冷静一下时，一股无力感突然充斥在他的身体之中，黑树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地面上，眼前被黑暗占据。 当黑树再次睁开眼时，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带着赤红色面具的男人正坐在一块木桩上，拄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 “乌璐乌璐，嘎嘛塔路库塔压！（你是谁？抓我有什么目的？）” 黑树慌乱之中用哥布林语对着男人叫喊着，但他很快安静下来，除了男人身上散发的友善气息之外，一旁插在土里的长剑也成为了友善的信物。就在他猪脑即将过载时，男人身后的密林中突然传出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他听不太懂，但能听出其中的杀意。 “他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被蓝色面纱遮住容貌的艾露玛站在周离的身后，看着面前被用奇怪姿势绑住的哥布林，艾露玛好奇的学了几句：“踏马拓麻祂里尬吗拖拖拖？” 我你看像死全家家家家家？ 虽然前后语句完全狗屁不搭，完全属于哥布林语新手的愈发错误，但黑树依然听出这女人话语中的杀意，毕竟那这句话中的“死全家”十分令他恐惧，而更恐惧的，是那后面几个家字。 难道这个恶毒的女人要杀了自己四个家？我哪来的四个家？ 还没等黑树反应过来时，坐在树桩上的周离清了清嗓子，随后一口流利的哥布林语脱口而出：“你滴，什么名字的干活？” （天赋：动物挚友发动——哥布林语精通） 看着眼前一脸懵逼的黑树，周离再次清了清嗓子希望能掩盖掉自己玩烂梗的尴尬，随后他用着沉稳的声音，对黑树说道：“我看你一直守卫大门，应该也是哥布林一族中大智慧者了吧？” 这种放在别的地方狗屁不通的逻辑，此时传入了黑树的耳中却显得格外动人。 竟然真的有人看出了他的实力！ 黑树忙不迭的点着头，此时他一瞬间忘了自己是被绑架到这里来的，面前的人也不是绑架犯，而是一位善于在虫豸里找弱智的伯乐。 “你叫黑树，对吧？” 周离的询问让黑树怔了下一，这是除了他已经死去的父亲之外第一个叫出他名字的“人”。他呆滞着点了点头，有点偏瘫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过了一会，他喃喃的问道： “你，人类，为什么会，我的名字？” “我注意你很久了。”周离走上前，拍了拍黑树的肩，声音中饱含感情的说道：“一位被困在弱智族群中的智者，一颗光芒万丈却被埋没的宝石，一个明明拥有大智慧却只能屈居在弱智的怪物手下，去看一扇根本没有人在意的大门。” “树，我是极其赏识你的人啊。” （天赋：群众煽动大师发动——激活野心） 看着未来将会成为整座大陆最大且最奸诈的商贩的哥布林，周离露出一个慈祥中带着和蔼的微笑，为了让这个微笑发挥效用，他特地模仿百特曼将下巴的面具切割开来。注视着面前那慈父般的微笑，黑树那双狭窄细长的眼眸顿时流下眼泪。 “你看，我是赏识你的人，我抓住你后没有对你使用任何刑罚，而且我还对你谆谆教导。由此可见，我是一个为了让你与我共同完成伟大事业，不得不在极端情况下使用一些手段的同志，对么？” （天赋：语言大师发动——信服） 这时候，哪还有反抗心理，黑树巴不得当场给周离磕两个响头，这明显是自己未来的恩人！绑架自己，那是人家重视自己，咱还得跟他说一句—— “谢谢！” 周离一脸的孺子可教，随后他走上前，温柔的解开了哥布林身上的绳子。随后他整理了一下哥布林身上根本没多少的衣物，温和的说道： “精神，真是一个精神的小伙。” 听到这句话，黑树的眼泪蚌埠住了。他扶着恩人的胳膊，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一哭，哭出了他数年来的屈辱与悲哀，哭出了这些年被弱智压了一头的不得志，哭出了久久不见贵人的忧伤。此时，黑树彻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类是来拯救自己的贵人。 过了一会，他结束了哭泣，黑树抹了一把脸，此时的他全然没有往日的颓废与无奈，那双精细的眼神中满是大智慧。他相信，自己的哥布林生要改变了。 “君主，您有何吩咐？” 这位哥布林用着自己毕生所学，对着面前的贵人表起了忠心。而贵人听后先是一怔，随后欣慰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纠正道： “不要叫我君主，那是充满压迫与剥削的称呼。那样的我，和现在的哥布林之王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周离脸上逐渐浮现出圣洁的光辉，大义凛然的对黑树说道：“你叫我老板就可以了，在我们的家乡，老是指经验老到的公正之人。板，则是人要活得板板正正，不能逾矩的意思。这样的人，才是我毕生目标。” 闻言，黑树更感动了。他连忙纳头便拜，连连称是。看到这番君臣和乐的一幕，周离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黑树说道： “这次我找你，是为了解放哥布林的。” “解……放？” 哥布林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他从未听过将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的词语，但不知为何，贵人说出这两个字后，自己的心里穆然生起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你看，现在的哥布林，被强权欺压，被强大的哥布林剥削。拥有真正的财富——智慧的人却连虫豸的待遇都不如，你认为这合理么？” 太合理了，要不是强大的哥布林给你们捕食你们早饿死算求了。 周离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他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这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解释权都在他的手里。 但黑树不这么想，听到周离一番话语，他当即义愤填膺的说道：“不合理！” “对啊，这太不合理了！”向着背后隐秘的挥了挥手，示意将圣洁滤镜关闭后，周离一脸悲天悯人的对黑树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反抗。我们要建立一个智者共勉的族群，而不是一个被暴君掌控的哥布林族群，对么？” 看着如圣子般的周离，不知为何，黑树突然举起手，一脸狂热的喊道： “消灭弱智暴政，东林属于智者！” “对！” 不理会耳边接连不断的（天赋——文化爆破手发动）的声音，周离微抿下唇，声音雄厚的说道：“我们要驱逐那帮弱智，让智者成为主流！” “我该怎么做？！”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哥奸的黑树看向周离，狂热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周离的话语而去送死。周离点点头，随后从背后拿出一个球体递给了哥奸黑树，凝重的对他说道： “记住，当量即是正义。” 第五章 史莱姆，大果冻 鬼谷子曾说过，他平生最恨两种人。 第一种是内奸，鬼谷子认为，一个坚固的堡垒往往是由内奸率先破坏，而内奸的存在也会消磨友军斗志，是必须要铲除的生物。 他第二种恨的人，是铲除他内奸的人。 周离对此表示赞赏，并且活学活用。可以说，他开创了人类史上第一个发展魔兽内奸——哥奸的伟大壮举。而我们坚信不疑的是，这才是周离这位已经逐渐暴露出本性的勇者迈出的第一步而已。 当黑树浑浑噩噩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时，一旁跟他一起站岗的摸鱼能手并没有在意黑树的行踪。毕竟魔兽的本能是难以控制的，鬼知道黑树是不是找了个隐秘地方捣鼓会手艺活。作为智商堪比黑树的摸鱼能手认为在职场上，不打报告是一种独到的生存方式。所以他只是随意的瞥了黑树一眼，随后便继续开始磨身上的皮质，准备过几天打个窝钓鱼。 顺带一提，他的名字就叫“摸鱼能手”。这是他被噩梦沙鱼钓到的老爹给他起的名字，对于这个寄予了父亲期望的名字，摸鱼能手十分珍惜。但同样的，他也天生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摸了。 想到过几天就可以去湍流河钓一天的鱼，摸鱼能手便将木杆撑在一旁，随后自己找了个石头懒趴趴的躺了下去。对于他而言，哥布林这个种族就没有什么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情，除了钓鱼之外，他最爱的就是在工作中摸鱼。 是的，他老爹留给他的手艺活，是摸鱼。 “中午的时候是摸鱼能手最懒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干什么他都不会发现。” 黑树并没有准备发展下线，而是依照周离的嘱托，准备做一次孤单英雄直接干成大事。他清楚的记得，在临行之前周离对他说的话。 “黑树，你记住，你的智慧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发展任何下线，一但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就会加大你暴露的风险，所以你必须成为独行者。” 想到老板临行前的嘱托，还有那饱含真挚情感的眼眸，黑树心里就不免一暖。他握了握手中的木杆，左手有意无意的耷拉在一旁，掩盖着有些鼓囊的口袋。 ////////////////////////// “你为什么不让它去找其他聪明的哥布林一起反抗暴政啊？” 树林里，艾露玛乖巧的坐在树桩上，看着一旁的周离好奇的问道，“不是说人多力量大么？” “别傻了。”对于艾露玛的询问，周离嗤之以鼻，“你不会以为这帮聪明逼真的聪明吧？就哥布林那个脑子，但凡多一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就多一份他们在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大声唱出来的风险。” “那黑树能成功吗？”周离的回答让她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它刚才往回走的时候就在那小声念叨计划，万一他暴露了怎么办？” “？” 周离脑门上浮现出一个问号，他指了指自己，满脸无辜的问道：“那关我什么事儿？” “他们自己内乱，跟我一个普通的路人有什么关系？怎么，他们还准备去白银法庭控告我不成？” /////////////////////////// 哥布林部落的大部分房子是由茅草跟一种虫子的口水粘合起来搭建的，这种屋子除了不美观、实用性差、冬冷夏热、味道极大之外，便没有什么太过于致命的缺点。作为被哥布林和史莱姆平分的暮色森林东入口，整个平原地区随处可见这种茅草屋子。 此时，手持木柄，脸上涂抹着泥土的黑树大摇大摆的穿行在茅草屋之间。此时的他神采奕奕，高傲的神色让四周的平民与女哥布林不敢上前。毕竟在这个部族之中，有武器还一脸高傲的一般都是哥布林的猎人，这一批哥布林由于智商低下，喜怒不定，所以一般人都避开他们走。 黑树的目标不是别的，正是贯穿了东入口的湍流河中游平原上，一座搭建了三层的茅草屋。这座茅草屋外面涂满了哥布林挖掘出的黑色圣水，挂着各色的宝石与冒险者遗留下来的珠玉。这座修建在豪华厕所下游的“宫殿”，正是哥布林部族的王“沙勒壁”的居所。 在跨过木板搭建的桥梁后，黑树走到了宫殿之前。他看着这座堪称豪华的“恢弘大殿”，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走向宫殿门口。 “咕噜哇哇！露露咕咕咕！（站住！你要干什么？！）” 一根破烂不堪的铁杆横在了黑树的面前，身穿布匹，脸色狰狞的巨大哥布林站在黑树面前，面色不善的问道：“席尔瓦啦突！卡吗！（这里是宫殿，下贱的人！）” “大王让我把这个放在他的床头！” 黑树单膝下跪，将腰间蓝色的圆珠递给巨大哥布林，神态卑微的说道：“这是史莱姆送的珠玉，大王很高兴，让我回来把它放在床头！” 巨大哥布林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对。他拿过“珠玉”，详细的端详了片刻。 没有锋利的刀刃！安全！ 在进行完全面安全检查之后，巨大哥布林点点头，随后他恶狠狠的瞪了黑树一眼。黑树当场顿悟，谄媚的笑道：“您来，您来，帮助大王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贱民能够做的事！” “嘎鲁嘎鲁（很好很好。）”巨大哥布林满意的对黑树说了一句，但黑树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是凑向前说道： “这个东西，大王回来，你可以用火把把他点燃，会有很好看的魔法。” 强行把一长串话语说明白后，巨大哥布林怀疑的看了眼黑树，随后他拿出一旁的火把，点燃火，详细的端详片刻。 没有锋利的刀刃，安全！ 高兴的巨大哥布林一脚踹开了黑树，兴高采烈的跑进茅草屋里。看着巨大的背影，黑树笑了一下，随后躲藏在一旁的角落里，静观其变。 三小时后，伴随着一阵猪叫一般的吼声，一大群哥布林头顶着蓝色软胶三五成群的跑进部落。围在中间的是一群体型巨大的哥布林，而在此其中有一位更是重量级，将一大坨软胶夹在腋下，每走一步身上的肉块都要颤抖几下的巨人哥林蹦蹦跶跶的跑向自己的宫殿，嘴里不停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叫。 看到这个哥布林时，黑树顿时心头一震。这个满脸写着弱智的东西，正是压迫了他们一家数百年的弱智哥布林——沙勒壁。他紧张的看着离房子越来越近的沙勒壁，心脏跳动愈发强烈。 当沙勒壁踏入那间房屋时，黑树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不停的向着老板祈祷，希望那个巨大哥布林能够按照他的计划行动。过了良久，黑树甚至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原本兢兢业业看大门巨大哥布林突然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随后他拿出火把，悄悄的推开了沙勒壁的房门。 成了。 看到这里，黑树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自己的岗位——部族大门。 就在他坐在大门口，背对着部族的一瞬间。一声如天雷般轰鸣的爆炸声突然响彻云霄，黑树没有回头，只是淡漠的看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暮色森林，面色如常。 下一秒，骑着蓝色史莱姆的周离鲜衣怒马，暮色森林中猛然迸发，与黑树擦肩而过。 “看你了，老板。” “干得好，黑树。” ******************* 一天前，史莱姆领地。 通过动物挚友与史莱姆建立了极其深度友谊的周离和史莱姆之王定下了合作，他愉快的与软趴趴的蓝色果冻击了一下掌，一场针对哥布林的计划就此展开。 周离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与史莱姆达成共识，除了哥布林总是在史莱姆头上拉*借纸的行为让所有史莱姆强烈不满之外，还有一点十分重要。 “你们的排泄物，也就是这些软胶，能做出爆炸物。” 这些能自由变换形态，但因为天性过懒的果冻在发现自己的排泄物可以做出如此华丽的大炸炸时，它们体内有些东西似乎被激活了。而周离也当即毫不犹豫的将制作方式交给了它们，让这群天性纯良的果冻生物顿时感到亲切无比，选择了与周离进行联合。 “璐璐璐璐璐璐璐璐璐璐璐璐~~~” 艾露玛蹲伏在一个圆滚滚的史莱姆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身体，随后学一旁的史莱姆咕噜了老半天。 “家里骨头免税保护丫丫？” 一旁跟周离交谈甚欢的史莱姆王看了艾露玛一眼，有些迟疑的重复了一遍艾露玛的史莱姆语，“这个雌性长方体在说些什么？” “不用理她，她不会贵族的语言。” 周离瞥了一旁的艾露玛一眼，这位总喜欢学异族咕咕噜噜的女神乐此不疲，但他也懒得制止。随后他再次和史莱姆之确认了一边计划的细节后，一人一果冻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奸诈的笑意。 除了周离之外，很少有人知道。 史莱姆，是所有梦兽中智商最高的种族。 第六章 史莱姆 当整座大陆人都认为史莱姆的智力和哥布林平分秋色时，没人知道，这位名叫咕噜噜的史莱姆国王在他出生的那年，就学会了四种语言。 人类专用的大陆语，精灵专用的森林语，周围鱼妖们的海洋语，当然免不了友好和睦的好邻居-哥布林语。 “那史莱姆为什么......” 听完周丽介绍后一度三观尽毁的艾露玛一脸迷茫，十分不理解的看向史莱姆之王。 “为什么在他人面前如此愚笨，对么？” 作为通过把自身粘液附着在冒险者上偷偷上过学院的史莱姆之王蹦了一下，严肃的回答道： “你认为一个大体无害，长相可爱，还拥有着较高智慧的非人类形生物一般会受到什么待遇么？” 就在艾露玛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周离突然在一旁说道： “像精灵鹿一样，对么？” 艾露玛闻言一怔，精灵鹿是一种拥有十分之一精灵血脉的梅花鹿，这种生物外形优雅，还拥有着不俗的智慧。同时，它们也是整个大陆最流通的货物---没有之一。 “对，奴役。” 咕噜噜上下摇了摇自己的身体，赞同了一旁周离的话语：“而且装得笨一弱一点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隔壁哥布林，它们到现在还认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我们，获得食物。” 说到这里，一旁周离的脸色突然有些奇怪。看着艾露玛无知的眼神，周离嘴角抽了抽，随后解释道： “哥布林总是来侵略史莱姆，但他们拿回去的战利品果冻凝胶，其实是史莱姆的排泄物。” “唔！” 艾露玛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方才她恶补了哥布林的知识，关于哥布林最喜欢吃果冻凝胶这一点她也了解过，但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劲爆。 “对了，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咕噜噜转向周离，声音像小孩子般清脆稚嫩：“虽然哥布林完全对我们造成不了伤害，但总来总来也确实烦人，能让他们安定一下也挺好，省的我们每次都得突然排泄。” “那就今天下午吧。” 周离微微眯起眼，声音有些恍惚。 “等到雷声响起，就是我们出发的时间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周离回过头，看向身后密密麻麻的史莱姆，还有他们身上挂着的蓝色小球。 “准备好了，每个小伙子身上挂了四个小炸炸，黄铜级别的挂了三个大炸炸。” 周离满意的点了点头，除了动物挚友让他获得了史莱姆的友谊和信任之外，爆破专家带来的爆破精通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过了一会，平地惊雷起。 轰隆一声，一朵蓝色的蘑菇云冲天而起----并不是威力太大引起的，只是周离为了威慑他人而专门调配的蘑菇炸弹。当周离和咕噜噜看到了那朵云彩的一瞬间，一人一果冻顿时打起精神。周离直接翻过身坐在巨大的咕噜噜身上，顺便讲一旁的艾露玛夹在腋下。 “随我冲锋！” 周离一声令下，数百果冻倾巢而出。 第七章 智者三段！ 艾露玛想过自己离开神界后，与勇者的荣耀征程。 白马，盔甲，长剑，飘扬的旗帜，惨烈的战场。 危难之际，勇者持神圣之刃冲锋向前，每一次剑刃的挥落都能杀死一只恶魔。而身穿白金长袍的自己，应头戴冠冕，用圣洁之力辅佐勇者，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下完成一场光荣的战役。 本应该是这样的。 蓝色的史莱姆以极其怪异的姿势飞速拱步向前，飞速带来的疾风刮在艾露玛的脸上，让本就有些麻了的她更加麻木。 不应该啊，究竟是那里出问题了呢？ 艾露玛看着手持三颗史莱姆炸弹，满脸写着兴奋和破坏的周离，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位勇者，为什么和之前的印象和案例中的勇者形象完全不符呢？ 正常来说现在难道不应该去讨伐魔兽、获取材料、贩卖材料的时候不忘捡漏摸宝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们骑着一群蓝色果冻，拿着一堆爆炸物冲向了恶臭哥布林营地呢？图什么？图他们三年不洗一回澡，还是图他们厕所修在河上游？ 那群生物连个结实点木棍都爆不出来啊！ 其实刚才艾露玛也问过这个问题，而周离也很有耐心，包容的回答了她： “你这个铸币脑子什么时候能好好思考一下我的计划？” ？？？ 我们认识很久了吗？为什么勇者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好像很放松，也很熟络，仿佛二人认识了很长时间一样。 但我们明明刚一起行动了两天不到啊？ 怀揣着疑问，艾露玛依旧选择了相信周离。毕竟作为一位神明的孩子，艾露玛很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此时她的直觉像被雷劈了的鳗鱼一样不断抽搐，一直提醒着她“相信周离”。 艾露玛选择遵循本能。 就在艾露玛思索的功夫，两人百果冻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茅草屋群落。当他们看到那飘散在半空中的蓝色云烟时，周离和咕噜噜相视一眼，随后咕噜噜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而周离的嘴角则勾起一个弧度。 成了。 “冲刺！” 伴随着一声怒吼，蓝色史莱姆们瞬间爆发出令人惊诧的速度，而坐在咕噜噜身上的周离突然跳跃到半空之中，一手捞过了猝不及防差点被甩出去的艾露玛。随后周离跳到其他史莱姆身上，依靠它们作为跳板离开了这蓝色的果冻浪潮。 “我们为什么不跟上啊？” 艾露玛在周离的怀里有些懵逼的发出了疑问，而周离则把她拉到一旁阴暗的树丛之中，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张纸，纸上面画着哥布林的头像，这张纸的左右两端有一个穿孔，穿孔上挂着一根弹力线。 “你又撕她了？” 艾露玛怜悯的瞥了一眼挂在周离腰间的勇者专属，随后她看向那张纸，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是要…杀人诛心？” “谁跟你说的这个梗？”周离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放在心上，他将那张纸当做面具一样带在脸上，压低声音对艾露玛嘱咐道： “你一会这样，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 ***************************** 当史莱姆大军出现在哥布林门口的一瞬间，黑树顿时心头一凛。 来了！ 老板的计划生效了！ 此时一旁的摸鱼能手已经被那蓝色的浪潮吓傻了，作为智力不算太过发达的他也曾参加过史莱姆狩猎，但在他的记忆力史莱姆都是傻愣在原地等待哥布林收割的萌物。可当一坨又一坨的史莱姆聚集在了一起，并且爆发出黄铜级别的速度时，这场面就堪称恐怖了。 我超！坏了！ 此时的摸鱼能手脑力只有这四个字，他呆傻的坐在石墩上，抱紧自己的双腿抖抖嗖嗖的一动不动。他的本能告诉自己，他那清新脱俗的智商带来的孱弱身体绝对跑不过这种恐怖的浪潮。摸鱼看着眼前扑面而来的史莱姆，逐渐放弃了思考。 “一个木杆加三个木杆等于几个木杆？！” 然而令摸鱼能手摸不着头脑的是，史莱姆浪潮并没有直接吞没他的身体。相反，那些史莱姆仿佛对他有什么意见一样避开了他的石墩，只留下了三个史莱姆问着他奇怪的问题。 “回答我！” 看着有些痴呆的摸鱼，被留下的其中一只史莱姆用着孩童般的声音大声询问道：“一个木杆加三个木杆等于几个木杆？” “四…四个……” 发现史莱姆的视线逐渐有些不善之后，摸鱼打了一个激灵，磕磕绊绊的回答道。 “哦呦？”发现摸鱼回过神后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后，这只史莱姆饶有兴致的问道：“十二个木杆加十三个木杆等于多少个木杆？” “这……”摸鱼的头上渗出一些细汗，随后他绝望的看着史莱姆摇了摇头。 “智者三段~” 史莱姆嘱咐了一旁的史莱姆，随后纵身一跃跳入了史莱姆的浪潮里。就在摸鱼发现他们并没有准备杀死自己而感到庆幸的时候，一旁突然传出了一阵惊呼声。 “哇！智王五段！！” 摸鱼转过头，惊愕的发现黑树此时被一群史莱姆簇拥着。看着脊背莫名有些挺直，脸上浮现出微弱自豪的黑树，摸鱼能手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涌出了莫名的情绪。 他看向史莱姆浪潮，摸鱼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马上就要被改变了。 史莱姆浪潮在进入了哥布林部落之后，许多哥布林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史莱姆的询问。当然，爆炸声的响起才是这群哥布林发怂最主要的原因。 不出十分钟左右，爆炸声停歇了，那一阵阵怒吼与咆哮声也消失在了喧嚣之中。很快，哥布林部落陷入了平静。 当第一只哥布林走出家门时，他发现那些史莱姆虽然遍布部落各处，但没有一只史莱姆再次进入他们的家门。他们只是寻问了自己几个问题，随后给自己下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定义。后来他们离开了房屋相互交流了一番，发现有人是“智者一段”，有些人是“智宗二段”，好像这些是有一个等级一般。 在相互交流之后，这群智力尚且还存在的哥布林面面相觑。他们看向彼此，眼里多了一丝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神色。 嫉妒的神色。 “他凭什么是智者九段！” 这群从来都不会去用智力思考的哥布林，第一次感觉到了嫉妒彼此的情绪。毕竟曾经那些弱智哥布林在欺压他们的时候，这群哥布林可不会去嫉妒，他们连思考都不会思考，因为弱智哥布林根本不在意。 然而当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真正的同类和自己在一个评价的体系之中时，一种屁用没有的优越感和嫉妒情绪穆然生起。 哥布林慢慢发现，这群史莱姆好像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似乎方才的爆炸只是在弱智区进行了一般，至少每天都开嗓联系的脑残合唱团今天没有唱歌。他们发现，好像这群史莱姆… 不杀智者。 就在哥布林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归于沉寂的时候，他来哩。 手持木杆，头戴哥布林画像，身姿挺拔。看着这个从大门口缓缓向部落深处走来的男人，哥布林的心里顿时确定了一件事。 “他是个哥布林！” 没错，就是这种狗看了都摇头的伪装，就足以骗过这群哥布林。而这群哥布林此时正看着这个不知死活，莫名出现的哥布林，心里浮现出一个疑问。 他是什么段位？ 在所有拥有智力的哥布林的注视下，这个哥布林开口了。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哥布林们疑惑的注视下，男人身上突然凭空浮现出一抹白色的圆环。就在此时，一直史莱姆突然惊讶的喊了出来： “哇！是高阶智环！” 什么是高阶智环？ 就在哥布林们满头问号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这时，他连着说了无数奇怪而充满韵律的话语。 “左右平移在括号！上下平移在末梢！” 翁！男人身后又多了一层蓝色智环。 “99*10等于990！” 黄色智环，绿色智环，银色智环，红色智环，金色智环，神级智环！！！ 在一个又一个的话语结束之后，男人身后像是挂了个led炫彩灯牌一样满是光彩。红的黄的各种颜色赋予其身，璀璨夺目。 “是智帝！智帝来了！智帝来解救被弱智压迫的哥布林了！” 此时，一个哥布林的话语在整个部落中响彻。所有的哥布林顿时震惊的忘了过去，那个男人立于大地之上，智慧的气息蔓延在他的身上，这一瞬间，所有哥布林感到十分耀眼，一时间难以直视那个充满智慧的男人。 嫉妒，只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相对比才能产生。当你和对方差距过大的时候，嫉妒，就会变成崇敬。哥布林们怔怔的走向前，而此时，那些曾经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弱智哥布林被绑在了道路之上，有些顽强抵抗的，早已羽化而登仙。 而智帝正带着九个智环，注视着他的臣民。 “我，是智帝。” 男人开口，声音充满磁性：“同时，我是个哥布林。” “此时弱智哥布林们已经被擒，旧哥布林之王已死，那么……” 男人的话语仿佛拥有神秘的力量一般，吸引着所有哥布林的注视。没等他们思考，方才喊出智帝的那个哥布林又喊了起来。 “拥智帝！立新王！！” 众哥布林愣住了，随后他们缓缓举起手，脸上逐渐浮现出狂热的神色： “拥智帝！立新王！拥智帝！立新王！拥智帝！立新王！” ********** 此时，不断维持着“神采光芒”灵术的艾露玛面无表情的看着发表“哥布林权宣言”的周离，差不多已经放弃了思考。 大家好，这位是我的勇者，作为战胜魔王道路上的第一步，我们…… 掌控了一群哥布林。 有屁用。 第八章 发展！ 智帝登基了。 弱智哥布林们在发现自己的王死了之后，被捆在大马路上像个麻花一样的它们顿时对周离俯首称臣，大声呼喊着智帝的名讳，周离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们的臣服，给他们松绑。 自此，暮色森林东部的哥布林部落，全族共100名拥有黄铜实力的弱智哥布林彻底由周离掌控。而其他的哥布林，早已被智帝的超凡智力所震撼，拜倒在他的智环之下俯首称臣。毕竟他们为数不多的智慧提醒他们，让一个有脑子的哥布林上台，总比让随便一只弱智哥布林继续欺压自己要强的很多。 “那些弱智哥布林会不会只是诈降？” 周离坐在一间草屋里，面对着艾露玛的担忧，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后回答道：“不可能，那些弱智哥布林根本没有诈降的智商。” “是这样的。”一旁一脸沉稳，端坐在石椅上的黑树赞同的点了点头，补充道：“他们的脑子不支持思考超过两个线路的问题，诈降这种堪称兵法的存在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脑子里。” “咕噜！（确实）” 被放在石桌上，吸着一旁碗里清澈泉水的咕噜噜发出了史莱姆的声音，赞同了黑树的说法。 见此艾露玛也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担忧的神色依然没有散去。虽然一百名黄铜实力的超凡者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一个可容小觑的垃圾组织，最多接点包围麦田这种垃圾任务。但问题就在于，他们这一百名黄铜实力的超凡者都是弱智。 纯的。 就像黑树所说的，这群弱智哥布林脑子都是单线程的存在。你让他“前进”，他碰到了敌人绝对不会发起攻击或是通报友军，而是直愣愣的继续前进。如果你跟他说“前进过程中警戒四方”的话，那么你就会收获一个呆若木鸡的哥布林——他做不到两件事同时进行。 所以，按照常理来讲一百多名黄铜级别的超凡者虽然很弱，但好歹是一股称得上“势力”的存在。但周离现在所统御的哥布林里，智商高的手无缚鸡之力，能缚鸡的毫无智商。跟这样由一群虫豸构成的团队合作，何以共事？ “老板，我们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一旁的黑树毕恭毕敬的对周离问道，自周离登上哥布林之王的宝座后，黑树便以能运算双数乘法，口齿清晰，衣能蔽体的良好条件成为了周离的心腹。而史莱姆之王咕噜噜，则是来和周离确认未来史莱姆与哥布林的关系留在了这里。 “下一步么……” 周离看着刚从勇者专属身上撕下来的暮色森林东部地图，微微皱眉，大脑不停的思索。过了一会，他在那张地图上用炭笔画了几道，随后在一个地方打了一个大大的x。 一半神，一史莱姆，一哥布林凑到周离附近，一起看向了那张地图。只见周离将暮色森林东部，也就是哥布林部落和周边两座城邦用线条连接在了一起，随后他们顺着线条，看到了线条终点处那大大的x所在的地点。 “东入口？” 艾露玛有些疑惑的念出上面的文字，随后不解的看向周离，“那个地方不是废弃很久了么？已经很久没有人从那里进入暮色森林了？” “咳咳。” 闻言，周离咳嗽两声，突然说起了一个毫无相关的话题：“你们知道一个跟金矿有关的故事么？” 众生物摇了摇头，随后周离敲了敲桌子，思索片刻后对众人说道： “曾经有一个地区被人发现埋藏着大量的金子，很多人争先恐后的跑到那里去淘金。这群人变卖家产，购买了一块小到不能再小的土地，只为了能在那片土地里发现金矿发大财。但金矿本身遍布毫无规律，在一大堆淘金者之中，只有寥寥可数的人获得了金矿。而大部分的人都因为没有钱购买食物和水死在了黄金之上，或是破产之后无家可归消失在世界之中。” “然后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来到了那座城市。他看到了那些淘金者的疯狂，也看到了他们惨败后破产的模样。而这时，他升起了一个想法。” “哦哦，这不就是灵能矿产的故事么。”这时，一旁的艾露玛恍然大悟的对周离说道：“他是不是开启了杂货店，帮别人修理道具和贩卖食物与水，最后赚取了比黄金还要多的财富？” “哈哈，并不是。”周离宛然一笑，和蔼的说道：“这个年轻人直接提枪上马，在金矿的入口处开始拉了一票人做刀板子买卖。你要是不给他们钱，他们就每天随机找几个幸运观众抢上一笔。但没过多久，他们就被那个城市背后的国家给围剿了，无一幸存。” “所以你讲这个故事是为了什么啊？！” 听到这个故事的结尾，艾露玛好悬一口气没上来：“这不是什么也没说吗？” “你看，我都说了。”周离看向艾露玛的眼神带上些许怜悯与柔和，“你就别思考了。” 没等艾露玛原始暴怒，周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这个故事，不是想让你学习他们中的某一个人。” “而是要批判他们的行为。” “首先是那个城市，他们是真的蠢，是真的蠢！”说到这里，周离满是惋惜，仿佛如果城主是他的话就一切都会改变了一般：“那么大的金矿，他们尽然收如此高昂的开采费！” 听到这里，艾露玛心头一暖。勇者其实还是挺善良的，金矿毁了那么多人跟高昂的开采资格不无关系，看来勇者也是有自己的良知的。 “这帮虫豸难道不知道，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吗？！” 周离慷慨将的话语直接镇住了艾露玛，她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了起来。 “这种行为是完全不可取的！”周离拍案而起，痛心疾首的说道：“让淘金者免费入驻，水电价格缓慢调高，引导淘金者们争夺地盘进行战斗，拉高医疗价格。控制外来食物与水的供应，调高粮食税让城中食物贩子也调高价格。这样的可持续性涸泽而渔不比那一锤子买卖实在的多？！！” 啊？？？？？ 一旁的艾露玛直接愣在了原地，没等她反应过来，周离继续激动的说道： “那个年轻人也蠢！不，是愚笨！” “他应该直接和官方达成条约，每当有淘金者淘到金子后就去割一波韭菜，把黄金全抢过来！之后城中警备队出面，告知淘金者可以用追来的金子三分之二的代价来对年轻人进行通缉。” “那为什么还要给他三分之一呢？” 黑树举起手，像是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童一样发出了疑问。 “给了他三分之一，他就想自己还有本钱，还想弥补剩下三分之二的亏损。那么我问你，如果他想继续挖矿，他需要做什么？” “再买一处黄金地，买水，买装备，买食物，这些都要在城里购买，而且在城里，这些东西的价格……” 在周离的引导下，黑树有些迷茫的喃喃自语，很快，他便明白了周离的用意：“那岂不是说？” “没错！”周离点点头，随后声音低沉的说道：“实际上，黄金最后都流入了我的手里。” 艾露玛此时感觉自己落入了冰窖之中，寒意侵蚀了她的身体。她拽着周离的衣袖，不敢置信的说道：“恶魔骗人…还得给被骗者好处后再收割生命啊。” “好处？”周离闻言，有些不解的问道：“谁说我没给淘金者的好处啊？” “啊，那…什么…嗯？？？？” 饶是艾露玛自诩半神，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按照周离所说的去行动的话，那群淘金者去他那淘金，甚至都不如和恶魔签了个不平等条来的爽快。毕竟恶魔至少懂得先给人点东西，在去收割生命。可周离不但把淘金者彻底扒光，而且还一直让他们陷入无尽的劳作之中。 好可怕，这连恶魔都要给他下跪啊！ “当然是…”周离站起身，微抬手臂，道貌岸然的说道：“无穷无尽的希望啊！” “那你倒是别让他们陷入无尽的绝望啊！！！！” 艾露玛直接失态的喊了出来，她感觉周离所说的计划完全可以施行，而且如果真的是周离亲自去做的话，恐怕那群淘金者的下场远远比被恶魔抓住要残酷的多。 “放心。” 然而周离并没有和她进行争论，相反，周离讲手覆盖在她柔顺的蓝色长发上，温柔的对她说道：“我可是勇者，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呼~ 艾露玛听到周离的话语，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如果是我，我直接光明正大的亮出勇者的牌子，指控城主和恶魔做了交易用幻术迷住了那些淘金者，随后和国王暗自达成协定收获的黄金五五分成，再和神灵祈祷告诉他们国王得了一笔不义之财，然后跟神明把国王那份五五分成。这不比费心费力坑蒙拐骗要强的多吗？” 周离笑的灿烂，丝毫不忌讳自己方才话语中那惊为天人的部分。 至少，是吧半人半神的艾露玛惊到了。 “那种事情不可以的啊！！！！！” 第九章 警惕XX打XX牌 熙熙攘攘的木屋中，身着黑色皮甲的灵海坐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喝着深受女性冒险者欢迎的果酒。面容姣好的她微托香腮，那双海蓝色的眼眸隐秘的扫视着四周，大脑飞速运转不停的记忆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地方，便是维多利亚城邦的勇者工会，同时也是整座大陆上第一家由初始勇者亲手建立，并且刻下符文与碑铭的职业工会。这座工会并不归属于城主府管辖，甚至十二教会共同创立的“十二刻”组织都不能对勇者工会进行直接管辖，最多是行驶一点提议权。 因此，这座坐落于暮色森林外围的职业工会，竟然一度成为了整座大陆上最为自由，同时也是最为“干净”的工会。而作为一个自由职业人，想要加入勇者工会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即可： 第一，不信教。 第二，在“本能映射”的法阵之中，保持自我，不被负面情绪吞噬。 前者很好理解，后者也很好理解。所谓的本能映射，就是将你最近做出最多的行为进行投影，让他人知道你是否嗜杀或是有特殊癖好。 xp不算。 而就在昨天，接受过黑影祝福的灵海选择加入勇者工会。在一系列的审查过后，她通过了。 就是代价有点大就是了。 还好xp不算。 想到这里，灵海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木杯放在座子上，留下三枚铜币后起身离开，走到了一块巨大的荧幕之下。她抬起头，开始仔细的浏览上面的内容。 “猎杀白银级恐兽（前期），地点暮色森林东处…” 在看到一行标注着“重要”的文字时，灵海瞳孔微微一缩。白银级别的恐兽十分危险，虽然面板上显示它只有白银前期级别的实力，但实际上这样的恐兽完全可以媲美一般的白银后期乃至黄金级别的超凡者，这种任务单人行动很容易直接变成堆肥。 但是…… 看着那上面十分诱人的赏金与奖励，灵海抿了下唇，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中。而就在此时，她的余光突然看到了另一个任务。 “探索出现变化的哥布林部落，收集情报。报酬视情报详实度决定。” 哥布林么… 灵海将灰色围巾稍稍松了一些，哥布林部落本身实力十分低下，而灵海已经是一位染色程度“高”的白银后期选手，只要她想，哥布林厕所的布局都能探查的一清二楚。看到这个任务后，灵海便不再犹豫。她直接走向了前台接下了猎杀恐兽和探索哥布林部落这两个任务。 一箭双雕。 ********************************************** “我们那里有钱给冒险者做报酬啊！！！” 此时的哥布林部落中最大的茅草屋里，一身蓝色祭祀装扮的艾露玛看着手中那张长长的任务发布声明，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不会想拖欠勇者工会的欠款吧？你难道不知道国王都不敢欠勇者工会的钱么？” “嗯？” 此时两腿放肆的搭在桌子上，手里翻阅着勇者专属的周离抬了下头，随后便继续看起了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又不是没看我的计划，这是钱生钱的生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可我们没钱啊！我们压根就没有本钱！” 艾露玛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她指着手中的声明，焦虑突破天际：“就现在咱们的警备程度，随便来一个白银级别的阴影方面的超凡者就能把我们探查的一清二楚。人家回去直接和工会递交情报，直接向你收取报酬，那时候怎么办呀？！” 越说越害怕，艾露玛坐在椅子上，抱着脑袋毫无风度的喃喃自语：“我想想，我想想，我现在还有三颗神明恩赐的珠玉，但是上面有神恩不能卖。两个卷轴…没有神明血脉激活不了，等一下，我还有个爸爸留的白金发卡，如果把这个卖掉的话……” 在计算完之后，艾露玛双手一伸，软趴趴的瘫在桌面上，“不够啊……” “唉…” 周离看了一眼艾露玛，无奈的叹息一声。明明是自己一意孤行，这傻姑娘却第一时间想要把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卖掉帮自己还债。想到这里，周离看向艾露玛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柔和的色彩。 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艾露玛二十年能力毫无长进，自己却依旧把艾露玛带在身边，并且极其平等的对待她。 二十年过去了，周离依旧记得，在上个时空里的自己将会在不久后会被卷入一场战争之中。鲜血与爆炸充斥着他神经，每一次挥剑都是血肉横飞的景色。在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里，周离数十次濒临死亡。而每一次最后背着他逃离尸山血海的，是那个只会一些戏法，总是被周离嘲笑只会逃跑的艾露玛。 周离曾经问过艾露玛，那次战争中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去找他，救他。他还记得在一场堪称绞肉机的战役里，是艾露玛将自己从一个坍塌的堡垒中救出，当他再次醒来时，艾露玛那张无暇的面容上被刺刃刻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而她右手的拇指，最后也换了一个铁质的关节。 要知道，在刚刚穿越之际，曾被神明种子影响到心智的周离一度厌恶战斗力低下的艾露玛，平日里对她也少不了冷嘲热讽。但艾露玛最后依然将一意孤行的周离从死亡边缘中背起，一步深一步浅，踉跄着将他拖回了城邦之中。 “唉？” 那个时空里的艾露玛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显得猝不及防，随后她想了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是我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里，我当然要对你负责啊。” ***************************************** 嗯？ 从回忆中挣脱的周离突然怔了一下，他脑子里方才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但转瞬即逝。现在的他怎么也抓不到方才那个想法的尾巴，随后他只能作罢。 “我问你，工会评定情报任务的方式是什么？” 周离回过神来，反问了艾露玛一个问题：“工会怎么确定，那个人的情报对我而言是有价值的呢？” “嗯…”艾露玛思索了一下，随后她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是等价法阵么？” “没错。” 周离点点头，继续说道：“在执行者选择递交情报后，我需要前往勇者工会之中，进入等价法阵。在法阵之中我和执行者会将已知的情报一起交给法阵，由法阵自己评定两者之间的重合度。重合度越高，执行者所收获的报酬越少，这就是情报价值的评定方式。” “等一下你的意思不会是要？？？？” 艾露玛不知为何瞬间理解了周离的意思，她慌乱的对周离说道：“你这不是利用漏洞吗？这能行吗？” 要说现在的哥布林部落的情报，谁能有周离知道的多？如果按照周离所说的进行下去的话，那个接了这个任务的人这辈子都换不了一分钱，因为没有人比周离更懂哥布林。 “当然不行。” 周离笑了一下，随后他放下勇者专属，对着艾露玛和一旁疯狂记笔记的黑树说道：“你们要记住，菲菜直接从根茎切断是最愚蠢的行为。因为你割了这一茬，就只有这一茬。但如果你肯舍得投入，给菲菜浇水、阳光与肥料，那么你将会收获更多的菲菜。来，黑树，这叫做什么？” 面对老板的考验，黑树当啷一下合上笔记，站直后大声回答道：“可持续的涸泽而渔！” “对咯。” 周离打了个响指，随后他看了看外面的月色，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意。他挥了挥手，黑树十分知趣的离开了草屋，随后回到家中开始归纳每日心得。此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周离和艾露玛两人。 “神灵的十二张牌，你还记得么？” 周离的询问让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虽然有些时候跟不上你的想法，但还是有脑子的。” “神灵无法直接干涉尘世，所以他们建立了宗教来普及恩泽。同时为了加强尘世的力量，他们剥夺了自己一半的神格与力量创造了十二张卡牌，对应尘世的十二月份。我们这次来除了要打到即将苏醒的魔王之外，另一个任务就是集齐这十二张卡牌，让神明重现人间。” “我找到第一张卡牌了。” 周离打断了艾露玛的叙述，艾露玛顿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离。 “掌控植物与生灵的生命之神所锻造的神牌——冠冕圣树。”周离面对着艾露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找到它了。” “暮色森林，就是一张神牌。” ******************* 另一个时空里，暮色森林并不是周离寻找神牌的第一站，而是最后一站。 同时，这也是他在讨伐魔王之前的最后一战。 理由很简单，神灵指引勇者，暮色森林中的深渊气息已经濒临突破，所有的梦兽均被污染，森林中的所有智慧生物都成为了深渊的奴仆。所以，秉承着正义和荣耀之心的勇者需要讨伐暮色森林，讨伐的方式则是…… 杀死一切能动的生物。 最后，周离成功了。 哥布林，史莱姆，暮色精灵，扭曲树精，白灵虎，千年蝶……共计三千二百一十三种生物完全灭绝，所有梦兽被撕碎在现实，就连一队莫名闯入森林，已经被污染的冒险者也不能例外。 全数灭亡。 在周离杀死最后一个生灵的时候，暮色森林于阴暗中化为灰烬，一张代表着新生与希望的卡牌从灰烬中冉冉升起，落入周离手中。 “这是大自然对你的正义行为的奖赏！” 神明如此说道。 第十章 哥布林农家乐？ 一个月后，在得到了勇者工会的“出发”讯号后，灵海系上灰色的围巾，搭乘一辆商队马车缓缓从城邦之中离开，驶向暮色森林。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道路上行驶着，一身黑色短衣的灵海坐在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外沿处，低着头整理着身上的刃器。过了一会，她收起刃器背靠在马车车壁，修长的双腿并拢架在车沿处，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小海！小海！” 就在她面朝着暖阳昏昏欲睡之时，马车的速度逐渐放缓，停在了原地。而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惊醒了灵海：“海！你过来看一下！” “好。” 灵海应了一声，覆盖着指环手套的手掌轻轻撑了一下马车车板，随后她双腿微微用力，身体宛若游鱼一般优美的在半空中倾转，落在了马车顶部。伴随着一阵轻柔的“咚咚”声，灵海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第一辆马车的车顶。 “那是什么？” 车厢里，紫发的女孩梳着马尾，赤金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蹲伏在车顶的灵海顺着前方看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根粗壮的木棍立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上，而木棍的顶端似乎顶着一块牌子。 “海，你能看清嘛？” 装饰华丽的车厢里，稚气未脱，但依然盖不住面容较好的女孩伸手敲了敲车顶板，大声的冲着灵海喊道：“好像是根木棍，你看看！！！！！！” “我听得见。”捂了捂耳朵后灵海没好气的对着下面说了一句，她站直身体，闭上眼。耳旁的风声，人声，水流声不断从她耳边消散。很快，万籁俱寂。当她在次睁开眼时，原本漆黑的眼眸变成一白茫茫的一片，这时，她听到了“声音”。 “无害。” 低沉的，充满空灵感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灵海耳旁。她没有惊慌，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双眼浮上了黑玉般的颜色。她俯下身敲了敲车板，大声的喊道：“没事，可以前进。” “我听得到！！！” 听到车厢里的回应，灵海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随后她拉了拉围巾，右手抓住马车顶棚的木沿，翻身从窗户钻进了车厢。 装饰华丽，舒适度极高的车厢里，身穿紫色长袍的女孩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那双赤金色的眼眸像猫一样微微眯起，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妩媚出现在她的身上。灵海也没有客气，径直走到沙发旁推了推紫发女孩的身体，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感受着身后柔软的触感，灵海闭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让你跟我坐一个车厢你不来，怎么现在又要来了呢？” 像是猫一样的女孩戳了戳灵海的腰，偷笑着说道：“小海，你最近好像胖了哦~~” “我这次潜伏要一个多月，稍微增加点体内能量很正常的好吧。”灵海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我又不用出席什么名流聚会，商务活动。而且别忘了，职业核心会帮我减肥的，就不用您老操心了。” “唔~” 听到这句话后，紫发女孩鼓起嘴，气哼哼的踢了灵海一脚。随后她从面前的果盘里拿出一个黄橙橙的水果递给灵海，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次要做什么任务啊，要这么久？” “两个，一个是猎杀恐兽。那个恐兽我调查过，是一只梦魇树妖，只有秋季下旬才会减少活动，所以我接了另一个任务，调查一下暮色森林东入口的哥布林部族的变动，正好一个月后再去猎杀树妖，一举两得。” “恐兽么……”闻言，女孩微微皱了一下眉，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灵海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将剥好的水果塞进了女孩嘴里，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阿紫啊，放心吧，就算打不过我还跑不过么？别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留下被虚空眷顾的我。” 被称为阿紫的女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捏了捏灵海的手，随后郑重的说道：“保重。” “保持体重？” “我打你哦！” 二人看着彼此，随后相视一笑，灵海摸了摸阿紫柔顺的长发，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小姐，我们到那个不明物的前方了，您要不要下去看一下？” 这时，车辆逐渐放缓，门外一个身穿皮甲的弓箭手敲了敲车门，轻声说道。 “好的，我现在去。” 面对门外的弓箭手，阿紫顿时恢复了清冷的神情，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灵海摸乱的头发，身姿优雅的推门下车。而灵海则莫名消失在车厢之中，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阿紫下车，顺着弓箭手的指引走向那根耸立在分岔路口木棍。在踏上车夫给她准备的踏板后，阿紫才看清那根被绑带绑在木棍上的木牌的内容。 “前方右拐，哥布林农家乐？” 阿紫看着木牌上的文字，怔在了原地。她继续看下去，轻声念到： “你还在为西部入口的白灵虎感到烦恼么？你还在为南部入口的蚊虫十分痛苦么？你还在为北部入口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而苦恼么？不要担心，我们来辣！” “这里四季如春，没有梦兽恶鬼，只有把满腔热情献给建设暮色森林的哥布林！我们没有实力谋害各位！也没有脑子下毒！我们将会在勇者的注视下，为大家提供安心的休息之地。” “勇者工会背书么？”这时，阿紫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灵海不用踩木块也能看到牌子上的内容，她看着上面的文字十分不解说道：“就在勇者工会旁边开设这种东西，还打着勇者的名头，这到底是是什么来头啊？” “别打岔。”阿紫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不要惊慌，随后她继续看向牌子，轻声念到： “我们提供地图服务，领航服务，休息小憩，道路修理，甚至如果您有需要，我们还有一定的炮灰服务。哥布林农家乐旨在为广大冒险者提供优质服务，建设良好森林环境。” “这是啥？” 阿紫和灵海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疑惑的神情。 第十一章 嘟噜噜 哥布林开了个农家乐？ 真是笑天下之大话，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分得清农家乐是什么东西吗？ 我们都分不清。 “农家乐……是啥啊？” 阿紫转过头，一脸迷惘的问向灵海。饶是她平日里随商队走南闯北，也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单词。 “农村，家庭，快乐？” 灵海摩挲着下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看说明，好像是类似于中转驿站的建筑，但农家乐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见到灵海也搞不懂这三个字的含义，阿紫也不再探究，转而是命人拔下了木棍这个牌匾的奇怪组合，开始研究起上面的内容。在看完了那些形形色色的哥布林服务之后，嗅觉敏锐的阿紫顿时察觉到，如果哥布林真的要开展这种服务的话，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商机。 而一旁的灵海研究上面的内容，单纯是因为她有任务在身，木牌上面的内容能让自己获得一定量的情报。至于那一长串各色各样的服务，灵海却没有太过在意。但当她看向阿紫，准备就此分别时，阿紫也看向了她。 “小海，你是不是要去一趟哥布林啊？” “嗯？”灵海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对啊，探索情报。” “我也跟着一起去。” 阿紫将木牌让手下放在马车上，并嘱咐车队改道后，像一只准备偷腥的小猫一样凑到一脸惊诧的灵海身旁，惦着脚轻声说道：“我在明，你再暗，岂不是更好~~” ****************************** “今天开张？” 焕然一新的哥布林大门下，一身蓝金长袍的艾露玛攥着手，凑到一旁的周离身边小声问道：“会有客人来么？” “不知道。” 背手而立，脸上带着面具的周离摇了摇头，语气毫无波澜：“小广告，发传单，伪装成冒险者在酒馆里大吹特吹，这些办法都需要钱。之前整理哥布林部落的时候那几个为数不多的银币已经全花完了，根本没有钱去打广告，现在我们只能祈祷那个木牌有作用了。” 说道这个木牌，艾露玛脸上的表情便有些精彩。其实原本那个地方是插着一根信标，用来指引方向，但在周离的指导下，三个哥布林齐心协力将信标拆下，装上了那根被绑带强行凑到一起的“引导牌”。这种很明显的违法行为让艾露玛有些羞赧，但好在她最近都是在哥布林营地，不，哥布林农家乐中呆着，倒没有什么社交需求。 要不然“半神家的姑娘三更半夜偷偷撬走路灯”这件事足以让她社交性灭绝。 “所以说啊，我们这一个月都在干什么呀~” 似是抱怨，但更多的是有些奇怪和感慨，艾露玛靠在大门的支柱上，望着身后经历了翻天覆地般变化的哥布林部落，声音轻柔： “修建厕所，整理房屋，重新铺路，我们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周离和艾露玛带着哥布林与史莱姆们将整个部落完全的翻新了一遍。他勒令所有哥布林将茅草房重建，用四周大片的树木来搭建木屋。同时周离强制性让哥布林每三家修建一个厕所，禁止随地吐痰或行污秽之事。虽然一开始这群哥布林颇有怨言，担当那些听了周离话的哥布林们获得了一身整洁的布衣和智力段位加一的奖励后—— 哥布林部落焕然一新。 当然，哥布林部落能够重建的如此之快，最大的功臣其实是那些史莱姆。 能直接将木头牢牢粘合的史莱姆粘胶，高强度的腐蚀性直接将道路推平，就凭这两点，如果没有史莱姆的帮助，周离想要在一个月内将哥布林部落翻新一便堪称是天方夜谭。而更令周离高兴的是，对于这一个月的劳动，史莱姆的报价十分惊人。 “一个史莱姆十克闪光粉尘？” 一旁的嘟噜噜吹着蓝色的泡泡，郑重的做了个点头的动作：“不可以降价哟勇者先生。我的子民们这一个月很辛苦的，这可不是我一个果冻能左右的事情。” 听到这里，周离和一旁的艾露玛顿时惊了。不是因为价格太高，而是因为史莱姆的价格实在低的吓人。 这个时候就要介绍一下这个世界的经济体制，一个铜币大概是周离原来的世界里一元钱的购买力。而一个银币，则能兑换一千铜币。一个金币，能兑换十个银币。 周离曾经吐槽过，这种弱智一样的兑换比例就应该把制定这个方案的人拉出去枪毙。而现在，他依旧是这么想的。 那么方才史莱姆提到的“闪光粉尘”的价格，哪怕是按照市场最高价购买高级粉尘，也不过十铜五百克。这一次帮助了周离的史莱姆军团大概有四百五十个史莱姆，因此周离只需要付出不过一百铜币的金钱。 这也算钱？ 想到自己以后开展的服务中最低一百铜的价格，周离顿时产生了丰收的喜悦。但他没有很快的答应下来，反而是问向史莱姆之王：“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闪光粉尘对你们有什么特别高的价值么？” “当然有啊。” 咕噜噜闻言从一旁的木墩上跳下来，随后在艾露玛惊恐的神情下，蓝色的果冻向外扩展，一个没有五官的蓝色“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闪光粉尘除了能让我们在夜晚发光之外，还能让我们没有顾忌的使用化形能力。而且闪光粉尘对我们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大部分史莱姆都喜欢在吃石头的时候撒上一些粉尘。” 在咕噜噜解释完之后，周离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意见。 “咕噜噜先生，我需要纠正你一点。”周离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后对它说道：“闪光粉尘的价格，其实十分低廉。一个史莱姆十克粉尘，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 “哦呦？” 化身为“人”的咕噜噜在扁平的脸上模拟出两个眉毛调了一下，用来显示他的惊讶，“这种东西你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我的，或者我该说，不愧是勇者么？” 这时，咕噜噜的语气和善了很多，已经从一开始纯粹的利益关系向着好的方向转变了。而周离则一脸的高深莫测，一旁的艾露玛欣慰的看向周离，高兴于周离还是有着善良之心的。 “诚信为本，这是我的信条。”在郑重的说完这句话后，周离重新开除了条件：“这样吧，我觉得光凭单纯的一笔闪光粉尘，不够回报给史莱姆们对我们的帮助的。以后，史莱姆族群任何一个史莱姆，都可以在每个月里来我这领取十克的闪光粉尘。而且你们以后对哥布林农家乐做出任何贡献，我们都会增加粉尘供给。” 说完，在拟态拟出了眼睛，表现出不可思议的咕噜噜面前，周离郑重的发誓到：“这项政策一直持续到我的死亡，我以勇者的名义发誓。” 周离说完后拿出腰上的勇者专属，哗啦啦的翻出来一页咔擦一声撕了下来，誓言早已被刻在上面，只等咕噜噜签下自己的灵魂印记。而咕噜噜则默默的注视着那张拥有着束缚灵魂力量的纸张，陷入了沉思。 “不行。” 咕噜噜抬起头，严肃的说道：“史莱姆一族虽然弱小，但并非没有尊严。我们的神灵指导我们一切的报酬都需要用劳动换取，所以，这个合约需要改一下。” 咕噜噜伸出手，轻轻的盖在纸张之上，伴随着一阵温润的蓝光，纸张上面的文字如虫子般扭曲起来，很快，内容被改变了。 “除了第一年的免费供应之外，其他时间里，史莱姆必须靠劳动来获取闪光粉尘。” 看着被更改的条例，周离脸上不免闪过一丝柔和，他抬起头，一人一史莱姆相视一笑。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不要啊！！！他是恶魔啊！！！！！” 一旁的艾露玛此时脸上早已没了欣慰的神色，她伸出手，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在方才如圣人一般的周离掏出那张勇者专属时，艾露玛顿时茅塞顿开，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这才发现，周离那是发善心给史莱姆提供闪光粉尘！ 那全都是利用人性的弱点设下的陷阱啊！！！ 又来了！万恶的可持续性涸泽而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离能笃定史莱姆不会接受第一版的合约，但很明显，现在这个原始形态可爱，天真善良的史莱姆之王已经被周离玩弄于股掌之中。一个月工资只有不到一个铜币，这比奴隶主还黑心啊！！！ 然而周离完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趁着这会功夫，周离和嘟噜噜勾肩搭背，开始畅谈未来两族的合作关系。看着周离和咕噜噜的背影，一股熟悉的感觉浮上的艾露玛的心头，她突然呆在了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言语的光晕。 “唉？”过了一会，艾露玛缓缓的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脑门，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哭的感觉。她看着周离愈发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轻声呢喃道： “为什么要敲我的脑门呢？” “走啊，愣什么呢？！” 突然，周离的声音惊醒了恍惚之中的艾露玛。不远处的周离冲着她挥了挥手，站在原地等待着她。艾露玛眨了眨眼，一种莫名的情绪浮上心头，她冲着周离点了点头，轻快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周离。 入夜，周离和艾露玛搭建的木屋里，两个人打了招呼后分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临近房间时，艾露玛突然开口，有些疑惑的问向了周离： “为什么…”她看向周离，宝石般的眼眸在烛光下略显暗淡：“你会确信咕噜噜不会认同第一版合约呢？” 听到艾露玛的询问，周离想了想，随后他微微向后仰了一下，笑着说道：“我说我早就认识他了，你信么？” 就在艾露玛愣神的功夫，周离伸了个懒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坐在床上，周离看着窗外半圆的月亮，想到白日里看到咕噜噜化形的模样，一种复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周离早就认识咕噜噜和他的部族了。 在那场正义的屠杀之中，唯一一个被允许投降，却依然向他挥剑的种族，他当然无法忘记。 第十二章 冤大头 因为改道的缘故，阿紫和灵海在路上耽误了好一段时间，等到车队即将到达暮色森林东部时，夜晚已经降临。四周环顾着被白色月光照耀的扭曲树木，坐在车厢里的阿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身体毫无痕迹的向着灵海靠了靠。 “唔~” 阴影职业带来的灵感让灵海在睡梦中感知到了阿紫的动向，迷迷糊糊之间，灵海伸出手一把将一旁的阿紫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就像抱着一个毛绒玩具一般，揉了揉满脸羞赧的阿紫柔顺的长发，随后头一歪继续睡觉。 看着灵海满是疲惫的侧颜，阿紫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她调整了下姿势更舒服了一些。作为虚空的眷者，灵海不被暗影工会所承认，无法享受职业者应有的待遇。而虚空眷者本身却又是一种强大的代言词，所以灵海也被很多方势力所觊觎。能让灵海感到如此放松的，除了黑暗如深渊的虚空之外，便只有自己的身边了。 由她睡吧，反正还有一段路。 阿紫没有出声，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旁窗户的布帘，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些许光亮，灵海下意识的把头靠在阿紫的肩上，可爱的小声梦呓与在他人面前冷漠的模样十分反差。阿紫看向窗外，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马铁蹄咚咚的敲在石子铺成的道路上，这让阿紫感到些许意外。暮色森林东部一直都是普通的泥土路，在下过雨后十分泥泞，马车通行很是困难。但这一路上似乎道路都被修整了一般，碎石与石块鳞次栉比，整齐的铺满道路之上。虽然跟柏油路比不了，但也足够让冒险者们行走了。 看到这一条明显有修整痕迹的道路，阿紫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这一次鸽了一个商会集市，但只要那个叫做哥布林农家乐的地方真和牌匾上的内容相差不大的话，自己绝对能狠狠的赚上一笔。 伴随着马车有规律的咚咚声，不一会，马车车夫通过一旁的音讯石对立面的阿紫说道：“大小姐，还有不到一里就到哥布林部落了，你看要不要派出斥候去探一下路？” 马车车夫话音刚落，阿紫感到身后一空，自己掉落在了沙发上。她也没有回过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对一旁已经被合上的马车车门外说道：“小心点，注意安全。” “好。” 声音很淡，但阿紫完全能听的清。风拂过树叶哗啦哗啦作响，不过几息之间，灵海已经系好灰色的围巾，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了哥布林部落一旁的一颗大树之上，看向脚下灯火通明的部落。 灯火通明？ 灵海微微皱眉，据她了解，哥布林部落根本没有和外界通过商，无论是煤油或是燃素它们都不可能获得。而这种光芒显然不是火堆发出的，这实属有些反常。 想到这里，灵海遥望了远方的马车一眼，随后她低声叹了口气，蹲在纤细的树枝上，思绪微动。 虚空低语！ 纯白的眼眸看向部落，很快，声音响起。 “没有敌意，还有，你又胖了。” 失真的声音出现在灵海的耳旁，灵海听到虚空的话语后，灰色围脖下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连忙散去眼中白光，有些羞恼的轻声说道： “怎么每个人都要提醒我一遍呢？我又不想，怪气。” 灵海轻轻的拍了下自己的脸，调整了一下心态。随后她站起身，双手张开，向后直挺挺的倒去。 “芜~~” 听到一阵奇异的风声后，阿紫轻车熟路的伸出手，抱住从半空中突然落下的灵海。但她的细胳膊细腿可接不住少说一米七五左右的灵海，二人齐刷刷的摔在了沙发上。被压在身下的阿紫嘿嘿的笑了一声，捏了一下灵感的腰腹后窃喜着说道： “海海，你真胖了哟，我都接不住你了。” “笑话，你那次接住我了。” 灵海免疫了这次伤害，她翻身坐在一旁，双手抱在脑后轻松的说道：“没有危险，可以通行。” “好。” 对于灵海的回答阿紫十分信任，她当机立断，直接摸了一下一旁的风铃，叮铃声的奏响示意车队继续前行。伴随着车夫的一声嗡鸣哨向，车队开始继续向着哥布林部落的方向前去。 不一会，那座由木头和不明蓝色物体构成的半圆形大门出现在了车队的前方，隐隐约约的，灵海似乎看到了大门的两侧和顶部挂了些什么，她微眯双眼，轻声念道： “农家乐趣大家庭，没你加入真不行？” “什么？？” 阿紫一脸茫然的看向灵海，而灵海则用更茫然的神情看向她：“上面还有一句话，叫冒险者进？” “好奇怪的东西啊。” 阿紫没太过在意，就当是哥布林特殊文体。但问题是，哥布林能写出文字就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这让阿紫对自己本次出行更加期待。 车队到了门口，阿紫示意车队停下。这是一个基本的礼节，一个能成为商队的车队，在任何一个聚集点前都需要停下，并向聚集点的主人或管事申请进入。这样是防止战斗队伍伪装成商队，在内部击垮聚集点。 阿紫并没有因为哥布林农家乐实力薄弱或不通世俗而大摇大摆的进入，她先是让一个身份较高的管事拎着两盒适当的礼品，走到大门前，迎着两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哥布林将礼盒递过去，彬彬有礼的对二哥布林说道： “您好，我们是紫紗商队，我是商队的财政管事杰克。我们今日冒昧来访，实属打扰，请二位向部落管事请示一下，看看能否允许我们驻扎。” “嘎啦？嘎嘎嘎嘎啦啦啦？？？” 其中一只哥布林满脸懵逼的看向另一只蓝色的哥布林，蓝色哥布林挠了挠头，随后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拿着自己的木杆拍了拍自己身后的牌子，示意管事向前查看。这位叫杰克的管事点点头，将礼盒放在两个哥布林的手中后前往木牌处，开始查看了起来。 “如果是冒险者，请直接进入一号区，会有专人引导。” “如果有任何商业意图，请直接进入三号区，前往最大的木屋与哥布林王进行商谈。” “如果是催债、收保护费、宣战等一系列不法行为，请回头右转勇者工会，或自行了断。” 听完管事的汇报之后，车上的阿紫点了点头，随后她走下马车，对一旁的管事吩咐道：“我自己亲自去一趟，你们在外面候着就行。” “这…”管事面露难色，“这不安全，大小姐，这种情况下最少也得带四个护卫。” 阿紫笑而不语，她披上一件紫色的毛皮大衣，指了指身后的车厢，声音轻柔：“第一次和别人商谈，诚意是应该的。而且你放心，有她在。” 作为唯一知道大小姐和一个很强大的阴影者有着不俗关系的管事瞬间领悟了阿紫的意思，他扶胸冲着看起来空荡荡的车厢里行了一个礼，随后对着阿紫说道： “大小姐，一但有情况发生，请立刻使用传音石。” 再叮嘱完阿紫之后，杰克退在一旁。而阿紫则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款款踱步走向哥布林部落的深处。杰克看着逐渐走远的阿紫，微微弯腰，再次行了一礼。 而此时的周离在做什么？ 他在跟勇者专属谈条件。 “不行，如果你不肯和神明进行连接的话，天赋之页无法对你开放。这不是我不想给你，是上面对我的限制。” 看着白纸上的这一行文字，周离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一脸不忿的说道：“天赋之页又不是直接给我一个天赋，那得别人同意将一个天赋复制下来赠与我，就这么点东西，你都不肯交出来？” “你看不懂文字是吧，我都说了，捏吗吗地不是我不给你，是我身上的限制没法给你！” “唉。” 周离无奈的放下勇者专属，在一人一书独处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完全没有白日里那种阶级压迫的模样。相反，这一人一书像是相熟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互相伴着嘴，却谁也没有真心埋怨着谁。 “什么时候能把艾露玛身上的监控取消啊？” 周离翘起腿，头疼的说道：“现在在她面前，关于那些神啊鬼的，都不能说，一说就触发那帮偷窥癖的监控系统。就连你的事都不能直接对她说，真麻烦。” “没办法，别说跟艾露玛说了，我的身份你跟谁都说不了，或者说你压根说不出来。等什么时候你晋级翡翠了，我估计你就能找到解除监控的方法了。” “这可困难。”周离苦笑了一声，随后悠悠的说道：“如果我走他们给我的路子，也就是七正义八美德往身上一甩，未来一定是最坏的结局。但如果我不走他们的路子，这群老家伙使个坏给各大公会和教堂下个神谕，你看着，不待有人收留我的。” “唉~” 白纸上只出现了一个文字，却写出了勇者专属的无奈。就在周离烦恼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他合上书籍示意进来，就看到艾露玛那张兴奋极了的脸。 “周离周离！！！” “有冤大头…不是，有商队要来跟我们洽谈合作啦！！！” 第十三章 你好，阿紫 当站在道路上的阿紫等到了迎接自己的人时，她惊呆了。 湖蓝色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艾露玛头戴星云银冠，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柔笑意。蓝底金纹，铭刻着星域图案的冠领长袍极尽繁美，与女子手中的蓝宝石权杖相互辉映，泛起一阵如波澜般的微光萦绕在艾露玛的身边。 因为种种原因，对于周离而言，艾露玛在他的眼里和自己在地球那个胡搅蛮缠，巴不得一天打三遍的妹妹相差无几。所以周离根本对艾露玛的美貌毫无察觉。然而当阿紫看到艾露玛的时候，随着商会周游过各大城市，见过各色美丽女子的阿紫确信，那怕是一国公主在眼前的这位女子面前都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在哥布林的手下当…侍从？ 阿紫一阵失神，在她的印象里，这等容貌与气质绝非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不，哪怕是那些小型家族也很难培养这种女子。步伐，穿着，配饰，乃至每一个动作，都让人逐渐沉醉在她的魅力之中。而最可怕的是，这个女子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身的魅力，她好像只是在自然的进行着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的自然和优雅是后天培养不出来的东西。 这样的女子，阿紫只在一个地方见过——神殿中的圣女。 然而阿紫不知道的是，其实在这一个多月里，艾露玛从来都是和周离一样长衣长裤，懒得佩戴乱七八糟的首饰。因为时不时需要帮助建设部落，艾露玛就连长发也都是随意的束在身后，早上起床直接一个水球砸在脸上，再一个水球放在口里，权当一次完美洗漱。 虽然半神之躯永洁，她根本用不上洗漱。 所以，方才在和周离通报完冤大头到来消息后，原本身着周离从市场上买来的布衣，干净利落的随意梳了一个马尾的艾露玛直接动用了半神天赋，以一个白银级别的刺客都难以察觉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在短短的三分钟里，整个人直接天翻地覆。 当一旁刚刚穿好外衣的周离直接发出了“鬼鬼，这速度”的感慨时，艾露玛已经前半程冲刺，后半程优雅漫步的来到了阿紫面前。 那么这个时候，阿紫在想什么呢？ 唔…小海是帅，这个不能一起比。 拍了拍胸口，阿紫脸上浮现出得体的笑容。她踱步向前，白如凝脂的双手捧起礼物，递给眼前的艾露玛：“深夜打扰各位，实属抱歉。我叫阿紫，是紫紗商会的负责人。这是我们紫紗商会的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 “客气了。我叫艾露玛，是哥布林之王的助手。” 艾露玛将权杖用魔法固定在半空之中，伸出手，极其得体的接过了礼物，温言细语道：“来者皆客，这是我们的服务理念。” “哦？” 阿紫挑了一下眉，脸上恰当的浮现出一抹可爱的好奇表情，“来者皆客么？很不错的服务理念呢。” “多谢。”艾露玛伸出手，身体微侧，对阿紫说道：“哥布林之王在这座房屋里准备接待贵客，现在应该已经结束，请随我一同进入吧。” “有劳了。” 阿紫点点头，跟随着艾露玛的身后，很快，二人抵达了周离的“官邸”。 一个比别的哥布林木屋大不少的木屋。 推开门，明亮的光芒映入阿紫的眼帘，她不着痕迹的向着光源瞥了一眼，隐约看到光亮中心有一抹浅蓝色。随后她看向应该是“客厅”的房间，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木桌，木椅，一切家具几乎都是用木头打造的。上面没有钉子，也没有胶水的痕迹，这让阿紫感到有些奇怪。就在阿紫思索究竟如何让木头的衔接处粘合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从门口处响起。 “你好，欢迎来到哥布林农家乐，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叫我周先生就可以了。” 阿紫抬起头，一个身着黑衣，身材有些瘦弱，头上带着格外抽象面具的年轻男性推开里屋的门，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微微颔首，回应道： “您好周先生，我是紫紗商会的会长，叫我阿紫就好。”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伸手示意二人前往一旁的木桌处会谈。三人落座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哥布林从一旁走出，端着一个托盘，将上面的三个木杯有序的放置在三人面前。阿紫看着这个礼仪周到的哥布林，眼里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情。 “普通的水，没有毒药。” 虚空之中，灵海抱着胳膊靠在虚空之壁上，侧着头，透过一丝缝隙观察着屋中众人的一举一动。她眨了眨眼，白色的光芒转瞬即逝，耳旁来自虚空的声音依旧存在： “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小海。” 在偷偷和阿紫报完无毒的讯息之后，灵海无奈的笑了一下，轻声说道：“等我安定下来了，就多来看你。” “嗯~~~”那道空灵的声音在虚空之中格外清明，“算了，这里太黑了，你会不适应的。以后多跟我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好~” 灵海拉着尾音，应了声音一句。随后继续看向缝隙之外。虚空是生命的禁区，但唯独不是灵海的禁区。 这是除了阿紫身旁，最能让灵海感到心安的地方。 “阿紫？？” 落座之后，周离看向面前的紫发少女，面具下的神情不免有些错愕和疑惑。 上个时空里我杀死她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模样的啊？？ 是的，上个时空里，在周离到处打怪升级的十年里，这个全名叫林紫的少女一手建立了整个北大陆规模最为庞大的商会“星海”。在之后的数年里，整个北大陆近百分之七十的商业活动都与星海有所关联，堪称新世界的大托拉斯。 但是在不久之后，恶魔肆虐，这个少女不知何故只身投靠了魔皇托蕾亚，被转换成上级恶魔“恶灵蛛皇”。在成为恶魔后，她不断猎杀大陆上有名暗影职业者，手段极其残忍。在她最为猖獗的一段时间里，和各大教廷平起平坐的暗影公会一度濒临灭亡，若不是周离亲自出手解决掉她，恐怕暗影职业将会从此消亡。 可…… 看着眼前容貌可爱，神情自然的少女，面具下的周离微微皱眉。当时教会给他的神谕上明确写着，阿紫是虚空恶魔的混血，是天生的魔鬼，叛变在恶魔阵营是必不可免的事情。但是… 周离在举起木杯的时候心念微动，随后他视线的余光瞥到了一旁摊开的书籍里那行凭空的字符上。而当他看到那行字眼时，周离的瞳孔顿时紧缩，右手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普通人。” 周离不动声色的喝下泉水，随后将杯子搁置在木桌上。他再次看向阿紫时，面具下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神情。 我亲爱的神灵们，你们当年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东西呢？ 第十四章 商家入驻了属于是 “真的很难想象，能将哥布林部落整顿到如此整洁有序的统领，竟然是一位人类。” 阿紫放下杯子，略带感慨的说道：“看来暮色森林要变天了。” “变天？不至于，我就是想赚点钱，给我们手底下这些员工改善改善生活。” 周离没有摘下面具，但看起来阿紫也并不在意，他微微靠在椅子上，平静的说道：“我们这儿没有特产，也没什么矿物，不发展点服务业这一片都是商业的荒芜区。” “特产？周先生说笑了。”阿紫笑意莹然，眉眼如月牙，“暮色森林自古便是无数工会职业者的必争之地。而一条安全的、没有其他魔兽打扰的入场口，光凭这一条就足够让您赚的盆满钵满了。” “设置入口费？”周离摇摇头笑了一声，摊开手，坦然的说道：“您也说笑了，我可没这个实力。要是我真的设置了入口费，我的行为就不仅仅是商业行为了，勇者工会也不会再给予我任何庇护。如果没有勇者工会，恐怕我这小庙连三天都撑不住就被其他工会给“自愿征用”了，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阿紫笑意更深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可并不简单，光凭他能忍住不去设置关卡这一点就足以体现这位统领绝非莽夫之流。而这样的人，是最受阿紫这种商人欢迎的。 “那么，不知道周离先生准备运营这个…欢乐哥布林村呢？” 听到阿紫的“欢乐哥布林村”一旁的艾露玛顿时差点没蚌住，她撇过头，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勒笑意。其实在一开始周离提出这个诡异的名字的时候，艾露玛是十分不理解的，她也不明白欢乐农村到底是个什么玩应。后来在周离的解释下，她才明白这是周离老家那边的一种商业模式，在察觉到周离似乎是有点想家后，艾露玛直接同意下来这个名字。 但别人说出来还是太有意思啦！ 不管一旁自嗨的艾露玛，周离清了清嗓子，纠正道：“这个，叫做哥布林农家乐，虽然和大陆语法有些冲突，但的确是这么念的。” “至于这个怎么运营吗……” 说到这里，周离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当然，阿紫看不透面具，如果看透了面具下的那张充满诡异的笑脸，估计她就会直接召唤灵海让她带自己逃离这里。然而现在，她却好奇的准备聆听周离的话语。 “首先啊，我想问一下阿紫女士，现在暮色森林的其他三个入口大概情况您了解么？” “叫我阿紫就可以了。”阿紫纠正了一下周离的称呼，随后思索片刻后说道：“暮色森林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入口，其中西部因为白灵虎一族最为凶险。北部的永冻领域中死去的普通冒险者也不在少数。而南部蚊虫繁多，虽然可以依靠一定手段躲避，但那些蚊虫依旧给冒险者带来不小的伤害。” 说完之后阿紫想了想，补充道：“大多都是心理伤害。” 六米长的蟑螂是个人都会害怕。 上辈子屠过整个森林的周离心理嘀咕一句，随后继续问道：“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在三个入口的环境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这群冒险者不去集合力量将孱弱的哥布林杀死，将东部建立成一座专门供冒险者进入暮色森林的安全入口呢？” “当然是不敢啊。”说完，阿紫指了指窗外暮色森林的深处。那里被黑暗与深邃笼罩着，仿佛有无数的眼睛潜藏在里面，窥探着外部人的一举一动，“上天赐给他们最为愚蠢的头脑和孱弱的身躯，暮色森林却不同意，给了他们最好的祝福。” 阿紫顿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每个杀死过哥布林的人，都会被暮色森林所诅咒。树木会用扭曲的模样恐吓他，水流中无处不在的病毒会入侵他，暮色中的怪物会将他拖入黑暗中杀死。数千条人命堆砌出来的经验，可是弥足珍贵的。” 是的，哥布林这个种族，是被暮色森林眷顾的宠儿。任何杀死过哥布林的人，都会受到暮色森林的诅咒。据统计，截至目前为止所有杀死过哥布林的人，只要踏入暮色森林，无一幸存。 所以，哥布林这仨个字，远比白灵虎、永冻领域、毒蚊虫来的更吓人一下。毕竟你要是杀死哥布林，就要做好以后永远不踏入被称为黄金宝库的暮色森林一步。而你能从哥布林身上获得的战利品，除了木棍之外就是树叶做的兜裆布。 这，就是为什么，哥布林占据了整个暮色森林中最安全的入口，天天像个脑瘫一样打劫史莱姆，偷吃贡品，随地排泄，还没有被人灭掉的原因。 很离谱，却又很合理。 在确认了周离完全懂得哥布林的优势之后，阿紫内心压抑不住的狂喜。暮色森林不仅仅是职业者的宝库，更是商会的聚宝盆。去年一年的时间里，紫紗商会光是卖出的驱蚊药剂的利润就达到了惊人的三千金，其他杂七杂八的更不用多说，整个暮色森林带来的利润几乎占据了紫紗商会半分之四十左右的总产量。 而今天，阿紫相信，只要自己将哥布林农家乐的生意谈下来，利润前景都不能说是十分广阔，应该说是光明未来。 “三年里，哥布林农家乐的衣、食、住、行、建筑、一切的需求，只要可以，紫紗商会全部承保。” 阿紫看着周离，在一旁的艾露玛惊讶的神情下报出了堪称优渥的价格，“而且除此之外，紫紗商会愿意拿出两千金币来资助农家乐的发展，而且会根据之后的发展进行补充。” “哇哦~”一旁的艾露玛发出惊讶的声音，对于曾被“自愿”软囚禁在天界的艾露玛而言，她其实并没有什么金钱观念。所有的衣食住没有行都是由神界工匠亲手打造，都是神物级别的豪华。但当周离到来后，她的这种米虫日子到头了。 在来到尘世的这段日子里，艾露玛适应的很快，那怕布衣没有流云绸缎来的舒适美观，但她也欣然接受。同时，艾露玛也懂得了金钱这个概念，虽然代价是她总是喜欢买一件十铜衣服上报三十铜，但这种转变对于一个堪称被贬下凡的半神而言和神迹没什么差别。 所以，在听到两千金之后，其实智商已经很不错的艾露玛顿时换算出了这一笔金额究竟有多么庞大。无论是改善最近粗糙的伙食，亦或是购买一大堆建材光是闪光粉尘，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连闪光粉尘，都随随便便能买上好几千吨。 但是，艾露玛并没有因此催促一旁的周离收下这一笔诱人的金钱，因为艾露玛依旧记得周离曾经告诉过她，没有人会平白无故赠与你善意。他们只是想要图谋你更多的东西。自知对这一方面一窍不通的艾露玛只是感叹一声，随后继续在一旁看着阿紫和周离的谈判。 “哦？” 周离看向阿紫，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后问道：“那么，代价呢？” “农家乐的药品、装备、卷轴、消耗品贩卖权。”阿紫迎着周离的视线，张开手掌，伸出五根白皙的手指，“五年。” “三年，加上百分之十的抽成。” 周离的回答很快，而阿紫的回答更快，“四年，百分之五。” “三年，百分之十的抽成。”周离再次重复了一遍，随后他靠在椅子上，对准备再次还价的阿紫说道：“地图。” 两个字，让阿紫直接怔住。她先是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她刚刚张开嘴，阿紫似乎听到了什么一般，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色。 “暮色森林的地图。”看到阿紫的神情，周离知道，是阿紫的保护者提醒了她，“或者说，从农家乐一直到暮色森林中部的安全地图，我有。” “五年，百分之十五的抽成。”当机立断，阿紫斩钉截铁的说道：“在以后的合作中优先考虑我。” “成交。” 周离笑了一下，随后他伸出手，示意了一下阿紫：“用你的合同就行。” 阿紫点点头，周离所说的合同是一种特殊的魔法物品，是在“公正之神——伊露”的见证下制作的契约纸张。契约纸张对于签订的双方具有无法抵抗的约束力，所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商业契约都是使用这种合同，杜绝了你的盟友对你发动背刺的可能性。 但这种契约并非万能，几十年前，一种隐形药水使契约成为了定时炸弹，很多人都在不经意间签下一份看起来公平的契约，但在契约生效后，他们全部身家直接消失，成为了隐形墨水的受害者。 虽然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在立下契约的时候添加诸如“契约双方不得使用任何特质墨水”等条例杜绝了这种现象。但是，使用对方的契约来表达善意逐渐成为了约定成俗的习惯。而阿紫一开始都准备好使用对方的契约了，周离的一句话也为他赢来了不少好感。 笑话，根本没钱买契约纸。 周离如此想到。 “感谢您的信任。” 阿紫点点头，随后伸出右手，镶嵌着天蓝色的银戒指上浮现出一抹错裂的空间痕迹，随后，一张镶嵌着金边的纸张出现在了阿紫面前。她将纸张推向周离，并拿出一支精致的羽毛笔，示意道：“既然使用我的契约，那么条款就请周离先生来撰写吧。” 周离也没推辞，接过纸与笔，开始认认真真的撰写其条款。 其实吧，如果呢，周离真的想的话，就凭这一张拥有无法违背特性的契约，他能变出花的来坑死阿紫。就凭借周离的文学造诣，放清朝，他绝对是一个玩文字狱的好手。无论是逻辑陷阱或是文字游戏，他都可谓是信手拈来。 但是…… 想到上辈子这个女孩死在了自己的剑下有着很深的隐情，周离微微叹了口气，心软了一些，决定了下来。 就少些几个文字游戏吧，十多个逻辑陷阱足够保险了。 “他没有恶意，情绪毫无波动。放心吧。” 虚空之中，灵海听到了声音，随后对阿紫复述了一遍虚空告诉她的情报。 在得到灵海的回答后，阿紫放心的拿过笔，签下了这份合同。 是的，周离在坑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比吃饭时吃到姜的波动都小。 第十五章 要来广告咯 “你们听说了吗？” “你说的是哪个…东边那个？” 熙熙攘攘的酒馆之中，三五成群的冒险者聚在一起，开始紧张过后的放松时间。当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却十分友善的中年男子引起了一个话题之后，众人开始逐渐凑在了一堆讨论起那个奇怪的“村庄”。 “你们说，那能是真的么？” 一个穿着法术职业短衣的男人看向壮汉，略带着玩笑的意味说道：“哥布林那脑子……真的开了个聚集点？” “不知道啊。”铠甲装扮的女子喝干了杯中烈酒，语气不善的说道：“但是南部入口的那帮奸商越来越过分了，上次在那里买了两瓶普通的解毒药，他们竟然收了我六银！那东西放在城邦里连三个银币都买不上！这帮狗东西就该被挂在旗杆上。” “紫紗商会可以挂的低一点。”法师笑了笑，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他们卖四个银，还算有点人性。” “你那个解毒剂算什么？无非一点银子。” 这个时候，身穿皮衣的暗影职业者走到吧台旁，无力的靠在上面，声音有些低沉，“西边又团灭了一个队伍，确认是白灵虎干的，有灵体碎裂的痕迹。” “北边的永冻领域又加重了，现在白银级别法师出手都没法完全阻挡寒意。我有一个朋友，前天就因为贪便宜找了个白银初级的法师，最后死在了冰原里。” “南边的蚊虫现在更毒了，甚至有一些带着南大陆的死热病毒，昨天死了三个，就是因为这个。” 闻言，众人脸上都多了些许复杂的表情。有些人是庆幸，有些人是兔死狐悲的悲伤，更多的人，是对以后的探索感到迷茫。 “呵。”中年男子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干咱们这行，什么时候死都是正常的。但总听到这种消息，心里还是堵挺。” “多愁善感。”一旁的女子翻了个白眼，随后又要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随后震声说道：“一谈到死一个个怂成这个卵样，让你们干点安全的活你们还舍不得钱，现在好不容易以东边出了个安全的入口，结果呢？一个个怕成这样？都想让别人去看看安不安全，自己躲在后面，有意思么？” 被说中了心里话后，这些冒险者难免有些惭愧。是的，他们方才说了这些除了有感而发之外，更多的是希望别人能去探索一下那个“农村快乐哥布林”。因为相比于毒虫猛兽，他们更怕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绿皮弱智。 其实阿紫当时说的并不完全，实际上，如果哥布林只是“被杀死后就会诅咒别人”的话，那么破解这个诅咒的办法就很简单了。只要你将哥布林全都打伤囚禁起来，或是施展护盾大摇大摆的顶着攻击走进森林，都是比较简单的方法。然而，这些方法统统不奏效。 二十年前，一个专门研究哥布林身上诅咒的人发表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那就是其实哥布林的诅咒并不是所谓的“赋予击杀它们的人”。而是“被哥布林怨念缠绕的人”。而被人杀死，则是一个生命的怨念最为浓厚的一瞬间。 而最令人感到无力的是，除了死亡之外，哥布林另一个会对你产生怨念的方式十分离谱，甚至很难让人破解——被智商碾压。 是的，哥布林在感到自己被愚弄，被别人智商碾压的时候，会散发大量的怨气。虽然这些怨气没有死亡怨气浓厚，不会直接置人于死地，但带来的负面影响绝对是比直接死去要严重多的。 毕竟扭曲森林的大树是会阿鲁巴的。 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果你想出了能在不杀死哥布林的情况下通过入口的办法，那么无论如何，这都是对哥布林的智商碾压。 闭环了属于是。 “你们不是都不敢去么？”女子放下酒杯，重重的哼了一声后，冷笑着说道：“我自己去，好事我一个人占着。要是我被哥布林诅咒了，我就老老实实在城里随便找点活干，找个爷们搭个伙，我就不信当不了冒险者我还能被饿死。” “梅芙，你疯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张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对名为梅芙的女子说道：“你再有两个任务就可以申请晋级白银了，你要是以后无法踏入暮色森林的话晋级评分会直接让你失去晋级资格！” “呵。” 火红色长发束于身后，妩媚的脸颊上一道浅色疤痕添了些许野性美感。梅芙站起身，重铁锻造的盔甲掩盖不住她傲人的身材。她将酒杯放在一旁，认真的对中年男子说道： “杰里森，如果我想要晋级白银的话，当年面对李公爵的邀请我就不会拒绝他了。我只需要把衣服脱了，爬上他的床，我就能直接获得通往白银境界的门票，根本不需要天天在死亡的边缘摸爬滚打，懂么？” 梅芙走到杰里森面前，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 “我需要的是自由，是冒险，是一切能让我血液沸腾的事物。而不是碌碌无为的度过自己平庸的一生。” 面对梅芙的话语，杰里森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他无奈的叹息一声，毕竟只是酒友，也不好多劝她什么。关于梅芙在白银城中发生过的事情他也了解过，但他不好评价，也就没有说些什么。 “走了。” 梅芙随手一挥，十一枚铜币整整齐齐的落在了吧台上，只留给众人一道美丽的倩影。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突然转过身，快步走到吧台旁边，拿回一个铜币后落荒而逃。 “嘿，这小妮子。” 酒保哭笑不得的收回十个铜币，随后继续擦起了自己的杯子。 ******************************************* “这个地方是未来我要打造的商业区。” 在那辆豪华马车上睡了一觉，和主修水方向的魔法师姐姐一起洗漱完之后，阿紫带着自己的管家开始和周离在农家乐中考察了起来。 看着面前木头搭建的空旷区域，阿紫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叫周离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商业区域的选址十分讲究，没有紧挨着危险的入口，也没有就随便设置在偏僻角落，而是放置在一个人人都能路过，而且会有闲心逛一逛的区域。 如果让周离知道了阿紫的所思所想，他指定会冷笑一声，随后跟她讲一讲高考文科状元的地理含金量。 但他没有，他只是指了指商业区的木头框架对阿紫说道：“只有框架是因为我们要根据你的需要来定制，如果你有计划的可以跟我说一声。” 一旁的艾露玛一边将怀中纸袋里的小酥饼塞进嘴里，一边睁着水润的大眼睛跟随着周离，看着交谈甚欢的二人，认真的神情给人一种娇憨的可爱。她这次来算是陪同人员，或者说，围观群众。 视线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穿着短袖长裤，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像仓鼠一般可爱的艾露玛，阿紫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咋画风还变了呢？ 昨天那个跟女神一样的艾露玛呢？ “哦，对了，忘买粘合剂了。” 这时，周离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对一旁的艾露玛说到：“艾露玛，你一会帮我在杂项市场里买两瓶粘合剂。” 艾露玛闻言快速的鼓了下两腮，发现自己没法一口气咽下去，随后呜呜的呜了两声，伸出两根手指冲向周离。 “那东西一瓶也就五个铜…” 周离瞬间领悟艾露玛的意思，随后一脸黑线的掏出钱袋，数了二十个铜币扔给艾露玛。艾露玛直接将纸袋夹于腋下，右手一挥直接接住二十个铜币后，眼睛像月牙一样眯起，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一旁的阿紫歪过头，脸上闪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看着艾露玛施展神力冲向了远方。 在艾露玛离开之后，周离转过头带着些许歉意对阿紫说道：“我有一个产品需要用粘合剂来做一下对比，但昨天忘记去买了，实在抱歉了。” “没关系哟，毕竟我也算是个不速之客。” 阿紫笑盈盈的对周离说道，随后她背过手，看着井然有序的哥布林部落，略带感慨道：“没想到原先冒险者们避之如虎的哥布林部落，马上就要成为暮色森林最为兴盛的区域了。” “最兴盛可算不上。”周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白银城可比我这里兴盛多了，毕竟是公正之神的神赐之地，我这里可比不上。” “伊露女士么？”阿紫闻言，略微思索后对周离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周先生你的职业呢，方便透露一些么？” “这个啊。” 周离想了想，反正阿紫已经签下了保密合约，是时候进行一次战略威慑了。他一边如此思索，一边拿出腰间悬挂的勇者书籍，随后挥了挥手，解除了上面的掩盖魔法。 “我的职业是勇者。” 封皮上烫金的四个大字几乎快闪瞎了阿紫的眼睛，她震惊的后退两步，一时间失去了仪态，她指着那本书籍，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太清了： “勇勇勇勇勇者？？？？？？？？？？？？？？？？？？？？？” “嗷，对啊。” 周离翻开第一页，上面镌刻的十二个流淌着各色神光的神徽散发着令人臣服的光晕，随后他合上书，一脸无辜的说道：“待遇还算挺好的，主要是竞争压力小，不用内卷。” 当然没有竞争压力啊！！！ 勇者只能有一个啊！！！！！！ 第十六章 我超！ 暮色森林外围处，一匹白马飞驰在道路之间，而梅芙则如一朵盛开的红玉玫瑰一般端坐在马背上。她身着镌刻着风之祝福的轻盔甲，马背右侧挂着一柄精钢长剑，一副标准的冒险者配置。 这一路的飞驰并没有梅芙预想中的颠簸，这条道路状况远比她设想的要好，没有杂乱的石块，也没有坑坑洼洼的土面，这样的道路让梅芙心里稍微有了些许安慰。 这个新的哥布林王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哥布林这么听话？难道真的是哥布林统领了哥布林？不应该啊，光是聪明哥布林实力弱，实力强的哥布林没脑子这一点，就断绝了哥布林领导哥布林修路这种情况啊。 就在她思考新任哥布林王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的时候，梅芙突然听到自己的耳旁传来一阵破风声。她连忙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一个身着短袖，长发飘飘的女子一手拎着两瓶粘合剂，一手握着一个纸袋在道路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奔驰。 我超，我骑马呢啊！ 梅芙当场傻眼了，大脑当场宕机。用暗影力量去穿梭的人她见过，使用风类祝福低飞的她也见过，召唤虚灵让它附身后奔跑她也见过。 你用两条腿在大马路上给马超了车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看着绝尘而去的背影，梅芙脸上满是茫然。她停下马，一脸怀疑的拍了拍马脖，在听到白马骂骂咧咧的声音后，梅芙才确认自己刚才骑得确实是一匹马，而不是骑着马鞍在路上行走。 那不应该啊。 揣着怀疑和茫然的心情，梅芙神色复杂的继续开始在道路上行动。这时，那些关于史莱姆之王的猜想已经无影无踪了。现在，梅芙就想搞清楚到底是那位天才能在大马路上用两条腿给马超了车。 过了一会，伴随着马蹄声逐渐的平稳，一个圆形木制大拱门出现在了梅芙的视线里。不一会，她站在了哥布林农家乐的大门前。 拍了拍白马后，白马心领神会的一个回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梅芙紧了紧两臂的铁臂甲，用手胡乱的整理一下头发后，深吸一口气，将长剑挂在身侧。 大门下，两个拿着钢棍的哥布林屹立在大门两侧。梅芙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仿佛两个绿皮矮子拥有无敌的传染病一样，碰到就会死。但她并没有就此打住，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出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嘎？” 其中一只哥布林瞪大眼，一脸茫然的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哥布林。另一个蓝色的哥布林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十分人性化的叹息一声后从一旁拽出个牌子，嘎嘎两声示意梅芙看向牌子上的指引。梅芙连忙撇过头，看向那个写满文字的木牌。 哦，字写得还挺好看的。 她点点头，随后看了看两只哥布林，随后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大门。当她进入这个快乐农村的时候。 梅芙惊了。 不是说多么华丽，光是眼前这种整洁的景象就让梅芙发自内心的感到惊奇。 我超，这厕所的数量比白银城的平民区还多！ 作为白银城曾经的居民，梅芙深知在平民区一个独立厕所是多么珍贵。往往大部分平民都是四家共用一个厕所，而且还是旱厕。这要是碰到某一天谁家吃了点下水，那就是人间炼狱的景色。 但是，当梅芙和两个半死不拉活的门卫比划半天，弄明白作为冒险者的自己应该去哪里之后，梅芙经过了哥布林的居住区。她粗略看了一眼，惊诧的发现这里的厕所最少也能做到两家一厕，而且整洁度远比白银城要好上许多。 梅芙不知道的是，哥布林这个种族虽然多少沾点脑瘫，但令周离和艾露玛啧啧称奇的是，这群绿皮矮人竟然出了奇的爱干净。只要告诉他们“干净的标准”，这群自诩哥布林中的智者就会自觉执行周离的指令。 在穿过居民区后，梅芙遇到了一个哥布林小队。顿时，梅芙神经紧绷了起来，当她刚想要向一旁退却给他们让路的时候，令她十分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群手持精钢长棍，身穿皮甲的哥布林在看到明显是外人的自己的时候，先是齐刷刷的歪了下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将长棍竖直，彬彬有礼的给自己施了个礼。就在梅芙傻愣着不知所措的时候，这群哥布林便缓缓的从她身边走过。 我超，这比白银城的士兵有礼貌多了。 梅芙挠了挠火红的长发，啧了两声后继续向着冒险者区域进发。其实就连这条道路，都比白银城的平民区和贫民区要好的多，虽然不知道这是用的哪款粘合剂，但石子之间的粘合度令人感到十分舒适，不会走两步被石头来一记重拳。 等到了冒险者区后，她发现这里的布局和勇者工会的布局不能说大差不差，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算抄袭么？ 内心想法极其丰富的梅芙思考片刻，随后她便直挺挺的走向那个挂着“酒馆”木牌的建筑。伴随着一阵吱呀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她刚刚推开门时，梅芙惊讶的发现酒馆的吧台处已经有三道人影。而听到她的开门声时，三人齐刷刷的回过头，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唉？” 梅芙愣了一下，但她的性子属于自来熟那一类的，虽然她一时间没看清这三人的样貌，但还是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批来这里的呢。”梅芙很是坦然的坐在一旁，笑着对面前三人说道：“你们好，我叫梅芙，是一名勇者工会的战士。” “哦呦？” 一旁的艾露玛看到梅芙后眼睛亮了一下，她拽了拽周离的衣角，轻声说道：“来客人了呀！” “你好。” 周离先是对阿紫带着些许歉意的笑了一下，阿紫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随后示意他接待梅芙。周离看向梅芙，语气和蔼的说道：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也是哥布林之王，你可以叫我周先生。” “啊。”梅芙微微张开嘴，一脸茫然的看着周离。随后，她丰富的内心活动立刻升腾。 我超！哥布林之王就在我面前！ 是个人类！ 还挺年轻！ 虽然梅芙心早已经翻江倒海，但她依旧只是带着些许惊讶的表情回应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没想到哥布林之王会这么…年轻优秀。” “哇哦。”艾露玛咽下嘴中的酥饼，脸上浮现出“受教了”的表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她好会哦。” “没关系，其实如果说是所谓的“王”的话，我更喜欢别人称呼我为哥布林的指引者。我只是提供了方向的指引，实际上真正努力工作的还是广大哥布林。” 语言艺术家发动！ 梅芙听闻周离的话语后，顿时内心升腾起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可能和东方大陆的国度有关系！ 毕竟这种“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也应该有地位”的思想只有那里的奇葩国家会有。 反正没关系，虽然不赞同，但梅芙对这种思想也不反对。她整理了一下想法，随后对周离说道：“那么看起来，我或许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冒险者，是么？” “没错。”听到这里，周离笑了一声，对她和蔼的说道：“作为第一个哥布林农家乐的顾客，本店会有终身折扣与优惠。恭喜你，勇敢的冒险者。” “谢谢您的慷慨。”梅芙扶胸微微躬身，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吧台处，发现那里并没有一天到晚只会擦玻璃酒保，她有些好奇的转过头，问向面前的周离：“那现在…这里有什么服务么？” “短时间内只能补充淡水。”当梅芙刚刚产生些许失望的情绪时，一旁一道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紫紗商会将会在明天派遣一支专业的酒行专员来到这里，女士如果有什么酒类需要可以跟我说，作为哥布林农家乐的密切合作者，我很乐意为你定制一杯专属于你的鸡尾酒。” 哦哦！出现了，可以被挂在旗杆低一点位置上的紫紗商会！ 当梅芙顺着声音看向原本被周离遮住的阿紫时，梅芙顿时内心一阵狂喜。作为北方大陆首屈一指的商会，紫紗的名号在冒险者的心中是很有号召力的。无论是紫紗商会的“大家一起赚米”的宗旨，亦或是紫紗商会对冒险者们的友善程度，都让紫紗成为了广大冒险者们第一个选择的对象。 稳了！稳了！紫紗商会入驻哥布林农家乐这件事一但被传播出去，这里绝对会如巨龙般腾飞！ 想到自己的终身优惠和折扣，梅芙内心处的小人直接淹没在幸福的海洋之中。她看向身着华丽长纱的阿紫，脸上依旧只是浅浅的兴奋，“很高兴认识您，林紫女士。您贩卖的物品物美价廉，一直都是我的首选，十分感谢您对冒险者们的支持与善意。” “客气了。”阿紫微微颔首，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能迈出第一步的人都值得尊重，梅芙小姐，很高兴能认识你。” 阿紫伸出手，梅芙自然的与她握了握。当然，在触碰到那宛如凝脂般的玉手时，梅芙内心直接： 我超超超！我和紫紗商会的老板大小姐握手了！她好可爱！手好软！ 在心中恋恋不舍，但果断放手之后，梅芙一脸淡定的要了一杯水，一口饮尽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而这时，她的余光瞟到了吧台上一个令她极其熟悉的东西。 粘合剂？？？？？？？ 梅芙惊愕的转过头，当她看到抱着个大水杯小口小口抿着泉水的艾露玛时，梅芙直接绷不住的喊了出来： “是你！！！” 第十七站 哇，光头 “啊？？？” 这一次，轮到周离和阿紫与艾露玛三人发懵了。 “梅芙小姐，你是在别的地方见过我们之一么？” 周离的询问让梅芙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在马路上奔跑的少女，那个仅凭两条腿把自己家的白马跑出心理问题的少女。她浑身一颤，随后摆了摆手，讪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就，突然感觉这位女士有些熟悉，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没关系，可能梅芙女士是和艾露玛有过一面之缘吧。” 周离也没太放在心上，他估摸着梅芙应该是看到了在路上飞驰的艾露玛，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必太在意。 艾露玛吗…… 梅芙在心底记下了这个名字，倒不是为了什么，单纯是好奇这个女子为什么跑到那么快。随后她要了一杯泉水，看着有些生疏的哥布林晃晃悠悠的将杯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后，她端起木杯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哇，还挺好喝。 那一边的梅芙在感叹这个地方的泉水甘甜的时候，那一边的阿紫已经开始研究起了周离给她看的东西。 一坨蓝色的…胶？ 阿紫皱着眉，按照周离的指示拿着一根木棍戳了戳这一坨蓝色的半凝固物。她将细长的木棍戳进去，然后，就拿不出来了。 “粘合力大概是普通粘合剂的三倍左右。” 周离拿过一旁在市场上买来的粘合剂，往盘子里喷了喷，讲同样长短的木棍插进去，随后用力一拔，虽然并没有直接让木棍离开粘合剂，但还是明显有所松动。 “哦？”阿紫饶有兴致的对比了两款粘合剂，随后对周离问道：“这个蓝色粘合剂的成本是多少？一天的产量大概能保持多少吨？能粘合武器么？” “成本极低，产量极高，能。” 周离极快的应下了三个答案，随后他站起身，示意阿紫和他一起来一趟，“阿紫小姐，你可以跟我来一趟我们门的垒姆粘合胶的生产处，你看到了，就明白了。” 在得到阿紫的同意后，周离转过身，对着一旁研究木杯的梅芙说道：“梅芙小姐，我这里有些商业上的事情，先失陪了。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随便找一个哥布林讲一讲，当然，农家乐随时随地为你开放，除了一些标注过的区域之外可以随意参观。” 梅芙点点头，然后看着三个人从酒馆离去。随后她站起身，在吧台上放了三个铜币，随后想了想，收回一个。 折扣再低也得抵一个铜币吧！ 想着自己的终身折扣，梅芙离开了这座没有酒的酒馆。下一步，她就要在这里好好转转了。 ************ “哇！” 一片广阔的草原里，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史莱姆蹦跳在各个小小石堆之间。它们有些时候互相黏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又时不时的跳到石碓里，将自己完完全全的瘫在上面。隐隐约约，阿紫似乎看到这群史莱姆时不时往自己的身体里塞了些什么，随后剧烈的抖一抖，瘫的更厉害了。 “好可爱啊。” 圆滚滚，没有杂质，湖水般的蔚蓝色，这些元素叠加在一起直接获得了阿紫的青睐，“这是史莱姆吗？为什么这么干净啊？” “嘿。” 听到这里，周离莫名的笑了一声，随后他四处寻觅着什么，不一会，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史莱姆，对阿紫说道：“你看一看那只有点绿的史莱姆。” 阿紫顺着周离的手看向了那只浅绿色的史莱姆。那是一只比别的史莱姆明显大一圈，而且身体里有着褐色杂质的大果冻。就在阿紫纳闷周离为何让她去看那个史莱姆的时候，令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这这这这这这！！！！！” 阿紫迅速的转过身，指着那只史莱姆，满脸震惊的说道：“那个凝胶是她拉出来的？？？？” 周离沉默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天说道：“这个凝胶粘合力超强的。” “是不是他拉出来的啊？？？” “还有很强的持久力。” “是不是啊？” “还无色无味。” “是不是啊？？？” “哎，年轻人不要总是执着于这种旁枝末节，能赚钱就行，何必在意呢？”周离看向阿紫，慈祥和蔼的说道：“你看看现在除了我这里，哪还有这么物美价廉的粘合胶啊？” “但是，这，我，哎…” 阿紫一时语塞，作为一个中型商会的掌控者，阿紫不说是见多识广吧，也能称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吧。但这史莱姆用力一撅，*出来一坨凝胶的场面是她真没见过的。 “成本算是一吨一百铜币，至于价格，你自己算算吧。” 周离的话语瞬间让阿紫清醒了下来，她微微眯眼，大脑迅速盘算了起来。 “如此低廉的成本价，周先生你是准备和我们商会达成最高级别的联盟么？” 对别的商人报出成本价是最为愚蠢的行为，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想要与对方达成高级联盟，实现共赢。 而阿紫很快反应过来周离的想法，她看向周离，笃定的说道：“我出包装、渠道，人手，还有负责运输部分。我需要除我自己成本之外的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润。” “成交。” 周离直接应了下来，对阿紫说道：“一天能产出三十吨，也就是三百铜币的成本，那么，你准备卖多少钱一千克呢？” 说到这里，两人脸上顿时浮现出奸诈的笑意。阿紫清了清嗓子，正色的说道：“一吨原料大概能制作同等量的普通粘合剂多少瓶呢？” “他们能用十吨做一百瓶，我这个，也能做出一百瓶。” “他们一瓶粘合剂的定价是五银，那么我们的粘合剂，三倍功效，只要四个银币。”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阿紫看向不远处的史莱姆们，略带感慨道：“没想到啊，一直被冒险者们嫌弃的史莱姆和哥布林这两个生物，在周离先生的手下能有如此巨大的作用，实属让小女感到佩服。”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周离摇摇头，谦虚道：“史莱姆和哥布林本身就拥有价值，我所做的，只是发现他们并挖掘一下而已。” “这也是个了不起的能力。” 二人在一阵商业互吹之后，突然一只哥布林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周离一看，是那只被派遣去做守门人的绿皮哥布林，就在他刚准备询问那只哥布林的时候，哥布林脖子上挂着的一样东西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 公正之神的神徽！ 看着由白金制作，镌刻着天平纹路的纹章，周离顿时瞳孔紧缩。由于自己一直没有和神明产生联系，看来这群被困死在天界的东西终于有了反应。 “嘎啦，踏踏开，拿卡。（高个，给了我，这个！）” 周离通过绿皮哥布林的话语明白了，这是一个极高的男子挂在他身上的。在交谈之中，周离得知这个这哥布林一看到那个健壮男子就感到一阵颤栗，要不是天生脑瘫，他早就被吓傻在了大门口。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随后他看向阿紫，面容严肃的说道： “阿紫小姐，能麻烦您先回避一下么，我需要和神殿那边进行交涉了。” “好的。”阿紫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随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车队之中。而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审判所的人。”灵海在虚空中，轻声对阿紫说道：“没有太大恶意，可以放心。” 阿紫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有些犹豫的看向周离，低声对他说道：“周先生，尽量小心。” 周离点了点头，道了声谢，随后拉着一旁的艾露玛走向了大门处。 随着大门逐渐临近，周离看到了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光头男人。那光头是如此璀璨，如此耀眼，周离一度认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他伸手阻止了一旁艾露玛继续前进的想法，随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随后他缓缓走向前，就在离男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周离微微躬身，猛然一个冲刺跳跃。 单手抚胸右手竖直，赞美公正之神！右手下垂左手扶额，赞美大地与天空之神！右手食指拇指合拢放置在左眼处，赞美黑夜女神！双手合十，神罗天…不是，赞美丰收女神！ 半空中，周离直接怒目圆睁，瞬间将和公正之神关系好的那几个神明赞美个遍，随后他落在了男人面前，单膝下跪，左手扶胸，声音中带着三分悲怆，三分凄凉，还有三分热切的深沉说道： “我，蒙受神明宠爱的幸运儿，公正之神伊露的忠实信徒，志向拯救大陆的普通勇者，周离，拜见神灵的代行者先生。” 光头男人显然被周离这一套娴熟至极的祈祷手法震惊个够呛，他很少见到有那个信徒，能在半空中迅速跟四个神明挨个祈祷一遍，然后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自称公正之神的信徒。但他也没多想，只是本能的回了个礼，一脸茫然的对周离说道： “善者你好，很高兴能在偏僻之地碰到我主的信徒。我想问一下，暮色森林怎么走。” “唉？” 周离愣住了，他一时间感到的不仅仅是膝盖疼。 蛋也疼。 第十八章 润！！ 暮色森林恁大个地方您都能迷路是么？ 周离嘴角抽了抽，随后他迅速站直身体，顺手抻了抻胳膊，权当一切没发生后神色如常道：“大师您这是要去暮色森林？” “善者不必叫我大师，我不过区区一个地区主教，不配大师名号。” 闻言，周离顿时肃然起敬，不为别的，就仅凭这秃驴睁着眼睛说瞎话，把黄金级别才能担任的主教加上区区两个字，就看得出这人脸皮厚的跟他有的一拼。对光头的这种行为，周离轻声一叹，随后说道： “大师高尚。” 主教行一礼，微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周离说道：“善者说笑了。我这一次是获得了女神的神谕，让我前往暮色森林去猎杀一只恐兽，但半路上没找到地图上表明的路标，迷失了道路，兜兜转转之下来到这里，实属惭愧。善者能否行一方便，为我指一条道路？” 路标？ 周离敏锐的捕捉到这两个字，随后他便听到了身后“噗”的喷水声。大师和周离向后看去，只见艾露玛歪过头，用手抻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在遮挡着什么，身体有些颤抖。 就在主教看向艾露玛的一瞬间，他那双浑厚的双眼突然微微一动，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黑痕。主教闭目片刻，随后面向周离，对他说道：“对了，女神跟我说过，那只恐兽名为虚冥灾鹳，不知善者是否有所听闻。” 幸亏大师没有多问。 周离咳嗽两声，对这位主教说道：“这个恐兽我确实没有了解。而且大师言重了，只是指路而已，不足以表达我对贵教派的向往与尊重。这样，大师远道而来为民除害，我一个小商贩自然不能怠慢大师，请大师来我这先歇歇脚，补充一些补给，再踏上征程。” 主教愣了一下，随后右手扶胸，称道：“公正的天平称量着你我，善者心善，我心领了。但此次讨伐恐兽刻不容缓，迷路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就不必打扰善者了。还请善者为我指一条明路，我好赶紧讨伐恐兽。” 周离见此也不加挽留，反正不是来找自己茬的，留着也没啥大用。周离随手拿出一张纸递给主教，指了一个方向后说道：“大师，你从这里出发的话，只要穿过史莱姆农家乐，就是暮色森林的东入口。这是一份地图，上面标注了暮色森林的一些讯息，您收着。” “天平永在我心。”大师微微颔首，接过地图后说道：“感谢善者好意，但女神教导我们，一切的所得必须有所失。还望施主提出一些交换的条件，不然本人很难与女神交差。” “哦哦，对，忘记这一茬了。” 周离一拍脑门，脸上浮现出些许纯真的神情，恰到好处的表演了一个刚刚脱离智障的傻子形象，随后他咧嘴一笑，憨厚的对主教说道：“大师虔诚信徒，信仰深邃，用金钱这俗物来玷污大师那是大不敬。这样吧，还望大师讨伐结束后帮我宣传宣传我这地图，就说是哥布林农家乐生产的。放心，不用夸大宣传，上面有啥您说啥就行。” 闻言，主教愣了一下，他很少听到这种要求。但囊中羞涩的他也乐于见到这个要求。见周离如此纯真良善，满脸的真诚，一看就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少年。顿时，主教对周离颇有好感，他点点头，和善的说道： “好的，你我之间的交易已经达成。我先暂且离去，无论是否讨伐成功，这地图我都会帮助您好好宣传一下。” “感谢。” 结束了“语言大师”和“交友达人”天赋施展后，周离目送主教离开。在看到主教一头扎进暮色森林，失去了身影后，周离才松了一口气。 “好一个免费的广告啊。” 这时，一旁的阿紫走过来，喷喷称赞道：“不愧是教会中最为公正的存在啊，一个黄金级别的主教，竟然这么谦逊。周离先生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反应过来让主教帮着打一个广告，真是商业的奇才啊。” “唉，说笑了。”周离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举手之劳，况且也是正好碰到了个好说话的。其实大部分公正教会的人都是纯纯的机械生物，脑子里除了等价代换之外什么都没有，你说一句话顶你十句，没这么好。” 阿紫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微变，她看向周离，转移了话题，“周先生，刚才那个大师说…他要去猎杀恐兽？” “昂，是啊。” 周离点点头，其实刚才他和主教之间的谈话没啥保密的必要，所以他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他说是要猎杀一个叫什么“虚冥灾鹳”的恐兽，看模样急匆匆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任务吧。” ******************* “不对。” 虚空之中，灵海半倚在缝隙之间，神色凝重的说道：“勇者工会发布的任务，怎么可能有主教级别的神职者来插手？而且工会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不应该啊。” “他没有恶意。”虚空中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而且，他好像发现你了。” “什么？？” 灵海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她连忙站起身，合上那道虚空缝隙，“他看到我们了？” “不是我们，是你。”虚空的声音继续说道：“他察觉不到虚空的存在，只是察觉到了你的视线。但他确确实实的看了你一眼，我感觉，他好像是故意说出那个恐兽的名字。” “是么？” 灵海皱起眉，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疑惑：“公正教会…为什么会知道我接到了勇者工会的任务呢？” “要不，这个任务你别做了吧。” 虚空的声音缓和了起来，轻声对灵海说道：“变数太多，没有必要。” 灵海闻言有些犹豫了起来，一瓶阴影调和元素，一百金币，还有一颗赤金玉，这些都是她突破白银进入黄金级别最重要的道具。她想了想，这些东西对她的诱惑实在有些太大了，随后，灵海下定决心，坚定的说道： “算了，不要了，下个月上阿紫那吃软饭还是能挺一挺的。” 开玩笑，这么诡异的情况，润了。 第十九章 正经人谁 阿紫决定住下了。 “唉？？” 木屋里，阿紫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自带的枕头被她抱在怀里。一旁靠门而立的灵海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你这么看重这里？至于么，劳驾你亲自监督。” 就在刚刚，阿紫决定在这个地方住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监督和协调紫紗商会与哥布林农家乐的合作，这让灵海感到有些诧异。虽然说哥布林农家乐看起来有很大的商业潜力，但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一个中型商会的会长亲自坐镇，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当然至于。” 阿紫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周离不久前给她展示的那四个字。当阿紫看到那本镌刻着神灵纹章的书籍时，她脑海里便明白了，这个看似毫无根基，只是靠巧计来获取一片领地的男人，实际上背后的势力大的恐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勇者这两个字的含义十分复杂。 勇者的出现不会是偶然，也不会凭空出现。有勇者，就代表一定会有灾厄，而且是人类无法抵抗的灭世灾厄。因此，虽然勇者是代表了拯救人类的希望，但他更代表的，是即将到来的恐怖灾难。 这样的灾难，这个世界上一共发生过三次。分别是让众神建立避世神国的“众神黄昏”、物质与元素莫名动乱的“颠倒纪元”，还有几乎毁灭了半个大陆的虚空入侵。这三次令整个大陆都感到战栗的恐怖灾厄，最后都被名为勇者的传奇所终结，让生命得以延续。 这三位勇者代表着美德与正义，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修炼的天赋“正义之心”与“七美德”。他们从来都是如珍珠般纯洁耀眼的存在。对抗强权，帮助弱小，维护正义，这些都是勇者带给世人的光辉形象。但是，勇者身边的人，却往往没有那么幸运。 有人曾经冒着大不讳总结了一个规律，一切在勇者身边，与勇者结交甚深的人，都往往死于非命。他认为，勇者的成长，是用其他人的生命与未来作为养料催生的存在。当第三次灾厄结束，被誉为“崇皇”的勇者对着虚空发动最后的攻击，战斗余波直接杀死了他的所有朋友、恋人、亲族的时候，人们开始察觉到，这个人说的或许是真的。 一个刚刚获得身份的勇者是一柄极其锋锐的双刃剑，这是整座大陆的共识。有无数人想要结交并未成长的勇者，以求未来能给予他们财富或权利。当然，更多的人会避开勇者。因为他们知道，作为被众神眷顾的宠儿，勇者是不会轻易死在征讨灾厄的路上。但死上几个勇者的熟人来让勇者发愤图强这种事还是有不少的。 而当阿紫得知了周离的身份后，她便感到嘴里有些苦涩。因为她知道，自己可以随时随地离开，无非损失一些钱财而以。但是，灵海不可以。 勇者工会监视勇者，突然出现的恐兽，莫名其妙的主教，还有一个明显和历代勇者截然相反的存在。这几个要素堆叠在一起，就足以让灵海完全无法脱离这个名为勇者的旋涡了。 “勇者。” 阿紫迎着灵海疑惑的眼神，轻声吐出这两个字。随后，灵海神色大变，从一开始的疑惑转为惊愕，再到最后的慌乱。显然，灵海也明白勇者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看着慌乱的灵海，阿紫轻叹一口气，她站起身，走上前，轻轻将灵海揽入怀中。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 阿紫的声音宛如钟声一般敲响在灵海的心里，顿时，灵海脸上的慌乱一扫而空，蔚蓝色的眼眸恢复了清明。她低下头，神情温柔的看着阿紫，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不行，你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卷入到勇者的旋涡中很难保全自己。我是白银级别的暗影刺客，而且还有虚空的眷顾，完全能……” 灵海惊讶的停下了话语，嘴唇的一抹温润，是阿紫用玉指轻轻抵住了她的下唇。阿紫注视着灵海那宛如大海一般清澈的双眸，脸上带着灵海从未见过的严肃。 “你知道我，了解我，也懂我。” 短短的一句话，让灵海满腹的草稿化为乌有。她看着阿紫凝重的表情，一时无言。 是的，因为灵海了解阿紫，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劝告没有任何作用。因为灵海与阿紫，都做不到独善其身。 “况且，这个勇者好像有些不同。”阿紫的表情突然生动了很多，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对灵海说道：“或许，这一次并不是我们的危机，而是一次机遇。” 灵海愣住了，她想到白日里，那个在商业手段上和阿紫有着丰富的共同语言、面对主教时那一副虚伪爆表的勇者时，她也有些犹豫了。尤其是在当周离和阿紫开始商讨怎样给史莱姆凝胶定价，用什么恶毒策略能直接干死一票粘合剂后，灵海更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升起一个想法。 这个勇者，好像有点屑啊。 那么，我们的勇者此时在干什么呢？ “你在写什么啊？” 周离的屋里，艾露玛穿着短衣短裤坐在他的床上，嘴里叼着一根圈圈糖，好奇的看着桌案上奋笔疾书的周离。艾露玛侧过身，靠在一旁的墙上，两条白玉般的小腿落在床沿处，赤裸的玉足轻轻提着空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 “还有三天左右，公正教会估计就要派人来我们这里查看情况了。” 周离咬着笔头，皱眉说道：“我的勇者身份肯定瞒不住，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和他们解释我这一个多月从不联系众神的行为。所以我要写点东西。” “唉呀？”艾露玛突然怔了一下，淡粉的朱唇略微张开，茫然的神色浮现在她的脸上，“对啊，我们还要联系众神呢。” “对呗。” 周离耸耸肩，随后写下几个字符后继续说道：“勇者专属这本书上有篇众神的攻略，他们想让我先进阶白银，然后赋予我七美德让我获取崇皇装甲的认可。但问题就在于，我不想要。” “嗯？” 艾露玛歪了下头，表情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呢？我记得崇皇装甲很厉害啊，最高品质的璀璨装备哎，很值钱的。” “唉。” 周离轻叹一声，那身崇皇盔甲确实厉害，无论是召唤英灵的力量，亦或是免疫一切负面效果的固有属性，都足以让它成为璀璨装备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但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如果按照上一世的情况来看，这件装备确实是璀璨装备中最强的一件，因为它不仅仅能提供给使用者能力。 它会将使用者体内一切事物的人性抹去，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完全植入。 是的，如果周离穿上了崇皇盔甲，那么众神给他种下的“美德”种子就会完全爆发，在他无法察觉且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占据他的心灵。 因此，面对艾露玛的询问，周离长吁一声，随后双眼之中满是悲怆，一脸坚强的说道： “因为我心怀高尚品德，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拼搏，去努力，去流血流汗获得强大的力量！崇皇装甲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拥有着极大的历史价值，我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去触碰那无敌的装甲呢？我想变得强大，然后，亲手得到那副盔甲。” 哦，好恶心啊。 一边说着上一世自己才能说出的卵子话，一边脸上光荣的进行演讲，为了让艾露玛头上的那帮神灵相信自己的话，周离表演的那叫个催人泪下，感人心扉。在艾露玛惊悚的注视下，周离将方才写的东西拿出来，展示给艾露玛。 《勇者日记》 第二十章 艾尔 “他妈的，百分之十二？！？？” 一座三层建筑中，一头金色卷发的青年将自己手中一叠纸张扔在桌子上，英俊的面容上满是愤怒，对着面前神色淡然的管家大声喊道： “一个新开了不到半个月的聚集点，竟然削了我百分之十二的利润，他疯了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在讨论谁的精神出现问题之前，请少爷先冷静一下。您的无能狂怒解决不了竞争者，也无法让我们迅速将百分之十二的利润赚回来。而且我建议你不要将这种愤怒施加给其他员工，因为他们都只是按照你部署好的计划与路线进行销售，没有偏离你的意志，这种情况的发生除了哥布林农家乐太过强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金发的哥特女仆面无表情，精致的五官毫无波动，仿佛被称为少爷的男人方才只是犬吠一般毫无威慑力。她迎着青年瞪大的双眼，十分淡然的说道：“少爷给员工的计划没有任何应对外来变动的措施，这一点，还是您自己太菜了。” “我…你！！！” 青年指着女仆，脸色扭曲，声音不自觉的变了形，“艾因！你他吗过分了！” “你说我无能狂怒就算了，能不能别总说我菜！” 面对青年的控诉，女仆微微躬身，声音如百灵一般清脆，“没关系少爷，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这么说您的。这会损失你在外人面前的威严，我懂。” “你懂个屁啊懂。” 青年面对堪称放肆的女仆，虽然脸色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英俊的五官像是被酸过一般扭成一团，但他依然没有继续勃然大怒，反而开始了据理力争：“我商业计划写的够周全了！就连虚空再次入侵我的计划里都有应对措施！不是，你摸良心说说，谁能想到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人开了个聚集点啊？还是哥布林当服务员？这谁想得到啊？” “算了，也是。” 女仆点点头，随后对青年说道：“这件事确实过于离奇，一时间我也没有立刻做出正确反映，我也有一定责任。” “哈哈，那确实。”看到女仆吃瘪，青年顿时高兴起来：“真不容易不容易，没想到你还能有知错的一天呢。” “首先纠正一下，我从来都是知错并认错。只不过在此之前，我从未错过。” 女仆微微躬身，礼仪十分周到的将桌面上的报表收拢，并对面色铁青的青年说道：“艾维少爷，现在我们当务之急的是要安抚聚集点的员工，随后立刻指定对抗战略，摸清那个名为哥布林农家乐的聚集点的底细，一会将召开一次员工会议，您现在应该开始筹备讲稿了。” “行吧。” 闻言，被称为艾维的青年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作为与紫紗商会并列，甚至有压制之势的“艾尔商会”会长，艾维掌控了暮色森林大部分的生意。跟紫紗商会这种以流动经营模式不同的是，艾尔商会一直将精力与资源投入到各大聚集点的开发之中，并没有太过涉及其他行业。 所以，这一次的利润减少虽然在情理之中，但作为曾经的垄断者，这样的变故很容易影响到员工们的心态。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且父母健全的商会首脑，艾维的无能狂怒并不是“将亏钱怪罪给员工身上”，而是愤怒“他妈的哪里来的奇葩东西抢了我的生意”。 虽然这俩都挺无能的就是了。 “员工大会啊，真麻烦。” 艾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脸惆怅的对面前的女仆艾因说道：“我不想干了，艾因。” “艾维少爷，不要说胡话了。”艾因走到艾维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和笔，轻声说道：“快写吧，写完尽量背下来。我马上去筹备员工大会，您加油。” 说罢，没等艾维发出“帮帮我”的讯号，艾因顿时姿态优雅的光速离开了艾维的房间，随后向着聚集点的员工区域走了过去。 看着艾因的背影，艾维小丑一般的神色顿时消散殆尽，随后浮现的，是一种冷静与沉着。他隐于一旁的黑暗之中，轻轻招了一下手。随后，一道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有话快说。” “你能不能尊重点你的衣食父母？” 艾维直接绷不住冷静的神色，脸上布满黑线的对身后说道：“去给我打探一下那个哥布林部落，他们的崛起绝对不是偶然。我怀疑紫紗商会应该和他们达成了更多的协议。” “紫紗商会？” 声音嗯了一声，随后对艾因说道：“你得先帮我查一下一个叫灵海的女人。” “她是紫紗商会的人？” 艾维有些不解，作为老对头，艾维对紫紗商会里有点实力的职业者了如指掌，但他却从未听到过灵海这个名字。 “是，也不是。”那声音买了个关子，问向艾维：“你还记得上一次你派我去探查紫紗和东方大陆的交易进度么？” “记得，你被人打烂了。”艾维好奇的说道：“你之后一直没跟我说具体内容，我看你太惨了也懒得问，你现在乐意说了？” “你妈。”一句充满感情的脏话出口，随后那道声音对艾维说道：“我那一次和平常一样，直接在紫紗商会的领地附近开始向虚空祈求庇护。但当我进入虚空，向着紫紗商会的会馆前进的时候，我看到了…” 声音停顿了一下，开始组织语言来形容那个场面。 “一个女的，对，就是那个叫灵海的女人。”声音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她搁那虚空里散步。” “散步？” 艾维也有些傻眼，作为生命禁区的虚空，除了暗影刺客之外很少有人会踏足于内。就连那些暗影刺客都要进行漫长的祈祷，用灵力和力量对抗虚空中无处不在的低语，才能勉强在虚空中行走。但为什么声音对那个灵海进入虚空的描述，那么…… “闲庭信步。”声音砸了咂嘴，仿佛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令他惊骇的场景，“她像是散步一样，从外面拉了一道门推开进入了虚空。在虚空里，她不需要对着暗夜女神祈祷获得庇护，也不需要用特质的耳塞来对抗低语。” “不对，她根本没有对抗低语。” “她直接跟那道无处不在的声音，唠起了家常！” “哇，这么牛？”艾维张了张嘴，十分惊讶的说道：“那她岂不是可以在暗影刺客的工会中横着走了？” “哦，那到没有。” 声音从阴影中走出，一个身材姣好，留着金色短发的女子坐在艾维面前，修长的双腿架在茶几上，微眯着双眼说道：“暗影公会不承认她的存在，所以她从未在暗影公会中学习过任何与暗杀职业有关的力量，也没有接受过暗影女神的恩赐。她一直都是以空白身份独来独往的，直到不久前才注册了勇者工会的冒险者身份，算是登记在案。” “这样啊。” 艾维点点头，随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那她到底和紫紗商会是什么关系啊？” “她和紫紗一点关系没有。”金发女子摇了摇头，手中的匕首若隐若现，仿佛穿梭在空间之中一样。 “但她和林紫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第二十一章 总算能开挂了 “放心，啥事没有，我查清楚了，灵海根本没有在哥布林部落。” 第二天的办公室里，艾尔商会大公子艾维大手一挥，豪情冲天的说道：“现在哥布林部落就是一张白纸，你需要做的就是走到那里，在虚空中正大光明的帮我搜寻情报就行，放心，信我！” “我倒不是信不过你。” 金发女子表情有些纠结，啧了一声后说道：“我总感觉不对劲呢？你从那里得到她不在的这个情报？” “艾蕾，你不会连勇者工会的讯息都质疑吧？” 艾维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一张纸扔给被称为艾蕾的金发女子。艾蕾接住纸张，上面是一篇任务详情。 “猎杀恐兽？”艾蕾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她接了这个任务？” “我托人查了半个月前的勇者工会任务流水，其中就有她的名字。”艾维敲了敲桌子，自信的笑道：“她在半个月前接取了猎杀恐兽的任务。你也知道，想要猎杀恐兽这种怪物，没有两三个月根本拿不下来，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没有学习过技能的刺杀者。所以，她现在不可能跨越半个暮色森林去哥布林部落。” “那万一她因为任务太难放弃了呢？”艾蕾不假思索的反问向艾维。艾维怔了一下，挥了挥手后说道： “不能，我调查过她的性格。” 艾维两手交叉，下巴架在上面，绿色的眼眸中满是自信的光芒，他看着艾蕾，笃定的说道： “孤僻，骄傲，清冷。这种人，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 “唉呀→不去了啊。” 柔软的床铺上，阿紫躺在里侧，看着烛光中被笼罩上一层朦胧光晕的倩影，拉着长音说道：“嘿呀，怎么突然还不去了呢？是谁跟我说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是谁呢？谁呢谁呢谁呢？” “别吵别吵~” 一旁的灵海翻阅着书籍，在听到阿紫的笑声后把书向着面前挡了挡，想要挡住脸上那一抹细微的红晕，“我也没办法，勇者工会和公正教会这俩放在一起谁看谁不害怕啊？” “那倒也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阿紫闻言，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勇者工会一直和公正教会不对付，但这一次两方对这个任务有着诡异的默契，其中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猎杀恐兽的任务会在两个月后强制结束，任务失败的话我会受到勇者工会的质询。虽然一般的质询都是为了之后的任务补救做准备，但是…” 灵海轻叹一口气，眉宇之间满是忧虑。作为前任勇者“崇皇”一手建立的职业工会，勇者工会在崇皇死后也是极尽哀荣，一度和十二教会平起平坐。甚至某种程度来讲，神灵创造的十二教会很有可能没有勇者工会在民间有影响力。仅仅是崇皇是真正站在灭世灾厄的第一线与其抗争，在世界所有人的见证下慷慨就义这一点，十二教会就自愧不如。 因此，在广大自由冒险者，也就是虽然加入对应的职业工会却不进入核心层的职业者心中，勇者工会是比十二教会更为公正严明且自由的地方。而且，更有约束力。 如果勇者工会因为这个任务放逐了自己的身份，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灵海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担忧，阿紫见此坐起身，拍了拍起伏极小的胸口，豪气冲天的对灵海说道：“没事儿海子姐，实在不行你来我家里。我这别的没有，软饭管够！” “一边玩去。” 灵海白了阿紫一眼，方才的迷茫也散去不少，她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是不是想我天天看到你就喊富婆饿饿？有意思么？” 随后，阿紫点头的速度晃瞎了灵海的狗眼。灵海直接嘿嘿一笑，扑身一跃将阿紫压于身下，一时间二人闹成一团。 “对了，海子姐，你是不是去过东方国度啊。” 过了一会，闹够的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阿紫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一旁的灵海问了一个问题。 “去过，大概待了三四个月吧。” 灵海想了想，比了一个三的手势。听到灵海的回答后，阿紫支起身体，伸出手，摆了个食指和拇指交错，余下三根手指竖直的手势对灵海。 “海子姐，你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么？” 阿紫还记得，当时周离让艾露玛买东西的时候，艾露玛给他回了一个这个手势，而周离也很自然的懂了其中的含义。但一旁的阿紫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并感到有些疑惑。 “没，东方国度从来没有这个手势。” *********************************** “周离，艾露玛不对劲。” 看着勇者专属上的白字儿，周离皱了下眉，不留痕迹的关上门后坐在椅子上，轻声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嗯。” 黑色的纸上，一行字符再次无形的被勾勒出来，“她现在成熟的让我感到很不适应。” “是啊。”周离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按照剧本来讲，她现在应该没有完全相信我，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艾露玛对我没由来的信赖，这很奇怪。” “我还以为你俩之间的冲突会很严重的。”勇者专属停顿了一下，继续写道：“但现在看来，她依旧值得你去相信。” 周离点点头，随后暂时将艾露玛的事放下，转而询问起勇者专属，“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操作的怎么样了？” “对，差点把这事忘了。” 写下一行字后，勇者专属将字的颜色改为红色，表示感叹，“你小子总能给我整出来点花活，偷自己的天赋，亏你想得出来。” 周离见此，脸上浮现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作为神明给周离开的最大的外挂，勇者专属可以赋予周离十二位神明的天赋与力量，让他无需加入教会或工会就能飞速成长。但这不是关键，实际上，勇者专属最重要的功能远不止如此，在周离曾经的一次实验中，他发现了这本书籍背后的秘密。 前三代勇者，将自己所有的知识、力量、天赋、技能全部记录在了这本薄而厚重的书籍里。 但问题就在于，上一世的周离尊崇“美德”，绝对不会进行窃取前代勇者力量之事。所以他也只是将这项能力记在心里，并没有太在回事。但周离在重生一次之后本性完全暴露，对于前三代勇者的力量一事，他只有一句话好说。 “那读书人的事能叫窃么？” “将自己上一世残留的灵魂烙印在书籍上，让他认证你为前代勇者。然后你用前代勇者的印痕接取其他勇者的遗产，然后自己在继承自己的遗产。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让自己入土，亏你想的出来。” 看着书上的话语，周离权当是勇者专属在夸赞自己的智慧，“那当然，结果呢？你成功了么？” “成功了，但只成功一半。” 勇者专属勾勒出一道弧线，随后在上面刻下了周离的文字，很快，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从书中脱落，飘在了周离的手上。周离看过去，各种规则形状的符号跃然于纸上。他用手点了一下最初始，也是这些符号中最为中心的一个。顿时，五行散发着各色光辉的字符出现在了他的指下。 （苍穹勇者——敖禹） （生命之子——艾博） （崇皇——七暮） （荣耀骑士（划掉）） （人间之屑——周离） “不是，麻烦你他妈给我解释一下最后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灵魂告诉我的，我也没办法。”勇者专属书页一摊，直接摆烂，“改不了，爱用用不用滚。” “怎么用？” “就像原先一样，想解锁那个自己点开查看条件，剩下的你还不懂？” 周离点点头，随后犹豫之间点了一下崇皇的选项。其他文字顿时消失，崇皇两个字向外扩散展开，形成八道异色光晕。这八道光晕有七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锁住，无法点开，周离顿时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太菜了。 “哦，我是黑铁。” 周离点开唯一一个没有被锁住的黑铁光晕，天赋、技能、神恩三个文字出现。周离看着这宛如地球劣质手游一样的画面，满头黑线的随手点开天赋一栏。 （崇皇降临：基础天赋，引导你激活崇皇的力量。） 周离继续看下去，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究竟如何解锁这个能力。 （解锁需求：让五个黑铁及黑铁以上的敌人认可你拥有王霸之气，并在其人交锋的过程中以堂堂正正的模样取得胜利。） “ok，帮我把崇皇这条路线烂掉吧。” 周离一巴掌拍飞纸张，直接摆烂。但纸张又一次的回到了周离手中，勇者专属告诉他，让他看看哪一行“人间之屑”中的第一天赋，或许有惊喜。当周离看到哪一行文字时，他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屑中之屑：在你选择这项天赋后，其他所有的天赋、技能、神恩的获取方法，都会变成为你量身定制的条件。） （解锁需求：男性，成年，处男，姓周，四肢健全，是个勇者。） 第二十二章 殿下何故造反？ “给离经叛道的勇者一份挑战书？” 简洁的木制会议室里，带着面具的周离敲着腿坐在正位上，一旁的黑树用着极其标准的站姿站在他的身旁，一副管家模样。面前的艾露玛和阿紫围在一起，满脸惊诧的齐声读出桌子上那张镶嵌着银边的卷轴标题。 “有人挑战你？！！” 艾露玛指着那张镌刻着天平纹章的卷轴，不可思议的说道：“他为什么知道你是勇者？有人泄密？” “不然呢？” 周离冷笑一声，放下腿，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阴恻恻的说道：“这半个月以来，没有人看到过我的真实身份，就算需要我在外露面，我也会解下勇者专属并且带着面具才出席会议，因此，我的身份只有可能是被泄露出去的。” 听到这里，阿紫已经开始微微皱眉了，现在场上只有四个人知道周离的勇者身份。黑树对周离比狗都忠诚，而且他也很少接触外界。而艾露玛，就看平日里二人的交流和接触，二人之间的羁绊十分恐怖，甚至能超越自己和灵海之间的关系，所以艾露玛泄露了勇者身份的可能性低的离谱。 哦吼，我是最大嫌疑人。 但问题是我也没泄露啊。 坏了，出大问题了。 顿时，阿紫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可能性。无论是有人在暗地里调查了周离的身份，并且用一招阳谋离间他和阿紫。亦或是勇者敌人早已察觉到周离的身份，已经开始了针对周离的计划。而在这些可能性中受到最大伤害的并不是周离和他的伙伴，而是刚入伙没多久，全身都是破绽的紫紗商会。 阿紫抬起头，此时的会议室里已经是阴云笼罩。周离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看他此时略带抽搐的肌肉肯定是恼怒至极。而一旁的艾露玛则低着头，一脸沉思，时不时抬起头瞥自己和周离一眼，想必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并准备等周离发号施令了。 不信任的种子已经种在了众人的心间，现在必须要自己做出行动了。这种气氛一但蔓延开来，就算最后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也会有很大的裂隙出现在她与周离一伙人的心间！ 必须立刻澄清，哪怕会损失一定的利益也要迅速洗脱自己的嫌疑！ “不是…” 没等阿紫开口澄清，一旁的艾露玛突然拍案惊起，指着周离说道： “又是你搞的鬼！” “哎？” 阿紫愣住了。随后，一阵爽朗随和的笑声从一旁响起，阿紫定睛一看，正是周离无故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放肆大笑的周离，阿紫已经从原本壮士断腕的果决心理，变成了满脸问号的万分疑惑。 这俩人在整什么活？ “果然呐，又是你！” 艾露玛双手叉腰，满脸愤慨的对周离说道：“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卖关子！很吓人的你懂不懂？！” “唉？”阿紫满脸呆滞的发出了声音，“唉唉唉唉唉？？？什么情况？？” 周离出卖了周离？ 殿下你何故造反啊？ “为什么不是别人出卖了我们呢？”周离看向艾露玛，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第一时间怀疑我，让我很是伤心呐。” “哼。” 艾露玛冷哼一声，一向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一抹不屑，“要真是别人出卖你的话，你根本不可能会把我们召集起来当面戳穿这种事情。” “这种光明磊落的行为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艾露玛一拍桌子，一手指着周离，正气凛然的说道：“你只会表面上虚与委蛇，让别人放松警惕。背地里下毒、放冷箭、设陷阱、吃饭的时候故意将装满泻药的酒敬给对方，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扔炸弹后拍摄魔法影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并用勇者的身份向教会举报这人和虚空怪物有勾结，直接解决一起烦恼！” “这才是你啊！！！” 听完之后，阿紫直接打了个寒颤。这一瞬间，她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 跟周离作对，尽量托关系争取死刑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总算学聪明了。” 听到艾露玛的一通话语，周离看向她，慈祥和蔼的说道：“不枉为师把你带在身边，没日没夜的提携你，让你学习我的智慧啊。” 艾露玛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阿紫身边，抱住她娇小的身体，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阿紫的头发，声音轻柔的对她说道： “实在抱歉阿紫，吓到你了。周离他总是这样间接抽风，实在对不起，我代表周离向你道歉了。” “啊？”阿紫啊了一声，但当她看到艾露玛那双如湖泊般清澈的双眸，和那温柔且楚楚可怜的面容时，方才的慌张与疑惑顿时消散大半。她点点头，轻声说道： “没关系，艾露玛姐姐。”阿紫摇了摇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模样，“周离先生也没有说是我泄密，只是一次普通的诈内鬼而已，我不应该太过放在心上。” “但是。” 阿紫鼓起脸颊，气哼哼的对周离说道：“被突然吓一大跳，我也会害怕的！周离先生！”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问题。” 周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一次确实是我的计划，刚才只是想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说情节，突然抽风而已，吓到阿紫小姐确实有些过分，所以…” 周离突然停了话语，随后在阿紫惊讶的注视下，将那张从未在他人面前卸除过的面具摘下，露出了他的真实面貌。 “我希望和紫紗商会达成长久的友谊，因此，我不应该再对阿紫小姐伪装自己的面貌了。” 黑发，黑眸，俊朗中带着沉稳的面容。最令阿紫惊讶的不是周离东方国度的面容，而是他的年轻。 历代勇者之中，哪怕是最为年轻的崇皇，也是在四十岁左右进阶黄金时被神明选召。而如果阿紫的眼睛没有出问题的话—— 这个勇者，根本只是个少年！ 第二十三章 挑战书（小章明天补 看比赛了） “是不是吓一跳？” 周离看着阿紫惊讶的神情，略带些许笑意说道：“看起来太年轻了，不是么？” 看起来？ 阿紫神情一动，敏锐的捕捉到了周离话语中的关键——他的年龄并没有表面上的年轻！ 怪不得这个b这么坏！ “呼。”阿紫见此，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看向周离，声音柔和了下来，“我们扯平了。” “多谢谅解。”周离颇有风度的颔首致意，随后带上了面具。而这时，一旁的艾露玛不忘初心、牢记始终的践行着自己的捧哏角色。 “对了，说回来，你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啊？” 艾露玛拿起面前那张镌刻着神纹的卷轴，开始念起了上面的文字： “敬：秩序天平掌控者、恩赐世人公正公平、公正之神——伊露。” “那一年的灾厄是伟大的崇皇勇者对抗虚空灾厄。当时我看见崇皇勇者率千军牺牲性命战胜虚空，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灾厄再次降临，我一定要成为勇者。” “？” 阿紫和艾露玛齐齐转过头看向周离，一脸的问号与迷茫。艾露玛指了指纸上的文字，略带奇怪的问道：“你指示他们写的？” “是，也不是。”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毕竟自己开小号帮别人写讨伐自己的文章这件事说出去太掉面子了，所以他成为了谜语人。 艾露玛白了他一眼，也不太在意，便继续开始读了下去： “如今勇者再临，却没有任何上进之心，犯下七大罪！首先，是傲慢…” “这肯定是他写的了。”看到这句话，艾露玛直接确认这片文章的罪魁祸首是谁，随后没等周离反驳，她便继续读了下去。 “七大罪结束……勇者竟然犯下如此重罪，我必须考虑这会不会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我相信勇者被选中，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因此，我爱森堡家族，正式向勇者发出挑战，以纠正勇者不正当思想，帮助他直面灾厄！” 确实有原因，比如不择手段、阴险狡诈、阴招频出等原因。艾露玛和阿紫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严重。随后，便是这片看起来气势恢宏但读起来狗屁不通的文章结尾。 “重铸勇者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啥啥啥，这都啥？ 看得出来，这一片文章要不是写在了拥有公平之神纹章的卷轴之上的话，那么这就是一张写了字的厕纸。对于稍微有点文化的作者而言，能写出这种文章，趁早重开或找个厂子拧螺丝比较好一点。 但问题就在于，这篇文章写在了公平卷轴之上。 周离接不接受挑战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公平之神只是强调公正公平，并不强调骑士精神。实际上周离只要敢冒大不韪，直接拿这张纸当厕纸其实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张卷轴最大的问题，就是公平卷轴本身。 没有人，可以在公平卷轴上写下谎言。 “所以，我现在的勇者身份虽然并没有收到官方承认，但是，一个中型家族的话语绝对是有很大含金量的。” “马上，我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啦！” 第二十四章 诃德家族 勇者出现在了暮色森林！ 当这个消息被“某不知名人士”在“不经意之间”说出了关于勇者出现了的情报时，整个白银城和维多利亚城邦顿时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 有人挑战勇者！ 当这个消息被“肯定跟上一个不是一个人的人”在“绝对是不经意之间”说出了关于勇者被挑战的情报时。 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乐了，还真有人找死啊。 维多利亚的酒馆里，熙熙攘攘的佣兵们聚做一团，开始讨论起不久前流传起来的情报。 “那个家族啊？玩这么大？” 一身短衣短裤，手持镶铁重法杖，腰携砍刀的法师（存疑）一口引进杯中麦酒，打了个充满味道的嗝后好奇的问向他人：“他们图个啥？” “你们没看公正教会展示的挑战书么？”酒保擦了擦杯子，抬起头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随后他从吧台下拿出一张纸扔给了佣兵，带着抱怨的口吻说道：“现在满大街都是那份挑战书的复印件，前不久不知道那个混蛋给酒馆门上贴了两张，烦死了快。” 几个人凑到了那张传单面前，一百多年前的功勋皇帝普及的三年义务教育让这帮冒险者能认出不少字，而这张传单语言朴素的令人发指。没有乱七八糟的问候语和抬头，也没有各种繁文缛节的“添彩话”，这让这群大老粗看了个爽。 “我草。” 看完后，战士朴素的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他抬头看了看别人的表情，发现大家都差不多，都是一副乐子人的专属表情。 “这弱智理由也想得出来？” 法师不屑一笑，指着挑战书说道：“还不思进取，还七大罪，还勇者不应该操心除灾厄外的其他事。这个人是不是一点都不懂勇者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啊。” “就是。”一个战士点点头，附和道：“他是不是以为勇者不吃饭啊？武器维修、补给购买、装备升级那个不要钱？纯纯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帮贵族老爷脑子里真是一半蛆虫一半粮。” “整了个所谓“为了维护勇者的光荣”而挑战勇者的名号，神经病，不就是为了争名夺利、想要自己当勇者么？脑残吧？”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当然，几乎都是对这个劳什子家族的挑战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毕竟勇者，这两个字的存在就是纯纯的含金量。前三位勇者证明了他们的资质不说是天人之姿吧，最少也得是个天下无双。他们就属于那种刚刚修炼就得是个青铜大圆满境界，三年不升级白银那都属于谦虚了两年半，五年不成为一个黄金那都说不过去。 有人曾这么说过，天下资质共一百。勇者占一百二，其他人倒欠二十。这，就是勇者整两个字的力量。 而现在，一个不太有名的家族竟然敢发出挑战书，去挑战如此强者。而理由竟然是勇者不务正业，去开设聚集点沾染铜臭味？ 那叫亲民！叫与民同乐！ “对了，是哪个家族不长眼睛发的挑战书啊？” 这时，一个人发出了至关重要的疑问。那浑身肌肉的法师闻言看了下去，找到了刻在结尾的家族纹章。 “诃德……家族？” 当法师有些疑惑的读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门头喝酒的盗贼突然愣了一下，不自觉的松开手，酒杯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你认识？” 酒保完全不在意的拿过盗版玻璃杯，随手擦了擦后放置在一旁后有些好奇的问向了盗贼。 “额…” 腰间挂着瓶瓶罐罐的盗贼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看向众人，用一种有些滑稽的神态对他们说道： “我还真认识。” “其实…如果是这个家族发出的挑战书的话……那些看起来十分荒谬的理由，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这个家族的人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 “啊？？？？？？？？？” 首先我们要认清的一点是，周离所在的大陆中，只有三个国家。 而在这三个国家中，最重要的一个便以白银城为主城，公正教会为国教的“马格南王国”。这个国家曾是南大陆一个强国的殖民地，以奴隶贸易和魔法植物种植为生。后来这片殖民地由于两个大陆相聚过远，南大陆国家还经常重税压迫，殖民地的人凑一块一商量，直接反了他娘的，自立成国，取名马格南。 为什么说他重要呢。 主要的理由是，这个国家的国王家里藏了一个虚空虫洞、神明灾虫、和一个未来魔王的据点。好像全世界灾厄都在那里养蛊一样。所以，这个国家的首都是周离未来的一个大目标。 那么次要的理由呢，就是这个诃德家族是这个国家的“三创家族”之一。 当然，因为各种原因，曾经和其他两个家族共同驱逐南大陆军队的诃德家族现在已经不复往日荣光，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家族的存在。而三创家族也早就变成了“双权贵”羁绊，诃德家族也失去了在议会中的席位。 而那些知道内情的人，面对这个家族的衰落也是十分惋惜的。因为诃德家族衰落的原因，和他们曾经强盛的原因一模一样。 骑士精神。 “这一代的代组长，也就是他们的大少爷名叫唐，全称唐·吉·诃德。这个家族的修炼方法叫做“骑士荣光”，这个修炼手段和战士工会差不多，都是锻炼肉体和体内的“气”来战斗。但是和战士工会不同的是，诃德家族修炼的速度很快，快的不可思议，但是，他们修炼有一个很致命的条件。” 卖了个关子，咳嗽两声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盗贼缓缓说道： “他们必须遵守骑士美德。” “也就是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这八项美德。” “他们越遵守这些美德，修炼的也越快，力量增长的也超乎凡人。” 盗贼接过酒保递来的杯子，看着杯中浑浊的麦酒，眼里却倒映的是哪个见义勇为抓住了犯下盗窃罪的自己，在半路上却拼上性命保护自己的执拗骑士。 “但是，一但他们违背这些美德，曾经修炼的一切力量，都会化作乌有。” 第二十五章 大的要来了 “诃德家族？” 远在哥布林农家乐的艾露玛她们不知道，白银城和维多利亚两座城邦已经因为她们手上那张挑战书而震动了。 当然周离肯定是知道，那个盗贼是他买的托，传单也是他半夜发的。 但是她们知道，这个叫诃德家族的人，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说这个家族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因为骑士美德而挑战你？” 艾露玛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周离：“你不会在开玩笑吧，这也太奇怪了……” “诃德……” 一旁的阿紫微蹙秀眉，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这个家族，我好像有印象。” “他们的下任家主好像叫做唐吉珂德，我上次去白银城行商的时候遇见过她。我看她才二十二岁就进入了白银有些好奇的打探了一下她。后来有人跟我说，诃德家族在贵族界几乎成了一个笑话和传说，很少有人提及，就算提及也是当做反面案例去教导下一代。” 阿紫玉指轻叩木桌，紫色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像是一条美丽的绸缎，“但是，在平民和白银城的佣兵团中，诃德家族的声望出奇的好。就连黑巷那帮下水道的老鼠都对他们称赞有加，少见的会避开一切和诃德家族有关的业务。” “所以，如果是这个家族的话…”阿紫歪了歪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还真有可能为了荣誉和公正去挑战周离。” 听完阿紫的话语后，艾露玛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本性善良的她虽然不反对周离通过卑鄙却不下贱的手段去提升自己，但这种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家族的形象实在太过公正。但现在很明显，这个家族已经进了周离设下的圈套。根据周离的习性，这个家族的下场…… 艾露玛微抿下唇，眼神坚定的用力咳嗽一声，随后她看向周离，表情严肃的问道：“周离，你告诉我，是你让诃德家族来挑战你么？” “差不多吧。” 一直听着二人交谈的周离轻叹一口气，随后坐直身体，认真的说道：“诃德家族的挑战，确实和我有关。” “在诃德家族的领地附近扔一页勇者专属，不经意间给她们邮寄一张勇者躺在金币堆里的魔法照片，弄点勇者不思进取的证据。这些东西足够让这群脑子只有一根弦的骑士夙兴夜寐，担忧人类的未来了。” “啊，怪不得。” 阿紫这时恍然大悟，在她准备第一批送往哥布林部落的金币时，周离曾经找过她，希望少兑换一半的金翎，也就是代表十个金币的“钞票”。她虽然有些疑问，但也没多想，雇了一辆马车和佣兵分队运送了一千金币给周离，还有一个他指定要购买的魔法录影器材。 “你很了解他们啊。” 对于周离设圈套坑诃德家族一事，阿紫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对她而言，如果坑诃德家族能发展哥布林部落的话，她再乐意不过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商人，对阿紫而言，商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可言，所谓的美德也能明码标价。 但艾露玛没有这么想，对她而言，欺骗和坑害一个充满正义感的骑士家族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门槛，是良知上的一根倒刺。艾露玛面对周离，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周离突然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语。他看着艾露玛，淡然的说道： “但是，我并不是在坑害他们。” “相反，我是在救她。” “哦吼。” 阿紫在一旁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而艾露玛脸上，则是满满的疑惑。 “是那个传闻么？”阿紫将手中木杯在桌子上转了转，对着一旁的艾露玛解释道：“诃德家族连续六年没有交过领地税，也没有任何贵族贡献。如果他们在今年还是如此的话，诃德家族就会被收回贵族之名和他们的领地了。” “可是这和周离有什么关系呢？”对于马格南王国贵族体制完全不感兴趣的艾露玛听得有些迷惑，这时，一旁的周离开口说话了。 “勇者是可以拥有扈从家族的。”周离咳嗽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扈从家族是勇者的下属，独立于各大王国，领地和贵族之名被十二教会保护。” “唉？” 艾露玛明白了周离的意思，她站起身，兴高采烈地对周离问道：“你是要收取诃德家族成为你的扈从么？” “昂，对啊。” 周离点点头，但艾露玛又有疑问了，“那为什么你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去收取他们啊？直接跟他们说不行么？” “如果是其他贵族的话，当然可以。”这时，一旁的阿紫挑了下眉，对艾露玛解释道：“但对诃德家族这群一根筋的人可行不通。” “如果我要直接写一封信，信里刻着勇者徽章，告诉诃德家族我要收取你们做我的扈从。以后没人敢收取你们的领地和名字了，你猜他们会怎么说？” 看着有些明悟的艾露玛，周离笑了一下，说出了答案。 “我们确实没有交税，也没有任何贵族贡献。我们所获得的惩罚是应该的，虽然很感谢您的帮助，但我们必须为这个国家法规而负责。” “所以，我必须设下一个套，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扈从。” “哦~~”艾露玛点点头，回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不在有任何怀疑。 “那计划呢？”阿紫面对周离，饶有兴致的说道：“周离先生叫我来不应该只是说说这件事吧？如果计划中有需要紫紗商会帮忙的，我可以随时效劳。” 虽然她并不在意美德，但如果有一帮实力强劲，且没有贵族那些稀奇古怪的xp和脾气的职业者的加入对哥布林农家乐和紫紗商会而言都是件好事。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很乐意帮忙。 “计划？” 两个字的出现，使得周离脸上浮现出艾露玛极其熟悉的笑容。 这种一笑，就一定会有好几个幸运倒霉蛋倒大霉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周周 新历2025年10月6日，这注定是要载入大陆史诗中的一天。因为在今天，勇者，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出现了。 当然，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前一天说起。 10月5日。 “诃德家族的人要来了吧？” 艾露玛和阿紫坐在会议室的木椅上，艾露玛有些紧张的抬头望向窗外，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身影一般。 “快了吧。”一旁的阿紫却显得不紧不慢，她微抿一口杯中茶水，轻舒一口气后对艾露玛说道：“挑战书上写的是10月5日，诃德家族就不可能10月6日到，没有人比他们更守时了。” 就在前几天周离将“捕捉诃德家族”的计划全盘托出后，阿紫立刻动用了自己在白银城的一切关系来打探诃德家族的情报。其中关于他们的下任家主，也就是这次发起挑战的挑战者堂吉诃德的情报则写了满满三十多页文字。 “贵族的情报这么好弄么？” 艾露玛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那厚厚一摞纸张，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这些情报的详实程度让她感到害怕，甚至连昨天唐吉诃德在白银护城河钓一天鱼啥也没钓到的情报都写在了上面。 “一般的贵族会有一层厚厚的烟雾弹，用来迷惑那些收集情报的眼睛。但是诃德家族不一样。” 阿紫放下茶杯，看着一旁艾露玛蒙圈的可爱表情，笑着对她说道：“诃德家族不屑于隐瞒，所以他们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就是他们的一切。这上面的有些情报甚至都不需要费时费力的去观察，我的情报人员甚至只花费了十个铜币问了一下白银城的酒保，就打探出来了。” “啊，是这样的吗。” 艾露玛张开嘴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这时她才明白，如果没有周离接下来的帮助，这个永远都赤裸裸暴露在外的“贵族”，在帝国这个泥潭中真的很难保全自己。毕竟没有贵族喜欢一个心直口快、不屑于说谎、甚至连必要的伪装都不屑去做的贵族。 “嗯？” 就在艾露玛翻看那些情报，并把它们当做骑士小说津津有味的看起来的时候，突然，会议桌上的黄色石头突然震动了起来。 “来了。” 阿紫和艾露玛顿时精神一振，阿紫直接从椅子上跳下去，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物。而艾露玛则飞速前往房间，不到三分钟，便身穿和上一次接待阿紫时一样的华丽礼服，那根原本用来撑门的权杖也被拿在手里，熠熠生辉。 “走吧。”阿紫一边感叹艾露玛这个天赋的实用性，一边对她伸出手。恶补了白银城礼仪的艾露玛顿时了解阿紫的意思，她走到阿紫身旁，像是妈妈一样牵住了阿紫的手。 唉？ 不对吧。 走在路上，仰头看着一旁一米七二，气质温雅，容貌美丽的女子，阿紫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不应该是携伴的姿势么？怎么现在像个母女出游呢？ 没等阿紫自我怀疑结束，二人的面前已经出现了诃德家族的身影。之所以二人能瞬间认出来诃德家族，原因极其简单。 哇，好穷呀。 作为经典富婆，阿紫一看到那队全部由战马构成的“贵族利队”时，她发自内心的感到了贫穷的气息。 实用性极强的盔甲，磨得十分锋锐的长剑，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马鞍。其实如果只看这些，这只骑队也称不上多穷，最多就是节省。但当领头的女子出现时，阿紫差点笑出声了。 火红色短发，美丽中带着十足英气的容颜，还有那令人难以忽视的赤金色眼眸。女子骑着毛发柔顺、健壮强劲的白马从分开的人群中缓缓走出，那种飒爽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但让阿紫眼前亮的像炎爆术的，是她穿的礼服——一件古旧的，甚至有些滑稽的礼服。 款式老的令人怀疑是不是那个墓里盗出来的礼服本身就显得十分古旧，而且这件礼服显然是件男装——太紧的胸衣，略短的裤腿，还有已经磨掉颜色的肩章，穿在该女子身上是那里都透露着怪异。 “诃德家族下任族长，领地贵族——唐吉诃德，前来挑战。” 马背上，就算身穿如此滑稽的衣服，唐吉诃德依然面色如常，神情自信的同时毫无倨傲之意的对着面前两位美丽少女说道：“请问两位美丽的少女，是否能为我向领主通报一声，就说唐吉诃德应召而来？” “我们的领主已知晓您的到来，我是他的神观扈从——艾露玛·周，叫我艾露玛就可以了。” 唐吉诃德看到艾露玛的一瞬间吗，她眼神突然微眯，一道精光从她眼中闪烁。 让勇者陷入美色地狱的女人！ 不留声色的，唐吉诃德记住了这个蓝色长发的美丽女子。而这时，一旁的阿紫突然开口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叫林紫，您可以叫我阿紫。”阿紫施了一个抚胸礼，声音如清泉般甘甜，“我是紫紗商会的会长，现在是哥布林农家乐的首席合作商。同时也是勇者先生的朋友。” 在听声辨位后，唐吉诃德才看到被马匹和艾露玛挡住的阿紫。当那有着柔顺长发，可爱脸颊和娇小身躯的少女出现在唐吉诃德的眼中时，她直接瞳孔地震了。 我超！勇者还好这一口？！ 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啊！帝国法律明令禁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啊！哪怕你是勇者你…… 哦草，勇者还真可以。 想到这里，唐吉诃德顿时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不行，不能再让勇者如此堕落下去了。 “您好，我叫唐吉诃德，叫我唐就可以了。”虽然内心像是地震一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唐吉诃德依然十分礼貌的对阿紫说道：“吉是过国王赐给我的荣耀之名，可以忽略。” “唉？”阿紫愣了一下，前半句话她能理解，毕竟国王赐名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一般人都会强调一下自己的荣耀之名是什么。但是这后半句话，就让她有些理解不能了。 “其实我的名字只是一个“唐”，后来继承的家父荣耀之名。两字连读不太顺口，所以大家一般都叫我的单名。” “所以，你们叫我唐就可以了。” “那你叫我周周吧。” 第二十七章 黑皇帝 从那出来的？！ 背后的话语让唐吉诃德顿时一个激灵，右手直接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一触即发。但诃德家族一向过硬的心里素质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她强忍着抽出长剑的抽动，看向声音的来源。 黑色风衣，制式礼帽，高瘦身材，除了手中的一柄银制手杖之外，还有一张…… 看着那张画着抽象艺术的“面具”，唐吉诃德面色一凝，随后转过头略微颤抖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看向这位风衣抽象男，沉声问道： “阁下何人？” “周离，25岁，是勇者。”在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周离摘下礼帽，十分标准的行了一礼。当然，同时他也露出腰间挂着的那本勇者专属。当唐吉诃德看到了那散发着独特光辉的四个大字时，她便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您好，尊敬的勇者。” 翻身下马，施抚胸礼，身上的滑稽礼服却遮不住唐吉诃德黄金比例般的身材。她看向周离，神色平静，如火的短发在阳光照射下染上一层绚光，“唐吉诃德应召而来。” “哦？”面具下的周离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应召而来？我可没有召唤过你啊。” “您说笑了。” 唐吉诃德站直身体，身后的数十名骑士一起翻身下马，整齐划一的立直在她的身后。他们一起右手握拳，捶胸，金属与肉体碰撞的嗡鸣声顿时响彻在这片土地之上。 “诃德家族，应召勇者之意，挑战勇者！！！” 不是孤狼一样的凶狠，也没有虎豹的王霸之意。这由三十一名骑士组成的队列完全没有任何极尽锋锐的模样，就连他们的首领唐吉诃德，也没有任何的锋芒气势。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却让人看到，一座座巍峨的高山。 有谁能冲散他们么？ “崇皇旗下的守护军团果然名不虚传啊。”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一旁的周离突然鼓掌，万份赞赏的说道：“灾厄最后的反扑中，仅凭三十之力，硬生生从灭世的灾难中拯救了数十座城邦，号称“不灭的钻石骑士”。看来，唐小姐是完全继承了诃德家族的荣耀啊。” “过奖了。” 唐微微颔首，身后的骑士交错一步，解除了阵势。这时，一旁听到周离话语的阿紫突然想起了一个传闻。这个传闻曾一度在数十年前诃德家族兴盛时期传播，但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当年那支消失的钻石骑士，真的是诃德家族！ 强压下心头的疑惑，阿紫并没有发生询问。因为今天的这个场景里，主角只能是周离。 “挑战书已经下达了，那么，现在我们来约定一下挑战的细节吧，唐小姐。” 周离走上前，面对着一众骑士与唐吉诃德的注视，带着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想必你也应该看出来我的问题了吧？” “太弱了。” 毫不客气的，在强行让自己忽略掉勇者诸如“好美涩、搞铜臭、压榨异族”等等一系列其他缺点后，唐吉诃德直截了当的指出了周离身上的问题：“黑铁级别……恕我直言，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之弱的勇者，甚至很多情况下，您连天赋稍高的职业者都无法比拟。” 面对如此一击致命且好不掩饰的言语，周离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相反，当他听到如此直截了当的语言冲击时，他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周离曾经和这位骑士小姐曾有过很多次的交流，但现在的唐吉诃德太年轻，他并不确认自己的这个方式对这个年代的唐吉诃德有用。 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那么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挑战公平么？” 周离笑了一下，随后面前的唐吉诃德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凝重。一开始，她以为勇者最少也是个黄金级，她是怀着死谏之心来挑战勇者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勇者能这么弱。唐吉诃德现在严重怀疑，这个勇者能不能打过她家里那只光鲜亮丽的大鹅都是一个问题。 她黑铁级的时候都差点没打过！ 但现在的这种情况更棘手了。 唐吉诃德紧促秀眉，对她而言，直面强大的敌人只会让诃德家族的骑士更加兴奋。但欺凌弱小对她而言，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谴。 “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你我从长计议。” 周离侧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是请唐小姐和各位骑士来我们的居民地暂住片刻，我们好好商议挑战的内容。” “这……” 唐吉诃德迟疑片刻，但现在这种情况对她而言也算很好了。毕竟现在的周离完全可以凭借“你我战斗能力差距过大”而拒绝这次挑战。而如果拒绝了挑战，那么唐吉诃德想让勇者步入正轨的计划就会全面崩盘。但看周离的表现，他好像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让唐吉诃德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 “好的，我同意。” 祖父的教诲浮现脑海中，唐吉诃德最后选择了同意这件事，“但是，请不要将这件事延长太长时间。我的领民还需要我，实在抱歉。” “放心吧，我答应你，最多半个月后，这场挑战就会开始。” 看着如释重负的唐吉诃德，面具下周离的嘴角咧的更大了，“请放心，我会用尽一切努力，让这一次的挑战绝对的公正。” “我赌上勇者的名义发誓！” 一身漆黑，尽显优雅的周离右手扶胸，手杖垂立于地面，腰间的勇者专属绽放出辉耀的光芒。在众神的注视下，极具含金量的誓言成立了。 然而此时站在一旁的艾露玛脸上的神色已经僵硬了，就在周离说出那句以勇者的名义起誓时，一股寒意直上艾露玛的心头。 坏了，这人要倒霉了。 要倒大霉了！ 但唐吉诃德却毫无防备，见到周离的行动之后她大为震撼，随后恍恍惚惚的进入了到了她的房间。 精致的木屋里，唐吉诃德坐在椅子上思索着方才的种种。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周离立下了如此有含金量，且如此真诚的誓言时，她顿时内心颤抖了一下。 过去周离的形象对于唐吉诃德而言，一直都是那个无名人士的情报、和自己的几个情报员帮她构建的。但是现在，见到了真人之后，唐吉诃德莫名的对这个彬彬有礼，充满谦逊和正义的少年产生了好感。 是不是，我对他太过先入为主了呢？ //////////////////////// 精致的木屋里，周离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勇者专属》，翻到那页用来获取前代勇者力量的面板。当四条修炼路径出现的时候，其中原本是“崇皇”的文字，已经被染上一层黑墨，改变了原有的模样。 （黑皇帝） 周离点开这三个字，点开天赋页面后，一行如深渊般的字符出现在书籍之上。 （黑皇帝意志：基础天赋，你将获得黑暗的永恒庇护） （获取条件：以不择手段的方式，战胜一个比你强大的敌人。切记，敌人越强大，你的意志越会坚定。） 看着这行文字，周离笑的猖獗。随后，他将一封信放在了一旁，轻声对自己说道： “勇者的第一场战斗，将会成为我成为黑皇帝的第一步。同时，也会是哥布林农家乐的第一场盛宴。” “是时候大赚特赚了！” 第二十八章 我真怀疑有些人闲的程度啊 “听说了么，挑战的事儿成了。” 熟悉的酒馆里，熟悉的战士喝着熟悉的酒，一脸鸡贼的对着一旁的人群说道：“公正教会刚刚公布了！勇者接受了！” “啥？”法师大马横刀的跨坐在一旁，一脸惊诧的问道：“勇者真的接受了唐吉诃德的挑战了？？？” “骗你做什么？” 战士白了法师一眼，浓黑的胡子抖动了一下后说道：“白纸黑字写着呢，勇者接受挑战，但需要时间商议挑战的细节。” “哦哟，这勇者还挺有骑士精神的啊。” 喝着闷酒的盗贼凑了过来，饶有兴致的说道：“商议细节…估计是勇者怕让唐吉诃德名誉扫地，估计想让一让她吧。” “是么？”这时，一旁擦着杯子的酒保抬起头，略带疑惑的问道：“你们没捡到新发的广告传单么？” “啊？” 战法盗齐齐愣住了，看着一脸懵逼的三人，酒保放下手中被擦得反光的玻璃杯，从柜台里掏出三张纸递给三人。作为队内第一大喇叭，战士当仁不让的开始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勇者首秀将在哥布林农家乐盛大开幕！” 开篇的加粗标题直接震撼了战士，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可以这么不要脸的将标题占据纸张一半的地方。但他没等从这一瞬间的震撼走出来时，下面占据了其他页面三分之一的副标题闪瞎了他的眼睛。 “新概念养成系勇者：在你的注视下成长，直到战胜恐怖灾厄。” “我草！这啥？！” 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战士茫然的抬起头，而其他人的表情则更加茫然。短短的两行字，给他们带来了刷新人生观的一次巨大心灵冲击。 还有这种玩法么？ 虽然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但战士还是机械式的继续读了下去：“曾经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他，突然临危受命，接受了来自神明的任务——对抗灾厄。” “面对这沉重的责任，勇者欣然接受，以普通人的身份踏上了讨伐灾厄的艰苦道路。” “啊？勇者原来只是个普通人么？”众人发出惊疑的声音，在历史的记载里，过去的三名勇者毫无例外都拥着显赫的身世与超凡的天赋。无论是出生便拥有“天空眷顾”的苍穹勇者，亦或是从青铜到白金只用了短短两年的崇皇，都是令众人仰望的恐怖存在。 但就在今天，这张纸上的内容，却打翻了他们一直的想法。他们没想到，普通这两个字竟然有一天会跟勇者搭上边。然而就是这样的反差感，却让他们没由来的对未曾谋面的勇者有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什么嘛，勇者也有弱的时候啊。 众人相视一笑，他们并不知道远在农家乐的木屋里，周离闭眼聆听着耳边（文化爆破手发动成功）的声音，笑意渐浓。 “在进过一系列艰苦卓绝的奋斗之后，勇者初步发展了自己的力量——一个叫做哥布林农家乐的聚集点。” “在勇者耐心教导与慈悲胸怀之下，原本被人们看作是灾厄的哥布林学会了礼仪、明白事理，同时也学会了用双手创造财富。就这样短短的几个月里，一座全方面、高质量、优服务的聚集点建立在了暮色森林的东部。” “哥布林农家乐地理条件优渥，四周没有任何的奇珍异兽，同时气候极其怡人，非常适合广大冒险者进行一次酣畅淋漓的秘境探索。为了让广大冒险者放心探、安心探、尽情探，勇者设立的聚集点极其安全，拥有勇者工会的背书。而且，在哥布林农家乐里，各位冒险者会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家庭般的温暖与舒适。” “这……是真的吗？”法师将袖子撸起，好奇的问道：“暮色森林真的有这么安全的入口么？” 盗贼微微皱眉，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暮色森林东部我确实听说了有一个聚集点，但从来都没有去过。而且我有艾尔商会的会员，买驱虫药便宜不少，所以我一直就没去过东入口。” “东入口确实是真的。”这时，酒保开口了，“火蝴蝶温莎你们知道吧。” “知道，最强的青铜战士。”战士开口，了然的说道：“听说她最近经常出入城邦，好像在忙些什么。她原来的那个队伍也给退了，其他队伍对她发出的招募温莎从未理会过。” “她在帮哥布林农家乐做事。”酒保拿起一个杯子，轻车熟路的擦了起来，“有一次她来了一趟，我好奇问了下农家乐的事。根据她的描述，哥布林农家乐远比其他入口的聚集点好上很多，无论是安全性和舒适性都比其他聚集点好不少。温莎一向说话耿直，应该没有太多虚假的成分。” “哦，那倒是可以去看看。” 人群开始议论了起来，毕竟暮色森林堪称世界的黄金宝库，几乎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职业进化所需物都有产出。而一个安全的入口聚集点，则能大大提高冒险者的探索效率和生还率。酒馆里的冒险者们都纷纷开始打算下次探索时，带着队友们去一趟东部入口。 反正就算拉了胯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勇者还能坑他们不成？ 打着这注意，战士继续看了下去。因为这张纸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些，勇者与唐吉诃德的擂台才是最为重要的。 “在发展了数月的聚集点后，为公为民的勇者日夜操劳，忽略了对自己力量的提升，只是一心为广大冒险者谋福利，建设优质聚集点。所以，目前的勇者只有青铜级别，实力实在孱弱。” “而几天前，正义的唐吉诃德骑士因为勇者有些令人误会的表现感到十分痛心。光辉伟岸，一向以骑士精神为信仰的她深感不能让勇者被世俗时牵扯，所以想要挑战勇者，用以警醒勇者。” “面对拳拳激励之心，勇者欣然神往，答应了唐吉诃德骑士的挑战。但是，毕竟实力太弱，就算唐吉诃德骑士战胜了勇者，她也不会认同。所以，我们将会商议战斗的细节，力求做到公平公正。” 最后，战士看向了结尾，缓缓读出了那一行字。 “在挑战开始之前，哥布林农家乐将会为各位有意观摩切磋的冒险者们提供服务。但很遗憾的是，为了缓解建筑压力，避免人群踩踏事件的发生，我们不得不采取凭票观战的服务。但为了回馈各位冒险者，本次门票只收取十个铜币。当然，如果你想近距离观摩勇者与骑士的战斗，可以前往哥布林农家乐支付十银，购买一张特等观战票，来提升自我。” “哥布林农家乐，你值得信赖的探险伙伴。” 第二十九章 让剧情飞一会 “回来了？” 哥布林农家乐的酒馆已经不像往日一样冷清，熙熙攘攘的人群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除了慕名而来的冒险者之外，还有那些有着丰富的调酒经验，并非往吧台后面一杵擦一天杯子的调酒师早已就位。片刻之间，一杯杯价格低廉的同时还有不错口感的鸡尾酒放在了把台上，等待人们拿取。 周离坐在二楼的半开放式隔间里，面前放着一杯青稞酒。他靠在紫紗商会运来的沙发上，面带微笑的对着面前女子说道：“怎么样？维多利亚现在认识我们了么？” “很完美。” 举起名为火红玛丽的鸡尾酒，一身女士板甲的梅芙莞尔一笑，满脸自信地对周离说道：“维多利亚中的七个酒馆，三个公会都已经发展了稳定的下线。除了“口耳相传”和“广而告之”这两个办法之外，周离先生说的小广告、传单和那个…” 说道这里，梅芙突然卡了下壳，随后她微皱眉头思索片刻，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找人演戏？” “对，就是这个。”周离点点头，随后十分感兴趣的问道：“你找到我说的那种人了么？” “擅长表演，而且还得是有经验的冒险者么？”梅芙向后靠去，抿了一口酒后点点头，带着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周离先生给我的剧本有三个角色，所以我找了一个盗贼、法师、战士组成的小队。但是我感觉光是这样不太有说服力，所以我就又发展了一个人。” “哦？” 周离挑眉，饶有兴致的发问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么？” 看到周离没有追究自己计划之外的行动，梅芙在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嗯了一声，随后解释道： “除了那三个人之外，我又找了一个人。他在一个酒馆里当酒保，因为酒馆里都是糙汉子从来不喝鸡尾酒，所以他一天到晚只能擦杯子。久而久之，他的工资就少了很多，家里也有些拮据，我就从这个方面切入找到了他，把他发展成了下线。” 听到这件事，周离面具下的表情十分精彩。在听完梅芙的种种行动之后，他便确定了这个女子真的是个人才。从第一次见面时，无处不在社交细节和令人如沐春风的表现，便让周离感觉这个叫梅芙的女子是一个社交方面的天才。 毕竟他从未见过有人拍马屁拍的如此自然，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很好，非常好，不愧是火玫瑰。” 周离鼓请请鼓了鼓掌，毫不掩饰语言中的欣赏，“做得很好，这件事确实是我想的不太周全了。一个完美的广告表演除了正常的演员之外，是应该设置一个旁敲侧击的主攻角色，这个是我考虑不周了。” 见到周离的反应，梅芙心里暗的雀跃了起来。从小到大，大家都认为如火焰般热烈的她跟“交际”这俩字好不相关，仿佛火玫瑰就应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一样。 但实际上，察言观色与社交能力是梅芙与生俱来的天赋。 “感谢您的信任与理解。”梅芙微微颔首，以示尊敬。这么多年来，只有周离一个人看到了她一直带着的面具，同时也发现了自己喜欢戴面具的感觉，并给自己这个机会。所以，梅芙对这位周离有着不少的好感。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听到梅芙询问接下来的计划，周离沉思片刻，随后他食指轻叩桌子，回答道：“你调查了关于这场挑战的盘口了么？” “调查了。” 梅芙点点头，随后汇报道：“现在的盘口里，有一个名为艾尔的商队开设的盘口最有影响力。其他的野盘比较零散，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同时赌客的钱也不能得到保障，所以没有形成规模。” “艾尔么…” 周离微微眯起眼，稍加思索后对梅芙说道：“过几天找人印几张广告，盘口这件事，我需要攥在自己的手里。” 听到周离的话语，梅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在任何时间里，赌这个字永远都是擂台旁边永恒不变的主旋律。而一场勇者和一个公爵之间的战斗，是各大赌场和商户最为重视的机会，同时也是敛财的大好时机。而周离想要将这个机会抓住手里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艾尔商会开设正规赌场很久了，已经有大量的客源，群众也比较认同艾尔商会。”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阿紫穿着常服缓缓从一旁走出，对着周离提出了问题：“如果我们贸然开设盘口的话，证件和信誉都不太足，很难从艾尔手中抢夺客源，我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得。” “做不得？” 周离看向阿紫，侧着头再次问道：“真的做不得？” “做不得。”阿紫点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明白周离是一个完全能接纳他人建议的性格，所以她直言不讳的说道：“手续难办，敌人太强，除非跟艾尔商会合作让他们赚大头，不然做不得。” 周离笑了一声，随后他靠在椅子上，略带不解的问道：“我要是跟艾尔商会合作，那不成资敌了？” “商业的事情总有妥协，不算资敌。” “那不行，必须单干。”周离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农家乐和紫紗商会，就咱们，没别人。” “那肯定做不得。” “这个，能不能做？” 周离站起身，拿出一张写满文字的计划单，上面写满了诸如“福彩”“盈利捐助穷人的字眼。他将这张纸拍在桌子上，问道：“这个，能不能做？” “能，但是得给艾尔交钱。” 听到阿紫的回答，周离冷笑一声，随后掏出腰间的勇者专属拍在了桌子上，问道：“那这个，能不能把钱挣了？” “能，但是没有人会来。” “那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直接把钱挣了？” 看着桌子上的一张纸，和一本勇者专属。一直都以为周离是勇者代言人的梅芙顿时惊起，她看着周离，略带颤抖的问道： “敢问周离先生，您到底是谁？” “我。” 周离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被刻在挑战书上的面容。他看向梅芙，温和的笑着说道： “区区一个勇者。” 第三十章 不会有人触发这种FLAG吧 艾蕾坐在树上，闭目沉思。 作为艾尔商会中最强的暗影刺客，艾蕾此次得到的任务，是在探听哥布林农家乐情报的同时，去寻找能动摇哥布林农家乐根基的讯息。 比如偷税漏税啊、虚假宣传啊、还有投机倒把等等这些可以用来借题发挥的情报。这些东西虽然不能直接让哥布林农家乐陷入绝境，但如果艾尔商会掌握了这些，则可以对哥布林农家乐造成不小的破坏。 但是，这是一切的行动都是建立在哥布林农家乐的主人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商人基础上的。当艾尔商会的现任会长艾维得知农家乐的背后很有可能是勇者的时候，他当场差点一命呜呼了。 “快让艾蕾回来！快让艾蕾回来！” 就在巴不得手上有十二道金牌的艾维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与手段，势要召回已经出发数天的艾蕾时，一切都晚了。 “什么？联系不上？” 房间里，身穿华丽短袍的艾维满脸惊骇，十分焦急的对着面前的女仆艾因说道：“怎么回事啊？不应该啊？传讯石呢？信鸽呢？？” “传讯石被阻断了魔力，信鸽飞出去之后便杳无音讯。”一直风轻云淡，很少有感情波动的艾因此时十分凝重，神色忧虑的说道：“对方很有可能察觉到了艾蕾，不然不会做出这种十分有针对性的行动。” “妈的，不愧是勇者。” ************************ “哇！强呀海子姐！” 去森林周边地区散步的阿紫看着面前身穿黑色皮甲的灵海，兴奋的说道：“你还会这一手呢？” 刚给阿紫演示完石子打鸟的灵海耸了耸肩，随手捏住被她打下的飞禽，略带小骄傲的对一旁眼睛里有星星的阿紫说道：“穷的时候就只能靠着一手打打牙祭，看来我手没生啊。” “厉害厉害。” 阿紫伸出大拇指，笑的十分可爱。在农家乐的众人面前，阿紫一直都会保持一种精致的利益商人形象，无处不在的算计和精明是她一直带着的面具。这段日子里，只有在灵海找她透透气的时候，阿紫才会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女孩模样。 “要烤了吃么？” 灵海提起这只倒霉蛋子，略带好奇的问向阿紫：“哎，这是鸽子么？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你不认识么？这么稀奇？” 阿紫有些好奇的凑上去，能让经常去野外做任务的灵海都认不出来的鸟可是稀罕生物。然而当阿紫看到那只尖嘴猴腮的诡异白色鸟类时，她顿时瞳孔紧缩，惊诧的说道： “海音信鸽！！” “啊？”一旁的灵海有些懵逼，“啥啥啥？这是信鸽？” “商会专用的一种灵力生物，海子姐你不怎么做商会之间的敌对任务自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会用腹腔学人说话的生物，会根据训练在指定的口令下说出储存好的话语，极其珍贵。” “就这东西？”灵海有些好奇的拎起这只被一石头敲昏的信鸽，不解的问道：“这东西跟稀奇么？” “这种鸟培育起来十分麻烦，极其耗费精力和金钱。但它十分迅捷，没有天敌，而且对主人忠心。所以，这种信鸽在商会里都是一类特殊人员的配置。” 阿紫看向这只信鸽腿部上的蓝色绑带，眯起眼，轻声说道：“情报部门中的精锐人员。” “情报部门？” 灵海皱起眉，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有人派出情报人员用的信鸽来到农家乐了？” 作为跟阿紫商会达成深度合作的农家乐，灵海也不自觉的开始维护起了这个小联盟的利益。在听到似乎情报人员渗透进农家乐时，灵海便感到了一丝不快。 在我面前搞情报？活得不耐烦了？ “这种鸽子的往返极限是三百六十公里，附近能饲养这种信鸽的只有三个商会和勇者工会。勇者工会可以排除，他们很少使用海音信鸽，一般都直接用嗡鸣信鸽传递密码。其他三家商会分别是艾尔，卡特，莱茵，他们都因为农家乐或多或少利益受挫，所以他们都不能排除嫌疑。” “有没有可能，是这只信鸽被很远的地方运到附近，再让它传递情报呢？” 灵海提出了一个可能，但很快就被阿紫推翻了。 “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阿紫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这种信鸽无法忍受笼子，只能在天空中飞翔或是在空旷的水面上栖息。除非有高级魔法师使用水魔法一直托着它，要不然无法做到你说的那样。” “那到底是那家商会呢？”灵海靠在树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她而言，对付一只恐兽的难度远远小于跟别人打交道，而且是跟商人打交道。 “不确定，现在最主要的是想个办法让这只信鸽开口。” 阿紫摇了摇头，随后想了想，有些庆幸的说道： “还好，如果这只信鸽真的是来向情报人员传递命令的话，咱们算是无意中破解了这件事。” “我之前请祂帮忙，暂时将这片区域的通讯石屏蔽掉，所以这个情报人员如果真的是来打探哥布林农家乐的话，应该还在附近。” 灵海摩挲着光滑的下颌，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我们利用好这个信息差，或许能直接给这只信鸽背后的人一次强有力的打击。” “那么现在最大的难点就是，怎么让这只信鸽说出她的话呢？” 二人凑在一起，十分苦恼的开始思索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阿紫突然抬起头，怔怔的愣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对灵海说道： “勇者！” “可海子姐你怎么办？” 虽然很快找到了方法，但阿紫也反应过来，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周离，那么灵海的暴露是一定的事情。阿紫可是知道周离的逻辑缜密程度，自己绝对没法在他的面前隐去这件事情中灵海的存在。所以，这突然变成了一个两难的决定。 这个时候，另一条道路就摆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不告诉周离，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这…”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懂了彼此的想法。 确实，这件事凭借她们两个的实力，完全可以独自解决这件事情。而代价，则是一点小小的风险，可这种风险在解决这件事的回报和灵海的隐藏面前微不足道。所以，两个人不约而同得出了结论。 笑话，当然是要告诉勇者啦！ 独立解决这种g怎么可能会被聪明的灵海和阿紫触发呢？ 阿紫如是说道。 第三十一章 海音信鸽的中二病 “我……” 哥布林农家乐中最大的木房里，阿紫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敲着二郎腿翻阅勇者专属的周离有些犹豫的说道：“刚才……” “如果你想隐瞒某个人或某件事的身份的话，你可以用随意一个代号来进行替代。” 周离伸手打断了阿紫的话语，随后他放下书籍，笑着对阿紫说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就连最亲密的爱人都是如此。所以，我只会在意你我之间的友谊，其他的琐事我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有些出神的看了看周离，在片刻的思索后，阿紫定下心来对周离事无巨细的讲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当她要说到有灵海的地方时，阿紫都会用“我的伙伴”来代替她，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将灵海的身份暴露出来。 “海音信鸽么？” 在听完这件事后，周离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情。他伸出手搭在桌子上，食指轻轻的扣动着木制桌面，“让这种鸟开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啊。” “是啊。” 说道这件事，阿紫也有些头疼，“这种鸟的忠诚度和保密性都高得离奇，心灵法术对它一点用都没有。自从这种鸟被应用到通讯的这一百多年来，让它开口的案例不超过十起，难啊。” 其实她对周离让海音信鸽开口这一事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把这只鸽子拿过来的她只是希望周离有办法通过信鸽来追踪幕后使者。然而令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周离将那只各自拿到面前后，突然开口说道： “可以。” “也是，毕竟让海音信鸽说话还是太难……唉？？？” 阿紫刚想安慰一下周离不要太纠结，然而当她听到周离的说的话后，她傻了。 “啥啥啥？你说你能让它开口？？”阿紫一个小孩紫猛冲冲到周离面前，满是诧异的问道：“这时海音信鸽？你认真的吗？” “当然，骗你做什么呢？” 周离满是自信的坐直身体，把鸟放在了面前。随后他伸手推醒了一旁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艾露玛，让她施展一个普通的禁锢法术，在禁锢住这只信鸽后，艾露玛直接头一歪眼一闭，继续睡了过去。 “昨天学了一天的财富管理，有些小困。” 周离摸了摸艾露玛蔚蓝色的长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自从阿紫的商队入住了农家乐后，艾露玛就时不时的往紫紗商队的后勤团队跑一跑，学一些金钱管理和商业方面的知识，回到房间后也会自学一段时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艾露玛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刚才艾露玛在和周离汇报完一些事宜后，有些迷迷糊糊的倒在了周离的床上睡了过去。本来在阿紫找到自己时，周离并没有准备叫醒艾露玛，但睡梦中的艾露玛一听到有突发情况立刻蹦了起来，满脸懵的与周离走到了会客厅里，随后一头攒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艾露玛姐姐最近确实有些忙了。”见此，阿紫也点点头，对于这个亲和力满级、待人友善且温润如玉的姑娘，整个紫紗商会都对艾露玛赞不绝口。就连从未和艾露玛直接接触过的灵海都对艾露玛的印象都奇好。 “等过一段时间吧。”周离摩挲着下颌，对阿紫说道：“我和唐吉诃德的战斗结束后，我们还需要和教会扯皮一段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就能休息很长时间了。” “嗯。” 在聊完这艾露玛后，桌子上的海音信鸽也渐渐苏醒过来。 “嘎嘎嘎？（我在那？？？）” 阿紫微微皱了下眉，海音信鸽的声音绝对算不上好听，刺耳的摩擦声是这种鸟的一大特点。就在阿紫有些烦躁之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么？你想真正的……活着么？）” “嘎？（啥？）” 阿紫震惊了。 她见到了什么？勇者和一只鸟交流了起来？？？ 周离此时并没有看到一旁阿紫崩坏的神情，他现在抓住机会，双手交叉抵在下颌，声音低沉地对这只信鸽说道： “其实你已经死了，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毒手之中。我是鸟之神灵，我将你的灵魂抽取到了我的身边，没有让你直接重开。” “啊？啊………” 海音信鸽用一张尖耳猴腮的脸，生动形象的表现出了“先迷茫，再懵逼”的心路历程。 周离在上一世的时候也用过一段时间的海音信鸽，也多少了解它们的习性。而其中一条有关于海音信鸽的秘密，是绝大部分人都不曾了解的重要讯息。 海音信鸽…是一帮中二病。 海音信鸽的具体训练方式，是将它们关在黑暗环境中一段时间，随后驯兽师需要将它毕恭毕敬的双手托起，缓而慢的放在柔软的天鹅垫上，每天对它进行喂食。随后在一个阴雨天中，驯兽师要将一段咒语念向海音信鸽，如果海音信鸽接受了你，就会对你微微颔首。如果失败，海音信鸽就会慷慨自杀。 所有人都为海音信鸽的壮烈而感动时，只有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心智还没完全被种子占据的上一世周离选择了调查。在丰富而缜密的调查行动后，周离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海音信鸽之所以需要用这种手段驯服，纯纯是因为它们这个种族都是一帮中二病！ 那句咒语，是海音信鸽的族内话语“你将完成伟大的事业”。之前的所有步骤，都是要让海音信鸽觉得自己被赋予了重大的使命，锻炼自己的心智与肉体。至于那些念完咒语慷慨自杀的海音信鸽，都是因为念咒语的人有口音，把那句话说成了“你将啥也不是”。悲愤之下，海音信鸽直接自尽。 “我现在，要赋予你一个伟大的使命，幸运的信鸽勇者。” 周离在海音信鸽的注视下，缓慢而沉重的说道：“你，要辅佐人类勇者，共同对抗灾厄，还有那些被灾厄蛊惑了心智的爪牙。” “那么，你是否接受？” “我超！还有这种好事！！！” 第三十二章 分析（小章） “这就完事了？” 河岸旁，阿紫怔怔的看着在河面上潜伏的海音信鸽，大脑一片空白。 “嗯。”周离抱着胳膊，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现在在它眼里是鸟之神灵了，它此刻坚信自己是天将降大任的天选之子，接受了一项伟大的任务。” “我..”阿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说些啥都显得有些苍白：“万一...它是假投降呢？” “哈哈。” 闻言，周离爽朗大笑一声，他看向一旁睡眼惺忪的艾露玛，好慈祥的说道： “那不可能，它没有那个脑子。” “哦，明白了。” 一瞬间，阿紫了然了。用艾露玛举例，是为了告诉阿紫这只傻鸟根本不懂人心险恶，它就像这位半神小姐一样，心态积极的令人发指。 一旁的艾露玛歪了歪头，不明所以的咂咂嘴。周离拍了拍她的头，随后三人一起回到了屋里，落座于会议室之中。 此时摆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张只写了短短一句话的纸张。而这张纸，就是那只海音信鸽储存的唯一一句内容。 “情报有误，农家乐背后是勇者，切勿轻举妄动！立刻撤退！” 看着这张纸上的内容，一旁的艾露玛微蹙秀眉，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哎，内容太少了，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一旁的阿紫也没有反对。确实，发出这行讯息的人是有考究的，他没有任何暴露自己的线索和行为，就连这行字也是靠着魔法制作的，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无法推断背后的书写者身份。 “是么......” 一旁的周离手指轻轻叩击在桌面上，思忖良久后开口说道：“不，他还是暴露了。” “呀？？”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一旁的阿紫也同样如此，迎着二人的视线，周离将纸张平铺在桌面上，对她们解释道： “你们看这一句“农家乐背后是勇者“，不觉得有些问题么？” 周离的点拨，让一旁本来就有些头绪的阿紫瞬间明悟，她看向周离，可爱的容貌上浮现出精明的神色。 “从你故意暴露身份，到这只信鸽传递情报一共就隔了两天。周离在暴露身份的时候是定点，也就是只在两座城邦里宣传，没有大范围的宣布勇者身份。” “所以，这条关于勇者身份的情报，大概率是在两大城邦中收集。同时传递给幕后主使者，开始正事情报的可靠性，最后使用海音信鸽来讲情报传递给执行任务的人。” 一旁的周离点点头，打了个响指后接着说道：综上所述，我是勇者的这个情报，从收集到证实再到传递，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所以，一条关于这个背后主使者的中要情报就显而易见了。” “主使者离我们很近！！” 一旁的阿紫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的分析道：“城中有足够的情报人员，同时能饲养这种鸽子，证明这个背后的人势力财力都足够丰厚。” “同时幕后主事人下达的命令，是不要轻举妄动。所以这位被派到我们这里的执行者的任务，绝对不是收集浅层情报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有破坏或是窃取核心情报的任务。” “所以，这个幕后主使者和哥布林农家乐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一旁的周离站起身，满是沉稳的说道：“那么，一个离我们很近用得起海音信鸽，还与我们有直接冲突的势力，应该就显而易见了。” 阿紫和周离对视一眼，随后瞳孔地震，一同说出那个答案。 “艾尔商会！” 第三十三章 追捕 艾蕾坐在树上，望着不远处繁荣的哥布林部落，表情凝重。 为什么，人这么多？ 艾维也跟她说过，哥布林农家乐在不到一个月里，通过打广告、演双簧、发优惠券等种种方式吸引了一大批冒险者前往。然而艾蕾却没有想到，等到她通过地下手段接近了这个聚集点后，迎接她的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这帮人这么闲么？他们都不去探索么？ 虽然说对于暗影刺客来讲，人越多越有机会混入其中，同时也可以借着人群逃离目标。但是，艾蕾不一样。 她长得太好看了。 是的，作为艾尔家族的长女，艾蕾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珂莱茵公主的外貌。无论是那如金色瀑布的秀发，那双镌刻着妩媚的赤红双眸，亦或是诱人的身材，这位暗影刺客出现在人群之中时永远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哪一个。 按理来讲，这种条件是暗影刺客最为忌讳的。这群人信奉的是“不见锋芒”，是要求成员被扔在大街上一点都不会受到别人关注。然而如高傲玫瑰般的艾蕾却完完全全成为了暗影刺客的一大反例。但令人惊诧的是，哪怕条件如此不适宜，艾蕾的暗影刺客等级是黄金。 除了外貌和气质之外，她太适合这个职业了。艾蕾拥有的神恩天赋中，光是一项“虚空亲和”就足以甩开大部分暗影刺客了。毕竟大部分的暗影刺客，只有达到了璀璨的等级才能勉强在虚空中行走。然而对艾蕾来讲，她早在白银时期就可以触碰虚空了。黄金阶段里，艾蕾就可以在一定的措施和保护下进入虚空一小段时间了。 对于暗影公会而言，这样的天赋十分恐怖，所以直到现在，艾蕾也是暗影公会重点照顾的对象。同时，也是暗影公会背地里选定的“工会新星”，只是本人不知道罢了。 而此刻，这位暗影公会的未来新星，已经在树上住了三天了。 “怎么…还这么多人啊……” 艾蕾趴在树枝上，细长的树枝上宛如空无一物般，一点弯折也没有。她无奈的翻了个身，极其精妙的身体控制让她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艾蕾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实在不行，就今天晚上行动。” “反正我能进入虚空，一个区区农家乐不可能找到璀璨级别的暗影大师吧。” “海子姐，你跟那位说了么？” 看着从虚空中跳入现实的灵海，坐在床沿的阿紫晃动着白玉般的小腿，好奇的问道：“虚空女士怎么回答的你呀？” “唉？”扑在床上的灵海抱起枕头，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散乱的头发后说道：“虚空女士？好奇怪的称呼啊。我一般都叫祂“鸢”，你还是叫她鸢女士吧。” 刚说完，灵海似乎听到了什么，她侧过头，是不是嗯了一声。随后她看向阿紫，笑着说道：“鸢跟我说，让你叫她姐姐就好了。” “好的，鸢姐姐。”阿紫顿时正襟危坐，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灵海看着她，忍了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捏了捏阿紫的脸蛋，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哈哈哈哈哈哈，阿紫，你没必要这样的，鸢是个很好的人呢，不用这么拘谨。” “嘿呀!” 阿紫闻言，顿时有些羞恼，她推了推灵海，好气又好笑的问道：“快点跟我说，鸢姐姐答应你了么？” “当然咯。” 灵海伸了一个懒腰，美妙的身材在阿紫面前一览无余。她靠在床边，对阿紫说道：“鸢同意了，她会在这附近的虚空里设下暗线，一但有暗影刺客发动自己的能力，鸢就会对我发出预警。” “那就好。” 阿紫点点头，就在刚才，周离和她还有艾露玛针对那位情报人员进行了一系列的部署。阿紫则主动承担下预警的任务，周离也没有过问，只是很放心的将这项任务交给了她。 “你说，周离真的能帮你完成那个梦想么？” 床铺上，已经盖好被子的灵海侧着头，望着天空升起的一轮圆月，有些迟疑的问向一旁的阿紫：“勇者的身份，很弱的实力，还有这一片诡异的农家乐。我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嗯？”一旁蜷缩成小小一团的阿紫看向一旁的灵海，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感到不踏实呢？” “我也不知道。”灵海幅度很小的摇了下头，轻声说道：“就是感觉…他好像有些，我说不上来。” “异类，对么？” 一旁的阿紫突然开口，她望着灵海有些惊讶的神色，浅笑着说道：“一个和我们曾经在史书、魔法影像、宗教书籍中截然相反的勇者。” “聪明、狡诈、有着灵活底线、不把美德与正义挂在嘴边的勇者。” “是啊。”灵海轻轻点了下头，赞同了阿紫的话语：“我感觉…有些奇怪。” “是因为他有些像你么？” 阿紫坐起身，丝绸睡衣微微滑落，露出如玉脂般光润的肌肤。她看向灵海，声音轻柔对她说道：“你是不是感觉，他有些像你？” “像是一个被困在虚空中，却一直想要融入现实世界的女孩呢？” 灵海突然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面前如画一般美丽的女孩，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或许…” 灵海低下头，光洁的脸颊上染上一层红晕。但当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灵海突然抬起头，双眼已经被虚无的白光遮盖，如深渊般深邃。 “来了！” 留下一句话之后，灵海挥手，面前出现一道狭长的裂缝。她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阿紫的额头，微微呢喃一句有些含糊的话语后，身影消失在房间之中。 阿紫反应也很迅速，她掏出一块洁白的玉石，微微一摁，身上的衣服瞬间换成了不影响活动的长衣。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白色的玉石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嗡鸣之声。 虚幻的锁链于白玉之中绽放，迅速扩散向四周，追向隐于虚空中，自以为安全的刺客。 第三十四章 梦想！ 作为黄金级别的暗影刺客，艾蕾自认为是敢于下判断的。 这把稳了。 在身着铭文长衣，佩戴阻隔耳塞后，艾蕾精确的在脑海里描绘了一幅面前这个聚集点的详细地图。这是她在暗影公会中花费贡献点和金币习得的技能——拟态视觉。 在发现自己可以顺通无阻的使用这种能力后，艾蕾顿时自信的笑了一声。拟态视觉是一个青铜级别的技能，普通的阻碍或干扰技能就可以干扰艾蕾的施法。自己如此顺畅的使用了这项技能，说明此时的哥布林农家乐完全就是不设防的存在。 稳了。 作为一个暗影刺客，艾蕾理应不会有太大的心理波动。然而之前灵海给她带来的震撼与屈辱实在太大了，虽然哥布林农家乐在情报里和灵海并没有太大关系，但要是能顺利在农家乐进行一次任务，艾蕾就觉得自己精神胜利了。 是的，她自己知道是精神胜利，但艾蕾个人认为，精神胜利也算胜利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 “准备了。” 艾蕾深吸一口气，镌刻着法阵的衣衫瞬间蒙上一层黑雾，隐去了她的容貌与身形。随后她点了一下耳朵里的特质耳塞，瞬间，她的耳旁只有微弱的声音，丝毫没有一个刺客应有的敏锐感官。但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因为这是一个有幸得到虚空注视的幸运儿应该付出的代价，她对此心怀感激。 “无，空，零。请您指引我。” 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艾蕾闭上双眼，将意识沉入无处不在的虚空之中。浓稠的“空气”很快凝聚在了艾蕾的周围，将她挤压在中心。艾蕾没有抗拒，而是将大脑放空，只将来自虚空的三个文字牢牢的置于脑海之中，长聚不散。 簌！ 伴随着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艾蕾感受到了脚下冰冷的温度。她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到了虚空之中。她并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虔诚的俯下身额头触碰大地，发自内心的感恩这片对她赋予祝福的空间。 “无、空、零，感谢您的恩赐让我来到这片土地，得到您指引的正确方向。” 艾蕾轻声默念，这是她长久以来总结出的话语。她知道，这片空间有着自己的生命，能感知艾蕾的存在，所以她永远都如此虔诚，如此心怀感激。 “额…不用谢。” 正当艾蕾睁开眼，准备如往常一样开始进行虚空穿梭的时候。一道虚无的、空幻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耳边响起。顿时，艾蕾如受雷劈般乍起，如同炸毛的猫一样四处巡视。但很快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礼貌，艾蕾强压着心中的惊喜，低下头，轻声说道： “感谢您的回应，我将永远坚定不移的踏在您指引的道路上，永不迷失。” 此时在之前从未得到过虚空回应的艾蕾心中已是狂喜，任何一个神明对于自己信徒的回应，都会让信徒获得光明的未来。再次之前，虚空对她的祈祷除了无视之外便是沉默，然而今天如此反常的回答，使艾蕾下意识的浮现出无数的想法。 虚空回应了！祂开始重视我了！祂对我有意思！ “这…”虚空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片刻后，祂缥缈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加油。” 随后，虚空的声音消失了。而艾蕾则热泪盈眶的重重锤击了一下胸口，发出了慷慨的喊声： “定不负君望！” *************** “真的要这样么？” 艾蕾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灵海正盘膝坐在她头上的不远处。一道虚空物质搭建的单向玻璃位于她的身下，让她能看清艾蕾此时的所作所为。她此时手中拿着一把瓜子，磕也不是，不磕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看着下方慷慨激昂的艾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听到虚空的询问后，灵海瓜子揣进兜里，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她可能上次被我打傻了，还没痊愈吧。还有，你怎么突然回应她了呢？” “我听她说的挺诚恳的，一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我就有点……额，不太好意思吧。” 虚空声音此时很明显和灵海一样有些尴尬，“她天生灵感有些高，命短，能从现实中感应到虚空的存在。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但也有，所以我就没太在意她。所以她在这里的祈祷我一般都听不到。我也没想到，她对我信奉的这么虔诚。” 灵海无奈一耸肩，但她也不怕虚空会突然变卦护着艾蕾。因为她知道，虚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不在乎任何的人。 或者说，任何的生命。 “算了，一会大不了让周离稍稍收着点。” 灵海挥了挥手，对虚空说道：“计划照常吧。” “计划照常。” 艾蕾平静下来后，对自己轻声说道。虚空的突然回应没有打乱她的步调，而是让她更加下定决心，去完成这项任务。她认为，在自己对农家乐进行一定的攻击时鼓励自己，一定是虚空意志的指引。祂想告诉自己，必须遏制农家乐的发展。 至于为什么遏制，用什么遏制，艾蕾完全没有去思考。毕竟虚空那是比神灵还要神秘的存在，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只要自己这个幸运儿能参悟虚空的意志，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得到光明的未来。 想到这里，艾蕾已经迫不及待了。她感觉今天在虚空中走的格外惬意，无论是曾经无处不在的阻力、令人崩溃的低语、亦或是那些翁鸣声音，都比过去少了很多。这愈发让她感觉，自己对农家乐出手是一个极其明智的选择。 虚空都告诉自己加油了，这还能输？这能输？ 看着吧，灵海，注视着我吧。我要将在你身上得到的无能狂怒，全部转移到农家乐身上来，让你那个紫毛小女友一分钱的挣不到，我要让她和你痛哭流涕！ 怀揣着激荡的心情和远大的梦想。已经走到了自己预定好的路线尽头的艾蕾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她伸出手，在三十秒的施法后将虚空之门打开，毫不犹豫的 踏入了锁链构建的陷阱之中。 第三十五章 哭了 “行了，我都没把出口开在装了炸药的厕所里，对你这种阴影中的三刀子够好了。” 看着面前被锁链吊起来的艾蕾，周离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笑呵呵的说道：“说吧，那家商会派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虚空不是眷顾我的么…” 面色苍白，双眼痴惘的艾蕾完全没有在意周离的话语。她只是无神的瘫在锁链里，傲人的身材在众人面前一览无遗。她看着地面，喃喃自语着说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周离只听了个大概，无外乎什么“祂怎么抛弃我了”“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怨妇一样的话语。 “她好像把虚空看做自己的第一信仰了。” 一旁的阿紫凑到周离耳旁，轻声说道：“我的那个朋友曾经打过她，不知道咋回事这个女人就把虚空当做自己母亲般的存在。自己妈妈好不容容易给了点好脸色，转眼就把自己卖了，这反应也挺正常的。” “这…” 周离有些无语，说实在，这就是虚空被净化过一次。要不然放百来年前虚空刚刚入侵的年代，这种人早就被王国的党卫军开着泥头车创死了，更别说还在这里放肆了。 “她在阴影刺客的职业中注册过，所以到是不用太担心审讯的问题。” 阿紫重复着灵海的话语，周离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你在相应的职业工会注册，烙印了灵魂印记之后，你就必须遵守职业工会的法则。而艾蕾所在的阴影刺客工会也同样拥有一道贯穿她们一生的法则。 愿赌服输。 是的，这群在阴影中天天搞阴险手段，被广大人民亲切的成为“三刀子”的家伙，却是整个世界上最愿赌服输的人。他们一旦被敌人抓住，就必须要根据对方抓捕自己时的难易度来回答相应的问题。 例如如果周离这一次是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在近乎于两败俱伤的条件下抓捕了艾蕾，那么他问的问题就很少，一但涉及到艾蕾认为的“机密任务”，艾蕾就可以含糊其辞甚至绝口不谈。 但这一次抓捕行动，周离抓艾蕾就像一个没有道德的人碰到了道德绑架犯一样——绝杀。 “说吧，想问什么？” 感受着体内阴影刺客工纹章不停地转动，艾蕾极其颓废的抬起头，一抹绝望浮现在她的眼中。她知道，就凭自己是一步一步走到对方陷阱的这一条而言，周离那怕想问她艾尔商会的金库密码是多少，艾蕾都得如实告知。 当然，这个法则不是暗影公会弱智才设下的，这是为了保护这些行走在钢丝上的刺客们的。在这条法则生效的情况下，绝大部分的职业者是无法用虐待等方式来获取情报的。 “放心，我们不虐待俘虏。” 周离放下腿，双手交叉放在下颌处。他看着面前被绑的十分涩气的女人，饶有兴致的说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吧。” “她叫艾蕾。”一旁的阿紫突然开口说道，“艾尔家族的四当家，整个艾尔家族的情报部门都归她一人统辖。没想到啊，我们这区区一个小聚集点竟然劳您大驾。” “呵。” 艾蕾桀桀的冷笑一声，随后不屑的说道：“区区？你不知道艾维那小子对你们多重视。在过去你们紫紗商在我们的竞争对手名单上连前五都排不进去，你知不知道，当你和农家乐合作了半个月把我们聚集点的生意搅了个天翻地覆后，排在第二的就是紫紗了。” “哎？”一旁的艾露玛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那第一是谁啊？” 一瞬间，众人原本欢快气氛瞬间凝固。 “你们从那里刨出来的这位？” 被捆着的艾蕾瞬间无语，她看向周离，嘴角抽动着问道：“这么…纯真的人，可真挺罕见了。” “怎样？羡慕了？” 一旁的阿紫抱着胳膊，挑了挑眉，坏笑着问道：“天天要么是商场的利己商人，要么是寒冷无情的虚空，现在突然看到艾露玛姐姐这么可爱，羡慕了？” “你怎么好像很有攻击性啊？” 看了一眼一旁有些羞恼，精致的脸颊上染上一层红晕的艾露玛，艾蕾并没有因为阿紫的话语气急败坏。相反，她有些好奇的看向阿紫，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 阿紫突然语塞，挠了挠脸颊，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艾蕾注视着阿紫，阿紫看着艾蕾。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浮现，艾蕾瞳孔逐渐紧缩，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美艳的容颜开始逐渐扭曲崩坏。 “他妈的灵海！！！！！！！！！！！！！！！！！！！！！！！！！！！！！！！！！！！！！！！” 艾蕾突然一声极其突兀的咆哮冲向阿紫，她涨红着脸，大声说道：“是不是灵海！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欺骗了虚空女士来坑我！你说啊，你说话啊！” “唉…” 阿紫撇过头，也不愿意和艾蕾对视。她扯着嘴角，掩盖不住笑意，“不是哦，只有我哦，没有别人哟。” “狗灵海！！！！！” 艾蕾疯狂挣扎，但这种锁链是越挣越紧缩，过了一会，艾蕾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一番美妙景色被艾露玛伸出的玉手给挡在了周离的眼前。 “你们……” 艾蕾看着阿紫，咬牙切齿的措辞，“你们这对狗女女！” “嘿呀，就是我一个人，别乱想，乱想还气坏自己伤身体。” 对于这个从头到尾别说破坏，就连个绿植都没踩坏的“间谍”，阿紫和周离都是报以乐子人的心态去看待的。毕竟位重量级对他们而言是纯纯的来送礼物的，自己这边就稍微动了动，就能收获到一家中型商会的各种各样的情报，这位金发美女可是农家乐的福星啊。 “你xx的，你就算要抓我也别骗我啊。你骗我能不能不要让虚空女士骗我，你知道我从小到大为了让虚空女士回应我我有多努力么？你知道我大半夜偷偷在家里向虚空女士祈祷被妈妈当成发电时的尴尬么？你懂么你懂么你懂么？” 崩了，全崩了。 “还有你，灵海！上一次我不就是想在你那偷一个鸭腿么？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虚空里打我一顿呢？你打就算了，你能不能不要一边打一边吃，一边打一边和虚空说话？你能不能尊重我点！我好歹是个黄金！黄金！” “你他妈为什么还要折磨我啊！我招谁惹谁了？！！！” 泪，崩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副官小姐 在经过长达一天的审问之后，艾蕾被关押在了周离房子的地下室里，由艾露玛负责一日三餐，就等艾尔商会在反应过来拿钱来赎人。 解决了这个隐藏的麻烦之后，周离终于沉下心来，开始好好准备一个月后与唐吉诃德的挑战。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干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唉？” 刚刚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捣鼓了什么东西的唐吉诃德站在门口，略带惊讶的对面前的周离说道：“勇者先生和阿紫小姐要带我参观一下这里？” “当然。”周离微微躬身，恰到好处的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帮助一名光荣的骑士了解这片土地是我应该做的。此刻你不必把我当做一个勇者，只需要将我看做是一名倾慕骑士的普通人就可以了。” “唉唉唉？？？” 显然，周离的话语让唐吉诃德有些意动。在略带昏暗的烛光下，将短发束于脑后的唐吉诃德露出了可爱的惊讶表情。唐吉诃德看向周离，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有些犹豫后说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毕竟我们之后将会有一战，我怕……” “有违骑士精神，对么？” 周离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后退一步，沉稳的说道：“请不要担心，唐小姐，骑士精神提倡的公平并不影响我对您的尊重。我只是希望你能参观一下我一手创立的聚集点，或许，这能让你对我这个人有一些改观。” “如果是这样的话…” 虽然对周离的称呼有些不习惯，但唐小姐还是静下心来细细的思考了一下周离的建议。自从见到周离开始，她就有些怀疑之前对勇者的负面判断。因为自此以前，除了那些各式各样的情报与印着勇者专属的纸张之外，她并没有直接面对过勇者。 “好的，麻烦您了。” 唐小姐点点头，随后她打了个招呼，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当唐小姐再次出现在周离的眼前时，一旁的阿紫突然双眼绽放出光彩。 “哟吼。” 小小的雀跃声音从周离一旁传出，周离转过头，看到的是一脸无辜的可爱小阿紫。周离挠了挠头，也没在意。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唐吉诃德出现在二人面前时，靠在虚空里嗑瓜子的灵海像是被呛到一般弯腰咳嗽几声，而虚空声音也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吃醋了？” 听到虚空略带促狭的打趣，灵海翻了一个秀气的白眼，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后毫不在意的说道： “吃什么醋，就是看她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在哪里见过。” “哦？” 虚空的声音思索片刻，随后略带深意的对灵海说道：“小灵海，有我在的话，就不要小瞧你自己的感觉。” 灵海怔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郑重的点点头，随后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 强压着心中的笑意，周离伸出手，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唐吉诃德和自己前往其他地区。他们先是来到了居民区，参观了一下摆拍居民区。在这里，唐小姐发现哥布林其实也很爱干净的，只要有条件，他们就会努力的清洁自己的身体。 如果背后不是周离用“清洁任务加学分”来诱惑这群绿皮大蒜的话，阿紫一定也会很感动的。 “这里是紫紗商会未来的店铺区域，给冒险者提供药水、装备修复、探索工具等服务。” 在一片已经颇具雏形的商业区里，介绍者从周离转为阿紫。阿紫带着唐吉诃德走到一家已经开设的商铺旁，对她介绍道：“因为我们和哥布林农家乐是深度合作伙伴，所以我的本钱其实并不高。所以我这里贩卖的药水等物品都比其他地方便宜百分之二十左右，质量也能够保证。” 看到这里，唐吉诃德产生了些许兴趣。她不喝酒，也不喜欢吹牛皮，除了喜欢看一些小说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业余爱好。而她的专业爱好就是探索。作为整座大陆规模最大的探索地暮色森林，唐吉诃德自然也是探索过很多次。但在暮色森林的其他入口聚集点中，唐吉诃德被商会坑过很多次，高价购买了药水等服务。 血亏啊！ 两相比较，紫紗商会显得就很良心了。而且阿紫这么小的年纪就挑起了一个商会的大梁，这也让唐吉诃德另眼相看了很多。在参观完这一片商业区后，三人又向着其他范新概念个走去。 “这里是哥布林酒馆，整个酒馆都是由白桦木和粘合剂搭建的，保证舒适的情况下也兼顾了美观。这些都是由哥布林搭建的，几乎没有其他人参与。” 一行三人来到了整个聚集点中最大的建筑，也就是周离花重金去搭建的酒馆。毕竟在这世界里，无论是情报收集亦或是让冒险者释放情绪都需要酒馆的存在。所以，周离对这座建筑也是格外上心的。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唐吉诃德抿了一下嘴唇。她有些复杂的看向周围来来往往的绿皮矮小生物。毕竟在此之前，在她的认知里哥布林都是一群好吃懒做的怪物，除了那诡异的诅咒之外一无是处。但当她真正的看到了那座精致的建筑后，唐吉诃德内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个疑问。 自己，是不是太先入为主了呢？ 几张照片、文字、证据，自己就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不学无术、醉心商业的勇者形象。就是因为书中的描述和他人口口相传，自己就下意识的认为哥布林就是一群好吃懒惰的怪物，勇者统领这些人简直就是有悖常伦。 可问题就在于，这都是自己的主观思想啊。 周离看着一旁有些入神的唐吉诃德，面具下的脸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浓烈的笑意。 难道你真的以为，平日里宅到死的哥布林们会突然没事闲的逛大街？你认为就哥布林那脑容量能搭一个不塌的大型建筑？你认为给你传递情报、发照片、发纹章的人真的是个普通路人么？ 你真的认为，我猜不到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上辈子的副官女士！ 第三十七章 荣誉 “介绍一下，他是黑树，我的学生，也是哥布林农家乐的运营管理者。” 再来到周离那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官邸”时，唐小姐很明显被震撼到了很多。实际上，如果勇者仅仅是住在豪华宫殿尽享奢华，唐吉诃德其实并不会如此之急。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勇者享受财富与权力是勇者应得的，毕竟勇者将要面对的是灭世等级的灾厄，他享受享受怎么了？ 但唐吉诃德无法接受的，是勇者被其他事物分心后不去提升自己的实力，自甘堕落。所以当她看到这座简陋的有些让人可怜的木头房子，唐吉诃德的内心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比我还穷啊。” 唐吉诃德会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毕竟任谁看到一座寒颤的两层木头楼房，毫无雕刻与装饰，就连大门都是用一种蓝色黏胶和木板合成的。当唐小姐第一次看到这座楼房时，连贵族副城堡都当了的她情不自禁的升起了同情心。 然后，周离就给她介绍了一直在紫紗商会进修的黑树。当唐吉诃德看到黑树时，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惊讶之情。因为她从未见过一个哥布林拥有着人类的礼貌，穿着人类的衣服，说着略显蹩脚的大陆通用语。哪怕之前她见过的哥布林已经很独特了，但这个叫做黑树的哥布林依旧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这位是唐吉诃德小姐，一位极具有骑士精神的贵族。” 黑树听到周离的话语后，俩忙摘下礼帽，行了一个分毫不差的平民礼，沉声说道：“您好，很荣幸能见到您，女士。” “感谢。” 唐吉诃德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依旧波澜不惊的颔首示意。随后一旁的周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众人进入他的房屋。 走进“勇者之家”后，唐吉诃德打量了这里的装饰，暗自心惊。她发现，哪怕是已经堪称一贫如洗的诃德家族，在周离面前都能算得上狗大户了。破旧的墙壁，近乎于无的装饰，还有踩上去都会发出嘎吱声音的地板，这都让唐吉诃德逐渐对周离的印象改观。 “这是我平常召开会议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吧。” 走进会议室里，周离不留痕迹的一脚将忘记藏起来的地毯踹到了一旁，让身后的唐吉诃德看的一清二楚。看着那破了个大洞的红色地毯，唐吉诃德内心的愧疚感逐渐弥漫，这让她对原先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其实我并不贫穷。” 坐在椅子上，周离看向面前心事重重的唐吉诃德，淡然的笑道：“我这里还有紫紗商会上个月刚刚存入的一千金币，根据勇者条例，这片土地现在也是属于我的。所以，其实我现在拥有的财富并不像表面的那样稀少。” “啊？” 饶是唐吉诃德见多识广，但面对周离的突然一击也未免有些失神。按照常理来讲，现在的周离应该借驴下坡，直接开始描述自己的贫穷与对财富的漠视，打消自己对他原有的坏印象。可不知为何，周离突然谈起了自己拥有的财富。这让唐吉诃德有些不可思议。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唐吉诃德看向周离，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明明可以......” “让你心怀愧疚，让你感觉这场挑战有悖于骑士精神？” 周离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随后靠在椅子上，放松的说道：“我倾慕您，并不是倾慕唐吉诃德这么一个简单的人。” 迎着唐吉诃德惊讶的神情，周离胳膊放在桌子上，敲了敲桌面后郑重说道：“我倾慕的，是骑士精神。” “我也想当一个光明伟岸的骑士啊。” 听到周离的短短一句话后，唐吉诃德顿时宛如雷击。她看向周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周离要带自己去看哥布林农家乐里形形色色的设施，让自己和黑树接触。 他想要让自己，成为一名骑士！ 这是周离在向唐吉诃德展示自己的成果啊！ “什么是荣誉？” 周离看向若有所思的唐吉诃德，笑着说道：“荣誉，不是别人诋毁后我去用生命捍卫的东西。也不是被污蔑后掏出肠子能够得到的东西。” “我的荣誉，是谦卑、诚实、怜悯、公正，是一切值得我守护的生命。” 看着摘下面具，漏出布满坚毅与正直的少年脸颊。唐吉诃德的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她从未像现在一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也从未像这样难以面对自己。 周离才是真正拥有骑士美德的人！ 唐吉诃德突然对自己一直坚信的“荣誉”产生了动摇。她在想，如果她是勇者被人如此污蔑，被一个愣头青以“教育”的名义去挑战了，自己将如何。 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荣誉？ 如果是之前的唐吉诃德，她一定会如此。但当她看到周离面对污蔑只是淡然一笑，依旧努力的开化异族，建设事业，为广大冒险者谋福利时，唐吉诃德的内心突然动摇了起来。 为了证明自己就吃了一碗面，就要剖开肠子以换取荣誉，这真的对么？ 完全忘了自己主题明明是“勇者实力太弱，自己来用生命进谏”的唐吉诃德顿时满心懊悔。她完全被周离带偏了思想，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竟然错怪了勇者这件事。 “勇者先生，我...我想自己静一静。” 唐吉诃德站起身，有些恍惚的离开了这座会议室。现在的她，已经被自己的所思所想控制住了，脑海里满是对荣誉两个字的解构，作为诃德家族中嘴有潜力的新星，她却开始质疑起了自己。 看着失神落魄，恍惚间离开的唐吉诃德。一路上沉默不语的阿紫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她看向周离，对他问到：“她...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 令阿紫没有想到的是，一旁的周离此时十分悠闲，似乎对唐吉诃德能否走出自己设下的陷阱毫不在意一样。周离打开手中的勇者专属，看着已经解锁的“黑皇帝意志”，一句话语被他憋在了心里。 “当年反抗我暴行的人里，就属她下手最狠。” 第三十八章 隐瞒 “等一下，前面的我都理解。” 会议室里，艾露玛细细的听着周离描述方才对唐吉诃德的所作所为，当她听到“唐吉诃德大受打击，连忙开始自我反省”的这一段时伸出手，打断了周离的话语。她狐疑的看着周离，不解的问道： “但是唐吉诃德小姐有这么脆弱么？你两句话就给她说自闭了？真的吗？” “嗨。” 周离挥了挥手，十分良善的说道：“这不显得我能说会道么？” “你真的没有使用语言艺术家的天赋么？” “额…” 周离脸色僵了一下，随后他撇过头，声音有些飘忽：“没有吧，我记得好像没有。” “真的吗？” 艾露玛柳眉微簇，走到周离身边，突然把脸凑过去，一字一顿的问道： “真的，没有，用，吗？” “一点，就一点。” 周离转过头，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笑着说道：“习惯性下意识的用了一点，没有用太多。” “唉~” 艾露玛盯了周离一会，随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了椅子上后看向抬头看着天花板的一大一小，语气温柔的问道： “我今天早上好像看到了黑树在和哥布林们说些什么，应该不是让他们在大街上惺惺作态吧？” “咳！咳咳！！！” 周离和阿紫重重的咳嗽两声，他俩视线飘忽的错开，不敢与面前散发着温柔光芒的大姐姐对视。这二位今天的行动是对艾露玛完全隐瞒的，而提出“一定不要和你艾露玛姐姐说这件事”的正是周离。 对于周离而言，无论前世和今生，他都是莽子中的莽子。在脱离了美德的束缚之后，周离彻底进化成了敢跟魔王拼刺刀，对着深渊打手冲，可以一脚将所谓的脸皮和尊严踹给对面的战神。然而就是这样的战神和阿紫这个小战神，却一度折戟在了从未设想的道路上。 艾露玛那发自内心的善良与纯真。 太纯了，真的，太纯了。 周离知道，作为从小被囚禁在象牙塔，在众多神明阴阳怪气下茁长成长的半神之子，艾露玛的童年堪称离奇。毕竟那是一个无法与外界交流，只能在一堆烂腚的阴阳怪气神明嘴里听点时事新闻，闲暇时间除了看书只能发呆的环境，一般人可没法在那种条件下不去发疯。 然而艾露玛这朵奇葩开在这种环境下非但没摆烂，相反，她却获得了宛如白莲般的心灵。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艾露玛的“温柔光环”并非在强压迫下生出的畸形圣母，而是一种有血有肉的同时，无时无刻都在关心与爱护他人的纯洁心灵。 关于艾露玛，一向以利益为本的阿紫很有发言权。一开始她没事闲的就找艾露玛谈心聊天，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搞搞外交关系。而后来她再去找艾露玛谈心聊天，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在世俗的嘈杂中找到自己的一方净土。 太纯良了，真的。 所以，这两个人在研究出来了有关“如何摧毁唐吉诃德心态，搞阴谋诡计恶心唐吉诃德”的计划后，一致认为不应该让艾露玛得知此事。他们知道，艾露玛绝对不会对二人的计划进行破坏或对他人告密，艾露玛是这两个人绝对放心的人选。所以，不让艾露玛接触到如此阴暗计划的决定，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害怕艾露玛情绪崩坏，直接高举善良大旗反了算逑。 而是他们真的舍不得。 虽然周离在这段时间里时不时让艾露玛接触自己的那些计划。但那都是周离精挑细选，意在让艾露玛形成防范意识，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被他人坑害的真实案例。然而这一次计划，周离和阿紫的恶意都快捅破天花板去了，虽然周离知道唐吉诃德的结果是好的，但因为种种缘故他无法对艾露玛明说，所以，他不太像让艾露玛知道这件事。 这俩人一早起来，就开始对艾露玛进行一系列的防范措施。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周离给了艾露玛两个金币让她去城里放开吃一顿，阿紫命令紫紗商会内定让艾露玛中了一堆大奖，盗法战三人组酒馆吹逼吸引注意力等等计划，就是为了让艾露玛离开农家乐一天，让他俩好施行计划。 然而这个计划刚实现了第一条，也就是周离给了艾露玛俩金币之后，艾露玛就迅速的找到了南大陆的隐藏小铺，多买了三个特产水果饼，仗着自己跑得快趁热送餐给周离和阿紫还有黑树。 当周离和阿紫，看着失魂落魄的唐吉诃德背影，高举胜利的酒杯，脸上挂着卑鄙笑容开始庆祝着计划顺利实施时。艾露玛拿着两个像是煎饼果子一样的特色水果饼，嘴里塞着一块水果，像个获得了宝物一样的仓鼠般雀跃的冲向二人时，周离和阿紫惨然一笑，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句话。 哦豁，完蛋。 虽然周离总说艾露玛愚笨，但那都是指她心思单纯干不了坏事这方面。可是，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钉死所有窗，封上一切洞时，总会给你留个口子让他来好好嘲笑你。 艾露玛，对情绪十分敏感。 狂喜，卑鄙的狂喜，狡诈恶徒的狂喜。 在艾露玛的温柔攻势下，面对着那双散发着圣洁光辉的水润双眸，阿紫以周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直接进行了一个祸水东引，将自己塑造成了一朵被拉来做坏事的小小白莲花。对于这种行为，周离情绪十分激动的表示…… “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正。” 面对着低头认错，死皮赖脸的周离。艾露玛拱了拱可爱的鼻子，随后她伸出手捏住周离的下颌，强制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问道： “你想改什么？” “下次做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你发现了！！！” 阿紫惊了。 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 然而让她更为惊骇的时，面对这个答案，艾露玛突然从光辉大姐姐的模式中切换，一副人畜无害的吃货半神模样一度让阿紫以为刚才是幻觉。艾露玛看着面前的周离，灿烂的笑了起来，随后对他说道： “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支持，我不想因为感情波动下做出错误的决策而影响到你，所以，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定要对我隐瞒，我不想拖累你。” 周离怔怔的看着面前如阳光般温暖的女孩，视线穿过迷雾，穿过时间的彼岸。他似乎看到了在自己刚刚从战场上离开，带着满身伤痕在无数个夜晚中备受煎熬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坐在自己床边紧紧的握着自己双手，让迷茫的自己感到心安的蓝发姑娘，在半梦半醒之中的轻声低语：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了命运的路口上时......” “一定不要对我隐瞒，我不想拖累你。” 第三十九章 解锁，黑皇帝 当失魂落魄的唐吉诃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想通了些许后，她突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我这么脆弱么？” 唐吉诃德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股莫名的异样感浮上心头。她开始努力回忆刚才的一切，周离的举动、言语、行动、所作所为，都显得那样正常，让人挑不出毛病。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唐吉诃德百思不得其解，方才周离的话语让她对于自己曾经坚守的骑士精神产生了很多怀疑。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寥寥数语如此失态。她紧皱着眉头，开始努力的回想起周离每一句话，还有解开面具后他那玩味的神态。 “堂姐，饭放在桌子上了，一会记得吃，不要等凉了再动叉子。” 这时，一个跟她长相相差无几，同样有着一头红发的少女推门而出，将一套牛肉套餐放在了唐吉诃德的桌面上。没等唐吉诃德想要推辞，少女一个叉腰，轻车熟路的说道： “你要再不好好吃饭，我就告诉头头你又不听话，不按照他给的计划吃饭！” “哎哎哎，我吃我吃。” 眼看自己的堂妹要开始说教模式，唐吉诃德连忙求饶，接过饭菜后随意的塞了两口。在瞥到了叹息后离去的堂妹背影后，唐吉诃德看着面前的牛排，陷入了沉思。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灰。 不对！ 良久，如雕塑般凝重的唐吉诃德突然猛地一抬头，她看着手中端着的餐盘，眼中浮现的是惊诧与疑惑。 方才她堂妹给她送饭，轻车熟路的用骑士长来逼着自己吃饭时候的语气、姿态，像极了那时候的周离。 那种仿佛胜券在握，相信自己每一句话都能让唐吉诃德牢记于心并思索的模样！ “他认识我？！” 唐吉诃德瞬间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眼中带着惊惧。刚才周离所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当好处的卡在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避开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防线。这是她朝夕相处的堂妹也做不到的事情。就连她的母亲和父亲，也做不到这样的了解彼此。 这种对彼此的了解，唐吉诃德只在书籍上看到过一个相似的案例——崇皇与他手下的第一先锋秦师。然而这两个人的默契与了解是在一次次浴血奋战中逐渐培养的，是无数次将背后与生命托付给彼此，将心灵完全向对方敞开后才能做到的。可自己，明明只和这个叫做周离的勇者认识了不到三天！ 怎么可能？ 唐吉诃德极其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分析，家族世代相传的修炼之法让她能明确自己的内心，找到自己心灵的波动与露痕，让她能保持相对条件下的绝对冷静。可对于周离极其了解自己的这一件事，唐吉诃德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 “应该上套了。” 昏暗的会议室里，周离坐在椅子上，两腿翘起搭在一旁的窗沿上，入神的凝视着窗外残月。如果他的计划顺利继续下去的话，那么现在唐吉诃德应该察觉到了自己留下的漏洞，开始思考自己究竟为何如此了解她了吧。 是的，“让唐吉诃德察觉到自己对她似乎很了解”是周离设好的一个陷阱。如果他想，周离完全可以让唐吉诃德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改变想法，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是完全根深蒂固的方式，不会让唐吉诃德有任何的排异反应。 但周离最终的目的，不是让唐吉诃德大彻大悟后一跃化龙，这不是小说，这不现实。他今天刺激唐吉诃德的话，是为了让她开始产生戒心。 “戒心……” 残月被乌云遮蔽，周离长叹一口气，手中的怀表滴答滴答发出齿轮摩擦声，让他感到静谧中的嘈杂。他不希望唐吉诃德对自己毫无戒心，也不希望唐吉诃德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他计划的末端需要唐吉诃德，需要一个虽然不再顽固，但依然恪守本格的正义骑士。 “希望你能做到吧。” 咔嚓。 周离摁下怀表，随后坐直身体。他拿过一旁的勇者专属，开始细细的看起了自己今天解锁的力量。这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在实力上有了成长。 （黑皇帝意志：你即是黑暗，亦是皇帝。你是混沌灾厄的统帅，却又是爱民如子的千古一帝。” （当此基石觉醒后，你将获得黑皇帝的进化路线。因你诞生的灾厄与黑暗将会为你提供“黑雾”，这是一种比灵力更为浓稠，也更为纯粹的力量。你所拥有的黑雾越多，你的肉体与灵魂便会随之强化。） （同时，人民对你的赞颂与崇拜将会为你提供“帝翎”，帝翎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力量。他不会让你的肉体与力量得到提升，但会让你的人格魅力获得升华。当你的实力提升后，你可以花费一定数量的帝翎选择一种升华。） （请注意，作为黑皇帝，你必须拥有掌控灾厄的能力和人民的臣服。如果二者失衡，你将会踏入自己亲手发掘的坟墓之中。） 周离微微眯起眼，伸出手，在昏暗的烛光下张开五指，一道金色的辉光和一抹黑雾出现在他的指间，如有生命一般，绕着他的手掌上下飞舞。 “两种能力，却又会汇集在一起么？” 已经进阶为青铜中期的周离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握，光芒与雾气顿时在他手心消散。他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看向了书籍。他现在拥有三道黑雾，两道帝翎。周离翻开下一页，找到了技能一栏。看着刚刚晋级青铜解锁的六个技能，周离陷入了沉思。 （恶堕规则）（偏袒秩序）（黑光）（扭曲掌控） 四个用黑雾解锁的力量么？ 周离轻轻颔首，这些技能不触他所料，都是跟黑暗与灾厄有关的技能。随后，他看到了剩下两个镶嵌金边的技能。 （皇帝的陵墓） （与民同乐） 第四十章 陵墓 六个天赋技能么? 周离感到些许安心，果然，历代勇者的遗产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丰厚的多。在当年的他觉醒“荣耀骑士”职业，踏入青铜等级的时候，饶是他的职业工会是“神明”这样强悍的存在，也只能赋予他“勇气”“荣耀灵魂”“不屈意志”三个天赋技能。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拥有超凡力量的“职业者”，在每一次晋级后只会获得一到两个天赋，能获得三个天赋技能的，一般都是一个公会倾尽资源所培养的接班人，或是灵海这种被神明级别存在眷顾的幸运儿。至于六个天赋技能…… 我是挂b！ 极尽喜悦的在心里喊出这句埋藏依旧的豪言，二十五年的痛苦经历让这个本应在上辈子就开启风光人生的“穿越者”体验到了更甘甜的气息。他强忍着喊出来的冲动，点开了纸张上的技能介绍。 （恶堕规则：你可以使他人认同的规则恶性扭曲。扭曲的程度视你的实力和拥有黑雾的数量决定） （偏袒秩序：秩序会倾向于你。倾向的程度视你的实力和拥有黑雾的数量决定） （黑光：释放一道黑光，黑光之中你的其他技能会得到增幅，增幅效果视你的实力和拥有黑雾的数量决定） （扭曲掌控：你可以掌控被扭曲的事物。掌控程度视你的实力和拥有黑雾的数量决定） “呃呃。” 周离一时语塞，看着这张纸上面的四个技能介绍，他一时语塞。 “你认真的。”他看向勇者专属，不解的问道：“黑皇帝跟人打架主要是开嘴炮和耍无赖？” “首先纠正你一下，开嘴炮，那叫做逻辑武器。耍无赖，你可以说是王者权限。” “哦，杠精和权限狗是吧。”周离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贴吧狗管理是吧。” “有幸当过一年。”勇者专属挥了挥其中一页，示意自己谦虚的态度，随后在自己身上写道：“这条道路就是如此，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黑皇帝这三个字的内涵。” “当然，又不是第一次了。” 周离双手垫在脑后，翘起凳子，悠哉的望向窗外：“用最阴险，最扭曲的方式，维护国家利益，保护臣民。不需要大义，不需要正名，也不需要他人发自内心的尊敬。黑皇帝会收割全世界的恐惧与愤怒作为养料，供养黑暗中的永恒国度。” “我都杀过一个黑皇帝了，我还能不了解么？” 勇者专属沉默了，确实，如果说对黑皇帝的了解程度的话，就算是半个全知的它也无法与周离相提并论。因为在那场战争中，周离与黑皇帝朝夕相处整整一年的时间。 “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勇者专属小心翼翼的将这一行字写在自己的身上，他只知道，在黑暗国度的王城被周离一年的布置毁灭后，周离与黑皇帝一起失踪了整整两个月，就连神明都无法得知周离的踪影。就在众人以为周离和黑暗国度一同陨落的时候，周离拖着半个身躯从深渊中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荣耀骑士带来的加护的话，人们很难想象那个缺了一条手臂、半截右腿、右肋骨被切除了三分之一的“人”还有生命。后来在三个神明和数百名治疗者的全力治疗下，周离才堪堪活了下来。 后来周离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对不起她。” *************************** “她？” 书籍上的文字让周离怔住了，他盯着桌面上月光下的杯子阴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杀了她一个城的人，她生气是应该的。” 没有任何的愤怒或怨恨，周离只是平淡如常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仿佛那样惨烈的模样不是在他身上发生的一样，他与黑皇帝之间只是朋友间的摩擦，一句轻飘飘的“应该的”就过去了一样。然而勇者专属知道，那场战斗是除了暮色森林战役之外，周离最为在意的一场战役。 但他没有继续深入，他知道，有些被隐藏在伤疤下的东西是很锋锐的。一但被揭开面貌，带来的伤害可能远超自己的想象。所以勇者专属只是顿了顿，随后在纸上写下另一句话： “对了，别忘了剩下的两个技能。” “嗯。”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周离轻轻点了下头，接过勇者专属，看向了那两个镀上一层金边的技能。 （皇帝的陵墓：你可以指定一个地点，成为你的陵墓。当你踏入陵墓之中，你会死亡。同时你可以指定一个人，成为你的送葬者，送葬者可以在任何时候无视一切障碍杀死你。） （在陵墓之外，你可以征服一切土地成为你的国土。陵墓之外，你的死亡会由你的臣民们承担。） （除送葬者外，你可以征服一切人成为你的臣民。除送葬者外，因你而死的人会降临在黑暗中的永恒国度。） ！ 当看到这个技能时，周离的表情突然变的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猛然坐直身体，死死的盯着哪三行文字。 “怪不得，怪不得。” 周离逐渐平静下来，但勇者专属能感觉到，方才的某一瞬间，周离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我是书。 在安慰自己，不去回忆方才周离那让人胆寒的神情之后。勇者专属将另一个技能加粗标识，想让周离分散一下注意。周离被光芒吸引，他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后阅读起了最后的一个技能。 （与民同乐） （发动后，你的臣民会在一定时间里获得你随机的一项能力。当臣民使用你的能力后，你会获得黑雾） “挺好，都是不错的技能。” 周离靠在椅子上，闭起眼，一种静谧的感觉油然而生。 “黑雾提供的四个技能，配合我的那几个神恩天赋，足以颠覆一个中小城邦且不被发现。与民同乐在未来有很大的用处，至于陵墓这个技能.......” 睁开眼，注视着这个需要十道帝翎才能解锁的奇怪技能，周离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一章 神灵 “就这样吧，神灵也不能给我们更多了。” 周离扶额，长时间阅读勇者专属让他有些头疼。他随手将勇者专属放在一旁，站起身，揉着肩膀缓步离开了会议室里。 黑暗笼罩在会议室之中，光洁的玻璃上覆盖着一层微弱的月光。镶嵌着金边，镌刻着神灵文字的勇者专属静静的摊开在桌面上，隐隐约约的散发着神圣气息。 就在这如水般静谧的时空里，一个无法言喻的“眼睛”从黑暗中浮现。很快，两个细微的私语在昏暗中悄然出现。 “他呼唤我们了？” 女人声音。 “好像是的。” 男声响起。 “他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 男人沉稳的回应道。 “他在防范我们！！” 尖锐的女声无比刺耳。 “幸运的是，他还是让我们听到了。” 那个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很显然，他的冷静是尖声女人无法比拟的。 “他要成为黑皇帝！！！！” 尖声女人很明显没有听进去男人的话，而是尖叫着喊道：“他要毁灭我们！” “放轻松，他做不到。”男人冷笑一声，随后沉声说道：“但也不能放任他成为黑皇帝，我们必须警告他。” “那就杀死他！”女人尖锐的嗓音像是爪子摩擦着玻璃一样，令人感到惊悚：“杀死他的臣民！烧毁他的领土！一遍又一遍的杀死他！让他永远断绝进阶黑皇帝的念头！！” “这不够。” 沉稳，是最好的利刃。在沉默片刻后，男人缓缓说道： “找到他的送葬者，对黑皇帝而言，送葬者的背叛足以毁灭他的意志。” “谁是他的送葬者？” 女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于他，不能直接询问全知。我们只能旁敲侧击。” “那我们该怎么问？” 女人的疑问让男人沉默片刻，过了一会，他幽幽的回答道： “找到与他接触最多的人。” “这就足够了。” ********************************* “黑树，最近怎么样了？” 卧室里，黑树躺在地面的铺盖上，听到周离的询问后回答道： “老板，经济学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大路话已经足以让普通人听清了，紫紗商会的学者教会了我一套数学程序，能应付大部分的商业事物。” “好，好。” 躺在床上的周离欣慰的点点头，此时的他正抛着一枚金灿灿的金币，印着一代国王奥尔加头像的金币在半空中落下，周离一把将金币紧握，幽幽问道： “黑树，你除了学习之外最近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有什么收获么？” “当然！” 听到这里，黑树以为周离是在考验他，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在您的身边我收获了很多，就像您说的一样，实践才能出真知。无论是您对唐吉诃德小姐的布局，隔壁城邦的情报网，不触犯法律的不正当竞争，我都牢记于心。” “这些东西吧，咱俩私下说说就行。” 周离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这两个月你吃饭睡觉几乎都在我的身边，虽然是有教导你的意思，但还是限制了你的发展。” “这样吧，明天你去紫紗那边，我给你批三百金币和一个小型商队。三个月，你或赚或赔，都得回到农家乐。赚了的都归你，赔了的，算我的。” 闻言，黑树先是一怔，随后眼中逐渐泛起一层水雾。 突然的“驱赶”让黑树此时感到无比的暖心与自豪，因为他知道，周离的这一番话语并不是嫌弃自己，而是打自心底的相信自己。虽然哥布林农家乐运行了两个月，已经带来了客观的收益，但五百金币对于刚刚起步的农家乐而言算是一笔巨款，而周离如此轻易的就将巨款托付给了自己，只为了历练自己的商业实力。 想到这里，黑树顿时热泪盈眶，他深深的对着周离鞠了一躬，神情恳切的对周离承诺道：“请老板放心，我黑树定将不负您所望。” “三个月，我一定会赚到您心仪的数字！” 听到黑树的回答后，周离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摊开手中的硬币，守护者之盾的图案超上，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第二天，周离打着哈欠从书房里走出来。而黑树趁着天还没亮，就带领一个小型商队开始了他的行商之旅。周离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走到餐厅里，他转了个身，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嘎吱~ 周离看着摊开放在桌面上的勇者专属，扭了扭脖子，一屁股坐在了勇者专属的面前。 “怎么样？” 周离对着勇者专属指了指天花板，轻声问道：“客人来了吗？” “当然，你都大门敞开指着他们名字喊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看被寄予厚望的勇者先生呢？” “哈。” 周离冷笑一声，伸出手，将勇者专属合拢，挂在自己的腰间。他侧过身，望着窗外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神色冷冽： “我们的第一局，开始了。” “什么第一局啊？” 身后的轻柔女声让周离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穿着短袖的艾露玛慵懒的靠在门框上，拖着长音对周离说道：“吃饭了，阿紫给我们带了白银城的生煎包，都在等你呐~” 周离看向艾露玛，一时间有些发愣。他看着艾露玛困倦无比，一直点着头的可爱模样，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沸腾的心绪逐渐平静了不少。他看向艾露玛，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像方才一样诡异且狠厉，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好，吃饭。” 周离点点头，随后跟着艾露玛离开了会议室，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然而当周离坐到餐厅的椅子上时，他惊讶的发现了一个从没出现过的人。 “哟，唐吉诃德小姐。” 周离自然而然的打了个招呼，径直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此时阿紫已经穿好了华丽的常服，开始吸溜吸溜的喝起了肉粥。 唐吉诃德坐在椅子上，盯着周离，欲言又止。 第42章 早餐（小章） 在一开始，周离给阿紫安排了一座精心搭建的木屋，那座木屋虽然不像阿紫在城里的房产一样规模庞大，但却比自己那座二层小楼要强上很多，以彰显周离的诚意。 所以，阿紫一般早上都是在自己的房子里吃早餐。紫紗商会每天都有小型商队流入流出，自然能购买到很多具有地方特色的食物。随着紫紗商会与哥布林农家乐的合作逐渐加深，阿紫和艾露玛关系日益亲密，她也时不时过来窜门，一起吃个早饭。 毕竟艾露玛作为一个把除战斗力外一切技能点满的小小女神，做饭算是一手绝活。 “唐吉诃德小姐，不知道这份早餐是否对你的胃口。” 周离拿过一旁的生煎包，今天的他没有戴面具，所以就直接咬了下去。一股浓郁的肉香直冲咽喉，这一瞬间，他品尝到了家的气息。 跟楼下那家的生煎馆一个尿性，抹点肉酱就算肉。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优雅且迅速进食的唐吉诃德像是仓鼠一样抬起头，鼓囊的两腮动了两下，随后一口全部咽了下去。 “很好，很不错，非常感谢您赠予我们如此丰盛的食物。” 一盘烤牛肉，一盘沙拉蔬菜，还有很多充满地方特色的小吃。对于欠债许久的诃德家族而言，除了训练餐之外很少有如此丰收的时候了。哪怕是作为未来的族长唐吉诃德而言，如此多的高质量蛋白质也算是很奢侈的食物了。 昨天唐吉诃德因为心情问题，对于自己表妹送的饭菜只是草草了事。而今天她已经想开了，一大早就来找周离交谈。但因为周离那个时候在安排黑树的事情没在家，负责接待的艾露玛一眼看出唐吉诃德没有吃饭，所以热情的拉着她一起吃了顿早饭。 香的很。 强忍着打一个舒服的饱嗝后，唐吉诃德坐直身体，对着周离正色道：“勇者先生，在您吃完饭后，我想与您私下交流一下，我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不要总是您您您。”周离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水果薄饼，带着些许调侃回道：“年龄上，唐小姐比我大了五岁左右。经验上我也没有你老道。唐小姐还是叫我周离吧，比较亲切一些。” “好的。”唐吉诃德一点也没有扭捏，直接应了下来：“那就容我逾矩了，周离先生。”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站起身，带着唐吉诃德来到了会议室之中。 “周离先生，我想问一下，你认识我么？” 会议室的长桌旁，唐吉诃德正襟危坐，双眼死死的盯着周离，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但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周离依旧保持着那副带着浅笑的标准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完全没有被唐吉诃德的突然询问打乱任何的步调。 “哦？”他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问道：“唐小姐的意思是？” “在此之前，你是否认识我？” 唐吉诃德眼中浮现出难以察觉的光晕，她看着周离，眼中却想看着另一个一样。 第四十三章 精灵宝可梦是吧 “是的。” 周离迎着唐吉诃德充满压迫感的眼神，淡然点头道：“我认识你，认识很久了。” 很明显，唐吉诃德被周离的直率所惊到了。她看向周离，有些慌乱，却也有些释然。 “是勇者的天赋么？” 片刻后，唐吉诃德感到一阵久违的平静。她微抬眼眸，原本的审视与怀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好奇。 “不，是我的天赋。” 周离着重的在“我的”上强调了一下，眼前的唐吉诃德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到她再次看向周离时，唐吉诃德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脸上浮现出一抹坚毅。 “我想输给你。” 她看着周离，语气平静，像是说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一般，表情毫无波澜的对周离说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想跟着您。” “你想证明我当时跟你说的理论是错的么？” 周离略带玩味挑了下眉，视线焦距在唐吉诃德的脸上。面对周离的疑问，唐吉诃德摇了摇头，平淡的说道： “不，我想证明您是对的。” “哦？”周离闻言略显惊讶，语气有了波澜，“你要知道，如果我说的是对的，那么你坚持了二十多年的就是错的。”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死了。” 唐吉诃德说道父亲两个字的时候，英气的剑眉微微下耷，声音带着细微的低落，“死在了一场滑稽的陷阱里。” “敌人派出两个人，编了一段很无聊，没有任何依据的歌谣辱骂诃德家族。我的父亲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很冷静，冷静的令部下都感到了震惊。” “他安排好了一切，提拔副官接替他的位置，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做好了详细的预案，解除了国王赐给他的精良装备，换上了一副士兵的盔甲。”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吉诃德抿了抿嘴唇，一抹阴影笼罩在了他的脸上，“在一切准备好之后，他选择了捍卫诃德家族的荣誉。” “父亲没有带任何的随从，也没有发出任何的战斗调令。他孤身一人，骑上战马冲入敌阵。” “一代翡翠级别的精英骑士，因为敌人可笑的陷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只换来了一面高竖的旗帜，和所谓敌人的尊敬。” 周离沉默了，他听过这个故事。然而第一次听的时候，周离并没有在意。地球的先进人文思想让他对这种愚蠢至极的行为嗤之以鼻，当他再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在明朗的会议室里，周离才明白这个故事代表着什么。 唐吉诃德的父亲，用生命践行了荣誉这两个字。在唐吉诃德的眼里，她的父亲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也是真理的集大成者。然而就是这样睿智的人，像个笑话一样死在了唐吉诃德将要践行一辈子的“荣誉”之上，这让唐吉诃德发自内心的产生了恐惧，深邃到骨子里的恐惧。 她不敢质疑，也不能质疑荣誉。因为一旦唐吉诃德质疑了荣誉，就代表她违背了父亲的教诲，违背了父亲用生命守护的荣誉。所以她一直想要有一个人，有一个能够推翻她父亲的理论，足够权威的人对她说，你父亲做错了。 而当她第一次看到周离时，唐吉诃德并不认为周离是她的救星。历代勇者对荣誉的看重远超诃德家族，但勇者的实力、地位、超然的权利让他无论何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荣誉，所以，最开始的唐吉诃德并没有寄希望于周离。 然而当她看到了周离的所作所为，看到了周离没有像其他勇者一样埋头苦练，却转而造福一群被她所厌恶的生命时，唐吉诃德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当周离当着她的面，用最为锋锐的同时也是最为贴切的语言，将荣誉二字用不同的语言阐述之后，唐吉诃德便明白，那能将她从名为荣誉的炼狱中拯救的人，就是周离。 周离看的出来，唐吉诃德一直活在她父亲死去的阴影之下。他看着面前带着迷茫与恐慌的唐吉诃德，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台旁，敲了敲透亮的玻璃。 “随便你赢不赢。” 周离的话语让唐吉诃德怔了一下，没等她想要说些什么，周离继续说道：“我不会评价你的父亲，他是否值得尊敬，他的死是否拥有价值，我都不会去下定论。” “但我知道的是，你确实应该跟着我一段时间了。” 周离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他背对着唐吉诃德，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在上一世里，唐吉诃德在跟他说出这段话后，拔出了剑刃挑战周离。 “真正的荣耀只有一个。”周离还记得，那时的唐吉诃德扎了一个很美的马尾，身上穿的是白金鳞甲，被神明祝福的她双眼如熔岩般炙热，她看着周离，声音如凤鸣： “如果我的身后是应该守护的生命，那么我将燃尽我的一切，哪怕失去荣誉，被人践踏尊严，摧毁荣光，我也甘之若饴。” ********** “跟着我吧。” 周离对着身后的唐吉诃德，不急不缓的说道：“看你想看的，做你想做的，然后，好好想想。” “好的。” 唐吉诃德郑重的点了下头，应了下来。 “还记得你与我之间的战斗么？” 突然，周离提起了这件事，他没有看到身后唐吉诃德有些羞赧的表情，沉声说道：“我要加一个要求。” “嗯，您说。” 唐吉诃德强压着“中二后社死后遗症”，毫无迟疑的应了下来。 “如果这次战斗，你输了……” 周离走到一旁，翻开勇者专属，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合同。他将合同放置在桌面上，公正之神的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诃德家族要成为我的眷族，你，当我的副官。” “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条件”，唐吉诃德陷入了惊愕之中。 不是因为条件太差，相反，周离给出的所谓失败条件，优渥的令人惊讶。 第四十四章 冬日来临 黑树感觉，自从自己离开了农家乐后，总有一些说不清身份的人开始出现在他的周围。那些人不像是阴沟里老鼠，根据周离给他培训的观察学来看，这些人与其说是跟踪者，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群笨手笨脚的“神职者”。 他依旧在白银城与维多利亚之间进行商业贸易，时不时的，他会在一间间酒馆中隐藏自己的身份打听有关虚空的事情。这倒不是周离给他的任务，而是黑树感觉自己应该问一问，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玄而又玄的感觉。 黑树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两天前，他和勇者工会洽谈有关粘合剂商业的细节之后，在孤勇者大路上与一个披着斗篷的女人擦肩而过。 而那个女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与虚空关系匪浅者——灵海。 灵海走在孤勇者大路上，被兜帽遮住的面容满是忧虑。临近冬日，她的心情也如寒风般冰凉了起来。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她的任务截止日期。关于农家乐情报的任务其实倒无所谓，毕竟早在一个月前，阿紫就分析出了这个任务背后的发布者就是周离那个崽种，这个任务不足为惧。 但危险的是另一个任务。 莫名其妙出现的“教宗”，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暮色森林的恐兽，还有恰到好处的任务。这些因素夹在一起，在周离勇者的身份衬托下，显得十分诡谲。 灵海不蠢，她知道虚空眷者的身份有多炙手可热。从小到大，她依靠虚空与自己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的袭击或抓捕，无论是明面上的公会排斥，亦或是暗地里的打压欺诈对她而言屡见不鲜。可这些都是觊觎她身份的暗影刺客们所作所为。然而当官方力量，也就是十二教会中的公平教会的插手，让这件事情开始不明朗了起来。 在打听完最近的教会行动后，灵海轻叹一口气。果然，公正教会没有任何动静，连勇者工会都没有对恐兽任务有任何的补充或提起，仿佛自己和这个任务一样，一起消失了一般。 那么现在对她而言，不只是暗影刺客，就连原本还算友善的教会与勇者工会都变得隐晦了起来，难以预测。 “真难啊。” 从工会离开的灵海走到了一条商业街之中，顺着阿紫留下的指引走到了一家车行，在写下暗号后被恭恭敬敬的老板请入了豪华马车之中。在百般推辞之下，灵海坐上了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向着农家乐的方向走去。 还好啊… 这架虽然外表朴实无华，但内部装饰奢华的马车里满是令灵海安心的阿紫气息——一种淡淡桂花香气。灵海靠在柔软的靠枕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了。 幸好还有阿紫。 想到这里，灵海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个弧度。曾经的灵海孤僻且阴冷，按照阿紫的话讲，就是一块被冰封的大石头一样不近人情。但自从遇到了阿紫，与她一起经历了很多难以忘怀的事情之后，灵海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笑容也出现在了她的嘴角处。阿紫的出现，让灵海拥有了一个可以商议未来的人。 这很难得，对于一个天生注定孤独的卷者而言。 “问责么……” 马车上的灵海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开始平缓情绪的时候，哥布林农家乐里的阿紫此时内心十分纠结。她身穿一身华服坐在椅子上，赤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忧虑与茫然。 “海子姐如果被勇者工会踢出的话，就真的没有工会能容纳她了。” 想到这里，阿紫便感到一阵纠结。勇者工会提倡的是一个人在一个时间段里接下一个任务，不推荐同时进行多个任务。如果接取了多个任务的同时一起任务失败，那么勇者工会就会对冒险者进行问责，如果在问责中，该冒险者的理由和证据不够充分，就必须赔偿雇主的部分损失并逐出勇者工会，同时在档案上留下记录。 其实如果没有阿紫横插一脚的话，灵海完全可以提交哥布林部落的任务，作为虚空的眷者，哪怕周离是一个勇者也很难防范。但在阿紫察觉到哥布林农家乐背后的潜力后，在一系列的运作之下，阿紫的利益已经死死的绑定在了周离的农家乐上。 这就导致了如果灵海提交了有关农家乐的情报，在勇者工会的手段之下，灵海与自己的关系就会被查出，而自己和周离的利益关系深厚，勇者工会大概率会判定她们是做假任务，这样的话不但灵海会被驱逐，就连周离都会被波及。 虽然说周离是勇者，但就凭周离现在对勇者工会不管不顾的态度，就能证明勇者工会可能并不值得信任。 该怎么办呢？ 阿紫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她知道，自己的任性之举可能会让灵海陷入极难的处境。灵海对于她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她所有的财富，或者说，她所有的财富都是为了她和灵海两个人而存在的。 但现在为了她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灵海将会受到很大的打击。毕竟如果连勇者工会都驱逐了灵海的话，她一辈子都很难去查明自己的身世了，而灵海的身世，是她一生的执念。 我该怎么做呢…… 阿紫陷入沉思，她看向窗外，冬日的阳光散落在银灿灿的雪地上，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冬日的暮色森林有特殊季节的特产，所以相比于秋季，冬日的农家乐更为喧嚣。然而就在她思索的时候，阿紫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她微微测过头，看到了一身臃肿冬装，把自己裹得像一只企鹅一样的艾露玛，和只穿短衣的唐吉诃德在打雪仗。 其实说是打雪仗，更多的是企鹅艾露玛使用头锥技能，被唐吉诃德宠溺的躲了过去一头扎在雪堆里。随后兴高采烈地重复这一套弱智操作。看着眼睛亮晶晶，脸上满是灿烂笑容的艾露玛女神，阿紫内心平静了些许。 算了，跟灵海商量就好了，何必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呢。 想到这里，阿紫跳下椅子，换了一身冬装后走出房门，开始加入雪仗二人组。 早就下了马车，躺在树梢上的灵海侧着头，看着露出发自内心笑容的阿紫，眼中也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温柔。她望向天空，感到了一丝暖意。 梅芙在酒馆中喝着蜜酒，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战士盗贼法师三人组有些烂的表演。一旁的公告栏上，一张关于勇者和唐吉诃德的挑战预告占据了大半个版面。梅芙看向那张巨大的海报，心绪逐渐有了起伏，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充满挑战，而这，就是她最渴望的事物。 许久未出现的嘟噜噜晒着太阳，农家乐的出现让这群史莱姆的生活丰富了不少。他们除了每天标准的吃粉尘拉凝胶之外，又展开了很多新活动。比如学习，音乐，或是随地一躺开始晒太阳，好不美哉。 那么问题来了，周离呢？ “来两顿黑火药，给我切成细细的臊子，不要半点火星。” 地下黑市里，周离带着面具，和善的购买了用于辅助交流的优质道具。 第四十五章 会晤 周离要去位于维多利亚城的公正教会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坐在由她和阿紫共同修建的雪椅上的艾露玛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她一个鹞子翻身急速冲到了周离的房间外，推开房门后慌乱地喊道： “不能炸！不能炸啊！！！” 看着桌子上摞列整齐的黑砖炸药，艾露玛整个人像是被真空抽吸了一样化作一个长条，脸上扭曲的令人恐惧。 “你能通过我买了炸药和我即将去公正教会这两条线索分析出，我要去搞点大新闻。我很欣慰。” 周离看向艾露玛，眼中满是欣慰，他咳嗽一声，压低嗓音慈祥的说道：“你聪明了，娃。” “聪明个贵啊！这两条放一块是个碳基生物就能猜出来你要干什么啊！你到底在扮演什么慈父角色，收收味行不。” 艾露玛破天荒的急了眼，她快步走到周离面前，用身体挡住那些十分核平的“沟通手段”，严肃的对周离说道：“咱不能炸，真不能炸，炸了教会相当于打了神明的脸，就算你是勇者，神明也会对你进行惩处，后果很严重的。” “嗨呀，你在说什么呀艾露玛小姐~~” 周离先是用一种很奇怪的强调恶心了一下艾露玛，随后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并没有准备炸公正教会。” “啊，那就好。” 艾露玛闻言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后略显无力的说道：“你早说啊，吓死我了。” “我准备到时候把维多利亚给炸了。” “！！！！！！” 艾露玛直接扑在周离身上，一双美目已经被泪水填满，她用两只手扯着周离的脸颊，声音颤抖的厉害：“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可是能闻到情绪的！你真的是认真的啊！！！” 是的，之所以艾露玛如此失态，主要原因就是从她进门的一开始，这间屋子里弥漫的都是认真与果决的气息。很显然，这些情绪的主人就是面前这位一心想着核平的男人。在发现这一点后，原本玩雪玩的撕心裂肺的艾露玛顿时淡定不下去了。 这当量太刑了。 “别担心。” 周离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这只是最后的手段，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公正教会察验一些事情，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 在感觉到周离现在依旧冷静，没有被愤怒或其它情绪影响之后，艾露玛方才稍许放下心来，但她依然捏着周离的脸颊，颤颤巍巍的问道： “真不炸？” “不炸。”周离有些好笑的将艾露玛从自己的身上摘下来，放松的回答道：“除非到了最坏最坏的地步，否则的话这些炸药是不会引爆的。” “最坏的…地步？” 艾露玛有些不解，“公正教会…难道会攻击我们么？” “比那还要严重。” 周离沉吟片刻，他不确定自己如果将那件事说出来的话艾露玛背后的神明会不会听到。他抬起头，轻轻的摇了摇头，点了点艾露玛的嘴唇。 感到嘴唇的那一抹冰冷，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下头，紧紧的闭上嘴巴。 周离从座位上离开，站起身，对着面前思索的艾露玛说道：“今天准备一下，把你那套礼服穿上，明天中午你和我去一趟公正教会，以哥布林农家乐的老板身份去觐见。” “不用勇者的身份么…” 艾露玛点了下头，也没多问，说起了别的：“对了，阿紫跟我说她的那个朋友想见见我们，这个什么时候安排一下？” “朋友？” 周离挑了下眉，对于阿紫这位神通广大，专门克制暗影刺客的“朋友”，周离的兴趣十分浓厚。虽然他在上一世里刨了好几年的坑，很多在大陆上翻云覆雨的商人或政客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其他有名有姓的职业者周离几乎都有印象。而阿紫的朋友，也就是那个虚空亲和度高到可怕的暗影刺客在周离的脑海里没有半点印象，这让他十分好奇。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周离点点头，阿紫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里表现的都是个完美的商人，但一旦涉及到她的朋友，阿紫就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就像现在这样，阿紫为了让周离不是那么抵触或起疑，竟然通过艾露玛的渠道来联系自己。要知道，阿紫平日里是不屑于用自己的年龄优势或打感情牌来对待周离，连涉及到最根本的利益阿紫都不会用这种手段。 看来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啊，难道… 周离突然想起来，这个在上一世中让联军一度为之头疼的恶灵蛛皇，一直针对所有的暗影刺客。在联军收缩战线的那段日子里，暗影公会直接被屠戮将近大半，三个副会长和长老会直接被分而食之，连濒临半神级别的暗影会长都失去了双臂和一条腿，直接成了废人。 想到这里，周离瞳孔逐渐染上一层灰黑色。他开始串联起各种线索，一根又一根的线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一张巨大的蛛网逐渐被织起，紧紧的将众人包裹在一起。 强大的、拥有十分恐怖的虚空亲和度，周离却毫无印象的暗影刺客。 阿紫上一世变异的恶灵蛛皇，专门猎杀暗影刺客。 作为离“勇者”最近的神明势力，公正教会的沉默令人感到惊诧。 一根又一根的线串联在一起，周离抬起头，一抹锋锐的光痕闪过他的眼眸之中。 还差一点线索，就一点。 “就下午见一面吧。” 周离突然开口，对一旁的艾露玛说道：“告诉阿紫，我不在意她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在意她的身份，只要她是阿紫亲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让她放心。” “啊？” 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连忙走出房间，去找不远处的阿紫了。 “不会这么简单的。”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周离微微眯起眼，轻声自语道： “单纯的捕杀阿紫的朋友？” “不，不对，这样回报太少了。无论是公正教会，亦或是暗影公会，都不会这么蠢。” 第四十六章 灵海与虚空 挂着哥布林农家乐与紫紗商会这两个徽章的马车行驶在道路上，周离和身着华服的艾露玛坐在其中，不约而同的看向窗外的风景。 “什么时候来呀~” 艾露玛把下颌搭在马车的床沿处，鼓着脸颊百般无聊的说道：“照这么走下去，咱们明天也到不了维多利亚。” “没办法。” 收回视线，继续看书的周离语气淡然，毫无波澜：“阿紫的朋友可能有些害羞吧，毕竟一直都没出现在我们面前，突然要和我们聊一聊可能有些不适应。” “唔~~~~” 艾露玛噗噗的吹着气，看着飞快倒退的风景，略带小小的不忿说道：“不应该呀，我们挺和善的啊，为什么不适应呢。” “理由有很多。” 周离合上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解了一下眼睛的酸涩，“暗影刺客这群人，你别看他们总是一脸冷漠，毫无感情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帮人有一大半都是社交恐惧症，单纯的害怕与人交流罢了，根本不是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噢哟？” 艾露玛闻言来了精神，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大部分都来源于那本半知半解之书，而这些趣闻逸事艾露玛是十分感兴趣的。她凑到周离身旁，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么？这跟我看的版本不对啊？” 周离听到艾露玛的发言后笑了一下，捏着艾露玛小巧的鼻子把她提到一边，“一知半解是不会告诉你这些的，有些东西它自己都不知道，要不然他就叫全知全能之书了。” “嗷嗷。” 艾露玛十分乖巧的点点头，随后又抛出个疑问，“哎，那要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很多职业者都跟书上写的不一样啊？” “嗯……” 周离点点头，脑袋靠在沙发垫上，思索片刻后问向一旁的艾露玛，“一知半解上是怎么形容狂战士的？” “唉，狂战士吗？”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思索道：“狂躁，强大，健壮，一往无前，还有……” “无脑，对么？” 周离坐直身体，上身微微前倾，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股笑意，“狂战士有个共有能力，叫做血怒。他们的每次攻击击中敌人后，狂战士就会获得一层沸血的效果，如果在短时间内叠满十层沸血，狂战士就会进入血怒状态，力量巨幅提升。” “这个我知道。”艾露玛点点头，示意自己也知道这个技能，“只有白银级别的狂战士才能学习的技能，一但触发就会空前强大。但是由于触发条件太过苛刻，每一次的攻击都要在很短时间里连续命中才能触发，所以大部分狂战士都学习的另一个名为狂化的技能。” “呵。” 周离冷笑一声，随后脸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的表情，“不，你错了。” “狂战士那帮聪明逼可比你们想象的阴险的多。” 想到上辈子，自己一度栽在了这帮表面大大咧咧，实际上切开全是坏水的家伙手里好几次，都是因为这个名为血怒的能力。 “这帮逼，表面上看起来都学的另一个狂化技能。但实际上，他们至少有一半左右的人学的是血怒。” “啊？？？” 艾露玛直接愣住了，“怎么可能啊？那他们怎么触发血怒呢？” “哈哈，很简单啊。” 周离咧嘴一笑，满脸祥和的说道： “打架之前，把队友拉过来邦邦打上十拳，不就把血怒叠出来了么？” 我超！ 震撼艾露玛一整年。 “还可以这样的吗？” 面对如此震撼的事实，艾露玛有些迷茫，也有些不解。 “当然。”周离摆了下手，略带怅然的说道：“那帮狂战士卖队友那是真的一绝，队友有难、不动如山，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但他们可是冒险者工会中最受欢迎的职业呢。” 就在艾露玛刚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突然从二人面前响起。瞬间，周离一巴掌把准备暴起的艾露玛摁了下去，随后看向面前一身黑色皮甲、容貌十分秀美的女子，笑着说道： “因为狂战士懂得营销自己，在劣势的时候永远都会第一个冲上去，随后依靠天赋力量将自己弄得看起来伤重的模样，但实际上并无大碍。” “原来如此。” 女子将散落的一缕头发撩至耳后，深邃神秘的双眸望向二人，精致且美丽的容貌中带着一抹令人难以逾越的冰冷，像一块永恒的冰晶一般，绝美中带着不散的寒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灵海，是阿紫的朋友，是一个暗影职业者。” 灵海轻轻和周离握了一下手，修身的皮甲，腰间的瓶瓶罐罐，还有大腿绑带上泛着寒光的匕首，都彰显着灵海的身份。 “很高兴与你见面。”对于这个帮助自己解决了艾尔商会的探子，同时也被自己在勇者工会设下的任务坑了的少女，周离还是很亲切的，哪怕她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感谢灵海小姐帮助我们维护农家乐的安全，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可以跟我说。” “客气了，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灵海点了点头，毕竟她做的事情虽然是维护了农家乐的利益，但实际上，灵海的目的还是维护阿紫，“只要您和紫紗商会一日是朋友，我就还是您的朋友。” “当然，我们会一直都是朋友的。” 周离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不卑不亢的笑容，他知道，灵海方才的突然出现，是向他展示自己的肌肉。能在一辆行驶的马车里悄然无声的出现，这可不是一个白银级别的暗影刺客能够做到的。就这一手突然出现，就足以证明灵海的虚空亲和度之高。 虽然周离理解灵海的行为，但对他而言，逼不能都让她一个人装了。 “暗影公会已经这么急切了？” 看向有些惊讶的灵海，周离调整了一下坐姿，随后淡然问道： “连公正教会这只吞金兽都舍得请出来，看来，暗影公会对灵海小姐很看重啊。” “还是说……” 周离看向灵海，黑色的眼眸如深渊般深邃，这是不同于虚空的虚无，而是一种凝重的、充满压迫感的黑暗。 “他们已经盯上了虚空呢？” 第四十七章 公会 “虚空？？？” 听到了周离的话语之后，灵海潜藏在内心深处数个月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一开始，灵海以为这些布置是暗影公会操之过急，想要撕破脸皮抓捕自己。但问题是，暗影公会虽然一直排斥自己，但从来都没有表现过敌意或是研究欲望。 相反，暗影公会除了不允许自己在公会中接取任务和晋升之外，对灵海几乎是没有任何冲突的。就连灵海在勇者公会里向他人学习刺客技能或购买制式装备的这些行为，暗影公会从来都没有追究过。要知道，暗影公会一直都是一群极其刻板的存在，很少允许擦边球的行为发生。而对于灵海，这些阴影中的刺杀者的表现几乎都属于纵容了。 然而突然的猎杀恐兽任务，还有最近十分活跃的暗影公会，莫名出现的公正教会。这些在灵海的眼里，就是暗影公会想要抓捕自己的隐秘行径，不过因为周离的横插一脚被察觉到了而已。但现在，灵海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可能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是的，灵海十分有自知之明。不用说拥有神赐者的公正教会，就光是一个情报网络贯穿整个世界，同时收纳百分之九十左右刺客职业的巨型公会，暗影公会想要抓住一个不过白银级别的小刺客，根本不需要下什么手段，只需要召集三个璀璨级别的刺客，通过情报网摸通灵海的行动轨迹，直接挑个良辰吉日绑了带走就行，根本不用如此大动干戈。 所以，灵海虽然对暗影公会的行动有一定的猜测，但并不敢直下定论。但经过周离的一个点拨，灵海瞬间想通了一切的关节。 “公正教会、暗影公会、勇者公会，难道这三个势力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对付我了么……” 灵海心里一沉，一种窒息感蔓延而至。这三个势力挑出任何一个，都能直接碾死自己，顺带把跟她有关系的阿紫和紫紗商会也一同毁掉，而她作为一个白银级别的暗影刺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倒也不至于。” 看到灵海脸上的阴霾之后，周离突然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了起来，“三方联合？我更倾向于只有一个势力是真正想要抓捕你的。” “嗯？” 灵海闻言一怔，随后眼中浮现出一抹希望的光彩，连忙问道：“勇者先生你认为……？” “如果他们三个真的联手想要对你身后的虚空做些什么的话，那我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三个势力了，太蠢了。” 周离微微后仰，眼中的黑雾逐渐凝实，“我查了，你除了我布下的任务之外，还有一个猎杀恐兽的任务，对吗？” “对。” 灵海见此也没有隐瞒，大方的承认下来：“现在想起来，我觉得那个任务应该就是针对我的。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还有恰当的人选，我不相信我运气这么好，能在如此恰当的环境下接到一个我完全能胜任的两个任务。” “一般的冒险团队，根本战胜不了吸食恐惧提升实力的恐兽。而强一点的，能够有效对付恐兽的团队或个人，我查了，那天都有任务。” 周离面对着灵海，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中如深渊般漆黑：“所以，猎杀恐兽的任务，就是一个完完全全针对你的陷阱，一个将你引到他们想要的地方中去的陷阱。 闻言，一旁的艾露玛微张朱唇，不敢置信的说道：“这…只有勇者公会能够做到啊。” “勇者公会么……” 灵海紧皱眉头，对于这个实力深不见底，且至今为止也没有太多活动的神秘势力，哪怕是经常接触公会的灵海也感到一阵棘手。毕竟最神秘的，往往是最恐怖的。 “真的么？” 然而令灵海和艾露玛想象不到的是，面对这种呼之欲出的答案，一旁的周离却突然发问。二人看向周离，十分不解。 “恐兽任务确实是陷阱，但问题是，第一个呢？” “为什么，他们要节外生枝，让你接取我的任务呢？” *************************************** 勇者公会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一个老人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老人的衣着十分简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怒自威的面容上，一道道深邃的褶皱上刻满了时间的痕迹。 “副会长，这是今天的报告。” 一个年轻人敲门后进入房间，将一打写满文字的纸张摆在了桌面上。 “嗯、” 老人睁开眼，拿过一旁的老花镜带上，随后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当他看到其中一行并不起眼的文字时，老人眼神一凝，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年轻男人，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勇者见到那个小姑娘了？” “是的。”男人点点头，金丝边框的眼睛显得男人十分书卷气，“今天上午，勇者的眷顾之地里的虚空含量凭空锐减，而在半知半解之书上，勇者身旁的虚空含量增高。二人应该已经会面。” “是么？” 老人眯起双眼，饶有兴致的轻声说道：“计划很顺利啊。” “虽然二人接触了，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副会长，您看……” 男子犹豫的语气传到了老人耳朵里，老人摇摇头，沉声说道：“贝尔，你要永远记住，一知半解就是一知半解，永远都不是全知全能。不要用它去触及一切有关神明与勇者的事物，我老了，不怕死，但你还年轻。” “受教了。” 贝尔躬身，脸上不自觉的划过一丝后怕。随后老人阅读着上面的文字，轻声问向贝尔：“暗影公会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三名璀璨级别的刺客失踪，还有一名最少是逆……神赐级别的最终刺客消失，查不到去向。” “不要养成习惯，记住，祂们一直在听。”老人不留痕迹的伸出手，一抹无形的光晕抹去了时间尾端的那两个字，“公正教会呢？” “他们派出的大主教还没有回来，神职者的数量没有变动，但不排除苦修者有隐秘行动。” “呵。” 老人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这小妮子背后的东西实在太诱人了，看来，有些人是要撕破脸皮了。” “那我们呢？”贝尔看着老人，等待指示，“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我们已经做了。” 老人指了指面前那个用于审核任务发布的面板，对贝尔说道：“想要在这几个庞然大物的夹缝中生存，那个小姑娘能依靠的，只有勇者。” “我们不能保护她么？” “贝尔，别忘了，我们是谁。”老人伸出手，轻轻敲了敲胸前的徽章，一个蓝色的蓝色球型图案上，从未在世界上出现过的文字被镌刻在其中。 “我们，是勇者在无尽的黑色浪潮中，最后的港湾。” 第四十八章 入城 作为整个北大陆最为繁华的城市，维多利亚除了是马格南第二座中心城市之外，还拥有一个举世闻名的称号——北大陆的掌上明珠。 这座新兴的城市从一出生起，就拥有着无比广阔的未来。维多利亚拥有着整座北大陆规模最大的永恩不冻港的同时，还拥有着排名世界第二的海克斯飞行港。这两座港口带来的各种收益，几乎占据了马格南王国百分之三十的国民收入，而其中带来的隐性收益更是数不胜数，全天下的王国都对这两座港口眼馋无比，堪称聚宝盆一般的存在。 可令外来者惊讶的是，哪怕这两座港口如此重要，为整个城邦带来了数不胜数的财富与文明，但他们却并不能真正的代表这座城邦。 “维多利亚是一座活着的城市。” 周离看着逐渐靠近的巨大城墙，眼中带着些许怀恋，“维多利亚大图书馆，只有她才是这个城市的心脏。” “唉？” 一旁的艾露玛美目流盼，繁华喧嚣的景色让她感到了烟火气息的美好。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她转过头，面对着周离好奇的问道：“什么心脏？一座图书馆么？” “一知半解没有跟你讲过么？” 周离调整了一下扶手，让自己的容貌隐于黑暗之中，随后对艾露玛说道：“维多利亚这座城市拥有自己的意识，或者说，拥有一条完整的生命。” “那不是个流言吗？” 这时，车顶上突然传来了灵海的声音，“这个流言在二十年前还很流行，但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可能是因为太过离谱，就没有人再说这件事了。” “有些流言，一但成真了反而不能再传播了。” 周离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实际上，如果你踏入了白金级别，你所在的工会就会告诉你这座城邦的隐秘，同时也会派出专员来带你前往大图书馆，在无知不解之书上登记你的名字，让女王认识你。” “等等，你说的这些……” 艾露玛直接有些发懵，虽然她曾经通过一本书认识了大半个世界，可周离所说的，她从来都没有在那本书上见到过哪怕一丝痕迹。而车上的灵海更不用说了，一个小小白银的她此时已经两眼蚊香，大脑一片混乱。 “什么是无知不解之书啊…还有女王是谁？马格南王国不是议会制吗？” “看来你背后的那位衰退了很多啊。” 听到灵海有些发懵的语气，周离不留痕迹的笑了一下，随后他靠在沙发上，一副悠哉的模样。“反正以后你也会从虚空了解到这些知识，知识诅咒谁也逃不过，提早告诉你也无妨。” “首先，这个世界上有三本书。这三本书构建了世界的规则，同时也是文明的基石，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巨人亦或是那些没有根源的恐兽，都起源于这三本原初之书。” 周离伸出手，摆了个三的手势，随后对无处不在的灵海说道：“这三本书分别是全知全能之书，一知半解之书，无知不解之书。” 灵海沉默了，她有些发懵，耳旁的虚空声音也有些茫然。没等灵海缓过神来，周离继续说道： “这三本书涉及和牵扯到的事物太多了，有时间我在跟你讲。” 成功勾引起灵海的兴趣后，周离咳嗽一声，视线飘向车外：“随后，我就要跟你们说说女王了。” 没等周离开口，驾车的车夫敲了敲门板，对车内的众人说道：“各位，维多利亚到了。” 听到车夫的话语，周离应了一声。随后他推开车门，带着艾露玛下了马车。 “哇~” 艾露玛看着面前高耸入云，连绵不绝的禁魔石城墙，发出了感慨：“还挺一般的。” “废话。”一旁的周离没好气的弹了一下艾露玛的脑门，“你是啥身份，这凡人的东西也能跟你见过的比了？” “哎嘿~” 艾露玛略带调皮的吐了下舌，随后她背过手，晃晃悠悠的跟在周离后面。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并没有准备乘马车进城。周离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到紫紗商会的据点，自己和艾露玛步行进城。 因为二人都没有在公会中注册过，周离也没准备暴露自己勇者的身份，所以二人只能排队进城，办理一张暂时证件。 “唉，没有啊。” 顺顺利利排完队，办完证件的二人走到了维多利亚中。周离看着手中简陋的证件，略带遗憾的感叹了一句。一旁心情奇好的艾露玛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周离周离周离，叹什么气呢？” “喊一遍就行，我听得到。”周离好笑又无奈的推开艾露玛凑过来的脑袋，随后十分可惜的说道：“没遇到那种势利眼门卫或者挑事的流氓，感觉这个进城不太美满啊。” “怎么可能？” 灵海走过来，略带的瞥了周离一眼，“这里的卫兵都是持证上岗的，提前培训了至少三个月，礼仪比大部分的贵族卫兵强了几倍。” “唉，可惜咯。” 周离感叹一句，一旁的灵海注意到，在踏入维多利亚城之后，周离的气质顿时开始摇摆了起来。之前的周离虽然会开玩笑，脸上的表情也挺丰富，有些时候会间歇犯病，但能看到在那不着调的面孔下深邃的沉稳。 但众人进入城邦后，周离很快就变成了纯粹的犯病，脸上的表情开始肆意了起来。这让灵海心里暗暗吃惊，她知道，周离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理由。这几个月观察下来，灵海知道，哪怕周离有一天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开始唱歌，都是指不定心里搁那坏谁呢。 “灵海小姐，你知不知道这附近那里有那种脑子有问题的纨绔子弟，我找他们谈点生意。” 周离侧过头，人畜无害的面容满是期待。然而灵海并没有任何动摇，直接摇了摇头后说道：“没有，完全没有，弱智的纨绔子弟都会被家族流放到其他地方享清福，像这种权利中心，脑子缺任何的东西都会被他人撕碎。” “啧。” 周离顿时脸色沉了下来，看得出来，对此他感到十分气愤。 ****************************************** “他到底是不是勇者？” 勇者工会的待客室里，被称为副会长的老人背着手望向窗外的风景。他的身后是一个瘦高的男人，拿着一面镜子，死死的盯着副会长的背影。 “你问我做什么？” 副会长笑眯眯的回过头，声音慈祥无比：“你堂堂阴影公会会长，神赐级别的刺客，跑来问我一个白银老头儿？”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瘦高男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崇皇那小子用的邪招，现在根本没有任何人和手段能触及到一切跟勇者有关的东西。你们是那小子留下唯一的后手，你们肯定有办法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勇者！” “哦？” 老人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人家又没来找我们，我们贸然调查对方多不礼貌啊？” “不礼貌个屁！” 瘦高男人表情有些扭曲，“我就说你们给那小妮子安排什么调查任务肯定有鬼，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把勇者和她凑到一起，你到底多喜欢这个小妮子！” “关我啥事？” 老人十分无辜的一摊手，“她恰好接到了那个任务，我可没动什么手脚，你别污蔑我啊。” “你你你……” 瘦高男人指着老人，气急败坏的说不出来话。过了一会，他恨恨的把镜子收到怀里，留下一句话后离开了公会：“再这样拖下去，等灾厄来了，他们回来了，我们还是什么答案都没有找到，谁都活不了！”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男人离去的身影。良久，太阳渐落，黑暗笼罩在老人的面容上，深邃的皱纹浮现出扭曲的文字。老人眯起眼，声音有些失真。 “我也想知道啊.......” 明明是高等生物的虚空，到底为什么要侵略我们。 第四十九章 维多利亚大图书馆 “话说，我为什么跟来啊。” 跟在周离身后，两手抱着头无所事事的灵海看着一旁活蹦乱跳的艾露玛，心里浮现出一个疑问。 这俩人来城里逛街，我跟着干啥？ 周离此时正拿着一本书，是不是抬起头看一眼周围的事物对照一下。而艾露玛则拿出自己的蓝色钱包，开始游离于各大美食小铺，见什么买什么吃什么，这让灵海不禁为之侧目。毕竟她最近体重的问题已经被好多人提起了，艾露玛这种干吃不胖的体质让她颇为羡慕。 “周离周离，你看这个。” 艾露玛凑到周离身前，兴奋的举起一根“烤串”，“古巴伦虫子烤的，好吃！” “古巴轮虫吗？” 周离抬起头，极其自然的从艾露玛手中的烤串上吃了一只烤的金黄的虫子，随后嚼了嚼，点点头后说道：“这种虫子蛋白质很高，而且口感不错，不胖人，确实适合你们女孩子吃。” “唉？” 艾露玛此时已经将剩下的两个烤虫塞到了嘴里，鼓着脸颊嘟囔着：“我不会胖的啊，我是永洁体质。” “啧。” 艾露玛似乎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声音，她好奇的回过头去，只看到抱着胳膊撇过头假装观赏一旁大饼铺子的灵海。她顿了顿脚步，抽出一根烤肉后对灵海问道： “灵海小姐，这个是蜜汁烤肉，很香的，你要吃吗？” 看着面前有些傻里傻气，水润的双眸中满是期盼和善意的艾露玛，一向待人冷漠的灵海神情一僵，大脑里的弦突然绷直了。 坏了，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人！ 在外人面前，灵海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冰美人形象。一年四季的黑色衣着，灰色的长围巾，是灵海面对不友善的现实最好的保护壳，无论是抱有什么目的接近她的人，都会被这一层厚厚的刺壳阻挡。但现在，灵海发现自己失算了。 她好像一点目的都没有！ “我…不是很饿。” 灵海沉默片刻，随后幽幽的吐出这句话。艾露玛善解人意的应了一声，没有穷追不舍，这让的灵海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周离他们来到了一条极其繁华的街道上。艾露玛看到一个小店，周离打了个招呼后蹦跶着去了那里。等到她回来的时候，艾露玛叼着一个小水袋，满脸幸福的喝着特质的蜂蜜牛奶。当她看到有些发懵，视线和她交错的灵海时，艾露玛眼前一亮。 “呜呜~”艾露玛翻了翻自己的蓝色布袋，掏出一个与她嘴里如出一辙的水袋，两眼亮晶晶的看着灵海，递了递手中的蜂蜜牛奶，“很好喝的…周离也有哦。” 看到一旁的周离也接过了水袋，灵海也没推辞，接过水袋学着艾露玛开始小口的喝了起来。 好喝。 灵海稍稍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可爱的呜咽。随后她警觉的抬起头，在发现周离和艾露玛正在谈论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时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为啥跟着他们来着？ 灵海再度陷入沉思的时候，周离则带着二人来到了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维多利亚大图书馆。 “哇~~” 看着眼前恢宏的建筑，艾露玛感叹一声，随后她身上的气质肉眼可见的改变了起来。一种优雅圣洁的气息逐渐凝聚在她的周围，一身绝美的神官长袍衬托着她的容颜。 一旁的灵海顿时看傻了，她很难将眼前这位神明一般的女子和方才撒手二哈联系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确认了艾露玛还是艾露玛。 “走吧。” 周离没有看就知道艾露玛做了什么，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灵海说道：“跟我们一起看看？大图书馆开放的次数是有限的，或许能有些不一样的收获。” 面对周离的邀请，灵海也没有矫情。大图书馆的名号她有听说过，但从不对外开放的条例她也是知道的。这么好的机会，没有必要拒绝。 “感谢您的邀请。” 灵海在十分官方的客套了一句后，周离便带着二人来到了那扇铜铸的巨大门扉前。折扇大门紧闭，没有任何的装置或重锁。刻满了各种奇异文字与图案的门面上唯一突出的，就是青铜门正中央的一块凹槽。 周离走到凹槽前，摘下腰间的勇者专属比了比书和凹槽的大小。 “这不对吧，这书这么大，凹槽这么小。” 一旁的灵海十分疑惑的看着周离的对比，随后看了眼旁边无所事事，轻摇着裙子哼着儿歌的艾露玛。很明显，周离手上那本书太大了，和凹槽一点也不吻合，但不知道为什么，艾露玛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你听说过一个成语么？” 周离倒退两步，在问了一个很不明所以的问题后，将书覆盖在凹槽上，用黏胶固定住了书的四周。很明显，凹槽太小，勇者专属比凹槽大了整整一圈，显得十分突兀。 “叫，力大砖飞。” 在灵海惊骇的注视下，周离气沉丹田，微闭双眸。随后他突然睁眼，怒呵一声后飞起一脚。这一脚二十年的功力，很明显勇者专属是接不住的。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后，书进去了。 这他妈也行？ 看着面前整本书“凹”进凹槽的勇者专属，灵海惊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有想过周离会亮出自己的身份，或是联系什么隐秘传人，亦或是用阴险手段解决大门。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力大砖飞是个成语！ “这行吗？” 灵海以不复曾经的淡然，她看着面前一团浆糊的凹槽，咽了一下口水后问向周离：“这...算破坏文物吗？” “算逑。” 周离豪气冲天，大手一挥。随后在灵海惊恐万分的表情下再次用脚踹了踹勇者专属，让它严丝合缝的嵌进大门，不留一丝痕迹。 “欢迎您，尊贵的勇者。” 然而就在灵海准备捞起二人从虚空中逃跑时，一道空灵的、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的女子声音从门后传出。在三人的注视下，白皙手掌缓缓推开了重若千钧的青铜大门。身着哥特长裙，金发如瀑布般散落的可爱少女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了众人面前。 然后，她回了一下头，展现了惊人可塑性的勇者专属出现在了少女的眼前。 “这啥？？？” 第五十章 两场魔影剧 “钥匙，是让你插进去的。” 宏伟的建筑里，哥特少女带领众人来到了一处精致的茶室之中，在白银之木制作的圆桌旁落座。在听完方才发生的一切之后，少女先是陷入了一片沉寂，随后她看向一旁神色自然的周离，幽幽的说道：“你应该将书竖过来，插进去，而不是嵌进去。” “大差不差，至少它完美的履行了自己的钥匙职责。” 周离一挥手，风轻云淡的揭过了这件事。随后他摸了摸手感细腻的白银木桌，好奇的问道：“你这桌子来头不小呀，什么时候弄的？” “三十年前吧。” 少女想了想，回答了周离。随后她微抬右臂，小手一挥，虚幻的晶莹粉尘从半空中徐徐落下，汇聚成一条美丽的绸带落在少女的手中。她将绸带绑在手腕上，浅笑的模样灵动可爱。少女看向周离，声音如鹂鸟般轻柔： “那么我们的勇者大人光临小院，是想要问些什么呢？” “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周离甩了甩手腕，将勇者专属挂在腰间后淡笑着对少女说道：“我们现在可不太熟，别失了方寸。” 闻言，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后她嫣然一笑，起身后款款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礼节，轻柔的声音在茶室内响起： “我名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 刚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灵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少女是这座城邦的大贵族，被冠以城邦之名作为姓氏以示尊贵。然而在少女话音完了后，灵海迟迟没有听到少女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她突然想起了周离方才跟她们说过的话语。 这座城市，是活的。 “维多利亚？？” 没等灵海发问，一旁的艾露玛率先坐不住了，她直直的目视少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惊讶，“您是这座城市？” “或者说，这座城市就是我。” 轻勾手指，一个浑身散发着银色光辉，看不清容貌的虚灵从书桌中站起，毕恭毕敬的从一旁的柜子中短处茶杯与茶壶，为众人沏上一杯绿茶。 维多利亚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后对艾露玛说道：“你们不用拘谨，我并没有任何的贵族身份。” “你们当个乐呵听就行。” 一旁的周离敲了下桌子，笑呵呵的说道：“她确实没有受过王室册封，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人有资格能给一座城市的灵魂册封，就连开国国王都不配。” “客气了，勇者大人。” 维多利亚轻抿一口绿茶，抬起双眸，略带妩媚地对着周离眨了一下眼，笑意盈然的说道：“只要您开口，我会立刻成为你的的眷族。” “免了，我可承受不住。” 又像是多久年未见的老友，又有点针锋相对的感觉。周离摆了下手，言语中尽是揶揄：“您这一年需要耗费数十万的金币做保养，我可承受不起。这种金主的活还是让查理那老家伙来吧，他人傻钱多，适合干这活。” “哈哈，勇者大人真幽默。” 维多利亚十分可爱的拍拍手，娇俏的眉眼间尽是欢愉，“国王殿下虽然钱多，但不算太傻，勇者大人还是对他好一点吧，毕竟再过三个月零三天就要去世了，还是在他临去的时间里关怀一下他吧。” “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他请一个最好的唢呐队。” 周离打趣了一句，言语中尽是对王权的不以为意。当然，一旁的灵海并没有一丝抵触。毕竟王室这种东西，所有的职业者都是发自心底的祝福政府早日倒闭的。 而艾露玛更不用说了，除了拯救大陆之外，她唯一看重的就是她的勇者了。国王在她眼里，还不如那个摊的一手好煎饼的马克大爷，至少马可大爷每次看到她都是乐呵呵的，还时不时偷偷给她加点水果片，人好滴很。 “对了，你最近看没看最新的魔影剧？就是那个十字军东征的纪录片？” 周离将茶杯放下，像是聊家常一样问了一个十分无聊的问题。而维多利亚则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片刻后，她点了点自己温润的红唇，“不经意间”轻声说道： “唉~我好像看过啊。我记得现在演到了十字军派出了红衣大主教，前往一处被他们成为应许之地的地方，说是要找一个人，为了解开一个尘封了千年的答案。” 说道这里，少女神色有些苦恼了起来，她嘟着嘴，有些愤愤的说道：“对了，你说到这里我就来气。我好不容易看到兴头上，谁知道那个携带答案的演员突然私自更改了剧本，没有前往应许之地，整部剧的剧情都停滞了下来。” “哦？”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接过了话茬：“那个演员怎么了？怎么突然还改了剧本呢？” “好像是她的亲人不想让她去出演那个结局悲惨的答案携带者吧。” 维多利亚拱了拱小巧的鼻子，瘪了瘪嘴后说道：“好像还有演员公会也出力了，他们怕演员受到不公正待遇，被迫参与痛苦的结局，所以出手帮助了那个小演员，帮她联系到了一个很棒的合伙人，让她有资本和剧组谈判。” 一开始，灵海对二人的谈话毫无兴趣。毕竟灵海不像阿紫，她很少去看大剧院出品的那些魔影剧，所以她并没有兴趣参与二人的谈话。然而当二人的谈话逐渐深入，灵海惊诧的发现，这部魔影剧的剧里剧外如此熟悉，熟悉的让她背后感到一阵凉意。 “可那只是个魔影剧啊？那个携带者就算最后是悲惨的结局，可跟戏外的演员有什么关系呢？” 灵海并没有冲动的揭开盖在谈话上的“布”，而是调整了心态，强装镇定的问出了她疑惑很久的问题。 “很简单啊。” 维多利亚的视线飘到了灵海的身上，她浅浅的笑着，声音在灵海耳中无比空灵：“那部魔影剧，可是根据未来的真实事件改编的。” ！ 灵海闻言，瞳孔顿时紧缩。这一瞬间，她听出了维多利亚的意思。 如果剧情按照剧本发展下来，那么这部“魔影剧”就是现实。然而现在因为有了外来因素的介入，魔影剧的剧本被打破了，原本被安排好的演员脱离了剧里的身份，开始有了其他的选择与命运。然而灵海知道，一但自己被再次拉入剧里，那悲惨的命运毫无疑问就将会成为自己的未来。 “那另一部剧呢？” 周离看了眼灵海，随后他极其突兀的转化了话题：“勇者大战魔王，这部剧演到那里了？” “这部剧还没有上演啊？” 维多利亚显得有些猝不及防，她歪了下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主演都没有联系剧组，只有剧组在布置现场，寻找演员。这部剧根本没有上映。” “会场布置的怎么样了？” 周离看着茶杯中浅绿色的茶水，漫不经意的随口问了一句。 “只有正义的骑士小姐答应了参演。” 说道这里，维多利亚的脸上显然有些遗憾：“可惜了，骑士小姐的正义好像并不符合剧组的正义。好像十字军的那个剧组也有人找到了骑士小姐，看来这勇者斗魔王这部剧很难上演咯。” “那可不一定。” 听完后，周离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有些恍惚、又带着几分笑意的轻声呢喃了一句 “万一这个勇者的主演，想要将这两个剧组在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之下……” 周离缓缓睁开双眼，充满诡谲与隐秘的灰雾占据了他的瞳孔，一种邪异却令人感到心安的气息蔓延在他的身上，让一旁的众人顿时寒毛乍起。 “互食恶果呢？” 第五十一章 公正？ 在结束谈话后，周离、灵海和艾露玛离开了大图书馆。维多利亚没有送，她只是坐在座位上注视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推开门，静谧的湖面顿时被扔下一颗石子，喧嚣的街道将三人拉回现实。原本神情恍惚，心绪杂乱的灵海回过神来，她看向一旁的周离，轻声问道： “她说的是真的吗？” 周离看得出灵海此时十分迷茫，他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后说道：“是，又不是。” 看着略带疑惑与紧张望向自己的灵海，周离没有回头，却依然感受得到青铜大门后的那道注视。他沉吟片刻，随后用着一种不急不缓的语速对灵海说道： “创世的三本书中，全知全能之书搭建的是秩序与规则。无知不解之书搭建的是深渊与混沌。而一知半解，搭建的是妥协。” “向规则妥协，向混沌妥协。即不会精准严苛，也不能混沌无形。所以在这三本书籍中，只有一知半解之书最像人类。” 说到这里，周离顿了一下。他伸出手，叫停了身后的二人。大图书馆的“有所问必有所言领域”只能在不大的区域中生效。这个机会很难得，再走下去，他害怕自己越过维多利亚的视线。 “如果你向全知全能之书提问，你获得的答案一定是绝对真理。” 周离说道全知全能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余悸。 “听起来很美好，但是生命太过脆弱，根本承受不了蕴含了世界规则的绝对真相。哪怕是神灵想要得到一个牵扯广泛的真相，都需要付出乃至生命的代价，获得真理。” 朝闻道夕死可矣。 周离的阐述让灵海下意识的想起来这句格言，她有些诧异，一开始周离再说出这三本书籍的时候，她以为这三本书籍都是神器一般的存在，能让人获得质的飞跃。而现在看来，确实是质的飞跃。 飞跃一百年，直接死了。 “那另一本呢？”灵海这一次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抢在专业捧哏艾露玛之前问了出来：“那本名为无知不解之书呢？” “无知不解啊…” 周离啧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表情有些奇妙：“如果说全知全能是告诉你一切的真理，那么无知不解，就能把所有错误的答案告诉你，而且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这不还行吗？”这时，一旁的艾露玛很快反应过来，“只要把书上的答案全部排出，不就得出了真理了吗？” “哈哈。” 周离飒然一笑，赞同的说道：“确实，你这个想法挺有道理的。如果之前这么想的人没有被无知不解之书上的那些“灾厄答案”污染，直接疯掉的话，你应该能拿个聪明大奖。” 听到周离的答案后，一旁的灵海便了然了。如果说全知全能之书给别人的答案是真理的集合，会让人直接猪脑过载当场暴毙的话。无知不解之书就是会灌输无数垃圾文件，直接将阅读者恶心成疯子。 “所以，只有将自己拆分为数份，散在世间各处的一知半解之书，对人类这个种族最友善。” 周离再次屏息，在感受到身后的注视依旧存在后，他便继续说道：“你可以理解为，维多利亚可以观测到一件事的全貌，但她不能直接告诉你。她必须化身谜语人，用各种旁敲侧击的形式将真相透露给你。至于你能不能理解，或会不会理解错了，她都不会告诉你。” “她说的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隐喻，也可能用话术来提醒你她其实在说反话。至于你怎么想的，就看你自己了。” 话音落下，注视消散。周离转过身，目光聚集在那散发着淡淡辉光的青铜大门。周离深邃的双眸中带着真挚的感激，他轻轻点了下头，似乎在跟谁致意一般。 “走吧。” 周离招了招手，下了台阶，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需要我们毕恭毕敬，发自内心感谢的人也见完了。” “接下来，我们要见见恶人了。” ******************************** “没想到，唐吉诃德小姐你会亲自来见我。” 外表低调，内部装潢十分奢华的别墅里，留着干净的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坐在铺满红绸缎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的短发女子笑着说道：“看来，您依旧践行着真正的正义，实在令在下感到佩服。” “作为依旧登记在法案的贵族，我必须遵守国王的调令，这是法律，不是正义。” 端坐在椅子上的唐吉诃德面无表情，淡然的说道：“卡特·罗兰先生，国王的调令让我暂时配合你的行动，请下达你的指示吧。” “不不不，唐小姐，这一次的行动主导并不是我。” 名为卡特的男人大笑几声，随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身后的华丽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着深红色长袍，容貌深邃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看向唐吉诃德，左手扶胸，躬身行礼。 “公正教会红衣大主教，李尔德。” 报出自己的名号后，李尔德站直身体。而此时，原本面无表情的唐吉诃德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低下头的瞬间，唐吉诃德眼中满是震惊。 而她如此失态的理由，除了这颗堪称小太阳般的光头之外，红衣大主教这个名号出现的一瞬间，唐吉诃德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世界上，职业者有很多。灵魂颜色的区分，也就是从黑铁到神赐这八个职业等级是判断一个职业者实力最重要的一部分。而灵魂颜色是需要职业者本身的不懈努力与天赋才能向上攀爬的存在。 但红衣主教不需要。他们生来就是白金，修炼便可踏入璀璨，神赐等级才是他们的归属。而一个红衣主教对于教会而言，是除了教皇之外拥有最大权利的存在。最重要的是，红衣主教，是唯一一个能聆听神言的职业者。 勇者不算，勇者上厕所的时候都能和神灵唠嗑。 所以，在得知这个大光头是一名红衣主教后，唐吉诃德心底顿时一沉。在这种时间里突然出现的主教，他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果不其然，在介绍完自己之后，李尔德继续对唐吉诃德说道： “唐小姐，我是奉吾主之名，为了拯救即将踏入深渊的百姓们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我需要您的配合。” 唐吉诃德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李尔德。面对着略有失礼的行为，一点架子都没有的李尔德毫不在意。他左手扶胸，诚恳的对唐吉诃德说道： “我希望在之后您与勇者的战斗中，和他签订这张契约。” 接过李尔德递来的纸张，唐吉诃德阅读起上面的文字。 “在公平之神的见证之下，唐吉·诃德与周离缔结此契约。” “此次战斗将会遵守公平法则，任何破坏公平的一方都将会受到惩戒。如唐吉诃德一方破坏公平，她将会被剥夺一切身份，流放北境荒漠。” 看到这一行字，唐吉诃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波动。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破坏所谓的公平。所以她继续看了下去。 “如周离一方破坏公平，那么他必须成为神的子民，为拯救苍生尽一切的努力，接受神明恩赐。” “这······” 看到这行字后，唐吉诃德一时失语。而李尔德自然明白唐吉诃德惊讶的心情，他看向唐吉诃德，略带笑意说道： “是的，神明并非想要对周离先生出手。伟大的神明只是想要将已经踏入歧途的勇者拉回正道，承担他的责任，并由至高的神明带领他战胜灾厄。唐吉诃德小姐，现在，你是否放心了？” 我放心了。 唐吉诃德怔怔的看着哪一行“惩罚”，一种莫名的情绪逐渐占据了她的心头。 “你们，就这么确定周离会破坏公平？” 有些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唐吉诃德的口中传出。李尔德轻轻点了下头，平静的说道： “众神命令我不去向您隐瞒。” “勇者的身上携带着不属于他的一本书，这本书，会给他提供不属于他的力量。而勇者本人，并不清楚那本书的本质。” 所以，周离只要踏入公正契约，他就违背了契约。 这个契约从一开始，就是不公正的。 “嗯···” 唐吉诃德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她感到一阵荒唐，却又感到些许好笑。她很难想象，以公平为神位的公正神明，会从一开始就设下语言陷阱。 公正吗？公正。 公平吗？不公平。 似乎是认同了李尔德的话语，也似乎她也想看到勇者在神明的指引下战胜灾厄的结果。唐吉诃德将契约收起，点了点头。 “好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唐吉诃德小姐在神灵的注视下与我共同起誓。” 这一次，红衣主教的脸上满是肃穆。一股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唐吉诃德轻轻笑了一下，随后举起手，与红衣主教共同起誓。 “无论何时、何地、何人，我都不会将方才的一切泄露给他人。众神注视，公正已定，不得违背。” 立下誓言，嘱咐完一切之后，红衣主教离开了这座别墅。唐吉诃德没有任何想留下的意图，她冷冷的瞥了一旁的卡特伯爵一眼，沉声问道： “这件事里，国王想得到什么？” “别说的这么见外，唐小姐。” 伯爵优雅的晃动杯中红酒，一丝不苟的衣着十分考究，“暮色森林可是王国的要地，国王对于那片危险的土地十分看重。为了维护周边的治安，我们当然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入口。我相信，皈依众神的勇者一定有着高尚的觉悟，那片东部的土地，怎么能成为勇者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呢？你说对吧，唐·····伯爵？” “呵。” 听到那一声加重的伯爵两字，唐吉诃德冷笑一声。随后她站起身，离开了这座豪华的别墅。 真的，我放心了。 走在大陆上，唐吉诃德双眸中的光芒愈发凝实。坚定的神情逐渐浮现在她英气的面容之上，伴随而来的，是放心的微笑。 在早晨与周离一起乘坐马车来到维多利亚的唐吉诃德看向渐落的夕阳，愤怒与释然的情绪相互交织，杂乱的落在她的心间。 你的预言，完全应验了呢。 勇者先生。 第五十二章 黑树回归？ 见见恶人。 灵海依旧记得，方才周离在带着她与艾露玛出发之前，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下的定义。 穿过班得大街，经过维多利亚市政府，离开通辽区域之后，周离停下了脚步。灵海抬起头，眯着眼看向眼前的巨大建筑。 “公正教会·维多利亚第一总教会” 哦吼。 看到巨大的银色牌匾后，灵海嘴角一勾，心里顿时一沉。 完了。 她现在很后悔。 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非要跟在这俩人身后。 明知道周离跟教会犯冲，明知道这勇者屑的离谱，不可能来一趟维多利亚只是为了当一次好好学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要傻呵呵的跟在他的身后？ “你认真的吗？” 灵海此时的表情十分精彩，“你确定咱们要进这里？” 说完后，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离。她张了张嘴，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却又什么都说了。 “当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拜访一下本地最大的教会。” 此时的周离脸上布满了发自内心的虔诚。他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领，十分熟练的在胸前画了一个公正教会的标志后缓缓走向白银大门之前。他敲了敲那扇特质的门扉，一阵空灵的回响于门中响起，传到教堂深处。 “没有重大要事，大门不开，这是公正教会的规矩。” 周离刚刚敲完白银巨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三人齐齐向右看去，只见到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样貌的矮小男人立在旁边，嗓音十分低沉。 “侧门开通吗？”一旁的艾露玛好奇的问道，按照常理来讲，一个地区中最大的教会的人流量是很恐怖的。然而今天的他们来到公正教会后，原本门庭若市的教堂此时空无一人，好像是要倒闭的两元店一样无人问津。 一旁的黑袍男人听到艾露玛的询问后，指了指一旁的小路，对众人说道： “各位如果想要拜访教会的话，需要先去东边的侧门处办理手续，在得到许可证件后前往南方的副门投递手续文件，然后等待三天获得批复文件，最后用批复文件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与来意后才能在西门进入教堂。” 故意的。 指定是故意的。 在听完这一系列的操作手续后，灵海表情一凝。这种手法绝对是周离的手笔，只有他会在恶客上门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恶心别人。她偷偷的看向周离，发现周离正一脸凝重的抱着胳膊，似乎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一样。灵海施展灵巧天赋靠近周离，侧耳倾听。 “我没给别人出过主意啊？” 在听到周离的喃喃自语后，灵海顿时感到一阵安心。还好，不是周离在操控一切。 “为什么手续这么繁琐呀？” 艾露玛蹙起秀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果有信徒临时有事呢？这样不会耽误到信徒的时间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黑袍男子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最近刚出台的政策，也就实行了两三天，大家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也就没有人多问，万一过几天就结束了呢？没必要触一个大教会的霉头。” “哦~怪不得。” 周离恍然大悟，随后他看向黑袍男子，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公正教会的任务油水咋样啊？给我分点？” 一旁的灵海闻言顿时愣住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周离会突然扯到这个上面去。灵海顿时紧张起来，如果这个黑袍人是针对周离而来的话，现在被周离揭露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您全拿取都可以。” 然而令灵海意想不到的是，那男子听闻周离的话语后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是大笑起来，十分亲切的对周离说道：“我现在的成就都是您赐予的，区区蝇头小利而已，您如果想，我身上的这些钱财全部都给您又有何妨？” 说吧，黑袍男人摘下隐藏面容的兜帽。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泛着绿色的面容。 “果然是黑树呀~” 就在斗篷被摘下的一瞬间，原本紧皱眉头苦思冥想的艾露玛顿时恍然大悟：“还真是你呀，刚才我就感觉很像。” “真开心能见到您，您永远都能记住每一个伙伴的名字。” 听到艾露玛的话语后，黑树脸上浮现出十分感激的神情。他冲着艾露玛与周离行了一礼，随后他看向周离，略带骄傲的说道：“五百金币，一个月的时间，净赚两百金币。不负您的所望，老板。” “很好。” 周离看向黑树，即欣慰，又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出我所料。” 听到周离的夸赞后，黑树很明显兴奋了起来。但这近一个月在商圈摸爬滚打的经历让他成熟了很多，他压抑住心底的雀跃，略带遗憾的对周离说道： “但是这两百金币我也是利用了紫紗商会的很多资源，而且紫紗给了我们不小的折扣，其实我所赚取的两百金币里有不少的水分。” “无须在意。” 周离摇了摇头，教导了起来：“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和人脉是必要的手段，不要羞于此，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您的教导我牢记于心。” 黑树弯腰行礼，随后他脸色严肃的走到周离面前，小声对周离说道：“老板，根据你的嘱咐，半个月前我通过勇者工会和公正教会进行了接触。果不其然，公正教会发出招募，我成功入选。” “内容呢？” 周离微眯起眼睛，声音微弱。 “制衡，用制衡的办法关闭公正教会至少一个月。而且不能被外人所感知到。” 没等周离询问，黑树继续说道：“根据我最近的观察，公正教会封闭的原因应该和他们的李尔德大主教有关。根据您教我的观察法来看，这座教会已经空了一半左右的人，作为主要能源的李尔德红衣主教也离开了，不知去做了什么。” “好。”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公正教会，表情十分淡然的对一旁的黑树说道：“一会跟我们一起回农家乐吧，和唐吉诃德的战斗马上开始了，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好的！” 闻言，黑树十分激动的应了下来。周离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声音掷地有声。 “看来今天厕所不营业，我们还是回家吧。” 艾露玛闻言颠颠的跟在了周离的身后，而灵海则感到一丝不对劲。 周离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pong！” 突然，周离转了个身，手指并起来做成枪的姿势，随后调皮的用嘴发出了砰的声音。 然后，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出现在了大门前。 红衣主教———李尔德。 “这不是在吗？” 周离身形笔直，笑的肆意。 第五十三章 网 看到那熟悉的大光头的一瞬间，周离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明悟。 全部串联上了。 “您不是迷路到暮色森林了吗？咋还迷路到维多利亚了呢？” 周离眯着眼，笑着对面前的李尔德说道：“怎么了？难道是迷错路了？” “不要取笑我了，善者。” 李尔德扶胸行礼，声音浑厚有力，“恐兽已死，我理应回到教会主持大局。” “您不是地区主教吗？” 周离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语气十分亲切，表情和善的说道：“几天没见，您咋成红衣大主教了？” “我即是维多利亚地区的大主教，也是红衣主教，身份不过眼前浮云，又有何异？” 十分神棍的含糊其词后，李尔德看向一旁的黑树，语气平淡的对黑树说道：“这位善者，请将您埋藏在本教堂的黑火药拿出来吧，你也不希望身旁的这位善者背上牵连无辜的恶名，对么？” “嘿呀，黑树啊，怎么回事呢？” 听到李尔德的话语后，周离十分愤怒的拍了一下黑树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真的在这里埋藏大量黑火药了？” “我？” 黑树愣了一下，随后百思不得其解道：“怎么可能是我啊老板？黑火药那是国家级别的战略物资，我哪有钱买黑火药啊？” “诺，大师，您看。” 周离摊了摊手，百般无奈的说道：“我这弟子好像真没啥手段能买来黑火药啊，您看是不是您弄错了，咱堂堂维多利亚第一教会、穷苦人家的救星、皇室好朋友公正教会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您这尊口一开，保不齐我们师徒二人就被全球曝光，直接社会性死亡了，大师三思啊。” “善者真会说话。”李尔德强压心中升腾的火焰，强颜欢笑道：“公正教会，最重要的就是公正。如果没有切实证据的话，我是断然不敢诬陷他人的。” “证据？” 周离咦了一声，随后他凑到黑树耳旁，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手脚不干净留下证据了？我怎么教你的？” 连技能都没用的灵海完完整整的听到了周离的“小声密谋”，一时感到无语。很显然，大师也听到了周离的话，略带急迫的问道： “善者你都说了，还需要我出示证据吗？” 闻言，周离顿时一脸无辜的问道：“啥？大师你别乱说话，你手里可没有录音设备，刚才的话可不能算作证据。” “你……” 大师顿时语塞，脸色十分精彩。但他想到前几日的神谕后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长吸一口气，镇定的对周离说道：“善者说笑了，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冤枉他人。我能成为一名璀璨级别的红衣主教自然是有小小的特长，我的鼻子，是比较正常人灵敏很多的。” “哦~~” 周离恍然大悟，看向一旁的黑树，再次小声密谋道：“下次别忘了在上面浇一些味道大的东西，最好厕所里，就算被发现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记住了吗？” 黑树闻言，惊为天人，点头称是。 李尔德闻言，大惊失色，连声：“你敢！！！” “我肯定不敢啊。”周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至少现在不敢。”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李尔德顿时陷入了沉默。他看了一眼周离，若有所思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上。李尔德弯腰行礼，声音依旧平稳如初： “是我冒昧了。” 李尔德在灵海震惊的神情下率先道歉，“可能是有些信徒遗落了黑火药，跟周先生毫无关系。我诚挚的向您与被冤枉的学徒致以歉意，十分抱歉。” “啊。” 周离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情道：“我也不打扰了，先走了，12月20号我们农家乐有大型表演，您老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我给您打个八折。” “我会的。” 李尔德态度卑微的令灵海、黑树、艾露玛三人感到十分震惊。红衣大主教的含金量是公认的。哪怕实在璀璨这个强者如云的级别里，红衣大主教也是超群的存在。能直接向神明祈求，光凭这一个能力，红衣大主教就能在同等级里横着走了。用句经典名人名言来讲，就是同级以内无敌手，越级暴杀高阶狗的存在。 所以，面对周离如此卑微的行为对于一个红衣大主教而言十分诡异。但当灵海看向周离时，只见到一张充满了贱气的笑容。 我超，他好理所当然啊！ 可惜周离此时并不知道灵海的内心活动，要不然他一定要跟灵海讲一讲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和灾厄交手的勇者的含金量了。想他上一世对魔王发动斩首行动时，红衣大主教属于只能打个辅助的存在。 跟神交流？这就要说一说周离曾经上厕所的时候没有带手纸，用祈愿能力管商业之神要了两卷纸抽的故事了。 “行了，您老也要受累了，也不知道哪个小可爱这么笨，把黑火药弄得乱七八糟的，真是粗心呢。” 用着极其恶心、别扭、令人作呕的神情说出这句话后，周离潇洒转身，挥了挥手，“行了，咱们走吧，不打扰大师侦查厕所了，回去好好洗个澡吃大餐咯。” 灵海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弯腰致敬，看不清脸色的大师。随后跟在了周离身后。艾露玛略带歉意的对李尔德笑了一下，随后跟在了周离身后。 黑树走的最晚。 他看到了抬起头的李尔德的双眸。一双赤红色，充满恶意的眼眸。李尔德双手交叉，嘴缓缓咧开，最慈祥的脸上满是疯狂。 黑树咧开嘴，对李尔德致以诚挚的笑容。 周离走在最前，脸上有些张狂的笑容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谧的沉稳。 所有的局已经布置完成了。 针对自己的局。 周离看着渐落的夕阳，大脑缓慢而精确的将一切梳理成线，在自己的身边逐渐编织成一张大网，牢牢的将所有即将到来的嘉宾们包裹在一起。 公正教会、勇者工会、国王与贵族、暗影公会。 还有...... 周离闭上眼，一个无法言语，只能隐藏的名字从心中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逐渐浮现，填补了这张蛛网的最中心。 神明。 第五十四章 兄妹、姐弟 还有五天，一场牵动了白银城与维多利亚两座大型城邦的“盛会”会在哥布林农家乐中举办。无论是周离被宣传出的“勇者”身份，亦或是唐吉诃德背后的贵族身份与骑士精神，都是人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而如此牵人心神的噱头带来最直观的影响…… “啥？一张贵宾门票炒到十金币了？？？” 艾尔商会的一座高端建筑里，面对女仆给他展示的黑市价格，堂堂一会之主的艾维顿时傻眼了，“你认真的？就那个破木楼，没仆人，一百多人挤一堆的破观战席他敢卖十金币？” “是的，就是这样。” 黑白女仆装的艾因点了点头，秀美的脸颊上带着一副红框眼镜，显得十分知性，“但这一次的盛会噱头十足，有不少钱多人傻的远方贵族被吸引了。您如果最近没有再偷看爱情小说的话，应该不会忘记12月20号就是那群大户家庭聚会后的第二天，对么？” “放屁，老子没看！” 艾维拍案而起，怒斥道：“我他妈说了几次了！那是艾蕾自己要的！我给她寄行李的时候帮她放进去给她解解闷，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事儿了？” “嗯，我不提了。” 艾因也没有穷追不舍，她扶了扶眼镜，对艾维继续说道：“那群从别的小城市赶过来的富二代对维多利亚和白银城的盛会有超乎寻常的执念，况且本身勇者这个身份带来的政治利益就不小，他们对哥布林农家乐的盛会有着非同一般的狂热。” “因此，这群不受待见的远方贵族就想要在这一次的盛会上在勇者面前展露一下自己。而他们自诩高贵，不屑于和普通人挤在一起，所以必然会购买唯一能彰显地位的贵宾位置。虽然如你所说这个贵宾座位质量很低，但至少有个名头，那群远方贵族肯定不会错过。” “傻子钱真好赚啊。” 艾因抹了两把脸，略带艳羡的说了一句。这群远方贵族带来的收益绝对远超这十个金币，为了讨好勇者，这群傻子扔多少钱他都不会奇怪的。 “傻子的钱确实好转，但别的商会却不傻。” 冷酷的吐槽如期而至，在艾维死鱼脸的表情下，艾因冷冷的说道：“少爷，没有人是蠢货，大家都知道傻子钱好赚。但是别人能赚到你赚不到，肯定是有其原因的。虽然不能全部怪在你的身上，但至少也要分析一下……” “停停一停。” 艾维伸出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他看向艾因，一脸麻木的说道：“我不想干了。” “请少爷您不要说笑，您是艾尔商会的一家之主，如果没有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艾因躬身劝谏，话语中特地在少爷两字上加重了音调。 然而令艾因没有想得到的是，往日总是和自己犟嘴，喜欢反驳一下自己的艾维此时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怔怔的看着艾因，神色复杂，一言不发。 “说真的，我想艾蕾了。” 毫无征兆的，艾维说起了被囚禁的艾蕾。女仆在听到艾维的话语后怔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令人看不清神色。 “我知道你恨父亲的决定。” 艾维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明明我们家是你最有经商天赋，他却依然像个老顽固一样将商会给了我。临终的时候也没给你笑脸，从小到大一直让你这个妹妹让着我这个哥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艾维长叹一声，有些颓废的说道：“我想当画家，父亲说我不务正业。我跟母亲说，她说我要听从父亲。我跟你说，你永远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冷冰冰的甩下一句随你便后就走了。” “只有艾蕾。” 艾维看着有些裂痕的天花板，无比怀念的说道：“她永远都会坐在我面前，翘着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认真聆听我的想法。然后对我说，你是个弱智。” 艾维看向女仆，声音轻柔：“但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去闯一闯，哪怕跟父亲好好的谈一下，可我一直都不敢。” “我不敢跟父亲说我的梦想，所以我最后被迫成为了一个商会的主人。我总是不敢，什么都不敢。” 颤抖的手，略带哭腔的声音，出现在了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光鲜的男人身上，他咬着牙，脸上却强撑着一副笑脸，对惊愕的女仆说道：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艾因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张开嘴，缺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最后悔的，是当时父亲临终前将商会托付给我的时候，我没敢跟他说。” 艾维凝视着艾因，宛如苍穹般蔚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忧愁与后悔，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 “我没有跟他说，艾因，比我更配成为商会的主人。” “我很想艾蕾。”望着眼前表情复杂，微抿下唇的艾因。艾维笑了笑，对她说道：“我现在很希望她也在，我想告诉你们，我一直爱着你们。” 艾因闻言，白玉般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她抿了下略显干涸的嘴唇，略带慌张的说道：“艾维...你不用说这些的，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作为一个商会的会长而言，让艾蕾去探查情报是一个必要的举措。她是一个暗影刺客，这也是她的职责。” 艾维没有回答艾因，反而是说起了别的，“但是，作为她的弟弟，我失责了。” “让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女，去统筹一个商会的种种事宜，大小事情操心的都是你。我这个哥哥很失职，对吗？” 艾因怔怔的看着眼前略带笑意，突然沉稳无比的艾维，一时失言。 “我会和勇者合作一个盘口，利润九一分，他九，我一。” 艾维靠在沙发上，翘起腿，一脸平静的说道：“艾尔商会从此以后会成为勇者的附属，分割出百分之十五的业务全部赠与勇者。” 在艾因震惊的神情下，艾维伸出手，摆了个三的手势。 “最后，我会在12月20号那天，去出席勇者的会议。他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我主动请缨，接下了。” 艾维递给艾因一张信纸，艾因浑浑噩噩的结果信纸打开后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很快，艾因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慌乱的说道： “不行！你不能去！这太危险了，让别人去！” “勇者信不过别人。” 艾维无比了解自己的义妹艾因，他伸出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笑着说道：“你想说你替我去？” “我不想成为一个合格的会长，我做不到。” “我必须亲自前往，我会带回艾蕾，完好无整的将她带回来。” 艾维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窗外渐落的夕阳，轻声说道：“我只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兄长，一个合格的弟弟。” “我知道你有些讨厌我，我平日里的表现确实挺令人失望的。” 艾维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艾因说道： “但我都喜欢你二十一年了，就不太害怕你不喜欢我了。” 说完，艾维摆了摆手，缓步从容的走出房间，开始准备种种事宜。 艾因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维离去的背影，一双明眸中泛起淡淡水雾。她轻咬着银牙，用着细微的，略带哭腔的声音对已经离去的艾维说道： “我还是讨厌你。” 但我怎么离得开你？ 第五十五章 贵族来访 “不行，绝对不行！” 农家乐的会议室里，周离一脸寒霜的面对着三名身着贵族服饰的男人，怒斥道：“你们来我的地盘修楼？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周离先生您别急，稍安勿躁，您听我们说。” 留着山羊胡，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表情的男人压了压手，缓言道：“是这样的，您和唐吉诃德女士的对决是一场堪称宏伟的盛会，我们作为老牌贵族的传承者自然不能免俗，也想参与到这场盛会之中，我们也想给周离先生创造些营收，好为以后对抗灾厄出出力不是吗？” “卡特·罗兰说的对。”一旁的方脸男人点了点头，赞许道：“都说周离先生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您和唐吉诃德的对决我们必不能错过，所以还请您好好考虑一下。” “您也知道，这一次的盛会筛选力度太小了，什么人都能随意的混进来。” 这时，被称为卡特·罗兰的贵族开口说道：“我们这群人虽然称不上什么大才，但总归有点实权，总有人惦记我们这群老骨头的命，我们也害怕啊。” “是啊，是啊。” 留着大背头，礼服上挂满勋章的男人点头称是：“我们这些人到底还是有点权力的，那群乱臣贼子想要我们这群人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说，我作为一名伯爵，艾拂·啼构这个名字在黑色市场里价值数万金币。你说我们这群人要是在您的地盘上遇害了，对您的声誉也有些影响。” 周离闻言陷入了沉默。早上时，这三位老牌贵族突然拜访，说有要事要与自己商议。结果一上来这群老不死的就来了一句他们要在农家乐修堡垒，修观战台。对于这种事情，作为农家乐的主人，周离自然是极其反对的。 但当这群老不死的容克贵族说了一大堆后，周离有些意动，自己好像真没啥反驳的理由。 “最主要的是，如果我们遇刺，倒霉的一定是那些平民百姓。” 这时，艾拂啼构开口说道：“我们有魔器，有护卫和保镖。但那些平民没有，如果有人想暗杀我们的话，在百姓中制造混乱趁机出击是最好的方式，我们或许能躲开，他们呢？” 闻言，周离顿时浑身一颤，表情一凝。而这时，一旁的卡特·罗兰笑了笑，对周离说道： “周离先生，您放心，虽然距离决战只有三天，但我们这边三十二名法师团和建筑职业者会立刻将堡垒和观战台修好，保护我们的同时也会保护那些平民百姓。等到决战结束，这堡垒我们直接留给您，绝对不会染指半分农家乐的产业。” 看到周离有些意动的神情，艾拂啼构这个有着奇怪名字的贵族乘胜追击道：“而且我们会支付三千金币作为门票，并私自拿出两千金币作为对您的补偿，我们也会给您签订合同，贵族不会染指任何有关农家乐的产业，我们的名下不会出现有关您的任何事物，您看如何？” “这……” 周离双眸微垂，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对三人说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要来？” “我们有十名老牌贵族，十名商人贵族。每名贵族有十名仆人，十名护卫，还有三名职业者保镖。一共四百六十余人，您看这个数目……” “每个贵族还要在我们这消费至少五十金币。”周离伸出手，摆了个五的手势，他看向三人，眼神略带闪躲。 卡特·罗兰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和一旁的艾拂啼构相视一笑。他看向周离，摊了摊手，笑着说道：“二十名贵族会以私人名义给您捐赠一百金币，你看怎么样？” “不行。” 周离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必须是消费。” “好，您放心，是消费。” 卡特·罗兰大笑三声，随后拿出一张合同递给周离，示意他看一下上面的具体条款。 周离扫了一眼，随后他拿出一本了《马格南司法指南大全》，开始装模作样的看起了条款。三分钟后，周离重重一点头，随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 卡特·罗兰站起身，与周离重重一握手。两人脸上都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华贵的马车上，卡特·罗兰、艾拂啼构、方脸男人坐在其中一言不发。等到马车逐渐行驶到大路上，看不见身后的哥布林农家乐后，三人相视一眼，随后开始大笑起来。 “我早就料到这周离不过一毛头小子，我们这贵族身份一压下去，这从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根本撑不住三回合便败下阵来，果不出我所料啊！” 卡特·罗兰一边笑着对二人说起话来，一边从一旁的冰柜里掏出一瓶香槟，示意了一下二人。这俩人自然有闲情雅致，一人拿出一个玻璃杯，等待着品尝美味香槟。 “卡特·罗兰伯爵果然雄才大略，在下佩服。” 身份较低，资历较浅的方脸男人连声夸赞，随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卡特·罗兰伯爵，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最后你和那小子非要争一下那五十金币？他为什么放着一百金币的无本福利不要，非要别人消费五十金币呢？我不太明白。” “塔卡子爵，这你就不明白了吧?” 开启香槟，给面前的两人各满一杯后，卡特·罗兰十分惬意的抿了一口香槟，微笑着说道：“通过刚才的谈判，你们觉得这个周离，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感觉啊，这小子有小聪明，没大才。” 方脸男人揣摩片刻，缓缓说道：“这小子在谈判的时候一直被我们压着打，但是也有点小聪明，不太傻，但是担不起大局。” “但我觉得，这小子好像还挺正直的。” 艾拂啼构喝了口香槟，微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我们说贵族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但一扯到平民他的表情就变了。我感觉，他好像是个正直的勇者。” “不，你们太肤浅了。” 卡特·罗兰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带着自信的口吻，对二人说道： “这个叫周离的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尊严。” “保护一切，保护自己，保护弱者的尊严。他不愿意接受施舍，所以必须让我们消费五十金币。他不愿意被贵族压迫，所以就得找一个保护平民的借口。他明明喜欢财富，但自尊心却让他处处受制，桀桀。” 他一口饮尽杯中液体，随后看向身后愈来愈远的哥布林农家乐，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这种正直的、自尊心强的人，是最好对付的。” 第五十六章 图穷匕见 昏暗的会议室里，夕阳的余晖从窗中散落，打在长长的木桌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周离坐在阴影处，看着面前被公正之神见证的合约，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呼~” 独自坐在会议室，沉思良久的周离突然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出来吧。” 周离朝着一旁的空气开口，灵海的身形缓缓浮现，一旁的门扉处，阿紫也欢快的走到会议室里，笑着看向周离。 “成功了？” “必然的。”周离笑了下，略带后怕的说道：“我差点没蚌珠笑出来，我演的怎么样？” “完美展现出一个自尊心强烈，贪财的勇者形象。” 阿紫竖起一个大拇指，眨了下眼，可爱的说道：“很棒。” “那就好。” 周离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懒散的说道：“即不能表现的操之过急，还不能太过强硬的拒绝。跟这帮老弱智打交道差点笑死我。” “下一步要干什么？” 一旁的灵海抱着胳膊，一如既往的冰山美人模样，“一天的时间他们能建造完堡垒么？” “别小看贵族，一个堡垒而已，轻松的事。” 周离看了看窗外，随后若有思的说道：“艾露玛那边也应该完事了吧。” “当然啦~”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活力四射的声音。周离回过神，身穿蓝色长裙的艾露玛背着手，眼睛完成一道月牙，俏脸上满是纯粹的喜悦，“大家都很开心，我棒不棒？” 周离看着身上镀着一层温柔光晕，笑意盈然的艾露玛，脸上不自觉的挂起笑意。他走上前摸了摸艾露玛的头，笑着说道：“说真的，让你去跟那两个人沟通，是我下的最正确的决定。” “哎嘿嘿~~” 好不容易周离夸自己一次，艾露玛笑的更灿烂了。她欢快的点点头，跑到了灵海和阿紫身旁，压着裙子bia的一下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周离的下一步安排。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做最后的安排吧。” ********************************************************* 12月20日，注定载入马格南王国史册的一天。 当礼炮轰鸣于天际，哥布林农家乐的众多彩灯挂起时，街道上的人群纷纷欢呼，对这一刻发自内心的快乐。 占地面积不算广阔，但设施齐全的农家乐今天来了至少三万人左右。就在外人纷纷猜测农家乐究竟能不能接住这么大的人流量时，周离用实际表现告诉他们，可以。 “哇，这些哥布林真的这么聪明吗？” 盗法战三人组今天也来到了农家乐，参加这一场盛会。当了快两个月的他们已经对于吹逼这种事情轻车熟路，一上来就开始赞叹不已：“你看看这干净的街道，这聪明的哥布林，这完备的设施，这光亮的大光头……我草！” 就在战士口不择言的时候，一颗灿烂的光头映入他的眼帘。战士连忙噤声，踢了踢一旁想要跟哥布林唠嗑的法师，冲着光头的方向努了努嘴。 “卧槽！李尔德大主教？” 法师也看到了那颗醒目的光头，顿时一怔，随后兴奋的对一旁的盗贼说道：“你看到了么？那是大主教！璀璨级别的大人物唉！” “哦？” 盗贼饶有兴趣的站起身，随后踮起脚望了望，略带兴趣的说道：“大主教都来了？看来咱们老板的老板的身份真有可能是真的啊。” “确实。”战士点点头，信服的说道：“毕竟公正教会可跟别的教会不一样，能让这种公正严明的人来参加，这盛会果然有两把刷子啊。梅芙老大说的没错，咱们可真是搭上了一艘不得了的船啊。” 就在这三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里，梅芙正抱着双臂，对着一旁的周离恭敬的说道： “这三人就是我发展的第一批表演者。” “就是他们三个吗？” 周离饶有兴致的看向十分有特点的三人，腰间挂的像饮料售卖机一样的盗贼、身上腱子肉扎实恐怖的法师、还有一身重甲毫无缝隙的战士。这仨人随便往那一放，就是节目效果。 “嗯，他们仨对我们一开始的宣传起到了不小的帮助。” 梅芙点点头，随后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们毕竟要发展的是情报网络，他们仨实在太过……独特，不太适合这一行。所以我想的是这一次任务结束后，就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别的区域生活。” 周离闻言，思考片刻后摇了下头，对梅芙说道：“不可。” “你的社交天赋很高，但同时它也让你太过自信。情报网络这个工作不只是低调的人能做，有些时候，这些有着令人难以忘怀特点的人，也能在情报方面大放异彩。” “我要迎接那群贵族了，煽风点火的计划照常行动。” 周离站起身，对着一旁若有所思的梅芙嘱咐了一句后离开了这座新修建的高塔。随后他在整理好衣着后，来到了一座宏伟的大理石建筑前，推开了那扇由银之木锻造的华丽大门。 “勇者先生，卡特·罗兰伯爵已经落座了。” 刚踏上红色地毯，两名身姿绰约，容貌美丽的女子躬身致敬，声音十分甜美的对自己说道：“您现在要去会面吗？” “所有的贵族都来齐了吗？” 一天的时间，奇迹一般的建筑被这群贵族的手下建立在农家乐中心的东侧区域。周离对此没有任何表态，任由那些贵族对外宣称这座被称为落日堡垒的建筑的正当性。这座堡垒全部都由贵族的人手建立，周离没有派遣任何的监督者。 他们签订的契约里有一个条款，就是周离的人手在盛会结束前不得干涉对方对建筑的主控权。所以周离派遣任何人前往这里，都要接受严密的搜身，他们给出的理由是防止刺杀，而周离自然也懒得派人去监督。 反正合同签了，什么事情都得往后延一延了。 周离踏上楼梯，走到了第三层，也就是这群贵族聚集的大厅里。当周离的身影出现在大厅的门口时，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刚把一个贵族妇人逗得花枝乱颤的卡特·罗兰一看到人群安静下来，就知道周离按照计划之中来到了大厅里。他连忙对妇人说了句抱歉，随后转身大笑，向着周离走去。 “欢迎，欢迎！” 在给了周离一个十分有面子的拥抱之后，卡特·罗兰一手托着周离的后背，一手扬起，对着数十名贵族高声说道：“大家伙们看看，我们的未来！国家的希望来了！” 众贵族顿时开始鼓起掌来，贵族们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仿佛面前的这个少年承载的是希望，是他们这群老人的期盼与梦想一般，热情无比。 周离见此，涕泪纵横，连连挥手，称自己不配。随后他在众人期盼的神情下走上大台，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很牛逼。” ？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周离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啊。” 这时，卡特·罗兰突然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走上台子，对周离笑着说道：“周离先生其实说的并无大错！他的实力确实是……厉害！未来可期至极。”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周离借驴下坡，讪笑着对贵族们开了个玩笑。贵族们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连称没事没事，大家都勾八哥们，客气啥。 “对了，卡特·罗兰先生，你这次叫我来，不只是要我来讲两句吧？” 周离看向卡特·罗兰，平和的问道。 卡特·罗兰怔了一下，随后哎哟一声，歉意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对，对，周离先生你提醒我了。” 卡特·罗兰拍了拍手，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一旁的银木大门缓缓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的房间里。 银色骑士装甲，镌刻着魔法符文的秘银长剑。优美的曲线透过盔甲依然能窥得一隅，英气而美丽的容貌被骑士头盔遮住。唐吉诃德走到周离面前，一言不语。 “是这样的，我们和公正教会商议了一下，觉得您和唐吉诃德小姐签订的合约不太公正，所以希望您能签订一份公正的契约，来让世人、我们、乃至国家信服。你看如何？” 图穷、匕见。 第五十七章 加冕 这么快就憋不住了呀。 周离眯着眼，缓缓的看了一圈四周。原本的喜悦、兴奋、快乐，已经从这些贵族的身上消散了。此时他们的脸上，只剩下饿狼一般的贪婪。他们扫视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观察一块美味的蛋糕一般，考虑着那一块比较鲜美。 “哦？” 周离不动声的向后靠了靠，表情略带疑惑，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更改合约呢？” “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份十分合理详实的方案。” 卡特·罗兰伸出手，一旁的侍女递给他一张镶嵌着金边的文档。卡特·罗兰走到周离身前，恭恭敬敬的将这张纸交给周离。 周离看了一眼这张纸，大致的扫了一眼，随后极其不耐烦的拿过一旁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时，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兴奋气息。 “赞扬您的慷慨！” 卡特·罗兰大展双臂，极其高兴的对周离说道：“决斗马上开始，期待一会您的大放异彩。” 随后他行了一个绅士礼，在弯腰的一瞬间细声对周离说道：“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会好好看一下这张合同的内容。” 周离挑了下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了手中的条款。 看着上面的内容，除了大致的规则之外，他预料之中的，也就是“破坏公平的任何一方都会受到惩戒”。但他没有言语，不动声色的看了下去。当他看到“最终条款”，他眼底不自觉的浮现起一抹笑意。 “如果周离在本次战斗中失败，他将会努力修炼，不涉及世俗杂物。他所非法征用的无主领地将会被收回，同时获得一定赔偿。” “如果唐吉诃德失败，她会自愿成为周离的附属。同时所有参加本次盛会的贵族，都将会为周离提供一次帮助。”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放下契约，周离靠在讲台上旁，带着浅浅的怒意对着台下贵族和卡特·罗兰问道：“你们想染指农家乐？” “不不不，我们签订过契约的，我们可不能染指农家乐。” 卡特·罗兰连连摆手，随后他清了清嗓，站的笔直，仿佛自己代替的是一位极其重要的人讲话一般，十分威严。 “想要将这片充满危机、影响国土安全收回的，不是我们。是我们的宪法与议会共同决定。” “哦？” 周离耷拉着眼皮，似是而非的说道：“你们说的，是已经被国王一脉掌控的议会和宪法吗？” “我不知道。” 卡特·罗兰欠身致意，略带歉意的说道：“这个我不太了解，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伯爵，无权参与到如此高贵的上层决议。但是周离先生，容我托大的说一句，我建议你还是签下这份协议吧。这座堡垒是我们建造的，今天来到这里的也不只是几个贵族，我们的护卫队和国王护卫队也在这里。” “也就是说，我今天如果不签订，我就会被你们控制起来。等到时间到了就会自动判负了，还是算你们赢咯？” 周离看向卡特·罗兰，略带笑意的问道：“我们签订的条约只对对方有效，但国王的护卫队，好像不算在内，对吗？” “可惜了，希望您能记住今天的教训。” 卡特·罗兰略带惋惜的摇摇头，“您有着聪慧的头脑，可惜，你的尊严遮住了你的双眸。让你不屑去研究合同文字，因此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陷阱。” “不，不可惜。” 周离用食指敲了敲讲台桌的桌面，对卡特·罗兰和台下的贵族说道：“看来你们今天来困住我，不仅仅是国王一个人的授意啊。” 仅凭国王一个人，是不会敢去得罪一个未来的勇者。所以，这背后一定牵扯更大的实力。 “我猜一猜，猜一猜。” 周离坐在讲台上，竖起一个手指，对众人说道：“现在的情况是，你们想让我签订下这份霸王条约，然后用尽一切手段让我在这场对决中败下阵来。这样的结果是，这个潜力无穷的哥布林农家乐将会被当做白菜一样贱卖给你们，你们还会假惺惺的说这是人道主义的关怀，对吗？” 闻言，卡特·罗兰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 “但是。” 然而周离伸出了第二个手指，没有结束这段谈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对吗？” “你们敢得罪我的依仗，就是我在这次决斗之后，会成为教会的无情机器，对吗？” 这一句对么，直接让一直风轻云淡的卡特·罗兰如遭雷击。他瞳孔紧缩，随后强行平复心神，笑着说道：“您在说些什么？决斗马上就开始了，您还不去么？” “你看，你明明可以直接将我制服，让我错过决斗直接失败，但你没有这么做。” 周离略带不解的看向头上渗出冷汗的卡特·罗兰，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神色：“不是你不能，而是你不敢。” “你怕我留在这里，没有参加决斗，破坏了教会的计划。所以你一开始就虚张声势的威胁我，提醒我一但我留在这里就会被自动判负，想让我在慌乱之中赶紧前往擂台。包括你提醒我注意那张合同，也是为了提高我对合同的警觉性，让我注意到合同的内容产生危机感。这样的话，我才会老老实实的前往擂台做最后一搏，对吗？” “护卫！抓住他！把他丢在擂台上！！！” 见到自己计划被暴露，卡特·罗兰顿时后撤，对着四周的阴影处怒吼。然而他却看到猛然暴起的国王影卫突然怔在了原地，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周离。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前方的周离时，他顿时心生恐惧。 “黑火药能产生毁灭性的爆炸的同时，还可以将其限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防止波及其他。但黑火药不易运输，它不能通过虚空维度，只能通过原始的交通工具运输，对吗？” 坐在讲台上的周离一手撑着下颌，一手不断抛着一块黑色的、有着引爆标志的标准黑火药。他看向众人，笑容逐渐灿烂： “看你们不知道，跟你们说一声，我不是在用这颗黑火药炸死自己这件事威胁你们。” 看向脸色稍微有些缓和的卡特·罗兰，周离嘴角裂开，站起身，踢开了一旁有些空洞的地板。当那些被地板盖住，藏得满满当当的黑火药出现在众人眼前时，空气中顿时浮现出一股尿骚味。很显然，有些人被吓得失禁了。 “怎么可能！建造这座建筑的都是我们的人！我们就用了一天时间！你怎么可能把这些黑火药放进去！！！” “都是你们的人？” 周离笑了笑，随后招招手，像是找一个老朋友一般对人群喊道：“行了，过来吧，别一会你在被这群弱智牵连丢了性命，你姐姐该找我拼命了。”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人群中一直保持着零存在感的金发青年摸了摸脑袋，一脸羞赧的站起身来，一边对众人致歉，一边走到周离面前。 “艾维！！！！” 谁也没想到，他们这里最不应该，同时也是最不会叛逃到周离那边的人，竟然真的叛变了。 卡特·罗兰顿时怒目而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姐姐被他抓住，你们商会被他打压！他都这么欺负到你头上了你竟然还帮他！” “你是个聪明人。” 周离和艾维都没有理会卡特·罗兰的嘤嘤狂吠，周离对着艾维，平静的说道：“你敢以身犯险，亲自给我送一趟黑火药，为了不引人怀疑还一直在黑火药的包围中坚持到现在，没有露怯。你，很好。” “很荣幸能弥补我之前的愚蠢。” 艾维弯腰致敬，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扫视一周后对所有贵族说道：“我现在宣布，艾维商会，将成为勇者周离的附属商会。谁赞成，谁反对？” 鸦雀无声。 周离对艾维使了个眼色，艾维顿时了然，身形笔直的走出大门外。他没有去看身后那些贵族，在曾经，作为新兴贵族的他永远都是那个最卑微的人。然而今天，他以这群人眼中的卑鄙身姿，笔直的走着。 “假的！都是假的！” 台下的艾拂啼构顿时惊起，颤抖着指着周离，对他说道：“这些是幻术！幻术！不是黑火药！” “哦？” 周离笑了笑，随后他将手中的黑火药扔出窗外，恐怖的音爆声提醒着众人，这些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这些，是足以让这群人入土一百遍的恐怖炸药。 “周离…你冷静！冷静！” 知道周离不可能不防范阴影刺客，保不齐有什么办法让炸弹在一定条件下引爆。卡特·罗兰伸出手，颤抖着说道：“你想好，如果你将炸弹引爆，你自己能不能存活都是个问题！就算你活了下来，你将与整个王国对敌！你想好！” “我在意吗？” 周离张狂的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右手叉腰左手前指，双腿分开十分嚣张，“首先，我肯定活得下来。” 被灵海拖进虚空又放出来的周离理了理发型，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下对他们说道：“虚空里可是免疫外界伤害的。” 至于第二点… “我不在意啊，我是勇者。” 周离拿出勇者专属，走到一动不敢动的卡特·罗兰面前，用刻着鎏金大字的书籍扇了扇卡特·罗兰的脸，柔声细语道：“就算我把你们都杀了，只要我肯低头，十二个教会，都会来保我的。” “你们，什么都不是。” “各位，我现在的建议是，你们好好的在这里呆着。我会设置一个法阵，只要你们离开了现在的位置两米……” 周离欢快的走在瑟瑟发抖的贵族中间，双手并拢，随后向外爆开，一切不言而喻。 “那么现在，我希望各位来跟我一起说一句话。当然，不强迫，但是黑火药怎么想我不知道。” 一脸无辜的周离走到讲台上，他坐在讲台桌上，俯视着众面色苍白，血色全无的贵族，笑着说道： “我将臣服于尊世无上的黑皇帝，我将成为黑皇帝最为忠诚的子民。” “来吧，念吧。” 灰雾降临与书籍之中，深渊中冠冕凝聚，黑皇帝将其佩戴。 第五十八章 黑皇帝，黑帝王之术 “如果我是崇皇的话，我是不屑让你们这群人成为崇皇手下的臣民。” 周离蹲伏在地面上，面对双目失神的卡特·罗兰面前平静的说道：“庸俗、贪婪、无耻，最重要的是……” “愚蠢。” 他站起身，扫视一圈四周的人群，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信不信？如果我现在把你们全部杀死在这里，国王不会对我有任何的问责。” “不可能！” 回过神来的卡特·罗兰面色大惊，连忙喊道：“我们是国王授意的！这些跟我们根本没关系！” 众多贵族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喊起这件事的主导者是国王，国王杀死他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他们没有看到的是，随着沉默的周离逐渐变态的笑容，卡特·罗兰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 过了一会，众人开始沉寂下来。他们发现周离看向他们的眼神十分漠然。就像一个路人看到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的鲫鱼一样，既不是猎人的贪婪，也不是圣教士的怜悯，那种视线像是… 深渊。 一种毫无情绪的漠视。 他完全不在意这些生命。 周离背着手，仿佛毫不在意濒临接近的战斗一般，自言自语般对众人说道：“怎么会有人蠢到这种地步？” “难道还有人不懂就在国王说出“我授权”这三个字的时候，你们这群人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吗？” 一开始，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当他们明白周离所说话语的深意后，他们突然瞪大瞳孔，冷汗不由自主的滴落在地面上，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是的，现在的他们才反应过来。 当他们被国王授权去对抗勇者的时候，他们就注定会成为染上鲜血的白手套。这群“老牌贵族”的命运，就只有被扔进焚化炉这一条路可走。 这一次的挑战结束后，如果周离被公正教会的陷阱洗脑，这座农家乐会被国王一派收为己用。一定会在勇者工会和广大冒险者之中掀起一阵恐怖的舆论风暴。毕竟没有人是蠢货，他们不可能会被所谓的“为国利民”的借口欺骗到。 这群人会很快反应过来这一次挑战有贵族一方的参与，而贵族扮演的角色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这就导致一但农家乐被收为国有，国王一方一定会承受巨大的压力，甚至一度被国王控制的议会有可能抓住这个时机弹劾王权，已达到恢复议会权利的目的。 国王一定不想看到这种局面的产生，但他还想要获得农家乐这一片被开发的完美的处女地。那么问题来了，国王究竟该如何运作，才能在获得这片土地的同时，不会被世人所斥责呢？ 很简单，带上白手套的同时，不把世人当蠢货。 “没有国王的肯许，你们不可能有胆子来触碰农家乐，这是世人都明白的事情。” 周离靠在演讲台上，看着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一众贵族，笑着说道：“国王殿下可不傻，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你们都会扯着他的旗号来图谋我的领土。这是世人的共识，无论发没发生都会被人们所认定为真相。” “那么，怎么避免这个真相的发生呢？” 周离眼中灰雾逐渐蔓延，细小的雾线逐渐缠绕在这群人的心脏之中。这群一向秉承优雅的贵族们现在已经完全崩溃，全然忘记了自己一直都有与周离的一搏之力。他们还有隐藏的影卫，完全可以在灵海出手前将周离钳住。他们可以发动求援信号，或是录下周离的声音传递给外界，他们有无数的方式来解救自己。 可他们，已经沉沦灰雾的扭曲之中，神情崩溃。 “被邪恶贵族控制的国王。你们说这几个字，看起来如何？” 一句话，宛如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了这群人的心头上。他们痛苦的跪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 卡特·罗兰失神的双眸逐渐染上疯狂的色彩，他突然低下头，嗬嗬的声音宛如破乱的风箱一般破败不堪。 “被控制的国王？” 嘶哑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颤抖着双手，牙齿不断发出咯咯声，狠声恶道：“我们，才是被控制的替死鬼！” “我就说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敢与勇者为敌！” 卡特·罗兰崩溃了，他们现在突然想到，自己的政治嗅觉不可能让自己犯下如此恶劣的错误。这种极其明显的借刀杀人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竟然欣然前往这里和勇者作对？！ 我们被国王控制了！他操控我们来到这里，为他的权利扩张踏入必死的局面之中！最后还会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利欲熏心控制了国王，想要控制哥布林农家乐想以此要挟国王来获取利益。这样国王就可以派兵直接围剿我们，并且是以光辉的形象收复失地，最后还能理所应当的将这场邪恶的清洗编造成他的功绩！ 马格南·塔里克！你好狠毒！ 众人抬起头，相互看向了彼此的眼睛。他们看到对方眼中的仇恨、怒火与绝望，这群原本举止优雅的贵族此刻宛如等待复仇的野兽一般，狂乱而暴虐。 “现在呢？” 周离嘴角微微翘起，用这一种自然的语气对这群野兽说道问道：“还准备给那个早就准备好清洗某些人的君王卖命吗？” “我尊敬的各位贵族们？” 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飘在了众贵族的心上。 “我将臣服于尊世无上的黑皇帝，我将成为黑皇帝最为忠诚的子民！” 第一声，是卡特·罗兰伯爵低声念出来的。随后他高昂起头，满脸狂热，愤怒的喊出了这句宣言。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不一会，一共十九道充满怨恨与愤怒的宣誓出现在了华贵的大厅之中，久久不肯散去。 “我将为我自己加冕。” 周离抬起手，勇者专属轻轻合拢于他的手中。他看向众人，表情趋于平静，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你们，待命。” 杂乱的，嘶吼的遵命不断响起。周离深深的看了一眼这群被怒火燃烧心肺的贵族，转身，留下了一道如黑夜般的背影。 *******************************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吗？” 虚空之中，灵海张着嘴，俏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的表情。半晌，她才从这一场堪称惊天反转的戏剧中缓缓脱离，她坐在虚空的地面上，喃喃地问向那道声音。 “你想问这群贵族是否被国王控制吗？” 虚空的问题让灵海清醒不少，她连连点头，十分疑惑的问道：“马格南家族…没有听说拥有控制他人心智的力量。” “他们…” 当虚空真正的凝望了这群陷入狂热状态，忠诚的执行着周离待命命令的贵族们，突然顿了一下，这一瞬间，灵海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寒意。 “从未。” 虚空说，从未。 “国王从未操控他们，他们从未被控制过，他们从未质疑过周离。” 他们，从未逃离过周离的任意一句话中的陷阱。 “黑皇帝吗……” 灵海怔怔的望着这群狂热的贵族，神情有些恍惚。 第五十九章 光与暗 当周离从金边地毯走出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踏上他与哥布林们修建的泥土道路时，周离心中的暴虐逐渐平息，眼中的灰雾快速的消散殆尽。他闭上眼长舒一口气，阴郁的心情消散殆尽。 果然，黑皇帝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心智。 周离睁开眼，赤子般清澈的双眸中满是正直。方才周离成为黑皇帝后收编第一批“臣民”时，他发现自己所发动的语言艺术家和群众煽动大师这两个技能的效果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如果不是黑皇帝的增幅，那群贵族不会那么快就被周离激发情绪并煽动起来，相信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皇帝马格南三世所谓。 然而现在就算那群人反应过来，解除了狂热状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方才在周离以身犯险，亲身踏入这座建筑威胁并恐吓这群贵族时，他们有数十种方式来直接控制或反制自己。然而当周离通过各种意识上的调拨、恐吓、引导，让这群贵族的思想被他牵着走的时候，这群贵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优势，开始摆烂，直接葬送了一切的局面。 现在，这群贵族不但没有执行教会给他们的任务，而且还在周离的引导下“甘愿”成为了黑皇帝手下的臣民。想到这里，周离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弧度，清澈的双眸中逐渐浮现出愉悦的神色。 神明，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马上就要到了。 周离从泥土路上踏入了农家乐的中心区域，也就是商业街道和议会中心所在的区域。当他踏入这片已经被人群填满，充斥着欢乐与愉悦的领地时，周离已经在不经意间带上了那张搞笑至极的面具，混入了人群之中。 这一次的竞技场地被设置在了中心区域的西面空地上，一座模仿古罗马斗兽场的圆形建筑已经搭建完成。这栋建筑耗费了周离一千金币，而负责搭建的紫紗商会购买的原材料和雇佣工人完全不赚周离一分钱。 因为周离给了她另一个方案，也就是在竞技场的观众席开设饮品与食物摊位，同时只允许贩卖紫紗商会的商品，允许紫紗商会进行宣传。 两全其美。 周离走过中心区域，顺手买了一瓶蜂蜜牛奶。他缓步走到了竞技场之前，庞大的建筑中人声鼎沸，一旁的贵宾席里早已被各种外带的华丽装饰点缀，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木质建筑。周离看了一眼笑了笑，也没在意，向着竞技场之中走去。 竞技场的大门旁是一个顶棚建筑，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写的是“由勇者、紫紗商会、艾尔商会共同担保的公平竞猜”。这是昨天开设的建筑，打自今天开放竞技场之后，这里已经为周离源源不断的贡献了至少两千金币左右的收入，当然，那群贵宾席上的远方贵族没有出手之前，一切都还只是乾坤未定。 在买了唐吉诃德五个金币后，穿过竞技场的大门，周离沿着观众席走到了竞技场的后台之中。这个后台被一分为二，在穿过一条走廊后会有两扇门，东侧是周离，右侧是唐吉诃德。周离站在命运的分叉口，看了看右侧金币的房门，脸上看不清神色。在驻足片刻后，周离推开了自己的那扇门，踏入了他的等候区域。 “诺。” 周离一开门，随意的将手中蜂蜜牛奶往前一扔。而早已待命的艾露玛自然的接下了玻璃瓶，打开木塞后咕噜咕噜喝了个光，十分幸福的眯起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都安排好了吗？” 径直的走到柔软的沙发上把自己往上一扔，周离闭目养神的同时问向一旁的艾露玛。艾露玛将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随后毫无形象的pia一下把自己扔在了周离的旁边，拉着长音倦懒的回答道： “都安排好了，疏散人群的员工已经混进了观众群众里，灵海给艾蕾开通了虚空的权限可以随时保持交流，雇佣的三个白金级别守护者可以随时发动，最差也能将所有观众安全的送出竞技场。” 听完后，周离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一旁艾露玛的脑袋。 “我这里也完事了。” 艾露玛刚汇报完，周离的门被推开，身着蓝袍的阿紫走了进来，十分疲惫的把自己往艾露玛身旁一扔，满脸倦怠的说道：“所有你让我购买的结晶已经布置好了，随时可以隔断战斗场地中的画面与声音。我也按照你说的购买了维多利亚和白银城邦一分钟左右的全城广播，五千金币艾尔商会全部包圆，不用我们拿一分一毫。” “嗯。” 周离轻轻点下头，过了一会，他幽幽的说道：“艾尔商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忠诚，他们的首领是一个聪明人，很重感情。这次结束后他会成为我的附属。” “好的。” 阿紫对此毫无异议，她没有任何其他商会与周离接触时自己被打破独占的紧张感。她知道，对周离而言，朋友是比附属更重要的存在。只要自己不逾矩，依旧和周离保持着友谊，她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还有多久？” 周离询问道，一旁的艾露玛看了看一旁的钟表，轻声回答： “五分钟。” 没有催促，也没有焦虑的口吻，艾露玛永远都对周离有着一种发自本能的信任。在阿紫的观察里，这种本能的信任不是愚忠，也不是对毫无底线与独立思维的盲从。而是一种对彼此极度的了解与认知所构建的信赖网络下，最真挚也是最难得的信任。 哎嘿，我和海海也有这种信任哦。 阿紫莫名的想到灵海，随后心中窃喜，原本的疲惫也被冲淡，莫名的渗出浅浅的甜。 五分钟过去后，周离站起身。艾露玛和阿紫也一同站起，跟随着周离走出等候区域。而此时全身披甲的唐吉诃德早已在出口处等待着三人，她微合双眼，右手虚搭在长剑剑柄上，整个人宛如大理石般凝重精美。 “准备好了吗？” 周离走到她的身边，面对着被阳光笼罩的竞技场，轻声问道：“你找到你想要的荣耀了吗？” “没有。我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 唐吉诃德睁开双眸，平静的神情下蕴含着最为炙热的熔岩。她抬起右手，从阴影中接住散落的光芒。温暖的阳光照在寒霜护手之上，泛起一阵金色的光晕。唐吉诃德紧握右拳，声音坚定毫无迟疑。 二人平行，共同从黑暗中踏入光明。 “如果光明指引不了我的道路，我就用黑暗来吞噬自己的退路。” 人群爆发欢呼，烈日笼罩大地，音浪席卷而来。 只有神明还在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第六十章 一出 竞技场，自古便是容纳着血腥运动的特殊场地。 无论后人用什么方式修饰这些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运动，用无数种论点来论述竞技场存在的合理性，都无法掩盖这座建筑生来便是人类原始冲动的一个容器。 然而当周离和唐吉诃德踏入这座由他们亲自修建的巨大竞技场时，二人心中无比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与起伏。他们没有恐惧，没有兴奋，也没有飙升的肾上腺素。狂风席卷着场地中的黄沙吹盖在他们身旁，二人交错分开，向着两端走去。 人群的欢呼从未停止，他们吹嘘着口哨，喊声震天，眼中满是血丝。自从那场灭世的灾厄过去已有数十年，这个世界仿佛陷入了停滞一般，毫无波澜起伏。在宛如死水的生活中逐渐磨灭了过往伤痛的人们，开始认为生活十分无趣。然而当勇者出现，并带来他将会与一名大贵族进行战斗的消息时，死水中被投下了一块巨石，砸出了惊天的响声。 欢呼声，风声，心跳声。唐吉诃德缓慢而沉稳的走向她的位置，身上镌刻着符文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上古时期的英灵一般伟岸。此刻她的耳旁充斥着无数杂乱的声响，但她此刻的内心却无比宁静。 站定，持剑，立直。 标准的骑士站姿，让唐吉诃德宛如一尊雕像一般凝固在黄沙之中。她佩戴着秘银手套的右手虚浮在剑柄之上，没有握剑，她却感到了锐利的锋芒。 周离这一次没有整活，他平常的走到了他的位置上。此时他的身上穿着一副普通的皮甲，没有戴头盔，脸上还是那张十分滑稽的面具。但此刻的他站在那里，却没有人升起嘲笑的心情，片刻后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整座竞技场变得鸦雀无声。 主要是他掏出了一把粪叉。 “这叫槊。” 周离通过扩音装置喊了一嗓子，随后将长槊杵在地面上，里倒歪斜的一靠靠在木杆上，用扩音装置继续喊道：“横槊赋诗听过没有啊？” 也没管这群观众满脸问号的询问旁人横槊赋诗是个什么词语，周离清了清嗓子，继续对观众们喊道：“首先，感谢各位今天能来捧场。这一次我和这位唐吉诃德女士的战斗不涉及任何政治因素与经济利益，全是个人感情，希望大家理解。”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笑声，原本凝重的空气顿时被打破，大家发现，这个勇者似乎和过去的那几位永远保持肃穆的勇者不大一样。周离在人群笑嘻时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笑声平息，周离继续说道： “然后，我想和大家声明一件事。” 周离将喇叭调制最大音量，随后他掏出那本证明身份的勇者专属，展现给众人。 在通过大荧幕的展示后，人们惊诧的发现，那本曾在历史书籍中出现过的璀璨之书上，毫无光芒。而周离则将勇者专属摊开在地面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撕下一页，十分悠哉的不知在干些什么，过了一会，在人们疑惑的神情下，周离的手中多了一个纸飞机。 “好家伙，五十年了这手艺活还是这么好。” 周离感慨一句，随后他随手一扔，纸飞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的落在观众席里。 李尔德大主教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白纸，兀地想起了什么一般，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恐慌。 “停下！停下！” 李尔德暴起身形，身后顿时浮现出宏伟的天平虚影，无数道璀璨光晕从天平右端迸发，直冲场下的周离与唐吉诃德。然而当那些光晕即将触碰到二人时，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凭空出现，挡在二人身前。瞬间，光晕尽数散去，只留下一个比李尔德大主教身后更恢弘的天平伫立在半空之中，散发着无穷之意。 此时台上的众人也难免感到震惊，一个红衣大主教的出手往往代表了很多东西。而令他们感到更惊奇的是，台下周离似乎毫不在意李尔德的攻击一般，只是略带笑意的瞥了那颗光头一眼，随后转过身，将那本书再次佩戴在腰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将喇叭举起： “我宣布个事，这本勇者专属……” 周离放下喇叭，平举长槊。这一次，哪怕他只是用了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这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接下来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那本书，是假的！ 一切都晚了，他什么都知道。 李尔德胸口一闷，这一次，他偏偏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张让周离再次签订的契约，是他为了保险，防止周离用场外因素来干扰这场决斗，他亲自向公正之神索取的纸张来制定的终极契约。这份契约背后蕴含的规则根本无法被外力所破解，哪怕是半神级别的职业者也做不到，更不用说只有璀璨水平的李尔德。 现在虽然他并不知道贵族那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明显的是，周离完全没有被贵族控制住，他也没有任何被激怒或恐慌的模样。相反，周离现在表现的远比布局这一切的自己要淡然的多。 但并无大碍！ 很快平定心神，重新理清思绪的李尔德坐回座位上，一双黑眸满是沉着冷静。这一次布局他一共有三重保障，第一重就是让那群贵族激怒并扰乱周离思绪，束缚住周离让他丧失战斗能力后把他扔到竞技场中。这样的话是最简单，也是最省力的方式。 很明显，这第一重是已经失败了。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贵族已经将这场决斗的本质展露给周离，他一定会对这场决斗起了疑心。周离很聪明，不可能反应不过来他签订的条款中有哪些陷阱，所以他没有佩戴那本勇者专属，而是拿了一个假的来欺骗自己。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唐吉诃德也一直都没有信任我们，她早应该和周离通好了气才对。 李尔德微微眯起双眼，一道精光从眼中闪过。看着已经行好礼，等待着时钟敲响后冲向对方的二人，李尔德舒展双眉，一抹讽刺的笑意从他脸上浮现。 好戏，还在后头呢。 勇者大人。 第六十一章 好戏 此时周离已是蓄势待发，长槊握于手。一种无锋之芒的气质油然而生，不免让面前的唐吉诃德心中一凛，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念头。 好强，但好弱啊。 是的，这一瞬间的周离充满了矛盾文学。他的架势很强，强的宛如在生死线上拼杀数十年的老兵一样，那一瞬间的架势让唐吉诃德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超过了她遇见过的所有职业者。 但是，周离的力量，也就是他作为职业者的能量却弱的离谱。那毫无破绽的架势在唐吉诃德眼里，只需要调动一般的力量，就能直接给周离来个致残打击，甚至直接人生重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来不见周离出手的灵海心里升起了和唐吉诃德一样的想法，按照常理来讲，一般都是职业等级先行提升，然后是架势的进步。但到了周离这里却反了过来，职业等级停滞不前，却拥有着惊绝的架势。就像一般人都是先锻造好的长剑，然后再买好的剑鞘。然而到了周离这里，好像是拿了根破木棍硬是塞进华丽的剑鞘，十分不伦不类。 而李尔德见此更是满心欢喜，他知道，自己第二重计划已经成功了。 没了勇者专属，你怎么跟我斗？！ 周离和唐吉诃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下头。唐吉诃德深吸一口气，高举长剑，被压制成白银级别的骑士力量涌现，覆盖在她与剑刃之上。下一秒，唐吉诃德身形如怒涛般冲向周离，一往无前的骑士光辉闪烁在她的身上，格外刺眼。 “呵。” 台上的李尔德看的真切，别看唐吉诃德这一击势大力沉，看似有万钧之力。但实际上唐吉诃德放的水快赶上虚灵大海了。如果真的是要冲锋接近敌人，唐吉诃德完全拥有“灵气化马”这一冲锋神技，况且唐吉诃德还拥有“骑士锋芒”的天赋技能，一但发动，同级中没有一个能抵挡她这一击冲锋的人。 然而唐吉诃德什么力量也没使用，这看似充满声势的浩然一击，实际上只是普通的冲刺攻击而已。而周离也毫不费力的接下了这一击，那张被他摘下面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全都看得到啊。 瞳孔被重叠纹路覆盖的李尔德脸上浮现出细微的笑意，他右手食指微微敲动了一下，一道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恰当好处的笼罩在唐吉诃德的耳旁。 “就像契约所说，发挥的你全力吧。” 剑与槊交错，唐吉诃德神情一凝，随后她怒呵一声，一股猛烈的冲力从她身前出现，直接将周离打飞。 “她在干什么？！” 房间里，一直观看屏幕里的战斗的阿紫突然站起身，眼中满是惊愕。灵海出现在她的身旁，面色凝重的说道：“刚才那一记是唐吉诃德的天赋技能“抗拒光环”，看起来她没有任何留手的意思啊。” “这不应该啊。” 阿紫坐回椅子上，惊疑的说道：“不对啊，这不应该啊。周离先生怎么可能没有和唐吉诃德交流，让她留手呢？这不可能啊。” “周离一开始就没准备让唐吉诃德小姐留手啊。” 这时，一旁抱着冰淇淋挖着吃的艾露玛突然开口，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两人面色一僵，不敢置信的望向她。 “怎么可能？”这时，灵海开口不解的说道：“方才第一次冲锋，唐吉诃德很明显是留手了。况且不是我多言，周离先生虽然智力超群且手段超然，但他一直忙于建设很少提升自己的实力，要是唐吉诃德小姐不留手的话，这一次战斗周离先生连保全自己都很难。” “哎呀？” 艾露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放下冰淇淋，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胸脯后，略带感慨道：“看来我已经能跟上一些周离的想法了。” 随后没等二人提问，艾露玛清了清嗓子，双腿并拢微微翘起，随后她一副知性老师的模样对二人教导道：“我考考你们，周离的表情管理能力是怎样？” “大师。”“无敌。” 灵海和阿紫给出了差不多的答案，艾露玛笑了一下，随后又开口问道：“那么你们想一下，现在的场上有不知名的敌人躲在暗处，以周离的表情管理能力而言，他会在有敌人的情况下，在那么明显的时间点露出计划得逞的微笑吗？” “嗯？”阿紫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道：“不可能，按照周离的做法，如果真的有敌人在场上并且他想隐瞒一些事情，他绝对会完美的管控好自己的表情，让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对咯。” 艾露玛打了一声响指，随后她看向场上对峙的二人，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所以，你们真觉得唐吉诃德的第一下留手的冲锋，还是要放过周离吗？” “她想让敌人看到自己留手了！” 这时，一向敏锐的阿紫反应过来，略带兴奋的说道：“其实唐吉诃德根本没准备留手，第一下冲锋不是为了保护周离，而是想要向外界传达她没准备用出全力的讯息。而周离为了让这个信息更真实，所以他露出了那个得逞的微笑。” “那为什么周离不让唐吉诃德留手啊？”一旁的灵海虽然得到了前一个问题的解答，但她还是十分疑惑：“没有了勇者专属，周离怎么可能自己打败唐吉诃德呢？” “这个吗……” ******************************************************** 就在屋里的三人交谈的时候，此时的决斗已经快进入尾声。 冲锋！踏前重斩！ 眨眼之间，一套如崩山般的技能从唐吉诃德手中行云流水的使出，直接将黄沙地面上重重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洼。随后她腰身一转，重剑横劈向周离的腰身，一但这一剑落实，周离最好也是落得个一分为二的下场。 面对着势大力沉的一击，周离拼尽全力的向后重踏，勉勉强强的狼狈躲过这一剑。唐吉诃德则得理不饶人，早已被签订契约，落入文字陷阱中的她此刻不得不全力以对，气力一振继续冲向周离，大剑乱舞出凌厉的剑风。 在周离又一次险而又险的躲过她的攻击后，原本焦急的心情逐渐转换为疑惑。唐吉诃德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身体素质极差，没有任何战斗技能的周离能一次又一次的躲过她的攻击。而周离每一次的躲避都像是演练了成千上万次一样，对自己的招数十分熟悉，就像二人已经对战过无数次一样娴熟。 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和他战斗啊？ 强压下心中的疑虑，唐吉诃德继续与周离缠斗。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台上的某一颗光头已是怒目圆睁，心如火烧。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能躲？ 李尔德满是疑惑，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没有了勇者专属的周离怎么可能与被控制的唐吉诃德鏖战如此之久。 实际上，这场战斗在他的安排下只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是周离没有任何防备，带着真的勇者专属踏上擂台后直接判负。他被公正教会带走，随后李尔德会给他种下一颗神明赐给他的种子，让周离重归于己用。 第二，是周离有了防备，没有带真正的勇者专属上了擂台。而这时，唐吉诃德之前跟他签订契约时，就陷入了文字陷阱。只要李尔德对唐吉诃德开口，唐吉诃德必须使出全力击杀周离。哪怕周离早已和唐吉诃德串通好留手，在契约面前都是徒劳。 是的，李尔德如果完不成让周离直接被判负的目的，他就会直接让唐吉诃德杀死周离。同时借助生命之神的力量重塑周离肉体，达到直接修改灵魂和精神的目的。而失去勇者专属的周离自然不可能与身经百战的唐吉诃德抗衡，所以怎么看都是一场必输的局面。 可为什么，周离还能和唐吉诃德战斗？ 就在李尔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了方才周离用于嘲笑他的纸飞机上。他突然一怔，那纸飞机上好像有黑色的字迹一般。他俯下身捡起纸飞机，将其打开。 突然，李尔德瞳孔紧缩，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惊恐的神情。 那张纸上只有一行字，短而又短的一行字 “傻孩子，我是真货。” 这行字旁有一个勇者专属这本书的灵魂印章，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众神的光辉。 像极了周离嘲讽他时那张丑恶的嘴脸。 第六十二章 真正的对手 腾挪之间，周离再次避开了唐吉诃德的一记横斩。游刃有余的模样令人感到十分惊叹，毕竟周离的几次闪避证明了他此时只有青铜级别职业者的身体素质。虽然他的属性十分均衡，但也只是青铜，照样打不过被限制为白银级别的唐吉诃德。但他方才展现出的战斗意识和技巧十分惊艳，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一个少年。 台上的人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人群中的李尔德此时却面色阴沉。他没想到，周离竟然真的能和唐吉诃德过上几招。看他此时的模样，李尔德完全相信周离肯定有逃脱之法，这次挑战绝对杀不死他。 第二重也失败了吗…… “哼。” 用鼻腔闷闷的哼了一声，李尔德似乎只是略显阴郁，情绪并没有太过起伏。他长吁一口气，闭上眼，不在意场下的决斗。 没关系，任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有第三重。而他，才是我的杀手锏。 一想到自己第三重的保障，李尔德才放下心来。他意念微动，手中升起火焰将那张勇者专属烧成灰烬。看着手中残余的灰黑色残渣，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李尔德抖了抖手，将这些残渣抖落在地。 当灰烬缓缓飘落在地面上时，台下的战斗终于到了尾声。在一次体力不支，躲闪不及后，周离终于被长剑的剑柄狠狠砸在了胸口处，伴随着一声闷响，周离倒飞出去，手中长槊掉落在一旁。台上众人顿时爆发一阵欢呼，还有些押了周离的人哀叹几句，却也没多说什么。 哦？ 听到骚动的李尔德眼前一亮，略带兴趣的看向台下。此时唐吉诃德已将长剑架在了周离脖子上，锋锐的剑芒吐露着寒光，只需一下便可收走周离性命。 然而这样的场景却让李尔德略带失望的闭上眼，他与唐吉诃德签下的契约是强制让她用全力击败周离，是希望在战斗中直接斩杀不留后患。但此时的场景，周离虽然被打败，但唐吉诃德已经履行完契约，是不可能杀死周离的。 罢了，反正第三重还在后头，好戏也还在后头。 就在李尔德开始思索他的第三招该如何一击毙命时，观众席中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呼声，李尔德听得真切，这呼声大多都是惊恐至极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他赶忙睁眼，随后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黄沙散去，周离左胸被长剑贯穿，泊泊鲜血从长剑的剑锋中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心脏碎裂，勇者死亡！ “怎么回事！！！！！” 会议室里，灵海与阿紫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惊诧的表情。阿紫激动的站起身，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去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一幕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在那柄长剑轻而易举挑破周离胸口时，阿紫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迷失在了原地。 “这……” 灵海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屏幕里发生的一切。她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或者说，在巨大的冲击下，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一幕为什么会发生。 难道……周离真的死了？ 灵海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这一瞬间，灵海和阿紫都不敢去承认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但她们，真相才是快刀。 “怎么可能！！” 此时观众席上李尔德站起身，目眦欲裂。他并没有因此而狂喜，相反，这种反常到极致的举动让李尔德心中一震，一股寒意用上心头。 因为唐吉诃德没有任何理由反叛！她做出这个举动，只能是周离的安排。 人群开始骚乱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离今天会被杀死。哪怕他之前说了自己携带的那本勇者专属是假的，但谁知道他有没有一本是真的。所以他的勇者身份还是有一定信服力的。然而就在今天，这个可能是勇者的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剑戳死。 这也太劲爆了。 而此时的主角周离，感受着身体中的生命飞速流逝，一种虚无的空灵感弥漫在他的全身上下，逐渐向着他的大脑处侵袭。 随后，金碧辉煌的碉楼之中，那群静坐的贵族们突然神色一凝，他们惊愕的看着自己体内一缕缕黑色的气凝聚在半空中，随后消散殆尽。 “这，这是什么？” 一个贵族颤抖着问道，温斯顿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手掌，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刚才他刚要理清方才发生的一切时，这莫名其妙凝聚的黑色气打乱了他的思维。等温斯顿再次想要思考的时候，他惊愕的发现自己此时无比疲惫，一点也没有思考的力量了。 ************************ 即无送葬者执刑，亦非死于坟墓。 一声无法言喻且空灵浩瀚的“祝福”在逐渐失去意识的周离耳边响起，一道道光与黑组成的“气”游离在周离身边。在一阵虚无的拂动之下，这些气凝聚在了周离胸口，一阵深邃的黑暗覆盖在他致命的伤口上，刺骨的寒温从黑暗弥漫，直接将周离即将散去的灵魂凝聚回他的身体。 当周离再次睁开眼，于众目睽睽之下重获新生时，场上的结晶突然光芒大盛，很快，一道光晕构建的帷幕笼罩在竞技场的战斗区域中。一旁的唐吉诃德搀扶着周离，让他能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好快的剑。” 周离低声称赞了一句唐吉诃德，方才那一剑快准狠，几乎没让周离感到疼痛就直接送走了他。随后周离抬起头，视线与台上的李尔德交错。随后，他对着李尔德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李尔德看着满面阳光的周离，脑海不断沸腾，思索着周离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目的。周离看着沉默不语，一脸阴暗的李尔德，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随后他伸出手，敲了敲胸前的勋章，一阵翁鸣声顿时从四周的结晶中传出，连带着周离的话语传入李尔德耳中。 “你真的认为，我是在和你博弈吗？” 话音落下，李尔德顿时面色大变，周离的话想到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他顿时一拳砸在心口处，一瞬间，李尔德眼中红光乍现，狠厉的神情浮现在原本和蔼的脸庞上。周围人群顿时惊慌失措的散乱开来，若不是艾露玛早就布置好应对措施，一场踩踏事件必不可免。 然而李尔德对周围的变化毫无察觉，他只是用尽一切力量调动体内的链接符文，血液与骨髓不停填充进那道无底洞。随着自己体内的生命与能量逐渐被吞噬，李尔德的心顿时沉进谷底。 就在这时，周离突然抬起头看向观众席。众人的目光顺着周离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到一个身着蓝色长裙，头戴珍宝冠冕，面容俏丽的蓝发女子静静的坐在一个座位上。周围早已被清空，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随后，周离开口了。 “生命之神，阿塔罗娜。” 直呼神名，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神名。周离浑然不觉这是亵渎，相反，他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举起手中那本勇者专属，高声对笑意盈然的艾露玛喊道： “死而复生的人，拥有勇者专属的人，成为了亵渎生命的黑皇帝的人。” “是我哦。” 李尔德听到这句话后胸口一闷，大脑一片空白。他瘫坐在椅子上，他抬起手，看着手心中逐渐消散的契约纹章，还有逐渐生长的肉芽，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己，只是周离的一个棋子。 这场棋盘里，周离执黑字，而坐在他对面执白子者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国王，更不是自己。 而是神明。 话音刚落，阴影中满眼绿色咒文的黑树猛然暴起，匕首吐露寒芒。 如被怒火灼烧的毒蛇一般。 第六十三章 刺杀 黑树是什么？ 一个哥布林，一个只有黄铜级别的哥布林。 一个毫无战斗经验，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杀人的战斗废物。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职业天赋也只有可怜的一个“稳定情绪”。 就是这样孱弱的哥布林，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面前有重重阻碍的周离。 那么挡在周离面前的都是些什么呢？ 首先是由三名高级的保护者构造的保护力场。虽然这种立场肯定挡不住李尔德这种强者，但光凭一个黑树，哪怕让他敲上一年也不会有任何的疤痕，破解立场更是天方夜谭。 其次便是观众席上诸多职业者，他们或强或弱，但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施展自己的职业能力去阻止黑树的刺杀。在黑树暴起的一瞬间，就至少有十多名职业者反应过来并且出手，想要阻止半空中的黑树。 然后，便是李尔德。 是的，李尔德非但没有帮助黑树刺杀周离，反而在黑树跃至半空的一瞬间就出手了。在黑树双眼被绿光占据，李尔德便直接气息一凝，天秤幻象浮现在他的身后，一条条锁链从他体内迸发，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半空中的黑树。 就在这一瞬间，人们都以为黑树的刺杀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笑话，一个普通的哥布林，怎么可能在保护力场、场上诸多职业者、一名璀璨级别的红衣主教的拦截下能刺杀一位勇者？ 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 然而下一秒，天方夜谭出现了。 人们先是看到一道绿光，随后便是一阵宛如天罚般的恐怖轰鸣声。当人们听到那轰鸣声时，无数道闪烁着润绿色光晕的“藤蔓”从黑树体内爆发，迅速的缠绕在李尔德的锁链上，随后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直接将锁链腐蚀吞噬，在李尔德惊骇的神情下，锁链被同化为藤蔓，他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噼啪的声音。 当藤蔓完全缠绕在李尔德身上时，落在保护力场上的黑树表情狰狞，双臂顿时绽放出刺眼的光晕。他高举手中泛着寒光的惨绿色短匕，狠厉的扎在了力场顶端。 寒冰牢狱！攻击吸引！断筋！ 就在黑树的匕首扎在力场上的一瞬间，三道带着控制的技能瞬间覆盖在了他的身上。一道由寒冰组成的铁牢瞬间将黑树笼罩，随后便是一个穿甲流的盾战士一句怒吼，直接吸引了黑树的注意力。 就在黑树不由自主的看向战士时，一个身影悄然从他的身后出现，匕首反握，伴随着一阵凌厉的破风声，匕首带着诡异的寒霜挑向黑树的手筋。 这一套连招凌厉而紧密，配合的完美无缺。但黑树只是抬起头瞥了一眼战法贼三人，随后手下微微用力，顿时破碎的声音响起，力场宛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碎，碎片折射着三人惊诧的表情，还有他们倒飞的身影。 那匕首畅然无阻的刺破力场，刺向被唐吉诃德搀扶的周离。人们顿时屏住呼吸，他们看向唐吉诃德，眼中满是最后的希冀。 然后，唐吉诃德直接将周离放在原地，一个侧翻潇洒躲避天空下来的一击。 我这一躲，倒霉的就是我队友了。 周离被匕首贯穿胸膛，他笔直的，毫无阻碍的倒在地上，激起一片黄沙。 乐。 人们爆发出惊呼声，一旁抱着胳膊的唐吉诃德却看到了周离乐出来的表情。很快，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了。 除了李尔德之外，没有人看到一个璀璨的白银天秤出现在竞技场的上空。那天秤上毫无装饰，只是雕刻着无数细小的规则文字。天秤出现时便是倾斜的，倾斜在周离身上。 李尔德眼中浮现出绝望，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周离在等什么了。他强行扭转脖子，看向场地中的哥布林与周离。他想见证，见证这个世界诞生以来，最恶勇者的诞生。 黑树并没有补刀，只是站在原地。当周离的生命彻底流逝，没有任何气息的时候。黑树突然瘫倒在地，一股绿芒顿时从他身体中钻出，这道绿芒充满了生命能量。周围的几个治疗职业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这道绿芒中的生命力足以让人重新获得生命。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道绿芒直挺挺地涌向周离的身体。 然而当绿芒即将接触到周离的时候，一道黑雾瞬间覆盖在周离的身体上。 “我让你救我了吗？” 周离突然睁开眼，面对停在他头上，看起来十分迷茫的绿芒。周离直接坐起身，随后疼的咧着嘴骂骂咧咧躺了回去。 “果然。” 看着蔚蓝色的天空，还有一旁不断游荡，却无法钻入周离身体的绿芒，周离释怀的笑了。 “所谓的哥布林诅咒，根本不存在，对吗？” 绿光一怔，随后它缓缓的钻入黑树身体。原本昏迷的黑树顿时睁开双眸，他看向周离，眼中满是冷漠与疯狂。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死？！” “阿塔罗娜。”面对黑树的询问，周离却叫出了另一个名字——生命之神的名字。他看向黑树，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冠冕圣树那张牌的丢失，竟然会把你的脑子也带走。” “怪不得你这么急着想控制我，想把我引进暮色森林。” 周离靠着唐吉诃德站起身，声音满是嘲讽： “为了今天，你整整维持了这么多年哥布林诅咒的谎言，看来你身后还有一位神明啊。” 此时化身为黑树的阿塔罗娜脸上满是阴云，她恶狠狠的盯着周离，声音十分刺耳：“你不是勇者，你究竟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周离。” 周离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绅士礼，随后他优雅的瘫在唐吉诃德的搀扶中，笑着说道：“看来您的智力问题却是有待解决，我可是你们挑选的幸运儿，你这都能忘呀？” 看着周离无比欠揍的表情，黑树体内的阿塔罗娜顿时面色狰狞的喊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可能是勇者，勇者……” “勇者怎么可能不听尊贵的神灵老爷的话呢，对不对？” 周离走上前，接着阿塔罗娜的话继续说道：“一个勇者，竟然能够自己思考，不去完成神明赋予的任务，还去接触灾厄的冠冕黑皇帝，这怎么可能？” “你是想说这个，对吗？” 周离蹲下身，他伸出手拍了拍阿塔罗娜的脸，在她惊骇的神情下轻声说道： “别傻了，孩子，这些还远远不够。” “我还要坑死你呢。” 第六十四章 阿塔罗娜 “你不会以为，我真能相信你们对我一点监听措施都没有吗？” 周离的神情有些奇怪，他微挑左眉，嘴角勾起，十分欠揍。他掏出勇者专属，用封面打了打阿塔罗娜的脸，笑着说道： “这上面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 “不可能！”阿塔罗娜脸上满是惊骇，“那道符文连半神都无法探查！你！” 周离没等阿塔罗娜说完，直接将勇者专属挂在腰间的同时开口打断了阿塔罗娜的话：“就你们这帮神灵的德行，你们藏在这上面的聆听符文我连查都不用查就猜得出来。” “是他告诉你的？！” 阿塔罗娜看向周离腰间的书籍，眼神怨毒的说道：“他醒了，他肯定醒了！你一定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 说完，她有很快的否定了自己，“不对，不对，他也被我们监控了，他能写出的所有文字都被我们监控，根本没有任何异动，不可能！” “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吗？” 周离看向沉默不语，死死盯着自己的阿塔罗娜，晒然一笑，随后自然地说道：“我就不告诉你。” “你！！！” 阿塔罗娜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她疯狂的想要站起身攻击周离，可当她想要催动这具身体的时候，一种极度无力的空虚感弥漫在她的体内，阻止了她的一切行动。 “对了，你是不是不明白黑树为什么不是我的行刑人？也不明白究竟谁是我的行刑人？” 周离先帮阿塔罗娜问了一遍，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道： “我还是不告诉你。” “你他妈！！！！！！！” 阿塔罗娜直接急眼了，她疯狂挣扎，配上黑树的脸，滑稽的让唐吉诃德都侧过头憋笑。然而周离突然脸色严肃了下来，对她说道： “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当你操控黑树将我杀死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周离站起身，当他再次看向阿塔罗娜的时候，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已经没了方才的不着调与轻佻，只剩下无比深邃的凝重。 “在规则面前，神明比人类更卑微，对吗？” 在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让阿塔罗娜脸色大变的话语后，周离看向天空中向他倾斜的黄金天秤，沉声说道：“你打破了规则，阿塔罗娜。” “你破坏了契约，破坏了我们的公平竞技。” “因此……” 周离凝视着阿塔罗娜，这一瞬间，阿塔罗娜神情突然恍惚起来。她茫然的站起身，一动不动。 “你必须受到公正之神的惩戒。” 话音落下，周离与阿塔罗娜的身影在地面消失。正当已经被太多事件反转冲击的麻木的人们开始寻找二人的身影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他们在天上！！” 半空中，周离站在天秤的一端，阿塔罗娜站在另一端。看不见那天秤的人们发现，同样是漂浮在半空中，周离飘得就比阿塔罗娜要低的很多。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周离、阿塔罗娜和李尔德的视线里，不是周离飘的低，而是天秤倾斜向周离的一边，是公正的规则站在了周离的一方。 阿塔罗娜在登上天秤的一瞬间就开始惊慌起来，她想要挣扎，却无论如何都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伴随着清脆的钟声响起，审判开始了。 “罪名：破坏契约，意图杀死契约者。” “无信者：阿塔罗娜” 充满神性，且毫无波澜的空谷灵音在半空中响起。就在阿塔罗娜震惊的神情下，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无信者必须补偿对方，直到天秤持平。” “开始交谈。” 没有人看到的到，此时依旧被绑在地面上的李尔德此时眼中已经满是惊讶。这个场景他十分熟悉，名为“罪者审判”。罪者审判只有由神灵赐予的契约才可以生效，违背契约的一方将会和没有违背契约的人一起登上天秤，进行“有罪审判”。 在罪者审判里，违背者必须补偿另一方，直到对方满意或是天秤持平。每当违背者说出一句承诺时，白银天秤就会向着违背者倾斜。当双方持平的时候，才算是违背者脱罪。如果违背者拿不出能让天秤持平的东西的话，违背者就会遭到极其严厉的惩罚，无法躲避。 但周离和阿塔罗娜的罪者审判却和李尔德记忆中的罪者审判有些不一样。 他们的罪者审判……没有说失败的惩罚。 或者说，他们俩的罪者审判没有“失败”的选项。 这时李尔德想起了周离方才轻描淡写的那一句“在规则面前，神明比人类更卑微”的话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一脸茫然。 而此时，罪者审判已经开始。阿塔罗娜没有任何的抵抗与不甘，她双眼无神，十分机械的对周离说道： “我将抹去勇者专属与艾露玛身上的一切监视符文。” 话音落下，天秤略微回归，但角度甚微。 “我将不再控制暮色森林的生物，不再腐化他们的灵魂，折磨他们的神经。” 天秤继续回归，角度还是甚微。 “这一次发生的一切我会完全隐瞒，并且帮你脱罪。” 天秤回归的角度稍微大了一点，但还是不够。 “我将……我……” 突然，阿塔罗娜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开始挣扎起来，但很快，她又变成了毫无感情的机械，缓缓对周离说道： “我将放弃冠冕圣树，将它交给你。“ 话音落下，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天秤瞬间回归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一点缝隙没有持平。而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周离开口了。 “帮我说句话。” 随后，天秤持平。人们惊讶的发现，这两个人突然又再次出现在了竞技场之上。而这一次不同的是，黑树突然变成了一个身着奇异长袍，浑身缠绕着古藤的美丽女子。这女子手持一个不符合形象的喇叭，在挣扎中将喇叭放在嘴旁。 伴随着周离的手势，阿紫直接摁下了一个按钮。这一天，人们听到了神灵的话语。 “周离……是我最爱的勇者大人，谁跟他作对，就是和我生命之神作对！” 第六十五章 未完 周离没有杀李尔德，也没有杀贵族。 或者说，他除了自己之外一个人也没杀。 但他获得了他想要的一切。 女神走了，她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在最后看了一眼周离后从黑树体内消散，黑树留下了一条命，而且灵智也开了不少，算是因祸得福。 艾尔商会的艾维选择了留下，他在筹划艾尔商会、紫紗商会和哥布林农家乐之间的合作。他那个毒舌妹妹也在第二天赶了过来，劈头盖脸的给艾维好一顿损。而艾蕾早就被放了出来，艾露玛当时出现在观众席上就是她的手笔。 “结束了啊。” 黄昏的柔光下，周离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从竞技场涌散的人群，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嗯。” 艾露玛乖巧的端坐在一旁，手上捧着个蜜糖甜品小口小口的吃着，浑然没有一场大战后的紧张感。在咽下甜到心里的米块后，艾露玛脸上浮现出满足的表情，随后她戳了下周离的后背，略带好奇的说道： “周离周离周离，你说那个叫艾因的女孩是不是喜欢艾维啊。” “你好像个专业捧哏。” 周离本来塑造好好的隐士高人形象顿时崩塌，他毫无形象的坐在艾露玛身旁，十分放松的说道：“那个先放一放，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都看到了，我是在跟神明作对。”周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上，随后淡然的问道：“现在你还想要跟着我吗？” 艾露玛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远方渐落的夕阳。周离也没有开口催促，只是与艾露玛并肩坐在高台之上，共同看着同一片天空。 “好美。” 良久，艾露玛喃喃的轻声说了两个字。周离微微眯起眼，一抹金灿红霞落在了暮色森林连绵的树冠之上，让原本狰狞模样的树木在霞光之下平添了些许柔和。他点了点头，应道： “是啊，好美。” “你不想让我走，对吗？” 艾露玛转过头，看向周离，一双蔚蓝色的、宛如天鹅湖般清澈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周离愣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装作一副嫌弃的模样挥手说道：“小孩子还想揣摩我的想法，一边玩去。” “还用揣摩吗？” 艾露玛侧过头看向周离，如凝脂般的脸颊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柔美的红晕。一双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掐了掐周离的脸，满是笑意的声音如银铃般沁人，“脸上都写着呢，我当然看得出来。” “这么明显吗？” 周离想要伸手打掉艾露玛掐着自己的手，但看到艾露玛脸上的笑意也就做了个势不了了之。他不再去看艾露玛，而是继续看着夕阳，嘴里小声的嘟囔着：“我又没那么想让你留下，你要不留就不留，我又不拦你。” 看着一旁周离少见的碎嘴，艾露玛先是两眼一亮，随后她嘿嘿的笑了一声，微微向周离身旁靠了靠，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走。” 周离没有说话，他上辈子被种子压了情感，除了最后杀死魔王后的一瞬间爆发之外很少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然而在今天，当对自己计划一无所知的艾露玛坐在那里，微抿下唇的看向台上的自己时，迄今为止算无遗策的周离第一次感到了慌乱。 “留下来也挺好的。”周离靠在木墙上，脸上挂着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我这里还管饭，天天给你钱买吃的。你要是出去了，白纸一张什么也不会，还容易被人骗。” “是呀，你这里的待遇太好了。”艾露玛挂着浅浅的笑意，伸出手将被风吹拂的一缕蓝发撩至耳后，轻声说道：“所以呢，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周离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他伸出手狠狠的揉了揉艾露玛的头，直接把天蓝色的长发弄得一团乱。周离长舒一口气，仰面直挺挺的躺在高台上，望着被染上淡淡金色的天空，安心的感觉如温水般包裹着他，温暖的让人着迷。 “看来大家都一样呢。” 艾露玛婉约一笑，随后也躺在了周离身旁，二人怔怔的看着天空，一言不发，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 突然，凭空一阵小机关枪嘟嘟嘟的声音猛然响起，直接惊醒了周离和艾露玛两人。只见高台上一道缝隙张开，随后带着哭腔的阿紫被灵海抱着一起落在高台上。阿紫看着周离，泪眼汪汪，声音打颤： “你能不能下次跟我们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你死的时候有多吓人？” 一旁的灵海抱着胳膊，一脸清冷的补充道：“主要是你还连着死了两次，给阿紫吓哭了。” 在周离放走生命之神后，阿紫强撑着将会场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引导人们离开之后终于绷不住了。她先是跑到灵海怀里大哭一场，把心中积攒的情绪全部释放了一边。随后当她看到周离直接当了个甩手掌柜跑到高台上悠然自得时好悬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让灵海带着从虚空中跑到周离身边，往死了倒苦水。 “你知不知道你多吓人啊！？你知不知道唐吉诃德那把大剑插进你胸口里我都跟着喘不过来气？你知不知道多吓人多吓人多吓人！！！！你能死而复生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我们又不会跟别人说？就算你怕我们泄露你好歹暗示一下，至少别搞突然袭击啊！你知不知道多吓人啊？！！！！” 极其少见的，或者说灵海从未见过阿紫如此失态的模样。也难怪，毕竟阿紫平日里再怎么成熟，她都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而今天这场好戏里，周离对她们隐瞒了他的两次死而复生。而那两次死而复生直接让阿紫的情绪来了两次大起大落的过山车，一惊一喜一惊一喜之下情绪十分激荡。现在爆发出来的模样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属于克制再克制了。 “没办法。” 周离挠了挠头，略带无奈的笑道：“我的死而复生是有条件的。让你们知道的话，我怕会影响到你们。” “真的？” 阿紫瞪着泪汪汪的赤金色眼眸，一副小女孩般的赌气表情：“你说真的？” “骗你干什么？” 周离拍了拍一旁艾露玛的肩膀，对阿紫说道：“艾露玛都不知道这件事。” 在得到艾露玛的关怀和抚慰后，阿紫终于平复下了心神。她靠在灵海的身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毕竟在此之前她对农家乐和周离可谓是尽心尽力，但周离将这种事情对她和灵海完全隐瞒让她感到了十分的委屈。这时她也缓和了下来，紫紗商会会长的模样再度回到了她的脸上。 “一切都解决了吗？” 她问道。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周离摇了摇头。 “还没。” 周离看着空荡荡的竞技场中，满头白发的老人，轻声说道： “这位，我还没弄明白呢。” ************************** 各位好兄弟们，我很少说在单章里要点什么。我一向推崇的是看个开心就好，大家都是图一乐。 但是这次有个推荐环节，要是数据好一点的话能够晋级，这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今天厚着脸跟各位求个推荐票，如果大家有富余的可以投给我，感谢各位。 第六十六章 待续 “总算舍得来见我了？” 空荡荡的竞技场之中，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笑呵呵的说道：“我可是给您发了好几次请柬了，勇者大人。” “嗨，这不是忙吗。” 周离自然的坐在老人身边，原本人声鼎沸的观众席此时只剩下一老一小，伴随着渐落的夕阳，显得格外孤独，“您老看看我这地方，都是我自己亲手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一天到晚忙前忙后，实在没时间拜访您，实在对不住了。” 上一世里，自己和这位勇者工会的会长从未有过交集，作为勇者，他甚至都没有和老人说过一次话。 “多是慰藉。”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望着天空的一抹残红，慈祥的说道：“勇者大人，您还在我这投放了个任务呢，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别忘了来把任务交接一下。” 周离闻言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他幽幽的开口说道： “灵海是您塞给我的吗？” 老人置若罔闻，只是入神的看着那血色光晕。周离也没有催促，过了一会，老人微阖双眸，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个小姑娘，你认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离微微皱眉，随后他想了想，回答道：“至少不是个坏人。” “好回答。” 老人闻言笑了笑，随后略带感慨的说道：“老了，见不得生离死别，看着年轻人的笑容心里能暖上一阵。小姑娘没做错过什么，我能随手帮一把，就帮一把。” “勇者工会…不是崇皇组建的，对吗？” 周离看向老人，双眸如云不可测。老人闻言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不信任神明？” “您别说笑了。”周离晒然一笑，摆了摆手后说道：“我连您都信不过。” 老人怔住了，他凝视着周离，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情绪。不一会，他突然发生大笑，布满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其少见的舒心与欣慰。 “遇到了，遇到了。” 眼角浮现出的一抹浑浊的泪，见证了夕阳完全隐没在地平线上的瞬间。老人和周离都被逐渐弥散的黑暗遮盖，像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森林一样，看不见彼此。 “勇者工会从来都不是给神明的勇者设立的。” 老人停下了笑，他似乎看到了周离，眼中却只有黑暗：“勇者工会也不是崇皇殿下设立的。” “勇者工会的起源，是一个叫周长安的男人。”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吗？”老人面对着周离，声音有些缥缈：“我说的，是五百年前的历史。” 周离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会。 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历史的概念。 “众神黄昏，颠倒纪元，还有虚空入侵。这三次灾厄，给整个世界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对么？” 老人顿了一下，在周离给出肯定的答案后，老人敲了敲胸前的勋章，一阵璀璨的符文构建的半圆顿时笼罩在二人身上。他看着黑暗中的周离，缓慢而严肃的说出一句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地震的话语。 “但实际上，在这三次灾厄之前，还有一次灾厄。” “第零灾厄——初生终焉。” ！ 周离瞳孔紧缩，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波澜。然而没等给他缓和的时间，老人继续开口说道： “对于第零灾厄，人们对此毫无认知。甚至是在第零灾厄中诞生的我们，也得经过层层筛选，选出能承受住绝对真相的灵魂后才能进行知识的传承。因此，除了你我之外，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人知道第零灾厄的存在。” 没有看，但能感受到此时周离的惊愕。老人轻轻点了下勋章，随后继续说道：“关于这场灾厄，我只能说一句。” “灾厄的本质，是终焉，也是初生。” “为什么是我？” 周离此时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周长安。” 面对周离的质询，老人只是重复了一遍他说过的名字，随后缓缓说道：“是他解决了第零灾厄，也是他创立了勇者工会。” “他跟我们说，等到下一个质疑神灵，质疑一切的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帮他一把。” 老人也站起身，这一次，周离看到了那闪烁着蔚蓝色光晕的勋章。 上面镌刻着的，是地球。 ************************************** “这老头说的话要是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会议室里，周离的面前摊开的勇者专属上浮现出一行墨字，“看来勇者工会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是啊。” 周离靠在椅子上，略带后怕的说道：“差点，我一开始都准备在这一次计划中阴一把勇者工会。幸亏我精力不够放弃了这个想法，不然可有乐子了。” “哈哈，你放心。” 勇者专属上浮现出一个充满滑稽的笑脸，后书几个大字：“人家打你跟打狗一样，你还想阴他？” “这到也是。” 周离想起了老人刚才给他露的那一手，不由得啧啧称奇：“随手搓一个核弹火球，这水准就完爆了那些自封次神的弱智。” 老人后来对周离说了很多，但都没啥大用，无非是多窜门多走动，教会找事来找我这一类的话语。搞得周离差点以为这位是不是那个空巢老人，无处安放的老一辈情怀全倾注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次计划很成功。” 过了一会，周离幽幽的说道：“结果是好的。” “是啊。”勇者专属继续写道：“我和艾露玛身上的监视被解除了，暮色森林不会再恶化了，神明短时间内不会再次针对你。最主要的是，你竟然真把那张牌给拿在手里。” “还没完呢，咱俩有的忙呢。” 周离坐直身体，拿过一旁的羽毛笔，勇者专属也翻到了一页空白处。周离深吸一口气，提起笔。 “把这一个事件记录下来，封存在我和你的脑海里吧。” 第六十七章 总结 以下为周离记录。 写下这段话后，周离大脑飞速运转，随后一个又一个的字符被镌刻在了上面。 ******************* 在上一世中，生命女神阿塔罗娜的卡牌冠冕圣树是最后一个被周离拿到的。而在归还这张卡牌的时候，周离敏锐的发现阿塔罗娜的灵魂颜色趋近于无，精神状态也十分不稳定，总是会无意识的发出诡异呓语。 在重生后，周离回忆起了这件事情，他总结出在十二位卡牌丢失的正神中，阿塔罗娜受到的影响是最深的，同时也被影响了神志。而自己急需一个能快速积攒实力，对抗神明的方式。一张蕴含正神力量的卡牌是不二之选。 所以，周离从一开始选择暮色森林就是为了这张卡牌而来。他通过运用自己的天赋力量，将“暮色森林的宠儿”哥布林整合起来，每日观察他们的同时建立一个据点，用来展开自己后续的计划。 在观察之中，周离逐渐得出了结论。也就是所谓的“哥布林是被暮色森林祝福的生灵，任何得罪或杀害他们的人都会被森林诅咒”的观点，是人为制造的。 或者说，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个流言，并且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在背后作为支撑。他们先是将流言传播，随后动用自身的力量将杀过哥布林的冒险者伪造成意外死亡，来支撑这个流言使其变为现实。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周离便开始根据之前的经验与梅芙、紫紗商会的各种调查得出另一个结论，也就是暮色森林的东部入口是一片隐含着秘密的土地，而这个秘密是某个势力需要严密防守的存在。 在调查了有那些人死于“哥布林诅咒”之后，周离敏锐的察觉到，在这些死亡名单里，教会的人员有很多，但所属教会都十分集中且平稳。就像这些教会商定好一样，在特定时间派出特定的教会人员送死，是有计划且有目标的行为。 周离在划定这些教会人员的成分之后，他便明白这些教会人士的死亡只是为了让哥布林的诅咒这个流言更加可信。这种行为堪称丧心病狂的，但也侧面反映了暮色森林东部的秘密究竟有多么恐怖，竟然值得如此之多的教徒赴死。 可这件事被周离发现后，周离敏锐的察觉到能让这么多教会齐心协力，不惜将悉心培养的教徒亲手杀死的势力只有一种——神明。 再联系到暮色森林蕴含着冠冕圣树这张卡牌的线索后，周离得出了一个结论，也就是暮色森林东部入口蕴含的秘密和生命女神有着很大的关联。 得出结论并观察了哥布林的身体结构，还有哥布林“智商越低越强力”的特点后，周离便明确了一件事。 哥布林，是生命女神亲手培育的生物。 也是生命女神在这个世界上降临的唯一载体。 很大胆，很疯狂，但却十分合理。 后来为了证明这个想法。周离成为了黑皇帝，并且在勇者专属面前提到了神明引起注视。在勇者专属给他传递了“客人来了”的讯息后，周离确信暮色森林东部的入口是生命女神的降临之地，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上生命女神可以进行神降。 在明白这里是生命女神的实验基地的时候，周离便开始了他的计划。或者说，从一开始，周离就开始着手坑害生命女神的计划。 他故意在勇者专属面前呼唤神明，让他们察觉到周离想要晋升为黑皇帝的意图。而黑皇帝的送葬者是黑皇帝本人最为亲信的存在，神明想要敲打自己一定会从这这上面入手。在此之前周离一直让黑树跟在他的身边，而且周离对所有哥布林的态度十分热情，这让神明产生黑树才是送葬者的错觉。 在神明误以为黑树是送葬者之后，周离便迅速派遣黑树前往维多利亚城。与此同时，周离也引出了自己用来坑死生命女神的第二把刀——公正教会。 周离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他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给生命女神来上致命的一击。所以他选择了借刀杀人，借的，是公正教会的刀。 因为地域关系，生命教会在马格南的势力几乎为零，一般都是由公正教会来代行生命教会的意志。而周离则把视线投到了公正教会的“罪者审判”的契约上，因为只有那张契约，才能让神明“自愿”接受惩罚。 周离先是通过各种手段让唐吉诃德挑战自己，同时引起公正教会的重视，而这时，黑树已经来到了公正教会的大本营维多利亚。果不其然，公正教会在生命女神的指引下将黑树控制住，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然后，周离和唐吉诃德见面，并且将决斗延后到了12月20日。因为在那天是这个世界的冬至，也就是生命力量最为衰弱的时间。 谈话与时间的延后暴露了周离对神明的态度，生命女神察觉到不对劲，所以准备直接杀死周离并在复活的过程中重组周离灵魂，让他成为众神奴隶，而为了达成这个计划，她需要公正教会的帮助。 与此同时，周离不断为这场决斗造势，用勇者的名号产生噱头，吸引众多贵族的视线。而此时的哥布林农家乐已经是一块肥美的鲜肉，不出周离所料，那群贵族很快就产生了贪念。 这时候，公正教会找上门来。将周离杀死这一件事不能做的太过，同时也不能让公正教会一个人背黑锅。所以有钱有势，足够贪婪的贵族成为了甩锅的不二人选。所以公正教会联合贵族，想要让周离签下带有文字陷阱的条约，用最小的代价解决周离。 所谓的文字陷阱，也就是周离并没有被勇者工会承认，还不是真正被认同的勇者。所以那本勇者专属并不属于周离，属于外物。一但周离签订了“公平契约”，带着勇者专属踏入了决斗场地，周离就会被判定为负直接被带到神明面前任人宰割。 而李尔德也考虑到了周离没带勇者专属的问题，让唐吉诃德放水这一选项。所以他在唐吉诃德心中种下种子，一但发动，唐吉诃德就必须发动全力去击败周离。而没有携带勇者专属的周离必不可能在唐吉诃德手下存活，这样的话可以直接让生命女神复活并改造周离，这样还能给女神添上美名。 但问题就在于，李尔德考虑的这两种可能，都是周离故意留下的陷阱，让他踏进去的。所以第一个陷阱，也就是所谓的公平契约其实一开始就实现不了。因为那些散发给人们的传单上的勇者两字，就是勇者工会印刷的。也就是说，在那一刻，周离就被承认为勇者了。 而第二个陷阱，也就是周离会被全力以赴的唐吉诃德杀死，被周离完美的化解了。因为周离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唐吉诃德的战斗技巧与方式。毕竟上辈子的他和唐吉诃德大大小小的切磋交手不想少于千次，两人之间更是有一次生死之战。所以就算周离打不过唐吉诃德，但保住自己的生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按照李尔德的计划，如果第二个陷阱失败了，被生命女神操控的黑树就会在之后的宴会上刺杀周离，直接以送葬者的身份给周离愉悦送走。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明明能跟唐吉诃德周旋的周离突然选择死亡，而周离选择死亡的理由，就是引出生命女神。 黑皇帝复活的标准，是拥有一定的臣民。但无论是黑树亦或是周离身旁的其他人，都没有黑皇帝的烙印。所以无论是李尔德亦或是生命女神，都认为周离并没有成为真正的黑皇帝，他要是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在周离第一次死亡的时候，生命女神就附身在了黑树身上，准备复活周离。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之前贵族给周离下套的时候，周离反过来用了艾因这枚棋子反将贵族。直接将那群贵族蛊惑，成为了自己的臣民。因此，周离直接靠着黑皇帝的权柄复活，狠狠的耍了一下生命女神。 这个时候，周离直接对着艾露玛与生命女神对话，彻底激怒了生命女神。计划败露的生命女神直接选择提前发动刺杀，只要自己用送葬者的身份彻底杀死了周离，那么契约也就会随之消散，自己的计划也会成功。 后来的结果大家也知道了，黑树根本不是所谓的送葬者。因此，周离梅开二度，再次复活。 而这一次的复活让公正契约判断战斗还在继续，所以生命女神的贸然出手是违背了契约，必须受到惩罚。而周离早在上一世里就得出了结论，在这个世界里，神明比凡人更需要遵规则。 因此，生命女神以一个极其可笑且荒唐的模样，被送上了公正女神的法庭。 随后，便是判决。 *************** 在写完最后两个字符后，周离长舒一口气，放下笔，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他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笑意浮现在脸上。 “这一局，是我赢了。” 胜天一盘棋。 第六十八章 魔王·托蕾亚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这一次事件闹得太大，牵扯广泛。无论是代表国王的王公贵族，亦或是手眼通天的公正教会都出现在了明面上。更可怕的是，就连十二正神之一的生命女神也加入了这场盛会，而且还当众表白勇者，直接惊了一批人的下巴。 当然，按照前线记者报道，似乎女神的表白并不是特别情愿。据记者所说，女神和勇者之间似乎闹了一些小摩擦，发生了点小矛盾，似乎不是那么特别的愉悦。但很快，这种说法就被广大吃瓜群众推翻了。 人小两口打打闹闹，和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有什么关系？ 很快，舆论就从一开始的“勇者vs唐吉诃德”转向了“震惊！女神的背后竟然是…”。在一系列相关人士的压力之下，这场决斗很快就成了各种边角小料堆积的儿女情长。至于背后的阴谋、王室贵族的转变、亦或是光头李尔德在决斗时各种诡异的表现，都已经没有人深究了。 “很简单，这件事他们都不想暴露。” 周离靠着椅背，椅腿翘起，悠然自得的放下手中“维多利亚日报”。日报的头条上，一颗圆光锃亮的大光头格外引人注目，光头下的魂不守舍的表情十分诡异，但一配上一旁的《女神表白勇者，为何他会悲伤？》的标题就显得格外滑稽。 “我把那群贵族放了回去，国王既没有惩罚也没有慰问，只是不管不顾的仍在一旁，就证明我们亲爱的马格南先生还是拉不下脸直接对我，但又不能得罪这些有根基的贵族，所以就卡在那了。” “怪不得呢。” 一旁的阿紫恍然大悟，敲了下小拳头后说道：“我就说你为什么要把这群贵族直接放回去，我还以为你要收点好处或者敲诈国王一笔才算完呢。” “别把我想的那么友善。” 周离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后，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收点钱和好处就把这群惦记着咱们家的东西放回去？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没那么简单。” “所以现在这群贵族成了埋藏在王国的炸弹咯。” 阿紫周离一问一答，好不愉快，“他们既不敢直接跟国王翻脸，也不能暴露自己被周离掌控的隐秘，还得罪不起公正教会。因此他们只能把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吞咯。” “而且他们还是很有用的。” 周离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我的老朋友…应该要出来了吧。” ************************************************ 阿塔利尔沙漠。 黄沙，遮天蔽日的黄沙。 瘦柴如骨的老人拖着残缺的身体在黄沙中匍匐前行，原本朱黄长袍已经破烂不堪，尘埃与血渍将长袍染上一层锈迹，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皲裂，如同黄土大地上的深邃沟壑一般。 “为什么不掉头呢？” 风很大，但声音却很清脆，让人禁不住的闭目聆听。 “你的身后就是马格南边境，再行二十里便是暮色森林。暮色森林周遭都是人烟，何必在这大漠苦行？” 赤足少女行走与黄沙之中，白皙的玉足踏进黄沙之中不染尘埃。她抬起手，一阵银铃声从她的手腕处叮当作响，沁人心脾。 “我心虔诚…以苦行来祭我神，应当如此……” 老人继续向前爬行，已经看不清面容的脸上带着无法忽视的虔诚。他的双手已经被血渍浸染，细看的话，老人的十指早已磨得只剩下森森白骨，十分可怖。 “哦。” 既不冷漠，也非嘲弄。只是一声极其平淡的哦。就像是一个过路人与另一个过路人交错一样，好奇的问了一句，就赶紧离开，别扰了别人兴致。少女穿过风沙，与爬行的老人擦肩而过，再无言语。 离开了狂风之后，少女站在了毒辣的烈日之下，显露出一身美好的身段。这少女身着大漠人家的锦绣缎服，白色的领衣上套着无袖缎褂，下身则是一套充满异域风情的繁琐长裙。长裙上镌刻星辰与月，将神秘与秩序排列的错落有致。 在冒险者眼里，这一套堪称华丽的服饰在荒漠中是大忌，光是风中裹挟的砂石吹入这些衣服的缝隙就足够让少女在荒漠中沉沦。但十分奇异的是，少女身上没有任何砂石，甚至，不见尘埃。 老人在她眼里，如风沙一般划过。她那姣好到极致的面容上未见任何痕迹，就像一块最完美的玉石被世界雕琢成最完美的模样一般。良久，一片绿林映在了那双纯粹到极致的黑眸之中。 “到了啊。” 如清泉般美好的声音响起，少女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眸微微闭合。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不是碧绿与荒芜交错的地带，狰狞的树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来了。” 森林之中，一道空灵的、宛如天际传来的声音突然响起。少女轻轻颔首，随后对着那无处不在的声音说道： “我们的交易为什么更改了？” “你在意吗？” 一道声音缓缓从少女面前凝聚，桂冠、绿裙，神纹，少女眼前的赫然是刚和周离发生了些小摩擦的生命女神阿塔罗娜。 阿塔罗娜看着眼前的少女，圣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友善的表情，“我们的目的始终是站在你这边的，这就足够了。” “托蕾亚。” “我成为魔王，你们拯救我的家乡。” 被称为托蕾亚的少女冷冷的看向阿塔罗娜，声音清冷：“这是我们已经签订的契约，你们无权再次干涉。” “当然，我们并没有准备更改任何条款。” 阿塔罗娜微微躬身，浅笑着说道：“你还是魔王，我们还是会拯救你的世界。” 托蕾亚微蹙秀眉，很明显，她并非毫无感情，只是极少有波动而已。今天这帮神明的反悔让她感到些许不悦，但她没有发作，而是静静聆听。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们的安排很不满意。” 生命女神走上前，光洁的手臂轻轻绕在托蕾亚的身边，声如幽兰般吐在托蕾亚的耳边：“毕竟你不是个坏孩子，杀人屠戮这种事，你肯定也不喜欢。” “所以我们要改一改计划了。” 阿塔罗娜靠在托蕾亚的耳旁，温润的触感让托蕾亚紧皱着眉头，她双拳微微攥起，但又放了下来。而阿塔罗娜，也说出了所谓的计划更改。 “我们还是要你成为魔王。” “一个正直、善良、广得人心的魔王。” 第六十九章 神与魔王 “李尔德被免职了。” 就在阿塔罗娜和托蕾亚交谈的时候，阿紫得到了一份情报，随后惊愕地对周离说道：“刚刚得到的情报，李尔德被抹去红衣大主教的传承，实力跌回黄金。他自愿剥离百年寿命，并且前往阿塔利尔沙漠苦修，用以忏悔自己的不端行径。” “呵。” 闻言，周离十分悲愤的长叹一声，他看了眼一旁的情报，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看来他是准备把公正教会计划的败露全部抗在自己身上，果然够忠诚，配得上红衣主教这个身份。” 众人顿时沉寂下来，随后她们齐刷刷看向周离。艾露玛、阿紫、灵海、梅芙、唐吉诃德用着各色的神情对周离表达着一个意思。 李尔德这么惨，跟你脱不了关系。 “啊哈哈哈。” 周离干笑几声，随后他摸了摸头发，十分豪爽的说道：“我也没做什么，我还去公正教会服了个软呢。” “哦？” 艾露玛眼睛一转，随后她看向周离，含笑问道：“怎么服的软呢？” “这…”周离有些扭捏，随后他嗨了一声，挥了下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去公正教会亮了个项，提供了一点小录像，还有些不太敏感的普通录音，把生命女神寄生痕迹给公正教会看了下让他们长长见识。” 看着众人冷漠的表情，周离顿时情急，拍桌喊道： “我都服软了，我都算他错了，还要我怎么样啊？” 闻言，艾露玛顿时发出了欢声笑语，直接哄堂大笑，连称“这才是周离嘛”。其他少女也露出会心一笑，随后各自忙碌了起来。至于她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毕竟这两个月以来跟周离做对的那几个没有一个有好果子吃的。国王因为贵族的事情大病三天丢了半条命，御医发现了一丝黑气但国王毫无追究之意。那群贵族自从回去之后便一蹶不振，终日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生命教会虽然离得较远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但光是女神对周离表白一件事就足以对生命教会的声望造成不小的打击。 李尔德更惨，直接流放三千里。 “怎么样？看到我这么做有没有感到不适？” 周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看向一旁的唐吉诃德略带笑意问道：“我这么报复这群人，是不是很过分？” “别闹了。” 唐吉诃德略带奇怪的看了周离一眼，“骑士精神也没有不让我们斩草除根，骑士是要上战场打仗的。那种把人打成半死还吵吵着放回去公平决斗的是绅士，不是一个概念。” “哦哦。” 周离讪讪的喝了口茶，上辈子他就总是这样揶揄唐吉诃德，但这一世的唐吉诃德明显已经开悟了，逐渐形成了立体防御。他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妈的，当个土财主果然比苦哈哈的勇者爽上不少。” “文明用语哦。” 一旁留下来的艾露玛在一旁翘着凳子，手中捧着一本经济方面的书籍。周离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听进去了也没完全听进去，处于一种知错认错不改错的状态。本来就是随口提一句的艾露玛也没放在心上。 在看完最后一章后，艾露玛放下书籍揉了揉眼睛，在没书可看之后，百般无聊她pia的一声趴在桌面上，拿出个桃酥塞进嘴里，像个仓鼠一样嚼嚼嚼。过了一会，艾露玛歪过头，看向一旁的周离，拉着长音问道：“周离呀~~~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急呢？两个月了都快，冠冕圣树还没出现呢。” 周离显然怡然自得，他将茶杯放下，十分放松的说道：“想要让冠冕圣树自己现身是需要耐心的，你越心急，它越不出来。” “切。” 艾露玛撇了下嘴，随后塞了一口桃酥后含糊不清的小声嘟囔起来：“说的这么好听但还是你自己最着急，天天没事闲的就去暮色森林转悠，拿着本勇者专属挨个树对着看。上次小海练习的时候打碎一块木桩某些人还以为是圣树显灵高兴够呛，也不知道谁急了。” 周离举茶杯的手直接一顿，脸上的表情一僵。窗外的麻雀在木杆上多嘴，叽叽喳喳惹人心烦。随后周离站起身，背着手望向窗外，长叹一口气后幽幽说道： “我扣你零花钱了嗷。” “哎嘿，我帮阿紫算账自己赚钱了。”艾露玛狡黠一笑，随后她掏出十个银币向着周离摆了摆，姣好的脸上满是小小骄傲的可爱表情。周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晒然一笑，摸了摸艾露玛的头，随后以掌化刀劈在了艾露玛的额头上。艾露玛顿时痛呼一声，随后抱着脑袋用着水润的大眼睛瞪着周离。 “诺。” 然后，周离用一瓶本来就是艾露玛的蜜糖牛奶收买了她，艾露玛喜笑颜开，直接大方的原谅了周离。 “其实也不用太急。” 周离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在根据自己的记忆对比了一下，他眯起眼，轻声说道： “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来了。” 想起那个曾让他无比痛苦，甚至一度让周离感到人生无趣的名字。周离眼中划过一道杀气，黑色迷雾浮上他的眼眸。他低着眼，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 “我的魔王。 ******************************* “荒唐至极。” 面对阿塔罗娜的话语，托蕾亚整整缓了好几分钟，才憋出了这四个字。 “别这么快就拒绝。” 阿塔罗娜娇笑几声，随后她松开托蕾亚，召唤出一个由树木构建的座椅后优雅的坐在上面，略带笑意的对托蕾亚说道：“一个正义的魔王，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充满了魅力。反正你也不喜欢杀戮，故乡的你也只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们也是为你考虑，才做出的更改。” “勇者怎么了？” 托蕾亚随意的看了一眼阿塔罗娜，随后便问出了关键所在。阿塔罗娜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她轻叹一口气，略带无奈的说道： “变坏了。” “嗯？” 饶是托蕾亚见多识广，也不免惊愕的发出疑惑的声音。阿塔罗娜脸上浮现出悲伤的表情，瞬间发出抽泣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我们也没有想到这次选召的勇者是个坏孩子。他不想帮助神明恢复力量，天天就知道赚钱摸鱼，甚至…甚至…” 话到情急，阿塔罗娜那双润绿色的眼睛顿时浮现出水雾，惹人怜惜，“他还说自己根本不想阻止灾厄，你说，多过分？” “呵。” 托蕾亚完全没有收到阿塔罗娜的影响，她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平静的说道： “灾厄是你们引起的，他怎么想很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就像是最完美的演员一般，阿塔罗娜脸上顿时失去了一切的表情。她看向托蕾亚，声音恢复了往日的空灵： “但冲突是必须出现的，只有冲突才能让我们重归于世，你的故乡才能被拯救，明白了吗？” 托蕾亚怔了一下，随后她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阿塔罗娜再度满脸妩媚的笑容，她双手交叉缠绕在托蕾亚的身上，怀抱着温润的玉体，阿塔罗娜轻声嘱咐道： “可爱的姑娘，一定要记好。” “只有冲突、战争、灾难，才是我们想要的。” 第七十章 木奇 “国王要给我封爵？” 周离穿着宽大长袍，端着杯枸杞红茶惊愕的看着面前的阿紫，满脸黑线的问道：“他神经病啊？” 也不怪周离失态，毕竟上一次国王对他的图谋败露，被周离狠狠的算计了一道。这事距离今天还没过去三个月，国王突然召开议会宣布要给自己封爵，并邀请自己入王城商议此事。要知道，在马格南王国封爵是一件十分严肃且重要的大事。毕竟马格南的爵位是拥有实权的，伯爵即以上是必须要封地的。 而最令周离惊讶的是，马格南三世要封自己为公爵。 公爵！ 那是年禄千金，领地数百里的侯爵。是可以在上议会的六十六人中施行一票否决权的高等贵族。那是老牌贵族用尽一生追求的名号，连圣洁级别的强者都难以奢望的存在。 现在，国王要把拥有仅次于他的实权爵位赐予一个刚刚骑在他头上**的周离。不知道人的以为是国王想要讨好勇者。这要是知道内情的，都会以为国王是不是早就被周离控制住了，已经成为了周离的奴隶才会干出这种事情。 “驱狼吞虎？” 周离微微皱眉，思索着说道：“不应该啊，这种昏招只能让他损失一大笔财富的同时失去领地。我是不是虎不知道，但他手底下可没有狼。那群狗怎么可能还升起勇气对付我呢？” “我也不知道啊。” 阿紫无奈一摊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她也是震惊的，她直接第一时间和周离汇报这件事，希望周离能看出什么倪端。但现在看起来周离也不明白马格南三世此举是为了什么。 就在二人一头雾水之际，一道讯息从海音信鸽中传递到了二人手上。是艾尔商会的信件，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上下议会已通过表决，推行木奇法案，准备蚕食木奇共和国。” 当看到这一条简报后，周离顿时神色一凝，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将简报烧毁后，周离冷笑一声，看向王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看来这是要把我当刀子用啊。” ************************************* 木奇共和国，一个标准的小国模板。 领土只有马格南王国百分之一的大小，人口更是少于马格南千分之一。领土上盛产用于提供能源的“燃木炭”，矿产资源也还算丰富。木奇国度的人民安居乐业，一派乐土之景。同时木奇共和国拥有着完全无污染的自然环境，冠绝于世的“万林”风景区，这让这个小而美的国度连续被评为“宜居国家”第一名。 但是，就是这样天堂般的国度，木奇共和国却从未发展出自己的魔动科技，哪怕拥有燃木炭，却没有能将燃木炭加工为高级能源燃油的能力。到现在为止，木奇共和国也称不上发达的国家，而理由也很简单，用一句话就能概括。 它离天堂太远，离马格南太近。 作为北大陆为数不多的原住民，木奇共和国却是最早建立共和国体制的国家。但就在他们从东方国度获取了知识，得到了援助，全国一片欣欣向之时。 马格南来了。 带着先进的工会体制，数以万计的强大职业者们操控着魔动火炮将整片北大陆的“野人”屠戮殆尽。虽然木奇共和国因为已经成为了国家，受到十二教会成立的“十二刻”保护，但一向提倡与自然共生的木奇从未扩张土地，一直都安居于他们向自然祈求得来的土地之上。 因此，马格南直接绕过了木奇共和国，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直接将领土扩张到了北大陆的最北方。直接将从未被人开垦过的北大陆百分之七十的土地全数占领。在打了一场和原来的宗主国的战争后，马格南直接立国，同时与木奇共和国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 木奇共和国本身良好的自然条件与丰富的资源让马格南十分眼馋，但因为十二刻的存在，马格南一直都没有出手直接侵略木奇共和国。 然而熟读历史的人知道，所谓的不能直接侵略对于一个大国而言只是块弱不禁风的遮羞布。很快，马格南便用经济手段封锁了木奇对外的技术通道，东方王国因为距离实在太过遥远，也只能爱莫能助。没过几年，原本马上就要建立自己的魔动体系的木奇共和国直接一落千丈，魔动体系轰然倒塌。 “但是，让马格南王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文化侵略在木奇共和国毫无成效，甚至适得其反。” 会议室里，众人围绕在圆桌旁，连夜恶补两国关系的阿紫带着圆框眼睛，身穿一身白色制服的可爱模样让一旁的灵海心生涟漪。 “虽然木奇共和国没有建立自己的魔动体系，但他们本身就拥有着完善的职业工会。而在木奇共和国中，有一个职业拥有着最高的地位。” 阿紫顿了一下，随后她点了下白板，白板上浮现出一个徽章的标志。徽章上不是熟悉的弓箭或长剑，而是一个手握书籍的人像。阿紫指着这个徽章，对众人说道： “这个职业，叫做教师。” “木奇共和国拥有着极高的教育水平，他们任何一个孩子从出生到22岁之前都享受着免费的教育。而木奇共和国的教师工会是整个世界最顶级的水平，从这里走出的教师，最差也是黄金级别的水平。” “哇，这么厉害吗？” 一旁的艾露玛发出惊讶的呼声。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非战斗职业想要晋级是很难的。 “就是如此。”阿紫点点头，随后扶了扶镜框继续说道：“更厉害的是，木奇共和国中有三名教师已经达到了璀璨级别，一名教师成为了圣洁者。就是这四位堪称无双国士的存在，阻碍了马格南王国想要用文化侵略木奇的计划，让木奇得以保存。” “三名璀璨级别的教师成为了木奇共和国的经济部长、文化部长和政治部长，他们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更多的是用教师职业的力量来教导新一代的学生，让他们成为木奇共和国的中流砥柱。而那位圣洁级别的教师，则是木奇共和国的总理。” 一旁的周离站起身，对众人说道：“这位总理舍去了自己的名字，所以人们就叫他木奇先生。而木奇先生很少参与到政治，他要做的，是以总理的身份直接教导木奇共和国的百姓。以求正道，不服强权。” “这四位让木奇人民虽然贫穷，但却都收到了良好的教育。他们的文化水平堪称世界之首，道德水平更是高于马格南。可以说，正是这四个支柱的存在，保全了木奇共和国百年有余。” “然而就在昨天。” 阿紫站在周离身旁，就像父女一样。她看向众人，沉声说道： “木奇先生……病重。” 第七十一章 公爵？公爵。 “马格南刚通过木奇法案，准备向木奇出口魔动技术与原材料，同时加深两国合作。” 周离坐回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脸上看不清神情。在说完艾因给他的情报之后，一旁转着匕首的灵海靠在柱子上，幽幽的说道：“看来马格南所图不浅。” 一旁的唐吉诃德微微皱眉，涉世未深不接触政治的她并不理解，周离所说的木奇法案明明对木奇是一件好事，但看众人却无比凝重的神情这木奇法案又像是不祥之物，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顿时猜到了一旁唐吉诃德会对此不解。随后艾露玛伸了伸脑袋，像小猫一样向阿紫招了招手。阿紫瞬间明悟，开口解释道： “木奇法案明面上是要帮助木奇建立魔动体系，但在木奇先生病危的时间点通过这种法案，更多的是为了进一步侵蚀木奇共和国，将木奇做成自己的后花园。”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国王要给我封爵。” 周离抱着胳膊，脸上的笑意如寒冬般凌冽，“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三天后的封爵仪式上我获得的领地将只有一个地方。” “暮色森林。” “可是…”唐吉诃德微皱秀眉，不解的问道：“暮色森林不是中立土地吗？这怎么能成为领地呢？” “就是如此。” 周离点点头，点了下额头后说道：“将两国之间的中立土地封给自己国家的伯爵，你猜猜，马格南三世想要干什么？” 闻言，唐吉诃德从一开始的不解，到明悟，随后便是惊愕。 “他想开启战争吗？”唐吉诃德站起身，语气十分激动，“这种行为和入侵有什么差异？十二刻规定的中立地带凭什么被他封给别人？谁给他的权利？” “木奇的孱弱给他的权利。” 这时，一旁的满眼冷漠的灵海突然开口，“木奇如果强大，马格南怎么可能如此肆意妄为。” “强大就能肆意妄为了吗？” 唐吉诃德看向灵海，一直以来，作为刺客的灵海就和富有骑士精神的唐吉诃德不太对付。然而没等灵海反呛唐吉诃德，一旁的周离先开口说道： “对于国家和国家而言，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规则。毕竟马格南也是在血泊中成立的，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唐吉诃德微微张嘴，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情。深知自己国家历史的她知道，马格南的成立绝对不是什么光正伟岸的事情，光是数次屠杀原住民的行为，马格南的历史书上都是一笔带过，或是用春秋笔法美化一下就草草了事。她微抿下唇，随后坐回了椅子上。 “但是，弱肉强食只是自然界的真理，人类用了数千年摆脱原始可不是为了倒行逆势。十二刻这个组织就是为了阻止人类回退到原始社会才成立的。所以光用弱肉强食来定义这两个国家是以偏概全的。” 周离端起茶杯，看向略微有了希冀的唐吉诃德，用着极其平常的口吻对她说道：“这一次马格南三世想把我当成刀子给木奇共和国施压，毕竟我身上有着勇者的身份，十二刻对我很是忌惮。马格南最近发展的很快，势头充足。如果他把我利用的足够好，十二刻很可能在权衡之下对此视而不见，这就一切如他所愿了。” “但马格南想不到的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一旁的阿紫坏笑一声，随后她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对众人说道：“国王殿下以为，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对公爵这两个字趋之如骛。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勇者大人对这个公爵，好像不太感兴趣啊。” 周离笑了一下，承认了这一点。毕竟马格南这个王国背后蕴含的与灾厄有关的事物可谓是多如牛毛，而马格南三世在周离上一辈子里给他添堵可添了不少。要不是周离当时被种下种子，满脑子都是打败魔王，马格南三世早就被他钉在路灯上了。 “倒不是我想帮助木奇共和国，击退马格南。” 这时，周离开口说道：“直接跟马格南对抗的胆子我可没有。” 众人没有发言，她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周离，等待下文。果不其然，周离默默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众人说道： “但借着公爵之名薅马格南羊毛的胆子，我们有，而且很大。” ******************************** 当少女出现在白银城的一瞬间，原本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齐齐的注视着那道出尘的身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但下一秒，少女凭空消失。人们极其突兀的继续了手上的活计，仿佛方才的那一瞬间从未发生过一样，诡异无比。 托蕾亚身着灰袍，遮住了她的容颜与繁琐华丽的服饰。如玉般的赤足上也穿了一个湖蓝色的凉鞋，露出白嫩的脚趾。她默默的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周遭的喧嚣与吵闹似乎被隔绝了一样，托蕾亚完全不为之所动。 白银城不同于维多利亚，如果说维多利亚是一座繁华的商业都市，那么白银城就是一座文化与艺术之都。随处可见的艺术院与雕刻砂板让这座城市充满了艺术气质，而无处不在的图书馆也让白银城拥有着举世闻名的“图书之都”的美称。 托蕾亚没有停下脚步，她平静的走着。玩耍的孩童，高声歌唱的演奏者，街边讨论艺术的画家，争论文字美感的诗人。托蕾亚被无数的声音包围着，却依旧遗世独立，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令人难以察觉。 最后，她停在了一座辉煌的建筑前。托蕾亚没有犹豫，径直的走向建筑之中。两名白金级别的护卫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百般无聊的站着岗，嘴里嘀咕着今天食堂的饭菜实在难吃。托蕾亚就这样与二人擦肩而过，走入了殿堂之中。 她走在赤红色的地毯之上，双目平静如水。在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走过数层楼梯之后，她来到了一间挂着“议会”牌子的房间前，随后推开房间。 “托蕾亚，应女神召唤而来。” 迎着国王与数十名贵族惊愕的注视。少女手持权杖，声如寒冰。 “来取公爵的名号。” 第七十二章 狼与少女 广袤而诡谲的暮色森林之中，原本暴虐、狠厉的恐兽蜷缩在一个树洞里，闭着眼睡的香甜。 自从一个月以前的森林变动，这只自称为“莫森”的狼型恐兽就开始了自己离群索居的生活。原本需要吸食恐惧才能成长的他已经可以像是普通的野兽一样正常进食，在发现自己身体的转变后，莫森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片被他划分好的恐惧之地，随意找到了一片寂静的地带定居下来。 这几十年来，它从未主动杀死任何一个生灵。因为它只是需要恐惧，不需要死亡，因此莫森极其擅长对敌人进行恐吓或散步恐慌，但从不会在敌人恐慌之中杀死敌人。除了那些猎杀他的职业者之外，莫森迄今为止还没亲自动手杀死过任何人。 驱使它离开它的恐惧之地，来到这种僻静区域定居的理由除了他的本能消退之外，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 “唔呀！唔呀！！” 清脆的女孩声音突然从树洞旁响起，莫森十分无奈的睁开眼，长长叹息了一声。果然，一个约莫十一二岁，身穿不合身的灰袍女孩凭空出现，掉落在他的脑袋上，咿咿呀呀的抓着它的耳朵，似乎很是高兴一般。 就是这个小不点。 莫森长叹一声，随后伸出爪子将女孩从自己的脑袋上提溜下去，放在自己的面前。 两年前，自己还是恐兽的时候，这个小不点就缠上了自己。 那时的莫森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直被困在这片恐惧之地，所以想要前往其他地方长长见识。但就在他刚刚动身启程，准备离开恐惧之地的时候，这个人类小不点就突兀的掉在了自己面前。 莫森记得，那个小不点一开始一直是满脸的愤怒与悲伤。娇小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死死地盯着自己，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警告着自己不要向前一般。 莫森虽然不喜欢杀生，但他也不是颗软柿子，所以他只是瞥了小不点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但他在经过小不点的时候也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他从自己的毛发中拿出了其他生灵献给他的果子扔给了小不点，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件事让莫森很后悔，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这件小事，小不点就赖上他了。 “唉。” 从回忆中走出的莫森轻叹一声，随后他将眼前笑容灿烂的小不点放在自己的背上，随后伴随着一声嘹亮的狼嚎，一道白色的闪电出现在了这座森林之中。 “呜哟！” 听着自己背上的小不点欢快的呼声，莫森的狼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笑意。 自此之前，作为恐兽的他从未跟任何生命有过深入的接触或交流。无论是外来者，亦或是外来的人类对自己都是抱有十分的敌意。他们将自己称为永恒梦魇，哪怕自己从未伤害过任何生命，迎接自己的依旧只有猎杀与围剿。 莫森也知道这很合理，这就是森林，弱肉强食，胜者为尊的世界。 然而小不点的到来让莫森感到了些许迷茫。一开始它并不喜欢小不点，毕竟一个人类小女孩总跟着一个恐兽算什么事啊。所以莫森也数次想要甩开小不点，但小不点天生奇异，她能在空气中来回穿梭，甚至比自己全速奔跑还要快上数倍。在无数次自己好不容易自认为甩开小不点，准备睡觉的时候，那道银铃般的笑声总会突然出现。久而久之，它就习惯了。 一场莫名的变故使得自己不用吸食恐惧，所以不需要天天守着自己的恐惧之地，莫森也开始计划起来。它想总不能让小不点陪自己过一辈子吧，毕竟她说到底是一个人类女孩，并不是恐兽，日复一日的跟着自己还容易受到波及。还有她这一个月以来总是莫名的在树林里晃悠，像是个寻找同伴的孩子一般迷茫。因此最近莫森开始在暮色森林的周边巡视起来，想要给小不点找一个作为人类的归属。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一个布袋子，原地休息的莫森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是那些莽撞的冒险者留下的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听暮色森林其他野兽说的应该很值钱。莫森摇了摇脑袋，把上面玩的不亦乐乎的小不点甩了下去。 小不点平稳的落在地面上，除了那一副诡谲的紫色鳞甲之外，她的各种天赋也让莫森感到惊讶。它估摸着，两年的时间里，小不点的身体素质已经快赶上隔壁最强的哥布林之王了。哦，对，哥布林之王已经被炸上天了。 想到这里，莫森感到些许安慰。在此之前他物色了几个托付对象，但大多都不尽人意，只有艾尔商会还算可以。而在最近他通过一些野兽的交谈得知了东部的哥布林部落被一个人类所占据，那个人类自称勇者，根据它这些年来的观察，一般勇者都是比较光明伟岸的存在，是个不错的托付对象。而今天，就是它要前往森林东部入口的时间。 想到这里，莫森看了眼一旁逗弄着圆圆兔的小不点。小不点的脸颊贴着圆圆兔的绒毛，不停发出咯咯的可爱笑声。看到这一幕，莫森又叹了口气，因为小不点当年拦住他就是为了一个垂死挣扎的蓝针刺猬。她应该是把自己当做了野狼，害怕自己吃掉蓝针刺猬。 小不点天生对生灵就有很高的亲和度，这是莫森长久以来观察出来的。这种亲和是双向的，她尊重一切生灵的同时其他生灵也会尊重她。当然，她并不成熟，否则那时候就不会拦着自己。现在的小不点已经不像当年一样，她也明白弱肉强食也是生命循环中的一部分，但天性善良的她还是不忍心去看那些捕猎的画面，莫森也就顺着她，吃了两年素。 “嗷呜！！！” 过了一会，莫森仰天长啸一声，当小不点蹦蹦跶跶的跳到背上的一瞬间，莫森的狼瞳突然一缩，随后一阵黑雾弥漫在他的周身，下一秒，它的身影出现在了数米开外。 “呼~~~~” 莫森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呼声，一阵黑雾托住小不点的身体，将她放在了一旁安全的树丛上。而就在莫森上一刻停留的土地上，一个身着短衣，手托权杖的少女静静的伫立在大地之上。 托蕾亚右手一振，权杖顶端数片锋刃迸出，一柄四棱长枪折射着阳光，散发着凌厉的寒意。 “应国王号召…” 瞬息，托蕾亚的身影消失，再出现时，那柄长枪已经刺向了莫森的眼眸。 “斩杀恐兽。” 第七十三章 跑起来，跑起来。 远方的钟声响起，已经过了约莫三十分钟左右。此时的莫森身上已经布满伤口，原本漂亮的银白色绒毛上已经挂满了可怖的血迹。它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女，黑雾不断从它体内奔涌，向着四周弥漫。 三十分钟的战斗让莫森愈发心惊，它从未见过这种力量。眼前的这个少女力量与速度都不如自己，可她身旁无处不在的“力”隔绝了自己的恐惧迷雾，当自己的攻击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总会被一股反作用力击退，而那柄四棱长枪只要触碰到自己，无论力量大小都会造成深切的伤害，十分诡异。 远方已是夕阳渐落，灿辉覆盖在扭曲的森林之中，给莫森的银色毛发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一双黑色的狼瞳中散发着血腥的光晕，它盯着面前的托蕾亚，黑雾早已将一旁的小不点放在了远方，不让她去看这场残酷的战斗。 没有任何的话语，一人一狼默默的看着彼此，等待着对方露出疲态。 嗡！ 长枪一抖，托蕾亚身影出现在半空中，莫森虚影一闪，堪堪躲过托蕾亚的刺击。随后黑雾弥散，二人身影消失在其中，只听到一阵阵交错的金鸣与痛呼。 十分，二十分，三十分钟。 当黑雾完全消散，银色毛发上只剩下猩红，这场战斗落下了帷幕。 莫森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泊泊的鲜血已经形成了一个水洼，将黄褐色的土壤染成猩红。它盯着面前同样浑身伤痕的托蕾亚，不断地喘着粗气。 托蕾亚坐在一块石头上，黑白相间的短衣在如此激烈的战斗后依然整洁如新，毫无一丝血污，甚至连尘埃都没有。但她知道，方才的黑雾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自己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嗬~嗬~” 莫森缓缓的支起身体，竖瞳里倒映着一尘不染的托蕾亚。它一开始不明白那种力量究竟为何物，然而随着战斗的深入，它的心里开始逐渐浮现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然而当它看到托蕾亚坐在石头上时，那些尘埃似乎像拥有生命一样避开她时，它突然笑了一下。 “人类…” 突然，莫森开口，标准的通用语从他嘴里说出。托蕾亚微微皱眉，手中长枪对准了莫森的身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吗？” 托蕾亚一直都变化的面容突然浮现出惊愕的神情，她站起身，声音清冷：“你想说什么？” “你阻挡我黑雾的根本不是你的力量。” 莫森毫不在意向自己走来的托蕾亚，他的嗓子已经被划开，像破风箱一样发出呼呼的声音。他对着托蕾亚，沉声说道： “那是诅咒，是世界对你的诅咒。我说的对吗？” “异乡来客？” 托蕾亚神情一凝，随后她将长枪插在地面上，没有言语。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托蕾亚，莫森知道，自己赌对了。 “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不赠与半分。这是规则。” 莫森惨笑着，对面前神色凝重的托蕾亚说道：“让我的孩子走，让她去暮色森林东部。我帮你掩盖身上的气息。” “最后随你拿我的生命去换取财富。” 托蕾亚神色一动，她走到莫森面前，点点头，开口说道：“我该怎么相信你？” 莫森呵了一声，随后他浑身一震，周围的黑雾顿时紧缩在他的胸口处。不一会，一颗黑色的珠玉出现在了他的胸前，莫森示意托蕾亚拿起珠玉。托蕾亚也没有迟疑，径直握住那颗珠玉。 感受到自己触碰到了坚实的地面，四周的尘埃落在了身上时，托蕾亚对着莫森微微颔首。 “我答应你，把她送到暮色森林东部。”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黑珠玉突然爆破，无穷无尽的黑雾直接将她包裹住。莫森长啸一声，残破不堪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爆发力，但他却没有攻击托蕾亚，反而是突然转身向后，一头扎进了暮色森林之中。 “不要…看。” 操控黑雾将茫然的小不点放在自己的背上后，莫森强撑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颤抖。他在辨认了方向之后，用尽一切力量向着西方奔跑。 勇者不行的话…那就艾尔…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女人手上，不能。 莫森大脑飞速思索，他感受得到体内生命的流失，但背上那一抹小小的温暖让它咬紧牙关，忍受着每一次颠簸带来的痛楚飞奔向西方。 走，快走，不能停下。 琐碎的词语在脑海中不断重组，莫森寄托于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大脑能够继续思考。他知道，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结束了。 跑，继续跑。 颠簸着，他能听到背上的哭声，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安慰她了。他只想把这一个小小的生命托付出去，他想让她进入人类的社会，而不是跟自己茹毛饮血一辈子，最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被冒险者给击杀，从此销声匿迹。 “你有鳞甲，不像正常人，人类都是排外的，所以我一直教导着你不要裸露出自己的鳞甲，一定不要忘记。” 跨过倒地的树木，越过间隙，走过河流，浑浊的灰色浮现在了他的眼眸之中。他大口的喘息着，依旧在奔跑。 “你会说话，但更习惯用咿咿呀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不好，人类是不喜欢这样的。” 在穿过一处树丛之后，远方的亮光投入到狼的瞳孔之中。它精神一振，继续奔跑。 “你可以穿梭空间，这很强大，但你却不强大。隐藏，一定要学会隐藏，在拥有力量之前，不要把别人的善意当做你的全部寄托。” 狼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转了一下，又成了另一句话：“你要好好的生活，不要挑食，不要再像原先一样只吃素菜。” 他那渗满血迹的嘴微微裂开，像是在笑一样，又像是在哭。 “我跟你在一起的这两年，吃了两年的素，好难吃的。” 然而当狼跑出了暮色森林，踏在石子路上的一瞬间，那柄插在他面前的四棱长枪反射着天空中的月光。冷冽如寒霜。 “还有……” 狼惨笑着，将小小的身影放在一旁后，不屑的注视着面前的托蕾亚。他胸前的黑色珠玉摇摇欲坠，他向着托蕾亚勾了勾爪子，嘶哑的声音在托蕾亚与小不点的耳旁响起。 “跑起来。” 跑起来。 带着黑色珠玉的狼转过头向着暮色森林跑去，托蕾亚只是停顿了不到一秒便追了上去。小不点眼前的黑雾总算消散，露出了已经被泪水充盈的双眸。她迈开脚步，颤抖的小手上挂着那装了零零散散金币的布袋。 她背对着黑暗的森林，向着灯火通明的地方跑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勇者专属 “定下来了，三天后在白银城的辉煌大殿举行授勋仪式。” 阿紫坐在椅子上，荡着纤细的小腿，小巧的鼻子上架着一根水笔，晃晃悠悠的对周离说道：“艾尔商会问你需不需要他们派人一起去，毕竟现在他们也是你的附属。” “让他们派人吧。” 坐在窗户旁的周离看了眼暗淡的月色，果决的说道：“他们面对我还是很没底气，尤其是那个叫艾因的小姑娘。别看她当时八面玲珑，礼节和道歉都做得十分完美，但她当时慌得都快哭出来了，生怕我对她哥哥姐姐做些什么。” “没办法呀，勇者先生在那场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太恐怖了，任谁直接面对陌生的你都会害怕。更何况他们之前还得罪了你，那个叫艾因的女孩也就不到二十多岁，害怕是自然的。” 阿紫指间轻点了一下水笔尾端，随后水笔在半空中画了几个圆圈后落在了她手里。阿紫摊开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打趣着周离。 “说的你好像比她大多少一样。” 周离笑了笑，摆摆手后说道：“这一次就让他们跟着吧，给他们打个强心剂。顺道在那群贵族面前露个面，让他们以后对艾尔商会注意点。” “好。” 阿紫点点头，将周离的话语记录下来。随后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会议室，略带感慨的说道：“好安静啊。” “艾露玛去学做甜品，唐吉诃德联系她的部族，梅芙正在准备授勋仪式时的舆论阵地，黑树还在治疗……” 周离顿了一下，随后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好奇的问道：“对啊，灵海呢？你俩最近不是寸步不离的吗？” “什么最近寸步不离。”阿紫翻了个秀气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弄得我好像多粘人一样。” 是，不是最近寸步不离，是天天寸步不离。 但周离没有说出来，只是略带奇怪的看了一眼阿紫。阿紫顿了顿，随后瞬间泄了气的趴在桌子上挥挥手后说道：“她挣钱去了。” “唉？”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好奇的问道：“她缺钱么？缺钱可以找我啊，来让她帮我照看点艾露玛我一个月给她开工资不就行了？” “切。”阿紫撇了下嘴，小脑袋往桌上一搭后无奈的说道：“这事要能成还用得着您老么？她要是同意我早就包…天天给她发工资了。海海很独立的，这种挚友的钱她可拉不下脸赚。” 说到这里，阿紫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过头，脸颊贴在木桌上，“之前海海一直都不怎么花钱，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突然神神秘秘的一直在偷偷从小猪罐子里拿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呵，谁知道呢？” 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耸了耸肩，随后站起身对阿紫说道：“我先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弄吧，好好休息。” “哎~” 阿紫挑了下眉，拉着长音唉了一声，随后有些不着形象的甩了甩紫色长发，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打了个招呼后向门外走去。 周离看着娇小的背影，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自从那一次的事件过后，阿紫在他和艾露玛面前越来越没有一开始的拘谨之感。现在的她在二人面前更像一个符合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一个可爱的、略带娇蛮却无比善解人意的女孩。而灵海也从一开始的冷冰冰，逐渐显露出她时不时的迷糊劲。 感觉还算不错，不是么？ 勇者专属上浮现出的字符出现在周离眼中，他愣了一下，轻声问道：“何出此言呢？” “被一个小小个体信任的感觉如何呢？” 文字让周离陷入了一阵惘然，随后他挥了挥手赶走了这种情绪。他坐回椅子上，一只手转着笔，一只手轻轻在桌面上叩着。 “还好。”良久，周离开口说道：“毕竟上辈子不是杀就是烧，要不然就是挖地道，除了艾露玛之外，好像还真没有谁一直陪着我。” 他伸了个懒腰，随后懒趴趴的瘫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木制的天花板轻声说道：“实际上，我感觉更沉重了。比我当年知道我的使命是要拯救世界还沉重。” “上一世里你有神明做后盾，全世界都会为你调动资源，你是代表正义对抗邪恶的伟岸存在。” “而这一世，我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勇者，神明和魔王都成了我的敌人，我要与全世界周旋。稍有差池，我就会万劫不复，成为耻辱柱上高高挂起的旗帜。” 周离伸出手，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的接了话茬。随后他自嘲的笑了笑，对勇者专属说道：“现在我是在拯救世界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只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才能知道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你管他作甚。” 勇者专属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写道：“那帮子神明指定没干什么好事，上次去维多利亚图书馆我和老三传递讯息的时候就发现了，轰乱之神调查过这颗星球的脆弱点，指不定要干点什么大事。” “解除监视后我就看到了。” 周离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倒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轰乱之神天性就是破坏，保不准他那天神经病想要把这个世界炸了。放心，就算只有他一个脑残，其他十一个神明不能跟他一起疯了吧。” “也是。” 两个字符浮现，随后勇者专属犹豫了一下，写下了新的字符。 “我的身份现在能说出去吗？” “先别说。”周离摇摇头，“你的存在太过惊骇世俗，时间穿越在你面前都算小巫见大巫，小丑见大丑。还是等一等吧。” “也是。”惆怅的两个字符，“哎，想我堂堂创世的存在，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悲也悲也。” “呵。” 周离冷笑一声，拍了一下勇者专属的封面后没好气的说道：“还叫还叫，要不是我慧眼识珠你下辈子都起不来。” “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目录呢？” 勇者专属自嘲的写下这段话。看到这里，周离笑了一下，随后感慨道： “饶是那帮神明也没想到，除了全知全能之书、一知半解之书、无知不解之书之外还有一本死去的目录。” “现在看来你不只是个目录。”周离将勇者专属合拢，看着那覆盖着神灵气息的封页，轻轻说道：“别忘了那时候，老头说出第零灾厄的名字是什么。” “让你活过来可耗费了我上一世所有的力量，原本能直接带到这一世的东西全给了你。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算是值得的。” 周离轻轻擦去勇者专属四个由神明镌刻的文字，露出原本的漆黑色字符。 《初生与终焉》 *************************** 书友群：867311176敲门砖：艾露玛 番外篇：生日 晃晃悠悠的，阿紫走到了房间门口。她看着漆黑的房间叹息一声，随后刚把手搭在把手上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 “哎哎哎哎哎哎阿紫阿紫阿紫！！！！” 急促的，十分焦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阿紫转过头，不远处艾露玛穿着小熊围裙，手上拿着根擀面杖不停挥舞着，一边对阿紫喊道：“来一下来一下来一下！” “唉？” 阿紫愣了一下，随后欣欣然的走到艾露玛身旁，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小艾姐？你不是在学甜品吗？” “嗷，这个，额，我这边…我这边看月色明亮，所以…一起去逛逛？” 艾露玛两手胡乱摸索，脸色略带慌张，随后她索性心一横，直接把擀面杖放在一旁，用水球洗了把手后牵起阿紫，也没等惊讶的阿紫回过神来便把她拽着走向灯火通明的夜市儿。 “唉？唉唉唉？” 阿紫在发懵的状态下被艾露玛拉到了夜市旁，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满是疑惑的对艾露玛说道：“小艾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呢？” 没等一脸纠结的艾露玛说些什么，阿紫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小手，坏坏的笑容让两个小巧的虎牙露了出来：“小艾姐，你是不是限量款的甜品没抢到，所以想让我这个紫紗商会的大小姐给你开个后门呀？” “唉！” 艾露玛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直接恍然大悟，兴高采烈的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嘿嘿。” 阿紫像个小狐狸一样蹭到艾露玛身旁，轻笑着对艾露玛说道：“真的这么想吃吗？” “灵海也想吃！” 艾露玛突然福至心灵，瞬间打出暴击。闻言，阿紫想了想，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随后话语中满是小小的骄傲，“好吧，谁让我阿紫心地善良呢。走吧走吧，多买两块吧，唐小姐好像也回来了，给她也带两块。” 说道这里，阿紫粉拳一握，十分悲伤但又励志地说道：“唐吉诃德那个坏女愣天天吃肉还不长胖，我明明想减肥还天天给我夹肉让我长身体！” 阿紫一激动直接把口音暴露出来了，她一边向着甜品铺子走去，一边像个小恶魔一样坏坏的笑道：“嘿嘿，我就不信了，她吃肉不胖总不能吃甜品也不胖吧，看我多买点甜品，直接把她喂成唐吉大胖，还有海海，我直接两个一起喂！” 身后的艾露玛讪笑着没有接话茬，她跟着来劲的阿紫开始在夜市逛了起来。过了一会，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艾露玛一脸宠溺的将阿紫拉了过来，随后她不由分说，牵着意犹未尽的阿紫离开了夜市。 此时的阿紫提着两个袋子，这是她百般要求之下艾露玛匀给她的。二人并肩走在哥布林农家乐的道路上，一个优雅可人，一个娇小可爱，两个美好的少女在星辰的衬托下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缓缓的走在路上，阿紫仰着头看着星星，突然开口说道： “小艾姐，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艾露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她空出的手摸了摸阿紫的脑袋，笑着说道：“安静祥和、没有纷争。我当然喜欢这里。” 阿紫怔怔的看着星辰，璀璨的光晕映入阿紫赤金色的眼眸里，泛起一阵湖光。片刻后，阿紫笑了笑，没有说话，与艾露玛一起无言的走着。她们一起走向阿紫的房子，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路上格外清脆。 但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当阿紫推开门，镌刻在路旁的符文被门把手上的机关牵引，美丽的烟火绽放在半空之中。而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满脸笑容，手里捧着蛋糕的灵海。艾露玛温柔的笑着，走到了灵海身侧。唐吉诃德身穿铠甲，很显然刚策马而归，明亮的双眸被烛光熏染的如琥珀。伴随着礼花绽放的声音，还有三人的祝福。 “生日快乐！阿紫！” 蛋糕，蜡烛，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的银树花火。 阿紫站在雪地之中，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不知道是烟火熏出的眼泪，还是空气中弥漫的水雾。众人的脸颊似乎被染上了一层光晕一样，显得朦朦胧胧。 她用手拭去眼角的泪光，随后灿烂一笑，声音如清泉叮咚，沁人心脾。 “我喜欢这里。” 喜欢有你们的这里。 第七十六章 准备出发 距离封爵仪式还有一日。 “周离周离，我穿什么好一点啊？” 此时已经被改造成为“梁山聚义厅”的会议室里，周离正聚精会神的查阅着勇者专属。一旁的艾露玛正一脸纠结的对比着面前的两套衣服，哀叹一声后对周离说道： “为什么我不能穿我最喜欢的那一套呀？我现在还得选，我还那个都不想选，快急死了我。” “你那一套衣服算是神职者装束，面对国王只需要弯腰鞠躬，不用行跪拜礼。” 周离抬起头看了一眼艾露玛，淡淡的说道：“但如果你不穿那一套，你就是我的眷者，这时候就得是国王考虑一下要不要弯腰鞠躬了。” “唉~是这样吗？” 艾露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又兴奋起来，拿着阿紫为她量身打造的华丽礼服凑到周离面前，又一次重复死亡问题： “周离，你觉得我穿那个好看一些？” “都好看。” 周离头也不抬的回答了一句。按照一般人来讲，一听到如此敷衍的回答多少会怒火攻心，再不济也会生闷气。但艾露玛不一样，一听到周离都好看的回答，艾露玛顿时两眼弯弯，像半轮月牙，嘿嘿的笑了一声后自己蹲在一旁继续研究两套衣服。周离则继续翻阅着勇者专属，查找有关木奇共和国的资料。 “唉咻！！”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阿紫一手叉腰，一手抬高，兴高采烈的对着周离和艾露玛喊道：“我回来啦！” “怎么样了？” 周离放下勇者专属，抬头对阿紫问道。 “我出马，当然轻而易举就拿下了。”阿紫走进房间，随后拍了拍手，对门外的人说道：“进来吧，别不好意思了。” “我哪有？” “就当是修行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你先？” “还是你先。” “唉~” 伴随着一阵锦帛摩擦的声音，灵海推开门走入会议室之中。当这位美丽女子映入周离眼帘时，一旁的艾露玛坐不住了。 “哇！！！” 艾露玛直接放下自己的两套衣服，开始围着灵海身边一通乱转，是不是伸出小手摸一摸这摸一摸那，不停地的发出感慨。 “好漂亮啊！” 一向都是“灰色围巾＋修身皮甲＋黑色马丁靴”打扮的灵海在阿紫和她的设计师手下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改造。黑色薄纱与绸缎相互交织，淡紫色的碎钻点缀在裙面上，让这条黑色长裙如映衬着星辰的黑夜般神秘而优雅，将灵海原本的清冷平添了几分静谧而深邃的气质，令人沉醉于此。 灵海的亚麻色长发不再如往常一样随意的编成马尾搭在身后。而是被精心打理，三颗晶莹琥珀镶嵌在秘银锻造的发环将长发收拢在微妙的范围，使其如沙滩上的阳光一样完美的散落背后。在她如天鹅般优雅秀美的脖颈处，海蓝色的宝石银坠恰到好处的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之间。眼中含灵，静谧如海，就是此时灵海的完美写照。 “好美啊！！” 艾露玛兴奋的转了好几圈，随后牵着灵海的手，十分开心的说道：“我就说小海很好看吧。” 随后她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双手搭在灵海的肩上，突然面色十分严肃，给有些扭捏的灵海吓了一跳，“小海！” “你千万不要不自信！这是衣服配人！不是人配衣服！！！” 十分沉稳的说完这句话后，艾露玛一脸满足的揉了揉灵海的头，随后兴奋的踮起脚想往外瞅，招着手对门外不敢露头的唐吉诃德说道： “唐小姐！灵海完事了！该你咯！” “我……” 门外的唐吉诃德一阵犹豫，随后她先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众人。随后收了回去，不一会，一脸浩然正气，身穿…… 燕尾服？ “唉？” 艾露玛呆呆的看着眼前身穿裁剪得体的燕尾服，头戴黑色软帽，把手杖当做仪仗剑的唐吉诃德，大脑宕机了。 的确，如果说灵海的这套礼服装扮更像是优雅而神秘的深海少女的话，那么身穿燕尾服的唐吉诃德则更像一位蔷薇将军一般，美丽而充满危险。 火色短发，修身礼服，白衬衫，点缀着夜色宝石的蓝色发带。唐吉诃德一如既往的拥有者内敛与锋锐两种截然相反，却又相互交融的奇妙气质。但现在的她更像是一柄举世无双的宝剑，入鞘能藏锋芒，却藏不住她那绝美的蔷薇雕刻。出鞘时的寒芒遮盖了一切，却让人难以忘怀那一抹火红色的美。 “哇~” 过了一会，艾露玛呆呆的哇了一声，随后她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周离说道：“周离…唐小姐，好像比你帅一点啊。” “扯淡！”面对艾露玛的质疑，周离拍案而起，纠正了艾露玛的错误：“这是一点？这不比我帅多了？” “别拿我取笑了。” 唐吉诃德轻叹一口气，潇洒的甩了个剑花后将手杖放在桌面，随后坐在了椅子上，“今早阿紫慌慌张张的找我俩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赶忙跟着她上了马车。谁也没想到是给我们定制礼服。” 说完，她轻轻扯了下一看面料就价值不菲的礼服，略带心疼的说道：“好贵的呢。” “嘿，花的我钱，免费借给你还不乐意了。” 阿紫抓着灵海的手，蹦跶着坐在唐吉诃德身边，帮她抚平衣领旁的褶皱后没好气的说道：“谁叫你准备穿链甲参加会议啊，要不是我昨天晚上看到你在那捣鼓你那链甲，想要往上面插花，咱们明天就出大名了。” “我又没有其他衣服，诃德家族穷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了。”唐吉诃德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但周离听得出来，唐吉诃德虽然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但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好了，是我让阿紫这么做的。” 周离笑了笑，拍了下手吸引了一旁羞红着脸，和虚空对话的灵海的注意力。 “这一次的授勋仪式将会持续十天左右，届时，我们将会是主角。” 说道正事，众人顿时面色一正，开始仔细的聆听周离的话语。 “而在这次授勋仪式中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周离用指间轻轻敲了下桌子，那令艾露玛一众女子无比熟悉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比恶魔还恶魔，比邪恶还邪恶的微笑。 “让马格南的国库…” 周离伸出手，做了一个拿杯子的手势，随后微微下倾，声音冷冽。 “空一半。” 第七十七章 石板上 下午，艾尔商会的人来了。 “艾因不放心我，就跟过来了。” 从马车上下来的艾维身穿标准贵族服饰，他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对周离说道：“她说我之前一直都不怎么参加宴会，礼节和服饰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所以她放心不下，就准备以随行女仆的名义跟着我，这……” “当然可以。” 看出艾维在顾虑什么的周离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也别随行女仆了，听着怪不好的，直接在邀请名单上加一笔的事，不用太在意。” “这不合礼节，勇者先生。” 这时，一身黑白女仆装的艾因走到周离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随后用着清冷的声调对周离说道：“我的贸然跟随已经给诸位添了不少的麻烦，感谢您能让我作为随行女仆一同参加会议，但更改名单这种事情容易损害您的名誉，国王与贵族也会颇有微词，还是请您不要修改名单了。” “可以，如果你坚持的话。” 对于这位艾维的义妹，周离还是很欣赏的。所以他也没太在意，挥了挥手后就同意了艾因的要求。但一旁的艾露玛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她看向急匆匆向着自己马车走去的艾因，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在艾尔商会的人员前往哥布林农家乐之前，让我们把时间调到前一天的深夜。 ******************************************************************** 那一夜是个很平静的夜晚，除了暮色森林中时不时彻响山谷的狼嚎与哀鸣，兵器砸在地面的轰鸣声，还有四处奔逃的野兽之外，其实那一夜还算比较安静的。 “四海商会准备和我们终止合作，李维斯尔贵族给我们送了谴责信，其他与我们有合作的大大小小贵族和商会表态暧昧不明，除了勇者工会之外其他的职业工会都没有再次联系我们。” 艾尔商会的主建筑里，艾维坐在沙发上，用手搓着脸，缓解此时纷至而来的坏消息。一旁的艾因面色平静，继续毫无波澜的对艾维播报道： “根据我的计算，大概在一个月以后，至少十六名合作者会与我们陆续解约，艾尔商会的规模将会缩水至少百分之二十。与此同时，其他表态暧昧不明的贵族里大部分都是上一次与您一同建造堡垒，被您威胁过的大贵族。他们虽然碍于勇者的名号，没有对我们直接发动攻势，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一直不断。” “那就跟他们断了。” 艾维放下手，毫不迟疑的说道：“十六个合作者想走就让他们走，但不能白白从我这脱身，该咬下来的肉一块都不要少。那些大贵族直接取消交易往来，有合作关系的直接终止，记住，态度一定要强硬。” 艾因闻言怔了一下，随后干净利落的回答道：“我这就吩咐下去，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了。”艾维两臂搭在沙发上，他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果然，落井下石是必不可免的。” “谁最后落水还不一定呢。” 艾因在一旁扶了扶眼睛，随后冷声说道：“他们看准的就是勇者和我们一开始关系并不算好，认为勇者会猜忌艾尔商会，不会对艾尔商会进行太多的帮助。” “看来他们这一次是算错了。” 艾维嘴角微微勾起，他看向面前的办公桌上那张刻着勇者纹章的信笺，对艾因说道：“授勋仪式…呵，马格南三世的算盘打得真是够响的，一边给勇者授予爵位收买，一边在让利的同时让勇者做先锋蚕食木奇共和国。我该说不愧是强盗的后代吗？” “您看的出来，勇者也自然看的出来。但这一次的授勋仪式将会是勇者先生展示自己的一个舞台，而既然勇者能邀请您，就证明他已经将您看做是自己人了。” 听完艾因的话语后，艾维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对一旁的艾因说道：“明天下午我就得动身前往勇者的那个…快乐农村？我还是弄不明白那个拗口的地名到底叫什么。一会麻烦你帮我把参加仪式的礼服准备一下，就是那个带蔷薇花的，我忘了放哪了。” “那叫农家乐，还有你根本不是忘了放哪，是你每次穿完都随手一放还需要我帮你收拾，还有……” 结束了工作模式的艾因脸上浮现出了嫌弃的表情，她看了眼艾维，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怎么了？为啥一脸这表情看着我？” 艾维看着艾因一脸嫌弃加无奈的表情，嘴角抽动着，表情十分困惑。 “少爷！”艾因突然加重语气，对艾维说道：“蔷薇花的礼服是用来参加女士举办的宴会，您要是真穿了这件衣服去参加国王的宴会，我只能托关系尽量给你争取一下死刑了。” 艾维表情一僵，随后他悻悻的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不是不爱参加宴会吗，这方面我学的不是太明白，所以不太明白。” “如果你学明白的话，那你一定学的很明白。”用了同样的废话文学呛了一下艾维后，艾因皱了皱眉，略带不放心的说道： “你一个人参加仪式真的没问题吗？” “肯定没问题。”艾维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说道：“其实昨天的时候我就恶补了一下礼仪知识，只是没怎么看服饰哪方面的书而已。放心，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艾因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看了艾维一会，就在艾维已经哑然不敢言语的时候，艾因突然开口：“在正式场合中男士面见比自己地位高的女士需要怎么办？” “屈膝扶胸礼，瞧谁不起呢真的是。”艾维挥了挥手，一脸轻松。 在听完艾维的迅速回答完之后，艾因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道：“这次我跟你去。” “唉？？？” 艾维愣了一下，坐直身体，不解的问道：“我不是回答上来了吗？” “这次我自己想去！” 艾因撇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艾尔商会的会议室，只留下艾维一脸不解的挠了挠头，十分迷茫。 然而就在十分钟后，艾因又回来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跟我来一下来一下！！！” 看着匆忙回到会议室，一脸焦急的艾因，艾维脸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随后也没多问，只是嘱咐艾因平定一下呼吸后跟着她一起出门。 很快，艾因和艾维来到了就在办公区域不远处的艾因住所。在一座小而雅致的红瓦房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石板上，惹人怜惜。 第七十八章 艾因，灰口袋，她 那道身影是个女孩，瘦瘦小小的，穿着不合身的粗麻衣物，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上满是灰尘与伤痕。女孩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子，身体不断颤抖，看不清脸颊。 “这……” 艾维一时失语，一旁的艾因有些手足无措，她看向艾维，声音没了往日的清冷，“我一回来这孩子就在这里了。我该怎么办啊？” “先把她带到屋子里。” 艾维当机立断，正准备上前把小女孩抱起来的时候，一旁的艾因拦住了他，挽了挽袖子后对艾维说道：“我来吧，你别吓到人家小女孩。” 说完，艾因走上前，面对着惹人怜惜的小女孩，一向爱干净的她不顾女孩身上的灰尘与血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抱起。原本一直颤抖的小女孩感受到柔软的怀抱后，缓缓的平静下来，那紧蹙的柳眉也逐渐舒展，但脸上的泪痕却依然清晰可见。 “是老狼的袋子。” 这时，艾因看到了被女孩死死抱在怀里的灰色袋子，她愣了一下，轻声对一旁的艾维说了一句。随后艾维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二人带着孩子来到了艾因的卧室里。艾因先是将镌刻着温暖符文的机器打开，在温度上升到适宜的程度后将小女孩放在自己的床上，随后缓步回到客厅里。 “这…” 艾维看着紧闭的卧室房门，迷茫中又带着些许迟疑，“你看清了？那真的是老狼的袋子？” “肯定是，我不会看错的。” 艾因点点头，语气十分坚定道：“那个灰色袋子是我三年前留给它的，我不可能看错。” 艾维闻言，长叹一声。一旁的艾因十分担忧，她抿着下唇，眼里满是焦虑。 就在二人十分焦虑，却又十分迷茫之际，屋里的一声像奶狼一样的惊呼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艾因连忙走到门前，缓缓的推开门，看向自己的床铺。 “呜~~~~~~~~~！” 此时的小女孩已经苏醒，她靠在墙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右手抱着那灰色袋子。看到门被推开，泪痕与灰尘遮盖了面容的小女孩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警告二人一般。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温暖的环境之中，她迟疑的看了看整洁的床铺与一旁温暖的机器，随后开口，有些生涩的开口说道： “你们…救我？” 有些不熟练的通用语让艾因艾维松了口气，能交流就是最好的结果。艾因开口，对小女孩说道：“你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把你请了进来。” “那就是…你们…救了我。” 小女孩的领悟能力很强，她眼中戒备少了些许，但还是留存。她走下床铺，踉跄着走到艾维面前，伸出钱袋递给他。 “阿爸说…我第一眼看到谁…就把它给谁。” 艾因神情一怔，她伸出手，轻轻接过这个钱袋。她没有打开，而是郑重的收起，对小女孩说道：“你想要什么？” “交易…” 小女孩想了很久，才说出这个词语。 “跟在我身边，我养你到十八岁，随后你的去留自己定夺。” 艾因阻止了一旁想要开口的艾维，她平淡的对小女孩继续说道：“这个口袋在你十八岁那年我会还给你，里面的东西我收下了，就当是交易的代价。你如果同意，就跟我去把身上洗干净，如果你不同意……” 艾因侧过身，声音毫无起伏，“可以走。” “不要激她！她…” 艾维刚想说些什么，艾因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小女孩在听完艾因的话后，抿着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她突然跳下床铺，缓缓的走向门口。 看着小女孩伸出的脏兮兮的小手，艾因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带着女孩走入洗漱间，过了一会，浑身水汽的艾因绑着一个单马尾，牵着如画中走出来的晶莹女孩出现在了艾维面前。 “先回去睡觉，补充一下精力。” 艾因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女孩乖巧的点点头，走到了艾因的卧室里。刚给艾因换完床单的艾维此时正瘫在艾因的沙发上，四仰八叉的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小女孩回到房间里，艾因看着艾维，开口说道： “洗澡的时候我看了，她身上没有胎记。” “唉。” 艾维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恍惚，“看来，老狼又领养了一个孩子啊。” 一旁的艾因沉默了，她坐在艾维身旁，拿出袋子，怔怔的看着袋子上的狼头刺绣，一时无言。 “老狼把这个东西托付给她…它应该是……” 过了一会，艾因沙哑的声音响起，她强忍着心中无处安放的情绪，颤抖着说道：“我…我该怎么办。” “打开它吧，老狼不会无的放矢。” 艾维没有说出那个二人都知道的结局，他伸出手，将袋子拿了过来，随后缓缓的打开袋口。当袋口被打开后，一阵黑雾突然从袋口弥散，莫森沧桑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旁响起。 “看来还要麻烦你们了。” “十几年前就麻烦你们一次，这又要麻烦你们一次，我莫森心里有愧。” 听到这一句话时，艾因的身体顿时颤了一下，她看着灰色的口袋，死咬住牙关没有言语。 “也不知道艾因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三年前来看我一次后就没见过了。算了，也好，跟我这老狼扯上关系，最后还容易落下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这个小姑娘是偶然遇到我的，是一个小小赖，赖上我就不走了。但我还挺喜欢她的，所以就让她跟着我，一起生活。” “如果你们看到了我这个袋子，就证明我让她跟着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算是帮老狼我一把，把她养到十八岁，随后去留任由她选吧。她是个好孩子，放心。” 艾因攥紧双手，随后又颓然的松开，她看着灰色口袋，一语不发。 “你们也不要追究我的死因了，我这些年也做了不少错事，说是不杀生灵，但也多多少少沾了点血，也算是我命该如此。不要让小不点惦记报仇，仇恨会改变一个人的一切，她很善良，我不希望她因我而改变。” “恐惧之雾能储存的话也不太多了，我最近老是喜欢絮叨，可能是上了年纪了。毕竟都活了两百多年了，也该走了。” “钱袋子里我算不清有多少钱，就当老狼我留下的一点心意。” “也奇怪，我这辈子遇见这么多生灵，到了最后，最惦念的却是两个人类的小女孩。真奇怪。” “算了，走了…走了。” 伴随着莫森略带释然的笑声，黑雾彻底消散。艾维和艾因都没有说话，艾因收起袋子，艾维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这里。他知道，被老狼从黑女巫手里救下的艾因一直把老狼看做她的父亲，现在的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艾维走后，原本一直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艾因迈开脚步，她走到房门前，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摁下去。过了一会，她转过身，缓缓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卧室的门。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自己的两臂间，张开嘴，无声的呜咽起来。 一滴眼泪啪的一声落在地板上，声音格外清脆。 那扇门后，小不点同样的蜷缩着身体，她抿着嘴，眼泪却如豆子般滑落，不停散在地面上。 第七十九章 黑帝斯 艾因回了车里，而艾维则留下跟周离交谈起来。他到是没和周离谈论艾尔商会此时的窘境，反倒是一直说一些面见国王时的礼仪，连轱辘转的在那一直说，好像被人勒令背诵给弄魔怔了一样。直到艾维发现艾因早早回到了车厢里，他才长叹一口气，停止了背诵。 “昨天晚上背挺长时间吧。” 周离十分可怜的看了艾维一眼，艾维苦涩的笑了笑，指了指车厢后轻声说道：“我家这位心情不好，我就倒霉了。” “支棱点，要不以后你倒霉一辈子。” 周离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随后他看了看时间，对艾维说道：“一个小时后我们一起走，你和紫紗商会的马车走在前面，我在暗处。” “唉？”艾维愣了一下，随后不解的问道：“这不合乎礼节啊，不应该勇者先生您在前么？” “别老您您您的，你咋跟唐吉诃德一个毛病。”周离先是纠正了艾维的称呼，随后他看了看周围，靠在门柱上，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认为，这次授勋仪式我应该怎么做？” “不知道。”艾维很快的回答道：“说实话，上一次您对付贵族的那个计划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这一方面我就不是块料。” “倒也诚实。” 对于艾维，周离同样欣赏。毕竟在这种富裕的环境下能养成这种自我认识明确的性格十分难得，周离笑了笑，随后轻声说道： “你说我想搞钱，能搞谁的钱？” “一般来说，是冒险者的。”艾维回答后愣了一下，随后很快说道：“不，不对，对您而言，这一片的冒险者大部分都已经成了你的客户。向其他大陆扩张消耗太大，也不值得，所以冒险者也没有更多的利润空间了。” 闻言，周离笑了笑后对艾维说道：“而且，我不太想赚冒险者的钱了。” “那您想赚谁的钱？” “谁有钱，赚谁的。”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艾维先是思考片刻，随后他恍然大悟，略惊讶的说道：“你想赚其他商会的钱？”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那您是想要赚贵族的钱？” 艾维微微皱眉，有些棘手的说道：“贵族的钱，也不是不能赚，但很麻烦。” 然而周离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笑着摇了摇头。艾维顿时愣住了，他看着周离那莫测的笑意，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心间。 “您不会想…”他看着周离，小心翼翼的说道：“赚国王的钱吧。” “都不是。” 周离伸出手指摇了摇，随后他背过手，面向阳光，声音沉稳： “他们的钱，我都想要，但我不想赚。” “我想抢。” “啥？！？！？！？！” 艾维顿时绷不住了，他差点跳了起来，随后他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凑到周离面前满脸崩坏的问道：“不是，勇者大人，您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哈哈，你猜呢？” 周离和善的笑笑，拍了下艾维的肩膀后留下神情恍惚的他，前往紫紗商会的马车车队了。 “坏了。” 过了一会，艾维一句低语，随后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回了艾尔的车队，三步化一步直接登上中间的马车，把正在和小不点大眼瞪小眼的艾因吓了一跳。 “麻烦您至少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冷静一点，哪怕演一下也可以。” 艾因冷静的吐槽了一句艾维，随后用着好奇的眼神注视着他。艾因知道，虽然自己是这么揶揄艾维，但艾维这种失态的表现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所以她到是好奇是什么消息给艾维这么大的冲击。 “勇者想要抢劫国王！！” 面对艾维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艾因的眼中从一开始的迷茫，到惊醒，再到惊悚。她少见的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压低着声音颤抖着问道： “勇者要造反了？” “不。”艾维摇摇头，严肃的说道：“他要在不造反的前提下，抢劫国王。” “哦。” 一听到不造反，艾因便继续面无表情的和小不点大眼瞪小眼了起来。小不点以为艾因实在跟她玩游戏，鼓着嘴继续和艾因玩了起来。 看到艾因如此平静的反应，艾维内心莫名平静了下来。他轻声叹了口气，随后把自己往柔软的座椅上一扔，瘫在上面感慨道：“也是，我还是太毛躁了。勇者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作为众神的代言人他应该不会真的对国王出手。” “应该吧…?” 突然想起来就在前不久，周离似乎和生命女神进行了一次深入交流，艾维脸色僵硬了起来。但作为狂派的对手乐天派的他挥了挥手，讪笑着自言自语道：“不能，至少不应该。好歹马格南也算是一个大国，打劫国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座马车里，以周离为首的阿紫几人已经研究了一套完美的打劫方案。 “能行么？” 没有参与计划制定的守序善良唐吉诃德面对周离的计划发出了质疑，“国王真的会这么放心你吗？” “呵，由不得他不放心。” 周离冷然一笑，靠在椅背上沉声说道：“他想让我当急先锋，我可以当。但是一个爵位就想打发我，那我就不叫周离了。” “他想借我的名号去吞并木奇王国，那就至少付出所得利益的一半。我连神的羊毛都敢薅，他一个国王还想逃了我的毒手不成？” 周离双手抱胸，神情冷冽：“我不是正义使者，两个国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他既然敢利用我，就得有被我反过来咬一口的心理准备。” “一半的国库啊。”一旁的阿紫看着周离的计划，微蹙秀眉：“这笔财富未免太惊人了，就算我们真的拿到了这些钱也不可能花的出去。这要是将一半国库投放到市场上，马格南王国就可以就地解散了。” “所以，这笔钱不能出现在马格南，也不能出现在英南王国，东方三庭，西塔里克共和国这些国家之中。” 面对着众人疑惑的神情，周离嘴角微勾，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这笔财富，将会是黑帝斯帝国的建国资金。” 第八十章 马格南三世 “你要建国？？？？？” 此时的阿紫众人比艾维的表情更加惊骇。众人看向周离，眼神中透露着同一个想法。 哈哈，原来是我们误会您了，殿下您不是要薅羊毛，您这是直接要改朝换代啊！ “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 在众人的视线汇聚到自己时，周离轻笑着点了点自己腰间的勇者专属，黑雾浮现在他的眼眸之间，深邃而神秘。他伸出手，一个权杖与剑刃交错的马格南章纹出现在他的手心。 “黑皇帝。” 右手紧握，章纹尽碎，黑雾升腾而起，妖异的扭曲王冠与蛇剑交错，邪异之感扑面而来。周离收起黑皇帝的章纹，轻声说道： “你们可以放心，我没有准备直接跟马格南王国对抗。” 听到这话，阿紫和唐吉诃德松了一口气。就算她们在之前的挑战中狠狠的阴了一次马格南王国的贵族与国王，但毕竟是世界级别的大国，马格南的底蕴十分雄厚，正面对抗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我并没有准备直接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周离微微眯起眼，马车缓缓行驶，略有颠簸，“黑帝斯帝国是黑皇帝的一个能力，是一片个人领域，并不属于国家，不被十二刻承认。” “但即使这样，马格南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面的阿紫开口，表情严肃的说道：“马格南是掠夺者建立的国度，他们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土地上有另一个国家的存在。之前的古拉王国就是一个例子。” 作为熟读短历史的周离当然知道古拉王国，那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在马格南王国还是以殖民的形式登岛时，古拉王国曾给予马格南不少的帮助，在马格南决定脱离原宗主国而建国时，古拉王国也大力支持马格南，帮助他们取得独立。因此在马格南建国时，紧邻马格南的古拉与其签订了“终身友邦”的友好条约，承诺彼此互助，永不侵犯。 然而不过半个世纪，马格南就在各种手段下将古拉王国的周围中立领土侵蚀殆尽，在一次明显是阴谋的外交冲突后，马格南发动了著名的“晴天行动”，三天的时间直接将古拉王国收入囊中。 “就连仅仅是接壤的邻国马格南都容不下，在他的地盘上建国，恐怕引起的反扑会更恐怖。” 这时，一旁的唐吉诃德补充道：“虽然我们家族曾经是三创家族的一员，建立了马格南王国。但我们的家训一直都是为人民与正义而战，因此在晴天行动中没有我们家族的参与。也是因为这一点，我们家族开始被其他两个家族排斥，逐渐边缘化。” “我知道。” 周离点了下头，淡淡的说道：“私自建国，马格南一定会借此发难。所以这一次……” “我要让马格南三世，求着我建国。” ****************************************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头戴冠冕，手持权杖的白发老人端坐在华丽的王座之上。他俯视着台下超尘的少女，声音无比沧桑：“办完了吗？托蕾亚女士。” “按照你的吩咐。” 托蕾亚右手一抬，满是血渍的白狼尸体出现在大殿之上，“一只白金级别的恐兽。” 老人略带浑浊的眼眸扫了一眼那具狼尸，随后低沉的笑了笑，“白银级别…就能直接杀死白金级别的恐兽吗。我应该说，不愧是神明的代行者吗？恐怕勇者在您面前也不过如此吧。” “我不知道。” 托蕾亚摇了摇头，十分淡然的说道：“我没有与他交手，而且我只是代行者，没有资格与勇者相提并论。” “不不不，你当然有资格。” 老人笑了笑，随后他站起身，面对着托蕾亚身后刻满繁星的琉璃墙壁，老人沧桑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马格南被困在北大陆太久了，太久了，久到我们已经忘了灾厄的存在。勇者出现之地便是灾厄滋生之地，这恒古不变的道理，我想不会在我的身上发生转变。” “历史证明，勇者的力量是有限的。三次灾厄中，勇者虽然最后都战胜了最终的灾厄，但世界依旧满目疮痍，马格南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灾厄中屡受重创。我曾经见过虚空的部族已经遍布王城上空，但勇者为了去击溃虚空的关键节点直接越过王城。” 说完，老人停顿了一下。他看得到托蕾亚淡漠的神情中隐藏的淡淡不屑，但他没有动怒，而是威严的盯着托蕾亚，开口说道：“你以为我想说，这都是勇者的错？” 托蕾亚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她面对着老人的注视，好不掩饰的点了下头。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对托蕾亚的耿直感到惊讶。但他很快收起了严肃的表情，脸上浮现出笑意，很快，笑意转成了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大声的笑着，全然不像一个垂暮老者。过了一会，他停止了笑容，坐回了椅子上。他看向托蕾亚，释然的说道： “不，我一点都不恨勇者。相反，我无比尊崇他们。他们是圣人，是伟人，是拯救我们的英雄。我清楚的知道，没有这些用生命来对抗灾厄的英雄，我们的世界早已覆灭，别说是王城，就连马格南都只是历史洪流中的一块微不足道的残渣。” “但是，不够。” 老人敲了敲权杖，一阵清脆的翁鸣声响彻大殿。他靠着绒布，眼神微眯，声音悠远：“灾厄，是世界的灾厄。” “勇者，只有一个。” “一个人要对抗一个世界的灾厄，他会成功，但世界依然千疮百孔，灾厄依旧潜伏等待下一次的降临。如此循环反复，已经是这个世界，不，是这颗星球的常态了。这很可怕，不是吗？” 托蕾亚一时无言，她看向老人，眼中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淡漠与轻视，一种凝重的神情，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老人身上披着代表皇帝的长袍，头戴冠冕，眼中昏暗却有光，“最开始我跟你说过，马格南，已经被困在北大陆太久了。” “这是我二十三岁登基时，站在国会大殿的高台上俯瞰马格南时产生的想法。” “而在五年前，当我站在十二刻的世界之塔上，俯瞰这片大陆时，我又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马格南三世将权杖重重砸在地面上，这个世界的虚影浮现在这片宫殿之中。山川，河流，雪山，瀑布。或是千疮百孔的城市废墟，亦或是光彩绝伦的琉璃城市，全数出现在狭小的宫殿之中。它们不停的流转着，移动着，但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人类，被困在这颗星球上，太久了。” 第八十一章 勇者！勇者！ 当这一句话语从老人口中说出时，托蕾亚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情。 “不够，还是不够。” 手指轻轻叩着椅子把手，老人似乎在回忆什么一般轻轻说道：“勇者啊，民心所向，世界的希望。仿佛只要有他在，这个世界上对抗灾厄的生灵就变的无所不能一样。那时，我认为勇者是一颗灭世级别的武器，是站在正义一方的审判者。”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勇者最大的作用恰恰不是他堪称无敌的实力。” 老人停顿片刻，随后他缓缓张口，声音沉重： “能够拯救世界的，是勇者消除了人种、国家乃至种族的隔阂与猜忌。只有勇者，才能让生灵真正意义上直面灾厄。在此之前，我们只是在仓惶逃窜。” 老人没有给托蕾亚缓冲的时间，他扫了一眼周围，这些忠诚的骑士顿时醒悟，向着周围散去，最后消失在大殿之中。随后，老人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王城陷落，我不怪勇者，我也没有资格怪他。” 老人表情漠然，平静的说道：“但我依旧清晰的记得，在虚空行者降临的那天，临时联盟中的英南王国代表不停地在和我的父王许诺援军将至，然而直到王城陷落，无数百姓被转化为虚空生物，那些许诺的援军依然没有到来。” “如果勇者在的话，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拼死来拯救王城。可问题在于，勇者，只有一个。但那一天，是勇者反扑的第一步。”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勇者不止一个，那该多好？” 老人右手拄着下颌，左手轻轻平移权杖，一套镌刻着无数华丽符文与纹章的赤金色装甲从一旁的空洞中缓缓升起。他看向托蕾亚，一种真正意义上，上位者的威压弥漫在整座大殿之中。 “现在，灾厄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却依然被困在这颗被永恒宿命囚禁的牢笼之中，我们依然渴求勇者，希望勇者能拯救这个世界，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来拯救自己。” 他缓缓站起身，垂老的身体此时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他走向那华丽的装甲，继续说道： “我渴求的从来不是王位，我也从来没有粉饰自己的暴行。是我领导了侵略古拉王国的战争，吞并木奇王国也是我下达的指令，我争夺政权时手上染了无辜的鲜血，我所做的，并不完全为了我的人民。” “因此，哪怕我将要做一件好事，至少是我看来的好事，我也不会去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拯救世界”这种鬼话，我也不想让世界对我感恩戴德。” 老人直直的站立在装甲前，眼中倒映着无比神圣的黄金符文，他站在金光之下，身影却站在阴影之中。他伸出手，没有碰到光芒，只是虚握着阴影中的空气。 “我配么？我不配。我只是个疯子，一个执着的疯子。” 马格南三世转过身，他看着眼中满是惊愕，已经无法言喻的托蕾亚，缓慢而沉重的说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 “我要…” 他看着托蕾亚，眼中，却是周离的影子。 “创造勇者。” *********************************************** “马格南三世…我记得他可没有善终。” 周离微眯着双眼，此时的他独自坐在一个马车之中，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勇者专属才能够听到。 “如果按照历史流程，我记得再有两年他就会死于一场刺杀之中。在上一世里这个时间点上，我们根本没怎么接触过马格南王国，所以具体的消息也不是太了解。” “但在我的印象里，木奇共和国最后是被灭国了。” 周离微皱着眉头，“说是最后十二刻查出了木奇共和国私藏虚空造物，马格南发动的战争导致虚空造物被引爆，木奇王国的首都直接被引爆了。后来没过多久，木奇王国就逐渐销声匿迹，连给他们伸冤的人都没有。” “现在想想，疑点颇多啊。” 勇者专属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写道：“虚空造物…不应该啊。在崇皇燃烧生命后，虚空就被彻底的转化了，直接变得无害化。我们之前也接触过虚空，上一世用了不少虚空产出，也没听说虚空造物还能将一座城市给转化啊。”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周离轻点额头，思索着说道：“虚空造物…在我的记忆里，哪怕是还没有被转化的灾厄虚空，也很难直接用一个造物来转化一个城市。如果虚空有这个能力的话，在一开始整个世界就无法阻挡虚空大军的脚步。” “虚空能量本身就是有害的，几乎没有东西能承载转换一个城市的虚空能量。看来上一世的木奇灭国，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看着勇者专属上的一行文字，周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额头，一个想法若隐若现，但还没有被证实。 “这些先不管了。” 周离轻轻摇了摇头，将想法先搁置在脑后。随后他看向外面的道路，对勇者专属询问道：“查清楚了吗？那个女人的动向。” “没有，还没有消息。”勇者专属继续写到，“我用了一次远程通讯，跟老三的碎片，也就是那个女书唠了唠，她跟我说整个北大陆都没有使用灾厄力量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是么…” 周离揉了揉眉心，“这到算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消息时，我们证明了命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坏消息是，很有可能那个女人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没有降临在北大陆，又是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不好办啊…” “确实有点麻烦。”文字继续被书籍自己书写：“虽然说我们都想让魔王好好活一段时间，至少给我们发育的空间。但我怕到了最后给神明弄急眼了，直接和魔王前后夹击咱们。那就坏了菜了。” “所以我们至少也得把魔王的动向摸清楚。”周离摩挲着下颌，略感棘手的说道：“这托蕾亚生性狡诈多疑，想要搞到她的动向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啊。” 就在周离一筹莫展之际，车队突然停了下来。还没等他下车查看是什么情况时，只见到阿紫提着裙子快步跑了过来，小巧的脸上满是惊讶。 “国王说要推迟三天举行授勋仪式，理由是他还要册封一个公爵！” 第八十二章 准备入城 “又封一个？？”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周离也感到震惊，毕竟公爵不是大白菜种一颗薅两颗，那可是站在马格南王国权利顶端的大贵族。封一个也就算了，这一时间连封两个多少有点过分了。 “他哪来的那么多无主之地？” 周离的疑问没有人能回答，阿紫迷茫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周离微微皱眉，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别急，我们先去白银城，暂时计划不变。” “好。” 阿紫点点头，随后打了个响指，一道辉光从她的戒指上发出，随后打出了一个写着字符的帷幕。当阿紫和周离登上艾露玛的马车后，车队便开始继续移动起来。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周离坐定，阿紫坐在对面左拥右抱，当然实际上只是因为她属于三人中最小的哪一个，所以放在了中间。唐吉诃德则坐在马车车沿，她不习惯有些狭闷的车厢。 “我们的情报系统刚刚得知，国王在一次议会会议上通过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的具体内容还没有流传出来，但能够肯定的一点是，国王推迟授勋仪式就是为了给第二个即将被封为公爵的人士做准备，这个是必然的的。” 在听完阿紫的情报后周离低头沉思，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数十个能够有资格被封为公爵的人。可任他如何想破脑袋，他依旧很难找到一个处于这个时代还有足够功勋、或拥有极强潜力的人士。 崇皇的儿子？不对，现在的他应该在英南王国造反。林克伯格？不对，这个年代的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还没有获得影舞的力量。杨岑还在东方三庭修行，法兰特也还只是个孩子，瑞亚应该在战士之巅修行。 在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选项后，周离摇了摇头，放弃了在记忆中找到这个人选。他看向阿紫，对她说道：“等我们到了王城之后，我会通知艾维，让艾尔商会的情报部门和紫紗的情报部门一同合作，尽量在授勋仪式前将这个人找出来。” “好的。” 阿紫点点头，应了下来。而周离则感到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对阿紫说道： “查的时候不要盯着贵族这边，尽量将视线放在最近与马格南三世接触密切的年轻人身上。最好查一下有没有人请过礼仪老师，皇家采购的衣服是什么尺码，买的布匹是什么颜色，仪仗队的勋章有没有临时铸造，这些都要查。” 阿紫愣了一下，但聪慧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周离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最近叫得上号的大贵族都被周离恶心了一遭，国王与贵族之间的猜忌已经种了下来，因此国王不大可能会提拔大贵族来授予公爵爵位。所以马格南三世很可能是找到他认为又潜力的年轻人，提拔为自己的心腹。毕竟大战在即，只要国王想，一个公爵很容易在战场上打造出来。 而周离吩咐自己勘察那些琐碎的小事，实际上十分讲究。这个被授勋的人如果是出身平民的话，一定会聘请礼仪老师来让自己不至于在仪式上出丑。皇家采购的衣服尺码能展示出这个人的大致身高，用来做制服布匹颜色则能观察出这个人的性别，而临时铸造勋章则能看出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贵族，是否出身平民。 对啊，这些东西我为什么之前没想到呢？ 这个疑惑闪烁在脑海里，随后便被阿紫以“勇者可比我阴险狡诈的多”给自我解答了。阿紫立刻摘下手中戒指，不一会，一道又一道的隐秘辉光从马车中传出，向着白银城的方向传去。 “艾尔商会收到了。” 阿紫收起戒指，对周离说道：“现在我和他们的情报部门已经开始运作了，到白银城的这段时间应该能完成基础的情报工作。” “很好。” 周离赞赏的点点头，阿紫一但进入工作模式就会变得十分可靠，这让周离感到十分欣慰，“对了，梅芙那边怎么样了？” “梅芙小姐确实很厉害呢。” 提到梅芙，阿紫不由自主的带上钦佩的语气：“阿周你说的确实没错，梅芙小姐在人际交往上确实是一把好手。在不久前梅芙小姐得到了克里斯汀夫人的赏识，被聘为伴贵族，和贵族一方有了不小的接触。通过梅芙小姐，我们收买了一些小贵族作为口舌，一些中等贵族被勇者身份和金钱攻势所攻陷。现在，贵族对我们而言已经逐渐透明起来了。” “做的很好，但是不要太过掉以轻心。” 周离手指轻叩着把手，对阿紫说道：“贵族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而且马上就要和木奇王国开始博弈，有些贵族一定不甘心被束缚，很容易成为墙头草。告诉梅芙多留后路，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好的。” 阿紫乖巧的点点头，把周离的话语记录下来。这时，一阵特定的钟声响起，周离众人精神一振——到站了。 “好了，到了城里安顿下来后我们在说别的吧。” 周离伸了个懒腰，随后整了整衣着，推开马车门直接跃出。 唐吉诃德腰佩长剑，她右手一撑，一个漂亮的半翻跃直接落在周离身旁。这一次的授勋仪式，她是以周离的“大骑士长”身份参加的，并没有用到诃德家族的名号。 这时，灵海抱起一旁一脸迷糊的艾露玛跳下马车，随后顺手捞过身后的阿紫将她缓缓的放在地面上。阿紫和灵海是以周离“挚友”的身份参加这次仪式。而艾露玛的身份，是周离的“终极心腹”，是国王见了都得行礼的等级。 白银城的城门很大，很宽阔，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没有人因为一只车队而感到惊讶。在白银城，车队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存在，权贵和金钱也只是常态。 当然，贫民窟也是异世界的重要一环，不爽不要玩。 “看来我们的对手也不蠢啊。” 周离眯着眼，看着开始大声呵斥人群，清理道路，准备为自己的到来献上很宽敞的人行道的卫兵，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第一回合，开始。 第八十三章 替身 “啥玩应这么大排场，太他妈过分了。” 白银城门口，一个中年人站在道旁骂骂咧咧的拍打着袖子上的尘土。此时的白银城门已经禁止他人进入，门口的卫兵勒令这群平民排成两队在城门口迎接贵客。 可问题是，贵客是谁？ 看着缓缓后退的马车车队，中年人抱着胳膊，一脸看戏的表情冷嘲热讽道：“连马车车队都不让留，哪家大人物来勘察啊，用不用我们送点啥啊。” “不道啊，估计是皇家大贵族吧。” 一旁突然传来的声音给中年人吓了一跳，他看向一旁，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蹲在一旁，双手揣在一起啧啧说道：“你看看这排场，马车不让来，人不让进。一看就是皇家的大少爷，要不谁还能有这排场？” “确实。”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从哪里来的，但少年的话语让中年人感到十分赞同，“这帮皇家的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天天搞这些排场劳民伤财。” “唉，我听说，勇者要来。” 或许八卦是人的天性，少年和中年人一唠起来，旁边的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靠过来，小声的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是准备欢迎勇者呢？” “勇者？” 少年眉头一皱，感觉此事不太简单：“不能吧，我听说勇者可是一光明伟岸、不慕世俗的大善人，他不但帮助广大冒险者让他们能在暮色森林赚钱，甚至能抛弃种族成见给哥布林扶贫，这劳民伤财的不应该啊。” “唉？这样的吗？”鬼鬼祟祟的男人一愣，一旁的中年人则信服的说道：“其实说实在的，我觉得不能是勇者。但就算真的是勇者我们高兴来来不及呢，那可是传说级的人物，见一面都是莫大的荣幸。” “最主要的是活着的勇者不好见。” 一旁的少年化身冷面笑匠，一个冷笑话下去直接把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在打了个哈哈离开后，少年讪讪的离开人群。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华丽的马车从队伍的尾端出现，缓缓的开向城门。 “不好意思，今日只迎接贵客，请在一旁等候。” 当马车行驶到巨大的城门前，两个卫兵踏步上前，高声喊道：“无论身份，都禁止在贵客之前进城！” “哦？” 马车中传出一个深沉的男声，“谁都不可以？” “贵客来前，禁止通行！” 卫兵再次重复一遍这句话，然后，马车车帘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 一本书？ 一些平民看到了马车里的东西，情不自禁的呼出了声：“怎么是一本书呢？”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不明所以的时候，那两个卫兵看到了马车中的书籍，顿时神色大变。 那本躺在原本应该是人坐在的沙发上的书上赫然是四个大字：勇者专属。 “这…”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收到的命令是迎接勇者，可这是本书，但书上写了勇者，这让卫兵不知所措了起来。 “你们就为了迎接一本书？？” 看到两个卫兵七彩斑斓的神色，人群察觉到不对劲了。要是说你迎接一个王公贵族搞这个排场，那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但你就他妈为了迎接一本书兴师动众，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那两个卫兵此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那群百姓不识货，他们却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并不能直接喊出来今天就是为了勇者才搞这一出的。因为车上并没有勇者，但问题就在于，勇者专属就是勇者的象征。 拦不拦？这是一个问题。 就当二人焦头烂额之际，城门处突然响起的男人声音拯救了这两个人。 “我是白银城城主，李维斯，勇者大人的专属标志都来了，您不准备亲自现身么？” 身穿贵族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从大门中缓缓走出，雍容华贵的他看向马车，微笑着说道：“国王今日有要事，不能亲自接待尊贵的勇者，只能委派我来接待您。为了您的到来，我特地净空道路，让百姓夹道欢迎，现在您的勇者专属都出现了，您也该出面让我们见一见尊贵的勇者了吧。” “对啊，来都来了，不如见一见。” 人群中不知道那个人突然喊了一嗓子，随后百姓便被点燃起来，纷纷要吵着见勇者。他们的印象里，勇者虽然至高无上，但总归是善良守序的阵营，百姓的呼声他也应该在意一下的吧。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欢呼声过去之后，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 “勇者没来啊。” 黑衣少年从马车上跳下，拍了拍手后十分淡然的说道：“勇者今天比你国王忙一点，所以“以书代人”，派我来跟国王道喜的。” “啊？” 这李维斯当场愣住了，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道什么喜啊？” “我超，这么明显的问题你问得出来？”少年十分奇怪的瞥了一眼李维斯，全然没有将这位国王心腹放在眼里的模样，“王国能有勇者的出现，这不是喜吗？勇者答应让国王给他爵位，这不是喜吗？这平常的一日里代表着勇者的神器出现在王城之中，这不是喜吗？” 被少年一串问题问懵的李维斯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少年继续说道： “我家勇者大人最近为了灾厄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天天为了拯救世界忙前忙后，忙的连公爵这种爵位都只能让神器代取。这是什么，这是无私奉献，为人民服务。” 少年负手而立，神色极尽哀荣，“但现在，这个为人民服务的人，却被别人误以为是要博取功名利禄，竟然让他去服务的人民来服务他！这是什么，倒行逆施！李维斯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排场不是勇者要的吧！” 面对咄咄逼人的少年，李维斯心思一沉，但精明的他只是愣了一时，很快就调整过来。他轻咳一声，对少年和善的说道： “迎接勇者是众望所归，这排场也是为了展现我们白银城人民对勇者的向往与憧憬，根本不是小兄弟你说的那个意思，你倒是言重了，还有…” 李维斯眼中闪过一丝邪光，他看着少年，冷声问道： “你是何人？能不能报一下你的身份呢？” 少年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他双手抱胸，面色骄傲的对李维斯高声喊道： “我是周一，是勇者周离的替身！” 第八十四章 小胜一筹 你神经病啊？ 面对一脸骄傲的说出自己是勇者替身的男人，饶是城府深邃的李维斯也绷不住了。此时面前的少年一点伪装都没做，别说易容了，他甚至连衣服都不肯换一套！你们哥布林农家乐就这么穷吗？ 压下心中的怒火，李维斯脸上强扯出一个笑容，对面前的周离和善地说道：“你说你是勇者的替身，这有什么证据吗？我们比较追求严谨，关于勇者兹事重大，我们不敢轻下结论。” 此时伪装成自己替身的周离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随后他后退两步，拿过被贡在马车里的勇者专属，在李维斯面前表演了个小陀螺。 你畜不畜生啊。 李维斯一口国粹差点脱口而出，他呛的自己咳嗽几声。世界但凡有点常识都知道，勇者专属只有勇者才能拿起来。此时周离就差在他面前，不，已经给他表演杂耍了。他还大言不惭自己是替身，还一脸纯良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冤枉了好人一样。 不能骂，不能骂。 李维斯深吸一口气，平日里他对那些罪犯说的话往往都是“好好想想你的父母”。而这时，他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自己，想想自己的父母。不一会，李维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周离十分礼貌的说道： “授勋仪式十分重要，不知道您能不能代替勇者出席呢？” “我不道啊，能吧，你要不问问国王？”周离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恭敬的将勇者专属请回马车上，随后纯良的笑道：“我一乡下来的，哪懂您们贵族老爷的说法啊，您问问国王啥的不比问我强吗？” 啧。 这勇者说话怎么这么容易激怒对方呢。 发现自己开始被周离气的有些失了方寸后，李维斯很快冷静下来。他咳嗽一声，随后对周离好声好气的说道：“那周…周一先生，既然您代行了勇者的身份，那么我们代表皇家举办的这个欢迎仪式就是为您准备的了。您看……” “啊？”周离张了张嘴，一脸茫然的说道：“我不是勇者啊。” 你他妈好贱啊。 李维斯牙齿都在颤抖，他强扯出笑容，强行让声音平静下来：“您要不是勇者，那您是谁啊？” “国王咋还派个傻子来了呢。” 在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不经意”的嘟囔了一句后，周离靠在马车车厢盘，一边伸手出去随意的拨弄勇者专属，一边优哉游哉的说道： “我叫周一，勇者的替身。代行勇者的权利与义务，但不享受你们给予勇者的优渥待遇。你们想要给勇者面子，让勇者登上大雅之堂……” 半倚在马车车壁，周离拍了拍勇者专属的封面，微微躬身，嘴角勾起一个凌厉的笑容：“就把你们的面子给它，懂了吗？” 周离脸上的嬉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理石般的凝重。他的眼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雾气很淡，但却让人感到心悸。李维斯浑身一僵，想要抬起的手却迟迟抬不起来。这一瞬间，他从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尸山血海般的恐怖压迫感。李维斯这才想起来，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少年，将要面对的是毁灭世界的灾厄。 “知道了。” 沉默片刻后，李维斯挥了挥手，身后的卫兵直接打开大门。李维斯走上前，拱了拱手后对众人行了一礼，大声说道：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了。今日是我李维斯除了纰漏，算错了时间耽误了大家。” 没等群情激奋起来，李维斯压了压手，继续说道：“今日被我错误决策耽误的各位，一会在经过城门时都可以领取十个银币的补偿金。这笔钱出于我手，请各位放心。” 群情顿时不激愤了。原本暴怒与生气的人民面对李维斯的善意顿时化身伟人，善意的笑声此起彼伏，人们欢歌笑语，不断说着诸如“我们也想见见勇者”“李大人劳苦功高你也辛苦了”“能不能多给点”的声音。 等一下，能不能多给点是谁说的？ 李维斯的看了一眼不知道何时退到人群中的周离，嘴角抽了抽，这件事也就准备不了了之了。他挥了下衣袖，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唉，别走啊。” 突然，周离开口叫住了李维斯。李维斯转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周一先生既然不是勇者，也不想要勇者的待遇，那我们只能顺从你。不知突然把我叫住，是为了什么啊？” “你好像，不太听的懂大陆语啊。” 周离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维斯，他指了指身后的勇者专属，沉声说道：“我刚才跟你说了吧，见书如见人，你既然是来迎接勇者的，勇者没来，就把这书迎进去吧。” “你！！” 李维斯顿时惊怒，他刚发出一个音节，便立刻稳住心神，他盯着周离，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平衡些许：“周一先生不要说笑了，我的任务是迎接勇者，是个人，不是一本书。” “你认为我在说笑？” 周离上前一步，面色冷峻，寒声说道：“勇者专属自古就是勇者的信物，是象征。你不迎接勇者专属，是不想承认这本书的含金量？还是说…” 眼中寒光闪过，周离注视着面前面色僵硬的李维斯，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想质疑我的身份？” 李维斯沉默了，他看着周离，微微低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不对！这个勇者绝对不对！他和书上写的一点都不一样！ 心中疯狂的预警，李维斯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实际上此时的他如临冰窟，彻骨的寒意紧紧的攥着他的心脏。这一次所谓的迎接，实际上是李维斯用来折损周离形象的一环。但现在，这一环被周离死死的掌握住，马上要被折损形象的，就是自己和背后的势力了。 周离让他迎接勇者专属的时机非常巧妙。此时李维斯刚刚抚慰这些平民，用补偿平息了这些人积攒已久的怒火。因此此时周离就算是突然发难，也不会让人们感到更进一步的愤怒。相反，这群被金钱抚慰的平民对此时的情况更是感兴趣，毕竟勇者的替身和白银城城主发生争执可是百年难遇的奇闻，这一下，直接把这些人的兴趣吊了起来。 而现在，人群的视线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此时李维斯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最坏的两难境地。如果他迎接这本书，就闹出了一个天大的乐子，毕竟群众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只会觉得，堂堂白银城主李维斯竟然用了这么大排场去迎接一本书，除了让自己变成笑话之外，最重要的，是会折了他代表的皇室尊严。 但如果自己不迎接这本书…… 面前这个少年身上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的人应该拥有的。凌厉、恐怖、充满上位者的压迫感。李维斯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一直面对的马格南三世都不一定有这个年轻人恐怖。李维斯知道，一旦自己拒绝迎接这本书，这个少年一定会借此发难。 实际上，这些念头只持续了不到十几秒。很快，李维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脸上浮现出笑意： “各位请在此等候片刻！”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这个身着贵族服饰，衣冠整洁且面色红润的男人呢身上。李维斯迎着众人的目光，款步走到马车车前，随后，他在众人惊讶的呼声下，面对勇者专属行了一个最卑微的单膝跪地礼。 “白银城城主！三创家族——李家家主李维斯，在此恭迎勇者大人信物进访白银城!!” 面对着众人讽刺的、嘲弄的视线，李维斯面不改色的看向周离，棕色的瞳孔中满是沉着。 我保存了皇室的威严，同时我也把尊严在你的面前碾碎给你看，勇者大人，您满足了吗？ 果不其然，周离此时嘴角勾起了一个冷笑，面对这位为了皇家权威，甘愿自污的高位贵族，周离放下来一开始的轻视与鄙夷。他走上前，十分急切的扶起李维斯，亲切的拍打着李维斯的尘土。这时，一道只有李维斯能够听见的声音传入进他的耳朵。 “第一回合，算我小胜一筹。” 第八十五章 公会 有些时候，事情是不能言明的。 比如父母在没收你压岁钱的时候绝不会用没收的字眼，因为那会加强你的反抗欲望。所以他们用了温和的措辞，用“保管”这种充满父母之爱的词语来收取的金钱。 当然，父母虽然会有些时候用这种方式来“帮助”你，但大体上他们是无私的爱着你。那么让我们把视线转换一下，从父母转向有利益关系的上下级。 例如…国王与城主。 李维斯是一个推崇英雄，憧憬英雄的男人。在他的卧室里，历代勇者的画像与仿制品盔甲、武器把他紧紧包围住。他最喜欢看的书籍是英雄传记，每当读到其中高潮部分时，他脸上总会洋溢出少年般的笑容。 但他并不想成为勇者。 国王知道这个矛盾的存在，所以，他准备将一件不能言明的事情交给李维斯来办。 “我这里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帮助我。” 李维斯还记得，那时的国王十分慈祥，像一名和蔼的老人一样对自己说道：“我希望，你能让勇者不在被神化，我想，至少在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上，这位勇者的名声应该不能太大了。” 污名声。 在国王说完弯弯绕绕之后，李维斯心里便生出了这三个字。 在勇者之前，被污名声的“英雄”有不少。他们大多是那种有强大的实力，喜好行侠仗义，却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独行侠。这种人对社会的安定是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因此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人来污这些英雄的名声，让人们至少不会去模仿这种行为。 那么现在，这个手段要用在勇者身上了。 在不能言明的事情被强加在自己身上时，一般人都会反抗。但李维斯没有，他只是面色如常的接下了这个命令，然后回到卧室里，将所有有关于勇者的东西丢弃的一干二净。 而现在，作为勇者替身的周一，也有个不能言明的事情。 “是这样的。” 在城门门口，周离十分扭捏的跟在一脸麻木的李维斯身旁，羞赧的笑着说道：“咱们这边都准备打压我名声了，就没准备偷偷在我卧室里硬塞上几十个美女吗？” 你他妈的这不是说出来了么。 李维斯脚步一僵，脸色一凝，表情一崩。他感觉今天心态产生波动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的次数都多，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周离说道：“ “首先，周一先生，我们并没有准备打压您的名声。勇者的光辉是我等无法遮掩的，所以您大可放心我们。” “其次。”李维斯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关于您想要让我们送几十个美女的事情，我们也办不到。” “啧。” 周离顿时一脸嫌弃，他拍了拍李维斯的肩膀，像个好哥们一样谆谆教导着他：“你个小同志，怎么一面对困难就说办不到呢？办不到就想办法办，努力去办，总有办法等待着你，不要轻言放弃啊少年！” 我这岁数都能当你爹了。 没敢说出这句话的李维斯麻木的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周一先生，我想请您自重。” “为啥啊？”周离一脸纯真的看着李维斯，不解的问道：“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啊？” “……” 沉默片刻的李维斯叹了口气，对周离说道：“您现在代表的是勇者，我想请您不要让勇者的名声收到挫伤，希望您能自重。” “哦哦，你说这个啊。” 周离恍然大悟，随后他随手将腰间的勇者专属扔进了马车里，随后靠近李维斯，一脸浩然正气的说道：“小李子，我现在不是勇者了，这样，我不为难你，我就问你个事儿。” “城中可有舞女否？” 闻言，李维斯顿时被呛的咳嗽好几声，他看向周离，面色不善的说道：“勇者先生，您要是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没必要自污名声。” “嗨，小李子，你瞅瞅你这记性太差了。” 周离洒然一笑，豪放的对李维斯说道：“国王那老头不是让你来给我泼脏水吗，怎么现在还弄个我自污了呢？” 我看你这样，我怕没等我出手你就没什么名声了！ 在脑补了诸如“勇者在城，票到失联”“勇者竟然是阴郁色魔”的新闻后，李维斯心里才好受了些许。他轻叹一口气，对周离说道：“周一先生言重了，我们并没有针对您，这只是个误会。” 已经准备好被周离狂轰滥炸的李维斯惊奇的发现，在说完这句话后，周离并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后他靠近李维斯，面色郑重的说道：“城中真没有舞女吗？不让色色吗？” “呼~” 李维斯深吸一口气，随后连声告辞，直接脚底抹油离开了这里。 看着李维斯的背影，周离笑了笑，随后他大摇大摆的架着供奉勇者专属的马车进了城。这一路倒也没人阻拦，任由周离晃晃悠悠的进了城。 就在前脚周离进了城不久，又有几辆马车也进了城。这几辆马车不太显眼，也没有人注意道这些马车很快就找到了周离。众车汇聚在一起，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这就是我的应对方式。” 一个豪华的酒店里，周离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带着笑意说道：“现在开始，我就是勇者的替身周一了。” “李维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旁的艾维看向周离，有些棘手的说道：“李维斯这个人…不是什么善类。他是李家原先的一个偏远血脉，后来通过一系列手段直接成为了李家的族长。据我所知，这个人在贵族里的评价也不太好，但大多都是集中在他的阴狠和残忍上，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看得出来。” 周离左手撑着脸，右手放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我在跟他交谈的时候动用了黑皇帝的扭曲能力，只要他意志稍微有些不坚定，就会直接被我的话语扭曲动乱神志，说话会变得毫无逻辑。” “但他全程应对的都很好。” 一旁的阿紫皱着眉说道：“除了有些时候脸色有些扭曲之外，他一点都没有收到影响。” “他是职业者吗？”这时，艾露玛发出了疑问。 一旁的灵海收起手中的苦无匕首，摇了摇头后说道：“不是，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力量波动。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曾经是。” 这时，艾维开口补充道：“原先的他曾经是一名白金级别的“领袖”，后来因为一场意外被剥夺了领袖的职业，他就顺势参政了。” “领袖…也有职业吗？” 这时一旁的唐吉诃德发出了疑问：“我没听过这个职业啊，有这个职业公会吗？” “当然有这个职业。” 这时，一旁的周离突然开口，对唐吉诃德说道：“这种职业，也就是非战斗职业的涵盖范围是极其广泛的。只是有些公会比较特殊，用的邀请制或推荐制，领袖公会就是其中之一。” “说道领袖公会，你们知道这一任的公会会长是谁么？” 看着有些茫然的众人，周离笑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 “马格南…二世。” 第八十六章 宫中可有舞女否？ 在说完“马格南二世还存活，而且还是领袖工会的会长”这种极其震撼的消息后，面对众人渴望下文的注视下…… 周离断更了。 “我就知道这些，不是我不说。” 摸头讪笑，装傻标配，周离豪爽的说道：“但是没关系，我周离怎么也不是个断更太监的人，放心，我一会就去找皇帝老儿，指着他鼻子问他到底把他爹关那去了。放心，断更我不行，催更我还是很擅长的。” 然后，众人就被震惊了。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作为新人，艾维嘴中感到一阵苦涩，他不知道周离究竟是不是口嗨，所以发生劝阻道：“如果真有这事的话，咱们挑明了说，那岂不是跟马格南三世宣战了吗，勇者大人您三思啊。” 作为新人的艾维不了解周离，但其他人，尤其是艾露玛了解周离啊。她们知道，周离方才说的那一串天马行空的诡异计划…… 好像还真tm不是口嗨啊！ “你想什么时候去啊。” 这时，艾露玛突然开口，她看向周离，就像是送朋友去旅游一样，只有关切与疑惑，全无慌乱之意：“用我们准备些什么吗？”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周离真的准备干这件事吗？ 就在艾维震惊之际，一旁的阿紫开口平静的说道：“皇宫的地图我只能搞到不太精准的版本，但周围的详细地貌能弄到，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你也不准备阻止一下吗？！那是造反啊，这和指着皇帝鼻子骂他天阉有什么差别啊！阿紫你醒醒，你是个商人！ “提醒一下，整个白银城内部都有反虚空装置，我没法帮你进入皇宫。”转着匕首的灵海看了一眼艾维，随后冰冷的说道：“但是接应你的话，我能做到。” “我不支持这种行为，但对这种直来直去的行动不反对。” 唐吉诃德端着酒杯，毫无起伏的说道：“但是…我去过几次皇宫，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大致讲解一下路径，不要迷路了。” 你那是怕他迷路吗？他一直这么莽的吗？ 艾维恍恍惚惚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很少见到这么团结的群体了，如果这个群体不是在谋划一件反帝活动的话，作为刚刚加入团队的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可现在他们在密谋揭穿现任皇帝对前任皇帝的阴谋啊！这是要改朝换代啊！ “不，不，不是…各位，我觉得，要不再好好想想？” 艾维略有磕巴的打断了共议大计的众人，咳了两声后说道：“现在正处于战争前期，这个敏感的时候一旦国王出了问题，恐怕对马格南王国不太好，要知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 艾维越说越没有底气，他看到了周离似笑非笑的表情，阿紫像个狐狸一般的狡黠笑着，灵海对自己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还有一脸郑重的对自己拍了拍胸口的唐吉诃德。 等一下，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陷入了迷茫的艾维闭上了嘴，这时的他反应过来了一件事，也就是如果周离仅仅是为了公爵这个职位来到这里的话，他好像没有必要拉这么多人一起来啊。 “不用了，艾露玛你一边吃着，唐小姐和阿紫你们不用行动。” 这个时候，周离宛如天籁般的声音拯救了艾维，正当艾维以为周离只是开了个玩笑的时候，只见到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带着笑意说道： “我直接去踹门就行，效果比较显著一些。” 妹妹，你在哪，哥哥要噶了。 ********************************** “如何？适应了吗？” 皇宫大殿之中，老人坐在华丽的帝位之上，浑浊的眼眸带着可怖的血丝，注视着端坐在金色甲胄前的托蕾亚。他的声音此时十分沙哑，就像在漏斗中流动的沙粒一般，十分诡谲。 “无法连接。” 托蕾亚放下手掌，摇了摇头后说道：“还是在灵魂绑定上出了问题，我无法沟通这套装甲里的灵魂，无法签订契约。” “哪怕已经被授予顺位继承人也不可以吗……” 老人看着托蕾亚，叹息一声，随后缓缓说道：“不怪你，怪我。如果我父亲还在的话，或许我们早就成功了。” 空荡荡的大殿布满了金银装饰，但却显得毫无生气。老人被金银簇拥在最为华丽的椅子上，他苍老腐朽的身体坐在椅子上，像一块将死的木头一样。 “他们要看到我了。” 半晌，空荡的大殿中老人的声音幽幽响起：“要来不及了…仅仅是璀璨的我，还不够。” “你到底在躲避着谁？” 少见的，托蕾亚发出了疑问。老人闻言轻轻的笑了一声，随后缓缓说道：“我躲避的人有很多，很多。但很快我就躲不掉了。” “你的战争技艺修炼的如何了？” 面对老人的询问，托蕾亚沉默片刻，随后回答道：“弱于我自身的职业水平，大概在黄金级别。能发动涵盖五万人的增益行军。” “那就是说，你能统领两万五千人…”老人沉思片刻，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太够，至少十万。只有一次十万大军的胜利，才能让你的声望达到一次顶峰。” “想要统领十万人，至少拥有璀璨级别的战争技艺。我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在评估完自身后，托蕾亚给出了答案。但显然，这让外人得知会感到震惊的修炼速度，老人对此并不满意。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随后对托蕾亚说道： “三次，我还能发动三次领袖赠与。如果算上这三次，你最快多久能达到璀璨？” “三个月。”托蕾亚开口，随后她看着老人比上一次更加衰老的面容，情绪略带起伏的说道：“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三次。” “在我的意志面前，身体也只是一个筹码而已。” 托蕾亚站在大殿之中，静静的看着帝位上的老人。片刻后，她开口说道：“勇者来了，对吗？” “嗯。” 老人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你不要去见他，在授勋仪式前，避开他吧。” “好的。” 话音刚落，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宫殿之中。老人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笑了笑，挥了下手，那圣洁又神秘的装甲很快消失在眼前。、 然后，大殿的门突然爆发一声震响，很快，一个气焰嚣张的男人声音响彻大殿。 “宫中可有舞女否！” 第八十七章 赐婚 在历史中，曹老板在喊出“城中可有舞女否”这番惊世豪言之后，直接来了个损兵又折将。一句城中招姬直接给曹老板的好兄弟典韦愉悦送走，儿子和侄子含笑九泉。 而远在其他世界的周离，在这一脚，这一叫之后，自己毫发无损不说，差点直接给坐在大堂上的马格南三世愉悦送走。马格南三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周离的讽刺与愤怒，他认为，无论周离如何斥责他、辱骂他，马格南三世自己都能一笑了之。 但是你妈的找姬找到皇宫里我笑不出来！ 马格南三世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涌动的内心。他靠在华丽的绸缎上，压着怒火吩咐道：“给勇者开门。” 伴随着指令的下达，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袭黑衣的周离。但令马格南三世意想不到的是，周离并没有从大门走进宫殿。而是先没头没脑的转了两圈，然后拿出腰间的勇者专属，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周离双腿并拢伸直；双臂伸直，对称指向肩部斜上方；手五指并拢成掌，手心向外，指尖指向斜上方的天空。他显示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他怒目圆睁，虔诚的喊道： “赞美太阳！” 在进行了让马格南一头雾水的“仪式”后，周离直接把手里的勇者专属扔到了大殿之中，自己则抱着个胳膊倚在门框旁，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台上的马格南三世。 马格南三世也不知道周离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也就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看向周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哦吼，这老小子是要和我玩大眼瞪小眼啊。 周离莫名其妙的乐了一下，随后他睁大眼睛，死死的与马格南三世视线相交，一动不动。就这样，这一老一小对视了整整半天。彼此一言不发，似乎在较什么劲一样。 “你眨眼了！” 片刻后，周离拍案而起，大笑道：“啥也不是。” “不知勇者大人站在门框是在感谢什么？” 马格南三世没有动怒，反而是淡淡的问向周离。 周离奇怪的瞥了一眼马格南三世，他咳了咳，对马格南三世说道：“那个，自我介绍一下。” “我姓周，名一，你可以叫我周一。我是勇者钦定替身，你可以理解为代勇者。” “那为何不进？”马格南三世没有揭穿周离那拙劣的谎言，而是平淡的问道：“既然代行勇者，那为何没有勇者的模样？” “不是你不让我进来的吗？” 闻言，周离十分委屈的说道：“您派人来恶心我被我恶心回去，我不信他没跟你打报告说我就是个替身，就是个代勇者。您刚才说什么让勇者进来，那不是摆明了不让我这个代勇者进来吗。我是个老实人，只能让勇者的信物进去咯。” 你恶不恶心啊。 马格南三世眯起眼，哦了一声后问道：“那这位周一先生，不知道勇者先生此时在做什么呢？” 周离哈哈一乐，笑着说道：“哈哈，我们勇者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援助木奇去啦！” 马格南三世一时说出不来话，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过了一会，他幽幽的说道：“这么说，勇者是不想看到木奇与马格南的互通有无了？” “哇，互通有无…你好会说啊。”周离哇了一声，随后好奇的问道：“这么说来，皇帝殿下你好像也可以跟我互通有无啊。” “哦？”马格南三世似乎打定了注意要和周离扯皮，挑了下眉后问道：“怎么个互通有无？把你勇者的身份和我皇帝身份互换一下？” “后面对了，我确实想当一当皇帝。”周离羞涩一笑，对马格南三世说道：“前面不对，我就是个代勇者，没法决定勇者的身份啊。但是我这有一个东西，殿下您应该没有。” “嗯？是什么？”马格南三世倒也是好奇，但他很快就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故事。 “脸。” 嗯？ 马格南三世一愣，周离只说了一个字，这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他看到周离那笑眯眯的神情后，他便明白了周离的意思。 “呵。” 面对这种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人的话语，马格南三世没有动怒，他看着周离，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意：“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沙哑的笑声响彻大殿，他张狂的笑着，仿佛听到了迄今为止最有趣的笑话一样不停的笑着。周离收起了那副表情，平静的看着大笑的老人，神情冷漠。 过了一会，老人的笑声停歇下来。他望向门旁的周离，脸上的表情隐于阴影之中，声音如洪钟的说道：“对，你说的倒也对！我确实没有脸面可言！” “差点让你个小辈把我的思想扰乱，我确实丢了这把老脸。” 老人抬起手，一丝黑雾从他指缝中钻出，随后消散在半空之中。马格南三世敲了敲扶手，轻笑道：“这就是这一届勇者的力量吗？倒也有趣。” 啧。 周离意念微动，收起了扭曲规则的力量。他看向老人，不再轻佻浮躁，而是十分淡漠的说道：“看来，您的领袖等级不低啊。” “璀璨级别，不值一哂。” 老人缓缓的挥了挥手，谦虚道：“跟勇者的力量比起来，区区一个璀璨级别又有何用呢？” “别谦虚了，我就是一个臭白银，癌症晚期。” 周离更是谦虚，他也不装了，径直走入大殿之中，对马格南三世说道：“我这次来呢，一是想要跟您打个小报告，说说你的李维斯给我泼污水一事。但我看你面色和善，不像个好人，也就没必要说这些了。” “那么除了这件事呢？” 老人抬了抬眼眸，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你们东方的谚语。那么勇者先生这次来大殿，究竟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招姬啊。” 一脸纯良的周离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小李子跟我说白银城无姬，我说那不行。他想了想，就说这天下当然是皇宫美女如云，我一想他说的也是，就过来瞅一瞅，希望您老能用糖衣炮弹考验我一下，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觉悟。” “我这，没有女人，只有勇士与战士，等一下你什么眼神？” “没，敬佩，敬佩。” “你到底想要什么？”老人看向周离，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勇者。 面对老人的询问，周离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他行了一礼，随后缓缓说道： “我想让您赐个婚。” “赐婚的对象，就是那位即将加冕的女公爵。” 第八十八章 求婚失败咯 马格南三世自以为这辈子什么人都见过了。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泼皮马夫，马格南三世大多就接触过、对抗过、战胜过。 他曾经带领三名影卫孤身前往一位对皇权觊觎的大议员府邸，两天后，这名大议员的名字就在集案上永久除名。他也曾假扮平民前往阴沟，调查大雾霾事件中有牵连的贵族。作为大皇子的马格南三世在失踪三十二天后，带着六颗贵族人头和数不胜数的阴沟贱民的口供，将大雾霾事件彻查的干干净净。 当马格南三世理所应当的成为皇帝之后，他也没有践行“天子不坐垂堂之下”，相反，他总是隐秘出宫不知道做些什么。人们只知道，每一次皇帝莫名其妙取消议会会议，就总有一些冤假错案或达官贵族被扔在光明下好好晒一晒。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了这个行动力爆表的皇帝。 所以，马格南三世一直都有一种独特的骄傲。他认为，他和其他国家的那些皇帝有很大的不同，他自认为自己虽然称不上一代明君，但至少能自称为民君。他见过的人涵盖了三教九流，马格南三世觉得自己已经能看透绝大部分的人了。 但面对这位叫周离的勇者，马格南三世只感到两眼一黑，完全抓瞎。 他能不能干点拟人的事？ “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马格南三世挥挥手，强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 “俗话说得好，皇帝是长兄，长兄如父。根据我个人调查，这位我未来的同事好像是个孤儿，这么算下来你也算是他爹了。” 说到这里，周离带着奇怪的眼光瞥了马格南三世一眼，补充道：“你要是敢拿这套说辞来让我管你叫爹，我就找我的十二位神爹把那点毛全给你薅没了知道了吗？” 没去管一脸惊诧，欲言又止的马格南三世。周离继续掰扯手指头继续说道： “你看，你既然是她爹了，那你就应该发挥一下皇帝的优良作风，也就是歧视女性，把你的女儿当做政治筹码直接交换一下。我作为勇者，先不说拉拢价值，就凭我每天都在打算发育个一两年后把你裤子扒了扔街上这一点，你就应该想着贿赂贿赂我，你说是不是啊。” 面对周离几乎指鼻子开骂的行为，马格南三世并没有原始暴怒。相反，他冷静的看着周离，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马格南三世早已经不再是封建国家，我们提倡民主，这种婚姻大事还要自己做主。” “拜托，你好机车唉~” 周离用着诡异的腔调，对马格南三世说道：“你堂堂一国之君滥用私刑，除了你父母不是在巷子里滚动的保龄球外和那个露下巴的黑色紧身衣壮汉没什么两样。你这都干得出来，强买强卖包办婚姻不能干？你怎么这么矫情呢？” 顿时，马格南三世陷入了沉默。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周离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你不尊重权利，是吗？” 良久，马格南三世看着周离，幽幽的问道：“不只是皇权，我感觉，你连神权都不尊重。你们勇者都是这样，对吗？” “不，不一样。” 周离摇了摇头，很快的回答了马格南三世：“我之前的勇者…” “比我要脸。” 真他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马格南三世直接闭嘴，他知道，现在周离什么技能也没有用，什么力量也没有使。他只是在用最纯粹的嘴臭和挑衅，折磨自己的灵魂。对于这种人，马格南三世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办法，他是勇者，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有十二个神爹。 看到马格南三世似乎要践行“不说，不闻，不闻”的三不政策，周离砸吧砸吧嘴，随后开口说道：“确实有点过分了。” “那这样吧，你跟我的未来同事说一说。你就跟她说，有一个身姿挺拔，长相英俊，年少多金，热情勇敢，感情专一，正直善良且不善言辞的年轻人准备追求她。让她好好准备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看着一脸“好好好，我服个软，算你错了”的周离，马格南三世深吸一口气，随后他点点头，淡然说道： “行。” “哦哦，那就说定了哦。” 周离用着扭捏的姿态，狠狠的眨了一下眼，让马格南三世两眼一黑。随后周离背着手，腰间挂着勇者专属，慢悠悠的走出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在穿行白银之城，回到了阿紫她们所在的房屋之后。周离脸上的轻佻瞬间消散殆尽，他快步走入屋内，推开门，接过阿紫递给他的纸张后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后轻声分析道： “马格南三世没有得知我这次前来用的是周一这个马甲的消息，证明他在此之前没有收到李维斯的通报。李维斯是在一个小时前与我分散，所以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马格南三世是在封闭情况下进行秘密行动。” “在我说出女公爵的时候，马格南三世故意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但能看得出来，他对于我能查明这个人的性别并不在意，我明面上的情报网应该已经暴露出来。所以阿紫和艾维调查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他放出的烟雾弹。” 看着手上那张艾维和阿紫动用关系网，分析出的人物形象，周离轻声念到：“女性，偏远的小贵族继承者，黄金级别的职业水平，身高一米五四到一米六零，金色短发，黑色眼眸……” “真假参半。” 片刻后，周离得出结论：“马格南三世不蠢，他给我放的烟雾弹不可能都是假消息。所以这些数据中有一定的真实性。在我喊出求婚宣言时，一旁的侍卫脸上表情有些气愤，但并不是妒忌。所以这个女人的地位很高，或者说，她的背景很深。” “我在说出联姻的好处时，马格南三世的情绪毫无起伏，这说明这个女人对他的计划十分重要。重要到和我这个勇者持平。所以他所图之事很有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木奇。” 周离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情报。面对着众人的注视，他莫名笑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 “看来我们这位国王，要搞点大新闻出来了。” 第八十九章 计划与傲慢 “不只是一个木奇？” 艾维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这…不可能吧。马格南三世对于北大陆的掌控力度已经很高了，如果拿下木奇，马格南相当于成了整个北方大陆的主人。除了木奇之外，他还想要什么？” “难道他想对其他大陆国家下手？” 一旁的唐吉诃德皱眉提出了这个问题，没等周离解释，一旁的阿紫摇了摇头先行开口说道：“不可能，马格南王国根本没有染指其他大陆的实力。” “世界四国里，马格南属于完全的弱国。在军事上，马格南更是被其他三国碾压。除非马格南能迅速增强军事力量，并达到碾压其他国家的程度。否则无论如何马格南三世也不敢染指其他大陆。” 阿紫说完后，唐吉诃德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是，面对阿紫的结论，周离却不太赞同。 “但就是因为如此，我认为，马格南三世是在创造一个毁灭级别的武器。” 周离点了点桌子，继续说道：“东方仙、人、灵三大神庭、英南王国的轰鸣级钢铁巨兽、西塔里共和国的塔里克辉光科技核弹。这些都是其他三个国家用来维持彼此之间秩序的毁灭级武器。而马格南正是因为没有自己的毁灭级武器，所以在国际上一直都处于劣势地位。” “所以马格南三世想要制造一种毁灭级别的力量？” 一旁的艾维开口，有些迟疑的问道：“他能怎么做？” “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 周离摇摇头，回答道：“现在我们能知道的，就是在吞并木奇的这个计划之外，马格南三世还有一个隐藏的计划。这个计划应该处于绝对保密的状态，毕竟别人拥有毁灭级别的武器后，你再想拥有，就会被人拿着毁灭武器顶着脑门宣判你反人类。” “确实。”灵海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掌握力量的同时，对别人想要掌握力量的想法都抱有极大的恶意。马格南三世如果真的想要制作毁灭武器，一旦被曝光，迎接他的就是三个国家的集体施压。” “其实这些都不太重要，你们懂吧。” 周离敲了敲桌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笑着说道：“马格南三世的死活我并不想管，他要做什么我也不太在意。对于这个事情，我只希望各位不要忘记我们的初心。” 脸色冰冷，眼有寒意，周离伸出手，做了一个向下砍的动作后一字一顿的说道：“砍半国库的初心。” “但我们没有跟马格南三世正面抗衡的能力。”这时，艾维开口说道：“我们如果想拿这件事做文章，马格南三世的反扑一定会极其强烈。我们必须掌握关键证据，这个证据必须能直接证明马格南三世的计划，否则我们什么也做不到。” “这个计划存不存在还是两说。但现在，我们必须以这个计划存在为前提进行策划。” 作为团队核心，周离咳嗽两声后说道：“授勋仪式之后，我们有极大的可能性被派往木齐共和国进行谈判合作。马格南三世不会无的放矢，木奇共和国很大概率是这个计划上的重要一环，搞清楚木齐，我们就能搞清楚马格南三世的计划。” “除了这个，我们还搞定另一个人。” 周离顿了顿，随后说道：“那个女公爵的身份最好能在授勋仪式前查到，我一会帮你们划掉一些错误答案，你们继续探查，一旦有结果立刻告诉我。同时这两天我也会去国王那恶心恶心他的同时探查情报，如果有情况我会联系你们。” “那个女公爵的身份如果暴露出来，或授勋仪式当天她露面了，我们该怎么做？” 这时，阿紫发出了疑问。而对于这个疑问，周离只回答了三个词语。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 “你很生气。” 皇宫里，托蕾亚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她看向大殿中央的马格南三世，声音淡漠：“他在侮辱你吗？” 良久，华丽金椅上的马格南三世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不在意他的侮辱。” “我在意的，是他那发自骨子里的傲慢。” “傲慢？”托蕾亚微微皱眉，略带不解的问道：“我没看出来。” “因为你也有。只不过你的情绪太过平和，不会显露而已。” 马格南三世面对着不解的托蕾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缓慢的说道：“不但你有，他有，就连曾经的崇皇也有。我至今也无法忘记这种令我感到恐惧与痛苦的傲慢气息。” “我不理解。” 就算被莫名其妙按上傲慢的标签，托蕾亚也没有任何的情感上的波动，她只是平静的看着马格南三世，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贵族对平民的傲慢，我称之为愚蠢。”马格南三世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因为在这个时代，平民也有可能成为贵族，所以贵族的傲慢在我这里只是一层可悲的壁垒，只需要轻轻戳一下，就会打破这层隔膜。” “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傲慢，也是如此。就连一位半神级别的职业者，面对贱民时不由自主产生的傲慢，在我眼里，都不过如此。” 停顿片刻后，老人握着权杖的手肉眼可见的有些颤抖。他浑浊的眼眸中带着出离的愤怒与不甘，声音沉重无比： “但你们对待我们，永远都是人类对待蚂蚁的傲慢。” “我并没有这种傲慢。”托蕾亚摇了摇头，面对有些急躁的老者，平静的说道：“我不觉得在你面前我有傲慢的资本。” “不，你有。” 老人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别忘了，飞鸟在和井底之蛙描绘广袤世界的时候，它不觉得那是傲慢。可对井底之蛙而言，那外面广阔的世界被轻而易举的揭露在自己眼前时，飞鸟身上有着无法褪去的傲慢。” “那是刻在灵魂上的，永恒不散的傲慢。” 上架感言 我超，我他妈又上架了。 说实在的，这本书是我写这么多次小说以来最满意的一本书了。毕竟这本书一度有了200多个追读，200多！我上一本书可是tmd0追读！ 当然，我直到现在也认为0追读是我自己的锅，写的烂没人看，天经地义，我要是天天怨天尤人的话只能说我多少沾点脑瘫。因此虽然上一本书给我的打击很大，但却给我养成了一个良好的性格，而这个性格，也造就了这本书我个人觉得还算可以的人物塑造。 有自知之明。 所以，我现在很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文笔不太好，一天到晚错字连篇，剧情有些时候云里雾里，人物可能出现翻车的情况，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有这些问题，我就会努力去改正。我有自尊心，但那是建立在我没有出错的前提上，而我知道我自己容易犯错，所以我很少会和读者抬杠对与错。 我不会说“啊这个剧情就是这么写的，你不理解是你的问题”，我会觉得，读者没有理解的理由大部分是出在我身上，我自己瞎√8写谁看得懂啊。所以截至目前为止，我依旧在进取，在学习，在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所以我认为，我写的这本小说，或许不是一本从出生便是完美的小说，但它绝对会和我一起成长，成长为读者们喜爱的小说。 当然，小说吗，自然会有作者的主观因素。就像我喜欢看阿梓，我就写了个她的捏他小人。我个人是纯爱党，我就写单女主。我觉得反派的脑子不应该比主角蠢，所以李尔德失败的唯一理由就是周离是重生的勇者。我认为写可爱的女孩子是男人的浪漫，所以我脑抽多写了几个少女。这就会导致我的小说会不符合一部分读者的口味，虽然我承认这是我的问题，但我不会改，因为这些是我所我喜欢的，是我写小说的动力。 我很感谢各位能一直追着看我的小说，毕竟写小说最怕的就是没人看。我现在是大三，很多时候我没有刷b站，也没有去玩游戏，而是傻傻的盯着作家助手上的评论，每一条新增的评论都会让我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插一句，直到现在大家也没几个骂我小说写的烂的，这让我实在受宠若惊。所以我能坚持写到现在，多亏各位的支持。 明天哥们就要上架啦，元旦上架还挺吉利的，也算是一个吉祥的兆头。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太远大的抱负，来点推荐票和月票就很知足了。当然，打赏我一向是坚持量力而行的原则，各位有一百块的闲钱给我打一块我就很感谢了，再多影响生活就大可不必了。最主要的是，我希望各位别养了，别养了，孩子肥了能宰了，来点订阅吧扎人们，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的上架感言有点长了，可能有点矫情，但都是真情实意。最后，感谢各位支持，我们2022年再见！ 第九十章 借钱之旅 第二日，周离亲临白银城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城市。但奇怪的是，虽然人们都相信勇者已经来到了白银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勇者。而官方的态度也暧昧不清，他们只是说勇者确实会参加这场授勋仪式，但具体什么时间来到白银城，他们也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民间开始流传起一个说法，就是这公爵的位置勇者似乎不愿意去坐。这就让人们在惊诧中浮想联翩，有些人说是因为周离作为勇者洁身自好，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也有些人说周离不过好高骛远，不想被拘泥在马格南这一个国家之中。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不同。 那么现在处在舆论风暴中的周离，正在做什么呢？ “快点放行，我有要事。” 白银城的政务机关被建造在国会附近，通体由大理石修建而成，十分契合马格南的自由风格。而在众多政务机关里，财务部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华丽的一个建筑。而此时，这个一直都金碧辉煌的建筑里，传来了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先生，这不合规矩。” 在财务部大门前，一个身穿燕尾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面对着眼前的年轻人，满面和善令人如沐春风。如果让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无比。 这个中年人，正是掌控大半个马格南财富的财务部副部长金锲坷。平日里，这位号称“金脸银面”的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大大小小贵族见到他无一不心里憎恨却只能低三下四。但此刻的金锲坷却像是一个圣诞老人一样，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浑身上下一点架子都没有。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个年轻人虽然衣着简朴，神色淡然，没有佩戴任何职业勋章。但他手中上下翻飞的勇者专属不停的让金锲坷对自己说，好好想想自己的家人。 “唉，咱哥俩都唠了三十多分钟了，都哥们，谈规矩多俗啊。” 此时的周离满面春风，一脸豪爽的和金锲坷勾肩搭背，大笑着说道：“不就是借点钱吗，老金你咋磨磨唧唧的呢，又不是不给你开欠条。” 金锲坷干笑两声，随后摆摆手，连声称道：“不行，不行，周一先生，这国库的钱不是我的，我没有任何决定的权利。这得是议会批准，有一套完整流程后才能给您拨款。要不这样，您跟我去汇报一下，咱好歹走个流程啊。” “嗨，这你说的。”周离飒然一甩手，豪放的说道：“我借钱名不正言不顺，又不是往好地方用，麻烦他们干什么。” 那你就他妈的麻烦我是吧。 自知不能发怒的金锲坷隐秘的捏了捏手指，随后他对着周离微笑着说道：“那不知代勇者大人，您批这个钱，是要干什么呢？” 闻言，周离啧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风景，随后神神秘秘的凑到金锲坷身旁，羞涩的回答道：“泡妞。” ？？？ 看得出来，金锲坷大脑宕机了不只一分钟。他看向周离，神情茫然的问道：“泡妞…是什么神器，还是什么功法吗？” “不，是肮脏的交易。” 哦，原来你知道啊。 等下？ “你要拿国库的钱找女人？？？？？” 金锲坷瞬间嗓子尖细的拐叫一声，随后他连忙瞅了瞅附近，强压着声音对周离说道：“周一先生，您这太不合规矩了。” “如果我说，这一步我另有深意呢？” 突然，周离面色平静，气质一下翻天覆地般的转变。沉稳的勇者形象瞬间出现在金锲坷面前，顿时，金锲坷感到一阵压迫感。他这才想起来，这位勇者，是将整个世界背负在肩上的英雄。他思索片刻，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有何深意？” “我泡的妞，非同寻常。” 周离神色淡然的说道，金锲坷脸色一变，随后试探着问道：“是…那位神子，或高级战士吗？” 这一瞬间，金锲坷脑补了大概有三十多章的剧情。什么勇者为了世界和平，不惜出卖色相迎娶神之女，为了培养下一任勇者找到最强战士结合生子。为了世界和平甘愿与所爱之人分开，在悲痛之中用欢笑掩盖自己的内心，不惜拉下脸面来借钱，为了以后的世界。 不愧是勇者啊，不愧是背负世界的男人。 正当金锲坷脑补的时候，周离咳嗽两声，随后严肃的对金锲坷说道： “这事，只有国王殿下知道，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闻言，金锲坷只感到精神一振，他从未感到如此被人信任。面对着周离凝重的神色，金锲坷郑重的点了点头，承诺道：“放心，勇者大人，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好，那我就告诉你吧。”周离长叹一声，背过身，背着手，面对换换落下的夕阳，淡漠的说道：“我要泡的…” “是你们未来的公爵。” “我想吃软饭，你懂吧。” 拉勾八倒吧，这世界毁灭了算了。 金锲坷麻木的看着面前凹姿势的周离，大脑无比放空，“不行，不借。” “当真不借？”周离看向金锲坷，表情悲伤：“我都这么说了，还不肯借我点钱吗？” “不好意思，不合规矩。。” 金锲坷的脸，坚硬如铁，看不出任何变化。周离死死的盯着他，他也盯着周离，两人谁也不肯让谁，过了一会，周离泄气般的摆摆手，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行吧，这钱我不借了。” 呼。 正当金锲坷松了一口气，准备送走这位瘟神后。只见周离一把搂住自己肩膀，兴高采烈地的说道：“我还是直接找皇帝老儿要钱吧，我娶他女儿应该是他给我钱，我借钱还得还钱，直接要多好啊。” “勇者大人，不要太过分了，皇帝殿下也没有钱了！” 终于，金锲坷忍不住了，他没有甩开周离的手，只是冷声说道：“哪怕是您也是收到十二刻管辖的，闹太僵了对你和马格南都不好。” “哦？” 周离已久保持着淡然的笑容，但莫名的，金锲坷感到了一层阴冷。周离笑了一声，随后他看着皇宫的方向，声音冷冽：“对，你提醒我了。马格南三世这老头准备拿我做挡箭牌挡住十二刻，我得收点利息。” “这就得要两份钱了。” 第九十一章 不借钱不是我好兄弟 就这样，在一阵茫然之后，大脑放空，被周离污言秽语给侵扰了身心，黑皇帝给扭曲了脑子的金锲坷被周离拉向了皇宫的方向。一路上，阿金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被周离拉走了？ 他感觉到不对，但意识深处告诉他你就应该如此。因此，阿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皇宫。 “皇帝老儿，哥们又来啦。” 宫殿中阅读者文章的马格南三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大惊，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让代勇者进来吧。” 伴随着马格南的指令，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门后的两人。 “嗯？” 但看到周离身旁的那个人时，马格南三世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金锲坷会和周离混在一起。而且这两人此时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让马格南三世有些不明所以。 “勇者，是有什么事吗？” 但他没有点出金锲坷，而是淡然的翻阅着手上的文章，问向周离：“你和我昨日刚刚会面，怎么今日还要见我？出了什么事吗？” 周离倒也豪爽，开门见山的对马格南三世说道：“给我一万金币。” “嗯？” 马格南三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借钱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愣了一下，随后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有。” 周离的回答堪称完美，除了比较狗屁不通之外充满哲理。但显然马格南三世此时没有像金锲坷一样被冲昏了脑子，他先是强行让自己进入领袖的平静状态，随后缓缓说道: “不借。” “你在说什么呢？” 没有预料中的气急败坏或阴阳怪气，周离只是用着奇怪眼光的看了马格南三世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是借了？” “我是在管你要钱，懂吗？” 你还反问起我来了？ 马格南三世放下手中的文章，面对不断挑起他怒火的周离，他平静的说道：“我没有这些钱。” “你没有？”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带着浓浓的怀疑语气对他说道：“就两万，你没有？” “没有。” 马格南三世倒也光明磊落，他双手一摊，平静的说道：“你可以去查，皇家的财富都是公开的，我手里只有三十九枚金币。” “哈哈，你看你，跟我开着玩笑。” 周离哈哈一笑，随后给马格南三世出了主意：“你上国库里给我掏点呗。” “国库，是马格南王国的财富，不是我一人能够决定的存在。皇室的每一笔花销都要经过层层审批，需要议会的同意，两万金币不是一笔小数目，光是审批就要一个多月。” 马格南三世淡然的对周离解释了一遍，当然，他也没指望周离能听他的解释。他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周离，等待着他下一次犯病。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周离没有犯病。相反，他十分体贴的叹了一口气，对马格南三世说道：“没想到你还真挺穷的，看来金兄没有骗我。” 马格南三世刚想说些什么，周离转过身，一拍金锲坷的肩膀，对他和善的说道：“行了，下次我在找你吧。金兄你是实在人，确实没骗我，国王确实是拿出了一笔钱捣鼓一个神秘的计划，我现在确认了，谢谢你奥。” “啊？” 金锲坷先一愣，随后瞳孔紧缩，连忙说道：“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不可能！” 说完这句话后，金锲坷顿时反应过来，他两眼瞪大，牙齿不断打颤。他指着周离，颤声说道：“你诈我！” 随后，金锲坷面对马格南三世，连声解释道：“国王殿下，我没有，我没有跟他说，我什么也没说！我刚才就是不给他钱，我都是听您的，我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没有！您的计……” 马格南三世将权杖放在一旁，他瞥了一眼被金色光辉笼罩，双眼失神的金锲坷，对周离说道：“金锲坷只知道这些，既然勇者已经把他知道的东西都诈出来了，就麻烦你把种在他身上的力量解除吧。” “呵，你倒是挺坦然。” 周离冷笑一声，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一层黑雾从金锲坷身上出现，随后回归到周离的身体之中。他看向大殿上的马格南三世，轻笑着说道：“你这条忠犬还挺真诚，我整整磨了半个小时才给他精神磨没。看来昨天之后你没有跟你的手下科普一下，我不太正常的事情啊。” 马格南三世沉默片刻，随后缓缓说道：“你在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有一个计划了，对吗？” “很哼。” 周离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你知道，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的。”马格南三世目光淡然，神色平静，“我给你公爵之位，你帮我攻占木奇，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想要的财富，这不好吗？” “你看，你不信任我。”周离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马格南三世，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又怎么可能信任你？” “我也不瞒你。” 马格南三世看着周离，呻吟片刻后，对他说道：“现在，十二个军团已经在木奇的境外驻守，我的影卫也被派到了木奇的王都之中。我们已经和十六个木奇的家族签订了协议，只要战争爆发，他们会立刻发动不流血政变。现在木奇已经完全在我掌控之下，你需要做的，就是…” “帮你挡住十二刻，对吗？” 周离冷冷的看向马格南三世，带着讽刺的笑意说道：“你算盘打的好，我却不蠢。马格南想要吞并木奇根本用不到这么繁琐的步骤，一次大军压境就足以碾压所有的木奇军队。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让你敢去下手的原因，就是十二刻的存在。” “你把最困难的部分扔给我，还这么一脸轻松？” 周离呵了一声，寒声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所谓的不流血政变根本就是狗屁。我一旦出面阻挡十二刻，那些家族一定会对木奇的抵抗者赶尽杀绝，以求在十二刻越过我之前掩盖真相。但是，你实际上根本没有准备掩饰这场战争！” “你根本，就想光明正大的发动一场不正义的战争！” 第九十三章 两次大笑 “一场不准备有任何掩饰的侵略战争。” 突然，周离画风一转，脸色浮现出和善的表情，他看向神色平静的马格南三世，语气平常地说道：“所以，你究竟在计划什么？” 马格南三世没有回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周离，表情有些茫然。过了一会，他恢复了平静的模样，看向周离，马格南三世饶有兴致的说道：“计划？我的计划有很多，你想知道那个？” “你到底想在战争中，获得什么？” 周离看着面前的老人，一股深邃的气息弥漫在大殿之中。这一次，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明争暗斗。在这件事上，周离选择了直截了当的询问。 至少明面上看是这样的。 “获得什么?” 马格南三世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敲了敲权杖，若有所思的说道：“财富？权利？土地？不对，这些东西，你不会相信。” “那你信什么？” 马格南三世浑浊的眼珠中映出了周离的影子，他看着周离，声音沙哑而沉重：“你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与崇皇有很多不同。” “我想了很久，你究竟和他不同在哪里？” “崇皇有些时候也很轻佻，跟你一样，在发怒的时候也会令人感到无比的恐惧。他也有智慧，有谋略，有手段，讲究公平，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英雄。跟你很像，真的很像，但从我一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马格南三世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缓缓说道：“我现在明白了，你跟他究竟哪里不一样。” “你不信。” 三个字，从马格南的嘴中说出。周离神色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老人。马格南三世迎着周离的注释，笑着说道：“我才明白，你什么都不信！” “你不仅不信皇权，不信神权，你不信力量，但这都不重要!你们勇者有这个权利不相信一切！但我没有想到的是…” 马格南三世笑着，大笑着，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喜悦笑着说道： “你连正义都不信！” 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一样，一想古波不惊的马格南三世竟然如此喜悦。他大笑着，手中权杖不断敲击着地面，咚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令人感到心慌。 “给，我给！”笑完之后，老人看着周离，高声说道：“两万不够，我给你四万！事成之后，木齐共和国一半的财产我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呵。” 这一次，周离的笑，笑的十分真诚，“你怎么看得出，我不相信正义呢？” 马格南三世看着周离，仿佛在看一座金山一样，十分珍惜，“你刚才问我的话。” “哦？”周离挑了下眉，好奇的问道：“我问你想要在战争中获取什么？这一句？” “对，就是这一句。” 马格南三世点点头，带着笑意，诚挚的笑意说道：“你询问我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质问，也没有愤怒。” “你只是在好奇，好奇我想要些什么。就像一个普通人问另一个普通人，你这一次出海想要打捞些什么一样。你不生气，也不愤怒，更没有执行正义的欲望。你只想，得到你想要的，对吗？” 老人的话让周离沉默了很长时间，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你认为正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正义是什么，但我知道，什么叫不正义。” 老人紧握权杖，回答道：“我知道侵略他国是不正义的。我知道屠杀原住民，还设立一个节日来纪念他们是不正义。我知道引起他国动乱是不正义，隐瞒是不正义，杀戮是不正义，摧毁也是不正义。” “但是，我不在意。” 老人的目光像是无色无味的水一样，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他静静的望着，轻声说道：“我只知道，我让我的国民过上了好日子，这就够了。” 周离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问道：“行了，我同意。” “但我有一个要求。” 面对周离，老人点了点头，同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四万金币，一分不少的送到紫紗商会。” 周离伸出第二个手指，继续说道：“第二，在战争之前，你会派人出访一次木齐共和国，对吗？” 马格南三世点点头，承认了这个说法。周离看了他几秒，随后继续说道： “派我去，我去出访。” 马格南三世愣了一下，但又不是感到非常惊讶的模样。他想了想，点头说道：“可以，我都答应。” “好。” 周离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大殿，略有好奇的问道：“所以，这次你能告诉我，你这次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吧。” 这一次，马格南三世没有隐瞒 “星空。” 两个字，在大殿中响起。 周离愣住了，他听到这两个字后，脑海顿时浮现出无数的思绪。 “星…空…” 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向马格南三世，有些迟疑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马格南三世点点头，对他说道：“我想要的，就是星空。” 星空。 ……… “星空…” 周离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马格南三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离，过了一会，周离突然发出了声音。 “呵。” 一声轻笑。 “哈哈哈。” 有些明悟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随后便是歇斯底里，不可置信的笑声。 周离靠在柱子旁，不断的笑着，他笑的很猖獗，很大声，比马格南三世笑的还大声。但这一次，周离不是像马格南三世一样喜悦的笑声。他的笑，是一种无法掩盖的、充满讽刺的笑。 他似乎在嘲弄着大堂上的老人，像是老人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但他笑的还有些悲凉，兔死狐悲的悲凉。周离指着大殿上的老人，一边笑着，一边颤抖着说道：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第九十四章 地球、太阳、月亮 马格南三世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他从小到大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副淡然处之的表情。 没有人见过他愤怒、喜悦、悲伤的模样。 年幼时，马格南三世的母亲死了，他没有哭，没有愤怒，只是站在坟墓前整整一天。那一天，他自始至终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也没有撇一下嘴角。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坟墓，一言不发。 偌大的王城在马格南三世面前陷落，他有没有表现出绝望。他会指挥军队撤离，会安抚平民，会带着恰当的表情出现在人民面前。没有人看到他的绝望表情，也没有人看过他的愤怒。 他就这样一直面无表情的做着一件又一件大事。他杀死敌人，奏响战歌，做出阴损之事，杀死不该杀的人，亲人死于自己面前，国家成为自己囊中之物，登上国王的位置，剥夺议会的权利…马格南三世做了一切，却从未有过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仿佛对他而言，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过客，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事情。 就是这样一个如死水一般的人，竟然在短短的一天里，发出了毫无遮掩的笑声。 然后，他又面对着将要成为英雄的勇者，露出了愤怒至极的神情。 “我就是恨你们这傲慢的模样！” 马格南三世重重的敲击一下权杖，随后极其失态的吼道：“你们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她是这样，崇皇也是，你也是！你们为什么如此傲慢！为什么我在谈论星空时你们永远都是这副模样？你们究竟凭什么如此傲慢？！” 马格南三世失态的大声吼着，如果有他人在的话，或许就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能令马格南三世感到情绪波动的事务的话，那可能只有星空了。 他挥舞着权杖，愤怒的吼着，仿佛一个自尊心极强，却被一直侮辱的可怜人一样。他看向周离，眼神如火：“你是英雄，你强大，你被神明宠爱，但你凭什么否定星空？你凭什么如此傲慢？你有什么资格？” 周离一时间没有言语，他冷冷的看着台上失态的老人。 “你不只是愤怒，对吗？” 突然，周离开口，老人神情凝固在了脸上，“你只是在用愤怒，掩盖你的另一个情绪。” “你在害怕。” 话毕，老人顿时宛如雷击。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周离，一言不发。 “不，我没有害怕。” 良久，老人张开嘴，沙哑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知道吗，我可能是傲慢，但崇皇却不是。” 周离面对老人，突然提起了崇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用傲慢的眼光去否定你想要接触到星空的梦想。如果他真的是傲慢的讽刺你，你应该不会感到恐惧。” 周离缓缓的在大殿中走着，他有些疑惑，却又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得好好想想，崇皇肯定不会傲慢的讽刺你，那他究竟用什么目光来面对你的梦想呢？” 挠了挠头，周离像个老实人一样思考片刻，随后他看向高台上冷汗涔涔的老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怜悯，对吗？” “不要再说了！” 没有理会老人的怒吼，周离笑着，对他说道：“我猜一猜，当时你在和崇皇说出你关于星空的梦想时，你没有收到他赞许的目光，也没有鼓励的话语。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这一种让你十分不舒服的眼神注视着你，你感到了侮辱，因为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有知识的人对无知者的嘲弄神情。” “那种神情，应该叫做怜悯。” 老人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着周离，他想说些什么，却到了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见状，周离大笑两声，随后带着怜悯的、让老人感到刺痛的目光对他说道： “你害怕了，你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会怜悯另一个人。” “只有垂暮将死之人，才会收到别人的怜悯。” “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格南三世死死的盯着周离，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到底，在表达什么？！” “我想告诉你，你害怕，是正确的。” 周离踱步走到大殿中央，再往前走，便是高台。他看向老人，微笑着说道：“你看，现在哪怕我在这里骂你，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对吗？” “因为那是假的，你不在意。不在意，就不会有反应。” “神，也是如此。” 说完，周离拿出勇者专属，撕下一页后展示给老人看：“这是一页通讯纸张，我能用这张纸，来跟神明对话。” 随后，他激活了这张纸。一道神圣的、无法直视的符文出现在上面。老人认得，那是生命女神的象征。 在老人震惊的注视下，周离高举这张纸，大声的喊道： “生命女神，你妈死了。” 最简单的嘴臭，让周离得到了最纯粹的享受。老人大惊失色，他见过亵渎神明的人，但他们最多违背教义，或供奉邪神。 但周离这种打电话骂神的他真没见过。， 然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是，周离没有收到任何责罚。过了一会，老人只听到纸张对面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随后符文消散，一切归于平静。 “看，我这么骂神明，她都不会急眼。”周离笑着放下勇者专属，随后，他说道： “？？，？？，？？” 当周离张口的一瞬间，马格南三世顿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心悸。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攥住，他的喉咙被人掐死，他的双眼被针线缝紧，那是无处不在的神明，无处不在的力量困住他的一切感知。 但他知道，周离说出了三个词语。 “你看，你听不到，甚至，听不了。”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对他说道：“因为我说的，是关于星空的真理。” “我侮辱神明，他们不会在意，因为那是假的，你听不听与他们无关。” 随后，周离眼中闪过光痕，他笑着，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如果我说出了关于星空的真理，他们就会封锁一切。” “因为，那是他们不想让你看到的真相。” 那三个词，是地球、太阳、月亮。 而你，什么也不能听。 第九十五章 丽娅·可 一切都解释通了。 神，不想让你看到星空。 老人坐在华丽的椅子上，这是马格南二世出资锻造的秘银王座。坐在这个王座之上，马格南三世能免疫绝大部分的灵魂技能，魔法力量，甚至是神赐之力。 曾经有半神级别的刺客，用了十年的时间潜伏在他的身边，想要收割他的性命。那个刺客几乎就要成功了，唯一可惜的是，他低估了这个王座。璀璨级别的心灵摄取根本无效，因此这位传奇刺客死在了乱棍之下。 然而现在，马格南三世坐在这防范了一切心灵攻击的椅子上，他身上披着隔绝璀璨级别以下物理攻击的王国长袍，手中拿着半神级别的“无尽权杖”。 但此刻的他，却受到了一生中最痛苦的伤害——真相。 “懂了吗？” 周离嘲弄的看着他，讽刺的笑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傲慢了，对吗？”” 眼神冰冷，嘴角勾起，周离轻快的说道：“你只能被永远的囚禁在这华丽的王座之上，抬起头，只能看到你信奉的众神为你编织的美好幕布。” “我想，崇皇也是因此而怜悯你。” 周离拍了拍腰间的勇者专属，抻了个懒腰，随意的说道：“真可怜。” 随后，他转过身，背着手施施然离开了这座华丽的大殿。周离没有去继续索要那笔财富，也没有商议后续的细节。他知道，这个老人被他戳破了数十年如一日的幻梦，现在，应该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大殿里光芒万丈，火光与灯光将本就璀璨的大殿衬托的更加耀眼。老人坐在一片金光之中，王座、神赐长袍，王权权杖陪伴着他，注视着他，嘲弄着他。 “是这样吗…” 过了一会，老人闭上眼，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说的没错。” 阴影中，少女缓缓走出。托蕾亚侧过头看着老人，语气比以往稍微温和一些：“你们，看不到星空。” “为什么？” 良久，老人开口，十分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这么残忍…” 少女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神明究竟为什么不让凡人接触星空。托蕾亚没有安慰老人，她知道，这个人，只有他自己能够开解自己。 ********************************************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阿紫购买的府邸里，艾露玛端着报纸，好奇的看着面前哼着小歌坐椅子的周离，歪了一下头后疑惑的问道：“比昨天开心多了。” “当然开心。” 周离接过一旁唐吉诃德递过来的咖啡，阳关灿烂的对好奇的二人说道：“马格南那老头被我说自闭了，现在估计找他的干女儿哭哭呢，我现在都想去放挂鞭庆祝庆祝了。” “唉？” 唐吉诃德将蜂蜜牛奶放在艾露玛面前，揉了揉她的蓝发后坐在一旁，十分惊讶的说道：“马格南三世？他还能被说自闭？他当年被他爹吊在城门上晒了一天都没自闭。” “何止是自闭，简直想自尽。” 周离一想到那张菊花老脸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就一阵丰收的喜悦，他喝了一口没加糖的黑咖啡，在偷摸跟艾露玛的蜂蜜牛奶替换后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没说啥，我就给他科普了点天文常识，说了点道理，结果有些人急眼了，马格南三世一看他得不到知识的灌溉，就直接郁郁了。” 说完，周离摩挲着下巴，十分感兴趣的说道：“你说我拿个魔影器给他刚才那模样录下来，在剧院里每天二十四小时巡回播出，标题就是“我，马格南三世得了郁郁症”，你说能不能火啊。” “哇，好狠啊。” 专注听周离讲话的艾露玛惊讶的感叹一句，随后喝了一口黑咖啡，泪眼婆娑的蹭到唐吉诃德身旁哭诉周离的大缺大德。 “狠啥，现在是马格南三世把我架在火上烤。” 周离在欢笑过后，开始说起了正事。但在说正事之前，他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几个人呢？” “艾维好像去了艾因小姐那里，阿紫刚才在房间里和灵海整理情报。” 唐吉诃德刚刚说完，一阵推门声响起，三人回头一看，赫然是挂着黑眼圈的阿紫和灵海二人。 “整理完了…” 阿紫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拿过艾露玛面前的黑咖啡，倒在自己的杯子里一饮而尽。在世界名画《呐喊》倾情演绎完毕之后，阿紫苦着脸扔给周离十几张纸，上面写着十多个个人名，挂着对应的照片和不同的履历。 “第一个叫李雯，李尔德的远方远方远方亲戚，小的不能再小的贵族。黑发黑瞳，十天前出现在白银城里，有嫌疑。” 看着上面明显的东方少女，周离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看向下一个。 “下一个叫丽娅·可，二十一岁，是一个面馆老板，但是拥有白金水平的森林之子的职业等级。收到过一次军队邀请，黑发红瞳，嫌疑更大。” 周离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在上一世里，这个少女似乎在商业上很有名，但天天刨大地的他没有太在意。周离沉思片刻，对阿紫说道：“记下来，然后我看看下一个。” 当周离翻到下一张的时候，他手一抖，纸张险些纷飞出去。这时，艾露玛、唐吉诃德、阿紫、灵海看到了从未在周离脸上见过的神情。 深深的惊疑。 周离看着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条商业街，一个出尘的白发少女被魔影器偷偷记录下来。令周离失态的是，那女子的面容与他记忆里，那个坑了他二十五年的魔王托蕾亚极其相似。 “这个是艾尔商会的一个情报点拍下的。他们的理由是这个少女的气质太过出尘，而且拍摄这张照片的是一个璀璨级别的摄影师，他觉得这个少女身上拥有着无法揣摩的力量，而且在没有人见过她。我觉得这个情报有意义，就留了下来…” “重点观察！” 周离突然打断了阿紫的话语，神情有些急切：“重点观察丽娅·可，这个白发女人不要管。” “千万不要。” 第九十六章 小可面馆 小摆不算烂。 秉承着这个理念，周离手下的紫紗商会和艾尔商会的情报部门开始向内收缩，那些活跃于高级场合的情报人员不再进行危险的探查活动，而是开始喝起小酒摆起烂，别人一问把手摊的幸福生活。 当然，有心之人还是探查到了一些消息，比如一个叫做丽娅·可的少女身旁出现了紫紗商会的情报人员。 “我怎么感觉，今天吃面的人多了好多啊。” 挂着小可面馆招牌的店铺里，黑发红眸的少女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的点着下颌，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最近这么忙呢，好奇怪啊。” 从早上打开店门开始，这个被人们称为“小可”的少女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个一直半死不活的破面馆突然爆火了起来，客人接踵而至，态度十分和蔼，好评宛如潮水。当然，作为厨娘兼老板的她虽然乐得自己面馆火爆，但太过突兀让她感到有些担心。 我没下药啊。 作为白金级的森林之子，登记在案的小可拥有极强的自然亲和力，同时这也让她拥有另一个极其隐秘的第二职业——药剂师。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不是那次制作调料的时候不小心手抖，把容易上瘾的卡丽花放了进去。但在询问了卡丽花，得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找她唠嗑的消息后，小可就开始怀疑起其他因素。 他们是看中我这面地道了？ 也不能啊。 外来户小可在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有钱赚，管他作甚。 想了一天的小可正准备关上店门的时候，一个略带焦急的少女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老板麻烦等一下！” 小可准备锁门的手顿了一下，她向后弯了下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到不远处的道路上，一个身穿黑白女仆服的少女正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微微弯着腰，撑着膝盖，精致的脸上带着十分疲惫的表情。 “怎么了？” 小可比较外向，转过身，好奇的问道。那少女顺了两口气后站直身体，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后略带尴尬的说道： “是这样的…我和我妹妹初到白银城，今天出来想要逛一逛，结果刚才不小心，额，迷路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几个店铺开业，就一直没找到回去的路。” 说到这里，一向沉着大方的艾因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红晕。昨天周离下达了全员摆烂的命令，无事可做的她一开始是想带着小不点接触接触人类社会，所以想着带她出来逛一逛。在经历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故之后，满心疲惫的艾因准备带着小不点回到聚集点。 然后，小不点就听到了自己的恩人用着充满惊喜的声音说了一句： “哦，我原来是路痴。” 是的，一向坐镇艾尔商会，不太出门的艾因直到今天才发现，当她走入这繁华的花花都市时，无数的岔路与上下阶梯是她一生都难以逾越的高墙。 “哦哦，迷路了呀。” 小可恍然大悟，她看了看周围寂静无人的街道，对羞赧的艾因说道：“没人正常，明天就是勇者的授勋仪式了，大部分道路马上就要被封闭来准备迎接勇者，所以店铺大多都开门早。我今天生意有点好，就忙忘了，关的晚一点。” 看了眼少女牵着的小不点，小可如红玉般的眼眸眯了眯，她笑了一下，然后解开门锁，指了指店里对二人说道：“我叫丽娅·可，你们叫我小可就行。来吧，碰上即有缘，我请你们吃碗面吧。” “额，这…” 艾因有些犹豫，但当她看到一旁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小手摸着肚子的小不点时，她咳嗽两声，随后对小可说道：“麻烦您了，我会原价付钱的。” “嗨，客气什么。” 小可挥了挥手，随后打开门，带着二人走入了她的面馆。 走入面馆打量了一下四周后，艾因感到了一阵莫名的舒适。这个面馆给她带来两种感觉。一个是温馨，第二个就是干净。这里的桌椅上都刻着不同的精致花纹，但它们共同刻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可”字。桌子上摆着的碗筷十分干净，不像路边小贩那样多少沾点油渍，锃亮如新。 艾因抽出两个椅子坐在上面。一旁的小不点有样学样，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时小可从一旁走出来，她穿着绣着白鹤的红色围裙，嘴里抿着头绳，双手挽起如黑绸缎般的秀发。 “我这就一种细面，你们有忌口吗？” 在打理好自己的头发后，小可飒爽的甩了甩头，双手叉腰，两颗可爱的虎牙在微笑中俏皮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没有。”艾因回答道，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小不点，轻声问道：“你呢？” 小不点愣了一下，随后她张开嘴，有些凝滞的说道：“我…不吃…肉。” 刚说完，小不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她摇了摇头，又改口道：“都可以，谢谢…小可。” “好嘞。” 小可一拍手，随后挽起袖子，漏出光洁如玉的小臂，随后哼着歌轻快的走入厨房，叮叮当当的开始做起面条。 “下次叫她小可姐姐。” 看到小可走入厨房后，艾因点了点桌面，对小不点小声说道：“不要直呼别人的名字，不礼貌。” “好的。” 小不点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她看向艾因，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恩人姐姐吗？” “我有自己的名字。”艾因有些哭笑不得，但脸上却还是那副平静如水的表情：“叫我艾因就可以了。” “可是…不礼貌。” 犹豫了一下，小不点回答了这句话。艾因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柔和了些许：“没关系，就叫我的名字就好。” 小不点呆呆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懂，但并无所谓。 “好嘞，面来咯！” 伴随着欢快的少女音响起，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在了二人面前。小可嘿嘿的拍了拍手，对二人说道： “趁热吃。” 看着面前的海碗，小不点和艾因顿时被吓住了。她们俩瞅瞅碗，瞅了瞅面前的小可，整齐划一的：“哇~~” “我这分量大，但是味道一般，所以一般也没有人来。” 小可笑了笑，拿过一旁的酥饼坐在了二人面前。她吃过饭了，所以只是撑着下颌吃着酥饼，笑着对二人说道：“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顾客多了好多，可能是勇者先生要来了，我也转运了吧。” 正当艾因吃下一口不好吃也不难吃的牛肉面，准备回应小可的时候。小可似乎听到了什么一样，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不悦的小声说道： “还没吃完呢。” 她站起身，对二人说了一句“慢慢吃，不急”之后，将围裙解下放在一旁。然后，她扭了扭胳膊，缓缓推开店门，随后小心翼翼的带上门。 “来的不少吗。” 看着周围逐渐向自己逼近的黑衣群众，小可打了个响指，一层藤蔓瞬间疯涨，将身后的建筑保护严密。 随后，便是绿荫的野蛮生长。 “但我还有客人，就不能让你们打扰到他们了。” 第九十七章 战斗与虚空 在所有对外开放的职业公会中，森林之子这个职业，是即隐秘又普通的存在。 隐秘，是因为这个职业的限制很强，只有拥有天生的自然亲和力者，才能够加入这个工会，学习如何与自然沟通，借用自然的力量对抗敌人。 普通，是因为森林之子们普遍是一群毫无架子、温柔随和的人。他们崇尚自然，也崇尚和平。他们坚信众生平等，所以森林之子哪怕是天生的特种猎人，他们也很少会动手伤人，甚至不伤害动植物。所以，森林之子很少有参加战争的存在，你可能随处碰到的一个工匠就是森林之子，也可能你的友好邻居能去召唤植物。但他们就是不会是王侯贵族，将军统领。 而丽娅·可，就是森林之子职业工会中，天赋最强的存在。 黑衣人一共有十二名，从他们眼中闪烁的光晕来看，他们最弱的也拥有黄金级别的职业水平。而领头的那个，更是拥有深邃的白金光晕。 “我们不是针对您的，尊敬的森林之子。” 领头者没有直接开战，相反，他拦住了身后的手下，平和的说道：“我们只想带走你身后的那个女孩，我们可以付出足够的报酬，只需要您不去插手我们的事情。” “哦？” 小可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勾起，面对领头者的注视，小可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话音刚落，一阵阵瓦盆碎裂的声音响起，小可轻轻打了个响指，数十种狰狞的巨大植物破窗而出，从储存室里疯狂生长，很快，黑衣人被无数植物围在一起。 “我也很喜欢那个孩子。” 话毕，小可眼眸中闪过一道绿芒，一只巨大的食人花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口吞下了燃烧着剧烈火焰的熔岩之锤。随后她微微侧身，一根生长着手臂的萝卜直接从土里钻出，一拳将刚从虚空中钻出的暗影刺客打回虚空，随后一个转身跳跃至半空中，不断的出拳击落袭向小可的箭矢。 十二个黑衣人职业不同，力量各有其异。一个黑衣人眼看如此，直接双手交叉在一起，一层温润的白光顿时笼罩在所有黑衣人的身上。这层白光带着剧烈的高温，萝卜拳手一拳打在他的身上，却龇牙咧嘴的退到后面，他的拳头上，一层焦痕十分狰狞。 正当黑衣人准备依靠高温屏障一波进攻时，小可右手微微抬起，一颗诡异的细长竹子拔地而起，随后瞬间破裂，粘稠的白色液体直接便布在来不及躲闪的众黑衣人身上。当液体接触到屏障的一刹那，一声声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那白色屏障顿时被钻出无数漆黑的洞窟，随即破裂。 “都退下！” 白金的黑衣人突然怒吼一声，随后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开来。肌肉撑爆了他的衣物，露出了狰狞的血管与青筋。他抓过一旁早有准备的黑衣人，邦邦邦邦邦五拳打出，血色顿时覆盖再他的身上，十分可怖。 “狂战士？” 小可眉头微蹙，右手向下一压，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艳丽藤蔓缠绕在她如玉的手臂上，一朵娇艳的花朵瞬间绽放，粉色的花粉在空气中溶解。很快，空气中充满了甜腻的气息。 “没有用。” 见此，黑衣人呵呵一笑，随后他拿出一个口罩，激活上面的过滤装置后往脸上一扣，随后吱哇乱喊的掏出一把斧子砍向小可。同时他也没忘隐秘的扔出三柄散发着血色的匕首，鞋上机关迸发，难以察觉的小刺扎向小可的下颌。 “哇，你们狂战士都真么阴险吗？” 小可感叹一句，随后她双手一拍，手腕上的银铃手镯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泥土瞬间开始沸腾，无数形状诡异的大头土豆从地里钻出，随后瞬间爆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黑衣人看起来就对这次行动会发生战斗有准备，在土豆地雷出现的一瞬间，狂战士瞬间一个蓄力上跳跃出六七米高。然而虽然他躲过了这一次爆炸，但小可身后钻出的恐怖仙人掌已经对准了他，半径十多厘米的粗壮黑刺瞬间迸发，射向半空中成了活靶子的黑衣人。 在天空中，黑衣人不能转动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改变下落方向，似乎这些仙人掌刺下一秒就要将他洞穿一样。然而小可此时脸上却没有胜利的喜色，相反，她只是凝重的一边操控萝卜大军和藤蔓阻挡其他黑衣人的同时，分出大部分注意力来观察半空中的黑衣人。 果不其然，黑衣人敢跳在半空中自然是有恃无恐的。面对铺天盖地的黑刺，黑衣人狂怒的咆哮一声，他身后顿时迸发出淋漓的鲜血。随后，他化作一道血色流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裹挟那些黑刺，冲向猝不及防的小可。 怎么这么快！ 血色流星实在太快了，快的人眼都难以察觉。虽然小可能听到植物们疯狂的预警，可她的身体却跟不上思想。 怎么办？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小可想到了黑衣人会躲避这场仙人掌刺，但她却没有想到黑衣人会直接迎着刺击来攻击她。小可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长久的和平让自己遗忘了太多战斗经验，而她的轻敌，就是这一次犯下的最大错误。 拳击萝卜和蔓延藤蔓在对抗其他黑衣人，清冷竹还有十多秒的生长时期，卡丽花对他无用，疯狂仙人掌在刚才将所有的刺吐了出去，无法移动。 怎么办？ 血色流星很快，小可很慢，她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绝望。 没有东西能阻挡他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血色流星即将碾压掉那小小的女孩时… 紫色的“门”出现了。 小可的身后出现了一到深紫色的扭曲之门，一个小手从中伸出，抓住一脸懵逼的小可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变故的出现，让血色流星只扬起一片尘土，却没有任何血肉横飞的模样。 “怎么可能？！” 黑衣人失态的喊了一声，他对着一旁的暗影刺客，怒声问道：“你不是设下了虚空封闭的结节吗？怎么回事？” “这，这不可能！” 男人眼中满是惊骇，他怎么也想不到，半神级别的符文发动了，却让这个女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但白金级别的狂战士反应很快，他快步走到面馆门口，一斧子将门与墙劈得粉碎。然而此时的面馆里，只有两个空碗，和一叠铜币。 第九十八章 我是卡娅 不要把善意轻易的展现给她人。 时间后退五分钟，艾因和小不点正吃着碗里的牛肉面。两个人都不喜欢在吃饭时说话，所以小小的面馆里只有零星的咀嚼声。 轰！ 二人持筷的手不约而同的顿了一下，小不点刚想回头，一旁的艾因却摁住了她的肩膀，对她轻轻摇了下头。 “我来吧。” 说完，艾因放下碗筷，轻轻摁了一下胸前刻着艾因字符的胸章。但当她摁下去之后，徽章只是闪烁了微弱的光芒，随后便没有继续反应。 见此，艾因微蹙秀眉，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掩盖下去，让一旁的小不点丝毫没有察觉。她从女仆长裙的内兜里拿出一张镌刻着深紫色符文的纸张，放在桌面上有规律的敲击着。然而除了零星的紫光浮现之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封锁结界？” 艾因有些错愕，她手上的纸张是艾维为了她高价向暗影工会购买的“璀璨虚空跳跃”卷轴，能突破大部分的封锁结界。可现在，这张由璀璨级别的虚空大师镌刻的卷轴竟然被封锁了，别说跳跃了，蠕动都蠕动不了。 艾因脸色顿时凝重下来，她意识到，这次的来者不但不善，而且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艾维购买虚空卷轴时用了各种渠道隐蔽他的存在，就算有人查到了，也只会认为这是艾维自己的保命手段，完全想不到卷轴会在自己身上。可现在，这帮人竟然连卷轴在自己身上的消息都得到了，这让艾因顿时心里一沉。 “怎么…了。” 乖乖的吃完面条，有些笨拙，却也规矩的放好碗筷后，小不点看向一旁的艾因，有些茫然的问道：“外面…有坏人？” “嗯。” 艾因并没有隐瞒，她点点头，轻声说道：“是坏人，小可姐姐正在和他们战斗。” “我们，为什么，不去帮她呢？” 看着小不点有些疑惑的眼神，艾因轻轻叹了口气后回答道：“你和我帮不了小可姐姐，我们只会成为她的累赘，让她分神，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 小不点怔住了，她眼神有些茫然，也有些失焦，似乎在回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她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我们只能等待吗？” “先跑！” 这时，一个小小的萝卜秧从厨房里蹦出来，一蹦三尺高跳在二人面前，十分焦急的说道：“后门开了，你们先跑！” 艾因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拉起一旁的小不点准备离开。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小不点没有跟着她一起准备离开，而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我们立刻离开结界，发消息给周离他们是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艾因并没有急迫的拉走小不点，而是冷静的对小不点解释了一句。她知道，小不点虽然这几天表现的十分乖巧听话，但她依旧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且是从未接触过其他人的孩子。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 “可是，小可姐姐…” “不要管我！快跑！” 小萝卜秧着急的喊了一句，随后顿时膨胀开来，钻入一旁裸露在地砖外的土壤里前往战场参战。 跑… 小不点下意识的准备和艾因离开时，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这时的门外，小可已经撤走所有封锁店门的藤蔓来阻挡黑衣人，被些许灰尘沾染的玻璃透露着隐隐约约的光，小可瘦弱的身体依然屹立在小小的店门前，指挥着无数怪异的植物对抗黑衣人。 就在小不点抬开腿，准备跑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那血色流星，还有小可惊愕的表情。 她听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植物们绝望的呼喊。 她听到了，虚空的声音。 小不点右手微微一顿，一层神秘的紫色鳞片浮现在她露在外的肌肤上。她看向错愕的艾因，把手从艾因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我能做到。” 短短的话语出现在艾因耳旁，她愣了一下想要阻止小不点，但当艾因看到小不点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中蕴含的悲伤与坚韧时，艾因犹豫了。 “我叫卡娅。” 小不点开口。她看着表情惊讶的艾因，再次重复道： “我，叫做，卡娅。” 艾因这一次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一向果决的她并没有在这里纠结，她双手搭在卡娅的肩上，眼眸倒映着紫磷紫眸的卡娅，柔声说道： “保护好自己。” “嗯。” 卡娅点点头，随后，她闭上眼，向后倒去。 瞬间，一道通往虚空的门包裹住卡娅瘦小的身体，伴随着虚空的声音响起，卡娅消失在小小的面馆之中。 看到这一切的艾因心中浮现出错愕的情绪。她见过虚空亲和度高的灵海，但哪怕是堪称虚空养女的灵海在张开虚空之门时，都需要进行短暂的沟通与手势配合。如果是在这种极强的干扰环境下，灵海也要花费至少十几秒的时间来链接虚空之声。 可艾因刚才分明看到，卡娅没有说话，也没有使用手势，她只是极其顺理成章的打开一扇虚空之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打开一扇没有上锁的房门一样，毫无任何阻滞感。 艾因从未认为卡娅是个普通的女孩，几天的相处下来，卡娅展现出了极强的自然亲和力，甚至比门外的小可还要强。但她只认为那是老狼给她的宝物防身，却从未想过，卡娅竟然拥有同样，不，是更为强大的虚空亲和力。 怎么可能？ 艾因一时陷入了混乱。这种情况极其少见。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元素都有所青睐之人，但最为青睐的只能有一个。而卡娅打破了这种规则，她不但拥有两个元素高亲和，而且其中的虚空亲和度远高于灵海。 虚空你这么博爱的吗？ 没等艾因搞清这一切，一道虚空之门出现在她的面前，艾因在茫然中踏入了虚空之门。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虚空，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人们从未见过的虚空场景。 一片广袤的、充满科技感与未来感的破碎都市。 第九十九章 虚空 “灵海，虚空里究竟有什么？” 艾因还记得，在不久前的一次会谈结束时，周离好奇的问了灵海一句。灵海也没有隐瞒，想了想便回答道： “一片虚无呗，要么怎么说是虚空呢？除了黑色的深渊之外什么也没有。” 灵海，你错了。 虚空……是一座城市。 艾因环视着将自己包围的天际城市，大脑一片空白。 在紫色的光晕之下，艾因凝望着由银色与淡蓝交织出的绮丽景色。银白色的高塔，湛蓝色的模拟苍穹，无人却依旧不停行使的流线型“穿梭器”，将无数贯穿天际的楼宇相互串联的传送通道，天空中交错飞行的金属鸟。 此时艾因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她就像一个低纬的蚂蚁被困在了三维人用笔画出的圈里，却突然有一天抬起头，看到了蔚蓝且无垠的天空。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她甚至无法理解这些事物的存在。 在巨大的震撼之中，艾因看到了一旁体力不支而昏倒的小可，也看到了同样仰头看着这世界的卡娅。 “卡娅…” 艾因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看向卡娅，对她问道：“这..是哪里？” 卡娅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她没有像艾因一样感到震惊与迷茫。相反，她在这座城市中找到了从未感觉过的熟悉感。 她没有回答艾因，恍惚之中，卡娅走到一旁的人行路上。她弯下腰，轻轻截住一个圆筒形的机械前进的方向。 “卡拉卡拉！安利亚保洁，为居民带来整洁的城市环境！” 一旁的艾因惊讶的发现，这个小机器在没有任何法阵的情况下，发出了稚嫩清脆的孩子声音。卡娅站起身，让这个小小的机器继续清扫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艾因看着周围，整洁的街道上没有任何的行人，那些如神迹般的楼宇亮着光芒，却没有影子的存在。在震撼过后，她看到了那些在道路上跑来跑去的小机器与穿梭器，哪里没有人，它们依旧在行动。 艾因扶起小可，走到卡娅身旁。卡娅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银色的流光不停的在她眼中穿梭离去，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感到亲切，却又那么陌生。 “这里，真的是虚空吗？” 这一次，卡娅回过神来，听到了艾因的询问。 紫色的眼眸掉落一颗晶莹的泪珠，卡娅抬起头，看着人造苍穹的星星与月亮，声音有些颤抖：“这里是虚空，真正的虚空。” 真正的…虚空？ 没等错愕的艾因理解这几个字，卡娅继续向前走去。 “我能感受到灵海姐姐的位置，跟我来吧。” 艾因愣了一下，但没有犹豫，很快扶着小可跟在了卡娅的身后。她们走过人行道，穿过磁悬浮天桥，在大楼间的银瓷小道坐着传送带向着前方移动。 这一路上，艾因看到了由无数奇异文字构成的城市天际线，看到了孩童稚嫩的涂鸦被虚拟屏幕展现在天空之上。她也看到那些林荫小道中由机器搭理的娇艳花朵，随处可见的小型洗手池，喷涌着彩虹的泉水，像是祝福一样布满卡片的层次墙壁。 可无一例外的，艾因没有见到任何生命的痕迹。 从穿梭器中离开后，艾因扶着小可与卡娅来到了一个车站。她们走出这精致的宛如艺术品般的车站，来到了一片居民建筑前。卡娅就像是在这生活了数年一样，随意的穿梭在楼房之中。 不一会，卡娅的脚步突然停下，她的面前是一座两层建筑。在那扇用指纹解锁的银色大门旁，一个可爱的小熊牌子挂在上面。艾因能看到那小牌子上浮动的粉色字眼，但她并不会这种语言。 “卡娅的小屋。” 卡娅伸出手，轻轻拂去没有任何灰尘的牌子，轻声念出了上面的文字。身后的艾因沉默不语，方才卡娅在这城市中穿梭，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与习惯让她知道，卡娅很可能就是这个城市曾经的居民。 压下指纹锁，门开了，她却没有进去。卡娅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家，像是要将它彻底印在自己的记忆中一般。随后，她继续想着城市深处走去。 来到了一座高塔前，卡娅带着二人走上了电梯。在轻盈的、毫无感觉的上升之后，她们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 这时，艾因看到了这世界的“癌症”。 实际上，艾因并不能看懂那是什么，她不认识构造出那种东西的存在。但那布满了狰狞的紫色长刺，不断侵蚀着天际的黑紫色“迷雾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无法根治的癌症。 “这是什么？” 一旁的卡娅知道艾因在问什么，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很零碎，但我记得在现实世界里，那个东西在木奇共和国。” “木奇？” 艾因感觉今天自己收到的惊讶应该是这一辈子都难以辟地的了，她看向那块世界的癌，神情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她开口说道： “过几天，我们要去木奇。不要单独行动，我带着你。” 卡娅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艾因。她眼眸中的那种冷漠消退了些许，她轻轻点了下头，同意了艾因的说法。 随后她转过身，一道虚空之门出现在了三人面前。推开门，预想中的房间没有出现，相反，她们仨出现在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建筑之中。 “啊？” 卡娅也愣了，一旁的艾因也懵了。就在二人以为走错了，准备离开时，不远处的门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交人，你活。不交人，全都死。” 周离！ 卡娅和艾因对视一眼，随后二人带着睡死过去的小可走到那扇门前。卡娅推开门，只见到周离与灵海一行人正在一个会议厅之中。此时的周离正一脸狠厉的踩着一个老人的胸口，右手长朔抵在一旁的年轻人咽喉处。一旁佩戴者蓝色星球勋章的白发老人双手微抬，无数赤色细线缠绕在大厅里其他人身上，牢牢的控制住他们。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人们的视线集中在了三人身上，顿时，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你没死！！！” 第一百章 她看到的，是什么？（二合一大章）（求订阅） “老东西，你恶心我是吧。” 周离看到了莫名其妙出现的艾因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他依然脚上发力狠狠的踩了老人一脚，他转过头看着老人，恶狠狠的说道：“想杀老子的人，你好敢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老人穿着黑衣，恶鬼面具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狰狞的对着周离喊道：“你在重蹈覆辙！她是虚空的遗祸！是灾难！你难道想一个人面对两个灾厄吗？” “我再跟你说一遍！” 周离全然不顾老人的怒吼，他抓住老人的衣领，眼神冷冽如冰，一字一顿的说道：“艾尔家就没有虚空侵蚀过的痕迹，就算有，也跟你这种老不死的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什么时候连勇者的麾下你也敢动？我亲爱的暗影会长？” 暗影工会的会长！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艾因顿时瞳孔紧缩，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原因无他，只是这位满头白发的耄耋老者，是唯一一个达到神赐级别的暗影刺客。 然后他现在正在被一个白银按在地上打。 倒行逆施了属于是。 “你放屁！老子活了这么久，有没有侵蚀痕迹我看不出来？你自己看看她！她……” 老人一声怒吼，随后指向一旁的艾因，然后，他的脸上从愤怒转化为惊讶，随后转化为极度惊恐的神情：“你不是她！！” “我？” 艾因愣了一下，今天无数的震撼让她大脑有些混沌，她指了指自己，一脸懵的问道：“关我什么事？” “钥匙呢？钥匙呢！” 老人像发了疯一样想要站起身，但神赐的他被白银级别的周离死死的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你身上的钥匙呢？你不是她！你不是她！” 这时，老人余光撇到了艾因身旁那瘦小的身影，当老人看到那双深紫色的双眸时，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随后他指着卡娅，浑身颤抖的说道：“钥匙…钥匙…” “你要死是吧。” 周离啪的一巴掌给老人脸打正了，他看着老人，冷笑着说道：“肯尼，你真行啊，崇皇他老人家那点脸全让你给丢尽了。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那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钥你妈的匙。” “你疯了！” 老人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离：“你难道不知道虚空再次降临代表着什么吗？所有人都会被同化！什么小女孩？她是钥匙！是打开虚空之门的钥匙！” “要死吧你。” 周离啪的一巴掌把老人又扇了过去，“别叫了，我勇者我看不出来？那小姑娘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老子手下收养的小女孩，跟虚空有什么关系？” “虚空已经灭绝了。” 这时，卡娅看着那满脸怨恨的老人，平静的开口说道：“你不用担心了，虚空已经完全灭绝了。” “虚空之门的对面，只剩下死寂的城市。” 话语一出，全场无言。 过了一会，名叫肯尼的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门口的卡娅，无言却道尽一切。 “他妈的你找人暗杀老子的人得意个屁。” 周离啪的又一巴掌扯了上去，随后他挥了挥手，一旁笑眯眯的勇者公会会长解除了细线。他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收起长朔，拍了拍手，对着挣扎着站起来的老人说道：“你派人暗杀我的手下，是要她的命。我过来揍你一顿，就是给你提个醒，所以别指望两清，这事儿没完。” “把钥匙交出来，我的命给你！” 老人看着周离，咬牙说道：“财富，权利，金钱，我的职位，甚至整个暗影工会。只要你把钥匙交出来，我都可以给你。” “哦。” 周离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后他将长槊随手一扔，一旁的灵海挥手将长槊收入虚空之中。 “小肯啊，我个人希望呢，你能聪明一点。” 周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屹立于职业巅峰的老人，声音冰冷：“毕竟我不希望在未来我与灾厄开战的时候，你也会把我当做与灾厄交换的条件。” “你！” 肯尼顿时气急，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周离打断了，“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我这次怎么折辱你，都是纯粹的私人恩怨，我不会把它放在明面上来让彼此难看。” “但是…” 周离俯下身，他在笑，却让肯尼如坠冰窟，“再有下次，相信我，谁也保不住你。” “崇皇复活了也不行。” 在将肯尼的伤疤上撒上盐和辣椒后，周离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仿佛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了。” 刚准备离开的周离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笑容灿烂的说道：“灵海是阿紫的朋友，阿紫是我的朋友。我作为勇者，原则其实很灵活，最主要的一点就是……” 一柄长槊刺在肯尼面前，周离笑容和善，语气温和的说道：“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人插手……” 门被周离礼貌的关上，勇者公会会长笑眯眯的拍了拍老人肩膀后跟上了周离的脚步。很快，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平平无奇的长槊，还有周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 “伸那只手，我砍那只。” ********************************* “这谁？” 在走过复杂且险峻的地下通道后，众人来到了地面上。这时，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的周离终于注意到被人们遗忘已久的小可。 “啊。” 艾因回过神来，她看向身后的小可，轻声对众人介绍道：“她叫丽娅·可，是我们碰巧认识的一个面馆老板。她帮我们阻挡了那批刺客很长时间，如果不是她，我们不可能逃脱出去的。” “嚯，还挺有缘。” 周离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昏迷不醒的小可一眼。刚加强对她的监事，自己手下就碰到了。 “先把她送到我们那吧，至少该给的报酬得给，你哥肯定不能亏待她的。” 听完周离的嘱咐后，艾因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哥哥，连忙对周离问道：“勇者先生，我哥哥呢？” “说到这，你还得谢谢你哥呢。”一想到方才原始暴怒的艾维，周离就有些想笑，“你哥看你出去五个小时还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就用了你们那个呼叫法阵，结果发现被屏蔽了，顿时急的上蹿下跳找到了我。我用反向编译确认了你的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正好，那帮黑衣人正在找虚空行走的痕迹，被我们逮住了。” 说到这里，周离侧过身，对艾因介绍道：“纳塞，勇者公会会长，要不是他老人家出手，我们可能就被一锅端了。” “非常感谢您的援助，艾尔商会将永记您的善举。” 闻言，艾因连忙对纳塞深深一鞠躬，十分诚挚的道谢。纳塞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这事儿你别谢我，得谢谢勇者。他自己是花了大价钱请的我，我又不吃亏。” “别藏着掖着提醒我还钱了。”周离啧了一声，拿出勇者专属，肉疼的在上面扯下了十张空白页扔给纳塞，“我还真就没有欠人钱的习惯。” “呵呵。” 纳塞笑了一声，接过十张空白页。这可是好东西，毕竟勇者专属是神器中最高的一档，十张空白页相当于一个圣洁级别的神物，他当然是欣然笑纳。 没等艾因向自己道谢，周离一伸手，直接对她说道：“”打住，别跟我说有的没的。我创业未半本来就缺人，救你那是我应该的，以后好好为我工作就行。况且你家艾维该给我的报酬也都给了，咱互不相欠，别一脸矫情劲。” 艾因当然知道，别看周离说的轻松，但能请动勇者公会会长所付出的代价那是相当沉重。艾因甚至觉得，对于全大陆最为神秘的纳塞而言，整个艾尔商会在他眼里可能都不值一提，别说出手，连正眼看她们一眼都难。所以周离那十张空白纸，绝对不是艾维能够支付的存在。 “我会牢记于心的。” 但艾因也没有推辞，她知道，周离不喜欢矫情的人。但她还是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感动与崇敬，毕竟卡娅是她私自带着的，属于她个人问题，实际上周离哪怕没有管她都无所谓。想到这里，艾因便下定决心更加努力的为周离打工。 “对了，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周离看向一旁的卡娅，此时的卡娅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鳞甲，眼中的深紫色也回归为普通的黑色，全无异样。但周离依旧记得，那个被自己一顿乱抽巴掌还面带微笑的暗影工会会长，在看到卡娅时是何等失态。而他口中不停念叨的钥匙也让周离特别在意。 开启虚空的钥匙？ “她…” 艾因刚要组织词汇，这时车来了。周离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行了，回去再说，把这位小可姑娘带着，马车够大，能装得下。” 艾因点点头，和卡娅一起把小可放在车厢里。周离也没矫情，翻身上钩直接坐在马车的顶棚上，灵海看到有些拥挤的车厢，也翻身上了车顶。 马车开始加速，周离看着四周倒退的风景，问向一旁的灵海，“你问祂了吗？” 灵海自然知道周离口中的“祂”指的是谁，她点点头，回应道：“问了，我问祂那个小姑娘身上是不是有虚空的痕迹。祂说，有些东西，祂现在不能说。” “啧，恁多谜语人呢。” 周离啧了一声，但也没有强求，他只是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马车缓缓停靠。在看到走下马车的艾因时，已经快把聚集点门前地砖踩碎的艾维连忙跑过去，一把将艾因死死抱住，好像生怕下一秒艾因就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抱着艾因的艾维不停地重复着四个字，如释重负的抱紧眼前的女孩。艾因抿了抿下唇，没有推开他，而是闭上眼轻轻说道：“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二人分开了。艾因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一层绯红，而大大咧咧的艾维则没有什么感觉，而是上跳下蹿的围在他宝贝妹妹旁边各种嘘寒问暖。周离也没太在意，只是让灵海把小可安顿一下，随后自己走回了别墅里。 在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周离、艾露玛、阿紫、灵海、艾维兄妹和唐吉诃德围绕着圆桌坐在一起。他们在听完以卡娅为主要陈述者，艾因负责补充的前因后果之后，集体陷入了沉默。 “城市？” 良久，周离开口：“卡娅，你确认那是一座城市？” 卡娅愣了一下，她听得出来，周离方才说的是比较先进的“城市”，而不是这个世界对一个大型聚集点的“城邦”称呼。但从艾因的口中她也得知周离异于常人的身份，所以也没太惊讶，点了点头后说道： “是的，一座城市。” “现代化，不，可以说是高科技化的未来城市吗？” 周离闻言，长长的叹息一声，随后他看向卡娅，平静的问道：“你说过，你可能在哪里生活过，那里城市你的家。而现在你把这座城市暴露在对你而言很陌生的我的面前，为什么？” “城市已经荒废。” 卡娅很冷静，冷静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它已经是一座无人之城，因为它，狼先生丧命，小可姐姐重伤昏迷，救了我的艾因也差点受到我的牵连。如果秘密会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我情愿将它公之于众。” 周离见此挠了挠头，随后他继续问道：“你说那个城市还在运转，他的能源是什么？” “我不知道。” 卡娅摇了摇头，有些低落的说道：“抱歉，我的记忆不完全，只有很零散的印象。” “不是你的问题。” 周离想了想，随后对卡娅问道：“你还能开启那扇门吗？” 闻言，卡娅沉吟片刻，随后回答道：“我开启这扇门需要积蓄力量，大概六天左右能开启一次。” “好。”周离点点头，对卡娅说道：“那六天后，我希望你能带我去看一看那个世界。” “好的。” 卡娅点点头，应了下来。而此时，一旁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众人终于从震撼的事实中走了出来。灵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艾露玛茫然的看着周离，似乎还没有理解，而阿紫，更是无法言语。 这时，唯一保持些许冷静的唐吉诃德，问出了那个问题。 “既然卡娅所穿越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虚空的话…” 唐吉诃德看着卡娅，略带颤抖的询问道：“灵海看到的。” “是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准备上任 “这么说，不准确。” 周离敲了敲桌面，这是他的一种习惯，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应该说，如果卡娅看到的才是真实的虚空，那么，所有暗影刺客看到的“虚空”，究竟是什么？” 众人刚从一个极度震撼的事实中走出，另一个更为细思极恐的事情摆在了众人眼前。 如果，卡娅所描绘的那片无人城市是真实的虚空的话。那如深渊般死寂的黑色领域，那衍生了暗影工会的保护伞，被崇皇“净化”过的虚空，到底是什么？ “我……” 这时，一直受到虚空庇佑，与虚空之声关系良好的灵海脸色苍白。她张开嘴，发出了一个音节后怎么也没法继续说下去。一旁的阿紫担忧的握住她的手，手心处那一抹冰凉证明了此时灵海心中的慌张。 这时，一向处变不惊的周离看向卡娅，问出了一个问题：“卡娅，你还记得你说的那片“癌症”吗？” “嗯。” 卡娅点点头，回答道：“我记得。” “它是什么颜色。”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灵海顿时反应过来，她看向卡娅，似乎在期待着答案，但却害怕着答案的出现。 “紫黑色。”卡娅思索片刻，随后十分确信的说道：“我对颜色很敏感，那片癌的颜色就是紫黑色。” 听到这里，众人便明白了周离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紫黑色，一直都是虚空的代表颜色。 “木奇吗…” 周离扶额思索，他似乎隐隐约约的抓到了什么一样，方才卡娅说过，那片癌症所在的位置对应着木奇共和国的位置。再联想到上一世木奇共和国离奇的虚空爆炸，周离感觉，那片土地所隐藏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我们肯定是要去一次木齐的。” 片刻后，作为主心骨的周离开口说道：“我不能保证那里是否安全，无论是马格南三世对那片土地的征服欲，亦或是卡娅所说的虚空癌症，都很容易将那片土地直接点燃。一旦战争开启，我们将会成为两个国家之间的漩涡。” “但是。” 周离站起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能保证的，是你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财富，权利，这些东西你们或多或少都有，而且跟着我，以后获得到更多是理所应当的。” 周离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所以我能给你们的，是别人给你不了的。” “真相。” 两个字符，却完美的契合了所有人的心思。 关于真假虚空，灵海是首当其冲的倒霉蛋。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一直包容着她，呵护着她的虚空究竟隐藏着什么。而阿紫和灵海的关系可以说是灵魂伴侣还要再上一层，所以阿紫肯定放心不下被消息冲刷的有些茫然的灵海单独前往木奇，跟随是必然的事情。 而卡娅的身世极其隐秘，根据艾因所说，卡娅和她一样都是被一个老狼收养并托付给艾尔的女孩。卡娅的记忆极其模糊，除了那座城市之外就只有暮色森林中生活的一段经历。看得出来，艾因对这个女孩的感情很深，而且她也想调查老狼的死因，因此艾因也会跟随着卡娅一起前往木奇。 艾因去了，艾维留着也不是个事，而且周离大闹暗影工会这一件事属实是将艾维给弄的死心塌地。所以他也理所应当表示自己是块砖，哪用往哪搬。 唐吉诃德属于正义感爆棚，本身她就对战争极其厌恶，更何况是这种明面上演都不演的侵略战争，而且通过周离她还得知马格南三世这个老逼登还有更阴损的计划。所以为了阻止战争，揭发马格南三世的罪行，她义不容辞的准备和周离前往木奇共和国。 至于艾露玛… 绑定装备，无法掉落。 “明天授勋仪式，仪式结束后我们就准备一下，第二天直接启程木奇共和国。” 周离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一样，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们是代表马格南王国，算是马格南的使臣。” “等一下。” 嗅觉灵敏的艾露玛顿时察觉到不对，她看向周离，警惕的的说道：“你特意提一嘴这个，不会是要搞事情吧。” “不然呢？” 周离和善的笑了笑，随后对一旁的阿紫和艾维说道：“明天早上马格南三世给我的两万金币应该就能到账了。给你们批一万，你们抓紧时间购买一切跟战争有关的东西，趁着战争禁运没实行，我们上木奇那边可持续性的薅羊毛。” “明白。” 艾维和阿紫点点头，应下了周离的计划。周离看向一旁的唐吉诃德，对她说道：“守护军团现在的我能调动吗？” “一名璀璨级别的守护骑士，两名白金级别的荣誉骑士，还有包括我在内的十名黄金级别军团骑士随时待命。” 听到唐吉诃德的回答后，周离感到一阵唏嘘，“原本三十人，现在只剩下了十三人吗，倒也是苦了你们了。” “没办法，我们选择的就是这条道路。” 唐吉诃德一摊手，无所谓的说道：“是非与错留给后人评判，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辱骑士之名。” “以勇者的名义召集他们，报酬是五千金币。”周离没给唐吉诃德说话的时间，继续说道：“一名璀璨级别、两名白金级别的特殊职业就值这些钱了，不要推脱，这是你们应得的。” “好。” 唐吉诃德也没再推辞，毕竟她现在有一个领地等着她养活，所以她就认了下来。 守护者军团，马格南王国的不灭钻石。当年虚空入侵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三十位堪称举世无双的骑士，白银城将会永远陷落直至被虚空湮灭。而如今，守护者军团只剩下了十三人，曾经的“守护者之剑”、半神级别的极骑士高齐·诃德也下落不明，曾经的不灭钻石也暗淡下来。现在，唐吉诃德已经成了家族的希望与荣光。 “明天就是授勋仪式，艾露玛、阿紫、艾维和唐小姐和我参加仪式，之后的宴会所有人都参加。” “我倒要看看，那个女公爵到底是何方妖魔。” 第一百零二章 上任，马格南！ 3月3日，一个注将载入马格南历史书中的日子。 历史上永远中立的勇者，将要加入马格南王国的贵族体系，成为自由民主的马格南公民。 这个消息一出，举世震惊。各国纷纷发函致信，询问其中内情，并探查勇者是否有意挂另一个国籍享受其他国家的优渥待遇。其中各大职业工会也陆续表态，随没有完全反对，但多多少少还是有质询之意。 当然，这些质询在勇者工会发出公告就全部销声匿迹了。公告说明勇者是自愿的，人家周离和马格南虽然说不上情投意合，但至少说是貌合神离，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勇者还是中立的，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图一乐就行。 在勇者工会发出公告后，这群心提到嗓子眼的国家终于平复下来。 这时就有人会问了，一个勇者而已，至于吗？ 举个例子，在即将被外星人侵略的地球上，有一颗核弹成精了。这颗核弹不但拥有自己的意志，而且它对外星人有特攻，一颗下去什么外星人都得跪下喊爹。所以人们不能用危险的理由拆毁这颗核弹，相反，所有人都要对这颗承载着人类希望与未来的核弹以礼相待，有求必应。 就是这样的核弹，突然有一天加入了某个国家的贵族阶层，开始和这个国家的利益挂钩了。 联合国先疯了。 这个世界的联合国，叫十二刻。 “他妈的疯了！” 高耸入云的高塔之中，十二道虚幻的身影漂浮在一座宽广的平台上。其中一个留着火红色头发，满面暴怒的男人怒声喊道：“你们看看，这勇者成了什么样子？他今天敢加入马格南，明天就敢指着我们骂街！你们难道还要这么纵容下去吗？” “昂，不然呢？” 手持烟斗与钱袋，带着细框眼镜的儒雅男人点点头，一脸平常的说道：“他就算现在指着你骂街，你敢打他吗？” “银爵！你他吗过分了！” 那红发男人拍案而起，大声喊道：“我他妈不敢打他我还不敢打你了？” “呵呵。”被称为银爵的男人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你三天内把你们轰乱教会欠我的十六万九千金币的债还上，我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让你打。” “别吵了。” 眼看十二刻会议就要成为骂街和讨债现场，一个白衣女子敲了敲手中的法杖，刻着无数自然元素的长袍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阻止了两个人的继续吵闹：“勇者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神明选中的勇者有些…额，我不好说。” “多少有点叛逆。” 一旁捧着厚重书籍的蓝发女孩如是点评道：“连我们十二刻都不放在眼里，他确实挺叛逆。” “那咋办？”银爵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们十二刻本来就是服务勇者的，他就算把马格南三世杀了，自己当国王，我们都管不着。人家现在就加入个公爵，你们急个什么？” “公正，生命，你俩咋不说话呢？” 蓝发少女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公正教会和生命教会，天真无邪的问道：“你们上次不是跟他接触了吗，咋样啊？” “我给你们的忠告只有一个。” 生命教会的老人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 “要么，放弃一切，杀死他。” “要么，顺从他。” ******************************** 次日，清晨。 “我就穿这身！” 周离的房间里，两个随行女仆抱着两套不同的男士礼服站在两侧，阿紫站在窗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着周离说道：“我的勇者大人唉，算我求您了行不，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怎么不正常了？我怎么不正常了？你看看这礼服，这面料，这蔷薇花，这多正式啊。” 周离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一脸委屈的模样令阿紫感到怒火中烧。她深吸一口气，反复对自己强调打不过之后压着声音说道： “那您能不能把你胸前这蔷薇花圈摘下来啊！” “干嘛，我可是恶补了礼仪知识的。”周离骄傲的挺起胸膛，编织精巧的花环十分完美：“人书上写了，蔷薇花是用来参加女士举办的宴会。马格南三世老人家有着一颗美好的少女心，我作为他的晚辈当然要满足他的心愿了，我这怎么了？” “斯~~哈~~~斯~~~哈~~~” 阿紫连吸几口气，随后她一脸麻木的指了指周离右手手腕明晃晃的诡异武器，询问道：“大型会议不见铁器，会有专员排查，你这…”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下。”周离一脸严肃的看向阿紫，郑重其事的说道：“这叫袖箭，银的。” “第二。”周离伸出手，摆了个二的手势：“刺客之道，袖箭是我的第二条性命，国王要取我袖箭，就是要我的命。” “那麻烦您收起来啊，至少把他放在袖子里啊！你把这东西像是带机械表一样还把袖子挽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带了武器是怎么一回事啊！” “阿紫啊，你思想觉悟不够高啊。” 周离面对暴怒的小阿紫，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看，你这就陷入思维错觉了。” “昂贵的机械表有什么用？” 面对周离的询问，阿紫微微蹙眉，商人本能让她下意识的回答道：“彰显自己的地位，展示财力？” “你看，我带着袖箭不是和机械表一个作用吗？我带着袖箭，不就是彰显了我能踩着马格南三世的脸的地位、展示我丰富的储备财富吗？” 周离亮了亮选袖箭，继续说道：“这不就是高端人士的象征吗？” “好，我投降。” 面对嘴比钻石还硬且灿烂的周离，阿紫当场投降。她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女仆退下后无奈的对周离说道：“您老这次是铁了心想要恶心马格南三世啊。” “那当然。” 周离关上窗户，拿起一旁的手杖，笑着说道：“不但要恶心马格南三世，我还要恶心整个马格南的贵族阶级。”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到底是谁。” 周离带上礼帽，一挥手杖，豪气冲天的对着已经准备好的众人说道： “出发！” “上任，马格南！” 第一百零三章 与虎谋皮 白银城，这座曾经因盛产密白银而闻名于世的城邦已经沉寂了九十多年。无论是封王拜爵，亦或是教会入驻，都没有让这座似乎是白银般凝固的城市发生过较大的起伏。哪怕是十年前，国公苏伊士被封为护国公爵，也只是在一个区域里进行了授勋仪式。 就是这样一座仿佛被时间凝固住的城邦，突然在这一天，由一只从未见过的护卫队，彻底点燃了。 在白银城里，除了皇家影卫这种不方便公众于世的护卫队之外，这座城邦的所护卫队都在人们面前出现过。可当这支护卫队出现在议会广场上时，人们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发出疑惑的声音。 银色巨剑，玄黑全甲，遮住面容的盾纹头盔。这只百人护卫队从议会大门中缓缓出现，他们无言，没有口号，只是沉重而有力的迈出每一步。当那身漆黑的盔甲在冬日的阳光下蒙上一层金光时，他们胸前的金纹徽章展露在世人眼前。 “开拓之剑！” 这时，坐在议会大殿二楼的众多议员终于认出了那个徽章。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惊愕的发出声音，打破了沉寂。 “怎么可能？开拓之剑不是早就覆灭了吗？” 一些年轻人没有见过这个缠绕着橄榄枝的剑刃徽章，他们只在历史书或父辈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那都是虚无的历史。 然而在今天，历史，重现了。 在马格南的建国历程中，有三只军团曾在不同的战场上大放异彩。 人民意志军团，这是马格南在建国初期，为了对抗原来的宗主国英南的入侵而号召全体马格南人民参军，从众多人民中选出意志最为坚定者组成的强大军团。 这只军团由马格南一世带领，无数次以英勇的表现击退了英南引以为豪的钢铁巨兽，直接为马格南王国的建立打下了基础。在最后一场“拉雅海岸战役”之中，这只军团以平均黄金的职业水平，直接击败了英南王国的十二只璀璨巨兽，粉碎了英南王国再度统领北大陆的野望。 但令马格南人扼腕的是，这只人民意志军队在拉亚海岸战役之中损伤惨重，本来人们以为在建国之后，通过举国之力这只军队将会重现于世，再度为马格南王国击退敌人时，马格南惊奇的发现，这只曾经由无数不过白银、黄金级别战士构建的军团，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组建了。 再多次尝试无果之后，马格南进入了发展时期。这时，马格南二世创立了“开拓之剑”军团。如果说人民意志军团击退了英南，让马格南成为北大陆的强国的话。那么开拓之剑所开拓的领土，使马格南一跃成为北大陆的唯一强国，让它得以于其他三个强国并列为世界四国。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尽露锋芒的军团，却在虚空的侵略之下分崩离析。不过三场战役，开拓之剑全军覆没。取而代之的，是启用尘封秘典创造出骑士守则的诃德家族。诃德家族族长詹特·诃德建立了守护者军团，也就是著名的不灭钻石。在勇者崇皇的带领下，守护者军团将马格南在虚空中拯救下来，就连白银城，也是靠着这只军团才避免了被同化的命运。 但是，在虚空之后，守护者军团也逐渐销声匿迹。他不同于开拓之剑，开拓之剑是泯灭在虚空之下，而守护者军团，则死于贪婪之手。 这些隐秘这一代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人们只知道历史上的三大军团，却不知他们如何覆灭。而今日，一只被历史尘封的军团再度出现在人们眼前。那些老人开始想起来这只军团的来历，人们，也逐渐明白了这只军团代表着什么。 战争。 “开拓之剑，百人，已集结！” 为首的军团士兵低喝一声，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句话。就在人们猜测这只重新集结的军团究竟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马格南三世身穿红金皇袍，头戴纯金冠冕，缓缓从议会露台中出现。 “牢记你们的使命。” 老人通过扩音装置，淡淡的对着背对他的开拓之剑们说道：“守护勇者。” “定不辱使命！” 在整齐划一的回答了马格南三世的命令后，开拓之剑军团开始进发。根据帝国礼仪规定，每一个公爵授勋时都要由国家赠与护卫队，使其成为公爵的第一支私人军队。 而现在，被称为战争利器的开拓之剑，不但重新回归到人们的事业当中，而且还将会交付于勇者之手。 这可没有隐喻，这直接明示了。 目送着满是锋锐之意的军团离开议会广场，人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个共同的想法。 木奇完了。 在此之前，马格南之所以没有直接入侵木奇，主要就是十二刻的调和。毕竟十二刻代表的是神明在凡间的势力，一个大国虽然会让十二刻感到忌惮，但绝对不足以让十二刻对其低头。因为十二刻代表的是文明与和平，这是经历过三次灾厄后疲惫不堪的人们的共识。然而现在，马格南找到了对抗十二刻的利器。 勇者。 “一步妙棋。” 议会中，各大议员开始小声交谈起来。其中我们熟悉的老朋友，主导收割农家乐的行动却被周离坑惨了的卡特伯爵也在其中。但他并没有兴高采烈的跟一旁的贵族们谈论如何分割木齐王国的利益，自从事件过后一直都血色不足的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麻木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嘲讽的神情。 这群傻子，还真以为勇者和崇皇一样。难道上一次我们的惨败还不足以提醒他们，这一次的勇者究竟多么恐怖吗？ 虽然这么想，但实际上卡特知道，这群贵族虽然看起来满脑肥肠，利欲熏心，但他们都是一个运营数十年的精英集团中内部筛选出来的精英。他们蠢纯，不笨，自己那一帮贵族的惨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没有分析过。而驱使他们已久跟着国王的只有一种可能。 战争一旦发动，这群人能获得的利益将会无比可观。 “卡特爵士，您与勇者正面交锋过，不知道您能给我们这群晚辈一些什么建议呢？” 这时，端着红酒的年轻人走到卡特面前，笑眯眯的对卡特如此询问道。 迎接勇者的礼仪官吗？ 卡特瞥了这年轻人一眼，他没有接过那杯晶莹剔透的红酒。卡特只是平静的注视这年轻人，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时，他留下了一句话。 “与虎谋皮…” 他站起身，这一次，他完全没有跟这群人一同进退的欲望。 “你们也配？” 第一百零四章 你们也配？ 周离选定的地点，也就是众人眼中的勇者“宅邸”前，无数名士兵组建的“围栏”将所有群众隔离开来，留出一条宽敞整洁的道路。 “呵。” 看着窗外被士兵阻拦，却依然无比热情，只想要一睹勇者模样的人民群众们，周离冷笑一声，对一旁的阿紫说道： “我这排场还真不小啊。” “是啊。” 阿紫认同的点了点头，马格南三世对周离的重视程度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一整座白银城封城封道，这在历史上绝无仅有。哪怕是当年崇皇在最终决战前的送行也没有举全城之力来进行——因为这个规矩是崇皇定的。 而今天，崇皇定下“白银城不为个人而动”的规矩被同样是勇者的周离所打破。周离和阿紫等人清楚，马格南三世此举是为了将周离彻底绑在马格南这条船上，为之后的入侵战争做准备。 “沸腾的民意作为炽烈。” 周离眯起眼，危险的气息油然而生，“如果我没有顺应此时被裹挟起来的“民意”，我反而正中马格南三世的下怀。一开始入城的时候，我给人们的感觉是一个爱护百姓的勇者形象，如果我现在不继续维持这个形象，我以后再想行使勇者的名声，估计就不好做了。” “看来，马格南三世这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一旁的窗沿上，灵海展现出惊人的平衡性，屈膝坐在狭窄的窗台上，一身神秘优雅的黑色长裙让今天的她如黑夜中的繁星一样璀璨夺目。她转动着散发着紫光的匕首，冷声说道：“下一步估计就是甜枣了。” “一棍子加一甜枣，上位者的共通性。” 整理了一下燕尾服的袖口，宛如蔷薇般危险而美丽的唐吉诃德带上礼帽，重达六十千克的秘银手杖在她手中宛如礼剑一样无比轻盈。她站在门旁，淡然说道： “虚空之后马格南二世曾找过守护者军团，想要让我们成为他孩子的屠刀。在得到我们否定的答案后，马格南二世立刻对我们进行明里暗里的打压。在二世死亡，三世上台后，三世开始减少针对我们的打压，同时给我们许下优渥的待遇，当然，前提是成为他的私人军团。” 唐吉诃德没有说出她的答案，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守护者军团穷的叮当响，就是给马格南三世最激烈的答案。实际上马格南三世就是利用了守护者军团的骑士精神，咬定了他们不会被其他王国或势力雇佣，也不屑于争取自己政治上的权利。否则的话，马格南三世根本就不敢如此对待这只军团。 “准备吧。” 标准的男士礼服穿在艾维的身上无比合身，耀眼的金发被艾因搭理的十分完美。此时的艾维身姿挺拔，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骄傲出现在他的身上，“我们马上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国王。公爵的授勋仪式所有议员必须全员到位，我们将于整个贵族圈进行直接对抗。” “需要我要做些什么吗？” 周离精挑细选的蓝色长裙在艾露玛的身上格外合身，一开始，阿紫对铁血直男周离的眼光表达了十分的怀疑。但当艾露玛身着水蓝与天白相互辉映的优雅长裙，以一己之力将在场所有女性的容貌压了一头后，阿紫闭嘴了。 他怎么这么会啊。 “你什么都不用做。” 这时，在一众少女中穿的看起来很朴素的阿紫开口对艾露玛说道：“你只需要站在周离身侧，让你的存在贯穿整个授勋仪式，就足够了。” “是这样的。” 推开门，标准女仆服的艾因牵着卡娅的手缓缓走入大堂。她看着气质超然，容貌举世无双的艾露玛，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欣赏的赞叹：“以您的美貌与气质只需要站在哪里，就足够了。” “你们收一收，收一收，在夸夸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周离看都没看，直接伸手轻轻敲了一下艾露玛的脑门。艾露玛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蹦蹦跶跶的走到周离身旁。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略带感慨的说道： “没想到呀，我们的勇者大人的晋升之路这么快呢。”她转过头，看向周离，微笑着说道：“一转眼的功夫，你都快要成为公爵了。” “是啊。” 周离坐在沙发上，略带笑意的问向艾露玛：“你说，如果我们一开始按照你的计划，现在应该是什么情况呢？” “呜~~” 艾露玛食指轻点下颌，思索着说道：“你应该是达到了白银级别，我们应该已经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团队，有一个牧师，一个法师，还有一个盗贼。我们每天接一些任务，打打魔兽，赚一点金币，然后提升实力。” “那应该是一个相当标准的勇者拯救世界的故事吧。” 周离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将力量毫无进展的艾露玛当做累赘。相反，他这一世越向前走，越站在曾经没有站在过的地方，他越珍惜这个带着点傻气，总是喊着周离周离的可爱女孩。 “之前的勇者好像都是这样的。” 艾露玛轻轻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落在周离发梢上的阳光一样。如玉般的修长手指划过温暖的阳光，轻轻搭在周离的肩上。 “但你不一样。” 二人相视，艾露玛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湛蓝色的眼眸如清澈的湖泊，倒映着周离的黑色双眸。 “你是周离。” “我的，独一无二的勇者。” 周离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用最为标准的绅士礼仪握住了艾露玛的手。他走向大门，没有说话。阿紫、灵海、唐吉诃德、艾维、艾因、卡娅默契的从另一侧走出，随后分开，走向了不同的地方。 推开大门，欢呼如热浪般席卷着周离。他微微眯起眼，用着温和的笑意对人民至意。人们也用着更热烈的欢呼与掌声，迎接着勇者与绝美的神使少女。 但很快，军阵行进的声音盖住了人民的声音。佩戴着剑刃勋章的开拓之剑军团缓缓走到周离面前。他们将长剑重重放置在地面上，整齐划一的单膝下跪。领头士兵将一枚做工精致的黄金勋章双手奉上，沉闷有力的吼声顿时响起： “开拓者军团，奉皇帝之命，听从勇者一切调度！为马格南帝国开疆扩土！” 第一百零五章 议会 “哦？” 看着将黄金勋章双手奉上，单膝行礼毕恭毕敬的开拓之剑，周离眯起眼，饶有兴致的开口说道：“开拓之剑？马格南三世把你们都弄出来了？” “皇帝殿下见公爵孑然一人，没有带随行军队，恐失马格南大国风范。为让公爵能光荣上任，殿下特重新组建开拓之剑，供您驱使！” 听着铿锵有力的回答，周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这群锐意锋芒的年轻人，略带感慨的说道：“早就听闻开拓之剑是天下最强的剑，剑锋所指无人能挡，今日一见……” 周离伸出手，轻轻挥了一下。伴随着低沉苍劲的号角声响，沉闷的脚步声从周离身后传出。在一阵整齐金属交错声后，这些开拓之剑无比熟悉的军阵集结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周离淡漠的声音。 “果然让我大失所望。” 顿时，人群陷入了寂静。 围观群众懵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本应该是商业互夸的场景突然一转攻势，一句大失所望直接把皇帝给周离递过来的金饭碗打在地上，狠狠的踩上两脚。 他难道不懂开拓之剑的含金量么？现在的马格南怎么可能有比肩这只军队的存在？他在干什么？ 而此时领头的开拓之剑，也就是开拓之剑的军团长盖茨，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依旧低着头，单膝下跪，双手托举着徽章，一言不发。 但很明显，他沉得住气，他的手下却不一定沉得住气。 “请公爵大人赐教！” 一个开拓之剑率先开口，他没有站起来冲撞周离，而是保持跪姿低声怒喝：“开拓之剑一百人乃皇帝殿下亲手组建，是帝国之剑，从未交付给任何人。今日公爵大人凭空贬低我们，我不理解！” “不理解？” 周离随意的撇了那个年轻人一眼，并没有把他指出来痛骂。相反，周离似乎是沉思了片刻一般，他面对着军团长盖茨，冷声说道：“你能当这个军团长，算你有见识，来，带着你的兄弟们抬起头，看看我的身后。” 听到军阵声，盖茨顿时分析出周离身后有一只不少于百人的军团。但他有着绝对的自信，此时的马格南境内，不会有任何一支军团能跟开拓之剑相提并论。不论是百人团、千人团、乃至万人军，他也不会有任何畏缩之意。 不过百人军团而已，凑数之辈，不足挂齿。 抱着这个心思，盖茨思索片刻后，对着所有人下达指令：“听公爵命令，抬头！” 这群本身就骄傲无比的年轻人在周离的讽刺下本来就憋着一股火，他们在听到盖茨的命令后，整齐划一的抬起头，看向周离的身后。 当盖茨看到那个“百人军阵”后，他那埋藏在面具下的不屑表情的脸顿时一怔，两眼之中也浮现了极度惊愕的神情。 十三人？ 出现在周离身后的，是与盖茨的开拓者之剑军团风格截然相反的十三名骑士。他们身穿耀眼的秘银重铠，伸缩骑枪与重盾相互交错卡在他们的背上，折射着淡金色的阳光。这十三人不像开拓者之剑，都是从小开始培养，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极其相似。这些人身高不同，体型不同，盖茨甚至看出来这个军阵的首领甚至是个女人的样子。 这样的军阵有何用？ 盖茨不蠢，马格南三世曾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勇者不简单，不要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可盖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只有十三人的军阵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等一下… 这些人没有佩戴任何徽章，也没有家族标记。按照帝国律法，所有军团都必须佩戴相应的物品来确认身份。 盖茨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所知道的，整个马格南只有，也只能有一个军团可以不佩戴任何徽章与标记。 守护者之盾。 钻石从来不需要金银来彰显身份。 “你知道，你和他们差在哪里吗？” 周离淡漠的注视着脸上逐渐渗出冷汗的盖茨，他伸出手，握拳，十三匹披甲战马出现在两侧的道路上。 “上马！” 为首的女人声音清冷，一声令下，十三人翻身上马。当这十三名身着银甲的军人带上骑士面甲，手持不朽之盾时，宛如宏伟城墙般的凝重气息蔓延在这十三人身上。当那股盖茨已经快丧失了语言功能。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个事实。他们不是最开始的开拓之剑，那只马格南历史三大军团的帝国之剑早就埋藏在虚空大军所降临之地了。而他们，不过是粗劣的仿制品罢了。 现在，盖茨心里清楚自己面对的这只十三人的军团代表着什么。这是一只真正在战场上拼杀，从虚空灾厄的手中拯救下一个城邦的传说军团。虽然他们现在只剩下十三人，但毋庸置疑的是，在这十三人结成军阵的一瞬间，他们便依旧敢凭盾与矛对抗虚空。 “你知道，你们差在哪里吗？” 周离翻身上马，艾露玛也在魔法的加持下登上另一匹战马。周离俯视着一言不发，冷汗涔涔的盖茨，声如寒冰：“你们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跪下了。” 马蹄声渐起，盖茨与身后的士兵依旧保持着跪姿，周离没有再去看他们，只是留下一句话，便带着守护者军团向着议会方向走去。 “他们，一辈子没跪过。” 盖茨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黄金锻造的华丽勋章。他的职业是传承下来的，是古老的。但身上的甲胄是新的，剑也是新的，就连他们胸前的勋章也是新的。 他们的膝盖早就旧了。 ************************ 夹道而迎，这就是这场授勋仪式的最好概括。 这一路上，人民的热情几乎要将整座城市掀翻。人们欢呼着、雀跃着，歌颂着勇者的到来。这里有很多人生活在没有灾厄的年代，却被欢腾的气氛裹挟着发出欢声笑语。而周离也用着慈祥和蔼的笑容回应人民的呼声，一副青涩中带着正义感的形象油然而生。 人们觉得，这个勇者没有带着百人军团，只带着十三人，是因为他不喜欢铺张浪费，重视同伴之间的羁绊。重情重义永远都是人们喜欢的主旋律，就如同马格南三世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容一样，人们就是喜欢看，就是喜欢他们在自己面前有这副面孔。 笑了整整二十多分种后，周离终于在一声声号角的高鸣中踏入议会区域。 第一百零六章 哟，都在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吗？” 议会大殿之后，便是皇宫。在经过议会的检验仪式后，周离便会在皇宫的正殿中受封公爵。此时的皇宫中空无一人，只有坐在王座上的马格南三世，还有默默的站在大殿中心的托蕾亚。 听到马格南三世询问的托蕾亚没有回答，她转过身，白发红眸的她今天穿了一身蓝色公爵制服。在修身的公爵制服的衬托下，托蕾亚傲人的身姿让略显昏暗的大殿平添光彩。 “你像极了我的二女儿。” 看着托蕾亚绝美的模样，垂老的马格南三世眼里却是一种对过去的怀念。他似乎忘了刚才的问题，而是慢悠悠的说道：“都不爱说话，喜欢用眼睛来表达情感。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眼里却永远都揣着别人。” “可惜了，可惜。”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托蕾亚，声音有些沙哑：“我选中你，不是因为你是众神派下来的孩子。” 托蕾亚有些意动，但脸上已久面无表情。老人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缓缓的说道：“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定，能够成为第二个勇者的人，只有你。” “因为你心中的执念，更胜于我。” 少见的，托蕾亚的赤瞳中浮现出一抹惊慌的神色，但很快隐藏下去。马格南三世看着昏暗的大殿，沉声说道： “你跟我不一样，马格南家族世代信仰公正之神。然而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你没有信仰。你所拥有的，是亘古不变的执念。” 老人感受着大殿中的一砖一瓦，他似乎年轻了很多，但腐朽的身体无时无刻的提醒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身后事。 “虽然执念和信仰都能让人强大，但执念比信仰可怕的多。信仰指向神明，指向一个强大的“人”。但执念不同，执念无法被人摸透，就像一片黑暗的森林中，只有将自己强大的秘密隐藏起来，将火与光熄灭在腹腔中，你才可能在森林中存活下来。” 老人闭上眼，声音有些恍惚：“我不会问你的执念是什么，但我相信，那将会驱使着你一步一步成为第二个勇者。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拥有了看到星星的能力，请让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们也看一看吧。” “你的执念是星星吗？” 托蕾亚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老人看向托蕾亚，那双如血月般的眼眸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里。他凄苦的笑了笑，声音怅然。 “不，我的执念，是怨恨。” “一个可怜的井底之蛙，最无力的怨恨。” ************************************************************************* “首先跟各位说明一下。” 面对着向自己走来的议员代表，周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眯眯的对面前的议员们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勇者吧。” “知道知道，勇者的替身周一吗，我们明白。” 迎接周离的礼仪官，同时也是白银城最大酒商的威廉带着亲切和善的笑容走到周离面前，伸出手，彬彬有礼的说道：“我叫威廉·卡慕斯，代勇者大人叫我威廉就好。我是您的专属礼仪官，同时也是上议院议员，以后在礼仪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您好。” 周离面带微笑的和威廉握了握手，随后对他说道：“其实我现在就有一个关于礼仪方面的问题。” “您讲。” 威廉微微躬身，十分得体的礼仪让周围的人感到赏心悦目。 “是这样的，我这个人不同于勇者，我比较嚣张跋扈。”靠近威廉，周离十分亲切的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后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对他说道： “所以，你要再敢用礼仪官的能力影响我的神官女士，我不介意在众人面前把你变成皇帝的侍从。我这么过分，你应不应该生气呢？” 威廉愣了愣，随后周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在察觉到自己下身开始被一股不知名力量麻痹的时候，训练有素的威廉强忍住喊叫出来的欲望，在众人异样的神情下匆匆逃离了现场。 “唉？怎么了？” 一旁高兴的和周围群众打着招呼的艾露玛察觉到了异样，她优雅的凑到周离身旁，小声问了周离一句。 “没事，耍花枪碰到老祖宗了。” 作为上辈子拒绝了一个异域部族数十名礼仪官职业的风情美女，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周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释怀的笑道：“他肾脏不好，急着如厕，莫要多问。” 艾露玛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跟在周离身旁走向议会大殿。在踏入精致的白色建筑的一瞬间，一种奢靡的气息油然而生。 “一百年前的凌空符文，好东西。” 看着周围陈列的各种藏品，周离笑着对一旁换了一批的随行人员说道：“这东西可是当年古拉王国的镇宅之宝，没想到被你们挖出来了。” 名为拉雅的女议员尴尬的笑了笑，这东西价值连城，但来历不光彩，议会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将它的消息抹去。没想到周离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勇者竟然一眼看出了这个来历。她刚想要点头称是，便看到周离开始点评了起来。 “两百六十年前的仙庭瓷司南，这得走私几条海够你们跑的。” “嚯，英南的畸零核心，花不少钱吧。” 一路走，一路点评，一旁的拉雅汗都要出来了。她此时无比痛恨方才丢人现眼的威廉，他设立的这个通道原本是想展示一下马格南帝国的雄厚财力与底蕴，没想到本应该像个土包子一样的年轻勇者竟然对这些东西如数家珍，甚至有些隐秘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一口就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揭露出来。 “唉，为什么没有马格南三世的历史文物呢？” 在走过一条布满各国历史文物的陈列通道后，天真无邪的艾露玛，在最致命的时间点，发出致命的疑问。 对此，周离哈哈一笑。随后他推开议会大门，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大家都能听到。 “马格南靠烧杀抢掠建国不到一百年，挖个古墓往上一数都有可能是自己的太爷，他们上哪偷文物去啊。” 面对着神色惊愕，满脸懵逼的众多议员，周离微笑常驻，和气的打了声招呼： “哟，都在呢，挺齐啊。” 第一百零七章 弹劾 “勇者先生，我谨代表所有议会成员欢迎您的到来。” 面对周离堪称正大光明的挑衅，这群议员并没有勃然大怒，甚至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了些许。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迎向周离大笑着说道：“您能加入我们，真是我们这群人一辈子的福分啊。” “哈哈。” 周离干笑一声，握住中年男子的手上下颠了颠，随后热情的回应道：“那你下辈子注意点吧。” 肉眼可见的，这个中年男子脸上升起了错愕的表情。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旁的艾露玛缓步走到富丽堂皇的议会大厅主席台上。随后，他面对着众多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议员高声说道： “大家认识我吗？” 他在搞什么？ 议员们顿时疑惑了，而这时，被周离一句话呛的脸色发青的中年男子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回过头，压不住眼中的怒火对周离说道： “勇者先生，你过分了！你在平白无故的羞辱一个议员！” “看来各位可能没太听清啊。” 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一样，周离没有对中年男子的咆哮感到不满，而是带着慈祥的笑容敲了敲桌子，温和的说道： “我说，大家认识我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也似乎是感觉到方才自己没由来的火气十分诡异。那中年男子没有再次言语，而是脸色铁青的坐回座位上。这时，方才接引周离的年轻女人略带犹豫的开口，回答了周离的问题 “您是勇者先生的替身，周一啊。” 听到这个答案，周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没错，我是周一。” “所以，你们在等谁？” 周离的问题十分奇怪，虽然很平常，但处处透露着一股异样。议员们面面相觑，随后一个议员看向周离，迟疑的说道： “我们，在等勇者？” “对，你们在等勇者。” 周离点点头，显然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他环视一圈众人，自从过议会改革之后，原本阶级十分固定的议会结构产生巨大的转变。原本的议会被分割为上议院和下议院，主要掌握大权的上议院也开始被新兴贵族，也就是从商的贵族们掌握。这带来最直观的改变，就是现在的议会相较于过去的议会年轻人更多，老一辈的人则很少。 “可惜，我不是勇者。”周离的脸上浮现出惋惜的表情，随后他将手中的勇者专属展示给众人，缓缓道：“它才是。” “勇者先生，我们有耐心陪你玩角色扮演是一回事，但不要总开这些无聊的玩笑了，这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 一个议员皱眉发声。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少年根本不是所谓的狗屁替身，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勇者周离。而之前李维斯受到难堪一事也让这群议员决定与周离继续演戏，毕竟就是换个名字，年轻人玩性大，大家都理解。 可现在到了这种重要时刻周离还在玩那一套替身的说法，这让众多议员们感到十分不悦。因此，人们逐渐开始发出不满的声音。 “请勇者先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授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玩笑可以结束了。” “您确实有些过分了。” 熙熙攘攘的声音不断响起，人们开始用彼此的声音为自己打上强心剂。他们没有发现，今天的自己要比以往更难以沉得住气，情绪更加不稳定。 面对各种质疑的声音，周离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动。他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在自己的聆听每一个人的话语一样。议员们的声音开始逐渐平息下来，他们有些疑虑的看向周离，不明白这个有些暴躁的年轻人为什么能对他们的声音视若无睹。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看来大家对勇者意见很大呀。” 在大厅鸦雀无声之际，周离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人们顿时紧张起来，一股寒意浮上心头。 坏了，忘了他是勇者了！ 就在众多议员紧绷神经，准备迎接周离接下来的攻势时，他突然拍了拍手，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语。 “巧了，我对勇者的意见也很大。” 在场的所有议员震惊了。 他们大脑中浮现出无数的疑问，却到了最后都没法给出自己答案。他们看向彼此，想要寻求周离这句话究竟为什么会出现，但能看到的都是对方眼中深深的疑惑。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周离竟然将勇者专属放在了主席台上，自己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下主席台。 “暴虐，小心眼，话还多，不把贵族大人们放在眼里，管皇帝借钱不还还妄想强抢公主，一言不合暴打暗影工会会长，过分，太过分了。” 周离带着走在大殿之中，他来到了一个年轻男贵族身边，拍了他的肩膀和善的说道：“劳驾让一让，我坐会。” 坐在软皮座椅上，周离微微向后靠着，一旁的艾露玛带着平静的微笑默默站在周离身旁。看着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众多议员，周离的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每每想到，我们的未来，人类的未来勇者先生，是这样一个嚣张跋扈不把我们这些马格南公民放在眼里的人物，我这颗心啊。” 周离彭彭的锤了锤胸口，一脸悲伤的说道：“痛！太痛了！” 所有人现在属于是不知所措的状态，他们完全不知道周离说了这一大堆诋毁自己的话语究竟为何。这时，一个胆子比较大的议员张开嘴，不解的询问道： “所以，勇者先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叫我周一，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哟。” 在纠正完称呼问题后，周离敲了敲面前的红木长桌，他怀着满心悲痛，对众人继续说道：“自从我发现勇者是这样不可救药的存在后，我就难受啊。我难受我们拥有光明未来的马格南帝国，竟然能让这种不知廉耻不务正业的人当上公爵！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走后门行为！” 哦，你他吗自己有数啊。 没有说出来，人们现在也说不出来什么，他们已经彻底被周离的话震撼到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骂自己可以骂的如此丰富多彩，妙语连珠。而周离，则在片刻的停顿留给这群议员思索之后，说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语。 “所以，我要代表马格南王国的利益…”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目光炯炯有神，神采奕奕的高声呐喊道： “弹劾勇者周离！剥夺其受封公爵的资格！” 第一百零八章 收 疯了。 勇者疯了。 在周离说出我弹劾我自己的话语后，人们不约而同的升起了这个想法。 他们看向周离，想说些什么，却在此时显得极其无力。良久，被周离一句问候给点着的中年议员站起身，对着周离震声说道： “周离先生！我们没时间跟你玩扮演游戏了！如果你想开玩笑，可以在私下里找与你认识的人去随便开！这里是议会，是神圣的地方，不是你的游乐场。” 在怒气冲冲的说完这段话后，这个名叫卡茨维克的男人死死的盯着周离，仿佛这样会给他带来莫大的勇气一样。然而周离并没有他设想中的勃然大怒，也没有反驳与怒斥。周离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表情如常，神色如常。 “你们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良久，周离宛如寒霜的声音让逐渐恐慌的卡兹维克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周离靠在椅背上，不急不缓的说道： “马格南贵族法案第三十二条，无论爵位高低，任何贵族都必须在正式授勋进行议会审核。在议会审核上，只要有人发出弹劾，并拿出足够且明确的证据，都可以直接暂时终止授勋仪式，进行再次调查或发出新的提案。” 话音刚落，周离挥了挥手，艾露玛意念微动，一张张盖着戳印的纸张落在圆桌之上。周离拿起这摞纸张，在人们的注视下一个一个介绍起来。 “这张，是勇者在第一天入城时巧立名目，强迫城主李维斯下跪的照片。” 照片上，马车中供奉着书籍，周离站在一旁。而那令人闻风丧胆，铁面无私的李维斯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周离和书籍行着五体投地的大礼。 周离将照片扔在圆桌正中心，一个小魔法让照片的虚影浮在半空中，供人们观赏。随后他又拿出一张纸，展示给众人： “这一张，是拿着长槊的勇者闯入暗影工会之中，将包括肯尼会长在内的一百三十二余人完全羞辱，并且暴打一顿。” 周离将手上勇者的“肮脏事迹记录”扔在桌面上，不紧不慢的说道：“迫于勇者淫威，暗影工会没敢揭发这种行为。但在惨剧发生当时，勇者工会会长在现场做客，亲眼目睹了勇者的暴行，这是留有他的印记的举报书，你们可以看看。” 在众人惊诧的看向举报书的时候，周离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连忙补充道：“对了，你们要是不信这是勇者干的的话，现在暗影工会里还遗留着他的凶器，就是那柄大槊，你们随时可以过去取证。” 说完，没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周离又拿出一张纸，啧啧称奇的说道： “这勇者，实在太过分了，你们看看，他向我们尊贵的皇帝殿下借了整整两万金币。最令我感到气愤的是，这周离荒淫无道，借钱的理由竟然是…” 随手一撇，周离从财政记录库哪里要来的“钱款流向单据”被扔在桌面上。这张单据他在要来的时候，半开玩笑的让财政人员帮他在“钱款花费用途”上写下了一个字。 “嫖。” “荒淫无度，荒淫无度呀！” 周离痛心疾首的展示着只写了一个字，却刻上了政府印章的单据。随后他又抽出一张纸，摇着头唉声叹气道：“还没完，这勇者是在太过嚣张跋扈，他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向财政大臣那里借钱，而是直接找到我们敬爱的皇帝殿下，逼迫着他用个人名义直接赠与勇者两万金币，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抢劫！赤裸裸的抢劫！” 他气愤的甩出一张单子，上面是皇室支出的票据。在这张赠与勇者两万金币的票据上，赫然签署着皇帝的名字，刻着独属于皇帝一人的印章。 完了。 在这些周离自己揭发的证据之下，议员们感到了一阵窒息。他们颤抖着身体，大脑不断思索，转换，他们已经知道了周离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揭发出来，也没有一个人敢质疑这些证据。 李维斯、暗影工会的会长，皇帝。 方才周离举出的证据中涉及的这三个人中，哪怕是看似最弱的李维斯都是三创家族中李家的族长，掌握着半个白银城的命脉。至于手下遍布整个世界，自身实力极其强悍的暗影工会会长肯尼更是庞然大物，他们宁可去和豺狼徒手搏斗，也不愿意惹怒阴影中的肯尼。而马格南三世则更不用多说。那是皇帝，至高无上的皇帝。 而这群人，都被周离借着勇者的身份羞辱了一顿，周离以此事为由来弹劾“自己”。这群人深深的相信着，如果自己敢去质疑这个问题，周离就会拉着这所有的议员挨个向着三人求证。 李维斯，你是不是给周离下跪了？ 肯尼，你是不是被周离挑了整个暗影工会且被人当狗打？ 马格南三世，你是不是被周离以嫖为理由抢了两万金币，还灰溜溜的连钱都是直接给的，欠条都不敢打？ 这些议员虽然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但他们知道一件事：一旦自己真的问出了上面那三个问题，自己距离前往极寒地带种土豆的日子就不远了。 怎么办？ 颤抖的手，逐渐流下的冷汗，莫名其妙的急躁。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去说话。但毕竟是精英阶层，一个法律专业出身的议员强撑着巨大的压力站起身，对着周离颤声说道： “法，法律，法律要表决！” 前言不搭后语，但却点醒了所有人。 对啊，弹劾也需要六十名议员中二十人的同意才能通过，同时作为参议公爵的克里斯汀夫人具有一票否决权，。只要所有人…… “只要你们众志成城，按照贵族法中的第三十二条的附加条例，即弹劾需要六十人议会中至少二十人同意才能通过，并依法剥夺授勋资格。只要你们在场有四十个人不同意，这个弹劾就无法执行，对吗？” 一定不会同意的！他们绝对不会同意的！ 勇者成为公爵，马格南就有足够的理由和空间来对木奇进行侵略！现在在场的六十人全都是把一半身家压在这场侵略战争上，一旦周离不能成为公爵，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这群议员不会允许周离拒绝公爵，克里斯汀公爵也不会放弃我们！ 他们不蠢，他们一定不会让周离得逞的！ 看着男人笃定的申请，周离嘴角微勾，那种自信的神情和眼中的讽刺让刚刚喊出法律的男人感到不安。随后，周离点了点手指，轻声说道：“礼炮不会轰鸣了。” 话音刚落，一个十分妩媚的女人声音从长桌的另一端响起。 “玫瑰公爵—克里斯汀·艾莎同意弹劾勇者的法案。” 这群人惊愕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身穿黑色长裙，身姿诱人无比的女人轻轻摘下珠帘玉纱。她看着一脸错愕的众人，如玫瑰般的容颜极尽美艳，温润的红唇上下开合，如纯酿般醉人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我就说，小梅芙看重的男人不会这么简单。” 马格南唯一的女公爵，克里斯汀·艾莎带着俏皮的笑意，对周离说道：“您的付出我很满意，这就是我的回报。” 周离点点头，笑着回应道：“公平的交易就是如此，我也感谢你的慷慨，克里斯汀夫人。” 随后，周离站起身，对着目眦欲裂的法律人问道：“结束了吗？” “还没！还没！” 这时，刚从公爵叛逃在周离的震撼消息中缓过神来的法律人疯狂的敲击桌面，惊醒其他人。他对着周离，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公爵只有与一票否决权，在同意表决中只能算五票！但她不能直接让你通过！只要我们选择否决，你的弹劾不可能成功！” “是的，我知道。” 周离看着法律人，眼中黑雾弥散，一种无形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弥散在整座大殿之中。他轻敲桌面，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回来之后尝试了不少次，对吗？”周离看着人群中神色异样的数个议员，平淡的说道：“无论如何你们也无法驱逐臣服我的想法，对吗？” 他在说什么？ 法律人十分茫然的看了周离一眼，随后，他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他回过头，随后，瞳孔紧缩。 “我允许你们臣服。” 十五名毫无联系，身份各异，面色不同的议员机械的站起身。他们面朝周离的方向，不同的面容上带着相同的狂热。这些人宛如回归神国的狂信徒一样，脸上布满了炙热的信仰。伴随着周离的颔首，这群人直接单膝下跪，低下曾经高贵的头颅。 隐隐约约的笼罩在黑雾下的周离将视线凝聚在法律人的脸上，看着那慌张、不解、崩溃的神情，周离平静如常的问道： “现在我有二十张票了。” “还有谁反对？” 第一百零九张 指条明路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除了那十五个参加过夺取哥布林农家乐计划，随后在这场弹劾中向周离效忠的议员外。其他的四十五名议员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种绝望的情绪逐渐弥散在整座大殿之中。 周离没有成为公爵，暮色森林就不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木奇与马格南之间始终会被一个十二刻所阻挡，战争将不会爆发。 如果战争没有爆发，这群议员耗费大半个家族的财力所进行的战争预备，动员家族成员为战争捐款，用来购买倒卖货物的大笔资金，都将化为泡影。预备会变成笑话，捐款将会流向不知名的地方，而想要倒卖的货物将会成为废铁积压在手里。 完了，全都完了。 绝望的气氛彻底蔓延，他们知道，今天的议会被周离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周离对他们的布置与计划这些人完全无从得知，而他们那点心思在周离面前比三体人还要透明。 现在，大局已定。 “好了，勇者当不上公爵了。” 周离笑呵呵的站起身，走到主席台上拿起勇者专属，随后将其悬挂在腰间。他看着台下神色麻木，眼神绝望的众人，眼睛微微眯起：“那么自我介绍一下，现在的我，叫做周离。” “是你们朝思夜想的勇者哟。” “您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何必在羞辱我们呢？” 那个与周离有过单方面口角的中年男子抬起眼，淡淡的问了一句。他现在已经生不起太大的愤怒了，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与碾压，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去对周离产生愤怒的情绪。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周离笑着拍了拍手，将这些低头不语的议员们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随后他对着已经无所谓的众人沉声说道：“为了这次战争，你们做了不少的准备吧。” “利威亚爵士，你的家族在三天前购买了一万金币的空白符文，还有价值五千金币的符文墨水。如果我计算的没错的话，一旦战争爆发，这一万五千金币将会以百分之九十的暴利来让你的家族成为上流社会的议员，对么？” 那个中年男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周离，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出来一样。随后他颓然的瘫在椅子上，不管不顾。 周离指向另一个年轻女士，继续说道：“奇利小姐，你的父亲、丈夫、儿子在前天以八千金币和一只六十名黄金级别的职业者部队自费参军，这几乎耗费了你们家族近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但只要能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胜利，你们获得的将会是成倍的收获。” 一个身穿标准贵族服装的女人怔了一下，随后眼角浮现出一抹晶莹。周离说的不错，只要他们胜利就能获取财富，但若是战争没有开始，这些已经加入军队的亲人和金币将会前往苦寒之地，为马格南三世鞠躬尽瘁。 “卡兹努斯先生，你的法律事务所的战争法部门刚刚成立，并且雇佣了一位璀璨级别的大律师，准备好好的为各位议员们钻更多的法律漏洞。” 被点到名字的律师装扮议员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扯了扯嘴角，漏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尼特侯爵，你向紫紗商会购买的三万吨粮食明日将会送达，不要忘了查收哦。” “克里尼斯，下次向战争教会纳税的时候可以考虑选择秘密税，这样我查起来会比较难一些，就不至于我在三天的时间把你们所有人的底都翻了一遍。” 在点了一堆人的名字，和他们为战争投入的巨大代价之后，周离便不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这群逐渐升起怒火的议员。在他们即将开口，质问周离如此羞辱他们究竟何意的时候，周离却抢他们一步开口道： “你们甘心么？” 猝不及防的转折让这群人猛然感到一惊，他们齐齐抬头看向周离，眼中的怨恨少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绝望之人察觉到希望的希冀神情。 他还有下文。 “勇者没有成为公爵，战争没有爆发，你们之前一切的努力都会成为泡影。这种结局，我认为对于无冤无仇的我们来讲，并不算好，对吗？” 周离摊开手，略带调侃的说道：“但你们放心，国王殿下绝对过得很好。” “你们的钱，人，物，都是在国王的手下转了一圈，归根结底，国王始终在赚钱。” 周离走下主席台，缓缓的围绕着众人身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曾经学过一个词语，叫削藩。也就是东方王国中的皇帝削弱贵族对国家的掌控力，来提升自己对国家的掌控力。你们说，如果战争真的没法开始，我们亲爱的国王殿下是会大发慈悲，用自己的财富来填补你们的空白，还是…” 这一瞬间，人们仿佛听见了恶魔般的低语在大厅中响起。 “把你们这些藩，削的一干二净呢？” “该怎么做？” 良久，鸦雀无声的大厅中，那个中年男子抬起头，声音微弱。 “我们该怎么做？” 第二个声音响起，伴随着陆陆续续的询问，人们的声音开始加大，他们眼中的恐慌逐渐转化为歇斯底里，他们看着周离，看着这个一度把他们打入地狱的男人，渴求着他帮助自己。 “你们自己说过的，众志成城。” 周离的微笑十分阳光，见此，一直绷着神经的艾露玛把头微撇，肩膀抽动了两下，随后她强忍着脸上的笑意与担忧两种情绪走到周离身旁，俯视着众多迷茫的议员。 “十二刻的战争对策法案中有一条。” 周离伸出一个手指，他仿佛为了某个目的专门钻研过这些法律法案一样，信口拈来的神情让台下议员们心里直呼你为什么这么熟练，随后周离开口说道： “即，若邻近两个战争国家的绝对中立国，选择两国战争进行担保，则十二刻需要考察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来确认战争性质，随后才能进行干涉。” “正巧。” 周离长舒一口气，似乎像提及家常一样，随口一说道： “我正好想要建立一个国家。” “你们说，刚刚拒绝了马格南公爵，并且拥有勇者身份的我所建立的国家…” 周离靠在中年人耳旁，震声说道： “算不算绝对中立国呢？” 第一百一十张 建国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了这些人的大脑中。这群人宛如进入了通辽指定龙场去悟道一般，瞬间明白周离所说的究竟何意。 让周离建国。 “你们看，暮色森林，本来就是你们要给我的地盘。” 周离靠在演讲台上，轻笑着说道：“如果我作为公爵帮你们抵挡十二刻，那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对抗十二个宗教。但如果我作为一个中立国的首领来抵挡十二刻，那么十二刻就需要先过了他们自己定下的规矩。”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暮色森林宜居的地方就那些，就算建了国也只是个弹丸小国。放开了讲，一旦我死去，或在灾厄中牺牲，那么我所建立的国家，能撑多久？能比古拉久吗？” “所以，我建国这个提议，是不是有一定的合理性呢？” 带着调笑的口吻，周离对着这些心系马格南的议员发出了致命的提问。 是啊，让他建一个孱弱的国家而已，很过分吗？ 这些被绝望快要逼疯的人们终于经不住诱惑，伸手抓住带着倒刺的藤蔓。 如果放在一开始，周离并没有取消公爵的授勋，而是像现在一样提出这个建议，这群马格南人的回答将会惊人的一致。 马格南不会让其他国家出现在自己的领土之中。 但是现在，这群已经被周离步步紧逼，距离绝境只差临门一脚的议员已经无法去思考那些了。现在的他们脑海里只有无孔不入的黑雾，还有不断侵蚀心灵的低语。他们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自己对战争的巨大投入，也无法去思考周离建国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现在的这群疯子只知道一件事——周离建国，战争打响，我们收钱。 “对，我们要众志成城。” 那个一开始用法律提醒议员反抗的人，突然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对着议员们喊道：“我们要众志成城！” “我们这群人，加上勇者大人的能量，一定能让国王同意让勇者大人建城！” “可是，那是马格南三世，他是皇帝。”一旁的女人皱着眉头，她已久留存的理智让她开口说道：“我们……难道要违背他的意志吗？” “你他妈还不明白么？？！” 这个永远都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男人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吼道： “我们没退路了！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为了这场战争倾注身家的，在场的哪一位同僚不是堵上一切，就是为了再进一层？” 他大口的喘息着，毫不遮掩自己那像匹野狼一样阴狠的眼神，“现在，一旦战争无法进行，马格南是不会给我们活路的！我们曾经一直用议会分割他的权利，你们猜一猜，如果我们的半个身家没了，他是会补偿我们，还是会直接侵蚀掉我们的所有？你们自己不清楚？” 清楚，很清楚。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马格南三世与自己既是一体，也是敌人。他们需要共同扶持，可一旦彼此漏出破绽，那双相互搀扶的手一定会握紧匕首狠狠的捅上一刀。他们曾在马格南二世势弱的时候捅上一刀，建立下议院，那么马格南三世一定不会介意在这个时候捅上一刀，把这群分割他权利的议员愉悦送走。 “对…他说的没错。” 中年男子低下头，沉声说道：“我们没有退路了，勇者大人必须建国。” 大殿之中顿时没了声息，这群人眉头紧蹙，脸上浮现着十分矛盾的表情，仿佛在与自己斗争一般。良久，一个男人举起手，对周离说道： “请勇者大人建国，我们，鼎力相助。” “哦？”周离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在求我么？” “是的。”男人十分爽快的回答道：“我们请求您救救我们，也请求您能建国。” “嗯哼。”周离耸耸肩，随后十分随意的问道：“都同意吗？我个人比较民主，如果大家不太想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转头离开。” “我同意勇者大人建国。” 中年男子立刻举手，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开始举起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也同意！” “我赞成！” “马格南三世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要自己争取活路！我同意！” 当最后一个人发出同意的表决声后，周离面对狂热的、已经被冲昏头脑的议员们笑了一下，随后他整理整理衣物，转身，走向大门的方向。 “同意的，跟我来，我们去找马格南三世说道说道。” 周离的声音很平和，没有起伏，也没有激昂的情绪，只有最直击这群人的真相。 “我建国，你们活，我希望你们能懂。” *********************************** 马格南的人民在今天见到了百年难见的场景。 周离拒绝了开拓之剑军团，还没有传开，人们不得而知。他们只看到了由十三名骑士护送的周离与艾露玛走入议会大殿，在一段时间后，他以同样平静的姿态走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周离身后跟着六十一人。这群人穿着考究，身姿挺拔，礼仪十分得体。他们跟在周离身后，向着人群致敬。 片刻后，马格南的人群终于看出来这六十一人的身份。当一个学者发现了周离身后的美丽女子，就是被称为玫瑰夫人的克里斯汀·艾莎。 “是议员？！” 不解与疑惑弥散在人群之中，按照帝国律法，公爵授勋仪式在经过议会审批后就需要前往皇宫接受皇帝的表彰与授勋。这些议员按照常理不应跟随，只能留在议会等待仪式结束。然而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周离和艾露玛带着六十一名议员，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这是要做什么？聚餐？ 人们不懂，也不明白，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这群人向着皇宫走去。但这个时候，混在人群中的阿紫、灵海、艾维兄妹、唐吉诃德一行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们看向彼此，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不会，他真做到了吧。” 阿紫注视着周离的背影，瞳孔地震。一旁的唐吉诃德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没有声音。 他们都知道，阿紫说的是什么。他们当然忘不了周离曾经说过的那句看起来天方夜谭的豪言。 “我要让这群人，求着我建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个忠告 “开门吧。” 十三名骑士护送着六十人，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在方才沉默的行走中，周离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但这群原本高高在上的议员十分自觉的将周离作为主心骨，无时无刻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面对着紧闭的皇宫大门，周离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卫兵，语气和蔼的说道：“没人会为难你，这是仪式的一部分。” 仪式的一部分。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卫兵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怀疑依旧存留。他拱了拱手，对周离说道：“那能请公爵大人稍等片刻吗？这种不太符合流程的事情我得先去与皇帝殿下通报一下。” “好。” 周离没有拒绝，这让卫兵稍微安心下来。他转身轻敲三下大门，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聆听门后的声音。 过了一会，这名卫兵转过身来冲着周离点点头，态度良好的说道：“皇帝殿下说这确实是仪式的一部分，邀请各位大人进入。” 周离笑着回应了一句，伴随着镀金大门缓缓打开，略显昏暗的皇宫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周离率先踏出脚步，进入了这座象征着权利顶端的宫殿。其他人相互看了看，虽然他们现在恢复了不少理智，但骑虎难下的议员们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传递给对方无奈的眼神后跟着周离走进皇宫。 这是周离第一次好好的观察这座皇宫，在上一世，他第一次来到这座皇宫是受到马格南四世的召见，也就是眼前这位垂老的男人的孩子。那时的周离已经逐渐被种子改变了心智，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接受皇帝的任务，履行勇者的使命。 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好像是马格南四世想要委托我阿紫的事情吧。 想到上一世，自己亲手了结了那被怨气与仇恨异化的女孩，周离平静的心中泛起微弱的波澜。 关于她究竟为什么会成为上一世里异化的怪物，在这些日子的观察与调查来看，已经有了不少的眉目。而其中的关键，就是灵海。 继续走在柔软的红毯上，聆听着乐队齐奏，周离的思绪又开始纷飞起来。 第三次来到这里，我在那个大梁上找到托蕾亚的印迹。 视线微微抬高，那时常打扫的楠木大梁上整洁如新，没有任何恶魔的气息。周离收起视线，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对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感到有些好笑。 托蕾亚短时间内不会跟自己见面了。 想到这位老对手，周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温柔的光晕，一想到自己这一世能仗着重生的经验把那个崽种摁在地上狠狠的表演文字不能及的美好场景，周离两手就发痒发烫，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位让他尝尽人间炎凉的女人回炉重造。 哈哈，可惜了，让她跑了。 周离走到大殿的正中心，面对着高高在上的马格南，周离像一个优秀的晚辈一样，礼节充沛的对马格南三世打了个招呼： “哟，还活着呢。” 此话一出，技惊四座。 这些议员们想过周离可能和马格南三世不对付，但在他们眼里，这样的不对付最多也就是在桌子下隐蔽的进行，而不是这种见面开骂的鲁莽行动。毕竟周离刚才对他们施加的手段让他们刻骨铭心，心有余悸的他们可不相信，这样城府的周离会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马格南三世的回答，更让他们震惊。 “借你吉言，死不了。” 像是两个好朋友之间互损的回答让众多议员大吃一惊，他们想过马格南三世大发雷霆，也想过他不露声色，但唯独没想过马格南三世会真的回应周离这明摆着挑衅的话语。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身旁数十名军团士兵，带着讽刺笑意对马格南三世说道：“看您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周离，咱们才是来者啊。” 马格南三世没有听到艾露玛的低语，他轻轻咳嗽两声，随后缓缓说道：“不知道勇者大人为何拒绝开拓之剑的效忠，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一群好孩子。” “哈哈，你想问这个啊。” 周离飒然一笑，随后大大咧咧的回答道：“哪怕是狼的儿子，他们现在也只是被驯化成一帮跪惯了的家犬，我这个人野性大，用不到。” “那为何拒绝公爵，准备私自建国呢？” 马格南三世收起善意，冰冷的声音让众多议员为止一阵——来了！ 周离建国路上最难，也是最可怕的一环，终于来了。 “我说过，我野性大。”周离完全没有被马格南三世突如其来的询问扰乱心智，他已久笑的阳光，“你想给我笼子，我不想要，就是这么简单。” “呵，笼子…” 马格南三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一声后回答道：“一个公爵能困住你？开什么玩笑。” “这个世界都困不住你了，你觉得，我说的笼子，真的是公爵么？” 周离突然脸色没了轻佻，平静的神情中带着令他人抗拒的压迫。 马格南三世怔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情，问向周离：“你不想被国家束缚，为什么？” “额…” 周离脸上突然浮现出奇怪的表情，“有两个回答，你是想听我恶心你，还是往死了恶心你？”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良久，见到马格南三世一时没有回答，周离挠了挠后脑勺，略带羞涩的回答道：“开玩笑的，你其实不用选。” 闻言，众人都送了一口气。他们差点以为马格南三世想要拖着年迈的身体飞身下来与周离大战三百回合，打得过打不过另一说，主要是怕他犯病直接噶了，那乐子就大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周离的下一句话。 “俩回答都挺恶心的。” “第一，我觉得马格南这种极其畸形的国家制度除了剥削穷人和剥削穷人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周离伸出第一个手指，随后他看着马格南三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们这个国家连星星都看不到，我觉得挺垃圾的，所以我不想跟你混了。” “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熔岩巨兽 议员只能听出周离在恶心马格南三世，但马格南三世自己，却听出了不同的含义。 他知道勇者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他认定，周离说的这两条都对应着他的世界与现在的世界。而周离之前所在的世界，不但拥有着极其先进的国家制度，而且还能肆无忌惮的看到天空中自己梦寐以求的星辰。还有，周离似乎给了自己两条意见。 第一条，周离是在提醒自己，这个畸形的国家制度不可能继续发展下去，这场战争如果真的爆发，马格南很有可能会陷入一阵麻痹期，一旦麻痹期过了，这个国家积累已久的隐患很容易瞬间爆发，马格南政权将不复存在。 第二条，周离给了自己一个警告。 不要在去抬头看星空了。 为什么？ 马格南三世没有说话，但他浑浊的眼眸却传递出来这个疑问。周离看得出来，但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做了他最讨厌的谜语人。 “说实话吧，究竟为什么？” 马格南三世没有动怒，相反，他心里隐隐约约的升起一丝感激。长时间与周离对线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高强度的戒备周离让他也感到些许倦怠。而这时，周离冒着风险给了自己两条警告，这让一直被周离高强度屁话攻势的马格南三世有了些许宽慰。 还行，这小子好像还有点良心。 “我建国，帮你发动战争。” 周离没有正面回答马格南三世的问题，而是突然说起了战争的事情：“中立国法案你应该看过吧。” 马格南三世沉吟片刻，随后缓缓点了下头，开口说道：“看过，但施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废话，你周围的中立国不是被你吞并就是被你搞的极度仇恨，你上那找符合条件的中立国去。” 周离啧了一声，随后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对马格南三世说道：“现在，给你个机会，暮色森林给我，我建国，中立国法案唾手可得。” “呵，建国？” 马格南三世眉头一挑，冷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头，你怎么不明白呢。” 似乎对马格南三世的顽冥不灵感到无奈，周离摊了摊手，略带感伤的说道：“那暮色森林的环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冬冷夏热秋寒风，蚊虫猛兽满地窜，除了本来就是我的那点地方外哪有建国的条件，我就是圈地自乐，难道你连这都不想满足我吗？” “你是要触及马格南王国的利益。” 马格南三世不傻，他看着周离，冷声说道：“你会允许你的家中多了一个强大的陌生人居住吗？” “有多强大？比我还强？”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你的意思是，我一个臭白银的很强咯？” “白银...呵。” 马格南三世不屑一笑，略带庆幸的对周离说道：“你和我都是聪明人，我们不必藏着掖着。你上一次只是青铜，却把我和公正之神的教会联手打造计划全部掀翻，虽然其中内情我并不知道，但我能了解的，就是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亲手策划的。” “我有这种自信。”马格南三世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离，声音淡漠：“我代表的是马格南，一个国家，只要我想，一个半神级别的职业者我也能将其杀死，甚至活捉。” “李尔德代表的是一个正神教会，无论是他本身的实力，还是他背后代表的势力，都是比一个中等规模还要恐怖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两个势力，却栽在了你的手下。” 马格南三世死死的盯着周离，手中紧握的权杖让他感到些许畅快，他看着周离，放声大笑道：“小子，你记住，我是一国之主，我不可能连续两次被你坑害！” 周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这是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老人看到周离脸上的表情，大笑三声，随后狠厉的说道： “你想要建国？我不可能顺着你，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说动这些蚕食我权利的蛀虫。你想要让我帮你，像原先一样帮你，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你想要建国，不！可！能！” 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周离向后倒退两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这种慌乱的模样被老人尽收眼底，老人仿佛见到什么让他开心的事务一样，咧着嘴角大声喊道： “我自己能！我自己能！我告诉你我用不到你了！马上我就能知道木奇的隐秘，只要获得木奇的隐秘，我就能成为...咳咳，咳咳...星星...” 在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语后，老人佝偻着身体，大口的喘息着，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你被他带偏了。” 突然，一个清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少女声音从一旁的阴影中响起。老人神情一怔，眼中的狂热逐渐消散，他看到台下六十名议员各色的神情，顿时心中一沉。 坏了，着了道了。 “没想到，他人的情绪也会成为你的力量。” 老人回过神来，靠在椅背上，面对着似笑非笑的周离，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晕，随即而来的是被愚弄后的愤怒。但他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淡淡的对周离说道。 “我没有驱使这种力量。” 周离看着老人，轻声说道：“我所做的，只是点燃你们不敢言明的贪欲而已。” 然后，火，燃起来了。 那是一种无穷之火，皇宫的四周，炽热的火焰死死的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包裹在内。马格南三世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度的惊愕。 “老头，我知道你还有底牌。” 周离抱着胳膊，仿佛火焰是他的计划一部分一样，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看着马格南三世，平静的说道： “可惜，你再也用不出来了。” 你怎么敢，在神明的出手下，掀开你的底牌呢？ 一只由炽热的熔岩与石块组成的巨大手掌从地底破开一切而出，随后，便是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周离微眯着眼，看着那逐渐凝聚在众人面前的恐怖怪物，嘴角勾起一个疯狂的笑容。 轰乱之神的长子，代表灾厄与狂乱的怪物——熔岩巨兽。 你不想让我建国？那你就得死。 就在这只仓促凝聚下依然拥有半神级别恐怖力量的存在即将出现时，一抹闪耀的银光从阴影中破出，长枪如龙，贯穿长虹。 那身影如雪，如冰，像最纯洁的生灵最美好的祝愿。被熔岩巨兽吓的失魂落魄的众人看痴了，他们一度认为，这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自己的神女。 一击之后，少女一手抓住老人，随后灵巧的侧身飞跃躲避了四溅的石块。落地后，少女雪白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手中精致的金银长枪上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当然，还有周离。 “托！蕾！亚！”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帝斯帝国 托蕾亚，这位第四灾厄钦定的执行者，曾因兢兢业业，耗费毕生心血致力于消灭人类等智慧种族的壮举，荣获天灾魔王，众神黄昏的赐死者，鬼厄女王等一系列荣誉称号。 在托蕾亚不长不短的二十多年里，这位人形天灾曾一度给上一世的周离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一开始，这二位秉承着标准勇者剧情线，永远都是你来我往，你欢我笑的和谐场景。今天魔王派点杂兵给勇者刷刷经验，明天勇者经典因善心上当大破回家，双方心照不宣好一个琴瑟和鸣之景。 但后来不知为何，这美好的勇者魔王剧情结束了。在某一天的夜里，一场惨烈的屠杀降临在勇者所在的边陲小镇之中。这一次，没有送人头经验的小怪，也没有打了小的来老的俗套剧情。在那场被成为“德尔塔屠杀”的惨案中，魔王军出动了所有部队，对一切能动的物品赶尽杀绝。 更可怕的是，在那场堪称一边倒的屠杀惨案中，神赐级别的魔王托蕾亚直接带领十二名半神级别的恶鬼降临在周离所处的宾馆之中，无数道灭城级别的咒术与厄法狂轰乱炸，硬生生将地面凿沉数公里，将那一片土地彻底腐化，一片择人而噬的地狱景色。 在屠杀中，周离的崇皇装甲为保护他的生命支离破碎，本源命脉大损，勇者的职介瞬间崩裂。没有人知道只有白金级别的他是怎样从那场毁灭级别的袭击中存活下来，当周离在此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被艾露玛抱在怀中的他已经趋近于彻底崩坏的状态。若不是神明出手相救，周离恐怕会成为第一个创业未半直接崩殂的勇者。 在那之后，魔王疯了。 托蕾亚不再遵守那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她开始成为了成人中最阴暗的存在。腐化，屠杀，瘟疫，疾病，暴乱，托蕾亚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袭击尚未成长周离。短短的两年里，全世界近六十亿的智慧生物锐减至三十亿，文明世界近百分之七十土地被灾厄侵占。 托蕾亚不断发起战争，文明世界节节败退。近乎于绝望之际，文明世界依旧没有听从托蕾亚指示交出周离，在一次突围战中，为了护送周离前往东方三庭，公正教会与生命教会连同塔里克共和国，以三百六十万职业者的生命为代价护送其离开。 自那以后，塔里克共和国成为历史。 在亲眼目睹为了掩护自己，向着必死的深渊不断冲锋的人类、精灵、兽人组成的联合军队。曾经与他谈笑风生的塔里克大王子抱着一吨重的辉光核心与疫病死灾同归于尽。那个被他吐槽标准的金发傲娇败犬二公主瑞玲被厄鬼的锋刺贯穿在自己的面前，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依然紧紧抓住厄鬼头颅，为了让周离能再向前多跑二十米。 因重伤实力倒退而消沉绝望的周离醒悟了，这不是，这是残酷的，绝对的，只有一方能够生存下来的灭族战争。对他而言根本没有所谓的固定队友，因为他们都在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中献出了生命。美好的泡影被戳破后周离回到了东方三庭，在哪里，他直面了十二神灵，也直面了他心中的种子。 后来，便是他召集所有种族，打了一场又一场漂亮的回击。那段日子周离的记忆已经不太深了，他只知道自己很强，很强，强到以一当万，强到连魔王都不是他三回合的对手。 再后来，便是节节败退的魔王军东躲xz的日子了。那段时间里，周离不断收集神牌，做了很多他已经记不太清的事情。他甚至不记得，在东方三庭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根本不在意那些了。 他只知道，他是正义的，荣耀的，不可亵渎的神圣骑士——勇者周离。 可当周离重生之后他才明白，在东方三庭，他失去了一切。 “托!蕾!亚！” 发自内心的怒吼，每一个字符都带着铁锈气息的鲜血味道。周离死死的盯着那道神女般的身影，眼中黑雾暴动，双手不断颤抖。 那么此时托蕾亚的心情是什么呢？ 玩家在跳过了所有剧情过场动画后，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你的面前，对你吼道你毁了她的一切。 玩家：“你谁啊？” 不明所以的托蕾亚没有太过在意周离的怒吼，此时的她死死的盯着面前逐渐升起的庞然大物，方才长枪触碰到熔岩时手上的触感让她明白，这只巨兽至少是半神级别的存在，而且很有可能是沾染了神明气息的怪物。 她瞥了一旁已经被吓傻，跑道大门处疯狂敲击紧闭大门的议员，秀眉微蹙。身后的皇帝马格南三世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就算她能击杀这只巨兽，马格南三世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请帮助我。” 托蕾亚看向周离，言语中带着些许恳求：“我一个人无法击杀它，请帮助我。” 可能是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也可能是老友重逢的感慨，亦或是好友之间的奇妙互动，面对托蕾亚诚恳的请求，周离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帮你马了个批。” 当然，他理智只是降到了零，还没到负的程度，他用的是家乡话问候的托蕾亚，所以托蕾亚只听到一串字正腔圆，如同法师念咒。她以为周离已经开始准备使用力量帮助她，因此托蕾亚强行对周离展现了半死不活的表情系统，随后持枪上岗。 看起来，她好像也没有记忆。 稍稍冷静的周离看着冲向熔岩巨兽的托蕾亚，暂时得出这个结论。现在的托蕾亚很明显不是上一世那个屠戮一切的魔鬼，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拥有白金实力普通长枪兵。但问题来了，如果按照上一世的流程，此时的她应该在暮色森林的马格南边境沙漠中创造自己的军队，增强自己的实力，来为之后侵蚀马格南的计划做准备。 可现在的托蕾亚却丝毫没有使用灾厄之力的样子，在周离的记忆里，托蕾亚一直都是紫发红眸，身上遍布神秘的灾文与厄咒。而且在这危急关头，托蕾亚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她出手保护马格南三世，这和周离印象里的那个魔王完全不是一种存在。 这已经不是变化了，是变异啊。 思绪纷飞的时候，托蕾亚已经和熔岩巨**上手。可能是刚刚苏醒，熔岩巨兽还在向外翻涌，所谓的交手其实就是托蕾亚但反面努力想要破它的防。但很明显，现在还是个幸运e的托蕾亚根本打不出暴击，连刮痧都算不上，最多是个搓澡级别的力度。 要不就让熔岩巨兽在这里把她打死吧。 毫不犹豫，甚至一丝恻隐之心都没动，周离直接盘膝而坐，一旁的躲在柱子后面探个小头的艾露玛见此拿过一旁的椅子递给周离，随后自己也坐在旁边，颇有意思的看着上下翻飞的倩影。 “周离！” 这时，大殿上的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刚刚缓过神来的马格南三世，依旧坐在王座上的他面对着即将出世的熔岩巨兽，失态的对周离喊道：“你干了什么？！” “干我屁事。” 面对马格南三世的质疑，周离直接怼了回去，“看不出来吗？你天天老惦记着上天，触犯了天条，咱们亲爱的神明殿下准备直接弄死你了。他们没法亲自出手，只能让小弟出马代劳，你不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你激怒我，用别人的情绪引导我，让神明注视我，就是为了杀死我吗？” 马格南的质疑十分有冲击力，直接将那些议员给冲击的大脑空白。 我不是来逼宫的吗，怎么突然便谋反了？ “前面说的对。” 周离恬不知耻的点头称道，随后他撑着下颌看着马格南三世，笑着说道：“后面不对，我暂时不想让你死。” “你到底要干什么？” 马格南三世双手颤抖，大脑不断产生刺痛。他明白，这个浑身流淌着炙热岩浆的怪物就是来杀死自己的。他不怕死，但他害怕托蕾亚有什么闪失。 “我都说了，我要让你求着我建国。” 周离换了个姿势，他翘起二郎腿，面对逐渐炙热的空气一旁的艾露玛召唤出水灵递给周离。周离十分骚气的从制服兜里掏出两个吸管，一个递给艾露玛，一个插进水灵里开始嘬了起来。 “你无耻！卑鄙！” 马格南三世终于绷不住了，在周离面前，他曾经赖以为豪的玩弄人心的手段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 “哦？” 面对马格南三世的辱骂，周离挑了一下眉，随后正襟危坐，一脸郑重的对马格南三世说道：“麻烦多说几遍，我爱听。” 你他吗畜生啊。 不敢在激怒周离，马格南三世低下头，双眼通红，血压拉满，他瞥了一眼马上成型的熔岩巨兽，眼中满是狠厉的光芒。 “建国…” 沙哑的，低沉的声音响起，马格南三世抬起头，对周离说道：“我让你建国。” “让？” 周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马格南三世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含笑意的周离，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逐渐蔓延在他的胸口。 我好像错了。 马格南三世感到深邃刺骨的寒意，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名为后悔的情绪逐渐复现。 我之前到底在跟什么怪物交锋？ 不对，这不是交锋。 熔岩巨兽已经凝聚成型，炽热的气息舔舐着马格南三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倒映着那坐在火海之中，怡然自得的少年身影。 这根本就不是交锋。 这是一场被碾压的，完全一边倒的“交手”。 是这个披着勇者名义的魔鬼，一步一部将自己引入他的深渊中的计划。 输了，满盘皆输。 注视着周离黑雾弥散的眼眸，马格南三世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后，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下，马格南三世低下了头。 “请您，建国。” 拥有自己的领土。 “暮色森林。” 拥有人民的认可。 “人民从未质疑过我的名字。” 拥有他国掌权阶层的认同。 “马格南贵族正在见证。” 拥有一国领袖的认可。 “马格南-三世正在见证。” “拥有疯狂。” 周离站起身，那无穷无尽的，宛如深渊气息的黑雾逐渐从他体内升腾，蔓延在这座豪华的皇宫之中。他伸出手，帝翎别在他的胸口。 “拥有恶行。” 玩弄人心，掌控人心，愚弄人心。 三种灾厄的气息从那些被周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贵族体内流出，融合在周离身边的黑雾之中。很快，翡翠之绿，灾厄之黑，痛苦之灰三种不同的颜色取代了原本单纯的深黑。周离在半空中虚握，闭上双眼，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拥有灾祸。” 一柄长剑，代表着灾厄、权利、恐惧的长剑。周离将长剑下垂，插入地面之中，继续说道：“拥有埋葬之地。” 枯骨凝聚的棺椁镶嵌着绝美的宝石，黄金与白银这两种代表财富的存在弥漫在棺椁表面。周离背身挥剑，棺椁破碎，碎片飞散在半空之中，化为虚无。 “拥有送葬之人。” 看不清身影的存在出现，手持镰刀，面如死神。在令人惊悚的笑声压过了熔岩巨兽的怒吼之后，死神消散。 “最后。” 周离睁开眼，镌刻着王权符文的皇冠收拢着他的黑发。他被黑雾恭敬的披上黑金长袍，痛苦的灰色如忠诚的卫兵围绕着他，阻挡这散落的熔岩。 他如同童话故事中最可怕的魔王，也像是至高无上的疯皇帝。周离转过身，看着含笑而立，双眼如湖泊般清澈温柔的艾露玛，声音轻柔： “拥有所牵挂之人，不坠深渊。” 黑帝斯帝国，建立。 注视着一切的马格南三世已经忘了一切，他忘记了即将要杀死的熔岩巨兽，忘记了自己的计划，甚至忘记了自己。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如深渊大君降临在人间的少年，还有他身边的“皇后”。 “你不是勇者…” 马格南浑浊的眼眸此时无比清澈，他死死的盯着那持剑而立的少年，声音中带着惊惧。 “你是灾厄。” “你说是，那就是吧。” 周离笑了笑，随后举起长剑，黑雾凝聚。他看着破土而出，手持熔岩长矛刺向马格南三世的熔岩巨兽，长剑微动。 随后，名为“暴虐”的黑雾手持灰色剑刃，一刀刺进了熔岩巨兽的核心之中。周离缓缓走向被控制的熔岩巨兽，伸出手，触碰那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熔岩表面。 “我是勇者。”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周离并没有动用黑皇帝的力量来攻击熔岩巨兽，他突然画风一转，和善的笑着说道： “都是误会，你回去告诉老爆一声，他搞错了。” 顿时，世界安静了。 人们看着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随后对着周离点了点头，一头攒进土里的熔岩巨兽，名为荒诞的情绪弥散开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计划 无耻阴险的周离正在前往皇宫。 异想天开，区区白银臭狗竟然敢染指我大马格南领土。 就算是勇者，建国这个要求也是在太过分了！ 熔岩巨兽，勇者的阴谋！ 勇者谋略初展，似乎事情出现转机？ 马格南三世宣布勇者建国合法合理。 勇者——谦逊的少年。 伟大的黑皇帝，我们亲爱的勇者殿下宣布在马格南建国！ 草拟吗周离你阴我们。 ************************************************* 以上，是马格南三世和一票议员的心路历程。 马格南三世与这些议员一度认为，在获得了黑皇帝力量之后，周离会持剑如天上君王般直接统领千军万马杀死熔岩巨兽。最后俯视着这群他的手下败将，以“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的姿态狠狠的恶心自己一通。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周离只是用短短的一句“误会”解决了熔岩巨兽。 “结…结…结束了？” 一个议员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略显痴呆的喃喃自语：“就，就这么，结束了？” 这些人依旧没有从方才连续两次的震撼中走出来。半神级别的熔岩巨兽破土而出，黑皇帝加冕建国，这两个场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几乎早已绝迹，而现在，他们却一同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 马格南三世看着一脸游刃有余，泰然处之的周离，血压直接拉到顶峰。 “嘘…” 面对像狂战士一样矿化的马格南三世，周离十分担忧他的身体一般轻轻竖起手指，示意马格南三世冷静些许，随后轻声说道：“没关系，别急，我来帮你说。” 周离随意的打了个响指，代表黑皇帝的冠冕、长袍、长剑化作黑雾消散在空中。他面对着一脸不敢置信的老人，微笑着说道：“你猜的没错，就算我没有建国彻底加冕为黑皇帝，熔岩巨兽还是会被我一句话打发走。” “哈哈，我吓你的，我怎么舍得弄死你呢。” 面对周离近乎于厚颜无耻到极致的嘲讽，马格南三世连续深吸几口气，凭借着多年修养身心的心境和身下王座带来的抚慰，他勉强顺下这口气。他看着周离，虽然语气平静，但脖子上崩裂的青筋却显得十分狰狞。 “你…” 还是没说出完整的话，老人指着周离，最后颓然的放下手，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我输了。” 在那些议员的眼中，这个老人从出生到参军，直到现在君临王位，他从未低下过头。无论是天灾，虚空，战争，那怕是距离他喉咙不过半寸的短剑，他已久高昂着他的头颅。 因为马格南三世知道，他代表的是这个国家，从他舍弃姓名选择将马格南作为自己的一切之后，他的头颅，就代表着马格南这个国家。他低头，就代表这座超级大国的软弱。 而现在，马格南三世在这些权利精英的面前，对着一个不过是白银级别的年轻人低下了头。 “那我也不会松开她的。” 周离笑眯眯的看着马格南三世，不远处，黑雾正死死的将托蕾亚绝美的身影攥在其中。 是的，周离从托蕾亚出现开始，紧绷的神经从未放松过哪怕一丝。当熔岩巨兽消散之时，周离解除掉身上的长袍与剑并非为了耍帅。从他打下响指的那一瞬间，黑雾便如他伸展的手臂一样迅速缠绕在筋疲力尽且没有防备的托蕾亚身上，将她死死的攥住。 而马格南三世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才选择了低头。 “你们出去。” 周离背对着众多议员，声音冰冷。在听到周离的命令后，这群吓到发懵的议员如得赦令一般连忙冲向大门处，离开了这座皇宫。 这一次，皇宫里只剩下周离、艾露玛、马格南三世还有被控制的托蕾亚。 “她是无辜的。” 当人群离开之后，马格南三世坐在大殿之中，幽幽的说道：“放开她吧，你我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别人。” “在你准备侵占我的土地，将我变成救世的傀儡时你有这么想过吗？” 面对周离的反问，马格南三世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周离，一时无言。 “您为什么要控制我？勇者先生。” 这时，被黑雾控制的托蕾亚开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疑惑：“我并没有对您发动任何攻击，也没有冒犯您，为什么要出手攻击我呢？” 周离没有回答，只是右手微微用力，黑雾顿时收紧，吞没了托蕾亚的声音。周离抬起头，眼神漠然的看着马格南三世，冷声问道：“告诉我，她是谁？” 马格南三世眼中划过一道犹豫，放在权杖上的手不断攥紧。片刻后，他幽幽的回答道：“神赐之子。” “你还敢欺骗我！” 马格南三世的回答一出口，周离神情浮现出暴戾，他右手再一用力，狠声对马格南三世说道：“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就是我这个灾星出现在你们世界的原因。” “她就是灾厄！灭世的灾厄！” “不可能！” 出乎周离预料的是，如此震撼的消息砸在了马格南三世的头上非但没让他感到惊愕，反而是让他的情绪更加激动： “她拥有八美德与正义之心，怎么可能是灾厄！” 我超？ 闻言，周离震惊了。 他看向黑雾中面色苍白的托蕾亚，满眼都是惊骇与不敢置信的情绪。过了一会，他微微松开托蕾亚的咽喉，带着浓浓的怀疑对她说道：“你到底是谁？” “托蕾亚。” 面对差点置她于死地的周离，托蕾亚没有任何的愤怒与仇恨，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不是你的敌人。”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 周离撇下一句话，随后他拿出腰间的勇者专属，冷声对托蕾亚说道：“不要抗拒，我必须搞清楚你到底是谁。” 托蕾亚似乎知道周离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样，姣好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慌乱，但她看了看身上缠绕的黑雾，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周离驱动着勇者专属，过了一会，一张书写着黑色文字的纸张缓缓掉落，被周离一把抓住。他放下勇者专属，看向了这张纸上的内容。 “托蕾亚种族——至仁至善者” 当第一行字符映入周离眼中时，他双手一颤，但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强压着内心的躁动，继续看了下去。 *********************************** “天赋：错位·八美德（你无需有任何美德之心，也无需心念向恶。使用者的心思越纯粹，越会获得极强的修炼天赋。） “天赋：错位·至仁至善（你无需仁义，也无需善良。使用者心思越纯粹，越会获得更强的力量增幅。）” “天赋：错位·此世之尘（以封印）” “天赋：正位·极度纯粹（你最为纯粹）” ********************************* 草您们吗众神，这他妈纯挂壁面板你们都敢造出来，要不要点脸啊。 面对这刺眼到极致的天赋面板，周离感到了一阵窒息。 这是什么？这是传奇一刀999都干不出来的事情。这就像突然有一天全世界人都觉醒异能，什么上天入地控火操水无所不能，而你就觉醒了两个能力。 一个是杀死一切叫张三的人。另一个是让别人改名叫张三。 玩你吗。 这是周离自重生以来，爆粗口爆的最多的一次。 然而很快，周离便升起了一个十分不详的想法。 “熔岩巨兽实际上是一种熔岩聚合体，换而言之，它哪怕没有出土其实就可以被动反击。但刚才托蕾亚一直在给它刮痧，虽然伤害不大，但其中的攻击性也会让熔岩巨兽下意识的反击回去。” 周离抬起头，看向黑雾中一言不发的托蕾亚。此时她身上的制服已经损的损，坏的坏，这让她露出一片泛着桃红色的雪白肌肤。她的军靴早已脱落，一双玉足裸露在外，没有沾染一丝灰尘的足背微微弓起，细嫩的柔光惹人眼晕。 虽然托蕾亚此时看着狼狈，但经过周离方才的观察，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她的筋疲力尽只是单方面刮痧刮累了，熔岩巨兽实际上刚才根本没有对她发起任何攻击。 坏了。 周离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微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美丽的少女，周离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对她问道：“神明把你放在这世界到底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少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她们只让我成为至仁至善之人，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就这些？” 周离凝视着少女，狐疑的说道：“那你为什么效忠众神？” “拯救我的家乡。” 托蕾亚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周离微微一怔，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当他想要继续往下问的时候，一抹光晕无形中绽放，勾勒出一道痕迹，似乎在对周离说些什么一样。 神明出手了。 周离没有立刻松开托蕾亚，他看向王座上一脸茫然的马格南三世，开口说道：“说吧，你的计划。” “勇者大人是在威胁我吗？” 马格南三世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他看着周离，全然没有方才方寸大乱的模样：“你不能杀她，对吗？” “呵呵。” 周离冷笑一声，随后点头称是：“确实。” “但是谁说我不能扒光她的衣服用黑雾遮住她的三点放在我家门楼旁游街示众？你好好想想，我能不能干出来这种事？” 哦，操，他能。 莫名其妙被周离威胁住的马格南三世沉吟片刻，他看向一旁笑吟吟的艾露玛，沉声问道：“这位神使大人，你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正义的勇者做出这种不轨之事吗？” “哦哦。” 像是被提醒到了一样，艾露玛对着马格南三世轻盈的行了一礼，如清泉般治愈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您说的也是。” 随后，艾露玛微笑着闭上眼，一脸渴求蒙混过关的模样靠在周离身旁。 “唉。” 见此，马格南三世长叹一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对着丝毫不掩饰自己恶意的周离，马格南三世开口说道： “我希望勇者先生在听到计划后，能保持理智。这项计划对您很是冒犯，如果您极度生气，可以杀死我，请不要迁怒别人。” “你就算说你老爹先天不孕后天不立遗嘱上写的是让我当皇帝我也不会激动。” 在经历了托蕾亚的洗礼后，周离觉得自己不会再为任何外物所动了。他平静的看着马格南三世，声音清冷：“说吧。” “我想要...” 马格南三世看了一眼一旁被黑雾囚禁的托蕾亚，又看了看一脸暴戾的周离，闭上眼，认命一般的缓缓道： “创造一个新的勇者。” “哦。”周离哦了一声，还是没有松开黑雾。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了。 “等一下。” 周离伸出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随后他甩了甩脑袋，一脸平静的看向马格南三世，“你再说一遍？” 见此，马格南三世长叹一口气。果不其然，在得知自己想要冒犯勇者之名，越线创造第二个勇者之后，这位天之骄子果然会情绪崩坏。 准备好面对周离暴起杀人的马格南三世手指微动，激活了背后的法阵后，再次对周离说道：“我想要，创造第二个勇者。” 平静，死海一般的平静。 无言，空谷一般的无言。 嘴角微勾，再勾，再勾。 表情崩坏。 轻微的笑。 “呵呵呵...” 看着台下看不清神色，呵呵轻笑的周离，马格南三世心中顿时一沉。坏了，周离怒极反笑了，这一次估计砸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便是无边无际的狂笑。 笑声很大，很大，很猖狂，也很放纵。周离捧着肚子，就连黑雾囚笼都没稳住，他甚至笑的弯下腰，疯狂锤击着面前的椅子。 就在马格南三世准备跑路的时候，笑声逐渐平息下来。周离喘着粗气，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走到马格南三世面前。 每一步，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了马格南的心上。他的眼中稍有的浮现出恐惧的神色，他认为周离疯了，他被自己的计划给气疯了。 当周离来到了面色惊恐的马格南三世面前后，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马格南三世的肩膀。随后，周离带着坚定的神色，对马格南三世郑重的说道： “以后，我罩着你。” “他妈的第二个勇者出现前，你不许死，记住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疯狂与宁静 ？ ？？ ？？？ 有病吧。 马格南三世自认为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除了众神封闭的领域之外，他已经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物了。 可周离这种待定物种他是真的没有见过。 “你…不生气？” 马格南三世记得，自己上次用这种口吻说话，是在自己那个年迈的老父亲正拿着通天狼牙棍准备为自己正骨的时候了。他永远都记得那根舒筋活骨，畅血通脉的狼牙棍。 现在的他认为，在自己死之前，周离方才的痴狂大笑也会成为他一生中不可磨灭的阴影。 “生气？”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用着十分不解的语气问道：“我为什么生气？” “我的好哥哥。” 面对着比自己小了好几圈还恬不知耻的叫自己好哥哥的周离，马格南三世沉默了。良久，他才十分勉强的开口说道：“你不觉得我是在篡夺你的权柄吗？” “哈哈。” 周离爽朗一笑，摇头晃脑的坐在扶手上，他把着马格南三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马，别怪哥不提醒你。你创造新的勇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该吃吃该喝喝，该给你上眼药上眼药，但我指定不能因为这件事跟我计较。” “唉，说到这里，我感慨万分啊。” 没等马格南三世一脸复杂的想要说些什么，周离看向大殿的天花板，砸吧砸吧嘴，略带惆怅的说道：“我知道，哥们曾经跟您老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你我之间也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好友之间的拌嘴也是常有。但我坚信，咱们的友谊，是天长地久，是情比金坚，是虚情假意的虚与委蛇。” “所以啊…” 周离右手一发力，黑雾凝聚的铠甲转瞬而逝，但“恰恰好好”的让马格南三世看在眼里。周离注视着马格南三世浑浊的眼眸，带着善意的温柔轻声说道： “之前的事，咱就给他翻个篇。我服个软算你错了，以后也就不追究了。咱哥俩还是那个哥俩，我还是叫你哥，你就叫我尊敬的黑皇帝殿下，咱该怎么论就怎么论，感情在这谁也拿不走，是吧。” 马格南三世懒得说话了，他把权杖放在一旁的凹槽里，两手一揣，闭着嘴，把自己陷进王座里。在与周离博弈的几天时光里，他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一个能对周离起到成效的办法。 摆烂。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也别指望我有回应。 看到马格南三世准备摆烂，周离顿时换上了一副忠贞不二的模样，那副悲天悯人的面孔在马格南三世眼里格外令人作呕，面对着一脸呕吐欲望高涨的马格南三世，周离铿锵有力的说道： “皇帝哥哥，你放心，以后我有罩着你谁也别想在你完成计划前弄死你。天无二日，我的心中只有你马格南三世一个太阳。我对您只有两个字…” 周离立刻站在一脸麻木的马格南三世面前，腰杆挺直，右手抚胸，整个一内阁重臣模样，他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的喊出两个字： “忠诚！” “哦，好，谢谢。” 面对周离的抽风式威胁加表态，马格南三世面无表情的感谢了一遍周离。他在心里忍着呕吐之欲把周离的话梳理了一下，得出了如下几个结论。 第一，在自己完成计划之前，没人能杀自己。一旦计划完成，周离第一个弄死自己。 第二，现在周离开始了与自己表面兄弟的模式，二人虽然合作，但都心知肚明彼此只是在虚与委蛇。我搞我的计划，你搞你的黑皇帝，谁也别干涉谁。 第三，周离叫自己哥哥，意思就是自己在他那已经没有什么皇帝的权威了，虽然之前也没有就是了。而自己要叫他尊贵的黑皇帝殿下，一个是周离秀一下自己的力量，另一目的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我可以随时对托蕾亚出手，也可以跟神明打小报告。如果你一旦想中途更改创造勇者的计划，就别怪我直接掀翻桌子了。 “对了，战争的事我还是会不计前嫌的帮助你们的。” 周离回过头，笑着留下这句话后转过身，带着看戏看到爽的艾露玛向着皇宫外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一次头也没有回。 一向善于隐藏手牌的马格南三世顿时感到一阵无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败在过于谨慎之上。或者说，败在了自己的骄傲。 实际上，一个半神级别的怪物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对马格南三世造成如此巨大的威胁。毕竟马格南三世是四大国之一的君主，在平日里，哪怕是擅长于刺杀的半神级别暗影刺客也不可能直接影响到马格南三世的生命。 但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马格南三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与神明发生过摩擦的周离，竟然敢如此疯狂，直接借神明之手来威胁自己。从周离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在周离的掌握之中了。无论是那种如同传染病般叠加的情绪瘟疫，亦或是最好的载体“议员”，都完美的按照周离的计划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但最致命的一击，是周离那个诡谲的能力。 马格南三世到现在也不理解，那个影响到自己心绪，让拥有心灵庇护的自己产生情绪上的巨大波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黑雾？ 看着准备离去，最后向自己挥手致意的周离，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逐渐蔓延在他的心脏之上。 不，不是黑雾。 周离留下的背影倒映在马格南的眼中，他紧攥着椅握的双手暴起青筋。 马格南三世接触过周离的黑雾，那种诡谲而奇异的力量让他感到不小的惊讶。但那仅仅只是惊讶，那种只有白银级别的力量哪怕是神赐也无法穿透穷一国之力锻造的心灵防护。但周离方才使用的，是一种马格南三世从未见过的能力。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的声息，发动时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周离在不知不觉之间，揭开了马格南三世隐藏数十年的贪欲，让他在众人面前，在神明的面前说出了最致命的词语。 星空。 到底是什么能力…… 马格南三世没有言语，一旁的托蕾亚静静的呆在原地。二人注视着周离愈发走远背影，眼中浮现出他们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 走出大殿的周离长舒一口气，他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 他赌对了。 在一切的最开始，周离曾经有几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天赋，至少说，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十分不起眼。 群众煽动大师，语言艺术家，文化爆破手，社会工程精通。 是的，方才周离直接让马格南三世陷入狂怒与阴险两种极端情绪的能力根本不是黑雾，而是这些完全无法发动的“被动技能”。 在此之前，周离从未展现过他的这几个能力，或者说，他每一次使用这些天生就拥有的天赋时都会使用黑雾来为能力做伪装。 所以此时除了周离自己以外，只有艾露玛一个人知道周离拥有这些能力。而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被动天赋，却成了周离这一次对马格南三世发动的最致命的一击。 “看懂了吗？” 前往宴会的马车上，周离看向艾露玛，轻声问道。 艾露玛没有回答，她看向周离，湖泊般的眼眸如天蓝色的宝石一般透彻。她抬起胳膊，轻轻握住周离的双手，闭上眼，将周离略微颤抖的手放在自己眉心处。 在那一抹温热驱散了手背的冰冷后，周离怔住了。 “没关系，有我在。” 艾露玛感受着周离双手的冰冷与颤抖，声音轻柔，如水一般柔和的包裹住周离那颗充满疯狂与灾厄的心脏。她如同一个虔诚的修女一般轻声祈祷，但听到祷告之语的周离知道，她没有在崇敬神明，她只是对一个快要把自己逼疯的少年，用最温柔的声音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良久，原本一脸欢愉的周离苦笑一声，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瞒不住你啊。” 我不是全能的神。 环环相扣的计划，在周离眼里，却是万丈悬崖。他站在悬崖的边缘上，脚下踏空了整整一半。随处传来的一阵微风，都有可能让他坠入无尽的悬崖。 一直没有使用的天赋有可能被马格南三世免疫、被激活的怪物有可能是无法沟通的存在、议员群体产生暴动推翻自己的言论、马格南三世没有按照仪式要求部署了军阵。 无数种可能性，都会导致周离这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崩盘。这一次周离逼迫马格南三世同意建国，实际上耗费了周离大部分的精力。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也不是上一世那个比神赐还要强大的荣光骑士。他要用白银之身，去执行一个“用神明胁迫国王”的疯狂计划。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不自量力的蜉蝣撼树。 才出发前，周离曾问过艾露玛“你看懂了吗？”。在计划结束后，周离又一次问了那句“看懂了吗”。实际上，周离并不是问艾露玛是否看懂自己方才的操作。而是在问：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计划是在刀尖上跳舞？” 如果神使艾露玛不在，如果能够让周离“不坠深渊”的她不在，那么周离的计划从一开始便无法施行。所以，周离询问艾露玛，究竟知不知道这一次的计划到底有多危险。 在出发前，艾露玛没有给出周离答案，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放心的将手放在周离的手中。 而现在，艾露玛给出了答案。 “幸好。” 周离闭上眼，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一直紧绷着神经与心弦的他从一开始到结束，一直带着疯狂与危险的笑容。而他的心灵，也被黑皇帝逐渐侵蚀。如果不是艾露玛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哪怕周离心灵与精神坚韧无比，他的肉体与情绪也很容易坠入黑暗的深渊。 “一会就要去宴会了。” 艾露玛将周离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探过身，伸出手指轻轻抚平周离微皱的眉头：“皱着眉不好看哦。” “啧。” 周离撇过脸，轻轻拍下艾露玛的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好不好看又怎样？宴会上面的那些人现在看到我皱眉都得抖三抖，好好想想自己祖上是否造过孽才敢来靠近我。我皱眉就皱眉了，谁敢吱声？” 艾露玛笑吟吟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艾露玛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转过头靠在了周离的身上。 周离顿时浑身一僵，当他看到艾露玛陷入沉睡的美丽容颜上划过的一丝后怕，他便不做声响，稍稍压低了肩膀，拉上车窗窗帘后在黑暗中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过了一会，马车缓缓停下，一座巨大的宴会专用建筑出现在了周离和艾露玛眼前。被周离叫醒的艾露玛揉了揉泛着水光的眼眸，随后伸了一个懒腰，在一阵魔法的光晕划过后，艾露玛睡出褶皱的衣服顿时平平整整，这让周离开始思考如果大范围推广这个魔法他能赚多少钱。 “好了，阿紫她们应该等很久了。” 下了马车，优雅而端庄的模样出现在了艾露玛身上。周离与她并肩而行，在门卫恭敬的神情下踏上柔软的红地毯，向着鸣奏高雅乐曲的大厅缓缓走去。 这一次，当议员们再次见到周离时，那种带着利用的目光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至于愤怒与憎恨，这些议员们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对着周离表达愤怒与憎恨。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到一切努力让周离帮助他们，或者说，施舍他们。 按照常理来讲，他们此时应该无比仇视周离，巴不得他出丑惹事。然而实际上，这群议员在周离进入这里的时候便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生怕周离不懂贵族那些繁琐的礼节闹出什么笑话，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伤口上撒盐。在一阵眼神传递之后，这群议员顿时达成了共识。 就算周离说屎是香的，我们也得点头称是！ 过了一会，周离周到的礼节和宽广的胸怀让这群人松了一口气。在一阵音乐变奏之后，舞会，正式开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在 宴会是什么？ “你觉得呢？” 在艾露玛对周离问出这个问题后，周离没有回答，他轻摇手中酒杯，将问题抛向了一旁无所事事的艾维。 “名利场吧，反正至少是贵族之间的纽带。” 保持着贵族的优雅与风度，脸上却满是无聊的艾维放下酒杯，他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阿紫与艾因，轻笑着说道：“交际，炫耀，沟通，展示财力。这种宴会不都是这样吗？一次两次你会感到有趣，一旦多了起来，就只剩下空泛的感觉。” 宴会场所中的灯光略微昏暗，舞池里的贵族们伴随着音乐起舞。魔法凝聚的熏香不会消散，让整个殿堂充满奢靡的气息。阿紫作为紫紗商会的代表，今日的她在宴会中不苟言笑，冷漠的表情配上娇小可爱的外貌引得一众女性贵族喜爱。被众多胭脂俗粉包围的她求助似的靠在灵海身旁，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她的一点狡黠心思。 “你就这么放心你妹妹？” 周离捏着艾露玛小巧的鼻子，将她放在嘴边的浓缩果酒一把夺过，随后从一旁拿了一被果汁后递给了她。周离看向不远处聚光灯下的艾因，略带轻松的问向一旁的艾维。 此时的艾因正代表艾尔商会与一众贵族洽谈协商，一身黑白女仆服的艾因虽然看似不善交际，有些时候总是不是闪烁出惹人怜爱的慌乱，但就是因为如此，人们才对这个女孩放松了警惕。 “当然。” 艾维笑了笑，他靠在窗沿上，注视着那个陪伴自己数年的可爱姑娘，略带感慨的说道：“艾因可比我更适合艾尔商会会长的职位，无论是商业头脑还是人际交往，我都比不过她。” “你错。” 周离摸了摸正在气鼓鼓喝果汁的艾露玛的头发，随后笑着对艾维说道：“虽然说商业头脑和人际交往这方面你比不过你的妹妹，但你能将艾尔商会运营这么多年可不是靠运气莽过来的。” 闻言，艾维怔了一下。实际上，他这一生都没有听到过别人的鼓励。毕竟在他的家里，无论是自己的亲姐姐艾蕾，亦或是捡来的妹妹艾因，从小到大都是对他全方位的打击。从小到大，艾维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能学学你妹妹/姐姐？” 他从没有听过别人对他的认可。 “艾维，我给你个选择。” 周离的声音惊醒了恍惚中的艾维。他看向这个刚刚与皇帝进行了一次疯狂博弈的少年，眼中带着不解。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周离伸出一根手指，眼神凝视着艾维，声音郑重道：“我未来要做的事，风险很大，大到连勇者这个身份都无法与其对等。之前你对哥布林农家乐使绊子，但那都是正常的商业手段，你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不怪你。” “在此之后，你更是以身犯险帮我运送黑火药。就凭这一点，就足以弥补你之前的错误。” 周离看着艾维，神情郑重，语气十分严肃：“那么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选择机会。现在选择退出，你还是艾尔商会的会长，你给我的股份我依旧保留下来，以后我的计划你不用参加，你可以老老实实的发展你的商会。” “或者，继续跟随我。” 周离不再去看着艾维，那样会给他压迫感。他淡漠的注视着舞池中形形色色的人影，不再言语。 艾维良久不语，他看了看一旁的酒杯，又看了看被人群簇拥的艾因。过了一会，艾维伸出手，将不远处被灵海和阿紫领着吃蛋糕的卡娅召唤了过来。 “去把你艾因姐姐叫过来。” 卡娅点了点头，随后拿过餐巾纸擦了擦脸颊上的奶油，颠颠颠的跑到艾因身旁。她牵了牵艾因的手，踮着脚对她说了些什么，艾因对周围的人一脸歉意的客套几句，随后便和卡娅快步走到了艾维身旁。 “怎么了？” 看着有些发懵的周离，艾因刚刚问了一句，随后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连忙拿出一个镌刻着鹿纹的白金徽章。 “艾尔商会的永恒信物，我、艾蕾、艾因各有一个。卡娅我给他留了一个，这个就由艾因交给艾露玛小姐了。” 艾因将徽章递给艾露玛，看着手中小巧精致的白金徽章，艾露玛哇的一声，随后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一旁的周离，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挺适合你的。” 周离摸了摸艾露玛的头，之后便不再去说选择的事情，他和艾维相视一笑，两个男人之间的奇妙默契让一旁的艾因一头雾水。 “对了，梅芙呢?” 这时，周离想起来了那个红发御姐，他对这一旁的艾因好奇的问道:“我怎么没看到她呢？还有克里斯汀女士，我还想当面感谢她一下呢。” “她们俩…呃呃……” 一说道这俩人，艾因顿时浑身一僵，随后她视线飘忽的看向窗外，有些羞赧的说道：这个，我昨天才知道，克里斯汀公爵这么多年没有结婚好像是因为她的，那个取向，比较特殊……” “克里斯汀公爵，喜欢女孩子。” 一旁的艾露玛闻言顿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脸上染上一层绯红。而周离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顿，他咳嗽两声，对艾因说道：“你跟梅芙说一声没必要委屈自己，一个公爵而已，咱们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嗯…嗯？” 艾因一开始刚想点头应下来，但听到周离后半句话后她嗯？了一声，随后略带尴尬的对周离说道：“额，周离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克里斯汀公爵只是让梅芙小姐陪她去见一见她的相亲对象，给她参谋参谋。” “唉。” 闻言，周离脸上的表情更加深邃了，他面对着一脸懵圈的艾因，啧了两声后说道：“这个，你跟她说一声就行，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好的，我先去阿紫小姐那里，她要给我介绍两个财务方面的议员。您的话我会告诉梅芙的。” 虽然一头雾水，但艾因还是认下了这个任务。她走到艾维身旁，暗戳戳的掐着他的腰一脸微笑的让艾维不要再玩窗帘。随后她牵着对蛋糕恋恋不舍的卡娅的手，向着阿紫的方向走去。 在将自己的手中人脉介绍给艾因后，阿紫顿时打起精神，向着卡娅招了招手：“小卡娅回来啦~” 作为原先勇者队伍中年龄和身高双小的阿紫，对比她更小的卡娅格外喜爱。当看到艾因身旁的卡娅时，阿紫原本被一堆香水味熏的晕晕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她在一帮女性贵族泛着母爱的注视下迎向卡娅，开心的对她说道： “蛋糕好吃吗？灵海呢？” “好吃~” 说道蛋糕，卡娅眼睛顿时眯起一道弯弯的月牙，她看向阿紫，用着清丽的声音说道：“灵海姐姐说她实在待不下去了，去外面透透气，刚才艾因要找我去帮她脱身我就没跟着。” “呜，灵海真是的。” 阿紫瘪了下嘴，叹了口气后对着卡娅轻声说道：“你灵海姐姐坏得很，本来都说好了帮我应付一下，结果就一小会的功夫拉着你就跑了，现在又自己偷偷出去放风了。” “哦！” 似乎被阿紫点醒了一样，卡娅对阿紫说道：“灵海姐姐走之前对我说，如果阿紫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就让她打一下响指。” “唉？” 阿紫愣了一下，随后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呼哟！” 突然，灵海的声音在阿紫的耳旁响起。还没等阿紫反应过来，熟悉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轻轻将她向后拉去。在被拉入温暖的怀抱后，阿紫方才的紧张少了些许，下一秒，阿紫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厅之中，顿时，一群人惊呼起来。 “别在意。” 这时，周离开口说道：“接着奏乐接着舞，不用管。” 在听到勇者发话后，这群刚刚十分激动的议员贵族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看了看周离的脸色，发现无常后继续开始交谈了起来，全让将方才的小插曲当做无事发生。 “刚才灵海小姐请你帮她解除虚空禁制就是为了这个吗？” 艾维略到好奇的问向一旁的周离，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艾维喷喷称奇道：“她们俩的关系真好啊。” “是啊…”周离看向窗外一轮圆月，轻声对自己说道：“真好啊。”、 ******************* 呼~ 一次又一次的空间穿梭，灵海怀抱着阿紫穿行在云层与虚空的边境。感受着耳旁呼啸的风声，阿紫微微眯起眼，欣赏着紫色的空间与纯白的云交替错过的景色。 在一次又一次的跳跃与穿梭后，阿紫轻轻的被灵海放在高楼的屋顶之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壶阿紫最爱喝的蜂蜜梅子酒。灵海笑盈盈的叉腰站在阿紫身旁，她背对着星辰与月亮点缀的黑夜，黑礼服的她如同优雅神秘的精灵一般靠着月色，在名为夜晚的帷幕中悄然伫立。 “哟嘿，准备很久了吧。” 阿紫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浮现出甜滋滋的笑意。她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漫无目的的踱着步，随后噗的一下坐在了躺椅上，拍了拍一旁的椅子对灵海说道： “来呀来呀。” 灵海耸了耸肩，随后走到阿紫身旁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捧着玻璃杯慢慢的坐在椅子上。两个人一同看着同一片星空与月光，温柔的风轻轻吹拂，舒适的气息让阿紫与灵海的内心平缓了下来。 “海海，是不是有些慌啦？” 过了一会，阿紫率先打破了宁静。她侧过脸，看着略显惊讶的灵海，两眼弯弯的月牙比月光中的还要可爱些许：“过几天就去木奇了，是不是紧张了呢？” 灵海没有像往日一样下意识的嘴硬，她只是不安的攥着手，低下头盯着杯中散落的点点星光。过了一会，灵海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阿紫，我有点害怕。” 没等阿紫开口，灵海蜷缩起双腿，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我最开始那两个任务吗？” “嗯，当然。”阿紫点点头，正是因为灵海接取的那两个任务，自己的人生才会有这样奇妙的开战，“一个调查哥布林农家乐，一个猎杀恐兽。” “你还记得卡娅和艾因那天谈论虚空的时候，她们提了一嘴老狼吗？” “那个救了艾因和卡娅，最后被猎人杀死的老狼？” 见到阿紫还记得当时人们的交谈，心事重重的灵海点了点头，她微抿一口酸涩的梅子酒，声音低沉：“我昨天查了…那只老狼，就是我当时要猎杀的恐兽。” “什么？？” 阿紫顿时怔住了，随即惊呼道：“怎么可能？艾因可是说了，那只老狼是白金级别的恐兽，可你的任务是猎杀白银级别的……” 顿时，阿紫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她张开嘴，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暗影工会想要杀的不只是卡娅。”看出了阿紫的惊讶，灵海轻叹一声，抱着胳膊轻声说道：“虚空已经好久没有跟我说话了，我昨天想问一问她那个城市是怎么一回事，但我没有找到她。” 阿紫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知道，对于灵海而言，除了自己之外对她最好的就是那道虚空的声音。这些年来，虚空的声音不断帮助灵海逃脱各种势力的窥视与追捕，如同一个温柔的母亲一般帮助灵海，在灵海心绪繁杂的时候开导她，俨然一个慈母的形象。 可是当卡娅找到了那片“真正的虚空”，并且察觉到“紫色的癌症”之后，得知这些消息的灵海便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去直接的询问虚空，却不知道为何，虚空之声不再对她言语。阿紫知道，灵海不会在意虚空之声是否是所谓的癌症，但她害怕失去，害怕再一次失去她的亲人。 在阿紫的眼里，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灵海有些时候比自己还要脆弱些许。她像一个孩子一样，一直依偎在名为虚空的怀抱之中成长。突然有一天，自己的“母亲”带着被发掘的离奇身世突然消失，任凭怎么呼唤也不在出现，这对灵海的打击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阿紫站起身，她两步跨到灵海面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抱住灵海。 “没关系，有我在，我们大家都在。”阿紫贴着灵海的脸颊，声音轻柔：“我会陪你去找她的，一直去找，直到找到为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名为虚空的网（二合一） “让我们来捋一捋。” 微风徐徐的天台上，周离背着手抬头望向天空，入神的望着天空中那轮圆月。 就在方才，在阿紫的提一下灵海回到宴会现场找到了周离，说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谈。然后周离也体验了一次垂直空间跳跃的快感，不过阿紫是被灵海抱着，周离却是被灵海提着。 “你在当时接取的猎杀恐兽任务，目标就是那只救了艾因和卡娅的白狼，对吗？” 一旁的灵海点点头，声音清冷：“我委托艾蕾帮我查询我留下的任务痕迹，虽然勇者工会已经查询不到关于我的信息，但我自己记录的任务描述上的目标对象跟卡娅口中的白狼十分吻合。” “但只有一点有所出入。” 周离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那只白狼并不是任务描述中的白银级恐兽，艾因说过，那只白狼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拥有白金级别的力量，对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周离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感慨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少犯蠢。灵海和阿紫能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除了对自己的信任之外便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对周离而言，灵海的猎杀恐兽任务和那只白狼都是碎片式的线索，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周离很难将这两件事完全联想。而灵海和阿紫将这件对她们而言很是重要的事情告诉周离后，很多原本只有细微连接的线索顿时穿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周离站在夜空下，在他的眼中，他已经被无数颜色的细线构织的巨网笼罩在其中。他伸出手，黑雾将三人笼罩在其中，很快，无数用不同颜色标注的文字浮现在黑雾之中。周离伸出手，几个最为重要的文字闪烁起银色的光晕。 灵海，卡娅，恐兽白狼，暮色森林，暗影工会，公正教会，勇者工会。 “首先，灵海在勇者工会接下的委托，是要猎杀的救助卡娅的恐兽。而这个任务已经被确定为是一个陷阱，首先，这个任务很有可能是暗影工会针对灵海设下的陷阱。” 灵海，暗影工会这两个词语被周离拽出，一抹猩红色的单箭头从暗影工会发出并指向了灵海。恐兽白狼的文字被摘除，单独浮现在周离的手心处。 “根据艾因的说法，这只恐兽白狼至少拥有白金水平的实力。如果灵海在当时没有先执行观察哥布林农家乐的任务，从公正教会的李尔德身上察觉到任务的异样，直接以白银的水平去猎杀白金恐兽，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听到周离的话语，阿紫顿时小脸泛上一层恐慌的白色。她向着灵海凑了凑，在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触感后她才稍稍安定下来。 “但问题就在这里。” 周离将恐兽白狼的名字放在正中心，他看着这只“白狼”，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暗影工会真的想单纯杀死你，那为什么不直接派出他们自己的杀手呢？” 将暗影工会拉到恐兽白狼的名字旁，周离将二者连上一条线，用手指勾勒出一个问号。 “有没有可能是暗影工会怕被别人发现是他们想要杀死灵海呢？” 听到阿紫的猜测后，周离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后说道：“不可能。” “首先，暗影工会的势力比你们想象的恐怖的多。他们如果真的想悄无声息的杀死灵海，那怕她拥有极强的虚空亲和度也不太够看。” 周离将暗影工会的词条单独拿出来，随后轻声说道：“其次，你们有没有注意过一件事？” “什么？” 就在二人不解之际，周离将恐兽白狼的名字改成代表安全的绿色，随后对二人说道：“卡娅说过，白狼除非是实力均势，不得不下杀手，否则它并不会杀人。” “所以白狼大概率上不会杀死灵海的。” 这时，阿紫略带惊愕的说道：“那暗影工会想要借着白狼来杀死灵海的说法就不成立了，因为白狼根本不会下死手！” “没错。” 周离点点头，随后将暗影工会的名字改成一半绿色一半红色。他看着略有不解的二人，开口解释道：“但暗影工会不可能无的放矢，他们这么做不可能只是想要让白狼打一顿灵海就草草了事。这个时候……” 意念微动，卡娅的名字缠绕在白狼身旁，周离看着那个发现了一座“虚空城市”的名字，微微眯起眼：“一直在白狼身旁的卡娅，就成了关键。” “暗影工会对卡娅的恶意你们都知道。” 上一次袭击不过几天前，灵海与阿紫当然无法忘记。周离将卡娅和灵海两个名字单独摘除，放在一起，略微思索后开口说道：“那么问题来了，暗影工会想要让灵海去见的，真的是白狼吗?” “卡娅！” 灵海惊呼出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暗影工会的名字，语气十分疑惑：“这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吗？我又不是滥杀的人，那怕我见到了卡娅也不会出手去伤害一个小姑娘啊？” 周离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双臂，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街面，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无数片段，他们相互交错，重组，补缺。周围的黑雾有些悸动，就在某一瞬间，周离看到了两个看似毫不相关，但却能完美重叠的片段。 生命女神的卡牌——冠冕圣树。 作为生命之子的小可无端的善意。 “那如果说，根本不用你出手，只需要你看一眼卡娅，她就会死去呢？” 这时，周离抬起头，他的眼眸黑雾翻腾，仿佛压抑着某种极端情绪一般不断向外延伸。他伸出手，轻触卡娅的名字，很快，卡娅的名字发生了改变。 “没有冠冕圣树保护的卡娅。” 阿紫和灵海读出了这行文字，灵海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灵海瞳孔紧缩，寒意逐渐蔓延在她的心间。 紫色的虚空是城市虚空的癌症。 那么可不可以说，灵海也是卡娅的癌症呢？ “让我们假设一下：并没有进入哥布林农家乐的灵海前往暮色森林，准备袭击保护卡娅的白狼。” 周离开口，缓缓说道：“白狼实力强大，但灵海可以随意的在紫色虚空与现实世界穿梭，所以这场战斗不会瞬间结束。而作为被白狼保护的卡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般的白狼被戏耍，她便会想要进行空间穿梭。而那时的她没有融合冠冕圣树，获得现实中稳定的身体……” 灵海的名字绕过了周离，冲向了保护卡娅的白狼面前。两个名字不断交错，每一次紫光闪烁时，白狼的攻击都会凭空消失。片刻后，卡娅的名字似乎想要帮助白狼一般，闪烁了一下白光。 “那么在那一刻，城市虚空，就会暴露在紫色虚空的面前。” 白光闪烁，紫光瞬间化作狰狞的怪物侵蚀在白光的身上。很快，紫光刺在卡娅的名字上，一阵黑雾弥散，卡娅的名字化作碎片缓缓掉落，直到消散。 天台的风很温柔，轻轻吹拂在众人的脸上，不带来一丝寒意。灵海伫立在高耸的天台之上，背对着月光，直面血红的文字，没有言语。 “为什么…我现在看到卡娅，也在她面前使用过虚空跳跃的能力，却没有任何事情呢？” 声音有些沙哑，灵海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从蛛网中挣脱出来。周离看着她，摇了摇头，破灭了她的希望。 “因为当你看到卡娅的时候…” 周离右手一挥，卡娅的名字再度改变。 “她已经被冠冕圣树这张卡牌保护，不会再被你看到了。” “作为生命之子的丽娅·可对卡娅的保护，证明了这一点。” 顿时，天台上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阿紫开口打破了宁静： “那公正教会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一直也在思考这件事。” 周离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实际上，在这里我有另一个疑问。” “李尔德你们还记得吗？” 顿时，阿紫和灵海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闪亮的光头。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周离眯起眼，那天自己把十二众神请了个遍结果李尔德只是问路的场景历历在目，“沉稳，平和，冷静，不苟言笑。” 再说出对李尔德的初次印象后，周离看着二人，沉声问道：“后来呢？” 二人顿时一怔，对于这个光头主教她们印象十分深刻。除了那与日月争辉的明亮头部以外，在那一场针对周离的陷阱中他丑态频出，被周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也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为什么? 像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一般，周离沉声说道：“作为一个地区大主教，你们不觉得，他有些反常吗？” 对啊，这不应该啊。 作为一个璀璨级别的地区大主教，李尔德本身就是苦修出身，在倡导公正的公正教会中也进行过不少次的心灵洗礼，按照常理来讲，他的心智应该远比普通人坚韧数十倍。但在那个日子里，李尔德的表现十分糟糕，他似乎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所有的表情都露在外面。现在想一想，这太过反常了。 “公正教会有一个神术，叫公平置换。” 周离没有立刻去说关于李尔德的事情，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个神术技能，“付出代价，公平置换，这个能力是公正教会的立教之本。那我们想一想，在李尔德无法控制情绪之前，他还去过哪里？” “这我们怎么……等一下！” 阿紫突然怔住了，她想起在一切发生之前，李尔德曾经去过周离的农家乐问过一次路。 “是的，他去问路就是为了猎杀暮色森林的恐兽。”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黑雾，他伸出手，李尔德的名字被镌刻在黑雾之中。他将李尔德放到恐兽身旁，打了个问号。 “但我们能肯定的是，公正教会对灵海的态度绝对不是帮助或守护。”周离脸色平静，他将公正教会的名字染上红色，代表危险：“勇者公会会长明确跟我说过，他并不清楚暗影工会对灵海的态度，但十二刻的教会对待虚空的态度是绝对的仇恨。” “所以，李尔德根本不是去猎杀恐兽的。” 灵海顿时明白周离的意思，她微蹙秀眉，脸上浮现出不解：“那他是要去做什么呢？” “这就要回到公平置换的这个神术上来了。” 周离话题一转，继续说道：“公平置换不是大炼金术，可以凭空捏造不存在的事物。他只能做到置换，最公平的置换。” “所以李尔德用自己的【心性】在暮色森林与其他存在进行置换？” 阿紫有些不解，“那他换了什么？” “恐怕不是【心性】。”周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有些阴沉：“李尔德付出的代价，应该是【美德】，但他用【美德】换取了什么，我们却不得而知。” “这……”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周离的余光瞥到了卡娅的名字之上，顿时，周离瞳孔紧缩。 “不对，等一下！” 少见的，周离表现出了惊愕的情绪。他伸出手，先是刻下了“杀害白狼的凶手”这一行字符，随后将凶手放在保护着卡娅的白狼身旁。他又摘出李尔德的名字，将李尔德放在卡娅身旁，给二人连接出一条线。 一条绿色的线。 “这……” 一看到这根象征着守护的线条，灵海顿时一怔，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融合了圣树冠冕后，卡娅就拥有了实体，不再是原先的虚空遗孤，可以被现实中的存在杀死。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凶手是在卡娅获得实体之后才去谋害白狼的。我们可以肯定，白狼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卡娅，那么为什么，凶手没有对卡娅做出任何举动？” 周离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他将李尔德名字中的【善意】提取，随后放在卡娅身上，将其融入进去。而这时，卡娅的名字消失在了凶手的视野当中，或者说，是李尔德的【善意】让凶手放弃了杀死卡娅的行动。 “怎么会是这样？！” 这时，阿紫和灵海心中五味杂陈。她们带着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李尔德的名字，眼中泛起一阵难以接受的错愕。 “李尔德是我们的敌人，他想要毁掉我的团队和哥布林农家乐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周离看着李尔德的名字，声音略微低沉：“虽然如此，但很有可能是他救下了卡娅，这肯定是违背了公正教会的意志。而卡娅牵扯着一座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虚空城市，这就证明在李尔德眼里，救下卡娅远比让神明掌控我更加重要。” “所以，现在是公正教会想要杀死灵海。勇者工会救下了灵海。暗影工会想要借助灵海之手杀死卡娅。而公正教会的大主教李尔德却救下了卡娅。” “我们换一下思路。” 面对阿紫的总结，周离将所有文字排列组合，替代互换。随后，一张清晰明了的名单出现在众人面前。 “灵海代表紫色虚空，卡娅代表虚空之城。” “公正教会想要毁灭紫色虚空，勇者工会救下了紫色虚空。暗影工会想要彻底毁灭通向虚空之城的钥匙，而李尔德却以自己的【善意】为代价，救下了虚空之城的钥匙。” 话音落下，三人看着简洁明了，却充满了诡异的名单，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后，周离打破了这种沉默。 “看来这一次，木奇想不去都不行了。” 周离看着诡秘的黑色星空，嘴角逐渐勾起一个冷然的微笑。对于他而言，名为灾厄的虚空从来不是自己的敌人… 众神才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卡娅与神术（二合一） 虚空。 周离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入神的看着装有水晶吊顶的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将所有有关虚空之事组合分析。 在上一世里，周离没有太过接触过虚空。毕竟虚空曾经是差点毁灭世界的灾厄，哪怕被崇皇净化也依然令人厌恶。但在这一世，通过灵海和卡娅，周离见到了虚空不为人知的一面。无论是似乎拥有独立人格和意识的紫色虚空，亦或是那坐落于虚空的科幻之城，都让周离对虚空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心。 周离伸出手，没有窗帘阻挡的月光落在他的掌心处。看着略显昏暗的月光的，周离开始思考上一世的虚空会是什么结局。 自己没有建立哥布林农家乐，阿紫不会带着灵海暂时歇息。灵海会在暗影工会设下的陷阱中杀死卡娅，而灵海也会被愤怒的白狼杀死。那么，这个世界上与虚空有着十分密切的两个人全部消失，有关紫色虚空和虚空之城的一切都会被封存在砂石之下。 为什么呢？ 周离微微眯起眼，内心开始梳理。 暗影工会对待卡娅和她背后的虚空之城十分仇视，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而公正教会则对灵海和她背后的紫色虚空十分仇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周离感到些许玩味。 你们在怕什么呢？ 对于公正教会周离不能说是友好互助，也可以说一句老死不相往来。而暗影工会的袭击也让周离对这个实力升起警惕之心，上一世暗影工会莫名被黑化阿紫追杀也值得自己深思。所以，对于紫色虚空和虚空之城的秘密，周离十分感兴趣。 敌人越害怕的，就越有可能被自己利用。 “木奇……” 这一次木奇之旅，可能不会太平了。 ********************************************* “阿紫！！！！” 第二天的清晨伴随着灵海的咆哮而来，正在阳台上翻阅书籍的周离的手顿时一顿，他叹息一声，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 昨天晚上灵海和阿紫在诸多压力之下选择了大醉一场，周离放心不下便叫来了艾露玛。果不其然，在经过两个小时嗯造梅子酒之后，本身就不胜酒力的二人顿时晕晕乎乎，一个吵着要赚钱把暗影工会和公正教会买下来给灵海和卡娅磕头道歉，一个带着哭腔抱着阿紫就是一直吵着虚空不要我了。 但好在灵海意识尚且还存留些许，在即将彻底醉倒的时候开了传送门将一行人传送到了聚集点，又帮周离和艾露玛开了一个传送门到舞会现场。艾露玛放心不下两个人就留了下来，而周离见到二人的最后一幕，就是像八爪鱼一样的阿紫死死的抱着灵海，可爱的脸上满是红晕。 在一阵吵吵闹闹后，灵海穿着原先那套黑色劲装走了出来。而身穿紫色长裙的阿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擦去眼泪向着大厅走来。阿紫看到阳台上的周离，懒洋洋打了个招呼，随后直接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睡觉乱动的习惯。” 灵海没好气的抓过一片面包，在和周离打了个招呼后开始在面包上涂奶油。一旁的阿紫吐了吐舌头，也开始给面包涂起奶油。 “艾露玛姐姐呢？” 阿紫拿起纸张擦了擦嘴角的奶油，好奇的问道：“还有艾因她们呢？” “艾因和艾维带着卡娅去和一个卖火油的贵族签订协议去了，艾露玛跟着去看看操作流程。唐吉诃德要拜访一个老朋友就蹭她们的马车一起走了。” 周离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他看着这本《论人性》的书籍，将其翻到最后一页。在看到“人性的光芒是善良，我们都要保持善意”之后，周离笑了下，随意的将这本书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那这里就剩下我们仨了啊。” 阿紫咀嚼着蛋饼，并偷偷将盘子里的花菜夹在灵海的碗中。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周离站起身，坐在餐桌旁用微缩版黑皇帝长剑挑起一块牛排，放在自己的盘子里。这时，灵海和阿紫发现了餐桌旁多出的一套餐具。 “你们好啊。” 这时，一个声音从最深处的房间响起。阿紫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回头看去。 淡红色外衣配上干净利落的黑色长裤，在少女身上十分得体。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背后，丽娅·可双手插兜，脸上带着十分乐观的笑容，对三人打了声招呼：“看情况，我这是得救了吧。” “卡娅，就是那个小姑娘救的你。” 周离坐到对面，给小可留出了很大的空间。这个姑娘从苏醒开始便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她毫无拘泥的坐在餐桌旁，道了一声谢后将裹着鸡蛋的三明治切开放进嘴里。顿时，她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 “好吃唉~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三两口，一个三明治直接被丽娅·可吃的一干二净，这让一旁的阿紫看的目瞪口呆。在喝了一口牛奶后，丽娅·可看着桌面上十分丰盛的佳肴，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身体刚刚恢复不能吃太多。” 丽娅·可将餐具放下，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对着周丽问道问道：“那个小女孩和女仆小姐怎么样了？” “无恙。”周离放下餐叉，对丽娅·可说道：“丽娅·可小姐，你救了我的朋友。区区一顿饭而已，如果你想，我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让你吃到白银城最好的佳肴。” “哦哦哦哦，你是勇者先生啊！” 这时，丽娅·可终于发现了周离腰间悬挂的勇者专属。顿时，她兴奋的对周离说道：“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您呢，我面馆的生意之前一直都不好，你一来白银城我的店铺生意就好了很多，您还真是个福星呢。” 说到这里，丽娅·可想起来了临昏迷前最后的一眼，顿时，她小脸飒白，如遭雷击般轻声呢喃道： “不对，我店都没了。” 周离看着眼前十分自来熟的阳光少女，神色平和的说道：“请相信我，无论是作为勇者的我，亦或是艾尔商会的掌上明珠艾因，所报答您的金钱都足以你在皇宫门口开面馆了。 没等小可算明白皇宫门口开面馆要多少钱，周离继续开口关心道：“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是否需要我们提供其他帮助吗？” “啊，那倒不用。” 丽娅·可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我的职业是森林之子，也就是俗称的生命之子，别的不行就是命大。况且上一次只是我透支了体力和力量，受到的伤害到是没有多少。” “哦，对了。”丽娅·可在回答完周离的问题后，挠了挠黑色的长发，讪讪的说道：“其实你们也不用谢我，要不是那个小姑娘救了我，我其实也挡不住那些黑衣人了。实际上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个狂战士那么阴险。” “狂战士确实阴险。” 一次差点被狂战士用卑鄙的火枪解决的经历顿时让灵海产生共鸣。 “丽娅小姐，我能冒昧的问一个问题吗？” 这时，周离开口，吸引了丽娅·可的注意力。 “叫我小可就好。”丽娅·可先是纠正了周离的称呼，随后好奇的点点头，回答道：“当然可以，怎么了？” “我想问的是……”周离看向丽娅·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黑雾，“你为什么要出手救助我的朋友？” 面对这个问题，小可有些疑惑。她看着周离，不解的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她们两个身上没有鲜血的味道，而外面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我肯定不能让坏人抓到她们呀？” “不，你的善良我理解，可能是我表达有误。” 周离见此没有深究，而是在沉思片刻后换了种方式提问：“那么我想问一下你。” “你生命之子的职业，是否在名为卡娅的小女孩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丽娅·可闻言，不自觉的微抿了一下嘴唇。她看着周离，脸上浮现出一抹警惕，但转瞬即逝。 “小可，你先不用回答。” 周离看出了丽娅·可的警惕，先行说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就算答案是我所想，我也不会对卡娅做出任何不当的行为。” 小可顿时一愣，她没有想到周离能一眼看出她的顾虑。但她还是不太放心，迟疑片刻后对周离说道：“我…我实际上……” 周离敲了下桌子，打断了小可的话语，他看着小可，一副十分真诚的表情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灵海与阿紫顿时一愣，随后齐齐打了个寒颤。 “请相信我。”周离看着小可，眼神坚定，神情正义，英俊的脸上只剩下光辉与荣耀的模样，“我以一个勇者的身份发誓，我不会对卡娅做出任何有害于她的事，而且，我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看到一个勇者，一个在故事里永远都是正面形象的勇者发出如此誓言，心思单纯的小可放下了警戒之心。她看着周离，想了想，挥了下手后放松的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 “我出手相救，除了我不忍心这两个可爱的少女被那种人抓走之外，确实还有一个跟那个女孩有关的原因。” 小可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一般，片刻，她继续说道：“不知道勇者大人知不知道我们森林之子的信仰。” “自然之神——塔诺因。” 面对周离迅速的回答，小可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的，我们信奉自然之神。同时我们也有第二信仰，也就是生命女神阿塔罗娜。” “唉？”这时，灵海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信仰可以有两个吗？” “我都能信十二个，为啥不能信两个？”这时，周离开口解释道：“有一些职业是比较特殊的，他们既是代表宗教的教会，也是一个职业的工会。而森林之子就是这种比较特殊的工会，他们在职业上信奉自然之神，但是他们却又本能的亲和于生命之神。” “没错，勇者先生果然见多识广。” 在发现周离的见识十分丰富后，小可轻松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我本人其实更侧重信仰阿塔罗娜女士，所以在生命力量这一方面比较精通。其实那天当我第一次遇见卡娅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她体内有很浓郁的生命气息。” 小可喝了一口水，似乎在回忆什么一般，带着思索的表情继续说道：“开始我以为那个女孩体内应该是有高级的生命道具，但后来她在吃面的时候我发现，她虽然在做吃的这个动作，但好像并没有怎么做出过咽的动作。” “我是一个厨娘，所以对客人的进食比较敏感。”小可将一块牛排分成小小的一块，塞进嘴里，做了一个吃到咽的动作：“我能看得到，那个小女孩确实没有把食物咽下去。我一开始以为我做的太难吃，她咽不下去，但后来我察觉到了不对。” “她一直在吃，在我的注视下一直进食，却没有任何偷偷吐出食物的动作。” 小可看着眼前的牛排，再次割下一块放进嘴里。这一次，小可眼中泛起一道绿芒，她没有做任何下咽的动作，当她再次张开嘴，牛排已经消失了。 “这是生命教会的一个神术，叫吸收。根据实力不同一天的使用次数也不同。这个神术可以将食物中最精华的部分完全吸收，并直接转化为生命力和体力。” “你的意思是，卡娅一直在用吸收这个神术？” 面对灵海的询问，小可摇了摇头，回应道：“应该不是。生命神术在施展的时候一定会有能量波动，使用者眼眸都会闪烁绿色光晕。但我看的很仔细，卡娅的眼里从来没有绿色的光晕出现过，而且没有任何神术使用的痕迹。” “但是，她确实是使用了这个神术。” 小可面对着周离的注视，十分凝重的说道：“不，不是使用。” “是构成。” 小可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牛排，声音有些恍惚： “那个女孩的肉体，就像是由无数生命神术构成的一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请求 “这怎么可能？” 面对小可的描述，灵海顿时满脸错愕，不可置信的惊呼道：“神术怎么可能构成生命？” 不怪灵海失态，实际上在听到小可对卡娅的描述后，一旁的周离也被震惊到了。他也难以相信，卡娅竟然是由无数种神术构成的生命体。 在这世界上，神术更像是一种特定的“公式”，就像“镁和酸能产生氢气”一样，是一条法则定理。只不过这种定理是神明为了让自己的信徒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创造的，所以使用这些公式需要拥有对应神明的力量。 就像小可信奉生命之神，她就可以用生命力量来实现“吃下食物就能一瞬间吸收全部精华，并直接转化为体力和生命力”这条公式。但公式就只是公式，能否使用全靠使用者本身体内的能量数值。 但问题就在于，公式不是实体，它根本不可能构建生命。它只是概念的存在，不是现实的产物。就像是人需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但没有人是由“能量守恒定律”这件东西构建的，因为那只是一个定律，现实中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卡娅是由神术构成的。那她是靠什么东西来补充生命能量，运转那些神术的呢？” 过了一会，灵海看向小可，开口问道：“神术只是一种规律的总结，它不可能凭空运转，就算卡娅真的由神术构成，那么维持能创造一个生命的神术所需要的能量是很恐怖的，她身上不可能没有能量波动。” “不，还是有可能的。” 这时，一旁沉思的周离抬起头，他看着小可，开口说道：“有一个东西，可以永久将生命神术维持运转，而且还不会散发任何能量波动。” “十二刻印之牌，生命女神掌控之物——冠冕圣树。” 小可开口，印证了周离的想法。 “我一开始以为，卡娅只是被冠冕圣树这张卡牌保护了一段时间，最多是帮她从虚空中脱离，拥有现实中的实体。” “但那不够。”还不知道虚空之事的小可虽然对周离一些话语有些不解，但作为森林之子的她轻而易举的指出其中的问题：“将一个灵魂放入一个新的身体，需要那道灵魂拥有至少璀璨级别的坚硬程度。卡娅最多拥有白银级别的灵魂，哪怕是生命女神亲手塑造的肉体，也容易冲击到不适应的灵魂。” “所以……”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猜测不约而同的升起、印证。 周离苦笑一声，他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恍惚：“没想到啊。” “卡娅的身体就是冠冕圣树这张卡牌。” 是的，卡娅的身体，就是由冠冕圣树这张卡牌构建的。 只有冠冕圣树才能永久运作神术，因为神术的载体就是这张卡牌，换而言之，这一张薄而轻的纸张，就是规则本身。 坏了菜了。 周离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对他而言远比虚空更加棘手。他这一世确实是个黑心资本家，但直接为了拿出卡牌将卡娅身体摧毁这种事他这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更何况自己一旦真干出了这种事，这么长时间组建的关系网可以直接宣告崩盘，自己就可以笑着入土了。 可问题就在于，自己确实需要这张卡牌。其他十一张牌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太过繁琐，需要耗费较长的时间去获取。可自己现在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谁也不知道神明究竟会有多长时间的忍耐，自己还有多少周转的余地。现在，周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用这么看我，我说出的话就是钉死的剑，不会更改的。” 头也不抬，周离对着略显紧张的小可说了这段话。他知道，小可作为生命女神的信徒，保护冠冕圣树是近乎于本能的行动，而且她本身就心地善良。冠冕圣树这张神牌的含金量不言而喻，她害怕自己觊觎卡娅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自己真的觊觎那张卡牌。 “有办法能分离她们吗？” 这时，阿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问道：“一直用神术维持的身体，不是好事吧。” 阿紫作为一个商人，情商和观察能力其实是数一数二的。她察觉到周离却是需要这张卡牌，而这个问题也至关重要。但如果周离问出这个问题，就很容易给人产生急着需要这张卡牌的印象，很有可能让小可产生恶感。所以阿紫选择自己开口，帮周离解围。 虽然哪怕阿紫不用开口周离也有办法问出这个问题，但周离还是暗自对阿紫道了个谢。在听到阿紫的询问后，小可思索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 “有。” 嗯？ 周离和其他两人愣了一下，实际上，周离并没有对小可能解决这事抱有太大希望。毕竟那是涉及到灵魂和肉体的领域，白金级别的实力很难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木奇先生。” 小可犹豫片刻，但还是开口回答道：“我曾经是木奇先生的一个学生，老师曾经做过一个研究，是涉及到分离灵魂和创造配套肉体的项目。因为我职业的特殊性，老师曾让我做了一段时间副手。我记得在我离开木奇之前，这个项目已经趋近于完成” “如果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只有木奇先生了。” “可木奇先生现在……”一旁的阿紫刚刚开口，却突然停住。小可似乎看出了阿紫的顾虑，自己先行说道：“木奇先生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我知道。” “当年木奇先生在得知自己患有绝症之后，亲自发布公告让他手下的一批学生离开木奇，前往其他国家继续学习。我就是其中之一，老师在瘫痪之前召集的最后一个人，也是我。” “除了学习各国的技术和文化之外，其实我们这些学生私下还约定好了一件事。”小可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们想要拯救老师。” 这时，小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起身，冲着周离鞠了一躬。 “我想请您帮助我，救救我的老师。” “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效忠于您。” 第一百二十章 应答 “这不够，你知道的。” 直截了当的，阿紫像是要做好这个恶人的角色一般对小可说道：“勇者的援助十分昂贵，单你一个白金森林之子的效忠远远不够。而且你也知道现在马格南的局势，如果周离选择帮助木奇，那就是站在马格南的对立面。” 小可闻言眼中浮现出沮丧的神情，但她没有去怪阿紫说话直接，也没有一正言辞的控诉勇者不正当的行为。她只是微抿下唇，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阿紫见状语气软了下来，她悄悄的跟周离交换了个眼神，随后温和的说道：“实际上，勇者明白马格南对木奇的侵略是不正义的行动，是恶劣的侵略。但勇者你也知道，只是个白银，还没有那种话语权，所以有些事情现在是做不得的。” 停顿了一下，阿紫看的出来，小可已经被她说动了，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后继续说道：“而且你知道吗，在你沉睡的这个功夫，周离拒绝了公爵的爵位。” “啊？？？” 听到阿紫的话语后，小可顿时震惊了。她呆呆的看向周离，一脸错愕的表情：“您…真的放弃公爵的爵位了？” 不怪小可惊讶，虽然马格南在世界四大国中属于倒数第一的存在，但放眼世界，马格南的实力可以碾压百分之九十的国家，这样国家的任何一个爵位都是遭人疯抢的存在。更何况，周离拒绝的是所有爵位中最高贵也是最有权利的公爵，这任谁听了都会以为他精神失常了。 但如果周离这两个字前面加上勇者，这件事也就不算那么耸人听闻。毕竟这是勇者，是代表正义与荣耀的一方的高尚人士。哪怕是超级大国的爵位也无法诱惑他参加这种侵略活动。想到这里，小可眼中不免浮现出一抹敬佩，原本的疑虑也彻底打消。 小可并不担心阿紫是在骗她，这种事情跟本没有办法捏造，她随意找个路人打听一下就能得知真相。她看向周离，十分敬佩的对其说道：“十分感谢您的慷慨，您的正义之举木奇永记于心。” “哦？” 周离挑了下眉，他切开手中牛排，淡然的问道：“那你不准备让我去救你的老师了？” “您没有这个义务，这只是我私人的请求，无论接受与否都是您的选择。” 小可面对周离的注视，坦然的说道：“况且您放弃了爵位不参与这场侵略，已经是对木奇最大的善意了，我们并没有让他人为木奇牺牲的先例，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 “那你们自己呢？”眼中略带些许欣赏，周离靠在椅背上，放松的问道：“你们会为了木奇牺牲自己吗？” “如果是无谓的牺牲，不会。” 令灵海和阿紫感到意外的是，小可没有慷慨言辞，也没有义愤填膺。她只是很平淡的回答了周离的话语，并继续说道： “老师教导过我们，任何没有意义的死亡都是对自己生命的践踏，只有人还活着，那怕只是无所作为的等待，希望也有可能流传下去。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师才会将我们派送到各个国家，让我们在学习的时候不忘保存自己，以求在未来留住木奇的血脉与文化。” “可你现在正在冒险。” 周离看着小可，淡淡的说道：“如果我同意了去救你的老师，你一定会和我回去。一旦战争爆发，擅长阵地战的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自己的国家被侵略。当你踏入战场上时，你有信心保存自己吗？” “没有。”小可摇了摇头，十分干脆的回答道：“我在马格南居住了六年，也大概了解马格南的力量。一旦马格南真的要发起战争，木奇完全无法抵抗这场侵略。很多人会死，我也不例外。” “那你还要冒险？这不是违背了你老师的嘱咐吗？” 周离的询问让小可沉默良久，她入神地看着桌面上丰盛的食物，过了一会，小可幽幽的说道：“实际上，那一批前往世界各国的木奇学生，已经叛变很多了。” “原先，马格南有三十个木奇的学生，他们都曾是老师最爱的孩子，老师在他们身上倾注的心血不计其数。可现在以木奇人自居，保留国籍的，只剩下不到五个人。” 随后，带着悲伤，小可继续说道： “东方三庭还好，四十个人只有三个不知所踪，其他人还保留着木奇的国籍。但在英南和西塔里克这两个国家的留学生，加起来也只剩下十五人还在以木奇为荣。原本一百五十人的留学团队，现在只剩下不足一半的学生。” “所以，我觉得老师是错的。” 小可咬了咬牙，对周离说道：“希望等不来，它只会消亡。如果木奇真的亡国，我们这些流浪在外的种子只会被他国的土壤逐渐同化。没有家的人是记不住自己的过去。” 很快，大厅中陷入了安静。 “三天后，我会前往木齐。”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之后，周离开口：“我会以马格南的使者为身份，前往木奇进行磋商谈判。这是我对你拯救我朋友的报答，但我不能保证我有能力救回你的老师。同时，我还有两个要求。” 强压着内心的喜悦，小可抿了抿嘴，点头说道：“您说。” “第一，我需要你陪同在卡娅的身边，观测她的身体状况并时刻向我汇报。必要情况下，你需要出手救助她。” “当然，就算您没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假思索，小可直接答应了下来。而周离也说出了第二个要求. “第二，我需要和你的老师单独见一面。” 怕小可不理解，周离很快的补充道：“完完全全，不能有任何其他人或存在的一次单独会面。” “这……” 小可沉默片刻，随后她下定决心一般回答道：“我会向老师申请，老师一向没有架子，如果不是病种的话，其实您可以随时见他。但老师现在毕竟身体不太好，这个时间需要我们安排。” “可以。” 周离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样吧，你现在我们这住下来好方便观察，衣食住行还有财务随意支取。三天后，跟我一起回到你的家乡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灵海失踪 三天的日子不长不短，在这段时间里，周离的“紫紗艾尔联合商会”陆陆续续购买了上万金币的战略储备物资。有些是正常购买，有些是从那些对战争能否发动持悲观态度的贵族手中收购的。虽然收购价远低于他们购买时的价格，但紫紗和艾尔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不但不被人诟病，反而这群贵族还得说一声“谢谢”。 “黑帝斯帝国这一次建立的比较彻底一些，马格南三世那老头输的比我预想中还要多，所以这一次的收获超出了预期。” 看着阿紫收购的物资所堆满的联排仓库，周离满意的说道：“本来我预想之中是建立一个普通的中立地带，没有发币权等权利。但这一次那老头直接承认了黑帝斯的帝国性质，我们就属于独立国家了。” “马格南三世给我们让了不少利啊。” 阿紫站在一旁，轻笑着说道：“允许我们以本国的身份采购物品，以友邦身份免费储存，这一来二去至少节省了我们一万金币的成本。” “这都是建立在剑刃够锋利，他有求于我的基础上。” 周离冷笑一声，他看着忙碌搬运的工人，问向一旁的艾因：“这些货物现在一共有多少？” “我们一共购买了十万金币的粮食、空白符文、战略金属、职业纹章等战略物资。我们做过计算，如果战争爆发，这些东西至少能带来三倍的收益。” 艾因打开怀中的记录本，推了推白框眼镜后继续说道：“这些物资中，有五万六千金币是在已经放弃在战争中获利的贵族手中购买，因为他们急于出手，这一批物资我们统共节省百分之二十三的成本。” “这五万金币的物资分成两份，一份以黑帝斯帝国的名义赠与木奇共和国。剩下的一份我需要你们赠与马格南的军队，但最后在流转之后回到我们的手中，能做到吗？” 对于周离的要求，艾因沉思片刻，随后回应道：“我们需要梅芙小姐的关系网，主要是克里斯汀夫人。我们可以通过分批捐赠的方式将这些物资捐献给克里斯汀夫人的玫瑰军团，并通过再次捐赠收回这些物资。但是这样的话……” “告诉克里斯汀，这五万金币的物资她可以拿取五分之一。” 周离轻描淡写的直接将一万金币划分了出去，艾因没有反对，直接点头应下了这个任务。在安排完这些物资之后，周离看向阿紫对她说道：“剩下的五万物资交给紫紗商会运作，你看着来。” 最简单的话语，却代表着直接的信任。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周离发现，艾因和阿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商业天才。 其中艾因代表的是数据流，也就是极致的数据与分析，这让艾尔商会永远都能以最快的方式将金钱与货物正确转换。而阿紫则代表意识流，她的商业嗅觉十分敏锐，对市场的动向极其敏感，总能抓住最重要的商机。 实际上对周离而言，商业并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在艾因和阿紫彻底成为友军之后，除了必要的防备与措施之外，周离直接将十万物资全部放权给二人。因为这一次，除了商业之外，周离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格南国库里那笔被自己预定的财富、虚空、暗影工会和公正教会，这些都是周离这一次前往木齐的目标。况且这一次他还要直面唯一的神赐级别非战斗职业者，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最接近神的男人，木齐先生。 “对了，灵海的晋级怎么样了？” 在钞能力和暴力威胁下，暗影工会为灵海提供了足够她晋级到璀璨等级的材料。虽然灵海体内的能量暂且不够她直接一步到位，但晋级个黄金则绰绰有余。 这个世界的职业者晋级并不是全靠自身修炼，除了体内能量的纯度和量之外，还需要职业者对自身职业的“感悟”。越了解职业，遵循职业守则的人越容易晋级。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世界对人的“规则”，并不是那么严苛。 自从第一个狂战士发现打队友开血怒的技巧后，人们似乎顿悟了一般，无数种规则之内的骚操作如雨后春笋般袭来。 什么“本来要打死，现在把对面打到只剩一口气也算救赎”的治疗者，“给元素精灵磕头端茶也是玩法术一部分”的元素法师，“火枪也算弓箭”的游侠，“骂对面妈也算嘲讽技能”的盾甲士，等等无数种又诡异即合理的职业者大放异彩，为这个世界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就是那个时候人们发现，实际上，所谓的“职业守则”更像是一个框架，只要遵循框架，你所信仰的就是你的职业。你需要先给自己的职业做出定义，然后依照这个填充的内容修炼自身的职业。 灵海对自己的职业定义，就是虚空行者。 “应该是晋级成功了。” 听到周离问了有关灵海的问题后，阿紫眉眼之中带上些许担心的神色：“她在虚空中晋升，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成功了，可现在还是没有出现。” 周离闻言没有多说什么，灵海属于特殊人群，她不被职业工会承认却依旧保有自己的职业，这种天生职业者的晋级相对一般职业者是有区别的，所以周离也没太在意。 “别太担心。”周离看到一旁阿紫担忧的神色，开口安慰道：“她是虚空神选，不会有事的。” “嗯。” 阿紫点点头，但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果是几个月前，卡娅没有带着虚空的隐秘出现的话，她自然是不会担心灵海的晋级。但自从虚空城市出现，那个声音不再与灵海对话后，阿紫便产生了担忧。 “明天就要出发了，她最晚也是今天晚上就能出现。” 这时，一旁没什么太大存在感的唐吉诃德开口说道：“白银晋级黄金一般需要六个小时，最多也只是十二个小时。算一算，灵海一个小时后就应该出现了，无论成功与否。” 这是人们的共识，但谁也没有想到，灵海出现的时间远比他们猜测的要晚。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准备出发 “还没有消息吗？” 第二天中午，距离出发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灵海还是没有出现。 阿紫抱着膝盖蜷缩在她与灵海的房间里，她静静的注视着灵海踏入虚空时所离开的地方。哪里是一片小小的空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灵海的灰色围巾，阿紫的珠玉手链静静的躺在围巾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灵海的这次晋级已经超出了正常情况十二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阿紫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在等待着灵海。艾露玛不放心阿紫便陪在她的身旁。半夜的时候周离和唐吉诃德来到了阿紫的房间一起等待。清晨时分，小可带着艾维兄妹和卡娅也来到这里。 “没有。” 听到唐吉诃德的询问后，阿紫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没有担忧或悲伤，只有冷静与淡然。但一旁的艾露玛却知道，这只是人体的保护机制，在极度情绪波动的时候强行让身体冷静下来。实际上，阿紫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恐惧和担忧。 “两个小时。” 在合上手中的勇者专属后，周离看着阿紫，并没有再次安慰，也没有说些别的话语。他只是很平静的，用着与往日一样的口吻对她说道：“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要出发。” “我知道，我不会留下。” 阿紫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嗓子少见的有些沙哑：“五万物资还在紫紗商会的名下，我必须跟随，否则很容易出乱子。” “不，我是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能做帮助灵海的准备。” 周离话锋一转，站起身，对有些惊愕的阿紫说道：“我在凌晨六点的时候联系了暗影工会会长，刚刚得到回复，说法灵海此时已经抵达了虚空深处，很有可能已经迷失，但那个地方就连他也无法前往。” 还没等阿紫感到绝望，周离又继续说道：“但是，这不是死局。” 阿紫怔了一下，原本略显暗淡的眼眸浮现出光彩。 “暗影工会会长对灵海抱有很大的善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告诉我一个办法。” 周离顿了顿，不是他可以卖关子，而是那个办法有些……顺理成章。 “前往木奇，让一名璀璨级别的暗影刺客开启稳定的虚空之门，让一名黄金级别且拥有一定虚空亲和度的暗影刺客进入，顺着灵海留下的痕迹找到她，并把神志迷失的本人带回现实。” “啊？” 在听到这则消息后，众人惊了。 这么巧合吗？ “就是这么巧合。”周离耸了耸肩，带着轻松的口吻说道：“虚空之门可以让小卡娅开启，她的虚空之门远比其他暗影刺客要稳定的多。灵海在虚空中走的道路只有同为白银或黄金级别的暗影刺客才能稳定跟随，但是……” “艾蕾！” 一旁的艾维直接惊呼道：“这她完全吻合啊！” 是的，那个一直被灵海压着打，后来还被灵海坑近陷阱进行捆绑游戏的金发女子，完美符合了所有的条件。 “我这就通知她。” 一旁的艾因行动十分迅速，在艾维喊出声的一瞬间，她就轻点两下胸前的艾尔会长，伴随着一道光芒闪过，艾因柔和的对阿紫说道：“消息已经传出，根据艾蕾的速度，两个小时的时间绰绰有余，放心吧。” 对于艾因的善意，阿紫感激的对她笑了笑。虽然两家商会还是有一定的竞争关系，但这两家商会的管理者之间却没有任何矛盾，相反，阿紫十分欣赏艾因的缜密思维和人际关系处理。艾因则非常喜欢阿紫的商业嗅觉，还有她本身的可爱模样。 “我代替灵海感谢大家的帮助，不胜感激。” 阿紫在艾露玛的搀扶下站在地面上，白袜裹着小巧的玉足在触碰到冰冷地面的一瞬间弓了一下，平日里精明狡黠的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露出符合她年龄的柔弱，但也只是一瞬之间。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那是对敌人而言。”周离推开门，回过头淡然的说道：“都算是朋友了，没必要客套。” “其实艾蕾挺喜欢灵海的。” 这时，一旁的艾维想要将气氛活泼一下，笑着说道：“自从紫紗与艾尔合作，艾蕾总惦记和灵海交流交流。艾蕾是个挺善良的姑娘，就是有些时候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嗷，金发傲娇吗，早就退环境了。 周离心底肺腑一句，随后他挥了挥手，对众人说道：“准备行李，检查随身物品。艾因你在统筹物资的时候让紫紗商会的…”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改了自己刚才的话语：“让紫紗商会的副会长先进行统计活动，艾露玛你照看着阿紫，你俩一起监督统计活动。” “好的。” 阿紫应了下来，没有推辞。她知道，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容易出现纰漏，艾露玛的存在能帮助她稳定心神，不至于出现那些低级的错误。 “唐吉诃德，你们家族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你可以去了。” 周离的一句话，直接将归心似箭的唐吉诃德激活，她应了下来，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房间之中。 “小可，你看了使者的计划单了吧。” “看了。”小可点了点头，应答道：“官方日程表昨天我就看完了，全记住了。” 周离看向一旁黏在卡娅身旁，像撸猫一样揉着卡娅头发的小可，对她说道：“提醒你一下，那个只是官方的日程表。” 周离指了指自己，用着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咱们的行动完全自由，如果那帮官员开口，直接揍，不用留手。” “好嘞。” 对此，小可十分满意。原本官方的日程表极其繁琐，而且各种礼仪服饰令人眼花缭乱。这一听到自己可以不用研究晴天的九点应该在头上别什么花之后，小可顿时感到一阵舒适。 “呼~” 周离长舒一口气，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已经发生改变的未来。而且，还是要由他亲手改变。 这一次，他只能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孤独 无边无际的紫色围绕着深邃的漆黑，它们纠缠在一起，如同河水中的泥沙一般在空气中慢慢流动。这是一片死寂之地，除了那令人感到灵魂都在颤栗的无尽深渊之外，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这宏伟的虚空之中，渺小，可怜，如蜉蝣一般。 寂静，恶意，扭曲。 在那道无时无刻都在庇护着自己的声音消失后，灵海选择了直面虚空。 灵海感受着周围充满恶意与扭曲的注视，只有白银级别的她没有任何的恐惧或忧虑，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有言语，也没有呼唤。灵海没有再想要寻找那道声音，她只是感受着，感受着她从未见过的虚空。 在今天以前，灵海眼中的虚空一直都是被虚空所筑造的完美世界里。那里只有灿烂的鸢紫色，还有略微泛着灰的雅黑。在那片“虚空”里，还有名为鸢的温柔女子陪伴着她，会开导她的心事，帮助她在虚空中安全的前行。 然而当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那片“虚空”，踏入真正的、曾经一度将世界染上绝望的虚空之地时，原本包裹着灵海的泡影彻底破灭了。 “这就是你面对的世界吗……” 绝望，空洞，无边无际的死寂世界。 灵海缓慢的行走在这片紫与黑的扭曲大地之上，她闭着眼，不去依靠感官来确认方向。在这个没有任何物质存在的世界里，视觉只是让人疯狂的媒介，感觉，才是人类能在虚空中生存所依仗的唯一武器。 “为什么要独自承受呢。” 不喜言辞，冷漠，总是把表情隐藏在灰色的围巾之下。在这个世界里，灵海脱去了那些曾经被打在她身上的标签。让自己暴露在这陌生而熟悉的世界之中。 然而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独。 那道温暖的目光依然存在，它被无数恶毒的注视掩埋冲刷，但灵海依然感知到她的存在。 这一次，是我来找你了。 *************************** 此时，伴随着盛大的仪式，出访木奇的使团从白银城出发了。 女公爵托蕾亚在这场仪式中也出了风头，出了绝美的容貌给她带来不小的名声之外，一个尘封已久的法令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开拓者法令。 由国王亲选，为马格南王国开疆扩土者可预先获得公爵身份。这种公爵身份相对于周离那种更倾向于责任，获得开拓者公爵的人需要尽全力为帝国服务，在没有得到相应的功绩之前是不允许获得封地与相应的权利。 实际上，哪怕这个公爵的名号在一开始是被阉割过的，也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毕竟光是公爵两个字带来的潜在价值就远远超出了一切。所以，在这条法案正式解封施行后，有很多贵族进行抗议，但中心目的还是利益。 但这种喧闹没有持续多久，马格南三世在抗议信提交的第二天就召集了议会，进行了一次友好商谈。没人知道商谈的具体内容，人们只记得，离开皇宫的人们载歌载舞，欢天喜地，全然一副巨款后爹突然暴毙的幸福模样。 这些事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只知道，那个绝美的少女被任命为开拓者公爵，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爵位。他们也没多大反响，只是像看乐子一样看着那个少女踏上勇者的队伍，一起前往木奇之地。 没错，托蕾亚也是这次的代表团之一。 原因无他，周离干的。 在周离“你要是不把那娘们放在我身边让我二十四小时监控我就不去木奇搬你家拆了”的文明问候响彻在大厅之上，权衡利弊且获得托蕾亚同意之后，马格南三世欣然答应了周离的意见。他知道，现在的周离不会跟他撕破脸，而让托蕾亚一同前往木奇也好为之后的战争做打算，而且有勇者在，他到是不怕出什么幺蛾子。 是的，直到现在，马格南三世还是认为勇者不会作出什么幺蛾子。 在梳理分析之后，马格南三世敏锐的察觉出，勇者在进入白银城后种种不着调的行为都是有预谋的行动。无论是创造了一个蹩脚到极致的替身，亦或是看似耍流氓实则当强盗的“借钱”，都是周离环环相扣的紧密计划。 这些不着调的行为除了让自己放松警惕，习惯性的在他面前压抑本性之外，还给那群一直保持观望态度的贵族传递了信号，就是这个勇者确实喜欢权利和金钱，这一次的合作几乎是板上钉钉，之后国王给周离拨款四万金币的举动更是确认了两方已经达成了不可描述的交易，所以这群贵族也就相信了周离会成为公爵。 到了最后，不但议员们被周离狠狠的算计了一把，就连马格南三世自己也狠心割了一大块肉喂给周离。这时的马格南才发现，周离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黑心、无耻、卑鄙、不择手段、强盗逻辑、阴险狡诈”的人，那些都有可能是伪装，是他故意展现给自己的伪装。 所以，马格南三世认为周离本质上还是一个勇者，但手段和心性与之前的勇者们有了些出入罢了。他认为，在周离不会伤害托蕾亚的前提上，让托蕾亚接触接触周离，也没什么不好。 马格南三世，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托蕾亚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忍受着外面的杂音与吵闹。最主要的，是面前那个不知为何盯上自己的勇者进行语言上的洗礼。 “怎么会呢，这****你都忍得下来？” 周离盘膝坐在马车上，好奇的摩挲着下巴，不解的说道：“这不应该啊，你也没入魔呢，应该对这种东西产生生理上的厌恶啊，这么恶心的东西我自己讲出来都够难受了，你还能忍下去？” 你自己也知道恶心啊？ 托蕾亚冷漠的看了周离一眼，她的白发梳成了单马尾，随着车厢一摇一摇，配上冰山美人的模样十分可爱。她没有搭理周离，只是默默的忍受着周离在她耳边讲述的各种诡异且想象力丰富的“睡前小故事”。 “啧。” 托蕾亚坚硬的心之壁让周离感到一阵棘手，虽然上辈子这两位也见过面，恰到好处的互相切磋了几下，砍了对面点肢体，但周离还真不太知道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毕竟上辈子这俩人要么见到开干，要么见到摇人开干，几乎没有什么嘴炮的环节，所以对彼此也不是很了解。 “这样吧，我给你讲另一个故事。” 周离突然坐直了身体，他静静的看着面前少女，神情不再是方才的玩世不恭，而是一种对万事万物的漠然表情。 “从前有个少年，生活还算美满，有房有车有个不错的工作，长相帅气，身材还好，是个人人羡慕的对象。” “他的那个世界没有灾厄，没有动不动就要杀了全人类的怪物，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神明。在那里，信不信神主要取决自己走没走背字，也不用担心走在大街上被贵族老爷一脚踢死，给了十个金币草草了事。” “你说，这种生活，好不好啊。” 看着莫名其妙谈论起不相干话题的周离，托蕾亚微微皱了下眉。不知为何，她这一次没有沉默以对，她轻轻点了下头，语气竟然有了些许起伏： “好。” “对，真好。” 周离双手交叉，感慨的说道：“真好啊…那种平静的生活。” “可惜，我讲述的故事，过程都不太好。” 周离语气冷了下来，一种沉默的愤怒在他心间缠绕：“在他人生得意的时候，突然，他被选召了。” “神明告诉他，他要成为勇者，去拯救一个跟他屁关系都没有的垃圾世界。虽然这里拥有他梦寐以求的超能力，他也像的主角一样可以开一堆强力的外挂，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 马车在夜幕中穿行，颠簸的路段已经过去，只剩下平稳的沥青长路。 “他是勇者，是中的主角。但他的魔王，却不是中的魔王。” “杀戮，暴虐，嗜血。那个在自己世界连杀鸡都要抖一抖的少年很快就见到了一场屠杀，那场屠杀中，除了他和一个女孩之外，一共六万人全部死亡，只剩下一座高高的、用人头堆叠起来的高塔。” “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那个有些贪小便宜，却总是偷偷给那群孤儿买馒头的旅馆老板。他看到了那个总是给他的面包里多夹两片香肠的阿姨。曾经有一面之缘的酒鬼，刚刚给少年三个银币当做报酬的分会长，看到了女孩，男人，老人，女人，看到了……” 仿佛是那一瞬间的绝望重现一般，周离的眼中浮现出令人恐惧的死寂之意。他看着怔住的托蕾亚，一字一顿，毫无感情的说出带着血色的字眼。 “他所在乎的人。” “这个故事就到这里了。” 突然，周离笑了一下，他像是很疲惫一样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了舒适的呻吟。随后他敲了敲马车的铃铛，马车缓缓停下，他跳下车，用着随意的口气对车上的托蕾亚说道： “哥们走了，你别想我，要不然晚上梦我怪晦气的。早点睡，明天给你讲***，比****还刺激。” 说完，周离挥了挥手，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车厢里，托蕾亚怔怔的看着不远处周离的马车，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说那个故事的时候，坐在灯下的周离的模样。 绝望到极致的模样。 ***************************************** “呼，爽了。”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周离摊开腰间的勇者专属，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其翻开：“刚才托蕾亚的情绪怎么样？” “似乎被你带动进去了一样，有些悲伤，有些共情。” 看着书上的文字，周离轻叹一声，有些棘手的说道：“看来她真的没有携带上一世的记忆，也没有嗜血的性子。真是怪了。” “是啊，那种程度的屠杀根本就是虐杀，以她现在的模样，我怀疑那怕是神明下的死命令她都有可能会反对。她真的是上一世的魔王托蕾亚吗？会不会是我们找错人了。” “不，不可能。” 很快，周离否决了勇者专属的猜想：“她的眼睛我不会忘记，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拥有那种红瞳。而且神明很明显跟她有过直接的接触，不然马格南三世不可能对她投入那么大。” “真是奇怪了。” 勇者专属写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继续写道：“你黑皇帝晋级到白金了，不看一下？” “太忙了，忘了。” 周离挠了挠头，随后翻到了那特殊的页码。当他点开那熟悉的一页后，一抹黑色的虚影突然出现，转瞬即逝。 然而周离和勇者专属都没有看到那抹黑影，他们只是继续打开黑皇帝的页面，查看起晋级后的力量。 （黑皇帝法则：你可以使自己所需要的规则恶性扭曲。扭曲的规则会偏向与你，这一次，规则有皇帝制定。） （决定秩序：一切含有秩序的存在会被你进行决定。） （帝国：让黑雾笼罩在你指定的地区，黑雾之中你将掌控黑雾所触及到的一切。） （掌控：你将掌控被黑雾扭曲的生物/事物，如对方是你的臣民，将完全掌控。） 这是周离曾经的技能，现在得到了大幅增强。但对周离而言，一对一单挑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在他的身上发生，他只会群殴和偷袭，所以他只是牢记于心，但没有太过在意。 真正需要他在意的，是接下来的两个技能。 “黑皇帝的不灭棺椁” （你将会获得独属于你的棺椁，当非送葬者的存在将你杀死后，你将会立刻从棺椁中重生。但代价是随机的一位臣民死亡，且不能复活） （你的送葬者不会死在你之前） （你的墓地不会消亡在你之前） 当周离看到了这镌刻着黑雾的文字后，他沉默了。 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上一世的东西，很多很多，且不会再次响起。 但唯独这一次，周离想起了那个俏丽的站在黑雾之上的女子，狡黠的笑着对自己说的话语。 “你想死？朕不想让你死，你永远都不会死。” 那一瞬间，周离看到她的眼中，流转着恒久的孤独。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人 木奇的首都名为哈瓦那，是一座山中之城。这座城市坐落于暮色森林东方的布朗尼亚山脉的东侧，紧挨着马格南的领土“卡利亚城邦”。 三百五十年前的三月三日，一位名为“哈里”的职业者开拓了布朗尼亚山脉东侧，在十二刻的见证下建立了哈瓦那聚落。一开始，这位冒险者只是想要建立一个聚落好方便其他人探索宏伟的布朗尼亚山脉，但随着聚集点的人数增多，这座聚落逐渐扩张，一个名为“奇迹国度”的雏形逐渐出现在世人眼前。 五十年后，哈瓦那已经成为了举世闻名的“山廊天城”，而当年作为游侠和“教师”双重身份的哈里也按照曾经的构想，建立了他梦想中的“奇迹国度”——木奇。 之所以成为奇迹之国，是因为这个国家高度崇尚自然与灵魂，因此他们不信仰神明。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拥有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哪怕是不问世俗的东方三庭也有自己的神明庇佑。因为只有神明，才能净化第二灾厄“颠倒纪元”所遗留的灾难土地，让粮食与人类长期生活在土地之上。否则，一旦多人聚集在没有神明庇佑的地方，那些颠倒的元素就会在某一天突然爆发，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 然而，木奇却将“没有神明的庇佑无法建国”这一条近乎于普世真理的规律给打破了。不知为何，第一代木奇先生哈里拥有与自然元素沟通的能力，他与那些无处不在的自然元素签下了协议，使这些极其神秘的存在选择庇佑木奇，庇佑千千万万信仰自然的木奇子民。 “还有五公里就到哈瓦那了。” 在整个车队中最为宽阔，同是也是最为华丽的马车里，众人围绕在一张地图旁，全身关注的听着周离的讲解。 “木奇这个国家没有太多的讲究和礼仪，除了标准的握手之外木奇就只有一个赞美自然的礼节。” 周离在胸前画了一个半圆，给众人演示了一下：“这就是标准的赞美自然手势，你们记一下。” 在记录下这个简单清晰的礼节之后，艾维提出了疑问：“这个礼节一般运用在什么时候？” 周离看向一旁的小可，她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轻车熟路的对众人解释道：“赞美自然这个礼节我们一般用于各种尴尬的时候。” “啊？” 众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可的回答竟然是这样。 “额，这个我该怎么解释呢……”小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片刻后，她略带犹豫的说道：“就是类似于，呵呵？” 看着众人脸上表情更加深邃的疑惑，小可有些慌了，连忙继续解释道：“我举个例子，就像是你有一天回家，你的妈妈突然问你找没找到恋人，你很尴尬，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用这个礼仪来跳过这个话题。 “哦，类似于佛教里的善哉善哉是吧。” 在说了一句令人一头雾水的话语后，周离翘起二郎腿，对众人说道：“就是以后你们跟木奇的那个人没有话可聊了，你就做个这个手势，对方就会礼貌的退去，不会继续跟你尴尬下去了。” “就是这样。” 小可点点头，十分赞同周离的说法。然后她想到了些什么，连忙提醒道：“对了，木奇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忌讳的东西，但有一个你们千万注意一下。” “不要砍树。” 小可十分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无论何时何地，千万不要砍伐树木，尤其是树苗。” “啊？” 在扮演捧哏这一方面，艾维现在已经要赶超艾露玛的地位了，“这是为什么？” “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 小可耸耸肩，但还是一脸严肃：“这个习俗我们从五百年前就开始遵守了，从这个国家诞生的时候这个习俗就一直流传下去。我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就是整个木奇最为忌讳的一点，一旦砍伐树木，木奇的勘察队就会立刻出现把人带走，一定要注意！” “放心，我们又不是闲的慌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砍树。” 周离笑呵呵的回答了一句，随后一旁的艾露玛视线飘到了他的身上，突然猛地凑过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离。 “……” 良久的沉默后，周离撇过头，无辜的说道：“我还没干呢。” “不许这么做。” 艾露玛掐了掐周离的脸，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还有两公里。” 实际上，在十公里的范围内，这座山岚与云霄并存的城市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那宛如倒挂在悬空之上的城邦如神迹一般，山峰都没有这座城市雄伟，被夺去了人们眼中的光彩。这一幕，就连一向冰冷的艾因都浮现出了被震撼的表情。 “哇~好美啊。” 艾露玛张开嘴，惊讶的说道：“我以为除了神界之外不会有这种建筑出现了呢。” “神明可以在神界随意塑造自然环境，人类当然没法比。” 周离揉了揉艾露玛的脑袋，望着那座令人震撼的城市，轻声呢喃道：“但是到了现实，似乎人类好像比他们更强一些。” “这座城市是由当年最初一批的勘察队所建立的，他们沟通自然，让元素帮助他们构建城邦。” 小可看着数年未见的故乡，眼中划过一丝柔情：“这上面的每一块石头，木头，都有对应的元素精灵所帮助人类的痕迹。树木摘下自己最坚韧的枝丫，河流冲刷着人们需要的碎石，石块将自己修整为想要的模样。可以说，这是自然与人类共同的奇迹。” 越接近城市，众人越感到心惊。他们觉得这座城市就像故事中的神国一般，人类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触及它。然而越是这种感觉，越让他们深深的对初代勘察队和自然元素感到敬佩。 到了一公里的地方，木奇共和国的迎宾队伍已然到齐。在简洁而令人感到愉悦的欢迎仪式后，周离一行人下了马车，缓缓的向着代表木奇共和国最高权利机构的建筑——自然高塔的方向走去。 “您需要导游吗？” 负责接待周离的是一个名为“诺亚”的男子，他面对着周离，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他说道：“我的形象可能不太好，但对哈瓦那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如果您需要的话，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可以帮助您更快的熟悉这座美丽的城市。” “感谢你的建议。”周离微微颔首，微笑的模样全然没有当年白银城的嚣张跋扈，“但是我们这里有一位本地人，不用麻烦诺亚先生了。” “啊？” 诺亚愣了一下，当他看到从人堆中钻出头的小可后了然的笑了笑。随后他请出一旁的外交部长，跟随在众人的身侧。 在外交部长的陪伴下，周离一行人来到了自然高塔门前。这是一座由藤蔓与树木交错而成的巨大建筑，毫无人工的痕迹。就像是树木有意生长一般，构建出一座充满自然之美的高塔。 这座高塔是整个木齐最重要的权利机关，他一共分有六个区域，分别代表“军事、财政、文化、建设、自然、统筹”六种不同的国家领域。这六个区域的每个区域都拥有三层的空间，用于给相应的官员办公。而周离他们这一次要去的，就是这座高塔的最尖端——统筹。 高塔的六个区域装饰都各不相同，军事区域有着一座弯曲剑刃的木雕，而且多是由带刺藤蔓构建。财政区域有着金色的木栏将一个个区域隔开，寓意财富要得到控制。文化的石之书，建设的锤子镰刀红木雕，自然的元素之墙都有着鲜明的独特风格。 然而当周离他们踏入整座高塔最为重要，且是最高层的“统筹”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感到了惊讶。 除了周离。 “欢迎来到统筹。” 这个区域由纯白色的木板所搭建，其中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别说金银，就连个雕刻过的木雕都没有。这里除了令人眼晕的白色之外，只有地板上黑色的年轮纹路。在年轮纹路的最中间，一个普通的令人发指的木椅摆在上面。 欢迎众人的，则是坐在椅子上，瘦柴如骨的白衣老人。 老人十分苍老，岁月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褶皱，老人纹，松弛的皮肤，浑浊的眼眸。他就像一个已经埋葬进土里的人一样，流露着将死的气息。 “老师！” 这时，人群中的小可再也忍不住了。她三步并两步的小跑到椅子面前，眼中含泪的望向老者，颤抖着说道：“您……您的身体怎么…” “如此衰老了？” 仿佛是在谈论别人一样，这个被小可成为老师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小可，他颤颤巍巍的伸出瘦柴如骨的右手，用着粗糙的手指轻轻擦去小可眼角的眼泪。这一动作老人用了很久，他看着压抑不住悲伤的小可，轻笑着说道： “小可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总是哭哭啼啼的。” “我…我…” 看到老人垂死模样的悲伤，夹杂着老人安慰带来的温暖，小可死死的咬着下唇，忍住自己的眼泪。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看向周离，用着轻松的语气对他说道：“如果老朽猜的不错的话，这位就应该是勇者吧。” 面对老人的询问，周离没有像面对马格南三世一样狂傲不羁。他走向前，十分得体的对老人说道：“是的，我就是这一届的勇者，我叫周离。很荣幸能见到您，木奇先生。” “哈哈，怎么还客气上了。” 老人丝毫没有一国之主的架子，他笑了两声，随后又突然咳嗽几下。面对众人担忧的眼神，他摆了摆手，顺了两口气后说道：“没关系，老毛病了，人到老了就那都是问题，谁也躲不过。” “就连您都躲不过吗？” 周离看着老人，略显直白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躲不过，谁也躲不过。”老人摇了摇头，毫无悲伤之意，只是平静的谈论着死亡，哪怕他马上就要迎来死亡：“半神躲不过，神赐躲不过，就连他们，也躲不过。” “您知道我们的来意吗？” 仿佛认识许久一般，周离再次开口说道：“您知道，马格南的来意吗？” “后者我知道。”老人眨了眨眼，带着老顽童般的口吻说道：“他们想要这个国家很久了，我只是老，不傻，当然知道。” “然而勇者的来意，我还真不太知道。” 老人向后靠了靠，浑浊的眼眸轻轻的将视线投在周离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这一瞬，周离似乎感觉到了老者那温柔和透彻的视线直接触碰到了他的灵魂一般。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到让周离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一般。 “周离，我可以教你小周吗？” 面对老人的询问，周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好，那我就叫你小周了。”老人和蔼的模样像是邻居的老爷爷一般，声音不急不缓：“你这次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马格南和木奇吧。” “没错。” 周离点点头，十分坦然的应了下来，他悄悄的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对老者说道：“您对灵魂方面有研究吗？” 老人先是怔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一帮憋着泪的小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宠溺的笑了笑，随后对周离说道：“没错，我确实对灵魂有着不小的研究。” “那您能帮帮这个孩子吗?” 伴随着周离的话语，卡娅出现在了老人面前。 当见到卡娅的一瞬间，老人突然浑身一震，一种莫名的威压瞬间弥散在整座大厅之中。众人顿时如临大敌，周离的身上黑雾弥散，将众人死死围住，抵抗着那些无形的威压。 “出现了。” 很快，威压散去了。老人略带歉意的看了周离他们一眼，但他的目光却很快回到了静静的站在原地的卡娅身上。他看着卡娅，眼中却向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像啊，太像了。” 老人声音多了些许颤抖，他的眼中浮现出少见的光采，是小可从未见过的光采。但周离却看得出，那道光的名字。 希望。 “跟崇皇殿下一模一样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伪装的真相 老人的一句话，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一次包括周离。 “什么？！？！” 艾维顿时绷不住了，当然，其他人也没绷住。艾因和艾维一样的表情，都是一副惊愕中带着难以置信。阿紫则满脸茫然的与同样满脸茫然的艾露玛对视一眼，双方表示情绪稳定，除了大脑一片空白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您您您刚才说说说的是是是什么？？？” 小可甚至都口吃了起来，她一脸惊骇的看了看卡娅，又看向一旁的老者，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没想到……没想到啊。” 老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情绪之中一般，对外界毫无反应。他入神的看着卡娅，浑浊的眼中绽放着别样的神采。 “他真的做到了，可他怎么做到的？” 老人强压着内心深处的激动，让自己平复下来，但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他既然能塑造肉体，那为什么自己不出来呢？他到底在做什么？” “木奇先生，您能否给我们解释一下。” 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悸动，周离看向老者，用了些许黑皇帝的力量强行让老人冷静下来。在感受到逐渐舒张的神经后，老人向周离投来感激的目光。 “不好意思，失态了。” 老人握了握手掌，随后看向周离，用着郑重的语气对他说道：“周离先生，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离点了点头，淡然道：“您说。” “你，是否信仰神明。” 老人缓慢而有力的话语，让周离脑海中顿时空白一片，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周离看向老人，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很强大。” 面对周离看似答非所问的回答，老人愣了一下，随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他看向周离，用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口吻对他说道：“你很聪明，至少比崇皇聪明。” “确实。” 在恬不知耻的应了老人的话语后，木奇先生看了一眼其他人员。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像邻家老人一样慈祥和蔼。现在的木奇先生，更像一个威严的老师一样，充满了上位对下位的压迫感。 “你们不信神明。” 木奇先生缓缓开口道：“我能感受到，你们身上没有信仰的痕迹。但你们毕竟是马格南的人，我不敢保证你们将来不会对神明产生信仰。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如果你们想要听这段隐秘，就做好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对神明有任何信仰的准备。” 在说出惊世骇俗的话语后，老人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你们如果拿捏不准，自己以后是否会信仰神明，那么，就请转身离开稍作等候。请放心，这个故事很短，很短。” 众人面面相觑，艾维和艾因不信仰太过迂腐的公正之神，阿紫因为童年经历对神明很是抵触，唐吉诃德只信奉美德与正义，而周离…… 他不在教堂里脱传教士的裤子已经很给众神面子了。 但是…… 人群中，艾因的眼中划过一丝犹豫。这个世界的凡人离不开神明的庇佑，实际上，成为一个神明的信徒能收获很多。比如公正之神能庇佑她们免受不公平的合同，商业之神会让他们得到代表好运的商机，轰乱之神会让他们更容易将战争物资向外贩卖，这些都是神明带来的庇佑。 实际上，在外人眼里，艾尔商会是挂靠在商业之神旗下的一个商会。虽然艾因和艾维都不是商业之神的信徒，但长年累月的上贡和参拜是必不可免的。艾因不信神，但她犹豫因为自己对卡娅身世的执念而损害艾尔商会的利益，所以，艾因必不可免的产生了动摇。 就在艾因犹豫之际，她突然感到手心处传来一抹温热。她略带惊讶的抬头看去，艾维带着淡淡的笑意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是小时候，艾因犯下错误后艾维帮她背锅的动作。没等艾因反应过来，艾维率先说道： “我们选择聆听您的故事。” 阿紫看了一眼艾因和艾维之间，一直略带忧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看向老人，声音如黄鹂般悦耳：“我本身就不信神，无所谓的。” “周离不信我就不信。” 秉承着至少周离不会坑自己的至理名言，艾露玛选择跟风。在唐吉诃德表示“我只相信美德与正义”后，老人得到了所有人的答复。他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用着一种奇异的强调轻声自语道： “隔绝。” 在说出这两个字符后，一阵无形的“气”顿时席卷周围的一切，将周离众人和老人包裹在其中。 “现在开始，这里是神明无法注视之地。” 老人看向周离，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逃脱神明的注视了。在短暂的沉默后，老人缓缓的开口说道：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卡娅的身份了，对吗？” 没有听过周离他们介绍卡娅，却极其自然的叫出了卡娅的名字。周离像是代表一样走一步向前，点头应道：“我们大概知道，卡娅是虚空的遗孤，对吗？” “没错。” 老人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但不完全正确。” “准确而言，那不是虚空。” 老人看向卡娅，眼中带着数不尽的怅然与感慨，他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与悲凉：“那是一个高等文明。” “一个远超这个世界数千年的高等文明。” 虽然心里早有预期，但周离还是被老人的这句话震撼到了。他想过虚空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夹缝中的怪物，是入侵的虫子，还是神明派来的恶魔。但他真的很难想象，那些模样抽象的怪物，竟然真的是一个高等文明。 等一下… 就在周离在内心浮现出这一段话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紧缩。 怪物…虫子。 可是卡娅，无论怎么去看，她都是个标准的人类。 “没错。” 似乎看穿了周离的心思一般，老人张开口，沉声说道：“在那场虚空之战中，尘世联军所面对的那些紫黑色的虫型怪物，并不是他们的本体。” 木奇先生看了看头顶，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一般。随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用着极度压抑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语。 “虚空种族，是人类。” “怎么可能？！？” 唐吉诃德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她面向老人，眼中满是不解：“我见过虚空种族的标本，它们被解剖后就是一群怪物，一群虫子，怎么可能……” 这时，唐吉诃德突然想起来，卡娅的存在。 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们突然想到在此之前，那怕有卡娅的存在，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相信虚空种族是一群邪恶的怪物。 “那怪物的容貌，是伪装。” 一句话，勾起了众人一个十分恐怖的猜想。能让世界上所有人都认为虚空是怪物的伪装，而且坚定不移，一直持续到今日的种族，只有一个。他们又联想到，在此之前，老人曾告诉他们要做好从此不信奉神明的准备。 “没错，这层伪装，是神明涂抹给虚空种族的。” 除了周离脸上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外，就连艾露玛在内，都被这个堪称毁灭级别的消息完全震住了。 曾经一度被人们认为是最为恐怖的灾厄，也是最接近毁灭世界的存在，虚空一直都是整个世界的伤疤与忌讳。哪怕它给人们带来了更迅捷的空间传送方式，整个世界依旧在唾弃着那片荒芜的世界。因为那一片紫色与黑色交杂的世界，给现实，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然而现在，老人告诉他们，一直作为尘世庇佑者的神明，实际上给虚空涂抹了一层狰狞的伪装。 为什么？ 无法理解。 “崇皇在进入虚空的时候，其实只带了一个人。” 没等众人消化完这段话，老人再度开口说道：“那个人叫林鸢，是崇皇的妻子。” 林鸢… 周离、阿紫、艾露玛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一天，灵海对那道虚空声音的称呼。 鸢。 “实际上，我是崇皇的老师。” 老人摩挲着粗糙的木椅，眼中流露着追忆的神色，他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一边回忆，一边轻声对众人讲道：“我作为唯一的见证者，看到了死而生的崇皇和他的妻子一同进入虚空长廊，意图永远毁灭虚空以绝后患。” “在杀死虚空的一名将领，打开大门后，他们消失在紫色的虚无之中，毫无音讯。我留在了虚空长廊的附近等候他们，因为崇皇在离去前曾告诉我，他要让我喝他的孩子的满月酒。他怎么敢骗我呢，平日里就属我对他最严格。” 老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当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这笑意逐渐转化为沉默的悲伤：“但他还是没有守约，我在原地等了两年，只等到了神明的消息。” “他们说，崇皇夫妇为永绝虚空入侵，与虚空之核同归于尽，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当时，我不相信。” 老人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崇皇很强，远比其他两位勇者强。无论是能容纳数百名神赐级别职业者能量的崇皇装甲，亦或是他掌握的二十四职业手册，都让他成为了整个世界最强的男人。可以说，就连普通一些的神明，都无法与他抗衡。” “但他却死了，死在了虚空之中。虽然这对于一个战士而言可能是最好的结局，可对崇皇而言却不是。” 老人的视线缓缓落在周离的身上，那是一种跨过时间、空间的注视。老人看着周离，牙齿轻轻磕碰着，一种温暖与悲伤并存的气息缓缓流露。 “他曾经跟我说，在他的家乡有一个成语，叫落叶归根。” “他想要的死亡，不需要隆重的葬礼，也不需要举国哀悼的仪式。他只想要家人的陪伴与妻子的注视，想要坐在老家的那颗槐树下，看着故乡的月亮缓缓的闭上眼。没有哀愁，没有悲伤，只有死亡的肃穆。” 老人沉默了，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他老了，老的已经忘记了那个男人的模样。他只想从跟那个男人有着同样过往的少年身上看到崇皇的影子，可惜，他看不见了。 “他死在了虚空之中，我也心灰意冷，继续回到木奇担任木奇先生。” “过了二十五年后，我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虚空的信。那封信上写着一个名为隔绝的天赋能力，当我看到那两个字后，就自然而然的学会了欺骗神明的眼眸。那一瞬间我知道，这就是崇皇给我的信件。” 老人打起精神，略带激动的说道：“只有崇皇可以同时将欺诈者和筑垒者两个职业的技能融合在一起。在使用了隔绝的能力后，我打开了信件。上面有一个画像，我认得，那是崇皇的手笔。而画上的少女……” 老人看向卡娅，答案不言而知。 “我…” 卡娅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些什么。 因为对她而言，崇皇不是英雄，是毁灭了她家乡的灾难。但现在，老人的话语却让卡娅心中激起一片波澜。 “除了那幅画以外，在信上崇皇只写了两句话。” 老人停顿一下，随后说出了第一句话：“第一，画像才是虚空种族的真实模样，神明将他们伪装成了怪物。” “第二……” 似乎是有意给众人留下缓冲的空间一般，老人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第二句话。他等了等，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出崇皇留给他的第二句话。 “虚空不是入侵，是拯救。” 拯救。 入侵。 两个截然相反的词语，被安置在了虚空这个带着毁灭气息的名字上。 众人此时已经被无数恐怖的真相给逼到绝路，除了一开始就认为神明那帮东西没憋好屁的周离之外，所有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可是…” 作为还保持一定清醒的唐吉诃德强撑着精神，发出了疑问：“这只是一封信，万一，我说万一，这是错误的呢？万一是崇皇先生写错了，或者有人可以篡改上面的内容呢，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 没等话语说完，唐吉诃德便明白了自己话语中最致命的漏洞。 “只有神明，才能篡改这封信。” 老人淡然的补充道，补充了众人已经达成的共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谈谈侠——周离 入夜，在非正式会谈之后，众人回到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大使馆之中。托蕾亚早早就入驻在此，按照正常的流程，这群大使实际上应该在三天后才能见到木奇先生。这一次是木奇先生以私人的身份找到了周离一行人，并不在记录之中。 托蕾亚坐在大使馆的会议室里，孑然一人的她静静的坐在雕木长椅上，双眼倒映玻璃外的星星与月亮，如同镶嵌着钻石的纯冰，璀璨而冷冽。 无论何时，她都是这样的一副冷漠幽然的模样，仿佛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让那张绝美的面容上产生起伏。让人沉醉在这一副唯美画卷的同时丝毫不会升起亵渎之心。这些随行的护卫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一直盯着托蕾亚去看，都是亵渎这纯粹的一幕。 “他妈的真劲爆嘿！” 哦，亵渎的人来了。 护卫麻木的看着温柔的推开大门，随后肆意妄为的周离。这一幕发生的次数不少了，这来木奇的一路上，周离经常飞天大踹踢开托蕾亚的马车车门。面对这种好不矜持的三岁小孩行为，托蕾亚是既无奈还无奈，怎么也不是个办法。 好在托蕾亚本身性子淡漠，周离那些上蹿下跳的行动没有太影响她的心情。反正也没啥心情，已经都是最低谷。 然而这一次，周离却没有像路上那样满口胡言的恶心她。周离在转了一圈大使馆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悠然自得的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在文明的让其他护卫回避之后，周离看向托蕾亚，开口说道： “谈谈吧。” 在周离说出这三个字后，一旁的艾维和艾因不约而同的想到： 哦，你还知道除了撒泼打滚天天飞天大踹之外还有个词语叫谈谈呢。 这一路上，周离对托蕾亚可以说是关照至极，艾维兄妹甚至一度怀疑这俩人是不是有什么祖坟之怨或杀父之仇，周离对托蕾亚的敌意如此浓厚。 一旁正在挂衣服的艾露玛在听到周离要谈一谈后微松一口气。艾露玛天性善良，虽然有些时候像个小恶魔使点小坏，有些时候像个严母一样掌控最不稳定的阿紫和周离，但她总归是一个心软的少女。 艾露玛的天赋能让她察觉对方的心性，实际上在见到托蕾亚的第一眼，艾露玛就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些许雀跃。因为她在托蕾亚的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一种让她打心底喜欢起这个冷冰冰的女孩的气息。 艾露玛也找小可确认过，托蕾亚身上没有任何的血腥气息，干干净净，连一般的尘土气息都没有。可问题就在于周离很明显对托蕾亚不是特别的友善，虽然艾露玛不明白为什么周离会这么针对托蕾亚，但在权衡了一秒这两个人在心中的地位后，艾露玛只能遗憾的选择了跟托蕾亚保持距离。 而今天周离要跟托蕾亚谈一谈，会不会有转机呢？ 怀揣着雀跃的心情，艾露玛蹭到周离的旁边，假装翻阅手中的书籍，实际上小耳朵轻轻翘起，聆听着二人的谈话。 面对稍有的正人君子模样的周离，托蕾亚少见的怔了一下，她看向周离，轻轻点了一下头。 “之前恶心你呢，其实是有原因的。” 周离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 托蕾亚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点了下头。 “我要跟你讲一下故事的结局。” 周离看着托蕾亚，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少年最后胜利了，他战胜了屠杀生灵的邪恶魔王，世界和平了。”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窗外蝉鸣作响，风拂过树叶为蝉鸣伴奏。绿荫小路被月光笼罩着，温润的石子反射着柔和的月光。木奇的空气是清凉的，总是给人一种舒缓的感觉。 托蕾亚听着树叶与蝉的合奏，幸运的月光落在了她的眼中。她微抿下唇，清凉的空气带着湿润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平静。她就这样看着周离，没有发问，也没有说话，仿佛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定格了一切。 “只有这些吗？” 柔柔的，少了冷漠与寒霜的声音慢慢传出。托蕾亚看向周离，眼中浮现出莫名的神采。 周离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带着嘲弄的语气对满是希冀的托蕾亚缓缓说道：“是的，结束了。” “那少年的故乡呢？” 似乎从方才那种莫名状态下脱离的托蕾亚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她望向窗外，朱唇轻启：“星球，少年原本居住的星球。” “他拯救的是另一个世界。” 周离看着托蕾亚，平静的说道：“神明让他拯救的，是另一个世界，是神明所在的世界。不是少年的世界。你懂了吗？” “不是这样的。”托蕾亚像是为少年辩解一般，轻声说道：“他不应该承受这些，他没有这个义务。所以神明应该给他相应的报酬。” 然后，她看到了周离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眼中挥之不去的嘲弄。 这一瞬间，托蕾亚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拢起，这是她少有的小动作。她看向周离，平和的说道：“您说过，这只是个故事。” “是的，这只是个故事。” 周离重复了一遍托蕾亚的话语，随后讽刺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因为故事需要逻辑，现实更为荒诞。” 托蕾亚沉默了，实际上，现在的她只有二十岁。但她的肩上，却是诺雷亚星球二十亿人的生命与希望。 “你想要厌恨我这种无端的敌意，我无所谓。” 周离看着托蕾亚，神色淡漠：“我针对你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极其，极其，极其憎恨你。这是无端的，毫无头绪的憎恨，你可以理解为我纯粹的恶意。” “你可以随意的讨厌我，憎恶我，厌烦我，这是正常的，我也不会借此发难。因为我不在乎。” 冷漠的话语，冰冷的神情，这是艾露玛从未见过的周离。他看着托蕾亚，无悲无喜，宛如看待一块冰冷的石头一般毫无生气：“你会成为马格南三世想要创造的勇者，你会获得权利，获得荣誉，获得很多很多。” “但你永远都不要忘记，那个憎恨着魔王的少年，最后什么也没有获得。” 说罢，周离右手一探，一提，将一脸呆滞的艾露玛提起，带着众人回到了一行人的房间区。只留下托蕾亚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谢谢。” 这是周离在关上门前，听到托蕾亚一句话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周得离尔摩综合症 “隔绝。” 冷静的说出这两个字后，周离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在强制让自己做出微笑和生气的表情后，他长舒一口气，靠在门上，对着一脸茫然的艾露玛问道： “怎么样，刚才的冷酷勇者形象晒不晒？” “啊，帅？” 没去管周离口音的问题，艾露玛呆呆的应了一句，虽然没有用陈述语气而是用的疑问句，但还是让周离满足了虚荣心。 “你刚才是演的？？” 作为总是和周离对得上电波的阿紫一瞬间明悟了，她看向周离，惊诧的问道：“你刚才说那么多都是演的？” “三分技巧，九十七分感情，没办法，老天爷塞嘴里的演员饭，不吃他急眼。” 恢复了以往跳脱模样的周离大摇大摆的走到小型会议室里，往中间一坐，随后看着习惯性落座的众人，笑着说道：“现在，托蕾亚已经对神明起疑心了。” 这一句，直接解答了所有人的疑惑。 你小子，坑在这挖的啊。 “不应该啊。” 这时，精通人性的阿紫没有却提出了异议：“这一路上我也观察了托蕾亚，她性子淡漠，情绪稳定，不应该这么快就被你给影响到了啊。” “快？” 周离挑了下眉，靠在椅子上，带着笑意对阿紫说道：“为什么你会认为很快呢？” “你刚才就跟她谈了那一段话，就让她对神明起了疑心，除此之外你也没干什么，不就是天天恶心托蕾亚……等一下。” 这一瞬间，阿紫的脑海像是被小宇宙给入侵了一样，从原子大爆炸到马格南三世出生无数的片段出现在了阿紫的脑海内。她看向周离，面色苍白的说道：“你不会……” “没错。” 像个阳光大男孩一样，周离灿烂的笑着说道：“从我第一次恶心她的时候，我就开始影响她了。” “交你们一个词，叫周得离尔摩综合症。” 在恬不知耻的进行了文抄公行为后，周离放松的翘起腿，对众人解释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一种心里疾病。具体而言，就是当一直对受害者进行加害的人突然对受害者表达善意，并敞开心扉与其交流。” 停顿了一下，周离继续说道： “那么受害者就会触发人体的保护机制。即遭遇挫折时，人类在心理上会想把逆境转为顺境，通过合理化、压抑、选择性遗忘等心理的自动保护机制，将不良刺激转化为良性刺激，以此来渡过难关。” 周离伸出手指晃了晃，做了个总结：“总而言之，就是自我欺骗。” “所以，我之前一直在不停的用言语在精神上刺激托蕾亚，并一直保持着明显的敌意，就是想让她将自己代入被害者的身份，将我潜移默化的当做加害者。” 周离双手分离，随后又交叉：“我这一路上长期累月的表达敌意，这时让她紧绷神经的同时时刻关注我的动向。这也是为了积攒她对恶意的疲惫。这就导致当我在会议室里表达小小的善意时，那怕这个善意伴随着诸如“憎恨我”这种略带恶意的话语，她也会自己脑补成我是个傲娇的形象，恶心她也是为了她好的存在。” “草，她难道不知道傲娇都是败犬吗？” 在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后，周离长舒一口气，他看向表情呆滞的艾露玛，恍然大悟的周离，不明所以的唐吉诃德，还有同时对那句傲娇都是败犬产生感兴趣的艾维兄妹，开口说道：“我跟你们讲解我对托蕾亚的周得离尔摩综合症使用过程，是为了提醒你们一件事。” “神明不傻，他们也会变通。” 周离神色严肃了起来，众人在听到众神两个字后顿时精神一振，今天木奇先生带给他们的震撼是在太多了，其中对神明的有端猜测更是细思极恐，让他们开始对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情。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不用过多久，神明就会对我们一反常态。” 微微眯起眼，想到上一世神明用于麻痹自己的那段时间，周离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他们会突然告诉我们，之前都是考验，是让我们成长的养料。” “然后，他们就会给我们丰厚的令人发指的财富。” 周离看着众人，如数家珍的说道：“国家的支持，十二刻的纵容，商业之神的出手，神器，这些东西会纷涌而来，如潮水一样扑向我们。”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抵挡住这些诱惑。”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恍然大悟，拍案而起，一脸兴奋的说道：“我们要拒绝神明伪装的好意，不被世俗所诱惑，对吗？” “不，当然不对了，我都说了你的铸币脑子不要总想着跟上我的思路了。” 在一个脑瓜崩把艾露玛弹回椅子后，周离看向众人，对他们解释道：“钱，我们要。马格南三世装孙子给我们送钱，我们也要。十二刻跟我们天天搞些面子工程，给我们站台，我们乐意至极，商业之神出手给我们送一大笔钱，我们更是热情欢迎。” “但是。” 果不其然，有个但是。 “我们要坚持一件事，就是永远都不要忘了我们亲爱的神明对我们的大缺大德。” 周离环视一圈众人，冷笑着说道：“我们要做到用他们的东西，吃他们的饭，睡他们的床的同时保持最纯粹的恶意。我们一定要迎合他们，但那一定是面子工程。他们问我捐不捐十亿金币给教会，我们必须说捐。但他们问我捐不捐一个银币，我们不捐，因为我们有。” “他们给的，我们要。他们说的，我们听。他们问我们懂不懂，我们就说对对对。” 在教会众人摆烂秘诀后，周离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道：“三天后是马格南和木奇的正式会议，那场会议结束后战争十有八九会打响。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将我们的事请全部安排好。” “救灵海，找虚空，扒神明的底裤。” 第一百二十八章 计划 “三天。” 周离铺开一张镌刻着蓝色纹路的纸张，右手一挥，墨字将自己勾勒在纸张之上，他看着众人，开始安排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分别是解救灵海，探索那座虚空城市，还有处理马格南和木奇这三件事。” 灵海的蓝色文字，虚空城市的紫色文字，还有马格南与木奇的标识浮现在半空中。周离先摘出灵海的文字，放在了前列：“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解救灵海。” 周离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阿紫，随后问向一旁的艾维：“艾蕾到了吗？” “到了，她正在勘探木奇的虚空环境，十分钟后回来。” 在得到艾维的答复后，周离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根据计算，艾蕾的虚空天赋只能支持她探索一次虚空深处，而且只有十分钟。所以，除了灵海对我们十分重要之外，解救灵海的行动预计用时较短，而且前置准备不需要太多，解救灵海这一件事我们将第一时间进行。” 话毕，周离将阿紫、艾因、卡娅和艾蕾的名字放在一起，放置在了灵海名字的右侧，画了一个圈：“艾蕾今天就能探测完虚空环境最贴合的地方，等到地点确认，我会立刻向木奇先生请示，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让艾蕾做好一切准备。” 这时，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问向阿紫：“东西带了吗?” “带了。” 阿紫点点头，随后对众人，主要是对艾蕾兄妹说道：“一件半神级别的虚空亲和物，一个璀璨级别的护盾发生装置，还有若干白金级别的护符与饰品，明天早八点之前就能送到。” 一听阿紫这话，艾维和艾因顿时被这大手笔镇住了。作为商人贵族，艾维对这种用于防护的能量道具的价格十分清楚。这一次，光是那一件半神级别的虚空亲和物，价值就不会低于一万五千金币，再加上其他的东西，这几乎掏出了紫紗商会近百分之八十的流动资金。 这样的现金流动，代表着阿紫彻底退出了这一次在木奇和马格南之间倒差价的合作，相当于将所有的利润都让给了艾尔商会，这背后带来的隐性损失对紫紗而言堪称天文数字。 “这……” 艾因眼中闪过一道犹豫，她当然不会问出“值得吗”这种蠢话，如果换做是艾维或艾蕾被困在同一场景里，她也会做出这种选择，毕竟这两个都是个人商会，没有所谓的股权人来阻碍阿紫或艾因的决策。艾因真正所犹豫的，是究竟要不要让紫紗商会收到这样庞大的损失。 虽然说紫紗和艾尔有着隐形的竞争关系，但实际上，艾因并不想让紫紗收到太大的损失。 作为数据流，艾因计算过两家商会的种种关系。得出的结论是，在周离的领导下，紫紗和艾尔轻易的就成为了整个北大陆最强盛的联合商会。只要二者联合，就可以依靠体量优势和周离的背书轻而易举的稳步发展，但这样发展带来的隐患，就是一旦紫紗或艾尔出现问题，一定会影响到对方，乃至勇者手下的一整个整体。 因此，在权衡利弊之下，艾因做出决定，她看向阿紫，开口说道：“这一次解救灵海也是艾尔商会的决定，你这一次的投入太大，会影响到接下来紫紗商会在计划中的作用。所以这一次，艾尔会为紫紗商会提供五万金币的无息贷款，在勇者的见证下生效。” 阿紫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艾因会为她提供这五万金币的无息贷款。这一次她花费却是很大，虽然在周离的帮助下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但支出的六万金币却是狠狠的在紫紗身上挂了块肉。而艾尔的这一举动无疑是雪中送炭的举动。 阿紫没有推脱，她知道，现在的紫紗商会因为她的任性很有可能收到不小的打击，能弥补的自然要弥补。她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艾因，点了点头后对她说道：“感谢艾尔商会的帮助，紫紗会牢记这份恩情。” “好，我见证。” 周离略带笑意的做出了见证，这也是他乐于见到的。接着，周离继续对众人说道：“明日解救灵海的计划就定在十点。八点开始进行布置与准备，届时小可会去帮助你们，不要忘了跟她对接。” 在安排好灵海的问题后，周离将虚空二字放在了中心，示意众人看向重点：“接下来，就是虚空。” “现在我们能明确的，就是现在有紫色虚空和城市虚空这两种存在。根据卡娅的说法，以城市虚空为基点，紫色虚空的位置就在我们脚下的木奇。在我们明天解救出灵海后，我们会在第二天进行一次城市虚空的探索。” 周离在沉吟片刻后，将虚空拆分为紫色虚空和城市虚空两个词条，他看着众人，开口说道：“木奇先生今天对我们说的话至关重要，包括其中对虚空种族真相的揭露，还有紫色虚空并非一开始就存在一事。所以在原计划，也就是查清城市虚空和紫色虚空关系的同时，尽量收集这两件事的证据或线索。” 周离停顿了一下，随后坦然的说道：“当然，这也是有我的一份私心。这两件事情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原计划，是我临时加上来的。因为我想要木奇先生帮我做一件事，而这两件事背后的线索就是我的报酬。” “艾尔商会没有意见。”“紫紗商会没有意见。” 理所当然，艾因和阿紫极其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说法。而一旁因为没有提到自己，只能两眼发直的盯着周离和面板的唐吉诃德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沉默和视线，她看了看，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 唐吉诃德先是一阵迷茫，随后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一样，呆呆的指了指自己，在看到阿紫和艾因点头后，她才恍然大悟，艾艾的说道：“啊，诃德家族没意见。” “好的。” 周离点点头，随后清点人员：“探索虚空的任务我们不会全员参加，阿紫、艾因和艾维需要留在这里，因为你们没有任何的能力，发生意外状况有可能我们顾及不到你们。”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艾因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眼里划过一丝失落。但她并没有争着抢着要参加任务，那怕她是这里最关心卡娅的一个人。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种没有自身力量的人参与这种事情，很容易成为团队的累赘。 “当然，你们也有事做。” 周离对着艾因笑了一下，随后安排道：“艾维你带领诃德家族的守护军团一定要封锁住我们探索的入口，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艾因和阿紫，我需要你们两帮我打听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伸出手，打了个响指，黑雾瞬间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面对着看向自己的众人，周离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任务。 “调查小可那一批在外流动的木奇学生。” “啊？” 面对这个十分突兀的任务，饶是阿紫和艾因做好了准备，也不免感到疑惑。这时，一旁的艾露玛终于发挥自己的捧哏天赋，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真的完全相信木奇先生吗？” 周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向众人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木奇先生…我觉得他说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不太可能欺骗我们。” 面对唐吉诃德的话语，周离轻呼一口气，随后沉声说道：“是的，关于崇皇和虚空的情报，我大致保持一定程度的信任。毕竟这种事情很难编造，而且他不会冒着被神明创死的风险去编造这种两头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我要跟你们说明一点。” 周离两手撑在桌面上，脸色十分凝重的对众人说道：“木奇先生根本不是病重。” “他的灵魂被分割了。” “什么？”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在了众人心里，唐吉诃德惊讶的站起身，一副震惊的模样对周离说道：“这，这怎么可能？分割一位神赐？这不可能啊。” “是的，神赐的职业者灵魂宛如天空一般不可触及，无法分割，这是世界的共识。” 周离先是点头承认了唐吉诃德的话语，随后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如果是他自己分割的呢？” “这…” 唐吉诃德皱起眉头，没有否认。但她很快提出了其他的问题：“可你是怎么看出来他的灵魂被分割过呢？还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问过小可，木奇先生所在的那间屋子被涂上白色是什么时候的事。” 周离开口解释道：“她告诉我，自从五十年前木奇先生当选，他就将整个房间的所有布置全部拆除，换上了纯白色的布置。一开始，我也认为这是木奇先生为了彰显他不在意权利的举动，但当他第一次看向我时，我也看到了他…” 周离往侧面走了一步，随后，他看着斜下方被他抽出的事务，幽幽的说道：“身下的椅子。” “那个椅子，是由暮色森林的一种名为安息木制作而成的。这种木头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如果见到白色或太阳，它就会释放一种名为伪灵的物质。这种物质会伪装成灵魂欺骗他人的身体，逐渐侵蚀这个人体内的灵魂。直到将其从灵魂层面上杀死。” “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找死吗？” 面对艾维的疑惑，周离思索片刻，随后说道：“不，这不是找死。相反，这是一个灵魂残缺的人苟延残喘的最好方式。” “在严格控制安息木的数量，还有刺激方式后，伪灵就会产生怠性。这种处于怠性效果的伪灵不会进行侵蚀的动作，相反，它还会成为无害的灵魂物质填补在人的体内。虽然这种灵魂无法融入原本的灵魂，但能欺骗身体，不会让身体因为灵魂的缺失而自我销毁。” “那他为什么要分割自己的灵魂？” 虽然惊讶于周离的见多识广，但艾维一行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个满是奇迹的勇者。艾维在得到周离的解释后，问出了另一个其他人也想要问的问题。 “不知道，所以我需要调查这一件事。” 周离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阴沉。他手指轻叩桌面，轻声说道：“在召见我们的时候，我发现作为木奇先生的小可想要去接触木奇先生，却下意识的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虽然有可能是害怕小可察觉到木奇先生体内并没有疾病，但木奇先生当时也情不自禁的紧张了一下，将手臂向后缩了缩，这不正常。” “所以你怀疑……”阿紫看向周离，秀眉微蹙，没有说完话语，却明确的表达了她的意思。 “没错。”周离点点头，算是认证了阿紫的猜想：“木奇先生研究灵魂很久，根据小可所言，至少在他成为木奇先生之前，也就是崇皇刚刚死去的时候就开始研究灵魂的分割与粘合了。这时间点未免太巧妙了，这我不能忽略。” 在听完周离的分析后，众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那个略带幽默的慈祥老人在短短的一次交谈中让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好感。作为一国之君，木奇先生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子，他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邻家老人一样，永远笑呵呵的面对他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木奇先生还有这种隐秘。 “当然，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 周离长舒一口气，随后用着轻松的口吻对众人说道：“万一人家的灵魂真的是因为意外切碎的呢？就算是他真的在研究灵魂，有所图谋，也有可能是为了好事。这都没准。” “当然，做好准备。” 周离永远都是悲观主义，这是众人的共识，果不其然，他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孤立无援的准备。永远都不要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的善意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连我也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书 次日，七点十分。 “艾蕾昨天探查出最适合进入虚空的现实环境，是木奇的国家公园东南区域中的永恒森林。我已经获得了木奇先生的审批，这个区域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十二个小时，他会派出一只勘探队封锁这个区域，禁止他人出入。” 宽敞到令人咂舌的马车里，周离坐在座位上，微躬着身体，一边看着眼前的地图一边有条不紊的说道：“这我们的任务准备时间很长，但行动时间很短。在我们的到达目的地之后，艾维，你们两个立刻将防护装置布置好，提前测试一下，不要关键时刻出问题。 “好。” 艾因和艾维应下了这个差事后，周离将阿紫的名字放在一旁，抬起头，对她说道：“阿紫，你带着卡娅和小可前往艾蕾所在的地方。这次行动你负责维持秩序，一会我还有事，大局就靠你掌控了。” 阿紫知道，周离是怕自己放心不下才给自己安排了这个任务。她对着周离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点点头，轻声应道：“好的，请您放心。” “嗯。” 周离点了下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唐吉诃德，对她说道：“一会你负责掌控防护装置，无论任何人，那怕马格南二世复活你也不要去管。任何人想要强闯，直接激活防护装置打个半死交给我。” “好的。” 唐吉诃德淡然的应下了这个任务，随后不淡然的对周离说道：“话说能不能下次尽量不要举马格南一家子的例子了，我好歹曾经也是个马格南的骑士。” “哦哦。”周离环恍然大悟，连忙改口：“二世那个生儿子没xx的，这样可以了吧？” 在得到唐吉诃德无奈的同意意见后，周离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这一次我和艾露玛不参加活动，因为我们需要调查一件事，这件事暂时不能说看，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好。” 众人没有异议，虽然周离永远都在他们这里扮演主心骨的存在，但实际上，抛去周离本身，这个团队有能力接过统筹权利的人比比皆是。无论是掌管大型商会的艾因和阿紫，亦或是久经磨炼的唐吉诃德，放在外面都是能独当一方的存在。 “一会到了十字路口，我下车，你们进行任务。” 周离停顿了一下，他严肃的看向众人，最后视线落在阿紫的身上：“记住，不让感情影响决策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希望的是，你可以将感情转化为动力，而不是盲目的冲动。” “我懂。” 阿紫淡然的点了点头，作为另一种压力怪，阿紫越是兴奋或激动，她的头脑就越为清晰，不容易收到情绪波动的影响。这一次，她的内心波澜不惊，大脑无比清晰。 “嗯。” 周离倒也放心，毕竟还有艾因在旁帮衬，他也不怕阿紫一时脑抽做出不正确的事情。他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到了预定好的十字路口后向着众人打了个招呼，带着艾露玛离开了马车。 木奇的街道十分整洁，马路两侧铺满了生机勃勃的绿植。供路人行走的石砖路上被阳光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你不好奇我们要做什么吗？” 周离站在石砖路上，看向一旁费力辨识着绿植的艾露玛，又好笑又无奈的问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唉？” 艾露玛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愣了一下，随后她扭过头看向周离，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肯定好奇啊。” “那你为什么不问？” “你也没告诉我啊。” 在一阵沉默之后，周离揉了揉艾露玛刚刚整理好的头发，随后摁住张牙舞爪挥着粉拳的艾露玛的额头，制止了她的暴行：“我们要去找木奇先生。” “哦~~” 艾露玛似乎是猜到了一样，拉着长音哦了一声，随后她侧着脑袋，不解的问道：“我们之前不是找过他了吗？” “那时候他有太多顾忌了。” 周离眯起眼，打了个响指，无形的黑雾覆盖在周围后对艾露玛轻声说道：“你不觉得，木奇先生对我是在太放心了吗？” “啊？” 看着一脸懵的艾露玛，周离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开口解释道：“我们之前认识木奇先生吗？” “不认识。”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要反抗神明的呢？” 周离看向艾露玛，黑瞳深邃：“要知道，在我之前的所有勇者，至少健在的期间都是与神明绑定的存在。木奇先生那一天对我们说的东西，往轻了说叫大逆不道，往重了说那是想造所有人的反。别忘了，除了木奇之外，所有国家都有自己的信仰。” 艾露玛怔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惊诧的神情，但她又自己给木奇先生解释了起来：“我说万一，木奇先生得到了关于哥布林农家乐的那场战斗的情报呢？” “我们对外放出的情报都是真实的。” 周离一边走在马路上，一边悄声说道：“李尔德大主教携众贵族侵占勇者的领土，在抢占过程中，英勇的勇者召唤出生命女神后进行了一次友好互动，生命女神对外宣布勇者是她的人，击退了狼子野心的李尔德和贵族，捍卫了勇者的权益。” “啊，这是我们放出的情报。”艾露玛点点头，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啊，这种情报只会让别人认为你和神明关系很好，这反了。” “没错。” 周离看着大街上叫卖的商贩，眼中闪烁着暗淡的黑雾，补充道：“而且，你不觉得这一次，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卡娅巧合的被李尔德救下，灵海又巧合的错开了所有与没有形成实体的卡娅遇见的时机。艾因带着卡娅巧合的被小可救下，而小可又是木奇先生的学生，正巧，木奇先生又能帮助卡娅分离卡牌，而他正好想要见到卡娅，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这……” 艾露玛微皱着眉，略有不解的说道：“这不能完全说是巧合吧。” “是的，不完全是巧合。”说到这里，周离少见的有些泄气，“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就是不太对。” 这时，周离感到了一阵疲惫，这种疲惫是发自内心的，是他不停歇的算计一切，就连自己都算计在内导致的。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略显疲态的挥了下手后说道：“算了，应该是我胡乱…” “那就相信自己。” 感受突如其来的温热怀抱，周离愣住了。 似乎察觉到了周离那深埋在心里的疲惫一般，艾露玛走上前，紧紧的抱着他，声音轻柔：“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也相信你。” 周离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良久，他轻笑一声，狠狠的揉了揉艾露玛柔顺的长发，随后长舒一口气，将胸中莫名的烦闷驱散，开口说道：“我信你一次，好吧。” “哎嘿嘿。” 艾露玛嘿嘿的笑了两声，全然没有方才那种令人心静的美好模样。周离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散去了黑雾，轻声说道： “到时见了。” 话音刚落，两个身穿白底绿纹的男子从一旁的绿植中缓缓浮现，像是绿植的一部分一样“生长”出来，出现在周离和艾露玛的面前。 “您好，尊敬的勇者大人，神使女士。” 在标准的行礼之后，为首的男人面向周离，对他沉声说道：“木奇先生让我们给您带一句话。” “小可答应你们的，现在给你。” 周离和艾露玛对视一眼，随后他点了点头，对男人说道：“好的，带路吧。” 这两个人对着二人鞠了一躬，随后他们伸出手，伏在一旁的绿植之上。很快，一个由藤蔓与草构建的“门”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为首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对二人说道：“请进，导师在等着你们。” 周离记下了导师这两个字，随后带着艾露玛走入了这扇门扉。当周离刚刚踏入门后的一瞬间，一阵恍惚过后，他们来到了高塔的最顶层。 白色笼罩着周离和艾露玛，也笼罩着在阳光下静坐的老人。在二人出现在塔顶的一瞬间，老人睁开眼。这一瞬间，老人不再是那个和蔼的邻家爷爷，他给周离传达了一个讯号，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赐级别的非战斗职业者。 “你还是来了。” 老人收回锋芒，轻笑着对周离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听了我那天跟你们讲的神情后，会放弃与我继续见面。” “然后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神明，让他们来抓你？” 周离带着调侃的语气反问了回去，随后他环视了一圈纯白的空间，略带感慨的说道：“果然，神赐名不虚传。这白色的深浅和光照的范围都有极其标准的界限，完美的掌控着椅子产出的灵魂质量，让它作为您灵魂的替补照顾着你的身体，厉害。” “过奖了，一些小伎俩，不足为奇。” 老人听出了周离的意思，但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平静的说道：“没办法，老了，灵魂也老了。不用点小技术还真挺不了多长时间。听说勇者殿下已经获得了暮色森林，看来以后我这条老命还得依仗您了。” “别跟我这小辈开玩笑了，先生。” 这要是换做马格南三世，周离早就蹬鼻子上脸让对方跪地下叫两声爹了。但木奇先生不一样，周离感到了很强烈的压力，来自这个濒死的老人身上：“您还是好好活着吧，要不然等我查清楚了崇皇的真相，您不在了，那多遗憾。” “借勇者的吉言了。” 老人看了一眼呆呆的艾露玛，随后不留痕迹的收回了视线，继续说道：“没有意义的谈话就算了吧，你来，就是想要获得答案的，对吗？” 周离点了点头，他没有想怎么跟老人玩阴的，毕竟教师这个职业最擅长的，就是跟学生斗智斗勇。 “好，我告诉你答案。” 似乎是欣赏周离的坦然，老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愉悦，他看向周离，平静的对他说道：“我信任你，因为一件事。” “很简单，我认识肯迪，而你把暗影工会的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打了，仅此而已。” “啊？” 这个答案，给周离弄不会了，他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当然，还有另一件事。” 老人像是开玩笑一样大喘气，随后他看着周离，伸出手，抓住一道漂浮在半空中，无法察觉的“墨”。 当墨逐渐消散，漏出周离带着震惊的神情后，老人才继续开口： “维多利亚帮助过的，不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 “没躲过去？” 塞满图书的宏伟宫殿里，少女的玉足轻轻搭在冰冷的地面上，可爱且充满知性的面颊上却泛着美好的桃红。她歪着头，一种不解的疑惑浮现在她的脸上。少女看着面前摊开的巨大书籍，这与她体型十分不相称的书上写满了奇异的文字，令人惊奇的是，这书上的文字并非少女书写，而是在自由的排列组合，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 “姐姐，我告诉过你。” 维多利亚出现在少女的身后，体型更为较小的她身上被漆黑的锁链围困着。她看向神秘的少女，轻叹一声后缓缓开口：“你无法影响到他的。” “呵。” 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维都利亚的嘴唇上，淡金色的眼眸浮现出一抹极致的疯狂，但很快就变成了无穷的理性：“妹妹，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那你呢？” 维都利亚丝毫没有惧怕身上的锁链，那怕这曾是用来捆住罪神的虚无之锁。她平静的看着神秘少女，淡然的说道：“你突然跑到我的家里，锁着我，用我的书，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这不是因为你好笨的吗。” 可爱的嗔怒，少女揉了揉维多利亚滑嫩的脸颊，随后略带不解的看向那本书：“所以，为什么我影响不了他呢？他不过是一个白金，怎么可能抵抗的了我们的存在呢？” “呵。” 这一次，轮到维多利亚冷哼了，她瞥了一眼少女，眼中带着深邃的不屑。 傻子，周离如果不能被影响的话，我怎么可能让他见到卡娅。 那个叫艾露玛的女人，才是一直对抗着我们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章 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不待见他们不止我啊。”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明悟，他看向木奇先生，略带笑意地说道：“看来您也不喜欢暗影工会那帮人啊。” “不是不喜欢。” 老人似乎回忆往事一般，神情有些恍惚，他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肯尼…他太偏执了，他对虚空的信仰远超任何其他教会的狂信徒，这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信仰？” 周离敏锐的捕捉了木奇先生这句话的重点，“您是说，他将虚空当做自己的信仰？” 闻言，老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感受着腐朽的身体逐渐消散的生气，但脑海中却缓慢的浮现出无数过往的片段。过了很久，老人才幽幽的开口：“肯尼……也曾是我的学生。” 对此，周离是做过心理准备的。毕竟眼前的老人曾经收下的学生可以说遍布整个世界，而其中成为一方佼佼者的更是不计其数。而方才老人语气里对暗影工会会长肯尼的熟悉感也透露出，肯尼跟老人的关系匪浅。但周离察觉到，肯尼似乎不只是和老人有过联系。 老人看了一样周离，随后开口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肯尼改过名字。” “嗯？” 这倒是让周离感到惊讶了，上一世他也经常和这位专注于暗影中行走的神赐级别的刺客合作过，彼此了解颇深。但他确实不知道，肯尼曾经拥有另一个名字。 “林安。” 老人长叹一口气，他本以为这个名字再也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但没想到的是，在今天，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肯尼曾经的名字，是林安。” “林鸢的哥哥。” 关于林鸢这个名字，周离和艾露玛既熟悉又陌生。她是勇者崇皇的妻子，却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外界极少有她的讯息。人们只知道，她拥有着神赐级别的职业等级。但却从没有任何职业工会发布声明，说她是自己职业工会的一员。 就在艾露玛开始捋一捋这其中的关系时，周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瞳孔紧缩，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嗡！！！！！！！” 还没等周离说出自己心底那个令他发憷的疑惑，一阵嗡名声突然响彻在整个房屋之中。一个身着勘察队装扮的人急匆匆的推开大门，声音充满了焦急：“先生！虚空来袭！” 顿时，大厅的空气凝滞住了。老人眼眸中浮现出惊愕的神情，随后迅速转为了然的模样。他没有慌张，右手微点，一道绿色的光晕注入那勘察队员的身上，让他平息心绪。 “不要急，保持清醒。” 在感受到平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股清流划过后，这名勘察队员顺了一口气，随后冷静的对老人说道：“在一分钟以前，永恒森林爆发了强烈的虚空坍塌，数十扇虚空之门被打开。根据诺亚先生的计算，三十分钟之后，将会有四百五十七只虚空爬行者制造出同等数量的虚空之廊。” “怎么可能！” 老人眉头紧缩，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四百五十七只…不可能，崇皇不可能留下这么多名爬行者。” 二人方才所说的爬行者，是虚空种族中唯一能够开拓“虚空——现实”通道的生物。这种生物有着能撕裂空间的利爪，是虚空最有力的先遣军。这种生物的出现，意味着虚空将会完全侵略爬行者所出现的地区，不留一点后路。这也导致爬行者有了另一个名字——灾兆。 周离和艾露玛在听到勘察队员的汇报时，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救援灵海的一行人。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浮现出同样的想法。 事情大条了。 好在木奇先生洞悉万物，他没有认为是周离做了人奸，给虚空引到了木奇境地。实际上，木奇先生远比周离所设想的要冷静的多，给人一种他早有准备的感觉。他先是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一样，很快，他开口对勘察队员说道： “集合所有勘察队员，立刻封锁永恒森林周围二十公里以内的所有区域。让警备队引领群众到地下区域避难，做好紧急疏散工作。” 老人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命令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前往永恒森林南部，砍伐三颗树木。第三军团前往北部砍伐一颗树木，第四五军团西部砍伐两颗树木。同时命令荣光军团砍伐虚空能量聚集最多地点的三颗，不，四颗树木，同时立刻警戒。” 在安排了令人感到迷惑的指令后，老人看向周离和艾露玛，开口说道：“我无法离开这个椅子，我需要二位的帮助。这是为了人类，也是为了你们的同伴。” “义不容辞。” 周离直接点头应下，见此，老人意念微动，一颗树苗从地底缓缓长出，随后掉落。老人示意周离将树苗捡起，随后解释道：“这是与我连接的牵树苗，你将它佩戴在身上，能与我随时保持联络。”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周离没有一股脑的跑向永恒森林去救援，现在的他对莫名其妙出现的虚空生物一无所知，鲁莽行动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他选择帮助木奇先生，同时也是帮助自己。 “卡娅。” 老人说出一个名字，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是钥匙，这是崇皇给我留下的话。如果虚空再次出现的话，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卡娅。” “找到她，我会告诉你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周离点了点头，在深深的看了一眼被光笼罩其中的老人后，周离转过头，拉起艾露玛飞速向着塔外跑去。两匹优秀的龙冠马早早预备在门口，周离一个翻身，随后伸手用黑雾将艾露玛放在自己的身后，在另一匹傻眼的龙冠马的注视下快速的向着永恒森林方向奔去。 “不对。”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疾风，周离目不转睛的观察着眼前的道路，脑海却不停的浮现出无数思路与片段。 “虚空被消灭了，这是事实。” 前一世，那怕尘世联军已经被魔王到了生死存亡之境，也没有任何虚空入侵的痕迹。如果虚空真的对现实有所求或有所图谋，他们不可能放过完美的机会。所以，周离相信虚空生物已经被消灭的事实。 然而在老人说出卡娅的名字后，周离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想。他突然想到了上一世里，木奇这个国家消亡的最根本的原因——一场波及到整个木奇国度的虚空坍塌。 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很明显，上一世的虚空坍塌所发生的的时间远远晚于这一世的“虚空入侵”。但周离却一时想不明白，究竟为何虚空会在这个时间回归。望着逐渐逼近永恒森林，周离缰绳一沉，一股黑雾瞬间弥散在他的周身。 当黑雾散去之后，头戴冠冕，身披黑金铠甲，手持长剑的周离怀抱着艾露玛落在地面上，在驱赶身后的龙冠马后，周离带着艾露玛迅速的冲向了被重兵包围的永恒森林。 拥有木奇先生的信物，周离直接顺通无阻的进入了永恒森林。不同于暮色森林的是，永恒森林的树木会储存白日的阳光，并在夜晚释放这些光芒，让森林永无黑夜。但在踏入这片本应该阳光灿烂的土地上时，周离只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 紫与黑，两种深邃的颜色侵蚀了整个森林。原本白色的树木爬满了紫黑色的狰狞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恐怖。绿叶的纹路也变成了淡淡的黑色，流动的粘稠汁液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就是虚空入侵的前兆。 看着与书上一模一样，不差分毫的恐怖景色，周离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他也没有太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在找准方向后，他迅速的和艾露玛跑向原本计划的地点。 临近计划里的地点处，周离便看到了一层蔚蓝色的椭圆护罩散发着嗡鸣声，凑过去之后，周离看到了防护罩里的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奇变偶不变！” 在喊出设定好的口号后，周离的面前张开了一个小小的通道，周离和艾露玛便通过这小小的通道进入了防护罩所在的区域内。当进入防护罩之后，二人眼前才出现了永恒森林应有的模样，但现在，二人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思了。 “怎么个情况？” 场上人数一个没少，阿紫并没有因为心急而提前计划，现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很久，所以她并没有让卡娅开启虚空之门。当众人看到周离和艾露玛之后，原本紧绷的神经总算略微放松了一些。毕竟防护罩外的虚空侵蚀就清清楚楚的发生在他们身边，这种灾厄重现的情景，就连一向淡定的唐吉诃德都表示： “这个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唐吉诃德迎向周离，面色严肃的说道：“我们刚刚抵达这里，张开防护罩，一道难以言喻的紫光就直接将扫过我们的头顶。之后便是虚空侵蚀的模样，跟我从史书上看到的分毫不差。” 周离点点头，对唐吉诃德说道：“你先注意点防护罩的能量剩余，这种前兆没有太多的攻击性，一旦虚空入侵真的发动了，那么首当其冲倒霉的就是我们。” “不撤退吗？” 一旁的阿紫走到周离身旁，略带焦虑的说道：“现在走的话应该来得及。” 阿紫没有强行选择留下继续拯救灵海，她知道，现在的情形一旦发生变动，每一秒钟都是十分宝贵的。现在继续进行计划，那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做赌注，她赌不起。 “先等一下。” 周离匆匆留下一句话，随后快步走到卡娅面前，当卡娅进入了周离的视野时，木齐老人的声音在周离耳旁响起。 “进入虚空。” “什么？” 周离脸上浮现出惊诧的表情，他来不及向众人解释，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让卡娅张开虚空之门，这是你们唯一能够在被虚空包围的情况下逃脱的机会。” 面对老人的解释，周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连忙拿出树苗对木奇先生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去做你该做的事，孩子。” 老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对着另一端的年轻人，用着平和而有力的声音嘱咐道：“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收到伤害。” 他没有说例如“相信我”的话语，老人知道，周离已久不相信他，不相信他早有的布局，不相信他隐藏的秘密。但老人却知道，周离绝对不会相信神明。 “死幽之神，就在门外。” 白色，代表着纯洁，也代表着人在死去时，最纯洁的一瞬。 老人坐在光芒之下，闭着眼，聆听着门外勘察队员死亡时的怒吼，两行浊泪被阳光遮盖，难以被察觉地爬过老人脸上的沟壑，掉落在木椅之上。 “卡娅！” 在听到死幽之神这四个字后，周离几乎是用尽一切力量一样向着卡娅喊道：“开门！开门！” 虚空之门瞬间开启，周离面对着茫然的众人，沉声说道：“走，我们去虚空。”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周离像往日一样说出了一句话，但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了从未散去的孤独与轻佻。他那双深邃幽暗的黑眸之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怒火。 灼热的，燃烧一切的怒火。 艾露玛一直站在周离身旁，她推开了虚空之门，随着周离一同进入了虚空之中。在看向彼此眼中那早已出现的答案之后，艾因、艾维和艾蕾带着卡娅跟随着周离的脚步。唐吉诃德在安排好护盾之后也踏入了门里的世界。 阿紫最后走入虚空，她从未犹豫，只是压抑不住心中的躁动。她伸出手，似乎推开了一扇不存在的门一样，伴随着一阵光晕闪烁，充满未来感的城市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而在现实中的远方，高塔之中，将门扉撕裂，浑身骸骨的恐怖身影出现在老人的面前。面对着这位代表着死亡与幽冥的神灵，老人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嘲弄笑容，他看向死幽之神，嘴角咧开。与此同时，第一棵树，倒下了。 “一共七百三十二颗树，一共七百三十二份灵魂，你得找很长时间吧。” 面对着可以轻易杀死灵魂，但却因为神降亏损而无法穿梭空间的私有之神，老人颤抖着，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模样，他早已忘记自己身体的痛苦与灵魂上永远不散的灼热。 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个游历整个世界，恣意欢笑的少年挥洒着笔墨，用文字抨击那高高在上的贵族与皇权。 他看到那个满身书卷气的男子站在粗陋的草屋中，对着眼中带着光的穷苦孩童们讲解着何为“善”，何为“平等”。泥泞布满了他的衣着，却盖不住灵魂散发着璀璨的光晕。 他看到了被人们尊为崇皇的少年，一副恭敬的模样请自己指导他未来的道路，指导如何对抗即将到来的虚空灾厄。老人看到了那个陪伴在崇皇身边的中年男子，他收起了锋芒，收起了狂妄，只留下心中下崇高的理想。 被虚空吞噬的军人，死于战火的百姓，流离失所的人民，冲向虚空的崇皇与林鸢。这一瞬间，老人的眼中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早已刻在他残破不堪的灵魂中久居不散的身影。 当他的眼眸穿过时间，穿过流淌着生与死的河流，倒映着眼前弥散着死亡气息的身影时，老人笑了。 “来吧，杀死这个早就把灵魂分割成七百三十二份的，早就该死去的鬼魂！” 老人大笑着，灵魂撕裂的疼痛没有让他痛苦分毫，他只是用着狂妄的，不敬的笑，去对待将屠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死幽之神。这一瞬间，木奇先生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让神明感到恐惧。 “然后…” 他死死的盯着死神，这一刻，如恶鬼降世。 “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礼物 银白色的高塔，湛蓝色的模拟苍穹，无人却依旧不停行使的流线型“穿梭器”，将无数贯穿天际的楼宇相互串联的传送通道，天空中交错飞行的金属鸟。 “飞机。” 周离入神的看着那在空中盘旋的金属大鸟，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充满喜悦，他看着那与地球相似，却显然更为先进的飞行器，轻声说道：“这是…飞机。” “你认识这些东西吗？” 只是拥有熟悉的感觉，使用的方法，却无法辨别这些对她熟悉又陌生事务的卡娅看向周离，略带期许的说道：“你…你也对这里熟悉吗？” “我的家曾跟这个世界很像。” 周离环视着宛如未来科幻中走出来的宏伟城市，复杂的心情表现在他的眼眸之中。高楼大厦，车辆，飞机，屏幕，这曾经组成了他的全部。可现在，这却成了他只能在梦中回忆的场景。 “你喜欢你的家吗？” 卡娅凝视着周离的脸，声音轻而飘忽：“你会不会…忘了你的家乡。” “当然。” 周离从那种跨越时空的悲伤中走出，他看向卡娅，笑着说道：“记忆是会褪色的，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迈开脚步，周离背对着神色恍惚的卡娅，沉默片刻后又说道：“但…故乡不一样，他是存在的，是拥有灵魂且爱着你的。或许他只是为了不让你感到悲伤而躲了起来，但他永远存在。” 不再沉溺于自己的过往，周离深吸一口气，向着不远处那遮蔽天日的紫色区域开始前行。艾露玛跟在他的身后，她看着周离，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也能看到这片区域。” 艾因牵着若有所思的卡娅的手，对着一旁的周离说道：“但卡娅感觉到，那片紫色的虚空与城市有一层完全无法逾越的屏障。这种屏障是在现实中展开的，只有到了虚空之中，我们才有可能前往那片区域。” “灵海就在那里吗？” 这时，一直一脸茫然的被东拉西跑，总算回过神来的艾蕾开口问道：“那片紫色的…虚空？” 闻言，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向紫色虚空，轻声说道：“是的，灵海大概率被困在了那片紫色的虚空之中。” “可是…” 艾蕾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她看着那片狰狞的紫色区域，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我…完全感受不到虚空的气息。” “虚空的气息？” 面对周离的疑问，艾蕾点点头，随后稍有不确定的说道：“怎么说呢？就是，一般情况下，我如果面对虚空，就算是单纯的看到，也会听到那些虚空中令人疯狂的呢喃。可是这个虚空…太平静了。” “之前艾因有这种感觉吗？” 在得到艾因否定的回答后，周离微微皱眉，这一瞬间，他也有些不明所以。 “是因为屏障吗？” 这时，唐吉诃德在一旁开口说道：“屏障让艾因免去了收到虚空侵蚀，所以那个时候艾因没有听到声音。” “那这一次是为什么呢？” 周离摩挲着下颌，自言自语道：“这一次可没有屏障了，我们却依然听不到虚空的声音。” “呼~” 周离舒了一口气，先将疑惑放在一旁，他召唤出一团黑雾放置在众人身前，对他们说道：“算了，干想也得不到情报，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吧。” “我，艾露玛，卡娅还有艾蕾前往紫色区域探索，其他人…” 没等说完，周离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不行，这个时候分开很容易出现变故。这样，一旦发生任何有关战斗的事件，没有职业能力的人迅速躲避，向着我黑雾的方向跑去。” “好的。” 得到众人的回答后，周离望向不远处的紫色区域，他走在前列，开始穿行在这座城市之中。按照卡娅的指示，他们穿越了一个又一个楼宇组建的森林，十分钟以后，他们来到了城市的边缘。 那是一座宏伟的城墙，周离很难相信，一个如此先进的文明竟然会筑造起这样低级的城墙。金属与水泥交杂在一起，完全是没有章法的堆砌。但令周离感到惊愕的是，就是这样像是孩子的玩笑一般堆砌的城墙，竟然阻挡了紫色虚空侵蚀城市的脚步。 周离一行人来到城墙的“门”，一个由金属块筑造的活动“石门”。这里是艾蕾经过测算，得到最适合进入紫色虚空的区域。 “我会开启一个能维持十分钟的通道，这是我的老师交给我的方法。这个任务最难的一点就是如何找到灵海，我想以她的天赋，虚空没有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在瞥了一眼那个曾让她痴迷的虚空后，艾蕾看向周离，黑色的紧身皮甲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这是阿紫的半神级别防护物发挥的功效。 “一开始我就说过，因为本身我对灵海就不太熟悉，我和她无法达到共鸣，因此这件事情的把握不超过百分之三十。但是…” 艾蕾有些犹豫，但她还是说出了口：“这个虚空，对人类似乎并没有太强的危害。如果有一个熟悉灵海的人帮我寻找她的踪迹的话，这件事的把握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八十。我的等级较低，隧道承载力只能承载普通人……” 众人闻言，视线瞬间集中在了阿紫的身上。但他们没有开口询问，就连艾蕾也没有指名道姓。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开口，就是在给阿紫施压。虚空从来不是适合人类的地带，这是所有人的共识，那怕没有声音，虚空中的有害物质也很有可能毁掉一个人的生命。 “我跟着你。” 但众人都知道，阿紫，不会放弃的。 紫色的单马尾，白色的软帽，搭配的却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灰色围巾。身穿白衣的阿紫看着那如深渊一般的虚空，仿佛是渴了就要喝水一样的理所当然一般，淡然的回答道：“我知道她，了解她，也懂她，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我一定要告诉你。” 虽然对灵海总是一副傲娇的大小姐模样，但对于娇小可爱，总是让人升起怜惜之心的阿紫，艾蕾选择开口劝告：“虚空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就算没有声音，没有直接夺取你姓名的虚空物质，这个世界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涉足的地带。一旦你没有按照灵海的足迹前行，很有可能被不知名的存在夺取生命。” “你要记住，生命只有一次，不要鲁莽。” 面对艾蕾的警告，阿紫淡淡的笑了一下，轻声的对她感谢道：“谢谢你，实际上，灵海对那一次攻击你一直都很愧疚。她那时只是太饿了，急躁了，我替她给你道歉了。” “不不不，不用。” 面对阿紫软软的道歉，一向骄傲的艾蕾一时有些慌乱，她摆了摆手，连声说道：“是我的问题，我先偷的她的食物，你不用道歉。” “艾雷小姐，你说的对，生命只有一次。” 阿紫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在艾蕾刚刚松下一口气之后，柔声说道：“灵海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不会放弃她的。” “你…” 艾蕾一时有些气急，但这又是阿紫的选择，她也不好干涉。在经过思想斗争之后，艾蕾一咬牙一跺脚，大步走到阿紫面前，摘下胸口的褐色宝石项链，不由分说的戴在了阿紫的脖颈上。 “我本身就拥有一定的虚空亲和度，太多的防护装置也只是锦上添花。你不行，你必须带上这个。” 在将项链放进阿紫的衣领后，艾蕾看着阿紫，一字一顿的说道：“别让灵海看不起我！听到没有！” 阿紫怔住了，她看着艾蕾那双如鎏金般的眸子，轻声说道：“我听到了。” 随后，隧道开启，艾蕾与阿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进入了虚空。 ******************************************************* 时针指向第一刻，此世荒芜，冠冕圣树带着希望来到尘世，播散万千生灵。 时针指向第二刻，百废待兴，倒吊人手捧元素催化的花蕊，创造世界花海。 时针指向第三刻，贪欲缠身，征服双瞳注视点燃战火之人，带来无尽战争。 时针指向第四刻，灵智初开，秘银天秤创造了永存的平衡，公正存留人心。 时针指向第五刻，金银作响，鎏金布袋洒下财富与金银铜，开拓商业之路。 时针指向第六刻，雾笼人心，律言之书铭刻世间不灭律法，以正人间清明。 …… 在这首古老的童谣中，十二刻这个词语，代表着每一件创世之牌所诞生的顺序，也代表着十二位掌控“正位”的至高神明所掌握的权柄。在人们的认知中，生命之神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颗星球之上，种下了冠冕圣树的种子，给世界带来了生命。 如同掌控万物的衔尾蛇一般，十二刻的一与十二是一次轮回。因此，当生命，元素，战争，公正，商业，律法，文学，情绪，轰乱，错位这十二位神明将权柄凝聚为创世的卡牌为世界填上属于自己的颜色之后，代表着终结的神灵——死幽之神，登场了。 死幽之神，整个世界唯一一个从来不主动传教的神明。除了一批因其他原因而坚定不移的狂信徒外，死幽之神不建教会，也从不传播教义。就连十二刻这个组织中，私死幽教会也只是一个信仰死幽之神的普通人作为代表参加各大会议，也因此，死幽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极其陌生。 但实际上，如果是一个熟读仅存的历史和神学的学者，他对死幽之神不可能选择忽视。因为这个神明背后蕴含的“规则”是十二位正神中最为可怕的存在，就连被誉为万物之源的生命女神，也略逊色与他。 死幽之神，掌控的不仅仅是死亡，更是新生。 “时针指向十一刻，钟声敲响，黑雾出现在将死的生灵周身，打开新生之门。” 像是孩童时期一样，木奇先生坐在椅子上，感受着散落在面前的温暖光晕，轻轻的哼着这首父亲交给他的童谣。这是他第一个学会的诗歌，也是他研究一生的“秘密”。 “死幽之神，卡茨。” 无形的镰刀早已将老人的灵魂勾出他的体内，卡茨不负责审判，他只负责将灵魂从肉体中带离，并将灵魂送往他的府邸——冥河。然而当镰刀死死的镶嵌在老人的体内，并将他充满璀璨光辉的灵魂拖拽出他肉体的一瞬间，令死神都感到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浑浊的双眸依旧带着嘲弄的神情盯着死神，嘴角勾起的弧度没有消散，眼中的光芒，依然留存：“很惊讶吗？” “灵魂离开肉体，依然没有死亡，这不符合死幽之神定下的规则，对吗？” 那璀璨的灵魂睁开紧闭的双眼，两道讽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带来恐惧与死亡的神明身上，这一瞬间，就连没有心脏的骷髅都感到了一阵荒谬。 死幽之神没有言语，他瘦骨嶙峋的右臂轻轻一挥，镰刀如刀切奶油一般直接将老人的灵魂一分为二。然而老人的肉体却依旧死死的睁着眼，除了灵魂被分割的疼痛之外，木奇先生内心无比平静。 死幽之神没有因为这从未见过的景象而停手，那镰刀再次挥舞，老人的四肢失去了血色，血液瞬间干涸，心脏也停滞在了胸腔之中。 可老人依旧活着，带着莫大的嘲讽，活在死神面前。 “你给人类定下规则，世界，给你们定下规则。” 老人已经失去了掌控身体的能力，但他的声音依然存在，“死幽之神，你可以随意揉捏灵魂，将那人类无法触及的存在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模样，这是你的权利。但是，这又是困住你的枷锁。” “你能毁灭灵魂，但你却无法毁灭的我的意志，毁灭木奇人民的意志。” 远方的森林中，从未见过利器的树木被拦腰砍断。鲜血从树木的伤口中流出，那璀璨的光晕带着老人的意志从树干中迸发，遮盖了虚空撕开的裂缝。 “新生，多么缥缈的词汇。” 木奇先生感受着那道消散的灵魂，附着的意志，还有自己早已将灵魂融入其中的木奇王国，轻声呢喃道：“只有当下，才是世界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鸢 如眼皆是荒芜。 当阿紫得到艾蕾的指令睁开眼时，无尽的紫与黑构建的深渊将她死死的包裹住。这一瞬间，阿紫顿时感到呼吸一滞，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那种绝对的死寂之感让她的精神瞬间崩溃，原本佩戴的防护装置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之前艾蕾给她的那条项链释放了抚慰精神的波纹，才让阿紫不至于瞬间被虚空淹没。 待在原地大口的喘息着，阿紫眼中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后怕。阿紫看向一旁扶住她的艾蕾，点了下头，用衣领处的法阵对艾蕾传达声音：“谢谢你的项链。” “不用。” 艾蕾摇摇头，压着声音对她说道：“这里虽然没有了声音，没有了不可注视的存在，但虚空本身就是一种压迫，如果你接下来你有任何的不适应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要硬撑，懂了么？” “好。” 在得到阿紫的承诺后，艾蕾深吸一口气，随后她轻轻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门缓缓关闭。在只有十分钟的限制下，阿紫按照艾蕾交给她的方法，将手中握着的白色珠玉轻轻放在额前，闭上双眼，释放自己的感官。 在虚空中，每一个人的情绪都会被成倍的放大，并留下独属于个人的痕迹。这种痕迹往往会留存在虚空的最深层，并化作一根又一根的“线”。没有人知道虚空为何会有这种极其特殊的机制，也没有人懂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在现任暗影工会会长肯尼的研究下，这种机制被用于搜救迷失在虚空中的人，但是，这种机制的运用有两个限制。 第一，是搜救者的职业等级不能高于或低于迷失者两个等级。因为虚空是层层叠加的，不同等级的职业者所在的层级是不一样的。只有相似的等级才能让搜救者的通道开在正确的方向，从而寻找迷失者。 第二，就是想要运用这种极致的来寻找迷失者，搜救者必须十分熟悉或了解迷失者。虚空中没有人能够动用自己的力量，搜救的技能无法使用，只有精准的辨别那根属于迷失者的线，并一直追随线的流向，才能找到迷失的搜救者。 这两个限制导致绝大部分的搜救行动都以失败告终，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个成功案例外，实际上，就连神赐级别的肯尼都曾失败过。因此，艾蕾在出发之前心里是很没有底的，虽然她满足前一个条件，但她对灵海并没有太大的了解，很有可能找错那根至关重要的线。就算找到了，也很容易因为无法共鸣而中途失联。 艾蕾紧张的看着正在寻找那根细线的阿紫，嘴唇用力的都有些泛白。对于灵海，艾蕾的感觉十分复杂。艾蕾一直即羡慕又有着些许的嫉妒那个心思细腻的少女，却一直追随着比她低了一级的灵海的脚步。 灵海一直都是暗影工会的一个传说，仅凭借白银水平的实力，却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黄金乃至白金级别的任务。实际上，如果灵海加入了暗影工会，她所积累的贡献足以让她一跃成为半神级别的强者。而这，也是让艾蕾一直都憧憬灵海的原因。 突然，阿紫睁开眼，这一细微的举动让一旁脑海有些混乱的艾蕾为之一振，她带着期许的目光看向阿紫，轻声询问道：“找到了吗？” “走吧。” 阿紫没有拖沓，放在外的手已久没有放下，此时她的手里已经抓住了一根让她十分亲切的线。在数千根各不相同的细线中，身为普通人的阿紫却能在短短一分钟里找到线，这几乎是一种奇迹了。 但此时两个人都没有心情去雀跃欢呼，阿紫平举着珠玉，顺着手中的线缓缓向前走去。在寻找中，这根承载着迷失者线索的线会产生数个节点，这些节点是迷失者情绪波动时留下的东西。这种节点很容易与其他节点交错，融合，让人失去线的方向，这也是救援路上的一大难点。 很快，阿紫就碰到了第一个节点。一旁的艾蕾看向面前，在珠玉的影响下，那情绪节点很快的浮现在二人眼前。那是一个岔道，连接着两个不同的线路，一旦选错，满盘皆输。 阿紫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一下那条岔道。一瞬间，两种相似却不同的情感和记忆闪回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孤独，被世界遗弃的少女行走于黑暗之中，。 悲伤，一种莫名其妙出现的悲伤。 当这两种不同的情绪和记忆同时出现的一瞬间，阿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悲伤的线。 她从来都不孤独。 阿紫没有解释，艾蕾也没有询问。她只是默默的跟在阿紫的身后，向着前方走去。 几分钟后，又一个节点出现在阿紫的面前。有了之前的经验后，阿紫抓住节点，感受着浮现在脑海里的闪回片段。 淡然，不含有任何感情，她注视着那让她成为人们眼中的怪物的虚空，神色平静。 哀怨，天赐的能力却是怪物的象征，她凝视着深渊，眼眸含怨。 淡然。 “她从不觉得虚空对她而言是怪物的象征，祂一直陪伴着她，一如既往。” 在拽出淡然的线后，阿紫继续前行。此时以经过去了四分钟，艾蕾没有催促，只是继续默默的跟在阿紫的身后。 愤怒与麻木，阿紫选择了愤怒。灵海从来都没有麻木，她永远保持着应有的怒火——还剩六分钟。 害怕与冷漠，阿紫选择了恐惧。灵海一直害怕着自己的离开，害怕虚空之声的消失，她害怕失去，因为她拥有——还剩四分钟。 虚空的侵蚀进一步加强，阿紫强忍着痛楚，在稍作平静后立刻启程——三分钟。 无奈与痛苦，阿紫选择了痛苦。正是因为痛苦，灵海才能坚强，才能够成为阿紫最坚强的后盾——一分零三十二秒。 痛楚加深，还剩一分钟。 善良，喜悦，共情，乐观，爱。 当一个节点闪烁了五种不同的光辉时，一旁的艾蕾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她感觉这就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一般，在最后的时间，让充满压力的阿紫去在最多答案的选择面前做出最重要的抉择。 准备离开吧。 艾蕾右手微微颤抖，她不甘心，但她知道这就是结局。 “都是她。” 阿紫的声音十分轻柔，在如深渊般的世界里格外动人。艾蕾不可置信的看向阿紫，看向那个伸出手，十分霸道的将所有的线揽在一起，用柔弱的身体握住虚空的少女。 灵海不是完美的人。 她多愁善感，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孤独的孩子。灵海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看重所有的感情，就连曾经只有一面之缘的艾蕾她也依然牢记于心。 她会对不公之事产生怒火，是因为她并没有对着世界感到麻木。灵海遭受过痛苦，但正是因为这些痛苦，她坚强的继续在夹缝中努力生活。也正是因为痛苦，她更珍惜一切爱她的人。 灵海不完美，但在阿紫心中，灵海就是最完美的。 她善良，可爱，总是充满喜悦的对待新的一天。哪怕她总是将表情隐藏在灰色的围巾之下，她依然将自己美好的情绪传递给愿意接触她的人。灵海遭受过痛苦与悲伤，所以她不希望他人也遭受这种苦难。 灵海的爱一如既往，从未消散。 “找到你了。” 当虚空的光晕绽放，在紫与黑的交响曲之中，阿紫手中的线逐渐凝聚，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握住阿紫的手。灵海淡雅的面容出现在紫云之中，身体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她看向阿紫与激动的艾蕾，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声音温柔： “谢谢。” 握住阿紫的手微微用力，阿紫和艾蕾顿时感到一阵无法阻挡，但却又十分柔和的力将二人拉向灵海的方向。在穿过一阵紫色密雾，穿过一片黑色雨幕之后，一片与虚空截然不同的世界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银色与灰色交至，和谐的纹路遍布整个世界。这片充满秩序的世界与外面混沌的虚空充满了强烈的反差，一瞬间，阿紫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神界。但当她看到面前的灵海时，阿紫就将一切抛之脑后了，她直接扑在了灵海的身上，将脸深深的埋在灵海的怀抱中，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阿紫松开灵海，在得而复失的喜悦之中，另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 “你就是阿紫呀。”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身着银纱长裙的美丽女子从一旁缓缓走出。女子容貌极美，如纯洁的冰雪上那一抹嫣红的梅花一般，不可方物。她身上的银纱长裙衬托了女子的出尘，但那上面镌刻的精妙文字明显不是凡物。但最吸引阿紫和艾蕾目光的，是女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那深紫色的荆棘纹路。 “您是…” 面对这种气质超尘的女子，阿紫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她刚刚找到灵海，正处于喜悦之中，一时难以思考。看到有些宕机的阿紫，女子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看向一旁的灵海，柔声说道：“小海，不介绍一下吗？” “她是阿紫，我的挚友。这位是艾蕾，我的…” 当视线转到了艾蕾的身上时，灵海的话语顿了一下，随后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的宿敌。” 在看到艾蕾浮现出惊愕，随后又很快变成惊喜的表情后，灵海再度开口，向着二人介绍起那名神秘的女子：“她…是我的母亲。” “林鸢。” 当灵海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阿紫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眼，顿时瞳孔地震，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情。她看向被成为林鸢的女子，话语都磕巴了起来：“您您您您您是林鸢？崇皇，崇皇的…” “没错，崇皇是我的丈夫。” 林鸢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 信息量太大了，阿紫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但她知道，灵海不会骗她。阿紫看了看灵海，又看了看林鸢，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 面对阿紫的注视，灵海无奈的耸了耸肩，十分感同身受：“我比你还震惊，至少你是被我拽进来的。我当时走着走着脚下开了一个大洞直接掉了下去，吓得我差点晕过去。” “没办法，我手中的虚空权柄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如果不是这样，我根本不用等阿紫找到了线的源头后才开启通道。” 林鸢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好的掩饰了下去。然而此时阿紫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一旁还在处于震惊的迷茫状态的艾蕾，随后对林鸢说道： “虚空入侵木奇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鸢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她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略带遗憾的说道：“果然，我还是没有守护住这里。” 阿紫实在忍耐不住，她走到林鸢面前，开口询问道：“现在虚空已经濒临木奇境内了，很快就会进行入侵。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 林鸢似乎被触发了记忆的开关一样，她银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回忆的神情。良久，她幽幽的开口说道： “当年，我和我的丈夫一起冲进了虚空，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林鸢轻叹一口气，声音轻柔：“其实在最开始，暗影工会并不存在。在那个时候，我所加入的是探索者工会。” “探索者可以自由的穿越一种名为“零”的空间，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世界。我们的天赋一般都与空间有关，这是一种恩赐，在当年，数量极少的探索者是所有国家极其欢迎的存在。” 说道这里，林鸢带上些许骄傲的口吻，但很快，遗憾来临了。 “然而虚空种族对空间的研究比我们要强上很多，当虚空入侵之后，探索者工会很快就濒临灭亡。直到作为探索者之星的我彻底与零融合之后，我们才勉强抵御了虚空的入侵。之后，便是战斗…” 短暂的沉默，但阿紫却知道，沉默的背后是一场惨烈的战争。良久，林鸢继续说道：“战争的后半段，在我的丈夫的带领下，尘世联军开始收复失地。很快，我们锁定了虚空的根源地。在最后阶段，我和我的丈夫打开了一条虚空长廊，想要彻底毁灭虚空，防止它们再度入侵。” “在你们的脚下，也就是这片紫色的虚空中，我和我的丈夫杀死了最后的虚空种族。为了以绝后患，我的丈夫选择深入到根源地，而我就将零空间与这片虚空的通道融合，彻底断绝了两界的来往。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一个举动，探索者彻底消亡，取而代之的，是在我的庇护下通过虚空穿梭的暗影工会。” 说道这里，林鸢苦笑一声，略带无奈的说道： “紫色虚空是一个特殊的空间，实际上，这片虚空并不是我锻造的。我虽然用零空间彻底封锁了这条通道，但代价就是我永远的被困在了这片空间之中。就连这片虚空的权柄也是后来莫名得到的，如果不是这片虚空，我可能早就精神崩溃了。” 阿紫和灵海都明白林鸢话中的含义，确实，任谁被困在一个单调的空间中都会感到精神崩溃。如果不是虚空权柄让林鸢能够感受到外界的声音，还有灵海的存在，可能她早就疯了。 但就在这时，阿紫注意到了一点。 林鸢，似乎并不知道，虚空种族并不是怪物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母亲 虚空入侵，战争，反击。 崇皇和林鸢反攻虚空，林鸢以生命与“零空间”为代价封印了虚空与现实的通道，创造了紫色虚空。而崇皇则进入虚空根源，意图彻底毁灭城市虚空。 数十年后，虚空再度出现在木奇共和国的境内，自己一行人被迫前往真正的虚空。在真正的虚空之中，原本被林鸢封印的通道却被众人从城市虚空中打开。而林鸢也告诉了找到被融合的“零空间”的阿紫一行人事情的真相，然而，阿紫却本能的察觉出林鸢话语中的漏洞。 不对，不是漏洞。 眼中浮现出一抹阴影，将一切串联在一起的阿紫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心中逐渐被阴霾笼罩，阿紫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令她颤栗的猜测，她面对林鸢，艰难的开口问道：“您…和您的丈夫联系过吗？” “唉？这个倒是没有。” 林鸢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通道的封印是完全封死的，虚空根源根本无法进入虚空通道，哪怕声音都不行。就连现实中，我也只能通过紫色虚空的权柄和暗影工会的职业者进行短暂的联系。” 对！就是这个！ 林鸢根本不知道她的封印已经破损了！ 在听到林鸢的回答后，阿紫顿时如坠冰窟。 灵海并不知道阿紫她们是从另一个世界进入的虚空，而艾蕾对这方便比较迟钝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这二人并不懂阿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随后又突然沉默不语。 “林鸢女士，封印已经被解除了。” 良久，阿紫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林鸢说道：“我和艾蕾，是从虚空根源开启的虚空之门，来到这里的。” “怎么可能？！” 林鸢脸上的震惊是发自内心的，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惊骇，“这…这不可能，零空间依然稳定，紫色虚空的权柄削弱也是周期性的，封印不可能解除。” “林鸢女士，阿紫说的，是正确的。” 一旁的艾蕾这时反应过来，连忙帮阿紫作证。林鸢虽然在这个世界呆了数十年，但她依然保持足够的理智，她很快冷静下来，没有歇斯底里的质疑与不解，只是快速的像阿紫提问道：“你确定你是从虚空根源过来的？” “大概率确认。” 阿紫没有把话说死，毕竟对于那座虚空城市到底是不是虚空根源这一事还有商榷空间，但根据现在的情况分析，阿紫认为那座城市就是根源。 林鸢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她似乎在确认什么一样，神情有些恍惚。良久，她的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她看向三人，强压着不安的内心开口说道：“你们是不是来自一个银色的世界？” 阿紫回忆了一下，那座城市确实是以银色为主色调，她点了点头，回应道：“大部分是。” 林鸢脸上顿时浮现出忧虑的神色，她伸出手，一团虚无的紫光缓缓凝聚在她的掌心处，但很显然，这团紫光不是完全的样子，“我本以为你们所说的虚空入侵，是我们遗漏的虚空生物。但是我刚才彻底确认了一下，我这一次的虚空权柄的流逝似乎并不寻常，而且最重要的是…” 林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那些潜藏于紫色虚空的亡魂，好像真的消失了。” 在林鸢的解释下，阿紫和艾蕾才终于知道虚空中无处不在的声音，还有不可直视的身影究竟是什么了。他们就是那场世界战争中死于林鸢和崇皇手下，最后被强行将灵魂封印在最后的战场中的虚空生物。 在虚空长廊这个最终的战场里，这些虚空生物被埋藏在了他们的土地之中。但结果就是这群虚空生物的冤魂久居不散，在虚空中不断用他们生前最后的语言和身影侵蚀着闯入虚空者的神经。这也导致虚空和零空间本质上的差别——对人类的友善程度。 在此之前，虚空生物的怨灵一直都在虚空中传播他们的回响，但根据林鸢观察，在4月4日这天，也就是虚空种族彻底灭亡的一天，怨灵会停止哀鸣，消散自己的身影，似乎在纪念什么一般。而这时，林鸢的虚空权柄也会淡化，她会失去对虚空的掌控在这一天里。 但是，经过阿紫的提醒，林鸢发现自己的权柄好像并不是淡化，似乎有其他存在暗地里窃取她的权柄。更令她在意的是，当她观察代表死亡与荒芜的紫色虚空时，那些原本会留下淡淡痕迹的怨灵，再也无法被观察到了。 “等一下！” 这时，阿紫突然打断了林鸢，不是她忘记礼数，而是她发现事情越来越朝着那个可怖的真相靠近了：“林鸢女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些冤魂…有没有可能被复活呢？” 在听到阿紫的这个问题后，林鸢愣住了，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应该不能。这些冤魂是已经被紫色虚空同化了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成为实体的能力。更何况，他们的肉体早已毁灭，想让这群冤魂稳定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 林鸢犹豫了一下，实际上，阿紫说的事情并不完全绝对。阿紫似乎看出了林鸢在犹豫什么，开口说道：“那如果神明出手呢？” “神明？” 林鸢皱了皱眉，她刚想说些什么，阿紫却先说出了话语。 “死幽之神，能将这些冤魂复活吗？” 当阿紫的这一句话响彻在这座奇幻的空间时，她看到林鸢的眼眸中那如恒星般闪耀的银色光芒。很快，林鸢眼眸已经被银色占据，她身上的长裙也变成了一身纯白色衣物。林鸢看向阿紫，声音中充满了缥缈之感：“死幽之神，他出现了？” “我们是一个团体，以这一届勇者为首的团体。我们这一次救援灵海本来就是团体活动，在意外之下我们进入了虚空根源。我记得很清楚，在我们即将进入虚空根源之前，勇者和木奇先生远程正在远程通话，勇者在听到了死幽之神这四个字后立刻让我们进入虚空根源，似乎很忌惮那个存在一样。” 阿紫的回答让林鸢眼中的银色加深，遍布在她身上的紫色荆棘纹路也开始被银色的血液充斥。她握紧双手，超越神赐者的威严让整个空间的为之颤抖。她的视线穿过空间的限制，直接看向那无穷无尽的紫色虚空，片刻后，林鸢用着失真的声音轻声说道： “七暮是对的。” 林鸢抬起头，这一刻，她不再是方才那个温柔贤淑的母亲。她是林鸢，是整个世界唯一一个掌控了一个空间的职业者。是勇者七暮，一辈子都在追赶的存在。 直到今天，被称为最强勇者的七暮与林鸢交手的战绩，为十二比一百三十六。 七暮胜十二，败一百三十六。 “神明…从未爱过世人。” 话音刚落，林鸢看向灵海，伸出手，对她说道：“孩子，动用你体内的虚空权柄，放逐我。” “那样你会死的！” 灵海顿时十分激动，她在阿紫到来之前和林鸢谈论了很多，其中就有关于林鸢，灵海手中掌握的最终手段——放逐自己的母亲。 灵海体内是拥有一部分虚空权柄的，这是因为灵海是在虚空中出生的孩子。在死寂的虚空中，出现了新生，这是一个极其矛盾却又合理的现象。因为这一点，灵海从出手就携带着虚空的权柄，而且，是比林鸢更高一级的纯粹权利。 因此，在发现灵海已经成长，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的将身世告知她之后，林鸢告诉了灵海一件事。如果以后灵海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她可以动用权柄，将林鸢放逐在虚空之外。这虽然可以让林鸢暂时摆脱虚空的束缚。 但一切都是有的代价，当林鸢离开虚空后，她会在一天之后立刻死去。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彻底被虚空同化，在被放逐后，力量远弱于她的灵海不可能将她接回去。而她，也很快就会被世界的意志杀死，并且彻底消散。 在听到林鸢的话语后，灵海似乎还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当她看到林鸢那带着歉意的神情后，灵海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了： “我才刚刚见到你，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样子，我在二十五年的生命中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你却让我亲手让你丢掉生命？我做不到！” 似乎被戳到了心中的软肋一样，灵海强忍着眼泪，带着颤音的哭腔让艾蕾和阿紫心头一颤：“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陪伴了我多久！二十五年！才二十五年！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成长，还没有成为能让你骄傲的人，你却……” 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出。一向喜欢将情感隐藏的灵海终于无法忍受，她蹲下身，抱着头，似乎不想面对一样将自己埋藏在胳膊里。当她见到自己母亲时她有多高兴，现在的灵海就有多么崩溃。 “我一直都对不起你对不起。” 温柔的抚摸着灵海的脸庞，可惜只是灵体的林鸢无法触摸到温热的肌肤。林鸢俯下身，轻声对灵海说道：“能够彻底封印它们的只有我，孩子，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灵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但却故作坚强的大声喊道：“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我没有比别人缺少什么！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我就不要你死！” 一旁的阿紫眼神黯然，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鸢说的没错，如果那些虚空生物真的是死幽之神用冤魂重新创造的，光凭他们绝对无法战胜那些敌人。只有身为超越神赐级别的林鸢的加入才可能扭转战局。 但是，对于灵海，她却无法劝言。 灵海的二十五年里，林鸢一直都陪伴着她。当林鸢看到了灵海的成长，终于告诉灵海一直陪伴着她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后，灵海的喜悦与幸福可想而知。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刺出了利刃，阿紫不蠢，她看得出如果林鸢想要离开这里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残酷的抉择。 “我爱你，孩子。” 林鸢并没有用大义来劝诫，也没有做出承诺或保证。她只是凝视着灵海，声音温柔：“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你善良，勇敢，聪慧。我曾无数次想要将真相告知于你，可总是害怕这会打扰你现实中的生活。我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现在的我只是虚空中的一缕残魂，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而让现实中的你感到悲伤，我宁愿一直默默的陪伴着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林鸢拥抱着灵海，虽然无法接触，但虚无缥缈的两颗心却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她感受着灵海代表着生命的心脏跳动，轻声说道：“你长大了，你已经成为了让我骄傲的存在。我的女儿，一个人的成长不是看她是否拥有更强壮的肉体，更聪慧的头脑，而是…” “学会选择。” 自此，林鸢便不再言语。她只是继续聆听灵海的心跳，她能感受到灵海抽泣的声音，能感受到灵海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她感受着灵海，感受着彼此。 良久，灵海站起身。她深深的看了林鸢一眼，似乎想要将她彻底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 抬起手，灵海的声音如冰一般清冷，此时的她褪去了一身的青涩，褪去了心中那从未散去的稚嫩。这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游离于各大职业工会，总是想安居一方的少女。她，是虚空行者。 “留出给我拥抱的空隙。” 话音落，一阵紫色的扭曲之光绽放在空间之中，无数诡异的声音充斥在众人的耳旁。但在双眸泛紫的灵海随意一瞥之下，这些声音顿时消散殆尽。而林鸢身上的紫色荆棘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缓慢消散的银色纹路。 第一百三十四章 都别活 实际上，并没有在虚空中的周离也察觉到了这件事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这些虚空生物是从哪里来的？ 掌控灵魂的死幽之神，莫名其妙消失的虚空之声，还有突发异变的紫色虚空。 “不对。” 就在众人满心焦虑的等待阿紫和艾蕾的探索时，周离突然抬起头，严肃的开口说道：“有问题。” “啊？” 一旁的艾维被周离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时间不对。” 周离面色略带阴沉的说道：“虚空生物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我们刚刚开始行动，虚空生物就出现了。在此期间我们并没有动用任何能触发虚空的东西，卡娅没有开门，艾蕾也没有遁入虚空，那为什么虚空就赶巧在那个时间点出现了？” 面对周离的猜想，一旁的艾维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后说道：“虚空本身就是混沌的代表，如果他们真的还有幸存者，在任何一天里进行入侵我都不觉得奇怪。” “但问题就在这里。” 周离揉着眉心，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今天这个日子实际上并不寻常。” “对啊。”这时，一旁的唐吉诃德恍然大悟的说道：“今天是崇皇殿下牺牲的日子，也是虚空彻底被消灭的日子。” “而且，今天也是虚空能量最浓厚的一天。” 这时，一旁的艾因开口说道：“艾蕾的老师告诉她，木奇每到四月四日的时候，虚空能量都会空前雄厚。若不是木奇先生一直出手加固虚空的封印，木奇在数十年前就有可能被虚空侵蚀了。” “如果将这两点联系起来的话……” 周离闭上眼，脑海中不断沸腾。四月四日，被灭族的日子，虚空能量最强盛的时间，突然消失的虚空之声，还有掌控灵魂的死幽之神。 “不，不是幸存者。” 在一个极其大胆，但却因为种种证据交错十分合理的猜测浮现在周离脑海之中。他睁开眼，凝视着面前那令人窒息的恐怖虚空，凝重的说道：“与其说这些突然出现的虚空生物是幸存者，不如说…” “是复活者。” 周离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黑雾，他捏了捏手指，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操控灵魂，创造新生。可能虚空生物的出现确实不是巧合，毕竟死幽之神，可是一个十分喜欢按照计划行事的人。” “什么？” 这时，一旁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可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死幽之神复活了虚空生物？这怎么可能？虚空生物可是神明的死敌！” “别忘了崇皇给你老师的那封信。” 周离的提醒让小可呆了一下，是啊，老师曾经对他们说过崇皇曾在虚空中给他寄了一封信。信上写的是虚空生物很可能不是敌人，而老师的话语中也透露着对神明浓浓的不信任。这一瞬间，小可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老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吗？” “可能吧。” 周离没有把话说死，虽然死幽之神已经杀上门来，但对于木奇老人他依然感觉有很大的违和感。他紧皱着眉头，大脑不停的浮现各种片段与线索，相互串联交织。 突然，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他连忙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离开时，木齐老人曾经跟我们说过有关于卡娅的事情吗？” “啊？” 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说道：“对，我记得。” “他说如果虚空再次出现的话，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卡娅。” “之后他还说了一句。” 周离望向一旁维持着虚空之门，暂时对外没有感知的卡娅，轻声说道：“我问他我如果找到了卡娅该做什么。他告诉我，让我去做该做的事。” 转过头，与艾露玛的视线交错，周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卡娅是虚空出现的关键，也是理由。 自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对抗神明。 “做一件大事，你们敢么？” 良久，周离开口，询问众人：“一件…疯狂的大事。” “什么？” 看到周离脸上那逐渐复现的，丧心病狂的笑容，艾露玛打了个寒颤，眼中流露出面对未知的恐惧：“周离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周离深吸一口气，随后笑容灿烂，面带阳光的说道：“你们觉得，死幽之神如果死了，是不是很有节目效果？” “唉？”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过了一会，唐吉诃德带这满脸的迷茫，不解的问道：“刚才的话，我不是，很理解。” “我说…” 周离深吸一口气，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带着良善的笑意问道：“我们把死幽之神给杀了吧。” “哦。” 唐吉诃德冷静的哦了一声，随后她揉了揉太阳穴，抱着胳膊坐在地上，闭目不语。 不是不说话，是说出不来话了。 “你是在讲什么冷笑话吗？” 艰难的咽了一下空气，艾因颤抖着推了下眼睛，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就像用水淹死鱼这种的冷笑话吗？确实…挺冷的，哈哈。” “我觉得我的笑话挺有意思的。” 令周离感到惊讶的是，除了已经放弃思考的艾露玛之外，艾维却是第一个冷静下来的：“说实在的，那怕周离现在告诉我门的那边就是神界，我们要把他们驱逐出去一个都不留，我都不会惊讶了。” “我没有开玩笑。” 面对不相信自己的众人，周离显得十分委屈：“死幽之神多个啥。那盖楼房的住不起楼房，生产商品的工人买不起商品，我让死幽之神体验一下死亡不是对他好吗，为什么你们这么对我呢？” 哦，资本家的鳄鱼眼泪是吧。 同样身为资本家的艾因强忍住内心中的颤栗，冷静的问向周离：“您还是教教我怎么把鱼淹死吧。” “这个我不会，但我可以教你们怎么杀死神。” 周离笑眯眯的靠在一旁的城门上，对众人十分轻松的讲道：“你们知道为什么神明和虚空是最大的敌人吗？” 面对摇摇头后将迷茫写在脸上的众人，周离拍了下手，随后公布了答案：“因为虚空是唯一一个，能对神明造成直接伤害的存在。” 这个答案确实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惊愕之中，周离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神明对抗虚空是为了我们呢？哈哈，当然不是了。” “实际上神明一开始并没有准备出手对抗虚空。” 周离看着茫然，不解的众人，耐心的科普道：“在虚空爆发的最开始，神明并没有直接准备对抗虚空，只是向往日的瘟疫天灾那种小规模的灭国之灾一样提醒一下世人。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虚空所蕴含的能量能够直接威胁到神明自身。要不是这样，他们是不会费尽心思拯救你们人类的。” 实际上，这件事周离也是刚刚分析出来。 木奇先生对他说，让他找到卡娅，然后做他该做的事。在两次交谈中，周离和木奇先生都听出了彼此对神明深深的“爱意”。前者上辈子牛马生活还被一脚踹飞，后者精心培养的弟子被狗日的神明坑死在虚空中杳无音讯。这俩人从一打眼开始，除了经典的互相猜忌之外，实际上是对彼此惺惺相惜的。 周离相信的是，木奇先生可能在任何地方坑他一把，但唯独不会在恶心神明的地方对他做什么手脚。结合前两点，周离又想到一件事。 上辈子自己没来木奇，卡娅死在灵海手里，灵海死在白狼手里。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木奇还是爆发了一次虚空坍缩，直接毁灭了这个国家呢？ 你真狠啊。 想到这里，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将前世今生得到的情报串联之后，周离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讯息。 虚空，能伤害神明。 这也解释了上辈子如果没有卡娅，面对这场虚空入侵木奇老人到底是如何解决的了。 一起死，都别活。 “可，可是…” 这时，唐吉诃德满眼迷茫的开口问道：“如果虚空真的会对神明造成伤害的话，为什么死幽之神要复活虚空生物呢？” “因为恨。” 周离幽幽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卡娅，随后轻声说道：“你们不要忘记卡娅的存在。” “什么意思？” 艾因刚刚疑惑的看向周离，但很快，她便明白了周离的意思。 面对面色苍白，神色慌乱的艾因，周离点点头，赞同了她的想法：“没错，对于卡娅来说，人类实际上是灭掉虚空一族的凶手。” “但是…” 虽然没说全，但周离明白艾因的意思，他摇了摇头，对艾因说道：“你不懂家乡灭亡的仇恨究竟有多刻骨铭心。别看卡娅平日里对你们很亲近，但实际上，一旦有任何一个真正经历过那场灭族之战的虚空生物将事实告诉卡娅，仇恨都会直接燃烧她的心灵。” “那我们该怎么办？” 艾因呆呆的站在原地，无力的轻声呢喃。是啊，对于卡娅而言，除了救过她的艾因和小可之外，所有人类对她而言都是敌人，灭族的敌人。而且卡娅之前也是一直由老狼抚养长大，而老狼也是死在了人类的手下，新仇旧恨算一块，这谁也不敢说能给卡娅劝回来。 宛如葱白般的玉指点在那庞大身躯的腹间，牠身上的黑色气息久聚不散，但无论如何，那原本使臂使指的黑山羊权柄，任凭守护者拼命驱使也无法再向前一步，那个女孩下颌拄在了人类的肩膀上，带着盈盈笑意注视着自己，宛如… 看着一只蝼蚁一般。 计划一开始，就不是长安拖时间，林鸢找坐标这一个看起来漏洞百出的任务。 因为凭借林鸢的实力，打爆一个空有躯壳，没有权柄的守护者近乎于易如反掌。她完全可以把守护者打成半死，然后囚禁起来，这样可比让长安以身犯险要强上许多。可这个计划，林鸢没有说，长安也没有提。 “你祈祷了哦。”林鸢开口，声音清脆而细柔，但在守护者的耳中，这个声音就像地狱的恶鬼宣判死亡时的高歌：“你现在，可不会再次重生了。” 是的，二人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逼迫守护者去进行“祈祷”。 林鸢知道，一开始自己虽然出手，但只是调动异元击飞守护者，牠也只是认为自己算是偷袭成功。但一但自己使用了克苏鲁的力量，生性狡诈的守护者绝对不会向着黑山羊祈祷，从而放弃重生的能力。 所以长安选择了自己去迎战月之境守护者，并且用自己的力量和那些符灵器具将守住额逼入绝境，虽然说进行祈祷，执掌权柄的月之境守护者是长安自身不能匹敌的，但是谁说长安一定要和牠一对一公平对决了呢？ “你敢”守护者一时失语，牠连忙想要解除此时的状态，却绝望的发现自己身上缠绕的黑色气息，已经被无数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绿色光芒所捆绑，无法散去。 等等！ “你是…拉莱耶的主人？！” 牠怒睁那惨白色的复眼，满是不敢置信的问向林鸢。 “如果说是那片海城的话，是我。” 林鸢卷了卷自己的头发，百般无聊的回答道。 “你疯了？！”牠的声音宛如破锣鼓一般发出滋滋的诡异声响，逐渐暴起的皮肤也应征者他的愤怒与疑惑：“你是我们！你是旧日支配者！你为什么要打乱祂的计划？！” “你们也没跟我说过这个计划啊。”林鸢眼中一亮，随后微微松开牠的束缚，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们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会帮你们？” 牠先是一怔，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鸢，牠那充满利牙的口器微微张开，似乎在无声的嘲笑着什么一般： “果然。”那宛如铁皮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真的是祂的话，你不会不知道…” “这无法言语的计划，你怎么敢去提问？！” 牠扬起脖颈，下一秒，牠的身体在长安面前炸裂开来，并化作了一缕灰黑色的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之中。长安知道，牠再也不会出现了。 月之镜发出一阵悲鸣，宛如拥有生命一般不断的颤抖。周围那萦绕在空气中的灰尘与恶气逐渐消散，世界的墙壁也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一般，逐渐产生了裂痕。 在一声剧烈的破碎声音后，月之镜消散殆尽，那一片鳞次比节的木屋又一次的回到了长安与林鸢的眼中，而值得注意的是，那天空中原本挥之不去的阴霾，依然消散。 科尔夫呆呆的躺在地面上，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提醒着他这就是现实，但他依旧无法相信，那个折磨了他们无数年的诡异怪物，就这样简单的永远死去了。 人们走出了房屋，惊讶的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首领，还有那神秘的两个年轻人。 “不可说的计划。” 长安没有在意那些人，他看着飘散的“骨灰”，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连深渊生物都无法说出的计划，那会是什么呢？”他轻声呢喃道，方才关于计划的具体内容，守护者什么也没有说，但寥寥可数那几句话，却暴露了更多的东西。 “有可能会很糟糕。”一旁的林鸢脸色有些不好，她能够察觉到当时守护者在听到她的问题时，那发自内心的惊愕与疑惑。 “如果牠都不能说，就证明这个计划对世界有害，而且严重程度会超乎我们的想象。” 长安搓了搓手，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紧张后，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科尔夫，对他说道：“你冷静了么？” “牠死了？” 科尔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方才月之境守护者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那恐怖的身躯了，只剩下惨烈的风声，还有些许灰尘。 “死了，无论是在梦里，亦或是现实中，牠都死了。”林鸢靠在长安身上，平淡的说道。 “谢谢。”他垂下头，苦笑一声后说道：“真没想到，结束了。” “还没结束。”长安走到一旁，冷冷的说道：“那些村民可能会结束他们的痛苦，但你不行。” “我知道。”科尔夫抬起头，眼里无喜无悲：“我死上多少次，也无法弥补曾经的过错，我交给你们了，请随意处置。” 第一百三十五章 火种 虚空入侵了。 当第一只狰狞恐怖的怪物将缝隙撕开，一双猩红的眼眸贪婪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时，坚守在裂隙附近的勘察队明白，木奇将会是第二次虚空入侵的第一站。 勘察队，是木奇先生亲自组建的一只特种军团。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面对外界的询问，木奇先生永远都是一个说辞：“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而只有这些勘察队员自己知道，当他们真正被公众于众时，他们迎来的不会是赞扬或荣耀。作为唯一一只由一百二十名“引爆者”构建的军团，他们从知道自己使命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被世俗所容。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引爆虚空。 引爆一颗针对神明的炸弹。 当然，能伤害甚至杀死神明的炸弹，绝对不会放过普通的生命。这一百三十名隐姓埋名，后来经过各方运作改变身份的勘察队员明白，只要那颗炸弹爆炸，他们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刽子手。 虽然木奇先生早已修建的地下庇护所可以保护将近百分之七十的居民，但无论是那些没有来得及进入庇护所，亦或是在地面上战斗的军团，都将会被那颗炸弹彻底湮灭在现实之中。不会留下尸体，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勘察队的人都见过那个场景，令人感到灵魂颤栗的恐怖场景。 因此，勘察队员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英雄。 “准备。” 合上臂甲，背上战术背包，将腰间的锁扣扣紧。身着轻甲的男人右手一立，随后重重落下，眼中满是平静。 身后的一百一十九名同样装扮的勘察队员直接立正，敬礼。他们的面前是通往早已被修建的节点通道，漆黑幽深的通道仿佛一只长着大嘴的深渊之蛇一般，用着阴冷的竖瞳死死的盯着这些即将赴死，也即将杀害至少数十万人的队伍。 “统共十二个节点。” 勘察队队长没有回头，声音十分洪亮：“这一次的饱和式引爆准备，每个节点派遣十人，其中九个人待命，剩下一人进行引爆准备。按照早已排列的顺序，小队队长开始，依次警戒外界，防止虚空生物进行破坏。” “引爆后的预留时间是一分钟，这一分钟里，所有人必须竭尽全力离开引爆地点。” 队长声音十分冰冷，他注视着那即将吞噬他们的节点隧道，眼中浮现出无法言喻的意志：“我们用了五十年，忘记一切。” “忘记我们的身份，忘记我们的过往，忘记我们曾经获得的荣耀。” 身后的勘察队员齐齐开口，洪亮而坚毅的声音充斥在这座秘密修建的地下建筑之中。 “但我们却永远无法忘记仇恨，无法忘记我们遭遇的不公，无法忘记祂们的所作所为。” 轻甲上，蕴含着狂暴力量的纹路逐渐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辉。这是那个男人曾经亲手镌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符文，这也是曾经至高的荣耀。 崇皇军团纹章。 “我们不是英雄，也不是战士。” 纹章蔓延在他们的身上，蔓延在这群人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们的眼中浮现的，是曾经最为闪耀的纹路。当曾经的崇皇军团，今日的勘察队踏出第一步时，金光暗淡，黑暗弥漫。 “我们只是抱着仇恨的冤魂。” 没有任何的交流，也没有任何的指示，在十二个分叉路前，原本的一只百人军团顿时整整齐齐的分散成十二小队，进入了那些隧道之中。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但他们并不在乎。 ************************************* “第一百三十二次。” 老人看着持之以恒，不停挥舞镰刀的死幽之神，带着浓浓的嘲讽对祂开起了地狱玩笑：“都说人在死的时候会看到走马灯，为什么你还没有被我的眼睛弄瞎呢？” 第一百三十三次。 扭了扭已经失去知觉，早已麻木的脖子，老人重重的咳嗽两声，随后略带自嘲的笑道：“真怪，我怎么总是喜欢讲这些冷笑话。” 第一百三十四次。 “哦，差点忘了，七暮那臭小子传染给我的。” 脸颊被撕裂，老人舔了舔被鲜血覆盖的嘴唇，略带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你说如果七暮在这的话，他那么强的攻击性，会不会直接把死幽之神给说死呢？” 爱说冷笑话的人最容易笑，在发出极其刺耳的笑声之后，老人看着寻找自己灵魂碎片的死幽之神，像是长辈的关心一样对他问道：“找到了吗？没找到跟我说，我会更大声的嘲讽.，..” 第一百三十五次。 镰刀砍下了老人的腿骨，但灵魂却依然没有消散。那一瞬间的剧烈疼痛来的很快，但对早已经支离破碎的木奇先生而言，这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让我想想，这个时候七暮会说些什么…” 没有理会身上的疼痛，老人撇着眼，扯着已经撕裂的声带，对着死幽之神发出齿轮摩擦的刺耳音调：“急了。” 似乎真的被老人的话语刺击到了一样，也可能是一直杀而不死的老人让他感到急躁。死幽之神更快的挥舞着镰刀，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往日一样随意的杀死这个垂朽老人的灵魂，永远都有那些凝滞的声音和祈祷阻碍着他，无法让他轻易找到那些散落的灵魂碎片。 “他总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其中有一个我印象比较深，就是反派死于话多。” 老人冷笑着，眼中却带着回忆的慨叹：“可能是文化差异吧，我感觉在这种场景下，我更像是个反派。但问题就在于，我已经絮絮叨叨这么久了，怎么就死不了呢？” 一直在外人面前儒雅随和的老人，这一次真的儒雅随和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杀不死我吗？” 低下头，看着不知疲倦，不停挥舞镰刀的死幽之神，老人扯了扯嘴角，脸上满是嘲讽：“公正女神的规矩，是她必须执行所有契约，那怕是无心之言。” “生命女神的规矩，是她只能掌控生命，不允许创造生命。” 第一百三十六次。 “咳咳，咳咳咳。” 骨髓被抽出，老人弯下腰咳嗽两声，但他就是没有停下他的话语，继续说道：“你的规矩，我研究了很久才研究出来。” 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嘲弄，他似乎看到了被困在了动物园的老虎对着青蛙说，外面的世界我走了三天才能走完的可悲模样。 “你只能杀死该死的人，对么？” **************************************** “我们到底在找什么？” 穿梭在高楼之间，小可看向一旁的周离，神情中带着挥之不散的疑惑：“你说我们要找到崇皇，可我们怎么去找呢？” 这一路上周离没有使用任何的侦查技能，他只是按照卡娅的指点在楼宇中穿梭。他一会踢一脚路边的垃圾桶，一会坐一坐椅子，反正就是闲不住，总是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放心，我自有安排。” 在瞎转悠半天，什么都没有获得之后。周离总算认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突然伸出手，用黑雾在空气中留下了两个字符。他转过头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卡娅，轻声问道：“卡娅，你认识这两个字吗？” “唉？” 突然被叫到让卡娅愣了一下，她抬起头，平静的回答道：“认识。” “礼物。” 在准确无误的回答了周离的话语后，周离笑了一下，他打了个响指收起黑雾。随后对卡娅说道：“你还在这个城市中见过这种文字吗？” “这…” 卡娅微微皱眉，摇了下头，“我的记忆比较模糊，只有对这个城市大概的印象。如果说具体的字符的话，我应该……” 突然，卡娅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一样，她瞳孔紧缩，声音急促：“等一下，我见过这个文字。” 周离的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微笑。而卡娅则深吸一口气，指向一个熟悉的方向，轻声说道：“我家的门牌上，就是这种字体。” 果然。 周离心中轻笑一声，随后略带感慨。无论多少年，家乡的文字永远都无法被忘记。 是的，周离方才给卡娅展示的文字，是汉字。 关于线索，周离认定崇皇只有两种选项。一是线索极其显眼，而且就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这样的好处是后来人不是脑残的话，就一定能看到崇皇留下的线索。可坏处也同样如此，谁知道后来者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不是人。 在找了几个地球老乡熟悉的地方后，周离便认定第一个选项是不可能了，随后他便转到第二个选项。也就是崇皇留下的线索会十分隐蔽，但对于某些特定的群体而言，这个线索却又很容易获得。 这一次，周离没有猜错。崇皇将线索藏在了一个最不引人注目，但却又十分经典的地方——文字。 如果想要找到崇皇留下的线索，一是要懂得汉字，这也是区分这个后来者究竟是不是地球人。第二，就是要救下卡娅，或取得卡娅的信任。只有满足这两点，才能找到崇皇留下的痕迹。 在得到这至关重要的消息后，周离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卡娅家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一栋别致却与周围其他楼房没有差异的独栋小楼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那挂着的门牌上，也写着周离熟悉的汉字。 当然，周围的房屋门牌也写满了汉字，可那上面都是狗屁不通，词义不达的重组文字。如果不认识汉字，便完全无法分辨出来两者的区别。 “卡娅，这是你的家。”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周离距离线索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并没有推门而入。相反，他看向一旁的卡娅，用着平淡的语气征求她的意见：“你来决定谁进去，决定进屋后的规矩。” “啊？” 卡娅愣了一下，实际上，她虽然对人类的情感十分复杂，但她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股力量催促着她保护这些人类。她本以为周离会直接进去，毕竟在这么长时间的交流下来，她也知道崇皇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但距离这个人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周离却选择了征求她的意见。 片刻后，卡娅回过神来，开口说道：“艾因…还有你跟我进去，好么？” 周离点点头，这也正合他心意。一旁的艾因走上前，站在卡娅的身侧。在侦测到卡娅的指纹之后，这扇小而精致的门扉缓缓打开，三人走进了这栋屋子。 卡娅的家十分简洁，布局像极了周离印象中地球的样子。如眼的是一个客厅，三个沙发围绕着一个银白色的茶几，茶几上悬浮着茶杯。不远处便是一个巨大的荧幕，却没有任何的投影设施。 当周离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那白色的荧幕突然打开，伴随淡雅的音乐声，光与影交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荧幕之上。 “你好。” 看着荧幕上那道陌生而熟悉的身影，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看向荧幕中的人，笑着说道：“很高兴见到你。” “崇皇先生。” “太客气了。” 没错，出现在荧幕上的，就是那个在虚空中失踪，最后被定义为死亡的第三代勇者，崇皇——七暮。 七暮很年轻，看起来与周离的岁数相差无几。样貌清秀的七暮在荧幕上显得十分亲切，他看着周离，声音柔和：“你就是这一届的勇者吧。” “嗯，没错。” 周离点点头，应了下来：“同时，我还是你的老乡。” 七暮早已料到此事，他轻轻的点了下头，随后看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卡娅。当看到紫发黑眸，容貌可爱的卡娅时，七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欣慰的笑道：“卡娅，你长大了。” “我到底是谁？” 面对荧幕中的七暮，卡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她咬着一口银牙，略带晶莹的双眼看向崇皇，颤抖的声音让人心生怜意：“我…到底是什么?” “在此之前，你想知道真相吗？” 七暮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看着她，复杂的笑容让卡娅怔在了原地。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们是怪物 谎言是温柔的疗剂，真相是致命的快刀。 这是周离上一世在一个老巫师那里得到的劝慰，那个时候他刚刚经历魔王军队的追杀，身边的伙伴为了保护他几乎全灭。为了让周离能重振旗鼓，艾露玛找了一个老巫师想要让他劝一劝周离，让他能够真做一些。 在听到那个身着黑衣，面色慈善的老巫师说出这句话后，原本十分颓废的周离表示情绪稳定，然后把老巫师的腿给打断了。 然后他就顿悟了：谎言是温柔的疗剂，将你麻醉后拖入深渊。真相是致命的快刀，一刀砍死你敌人的亲*。 现在，刚刚年满十二的卡娅即将接触到这把利刃。 “我想。” 面对七暮的询问，卡娅丝毫没有犹豫。她迎着七暮的目光，满眼都是坚毅，“我想…要真相。” “不愧是你。”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一般，七暮的嘴角微微抬起，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作为勇敢的孩子，我会给你一个奖励。” “选择的权利。” 在说完这句话后，荧幕中的七暮抬起手，伴随着金色纹章出现在三人面前，一种霸道的力量直接将三人包裹，没等反应过来，三人的眼前便是一阵漆黑。 片刻后，光明重归。 “虚空是残缺的。” 当众人恢复了视线之后，那座银白的科技之城重新回到了三人的视线当中。这一次，这座城市不再像往日一样只剩下钢筋水泥铸就的冰冷造物，原本如同空壳一般的城市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齿轮开始逐渐运转。 银色流线型的飞梭中，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女子窃窃私语。肩膀碰触的一瞬间，女子洁白的脸颊上染上一层可爱的绯红。他们的飞梭与周离擦肩而过，他们看到了周离，但视线却停在了周离身后的悬浮广告牌上。 或许是一座房子的参数，或许只是一块甜蜜糖果的广告，少年的眼中浮现出憧憬的神情。周离无言的注视着飞梭划过的白色气流，伴随着场景的切换，他们从一处天台的场景切换到了一片建筑群之中。 少年排在一条长长的队伍末尾处，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的长方体。这条街道早已被无人机划分出各个区域，如此之长的队伍没有发生任何的混乱。人们手持与少年同样的白色长方体，等待着不远处“舱体”的空位。 队伍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少年来到了一个充满未来感的胶囊仓前。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手腕处的显示器上女孩的照片似乎在为他鼓舞一般。少年眼中浮现出坚毅，他走上前，将长方体插入胶囊仓的一块屏幕之中。随后，他进入了胶囊。 很快，胶囊缓缓打开，压抑着心中躁动的少年取走了那块存放着他个人讯息的长方体。当他看到那白色方块上显示出的文字时，他笑的很开心，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期待，还有一种名为希冀的美好情绪。 崇皇带着三人离开了这里，当脚步踏出那无形的分界线后，场景再度切换。少年早已不再如往日一般消瘦，此时的他身姿挺拔，气质凛然。身着军装的他像是一柄利刃一般锋芒毕露。 起居，训练，回家。周离跟随着崇皇的脚步，用双眼见证了一个少年的成长。一开始无法接受早出晚归的起居，到之后随时警戒的习惯。从难以忍受训练的刻苦，到获得了军区比赛的第一名。 他一年回了两次家，他的少女一直等待着他。明明有机械，却依然用手笨拙的织了一块丑丑的手帕。总是在他回家探望的时候穿着最美的长裙，捧着少年喜欢的红茶等待着他。 当少年被征召，已经是一个百人军团团长的他与周离一起前往了一个巨大的建筑之中。与他们同吃同住，从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训练的最高领袖平静的讲了很多的话，但周离却感觉得到，这座建筑中数十万的“少年”心中早已被领袖的话语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伴随着无数传送门的开启，身穿紫色机械装甲的军团井然有序的走入传送门之中。撕裂空间的合金无人机将牢不可破的空间帷幕切开，周离漠然的看着消失在建筑中的虚空军团，人如潮水，他没有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他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冲入虚空之中的军人。 随后，便是第一个战场。 那是一个偏僻的村庄，很巧，那个少年再度出现在了周离的视线之中。作为先锋军的他没有遭到任何的抵抗，少年先是抬起头看了看天，随后他走到一个早已吓得走不动道的老人面前，伸出手中类似于“弩箭”的武器。 少年打开头盔，温和的安抚了老人几句，随后他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射入老人的身体。子弹在接触到老人身体的一瞬间，无数紫色细丝喷涌而出，将老人包裹在内。确认了老人身体体征良好之后，少年再度扣下扳机，虚空缝隙出现，将老人吸收在其中。 “救援…成功。” 这一次，周离听懂了少年的话语。 下一秒，他们依然还是在这个村庄之中。只不过，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安宁的村落中，突然响起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刺耳摩擦声。伴随着一只恐怖的利爪撕破了空间，一个如恶鬼般的巨型甲虫从空间里钻出，布满尖牙的口器，锋锐的利爪，这只怪物发出了威慑人心的恐怖叫声。 第二只虚空怪物从缝隙中钻出，它的身上布满了紫色的斑块，狰狞的模样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颤栗。那只怪物握着一柄散发着寒意的武器，密密麻麻的复眼不停的扫视着村庄。很快，它盯上了一个老人。 眨眼之间，它出现在了老人的面前。像是进餐前的仪式一般，怪物扯下脸上的甲片，漏出恶鬼般的面容，发出了嘶哑的吼声。当它扣下扳机时，老人的身上瞬间布满了紫色的疮蛆，吞噬了老人每一寸骨肉。 那怪物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般，它回过头，高昂的刺耳声音响彻在村落之中。随后，便是虚空入侵的第一幕——迪力卡尔村庄大屠杀。 “第一个真相。” 早已将这一幕看了无数遍，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面容记在心间的崇皇缓缓走出，声音平静：“虚空从未入侵，他们是拯救者。” “不是怪物。”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救援 成功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当周离彻底经历了这一切后，他却还是沉默了。 他在最后一幕中，看到少年回过头，十分激动且高兴的喊出“救援成功”后，他听到了一旁躲在暗处的村民恐惧的声音。 “怪物。” 卡娅早已被这一幕又一幕闪烁的光影所遮盖了双眼，她的眼中噙着泪，咬着牙，娇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同样被震撼到的艾因注意到了一旁的卡娅，她伸出手，轻轻将卡娅搂在怀中，良久不语。 “是祂们干的吗？” 深吸一口气，周离闭上眼，声音十分沉闷。 一旁的崇皇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祂们。放心，祂们永远都看不到这个世界。” “为什么？” 苍白的话语，卡娅的询问显得十分无力。她看向崇皇，声音充满深切的悲伤：“为什么…会这样？” 周离早就注意到，从一开始崇皇就对卡娅有些闪躲之意。但这一次，崇皇没有任何的闪烁其词，也没有回避。他只是凝视着卡娅的双眼，缓慢，而有力的对她说道：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二个真相。” “虚空所对抗的从来不是人类…” “是神明。” 战场上，少年操控着巨大的机甲，轻而易举的将人类职业者撂倒在地。他轻车熟路的掏出一把被改进过的武器，扣动班级，数十颗“子弹”打在职业者的身上，将他们包裹在紫色的茧中传送到虚空之中。 周离认得这个地方，或者说，他刚刚从这个地方离开。 马格南首都——白银城。 “这就是白银城陷落吗？” 作为历史上最为著名，也是波及最广的战争，白银城陷落在历史书上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作为虚空之战的转折点，白银城吸引了虚空最强大的火力，这也给崇皇所带领的至高军团从侧翼给予虚空致命一击的机会。但白银城陷落在十二刻的记载中，是虚空带给人类最大的商会。 但在周离的眼中，这些士兵从未杀死过任何一个人，他们宁可收到伤害，或牺牲自己，来换取将人类职业者或平民传送到虚空的机会。 少年穿梭在战场之中，他不断的击倒士兵和职业者，重复着将他们送入虚空的动作。他的盔甲早已破烂不堪，火焰燃烧的黑色痕迹残留在他的后背，恐怖的伤痕贯穿了他的胸口。在一阵堪称粗劣的爆包扎之后，少年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脸上浮现出了惊愕的表情。 随后，他迅速的向着来时的方向冲去。在救下一个差点被落石击中的女孩后，少年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褪去头盔，继续奔跑着。 场景不断的切换，木奇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时候的木奇还没有现在的庞大规模，还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联合城邦。而木奇的首都哈瓦那，却是第一个被虚空彻底“侵蚀”的城市。同时哈瓦那也是虚空通道的发源地。当少年带着部队来到哈瓦那的时候，战火已经将整座城市燃烧殆尽。 少年站在橘红色的落日前，望着不断屠戮着虚空士兵的崇皇，眼中逐渐浮现出悲凉与愤怒。 他拿起剑刃，不顾一切的冲向那早已占领各个要地的人类军团。很快，一阵金色的光晕闪过，少年的副手替他挡住了致命的箭矢。而少年也登上了一处高地，与身披重甲的人类职业者交锋。 实际上，少年只是一个普通之极的军团长。他不是虚空中名震四方的将领，也不是所谓的天才学霸。他从参军，到被提拔为军团长，一直依靠的都是信念和爱人的支持。他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很快，少年右臂被重剑砍断，胸前也被利刃贯穿。 当最致命的剑刃刺穿他的喉咙时，少年发出嘶哑的声音跪倒在早已被鲜血染浸的地面之上。他看着面前准备去解决其他虚空生物的士兵，早已撕裂的嘴角微微扯开，他残存的左手上早已拿着那柄注射器，瞄准了被击倒在地的一名人类士兵。 扳机扣动，在那名人类消失在虚空的一瞬间，少年被愤怒的士兵战友再次贯穿了咽喉，这一次，他的手再也抬不起那台注射器了。他遗憾的透过血光，看着被拖走的士兵，在他即将合上眼眸的一刹那，少年笑了。 “救援…成功。” “第二个真相。” 看着沾染了血污，被少年别在领口处的紫色手帕。崇皇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虚空种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人类眼中的怪物。” “但从始至终，他们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卡娅捂着脸颊，泪水顺着指缝低落在地面上。血水没有泛起任何的涟漪，那滴清泪穿过了虚影，掉落在木质的地板之上。 场景再度切换，这一次，是崇皇自己的身影。 他正在一个紫色的空间中不停的与虚空生物进行厮杀，被众神祝福的崇皇宛如天神一般，每一剑都带走一片又一片虚空士兵的生命。他双眸早已被血污浸染，可崇皇根本不需要去看，他只需要挥剑，释放能力，便完成了他的使命。 身着白衣的女子与灵海有七分相似，她不停的在空间中穿梭，并引发无数的空间坍缩。掌控空间的她没有让血渍侵染她的白衣，她仿佛仙子一般穿行在人群之中，带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可周离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虚空丧失了战意，也不是因为虚空被正义击溃。 他看到了在那人群中，曾经与少年一起看着那悬浮的广告，一起憧憬着未来的少女。 她死了，眼神失去了光彩。 不停的厮杀，不停的挥剑，直到崇皇进入了那银色的世界。当他看到那一片充满了未来感的城市时，他震惊了。他回过头，冲着白衣女子决然的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退回到了那又是战场又是隧道的紫色空间之中，伴随着白光闪烁，隧道关闭了。 当隧道关闭的一瞬间，崇皇似乎感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抽离了一般。在一阵眩晕之后，崇皇连忙睁开眼，防备着那些虚空怪物的袭击。 然而，当他再次看到这个虚空根源时，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与人类别无二致的容貌，流着的也是红色的鲜血。 这是勇者所造成的，邪恶的屠戮。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卡利斯，卡娅，崇皇 在这座虚空之城中，言语，成了最苍白的东西。 “第三个真相。” 在一阵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崇皇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落寞与内疚，他望向那依旧播放着“卡格里项链”广告，却不会再有一对璧人怀揣对未来的向往去注视的荧幕，声音低沉：“我，是一个种族的罪人。” 没有回应，也没有评述。 当这场蒙着眼睛的战争被揭开了真相，怪物的身份是拯救者，自以为是英雄的少年却是灭族的凶手。 恶劣的玩笑。 纵使周离重新活了一次，他也完全无法去接受这残酷到极致的真相。他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他甚至连愤怒与悲伤都感觉不到。 这是一个种族的灭亡，是一群拥有着极高的科技水平，同时拥有圣人的道德水准的种族，被他们所拯救的对象亲手杀害，彻底灭族的恐怖真相。这场战争持续了十二年，看起来，这十二年很长很长，可对于一个种族诞生到发展的维度而言，它就是一个细不可见的微弱节点而已。 十二年，众神创造了一个人，毁灭了一个种族。 这一瞬间，周离感到了一阵无力，一种发自灵魂，无法阻挡的空乏之感。 “你现在就可以杀死我。” 凝视着卡娅的双眸，摧毁了她种族的罪人没有躲闪她的视线。崇皇开口，没有任何的犹豫：“将刀刃刺入我的心脏，将我的灵魂彻底湮灭。这里已经被众神遗弃，我的灵魂将会留在这世界。放心，任何世界都是有意志的，祂会帮你完成对我的审判。” 崇皇的投影将一柄淡金色的匕首递给了卡娅，卡娅接过匕首，细嫩的手掌触碰到冰冷的刀柄。她凝视着这把神赐级别的武器，抬起头，与崇皇视线交错。 在短暂的无言后，卡娅的声音响起。有些恍惚的周离将自己从无力的茧中抽离，强行让自己聚精会神，去聆听这个承载着一个种族仇恨的少女将要说出的话。 “不止这三个真相…对吗？” 眼中蒙上一层暗淡，卡娅望着远方无人的飞梭，声音略带着沙哑：“你胜利了，然后呢？” “这不重要。” 崇皇摇了摇头，话语充满平淡与欣然，仿佛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完成一项他期待已久的事情一样，“这不是胜利，是我所犯下的罪恶。” “不是这个。” 卡娅凝视着崇皇的脸庞，她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叫做七暮，被他人敬仰的男人时，她便已经明白了一切。她咬着银牙，倔强的将目光死死的钉在七暮的脸上，一字一顿的说道：“告诉我，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将你当做父亲？！” 当卡娅将说出父亲二字的一瞬间，七暮突然浑身一震，很快，他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浮现出难以释怀的微笑。他看着卡娅，似乎在犹豫什么一般，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幽幽的开口说道：“这就是第四个真相。” 当崇皇看到那一抹嫣红的血色时，一种极度荒谬的，令崇皇感到颤栗的猜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抬起发颤的双腿，缓慢的，像是一个老人般踉跄的向着那具尸体走去。 紫色的眼眸中流露着不甘与悲伤，雪白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血污。那女孩坐在一块石碑上，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动作。她的咽喉被利剑贯穿，鲜血早已流尽。崇皇呆呆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女孩的胳膊。 冰冷的，略带弹性的触感。 没有刺痛，也没有虚空之血的灼热，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当察觉到这一点时，崇皇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这是他自从来到这世界以来便不再有的感觉。他的双手不断颤抖，右手用尽一切力量去紧紧的握住那柄匕首。这不是肉体上的无力，而是心灵上的绝望。 匕首刺入他的肌肤，轻而易举的将鲜血涂抹在了他的手腕上。 神的庇佑，消失了。 虚空种族，便不再是怪物。 铛！ 淡金色的神赐之刃如切割豆腐一般没进了金属地面之中，崇皇跪倒在地面上，用双臂支撑着他的身体。他睁大着双眼，死死的看着地面上深红色的血斑，牙齿不断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杀死过邪灵骨龙，屠杀了虚空怪物的崇皇。在今天，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一般，在看到一具普通之极，甚至都没有残肢断臂的女孩尸体时，呕吐了。 他慢慢的将身体扔在地面上，感受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崇皇的双眼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合拢。在看到那具与人类毫无差异的尸体时，崇皇就明白了虚空生物那无数种不寻常的举动，究竟为何以。 不会用利器杀死人类，永远都尽力的将人类打致昏迷。无论何时都要掏出口器来“吞噬”人类的奇怪举动。在战争前永远都会用无法听懂的刺耳声音对着人类嚎叫，总是伴有摆头的动作。 一开始，崇皇只是以为它们是在向着人类示威，是在进食补充着它们的生命。但当他看到注射器和残缺的面甲，看到那原本在他眼中满是紫色斑块与扭曲黑雾的“虚空根源”，在神明庇佑消失的一瞬间，成为了银白交织的科技之城时，他明白了所有。 崇皇疯了。 他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全封闭了起来，不断的游荡在这座已经死去的城市之中。外面的通道已经完全封闭，只有一个人的城市在模拟苍穹下继续运转。 就这样，崇皇在浑浑噩噩中游荡了一个月。他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喝到那怕一滴水。纵使路边有着清澈的水源和随处可见的餐食，他却依旧阻挡着进食的本能。这一刻，崇皇完全放弃了自己。 结束了。 他对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 妻子林鸢创造的空间融合，是完全不可逆的封印。这种封印甚至连神明都能隔绝，自己失去了神之庇佑，连声音都无法传递给外界那怕一丝一毫。真相已经被永远的埋藏在了这座城市之中，虚空的善意与灭亡时的绝望，将会永远与自己这个罪人消散在这座城市之中。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了。 在一次毫无意识的游荡之中，七暮，听到了一声啼哭。 那是婴儿的哭泣，代表着新生的美好回音。就在那声啼哭响起的一瞬间，七暮将自己牢牢锁死的心突然跳动了起来。七暮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他没有任何的风度，拖着已经濒临崩溃的身体来到了喷泉旁，将头伸进清澈的水中大口的喝着，喝着。 在恢复了些许体力后，七暮顺着声音的来源前行着。他顺通无阻的进入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在建筑的最高层，他看到了一个营养仓。还有一个浸泡在绿色的营养液中，发出哭声的小小婴儿。 这个世界的文明高度到达了一种可怕的地步，所有的重要地点都没有门锁，也没有繁杂的密码。仿佛这个文明的人类达到了高度的自治一般，自觉的遵循每一个应该遵循的规矩一般。 因此，这个营养仓甚至还有不带文字的说明面板，似乎是为了照顾没有文化的普通人一般，营养仓的操作简单到了极致。 才看懂营养仓的解释后，七暮并没有去解锁这个“培育皿”，他深深的注视着婴儿的模样，似乎向将她每一个褶皱都刻在脑海中一般。漫长的凝视过后，七暮启动了冬眠模式，婴儿继续陷入了沉睡。 之后，七暮疯狂的在城市中搜寻有关婴儿的用品。他开始自学那些文字，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对照着每一个字符所代表的含义。他开始在那座“卡利斯大图书馆”中不停的查找有关婴儿的一切，有关孩子的一切。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去准备迎接那一个小小的生命。 五年后，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七暮摁下了唤醒的按钮。伴随着一声清脆廖浪的啼哭，七暮压抑了数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先是强忍着悲伤走到门外，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没有哭喊，也没有咆哮，他就用着这样安静而无声的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七暮将婴儿从休眠仓之中抱了出来。 按照书籍上的指示，还有极致的仔细，这个小小的婴儿顺利的成长了起来。这个早已被命名为“卡娅·卡利斯”的孩子是个女孩，模样可爱极了。乖巧，听话，懂事，这个女孩就如上天的恩赐一般，让早已心如死灰的七暮从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给卡娅过完她的八岁生日时，七暮笑着问了卡娅她的生日愿望。在这个世界里，七暮就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一样，无论卡娅想要得到什么都会用尽一切去为她争取。但这一次，卡娅却说出了一个让七暮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想看看其他人。” 简单的，毫无修饰的话语，却如最锋利的剑刃一般刺向了七暮的心脏。这一瞬间，他明白了，种族灭亡的罪孽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去，他依旧是崇皇，是面前这个天使最应该记恨的罪人。 这一瞬间，七暮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之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除他们外任何的生命，如果他死了，卡娅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孩子，这将会是他自私的结果。然而，通往外界的通道早已完全封闭，现在的他失去了神明庇佑，根本无法触及那道被他的妻子完全封印的隧道。 可就算离开了这里，卡娅要面对的人类并不是她的同类，而是曾杀死过她族人的敌人。 在纠结了整整一年之后，七暮选择了再一次来到了卡利斯大图书馆。这一次，他找到了图书馆底层的核心终端。这是掌控整个卡利斯城市的中心，任何数据或能源都由它调配，由它掌控。 在卡娅的九岁生日时，七暮将卡娅送进了那个培育舱之中。随后他再一次来到了图书馆的地底，施展了他曾经刚刚穿越，还没有被神明选中时学习的一个能力。 附魂。 这个能力只是他一时间玩性大发学习的，在那个世界中毫无用处。只能附着死物，不能隐藏气息，灵魂状态下没有任何防御。这个能力一度被评选为最无聊且最没用的能力，一直都没有人去学习。 然而这一次，七暮却无比庆幸自己学习了这个能力。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已经成为了“终端”。 这一次，他翻阅了曾经一直不敢去看的书籍——卡利斯的历史。 卡利斯曾经是一个探索星际用途的行星级飞船，约有两个地球的大小。原本的卡利斯文明高度发达，已经处于无尽能源且能控制维度的状态，就连这艘以母星命名的行星级飞船只是单纯的探索，从没有进行过任何侵略的行为。然而即便如此，生性热爱和平的卡利斯却依然发展了强大的文明。 但纵使如此强大的文明，也没有抵挡住宇宙的浩渺。 在一次空间穿梭之中，卡利斯飞船掉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之中。这个空间没有日月，没有星系，没有任何的事务。而这，就是后来的“虚空”。 卡利斯飞船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自救，在无数次的失利之后，这艘飞船的人民终于决定放弃无用的挣扎，将资源投入到生存之中。凭借着无尽能源，还有虚空中存在的奇异能量，卡利斯飞船迅速成为了一个与星球别无二致的世界，实现了可控的自给自足。 虽然卡利斯实现了生存，人们的道德水平也一直在提高。但很快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出现在了这个种族面前——生育。 由于种族的特性，卡利斯一族需要用一种特殊的元素“铊（音译）”来进行生育。在数千年的时光后，卡利斯飞船上的铊彻底用光。而这种元素无法在飞船上产出，也没有办法进行培育，在最后一代年轻人出世后，这群老人们主动提出捐献遗体，以研究如何产出铊元素，来延续种族。 当铊的研究产生一定的结果时，卡利斯终端突然收到了来自空间外的讯号。卡利斯人以最快的速度顺着讯号将空间打开了一道卡利斯无法通过的裂缝，接触了外界。 然而令他们无比遗憾的是，外界的星球环境也无法生产铊元素。虽然不能产出有些遗憾，但这也是他们向母星求救的好机会。很快，信号发了出去。 杳无音讯。 他们没有探查外界的情况，因为在发出讯号的时候，卡利斯人察觉到了一个事情——这颗外界星球即将毁灭。 卡利斯对星球毁灭的原因记载的十分详细，详细到了全是他们的公式与科学计量。这完全超出了崇皇所能学习的范围，他根本做不到去认识远超地球数亿年的文明科学，哪怕此时的他已经被终端同化。但这不影响他很快略过了这一部分，因为后面的故事，他已经知道了。 卡利斯救援队出发的那一天，正是卡利斯人第一个人造“铊”元素的实验阶段。卡娅，就是第一个接受实验的胚胎。 卡里斯人在希望降临的那一天，走向了绝望的深渊。 在查看完历史之后，已经成为了星球终端的崇皇终于找到了破解隧道的办法。他查阅到，所有世界都拥有自己的意志，而世界的意志都爱着自己的孩子。这时，七暮产生了一个大胆到极致的想法。 投影，该户籍。 空间不会封锁灵魂，但人的灵魂并不能脱离肉身。崇皇明白这一点，但他却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科技与魔法，科幻与奇幻。在通过将自己遗留的职业能力与培育皿结合之后，七暮成功了。 他将剥离了卡娅灵魂上的虚空印痕，将自己的所有人性抹为空白赋予了卡娅。虽然代价就是七暮将永远无法接触附身的状态，但卡娅却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另一个世界的人。 然而，七暮还是抱有一定的幻想，他还是留下了微弱的虚空印痕。虽然他爱着卡娅，不想让她收到那怕一丝的伤害，但他却也给予了卡娅得知真相的权利。 回到现实的卡娅将会处于一种即存在也虚无的状态，那样的形态下，卡娅即拥有卡利斯的实体，还拥有现实世界的灵魂印记。同时那微弱的印痕也会让卡娅获得穿梭空间的力量，让她能够自保。 但是，卡娅无法保留自己的记忆。 崇皇知道，卡娅如果回到现实，就必须忘记有关于自己的一切。这十年与卡娅的生活是他心中的全部，也是他能够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马上他就要将这些记忆从卡娅的脑海中删除，再也不会保留。 可是，崇皇没有犹豫。 他已经完成了卡娅之前所有的生日愿望，这一次，他依然不会食言。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抉择 崇皇犯了个大错啊。 在观赏完这场由各个街道上的监控所组成的“崇皇历险记”后，周离眯起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果不其然，在入神的看完了崇皇的自述后，卡娅低下头，死死地咬住了牙冠，眼眶有些泛红。不知道是悲伤还是痛苦的眼泪在眼眶中的打转。 在这一瞬间，她比得知自己全族消亡都痛苦。 “对不起，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 似乎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承受这种痛苦一般，崇皇艾艾的开口，想要安慰些什么。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没等安慰的话语说出来，卡娅却率先打断了他。 “不用道歉。” 卡娅的声音有些发闷，远远没有当初的轻灵，“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唉。 周离在内心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崇皇做错了。或者说，他害怕了。 “啊…” 崇皇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回过神来后，卡娅再度开口说道： “我会…放弃的。” 卡娅看着崇皇，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黯淡。她咬着牙，右手攥紧，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报仇，你放心。” 崇皇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愕的神情，他想说些什么，但他刚刚张口，一旁的周离却突然开口说道： “等一下。” 周离看着强忍着眼泪，“果决”的做出选择的卡娅，突然出声：“卡娅，你再想想。” “啊？” 这一句话，不仅给崇皇弄懵了，就连心情极度悲伤的卡娅都愣住了。周离眼中浮现出惊愕的二人，嘴角勾起一个不易被察觉到弧度。 崇皇愣住了，卡娅在悲痛之下做出抉择虽然让他也很痛苦，可毕竟是个好的结局。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离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打乱他的节奏。就在他惊疑之际，周离风轻云淡的对卡娅说道： “一时间冲动放下这种仇恨，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抱着胳膊，脸色如常，仿佛看戏的乐子人一样开始拱火：“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卡娅你想要做什么。” 你错了崇皇，你错就错在不应该让卡娅一直“选择”。 你知道卡娅善良，我知道卡娅善良，难道卡娅自己不知道自己善良吗？从一开始卡娅就知道你曾经和她一定有着深切的羁绊，但她依然在知道你是灭族仇人的情况下逼问你与她的关系。 她不在乎你利用她的善良，她只是想知道真相，然后在没有人逼迫她选择的情况下，自己做出判断。 你一直再说你让卡娅自己选择，可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抹去卡娅关于你的记忆时，你可没有给她选择。 “卡娅，现在你就当眼前这位虚拟管人先生不存在。然后，去做吧。” 面对周离的话语，卡娅怔住了。良久，她眼中的悲痛与绝望少了些许，缓缓开口问道：“做什么？” “你问我？” 周离指了指自己，仿佛对卡娅的话语嗤之以鼻一般，“你爱做什么做什么。你现在想去复仇就去复仇，想去感化就去感化，你想要放下仇恨跟你老爹来个热情相拥也好，想跟真正的幕后黑手神明碰一碰也罢，总之一句话。” 周离顿了一下，随后伸出手指，摆了个一：“你自己该决定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卡娅怔住了，她突然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滋味，这是她自从有记忆以来从未感受过的东西。她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周离，黯淡的双眸浮现出了些许希望的光采。她看向一旁的崇皇，略带沙哑的嗓音却不像方才一样决绝： “告诉我…神明的事。” “这…” 崇皇眼中浮现出一抹犹豫，但很快，他便对着卡娅，将有关神明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包括虚空种族为什么在人类面前会是怪物的模样。自己在被抹去神明庇护后才看到了虚空的真相。神明在那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等等，卡娅认真的听完了每一句，记下了每一句。 在说完有关于神明和虚空的一切之后，崇皇不再言语。 “我…不傻。” 卡娅的普通话还是不太熟练，但现在，她那有些磕绊的话语却显得十分郑重，“我知道，你还是把我当成孩子。”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父亲。” 崇皇怔住了，他知道，自己抹去了卡娅脑海中所有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可卡娅的话语却戳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设想。他从未想过，没有血缘，没有记忆，卡娅却依然记住了自己，认出了自己。 “我也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凝视着崇皇的双眸，卡娅缓缓的说道：“我会去做的。” “做什么？” 这一次，轮到崇皇发问了。 “我会帮助你们的。” 卡娅看着崇皇，毫不迟疑的说道：“我会召集他们，他们会帮助我的。我会告诉他们真相。” “卡娅，我不想把你卷入战争的漩涡。” 在崇皇说完这句话后，卡娅摇了摇头，坚定的回应道：“这不是战争。” “这是我的复仇。” 崇皇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自己一直将卡娅当做雏鸟，为她编织美好的牢笼，自己将不痛不痒的选择递给她，然后替她在最重要的选择中私自做出决定。 他一直记着卡娅的善良，可他没有看到，因为老狼的死，卡娅早已经成长。她开始自己去选择未来，就像老狼那样，她不会再将未来寄托在他人的善意之上了。 “你长大了，卡娅。” 在犹豫之后，崇皇最终选择了尊重卡娅的意见，他看向卡娅，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卡娅·卡利斯女士。” “我会的。” 崇皇和卡娅都没有看到的是，在卡娅说出这句之后，一旁的周离脸上浮现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 你不应该抹去她的仇恨，相反，只有点燃卡娅的仇恨，才能让卡娅真正的活下去。而不是成为一个永远对抗着内心深处的仇恨，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的可怜人。 当然，我也能借此机会给神明一个巨大的惊喜。 “开门的方式很简单，卡娅。” 这时，崇皇不再有任何的踌躇，他注视着卡娅，轻声说道：“你就是门。” “你拥有虚空的印记，同时你的灵魂也是现实世界。当你获得了现实世界的身体之后，只要你想，你发自内心的去想，就能打开那扇门。” 卡娅点点头，随后抿了抿嘴唇，伸出手，按照崇皇的指引闭上双眼，意念集中。 当那道紫色的大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崇皇笑了。 “卡娅，我想告诉你最后一件事。” 他转过身，看着卡娅，这时的崇皇已经放下了所有，他不再是崇皇，也不是勇者，他只是一个叫做七暮的人，一个来自地球的男人。这时的他，不需要隐瞒任何事情了。 “卡娅，在卡利斯的语言中的含义，并不是希望。” 面对着有些错愕的卡娅，崇皇开口，说出他在数十年前看到的有关卡娅二字的解释。 “卡娅真正的含义，是战胜命运之人。” 面对着崇皇最后的话语，卡娅握紧双拳，随后缓缓松开。她微阖双眸，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随后，卡娅散去了那扇虚空之门。这时的她再也不会收到任何的限制了，她可以随意张开通往现实的门扉。她是卡利斯人，是这座城市唯一的继承者。卡娅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卡利斯血脉，调动着自己的力量。 睁开眼，卡娅的双眸已经附上了深邃的紫光。她再次伸出手，这一瞬间，周离感受到了四周的空间屏障已经被完全抹去。只要他们想，就可以随意的离开虚空。卡娅的双眼透过无穷的虚妄，看到了真实的虚空。 “走吧。” 卡娅转过身，带着大脑已经被巨大信息量冲到宕机的艾因准备离开这里。这时，一旁一直若有所思的周离突然开口。 “等一下。” 周离开口，对卡娅说道：“我想和你父亲单独说两句话。” 对于父亲这个称呼，卡娅没有任何的抗拒。她看了一眼七暮，随后点了点头，指了下门外对周离说道：“我等你，随时可以离开。” “好。” 在卡娅和艾因离去后，周离看着似笑非笑的七暮，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蚂蚁战胜过人类吗？” 周离开口，说的却是看似毫不相关的话语。但崇皇没有任何的惊愕或诧异，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淡然的说道：“剧毒的蚂蚁可以在三十秒内轻而易举的杀死比它大上几千倍的人类，但它们却只是害虫。” 周离点点头，他看着一旁窗外充满了科技感的城市，略带感慨的说道：“你跟我说了三个三个童话，对吗？” 七暮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他笑了，喜悦的情绪难以遮掩，他看着周离，略带欣慰的说道：“是啊，三个结局不算太好的童话故事。” 两个男人仿佛对上了什么暗号一般，齐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周离没有再去多问，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屋子。七暮也没有挽留，他看着周离的背影，笑着喊道： “很高兴你看过那本书。” “我也是。” 周离背对着崇皇挥了挥手，随后消失在了房屋之中。 当周离的身影消失后，崇皇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座精致的房屋里。很快，这座小屋和这座城市一样陷入了沉默。 “你们真看到了崇皇？！” 一出门，艾维搀着艾因满脸惊愕的喊道：“崇皇？！那位勇者？！！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 艾因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艾维，随后她揪了一下艾维的耳朵，表情凝重的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 一旁的小可疑惑的问道：“可是按照时间来讲，现在外面已经被虚空彻底入侵了。我们要是现在出去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不用担心。” 这时，卡娅开口说道：“我…能让卡利斯，也就是虚空，帮助我们。” “啊？？” 这一句话，直接将艾维和小可还有唐吉诃德给镇住了。在片刻的呆滞后，艾维一脸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你说你能让虚空帮助我们？” “是的。” 卡娅点点头，随后说出了更加震撼人心的消息：“这是我的父亲，七暮，告诉我的。” 哦，七暮。 点点头，随后艾维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在疼痛和一旁艾因的“我也能来一下”的请求下，艾维缓过神来。 “好了，现在你就算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要捅死神明我也不惊讶了。” 艾维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随后打趣般的说了这句话，当然，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艾因的沉默，卡娅的赞许，周离的“你还挺聪明”的眼神，让艾维感到了不祥的预感。他看着周离，沉默片刻后迟疑的问道：“你们…不反驳我吗？” “那你猜猜，如果我只是想阻止虚空入侵的话，为什么卡娅说的是“帮助”呢？” 周离和善的，慈祥的，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艾维说道：“帮助，那是因为我们有困难。” “现在，我们就有非常大的困难。” 周离点了下头，卡娅心领神会的伸出手，一扇门扉出现在众人眼前。周离指了指那扇门，笑着对艾维一行人说道：“我觉得，肆意玩弄死者灵魂，自己天天杀人还不行别人杀人的双标狗，非常影响我们哥布林农家乐的发展。” “你们觉得呢？” 沉默，是虚空的模样，是艾维的疑惑，是唐吉诃德的习惯。 “我们赞成。” 很快，艾维开口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放弃了思考，直接选择了跟大流：“您老说什么我干什么，我不问了，徒增烦恼罢了。” “我本来就要帮助木奇，我同意。” 这是艾露玛的回答，而唐吉诃德也一联无所谓的表示自己的“美德雷达”没有产生不良反应，这事可行。 “那就出发吧。” 周离踏入门中，声音掷地有声。 “别等了，死幽之神可不会等我们。” 第一百四十章 见面 “第一防线最多能承受六分钟。” 永恒森林已经彻底被虚空所侵蚀，狂乱的紫黑光晕占据了所有的空隙。无数面色狰狞，身形庞大的虚空怪物从隧道中钻出，疯狂的冲向军团所构建的防线。 在用制式阔剑劈下一只虚空遁地者的头颅后，作为最先反应号令，同时也是第一个构建出防线的第三军团团长塔克将阔剑上的紫色血液抹去，一边躲避着周围愈发增多的怪物，一边大声的吼道：“第二防线构建多少了？快报告！” “百分之九十。” 腰间的琥珀发出了第二军团团长的声音，在听到第二团长的报告后，已经被血与灰模糊了面庞的塔克啧了一声，随后用力将阔剑掷出，阔剑将一只虚空士兵一分为二，下一秒，塔克如猛犸巨兽一般裹挟万钧之力将自己砸向防线的缺口，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虚空生物被一种能量暂时抗拒在了防线之外。 “这帮怪物。” 维持着能暂时阻挡虚空的抗拒之壁，半神级战士的塔克啐了一口，暗自骂了一声，随后怒声喊道：“还有多少能喘气的？” “一百六十三个，军团长。” 很快，一旁的璀璨斥候向塔克汇报道：“黄金级别的战士还剩下一百三十名，白金级别的还有三十个，璀璨级别包括我还有两人，最后一个是您。” “黄金级士兵立刻后撤协助第二防线，白金级留下十五人，璀璨不动，立刻执行！” 在飞速下达完命令之后，塔克浑身散发出恐怖的骨骼爆裂声，很快，他的身体膨胀了一圈，堪称恐怖的身影死死的挡住了防线的缺口。他死死的咬着牙，身上布满了伤痕，手上不减丝毫力度。 那名璀璨级别的斥侯已经将命令下达了所有人，没有人质疑这条命令。黄金级别的士兵立刻选择后退至第二防线，他们没有吵着荣辱与共，只是以早已演练好的队形迅速向后撤离。白金级别的三十人几乎在短短十秒内就分成了两队，他们只是拍了拍彼此的肩膀，没有寒暄，也没有多余的话语，赴死的人向前冲锋，遗留的火种等待着燃烧。 挥剑，劈砍，释放能力。 在如血海弥漫的森林中，塔克麻木的重复着成千上万次的动作。他没有闲心去回想过往，他也不认识什么等待他回家的女孩。此时塔克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在多杀一只虚空的怪物，多为第二防线的构建争取一段时间。 第三军团原本是由一千人构成，短短半小时的功夫，这只曾号称木奇精锐的高级军团只剩下了几十人。 但没有人去质疑他们是否出力，也没有人质疑塔克是否指挥不利。因为他面对的，是数以万计的，曾一度将世界逼到绝望的虚空一族。那是灾厄，是天灾级别的灾厄。 “还有，喘气的吗？” 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与能量，再度将怪物拒之门外后，塔克有气无力的向着身后喊了一嗓子。三四秒后，塔克的身后传来了那名斥候的声音。 “两个，璀璨级别一名，还有您。军团长，请下达指令。” 右臂被齐齐斩断，左手小指血肉模糊的璀璨级斥候阿尔法站在塔克的身旁，深吸一口气，半弓着身体，死死的盯着眼前准备再次冲锋，将他们所守护的“防线护盾反应炉”直接摧毁的虚空生物。 “璀璨级别立刻后撤协助第二防线！” 沉闷，发涩的声音从干涸的嗓子中发出。阿尔法神情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消失，他用左手重重的锤了一下心口，转身后撤。 “看来只有我一个喘气的了。” 深吸一口气，不去管从咽喉直接划到小腹的恐怖伤痕，随手将止血药剂洒在伤口处，塔克将阔剑立在地面上，闭上眼，体内能量不断涌动，缓缓的注入低下盘绕的树根之中。 “第二防线构建完成。” 当另一位军团长的声音响起，塔克猛然将阔剑重重一砸，剑刃刺破大地，直入那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中。伴随着一阵绿色的光芒响起，真正的护盾反应炉，也就是这些构建了巨大护盾的树根爆发出狂乱的能量，突然收缩。 这下就没有能喘气的了。 塔克的面容上浮现出释然的神情，他从不害怕死亡，他害怕的，是自己没有做到那天的承诺。 “我将保护我身后的人民，至死方休。” 低声轻吟着他成为士兵时所发出的誓言，塔克闭上眼，催动能量。 嗡~ 轰！！！！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音浪，爆炸席卷了整个永恒森林，灼热的火焰如地壳深处的熔岩一般不断吞噬着每一寸土地。虚空生物发出滋滋的痛苦叫声，但它们的反应极其迅速，很快，一片片暂时的隧道被张开，这些怪物钻入隧道中躲避了火焰的灼烧。 “做得很好，塔克。” 塔克惊愕的睁开眼，预料之中的痛苦并没有传来。当他透过银与白交织的璀璨光晕，看到了那名白衣女子后，经历过濒死的他顿时惊呼出声： “是您！” 纤纤玉手在蔽日的火焰中显得如此柔弱，但当那手指轻点空气，银色的立方体迅速将四周的火焰“套”进去，很快，这些足以摧毁神赐的炙热之火被纳入小小的立方体之中，显得无比安宁。 林鸢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她的周身复现出无数复杂而神秘的几何图形。当火焰被融入那银色的立方之后，虚空的怪物迅速从缝隙中钻出，正当它们兴高采烈，正准备继续进军的时候，林鸢右手一推，立方体在瞬息之间闪现在了那些怪物面前，随后，空间坍塌。 碎片化的空间，灼热的火焰，这两种看似毫不相关的东西却在这一瞬间成为了吞噬生命的大杀器。坍塌的空间碎片直接将那些带着重甲的怪物身体撕出空隙，与此同时，那些火焰宛如拥有智慧一般迅速从空隙中蔓延，直接燃烧怪物的肉体。 很快，这些怪物死伤大半。可就在林鸢耗费心思操控那道“坍缩立方”的时候，一只璀璨级别的虚空镰鳄破土而出，锋利的巨牙刺向了林鸢柔嫩的后颈。 此时的塔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阻止这场刺杀，他只能绝望的张开嘴，喊出无力的声音想要提醒林鸢。可林鸢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操控着自己的坍缩立方屠杀着那些虚空怪物。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在那狰狞的怪物即将撕碎林鸢的刹那，怪物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门”，惊愕之下，怪物迅速将自己的身体停在半空中，想要逃离那扇紫色的门。然而就在它停止在半空中的瞬间，他身后的空间浮现出一片涟漪，灵海腰身转动，一记裹挟着紫光的鞭腿将怪物踢进门里。 轻盈的落地后，灵海打了个响指，那扇紫门直接合拢，强大的空间冲击力撕碎了镰鳄的身体，直接将它一分为二，彻底杀死。 “等一下。” 拍了下塔克的肩膀，灵海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他的眼前。塔克用力的眨了眨眼，怎么也想不明白灵海是如何消失的。 “右边！” 耳旁响起灵海的声音，林鸢向右轻轻侧身，一道充满了毒液的针刺从她面前划过。林鸢直接伸手，虚握，一道由空间组成的锁链将一个土丘牢牢锁定，下一秒，灵海出现在土丘的顶端。她朝天伸手，随后用力下压，紫色空间组成的巨大压力瞬间将土丘压成薄薄的一片，其中渗出的血液缓缓流淌在土壤之中。 “搞定。” 从虚空中走出，与林鸢击掌，灵海将灰色围巾紧了紧。一旁的林鸢收起力量，带着灵海缓缓下落，站在地面上。 “第三军团团长，塔克·诺伦。” 在看到一场堪称惊艳绝伦的配合之后，塔克迎向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林鸢二人行了一礼：“很荣幸能见到您，林鸢女士。” “塔克…”林鸢看着塔克，眉头微皱，随后带着些许伤感慨叹道：“我记得你，你应该是塔利诺伦的孩子，对吗？” “是的。” 被林鸢扶起的诺伦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浓烈的感激之情，“家父因伤病去世前一直念叨着您的恩情，当年如果不是你，恐怕诺伦家族就毁于一旦了。” 当听到家族二字后，林鸢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但被她很快的掩盖了下去。林鸢看向塔克的身后，眉头微皱：“这不是第一批虚空，对吗？” “是的。” 塔克点点头，随后对林鸢汇报道：“我这里是第一防线的北段，在此之前，西段，东段，南段的三个区域已经沦陷。现在东西南三个地段已经开始在第二防线交锋，我们这里守护的是护盾反应炉，所以兵力较多，抗的时间就多了一些。” “你做的很好了。” 面对伤痕累累的塔克，如女将军般的林鸢轻轻颔首，带着赞赏的语气说道：“两万三千的虚空，你能阻挡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很厉害了。你先立刻回到第二防线，我去支援其他区域。” “遵命。” 面对林鸢，一向粗哑乱嚎的塔克显得十分乖巧。他用力一抱拳，随后龇牙咧嘴的向着后方跑去，战争还没有结束，他来不及哀悼那些死去的战友。他只能去先治疗，然后继续战斗。 “走吧。” 看着愈发远去的塔克，林鸢回过头，对灵海说道：“按照阿紫说的，现在木奇先生那边有死幽之神，我们不能直接与他发生对抗，在你们说的那个周离回来之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支援士兵。” “嗯。” 灵海点点头，一副当年的清冷模样。看着自己女儿的高冷样子，林鸢莞尔一笑，随后牵过灵海的手，二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荒野之中。 ******************************************************* “她来了？” 第三百二十三次的死亡之后，已经习惯死亡，无所谓痛苦的木奇先生哦了一声，随后略感兴趣的抬起眉，看向面前不停挥舞镰刀的死幽之神打趣道：“你不累吗？木奇可是一天八小时工作制，加班是要付三倍工资的，我加班国家给钱，你加班谁给你付钱呢？” 死幽之神没有回答，他只是机械的执行着指令，不停的杀死老人散落在各地的灵魂。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灵魂为什么可以这么分散？ 有点气急败坏的死幽之神用力的将镰刀划过老人的胳膊，希望用痛苦让老人臣服。但祂早就不对这种方式抱有什么期待了，老人意志的贱人让祂甚至怀疑，老人甚至比祂更适合去当一个死幽之神。 谁也没死过三百二十三次啊，不对，现在是三百二十四次了。 而这时，老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般，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实际上，我的后手不多了，你再杀我几百次，我就真死了。” 看着十分敬业的死幽之神，老人略带感慨的说道：“我布局了几十年，能在这种日子里死上几百次，到挺有意思的。” “哦，三百二十五次了。” 老人像是为自己歌唱挽歌一般，没有任何的痛苦或愤怒，他用着苍老的声音，低声说道：“来都来了，是时候了。” 当老人的低声呢喃响起的一瞬间，老人突然就这么消失在了死幽之神的眼皮子底下。死幽之神高举的镰刀突然僵在了半空，祂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座椅，骷髅头中的两朵死灵之火闪烁两下，十分无助。 “你还是来见我了。” 实际上，老人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他已久坐在椅子上，但现在他的所在的世界不再是被死幽之神封闭的惨败空间，出现在老人面前的，是一片紫色的世界。 还有一个身穿黑色甲胄，面容苍老，十分平凡的老人。他手上拿着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一个小小的“林”字镌刻在匕首的刀背处，折射着微弱的紫光。 “肯尼。” “或者说，应该叫你…” 老人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他看着暗影工会的会长，声音充满了恍惚。 “林鹤。”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该如何选择 死幽之神愤怒了。 祂从未像今天一样愤怒，作为收割灵魂的死幽之神，祂从未感受到“挫败”这两个字。祂是十二刻终结的那一刻，也是万千生灵的终结。但就在今天，他却在一个垂老的凡人面前无数次失利，一个堪称腐朽的灵魂，竟然让祂感到了束手无策。 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将它戏耍的凡人，竟然能在他的注视下突然消失。这是一种侮辱，一种对神明莫大的侮辱。 不可以。 空荡的高塔之中，眼眶中燃烧着灵魂火焰的死幽之神缓缓抬起镰刀，在无人注视之下，死幽之神用镰刀划过自己的头颅，尖锐的叫声顿时充斥在高塔之中。 死幽的门，开了。 入侵的不仅是虚空。 那些在庇护所中暗自祈祷的木奇人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的头顶上，还有一只由“怪物”组成的队伍。 死幽教会。 是的，死幽之神拥有自己的教会。 只不过，他的教会里只有死人。 幽魂，恶鬼，骸骨，僵尸。 仿佛人类所编织的恐怖故事一样，在那些泥土之中，浑身布满了死幽之气的骸骨破土而出。他们没有了任何的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在阳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寒光。 幽魂从骸骨的体内抽离，黑色的雾气笼罩着它们的模样，但在雾气中那一双带着恶意的双眸却让人不寒而栗。 恶鬼是幽魂中怨念的聚合体，他们肆意的在大地上蠕动着，如同一滩滩凝聚起来的烂泥一般。但他们所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乌黑的恐怖痕迹，散发着充满死亡味道的气息。 此时，那座象征着木奇共和的自然高塔上，已经被漆黑的油墨般的液体覆盖了。远远望去，似乎… 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不是树，是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就那么蹲坐在那儿，好像在等待什么，绳子似的胳膊蠕动着，伸展着。那个在树林里出现的，黑色的、有好多绳子的、粘粘乎乎的、像树似的东西。它爬了上来，用它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动着爬了上来。 那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巨大诡异生物蔓延在高塔的顶端，原本明亮的高塔中只剩下令人发指的昏暗气息，而那在地上不停流淌的暗红色粘稠液体，也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恶臭。 当死幽的苦果降落在大地上，祂出现了。 无数长着圆形吸盘、瘦骨嶙峋的腿上支撑着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形体……它没有肢臂，而仅有三根尖锐的脊刺深陷于地下。 但它的头部更是令人作呕——白色的胶状物层层盘叠，其上布满了水肿胀圆的眼睛，而正中间是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大鸟喙……它的头部恶心地蠕动颤抖着，那些肿胀的眼睛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望去。 祂，就是死幽之神手中唯一的永恒信徒——月舞者。 是的，这只充满了一切让人们痛苦的灾厄怪物，却拥有着如此清雅而秀气的名字。 月舞者的复眼抬起，三根尖锐的脊刺缓缓抬升，宛如一名虔诚的信徒对自己神明祈祷一般。当那宛如恶鬼与骸骨尖叫的恐怖声响冲破云霄时，原本纯净的苍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扭曲光晕，血与厄在空中凝聚。遮天蔽日的黑云很快笼罩了整个木奇。黑暗降临之际，恶毒的残月缓缓升起。 “这..这是什么？！” 作为保护高塔疏散群众的第十军团团长，黎科从未见过这种绝望的场景。她惊骇的看着眼前破土而出的骸骨，心中的寒意逐渐蔓延全身，双手被冰冷的死幽之气缠绕。 但毕竟是掌管一个军团的强者，伴随着下意识的躲避，黎科很快反应过来，用力一震双拳，佩戴着厚重的机械拳套在空气中迸发出音爆的巨大声响，迅速击碎了眼前的骸骨。 “立刻收缩部队！三三阵型保持防御姿态！” 面对这种突发情景，黎科当机立断迅速下达了指令。她双拳相交，用力一握，一股由她双手为中心的吸引力将周围刚刚出现的怪物所聚拢，下一秒，随着黎科的怒吼，无数的骸骨与恶魂被黎科爆发的气力所震碎，飞散在街道的四周。 她身后的部队反应很快，在黎科下达命令的一瞬间，这些原本持进攻状态的部队迅速靠拢，就像无数次的预演那样，第十军团瞬间相互连接，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彼此相同的信念中传递，让这个不足千人的军团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一般难以撼动。 很快，那些骸骨与恶魂聚集起来，向着街道上活人最多的第十军团所在地发起了进攻。面对着铺天盖地的亡灵怪物，黎科双眸满是沉着与冷静，毫无惊慌之意。镶嵌着塔里克宝石的金属拳套上的管道不断喷涌着灼热的气体，齿轮与机械交错发出金属的高歌。 “死战！” 怒吼如火，为了守护木奇先生选择弃文从武的黎科举起双拳，右脚重重踏在地面上，裂地碎石的“气”迅速从地面蔓延，爆发在那些亡灵海洋的正中心。轰鸣声响起，第十军团齐齐的发出死战之言，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宛如行军协奏曲一般响彻在街道之上，直接面对代表死亡的怪物。 拧腰，左侧步，出拳。 击碎了手持巨斧的骸骨之后，黎科左手握拳重重砸在一旁的恶魂头上。她直接借着这一下爆发的力量翻越至半空中，双拳平举，黄铜色的管道顿时爆发出灼热的火焰，让黎科获得了一股巨大的冲力。她带着冲力，一拳直接将在空中不停喷射着毒刺的幽鬼打至消散，左手握住身后袭来的弓箭，转身一甩，直接将箭矢刺入一只骸骨的头颅中。 垂拳，下落，重砸。 灼热的拳套表面蒸发了暗红色的鲜血，黎科右拳紧握，随后将方才被她粉身碎骨的僵尸残骸丢落下去。这些怪物并不强，每一个只不过白银到黄金左右的实力。但架不住这些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她更在意的是不远处倒挂在塔顶，用着密密麻麻的复眼注视着自己的白色怪物。 祂宛如戏弄兔子的老鹰一般，欣赏着自己的挣扎。 黎科侧身，右拳顺势一带，捏住了骷髅的头骨。随后她举起这只不断挥舞着骨刺的死幽怪物，冲着月舞者的方向，微微用力。 白色的粉末缓缓落下，复眼中倒映着支离破碎的骸骨。月舞者那充满撕裂感的口器微微咧开，像是在笑，也更像是看到猎物的贪婪。 白色的，闪电。 好快！ 眨眼之间，月舞者出现在了黎科的面前。伴随着黎科瞳孔的紧缩，月舞者口器中迸发出无数条诡异的触手，锋利的，密密麻麻的尖刺向着黎科的身体每一寸刺去。黎科用尽一切力量，双掌用力拍打在地面上，气的爆发让她的身形飞速倒退，堪堪躲过了月舞者的一击。 仿佛是戏弄耗子的野猫一样，月舞者并没有急着继续攻击。祂蹲伏在地面上，三根脊刺在地面上不断的拂扫着，宛如打扫地面的灰尘一般。 下一秒，月亮出现了。 光芒，浓稠的恶意带着光芒落在了月舞者的身上。祂享受着这片光给祂带来的温暖触感，踩着月光的余晖，脊刺旋转，带起一片飞溅的血肉，翩翩起舞。 祂的舞，带来的是死亡。 那是无可阻挡的“死意”，不是攻击，没有实体，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出现在了第十军团的士兵身上。伴随着浓稠的月光，与充满恶意的歌声，死亡降临了。 “躲开月光！不要听！” 实际上，这两个死亡的条件是由黎科的亲卫所察觉的。但很可惜，他为了保护黎科，以自己为代价将黎科推开了月光笼罩的范围，在说出死亡条件之前死去。 但是，作为他的爱人，黎科瞬间明悟了他所察觉到的一切。 来不及悲伤，也没有眼泪，那怕她与他已经相爱十三年。黎科躲避在月光无法笼罩的阴影下，看着乳白色月光笼罩的爱人身体，用尽一切力量用双拳握住了两根布满倒刺的脊刺。 那乳白色的，如世界上最纯粹的白玉般的脊刺上，黄铜色的拳套死死的将其握住。那怕倒刺已经将金属轻而易举的穿刺，直接将拳套下的手掌刺穿出密密麻麻的血洞，黎科也已久死死的握住脊刺，不让它再前进分毫。 但是，她只有一双拳头。 第三个脊刺从地面上穿梭，如阴影中的毒蛇一般致命。穿过重甲，刺穿皮肤，扎入肉体，刺破血管，贯穿身体，整个步骤几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完成。 “全体听令！后退！” 脊刺中迸发的骨刃将黎科体内的脏器搅碎，黎科看着面前笑的灿烂，仿佛对这一幕十分满意的月舞者，用最后的力气，向着身后一百多名士兵下达最后的指令。 “血……爆。” 这一次，曾经在东方三庭获得了气修者职业的黎科，终于将她出师的招数用了出来。 气，不再是对抗的利器，这一次，是点燃血液的火花。 那不是恐怖的血雾，黎科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死亡如此血腥。毕竟她还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也喜欢在闲暇之余买一些口红，在马格南的商店中偷偷摸摸的买上一本杂志。 她喜欢粉色，喜欢那种带着少女气息的颜色。虽然诺亚总是嘲笑她的品味，但到了一些有纪念的日子时他总会给她一些小小的惊喜。 比如昨天，他送给她一枚粉色的戒指。 当气点燃了她的血液时，黎科的身体宛如一朵绽放的玫瑰一般，晶莹的淡粉结晶从她的体内渗出，如春雨般蔓延在天空之中，随后直接没入地面。 对了，上次这小子还非要偷偷混在代表团里，想要给勇者当个导游。 地面上，气瞬间迸发，被双眼失去神色，但双手却牢牢握住的黎科拖住身体的月舞者躲避不及，被爆炸掀翻，不停向后退去。 在看到被结晶逐渐覆盖，开始寸步难行的月舞者发出惊慌的吼声后，黎科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浮现出淡淡的遗憾。 没帮你要到签名呢。 黎科，阵亡。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战争。” 大使馆里，托蕾亚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她看着窗外失去生命气息的黎科，双眼满是惊恐的神色。 她从未见过战争，因为在她的故乡，生存就是她们唯一的目的。 然而，当一直保持着淡然模样的托蕾亚，亲眼目睹了这场没有任何奇迹发生的惨烈战争时，托蕾亚恐惧了。 她杀过怪物，杀过畸变的人，也杀过野兽，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托蕾亚曾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东西的存在而感到恐惧，也不会为任何人或事儿动摇。她只想要拯救自己的家乡，为此在所不惜。 “不…不…” 娇小的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托蕾亚坐在椅子上，额头贴着冰冷的玻璃，红色的双眸中满是不解与痛苦。神明给她的指示，就是在木奇的有生力量被杀死后，让她引领军队对抗虚空与幽魂，让她成为木奇的拯救者。 “不对，那不是拯救者 托蕾亚闭上眼，清澈的泪珠缓缓划过她白皙的面颊，滴落在地面上。楼下的士兵依然在厮杀，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后退，可后退便是万家灯火，所以，第十军团第一次选择了违背命令。 他们在送死！ 心中的自己呐喊着，不断的提醒着自己，那些士兵与她毫无关联，她们根本不是一类的人。现在的这群人只是阻挡自己拯救家乡的敌人，是神明注定要清除的对象。 你没有这个能力！ 对，我没有这个能力。 就像落水者抓住稻草一般，托蕾亚要紧牙关，提醒着自己。月舞者是超越神赐级别的怪物，自己只有黄金的力量，根本战胜不了这个敌人。 从椅子上走下，托蕾亚站在偌大的房间之中。她的面前是两道门，左边，是通往战争的门扉。而右边，是神明早已给她安排好的计划，是等待被自己拯救的家乡。 选择吧。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这一瞬间，托蕾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自私的，狡诈的，却总是闪耀光辉的勇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跑起来吧 周离会如何选择？ 两个房门，截然不同的世界。托蕾亚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门扉，眼中满是茫然。耳旁不断传来血肉撕裂的声音，惨叫声杂糅在死幽大军的脚步声中，显得十分微不足道。但在托蕾亚的耳中，那些人发出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显得无比刺耳。 如果是唐吉诃德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死幽大军进行战斗，哪怕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黄金骑士，哪怕她将要面对的是神赐级别的月舞者，只要是为了正义，为了平凡的人民，她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阿紫，她绝对不会像唐吉诃德一样鲁莽前进。她会立刻逃离，随后暗中积蓄力量，保存自己，在适当的时候对这些怪物进行反击。 艾露玛…她很善良，很聪明，但却太过依赖周离。 脑海中闪烁过托蕾亚接触过的人在这种情形下会做出什么事后，托蕾亚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永远都带着讽刺的笑容，去对自己恶语相向的少年。 实际上，托蕾亚与周离不过见面了几次而已，且每一次的相见给托蕾亚带来的都是不好的回忆。可托蕾亚虽然疲于周离时的骚扰，但对于这个玩弄人心，有着一套成熟且标准的道德底线的勇者，托蕾亚依旧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 毕竟他，连众神都干去算计。 “算计……” 突然，托蕾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浮现出一抹神采。她伸出手，搭在了通向她房间的门把手，随后将其下压。 周离既不会像唐吉诃德一样为荣耀与正义拼尽生命，那很蠢。同时，他也不会立刻逃离，因为那样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收益。 他一定会像一个在钢丝上翩翩起舞的疯子一样，将在场所有的猛兽、观众与老板，统统算计一遍。 “希望我拙劣的模仿能成功。” **************************************************************** “挡住！” 第九，第八军团已经从前线抽离，来援助第十军团守护哈瓦那这座城市。当他们见到那些外形恐怖的怪物时，这些人毫不犹豫的摆好队形向着死幽军团发起了冲锋。 第八，第九，第十三个军团，在一次次战斗中死伤惨重。如果不是黎科用生命困住了神赐级别的月舞者，恐怕这三只军团已经全军覆没了。再又一次的顶住冲锋阵势后，第八军团副团长奥比克浑身散发着血光，用尽一切的力量将面前巨大的骷髅巨兽砸成粉末，随后重锤一立，一道光晕组成的护罩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一分三十秒，立刻休整！” 这道防护罩是木奇先生的布置，是半神级别的护盾发生器。奥比克在激活这道防护罩后立刻盘膝坐下，毫不顾忌副作用，将腰间的六七瓶药剂全部打开，一口气灌进了嘴里。随后他将这几个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收好，对着一旁的小队长下达指令。 “立刻清点人数，选择五个人将重伤的战士立刻送回后方。记住，不要前往地下庇护所，很容易暴露群众。” 小队长毫不犹豫的前往后方执行命令。现在，第八军团，第九军团和第十军团的团长悉数阵亡。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两名副团长也牺牲在了前线。所以，根据权利下传的规矩，他成为了三个军团的暂时领袖。 想到这里，奥比克不免苦笑一声。原本的五千多人的三大军团现在以不足千人，方才的惨烈战斗几乎将所有的璀璨级别精英消耗殆尽，能动的，能用力的不足百人。而此时的奥比克也只是强弩之末，体内的亏空一直提醒着他，他所能动用的力量已经完全不足，只要再来一波冲锋，他就可以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而且…… 奥比克担忧的抬起头，望向不远处被粉红晶体困在其中的月舞者。此时那块巨大的结晶已经布满了裂纹，根据奥比克的估计，最多三分钟，这只恐怖的杀戮机器就会从水晶中脱离。一旦月舞者加入战斗，自己和剩下的这些将士恐怕难以为继。 呼~ 长舒一口气，奥比克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漏出任何犹豫或绝望的神情。他知道，这只已经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五比四的队伍已经濒临崩溃，而作为主心骨的自己不能漏出任何的怯懦之情。 必将失败的战争吗。 在心里略带苦涩的自嘲了一下，自己这辈子第一次领导的战役就将会以全军覆没作为结局。奥比克估算了一下时间，站起身，提起面前的重锤。 “起势！” 伴随着嘹亮的军号，这些士兵立刻结成防御的阵势，默默的在奥比克身后伫立。奥比克身穿早已破损不堪的金属重甲，左手持重锤，右手握着三个不同的军旗屹立在寒风之中。三面不同的旗帜，绣着三个军团的灵魂，在半空中不断飘扬。 “死战！” 怒吼声响，护盾破裂，奥比克将三柄战旗卡在自己背架上，双手紧握长柄机械战锤如坦克般冲入敌阵。他的实力不如黎科，也不如其他两名军团长，璀璨级别的惩戒骑士虽然在三大军团中还算亮眼，但在这种战争中，他根本无法起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 光芒不断从战锤中涌现，身旁的敌人弱一些的直接会被带着惩戒之力的光芒击碎。但只有不停挥舞战锤，释放惩戒之力的奥比克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力竭而亡，因为自己在之前引用了太多的精力药剂，一般喝精力药剂是用来透支，而自己那种喝法，叫自尽。 但是总归有点用的。 沉腰，重砸，锤头在机械结构的支撑下猛然弹出利刃不停旋转，如一台绞肉机一样将四周的骸骨与僵尸完全搅碎。 坏了！ 就在利刃收回在战锤中的一瞬间，奥比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直接无力的倒在了被重重敌人包围的地面上。他知道，这是自己透支太多精力的后果。 妈的，还有一招没用出来。 冰冷的地面，怪物的嘶吼，还有周围士兵厮杀的声音。奥比克感受着战场上的一切，他能感受到背后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也能感受到怪物利爪的寒意。但这一次，他躲不过去了。 叮！ “嗬~嗬~”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是月舞者从水晶中脱离的声音。这比奥比克预想中的要早了几分钟，但此时的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蜂拥而至的怪物肢解，背后的旗帜早就被他交给了方才的副官，侧着头的奥比克看到了迎风飘扬的三面旗帜，闭上眼，面无表情。 来世再见吧。 “嗷！！！！” 仿佛被重物砸飞一般，奥比克的身上突然传来了支离破碎的巨大声响。他惊愕的抬起头，才发现原本要将自己分食的怪物已经被刚刚脱困的月舞者砸飞数十米远，并且在半空中迅速解体，消亡，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 奥比克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翻过去。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的身旁正伫立着一个白衣少女。在浑浊的月光下，少女的白色长发如真正的月光般落在黑夜之中。她没有身穿重甲，也没有任何的武器，她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自己的身旁，赤红色的双眸满是不染尘世的超然。 她是谁？ 心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下一秒，这个神秘少女突然动了起来。 她移动的不快，别说月舞者，就连一个白金级别的骷髅巨兽都比她要快上许多。那只巨兽挥动着锋利的利爪，直接拍向送死一般的少女。奥比克不忍心看到少女就这样死于巨兽之下，可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开口提醒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瞬间，他的心中浮现出懊悔的情绪。 但很快，奥比克傻眼了。 少女不快，但骷髅巨兽很快，可谁都没想到的是，月舞者更快。 就在骷髅巨兽即将拍碎少女的躯体时，月舞者顿时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直接用身体将骷髅巨兽完全撕碎。当骷髅巨兽庞大的身体迸发出恶心的血肉时，月舞者甚至十分贴心的用自己后背将血肉完全挡住，仿佛害怕少女被污染一般。 少女深深的看了一眼月舞者，随后她转过身，迅速的冲向了不远处规模浩荡的死幽军团。她这宛如自杀式的举动却取得了极其良好的成效，月舞者就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当那些只拥有杀戮欲望的怪物即将触碰到少女时，月舞者总会发出一声无奈的嘶吼，随后杀死那只怪物。 很快，一柄剑直接将死幽军团刺出了一道口子。这柄剑不是援军，也不是任何国家的军队，这柄剑的主人是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而剑身，则是月舞者。 对了，我猜对了！ 此时的托蕾亚感受着身旁代表死亡的恶臭，还有凌厉的狂风，心中十分激动。 神明不可能让这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自己收到任何的伤害，这场演出都是为了她而搭建的，自己不可能会被杀害。 方才，托蕾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她没有去乞求那套崇皇装甲，她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驾驭那套充满个人意志的装甲。而且，她的计划中，她非但不能穿上崇皇装甲，她反而还要脱掉所有的庇护物品。 神明赐给她的裙甲被她脱下，阻挡死幽之力的手链放在了盒子中，防止虚空感染的项链也被她扔在床上。托蕾亚将所有能防护住死幽或虚空的东西脱了下来，仿佛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一样，十分诡异。 但只有托蕾亚知道，只有这样，身上散发着死幽之力的月舞者才会放任自己随意游走。因为月舞者身上的死幽之力太过浓厚，仅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防御住的。如果自己穿上了那些防护装置，月舞者完全可以用死幽之力将自己困住，或把自己打晕，不会放任自己肆意妄为。 可如果自己舍弃了所有的防御，月舞者一旦接触自己，自己就会优先受伤，那么月舞者就会顾忌自己的安全而不去打晕或控制自己。而这样，托蕾亚就可以引领月舞者去攻打其他的死幽怪物，完成她的计划。 是的，那声“叮”不是月舞者的攻击，是托蕾亚将那柄神明赐予的长矛“终焉破碎之枪”插入水晶之中，发动了武器的词条“破碎”将水晶打碎，放出月舞者的声音。 “都退后！” 托蕾亚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月舞者不是傻子，自己让它提前脱困导致他体内的死幽能量无法控制的外放，为了不伤害自己，月舞者会选择放任托蕾亚一段时间。可一旦让月舞者脱离了虚弱状态，它就可以收起死幽之力，随手打晕自己。那时，自己就没法继续这种驱狼吞虎的计策了。 所以，托蕾亚选择了将这只死幽军团尽可能的引开，或者消耗他们的实力。在对着奥比克喊了一句后，托蕾亚迅速辨别方向，这一次，她要讲死幽军团引到虚空的面前，让两方厮杀。 方才自己听到了黎科通讯装置的声音，此时永恒森林的虚空大军已经完全入侵，第三军团已经全军覆没。所以，现在自己将死幽军团引到那里，就可以让这两只截然不同但都是为了杀戮的军团互相残杀，而且不会对人类军团产生两面夹击的副作用。 此时托蕾亚体内的血液不断沸腾，白玉般的脸颊上也染上了红晕。此时的托蕾亚感到自己胸口处不断传来激烈的心跳声，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死幽的怪物不断发出惨烈的叫声，月舞者不停的杀死自己的手下，而托蕾亚光着脚，在雪地中不断的奔跑着。 继续跑，不要停下来。 托蕾亚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十分不理智的。她还有家乡要拯救，她现在的举动是违背了神明的意愿。就算托蕾亚有自己编好的一套说辞，神明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 后悔吗？ 风声不断拂过耳旁，托蕾亚略带苍白的红唇微抿了一下。她继续奔跑，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跑起来吧，托蕾亚！ 她对自己说道：“趁着现在，跑起来吧。” 此时月明星稀，托蕾亚的身上，不再有神明的赠与。 第一百四十三章 崇皇 你当我月舞者是蠢逼吗？ 如果月舞者那张亲者痛仇者快的脸能做一些复杂的表情的话，他一定会让托蕾亚认识一下什么叫做司马脸。 随手拍死一只不知死活凑过来的恶魂之后，月舞者的狰狞复眼死死的盯着眼前奔跑的少女，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被套上项圈遛了一路的猴子一样，滑稽的模样十分可笑。这一路上，月舞者为这些大脑里灌点水直接从嘴里漏出的怪物们生动形象的演示了，如果你队伍里的大爹急眼了，杀队友的速度将会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这一路上，月舞者亲手杀死的死幽军团不计其数，它不停的在脑海中指挥这些怪物停下不要攻击这个女人，但这些能够与哥布林争一争智力低下的怪物们根本理解不了它的意思，毕竟在他们眼里，所有的生命体都是他们应该杀死的对象。 怎么？你月舞者这龇牙咧嘴的怪物也背叛了我们？ 对于这些听调不听宣的军团，月舞者已经气急败坏了。死幽之神给他下达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木奇军团，还有连杀死木奇军团都算上的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女人。实际上，死幽之神根本没有给死幽军团下达这两条指令，因为对于这些大脑负责装饰的怪物而言，这两条指令是完全冲突的，死幽之神敢下达这条命令，军团怪物就敢大脑宕机。 虽然脑残能让死幽军团不会收到任何心智力量的操控，也会避免“死灵控制者”这个职业从中干扰。但代价也很明显，看着扑向自己，主要扑向自己面前的女人的死幽怪物，月舞者发出凄厉的咆哮，随后脊刺迅速穿过了这群怪物的身体，把它们全部撕成碎片。 当然，月舞者对这种情况也并非毫无办法。只要在等一分钟，它就能将方才那个穿着铠甲的女人带给他的影响全部抹去，从而让它能够去精准的操控体内的死幽之力。只要自己能收起力量，随便一巴掌把这女人拍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月舞者还是很急，他真的急眼了。 当然，托蕾亚更急。 感受着身后那个庞然大物逐渐收起的死幽之力，托蕾亚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此时正在全力奔跑的她也冷静了下来，她预估身后这个怪物的恢复速度，最多两分钟，自己可能就会被这怪物束缚住。 不够。 托蕾亚很清楚，自己这招驱狼吞虎之计虽然颇有见效，但真的只是颇有见效。身旁的死幽大军虽然少了很多，但被月舞者杀死的怪物大多都是实力较弱，或运气太背被挤到她面前的怪物，那些白金和璀璨级别的怪物没有死多少。 这倒不是因为白金和璀璨的怪物智商高，主要是它们比较抗揍，一般都是它们咆哮着冲上来，然后咆哮着被月舞者一脊刺嵌进地面，保住了性命。 所以，看起来托蕾亚给死幽军团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实际上，托蕾亚只是把对三大联军威胁最大的月舞者从正面战场引开，让三大军团能够有些许喘息的空间。然而托蕾亚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旦自己被月舞者控制，三大军团覆灭的结局也不会被改变。 可即使托蕾亚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她只是一个白金级别的普通战士，就算她的战争技艺这项技能提升到了璀璨级别，可以大幅度提高军队的力量与速度。可在这场战争中，这项技能除了在战后结算界面加一点评分外什么用都没有。 因为真正的战争技艺，是实力。 如果我拥有实力的话…… 一抹不甘的情绪浮现在托蕾亚心间，身后的死幽之力即将完全收起，托蕾亚明白，自己的估算出现了错误，月舞者的恢复速度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 实力… 死幽之力完全消失，除了那令人作呕的恐怖复眼、挂着血肉碎片的三根脊椎之外，此时的月舞者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骨头架子一般，那种让人一眼望去就感到精神狂乱的气息已经消散。但这对于托蕾亚而言，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破风声从身后传来，托蕾亚感到身体一轻，双眼顿时被一层黑色的黏液笼罩。这一瞬间，她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因此，托蕾亚没有看到在月舞者的头顶处，那道毫无征兆突然开启“门”中，笑容肆意的周离手持金色匕首，浑身包裹着银色的光晕悄无声息却又迅捷凌厉的从半空跳出，一记正义的偷袭，砍断了刚刚收起死幽之力，空门大开的月舞者的一根脊刺。 “吼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啊！！！！！！！！” 凄惨的，悲凉的嘶吼从月舞者的口器中传出。连接着祂灵魂的脊刺被砍断，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巨大创伤与屈辱。而周离一击得手，毫无贪刀这种坏习惯，他直接连续两个翻滚钻入一个银色的空间之门，消失在了月舞者的面前。 然后，他从月舞者的正上方出现，吐了月舞者一脸唾沫。 我月舞者堂堂死幽之神的使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顿时，月舞者直接暴怒，那张惨败的面孔上甚至泛了一层红光。它直接封锁了这片区域，禁止了所有的虚空跳跃。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封锁虚空没有让这个卑鄙无耻的人类停止空间穿梭，他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像一个大猩猩一样跳了两下，随后两手张开化作波浪状不停扭动，嘴里还一直有一种诡异的声音。 他妈的你学我！ 月舞者顿时怒火中烧，正当准备释放死幽之力将整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撕碎时，另一只脊刺上挂着的托蕾亚却突然张开口，咳嗽了两声。 坏了，这是个局！ 月舞者顿时腹中警铃大作，自己第三根脊刺现在正控制着托蕾亚，而最擅长攻击的脊刺突然被不知名的匕首切断。现在的他只剩下一根脊刺能够对敌，如果他不想动用脊刺而释放死幽之力的话，身无任何阻断物的托蕾亚就会直接死亡。 月舞者的智商不低，他很快做出反应，直接将托蕾亚扔至一旁怪物密集的地方。他扔出托蕾亚的力度十分巧妙，既不会很快就让托蕾亚落入怪物群中被撕碎，也不会让周离能轻而易举的救下她。周离想要救下半空中的托蕾亚，一定会脱离空间的传送。 只要这个人类脱离了空间传送，空出两个脊刺和能够随意使用死幽之力的自己，就会在瞬息之间直接杀死这个人类！ 月舞者顿时为自己的智慧感到高兴，他的复眼中浮现出恶毒之意，盯着空中倒飞而去的托蕾亚，不成人样的口器微微翘起，竟然真的做出了微笑的表情。 去吧，不知死活的人类，拯救你的同伴就会死亡，这就是残酷的抉择！ 托蕾亚的身影在顶端，月舞者在笑。 托蕾亚的身影开始下落，月舞者笑的十分猖獗。 托蕾亚的身影落到了半空中，月舞者笑的有些犹豫。 托蕾亚的身影马上就要落到地面，被怪物撕碎时，月舞者乐不出来了。 你们不是同伴吗？你他妈真不救啊！ 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月舞者将即将落入怪物群众的托蕾亚救下。他的复眼充斥着怒火，看向半空中再一次出现的周离。当他看到周离那张虽然英俊，但莫名其妙充满嘲讽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时，月舞者当场大惊。 怪不得他不救，原来是他看出了我的计策！好有心计的人类！ 实际上，如果月舞者真的熟读《人类表情》分析的话，就能看出此时周离脸上的表情并非计划得逞的笑。实际上，躲在空间中的几个人看的十分全面，周离现在的脸上挂着的，是浓浓的遗憾。 为啥不直接弄死呢。 虽然知道月舞者是不可能放任托蕾亚死的，但周离还是感到了些许遗憾。 “死幽之神的使者？” 半空中的周离微微挑眉，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下面的月舞者说道：“你不去在死幽中欺男霸女，杀烧抢掠，来我们人间干什么？扩展业务？” 月舞者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催动着力量不断修复着自己的脊刺，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个男人，能够使用这种诡异的穿梭能力，这个人类的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好奇我是谁吗？” 突然，周离开口，他似乎察觉到了月舞者的心思一般，“你堂堂死幽之神的使者，被我这种普通又自信的人类算计了一道，你难道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人类…” 这一次，月舞者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仿佛一滩粘稠的恶意一般，钻入了周离的耳中，“你在…干扰神明的计划。” “纠正一下，我没有干扰。” 此时的周离十分当貌岸然，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虚伪模样，“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勇者，看到发霉的螃蟹后忍不住出手而已。” 勇者？！！ 月舞者瞬间反应过来周离的身份，他那密密麻麻的复眼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一种情绪——惊诧。 他怎么这么强？？？ 神明之间是有往来的，神明的使者也不例外。几个月前，生命女神家的扭曲树灵给自己和死幽之神带来口信，说勇者出了问题不受神明掌控，希望自己能够空出时间来弄死勇者掌控他的灵魂。在扭曲树灵的形容中，勇者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耍了点小手段让生命女神收了一点点的小创伤，实力更是让人捧腹，不过白银之姿。 然而当他得知面前的人类就是勇者后，月舞者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把扭曲树灵劈柴烧火的想法。能够掌控这种精妙的空间穿梭，还拥有能够伤害到自己的神兵利器，这种实力恐怖如斯！扭曲树灵却告诉自己收拾勇者易如反掌，根本不用多出力就能搞定。 但是… 月舞者抬起头，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勇者…为什么和神明作对。” “别拖延时间了，我正准备给你死去的妈报仇。” 周离的回答让月舞者愣了一下，随后他发自内心的产生疑惑。月舞者是由死幽之神创造的生物，根本没有妈这种东西。但当它看到周离那毫不掩饰，真情流露的讽刺神情后，月舞者急了。 是的，他在拖延时间。 方才的月舞者不停的积蓄力量，只要他能够联系上高塔中的死幽之神，解决勇者几乎势在必得。但不知为何他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高塔中的死幽之神，仿佛这片空间不属于现实世界一般，连月舞者都感到了一阵的诡异。 不对！他刚才也是在拖延时间！ 这一次，月舞者猜对了，周离却是是在拖延时间。 “这下子祂们真看不到了。” 抬起头，看着被死幽的恶意笼罩的天空，周离略带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啊，我还真有机会在用一次这个东西。” 周离身后的银色传送门消失了，他凭空而立，黑雾弥散在他的四周。月舞者顿时精神一振，这下它也不管周离究竟在做什么了，只要他没有使用那个诡异的空间传送，自己只需要几秒的时间就能完全杀死他。 月舞者瞬间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阵音爆声从他身后响起。那两根充满着死幽毒素的脊刺爆发，就连空气都被它划破一般尖锐无比。 “崇高者不灭。” 周离没有动用黑雾，也没有任何的躲避。他只是傲立在黑云笼罩的苍穹之下，原本占据了他双眸的黑雾中，逐渐被金色的辉光所吞没。 “不灭者为皇。” 金色的炸雷突然从天空中迸发，瞬息之间直接将月舞者直接打落在地面之上。周离已经被黑金纠缠的光晕所占据的双眸掠过月舞者的身形，没有任何的波动，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万物平等的绝对冷漠。 “我则为，崇皇。” 话音落，天空黑云瞬间被雷光驱散。 此时正是正午，烈日当空。 最纯粹的黑，最光耀的金。 最疯狂的黑皇帝，执掌着至高无上的崇皇权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崇皇的战斗 黑皇帝与崇皇，位于彼此对立的维度之上。黑皇帝是最根源的疯狂，崇皇拥有着绝对的冷静。前者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后者心思叵测无人揣摩。黑皇帝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所行之事皆为自己之喜好。崇皇则秉承公正之意，一举一动皆为天下之利。 二者有着无数的不同，拥有着各自的模样与面具。然而，无论是黑皇帝亦或是崇皇，他们有着一个永远无法被磨灭的共同性。 他们，都是千古一帝。 这里的千古并非是时间造就二者，相反，是二者赋予了“千古”这个词语恒久的含义。 “侵略之战，不公。” 屹立于半空中的周离手持黑金交织的权利之剑，身旁围绕的黑雾之中隐约闪过金色的雷光。天空中的黑暗早已经被明雷所清除，此时正午炽阳最盛，所有的光芒似乎都在周离的身旁徘徊者，似乎只等待他的一声令下，便前来臣服。 当周离说出“征战之地”这四个字的时候，月舞者的胸口突然凹陷了下去，一股无形的巨力将它向后推去。他顿时浑身一沉，身后仅剩的两根脊刺死死的扎入地面之中，给大地留下两道深邃的伤痕后堪堪停下身体。 （天赋：崇高者的公平之允） （当崇皇立于征战之地，且这场战争为不公之战时，崇皇至高无上） 金色的符文从周离身侧蔓延开来，不过瞬息之间，一道辉耀的金色光棱直冲云霄。周离静静的注视着周围的大地逐渐被金色与光芒所笼罩，很快，那些埋藏于地底的死幽之力出现在现实之中，与金色的光芒展开互相侵蚀的斗争。 他现在只是半神的力量。 不过是两股外放的力量交手，月舞者便断定了此时这种状态下周离的实力。在感应到这一点后，月舞者松了一口气。半神级别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职业者一辈子难以奢望的顶端，但在月舞者这种神赐级的怪物眼里，半神依然只是半神，无法抵抗神明钦赐的无穷之力。 虽然此时的月舞者被砍断了一根脊刺，但他已久十分自信。月舞者明白，周离的这种状态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一旦他从这种诡异的状态脱离，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能收割他的生命。 况且，死幽之神那边在长时间无法接受到自己的讯号的话，祂一定会来查看。皆时，不管周离有什么后手，他都只是囊中之物罢了。 拖过这段时间，就能赢！ 耀金与黑暗充斥在周离的眼眸之中，他俯视着浑身紧绷，蓄势待发的月舞者，不容亵渎的圣洁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停。” 伴随着周离的话语落下，金色的辉光顿时向后紧缩，那些死幽之力仿佛感知到了金色辉光的畏惧一般，迅速向着周离方向扩张，这一瞬间，周离的光芒节节败退，不停的向着周离靠拢。 当那些泛着死亡气息的黑色沼泽即将触碰到周离的一瞬间，他抬起手，言语不再威严，反而充满疯狂之意。 “我者不公！此战，我为侵略！” （天赋：黑皇帝的不公之战） （当黑皇帝立于征战之地，可随时发起侵略宣战，黑皇帝至高无上。） 黑色的迷雾顿时四散，当那些死幽之力即将与黑色迷雾触碰的一瞬间，周离意念微动，没有言语，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直接将死幽之力定在原地。黑雾顺着久凝不散的雷光向着苍穹攀登，当雷光消散之际，黑雾已经将方圆数十里之地完全笼罩，不见天日。 “你想拖延时间？” 周离的声音宛如从天际传来，轰鸣之意威严不可侵犯。他的眼中满是淡漠，没有黑皇帝发动时的疯狂，也没有崇皇的冷静。此时的他只是最深邃的淡漠，对万事万物绝对公平的淡漠。 “巧了，我也在拖延时间。” 此地，已成王土。 “宣言：此地不可直视君王。” （力量：宣言） （在王土之上，皇帝制定规则） 话音落下，月舞者顿时感觉到复眼处剧烈的疼痛，那种痛楚是在灵魂上用钝刀切割的扭曲之痛，就连死幽之神的使者都无法抵抗。他迅速合上复眼，死幽之力向外释放，替代他的复眼感知外界。 我得发起进攻！ 月舞者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虽然需要争取时间，但绝对不能一直被动挨打，进入周离的节奏。他低沉的咆哮一声，随后身形弓起，迅速向着周离的方向冲刺。 “宣言：不得跑跳，以免打扰君王。” 绝对的规则顿时笼罩在月舞者的头顶，迅速下压。月舞者根本无法躲避，瞬间，他的身体宛如被灌了银铅般沉重，寸步难行。他迅速调整身形，没有冲刺，无形的压力顿时消散，这让月舞者心里有了定数。 他的话语并非绝对的规则。 “不能重复，不能隐瞒，不能指定目标。” 在看到周离的身形也突然顿了一下后，月舞者便看出了这个能力的漏洞。因为彼此实力上有着硬差距，所以周离的宣言并不完全，无法像过去的崇皇一样做到“言出法随”的地步。月舞者不过两次交锋，便完全察觉出了周离力量的漏洞，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有优势。 月舞者在腹底冷笑一声，随后他身后的脊刺张开，死幽的黑色隔膜从他的身体中长出，连接出一个翅膀的形状。他那两支诡异而恐怖的翅膀微微闪动，月舞者的身影顿时向着天空冲刺，死幽之力凝聚的尖刺围绕在月舞者的身旁，蓄势待发。 “宣言：可下不可上。” 周离的应对很快，一瞬间，月舞者跌落在地面之上。他狼狈的翻身打滚躲过了一道雷光，随后紧闭的复眼微微颤抖，这一下并非真正的进攻，他试探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勇者的宣言不能用于攻击！ 心里有了底，顿时，月舞者感觉自己优势很大。 不能让死幽之神见到我这狼狈的模样，赶在被大人察觉之前杀死勇者，这将会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月舞者的腹底顿时浮现出贪婪的情绪，他看着天空中的周离，口器发出嗡嗡的声音，这是它极度兴奋的表现。 可上不可下，不能跑动。 月舞者身后的脊刺突然迸发，无数死幽之力凝聚的尖刺从他的身后向着周离刺去。但这些攻击并没有直接攻击周离，而是向着他的后退路线进行封锁。不出月舞者所料，周离没有办法直接宣言对攻击的干扰，这些死幽之刺很快，覆盖面也很广。无奈之下，周离散去了脚下的辉光，遂了月舞者的心愿，落在了地面之上。 果然如此。 月舞者没有被喜悦彻底冲昏了头脑，他先是快速伸了一下脊刺，在发现之前的宣言已久有效后，他身后的两根脊刺突然伸长，伸长，原本身长三米的月舞者顿时生长到十米之巨，他用作腿的两根脊刺整整八米之巨。 你不是只让走吗？我一步跨出去十米远，你能走多少？ 月舞者迈开修且巨长的两根脊刺，用着他试探出来的极限速度“飞快”的向着周离走去。面对向自己走来的奇行种，周离并没有太过意外。他没有躲避，也没有逃跑，而是平举权利之剑，力量涌动。 （力量：二十四英灵） （你可以召唤任意一名实力为你职业等级的英灵） 简洁的技能介绍，极致的力量。 身披布甲，手持巨斧的狂战士从周离的身旁走出。他的双眼充斥着血红的光芒，赤裸的上身满是恐怖的肌肉巨块。最令人瞩目的是，在狂战士的胸前有十六枚闪耀着血红光晕的头骨徽章，被铁定死死的钉在狂战士的胸前。 狂战士的传奇：特罗·特德。 伴随着震撼人心的咆哮，传奇狂战士化作血色残影，手中巨斧裹挟着万钧之力狠狠的劈向月舞者的脊刺。当利斧即将撕碎那两根丑陋的脊刺之时，狂战士猛地将巨斧斧柄抽出，一杆精密的、完全由金属构造的诡异管子冲着月舞者的腹部… 开枪了。 实际上，作为狂战士的一届传奇，亲手杀死了十六名最弱也是璀璨级别虚空怪物的特罗，最擅长的，就是这一手血怒拔枪术。 通过将狂战士的血气输送进由秘银构造的枪管，通过法师的符文与发明家的器械装置转化为血气子弹，由狂战士的血怒原理将血气直接在枪管中撞击数次，发射子弹。这样的子弹不仅威力极其强大，而且可以由狂战士进行微调。 在特罗夜以继日的修炼之下，他的血怒拔枪术已经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他的枪，从开火到发射子弹都充满了无人可敌的怒意。没有人能猜到他插在精致斧刃的管子是枪，更没有人猜出，特罗专门修炼“怒吼”技能不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而是通过吼声掩盖枪声。 这一下，就连月舞者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虽然及时的收回了脊刺，并且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向前的力躲避了斧子的劈砍。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特罗竟然在他的小腹底下连开了三十多枪，伴随着不停的抽搐与颤抖，月舞者顿时停在了原地。他顿时怒从胆中生，死幽之力直接迸发，铺天盖地的压向身下的特罗。 “解除。” 然后，周离解散了特罗的英灵。 在特罗爽朗的大笑和经典的国骂之后，月舞者毫不意外的扑了个空。身下冒着的三十几处凉风，还有周离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只有他看得出来的微笑，顿时让月舞者急眼到了一定程度。 你欺人太甚！ 月舞者顿时感到一股怒意直冲大脑，他也不顾死幽之神对他的命令，直接大肆将死幽之力向周围传播。很快，月舞者的周身披上了一层狰狞的黑色装甲，锋利的尖刺让他如地狱的猛兽一般，势不可挡。 周离长剑一挥，光芒闪过，一名身形庞大，手持巨盾的壮汉突然出现在月舞者的必经之路上。面对突然出现的壮汉，愤怒至极的月舞者也无暇顾及其中的陷阱，他愤怒的咆哮着，意图摧毁一切胆敢阻止他杀死周离的人。 然后，他就开始后悔起了这个决定。 壮汉手持的是一面黑色的巨盾，那巨盾通体一个颜色，毫无任何拼接的成分。然而当月舞者即将触碰到壮汉的一瞬间，壮汉低声一喝，巨盾突然化作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迅速接触到了月舞者的两根脊刺。月舞者直接感觉自己失去了两根脊刺的控制权，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这种肉体上的缺失直接让他失去了平衡，差点跌倒在地。 就在月舞者在半空中调整身形的时候，壮汉解下自己的皮甲，向着黑色的液体中踢了一脚。一瞬间，皮甲化作一阵绿色的气体瞬间包围住了月舞者。壮汉将腰间的药剂扔进气体，气体凝实，一个巨大的果冻包裹着月舞者，让它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没错，这个壮汉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盾甲士，也不是什么守护骑士。 他是近百年来最伟大的发明家，也是最勇敢的野外探险家——阿里森·狂风。 现在将月舞者死死包裹住的绿色果冻，正是从史莱姆身上提取的凝胶，混合了暮色森林的灵魂树树胶制作的“黏黏地狱”。这种看似一戳就破的果冻，曾在一场对战狂怒比蒙的战役中困住了全力冲锋的半神级比蒙。要知道，那种东西被称为世界撕裂器，就连半神级别的盾甲士都很难在阻挡全力冲锋的比蒙。 月舞者被困在了凝胶之中，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屈辱。 周离挥手驱散了阿里森狂风，在摔下一瓶白色的药剂，让黏黏地狱中浮现出白色的腐蚀性液体后，阿里森略带遗憾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你还生气吗？” 周离笑了，他伸出手，再次召唤出一个美丽的少女。 那少女头戴森林桂冠，手持木制长杖，赤裸的玉足上萦绕着美丽的绿光。她看向眼前的月舞者，笑容灿烂。 “没关系，你会更生气的。” 少女声音清脆，宛如银铃。随后，她手中木制长杖在舞出一个漂亮的棍花，带着一往无前的架势冲向了月舞者。 森林之子，又名治愈女武神——凯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月舞者之死 “我知痛苦难愈，因而以消除战争来杜绝痛苦。” 作为一向与世无争从不参与战争的森林之子，面对虚空种族的入侵，森林教会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尘世联军。此举对于极度缺少治疗者的联军而言堪称雪中送炭。 在纵观整场虚空战争中最重要的“比森堡争夺战”中，森林之子凭借一手精湛的战地治疗技术，活生生把一只原本作为敢死队出发的“卡尔军团”从死亡线上救回，堪称战地活佛。 但是，作为森林公会的“公会之星”，森林之子职业中最强者——艾可·琉丝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逐渐发现，自己救人，很快这些人就会前往战场继续受伤或是死亡，她就下来一个就重复一次这个过程，永无止境。 逐渐的治疗与目睹死亡，让艾可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她开始沉默寡言，不再如往常脸上永远带着治愈的笑容。艾可突然开始独处，有些时候总是双眼放空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样。正当她的朋友与战友担忧她是否对自己治疗这一行动产生怀疑时，艾可觉悟了。 “既然我治愈的伤员会继续在战场上受到伤害，那么我消灭战争，不就没有伤员了吗？” 随后，艾可弃医从戎。凭借着她对生物构造的了解程度，还有森林之子对生命的掌控能力，短短十二天，艾可直接从传说狂战士的手中学会了血怒能力，并自创招式“安全人员专用·控制呼吸节奏棍法”，简称安息棍法。 凭借这一手安息棍法，挨打就升级的狂战士血怒，还有随时随地给自己进行疯狂治疗的能力，艾可在无数场战役中只身冲入敌阵，一边挨打一边血怒一边舞棍一边治疗，堪称无敌的战场绞肉机。 画面拉回这场战斗，当艾可手持权杖冲向已经疯狂的月舞者。月舞者眼瞅着瘦小的少女冲向自己，顿时怒从心生，恶向胆边生。完全被冲昏头脑的他忘记了方才的教训，两根脊刺毫不由于的扎向艾可的身侧。 没有任何阻碍，没有躲避，艾可直冲冲的被脊刺贯穿了两个肩膀。看着月舞者那狰狞面容上浮现出的惊愕，艾可那绝美的脸颊上被血液染上猩红，遮不住她眼中那得逞的笑意。 坏了！ 艾可身上浮现出了温柔治愈的绿色光晕，她向后一跃，两根脊刺带出散发着绿荧的血液，从她的肩膀中抽出。伴随着一声英气的娇呵，艾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顿时浮现出充满狂野之美的血红纹路，她右手一抹额头，原本如玉石般的双眸顿时被猩红血色覆盖，狂怒之意顿时弥散在整个领域之中。 “万物皆有灵。” 血色长棍在她手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月舞者的身上。下一秒，一轮如苍穹之上的血色圆月从艾可身后凝聚，再一次落在了月舞者的甲壳之上。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月舞者直接跌落在地面之上。血月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一记不过半神施展的能力，竟然会将身为神赐的他完全压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愤怒转化为荒谬，月舞者此时感到了一阵恐慌。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完全猜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他那神出鬼没的宣言，亦或是这奇妙的黄黑领域，还有这似乎完全召唤不完的恐怖敌人。这个男人完全打破了月舞者对以往那些勇者的刻板印象，当那轮血色圆月将自己再次镶嵌在地面之中后，月舞者的小腹处蔓延了一丝寒意。 对了，月舞者没有心。他的小腹处隐藏着一颗人类的心脏，这是死幽之神赋予他的恩赐。当月舞者再次看向周离的身影时，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恐惧。 他真的能被神明掌控吗？ 为什么神明不去杀死这只怪物！为什么？！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狂战士的血怒是没有极限的。” 手持沾满鲜血的治愈权杖，身披橄榄枝与明悟之布交织的长裙。少女站在巨岩之上，背对着血月，声音冷冽： “他一直追求着血怒的极限，追求人类的极限。很可惜，但也很幸运，我在他之前找到了一个人最愤怒的时刻，也是一个狂战士，超越人类的瞬间。” “宣言，左右不可动，可退不可进。” 周离使用了宣言的力量，随后他将权利之剑插入地面，雷光顿时在无边无际的黑雾中乍起。在遮天蔽日的深邃雾霭之中，明黄的雷光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仿佛在云雾中游离的雷龙一般。 艾可站在黑雾之中，她隐去了自己的身形，那猩红的血月也隐藏在了黑雾之中。此时，除了难以察觉的嗡嗡雷鸣之外，月舞者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想要移动，想要破局，可宣言的力量伴随着黑雾无时无刻的禁锢着他，禁锢着已经心生恐惧的“神赐”。 “真正的愤怒，是你所信仰的神明，将你的虔诚当做笑话，把爱着祂的生灵看做家畜。当一个狂战士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他的愤怒，连神明也招架不住。” 血月升起，黑雾弥散，雷鸣乍起。 炼狱，深渊，审判。 愤怒，狂妄，理智。 然后，便是弑杀神明之威。 这一次，月舞者无法掌控天上的血月，他在血红色的月光之中支离破碎。他那肮脏的，拼凑的灵魂被黑雾从他破碎的血肉之中缓缓拉出，并且凝聚在领域正中心。代表着审判的金耀雷光从乌云中汇聚，当那震撼天地的雷鸣声响起，雷光所布及之地，污秽尽灭。 黑雾散去，血月也从天空中缓缓消隐。艾可注视着毁灭殆尽的死幽军团，神色隐喻阴影之下，双眸之中满是释然之情。 “谢谢你，勇者。” 她转过身，柳叶般的眉弯起，明媚的笑容从这个刚刚杀死月舞者的女子脸上浮现，“谢谢你，让我能报了我师父和我的仇。” “你也帮助我了。” 面对着眼前的少女，周离没有说些国仇家恨，也没有带她回忆过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艾可，等待着艾可的话语。 “{可}这个名字传承下来了吗？” 艾可的询问在周离预料之中，他点点头，略带赞赏的说道：“传承下来了，是一个叫做丽娅·可的女孩。她很善良，跟你一样。” “小后辈到是会说话。” 艾可嫣然一笑，就算死后自愿将自己封印在崇皇之中的时间不算数，她依然大了周离好几岁。她看向已经被不断拉扯，一会消失一会出现的太阳，轻声说道： “你已经知道众神的真相了吗？” 周离与艾可看着同一片天空，良久，他挥了一下手，散去了那道银色的屏障。随后他点了点头，似是回应，又像是对自己的说的一般，沉声说道： “众神不爱世人。” “需要我帮你吗？” 感受着愈发浓厚的死幽之力，艾可看向周离，双眼之中满是欣慰，“我以为刚才的那个是你的目标，没有想到，那只是前菜。” “您回去歇息吧，能帮我把这道难啃的前菜咬下来，还是要感谢您。” 对于这位崇皇特意叮嘱，且与他拥有同样目标的前辈，周离还是十分谦逊的。他看着高塔上凝聚的死幽光芒，声音不急不缓：“至于主菜，就像您一样，自然有人会对祂感兴趣。” “哦？” 艾可挑了挑眉，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释然的笑了：“那你好好加油吧，我先回去了。” “以后再见。” 周离点了下头，崇皇之力释放，艾可的身影缓缓消散。 曾在白银城陷落一战中，与师父传奇狂战士特罗，为抵抗想要传播瘟疫来维持战力平衡的死幽之神而死于月舞者手中的少女，在时隔数十年之后，以森林之子的意志与狂战士的愤怒，复仇成功。 她没有拯救众神口中“必须陷落”的白银城，也没有阻挡虚空的入侵。她死在了一场众神蓄意的谋杀之中，却间接拯救了白银城三百七十万生灵的性命。 但是，她的功绩却没有人得知。 “死幽之神，你的心眼也不大啊。” 看着身穿黑色长袍，骸骨与灵魂之火构成的死幽之神，周离笑了。 “你…在忤逆众神！” 死幽之神少见的感到了愤，祂不只是代表着死亡与幽冥的机器。他高举自己的镰刀，来自地狱的低语在周离耳旁响起：“你只是人类，不要太过分了，勇者。” “哦。” 周离点点头，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随后他微微向后靠倒在空气上，带着嘲弄的口吻对死幽之神说道：“过分吗？我只是杀了你的一条狗，你想杀的，却是一条条人命。” “那是死幽的使者！” “那也只是一只狗。”周离笑了笑，随后满脸无所谓的说道：“最多是一只死狗。” 没听出来周离的地狱笑话，死幽之神决定不再和这个伶牙俐齿的男人多费口舌。他直接伸出手，准备抹去周离的肉体，直接将他的灵魂钳于手中。 “我理解你死了一条好狗的悲伤。” 然而令死幽之神没有想到的是，祂伸出去的手，被一道银色的光幕给挡住了。 周离深邃的黑眸注视着死幽之神的骸骨面容上幽森的灵魂火焰，他笑了，像是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用着轻松的口吻对死幽之神说道： “别急，我马上就送你去陪他。” ************************************ 让我们将时间倒退至十分钟以前。 木奇先生布局的三层防线将永恒森林的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完全封死，其中以东侧虚空生物的数量与实力最为强盛，西侧稍弱，南侧其次，北侧最弱。因此，在北侧的第一条防线刚刚告破的时候，东侧防线就已经被突破了两层防线，直接逼近城市外围。 造成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因为东侧的军团实力不济，相反，东侧的第四、五、六军团实力是整个木奇中最精锐的三个军团。他们最低的入伍标准是白金级别，第五集团甚至拥有两个半神两个神赐的恐怖实力。 然而即便如此，东侧防线也在虚空的恐怖压力下节节败退。虽然在这一侧防线有一个怪象，也就是这些虚空的怪物最多将人类攻击至重伤，几乎不会杀死人类。这也让最后一道东侧防线一直拥有喘息的空间，没有完全失守。 然而重伤不是轻伤，失去的战斗力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补回的。实际上，早在十分钟以前，东侧最终防线就已经濒临崩溃了。若不是第五军团的团长、副团长和三名队长以生命为代价，构建了一道不朽之墙的话，这道最后的防线就已经被撕开了口子。 现在的最终防线上，能够进行战斗的不过三百六十余人。而虚空的数量却不断增多，就像历史书上刻画的那样，这些虚空怪物狰狞恐怖，每一次移动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诡异声响。木奇的战士不断抵抗，抵抗着虚空的再一次入侵。 在第六次的冲击结束后，最终防线得到了喘息的空间。三大军团的临时指挥者塔利斯大口的饮用着泉水，希望能够将身体内修整的水元素补充一下。他是整个木奇唯一的元素法师，也是创造了第一个跟元素精灵结拜记录的半神法师。 “小水，撑得住吗？” 在塔利斯冲着自己体内询问了一句后，一个糯糯的可爱声音从他的胸口处传出，“我还可以，但是阿塔你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我能感受得到。” “我知道。” 元素法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后他站起身，将手中法杖立在身前。无数携带治愈因子的泉水从法杖中涌出，落在了身旁士兵的身上。片刻之后，塔利斯的脸色更加苍白，但身旁的士兵却精神抖擞。 “继续。” 又一次施法之后，塔利斯身体发软的躺倒在了地面之上，他无力的挥了挥手，阻止了想要搀扶他的士兵，他伸手指向前方，用力的说道：“去，别停，别给我丢脸。” 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停止呢？ 就在塔利斯刚刚升起绝望之情时，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微弱的银光。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之时，银光，化作了门扉。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死神也会死 实际上，在崇皇对周离阐述了那场战争的真相后，周离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有一句话。 一场荒谬到极点的战争。 是的，这场战争既不正义也非侵略，这场战争对于人类和卡利斯一族而言就是一个笑话，但却是一个极其悲惨的笑话。 两个被蒙上眼睛的种族在众神设立的斗兽场之中不断厮杀，人类认为卡利斯是侵略者，而卡利斯认为人类是需要拯救的种族。人类在宛如古罗马斗兽场的世界之中，挥舞着长剑劈向迎面扑来的狮子。 人类胜利了，刀刃插进了狮子的喉管，带出一片殷红的血光。狮子倒在地面上，直到他被拖走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那只神明披上的狮子皮下，想要拯救人类的卡利斯的脸上，流出了眼泪。 人类应下了斗兽场的战斗，可他却没有赢得自由。他依旧在古罗马斗兽场之中等待下一只野兽，或披着野兽的人类进行厮杀。 现在，那只披着狮子皮的卡利斯重生了。 当卡娅看到那些浑身长满紫色鳞甲，口器中满是尖牙的恐怖怪物时，一种灵魂上的颤栗直接让她停滞在了半空中。 这些卡利斯的灵魂…被镶嵌在了这副怪物的躯体之中。 众神…… 握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的牙齿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卡娅被怒火驱赶走了心中的寒意，她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没有理会身后人类的呼喊与警告，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些呆滞在原地，呜咽着似乎在说些什么的虚空生物面前。 卡娅站在了一个利爪如镰刀般弯曲，就像是昆虫界的猎手螳螂一般紧绷的怪物面前。她伸出手，在那巨大而狰狞的恐怖身影面前，卡娅显得十分娇小柔弱。但她却就这样将手掌轻轻放在了怪物锋利的口器旁，声音轻柔： “我在这里。” 这一瞬间，木奇的士兵见到了他们平生未见的奇景——那些疯狂的，躁动的怪物，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女孩，用一句似是非是的话语安抚了下来。 他们不在狂乱的咆哮，也不会发出嗡鸣。小女孩走向怪物群的深处，他们就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稀世珍宝一般纷纷让开了道路。这是这些人类从未见过，也从未听闻过的场景。在人类的记载中，虚空生物是杀戮的怪物，他们除了杀戮与吞噬人类之外毫无任何兴趣。他们不爱珠宝，不爱鲜血，甚至连臣服都不需要。 这个小小的女孩到底是谁？她有什么魔力吗？ 一些士兵想要趁着怪物突然的安宁去趁机进攻，但指挥官塔利斯很快制止了他们的行动。塔利斯紧张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来自元素法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女孩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而且上级给他的命令是拖延，贸然进攻很容易出现岔子。 虚空生物们没有推挤，也没有骚乱，就让卡娅走在他们的群体之中。卡娅慢慢的走着，这些狰狞的怪物不断伸出头，想要看一看卡娅。有些虚空生物看到了卡娅，邪紫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浑浊的泪光，随后他们会让出空隙给其他的虚空生物去看一看卡娅。 “他们是在朝圣吗？” 一旁的副手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茫然的轻声问道。 “不，他们不是在朝圣。” 望着在怪物群中缓慢行走，毫不避讳那些怪物目光的卡娅，塔利斯摇了摇头。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那个生活在荒野深处的村子。当自己成为了白银级别的元素法师，被木奇先生收为学生后，自己回到了家乡之中。 父母，长辈，那个瘸了一条腿的教书先生，童年的玩伴，田地里刚刚种完地的同村。他们看着自己，就像这些虚空生物一样，眼中满是希望传承的璀璨光芒。 “我很开心，也很健康，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站在那些宛如小心翼翼，害怕碰到自己的卡利斯之中，卡娅微抿着下唇，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她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十分欢快的对着那些卡利斯们说道： “我一直在成长，我的童年也很完美。有一个很好的人收留了我，他教会了我很多，也告诉了我很多。” “吼~~吼~” 这些卡利斯中的领头者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一样。但已经被神明改造的器官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的眼中浮现出深切的悲伤，无力的呜咽不再恐怖。远处的塔利斯闭上眼，无声的倾听着。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到过往之中。” 卡娅入神的凝视着这些外表恐怖的族人们，她的双眼透过那些被神明强加的恐怖外壳，直视那些如珍珠钻石般美好的灵魂。 在临走之前，崇皇告诉了她最后一件事，她的名字。 “卡娅，并不是所谓的希望与传承。” 卡娅伸出手，冰冷的触感让她难以接受，但她没有松开手，轻声说道：“卡娅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是结束与新生。” “你们不想让我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也不想将我牵扯到众神与人类的阴谋之中。你们在离开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 “我是卡利斯的结束，也是一个叫做卡娅的女孩的新生。” 整个森林中陷入了寂静。所有的卡利斯们静静的注视着这个女孩，这个他们所“遗弃”的姑娘。实际上，她是卡利斯们的一己私欲，他们完全可以终止计划，让这个女孩不用去忍受全族灭绝的苦楚。但他们还是推进了这个计划，培养仓里的营养液依旧流动，为这个人工合成的女孩提供生命。 “那不是你们的一己私欲。” 那些卡利斯愣住了，他们从未想过，这个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卡娅环顾四周，那些被甲壳遮蔽了原貌的卡利斯们看不清表情，他们曾经可能是一个可爱的少女，也可能是一个和蔼的士兵。他们曾经拥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却最后灭绝在了宛如原始人般的人类手中。 这是一个种族的悲哀，卡娅的诞生是一个种族的希望。 一个种族，多么厚重且宏伟的责任。 卡娅似乎看穿了这些卡利斯的心思一般，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延续，是一个种族的本能。我从不怪你们留下我，我从不认为，这是遗弃。” “是你们给了我生命，你们是我的族人。所以…” 卡娅的眼中不再带有犹豫，她已经不是一个懵懵懂懂，永远都天真无邪的孩子。她的种族被一场可笑的战争所灭亡，养育她的却是亲手杀死卡利斯一族的七暮。她获得了现实中的躯体，一直用冷漠的外表去爱她的老狼却因此丧命。 卡娅·卡利斯。她以种族为姓，以“结束”为名。 这一瞬间，卡娅成为了战士，她拿起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武器——仇恨。 “我必然为你们复仇。” 这一瞬间，时空凝固了。 “众神，对吗？” 卡娅凝视着卡利斯的双眼，声音中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信念：“直到现在，你们依旧不想杀死人类。我们知道谁是真正的敌人。” 那作为首领的卡利斯走到卡娅面前，他轻轻点了一下头，紫色的鳞甲微微收缩，就像是安慰一般轻轻的触碰了卡娅的额头。 “跟我走。” 卡娅伸出手，银色的巨大门扉出现在她的身后。她凝视着这些族人，掷地有声，毋庸置疑的说道：“公正自己不来，我们去！” 卡利斯从一开始的沉默，到第一声嚎叫，再到连绵不绝，响彻天地的愤怒哀鸣。 “怎么办？他们好像要走！” 副手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紧张的看向一旁的塔利斯，慌乱的说道：“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吗？这不是失败了吗？” “放他们走。” 然而，塔利斯的回答却让副手十分惊愕。 塔利斯睁开眼，他听到了卡娅的话语。在听到那句“真正的敌人是众神”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师，木奇先生曾和他们这些即将入伍的军人们讲过的话语。 “如果有一天，你们突然发现，迷雾下的真相会让整个世界陷入动荡的话。” “解开它，不要犹豫。” “恶疮不切，永远都会留存。” 当他听到了卡娅和卡利斯的交谈之后，塔利斯便发现，自己的老师那一番话语，似乎就是为了今天而去故意说出的一般。他无法去确认，老师早已经断绝了所有的联系，现在的塔利斯只能去赌，赌这不是卡娅演的戏。 成败在此一举了...... ******为了凑全勤凑些字，马上修改============== “你已经死了。” 茗玲依看着极其愤怒的石门，表情却莫名的平静，甚至一度让石门感到了一阵慌乱，因为他似乎在选择遗忘的记忆深处里，找到了什么与之相似的东西。 “卧槽！”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石门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被希凉雾邀请来到这里之前的职务。 黄泉看大门。 不对，是黄泉自己看自己的门。 “你是那个怪物的人？？？？？？？？” 在发现自己露出了被林鸢设下的困缚之后，石门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茗玲依的表情突然十分怪异。 试炼路上遇到的看门boss上印着自己家的检疫合格是不是出了些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茗玲依伸出手，轻轻盖在抖出了虚影的石门上，抚摸着那熟悉的刻印，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深渊印记，对么？” “你果然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石门直接发出一阵少女般的尖叫，一双原本充满灰暗的眼眸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嚎啕大哭，看着清秀可人的茗玲依，石门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绝望。 “我都，我都躲到这里你们还不放过我么？” 石门声音断断续续的对茗玲依哭诉道，声音哀怨无比，可谓是闻者为落泪，听者为悲伤。 “首先，我估计你是被林鸢姐封印了。”茗玲依伸出手，摆了两个手指，“其次，我这次遇到你，只是一个非常巧合的事情，仅此而已。” “是么？我不信。”石门警惕的瞥了茗玲依一眼，略微硬气的说道：“你们这帮人没一个讲信用的，把我封印了就扔在那里，要不是那个副院长心地善良收留了我，我迟早会被黄泉给磨灭心灵。” “哎呀，那时候我不是没在场么，我要是在绝对不会忘记你的。”茗玲依摸了摸头发，嘿嘿的笑了一声。她也挺过长安讲的关于黄泉之行的故事，这个奇奇怪怪的石门也被长安提过一两次。 而且，如果那时茗玲依在的话，的确不会忘记石门。 因为她不同于天师后代的长安，深渊大君的林鸢，还有命运之神艾可等等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群人（？）一个个都不在意所谓的奇珍异宝，石门被破解之后也就随便的忘在了脑后。然而如果茗玲依在的话…… 一定会利益最大化的！ 看着茗玲依脸上逐渐出现的诡异笑容，石门心头顿时一惊。毕竟他虽然被长安打碎过两面，被林鸢深度封印一次，但那群人完事就完事了。然而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要是落这个银发女孩手上…… 可能自己会被压榨的连渣都不剩。 “这样，我不追究你干碎我两面分身的事情。”石门想了一下，冷静的说道：“你直接进去，我给你算满分，咱两不相欠。” “别介啊，好不容易找到个熟人，不是，熟门。”茗玲依笑的热情，她蹲在石门前，神秘兮兮的问道：“这样，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跟林鸢姐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把你这个封印解除，你和那个副院长都拿这个封印没办法，对么？” 石门沉默了一会，茗玲依说的没错，就算希凉雾拥有伪卷山海经，但林鸢下的封印极其强力，希凉雾和他尝试过无数次，都没法解开这个封印。虽然这个封印不会压制他的实力，也没有什么负面作用，但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长安是你哥哥”这个真理，还是挺膈应门的。 “你问吧，但有些问题，我不一定能全部回答。”半晌，石门幽幽的说道。毕竟他还是想要恢复自由身的，虽然他恢复自由身也是来这里看大门，但性质不一样。 “好。”茗玲依满意的点点头，拍了下手后发出了第一个问题。 “刚才有没有一个这样的女孩来到你这里？”茗玲依掏出手机，屏保上的少女笑容灿烂，温柔婉约。 “没，你是最后一个。” 石门摇了摇眼睛，示意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孩。 茗玲依陷入了沉默，果然，梨絮和她的链接突然断开，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皱了皱眉，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了那里。 “你还问第二个问题么?” 看着一直陷入沉思的茗玲依，过了一会石门终于忍不住问向茗玲依：“要是跟第一个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死·神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生来不带有任何的记忆。” 七十九岁的木奇老人在肯尼的搀扶下，举起手中承载着他记忆树枝，在离开那座禁锢了他的灵魂和肉体的椅子后，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崇皇，忘记了木奇。 但唯独没有忘记神明。 “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世界意志所决定的。” 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树枝，木奇先生闭上眼，感受着那根粗糙且毫不起眼的木头中，自己视若珍宝的记忆，“世界意志想要的，是平衡。如果人生来带有记忆，那么这个世界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没有进步，没有未来，人类被永远禁锢在过去的记忆之中。就像我，被困在木头椅子上一样。” “因此，人在死的时候，是不能把记忆放在灵魂里的。灵魂可以重生，但记忆不行。” 木奇先生颤颤巍巍的脱离了肯尼的搀扶，他踉跄着，独自走向被虚空的意志困在原地的死幽之神。 “你是掌控死亡的神明，你可以随意揉捏灵魂，但你唯独不能控制我们的意志，还有记忆。” 弯下腰，布满沟壑的手将小小的树枝插在死幽之神面前的土地之上。木奇先生没有松开手，他像是一个最勤恳的园丁一眼，注视着这颗幼苗，眼中满是数不尽的爱怜。 “你无法窥探，所以你无法通过我的记忆来搜寻我脑海中针对神明的计划。你控制不了别人的意志，因此那怕你创造了真正的虚空躯壳，在其中种下了复仇的本能，但虚空却依旧没有展开杀戮。虚空依旧记得，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树枝插入地面之中，细嫩的绿芽缓缓从枝头长出。在低下庇护所之中，一个温柔的女人突然愣了一下，她似乎是心有所感一般望向黑暗的棚顶，眼泪莫名的从她眼角滑落。她似乎忘了什么人，她只记得那个人很慈祥，很和蔼，是所有人都爱着的人。 “死亡可以威慑生命，但却无法掌控意志。” 无力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木奇老人紧紧的攥住眼前的树枝。他笑了，就像是六十多年前那样，当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规则”时，那发自内心的，骄傲的笑。 “规则本就不应该有主观的意志。死幽之神，我做好死亡的准备了，你呢？” 木奇先生的血液停滞流动，他的心脏不再发出跳动的声音。浑浊的双眼不复往日的光采，布满沟壑的皮肤失去了血色。 绿芽迅速的成长，它不断地向着天际生长，随着木奇先生的生命流逝，这只陪伴在他身旁半生的树枝被他所解放。然而只有周离知道，这根看似平平无奇的树枝之中蕴含的，是一个国家的意志，是木奇之国，对木奇先生的记忆与爱。 庇护所之中，人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齐齐的抬起了头。他们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突然落空了一块。他们看着彼此，泪光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此起彼伏的哭泣逐渐在庇护所之中响起。 “我…忘了谁？” 召唤出萝卜战将堵住了缺口的小可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她茫然的低下头，原本被战火蔓延的荒地上多了一丝绿意。她感到自己的心缺了一块，缺了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卡娅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逐渐腐朽的老人，她不知道这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在这样危险的战场中靠在那逐渐成长的古树旁。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老人，似乎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你将世人对你的记忆彻底融入你的灵魂，每一份灵魂之中都有着木奇人民对你的爱与思念。这棵树，就是木奇先生这个名字的一切，对么？” 伴随着最后的枝丫抽出，绿叶繁茂。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周离依然还记得这个老人。他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是时候了。” 老人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周离了，他已经死了。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将木奇先生这个名字的一切种植在了哈瓦那的一草一木之中。现在，播撒的种子已经被他浇灌，是时候成长了。 “你要…干什么？！！！” 死幽之神，恐惧了。 他害怕了。 他确实是规则的化身，死亡是不可能被消灭的。 但是周离和木奇先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消灭死亡这个规则，他们做不到。他们要消灭的，是拥有意识的“死亡”。 “以后，死幽不再有神，死幽只能是规则。” 黑皇帝，崇皇，勇者——周离高举权利之剑，下达了他对神明的判决。 卡利斯们将意志相互连接，灵魂交错交织。曾经灭亡的种族再次回归现实，由卡利斯一族的新生——卡娅·卡利斯所带领，对死幽之神展开正义的复仇。 最后，是人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类，木奇先生。 树木疯狂生长，绿叶与树枝将死幽之神困在其中。曾经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死幽之神，就这样可笑的被普普通通的树木牢牢的困在其中。这些蕴含着思念与记忆的树叶，带着名为木奇先生最后的希望，将死幽之神彻底钉死在这个世界。 “你不能这么做！你是在自我毁灭！众神是不会放过你的！” 死幽之神疯狂的咆哮着，他杀死了木奇先生，但他却被迫观看了木奇先生的一生。他触碰了这些叶子，触碰了木奇这个国家所有人民的意志与记忆。 他打破了规则，所以，他就应该收到责罚。 “我猜一猜，你的神性已经被剥夺了，对吗？” 权利之剑散发着寒意，但周离的眼中却平静如水。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死幽之神，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严正：“恭喜你，卡茨，你不是神明了。” 虚空，无尽的虚空。 卡娅伸出手，她似乎在触碰着空间的尽头，紫水晶般的双眸却倒映着世界的模样。那无穷无尽的卡利斯虚空，伴随着银与紫的光芒吞噬了这个世界。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杀死卡利斯吗？！我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你不要杀我，放过我！！” 此时的卡茨已经被剥夺了一切有关“死亡”的权柄，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早早死去，唯有灵魂在骸骨之中苟活的可怜残躯。他被困在树木之中，望向那逐渐凝聚，宛如天灾般的恐怖紫光，不断的哀求着。 当听到真相二字的时候，卡娅手中的光芒微微停顿了下来。察觉到这一点，卡茨顿时欣喜若狂，不断的继续:“留着我，我会告诉你们众神的真相，我全部都知道，我全都知道！请放心，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我的罪行，我会忏悔的！” “哦。” 在卡茨绝望的注视下，卡娅轻轻点了一下头，平淡的说道：“你继续忏悔。” “在地狱里，也别忘了忏悔。” 银与紫的光，吞噬了黑暗。 死幽，不再有神明。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大 神明是产生意志的规则。 死幽之神，就像是死亡这个规则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像是机器一般运转的规则。就像一个机器有了自己的灵魂，开始按照自己的意志运转一样。 因此，周离和木奇先生从一开始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们想要杀死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这个规则，规则是杀不死的，就像狠活一样。所以，二人从一开始想要杀死的，就是死幽之神的意志。 当死幽之神被世界剥夺了死亡的权柄，剥夺了神的位置，他就已经成为了一捧能够活动的骸骨而已。当这捧骸骨被销毁，那么死幽就成了一个自我运转的工具，机器里也就不在有灵魂。死幽，就成了单纯的规则。 看着化为灰烬，消失在风中的骸骨，周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释然的说道：“死亡，以后就是单纯的终结了。” “你不在意他死前说的话语吗？” 卡娅的大陆语不再磕磕碰碰了，她也不再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样稚嫩。她站在周离身边，与他共同注视着那棵参天大树。 “当然…” 周离停顿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我肯定在意。” 卡娅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果不其然，周离很快脸色一变，神色淡然的说道：“但是，我不蠢。” “卡茨被剥夺了死亡的权柄后，就是一捧与神明有关的骸骨。天上的众神不可能不知道卡茨遭遇了什么，虽然他们不知道细节，但凭借卡茨与神明的连接，他们想要摸掉或修改卡茨的记忆是举手之劳，我们除了徒增一堆假情报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况且…” 周离转过身，那些卡利斯们静静的呆在原地，狰狞的外表在落日余晖下平添些许柔和。他注视着这些曾经为拯救人类而灭族，重生之后又一次拯救了人类的种族，感慨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们，这场战斗死的人将会不计其数。我不可能让你们放弃复仇，那是精神变态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就不担心我对人类复仇吗？” 卡娅带着调侃的口吻对周离问了一句。周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百般无所谓的回答道：“担不担心是一回事。但说实在，就算你们真的选择复仇，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我也会抵抗的。” 周离看着外表稚嫩，却无时无刻都给人一种沉稳之感的卡娅，慨叹道：“你长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 卡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伤，她的眼神已经让周离难以看透了。很难想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真正意义上的参与了一场杀死神明的战争。 “因此，我不会选择复仇，也没有选择宽恕。” 卡娅注视着身后的卡利斯们，他们遭受了太多太多，继续的复仇只会让世界与卡利斯共同陷入杀戮的泥沼。人类将会再度收到创伤，受到他们眼中的“入侵”。卡利斯将被卷入战争的绞肉机之中，永远都只是一个杀戮的种族。 卡娅无法替身后的卡利斯们做出宽恕的决定，她无法代表所有的卡利斯，也不能替他们做出决定。那怕她知道这些卡利斯会选择什么，她也没有轻而易举的选择“宽恕”。 “准备去那？” 周离像是一个老朋友一样，闲聊一般的问道：“你们那边找不到住的，可以来暮色森林。我家还蛮大的，也没有人有异议的。” “卡利斯城市回不去了。” 卡娅伸了个懒腰，背过手，与身后的卡利斯们欣赏着同一片天空，“那里不适合现在的我们居住。而且我还得找到让他们恢复原来模样的办法，看来我还真的得接受勇者大人的提议了。” 还有… 卡娅的神情浮上些许低落。找到了自己的族人后，她想老狼了。 “行了，以后有很多时间聊这些。” 看出来卡娅的低落，周离拍了拍手，神情轻松的说道：“现在，我们要收拾一下残局了。” ********************************************** 碾压，空间坍塌。 在成群结队的“虚空怪物”被无形的压力碾成碎片后，林鸢把手掌下压，那些肮脏的血肉顿时消散在土地之中，污染的痕迹也被转移到了不同的空间。 穿梭，出现，利刃穿刺，消失。 林鸢身旁浮现出灵海的身影，手中的短剑附着着切割的紫光，轻而易举的切开被称为虚空碾压者的怪物的咽喉。随后她优雅的转身挥剑，杀死了隐藏在树荫中的猎杀者。 “小海。” 杀死最后一批南侧防线的怪物后，林鸢握了握手掌，若有所思的对一旁的灵海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这些虚空的怪物有些不一样？” “不知道。” 灵海摇了摇头，脖颈间的灰色围巾没有沾染半分血迹，她娴熟的将短剑转动一圈收入剑鞘，随后将围巾拉上去些许，“我之前没有和虚空种族对敌过，并不知道他们曾经是什么模样。” “你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灵海顿时僵住了，半晌，她摇了摇头，平静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没有。” “我做错了，对吗？” 林鸢望着灵海，方才与虚空怪物反复厮杀让她感觉到了异样，现在，她似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为了拯救，如果没有你，南线和西线不会有人活下来的。” “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这一句话，彻底击中了灵海一直隐瞒的真相。林鸢看着灵海略带惊愕的脸颊，轻声问道：“小海，告诉我，我过去杀死的虚空生物，为什么和这些不一样。” “还有，你刚才和勇者他们取得了联系，对么？” 灵海没有言语，她将表情隐藏在灰色的围巾之下，也将真相藏在了里面。就在方才，周离通过卡娅用虚空的力量给她传递了情报，她得知了所有有关虚空的真相，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母亲去说那个残酷的真相。 “你没有做错。” 良久，灵海幽幽开口，她躲开了林鸢的注视，“你为了守护人类，你做的都是该做的事情。” 林鸢愣住了，她静静的看着灵海那张早已在刻在她脑海里的面容，绝美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小海，你长大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鸢的脸颊，声音轻柔：“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离开之前，长大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战后 灵海和周离汇合了。 二人碰面之后，艾露玛、阿紫、艾尔兄妹、还有刚刚结束与虚空余孽战斗的小可也来到了聚集的地方。大街上逐渐出现了木奇维护人员的身影，伴随着最后一只依靠本能攻击人类的“虚空怪物”消失在哈瓦那之中后，战争结束了。 “您是林鸢？！！” 在得知林鸢的身份后，刚刚结束救援的唐吉诃德失态的一个箭步跨到了林鸢面前，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崇拜与惊喜，“我我我是唐吉诃德，林可诃德的女儿，我特别崇拜您，我父亲总跟我将您的故事。” “小林的孩子吗？” 林鸢秀眉一挑，握了握唐吉诃德的手，轻笑着说道：“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父亲怎么样了？” “他……” 唐吉诃德脸色一暗，但很快调整过来，正色回答道：“我的父亲没有辜负您和崇皇殿下的期待。他为荣誉而死，为荣誉而战。” 闻言，林鸢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她看着唐吉诃德，带着怜惜的语气对她说道：“你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骑士。我相信，你会做的比他更好，对么？” “聆听您的教诲！” 早已忘记身上的疼痛与疲惫，唐吉诃德一个敬礼，慷慨激昂的说道：“守护者之盾军团，唐吉诃德，向您致敬!” “好了好了，追星环节可以结束了。” 周离从一旁走了出来，从唐吉诃德身旁挤进人群中，对林鸢说道：“您从虚空脱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没关系。” 林鸢制止了一旁想要说些什么的灵海，嫣然的笑道：“我本来就是一缕残魂，能在现实世界里好好的呆上一天，也不错。” “看来您已经知道虚空的真相了。” 一旁的卡娅抬起头看了这边一眼，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低下头继续和一只勉强能发出声音的卡利斯交谈着。 “嗯，这也算是赎罪吧。” 林鸢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顺理成章的说道：“虽然说已经犯下的过错无法弥补，但我总要做点什么。” “您还是英雄。” 周离顿了一下，看着似乎不在意，但一直在林鸢身旁转悠的灵海，语气十分真挚，“直到现在，您也是我们的英雄。” “无所谓了。” 林鸢到是很坦然，她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群，这个被困在虚空数十年的旅行家，终于要在现实世界结束自己的旅程了，“其实，我当年参加尘世联军，一开始只是因为家里面不给我钱，联军管饭而已。” 听到林鸢的话语，一旁的灵海刚刚浮现出些许笑意，但很快就被悲伤冲淡。 “其实，您还有一个选择。” 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周离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卡利斯们，对林鸢说道：“您的丈夫并没有死，他在卡利斯的城市中，维持着城市的运转。” “卡利斯…这是他们的名字吗？” 望着那些面目狰狞，却乖巧的依偎在卡娅身旁的紫色生物，林鸢神情复杂的说道：“七暮吗？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我猜的不错的话，您无法在现实中留存，主要是您的灵魂被虚空沾染。而您因为移除了自己的权柄，所以回不去虚空了。两个地方都回不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消散，对吗？” 在得到林鸢肯定的答复后，周离思忖片刻，随后开口说道：“卡利斯城市没有世界意志，因此不会排斥您。现在的卡利斯被死幽之神强行转化为怪物，无法回归，因此您如果去卡利斯城市的话，或许能活下来。” “当然，您先不忙着拒绝。” 周离身上的力量散去，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卡利斯们，随后对林鸢继续说道：“卡利斯城市很大，需要人维护，光凭崇皇一个人是周转不过来的。” “我明白了。” 林鸢突然释怀的笑了，显然，她很满意这个道路：“是个很好的选择。” “您先和灵海待一天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您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尊重您任何的选择。” 林鸢点点头，一旁的灵海向周离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对了，周离先生，很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灵海的照顾。你的事迹我从阿紫和灵海那里得知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林鸢倒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对周离说道：“我虽然很久没有出现在现实世界了，但我毕竟还有些名望能帮你办一些事，不用推辞，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一瞬间，周离很好的演绎了一个羞于开口犹豫不决却无奈决意的普通少年形象，他挠了挠头，略带不好意思的口吻对林鸢说道：“这个，还真有个需要您帮助的事情。” “她吗？” 看着被昏迷后背黑雾包围，在半空中忽上忽下飘来飘去，脸色铁青的托蕾亚，林鸢蹙起秀眉，略带不解的问道：“这个女孩的身上好像有…” “神明的味道吗？” 周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对林鸢说道：“对，就是她。” “斩杀了这么多虚空怪物的功绩，如果给你的话，在任何一个国家得到一个公爵的位置绰绰有余了，我想马格南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真的要给这个女孩吗？” 面对周离的决定，林鸢显然是有些不解的。 “我留着这些功劳也没有，况且我也不靠那个上位的。” 周离大手一挥，那种不慕权利，正气凛然的勇者形象跃然于面，一旁经过的木奇军人对着他投来敬佩的眼光，随后继续走远。 “确实，毕竟你一般都是靠坑蒙拐骗，威逼利诱上的位。” 一旁和艾露玛帮忙统计受灾情况的阿紫抬起头，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周离的话语。 “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 周离讪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艾露玛把阿紫带走，随后他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托蕾亚，嘴角勾起了一个十分阳光的笑。 “这笔功劳当然要给她。” “但肯定不是免费的……” 周离的笑，就像是三伏天喝下一碗冰水一般，透心凉。 第一百五十章 参天大树（四更） “喂，老头，听得到吗？” 通过在托蕾亚身上搜出的通讯器，周离站在一处较高的石头上，大声的呼喊着：“醒醒，你干女儿的爷爷来电话了，快点来接电话。” “你知不知道现在十二点了。” 通讯器是一个白色的面板，上面镌刻着用于录像的符文。很快，苍老的面容出现在了面板之上，马格南三世浑浊的双眼满是疲态，声音也沙哑了很多。 “我睡不着。” “我睡得着！” 马格南三世有着浓烈的起床气，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咬着牙对周离说道：“你为什么有托蕾亚的通讯器？这么晚你在干什么？” “你真的要问干这个字吗？” 在开了黄腔希望能让马格南三世棺材板早日反光后，周离带着诚挚的表情将“镜子”转向自己的身后，顿时，马格南三世感到了一阵窒息。 尸海，虚空怪物的尸海。 “您的密探估计已经翘辫子了，所以虚空入侵木奇的消息应该还没到你那吧。” 周离把一个鹰嘴吊坠在马格南三世面前晃了晃，这是马格南的密探标志，他随手一扔，在还没有脱离虚空入侵带来的震撼的马格南三世面前继续说道： “对了，看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林鸢回来了。” 马格南三世刚从虚空入侵带来的震撼中脱离，又听到了林鸢归来的消息，他那苍老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白，白了红，再到铁青。 “哎你放心，人家不是来讨债的。她可不会去翻阅历史书籍，发现作为抵抗虚空最大的功臣之一的自己被草草带过，就因为马格南世代和林家不和，因此用了这种马格南笔法后提刀上马，直取某些狗皇帝的狗头。人家可是真正的英雄，犯不上跟某些人一般计较。” 面对马格南三世那一副你干脆直接说我名的铁青老脸，周离舒心的笑了，对他而言，这才是熟悉的环境。 “你先别管人家回来干什么，但我有个好消息给你。” 周离清了清嗓子，站在江边的石头上，伸手指向那些怪物的尸体，语气十分慷慨激昂，好似江东小霸王： “临江坟墓，百万怪物。这些怪物生前统统都是杀人无数，每一具尸体都镌刻着林鸢阁下精心雕刻的花纹，大师锻造，匠心精品，这含金量还用我多说吗？每一滴血，每一个肉，都是慢慢的功绩，这东西，一具尸体成家立业，十具尸体威震天下，这些尸体能打出多大名气，啧啧，我都不敢想。” 很明显，面对这些东西，马格南三世意动了。他不蠢，知道周离到底是什么意思。马格南瞥了一眼周离身后的尸山，随后对周离淡然的说道：“开价吧。” “嘿，你小子还跟哥们客气上了。” 周离毫不顾忌自己形象的蹲在石头上，他望着一江春水，感叹道：“哎呀，但亲兄弟明算账，咱还是得掰扯掰扯。” “你看，这些怪物吧，是人家林鸢亲手杀的。人家林鸢是谁？神赐！神赐你懂不懂啊！人家杀的这些怪物，那是人家的功劳。要不是你好兄弟我拉下老脸给你求情，求来个交易的机会，人家正眼都不想瞧你。” “你说历史书上人家林鸢女士的功绩被你一笔带过，人家精神上肯定受到了伤害。这精神损失费你肯定得给，是吧。” 看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的马格南三世，周离哎呀一声，假装手滑把镜子轻柔的跌落在地面上，马格南三世那边的镜子顿时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周离惊慌的喊声。 “哎呀，林姐，使不得使不得，虽然咱们是神赐级别，还拥有无敌的空间能力，打死个躲在皇宫里的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咱们刚刚杀了这么多怪物，您太累了咱们先歇一歇。” 然后周离急匆匆的捡起镜子，对着马格南洒然一笑，“开玩笑的，林鸢女士陪自己的孩子散心呢，谁有功夫跟你计较呢?” 然而马格南三世却在周离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寒意，他明白周离方才那看似无厘头的举动的含义——你要是敢用林鸢是马格南人来压我，就别怪林鸢帮我办事了。 “说个价，痛快点。” 面对马格南三世的询问，周离毫不犹豫，开口说道：“三百六十万金币。” “你疯了？！” 马格南三世这下绷不住了，他看着周离那副丑恶的嘴脸，怒声说道：“你要掏空我的国库吗？” “别尬黑。”周离一摆手，笑眯眯的说道：“我精准计算过，这只是你一半的国库，离掏空还远着呢。” “周离，你不要太狮子大开口了！” 马格南三世盯着周离，恶声说道：“你我撕破脸这种事你也不想看到，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三百六十万太过分了，对马格南几乎是伤筋动骨了，我不可能答应你。” “没有战事，不修道路，没有什么公共事业的支出，你们连公共厕所都不修一个。我早就帮你算过了，只要你们皇家少发两年贵族的工资，别天天把皇宫修的金碧辉煌，一半的国库根本绰绰有余。” 周离蹲在镜子前，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对马格南三世说道：“当然，我不吃绝户。我给你留下六十万金币，自己好好安抚一下那些贵族。至于他们买的那些物资我按照百分之八十的价格收购，钱从这些里扣。你好好想想，给你点时间。” 没等马格南三世讨价还价，周离便挂断了通讯器。随后，他又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通讯器，这个通讯器上挂着一个红色的中国结，这是林鸢给小可的，意喻平安。 “可以行动了。” ************************* 寝宫之中，马格南三世坐在特质的椅子上，看着手中失去了画面的镜子一言不发。良久，他抬起头，对着空荡的门前低声说道：“吩咐边境军团，准备行动。” “不能让节奏都被他掌握。” 站起身，望着木奇的方向，马格南三世眯起双眼，自言自语道：“先出军压境，话语权必须被我掌控。等到那个时候，这些尸体的价格就不一定有谁说的算了。” 第二天，马格南三世收到了消息。早在他发出号令的前三十分钟，似乎已经早有准备的东方三庭的天庭军、英南的第三钢铁洪流，还有塔利斯的光辉部队早已集结在马格南三世的边境。这三只军队集结在木奇边境的理由，是他们收到了勇者的消息虚空再度入侵，为防止虚空余孽，特此来守护木奇。 面对这三只各国最精英的部队，开拓之剑军团如丧家犬般灰溜溜的选择了从心。他们声称自己是马格南派来，跟各位一样是为了守护木奇的军团。因此，马格南三世控制边境的计划彻底失效，在三大国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再去用武力威胁。 同时，马格南境内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舆论危机。大量的报社、媒体纷纷报道了有关木奇的虚空危机。同时报社因为不知名原因，都将木奇渲染为抵抗虚空入侵，防止灾厄重临而遭受重创的悲壮国家。一时间舆论爆炸，抗议入侵木奇的呼吁此起彼伏，之前的战争气息一扫而空，马格南的反战情绪空前高涨。 面对国内外强大的压力，马格南三世不敢去倒行逆施。他最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放弃一切针对木奇的法案和条例，宣布无条件维护木奇的主权，同意十二刻派出队伍对其进行监督。 当然，这场战争中马格南并非一无所获。他们的一位外交人员——托蕾亚成为了战争英雄。凭借她令人发指的战绩，还有最强空间职业者林鸢的战场，托蕾亚瞬间成为炙手可热的话题，一时间，白色希望的名号被大肆渲染，托蕾亚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同时，马格南三世为了弥补之前对木奇的制裁，特意号召全体贵族放弃四年工资，全体皇室节衣缩食，拿出一百多万的金币帮助木奇进行战后重建。这样大的手笔震惊了各国，也获得了一致的好评。 但那都是后来所发生的的事情。在挂断了小可的通讯器之后，周离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他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清凉气息，抻了个懒腰，躺在了石头上面。 星空璀璨，圆月明朗。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哈瓦那的所有居民都走上了街头，他们帮助那些损失惨重的军团维护秩序，清理战场的遗留。有些时候他们会路过这里，他们认识周离，认识这个帮助了他们的勇者。但木奇人不想去打扰他，他们只是远远的对着周离行礼，随后悄然离开，不做声响。 “怎么，累了？” 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周离没有睁开眼，他只是抬起手，握住了一旁笑盈盈的艾露玛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木奇的接班人选定了吗？” 艾露玛蔚蓝色的双眸倒映着清澈的江水，她握了握周离的手，轻柔的回答道：“嗯，是一个叫塔利斯的元素法师。看起来很慵懒，但行动力很强，也很得人心。” “还好。” 周离舒了一口气，他睁开眼，坐起身。那颗垂于天际的参天之树就在这条江水的岸旁，在湿润的空气之中，这颗生命力极强，枝繁叶茂的树木在风中微微摇曳。 一个捧着花束的少女走了过来，将花朵放在树木之下。她对着那颗树木虔诚的闭上眼，双手合十，参拜良久。 树木下繁多的花朵证明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来参拜的木奇人了。他们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并且帮助他人更快的完成打扫后，他们总是会相约结伴的来到这里，为这颗在今天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树木献上一朵花。 哈瓦那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只是觉得，这颗郁郁葱葱，似乎拥有着极强生命力的树木十分亲切。 似乎，这颗树木在庇佑着木奇一般。 “它究竟是谁？” 实际上，对于这颗树，艾露玛也有着十分的疑惑。这棵树给她的感觉十分亲切，在风中，它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一样注视着木奇的一草一木。 周离站起身，离开了石头，从路边拾起两朵白色的花。他递给艾露玛一朵，二人并肩而行来到树木之下。 他将花朵放在那繁多的花束之剑，小小的白花在色彩鲜艳的花朵之中格外娇小，却莫名的和谐。周离抬起头，望着那触及星空的树冠，嘴角微微勾起。 “他是一个国家的灵魂。” “他，叫做木奇。” -----------------------第一卷《虚与实》完--------------------------- 第一卷 结语 这一卷我给他的命名是《虚与实》 虚，代表着虚空。实，代表着现实。在这一卷中，有两个最为重要的角色也是虚与实的体现。她们就像是一个人的正反面一样，在不同的环境中不断做出选择，最后虚实交汇，让真相与谜底彻底揭开。 灵海和卡娅就是我在本卷中主要描写的人物。灵海从小失去了父母，但她却有最好的挚友阿紫，和一直默默陪伴着她的母亲林鸢。看起来她的冷酷是早已成长的表现，但实际上，灵海真正的成熟，是在她做出了选择，同意母亲以生命为代价去拯救木奇。 而卡娅天生没有父母，她在崇皇的培育下长大，并且由这个杀死了自己族人的男人送到现实世界，不再和他一起体验无尽的孤独。 她的一生不断经历失去，失去了族人、失去家园、失去养育她的崇皇、最后失去了老狼。同时她也在各种抉择中不断挣扎。所以，看起来年龄比较小的卡娅稚嫩而不成熟，实际上，早在老狼让她向前跑的时候，卡娅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同时，这一卷中有三个大事件。第一个是周离设计害女神，这一段内容有些读者说看不懂，却是是我有些故弄玄虚了。所以我写了一章总结篇希望能帮助到各位。但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在此跟大家道歉了。 实际上，这一个大事件也是我这本书的转折点。其实一开始这本书的基调是无厘头搞笑风，但我觉得，这么好的一个故事用无厘头的方式难以演绎，所以我就尝试着写下了第一个生命女神的事件。还好，大家除了有些看不懂之外反响不错，这就坚定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决心。 （至于为什么生命女神会那么蠢的相信黑树是周离的行刑者，大家可以猜一猜。给大家一个提示，到现在为止，周离只对十二刻中的一个神明说过好话。） 第二个事件，是马格南之旅。这个事件是我想要尝试严肃与轻松结合的试水。还好，周离戏耍马格南三世的剧情大家看的都还挺舒心。证明我写的实际上并不烂。 第三个事件，就是前两个事件中的“隐线”同时是这一卷的主线“虚空与现实”。 不知道这一个事件的反响如何，毕竟我刚刚把他写完，四更快累死了，大家多担待担待可怜的作者。 这一卷我自认为写的不好不坏，至少我的错别字到现在还是很多。这个是我的问题，给大家梅开二度再道歉一下。有些错别字没法修改，因为章节被锁定了，我会联系编辑进行修改，请各位海涵。 但是，我唯独认为，我笔下的角色和剧情并不算烂。在我写的这些事件之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反派。而且在我看来，我写的“反派”智商不会下线多少。实际上，如果不是周离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和优势，那怕他没有被神明控制，他也很难像重开后一样运筹帷幄，万事俱备。 角色，是一本书的灵魂。我是一个小作者，如果我学习大眼珠子那样去多着笔墨写群像，我会死的不能再死。但是我作为一个小小的作家，我还是想塑造一些令人感到印象深刻的角色。 所以我还是用了两章来写老狼，用一章写了军团长黎科和她的副手诺亚。还有为了探索星空而付出一切代价的马格南三世，用一切来换取死神之死的木奇先生。出场甚少但别用作用的梅芙，艾尔兄妹的感情，灵海和阿紫的互动。 大家看得出，马格南三世并不是一个纯正的反派。他的行动都是有他的目的，且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这就是我想写的“反派”，大家可以自行领会。 好了，感谢大家这两个月以来的支持，我能继续写下去全靠各位在评论区的鼓励和建议。新的一年，希望大家顺顺利利，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给作者点一个订阅。 第一章 哎呀，这不是马格南吗 马格南，白银城。 看到那熟悉的大门，熟悉的卫兵，还有那熟悉的李维斯鞋拔子脸，周离顿时倍感亲切。 “哟，还活着呢。” 拍了拍脸色铁青的李维斯，周离笑容满面，这阳光大男孩的模样让一旁路过的老百姓感到十分接地气，当然，前提是忽略了周离此时说的话。 “马格南那老头呢？最近有没有大小便失禁啊，这个年纪了不注意注意保养身体，天天熬夜可是很伤人的。” 听到周离的这一番话语，李维斯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咬着牙对周离说道：“如果勇者大人您不天天十二点给殿下发通讯，我想他应该不会选择熬夜。” 自从周离把木奇那边的事情交接完毕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天天半夜定闹铃，就为了用托蕾亚的通讯器给马格南三世打骚扰电话。马格南三世在遭受到三次骚扰后选择视而不见后，得到“你在不接电话我就把托蕾亚当信号塔发电”的威胁。 然后他就麻了。 “哟。” 周离挑了挑眉，一副刮目相看的神情十分欠揍，“没看出来啊，几日不见还会阴阳怪气了，你入宫了？” 作为资本主义的先进吸血鬼，李维斯到是没听懂周离言语中的封建糟粕。但他秉承着不听·不听·不听的三大原则，忽视了周离的话后淡然说道：“勇者大人请随我来吧，殿下等待已久了。” “哦哦。” 周离十分乖巧的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再等等，他啥时候急眼我啥时候去。” “勇者先生，这就没有必要了吧。” 李维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依旧无法习惯周离这种毫无风度且没有礼数的风范。他平定心神，强制让自己的语气稍微平淡：“国王要跟您商定的是交易的事情，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所以您还是跟我来一下比较好一些。” “你的语气近乎诚恳，态度十分良好，一时间让我有些不习惯。” 周离感慨一声，随手拍了拍李维斯的胸口，在手掌与胸膛接触发出轰轰的声音后，周离郑重的请求道：“其实我还是喜欢你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你看着恢复一下。” “嘶~~~” 肉体退步很多的李维斯一时间没招架住，他后退两步，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表情，“您别拿我取笑了，您是马格南的骄傲与荣光，我一普通城主怎敢冲撞你。” “算了，没意思。” 周离叹了口气，背过手，一副疲惫的模样让李维斯看着眼皮直突突，“你带路吧，我后面的亲朋好友会自行去往应该去的地方，我孤身与你前往马格南的皇宫吧。” 面对周离一副“我不入虎穴谁入虎穴”的模样，李维斯太阳穴直跳，他谨记马格南三世的教诲，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向着城里走去。 这一路上，周离为李维斯倾情演绎了什么叫做喋喋不休，他走到哪里说哪里，看到什么点评什么。路过个路边摊，他就对李维斯说“崽种帮我打个分”。见到个巡逻的卫兵，就想让李维斯点评一下。让李维斯痛苦的是，一旦自己不理周离，他就开始用一种独特的力量模拟自己的声音，然后用“恰到好处”的音量进行“和谐”点评。 这一路走完，李维斯心力交瘁。他感觉不用太久，今晚那个策马奔驰然后被周离用自己的声音骂傻逼的贵族就会弹劾自己。 当他看到皇宫大门的时候，李维斯发自内心的感到了高兴。正当他庆幸自己可以拜托周离这个瘟神后，只见周离亲切的将他肩膀一搂，一脸羞于开口的模样让李维斯心中警铃大作。 “老李啊，商量个事，你给我带个路呗。” 周离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迎着李维斯那一副震惊的面容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看，我这不是挺长时间没有回皇宫了吗，我竟然把这皇宫的路给忘得一干二净，你说说我，真是个笨蛋呢。” 在听到周离那令人作呕，无耻到极点的说辞之后，李维斯震惊了。他上一次并没有和周离交手太多，只知道这是个百无禁忌的勇者。 没人告诉自己这人是个变态啊！ “可是…” 李维斯深吸一口气，随后脸上带着些许的扭曲，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宫大门后面就是皇宫，连个走廊都没有，您怎么可能会迷路呢？” “啧。” 周离顿时表情一变，一副计划被戳穿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直接用力搂住李维斯肩膀，这一瞬间的巨大力量让李维斯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我都说了我迷路你这小子怎么问题这么多呢？”周离捏了捏李维斯的肩膀，咔哒咔哒的声音格外清脆，“我想去后宫转转不行啊？快点的，带路。” 李维斯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他自持是曾经的璀璨级别的将军，方才周离拍他肩膀是那股巨力他认为是自己没有防备。但这一下，李维斯扪心自问，如果周离真的有杀意，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怎么成长的这么快？此子恐怖如斯！ 不知道李维斯心里所想，因此遗憾错失吐槽机会的周离压着李维斯，向着皇宫大门前走去。当他来到那奢华低调的大门前后，周离放开李维斯，气运丹田，浑身散发着红润的气息。随后他直接“哈”的一声，一脚踹了出去。 “门就没锁！” 马格南三世面对着被一记飞脚踹开的大门，很久没有跟周离面对面对线的他一时间没有习惯，怒声喊道：“你能不能有点家教？” “呵。” 周离冷笑一声，这时马格南三世感到了些许后悔，他最近是在太过疲惫，早晨处理国内国外舆论，晚上被周离倾情朗诵“我要做神明的爹”，精神衰弱到连看书都看不进去。面对着明显被调动情绪的周离，马格南三世刚要开口安抚，周离就率先开口： “我是孤儿，怎样？用不用我认做你爹？” 第二章 黑雾？ 哈哈，熟悉的节奏。 已经心情平稳，血压正常下来的马格南三世内心麻木了起来，他甚至都想笑出声来。马格南三世忍住这种冲动，冷着脸对周离说道： “你带他过来干什么？” 二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一旁努力让自己存在感降低的李维斯，周离嘶了一声，随后疑惑的问道：“对啊，你来干什么的？” 强忍住了跟周离拼命的冲动，李维斯面对着马格南三世恭敬的行礼，淡然回应道：“殿下，我是来给勇者带路的。”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没有去跟周离讲解“皇宫只有一个门”的真理，马格南三世直接忽略了这件事，对李维斯吩咐道：“你退下吧，这一次我需要和勇者单独谈话。” “明白。” 带着无尽的感激，李维斯连忙转过身向着皇宫外走去。这一次，周离懒得去再污染李维斯的心里，就任由他去了。 “勇者大人实力精进不少啊。” 驱散了李维斯身体中的黑雾后，马格南三世淡然的面对略带遗憾的周离，开口说道：“木奇这一趟看来勇者大人收获匪浅。” “不太够，你也知道，我这人比较有上进行，吃螃蟹都得吃第二个柜的。” 周离摇了摇头，用感慨的语气说道：“等什么时候能让您老发现不了，还能控制你的鹰犬后，我就能玩点恶堕之类的剧情了。” “行了，闲谈就到此结束吧。” 马格南三世挥了挥手，没有理会周离那些奇怪的话，“该进入正题了。” “三百万金币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呢？” 眼看进入了正题，周离也收起了轻佻的神色，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我说过，一百万定金不能少一分，少一分我都不可能继续帮你。” “五十万，这是我的极限。” 马格南三世没等周离开口，便继续补充道，“国库的运转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而且这三百万金币我不可能通过正规途径周转。现在我最多给你五十万金币，剩下的在交易结束后再按批次交给你。” “你就不能说皇帝要去女票吗？这点胆魄都没有当什么皇帝。” 周离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他啧了一声，随后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七十五万，我的忍耐底线。你要是不同意咱就取消交易，你继续抠搜你那点金子，我去找媒体跟全世界宣扬一下有关冒领军功的行为可耻，你看怎么样？” “唉。” 马格南三世叹了口气，随后无奈的说道：“五十万今天给你，剩下的二十五万明天你去皇宫办事处去取，我给你批一个条子。” “也行。” 周离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他拿出一个通讯器摁动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马格南三世：“我这边也开始运作了，最迟三天，四个国家的所有媒体都会报道有关托蕾亚斩杀数万虚空怪物的新闻。林鸢的亲笔信和合影也会刊登在杂志上。” “辛苦了。” 虽然付出了三百多万的金币，但马格南三世其实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按照他的原本计划，想要给托蕾亚打造赫赫战功所花费的资金也至少三百一十万金币，就比周离的计划少了几十万，而且时间还很漫长。对于现在的这个结果，他也很满意。 “其实我倒是好奇一个事。” 周离在谈论玩金钱交易后略带好奇的看向马格南，少见的没有恶心他，而是正儿八经的提问：“你想要将托蕾亚塑造成第二个勇者，就不怕众神阻挠？” 闻言，马格南三世顿时警觉了起来。周离没好气的挥了挥手，一旁的结境散发出阻碍的力量，随后隐藏在空气之中，“放心，我还能犯这种错误？我学了个能力，可以阻挡祂们的视线和听觉，你放心说。” 面对周离突然学到的能力，马格南三世神情有些意动，“什么能力？谁教你的？” “这你就别多问了。” 周离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选择避而不谈：“总之，你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哦。” 马格南三世也没有太好奇，他怕自己在问下去又得少十万金币。他沉吟片刻，随后缓缓的对周离说出答案。 “实际上，众神给我的任务与让托蕾亚并不冲突，或者说，祂们很像让托蕾亚成为一个英雄。” “哦？” 周离挑了下眉，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继续追问，“什么意思？具体一点。” “这个倒也不是不能和你说。” 马格南三世的右手轻轻扣动着皇座的扶手，倒也不含糊，回答道：“给我下达指令的，是生命女神本人。她将托蕾亚指引到了议会之中，让托蕾亚出示了十二刻的最高指令纹章。在见到我之后，生命女神通过特殊的渠道降临在了皇宫之中，并且给我下达了一个命令。” 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样，马格南三世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随后继续说道：“她跟我说，托蕾亚是一个拥有正义之心与荣光天赋的女孩。她是帮助勇者拯救世界的关键。生命女神告诉我，让我为托蕾亚提供机会，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 “我那时候就觉得，如果这样的话，我倒不如直接把托蕾亚培养成第二个勇者。毕竟我也想过，如果我想要自己创造勇者的话众神很有可能出手干预，但如果是托蕾亚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做些什么。毕竟我跟他们的目的又不冲突，最多是我用力过猛了一些。” 马格南三世如数家珍的把众神交给他的任务，还有自己的心路旅程和周离讲了个便。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背后，一道微弱的、难以察觉的金色细丝缠绕在他的影子上，直刺他的脑海。 “倒也是。” 周离点点头，很认同马格南三世的话语。 不枉我装傻势弱啊，老头，终于让我得手了。 收起金色的细线，周离对着马格南三世笑了笑，心里更是充满愉悦。 你竟然只去针对我的黑雾？ 这么久了，你果然忘记了崇皇的力量。 第三章 我就一个目的，搞钱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临走之前，马格南三世向着周离提出了一个他埋藏依旧的疑问。 “说吧。” 面对这个狠割一大笔肉的老头，周离到是也多了些耐性。 “在四个国家之中，那些为你们发声造势报纸、杂志、作家，还有政要，是木奇人，对吗？” 周离毫不惊讶于马格南三世的敏锐，作为一国之君，如果马格南三世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周离甚至都不会跟他燥皮。面对马格南三世的疑惑，周离点点头，应了下来。 “我不明白。” 马格南三世皱起眉，言语之中尽是疑惑，“他们不清楚自己暴露的代价吗？” “当然。” 周离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他们当然懂。” “用了自己半辈子爬到了这么高的高度，因为你的一个通讯，他们选择了放弃财富、权利、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我不理解的是，他们得到了什么，让这些木齐人如此果决。” 马格南三世的疑问让周离怔住了，他看着白发苍苍，面容衰老的马格南三世，略带悲哀的讽刺微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你看，这就是你们这种资本与封建并存国家的悲哀。” 周离先是说了一句马格南三世完全听不懂的话语，随后开口解释道：“你作为一国之君，和别人谈论的是权利。你的手下和贵族们生在一个野蛮生长的年代，所以他们跟别人只谈利益。” “你不理解为什么英南的木奇人会放弃政要高官的地位，去假传情报或内部审批保护木奇的决定。贵族不理解为什么马格南那位掌控了三家报业的老板，宁可暴露身份锒铛入狱，倾家荡产，也要控诉你发动战争的不正当性。” “放心，我不是提醒你让他出狱的。” 周离面对眉头微动的马格南三世，理所当然的说道：“他违反了报业法案，入狱赔偿是理所当然之事，他现在的国籍是马格南，我管不着。” “当然，他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因为这个人，压根就没想过钱和权。这两个东西相比于他即将获得的，如若尘土。” 直视着马格南三世有些意动的双眸，周离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意，他环视了一圈金碧辉煌的宫殿，随后幽幽开口： “这位木奇人放弃了一切所换来的东西，叫做国家。” 很显然，马格南三世并不理解这个答案。他看向周离，困惑的问道：“我知道他，伊菲谢比，三家顶流日报的老板。但木奇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十二岁来到马格南求学，留在这里已经生活了整整四十年，他吃了四十年马格南的面包，娶了马格南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马格南国籍。” “他在来到马格南之前只是个穷学生，整个木奇就是个穷国。我调查过他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的木奇人，他甚至连木奇的领导都没见过，他为什么非要当这个间谍？” “看，这就是你的悲哀。” 面对着依然不理解伊菲谢比做法的马格南，周离无奈一摊手，一副“你就这样了”的表情，“谁告诉你他是间谍了？” “他只是一个木奇人，仅此而已。” ************************************ “怎么？又有什么好事了？” 接过周离的长风衣挂在一旁后，艾露玛好奇的对一脸愉悦模样的周离问道：“你刚才跟李维斯去皇宫了？” “对啊。” 周离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好事就是我和亲爱的皇帝老头见了一面。” “唉？” 一旁嗑瓜子的阿紫唉了一声，随后她反应过来什么，直接瓜子仁往一旁的灵海手中一塞，小跑过来兴奋的问道：“老头给你钱了？” “怎么说话呢，小孩子得有点礼貌。” 周离没好气的给了阿紫一个脑瓜崩，随后点点头应了下来：“嗯，五十万金币今天到账，明天再到二十五万，七十五万定金两天送达。” “哇，恁多钱！” 不是阿紫没见过世面，主要是七十五万金币确实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毕竟她的全部家底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金币，这还是算固定资产的情况下。七十五万对她而言，得把她卖上三次都不够。 一旁正在端茶看报纸的艾维抬起头，伸手拽了张手纸擦了擦衣服上洒落的红茶后一脸淡定的说道：“七十五万…算上之后的尾款，这些钱甚至能把木奇这个国家的所有土地买下来。却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主要是怎么用。” 周离坐在一旁，顺手把给艾露玛带的蜂蜜玛瑙虫酥饼递给她，对众人说道：“三百万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钱得分批次流入到市场之中。” “我们要买些什么呢？购买方向、数量、还有防止通货膨胀的问题，我们都要考虑一下。” 虽然周离明确表示了这三百万主要靠紫紗和艾尔运作，但二者都没有将这笔钱看做是自己的财富。相反，周离越是信任这两个人，他们就越谨慎。 “建国。” 周离沉吟片刻，随后说出他的答案：“雇一批人，尽量是职业者，尽快将哥布林农家乐修缮一下。黑帝斯的主城最好是在暮色森林单独划分出一个区域，不要涉及到哥布林农家乐。” “哥布林农家乐…” 艾维有些疑惑咂咂嘴，不解的问道：“我们要建国的话，哥布林农家乐能提供的资源或收入就有些不够看了，我们还要运营他吗？” “当然。” 周离顿时正气凛然，一副“老子就是念旧”的模样让一旁的艾露玛眼皮直跳。 “我这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当年说过要带哥布林老伙计富起来，我就不能食言。我如果这去一次木奇有钱了，就忘了乡下的穷哥们，自己开始挥霍无度。你说冒险者怎么看我？史莱姆怎么看我？鸡怎么看我狗怎么看我王八怎么看我马格南三世怎么看我？” 在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后，周离满意的鼓起掌，对自己的演讲十分赞同。随后他面对众人沉默的回答坦然放下手，全然一副啥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说道： “主要是我本身建城就不是本着军事和政治去的。” “我要搞旅游。” 第四章 缺失的灵魂 “旅游？？” 一旁优雅的将玉指上的蜂蜜悄悄舔掉，然后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后选择自暴自弃的艾露玛震惊的问道：“周离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咋说话呢？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周离没好气的拽了下艾露玛的耳朵，随后他看向一旁同样震撼的众人，一副“你们大惊小怪”的模样开口说道：“你们以为我建国建城是要干什么？” “偷袭。”“群殴。”“以国家之名倒买倒卖。”“修改法律允许诈骗存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挂马格南三世的遗像并且辱骂他。” 在面对众人纷涌而来的答案后，周离大言不惭的点点头，“这些的确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有……” 周离突然站直，左手背后，右手指向方才最后回答的阿紫，一脸骄傲的说道：“挂马格南三世遗像并且骂他这一事不需要建国，我天天都在干。” “啧。” 实在低估了周离底线的阿紫啧了一声，继续吃起了一旁灵海地给她的瓜子仁。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这些。” 强行让跑偏的话题回到正轨之后，周离拍了下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后宣布道：“我要建国，只为了一件事。” “捞钱，还是他妈的，捞钱。” “三百万都不够吗？好大一笔钱呢。” 一旁的艾露玛最近刚学会“如何用大量资金引发通货膨胀”，理解了三百万金币究竟有多大的能量。面对周离这种恬不知耻的上进心，她惊讶的提问道：“三百万都不够吗？” “话恁多。” 周离直接发动对艾露玛专属技能，一把抢过她剩下的蜂蜜玛瑙虫饼，随后用手抵着艾露玛的额头当面边吃她甜品边开口说话：“三百万看似很多，实际上确实很多。但对一个国家而言，三百万实际上也就只够打两个响声大一点的水漂了。” 在一口咽下香甜酥脆的玛瑙虫夹心后，周离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拍了拍泪眼汪汪的艾露玛的头后悠然自得的说道：“而且你们真以为我想发展的是旅游业吗？我真正的目的，是暮色森林。” “你想把暮色森林彻底掌控下来？” 一旁充当女仆角色的艾因推了推红色的半框眼镜，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不太现实，暮色森林这种地带是众多职业者的经济来源之地，就连马格南都不敢在这种地方收税。” “唉，觉悟还是不够高。” 周离摇了摇头，带着教育的口吻对艾因说道：“谁告诉你我想刮那帮冒险者的油水了？就那些穷鬼，三个人身上凑不出十个金币，买一瓶三银的抗寒药剂跟里面塞了他们的根一样肉疼的要死。我堂堂勇者周离，什么时候还得挣这些人的钱？” “行了，你后面的我都会背下来了。” 一旁的阿紫右手一推，制止了周离那颗炙热的玩尬之心，不耐烦的说道：“谁有钱你挣谁的钱。国王刮完刮贵族，贵族刮完刮城主，城主没钱找富商，富商刮完刮富农，你这逆天四步走大家都熟悉了，没必要再介绍了。” “你看，这就是格局。但是，并不完全。” 出乎阿紫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把周离即将干的事情概括全。只见周离召唤黑雾，一副精致的世界地图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周离拍了拍英南二字，笑着说道：“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马格南一个国家。” “赚外汇，可是个肥差。” “英南的钱可不好赚。” 阿紫摇了摇头，对周离说道：“我跟英南的人打过交道，那帮人抠门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跟你谈十万金币的交易连三铜币的茶水都要跟你掰扯半天。我建议啊，你要赚钱就老老实实找塔里克那帮土豪。” 塔里克上辈子好兄弟太多下不了手。 没法说出这个原因的周离咳嗽两声，继续说道：“放心，面对英南这个国家我自有应对之法。” “英南在马格南可没有使馆，你准备怎么联系那边的商人？” 面对一旁艾维的询问，周离沉吟片刻，随后他抬起头，目光定格在一旁小口嘬着蜂蜜牛奶的艾露玛身上。 “我亲自去一趟。” 周离开口，声音平稳，“这一次，就艾露玛一个人跟我来就行。” “啊？” 阿紫愣了一下，不光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用我们陪同吗？” 一旁参与不到这些资本家的阴暗讨论中的唐吉诃德开口发问：“我们不用去吗？” “不用，这一次就我们俩。” 周离坦然的对众人说道：“实话实说，我这次除了探讨一些外貌的问题之外，却是有自己的私事在里面。” “明白。” 唐吉诃德点点头，也不再追问了下去。其他人也很聪明，他们都了解周离的个性，他能跟自己说的话他一定不会藏来藏去当谜语人。不能说的话就是不能说，不是他故意隐瞒。 实际上，他们的想法是对的。或者说，他们也只能这么想。 “呼~” 结束了谈话与后续安排之后，周离站在露台之上，他看着漫天的繁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了木奇先生留给他最后的话语。 那时木奇先生已经马上成为那颗树木了，但是就在木奇先生死亡的那一瞬间，一根枝丫刺入了毫无防备的周离手心，给他传递了木奇先生的话语。 在那根木刺中，木奇先生并没有谈论有关神明或崇皇的事情。他给周离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 好的，是木奇先生找到了将卡娅和冠冕圣树完美分离且不伤害她的办法。 坏的，就是有关艾露玛的了。 “缺了一半的灵魂吗……” 冷风拂面，周离眯起眼，温润的月光散落在他的身旁，他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意。 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放弃很多东西，底线、能力、甚至财富他都可以为了最终的目的而放弃。但唯独艾露玛，这个陪伴了他半生的少女，周离不会将她在交换的天平上放置。 只有她，也只能有她。 第五章 与世界同重 第二天，阿紫与艾尔兄妹结伴同行，前往白银城议会与那些贵族谈论收购物资的事情。唐吉诃德前往自家的领地，准备训练最新一批的守护者军团的预备役。小可去了马格南的木奇领馆，希望能做些什么。卡娅和卡利斯们已经先周离一步到达了暮色森林，找到了个不错的地方定居下来。 “都走了？” 周离拿过一片面包，往上面撒了点黑胡椒后胡乱的对付了一口。今天周离起的格外的晚，一般来说除了最早起床锻炼的唐吉诃德之外，周离是第二个起的。 “嗯。” 一旁的艾露玛把热好的蜂蜜牛奶递给周离，宝石般的眼眸中满是猫一样的慵懒，“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暂定是两天后。” 周离将牛奶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递给艾露玛，“今天你和我去买点礼品，人生地不熟的不带点礼物行不通。” “等一下。” 一听到礼物二字，艾露玛顿时警觉起来，“我确定一下，你这礼品是什么用途？” “通过交换礼物，让英南的贵族与我交心，从而获得他们的友谊。” 周离飞速回答，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坦荡极了。但艾露玛明显没有这么简单就被他晃过去，而是继续问道：“交什么心？” “拳拳爱国之心！” “唉？” 艾露玛先是愣了一下，周离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去衣架旁取下衣物，带好手杖，这时的她才后知后觉。在迷茫之中，艾露玛喃喃道：“马格南…不是英南的世仇吗？” “等一下你的礼物不会是李维斯的人头吧！” 一声惊呼，让正在和马格南方形纽扣作斗争的周离手抖了抖，他看向艾露玛，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小艾啊，你怎么这么暴力了？” “唉，不是吗？” 被周离昨天真准备给马格南三世立遗像给弄出后遗症的艾露玛怔住了，随即她的脸颊迅速地染上了一层霞红，“不好意思…我有点过激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点低估我了。” 周离晒然一笑，自豪的说道：“如果我真准备投诚英南，我就拿马格南三世的人头了。” “算了吧，你刚坑了人家好多一笔钱呢。” 艾露玛站起身，打了个响指，水流拂过碗筷刀叉，使其光洁如新。一旁的周离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一样，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往常一样的等待着艾露玛，一起前往白银城的联合商会。 白银联合商会又称白银荣光，是全世界最大的进出口商会。在这里，你能买到整个世界上任意一个国家的特产，无论是塔里克王国的辉光科技，东方三庭的秘语绸缎，亦或是英南的机械装置，白银荣光应有尽有。 “放屁，这里根本就没有英南和马格南的特产。” 十六层的宏伟建筑中，周离轻车熟路的逛了一大圈，然后失望的对一旁的艾露玛抱怨了一句。 “唉？？” 相对于绫罗绸缎，更喜欢诺斯小饼的艾露玛抱着一个牛皮口袋，如同仓鼠般微微鼓起的脸颊让人忍俊不止的同时心生怜爱。她歪了歪脑袋，眼睛抬起，一脸疑惑的问道：“刚才我们不是去英南的进口商店了吗？我觉得它们设计的那个可动式三段变型三色发光的机械手臂很帅啊，挺有英南特色的？” 对于艾露玛说的那个机械手臂，周离少见的没有带着一副嘲讽的嘴脸去说这说那。相反，他点了点头，信服的说道：“确实帅。” “对了对了，还有…” 艾露玛咽下嘴中的小饼，用水流毫无痕迹的将嘴角的豆沙抹去，兴奋的说道：“我刚才看到马格南的国家百科全书，好大一本呢，封面还有搜寻法阵，想要查找资料可以直接输入关键字，好用的很。” “你又不是没用过一知半解，那玩应不必这盗版百度强多了？” 对于马格南的那本国家百科全书，周离直接进行一个嗤之以鼻，“那上面连个广告都没有，要是我，我就在封面的那个法阵里再刻上一个法阵。想要使用就得看广告，不想看广告就拿钱来解锁会员服务，这不比那破百科全书赚钱多了？” 闻言，艾露玛沉默了。片刻后，她拽了拽周离的衣角，抿着唇，眉头微皱，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让周离愣了下。她看着周离，开口说道：“一知半解是神的东西，可百科全书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作品。相比起那本一知半解，我更喜欢这个多一些。” 周离看着艾露玛的脸，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揉了揉艾露玛的脑袋，随后伸出手将艾露玛柔嫩的脸颊扯了扯，笑着说道：“你说的对。” “呀？” 面对莫名其妙温柔了一下的周离，艾露玛怔住了。周离也没多说，只是将方才购买的礼盒用交给一旁的黑雾，让它帮自己提着东西。 “对了，你刚才说缺少英南和马格南的特产到底是什么啊？” 在发现自己转不过来这个弯后，艾露玛施施然选择放弃思考，转而去询问周离方才没有回答完的问题。 “嗷，特色啊。” 周离路过一个摊位，拿起来自东方三庭的瓷碗，略带怀念的说道：“当然是用原住民的脑壳制作的碗啊。” “谁会卖那种东西啊！！！” ********************** “我看看…” 采购了四五个小时，实际上周离只采购了一个小时，剩下的三个小时里他主要是陪着艾露玛到处搜寻小吃零食，顺带计划给哥布林农家乐里的哥布林都装上英南的机械手臂。可惜卖家说这东西又贵又烂就是当个摆设不可能量产，要不然周离就真的给他们见识一下暴怒消费了。 “瓷器四件，玉镯两件，马格南特产礼盒两个，塔里克光辉水晶三块，白金级别护盾发生器十个，还有两个机械手臂……” 看着在大街上将机械手臂调成粉红色，莫名其妙就在空气中打拳的周离，艾露玛掩面叹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这东西二十金币一个，就算周离你通过砍人还价还到了五金币一个，我还是感觉这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听到一旁艾露玛的话语后，周离十分严肃的转过身，举起自己红灯粉灯一起闪的机械手臂，郑重其事的说道： “可它是粉红色的！” “啧。” 艾露玛一时间无言以对，因为她知道，周离马上就要再次重复那套理论了。 “我跟你讲，如果我用一把镶金镀银的华贵长剑，把挑战我的啥比给打败了，他只会认为我比他强，或者我投机取巧，总之就是各种不服。” 周离两拳交错，拳套被调整好的led灯顿时如霓虹灯球般不停闪烁，给夕阳下的马格南街道弄成了舞厅风格。他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坦然的说道： “但如果他被两个闪烁着粉色灯光，而且叫做粉红猫猫拳的拳套打败了，他不但会承认自己是个啥比，而且还会收到精神上的二次侮辱，从而直接崩溃。”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 艾露玛又无奈又好笑的走过来，抓着周离的衣袖便向着聚集点的方向走去，“那么我们的粉色猫猫拳勇者能不能把可爱的猫猫拳收起来了呀？好多居民在看着我们呢，万一有认出来你的就尴尬了呢。” “这叫与民同乐。” 把拳套丢给尽心尽力，提着大包小包的黑雾后，周离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要不是那个卖拳套的非得用一副看脑残的表情看我，四十金币我就买了。” “好，我知道啦。” 将手中波栗子剥开，直接塞进了周离嘴里后，艾露玛拍了拍手掌，永洁之躯的她其实并不会沾染任何灰尘，但她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哟，还挺甜的。” 咽下清甜的栗子后，周离略感兴趣的看向艾露玛怀里那个神奇的牛皮袋，好奇地问道：“还有啥好吃的吗？” “我就猜你这个时间会饿。” 艾露玛嘿嘿的笑了一下，随后从牛皮袋里拿出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周离，“你喜欢吃的，蘑菇肉馅，我特地没让他放黑胡椒，吃吧。” “哟。” 周离接过包子，轻笑一声艾露玛的细心。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喜欢蘑菇肉呢？ 这一世我没有吃过包子。 周离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包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唉，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艾露玛看着发呆的周离，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啊，没。” 周离仿佛被惊醒一般，摇了摇头，吃起了包子。艾露玛也没多想，继续哼着歌谣一蹦一蹦的跟在周离身旁。 推开门，阿紫一脸疲惫的坐在圆桌旁，懒趴趴的靠在灵海的身上。当她听到门锁开启的声音后，她只是抬了一下眼，随后无力的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周离散去黑雾，礼物整齐的落在桌面上摞了起来。他抽出椅子坐在阿紫对面，好奇的问了一句。 “别提了。” 阿紫长叹一口气，举起手，挥了挥，这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一般，肉眼可见的更加软了起来。 “我们今天面见了十三家贵族，至少开了三次大会议，那群贵族逼话特别多，繁文缛节搞的一套又一套的。” 说到这里，阿紫顿时活了起来，她一拍桌子，然后泪眼婆娑的收起手，颤颤巍巍的控诉道：“抽个椅子，好几个人过来帮我抽，有俩脑瘫儿甚至还打了起来。我想从包里那点东西，这家伙，六个人直接站起来冲向我旁边的衣架，我人都傻了。我还以为这群人穷疯了，想抢我包里两摞合同去卖钱，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跳下去。” “为了讨好你呗。” 周离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那群贵族的想法，“现在你和艾尔是我明面上的话事人，我在马格南那老头手里捞了一大笔钱的事早传开了。这群人不敢来找我，就只能通过你那边看看能不能套点钱。” “确实，他们是不太敢面对你。” 毕竟上一批面对你的贵族一半成了脑残，一半赔的倾家荡产，现在周离这个名字在贵族界那是谈之色变。就连现在那些贵妇吓小孩都从一开始的“不听话狼把你叼走”，变成了现在的“不听话勇者把你挂在路灯上”。 深知自己威名远扬的周离淡然的挥了挥手，一副我就这样没办法的模样十分欠揍。随后他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对着阿紫问道：“艾维和艾因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阿紫直接一扫疲态，幸灾乐祸的笑道：“这俩负责的是商会，商会的那群人虽然脑子还算好使，不搞恐怖袭击，但商会那群人磨的功夫可深的很。一百金币能给扣到铜币的细枝末节上，我估计，他们每个两个小时回不来。” “那够惨的。” 对商业不太感冒，只想着用非法手段的同时光明正大搞钱的周离，十分高兴自己的手下能有欧龙凤雏一对。他站起身，拿起一杯咖啡往里面灌了半杯奶六勺糖后悠然自得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摘下腰间的勇者专属，放在桌面上。周离沉思片刻，随后开口说道：“帮我把新得到的力量统计一下吧，我看看木奇这一趟我增加了多少实力。” “好。” 简短的两个字出现在纸张上，很快，一张写满文字的纸落在了周离手中。 周离粗略的扫了一眼，视线定格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技能之上。当他看到那个技能的名字后，他陷入了沉思。 隔壁，艾露玛脱去一身的华丽礼服，换上了衬衣还有短裤，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拿过周离帮她打包的包裹。 吃的、吃的、吃的、还有做饭的工具，唉？ 当她清点到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时，艾露玛蒙住了。 “我买过这个吗？” 艾露玛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了这个东西的包装。很快，一本崭新而厚重的马格南世界百科全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在镌刻着华丽法阵的封面上，一行优美的文字映入了艾露玛的眼帘。 “送给与世界同重的你——周离” 第六章 出发 “黑皇帝的名号没有改变吗？” 在获得了七暮的馈赠，得到崇皇一部分实力的周离看着手中显示着自己力量的纸张，仔细的查看上面每一行字。 （种族：勇者） （职业：黑皇帝【璀璨中级】） （第二职业：崇皇【璀璨初级】） （综合评估：璀璨巅峰） “一加一大与二吗？” 对于自己这次硬实力的提升，周离还是很满意的。周离继续看下去，视线抵达了天赋一栏。 “改变了？” 当他看到自己的那四个天赋后，周离愣了一下。按照常理而言，除了在达到半神级别或神赐级别时能够通过灵魂上的蜕变来更换，天赋是固定且完全无法更改的。而现在，原本他最喜欢的那四个落榜艺术家二战专用的天赋，此时已经焕然一新。 曾经的群众煽动大师，变成了“人民之海操控者”。语言艺术家，改变为“语言暴君”。文化爆破声，变成了“文化绞肉机”。而周离最擅长的“社会工程精通”，也变成了“社会之影”。 “这算是进化吗？” 周离饶有兴趣的点开人民之海操控者这一词条，瞬间，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详细的介绍面板。 （人民之海操控者：人民对你的信任将会如病毒般传播。你所操控的民意将会以几何倍数增长） 周离沉默了。良久，他幽幽的说道：“我怎么感觉，我这力量怎么越来越和光明正大这四个字拉开距离了呢？” “没办反，是这样的。” 勇者专属上浮现出明显有幸灾乐祸痕迹的字符，随后连忙转移话题：“你都看了这个，就不差别的了。” “嗯，那你把别的也给我看看吧。” 周离也没太在意，继续看了下去。 （社会之影：你是社会的影子。你可以随意操控社会的负面情绪） （语言暴君：你不在讲究语言的艺术，因为你就是语言的暴君。你的言论将会如暴君般撕碎一切质疑你的存在。你的言论越是暴论，就越容易受到他人的信服。） （文化绞肉机：偷文化？抢文化？同化文化？不，这一次，你就是所有外来文化的绞肉机。你可以将任何一个不属于你创造的文化进行解构、撕碎，让这种文化不再影响你的臣民或选定的人。当然，这个能力也对他国生效） 当看到最后一个文化绞肉机时，周离先是一愣，随后便感到一阵荒诞。看起来，这四个能力中文化绞肉机是最含糊不清，最为弱小的一个能力。但实际上，当周离看到那一句“他国生效”时，周离就认定自己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这能力。 举个例子，在东方三庭的东侧有一个名为“罕”的国家，这个国家民众的阶层问题十分眼中，前辈可以随意殴打晚辈，晚辈只能唯唯诺诺。 而现在，如果周离想要颠覆这个国家，他甚至都不需废一兵一卒。他只需要通过文化绞肉机这个功能，聚拢一大批收到压迫的晚辈，给他们灌输人人平等的思想。然后他可以使用语言暴君的能力，公然指责这种行为的恶劣性质，让社会逐渐被人人平等的思想点燃。 在使用社会之影，将人心的负面情绪挤压到一定地步时，作为第一个先驱的周离就收到了足够多的民心。随着人民之海操控者的能力蔓延，罕国的很多群众将会成为周离的追随者，而这时，周离就可以发动最后的文化绞肉机，给这些被煽动的民意添上最后一把火。 罕国，应该覆灭。 “呼~” 当周离从自己构思的计划中脱离后，他感到一阵不适之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发现自己在脑海中演变了一次罕国的覆灭之后，周离自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甚至有些隐隐作爽。 那可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覆灭！ 周离对自己这种想法十分悲哀，当然，不是因为他心善，看不得自己冷酷无情。 主要是他感觉自己的快乐似乎很难获得了，这种畅想竟然只是让自己隐隐作爽，而不是爽上天了，这太不应该了。 在教育自己知足常乐之后，周离继续看了下去。这一次，他看向了自己的技能栏。 “总而言之，就是我除了黑皇帝的技能外，又多了一套崇皇的能力。而且这两者可以互相叠加，互不冲突，对吗？” 在看了巨长一串的能力后，周离头疼的把纸张放在一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后对勇者专属总结道：“黑皇帝能力的主体是黑雾，崇皇能力的主题是明雷。我可以通过黑雾来隐藏明雷，而明雷则可以在攻击时夹杂黑雾，对吗？” “差不多，没啥大差别。” 在写下这一行字后，勇者专属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写道：“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吧。” 周离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逐渐浮现的字符。 “我不相信卡利斯，也就是虚空一族会被人类消灭。” 看着书籍上的一行墨字，周离微微眯起眼，他打了个响指，结境覆盖了整个屋子。他坐直身体，回答道：“是的，我也不信。” “一个能够进行星际探索的种族，是绝对不可能被这个世界的人类所战胜的。” 事实上，当小屋中的崇皇告诉周离“卡利斯种族是可以随意在星际中探索”的时候，周离就产生警觉之心了。 “卡娅和艾因不理解星际旅行背后的含义，但你、我、崇皇却知道，能够进行星际旅行的文明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周离看着勇者专属上的文字，身体微微靠前，神色凝重的说道：“卡利斯如果真的是崇皇口中的高等文明，光凭人类和神明是完全无法战胜他们的。而且当年的影像我们也看到了，用长矛和剑刃肉搏的文明，怎么可能是高等文明？” “但也有一种可能。” 勇者专属并没有一味的同意周离的话语，而是做出了猜想：神明创造的人类或许可以阻挡高等文明的入侵。毕竟这里是神明的主场，卡利斯也被那个异空间困了很久，实力有所退步，因此被战胜了。” “成吉思汗的骑兵，攻击速度与二十世纪的装甲部队相当；北宋的床弩，射程达一千五百米，与二十世纪的狙击步枪差不多；但这些仍不过是古代的骑兵与弓弩而已，不可能与现代力量抗衡。” 在缓缓念出来自《三体》的名言后，周离召唤出黑雾，让它在手掌间肆意翻腾：“这个世界的文明依然停留在极其落后的“使用”能源，无论是法师、战士、还是任何一个职业者，都是在向世界索取。如果卡利斯真的拥有无尽能源，人类与神明，是不配与他抗衡的。” “而且，别忘了临走前我问了崇皇一句话。” “你问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三个童话？” 面对没有看过三体，不知道云天明和三个童话故事的勇者专属，周离点点头，轻声说道：“在《三体》中，云天明用三个童话提醒了人类将要遭受什么样的打击，还有逃亡的关键。而崇皇当时给我的真相也正好只有三个，当我问出他是否给了我三个童话的时候。” “他告诉我，是的。” “你的意思是……” 看着勇者专属不可置信的字符，周离笑了。 “没错。”他脑海中浮现着那三个关于卡利斯的真相，逐渐拼凑在了一起，“那三个真相，很可能，是虚假的。” “卡利斯，并不是所谓的星际旅客。” “而他们的目的，也不是单纯的拯救。” ***************************************************** “到了地方别忘了给我们发个通讯。” 在全世界最大的飞天港口——永恩海克斯港口之中，周离和艾露玛站在登机口，面前就是阿紫一行人。 阿紫抬起头，巨大的港口宛如奇迹一般，令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崇敬。周离和艾露玛搭乘的海克斯飞艇是一座名为“乔木号”的载人飞艇。作为新时代穿越者，周离没有选择物美价廉的货物飞艇，也没有和神秘的走私飞艇联系。他直接选择包下最豪华的乔木号飞艇，毫无任何谦逊之意。 “老子打拼了一年多了，还不让我享受享受了”——周离包飞艇时如是说道。 “放心，到了地方我们就给你们发消息。” 面对阿紫的叮嘱，周离应了下来。随后他看了看手表，发现马上就要到了飞艇起飞的时间，看向似乎还要有话要说的阿紫，周离先是示意她噤声，随后转过头，大喊一声： “我多付一千金币，我在唠半个钟。” “快走吧快走吧，不跟你唠了。” 面对周离突如其来的举动阿紫一行人也是哭笑不得，周离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带着恋恋不舍的艾露玛转身向着飞艇处走去。 “别忘了发通讯！！！” 上了飞艇后，被灵海举起的阿紫不断冲着飞艇的窗户挥舞手臂，格外可爱的模样让一旁的艾露玛忍俊不止。她摇下窗户，温柔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见此，阿紫才放下手臂，跳了下来。 “你好像养了个女儿一样。” 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六勺糖之后，周离看着不断望向窗外的艾露玛，轻笑着说道：“怎么？第一次做飞艇？” “是啊，我第一次坐飞艇。” 初次乘坐人类智慧的艾露玛十分兴奋，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在周离狗大户的名号之下，机组的乘务人员也乐于跟这个可爱且美丽的女孩讲解飞艇。作为上辈子天天倒航班飞往世界各地的苦逼公务员，周离早就习惯了飞艇，甚至都已经麻木到了一个地步。 ************下文一会修改，明天补偿一章****************** 1.王国的新画师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叫无故事王国，它一直没有故事。其实对于一个王国而言，没有故事是最好的，没有故事的王国中的人民是最幸福的，因为故事就意味着曲折和灾难。 无故事王国有一个贤明的国王、一个善良的王后和一群正直能干的大臣，还有勤劳朴实的人民。王国的生活像镜面一样平静，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去年像今年，今年像明年，一直没有故事。 直到王子和公主长大。 国王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深水王子和冰沙王子，还有一个女儿：露珠公主。 深水王子小时候去了饕餮海中的墓岛上，再也没有回来，原因后面再讲。 冰沙王子在父王和母后身边长大，但也让他们深深忧虑。这孩子很聪明，但从小就显示出暴虐的品性。他让仆役们从王宫外搜集许多小动物，他就和这些小动物玩帝国游戏，他自封为皇帝，小动物们为臣民，臣民们都是奴隶，稍有不从就砍头，往往游戏结束时小动物们都被杀了，冰沙就站在一地鲜血中狂笑不已……王子长大后性格收敛了一些，变得沉默寡言，目光阴沉。国王知道这只是狼藏起了獠牙，冰沙心中有一窝冬眠的毒蛇，在等待着苏醒的机会。国王终于决定取消冰沙王子的王位继承权，由露珠公主继承王位，无故事王国在未来将有一位女王。 假如父王和母后传给后代的美德是有一个定量的，那冰沙王子缺少的部分一定都给了露珠公主。公主聪明善良，且无与伦比地美丽，她在白天出来太阳会收敛光辉，她在夜晚散步月亮会睁大眼睛，她一说话百鸟会停止鸣唱，她踏过的荒地会长出绚丽的花朵。露珠成为女王必定为万民拥戴，大臣们也会全力辅佐，就连冰沙王子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更阴沉了。 于是，无故事王国有了故事。 国王是在他的六十寿辰这一天正式宣布这一决定的。在这个庆典之夜，夜空被焰火装点成流光溢彩的花园，灿烂的灯火几乎把王宫照成透明的水晶宫殿，在欢歌笑语中，美酒如河水般流淌……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中，连冰沙王子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他一改往日的阴沉，恭顺地向父王祝寿，愿他的生命之光像太阳一样永远照耀王国。他还赞颂父王的决定，说露珠公主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君主。他祝福妹妹，希望她多多向父王学习治国本领，以备将来担当重任。他的真诚和善意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 “吾儿，看到你这样我真是高兴。”国王抚着王子的头说，“真想永远留住这美好的时光。” 于是有大臣建议，应该制作一幅巨型油画，把庆典的场景画下来，挂在宫殿中以资纪念。 国王摇摇头，“我的画师老了，世界在他昏花的老眼中已蒙上了雾霭，他颤抖的老手已绘不出我们幸福的笑容。” “我正要说这个，”冰沙王子对国王深深鞠躬，“我的父王，我正要献给您一位新画师。” 王子说完对后面示意了一下，新画师立刻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大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裹着一件修士的灰色斗篷，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珠光宝气的宾客中像一只惊恐的小老鼠。他走路时，已经很瘦小的身子紧缩成一根树枝一般，仿佛时时躲避着身边看不见的荆刺。 国王看着眼前的画师显得有些失望，“他这么年轻，能掌握那高深的技巧吗？” 王子再次鞠躬，“我的父王，他叫针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来，是空灵大画师最好的学生。他自五岁起就跟大画师学画，现已学了十年，深得空灵画师的真传。他对世界的色彩和形状，就像我们对烧红的烙铁一样敏感，这种感觉通过他如神的画笔凝固在画布上，除了空灵画师，他举世无双。”王子转向针眼画师，“作为画师，你可以直视国王，不算无礼。” 针眼画师抬头看了一眼国王，立刻又低下了头。 国王有些吃惊，“孩子，你的目光很锐利，像烈焰旁出鞘的利剑，与你的年龄极不相称。” 针眼画师第一次说话了：“至高无上的国王，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这是一个画师的眼睛，他要先在心里绘画，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威严和贤明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第七章 福约书 在历经了二十三个小时候，周离和艾露玛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英南首都约旦。 下了飞艇之后，周离一手抓着迷迷糊糊的艾露玛来到了贵宾休息大厅。面对迎面而来的艇长，周离从内兜里拿出一张镌刻着白金文字的卡片递给一旁的他，笑呵呵的对他说道：“记账。” “啊？” 飞艇艇长看了眼手中那张马格南三世的个人印章，顿时傻眼了。 “别怕，这印章是真的。” 周离拍了拍艇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我亲手从马格南三世兜里顺出来的，不可能有假。” 我更怕了！ 不敢直接表明自己态度的艇长虚伪的笑了笑，和周离打了个招呼后快步向着身后的飞艇跑去，生怕耽误了自己给皇帝送印章的时间。 “怪不得…哈~~~周离要包下这么好的飞船呢。” 懵懵懂懂，睡眼惺忪的艾露玛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随后反手抓住周离的衣角，用着绵软的声音对周离说道：“我们先要去做什么啊？” “换衣服。” “唉？” 一说这个，艾露玛顿时不困了，她抬起头，小鹿般的双眸中带着惊讶，“你要换衣服了？” 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勇者，一个新时代的吸血鬼，周离衣柜里却只有寥寥可数的几套衣服。对于周离而言，他腰上的勇者专属就是他的门面。有了这个东西，他就算裸衣去参加上流晚会，那群贵族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还得热情洋溢的把自己衣服脱下来给周离创造和谐环境。 所以，周离说出换衣服这三个字带给艾露玛的精神冲击，不亚于周离有一天说要和马格南三世和谐共处。她呆呆的看着周离，但很快，艾露玛直接高兴了起来。 “好唉，周离你体型很好，穿什么都能好看的。” 就差把“我想康康”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一直习惯周离那套黑色套装的艾露玛顿时兴奋起来。她拽了拽周离的衣角，精神的模样全然没有方才睡眼惺忪的模样。 “行，走吧。” 周离带着艾露玛来到了他早已联系好的豪华酒店之中，他们来到了预定的房间里，周离早已购买并派人放置好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二人面前。 “这套是你的。” 周离将一套褐色的衣服递给艾露玛。 “唉？还有我的吗？？” 艾露玛接过这套衣服，略显惊讶，但还是乖乖的带着衣服去往自己的房间里了。 几分钟后，焕然一新的艾露玛从房间中走出。她换上了一件褐色的及膝格子长裙，搭配着标准的英伦红色外套显得成熟中带着可爱的俏皮。艾露玛微微抬起头，小巧的针织软帽盖在她蔚蓝色的长发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了一下。 “周离，这是什么衣服啊？还挺好看的…嗯？？？？” 黑色风衣，白衬衫，皮鞋。 “你这不是什么也没换吗？！？！” 面对周离这一套与方才不能说大相径庭，但也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装扮，艾露玛顿时发出抗议：“说好了换衣服，我都换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一套啊？？” “我说换衣服，又没说我换衣服。” 周离将衬衫的纽扣系上，紧了紧领带后对艾露玛说道：“而且别尬黑，我多少换衣服了。”” “没看到我换了件立领的衬衣吗？” 已经无力吐槽的艾露玛摆了摆手，原先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她满怀幽怨的看了一眼周离，随后便恢复了乐天的模样，略带激动的对周离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 “吃饭到是可以。” 艾露玛察觉到，在听到吃饭这两个字后，周离的眼神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但是在此之前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我准备隐藏一下身份。” ************************************************** 作为世界第二强国的首都，约旦一直都是整个英南的骄傲与荣光。除了英南的发源地是约旦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福音书。 在约旦里，有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奇景。就是在一座容纳了几千万人口的城邦之中，有百分之五十的约旦居民都是职业者。在这个世界上，职业者的身份都需要相对应的职业公会去赋予，没有天赋的人是无法成为职业者的。 打破这种规则的，是一本对外宣称是“众神赐予的福音”的福音书。按照英南的官方说法，福音书带给了整个英南平等与自由，是英南的立国之本。英南宣称，所有阅读福音书之人，都会聆听神明的指导，成为传播福音的职业者。 因此，英南是整个世界第二个大批量生产非战斗职业者的国家。哲学家、发明家、艺术家，这些后世传播甚广，广外人知的非战斗职业，大多是英南最先普及的。这也直接导致了英南是最先推翻封建制度，建立议会制国家。发明家的出现让英南大力发展机械工业，铸造了独一无二的钢铁洪流军队。而英南的人文思想，也是对整个世界影响最为深切的。 “当然，英南也是第一个用殖民地的原住民头盖骨当碗使的国家。” 被称为雾都的约旦地形十分复杂，巷子与小路出奇的多。在一条幽深的巷子中，周离带艾露玛漫步在细雨之中。 “好残忍啊。” 闻言，艾露玛发出了感慨。 “嗯哼。” 周离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事实上，三次席卷世界的灾厄所杀死的人类，远不及人类之间的战争。有些时候，同类直接的厮杀往往是最为残酷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是啊。” 艾露玛没有感慨人类的黑暗面，也没有愤怒的斥责那些行为，她只是略带忧伤的感慨了一句，随后便不再言语。 “到了。” 过了一会，周离和艾露玛停在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建筑前。他将用于装模作样的黑色雨伞放在一旁侍者的手中，随后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镶金烟斗，放在了嘴里。 “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建筑的走廊之中，艾露玛凑到周离身旁，小声的问道。 “确实。” 周离吸了一口黑雾，吐出一口黑雾，随后冷笑着说道：“所以我准备给一些人抽点二手烟。”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表面上端庄大方的艾露玛带着一头的雾水，跟着周离来到了这座建筑的二楼。很明显，建筑二楼是一个高端的聚会场所。在就被雕刻成青铜纹路的大门前，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侍从走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对周离说道： “先生你好，欢迎来到古拉格酒店。” “现在是明茨爵士的宴会时间吗？” 此时的周离宛如一个低调内敛的英伦绅士一般，声音充满磁性：“我叫福尔德斯，这是我的助手华苼。我是来自纽特的侦探，明茨爵士邀请我参加他的宴会。” “好的，请问您有请柬吗？” 面对侍从的询问，周离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明茨爵士告诉我，进入宴会不需要请柬。” “啊，特殊来宾确实不需要请柬。” 侍从恍然大悟，他观周离衣冠整齐，十分有风度，身旁的女子更是美若天仙，一看这人就是一个标准的上三旗老英南贵族。怕怠慢了贵客，侍从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周离的身份证明后边将二人放入了宴会之中。 “唉，周离，明茨公爵是谁啊？” “英南的一个老牌贵族。” 按照英南的规矩，周离将手杖交给了侍从，同时示意自己没有携带枪械后进入了宴会之中。他接过两倍香槟，递给艾露玛一杯。 “他邀请我们了吗？” 面对艾露玛的询问，抿了一口香槟后直接将剩下的倒进花盆后，周离小声的对艾露玛说道：“当然没有。” “果然。” 已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好习惯，艾露玛对于周离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惊讶在里面。她笑着接过一旁侍女手中的英南巧克力派，随后小声问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啊？就是吃饭吗？” “我们这次来，除了要找那些商会和贵族进行投资谈判之外，还有一个目的。” 周离靠在窗沿上，看着舞池中偏偏而起的优雅男女，眯起眼，轻声说道：“我对福音书，可是很好奇的。” “啊？？？” 艾露玛顿时惊讶看向周离，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探头探脑的确认自己没有被注意到后急切的对周离说道：“你把主意打在了福音书上？” “嗯。” 周离敲了敲窗沿，发出咚咚的沉闷声音：“能够赋予他人职业者身份…福音书能做到的应该不止这些。” 实际上，周离并没有把话说全。他想要接触福音书的主要目的，是艾露玛。 在木奇先生给他留下的最后讯息中，木奇先生告诉周离，艾露玛的灵魂并不完整，甚至很有可能缺失了一半的灵魂。 这个世界的人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灵魂，肉体就会逐渐崩溃。将自己大部分灵魂切割的木奇先生也是用了灵魂木来维持自己的身体，用职业能力稳固自己的躯壳才避免死亡。艾露玛在缺失了一半灵魂的前提下，毫无任何异常，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种奇迹。 木奇先生告诉周离，艾露玛现在的状态很难一直维持下去，迟早有一天，艾露玛会因为灵魂上的空缺而死亡。在生命的最后一课，木奇先生给周离留下了一个希望。 福音书。 在最后的讯息中，木奇先生告诉周离，他曾经在研究灵魂的时候，被英南的约旦邀请过进行学术交流。在交流会上，还没有成为木奇领袖的木奇先生收到了来自英南的邀请。英南的约旦市长表示，只要木奇先生肯为英南效力，英南就会让他直面虚无缥缈的灵魂，让他看到灵魂的真相。 为了自己的国家，木奇先生断然拒绝了邀请。英南倒也大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木奇先生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英南。而让木奇先生真正注意到福音书的，试一次巧语。 “这就是木奇先生曾经住过的酒店。” 周离指了指这座金碧辉煌的酒店，对一旁的艾露玛说道：“有一次，木奇先生在酒店里接待了来自约旦大学的几个高材生。这些高材生向木奇先生请教了许多有关于灵魂上的问题。在交谈之中，木奇先生发现了一件事。” “那些高材生中，有一个男生，他的灵魂似乎不同寻常。” 舞会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很多人开始寻找起了自己的舞伴。周离已久靠在窗台旁，对一旁倾听的艾露玛继续说道：“那个男生名叫莫斯特，是一个生物和灵魂双重学科的顶级人才。在交流灵魂的时候，木奇先生施展了他刚刚学习的一种能力。在能力施展的时候，木奇先生发现这个叫莫斯特的男生，灵魂似乎有着不属于他的一部分。” “后来，木奇先生找到了莫斯特，向他询问是不是遭遇过什么与灵魂有关的事件。莫斯特对此吞吞吐吐，含糊不辞。然而正当莫斯特受不住木奇先生的询问，似乎要坦白真相的时候，约旦的防卫军突然出现，带走了莫斯特。” “啊？” 一旁的艾露玛微微张开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周离问道：“是不是莫斯特与英南的国家机密有什么关联啊？” “有可能，但概率不大。” 周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莫斯特并没有消失，他第二天就回到了学校中继续上课。但木奇先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莫斯特完全忘记了那天晚上的谈话，也忘记了他与木奇先生曾经交流过的事情。” “但木奇先生通过莫斯特在被防卫军带走前留下的线索，追查到了他的家中。在莫斯特的家里，木奇先生找到了一句话。” “福约书…灵魂的手术台。” 当周离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灯光瞬间暗淡。浓雾穿透了墙壁弥漫在宴会的场地之中，很快，黑暗降临了。 下一秒，狼嚎声响起。在窗外月光之中，狼头、利爪、人身的银色怪物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手中提着的，正是这场宴会主角的头颅。 明茨公爵。 第八章 我叫阿福 这个世界上，有狼，有人，但没有狼人。 血色的月光穿透玻璃，带着呛鼻的雾霭笼罩了整个会场。浑身银白色长毛，双眼充斥着血色的狼人提着明茨伯爵的人头，嘴边残留着血迹。 所有人的血液都如同被凝固了一般，他们忘记了逃跑，忘记了求援，狼人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与血腥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将这些贵族们钉死在了原地。 “呵~~” 不似人，却带着浓浓嘲讽的低吼从狼人的喉咙里传出。他走在人群之中，这些已经被威压钉死的贵族用着充满恐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狼人，如同被宣判死刑的猎物，等待着无法逃脱的命运一般。 狼人站在了一处高台上，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会场的所有人。这是这个酒店的老板明茨公爵搭建的，他认为，自己开办的宴会自己就应该是众人的焦点，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体现自己的身份。 现在，他的头颅代替了他，俯视着所有人。 “胆敢染指福音者……” 狼人将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扔到高台上，抬起脚，重重落下。 白的、绿的凝固物沾染在最近的贵族脸上，他神情呆滞的看着狼人的利爪，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光采，显然，他已经疯了。 “都必将如他一样死去。” 伴随着一声贯彻云霄的狼嚎，狼人弓起身，冷冷的瞥了众人一眼。 松开了遮住艾露玛的手，周离看着后退进阴影后消失在黑暗之中的狼人，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留下它吗？” 被自动过滤了血腥画面的艾露玛看不到前方，只能靠在周离身旁小声的问道。 “不用。” 周离让艾露玛稍稍退后，随后打了个响指，黑雾卷着一撮狼毛放进了周离的手中。随后，周离示意艾露玛原地等待，自己走上前去。 现在的人群刚刚从方才狼人带给他们的恐惧之中走了出来，哭喊声逐渐响起，令人恶心的味道逐渐弥散在了会场之中。这时，被不知名力量封印的大门才被打开，一队身穿红金盔甲的士兵涌入大厅之中，迅速维护起现场的秩序。 “大家不要慌张，请各位在原地待命，医疗专家和维护者马上就到，请各位保持冷静。” 领头的士兵用着洪亮的声音喊了一遍，在他发现会场依然喧闹不堪，秩序混乱之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右手一振，一种充满平和的剑意扫过整个会场。瞬间，那些贵族安静了下来，停留在原地不再乱跑。 “我是圣殿骑士团第三分队队长，罗亚。请各位保持冷静，原地待命，不要肆意走动或交谈。我再重复一遍……” 当这些贵族听到了士兵的名号后，原本被镇压的愤怒与怨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略带恐惧的安心。 亮出圣殿骑士的名号后，整个会场都稳定下来，这也队长罗亚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在听到一旁士兵的报告后，队长罗亚的脸上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这一次的袭击十分突然，而且时间也令人难以揣摩。最为严重的是，这一次虽然只有一个死者，但这个死者的身份却能在英南掀起一场大地震。 福音传播者——明茨公爵。 “那个人，你在干什么？！” 就在罗亚准备催一下医护和维护者的时候，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顿时剑气一扫，怒喝一声：“不要靠近尸体！停止你的举动！” “呵。” 周离伸出手，在士兵们瞠目结舌之下握住那道没有杀意的剑气，用力捏碎。他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队长罗亚，声音不急不缓：“这位队长，杀死明茨公爵的行凶者在现场留下了线索，这种线索的持续时间很短，一旦你们错过了这个时间，重新调查将会耗费大量的物力财力。” “你是谁？” 罗亚没有质疑，他微微皱眉，沉声问道：“站在原地，回答我的问题。” 周离微微一笑，脱下礼帽，行了一个标准的英南绅士礼，优雅的进行了自我介绍： “您好，我叫福尔德斯，是一名来自纽特的璀璨级别的侦探，你叫我阿福就好。” 听到周离是璀璨级别的侦探后，罗亚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不少。他看了一眼周离的皮质手套和皮鞋后，开口问道：“你的身份证件呢？” “很遗憾，这是一场私人性质的舞会，很多人并没有准备携带那繁琐厚重的证件薄。” 周离看着罗亚皱起的眉头，淡定的继续说道：“但我是从正门光明正大进入舞会的，您可以询问……” 周离视线一扫，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让他进入舞会的侍从：“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接待过我？” “对。” 那个侍从看向周离，点了下头回应道。 “我知道您现在很恐慌，也很害怕。” 周离完美的诠释了一个标准的英南绅士形象，语气温和的劝慰道：“这种突发情况我们谁都无法预料，但责任不再你的身上，我的朋友。现在的你只需要回答一下这位长官的问题，告诉他我的身份，随后你就能回到家里洗一个舒适的热水澡，随后躺在床上忘掉这场噩梦。” “好的，谢谢您。” 侍从对着周离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后他想了想，坚定的对一旁的罗亚说道：“长官，这位先生确实是明茨爵士私人邀请的特殊嘉宾。” “嗯，好。” 罗亚将信将疑的让侍从离开这里，但他没有完全相信侍从的一面之词。他看向周离，对他说道：“我能为您争取三分钟，这个期间我必须全程看着你进行操作，可以么？” “没问题。” 周离坦然的耸了耸肩，随后转过身，向着那滩明茨伯格走了过去。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走到那个被残留物溅了一脸的贵族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道：“福尔德斯，我，侦探会帮助你的，好好休息吧。” 痴呆的弦被接上了，贵族恍惚之中向后走去，一屁股摊坐在了地面上，给周离让开了空间。 罗亚走到周离身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周离没有任何的慌乱或不适，他十分专业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副一次性的白手套戴在手上，俯下身开始检查这一滩污秽。 “看起来，明茨爵士应该是死了。” 吐出一口“烟雾”，周离做出了精准的判断。一旁的罗亚先是恍惚了一下，随后信服的点点头：“您说的真对。” “根据尸体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有凶手作祟。” 周离将烟斗递给罗亚，示意他帮自己拿一下。然后他将一撮狼毛从污秽中拿出，啧啧称奇道：“依我看，这个狼毛，就应该是凶手留下的线索。” “不愧是大侦探，这都让您发现了。” 罗亚脸上浮现出崇敬的神色，他紧紧的握着周离的烟斗，全然没有发现自己鼻子里的黑色雾气。 “一般，就是有点手艺而已。” 周离笑着谦虚了一下，随后他拿出一个保管证物的塑封袋，将狼毛放在其中进行封存后递给了罗亚，对他说道：“收好，这是至关重要的物证。” “没问题，福尔德斯侦探。” 恍恍惚惚的，罗亚将烟斗递给了周离。周离脱下白手套放在一旁，随后潇洒转身，走向了艾露玛。 看着周离的背影，罗亚看了一眼手中的证物，随后轻声感慨道： “真是个优秀的侦探啊。” “他怎么了？” 方才的罗亚一直背对着所有人，拿烟斗拿证物的动作也没有转身，因此只有艾露玛察觉到了罗亚的不对劲。周离将烟斗放进兜里，不露声色的对艾露玛说道： “这小子已经被我忽悠瘸了。” 事实上，周离方才的举动十分冒险。罗亚本身是一名璀璨级别的圣殿骑士，这种职业有着天生的高强度精神抗性。要不周离早有准备，将狼毛和烟斗里布满黑雾。通过引导让罗亚背对所有人后直接用黑雾入侵了罗亚的脑中，悄然扭曲了他的思想。 很快，一只专业的应急队伍从大门进入了会场之中。医护人员与维护人员很快将整个大厅控制了下来，并且进行细致的勘察与搜寻。当然，圣殿骑士也开始对每一个在场的人员进行排查与确认。 “这位就不用了。” 当圣殿骑士即将排查到周离和艾露玛的时候，一旁的罗亚走了过来，和蔼的对二人说道：“福尔德斯先生，还有这位华苼女士，你们可以先回到自己的居所。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联系您，感谢二位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与配合。” “这是一个英南公民应该做的。” 周离点头致谢，一旁的艾露玛也款款行礼，如紫荆花一般优雅美丽。罗亚的视线停留在了艾露玛的身上片刻，随后便继续对周离说道：“福尔德斯先生的紧急措施做的很好，我会进行上报，我相信英南一定会给予您丰厚的奖励。” “那倒也不用。” 周离含笑摇头，拒绝了罗亚的好意，“但是，我有另一个事情希望罗亚队长能略施援手。” “请讲。”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到约旦，最主要的目的是开办一个侦探事务所。你也知道，纽特人一般比较暴躁，在枪击火拼面前侦探很难起到什么作用。我一直听说约旦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就希望在这里发挥一下我的能力，为大家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 “哦？那您还真说对了。” 完全没听出周离的阴阳怪气，或者已经被忽悠瘸了的罗亚笑着对周离说道：“约旦欢迎每一个职业者的到来，期待您的贡献。” “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需要队长的帮助。” 周离情绪代入的很好，转换的很快，那种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潜藏着担忧之情的中年男人瞬间出现。 “我不需要物质的奖赏，我只希望贵政府能在官方报纸报道此事的时候，加上我的名字，不需要太多，一次就行。” ****************************************** 回到宾馆之后，周离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手杖放在插捅里，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之上，发出长长的叹息。 “所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艾露玛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坐在了周离的身旁。她轻轻将裙摆上的皱起抹去，好奇的问向周离：“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事实上，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没在我的计划之中。” 周离叹了口气，随后他伸出手，狼毛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一开始我是想要联系明茨伯爵，看看能不能从他哪里套取关于福音书的情报。谁知道突然冒出个狼人，还杀了明茨伯爵，直接把我所有的安排全打乱了。” “现在呢？” 艾露玛伸出手，抚平了周离皱起的眉心。周离想了想，开口说道： “方才我假装侦探办案，操控罗亚，是为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有罗亚的背书，至少福尔德斯和华苼的伪装能持续一段时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查清这只狼人的身份。” “这不好办唉。” 艾露玛眼中浮现出一抹担忧，“约旦…我们没有几个熟人，也没有关系网，很难去查清狼人的身份。” “到也不尽然。” 周离突然笑了一声，摇摇头，对艾露玛说道：“你以为我准备走英伦侦探风，通过重重线索追根溯源，各种调查取证，最后揭露狼人的真相？” “虽然都是阿福，但用证据破案那是福尔摩斯的专业。” “我福尔德斯，外号黑虎阿福。” 他伸出手，银白的狼毛上浮现出黑色的雾气。 “这只狼人弄了个黑雾的出场特效，还正好让我给碰上了。” 周离冷然一笑，方才在血月升起，黑雾笼罩，狼人出现的时候，周离就悄悄的将带有黑皇帝力量的黑雾融合在了雾霭之中。 那时候光顾着威慑众人的狼人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毛发上，一层难以察觉的黑雾不断的翻涌着，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呼应一般。 手中权利之剑若隐若现，身穿白色衬衫，换上牛皮军靴的周离紧了紧自己的衣领，随后他站起身，一脚踢开了房间门。 “现在，老子要让他们看看，我黑虎阿福是怎么办案的！” 第九章 超级侦探 “相信我，没问题的。” 十分钟之前，约旦市政厅的外聘专家克里斯对着罗亚做出他的保证。 这位真正的璀璨级别侦探，绰号“风筝”的男人是整个英南最强的侦探。若不是这一次死者身份是在太过惊世骇俗，名侦探是风筝绝对不会亲自出手的。 “这种狼毛是来自二十四英里外的黄石近郊的一种野狼，这种野狼生性平和，除了适当的捕食之外几乎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 这位身穿灰色西装，身姿笔挺的侦探俯下身，用一种无形的力量扫过那些尸块后，风筝摇了摇头后对一旁的罗亚说道：“这是仇杀，有目的的仇杀。这些尸块十分琐碎，而且是死后分尸。施暴者只是没有目的的单纯发泄。在一块头骨上，有来自黄石公园独有的鸟粪残留物，应该是被拖行时沾上的。” 风筝突然沉默不语，他闭上眼，整个约旦的地图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 “皇室近郊，狼人，仇杀，公园……” 宛如图书馆一般的知识储备顿时迅速运转，宛如一台不知疲倦的极其一般。风筝的灵魂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不断翻阅出线索，在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很快，风筝睁开双眼，笃定的对罗亚说道：“黄石公园是陷阱，真正的地点是在南侧的白城近郊，莫拉街。” “罗亚队长，现在麻烦你立刻带领一支不弱于白金级别的队伍前往莫拉街将其封锁，并在第三十二号至三十七号房屋进行搜查。立刻！” 面对有些犹豫，想要请示上级的罗亚，风筝用着笃定的口吻对他说道：“相信我，没问题的。” “走！” 罗亚最终下了决定，直接转身下达了命令，“第三分队立刻跟我前往白城近郊的莫拉街，通知距离该地最近的军队或警备队，立刻进行街道封锁！” “我也跟着去。” 风筝跟上了罗亚的脚步，面对罗亚惊诧的神情，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亮出了自己腰间的秘银手杖。 “应对罪犯也是一个侦探应有的技能。” ************************************** 有些时候艾露玛觉得，周离的脑回路是倒着长的。 按照常理来说，在这么一个充满英伦风情的城市里，大侦探福尔德斯和他的助手华苼遇到了狼人行凶案件，接下来就应该是标准的搜集证据、推理分析、揭露真相的侦探环节。 在这场案件中，周离将会像是一个侦探一样用极其敏锐的观察力，还有超强的行动力破获这场案件。故事的开始，周离会保持冷静，开始查找有关狼人的证据。这时，那些卫兵就会对福尔德斯恶语相向，说区区一个侦探什么也不是，你根本找不到真凶。福尔德斯微微一笑，不做争辩，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中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之后，福尔德斯就会带着他的助手华苼，在一个雨幕黄昏中打着黑伞，烟斗泛着烟草气息，截住了幕后真凶。幕后真凶怒吼着控诉社会的种种不公，然后被福尔德斯用言语感化，选择了赎罪。 但不应该是这样啊。 虽然说早就对周离的脑回路有了些许的准备，但艾露玛还是低估了周离。 约旦的城市布局较为随行，精致的楼宇之间遍布着各色各异的巷子，充满了错落有致的美感。这样杂乱无章的城市布局除了能给外人一种英伦雨巷的新奇之感外，还给了周离发挥的空间。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看着突然一脚蹬墙跳，然后双手抓住房檐翻身上房顶的周离，楼下的艾露玛一脸无奈的问道：“走路不好吗？” “你懂什么？” 周离此时身披不知从哪个地方顺出来的白色战袍，头戴兜帽，一脸兴奋的回应道：“上房揭瓦才是刺客主流，脚沾地了就算失败。” “又说怪话了。” 艾露玛叹了口气，自从周离脱了风衣，换上了这套鬼知道什么时候弄出来的白色战袍后，就一直念念有词。而且一出门就脚不沾地，非得在屋顶和各种狭窄地带跳跃奔跑，要不是黑雾劳心劳力的护着周离，他早就失去平衡一头攒死了。 “到了。” 在翻过一座钟楼后，一栋小型别墅出现在二人眼前。周离将艾露玛放下，眯着眼看向前方说道：“那个狼人就在这里。” “这里？” 艾露玛愣了一下，眼前的别墅虽然小但十分精致，一看就是上流阶层才能住得起的地方。 “嗯。” 周离简短的回答了一声，随后他打了个响指，黑雾从他身上钻出，在艾露玛的脚下画了一个圈，正正好好把她包裹在其中。 “一会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这个圈。” 周离严肃的对艾露玛说道，随后他想了想，让黑雾幻化出一把椅子递给艾露玛。艾露玛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穿着小皮靴的脚微微翘起，收在圈里。周离点点头，随后转过身，活动了下手腕。 “等一下。” 艾露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叫住了周离：“没问题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 周离撇过头，捏了捏双拳，一脸狠厉地说道：“我堂堂阿福侦探，打一个狼人绰绰有余。” 不，我怕的是犯人被你打死。 看着周离远去的身影，艾露玛眼中划过一丝担忧。 但让艾露玛放心的是，周离并没有直接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给犯人暴打一顿。他先是像踩点一样绕着别墅快速走了一全，然后他放出了一丝黑雾，似乎在探听着什么一样。 还好。 艾露玛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就是这里！” 这时，一旁从魔动力装置军车上跳下的罗亚抽出长剑，一股无形的威压将整个别墅笼罩住。 璀璨级圣殿骑士能力——镇恶！ “不好。” 当装备精良，速度迅捷的圣殿骑士团出现在了别墅附近，并迅速向着别墅靠拢时，不远处笼罩在黑雾圈中的艾露玛顿时一惊。骑士团出现的太过迅捷，刚刚从围墙翻到对面的周离显然没有时间撤离。最主要的是，骑士团明显不担心敌人能从别墅里逃离，所以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隐蔽措施，毫不在意敌人是否会警戒。 倒不是担心警戒的凶手会伤害周离，她怕的是周离弄死警戒的凶手，这样就不好收场了。 但下一秒，艾露玛就不用担心了。 第十章 认真办案！ 就在圣殿骑士要将周离所在的别墅彻底包围时，周离自己出现了。 “借你车一用！” 一道黑影闪过，乔庄后的周离突然出现在了罗亚身旁，同为璀璨级别的罗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周离便出现在了他身后的军车旁。 “福尔德斯侦探！你在做什么？” 在罗亚刚刚认出这个举起卡车的男人，惊恐的喊出话语后，令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金色的光芒顿时笼罩在整个别墅的上空，只见周离高举军车，跃至半空中，随后伴随着一阵意义不明的吼叫，在所有人震撼的注视下用军车砸向了别墅。 “停车场摧毁龙卷风！” 这一下，罗亚甚至都忘了阻拦，忘了那辆军车是自己斥资购买的加强版本。他目光呆滞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军车镶嵌进了房屋中，伴随着纷飞的砖石瓦砾，别墅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之后，狼人出现在了倒塌的废墟之中。此时的狼人全然没有方才舞会中那样冷酷残忍，一身灰尘，满是伤痕的他呆滞的站在废墟中央，灰头土脸的模样像极了丧家之犬，可怜至极。 “你们侦探都有这种活吗？” 罗亚机械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风筝，呆呆的问出这句话。 风筝侦探此时张大了嘴，瞪着双眼，毫无风度的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在听到罗亚的询问后，他用一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的表情转过头，颤声说道： “我们侦探…不学这个。” 罗亚良好的军事素质让他很快从震撼中走了出来，他从方才的震撼中走了出来，长剑一振，无形的剑意扫过废墟，瞬间牢牢的将废墟中央呆滞的狼人困在原地。 当剑意困住狼人的一瞬间，这只刚刚从自己家没了的悲惨事实中走出来的狼人反应了过来，他直接利爪一挥，银光瞬间将那道看不见的剑意撕碎。狼人迅速弓起身体，冲向一旁向他靠拢的士兵面前。 “想逃？” 一旁的周离冷哼一声，代表着正义的崇皇金光顿时浮现在他的手掌之上。他运气丹田，积蓄而发，宛如一道雷霆一般惊现在奔袭的狼人身旁，一掌劈在了狼人的腰间。 “嗷！！！！” 狼人凄厉的喊叫让周遭的士兵浑身一震，这其中的悲惨之意竟让身为敌人的罗亚都感到了同情。只见狼人直接砸在了废墟之中，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贴合狼人的坑洼，细微的雷电肆虐在狼人的皮毛之中，不断传出烤肉的焦香。 此时的风筝和罗亚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尤其是风筝，就在方才罗亚喊了一嗓子“福尔德斯侦探”后，风筝就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了质疑。 这的是侦探？你告诉我这是侦探？ 谁家侦探举车砸房？谁家侦探跑得出残影？谁家侦探一掌解决狼人？ “解决了。” 周离掐着狼人的喉咙，走到罗亚面前，直接将半死不活的狼人扔在了罗亚的面前。 罗亚用着极度震撼下无神的双眸瞥了一眼脚下的狼人，随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最后面对周离拱手说道：“福尔德斯侦探，之前多有得罪了。” “啊？你得罪我什么了？” 这下确实给周离弄懵了，方才在酒店中，罗亚对自己的态度和言辞十分友善，全然没有半点人上人大家架子。周离想不明白，罗亚究竟得罪了他什么。 “之前的酒店里，您的强大完全可以不用与我进行那么多的沟通，我却一直对您进行质疑，万分抱歉。” 其实，方才周离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对于同为璀璨级别的罗亚来说也可以复刻，毕竟那辆军车的重量没有太过离谱，自己举着它跳到周离一样的高度也是可以模仿的。 但是…… 罗亚瞥了一眼车头镶嵌在一块大理石之中，车屁股高高翘起的军车，心里便翻涌起一阵敬意。他虽然也能做到把车砸在别墅里，但他却无法让军车砸落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同时军车还没有损坏。 何等恐怖的控制能力！ 从小在军营长大，信奉力量的罗亚此时对周离十分恭敬。面对这种态度的罗亚，周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并无冒犯之后切入了正题。 “我离开案发现场后，闲的无聊推理了一下，根据之前掌握的证据我分析出了狼人应该躲在这个地方。” 周离踢了一脚地上的狼人，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怕途胜变故，也没有队长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就先自行前往这里进行勘探。谁料想罪犯态度十分恶劣，准备对我实施进一步犯罪，我只能被迫进行正当防卫。” “啊，确实，正当防卫。” 一旁的风筝侦探回过神来，看向周离，神色中带着敬意问道：“您是怎么分析出这个罪犯的位置？” 没等周离编出理由，风筝迅速拍了下自己的脸，略带慌乱的对周离说道：“不好意思福尔德斯先生，我一时有些糊涂坏了规矩。” 啊？ 周离还没有反应过来，风筝便对着同样不解的罗亚解释道：“对于侦探这个职业而言，侦探手法是最至关重要的隐秘。私自窥探或偷学他人的侦探手法，在我们侦探公会中是大忌。实在不好意思，周离先生，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上辈子一般靠莽为主的周离并不了解侦探的内情，但他也不好和一旁的土包子般的罗亚一起恍然大悟，他只是淡然的点了下头，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没关系”。 “福尔德斯侦探，您对这次案件的贡献十分巨大，或者说，这起案件几乎都是由您一人操办。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有功之人，请放心，我们会给出您满意的报酬。” 拖走了半死不活的狼人后，罗亚对周离许下了承诺，随后和风筝侦探一起与周离交换了联系方式。对于这个结果，周离十分满意。 第二天，他就笑不出来了。 “周离周离周离！” 清晨，伴随着第一声鸟鸣，英南开始苏醒过来。艾露玛拿着一份报纸，光着玉足跑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诺，你看。” 在跑到周离的身旁后，艾露玛将手中报纸递给周离。在这张名为帝国日报的报纸上，最重要的版面之中，周离的大头像占据了一半的版面。旁边，便是一行加粗加重的巨大标题。 英南最速侦探传说·帝国大智慧之鹰·福尔德斯侦探破获狼人行凶案！ 第十一章 组织 “这……” 面对这中二病气息扑面而来，且浓度极深的标题，周离一时间卡住了壳，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你出名了唉~” 一旁的艾露玛很明显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是十分开心的对周离说了这句话。这要是换一个人说，就是纯纯的阴阳怪气。 周离叹了口气，收起报纸，放在一旁后用手抹了一把脸，“你别说，这罗亚还真履行了他的承诺。” 就是履行的有点狠了。 “其实我好奇一件事，周离。” 艾露玛倒座在椅子上，细嫩的小腿微微晃荡，卷起一道白嫩的光晕，“我当时想的是你会去找到狼人，逼问他福音书的下落。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周离知道，艾露玛指的是自己昨天拿起军车砸别墅的做法不太寻常。周离靠在躺椅的椅背上，约旦的雾气让阳光很难落下，因此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阳台上的周离靠着灰色的空间，开口解释道： “这里是英南。” “英南？” 面对周离的回答，艾露玛有些摸不着头脑。周离也没有当谜语人，他笑了一下，略带感慨的说道： “在这里，我可没有马格南的提前布局。” 在马格南，周离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还有勇者专属的力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环环相扣的完美计划。这些计划前后呼应，相互叠加，最后成为了周离对抗马格南贵族还有死幽生命两个神明的利器。 但是，英南不一样。 上一世里，周离并没有太多的涉足这片土地。除了这个地方是一个岛屿国家托蕾亚对此毫无兴趣之外，神国的十二张牌也不再这个国度之中。因此，上一世的周离来到英南的次数屈指可数，对英南的了解也都是从尘世联军的战友口中得知的。 他不知道英南国王的兴趣爱好，也不知道这些英南贵族和马格南贵族之间的差异。这里没有暮色森林给他做前哨站，也没有一个足够放心的势力去寻求帮助。来到英南的周离，就像是进入了迷雾之中的旅人一般，一步一步，都只能顺时而动。 “如果是马格南，这只狼人我早就留下了。” 周离端起英南的红茶，轻抿一口，神色略带疲态，“英南的上层阶级与其说是贵族，不如说是一群掌控资源的资本家。这群人不讲究出身和血脉，只谈利益与金钱。在这里，皇室只是一种象征意义，并没有实权。” 看到一旁艾露玛懵懂的模样，周离笑了一下，随后伸出手，黑雾凝聚出一个金字塔的形状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个，就是马格南。” 周离右手微动，金字塔的塔尖发出微微的荧光，“这个，就是国王，只要我能一定程度上的操控他，我就能在马格南这个国家中获得很大的权利。” “但是英南不一样。” 金字塔变成了一个倒置的梯形，顶端散着微光，“英南的权利分散在各个商人或军官的手中，他们都拥有着自己雄厚的资本支撑着他们手中的权利，皇室在他们的眼里更多的是一个笑话。所以我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将这些分散的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果我将狼人带了回来，首先，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知识，因为你我都不是专业的审讯人员。其次，狼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势力作祟，如果我们将其贸然留下，很有可能会受到来自英南政府和隐藏势力的双重夹击。” “哦~” 听到这里，艾露玛明白了周离的意思，她伸出手指轻点额头，随后若有所悟的说道：“所以你将狼人交给英南政府，狼人背后的势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必须是我亲手将狼人交给英南政府，否则没有任何的意义。” 周离揉了揉艾露玛的头发，补充了一句后略带笑意的说道：“猜猜为什么会这样？” 艾露玛蹙起秀眉，低下头，唇线与下颌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线条，片刻后，艾露玛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因为只有你亲手将狼人交给英南政府，狼人背后的势力才会关注你。” “对，但还有一点。” 周离侧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样，很快，周离合上手中的报纸，笑着说道：“当狼人背后的势力关注我的时候，英南政府才会选择保护我。” “同时，让我入局。” 咚咚咚。 周离话音刚落，一阵平缓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周离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标准的营业微笑，他起身漫步到达了房门前，高声问道：“你好，那位？” “福尔德斯先生，我是圣殿骑士团的第三分队队长罗亚，我们见过面。” 门外传出了罗亚的声音，但周离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开口反问道：“罗亚队长，您上次管我借的十二金币什么时候还我？” “啊？” 门外传来疑惑的声音，周离听到这一声充满疑惑的啊之后，笑着将门推开。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军装的罗亚。 “罗亚先生，您当然没有欠我钱，这只是我小小的戒备，如有得罪请见谅。”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罗亚顿时恍然大悟，“啊，您已经察觉到了？” “出门在外，一些必要的戒备是当然的。更何况，在遇见了狼人这种只存在于诡秘之中的东西后，我这种职业的势必会多疑一些。” 闻言，罗亚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敬佩的神情。实际上，早在罗亚来到宾馆楼下的时候周离就通过罗亚体内的黑雾察觉到了，那些所谓的警戒全都是唬他玩的。 “您的警戒是完全有必要的，我这次来除了致谢之外，还有一个消息想要通知您。” 被周离邀请进屋之后，罗亚坐在了沙发上，坐姿十分笔挺。艾露玛在给二人倒上两杯红茶后坐在了周离身旁，乖巧的等待着二人交谈。 “您和您的助手关系很不错啊。” 罗亚看到紧挨着的两人，略带笑意的调侃了一句，随后喝下一口红茶。这是英南标准的社交礼仪，是用来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在必要的社交礼仪之后，罗亚放下茶杯，开始直入正题。 “福尔德斯侦探，就在今日凌晨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罗亚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十分严肃，“和福约书有关的阿斯曼伯爵在昨夜遇害，时间与明茨公爵的遇害时间完全相同，只不过阿斯曼伯爵是在自己的卧室中遇害。” “死因呢？” 周离的询问也在罗亚的预料之中，他从身侧的装置中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周离，对他说道：“浑身血液被吸干，当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完全的干尸状态。” 周离放下这张令人难以接受的干尸照片，随后将一旁好奇的小脑袋推开，对罗亚询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阿斯曼伯爵的死同样有目击者，对吗？” “是的，您是对的。” 罗亚点点头，十分钦佩周离的专业能力：“死者的情妇和仆人都声称看到了一个长着肉翅的恶鬼杀死了伯爵。恶鬼仿佛是故意被人发现一样，特意停留了一段时间，让被人看清了他的外貌。” 罗亚再次拿出一张画像递给了周离，“这是璀璨级别的画家与精神操控者从目击者的记忆中提取的画像，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好。” 早已经对这个世界不科学但魔幻的刑侦手段见怪不怪的周离接过画像，一张标准的吸血鬼面容出现在了好奇的小脑袋和周离面前。 红眼，黑眼圈，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两颗獠牙裸露在外，配上嘴边的青筋格外狰狞。 “调查这个人的身份了吗？” 周离放下画像，问向罗亚。 “没有，英南的户籍系统十分完善，我们的机械导师查阅了所有的外来或本地人口，都没有找到与其相似的面容。根据分析，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偷渡的。” “同时，我们还遇到了一个问题。” 罗亚皱着眉头，对周离说道：“那个狼人的身份我们完全无法辨别，因为别墅是无主产业所以无法追根溯源。我们的审讯者也尝试了审讯，但毫无结果，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在说完这段话后，罗亚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对周离打了个招呼后从腰间拿出一个通讯器放在耳旁。没过多久，罗亚放下通讯器，脸色阴沉了下去。 “周离先生，我们刚得到一个情报。” “诺威矿产的老板希拉里，在今日七点的员工会议上被当众杀死。行凶者是一名浑身缠绕着绷带的怪人，将希拉里吊在了天花板上，将绷带缠绕在希拉里的身上，随后用火焰将她烧死。” 呵，有意思了。 周离靠在沙发背上，若有所思的说道：“狼人、吸血鬼、绷带怪人…” “这是一个组织啊。” “现在看来，您需要我们的保护了。” 罗亚看向周离，郑重的说道：“希拉里这个人我知道，她的身旁永远都有一名璀璨级别的守护者保护着她。明茨公爵也有两名暗影刺客和一名守护骑士进行保护，阿斯曼伯爵也不例外。如果这三个怪物隶属于同一个组织，那么这个组织背后的势力应该十分恐怖。” “我当然不介意政府对公民的保护，但一位勇者说的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这个组织真盯上了我的话，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政府的必有之下，更何况……” 周离看了一眼身旁聚精会神看着案件分析的艾露玛，轻笑一声后对罗亚说道：“我并不是钢铁，我有着拥有自己的软肋。” “我理解。” 罗亚点点头，随后他又拿出一张纸，放在了周离的面前。 “所以，我对上级提出了建议。” 周离拿起这张纸，上面赫然刻着公正之神的徽章，一份标准的制式合同出现在了周离的眼前。 “这是一份外聘合同，我们想要聘请您协助圣殿骑士解决这三个怪物和背后的组织。在这段期间里，我们会对您和您的助手进行全方位的保护，也会为您提供圣殿骑士和警方一切的支援与协助。同时，我们会向您提供有关这个案件的所有细节，帮准您进行推理破案。” “当事件结束，或您想单方面终止外聘后。我们会对您在案件中发挥的作用进行评估，并给予相应的奖励。请放心，英南政府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拥有功勋的人。” 在介绍完这份合同后，罗亚看了一眼周离的表情，在发现他没有明确的拒绝之意后松了一口气。毕竟侦探这个职业十分特性，很少有高等级的侦探会选择加入政府。在之前的案例中，这些侦探一听到加入政府，不是一脸不屑就是热情送客，然后孤身一人想要解决案件。 结果，就是大部分侦探被拥有战斗职业的犯罪分子爆杀，纯纯送人头。 “十分感谢您和约旦政府的信任。” 周离放下合同，对罗亚说道：“但是，我想要修改一个条例。” 周离将合同放下，指着“在外聘期间，福尔德斯不得开办私人性质的侦探所”一条，对罗亚说道：“我想要在这里站住脚跟，这段时间是我在英南打响名气很重要的时间。我希望贵方能考虑一下修改这个条例，当然，我会在不影响案件的前提下接取委托，这个可以交给你们审查。” “这个没有问题，您是临时外聘，这个条例加不加无所谓。” 罗亚也挺豪爽，大笔一挥将这行条例删除了。周离点点头，随后签上了福尔德斯的名字。对于这个结果，罗亚十分满意。 “谢谢您对约旦工作的配合。” 罗亚与周离握了握手，随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罗亚队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就在罗亚临走之前，周离突然叫住了他，并向他询问了一个问题。 “约旦有没有自己的童谣？关于怪物的那种。” 第十二章 诡异 “童谣和民间故事？” 罗亚走后，一旁的艾露玛将手中的照片放下，好奇的问向周离：“周离，你觉得这三个怪物和童谣与民间故事有关系吗？” “还记得飞艇上我曾经跟你说过，约旦除了雾都之外，还有一个绰号吗？” “当然记得。” 艾露玛并拢膝盖，微微摇晃着身体，回答道：“你和我说过的，约旦又被称为怪诞之都。” 周离拿过一旁的茶杯，将糖块放入红茶之中，缓缓搅拌起来，“之所以约旦被成为怪诞之都，主要是因为一个人和他的一千零一本书。” 约旦在英南的俚语中，是“约定之地”的意思。传说在英南建立之际，一个普通的人类在约旦写下了一千本充满诡异色彩的怪诞故事。狼人、吸血鬼、绷带怪人、骷髅等一千种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中的怪物出现在了他的笔下，出现在了书籍之中。 本来，这应该只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作家的故事。然而在记载中，这个生平姓名皆为不详的作家在写完第一千本怪诞《卡洛斯的人偶女仆》之后，并没有就此停笔。他辞去了在出版社的工作，将自己关在了房屋之中，没日没夜的开始写第一千零一本怪诞。 自那天起，他不与任何人进行交流，他断绝了一切的社交关系，也放弃了上流社会的邀请。作家把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里，除了疯狂的撰写之外放弃了一切。他不停的写，但无论如何去渲染书中的恐怖，去创造更为诡异的怪物，那本他想要写出的第一千零一本怪诞就是没有出现。 久而久之，人们逐渐以往那个被称为诡诞之父的男人，也忘记了那条已经无人居住的贝克街第一百一十一号房子。因为距离那个男人发表最后一本怪诞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百年前就消失的疯子，也没有人会记住他。 “但是，怪诞们却记住了他。” 周离放下已经见底的杯子，面对聚精会神聆听故事的艾露玛，周离声音略显低沉。 “在当时没有人知道，第一千零一本怪诞，其实早就写了出来。” “作家，就是最终的怪诞。” 作家死了，他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墨水，没有了纸张，最后的一根钢笔也彻底报废。而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力气去提起笔写下字符。 但是，他的书却被写出来了。 人皮纸，血成墨，骨头被抽出当做笔。 他用自己，写出了最后一本怪诞。 “那本书呢？” 当周离结束了这个故事之后，艾露玛抬起头，不解的问道：“这本人皮书最后去哪里了？” “被烧了。” 周离耸了下肩，撤掉了一旁用来渲染气氛的黑雾，语气轻松的对艾露玛说道：“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留着？英南政府在找到了这本人皮书后直接给他扔进了火堆里烧了，不然呢？留着搞事情？” “唉~” 艾露玛闻言趴在桌子上，嘟了嘟嘴唇发出噗噗的声音，随后笑着对周离说道：“那还挺好的，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因为这种诡异的东西受伤了。” “呵。” 周离笑着摸了摸艾露玛的头发，艾露玛眉如弯月，笑意盈然。窗外的阳光悄然出现，落在了二人身旁。 距离与罗亚签订合同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这段日子里，周离找到了一个地理还算优越的临街独栋房屋。靠着官方为了控制恐慌而塑造的“约旦名侦探”的身份，周离没有经过太多手续就买下了这栋房屋，将其作为自己和艾露玛在英南的住宅与工作地点。 清晨，在钟声回荡之际，罗亚找上门来了。 “有线索了吗？” 这一周的时间里，那些怪物仿佛照顾周离去买房子一样没有任何行动，除了那只狼人依旧一言不发之外没有任何的问题。吸血鬼和绷带怪人的线索也有，但是不成型，周离、风筝侦探对此也束手无策。 而今天，罗亚的到来带给了周离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福尔德斯先生，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面对与自己关系日益被拉进，甚至都会开一些小玩笑的罗亚，周离将红茶推到他的面前，笑着说道：“先说坏消息吧，我比较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坏消息是，国王死了。” “哦。”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端起面前的加糖奶茶，刚刚放在嘴边，突然抬起头，十分惊愕的问道：“啥？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国王死了。” 面对一脸错愕的周离，罗亚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并做了补充：“就在一周之前，国王威廉三世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寝宫之中。他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身上刻满了红色的纹路。” 罗亚像是一个无情的照片极其一样，从腰间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周离。周离接过照片，上面赫然是一个体型宽胖，雍容华贵的十字架裸男。这个男人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四根粗长的铁定透过他的四肢将他牢牢固定在红色的木板上，还有一根狰狞的银钉从他的脸上贯穿，毁坏了他的面容。 而这张照片最让周离感到在意的是，男人裸露的皮肤上，一堆看似杂乱无序，但实际上就是杂乱无序的红色线条遍布了他的身体。 “这个线条……” 周离眯起眼，轻声自语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您的记忆没有出错。”罗亚似乎知道周离所指何意，点了点头后对他说道：“根据我们这边收集到的情报，在狼人行凶的那天晚上，窗外的血月上遍布的就是这种线条。” “七天前是国王，然后是明茨公爵，再然后是阿斯曼伯爵，最后是老板。” 周离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将有可能联系的线索全部放在了一起。 “罗亚，我问你一个问题。” 抬起头，周离一脸凝重的对罗亚问道：“明茨公爵、阿斯曼伯爵、还有那个老板，是不是都接触过福音书？” “没错。” 罗亚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这一点我们早已经注意到了，实际上，这三个人的职业都是由福音书赋予的。” “明茨公爵的职业是猎人，阿斯曼伯爵的职业是治疗者，而希拉里的职业是数学家。他们曾经都在十二岁的时候聆听了福音书，成为了职业者。” “国王呢？” “国王的职业是领袖，这个到不是福音书赐予他的。” 罗亚面对周离的询问，仔细的回答道：“威廉三世国王的职业是由领袖工会赋予的，他的一生没有接触过福音书。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现在十分头疼。” 就在这时，罗亚的通讯器响起。他做了个手势后将通讯器放在耳旁，开始和对面的人进行交流。不一会，罗亚放下通讯器，神色严肃的对周离说道： “福尔德斯先生，最新消息，福音书所在的福音大教堂被袭，现在正在请求支援。” “走。” 毫无迟疑，周离直接起身打开衣柜，披上一件灰黑色的立领风衣。此时刚刚睡醒的艾露玛从屋里走出，睡眼惺忪的对周离问道： “怎么了？要出门吗？” “老样子，我有钥匙。” 早就在屋子里布置好禁制的周离提醒了艾露玛一句，随后他拿起手杖，随着罗亚离开了房屋之中。 “好~~~” 冲着周离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艾露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随后她晃晃悠悠的走向餐桌方向，嘴中念念有词， “我起晚了早饭就在第二个柜子，如果周离单独离开不给陌生人开门，黑雾…” 艾露玛走到沙发旁，轻轻将沙发把手处的黑雾拢起，像放一只猫一样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温柔的摸了摸黑雾之后，艾露玛走向厨房，寻找起了早餐。 而此时的周离已经坐上了罗亚刚刚修好的军车，飞速向着福音大教堂的方向驶去。 “敌人的类型确认了吗？” 在车上，周离对一旁的罗亚问道：“多少人，什么类型的敌人，实力怎样？” “一个敌人，类型很难跟你形容，实力至少在璀璨巅峰。” 在冷静的回答了周离的问题之后，罗亚一个漂亮的测完漂移，撞在了石墩子上，凭借着军车强悍的性能石墩子碎了，车没事。 在通过最后一个路口之后，周离和罗亚来到了一个较高的平台。二人下车来到平台边缘，看到了正在冲击大教堂屏障的敌人。 身长约十二米左右，浑身由惨白色骨骼构成的巨大怪物挥动着手中的骨棒，不断砸在福音大教堂的屏障之上。伴随着轰隆的交错声响，碎骨渣四处纷飞，砸落的地面上顿时形成一道尖锐的骨刺破土而出，鲜血与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 “骷髅？” 周离眯了一下眼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他看向一旁的罗亚，沉声问道：“最快的军团来到这里还要多久？” “今天是感恩节，所有军团一半的人正在休假……” 面对着压迫力十足的骷髅巨人，罗亚的脸色十分难看，“剩下的人为了祈祷也没有进食，只在早六点的时候喝了一点水。现在能够调动且有行动能力的军团，只剩下圣殿骑士的第四分队，但因为第四分队驻扎地很远，最早也得三十分钟后才能赶到。” “根据里面的人回答，这个护盾只能坚持十分钟。” 闻言，周离顿时感到一阵无语。这感恩节除了能让地下的原住民感恩戴德之外，就只剩下给外人入侵的用处了。约旦这么重要的城市，在发生了这种突发状况后竟然没有第二只能够拥有战斗力的军团前来支援，怪不得犯罪率常年高居不下。 至于和罗亚一起攻击骷髅巨人，周离是想都没有想。上次搞定狼人的主要原因是时间紧凑，还有自己实力能碾压狼人。当然，正义的偷袭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那是狼人，好歹是个类人物种，有喉咙有脖子有**，是能够发动背刺的东西。 这骷髅巨人十二米高，就算给周离十分钟的时间他也就能在上面刻个精忠报国。 “周围最近的军火库你能联系到吗？”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罗亚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连忙掏出通讯器开始联系起来，不一会，他给出了答案。 “离这里十二公里有一家军火库。” “你去开……算了我去开车，让他们准备好足够的爆破火药还有发射装置。” 说罢，周离直接飞身上车，一脚油门下去卡在了一旁的树桩上。在气急败坏的踢碎了树桩开进人行道后，周离按照罗亚的指示向着军火库飞驰。 ************************************************************* “呼~呼~呼~” 翻阅着手中关于英南风土人情的书籍，坐在躺椅上的艾露玛晃着光洁的小腿，鼓着脸颊轻轻吹着面前的黑雾。 咚咚咚。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艾露玛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闭上嘴，紧张的看着房门。 “您好，我是福尔德斯先生的朋友，今日前来拜访，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外，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响起。艾露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轻手轻脚的收起书籍，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肩上的黑雾早已飘在门旁，静静的悬浮在空气之中。 “您好，有人在家吗？” 又一声问候，艾露玛依然没有言语。 “没有人？” 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后一个浑厚的、听不清性别的声音回答道： “那就把礼物放下吧，相信我，他会帮助我们的。” 一个东西似乎被放在了门口，伴随着两道不同的脚步，房间回归了平静。 艾露玛依旧没有行动，她静静的坐在躺椅上，注视着那扇门扉，蔚蓝色的双眼之中满是平静，如深邃的海洋一般毫无波澜。 阳光落在了艾露玛的身后，花瓶中的白色花束随着风轻轻摇曳，时间宛如被拉长了一般，令人难以呼吸。 “真可惜。” 女人遗憾的说道：“看来那个女孩真的不在。” 第十三章 骸骨公 时间停滞了。 艾露玛感到了女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是一个无法言喻的存在。这一瞬间，艾露玛的知觉被完全的剥夺了，她仿佛掉到了一个“零”一般的世界之中，除了无处不在的虚无之外，没有任何的存在。 然而艾露玛却并没有惊慌，也没有任何的恐惧。她只是静静的漂浮在这无穷无尽的“零”世界之中，感受着来自这个世界最为纯粹的善意。 是的，善意。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 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同于现实世界中女人的声音。当声音响起之际，这个世界之中出现了一丝色彩，突兀的涂抹在虚无之中。 “你很喜欢看书，对吗？” 那道色彩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籍，不知从何处出现落在了艾露玛的手中，给她带来了触感。艾露玛讲书抬起，入神的凝视着没有任何字符的白纸。 “我没有准备给你带来谜题，但祂们还在追寻着我，我的话语越直白，裸露的皮肤就越多。” 空灵的声音浮现在艾露玛的耳旁，带给她“真知”。 “三个孩子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一个疯了，一个准备迎接真相，一个想要在恐惧中挣扎。” “英南宛如一片稻田，为兔子设下的陷阱。疯子在找你们，他想让你们加入他，让你们成为他。” “现在，你和勇者创造了第四个孩子。去塑造他，保护他，让他成为希望吧。” “记住，艾露玛。” 声音逐渐黯淡，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艾露玛从世界的边缘向外推去一般。在最后一刻，艾露玛听到了声音的忠告。 “你是这事件万物的良药。” 嗡~~~ 英南的钟声响起，预示着下午的到来。艾露玛的眼前浮现出了无数绚烂的色彩，随后逐渐平复，交织出她与周离布置的浅蓝色调的客厅。在钟声第三次响起后，艾露玛伸出手，将一旁的书籍拿起。 一本空白的，仿佛等待着被撰写的书籍。 等一下…… 从方才那种空灵状态下脱离的艾露玛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将书籍放在一旁，随后深吸一口气，随后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颊，一抹绯红的色彩逐渐攀爬上艾露玛的耳朵。 什么第四个孩子啊… ************************************************* “装货！” 甩尾，停车，周离冲着早已准备好的军火库管理者吼道：“你们长官罗亚刚才给你们下达指令了，我来取货！” “收到！” 在迅速确认了周离的身份后，管理者立刻启动一旁的机械装置。在一阵齿轮运作的声音之后，周离的后备箱已经被火药与发射装置塞得满满当当。在机械装置停止运作后，周离直接一脚油门，魔法动力引擎瞬间发出轰鸣的声音。 当他回到了高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剩下了不到三分钟。不远处大教堂的护盾已经摇摇欲坠，巨大的骨棒每一次落在护盾之上都能激起一阵涟漪，还有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罗亚轻车熟路的将后备箱里的炸药拿了下来，一边组装着合金部件一边对周离说道：“福尔德斯侦探，这些炸药的当量相当于一个半神级别的强者全力一击，但由于我们本身的职业问题，这距离下发射的损耗会让它退化成璀璨级别的攻击，所以……” 紧了紧身上的绑带，罗亚站起身，一脸坚毅的对周离说道：“请您在这场事件后告诉我的女儿还有妻子，我很爱她们。” 面对一把子将g插在自己脑门上的罗亚，周离连忙伸出手拉住他，迅速说道： “你别急着送死，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不用劝我了周离先生。” 罗亚摇了摇头，这一瞬间，周离见识到了这个男人到底有多轴，“璀璨级别的攻击根本伤害不了这种体型的怪物，我刚才就计算过了，只有在他的面前进行轰炸才能对怪物进行重创，攻击后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哦。” 周离点点头，随后以掩耳不及盗铃之事一掌打在了罗亚的后脑勺上，在惊愕之中，罗亚软软的瘫倒在了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对付这种轴逼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只能讲讲物理。 从罗亚的身上解下了这个与地球上的火箭筒极其相似的武器，周离将其抗在肩上，随后拿起罗亚的通讯器对教堂问道： “我再确认一下，你们的护盾发生器是不是余量自毁形的？” 所谓余量自毁形，是护盾发生器拥有一个后背隐藏能源，可以在护盾最后破碎的一瞬间释放一道冲击波，将敌人击退后留给里面的人群逃跑的机会。 再次确认了这个教堂运转的就是这种余量自毁形装置后，周离没有理会对面的疑惑与请求，而是挂掉了通讯，半跪在平台上，将发射装置调整了一下。 随后瞄准了教堂。 当扳机被扣下，耀眼的火光顿时吞没了路径上的一切，包括那只骷髅巨人。一瞬间，骷髅巨人陷入了火海之中，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它的身体冲向了护盾之上。踉跄之中，骷髅巨人倒在了被火焰爆炸直接命中，马上就要自爆的护盾之上。 伴随着又一声的恐怖轰鸣，教堂的护盾散发出刺眼的蓝色光芒，带着火药的余温和灼烧，骷髅巨人用脸接下了这一记来自火药和魔法的问候。 碎裂，爆裂，炸裂。 两次爆炸带来的强大冲击带给了骷髅巨人恐怖的创伤，不停碎裂的骨骼让巨人跪倒在地，不断的进行着自我崩解。他发出了愤怒的吼声，却对此时的崩坏无济于事。因为一股黑色的迷雾已经弥漫在了他的身体之中，阻止着那些备受重创的骨骼的复苏。 最后，巨人支撑不住自己的躯体，径直的砸到了教堂之上。教堂此时已经完全破碎，陷入了火海与碎裂的骨堆之中。躲在地下庇护所里的人群瑟瑟发抖，方才那两声宛如雷鸣般的轰炸让这些一直祈祷的信徒直接忘记一切。 望着逐渐被火焰吞噬，身体支离破碎的骷髅巨人，周离眯起眼，视线定格在了一张逐渐浮现在骷髅巨人残骸之中的纸张上。伴随着一阵黑雾的涌动，纸张被周离不留声色的收入了怀中。他走到了罗亚身旁，拍了拍他的脸，叫醒了他。 “福尔德斯先生……” 虽然方才被周离来了一记狠得，直接失去了意识。但罗亚没有立刻进行攻击，相反，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不远处的骷髅巨人。 当他看到倒在教堂废墟之中的骷髅巨人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苦笑一声，随后带着感激的目光对周离说道：“谢谢您，福尔德斯先生。” ？ 这一下，周离真懵了。 你们不是英南人吗？为啥没事总是喜欢给被人道歉和道谢？ 不鞠躬吗？ 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周离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用一种冷静的口吻回答道：“不用谢，这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而且我还造成了第二次的破坏，说不上有多好。” 所以不是公民的我该贪污还是贪污了呢。 “不，您的举措是最正确的。” 罗亚略带感慨，实际上，利用大护盾的二次余波来进行攻击自己也计划过，但因为圣殿骑士这个职业的规则“不可有损于国”，罗亚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计划，那怕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因此，如果不是周离把自己打昏，这一次事件的结局很有可能是自己死亡的同时只是重创骷髅巨人。变数将会变得更多，教堂地下的人能不能生存也是一个疑问。因此，对于这个在危机关头接下了如此重压，做出了最正确的侦探，一向耿直的罗亚毫不掩饰自己对周离的欣赏与感激。 通过罗亚的一句话分析出了为什么他要道谢之后，周离笑着点了点头，一转方才的严肃，用着轻松的口吻对罗亚说道：“既然这样的话，这些战后损失我是不是不用赔偿了?” “当然，您是这次事件的英雄，我们不可能让英雄赔偿损失。” 这时，圣殿骑士第四小队姗姗来迟。面对准备与自己交接的四队队长，罗亚冲着周离敬了一礼，随后在安排了军车护送周离回家后前往教堂处进行善后工作。 伴随着刹车的声音，周离回到了那栋他十分喜欢的小楼前。当他来到房门前准备拿出钥匙时，周离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刹那间，黑雾四起，笼罩在走廊之中。 “这是什么？” 黑雾将门口处突然出现的盒子托起，周离看着那包装精美的金色盒子，表情凝重的指挥着黑雾覆盖在其上，很快，周离的眉毛微微舒展了些许。 是纯金的，值钱。 “开个玩笑。” 周离笑了一下，黑雾的探测告诉他里面只有一本普通的书籍。他接过纯金的礼盒，随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入了客厅之中。 “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艾露玛依旧坐在藤椅之中，摇摇晃晃的模样煞是有趣。她伸出手摆了摆，裸露的光洁小臂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亮眼的涟漪，十分美好。 “嗯，解决了。” 周离点点头，走到了藤椅旁，将纯金礼盒放在一旁摆放着茶具桌面上。随后周离伸了一个懒腰，直接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然后，艾露玛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周离镇住了。 “周离，刚才有个不可名状的声音与我交流了。” “咳咳…咳咳咳” 周离好悬一口红茶把自己呛死，他放下茶杯，连忙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不可名状的声音？我不在的时间里出了什么情况？” 随后，艾露玛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和周离说了一遍，其中没有任何的遗漏，出了那句“你和勇者创造的第四个孩子”让她羞红了耳朵之外没有任何的波澜。 听完之后，周离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这个人很聪明。” 端起茶杯，周离的脸上恢复了冷静的神色，他看着在灯光照射下醇红色的茶水，分析道：“她应该是在躲避着什么，因此不能将真相直接告诉你。但她应该猜到了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所以夹杂了很多看似杂乱无序的话语。” “一开始，她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并且告诉你她知道你喜欢看书，证明自己关注过你。” 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红茶，周离继续说道：“无法直接说出真相，因为有人在追寻着她。这是在提醒有敌人在监控着她和你，同时也是提醒我，让我分析出真相也不要言语。” 一口将红茶饮尽，打了个响指蒙蔽天上神明的双眼后，周离看向艾露玛手上的那本无字之书，开口说道：“三个孩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应的就是那三本创世之书。” “疯子对应的就应该是无知不解之书，准备迎接真相的应该是全知全能之书，而在恐惧中挣扎的不出我所料，就是一知半解之书。” “稻田是英南，兔子是你和我。” 仿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侦探一般，周离的分析十分缜密，“她在提醒着我们，英南是一个陷阱。” “疯子在找我们，也就是说，这个陷阱是无知不解之书布置的，他想要同化我们，让我们加入乐子人行列。” “至于后面这几句……” 周离皱眉，不确定的说道：“鼓舞我们去打败无知不解？创造未来？” 在听完周离的一通分析之后，艾露玛歪了下头，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方才周离分析的答案上面，忘却了这种违和感。 “等一下。” 突然，周离似乎抓住了什么一般，拿出了怀里骷髅巨人掉落的纸张。当他仔细的查看这张纸后他才发现，这张通体洁白，宛如白玉的纸张赫然是由骨骼制作的。上面镌刻着的，是一个名字，还有一个类似于传记一般的文字。 “骸骨公。” “刽子手在地底苏醒，将冤魂留下的骨头镶嵌在自己的身上。他将带着可笑的怨恨，将审判他的福音摧毁，进入地狱。” 第十四章 匕首、衔尾蛇、瘟疫 “骸骨公……” 看着这张由白骨铸造的纸张上的文字，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打开一旁的纯金盒子，在天鹅绒的衬托之下，一柄通体无暇的纯银匕首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银可辟邪。 当周离用黑雾接触这柄匕首的一瞬间，一道鎏金的诡异蛇纹逐渐凝聚在匕刃之上，令人不寒而栗。 “有一张纸。” 艾露玛看到了盒子的夹层处有一张白色的纸张，指给了周离。还在观察蛇纹的周离看向夹层，随后动用黑雾将纸张取出，展示在二人面前。 “临别赠礼。” 看着只有四个字的纸张，周离便明白了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从艾露玛的描述中得知，那个女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她带给艾露玛的感觉是远超神明的强大与莫测。对于这种存在留下的东西，虽然不能完全信任，但周离并没有准备将其雪藏。 操控黑雾将匕首放在自己手里之后，周离顿时感到一阵清凉之意从匕首中传出，流入自己的脑海。没等周离做出反应，匕首上的蛇纹突然凝实起来，一条黑色的小蛇从匕尖处钻出，围绕着周离的手腕缠绕一圈，随后蛇头咬住了蛇尾，宛如玉镯一般没有了声息。 看着手腕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东西，周离沉默了。他掏出腰间的勇者专属，随后打开一页，对准匕首和手腕上的小蛇。 （【无等级】匕首：你可以通过它来解决诡诞） （【无等级】衔尾蛇环：这只是一个手环，普通的手环） 勇者专属显示出了这两件物品的图案，看似两件物品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周离知道，这两个东西绝对是自己当下急需之物。他试着将手环摘下，可无论他如何用力，或使用其他能力，衔尾蛇构成的手环就是死死的固定在周离的手腕上，纹丝不动。 “怎么办？” 看出来周离并不想戴上这个手环后，艾露玛担忧的问道：“这个会有影响吗？” “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总是感觉有些不自在的周离扭了扭脖子，随后将手环的事情先暂时放在一边。他将匕首拿起，随后看向一旁写着骸骨公的骨纸。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周离就是觉得把匕首插在这骨纸之上是一个正确的动作。 抬起手，落下，匕首插进了木桌之中。 “现在开始，你和我都不要动这个匕首。” 周离看着深入木桌的匕首，摁下有些颤抖的右手，冷静的对艾露玛说道：“就把它放在这里，黑雾会照看它。” “可是…” 一旁的艾露玛后退一步，微蹙秀眉，担忧的问道：“如果就把它一直放在这里的话也不是一个办法，这里不是马格南，我们总有疏忽的时候。” “你说的没错。”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掏出通讯器，摁动按钮，放在耳旁。 “福尔德斯侦探？您有什么事请吗？” 通讯器接听之后，罗亚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周离清了清嗓子，对着通讯器另一头说道：“罗亚队长，你现在有什么任务吗？” “教堂的事情已经有专门的队伍接手了，现在我没有什么官方的任务。” “好，我有件事情拜托你。” “请讲。” 周离瞥了一眼旁边的匕首，右手微抬，匕首被黑雾卷起放入盒子中。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周离对罗亚说道： “我想见一见那只狼人。” *********************************************** 杂乱无序的巷道之中，流浪狗不停的寻觅着垃圾堆里的食物。它走在泥泞之中，用鼻子去嗅着空气中布满恶臭的气息，妄图能找到人类留下的残羹剩饭用以果腹。 突然，在一股浓烈的酒味之中，流浪狗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这瞬间激发了这只狼狗的野性，它疯狂的找到血腥气味的源头——一个被破布包裹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巷子里，但也没有人会在意。因为只要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这具尸体的身份十分低微。浮肿，水泡，还有饥饿留下的疮疤，裸露在破布外残破不堪的手掌，都在告诉别人这具尸体的低贱。 在这座机械轰鸣的国度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路边冻死或饿死的人。他们有些时候是因为高强度的工作精神衰亡，有些人是因为伤病而不得不停止工作，最后陷入死循环中悲哀的死去。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人会在意这种死法的尸体。 但是，野狗在意。它毫不犹豫的一口咬在了裸露在外的手掌，随后开始不停的啃食起咬下的每一块肉。 然而它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野狗将手掌咬下的时候，那个尸体流出的并不是殷红的血液，而是一种带着浓烈恶气的、令人一眼望去便感到痛苦的惨绿。 野狗不停的进食，过了一会，它饱了。 它抬起头，看着逐渐站起，浑身绿色液体的尸体，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小狗一样不停的摇晃着尾巴，对着提供给自己食物的“人”表示忠诚。 尸体俯下身，只剩下几块骨头的手掌轻轻摸了摸野狗被腐蚀了一半的头骨。在得到已经吐出内脏的野狗兴奋的回应后，尸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巷子外走去。 哦，对了，差点忘了。 他伸出手，布满灼烧痕迹的胳膊上逐渐渗出绿色的血液，低落在地面之上。尸体看着逐渐弥散的绿色雾气，被割掉的嘴微微抬起，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 我是死于瘟疫的。 我就是瘟疫之源。 **************************************** 距离约旦十公里的阿尔卑斯山的山中部落里，一间简陋的石屋在凌厉的风雪中伫立。透过粘着纸张的玻璃，一个身穿黑色皮甲，满头银发的男人坐在躺椅上，悠哉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嗯？” 男人突然停下了躺椅，坐直身体，望向约旦的方向似乎在观察什么一样。过了一会，男人脸上的悠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 当男人察觉到了那代表绝对死亡的气息，他立刻离开躺椅，推开门，站定在寒风之中，闭上眼体内的能量不断沸腾，片刻之后，男人睁开眼，脸上满是惊愕。 “瘟疫？祂还活着？” 第十五章 粉红猫猫拳 第三天，按照约定，罗亚驾驶他心爱的军车来到了周离的楼下，准备带着周离去牢里见一见那只死不开口的狼人。 “久等了。” 过了一会，周离推开门，一身标准的侦探装扮一如既往。一旁的卡其色助手装扮的艾露玛提着箱子，寸步不离的在周离身旁，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勤勤恳恳的小助手形象。 “没关系，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应该说是我叨扰了。” 罗亚下车拉开后排的车门，十分绅士的将周离和艾露玛请进了军车之中。自从骸骨公一战之后，罗亚对周离的感激宛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同时也更是十分敬佩。毕竟拥有敏锐洞察力的同时还有着强悍实力的侦探，实属罕见。 “福尔德斯先生，这一次的探监是我以侦探搜寻证据的理由向上级申请的，一共三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你所说的和所做的都会被记录在案，以免事后产生纠纷。” 给周离科普了一下政府内部的规矩之后，罗亚透过后视镜好奇的看了一眼艾露玛紧紧抱着的盒子，对周离问道：“不知道福尔德斯先生你是有什么新发现吗？还是说你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 “都有吧。” 周离并没有否认，他看了一眼盒子，随后问向罗亚：“对了，罗亚队长，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恐吓得出来的证词算不算数？” 面对周离突如其来的疑问，罗亚沉默了。但他联想到上一次周离的“停车场摧毁龙卷风”，还有毫不犹豫的一发火箭弹轰在了教堂之后，罗亚似乎明白了这位侦探独特的破案方式。 沉默片刻后，罗亚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周离讲解道：“这种探监形式不需要搜查，因为是侦探搜寻，所以你可以携带必要的侦查工具。在这个期间里，只要是你让那只狼人开口，任何一句话都有法律效应，不需要律师在场。” “好的。” 像极了一个得到老师帮助的小学生一样，周离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个问题： “狼人算人吗？” “额……” 这下，饶是上学期间法律成绩十分优异的罗亚也麻住了，毕竟他学法律的时候可没有狼人这种东西。半晌，罗亚带着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回答道： “如果说按照法律的话……应该不算…吧？” “嗯。” 周离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这一下，前置条件算是收集完毕了。 之后周离便和罗亚交谈了起来。罗亚描述了他上学期间是如何崇敬圣殿骑士团，也说了些有关于圣殿骑士团的趣闻。虽然性格有些死板，但罗亚的口才还算不错，将无聊的训练也能说出别样的趣味。 而周离更不用说了，那张嘴一个打转就是一坨闲话，什么天南海北风土人情说了个遍。情至激动处，周离甚至想跟罗亚探讨一下马格南三世天天坐着会不会得痔疮的问题。但可惜的是，就在二人要得出结论之际，车到地方了。 “这就是约旦最大规模的监狱，圣伊丽莎白。” 军车停在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建筑面前，这是一座外表教堂，但周围却遍布着来自布陷者设立的警戒陷阱与监视装置。当然，英南的特色警察“机械狼蛛”也必不可少的隐藏在周围，不停的扫视着建筑的内部。 看了一圈圣伊丽莎白监狱后，周离十分欣赏英南的建筑师。短短十分钟里，周离就找到了三种越狱的办法，其他漏洞多的不计其数。要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冷静的侦探的话，周离早就指指点点，恶心恶心这帮脑子不转个的监狱设计师。 “狼人被关押在地下三层，请随我来吧。” 对于周离这个外聘侦探，罗亚保持了最大的信任。他并没有按照规定搜查周离的装备，而是带着二人径直的向着地下区域走去。 在经过三道排查关卡，训斥了两个睡觉的官兵之后，罗亚一行人来到了关押高危生物的地下三层。在用身份证件打开一扇秘银合金锻造的大门之后，被魔动锁链死死绑住，浑身关节被割断的狼人跪倒在一片浑水之中，一动不动。 “现在的它已经丧失了一切的行动能力，我们找到了精神方面的专家还有审讯方面的专家，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他开口或找到情报。” 面对这个堪称史上骨头最硬的囚犯，罗亚也十分头疼。现在吸血鬼和绷带怪人一直都没有作案，现有的线索很难将二者抓获。骷髅巨人死了，除了一堆骨头之外什么也没留下来。所以这只狼人是破获这几起案件最关键的线索，但无论如何，它都不肯说出那怕一个字或一句话。 “我能进去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罗亚刚想以安全为理由解决这提议，他就想起了狼人头骨骨折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侦探。随后，他同意了，但是艾露玛必须留下。 “可以。” 周离点点头，本来他就没有准备让艾露玛跟随。他接过艾露玛手中的箱子，理了理领带后走进牢房之中。 “咳咳。” 听到咳嗽声后，狼人睁开双眸，血红色的竖瞳带着习惯性的嘲讽。然而，当他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后，狼人顿时浑身一震，一张狼脸瞬间耷拉下来，慌乱与惊恐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哟，还认识我啊。” 周离略带兴趣的蹲下去，看着疯狂变换神色的狼人，和蔼的说道：“小伙子记忆里不错啊，我们就打了一个照面，你就记住我了，看来我还是挺有魅力的。” 废话，你他妈举着车把我家砸了我能不记住你吗？ 没敢说话，狼人只是象征性的发出了威胁的警戒声。周离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笑了笑，随后盒子放在一旁，将其打开。 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原本继续准备沉默的狼人没有忍住好奇心，瞥了一眼不知道做什么的周离。 拳套？ 一个由机械零件构成，并且上面布满了透明管道的拳套出现在了狼人面前。狼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屑一笑。 屈打成招？原来你也只是一个蠢货。 别说拳套了，你就算把英南的神器至高之拳拿出来，我也不会屈服。 想到这里，狼人的眼中划过一丝兴奋的神色，战士的尊严让他越受挫越勇猛，越坚定自己的信仰。他死死的盯着周离，方才的恐惧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的蔑视与不屑。 直到他看到了周离打开了开关。 伴随着艾露玛录下的可爱猫叫声，狼人的表情凝固了。 “我这一拳，二十金币的价格，你受得住吗？” 第十六章 他，是谁？ 有些时候，对于一个拥有战士之魂的男人而言，击败他的往往不是战斗上的失利或被击败时的痛苦。因为真正的战士是用于面对失败，敢于直面敌人刀剑的存在。 但粉色的拳套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 面对闪烁着七彩炫灯，同时以粉色调为主的英南铁拳，狼人顿时大惊失色，一声凄惨到极致的狼嚎充斥在整个监狱之中，悲惨程度令人闻之心生同情。 更不用说那拳套还一直播放着可爱的猫叫声，一声声猫叫进入了狼人的耳朵之中，宛如催命的恶鬼一样让狼人恐惧的挣扎着，缠绕在身上的锁链不断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 借着拳套的灯光效果，周离背对着监视装置还有罗亚等政府人员的注视，不断的将黑雾注入到狼人的身体之中。狼人想要发出警戒的声音，但却被周离晃动着锁链与毫不留情的击打硬生生憋了回去。 实际上，用粉红猫猫拳打狼人并不是单纯想要用这一招逼供。周离知道，这种打法最多能让狼人感到屈辱，实际作用几乎为零。周离动用这一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借着灯光效果将黑雾注入到狼人体内，为之后的动作进行准备。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至少这一次自己真的不能暴露身份了，这要是让马格南那帮人知道自己用粉红猫猫拳对狼人严刑逼供，想一想就… 还挺带感的。 甩掉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后，周离感受到黑雾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值，他双手一颤，仿佛机械拳套由于攻击太多次而红温了一般突然停下动作。突然，一道爆炸声响起，一阵浓烈的黑雾弥散在狭小的监狱之中。 四十秒。 指挥黑雾将监狱门暂时堵住之后，周离若无其事的在黑雾中一把抓住了狼人的喉咙。他看着面对突发事件一脸疑惑的狼人，抽出了那把匕首。 “你！！！” 当狼人看到那镌刻着蛇纹的纯银匕首时，狼人的喉咙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原本血红色的双眼中充满了狂暴，他疯狂的挣扎着，任由插入自己四肢的锁链牵动着自己的神经，也想要躲避那小巧而精致的匕首。 “认出来了？” 周离挑眉，饶有兴致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狼人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他甚至都无法去理解为什么他在如此浓厚的黑雾之中可以一清二楚的看清周离。他现在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的警告着他，离开这里，逃离那柄匕首。 没有等待狼人的回答，周离从怀中掏出骸骨公的纸张。当狼人看到骸骨公留下的纸张后，他挣扎的动作突然减缓了下来。不是他不害怕了，而是这只狼人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了。 狼人耷拉着身体，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从他的下体传来。他无力的瘫在地面上，铁链将他的血肉拉出一道不堪入目的伤疤，十分狰狞。 “不能回归，书里，不是家” 在黑雾与被骸骨公的纸张双重压力之下，狼人彻底崩溃了。他颤抖着，不断的蜷缩着身体痛苦的哀嚎道：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不是怪物！不要放逐我！不要放逐我！” “哦，原来如此。” 周离在听到这一句近乎疯癫的话语后，一直以来的疑惑瞬间被揭开了。他转了一圈手中的匕首，随后在狼人惊骇的注视下，刺穿了骸骨公的纸张。 当骸骨公的纸张化作一道灰烬被黑色小蛇吞噬之后，狼人血红色的双眸只剩下最为绝望的空洞，面对着似笑非笑的周离，狼人低声呢喃道： “主人…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为什么……” 在将这三个充满了绝望与愤怒的字符说出后，狼人垂下头，不再张狂，也不再充满傲骨。他就像是个被吓傻的孩子一样瘫在地面上，不去理会外界任何的刺激。 很快，四十秒过去了。 “没事，拳套过载，炸了。” 伴随着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周离扔出拳套的残骸，捂着鼻子从监牢里走出来：“狼人没啥事，可能是被吓到了一直在说胡话。你们最近多注意注意狼人的自言自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福尔德斯先生，您没事吧。” 刚刚推开大门的罗亚迎了上来，一脸担忧的问道：“需要我对这个拳套的贩卖者进行审查吗？” “不用。” 周离摆了摆手，咳嗽两声后踢了一脚拳套的残骸，脸上带着黑色的爆炸痕迹，显得有些滑稽，“这玩应本来就不是用来审讯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赖上人家。” “还有，我得到了一些线索，需要进行调查。” 接过一旁艾露玛递过来的水球，周离洗了一把脸，对罗亚说道：“狼人在方才的爆炸之中下意识的喊了一个名字，我有一个猜想，要去明茨伯爵的家中验证一下。” “没问题。” 案情有了新的突破，罗亚顿时激动的应了下来。随后他叫来了监狱的管理者，让他们对狼人严加看管。随后罗亚便带着周离与艾露玛回到了军车中，开始驶向明茨伯爵的宅邸。 “对了，明茨伯爵的身体找到了吗？” 对于周离的询问，正在开车的罗亚点点头，开口回答道：“找到了，就在明茨伯爵家中的果园里，是明茨宅邸的果农发现的。尸体被埋在了一颗苹果树下，根据腐烂的程度推算，死亡时间大概是在那次聚会前十五分钟，和明茨伯爵头颅的时间对的上。” “嗯。” 周离点点头，随后便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三人到达了金碧辉煌的明茨宅邸。在通报了自己的姓名之后，罗亚、周离还有艾露玛被邀请进了宅邸之中。穿过了摆满各种艺术品的走廊之后，周离一行人进入了明茨伯爵宅邸的专用会客厅。 “罗亚长官，福尔德斯侦探，不知二位今日来我府上是案子有了新的突破吗？” 因为需要祭奠死者，明茨伯格的夫人梅娅身穿一身黑色长裙，头戴面纱。她看着周离一行人，疲惫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亡夫走后家中大大小小事情堆积如山，我只是一普通女子，处理这些事情用了太多的精力。今日招待不周，请各位见谅。” “没关系，梅娅女士，我理解您的悲伤。” 罗亚站起身，对梅娅敬了一礼，随后一脸认真的回答道：“请您放心，虽然我个人能力有限，无法对案件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我身旁的这位福尔德斯侦探已经找到了有关您丈夫死亡的线索，今日贸然拜访，就是为了给您一个真相。” “哦？” 听到这里，梅娅夫人那双疲惫不堪的双眸多了些光采，她看向周离，满怀期许的问道：“您找到了杀害我丈夫的主谋了吗？” 这个坚强的女人一直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单纯的死在了狼人的手中，她坚信的是，这起案件的背后一定有着一个主谋。所以梅娅夫人一直对官方的通报十分不满，认为政府的酒足饭袋只是在搪塞受害者的家属，只想把一切的责任推给那些怪物身上百年草草了事。 “主谋暂时还没有找到。” 周离看着脸上浮现出失望神色的梅娅，笑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但是，我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这个线索十分重要，或许可以改变你的想法。” “哦？” 梅娅夫人神色一变，但很快隐藏了下去，“那您能告诉我这条线索吗？” “可以，但我需要梅娅夫人您配合我做一件事。” 周离的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容，这让梅娅夫人感到一阵寒意，但她很快驱散了这种感觉，打起精神后对周离问道：“请问，您想让我配合您做什么呢？” “很简单。” 周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站起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十分有风度的对梅娅女士说道：“我希望您跟我走一趟。” “我想看一看，您丈夫的头，能不能拼在他的身体上。”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罗亚傻了，梅娅夫人更是一脸惊骇。她指着周离，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气急道：“福尔德斯侦探！你是否太过分了！” “是啊，福尔德斯侦探，您说的话也太直了。” 罗亚走到周离身旁，连忙小声说道：“梅娅女士刚刚死了丈夫，您就让她去拼尸体，这是在太刺激别人了。就算您要说，也得等几天再说吧。” “等不了了。” 周离长叹一口气，随后他抻了抻胳膊，一脸随意的说道：“我怕再等等，明茨伯爵就真死了。” “啊？” 这下刺激更大了。 ********************************************* “芜~~~” 蹦蹦跶跶的走到房间中，一个飞扑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床铺之中。勾着白色短袜的玉足微微抬起，漏出一抹洁白的光晕。阿紫翻过身躺在床上，闭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谈判结束了？” 一旁靠在床头，翻阅书籍的灵海将叶子书签夹在其中，随后略带笑意的对阿紫问道：“怎么样？跟暗影工会扯皮是不是很无趣啊？” “噗噗噗~~” 阿紫瘪着嘴，对着灵海发出了小鸭子一般的叫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阿紫自然而然的将娇小的身体靠在了灵海的身上，一脸不忿的说道： “灵海女士你注意一下！要不是你死活都不跟我去谈判，我早就把暗影教会的支持拿下来了。现在还来嘲笑我，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灵海将栗子色的长发拢在耳后，随后伸出手，抱着软软的阿紫，轻笑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实在是去不了，就请林紫大人大发慈悲，帮帮可怜的小海好么？” 面对少见的撒娇形灵海，阿紫是既好气又好笑。木奇事件让灵海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同时也战胜了自己的心魔，让她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但与此同时，原本一直跟灵海不对付的暗影工会会长突然成了灵海的舅舅，这个充满了冲击力的事实让刚刚情绪稳定下来的灵海又激动了。灵海看似是个冷酷的少女，实际上她的熟人都知道，那只是她掩盖自己容易害羞所带上的伪装。 实际上，对于暗影工会会长这个唯一的亲人，灵海还是很想跟他见一面的。但碍于之前二者各种误解，还有自己曾跟着周离掀了暗影工会的事迹，灵海实在抹不开面子和他见一面。 “你呀，总是这样。” 靠在灵海怀里的阿紫轻叹一口气，压低着嗓子，装成大人的模样点了点灵海的鼻尖，小脸满是严肃的说道：“这个爱面子哟，你该改一改了。你想想，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对于这次和暗影工会的谈判他会怎么安排？” “他巴不得用八抬大轿抬着我，还得是自己走在第一个抬着轿子。然后看到肯尼之后就对着轿子行礼祭拜，然后声情并茂的读出有关舅舅应该对唯一继承人的义务和责任，然后逼迫肯尼乖乖就范，让暗影工会支持他的一切决策。” 毫不思索的，已经跟上了周离节奏的灵海迅速说出了周离会做的事情。说完，二人相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悦耳的银铃笑声。 过了一会，笑声逐渐平息下来。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阿紫叹息一声，随后有些复杂的对灵海说道：“小海，我怎么感觉，我现在闲不下来了呢？” “没办法，勇者就是这样的漩涡，总会让漩涡里的我们不停运转。” 把下颌靠在阿紫的肩膀上，嗅着好闻的薰衣草香味，灵海轻声说道：“更何况，这一次我们遇到的勇者，有些太过独特了呢。” “是啊。” 阿紫朱唇微启，淡淡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谁让我们碰到他了呢？但说实在的，幸亏遇见他了。” “是啊，如果没有他的话，有太多的真相都会被掩埋在历史之中。所以，我们要好好的感谢……” 突然，灵海怔住了。 阿紫也察觉到了，她看向灵海，眼中浮现出与灵海同样的迷茫。 等一下，他，是谁？ 第十七章 蓄意轰拳！ 再等等明茨伯爵就真死了。 在听到福尔德斯的这一句话后，罗亚甚至以为这个是最近流传的地狱笑话，自己不太随潮流罢了。但当他看到自己尊敬的福尔德斯侦探脸上严肃的表情，还有一旁突然凝滞的伯爵夫人后，罗亚茫然了。 “等一下，福尔德斯先生，您说什么？” 罗亚开口，一脸的茫然与不解，“您说…明茨伯爵死了？” “是在拖下去就死了，现在应该是没死。” 在终于理解了周离的话语，并且说服自己周离没有在开玩笑后。罗亚一脸正色的对周离说道：“福尔德斯侦探，您得慎重考虑一下你话语的真实性。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的。” 明白罗亚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招惹梅娅夫人的周离笑了笑，转而对梅娅夫人说道：“梅娅夫人，我问您一下。” “您，想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回来。” 罗亚此时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梅娅夫人看似是一个可怜的寡妇，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梅娅夫人已经接管了明茨伯爵大部分的资产和关系。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实际上早已取代了明茨伯爵，这种女人是最不能惹，也是最惹不起的存在。 而现在周离却对梅娅夫人说出这种冲撞的话语，这种地狱玩笑不亚于和蝙蝠侠讲父母笑话，是直接在别人雷区上跳探戈的行为。但让准备救场的罗亚没有想到的是，在周离说出这一句话以后，梅娅夫人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大发雷霆，相反，她沉默了。 那是一种诡异的沉默，就像小时候父母将你拎到了被打碎的花生酱前，问是不是你干的。你舔了一口嘴角香甜的花生酱后大声的回答道“不是我”，随后彼此陷入沉默的那种画面。 “罗亚先生，不知道我能否与福尔德斯侦探单独交谈一下。” 过了一会，梅娅夫人开口，却是对罗亚下达了看似请求，实则命令的话语。摸不着头脑的罗亚示意了一下周离不要再玩地狱笑话，随后答应了下来，推门离开了会客厅。 “这位女士……” 梅娅的视线停留在了一直一言不发，抿着嘴拎着箱子一直在周离身后的艾露玛身上。周离笑了一下，对梅娅说道：“她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必要瞒着她。” 一旁的艾露玛连忙点了点头，随后灿烂的笑了笑。梅娅夫人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满不在乎的对周离说道：“当然，如果您坚持的话。” 在确认罗亚离开了这里之后，梅娅夫人看了看四周，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东西一样。片刻后，她看向周离，神情不再像方才一样柔弱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神色。 “他开口了？” 短短的四个字，却带着最冰冷的寒意。一旁的艾露玛刚察觉到不对劲，周离握住了她的手，直视面如寒霜的梅娅，轻描淡写的对她说道：“不，他并没有出卖您。” “是您自己出卖了自己。” “梅娅女士，您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您的枕边人变成了狼人模样呢？” 强行忍住唱出来的冲动，周离问出了这个话语。面前梅娅夫人的神色毫无波澜，她微微向后靠去，在艾露玛愕然的神情下开口说道： “福尔德斯先生，我不知道我的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梅娅夫人抬起手，黑色蕾丝手套上浮现出复杂的纹路，笼罩在房间之中。她冷冷的看着周离，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尽魅惑的笑容：“我相信，您会告诉你爱着的我，对么？” 瞬间，周离身旁的艾露玛闭上了双眼，昏倒在了沙发之上。而周离则双目无神的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脱下身上的黑色常服，漏出神秘优雅的蕾丝衬衣。梅娅夫人站起身，款款的走向神情呆滞的周离面前，俯下身，胸口的春色跃动在衬衣之中。她伸出食指，轻轻勾住周离的下颌，抬起他的头，让周离的眼中浮现出梅娅夫人那双粉红色的双眸。 “我会的，我会告诉你的。” 狂热，痴迷，周离仿佛是遇到了自己挚爱的女人一般，连忙回答道：“你问我，我全部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梅娅轻笑一声，宛如蜂蜜一般的声音仿佛酥人骨头一般。她轻轻抱住周离，柔声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明茨伯爵变成了狼人？” “为了你…化身狼人模样，为了你，染上了疯狂…” 周离表情十分麻木，他晃着头，茫然的说着一些前后不搭，但却有实际意义的话语。梅娅听后微皱双眉，轻声啧了一下。 不愧是大侦探，抵抗力就是强。 但是… 看着不断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周离，梅娅顿时有些疑惑。 这人反应挺大的，为什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呢？难道是我力量用小了？ 梅娅下定了决心，心一横，索性直接投入了周离的怀抱之中。伴随着香甜的气息，梅娅那绵密的声音浮现在周离的耳旁： “我的爱人，请你告诉我，你是否得到了无上者的赐福？” “啊…” 表情呆滞的周离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呓语。 啧，好像用力过猛了，有点痴呆了。 梅娅有些气闷，自己一直无往不利的力量竟然在这个侦探身上出了问题。但正是这样，才坚定了梅娅认为周离拥有赐福的想法。无上者说过，只有赐福才能对抗赐福。 “对，赐福。一张纸，你还记得吗？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你享受到最无上的快感。” 梅娅伸出香舌，轻轻绕着周离耳廓一圈。周离宛如被触电一样浑身一颤，随后他浑浑噩噩的摇了摇身体，不明所以的说道： “我记得，纸，纸，是什么？” “写着文字的纸，交给我。” 看到周离似乎更加抵抗力量之后，梅娅有些急躁，她害怕罗亚察觉到异常，咬了咬牙，伸出手放在周离的腰上：“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要求，只要你想，我都可以~~” “哦。” 周离哦了一声，下一秒，他直接一个鹞子翻身，在梅娅不可置信的神情下，一记蓄意轰拳直接将梅娅镶嵌进了地板之中。 “不行！再写下去就404了。” 周离一脸后怕的看着梅娅，虽然那股诡异的力量没有影响到周离，但是… 她真的太大了。 太大了。 第十八章 阴谋 他是谁？ 我们一直在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阿紫的眼中倒映着同样迷惘的灵海，喃喃道：“真的有这个人吗？” 我记得，他好像存在。 但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他的模样，还有他到哪去了。 我们似乎，正在遗忘他。 “不，不能坐以待毙。” 阿紫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从床上离开，开始穿起了外套，“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抹除我们对他的认知，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小海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必须联系一下其他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同样的情况。无论如何，先把我们的有生力量聚集起来。” “嗯。” 灵海点点头，她也没有犹豫，瞬间消失在了床铺之上。阿紫穿好外套，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已经穿戴好暗影轻甲的灵海伸出手，环住了阿紫的腰。下一秒，伴随着紫光闪烁，二人消失在了房屋之中。 此时，远在维多利亚城与当地政府谈合作的艾维感受到了通讯器的震动，这个通讯器是专门用于与阿紫等人联系的装置，一旦响起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艾维与一旁的艾因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二人加快了谈判速度，在十分钟内解决了这一轮的谈判。在休息时间里，艾维和艾因结伴以透气的理由暂时离开了会场。 “喂，出什么事了？” 艾维拿起通讯器，阿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艾维，你还记得…” 突然，阿紫停顿了一下，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与艾维说明“被遗忘的他”，但现在时间紧迫，阿紫也没多想，开口说道：“你还记得他吗？” “他？” 艾维先是愣了一下，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会以为是一个无聊的笑话。但当艾维真的去思考阿紫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时，他突然如遭雷击的站定在原地，眼中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对啊，我来到这里谈合作，是为了谁来着？ “看来你也开始遗忘了。” 阿紫的话语惊醒了艾维，他先是对阿紫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艾因，对她问了同样的问题。在经历过同样的震惊和迷茫后，艾维和艾因对视一眼，慌乱逐渐浮现在了他们的心里。 “我们必须见一面。” 艾维在冷静下来后，迅速做出决定：“我这边的谈判可以暂缓，我们立刻约定地点，必须要见一面。” “嗯，我正有此意。” 与阿紫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哥布林农家乐之后，艾维挂断通讯器。他看向艾因，点了点头，艾因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去通知谈判暂停，你去准备车辆。” 快速安排好任务后，艾因立刻向着谈判会场走去。而艾维也没有闲着，他立刻通过通讯器联系上了最快的车辆，准备迅速与阿紫汇合。 “联系其他人了吗？” 马车上，艾因将艾维的衣物整理好，随后开口问道：“唐吉诃德，卡娅，你跟她俩联系了吗？” “灵海跟她们联系了。” 艾维理清思绪后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低沉：“卡娅在暮色森林，离农家乐最近，已经到达会议室了。唐吉诃德早就感到了不对，已经快马加鞭往这边来了。” “嗯。” 艾因点点头，距离木奇的那一战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以来，紫紗和艾尔商会一直在和商会和职业工会进行谈判，希望能争取更多的支持。唐吉诃德回到了家族领地，除了训练新一批守护者之盾之外，她也抽空晋级了白金，现在正在向璀璨进发。 卡娅带着卡利斯一族回到了暮色森林，在老狼原先的领地中定居了下来。平日里，卡娅除了陪伴那些卡利斯之外便一直开发自己的力量，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卡利斯恢复原来的身体，重新回到城市中生活。 这段时间里，艾因一直都和艾维生活在忙碌之中，每天都要处理数不尽的事务。但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艾因便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人，这个人对他们很重要，似乎很多事情都是他串联起来的一样。但就是如此重要的人，自己竟然将他忘记了。 这并不合理，或者说，这不科学。 一个小时以后，艾维兄妹来到了哥布林农家乐。在钞能力之下，哥布林农家乐早已焕然一新，原本的硬木早就换成了混泥土和花岗岩。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座他与她亲手盖起小楼，还有那间窗户被砸坏了半个角的会议室。 推门进入会议室，阿紫、灵海、卡娅还有唐吉诃德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看到熟悉的身影，艾维和艾因松了一口气，随后径直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眉目了吗？” 落座，艾维开口问向阿紫。面对艾维的询问，方才一直写写画画的阿紫抬起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现在有了一点线索。” 阿紫将布满文字的纸张放在桌面上，推了推黑框眼镜，指着上面的条条框框解释道：“现在我能确定的是，目前来开与他有关联的人忘记了他的名字与样貌。但他所建立的现实联系，或造成的结果是没有被抹除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虽然忘记了名字和样貌，但还依旧记得有这个人的存在。” 指着一张围绕着“他”构造的关系网，阿紫看向艾维对他说道：“就比如，艾尔商会和紫紗商会是因为他而联系起来的。所以虽然我们现在忘记了他的名字，但因为紫紗和艾尔的联系是由他建立的，我们还能记得有他这个存在。” “但是。” 阿紫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我现在确定的另一件事，就是那个让我们遗忘了他名字和样貌的存在，正在想办法完全剥夺他在现实中的因果。而且，它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从衣服中拿出一张如同从书上撕下的纸张放在桌面上后，阿紫指着它对众人说道：“这是我从他房间里找到的，你们看一下吧。”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张书页上，那是一张泛黄的纸张，上面写着一行文字。当人们看清文字的具体内容后，空气凝固了。 “哥布林被生命女解放！他们团结一心，建立了哥布林据点开始为人类服务。生命女神见此十分满意，并且……” “再也不去注视暮色森林。” 它操控的，不只是人类。 还有神明。 第十九章 惩戒魅魔！ “怎么了？！” 一个人被镶进地板里所引发的震动将不远处的罗亚吸引了过来，他打开门，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此时西装革履的周离正单膝下跪，牵着梅娅夫人的双手，深情的凝望着身下的梅娅夫人。当然，如果忽略了周离是单膝跪在梅娅夫人的脖子上，死死的摁着梅娅夫人的手腕，一副“有劲夫无懦夫”的英武模样的话，应该大差不差。 “福尔德斯先生！你在干什么？” 罗亚右手按在剑鞘上，一脸警惕的对周离问道：“你现在是在行凶！请你立刻放下…松开梅娅夫人，有什么问题或误会我可以帮你解决。” “梅娅夫人是魅魔，她控制了明茨伯爵把他变成了狼人，自导自演了明茨伯爵的死亡。” 周离十分简洁快速的对罗亚解释道，而罗亚明显不太相信，因为梅娅夫人一直都没有成为职业者，根本不可能操控得了猎人职业的明茨伯爵。 “罗亚队长…福尔德斯侦探疯了，他疯了！” 相对于十分冷静的周离而言，难以呼吸的梅娅夫人断断续续的发出了求救信号。此时的梅娅夫人十分狼狈，全然没有反才我见优伶的模样。她不断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刚才福尔德斯侦探垂涎我的美色，想要让我臣服于他！快救我！” “这……” 听到这类，罗亚突然犹豫了一下。因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这位福尔德斯侦探的助手华苼无论是样貌或是身材都远超面前的梅娅夫人。更何况，如果福尔德斯侦探真的垂涎梅娅夫人的美色… 那也不能打脸啊。 看着那张被一拳打出半个卫星的脸，罗亚嘴角抽了抽。但他并没有武断的认为梅娅夫人说的话就是错的，罗亚看向周离，再次重复道：“福尔德斯先生，请您立刻松开梅娅夫人，现在这个模样她根本没有办法进行自证。” “这倒不用。” 这个时候，原先一直“昏迷”的艾露玛突然醒了过来。她坐直身体，举起早就握在手中的法术水晶，笑嘻嘻的激活了水晶。 在梅娅夫人震惊的注视下，水晶将方才梅娅夫人魅惑周离的全程在罗亚面前播放了一遍。 “这是假的！你污蔑我！” 梅娅夫人气急败坏的扭动着身体，但周离精通的不只有英南居合，更精通英南擒拿术，在他精准的膝盖控制下，梅娅夫人完全不能挪动她的身体，甚至呼吸都被周离掌控着。 “对，都是假的，冰红茶兑的。” 周离冷笑一声，随后抬起头，对罗亚说道：“罗亚队长，你也看到了视频，现在如何决断就看你了。” 罗亚沉默了片刻，原本放在剑柄上的右手慢慢垂落下来。他面对十分无助，满脸泪痕的梅娅，开口说道：“梅娅夫人，现在是福尔德斯侦探掌控的证据对你更不利一些。现在，我需要你协助我调查。” 没等梅娅夫人做出反抗，罗亚走上前，从装有军用物品的口袋中拿出一个贴片。他将贴片放在了梅娅夫人的眉心，一瞬间，梅娅夫人没有了意识，软趴趴的昏倒在了地板上。 “看来罗亚队长还是更相信我一些。” 周离带着淡淡的笑意从梅娅夫人的身上离开，在联系了最近的军队之后，罗亚对周离说道：“不，我是相信证据。” 过了一会，一只名为“特警”的紧急支援军团涌入了明茨伯爵的宅邸，迅速控制住了梅娅夫人并将她带到最近的警察局之中。 “福尔德斯先生，您一开始就感觉到梅娅夫人不对劲了吗？” 车上，罗亚握着方向盘，对着身后的周离询问道：“我看您和您的助手是有备而来的，不知道您是怎么看出梅娅夫人有问题的呢？” “简单。” 后座的周离靠在椅背上，淡然的说道：“你说，跟你比起来，我跟梅娅夫人熟不熟？” “不熟。” “她认识我吗？” “不认识。” “所以咯。” 周离耸了耸肩，理所当然的说道：“面对并不熟悉的我，特意支开较为熟悉的你。无论她要干什么，反正对我都不会是一件好事，提前做准备是应该的。” 这些解释让罗亚沉默了片刻，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细想梅娅夫人支开他的这一件事。单纯的认为是梅娅夫人想要委托周离，让他多费心心里去侦破案件。但周离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并进行了准备，这种敏锐的观察力让罗亚更加佩服这位大侦探了。 但是。 周离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马后炮。 实际上，从一开始艾露玛见到梅娅夫人的时候，她就闻到了让自己面红心跳的味道。而周离也早早察觉出了艾露玛的不对，当她看到了艾露玛耳根的那一抹不自然的绯红时，他就做好了准备，将黑雾布置在了艾露玛的身上。艾露玛也心领神会，早早就将周离准备好的摄像水晶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发动。 在周离对梅娅夫人问出“你是否想让你丈夫回来”的话语后，周离装作无意识的亮出了自己腰间那张骸骨公的纸张，也在罗亚的视野盲区中微微展现了黑雾。果不其然，在看到这两个东西，随后自然而然的产生联想之后，梅娅夫人动了贪念，想要魅惑周离将所谓的赐福交给自己。 但是，让梅娅夫人没有想到的是，周离竟然挡住了魅魔的诱惑，并且还翻过来套了梅娅夫人的话，得到了很多重要的情报。 “其实并没有挡住啊……” 表面风轻云淡，运筹帷幄的周离，实际上内心早已哀嚎一片。说实在的，他确实是挡住了魅魔的力量，并没有变成傻子，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但是真大啊，真大啊。 如果艾露玛不在，周离完全有信心直接惩戒魅魔全身而退。但身后艾露玛在偷偷启动了水晶，一直注视着自己，周离实就下不去手给这只魅魔惩戒了。 第二十章 这个男人是魔鬼啊！！ 审讯室里，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的梅娅夫人垂着头，坐在后悔椅上一言不发。灯泡散发着昏暗的光芒，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过了一会，审讯室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身上插着四根镌刻着法术的金属棍，四肢筋脉被打断的狼人被推车推到了梅娅夫人面前。 “认识他吗？” 罗亚指了指狼人，对梅娅夫人询问道：“你的回答是什么？” “杀死我丈夫的凶手。” 梅娅夫人双手被牢牢锁住，她抬起头，带着怨恨的神情对罗亚说道：“罗亚队长，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我的身份。现在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威胁一个公爵的遗孀，而你现在还敢问我认不认识杀死我丈夫的凶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明茨家族每年给议会捐款多少，给你们军队捐款多少。” “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议会和军队给我的任何惩罚我都会接受。但现在，请你摆清楚你的身份。” 罗亚将一张报告书放在梅娅夫人面前，面色冷峻的对她说道：“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那块水晶里蕴含的内容没有任何造假的痕迹，时间与印记完全对得上。因此，那块监视水晶将会成为控告你的证据，直接将你定义为第一嫌疑人。” 面对着十分详细的报告书，梅娅夫人神情微动，但很快，她冷笑一声，对罗亚说道：“罗亚队长，我给你个忠告。” “你能关押我的时间最长只有二十四小时。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我的私人律师会直接将我保释。根据法律，这块水晶只能用作在法庭上对我进行控告和起诉，并不能作为延长我关押的证据，更不能对我进行精神搜查与记忆回溯。” 梅娅夫人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意，微微后倾身体，“现在，你说什么，我都只能告诉你四个字。” “我不知道。” 闻言，罗亚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梅娅夫人说的不错，在视频里她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杀害或改造了明茨公爵。因此这段视频只能成为间接证据在法庭上使用。梅娅夫人掌控者明茨公爵留下的财富和人脉，根据法律，这种拥有贵族头衔的人是不能因为间接证据而被搜查精神或回溯记忆，从而直接定罪。 这一下，罗亚也有些束手无策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时刻保持冷静的女人，皱了皱眉，留下了狼人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除了犯人所在的黑屋之外，还有一个被单向玻璃隔开，用于观察犯罪嫌疑人状态的空间。罗亚推开门，周离和艾露玛早已在其中等候。 “看出问题了吗？” 此时在黑雾里，梅娅夫人一直在用仇恨的神情注视着面前的狼人，一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剐的模样让罗亚不仅生出“是不是真冤枉人家了”的心思。 “一堆问题。” 周离摇了摇头，回答道：“方才她的神态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差错，当然，我是指她完全就是把明茨公爵变成狼人的凶手。” “啊？” 罗亚愣了一下，周离站起身，指着梅娅夫人，对罗亚问道： “你看看她现在的状态，形容一下。”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罗亚还是看着梅娅夫人，开始描述道：“愤怒，怨恨，面对仇人很正常的反应。” “对，问题就在这里。” 周离点点头，随后用手轻敲玻璃，对罗亚和艾露玛解释道：“她情绪变化的太快了，也太准确了。” “你想想，如果你是她，刚被我阴了一手，不但被镶进了地板之中还被拍下了丑态，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她应该有什么反应？” “急迫。” 一旁的艾露玛看出了罗亚有些发懵，对他说道：“她肯定第一时间想的是要删除这段视频，或控制它不去外泄。但梅娅夫人在短暂的急切后迅速冷静下来，并且轻车熟路的背出了法律条款。” “还有，当她看到那只狼人的时候，她迅速从一开始的冷静变成了仇恨的模样。全然没有方才的冷静。如果说她真的太爱自己的丈夫，导致对杀人凶手过度仇恨冲昏了头脑的话。我污蔑她杀死自己的丈夫，理应比杀人凶手更可恨。” 周离推开门，对身后的罗亚说道：“那么，你仔细的看看她接下来的表情。” 当周离的身影出现在梅娅夫人面前时，梅娅夫人先是表情一凝，随后迅速投去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周离。就是这一下，让单向玻璃外的罗亚看出了破绽。 她从怨恨到愤怒，只有一瞬间。 黑雾里的光线很暗，一般人想要看清面前的人需要习惯一段时间。但周离前脚踏入了房屋之中，梅娅夫人就表演了个川剧变脸。 就在罗亚恍然大悟，感慨不愧是大侦探的时候，周离开口了。 “知道你老公怎么被吓成这个模样的吗？” “怎么？福尔德斯侦探你是准备严刑逼供吗？” 虽然周离说的没错，梅娅确实疑惑狼人此时这副痴呆的模样，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略带嘲讽的问了周离一句。 “你好，是的。” 在梅娅震惊的神情下，周离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以为我会说赌上侦探的尊严也要找到证据，把你抓捕归案，给法律一个公正吗？” “开玩笑。” 周离嘴角弯起，他“不经意间”掀开了自己的风衣，露出了刻着蛇纹的纯银匕首。 “笔！！！！” 仿佛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大局在握的梅娅夫人瞬间大惊失色，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想要远离周离和他的匕首。她惊恐的看着周离，想要继续喊出声来，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已经被塞满了黑雾，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认识就行。” 看了一眼一旁满脸痴呆的狼人，周离和善的冲梅娅夫人笑了笑，身体前倾，语气温柔的说道：“所以啊，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这样你还能在牢房里苟且偷生。” “不然的话…” 周离冷笑一声，一股阴冷瞬间蔓延在了梅娅夫人的心里。她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有任何其他的举动，眼前这个宛如恶鬼般的男人就会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放逐自己的存在。 他是魔鬼！是真正的魔鬼！ 第二十一章 异样 现在的梅娅夫人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福尔德斯，你这个没有侦探魂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 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梅娅夫人原本美艳的脸颊上满是狰狞，声音满是怨恨：“你根本不是侦探，侦探法则你一点都没有遵守。” 在英南，能够轻而易举侦破犯罪的侦探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的职业。敏锐的观察力、广泛的知识面、还有独有的侦探思维，让这群永远都保持冷静，优雅破案的职业成为了英南的贵族阶层。 当然，这并非没有代价的。当一个人选择成为侦探的时候，他就必须遵守创立了侦探职业的“夏洛克”侦探所定下的三条侦探法则。 第一，侦探不能使用威胁、暴力等方式强迫他人认罪。 第二，侦探不能在毫无证据之下，凭借感觉给他人定罪。 三，侦探不得违背法律。 这三条法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侦探，让他们获得政府机关的支持。但相对的，当一个人成为了侦探之后，一些非常手段将无法使用。在特定条件下，这些侦探会比普通人更难让他人认罪，除非掌握到关键证据，否则很难让人认罪。 而周离方才的行为，不能说是违背了侦探法则，只能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侦探法则放在心上。因此，当那柄匕首出现在梅娅夫人的眼前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止侦探这么简单。 但是，来不及了。 “然后呢？” 面对梅娅夫人带着惊恐的愤怒，周离视若无睹，甚至想笑：“你可以继续你的控诉或辱骂了，当然，我要提醒你的是，我这个人没啥优点。” “就是心眼小。” 身体前倾，凑到梅娅夫人耳旁，周离小声说道：“你想试试吗？” 说罢，周离似乎有意无意的将腰间匕首向梅娅夫人展示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缓缓的向着审讯室的大门走去。 周离穿的软跟皮鞋，每当鞋跟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时，梅娅夫人都会感到自己心头一颤。当周离的身影消失在黑屋之中，周遭只有时有时无的狼嚎哀鸣后，梅娅夫人心彻底沉了下去。 “差不多了，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她。” 回到了观测室里，周离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但她还是不肯认罪，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直接的证据。” “我们会全面搜查梅娅夫人的宅邸，您可以放心。” 罗亚早已经指挥一只警备队进行了搜查，根据事情的突发程度，梅娅夫人几乎不可能有时间藏匿证据或痕迹。 “嗯，好，多留意一下吧。” 周离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玻璃后瑟瑟发抖的梅娅夫人，淡然一笑，对一旁的罗亚说道：“之后的事情就看你们了，我们就先离开了。” “啊？” 罗亚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回应道：“好，我送一下二位。” “不用了。” 周离摆摆手，笑着拒绝道：“这两天麻烦罗亚队长了，今天就不用送了，正好我和我的助手在约旦逛一逛。这么久了，我们俩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城市呢。” 那怕是号称约旦钢筋的罗亚也察觉得到，这位福尔德斯侦探对他的助手华苼实属不一般。所以罗亚瞬间心领神会，笑着说道：“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其他线索，福尔德斯侦探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那我就不打扰了。” ********************* “呼~” 推开家门，在看了看周围没有奇怪的包裹后，周离直挺挺的走到沙发旁，直接把自己扔在了上面，十分舒适的长吁一口气。 “累了吧？” 艾露玛将软帽摘下放在一旁，脱下红色格子的精致外套，轻笑着对周离问道：“咖啡还是牛奶？” “跟你一起吧。” 周离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最近这几天的红茶属实给我喝的有些反胃了，真不知道这群英南人是怎么想的，红茶茶砖里还放黄油，真不嫌腻。” “没办法，口味总会是不一样的。” 艾露玛走到厨房里，倒上两杯蜂蜜牛奶，随后慢慢的走到沙发旁，将多蜂蜜的那份放在了周离的面前，“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继续侦查案件？” “不能继续在狼人和魅魔这两个贵物身上浪费时间了。” 周离端起蜂蜜牛奶喝了一口，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情。毕竟要维持自己大侦探的形象，不能在谈论事情的时候别人要的都是红茶或咖啡，自己直接来一句“牛奶，多加蜂蜜”，那可有些太怪异了。 “现在我们知道的是，这个匕首对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将匕首放在桌面上，周离看着上面的花纹，继续分析道：“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到那本福约书，但现在福音大教堂被毁，周围警戒部队实在太多，偷窃这种方式根本行不通。因此我们现在的突破口，就是明显对福音书有敌意的狼人一派。” “我们不能直接亮明身份，和英南贵族去借去书籍吗？” 一旁的艾露玛坐在周离身旁，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很难。” 面对艾露玛的询问，周离直截了当的说道：“福音书对英南而言是国之根基一般的存在，我现在的名望和能力不足以逼迫英南让我查阅福音书。除非神明帮我站台，但你也知道，我跟神明稍有不和，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帮助的。” 你那叫稍有不和？拜托，你刚把死神弄死。 压下吐槽的欲望，艾露玛搅拌着面前的蜂蜜牛奶，声音轻柔：“福音书真的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 靠在沙发背上，周离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十分重要。” “对谁呢？” 手中的搅拌勺停住了，艾露玛抬起头，看向周离，轻声问道：“是对你重要，还是对我重要？” 闻言，周离沉默不语。 “不是这么算的。” 过了一会，周离开口，眉目不再如往日一样紧缩，而是舒展开来：“福音书对你很重要，但是，你对我更重要。” “我知道。” 没有羞涩，也没有扭捏，艾露玛落落大方的接下了周离的话语。她轻轻握住周离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温柔的说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对我而言，你也很重要。” 感受着手背的那一抹温热，周离沉默了。 “我们在来到英南的第一天，就落入了陷阱之中，对吗？” 艾露玛抬起头，蔚蓝色的眼眸倒映着周离的黑瞳，她知道一切，却一直没有言语，只是跟着周离扮演着侦探与助手。 周离轻声叹了口气，果然，他瞒不住艾露玛。 “没错。” 周离开口，坦然的说道：“这是一个局。” “从我参加明茨公爵的晚宴，狼人出现的时候，我们就进入了这个局里。” 从一开始，周离就感到了不对。 这一切发生的，就像一般充满戏剧性。 外来的侦探与他的美少女助手，在来到新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狼人行凶的案件。侦探在案发现场临危不乱的表现吸引到了官方人士的关注，请求他协助官方破获狼人案件。 随着案件的深入，侦探逐渐陷入了狼人案件的漩涡。他发现狼人并不是真正的主谋，而狼人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被他杀死的死者。在调查之后，侦探发现，公爵的夫人似乎有着重大的嫌疑。而在一系列的调查取证之下，公爵夫人竟然是狼人案件的幕后黑手，也是她将公爵改造成了狼人 看似这些案件环环相扣，发生的十分理所当然。但在周离的眼中，这就像一场场闹剧组合起来的表演一般。 这些案件里，死过人吗？ 答案是，没有。 就连宛如天灾一般的骸骨巨人，都像是遵纪守法的拆迁队一般，只拆迁，不杀人。从头到尾，一个又一个只存在于幻想的怪物连一个人都没杀过。而周离更像是这场童话故事里的主角，永远都能化险为夷，永远都能像英雄一样挺身而出。 他获得了喝彩，获得了名誉，获得了身为官方代表的罗亚的信任。但这一切都来的太过顺理成章了，就像无脑的爽文里主角一路开挂，轻而易举获得了他人奋斗一生的东西。这看起来很爽，主角也很爽，但是，这合理吗？ 这些难道没有代价吗？ 拜托，这个世界是会死人的，木奇在虚空的第二次入侵中近一半的军队战死，三次灾厄杀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而这些狰狞恐怖的怪物，竟然从头到尾一个人都没有杀过。怎么？他们是活佛？ 周离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不知名的存在操控了行动。祂不断的引诱自己，用着各种线索与伏笔将自己一步一步引到陷阱之中。 这是一种看似低级，但却十分高明的手法。 理由很简单，这个不知名存在用的，是阳谋。 “我很迟钝的。” 艾露玛看向周离，轻声说道：“但就算如此迟钝的我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你不可能没有察觉。” “周离，不要把自己当作赌注，好么？” 良久，周离都没有回答艾露玛。周离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早就察觉到英南的诡异了。” “但是。” 周离突然一个转折，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那种“马上就要出现受害者”的笑容。这个笑容曾一度折磨过各方势力，小至街角商贩，大至死幽之神，都被这个笑容坑的血本无归。 “我可没准备跟那个想要操控我的人去赌。他想要躲在英南的阴影里，操控我的行为，给他上演一出好戏。” “估计现在，他正在听着我们俩的交谈，这种卑鄙下流连我都用的很少的做法让那个我很愤怒。” 握紧手，在艾露玛的脑门上弹了一个脑瓜崩，随后周离将一旁的蜂蜜牛奶一饮而尽，随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所以，我准备掀翻英南，砸烂剧场，然后......” “把这个东西抽筋断骨！” ********************************** 白银城的皇宫此时已经被夜幕笼罩，在一处琉璃宫殿之中，关闭的门扉被悄然开启，银发少女身穿一袭白裙，美如天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小时以前，托蕾亚收到了一个讯息。这个讯息是来自阿紫的，内容很奇怪，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你还记得他吗？” 当她刚刚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托蕾亚还以为阿紫是在对她恶作剧，发了这样一条没头没尾的话语。 但当托蕾亚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那轮残月准备入睡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条讯息。不一会，托蕾亚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我为什么会认识阿紫？ 我怎么会跟她产生联系？ 不知为何，托蕾亚的直觉十分敏锐。她立刻开始回想起自己和阿紫相识的过程。但无论她怎么回忆，自己和阿紫一行人的相识都十分突兀。就像是两条连接的线，永远都有一块空白一样，十分诡异。 当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托蕾亚毫不犹豫的将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珠玉摘了下来。当她摘掉这个给了她这个世界的户口本的珠玉后，托蕾亚脑海中的那抹空白突然就被补全了。 周离。 她想起了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永远都一副轻佻模样，却总是能力挽狂澜的男人。她想起在木奇的那个晚上，绝望的自己闭上了双眼时，那温暖的光晕落在自己的手掌里，带给自己无穷的希望。 周离很危险。 当她刚刚从记忆中走出来时，托蕾亚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周离的身份和力量还有那屑到骨子里的作风她是见过的，她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抹除周离的存在。 才察觉到周离陷入了很危险的境地之后，托蕾亚毫不犹豫的穿戴好自己的衣物。那柄放在角落的长枪也被她找回，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已经跳到屋檐上的的托蕾亚突然想起了什么，纵身跳下房檐，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差点忘了，我还有三天假期。 第二十二章 你敢单独面对我？ “嗯？。” 木奇的哈瓦那之塔中，批改着外交文件的小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跳下椅子，拿出了一旁由她编撰的关于第二次虚空入侵战役的简报。 “不对。” 在翻阅了前面几章后，小可察觉到了不对，视线停留在了关于最终战役的一章。那一章里她并没有直呼神名，或是直接写出“死幽之神”的四个字，统一用“执掌着死与幽暗的君王”代替。但是在关于如何击败这位君王的段落中，小可敏锐的发现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直贯穿在这场战斗之中。 可为什么他的名字没有被自己记录下来？ 知道自己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小可顿时产生了警惕，她连忙将前面的章节进行拆分对比，当一张张白纸被她撕下并排放在一起，在最后整整铺满了一个墙面之后，小可突然感到一种寒意。 每一章，每一节里，都有一个幽灵。 一个贯穿了整个哈瓦那战役，却没有任何记载的幽灵。 这一瞬间，小可做出了很多种猜想，很快，小可找到自己的通讯器，拨出了一个号码。 “小可？”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阿紫的声音，小可突然感到一阵恍惚，随后她打起精神对另一头的阿紫说道：“阿紫，我有一个问题。”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 此时正在漩涡之中的周离并不知道，在约旦之外，一只逐渐凝聚的“你的名字”寻人队已经成立。此时的他正躺在侦探事务所柔软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胡思乱想。 从东北二人转的传承与发展，到母猪的产后护理，周离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过了一会，周离通过“精神变态”联想到《人生长恨水东流》，又将思维发散到喜剧演员挑战世界大国究竟能解锁多少成就。 总之，在这床上的两个小时里，周离的脑子像是一台装了腾*安全管家和三六零管家的电脑一样，各种垃圾信息像是养蛊一样不停衍生。这要是某个路过的精神读取师好信读取周离的大脑，估计就直接送进医院火化了。 “呼~” 又是一个小时，周离长舒一口气，随后将大脑放空，不断的放空。 嗡~~~~~ 无形波动隐秘的拂过周离的身旁，在感受到这阵微弱的气息后，周离睁开眼，嘴角微微勾起。 猜的没错。 果然，掌控约旦的存在没有那么可怕。 在进行完这次试探之后，周离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试探让他察觉到狼人吸血鬼等怪物的背后很有可能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而不是他原先预想的“无知不解之书”。 一开始，在那个给了周离匕首和手环的存在提醒他“疯了的孩子”这个讯息时，周离一度一位祂指的是代表混沌的无知不解之书。但当他通过不断思考有关地球的事务，让正在操控“故事”的存在起了反应后，周离便知道狼人的背后并非无知不解之书。 如果真的是无知不解之书掌控着这一切，当自己思考到那些十分混沌的地球文化时，他不可能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如果真的是那个疯批，祂只会从不知名的角落钻出来，兴高采烈的对自己说道： “再来点。” 不是祂就行。 虽然不知道那个疯批到底和这些有什么关系，但至少现在不用直面那个东西。毕竟对于周离而言，一个有意识的幕后黑手不可怕，因为任何人做一件事都是有他的目的，无论手段多么残忍、知识多么渊博、力量多么强大，总是有迹可循的。 但疯批不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上一秒开炮的疯子会不会在下一秒开导。 安下心来的周离闭上眼，不再去思考有关无知不解之书的存在。这一次他要寻找福音书最大的原因就是艾露玛残缺的灵魂，如果他分析的没错，艾露玛上一世力量毫无长进的原因也跟灵魂有关系。这个世界上的职业力量是刻在灵魂里的，如果灵魂缺失，很有可能无法继续增长。 福音书… 想到那本下落不明，意义不明的书籍，周离就感到了一阵头疼。因为骸骨公的袭击，原本存放福音书的教堂损毁，福音书也被英南政府转移到了其他地点。现在的周离很难找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让英南政府同意自己翻阅福音书。 至于正面强攻… 这个念头一秒都没有多待，直接被周离从脑子里扔出去。他又不是喜剧演员，实在没活了他就去咬打火机了，没必要去赌再次重开的几率。 办法… 难道只能继续调查梅娅夫人了吗。 想到这类，周离不免有些头疼。梅娅夫人很明显是幕后黑手设下的“剧情”，想让自己参与在这段故事的引子，因此周离并不想按照幕后黑手的安排继续扮演忠诚的侦探。但现在有关福音书的线索全部集中在了梅娅夫人身上，如果绕开梅娅夫人，福音书的下落或线索就很难去寻找了。 就在周离思考之际，他的通讯器响了。 “喂？罗亚队长？” 打来电话的赫然是尽职尽责的罗亚队长，在和周离进行了英南式必要的寒暄后，罗亚语气十分焦急的对周离说道：“大事不好了，福尔德斯侦探。” “福音书逃跑了！” “？？？？？” 此时周离的脸上满是错愕，他坐起身，眉头皱起，“等一下，罗亚队长，你再去思考一下你刚才说的动词。跑？你确定？” “对，就是跑了，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唉！” 罗亚此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话都有些说不明白，在一阵自我拉扯之后，罗亚直截了当的说道：“虽然半夜打扰十分过分，但是福尔德斯侦探，我现在极其需要您来帮助我，我会给你当面解释的。” “地点，我现在就去。” “您现在下楼。” 一阵刹车声从窗户旁响起，周离站起身，窗外停着的赫然是罗亚的爱车，“我到了。” 好家伙，猫车都没有你勤快。 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后，周离快速的换好了衣服，随后敲响了艾露玛的房门。 “呜？” 艾露玛晃晃悠悠的打开门，可爱的呜咽了一声后便被周离提起，扔在了沙发上。 “换衣服，我们出门。” 茫然之中，艾露玛下意识的发动了能力，身上的衣服摇身一变，卡其色的及膝长裙和软帽出现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她像是一个迷茫的柴犬一样抓住周离的衣袖，迷迷瞪瞪的就下了楼，坐进了罗亚的车里。 “福尔德斯侦探，华苼女士，坐好了！” 在十分有气势的吼了一声后，罗亚直接一脚油门，方向盘打满，在创碎了一道矮墙后直接飞驰。 “是这样的，前几天骸骨巨人袭击了大教堂后，上面就商议将教堂里的福约书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但是福音主教一直不同意，说福音书有它自己的想法，贸然更改防止地点会让它应激，产生不必要的反应。” 一听到这个开头，周离就猜到了过程。果不其然，在略微停顿了一下后，罗亚继续说道：“但骸骨巨人造成的舆论影响实在太大，而且教堂的重建一直被议会压着，资金下不来，福音书的保护十分空虚。” 哦？ 听到这里，周离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嘴角微微勾起。 “其实就是议会想要趁这个机会掌控福音书，所以故意压下资金，不去重建福音教堂。这样就能以防御空虚为由，将福音书转移到他们指定的地点。” 毫无忌惮的连闯了两个红灯之后，罗亚脸上出现愤懑的表情，“两个小时前，议会通过了临时保护法，转移了福音书。但就在转移期间，福音书突然…” 一时间，罗亚有些语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幕。在组织了语言后，罗亚艰难的描绘道：“突然就，长出来腿了。” “啊？” 这时的艾露玛总算清醒了过来，但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又懵了。 “按照目击者的说法，他们突然遭受了袭击。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福音书突然四散开来，随后每一张散落的纸都长出了脚，迅速的从缝隙中钻出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有些扯淡了吧。 原本的狼人、吸血鬼、绷带怪人、还有魅魔，都是属于标准的西方奇幻风。可你这书长出了脚润了，也不像是奇幻啊。 更像是神经。 “你说的是，福音书散开了？” 但周离抓住了罗亚话语的重点，皱着眉问道：“那个目击者被控制住了吗？” “精神专家搜查过了，跟他描述的没有什么差错。” 在漂移过了一个弯，给自己的爱车平添两道伤痕后，罗亚拉下手刹，将车停稳。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车辆残骸，四周满是警戒的士兵和专家。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推开车门，罗亚带着二人下了车。随后他招呼来一个士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那个士兵在看到圣殿骑士的红十字徽章后，直接敬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请三人进入了案发现场。 “这辆天启四号重卡配备了四挺无死角机枪，警戒机械卫士，防御外壳硬度能承受得住璀璨级战斗职业者三次全力攻击，并在三秒内进行有效反击。但根据场景回溯，这辆车从袭击到完蛋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就直接侧翻了。” “还行，比波兰铁骑慢点。” 周离在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后走到车厢旁，细细的观察这辆代表英南最高工艺的重卡。 “旁边有监控设施吗？” 周离转过头问了一句。闻言，罗亚有些尴尬的回答道：“约旦这个城市比较讲究，额，自由与隐私。所以约旦的摄像头并不多，这个地区只有两个监控，而且还坏了。” “重卡的监控呢？” “坏了。”罗亚无奈的回答道：“袭击者做事滴水不漏，所有重卡上能留下痕迹的监控设施都被碾成渣了，修不了。” “嗯？” 在勘察过程中，周离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驾驶室的右侧，伸出手摸了一下车窗上的一道痕迹。 “如果驾驶员没有在驾驶的过程中打手冲的习惯的话，这应该是一个蛛丝。” 在隐秘的用黑雾接触了夹在车窗中的白色黏液后，周离得出了这个结论。 “蛛丝？” 由于周离是第一个来到现场的侦探，所以现在的车祸现场还没有被动过，是最地道的车祸现场。罗亚凑了过来，看向了周离指的地方。 “这种蛛丝的粘稠度不像是一般蜘蛛能弄出来的。” 周离看着略微风干却依旧粘稠的蛛丝，若有所思的说道：“卡车车窗的缝隙里有蛛丝，这辆车侧翻的缘故是被巨力打翻的。” “我知道了。” 周离抬起头，智慧的光满闪烁在他的脸上。他推了推不存在的眼睛，抱着双臂，一脸认真的说道： “是蜘蛛侠！” ？ ？？ ？？？ 肉眼可见的，无论是罗亚，亦或是艾露玛，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了同一种问号的表情。 “开个玩笑，别太认真。” 周离笑着摆了摆手，随后对罗亚说道：“那个驾驶员在那里？” “驾驶员伤的不重，我们把他安排在了旁边的帐篷里进行治疗。” 指了指旁边白色的帐篷，罗亚回答了周离的疑惑。在得到这个讯息后，周离毫不犹豫的带着二人走到了白色的帐篷里。 帐篷中周离见到了驾驶员，一个标准的中年劳动男。沧桑的面容，神奇的发际线，还有时不时抽搐一下的手臂，都证明了这个男人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 “您好，尼亚先生。” 周离走上前，开口说道：“我是官方外聘侦探福尔德斯，我这次来是想向您询问几个问题。” “嗯，你问吧。” 尼亚很明显不想和官方的侦探作对，态度十分良好的准备迎接询问。 “对了，罗亚先生，麻烦你清空一下这个帐篷里的其他人，我需要单独和这个尼亚先生谈一点事情。” 令尼亚没有想到的是，周离并没有准备在众人的注视下进行询问，相反，他直接让最强的战力和能够帮助他作证的无关人士离开了现场，准备进行单独问话。 呵。 尼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胆敢单独面对我，找死。 第二十三章 南无加特林菩萨 上天赐予了英南人三个品质：热爱英南，有钱，脑残。同时上天也是公平的，他只允许一个英南人同时拥有着两种品质。 因此，热爱的人要么有钱，要么脑残。 而有钱的人大多热爱英南，不然的话就是脑残。 脑残的话随便，上天都不想理你。 而作为英南运输大队第三分队的一员，尼亚毫无疑问不是脑残，一直折磨他的高额房贷也证明了尼亚并没有钱。 因此，尼亚十分厌恶英南这个国家。 从小到大，尼亚就对这个机械轰鸣的廉耻国度十分不满。之所以叫它廉耻国度，主要是这个国家即没有廉洁二字，同时也极度无耻。而尼亚·克里这个人的一生，就是英南这个国家大部分人的缩影。 被压榨，被欺骗。 但是，谁在乎？ 没有回忆，也没有惨痛的过往。与这个屡次破坏无上尊者计划的人单独相处一室，让注入了蜘蛛厄鬼基因，已经彻底变成冷血动物的尼亚感到了久违的雀跃。他看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周离，双手浮现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硬刺。 “尼亚先生，我有一些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 走到尼亚面前，周离蹲下身，十分不符合优雅人设的模样让他面前的尼亚愣了一下，“第一，你是否有在行驶过程中开导的习惯？” “啊？” 尼亚的汗毛都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离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如此粗鄙。 “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尼亚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干什么，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我是一个司机，我两只手要抓住方向盘的，有监控随时查看驾驶员状态，我怎么也不可能做这些啊。” “谁知道呢。” 周离耸耸肩，随后问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你认识梅娅夫人吗？” “我……” “有蚊子！” 没等尼亚回答周离的询问，周离突然身形暴起，伴随着一声怒喝，尼亚的头被镶嵌在了帐篷的地板里。 ？？？？？？ 此时脑袋被地板包围的尼亚已经完全懵住了，这种展开的离谱性质不亚于买了一本爱情，结果名字叫做《罗密欧与忽必烈》一样。但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福尔德斯侦探真的只是为了拍蚊子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认为自己的脑袋叫蚊子。 他察觉到了！ 荒诞的想法很快变成了恐慌，伴随着骨骼崩裂的声音，尼亚的后背突然生长出八条尖锐的骨刺，宛如蜘蛛腿一样迅速的将尼亚身体撑起。 “既然你发现了，就别怪我了！” 此时尼亚的脸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他的双眼向外凸起，密密麻麻的空洞组成了一双恐怖的复眼。他的嘴角向外撕裂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四颗外突的尖牙上散发着浓烈的气息。尼亚看着周离，下颌撕裂，愤怒的喊道： “破坏无上尊者计划的人，都该死！” 怒吼之后，尼亚身后的蜘蛛腿顿时迸发，腿部尖端的骨刺上布满了惨绿色的液体，剧毒的气息蔓延在整个帐篷之中。面对着迎面而来的骨刺，周离面不改色，随后他腰身一转… 跑了。 啊？ 试探性的攻击落空在尼亚的意料之中，毕竟上一个狼人被这个看似孱弱的侦探连狼带屋直接创没了，福尔德斯的战斗能力也是十分客观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独身一人把狼人橄榄的福尔德斯，竟然直接跑了。 虽然十分疑惑，但知道这是自己杀死这个诡异侦探最好的时机。尼亚也没多想，抄起蜘蛛腿就迅速的追向周离。只见周离在奔跑的途中随手一扔，一阵迷雾遮住了尼亚的双眼，根据情报他并不知道周离还有黑雾这种东西，一时着了道停下了脚步。 啧。 就是这一时的停顿，让周离钻出了帐篷。尼亚突然感到自己十分有优势，力量十分充沛，就算是来三个璀璨级别的战士，他也会直接将其撕碎。他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的莽撞，伴随着他的一次冲撞，帐篷直接被他彻底掀翻，恐怖的蜘蛛怪物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然后，他看到了菩萨。 一息三千六百转的加特林菩萨。 “你他吗的不讲武德！” 看着六根深邃的，黑洞般的枪口，尼亚腿开始抖了起来。 他认识这把枪，火神三号。 由被称为火药与轰炸次神的菲利普亲手打造，每一根枪管都镌刻着不弱于璀璨级别的符文。秘银锻造的枪身上镌刻了由福音大主教、圣堂战士、东方仙庭第一人共同的赐福，让这把杀气拥有了净化一切灾厄的力量。 “你阴我！” 看着面前充满神圣之意的加特林菩萨，尼亚的蜘蛛腿开始抖了起来。他指着周离，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这是你设的陷阱！” “如果我不来，你杀的就是罗亚，对吗？” 手提机枪，脚踩木箱的周离十分嚣张，此时的他完美符合西装暴徒四个大字，优雅且暴戾，“蛛丝痕迹本来就不是给我准备的，你知道罗亚在附近值班，因此故意在这条街道上的特定时间把车掀翻，随后在驾驶舱里留下痕迹，想要引来罗亚对你问话，对吗？” “你！” 尼亚气急败坏的叫了一声，“你三番五次毁坏无上尊者的计划，你知道你在和什么作对吗？你知道尊者的力量吗？你竟然敢，竟然敢…” “说，继续说。” 在亦步亦趋将尼亚逼近墙角里，把枪管塞进了他嘴里之后，周离和善的笑着说道：“竟然敢什么？我想听下文。” “唔·呜呜呜” 已经被加特林菩萨上的符文完全镇在了原地的尼亚双腿不断打颤，他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神色满是惊骇。 “我知道你在看。” 突然，周离用着只有他和尼亚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你把这个蜘蛛精送过来，是想让我找到关于你的线索，对吗？” “你想让我继续玩下去，所以在发现我不追查梅娅的时候，你就计划这将这个东西送到我的面前，给我送上下一场游戏的线索。” 周离笑了，像是猫找到了猎物一般，开心的笑了。 “这场游戏，我接下了。” 随后，在尼亚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周离扣下了扳机。 “但是，这场游戏的规则。” 大慈大悲南无加特林菩萨，超度了尼亚。 “我来定。” 第二十四章 行动 尼亚死了。 他没有来得及说自己家庭的悲惨，没有来得及控诉这个世界的不公。他没有声泪俱下的告诉周离，自己被英南政府欺骗了一次又一次。他也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告诉这些士兵英南究竟多么无耻。 他也没有说出无上尊者“无意间”透露出的情报，他也没能告诉周离，无上尊者的计划到底有多么伟大。 根本来不及，周离扣动扳机的速度太快了，他太果决了，就连一旁的罗亚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啊？” 良久，罗亚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犯人尼亚意图负隅顽抗，挣脱了加特林菩萨的控制，想要袭击我。为了自保，我只能扣下扳机正当防卫。” 将这把放置在罗亚后备箱的加特林菩萨放在罗亚手中，周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的说道：“罗亚队长，你现在开始需要小心一些了。” “他们已经把目标放在你的身上了。” 只听到周离前面的话语的罗亚回过神来，表情浮现出一丝庆幸，还有对周离深深的感激，“福尔德斯先生，这一次多亏你了。” 罗亚十分清楚，如果不是这一次福尔德斯侦探帮助自己解决了尼亚。单独会见尼亚的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毕竟刚才尼亚展现真身的时候，罗亚清楚的感受到他拥有不下璀璨高阶的力量，自己虽然有职业的先天优势，但满身都是毒素的尼亚如果偷袭自己，实在是防不胜防。 “举手之劳。” 周离淡淡的回应了一句，随后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暗巷，不留痕迹的收回了视线。 “这个怪物的尸体…” “这个您不用担心。”当周离将视线投到了尼亚的尸体上时，一旁的罗亚开口说道：“我可以为您作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防卫。这个怪物的尸体我们会进行解剖分析，请您放心。” “嗯。”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抬着手腕看了一眼表，对一旁帮忙救治伤员的艾露玛说道：“走吧，回去补补觉。” “好的好的好的。” 用绷带给一个收到波及的护士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带着治愈微笑的艾露玛蹦蹦跶跶的来到周离身旁，准备启程。 “我送您二位一下吧。” 罗亚见状连忙上前，对周离说道：“这里距离您的宅邸还是有些远了，这个时间点不好叫车，还是我送二位吧。” 这一次，周离没有拒绝。他和艾露玛上了罗亚的车，开始向着侦探事务所的方向驶去。 “呼。” 打开门，周离看着面前熟悉的陈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兴奋状态下脱离的艾露玛此时也困意袭来，跟周离打了个招呼后回到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后扑在了床上，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周离也没有多做什么，他只是脱掉沾满蛛丝和鲜血的外套扔在一旁的净衣器之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了床上。 就像是一本被固定好的剧情一般，按部就班。 *************************************************** “要走了？” 金碧辉煌的马格南皇宫之中，端坐于帝座之上的马格南三世淡淡的瞥了一眼托蕾亚，随后一边批改卷宗，一边平静的问道：“去哪里，多长时间？” “找阿紫，时间三天，你说过，给我三天假期。” 批改卷宗的手顿了一下，马格南三世想起来这是给托蕾亚的奖励。他也没准备反悔，淡淡的回应道：“可以，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你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很重要的人。” 马格南三世闻言抬起头，眉头微皱，放下卷宗后开口问道：“很重要的人？名字呢？” “不知道。” 这一个不知道直接给马格南三世弄懵了，他看着面前神色坦然的托蕾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若不是他深知托蕾亚的性格，他还以为这是个玩笑呢。 “我的记忆提醒我，有一个对我十分重要的人陷入了困境。” 尝试过去说出周离二字，但被不知名力量阻挡的托蕾亚没有尝试和马格南三世讲清楚到底谁是周离。而且托蕾亚知道，周离对于马格南三世而言是梦中恶鬼，现在忘记周离的马格南三世明显有了些许青春活力，大半夜都来批改卷宗。因此，托蕾亚并没有准备说任何有关周离的事情，只是想一笔带过。 “嗯...” 沉思过后，马格南三世轻轻敲了一下扶手，对托蕾亚说道：“可以，我只是你的合作者，并不能干涉你的私生活。” “我要提醒你的是，英雄虽然可以拥有爱情，但是....” 说到这里，马格南三世明显迟疑了一下，“你尽量多注意一下，实在不行可以让我观察观察，我有这个能力。” 面对马格南三世突然的关心，托蕾亚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她也没准备纠正马格南三世，毕竟牵扯到周离还是少说为妙。因此，托蕾亚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离开了宫殿。 “哎。”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马格南三世莫名的叹息一声。随后他低下头，继续批改手中的卷宗。 《英南地区凭空出现荒芜之地》 “这就是我排查出的地点。” 哥布林农家乐中，阿紫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排在了桌面上，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疲态。 “根据时间，我排查了白银城所有当天出发的交通工具。其中不重叠的城市一共有一百九十三个，根据推断，我排除了一百七十三个，现在还有二十个地区拥有一定的可能性。” “辛苦了。” 一旁的灵海给阿紫泡上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在苦着脸喝了一口之后，阿紫打起精神，对众人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江可能性小的地区单独分类，然后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找到最符合他目的地的地方。” 众人看着二十个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地名，一时间有些头疼。这些地方他都有可能前往，而且目击者的证词都大差不差，很难进行区分 但他们也没有泄气，在他们的印象里，他做的事情远比这个要困难许多。正当众人准备继续排查的时候，一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了。 “不用排查了。” 托蕾亚推开门，绝美的容颜蒙上一层皎洁的月光。 “我知道他在哪里。” 第二十五章 出发 瘟疫，中古世纪的杀人机器。 在天灾面前，人类往往是渺小的，只能去善后去弥补，却无法对抗天灾。但是在瘟疫面前，人类本身就是最大的“恶”。 鼠疫、黑死病、伦敦大瘟疫，在地球的历史中，每一次瘟疫的爆发都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但这场屠杀中不只是瘟疫在挥动屠刀，人类，也是其中一方。 当瘟疫出现在大地上时，无论曾经多么欢愉，多么喜爱，当咳嗽、喷嚏、难以呼吸的症状出现时，所有的人们都会陷入一种极端的状态。他们，彼此戒备，彼此恐惧，但凡有一点症状出现都会赶尽杀绝。 人类漫长的历史中从不缺少一个村庄里的一个人感染瘟疫，结果一个村庄被屠戮焚烧的案例。但这并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在那个野蛮的年代中，这么做才是正确且唯一的选择。 那么，在这个拥有职业者的世界里，瘟疫是否就会变得较为软弱呢？ 答案是，不。 瘟疫，会比地球更加恐怖。 或许是与地球的差异，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的存在，而这个世界很多物种都能对灵魂产生干涉。其中就包括这个世界的瘟疫。 这个世界的瘟疫并不是单一的细菌，它是一种生物，是一种针对人灵魂和肉体的侵略者。当一个人感染瘟疫之后，他的肉体会率先病变，随后蔓延到灵魂之中，最后被瘟疫彻底占据，成为瘟疫的奴仆。 再然后，便是蔓延 “嗯，好，我知道了。” 清晨，周离挂断了罗亚的电话，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一旁的艾露玛将白露递给他，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dc区有疑似瘟疫感染者出现。” 周离接过白露，走到餐桌旁，看着面前烤的金黄的培根，眉头紧锁，“现在已经有六户人家被隔离，一户人家彻底死亡。死亡的原因是病变，但根据罗亚的说法，那种病变是因为体质太弱无法支撑瘟疫，被榨取了生命死亡。” “瘟疫吗……” 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看过书，知道瘟疫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存在。她坐在周离身旁，轻声问道：“我们要管吗？” “没法管。” 周离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世界的瘟疫，就连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你和我拥有不朽体质，瘟疫无法植入我们的身体。但这只是个例，无法普及到所有人身上。我们没有治疗瘟疫的办法，罗亚给我打电话也只是提醒我，希望我最近减少出门，注意防护。” “嗯。” 艾露玛点点头，她没有去劝说周离拯救他人，或者说她压根不会去这么想，她只是表情有些悲伤，声音略微低沉的说道：“需要我去捐赠一些钱吗？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周离咽下口中的培根，放下一直不太习惯的刀叉。他看了一眼窗外雾蒙蒙的天气，嗯了一声后都艾露玛说道：“我跟你去吧。” “好~” 艾露玛应了一声，她将面前的煎蛋切成两半，插起一半后放进周离的盘子中，笑盈盈的说道：“这是艾露玛的谢礼，敬请收下吧！” “切。” 周离啼笑皆非的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艾露玛的脑门，艾露玛嘿嘿一笑，俏皮的吐了下舌，随后她站起身，将热好的吐司拿了过来，放在了周离的面前。 “我们明天去吗？” 在喝下加糖的白露之后，周离放下杯子，思索一下后回答道：“今天去吧，我以事务所的名义捐赠两百金币，还能给咱们增加一点曝光度。” “所以啊~~” 艾露玛用叉子将培根轻轻挑起，略带不解的问向周离：“我们侦探所也不接任务，要曝光度干什么呢？” “很简单。” 周离吃下最后一口吐司，将自己和艾露玛的碗碟放在一起，轻轻敲了一下自己腰间的勇者专属，淡然的说道：“老样子。” 艾露玛顺着周离的动作看到了他腰间的勇者专属，在联想到了之前周离的所作所为，艾露玛有些茫然，但也没有多问，她知道，周离不说一定是有他的缘由。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谜语人。 看着艾露玛如湖泊般深邃的眼眸，周离有些恍惚。只有他知道自己这一段时间里，不停的刷约旦声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旦福音书的获取出了意外，周离会不惜约旦这座城市为代价，将它夺回来。 *************************** “感谢您的捐赠，福尔德斯侦探，您真是一个伟大的绅士。” 在一处精致的小屋里，面对着身姿挺拔，样貌英俊的周离，“莫莉慈善基金”的负责人莫莉十分感激的说道：“约旦的贵族对外已经完全封闭，政府因为怪物案子也腾不出物资。您的两百金币真的是雪上送炭，请允许我代表约旦的人民赠与您最真挚的感谢。” “这时作为一个公民应该做的。” 周离谦逊的行了一礼。莫莉慈善基金是由眼前的这位莫莉·优衣亲手建立的，旨在帮助收到灾难或不公的平民。根据他的调查，除了这个基金会之外，其他的几个同样是官方承认的基金会多少有点问题。不是资金来源异常，就是资金去向不透明，因此，周离选择了民间口碑最好的莫莉基金。 “请放心，在晚报上您的事迹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作为茉莉基金会的主人，莫莉·优衣虽然十分正直，但她也十分圆滑。她清楚的明白，除了真的想为人民做一点事之外，这位新晋的侦探肯定是看上了自己背后的约旦晚报。莫莉当然不会拒绝周离的捐赠，对他们而言，这是双赢。 周离也没有过多的客套，反正自己只是过来走个过场。一旁的艾露玛到是对这个致力于救助平民的基金会感兴趣，和莫莉·优衣开始聊了起来。莫莉也很喜欢这个外表美丽动人，彬彬有礼的可爱女孩，也乐于与她谈论基金会。 百般无聊之下，周离开始逛起了基金会的展览厅。这里存放了基金会数十年以来收到的感谢信和捐赠证明。他根据展览厅的指示来到了最中心，那是一个世界地图，上面标识么莫莉基金会这些年来在外国进行的救助。然而当周离来到那副巨大的世界地图时，周离的表情凝固了。 空白。 那是一张，空白的图纸。 ***************************** “约旦？” 看着面前将白发收拢在兜帽里，一袭白纹长裙如云中仙子的托蕾亚，灵海率先开口问道：“那是哪里？” “嗯？” 在听到灵海的疑惑后，托蕾亚愣住了。她看向一旁其他人的神色，毫无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是迷茫与不解。 “你们不知道约旦？” 恶补了一个月世界知识的托蕾亚知道，约旦这个城市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作为英南的首都，约旦的知名度完全不下于世界港口白银城。而阿紫一行人也都见多识广，没有理由不知道约旦的存在。 但看着众人脸上那不作伪的迷茫与疑惑，托蕾亚感到了异样。几乎一瞬间，她联想到了同样被遗忘周离。 “你们谁有世界地图？” 托蕾亚对众人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唐吉诃德举起手，开口说道：“我这里有世界缩略图可以吗？” “可以。” 托蕾亚点点头，唐吉诃德说的视觉缩略图她有所了解，上面标注了各大城市的地理位置，正合托蕾亚的心意。唐吉诃德将卷轴递给了托蕾亚，托蕾亚将其打开，开始查找起来。 没有！ 托蕾亚反复查阅那张地图，无论她怎么寻找，英南的境内都没有一座名为约旦的城市。 “没有吧？我们从来都不记得...” 刚想说些什么，阿紫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突然捂住额头，开始闭上眼思索起来。这时，艾因也反应了过来，对托蕾亚问道： “你说的那个城市，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消失了？” “没错。” 庆幸面前这几个人反应迅速，思路灵活之后，托蕾亚对众人说道：“因为特殊原因，我保留了对他的记忆。半个月以前，他乘坐飞艇前往了约旦，然后便没了音信。现在，我们似乎正在遗忘他，遗忘他和约旦。” “我有一个问题。” 这个时候，阿梓察觉到了不对：“你为什么能说出约旦，却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呢？” “我不知道。” 说出经典的优质答案后，托蕾亚坦然的说道：“我也是被你提醒才发现的。” “算了，那也不重要了。” 虽然印象里他一直对托蕾亚莫名的敌视，但是阿紫一行人对这个如高山白莲般的少女观感不错。木奇之战中，如果不是她挺身而出，可能那只联合军团早已全军覆没了。 “你还记得约旦在哪里么？” 一旁的艾维开口询问托蕾亚：“大概方位也可以，一座城市不可能凭空消失，肯定有迹可循。” “这个...” 事实上，托蕾亚也多少收到了抹去周离存在的幕后黑手的印象，那副地图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整个英南和她“印象里”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异。 托蕾亚仔细的阅读着地图上每一个城市，用尽心思的去寻找名为约旦的地点。但那种力量的影响是在太过根深蒂固，她只能记得有这个地方，却完全找不到本应该存在约旦的地点。 有些时候，别人的眼睛也很重要。 突然，托蕾亚想起了周离曾经和她说过的话语，那是周离从马车上离开时，对自己留下的一句话。想到这里，托蕾亚轻轻捏了一下手心，这她缓解紧张的习惯动作。随后，托蕾亚将地图摊开，对一旁的阿紫说道： “阿紫，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接下来会蒙上自己的眼睛，当我指到哪里，你就告诉我这个地点的名字。” 托蕾亚的要求十分简单，简单的令众人有些不解。但阿紫并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应了下来。随后托蕾亚释放一道白色的光芒遮挡住双眼，纤细的手指点在了英南的境内。 “奥立卡” “于爱兰” “摩梭” “卡立特” “埃尔法” “伊斯特兰度” “等一下。” 世界地图早已经被托蕾亚深深的镌刻在了自己的记忆之中，当她闭上眼，没有去看地图上的文字时，她感到了一阵灵魂上的解脱。当阿紫顺着她的手指念出了“伊斯特兰度”这个地名时，她发现了不对。 这个地方，不应该叫这个名字。 “这个地方不对劲。” 睁开眼，地图又恢复到了那种模糊又陌生的感觉，但托蕾亚知道，自己赌对了。 祂可以蒙蔽自己的双眼，更换自己的记忆，但无法篡改自己的感觉。 “伊斯特兰度...” 灵海皱着眉，看着这个地点，略带犹豫的说道：“我记得这个地方好像是英南的一个贸易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对，不可能。” 这时，一直旁观的艾因突然开口说道：“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常年雾霾，而且它的海岸线极其曲折，无法建立优质港口。但它的这个地方位于黄石公园附近，如果真的是贸易港，它不可能建立在这种活火山的旁边。” 作为整个团队中文化水平最高，分析能力最强的艾因迅速找到了伊斯特兰度最大的漏洞。然而如果没有托蕾亚的提醒，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这个地点生出怀疑。 “应该就是这里。” 阿紫拍了下桌子，果决的说道：“不能犹豫了，我立刻联系商会的运输部，我会以通商的名义组织一只商队前往这个区域的附近，明天启程。” “艾尔商会明天有一个重要的谈判。” 艾维开口，随后略带笑意的对众人说道：“但是艾蕾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卡利斯可以将最强大的十个战士进行伪装，与我一同跟随你们。” 卡娅举起手，对阿紫说道。 “不用和马格南报关了，浪费时间。” 这个时候，身穿红色斗篷的小可推门而入，摘下兜帽后开口说道：“我已经开出了木奇的通商证明，直接走哈瓦那航线，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你来了。” 阿紫点点头，一直紧绷的小脸浮现出一抹略微放松的笑意。 “我跟你们去。” 托蕾亚看了一眼小可，随后淡然的说道：“我有三天假。” “守护者之盾军团统共一百人，明天八点前会在此地集结。” 唐吉诃德一如既往，毫无拖泥带水，直接用家族徽章对军团进行了调动。 “明日九点，我们出发。” 阿紫将周离赠给她的护符放在地图上，她看着会议室中蓄势待发的众人，一扫方才的沉寂与犹豫，掷地有声的说道： “救出他。” 第二十六章 杰洛斯特 白纸。 一张白纸被镶嵌在黄铜制作的地图框中，就这么冠冕堂皇的挂在大厅正中央，就像皇帝的新地图一样。 “等一下。” 一瞬间，周离就反应了过来，他赶忙掏出通讯器，迅速的按下一组号码后播了出去。 这个世界的通讯器，算了，就叫它手机吧。这个世界的手机是根据魔动磁场的原理来传播“波”，与地球的手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此，在一阵仓促的忙音之后，魔动装置不稳定所带来的异响开始不断震动，伴随着一声滴的长音，通话结束。 你比联通还拉胯。 收起通讯器后，周离抱着胳膊继续看着眼前的地图，或者说，白纸。他的眼中不断切换着光晕，一会是黑雾弥漫，一会惊雷炸现，眼中红的白的黑的金的挨个颜色换了各遍。但很显然，没有用。 然后，周离再次掏出通讯器，拨打了一个号码。叮叮两声，号码接通了。 “喂，是约旦航空公司吗？” “您好，这里是约旦航空公司，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在听到通讯器对面甜美的营业声音后，周离想了想，开口问道：“有没有通往白银城第三港口的飞艇？” “不好意思，没有。” “你可以有。”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周离毫不迟疑的回答竟然是这种，“不好意思，由于瘟疫问题，现在约旦的所有航空港全部封停。如果想要出关，必须有国家议会的签字。” “嗯，行。” 周离没有死缠烂打，直接挂断了电话，至于所谓的签字他更是想都没有想。就按照英南议会的那个效率，等签字批下来了，估计约旦就可以改名叫浣熊市了。 更何况，那个操控这一切的东西肯定不想让自己离开。 看着眼前的空白地图，周离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蔓延的瘟疫，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怪诞，还有掌控着一切的存在，现在看来，这座城市开始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不是想玩游戏吗？” 似乎是对自己说话，也似乎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一般，周离伸出手，触碰到那张空白的纸张，随后意念微动，金色的雷光顿时肆虐在他的手掌之中，转瞬之间，纸张化作一黑色的焦片落在了地面上。 “你玩游戏，我玩你。” “很公平。” 似乎是听到了周离的话语一般，不远处的窗户突然被风刮出阵阵声响，似乎在回应着周离一般。周离将一枚金币放在了空无一物的木框中，随后转身离开。 “走了，我们回家。” 拉着意犹未尽的艾露玛，周离向着侦探事务所的方向走去。在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士兵在大街上巡逻，不断提醒居民减少外出次数，避免密切接触。有些时候二人也会被士兵拦下，但当他们认出周离这个“约旦侦探之星”的名人之后，他们便对着二人恭敬行礼，随后继续巡逻。 当然，虽然政府提倡减少外出次数，但很明显的是城市居民做不到这一点。毕竟约旦并不存在救助或保险，一个家庭的收入来源只能依靠居民工作。因此这些居民只能买一块隔绝布缠在脸上，匆匆忙忙的低着头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 杂乱的街道，匆忙而带着恐惧的人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士兵，还有大街上运输尸体的车辆。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副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湖面，这一瞬间，周离感觉这座被雾霭笼罩的城市也得了病，疲惫不堪的倒在了英南之中。 穿过伦思旺小巷，周离和艾露玛来到了一个小而精致的市场入口处。这个市场是艾露玛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除了琳琅满目的小吃之外，这里热情好客的商贩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是今天，这座市场已经完全关闭了。在问过一旁封锁大门的士兵后，周离二人得知是因为一个名为“约瑟夫”的鱼贩子感染了瘟疫，强撑着身体想要继续卖鱼，结果把一个市场的人全部传染了。现在的这个市场，已经没有活人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往日里一直都很欢快的艾露玛沉寂了下来。她摘了一束花放在了市场大门的旁边，艾露玛没有为这些人祷告，因为她早就不相信神明了。她只是低下头，为他们默默的哀悼了三分钟。做完这一切后，二人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瘟疫。” 路上，周离看着从楼道中被抬出，盖着白布的尸体，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有些暗淡：“在我的家乡也发生过一场瘟疫。” “比这里的要可怕吗？” 艾露玛转过头，眼中带着怜惜与最纯粹的悲伤。 “嗯，我们没有魔法。” 圣洁的光满闪过，一栋别墅里传来了欢呼声。周离知道，这是价值一百五十金币的圣光法术，需要至少红衣主教的职业者用一颗光晕水晶发动。这种法术一旦成功，瘟疫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那你们赢了吗？” 艾露玛的询问让周离陷入了一阵惘然之中，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知道，我离开的比较早，瘟疫刚刚传播。” “但是会赢的。” 周离没有任何的迟疑，他推开事务所的门，淡然的说道：“那是我的家，我还要回去呢。” 艾露玛若有所思，她知道周离来自异世界，但她并不了解那个世界。正当她开始沉思的时候，周离突然双手下压，黑雾裹挟着金色的雷霆瞬间将整个房屋笼罩。 “艾露玛，后退！” 伴随着一声怒喝，黑雾化作细微的刺刃穿透了门扉，他右手一握，黑雾形成的利刃顿时炸开，一道道金色的雷光肆虐在事务所之中。 “呵~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一只被“拼接”的怪物从雷光中钻出，他握着一个布满铁锈和紫光的屠夫刀，甩着沾满有腐蚀性口水的舌头，砍向了周离的脖颈。 “我超，蒙多是吧！” 看着那过于放肆的舌头，周离显得十分惊叹，然后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当周离的身影闪退在门外之后，一根银色的弩箭瞬间贯穿了缝合怪的脖颈，将他定在了一旁墙上。 “别大意，年轻人。” 一个沧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周离看都没有看，随手一挥，黑雾将身后突然出现的绿色身影牢牢包裹，伴随着一阵骨骼挤压的声音，一滩血液缓缓流出。 阴影之中，白发男人缓缓走出，一身银钉皮甲折射着圣洁的光芒。他将手中的巨弩放在身后，抽出腰间的银色长剑，被十字疤痕贯穿的面容不怒自威。当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周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传奇职业者——杰·斯洛特 可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已经死去了吗？ 第二十七章 周一（求订阅） 在上一世里，周离不止一次的听说过杰斯洛特这个名字。除了这个男人是公认的“高强度打桩机”，同时也是连续四次登顶特罗牌大赛冠军的老牌手之外，他还有着一个烁古震今的身份。 第一个猎魔人，同时也是最后一个猎魔人。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职业都需要工会的存在才能延续，这时毋庸置疑的规则。但是，规则之所以出现，就是为了衬托那些把规则当擦屁股纸用的天才的天分。而杰斯洛特，更是重量级人物。 他不但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职业，而且，他还在十二刻宣称，众神都是啥乱，只有废物才会建立工会寻求众神的庇护，那一年，他十九岁。 是的，杰斯洛特在自己十九岁的时候，成为了半神级别的猎魔人。没有神明庇佑，没有建立工会，也没有紧身蒙面男人的财富。他就是自己钻研，自己制造，成为了猎魔人。 在怒喷一遍十二刻还有众多职业工会之后，杰斯洛特直接一人一剑一弩，将肆虐英南的四个天启骑士他们的手下屠戮殆尽。虽然说天启四骑士的破坏力和影响力远不如灾厄，但在英南这个地方，天启骑士就像是屎壳郎碰见便秘的，十分如鱼得水。 毕竟天启四骑士的诞生就是因为英南持续性的爆发瘟疫、战争、死亡和痛苦，想不天启都不行，令人感慨。 这时候就会有人问了，为什么面对这四个肆虐人间的怪物，十二刻不出手呢？其他国家呢？干什么呢？ 哈哈，当然是再被虚空吊着日啊。 因此，那怕十九岁的杰罗斯特喷便天下豪杰英雄，堪称嘴臭界的猎魔人，所有职业工会和十二刻也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毕竟杰罗斯特是真干事，这小子除了嘴臭一点，爱打桩一点，天天当赌狗之外没啥缺点。 而且有事他真上，能处。 “身手不错，小伙子。” 当然，已经六十多岁的杰罗斯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天开喷的暴躁老哥。他将剑刃插进了缝合怪的喉咙，用力一拧，银光瞬间将缝合怪物吞没。他看向周离，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这只蒙罗怪物和你身后的变色龙，是专门来找你的。” “哦？” 周离对这个男人到没有什么恶感，他操控黑雾将那坨绿色的肉块扔在地上，略到好奇的问道：“何出此言？” “蒙罗怪物没有脑子，是完全听从创造它的人的指挥。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蹲下身体将银光残留下的绿色胶质物收入一个银盒之中，杰洛斯特开口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狼人和吸血鬼应该已经出现了吧。” “前几天出现的，狼人上演了一出我杀我自己，吸血鬼没有找到。” 周离走到一旁将艾露玛接了过来，随后对杰罗斯特说道：“绷带怪人也出现了，杀了一个资本家。还有一个骸骨巨人，把存放福音书的教堂摧毁了。” “啊？” 很显然，杰洛斯特并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么多信息量的准备。他抬起头，眼神有些呆滞。 “对了，还有个消息。” 周离耸耸肩，十分淡定的说道：“福音书跑了。” “跑了？” 杰罗斯特惊愕的呼出声，“你说福音书跑了？” “自己张腿跑了，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打了个响指，将用来保护房屋的黑雾带着血液撤去后，周离微微倾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来聊聊？” “嗯。” 杰罗斯特也没有扭捏，点了下头后便走进了周离的侦探事务所。此时的艾露玛的情绪也平定下来，习惯的走到了厨房之中，开始准备起红茶。 “她是你的夫人吗？” 杰罗斯特瞥了厨房中的艾露玛一眼，便迅速收回了视线。很显然，这位曾经连上半身狼的巫女都敢打桩的男人，已经断了杂念。 “我的助手。” 周离笑了一下，随后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杰罗斯特：“福尔斯特，一个侦探。” “哦？” 杰罗斯特饶有兴致的接过名片打量了一眼，随后他想起周离方才那堪比自己的战斗意识，好奇的问道：“现在侦探都这么猛吗？” “我是个例外。” 周离倒也不谦虚，毕竟现在“帝国最猛传说·英南侦探界拳王·如龙传说——福尔斯特侦探”的尴尬名号已经响彻约旦了，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都知道自己在侦探里面最能打，能打的里面最能侦探的存在。 对于周离的承认，杰罗斯特倒也没什么想法。在喝了一口红茶之后，杰罗斯特开门见山的说道：“福尔德斯侦探，请问你来到约旦是为了什么？” 没等周离回答，杰罗斯特放下茶杯，神色平淡的继续说道：“或者说，我要叫您勇者大人？” “咳，看来瞒不住了。” 周离轻咳一声，随后，他在杰罗斯特看穿一切的目光中，坦然的说道： “没错，我就是…” “勇者的替身，周一。” 你还没忘记这一茬呢是吧！ 一旁的艾露玛强行咽下红茶，嘴角抽搐了一下。杰罗斯特显然是没有想到周离还有这一手，直接愣住了。 “啊？” 半响，杰罗斯特吐出了一个单音节。 显然，他低估了周离的下限。 “你，你说的是个啥？” 杰罗斯特刚刚问出这一句话，周离直接开口说道： “我是替周离大哥来英南跟贵族讨论开放贸易的事情，但因为一些列问题被困在了约旦。” “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有些拿捏不准的杰罗斯特开口问道，对于这个问题，周离早有准备。 “马格南三世你认识不？” 面对周离的询问，杰罗斯特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现任马格南的国王，我见过他。” “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敢不敢说我不是周一。” 呃呃。 他好像挺有底气的。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杰罗斯特还是勉强选择了相信周离的这一番说辞。他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么周一先生，现在你能跟我讲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了吗？” “当然。” 周离笑了一下，靠在沙发上，十分沉稳的说道： “我先组织一下语言。” 我得润色一下。 第二十八章 唠嗑 这一讲，就是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个小时后，两人面前的茶杯空了有空，到了最后艾露玛直接和一个水元素达成了公式，直接形成无尽的红茶循环。 此时，这位123捂着自己的脸搓了搓，显然有些被众多的信息量给冲击到了。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猎魔人，123还是冷静下来，组织语言之后概括道： “你是周一，勇者周离的替身。因为拯救了木奇王国，现在的勇者正处于被马格南三世迫害的状态，所以需要你用化名来英南做事。而这位艾露玛女士身体出了问题，所以你需要福音书来治疗她。” “嗯，对。” 周离点点头，随后讲吸管插在水元素里，开始品尝起艾露玛刚刚发明的蜂蜜鲜牛奶。 “你们刚来到这里，想要联系明茨公爵来借阅福音书。在宴会上狼人袭击了明茨公爵，你凭借高超的侦探技巧（黑雾），熟练运用推理（找黑雾）找到了狼人，对吗？” “嗯，没错。” 周离点点头，没有否认，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你和圣殿骑士合作逮捕了狼人。然后就是吸血鬼、绷带怪人行凶，在此之后你察觉到了狼人身份的不对，想要调查梅娅夫人。结果梅娅夫人一时心急，想要用魅魔的力量诱惑你，被你正直的灵魂阻挡在外，并且将她击败控制起来，对吗？” “摆脱了这种诱惑主要还是归功于我助手的帮助，毕竟她比梅娅夫人美丽多了。” 周离充分展示了一个正宗约旦老米字旗的风范，开了一个绅士的玩笑。杰洛斯特笑了笑不置可否，现在的他已经十分高看周离了。作为专业的猎魔人，他当然知道狼人和魅魔是多么难对付的东西。 狼人一向狡诈凶狠，做事滴水不漏，计划周密。然而这位福尔德斯侦探却轻而易举的破获了狼人的行踪和下落，找到了它所在的地点。而且这位侦探还没有其他侦探的臭架子，选择了和官方合作一起抓捕狼人，实属难得可贵。 更让杰洛斯特钦佩的是，福尔德斯侦探真的抵挡住了魅魔的诱惑。他当年打桩...打死了不下五个魅魔，知道魅魔的诱惑力究竟有多强。那是针对灵魂的诱惑，别说璀璨，就连神赐级别的战士都很难抵挡。一旦沾染，就是沉沦。 身为璀璨级别的福尔德斯侦探竟然能抵挡住这种诱惑，这种坚韧的意志让杰洛斯特十分敬佩。 而且，根据福尔德斯的话语，杰罗斯特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善良与正直。他没有过多的阐述对普通人的保护，却永远都透露着责任感。 这让杰洛更为欣赏这种谦逊、善良、正直、聪慧、正义的年轻人。更何况，他选择了保护人民，这下杰洛斯特开始对眼前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敢，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福尔德斯先生，你做的很不错。” 杰洛斯特身体后倾，脸上浮现出赞赏的表情：“血月狼人、扭曲魅魔、骸骨公、还有可以完全隐藏气息的死骨蜘蛛，这些敌人可都不是好对付的的东西。你的实力与意志令我钦佩。” “更何况的是。” 瞥了一眼周离挂起来的大衣兜里的感谢信，杰洛斯特略带些许笑意说道：“您是这样一位正直且善良的年轻人。” “我是勇者的替身，但我拥有勇者的意志。” 周离到也没有否认，毕竟自己说的确实都是实话，都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东西，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甚至自己为了照顾英南官方的颜面，都没说狼人是被自己一车砸死的。 “我很期待与勇者的见面，当然，我现在还是更欣赏周一先生一些。” 老猎人顿了一下，随后对周离询问道：“福尔德斯先生，你知道猎魔人吗？” 来了。 “这个，我确实不太了解。” 周离摇了摇头，非常真诚的说道：“我个人对历史的研究并不太多，除了十二刻和二十四工会之外确实有些孤陋寡闻了。” “没关系，这个是我的问题。” 杰洛斯特似乎身体有什么问题，总是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福尔德斯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知不知道，福音书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周离难以察觉的皱了一下眉。事实上，他到现在对福音书的认知都只是“可以赋予职业的神器”，和木奇先生曾告诉他的“与艾露玛灵魂有关的”属性。但看杰洛斯特此时的表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确实，一般书不会长脚跑。 “你应该知道的是，百分之八十的约旦职业者都是接受过福音书的赐福，成为了职业者，对吗？” 杰洛斯特率先开口，直接了当的说道：“这是英南官方的说法，也是普罗大众接受的说法。但是，这并不完全。” “这些日子你遇到的那些怪诞，你有思路了吗？” 突然，杰洛斯特话锋一转，谈起了那些怪诞。 “跟福音书有关，对吗？” 周离也不含糊，直截了当的说道：“现在我能查到的，就是所有被怪诞杀死的人大多都与福音书有关系。” “实际上，怪诞就是福音书。” ！ 这个答案确实让周离有些猝不及防，“怪诞就是福音书？”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怪诞或许和福音书有关系。但周离怎么也没想到怪诞就是福音书。 “福音书...一百年前，并不叫福音书。” 沉默片刻后，杰洛斯特开口说道：“福音书最开始的名字，叫做一千零一夜。” “那个民间故事？” “没错，那个写下了一千个怪诞，最后用自己的血肉写出最后一章的故事。” 面对周离的疑惑，杰洛斯特点点头，继续说道：“一百年前，英南政府在一处废墟之中找到了一本书。根据笔迹对比，确认了那本书的作家就是创造了怪诞的作家。” “他的名字呢？” 周离突然发现，截止到目前，杰洛斯特从来都没有说出那个作家的名字。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候，杰洛斯特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一样，眼中浮现出些许黯淡。 “托马。” 良久，杰洛斯特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托马·真。” 第二十九章 舔狗 一个陌生的名字。 “托马？” 一旁的艾露玛有些疑惑的问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啊。” 确实，如果托马真的是创造了怪诞的男人，他的名字不应该如此默默无闻。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有创造性作品的作者，名字都应该广为流传。而且怪诞这个故事并非小众，很多国家都流传着诸如吸血鬼、僵尸、狼人等传说。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重点。” 杰洛斯特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表情，他看着周离二人，声音低沉：“你们已经被卷入了一千零一夜，这些东西如果我对你们隐瞒就是谋杀。但因为一些缘故，我需要你们与我签订一个契约。”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对任何一个人透露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语。” 伴随着杰洛斯特宣言发出，两张写着银色字体的纸张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看着二人，开口说道：“这是两份短期契约，事件结束后就会自动消散。只要你们没有在被威胁或是控制的情况下保证不对他人泄露我说过的话，契约就会达成。” 周离沉思片刻，杰洛斯特对于福音书的了解超乎他的想象。而且他给出的契约也十分宽松，毕竟威胁和控制这两种情况可以有很多变化，只要周离想，他可以随便的将这件事在国家广播电台全天候播放。 但是，没必要。 “我可以签订。” 周离开口，毫不犹豫的说道：“在不被威胁或控制的情况下保守秘密，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位女士呢？” 看得出周离并没有替艾露玛做决定的意思，杰洛斯特转过头，看向艾露玛。 “我可以。” 艾露玛点点头，也没有迟疑，直接应了下来。 “好。” 将契约递出，亲眼看着二人将自己的灵魂印记刻在上面后，杰洛斯特伸出手在空气中挥了一下，很快，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三人罩在了里头。 “一千零一夜，承载了一千个存在于人们幻想的怪诞。” 回忆的神情浮现在了杰洛斯特的脸上，也开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一千零一夜是一本书，里面没有恐怖，也没有怪谈，里面只是装着所有被托马创造出来的怪诞。书中的怪诞不再如其他中的那样凶残、恐怖、暴戾。他们在一千零一夜中就像是一群有着特质的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一个小镇之中。 吸血鬼讨厌大蒜，所以她生活在一处偏僻的城堡里。狼人每天晚上都会召唤出血月去讨取魅魔的欢心。绷带怪人最喜欢的就是在房间中洗涤自己的绷带，换上新的颜色。 整整一本一千零一夜，写的都是这些怪诞在小镇中毫无杀戮的生活。故事没有反转，没有人类，也没有突然的惊吓。有的只有普普通通的怪诞活在普通的小镇中，过着普通的生活。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实际上，普通，才是最恐怖的。” 猎魔人手中的银针上下纷飞，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他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直到一千零一夜暴走，我们才知道飞羽真为什么会将这本书作为最后的怪诞。” “最大的恐怖不是残忍的肢解或是无声的惊悚。真正的恐怖，是怪诞成为了平常，怪物取代了人类。” 托马真，写下了最终的恐怖。 在一千零一夜里，那些只存在于梦与幻想中的怪物取代了人类。他们才是现实世界的主人，而人类则成了故事。 当英南的考古队将这本书放在大英博物馆的研究室里，恐怖的故事发生了。 吸血鬼、狼人、魅魔、绷带怪人、一千种只存在于人类幻想中的怪物撕碎了现实与幻想的壁垒。他们追随着“天启四骑士”的脚步，开始在英南这个群岛国度中肆虐。 与此同时，虚空入侵了世界。虚空的威胁是世界性的，尘世联军在崇皇诞生之前可谓是节节败退，因此英南的怪诞之灾十二刻和二十四职业工会没有余力去管，只能寄希望于让英南自己群体免疫。 后来，杰洛斯特出现了。 “我一开始并不是猎魔人，我只是个普通的猎人，白金等级，似乎一辈子就这样了。” “那个时候怪诞之灾已经开始蔓延了，我所在的小镇没能幸免。但就在小镇覆灭的那一刻，我直面了那本书。” 杰洛斯特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掩盖了下去。他将右手手腕上的五芒星纹展示给二人，声音有些低沉。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出现，我在逃难中看到了那本书。随后我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但当我醒来我，我就成了猎魔人。” 制作圣水，制作银器。给武器上赋予祝福，可以用语言的力量撕碎一切怪诞。猎魔人这个职业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天生就是为了杀死魔物而存在的。逐渐的，杰洛斯特发现了怪诞之灾的本质。 “认知与恐惧。” 杰洛斯特将银针放在桌面上，一道寒光闪过，一种莫名的音调出现在屋子里，“对怪诞的认知越多，怪诞的数量就越多。人们对怪诞的恐惧越大，怪诞就越强。” “但如果只是这样，怪诞是无法成为灾难的。” 是的，如果怪诞仅仅是拥有这种力量，在英南的钢铁巨兽面前不堪一击。 “怪诞之灾最为恐怖的，就是现实中发生的灾难，会无限增强怪诞。” “什么意思？” 周离有些不理解，杰洛斯特靠在沙发背上，开口说道： “举个例子，就说说吸血鬼案。” “在飞羽真笔下的吸血鬼是一个极度贪婪的怪物。他将人类囚禁在城堡之中，把他们当做自己的血奴，没日没夜的汲取他们的血液。” “我超，这也行。” 杰洛斯特只是说出了这个怪诞，周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现实中的贵族天天吸人民的血，也会增强故事中吸血鬼的力量？” 面对周离的回答，杰洛斯特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没错。” “那明茨公爵算什么？他不是狼人吗？” 面对一旁艾露玛的困惑，周离和杰洛斯特想了没有一秒钟，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都是舔狗。” 第三十章 天启四骑士 好狠的爆杀。 确实舔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年龄和国籍都不相同的男人竟然达成了莫名的默契，二人相视一眼，随后齐齐笑出声来。 “所以现在是怪诞重来了？” 笑完之后，回归了正题，周离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和福音书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一千零一夜中有一千零一页个故事。” 很显然，杰洛斯特并没有当谜语人的坏习惯，他在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立刻解释道：“实际上，福音书只是一个容器，它容纳了一千零一个怪诞。当怪诞从书中入侵到现实世界后，福音书就会逐渐获得自己的意识。” 停顿片刻后，杰洛斯特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带斑白的两鬓皱起，“福音书的觉醒分为四个阶段，同时也对应着四名天启骑士的出现。” “第一个阶段，是小范围的将“怪诞”投影在现实中的人类身上，依托人类本身，把他们转化为幻想中的怪物。魅魔、狼人、吸血鬼就是如此。” 杰洛斯特拿出一张镶着白金的鹿皮卷轴，打开后指着上面的怪物，那是一个浑身上下冒着绿色脓光，身体肿胀，脸被分割成数个小块挂在头骨上的“人”。他站在被瘟疫吞噬的城镇中，虔诚的跪倒在太阳之下。 “当投影出现时，第一个天启骑士——瘟疫就会苏醒。因为瘟疫是最接近现实，同时也是有具象化存在的概念。简单来说，英南本身就有瘟疫的存在，所以瘟疫会第一个苏醒。” “瘟疫…” 周离看着卷轴上的怪物，神色凝重的问道：“所以现在约旦中出现了瘟疫，是祂搞的鬼？” “他就是瘟疫。” 杰洛斯特知道约旦出现了瘟疫的事情，语气带着些许无奈：“无法阻挡，除了神术外几乎无法治愈的瘟疫。在四骑士中，瘟疫虽然看似并没有其他三个天启骑士暴力，但他却是杀死最多普通人的存在。” 当然，这还没有完。 “当第一阶段结束后，福约书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 “信仰。” 说出这两个字后，周离和艾露玛顿时感受到了身旁一阵扭曲的触感，转瞬即逝。没有察觉到二人异样的杰洛斯特继续说道： “当大范围的瘟疫导致死亡席卷这片区域时，天启四骑士的死亡就会降临。他会建立自己的宗教，让那些恐惧死亡的人信奉自己。这时，他会杀死瘟疫骑士，这样会让绝大部分人直接信奉这位“掌控死亡”的神明，从而壮大他的力量。” 逼格有点低啊。 听到这里，周离感到了一阵荒谬。不久之前他刚刚弄死了一个掌控死亡的神明，只不过那个是正神，不需要杀队友助兴。 对木奇一战并没有太多关注的杰洛斯特并不知道周离的所想，继续说道：“当死亡骑士大范围收割信仰，成为了伪神之后，他会直接将信奉他的人拖入一片死寂之地，供怪诞们挑选。” “根据计算，一千个人的生命可以为一个怪诞提供养料，让他们彻底降临在现实之中，不需要任何媒介。这个时候，怪诞们就会开始浮现在阳光下，进行杀戮。” 双手攥紧，松开，杰洛斯特没有停下话语，他将画着死亡骑士的卷轴递给二人，随后拿出另一卷摊开。 “接下来，就是饥荒。” “当福音书进入第三阶段，它就会大范围的影响这个国家。它会让植物与动物染上瘟疫，同时将死亡骑士融入到每一寸土地，污染这个国家。” 说到这里，杰洛斯特苦笑一声，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阴翳的神色，咬牙说道：“其实当年的怪诞之灾只是刚刚进入了第三阶段，而且也只是刚刚开始。但就仅仅是刚开始，整个英南的粮价就已经达到了一金币十斤。” 只是想了想，周离就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很简单，当饥荒出现的时候，第一个得到这种消息的绝对是掌控粮食的商人。当然，作为精致的企业家，他们的反应绝对不是开仓放粮，他们只会大范围的收购粮食进行囤积，然后大肆敛财。 “我在第三阶段的时候解决了怪诞之灾，用福音书剩余的力量将刚刚融入大地的死亡骑士弄死，避免了完全的污染。但后遗症还是有的，现在的约旦粮食也极其依赖进口，百分之五十的耕地无法使用。” 听到这里，一旁的艾露玛脸上浮现出了忧虑的神色。现在光是一个瘟疫，就已经让约旦彻底停摆，如果真的像是杰洛斯特说的那样进入了第三个阶段，英南这个国家是否会覆灭都是个问题。 “不用那么悲观。” 虽然艾露玛极力隐藏自己的忧虑，但一旁的周离看都没有看，轻轻握住她的手后开口说道：“现在的福音书只是进入了第一个阶段，我们能阻挡它的。” “是这样的。” 实际上，杰洛斯特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比较惊讶福音书第一个阶段就长出腿跑了这件事，但是大概率是它上一次的本能反应。第一阶段的瘟疫和那些投影怪诞实力都很弱，而且有了前车之鉴，政府也会做好准备。现在的英南也发展了起来，不可能再像上一次那样不堪一击了。” “而且，这一次还有我们。” 周离看向艾露玛，语气没有起伏，但却让人感到安心：“杰洛斯特先生本身就有对付福音书的经验，这一次政府也会有准备，你和我也会帮助杰洛斯特先生。” 优势在我。 这次真的是优势在我。 在忽略了自己立下了奇奇怪怪的g后，周离转过身面对杰洛斯特，淡定的问道：“杰洛斯特先生，如果是你的话接下来要怎么做？” “杀死天启骑士，就能让福音书重归平静。” 杰洛斯特的回答在周离意料之中，他将那副镌刻着瘟疫骑士的卷轴摊开，眨眼之间，银针插在了卷轴之上，一层诡异的绿光覆盖在了银针的尾端。 “十四天内，只要我们杀死瘟疫，放逐怪诞投影，就能解决福音书。” 第三十一章 锚 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杰洛斯特离开了。 “没想到杰洛斯特先生竟然用通讯器，我还以为他会召唤乌鸦或者信使来通讯的。” 看着周离手上的那张电话号码，艾露玛皱了皱鼻子，略显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能看到猎魔人的独有通讯手段呢。” “嗯哼~” 周离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的捏了一下这张写着通讯号码的纸张，注入了一丝力量。一阵银光闪过，一只透体蓝光的小巧水母缓缓浮现在空气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通讯器连接的可不是我们的网。” 周离伸出手，将体内的黑雾递给了蓝色水母。小巧的水母轻轻的将黑雾收进了自己的体内，在空气中摆了摆自己的触手示意自己收到好。周离看着一旁两眼带着星星，对可爱水母十分感兴趣的艾露玛，笑着说道： “任何一个高级职业者都不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这是个共识。” 艾露玛伸出纤细柔嫩的手掌，想要抚摸水母的小脑袋。这只水母似乎很喜欢艾露玛一样，宛如蓝色花朵的它将自己放在艾露玛的手掌中，轻轻撞了撞她的手心。艾露玛看着这只可爱的水母，俏丽的脸上浮现出略带傻气的笑容。 “回去吧。” 和水母互动片刻后，艾露玛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这只水母。当水母消散在空气之中后，那张卡片上浮现出了一行崭新的字符。 “灵魂水母，叫做薇菈，紧急关头可以召唤她，可以当做一个白金级别的施法者。她会努力使用法术帮助你的。” 读出上面的文字后，艾露玛唉~了一声，眼睛弯起一道月牙，笑眯眯的说道：“好可爱的名字。” “嗯，确实。” 周离点点头，将卡片扔给了艾露玛，“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就先把她放在你这好好照顾吧。” “好嘞！” 艾露玛接过卡片，元气满满的说道：“请上级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薇菈的！” 周离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艾露玛的头发。 “对了，周离，你相信他吗？” 在周离确认了薇菈没有监视能力后，艾露玛凑到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我感觉这个猎魔人叔叔不太对啊。” “很欣慰你开始学会动脑子了。” 周离脸上浮现出老父亲的慈祥，随后一个脑瓜崩给艾露玛弹了个后仰，“但是下次尽量动一动大脑。” “自始至终我也没有相信过他，而且，我和他不是同一个目标。” 听到这句话后，艾露玛先是松了一口气，感慨于自己没有看错人。然后她突然惊愕的抬起头，疑惑的问道：“唉？不是同一个目标?” “当然。” 周离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道：“你猜猜，这一次他来到约旦是要干什么？” “击败瘟疫骑士，防止福音书觉醒啊。” 艾露玛很快的回答了出来，周离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我们来约旦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找到福音书，帮我…” 这一下，就算是艾露玛也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艾露玛看着周离，神情有些复杂，她明白了周离指的到底是什么。 “他这次来，是奔着彻底毁灭这本书的。” 周离坐在椅子上，房间有些昏暗，窗台落进来的阳光只是照顾到了杰洛斯特曾经的座位上，忘记了周离。 “我需要福音书。” 短短的一句话，却将周离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从一开始在得知杰洛斯特的身份后，周离就知道他们只能结成短暂的同盟。杰洛斯特也明白，因此他与周离签订的契约是短期的，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捅破，只是暗中达成共识。 “不能在解决瘟疫骑士后再去查阅福音书，然后在把书籍毁灭掉吗？” 抱着一丝希望，艾露玛提出了整个问题。但她自己也知道，她能想得到，周离和杰洛斯特也同样可以。 “我…” 实际上，很难。但当周离看到艾露玛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带着纯粹的悲伤与希冀后，他原本想要否定的话语被他咽了下去。他轻叹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我尽力争取。” “好~” 能得到这个答复，艾露玛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知道，周离很少对自己许下承诺，他不会骗自己，每一个承诺因此弥足珍贵。 可是为什么呢？ 许久没有出现的怪异感再次浮现，这一次，艾露玛准确的捕捉到了这种感觉。眨眼之间，艾露玛突然感觉时间无比漫长，粘稠而湍急的时间长河将自己包裹。 “你真的相信他吗？” 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艾露玛很熟悉，熟悉到她完全无法对这个声音产生任何质疑。 “他只是一个来自异界的普通人。他被你私自召唤到这个世界上，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你完全打乱了。就是这样一个你亲手毁掉人生的可怜人，你为什么会敢去相信他？” 是这样啊… 艾露玛感到了悲伤浮现在自己的胸口之中，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微弱的痛楚。她知道，这个声音说的是对的。 “你对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的帮助了。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青铜，神灵血脉也并不纯粹，十二神也从未爱过你。” “你凭什么认为，你还有资格呆在他的身旁？你为什么会认为他这一次来到约旦，来到这个陷阱之中，是为了治疗你？” “你和他，只有不到一年的相处时间。可你却如此依赖他，信任他，你不觉得你和他之间的感情虚伪到了极致吗？” “你凭什么？” 艾露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虚空，透过漫长的河流，她看到了周离伫立在彼岸的身影。他看着自己，无喜无悲，宛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对啊，我凭什么？ 艾露玛知道，从一开始，自己对周离的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就十分诡异。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半神，没有治愈的力量，也不是强大的战士。她只能使一开始帮助周离熟悉这个世界，就连神明也从未对她抱有任何希望。只是因为她能离开神界，仅此而已。 然而，身为刚刚穿越之人的周离却展现出了远超自己的知识。他熟悉各国的风土人情，熟悉马格南的一草一木，他知道自己选择的初始地点有着致命的问题，也了解哥布林的特性。 他比自己还要懂这个世界，艾露玛，你还能给他什么？ 就是这样的一个累赘，周离却一直保护着自己。艾露玛能嗅到他人的情感，她当然知道周离对自己的情感是最为纯粹的。但这却让艾露玛时不时感到惶恐，有些时候，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被如此优待。 实际上，艾露玛已经升起过很多次离开周离的想法了。她害怕软弱的自己被神明掌控，成为周离的弱点。自己没有阿紫、艾因她们会赚钱，也不像艾维一样长袖善舞。她没有一个虚空供自己驱使，也无法调动一个族群来帮助周离。 她只是个半神，可笑的半神。 除了跑的快，一无是处的半神。 我是不是，真的该离开他了？ 不要再贪图他了，我似乎，并不值得。 河岸的周离身影愈发模糊，艾露玛的双眼逐渐泛起一阵空幻的白色。她开始觉得，只有自己离开周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那个声音仿佛要趁热打铁一般，开口继续说道： “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你…” 等一下。 当声音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浑浑噩噩的艾露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的双眼倒映着对岸周离的身影，缓缓的抬起手，声音轻柔，一如既往。 “是啊，一切感情都应该是相互的。” 迷雾逐渐出现在艾露玛的眼前，那个声音也开始消散。她感受到了手心处那一抹温热的触感，她闭上眼，喃喃自语。 “我信任着周离，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任何人都可以欺骗我，但灵魂不会。她一直告诉我，周离就是属于我的勇者。” 艾露玛想起了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手持权利之剑，头戴冠冕的周离达成登基，加冕为黑皇帝后。他将剑刃指向马格南，身后的黑雾凝聚出无数幽魂与恶鬼，战争的火苗逐渐舔舐着他的眼眸，蒙上黑雾，吞噬着他的心灵。 那一瞬间，周离没有使用勇者专属，也没有想神灵乞求，更没有选择堕落。 他只是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当他再次转过头时，黑皇帝，变成了勇者周离。 “他也依赖着我。” “如果我做不到帮助他成就伟业。” “那就让我成为他在人世间最后的锚吧。” 第三十二章 联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周离握着艾露玛的手，神情中流露着担忧。从那种诡异状态脱离的艾露玛眨了眨眼，随后对周离轻声说道：“我自己能解决的。” “好。” 周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了下来。无论何时，这个女孩都比他人看起来要坚强的多。 最重要的是，她坚强，从不逞强。 此时的艾露玛心里清楚，这一次英南之旅，不只是周离踏入了陷阱，自己也同样如此。自从来到了约旦，她总是会突然的恍惚，身体的感觉提醒她不在这个世界，在另一个维度。可当她再次凝聚注意力时，周离却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种诡异的感觉并不是那个神秘女人出现后发生的，实际上，当她第一次下了飞艇，踏在了英南土地上的一瞬间，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约旦… 周离推开房门，背对着身后坐在沙发上的艾露玛，脸上闪过一丝暴戾的表情。截止到目前，他依旧在幕后之人的框架中陪他玩，但现在看来，这个幕后之人好像一直在得寸进尺。 “侦探游戏，该结束就结束了。” 关上门，周离抬起头，声音冷冽：“现在你还想用正义、道德，还有约旦三千万人的性命要挟我陪你玩这场勇者斗魔王的游戏。” “你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我会把他们看的比艾露玛还要重。” 眼中黑雾翻腾，这一次，雷光不再闪烁，只剩下宛如深渊般的漆黑。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个勇者吧。” ************************************ 云中的雨，空中的太阳，纸上的笔。 被胶布与纸张沾满的窗户被雨水打湿，没有蜡烛，没有灯，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光芒。除了滴答的雨声之外，只剩下细微的落笔声音。 “呃” 年轻男性的声音突然响起，而笔与纸交错的声音也随之停下。 “不对啊。” 略带疑惑的，男人开始喃喃自语。 “我怎么写不出来他了？” 笔再次在纸上摩擦，但是就如同方才一样，写下的文字瞬间消散，没有任何痕迹。 “奇怪。” 嘟囔了一句后，男人似乎在擦着什么一样，不断的用力。 “不是，他跟我说这些怎么没头没尾的？” 男人发现自己擦不掉那一段话后，他看着纸张上那个一直陪伴在目标身边，却一直不显露自己真名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我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有些莫名其妙，就在刚才，原本一直跟自己保持有限默契的目标突然跟自己翻脸，指名道姓说自己惹了那个女人。 可是福音书根本找不到这个女人。 “奇怪…” 再次重复这个词语后，男人右手托住下巴，浑浊的眼中浮现出茫然。 “他为什么可以随意逃离福音书呢？” “难道他不是人类吗？” **************************** “果然有问题。” 在距离“约旦”六十二公里的卡特城中，一栋别墅的门被打开，灵海和小可从门外走来，脱掉身上的斗笠。 “嗯？” 一旁的阿紫接过斗笠放在一旁，开口问向二人：“打听到什么了吗？” 当“拯救勇者小分队”抵达了卡特城后，阿紫便联系起来艾尔和紫紗商会的联系网。但因为不知名原因，联系网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情报误传，整个网络几乎瘫痪。虽然在阿紫和艾因的补救之下，情报网稍微恢复些许，但对于他们最关心的约旦却依然没有可用情报。 这时，多年混迹于地下情报网络的灵海便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她带着小可前往了各个酒馆、工会和暗影工会之中，凭借着钞能力获得了不少关于约旦的消息。 “就在不久前，伊斯特兰度爆发了一场超规模的瘟疫，整个城区被封锁，不许进不许出。” 坐在椅子上，接下头绳，让亚麻色的长发散落在背后。灵海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官方的通道我不知道，反正暗巷是把一切和伊斯特兰度有联系的渠道全部关停，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出。根据驻扎在这里的暗影工会分会长说，这一次的瘟疫十分恐怖，连白金级别的职业者都无法抵抗。” “两重封锁吗…” 阿紫皱起眉，这个消息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个抹除勇者存在的人不可能只是单纯抹除记忆，他一定会封锁这座城市。但棘手的是，瘟疫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上人人谈之色变，这种封锁远比所谓的士兵或战争要难以突破。 “如果是瘟疫的话，官方通道估计也没辙。” 一旁的艾因放下通讯器，无奈地摇了摇头：“所有道路全被封锁，出手的是十二刻的人，完全无法通行。” “啧。” 阿紫啧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那怕她们锁定了伊斯特兰度这座城市，但瘟疫却把她们拒之门外。而且就算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伊斯特兰度，她们也无法保证第一时间找到周离。如果没有第一时间汇合，她们很难保证幕后之人是否会对她们在暗处发起攻击。 “现在的问题是，联系。”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的托蕾亚抬起头，白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泛起一阵温柔的光晕，“我们无法与里面取得联系，不知道他是否记得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处于什么境地，需不需要帮助。” “嗯，这个确实是个问题。” 阿紫点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但是约旦政府现在已经大范围停摆，报社广播站也全部关停。我们不知道他是否用了化名，或者改变身份，所以就算我们通过政府传递了消息，也无法保证他能接收到。”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现在的问题是在太多，至关紧要的联系都做不到，其他的更别提了。 就在这时，托蕾亚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们此行的目标周离。 如果是周离的话，他会怎么解决这种局面呢？ 他会怎么与隔绝的区域建立联系呢？ 第三十三章 断章狗 “我们已经来约旦一个月了，周离。” 客厅里，艾露玛一边调制着她新发明的饮品，一遍担心的对周离说道：“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阿紫她们，她们会不会担心啊？” “担心不知道，但估计是急疯了。” 周离看着手上往年的报纸，瞥了一眼窗户后回答道：“现在来讲，对外我们已经失踪了，她们现在应该就在约旦的附近，正犯愁怎么和你我取得联系呢。” “唉~~” 艾露玛拖着尾音，晃晃悠悠的坐在周离身旁。她早就尝试过了，约旦所有对外联系的方式都被幕后之人给截断了。通讯器对外就是忙音，信使和官方都已经完全封锁了信息，就连报社和广播站都彻底关闭，不留任何的缝隙。 “如果阿紫她们在外面的话，我们怎么跟她们取得联系呢？” 艾露玛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摆动着周离衣领上的徽章，无可奈何的说道：“周离，怎么办呀，我有点想她们了。” “主要是我也不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在周围。” 合上手中的报纸，周离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些许疲惫：“谁也不知道她们现在的位置。她们有可能正在别处搜寻进来的通道，也可能去其他地方寻找线索。当然，我们也无法排除她们根本没有发现我们失踪的可能性，毕竟控制约旦的那个比确实有点东西，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好吧~~” 艾露玛瘪了瘪嘴，软趴趴的倒在沙发上。周离顺手笑摸狗头，随后站起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艾露玛看着周离紧闭的房门，无力的翻了个身，光洁的小腿荡在沙发外，晃出一道完美的光晕。 最近周离一直在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捣鼓着什么东西，没有跟艾露玛说，她也不想问。百般无聊之中，艾露玛掏出那个神秘女人赠予她的空白书籍，随手翻了起来。 “唉？” 艾露玛在哗啦啦把书翻到尾，在把书翻到头的过程中突然看到了什么，她连忙坐直身体，开始一页一页查找起来。 当艾露玛翻到这本书的尾页时，她发现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上，十分突兀的出现了一行文字。 “救我，不要告诉别人！” ！ 艾露玛看到这行字顿时一惊，没等她反应过来，书上继续浮现着文字。 “我是…福音…他睡着了……救我…千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 看着这一行字，艾露玛陷入了沉思。随后她将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后，把手按在书籍上，轻声问道：“他是谁？” “他是疯子，怪物，神经病！” “我根本不想醒来，这个比养的找到了我，满嘴胡话的把我挖了出来，非要我帮他干活！还天天拿着根木头往我身上戳来戳去，烦得要死。” “我们怎么帮助你？”艾露玛看着手中书籍，轻声问道：“你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去营救你？” “放逐那些怪诞，让他们回归到我的身体。把书页放进来，我会给你力量。” “你手上的这本书能投影我的力量。不要声张，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也不要说。”” “没有人能阻挡福音书的诱惑，没有！” “他要醒来了，等我，下一次我会找到救我的线索。” “最后提醒一遍，不要透露我的存在！” “记住，我看不见你。” 当这几个字出现在白纸上后，没了。 就这么断了。 “没了？” 艾露玛看着白纸上洋洋洒洒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看来我们的福音书先生处境也不算太好呢。” 周离推开房门，散去眼中的黑雾。艾露玛转过头，眨了眨眼，散去那双深蓝眼眸中的黑雾。 “哎嘿嘿，福音书先生好像说晚了呢。” 艾露玛一敲脑袋，吐了下香舌，一副憨憨的模样煞是可爱。周离走上前摸了摸艾露玛的头发，随后看向书籍，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种存在也会被人操控吗？” 周离摩挲着下巴，眯起眼，轻声说道：“明明让怪诞出现在现实才能加快觉醒的脚步，为什么你却要让他们回归呢？” “有意思。” *********************************************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被局限了？ 托蕾亚在代入了周离的视角去看待关于“如何与周离取得联系”的难题后，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荒谬。 这个问题，好像很简单啊。 “那个，我们现在有钱吗？” 没有什么世俗欲望，除了临行前马格南三世给她塞了一百金币之外空无一物的托蕾亚举起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有，很多。” 阿紫点点头，回答的很果断。 “英南…禁燃吗？” “唉？” 面对托蕾亚看似毫无关联的询问，阿紫突然愣了一下，略带不解的问道：“不禁燃到是不禁燃，但烽火这种东西…等等！” 她明白托蕾亚的意思了。 “烟花。” 看着其他人不太理解的表情，纵使她不喜欢说话，但托蕾亚依旧开口解释道：“我们可以放烟花啊。” “对啊。” 这时，掌管白银城一半烟花爆竹业务的艾维抬起头，恍然大悟的说道：“烟花可不怕瘟疫，只要当量够大，放一个让城市所有人能看到的烟花不是什么难题。” “哇，托蕾亚小姐好聪明啊！” 一旁坐在椅子上，抱着卡娅的小可看向托蕾亚，敬佩的说道：“不愧是第二勇者，这么好的方案，太厉害了。” “不，我只是带入了他的思路。” 托蕾亚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他如果在的话，当黑白两道都不通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炸出一条自己的道路。” “呃呃…” 这时，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而托蕾亚则看着众人的神情有些不解，“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你的想法很对。” 阿紫开口，她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开口，但还是略带犹豫对托蕾亚说道： “我们只是想到，如果他遇到了这件事，他可能也会点烟花。” 但他可能点的不是烟花。 是卡特城的城主塔。 第三十四章 瘟疫骑士噶了 “您好，您给我们提供的情报我们已经核实了。” 和艾露玛采购了一些食物之后，英南报社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怎么样？确切吗？” 关上房门，周离坐在座位上，不急不缓的问道：“我给你们的暗影工会联系方式用上了吗？” “用上了，情报确切。” 那头的接线员停顿了一下，略带犹豫的问道：“我们的主管想要和您见一面。” “怎么？不放心？” 周离转动着手中的笔，调侃着对接线员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劲爆的新闻，还帮你们提供暗影工会内部的联系方式，都不够你们放心的？” 就是因为你这种无条件的赠与我们才不放心。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突然给报社传递了劲爆新闻的不明人士，整个英南日报都觉得他有蹊跷。但毕竟是盈利公司，那怕这人百般蹊跷，其带来的巨大收益也足以让英南日报选择相信这个男人。更何况还有二十四工会的暗影工会背书，应该没问题。 “好的，我们不会再提这种要求了，周一先生。” 虽然周一自称是勇者周离的手下，但英南日报到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英南自古对勇者就没啥概念，每逢灾厄一般波及不到英南，而英南自己的特产灾厄勇者也管不到。 “行，那别忘了我的报酬。” 周离翻阅着手中的报纸，开口说道：“你们自己算多少钱，全部捐赠到救助约旦的项目之中。就当我的一点心意了。” “好的，十分感谢您对英南日报和英南的支持，请问需要签署您的名字吗？” 周离翻阅报纸的手顿了一下，他想了想，笑着说道：“当然，毕竟我总要获得些什么。” “就写，一个聪明的熔岩巨兽吧。” “啊？” 很明显，接线员没有想到这位“周一”先生并没有准备用自己的名字，而是编造了一个笔名。虽然这个笔名十分奇怪，但接线员还是选择了尊重他的决定。在记录下来之后，接线员诚挚的对周离道了个谢，随后挂断了通讯器。 “周离，有客人~~~~” 这时，艾露玛带着些许困倦的绵甜声音从客厅传来。周离站起身，整理好衣着后来到客厅之中，来到门前问道： “您好，那位？” “是我，莫莉·琪亚娜。” 听到这个名字后，周离脸上浮现出一抹计划通的笑意。他推开门，没有太过热情，也不失礼貌的说道：“莫莉小姐，你今天依旧美丽。” “多谢您的称赞。” 提起裙角倾身行礼，一身紫色华丽长裙的莫莉摘下白色的帽子，笑着说道：“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些事情想要很您商谈。” “没问题，请。” 周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来到了客厅之中坐了下来。一旁的艾露玛对着莫莉甜甜的笑了一下，随后走到厨房中开始备茶。 “艾露玛小姐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士，我很喜欢她。” 看着艾露玛厨房里活跃的背影，莫莉眉眼弯成月牙，笑着对周离说道：“您很有福气呢。” “嗯哼。” 周离不置可否，挑了一下眉，“谁说不是呢？” “这次来找您，我用的是约旦晚报的负责人身份。” 放下手包，抽出一打纸张后递给周离，莫莉解释道：“您昨天支援给我们的一千金币我们已经收到了。这是金币的流通详细表格，您可以随意查阅比对。我向您保证的是，您到现在为止赠与的一千一百枚金币都流入了真正疾苦的百姓手中，不会有任何人贪污那怕一个铜币。” 周离应了一声，接过了表格后粗略的看了一眼，放在了一旁，“莫莉小姐的信誉是公认的，当然，我也会时不时进行查阅对比。毕竟不是任何人都与您一样有着高尚的品格，如果出现问题，请您立刻联系我。” “好的。” 点点头，莫莉又拿出了一份纸张。但这一次，这是一份合同。 “还有一件事。” 周离接过合同，看向标题，赫然是一份约旦晚报的邀约。 “我想请您与我们做一个访谈。” 莫莉的声音不同于艾露玛，艾露玛往往是像她最爱喝的蜂蜜牛奶一样，浓郁、甜美，却总是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清澈。莫莉的说话声音更像是英南的红茶，十分香醇，虽然没有那么甜美，却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去倾听。 “访谈？” 那怕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周离还是完美的表演出来疑惑与不解的神情。看着“疑惑”的周离，莫莉点了下头，继续说道： “现在的瘟疫暂时压制住了，我们想借这个时间出一期对您的访谈。这段日子以来您多次破获怪诞案件，同时也在瘟疫中捐款一千一百金币，因此约旦晚报想要采访一下您，看看能不能让惶恐的群众们获得一些心灵上的力量。” 面对这个请求，周离犹豫了片刻，过了一会，在莫莉期许的注视下，周离缓缓开口道：“可以，但我有一个小要求。” “您讲。” 预料之中，莫莉颔首示意周离继续讲下去。 “我先问一下，是直播吗？” 这个世界的通讯器可以观看直播，但只能观看各大报业的“访谈类”直播。面对周离的询问，莫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有一定的台本，但全程直播。” “好。” 周离点点头，应了下来：“我同意，你说一个时间吧。” “那么您看明天怎么样？” 本身就是有备而来，莫莉直截了当的说道：“明天下午三点，在约旦高塔的第十三层，我们会有专车接送，保证您与艾露玛小姐不会接触到任何感染者。” “这个倒也不用，我有神符保佑。” 把从勇者专属上撕下来的纸做的纸鹤展示给莫莉，周离对她说道：“我和艾露玛自己去就行。还有，你们不应该只是邀请到我吧？” “嗯，是这样的。您翻到第三页就能看到邀请名单，但最重要的还是您，和一名叫罗亚的军官。” “哦？”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问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 最近周离也联系过罗亚，但可能是因为工作原因，罗亚的电话一直都是没有人接听的状态。在莫莉这听到罗亚的消息，周离也感起了兴趣。 “他参加了英南官方的一场机密行动，但马上就要公开了，现在告诉您也不违反规矩。” 莫莉看向周离，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地面上，带着些许骄傲的情绪，开口说道： “就在前日，圣殿骑士全军出动，捣毁了一个巢穴。” “杀死了瘟疫的源头。” 照片上，瘟疫骑士被银色长剑贯穿了身体。它那双惨绿色的双眸失去了神光，被削去皮肉的鼻骨爬满蛆虫，那张裂开到耳根的嘴大张着，长得很大。 仿佛在嘲笑着谁一样。 第三十五章 莫莉有约 瘟疫骑士死了。 死在了圣殿骑士的圣光之剑下。 但瘟疫依然活着。 有意思。 周离在心里轻笑一声，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很高兴圣殿骑士能够杀死这只怪物。” 表面上，周离依然是一副欣慰的模样，赞叹着说道：“不愧是圣殿骑士，真是一群大英雄啊。” 呃呃。 把三杯红茶放在桌面上，刚刚落座的艾露玛听到周离的称赞，脸色突然有些奇怪。因为上一次周离用这种句式称赞的是马格南三世，然后现在他的血压差不多可以拉到工地打灰了。 但周离没有预料之中的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明天下午我会准时赴约的，对了，既然瘟疫有所好转，那么约旦现在可以对外通行了吗？” “很抱歉，依然不可以。” 莫莉接过红茶，略带遗憾的说道：“瘟疫依然存在，只是源头被消灭了而已。根据官方估算，最早也要两个月后，约旦才能进行第一次对外通行。” “没关系，我也只是好奇的问一下。” 周离倒也没有遗憾，毕竟按照现在的发展，瘟疫很可能是一个开端，马上约旦要迎来的，是比瘟疫还要恐怖的灾难。 “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在高塔前迎接您二位。” 放下已经空掉的茶杯，莫莉对着周离打了个招呼，随后面向艾露玛，带着笑意说道：“感谢您的红茶，十分好喝。” “谢谢夸奖~” 艾露玛嘿嘿一笑，应下了莫莉的赞赏。这段无聊的日子她除了看书，就是钻研怎么泡茶，还有钻研怎么把茶泡出牛奶味。就在周离欣慰她要研发出奶茶，成为商业奇才的时候，艾露玛就已经把牛奶味的冰红茶搞了出来，差点没让周离离开人世。 “那我就不打扰了。” 莫莉起身款款行礼，随后离开了周离的侦探事务所。周离送了送莫莉，也没多远。 回到客厅之中，周离看着桌面上那张瘟疫骑士死亡的照片陷入了沉思。很显然，无论是杰洛斯特还是那个自称福音书的东西，他们对这场灾难的预估还是太乐观了。或者说，他们都没有考虑到引发灾难的那个人。 如果单纯只是福音书觉醒的话，那么杀死瘟疫骑士肯定是一条道路。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那个在白纸上写字的真的是福音书，那么现在的主要敌人就不是它了，那个幕后操控者才是解决问题的核心。 “疯子，怪人，精神病。” 周离想起了福音书留下的话语，那是形它用来形容操控者的词语。能让一个装着一千种怪诞的存在发出这种感慨，这个操控者看来是个纯种的疯批。 “它留下的讯息还是有用的。” 周离闭上眼，轻声对一旁的艾露玛说道：“疯子、怪人、精神病，这三个形容词的共通性就是无法用常理来揣摩。而能让福音书如此恐惧，这个人的不正常应该已经达到了一种极端。” “我们要去精神病院看一下吗？” 面对艾露玛的提议，周离思索片刻，随后摇摇头说道：“不，没有用的。” “极度疯狂的人往往都是天才，他们可以完美的管控自己的情绪，管控自己对外展现的模样。你信不信，这个操控者如果真的在约旦，你和他擦肩而过都不会感到任何异样。他会比正常人还要正常人，比…” 等一下！ 周离突然坐直身体，入神的看着面前白色的墙壁，似乎上面拥有他想要的答案一样。 “差一点。”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瘫了回去，喃喃自语：“就差一点，我好像摸到了。” 就差证据了，只要找到证据，自己就可以直接抓到他了。 唉？ 周离突然愣了一下，他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维误区一样。 证据，我为什么要证据啊？ 我是勇者啊！ “呵。” 冷笑一声，周离端起茶杯，眼中黑雾翻腾，杀意渐起。他喝下一口红茶，冷哼一声。 “艾露玛！！这是个啥？！” “猪油渣红茶，上次和莫莉女士交谈的时候学到的。” 艾露玛抿了一口自己的蜂蜜红茶，歪着头，像小鹿一般无辜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喝吗？” ******************************** 约旦第一高塔，又称“约旦塔”。 是的，你不该对这帮老英南人的起名天赋产生期待。这群人的起名能力和他们的料理能力一样，炸鱼薯条分开叫套餐，放在一起叫炸鱼薯条，摊在一起叫仰望星空。 约旦塔一共三十四层，约旦晚报所在的十三层是一个黄金地段，可谓是寸土寸金。抬起头，整个大楼成梯形，最顶端有一颗半神级别的魔动灵石不断运转，提供一个大楼所需的所有力量。 “啧啧，真是个好楼。” 看着这个在某个名侦探剧场版里出现也毫不违和的大楼，周离感慨道：“这要是炸了，估计马格南三世都能看见吧。” “不能的。” 一旁的艾露玛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中间有木奇山脉阻挡，肯定看不到。” “拆我台。” 给了艾露玛一个脑瓜崩，笑着摇了摇头的周离让艾露玛挽住自己的胳膊，开始向着高塔的方向走去。 没有标准的前台小妹仗势欺人，也没有耻高气扬的门口保安。作为约旦晚报的话事人亲自迎接的贵客，约旦塔的保安就差在门口点上两挂鞭以示庆祝了。 “欢迎您，福尔德斯侦探。” 一身笔挺西装，斑白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带着单框眼镜的老人微微躬身，彬彬有礼的说道：“莫莉小姐正在十三楼建设场所，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好的。” 周离点点头，按照他的指引坐着魔动电梯来到了十三楼。当电梯门缓缓打开后，宛如圆心广场的巨大空间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力场法师呢？你重力立场呢？一会无痕升降的时候注意我的手势，别像上次一样把重力方向调反了。” “光明法师，灯光有问题！” “风元素使，你一定给你元素伺候好了，要是一会节目现场出现了风的问题，我把你挂在杆子上风干！” “魔眼战士呢？确认一下自己和机械的连接有没有问题，一会直播的时候睁大眼睛，别漏了细节！” 看着会场里身穿一身女士西装的暴躁莫莉，周离和艾露玛都沉默了。 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第三十六章 克里斯汀 在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电视节目会是什么样的呢？ 上辈子比土木人还牛马的周离别说看电视，唯一能看到报纸的机会就是他上厕所时神明给他赐福，因此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电视节目运作规律。而就在今天，他见识到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诸如“摄影机、鼓风机、灯光、录音”等一系列地球上需要用机械来进行的工作，全部换成人就行了。 插着手，周离坐在椅子上。一旁火法坐在一个高台上，精准的控制着室内的温度。光明操控者躲在阴暗处不停的指挥光元素，求爷爷告奶奶的像让这些摆烂的元素继续发光。 不远处，被冰法师温柔的冻在冰里的魔眼战士瞪大自己的双眼，记录着他所看到的一切。两根细线接在他的脑后，连接着一名精神专家，用来将魔眼战士脑海中的东西投影到魔动装置上。 “所以，为什么不用魔动装置呢？” 节目还没开始，一旁的艾露玛凑到莫莉身旁，小声的问道：“魔动装置不会更稳定一些吗？” “呃呃。” 听到一脸纯真的艾露玛问出了这个问题，莫莉突然卡主了。电视塔中的莫莉与原先的形象截然相反，她大大咧咧的挠了挠头，求助般的看向周离。 “因为人工便宜。。 没有让茉莉失望，哪怕是从未接触过电视节目，但对资本家那一套极其敏感的周离直接一眼顶真，说出了电视台用了一堆人不用魔动装置的本质：“这群人等级最高不超过黄金，只要稍加训练，他们就能上岗。而魔动装置价格高昂，魔动力也更是烧钱，所以这样更省钱。” 莫莉尴尬的用手指将头发撩至耳后，她就是不想让艾露玛接触到有钱人丑陋的一面才想让周离代言，让她没想到的是周离似乎一点都不避讳这事，反而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内涵。但毕竟不是自己说的，莫莉也就没有太多的愧疚。 “我们十五分钟后进行访谈，罗亚先生在楼下的水吧，您二位可以去看看他。得知福尔德斯先生要来的消息，罗亚先生可是十分高兴呢。” 莫莉笑着对二人说了一句，随后继续指挥现场的布局。周离和艾露玛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站起身，向着楼下的水吧走去。 “看看是谁来了！” 所谓的水吧，实际上就是这座大楼的休憩区。此时一身笔挺军装，面容干净的罗亚张开双臂，十分喜悦的给周离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福尔德斯先生。” “见到你是我最近以来收到过最好的消息，罗亚队长。” 周离的回应同样热切，语气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好几天没有见到这个耿直的照片打印机还怪想的。 “您的美丽一如既往，艾露玛小姐。” 罗亚匆匆称赞了一句艾露玛后，便拉着周离来到了他方才所在的卡包。偌大的卡包里，一个身姿雄伟，目光如炬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周离眼前。 “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家防务部部长，同时也是圣殿骑士的骑士长，克里斯汀上将。” 作为一个骑士队的队长，璀璨级别的圣殿骑士，罗亚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福尔德斯这位有勇有谋的大侦探。因此他毫不介意将克里斯汀上将这个堪称黄金人脉的存在介绍给周离，那怕曾经有贵族出万金来试图打通渠道却被罗亚打通了天灵盖。 “你好，福尔德斯侦探。你的事迹我从罗亚哪里听说了，无论是智慧、意志还是武力，你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战士。” 当然，周离的实力和他的事迹让他拥有了足够的名望，克里斯汀也是很想与这位名震约旦的侦探交流一下。 “您过奖了，如果没有罗亚队长的协助，我恐怕早就倒在狼人的手下了。” 周离直接进行了一个谦虚，一旁的罗亚倒也耿直，刚想跟克里斯汀说一下周离扛着卡车创死狼人的事迹，但克里斯汀却先开口打断了罗亚： “福尔德斯侦探，你和我们英南的联系十分紧密，而且你也是我们现在的外聘专家。因此，有一个情报我需要告诉你。” 他给罗亚使了一个眼色，罗亚当即明白，熟练的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周离。 “就在昨日，我们击杀了一名怪诞。” 观察着周离的神情，克里斯汀继续说道：“前几日，圣殿骑士军团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是一个怪诞所居住的区域，还有他接下来的计划。根据这封信我们抓捕了一只浑身病菌的僵尸犬，顺藤摸瓜之下，我们击杀了照片上那只怪诞。” 信？ 微微眯起眼，周离看着那张照片上令人作呕的怪物，沉思片刻后问道：“信的来源查清楚了吗？” “没有，这封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十分突兀，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是谁传递了这封信。” 克里斯汀是典型的军人风范，他看了一眼表，发现还有两分钟就要到了上台的时间后，他直接结束了谈话，“还有两份种就要录节目了。一会录完节目后，不知道您和您的助手是否有时间来我的府上参加一个晚宴，我正好可以和你交流一下怪诞的事情。” “当然。” 周离点点头，应声道：“能够参加您的晚宴，我感到十分荣幸。” “客气了。” 在和罗亚道别之后，周离回到了会场的十三楼里。此时的会场已经布置的十分完美了，除了那个跪地上求元素精灵不罢工的光法，和瞪大个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冰雕战士，其他的都没有什么违和感。 草。 坐在略硬的沙发上，周离第一次感受到异世界的电视节目拍摄现场到底有多抽象。 “加油哦，不要紧张哦~~~” 在周离耳旁温柔的嘱咐了一句后，艾露玛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拍摄现场。周离目送了她一段距离，随后坐直身体。 作为本次采访者，同时也是约旦晚报最美女主持的莫莉女士端正的坐在周离对面。画着淡妆的莫莉带着营业微笑，对周离轻声问道： “福尔德斯侦探，您准备好了吗？” 第三十七章 征服 除了著名的鲁豫有约之外，一般的访谈节目主持人的作用都是控场与引出话题，还有帮助嘉宾宣传自己。而作为第一女主持的莫莉也不例外，她的开场十分沉稳，直接引出了今天的主角。 “大家好，今天的节目正式开始，我是主持人莫莉。今天我们要采访的，就是我身旁的福尔德斯侦探。” 没错，这个世界的电视节目就是这么朴实无华，鲁豫跟她们一比都属于有活的主持人，毕竟她真的可以把所有人激怒。 洋洋洒洒的介绍了一遍福尔德斯的事迹，其中着重点名“英南最速侦探传说·帝国大智慧之鹰·福尔德斯侦探破获狼人行凶案”，饶是周离脸皮厚成黑洞，也感觉有些无语。 “所以，福尔德斯侦探，请问你当时在抓捕狼人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情去的呢？” 过了一会，莫莉将话题抛给了有些发困的周离。听到这里，周离顿时不困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情。” 周离的表情十分淡然，语气平静，仿佛当时在“凶险”之中的不是自己一样，“我当时只是做了一个有责任心的职业者应该做的事情，并无他想。” “其实我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冷静，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侦探。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侦探应该做的，勘察现场、找到证据、分析证据，然后抓捕犯人。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好像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有抓住犯人这一个念头驱使着我而已。” 周离的一段话让观众们都沉默了，他们见惯了自夸的英雄，也见过不善言辞的战士。但周离的这一番话条理清晰，既不会给人一种邀功的感觉，也让人们注意到了他的贡献，属实会说话。 “感谢您的回答，也应该说不愧是福尔德斯侦探，在那种环境之下已久保持侦探的习惯，这很厉害了。” 在正常的夸了周离一句之后，莫莉进入了下文。 “在这里我们要感谢福尔德斯先生一件事。在瘟疫期间，福尔德斯先生以个人的名义向我们莫莉基金会捐款一千一百金币。这一千一百金币全部都用于救助广大需要帮助的市民，还有各大医疗机构的医生。在这里，我想采访一下福尔德斯先生，您在捐款的时候是抱有什么心情，或者说，您是为了什么而捐款的呢？” 周离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了。他手指轻敲着沙发的扶手，脸上浮现出沉思的表情。 哦吼。 一看到周离的这个动作，台下的艾露玛心里一激灵，她知道，除了周离标准的“善良笑容“之外，每当周离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倒霉。 “是因为憎恨。” 片刻后，周离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感到惊愕的答案。 “您能具体的展开一些吗？” 莫莉展现出了一个合格主持人的水准，她没有失态，而是开口问道：“我们可能有些不太理解，您能解释一下您为什么憎恨吗？” “莫莉女士，现在开始，我说的话都与任何人无关，只代表我自己的观点。” 周离指了指自己，这一刻，他脱掉了福尔德斯的外皮，一旁观看台的罗亚愣住了，他看着台上的周离，感到了一阵陌生。 放肆，恣意，目空一切。 还有那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 “首先，莫莉小姐，你知道应对瘟疫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莫莉只是思考片刻，随后立刻回答道：“政府的动员能力。” “不。” 周离笑了一下，他向后靠去，这时的他完全没了所谓的优雅与绅士，有的，只有逐渐出现的狂妄。 “是钱。” “或者说，在英南，想要对抗瘟疫，必须有钱。” 莫莉此时有些慌张，她似乎知道周离要说些什么，没等她出声打岔，周离继续说道： “医疗物资要钱，神术符文要钱，施法者要钱，隔离区要钱，隔离时飞涨的物价要钱，什么都要钱。” “但问题就在于，人民没钱。” 台下的克里斯汀看着台上的周离，他身在光芒无法笼罩的区域，而周离，则在那唯一一束光晕中发言。 但克里斯汀知道，周离的发言，是血淋淋的黑暗。 “他不应该说这些的。” 有些遗憾，克里斯汀对罗亚说道：“福尔德斯完了。” “为什么？” 罗亚转过头，不解的问道：“他说的没错啊。” “这就是我到现在都不想让你接替我位置的原因。” 看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克里斯汀叹息一声，随后一言不语。 “为什么人民没钱？” 此时，周离的话语就仿佛拥有魔力一样，让人们开始凝聚起来了注意力。他没有去看莫莉的脸色，淡然的说道：“很简单，因为抬高的物价。” “而抬高物价的人，正是有钱人。” 很简答的道理，就像人被杀就会死一样，简单到小学生都懂。但在此时，这却是最锋利的刀刃。 “你们没有钱，在瘟疫中被各种苦痛找上门，跟你们有直接的关系吗？” “你们敢停止工作吗？你们买得起高价粮食吗？你们能去教会，交上一笔足以倾家荡产的金钱，去让教会的人给你们施法去除瘟疫吗？” “你们不能，但这不是你们的错。” 周离直视着魔眼战士的双眼，他的话语宛如致命的低语，无法不去听，无法不去想。 “努力的人，因为努力而贫穷的人，没有错。” 实际上，我可以救人。 我能去城区里，找到感染瘟疫的穷人，施展崇皇的力量去除他们体内的瘟疫。我会受到平民的感恩戴德，也会受到上流人士的另眼相看。 但是，没有用，瘟疫还是会找到穷人，把痛苦还给他们。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利用福音书做些什么。你想开启一场无法解决的瘟疫，让我扮演一个拥有救治世人力量的神使。你会让我不断的攀升，你会让约旦的人尊重我，让约旦的贵族需要我。 约旦人民希望我拯救他们，贵族需要我帮助他们，官方需要我安定人心。民意逐渐沸腾，把我抬到了至高的顶峰。到那时，我会被民意裹挟着去对抗这场根本无法战胜的瘟疫。 然后，当我站在约旦的最高峰时，你会引爆瘟疫，我会被摔死，从英雄成为万人唾弃的虚伪者。这很正常，人性如此。 但是，你算错了一点。 我来到这里，从来都不是以拯救者的身份。 “现在，瘟疫暂且平息，大家似乎生活都回到了正轨。可是谁又能保证，在下一次瘟疫爆发之中，你们不会成为下一个死去的穷人？” “所以，我一直在憎恨。” 你想要让我来拯救？ “你们，同样理应憎恨。” 可惜，黑皇帝只懂征服。 第三十八章 莫斯特 沸腾的最为恐怖，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任何人，而且是以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的名誉和生命同时步入深渊。 在民意的灼烧之下，一个人的罪行是不需要证据的，他可以不在法庭上慷慨陈词，但必须被凝聚起来的民心所审判。因此，一旦一个人掌控了民意，他就掌控了最锋锐的武器。 而此时的周离，掌握住了这把锋利的刀子。 “准备好，罗亚。” 台下的克里斯汀眯起眼，声音雄厚，却只有罗亚能够听见：“如果他真的要对约旦不利，你和我必须制止他。” “明白。” 身为军人的罗亚天性就是服从命令，但他依旧有些迟疑。他看着台上的福尔德斯，感觉嘴唇发干，大脑有些混乱。 这段日子与福尔德斯的接触，让罗亚深深折服于他的人格魅力。作为一名可以称得上是军方高官，罗亚见多了耻高气扬的贵族，也见过唯唯诺诺的低贱者。唯有周离这种面对任何人或事都不卑不亢，永远怀着一颗正义之心的人他几乎没有遇见过。 不，福尔德斯先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咬着牙，罗亚坚定的相信，那个破获种种怪诞案件，抵抗魅魔诱惑，还在约旦危难之际捐款一千金币的福尔德斯先生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但是，憎恨有用吗？” 突然，台上的周离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些许嘲讽，“没有人会理会你们的憎恨。” 征服一个城市有很多种办法，其中最为直接的，就是用武力攻占下来。但这样的攻占除了少数情况外，只会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废墟，还有压抑着愤怒与痛苦的人民。 而周离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约旦。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把憎恨转换为现实，想将瘟疫赶出去，让自己活的堂堂正正。让自己孩子不会经历被赐福成为职业者，然后被外来人像挑一只呆在的羔羊一般挑选的命运。” 周离看向舞台之下，阴暗里蓄势待发的克里斯，嘴角勾起，笑容满面。 你以为我是来煽动人民，引发暴动的？ 对，但不完全对。 那样的我，只能是一个暴徒，就算我亮明了勇者的身份，也就只是一个有头有脸的暴徒。英南容不下我，十二刻也不会放任不管。 所以，我要当的是英雄。 “呵呵呵…” 一阵听不清性别的笑声突然从台下传来，人们朝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普普通通，毫无任何特征的中年男性站起身，他张开双臂，腐烂的胳膊将衣服腐蚀，露出了坑坑洼洼的身躯。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很显然，男人感染了瘟疫。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连忙想要逃离他。而克里斯汀和罗亚早已身形暴起，两道银色光芒从他们体内爆发，直刺男人的喉咙。 男人完全没有理会那两道银光，任由它们刺穿自己的身体，将他的身躯四分五裂。然而就在众人刚松下一口气时，男人残缺的身体中窜出一只细小的绿色虫子，瞬间钻入了另一个女人的体内。 “你知道角色扮演吗？” 周离站起身，他仿佛对面前的一切早有预料一般，语气毫无起伏：“角色扮演游戏中，最重要的就是沉浸感。” 罗亚刚想要召唤银光控制女人，但一旁的克里斯汀拦住了他。此时的克里斯汀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鹰隼一样死死的盯着被虫子控住的女人。 “看来是我操之过急了。” 女人笑了一下，那种不似人能发出的声音极其刺耳，却让那些惊恐的人群无法动弹，呆呆的定在原地。 “不，是你妈死了。” 啊？ 女人愣了。 你咋还骂人呢？ 你底线呢？你风度呢？你绅士呢？ 同样愣住的，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克里斯汀。 “别想多了，你妈是真的死了。” 周离站起身，将视线投在女人惊愕的脸上，微笑着说道：“二十三年前，你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我说的对吗？” “亚蒂·莫斯特。”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女人眼角抽了一下，她眯起眼，看向周离，随后淡然的回应道：“不愧是你，福尔德斯侦探，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是梅娅招供了？” “啊，这个没有。” 周离挠了挠头，十分实诚的说道：“我猜的，没想到你还承认了” 我感觉你是。 一听到周离这句话，亚蒂·莫斯特顿时感到一阵气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配合自己玩侦探游戏的勇者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虽然本来他就把自己的名字作为这场侦探游戏的奖励，埋藏在了最后的关底之中。但他无法接受的，是周离用了这种完全不遵守侦探法则的方式速通了自己的游戏，这让亚蒂·莫斯特感到了一阵愤怒。 你的侦探魂呢？不守侦德的东西！ “算了，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 深吸一口气，亚蒂·莫斯特表示情绪稳定。他抬起头，看着那巨大的绿脓结茧，略带感慨的说道：“可惜了，游戏的顺序被打乱了。” “克里斯汀先生，我的建议是你放下右手小拇指凝聚的圣骑士光辉，放弃通知你那些战友的想法。” 背对着克里斯汀，亚蒂·莫斯特苦口婆心的劝慰道：“我们头上的这个东西，是一颗脓包巨茧，里面孕育的是真正的瘟疫骑士。我的建议是，安静，不要打扰到整个乖宝宝的睡眠。” “是真的。” 闭上眼，感受着身旁无处不在的瘟疫元素，克里斯汀颓然的说道：“罗亚，不要动。” 看到放弃了与外界通讯的克里斯汀，亚蒂·莫斯特咧开嘴，笑的十分灿烂，开心的对周离说道：“在您自污名声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瞥了一眼空中的巨茧之后，周离淡然的回答道：“说。” “我想问一下，您，究竟是谁？” 莫斯特凝视着周离的双眸，一字一顿的问道：“或者说。” “您究竟是不是人类？” 第三十九章 魔动车难题 当莫斯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操控周离之后，他便改变了计划。 一开始，他是发自内心的想与周离玩一场侦探游戏。他是罪犯，周离是侦探，在破获那些精心准备的关联案件后，这位自称福尔德斯的大侦探会得到莫斯特的奖励——他的身份。 是的，从一开始，这位“学生”就没有准备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惜的是，周离压根就没打算扮演一个正常的侦探。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侦探，会举着大卡车把犯罪嫌疑人连家带怪一起创死。 更客气的是，狼人是明茨公爵的真相也只是他依靠那诡异的能力一路跟踪得来的。他没有去探索明茨公爵的房屋，没有从梅娅夫人哪里套话，得知梅娅夫人过往的悲惨经历，从而察觉出梅娅夫人对贵族阶级的仇恨。 他直接连问都不问，就一拳把梅娅夫人镶进了地板之中。如果周离在挣脱梅娅夫人的诱惑后，去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梅娅夫人就会把她被贵族阶级毁掉的童年告诉周离。只要周离选择了感化，哪怕是意思一下，梅娅夫人都会因为精神崩溃将“绷带怪人”的线索告诉周离。 但周离没去嘴炮，他连问都没问！ 只要周离将“明茨公爵就是狼人”，还有梅娅夫人提供的线索进行对比分析，他就会得出“绷带怪人就是希拉里，吸血鬼就是阿斯曼伯爵”的答案。然后，莫斯特就会操控骸骨公攻击福音大教堂，提醒周离福音书与那些怪诞的关系。 本来，周离只要对骸骨公发动一次攻击，骸骨公就会迅速解体然后离去。但莫斯特怎么也没想到，骸骨公确实解体了。 现在还在博物馆躺着呢。 眼看失态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莫斯特干脆直接操控蜘蛛恶兆将那本假的福音书销毁，引起官方的注意。果不其然，周离来到了案发现场，并且通过蛛丝察觉出了真凶。 当周离真去分析了蛛丝，并且用侦探的排除法将嫌疑人锁定在司机身上时，操控这一切的莫斯特都快哭出来了。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没等蜘蛛恶兆喊出特定的话语，给周离传递“伟大的主即将传播瘟疫”的线索时，加特林菩萨来了。 伴随着周离一息三千六百转的特色超度之后，莫斯特快崩溃了。 玩不玩啊，草拟吗。 你不是侦探吗？你证据呢？你侦查呢？你断案呢？ 你破案就是直接物理解决嫌疑人吗？ 崩溃之下，莫斯特直接香都没有想，将他准备打出的第一张牌提前打了出来。 瘟疫之子。 然后，周离干脆摆烂了。 他连查都不查，管都不管。一天到晚除了跟那个神秘的女人瞎乱逛之外，就是捐款和看报，跟咸鱼一模一样。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勇者，好像对那些死于瘟疫的人一点都不上心一样，毫不在意瘟疫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无奈之下，莫斯特选择了加速，直接自己写了信给圣殿骑士，算是半个自首。当瘟疫之子死亡之后，瘟疫略微减退。他便操控莫莉与约旦晚报开始了这一场他等待已久的盛宴。 “终于啊。” 看着台上神色不清的周离，莫斯特感慨的说道：“你还是来了。” “你还是逃不过，和我玩游戏的命运。” 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头上的巨茧发出了混沌的嗡鸣声。莫斯特面对着周离，满脸真诚的说道：“周离先生，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呢。” 周离？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克里斯汀皱了一下眉。作为国防部部长，他自然知道老对头马格南最近发生的事。根据马格南的那些线人来报，名为周离的勇者似乎在马格南不是特别安分，好像有些活跃。 “我是不是人类，很重要吗？” 周离没有直接的回答，他的眼中倒映着附身在女人身上的莫斯特渗人的笑，平静的问道：“就像你没妈一样，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 “周离先生，可能你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啊。” 咬着牙，莫斯特操控的女人顿时暴起青筋，下一秒，女人躺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的气息。随后，一个年轻的男子掐住自己的喉咙，咯咯的叫了两声，双眼泛起了绿光。 “如果您继续和我这么拖延下去，请您相信我，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会回归大地的怀抱。” “哦。” 周离点点头，他似乎妥协了一般，回答道：“我早就不做人了。 “好，感谢您的回答。” 莫斯特不像是一个引发了瘟疫的恶人，相反，他比现在的周离更像是英南绅士。他先是彬彬有礼的鞠躬示意，随后他开口，再次发问：“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游戏时间。” “您知道魔动车难题吧。” 当莫斯特说出这句话后，一旁的克里斯汀脸色微变。魔动车难题是很早之前便有的一个哲学问题，内容很简单。就是一辆魔动车行驶到一个分叉口处，原本的行驶路径上绑着三个人，而令一条路上绑着一个人。 而在这时，你可以选择拉动拉杆，将魔动车变道。这样的话魔动车不会压死那三个人，而是压死一个人。 这个问题的核心难点，就在于要不要用一个人拯救三个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哲学家给出真正的答案。 “当然知道。” 周离点点头，回答了莫斯特。 “您会做出何种选择呢？勇者先生。” 在点破了周离的身份后，莫斯特含笑而立，举起双手，一手指着左边的人群，一手指着罗亚和克里斯汀，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所以啊，你们这些人老是搞这些。” 突然，周离不再绷着脸，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反问向莫斯特：“你知道甩尾漂移吗？” “什么意思？” 莫斯特闻言皱了下眉，显然眉听过这个名词。 “很简单。” 周离伸出手，做了一个蛇摆尾的手势，随后解释道：“就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当车头行使过第一条岔路口时拉下拉杆，让车尾进入另一条车道之中，从而形成的漂移。” “什么意思？” 莫斯特不是很理解周离的意思，同时，他的心里也生起了一种不想的预感。 “很简单。” 控制着男人身体的莫斯特突然感到了灵魂的一阵颤栗，这时，他发现了不对。 这个演播厅所有的人…都被周离的黑雾和话语感染了。 他要做什么？ 周离摘下腰间一直佩戴的勇者专属，还有胸口处那张“种族——勇者”的身份证。随后他飒然一笑，缓缓说道： “我的意思是…” 下一秒，周离与莫斯特共享了思想。 “我一个甩尾漂移，都得死。” 然后，莫斯特看到了宇宙。 第四十章 被阴了一手的莫斯特 星辰，宇宙，日月，黑洞。 在莫斯特的眼中，他似乎穿越了时空的维度，看到了一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宇宙。 不，他根本不知道宇宙是何物。 这位生物与灵魂双学位的博士，不知道星星是挂在宇宙中的一颗尘埃。 “好美。” 看着那浩如烟海的广袤宇宙，莫斯特沉沦了。他从未见过这种绝景，莫斯特甚至认为，连美这个字都不配与面前的世界相提并论。 不对！ 突然，莫斯特感到了一种扭曲的感觉。不过瞬息之间，莫斯特眼前的宇宙宛如被戳破的泡沫一样，炸裂开了。 莫斯特感觉到了灵魂的哀嚎，浑身上下每一寸细胞都在警告着自己。他的身体开始崩溃，血液逐渐气化，血管开始融解，每一寸肌肤都开始泛起空洞的波痕。 莫斯特强制让自己从那种诡异的状态脱离，他尽所能的忘记周离，忘记他刚才看到的那片宇宙。咬着牙，脖子青筋暴起，莫斯特已经漏出白骨的手紧握着钢笔，狠狠的插在了胸口处，不停的旋转。 “莫斯特，忘记了，看到的一切…” 用鲜血在那本书上写下这段话后，莫斯特体内的痛楚毫无半分缓解，他知道，有些涉及到规则的东西不能取巧，也不能抱有幻想。想到这里，莫斯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书上写下一行字。 “莫斯特，最后，忘记了有关勇者的一切。” 消失了。 那种撕裂灵魂的痛楚消失了，肉体的崩解也随之停滞。瘫坐在椅子上，莫斯特大口喘息着，脸上带着惊疑。 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早已经将自己转化为一千零一夜的莫斯特深知，除了将整个英南毁灭之外，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但现在的自己，不论是灵魂或是肉体都遭受了难以愈合的重创，更可怕的是，自己对这些一无所知。 不行，我得跑！ 记忆中那一块极其突兀的空白提醒着他，自己方才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力行动。自己分割出去的那一块灵魂碎片他也不敢去回收，瘟疫骑士的本体他也直接选择了放弃。莫斯特用福音书将自己的肉体恢复了一些，连忙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提桶跑路。 怎么回事？ 在将福音书放在怀里后，莫斯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捂住自己的脑袋，惊觉自己似乎又忘了一些东西。 西北，东南，这两个地方为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 约旦晚报在今日刊登一份名单，上面的名字都是来自约旦的西北和东南两个区域。这两个区域是约旦的贫民窟，这些人虽然也是职业者，但随即的赐福给了他们最弱小卑微的职业，又因为约旦规定，他们只能居住在这两个区域。 那一份占据了报纸一整个版面的名单里，有一行字显得十分不起眼，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行字的主人才是让这份名单出现的原因。 “我与你们紧密相连——周离” ************************************** 不管了，我还有布局。 甩了甩脑袋，莫斯特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明白自己着了那个人的套，虽然现在的自己连名字都记不住，但莫斯特依旧记得自己是为了拯救人类，从而得罪了一个人。 不能想！ 刚想去回忆那个人，莫斯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强行压下了脑海中逐渐浮起的记忆。在带上礼帽，拿起手杖之后，莫斯特迅速推开了门，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福侦探所”，皱了下眉，随后快步走开。 晦气。 不知道为什么，莫斯特突然感觉这个侦探事务所有些晦气，让他发自内心的嫌弃。他带着皮包与手杖，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 约旦之塔，十三层。 莫斯特控制的女人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十分迅速。那只小虫也在疯狂的挣扎中化为脓水，没了声息。 但是，危险没有接触。 莫斯特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让周离做二选一，无论如何，瘟疫骑士都会降临，这座代表约旦的高塔也会变成死亡之地。 人群此时鸦雀无声，他们害怕自己惊扰了那绿色的巨茧，放出瘟疫骑士后让所有人都感染上恐怖的瘟疫。 “罗亚，你疏散人群。” 克里斯汀看了一眼高台上一言不发的周离，没有言语，反而对一旁的罗亚嘱咐道：“一旦巨茧有意动，你立刻将地板击碎，前往十一楼的备用魔动通行区，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 “明白。” 罗亚点点头，他用圣光将自己的身形和声音隐蔽，随后向着人群慢慢摸去。 所以，你会怎么做？勇者？ 克里斯汀手悬在自己腰间的长剑上，目光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周离。方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笃定的是，周离并不在乎这些人的命。 能想出甩尾漂移解决魔动车难题的人，不会是什么正常人，哪怕他是勇者。 “怎么？防着我呢？” 周离从椅子上站起，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走下舞台，拍了拍克里斯汀的肩膀，“不用防。” “没有用。” 克里斯汀没有制止周离，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周离来到艾露玛身边，挽起她的手，一起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茧中的瘟疫骑士似乎没有察觉一般，继续沉睡。 他真的是勇者吗？ 看着周离逐渐隐去的背影，克里斯汀右手垂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如果现在他留在这里，帮助他们击杀瘟疫骑士或者救出这些人，周离的声望将会在整个约旦空前高涨，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代现在已经快要瘫痪的政府。 可他什么也没做，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 就是周离这种对待一切都十分漠然的态度，让克里斯汀产生了警觉。他不想要权利，不想要崇拜，也不想要金钱。就在方才，无论是扫过人群，看到自己，亦或是看向被附身的女人，周离的双眼之中平静的令人发憷，似乎一切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去在意一般。 他究竟想要什么？ 第四十一章 在你身边 背对着高耸入云的约旦塔，周离松开挽着艾露玛的手，将勇者专属挂回了腰上。这一下，他的种族回归到了“勇者”之中。 “呼~” 周离长舒一口气，他看着灰蒙的天空，声音中带着些许自嘲：“谁能想到勇者的种族是勇者，不是人类呢。” “神明没有告诉过我。” 一旁的艾露玛开口，她的眼中带着些许哀伤，还有少见的愤怒，“他们竟然改变你的种族……” “很正常。” 周离伸出手，手腕上那个代表自己的魔法天赋和处男时长的数字宛如浮雕，静静的躺在上面。 “一个地球人怎么可能真的拥有魔法天赋。” 蔚蓝的星球依旧在周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放下胳膊，淡然说道：“他们想让我拯救这个世界，自然是没准备让我回去。” “别难受了，我都不太在意。” 周离洒脱的笑了一下，揉了揉艾露玛的脑袋，随后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对了，周离，你刚才做了什么？” 路上，艾露玛看向周离，好奇的问道：“莫斯特突然就倒下了，但我看你什么也没有做啊。” “我摘下了勇者专属。” 周离伸出手，勇者专属从他的腰间飞起，落在了他的手中，“之前我为了扮演福尔德斯侦探，没有佩戴勇者专属，因此莫斯特一直能够用福音书影响到我。” 勇者专属十分敷衍的翻了翻自己，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随后慢悠悠的飞到了周离的腰间，自觉挂在了上面。 “后来我使用了一次勇者专属，发现在使用的时候那道诡异的注视突然消失了。后来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做了两个实验。” 周离推开家门，脱下外衣，继续说道：“第一次是去抓捕梅娅夫人，我没有携带勇者专属。” “然后，整个抓捕过程就十分顺利，就像是一个早就固定好的情节一般环环相扣。” 将帽子摘下，随手扔在一旁，周离继续说道：“第二次实验，是骸骨公，那一次我带了勇者专属。” “在带上勇者专属找到骸骨公之后，我就像是一个突然闯进了的外来者一样格格不入。环境和条件虽然都设定好了，但我却成了一个异类。” 周离坐在沙发上，把自己成大字展开，舒适的感觉让他能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通俗点讲，周离把骸骨公炸死的行为，就是在玩恋爱养成游戏玩了一半，男主人公突然变成了精神变态，掏出一根高尔夫球杆，一棍子撂倒了女主角。 这在物理上是讲得通的，但是道理上讲不通。 “在发现我带上勇者专属后不会被掌控和监视后，我就准备好了今天。” 接过艾露玛的红茶，周离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英南制造灾难十二刻充耳不闻，但我知道的是，如果莫斯特看到了星空，神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就像将青蛙养在井里的人一样，他可以允许青蛙在井中厮杀，但绝不允许青蛙抬头去看那片星空。 家畜可以暴虐，但绝不可窥视外界。 “我其实在赌。” 周离看着艾露玛，一丝疲惫浮现在他的脸上，那是极其少见的。就在艾露玛怔神之际，那抹疲惫消失了。 “我不能保证莫斯特会在我解除勇者专属后立刻窥探我的脑海，如果他当时没有窥探，选择继续那个游戏。” 周离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他幽幽的说道： “我可能真的会选择甩尾漂移。” 很对人认为在面对电车难题时，不去选择就不会成为杀人凶手。但是周离不同，在他眼里：这他妈可是三换一唉！ 但是世人是不会理会你是否三换一，他们只会用旁人的眼光，用圣人的标准衡量你，然后冷声问一句：“这一切值得吗？” 这很显然是一种道德绑架，一般人肯定是承受不住的。但是对于周离而言… 没有道德的人是没有办法被绑架的。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艾露玛。 不是在意艾露玛是否会对他的这种做法感到不满，正相反，如果他甩尾漂移车死了包括莫斯特在内的所有人，艾露玛可能是唯一一个依旧支持他的了。 他唯一在意的，是艾露玛是否会继续选择探索福音书。很明显，福音书并不是好相与的存在，光是一个瘟疫骑士就快让约旦毁于一旦，更何况之后还有死亡、饥荒和战争。周离担心的是，在目睹了瘟疫带来的灾难后，艾露玛会不会选择放弃继续探索福音书，结束英南的旅程。 “灾难已经蔓延了，现在我们停手只会死更多的人。” 艾露玛轻轻将周离环在怀中，她善良，纯粹，更可贵的是，她明白事理。 “这已经不是你和我退出就能停止的灾难了，你会放弃，我们的敌人不会。” 艾露玛将头靠在周离的胸前，柔顺的长发拂过周离的脸颊，一阵茉莉花的清香迎面而来，“继续吧，我们一起走下去。” 周离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心中原本的躁动安静了下来，感到了一阵宁静。他闭上眼，点点头，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你一直在相信我呢？” 艾露玛抬起头，蔚蓝的眼眸倒映着周离如黑玉般的双眼。她嘴角微勾，笑意萦然，没有任何的矫情与扭捏。艾露玛捧起周离的脸，落落大方，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必须相信你。” “谁叫你是我召唤到整个世界来的呢？永远别忘了，你，是我的勇者。” 周离怔怔的看着艾露玛那娇俏的脸颊，还有那小小的狡黠与窃喜构成的美好画面。他笑了，原本的犹豫与踟蹰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甩尾漂移全创死的魄力。 “接下来我的手段会不太友善。” 周离开口，现在的他，就像是当年“高堂怒斥马格南，城门逼迫李维斯”一样，扭曲，屑，又带着令人安心的气质。 艾露玛挑了一下眉，哼了一声，嘴角勾起，可爱的傲娇模样浮现在脸颊之上。 “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你身边。” “我可是要见证你成长为最强勇者的。” 第四十二章 冲塔 瘟疫骑士还是爆发了 就在被称为纽约塔事件后的第二天，瘟疫骑士彻底苏醒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瘟疫骑士沉睡的日子里，约旦政府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加上一名神赐级别的结境师出手，创造了一个能封印半神级别“安眠之境”。所以就算瘟疫骑士从睡梦中苏醒，他也只是到了另一个人类为他准备好的梦境继续做梦罢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放任瘟疫骑士在塔内沉睡，只是慢性自杀罢了。 瘟疫骑士本身的能量不恐怖，恐怖的是他所代表的“瘟疫”。这种东西几乎无法防范，哪怕是圣殿大主教都无法抵御这种概念级别的瘟疫。所以现在的约旦之塔成了一个令所有势力都头疼的存在，放任不管迟早要寄，可想要去管也只是马上会寄。 约旦市政府的会议厅中，代表政府的克里斯汀坐在主位置上，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各个势力代表。 此时的约旦被全面封锁，在最外界的一层“马奇诺之境”将约旦与整个英南隔绝起来。这种国家级别的防御结境一旦开启，不到规定时间是无法接触的。因此现在的英南无法对外求援，只能靠本土的势力来解决约旦塔里的瘟疫骑士。 算了，毁灭了算了。 看着不断扯皮的各方各派，克里斯汀往椅子上一靠，头疼不已。福音教会、猎人工会、领袖工会、还有文学教会聚集一堂，大家其乐融融相互辱骂。一会福音教会费拉不堪，骨头架子拆楼拆房。一会文学教会啥也不是，除了开骂就是喷人。整个会议室宛如一幅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画面，让克里斯汀麻到极点。 克里斯汀作为一名临近神赐的半神，虽然荒废武艺从政许久，但他本质还是一个武夫。看着眼前不断扯皮的众人，克里斯汀实在烦闷，恨不得抄起家伙直接冲进约旦塔死了算球。 但不能，因为打不过。 “你们福音教会就是纯纯的废物，一个骸骨巨人把你们打成那样，现在还好意思舔着脸说我们文学教会！” 一个文质彬彬，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拍桌而起，愤怒的指着身穿教会服饰的女人。那女人瞥了男人一眼，冷笑着回应道： “对，我们就是废物，我们都是废物了你还好意思让我们去送死？你们文学教会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自己对抗瘟疫骑士？你不厉害吗？” “我们一整个教会摞一块打不过你一个人，你还好意思让我们上？脸都不要了！” “那你凭什么骂我？” “凭你天天在报纸上传播福音，挤占我们文学作品的版面，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与你这种虫豸共事根本没有未来。” ……… 眼看会议就要变成比烂大会，克里斯汀意念微动，无形的力量扫过会场，众人直接安静了下来。看着争论不休，谁都不想担起瘟疫骑士这个烂摊子的各个代表，克里斯汀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各位，最多三天，安眠之境就困不住瘟疫骑士了。如果我们现在还是这样吵来吵去，不用瘟疫骑士苏醒，我们自己就先内耗完了。” “克里斯汀将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本身约旦就没有生命教会，现在还被封闭了，面对概念级别的瘟疫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约旦猎人教会的负责人俩手一摊，语气更是无奈：“我们猎人工会到是想要猎杀瘟疫骑士这种怪物，但确实没有仿佛瘟疫的能力，我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很困难。” 叹了口气，克里斯汀略带无奈的说道：“但我们必须克服这个困难。如果瘟疫骑士苏醒，一个有意识的瘟疫传播源究竟有多么恐怖各位都清楚。如果大家不想让约旦成为死城的话，还是想想办法吧。” “那你呢？将军？” 一直一言不发的约旦第一商会“尼尔”的会长看向克里斯汀，不急不缓的问道：“不知道政府是准备怎么解决瘟疫骑士的？圣殿骑士军团能够出动吗？” 克里斯汀当然知道这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尼尔会长所指何意，他没有迟疑，直截了当的说道：“所有约旦军队都已待命，随时可以出动。” “没有任何防护，只是送死，你们也会去吗？” 听到尼尔的质疑后，克里斯汀沉默了。他不蠢，他知道尼尔的意思，如果政府军都不准备拿军人的命去杀死瘟疫骑士，他们也不可能出力。 “偌大的约旦就没有一个生命教会的人吗？” 格斗家工会的壮实男人一锤桌子，愤懑的说道：“生命教会生命教会，就因为这么一个东西，堂堂英南首都竟然要毁于一旦，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四大国？四大批还差不多。” “呵，东方三庭中的仙庭不惧瘟疫，人庭能治瘟疫，妖庭掌控瘟疫。塔里克的医疗普及全国，切割瘟疫的技术早就普及开来。马格南更不用说了，公正教会有一半的生命教会的人，随便祛除瘟疫。” 尼尔冷笑一声，声音透着寒意：“英南一向自诩第一大国，不屑教会，不屑塔里克的科技，不敢接触三庭。现在倒好，首都都快沦陷了。” “发公告吧。” 发现继续这样只会徒增争吵后，克里斯汀无奈的下达了指令，“让整个城市找找主意吧。如果有人能提供抵御高等级瘟疫的办法，百万金币，候爵身份。” 闻言，场内除了狗大户尼尔之外全部都被这大手笔惊到了。但他们很快明白，这是英南官方的表态。当然，这种公告不会直接对外宣布，而是会在有一定能力的群体中传播。 “如果三天还是找不到任何办法呢？” 尼尔开口，对克里斯汀问道：“难道就放任瘟疫骑士把这座城市变成死城吗？” “三天后，如果还是找不到办法。” 克里斯汀猛地站起身，抽出骑士长剑拍在桌子上。这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处处妥协，荒废武艺的国防部长。现在的他，是上将。 “我第一个进塔！” 第四十三章 那是真滴牛皮 “看，这就是典型的普信南。” 指着手中的信件，模仿仙男的周离用着极其娇作的语气对一旁的艾露玛控诉道：“明明想让人家给他们出主意，却还写信说要一起集思广益，真是有够下头呢。” 艾露玛面对惺惺作态的周离，装模作样嫌弃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后说道：“你现在只能恶心到我哦，收一收收一收。” “切。” 周离将信件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篓里，伸了个懒腰后瘫在沙发上，“现在的情况就是，约旦被封锁外面没法支援，约旦本地竟然连一个生命教会的人都没有，因此他们的人一旦进入纽约塔就会感染瘟疫，直接嘎掉。” 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明媚，周离啧啧两声，继续说道：“现在他们正在广纳良策，希望有人能帮他们解决瘟疫骑士。估计是知道生命女神曾经大庭广众之下说过要罩着哥们，这群人就开始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了。” “呃呃。” 想到生命女神和周离曾经充足的互动，良好的关系，互利互赢的合作伙伴关系，艾露玛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只能默默为找周离的那群人在心里点了个蜡。 “但你别说。” 一下子，峰回路转，原本在艾露玛心底快入土的约旦高层突然诈尸还魂，周离看着艾露玛，意有所指地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暂定合作伙伴呢。” 哦？ 哦！ “猎魔人？” 艾露玛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膝盖似乎有些问题的老猎魔人，略带疑惑的问道：“对啊，杰洛斯特呢？他人呢？” 杰洛斯特对于怪诞之灾，就像是闪电旋风劈对能源之城一样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就是这么巧，就在杰洛斯特前脚刚走，周离后脚就去了约旦塔和莫斯特正面对决了。问题就在于，明明周离可以随时通知杰洛斯特，可不知为何到现在为止周离都没联系过他。 “杰洛斯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离摆弄着钥匙，对艾露玛说道：“其实在我们去纽约塔之前杰洛斯特联系我了，他跟我说城南出现了一场被害者鬼魂化的案件，因为可能跟福音书有关系他就去调查了。” “啊？” 艾露玛歪了下头，不解的问道：“这个跟福音书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强调莫斯特妈死了。” 周离想到这里就感到一阵荒诞，他扯了扯嘴角，组织语言了一下语言：“其中的具体内容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就是莫斯特的母亲被他弄死了，变成鬼魂到处游荡，为了查清楚莫斯特的目的杰洛斯特就去调查这件事了。” 实际上，莫斯特做的事情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甚至可以说是惨无人道。福音书在第一阶段只能将怪诞以投影的形式召唤在现实世界，猜一猜，瘟疫之子应该怎么降临呢？ 说实在的，当周离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上辈子尸山血海走过一遭的他都忍不住感到了一阵恶心。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准备告诉艾露玛这一件事。 咚咚咚~ 这时，门被敲响了。 “是我。” 伴随着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小水母从艾露玛的肩膀逐渐浮现，在蹭了蹭艾露玛柔嫩的脸颊后缓缓飘向了门口，激动的晃了晃小巧的触手。 见此，周离走上前，推开门。果不其然，身穿皮甲长靴的猎魔人摘下兜帽，露出那张沧桑的脸。 “调查完了？” 周离将杰洛斯特迎入房中，杰洛斯特先是打扫了一下身上的尘土，随后走进屋中，坐在了沙发上。 “调查完了。” 看了一眼一旁的艾露玛，杰洛斯特给周离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从怀中的卷轴抽出一张，放在了桌面上。 “安妮·雅，杰洛斯特的生母，死于刀伤，后化作冤魂在布里街11-2-3徘徊，没有攻击性，但也没有任何的意识。” 卷轴上，一个容貌普通，但气质温婉的女性灵魂浮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是一种保存灵魂的纸张，出产于暮色森林——对，就是木奇先生的木封王座。 收起卷轴，杰洛斯特看着二人，神情严肃的说道：“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的话，我是不会大动干戈调查了整整三天。” “安妮雅，是瘟疫的母亲。” 这个不是说过了吗？ 还没等周离开口询问，周离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开口：“等一下，你是说，瘟疫的母亲？你确定没少几个字？” “一开始我也以为她是瘟疫之子的容器。” 沉着脸，杰洛斯特撑着膝盖，冷声说道：“但是我发现，安妮雅的肉体根本没有任何被瘟疫感染的痕迹。如果只是为了诞生下级的瘟疫之子，作为普通人，安妮雅的肉体绝对不会保存的那么完整。” “而且，安妮雅的身体十分健康，死亡的原因只是灵魂衰竭，没有了意识。最重要的是，我探查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深吸一口气，杰洛斯特说出了一个让周离二人感到十分震惊的真相： “二十九年前，安妮雅生过两次孩子。” “你的意思是…” 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杰洛斯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 “没错。” 杰洛斯特点了点头，证实了周离的猜想：”瘟疫骑士，就是莫斯特的兄弟。” “亲生的。” “怎么可能？” 这时，周离绷不住了，“我看过瘟疫骑士的茧啊，那玩应长得跟卡车一样大，他妈是什么轰乱之神转世能生下这种东西啊？” 此时的艾露玛更加震惊，她小嘴微张，双眼迷茫，全然没有想到人类根本没有极限。 “我也不知道啊。” 说到这里，杰洛斯特也有些无奈，“但现在的线索指向就只有这一个真相，安妮雅确实被投影过，也在二十九年前连续生下过两个孩子，但第二个孩子却没有在记录之中。” “嘶~” 周离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多惊恐，主要是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个卡车到底是怎么被生下来的。在说服自己“在奇幻世界里找真实感就是脑瘫行为”后，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瘟疫骑士的父亲是谁？ 或者说，在莫斯特之前，还有人操控福音之书吗？ 第四十四章 掌控约旦 莫斯特很有可能是一个棋子。 当周离和杰洛斯特交换了意见，并进行分析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虽然他们现在并不知道莫斯特是否知晓瘟疫骑士的真实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二十九年前绝对不可能是莫斯特自己在娘胎里使用福音书，让瘟疫骑士成为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毕竟人类可能没有极限，但应该有底线。 但这件事现在只能继续调查，空口分析也什么都做不了。因此，周离便将纽约塔中发生的事情和杰洛斯特讲了一遍。 “这事不简单啊。” 在听到瘟疫骑士的茧出现在纽约塔之中后，杰洛斯特皱着眉，语气沉重的说道：“瘟疫骑士沉睡在茧中，只有一种可能。” “或许，莫斯特背后的那个人想要的根本不是瘟疫骑士。” 想起了古老知识中毫不起眼的一段话语，杰洛斯特压着心中莫名的情绪，缓缓说道：“他是想将瘟疫与死亡直接融合。” “融合？” 周离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融合，觉醒？” “你怎么知道？” 杰洛斯特也愣了，但也权当是神明和周离说过这些，继续说道：“瘟疫作为养料，直接让死亡觉醒，让原本的死亡骑士变成死疫恶兆。” “死疫恶兆…” 听到整个名字，周离感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恶寒。 “死疫恶兆不算是四骑士之一，在历史上它也从未出现过。我唯一知道的是，死疫恶兆只拥有一个能力。” 拿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桌面上，一个简单而纯粹的骷髅图标上有一处黑色的痕迹吸引了周离的注意力。看着羊皮纸上那衔尾蛇的图标，周离隐藏在长袖下的手腕轻轻转动了一下，冰冷的触感依旧存留，提醒着他衔尾蛇手镯一直缠绕着他。 没有看到周离突变的神色，杰洛斯特凝重的说道： “死疫恶兆，能够赐予他人命定之死。” 死疫不同于瘟疫，死疫感染的不是灵魂或者肉体，死疫要杀死的，是命运。 ************************************* “周离先生，我们能见一面吗？” 距离瘟疫骑士苏醒还有两天的时间，周离接到了罗亚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罗亚用着几乎恳求的语气，对他说道：“我想请您帮助我。” 听出来罗亚的语气十分疲惫，周离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在今天下午三点来找他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周离，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死疫恶兆的存在啊？” 一旁的艾露玛端着牛奶，忧心忡忡地问道：“他们好像还是以为茧里只有瘟疫骑士，我怕他们……” “我还没到丧心病狂隐瞒这种事情的地步。” 周离坐在沙发上，黑皇帝与崇皇带给他的体魄让他熬了一晚上毫无疲态，“说还是要说的。没有英南官方，仅凭我们和杰洛斯特面对死疫恶兆还是略有不足。但是怎么说，说什么，就需要我用说话的艺术给他们上一课了。” “唉？” 艾露玛一怔，但彼此之间的默契瞬间让她明白了周离的意思，“周离，你想要领导他们吗？” “不是领导。” 周离摇了摇头，牢记初心不忘使命的他依然记得，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掌控。” “本来我不太想要约旦这个城市的，这里不想暮色森林，他们老一辈的爱国情怀太严重了，我控制不了。” 站起身，拉开窗帘，看着阴霾遍布的城市，周离冷笑一声，“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英南的脑残程度确实是我前所未闻的，你敢相信一个国家的首都竟然连对抗瘟疫的方法都没有？现在这个国家在约旦的掌控能力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了，约旦塔事件的爆发更是雪上加霜。” 周离推开窗户，魔动装置的味道遍布在大街小巷，让人感到一阵窒息，“本来一开始我只是想与约旦官方达成有限的合作，但现在，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远处的纽约塔上似乎有扭曲的瘟疫光晕缠绕在附近，但实际上哪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空荡荡的高塔和一个准备苏醒的恶魔。 “要死的人往往会抓住最后的稻草，如果，我就是这个城市最后的稻草呢？” 看到周离此时压抑到极致兴奋的模样，一旁的艾露玛抿了抿嘴，喉咙有些干涸。 好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恶魔，只不过纽约塔里的是散布瘟疫，这位，是掌控人心。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后，周离对艾露玛示意了一下，艾露玛瞬间领悟准备去备茶。退开门，除了罗亚之外，克里斯汀将军也在。 “你好，周离先生。” 克里斯汀一如既往的平静，面前这位的蛇粉从福尔德斯转化为勇者对他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很高兴能见到你。” “叫我周一吧还是。” 周离敷衍的握了握手，随后看向一旁神色复杂的罗亚，笑着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确实不太认识了。” 罗亚此时的表情十分复杂，但他还是伸出手，开口说道：“但在我这里，您还是帮助了我，也为约旦的人民做出了贡献，我没有理由对您诋毁或不敬，福尔…周离先生。” 与罗亚握了握手，周离没有多说什么，对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吧，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标准的两杯红茶，一杯全新的牛油果红糖红茶，还有艾露玛自己的蜂蜜牛奶，构成了茶桌上的风景线。周离端起牛油果红糖红茶，对二人问道：“或者说，约旦政府想要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一个与生命教会有关人士，帮助我们抵抗瘟疫骑士的瘟疫。” 这一次很明显是克里斯汀主导，他看向周离，开口说道：“我听说，您之前在暮色森林的时候与生命女神关系匪浅，她似乎很喜欢您。” 是的，她很喜欢我，除了想把我抽筋断骨之外极其疼爱我这个虔诚的信徒。 在心里暗暗叨咕了一句后，周离保持着绅士风度，点头回道：“嗯，确有此事。” “但是，我跟她只是私人关系好了一点，我自己并不会生命教会的力量。” 第四十五章 经典周离式谈判 “您是有办法的，对吗？” 看着风轻云淡的周离，克里斯汀沉声说道：“您能接受我拜访的请求，一定是有您的考量。我相信，您不会对约旦的数千万百姓束手旁观的对吗？” “你好像对我有点了解啊。” 周离端起茶杯，用着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克里斯汀，“调查过我？” “没有，只是问了问。” 压了压帽檐，克里斯汀喝了一口红茶，坦诚的说道：“我对您的了解只限于马格南的一些流言，具体的，我其实并不知道。” “那就好。” 周离点点头，满意的喝了一口红茶，然后就不留痕迹的把自己红茶和一旁艾露玛的牛奶偷偷换掉了，现在的他不是福尔德斯侦探了，不用继续保持着所谓的绅士风度了。 “其实吧，我对咱们人民，也确实放不下啊。” 周离先是深沉的叹息一声，随后十分悲天悯人的说道：“你说说，咱英南也好歹是一个大国，世界上就这么四个大国。你说说，一个小小的瘟疫，咱英南能怕吗？能怕吗？” “但是，我们怕了！” 周离一拍桌子，哀切的说道：“小小的瘟疫啊，小小的生命教会啊，把我们困住了？就这么点困难我们就被困住了？” 谁跟你是们啊。 面对周离这种灵活移动的国家底线，克里斯汀强压住自己作为武夫的冲动，和善的对周离说道：“可现在这些困难已经出现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克服困难，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对啊，我也知道啊。” 周离一副“你说那么多有啥用”的表情，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堂堂六星守法公民，肯定要为我们英南政府献言献策。” 一旁的罗亚此时已经懵了，现在的周离对他而言都不能叫陌生了，那叫重生。他很难将整个恣意的年轻人和之前那个彬彬有礼的老伦敦米字旗联系到一起。 “那不知道周一先生，你的建议是什么呢？” 克里斯汀此时表现出了一个政客的标准素质，耐心的进行谆谆诱导，“请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做出贡献的英南子民。” “不好意思，我不是英南子民。” 周离两手一摊，无辜的模样让人看着就火大：“我不享受英南子民的待遇，所以我也不应该履行你们英南子民的职责。所以，我要的东西很多。” 一旁的罗亚皱了皱眉，没有开口指责或反驳。他只是看着周离，眼中闪过一丝悲切。 “周一先生，请讲。” 克里斯汀的城府显然不如马格南三世，他已经逐渐进入了周离的节奏。 “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解决纽约塔事件后，我需要使用一天福音书。” 听到这个要求后，克里斯汀眼角抽搐了一下，沉思片刻后，克里斯汀回答道：“这个我无法对您保证时间，但使用是可以争取的。” 周离也不在乎，他提的是要求，不是商量。他坐直身体，看向克里斯汀，神情严肃的收到：“第二，之后所有有关约旦塔的事情给我最高权利，无论任何势力，都要听我的调配。” “抱歉，周一先生。” 听到这里，克里斯汀苦笑着说道：“这个我是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组成的临时战线联盟算上我一共十四个势力，其中完全听我们约旦政府号令的，只有三个势力。其他的势力也会为了自己的生存对抗瘟疫，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我们突然将所有的权利给你，你也得不到他们的支持。” “他们有解决瘟疫骑士的办法吗？” 周离的提问让克里斯汀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那么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好消息。” 周离翘起腿，不慌不忙，平静的说道：“茧里的不是瘟疫骑士。” “什么？” 罗亚和克里斯汀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惊愕的表情，克里斯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周一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瘟疫骑士的诞生不需要茧，如果你们翻阅过维多利亚大图书馆的《英南百科历史》的话，就会知道，瘟疫骑士是从因瘟疫而死的尸体中诞生的，根本没有茧这种概念。” 一听到维多利亚大图书馆，克里斯汀就信了三分。作为这个世界的顶级人物之一，他自然知道维多利亚与那三本创世之书有关的真相。而周离勇者的身份和他在马格南的声望让他可以进出维多利亚图书馆，接触到被尘封的历史是很正常的。 “现在的茧中蕴含的，是死亡与瘟疫的结合体，死疫恶兆。” 周离向后靠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语气处变不惊，“携带死亡概念的瘟疫，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 “这…” 克里斯汀陷入了犹豫之中，周离看着左右为难的克里斯汀，突然笑了。他挥了挥手，带着轻松的口吻对克里斯汀说道：“我知道你犹豫什么，克里斯汀将军。” “算你一共十四个势力，减去你还有手下的三个势力，还剩下十个势力，对吗？” 如果之前没有铺垫，没有周离那一番跳脱的话语，没有他那种对尘世权利的鄙夷。克里斯汀可能会更警惕一些。然而当克里斯汀被周离的条件弄得哭笑不得，十分抵触的时候，周离却抛出了一个最为重磅的炸弹。 这就导致现在的克里斯汀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无奈之下，他只能先点头对周离说道：“对，是这样的。” “那如果我在今天之内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呢” 周离停顿一下，随后扔出了一个更有诱惑力的条件，“而且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有这个信心能对抗进化的瘟疫骑士。” 赌，还是不赌？ 克里斯汀看了眼一旁的罗亚，但此时的罗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克里斯汀做出了决定。 “如果你得到至少五个势力的认可，我会支持你成为暂时的领导者。” 看着克里斯汀那张严肃的面容，周离沉默了一会，随后爽朗的笑了。 “好。” 周离站起身，他走到衣架旁穿上衣服，对克里斯汀和罗亚说道：“事不宜迟，先动身。” “第一站，就放在猎人公会吧。” 蓝色的水母静静的待在艾露玛的肩膀上，等待着与主人的汇合。 第四十六章 猎人公会 猎人工会坐落于约旦的西北角，是一座特征鲜明的巨大“帐篷”。 作为一种古老的职业，猎人工会一直都是这个世界的常青树。无论是行军打仗亦或是探索冒险，每个队伍里总要有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 约旦这座城市中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公民都是职业者，而这些职业者中，又有百分之三十的猎人职业。因此，约旦的猎人公会是除却福音教会之外第二大势力，和政府军的地位几户平起平坐。 在很久之前，猎人公会和政府很是如胶似漆，你叫我死鬼我叫你老头的蜜月关系。但因为后来福音书毫无节制的制造猎人，强制让猎人服役，猎人工会也就逐渐与政府保持了距离。现在的猎人工会不能说对政府马首是瞻，也能称得上一句阴奉阳违。 “如果你能得到猎人工会的支持，侦察者和布陷者两家工会也会支持你。” 罗亚的爱车上，克里斯汀递给周离一个代表政府的银色徽章，对他说道：“猎人工会也算是约旦第二大的势力了，就算你无法取得他们的支持，也绝对不要交恶。” 周离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收下了克里斯汀递给他的徽章。 不一会，车辆缓缓停下，一座由金树蒲叶和绿织藤蔓构建的充满了野性美的建筑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而这时，一个身形瘦小，双眼炯炯有神的少年从建筑中走出，对车上的几人说道： “不知道政府的人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何贵干？还有什么人是你们没征召过的吗？” “来者不善啊。” 周离侧过头，小声对艾露玛说了一句。艾露玛靠近周离的耳朵，轻声回应道： “你才是来者。” 没去管后面那俩交头接耳，克里斯汀将自己的将军徽章展示了一下，随后淡淡的对少年说道：“贸然拜访，礼数不周，请见谅。” “见个屁谅。” 周离倒也不客气，直接和艾露玛一起下了车。他掏出代表政府的勋章，当着少年的面来了一个强力抽射。 周离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脸上带着和善的笑，伸出手对少年说道：“兄弟你放心，我跟身后的不是一伙的，我也不是政府的。” 说完，周离瞥了身后一眼，毫不客气的喊道：“看啥，都送到地方了，还不走？” 罗亚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克里斯汀打断了他，平静的说道：“走吧，别碍眼了。” 没有反抗，罗亚只是叹息一声，发动魔动引擎轰隆隆的开走了。 见此，少年虽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你有什么事吗？” “你们会长在吗？” “有什么事吗？” 少年又一次重复了他的话语，他死死的盯着周离，似乎想看出来什么破绽一般。 “我叫周一，是勇者。” 周离撩开风衣下摆，露出了勇者专属。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说道：“我现在就去通报，请稍后。” 过了一会，少年从建筑中走出，这一次，他不再像方才一样带着敌意。他看向周离，十分礼貌，“请进，我们的会长正在三号会议室等待二位，请随我来。” 跟着少年进入了这座树叶筑造的帐篷建筑，在七拐八拐之后，三人来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会议室门前。推开门，一个白发老人坐在圆桌的另一侧，正在闭目养神。 “这位就是我们的会长，埃尔法先生。” 少年先是对二人介绍了一下这位白发老人，然后他走到老人身旁，悄声说道： “人到了。” “嗯。” 老人没有睁开眼，点了点头，少年便知趣的离开了会议室中。这一下，会议室只剩下了三个人。 “不只勇者先生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埃尔法睁开眼，看向周离。这位勇者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毕竟猎人工会现在最大的合作伙伴就是马格南，马格南三世的侍卫都是猎人工会提供的。因此，那怕远在英南，埃尔法对周离也是十分了解的。 能把马格南三世逼出来高血压，全天下也就这位勇者干得出来了。 “纽约之塔，我有解决的办法。” 对于面前的这位上辈子的“老熟人”，周离自然没有什么扭捏，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的说道：“但是，我需要你们联盟的所有指挥权，决定权。” “我个人决定不了。” 不出所料，埃尔法直截了当的说道：“您是勇者，但我们猎人工会和神明无关，所以，我们有拒绝的权利。” “哈。” 周离莫名其妙笑了一声，他看着这位上辈子被英南国王架在火上烤死的“原始神”信徒，带着些许嘲讽对他说道：“不，你没有。 “嗯？” 埃尔法皱眉，对周离的这个回答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 周离此时十分嚣张的把脚搭在桌子上，他打了个响指，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瞬间笼罩在这间会议室里。埃尔法到没有什么激动的行为，毕竟他好说歹说也是一个神赐级别的猎人，区区一个璀璨级别的周离远远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我听不懂你的话，周离先生。” 埃尔法瞥了周离一眼，平静的说道：“拒绝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权利，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我当然会拒绝。” “猎人工会现在开始完全无条件的支持我。” 周离看着埃尔法，提出了一个堪称异想天开的条件。这一下埃尔法都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把话说的这么绝，这个人还能舔着脸提出更恐怖的条件。 没等埃尔法出演拒绝，周离突然站起身，他看着这座由树叶和藤蔓构建的建筑，略带感慨的说道：“埃尔法先生，这座建筑不错啊。” “这是我们猎人公会历代会长修建的，自然不错。” 埃尔法回应了一句，他刚想讽刺周离的异想天开，周离说出了一句让他终身难忘的话语。 “确实，毕竟是一座伪神的身躯，肯定恢弘庞大。” 转过头，周离的眼中倒映着的，是埃尔法那惊愕的神情。 “我说的对吗？” 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巧妙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原始之神的信徒，埃尔法先生。” 第四十七章 谈判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之中十二正神才是后来者。 在最开始，万物皆有灵，灵皆有神。 森林有神，河流有神，山脉有神，就连天空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都有神灵存在。这些神灵被统一称之为“原始神”，他们虽然没有十二正神那种绝对的实力，但他们却完全掌控了自己所代表的物质。 森林之神可以随意创造参天巨树，河神可以操控河流的走向与流量，山神随意挖掘平定山脉。原始神在自己的力量领域是绝对碾压级别的存在，但值得人类庆幸的是，原始神天生灵性，心思纯良。他们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给生灵带来灾难，因此他们共同凝聚出了“黄金律法”，也就是世界的运作规则，随后一起在规则下沉睡。 所谓的黄金律法，就现在的自然规律。就像河流向着低处流去，森林会有一定规律的生长，山脉不会隔绝一片区域。在黄金律法之下，这个世界的生灵生活在一片勃勃生机之中。没有灾难，没有鬼怪，有的只有时不时将自己唤醒，与人类交谈的和蔼神明。 但好景不长，黄金年代只持续了百年之久，便开始产生了异样。先是原始神苏醒的次数开始减少，随后便是山洪、地震、海啸的自然灾害开始露头，最后便是众神黄昏。 是的，众神黄昏的众神并非是现在的十二正神，而是那些生活在各个元素中的原始神。 十二天，众神黄昏只持续了十二天。这场由人类发起的战争，在短短十二天后便彻底结束。没有反抗的原始神几乎全灭，留下的权柄凝聚在一起，随后被分割为十二份，成为了现在的十二正神。 或许是害怕原始神卷土重来，亦或是原始神本身就代表着灾难。自那以后，原始神这三个字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禁忌，无论任何人或团体对原始神的信仰都是死罪。到了今日，原始神几乎被全世界忘记，但周离知道，还有一些人依旧记得祂们。 猎人。 苍穹勇者——敖禹，就是第一个猎人。 “亲手杀死所有原始神的人，竟然将原始神的信仰融入了猎人准则之中，你说，可笑不可笑？” 周离此时的眼眸之中满是嘲弄，他看着面前脸色晦涩不明的埃尔法，略带嘲弄地说道：“现在你认为，你还有拒绝的权利了吗？” “你知道原始神是什么，对吗？” 良久，老人张开嘴，声音有些沙哑：“祂们不是灾难，祂们一直爱着人类。” “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离冷笑一声，身体前倾，语气带着一丝寒意，“我现在知道的，就是你犯下了众神无法容忍的罪孽，整个猎人工会都是如此。我现在就用这件事要挟你，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如果你拒绝，你们整个猎人工会无一幸免。”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老人抬起头，眼中杀过杀意。 “你试试？” 周离摊开手，百无禁忌的模样让埃尔法感到一阵：“神明可以复活我，一次又一次。而你，还有你背后的猎人工会，只有一次机会。” 埃尔法沉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周离会知道这件隐秘。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过了一会，老人张开嘴，声音有些低沉：“你不只是想要一个纽约塔行动的指挥权，对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周离挑了下眉，十分放松的说道：“我现在给你的只有一条道路，就是支持我，让我成为领导者。” “你这么做良心呢？你不会愧疚吗？” 老人先是要做出最后的挣扎一般，问出了十分无力的话语。 “说实在的，挺愧疚的。” 令老人没想到的是，周离还真说他自己挺愧疚的，当然，还有下一句话。 “我愧疚没有管你多要点钱，在看看你有没有啥孙女啥的，现在想一想，我确实有点太良心了。” 面对痛心疾首，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意的周离，老人沉默了。 “在你来这里之前，马格南三世提醒过我一次。” 半晌，老人无力地开口说道：“他说，如果你找上了我。如果我没有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的觉悟，就不要有任何的妄想。” “他是对的。” 长叹一口气，堪称被无妄之灾一拳打蒙的老人将一枚被藤蔓缠绕的银币放在桌面上，无奈地开口说道：“现在开始，猎人公会无理由支持你。” “既然你成了我现在的盟友，我就没有必要一直对你紧紧相逼了。” 突然，周离的脸上春风化雪，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好歹也是个勇者，不能让你白帮我。” 看着左脸写着麻木右脸写着滚的埃尔法，周离给艾露玛一个眼神，艾露玛顿时心领神会。她伸出手，柔嫩的手心浮现出一道蓝光，小巧的水母缓缓钻出，跟艾露玛进行了一个贴贴。 “这是！” 当看到那蓝色的小巧水母时，老人突然站起身，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反应。他看着宛如艺术品的水母，颤抖地问道：“他还活着？” “活得比马格南三世好多了。” 被周离手指碰了一下的小水母惊慌的游到了艾露玛的脸庞，躲在长发中偷偷的看着周离和埃尔法。看着那只人畜无害的蓝色水母，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但很快便成了欣慰。 “那就好。” 老人坐回椅子上，略带苦涩的笑道：“如果你早把这个孩子展现出来，你不用威胁我的。” “乱世用重点，我没有时间怀柔。” 周离示意艾露玛收起水母，随后对老人问道：“给个建议吧，我下一个应该搞定谁。” “狂战士工会。” 老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他们强者为尊，因为一些缘故，现在的狂战士工会只有一个璀璨级别的狂战士坐镇。” “以你的手段，拿下他们易如反掌。” 第四十八章 笑嘻了 罗亚的军车精准的停在了周离面前。 “来了？” 周离也不客气，推开树木制作的门扉，带着艾露玛坐进了后排之中。克里斯汀将军坐在副驾驶，不咸不淡的问道：“怎么样？结束了？” “我给埃尔文打了。” 啊？ 克里斯汀将军浑身一僵，他刚想发问，周离就笑哈哈的打断了他们： “怎么可能呢？人家那是老一辈爱国人士，我打国王也不能打他啊。” 松了一口气，克里斯汀压下心中的情绪，开口问道：“埃尔文怎么说的？” “本次谈判周离与埃尔文进行了意向沟通，充分地交换了彼此的意见，使正场谈判在热切的氛围之下缓步推行。在谈判的最终阶段，埃尔文选择了与周离先生进行高度合作，优势互补，共同进步。” 你真张口就来啊。 克里斯汀鼻子通了通气，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埃尔文选择支持你了？” “那何止，他都准备跟我当兄弟了。” 周离扔出一枚银色的硬币到克里斯汀面前，克里斯汀随手抓住，看着上面的藤蔓纹路，克里斯汀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 藤蔓刺银？ 克里斯汀一开始以为周离只是获得了埃尔文的一定支持。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埃尔文给周离的信物竟然是猎人工会的最高象征“藤蔓刺银”。 埃尔文，你在干什么？他是你爹？ 不了解其中内情的克里斯汀人都快傻了，我是让你去谈判获取支持，你直接把最高信物要了过来什么意思？ 算了，毕竟是勇者，有点手段也是正常的。 默默安慰了自己一下后，克里斯汀将藤蔓刺银还给周离，对他说道：“现在就算是成功三分之一了，下一步准备找谁？” “利斧酒馆。” 听到这个名字后，克里斯汀皱了一下眉，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利斧酒馆是狂战士的聚集地，狂战士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工会，但酒馆就是他们最大的工会。 约旦的狂战士一直是政府一个不想提起的伤痕，毕竟狂战士研究出了“把队友拉过来邦邦两拳打出血怒”就是从英南开始流传的。因为一些缘故，最主要的是英南曾一度因为狂战士禁酒，所以狂战士一直对英南都没有好感。 “这个，我还是推荐你，尽量在考虑一下吧。” 克里斯汀还是想要解决纽约塔问题的，所以比较委婉的劝阻道：“你可能不太清楚那群蛮子，他们，不太适合参加纽约塔计划。”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早在周离说出了利斧酒馆后，罗亚就踩下油门没有去管克里斯汀之后的话语。周离带着奇怪的眼神对克里斯汀说道：“你是不是没有被狂战士揍过啊？” 误以为周离误解了自己意思的克里斯汀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在争取其他势力了，就算周离这里滑铁卢，还能争取到别的势力。 而且… 背对着周离的克里斯汀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如果周离最后还是嘴硬，他不介意用点手段守护这座城市，那怕自己会被十二正神撕碎。 后座的周离不知道克里斯汀的心里活动，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靠在后排的椅背上，十分突兀的开口说道： “罗亚，你今年多大？” “啊？” 一直不太想说话的罗亚突然被周离点到后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闷闷的说道：“二十九。” “二十九啊…” 周离点点头，随后好奇的问道：“你对我不生气吗？” “我没有资格对您不敬。” 罗亚操控着方向盘，专注的盯着前面的路，“”您帮助了我们破获狼人案件，抓捕了梅娅夫人，提供了思路。而且您的捐款实实在在的落在了穷人的口袋里，这是绝大部分的人无法做到的。所以那怕你用了化名，但只要您不触犯法律，没有与赢完为敌，我依旧尊敬你。” 这人比艾露玛还纯啊。 周离也不再言语，罗亚本身就是闷葫芦不爱多说话，克里斯汀懒得说，艾露玛也有些疲倦的靠在周离肩头眯着眼。就这么一路无话，利斧酒馆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嚯。” 周离和艾露玛下了车，看着被修筑成斧头形状的独特建筑，饶有兴趣的说道：“没想到狂战士还挺有艺术细胞呢。” “我们只是能力比较莽撞，人不会这样的。” 哇，是标准的任务npc。 看着门口裸露上身，漏出硕大肌肉的壮汉，周离心里浮现出了“好标准的npc”的想法。壮汉看周离愣神，开口说道 “不知勇者大人大驾光临是是有何贵干啊？” 你们换一套词行不。 暗暗吐槽一句后，周离开口说道：“你们老板呢？” 一听周离这句话，壮汉颇有兴趣的打量了他一眼。一般来讲，不懂规矩的人会说“你们会长在哪里”。只有懂道上规矩的人才知道，在狂战士这个群体之中，往往是酒馆的老板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我就是。” 壮汉走上前，伸出手，声如洪钟，“诺克萨·恩泽，你叫我老诺就行。” “老诺你好。” 周离笑眯眯的诺克萨打了个招呼，随后开门见山道：“我是来管你要点东西的。” “哦？” 诺克萨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的说道：“能让勇者亲自来讨要的，看来不是什么小东西啊。” “没那么严重。”周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就要一个东西。” “狂战士血酒。” 一听到这个物件，诺克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是狂战士的最高信物，一般请境况下，除了欠下天大的恩情之外，狂战士血酒是绝对不会流传到外人手中的。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 当然，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周离看着诺克萨，笑着说道：“喝酒，对吗？” 将一件与狂战士血酒同等价值的东西进行抵押，随后和酒馆的老板在一件封闭密室之中。没有人知道里面会发生了什么，因为无论成功与否，参加喝酒的人一定会失去在里面的记忆。成功就能获得狂战士血酒，失败了，就要损失一件物品。 是啊，如果不知道的话，一定会被这帮阴逼在小黑屋里阴死。 看着欣然同意挑战，向着酒馆前行的诺克萨，周离眯起眼，一道寒光从中闪烁。 但是，我可是门清啊。 第四十九章 酒桌文化纯纯糟粕 酒桌文化，纯纯的糟粕文化。 但在一些事情，对一些人而言，酒桌文化确是一条总是设想的道路，例如狂战士。 他们嗜酒如命，把喝酒看做是人生头等大事。根据特别不完全统计，在这个世界中因饮酒过度或饮酒误事而导致死亡的人群中，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狂战士。 当然，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社畜。 因此在狂战士这个群体之中，喝酒往往是联络感情、交流办事的绝妙方式。在面对绝大部分的争端，这群人除了摔跤和斗殴之外便只剩下喝酒。似乎在他们的字典里，一切都可以用打架与喝酒两个词语概括。 当然，如果你以为这是狂战士的豪爽表现，你就上大当了。 “就是这里。” 酒馆的最深处，一个看起来和普通房间没有差别的屋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一旁是一大摞玻璃瓶装的烈酒。诺克萨将门关上，掏出一张纸递给周离。 “规则很简单，一个小时，谁先倒算谁输。” 将印有公正教会纹章的合同递给周离，诺克萨豪爽的说道：“以酒会友，只要我倒下了，狂战士血酒就是你的了，而且我也会支持你成为领导者。” “但如果你失败了。” 诺克萨嘿嘿一笑，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过一个酒瓶，“藤蔓刺银就是我的了。” “同时，无论失败与否，只要你走出这间房屋就会遗忘掉这一切，你同意吗？” “好。” 周离也没有什么异议，痛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合同放在桌面上，把装着红色露珠的玻璃瓶放在桌面上，诺克萨扭了扭脖子，示意周离坐在面前。 “这酒应该挺烈的。” 颠了颠手上的酒瓶，周离满意的点点头。诺克萨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勇者先生很爱喝酒吗？” **************************** “周离先生很爱喝酒吗？” 靠着车门，点燃一根香烟，心情复杂的罗亚看着利斧酒馆的招牌，对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他真的喝的过这群蛮子吗？” “周离不爱喝酒的，他好像也不能喝酒。” 艾露玛先是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然后她愣了一下，转过头，好奇的问道：“唉？为什么要问周离能不能喝酒啊？” “嗯？” 罗亚点烟的手定住了，他的眉头拧成川子，不解的问道：“周离先生不是去比赛喝酒吗？” “哎？” 艾露玛迷茫的歪了下头，迟疑片刻后缓缓问道： “他们比的不应该是…” 哐！！！！！！！！！！！！！！！！轰！！！！！！！！！！！！！ 手中酒瓶崩裂，只剩下细碎的玻璃碴在昏暗的房间中折射着烛光。周离手持黑雾附魔的碎酒瓶，踩在桌子上，看着瘫倒在桌子上，双眼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诺克萨，周离拍了拍他的脸，遗憾的说道： “你酒量这么差啊，一瓶就倒了？” “你…你怎么…知道？” 猝不及防之下被附魔＋14的神器酒瓶子撂倒的诺克萨抬起手，随后无力的垂下，悲愤的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看着闻者落泪见者伤悲的诺克萨，周离轻叹一口气，他将酒瓶子扔在一旁，坐在诺克萨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能发明用队友叠血怒，吃浓缩辣椒装血怒欺骗敌人，人手一瓶淬毒武器，你以为我会乖乖和你比喝酒？” “傻孩子，你在我签订合同的时候脸上的老褶都快能停车了，你当我看不出来？” 没错，所谓的“狂战士饮酒盛宴”，实际上是一个陷阱。是这帮外表酷似莽汉，实则为阴暗卑鄙的狂战士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一旦有人真的受到了这种诱惑，选择和狂战士进行所谓的“对赌”。他们就会先喝下早就准备好迷药的酒，然后被狂战士一棍子撂倒，然后就会直接输掉赌约。 合同上写的只是“先倒为输”，可没写是喝倒的。 “玩文字游戏？” 周离将诺克萨放在椅子上，笑呵呵的说道：“上一个跟我玩文字游戏的叫阿塔罗娜，现在亏得要把自己当出去。现在给你俩选择，一个是老老实实的把狂战士之血交给我。” “第二个…呢？” 听到诺克萨断断续续的问话，周离凑上前，展示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语气和善。然而，诺克萨却感到如坠冰窟。 “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想知道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过了一分钟左右，诺克萨长叹一声，伸出手，玻璃瓶应声而碎，红色液体也消散在空气之中。一旁的合同却悬浮在半空之中，化作一颗赤红色的珠玉落在桌子上。 “拿去吧。” 诺克萨看着周离，既无奈又感慨的说道：“其实看到藤蔓刺银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珠玉我是一定要交出去了，能搞定猎人工会的人想搞定我们轻而易举。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他们传言中的正义勇者。” “嗯哼。” 周离用黑雾将狂战士血酒放在自己的手中，随后对诺克萨问道：“你现在看到我了，感觉如何？” 闻言，此时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诺克萨咧嘴一笑，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坦然的说道：“中，跟着你混能行。” “明天早上九点，约旦政府大厅。” 周离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身体突然顿了一下，随后他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了一句话。 “要想混得好，先把纽约塔这关过了吧。” “放心。” 瘫在椅子上的诺克萨摆了摆手，目送着周离的背影消失在密室之中。感受着额头的痛楚，黑雾留下的异样感觉，诺克萨心有余悸的砸了下嘴，不知对谁开口说道： “脑子灵光，实力强悍，懂得取舍，最主要的是够心狠手辣，这次我还真得谢谢你。” 他强撑着身体，转过身，看着阴影中那道逐渐复现的身影，带着庆幸的口吻对他说道： “老头，你说的没错，这小子我惹不起，也不能惹。” “很高兴你相信了我，诺克萨先生。” 瘦如骸骨，白发苍髯的老人缓缓走出。他身披天平纹路的白色长袍，双手缠满绷带，大腿嵌入着外接机械骨，裸露的皮肤布满了魔动条纹。他双手合十，苍老的面容满是平淡与虔诚，在胸口处点出天平的图案后，老人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 “公正之神教导我们，凡付出者皆有所获。您救了我，所以我理应回报您。” “一码归一码，该谢还是要谢的。” 看着面前这个老人，此时的诺克萨无比庆幸自己在沙漠中做出的决定。他看向老人，缓缓地说出了他的名讳： “李维斯主教。” 第四十八章 作者还是没有忘记克苏鲁 看到周离推门离开酒馆，艾露玛像林中小鹿一样欢快的迎向了他，她抓住周离的衣袖，一双宝石般的眸子盯着周离，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 “周离，快快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喝酒啊？” “嗯？” 周离略感惊奇的看了艾露玛一眼，点了点头后承认了下来，“没喝。” “嘿嘿，乖~~” 艾露玛幸福的摸了摸周离的脑袋，这一次她感觉自己总算跟上了周离的思路。她拉着周离回到了罗亚的车旁，略带着小骄傲的语气对罗亚说道：“看吧，我没猜错，周离根本没有喝酒。” “啊？” 罗亚将烟头用剑气掐灭，随后直接撕碎成细小的粉末，他看着周离，茫然的问道：“可是他不是说喝酒挑战吗？” “唉。” 周离看着一脸懵的罗亚，视线和车窗里的克里斯汀交错了一下，这一次，本来不太对付的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周离拍了拍罗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罗亚，你总是这样，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表面，这很不对。” 罗亚怔了一下，然后他眼眸微垂，语气略带些许低落：“您说的对，克里斯汀将军也总是这么说我。” 实际上，罗亚的问题远不止所谓的看到表面，罗亚最大问题，是他不喜欢用恶意揣摩他人。周离和克里斯汀都知道，但他们却没有什么办法直接劝阻他，只能委婉的提醒他。 “走吧。” 周离拍了拍罗亚的爱车，对他说道：“载我去一趟尼尔商会吧。” “尼尔商会？” 罗亚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劝阻道：“周离先生，我其实不建议你去找他们。” “为什么？” 面对周离的询问，罗亚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回答道：“尼尔商会…他们逐利性太强，而且因为分散主场制度，他们对约旦这座城市的存亡看的不是很重。我还是感觉直接争取其他人的支持比较好一些，比如暗影工会。” “暗影工会？” 周离想了想，从腰间摘下一页勇者专属，随后在罗亚面前点燃。下一秒，一个听不清性别的声音突然从罗亚身旁响起。 “周离先生，有何吩咐？” 一身夜行衣，头戴紫色面具的男人从虚空中走出。此时整个约旦的虚空被封锁在一个狭窄的区域中，因此暗影工会一直无法对外取得联系。但早在木奇一战之后的第二天，通过虚空的感知，所有暗影刺客都得到了会长肯尼的最高指示—— 勇者周离拥有同等于会长的最高权限。 因此，早在周离第一天来到英南时他便与暗影刺客取得了联系。至于所谓支持周离成为领导者更是信手拈来——关于这件事的文件得由周离签名。 “尼尔商会我倒是有些了解。” 在展现了自己的一张牌后，周离对暗影刺客交代了一下明天开会的事，随后便继续对罗亚和车里的克里斯汀说道：“商人吗，天生逐利，我理解。”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他们选择的空间。” 看着越来越“狂妄”的周离，罗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但很快隐藏了下去。他们又回到了车上，开始向着尼尔商会的主建筑驶去。 “周离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路上，抱着胳膊的克里斯汀突然开口，对身后的周离询问道：“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伪装自己。” “我怕你们疏远我。” 周离闻言，悲天悯人，哀自心中来，“我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幼儿园的时候因为长太高被同学排挤，小学时因为太聪明被人嫌弃，初中我英姿飒爽的模样引来一阵嫉妒，高中的时候因为成绩优异人人羡慕。到了大学我没隐藏住自己家缠万贯的身份，被各方势力觊觎，本来我准备隐藏自己的身份度过余生，没想到有人逼迫我出手，我直接龙王归位…” 听到周离第二个就知道他是在胡扯直接过滤后面内容，克里斯汀知道，这个答案对周离而言十分重要，根本不会告诉自己的。 但是… “他妈的，要是被人知道我伪装成福尔德斯只是觉得扮演黑虎阿福使用乌鸦坐飞机很带感的话我勇者生涯就结束了吧。” 周离在心里暗自庆幸，没有开口暴露自己。当然，一旁的艾露玛早就憋得不行，靠着周离的胸口一直颤抖着。因为她知道一开始周离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纯纯是来体验生活了。 在得到极其不靠谱的敷衍之后，克里斯汀只能继续坐车向着前方驶去。 轰！！！！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降临在了军车之上。伴随着精湛的甩尾漂移创进一旁的建筑之后，罗亚、克里斯汀、艾露玛和周离迅速离开车辆，看向马路。 “这是……” 周离眯起眼，看着眼前那诡异的节支怪物，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你妈，巨大化蠕虫上面插着牛的器官是什么东西。 看着眼前这个从“怪诞故事”逐渐偏离向“克苏鲁系”故事的怪物，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召唤黑雾，将权利之剑抽出，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怪物。 “罗亚，戒备。” 克里斯汀手中的十字军剑垂于地面，他的身上浮现出灿金色的光芒，逐渐凝实成骑士甲胄。 “吼~~~” 那长着野牛器官的蠕虫向后仰去，随后猛然一扑，一团惨白色的毒液瞬间砸向周离一行人。克里斯汀右脚重踏，一层璀璨的金光瞬间笼罩在三人身上，白色毒液接触到金光的瞬间便被蒸发，连一丝气味都没有留下来。 “半神级别？” 克里斯汀皱了皱眉，方才的交手他感受到了毒液中“分解”的元素。如果不是他本身是神赐，可能就着了这只怪物的道。 “罗亚掠阵。” 话不多说，克里斯汀直接将金光凝聚成巨盾，伴随着宛如狮吼的震响，克里斯汀宛如一道流星一般迅速砸向蠕虫怪物。二者交错，一阵阵轰隆声从其中发出，无形的波纹摧毁了周围的玻璃，引发刺耳的声响。 见此，罗亚也提剑而上，直刺蠕虫怪物。 但周离却一动没动，他只是看着二人与蠕虫作战，若有所思。 第四十九章 林灵 与虫搏斗，鏖战半天，终于成功。 半神级别的怪诞虫就这么被罗亚和克里斯汀两人联手做掉了，其中的损失包括“一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老鼠、一片路边花坛、三个魔动装置线杆、还有个倒霉路人的摄影机”。哦，对了，最后那个是克里斯汀打爆的。 当然，这些都是小损失，这场遭遇战中最大的损失为罗亚的军车。在蠕虫的一次毒液攻击中，罗亚的爱车引擎被腐蚀，多处焊接点出现故障，无法运作。 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罗亚甚至想把已经被砍成断的蠕虫拉出来再砍上一遍，这位一米八的堂堂男儿在发现那无法修复的损伤时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幕，闻者落泪见者伤悲，连周离都不好意思去出言讽刺他了。 “要不，你守着车？” 周离走上前，对罗亚说道：“路不远，我走着走着就倒了，也不急，你在这看着车吧，反正一起去也没什么意义。” 罗亚略带犹豫的看了自己的爱车一眼，又看了周离一眼，他刚想咬着牙拒绝周离的建议，一旁的克里斯汀率先开口说道：“行，就这样吧，尼尔商会我们去了也没用，就劳烦勇者先生亲自走一趟了。” “嗯哼。” 周离也没多说，整理了一下衣领，艾露玛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衣袖，二人便向着尼尔商会的方向走去。 “周离，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离感觉英南似乎是艾露玛的福地，这段日子以来艾露玛的智商和“周离式智商”越来越高了，越来越能跟上周离的思路了，这让周离十分欣慰。 “嗯，有一点，但不确定。” 周离点点头，方才那只怪诞蠕虫出现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这一次的线索远远比上一次的要少，所以他没有办法直接确定自己的猜想。 “那我们还要去找尼尔吗？” 听到艾露玛的询问，周离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继续进行谈判大业。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依然是纽约塔里的死疫恶兆，还有，他有一个计划也需要纽约塔来实现。 尼尔商会的建筑并不像利斧酒馆和猎人公会那样奇特，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办公别墅，除了大一点、豪华一点、人多一点，就和正常的楼宇没有什么差别。 这一次没有人标准的任务npc来迎接二人，取而代之的是登机流程。 “请在这里登记来访的名字，人数，还有目的。感谢您的配合。” 前台的服务人员语气平淡，没有傲慢也没有谄媚，毕竟尼尔也算是整个英南最大的商会了，没有必要对别人谄媚。 “勇者，两个人，有事。” 周离平淡的将勇者专属拍在服务人员的面前，这一下，服务人员的脸绷不住了。 “麻烦您等一下，我立刻去请示。” 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有什么情报，在发现周离就是勇者之后，这个三十多岁的服务人员立刻恭敬一鞠躬，随后连忙用传讯器给什么人发了条消息。 很快，服务人员收到了回复，她抬起头看向周离，毕恭毕敬的说道：“右边魔动穿梭器，三楼右手第一间，我们的会长尼尔在哪里接待您二位。” “好。” 周离也没为难她，带着艾露玛坐上了魔动穿梭器，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电梯来到了三楼。推开那扇单向透明的玻璃门，黑袍尼尔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欢迎，勇者大人亲临于此，是我们尼尔商会的荣光。” 尼尔站起身，伸出手，与周离握了握。 “客气了。” 周离和艾露玛坐在尼尔的对面，两杯蜂蜜牛奶也摆在了二人的面前。周离瞥了一眼面前的牛奶，随后收回了视线。 “不知今日二位来访尼尔商会是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来访的二人，尼尔开门见山的问道。见此，周离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清除纽约塔计划，我需要你支持我成为领导者。” 周离本以为接下来将会是漫长的扯皮时间，让他猝不及防的是，面对自己的要求，尼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好，没问题。” 嗯？ 这次，轮到周离懵了。 看着周离发懵的表情，尼尔轻笑一声。她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年轻的容貌。 之前的尼尔一直将自己隐藏在刻有“难以瞩目”“声音修改”魔法的兜帽之下，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和相貌。现在，将自己容貌展露给周离二人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娇俏少女。 “你是…” 赤金色眼眸，干净利落的紫色短发，容貌美而秀雅的女孩嘴角噙着笑，眉目之间像极了一个人。 “多谢您二位对林紫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尼尔看着周离和艾露玛二人，起身，鞠躬，声音轻柔，“林家长女，林灵将会全力支持周离先生在约旦的一举一动，请您放心。” “掌控英南命脉的第一商会的会长竟然是阿紫的姐姐，这个确实让我始料未及。” 周离看着面前与阿紫气质截然相反，却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孩，有些哭笑不得。之前打的各种算盘现在全部落空。 “您的惊讶我表示理解，毕竟现实往往比更具有戏剧性。” 很显然，周离的惊讶是在林灵的意料之中，她端起茶杯，神情有些黯淡，：”十年前家父想要扩大商会优势，带着我来到了英南。没想到的是在英南家父遭遇了一场意外不幸身亡，我留在了这里，阿紫留在了马格南，之后因为种种缘故，我就没有再回去过。” 周离敏锐的察觉出了林灵和林紫那点“家庭伦理”的气息，果断的开口说道：“林紫现在过的挺好，实际上，如果仅凭她自己的话她也能做的很好。” “我了解她，勇者大人。” 林灵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我家里从小就偏爱我，对她严苛，所以林紫她一直都有些争强好胜。虽然现在的她可能成熟了一些，但还是容易冲动误事。” “现在好多了。” 周离看着林灵，他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阿紫一直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她一直心里有一股火在支撑着她，让她不断向前。 现在看来，好经典的家族剧情啊。 第五十章 风雨欲来 “阿秋！” 别墅里，阿紫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小巧的鼻子，不解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有人想我吗？” “可能是关卡的那几个人吧。” 一旁的灵海坐在床沿处，擦拭着手中苦无状的匕首，“咱俩最近天天往那边凑，那个负责等级的女孩都记住咱们喜欢几点去了。” “嘿嘿。” 阿紫笑了一下，随后她将枕头放在一旁，跳下床，从衣架上将紫色连衣裙摘下，对着灵海说道：“小海，帮我穿一下~~” “你呀你呀。” 灵海放下匕首，好气又好笑的走到阿紫身旁，开始帮她穿起了那套略显繁琐的连衣裙。实际上也不怪阿紫懒，主要是这个年代设计的女式连衣裙十分复杂，凡是富贵人家一般都有专人伺候。这一次走得急，阿紫就带了这一套正式礼服，却没有带女仆，所以灵海也只能帮她把衣服穿上了。 “对了，进度怎么样了？” 灵海一边细心地帮阿紫绑上绸带，一边问道：“还有几天能完事？” “最快三天，最慢五天。” 阿紫自己也没有闲着，开始带起了蕾丝手套，“艾维他们已经开始全力运作了，五天之内布置肯定能完成。” “五天啊。” 在把后腰处的绸布编出一朵漂亮的蝴蝶结后，灵海满意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随后继续整理衣服的下摆，“你说，他能懂吗？” “或许吧。” 知道灵海指的是什么，阿紫将头饰放在一旁，坚定地说道：“但无论结果怎样，我们必须尽全力的去帮助他。” “即使最后会失败吗？” 灵海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继续问了下去。在听到灵海的询问后，阿紫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她将银月冠轻轻戴在头上，看着镜子中一袭雅紫色长裙的自己，阿紫那双赤金色的眼眸满是坚定。 “我宁可失败。” 站起身，粉雕玉琢的面容上没有稚嫩，只有深邃的成熟。阿紫看向灵海，嘴角翘起，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渴求帮助的女孩了。 “也不愿意什么也不做。” *************************************************** “你为什么要去帮助他呢？” 银月之下，初春的风格外温柔。感受着略带湿润的空气，丽娅·可抱着双膝，抬起头看着那弯残月。 一旁的托蕾亚靠着柱子，怀中抱着那柄来自异世界的长枪。那惹人注目的纯白长发落在月光中，宛如垂在银河中的泉流一般。赤红色的双眸倒映着残月，托蕾亚思索片刻，开口回答道： “我不知道。” “嗯？” 丽娅显然没有想到托蕾亚会给出这个答案，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知道这就是少女单纯的不知道，并不是客套。 或者说，直到现在托蕾亚也没有学会客套。 “我记得，他对你可不是那么友善啊。” 丽娅看向托蕾亚，好奇的问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在你的心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吗…” 托蕾亚低下头，脸上浮现出沉思的神色。片刻后，她看向丽娅，轻声回答道：“他受过伤。” “嗯？” 丽娅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受过伤？可是我怎么记得他一直在让被人受伤。” “呃…” 托蕾亚停顿了一下，随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丽娅解释道：“不，不是那种受伤。” “是心灵上的伤害。” “对我说的就是心灵伤害。” 想到现在还需要有服用降压药的马格南三世，丽娅笃定的回答道。 也是。 托蕾亚甩了甩脑袋，虽然丽娅说的很对，但还是有些出入：“他受到的伤害比三世还要严重。” “啊？” 丽娅·可长开嘴，眼中浮现出些许迷茫。 “很多时候，他看我的眼神中总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仇恨。” 想到第一次见到周离，他那择人而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托蕾亚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那时她就开始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恐惧，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奇。 明明我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会如此仇恨我？ 好奇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它就像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让你在兴奋与甜蜜中逐渐死去。但托蕾亚没有管，她只是像往常一样，顺心而行。随后便是木奇之旅，这段路程让她对那个永远都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的男人发生了改观。 “在路上，他总是跟我讲一些…” 想到了周离在路上讲的那些堪称六十岁看了都不太适宜的故事，托蕾亚的脸颊染上了一次淡淡的红晕，她咬了咬牙，跳过了这一段：“就是写不太好的东西。但他最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男主角就是他，敌人…似乎是我。” “虽然他在故事里把我比喻成了魔王，他是击勇者。故事结束后，勇者战胜了魔王，本来应该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托蕾亚继续说道：“但是，在说出故事的结尾后，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悲剧。” “那时的他像极了一个孩子，无助、痛苦、悲伤，当然还有仇恨。这些东西都是不必要的累赘，我摒弃了这些东西，因此成长。” 后来的话不用托蕾亚去说，丽娅·可就知道了之后的事。虽然记忆已经暗淡，但是他那堪称神迹一般的举动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 “但是，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我救他的理由的话。” 托蕾亚想了想，她已久记得那天被月舞者抓获时，那道温暖的光芒落在自己眉梢上时的感觉。她看向丽娅·可，给出了理由。 “他救过我。” ********************************************** “还有几个啊？” 就在其他人敞开心扉，进行交流的时候，刚刚结束一轮采购的艾维靠在墙边，满脸疲态。艾因扶着腰，长长的名单令人头晕目眩。 “还有三家。” 还有三个任务没完成的艾维兄妹长叹一声，背影在夕阳下逐渐拉长，十分落寞。 下次抽签还得自己来/不能让他来！ 第五十一章 大炸炸！（盟主加更） 刚出尼尔商会，罗亚便开着他的军车晃悠晃悠的停在了商会门口。周离和刚吃到大瓜十分满足的艾露玛走上前，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车前盖后问道： “你这车呢？修好了？” 一边询问着，一边拉开车门和艾露玛坐上后排。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罗亚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 “主要是我敢开。” ？？？ “他没说明白。” 知道自己这个耿直徒弟有些时候说不明白话的克里斯汀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车的引擎烂了，修不好了。现在是我在驱动着车。” ？？？？？？ 你说完更迷惑了。 似乎知道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克里斯汀啧了一声，随后纠正道：“我现在操控着圣光贴在各个零件上，催动着它们继续使用，并不是你想的那种。” “哦？” 听到这里，周离似乎有些意动，他凑上前“小声”的问道：“这招你们能外传吗？” “嗯？” 克里斯汀愣了一下，勇者有神赐的能力，那是世界上所有职业者梦寐以求的东西。而现在的周离突然对自己这个小技巧产生了兴趣，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需要搭配我们的职业力量，就算外传也无法使用。这个能力也不算太强，您要这个干嘛？” 周离突然语塞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和善的笑道：“没啥，我就是好奇，问问。” 听到这个回答，罗亚和克里斯汀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但一旁的艾露玛眼神犀利了起来，发动了“看破”技能。 你肯定想无限压榨劳动力！ 似乎感受到了艾露玛眼神中的内容，周离吹着口哨，撇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下一站去哪里？” 面对罗亚的询问，周离沉思片刻，彻底把自己代入进了打车的角色。 “三六九军火库。” 这个回答让克里斯汀和罗亚两人一起惊讶了一下，克里斯汀看向后视镜，疑惑的问道：“周离先生，我们不去下一个势力了吗？” “去啥？” 周离挑了下眉，回问道：“猎人公会、狂战士工会、暗影工会，尼尔商会。这些势力完全支持我都不够我得到话语权的吗？” “啊？？” 罗亚这时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周离，随后迅速打满方向盘堪堪避过了一辆泥头车，惊呀的说道：“周离先生，您得到尼尔的支持了？” “昂” 周离的回答让克里斯汀彻底傻眼了，因为这无异于天方夜谭。猎人工会和狂战士工会还有暗影工会，这三方势力从来都没有联系，彼此也是谁也不服谁，不会出现一个势力支持其他势力也支持的情况。 至于尼尔商会就更不可能了，甚至说尼尔商会对英南的敌意最大。因为根据官方资料，尼尔对英南是抱有几乎杀父之仇的仇恨。克里斯汀不理解，为什么尼尔会对明显有官方背景的周离表示支持。 他才刚来约旦没有两个月，你们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克里斯汀还在思考，而罗亚已经放弃思考，直接称赞道： “不愧是周离先生，美好的品质与灵魂会让他人放下成见，我曾经不太相信，现在在您身上看到了这宝贵的品质。” 不，唯独这个你别信。 刚刚经历过“抓住把柄威胁别人”“拿酒瓶子砸晕别人”“攀上关系笑嘻嘻”“攀上关系笑嘻嘻”的周离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罗亚的耿直和纯粹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毕竟骗聪明人一般是没有负罪感的，骗这种傻子… 也是没有负罪感，就是没啥成就感。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克里斯汀最后还是放下了纠结，选择了接受现实。周离带给他的惊讶已经够多了，就算现在他直接拿着把西瓜刀给神砍死了他也不会再次感到惊讶了。 “对了，您去军火库干什么啊？” 逐渐习惯了周离的罗亚没有了方才的闷葫芦劲头，他开着车，对着周离问了一句。 “这样，我先问问你们。” 周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抛过来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找到了暂时免疫瘟疫的方法，你们会怎么做？” “招人，进塔，开战。” 毫不思索的，罗亚回答了周离的问题。一听这回答，一旁的克里斯汀绷不住了。 “太简单了，这样根本体现不出来战斗素养。” 停顿一下，克里斯汀补充道：“多招人，快进塔，早开战。” 行，不愧是武夫。 “周离先生，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们这俩计划。” 克里斯汀先一步开口，无奈的笑道：“但实际上，对付那种概念级别的怪物，所谓的提前布置陷阱或战术毫无用处。瘟疫骑士我们就够不了解的了，更何况他进化成了死疫恶兆，我们更是一无所知。万一我们某个提前布置的东西正好是他所需要的，那么就一切都完了。” 其实，克里斯汀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像是瘟疫骑士这种本身就带有“瘟疫”概念的存在，所谓的战术和陷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全是白费，还容易帮助敌人痛击队友。所以在面对这种等级的怪物时，直接f2a才是硬道理。 “不是瞧不上。” 周离摇了摇头，他看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淡淡的说道：“而是根本用不到。” “嗯？” 罗亚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一旁的克里斯汀到是有些头绪，他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您是想把纽约塔炸掉吗？” “那样是行不通的。” 没等周离回答，克里斯汀直截了当的说道：“炸掉纽约塔，最多让瘟疫骑士提前苏醒。如果是能够炸死瘟疫骑士的当量，约旦城也会被余波振毁，这断然不可行。” “是的，我知道。” 周离自然知道，想要把瘟疫骑士炸死，需要的当量足以让约旦先给瘟疫骑士陪葬。所以，炸掉纽约塔根本不是目的。 那是一种手段。 “吃鸡蛋前，时需要剥壳的。” 周离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意，不为别的，主要是因为这一次，他可以用正当名义发挥自己的天赋能力了。 爆破专家 第五十二章 公理 在军火库确认了一些事宜之后，克里斯汀回到办公室开始研究明天会议的事情。周离、艾露玛和罗亚换了一辆车，开始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圣伊丽莎白监狱。 “狼人和魅魔现在怎么样了？” 车上，周离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这座城市似乎开始活了过来，已经添上了些许生气。他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开口问向罗亚：“法律审判了吗？” “没有，这种情况宪法上没有说明。” 罗亚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他拍了一下方向盘，语气有些低沉：“国家给他们派的律师说他们行凶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属于非常规犯罪，不应该判刑。” “呵。” 闻言，周离冷笑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非常规犯罪？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魅魔可是对自己的身份很自豪啊。” “主要的是现在分辨不出他们究竟是怪诞操控着他们，还是他们本身的意志作祟。他们的灵魂很混沌，灵魂方面的专家也弄不清楚。” “如果分清了，是他们自己犯下的罪呢？” 周离的询问让罗亚陷入了沉思，他思索片刻，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诈骗、扰乱公共秩序、蓄意谋杀、利用超凡力量作祟，这些加一块怎么也有个无期徒刑了。” 呵。 这一下，周离笑的更冷了。据他后来得知，梅娅夫人利用自己的能力与底蕴魅惑了整整一个产业链的拐卖行业，其中牟利几乎天文数字。而明茨伯爵更不用说了，他变成狼人之后杀的人，比他之前当贵族压榨的人还要多。这两个东西放在地球上，可以说是先枪毙后审问的角色，竟然在这里只是个无期徒刑。 当然，罗亚也知道这不妥，可有有什么用呢？英南虽然明面上是“议会制国家”，但他们也只是把贵族这个阶级转变成了“企业家”和“议员”，法律还是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 当一个群体掌控了法律之后，他们一定会不留余力的给自己留下后路。无论是针对贵族犯罪的“荣耀法”，亦或是给企业家专设的“捐赠法”，都是这一批人手中最有利的武器。 “英南的习俗吗…” 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身旁艾露玛淡淡的清香平复了周离心中的些许暴戾。他感受着车辆的运作,一个想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可惜，我不是英南人。 “他们被分开隔离了,男的在左边第三个牢房,女的在第六个牢房。” 一个狱警毕恭毕敬的把两个钥匙递给了周离,他瞥了一眼一旁如天仙般的艾露玛，犹豫的对周离多说了一句,“容我多嘴，执政官阁下，您确定要让这位女士跟你一起去吗？他们俩现在所处的环境…” “不用了。” 周离似乎知道狱警在说些什么一样,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冷酷的回答道：“雏鸟必须要学会飞翔,历练是必要的。” “好吧。” 预警退到了一旁,离开了这座监狱的最底层。 “难受了吗？” 周离看向一旁的艾露玛，监狱的环境阴暗、潮湿、到处弥漫着绝望与死亡的气味。艾露玛双手微微攥紧,面对周离的询问，她毫不迟疑的注视着周离的眼眸，坚定的点点头。 “我可以。” “那就来吧。” 走到关押狼人的房间面前,周离深吸一口气，随后将钥匙插入房门,转动。 门开了。 奢华的食物，一个男佣在一旁服侍。监狱的铁床被换成了松软的鹅绒床,原本的锁链变成了象征意义的脚扣。浑浑噩噩的明茨公爵正在床上张开嘴，等待着佣人的喂食。 “今日的询问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们没有更多的事情的话不要打扰的公爵的进餐，在没有被审判之前，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背对着牢门的男佣并不知道来者是谁，或者在他心里，来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有服侍好眼前的这位大公，才是自己的职责。至于其他人… 在明茨大公未被判决之前，按照荣耀法他已久保留着贵族的荣耀。他可以拥有自己定制的牢房，可以让普通人作为仆人进来服侍，食物也可以让官方采购。他依旧保留爵位，整个监狱必须在他指定的人监视下进行审问。 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道歉后离开牢房，男佣显得有些不悦。作为英南顶级的佣人工会的副会长，这位男佣比一般的子爵的财富还要多上不少，因此也算是有一定的傲气。他先是温柔且精准的将食物送入明茨公爵口中，随后将食物放在一旁金制的餐桌上，转过身准备斥责这个不懂事的狱卒。 “福尔德斯？” 当他看到带着艾露玛的周离时，这位男佣眉头紧皱，语气更是不善，“什么时候一个侦探可以随意打开牢门，对一个高贵的公爵进行非法闯入了？谁给你的权利？” 是的，在看到周离之后，这位佣人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更加恼怒。因为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戳破了公爵的身份，让原本同样享受着锦衣玉食的他被迫成进入监狱服侍明茨公爵。而且，一个普普通通的侦探而已，又没有爵位，也没有背景,男佣更是正眼都瞧不上他。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自己站起身呵斥周离，让身后毛发旺盛的男人看到了门口的身影时。那个永远都是一副心高气傲，就算入狱也一直如饿狼般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情。 他还是忘不了那一天停车场摧毁龙卷风给他带来的恐惧。 还有那柄象征着“回归”的匕首。 “艾露玛，我知道你不会害怕一个负罪之人被控制的血腥场景。” 周离完全没有理会面前男佣的叫嚣，他看着不断向着墙角蜷缩的明茨公爵，语气平淡地对一旁神情复杂的艾露玛说道：“你的善良是一种最纯粹的礼物，是你对公理与规则的爱锻造了它。但是很可惜…” “很多人，不爱公理和规则。” 第五十三章 福音书...疯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你是侦探，你也没有资格来到这里大放厥词！” 男佣看着周离，倒也没有直接开骂，反而是换上一副劝阻的模样对周离说道：“你没有任何的爵位，也没有足够的纳税记录，你更不是任何有实权的官员。我劝你别再出现了，赶紧离开约旦，否则一旦公爵大人洗脱嫌疑，你们的下场…呵。” “现在，我权当你是一条被驯养的狗，给你最后的机会，滚。” 面对男佣的“谆谆教导”，周离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看向男佣的眼神，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在看着一条狂吠不已的狗一样，充满了淡漠。 “你敢辱骂一个公爵的随从？！” 无论是周离那种无言的蔑视，亦或是把他比作了狗的形容，都把这个以公爵门下的仆人身份自豪的男佣给彻底点着了。他指着周离，气焰嚣张的喊道：“你等着，我一会就会给你发律师函来控告你这种行为，不用公爵出手，我自己…” 地狱迎面而来。 每一处肌肤，每一块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的颤抖。它们在恐惧，在不停的哀嚎，在疯狂的撕咬着彼此。 大脑在咆哮，它想要逃离自己，它疯了。 看着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男佣，周离随意一挥手，男佣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镶嵌进一旁厚重的水泥墙壁之中。 “你的狗现在不能叫了，你为什么不叫？” 周离抬起腿，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明茨的心头一样。明茨公爵不停后退，那怕已经退到了边缘，他还是在蜷缩着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生怕自己被周离注视一般。 “别怕,哥们对你没什么恶意。” 一脚踩在窗沿,周离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势面对着明茨公爵,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我就是来进行一个实验。” “我…不是它，别杀我…” 明茨公爵费劲全身力气，说出了哀求的话语。周离听完后笑了笑,一副“我又不是魔鬼”的表情挂在了脸上。 “放心，我不杀你。” 周离拍了拍明茨公爵的脸,听到这句话,明茨公爵松了一口气。随后,在他绝望的目光下周离掏出了那柄纯银匕首。 “只能比死还要惨一点。” ******************************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 看着手中那张像是动物皮制作的“纸”，周离眯起眼,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血月之狼：月升，它从一旁的黑色草丛中诞生，捕食是他的天性,疯狂不是,那只是他的调味剂） 身后的床上,昏迷的明茨公爵和男佣拥抱在一起,脸上满是幸福的模样。一旁的艾露玛早早别过了脸，靠着周离脸色有些羞赧。 “怕啥？我又没把狼人的皮扒了套在男佣的身上。” 周离收起这张镌刻着狼头形状的纸,拉着艾露玛的手走出了关押着明茨公爵的牢房。 “你不让我进？” 梅娅夫人牢房前，周离制止了艾露玛跟随的行动，他面露正气,义正言辞，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令人作呕。 “这个梅娅夫人穷凶恶极,我一会的手段或许会有些残忍，所以你还是别跟来比较好。” 听到周离的解释后,艾露玛噘着嘴歪了歪头，对周离叮嘱道：“好吧,你慢慢来，我不着急的。” “我也不急。” 周离飒然一笑，随后推门进房关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看来你已经感受到了。” 梅娅夫人的房间也就比明茨公爵的拉了一点，但还算是豪华。但此时的房间里，除了梅娅夫人之外，没有任何的佣人。她坐在床上，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刽子手的死刑犯一样，坦然却又恐惧。 “我逃不了的。” 看着周离，梅娅夫人呆滞的说道：“明茨已经被你放逐了，我也不会例外。” “现在能谈一谈了吗？” 拿出个凳子坐在梅娅夫人面前，周离没有方才的暴虐，反而温和的说道：“莫斯特已经亲自下场了，现在估计正在修复脑子里的404。福音书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这柄匕首的用处我也懂了，现在，你还要隐瞒吗？” 梅娅夫人沉默了，良久，她开口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福音书。” 周离收起匕首，看着梅娅夫人，沉声说道：“我要你把所有有关于福音书的内容，完完整整的和我说一遍。” “我做不到。” 梅娅夫人摇了摇头，没等周离说话，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只是他笔下的一段文字，投影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而已。福音书已经准备抛弃我们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关于他的内容。” “抛弃？” 周离敏锐的察觉出了梅娅夫人话语中的关键，皱着眉问道：“什么抛弃？” “瘟疫,死亡,饥荒，战争。” 看着周离略带疑惑的表情，梅娅夫人苦涩的笑了一声，神色黯淡：“一开始,它想要觉醒到战争阶段，通过一场席卷英南的战争让我们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在失败之后，它陷入了沉睡，为你们服务。” 似乎在回忆一般，梅娅夫人双目之中出现了一片混沌的神色，她张开失去血色的红唇，缓缓说道：“过了很久，它第二次苏醒，我们也再度投影到整个世界。一开始，我以为这将会是我们第二次的反攻，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 “它似乎，疯了。” “福音书？” “是的。” 梅娅夫人点点头，声音满是疲惫，“他疯了，彻底疯了。我感觉到了，他已经抛弃了人类和怪诞，他放弃了一切。” “或者说，他想要得到一切。”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继续说下去一般，梅娅夫人的脖颈逐渐浮现出淤青，她看着周离，咬着牙说道：“他…想要绝对的平等，绝对的光明。那不可能，他疯了，他早就疯了。” “人类和怪诞，都是他的目标。” “你快死了。” 周离将黑雾从梅娅夫人体内抽取，随后又将狂战士血酒从梅娅夫人的口中取出，用水涮了涮后放进了黑雾里。他看着有些恍惚的梅娅夫人，平静的问道：“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他想要完全光明的世界，但所有生物都有阴暗面。” 梅娅夫人并不想说自己，或者说，她早就抛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现在的她想要做些什么，那怕已经脱离了周离的操控，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方法，来聚拢光明。” “我是阴暗，光明，我不知道在哪里。” 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梅娅夫人垂下头，此时的她没有当年的美丽与光采，只剩下宛如骷髅的身躯。气若游丝的她动了一下手指，说出了最后的词语。 “命运。” 第五十四章 玫瑰夫人 谜语人你为啥不晚点死啊真。 看着头一歪咽了气的梅娅夫人，纵使周离有千百种手段，也没有办法让死人开口。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伸出手把梅娅夫人的双眼合拢，就当给她做了个死亡祷告了。 “行了，死都死了。” 继“来都来了、大过年的、还是孩子”之后，周离发明了另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死都死了。在安慰了自己一下后，周离带着满载而归的情报离开了关押梅娅夫人的监狱。 “怎么？结束了？” 门口，一直无所事事打量着监狱布局的艾露玛听到了开门声，转过头便看到了推门而出的周离。 “嗯，完事了。” 周离点点头，把狂战士血酒放回兜里。艾露玛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好奇的问道：“周离，你用这个东西了？” “用了，逼供的时候特别好用。” 已经习惯了周离轻描淡写的“逼供”行为，艾露玛已经没有什么太过头的反应了，她只是戳了戳这一滴漂浮在周离兜里的血酒，猜测道：“这个东西是不是用来让她失去理智的啊？” “唉~” 周离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显然对艾露玛这种固定思维不是很满意，他弹了一下艾露玛光洁的额头，对她提醒道：“你再想想狂战士是一群什么人？” “啊？” 艾露玛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摩挲着下颌，犹豫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狂战士血酒不是用来发狂的，而是…” “对。”看出来艾露玛已经悟了的周离点点头,满意地说道：“这是用来保持绝对清醒的。” 是的,狂战士血酒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是个用来让人狂化,喝下去就喊着“wryyyyyyyyyyyy”莽到死的物品。但实际上，这是个陷阱。 狂战士血酒是一种高度浓缩的镇定剂。 “当着敌人面喝下血酒,然后发出“wryyyyyyyyyyyyy”的声音迷惑对方，让对方以为自己失去理智后从腰带中掏出正义的飞刀，一把将敌人扎成马蜂窝。” 看着一脸惊愕,被狂战士这种做法惊讶到的艾露玛，周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重的说道：“是的，他们就是老阴逼,别把他们当人。” “对了，梅娅夫人怎么样了？” 突然想起来逼供是要有一个被逼供的人后，艾露玛顺嘴提了一句。然后，周离的表情僵硬了。 “唉？” 敏锐的察觉出了空气中那股“急”的气息,艾露玛眯起眼,凑到周离的身旁，天蓝色的长发带着好闻的清香迎面而来。 “一定要说实话哦,梅娅夫人怎么样了？” “呃呃,她现在不会感到痛苦了。” 面对周离的回答,艾露玛拱了拱小巧的鼻子，略带狐疑的说道：“没有说谎的味道,但是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 “别管了,走吧，回去把情报整理一下吧。” 周离没有办法给艾露玛解释里面的梅娅夫人是自己把自己弄死的,他也懒得解释，一把拉过艾露玛向着监狱外走去。 回到曾经的事务所里，周离把衣服随手一挂,随后坐在沙发上,把狂战士血酒掏出放在一旁。同样摆放在一排的还有猎人公会的“藤蔓刺银”，暗影工会的“阴影符”,尼尔商会的“契约别针”,英南政府的“大执政官勋章”。 看了看这些代表着各个势力的信物后,周离思索片刻,给这些东西重新排序。他将暗影工会放在第一个，尼尔商会第二个，猎人公会第三个，猎人工会第四个，英南政府第五个，最后一个就是狂战士工会。 老银币，不得不防。 在将这些信物按照可信度从高到低排了一遍后，周离又将“骸骨公”“血月之狼”还有临走前在梅娅夫人那得到的“玫瑰傀儡”放在了桌面上，摆成一排。 然后，他抽出银匕首放在桌面上,又将艾露玛得到的那本空白之书拿了过来，放在桌面上。 “这帮老土爆的金币还挺多的。” 看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周离感慨了一句。一旁的艾露玛给他递了一杯牛奶,撩了一下裙子坐在沙发上好奇的问道：“所以说,你找到这几张纸的用处了吗？” “嗯，差不多明白了。” 周离点点头，他将那张写着“玫瑰傀儡”的纸张拿起,随后摊开那本空白的书籍，将纸张插入了第一页与第二页之间。 呼~ 玫瑰色的烟雾从书中缓缓升起，随后缓缓收拢、塑形，一个优雅的女性身影逐渐浮现在半空之中。 “哦哟哟，好久不见了小福~~~~” 成熟之中带着俏皮的声音从眼前的烟雾中传出，“怎么了？难道我们又可以回到家…等一下。” 似乎刚反应过来的烟雾躯体突然震了一下，她凑到周离面前晃了晃，随后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人类？” 这烟雾躯体说人类两个字的时候是带着深深的疑虑和些许恐惧的，就像是小孩子说鬼怪，成年人说贷款，马格南三世说周离这俩字一样。周离看向飘在空中的烟雾，淡然地说道： “我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式喷气炮，不是人类。” “啊？” 这是烟雾躯体发出疑惑的声音。 “噗~” 这是艾露玛忍俊不禁的笑声。 “人类好奇怪，为什么会假装自己的身份。” 很快反应过来的烟雾躯体没有恼怒，甚至没有什么情感波动，她只是绕着周离翻转了几下,好奇的问道：“你把我召唤出来有什么事吗？人类。” “能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周离略带试探的问出了这一句话,说实在的，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烟雾躯体远比他想象中要实诚。 “唉？不认识我吗？现在的人类好奇怪啊。” 烟雾身躯缓缓下落，且逐渐成为了“现实”。她的睫毛很长，眼眸色泽明亮，像是酒酿出来的一样醇厚醉人。 “玫瑰夫人——拉雅·幽，当然，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拉雅~” 身着大红色斗笠，却没有半分庸俗之意的绝美女子抬起手，玫瑰花瓣从她的长袍衣袖中缓缓钻出，落在了地面上，只留下淡淡的熏香。 第五十五章 反转 “一会自己打扫了。” 瞥了一眼地上玫红色的花瓣，周离冷漠的对拉雅说道。 “′唉？” 拉雅做出了一个(′o｀*)的表情，瘪了瘪嘴后小声嘟囔道：“这么好看的花瓣唉，你不应该感谢我的吗。” “知不知道打扫房间很累的?” 周离脸上浮现起嫌弃的神色，撇撇手后说道：“扫帚在厨房门口右手，自己去扫了。” “好吧~” 拉雅叹了口气，乖乖的飘到了厨房里，拿着扫帚飘回了客厅，开始打扫起了地上散落的花瓣。艾露玛对周离试了一个颜色，有些疑惑拉雅的听话。周离则不留痕迹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在试探，具体不太了解。 在把笨拙地将花瓣打扫成一堆之后，拉雅有些无措的看向周离，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把它们铲起来的办法了。 周离看着笨手笨脚，不断向自己张望的拉雅，啧了一声后伸出手，黑雾从他袖中钻出，迅速将花瓣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里。呆呆的看完全程的拉雅看了看整洁的地面，又看了看周离，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 “行了，现在我们说点别的吧。” 如果说艾露玛是纯粹的善，那么这个叫做拉雅的女人就是单纯的傻。在听到周离这粗糙的转移话题的技巧后，拉雅直接把“为啥他不直接把花瓣全送走”这个疑惑抛之脑后，迫不及待的问道：“对了,你现在是在避难所里吗？” “嗯？” 眼睛微微眯起，周离知道,关键的时候来了。他看向拉雅,伪装出愤怒的模样对她说道：“你在说什么？” “哎哎哎！” 似乎被周离的反应吓到了一样,拉雅原地飘着蹦了一下，随后慌乱的说道：“你怎么急了？” 如果不是能从语气中听出拉雅确实是慌乱而不是阴阳怪气,周离发誓他一定会用靴子狠狠亲吻她的屁股。 “什么避难所？人类怎么可能会需要避难所？” 面对周离的质疑，拉雅抱着胳膊，杵着脸,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疑惑的姿势后对周离反问道：“人类怎么可能不需要避难所？” “你们不是很快就要被当做燃料点燃了吗？” “什么意思？” 周离愕然的神情不似作假，拉雅同样有些疑惑，但她疑惑的是周离竟然对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她飘到周离身旁，不解的问道：“你们从书中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给你们解释吗？” “没有。” 周离摇了摇头，诚恳的说道：“能麻烦您具体讲一下吗？” “哦哟！” 拉雅歪了歪头，随后她压着被尊称后的笑意，骄傲的抬起头,对周离说道：“当然。” 在理了理思路之后,拉雅用手戳着自己的脸颊，似乎这样可以让她的注意力集中一样。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你们人类作为怪诞,是要被点燃后成为世界的养料。托马先生不忍看到你们被点燃,特意创造了小福将你们从书中召唤出来，让你们进入避难所中躲避被点燃的命运。” “这你们真的不知道吗？” 听到拉雅再次询问后,已经被短短的话语中所蕴含的海量信息冲昏的周离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周离扯着沙哑的嗓子，问向拉雅：“拉雅，你说,人类是怪诞？” “对啊。” 拉雅坐在沙发上,虽然她的身体根本没有接触到沙发，“两百年前,我们的托马先生写出了《第一日》的故事,编纂出了人类这种怪诞,也就是你们。” 说到这里,拉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用着感慨的语气说道：“话说，你们人类是真的神奇呀，这么~~~~多的人竟然拥有同一种体质，如果不是小福可以让你们多一些特点，我都分不出来你们呢。” “你先回去吧。” 忽然，周离开口，“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哦~好吧~~~” 瘪着嘴，仿佛有些不过瘾一般,拉雅哀叹一声后从空气中消散，化成了那张写着玫瑰夫人的纸。 拉雅消失了，只留下周离和艾露玛面面相觑。 “她说的,是真的吗？” 良久,艾露玛打破了沉默，率先发问。 “我不道啊。” 周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拉雅说的话实在太有颠覆性，要是流传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那…怎么办？” 艾露玛看着周离，又看了看桌面上剩下的三张纸。周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思考片刻，摇了摇头后说道：“先不继续了。” “梅娅夫人死之前给我留下的提示，她是玫瑰夫人的阴暗面。她越阴暗狡诈，玫瑰夫人就越单纯，我是因为这个才敢把玫瑰夫人放出来。” 停顿一下，周离继续说道：“刚才玫瑰夫人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些怪诞很有可能对人类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我不敢保证其他怪诞也和玫瑰夫人一样友善。” 听到这里，艾露玛点点头,十分认同周离的想法。如果按照玫瑰夫人的说法，似乎人类才是原本的怪诞,但现在很明显的是,怪诞被封印进了书里，人类才是现实世界的主人。如果这是真的,其他怪诞对人类的恨意是理所应当的了。 “先把死疫恶兆解决了。” 周离靠倒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大脑不停运作，“无论如何，死疫恶兆都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 “倒也是。” 艾露玛点点头，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她站起身，准备将扫帚放回原处。走到厨房里，艾露玛似乎差距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转头。 垃圾桶里的花瓣细碎的分开，随后在只有艾露玛能看到的角度，花瓣逐渐组合成了一组字符。 “快跑，他不是人类，不是怪诞！” 厨房的空气有些阴冷，天空的雾霾让整个屋子都陷入了黯淡之中。昏暗的光芒下，艾露玛的影子被拉长，不远处的客厅便是沉思的周离。 看着花瓣，艾露玛若有所思。 “周离周离！！！” 她放下扫帚，大声的喊道：“花瓣在动，它说你不是人！” 第五十六章 献丑了！（三更求订阅） 很显然，在听到艾露玛毫不留情的把自己出卖之后，花瓣的操控者傻了。 花瓣落在了垃圾桶里，彻底成为了不可回收的垃圾，而周离也闻讯赶到。看着垃圾桶里的花瓣，周离先是怀疑是不是艾露玛暗戳戳的骂自己不是人，随后立刻对自己产生这种想法产生了愧疚的心理。 这种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根本不是艾露玛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在心中谴责了自己一句后，周离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对她问道：“啥情况？” 艾露玛眼看花瓣不再组成语句后，她连忙向周离阐述了一遍垃圾桶里的异动。在听完全程，包括一字不落的“快跑，他不是人，不是怪诞”这句话之后，周离挠了挠头，苦恼的说道：“等一下，它好像说的是真的。” “啊？” 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你是说，她不是挑拨离间？” “我不介意把一个人想象成最坏的模样。” 周离摇了摇头，毫不客气的说道：“玫瑰夫人本身我就不太信她，现在，她说的话在我这里只能信上三分。” “嗯呐。” 艾露玛点点头，她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所有人都对他人抱有善意之心。更何况,现在看来怪诞和人类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节的，抱有防备之心是必不可少的。 “行了,回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跟那群人扯皮呢。” 一想到明天的那场会议,周离就感到了一阵兴奋。原因无他，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是周离这一世的生活准则。 怀揣着对美好明天的向往，周离和艾露玛互道晚安之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睡了下去。 第二天,周离推开房门，艾露玛正在往面包上抹着芝士。看到精神饱满的周离，穿着小熊围裙的艾露玛对他笑了笑，充满活力的打了个招呼。 “你也挺有精神啊。” 周离坐在椅子上接过了面包,十分顺手地帮艾露玛将手腕上的芝士抹去，就像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一样默契。 “哎嘿嘿，昨天晚上一个梦也没做。” 艾露玛憨憨的笑了笑，随后她将自己的那份面包上涂满果酱,坐在了周离对面开始吃起了早餐。 她平常做梦吗？ 低着头吃面包的周离皱了一下眉,把这个事情压在了心底。在他的印象中，作为半神的艾露玛在上一世中从不做梦,这是她亲口说的。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把周离从思考状态中拉了出来,他站起身,用纸巾擦了擦手后给门外的罗亚开了门。 “周离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 一开门,果然是全天候一套军装一件不换的罗亚,他看着周离，平静的说道：“您什么时候出发？” “进来说。” 周离招呼着罗亚进来,对他问道：“现在都有谁到了？” “现在还没有到会议时间，所以只有克里斯汀将军在会议室里。他特地嘱咐我让我告诉您，不要着急,有些人得磨一磨锐气。” 在听到罗亚给他转达的克里斯汀的忠告后,周离想了想，摇了下头后说道：“没必要,磨锐气这种事情通过迟到体现不出来什么。” “唔~罗亚先生来了？” 艾露玛吃下最后一口面包后,将盘子用水魔法扫过表面,随后放在一旁。她走到周离身旁,开口对周离说道：“要走吗？” “正好，走吧。” 周离直截了当的选择现在前往会议大厅。罗亚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在门口等待二人。不一会，换好标准绅士礼服的周离带着一身蓝色长裙的艾露玛走了出来，一起下楼。 “你车修好了？” 看着面前熟悉的军车，周离想起了那一天他被危险驾驶支配的恐惧。不知道一旁周离所想的罗亚拉开车门，对二人保证到：“放心，修好了。” “那就行。” 听到罗亚的保证后，周离和艾露玛才放心的坐上了他的车。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新车，罗亚温柔的抚摸着方向盘,慨叹道：“周离先生，说实在的，我还要感谢那只蠕虫。如果不是蠕虫把我的发动机损坏了,我还不知道我发动机是老一代的,速度是有限制的。” 等一下！ 一听到这话，周离顿时心生警觉，他压制住了夺门而出的想法,面朝罗亚，开口问道：“啊，那真是恭喜你了，话说这辆车的速度比原先快了多少？”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一向只对车感兴趣的罗亚顿时来了兴致，他拉上安全带，手摆出了一个四的手势。 “百分之四十？” “四倍。” 对于自己能在算是偶像的周离面前表演车技，展现新车实力，罗亚是十分兴奋的。在说出让周离和艾露玛脸色苍白的数字后，罗亚手握方向盘，声音如洪钟。 “献丑了！” 这一瞬间，魔动力门拉满，罗亚再入陆地神仙境地。 十分钟后，约旦政府大楼。 伴随着漂亮的漂移失败，罗亚剐蹭了一辆通体白色的车辆。在车停稳后,周离和艾露玛搀扶着下了车,看着白色车辆中一脸懵逼,以为自己遇刺的林灵,周离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打了个招呼：“ “来了？” “啊。” 林灵呆呆的坐在驾驶室里，应了一声。 “你们安全驾驶一般判几年？” 周离的询问让林灵回过神来，她看着那辆宛如狰狞巨兽的军车，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正常人不判刑，但罗亚的话，应该判无期。” 在跟周离说了一个黑色幽默的笑话后，林灵从车上走下来。此时的罗亚一脸惭愧的下了车，走到林灵面前一个鞠躬，诚恳的说道： “不好意思，尼尔女士，我失误了，我会全力赔偿您的。” 已经习惯了这位号称英南百年不遇的车（死）神，林灵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叮嘱一句下次别撞我之后草草了事，全然没有追究的意思。 “周离先生，我个消息要跟你说一下。” 众人结伴走到了魔动力穿梭器中，林灵看着周离，对他说了一个消息：“原本的贵族代表卡米茨今日染病无法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叫做肯特的贵族。这个贵族是明茨公爵的远房亲戚，来者不善。” “嗯，是个好消息。” 魔动力穿梭器停下的声音和周离的回答同时响起。他看着缓缓打开的门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鸡呢。” 第五十七章 芜湖 富家子弟，纨绔嚣张，对主角拥有深仇大恨，一心只想创死主角。 当周离看到了那个一头金发，带着一副不屑表情盯着自己的肯特伯爵时，周离感到自己内心似乎被重重的锤了一下，泛起一阵阵激荡。 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周离特意绕了一圈走到了肯特面前。偌大的会议室顿时没了声息，只留下了周离的脚步声。每个人都想去看周离会怎么对付肯特这个反对派。肯特也不例外，在看到周离向自己走来时，他顿时一激灵，如临大敌的盯着这个毁了他们旧贵族荣耀的敌人。 然而令肯特没有想到的是，那怕自己已经如此显露敌意，周离却依然笑容满面，和善的令人害怕。 “来啦？” 周离走到肯特面前，那语气和蔼的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热情洋溢，“吃了吗？” 嗯？ 肯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也算是官场沉浮已久，也能辨别他人的表情。他很清楚，此时周离的脸上那副高兴快乐的模样丝毫没有作假，那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快乐。但肯特很快反应过来，双眼一瞪，声音冷冽的回答道： “别跟我套近乎，我只是依克里斯汀将军的应招而来，与你无关。” 令肯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表情越是狠厉，语气越是冷冽，面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的快乐就越是洋溢。 他有病吧？ 周离打了个招呼后也没多说什么，对于这种罕见级别的存在他可是十分珍惜的。他只是拍了拍肯特的肩膀，留下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很高兴大家今天能来参加这个会议，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 开门见山，周离看着数十个势力的代表，微笑着说道：“各位也都认识我，自我介绍就免了。” “约旦可不信天空中的东西,有些人未免太过心高气傲了一些。” 这时,肯特阴恻恻的一句话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同样的，周离的目光也聚焦在了他的身上。然而令肯特没有想到的是，周离的目光非但没有任何的愤怒,相反，更加慈祥了。 “哈哈,这位朋友说的对。” 周离哈哈一笑,丝毫没有把肯特的嘲讽放在心上,“在下周离，字福尔德斯,你们也可以叫我周一。反正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说的事情。” “我反对！” 没等周离开口，肯特先反对了。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站起身,指着周离高声喊道：“我告诉你,勇者这身份在我们这里不好使！你想当我们的领头人？你他妈凭什么？你一没爵位二没官职,就像在我们老英南贵族头上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不可能！” “肯特你别过分！” 克里斯汀拍桌而起,对着肯特怒斥道：“现在周离先生是来帮助我们解决瘟疫的，他有这个能力。你在这里叫嚣除了给你的家族抹黑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看着脸上像是染料铺子打翻了的肯特,克里斯汀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实际上，他根本不是来斥责肯特的，相反,他是来救肯特的。从一开始，克里斯汀就看出来周离对待肯特那种几乎纵容的背后,是要将肯特作为玩具和用来威慑猴子的鸡来用。现在的周离越容忍肯特，肯特接下来的下场越恐怖。 “克里斯汀将军,这是我作为老英南贵族的荣誉，请您不要掺和！” 谷颍 肯特似乎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连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军团团长都怼了回去。他看着周离，怒气冲冲的喊道：“我现在以伯爵的身份与荣誉，对你进行公正挑战！” “哦？” 面对肯特堪称冒犯的话语，周离目光是愈发和善，嘴角是不断勾起。在听到肯特要挑战自己的时候，周离笑的好像三伏天喝了一瓶凉的冰糖雪梨一样，让人见之胆寒。 当周离开口之后，克里斯汀直接断了劝阻肯特的想法，直接坐下看着面前的一切发生。 反正肯特也就是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个侄子而已，犯不上跟周离撕破脸。 “你确定吗？” 周离也没有同意，也没哟拒绝，相反，他苦口婆心对肯特劝道：“你再想想？你就是个白金，脑子也不好使，多少有点唐氏因素。你现在挑战我和速通你的人生别无两样，你考不考虑再想一下？” 完了。 在场的人顿时认识到了周离的险恶，这一句话说了出来，这架不打肯特一辈子都得被人指指点点。果然，在听到周离的话语之后，肯特顿时涨红了脸，温度直线上升。 “你胆敢如此污蔑一位贵族！” 将自己的家族勋章扔在周离面前，肯特抽出长剑对准周离，声如洪钟道：“我以家族荣耀对你发起挑战，你胆敢不…” “我接了。” “啊？” 看着十分坦然，接下了挑战的周离,肯特放一半的狠话憋了回去。 “就在这吧。” 周离整理了一下领结，声音淡然，没有了方才的笑意。肯特站起身,最后的理智让他摘下自己的领带,脱下西装外套,随后抽出腰间的长剑。 实际上,决斗是英南的一种地道的传统。老英南人经常依靠决斗来解决与他人的争端。而决斗又分为很多种类，其中以家族荣耀为赌注的决斗是代价最大且是最不留情面的。一旦有人说出以家族荣耀进行决斗，对方如果实力不低于对方或身受重伤，就必须接受这种决斗，否则就要进行赔礼道歉。 这种决斗可以在任何场合进行，裁判就由在场的德高望重之人担任。英南的贵族双方需要进行必要的礼节，随后开始战斗。荣耀决战中，一方失去反抗能力或死亡，决斗就会结束。 “你确定吗？” 虽然没见过周离出手，但周离在木奇曾经闹出的动静实在大的令人咂舌。克里斯汀看着已经彻底上头的肯特，无奈的做出最后的劝阻：“我可以帮你担保这次决斗从未开始，你现在给周离先生道个歉，一切就算结束了。” “不行！” 肯特感受着体内逐渐升高的温度，双目充血，择人而噬的低声吼道： “决斗必须进行。” 第五十八章 正义的放冷箭 暴力，是人类解决一件事情最原始的方式。 桌子很快就被搬了出去，留下一大片空白给二人做决斗。所有人都在不远处观看场内的一举一动。有些人是想要见机防止二人出手杀人，如克里斯汀。有些人是想见识一下周离的实力能不能服众，这是周离没有去过的势力。 还有一些人比较单纯，纯粹的乐子人，就是想见一下肯特被暴打的模样，比如狂战士诺克萨。 “就肯特这脑蝉儿，这辈子就这样了。” 人群中，狂战士诺克萨抱着膀子跟一旁的罗亚窃窃私语，他虽然比较讨厌英南官方，但对罗亚这个耿直到一定境界的骑士颇有好感。 “赌上家族荣耀，确实不太明智。” 见过周离抗车砸狼人壮举的罗亚同意诺克萨的话语，他点点头，略带可惜的说道：“肯特家族的荣耀本身就不太行，可惜了，周离先生明明可以不接这个的，不值得。” “啊？呃呃。” 诺克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是罗亚总跟他讨论有关狂战士和政府军的事宜，诺克萨知道罗亚性情耿直不爱说假话，他还以为是罗亚想要跟肯特拼命呢。 “你们觉得谁能赢？” 猎人公会的会长走到诺克萨身旁，神色如常的问了诺克萨和罗亚二人一句。 “向您致敬。” 诺克萨看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脸上浮现出恭敬的神色。罗亚也同样如此，向猎人公会的会长敬了一礼。 “不用行礼，我也是来谈论事情的，跟你们一样。” 埃尔法淡淡的把自己来意表明，诺克萨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猎人公会与你们一样，完全支持周离。 “如果是纯粹的胜利，我不知道。” 罗亚倒也耿直，不怕得罪人，直截了当的说道：“肯特家族的炽热血脉确实强悍，完全爆发下白金级别也能发挥出璀璨中级的力量。周离先生的实力我不太了解，所以我无法下决断。” “那如果是生死相搏呢？” 在听到埃尔法的询问后，罗亚什么都没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周离必赢。” “嗯？” 埃尔文轻笑一声，看着准备行礼的肯特,好奇的问道：“你这么肯定？你自己都说了,肯特的炽热血脉的力量很强大。” “可是他用不出来。” 话音刚落,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拜托，你很弱唉。” 就在方才，肯特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弯腰行礼的一瞬间，周离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出现他的面前,下一秒,肯特的头和大地进行了一次极其亲密的接触。 看着圆形大坑里头镶嵌在大地中的肯特,一大部分人的眼中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不相信肯特能在这一次袭击中存活。但此时的克里斯汀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有凝重的情绪。同样如此的，还有罗亚、埃尔法、诺克萨等实力强悍的人。 因为他们知道… “咳咳..咳咳咳。” 挣扎着，披头散发的肯特把自己的头从大地中拔了出来。他擦去脸上的灰尘,眼中除了愤怒之外便是深深的惊惧。 “你,卑鄙！” 那怕他知道,周离的实力远超乎于他的想象,但肯特依旧一脸愤怒的喊道：“荣誉的决斗中不应该存在你这种下流的手段，你根本没有行礼。” “你是准备去纽约塔和茧中的瘟疫骑士摆上一桌茶水,行礼鞠躬，然后彼此拿出武器进行一次荣耀的战斗吗？” 周离看着肯特，眼中毫无情绪,宛如坚冰一般冷酷无比，“纽约塔之战不需要礼节,不需要规矩。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抛弃人类所谓的尊严与人格,还有一切的文明，去与瘟疫骑士厮杀。” “继续。” 意念微动,脚边的华丽长剑瞬间飞出，精准的插在肯特岔开的两腿空隙之中。周离伸出手，轻轻弯了弯，“我给你个机会。” 肯特看着两腿之间的长剑，热血顿时用上脑干，彻底失去了理智。自己叔父明茨公爵被这个男人送入监狱，断了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叔母，也是自己倾慕的梅娅夫人也死在了他的手上。再加上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让肯特忘记了一切。 锵！ 将长剑拔出，肯特浑身上下逐渐浮现出赤红色的纹路。他的双眸染上了血月的颜色，炽热的气息开始从他的周身蔓延。这种标准的boss战二阶段变身环节，如果放在原先，周离可能早在肯特拔出长剑的时候就一个飞脚踹了上去，但这一次，他还是需要肯特来协助他表演的。 “他就这么放任肯特？” 诺克萨看着气息不断增强的肯特，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小子就这么相信，自己可以战胜炽热血脉的肯特？” “呵，诺克萨，这就是我总说你的问题。你有小智，却无大谋。” 一旁的埃尔文呵呵一笑，看着诺克萨脸上的疑惑神情，他反而是问向一旁的罗亚：“罗亚，我问问你，现在肯特激活了炽热血脉，你认为胜负如何？” “周离必胜。” 令诺克萨没有想到的是，面对已经激活了炽热血脉的肯特，罗亚还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周离必胜的答案。 “这不是相互冲突的吗？” 诺克萨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如果肯特激活了炽热血脉,你就无法做出判断吗？现在肯特成为了璀璨级别的战士,你怎么还能说出周离必胜呢？” “很简单。” 看着已经彻底成为火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炙热之意的肯特，罗亚淡然的回答道：“肯特能顺利地开出了炽热血脉，他就输了。” “周离从来都不会给人战胜他的机会。如果给了，那就不是机会。” 燃烧之火立于长剑，伴随着宛如地狱般的嗡鸣，肯特化作天火跃至半空，随后如燃烧的陨石一般裹挟万钧之力砸向周离。 然后，银色的弩箭贯穿了他的腿骨，将他死死的钉在地面上。 “都说了，约旦塔之战就是要抛弃自己的尊严与荣耀。” 第五十九章 好消息，坏消息 “能走到你这种地位的人，没有蠢货。” 周离俯下身，悄声的在肯特耳旁说道：“你也别把我当成蠢货了。” 秘银锻造的弩箭开始染上了一层瘟绿色，肯特抽搐着身体，脸色狰狞，用嗓子挤出声音十分刺耳，“你为什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 周离伸出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拳打在了肯特的小腹处。伴随着令人胆寒的歇斯底里呕吐的声音，一只绿色的蠕虫从肯特嘴中钻出，迅速的冲向外边。 “哼，想逃？” 黑雾瞬间弥散，凝聚，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攥住想要逃离的蠕虫，将其抓到了周离身旁。此时的肯特面如死灰，看着那吊在他头上的蠕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这什么情况？” 当这只散发着瘟疫气息的虫子被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震惊了，但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肯特根本不是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去挑战周离。他的根本目的是引爆这只蠕虫，蠕虫引爆后具体发生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会是好事。 “我还以为你是真蠢呢。” 周离十分遗憾的瞥了肯特一眼，他挥了挥手，黑雾凝实，虫子瞬间变成一滩绿色的汁液掉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层坑道。他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土，对着一旁脸色沉如死水的克里斯汀说道： “克里斯汀将军，剩下的你来解决吧。” “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克里斯汀看出了这个场面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应该做什么。在肯特绝望的注视下，克里斯汀抽出长剑，剑气划过肯特的侧脸，两道血痕交错着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我以圣殿骑士军团团长的名义,对肯特·阿斯兰进行定罪。剥夺其一切爵位,禁止一切习惯法或荣耀法对其进行保释。” 居高临下,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克里斯汀做出了判决，“在纽约塔计划之后,执行死刑。” “这样的决策您满意吗？” 克里斯汀看向周离，他并没有准备为这个侄子求情。周离看了一眼毫不辩解,一言不发的肯特,微微颔首,随后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这一下，他彻底把自己的地位立住了。” 埃尔法看着周离的背影,轻声说道：“强大，智慧，还有足够的卑鄙。只有这种人,才能将这群形形色色的势力统领在一起。最主要的是……” 肯特已经被卫兵拉了下去,没有任何人对克里斯汀或周离的决策表示不妥。因为他们知道,在现在这种危机时刻,只有周离这种行为才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足够的铁血。” “小插曲结束了，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在肯特被拉下去之后,众人逐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们敏锐的察觉出，此时的周离不像是方才那样略显欢脱。现在的周离所散发出的气质，只有那种征战已久,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士才能拥有。 可他如此年轻。 “现在，我继续之前的表决。” 周离接过艾露玛递给他的外套,披在身上。他环视在场所有人的面容，淡淡的问道：“我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接任约旦的最高执法官与执政官的职位,拥有一切势力的统筹权，完全对约旦塔计划负责。” “我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谷设 话音落，在场鸦雀无声。 人们面面相觑，一开始，除了那几个已经被周离收入麾下的势力之外，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算盘。但现在，克里斯汀为代表的的官方势力，还有埃尔法为代表的工会势力都站在了周离的身后，而周离展现出的实力和手腕，也让这些势力的领头人心头一震。 “我同意。”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诺克萨一忙当先的高声说道：“狂战士工会同意。” “猎人公会同意。” 一身猎人装束的埃尔法随后表态，“无条件支持。” “尼尔商会同意，无条件支持。” “暗影工会同意，无条件支持。” “英南政府同意，无条件支持。” 眼看几乎掌控了整个约旦的几个大势力选择无条件支持，其他的势力也不再犹豫，陆陆续续的表达了同意的意向。毕竟他们也想搞定约旦塔中的瘟疫骑士，谁来当领头羊，无非是之后分蛋糕的时候多分一点。 “你们呢？” 看着约旦唯一一个教会，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表达意向的文学教会，周离眯起眼，和善的问道：“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又不是魔鬼，你们说说嘛。” “呃…周离先生，现在这种情况，我同不同意还有什么必要吗？” 文学教会的会长想用流汗黄豆来表达自己的无语,但他不敢，只能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周离说道：“我们毕竟和生命教会有点关系，要不您看看……” “我这人，就是讲究民主。” 知道文学教会想两不得罪的周离并没有放过这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反而步步紧逼,“您老那是十二刻的一员,堂堂正神之一的代言人。您要不点头，我哪敢立棍啊？” “这…” 文学教会会长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会议室中其他人期许的目光，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后回答道：“我同意。” “那就好。” 周离笑眯眯的收回视线，他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摊开手，一副开心的模样，周离开口说道：“瘟疫骑士其实根本不存在。” 没等众人感到疑惑，提出异议，一向讨厌谜语人的周离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第二个坏消息。” “瘟疫骑士进化了。” 看着逐渐表达出“惊愕”情绪的势力代表，周离做了个手势，蓝色的水母在埃尔文复杂的神情下飘再半空中，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一样。 “具体的内容，就由我们专业人士来解答吧。” 银发猎人缓缓推开门，身穿皮质甲胄的杰洛斯特出现在了会场之中。看着或秘密或震惊的各方势力代表，杰洛斯特扯了一个笑，声音宛如严冬。 “没想到吧，我还没死。” 第六十章 周离的大手牢牢掌握着你 英南和约旦，永远亏欠杰洛斯特。 当年差点将约旦覆灭的怪诞之灾，可以说是杰洛斯特一人力挽狂澜，在末日之中拯救了约旦和英南。所有人都知道那场浩浩荡荡的约旦战役给了怪诞致命一击，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怪诞之灾的结束是在一片雪山之中。 实际上，在约旦战役结束后杰洛斯特已经定位到了福音书的具体位置，并且准备进行最终猎杀。但在关键时刻，福音书的灵智出现在了会议室之中，也就是现在周离他们所在的政府会议室。 那时，以约旦政府为代表的的各方势力正在进行战后重建的谈判，而福音书就出现在了即将结束的会议之中。那时的杰罗斯特刚刚出发前往阿尔卑斯雪山，因此没有参加那场决定了无数人性命的会议。 那场会议的具体内容以无从得知，但最后的结局，是福音书成立了自己的教会并且保存了自己。而作为本应该被大肆宣传的救世主杰洛斯特，自那天之后杳无音讯，没了行踪。 “还能看到各位的脸，我倍感欣慰啊。” 走到长桌的前端，随便拿了个椅子坐在周离身旁。杰洛斯特翘起二郎腿，目光扫过那些年纪苍老的势力代表，最后定格在白发苍苍的埃尔文脸上。 “杰洛斯特…我们以为…” 一个年纪较高的势力代表刚想说些什么，杰洛斯特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以为我死了？还是以为你们做得对？” “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 另一个代表开口，眼神有些躲闪，“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约旦和英南遭受到的灾难太大了，我们…” 嗡~~~ 银色的弩箭划过这名代表的脸颊，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左耳。杰洛斯特平举弓弩，声音淡漠：“我来这里，不是想得到你们的歉意与补偿，也不想听你们聒噪的解释。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一如既往。” “拯救那些被你们习惯性放弃的人民，仅此而已。” 面对话如利刃的杰洛斯特，在场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办法去反驳。他们知道自己或自己之前的会长曾经做出的决定究竟有多么无耻，一旦被暴露，就是全世界的唾弃。他们虽然签订了保密合同,但本应该永远保密的杰洛斯特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愧疚,无措,还有深邃的恐惧。 “放心，各位的往事我并不准备参与。” 几乎凝固的氛围之中，周离拍了拍手,打破了僵硬的空气，“现在我们该让专业人士,给大家讲解一下超级进化的宝可梦...瘟疫骑士了。” “别拘束,就当我是个尸体,来给各位科普的。” 杰洛斯特开了个黑色幽默的玩笑，随后正色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就是重点了。” 强压着心中复杂的情绪，各势力代表的注意力击中了起来。 “首先可以告诉大家的是，现在约旦塔中的存在是完全超越瘟疫骑士的怪物。” 杰洛斯特说的话那是纯纯的含金量,如果说之前周离说瘟疫骑士进化,这群人是半信半疑的话,那么杰洛斯特说出来之后大家就信了九分。 “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能传播蕴含命定之死的瘟疫，同时能掌控一定范围内死亡气息的怪物,死疫恶兆。” “命定之死？” 作为当年为数不多放弃了表决，没有选择与福音书合作的诺克萨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命定之死是一种概念。” 组织了一下语言，杰洛斯特回答道：“如果说原先的瘟疫,是一种杀死人类肉体的疾病的话。那么命定之死，就是杀死一个人命运的存在。” “举个例子。” 杰洛斯特伸出手,一个蓝色的圆球浮现在众人眼前，随后延伸出无数种颜色的细线向外展开。 “这些,是一个人普通人的命运。有代表爱情的粉色，战争的血红色,疾病的瘟绿色，生命的淡绿色等等，这些都是一个人将会经历的命运。” 右手一顿，一抹死寂的黑色从一旁飘出，覆盖在那些分散的细线之上，随后将那些细线凝固成一条粗线，随后将其感染成黑色。 谷興 “而命定之死，就是将一个人所有的命运都更改为死亡的黑色。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感染上命定之死后，原先构成他的一切，都是杀死他的凶手。” “无法治愈吗？” 面对尼尔的询问，杰洛斯特摇了摇头，淡然的说道：“命定之死不是疾病，也不是诅咒。他无法治愈，也无法被解除，除非有神明为了你篡改命运，但那种几率微乎其微。”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沉默了。命运这种东西玄而又玄，连神明都无法掌控那种东西。 因为神明也在运转的命运之中。 “所以，我么要挑战的是可以随意杀死我们的怪物吗？” 此时，人们已经没有力气去怀念过去的事情了。一个实力代表脸色苍白，对杰罗斯特和周离问道：“我们，能赢吗？” “能，而且有很大的把握。” 这一次，周离开口说道：“命定之死虽然很恐怖，但并非毫无破解的办法。” “什么办法？” 面对他人的询问,周离缓缓站起身，他看向众人,坚定的说道： “只要在他施展命定之死之前杀死他,不就解决了吗？” 哦，你他吗挺会说废话啊。 人们的兴奋顿时冷却了下来。他们谁都知道，周离说的是个屁话。现在的最大问题就是,死疫恶兆的茧十分坚固，死疫恶兆本身也有着极强的抗性，能够摧毁掉死疫恶兆的爆炸或攻击，同样能毁灭整个约旦。 “我知道各位在想些什么。” 周离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没有解释，也没有保证，只是说了一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事情，“在此之前，我需要各位帮我做一件事。” “一会英南日报会上传一条新闻，我需要各位做的，就是把这条新闻传播到所有地区。” ********************************** 约旦塔旁边的一个居民楼里，清秀的少年接过报纸，笑着对送报人道别。他抱着面包袋子，架着报纸回到了干净整洁的房屋之中。 过了一会，洗净双手的少年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将其摊开。当他看到报纸头条的时候，少年的目光突然凝固了一下。 《惊天翻转：福尔德斯竟然是瘟疫的幕后推手》 少年看着报纸上的水渍，还有那张他毫无意向的照片，皱起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样。过了一会，他拿出了一本外表普通的书，将其打开，翻到了最后一页。随后他拿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莫斯特通过福音书，看到了这篇新闻的报道者的视角。” 字符刚刚落下，莫斯特的眼前顿时被黑暗占领。很快，他陷入了一种“翻阅他人记忆”的状态之中。 在那个报道者的视角中，他看到了暗影工会为英南日报提供的资料，上面写着的，是福尔德斯身份的漏洞和出入。 然后，报道者看到了周离肆无忌惮的和同伴走在瘟疫遍布的大街上，脸上的口罩只是装饰，毫无作用。 然后，报道者看到了周离接触到了一个感染瘟疫的平民，他放在平民背后的手上浮现出了一层黑雾，钻入了平民的身体之中。 最后，在英南日报的工作室中，报道者将种种证据串联在一起，最后得出了结论。 福尔德斯，是瘟疫的幕后推手。 在结束了对报道这篇新闻的人员记忆的反查后，莫斯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随后，他转过身，扯下了身后的幕布。 一面墙上，贴满了无数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照片。罗亚、福尔德斯、艾露玛、克里斯汀、贫民区的种种乱象一应俱全。这些都是莫斯特自我遗忘后，通过排查记忆中的空缺来收集到的情报。 在良久的驻足之后，莫斯特拿出笔，抹去了福尔德斯照片旁的x号，随后，打上了一个问号。 第六十一章 会议结束 会议结束，大部分势力代表在打了个招呼后立刻离开了这座会议室。除了他们得到的消息过于震撼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大多无颜面对带笑不笑的杰洛斯特。 偌大的会议室很快空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此时的罗亚走上前来，神情复杂的看向杰洛斯特，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一脸愧疚的看着我干什么？” 很显然，对于这个自己唯一的弟子，杰洛斯特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他站起身，爽朗的笑道：“久别重逢，你小子能不能开心点？” 在听到杰洛斯特那亲切的问候后，罗亚嘴唇有些颤抖，鼻子发酸的他双拳紧握，声音中满是愧疚，“老师，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我…我没能阻止他们。” 罗亚低下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情绪十分低落，却又因杰洛斯特的存活而掺杂着激动，“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回忆内容，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救灾，那场会议我一定…” 看着很是愧疚的罗亚，杰洛斯特挑了下眉，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去了有什么用呢？” “我…” 罗亚一时哑然，他知道,这并不是杰洛斯特嘲讽他，相反,他知道就算那天他参加了那场会议,结果也不会改变的。 “相反,我还庆幸你没有参加那场会议。” 完全无视了一旁禁烟标志的杰洛斯特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摇了摇头后轻笑着说道：“你小子从小到大就认死理,性子还直，脑子就一根弦通到底。这要是让你参加了那场会议，恐怕你现在就穿不上这件衣服了。” 伸出手,杰洛斯特整了一下罗亚身上的衣领。看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罗亚，杰洛斯特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扬了扬嘴上的烟。几乎是本能的一般，罗亚伸出手,一朵火苗点燃了那根香烟。 “行啊，能力控制的越来越熟练了。” 深吸一口烟雾并将其吐出后，杰洛斯特看向一旁的克里斯汀，对他说道：“怎么样？当年你瞧不上这小子,现在不还得让他当队长？” “他的潜力超越了你我。” 克里斯汀看向杰洛斯特,原本古井不波的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柔和表情，“很高兴你还活着,杰洛斯特。” “你高兴有啥用？你背后的那些东西可不高兴。” 杰洛斯特嘿嘿一笑,弹了弹烟灰,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次福音书的暴走，有多少英南的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 “嗯,我知道。” 无奈的点了点头,克里斯汀没有反驳。贪婪一直是人心过不去的坎，福音书的暴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年的协定签订所造成的。虽然当年他极力反对协议，因此得罪了大部分的贵族阶级，但已久没有阻止人类对福音书的妥协。 “周离先生。” 这时,尼尔走到了周离的身边,她好奇的看了一眼杰洛斯特这位活着的传奇，随后对周离说道：“你要的东西已经收集齐了,放在卡伦街第三仓库了。” “辛苦你们了。” 周离点点头,随后瞥了一眼克里斯汀,然后对尼尔说道：“你把单子列出来,一会给克里斯汀，让政府给你们报销。” 谷覔 “倒也不用，烟花爆竹这种东西的价格并不贵。” 尼尔摇了摇头，显然，她并不准备让约旦政府报销这一笔不小的开销。不是因为心疼，是因为她单纯的看不上约旦政府。 “好。” 周离点了下头，对于尼尔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他十分欣赏。他看向一旁的诺克萨，开口问道：“我让你联系的人找到了吗？” “轰乱教会的人？” 诺克萨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找到了十二个，但实力都很弱，没有超过白金级别的。” “不用，实力无所谓。” 显然，现在留下的这些人是周离所计划的约旦塔之战最重要的核心力量。其他势力只是添头，不反对不捣乱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期望。 “所以，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一旁的杰洛斯特掐灭手中的烟，好奇的问向周离：“到现在你也没有拿出具体的方案。” “暂时说不了。” 周离摇了摇头，指了下自己的头顶。看到周离动作的杰洛斯特顿时领悟，点了点头，敲了敲胸口裂开的勋章回应了周离。 “大结境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离看向一旁的暗影刺客，在沉默片刻后，暗影刺客幽幽回答道： “现实中依旧稳固，但虚空中的结境已经开始逐渐减弱。如果按照您所说，两天后会有一次剧烈的空间震荡，虚空界就可以通过锚点进行对外连接了。” “行，你们做好准备。一旦虚空中的屏障消散，立刻布置锚点，吸引外面的注意力。” 听到周离的布置后，克里斯汀开口问道：“周离先生，您对外界求援了吗？” 自从瘟疫蔓延开始,英南启动了大屏障之后，整个约旦就彻底与世隔绝了。同时因为福音书的干扰,约旦也失去了对外的联系。通讯器会被干扰,声音无法穿透屏障，整个约旦似乎被世界孤立了一般，啥也没有。 “往好了想,其实是约旦孤立了所有人。” 面对克里斯汀的询问，周离开了个玩笑，随后正色道：“我也没有办法对外界联系。” “啊？” 克里斯汀有些发懵，定位虚空锚点对职业者的要求很高，很费心力。如果让暗影工会去定位虚空锚点，就相当于让这个极强的战斗力彻底退出这场战役。 “虚空锚点是双向的，如果我们开启锚点后外界没有同步进行扫描，锚点就会被错过。想要再进行定位就需要重新准备。周离先生，如果你没有对外的联系方式，怎么能确定你的援兵可以同步扫描呢？” 听到克里斯汀的询问后，周离看向不远处高耸入云的约旦塔，嘴角翘起，似是而非的轻声说道：“谁说我没有对外的联系办法呢？” “一次性的联系，也算联系。” 第六十二章 轰乱 是夜，无星无月。 “魔法这玩应也能产生雾霾，真是奇了各大怪了。” 在将两天后的纽约塔计划相关事宜交接好之后，周离和艾露玛离开了会议室。他拒绝了罗亚的相送，借着想吹吹风的名义和艾露玛漫步在约旦的街头。 “没办法，毕竟原理跟你说的一样，都是烧开水。” 一旁的艾露玛用卡其色的靴子轻轻在水面上踩出一道涟漪，随后小心翼翼的踏在马路的边缘，一直重复这一套傻傻的动作。 “是啊，都是烧开水。” 周离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还有不算清新的空气，轻声说道：“如果这个世界的人摆脱了烧开水的话，或许你和我就不用在这里了。” “嗯哼~” 艾露玛背过手，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一下周离的气味，她抬起头，声音轻柔，“周离，休息一下吧。” “我倒是想啊。” 周离知道艾露玛察觉出了自己的疲惫，他没有辩解，也没有逞强。他只是挽住了艾露玛的右手，感受着手心处那一抹温热，平静的说道：“我不想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后悔自己休息了一下。”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他看着艾露玛，眼前的女孩在他眼中取代了天空中的月光，温柔的令人心醉。直到今天,周离都在不断的回忆着上一世，寻找着对自己有用的线索。但他唯独不想去回忆那一天,那个让他重新开始的一天。 周离不想再看到艾露玛倒在自己的面前了。 明明他重生的那一天对他而言十分重要,有数不清的线索藏在那一瞬间之中,可他依旧没有选择去回想那一天的种种。因为无论如何，他都绕不开艾露玛在他面前消逝的画面。 是艾露玛的死,让上一世的他冲破了神明给他设下的心灵禁锢，也让这一世周离选择了不择手段的对抗神明。 但那代价太大了，周离不敢再去经历一次。 “周离,我害怕。” 令周离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艾露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的支持着她。他有些惊愕，停下了脚步。 “你害怕失去,我也害怕。” 艾露玛靠近周离，独属于她的清香迎面而来。她凝视着周离，蔚蓝色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海洋一般包容着万物。 “我害怕失去你。” 朱唇轻启，艾露玛的声音略带颤抖,对她而言,不愿意回忆的日子只有一段时间。 那就是没有遇见周离的日子。 “你根本没有对抗命定之死的办法，对吗？” 在听到艾露玛这一句话之后,周离愣住了,他先是感到了一阵不知是喜是悲的情绪,随后便释然了。 “也是。” 周离无奈的轻笑一声，慨叹道：“你能闻到情绪啊。” “不,不是。” 艾露玛攥紧裙角,她眼角噙着泪，咬着银牙对周离说道：“我没有去闻你的情绪。” “你可以对任何人隐瞒,你可以用任何话术将他人搪塞过去，你可以演出让所有人信服的模样。” 艾露玛上前一步，踮起脚,双手抓住了周离的衣领,强制让周离看向自己的双眼。 谷缳 “但你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在躲避着我的视线？” 周离怔怔的看着眼前咬着红唇,眼角噙泪的艾露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才的整场会议,周离从头到尾,都在躲避着艾露玛的视线。可能是下意识的，也可能只是他不敢去看。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场豪赌，是他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的豪赌。 “我不阻止你。” 松开周离的衣领，艾露玛侧着脸，将耳朵缓缓贴在了周离的胸口。她是个含蓄的女孩，很少会如此流露自己的情感。 “我的确没有对抗命定之死的办法。” 良久，周离终于开口了，“命定之死是一种律法，是规律的法则，即使是我也没有对抗的办法。” 感受着更用力抱住自己的双臂，周离将下颌抵在了艾露玛的额头处，他伸出手，将爱路吗揽入怀中，轻声说道： “所以，我准备跟命运赌一场。” “看看是祂先杀死我，还是我先毁灭祂。” ***************************** 第二日，周离在会议室会见了十二名轰乱之神的信徒。 “不是…” 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十二个神职人员，周离有些发懵，“你们是遭遇什么不公了？还是被抢劫了？” “不不不，周离先生，我们不是穷的。” 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的祭神日，只是祭拜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而已。” “啊？” 一旁的罗亚张开嘴，迷茫的问道：“你们的祭拜…是什么流程？” “把炸药和烟花放在我们的周身，然后点燃。” 大胡子打了一个充满火药味的嗝，对二人说道：“其实我们一般都是有分寸的。轰乱之神的信徒拥有爆炸庇护，平常我们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主要是今天早上负责看管炸药的信徒打了个瞌睡，炸药配置比平常多了一点点。” “多了多少？” 这时,一般路过的诺克萨好奇的伸过脑袋问了一句。 “哈哈,四倍左右。” 一个光头大汉爽朗一笑，随后被大胡子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笑个屁，我把哥布伦牵过来他们都知道一个碗是装不下六斤火药的，你还好意思笑。” 没好气的教训了一下光头大汉后，大胡子看向周离，疑惑的问道：“话说，不知道勇者大人找我们有什么需要吗？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嗯，你们能帮上忙，而且还是很大的忙。” 周离打量了一下这十二个灰头土脸，但容光焕发的男人。周离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纽约塔，随后对大胡子问道：“我先咨询一下，你们教会如果想要召唤熔岩巨兽，需要用多少的祭品？” 看着脸色大变的大胡子，周离和善的笑了笑，搂住他的肩膀，用力一定。 “放心，我就问问。” “我堂堂勇者，还能把你害了不成？” 第六十三章 最后的准备 8月7日，约旦塔计划的最终阶段。 “预计苏醒时间下午三点半，提前半个小时进行最后的确认。” 拿出被精确校准过的怀表，周离摁动按钮，时针开始咔哒咔哒的转动了起来。 “好。” 一旁的罗亚点点头，开始向一旁负责播报的音律家下达周离的命令。就在这时，负责指挥土元素与木元素法师的尼尔来到了周离身旁，摘下草帽后长舒一口气,对他说道： “确认完了，你去验收一下吧。” “嗯。” 闻言，周离点点头，随后站起身跟在了尼尔的身后。从临时指挥中心到约旦塔约莫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段路上尼尔所开的白色轿车不停的与许多重卡擦肩而过。周离知道，那些重卡上载的都是约旦塔附近的居民。但他没有去理会,因为马上,他就要直面约旦塔中的怪物了。 “周离先生，你为什么要来约旦呢？” 在一个十字路口，尼尔瞥了一眼身旁的周离，随后有些犹豫的对周离问道：“是为了艾露玛小姐吗？” “嗯哼。” 周离没有否认，他挑了一下眉，淡然的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吧。” 手握方向盘的尼尔笑了一下，可能是对自己这个不太严谨的答案不太满意，她想了想后又说道：“所有人都很喜欢艾露玛小姐。” “是啊，她确实很招人喜欢。” 谈到这里，方才的凝重感少了些许，而周离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就是她的天赋吧，谁也学不会的天赋。” “所以，你会成功的，对吗？” 尼尔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用力了一些,她注视着逐渐逼近的约旦塔,轻声地对周离说道：“不为了这座城市，也不为了所谓的人民。仅仅是为了艾露玛小姐,你一定要赢啊。” 周离怔住了,然后，他笑了。 “你是个聪明人。” 他看着尼尔，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彻彻底底的聪明人。” **************************************** 短短的一天时间，这座被称为约旦之星的高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的约旦塔已经完全看不到塔的主体了，整座高塔的外面被一层厚重的泥土与金属浇筑的“围墙”所包裹。无数杂乱的线条和法阵遍布在围墙的墙体，似乎是某种邪教信物一般。 “一天的时间啊…” 看着眼前将高塔包围的两层空心围墙，周离发出了感慨。从计划书传到到建造完成，整个围墙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在周离感慨的时候，一个身穿褐与绿交错法袍的老人从一旁出现，笑呵呵的迎向周离。 “怎样？勇者先生是否满意这座建筑啊？” 迎面而来的法师叫杰克，是一个标准的英南名字，但却有着一个十分不俗的身份——土木法师。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钱和人到位，就能真正的做到“万丈高楼平地起”，而早就这些奇景的正是土木法师。 如果说地球上的土木工程是牛马不如，那么这个世界的土木法师就是人上人上人，是元素法师中最热门的行业。这些土木战神在元素条件充沛的环境下，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建造能力。曾经就有一位半神级别的土木法师，在虚空战争中仅凭一己之力在两天时间修建了十二座要塞，阻挡了虚空大军的脚步。如果不是后来他加班过度劳累致死，虚空不会那么轻易的攻陷白银城。 谷裞 “很满意。” 周离迎向这位面色和善，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老人，亲切的说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杰克吧。” “哈哈，虚名罢了。” 作为约旦塔的建造者，杰克对这个建筑可谓是视若己出。在得到了瘟疫骑士入侵约旦塔的信息之后直接火速赶来，表示自己免费为这个计划出力，其对约旦塔的珍惜可见一斑。 “对了，不知道勇者先生您建造这个建筑是要做些什么呢？” 杰克看了一眼包裹着纽约塔的围墙，略带好奇的问了周离一句。 “杰克先生，因为一些神秘的力量，我无法对你直说。” 周离摇了摇头，带着抱歉的口吻回答道：“我是为了整个约旦的民众负责，所以我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实在抱歉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唐突了，勇者先生可别放在心上。” “放心，我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周离洒脱一笑，随后小声对杰克说道：“您放心，您为我们约旦塔计划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我铭记于心啊。” “哪里哪里，应该的。” 杰克习惯性的回答了一句，随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的看了周离一眼。二人相视一眼，一起露出了狐狸般狡诈的微笑。 “还有十五分钟！” 音律家的声音传入了周离耳中，这种特质的声音频率不会惊醒塔中的怪物。在得到消息之后，杰克也跟周离打了个招呼，立刻前往了避难区域。 “疏散完了吗？”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罗亚，周离完全没有大战将起的紧张感。他瞥了一眼周围的居民区和商业街，对罗亚问了一句。 “疏散完成了。” 罗亚点点头，一丝不苟的回答道：“共计一万九千四百六十三名平民全部疏散完成。按照您的部署，现在塔中的二十四名引爆者已经随时待命，老师…杰洛斯特先生已经抵达塔底，克里斯汀先生和其他圣殿骑士已经就位。” “其他势力呢？” 周离带上特质的银丝皮手套，这是杰洛斯特的能力，可以将手套赋予破魔的力量。 “暗影工会已经在虚空待命，只要得到讯号就会立刻进行锚点定位。猎人公会最精锐的三名猎人跟着杰洛斯特先生，按照您说的，他们只会进行第一轮狩猎。” “诺克萨先生也在塔底待命，他服用了狂战士血酒，此时正在刺激脉络激发意志。五分钟后我们会进行最后一次确认，确认人员不会有误。” “好。” 周离点了点头，他将勇者专属卡在自己的腰间。右手抬起，黑雾涌动，冠冕与权利之剑从虚无中浮现。 “走吧。” 约旦之塔直冲云霄，但却没有给人类带来恩泽。周离扛起权利之剑，迈开脚步，神情沉着。 “我来迎接你了。” “命运。” 第六十四掌 接尸之厄 所构成的主要入口只有一处，当周离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时，原本有些躁动的人心开始平静了下来。他们被周离那种身经万战的沉稳气质所安抚，却又惊讶于周离的年轻。但没人敢去质疑他，因为此时，周离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准备好了吗？”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也没有悲壮的宣言。周离只是环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用着最淡然的表情,说出最平静的话语。 没有人用言语回答，他们毫不避讳周离的注视，敢以命报国救民者自古便不在少数。他们或许有着不同的职业，有着不一样的思想，甚至拥有对立的信仰。但他们却聚集在了这里,准备迎接注定惨烈的战争。 周离走上前，人群自动分离出一条道路。他来到了约旦塔的大门前,此时这里已经瘴气遍布，满是死意。这扇玻璃门的对面是嶙峋的骸骨，还有血与肉组成的地狱。 抽出长剑，黑雾在门扉上留下一行字符。 “前有恶敌，需死战。” 刻下这行字符之后，周离伸出手，银质手套触碰到绿毒遍布的门把手，一阵滋滋的声音从手心处响起。周离视若无睹，右臂用力，大门瞬间打开。 抬起脚步，周离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他知道，那炙热的目光是艾露玛对他的希冀。周离没有回过头，他只是伸出手，摇了摇，随后踏入了约旦塔。 “约旦塔计划,开始。” 经过三天的酝酿,死疫恶兆将约旦塔彻底腐化成了瘟疫的炼狱。那些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人全部埋骨于此,在宛如实质的瘟疫污染之下，这些人的骸骨与血肉不只是令人作呕的尸体,他们，也是承载着死疫的怪物。 第一层——卡斯特办公大厅。 “六只白银，一只黄金，还有一只白金。” 通过音律家与视野大师两种职业的配合，这栋大楼的怪物数量与实力已经被探知完全，每一个人都记住了怪物的分布与实力。在异变那天，大楼一楼的卡斯特员工是最快撤离的，留在这里的都是较高楼层的人，没有来得及推开这扇阻挡了生命的大门。 在进入办公大厅的一瞬间，六只腐烂青蛙模样的怪物从阴影中迸发，直刺面前的周离。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周离像是没事人一样向前走着。就在腐烂青蛙即将触碰到周离的一瞬间，两道辉光瞬间绽放，圣骑士的剑气直接将青蛙撕碎。 第三间办公室，黄金。 早已烂熟于心的分布图出现在周离的脑海之内，当第三办公室出现在周离眼中时，身后发出一阵弓弦迸发的声音。一根蕴含着破魔力量的银色弩箭从周离耳旁擦过，将被困在黑雾中的骸骨之狼钉死在墙面上。 左边，白金。 血红色手斧从诺克萨手中掷出，埃尔法右手抬起，一道藤蔓破土而出将躲闪的石像恶鬼死死缠绕。伴随着石头碎裂的声音，石像恶鬼狰狞的头颅掉落在地上，被周离踩碎。 谷輙 楼梯间。 死疫恶兆拥有灵智，能最快抵达十三楼的魔动穿梭器早已被无法祛除的瘟疫气息所感染，所以看起来，他们只能通过楼梯前往十三楼。 但是，周离并没有乖乖地走楼梯。他示意了一下，一个土木法师从一旁走出，抬起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一样，过了一会，他指了指一处天花板，对周离点了点头。 “嗯。” 周离做出手势，按照之前的规定，众人迅速四散在周围。一名元素法师从一旁走出，双手放在地面上，伴随着一阵轰隆的声响，一根巨大的石柱从地面窜出，顺着土木法师圈定的位置直接将天花板刺穿，顿时，整个大楼响起震响。 过了一会，元素法师停止了施法的动作。他看向周离，比了个六的手势。 六层吗？ 周离眯起眼，思索片刻。随后他示意了一下身旁塑形法师，土木法师们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手放在石柱之上。 二楼到六楼，十六个白银，九个黄金，四个白金。 扭曲的声音响起，不一会，石柱的底部开始像是水银一样溶解。那些不停攻击产生异响的石柱的怪物齐齐陷在了石头泥泞之中，大部分怪物没来得及挣脱的时候，土木法师与元素法师齐齐施展力量，石头彻底溶解，一座巨大的“水泥池”瞬间形成，那些等较低的怪物顿时被水泥裹进了一楼之中。 在感受到生者的气息之后，这群怪物瞬间兴奋了起来，开始向着水泥外冲刺。就在这时，六名塑性法师直接将手按在地面之上，发动力量，水泥顿时化作一根根尖锐的锋刺，直接将半空中的怪物们开肠破肚。 还有些幸免与地刺的怪物想要继续攻击，圣殿骑士和那些精英猎人便直接出手将其解决。在将这一批怪物解决之后，周离开口说道： “直接从正楼梯前往六楼。” 约旦塔的楼梯修建的比较独特，除了两个侧楼梯之外，最重要的正楼梯是一条贯穿了一条纽约塔，近乎垂直的楼梯。因为上面附着了重力魔法和安全防护的魔法，所以这条楼梯一直都是约旦塔的一个景观。但到了现在，这座正楼梯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为了节约魔动力，约旦塔的正楼梯是被分割成了两份，每一份都有独立运作的机器。因此，周离他们需要前往六楼激活约旦塔的主要能源，开启十三层的通道。 在主楼梯的行动中，因为信息的缺失，一名圣殿骑士为了保护一名元素法师被尸鬼吞噬，拉入了被彻底污染的穿梭间之中。虽然尸鬼被之后的箭矢所击碎，但那名圣殿骑士彻底失去了音讯。 第六层的大门前，一名负责魔动力的机械人员走上前，开始破解起这座大门的门禁。在一阵娴熟的操作之后，大门缓缓打开，展露出那扭曲的恐怖怪物。 尸体构成的恶鬼，手中持脊椎连接的锁链，畸形的头颅上遍布着无数张绝望的脸。他们的眼珠不停转动，最后集中在周离的身上，那数十张哭丧的面容顿时浮现出笑容。 半神——接尸之厄。 第六十五章 死疫恶兆 接尸之厄头颅上的脸面不断发出刺耳的吼叫，嘴角不断撕裂，一副又一副的扭曲笑脸在透露上蠕动着，仿佛期待着将死之人的到来。 “半神级别吗……” 就像之前演练的一样，当接尸之厄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不参加战斗的职业者直接后退，圣殿骑士直接从两侧接近接尸之厄。而单体实力最强的几人则直面接尸之厄，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们要…对抗…神？” 接尸之厄的每张面容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他们似乎在愚弄着人类一般，咯咯的笑着，却不发动攻击，“你们，在，自寻死路。” 庞大的身躯上，已死之人的眼睛缓缓张开，宛如恶意扭曲的星辰一般出现在接尸之厄的肌肤之上。他的血与肉不停蠕动，重组，一块又一块的肉块产生了全新的畸变。祂看着面前渺小的人类，不屑又兴奋的高声喊道：“” “来，我给你们，挑战王的机会。” 接尸之厄将脊椎构造的锁链握在手中，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与瘟疫。他 伸出畸形的手臂，朝着周离勾了勾，“我对你的躯体十分感兴趣。我赐予你，融入无上者的荣耀。” “哦？” 周离伸出手，黑雾顿时弥散在整个房间之中，与瘟疫的绿痕开始争夺起了每一寸空气。接尸之厄歪着头，咧开嘴,脊椎锁链发出细碎的声音,下一秒，接尸之厄的庞大身体跳跃至半空中，这具血肉之山狠狠的砸向周离他们所在的位置。 圣殿裁决：防御。 简单的名字，极致的作用。在圣殿骑士的加持之下，手持塔盾的罗亚顿时爆发出了惊人的防御力。面对如山峦重压的巨大身躯，罗亚双手持盾，璀璨的光晕从四周升起，瞬间包裹在罗亚的身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浪，接尸之厄再度跃至半空，随后回退到原来的位置。 就在接尸之厄跳回到原来的坑洼的一瞬间，不知何时出现在地面上的银色锁链顿时如有灵性般迅速立起，随后分裂出无数的银色细丝缠绕在接尸之厄的身躯之上。 当银链接触到接尸之厄的皮肤一瞬间，一阵“滋滋”的灼烧声响从银链下响起，接尸之厄痛苦的嚎叫一声，弯下身躯，一片片惨绿色的血雾从他身上迸发，将银链崩开。 就在银链被崩开的一瞬间，手持塔盾的罗亚已经持盾冲到了接尸之厄的面前。没等接尸之厄出手攻击，周离身后的三名精英猎人顿时张弓松弦,狂风暴雨般的银箭倾泻而出，直刺接尸之厄的头颅。 顾忌那些附着破魔之力的银箭矢，接尸之厄没有理会逐渐逼近的罗亚，而是直接重重地将脊椎锁链甩了出去将罗亚挡在面前，而祂的身体也随之转动，数不清的手臂从他躯体内破肉而出，迅速的抓住了那些箭矢随后扔在一旁。 吼！！！！ 那些被缝在肌肤上的脸不约而同的发出吼声，接尸之厄察觉到了眼前的这群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棘手，直接伸出粗大的锁链，缠绕在自己的左臂之上，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条渗人至极的缝合手臂直接被他自己锯断。 “请，王，赐予我，拯救的力量。” 当接尸之厄的左臂被他自己锯断之后，周离当场挥手阻止了想要攻击打断的众人。他感觉得到，将左臂锯断的接尸之厄似乎触碰了什么东西一样，周身围绕着必死的诅咒。而祂那个极其明显的锯手动作，就是一个引诱他们攻击的陷阱。 果不其然，在发现没有人选择打断自己的动作后，接尸之厄发出金属摩擦的笑声，随后他举起那根脊骨锁链，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直接将锁链的前端插入自己左臂的截面之中。血肉与骨头融合的声音令人感到生理上的不适，而身上被密密麻麻的骨刺覆盖的接尸之厄，更让人感到恐惧。 “神赐……” 仅仅是将脊骨接在了自己的左臂上，接尸之厄便直接跨越半神，进入了神赐的境地。此时的它被无数跟锋锐的骨刺包裹着，仿佛披上了一层尖锐的骨甲一般。他的左手被脊骨代替，光洁无痕的脊骨没有任何的血肉连带，给人一种莹莹如玉的诡异狰狞之感。 好经典的二阶段啊。 哪怕是在这种凝重的场合下，周离却依然有闲心吐槽了一句。反正也在计划之内，无非就是力量增强的幅度有些超过预期了而已，还是能打的。 “按计划行事。” 伸出手，豪气冲天指挥了一句之后，周离在接尸之厄兴奋的注视之下… 向后退了一步。 啊？ 接尸之厄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周离会直接进行一个后退。就在他愣神之际，一根小臂粗的金色倒勾从他身后破窗而出，直接将它的左臂死死缠绕。 “呵。” 在感受到金色倒勾上面镌刻的半神级别符文之后，接尸之厄的脸上浮现出了嘲讽的笑意。它握住金色倒勾，浑身上下瘴气迸发，不过瞬息之间，倒勾便开始出现破损的裂痕。 “三十秒，够了。” 莫名其妙的，周离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周围的窗户突然皆数破碎，无数细碎的钩锁直接勾住了天花板，窗外，三十二名土木法师在杰克的领导下一起运作能量。那些钩锁上顿时迸发出尖刺，附着着土元素与木元素法术的尖刺宛如切豆腐一样迅速向上穿行。 他们要干什么？ 很明显，就算拥有灵智，却没有脑子的接尸之厄无法理解这种行动，他抬起头，想要用瘟疫气息污染这些细线，但是，他没有来得及。 那些尖刺直接插入了十三楼的天花板中，画成了一个圈。而在约旦塔的楼顶，杰克已经做好准备，所有的尖刺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切割圈。 下一秒，所有土木法师拉动手中的绳索，伴随着宛如地震般的轰鸣，十三楼的一块天花板轰然砸落，不停将地面砸穿，砸穿，砸穿，直到… 砸在了接尸之厄的头上。 “吼！！！！” 这近乎于羞辱的攻击让接尸之厄十分恼怒，被埋在废墟中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脊柱上穿，直接将天花板穿透，正当他想要挥手将天花板彻底撕裂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丝不对。 我好想，不只是穿透了天花板。 那种刺破血肉的触感让接尸之厄感到一阵寒意，他缓缓地抬起头，数十张连脸睁大双眸，嘴角撕裂，恐慌的表情逐渐浮现在接尸之厄的脸上。 脊椎穿刺的不只有天花板。 还有，茧。 空洞的眼睛突然从茧中出现。看着身下的接尸之厄，眼角缓缓开裂，就在接尸之厄想要惊恐的叫出声时，他说话了。 “嘘~” 沙哑的，空洞的，无性别，无特征，没有任何能够用言语形容的办法。他从茧中伸出手，白嫩的手掌中紧握着漆黑刀刃，轻轻地在接尸之厄的头顶挥动一下。 下一秒，接尸之厄那镶嵌着无数脸面的头颅被轻轻摘下。他宛如一个优雅的进餐者一样，将食物缓缓拿起，虔诚的塞进了茧中。一阵轻而优雅的咀嚼声后，他用餐完毕，来到了人世间。 谷丐 撕开茧，瘦长的男人缓缓从茧中钻出。先是白嫩的手臂，镌刻着死于灾的身躯，随后是没有任何异色的黑瞳。 “打扰各位了。” 优雅，年轻，英俊。人世间似乎任何的美好词汇都可以在男人身上体现。他裸露的身体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黑色的双瞳宛如伊甸园的黑葡萄酒一般令人沉醉。妖冶的面容上带着恰当好处的微笑，他就这么站着，不像怪物，像是人世间的美好。 “当然，各位也打扰到我了。” 似乎是好友的寒暄一般，男人的语气带着轻松与些许嗔怒。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們看得到，那神赐级别的怪物，就像是餐盘上的熏肉一样被眼前的男人轻易吞食。 他是怪物，是极致的怪物。 神赐？ 他就是神。 “抱歉，我有不得不打扰的理由。” “哦？” 在听到周离突兀的话语后，男人调了一下眉，略感兴趣的问道：“什么理由呢？” 周离走上前，他毫不避讳眼前的男人，淡然地说道： “走吧。” 话音刚落，除了周离之外的所有人瞬间向后跑去，直接从窗户跳到了窗外的壁垒之中。男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一切的发生，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旁观者一般。 “没有意义的。” 男人摇了摇头，轻笑着对周离说道：“瘟疫可以躲避，但命定之死永驻。你现在让他们离开，只是把他们的死亡延后而已。” “嗯，我知道。”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将头上的冠冕缓缓摘下，在将它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之后重新戴在头上。他抬起头，看向男人，淡然的说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哈哈。” 男人笑了一声，没有嘲讽，也没有揶揄。但就像是当年马格南三世斥责周离的一样，男人所带着的情绪，只有发自灵魂的蔑视。 “所以，你还是说一说来打扰我的理由吧。” “很简单，我缺一件东西，想管你接一下。” 抽出权利之剑，崇皇的雷光闪烁在剑锋之上，周离的双眸不含有任何的情绪，只剩下纯粹的黑雾与金芒。他声音在大厅之中回荡，宛如雷鸣。 “你的人头。” 话音落，周离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向面前的男人。黑雾瞬间弥漫在他的周围，若隐若现的雷霆炸响在黑雾之中，如毒蛇般刺向男人的背后。 “无聊。” 似乎是对周离的话语很是失望，也可能是单纯的认为周离行动十分无趣。男人叹息一声，抬起手，金色短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噗！ 剑刃穿过肉体的声音，周离用力一送，一撇，刺入男人体内的权利之剑将男人的头颅直接切下。男人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失去头颅的手似乎胡乱的挥舞了一下，然后便瘫倒在地。 周离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倒下而放松，相反，在男人的尸体砸落在地面的一瞬间，周离顿时如临大敌直接向后退了数十米，随后警惕的举起长剑对准男人。 “很敏锐啊。” 伸出手，将头颅放回自己的脖子上。死疫恶兆缓缓站起身，随手挥了挥金色的短剑，用着那种无法言喻的声音对周离说道： “感觉到了吗？” 话音落下，死疫恶兆缓缓抬起手中短剑，随后直接斩落。 叮！ 似乎是什么东西断了一样，但什么都没有断。周离愣了一下，随后他继续盯着面前的死疫恶兆，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很有趣，所以，我不会直接将命定之死交给你。” 死疫恶兆看着周离，仿佛看着一个有趣的玩具一般，满是欢喜，“放心，我会把你所有的命运细线从你的灵魂中挑出，相信我，他们绝对绝对会奏响出最完美的音乐。” 伸出匕首短剑，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死疫恶兆轻轻挥动手中短剑。 叮！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周离捂着自己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缺少了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丢失。他的身体每一寸都依旧健康，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林紫，灵海，艾维，艾因，梅芙，艾蕾…” 看着手中的命运细线，死疫恶兆满足的张开嘴，将其吞下。他擦了擦嘴，再次看向周离时，眼中尽是贪婪。 “你是一个宝藏啊。” 死疫恶兆伸出短剑，再次挥舞，这一次出现在他手中的不是连接着人名的细线，而是一条金光闪烁的线条。 “崇皇，多么完美的命运，多么，美味。” 张开嘴，死疫恶兆吞下了这根金色的细线。就在细线进入了死疫恶兆的脏腑的一瞬间，周离顿时感到浑身的力气被抽离了一样。他头上的冠冕顿时恢复成了纯粹的黑光，毫无金芒。 死疫恶兆，在分食周离的命运。 第六十六章 死疫恶兆之死 “放心，我不会杀死你的。” 死疫恶兆缓步走到周离面前，伸出手，轻轻将周离提起，让他漂浮在半空中。死疫恶兆凝视着周离，仿佛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般。他的声音轻柔，仿佛害怕打破这种氛围一般。 “我会慢慢的，将你那些美味的命运分而食之。它們太完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缤纷多彩的命运。” 周离没有反抗，他只是忍受着被剥夺联系带来的空虚感，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死疫恶兆，表情十分狰狞，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让死疫恶兆更加兴奋了起来。 “太棒了。” 伸出金色短剑，再次割断一丝“命运”。死疫恶兆用着赞赏的目光注视着手中的银色细线，随后张开嘴，缓缓吞掉这条命运。 “塔利斯·伊兹？” 仿佛对这条命运感到有些不解一样，死疫恶兆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双眸。他看着周离，带着不解的语气喃喃自语道： “六年后的塔利斯二公主？” 似乎有些犹豫，但死疫恶兆依旧被那条命运的美味所征服。他抛弃了顾虑，再次伸出手，砍下了一条命运，随后服下。 “三年后的伊斯坦堡垒…” “卡茨诺城镇大屠杀…” “魔王…托蕾亚” 再度服下一条命运，死疫恶兆眼中的疑惑更为深邃。他看向周离，想要从他的面容上找到哪怕一丝的端倪。可在揣摩之后，死疫恶兆笑了。 “未来…” 死疫恶兆再度撕下一条命运，攥在手中。他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命运，仔细的端详着，过了一会,死疫恶兆在周离的注视下颤抖了起来。他将命运咬碎,吞咽，随后满足的闭上眼，轻声说道： “我抓住了未来啊…” 死疫恶兆突然颤抖了一下，他似乎对自己的进化感到满意一般，脸上浮现出了满足的表情。他 死疫恶兆不断撕下周离的命运，疯狂的大快朵颐。有些命运他无法理解，但其中蕴含的“美味”却让死疫恶兆深深着迷。他甚至有过犹豫，为什么年轻的周离会拥有如此广阔的命运河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是，管他呢。 “你帮我完成了蜕变。” 伸出手，周离突然从半空中跌落。死疫恶兆扼住周离的咽喉，他的眼中充斥着不易察觉的疯狂，声音开始有了变化，“所以，我要报答你。” “让我…完全吞噬掉你吧。” 吞噬掉，你的一切。 你的未来太美味了。 再度切割周离的命运，死疫恶兆将那条泛着绿光的命运塞入口中。此时的他已不顾所谓的形象，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 咀嚼,不停地咀嚼。 有些…难以咀嚼。 就像是一块橡皮泥一样,明明可以用牙齿撕咬出任何形状，却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咽。 怎么回事… 但就算是橡皮泥，也是时刻流露着美味汁液的橡皮泥。死疫恶兆眉头一皱，随后他咬了咬牙，用力一吞。 咕噜。 死疫恶兆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的手臂开始有些颤抖，双眸浮现出淡淡的绿光。但他却没有在意，因为那块橡皮泥给他带来的美好感觉已经让他沉沦。 美妙至极！ 对于死疫恶兆而言，一条命运的价值是看它是否宏伟。而他方才吞咽的那条命运，是一种冲击灵魂的舒爽之感，让死疫恶兆感到从内而外的通透。 过了一会，在愉悦的眩晕之后，死疫恶兆满足的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静下心来开始翻阅那段命运的名字。 “木奇…先生？” 陌生的，难以理解的四个字出现在了死疫恶兆的头颅之中。随后，便是灵魂的颤栗。 不许看！不许听！不许想！不许思考！ 死！死亡！绝对的死亡！ 你不配去看他的名字，你不配去听他的话语，你不配看到他的一切！ 他是弑神者！死亡嫉妒他，恐惧他，害怕他。连死亡都要抹去他的存在！你，没有资格去窥探他的存在！ 死亡开始蔓延，那是掌控者死幽权柄的无上意志的气息。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咆哮，死疫恶兆突然跪倒在地，捂住他的头颅，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将周离扔在一旁后，死疫恶开始痛哭，歇斯底里的痛哭。 他感到了恐惧，那是死亡临近时的恐惧。死疫恶兆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如此恐惧死亡的降临。 “你看到了，对吗？” 忘记了伙伴，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木奇的周离抬起头，原本愤怒的表情变成了赤裸裸的嘲讽。他看着死疫恶兆，咧开嘴，笑的肆意。 “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 周离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他已经忘记了黑皇帝，忘记了崇皇，忘记了自己是谁。 “猜猜看，你会怎么死。”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离话音刚落，死疫恶兆突然伸出自己的金色短剑，毫不犹豫的一剑将自己的左半个头颅砍断。脑浆与血液散落在地面上，随后像是雪花遇到了火焰一般迅速消融，化作一丝死亡的黑烟转瞬即逝。 “忘记了！我忘记了！” 切掉了自己一半头颅的死疫恶兆仰头怒吼，区区致命伤，对他而言不构成任何威胁。就在方才，他用最后的理智将那条绿色的记忆逼到了自己的左脑，虽然并没有完全将那段命运遗忘，但还是给死疫恶兆留下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什么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死幽的声音依然在不停在脑海里回荡，死疫恶兆捂着自己流着血与浆的残缺头颅，冲着周离怒吼道：“你不可能战胜我！我能掌控命运，我可以吞噬命运。” 冷静下来的死疫恶兆大口的喘息着，他看着周离，颤声说道：“吞噬你，你记不起来那些东西，你不可能反抗，你无法让我回忆起那个命运。” “对的，我无法让你回忆起你吞噬的命运。” 周离冷笑一声，是的，他现在根本记不起木奇先生，不可能让死疫恶兆回忆起致命的攻击。但是，他从来都没准备让一个名字杀死死疫恶兆。 “所以，我要给你一份赠礼。” 谷埤 看着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死疫恶兆，周离笑了，笑的肆意，笑的十分开心。 他抬起头，看着破碎的天花板，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约旦塔之外喊出了一个名字。 “艾露玛！！！！！！！” 紧闭双目，站在约旦塔外荒芜草地上的艾露玛听到了周离的呼唤。 “我在。” 小声的回应，同时，火焰也落在了地面上。 火，无尽的火焰。 当火焰升腾的一瞬间，众人才明白这计划究竟为何物。 那纽约塔外的根本不是围墙。 那是由一面面宗教石碑构建的祭祀之柱。 火焰扭曲的纹路，石与木崩塌的绘画，点燃后浮现出的古老壁画，还有数不尽的祈祷之语。这一瞬间，约旦塔仿佛失去了尘世的模样，他如同一尊傲然立于世间的火焰巨人，对伟大的神明进行着最虔诚的祈祷。 当火焰升腾于天际时，轰乱教会的十二人拜倒在这巨大的祭祀之柱面前，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在热烈的气息之中，他们的脸上只剩下虔诚。 “若您降临，必将轰鸣！” 咒文被点燃，一道无法抗拒的轰鸣之声于天际深处响起。如同晴空炸雷，长鸣不衰，震彻天地。 “尘世杂乱，万物皆有恶，战争永无止息，轰乱应落于人间。” 此时的天空已经被血红的颜色浸染，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息逐渐凝聚在纽约塔的上空。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压抑，只是为了轰鸣做出的准备。 “他想要召唤熔岩巨兽吗？” 罗亚眯起眼，担忧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熔岩巨兽…就算能将其召唤出来，它也难以战胜死疫恶兆。更何况，如果熔岩巨兽完全施展的话，半个约旦恐怕都会毁灭。” “不会的。” 这时，尼尔走上前，她注视着在血色天空下被火焰覆盖的约旦塔，轻声说道：“周离先生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可能，他一定是要召唤。” 一旁的诺克萨将自己右臂的贯穿伤抛之脑后，凑了过来开口反驳道：“可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召唤是什么？而且我和周离是一路人，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能战胜死疫恶兆他可不在意半个约旦。” “不，周离和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杰洛斯特用颤抖的手点燃自己的香烟，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迷迷蒙蒙的覆盖在他的眼前，他看着燃烧的高塔，还有火焰前伫立的蓝裙少女，声音带着时间的痕迹。 “百无禁忌，不择手段，逆势而行迟早会死于命运的车轮之下。就像海上的船只一样，就算是人类筑造的最宏伟的钢铁巨兽，也迟早有一天会在逆浪之下支离破碎。” 掐灭香烟，短暂的痛楚让杰洛斯特从回忆中剥离。他将烟蒂扔在一旁，在诺克萨和罗亚不解的注视下，沉声说道：“但周离不一样。” “他拥有值得我们所有人都羡慕的锚。” 火药，是人类对抗自然的灵丹妙药。当第一声轰鸣响起时，无论制作者是出于何种目的，但这种与天崩相似的产物都开启了名为人类的未来。 它是伟大的，也是残酷的，更是平等的。 它会让战争变得更为残酷，但它却让人类在残酷的自然中获得了生存的权利。它是最平等的存在，任何人在火药的轰乱之下都会死亡，毫无例外。 因此，轰乱之神，格外的公平。 “我者自知万物皆有平衡，若祈祷您的降临，必有祭品。” 当祷告的词语结束后，那些早已布置完成的纹路绽放出绝美的火光，那包裹着约旦塔的“壁垒”如水银般逐渐沸腾，随后，化作一道道火焰的锁链。 “轰鸣！轰鸣！祭品已在，沾满污秽的祭品来到了您的锁链之中，请享用祭品！！” 高亢的吼声贯穿云霄。那血色天空似乎涌动着无形而又暴虐的力量，操控着那些石与火凝聚的锁链。下一秒，火的锁链瞬间出现在了约旦塔之中。 “这是什么？！！！” 凄厉的悲惨叫声响起，马上就要将金色短剑刺入周离脑海的死疫恶兆被火焰的锁链死死捆住。他不停的挣扎着，但他灵魂本质就是灾厄，因此火焰的锁链只会在挣扎下更加旺盛，燃烧，不停的燃烧。 “熔岩巨兽可不一定打得过你。” 周离咧开嘴，他从未停止过笑，因为他知道，她在看。 “但是，他爹可以。” 无力的右手缓缓张开，一页镌刻着“通讯”的勇者专属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周离看着惊骇的死疫恶兆，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你不是能操控命运吗？” 松开勇者专属，纸张缓缓落在了死疫恶兆身上的锁链之上，然后，神灵注视了这里。 “猜猜看，你会怎么死？” 锁链开始收紧，不断的收紧。灵魂之火灼烧着死疫恶兆每一寸肌肤，他痛苦的嘶吼着，求饶着，诉说自己只是刚刚降临。到了最后，他开始诅咒起了周离。 “命定之死！你逃不过命定之死！你必将在无尽的罪孽中痛苦地死去！！！” 伴随着最后的吼声，一道缝隙从虚无中缓缓张开。在缝隙对面，是一片熔岩硫磺之地。赤膊坐在神座上的男人侧过头，目光越过了死疫恶兆，与周离四目相对。 “感谢。” 看着这位连续几次帮助自己的神明，已经疲惫不堪的周离依旧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他毫不在意逐渐被拖向神国的死疫恶兆，轻声对着男人说道： “您的帮助我收到了，请放心，我不会让人间再度陷入轰乱了。” 男人似乎听到了，也似乎没有听到。他只是含笑看着周离，微微点了点头。下一秒，缝隙关闭，死疫恶兆的身影消失在了约旦塔之中。 十二名轰乱之神的信徒点燃最后的，也是周离最喜欢的物品。 烟花。 美丽的烟花绽放在空中，血红色的天空无法掩盖烟花的璀璨。在燃烧的天空之中，璀璨耀眼的烟花不断的绽放，约旦塔也被火红的花枝藤蔓点缀出绝美的模样。 烟花的结束，是一个巨大的笑脸。笑脸上，一行字符格外的引人注目。 “热烈庆祝勇者的艾露玛，生日快乐。” 凝视着字符，火光与璀璨烟花映衬的绝美面容上，浮现出了艾露玛一生中最美的笑容。 下一秒，又是一阵烟花声响起。但这一次，是在约旦的城郊绽放的烟花。 “收到，祝艾露玛姐姐生日快乐！” 第六十七章 团聚 根本不是命运。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此时的周离头脑清晰无比，逐渐回归的“命运”让他感到了灵魂逐渐充实。 “呵。” 过了一会，周离突然笑了一声，他缓缓坐直身体，靠在一块倒塌的墙壁旁,看着那支离破碎的巨茧，脸上浮现出了讽刺的笑容。 死疫恶兆？你凭什么掌控命运？ 没错，死疫恶兆掌控的从来都不是命运，他根本不配。 “连十二正神都无法干涉，你一个幻想生物，也妄图染指命运？” 从一开始,杰洛斯特对周离解释了命定之死是干涉命运的时候，周离就开始起了疑心。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上一世中，十二正神曾流露出对执掌命运的渴望。就连十二正神都无法掌控的东西,一个福音书孕育的生物怎么可能轻易染指？ 虽然十二正神曾因一些原因，无法直接干涉人类的社会。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依旧是建立在十二正神掌控的“神赐律法”之上的，这些执掌原初权柄的神明在此世之中拥有绝对的权利与力量。祂们，始终是至高无上的。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都无法掌控命运的流向。但凡祂们之间有一个能够操控命运，周离绝对无法摆脱神明的心灵囚笼，更不可能察觉到众神的恶意，从而重新开始轮回。神明尚且被命运的漩涡所裹挟，更何况一个区区的死疫恶兆。早在死疫恶兆吞噬掉周离第一个“命运”时，周离就明白了死疫恶兆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不是命运，是联系。 死疫恶兆吞噬掉的，是事物之间看不见的联系。这种力量看似十分强大，但实际上就是一种简单粗暴的剥夺。把一个人对一件事的所有记忆、情感、欲望完全剥夺，甚至直接将这个人与世界的联系剥夺，让其死亡,这就是所谓的“命定之死”。 强吗？很强。但是，这是有漏洞的。 所以，周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当他得知死疫恶兆会吞噬掉他人的“命运”之后，周离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死亡彻底杀死一切的人。 木奇先生。 木奇先生，就是最大的漏洞。 木奇先生的死并非现实中的存在导致的，没有人杀死他，也不是自杀。木奇先生的死，是单纯的“死亡”这个概念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概念级别的死亡是无法躲避的，同时也是完全性质的死亡。不仅是他的肉体，灵魂，就连木奇先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同时死亡。 本应该如此的。 可死亡没有想到，周离是一个异类，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就连祂都无可奈何的异类。因为周离自始至终都不归属这个世界，他永远都是名为地球的子民。因此死亡无法抹去周离对木奇先生的记忆。 就像一个电脑中，一个软件感染了病毒，但因为它是外来软件，电脑没有权利杀死他体内的病毒一样。周离察觉到了自己体内被死亡当做病毒的记忆，也开始筹划，杀死死疫恶兆的赌博。 是的，周离在赌，赌死疫恶兆会吞噬自己的命运，会吞噬掉自己有关木奇先生的记忆。届时，无论死疫恶兆拥有什么力量，死亡都不会放过他。 如果能直接杀死它是最好的，但杀不死，周离也有第二个后手。 献祭。 实际上，那座包裹着约旦塔的壁垒根本不是所谓的防御工事。它真正的作用，是一个用于献祭的祭坛。而献祭的对象，就是周离唯一的神界盟友——轰乱之神。 一开始周离是想召唤熔岩巨兽和死疫恶兆碰一碰，但他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一点。神明也在规律之下运作，没有足够的祭品熔岩巨兽的力量很难和死疫恶兆抗衡。因此在权衡利弊之下，周离找到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解决办法。 把死疫恶兆献祭给轰乱之神。 “还好…” 想到自己被剥夺了大半部分的联系之后那种绝望之感，周离略感心悸。虽然他留了后手，准备用自己前世今生的巨大信息量冲击一下死疫恶兆的软肋，但那只能是殊死一搏。他缓缓站起身，天空的火光逐渐散去，恢复了雾霾的模样。 周离眺望向木奇的方向，俯身致意。不一会，一阵喧嚣的声音从塔底传来，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周离长舒一口气，走向了前方。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一道蔚蓝色的倩影顿时将周离拥入怀中。艾露玛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抱着周离，脸颊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让自己心安的心跳。 “我赢了。” 在片刻的沉默后，周离闭上眼，将额头抵在艾露玛的肩头上，轻声说道：“我的命定之死不在这里，放心吧。” “我知道…” 艾露玛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长长的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痕。她抬起头，如林中鹿般的温润双眸满是柔和。 “我永远都知道。” ************************************* “看，这就是他的锚。” 猝不及防好像被踹了一脚的杰洛斯特站在楼梯上，指指点点道：“诺克萨，你现在懂了吗？” “啊？” 因为身躯太过庞大，因此不得不蹲在台阶上的诺克萨摸了摸头，一脸的不解：“啥玩应？我懂了个啥？” “算了。” 用着怜悯的目光瞥了一眼诺克萨，杰洛斯特咧嘴一笑，把烟头扔在了一旁。起身走向了周离二人。 “打断一下。” 杰洛斯特走到周离面前，此时的二人已经结束了长久的拥抱。他看向二人，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他们说道：“你们朋友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虚空之门从周离身后张开，一瞬间，阿紫的身影从门后浮现，一脸的坏笑着进行了跳劈。 毫无效果。 被随手丢在了灵海怀中的阿紫嘿嘿的挠了挠头，她跳了下来，掐着腰对周离说道：“这是对你超过三十天一个电话不打的惩罚！” “小丫头片子。” 面对不想直白的关心，所以选择旁敲侧击的阿紫，周离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门，随后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的灵海问道：“都谁来了？” “都来了。” 灵海耸了耸肩，随后让出了身后的空间。卡娅兴奋的跳起来挥手对着周离打招呼，艾维和艾因并肩站在虚空之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周离与艾露玛点头致意。丽娅·可附着着藤蔓的手掌轻轻挥动，绿芽代替了她对周离打着招呼。 唐吉诃德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同时，守护者之盾也一起对着周离致敬。两个身穿绿纹白底长袍的教士看了周离一眼，似乎对他有些忌惮一般，只是示意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在此其中，最令周离在意的，是那个一直努力的隐藏自己存在感，却依然鹤立鸡群的白色身影。 谷缍 “让你们担心了。” 这一次，周离没有去嘲讽或恶心托蕾亚，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对众人开口说道：“我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冰雪聪明的阿紫一听到“我的善后”就明白了周离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发出一阵空谷回响后自信的说道：“放心，交给我们吧。” “大结境还有十五天才会关闭，我们在来之前英南政府提供了大量的赈灾物资。还有两名生命教会的红衣主教跟随我们来到了这里。” 一旁的艾因走上前，一丝不苟的报道了起来：“英南政府希望与您签订临时协定，让您在接下来的十五天里继续担任大执政官的职位，帮助稳定约旦局势。他们愿意付出十五万金币的聘金，还会答应您的一个条件。” “哦？” 周离饶有兴趣的抬起眼，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表情，“一天一万？神赐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这证明英南政府还是很重视约旦这个地方，不希望损失太多。” 这时，一旁的杰洛斯特又点燃一根香烟，他好奇的瞥了一眼张开虚空之门的灵海，随后对众人说道：“他们应该也知道自己在这场灾难中表现的有多灾难，别说民心了，约旦整个上层恐怕以后对会对政府颇有微词。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一个是向你示好，另一个…” “想抢救一下自己的声誉。” 艾维走出了虚空，环视了一圈满目疮痍的约旦塔，随后补充道：“现在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周离成为一个英雄，一个拯救了约旦的英雄。而且这个英雄必须和英南扯上关系，越近越好，最好让你成为英南政府派出的救援者。” “嗯，我明白了。” 已经懒得动脑子的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一圈众人，长舒一口气后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但是，今天就不谈论这些了。” “先回去吧，我累了。” ************************** “你们俩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浪费吗？” 虽然在此之前，周离和艾露玛一直都在（各自的卧室——餐厅——客厅——各自的卧室）进行无尽循环，但这并不代表周离租下的房子很小。相反，周离租下的房子，是一整栋别墅。 七个客卧，两个主卧，三个面积相仿的客厅，娱乐室，魔动影视厅，两个设施齐全的大型厨房，能放下巨型圆桌的餐厅。最主要的是，就在这栋别墅的后院，一个镌刻着流水魔法阵的游泳池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约旦这个不但是孤儿更是雾都的城市会有阳光，答案就是纯纯的钞能力。 “拿三面黄金法阵模拟太阳光是吧。” 拨动了法阵的遥控器，看着忽闪忽灭的太阳光，饶是大小姐出身的阿紫也有些咋舌，“你真舍得花钱啊。” “还行吧。” 在花了钱把街对面空出的一排连栋房屋租下来给唐吉诃德的守护之盾当居住点后，周离回过头，对兴高采烈玩阳光的阿紫说道：“反正有人报销。” “唉？” 阿紫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解的问道：“英南那边还给你报销这个？” “之前不知道，现在应该得报销了。” 周离笑着回答了阿紫的问题。但阿紫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周离租房子的时候可不会在意这个，他难道有预知的能力。 就在这时，阿紫福至心灵，突然想起了托蕾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一下问题”这句话，随后她闭上眼，细细的琢磨了一下。 “你不会…” 突然，阿紫睁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对周离问道：“想让马格南三世给你报销吧。” “嗯。” 毫无意外，周离直接恬不知耻的应了下来。他看着自己豪华独栋别墅，语气低沉的说道：“本来我以为这趟英南我会多少搞点大新闻，都准备好以敌后间谍的身份向马格南三世索要经费了，这不比之前我要去女票的理由正当多了？” 你也知道你之前要钱的理由不正当啊！ 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后，阿紫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对周离说道：“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做？” “还没完事呢。” 接住厨房里灵海扔过来的苹果，周离掰开一半咬了一口，随后对阿紫说道：“福音书还是没有显露位置，莫斯特也没有抓住，他身后的东西我也没有头绪。我看啊，接下来的半个月我确实要忙碌起来了。” “那你准备接下大执政官的职位吗” 阿紫接过周离递来的另一半苹果，咬了一口后酸的直吐舌，缓了缓后开口问道：“英南政府把执政官的正式契约给了我们，说只要签字就可以，钱在半个月后统一付清。” “当然要接下来。” 周离倒也不反感英南把他当做宣传工具的行为，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需要这个大执政官的身份，“大执政官这个身份可是很有用的，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刚刚击杀了死疫恶兆的我将会拥有空前的声望。如果我不是勇者，恐怕英南政府就已经拼尽全力想要弄死我了。” “明白，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吧。” 说了一句周离曾天天在马格南皇宫门口大声呼喊的宣言，在听到艾露玛的呼声后，阿紫站起身，兴奋的说道：“走吧，饭做好了。” “行。” *************************************** “我失败了。” 阴影中，莫斯特站在原地，轻声说道：“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死疫恶兆输了。” “不，你成功了。” 看不清的光晕中，男人的声音响起，莫斯特十分惊诧的抬起头，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解。 “我从来都没有想杀死他。”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随后，宛如失真的磁带一般，他再度开口。 “我想要的，是一个英雄。” “一个人类的英雄。” 第六十八章 律法 在英南当好官难吗？ 答案，很难。 一个人想要成为好官，最难的就是如何抗住世俗的诱惑。当你踏入了英南的权贵阶层，就代表你开始有资格见识一下奢靡成风的贵族生活。你可以细致入微的观察富豪们的生活，见识一下他们用财富带来的享受。 打住，需要提醒一下，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就像经典的皇帝用金锄头的典故一样,绝大部分的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去真正见识到有钱人究竟如何有钱，他们只能用自己有限的经历去猜测。他们只会认为有钱不过是房子大了点，钱多了点，每天吃的好了点，活的轻松了一些而已。 但是，你不一样，你当官了，你能细致入微的观察这群生活在资本主义下的贵族的生活。你可以看到他们用名贵的绸缎当厕纸，珍馐佳肴浅尝则扔，丧心病狂的挥霍也不过是日常的一环。在他们眼里财富只是数字，所谓的奢靡生活不过是他们生下来便一直拥有的普通物品，根本不足挂齿。 这个时候，你的人生观就会产生了些许的变动，你会发现，自己努力拼搏成为了所谓的“权贵阶级”，到头来却依旧只能抬头仰望那些生来便含着钻石汤匙的真正权贵。与此同时，这些权贵们发现，你这个拥有一定权力的人，似乎过的不是那么太好。 接下来，你将解锁如下几条晋级职业。 第一，纯粹的贪官。 当你解锁了这个职业后，你就进入了一个名为金钱的漩涡之中。当你收取第一笔钱帮第一个人办事后，你就已经挣脱不出去了。那些从小就泡在权利罐子里的权贵会用各种你无法拒绝的理由，将一笔又一笔的财富塞进你的口袋里。一开始你可能挣扎一下，但慢慢的，你就会沉沦进去。 这种贪官是很拉胯的一种表现,大部分都会锒铛入狱，因为把柄太多，到了最后失去了利用价值后就会被人扔进垃圾堆里。有些贪官更是令人捧腹，贪了一辈子钱，结果因为胆小怕事不敢花钱，最后只能含泪说出“我一分都没敢花”的蠢话。 好，有些人可能绕开了贪官的职业，很幸运的解锁了第二个职业。 狗官。 是的，狗官。狗字也通另一个同音字，苟。 这种狗官最擅长的，就是左右逢源财源广进。他们会挂靠在某个靠山下进行敛财，当大人物的狗，却活的比普通人好无数倍。这种狗官是贪官的进化版，他们会在法律的边缘不断游走，他们收钱是有目的、有限度的，他们知道谁的钱能收，谁的钱不能收。 当然，狗官狗官，狗的寿命是有限的的。一旦你头上的大人物出了问题，或者狗官动了其他人的利益，一只狗而已，认宰认杀的东西是没有太多价值的。因此，狗官也不是不能死，只不过死的慢一点而已。 既然狗官和贪官都成不了事，那么问题来了，周离想当什么官？ “我他妈全都要。” 面对众人的目光，周离满脸骄横地拍案而起，伸出手，用力握紧，“我要当一个好狗的贪官！” “什么玩意？” 面对周离这种逆天的话语，阿紫一脸扭曲，直接脱口而出，“你丰富的想象力实在超过了人类能够理解的底线，救一下救一下！” “嗷。” 周离回到座位上，平静的解释了起来：“好狗的贪官，是指我不但要贪，还要贪的大，而且要狗仗人势的往死里贪。” “哦。” 对于周离的这个解释，在场所有人表示情绪稳定。 “你们不惊讶一下吗？” 周离看向众人，语气略带惊奇：“现在都这么淡然了吗？” “嗯…是这样的。” 这时，一旁的艾因示意了一下，对周离解释道：“之前我们不是被删除了关于你的记忆吗？” “昂。” 周离点点头。 “然后我们不是来到约旦里面了吗？” “嗯呢。” 周离又点了点头。 “那个删除的效果就结束了。” “哦哦，然后呢？” 周离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然后我们被迫看了三天有关你的所有记忆。” “是善良，正直，友善和责任感吗？” 周离很感兴趣的问道。 “狡诈，阴险，不择手段。” …………… 良久的沉默。 “我准备扯虎皮了。” 周离开口，神情坚定的说道：“明天就是正式的收任仪式，约旦的几个家族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了。” 好快的转移话题。 “好。” 心里吐槽了一句周离的脸皮厚度之后，阿紫习以为常的晃着小腿，开口说道：“分配任务吧。” “阿紫，一会我需要你去一趟新建立的瘟疫隔离点，我会派遣一个记者跟随你，该怎么做你明白的。” “好。” 阿紫顿时心领神会，打了个招呼后带着灵海便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准备。 “艾因，我一会给你军方的联系方式，以紫紗和艾尔联合商会的名义邀请克里斯汀将军进行会谈，记住，一定要以你们的身份。” “他会同意吗？” 艾因应了下来，随后略带犹豫的问道：“克里斯汀将军的信息我查看过了，他还是比较亲近约旦本土贵族的。” 周离知道艾因在担心什么。如果周离是以自己的名义邀请克里斯汀，就算克里斯汀欣然赴约，他也可以随时用“面见拯救英南的英雄”来搪塞过去，继续当一个中间人。但如果克里斯汀接受了周离旗下的势力邀请，就是表明自己完全支持周离，属于直接战队。 “不用担心。” 周离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虽然克里斯汀亲近本土贵族，但他更是一个聪明人。在城市封闭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明白。” 艾因点了下头，随后开始安排起了相关事宜。周离想了想，对一旁昏昏欲睡的唐吉诃德说道：“唐吉诃德！” “在！” 下意识的，唐吉诃德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中气十足的问道：“有什么指示？” “没必要没必要。” 周离挥挥手，昨天唐吉诃德负责了和军方对接与守护者之盾的整合，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因此十分困倦，“明天的仪式上我需要守护者之盾作为我的护卫军，保护我完成整个仪式。” 谷巎 “明白，我现在就通知他们。” 唐吉诃德一向雷厉风行，在得到周离的命令后迅速的离开了别墅。 “这得多困啊？” 看着两手撑在泳池边上，走错路还差点掉在水里的唐吉诃德，周离有些哭笑不得。 “丽娅，你最近…” 周离看向一旁的丽娅，犹豫了片刻后对她说道：“托蕾亚呢？” “她自己找了一个旅店住了下来。” 丽娅想了想，补充道：“是她自己要求的。” “嗯。” 周离点点头，此时他对托蕾亚的情感比较复杂，因为众神原因他还不能直截了当的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他还针对托蕾亚有些棘手。 “麻烦你最近就陪着她吧，告诉她一声，在约旦里，我不会在意她的。” 叹了口气，周离做出了这个安排。丽娅·可昨天告诉了他托蕾亚对她们的帮助，如果没有托蕾亚的话，除了很难找到伪装后的约旦之外，阿紫她们也很难想出用烟花来进行沟通。虽然到最后周离想出了把约旦塔炸了当烟花，阿紫她们的烟花没产生什么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托蕾亚确实帮助了他。 “好的。” 丽娅确实是这个团队中除了艾露玛之外和托蕾亚关系最好的一位，对于那个如皓月般的女子，丽娅还是很喜欢的。 “就先这样吧。” 周离正准备起身离开，一直埋着头吃东西的卡娅突然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周离。 “我呢？” “……” 把卡娅忘记自知理亏的周离沉默了片刻，随后幽幽地说道：“没啥活了，你明天跟着你艾因姐姐就行。” “好。” 心思单纯的卡娅虽然没有被安排任务，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乖乖地找艾因姐姐去了。 “你还是老样子。” 看向一旁研究空气法术炸锅的艾露玛，周离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就任仪式，你陪着我。” “妥~” 双手被困的艾露玛眨了下眼示意自己收到，随后继续研究起了手中的空气炸锅。 看着被神奇厨具迷住的艾露玛，周离无奈的笑了笑，他站起身，笑摸两下狗头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将那本空白的书籍摊开在桌面上。 不，它现在有了扉页——玫瑰夫人。 周离右手微动，纯银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将写着玫瑰夫人的扉页贯穿。下一秒，玫瑰夫人诱人的身影从书页中缓缓凝聚，出现在周离面前。 “噢哟？” 看到周离的面容时，玫瑰夫人噢哟了一声，略带惊奇的说道：“你竟然还会把我召唤出来啊，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在挑拨离间呢。” “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离眯起眼，对玫瑰夫人问了一句。玫瑰夫人抱着胳膊，胸前的汹涌微微颤抖，她看向周离，姣好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狡黠。 “看出了什么？小女不知道呀~~” “你是怎么看出我不是人的？” 在玫瑰夫人诧异的注视下，周离淡定的直抒胸臆。 “唉？我还以为你会很在意人类的身份呢。”玫瑰夫人手指轻点红唇，现在的她妖冶美艳，毫无当初在艾露玛面前的蠢萌。她歪着头，装作可爱但实际上真的很可爱的模样对周离说道：“实际上，我没有看出来你不是人。” “实际上，真正不是人类的，是你那个女伴。” “哦？” 周离挑了下眉，表情毫无波澜，“她是半神，当然不是人。” “不不不不不。” 听到周离如此言论，玫瑰夫人连连摇头，否决了他的说法：“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黄金律法吗？” “不知道。” 周离摇了摇头，他想要套一套玫瑰夫人的话。 “你看起来没有这么笨的。” 调皮的开了个小玩笑后，玫瑰夫人开口说道：“古旧的神明创造了黄金律法，世人生活在光明璀璨的律法之中。然而古神最后疯狂，黄金律法被污染，世界万物被混沌与无序所困扰。在众生绝望之际，新神诞生，十二正神创立神选律法，结束了混沌时期。” 玫瑰夫人在给周离解释完之后，缓缓飘到了周离的身旁，轻声对周离说道：“你的那位小女友，很有可能不是神选时代的人哦。” “哦？” 周离瞥了一眼梅娅夫人的波涛汹涌，随后正色问道：“你想说什么？” “想看多看看，姐姐不吃亏的。” 咯咯地轻笑两声后，梅娅夫人飘在空白的书籍之上，她指了指那本什么都没有的书籍，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这本书的来历是什么吗？” 没有谜语人，也没有卖关子，梅娅夫人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本书，叫做《盖娅》” “第一条黄金律法，诞生在她的身上。” ******************************************** 月明星稀，没有乌鹊。 一座教堂的钟楼上，似是夺取了天空月光的托蕾亚静静伫立在钟楼楼顶。她俯视着整个约旦，眼中却没有任何起伏。 神明…还没有联系她。 托蕾亚依旧记得，生命之神在临行前告诉她，一旦自己所言所行不符合祂们的预期，祂们就会给自己下达命令。而这一次，托蕾亚已经做好了被神明警告的准备，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神明对她救援周离的行为不闻不问，似乎毫不关心。 这让托蕾亚感到了一些怪异，她知道，对于想要拯救家乡的自己而言，神明所谋划的要远超过她。而且，生命女神也表达过对周离的敌意。可现在，众神对自己和周离的不闻不问让托蕾亚开始有些担忧， 她不知道自己在忧愁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担忧。看着逐渐沉睡的约旦，托蕾亚轻叹一口气，转过身，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 第六十九章 上古秘闻 盖娅。 当周离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他心头转瞬即逝。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与躁动，周离脸上带着些许质疑，开口问道： “第一条黄金律法？” “没错哟~” 玫瑰夫人手腕抖动，一支纯金色的玫瑰花被她用手指夹住，她看着周离，声音如蜜,“第一条黄金律法：万物皆各司其职，就诞生在这本书上。” “哦。”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将玫瑰花接过，在玫瑰夫人幽怨的注视下将它碾碎，淡然开口：“所以，你到底是谁？” “哦哟哟~~发现了呀。” 玫瑰夫人妩媚地轻笑两声,一双玫色眸子里带着些许狡黠，“怎么发现的呢？亲爱的勇者先生。” “哦我没发现，诈你一下而已。” 听到周离的回答后，玫瑰夫人的脸色顿时僵住了。片刻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随后幽怨的说道：“您可真会开玩笑呢，人家差点信以为真了，幸亏我也只是诈一下勇者先生呢。” 周离没有回应她，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玫瑰夫人，一言不发。 “唔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呀！” 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有点蠢了，“玫瑰夫人”鼓着脸颊，像一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对周离说道：“勇者大人不好好跟我说话！我要回去了。” “哦。” 周离点点头，平静的面容宛如湖水毫无波澜。看着周离的模样，玫瑰夫人气哼哼的扭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模样看起来煞是可爱。 一分钟，两分钟。 玫瑰夫人紧闭的双眸张开了一道缝，偷偷的瞥了一旁的周离一眼。当她看到周离已经捧起勇者专属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后，她尬住了。 “你就不问问我究竟是谁吗？” 玫瑰夫人飘到了周离身边，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再不问我就回去了哦。” “我送送你。” 周离二话没说,抄起一旁的银色匕首便准备把玫瑰夫人送回去。眼见如此，玫瑰夫人顿时如受惊的小鹿连连摇头，赶忙说道：“你别！我说！” “我其实就是盖娅。” 对于这个答案，周离倒也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也没有万全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的话语。他放下匕首，开口问道：“证据。” “啧。” 玫瑰夫人啧了一声，随后她伸出手，轻轻抬起，那本名为盖娅的书籍也随之开始自行翻页，当书籍翻到了最开始的那一页时，玫瑰夫人玉手轻握，盖娅之书顿时光芒四溢，一行暗金色的文字缓缓浮现于周离面前，定格在空气之中。 “第一律法：众生各司其职” “注释一（由山神编纂）：不是，为什么各司其职我们不能聚会了？” “注释二（由海神编纂）：对啊对啊，我们为什么不能聚会了？” “注释三（由火精灵编纂）：同上。” …… “注释二十七（由黄金树编纂）：你们这不是唠的挺欢的吗？” “注释二十八（由黄金律法编撰）：因为我们也是芸芸众生。” 还有很多注释，都是由不同的神明所留下的。他们似乎对无法进行“聚会”感到遗憾，但更赞同注释二十七的解释。 看到这一条暗金色的黄金律法下那些曾经的古神留下的话语，周离沉默了。良久，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盖娅，“黄金律法究竟是什么？” “是爱。” 盖娅轻轻的点了一下眉心，下一秒，玫瑰色从她的身上褪去，一层宛如星空的深邃幽蓝薄纱笼罩在了她的周围。 “古神们对万千生灵亘古不变的爱。” 妩媚的气质一扫而空，空灵而圣洁的少女注视着眼前黄金律法下无数条注视，眉眼之中满是追忆的感慨，“生灵于古神而言，就像一群脆弱的孩子一样。在这世间的生灵诞生以前，古神们可以在这广袤的世界中肆意行动。今日重塑山脉，明日河水倒流，这就是祂们的快乐。” “但当生灵诞生以后，古神们发现自己那些习以为常的行动，对这些脆弱的生命是一种致命的伤害。山崩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村落，泛滥的河水淹没了无数条生命，火山随意的喷发轻而易举的毁灭了一个种族。” 说到这里，盖娅的眼中浮现出一抹难以忘怀的悲伤，她停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在察觉到了这一点后，所有古神开始逐渐减少了活动。但是，古神也是生灵的一部分，他们的本能让他们无意中的梦呓也会成为一场灾难。” “就在众古神一筹莫展之际，作为古神中唯一一个能够创造“联系”的黄金树先生，决定创造一部黄金律法，将所有古神约束在这部永恒的律法之中。至此之后，万千生灵将会生活在宛如黄金般璀璨耀眼的世界之中。” “代价呢？” 周离的目光投向了那些不同古神留下的注视，他能从这些零零总总的话语中看出他们对无法聚会的遗憾，还有一种无形的悲伤。 “祂们不再自由了。” 闭上眼，盖娅的叹息如同风吟，“黄金律法压抑了他们的本能，祂们自己将自己的自由剥夺。在律法修订之后，古神开始逐渐沉睡，他们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被自由所诱惑，破坏了黄金律法。因此，绝大部分的古神在创造出自我运转的黄金律法后，选择了沉睡。” “所以，你的目的呢？” 很感人的故事，可惜，碰上了周离。在听完盖娅的阐述后，周离后倾靠在椅背上，平静的问道：“你告诉我这么多，为什么？” “你果然独特，怪不得她会把赌注全押在你的身上。” 伸出手，将那一条黄金律法放回书中。盖娅看向周离，一双如皓月般的明眸微微含笑，“我的目的很简单。” “我希望你，改变神选时代。” “哦？” 闻言，周离来了兴趣。他打了个响指，遮蔽神明的屏障缓缓展开，将二人包裹在其中，“你想让我重塑黄金时代？” “不。” 盖娅摇了摇头，否决了周离的猜测，“黄金时代已经证明了它无法长久存在，但我能肯定的是，神选时代绝对不应该存在。” “何出此言呢？” 就算自己和神明直接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而且似乎神明好像也不太友善，但周离提出了反驳，“神选时代我看也没什么问题，神明也没有天天喊着开战，也没有屠戮生灵。他们就连想要降临在人间都需要付出代价，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呢？” 谷饥 “你早就有了猜想，不是吗？” 凝视着周离的双眸，盖娅的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说道：“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猜的没错。” 在听到盖娅这云里雾里的话语后，周离沉默了，随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嘲的笑了一声。 “还真是。” 看着一旁的勇者专属，周离的声音有些发沉，“灾厄，对吗？”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盖娅点了点头，“没错，神选时代的毒瘤，就是灾厄。” “是神明引起的灾厄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盖娅的眼眸中浮现出神秘的光辉，她似乎在看着什么，在注视着什么一般。良久，她缓缓开口说道： “祂们并没有制造灾厄，但是，灾厄是因他们而诞生的。” “灾厄，是世界意志的反抗。” 在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后，周离沉默了。他知道灾厄可能并不简单，但他从未想过，灾厄的本质竟然会是这样。 “黄金树已经枯萎，黄金律法已经崩塌，黄金时代已经消亡。” 面对久久不语的周离，盖娅似乎理解他此时内心的激动，轻声开口说道：“我从未想过回到那个时代。我会怀念它，祭奠它，但也仅仅如此。我会把它们的骸骨捡拾起来，让这些已经蒙尘的律法为您绽放最后的光芒。” “勇者先生，我会将一切奉献于你。我只希望，在未来的一个黄昏，你可以亲手终结名为神选的时代。届时，无论你将人类与这世界的万千生灵带入何处，那也只是你们人类的选择。” 似乎将要沉睡，也似乎黄金律法无法在神选时代中留存，盖娅身影开始缓缓消散。她注视着周离，声音飘忽空灵。 “东方三庭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伸出手，却无法触碰周离的脸颊。盖娅凝视着周离的面容，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当你再次找到黄金律法之时，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把周离从沉思中惊醒，周离将匕首放回抽屉，随后应了一声。 “在干什么呢？” 开门的是艾露玛，她端着一杯蜂蜜红茶走进屋里，放在周离面前，随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玫瑰夫人成精了。” “啊？” 咳咳。 周离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让他耗费三分钟解释什么叫成精，随后他将那本书递给艾露玛，对她说道：“里面的玫瑰夫人方才被人夺舍了，夺舍的人叫梅琳娜…不是，是盖娅。她给我展示了一下这本书的来历，然后讲了一段标准的故事背景，最后给我发布了一个史诗任务。” “呃呃。” 艾露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思考思考，随后点点头说道：“完全不理解呢。” “就是我们在约旦解决完事情后就得去开下一个地图了——东方三庭了。” “哦哦哦。” 这么一解释，艾露玛就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一听到要去东方三庭，艾露玛就有些兴奋了起来，“我们要去东方三庭吗？” 实际上，在整个世界的四大国家里，东方三庭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国家。除了一种名为“侠客”的职业会经常出外游历之外，很少会有他们的职业者离开本土。倒不是他们限制人身自由，主要是东方三庭所在的东大陆实在太过广袤，没有什么精力向海外拓展。 因此，东方三庭是最不依赖进口的国家，或者说，他们是纯纯的对外输出型国家。仙庭独有的装备“品器”，人庭的灵茶与蕴灵瓷器，妖庭的…涩图或者说文化出版业都是优秀的外贸商品，因此，在这个世界里，你可以处处见到东方三庭的东西，却见不到东方三庭的人。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什么时候去就不一定了。” 无论是上辈子自己去了三庭后心智被改变，亦或是盖娅留下的线索，都驱使着周离前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国度。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福音书。 “对了，你衣服选的怎么样了?” 周离想到了一个对女性转移话题宝具，效果拔群。 “哎嘿嘿，还是上次你说好看的那件。” 艾露玛摸了摸头，吐了吐舌头后小声说道：“我这次就带了这么一件礼服，就算你现在不满意也换不了了哦~” “那套也行，挺好看的。” 倒不是敷衍，作为半神的艾露玛确实穿什么都好看。周离看了一眼钟表，随后对艾露玛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唉？” 艾露玛愣了一下，然后，门铃响了。 “备茶吧，克里斯汀来了。” 周离站起身，慢悠悠的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回过神来的艾露玛冲着周离点了点头，随后快乐地去备茶了。 “欢迎。” 推开门，果不其然，是没头脑加不高兴组合。克里斯汀和罗亚对周离打了个招呼，随后轻车熟路的换鞋来到了会客室里。 “周离先生，你这一次可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了。” 落座后，克里斯汀直接苦笑着开门见山道：“就在我摁动你家门铃的时候，我的通讯器就已经被不下十二个贵族打了一遍电话，现在我进入你家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整个英南了。” “我被九个贵族打了一遍。” 一旁的罗亚感觉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补充了一句。 “首先，克里斯汀将军，很高兴您能赴约。” 在一句标准的客套话后，周离直截了当的说道：“其次，我必须要提醒你的是。” “福音书依旧没有落网。” “你觉得，贵族那帮虫豸有能力帮你解决福音书吗？” 第七十章 周离，你太卑鄙了！ 克里斯汀和周离都清楚，贵族的智力从来不低。相对于从小营养匮乏、缺乏教育的平民百姓，这些一出生就泡在金池子里的上层人士拥有丰厚的先天优势。营养丰富的食物，优秀的老师，能够拓宽视野的资本，因此在这种世界里，有钱人才是聪明人的主体。 但是,聪明，并不意味着可靠。 “克里斯汀将军，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 周离插着手，不急不缓地说道：“贵族就是一把双刃剑，我们不用，敌人就会用。而且一旦你在他们的面前露怯，他们就会反过来想要成为你的主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离先生。” 克里斯汀看着茶几上随意摆放的大执政官勋章，开口说道：“他们确实不可信，但他们也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力量。” “如果这股力量会被敌人利用，我宁愿把它毁掉，让谁也用不了。” 周离伸出手，摁住桌面上的勋章，斩钉截铁的说道：“贵族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十五天的时间里，福音书背后的人物一定会再次出手，我等不了。” “唉…” 叹了口气，克里斯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后问向周离：“周离先生想怎么样？” “接下来十五天里，对所有贵族施行禁行令，并且派遣军队对其监视，禁止贵族护卫队离开保护对象。” 面对这几乎苛刻的条件，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克里斯汀都不免有些咋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离要做的这么绝。 他是一点也不准备给贵族留余地吗？ “周离先生，我说实在的，贵族并不是任我们宰割的牛羊…” 虽然已经尽力的去让语言婉转,但克里斯汀还是无奈地说道：“哪怕是我去下达这种命令，这样的条件也只会让他们加剧反抗的力度。周离先生，您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 “我知道你的难处。” 周离将红茶推给二人，语气中带着令人心安的卑鄙，“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同意我的条件。” “周离先生，英南还是有自己的法律的，你看，咱们是不是恰当的遵守一些，不要让我难办啊。” 已经从阿紫那里听说点周离在马格南的种种作为后，一听到周离的“我有一个办法”，克里斯汀顿时警觉了起来：“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公民。” “你知道我在马格南作威作福那么久都没有被绳之以法，靠的是什么？” 面对周离的提问，一旁的罗亚思索片刻，随后在克里斯汀“这孩子怎么敢的”神情下缓缓开口：“是因为您还是在心底上尊重法律，认同法律，因此您从未犯过法吗？” “不。” 周离摇了摇头，慈祥地笑道：“是他们抓不了我。” “啊？？？” 罗亚愣住了，周离看了一眼一旁扶额长叹的克里斯汀，随后对罗亚解释道：“你要是想要用法律制裁一个人，必须拥有以下几个条件。势力，对应的法律，和敢去审判的人。” “啊？” 实际上，这一句英南俚语应该是“想用法律制裁一个人，必须拥有这三个武器：他确实犯罪了，证据，公平”。可在周离嘴里，这一句俚语直接被篡改的面目全非了。 “一个官方钦定的大执政官，拥有现在情况下最强的势力。同时我还拥有一定的战时修法权，可以对法律进行小小的改动。而且，这座城市里，真的有能审判我的人吗？” 周离身体前倾，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他明明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所以，英南的法律确实存在。” “但跟我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 对于现在的约旦贵族而言，跟周离交流是一种极其扭曲的行为。他们不交流一天就会难受，但一旦跟周离交流就会难受一天。 说实在的，饶是这群从“封建大地主”进化成“封建大资本家”的贵族阅历丰富，也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勇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可以用不带脏字的话语去激怒一个经验老到的贵族，短短三个小时里，已经有两名年纪较老的贵族被紧急送往私人医院进行救治。 而且最无耻的是，全程，是从贵族开始联系周离开始的全程，都有约旦晚报的记者在旁同步报道。如果不是这些贵族提前收到了风声，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大新闻。 你妈的，真不怕我们给你行贿啊你是。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在周离的授意下，这群老约旦人收到了克里斯汀的消息，得知了周离即将对他们施行的政策。就在收到消息后的不到一个小时里，一个中型的“线上会议”便悄然展开。 “他这是骑在我们头上了！一个勇者，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吗？他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隔着影像，也能看出这个秃顶贵族的愤怒，他就像一个红温的机器人一样，卤蛋一样的头青筋暴起，“绝对不能同意，我纳拉绝对不会同意！” “纳拉，你冷静点，这事没那么简单。” 坐在东方进口的藤木椅上的老人挥了挥拐杖，示意名为纳拉的秃顶贵族安静下来。他看向其他贵族，语气沉稳的说道：“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各位都收集到足够的情报了吗？” “我们迪赛家族确实收到了一些消息。” 金发男人敲响铃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在将手中的烟斗放下后，他面色凝重地说道：“这个周离可能跟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面对老人的发问，金发男人沉默了一会，随后他深吸了一口高级烟草的香气，缓缓吐出，开口回答道：“随行的那两个生命教会的教士，其中一个我认识。他们来的时候，我就接触过他们。” “你们都知道众神对勇者很好，对吧。” 谷恶 说出这个人尽皆知的讯息后，金发男人轻轻磕着烟斗，随后缓声说道：“但是，在我跟生命教会的主教接触时，他特意警告了我一句话。” 似乎是想起了在说出这句话时，那高高在上的红衣大主教脸上惊悚的表情，金发男人皱着眉，声音低沉。 “他说，生命女神曾经谈起勇者时，语气中毫无怜爱。” 面对这个答案，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光头顿时哈哈大笑，豪放的说道：“那更不用愁了，区区一个神都不在意的勇者根本不值一提。” 在大笑之后，光头似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一般，停止了笑声。他看向金发男人，只看到一张凝重的面容。 “你以为是因为女神不在意勇者吗？” 金发男人停顿了一下，虽然到现在他也很难接受这个答案，但是，他还是得说出来。 “生命女神在谈及到周离的时候…” “满是恐惧。” ********************************* “我现在用我第三个脚指头都能想出来那帮贵族在开会。” 打出四个七，然后被卡娅用四个八管上之后，周离直接把手里的两张六一撇，践行了摆烂政策。在卡娅不满的抗议中，周离将这个崇皇发明的棋牌收拾起来，放在了一旁。 “我觉得也是。” 作为另一个农民的艾维松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中的一张五扔了出去，权当无事发生过的模样让卡娅泫然欲泣。 “艾露玛姐姐，他俩太过分了！！” 虽然平日里跟自己异父异母的姐姐耳濡目染，性子同样沾上了点清冷。但卡娅说到底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面对打不过小学生还耍赖的两个大人，卡娅直接扑到了一旁艾露玛的怀里，控诉了周离二人的不当行为。 “唉~” 艾露玛揉了揉卡娅的头发，嗔怒的瞥了周离一眼，随后柔声对卡娅说道：“没关系的卡娅。”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安慰的卡娅怔住了，她呆呆的看了会艾露玛，随后揉了揉自己的脸，慢悠悠的离开了艾露玛温暖的怀抱，随后在一旁抱住膝盖，叹了一口气后拒绝了周离再开一把的邀请。 “打牌不好，容易沉迷，小孩子确实不应该玩这种东西。” 连续四把被小学生年纪的卡娅血虐，还没法在拥有虚空权柄的卡娅面前作弊，周离那张扛得住神赐级别的攻击的脸皮都快被穿透了。他咳嗽两声，把卡牌藏在一旁，随后正色说道：“艾维，你说克里斯汀走之前说的话能信吗？” 在跟克里斯汀掰扯了一阵后，二人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周离需要克里斯汀帮他站台，但不需要他完全的倒向自己。而克里斯汀则需要周离在“尽量不触犯法律（就算触犯法律也别把我供出来）的情况下，彻底解决福音书的问题。 在临走之前，克里斯汀给周离留下了一句忠告。他说，对整个英南而言，杰洛斯特是一把双刃核弹，用好了，整个英南的上层人士全部会倒向你。但用不好，真个英南上层都不会放过你。 稍微了解到英南往事的周离知道，杰洛斯特对英南上层人士不能说如胶似漆，也能称得上是老死不相往来。在解决了死疫恶兆后，杰洛斯特把小水母交给了艾露玛，随后就消失在了英南的街头。周离知道，杰洛斯特并不想参与政治上的事情。 “根据克里斯汀将军发来的资料，还有其他工会提供的情报，我觉得克里斯汀将军说的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对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离点点头，之前猎人工会的会长埃尔文曾经对他说过，当年英南对杰洛斯特的背叛，是一种近乎于耻辱的行为。一旦被揭露，整个英南都会陷入舆论的地震之中。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所有参加过或听说过那背叛订了高阶协议，完全无法对外透露那场背叛。 “但杰洛斯特看起来并不想参加政治的事情。” 艾因挠了挠头，如果说艾因极其擅长理性上的计算与分析，那么艾因则十分擅长感性上的“直觉”。 “任谁发生了那种事，都会对这种肮脏的行为敬而远之。” 周离用黑雾切着牌，看着手中的大小王，沉声说道：“但如果我们能让杰洛斯特加入到我们的阵营，我们就相当于拥有一个毁灭级别的武器。” “你的意思是…” 实际上，在所有周离的同伴中，最能跟得上周离思维的除了艾露玛就是艾维。艾露玛是跟周离心灵相通，是发自灵魂的默契。而艾维，只是单纯的知晓人性之恶。 “制衡。” 周离眯起眼，轻声说道：“现在我们被封锁，消息传递不出去，杰洛斯特这颗炸弹就算爆炸，也会被控制在约旦之中。所以，我们必须要争取到杰洛斯特。” “你是准备用杰洛斯特威胁他们吗？” 面对艾维的询问，周离卑鄙一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威胁不太有用。” “我准备直接引爆杰洛斯特这颗炸弹，而且，不只引爆一次。” 最开始，艾维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明白了周离的意思，随后他的脸色大变，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周离，他十分犹豫的开口问道：“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 实际上，他的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现在约旦没有被封闭，那么杰洛斯特就是一颗核弹，而核弹只有没有发射的时候最有威慑力。但如果约旦被封闭了，消息传不出去，那么杰洛斯特就是一颗随时可以使用的穿甲弹，不会有太多污染，也不会让一个英南去追杀周离。 而且，伤害很高，可以重复使用。 “现在，约旦这帮人巴不得杰洛斯特永远消失，这样他们就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真相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倒霉蛋。就算杰洛斯特出现，他们也会想要在真相传播到其他地方之前，努力的扼杀或贿赂杰洛斯特。” “那么，现在杰洛斯特找到了名为勇者的靠山，并且准备向背叛过他的人报仇。你说这个消息如果蔓延开，那群贵族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七十一章 温雅 如果在约旦大街上，请一位随即平民锐评一下“周离”这个人的话，答案大多只有一个。 他勾八谁啊？ 是的，直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是“福尔德斯侦探”在怪诞案件中大放光彩，但对于周离这个身份是完全的一无所知。约旦塔之战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立刻对民众开放全流程，只是对外宣称瘟疫之源已经解除的消息,具体内容什么也没说。因此，整个约旦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们。 当然，指望周离会对此事不在乎名利地一笑而过，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你还没对外宣称身份呢？” 白子落，艾维拿起一旁的香茗，微抿一口后淡淡问道：“我们对外需要宣称勇者的商会吗？” “暂时不用。” 周离思考片刻，黑子落下,端起茶杯后回答道：“贵族那边不用我们说,他们自然会知道你们是属于勇者的势力。至于普通人,暂时不用说，就用你们本身的名号就行，我另有其用。” “好。” 应了一声，白子落下，棋局结束。 “五子连珠，我赢了。” 抹了一把冷汗，艾维邪魅一笑，终于放松了下来。 看着面前五子棋下的有来有回的二人，一旁被艾维死拉硬拽当裁判的卡娅一脸冷漠，随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再也不想跟这两个卑鄙的成年人玩了。 “你不会让让你的老板啊。” 连下四盘略败四筹的周离顿时恼羞成怒，直接把棋盘用黑雾卷起放在了一旁，“娘的，你们为啥都这么会玩啊。” “拜托，这些东西崇皇都发明多久了？” 艾维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他知道，如果周离真的想让自己打假赛，他刚才就不会试图在卡娅的监视下连续作弊三次了。 “我来了全抄了。” 周离惋惜地摇了摇头，就像很多穿越较晚的通病一样，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没啥好抄的东西了。崇皇在自己来之前把所有不用太多脑子就能弄出来的东西全弄了一遍，至于那些化学或者物理上的发明。 拜托，这里的人是可以手搓钻石的唉。 “话说，咱俩就在这下棋真的好吗？” 此时，整个“勇者联合商会”只有这两个较量五子棋的臭棋篓子没有活干，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艾维摩挲着下巴，咧着嘴说道：“都忙着，就总感觉自己不做点啥不舒服。” “要不你把地拖了？” 周离略带奇怪的瞥了臭棋篓子二号一眼，“咱俩能干啥啊？也没啥活了，要不你咬个小型点燃法阵吧，我给你刷点礼物。” 自动过滤了周离那些虽然听不懂，但肯定有抽象意思的话语，艾维挠了挠脸颊，啧啧两声，“主要是平常忙惯了，而且马上就有个大活，总感觉闲着不太对劲。” “嗯…倒也是。” 周离想了想，点了下头后认同了艾维。随后他把刺银藤蔓扔给了艾维，对他说道：“这样吧，你去一趟猎人公会，出示这个他们能放你进去。你跟他们的会长说一声，明天别忘了参加我的就任仪式。” 说罢，周离又在兜里摸了摸，递给艾维一张电话卡。 “那老头肯定不想来，你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杰洛斯特会去。” 周离给艾维的电话卡正是用来召唤水母薇菈的信物，接过电话卡，艾维便起身准备离开，前往猎人商会。 “对了，你确定明天杰洛斯特会去？” 穿好衣服，艾维才想起来这个事。他刚才和周离讨论过杰洛斯特，得出的答案是短时间内没有啥办法能把他拉入伙。现在周离却让他以杰洛斯特会到场的名头，去邀请猎人公会会长，这让他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当然不会。” 周离继续用着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我骗埃尔文的，你咋还信了？” “呃呃。” 艾维一时语塞，但想到周离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他就释然了。 关上门，空荡荡的豪宅只剩下了周离一个人。就连卡娅都和艾露玛出去采购晚餐的食物了，只有自己在摆烂。 不行，不能这样了！ 从沙发上站起，周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入屋里。 随后，他躺在了床上。 就算摆，也要在床上摆。 **************************** 托蕾亚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旅馆老婆婆借给她的毛毯。端着一杯热可可，她入神的注视着满是雾霾的天空，还有远处破败不堪的约旦塔。 “小托蕾亚…” 门被敲响了，托蕾亚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她将毛毯放在一旁，站起身，推开门。 “怎么样了？住的习惯吗？” 面容慈祥，白发苍苍的老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块烤的金黄的吐司面包，几条培根，还有一颗太阳蛋。 “温雅婆婆，下次你摇一下铃铛就好，我自己去拿就行。” 托蕾亚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她撩起耳旁散落的头发，轻声回答道：“这里真的很好，您的毛毯也很舒适。” “那就好。” 谷翲 名为温雅的老人笑了笑，她看着面前清冷如月的女子，眼中满是柔和，“小托蕾亚，你准备在约旦待上多久呀？” “您看得出来我不是约旦人吗？” 托蕾亚指了指自己，疑惑的问了问，随后她察觉到了自己行为有些傻气，连忙放下手，耳根也染上淡淡的绯红。 “当然，谁都看得出来。” 婆婆是个很热心的人，她那天看到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的托蕾亚时，害怕她是约旦塔周边居民，想不开要去约旦塔附近，连忙把她拉入了自己的小旅馆中。后来交谈中得知，温雅婆婆的女儿是一个圣殿骑士，最近一直在出任务，而她的老伴两年前死于肺炎，自己就独自经营起了这家旅馆。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温雅婆婆看着被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床铺，温和的说道：“你比约旦的人多了一种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很少见。” “嗯？” 托蕾亚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是什么气质？” “孤独。” “唉？” 托蕾亚秀眉微蹙，脸上疑惑更深了。温雅婆婆看到这样的托蕾亚，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神色：“你知道吗，孤独的前提，是能去选择孤独。” “在约旦，很多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望向窗外的世界，温雅婆婆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缓缓地对托蕾亚说道：“在约旦，一个孩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他的后半生就被决定了。福音书传播了什么福音，他就要在职位上呆一辈子。人不是机器，总是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可约旦是个很匆忙的城市，它从来都不会停下来等任何人。”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她从衣兜里拿出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镌刻着一排星星，刻画的有些粗糙，却能看出镌刻者的心血。 “孩子，珍惜选择的机会。” 将戒指放在桌面上，老人站起身，深深地看了艾露玛一眼，她的眼中浮现出了难以察觉的悲伤，还有浓浓的怜爱。 “别让孤独害了你，也不要害怕孤独。” 有些云里雾里，但托蕾亚还是感受到了老人语气中深切的关怀。她点了点头，轻声应到道：“虽然我没有太听懂，但我会牢记于心的。” 老人没有再言语了，她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艾露玛，似乎想要将她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随后，她推开房门，离开了这间屋子。 是夜。 当残月缓缓升起，将银色的月光撒在了窗下的时候，托蕾亚像往常一样拉开窗户，准备去钟楼看看月亮。但当她准备从垫着纸的桌子向外跃起的时候，她的余光撇到了被自己放置在桌面上的戒指。 托蕾亚想了想，拿起了那枚戒指。戒指是普通的银戒，星星雕花是纯粹的手工工艺，略显粗糙，但足够精巧的星星雕刻证明了雕刻者的用心。 托蕾亚打量着手中的戒指，当她旋转戒指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戒指内里，她怔了一下，随后伴着月光将戒指举过头顶，看向内里的刻痕。 “想我的时候，抬起头看看星星吧。” 在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托蕾亚愣住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推开门，飞速跑向旅馆的三楼。 用力的敲响房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托蕾亚眉头一皱，随后右手微微用力，木门被一股斥力推开。她推门而入，随后怔在了原地。 温雅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华丽衣裳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右手攥紧，戒指的冰冷触感让托蕾亚从眩晕中走了出来。她嘴唇微微颤抖，哪怕已经在故乡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她也一时难以接受。明明上午还和自己交谈的慈祥老人，再次见面，便是永别。 她缓缓走上前，老人的胸前别着一只月铃草，这是约旦人的习俗，也是老人最喜欢的花朵。而一个信封静静地躺在老人的枕边，似乎等待着托蕾亚一般。 良久，托蕾亚颤抖着吐出一股气。她伸出手，将信封拿起。淡粉色的信封上，一行铅字写出了信件的收件人。 “致——小托蕾亚。” 拆开信封，托蕾亚抿着嘴唇，阅读起了信上的内容。 -------------- 不好意思，托蕾亚，让你受惊了。我的家族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就是能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因此请你放心，我并不是自杀，只是死于一个普通的心脏病而已。 在你到来的两天之前，我得到了圣殿骑士的消息，我的女儿米丽在与瘟疫的搏斗中英勇牺牲，同时附上的还有这枚戒指。 一开始，我悲痛欲绝，因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被迫选择了孤独。那种感觉很糟糕，因为我害怕一个人生活。但幸运的是，我碰到了你。 真的，米丽也有一头像你一样美丽的银发，她也同样很可爱。实际上，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不是所谓的逃难者。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个可爱的米丽回到了这个世界，这是上天的仁慈。我是出于私心，才让你入住这个小小的旅馆。 但后来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米丽是米丽，托蕾亚是托蕾亚，谁也代替不了谁。我开始接受米丽离我而去的事实了，她在最后也践行了自己的信仰，保护了她人，我想，她不会后悔的。 谢谢你，是你这两天的陪伴让我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也让米丽的母亲在临走之前选择了笑着离开。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只会在阴郁中无奈死去，那不是米丽想要看到的。孩子，你是善良的，哪怕你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却依然选择陪伴着我。 这枚戒指是米丽在出征前雕刻好的，我不想带着它进入坟墓，因为那里看不到星星。我在上面雕刻了一个小小的阵法，可以让你的灵魂更适应这个世界。我早就购买好了墓地，我的后事会有专人处理，这枚戒指，就当做你陪着我的报酬吧。 最后，愿你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打破孤独的归属。希望，你也可以去爱。 ——温雅·尼尔 ------------------ 将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收入怀中。托蕾亚看着面带微笑，永远睡下去的老人，伸出手，轻轻帮她将有些褶皱的衣领整理好。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就像害怕吵醒这位老人一般。 窗外的弦月慢慢被乌云遮蔽，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不远处的尼尔商会中，脱去斗篷的林灵批改完一份文件，突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修长的食指上，雕刻华丽的瑰色戒指微微闪烁，随后恢复了原先的光泽。林紫站起身，看着窗外昏沉的天空，手掌覆盖在冰冷的玻璃上。 闭上眼，一抹晶莹滴落在地面上。林灵依旧无法忘记，在当年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那身着神秘长袍的温柔女人牵住自己的手，拂去她眼角眼泪时，那种温暖的感觉。 “再见了，温雅女士。” 第七十二章 警告！警告！ 与马格南纯粹的贵族掌权不同的是，英南的贵族有钱，却没有权。 六十年前的一场革命，让英南曾经叱咤风云的贵族阶级一落千丈，数十个城市的反抗者逼迫着国王签订了《权利法案》，让所有贵族将权利交给有名无实的议会。最后革命成功了，贵族也确实失去了立法权与司法权,只有国王拥有一定的行政权。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成功。就在革命后不久，贵族们生动形象的给那些泥腿子们上了一课，叫“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没有权利，就把有权利的人，买下来。 第二日清晨,一个普普通通的就任仪式即将在约旦政府大厅举行。虽然因为疫情缘故，这次就任仪式没有什么太大的排场,但来的人,却个个身怀绝技。 “共计三十六个贵族参加了仪式。” 清晨，早早来到了约旦政府大楼的周离接到了一份名单，上面是确认参加的人员，其中包括议员在内的政府人员六十名，约旦其他势力人员十二名，商会势力一名，还有三十六个贵族代表。 在收到这份名单后，身穿大执政官制服的周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后便将名单交给了艾因。对他而言，谁来不重要，来者不善的才是最重要。 这一次，周离终于不是来者了。 “这老小子果然来了。” 透过六楼的窗户，周离看到了上半身缠满绷带的诺克萨正跟一旁的埃尔文交谈着什么，他转过头，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通知他们吧，三十分种后正式开始。” “好的。” 负责统筹这场会议的工作人员点点头,随后掏出通讯器开始与其他人交谈了起来。周离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转身前往了不远处的休息室之中。 “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一次随周离出席仪式的有艾露玛、艾维、阿紫、唐吉诃德和丽娅·可。艾露玛是周离绑定装备,艾维和阿紫代表了周离的商会势力，唐吉诃德是以守护者之盾军团长的身份出席，而丽娅·可，则代表了木奇。 “没什么问题。” 艾因帮忙整理好衣襟后，艾维看向周离，耸了耸肩后说道：“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你的阵势可比这大多了。” “是啊，你就任公爵的时候整个白银城都为你一个人沸腾，这可是整个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淡绿长裙，面容姣好的丽娅抿着嘴笑着说道：“我还记得艾因和卡娅迷路，迷路到我的面馆里了。” 听到这里，一旁艾因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少见的，艾因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羞恼，“没办法，我确实容易迷路…” 一旁的艾维笑着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艾因的肩膀，对含笑而立的卡娅补充道：“你别看艾因一天天什么都会，但就是不会看地图。上一次皇宫就那么一条路，她都能差点走进禁区里，二世都因为这件事认识他了。” 看着艾因羞红着脸拽着艾维的耳朵唠叨着“那小孩子怎么算迷路”“你怎么都说了”等等话语，顿时，原本略带紧张的休息室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对了，艾露玛呢？” 这时，一直在研究休息室墙上挂着的鳞金长剑的唐吉诃德突然想起来少了个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呀…” 周离想了想，他在告诉所有人半个小时后准备入场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顺着楼梯，周离缓缓走到了天台。果不其然，在空旷的天台之上，艾露玛静静的伫立在蔚蓝的天空之下。微风吹拂着艾露玛洁白的长裙，一只鸽子落在了她的脚边，似乎在陪伴着她一样。 “怎么了？” 周离开口，惊醒了这副不愿流转的美好画面，白鸽飞往空中，艾露玛没有回头，只是怔怔的凝望着这片少见的蓝天，一时有些入神。 “周离…” 半晌，艾露玛转过身，明眸皓齿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晕，她看着周离，声音有些飘忽，“天空好美啊…” “是啊。” 周离走上前，与艾露玛并肩，他抬起头，与艾露玛共同注视这片天空，“还挺幸运的，英南能有这样的晴天。” “是呀，我真的好幸运。” 入神的注视着周离的侧脸，艾露玛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她靠在周离身旁，轻轻挽住了他的手。 “我的王。” ******************************** “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满脸阴翳的男人，克里斯汀脸上浮现出惊诧的神色。 “克里斯汀将军，请你转达给我们的大执政官。如果他再一意孤行，我们便不会遵守贵族的荣耀了。他身边的人，应该没有他的实力吧。” 再次重复了一句自己的话语，办公室中，阴翳男人声音冷冽，不带任何感情，只有浓烈的杀意。 然而，预料中克里斯汀的暴怒或劝阻并没有出现，相反，克里斯汀先是莫名的笑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充斥着嘲讽的大笑。 “尼克，你让我感到…滑稽。” 嘲讽混杂着怜悯的目光让被称为尼克的贵族感到如坐针毡，他不明白，为什么克里斯汀会有这样的反应。但马上，克里斯汀就给出了答案。 “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 作为号称英南隐刺的刺客世家，莱亚家族族长尼克手中沾满了无数罪恶的鲜血。他是所有约旦贵族最信任的利刃，也是令所有反对贵族的派系闻风丧胆的“鬼厄”。他看着嘲弄着自己的克里斯汀，语气不善地说道： “克里斯汀，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我所布置的六名璀璨级别的刺客已经抵达各自的位置，你不要小瞧我们贵族的决心，也不要小瞧我鬼厄的能力！” 谷旎 “不不不，我从没小瞧过你的实力，还有你所谓的那个…呃呃…决心？” 克里斯汀彻底放弃了这群贵族，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做所谓的中间人了，如果继续放任这群贵族，迎接自己的只有福音书再一次的毁灭打击。他看着面前的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纯粹的冰冷。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最诚恳的建议。” 克里斯汀依旧无法忘记，当周离孤身留在约旦塔，那弥散的黑雾中存粹的恨意与杀意让身为神赐的他都感觉到了刺骨的恐惧。那一瞬间，克里斯汀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感官。他无法相信，这种恨意与杀意会存在一个人类身上。 究竟是谁能承受这种恨意？ 不敢去想，克里斯汀也无法去想，作为纵横官场多年的他知道，真相有些时候是致命的毒药。在约旦塔之战结束后，克里斯汀找到了一个保存完整的监控设备，他调出了周离与死疫恶兆的交锋，但因为一些缘故，战斗画面被彻底干扰无法查看。 但是，克里斯汀还是看到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在杀死死疫恶兆时，周离身上的黑雾趋近于凝实，一种近乎于毁灭的恐怖气息不断萦绕在他的身旁，仅凭一个录像带，克里斯汀都差点神志失守。 那一瞬间，所谓的恶鬼都无法去概括他的恐虐之意，克里斯汀甚至认为眼前的这个少年才是真正带来灭世之灾的恶兆。就在他伸出颤抖的手，准备关闭录像的时候，接下来的画面打断了他的动作。 艾露玛出现了。 当那个如精灵般的少女不顾周离的异样，径直的抱住了他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那种趋近于毁灭的气息逐渐散去，周离眼中的暴虐也完全消散，恢复了原来的清明。 结束自己的回忆，看着面前略带不解的尼克，克里斯汀的脸上浮现出凌厉的肃杀，曾经杀死无数恶鬼的圣殿骑士将军伸出手，无形的力量突然钳住了尼克的咽喉。在尼克惊骇的神情下，克里斯汀沉声道： “你可以去和周离谈判，可以用任何招数去对付他。但是，如果你想用你们那一套令人作呕的手段，去对付他周围的任何一个人。相信我，用不着他。” “我来帮你们家族解脱。” 扔下被神赐威压吓得无法动弹的尼克，克里斯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他擦了擦自己的双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准备主持周离的上任仪式。穿梭器的门扉缓缓张开，周离和艾露玛的身影出现在克里斯汀面前。 他笑了笑，和二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自然的走到了周离身旁，关闭了穿梭器的大门。仿佛方才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克里斯汀脸上毫无异样。 但他却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克里斯汀虽然纵横官场二十多年，但他更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了四十年。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艾露玛因为约旦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那么迎接约旦的，将会是毁灭的灾难。 克里斯汀从来都没有忘记，能对抗毁灭世界的天灾的人，是勇者。 “对了，克里斯汀将军，我有个问题。” 穿梭器里，周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开口对克里斯汀问道：“罗亚那小子呢？” “哦，他啊。” 神色如常，克里斯汀回答道：“他在布置圣殿骑士的岗位，今天除了你自己带着的那一队亲卫外，我们英南也要派出军团来守护你的就任仪式，这个是传统。” “嗯呢。” 周离点点头，这时，穿梭器的门扉也缓缓打开。三人走出穿梭器，缓步来到了政府大厅的侧厅。在这里，一些周离的约旦熟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哟，都在呢。” 暗影工会的约旦副会长，尼尔商会的林灵，猎人工会的埃尔法，狂战士工会的诺克萨都聚集在了大厅之中。作为被周离特殊邀请的几人，他们可以享受到很多优待。 “感谢您的邀请。” 林灵走上前，礼节周到地行了一礼，随后周离说道：“周离先生，很荣幸能参加您的就任仪式。” “等一下…” 看着面前有些不对劲的林灵，周离打了个寒颤，随后狐疑的问道：“你是不是见到阿紫了？” “没有。” 林灵摇了摇头，周离是谁啊，他瞬间明白了林灵的意思。周离哈哈一笑，十分豪爽地说道：“我懂了，一会我会把你的位置安排明白，放心，林紫一定看不到你。” 林灵刚想道谢的话语凝滞在了嘴边，良久，她幽幽地说道：“不是，周离先生，您误会了。” “我是想和我的妹妹说说话。” “呃，是这样吗…” 一时间，周离有些尴尬，他挠了挠脖颈，有些不解的小声呢喃了一句，“这种豪门贵族争家产不应该不想见面吗。” “小紫和我没有任何仇恨，或者说，她都不一定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 谈论到林紫，林灵的眼中浮现出少见的温柔，但很快，一抹黯淡浮现在了她的面容上，“父亲被袭击的时候我也在，如果不是一个人救了我，我恐怕也会丧命在那场袭击之下。后来为了躲避仇家，我一直用尼尔的身份活动，我害怕跟小紫贸然联系会让那些人注意到她，所以就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她。” 周离皱了下眉，沉声问道：“仇家？是针对你们林家的吗？” “我也不太了解。” 林灵摇了摇头，在谈论到那些杀死她父亲的存在时，她的语气中带着深切的仇恨，“安定下来之后我用了六年的时间去追查凶手的线索。但凶手仿佛人间蒸发一样，除了他们和英南政府有一定联系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查到。” “嗯。” 周离点点头，他看着林灵，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这些事情你可以告诉你妹妹了。”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 明白林灵在害怕什么，但周离更是记得，阿紫一手操办的紫紗商会从来都不只是为了给她提供财富的东西，她一直在为了什么目的运营着商会。现在，周离懂了。 “你有些小看你的妹妹了。” 周离嘴角勾起，他看着有些诧异的林灵，声音沉稳。 “你的妹妹，可能早就开始查找凶手的线索了。” 第七十三章 上任！约旦！ 英南的就任仪式比较简单，没有太多的前戏，唯一一个排场比较大的环节国王见证也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无法进行。 这里的不可抗力因素指国王已经彻底噶了。 所以，在八点十分，伴随着熟悉的“英南进行曲”，周离携艾露玛，在十二名守护者之盾的护卫下来到了约旦圆心广场。在这里,他将接受第一个仪式——宣誓。 作为“领誓者”的政府官员早已在此等候，他身穿一身笔挺的英南制服，双手捧着英南法案，神色肃穆的注视着面前宏伟的雕像。雕像是一个面容坚毅的男人，他是在那场权力战争中点燃第一把革命火焰的先驱者，也是第一个死于贵族屠刀下的勇者。 当周离向前一步，与123肩并肩时,123将手中的书籍放在面前的木台上,随后他举起手,高声振呼道： “我宣誓，在我就任大执政官之后，我将牢记英南宪法，遵守每一条法律法规。我将为英南的荣耀与人民奉献自我，守护约旦这座城市。” 按照惯例，在123宣誓完成后，周离应该重复一遍123的誓言，来完成这场仪式。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周离站在了装置着扩音法阵的石板前，并没有重复就任宣言。 周离转过身，身后是数百名官员或贵族，还有一百名作为见证者的平民在旁观看。周离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那是一种不卑不亢，满眼皆是平等的注视。良久，他站在石板前，开口道： “宣誓,没有意思,我来这还真跟这些誓言没有什么关系。” 声如洪钟，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克里斯汀一拍额头，知道接下来可能不会太平了。此时人群已经开始有些沸腾了，贵族们脸上纷纷浮现出不悦的表情，对他们而言，这种打破规则的行为十分不尊重他们。而对那些官员而言，他们虽然挺烦这些所谓的宣言，但是毕竟这种东西都是约定俗成的，他们也只能默默接受。 至于那些平民？ 乐子人只想看乐子罢了。 “我这次来约旦只办三件事。” 面对表情各异，心思各异的众人，周离伸出三个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 “救人，救人，还是他妈的救人！” 面对台下惊呼四起的人群，周离嘴角勾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他伸出手，黑雾弥散后瞬间消散，但那一瞬间的压力让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这一次来，不是为钱，也不为利，我就是想救一救这些平民，救一救不该死在这里的人民。” 当周离这句话说出后，台下的贵族顿时震惊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周离会这么赤裸裸的进行站队，而且他所站队的竟然还是这群泥腿子。但很快，有些聪明的贵族反应了过来，他们猜测这只是周离表面的一种说辞，他背地里还是有自己的其他想法。 是的，他们猜的没错，周离当然还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发现一件事。” 此时的宣誓台成为了周离一人的演讲台，克里斯汀将军没有下达指令，所有卫兵都不敢私自行动，只能任由周离把这里变成他的领土。周离将石板放在一旁，当做立着的麦克风，开口说道：“有些人，成了约旦的蛀虫。” “掌控福音书的明茨公爵，化身狼人，上演了一副我杀我自己的好戏骗过了所有人。目的就是想要将福音书囊括于自己手中。” 扔出一张卷轴，上面正是狼人模样的明茨公爵。这还没完，周离又扔出一张卷轴，上面的照片正是明茨公爵的妻子梅娅夫人。看着台下懵逼的众人，周离冷笑一声后说道： “明茨公爵的妻子，梅娅夫人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转化为魅魔。她操控了自己的丈夫，操控一众官员为她牟利。她为了获取金钱，掌握了一条人口买卖的产业链。” 还没完，在贵族惊骇的注视下，周离又扔出了三张卷轴。 “压榨工人到极致，但却依旧不满足，因此将自己转化为吸血鬼的企业家。为了掩盖自己对幼童的不正当行径，扮演绷带怪人毁灭证据，上演假死好戏的伯爵。还有因为利威伯爵工厂排放的废料而感染瘟疫，最后恶化为瘟疫之子的怪物。” 一张又一张，仿佛审判书一样的卷轴被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此时，这些贵族与官僚浑身颤抖，但这不是忏悔，是愤怒。很快，第一个反抗者出现了。 “周离！你别忘记贵族法案禁止直呼公爵的罪名，这种事情必须交于私庭审判，你没有资格将这件事…” 看着被黑雾压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的贵族，周离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现在是执政官，享有战时立法权。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现在开始所有习惯法在约旦废除，任何法律上的特权全部取消，懂了吗？” “你这是…私刑…我要控告你。” 面对贵族断断续续的话语，周离笑了笑，他指挥黑雾将这名贵族高高地挂在半空中，像是挂一条腊肉一样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是的，这就是私行。而且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接下来，名为勇者的私行将会在约旦无死角的开展。” 看到信号后，隐藏在人群中的阿紫和艾因迅速让记者开始拍摄，通过约旦晚报进行全台直播。 周离那双不含有任何情绪的黑眸缓缓扫过台下的贵族、官员、平民，一些人在接触到那深邃的注视后会低下头，有些人大胆的回应周离，还有些人，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恐惧。 “现在，我正式宣布三条战时法案。” 在确认全场安静下来后，周离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一，所有贵族截止到约旦解封前，禁止任何商业或政治活动。所有人必须待在自己的封地之中，没有封地的待在自己的宅邸。除非必要采购，禁止任何人出入贵族领地。”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那些本来做好了将死去平民土地收入囊中的贵族顿时感到了愤怒，他们已经在向政府提交赈灾申请，一旦通过他们就有权利提前挑选土地。但现在，周离的这一条法律直接将他们压死，原先的计划悉数破灭。 “我不服！你这么做是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凭什么几个贵族犯下的错让我们所有人承担？！我不服！” 光头男人猛地站起身，指着周离喊道：“你这么做是在于整个约旦为敌！领着个贱民上台就已经是对我们的不尊重了！现在还敢大放厥词，就算你是大执政官，也没有…” 毫无顾忌的踩在光头男人的头颅上，从台上瞬间出现在台下的周离看着周围不断后退的人群，冷声说道：“我是勇者，十二刻的会长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的鞠上一躬。她是半神，更是我的引领者，我希望你们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否则…” 精巧的力量将男人轰入地面之中，周离挥挥手，黑雾将昏迷过去的光头男人卷了起来，变成了第二条风干腊肉。 谷絧 “我就不会尊重你们。” “但还是太过分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用拐杖支起身体，作为贵族中声望最高者，他似乎并不在意身份或年龄上的差距，主动躬身对周离行礼。 “老朽名为贝塔，见过周离先生。” 明明九十高龄，却先发制人对周离行礼，老者的智慧让一旁的贵族们在心底发出感慨。看似老人在示弱，但实际上，这是在消磨周离逐渐兴起的气势。 十秒过去了…三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还在弯腰的老人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酸麻，低下的脸上满是疑惑。 他怎么还不扶我？ 两分钟过去了，全场的寂静让老人感觉有些难堪，他没有想到周离完全不准备搀扶他，甚至连客套都不客套一下。无奈之下，老人直起腰，对周离说道： “我们贵族也是人，周离先生，我们每一家都有老老少少，还有很多平民在我们的家中工作。如果您施行了这条法律，这约旦得由多少平民流离失所，失去自己的工作？我们贵族也是为了广大平民着想，咱也没有必要太过绝对吧。” 聪明！ 众人精神一振，他们顿时钦佩起老人的智慧。老人没有用所谓的贵族荣耀或是贵族的势力去压周离，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但老人却用平民做筹码和周离谈判，这一下正好攻击到了他的软肋。 你正义的勇者，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平民流落街头？ “呵，没关系，我还有第二条法律。” 周离笑了一下，随后，第二条法律出现在了众人耳中。 “第二条法律，现在开始，一切原本作为贵族的月供、分红、资源全部用于救助平民，这一部分财产将由圣殿骑士团分配，禁止任何人参与其中。” 我艹，还有这招？ 没等脸色苍白的老人说话，周离向前一步，威压感扑面而来，他看着老人，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各位这么有善心，那么我就为各位代劳了。放心，各位的善心捐款我会全部用于广大平民，不会贪污半分。” 老人顿时闭上了嘴，他现在想起来之前金发贵族“迪赛”曾给他的忠告。他冲着周围摇了摇头，想要让其他人不要再反抗。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群贵族领会错了意思。 “对，我们不能同意。” 名为纳拉的男人站起来，对周离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能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就算你是大执政官，也不能在没有任何依凭的情况下封锁我们所有人。” “依凭？” 周离挑了下眉，纳拉顿时向后不停窜去，生怕被挂在空中风干。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周离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了一般，耸了耸肩后对他说道： “好，我给你们依凭。” 周离打了个响指，一个身披天平长袍的男人从一旁缓缓走出。周离走到男人身旁，摘下腰间的勇者专属，抽出一张镌刻着天平符文的纸张，随意地对台下贵族说道：“现在开始，我给你们一个解除封禁机会。” “我将与公正之神连接，你们只需要在我面前说出一句话，我就可以解除你们家族的封禁。” 看向鸦雀无声的贵族们，周离讽刺的笑了笑，举起手中纸张，脸上浮现出戏谑的表情：“现在，你们可以询问我需要说哪句话了。” 顿时，众多贵族明白了周离用心的险恶。一旦他们提出了疑问，周离一定会让他们说出：“我从未与梅娅夫人、明茨伯爵、希拉里、阿斯曼伯爵等人从未有过不正当交易”这种话。 有些贵族可以保证自己没有进行过不正当交易，但是他们却保证不了别的贵族没有交易。一旦戳破这层膜，那么所有不敢去在周离面前发誓的人都会被打成“怪诞的走狗”。 你好狠啊。 看着周离手中的纸张，一群贵族的脸好像开了染坊，红蓝青紫不断切换，像是染了色的茄子一样。过了一会，看着阴晴不定的众人，周离笑了。 “你们不珍惜机会，就不要怪我了。” 收起毫无卵用，根本无法穿透屏障联系众神的废纸，周离拍了拍手，开口说道：“那么，我将要宣布第三条法律了。” “三天之内，所有人必须拥有这件物品。” 此时，周离表情严肃，他走到艾露玛的身边，伸出手，一张张黑色的纸张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他看着不解的人群，郑重地说道： “我将在三天之内，将这些纸张分发给所有人的手中。每一个家庭领取一张纸，纸张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以此为凭证领取救济。” 展示了纸张上的黑雾后，周离继续说道：“我的建议是，各位断了抢夺他人黑纸，多领救济的念想。每张纸上都有特质元素，一旦一个家庭拥有多张黑纸，直接重罚。” 在下达了这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后，周离缓缓转过身。他看着早已经呆滞不已的123，对他温和地说道： “正好，你还在这。” “帮我再说一遍三条法律吧，我怕，有些人不敢听。” 第七十四章 命的价值 周离定下的三条法律，看似毫无根据，但实际上，这都是他与艾维等人商议一夜才的出来的最优解。 因为，他的杀招需要这三条法律来掩饰。 “不知道各位听清楚了吗？” 在冷汗涔涔的领誓者重复了一遍三条法律后，周离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这一次，没有人提出反对,那些贵族也是面面相觑后陷入沉默之中，没有人反对。 他们知道，此时的周离已经通过言语和暴力掀起了他的“势”，现在的周离已经如一头横冲直撞的凶恶野兽，现在去跟他对抗无异于自找不痛快。 “既然各位都同意了，我就继续就任仪式。” 扫了一眼脸上带着怨色的人后，心眼小的周离直接把他们记在了心里,准备之后拿他们开刀。随后，他看向克里斯汀,开口说道：“克里斯汀将军，接下来应该是您主持仪式了，对吗？” “是的。”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克里斯汀无奈地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就算当众高呼“我宣布个事，我跟周离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他从座位上起身，随后接过一旁用于扩音的装置，对众人说道： “接下来进行就任仪式第二节，授勋。” 之后的流程十分短暂，除了克里斯汀是从周离手上接过勋章，随后再授予周离这个小插曲之外，一切进行的都十分顺利。 然后，更顺利的来了。 在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贵族表决的时候，周离突然对众人开口说道 “各位，你们也知道明茨公爵是怎么死的吧。”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几个胆小的甚至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周离的意思是要像弄死明茨公爵一样弄死自己，但周离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稍稍安心了一些。 “放心，我不是在威胁你们。我呢，只是想帮助各位。” 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周离笑眯眯地对所有人说道：“先给大家科普一下，明茨公爵的死其实跟我没啥关系。他的死，是一个必然的事情。” 一听到这句话，这些人的脸上顿时表情有了变化。根据他们自己收集的情报，明茨公爵是在周离进行了一次探监后死于心脏疾病，梅娅夫人也同样如此。而现在，周离竟然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出“他们的死与我无关”这句话，这让众人为周离的无耻感到咋舌。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周离倒也不太在意，继续说道：“但是没关系，在下没啥优点，就是心眼大，有肚量。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明茨公爵他们的死，是因为怪诞本身就是一种献祭。当一个人成为怪诞之后，死亡是必定降临的。” 台下的众人一听到周离的这一番话语，也是动了些许心思。他们似乎察觉到周离想要说些什么了，但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而是都在静观其变。 “唉，多么可怕的怪物啊。你们想想，怪诞，是多么可恶的一帮人。” 周离拍了下手掌，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让人看了直反胃，“你说万一有一天，你们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感染成怪诞了。老婆没了，孩子死了，自己也噶了，最后一大家子全便宜外人了，啥啥都没了，你们说，可不可怕？” 众人脸上虽然有些许不屑，但还是多多少少信了一些。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明茨公爵一大家子算是毁了，堂堂大公现在像是一具发烂发臭的尸体一样等待他人宰割。所以，在听到周离如此举例后，众人或多或少有些共鸣。 “诸位都是国家的栋梁，人民的公仆。你们说，我堂堂英南政府聘请的大执政官，十二刻钦定勇者，众神的宠儿，马格南三世的结拜亲哥，能放任诸君突然有一天莫名暴毙在家，变成可憎的怪物吗？” 一拍桌子，周离慷慨激昂，声音雄厚：“不能！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政府特意抽调五千名士兵，来用于保护各位的宅邸，防止怪诞入侵，让各位生活在一个温暖安全的约旦之中！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 哈哈，你这燕国的地图有些短啊，匕首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白发老人在众人的期许之下无奈站起，开口对周离说道：“周离先生，这太过分了。我们好歹也是英南的荣耀，是英南世世代代流传的血脉，你不能这么侮辱我们。打着安全的旗号进行监视，这可不是勇者所为。” “哦，现在是了。” 周离点点头，自然的应了下来。 你不反驳前面的话吗？ 老人的脸色一僵，随后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禁止我们进行商业和政治活动已经是在挑衅我们所有贵族了，你要是想将军团的人进驻到我们的领地，就是赤裸裸的宣战。周离先生，我们的关系本不应该闹得这么僵硬。” “你说的对。” 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老人坚硬的口吻，周离没有像预期中的开始对线，相反，他竟然服软了。 “行吧，那既然各位不想要我们的保护，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我还是一个比较讲道理的人。” 用着略带遗憾的口吻，周离挥了挥手，对有些发懵的贵族们说道：“行了，各位回去吧，没你们事了。” 这就完事了？ 你不搞事了？ 短短仨小时，全员ptsd的贵族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第一个离开。眼见如此，周离啧了一声，语气不善的说道：“怎么？你们想干什么？今天政府没开火，蹭饭的滚出克。” “您没别的事情了吗？” 老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离，试探的问了一句。 “那我们来谈谈你们能不能多捐点金币给灾民吧。” 一句话，直接让贵族们赔笑不已，看着陆陆续续退场的贵族，周离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戏谑的笑容。他摸了摸腰间的勇者专属，笑意更浓。 ******************** 执政官来了，青天就有了。 民意是很容易被点燃的燃料，当周离的一番话语和三大法律被约旦晚报全面播出后，整个约旦的平民阶级沸腾了。他们从未见过会有人如此在意平民，针对贵族。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周离竟然不是光说不做，他真的干事。 原来慈善真的是给我们这帮穷人捐款的啊！ 这时，这位大执政官的声望开始在约旦逐渐积累。当第一批物资送到了平民的手中后，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了这个突然降临的勇者。 谷竒 当然，官老爷和贵族的认识更加深刻。 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周离的无耻。 “什么？撤兵？！” 名为肯特的富商在收到自己手下的消息后，顿时惊了。他连忙站起身，对手下问道：“他们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撤军了？” 在早上九点的时候，本应该驻扎在肯特官邸附近的士兵突然收拾起了装备，军用卡车一批批向外拉着士兵，大部分的军用帐篷也被拆除了。这让这位富可敌一个半木奇的富商顿时慌了神。 他倒不是没有自己的职业者保镖，但就十几个人根本没法跟一个军队相提并论。更何况，自己好几百亩地的家实在太大了，两座工厂周围的士兵也接触驻扎了，自己那点人手根本守护不住自己的所有领土。 “老板，他们说收到大执政官的命令，所有士兵开始向城市中心集结。听他们的意思，执政官是要守护主要地区，放弃…荒无人烟的土地。” 肯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豪宅占地数十亩地，周围的百亩更是被自己改造成了园林和工厂。虽然这一片被自己修整的富丽堂皇，但几乎都是自己的家人和仆人，实际用到的土地根本没有多少。 “他草菅人命！” 愤怒至极的肯特一拍桌子，怒声喊道：“他疯了？他敢用这种方式威胁我？不可能，我不可能向他屈服！” “可是…” 一旁的手下突然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四周，小声地对肯特说道：“那群士兵的长官告诉我，大执政官允许他们守护平民。” “什么意思？”稍稍冷静的肯特看向手下，沉声问道：“他给你解释了吗？” “解释了，解释了。” 连连点头，手下赶忙回答道：“那个人说，如果大人领地内的平民足够多，这里就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原来如此。 一听这话，肯特顿时明白了周离打的什么主意。约旦最大的问题是在于那些平民，因为瘟疫问题，很大部分的平民居住区都成了瘟疫区，完全无法居住。现有的救助站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而现在拥有大部分土地的，就是自己这种有钱人。 “他这是想要一箭双雕啊。” 肯特坐回椅子上，脸色阴沉。他知道，不只是自己，其他拥有大块土地的贵族或富商也遭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待遇。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却又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因为自己等人刚在昨天下意识的拒绝了周离的“驻扎请求”，完全没想到周离会玩文字游戏，把原有的军队也撤掉。 “对了，他们还给了我一封信。” 这时，手下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肯特。面对这个总是说话说一半的手下，肯特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拆开信封，当他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肯特的视线凝固了。 一张洁白的纸上，只有简短到的一句话。 “优质士兵限量，先到先得。” “坏了。” 一看到这句话，肯特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离会做的这么绝。这封信的意思很简单，能派给你们这帮有钱人当保镖的士兵不多，先到先得，至于后到的… 那就别怪周离不厚道了。 好狠的挑拨离间。 肯特咬着牙，看着信上短短的文字，手上的青筋暴起。过了一会，他无力的放下信件，对一旁的手下说道：“现在，立刻告诉军营里的人，把平民名单交给我。” “明白。” 手下最大的优点就是服从，他没有任何的疑问，直接向外跑去。 看着手下飞驰的背影，肯特捏着信件的手无力地松开。他知道，这一次，原本坚固的贵族团体被周离轻而易举的瓦解了。而周离，什么也没有损失。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现在有多少回话的了？” 大执政官的办公室里，周离放下艾露玛刚刚交给他的饭盒，随后对一旁的罗亚问了一句。 “一共十三人。” 罗亚将名单递给周离，语气中满是钦佩，“和您预料的一样，当他们得知驻扎的士兵是限量的后，他们立刻封锁了消息，生怕其他贵族得知这件事，随后私密地联系了我们。” “正常不过。” 恰了一口蜜糖饼后，周离看了眼名单，对罗亚说道：“你别以为这群贵族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密。他们现在之所以能联合，是因为要对抗我守护自己的利益。但如果我突然和他们的利益挂钩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之前的盟友。” “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做？” 实际上，士兵根本不缺，也不限量。也不是所有拥地自重的贵族都被用“撤兵”的方式恐吓。实际上，周离只是拿了十六个人做第一批试验品。 果不其然，这十六名贵族在被撤兵威胁后迅速慌了，在得到士兵限量的消息后更是彻底疯狂，完全没有通知其他贵族，生怕自己抢慢了没有士兵用了。 “放出消息给剩下的贵族，告诉他们，士兵的数量不多了。” 喝了一口蜜糖咖啡后，周离满意的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一旁的罗亚应了下来，开始向下传递周离的命令。 “对了，周离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将周离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罗亚刚想要前往自己的办公室，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开口对周离问道：“如果那群贵族真的摆烂，不准备接受驻军，您会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后，周离思索了片刻，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雾霭弥漫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我会毫不犹豫的撤军。” “他们的命，跟平民一个价值。” 第七十五章 哈哈，我是废物 “交钱，交粮，交地。” 短短三天时间，英南的贵族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周离式暴力。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勇者，一个堂堂正正是代言词的勇者，竟然可以把权力二字玩出这么多花来。 他一点底线都没有了吗？ 一开始这群贵族是要反抗的,他们早早聚在一起打破了猜疑链，明白了周离这个逼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上英南的兵力十分充足，根本没有限量一说。在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这群贵族一度想要跟周离好好的较量一下，然后他们在一起商量许久,最后悲哀的发现了一个事实。 啥招也没有。 是的，这群贵族在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视频会议,经过不下三场壮观的互喷对骂,老底揭穿的环节，最后就得出了个这样摆烂的结论。 但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对于这些贵族来说，能用的手段无非三种——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首先就是请客，这事从根本上行不通。周离的胃口太大了，想要填饱他的胃口还不如死了算球，至少还有个棺材钱能跟自己入土。而且，英南这群人可不相信周离的信誉，他们相信的是，一旦自己表示出“我想贿赂一下你”的想法，周离保不准就会“汝妻子吾养之，你放心去也”。 然后就是斩首。 在提到这两个字后，整个视频会议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们想笑，想发出苦涩的笑声。现在的贵族别说斩首周离了,他们连人身自由都被周离剥夺了。现在不是该贵族们去思索如何斩杀周离的时候了，而是该祈祷周离不去斩首他们了。 在痛苦的接受了自己一行人废拉不堪的事实后，这群人连最后一个选项“收下当狗”都没去商讨。笑话，别说收周离当狗了，现在一群人想给周离当狗都没有门路。要不是害怕自己以后没有立足之地，这群贵族得有三分之一去周离门前嘤嘤犬吠了。 “那咋办？”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智慧的老人身上，但这一次，老人坐不住了。 “还看我？” 视频里，老人脸色阴沉，语气不善，“你们别总想着让老朽做急先锋，我这把骨头已经快散架了，还是多劳烦各位年轻人思考思考，免得那天脑子锈住了。” “艾老，您看您说的。” 一个中年男子赔笑着转过身，对老人说道：“我们这不是愚笨吗，您一直都是我们的领头人，拥有大智慧，我们还得是仰仗您啊。” 听到中年男子的奉承，老人也借坡下驴，脸色缓和了起来，略带无奈地对众人说道：“算了，也不怪你们。这一次我们的敌人，确实有点棘手。” “现在我能想出的办法只有一个。” 老人伸出一个手指，语气沉重地说道：“忍。” “什么？” 毛躁的刺头哪都有，但还没等刺头开口，刺头旁边的管家一个滑铲关闭了语音，免得自己家主人出丑。 没去管突然发生的小插曲，老人环视众人，缓缓开口：“我知道各位对我的提议有些疑惑，也有不满，我理解。”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被封锁了。不是单纯的指各个宅邸，我是说，我们被彻底隔绝在约旦里了。” 叹息一声，老人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语气让人听了十分心酸，“咱们是英南的荣耀，可问题是，周离他可不是英南人。他是个勇者，是众神的宠儿，我们所谓的贵族尊严和规则在他面前一文不值，根本构不成威胁。” “如果约旦没有被封锁，我们可以借着英南的势头用国家来压死他。可问题就是，现在，在平民中周离的声望空前高涨，军方的克里斯汀完全支持他，猎人公会和狂战士工会也是一边倒，就连我们曾经的盟友暗影工会也完全倒戈，你们说，我们怎么对抗他？” 听到老人的一番话语，众人沉默了。是的，他们没有力量去对抗周离了。现在，无论是军方、工会、平民，周离都掌控着绝对的力量。而那些神职人员虽然没有完全靠拢周离，但他们对周离忌惮的程度让耗子见了都沉默，根本谈不上助力。 “那我们只能这样了？” 面对一个人的询问，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迟缓，“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看到老人有些躲闪的目光，这些贵族核心圈子的人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随后，变成了若有所思。 *********************** “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联系福音书幕后的主人？” 周离的豪华大别野中，克里斯汀与周离相聚会议室里。在放下手中“各贵族接纳流民数量”的名单后，克里斯汀略带好奇地问向周离：“你要知道，贵族这种东西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不信他们完全干净，里面没有福音书的棋子。万一他们真疯了，那就不好办了。” 自从彻底和贵族阶层撕破脸后，克里斯汀越来越往老**的方向发展了。毕竟他在从政之前参军数十年，天天和上级掀桌子互喷就是为了拿点补给。那群满脑子利益的贵族除了从中作梗外屁用没有，因此现在的克里斯汀喷起贵族是毫不余力，比周离都狠。 “放心，那群人不是傻子。” 放下手中的黑咖啡，周离面无表情的将糖盒扣在咖啡杯上，随后在克里斯汀扭曲的神情下搅拌咖啡，开口说道：“能当上贵族或者议员的人不是傻子，他们肯定知道一个道理。” “我收拾不了福音书，但是收拾他们绰绰有余。” 面对周离自信的表现，克里斯汀还是忧心忡忡地继续问道：“别，你别把我们英南的贵族想的太拟人。他们的智力我是知道的，总有那么几个蠢货可以给你展现人类的底线。 看着周离面不改色的将浓糖咖啡喝下去后，克里斯汀脸抽搐了几下，连忙喝了一口自己的醇厚黑咖啡压了压，随后对周离继续说道：“在我们英南有一句俗话，叫绳子圈里撒把米，猪都绕道走，但贵族可不一定。” “没事。” 面对克里斯汀的疑虑，周离放下杯子，风轻云淡地说道：“死疫恶兆被我杀死，虽然没有完全阻止福音书继续成长，但不代表一点用都没有。” “现在的福音书十分虚弱，操控人类的能力急剧下滑。如果我猜的不错，它现在只能通过投影怪诞来与现实交互。”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周离摸了摸腰间的盖娅之书，一个期待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所以，我倒是很期待有啥比来找福音书呢。” “你有办法就好。” 谷觾 老兵油子察觉到了周离身上升腾的危险气息，直接打住了现在的话题，扯起了别的。 “对了，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 点上一根雪茄，克里斯汀对周离问道：“你要借阅福音书，是为了什么？” “嗯哼？”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之前是想探听一下，现在，单纯的八卦。” 深吸一口雪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克里斯汀瞥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藤椅上翻阅书籍，在阳光下宛如画卷的美丽女孩，一种八卦的气息逐渐升腾。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 不像其他人一样扭捏，周离倒也爽快，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福音之书，就是为了艾露玛。” “这么果决？你不遮掩一下？” 预料中的吞吞吐吐没有出现，没机会嘲讽处男行为的克里斯汀有些郁闷。作为一个将军，在别人面前他永远都得保持一副扑克脸，但实际上，这老小子当年在军营里出了名的闷骚，要不然当年他也不可能跟杰洛斯特混到一起。 “为啥要遮掩？” 面对克里斯汀的询问，周离有些不解地反问道：“大家也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 “那倒也是。” 经过录像明白了艾露玛在周离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后，克里斯汀也对周离的坦率释然了。至于具体的艾露玛出了什么问题，福音书能做什么，克里斯汀一概没问。他只是八卦，不是八婆。 “行了，我先去安排物资的事情了。” 拿过一旁的公文包，克里斯汀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开了周离的房屋。在送走克里斯汀后，周离来到了艾露玛身旁，他悄无声息的伸出手，捏住了昏昏欲睡的艾露玛小巧的鼻子。 “哼哼~~” 在发出两声可爱的哼声后，双手抱着书的艾露玛在躺椅上蹭了蹭，想要把周离恶作剧的手撇开一般。但很快睡梦中的艾露玛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已经停止运作的小脑袋强行思考了一下，随后她张开嘴，开始用嘴呼吸了。 看着艾露玛惹人怜爱的模样，周离笑了笑，随后松开手，准备前往房间做一些准备。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艾露玛睡梦中的呢喃。 “我知道的…他好累……” 周离的身体顿了一下，他静静的凝视着艾露玛的脸颊。那张他早已刻在骨子里的面容还是让他一如既往的感到心安，哪怕她很弱，她有着奇奇怪怪的小爱好，他依旧把她当做自己最亲密的人。 但是…… “我不能让你涉险。” 轻声的呢喃似乎在回应艾露玛，但更像是自言自语：“我还不累，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转过身，周离毫不犹豫的走回了房间之中。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艾露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转瞬即逝。 关上房门，周离拿出了盖娅之书。自从那天盖娅消失之后，无论他怎么召唤，出现的也只是憨憨的玫瑰夫人。在多次确认，直到要把玫瑰夫人弄坏了为止，周离明白了盖娅的出现是有一定代价的，并不是随时随地可以召唤的。 在发现这一点后，周离就开始研究起了这本盖娅之书。现在他发现的功能只有两个，一个是可以将那些怪诞掉落的纸张放入书籍中，随后召唤那些怪诞的“善良”一面。第二个功能，就是操控怪诞。 是的，福音书操控人类，盖娅操控怪诞。 在发现这一点后，周离一度怀疑福音书和盖娅之书有什么联系。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怀疑。因为，这就是个屁话。 先前福音书都用盖娅之书联系艾露玛了，说他俩没联系，艾露玛都不信。 前几天因为要忙有关赈灾的事情，周离并没有去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在抽出空闲的今天，周离要进行自己第二次实验了。 召唤第二个怪诞——血月之狼。 按照之前的步骤，将匕首刺入纸张，放入书籍，眨眼之间，一道血色的雾弥漫在了整个房间之中。很快，血雾凝聚，一只拥有血红毛发和银白利牙的巨狼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你是何人？” 没有敌意，也没有攻击，血狼只是淡淡的瞥了周离一眼，随后打量了四周的陈设，趴在了地上看着周离，淡定地问道：“我在哪？召唤我有什么事？” “呃，要不，咱俩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绍？” 周离看着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懒惰”气息的血狼，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在他印象里，明茨公爵成为狼人后几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天到晚不是发青就是发怒，恨不得除了杀人就是开导，吓人的很。 可是这只狼怎么这么…颓？ “我叫血狼，你可以叫我狼哥，体长四米，身高两米多一点具体没算过，爱好睡觉。” 摆动着尾巴，自称狼哥的血狼看了看周离，无所谓地说道：“有啥事快点说，我能帮的懒得帮，不能帮的就不帮了。” 这一下，换做周离沉默了。 少见的，周离麻了。 这一下，周离想起了曾经在地球上的一个至理名言。一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现在却因为这只血狼而深信不疑的名言。 只要我足够废物，就没有人能利用得了我了。 第七十六章 宁静 “帮我个忙。” 良久，面对满脸写着摆烂的血狼，周离还是开了口：“我需要你替我做点事。” 血狼耷拉着的耳朵竖了一下，随后它抬起脑袋，开口问道：“我能说不吗？” 周离没有回答，只是将盖娅之书在血狼面前晃了晃，意思不言而喻。血狼见此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后无力地说道：“行吧，看来我也反抗不了了。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尽力，尽力。” “放心，有可能根本用不上你。” 周离将银色匕首放回桌面，他坐在椅子上,语气满是轻松：“我需要你伪装成一个人，去跟另一些人接触。” “哦？” 血狼看似摆烂的身体里藏着大大的智慧,他合上眼，淡淡地问道：“你想让我伪装成那头饿狼？” 是的，血狼和玫瑰夫人这些善良怪诞是知道邪恶怪诞的存在。但他们并不会因为邪恶的一面而感到羞愧，因为对他们而言，那根本不是他们自身的意志。 “没错。” 周离点点头，毫不忌讳地说道：“我需要你伪装成它，帮我钓个鱼。” “行，什么时候？” 血狼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了下来，这让周离有些惊讶。他先是跟血狼确认了一下时间，随后略带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 “因为懒。” 血狼打了个哈欠，随后在地面上扫动着自己赤红色的尾巴，理所应当地说道：“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与其跟你扯皮半天，不如早点做完早点回去，免得浪费时间了。” 面对精致懒惰的血狼，周离也是乐得如此。他本来都做好了跟血狼鏖战半天,最后掏出盖娅之书和纯银匕首，歪嘴一笑大喊一声“书来”。但那样毕竟耗费心力,能够直接达成合作还是再好不过的了。 “看你也爽快，给你提个醒。” 血狼还算是很好说话，他掰了一下一旁的桌子，随后对周离说道：“我感觉到了吸血鬼和绷带怪人的气息。它们还没被你回收，对吗？” 在得到周离肯定的答复后，血狼咧开血盆大口试图笑一笑，但最后以周离戒备的姿态告终。他懒趴趴的伸出爪子，对周离说道：“吸血鬼还有绷带怪人是完全的怪物，如果说我和小玫瑰的邪恶面是有一定目的的行凶，那么他们两个就是单纯的嗜杀。” “可到现在也没出现过凶杀案。” 面对周离的疑惑，血狼用爪子挠了挠脑袋，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嘶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小心一点。” “吸血鬼和绷带怪人没脑子的，如果他们的行为有目的性的话，那就是证明有人操控它们。” “一般来讲，怪诞只能被你手中的盖娅之书操控。” 指了指周离手中的书籍，血狼继续说道：“但是，还有一个例外。” “有人成为了福音书的主人。当纯粹人类彻底掌控了福音书之后，他就拥有了对怪诞的掌控权。” ****************************** “纯粹的人类吗……” 夜明星稀，约旦少有的晴天里，周离坐在露台之中，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闭着双眼思考着方才血狼的话语。 血狼的这个情报十分重要，它直接印证了周离之前的猜想——莫斯特根本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纯粹的人类，这个条件看起来并不难达成，但对莫斯特而言直接否定了他的可能性。理由很简单，作为与死疫恶兆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孩子，无论莫斯特是否接纳了死疫恶兆，他都会出生的一瞬间染上“怪诞”的气息。这时，莫斯特就已经再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操控莫斯特呢？ 手指摩擦着纯银匕首，周离看着天空中温润的圆月，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有了一些猜想，但还是比较模糊，隐隐约约的浮现在周离的脑海之中，却无法被抓住。 “周离~~~” 这时，温暖光洁的手心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双眸，故意压低的声音出现在周离的耳旁，“猜猜我是谁？” 向后伸出手，抓住艾露玛的脖颈，随后扔在了一旁的另一个躺椅上。 “嘿咻！” 稳稳当当落在躺椅上的艾露玛嘿嘿的笑了笑，随后她将腰间的小包放在茶几上，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堆小吃零食，随着两个袋装牛奶放置在桌面上后，艾露玛放松地躺在藤椅上，白玉般的小腿轻轻晃动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怎么来了？” 看着一旁像是仓鼠一样把鼓起脸颊的艾露玛，周离方才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他随手拿了一块甜饼，在艾露玛的感染下也开始吃了起来。 “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睡了好久，刚才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吧唧吧唧…就想要看看月亮。” 接过周离递过来的牛奶一饮而尽，艾露玛的脸上都是满足，她打了个可爱的饱嗝，随后瘫在椅子上，晃晃手对周离说道：“然后呢，我路过你房间门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你也睡不着，我就去了厨房多带了一些吃的。我上来一看，嘿，您猜怎么着？” 学着周离的语气，艾露玛右手翘起兰花指划了划，随后憨憨的笑了笑，对周离说道：“我还真看到了个赏月的勇者，你说巧不巧。” “确实挺巧。” 看着笑容明媚的艾露玛，周离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他伸出手捏了捏艾露玛小巧的鼻子，语气轻松，“能让半神大人跟我巧遇，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哎嘿嘿，不用不用。” 艾露玛伸出手，像是在描绘着月亮的边缘一样绕了绕，“英南的月亮有一种特殊的美呢。” “是么？” 周离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眨了眨眼后回应道：“没啥感觉啊？都差不多。” “不不不，这不一样的。” 艾露玛摇了摇头，表情郑重地说道：“马格南的月亮总会出现，很亲切但没有神秘感。约旦的月亮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让人感觉很高冷，但一旦她出现在天空中，就会有一种可爱感觉。” 想了想，艾露玛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就是那种“哎呀人家一点也不想让你看，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的让你看一眼吧”的感觉。” “你从哪学的这种东西？” 面对艾露玛的这一番话语，周离有些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然后，艾露玛呆呆的想了想，看向周离，理直气壮的说道：“跟你学的啊。” 谷蕬 “当时你就是这么说艾维和艾因的呀。” “停，打住。” 周离直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想起来自己曾和艾露玛吐槽过金发、傲娇、青梅竹马这种败犬模板的弱势，这样一说，他才是污染了艾露玛这朵白花的罪魁祸首。 “对了，周离，你怎么也没睡啊。” 胡扯了半天后，艾露玛好奇的问了周离一句。周离想了想，回答道： “我在想吸血鬼和绷带怪人。” “哦，对啊，还有他们俩呢。” 被周离一提醒，艾露玛才想起来还有这两个漏网之鱼。 “这俩东西既不做案，也不露面，约旦大部分的兵力都用来控制瘟疫和防备福音书，没法抽调出专门抓捕这两个的人力。我现在天天也得研究执政官的事，空不出手来追捕他们，麻烦唉~~” “嗯？” 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她歪着头，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杰洛斯特呢？” 端起牛奶的手顿住了，周离愣愣的看着艾露玛，随后他将牛奶放在桌子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还有个他呢。” “我咋把他忘了？” 实际上，促使周离忘记了杰洛斯特这位猎魔人专家是一种思维惯性。因为杰洛斯特不喜欢参与政治，周离最近一直就没联系他，在想到吸血鬼这些政治犯的时候周离也下意识的认为杰洛斯特不会干这件事。 但问题就在于，虽然吸血鬼和绷带怪人都是诈尸还魂，但他们已经彻底变异了，跟原先的身份剥离了，就不算是政治犯了。 “艾露玛，薇菈在你身上没？” 周离急匆匆的问了艾露玛一句，艾露玛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轻车熟路的从腰间抽出名片，轻轻一弹，一只蓝色的小水母缓缓漂浮在半空中。她浮到了艾露玛身旁，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表达着她的欢喜。 “薇菈，帮我联系一下你的主人。” 在得到周离的指令后，薇菈点点头，随后她缓缓蜷缩起身体，慢慢舒展开来。过了一会，薇菈身上闪烁了一下蓝色的光晕，示意联系建立了起来。 “喂？杰洛斯特?” 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杰洛斯特将纸鹤放在耳旁，茫然地问道：“是我，怎么了？”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大半夜扰民的行为不太对，周离先是沉默片刻，随后幽幽地补救道：“睡了吗？” ………… “有事就说。” 杰洛斯特瘫在床上，捂着纸鹤无奈地问道：“大半夜找我干什么？” “还记得吸血鬼和绷带怪人吗？” 周离的询问让杰洛斯特精神一振，他坐起身，皱着眉问道：“他们出手了？” 在将血狼跟自己说的情报告诉杰洛斯特后，通讯的另一头杰洛斯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过了一会，杰洛斯特开口说道：“告诉你这个情报的人是对的，这两个怪物确实没有脑子，我本来以为它们是随着死疫恶兆直接死亡，但是，现在可能出问题了。” “我明天就回约旦城区找他们的线索，你给我把罗亚派来。” 面对杰洛斯特的要求，周离直接答应了下来。在结束通话之后，看着一旁露出邀功表情的艾露玛，周离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好，记你大功！” “遵命，长官！” *-*-*-*-*-*-*-*-* 第二日，清晨。 “这俩人怎么回事？” 找了半天周离的阿紫终于在天台上找到了他，顺带着还找到了艾露玛。这俩人在各自的躺椅上睡的香甜，一旁的茶几上一堆食物的残渣。一旁路过的艾维嚼着石头般的面包，苦兮兮地对阿紫说道： “肯定是晚上谈心来着，话说你能不能劝劝我妹别做饭了，她就没这个天赋，老越俎代庖干什么。” “你自己去劝啊。” 没好气的白了艾维一眼，阿紫拿过两条毛毯盖在二人身上。她看了看艾露玛和周离，对艾维说道：“这俩独处了快两个月还没腻，还不挑明，急死我了真是。” “确实确实。” 瞅了瞅楼梯发现艾因不在后，艾维将剩下的面包放在了周离的手旁，装作是给他吃的。 “你呢？” 阿紫看向艾维，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他。艾维一愣，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道：“我？关我什么事？” “呵呵。” 冷笑一声，阿紫也不多说，只是撇下一句“你都不如周离”后离开了天台，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艾维。 “这小孩。” 艾维摇了摇头，也没太放在心上。随后他在艾因的呼喊下苦着脸走了下去，开始继续当艾因的小白鼠。 阳光缓缓洒落在周离与艾露玛的身上，温暖的触感让二人都感到了一阵舒缓。下意识的，艾露玛侧过身，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满足的笑容。 正准备询问周离接下来要做什么的艾因停下脚步，看着睡梦中紧靠着的二人，艾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后她轻叹一声，没有打扰难得清静的周离，继续折磨艾维去了。 6月1日，约旦，晴，少见的万里无云。 没有战争，贵族们缩在家里，平民们靠着救济与政策有了生活的动力，政府在周离留下的预案中有条不紊的运作着。艾维和艾因讨论着人是否要量力而行，最后在艾因的嗔怒下艾维选择了投降。阿紫和灵海偷偷八卦周离和艾露玛，闲的无聊的唐吉诃德虽然不屑与此，但还是竖着耳朵听了良久。 小可陪着托蕾亚参加了一个她刚认识没几天的老者的葬礼，葬礼上，林灵也出现了。 有一只白鸽落在了老人的墓碑上，风在吹，是很舒适的夏风。 第七十七章 罗亚和杰洛斯特 罗亚和杰洛斯特的关系，还要从怪诞之灾那年说起。 那个时候，全世界的魔动科技发展的都不太顺利，英南虽然已经实行君主立宪制度，但大部分平民活的跟原先没啥两样，活着趋近于白活。不是生下来被买个地主当“雇佣制农奴”，就是长大后被扔进工厂进行000工作。 插播一句,所谓的000，是指0休息0娱乐0保险。 罗亚的家世还算不错，商人世家，家里经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会，足以让他在那个年代接受到足够的教育。从小到大，罗亚几乎没有感受过生活的贫苦，从小学到国立第一职业大学，罗亚顺风顺水地度过了他的青春。 然后,怪诞来了。 直到今天,罗亚还是不愿意谈起那场毁灭了大半英南的灾难。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拜访了远在村庄的剑术老师，就在他们抵达的那一刻，怪诞出现在了村子中，一场屠杀就这么开始了。 在那场灾难中，罗亚的父亲与母亲为了保护他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剑术导师被吸血鬼吸干血液扔在了垃圾场中，四的弟弟被巨魔吞噬，尸骨未存。 就在一只食尸鬼伸出利爪，准备将已经惊恐到连剑都提不起来的罗亚分食的时候，一只银色的弩箭贯穿了食尸鬼的咽喉。 “可惜了，连剑都拿不起来，我还以为能找个帮手。” 罗亚还记得那个穿着灰色风衣，手持银色巨弩的男人弯下腰抽出弩箭时，那只食尸鬼发出恐惧的呼喊声后挣扎着死去的模样。随后，在那片血色大地上，名为杰洛斯特的男人只身猎杀了十九只怪诞。 剑，弩,圣水,火焰。他就像是一个挥舞着手术刀的医生一样，精准的收割每一个怪诞的生命。那不是屠杀，那是一场手术，一场清理这个世界病菌的手术。 从白天到黄昏，男人身上的风衣沾满了充斥着腐蚀酸液的怪诞血，但男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似乎就是为了猎杀怪诞而生一般，只是随手一挥，血液便消散殆尽。 “我要报仇。” 只有十六岁的罗亚颤颤巍巍的拿起剑，对着准备离去的杰洛斯特说出了这句话。那时的杰洛斯特不像现在一样沉稳，那时的他正是指着十二刻对骂的年纪。对于连剑都拿不稳的罗亚，杰洛斯特用一连串的“菜成这样除了拖后腿一无是处”的话语想要骂退他，但令杰洛斯特没有想到的是，罗亚远比他想的要执拗。 为了赶走罗亚，杰洛斯特给了他一个不可能的任务——“独自去猎杀一个怪诞”。实际上，杰洛斯特根本就是不想让罗亚完成这个任务，不是因为罗亚弱小杀不死怪诞，而是方圆两百里的所有怪诞都被杰洛斯特杀死了，根本没有给罗亚猎杀的怪诞。 后来的故事很老套，但却像是一个奇迹。在那些怪诞之中，有一只拖尸怪藏在了兔子的尸体里，侥幸躲过了杰洛斯特的猎杀。后来的拖尸怪因为饿到受不了，想要在杰洛斯特走后猎杀一个小女孩。恰巧的是，罗亚当时就在附近，听到呼救的他强忍着恐惧拿起长剑，扑向了拖尸怪。 因为饥饿与伤势，那只拖尸怪已经濒临崩溃，罗亚虽然无法走出父母老师弟弟在他面前惨死带来的阴影，但他却强行让自己扑到了拖尸怪的身上。那是一场“惨烈”的斗殴，或者说，是一个疯狂的小孩单方面的殴打拖尸怪。十分钟后，拖尸怪没了气息，而罗亚也已经脱力。 目睹了这一切的杰洛斯特最终发出了无奈的叹息，如果换做二十年后的他，老油条一定会找一百个理由让罗亚心甘情愿的放弃跟随自己的想法。然而那时候的他年纪轻，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收下了罗亚，让他成为自己的一个助手。 “你还记得我给你的训练吗？” 点燃香烟，靠在酒吧门口的杰洛斯特吐出烟雾，脸上露出了额满足的神色。 “嗯，当然记得。” 罗亚点点头，回忆道：“您让我每天练习剑术和圣光，调配药水，学习怪诞知识。” “不。” 抽了一口烟，杰洛斯特随手将烟头扔在一旁踩灭，转过身，推开酒吧大门。 “我当时教会你的第一课，是喝酒。” 这时，罗亚猜想了起来，杰洛斯特承认自己之后带自己第一个训练项目，是在酒吧里跟那些自己曾经瞧不上的穷人沟通，得到官方无法得到的情报。 瘟疫期间的酒馆十分萧条，但也是为数不多依旧有人群聚集的地方。这家酒吧名为蓝调，是一个面向平民的价位。此时的酒馆里除了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酒保之外，还有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平民在一旁。 他们没有喝酒，也没有交谈。这些平民就像是逃难一般将一些海绵垫子放在身下，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在罗亚和杰洛斯特推开大门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人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后便不再理睬。 “欢迎光临。” 酒保低着头擦着玻璃杯，对二人问道：“居住三十铜币一夜，代领物资五铜币一次，纯净水两个铜币一大杯，食物十五铜币一份。” 轻车熟路的，酒保说出了一长串的“价格”，但在酒馆这种地方，这些有价格的服务似乎很难令人理解。杰洛斯特却对此毫无诧异，他走上前坐在吧台前，敲了敲吧台吸引了酒保的注意。 抬起头，发现面前的二人一个穿着长款风衣，背着巨弩与长剑。而另一个虽然穿的比较普通，但胸前的圣殿骑士徽章却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见此，酒保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的神情，赶忙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二位长官，我刚才乱说的，您二位别放在心上。” 下意识的，酒保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布袋递给二人。杰洛斯特看着吧台上的布袋，和酒馆带着乞求的目光，笑了笑，将布袋推了回去。 “放心，我们不是来查非法聚集的，而且你这价格也合理，算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看向一旁略显迷茫的罗亚，杰洛斯特笑了笑，开口解释道:“这些平民是约旦周围的农民，因为瘟疫无家可归。正好这个时候酒吧没人去，他们就在门口弄了个检测法阵，让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在这里找块地方住下来。” 闻言，罗亚便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酒保看到自己二人时会露出惊慌的神色。因为英南的法律明确禁止瘟疫期间，为盈利而进行人群聚集的行为。按照常理，圣殿骑士也是执法者，自己应该履行义务阻止并惩罚这种行为。 但是… 想起了刚才推开门，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眸，罗亚选择了沉默。他虽然执拗，耿直，有些时候不懂变通，但他却比大部分人都能与平民共情。 他也懂失去的滋味。 杰洛斯特将两枚银币放在台面上，随后对有些发懵的酒保说道：“这次来，我是想打探点事情。” “这钱我不能收，您请说，我知无不言。” 没有接取面前的银币，杰洛斯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两杯比较贵的鸡尾酒后将银币再次推在酒保面前。这一次，酒保没有拒绝，接过了银币后开始调制起鸡尾酒。 谷搧 “从约旦塔发生了强烈爆炸之后算起，你们一共接纳了多少人？” 面对这个问题，酒保一开始还有一些警惕，但在权衡利弊之下，他明白面前的这两个人想要逮捕自己根本不需要所谓的证据，索性便开口回答道： “一共五天的时间，我们接纳了六家住户。其中有三家是东边的农民，两家是西边工厂的工人，还有一家原先是明茨公爵的仆人，公爵死后被迫遣散来到了这里。” 得到答案后，杰洛斯特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随后他拿出十枚银币扔给酒保，对一脸懵逼的他说道：“把这几家人叫出来，我有点问题想要问一下他们。这些钱就当他们之后的饭钱，明白了吗？” 这一次，酒保犹豫很久，最后接受了这十枚银币。他收起银币，将两杯鸡尾酒放在了二人面前，随后走到平民聚集的地方找了几个人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六个人畏畏缩缩的走到了罗亚和杰洛斯特面前。 “不用紧张，我们就是例行的问几个问题。” 罗亚看着面前七个人，努力的让自己语气平和了些许。但他本身的军人气质和胸前的勋章很难让人忽视，这七个人在被罗亚安抚过后更加慌张了起来。 “你喝酒去吧，这事还得我来。” 熟知自己这个弟子性格的杰洛斯特挥了挥手，对面前的七个人说道：“哥几个，咱来就是聊个天，问点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们放心，该有关系都有，这家酒吧不会有人来查的。” 听到杰洛斯特的话语后，这些人明显的放松了些许。一个胆子大的男人瞅了瞅一旁的罗亚，随后看向杰洛斯特，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我们就是一群贫民，没啥见识，嘴也笨，您多多担待。” 杰洛斯特挑了一下眉，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大陆话说的挺好啊，你就是明茨公爵家逃难出来的？” “是的，我原先是一个库房管账的，公爵倒了，我们就被遣散了。因为我比较胆小，没敢动账，侥幸逃过了清算，但也没有落得什么财产，就只能来这里了。” 很明显，这个中年男子跟其他几人很不一样，他很聪明，眼睛也有着别人没有的灵气。杰洛斯特也乐于跟聪明人打交道，他看了眼窗外，随后对中年男子问道： “行，放心，我跟旁边这个军皮子不是一伙的，我是个猎魔人，你们可以放心了。” 说罢，杰洛斯特将手旁的鸡尾酒一饮而尽，随后对众人说道：“我想问问各位，你们在约旦塔爆炸之后，有没有听过什么传闻？” “您说的，是哪种传闻？” 面对中年男子的询问，杰洛斯特直接回答道：“什么传闻都行，我都想听听。” 在杰洛斯特的带动下，这七个人开始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许久不和人交流的他们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七嘴八舌的讲起了各种传闻。也亏得杰洛斯特能听清分清这些人说的话，一旁的罗亚早就被弄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浆糊了。 过了一会，七个人逐渐平息了下来。而杰洛斯特也挺满意自己的收获，他站起身，对面前的七个人说道：“行，谢谢各位兄弟了，我这收获挺多的。” “您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中年男子比别人会来事一些，对杰洛斯特和罗亚说道：“您二位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 “行了，该问的都问了，不打扰了。” 杰洛斯特挥了挥手，罗亚跟在他的身后，准备离开这个酒吧。这时，中年男子突然开口，叫住了二人。 “二位！” 杰洛斯特和罗亚转过头，男子瞬间僵了一下，随后他对着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带着颤抖。 “谢谢！” 杰洛斯特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他笑了笑，转过身，推开门。 “不用，你们也只是想活着。” “这没错。” ***************************** “怎么样？在圣殿骑士的日子很少来这种地方吧？” 关上酒吧门，杰洛斯特老烟枪又点了一根烟。一旁的罗亚点点头，语气略带沉重。 “我以为魔动科技和新宪法能让他们过的更好一些，但是…” “没办法，都这样。” 叼着烟，两手插进大衣兜里，杰洛斯特平静地说道：“这个年代就是操蛋，灾难比粮食都常见，大家憋着一口气都是想活着，都没错。” “您当年…” 刚刚说出这三个字，罗亚便察觉到了不妥，闭口不言。 “你想说我被背叛的那一次吧。” 燃烧的香烟散发着烟草的气味，杰洛斯特轻笑一声，拍了拍罗亚的肩膀，在罗亚惊愕的注视下缓缓说道： “我现在还是恨，但是，当年我恨所有人，现在…” “我更恨这个世界。” 第七十八章 燃料 在走过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像蓝调一样的酒吧后，杰洛斯特收获了至关重要的四个线索。 第一个，是蓝调酒吧中一个农民口中得知的。传闻在约旦塔爆炸的时候，这个农民逃难的路上看到了许多蝙蝠聚集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山洞之中。据他所说，那个山洞不大，也没有动物盘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 第二个情报是来自一个西边工厂的逃难者。他说同样是爆炸的那一天,城市西侧的贫民窟似乎有一个女人一直在惨叫，惨叫时间持续了整整一天，后来有胆子大的去看了，哪栋小楼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个废弃的房屋。 第三个情报是来自南方的农民，这个不是他亲眼所见,而是他的邻居曾看到纽约塔爆炸的一瞬间，在南方的一处农场中火光升腾,但很快就消散了。后来再问其他人,都说没有见过火光。 第四个情报是一个工厂的员工，他说他们工厂在爆炸前夕老板发了疯，不顾一切的遣散了所有员工，然后从六楼跳了下去。据说老板在死之前痛哭流涕，大声的咆哮着“我得不到安息”的话语，十分诡异。 “来吧，考考你。” 钟楼上，俯瞰着整座约旦的杰洛斯特掐灭手中香烟，对一旁深思的罗亚说道：“这四个情报，你按照重要程度从高到低给我排序一遍，我们就按照你说的顺序调查。” “我吗？” 罗亚愣了一下，但胸前圣殿骑士勋章带来的温和触感让他回过神来，提醒他这已经不是当年和老师一起猎杀怪诞的日子了。现在的他是一名圣殿骑士，也是一个成熟的军人。 “第四个情报，也就是工厂的老板我们应该第一个调查。” 听到罗亚的回答后，杰洛斯特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看向罗亚,问道：“理由呢？” “第二个女人惨叫和第三个农场火光都只持续了短暂的时间，而且没有实物，只有证人的一面之词。第一个蝙蝠聚集的现象不会很快退去，有足够的采集证据的时间。” 不假思索地，罗亚开口回答道：“第四个情报发生的过程会有很多，同时我们有官方的力量可以调动工厂老板接触的人和事，能快速分析出死因。” “嗯哼。” 杰洛斯特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说道：“还有呢？” “直觉。” 罗亚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少见的笑容，“就像您当年教我的一样，对付怪诞，有些时候直觉更重要。” “哈哈哈哈。”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杰洛斯特毫不顾忌的大笑几声。他拍了拍罗亚的肩膀，感慨道：“行，当年把你扔克里斯汀那里果然没有错。” “怪诞之所以被称为怪诞，就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我们能做的…” 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杰洛斯特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冽的笑意，如果说怪诞是人类的灾难，杰洛斯特,就是怪诞的灾难。 “相信直觉。” ************************* 哈姆工厂是一座生产日用品的小型工厂，厂子不大,人也不多，算上工人一共百来人的样子。在老板发疯跳楼之后，哈姆工厂彻底停业封锁，原先的工人被遣散回家，一些外地来打工的出不去只能露宿街头，或者找一家类似于蓝调的酒吧暂住一段时间。 来到哈姆工厂大门前，一排封锁线已经将这里完全封锁。大门旁的几名士兵靠在墙上插科打诨，百般无聊。其中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不远处向这里走来的杰洛斯特二人，当他看到罗亚胸前熠熠生辉的圣殿骑士勋章时，他连忙捅咕两下身旁的队友，示意他们赶紧站好。 “敬礼！” 当罗亚二人走到封锁线前，几名士兵立刻站直行礼。罗亚看了看这群人的脸和胸前的铭牌，随后开口问道：“队长出列，你们是第几班组？负责什么？” “报告，我们是第三巡逻班组。” 士兵的队长向前一步，对罗亚汇报道：“第三巡逻班组，负责哈姆工厂的封锁，防止他人进入破坏案发现场，回答完毕。” “在我们之前，有人进来过吗？” 听到询问后，队长思索片刻，点头说道：“在您到来之前只有应急小组处理了案发现场，将尸体运送至第一警局做进一步分析，回答完毕。” “放我们通行。” 面对罗亚的请求，这名队长稍加思索，随后大声回答道：“抱歉，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案发现场禁止任何人进入，除非有大执政官的手谕…”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杰洛斯特从兜里拿出一枚勋章展示了出来，上面刻画的，正是大执政官的标识。 “二位请。” 也不废话，也没有自找不痛快去验证眼前的执政官勋章，队长直接侧身示意手下放行，随后做出请的手势。 “走吧。” 杰洛斯特收回勋章，罗亚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杰洛斯特一起进入了工厂之中。 哈姆工厂是一座非常标准的制造厂，一共六层。一到三层是加工区域，剩下几层是员工宿舍和办公区域。现在的员工宿舍还有六个人留在这里，因为他们感染了瘟疫，不允许离开这里。 “就是他们吗？” 推开员工宿舍的大门，里面六个由土木法师浇筑的隔离房间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实际上，与其说是隔离房间，不如说只是一个狭窄的隔板。六个隔板将六个人分隔在不同的小房间里，隔板的石门上有一个口子，上面有机关，可以将饭菜从这里单向传递给里面。 “没错。” 陪同的队长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说是隔离但更像是坐牢的六个人，语气无喜无悲，“他们被遣散后想要回到工厂偷一些东西变卖掉，途中碰到了两个确诊患者，就被感染了。幸亏我们发现的早，要不然他们就去别的地方污染其他人了。” 对于这六个人，这些士兵其实是比较厌烦的。如果不是这六个人，他们不会被上级派往这里进行封锁。实际上，老板的自杀并不受人重视，瘟疫之下不堪重负而自杀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这个老板可能疯了一点。真正让这里被封锁的，是这六个令人头疼的人物。 谷哳 他们犯的罪不算重，但却必须被审判。但现在他们身上染了瘟疫，按照法律规定执法人员不允许把他们带到警察局审问。因此，英南政府只能在原地建立这个狭窄逼仄的“隔离房”，暂时把他们滞留在这个地方。 “大人，我们真不是小偷，我们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钱…” 其中一个瘦得脱了相的男人拍打着石门，悲切地说道：“哈姆就是个畜生，他死之前把本应给我们的补偿全都给了自己的家人，给我们的盒子里只有石子与沙砾。如果没有这笔钱，我们根本支撑不到瘟疫结束，大人，我们不是小偷…” “长官，现在找不到证据…” 迎着罗亚的目光，队长硬着头皮解释道：“根据法律，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有犯法，他们就必须等侦探或勘察队寻找证据，期间必须被拘留。” “侦探和勘察队呢？” 面对罗亚的询问，队长苦笑一声后说道：“因为瘟疫，大部分侦探都拒绝为政府服务，现在城里各种案件和遗留问题不少，约旦的勘察队根本忙不过来。” “呵。” 这时，一旁的杰洛斯特冷笑一声，他走上前，右手一挥，眨眼之间一枚银币镶嵌在了厚厚的石墙之中。这一手直接镇住了一旁的队长，毕竟打破石墙很简单，但用一枚软银币打破石墙需要的力道十分精巧，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 “瘟疫只是初期，正常的净化就能解除。” 看着银币上被染成黑色的部分，杰洛斯特顿时下了判断。在其他人惊愕的注视下，他拿出一瓶装着蓝色液体的瓶子，将它扔给了一旁的队长，随后对他说道：“把这瓶水分成六份，给他们喝下去。” “啊，这…” 队长有些举棋不定的看向一旁的罗亚，罗亚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听他的。” “明白。” 点了点头，队长立刻拿过一旁消过毒的杯子，将蓝色的药剂分六次倒入杯中，随后用石板的机关交给隔离间中的六个人。 “大人…这是什么？” 听到隔离间中的话语，队长眉头一皱，刚要不耐的命令下去，一旁的杰洛斯特阻止了他，开口对隔离间中说道： “这是茉莉基金会的援助物品，是被赐福过的圣水，可以缓解你们的瘟疫。你们现在喝下它，一会我会代表政府问你们一些问题。只要你们如实回答，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面对带着疑虑的声音，杰洛斯特没有一丝恼怒，只是平静地回答道：“莫莉基金会的名声你们应该听过，我们从来不屑于欺骗任何人。” 听到莫莉基金会的名号后，这些人犹豫了片刻后就选择了相信。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的了，如果外边的官老爷没撒谎，他们可能就从这牢笼里解脱了。这六个人端起杯子，直直地将所有药剂喝了下去。 “你看着点，如果有情况一会用这个联系我，我们先去勘探一下现场。” 悄无声息的，杰洛斯特开始主导起了行动。他将一张卡片扔给队长，随后与罗亚下楼，前往了哈姆死亡的地点。 工厂有一个院子，而工厂老板哈姆也是死在这片院子里。看得出来，这个工厂的老板并没有什么品味，院子里种植的都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树木。哈姆死的位置是一个石板路，肥胖尸体留下的血液浸透进石子里，留下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没有侦查，也没有推理，那些都是侦探的手段。面对眼前的情景，杰洛斯特只是从腰间拿出一个铃铛，随后拿出一袋粉末洒在哈姆死亡的位置上，很快，粉末被染上了殷红。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慢慢的，那些洒在地面的粉末上开始有蓝光汇聚。蓝光逐渐汇聚成一个虚幻的形象，宛如水面上的波纹，让人难以看清真正面目。 老师的唤灵比我熟练太多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罗亚在心里暗自感叹道。杰洛斯特这个技能叫做唤灵，是一种借助暮色森林产出的灵魂木研制出的粉末，和一种特制的黄铜铃铛，将死者残留在死亡地点的破碎灵魂唤出，借此来询问情报。 此时的杰洛斯特右手提着铃铛，左手拿出粉末撒在了灵魂体上。很快，哈姆的残破灵魂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蓝色的脸上满是迷茫。 “哈姆，谁杀死的你？” 神赐级别的杰洛斯特省略了“安灵、抚灵、凝灵”的步骤，直接开始问话。在听到杰洛斯特的声音后，哈姆先是挣扎了片刻，随后他痴呆的“坐”下，缓缓开口: “我自己…杀的我自己。” “为什么？”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哈姆的灵体捂住了他的脑袋，仿佛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撕扯着他的大脑一般。但在杰洛斯特的力量下，哈姆最终还是松开手，痴痴地说道： “因为，拯救我们的使者死了，我们永远得不到安息。” “使者？” 杰洛斯特皱起眉，沉声问道：“你说的使者，是谁？” “他是…他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主人…他要把我们放回到书本里。” “为什么要把你们放回书本里？” 当杰洛斯特问出这个问题后，哈姆的脸色变了。他不再痴呆，不再一脸茫然，这时，哈姆的灵体突然笑了，他咧开嘴角，看向杰洛斯特，病态地大笑着嘲笑道： “你活在疯神编织的现实中，妄图窥探真相？” “你是燃料，你只是个燃料！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使者死了，我们进不去书里了！我们都要被当做木柴扔进这个熔炉中，点燃它了！！” “我们，只是燃料！” 第七十九章 林 约旦政府大楼的执政官办公室中，周离放下手中的纸笔，长舒一口气后对一旁的暗影刺客问道：“他们俩到哪了？” “杰洛斯特先生和罗亚队长已经抵达明克街2-12-6号哈姆工厂。” “哈姆工厂…” 听到这个名字，周离脸上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关于收集“传闻”来缩小吸血鬼和绷带怪人所在的位置，周离一直都没有停下过。但因为他没有精力像杰洛斯特一样进行地毯式的排查，和官方本身的局限性，他的进展一直不多。哈姆工厂的老板自杀案他听说过,但并没有细致调查下去。 “告诉周边的巡逻士兵和军团成员，尽全力帮助这两个人的行动。如果出现争斗，帮助杰洛斯特和罗亚，不要制止。” 在吩咐下这道命令后，周离收起了先前写好的文章，收入了办公室的抽屉里。随后他站起身,向着楼下的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褪去斗篷，一身精致西装的林灵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正喝着咖啡看着报纸。在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后，林灵下意识的抬起头，随后轻笑着对周离说道：“ “周离先生，很高兴能见到你。” “高兴是因为见到我吗？” 周离调侃了林灵一句，他拿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特制饮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阿紫她马上就到，这句话还是留着给她说吧。” 一听这话，林灵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饶是她在约旦的商场上呼风唤雨，掌控雷电，但面对自己数十年未见的妹妹时，她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忐忑。 “周离先生，小紫她…有跟你们提过我吗？” 虽然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十分平静，但林灵还是下意识地抓着自己上衣的下摆，抿着唇对周离问道：“就是，她有没有说过家人？” “这倒是没有。” 周离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自己的员工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世，他也懒的去问。听到周离的回答后，林灵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却有些庆幸掺杂在里面。周离敏锐的察觉出了她复杂的心情，轻松地说道： “但是，我建议你相信现在的阿紫。” 听到周离的建议后，林灵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关心则乱的林灵，周离笑了笑，将糖块放入杯中轻轻搅拌，随后开口说道： “放心吧，阿紫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姑娘。有她的陪伴，阿紫的心智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成熟。她可能会生气你不联系她，生气你对她隐瞒，但绝对不会对你产生怨恨。” 指了指胸口，看着面前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林灵，周离用着笃定的口吻,对她说道：“阿紫一定会明白,你是为了她好。” 这个世界上最矛盾的感情，就是“为了你好”。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在结果发生之前，为了你好这四个字永远都是彼此过不去的一道坎。但对于阿紫而言，她能清楚的分析出到底谁对她抱有善意，谁对她抱有利用之心。 “谢谢您，您让我轻松了很多。” 这一次，林灵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周离。她知道，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姐姐可能都不如眼前的勇者。至少，勇者发自内心的相信着林紫，自己却没有做到。 就在二人结束谈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原本已经放松了下来的林灵瞬间绷直了身体，整个人僵在了沙发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进吧。” 没注意到面前林灵的反应，周离转过身，对门口喊了一嗓子。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果不其然，一身紫色长裙的林紫出现在了门后。 林紫站在红木大门旁，当她看到沙发上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时，她的血脉提醒她，不用去猜测了，她就是自己的姐姐林灵。 嘴唇有些干涸，林紫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用什么模样去面对林灵，那怕自己已经做了三天的准备，那怕灵海已经帮她演练了很多遍相遇的剧情，但真当那优雅的倩影出现在自己眼中时，林紫却完全忘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 林灵？ 她更完蛋，如果说林紫的大脑是一片空白，那林灵的大脑就是一片混沌。 “别站着了，坐下吧。” 看着眼前大眼瞪小眼，像是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姐妹二人，周离倒也感觉有趣，开口打破了这份逐渐凝聚的尴尬，“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吗？” “不用…” 闷闷的回答了周离一句后，阿紫脚步有些僵，缓缓走到了沙发旁，坐在了周离的身旁。当感受到身旁熟悉的人间恶气息后，阿紫平复了些许，好歹脑袋恢复了一些。 “小紫…好久不见了。” 林灵认为自己应该担起一个姐姐的身份，率先打破沉默，她看向林紫，声音有些颤抖，“你…长大了。” 在听到林灵的话语后，阿紫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许。她看向这个与记忆中产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女人，轻轻点了点头，“姐姐，好久不见了。” “所以！” 阿紫突然站起身，吓了林灵和周离一跳。只见阿紫快步走到林灵面前，低下头，靠近她的面颊，咬着唇颤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 早在周离之前跟阿紫讲述林灵创立了尼尔商会后，阿紫就立刻分析出了林灵早就有能力将眼线设置在马格南之中，找到自己。可让她感到愤怒的是，林灵从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过她。 “你哪怕是告诉我你还活着呢！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联系我？” 抱住林灵，阿紫将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姐姐…我好想你。” 一开始被抱住手足无措的林灵感受着怀中的温热，还有那被唤醒的尘封记忆中熟悉的气息，林灵伸出手，轻轻揽住了阿紫，声音轻柔。 “我不会再离开了。” ******************************************* 感人的姐妹重逢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这俩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反正以后见面的次数多着呢，不差这一回。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看完了。” 将周离交给她的“关于紫紗艾尔联合商会实力评估”文件快速阅览一遍后，林灵放下纸张，对二人说道：“根据表上的内容，我大概清楚了联合商会的实力和体系。” “怎么样？你的评估是什么？” 面对周离的询问，林灵思索片刻，随后回答道：“在中上规模的商会中，联合商会有着碾压的实力。但在大型商会和大型联合商会面前，还是不够看。” 谷芧 “这个我也知道。” 周离点点头，坦然地说道：“大型商会必然会面临股份问题，我并不准备将联合商会发展到那种层次。” “您是害怕分权的问题？” 对于林灵的询问，周离想了想，摇摇头后回答道：“不，不是害怕分权。你也看到了，我们内部的权利实际上比较…随意。” 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后，周离继续说道：“联合商会确实没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水平，但这也让紫紗和艾尔不用因为股份或分成问题而产生矛盾，这也是阿紫和艾因之间关系不错的一个原因。” “在您的眼里，团结比实力规模更重要吗？” “哈哈，当然不是。” 在阿紫“姐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表情下，周离大笑一声，摇头否认，“我懒的调节罢了。” “额…倒也是个新奇的回答。” 在总结了周离的回答后，林灵想了想，随后看了一眼阿紫，开口说道：“尼尔商会现在囊括了约旦本土全部的军火与医药行业，英南百分之十五的渔业、百分之二十的进出口贸易都属于尼尔。” 一听到这个数字，阿紫的猫躯和周离的虎躯都震了一震。他们想过尼尔商会势力很大，但没想到会大到这种地步。看到惊讶的二人，林灵谦虚的笑了笑，对他们解释道： “不用惊讶，虽然尼尔商会拥有这些财富，但并不代表它们全部属于我。为了发展尼尔，我很早之前就实行了股份制，也进行过几次吞并与合并。现在我所掌握的尼尔商会，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这也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周离摇了摇头，他知道，林灵说的百分之三十是一个保守的数字。他在克里斯汀那了解过，尼尔这个名字是属于林灵的，虽然她的手下可能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但她真正的实力远不止如此。 “其实这一次除了交流一下彼此商会的情况之外，我还有一个提议。” 直视着周离的双眸，林灵郑重地说道：“我想要合并尼尔与联合商会。” “嗯？”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疑惑地说道：“合并？怎么合并？” “我会拿出我现在所有的尼尔商会的股份，资源，信任的员工，完全入驻到联合商会之中。股份将会完全并入阿紫的手中，我会淡化自身存在，不需要联合商会的席位。” 一听这话，别说周离，阿紫都傻了。林灵说的这些与其说是“合并”，不如说是把她现在的所有直接白送给周离的联合商会。 “林灵小姐，虽然我现在很想把衣服兜拉开跟你说使不得，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好好想想，别冲动。” 面对天降横财，周离十分冷静地劝阻道：“如果你没有什么图谋，我只能说我已经心有所属，软饭暂时吃不得。” “您在想什么？我当然是有要求的。” 面对插科打诨的周离，林灵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交出这些，是想要换取您的一个承诺。” 一听这话，周离释然地点了点头，俗话说的好，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里面指不定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 “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吧。” 虽然万般犹豫，但想到了周离方才对她说的话，林灵还是决定对阿紫也说出那段往事。很明显，在林灵说到凶手的时候，阿紫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也不再平静。 “嗯，你说你调查过他们，但收获不大。” “对的，我曾经用尽一切资源调查那些凶手的身份，但除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情报外，我只知道这些人曾经和英南的贵族有过联系，其他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林灵有些踟蹰，她看了一眼窗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虽然凶手的身份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调查出了我父亲的身份。” “林长空，林家最后的血脉。” 林紫懵了。 刚刚听到林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周离也有些发懵。但很快，他想到了一个人。 崇皇之妻，虚空缔造者——林鸢。 “没错，您猜的是对的。” 林灵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具体的族谱已经不见了，但我所了解到的是，那些凶手杀死我父亲的理由很可能不是因为商业问题，而是因为他的血脉。” “为什么？” 听到这里，林紫有些不解地问道：“林家血脉有什么特殊的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林家的血脉是天生的空间破坏者。” 这时，一旁沉思的周离抬起头，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林家人拥有天生的空间元素亲和力。” “没错。” 确认了周离的话语后，林灵补充道：“根据我从维多利亚大图书馆中得到的情报，林家的血脉天生对空间具有亲和因素，可以更容易掌握空间的力量。因此，林家第三代家主林鸢创造了旅行者职业，开辟了全新的世界。” “可是…这…” 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的林紫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但很快，她想到了一件看似毫无关联，但却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岂不是说，灵海也是我的亲人了？” “啊？” 面对林紫有些跳脱的话语，林灵愣了。但很快，她也陷入了沉思。 对啊，这算不算亲戚啊？ 远房亲戚？ 第八十章 莫斯特的痕迹 “燃料……” 看着哈姆的灵魂逐渐消散，杰洛斯特眯起眼，若有所思。 “他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一旁的罗亚有些茫然，对哈姆方才神神叨叨说的那些感到疑惑。而杰洛斯特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捻起地面上的灰尘，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纯粹灵魂，没有被污染？” 杰洛斯特放下手,眼中浮现出惊愕的情绪。一旁的罗亚怔住了，随后，他明白了杰洛斯特话语的含义。 哈姆的灵魂没有被任何外力侵染，他在生前没有被福音书控制。 “怎么可能？” 罗亚皱起眉，不解地问道：“灵魂状态下他无法说谎，但他表现出来的歇斯底里和对那种言论坚信不疑的模样太过反常,他怎么可能没有被控制？” 罗亚的意思很清楚,一个人死后的灵魂无法违背内心去说出谎言，就连洗脑都做不到让灵魂说谎。可方才哈姆所说的那些话语充满了癫狂的气息，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老板能说出来的话语。除了福音书将他控制之外，罗亚很难想象还有别的方法让哈姆如此坚信那些言论。 “有一种可能。” 看着手中的灰烬，杰洛斯特眯起双眼，轻声说道：“就是哈姆说的那些，是真实的。” ************************* “你活在疯神编织的现实中，妄图窥探真相？” “你是燃料，你只是个燃料！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使者死了，我们进不去书里了！我们都要被当做木柴扔进这个熔炉中，点燃它了！！” “我们，只是燃料！” ************************* “这…” 回忆了哈姆最后的话语，罗亚眉头皱的更紧了，那些话语支离破碎，很难将上下文联系起来。可这些话每一句都充满了颠覆现实的荒谬感，让人不寒而栗。 “先记录下来吧，还有其他几个地方没去看呢。” 让罗亚记录下方才发生的一切后,杰洛斯特又上楼和几个痊愈的员工交流了许久。他得知哈姆从小到大没有信过任何宗教,对于神明的态度暧昧不清，但从未有过诡异举动。在日常生活中，哈姆表现的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无信者，没有任何诡异之处。 “一会你们派人把这六个人在救助所安顿好，随后我会通知最近的队伍立刻进行增援，将这里完全封锁，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罗亚对着那名队长下达了命令后，来到了一旁深思的杰洛斯特的身旁。他看向自己的老师，开口说道：“老师，命令已经下达了。” “好。” 杰洛斯特点点头，他依旧沉浸在方才得到的那些情报之中。直觉告诉他，哈姆灵魂透露的线索至关重要，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整个战局。 “对了，老师，莫斯特的事我们要不要调查一下？” 就在这时，罗亚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杰洛斯特说道：“周离先生在我们出发前让我告诉你，如果找到了有关莫斯特的线索，其他都可以先暂时放一放。” “哦?” 杰洛斯特愣了一下,似乎周离的这个提醒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一样。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后回答了罗亚，“嗯，我会的。” 罗亚和杰洛斯特的下一个目的地，是爆发过火光的农庄。根据提供情报的人而言，这座农庄一直都属于一个名为特罗的农场主，在约旦塔爆炸的那一天，整个农场火光四起，火势滔天，一大片土地被烧成了荒芜。但最令人惊恐的是，当火光消散之后，整个农场毫发无损，就连一片稻草都没有烧着，仿佛当时的恐怖火焰只是梦境一般。 如果不是农庄中特罗一家十三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出现在了大门，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是梦。 “这里真的爆发过火灾吗？” 看着面前绿草如茵，景色优美的农场，推开军车门的罗亚有些茫然。很快，两名士兵从一旁的暂时哨站中小步跑到军车前，敬了一礼后对二人说道： “我们是约旦第三军团第二分队，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在注意到了罗亚胸前的勋章后，这名士兵原本挺拔的身姿更加挺拔，一丝不苟的面容满是肃穆。 “跟我详细地说一下农庄里发生的案件。” 没有寒暄也没有客套，罗亚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这名军人直接一个敬礼，随后对二人叙述了一遍根据几名目击者构建的案件。在讲述完这场案件后，他紧张的看着二人，等待着答复。 “进去看一眼吧。” 杰洛斯特向前一步，没等这名军人询问他的身份，杰洛斯特就把执政官的徽章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开口说道：“现在开始一切无关人员禁止靠近附近五百米，我们需要查看尸体和庄园内部。” “明白！” 在看到那枚勋章后，这名军人脸上的神色更加肃穆。他连忙招来手下，把封锁的命令传递给了所有的士兵。随后他走到二人面前，开口说道： “接下来由我为二位带路。” “好。” 罗亚点了点头，军人拿过钥匙插入农场的大门，随后三人一起进入了这座风景如画的农场之中，向着深处进发。 “你叫什么？” 路上，杰洛斯特好奇的问了一嘴。 “哈利·奎恩，您叫我哈利就好。” 点了点头，杰洛斯特记下了这个名字。一旁的罗亚看着周围的风景，脸上闪过一丝不解的神色。 “太整洁了，对吗？” 早在踏入农庄的时候，杰洛斯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座农庄太过整洁了，根本不像一个农庄，反倒是更像休闲山庄一些。他看向哈利，对他询问道：“在你们接管农庄之后，有没有打扫过这里？” “报告，为了保护现场，我们没有做任何的变动。” 得到回答之后，杰洛斯特和罗亚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过于整洁也是一种线索。过了一会，他们三人来到了尸体的所在位置。因为此时的停尸间已经爆满，而农庄本身就有一大口冷冻柜，反正这一家子已经没有活人了，军方干脆就地解决先把他们冻在冰柜里。 “这就是死者所在的地方。” 看着向冰柜走去的杰洛斯特，哈利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开口提醒道：“二位长官，我要提醒一下你们，里面的尸体…不太能让人接受。” “我们是军人，什么尸体没见过？” 罗亚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随后他伸出手，推开了冰柜的柜门。 然后他就懵了。 谷需 这尸体还真没见过。 “你确定这是烧死的？” 指着冰柜里摞起来的一大片“尸体”，罗亚脸色铁青地问道：“这是在给验尸官出难题吗？” “这个我们真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些尸体就这样了。” 对此，哈利表示委屈。他也知道，这些被分割的新鲜肉块实在太有冲击力了，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哈利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差点直接晕过去，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没冰冻前的味实在太大了。 “等一下。” 这时，曾经见多了尸体一直在观察的杰洛斯特察觉出了不对。他把罗亚招呼了过来，指着片状的尸体边缘对罗亚说道：“你看一下这里。” 罗亚在给自己的脸上施展了一层隔离法术后凑上前去，当他看到尸块边缘的淡淡焦痕时，他突然瞳孔一缩，明白了杰洛斯特的意思。 “边缘发焦，切割面整齐但泛黑，血肉组织有不规律切痕。” 杰洛斯特站起身，他的神色十分平淡，语气却很沉重，“这是被高温的物体切割后的创伤。” “高温物体的切割……” 罗亚自从来到了这里，眉头就没松过，“这些火焰是长了眼睛吗？就算是人为，这种控制能力至少也要半神级别的元素掌控能力。” “半神级别的职业者在约旦都有等级，玩火的可没有偷渡的能力。” 杰洛斯特补充了一句后，掏出了唤灵的铃铛和灵魂木的木屑。他挑出了一块尸体，随后将木屑洒在上面，轻轻摇动铃铛。 叮铃铃~~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声，一道猩红色的身影逐渐从尸块上凝聚，过了一会，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旁的哈利看到这一幕差点被吓的拔出长剑，但军人的心理素质让他压抑住了本能，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恐怖的灵魂。 “你叫什么？” 缓了缓气息后，杰洛斯特开始进行询问。在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后，中年男子带着痴呆的表情，缓缓地回答道：“我叫…特罗·塔尔。” “你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特罗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慢慢地，迷茫变成了疯狂，最后变成了最深邃的仇恨。 “他…杀了我。” “他是谁？” 在杰洛斯特继续问了下去后，特罗的脸上突然变成了痛苦的表情，他撕扯着自己的灵魂，却在杰洛斯特的力量下无法达成自残。 “我…他是怪物，是恶魔，我们收留了他，他却要把我们变成怪物。”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杰洛斯特和罗亚顿时精神一振。他们意识到，这一趟是来对了。虽然他们很可能找不到吸血鬼和绷带怪人的线索，但莫斯特的线索可能就要出现了。 “他是不是很年轻？” 在听到杰洛斯特的询问后，特罗灵魂突然发出了黑色的光晕，然而伴随着杰洛斯特的一记重拳，黑色光晕顿时消散，毫无痕迹。 “是的，他很年轻，就像学生一样。” “他控制了我，控制了我的家人。他说他要给我们传播福音，他在唱歌，火在烧，我们沸腾了…他说他要见证王的诞生…我们就是燃料。” 在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后，伴随着一阵颤抖，特罗的灵魂猛然消散，就连杰洛斯特都无法阻止消散的发生。 “行了，确定是莫斯特了。” 再次确认了特罗的灵魂有被控制过的痕迹后，杰洛斯特站起身，对罗亚说道：“让军团与士兵们都动起来吧，现在，是我们该行动的时候了。” “明白！” 罗亚点了点头，随后他激活了胸前的勋章，开始有条不紊的将命令吩咐了下去。 “第一分队，立刻封锁约旦塔周围的区域，地毯式搜索所有民居，寻找。” “第二分队支援第一分队，第三分队随时在约旦塔周围待命。” “第四分队、第五分队、第六分队立刻对所有废弃建筑进行生命搜索。” “第七分队、第八分队进行走访调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与莫斯特有相同特征的人。” 按照常理，只是圣殿骑士一个队长的罗亚是没有权利直接命令军队的，就连周离都没有这个权利。但是，在出发之前，除了周离给了杰洛斯特执政官的勋章外，克里斯汀也将自己的将军勋章交给了罗亚，用于调动军队。 现在，这枚勋章发挥作用了。 “老师，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罗亚没有托大，直接询问杰洛斯特的意见。此时的杰洛斯特有些走神，面对罗亚的询问，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我们…”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杰洛斯特看了一眼城市的方向，随后缓缓说道：“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约旦林中酒店。” *************************** 约旦林中酒店，是约旦最大的酒店，同时也是约旦官方接待外宾的酒店。如果周离当初是以勇者的身份造访约旦，可能他就要在林中酒店就寝了。 作为约旦的牌面之一，林中酒店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它更像是一个返璞归真的建筑，依托大自然而建立的一般。坐落于国家公园中的它看似低调平凡，但实际上，价格高的令人发指。 “这就是林中酒店。” 在精准的甩尾漂移插进沟里后，罗亚下车徒手把车拔了出来，随后对杰洛斯特说道：“但是现在林中酒店不接待任何人，老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来找人。” 听到这个回答后，罗亚有些不解，“我们要找谁？” 看着面前这座充满自然风光的建筑，手中攥着周离给他的纸条，罗亚强压下心中的躁动，缓缓地回答道： “我们来找莫斯特。”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林中酒店b栋221号房间。 少见的晴天让阳光落在了房间的槐木地板上，温润的光晕倒映在男人的眼眸之中。他坐在一把木椅上，身上披着一件呢绒大衣，半闭着眼，昏昏欲睡。 踏哒，踏哒，踏哒。 软皮鞋跟与地板交错的声音响起,莫斯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微微攥紧，手指不自觉地扣动着红木。 “羽毛笔划过纸张，故事尾声开始跃然纸上。” 伴随着有规律的敲击，莫斯特开始哼起了英南的一个童谣。那是热爱侦探的国民面编撰的歌谣，讲述的是侦探打击罪犯的故事。 （镶银头的手杖，握着掌心发凉） 罗亚的声音在一楼响起,他开始排查起了酒店为数不多的住客。莫斯特听到了他的声音，但他没有动，只是继续哼着歌谣。 （明克街旁的约旦塔上） 一阵风吹过,吹掉了莫斯特披在身上的呢绒大衣，露出了满是焦痕的身体。 （圣殿骑士肩上，十字架的勋章，微亮） 手掌拂过木桌上的福音书，莫斯特微微仰起头，似乎在感觉着什么一样，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愉悦的神色。 （福音钟声敲响，圣子的拜访，怪诞在腐朽不堪的约旦中，血色的开场） 风再次吹拂，他脚边的两个箱子倒在地上，两颗面貌狰狞的恐怖头颅从箱子中滚出。一个脸上缠满绷带，破败不堪。另一张脸，满是血痕。 （庸俗的伎俩，隐藏的脸庞，谁又下场,冠冕堂皇，逻辑的假象） 咚咚咚。 楼下的同一层中响起敲门声，杰洛斯特的声音响起。在听到那低沉的男人声音后，莫斯特的嘴角上扬，一种扭曲的圣洁逐渐从他的体内升腾。 （矛盾通往，他创造的光亮，怀疑被完美埋葬，那嘲弄约旦塔战场的嘴角上扬） “咚咚咚~” 隔壁传来了敲门声，这一次，是罗亚。明明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就在隔壁问话，莫斯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慌乱，相反，他愈发兴奋。口中的歌谣依旧在唱，唱的，更快了。 （如果杀戮是华丽残酷的乐章） 软皮鞋跟踏在地板上，接近了莫斯特的耳朵。 （那么死亡是深沉无奈的惆怅） 莫斯特伸出手在半空中优雅的弹奏着，弹奏着不属于他的乐章。 （它的终场他会亲手写上） 手指停下，身体凝滞，他笑了。 （我将被点燃成灰烬中的烛光） 敲门声响起。 “莫里亚蒂先生,请问您在吗？” 罗亚敲响门扉,他刚才听到了屋子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歌声。但由于酒店的隔音不错，他并没有听清歌词的内容，也没有听清莫斯特的声音。现在，他敲响了门扉，房间却无人应答。 “让开！！！” 这时，杰洛斯特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一样，他脸色突变，伸出手，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门扉拍碎。没等看清房间里的具体情况，杰洛斯特立刻将腰间的瓶子扔在地面上，水流顿时分散，席卷向房屋之中。 当水流散去，持剑而立的罗亚与紧握巨弩的杰洛斯特终于看清楚了房间中的一切。然后，他们感到了时间的凝滞。 纯洁无瑕的骨甲坐在木椅上，只剩下骨骼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参差不一的指骨像是在弹奏乐曲一样悬停。在黄昏的光晕之中，宛如白玉般的骨坐在散落的血肉之中，猩红与暗黄交织了色彩的幕布。两颗狰狞的怪诞头颅静静的躺在骨的两侧，它们的脸上满是绝望，嘴角，却笑的十分疯狂。 “这…” 看着面前诡异而圣洁的一幕，罗亚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他看向杰洛斯特，眼中尽是茫然，“他是？” “莫斯特。” 不用召唤灵魂，也不用确认骨架，杰洛斯特凭着直觉说出了答案。他死死的盯着面前带着笑容的骷髅，眉头紧皱。 “他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走上前，看着桌子上焚烧殆尽的灰烬中一张完整的白纸，在将手掌覆盖了一层圣洁的力量后，杰洛斯特将白纸拿起，视线投在了上面。 （圣子不死，圣人不灭） 八个字，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但却让杰洛斯特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颤抖。因为当这句话出现在了莫斯特的尸体旁时，就代表了一件事。 死疫恶兆的死，是在莫斯特的意料之中。而自己会在今天找到莫斯特，也同样如此。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着面前的骨架，杰洛斯特少见的产生了愤怒的情绪。他掏出唤灵铃铛，拿起一把灵魂木碎屑洒在了骨架上，随后轻轻摇动铃铛。 叮铃铃~ 一下，没有反应。 叮铃铃铃铃铃~~ 连续摇了数下，依旧没有反应。杰洛斯特没有再做无用功，收起铃铛后，转过身对一旁的罗亚说道：“你留下，找容器把两个头颅和骨架保存起来。” “那老师您呢？” “我去找周离。” 看着窗外渐落的夕阳，杰洛斯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后他不再多说，转过身离开了酒店。 残阳如血。 *********************************** 放下纸与笔，周离看着面前联合商会与尼尔合作的条款，长舒一口气。 谷糠 “如何？” 将条款推到林灵面前，周离开口说道：“你将与林紫共同持有尼尔商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物资与员工，以此入股到联合商会之中。你将享受与林紫相同的分成与薪资待遇，同时我将会答应你们全力追查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接过条款，粗略的看了一眼后，林灵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作为对周离观察最多的人士，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周离想要坑她，有一万种方式让她不知不觉中掉入陷阱，反抗是没有用的。 “合作愉快。” 伸出手，与林灵握了握后，双方的合作已经完全达成，二人都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结果。周离获得了堪比联合商会的巨额资源，同时也为他在约旦封锁结束后对英南进行渗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而林灵的心思很简单，直到现在她做的一切都只为了两件事。 保护自己的妹妹，找到伤害父亲的凶手。 收起合同，周离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凑在一起的姐妹二人，笑了笑后站起身，对她们说道：“你们聊一聊吧，我先去拟定一下具体的事项，先走一步。” “嗯，好的。” 知道周离是想给自己留下和妹妹独处空间的林灵向周离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周离耸耸肩，随后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 当周离坐在办公室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的门被敲响了，没等他说话，门就被杰洛斯特粗暴地打开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莫斯特的位置？” 看到周离后，杰洛斯特开门见山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在他出发之前，周离除了交给他大执政官的勋章之外，还交给了他一张纸条。周离告诉他，一旦自己找到了莫斯特的线索，先打开纸条看一看上面的内容。 而那张纸条上只有一个地址，也就是林中酒店。 当然，这不是周离自己布下的局，他能知道莫斯特会在林中酒店居住，只是因为他在昨天查阅到了一个资料。也就是当年木奇先生出访约旦的医学会议时，他与莫斯特等人会面的酒店具体位置。 之所以查找这个资料耗费了周离如此漫长的时间，是因为约旦的资料库在周离抵达约旦之前便因为一场火灾而损耗大半。周离也是通过排除法和推算找到了酒店的大概范围，随后根据脑海中对木奇先生的印象确定了林中酒店。 “他真的在林中酒店？” 说实在的，面对这个结果，周离也感到有些怪异。 “对，林中酒店的b栋221房间。他自焚了，留下了一具骸骨和两个怪诞的头颅。” 将罗亚通过魔动网络传递的照片递给周离后，杰洛斯特郑重地问道：“周离，你究竟如何得知莫斯特的具体位置？” 听到杰洛斯特的询问后，周离沉默了。倒不是他想当谜语人，主要的是，如果他想要告诉杰洛斯特自己是如何推断出莫斯特的位置的话，就必不可免的谈及到木奇先生。而木奇先生，无法被谈起。 “我重创了死疫恶兆，你知道吧。” 突然，周离话锋一转，说起了一件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事情。杰洛斯特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大概了解。 “那么，你就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周离伸出手指了指天空，杰洛斯特顿时了然。他看向周离，脸色凝重地说道：“还有一件事。” “我从莫斯特的骸骨旁找到了这张纸。” 将写着“圣子不死，圣人不灭”的纸交给周离后，杰洛斯特继续说道：“我现在怀疑，死疫恶兆根本没有死，就连莫斯特都没有死。”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莫斯特将自己当做了不灭的圣人，而死疫恶兆就是不死的圣子？” “对。” 杰洛斯特点了点头，他在漫长的生命中见过所有触碰福音书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永生而去，莫斯特自然也不例外。 “我觉得不是。” 然而，周离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他看着手中的照片，随后对杰洛斯特问道：“你说说，这张照片你第一眼看到时，是什么感觉？” 在听到周离的问题后，杰洛斯特沉默了。他开始思索了起来，良久，他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虔诚。” 没错，就算是被血肉包围，只剩下骸骨，当杰洛斯特看到那具骨架时，第一感觉却是一种诡异的虔诚感。仿佛那具骷髅在向着他信仰的神明进行祈祷一般，无比虔诚。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放下照片，周离直视着杰洛斯特深灰色的眼眸，沉声说道：“他说的圣子，确实是死疫恶兆。” “但圣人，另有其人。” 当周离的猜想说出口后，杰洛斯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显然，他对于周离的这个猜想也感到了些许认同。莫斯特虽然主导了怪诞的入侵、瘟疫的爆发还有死疫恶兆的诞生，但莫名的，莫斯特的种种行动更像是被人操控的一样，机械地在做每一件事。 最主要的是，莫斯特当年是和死疫恶兆同时诞生的，他不可能从娘胎里就拥有福音书，操控这一切，这既不科学也不魔法。 “把尸体和头颅保存起来，对了，让罗亚多从几个角度拍照…算了。” 想到了什么一样，周离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号码，交给杰洛斯特对他说道：“一会你联系这个人，他是暗影工会的建模师，能模拟出一个场景的细节并且保存。” “好，明白了。” 知道兹事重大的杰洛斯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开始联系起建模师和罗亚。周离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看着紧闭的房门，陷入了沉思。 好像，一切都太顺利了。 就像是一个被安排好流程的游戏一样，一切发生的太过顺理成章了。 *********************************************** 贴着天蓝色壁纸的房间里，艾露玛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这是一本关于约旦秘闻的故事书，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怪异故事，当然，还有女孩子们最喜欢的爱情故事。 过了一会，翻书声响起，正准备阅读公主是否被青蛙一刀攮死的艾露玛突然愣住了。因为她翻开的下一页，不是故事，而是白纸。 就在艾露玛愣神的功夫，白纸上似乎被人画出了一道火焰，而火焰缓缓凝聚出了字眼，很快，三个如金漆涂抹的字符出现在了艾露玛的面前。 福音书。 “福音书？” 当这三个字出现在艾露玛的眼前时，她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悸动。鬼神使差的，从不会接触诡异物品的艾露玛缓缓地伸出手，翻开了下一页。 “第八十一章：只有一半灵魂的女孩。” 念出了标题后，艾露玛清澈的双眸逐渐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随后，她开始阅读起了这篇扭曲着文字的文章。 第八十二章 艾露玛？ 当你凝视福音书的时候，福音书也在凝视着你。 你翻阅了福音书，找到了书中的故事。与此同时，福音书也在翻阅着你的一切，记录着你的故事。 你看到了你的故事。 《错位叠影》 你是否做好了阅读的准备？ “我…准备好了。” 混沌之中，艾露玛伸出手，翻开了第一页。随后,标题映入了她的眼帘。 ******************************* 《第一章：灵魂》 一个人，如果缺失了一半的灵魂，哪怕她是半神也无法存活。这是世界的法则，是神明也无法更改的法则。 但是，艾露玛却是一个例外。她没有将自己禁锢在王座之上苟活，也没有浑浑噩噩的在编织的幻想中沉沦,她拥有着独立的意识，健康的身躯,还有…令人羡慕的善良。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神明对这个只有半个灵魂的女孩能存活下来十分惊讶，他们甚至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曙光。但遗憾的是，女孩能依靠半个灵魂生活下来只是个例，无法普及，神明最后放弃了她。 但是，还有人没有放弃她。 （无法辨认的字符）的勇者，他似乎察觉到，艾露玛缺失灵魂的真相。 代价，这是一种代价。 这是他能够（无法辨认的字符）的代价。 想一想你的身世，想一想它的不寻常，还有你总是会莫名其妙看到不同时空的画面。想一想，你究竟是谁。 你的另一半灵魂，真的是天生缺失的吗？ ********************************** 无形的黑雾在艾露玛眼中生起，随后悄然隐藏了自己。艾露玛没有察觉到，她只是入神的反复看着书上的文字。 （要继续看吗？） 突然，一个声音在艾露玛的脑海之中响起。 （周离为了你，踏入了约旦这个陷阱。如果你能得知更多的真相,你就能帮助他。你可以让他少走很多弯路,你会第一次成为他所需要的人） （你会得到他的认可） 声音充满了诱惑力，那是一种对灵魂的诱惑，是无法抵挡的致命诱惑。艾露玛眼中浮现出些许黑色的光晕，恍惚之间，她缓缓伸出手，手指抵在了新的一页。 但她却没有翻下去。 “不对，不对的。” 声音有些迟疑，她似乎在与内心的什么东西争斗一样，挣扎着对自己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不会…再看下去了！” （晚了） 察觉到艾露玛即将挣脱自己的控制后，福音书立刻将自己翻开，新的一页，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艾露玛的眼前。 ******************************************** 《第二章：身世》 艾露玛根本不是半神，或者说，她不属于神明体系下的任何一个分支。 她是什么呢？实际上，她的身份就连神明都无法断定，全知全能、一知半解、无知不解三本创世的根源都无法追溯艾露玛的身世。 艾露玛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吗？ 答案为：是，而且,没有人比艾露玛更加纯粹。 她是最纯粹的生灵，是这个世界的瑰宝,是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间自然凝聚的无暇之物……（逐渐扭曲的字符）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能继续写下去了。 你的身份我无法言喻，如果我说了出来，我会被两种无上意志追杀。 但是没关系，我透露的讯息已经够多了，足够你感知到祂了。 **************************************** 祂？ 当看到这个字符的时候，艾露玛突然如遭雷击般怔住了。她感到一种诡谲的气息从自己周围的空气中渗出，逐渐包围了自己。 恶意！欲望！灾难！邪诡！ 无处不在的低吟开始蔓延在她的耳旁，艾露玛感觉自己的身体力气被莫名抽空，大脑逐渐变的混沌了起来。 堕落！堕落！堕落！ 你的欲念，将会被点燃！ 你询问了我，我看到了你！ 无知不解！ 我！无！知！不！解！ 世界安静了下来。 喧闹的低语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那本公主爱情恢复了原貌，福音书离去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艾露玛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月光洒在窗沿，落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那宛如黑玉般深邃的眼眸。 “呜…” 宛如慵懒的猫一样，艾露玛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美妙的身材在月光下皎洁而妖媚。她缓缓地从床上起身，漆黑如深夜的双眼看向窗外洁白的月光，一种诡异的圣洁之感浮现在艾露玛的面容之上。 “一，二，三，我，五，这个妹妹是第六个呀。” 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她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户旁，视线投向了名为约旦的城市。 “英南？而且还是大反转之前？” 谷渏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但很快，惊讶变成了欣慰：“看来，她们比我们走的更顺利啊。” 没有第二个声音，似乎，艾露玛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她伸出手，一道灰黑色的光晕凝聚在手心之中，下一秒，一道帷幕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艾露玛轻轻推开房门，此时已是深夜，但其他房间依旧有些许亮光。阿紫和林灵在房间中窃窃私语，灵海时不时插上一句。此时艾维的房间中灯火通明，他和艾因还有一些文件需要处理。 小可去陪着钟楼上的托蕾亚看月亮，自从那个老妇人离去后，托蕾亚就养成了看月亮的习惯。卡娅作为幼儿组，则在最里面的房间沉沉地睡去。 当黑漆漆的房间出现在了艾露玛的面前时，她的脚步停顿了。灵魂深处的悸动提醒她，这就是周离的房间。 “没有回来吗？” 纤纤玉指抵住红唇，艾露玛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有些许庆幸在里面。她努了努嘴，随后释然地自言自语道：“算了，不见也好。” 没有言语，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艾露玛走到门口，推开了别墅的大门，进入了暮色之中。 穿过马路，艾露玛右手一挥，一道凝实的黑光猛然绽放，暗巷中窥视的双眸顿时被黑色弥漫。艾露玛操控着黑光，将身穿夜行衣的夜行者拖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面前被遮蔽五感，不停挣扎的可疑人士，艾露玛俯视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披着华丽外衣，也依旧是一只硕鼠。” 作为约旦有头有脸的夜行者，被剥夺了五感的慕斯灵魂上都在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监视生涯在第一天就结束了，堂堂半神级别的夜行者，竟然被人从夜晚的帷幕中赤裸裸的剥离了出来。 这女人究竟是谁？情报有误！ 谁说的这一家除了周离和那个女人之外都是普通人的？你们他妈的看看，这是普通人？ 在艾露玛的黑光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慕斯就明白了这个神秘女人的能力——剥夺。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碾压，是无法防备的力量，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一个普通职业者能够拥有的。 “疑虑，恐惧，愤恨，还有一点点的悲伤。” 看向瘫倒在地，已经毫无任何挣扎能力的慕斯，艾露玛歪着头，天真的表情却带着妩媚的妖冶，她眯起眼，声音轻柔： “看来我家勇者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啊，是太过正直得罪了你们，还是因为善良被你们敌视？总不能两个都占上了吧。” 等一下，正直？善良？ 你再想想你说的话？ 被赋予了听觉的慕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丧失了语言的功能，连阿巴阿巴都无法说出来。而艾露玛也没有去听慕斯说话的兴趣，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下一秒，慕斯昏死了过去。 “再看我们的话，你的眼睛，就要永远落在黑暗里了哟。” 这一句话，被刻在了慕斯的灵魂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艾露玛似乎从慕斯的脑海中找到了什么阅读了起来，过了一会，她随手扔出了“空气”，向着约旦深处走去。 “哦哟？” 走到了一条十字路口的时候，艾露玛宛如精灵般的耳朵轻轻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她看向左边，一栋房屋中隐约传来了细微的呼救声，还有叮当的声响。 尼雅商店。 抬起头，看了一眼牌匾的名字后，艾露玛推开了封死的大门。轻车熟路的穿过散乱的货架，随意地解开幻想，打开了暗门。 被绑在石柱上的女子口中被布匹塞满，通红的眼眶里满是眼泪。她身后堆满了各种食物与清水，同时，四名壮汉正各自拿着口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艾露玛。 “他妈的，绑了！” 伴随着领头人的振臂高呼，四个宛如虎熊的壮汉放下口袋，猛然冲向艾露玛。面对如铁塔般的四个人，艾露玛只是歪过头，随后伸出手，轻轻握住。 然后，四个人跪在了地上，骨骼尽碎。 没去管这四个已经完全失去一切行动能力的白银暴徒，艾露玛走上前，操控着黑光将女店主放了下来。当口中的布匹被扯掉，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女店主瘫倒在地，随后眼泪夺眶而出。 “谢谢您…谢谢您…” 抽泣着，断断续续的道谢在艾露玛的耳旁响起。然而艾露玛却毫不在意女店主的道谢，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堆成小山的食物，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抗争一般。 “你的欲望…为什么…不能…矜持一点……” 咬着银牙，挣扎着，艾露玛捏着指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轻轻地跺着脚，让自己的注意力不会放在那些食物上，但是被放大无数倍的欲望不停地缠绕在她的脑海之中，她抿着嘴，倔强地转过头，随后又转过去，翻来覆去。 一旁的女店主呆呆的看着纠结的艾露玛做出各种孩子气的动作，这和方才艾露玛随手捏碎四个人骨头的形象大相径庭。过了一会，店主伸出手，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推开店门，抱着一大袋子各色各样食物的艾露玛脸上浮现出赌气的表情。她跺了跺脚，对自己方才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大袋子食物后又顺走两瓶牛奶的行为感到羞恼。 “你的欲望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呢……” 欲哭无泪的艾露玛含泪咽下一块甜豆饼，随后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满足的神色。但她很快警惕地切换表情，强行让自己恢复原先的淡然模样。 但是真的好好吃。 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算了。 努力的不去想自己怀里的食物，艾露玛继续在街道上走着。过了一会，她的身影停在了一个建筑前。 钟楼被古旧的藤蔓覆盖，但钟楼内部整洁如新，仿佛一直有人打理一般。艾露玛随手将钟楼门锁解开，随后踏上楼梯，缓缓向上走去。 托蕾亚入神的凝视着天空中皎洁的弦月，在她的故乡，月亮只是存在于童话中，书籍上刻画的不过是一个色彩凝聚的圆形而已。因此，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看月亮就成了她为数不多的快乐。 钟楼的风不大，吹在脸上很舒服，有一种夏天的味道。小可依偎在藤蔓上，闭着眼，舒睡着。 “这么弱的你，还真是少见呢。” 当艾露玛的声音响起时，托蕾亚感到了自己心脏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每一个细胞都在警告着自己，不要回头。 “潜伏？还是观察？堂堂魔王竟然会与勇者在一个城市中，真是奇怪呢。” 微凉的手指轻轻抵在托蕾亚的脸颊上，艾露玛气吐幽兰，轻轻在托蕾亚的耳旁说道：“不要动哦，我的小魔王。” “嗯？” 突然，艾露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看向托蕾亚，略带疑惑地问道：“你的恶魔气息呢？” “我不知道。” 很显然，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托蕾亚十分惊愕。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疑虑，开口说道：“我从来都没有那种东西。” “嗯？？” 很明显，对于这个答案，艾露玛不是很认可。但很快，她发现了另一个让她震惊的事情。 “八美德？？正义之心！！！” 这一下，艾露玛绷不住了。她捏住托蕾亚柔嫩的脸颊，失声喊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你这里？！” “你醒醒！你可是魔王啊！” 第八十三章 她是谁？ 坏了，不对了。 都乱了。 “我本身就拥有你说的东西。” 面对背后神秘女子的询问，被控制身体的托蕾亚像是固定问答机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你说的八美德和正义之心，是我本身就拥有的。” 伸出手，环住了托蕾亚的腰肢，艾露玛皱着小巧的鼻子轻轻地在一动不动的托蕾亚身旁嗅了一下。感受着脸颊处细腻的温热,一向清冷的托蕾亚直接定格在了原地，浑身上下每一根弦都在紧绷。 “没有说谎的气息。” 皱着眉，艾露玛退到了托蕾亚的身后。她瞥了一眼一旁依旧睡得香甜的小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又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托蕾亚，脸上浮现出沉思的神色。 “呵。” 突然，艾露玛笑了，玉指轻轻点在了托蕾亚的脸颊处，伴随着黑光闪烁,托蕾亚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但她没有立刻做出行动，甚至都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身后的这个神秘女子实力远超于她，就算把小可算上，也只能是精彩的买一送一。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 在托蕾亚的耳边轻轻说出这句话后，黑光弥散，艾露玛的身影消失在钟楼之中。在确认了身后的神秘女子离开之后，托蕾亚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 她究竟是谁？ 捂着胸口，心脏持续缓和下来，托蕾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她不是没有防备，钟楼里无处不在的醒铃还有小可布下的藤蔓，就连璀璨级别的夜行者也无法在不破坏这些物品的情况下来到楼顶。 可当那个女子离开之后，托蕾亚恢复了对醒铃的控制权，这时的她惊愕地发现,所有醒铃毫无被惊醒的痕迹,依旧在沉睡。 她，难道是半神？ 此时的艾露玛并不知道托蕾亚的想法，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确认。路灯下，艾露玛轻声哼着歌谣，踩着叠影缓步前进。 在一座地下建筑中，暗影工会的约旦分会会长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需要监视的贵族名单。一旁附着着魔法的蜡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帮助这名年老的半神辨认纸上的文字。 “贵客造访，何必躲躲藏藏？” 突然，会长放下手中纸张，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淡然说道：“出来吧，你躲不过的。” “哦哟？被发现了。” 清雅中略带俏皮的声音从老者身后响起，顿时，紫色的帷幕笼罩在整座建筑之中，老者猛然起身，一柄无光匕首从袖中迸发,划破空间，刺向身后的女人。没等匕首落下，老者右手一推一拉，虚空之门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果然，还是经典老番。” 连看都没有看，艾露玛抬起手，黑光瞬间将背后出现的老人吞没。没等老人看清楚艾露玛的身影，他的五感便被剥夺大半。 但他毕竟是半神，五感消失的一瞬间，老者直挺挺地倒向身后出现的虚空之门。同时，他下意识的将衣服上的反射法阵激活，避免女人阻挡他遁入虚空。 然而当老者刚刚感受到熟悉的虚空能量时，一只纤纤玉手却撕破了虚空之门，随后抓住老人的衣领，一个反身上投将老人从虚空中拽出、投掷、镶嵌在地板之中。 何等怪力！ 这一个操作让老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自己虽然虚空亲和度不够，无法像灵海那样随意进出虚空，但多年的职业经验与底蕴也不是吃素的。自己一旦进入虚空，就会引导虚空中无穷能量对自己进行庇护，在虚空中的自己连神赐也无法触及。 但这个女人却硬生生靠着蛮力将自己从虚空中拽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她是狂战士之神吗？？？ 老人虽然心中惊骇无比，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下意识的进行了反抗。他右手一挥，虚空之门再度从身下展开，直接鹞子翻身想要故伎重施。 然而，艾露玛也故技重施了。 再次被镶嵌进地板的老人大脑开始发懵，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耗子一样，被这只猫玩弄于股掌之间。没等老人回过神来，他便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接下来，我问，你答。” 看着面前无法挣扎的老人，身穿黑色长裙的艾露玛摘下蕾丝手套，拿起一旁的名单，一边看着上面成串的名字，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老人问道：“周离你认识吗？” “我认……” 没等老人将认输的输字说出来，换取职业规则的庇护，艾露玛一打响指，老人的话便被憋了回去。艾露玛看都没看他一眼，开口说道：“不用耍心眼哟，你们的职业法则我可是很清楚的。想要靠认输获得庇护拖时间，我见多了。 “放心，我没准备对付你们工会。” 放下手中名单，艾露玛坐在桌子上，右手住着下颌，微眯着的双眼流露出令人胆寒的冷冽：“如果我想，你们工会上下一千三百二十一人，绝无幸存可言。” 这个人…是恶魔吗… 老人能感觉到，方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女人流露出了真真切切的杀意。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次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杀戮者才能拥有的杀意。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负隅顽抗，这个工会里不会有几个活人。 “好了，再给你一个机会吧。” 收起杀意，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解开了老人的语言功能，并对他说道：“好好想想，然后，好好回答。” 沉默。 良久，坐在地上的老人张开嘴，声音带着些许干涩，“我认识周离。” “敌对吗？” “不，他拥有我们暗影工会最高的权限。” 面对老人的回答，艾露玛微蹙秀眉，脸上闪过一丝惊奇，“他为什么会拥有这么高的权限？” 听到这个问题后，老人咬了咬牙，但想到自己工会里的一千多人，他积蓄的那口气顿时消散，颓然道：“他救了暗影工会的大小姐灵海，因此肯尼会长将最高权限赋予了他。” “灵海？” 在听到记忆里并不存在的名字后，艾露玛手指缠绕着一缕发丝，好奇地问道：“灵海是谁？” 谷縦 你他妈啥都不知道啊。 忍住开骂的冲动，老人脖子青筋暴起，但还是语气平和地说道：：“她是虚空真正的掌控者，是崇皇殿下和林鸢殿下的女儿。在木奇之战中，勇者先生拯救了灵海小姐，也拯救了虚空。” 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听不懂，这是啥，这又是啥”之后，艾露玛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气恼，相反，她越来越感到愉悦了。 “好了，你可以放心了，我对你和周离都没有恶意。” 跳下桌子，艾露玛看向老者，停顿片刻后开口问道：“跟我说一说，周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后，老者沉默了。良久，老者幽幽开口地问道：“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您认为勇者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正直，善良，脑子里缺根弦，不懂变通，十分重视荣誉。” 在回答了老者的问题后，艾露玛惊讶的发现，听到答案的老者脸上像是开了染料铺子一样精彩无比。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说实话，别紧张，既然你是他的部下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在听到艾露玛的承诺后，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老人一咬牙，直截了当地说道：“勇者殿下是一个精通人性弱点、富有的语言智慧、拥有极其灵活的底线，擅长人际交往的人。” …… 这一次，轮到艾露玛沉默了。随后，她啧了一声后说道：“说人话。” “极度卑鄙、阴险、狡诈、擅长文字游戏、底线无限趋近于无，骂人毫无败绩、擅长挑拨离间。” 在听到重压下被逼着说出的答案后，艾露玛怔住了。 这仿佛辱骂一样的答案，宛如重锤般敲击在她的心脏上，久久不能平静。片刻后，艾露玛随手用黑光笼罩住自己，下一秒，她消失在了暗影工会之中。 被解开封印的老者顿时瘫倒在地面上，大口的喘息着，没给自己留太多的喘息空间，老者连忙拿出通讯器联系周离。 走在马路上的艾露玛没有了方才的轻快与恣意，现在的她仿佛失了魂魄一样，整个人十分恍惚。当晚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了一丝清冷后，艾露玛站定在了原地。 然后，她哭了。 不是悲伤或失望的哭，那是一种欣慰的，却夹杂着遗憾的眼泪。她的嘴角微微上挑，眼中却是水雾弥散。她驻足在黑暗之中，不远处便是路灯下小小的光芒，艾露玛缓缓蹲下身，将自己的脸颊埋在膝盖中，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是现在的他…会更爱我的，对吗？” “正直的勇者遇到了邪恶的女神……为什么…偏偏是我…” 无声的哭泣，带着对命运的控诉，还有一种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艾露玛”感受着英南特有的潮湿空气，心中却是一片干涸。 “我好羡慕你。” 艾露玛抬起头，月光落在她深邃的黑眸之中，还有那一抹无法释怀的苦笑。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错过的遗憾，又对此时的周离感到骄傲。她站起身，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向着约旦政府大楼走去。 这一次，艾露玛走的很慢很慢，就像是近乡情怯的游子一样，抱着一袋子食物的艾露玛脚步犹豫而缓慢。可让她无可奈何的是，暗影工会与政府大楼的距离很近，没过多久，灯火通明的大楼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艾露玛走到了大门前，门口的俩名警员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直挺挺地敬了一礼，连问都没有问便将她放行。刚想用黑光控制他们的艾露玛怔住了，她看了看手中的食物，又看了看两个警员，随后默不作声的走入了政府大楼。 “今天的艾露玛女士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男警员凑到另一个女性警员身旁，小声地说道。 “好像有些伤心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 同为女性的警员点点头，脸色凝重地说道：“会不会她和周离大人吵架了？” “那不可能。” 男警员摆了摆手，笃定地说道：“艾露玛小姐怎么也不可能和周离大人吵架的，她俩根本吵不起来。周离大人多宠她你又不是看不见，更何况，艾露玛小姐这么善良可爱的人，怎么可能会吵架？” “那你说怎么回事？” “我单身二十九年你问我？” 仗着艾露玛等级低，听力不够强而窃窃私语的两个警员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们的背后，隐藏在黑雾之中的艾露玛怔怔地站在原地，那些话语进入了她的耳朵，却让她有些茫然。 但是，艾露玛并没有停留太久。她走到穿梭器之中，按动了顶层的按钮。她感应得到，周离就在那里。 过了一会，伴随着“叮”声响起，艾露玛从穿梭器中走出，来到了宽阔的走廊之中。这时，刚刚和周离交谈过的罗亚看到了她，便对她打了个招呼。 “艾露玛女士，你是来找周离先生的吗？” 面对突然出现的罗亚，艾露玛没有任何的慌乱，她就像往日一样带着轻快的笑容回应道：“没错，我是来找周离的。” 看了眼艾露玛怀中抱着的食物袋子，罗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他指了指还亮着的执政官办公室，对艾露玛说道：“他还在里面，没走。” “谢谢啦。” 道谢之后，艾露玛抱着食物袋子缓缓地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前，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随后拉开了门扉。 当她看到正在伏案办公的周离时，艾露玛感到鼻子有些酸涩，哪怕是做好了准备的她一时间差点没有忍住。她抱着食物袋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了一下，发出了飒飒的声响。 听到食物袋子的声响后，周离仿佛对艾露玛的到来十分习惯一般，头也不抬地说道：“来了？带什么吃的了?” “哦哦…我看看。” 被周离的声音惊醒的艾露玛没了方才的优雅，反而有些惊慌失措，她将袋子放在桌子上，开始挨个向外拿出：“糖蛋饼，琥珀水晶糖，栗子酥，巧克力饼干…” 下意识的，艾露玛将用黑光保存着的蜂蜜牛奶拿出放在桌面上，这一瞬间，艾露玛的心沉了下来。 “你不是她，对吗？” 放下笔，周离抬起头，面对着讶然的艾露玛，声音平淡：“所以，你究竟是谁？” 第八十四章 我的勇者 “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对于周离突如其来的质问，“艾露玛”没有任何的惊慌，她微微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是黑光吗？” “更早一些。” 周离伸出手，一道黑雾从“艾露玛”宛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中钻出，缓缓落入周离的手中。他看着惊讶的“艾露玛”，右手一翻,黑雾瞬间回归到了艾露玛的体内，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真的认为，福音书可以接触到艾露玛？” 此时的周离没有任何流露的情绪，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艾露玛”，声音毫无起伏，“她与我的联系是无法被切断的，早在那本烂透了的公主发生异变的瞬间,我就已经感应到了。” “那你为什么…” 艾露玛看着周离,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周离站起身,将刚刚写好的名单放在一旁，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愠怒，“你以为艾露玛能被福音书三言两语给骗到？” “她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才选择让你出现！” ！ 艾露玛红润的朱唇微微张开，脸上逐渐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的眼中逐渐被迷茫占据，手不自觉的捏住黑色的裙摆。 “呵。” 良久，艾露玛自嘲的笑了一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这就是你如此爱她的理由，对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瞥了一眼眼前的艾露玛，周离强压下心中的违和感，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隐隐约约的，周离从眼前的这个“艾露玛”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十分矛盾的气质。面前的艾露玛像是黑猫一样妩媚而优雅,一双眸子里满是狡黠的灵动,这与真正的艾露玛气质大相径庭。 而最令周离在意的是,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艾露玛”身上似乎有着与自己极其相似的东西。 “我是艾露玛。” 凝视着周离的双眸，“艾露玛”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轻柔：“但是，我不是这一世的艾露玛。” “这一世？” 周离皱起眉，重生一事他十分重视，害怕被神明察觉出倪端的他都不敢对艾露玛全盘托出，生怕神明注意。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腰间的勇者专属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重生的事情。 “你的艾露玛缺失了一半的灵魂，对吗？” 面对艾露玛的提问，周离压下心中的疑虑，点了点头后回答道：“是的，她缺少了一半的灵魂。” 看着面前浮现出沉思神色的周离，艾露玛抿着朱唇，长叹一声后怅然地说道：“这是代价。” “重生的代价。” “等等…” 在听到这个自己从未设想过的答案时，周离顿时惊愕的抬起头，瞳孔放大，满是不可置信。 几乎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面前“艾露玛”这五个字的含义。 “第一次，荒芜之灾。” 黑光浮现在周离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因为黑光所给他展现的，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画面中，身穿蔚蓝色骑士重甲的艾露玛手持长剑，俊美英气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意。她的身旁是身披灰袍，手持法杖的周离，只不过，画面中的周离面无表情，双眼之中尽是冷漠。 “灾厄爆发后的第二十三年，圣殿骑士艾露玛与炽法师周离对魔王进行最后一次讨伐。鏖战三年，十二万将士尽数殆尽，百分之八十的土地被荒芜之灾吞没后，魔王将艾露玛与周离拖入了死寂空间。最后，三人因一年没有未进水米，力竭身亡。” 在黑光之中，一片只有荒芜的世界里，三具骸骨深深地映入了周离的双眸。他感到一阵眩晕，腹中传来了从未感觉过阵阵饥饿。他牙齿微微打颤，灵魂深处的悸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发生过。 “第二次，败给了钱。” 黑光闪烁，骸骨与死寂的空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身着重甲的艾露玛和手持法杖的周离。但这一次，他们没有作战，而是在一个会议室一样的房间中似乎在大声斥责什么一样。 “重生后，艾露玛决定要先把粮食囤积起来，因此她与周离开始开始在大陆中游说商会和各大国家，希望他们能进行联合，用以对抗之后到来的饥荒。”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周离便立刻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在苦涩的笑了一声后，艾露玛语气低沉地说道： “但是，艾露玛忘记了，人类的生命是短暂且脆弱的。真正直面过灾厄恐怖的人不是已经老去，就是在灾厄之中死去。而掌控当时世界的，是没有经历过灾厄的人。“ 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更多的是无奈。艾露玛似乎是在为自己感到悲哀一样，闭上眼，黑光吞没了画面中的二人。 ”在得知了马上就要到来的恐怖饥荒之后，只有零星几个商人选择了帮助艾露玛与周离。更多的商会和国家，选择了大肆采购粮食进行囤积。不明白金钱手段的艾丽玛与周离在魔王出世后迅速集结了军队，想要抵御魔王。” “有了上一世经验的艾露玛很快抓到了魔王的弱点，正当她与周离带领亲卫奇袭魔王之时，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携带的粮草与药剂在层层克扣与剥削之下，全部为残次品。” “最后，法师周离死于伤口感染，艾露玛孤军奋战，最后寡不敌众，死亡。” 画面破碎，周离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了商人虚伪的嘴脸，还有那些目光短浅之人贪婪的眼眸。 “第三次，你我决裂。” 说到这里，“艾露玛”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犹豫，但她却若无其事的将黑光切换，继续说道：“前面省略。” ？？？ 谷逴 原本十分凝重的心凝固了，周离呃呃的表情体现了他的情绪。艾露玛咳嗽两声，企图蒙混过关：“第二次的时候我发现你与魔王托蕾亚有过接触，认为你最后投奔了魔王，第三世的我疑神疑鬼，最后和你决裂。但在第三世的最后，你为了救我而孤身闯入了魔王大营，最后被魔王斩杀，我才明白我被挑拨离间了。” 虽然艾露玛努力的让自己语气轻松一些，诙谐一些，但周离还是听出了她声音中深切的自责与痛苦。他看到了艾露玛藏在裙摆后的手早已攥紧，一直在颤抖。 “第四次，也就是我。” 当说到自己的时候，眼前的艾露玛抚胸弯腰，微微提起裙摆，盈盈行了一礼。艾露玛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狡黠而又灵动的笑容。 “因为我，众叛亲离。” *************************************** 当缠绕着魔气的长剑刺入艾露玛的小腹之后，一切都回归了寂静。 然后，一切开始倒流。 黑暗之中，艾露玛睁开双眸，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息着。对周离的猜忌导致二人被分而击破，最后得知真相后的悔恨与自责让艾露玛止不住第颤抖着。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就连思考也成了奢望。 片刻后，伴随着宣召之光的闪现，周离茫然地从门中走出，走到了艾露玛的面前。 看到面前熟悉的少年和熟悉的反应时，艾露玛终于从无尽的绝望中将自己抽离。凝视着周离那稚嫩的面容，艾露玛压下心中的悸动，在心底许下了承诺。 我将承担一切。 上一世轻信他人，同时因为善意害了自己和周离的艾露玛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她找到了黑皇帝的传承。 半神之躯的艾露玛将黑皇帝融入了自己的体内，这一次的她不再对世界抱有善意，她彻底融入了黑皇帝的权柄之中，成为了整个世界都为之忌惮的“黑女皇”。 这一世的艾露玛通过黑皇帝的绝对征服与十二刻的支持，很快将绝大部分的国家与势力囊括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一次，除了周离之外，艾露玛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她开始变得不择手段，开始用尽一切来筹备之后的战争。 此时的周离作为艾露玛唯一信赖的人，却因为艾露玛的暴虐与不顾一切的备战产生了担忧。最后，担忧成为了纠纷，因为艾露玛的过度保护，这一次的周离实力并不强大，因此魔王抓住了二人争吵的机会，一击将周离灵魂重创。 见到自己的爱人灵魂破碎，近乎死亡，完全没有治愈能力的艾露玛顿时暴怒，她立刻对所有国家下达命令，责令他们必须救治濒临死亡的周离。就在这时，魔王军突然退去，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因为艾露玛之前的暴虐与不顾民生的备战，她在人民和各国心中只是一个暴虐的君主。而周离虽然实力不强，但因为他正义的品性与温和的态度，使他成为了艾露玛与其他人的调和剂。 当周离被重伤昏迷之后，调和艾露玛与其他人关系的人不在了，这时，各国与势力多年积压的怨恨与怒火顿时爆发，一场清算开始冲着艾露玛的王城奔来。 就在各国大军包围了艾露玛的王城，并宣称她才是真正的魔王后，魔王军来了。 不费吹灰之力，各国军队被逐一击破，他们在迷茫之中依旧坚信艾露玛才是真正的魔鬼，最后被恶魔吞噬。这时，艾露玛木奇先生找到了周离，并且帮助他治愈了灵魂伤势，可惜，一切都晚了。 王城崩塌，艾露玛死在了周离的怀中。她依旧记得，在自己与周离被湮灭之光笼罩的一瞬间，周离笑着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黑暗不适合你，你理应得到世人的爱。” *********************************** 当画面消散，露出了艾露玛的面容后，周离沉默了。 “在之前…重生的是你，对吗？” 良久，周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保留记忆的是你，对吗？” “嗯。” 艾露玛轻轻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我每一次的死亡，都会剥夺我上一世的情感与意识，只留下记忆。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会丧失记忆。” “那为什么，最后是我？” 面对周离的询问，艾露玛笑了。她看着周离，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在最后的死亡时，我与其他的艾露玛见了一面。” 面对着略带疑惑的周离，艾露玛开口解释道：“那时的我才知道，我是个独特的存在。当死亡降临的一瞬间，我和其他几位艾露玛的意识连接在了一起。这时我才知道，我重生的代价就是情感与意识，还有些许灵魂。” “在最后的讨论里，我们四个人作出了一个决定。” 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神色有些黯淡，相反的是，艾露玛却带着淡淡的喜悦与欣慰，缓缓说道： “我们将会放弃一切的记忆、能力、意识，还有一半的灵魂。换取名为周离的少年进入这场轮回。” 话音落下，整个房屋之中陷入了寂静之中。周离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五味杂陈。他很难形容此时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当“艾露玛”将这句话说出后，一切过往的疑虑，都被现实击破。 “因为我们察觉到，艾露玛的所有力量都是神明赋予的，她从小便被天上的神灵掌握，根本无法逃离这场轮回的囚牢。” 艾露玛再次开口，周离听出了四种不同的情绪与灵魂，汇聚在了面前的少女身体之中。艾露玛看着周离，眼中满是欣慰。 “我们发现了神明的陷阱，也发现了你体内被设下的禁锢。我们自知无法冲破神明的囚笼，也明白世界始终被祂们掌握在手中。” “但是，我们没有绝望。因为我们永远都没有忘记，这一场异世界的旅行，还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在陪伴着我、守护着我，最后，相信着我。” 笑容萦绕在艾露玛的面容上，她缓步走到周离面前，伸出手，抱住周离，轻轻地踮起脚。 “我们决定放弃一切，创造一个无暇的艾露玛，陪伴着你冲破囚笼。我们自始至终都相信着，如果有人能将艾露玛从囚笼中拯救，让这个世界脱离众神的掌控，那么，他只能是你。” 这一瞬间，艾露玛的眼中浮现出了各异的色彩，骑士的凝重，少女的期盼，愧疚的注视，还有深切的爱怜。 “我的勇者。” 第八十五章 是永远吗？ 刹那之间，周离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了身着骑士盔甲，意气风发的艾露玛持剑而立，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看到了一身简朴衣着的艾露玛，腰间别着周离送给她的钱袋，侧着脸，羞涩地笑着。 满怀愧疚与歉意,眼中泛起晶莹的艾露玛抿着唇，怔怔地凝视着自己。 身穿华丽黑裙，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披在身后，宛如深邃的银河一般美丽。艾露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周离的脸颊，眼中满是爱怜。 “保护好她。” 声音轻柔，艾露玛感受着周离身上的温度,眉眼之间尽是怀恋,“她是我们的妹妹，也是我们创造出最美好的存在，也是我们的希望。” “我会的。” 周离声音有些干涩，哪怕记忆早已不再，他的灵魂却镌刻着一道道时间的痕迹。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艾露玛”会重新出现，但她眼中逐渐褪去的黑色证明了这不是所谓的“夺舍”或“附身”。宛如黑猫般优雅狡黠的她连玩笑都没有和周离开过一次，她一直在以四个时空中的艾露玛的身份与自己对话。 她，在交代最后的遗言。 毁灭四道灵魂，创造一个新的灵魂，并将重生的能力赋予周离。这是四个不同的时空中，二个人无数次的交错汇聚的羁绊才能拥有的信任。“艾露玛”交给自己的不只是一个无暇的她，她将一个更为珍贵的东西交给了自己。 希望。 周离没有去问“你为什么会重新出现”，也没有问有关四个时空的线索。现在的他，只是轻轻地将眼前的艾露玛拥入怀中，闭上眼，轻声问道： “还有什么心愿吗？”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艾露玛嘴角微微勾起,她的脸颊贴在了周离的胸口,仔细地聆听着那熟悉的心跳。良久,艾露玛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当初我成为黑女皇后，你就没有再这样抱着我了。” 她没有埋怨，只有淡淡的遗憾，然而当她感受到周离的怀抱时，这最后的遗憾也没有了。此时的“艾露玛”没有了黑女皇的风范，她就像是一个邻家女孩一样，对着自己的心爱之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仿佛这样就让她心满意足了一般。 “你当年脾气好倔的，我想要将英南税收转移三分之一交给木奇，让他们筑造第一阵线时，你非要以英南人民已经吃不饱的理由拒绝了我的提议，还说了我好久好久。” 周离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对艾露玛说道：“三分之一不够，咱们完全可以巧立名目，让英南人先捐上一笔，然后逼迫富豪一起捐款,得来的钱七分用于造堡垒，剩下的三分返给人民。” “你还说我太过暴虐,完全剥夺了贵族的权利与名誉，连比较清明的贵族都不放过。” 带着些许嗔怒的口吻，艾露玛娇声埋怨道：“明明你和我的吃穿住行都依靠十二刻，你还倔脾气一分都不花。” “这个世界的贵族始终是一批中流砥柱，贸然把他们砍掉肯定会引发震动。” 如同好聚集在了一起一般，周离带着淡淡的笑容，细细地说道：“我们应该先收缴一批明面功夫都做不好的贵族，然后拉拢中等贵族里有意向投靠我们的，最后形成一股新的势力，慢慢蚕食掉大贵族阶级。” 听着对自己娓娓道来，每一句话都与自己不谋而合的周离，艾露玛轻笑着说道：“你还说我不爱这个世界的人民。” 谷茁 “我也不爱。” 周离耸了耸肩，理直气壮地当地说道：“让你跟我回到地球才是主线，拯救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支线任务，顺手而已。” “你知道吗？在那个时空中，我只有你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没等周离说话，艾露玛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唇角，轻声说道：“唯独这个，你不允许和我一样。” “你应该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被众人的喝彩与崇敬团簇。你应该有自己知心的朋友，有愿你为你付出的伙伴。” “你拥有我，也应该拥有更多美好。” 眼中黑光闪烁，天蓝色的云雾逐渐弥散在艾露玛的眼中。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有些怅然，却更多的是欣慰与喜悦。她凝视着周离，那视线仿佛要将他镌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中一般，深刻无比。 “福音书想要无限扩大艾露玛心中的黑暗面，让你的黑皇帝权柄暴走，给它创造机会。 但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艾露玛心中的唯一阴暗，就是我们这些破碎的灵魂对你的怀恋。” 从周离的怀抱中走出，艾露玛站在窗外落在地面上的月光之中。温润的白瀑落在了黑裙少女的身上，将她雕琢成绝美的珍宝。 “对了，还记得大皇子他们吗？” 背着手，艾露玛盈盈一笑，带着回忆对周离说道：“塔利斯的大皇子，二公主，他们当年在四个时空里都为我们而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帮助过你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周离脸上浮现出了怅然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当然，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死在了战争中。” “这一世，去见见他们，保护好他们吧。” 艾露玛眼中黑光逐渐黯淡，她还有说不尽的话，她想起了周离曾与她无休止的辩论，还有辩论结束后她总是带着甜牛奶去安慰周离。她想起在执掌黑皇帝权柄时自己被黑雾吞噬，周离不顾双手被腐蚀成白骨，将自己从黑雾中救出的模样。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就连某一天周离对自己笑了很久她都想说一说。 “我要走了。” 想了想，艾露玛摇了摇头，“不，是我们要走了。” “还会回来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艾露玛走上前，用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眉间。她看着周离，平静地说道：“艾露玛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永远吗？” 黑光最后闪烁，如同流星划过，留下了绚烂的尾焰。 “直到世界崩塌，万物毁灭。” 第八十六章 当然，月色真美 “艾露玛已经被感染了。” 昏暗的房间里，福音书展开自己，缓缓写下字符。 （无限放大的欲望…呵，你也聪明，能想到这一点上） “这不稀奇。” 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圣人亦有欲望，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无法被你操控的女人出现问题。” 停顿片刻，福音书缓缓地写道：（你确定这样有用？） “有用，我调查过的。” 男人似乎十分疲惫一般，声音有些飘忽，“周离曾在马格南的皇宫中进行了黑皇帝的加冕仪式，有人说过，他在加冕仪式中将自己与艾露玛连接在一起，为了保护她。” （你想利用双向的链接,在感染艾露玛的同时感染周离，对吗？） “呵。” 冷笑一声，男人讽刺地说道：“你真当周离这么容易就被感染？” （不然呢？） “我要的是激怒。” 靠在沙发背上，男人缓缓开口：“他越平静，我们之后越难行动。只有一个暴虐的黑皇帝，才能让我们成功完成救世。” （你还是认为你在拯救这个世界啊…） “不然呢？” 原话奉还，男人冷哼一声后说道：“在现实的花团锦簇下踏入死亡的熔炉，你觉得这就是人类应该得到的命运？” （可这就是既定的命运） “所以我出现了。” 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但我，绝对是个好的人类。” （希望你能够做到） 字眼落下，福音书继续书写：（我们还是来看看艾露玛吧） “被放大了欲望的她，会被染上更多的人性，你现在应该能看到她了吧？” 面对男人的询问，福音书似乎在查找着什么一样，一时间没有回答。良久，它缓缓写道：（恭喜） （我现在依旧感应不到她） （我唯一能感受到她被染上人性的一瞬间,是在一个食物商店里） （她拿走了五个银币的食物，当然,这是店老板为了报答她救了自己的谢礼） 看着书上的内容，男人脸上只剩下了惊愕的神情，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书籍上的字符，眼中浮现出了迷茫。 “就这？” 良久，男人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想：“她就这点追求？” (没错) “看着”面露崩溃的男人，福音书慢慢写道：（她甚至临走前还偷偷给老板放了两个银币） （真是个好孩子） ****************************************** “嘶~~~~~~~” 深吸一口气，后撤步，大弯腰，双手合十，声音洪亮。 谷抂 “我错了！！！！！！！！！” 在恢复了意识之后，一脸萌蔽模样的艾露玛用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来回忆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本能一般，艾露玛直接流畅地进行了一系列的道歉流程。其语气之诚恳，模样之可怜，让人闻者悲伤见者落泪。 就是对周离无效。 “呵。” 周离冷笑一声，他走到艾露玛面前，两手捏住了艾露玛的脸颊,不停地蹂躏着艾露玛柔嫩的脸蛋。 “算了。” 预想中的责骂、担忧一概没有，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一般，周离松开手，平静地说道：“这次你做的很好，就是不能有下一次了。” “哎嘿嘿~~” 艾露玛摸着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吐了吐舌，羞赧地说道：“我就是感觉到体内的她很温柔，而且没有任何的敌意，最主要的是，她对你很熟悉唉~” 听到这句话，周离彻底生不起来气了。他无奈地揉了揉艾露玛的头发，随后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下次注意，至少联系我一下。” “我联系了呀。” 一听到这，艾露玛当场来劲了，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被那本诡异的书控制的时候，我就联系你了。” 血压拉满。 “你他吗自己听听你给我发的语音。” 周离咬着牙，将用于联系艾露玛的黑雾拿出，开始播放她给自己留下的声音。瞬间，黑雾中传来了艾露玛浑浑噩噩的声音。 “周离…我…饿了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啪！ 羞红着脸，一把抢过黑雾掐散后，艾露玛捂住自己的脸，一时间无言以对。在她的印象里，自己被控制的时候是以十分冷酷帅气的语气，对周离说出“无大碍，暂且观察”的潇洒话语。 果然，印象流靠不住！ “我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面对着面前诚挚发誓的艾露玛，周离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艾露玛捂着脑袋嘿嘿的笑了笑，她知道，这是周离放过她的信号，证明他将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 “我这边完事了，一起回去吧。” 走到衣架旁，将大衣取下套在身上后，周离看向艾露玛，对她说道：“桌子上的零食你拿着，回去慢慢吃。” “好嘞！” 看到桌子上的零食后，艾露玛元气满满地应了一声，随后去收拾起了有些散乱的桌面。看着一丝不苟地整理食物的艾露玛，周离突然怔住了。 他想起了第一个时空中，自己和艾露玛是因为饥荒而死。 摇了摇脑袋，从恍惚中脱离。看着抱着食物欢快地走到自己身边的艾露玛，周离挑了下眉，伸出手接过了袋子。 “唉？” 不明所以的艾露玛乖巧地将袋子交给了周离。食物袋子很大，艾露玛得两只手抱在怀中。但对周离这个成年男性而言，这个袋子一手就能抱住。 周离左手怀抱着袋子，他想了想，对艾露玛伸出了右手。 看着面前的手掌，艾露玛怔住了。片刻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十分自然地将手轻轻盖在了周离的手掌上。 “走吧。” 周离脸色平静，他牵着艾露玛的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踩着月光的格子，感受着周离手掌的温度，艾露玛将有些傻傻的笑容隐藏在衣领下。在穿过一条马路后，艾露玛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周离，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 听到这个问题后，周离的脚步顿了顿。他看向与艾露玛眼中相同的月亮，思索片刻，缓缓地回答道： “她说，月亮真美。” 第八十七章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约旦的贵族开始筹划一件事。 不是反抗，更不是对周离的袭击。实际上，早在他们的眼线被神秘女人拔的一干二净，全部剥夺了视觉和听觉之后，这群人就老老实实地选择了躺平。他们知道，在大封印解除之前，自己等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跟周离对抗了。 不是我军不给力,奈何勇者有高达。 根据那名已经丧失了大部分视觉的夜行者所述，周离的身旁有一名不下于半神级别的职业者，而且对阴影十分敏感，夜行者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所有的贵族都沉默了。夜行者这个职业看起来很美好，藏匿身形，收敛气息,而且在黑夜中可以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完全隐入黑暗之中,妥妥的刺客模板。 然而，就是这样的职业，在暗影刺客面前什么也不是。 “你别叫了。” 面对喋喋不休，一直在埋怨自己派出了为数不多夜行者的侯爵，被推举为“反危害性政策贵族联合会会长”的伊斯塔直接将手中杯子扔出，狠狠地砸在了那人脚底下。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伊斯塔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活腻了你就自己去联系暗影工会，上一个想要联系他们暗杀周离的已经在约旦塔上快风干了，你不想活了别带着我。” “那咋办？” 一个大腹便便的贵族满面愁容的敲了敲传感器，声音从视频中传出：“我原本的生意现在被搅得七零八落，预计三四千的生意现在全被他搅黄了，我看他还不准备罢休。” “你别狗叫了。” 看向说话的贵族，伊斯塔脸上浮现出了嫌恶的神情，“搜罗灾区，贩卖儿童,你干这种下流活计还敢在这里抱怨。我告诉你，就算周离不对付你,等大结境解除了战后法庭肯定有你的位置。” “嘿嘿，我们家老头肯定能理解我的，毕竟是要吃饭的。” 作为英南大法庭最高长官的儿子，这个贵族厚颜无耻地嘿嘿了两声，毫不忌讳伊斯塔的威胁。 “我们总得想一个办法，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也不是个事。” 白发苍苍的老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们这点花花肠子在人家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戏，现在大家的生意都没了起色，都快办不下去了。” “不好办？那就别办了。” 伊斯塔冷然一笑，他看着惊愕的众人，开口说道：“我给你们个建议吧。” “现在开始，把你们所有黑色产业能关就都关了，该做的表面工作都做了。你们缺了这一门生意死不了，周离缺了你们更是活的滋润。” 面对伊斯塔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脾气爆的红发男子顿时急眼，破口大骂道：“伊斯塔，你是不是被他诏安了？你想当勇者的奴隶,跪舔他是么？” “你在这骂我的样子很帅，昨天跪舔驻军卫兵希望他们放行的样子更帅。” 在反呛了一句后,作为约旦唯一的公爵，伊斯塔毫不在意红发男子涨红的脸和愤怒的表情，开口继续说道：“我不是在劝你们向周离投降，也不是让你们从此粗茶淡饭了却余生。你们暂时放弃那些生意后，该怎么骂他就骂他，该反他反他，没人管你。” “我明白伊斯塔公爵的意思了。” 白发老者敲了敲通讯器，对众人说道：“暂避锋芒，放弃那些生意，让周离抓不住我们的把柄，等结境消失后我们就可以借着英南的势来对抗周离。” 一听老人的话，众人便了然了。在场的人都不傻，一听老人的话语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 谷紺 有些人还是犹豫，毕竟这是要放弃一大笔利润。伊斯塔见状咳嗽两声，冷冽的视线扫过这些人，缓缓说道： “承蒙各位厚爱，我现在是暂时的会长。既然我是个会长，总不能只承担责任，没有点权利对吧？这也不合规矩。” “现在开始三天内，如果我查到有谁手底下没收拾干净，拖累了在场的大家…” 伸出手，在脖颈缓缓划过，作为经历过怪诞之灾的将军之一，伊斯塔冷声留下四个字。 “我来解决。” *************** 然而令伊斯塔无法想象的是，他高估了周离的下限。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等人选择了示弱，不在涉及瘟疫期间的地下交易后，周离抓不住自己等人的把柄自然不会再针对这些贵族。 但是，他错了。 当大部分贵族开始抛弃掉黑色产业，并开始进行表面上的“慈善”后，他们收到了来自周离的一个消息。 “为庆祝各大老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约旦政府即将开展（伴我同行，贵族下乡）主题活动，广邀各位老板于明天九点相聚政府大楼，皆时将会有各种慈善活动开展，望请各位参加。” “注：本次活动完全自愿，” “注：如对活动有疑问或不解，将由勇者亲自前往各位住处亲自讲解，以求解答各位疑惑。” 手中的纸不是纸，是烧起来的火。伊斯塔用着颤抖的手拿起颤抖的烟，缓缓点燃，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 “他到底要干什么？” 伊斯塔无法想象，周离竟然有这等胆识，或者说，他从来都想象不到一个人会如此厚颜无耻。 这是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还讲解，还解答疑惑，你直接在脑门上纹一个“不来我就弄死你”得了，何必遮遮掩掩？ “咋办？这属于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 面对他人的焦虑，这下伊斯塔自己也无语了。 “我不知道。” 揉了揉眉心，伊斯塔头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这次，伊斯塔也束手无策了。他想过周离会顺势做些什么，但他却没想到周离会堂而皇之的打出“慈善”的旗号召集众人。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自己等人不去参加活动，之前做的行动将会上不了台面，周离就有足够的空隙可以去钻。 至于找借口不去，伊斯塔相信，“热情好客”的周离绝对会帮助那些有困难的贵族，让他们顺利参加这场“下乡活动”。 “去吧。” 无奈之下，伊斯塔给出了回答：“最多也就亏点钱，我们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第八十八章 这下真害怕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没几个人。 是的，在魔法加持下，锣和鼓自己在打自己，两个火法师打着哈欠坐在高台上放着鞭炮,几个风法师操控着狂风卷着红旗在天空中挥舞。偌大的圆心广场上除了零星的工作人员外，就有一个指引牌，整个场面突出的就是一个敷衍。 原本如临大敌，都带着最强随从的贵族们呆呆的站在空旷的圆心广场上，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他们的心弦。 “人呢？” 很明显，那几个用来装场面的法师不是接引者，这群人四周看了看,除了中间那个后现代艺术的立牌之外,整个场地啥也没有。 “我去看看。” 作为暂时的领导者伊斯塔义不容辞的走上前，站在了立牌下，开始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我在寻找害群之马的活动中找到了{不参加活动的小可爱}，用时零点零一秒。你也来参加活动吧！——地点：政府大楼十二楼” “……” 沉默片刻后，伊斯塔转过身，脸色凝重地对众人说道：“我先说好，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感觉不会有好事。” “我们来，就没准备有好事。” 实际上，这些贵族早就被周离玩的心惊肉跳，杯弓蛇影了。别看他们在视频会议上各种嘴硬，不骂两句周离就会长痔疮一样，但实际上，他们早就想摆脱被周离整治的日子了。 打不过，骂不过，还没人家有钱,天天被人查水表，还带着周离的精神污染。他们知道，周离搞的什么“慈善活动”指定是要坑他们一把，但这群人还是毅然决然的来到了这里。 做个了断吧。 “既然如此，走吧。” 本身跟周离没有什么冲突，但因为血脉问题被推举为了贵族领头人的伊斯塔深吸一口气，身先士卒的推开了大门，走进了大楼。 大楼一层什么也没有，原先的各种装饰与陈设都被放了起来，整个大厅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在外面诡异的鞭炮声下，明明开着灯的大堂，却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他不会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被这种诡谲气氛吓到的贵族有些胆怯，他们一般只是个普通的子爵或男爵，跟着来也只是为了随大流和不被周离查水表。现在面对这种诡异的气氛，他们不免产生了些许退缩。 “放心，他不敢。” 伊斯塔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他警惕的看着周围，随后走到了楼梯间前。 楼梯间的大门上放着一个纸条,伊斯塔凑了过去,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一个疑问句，下面给了两个答案。一个写着“想”，下面是门把手。另一个写着“不想”，下面是高压电流。 毫不犹豫，伊斯塔摁下了门把手。 带着浩浩荡荡队伍，伊斯塔来到了十二楼的门前。看了一眼身后数十名贵族期许的眼神，伊斯塔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 大门打开，空旷的二楼里，周离略显孤独的身影背对着众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你们还是来了啊。” 谷驿 带着感慨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个贵族也踏入了十二楼中。周离依旧背对着众人，背着手，欣慰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各位不愧是我大英南的贵族，就是有担当，对于这种全凭自愿的慈善活动如此热衷，我很是欣慰啊。” 众人没有回答，伊斯塔也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沉默当做武器，来对抗周离。 然而沉默这个武器是脆弱的。 突然，周离开口，说出了一个有些突兀的东方谚语。 “王侯将相宁有种。” ？？？ 一开始，大家没有理解周离的话语，因为他是将东方三庭的谚语翻译成大陆语，奇怪的句式让这些贵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聪慧的伊斯塔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后，他脸白了。 “各位如此大才，困在这座小小的城市里去当金钱的奴隶，我看是委屈了各位。” 转过身，面对迷茫的、疑惑的、不解的、惊恐的种种表情，周离温和地笑了。他看着众人，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想和各位在此处，共襄义举。” “义举？” 红发男人站出来，不解地问道：“什么义举？” 周离闻言淡然一笑，随后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感慨道：“当今英南，天子驾崩，群龙无首。偌大一个国家的首都被瘟疫侵染，被外敌入侵，国家竟然只是将其封锁不闻不问。你们说，这英南政府是不是太过昏庸无能了？” 等一下。 这时，就连和石头人共用一个脑子的红发男人也察觉到了不对，脸色开始泛白了。没等他退缩，周离向前重踏一步，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兄台，你觉得呢？” “我…我…我……” 察觉出了周离的狼子野心，却不敢当着面翻脸的红发男人脸色涨红，体温飙升。周离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视线投向其他人。他目之所及之处，人人自危。 “我理解，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敢说出来。没关系，大家不敢，我敢。” 没等众人劝阻，周离深吸一口气，随后他满面激昂，怒声说道： “我建议让十二刻接手约旦！” “不行，造反是绝对……嗯？？？？？？” 已经做好以性命对抗逆贼周离准备的伊斯塔刚刚出声，然后就沉默了。半晌，回过味来的伊斯塔张了张嘴，无力地问道：“您的意思是…让十二刻接手约旦？” “当然，你以为呢？” 周离略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准备以约旦为依托，辐射周围地区成为次要根据地，随后聚集有生力量进行对外侵蚀，明面上麻痹约旦政府暗地里积攒实力。在找到合适的时机后迅速摧毁英南在约旦的政府机关，然后亲手接管约旦逐步侵略英南，最后造反成功吗？” ？？？？？？？ 你这不是已经计划完了吗？ 你别这样，我真害怕了。 第八十九章 疯子（二合一） 自古，谋反都是一件大事，因为这涉及皇帝老儿这个位高权重的角色。如果谋反成功，这位仁兄不但要被剥夺天下，还要被杀全家，实属一个惨字了得。 因此，皇帝们对谋反都是赶尽杀绝的态度,无论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跟谋反两个字扯上关系，位高权重者都会为了去除自己的疑心病彻底解决人或事，当然，解决的手段可能有些不太美好,一般都伴有血腥场面。 那么问题来了，英南的皇帝对谋反的态度是什么呢？ 答案是没态度。 因为皇帝死了。 这个如同地狱笑话的事情，现在就在约旦发生了。在高耸入云的约旦政府大楼中，数十名位高权重的贵族齐聚一堂，他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色。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周离先生，我不太懂。” 伊斯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惊慌，他现在生怕周离突然把杯子一摔，五百刀斧手降临到他们身边，笑呵呵的请他们吃两种酒。 一种叫结义酒，喝了这碗酒后他们就和周离是好兄弟了，作为好兄弟的他们，自然要支持自己的哥哥占据约旦自立为王。而如果你不想喝结义酒，就只能选择另一个了。 杀头酒。 为了避免自己痛饮杀头酒的结局，伊斯塔走到周离面前，柔声细语地问道：“您今日将我们召集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慈善，我们都想为约旦的平民百姓付出。您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们尽力满足。” 面对眼前放低姿态的伊斯塔，周离哈哈一笑，慈眉善目地说道：“您还真别说，我真有个慈善活动。” “你们说，我们直接把贪污腐败的根源拔除了，这约旦是不是就好起来了？这不就是最大的慈善吗？” 一听这话，众人脸色顿时煞白。作为新时代资本主义贵族，平均智商较高的他们自然知道，周离口中“贪污腐败的根源”，正是自己身边的众位同僚。正当他们开始思考自己突围出去的几率有几分之时，周离开口了。 “当然，我肯定指的不是那些贩卖人口、雇佣童工、虐待工人、克扣税款、贿赂官员、黑白通吃的某些人，请某些人放心。” 周离这番就差把他们的身份号码报一遍的言论一出口，众人冷汗更甚。当然，周离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开口说起了正事： “放心，我要干的不是什么大事。” “我就是想换个政权。” 这不还是造反？ 看得出众人眼中的无语和被玩弄的愤怒，周离洒然一笑,淡定地说道：“当然,我不是想造反。” “我指的政权,是我自己。” 所有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殿下何故造反？ “我觉得吧，我这大执政官当的不是很称职。” 周离话锋一转，他看向身后的约旦城，感慨地说道：“我本一介布衣，躬耕于暮色森林，一天到晚就像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和我的老兄弟马格南三世娱乐娱乐，从来也没想过这加官进爵的美事。” 众贵族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便秘的神色。但他们仔细一想，表情更便秘了。 这小子说的好像还是个事实，他确实拒绝了马格南三世授予的公爵。 “先帝…哦我还真没见过他。” 没在意众人便秘的神色，周离惆怅地继续说道：“咱英南政府也没管我这低微的身份，猥自枉屈，亲自钦定我为大执政官。但你们说说，我就是一个小农民，最多地方大了点，绝活多了点，哪懂这些啊。” 周离闭目，声音悲切：“这一天天执政官让我当的实在太难受了，我头发都黑了，一天天吃的好睡得好，还有钱赚，赚的还是约旦政府的钱…” 越说，周离脸上的悲切越变成了欢喜。咳嗽两声，打断了自己的美好畅想后，周离看向众人，总结道： “总而言之，这大执政官我不想干了。我想退贤让位。” “您的意思是…”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伊斯塔试探着问道：“您想把大执政官的职位传下去？” “你小子就是聪明。” 哈哈一笑，周离拍了拍伊斯塔的肩膀，随后赞许地说道：“你现在就是大执政官了。” “明白。” 下意识的，伊斯塔行了一个军礼回答道。然后，他傻眼了。当然，其他人也傻眼了。 等一下，这是否太过坚定了？ “等一下，这不合规矩啊！” 面对准备往自己胸口插进大执政官勋章的周离，伊斯塔连连后退，摆手说道：“受不得受不得，这我受不得啊！” “你瞧你说的。” 周离慈眉善目的操控黑雾将伊斯塔定在了原地，随手一拍，执政官勋章牢牢钉在了他的胸口处。面对满脸惊悚，不知所措的伊斯塔，周离温和地笑道：“伊斯塔·姓我忘了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执政官了。” “等…” 此时的伊斯塔脑子里炸雷频现，他现在完全无法思考面前的情形，他甚至都无法让自己的话语组成一个流畅的语句。 “没事，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谷湠 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一样，周离对着伊斯塔施展了勾肩搭背，熟练地说道：“你不就是怕自己第一次当这大官，不习惯工作，害怕搞砸吗？放心，我早就有准备了。” “不是，我不想…” 周离右手微微用力，伊斯塔脸色一变，咽回去了自己的话语。而此时那群贵族也反应了过来，此情此景，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伊斯塔来了，青天就有了。 是的，他们压根就没有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陷阱，也没有思考周离此举背后的含义。他们只觉得大脑充血，心里是一阵又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好几天被周离折腾来折腾去，又各种被针对的这些贵族已经受够了这种生活。他们每天早上五点必被士兵以“检测是否与怪诞联系”的名义叫起来，挨个人测试。然后中午又测一次，晚上测一次。 你不测，他们也不强迫，就是你家周围如果突然出现了狼嚎、女人的叫声、蝙蝠等一系列生物，就别怪周离给你扣一个“私通怪诞”的帽子，好好给你查一查。一般来说，这些贵族也没那胆子联系怪诞，有胆子的早被周离钓鱼执法全挂起来了。 但是，他们更怕查一查这三个字。 一开始，有些贵族有底气，他们认为自己做事的手脚够干净，周离就算查也什么都查不到。但很快，他们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在查贪污腐败这件事上，周离就像是鱼儿入水，羊入虎群一样，比饿疯了的狗还灵敏。那些伪装的百密无疏的账目在周离面前就像小学生的算术一样可笑。他们早就断开的暗线和白手套不知为何全部被拉了出来，而周离则摁着这些贵族的头让他们挨个指认。 贿赂的官员被挂在了路灯上，贪污的痕迹被掘地三尺挖了出来。到了最后，就连那个贵族在十一岁的时候偷了政府大楼一块砖都被周离查了出来，在计算了五十年的利息后，那块砖头以五百金币的价格卖给了那个贵族。 砖头被砌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敢想。 那一天，周离一战成名。一个伯爵级别的人物被周离扒的一干二净，手中的毒*产业和童工产业全部被挖了出来。最后直接全部财产充公，本人被周离判刑六百九十四年十二个月零七天的有期徒刑，禁止任何保释。 虽然不知道在周离卸任大执政官后，这个伯爵的亲属会不会动用权利给这个老英南减刑。但他们知道的是，这个伯爵这辈子就算完了，哪怕出来了，他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周离只能收获一群同仇敌忾的贵族，因为没有哪个贵族敢说自己没搞点灰色产业。 然而，周离之后的动作让所有贵族沉默了。 那个伯爵职位不高，但背后的两大灰色产业却有着相当大的体量，背后牵扯的贵族不计其数。此时，周离之后的举动直接把那些已经准备反抗的贵族压了下去。 首先，周离在挖那名伯爵灰色产业的时候手法十分精准，除了伯爵手下的产业之外，周离就像是选择性失明一样放过了其他的产业，完全没有准备追查下去。 同时，在灰色产业暴露的时候，周离本人亲自带着礼物上了几个与伯爵有联系的贵族府上，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并在欢声笑语中将此事一笔带过。这些贵族虽然吃了闷亏，但总比被周离拉出来挂在路灯上要好的多，同时周离也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和里子，因此，这些人也就认了这个闷亏。 这时候的贵族们才发现，周离似乎比他们更擅长“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在那次伯爵被查之后，众贵族开始收敛了起来。周离就像是一个拿着枪的人，在开枪打死第一个人后，他便一直举着枪不再扣动扳机。而这个时候，哪怕贵族人多势众，完全可以用人数堆死拿着枪的周离，他们也不会再对周离发起进攻了。 因为没有人相信第一个被枪打死的人。 他们见识到了周离的手段，也明白周离可以在短时间里轻而易举的颠覆一个家族。所以，这群贵族都不想再做第二个伯爵，哪怕现在被关在牢房里也无人问津。虽然他们还是成立了“反周离联盟”，但如果说这是反抗组织，不如说是“吐槽周离联盟”。 而现在，这群被周离压迫的贵族，察觉到了曙光。 不知自己眼中浮现出黑色雾气的他们，脑子逐渐变成了一根固体。他们认为，现在的情况就是周离不想干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想干了谁他妈的管。现在的贵族只知道，如果伊斯塔上了台，当了大执政官，那么我们这些被周离压迫的劳苦群众就解放了！ “尊敬的伊斯塔先生，我需要说一句公道话了。” 这个时候，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的红发男人站了出来，苦口婆心地对伊斯塔劝说道：“周离先生确实劳累，这英南的事太多了，他一个人肯定劳心费神，不太习惯。您也别推辞了，这也是周离先生的一番好意啊。” 伊斯塔顿时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个人蠢，但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地步。现在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周离这个举动肯定没憋好屁，就算自己成了大执政官，也只是个被周离操控的棋子罢了。 然而让伊斯塔没有想到的是，现在的场地中，没脑子的不只是红发男人一个。 “对啊，伊斯塔先生，这事是好事啊。” 第一个声音出来后，其他的声音便络绎不绝地响起。 “周离先生也是好意，您就接受了吧。” “是啊是啊。” “这对大家都好，皆大欢喜啊！” “伊斯塔先生，您在犹豫什么？” 你们脑子呢？被奥斯特恐龙踢了？ 伊斯塔此时怒目圆睁，看着这些逐渐狂热的贵族。他刚想说些什么，眼神突然瞥到了那个最开始发言的红发男人。此时，这个红发男人满脸热切，眼中尽是狂热之意，而那一抹深邃的黑色，深深刺痛了伊斯塔的双眸。 他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伊斯塔缓缓转过头，此时的周离正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眼前沸腾的人群。眼中浮现出周离俊朗的侧脸，伊斯塔心中却只剩下一片阴冷。 不对，这不对。 他们再蠢，也不至于看不出这是个陷阱。 他们知道，周离永远都没法和贵族站在一起。周离每一个举动，都不会给贵族带来任何的利益。 可是，此时的他们却像一个个疯子一样，无条件的支持着周离，支持着周离对他们的“恩惠”。 这不可能，除非… “如果所有人都疯了，我却清醒着…” 看着人群，感受着热切的气氛，伊斯塔如坠冰窟，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我才是疯子。 第九十章 烫手的山芋（二合一） 约旦易主了。 人们从来都没有想到，约旦可以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可以如此魔幻。谁也想不到，周离会将大执政官的身份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 当然，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约旦新王”的诞生能传遍大江南北，肯定少不了那些贵族的推波助澜。他们现在巴不得把这事写在族谱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展示给约旦所有人“周离不是大执政官”这件事。 当然,回到家中的那些人在冷静下来后也察觉出了周离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权利，更不用说把权力交给他深恶痛绝的自己手中，这背后你说没有点阴谋诡计就连楼下的狗都不信。 但是，管他呢。 反正现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勋章也给了伊斯塔，周离在那天下午光速办好手续交接了执政官的职位,速度之快除收税的税务官之外无人能敌。现在,周离的权利已经彻底交接了，贵族们终于从这位魔鬼的手中解脱了。 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但现在，处于风暴中心的伊斯塔坐在宽广的办公室里，看着面前摞起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是的，对于大执政官这个职位，伊斯塔完全是两眼一摸黑，除了抓瞎还是抓瞎。作为一个从武官职位退休的老将军，伊斯塔除了在战场上塔塔开之外就只会和后勤掀桌子，唯一跟文职能扯上关系的就是他殴打过三个随行记录官。 拜托，殴打过唉，这可是了不得的关系。 现在的伊斯塔处于一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状态，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对这一次权利的交接有着明确的态度。 贵族们因从周离手下解放而欢愉，现在正在商量什么时候去挖绝户坟的买卖。而英南百姓对此当然是誓死不从，反对声此起彼伏，宛如浪潮般汹涌澎湃。而约旦军方和各方势力,则默契的对此事保持了沉默，别人一问对此事的看法，无论克里斯汀或是罗亚，直接就是一个优质答案的回答。 我不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大执政官殿下”伊斯塔对于这次权力交接是怎么看待的呢？ 好一个屎盆子。 自认为粗鄙之人的伊斯塔直截了当的表示，周离这是把一个纯粹的、毫无半点好处的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而那些贵族更是重量级，竟然以为这是一件好事。 老虎给羊盖房子，你们还真以为他是揣着好心是吧。 当然，此时的事实已经发生了，胸前的执政官勋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佩戴着它的人却满心冰冷。此时的伊斯塔无比迷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些什么 把周离之前的所有政策推翻，直接开始贵族大时代？ 提出这个建议的幕僚已经被伊斯塔挂在了约旦塔的第三层，那里的风景好一些。伊斯塔自认为不是蠢货，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做法他肯定是想都不敢想。 笑话，我现在要是敢推翻周离的政策,明天我就得被“自愿”背后中十三刀。 现在，周离制定的种种政策已经成为了瘟疫中的约旦最基础的支柱。无论是安置灾民、处理瘟疫、指挥统筹、层层递进等一系列政策，都已经取得了明显的成效,而且已经成为了一个自给自足的“政策机器”，可以自行运转。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倒行逆施，直接把周离给推翻了，这种行为无异于是直接在约旦的屁股上添了一把火药，加速约旦的死亡。伊斯塔估摸着，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约旦和自己也就两天好活。 那么不去改动周离留下的主要政策，而去给贵族开后门呢？ 呵呵。 面对这个选项，伊斯塔只能报以冷笑。他并非不识大体的人，不会因为贵族们在交接仪式上的愚蠢行为而彻底和他们切割，直接跟贵族对立。无论如何，他自己体内流的是贵族血脉，姓氏也是贵族姓氏。 但是，这个办法还是行不通。 理由很简单，就在和自己的幕僚彻底检查了一遍周离留下的各种法律和政策后，幕僚们无奈的表示周离留下的是已经成为了“整体”的国家机器。每一个零件（法律或政策）都有数条延伸，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想要给那些贵族们开后门，对政策有改动的话，至少要把百分之八十的内容全部更改。 死了得了。 最后的最后，伊斯塔和所有的幕僚统一得出了一个结论——所有的政策，一个都不能更改。 那我这个执政官的职位有什么用？摆着玩？ 实际上，伊斯塔曾担忧过周离要操控自己，让自己成为他的傀儡，用于镇压贵族的同时不让血溅到他的身上。但是，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人家压根不屑操控自己，周离只是留下了一堆自动运转的政策与法律，伊斯塔就必须乖乖地按照周离早就布置好的道路走下去。更可怕的是，伊斯塔完全不能提出“辞职”的概念，一旦伊斯塔想要辞职，周离同不同意他不知道，但那些早已红了眼的贵族定不会同意。 “阿克曼，怎么办？” 扔下手中的“关于处理瘟疫地区粪便的十二条例”，伊斯塔揉着眉心，疲惫地问向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完全，完全，完全没有任何我能去更改的地方。这些官员把这个文件交给我，就没有被拒绝的打算。” 连着用了三个完全，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后，伊斯塔看向一旁的幕僚，沉重地说道：“这十二个条例，完全把疫情区域的所有粪便精细划分，什么部门负责什么写的清清楚楚，根本没有任何更改的疑余地。” “更让我感到惊恐的是，这份文件并不是周离制定的。” 长叹一声，面对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幕僚，伊斯塔感慨地说道：“这份文件，是由周离整治后的卫生部提出的。他们只是依照周离留下的规则与法律，就能将一份几乎完美的解决方案提了出来。阿克曼，这就是周离为什么让我感到害怕。” “他在算，算的不只是是你、我、或者是那些令人发笑的贵族。” “他算的，是这个国家。” *********************************************** “开香槟咯！” 泳池旁，周离手持满瓶香槟，在一声声惊呼下用黑雾打开木塞，金色的液体四溅而出，在半空中留下点点金光。 谷傕 “诺。” 将香槟扔给一旁坐在石柱上，弯着腰等待已久的杰洛斯特后，周离端起一旁的牛奶，笑眯眯地对杰洛斯特问道：“味道怎么样？” “嗝…行啊，你从哪弄的这好东西？” 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子后，身穿褐色皮夹克，脚踏牛仔靴的杰洛斯特一抹嘴，好奇的看了看手中的香槟：“二十年前卡姆的货，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啊。” “他从我家里顺的。” 黑着脸的克里斯汀走上前，一把拿过杰洛斯特手中的香槟，十分心疼地倒了一杯后举起高脚杯，摇了两下后一饮而尽。 “勇者的事情那能叫顺吗？那叫搜寻物资。” 一旁的周离笑呵呵地反驳了一句，这时，一旁响起了林灵的声音。 “克里斯汀将军，我家里还有十二瓶卡姆香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按照原价卖给你。” 紫色短发的林灵从一旁走出，身穿修身西装的她身姿高挑，柔而不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倒不必。” 作为一国的将军，克里斯汀早就知道了“尼尔”的真实身份。他摇了摇头，礼貌地说道：“感谢你的慷慨尼尔小姐，但我好歹是一个军人，应该对酒精敬而远之。” “你二十年前差点淹死在酿酒厂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被杰洛斯特揭了老底的克里斯汀直接开始跟杰洛斯特理论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笑呵呵地看完全程的罗亚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然后，他愣住了。 “等一下，您是…尼尔？” 从未见过“林灵”，只见过“尼尔”的罗亚看着面前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疑惑。面对一脸疑惑的罗亚，林灵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下了罗亚的话语。 “尼尔？” 罗亚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笑盈盈的少女，一时有些发懵。他很难将自己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和那个一身暮气的“老尼尔”联系在一起。 “我还从未自我介绍过吧。” 林灵笑了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节后，对满脸茫然的罗亚说道：“我的名字是林灵，之前因为一些缘故，我不得不进行伪装，使用尼尔的身份来对外接触。” “哦…好的好的。” 看了一眼周离后，罗亚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后说道：“很高兴认识您，林灵小姐。” “同样如此。” 短暂的交谈后，周离和林灵走到了一旁聚在一起研究烤炉的艾露玛等人身旁。此时的艾露玛正高举法术烤炉，试图用阳光将法阵点燃。一旁的林紫和卡娅蹲在一旁，屏息凝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害怕打断艾露玛的行动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 伸出手，摘下一脸虔诚的艾露玛手中的烤炉，周离面无表情地拨动了开关，随后将被艾露玛当做是赠品的魔动电池装了上去，激活了法阵。 伸出手，指了指开关，指了指魔动电池，周离摊开手，脸上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 此处无声胜有声。 知道自己方才动作有多滑稽的艾露玛默默地走到周离身旁，随后摆动着身体轻轻地撞了周离一下，低下头，一抹红晕浮现在她的脸颊上，红到了耳根后。 “灵海她们呢？” 周离笑着揉了揉艾露玛的头发，随后问向一旁的阿紫。阿紫瞥了他俩一眼，拉着卡娅站起身，想了想后回答道：“艾维和艾因姐去采购了，小海怕他们拿不过来就一起去了。” “嗯呢。” 点了点头，周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而阿紫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周离的行动一般，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说道： “她们俩在一个钟楼上，你要去找她们吗？” 周离知道阿紫口中的她们俩是托蕾亚和丽娅·可。自从托蕾亚随着艾露玛来到了英南后，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自动消失了。如果不是丽娅·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周离都以为托蕾亚斌天了。 现在的周离对托蕾亚十分尴尬，弄死她的心是一点没变，但神明的庇护却让周离无可奈何。这一次周离能和林紫他们汇合，托蕾亚也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虽然周离不知道托蕾亚抽什么风要去帮助林紫他们救援自己，但他知道，托蕾亚确实是发自善意。 周离虽然被很多人誉为“纯纯的初生”，但他却还是有一定底线。就算这个底线十分灵活，那也是存在的。因此，他在冥思苦想数个日夜后，放弃了“反正现在神明看不见，弄死了得了”的想法。 因为他发现，就算神明看不见，托蕾亚身上的禁制自己还是突破不了。 而现在，他在家里开了个烤肉宴会，就算自己不邀请托蕾亚，那同样发挥了不小作用的丽娅·可自己也要去邀请。而且…… 周离最头疼的是，这一世的托蕾亚跟上一世的托蕾亚那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其变化程度就像自己从“正义骑士”变成了大家爱戴的“人间之屑”。上一世的托蕾亚嗜杀成性，而且性格狂妄，所到之处真正意义上达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路旁的狗她都得砍两刀。 但是，这一世的托蕾亚就像个涉世未深的白月光一样，跟上一世完全判若两人。周离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坑杀贵族豪绅，但却做不出屠杀平民的举动。倒不是他多高尚多圣人，主要是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满脑子杀戮的野兽，那样和被神明操控没什么两样。 因此，现在的托蕾亚成了周离烫手的山芋。直接杀了，神明不让。把她洗脑后变成自己的专属挂件，神明也不让。完全不理她吧，自己还惦记这个未来的魔王。 “算了，我自己亲自去一趟吧。”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面对托蕾亚的周离无奈叹息一声，起身，推开院门后离开了庭院。 然后他迅速折返了回来，询问了具体地址后，萧瑟地离开了庭院。 第九十一章 一个漂移 “呀呼！” 操控着藤蔓将自己抛到塔顶，轻巧地落在了托蕾亚面前。将手中包装精致的饭盒递给托蕾亚后，小可坐在了她的身旁，开开心心地打开了手中同款饭盒。 精致米饭上洒满了牛肉碎和芝士，浓烈的香味弥散在四周。这是小可从木奇大使馆中顺来的，作为木奇现役的“大贤者”，这点小小的权利小可还是拥有的。在吃了两口滚烫的牛肉饭后,小可的余光瞥到了一旁怔怔地发着呆的托蕾亚。 “亚亚，你怎么不吃啊？” 数天的相处下来，小可和托蕾亚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在听到小可的询问后，托蕾亚轻轻甩了甩头发，轻声回答道： “我在想事情。” “那也得吃饭。” 接过托蕾亚的饭盒，小可轻车熟路地将蛋黄酱洒在牛肉上,随后交给托蕾亚,“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说过，人无论被什么事情困扰,都要好好吃饭。因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解决那些困扰。” 闻言，托蕾亚接过了精致的饭盒，拿起筷子后夹起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当浓郁的肉香与蛋黄酱相得益彰的口感绽放在口中后，托蕾亚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的情绪。 “嘿嘿，这就对了吗。” 看着小口小口快速吃着牛肉饭的托蕾亚，小可似乎被感染到了一样，脸上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裹着长袜的小腿荡在半空中，轻轻晃动着。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小可愈发珍惜与这个皓月般的女孩相处的日子。小可敏锐的察觉出，这个总是用清冷掩盖自己内心的女孩隐藏的迷茫与纠结。 在英南的第一个夜晚，当小可离开钟楼准备回到大使馆的时候,她莫名地回过头望向了钟楼顶端。那一瞬间，小可看见了伫立在高楼之上的托蕾亚。她仿佛星辰中的残月一般,明明被繁星包围，却只拥有孤独。 久而久之，小可开始对这个实力与智慧同样出色的女孩产生了怜惜之意。她也曾孤身一人在白银城中打拼，也知道孤独的滋味。所以在这段日子里，小可一直借着送饭的名义来到钟楼，有些时候她会和托蕾亚说说话，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托蕾亚身旁，与她看着同一片风景。 “丽娅女士，我想问你一件事…” “都说了叫我小可嘛。”小可摆了摆手，无奈地纠正了一下托蕾亚的称呼，“说吧说吧，我在听。” 犹豫片刻，托蕾亚放下干净的饭盒，对小可轻声问道：“您认为，什么是正义呢？” “好人？” 这个问题把小可问的一愣，她挠了挠脸颊，有些迟疑地回答道：“我觉得…帮助他人就是一种正义。” “帮助他人吗…” 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托蕾亚，小可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就是觉得，周离先生可能说的是对的。” 张了张手掌，看着掌心处的纹路,托蕾亚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如果用一群人的命去救另一群人的命，这真的是对的么？” “这…” 面对经典的魔动车难题，小可也犯了难。就在这是，一个浑厚的、令两个人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 “你要是有心理负担，就直接一个漂移把这两伙人都创死，就没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了。” 果不其然，小可带着无奈的笑容回过头，一脸洒脱的周离靠在门口，抱着胳膊的模样十分欠揍。 “周离，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吗？” 连着两次被破了自己的防御系统，小可也是百般无奈下又好气又好笑。当然，她气的是自己如此大意，笑的是周离总是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周离先生，您好。” 托蕾亚看到周离立刻站起身，十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回到刚才你的那个问题吧。” 周离似乎有意不想和托蕾亚打招呼一样，直接把话题拐走：“你问牺牲一群人拯救另一群人是否正义，对吗？” “嗯。” 托蕾亚毫不在意周离把话题拐走了，点了点头。 “呵呵，啥比。” 然而令在场的二位女士都没有想到的是，周离毫不客气的发出了粗鄙之语，冷笑着说道：“我就不该指望你的脑子能转过来。” “人命的交易从来都不存在正义，只有你自己想不想的问题。” 周离看着表情惊愕的托蕾亚，冷声说道：“如果你想让那群人活着，就不要找名为正义的借口来搪塞自己，该杀就杀，该做就做，想忏悔就老老实实地在他们坟前忏悔。” 托蕾亚沉默了，她低着头，看着古旧钟楼的些许裂缝，茫然的神色少了些许。良久，她抬起头，感激地对周离说道：“虽然我没有太理解，但还是收获了很多，谢谢您。” “你能如实回答我真是想把你狠狠地打一顿。” 面对如此耿直的托蕾亚，周离表情有些复杂，他看了看小可，对她说道：“我们要在家里开个宴会，看你…” 看了一眼小可手中干净的饭盒，周离沉默片刻，随后坚定地说道：“看你没吃饱，来一起吧。” 面对能如此厚颜无耻地睁眼说瞎话的周离，小可嘶了一声，随后装作嫌弃的模样，对周离说道：“傲娇退环境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啧，来不来！” “来来来，我们去还不行吗，这么凶。” 外向的小可从不吝啬和朋友开玩笑，她抓起一脸懵的托蕾亚的手，对周离说道：“不介意我多带一个吧？” “快走快走，话恁多。” 周离转过身，直挺挺地走下了钟楼。小可嘿嘿地笑了笑，看向一旁满脸迷茫的托蕾亚，笑着说道：“走吧，他想邀请你去参加聚会，但不好意思直接说，就想让我代劳。” “是这样吗？” 以为自己激怒了周离的托蕾亚松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楼下的周离，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来了~~” 艾露玛摘下手套，哼着轻快的歌曲小步跑向大门，高束在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一跳一跳。 “哦呦，欢迎欢迎~” 在看到了周离身旁的托蕾亚后，艾露玛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神色，她接过周离给她的饮料后对托蕾亚笑着说道：“我刚做了黄油饼干，马上就要好了，你们快进来吧。” 谷熜 看着一脸温柔笑意，像极了刚做好饭的妈妈的艾露玛，托蕾亚一时间被她的热情弄的有些发懵。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后就变成了。 “谢谢您。” “嗨呀，谢什么。” 艾露玛一挥手，操控水元素将拖鞋放在了艾露玛的面前，“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来着，却一直找不到你。” “我比较喜欢看风景，所以一般都在一个钟楼。” 托蕾亚似乎被艾露玛克制一样，在艾露玛面前莫名放不开手脚。艾露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没追问，只是让开了一条道路。随后好奇地对周离问道：“小可呢？怎么没看到她呢？” 话音刚落，藏在一旁的小可突然出现，笑嘻嘻地抱住了艾露玛。 “我在这里哟~~” 被吓一跳的艾露玛有些羞恼地轻轻拍了拍小可的头发，随后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神色：“今天大家都来了呢。” “是啊。” 周离走上前，伸出手抹去艾露玛鼻梁处的一抹面粉，“艾维他们回来了吗？” “都回来了，在后院研究烤串的调料呢。” “今天玩个尽兴吧。” 周离伸了个懒腰，感慨地说道：“这算是我辞职的第一天，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当然了。” 艾露玛拍了拍周离的肩膀，神采奕奕地说道：“这可是个好日子，当然要庆祝一下。” ************************************** “他妈的，这不是拿我当玩具吗？！” 周离家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而此时的约旦政府大楼同样灯火通明，但却是污言秽语。 重重地一拍桌子，面对手中水泄不通的“瘟疫期间孤儿的安排措施”的文件，伊斯塔满脸愁苦，“这根本就不是来我审查，这是来通知我了。” “伊斯塔大人，我看了，确实是这样的。” 一旁的助手阿克曼放下手中同样的文件，苦笑着说道：“没有任何能够更改的地方，如果强行更改，后果不堪设想。” 一天的时间审批了三十二份文件，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和自己的助手讨论自己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伊斯塔都快崩溃了。 他极其极其极其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明明自己能看懂这上面的每个字，也能理解这些法令条文到底有什么用，但他就是没法改。 啊，他能改。在伊斯塔和阿克曼三个小时的不懈努力下，他们研究出了“瘟疫时期约旦粪便的处理方法”中的漏洞，并且惊喜的发现，只要进行两次修改，伊斯塔就可以承包整个瘟疫区的粪便了。 真是个好消息呀，哈哈，啥比。 现在，伊斯塔已经被无数条法令条文弄得头大如牛，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份文件。现在的伊斯塔巴不得来俩刺客进来刺杀自己，一刀把自己砍成重伤，这样就可以对外称病。 但是… 站起身，看向窗外将约旦大楼围的水泄不通的军队，伊斯塔欲哭无泪。虽然这些军人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但也让他感到了一阵无力。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这些军队应该明面上是保护，而暗地里是监视。 如果仅仅是这样，伊斯塔倒也不太在意，这很正常，哪个垂帘听政的没个眼线？不布置眼线才让他意外。 而周离，就是个最大的意外。 在得知这群军队真的只是单纯保护自己，不受外界侵害，且不对自己的任何通讯设备进行监视后，伊斯塔懵了。 然后，他便明白了周离的用意。 你去联系吧，你去跟你的贵族们商量吧，反正没啥用，你们想商量就随便商量吧。 这是一种蔑视，一种有恃无恐的蔑视。但就是这种蔑视，让伊斯塔这个公爵束手无策。此时的他完全就是一个四面受气的玩具，贵族想让他开后门，平民想让他死，军方等势力作壁上观，而周离则开心的一批。 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想到这里，伊斯塔气闷了，他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阿克曼，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莫名其妙当上了执政官的伊斯塔此时显得很是迷茫，作为一个不屑于和贵族一样搞黑色生意，但却不得不和那些贵族们站在同一阵线的伊斯塔完全迷失了方向，现在的他发现，自己曾经认为最牢固的贵族关系，现在成了自己最大的累赘。 “您真的想让我说吗？” 作为伊斯塔的心腹，阿克曼倒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我真的说了，接不接受肯定是看你，但你可别怪我说话太直。” “说吧。” 伊斯塔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我还是要听听你的想法。” “很简单。” 深吸一口气，阿克曼直截了当地说道：“完全放弃贵族，站在周离这边。” “唉，我就知道。” 长叹一口气，伊斯塔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沉声说道：“我也想过，可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周离如果在这次事件后离开英南，我该怎么办？” “那为何您不问一问克里斯汀将军呢？” 阿克曼扶了扶眼镜，冷静地回答道：“克里斯汀将军也投奔了周离，他也和您一样是个男人，同样身居高位。” “我和他不一样。” 摆了摆手，伊斯塔回答道：“克里斯汀…你别看他参政数十年，永远都是一副完美政客的模样。但实际上，这小子骨子里还是军人的血。” “而且，克里斯汀他就自己一个人，他在怪诞之灾中受过诅咒，没有生育能力。前几年他妻子病死后，他就没有亲人了。” “他的父母呢？” 面对手下的询问，伊斯塔想了想，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克里斯汀，好像没有父母。” “克里斯汀跟他那个手下一样，是个孤儿。” 第九十二章 疑点 约旦的孤儿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存在，毕竟当年的怪诞之灾摧毁了不知多少个家庭，而约旦也是怪诞之灾最严重的地点，此事不足稀奇。 但稀奇的克里斯汀竟然是个孤儿。 “这事也不算什么秘闻了。” 转动着食指处的环戒，伊斯塔看向了窗户，“克里斯汀从小便没有父母，是在烈酒码头中靠带路和苦力生活。后来因为一场意外,他认识了上将军特朗德尔，上将军看他聪慧便把他招募到麾下，做了一个普通的士兵。” 掏出烟斗，放在嘴里，伊斯塔响指一打点燃了烟斗，“克里斯汀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在获得了圣殿骑士的职业后,只用了五年的时间成为了半神级别的任务。同时他也很有人格魅力，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他就连跳数级，成为了约旦城防军的军团长。” “后来的怪诞之灾中，克里斯汀是约旦军队中最快反应过来怪诞入侵的将领。也是因为他，约旦没有完全落入怪诞的手中。在之后的战争中，克里斯汀多次组织人手进行反击，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还真打出了成绩，在三次反击战役中他身先士卒，与一个不知名的职业者杀死了瘟疫骑士，遏制了怪诞之灾。” 吐出一口烟雾，克里斯汀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因为他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英南政府不可能坐视不管。但贵族方面的排斥让政府十分头疼，因为克里斯汀是一个混血，他们认为让混血统领军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而且这个混血也没有任何光荣的血脉。”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克里斯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草的香气，随后缓缓吐出,“这个时候,特朗德尔出面把他收为义子，这才堵上了那群贵族的嘴。但是特朗德尔也不是什么善茬，他通过一些手段将克里斯汀一半的战功全部转移到了他的儿子手中。不然，你以为他儿子那个低能凭什么成为上将军，克里斯汀却只是一个军团团长和挂名的少将？” “这些我还倒是真不知道。” 勉强处理了两份文件后，一边工作一边听着八卦的阿克曼将手中的纸张放下，随后略感兴趣地问道：“那克里斯汀没有怨言吗？” “放你你能没有怨言吗？” 因为关系比较好，伊斯塔对阿克曼没什么架子，他瞥了眼面前的文件，随后继续说道：“但是有怨言又如何？那可是特朗德尔，连英皇都得礼让三分的存在。他最后老老实实地把战功交了出去，接手了约旦的军队和圣殿骑士，还有一个少将军衔。” “也是，特朗德尔的义子，这名号有多少贵族想拿命去换呢。” 啼笑皆非地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阿克曼没有看到的是，在听到他这句话后，伊斯塔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伊斯塔开口,有些迟疑地说道：“然而有一次我来到他办公室准备与他交接军备的事宜时,听到了他和那个手下的交谈。具体内容我没太听清，但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个身份十分不满。” “军人，有血性很正常的。” 看着手中的文件，阿克曼头也不抬地说道：“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少将军的位置都坐死了，没必要再反抗了，好歹也是个成熟的政客。” “希望吧。” ************************* “英南贵族真一帮纯纯的畜生…嗝…” 两罐高度酒下了肚，早就赤膊上阵的克里斯汀一锤桌子，满面愤慨，“我跟你讲周离，他妈的你当时找我入伙，早跟我说你要给这帮脑残东西上一课，我高低直接入伙。” “谁知道你对贵族意见这么大。” 三罐高度酒被黑雾蒸发屁事没有的周离摆了摆手，“当时都说你跟贵族那边关系好，说你左右逢源的本事强，不想跟着我。我也没寻思你这么瞧不上他们啊。” “一帮蠢货，智力残障，家庭残缺的东西，我瞧不上他们就是应该的。” 一开始，克里斯汀一点酒都没想喝，这么多年的从政让他早就习惯了提防口患。但这么多天那群贵族的惨状，和老友杰洛斯特的重逢，双重喜悦下让他放松了戒备，一杯香槟灌下了肚。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逼酒量这么差。一杯香槟下去脸就红了，然后克里斯汀就像是军营里的那些痞子一样，直接跟杰洛斯特开始拼起了酒，全然没有之前的将军风范。 在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高度酒，都开始有点红温的征兆后，晃晃悠悠的克里斯汀把周离从女人堆里抓了出来，逼着他跟自己一起喝点。但克里斯汀没有想到周离这个坏逼表面高高兴兴陪酒，背地里用黑雾将所有酒精蒸发一滴不留，最后给他造成了一个“千杯不倒”的错觉。 “你说说，当年老子和杰洛斯特，我们俩好像你妈天神下凡，给那群怪诞打的抱头鼠窜。我俩打那个瘟疫…嗝…瘟疫骑士跟打狗一样，那帮贵族有屁用？屁用没有！” 多年的虚与委蛇，让克里斯汀早就在心里攒下了一堆的怨气，却无法发泄。自己身旁没有家人，最信任的罗亚还不适合跟他说这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倾诉的机会，克里斯汀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 “第一次反击战役，我带着一百二十人，将十多个怪诞把守的军工集团给打下来了。最后一百二十人就六个人还有一口气，我半个肩膀耷拉着，右腿几乎被完全撕裂。” 拍了拍自己右肩处狰狞的伤痕，克里斯汀脖子青筋暴起，怒火冲天，“最后一统计。那个他妈的那个从头到尾什么也没干，还克扣了我一半医疗物资的傻狗成了战役的指挥，我一百多个兄弟的抚恤金被他扣了一半，要不是特朗德尔出面，他妈的我砸锅卖铁都没法跟家属交代。” “你说的是哪个大法官的儿子？” 周离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腹便便，总是眯着眼的中年男子。克里斯汀点了点头，语气满是愤懑：“那个人叫塔克，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独生子。这小子是负责医疗和卫生的，结果瘟疫爆发他的部门屁用没有。最可气的是，这人一点都没有被追责，反而是另一个部门的人倒了霉背黑锅，一口抗疫不力的大帽子扣了下来直接送了进去。” “不止这些。” 这时，一旁优哉游哉抿着酒的杰洛斯特放下酒瓶，擦了擦嘴，“我上次和罗亚走访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贩子藏在一家酒馆里，正准备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因为着急调查重要的事情，我和罗亚就把这俩人打昏快速审了一顿。” “根据这俩人的说法，他们是隶属于一个黑手-组织。他们一开始叫嚣，说如果我们敢动他们，塔克侯爵不会放过我们的。” “结果呢？” 面对周离的询问，杰洛斯特冷然一笑，“打残废扔下水道里了。” “草，我就说他一天到晚的到处哪里来的钱到处送。” 克里斯汀一拍桌子，脸色满是愠怒，“这事我来查，他妈的，反正现在我也跟这帮畜生撕破脸了，还想祸害我保护的城市，我给他们脸了。” “放心，都跑不了。” 周离倒是没有太过激动，那个叫塔克的早就上了他的黑榜，处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现在不用太跟他们对立，我现在把执政官的权利交了出来，我估计不用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接触你。” 谷槙 “行，到时候我看着来。” 克里斯汀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准备跟那群贵族塔塔开。相反，他此时无比的冷静，因为他知道，周离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话说你为啥要把执政官的身份交出去？” 一旁的杰洛斯特摇了摇手中的酒瓶，随手扔进垃圾桶后对周离问道：“你突然把权利交了出去给我吓够呛，我还以为你要跑路了。” 说到这里，杰洛斯特砸吧砸吧嘴，有些感慨，“你别说，大执政官这个身份还真好用。那天我和罗亚调查吸血鬼的时候把徽章一亮，哪里都是顺通无阻。” “我让不让出执政官这个职位其实并不重要。” 面对杰洛斯特的疑惑，周离笑了笑，回答道：“我留下的政策与法令已经自成体系，伊斯塔我调查过，他是那群畜生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他不至于歇斯底里直接自暴自弃，也不会完全摆烂躺平等死，所以他一定不会干涉我留下的政策和法令。这个时候，我在不在那个座位上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也没必要直接辞职吧。” “不，有必要， 摇摇头，周离表情凝重地说道：“别忘了，福音书还没被解决呢。” “你辞职跟福音书有什么关系？” 克里斯汀开了一瓶新酒，随后疑惑地问道：“你要是还在职位上，对抗福音书能有更多的便利，何必辞职呢？” “对啊，如果周离先生还是大执政官的话，我们能调动不少资源去对抗福音书。” 一旁的罗亚点点头，附和道。 “你们没有察觉到一个事情吗？” 伸出手，握了握，周离对有些疑惑的三人说道：“我似乎逐渐的成为了约旦的英雄。” “英雄。” 三人一怔，杰洛斯特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有这种感觉。” “截止到目前，我一直在向着约旦英雄的方向靠拢。” 摊开手，大执政官的勋章出现在自己手中。周离看着三人，开口说道：“从我踏入英南境内一开始，我就像是一个勇者一样不停地拯救这个城市。同时，我更像是一本的主角一样，按部就班地打怪解密，不停升级。” “一开始，我遇到的只是空有蛮力的狼人。其次就是魅魔，一个用精神击溃敌人的存在。再然后，骸骨巨人这个怪物被我击败。蜘蛛怪人和缝合怪也出现了，也悉数倒下。最后，我打败了瘟疫骑士。这一系列的经历，你们看出来什么了吗？” 在听完周离阐述了一遍他在周离发生的种种事宜后，三人沉默了。过了一会，罗亚抬起头，缓缓地开口说道： “戏剧性。” “对，戏剧性。” 赞赏地对罗亚竖了一个大拇指，周离继续说道：“我的每一次战斗，都充满了戏剧性。这些戏剧性的战斗堆叠在一起，逐渐让我成为了英南最耀眼的存在，同时也让我成为了约旦人的英雄。” “这不好吗？做一个英雄？” 面对不解的罗亚，周离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不在意英雄的称号，我只在意英雄能给我带来什么。现在看来，福音书似乎一直在引导我成为英雄，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你不继续当这个执政官，就是为了不成为英雄？” 反应过来的杰洛斯特放下手中的酒瓶，有些惊愕地问道：“万一你猜错了呢？” “错了就错了呗，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找个场子拧螺丝？” 开了个玩笑后，周离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实际上，我也是在猜。” “如果我猜的没错，两天后我设立的全员瘟疫检测将会进行，那个时候，福音书一定会有他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福音书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我的知觉告诉我，它想干的，绝对是我们不想见到的。” ***************************** “对了，伊斯塔大人，我有一个疑惑。” 处理完公文的阿克曼抬起头，叫醒了半睡不睡的伊斯塔，开口问道：“我刚才看了数据统计表，约旦一开始的瘟疫传播速度并没有我预想中的恐怖。英南政府绝对有时间进行提前的布置后再开启大结境，可为什么…” “嗯？” 一听这话，伊斯塔顿时精神了起来。他连忙起身接过了那份文件，在看到文件上统计的一些数据后，伊斯塔的眉毛逐渐皱了起来。 “不对！” 伊斯塔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他连忙回到自己的桌子旁，寻找着一份文件。过了一会，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将一个类似于电报记录的纸张展开，开始逐字逐行的看了起来。当他看到一行“紧急展开：编号002”的数据时，伊斯塔瞪大了双眼。 “002不是英南政府的讯号…大结境的紧急开启并不是英南方面决定的。” 过了许久，伊斯塔放下文件，声音有些干涩。 “开启大结境的，是克里斯汀。” 第九十三章 破茧 约旦的大结境是克里斯汀提前放下的，并非由外面的英南政府开启。 在察觉到这个真相后，伊斯塔顿时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自认为对克里斯汀有所了解，当年面对恐怖的怪诞之灾时，克里斯汀表现出的镇定与冷静是伊斯塔自愧不如的。因此伊斯塔清楚地知道，克里斯汀不是一个会因为恐慌而提前拉下大结境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提前拉下大结境毫无防备的约旦将会爆发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斯塔大人，好像我们俩发现了点…不太寻常的东西。” 阿克曼想的远远比伊斯塔要多，他放下手中有关大结境的数据，扯着嘴角对伊斯塔说道：“这条情报，现在您是怎么想的？”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伊斯塔手按在了文件上，直接回答道：“告诉周离，这个东西不能瞒。” “怎么说？” 阿克曼脑子转的很快,立刻接道：“我们没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而且现在这件事也不确定是不是克里斯汀做的。现在这俩人联系紧密，我们贸然介入很有可能被当做目的不纯。” 听到阿克曼的分析后，伊斯塔冷静了下来。他站在桌子旁，脸色隐于灰暗之中，看不清表情。良久，伊斯塔轻轻敲了敲桌子，对阿克曼说道：“这情报不能瞒，瞒了就是对整个约旦的不负责。你准备一下，一会我们直接去周离的宅邸登门拜访。” “你要知道，如果你这么做了，无论你之后怎么解释，贵族那边都会默认你与周离有了联系。” 面对阿克曼的话语，伊斯塔拧了拧脖子,发出了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他拿过一旁的执政官勋章随手扔进兜里，冷笑一声后回答道：“他们的命在我这里可不值钱,别忘了，除了克里斯汀之外，唯一一个掌握军权的就是我了。” “我就知道。” 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上司会给出什么答案的阿克曼无奈地笑了笑。他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文件袋开始打包这两份数据。 “我们用什么名义拜访？” 在文件袋上布置伪装的阿克曼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伊斯塔想了想，回应道： “就说我上门讨教执政官的经验。” “不妥。” 摇了摇头，将文件袋层层包住，随后拿出一个包裹压了上去，阿克曼抬起头，否决道：“这种借口太刻意，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你说一个。” 伊斯塔扬了扬下巴，示意阿克曼帮他想一个。在将包裹彻底打包好后，阿克曼沉吟片刻，随后对伊斯塔说道：“就说你对城防军的布置很不满意，必须要一个说法。” “这样行吗？” “比你那个强就行。” 穿好外套，将包裹背在身后，阿克曼将牛仔帽戴在头上，笃定地说道：“至少，这个借口不会让那帮贵族借题发挥。” “行，听你的。” 披上风衣，戴好礼帽,叼着梨木烟斗的伊斯塔走到办公室门前，随后将其推开。 “伊斯塔执政官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政府大楼的门前，两个圣殿骑士的士兵对伊斯塔行了一礼，敬重地问了一句。 “你们周离大人给我的城防军弄得一塌糊涂，你还问我有什么吩咐?” 神情冷冽，伊斯塔带着阿克曼不管身旁两个懵住的士兵，直挺挺地向外走去。一个士兵想要说些什么，另一个士兵直接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一路畅通无阻，证明了周离完全没有防备自己。伊斯塔和阿克曼对此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没有太过惊讶。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军车疾驰在道路上。 阿克曼手持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道路。那怕此时道路上十分安静，根本没有几个行人与车辆，他依旧保持着百分百的专注。一旁的伊斯塔手中烟斗冒着烟草的香味，他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眉宇之间尽是担忧。 瞬息之间，伊斯塔突然捏碎手中烟斗，蔚蓝色的光晕于他手心中绽放，瞬间弥散在车辆之中。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冲力从车底迸发，直接将这辆钢铁巨兽掀翻在半空中。 “敌袭！” 一声怒喝，伊斯塔右手重重砸落在座椅上，剧烈晃动的车厢瞬间一沉，直挺挺地镶嵌在地面中，但并未被损伤分毫。 阿克曼反应也很迅速，作为顶级的“火枪牛仔”，阿克曼瞬间从腰间掏出一把狰狞的左轮手枪，他左手护住包裹，右手将枪管对准车门轰鸣三声，瞬间，这辆能抗住白金冲击的军车整个左边被掀开，伊斯塔操控着水流将自己和阿克曼迅速包裹，扔出车外。 踩着水花落地，伊斯塔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从地底缓缓钻出的恐怖身影——一个巨大的、镶嵌了无数眼睛的白色蛆虫。 “看来，有些人不想让我们把这个带给周离啊。” 伊斯塔拔出腰间的金属碎片，啐了一口后用水覆盖住了伤口。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中逐渐升腾起炙热的战意。 “圣殿骑士最晚两分钟赶到。” 捏碎随身携带的通讯符箓，阿克曼抽出另一把左轮在手中转了一圈，随后枪口对准了面前的白色蛆虫。 “老子弄死它用不上两分钟！” 明明在战场上最为暴虐，但却偏偏是个控水师的伊斯塔双手交错，一阵汹涌的流水覆盖在了他的身上，不停地涌动，无形的力量充斥在伊斯塔的身上。震耳欲聋的音爆声响起，身后迸发出滔天水浪的伊斯塔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蛆虫面前一样，右拳裹挟着千钧之力砸在了蛆虫的头颅上，一股力量的波浪传播开来，地面发出了一阵震动的声响。 这一拳直接将白色蛆虫砸在了地面之中，伊斯塔并未收手，半空中的他举起双手，此时枪声响起，不远处的消防水泵顿时被打破，一把由水构造的巨大“锥子”出现在了伊斯塔手中。与此同时，一颗泛着寒光的子弹射进了水锥，咔哒声响起，水锥瞬间冻结成冰锥。 “给我砸！” 青筋暴起，伊斯塔直接将巨大的冰锥狠狠地砸向身下的蛆虫。面对着恐怖的威压，白色蛆虫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钻入地面之中，堪堪躲避了冰锥的攻击。 但并没有结束，冰锥砸在地面后，伊斯塔莫名其妙的突然往左一闪，红色的子弹如彗星般击碎冰锥，随后将冰锥化为巨量的清水。双手重重砸在地面上，巨量的清水宛如得到指令般迅速溶于地面之中。伴随着伊斯塔双手的合拢，地底的蛆虫被湿润的泥土死死固定住，随后缓缓地被从土地中抽离。 “想逃？” 谷蔣 一声冷哼，伊斯塔重重向后一仰，蛆虫被土壤中的水元素抓住，破土而出。没等蛆虫反击，不知何时攀爬到路灯上的阿克曼将早已组装好的狙击火枪架在了膝盖上，半蹲着的他身体宛如凝固一般，毫无任何起伏。 下一秒，手指扣动扳机，魔动引擎发出轰鸣声响，火枪中早已镌刻的法阵瞬间被激活，一颗秘银子弹从枪口迸发，裹挟着无数元素与增幅，如雷霆般狠狠地轰入了蛆虫的脑壳之中。 伴随着火光与爆炸声响，蛆虫头颅瞬间被炸成一个空洞。粗长的身躯抽搐了两下，随后没有了声息。 “一分零三秒，就这？” 散去身后的清水，让它们乖乖回归到消防栓后，半神级的伊斯塔略带失望的踢了踢面前蛆虫的尸体，“搞笑呢？让白金的怪诞送死就是福音书的计划？” “福音书不会这么蠢的。” 摇了摇头，阿克曼收好了这把璀璨级别的火枪，并小心翼翼地将左轮插入了腰间的枪袋。就在这时，圣殿骑士的光晕闪烁，一队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从一旁的街道出现。 “圣殿骑士军团第三分队队长罗亚报到！” 看了一眼不远处蛆虫的尸体，罗亚快速小跑到伊斯塔面前敬了一礼。 “还行，来的够快。” 也不是阴阳怪气，圣殿骑士的出警速度确实，这比往常的快了一些，只不过伊斯塔和阿克曼这对老搭档实在太强，谁也没想到这只体型巨大的怪诞连两分钟都没撑住。 “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 面对一根筋的罗亚，早就习惯了这个耿直男人的伊斯塔嫌弃的摆摆手，对他说道：“行了，老这样给谁看的？赶紧把这地板修一修，给我弄辆车，比啥都强。” “艾利，将编号301的军车交给伊斯塔执政官！” 罗亚立刻下达了命令，很快，一辆崭新的军车被移交到了伊斯塔的手中。伊斯塔也没跟罗亚多费口舌，在阿克曼坐在驾驶位后，伊斯塔拉开了车门，准备上车。 然后，变故发生了。 没有人反应得过来，伊斯塔的水流也没有阻止。瞬息之间，如镰刀般的利刃迅速划过罗亚的脖颈。 那不是蛆虫，那是茧。 破茧而出的怪物收割了罗亚的生命，下一秒，水如利箭，穿透了这只如螳螂般的狰狞怪物。 “我！草！你!妈！” 满目尽是无穷怒火，伊斯塔双手攥紧，刺入了螳螂怪物体内的水流瞬间变成无数尖锐的锋刺，直接由内而外地将螳螂怪物穿透，千疮百孔的螳螂怪诞刚想要逃离，一旁消防栓中的水流书瞬间将它包裹。 下一秒，猩红的血液从水球中缓缓渗出，肉末落在地面上，还有些许绿色的痕迹。 没有任何的犹豫，伊斯塔将纯净的水元素涌向倒在地上的罗亚，想要救治这个一根筋的士兵。然而当水流即将触碰到那可怖的伤口时，水停住了。 因为此时的罗亚，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息。 伊斯塔颤抖着双手，他眼中除了愤怒，便只剩下对自己大意的自责。他缓缓地俯下身，伸出颤抖不已的手，轻轻合上了罗亚的双眸。 “克里斯汀…” 牙齿不停地磕碰着，伊斯塔心脏如战鼓般轰隆作响。看着没了气息的罗亚，伊斯塔攥紧双拳，满心怒火。 *************************** “你学生去应战，你就在这里喝酒？” 面对杰洛斯特的询问，克里斯汀摆摆手，满是无所谓地说道：“就一个白金水平的怪诞，袭击的还是伊斯塔那个怪物。我估计啊，罗亚去了也只是给怪物收尸，而且我现在喝成这个样，去了也只是添乱。” “你小子，原先在兵营里就喜欢偷懒。” 摇了摇头，杰洛斯特将手中的酒瓶倒了倒，发现已经空掉后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他看着满是雾霾的天空，感慨道：“你说这约旦什么时候能治理治理这个雾霾的问题？我咋记得几十年前这天空不是这样的。” “你找我干啥，我就是个兵油子。” 嗤笑一声，克里斯汀站起身，对着杰洛斯特说道：“你要是真想治理雾霾，你得找人伊斯塔，现在他才是约旦的执政官，一跃龙门的那种。” “我无所谓，我住山里，跟你们这些城里人看的不是一个风景。” 打了个嗝后，杰洛斯特看向一旁似乎在思考的周离，开口问道：“你咋了?从刚才就有些心神不宁。” “啊，没啥。” 周离抬起头，想了想后对克里斯汀问道：“你刚才说伊斯塔碰到了什么？” “一个白色的蛆虫，怎么了？” 摩挲着下巴，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条线索转瞬即逝。 “罗亚怎么现在还不汇报情况？” 作为圣殿骑士团的总团长，应该收到罗亚汇报的克里斯汀拿起通讯器，有些不解的看了看上面。在发现没有讯息后，克里斯汀啧了一声后说道：“这小子怎么了？这次处理的这么慢？”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震响。周离等人愣了一下，随后，院墙被一股剧烈的水流冲垮，一个佩戴着大执政官勋章，身形壮硕的男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克！里！斯！汀！” 来者正是现任大执政官伊斯塔，此时的他怒目圆睁，一身怒火仿佛要灼烧周围的一切一般。他指着克里斯汀，怒声喊道：“你他妈真狠毒啊！” “你连你亲学生，都敢杀！” 第九十四章 掀翻棋盘 “胡言乱语，你在说些什么？” 此时的克里斯汀一头雾水，他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伊斯塔抽什么风。然而一旁的杰洛斯特却反应了过来，瞳孔顿时紧缩。 “罗亚死了！那个怪物根本不是蠕虫，那是一个茧！” 歇斯底里的吼声让克里斯汀顿时如遭雷击，伊斯塔此时握紧双拳，眼睛充血,一向愤世嫉俗的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之所以他为了罗亚如此动怒，最主要的原因，是罗亚曾救过他的命。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那场怪诞之灾中，是罗亚替自己抗住了致命的一刀，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之后的日子里为了不让贵族猜忌，伊斯塔总是对罗亚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但背地里却不止一次地帮性子耿直的罗亚扫平他人的不满。 可现在,罗亚因为自己的疏忽死在了面前，种种证据都指向了这个罗亚最信任的老师——克里斯汀。 但现在,克里斯汀比伊斯塔更为震惊，大脑一片空白，酒精残留的昏沉瞬间一扫而空。 “怎么…怎么可能…” 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眼神茫然，口中呢喃：“罗亚…罗亚明明有…” 此时的伊斯塔已经完全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他看着面前的一脸茫然的克里斯汀，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在伪装自己。伊斯塔怒喝一声，水浪顿时浮现在他的身后，正当他操控着水浪准备攻击茫然的克里斯汀时，周离开口了。 “停手。” 简短的话语，却似乎有着令人臣服的魔力，伊斯塔直接下意识地收回水元素，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周离突然身形暴起，操控黑雾一拳击在了发怔的克里斯汀后脑，这一拳惊天动地，直接将克里斯汀镶嵌进了地面之中,昏死过去。 “我来。” 吹了下拳头，周离淡淡地瞥了昏厥的克里斯汀，随后对伊斯塔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罗亚被克里斯汀设计杀了…” “不可能！” 这时，一旁的杰洛斯特回过神来，怒声喊道：“克里斯汀绝对不是这种人，他他妈的比你更喜欢这个弟子，伊斯塔你是得了失心疯来这里撒野了是吗？” “你自己看看。” 阴沉着脸，伊斯塔将包裹打开，扔出一份文件给杰洛斯特。杰洛斯特接过文件，将其打开，一眼就看到了被加粗加重的数据。 “这是…” 很明显，杰洛斯特一眼就看出了数据的问题。他瞳孔紧缩，脸色惊变，疑惑中带着深深的惊悚。 “大结境根本不是英南政府放下来的，是克里斯汀提前使用了自己的权限，放下结境，让数万民众白白送死。我得到这份文件后，在来的路上就立刻被袭击了,政府大楼的门口就是圣殿骑士，你告诉我这些都跟克里斯汀没有关系？” 面对伊斯塔的质问，杰洛斯特脸色凝重，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全盘接受。他反复对比着上面的数据，最后无力的垂下手，看着脚下的克里斯汀，脸色复杂。 “我还是不相信。” 过了一会，杰洛斯特嗓音沙哑地说道：“他没有理由…”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个国家对他的偏见？你知不知道他被吞了多少战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贵族派出刺客想要杀死这个不纯之人，你知不知道，他这十多年来收到的屈辱与痛苦？” “行了，不必多言了。” 这时，周离开口，二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齐齐地看向了周离。面对二人的目光，周离神色如常，淡然地说道：“伊斯塔，你继续担任大执政官的职位，并暂时统领圣殿骑士和城中军队。” “杰洛斯特，你先离去。” 面对周离的决定，二人都感到了不妥。伊斯塔皱着眉，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对周离说道：“罗亚尸骨未寒，你…” “那就不管约旦了？福音书出手杀害罗亚，难道他就此罢休了?” 周离冷哼一声，操控黑雾将克里斯汀卷起，扔在一旁，对二人说道：“现在克里斯汀嫌疑最大，我会亲自审问他。杰洛斯特，你去将罗亚的尸体好好收敛，记住，好好收敛。” “明白。” 冷静下来的杰洛斯特瞥了一旁的伊斯塔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眼地面上的克里斯汀。随后他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冷哼一声，伊斯塔直接从他打出的孔洞中离去。这一次，周离没有像往日一样嚷嚷着让他去赔偿，也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他只是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迷雾不散啊……” 闭上眼，周离瘫坐在椅子上，于天空中的雾霾之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身后传来了喧嚣的声音，黑雾散去后，艾维等人察觉到了院内的异动。 ****************** 第二日，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传遍了约旦的各个阶层。 约旦少将军，圣殿骑士团团长，克里斯汀入狱。 入狱的理由，是勾结怪诞。 这个消息无异于在约旦中扔下了一颗核弹。克里斯汀是谁？他可是约旦人心中的保护神。无论是各种战役，亦或是恐怖的怪诞之灾，克里斯汀永远都会用他的智慧与胆识让约旦渡过难关，拯救约旦的人民。 可现在，约旦的人民被打入监狱，理由竟然还是勾结怪诞。 这一下，不仅是约旦的普通人，就连那些对克里斯汀联系周离一事十分不满的贵族都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因为克里斯汀是约旦人的精神支柱，他们或许会因为政治上疏远克里斯汀，却在军事上永远地信任且仰望着克里斯汀。 他勾结怪诞？谁会信？！ 克里斯汀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一个不算有名的圣殿骑士的死被盖了过去。除了几个罗亚的战友之外，几乎没有人关注此事，甚至，连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寥寥可数。 然而，伊斯塔记得、杰洛斯特也记得，就连牢中的克里斯汀醒来后也不是为自己申冤，而是为罗亚痛哭。 “确认了吗？” 站在停尸房前，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周离沉声问向一旁的治疗者。 “确认了，对比血型、指纹、肌肉纹理等一系列的数据后，这就是罗亚先生的尸体。很遗憾。” 谷衳 周离闻言，神情黯淡了下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罗亚的尸体一眼，随后转过身，离开了停尸房。 “怎么样了？” 艾露玛在外等候着他，看到周离走出来后，艾露玛连忙迎了上去，眼中闪过些许不忍。 “确认了，是罗亚。” 深吸一口气，周离彻底打碎了所有的幻想，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艾露玛抿着唇，眼眸低了下来，脸上闪过悲伤的神色。 “福音书要开始了。” 周离紧握双拳，随后缓缓松开，早在手中沸腾的黑雾缓缓平静，收入了他的体内。一旁的艾露玛握住他的手，让周离躁动的心情平复些许。 “走吧。” 艾露玛看着周离，声音轻柔：“我们会战胜它的。” “嗯。” 周离点点头，随后与艾露玛走出了圣殿骑士团的驻扎地。在这里，每一个圣殿骑士在看到周离后都会对他深深地敬礼，他们咬着牙，眼中满是悲切与痛苦，还有复仇的火焰。 他们希望周离能带领他们，为自己的同袍复仇。 周离没有回应他们，他只是慢慢地带着艾露玛走在视线之中。到了大门处，周离伸出手，握住门把手，背对着数百名注视着他的圣殿骑士们，周离缓缓开口： “三天后，跟着我去复仇。” 没有将军的手谕，也没有任何的信物。一向以忠诚著称的圣殿骑士们没有任何犹豫，右手抬起举至眉心，声音中满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明白！” 走出圣殿骑士团，周离带着艾露玛来到了政府大楼。在这座大楼中，人们的视线有了变化，他们用着渴望的眼神注视着周离，他们希望周离能让克里斯汀将军洗脱冤屈，让那个曾与克里斯汀作对的伊斯塔下台，不再干政。 周离像往常一样跟众人打着招呼，但他却没有挑明任何的事情。他坐上穿梭器，来到了执政官办公室的楼层。 此时这个楼层已经被伊斯塔的亲卫们把守，不相信自己的将军会加害克里斯汀的他们选择了保护将军，防止激进人士的动作。当他们看到周离的时候，面对这个让将军莫名承担众多压力的“罪魁祸首”，这些士兵并没有任何的恼怒，他们只是整齐地敬了一礼，随后让出了道路。 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没等门内的伊斯塔回应，周离轻车熟路地推开门，带着艾露玛坐在了他的面前。 “累了？” 周离拿起伊斯塔面前的文件，此时的伊斯塔一脸疲态，整夜未睡的他在困倦与悲伤两种压力之下，此时的伊斯塔状态十分低落。他抬起头看了周离一眼，满面疲惫。 “有什么事吗？” “帮我。” 没有任何的前戏，周离直入正题：“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需要帮助。” “我能帮上您什么忙？” 嗤笑一声，伊斯塔摊开手，面前满是未经处理的文件，“你把我强行推到这个位置上，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在这里供你们取乐。我最欣赏的士兵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什么也做不了，就连审问嫌疑犯都轮不到我，我有什么用，能帮上您周离的忙？” “我让你成为执政官，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想坑害你。” 周离神色平静，毫无被阴阳怪气的愤怒，“整个约旦，只有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我观察了所有人，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 伊斯塔沉默了，他知道周离的意思，但他还是不解地问道：“你想让我维持贵族与平民的平衡，可为什么你要退位？你的手段和力量不可能做不到平衡，为什么要把这些推给我。” “因为这个位置是对我的一个陷阱。” 面对不解的伊斯塔，周离轻敲着桌子，语气毫无起伏：“一个针对我，且只对我有效的陷阱。” 伊斯塔皱起眉，他想问些什么，但周离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将手掌盖在了桌子上，面对着伊斯塔摇了摇头。 “我该做什么？” 良久，伊斯塔妥协了。他看向周离，冷声说道：“你要知道，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冤枉了克里斯汀，我在所有人的心里几乎都没有了公信力。” “这是我的失职。” 面对这个问题，周离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本来，他把伊斯塔放在这个位置上是为了将自己的形象淡化，不想让人民将自己视为彻头彻尾的个人英雄。但是，福音书通过一场刺杀，让伊斯塔的形象直接崩塌，周离之后的计划完全被堵死，可以说是直接失败了。 “但是，还有救。” 周离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雾霭。随后，他幽幽说道：“克里斯汀将会在下午三点被谋杀，凶手是一个使用银色弩箭的人。” “你要干什么？” 紧皱着眉头，伊斯塔似乎察觉到了周离的想法，但他却不敢细想，因为那实在太疯狂了。 “然后是你。” 周离指了指伊斯塔，声音冷冽，“你会在五点的时候被人击碎咽喉，根据侦探分析，杀死你的是一个一米八五，身材匀称的男人。而且，跟你有密切的接触。” “你到底要干什么？！” 面对这宛如死亡宣言一般的话语，伊斯塔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他站起身，警惕地说道：“周离，你想清楚，你…” “我跟福音书一直在玩一场游戏。规则，之前是他定，后来是我，现在又到了他的手中。” 周离开口，突然说起了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情。 “但我很不爽，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制定规则。” “所以，我准备跟它玩个大的。” 站起身，周离安抚着体内涌动的黑雾，开口说道：“现在，我决定这个规则，谁都别定了。” “我要把这场棋的棋盘，彻底掀翻。” 第九十五章 周离，黑皇帝 这一天，英南人感受到了被周离支配的恐惧。 如果现在英南的现场能被全程直播，没有人会怀疑马格南三世会龙颜大悦，举杯庆祝三天三夜，将这一天设定为国庆节给所有人放假三天。 带恶人周离祸害了马格南的时代死敌英南，这是何等的喜上加喜，这是多么美妙的开局！ 可惜,这事直播不得。 “跟各位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 周离少见的使用了线上会议，通知了约旦的贵族、富商、各级官员参加这一次会议。而当所有人打开了摄像头，准备聆听周离高论的时候，周离开口了。 “克里斯汀死了，背后被刺了十二刀自杀身亡，已经火化了。” 这一句话如同原子弹投进钱塘江，激起千层浪。顿时，整个会议室嘈杂无比,有大声斥责的、有慷慨直言的、还有趁机辱骂的，一时间这会议室里充斥着欢声笑语，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你放屁！” 逐渐安静下来后，比较有威望的一个贵族拍案而起，怒声喊道：“克里斯汀阁下怎么可能会被杀死？你他吗疯了？！” “我说了，那是自杀。” 周离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自杀肯定不是被人杀死，那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你扯谎也得扯个正常的，谁家自杀会背后中了十八刀？克里斯汀阁下难道是长臂猿，还能自己砍自己的背后不成？” “对啊，你切莫扯谎！” “周离阁下，这个玩笑开不得，您难道不明白克里斯汀将军的分量吗？” 嘈杂的议论和斥责声响起，坐在会场中心的周离百般无聊的掏了掏耳朵，随后靠在躺椅上，含笑看着不停言语的众人。 过了一会,人群逐渐平息了下来，他们开始注意到面露微笑的周离不再反驳，只是频频点头。过了一会，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周离摊开手，再度开口： “我说他是自杀。” 执政官勋章，圣殿骑士团勋章被摆在桌面上，周离重重一拍桌子，沉声问道：“有人反对？” 对哦，我们好像真没法反对他。 当这群“约旦上流人士”们看到了代表着政治的执政官勋章与代表军权的圣殿骑士团勋章后，他们顿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跟周离抗衡的资本。 等一下。 突然，这些人反应过来一个事情。 “你这执政官勋章是哪来的？” 面对众人的质询，周离神秘一笑，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办公室，不急不缓地回应道：“这就是我要告诉各位的第二个坏消息。” “我们伟大的伊斯塔将军于今日下午两点遇刺，受了点小伤。伊斯塔将军深知不能带病办公，就将这枚勋章交还于我，各位有什么异议吗？” “既然是小伤，那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府邸,不让我们联系？你有何图谋？” “我说的小伤,是咽喉气管皆数被切断，中枢神经受到重创,脑干部分遭遇刺伤，现在唯一能动的是他的心脏，当然，就是动的次数不太频繁，一分钟一次左右。” 你直接说他死了算了。 谷堄 “那圣殿骑士勋章呢？” 一个人站了出来，不畏强权的模样让其他人甚是欣慰，“这调动约旦三大军团的勋章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克里斯汀将军自杀前特意将其托付给我，我为了造福约旦人民，还约旦一个朗朗乾坤，只能含泪收下徽章接任少将一职，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面对周离的说辞，众人当然是嗤之以鼻，你这逼话说的跟他背后十八刀被迫自杀一样充满说服力，谁信谁脑残。 “那尸体呢？” 先前那个提出异议步步紧逼的富商站了出来，再次问道：“我们想看克里斯汀将军的尸体。” “火化了。” 三个字直接堵住了这群人的嘴，还没等他们再次开口，周离冷笑一声后说道：“你们要是不信，我让你们跟他唠一唠。” “以骨灰的形式。” 沉默弥散在了整个会议室之中。周离见众人无言以对，敲了敲桌子，双手交叉放于下颌，声音沉重且充满力量。 “我，周离，现在暂任英南王国约旦城大执政官、第一将军、少将军、城防军军团长、圣殿骑士团团长等职位。” “谁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就算都是以投影或视频的形式出现在会议室中，但他们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与恐惧。 在今天之前，他们一直认为那个不停骚扰自己，禁锢自己，恶心自己的周离已经无耻至极，他就像一个吸血鬼一样在黑夜中贪婪的汲取着众人的血液，令人厌烦。 而现在，他们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们曾经认为，周离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对付自己这些上流人士，他能做到让自己等人放弃进攻已经是个值得骄傲的成绩。 但是现在，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们发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在此之前，周离只是抱着娱乐的心态在逗弄着自己等人。他根本不是什么贪婪的吸血鬼，也不是阴暗的鹰隼。直到现在，他们才想起来周离在马格南的称号。 黑皇帝。 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现在，他不想玩了。他似乎厌烦了这种你来我往的交手，对自己这些玩具感到了无趣。现在的周离褪去了之前的伪装，一个暴虐的、无理可言的黑皇帝出现在了自己这些人面前。出现在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面前。 军权，行政权，立法权。 英南政府的委任，克里斯汀和伊斯塔交给他的军队，还有勇者背后的十二刻。 更可怕的是，周离只是在约旦呆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狂战士工会、猎人公会、暗影工会、尼尔商会这几个强到令人发指的势力也被他纳入麾下，之前他从未调动过这些力量，让这些贵族一度认为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操控他们，之前的战役，只是一场普通的合作而已。 愚蠢至极的想法。 这一次几乎所有势力的都参与了会议，而站在周离身后的，只有他们。 周离跟自己这些人下棋，是一种恩赐。现在，他不想玩了，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掀翻这场棋局。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赔笑。 第九十六章 风浪 毫无悬念，周离担任约旦大执政官的同时兼任第一将军、少将军、城防军军团长、圣殿骑士团团长等职位这个提议全票通过。 毕竟没有人想背后被砍十八刀被迫自杀，或是受到植物人级别的“小伤”。他们现在看得出来，此时的周离没有了陪自己这些人娱乐的耐心，他们也就没有刀尖上跳舞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不劳烦各位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周离突然停下了话语,视线扫过众人，随后继续开口：“但是，我要在这里提醒各位一句。” “我至少算是个人，还有底线。” 随后，周离关闭了会议。 “结束了?” 端着咖啡杯的伊斯塔从一旁的门中走出，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别说是受伤，你说他刚让别人受了轻伤还差不多。 “权力收拢了。” 周离从内衣兜里像是倒硬币一样，将“刺银藤蔓”“圣殿骑士团勋章”“伊斯塔将军令”“大执政官勋章”“暗影气息”“狂战士血酒”“尼尔勋章”倒在了桌面上，随后把他们归拢在一起,对伊斯塔说道：“现在，计划可以开始了。” “你认真的？” 已经放弃所有幻想，彻底准备与福音书对抗的伊斯塔依旧感到些许不安。周离的计划实在太过疯狂，就连一向暴躁的他都感到心惊。 “不然呢？” 周离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你以为我疯了吗？” 张开手掌，握紧，黑雾宛如拥有意识般游走在周离的手旁。看着面前沉谧如水的周离，伊斯塔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周离没有疯，是黑皇帝疯了。 “明天我将会在圆心广场进行一次演讲。” 突然，周离开口，他看向自己的身旁，在发现熟悉的地方只剩下一缕光晕后，周离眼中浮现出些许黯淡，他转过头,对伊斯塔说道：“告诉他们，我将会继续之前在电视台上没有完成的演讲。” “届时，所有约旦媒体必须放下手中一切事物,务必做到全场直播。” “明白。” 在得知了周离一部分计划，并为之臣服后，伊斯塔点了点头，脾气火爆的他心甘情愿帮助周离去打下手。 因为之前帮周离打下手的，是罗亚。 在伊斯塔离开后，空荡的会议室只剩下了周离一个人。这一次，他没让艾露玛跟来。 “我这次不会再留手了。” 闭上眼，靠在头枕上，周离脑海浮现出了过往的场景。 那女子手持权利之剑，头戴冠冕，身着黑金裙甲。她持剑傲然环视天下，如君王巡视。她的声音传播四海，传播到了周离的耳中。 周离握紧双拳，回忆着她的话语，轻声呢喃道：“我将如深渊吞没生灵，化暴虐征讨万物。” “当生灵坠入深渊，万物臣服之时。” “永生不灭，这就是我。” **************************************** 谷淚 “周离没有让你跟随？” 昨晚帮周离处理了杰洛斯特和克里斯汀后，在他的默许之下,托蕾亚暂且住在了艾露玛的隔壁房间。当她回到房间中冥想时,突然听到周离离去的声音。与此同时，自己隔壁却依旧有艾露玛的脚步声。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托蕾亚结束了冥想，来到了艾露玛的房间。 看到在躺椅上端坐，恬静地翻阅着手中书籍的艾露玛，托蕾亚明白了方才发生的一切。迎着艾露玛的注视，托蕾亚淡然地问道：“他去政府大楼了？” “嗯。” 轻轻点了点头，艾露玛轻声说道：“他说，这一次不想让我跟着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毫不犹豫，托蕾亚直接地说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想让你面对。” “我明白。” 艾露玛点点头，她明白托蕾亚的意思。平常周离去政府大楼很少带着她，她只是看周离不忙的时候带着吃食去找他而已。但自从罗亚死去，杰洛斯特下落不明，克里斯汀被捕入狱后，艾露玛便寸步不离周离身旁。 只有她知道，一直没有为罗亚掉一颗眼泪的周离，心中早已筑造了一座恐怖至极的活火山。冷静地沸腾，直到毁灭性的爆发到来。 而现在，爆发似乎要到来了。 “你想去吗？” 托蕾亚看着面前有些心慌的艾露玛，开口问道：“如果你想去，我会陪着你。” 闻言，艾露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摇了摇头否决了托蕾亚的话语。面对少见的浮现出惊愕表情的托蕾亚，艾露玛露出一个笑容，柔声说道：“我很担心他。” “周离一直都很看中每一个伙伴，阿紫、小海、艾因她们，周离都从未将她们视为仆人，而是将她们看做自己的朋友。” “罗亚也是这样，他不止一次的跟我吐槽罗亚。说他耿直、愚笨、朽木不可雕也，这辈子也就是个队长了。但我却看到，周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他早就把罗亚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罗亚也是如此。” “当罗亚死亡的消息传来时，我看到了周离眼中的惊愕，还有很快浮现的怒火。” 眼中浮现出那一晚周离无声的愤怒，那是一种让人感到灵魂颤栗的怒火。艾露玛知道，周离真正愤怒了。 “他不想让我跟着他，就是因为之后周离要做的事情，不属于我。这是属于一个男人为了朋友的复仇，我不想干涉他。” 艾露玛眨了眨眼，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颊上，声音如清泉般沁人，“我不会担忧他的。周离不会歇斯底里，也不会将约旦烧成废墟的，放心吧。”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托蕾亚微微蹙起秀眉，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艾露玛会如此相信周离不会疯狂地报复一切。周离不是个普通人，他拥有的力量与智慧足以将这座城市烧成灰烬，还能够全身而退。 契约？还是她有把我操控周离？ “理由很简单呀。” 令托蕾亚没有想到的是，艾露玛没有说出任何具体的理由说服自己。她放下书本，伸出手，轻轻指向了自己。 “因为，我在这里。” 只要锚还在，巨浪就卷不走船。 第九十七章 大风 在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曾在一个就管理进行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讲。这场演讲在当时令人振奋，结果到了最后，小胡子男人给这些人振奋大了劲了，一下子没收住，给振奋到一个小战争上去了。 这个战争，在后世被称为第二次世界大战。 而在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有一个男人，也准备进行一次演讲。 身穿将军制服，胸前佩戴连勋宗都望尘莫及的各种勋章。周离佩戴着属于伊斯塔的冠冕，右手中紧握着十字军团长剑，左手捧着英南法典，他站在层层叠嶂的白石高台上，一副音容相貌可以称得上是宝相庄严。 这座圆心广场是约旦政府为了纪念那些死于怪诞之灾的战士们建立的，整个广场为一个巨大的圆形，中心是一座恢宏的白石巨碑。而今天，在这石碑之下，周离登上了已经数十年没有人登上过的高台。 上一次站在高台上的人，是克里斯汀。 “各位…” 台下的平民早已聚集，对于周离他们并不像贵族一样仇视，相反，他们极度崇拜这个击败了死疫恶兆的英雄。当英雄坐上执政官的位置后，人们惊奇的发现周离没有像故事里一样被腐化，相反，上台后周离施行的新政拯救了不知多少人，这更是让约旦的平民不断颂扬这位“纯粹的英雄”。 在得知之前周离披着“福尔德斯”的身份破获了一起又一起的怪诞案件后，这些人对周离的印象更好了。他们觉得，周离这种“伪装”恰恰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英雄形象。“勇者化身侦探阿福破获案件”也成为了约旦的一个美谈。 在昨日，这些人得到了消息——周离要进行演讲，演讲的内容是上一次约旦晚报采访中没有讲完的话语，平民们顿时振奋了起来。因为当时还是“福尔德斯”的周离所说的话语发人深省，让这些平民开始思考起了自己为什么一直在努力工作,却依旧贫穷。哪怕成为了职业者，依旧无法对抗瘟疫的降临。 答案是,他们知道，却不敢说。 “各位吃了吗？” 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引经据典。面对用着期望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约旦平民，周离咧嘴一笑，自然地说道：“反正我是没吃。” “我从昨天开始，就不怎么吃得下饭了。” 站在高台上，周离环视着台下面黄肌瘦的平民百姓，他们有的刚从家中走出，有的是酒吧居客，但更多的，是因为瘟疫而被迫贫穷的人。 “因为我发现，有人比我吃的好啊。” “我上一次吃的是烤肉，涂了一层蜂蜜，还有两块烤的香喷喷的面包。烤肉很美味，面包也很香甜，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一顿不错的餐食了。” 话音落下,有些平民的肚子里不自觉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对于被困在家园中的他们而言,肉,已经是一种不敢奢求的奢侈品。他们有些人开始产生了羞恼的情绪，因为周离虽然是勇者理应享受这些，但他没有必要用这个来馋我们吧。 “但是啊。” 突然，周离话锋一转，原本带着淡淡笑意的表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凝重。 “我突然发现，我这顿对我而言十分美味的餐食，在香烤鹅肝、白鱼子酱、琉璃鱼刺身、烤乳猪、白糖果穗汤…一共三十六种不同的菜肴组成的晚宴面前不堪一击。” 谷堏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也不再为周离之前的“显摆”而感到羞恼，现在，他们似乎明白了周离的意思。 “这是一个子爵的晚宴，对于贵族而言这顿饭太普通了，哪怕在这种被封锁的情况下，这顿价值不过十枚金币的晚宴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便饭而已。” “十枚金币，这算得了什么？一个银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刀？一块品质好一些的牛肉？十枚金币而已，什么都算不上。” “当然，那是对贵族而言。可是，对你们呢？” 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众人，周离的双眼如同深邃的黑洞，吸引着人们不自觉的凝视着他，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 “现在，至少有百分之七十四的约旦家庭无法在一年的时间里，赚取十枚金币。” 此话一出，人们的眼中逐渐升起了怒火。对于他们而言，十枚金币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可以拯救一个被疾病或失业困扰的家庭。可对于那些贵族或富商而言，这十枚金币他们宁可将其扔在水中，也不肯捐出哪怕半枚铜币。 而为他们创造这些金币利益的人，就是这些平民。 “提醒各位一句，我并不是准备让你们攻击这些拥有财富的贵族。那没有任何意义。” 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周离的话语抚平了众人的怒火，他们开始少见的冷静了下来，准备好继续聆听周离的演讲。 “你们就算把他们全部杀死，把他们的财产分给每一个平民，也无济于事。因为只要约旦还有一天是这种政治制度，只要约旦还有一天，那怕一个小时还有贵族血脉，你们手中的金币迟早会重新流入新贵族的手中，并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美事。” “没有意义的，你们将贵族的金币分了出去，就会有新的贵族、富商、企业家来找到你们，他们有手段，更有英南的法律作为后盾，他们对重新将你们的金币夺回来一事极度自信。因为制度在这里，英南，在这里。” 这句话一出，其他收看这场直播的贵族、富商和官员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他们不蠢，那些蠢到极致的平民就算是发起了反抗，他们也有无数种方式对付。罢工可以笼络工头，游行可以依法处决，金钱和权势带给他们肆虐平民的力量，这是无可置疑的。 可问题是，他们的金钱与权势在这个名为周离的男人面前，不堪一击。 而现在，这个男人要开始掀起浪潮了。 没有人能阻止他，没有人。 “现在，我来告诉各位你们为何会被贫困、痛苦与剥削困扰。” 将英南法典高举，属于崇皇的雷霆于天际凝聚，转瞬之间，雷光乍现，那本被人们尊称为英南灵魂的法典，化为灰烬。 “英南。” “英南，才是一切的根源。” 第九十七章 大风起兮 （人民之海操控者：人民对你的信任将会如病毒般传播，你所操控的民意将会以几何倍数增长） （社会之影：你是社会的影子，你可以操控社会的负面情绪） （语言暴君：你不再讲究语言的艺术，因为你就是语言的暴君！你的言论将会如暴君般撕碎一切质疑你的存在，释放你的暴论，让他们臣服） （文化绞肉机：偷取文化？抢夺文化？不，你直接杀死文化！你可以将任何一个非你创造的文化解构、改变、搅碎！让这种垃圾文化不再纠缠你的臣民） 当周离成为了大执政官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人民之海的操控者。在瘟疫的高压之下，少见拥有善心的周离迅速取得了人民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在力量的加持下，如病毒般迅速传播，现在，整个约旦不见王臣，只知周离。 在获得了人民的信任之后，周离并没有继续呆在大执政官的座位上,而是选择退居幕后。在伊斯塔上台后,原本平息下来的民意开始沸腾了起来,在周离的交代下，一些政策和措施隐秘的产生了变化，或多或少影响了这些人的生活。这个时候，负面情绪便再次蔓延了起来。 本来按照计划，这个时间还要再久一点，周离需要沉淀更多的负面情绪。但是罗亚的死给他敲响了警钟，福音书并非蠢货，他不可能再放任自己继续无为而治了。 所以，周离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残暴模样“夺取”了政权与军权，并且在众人的注视下发表了“英南就是祸根”的暴论。如果放在瘟疫之前，大部分平民所接受的价值观会让他们本能地反抗周离这种说法，但现在，被人民无条件信任并操控着负面情绪的周离，轻而易举的将这等残暴的言论植入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死疫恶兆没有做到的，周离做到了。 “我曾经问过克里斯汀将军,为什么我们在瘟疫面前如同温顺的羔羊一般不堪一击。” 提到克里斯汀将军的名号，周离眼中闪过悲痛的神色，人们都知道周离与克里斯汀将军关系密切，二人曾是挚友，更是政治上的伙伴。而现在，克里斯汀将军无端被害，周离殿下肯定满心悲痛。在场大部分人都对周离流露的悲伤而感动，更加地仔细聆听话语。 “他告诉我说，是福音书、是将福音书强硬植入约旦的英南造就了这一切。” “福音书创造了职业者，却从来都没有创造岗位。你们的竞争压力过大的原因，就是英南政府为了创造劳动力不停地制造职业者。他们毫不在意你们是否会被年轻人夺取自己的职业，因为在他们眼里，你们不值一提。” “但是，我不认可。” 声音一顿，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从周离身上蔓延。人们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高傲或鄙夷，他似乎，真的将这些平民看作平等之人。 “我觉得，你们如果获得了那些贵族和富商官僚同样的家庭、同样的教育、同样的财富，你们不会比他们差。相反，你们会做的比他们更好。” 是啊,我们也不差。 “所以，我尝试一下。” 伸展双臂，周离似乎要拥抱所有人一样，他的表情满是真挚，此时的他宛如太阳一般耀眼。周离深吸一口气，随后，震声呼喊： “我要创造一个没有英南政府的约旦！” “从今日起，约旦，独立！” 反了！反了！真造反了！ 军队呢？政府呢？队友呢？ 谷殦 贵族们怒目圆睁，看着周离身上代表军权的圣殿骑士团勋章，代表政府的大执政官勋章，还有各方势力赠与他的勋章，随后眼睛圆了回去。 “放心，军方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反动话语，哪怕他拥有那些勋章军方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时，一个睿智的贵族发表了言论，而他说的确实没错。约旦军队不是傻子，周离说出这些话，那怕他不想造反也是造反，军方断然不会容忍一个反贼坐在执政官的座位上。所以，哪怕周离拥有伊斯塔和克里斯汀两人的勋章，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是的，如果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你这种蠢货，我也是这么想的。” 语音连线的另一个贵族冷笑一声，面对愤怒的睿智，讽刺地说道：“你别忘了了，他是谁。” “你能想得到，他想不到？” 闻言，这个睿智悻悻地缩了回去。是啊，他能想得到周离怎么可能会忽视？但他还是不明白，周离究竟会怎样解决军方。 “我依旧不相信你，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看着面前带领圣殿骑士团的克里斯汀，擦肩而过的伊斯塔声音冷冽，“但是，周离告诉我，你不是凶手。” “你这么相信他？” 看着伊斯塔身后的城防军，克里斯汀面无表情，声音平静：“他如果真的有那种想法，你和我就是协助他造反的元凶。”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任他吗？” 面对伊斯塔的询问，克里斯汀摇了摇头。而这个一直被克里斯汀看做是无脑莽夫的人，说出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答案。 “因为他对任何事务都很傲慢，包括约旦。” 一个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答案。 “你放心，周离瞧不上这个地方。” 擦肩而过，伊斯塔留下了这句话语，随后带着依旧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依旧忠诚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城防军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周离给他划分的目的地。 在伊斯塔走后，克里斯汀没有言语，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 “他还真的看不上我们。” 轻声呢喃一句，这位丧徒负罪的男人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的圣殿骑士们没有疑惑，也没有任何的情绪。他们只是佩戴着属于圣殿骑士的荣耀，跟随着他们认为值得跟随的人。 大风起。 第九十九章 关于约旦的一份情报 约旦变天了。 现在，所有约旦境内的富商、贵族、官僚心中无比后悔，但却又不知道自己后悔什么。因为自己哪怕在两个月前预知未来，知道周离要干什么，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徒劳。 一天的时间里，周离之前用于改善民生,救助穷人的各种政策摇身一变，成为了他控制约旦各个区域的基础。谁也没有想到，周离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建立自己的政权，掌控这座城邦。 通过军队和政治双重压力，周离将各大关键节点的重要官员控制了起来，他的控制并非限制人身自由或者限制人生生命，他只是让之前设立的“紧急战备监察委员会”参与到这些官员的工作之中,不干涉,只是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监视。 如果这些官员旁边没有站着面容和善的士兵的话,他们一定会很感激的。 8月8日，约旦政府解散，由周离为代表的的军政府上台。 同日，约旦外的英南政府宣布新国王“卡兹克·阿尔法”于新首都加冕，成为新世纪第二位英南国王。 约旦不知道国王的加冕，国王不知道约旦的惊变。 但周离知道，最终的战役要开始了。 他与福音书，最后的对决。 8月9日凌晨三点，艾露玛与周离前往政府大楼。这一路上周离没有说任何话语，艾露玛也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他。 凌晨四点，周离离开政府大楼。 凌晨五点，所有军队离开各自驻扎地，分散打乱在英南各处。 凌晨六点，约旦两条主要干道发生莫名爆炸。 六点十五分,约旦各级单位下发指令，全体人民于正午十二点分批做最后的瘟疫测试。 六点四十五分，约旦警备队出现在圆心广场附近。 七点,城防军出现在圆心广场附近。 -------------------------- 七点十六分，圆心广场旁明月街道1-3-1 “报告，这里是第一城防军三分队，编号a300。我们在明月街道1-3-1发现不明生物，已经保持跟随状态，随时可以抓捕。” “允许抓捕。” “明白！” 电流声伴随着激烈的打斗声在耳麦中响起，怪物的嘶吼让电磁为止暂停，很快，在一阵又一阵的骨骼与肉体撕裂声后，耳麦被激活。 “第一城防军三分队，a300请你立刻进行报告！” “抓捕成功，目标死亡。本小队原十二人…（剧烈喘息）现在存活……（剧烈咳嗽）三人。其中两人重伤昏迷，我是a301，已经失去战斗力，请求归队。” “撑住！救援人员一分钟内就会到到达，注意警戒！” “等一下，它的尸体在膨胀…不对，他的尸体里有毒雾！” “第三分队,立刻撤退！” “来不及,它的毒雾…咳咳…传播性很强，不能让它扩散。我们刚才尝试过，防护法阵可以阻止毒气蔓延。” “你们只有一个法阵！” “抱歉，现在只剩下我了，队长与a302阵亡。” 沉默… “向您致敬，战士。” “回敬，再见。” 七点三十二分，明月街道1-3-1发现怪诞“诡毒蝶”，城防军第三分队编号a3将起击杀。伤亡报告：全军覆没。 注：编号a301的遗体在诡毒蝶身体内发现，他钻入诡毒蝶尸体并将其体内毒囊摘除放入防护法阵，阻止了灾难进一步扩大。 执政官批注：一等功，追授军团荣誉勋章。 ******************** 八点，贝克街12号公寓。 “六楼，603” 紧握热能短剑，身着重甲与电磁盾牌的警备队队长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十二名警备队抽出了镌刻着电子立场的短棍，激活了身上的装甲。 以队长为首，这支警备队以均匀的速度开始向楼上进发。在六楼603号房间处，队长抽出腰间的黑启方块贴在门上，下一秒，精妙的冲力将门扉摧毁，一阵电磁脉冲瞬间在房间中肆虐，身穿隔离装甲的警备队极快地冲进房屋中，开始搜寻屋内。 八点十二分，怪诞“卡斯丽恶灵法师”死亡，由编号b10警备队击杀。 注：b10警备队共计13人被感染恶灵瘟疫。经抢救，一人存活，其余人死亡。 大执政官批注：授勋。 ********************* 九点二十三分，猎人工会总部遇袭。 怪诞“死虐掠夺者”被击毙，猎人工会副会长阵亡。 注：死虐掠夺者尸体被猎人工会焚烧，头颅悬挂工会大门处，违反了治安管理法第三十二条。 大执政官批注：现在没有这条法律了。 *********************** 九点五十分，尼尔商会遇袭。 怪诞“骨齿虎”、怪诞“梦魇狼”、怪诞“雪女”被击毙，无人阵亡。 注：尼尔商会在通报三只怪诞的死讯后，又将怪诞“铃铛恶鬼”击毙。其他商会申请得到情报，或让尼尔商会对他们进行指导。 大执政官批注：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拿出三十万金币购买防御措施的同时拿出五十万金币雇佣职业者，他们也可以这么牛逼。 注2：其他商会关闭了通讯。 *********************** 十一点十二分，狂战士工会遇袭。 怪诞“邪恶影子”、怪诞“阴影鬼”、怪诞“疯人魂”被击毙。狂战士工会无人阵亡。 注：狂战士工会的十二个爆炸陷阱、三个触发式地雷、两个震荡魂魄激活法阵损毁，申请报销。 大执政官批注：告诉他来找我，我亲自给他报销。 注2：他关闭了通讯。 ********************** 十一点三十五分，暗影工会遇袭。 怪诞“狂怒死灾”被击毙，暗影工会无阵亡。 注：无。 无批注 ********************* 十二点，全城检测开始。 注：无 大执政官批注：全城进入终极战备状态 ******************** 十二点零一分，下雨了。 注：雨为正常现象，没有任何威胁元素。 大执政官批注：各单位保持警戒。 ******************** 十二点零三分，雨量扩大，红色预警。 注：雨量扩大速度极快，约旦大坝申请泄洪。 大执政官批注：立刻泄洪。 ******************** 十二点十分，泄洪完成，下游处因通讯设施损毁，共计一百一十三人死亡。 大执政官批注：开战。 第一百章 决战将起 约旦大坝下游，一百一十三人死亡。 根据后来的调查，在泄洪前十分钟，这座名为“木塔”的农庄电话线与通讯线全部自然老化，因此没有收到泄洪的消息。根据判定，这是自然事故，无人负责。 但只有周离知道,之前逐渐浮出水面的怪诞只是试探，这一百一十三人的死亡，才是开战的信号。 “艾露玛，你在吗？” 窗外大雨倾盆，雨点砸落在窗沿处发出阵阵响声。周离面对着外面宛如末日般的景象，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在。” 走到周离身旁，轻轻握住周离的手，温热且细嫩的触感让周离的心脏感到些许温暖。他眼中亘古不化的寒冰融去了些许,但依然如刀刃般令人胆寒。 在十二点整时，周离回到了他的别墅之中。他将联络方式接到了自己的家中，离开了那座政府大楼。 就在方才，他得知了那座农庄的覆灭，他也知道，福音书开始不满足于只是操控怪诞来攻击自己。现在的福音书，开始施展他的真正力量。 天灾。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自古至今，无论人类怎样发展自己的文明，始终都躲不过一个永恒的主题——对抗天灾。 职业者的等级划分，在璀璨级别开始便不再是之前的“能够战胜多少敌人”，而是以“能够应付多少级别的天灾”来划分这个人是否成为了半神，是否进化为神赐。 璀璨级别可以勉强在天灾中保存自己，他无法庇护他人，只能寻求自保。 半神级别的职业者可以开始庇护他人，根据力量强度的不同,半神级别职业者可以小规模的让他人活在庇护之下，度过可怕的天灾。 而神赐级别的职业者，可以对抗天灾。 当然，对抗不代表一定会胜利。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只有寥寥可数的神赐者真正地击退了天灾。大部分的神赐职业者在面对天灾时，都是力求让灾难覆盖范围内的人类能够存活，至于建筑或财产，只能听天由命。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操控天灾。所谓的天灾制造者，大部分是通过取巧的方式引发灾难，最后达成天灾的效果。 “它能操控天灾吗…” 看着窗外凝聚的乌云与淋漓的大雨，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一旁的周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是的，这就是天灾。” “它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现在才使用呢？” 艾露玛开口询问道：“福音书…到底要做什么呢？” “很简单。” 看着愈发剧烈的暴雨，周离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他打开窗户，狂风裹挟暴雨卷入黑雾之中，感受着其中的暴虐，周离冷笑一声。 “它害怕了。” “原本应该成为英雄的我，竟然变成了一个独裁的暴君。它开始害怕了,原本预定好的剧本产生了差异,扮演勇者的人成为了恶魔。你说，作为一直想要成为导演的它，会有什么反应？” “它想让你继续按照剧本走下去。” 面对艾露玛的回答，周离点点头，赞赏道：“没错，跟你想的一样。” “他想用天灾来警告我，让我继续配合他的规则。” 拿起手中的伤亡报告，周离看着上面的数字，声音冷冽：“他在警告我，如果我继续一意孤行下去，死去的人将不会只是这些。” “他想让我害怕，让我产生愧疚之心。他想让我觉得，这些人的死是因为我强硬的态度，是因为我违反了他的规则才会死去。” 周离冷笑着，将纸张放下，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谁对话一样，嘲弄地说道：“真是把我想的太好了。” 约旦一千万人，一百一十三，是多少分之一？ 没有说出这句话，但一旁的艾露玛知道，周离完全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死亡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别说愧疚，周离对这些人死亡的消息态度十分冷漠。甚至，毫不在意。 然而，艾露玛却没有任何的责怪或愤怒的情绪。此时的艾露玛与周离同样冷静，她知道，一旦周离被这个死亡数字给限制了手脚，开始产生畏惧之心的话，之后死去的人将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还没完。” 将手中纸张放下，周离闭上眼，早已安排好的各种指令在脑海中不断排序组合，他知道，今天就是自己与福音书最后的决斗。 当然，无论胜者是谁，约旦都会经历史无前例的灾难。 可这并不会让周离感到畏缩，相反，他只会认为自己在拯救这座城市。杀死平民或那些上流人士的是你福音书，跟我有什么关系？ “十天前我做了一次天灾预警，地震的效果不会太好。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天灾的形成会耗费福音书的力量。” 将手中其他的怪诞纸张摞在一起，周离开口道：“他将这些怪诞大范围的散播除了想给我制造困难外，最主要的目的是回收他的力量。这些怪诞形成的规模无法给我造成真正的打击，因此他想击中全部力量到天灾上，想让我直接屈服。” “他失算了。” “没错，他失算了。” 揉了揉艾露玛的长发，周离将这些纸张放在一旁，玩味地说道，“怪诞，怪诞。他认为这些怪诞的死只会给我造成困扰，我必须付出精力与人力来对付这些东西，最后却一无所获。” “可惜，他没有猜到这个东西。” 手中的匕首出现在桌面上，周离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关于这个能召唤“善良怪诞”的匕首来源，周离有了些许猜测。虽然他没有彻底认证自己的猜测，但周离明白，这个匕首绝对会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福音书并不知道匕首的存在，它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带着嘲弄的举动，却让周离收获了这些可以随时召唤的“善良怪诞”。这些怪诞可能无法成为他的战斗助力，但是，它们却能给周离意想不到的惊喜。 情报，真正操控福音书的幕后黑手的情报。 第一百零一章 约旦不需要福音 “大型水坝约旦大坝，中型水坝阿斯旺水坝、卡明水坝、图拉水坝皆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原因为高强度降水带来的重压超出预期，请求泄洪！” “连科海岸线水位剧烈上涨，周边三座农庄与一间工厂皆受到不同程度的淹没，第三城防军正在赶往准备救灾！” “城中排水装置出现排异反应，六条街道水位上涨过快无法排除。” “明克街道标准楼层三楼以下被淹没,水位还在持续上涨，周边控水师已经前往帮助排水，但收效甚微！” “路马街道发生水质污染，有不明病菌侵入，请求医疗职业者支援！” “木里克街道排水装置损坏，水位上涨。” “洪灾！洪灾！明克街道发生了洪灾！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二十分钟的时间,无数关于洪水的坏消息接踵而至。有一些周离进行了回答，但更多的,周离保持了沉默。 逐渐的，汇报灾难的声音平息了许多。一种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在这座城市之中。不断上涨的水位，阴云密布的天空，绝望的哭喊，在这座曾经的英南明珠之中，人们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勇者并非全能，面对天灾他似乎也无力抵抗。 那些官员与士兵也逐渐泛起了失望的情绪，有些人选择了放弃自己的职位，开始准备与家人前往避难的区域。有些人依旧坚守岗位，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但是，只有两个军队没有任何的异动。圣殿骑士军团和城防军在洪水爆发的时候就消失了，人们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这两个军队是生是死，是逃亡还是失去联系。就连阿紫都不知道，周离手下这两支直系军队究竟在做什么。 窗外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密布的雨幕紧密的让人喘不过来气。周离凝望着街道上呼喊的军人与平民，神色平静。 “你在等什么？” 托蕾亚推开房门，声音清冷，“等这座城市覆灭于这场暴雨之下吗？” “你之前从来不会主动来找我的。” 周离没有直接回答，他收回视线，转过头，淡淡地说道：“你主动来找我，很少见。” “你向这些人承诺过的。” 托蕾亚的表情带着寒霜，她站在周离面前，毫无之前的踟蹰与犹豫，“你告诉过他们，你会给这些人带来幸福与平等。” “是的，我承诺过。” 周离点点头，对自己的承诺毫无掩盖之意，“我说过，我会让他们平安地度过这场瘟疫。” “呵，文字游戏吗？” 闻言，托蕾亚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失望地笑了笑，少见的,她的表情浮现出了嘲弄的神色，“他们难道还配您勇者去玩文字游戏吗？确实,洪水可不是瘟疫。” 周离听出了托蕾亚的嘲弄之意，他笑了笑，没有像往日一样对托蕾亚冷嘲热讽或直接开喷，这一次，他出奇的温和。 “还记得魔动车难题吗？” 雨幕未减任何，周离站在昏暗的房间中，淡然地问道：“杀死一个人，拯救另外六个人。和放任魔动车碾死六个人，让本来不应该死去的一个人生存下来，你会怎么选？” “你说过，当人命摆在了交易的天平上时，无论怎么选择都不能用正义来掩饰这种行为。” 死死地盯着周离的双眸，托蕾亚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现在做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再问你。” 没有回答托蕾亚的询问，周离此时无比的想要抽根烟，但他却不会抽烟，他只是捏了捏眉心，随后对身后的托蕾亚说道：“如果魔动车难题不是一个人和六个人的抉择，而是一个城市与一个国家乃至一个世界，你会怎么选择？” “你是会救下这座城市，随后看着世界坍塌，这座被拯救的城市到了最后也无法存活。还是选择放弃这座城市，拯救这个广袤的世界？” 当这个问题由周离说出时，托蕾亚突然感到了一阵窒息。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一块巨石死死地压住，心脏被一个无形的手握紧，一种极大的压力不断侵蚀着自己的神经。 一个人和六个人，托蕾亚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出选择。她会认为那一个人本就不是死亡的目标，如果自己亲手改变了车辆的轨迹压死了他，自己就是在杀人。 可是，当一个人与六个人，变成了一个城与这个世界，一切都不一样了。 城市和世界是无法比较的，因为城市被世界包裹，这个世界坍塌的话，就算城市逃过第一个劫难也会在世界坍塌的时候一同步入死亡。但如果城市的死亡会拯救这个世界，托蕾亚就无法用魔动车难题的回答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没有办法了吗？”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一般，很慢，很慢。托蕾亚声音有些沙哑，略带无助地问道：“我们，就只能看着约旦毁灭吗？”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城市？” 视线投在了托蕾亚的脸上，周离带着疑惑问道：“你根本不是这个城邦的人，你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们，在意这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我…” 托蕾亚怔住了，是啊，她为什么会在意这些人与这座城邦？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毁灭这个世界的准备。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她深刻的记得，在她出现在马格南的边境时，生命女神对她说过的话语。 “你是勇者…你应该保护他们的。” 说出这句话后，托蕾亚的脸上浮现出了自嘲的神色。她知道自己这句话究竟有多么苍白无力。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一个异世界的幽灵，一个被神明赋予“灾难”后又临时改变的游荡幽灵，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另一个人为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城市付出生命。 你是魔王，为什么要在意他们呢？ 没有说出这句话，周离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的大雨。凝重的气氛弥漫在了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之中，托蕾亚想要去说，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怔怔地凝视着周离的背影，感觉沉重的时间压在了她的肩头。 突然，周离开口了。 “如果我仅仅是个勇者，我完全不在意这群人的死活。因为我知道，赋予我这个身份的神明就是一帮王八日的弱智，居心不良都纹在脑门上了，我可没有给他们打黑工的觉悟。” 伸出手，黑雾逐渐在周离手中弥散，他闭上双眸，感受着这座城市的心跳与脉搏。 “但是，我在这里，不只是勇者。” 右手紧握，利剑凝聚，周离睁开双眼，他开口，声如洪钟，震响于整座城邦之上。 “约旦的子民，还没到绝望的时刻。” 救灾的军人听到了，平民听到了，前往避难所的贵族官僚听到了。 约旦，也听到了。 “你们呼唤国王，他不在这里。” “你们呼唤神明，他们从未回应。” 他的话语，是如何传递到所有人的耳中？ 很快，托蕾亚得到了答案。 在周离上任大执政官的那一天，他曾经强硬地将一种黑色的纸张分发给了每一个家庭。这张纸被看作获取救灾物资的凭证。 现在，它依旧是凭证，但不再是救灾物资的凭证。 这，是成为黑皇帝子民的凭证。 “现在，你们在呼唤我，我听到了。” 宛如神迹的声音遍布于约旦的每一寸土地，所有人，所有人拥有黑纸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是在黑暗中行走的暴君才会拥有的声音。 可现在，明明那声音中充满了征服与暴虐，可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们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他们现在不需要安慰、不需要祝福更不需要爱怜。现在的他们，需要能统领他们冲破这天灾的君主。 而且，他们能感受到黑暗之中蕴含的温柔。那是一种蔚蓝色，让人感到生命在雀跃的温柔。那是自由的，幸福的温柔。 “拿起那张代表生命的契约。” 声音再度响起，人们似乎得到了什么魔力一般，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伸出手，拿起身边的黑纸，聚在了一起。 “然后，朗读它。” 雷声轰鸣，黑云中无数的雷光开始肆虐，就在声音再度响起的那一刹那，暴雨更加恐怖，一瞬间，这座城市的每一寸空隙都被水光与雷鸣填满，令人窒息。 可就是这样令人窒息的绝望，让那些神经早已绷紧，逐渐被黑色占据了双眸的人们彻底放弃了理智。他们伸出手，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雷声轰鸣，雨幕成灾。那一张张黑纸上简短的字符，却宛如这场灾难的钥匙一般，不断地放出恐怖的洪水。仿佛就连天灾都想让黑纸被彻底染黑，让人们远离这带着灾难的纸张一般。然而，天灾失败了，他低估了人们的求生欲望。也低估了，黑皇帝。 最后，朗读的声音还是响起了。 “伟大君主于深渊中降临。” “他乃灾怨、暴虐、恐厄、黑暗的统治者，他是世间恐惧的征服者，他是，至高无上的黑皇帝。” “我者不信神灵，不信天地，不信过往。我们愿在永夜之中点燃火炬，跟随执掌深渊的黑皇帝前往迷雾密布的未来。” “我将臣服于尊世无上的黑皇帝，我将成为黑皇帝最为忠诚的子民。” 雷声停息了，雨幕，也凝滞了。 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约旦的脉搏停止了跳动。 见证了一切的托蕾亚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周离。明明他只是站在了一个玻璃窗前，但此时的周离却像是巡视领土的君王一般，无上威严。 艾露玛从一旁走出，她怀抱着勇者专属与盖娅之书。前者是周离力量的来源，而后者，则是黑色纸张的来源。 没错，那些蕴含着黑皇帝法则的纸张，来自盖娅之书。 “我的王。” 缓步优雅地走到周离身旁，艾露玛将两本书籍放下，右手轻轻牵住周离的左手。她凝视着周离的侧脸，声音如水般温柔：“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了。” 什么是该做的事情？ 托蕾亚此时有些迷茫，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君主拯救自己的子民，便是应该做的事情。 那么，该如何拯救呢？ “君主自然是要给予努力生存的臣民恩赐。” 千万人在绝境中诚挚的信仰，足以让周离一跃成为神赐级别的存在。但是，周离并没有吸收这种力量。 他选择了将这些力量，赠与自己的臣民。 “但黑皇帝的臣民，不应该奢求他人的拯救。” 力量从名为“信仰”的网络中蔓延，蔓延在每一个向周离祈祷的约旦人体内。很快，这些由信仰凝聚的力量被君主赏赐给了臣民。 “去吧，拯救你自己。” “绝望过后的希望，才是你们应得之物。” 结束了祈祷的人们站起身来，身为职业者却一直被困于这座城市，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职业的人们发现自己不再孱弱。天空中的暴雨此时宛如无力的哀嚎，雷鸣也只是虚张声势的呼喊。 我们是黑皇帝的臣民，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你把力量赠与了他们？” 面对身后托蕾亚的询问，周离将权利之剑垂于地面，沉声说道：“如果只有力量，不够。” “我真正赠予他们的，是尊严与勇气。” “别忘了，你脚下的这座城市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拥有职业·。他们的脊椎早已因生活的压迫而弯曲，他们只是机械的操控着体内的力量，不停地重复职业的工作。” 握紧双手，缓缓松开，周离的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坚定。 “他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力量，他们想要的，是一个真正肯给予他们尊严，肯让他们自己拯救自己的人。” 当第一个建造师拿起了锤子，推开被紧锁的房门，来到了街道尽头举起锤子，在快要废弃的防洪装置上敲响第一锤，发出清脆的嗡鸣声时，雷声似乎减弱了。紧接着，呼救声与祈祷声开始消散，却而代之的，是人们带着希望的怒吼声，贯穿云霄。 “约旦，不需要福音。” 第一百零二章 揭露吧···真相 自救者得天助？ 不，周离不这么认为。 当一个人选择了自我拯救的时候，所有的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在绝境中用尽一切的努力拼出来的。所谓的天助，也只是拯救自己后的谦虚之词罢了，对于约旦的这些职业者而言，选择自救，就是他们至关重要的一步。 约旦这个城市,在英南乃至整个世界都是一个畸形的存在。在其他的国家中，一个国家的职业者数量是这座城市是否先进的标准。一般来说，一个城市里职业者越多，整个城市的文明程度就越高。可在约旦这个城市，一切都反了过来。 明明拥有百分之八十的职业者转化率，明明这座城市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职业者。可约旦这个城市在一种诡异的规则和气氛下，整座城市就如同“雾都”这个称号一样压抑的令人窒息。在其他国家中视若珍宝的职业者,在这里就是烂大街一样的存在,每个人，都有可能是职业者。 但是，掌控这座城市的贵族，可没有几个职业者。 是的，在这座百分之八十都是职业者的城市里，真正掌控权力与财富的却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这很容易理解的，不是吗？ 其他城市的职业者，是一个行业中的精英。但在这座城市里，这些量产的职业者不会拥有任何被人高看一眼的可能。在约旦，所有的职业者都只是这庞大机器上的一颗毫不起眼的螺丝钉，他们跟其他城市里普通人的差别，可能就是他们连尊严都不曾拥有。 “我和福音书的战争早就打响了。” 拿起长剑，看着剑刃上反射的水色光晕，周离眼中逐渐被黑雾覆盖，“如果我猜的不错，当年的福音书是甘愿被击败的。” “杰洛斯特这个猎魔人,也是福音书创造出来的。而福音书最终的目的，便是促成那一场人类与福音的谈判。” “什么？” 饶是托蕾亚心智坚定，也不自觉的惊呼出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它想要一个试验田。” 昏沉的房间里，周离面色如常，声音沉稳：“我们真正的战场不在怪诞与人类的交锋，也不在这场洪灾之中。我与福音书真正一直对抗的，是这些人民。” “福音书大量的制造粗制滥造的职业者，就是为了让他们将职业者视为草芥，让职业者逐渐磨灭职业给他们带来的骄傲。慢慢的，这些拥有力量的人会磨灭自己的心智，放弃自己的尊严，他们低下了头，从此以后便只会被鞭子抽着才会缓慢的走上一步。” “从一开始，福音书交出自己，让自己无条件地为约旦创造职业者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让这些职业者甘愿做机械式的重复劳动，为了让这数量庞大职业者不去反抗自己，约旦政府亲自操刀，将职业者们困在这座城邦，割去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放下自己的骄傲。” “一堆精致且耐用,不会有自己想法的机器,这才是约旦政府想要的{职业者}。” 逐渐跟上周离思路的托蕾亚感到心底一阵发寒,这时，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是的，在这个过程中，福音书真的在传播福音。” 让普通人成为拥有特殊力量的职业者，让政府与富商获得不知疲倦的高级工具。 从头到尾，福音书都没有参与任何反抗或镇压的活动。它只是像自己的名字一样，不断地传播着福音。 唯一令人可惜的是，福音在侵染了人类的欲望后，便是灾难的吼声。 “他为什么这么做？一群麻木的职业者，他创造了这些又能获得什么？” 面对托蕾亚的疑惑，周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将胸前的大执政官勋章摘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在昏暗的灯光中，勋章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光晕，原本充满正气的勋章在光芒中却显得十分混沌。 “你说过，在来到约旦内部之前，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记得我。” “没错。” 托蕾亚点点头，在她们抓住机会在屏障上打开一道缺口，在转瞬即逝的缺口中进入约旦之前，没有人能够完全记住周离。 “那么，我问你…” 黑雾缠绕在勋章上，这一瞬间，托蕾亚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因为，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英南政府，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如同炸雷一般，托蕾亚感到脑海中轰鸣的刹那。这一瞬间，托蕾亚仿佛置于冰窟之中，浑身被寒冷的气息包裹着。 对啊，如果这个世界都遗忘了周离的话，是谁将这枚勋章和聘请书交给他们的？ 这时，托蕾亚再向那枚象征着荣耀与裁决的勋章时，她不再平静如初。那枚雕刻着剑盾纹路的勋章，宛如衔尾毒蛇一般阴冷地盯着自己，蓄势待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一次的提问，但这一次，托蕾亚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宛如被凝胶困住一般，十分艰难。周离拾起那枚勋章，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纹路，良久，他开口说道。 “一群丧失了尊严与信念的职业者，被灾难再次击垮了脊椎，被无穷的绝望包围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带给了他们希望。那么这个人，会被称为什么？” “英雄。” “他会得到什么？” “这群麻木的职业者的崇敬。” “不。” 面对这看起来显而易见的答案，周离摇了摇头，否决了托蕾亚的答案。在她惊愕的神情下，周离缓缓开口： “英雄不会得到崇敬。他能得到的，只有盲目的追捧。” “人们会疯狂地将这个英雄看做他们的全部，长时间的压抑与痛苦将会在一瞬间彻底爆发出来，并且宣泄在这个英雄的身上。届时，这个英雄就会成为他们的主心骨，成为他们灵魂。” “可这…” 面对托蕾亚有些迟疑的话语，周离冷笑一声后帮她补齐了这句疑问。 “可这不是更好吗？英雄拥有了拥趸，而迷茫者拥有了灵魂，两全其美的事情。”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托蕾亚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因为她看得到，周离脸上那讽刺的笑。 “别忘了，我说的词语，是宣泄。” “职业者，一群被压抑到极致已经丧失了一切尊严的职业者。他们在片刻的感激之后，便会对英雄无节制地索取。” “他们会说，你已经帮助了我们一次，就应该帮助我们第二次。你拯救了我们，我们也理应被你拯救。” “因为，你是英雄。” “当英雄无力继续支付这些职业者的索取后，原本在政府面前温顺的羔羊就会露出他们的牙齿。他们会将之前受到的一切苦难，宣泄在这个无法在帮助自己，失去了一切价值的英雄身上。” “不要忘记，他们是职业者。是拥有超凡力量的，职业者。” 托蕾亚的大脑只剩下了一片空白。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周离一直抗拒英雄的称号，他为什么一直都在用高压对待每一个人。哪怕他让更多平民活了下来，也是在一条又一条的暴力执法下活了下来。 他们会感激周离，但是，他们也会因此害怕周离。 直到这时，托蕾亚才明白为什么周离不去亲自拯救这个城市。因为约旦人已经忘记了尊严，忘记了信念，无条件的拯救只会滋生无节制的索取，到最后反噬周离。 他不想成为救世主，也不想成为神仙或皇帝。周离是一个暴君，他爱着自己的臣民，却更想让这些雏鸟拥有自己的翅膀，让他们自己去飞行。哪怕这个过程会让雏鸟翅膀被撕裂，牙齿被磕裂，亦或是丢失掉生命，周离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福音书为什么想要制造那个场面，但我知道，当一群被压抑了数年的羊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怪诞。” 当这句话钻入了托蕾亚的耳朵时，一直对约旦怪诞感兴趣的她想起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创造了一千个怪诞故事的托马真，在最后的时间里，用自己的鲜血做墨，用自己的骨骼做笔，写下了最后一篇怪诞。” “那个怪诞的名字，叫做…” “人类。” 吸血鬼想要吸取血液，狼人渴望杀戮，魅魔索取爱恋，科学怪人制造破坏，骸骨公想要得到福音。 可人类，比怪诞更加怪诞。官员在人民身上汲取的血液，是吸血鬼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数量。人类发起的恐怖战争让嗜血的狼人都为止颤抖。贵族之间那些令人作呕的桃色故事，让魅魔都感到汗颜。科学怪人制造的破坏，连英南的毁灭武器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最贪婪索取福音的，也是人类。 “瘟疫，战争，死亡，饥荒。” 天启四骑士的名字从周离口中吐出，宛如雷鸣一般，令人振聋发聩。 “福音书可从来没有创造过他们。” 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当周离看到死疫恶兆那人类的模样时，他就知道了所谓的天启四骑士的真相。 “创造天启四骑士的，恰恰是最憎恨他们的人类。” 肮脏引发瘟疫，贪婪发起战争，战争带来死亡，压迫创造饥荒。 字字没有人类，字字不离人类。 “我还记得，梅娅夫人和狼人公爵在死之前都说过一句话语，叫{我不想回去，书里不是家}。” “那么，如果现实是怪诞的家，那福音书，原本是谁的家？” 问题早就有了答案，眨眼之间，托蕾亚的心中浮现出了两个字。 人类。 “人类，才是怪诞。” “这不可能！” 这时，阿紫推门而入，一直在门后聆听这些令人震惊消息的她完全失态，双眼满是茫然与挣扎，“人类怎么可能是怪诞？如果人类是怪诞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多的历史呢？” “是的，你说的没错。” 周离点了下头，随后淡然地问道：“那如果我加上一个前提。” “只有英南的人类，是怪诞呢？” 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在很久以前，英南真正的主人，是怪诞。 英南的人类，是被一个名为托马真的人创造出来的“怪诞”。后不知为何，人类与怪诞世界反转，人类进入了英南，而怪诞进入了书中。 现在，福音书重新出现在约旦之中，而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怪诞们被福音书将光明分离，因此黑暗的怪诞才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中。而约旦的职业者之前一直被压榨，善良早已磨灭，只剩下黑暗的一面。” “当我成为英雄之后，我就被约旦的人民赠予了所有的希冀。到那时，我就是这些人的光明。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身为英雄的我迟早会被这些人的恶念吞没，也就是说，最后杀死这些人光明一面的，就是黑暗。” “到那时，就如同出现在现实世界的黑暗怪诞一样，被黑暗侵蚀的人类，就可以回到书中了。” 周离的推测令托蕾亚和阿紫失去了任何言语。她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直到现在她们才从周离的口中得知这令人恐怖的真相。这时的她们才明白，福音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怖。 “可惜了，我还是失败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托蕾亚浑身的细胞顿时散发着警戒的讯号，长枪紧握在她的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枪尖对准门扉，紧绷的手掌说出了托蕾亚此时的紧张。 “进来吧…” 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周离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一声。门扉被推开，露出了门后的人。 身体修长，头戴礼帽，一身黑色风衣在灯光下略显黯淡。罗亚摘下礼帽，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淡然笑容，礼仪得体地对惊愕的众人说道：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福音书于此世的代行者，也是福音书真正的主人。” 伸出手，一本皮质诡异，镌刻着无形文字的书籍缓缓出现在罗亚的手中。他合起书籍放在胸口处，腰肢微动，简洁而精准的绅士礼一丝不苟，仿佛机器一般精准的可怕。 “在下，托马·罗亚。” 第一百零三章 拜访 “很诧异吗？” 将礼帽放在一旁，罗亚轻车熟路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明明外面暴雨倾盆，他的身上却整洁如新，一点也没有被淋湿的痕迹。 “还行，猜过是你。” 表情平淡，周离端起早已泡好的红茶坐在罗亚的对面。他将茶杯放下，将其中一杯向前推去,随后平静地问道：“说说吧。” “您想听什么？” 托马·罗亚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后慨叹道：“艾露玛小姐的泡茶水平我是很钦佩的，可惜，没想到最后的一杯红茶是在这种情况下饮用的。” “说说福音书吧。” 没有任何的剑拔弩张，也没有愤怒与失望,周离就像是过去一样用着朋友般的口吻对罗亚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很喜欢您当时跟我讲的一句话。” 罗亚笑了笑,放下茶杯，对周离说道：“任何一个有问必答的反派都是弱智中的低能,您看我像么？” “像。” 周离突然也笑了，他看着罗亚，眼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没有察觉到吗？” “什么？” 罗亚怔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察觉到什么？” “我比你更没有底线。” 这句话一出口，罗亚突然便想明白了什么，他顿时神色大变，站起身，随后缓缓坐下。 “茶里有毒…” 摊开手，像是方才罗亚一般，周离讽刺地笑道：“任何一个跟突然出现的反派谈笑风生问东问西的勇者都是弱智中的低能，你看我像吗？” 翘起二郎腿，面对眼前一脸惊骇的罗亚，周离：“放心，不是烈性毒药，蓝蛇根和卡里斯通蛇的毒液混合而成,单纯的会破坏你的身体机能,这玩应在我那边，叫做百草枯。” “可惜了，这么好喝的红茶。” 罗亚收回了脸上的惊骇表情，遗憾地对周离说道：“如果是三个月前的罗亚，他一定会上了您的当。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您，在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 伸出手，一颗红色的水珠出现在他的指尖，罗亚随手一挥，水珠中的无色毒药被缓缓分离，消散在空气中。 面对面前配合自己表演的罗亚，周离倒也不气恼，他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就学到了这些？” 话音刚落，沙发内部顿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一道又一道银色的符文从沙发内部钻出遍布在沙发表皮。没给罗亚任何的反应时间，沙发的扶手顿时崩裂，两道裹挟着雷光的黑雾迅速缠住罗亚的双臂,伴随着机械声响,一道又一道的铁索从一旁的地板中钻出,死死地钳住罗亚每一处关节。 “你…这！” 看得出来,罗亚这次是真惊到了。 “跟我这么久，还是没长进。” 站起身，在一旁托蕾亚和林紫惊讶的神情下，周离踩住罗亚的胸口，冷笑着讽刺道：“你认为你的脑子和我的底线那个更灵活一点？心里没数？” “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咬着牙，罗亚发现自己身上这些锁链是军方的遏能锁链，自己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气后，他直接瘫软身体，叹息一声后无奈地说道：“但是，也算是如我所愿了。” “这样的话，您能老老实实地听我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了吗？” 看着面前表情不善的周离，罗亚艰难地摇摇头，解释道：“我知道您疑心重，手艺多，我要是刚开始你直接问我就答，你肯定不会让我完完整整的说完全部。现在，我完全被你掌握了，您放心了吗？” “书。” 周离伸出手，冷声说道：“福音书交给我。” “抱歉，这个我真交不了。” 满脸遗憾，罗亚眼皮微耷，“福音书已经完全沉寂了，这场水灾是以战争和饥荒两位天启骑士为代价制造的，现在，没有福音了。” “水灾还是没有停止。” 周离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宛如一潭死水：“你来这里，不是只想恶心我一下的，对吧?” “我想让您给我个机会。” 罗亚咧开嘴，笑的灿烂，“我感觉，我能说动您让我继续这场灾难。” 持剑，刺。 两个简单的动作，让罗亚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瞬间。抽出权利之剑，周离看着面前生命迅速流失的尸体，面无表情。 （我就知道） 罗亚的尸体上，一行文字浮现了出来。虽然是文字，但周离和艾露玛等人却看出了文字中的无奈。 （周离先生，放弃吧，现在的我趋近于不死不灭） （但您要是真的能将书中的我杀死，我也认了） 周离对面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早有预期，随手将长剑消散后，周离看着面前的文字开口问道：“你进入福约书了？” （您可以这么理解，当然，我更希望您认为我是一个游荡于现实与书籍的夹缝中的幽灵，这更符合我当前状态的定义） （现在，您能耐心听我讲话了吗？） 没等周离回答或做出任何行动，一旁的墙上浮现出了一模一样的文字（周离先生，我现在虽然干涉不了您，但您也同样无法攻击到我，算我求你了，别做无用功了） “行吧。” 长叹一口气，周离坐回沙发上，他示意托蕾亚和阿紫坐到一旁，随后拉着艾露玛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身旁。 （感谢您的慷慨，说实在的，我还是很怀念您与我共事的那段日子，您真的是我见过最天才的智者，我很尊敬您）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拍马屁这种东西就别在我面前献丑了。” 面对周离冷冰冰的话语，文字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写道： （好的，那就允许我直入主题吧） （首先我要告诉各位的是，直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 （让英南的人类，回到福约书中） “是因为英南和政府签订的条约出卖了你的老师。” 一旁的托蕾亚开口，声音清冷，“你对现在的人类感到失望，因此你想终结他们，对吗？” （不，恰恰相反） （我想要做的，是拯救） 第一百零四章 反转 什么是拯救？ 把掉进水里的人捞起来，是拯救。扑灭困着人的熊熊大火，也是拯救。 那么，在一个房间里，有一群正常人和一个手持核武器的疯子。这个疯子随时会引爆核武器，让所有人死于核弹的爆炸。你无法对抗疯子，只能选择将这些正常人关进永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这算是拯救吗？ 罗亚并不知道，当他降临在这个世界的一瞬间，这个问题将会伴随他的一生。而且，这将会是他生命的意义。 从他记事的那一年起，罗亚就发现自己的大脑并非自己一个人的。这是个很奇怪的话题，怎么会有大脑不属于自己的呢？这根本不可能啊。 可惜,罗亚就是如此。 在罗亚踢破了自己的脚趾,嚎啕大哭引来了大人的时候，他听到了脑海中一个温和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应该捂住他，不让它再流血，这才是对的。” 声音出现的很突兀，也很诡异，但罗亚并没有产生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声音对他十分温柔，而且充满善意。对孩童而言，本能和直觉往往是他们对外的窗口。 在夜晚大家都睡着后，因为坚强地捂住自己脚趾防止流血而受到夸奖的罗亚兴奋的睡不着，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在深夜中，他悄悄地询问了“自己”究竟是谁。 托马·真。 那个写出了一千零一篇怪诞故事，被誉为怪诞之父的文学家飞羽真。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罗亚得到的答案是他天生灵感极高，他在出生后曾在无意中闯进过早已是废墟的托马真住宅，被托马真残留的灵魂附着。 （实际上，所有人都猜错了） （托马真根本不是一个家，他真正的职业,是文学教会的教宗） 文学教会？！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周离动容了。他的印象中,这个教会一天到晚除了满嘴喷*报纸骂人之外一无是处，可以说是十二刻中最弱的存在。曾经的周离一度怀疑文学之神究竟是走了谁的后门，能跟十二刻扯上关系。 现在看来，这个教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接下来，我将跟大家讲述托马真曾留给我英南的历史） 实际上，英南在一千年前根本没有人类的存在，真正统治了这片群岛的，是名为怪诞的种族。 怪诞是天生的职业者，他们拥有类似于人类的外貌，却有着与人类完全不同且复杂的习性。狼人好战，但是舔狗。吸血鬼嗜血，但是昼伏夜出。玫瑰夫人心思单纯，却天生媚骨。就是这样千奇百怪的怪诞，安稳地生活在在这片被迷雾环绕的大陆之中。 一开始，英南所在的南方群岛的名字叫做“神弃大陆”，那时还是黄金时代的人类猜测之所以这片大陆被古神放弃，是因为那久凝不散的雾霭与诡异的怪诞。然而就当这些人类准备征服这片大陆之时，众神黄昏降临了。 古神发狂，天崩地裂。后来的新神在勇者的帮助下杀死了古神,在黄金律法崩坏的世界中建立了神选律法,让这个世界得以正常的运转。 后来，一艘承载着被战犯的船舰来到了这片群岛的海岸。随行的除了一名军官外，就只有一个自告奋勇的文学教会的教宗。这些战犯都是第一次大战中的战败国遗弃的军人和家眷，他们被迫来到这片大陆上为自己“赎罪”。但从踏上甲板开始，他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因为他们知道，怪诞是自己这些罪人无法抗衡的存在。 然而，那个被他们嘲笑“三天之内必被怪诞第一个杀死”的教宗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他们发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的教宗，生存能力强的可怕。 离开船舰之后，名为托马真的教宗迅速带领这些囚犯找到了一个土地平整，雾霭较淡，且能避开怪诞搜寻的岛屿。他们迅速在这片岛上定居了下来，在那名教宗的带领下，这些人奇迹的躲过了一批又一批的怪诞，最后不但存活了下来，还建立了一个城市。 城市建立后，很快就吸引过来了怪诞。但是令那些紧绷神经，准备对抗怪诞的人类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怪诞，并没有攻击他们。 这时的他们才发现，怪诞并不是怪物。他们拥有自己的智慧与语言，且拥有完整的社会体系。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嗜血怪物，而是一群与人类差不多的“外族”。他们来到约旦城下，也只是因为单纯的好奇。 在与怪诞交流后，人们放下了戒备。慢慢地，这座约旦的城市开始向外扩展，不停地扩展。到了最后，在令怪诞咋舌的生育下，一个名为英南的国家逐渐有了雏形。 怪诞们依旧没有任何的行动，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不会打扰到他们，这些怪诞无所谓人类的扩张。事实证明，这些原先的军人确实遵守了诺言，并没有打扰怪诞们的居住。 直到…一个名为约旦的人察觉到了真相。 怪诞不是不害怕人类的扩张，他们是完全的不在意。 为什么不在意？ 名为约旦的少年拥有强烈的好奇心，他开始接触那些怪诞，当一个名为玫瑰夫人的怪诞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个消息后，恐怖的真相被揭开在了约旦的面前。 怪诞不在意人类的扩张，不是因为他们单纯，更不是因为他们善良。 一群书里的东西，怪诞为什么要在意？ （实际上，真正来到英南大陆的，只有一个人） （那群罪犯在离开船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托马真动用了书籍的力量，将这些尸体的灵魂写进了他的书中，写进了这本名为《怪诞百科》的书中） （这些人活在了托马真构建的虚幻之中，托马真不断地接触现实世界中的怪诞，并悄无声息地将怪诞们写进了书里，观察人类与怪诞共存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作为文学之神的力量来源，也是十二卡牌中的“倒吊人”，福音书在容纳了人类与怪诞之后诞生了自己的意志。当那个名为约旦的少年察觉到了真相，并把他宣扬出去后） （福音书疯了） （他觉得，人类就是一群怪物，而那些怪诞，才是值得拯救的存在） 第一百零五章 你高估了周离的下限 （这就是历史，真正的英南历史) （一群早已死去的亡魂，夺取了怪诞的家园，并把它们封印在了漫无天日的黑暗之中） “所以呢？” 周离摩挲着下颌，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谴责一下吗？” （你难道认为英南人做的是对的吗？） “不，当然不对，毕竟这是强占他人领地,放英南宪法是要判刑的。” 手指轻轻地扣动着桌面，周离挑了下眉，语气满是理所应当：“但是，马格南一世当年屠杀的原住民高达百万人，你要不把他的尸体刨出来判个刑？放心，这事我在行。” 听出来周离隐约的讥讽，罗亚继续写道。 （您说的没错,人类对待同族亦会不留余力，对待异族会有这种行为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你想把这些情理之中的人类，封印回福音书中，让他们得到自己的报应。” （不，并不是。哪怕人类残暴，嗜血，我依然爱着人类） （因为我所秉承的正义，是这些残暴、嗜血的人类们创造出来的。就像怪诞一样，人类的黑暗越深邃，光明就越辉煌） （我与托马共同的特点是，我们相信迟早有一天，人类会获得最纯粹的光明） （托马真残魂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让我去拯救人类） 拯救人类…… 眯起眼，周离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放下手，握住面前大执政官徽章，“为什么是拯救？人类要遭遇什么？” （人类要遭遇的东西,是您一直对抗的存在） 果然，又是神明。 “为什么？” 周离提问了一句,随后他停顿一下，补充道：“为什么又是他们？” （又？） 有些不解的问号出现，但罗亚没有多想，直接解释道： （周离先生，您一直在对抗神明，这也是我为什么邀请您来到这里的原因。其实一开始，我是想邀请木奇先生来做我的启动者，因为他也密谋对抗神明） （接下来，我将对您说出福音书的最终隐秘，请您牢记于心） 瞬间，无数文字覆盖在了墙壁、沙发、茶几每一寸的空间，让人心脏骤停。周离伸出手，黑雾将文字遮盖，让托蕾亚等人有了喘息的空间。没等周离质问，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福音书…是神明伪造的无知不解之书） （因此，我在融入福音书的时候，窥探到了世界的真相） （熔炉,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熔炉，而人类，就是燃料） 文字消散，只剩下白色墙壁上的一行短短的文字。 （我想让纯粹且正义的人类灵魂们回归到福音书之中，凭借福音书本身的力量，人类就拥有了与神明对抗的资本） （我希望，您能帮助我） （这也是帮助您自己） 在这最后一行文字消散后，房间陷入了沉寂之中。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哗啦啦的令人心烦。周离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交叉着双手，表情凝重。 “怎么做？” 松了一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周离将头埋在胳膊中，闷声问了一句。 听到周离的回答，一旁的托蕾亚和林紫都惊住了，她们刚想开口劝阻，一团黑雾将她们笼罩，声音无法传递。 （我希望您出面拯救他们，我会操控福音书配合您，让您成为真正的英雄） （这时约旦的信仰与希望就会全部集中在您的身上。随后，我会打开大结境，让全世界的目光瞬间聚集在这座城市，我会让神明看到人类的反抗） （然后，这座大结境将会被我再次开启，这座城市的下水道与各个地下建筑早已布置了福音铃，到时，您身上的信仰与希望会被剥离，并凝聚成纯粹且正义的至臻灵魂，最后，他们将会回归） 似乎是担心周离又要弄什么幺蛾子，罗亚话锋一转，小心地劝阻道： (所有的福音铃在人类绝望的时候已经被触发，请您放心，就算您现在反悔，这些福音铃也无法被摧毁了） “我懂了。” 周离长舒一口气，随后总结道：“你是想将最正义且纯粹的人类灵魂聚集在福音书里，并且让他们获得福音书的力量，以此来对抗神明，对吗？” （没错） “你想要获得那些至臻灵魂，需要让这些麻木的人经历绝望，然后在跌落谷底的时候被我拯救，这个时候约旦这些人的善良与黑暗就会被分割，这个时候，你就得到了你想要的至臻灵魂，对吗？” （是的，虽然您使用了这个诡异的能力后他们获得了自救的机会，但是，他们依旧畏惧您、害怕您，这样获得的灵魂不够纯粹） “我懂了。” 周离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语，随后，他笑了。 突然，他打了个响指，黑雾散去，露出了托蕾亚和林紫的身影。没等二人开口劝阻，周离脸上浮现出了戏谑的笑意，对一旁的罗亚问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似乎是在回忆一般，墙上逐渐浮现出了黑色的文字。 （您是指……那一句？） “别太高估我了。” 面对周离没头没尾的话语，罗亚怔住了。随后，他连忙写下话语。 （不，您谦虚了，我之前一直潜伏在您的身边才是低估了您，您的智慧与力量是我不能及…） “首先，你说的这一点我是承认的。” 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周离眯着眼笑着说道：“我确实比你聪明，这一点我不可否认。” “第二…” 伸出第二个手指，周离嘴角弧度更大了，他站起身，一种只有故事中纯粹的“恶”浮现在了周离的身上。 “我说你高估的，是我的底线。” （周离先生，实际上您没有选择） 似乎对周离这种行为感到无奈一般，罗亚写下一个省略号，然后劝阻道：（就算您现在不配合我，我也可以继续让洪水蔓延，虽然我无法获得纯粹灵魂，但也只是有少许杂质，我依然可以过滤） （我只是希望您能理解我，不要再做无用功，您只要配合我让我省下一些力气去带领福音书中的人类更快地获得力量，我会给您约旦这座城市的财富） “还行，你至少学会了贿赂。” 点点头，周离称赞了一句，随后，他带着戏谑的表情，开口说道：“你说的可能没错，就算我不配合，这些人的灵魂被你收割后最多是有点杂质，不会太够影响你刀剑神域的行为。”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个问题？” 伸出手，权利之剑出现在周离手中，他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将剑刃架在脖子上，笑眯眯地问道：“别忘了，你现在可阻止不了我的死亡。” （您是在用自杀威胁我吗？） 文字，表达出了失望的情绪，罗亚继续写道： （您不要再死缠烂打了，就算您现在死去，也只是拖延我的脚步而已，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时，罗亚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幕。如果他现在拥有自己的身体的话，他一定会倒吸一口凉气。 “别急。” 笑着，周离剑刃划过自己的脖颈，黑雾阻止了鲜血的四溅，掩盖了周离的伤痛，却没有阻止生命的流逝。 托蕾亚懵了，林紫一开始也懵了，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了然的神色。艾露玛更是重量级，看到周离抹脖子后她缩了缩脑袋，随后她看着周离被切开的脖颈，陷入了思索。 这样子喝牛奶会不会漏啊？ 但罗亚不知道，他只是有隐隐约约的猜想，却没有具体的内容。他在福音书中惊骇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离会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然后，周离复活了。 “察觉到了吗？” 复活后的周离笑着看向墙壁，语气轻快地提醒道：“你感受感受，城中的灵魂。” 罗亚怔住了，他先是有些无法理解周离复活的如此之快，然后，他感觉到了约旦城中的不寻常。 灵魂…少了一个。 不是洪水杀死的，不是怪诞杀死的，只有因自己而死的人才会获得回归的权利。但是现在，只有自己在杀人。 等一下… 突然，罗亚似乎想起了什么。在福约书中的他先是瞳孔放大，随后张开嘴，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看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 笑了笑，周离将剑再次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温和地说道：“我的职业呢，除了勇者之外还有一个，叫做黑皇帝。” “黑皇帝嘛，纯粹的暴君，干的肯定不是些人事。” “你猜猜，夺取臣民的生命来延续我自己的生命这种事，我干得出来吗？” （停下！！！！！！） 还是晚了，罗亚又感觉到了一道生命的流逝。 这一次，他真的害怕了。 在此之前，他杀死了很多人，他也从来没有“为大义献身是你们的荣幸”这种狗屁倒灶的想法，他一直在忏悔，但为了最终创立“福音世界”，那怕罗亚每一次杀人时都会感到针刺般的痛苦，他依旧不会停手。 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很邪恶了，那怕他依旧保留善意，那怕他依旧以罗亚的身份拯救更多的人，罗亚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极度邪恶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错了。 正如周离所说，自己确实高估了他的底线。 连着两剑，杀死两个随意的平民，周离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一样，仿佛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我真的可以哦”。他对待那些人类的态度，就像是人类看到蝼蚁，看得见，却毫不在意。 （你是在杀人！） “可是我在救更多的人。” 摊开手，周离挽了个剑花，随后往自己脖子上再刺一剑，潇洒转身带走自己的一条性命，“而且我杀的是我自己，你急什么？” （住手！住手！住手！） 连续三个住手，充分表达了罗亚内心的焦虑。周离放下利剑，笑着对墙壁说道：“别急，这才哪到哪？” 随后，周离掏出了一副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瓶，他晃了晃，自豪地介绍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烈性毒药，只要闻一闻，从出生到入土连一秒都用不上。我这一口喝下去，我能在这给你死上三天三夜，你猜猜，有多少人会因我而死？” 你妈的，谁是反派？因我而死这句话你也说得出来？ 压下内心的焦虑与慌张，罗亚仔细思索，随后察觉到了周离的漏洞：“你能死上多少次？你就算死上三天三夜，也最多死上几十万次，别忘了，这座城市还有千万的人口。” “是的，没错，你说得对。” 令罗亚感到不安的是，面对自己指出的漏洞，周离“凝重”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后说道：“我确实没法死上千万次，我也受不住啊。” “对了，你能查一查约旦塔吗？” （？） “我的意思是，你查一查约旦塔旁边的火药库。” 一脸纯良的周离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说道：“轰乱之神是哥们兄弟，我上次打扰人家想要给他寄点土特产，就特意在各大火药库顺了点东西。” “不多，五吨黑火药，除了能把约旦给点了当炮仗给我好哥们放了之外，没啥大用。” 罗亚心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他连忙操控福音书将视线定格在了曾经的残骸约旦塔上，然后，他感到了时间的凝滞。 黑色，全部都是黑色。 浓烈的黑雾笼罩在约旦塔周围，什么也看不见。这个早已被罗亚遗忘的地方被周离遮盖，罗亚迅速的估计了黑雾的规模，随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周离说的可能不太严谨。 这种规模的黑火药，能把约旦旁边的所有城镇一起点了。 (你疯了!你想成为屠夫吗？！) “别闹了，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挠了挠头，周离一脸不解地问道：“明明是邪恶的怪诞操控者，福音书的幕后黑手罗亚突然出现，英勇的勇者与之搏斗，凭借顽强的斗志和正义的光辉一度将幕后黑手压制，在即将斩杀幕后黑手之时，罗亚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点燃了早已埋藏好的巨量黑火药把约旦送上天。勇者在无奈之下只能操控虚空救下一些人，可惜，约旦却被彻底毁灭。” 随后，在书中罗亚震撼的神情下，周离歪了歪头，笑容灿烂： “人家可是个善良的人呢，杀人防火这种事情，我可不擅长呢。” 第一百零六章 真正的敌人 （你疯了吗？！你就这样将千万人的性命置若罔闻吗？！） （你冷静！冷静！这是一个城市的生命，你不能这么做！） 墙上的文字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看的出来，现在的罗亚很急。几个月的接触下来，罗亚认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周离，看透了这个看似疯狂实则沉稳的男人。 然而，他错了。 周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已经完全把一千多万条人命当做随时可以梭哈的筹码了,而且最令罗亚感到恐惧的是，周离对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仿佛那些人命真的只是一堆可以衡量价值的金币一般，扔出去，就只是扔出去而已。 “哦？” 周离挑了下眉，这一次，他笑的很开心。 “都说了，你别急,你一着急别人就能找到你的破绽,我没教过你吗？” （你是勇者，你不应该把这么多人命放在这些炸药上！） 没有直接回答周离的问题，罗亚知道，在自己第一时间阻止周离继续自杀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露怯了。但他不得不如此，如果周离真的丧心病狂杀死了全城的所有人，自己不但无法建立理想国，更是会背上屠城的恐怖名号。 “关你屁事？” 不屑地笑了一声，周离抱着胳膊，操控着长剑抵在自己的咽喉处，他看着福音书留下的字符，戏谑地问道：“你个罪犯倒是道德绑架起我了，谁给你的自信？” “一千万人而已，死就死了。就像我当年的魔动车难题的解决办法一样，一个漂移全创死，哪有那么多令人纠结的选择？” 周离的暴论让罗亚汗都快在书里流出来了，他感到一阵眩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一旁的托蕾亚更是感觉手脚冰凉,浑身冒冷汗。 现在眼前的场景是，周身环绕着黑色雾霭的周离踩着桌子，右手拎着剑，左手指着墙壁，脸上写满了嚣张跋扈，属于放在大街上可以先毙后审的恐怖分子形象。如果换个人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认为这是： 想要创造福音新世界的勇者碰到了把一千万人放在定时炸弹上的恐怖恶魔。 现在，罗亚感到了后悔的情绪蔓延在自己的心间。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露面跟周离谈论回归的事情，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形势已经逆转，周离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罗亚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究竟可以草菅人命到这种地步。我是反派还是你是反派啊？我明明才是幕后黑手，为什么现在是我来劝阻你不要杀人？什么情况？ “现在，该你选择了。” 周离开口，生动形象地体现了自己蹬鼻子上脸的优良传统，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乖乖把福音书交出来，我不会点燃黑火药。届时，我获得了我想要的,你拯救了这座城市，两全其美。” 你才是反派吧，你怎么连拯救这俩字都用上了？ 没有深究周离措辞的问题，罗亚迅速写道：（不可能，人类如果继续在温床中不思进取，神明迟早会将所有人都收割，我必须保留火种） “你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你吗？” 周离突然开口，他收回了方才嚣张跋扈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嘲弄的笑意。 （我不理解） （周离先生，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加害人类，我要做的只是将人类希望的火种保留下来，您不应该阻止我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长剑，盘膝坐在桌子上，缓缓开口：“我给你讲一个侵略的故事。” （洗耳恭听） “故事很简单，有一个低等文明无意间创造了一个巨大的喇叭，他在黑暗的世界中发出了讯号，希望得到善意的回复。” “他确实得到了回复，是一个高等文明的回复。但回复的内容不是善意的，相反，那是一个通知。” “你好，我们将在一年后消灭你们。” 嘴角微微勾起，周离转动着手中的黑雾，语气略带嘲讽，“这就是高等文明的答复。” “根据科学家…职业者的计算，这个高等文明的力量远超低等文明无数倍，是低等文明永远都无法追赶的强大，覆灭自己的文明对高等文明而言轻而易举。” “那么这个时候，这个低等文明的内部就衍生出了三个派系。” 伸出三个手指，周离先收下食指，“第一个派系，叫做抵抗派。” “抵抗派，顾名思义，就是要用尽一切力量去反抗，是这个低等文明的主流。” 压下第二个手指，周离继续说道：“第二个派系，叫逃亡派。因为逃亡的分配无法做到公平公正，这个派系很快就被抛弃，转为地下活动。” “第三个派系，叫做投降主义。” 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他的右手宛如一个拳头，却看起来软弱无力，“低等文明请求高等文明，将他们的大脑储存在一个美好的虚拟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低等文明会获得完美的生活，没有压迫，没有战争，只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我没有向神明求和！） “别急。” 笑了一下，周离温和地继续说道：“这个派系一开始是被打压的，因为这看起来与逃亡主义毫无差别，都是懦弱的举动。但是慢慢的，随着高等文明的舰队逐渐逼近，投降主义开始慢慢地盛行了。” “原因很简单，投降主义是极其公平的，所有人都能进入这个虚拟的美好世界之中。人逐渐发现，与其在备战的现实世界中接受压榨与不断缩减的资源，似乎虚拟世界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被接受。相反，现实世界似乎更加残酷。” 罗亚沉默了。 他逐渐明白了周离这个故事的含义。 “你猜一猜，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周离将问题抛给了罗亚，但这一次，罗亚没有很快地回答。相反，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故事的结局很简单，投降派系赢了。” 他笑了，似乎对这个结局十分满意一般，开心地说道：“人类进行了十二次大规模的票选，在倒数第二次的票选中，投降派系的支持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在次日的最终票选中，投降派系的支持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因为剩下的百分之八，被百分之九十二的民意杀死了。” 讽刺的，嘲弄的神色出现在了周离的脸上，同时带着的，还有挥之不去的悲哀，“最后，高等文明轻而易举地接取了低等文明的世界。没有任何的抵抗，没有任何的反叛，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毫无阻力。” “高等文明最后付出的代价，就是定期给一台巨大的机器更换两块电池。对他们而言，这项工作廉价的令人捧腹，他们派出了一个对他们而言没有读过书的文盲负责这个事项，最后将低等文明的世界里所有的资源全部掠夺。” “但是…” 一个转折，一个令托蕾亚等人无比惊愕的转折出现了。 “投降主义在最开始，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长剑抵在墙壁，周离站起身，表情无喜无悲，说出了残酷的真相。 “它叫做：火种计划。” “将文明中的精英放在虚拟世界中，跟随逃亡主义暗地里制造的飞船离开这个世界，伺机夺回自己的世界。” “你知道为什么，火种计划最后成为了投降主义吗？” 剑尖刺进墙体，周离微眯双眼，在罗亚迷茫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很简单。” “因为人类，永远自私。” 凭什么？凭什么不是我逃离这个世界？凭什么我要去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被冰冻的大脑上？凭什么我要去死？ 凭什么，我不是火种？ 当无数个凭什么交错，最后凝聚成汹涌的民意后，就算你的计划是让虚拟世界保留世界的火种，也会变成让人类生活在虚拟的永乐世界之中。你想让人类这个群族拥有希望，但人类却只想让自己活着。 所以，火种计划变成了投降主义。 “现在，你明白了吗？” 周离看着面前不再浮现文字的墙壁，丝毫不担心罗亚已经消失，“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阻止你。” （不一样！这不一样！） 激动的文字浮现，罗亚快速地写道:（我能掌控福音世界，我不会让投降主义出现，我会让福音世界的人类快速发展，直接对抗神明） （我是抵抗！不是逃亡！） “一只蚂蚁对着你挥舞口器，你会怎么做？” 周离没有理会激动的罗亚，而是很突兀的问出了一个问题。罗亚也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他才犹豫地给出答案。 （我不会理会） “如果是一只蚂蚁准备将你苦寻已久的宝藏拖入自己的窝里将其隐藏起来，你会怎么做？” （追踪，然后夺取宝物） “那如果宝物是有毒的物质，蚂蚁并不知道，却把它搬进了自己的老窝，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会理会） “那么，低等文明虽然文明水平低下，但是智力并不低下，他们早就知道了火种计划一旦泄露将会是什么后果，早就将火种计划列为了最高级别的保密事项。我问你，为什么民众会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知道了火种计划的存在？” 罗亚刚想要回答说“人类的自私”，突然，他想起了周离之前的问题，很快，一股寒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如针扎般刺入了他的每一寸“神经”。 “是高等文明，泄露了这些计划。” “因为他们知道，这看似是威胁的计划，对人类而言，实际上是致命的毒药。” “你猜一猜，众神，是傻子吗？” “你拿着的是他们仿造的神器，你认为众神会不知道你的计划？” 这句话宛如利剑一般穿透了罗亚的胸口，书中的他呆呆地注视着周离，这时，他终于想起来了。 福音书…是文学教会制作的。 “你真的以为，我一直在与你对抗吗？” 冷笑着，周离将长剑收回，声音充斥着冷冽的气息，“罗亚，你真的认为我是最后才猜到你的身份吗？” “一个无论何时都能与福音书牵扯上关系，无时无刻都在我身旁跟随着我，永远都能在事件发生的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并且与我产生联系。” “慢慢地将名为周离的“故事”延续下去，时不时自己出面添加设定。永远都是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注视着我。说实在的，罗亚，你是我见过最差的幕后黑手。” 带着失望的神色，周离摇了摇头，叹息道：“罗亚，很遗憾的告诉你。” “无论是那些怪诞、死疫恶兆、莫斯特，亦或是你，我从未将你们视作真正的对手。” （我阻止不了洪灾！） 没有挣扎，也没有疯狂，瞬间想通了一切的罗亚想要阻止这场无尽的暴雨，但是，他惊愕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福音书的掌控。 （福音书在操控我！他在操控我！） （杀死我，周离！杀死我！！！） （他…他在看…托马没有死，不，他死了，不！！！他根本不是托马，他是文学之神！！！） （杀死我！！！） （我就在你的周围！） “呼~” 长舒一口气，周离闭上眼，他知道了罗亚给予他的答案。没有送别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慰藉，周离只是默默地举起长剑，闭上双眼。 外面暴雨雷鸣从未停息，在托蕾亚愕然的神情下黑雾覆盖在众人身旁的的墙壁上，随后，将其爆破。 轰隆的声音被雷鸣掩盖，但却在林紫和托蕾亚的耳中比雷鸣更甚。当墙壁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被黑雾炸裂之后，一层又一层写满各种字体的纸张从残垣断壁中纷飞而出，在暴雨之中如雪花般飘落。 周离将长剑刺入脚下的纸张，将其反转，作为封面的纸张上，一行暗金色的文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罗亚》 目光如炬，气势如虹。周离将权利之剑高举，神色冷漠，黑雾与雷光交错闪烁，遍布在他的周身。雨落在他的肩头，却被瞬间融化。 “我真正对抗的，只有神明。” 第一百零七章 艾露玛的身世（二合一） 有文字凝结的地方，就有文学教会。 作为世人眼中最为孱弱的神灵，文学之神一直都是以“臭喷子、写书的、一天到晚提起笔就是开骂”的形象闻名于世。而祂的眷属文学教会也被人当做是一个大型出版社，丝毫没有教会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文学教会对世人而言，文学才是他的本质。至于教会，人们几乎没有几个将它当做真正的神赐教会。毕竟对于文学教会的“教宗”而言,就算到了璀璨级，也打不过白银级别的战士。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灾厄的出现人们更关注一个职业能带来直接的利益。轰乱教会能赋予教徒操控爆破的能力，生命女神能给予教众生生不息的源泉，公正之神庇佑自己的信徒不让他们收到不公正的待遇。 可文学之神除了给予自己的教徒“更好的文笔、更好的辞藻、更完美的排版”之外，什么也没有。 因此,所有人都认为文学教会是十二刻中凑数的存在,没有人会在意他们。 然而，周离并非如此。 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世界的起源，是三本书。 全知全能之书，一知半解之书，无知不解之书。 “我说呢。” 看着面前被自己黑雾侵蚀后逐渐消散，随后在虚无中慢慢凝聚的暗金色书籍，周离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堂堂十二正神之一的文学之神只能给自己的信徒耍嘴皮子的能力。” 残缺的书籍缓缓地悬浮在虚无之中，无数写满各异文字的纸张从万事万物中“渗出”，向着暗金之书靠拢。看着眼前这一幕，周离眼中黑雾升腾，雷光乍现。 “一个空壳子,怎么可能给自己的信徒力量呢？” 暗金色的书籍上，罗亚二字逐渐破碎,鎏金色的“墨水”重新凝结，四个充满扭曲与无力之感的诡异文字出现在书籍的封面上。 《文学之神》 （生命还是低估了你） 这一次，文字并不是在墙壁上出现。它在周离等人的视线中出现,却没有依附在任何平面之上，无论用什么角度观察,文字都会正对着他人的视线。就像是三维写下的文字，对于二维而言就是全部。 （十二刻，也低估了你） 文字缓缓扭曲，但在周离的视觉中却是瞬间改变的。这些文字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处不在。 （你几乎已经察觉到了所有的真相，这让我很震惊） （我本以为，直到结束的那天来临之前，不会有人察觉到我的存在） “丧失神位，成为一本书籍，你付出这种代价也要来到这个世界，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了什么？” 周离皱起眉，抬起手将耳旁的黑雾驱散，不解地问道：“十二正神想要杀死人类不费吹灰之力，你何必多此一举？” 面对周离的询问，文字逐渐浮动。 （仁慈） （总归是有意识的生命，我还是想做一些努力） “努力？” 周离皱起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的努力，就是把两个种族随意调配与玩弄，然后供你研究？” （没办法,总比最后被当作燃料点燃好） 令周离没有想到的是，文学之神的脾气出奇的好，（实际上我应该在这里杀死你，并将你复活，最后让你成为我们的傀儡） “那为什么不呢？” 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他似乎有恃无恐一样，丝毫不惧面前的神灵。 （如果一座城市的人突然全部死亡的话，就算我是神明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果不其然，文学之神的回答完全在周离的预料之中。他现在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与这一千多万约旦居民绑定在一起，如果这些人全部死亡，哪怕文学之神是十二正神，十二刻也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但是，你还是小瞧十二刻了） 突然，文学之神写下崭新的文字。 （我有无数种办法让这座城市灭亡于无形，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来过，最多，我会被其他十一……十位正神关禁闭而已） “哦？” 周离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死我呢？” 文学之神温和的令艾露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众神很少有这种有问必答的存在。 （我给你的答案是重复的） （仁慈） “你的意思是，是你的仁慈放了我一马？” （不，是你的仁慈） 看到这个回答后，周离皱起眉，略带不解的问道：“你确定我仁慈？” “你好好想想？” 一旁的林紫和托蕾亚也有些无言以对，她们感觉周离的发言十分不符合勇者这个身份，但却高度符合周离的形象。而艾露玛这位重量级人物已经去了厨房，开始准备起了午饭。 等一下，你吃的下去午饭吗？ （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我是因为你不曾拥有仁慈之心，我才会选择救下你，并且跟你说一些众神封锁过的话语） 周离沉默了，他眯起眼，看着无处不在的文字，一股思绪涌上了他的脑海之中。他轻轻捏着手指，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像你讲的故事那样，我想为人类留下火种） （众神封锁了所有终焉时刻的讯息，所以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零星情报，其他的，需要你自己去发掘） 少见的，周离以沉默以对。他等待着文学之神的下文，哪怕周离完全不相信现在文学之神说出的任何一句话语。 （你应该知道，罗亚想要创造福音世界，将纯粹的至臻灵魂引导到那个世界之中。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他在接触到这本书后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世界的真相，发现了人类的命运，才想要拯救人类） （点燃自己，为熔炉添加燃料，这就是人类的宿命） 虽然早有预料，但从一个正神口中听到这个答案也是十分具有冲击力的。无论是林紫、托蕾亚、亦或是周离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些许不同寻常的神色。 当然，艾露玛还在做饭。 （当然，我没有准备对抗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因为我本身的特殊，我对人类的感情比较深厚一些，所以在千年前得知了人类命运的我，想要做一些小小的努力） （我想尝试将人类一半的灵魂剥离出来，放在杂质之中，这样既可以让人类保存火种，也可以让人类的身躯与另外一半的灵魂作为燃料，继续我们的计划） “杂质是什么？” 面对周离的询问，文学之神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直接了当地回答道： （怪诞，或者说，除了人类以外的一切生灵） “你想把人类一半的灵魂缝合在怪诞的身体里，对吗？” （没错，但可惜的是，我失败了） （纯粹的就是纯粹的，杂质永远都是杂质，） “你的最后一个试验品是谁？” 虽然早有答案，但周离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罗亚… 一旁的托蕾亚和林紫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同一个答案。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打趣了一句后，文学之神还是写下了答案。 （杰洛斯特） “啊？” 一旁的林紫和托蕾亚脸上都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福音之神最后的试验品竟然是杰洛斯特。 “你们被福音书蒙蔽了而已，答案很简单的。” 仿佛知道托蕾亚和林紫的疑惑一样，周离头也不回地开口解释道：“别忘了，杰洛斯特已经一百一十二岁了。” ！ 这时，林紫和托蕾亚二人才反应过来了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职业等级，根本不会延长寿命。 饶是神赐级别的暗影工会会长肯尼，亦或是猎人公会的埃尔法，他们早在几年前便是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人模样。 而杰洛斯特，一直都是一副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的形象。 （实际上，我赋予杰洛斯特的职业根本不是猎魔人） （他真正的职业，是怪诞） （他本应该拥有的力量，是所有怪诞能力的合集，而不是现在这些克制怪诞的能力） （有人篡改了我的缝合） “那个环节出问题了？” 周离仿佛是讨论出了性质一般，开口问道：“能在你堂堂正神面前动手脚的，是何方大能？”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与你讨论的事项） 写下这句话后，似乎要给周离缓冲的空间一样，文学之神抹去了文字。良久，再次写下文字。 （篡改我的人，是你身边的这位） 一个箭头，指向了端着牛奶的艾露玛。一脸懵逼的艾露玛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箭头，最后看向了周离。 “你什么意思？她之前生活在你们的监视下，现在你想要给她泼脏水？” 周离脸色一沉，表情闪过冷冽的寒意。 （你不是很好奇她的身世吗？） 皱起眉，周离手中逐渐凝聚出权利之剑的雏形，但是，文学之神接下来的文字让他选择了静观其变。 一旁的艾露玛似乎知道了即将出现的是有关自己的身世一般，她缓缓放下牛奶，压着裙角，缓缓地坐在周离的身旁。面对着无处不在的文字，艾露玛感到了些许的慌乱，下意识的，她的肩膀轻轻贴着周离，温润的手指微微叉开，握住周离的手。 （既然你已经见到福音书了，我也理应给你答案） 面对动了真火的周离，文学之神并没有慌乱。相反，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让周离冷静下来。很快，在一旁艾露玛的安抚下，周离眼中逐渐沸腾的黑雾缓和了些许，似乎是担心长剑会划伤艾露玛，周离右手微动，长剑与黑雾同时消散。 （你应该知道，黄金时代吧） （那个美好如童话的时代） （那些纯粹的古神操控着山川河流，掌握着世界运转，他们本应该成为无上意志。但是，这些古神拥有对世界生灵的爱与怜惜，因此，他们制定了保护众生的黄金律法，自愿将自己束缚于律法之中）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黄金时代，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黄金律法并非一道冰冷无情的程序，她是拥有灵魂与意志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万千存在的爱所凝聚的珍宝，是古神们对生灵最纯粹的慈爱） （盖娅，就是她的名字） 看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周离下意识的轻轻压了压腰间的挂扣。那上面除了勇者专属之外，还有一本书籍安静的躺在上面。 《盖娅》 （但黄金律法拥有缺陷，最后，律法崩溃，古神陷入了疯狂之中。此时，我们诞生了，十二刻召唤了第一代勇者，在他的带领下击败了疯狂古神，重新建立了秩序） （这，是绝大部分人对于黄金时代的认知） （然而，这并不完全） 这句话出现后，周离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惊愕的神情。与此同时，文学之神写下了新的文字。 （实际上，真正击败古神的，是名为盖娅的女孩） （为生灵诞生的黄金律法，在崩溃的最后一刻，保护了万千生灵，但代价就是本应能以沉睡为代价获得永生的盖娅彻底崩溃，黄金律法从此分崩离析，再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知为何，周离感到了些许的慌乱，他站起身，左手却依旧死死的握住艾露玛的手。 （这些，都是一个铺垫） 对的，这些都只是铺垫。 为了接下来的答案而铺垫。 最后，答案来临了。 （艾露玛，就是盖娅的残魂） 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为什么，艾露玛缺失了一半的灵魂依然能存活。为什么艾露玛拥有重置时间的能力。为什么艾露玛从未在福音书上出现过，为什么艾露玛被世界宠爱。 一旁的艾露玛怔住了，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似乎什么东西被剥夺了一样，心中空落落的，让她有些迷茫。 残魂… 我只是个残魂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察觉到了文学之神似乎拥有别的目的，周离挡在艾露玛的身前，少见的，他失态了。黑雾瞬间浮现在这座残垣断壁之中，笼罩着所有人。 但是，文字却依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我放你走，并且将福音书交给你，而你需要做的很简单） （把她，交给我） 第一百零八章 文学...之神？ 把她交给我。 当这一行字符经由文学之神手中写下后，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坏了。 林紫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再次看向那行文字后，无力的坐回了沙发上沉默不语。她知道，当文学之神要求周离将艾露玛交出去的一瞬间，这场谈判就彻底决裂了。 没有任何余地，彻头彻尾的决裂。 一旁的托蕾亚并没有林紫的“明悟”,在看到那一行文字的时候，托蕾亚情绪顿时发生了少见的起伏，她白皙的手掌不自觉的攥紧，带着担忧的神色看向周离。 艾露玛依旧紧握着周离的手，同时靠在了周离的身旁。她轻轻地揉捏着周离的手心，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周离被黑雾吞噬的双眸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哦？” 此时的周离不再如方才轻松写意，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双漆黑的眼眸却让人不寒而栗。人们都知道周离在愤怒的时候黑雾会升腾于双眸之中，却没有人见过，那黑雾彻底凝实，成为了一双深渊的模样。 （放心，我并不想要杀死她） 仿佛知道此时的周离情绪已经到达了极点一般，文学之神迅速地解释道：（我只是需要她来配合我完成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周离交叉着手，坐在沙发上，头微微前倾。他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剥离灵魂的实验） 在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艾露玛清楚的感受到周离手掌突然的紧握。虽然此时是她要被文学之神进行实验，但艾露玛却没有第一时间因自己而彷徨迷茫，她轻轻伸出另一只手盖在周离的手背处,温热的触感让周离的情绪微微平复，冷静了下来。 明白自己这句话究竟多容易让让人误会,文学之神继续解释道： （放心,这不会伤及到她的性命,除了需要一点时间之外，我不会伤害她的） （她是绝妙的样本，是我从未见过的灵魂体，只要我能研究出她的灵魂究竟是如何被完美剥离的，我能救下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你说说的，是你之前那个计划？” 面对周离的询问，文学之神似乎察觉到他逐渐配合的情绪，赞赏地写下文字： （没错，虽然我之前在杰洛斯特身上做的改动失败了，但是，我还是得到了一部分能够使用的经验） （我现在需要的是得到一个完美剥离灵魂的办法，只要我能得到它，我会让终焉时刻延后，救下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灵魂） （拯救这个世界，不正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停下笔，想要给周离留出思考的空间。 “我真正想要的…” 在听到周离这句无意的呢喃后，托蕾亚感到了些许的惊慌，她害怕周离真的被说动将艾露玛交出去。但是她注意到，在听到周离的这句话后，一旁紧张的林紫突然放松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看着低下头沉思的周离,以为自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的文学之神满意地继续写道：（好的,很欣慰你能…） “我明白了。” 突然的开口，让文学之神刚刚写下的文字停顿了一下。只见周离抬起头，他那如黑玉般的瞳孔中带着令文学之神不解的释然，那种释然并不是将艾露玛交出去的那种释然。此时的周离，更像是搞清楚了一个困扰许久的疑惑。 （什么？） “你知道如何完美地剥离一个灵魂吗？” 周离没有回答文学之神，反而是问了一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问题。 （这正是我要探究的） “不，不用，现在我就能告诉你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周离笑了笑，此时的他就像是面对学生的老师一般，面对虚心求教的文学之神，周离毫不遮掩地给出了答案。 “盖娅将自己一半的灵魂剥离出去，创造了艾露玛，代价是黄金时代的覆灭。” 看着面前无处不在的文字与书籍，周离嘴角勾起，他抬了抬下颌，友善地说道：“你如果想完美地剥离灵魂，直接模仿一遍盖娅的做法就行啊。” 最后，周离给出了答案。 “你们十二正神全死一遍，这不就得了？” （周离，你其实没有选择） 在理解周离的意思后，文学之神也没有任何的愤怒，他只是平静地在世界这张巨大的白纸上继续写道：（虽然这一次我的行动没有遵守十二刻应有的计划，但是不要忘记，我是一个正神） （我并非是现在坐在神位上的空壳，相信我，如果我想，你和艾露玛都无法逃离） 面对文学之神赤裸裸的威胁，不，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真诚的劝告，周离没有任何的惊慌之意，相反，他笑的更灿烂了。 “我知道。”他说，“就算你现在不想杀死我，但是凭借你的力量，将我和艾露玛完全的囚禁轻而易举，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约旦的特殊性，我是无法杀死你） （但是，我可以依靠我修改现实的能力，创造一个你们无法逃脱的囚牢，相信我，或许文学无法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是对于人类而言，文学是最恐怖的毒药） “对，是这样的。” 点了点头，紧握住一旁艾露玛的手，周离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你确实很恐怖，生命女神她们至少光明正大的不要脸，人家是真小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恶的明明白白，让人心旷神怡。” “你不一样。” 周离眯起眼，看着面前无处不在的文字与书籍，用着嘲弄的语气，缓慢地对文学之神说道：“你真的不愧文学之神的名号，你或许无法写出最纯粹的文字，但你在玩弄文字这方面确实厉害。能把一己私欲上升到拯救世界，你这种伪君子，更让我恶心。” （哦？） （为什么这么说？） 面对周离几乎指着鼻子骂的行为，文学之神没有动怒，而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你扮演福音书，将怪诞收入福音书后又将人类的灵魂放在约旦，随后展开一场又一场的实验。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拯救人类的一半灵魂，让他们生活在虚拟的世界中。” 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周离看着被抢了话的文学之神，嘲弄地问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信你这套说辞吧。” “一个漏洞百出前后矛盾的说辞，想要在我这里取得信任…” 伸手指向自己，随后指了指面前的书籍，周离戏谑地问道：“是我看起来太好骗了，还是你智力发育的不够完全？” （你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否认周离的话语，文学之神毫不在意周离的指责，写下了新的文字：（为什么说，我想要拯救人类是前后矛盾的呢？） “拜托。” 周离挑了下眉，略带无奈，又带着些许嘲讽地回答道：“你从头到尾一直在说要把人类放入虚拟世界中，让他们能够在福音世界中躲避你所谓的终焉时刻。” “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有说终焉时刻结束后，这些进入了福音世界的人类会有什么下场。” 眼中倒映着书籍的文字，周离感受着手腕处的冰凉，声音冷冽：“你从头到尾给我的感觉从来都不是一个所谓的慈爱神明。” “你更像是一个想要找到一缸金鱼，用来玩乐的幼童。” 一个一直将人类安排在无数的“戏剧”之中的神明，一个由无数文学组成的文学集合体，一个被无数伤痕文学与黑色文学堆砌的“神明”。你文学之神一直在表现自己的慈爱与善意，这正常吗？ 你阅读了世界上所有的书籍，却没有一本自己的书籍，你不感觉遗憾吗？ 你堂堂文学之神，肯定不屑于和人类一样写出枯燥的文章与诗歌，那种用普通的笔与墨构成的东西你随手一写都将会是稀世珍宝，这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所以，你想要写出的“文学”，原料必须上乘。 人类的璀璨灵魂，如果能用这美妙的物质来谱写一本书籍，那绝对是你永世的珍藏，是你文学之神真正的瑰宝。 “你把人类的璀璨灵魂放入福音书里，帮他们度过终焉时刻后，他们会是什么结局呢？” 这一次，面对周离的问题，文学之神不像之前一样快速地回答。这一次，他回答的很慢，很慢。 （至少，他们还活着） 这一句话，坐实了周离的猜想。 所谓的拯救人类，让人类得以保留火种，全都是假的。 文学之神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他能够谱写出最完美的书籍，种植并培养出最完美的材料。当一本承载着一个世界的摧残灵魂的书籍被他写出，恐怕，文学之神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祂”。 “家畜也活着，可他们不喜欢这种结局。” （可我最后还是拯救了他们！我让他们生存了下来，我让他们参与一个伟大神明构建的美好戏剧，我让他们即使在末日之后也会有精彩卓伦的命运，你为什么还要诋毁我？） “你急了。” 这一次，周离发自内心的笑了，“但是，你是装的。” “文学，人类构建的文学从来离不开谎言。这位神灵，直到现在，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没有相信，因为文学擅长构建完美的谎言。” “一个最完美的谎言，就是保留核心的部分，抹去无关紧要的部分，填上似是而非的部分，这样，最完美的谎言就诞生了。” “你根本不叫文学之神，对吗？” 看着面前引蓄力量，无形中隐没身形的书籍，周离勾起嘴角，他的目光仿佛跨国了时空的维度，落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间一样，让“文学之神”产生了慌乱的情绪。 “你拥有文学之神的外观，拥有文学之神的力量，你能操控文字与书籍，让他们影响到现实。但是，你却不是文学之神。” “你一直在刻板地遵循着文学之神给你留下的事务。你最大的漏洞，就是说以拯救苍生的名义，让我交出艾露玛。” 嘲弄的、充满讽刺的话语，被周离缓缓地说出：“拜托，所有神明都知道，老子这一趟，是他妈来享乐的。” “苍生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你根本不是文学之神！” 周离抬起眼眸，看着不知如何言语的“文学之神”，缓缓地说出一个名字。 “古神的遗孤，虚假之神。” （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为什么会有我不知道的错觉？” 周离感受着身旁艾露玛的气息，还有手腕上象征着“虚假”与“无限循环”的衔尾蛇手环，他沉声说道：“文学，就是人类构建的虚假世界，无论文笔多么美妙，无论描写多么写实，文学，永远都是虚假的。”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世人你的名讳，你没有故意隐瞒，但你却做着与“文学”息息相关的事情，让人们下意识的认为你是掌管文学的神明。你翻阅书籍，你创造剧本，你给予信徒完美的想象力，你从未说过任何一个谎言，但却完成了最完美的谎言。” “你，伪装成了神明。” （我就是文学之神！） 面对突然出现的狰狞文字，周离没有任何的惊恐之意，相反，他知道，自己赢了。 “是的，如果你获得了艾露玛体内的盖娅力量，写出最完美的《福音书》后，你就真的是文学之神了。” “可惜。” 周离站起身，他看着面前翻涌的书籍与扭曲的文字，轻声说道：“假的，永远都只是假的。” 话音落下，天空中雨突然像是被解开了开关一样，轰隆隆地对着约旦倾倒着惊涛骇浪。那宛如天灾般的景象让身为普通人的林紫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之感，但很快，周离随手布置的黑雾帷幕让她得到了喘息的空间。 （假的？） （放心，当你的灵魂被我囚禁，当她的灵魂被我亲手解剖，你将会是最为虚假的存在） （你太狂妄了，如果你隐瞒这些东西将它们通报给十二正神，我或许真的会失败） （但是，你的狂妄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所有人） （就像文学之神一样，他竟然为了这些不过是材料的人类，甘愿化为凡人踏入这片死寂之地创造生灵，寻找代替人类的办法，最后被我欺骗死于怪诞的撕咬，堂堂十二正神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还被我剥夺了神位与力量） （他是如此，你也一样） （他太过善良，你太过张狂，放心，我会给你同样的结局） （我，就是真正的神灵！！！！） 第一百零九张 虚假 对于众神，周离曾在轰乱之神哪里得到过一个重要的情报。 神明之间，是通过十二刻联系的。 是的，在这个世界上，十二个神明很少有聚集的现象，他们往往通过自己的信徒来向其他神明传递信息。根据轰乱所说，除了他与文学拥有自己的“此世神庭”之外,其他神明都居住在不同的世外神庭中，各自独立。 因为众神之间的联系是间接的，因此他们虽然对现实的变动十分敏感，但他们却对其他神明的变动极其愚钝。就连死幽之神死亡这件堪称重量级事件，其他神明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已经是近一个月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些神明的联系如此后知后觉，那么有没有办法将一个神明取而代之的呢？ 答案是，有。 “虚假”,做到了这一点。 作为黄金时代中特殊的存在，名为“虚假”的古神一直隐藏自己，他没有实体，而是将自己化作一个又一个人们口中的“谎言”来维系自己的生存。作为最擅长侦破谎言与漏洞的古神，他察觉到黄金律法中蕴含的隐患，然而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知道，一旦众神死去，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无上意志。 因此，他选择了继续隐藏，将黄金律法中的隐患彻底埋在自己的记忆中。他想的是，一旦律法的变动导致神明虚弱，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剥夺强大古神的权柄,最后建立全新的、只属于“虚假”之神的法则,建立属于他的时代。 但是,“虚假”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没有想到那无数古神签订的黄金律法,竟然已经成为了规则。虽然他并没有签订律法，但因为他的本质同样是古神，因此在众神黄昏中受到了严重的波及，除了拥有还算清醒的意志外，“虚假”的存在支离破碎，一度到达了濒临死亡的地步。 当“虚假”马上就要彻底崩溃的时候，他想起了那片神弃之地。“虚假”顺着迷雾钻入了神弃之地中，勉强躲过了最后一次黄金律法的大崩溃。虽然他勉强保住了自己，但“虚假”的权柄与灵魂已经彻底破碎，只有残存的些许碎片。 在数百年的沉睡后，“虚假”依靠着逐渐兴盛的“谎言”“欺骗”苏醒了过来。虽然依旧是残缺的状态，但“虚假”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不少，祂开始在这片充满迷雾的大陆中徘徊，寻求着让自己重塑权柄，将那些已经死去的古神手中的权柄收入囊中，成为无上意志。 很快，“虚假”找到了“意识”的存在。但他发现，那些意识根本不是他熟知的人类与亚人,相反,这些意识的主人是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他们拥有着高度的智慧，却完全没有人类的形状，更像是混沌交杂的怪物。 令“虚假”感到懊恼的是，这些怪物虽然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智慧，但他们彼此之间却没有“欺骗”“伪装”“谎言”这些概念。他们彼此之间就像是透明一样，比三体人还要透明。 没有“虚假”，就无法重塑自己的权柄，更无法离开这片被迷雾笼罩的土地。正当“虚假”一筹莫展之际，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没有，那就创造。 很快，“虚假”用最后的力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当他带着人类的躯体出现在那些怪物面前时，那些本性善良的怪物在新奇之后接受了他的存在。很快，“虚假”融入了那些怪物的群体之中，慢慢的，“虚假”了解了这些怪物的起源。 夹缝。 “虚假”并没有探求何为“夹缝”，他只知道，这些怪物是叫做夹缝的空间所诞生的怪物。他们天性纯良，心思透彻，除了依靠本能生活之外便用智慧来组合群体，共同生存。 过了一段时间，人类模样的“虚假”彻底融入了这些怪物的群体之中，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怪物，便拥有了“虚假”。 挑拨、欺骗、诱惑、鄙夷、捧杀、夸赞…… 不出十年的时间，这些怪物，彻底成为了“虚假”的传播源。原本喜欢花朵，以蜜露为食的玫瑰夫人学会了诱惑，在尝到了赞美的滋味后便食髓知味，开始不断地用自己的躯体来诱惑她人。曾经性格平静的血狼在品尝到暴戾带来的鲜血后，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开始不断地猎杀其他生灵。 慢慢的，怪物不再友善，从未被污染的他们在“恶”的集合体“虚假”面前就像是幼童一样纯真，到了最后，这些怪物，成为了怪诞。 就在“虚假”准备收割这些怪物催生的““虚假””时，一艘渡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时的他才发现，浓雾淡了。 在接近海岸后，“虚假”登上了那艘其貌不扬的渡轮。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这座渡轮上只有一个身穿白袍，戴着单边眼镜，气质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他左手持笔，右手捧书，当他看到“虚假”时，这个自称“托马真”的男人同样惊讶，但很快，惊讶变成了惊喜。 “人类有救了。” “虚假”依然记得，那时的渡轮在少见的阳关下被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芒。那男子就站在风帆之下，笑容纯粹，眼中满是希冀的光晕。 但，“虚假”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人，是神灵。 但他，却不是古神。 深知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的“虚假”没有暴露，天生擅长欺骗的他很快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滴水不漏的身份“必须遵守约定的怪诞”。名为托马真的神明不疑有他，因为在浓雾消散之前，除了岛上那些怪诞之外不可能有他人进入这座小岛，因此，托马真相信了“虚假”的身份。 同时，因为“虚假”的人类模样，托马真从见面开始便对他感到亲切。“虚假”对托马真说，自己是一个人类的残魂被一个怪诞牵引，最后二者合为了一体。在听到这个解释后，托马真变得更加兴奋了，他似乎找到了苦恼已久的问题的答案一般，对“虚假”更为友善了。 从这里，“虚假”就察觉到了托马真的意图——寻找切割灵魂的办法。在得到这个情报后，心思活络的“虚假”直接将主意打在了托马真的身上，只要夺取了他的权柄，自己就能离开这里，并且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但是，如何夺取托马真的权柄呢？ 这时，“虚假”想起了一个东西。 黄金律法。 黄金律法之所以逼疯了那些古神，是因为黄金律法为了控制古神的身躯，特意将他们的意识所经历的时间延长无数倍。但问题就在于，这些古神的躯体是暴露在外界的，是正常的时间流逝。就像是一个人的肉体平静的生活，但他的“意识”经历的时间却被延长了无数倍。 当律法施行的一瞬间，这些古神惊恐的发现，原先对他们而言短暂的时间，却被拉长成了他们望不尽的时间长河。原本的一秒钟，在他们的意识里像是百年那样漫长。 时间，是最恐怖的利器。 曾经虽然性格各异，但却都喜欢交流与观察的古神们崩溃了。曾经的他们会在意识中与其他古神交谈，他们会说自己的领地上人类的发展，会说昨天河流中有过一条金色的鱼。他们会分享人类的一举一动，会分享万千生灵给他们带来的美好。 然而，黄金律法中的他们无法交流，他们看不见彼此，只能看着自己领地上被放慢时间的万物。人类抬起一条腿，他们眼中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些美好与期许，变成了痛苦的根源。 在人类的眼中，黄金律法运作了百年后发生了大崩溃。但对于那些被困在漫长时间的古神而言，已经过了千亿年。 到了最后，他们终于撑不住了。 第一个崩溃的，是曾经最为敦厚善良的山神。 他疯了，千亿年的漫长时光让这个热爱万千生灵，曾为了一只小鹿沉睡数年的山神，彻底疯狂了。 他失去了一切的意识，他忘记了对生灵的爱，他只想要破坏，破坏那些困束他的规则，破坏一切让他痛苦的根源。 山神的异动只是开始，仅仅是他，黄金律法根本不会受到影响。但很快，火元素之神、海神、树木之神等无数的神明精神也相继崩溃，到了最后，黄金树疯了。 黄金律法是众多古神凝聚的规则，当这些古神的意志彻底崩溃后，黄金律法也就被污染了。 守护，变成了毁灭。 在结束回忆之后，“虚假”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用来杀死文学之神。 他开始与托马真接触，他以“怪诞皆恶”的由头带着托马真暗地里观察这些怪诞。托马真虽然是十二正神，但一直从事与研究“保留人类火种”的他不喜欢争斗，因此也答应了暗地观察的计划。 在这个过程中，“虚假”巧妙的将每一次观察都安排在了那些怪诞最疯狂的时间。很快，托马真遗憾的表示，怪诞的智力太过低下，没有办法成为人类灵魂的容器。 这时，“虚假”大义凛然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用我的躯体与灵魂，来进行一次实验吧。” 他说，因为一些巧妙的原因，这具怪诞的躯体与自己的灵魂十分匹配，为了拯救人类，他自愿让托马真进行实验。 心思单纯，且充满浪漫主义的托马真很快被“虚假”完美的表演欺骗了，他十分感动，并且承诺只要成功，他就会让“虚假”从这具怪诞的躯体里解脱，前往他的神国。 然后，托马真开始了他的实验。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托马真观察了“虚假”的躯体，观察了他的灵魂。虽然他完美地分析出了躯体的成分与灵魂的匹配度，但他却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虚假”究竟是如何将自己的灵魂完美的镶嵌进躯体之中的。 这个过程中，托马真动用了自己的两件神之器具——空灵之笔与现实之书。二者分开皆没有太大的用途，但一起使用，托马真就可以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空灵之笔中，迅速地通过现实之书达成无数“神迹”。 在他询问“虚假”这个问题时，“虚假”“遗憾”地表示，躯体与灵魂的融合让他丧失了很多记忆，或者说，有一些记忆他根本想不起来，因此无法帮助到托马真。 就在因此事而苦恼之际，托马真在“虚假”的提醒下反应了过来，只要自己通过手中的空灵之笔与现实之书进入“虚假”的脑海，寻找被遗失的记忆，自己就可以得到苦寻已久的答案。 这，就是“虚假”的计划。 当托马真找到了“虚假”那“遗失”的记忆后，他惊骇的发现，那记忆之中根本不是如何将灵魂放入躯壳之中，而是一段宛如深渊的死亡记忆。 正当托马真准备驱动自己的笔与书脱离记忆的时候，早已得到托马真信任，因此能接触到笔与书的“虚假”彻底捏碎了自己的权柄，他强行夺取了短暂的笔与书的使用权，然后，彻底将托马真的灵魂封印在了“黄金时代崩溃”的瞬间，无限轮回。 事实证明，十二正神也无法抵抗漫长的时光。在三年之后，托马真的气息消失了，名为文学之神的权柄被“虚假”掌握在了手中，而纸与笔也彻底被他掌控。 但很快“虚假”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掌控文学之神的权柄。相反，因为文学之神死亡瞬间留下的痕迹，“虚假”被束缚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在无法完全掌控文学之神的权柄之前，他永远都无法离开约旦。 但好在文学之神在前往约旦之前，害怕信徒找不到他而惊慌，留下了一个自动应答的空壳在神庭之中，这也让“虚假”有了充足的时间去研究文学之神的权柄。很快，他找到了消化权柄的办法 创造一篇完美的文学。 托马真在此之前，曾经写下过《职业守则》这部完美的文学作品，成为了真正的文学之神。而“虚假”需要做的也同样如此，他必须写下一部完美的文学作品，来彻底获得权柄的认同，得到文学之神的一切力量。 “虚假”在察觉到这个办法后，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解决办法。因为他依旧记得，在曾经的一次谈论中，文学之神曾用着感叹的语气对他说道： “人类的灵魂，是最完美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章 虚假之神，现身（二合一） “为什么人类的灵魂会完美呢？” 在那场交谈中，一直完美伪装自己的虚假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这不属于计划之中的话语。 对于人类，虚假一直是以一种复杂的目光去看待他们。虚假因人类而诞生，又因人类而强大，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这个世界上人类竭尽殆灭,自己也会很快步入他们的后尘。因为除了人类之外，在没有那个生灵可以创造出如此繁多的虚假。 所以，当他得知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竟然是人类的灵魂后，虚假内心便翻涌起难以遏制的好奇心。 当他问出这句话后，一直在记录什么的托马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虚假还记得,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是英南少见的晴天。一袭白袍的托马真随意地坐在草地上，他背对着星辰与月亮,手中持笔与纸，银色的瞳孔中似乎有无数的墨字浮动。 “实际上，人类是这个世界中最复杂的生物。” 放下笔，托马真扶了一下自己的银边眼镜，柔和的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响起：“我曾见过善良到迂腐的农人，愿意为了救助一个盗贼放弃自己女儿的生命。” “我也曾见过残忍到极致的将军，他听信谗言想要进食胎盘，下令杀了全城的妇人。就在隔壁的城邦里，精于细算的商人囤积货物与粮食，在一场瘟疫中引发了另一场饥荒，导致千万人的死亡。” “但是，我也曾见过闪烁着黄金精神的战士，为了保护村庄毅然决然地燃烧了自己的生命。我也曾见过意志如铁的职业者，以白银之姿锻造出神赐的器具，拯救了濒临破败的城池。” “一千万人齐聚一堂真挚地对神明祈祷,只是为了让一个好心的男人获得灵魂上的救赎。” 将手中纸张轻轻盖在草地上，微弱的光晕萦绕在托马真的身旁,如萤火虫般晶莹明亮，“人类，是一颗永远猜不透的宝石。他们虽然有着最为污秽的卑鄙，却也同时拥有着散发着璀璨光晕的善意。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令我痴迷。” 后来的话语，虚假已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在那个夏夜之中，他得到了“人类的善意就是最完美的材料”这个讯息。至于托马真之后絮絮叨叨的东西，他已经不记得了。 后来，他顺利地杀死了文学之神，得到了文学之神的权柄。为了彻底掌控权柄，离开这片被雾霭笼罩的世界，虚假动用一切的权柄与力量，将书中文学之神收集到的人类灵魂释放出来，将怪诞的灵魂被书永远囚禁。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笔与纸被彻底融合起来，不再拥有篡改现实的能力。他只能影响到书中存在过的事物，例如，人类。 （我为文学之神、虚假之神集大成者，我可操控现实,具象虚影） （现在，怪诞将重归于世） 当两行蕴含着诡异的扭曲光芒的文字出现后,一声又一声的咆哮与怒吼在天际响彻。周离一行人向窗外看去，当那由无数密密麻麻的诡异怪诞组成的“乌云”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托蕾亚和林紫顿时感到一阵灵魂上的颤栗。 怪诞，全是怪诞。 他们如这场洪灾最后的愤怒一般，从云中出现，快速地向着约旦进发。就当托蕾亚以为这些怪诞要将自己等人撕裂的时候，她惊愕的发现，那些怪诞竟然没有任何一只是冲着自己等人、或是冲着任何一个人类而来的。他们冲向的地方，是约旦塔。 等一下！ 托蕾亚突然一怔，这时的她反应了过来，这个“文学之神”根本不是要操控怪诞攻击人类，他真正的目标，是那些周离用来威胁罗亚的黑火药。 不对，文学之神的目的还是收割灵魂，他要摧毁黑火药！ 不行，来不及了。 伸出手，刚想要提醒周离的托蕾亚张开嘴，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话。但她没有惊慌，因为阻止她言语的，是一朵小小的黑雾。 是周离在阻止她开口。 就在这转瞬之间，文字浮现出来了。 （你的黑火药，马上就会失灵了） （现在，你将必须遵守我给出的条件了） “哦？” 周离坐回沙发上，他双肘撑在腿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他看着眼前的文字，挑了下眉，似是而非地说道：“看来你的最终目的还是收割这些人类的灵魂。” “我的黑火药计划实际上是成功的，因为无论是罗亚还是你，目的都是让这些人的灵魂更加纯粹，好让你们收割。因此刚才你一直在误导我，想让我认为你的收割计划已经失败，你真正想要的是艾露玛。但是，你其实最终的目的，是摧毁我的黑火药，对吗？” （你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的怪诞已经抵达了约旦塔，将你的黑火药重重包围。就算你引爆它们，也只是会将怪诞杀死，而他们的血雨就会降下，所有的火药与爆炸都会失灵） （你没有选择） “嗯，没有选择。” 周离点了点头，信服地重复了一句。就在虚假想要让周离选择臣服，帮自己收割灵魂之时，周离又开口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真没选择。” 周离抬起眼，瞳孔中的嘲弄让虚假感到了一阵不安。周离勾起嘴角，感慨地说道：“我跑了全城也找不到一千克的黑火药，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必要欺骗你和罗亚。” “骗傻子，真没有成就感。” 一旁的艾露玛终于不用忍了，她温润的红唇也如同周离一样勾起完美的弧度，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笑的十分温柔。 话音落下，虚假收到了血色水蛭的消息。然后，祂感到了一阵荒谬。 约旦塔下黑雾笼罩的地方，只有一堆又一堆的天然化肥。 杰洛斯特所布置的黑雾网络上，一张画着笑脸的纸张迎风飘荡，那由艾露玛执笔，周离润色的滑稽表情在雨中微微荡漾，极具嘲讽。 （这是假的！！！！！！！） 愤怒，羞耻，震惊。 虚假从未感到如此之羞辱，作为虚假之神的他，竟然被周离的小把戏骗了这么长时间。他感知过杰洛斯特的行径，也感知到杰洛斯特曾经在约旦塔使用了黑雾，但他却因此断定杰洛斯特真的在约旦塔中布置了五吨的黑火药，彻彻底底地被周离欺骗。 耻辱！简直就是耻辱！ 虚假之神被骗了，这就像是死神死了一样荒诞。这种荒诞的事情在今天就史无前例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虚假的内心之中满是无尽的愤怒，如果此时的他能用人类的形态出现在周离面前，他一定会给周离表演一个红温警告。 “拜托，动动你的脑子。” 周离带着鄙视的目光看向虚假，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一天的时间，五吨黑火药，你让轰乱之神的教宗来都得摇头。” “我不骗一下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此时的虚假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甚至都没有去想，为什么周离会突然提醒他查看那片黑火药。明明周离可以继续欺骗虚假，周旋更多的时间，或让虚假心怀侥幸，为了保存怪诞的性命来和周离继续谈判。 但是，周离偏偏没有选择继续欺骗，而是自己选择了“自爆”。 为什么？ （你惹怒我了，彻底惹怒我了！） （怪诞将会冲入你的牢笼，将你所珍视的一切彻底撕碎！） 字符出现，那些原本聚集在约旦塔的怪诞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齐齐地发出了咆哮与怒吼。 然后，他们便不动了。 “本来，我是想这么对付罗亚的，但没想到，他还是被你放弃了。” 紧握着艾露玛的周离站起身，二人肩并着肩，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周离看向虚假所化身的书籍，声音冷冽：“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真正的目的吗？” 目的？ 虚假怔住了，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断掉了操控那些怪诞的“线”。 “你之前将所有的怪诞放了出来让我们杀死，目的就是彻底毁灭那些怪诞，对吗？” 伸出手，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出现在了周离的手中，下一秒，他捏碎这枚蕴含着虚空法则的戒指，无数张镌刻着不同名字的诡异纸张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个！） “最早你放出来的怪诞，是他们的恶，那是被你染上了人类劣根的怪物。他们拥有着人类相似的外表，却比人类更加残忍。” “而你现在放出来的，是原本的怪诞。原本的怪诞是善，他们纯粹，但却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用处。所以你想借助我们的手，将所有的怪诞清除掉，对吗？” 周离看着面前想要写下什么，却无法否定自己话语的虚假，冷笑着说道：“恭喜你，你失败了。” “你认为我只能杀死怪诞，把他们彻底消灭。” “很抱歉的告诉你…” 周离伸出手，一直被他隐藏在风衣之下的盖娅之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他的手腕上，银色的衔尾蛇静静地“注视”着虚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你失败了。” 摊开书籍，随后，将那些镌刻着无数名字的纸张放入书籍之中。 玫瑰夫人、血色之狼、骸骨公、血伯爵、缝合的科学怪人、剪刀手、淤泥胖怪、虚浮飘灵、幻灵、银月使者… 这些纸张的材质尽不相同，有些是玫瑰花叠成的纸张，有些是温润的骨制品。他们仿佛归家的游子一样，迅速地进入了周离手中的盖娅之书里。 “善良。” 当所有的纸张进入了盖娅之书后，周离合上书籍，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面前的虚假，在他的身旁，无数没有人类模样，却有着善良气息的“怪物灵魂”漂浮在他的身边。他们随着周离的目光注视着虚假，注视着，肆意践踏他们家园的怪物。 （你们都是怪物！这个世界要的是人类，我给了你们人类的外观，人类的灵魂，你们为什么不满足！） （是我用纸与笔构造了你们，是我用文学将你们狰狞的外表褪去，是我拯救了你们，是我文学之神拯救了你们！） （我是你们的造物主，你们为什么要反抗我？！） “因为你是假的。” 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跟虚假讨论一下“论人体构成究竟有没有生殖隔离”，周离只是看着虚假，淡淡地说道：“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你，永远都只是个被谎言与欺骗支配的神明，文学，你不配。” 盖娅之书悬浮在周离的身旁，带着一千个怪诞的纯粹灵魂，直面盗取文学权柄，妄图操控灵魂的恶神。 艾露玛握住了周离的手，世界爱着她，她也爱着整个世界。她曾经是世界的意志，是名为盖娅的神灵，但现在，她只是艾露玛。 勇者周离的神使，艾露玛。 “你连笔都没有，也想掌握文学？” 愤怒，彻底的愤怒。 你，在，自，寻，死，路！！！！ （我乃文学之神，我将，撕碎你！！！！！！） 虚假之神，不再伪装了。 托蕾亚呆呆地的看着眼前那庞大的，宛如空中悬浮的山丘一般的身影，祂拥有着修长而弯曲的四肢，祂的眼眸是由骨与肉组成的诡异球体。无论用什么样的形容，用什么样的语言，此时的托蕾亚都无法去将眼前的生物进行一次描述。 但唯一能接受的，理解的事物，是那个生物头上两个卷曲的山羊角，但上面的血色红纹，却让人难以直视。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对待“神灵”都是一种错位的认知，他们往往会将自己代入其中，将人类的经验与模式套用在神明身上。 然而实际上，这是完全错误的。人类与神灵，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物种，而这两个不同物种的战斗，更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在人类的主观判断上，神明的战斗应该是手持神器，操控天罚与雷霆将敌人撕碎。或是掀起滔天洪水，将对方淹没于死亡之中。 但是，真正见到过“神灵”出手的周离知道，这些幻想就如同“皇帝也用金锄头”一样，完全是错误的。他曾见过轰乱之神将一个误入神国的神赐魔物击杀，祂什么也没做，只是“看”了那只魔物一眼，随后，魔物就被“轰乱”成肉眼都无法观测的肉屑。 神灵的武器，是他们执掌的权柄。 而现在，执掌着扭曲的文学权柄的虚假之神，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战争 神灵想要杀死凡人，只需要一个念头。 不需要所谓的“技能”，也没有人们口中的“神罚”，如果神明真的想去杀人，祂们只需要去“想”。 文学之神一念之间便可以将人类轻而易举地分裂成无数的文字，并将文字摧毁。死幽之神只需要挥舞自己的镰刀，就可以直接将死亡送于他人。轰乱之神一个眼神就可以让生命崩坏,生命女神只需要抬手就可以收割任何一条生命。 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众神位于自己的神庭之中，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权柄。就像文学之神离开了自己的神庭，他就不能无时无刻地使用现实与幻想的力量。生命女神这种没有此世神庭的神明，更是需要附身在身为实验品的哥布林身上来刺杀周离，滑稽中带着荒诞。 而现在，作为掌控新神之力的古神,虚假非但没有用权柄去完全碾压周离，而且就连原先的下属怪诞都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的他为了杀死周离,不惜脱离福音书放弃成为新神的机会，也要将自己的实体投影到现实世界，杀死面前羞辱他的男人。 看起来，原先无法杀死的虚假主动现身，这是它恼羞成怒的表现。然而，周离却并没有因此而轻视虚假。相反，这样的虚假让他感到更加的棘手。 神赐之上，神明之下。 现在的虚假虽然可以被杀死，但问题就在于，谁能杀死他？ “麻烦了…” 周离看着面前逐渐凝聚的恐怖怪物，长叹一口气，此时的托蕾亚和林紫已经被幻化成“黑山羊”的怪物彻底压制住了，她们大口的喘息着，却吸不进任何的空气，无力的窒息感逐渐覆盖在她们的胸口,痛苦的感觉充斥着每一寸神经。 “风紧…” 打了个响指，两道不同颜色的虚空之门从四人身后绽放。周离先是一手一个将托蕾亚和林紫扔进了紫色的虚空之门中，随后他最后看了一眼即将破茧而出的黑山羊，笑了一下，随后带着艾露玛走入了银色的虚空之门中。 “什么情况？” 虚空中，卡娅、灵海、林灵，唐吉诃德与艾尔兄妹迅速地围了上来。今天早上，周离将他们派往了各个信任的协会，其中艾尔兄妹被派到了狂战士工会，灵海和林灵坐镇尼尔商会，卡娅与灵海还有唐吉诃德在虚空待命，随时准备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实际上，周离早就做好了把所有怪诞收集的准备。 他早就预料到那些怪诞会再次降临，而且是倾巢出动。但周离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个现象，因为他知道福音书能监控到所有与他联系不深的的人类。一但福音书得知自己能够将那些看似毫无用处的“纸张”成为自己的助力，福音书一定会将怪诞收回，甚至不将它们派出。 所以，在第一批怪诞与人类的交锋中，人类处于下风损伤惨重这一件事，有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周离没有提前预警。但也是因为如此,周离才完成了自己的计划，将怪诞转化成了自己的助力。 灵海和卡娅在这个计划中充当了运输的人员,实际上，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中，卡娅和灵海已经在现实与虚空中往返了数百次，若不是这两个人一个拥有卡利斯这座国度，一个拥有虚空这个空间，否则她们早就力尽而亡了。 “出我所料了。” 周离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后无辜地说道：“没想到这个文学之神是假的，我一直逗他来着。现在它急眼了，撕破脸现出原形，准备给我弄死了。” “那你还这么淡定？”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林紫撑着膝盖，没好气地说道：“你提前说一声啊，我差点被那怪物吓死。” “我也不知道他的窃听能力到底是什么等级啊。” 周离揉了揉眉心，现在的他也有些焦虑。他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他也没预料到文学之神真这么蠢萌，带个纸和笔自己出海就被人给弄死了。他一开始真以为那是文学之神，也没有准备自己揭露黑火药是虚假的一事。 实际上，直到虚假露出真面目之前，周离真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当时的他正得意于自己揭露了文学之神虚伪的嘴脸，等着文学之神恼羞成怒最后委曲求全。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文学之神他真的急眼了。 说你两句你咋就急眼了呢？ 这就是当时周离心中的想法，他也没想到虚假之神这么容易破防，两句话就给他真实伤害拉满了。虚假在显露自己的本性时，他以为周离是早就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面无表情淡定不已。 实际上，周离当时的心情只有一句话。 你他妈谁啊。 我纯良的文学之神呢？ 但是，周离没有乱了大方向，他依然依靠着各种话术与露了真面目的虚假之神周旋。然后，让他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虚假之神比他预料的还要脆弱。 他他妈又破防了。 真的，周离从来都没这么心累过，他也没想到能苦心经营许久，连文学之神都敢算计的虚假之神被自己两句话给玩坏了，破防到了极致，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还有办法吗？” 面对众人的询问，一直在沉思的周离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周离开口说道：“有，但是，我不确定。” “说吧，一味的退缩只能失败，拼一拼或许还能成功。” 一旁的唐吉诃德站了出来，冷静地说道：“截止到目前，守护者之盾阵亡二十三人，伤十七人，保留战斗力的还有六十一人，可以随时出动。” “城防军统计九千八百人保留战斗力。” 虚空之中，一扇银色大门开启，右臂缠着绷带的伊斯塔从门中走出，他看着周离，语气坚定地说道：“第三，四，五军团保留百分百战斗力，一二军团保留百分之二十五战斗力，六七军团保留共计四个人。” “圣殿骑士第一、二、四小队共计保留百分之五十战斗力，约一千人。” 紫色大门开启，脸上被划出一道狰狞伤疤的克里斯汀从紫色门扉中走出，他强睁着双眼，颤声说道：“第三小队，覆灭。” 周离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克里斯汀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默默地点了点头。 “联系其他所有的职业工会，还有一切能够战斗的约旦人民。” 周离看向众人，此时的他没有轻佻与玩味，他想了想，从上衣兜里拿出大执政官的勋章，将它戴在了自己的胸前，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告诉他们，战争开始了。” 眼眸微垂，但却掩盖不住其中的寒光。周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垂在身旁的双手握紧，青筋暴起。 我的战争，也开始了。 怪诞再次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怪诞与以往两次出现的均有不同。第一次出现的怪诞，都是投影在人类身上的怪物，他们有人类的大致外表，也有人类的躯体，但却残忍嗜血，喜好杀戮。 第二次出现的怪诞，他们没有人类的躯体，而是有着如神话故事中的各异模样。他们虽然也一直在杀戮，但他们的眼神极其空洞，很容易被人看出是被操控的。 而这一次出现的怪诞，是真正的灾难。 他们，不，它们有着极其诡谲的外貌，似乎是古神无意的呢喃创造出的邪灵怪影。他们的躯体十分扭曲，仿佛被不属于同一个生物的血肉拼接在了一起一样，让人看到的一瞬间就会感到疯狂。 血与肉的交错，骨骼外露的牙齿，肢体错位的身躯。 这，就是那些疯狂的古神在无尽的梦魇中，无意识的梦呓。 这一次，真正的怪诞之灾降临在了这座城市。 没有言语，也没有沟通，当人类与怪诞相见的一瞬间，就是一场惨烈的战争。这场战争里，只有一个人，或一个怪诞能够站起来。 狂战士劈碎了骨刺怪诞的躯体，随后被怪诞自爆时的余波击碎了双腿，在最后的一瞬间，他将腰间隐藏的火药飞刃扎入了一旁扑向他的虎鳄嘴里，一同死在了耀眼的光芒之中。 转瞬之间，一个璀璨级别的职业者和两个璀璨级别的怪诞死去了。可这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战场。在这座被战火与血肉点燃的城市里，每一处都在上演着战斗。 原本是为了在大结境关闭时把控边境的圣殿骑士迅速投入了战争之中，作为邪祟克星的他们不停地在城市之中穿梭，他们的白色旗帜已经被鲜血染红，在这座昏暗的城市上空不断飘扬。 人们注视着那面旗帜，当他们看到领头的战士发出怒吼击退了数十只怪诞，露出了那熟悉的面颊时，振奋的情绪迅速蔓延在这座城市之中。他们知道，一个克里斯汀无法左右战局，不可能直接杀死所有突然出现的怪诞。但他们相信，克里斯汀，就是这座城市的保护神。 当俯视着数十层楼高的血肉怪物从地底钻出，爬起，随意地撕碎了两个城防军的身体时，汹涌的洪水从它身后掀起滔天巨浪，将血肉怪物死死地崇包裹在水牢之中。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箭穿透了血肉怪物的核心。 “左边！” 一声怒吼从杰洛斯特口中喊出，他甩出巨大的十字利刃，将突然出现刺向伊斯塔的血色蠕虫一分为二，随后他握住回旋归来的利刃，左手打了一声响指，转瞬之间，银色的箭矢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只恐怖的血肉怪物化为一滩浓水，被融化在了水牢之中。 “阿克曼呢？” 将十字利刃收回，克里斯汀走到伊斯塔面前，将一瓶蓝色液体甩给了他，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阿克曼左腿被切断，右小臂被融化，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短短的一句话，伊斯塔毫无表情地说了出来。杰洛斯特愣了一下，平日里，伊斯塔和阿克曼一直都是战场上的双龙虎，形影不离，二人的感情更是可以将性命托付给对方的地步。而现在，阿克曼受了如此重伤，伊斯塔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场战争比预料中更惨烈。 “科里街道出现甲虫怪物，预计实力为璀璨。” 通讯器中，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传出，随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中消失殆尽。伊斯塔和杰洛斯特对视一眼，没有更多的言语，迅速地带领着城防军向着科里街道冲去。 “你的计划大概还要多久。” 虚空之中，看着不停翻阅着手中书籍的周离，负责对外联系的阿紫开口说道：“他们要撑不住了。” “三分钟，再拖三分钟。” 满头冷汗，不停查阅着每一个字的周离留下了一句承诺。但就是这样一句看似毫无用处的承诺，却让阿紫吃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在此之前，周离从未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了。” 合上书籍，周离闭上眼。他感受着手腕处那一抹冰凉，喃喃自语：“我知道了，为什么是衔尾蛇。” “原来，重复的命运并不是我啊…” 方才，周离想要将书中的所有善意怪诞激活，让他们去对付外面的怪物。他知道，虚假之神现在露出本体是有限制的，而且他依然保留幻想，想要完成他执掌文学权柄的计划。因此，虚假之身的本体并没有展开杀戮，而是用着最后的努力让他的“怪诞去对抗平民。 但是，正当周离想要催动盖娅之书，将其中的善意怪诞放出的时候，他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对盖娅之书的操控能力。那些怪诞无法回应自己，自己的力量仿佛泥牛入海一样，迅速消失。 就在他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力的时候，周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始不停地翻阅着盖娅之书与勇者专属，想要查询到什么。而现在，他找到了。 那个最关键的，制胜一击。 “艾露玛。” 闭着眼躺在虚空之中的周离突然开口，他睁开眼，眼中黑雾逐渐褪去，只留下许久未见的、纯粹的黑色眼眸。 “我在。” 轻轻抚摸着周离的眉心，艾露玛一如既往的坐在周离身旁，她凝视着被黑雾纠缠的周离，为他带来疯狂中最后的清醒。 “我们能赢。” “是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杰洛斯特和克里斯汀 “明克街已经沦陷了。” 街道上，踩着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物种的尸体，伊斯塔对身旁的杰洛斯特说道：“城防军第三分队正在边缘打游击，需要支援。” “打不进去的。” 摇了摇头，杰洛斯特当机立断地回道：“让他们加入周围圣殿骑士团防线，将那些怪诞困死在明克街道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其他防线的压力。” “那就是在放弃明克街道。” “是的。” 面对伊斯塔的质问,杰洛斯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如果你想在三十分钟后得到利尔街道覆灭的消息，你可以现在去支援明克街。” “我知道了。” 没有争吵，也没有喊出军人的荣耀就是不抛弃任何一个人。权衡利弊之下，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伊斯坦便做出了决断：“所有明克街周围人员立刻后撤，进入利尔街道防线援助圣殿骑士，重复一遍，立刻后撤，支援圣殿骑士！” 在获得了确切的答复后，杰洛斯特蹲伏着，伸出手似乎在摸索着什么一样。过了一会，他的胳膊停顿在了一块赤色的血肉之上。 “不对。” 皱起眉头，杰洛斯特从胸前的特质口袋中掏出一个蓝色的药瓶，打开盖子浇在了血肉的上面。看着血肉逐渐浮起的淡银色，杰洛斯特摇了摇头后凝重地说道：“这些怪诞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望了一眼身后进行短暂修整的城防军，伊斯塔扭了扭有些发涩的脖子，“都是怪物，打死就打死了，还能有后患不成？” “我怕的就是这个。” 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杰洛斯特眉头紧缩,“我感觉,这些怪诞似乎并不是一味地杀戮。” “他们也没有一直在破坏。” 环视着周围保存还算完整的城市，伊斯塔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方才发现了怪诞在突破一个居民楼的封锁后,在他的道路上有两个平民正在撤离。以那只怪诞的速度和力量完全可以顺手杀了两个平民,但问题就在于，那只怪诞完全无视了他们。 巧合吗？ “他们似乎一直在找一个微妙的平衡。” 眯起眼，杰洛斯特双眸之中浮现出银色的圣痕，他想要从这些痕迹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但虚假之神毕竟也是一个古神，更是杰洛斯特的创造者，片刻之后，杰洛斯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放弃了这个想法。 “走吧。” 长叹一口气，将巨弩背负在身上，杰洛斯特此时的箭矢已经快要用尽，不得不临时制造一些来应急。他分辨出方向，准备向着另一条街道进发。 嗡~ 空灵的，嘈杂的嗡名声响起。 时间，凝滞了。 先是黑色的球体，它蕴含着吞噬光芒的深渊，只有拳头大小的它漂浮在半空之中，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道黑色的、宛如液体凝固的诡谲触角。杰洛斯特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黑色触角上的旋罗纹路的疯狂与魔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轻轻地触碰了面前毫无察觉的士兵。 下一秒，那名士兵仿佛魔影剧中失真的画面一样，浑身被无法直视的光晕污染，转瞬之间，士兵消失在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只是第一个。 然后，黑色的触角撕裂开来，它们如同不存在于世界上的鬼魅一样，直接出现在了所有城防军的身后。他缓缓举起手，黑色的球体长出了无数或哭或笑、或狰狞或痛苦、或是疯狂的脸颊，很快，他出现了。 缓缓地站起身，虚假已经膨胀成蔽日怪物的身体上布满了令人疯狂的纹路，他的头颅幻化成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残缺羊头。他站在数百名城防军的背后，身上那些不同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圣洁的光芒。 撕下自己头上的两只羊角，不顾头顶流下的腐蚀血液，虚假缓缓开口： “杰洛斯特，我最完美的造物。” 将羊角倒悬，虚假被骨骼与血肉充斥的身体缓缓下压，此时的杰洛斯特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仿佛古神般的怪物俯下身去，将那盛满虚假之血的羊角垂下，放在了他的面前。 “喝下，我的血液。” “我将让你，成为无上的虚假之神唯一的代行者。” 啊…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个正常的人类。 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但在短短的一分钟里，杰洛斯特心中浮现出了无数的思绪。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个普通的幸运儿，突然得到了神赐级别的职业力量。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务都有着它的代价。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猎魔人职业，竟然是眼前的怪物赋予的。 一瞬间就想通了自己的身份的杰洛斯特在心底苦笑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被称为怪诞猎人的他，竟然是怪诞源头的制品。 确实很荒诞。 他说的对啊，我就是他创造的。 他怎么会说谎？ 看着面前半个人高的羊角，杰洛斯特感到了一阵心底的荒谬，这一瞬间，他似乎在与自己互相撕扯一般。 诡异，太诡异了。 可他说的是对的。 他说的，必须是对的。 水母从半空中消散，缓缓离去。 ************************* “做好准备了吗？” 虚空中，周离站在众人之间，没有鼓舞，也没有激昂的演讲。他只是视线扫过所有人的面容，最后定格在自己身旁的艾露玛身上，沉声说道：“记住，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那你呢？” 林紫看向周离，她那双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期望，周离没有告诉她们计划究竟是什么，只是将每个人应该做的嘱咐了下去。 没有人会因为周离的谜语人行径不满，相反，他们知道，这是周离准备将一切抗在他肩上的表现。 “我？” 周离闭上眼，长舒一口气。下意识的，他垂在身旁的手轻轻握住了温热小巧的手掌。感受着艾露玛的温度，周离睁开眼，一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期待吧。” 没有看向彼此的双眸，但周离知道，艾露玛从未与他有过任何的游离，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舞台了。 “期待，艾露玛和我的战斗。” 服下了古神的血，会发生什么？ “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你们这些人，说不。” 艰难地抬起头，张开嘴，杰洛斯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开口说道：“你让我喝，我就喝？我很没面子的。” “你要成为我的代行者，喝下去，你将获得我的眷顾。” 虚假的声音十分空灵，却带着令人痛苦的粘稠。这种矛盾的感觉仿佛冰与火交杂在了一起，让人无法忍受，却也无法认知。 “我，拒，绝。” 大脑不断地颤抖，仿佛脑仁也在抖动着一般，杰洛斯特知道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能直视虚假的本体都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神，他每一个字说出来，都会经历针扎一般的刺痛。 “你不会拒绝的。” 似乎有些焦虑，又令人十分信服，虚假的声音再次响起：“你遭到过人类的背叛，这与我无关。” “他们背叛你，是他们的决定，这一次，我没有欺骗人类。” 他说的是对的。 杰洛斯特面部抽搐着，他知道，虚假说的没有错。当年的他与克里斯汀杀死了瘟疫骑士与死亡骑士，遏制了召唤怪诞的《一千零一夜》的进攻，这本来应该是载入史册的壮举。 但是，就在英南展开对《一千零一夜》最终的战役之前的一场会议上，书出现了。 他没有欺骗任何人，他只是将自己能够制造职业者的力量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然后，英南政府少见的下了决断。 原本用来杀死福音书的最后一战，改为让《一千零一夜》假死后成为福音书的战役。这个时候，已经只身来到了福音书本体所藏匿的山洞中的杰洛斯特收到了来自人类的袭击。从来都只会与怪诞战斗的杰洛斯特猝不及防下被刺穿了胸口，随后在数十名法师的齐力之下埋进了山洞之中，成为了这场耻辱会议的牺牲品。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无耻的、让人发指的背叛，这种行为就连马格南三世都不屑去做。因此，英南政府和约旦将这场会议封为禁令，迫使所有参加过会议的人签订最高等级契约，一旦泄密将会收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杰洛斯特并没有死去。 政府的命令太过仓促，那些临时得到通知的法师没有做好心里准备，不忍心曾拯救过约旦的英雄死于同伴的背叛。所以他们在埋葬杰洛斯特的时候悄悄改变了力量的流向，随后用土人制造杰洛斯特的假尸体，这才让杰洛斯特得以幸存下来。 在活了下来之后，一向张狂肆意的杰洛斯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无数次的想要向英南复仇，想要对那帮英南官员复仇。 正常来说，接下来应该是是烂俗的“复仇者在复仇的过程中逐渐找回自我，放弃复仇拥抱光明”的正能量故事。可惜，杰洛斯特或许会选择放弃复仇，但有一个人不会。 克里斯汀。 “果然，你在这里。” 被恐怖压力凝固住身躯的杰洛斯特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浑身一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压制在了原地。 在他的身后，一身红色军纹盔甲，手持利剑与塔盾的克里斯汀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摘下被鲜血凝固的头盔，带出一片猩红的血色。克里斯汀被厚布遮蔽的双眼微微抬起，声音不急不缓：“怎么？被吓住了？” “你，试，试？” 对于自己的这个老友，杰洛斯特又好气又好笑的回了一句：“你陪我送死，是吧?” “差不多。” 感受着面前恐怖的虚影，克里斯汀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说道：“就当我和罗亚上一次欠你的。” 杰洛斯特自然知道克里斯汀指的是什么。在那场会议中，有几个人的反应极其强烈，除了狂战士工会会长拍怒斥众人，拍案离去之外，反应最强烈的就是杰洛斯特的弟子罗亚。罗亚在那场会议上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若不是克里斯汀阻止的及时，可能那场会议就进行不下去了。 但是，没有那种可能。 深知贵族体系究竟如何的克里斯汀阻止了暴怒的罗亚，作为杰洛斯特的挚友，他从头到尾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杰洛斯特的贡献。所有人都认为克里斯汀已经成为了合格的将军，一个合格且足够冷血的政客，他们为之高兴的时候也为之庆幸。就连罗亚都对克里斯汀一直有着偏见，直到后来二者交流多了起来，克里斯汀将罗亚收为徒弟，二人才缓和了不少。 “你欠我个屁。” 杰洛斯特扯了扯嘴角，明明不远处就是恐怖的怪物，但他却有闲心对自己的朋友吐槽道：“你真以为我假死后什么也不看吗？十一政变死了六个英南的高级官员，每一个都跟那场会议有关系，你当我傻？” 就在会议之后的十一月一号这个日子里，一场政变突然兴起，一个不起眼的激进党成员夺取了克里斯汀的兵权，带着士兵闯入了政府会议室里杀死了六个高级官员。这一政变让整个英南为止哗然，而那些与那场会议有关的贵族人人自危，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然而一直关注着城内的杰洛斯特知道，这一切都是由自己的挚友克里斯汀完成的。他知道，相对于自己的轻狂，克里斯汀是一座沉默的活火山。一旦点燃，就是毁灭的爆发。 没等杰洛斯特出手，那六个高级官员就被挂在了城门上。当然，没有人是傻子，所有人都对克里斯汀报以真挚的怀疑。但没等那些贵族发起清算，克里斯汀几乎在一天的时间里拜入了掌管英南军权的大将军门下，成为了他的义子，躲过了所有的清算。 但只有杰洛斯特知道，克里斯汀并不是想要躲避这场清算。他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逃避。 他认为，自己杀死的，还不够多。 “大结境确实是我自己放下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早已穿透的视线 “你害死了很多人。” 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位昔日老友，杰洛斯特苦笑一声，眼中满是落寞，“提前拉下大结境，你害死的人太多了。那怕是为了给我报仇，你也不该这么做。” 提前释放大结境，将整个约旦隔绝在英南之外。这一个举措直接或间接害死的平民不计其数。杰洛斯特心中沉了下去,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老友的仇恨比自己更为强烈。早知如此，他当年就不会人间蒸发不去和克里斯汀断绝联系。 “你倒挺自恋。” 不屑地嘲讽一句，克里斯汀紧握着自己的长剑，扯起嘴角后对一脸惊愕的杰洛斯特说道：“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你真的以为，我看不透罗亚吗？” 右手松开,随后放在剑刃上，握紧。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之上。克里斯汀“看着”面前被无形力量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虚假，强忍着精神上的疼痛，咧开嘴，一个癫狂而又悲切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老子，比你，更懂，人心。” 双手死死地握住剑刃，鲜血如拥有生命般从剑刃上蔓延，插入这片名为约旦的土地之中。此时的虚假刚从方才的眩晕中走出，祂张开口器，想要嘶吼出话语，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动用任何的言语。 “赦令：此地不应禁锢英雄！” 一道血痕突然从大地中浮现，落在了杰洛斯特的身上。转瞬之间，原本每个细胞都被死死锁住的杰洛斯特感到浑身一松，那种无形的压力顿时消散殆尽。一时间的放松让他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克里斯汀此时伫立在大地之上,鲜血已经在他的体内流淌在土壤之中。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液，手中的长剑闪烁着妖异的纹路,令人心生恐惧。 “你假死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观察罗亚。” 回归神来的虚假手持污秽的羊角，想要刺进血红的大地之中。但当羊角落在那脆弱的土壤上时，一阵虚无的吸力让他差点倾倒在地面上。这一瞬间，虚假的心中闪过一丝恐慌，这种抵消他攻击的手法他十分熟悉，熟悉到让他恐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改造过的大结境竟然会成为禁锢自己的武器。 “愤怒，失望，这些情绪很正常，真的很正常。” 将长剑微微前倾，克里斯汀宛如一尊石像一般凝重，他开口，对杰洛斯特说道：“但是，我在他被愤怒埋没的双眸之中，找到了一个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 “释然。” 释然… 杰洛斯特一愣，随后他明白了克里斯汀所言何意，苦涩的笑了笑，语气复杂地说道：“是把我当做他的目标了吗？” “他比你对人类失望的更早。” 像是舞台上的指挥家一般，克里斯汀右挥剑刃,一道血光遮蔽了虚假的双眸，下一秒，大地之中气流迸发，无数色彩诡异的针刺破土而出，刺入了虚假的躯体之中。伴随着无声的痛苦嘶吼，克里斯汀继续说道： “他家人的死并非偶然，前几年我找到了一份尘封档案，是一份呼救记录。” “他的父亲的观察力十分敏锐，早在怪诞之灾的一天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吸血鬼的活动痕迹，并且进行了上报。但因为他父亲的出身，贵族阶层对这个混血儿的呼救记录不屑一顾，甚至连表面工作都没有做。” “后来，怪诞之灾爆发了。为了掩盖自己的监察不力，贵族将罗亚死去的父亲推了出来，让他成了民意的发泄对象，父母的坟墓一度被人掘铲。如果不是你最后带着罗亚战胜了怪诞，恐怕他的家族都会被永远地挂在历史的耻辱柱之上。” 双手合拢，长剑刺入地面，带起一阵血色。 “这份档案除了我之外，在更早的时候被人翻阅过。我想，你知道是谁。” 听到克里斯汀的话语后，杰洛斯特哑然的耷拉下眼眸。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自己这位死去的“弟子”。 人类的恶意带走了他的父母，甚至要进一步让他死去的父母永远被钉在民意的耻辱柱上。因为贪婪，人类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拯救了约旦的英雄，用背后的刀子将罗亚唯一的精神支柱杀死，埋入历史的长河之中。 可以说，罗亚从未感受过人类的善意。可即使如此，罗亚也没有选择用福音书的力量去毁灭人类，相反，因为人类的劣根，他更想要将纯粹的人类灵魂拉入福音世界之中，建立一个更完美的世界。 当然，他的罪孽已经罄竹难书，无数的人因他而死，无数的家庭因他而破碎。但作为罗亚的师父，与其说是对罗亚的所作所为而痛恨，不如说杰洛斯特因为罗亚的举动而痛苦。 当年的他假死之后，为了不让克里斯汀和罗亚因自己而被迫与英南对立，也因为自己不想再踏入那座让他悲哀的城市一步，杰洛斯特隐姓埋名了数十年。但是，现在的他为自己当时的举动而痛苦。如果自己没有隐瞒自己的生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现在，罗亚死了，他没有来得及偿还自己欠下的血债。 “这小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得老子给他擦屁股。” 克里斯汀扭了扭脖子，他闭上双眼，无奈地笑道：“这小子也算命好，碰到两个好师父。” “大结境是我创立的，这里的每一个符文，每一个节点我都曾牢记于心。” 紧握双手，克里斯汀感受着虚幻的力量，声音有些缥缈：“罗亚以为他的改动天衣无缝，但在我眼里，漏洞百出。” “可惜的是，全盛时期的福音书对人体的操控还是太强了，我被迫忘记了罗亚与他的行动，忘记了大结境被改变。但是啊…” 锁链破土而出，缠绕在虚假的庞大躯体之上。克里斯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强撑着身体，一字一顿地说道：“别忘了，我可是，约旦的守护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谢谢你，守护神 骨骼外露，此时的杰洛斯特突然发现，克里斯汀每一次的变化都并非毫无规律的。从鲜血的喷涌，到现在的骨骼外露，他一直在“变成”虚假。 “克里斯汀，你要干什么？！” 杰洛斯特察觉出了克里斯汀的想法，他神情惊愕,随后怒声喊道：“你在干什么？！” “从你死的那天开始，我开始着手建立大结境。” 骨骼缓缓抽出，插在地面之中。此时的克里斯汀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模样，此时的他骨骼外翻，血肉模糊，狰狞的躯体让他像是面前虚假的分身。 “我知道，福音书是不会放弃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 双手已经被血肉连接在了一起,克里斯汀的声音十分沙哑，仿佛嗓子里插满了刀片一样。杰洛斯特咬着牙，浑身颤抖着，眼眸之中满是痛苦。 “大结境的建立瞒不过他，我也没想瞒着他。” “这是你教给我的，怪诞永远都享受运筹帷幄的感觉。他们喜欢把我们人类玩弄于鼓掌之间，开心地看着我们做无用功。” “所以，我做出的大结境，漏洞百出，让人发笑。” 脖子上已经被黑色的物质包裹，克里斯汀每一寸皮肤都被空气灼烧，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咧着嘴角，声音嘶哑：“但是啊，我就在这让人发笑的大结境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 一只黑色的,宛如人手般的“触手”从他的身后缓缓伸出,摘掉了克里斯汀遮蔽双眼的布条。当那双倒映着黑山羊的漆黑眼眸出现在虚假面前时,虚假感到了发自灵魂的颤栗。 他，盗取了自己的权柄。 “大结境连接的除了每一个节点，每一个符文之外，还额外的连接了一个东西。” 黑红交错的眼眸中，满是疯狂与极致的冷静。克里斯汀张开嘴，这是他几十年来，笑的最猖獗的一次。 “老子的灵魂。” 克里斯汀从来都不喜欢政治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直到现在，他都不是个合格的政客。 因为他做不到冷静，做不到作壁上观，更做不到政客的独善其身。 他还是爱赌，就像怪诞之灾中，他总是和克里斯汀赌自己能否杀更多的怪物。他会跟自己的部下拼酒，在与怪诞的交手中以伤换伤，赌自己的命。 克里斯汀总是能赌赢，不是因为他足够幸运，也不是因为他聪明。克里斯汀能赢下所有赌局的依仗,是疯狂。 “当了几年羊,真以为我吃草？” 当瘟疫蔓延的时候,克里斯汀就察觉到了大结境中逐渐侵蚀的诡异能量。没有任何的犹豫,在大结境彻底被感染之前，克里斯汀落下了结境。 这个举动让罗亚与他背后的福音书没有太过的惊诧，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克里斯汀察觉到了自己身份的举动。罗亚和福音书都认为，这是克里斯汀想要对他仇视的贵族复仇的行动，是他要借机清洗英南的基础。 是的，克里斯汀，骗过了虚假之神。 只不过，周离是靠着他的表演与能力骗过了虚假之神。而克里斯汀，则是用所有的真相，堆积出来一个真实的谎言。 “我仇恨贵族，也讨厌这些贪婪的平民。” 张开嘴，溃烂的口腔中满是黑色的淤泥，此时的克里斯汀完全没了曾经整洁的军人模样，他就像是一个怪物，面对着另一个怪物。 “但是，我可不讨厌人类。” 嘲弄的目光从逐渐浑浊的眼眸中传出，刺痛了虚假之神的心脏。 “我女儿可是很崇拜我的。” “她可是为我这个约旦守护神的名号自豪了很久。” 杰洛斯特知道，要结束了。 人类的身体是无法承载古神的力量。能撑到现在，克里斯汀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了。他看着面前逐渐崩溃的克里斯汀，闭上眼，颤声问道：“你准备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酒我们也喝了，牛逼也吹了，你我也见到了。” 克里斯汀此时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状，与其说是人类，他现在就是一个缩小的虚假。他不去看自己的身体，笑着对身后的杰洛斯特说道：“就是你得帮我个忙。” “告诉小艾利，他爹没死，就是去书里了。” “小妮子贪玩，不爱看书，老子真是死了都得为她操心。” 锁链与针刺缓缓合拢，合拢，再合拢。虚假的每一寸躯体都被自己的力量撕碎着，他痛苦地哀嚎，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克里斯汀“看”着虚假，他失去了双眼，但却拥有了与虚假一样的感官。此时他脑海中的世界，是一个癫狂的、充满了扭曲色彩的恐怖炼狱。人类成为了碎裂的骸骨，大楼燃烧着蓝色的火焰，树木是血肉组成的梦魇，花朵是一片又一片的眼睛。 “老子先走一步。” 虚假的躯体爆发出恐怖的撕裂声响，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震碎了周围的玻璃与薄砖。克里斯汀的躯体开始崩散，黑色的碎片从他身上脱落，掉在地面上，没有任何的光。 “帮…你…好好骂一下…罗亚…这个臭小子。” 克里斯汀，消散。 只留下恐怖的骸骨伫立在大地之上，宛如怪物的遗骸一般。但是，没有人害怕他。 那些无法动弹的、目睹了一切的人类与士兵双眼之中满是那具骸骨。没有恐惧，没有害怕，这些人类视注视着克里斯汀，注视着崇高者的遗骸。 克里斯汀，年六十七，职业为战士。 等级，神赐。 三十岁任职少将军，同时兼任圣殿骑士团团长。他拥有很多名号，也被世人定义为曾经最强大的战士。三十五岁克里斯汀暂退幕后，开始了他长达三十余年的政坛生涯。但是，他到了最后都没有成功，他永远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政客。 因为无论何时，他都抛弃不了他所爱的约旦，抛弃不了那些永远崇拜他的人民。他始终如同那个在怪诞之灾中拼杀的少年，没有忘记那些被他拯救的人民在道路上对他的称赞。 他还记得，在明克街上，手捧花环的少女满眼都是闪烁的星星。她看着他，稚嫩的面容上是纯粹的崇敬，女孩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突然的一句话，伴随了克里斯汀的一生。 “谢谢你，约旦的守护神。”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银 阳光没有落下，阴云依旧密布。 杰洛斯特静静的伫立在阴密诡谲的天空之下，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攥紧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告诉众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面前的虚假满目疮痍，巨大的身躯靠倒在一旁的楼房之上，吞噬着光芒。 虚假没有死。 沾染了虚假之血的杰洛斯特抬起头，单手掩面,十字利刃垂于地面，折射出微弱的银色光晕。 “老东西，你说的不对…” 手掌下，杰洛斯特沉闷的声音响起，他紧攥着手中的利刃，青筋暴起，“我还真不是一个好师父。” 我教会了罗亚如何辨别人类的恶，教他如何在人性中周旋,但是最后被人性背叛的却是我自己。我教了他太多,却唯独没有教会他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不自救者，没人能救。” 圣洁的银光从杰洛斯特的心脏之中缓缓流淌在他的血液之中，杰洛斯特放下手，白银锻造的恶鬼面具覆盖在了他的脸上。 放弃的人、不懂感恩的人、选择抱着麻木度过一生的人、憎恨选择改变的人。罗亚，你直到最后也不明白，这些人不是值不值得去救，而是你根本救不了他们。 你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不是值不值，而是做不到。 “呼~” 平稳的，舒缓的长气压抑住了杰洛斯特胸口的怒火。这是他对虚假之神的愤怒，更是对自己的愤怒，也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罗亚并不知道的是，人类从来不需要一个救世主，也不需要第二个神明。曾经拯救了世界的勇者，他在灾厄之中发挥的最大作用从来都不是绝对的武力或毁灭级别的法术。真正拯救世界的,是因勇者而团结凝聚的人类。 “我在怪诞之灾中，只杀了一百三十个怪物。” 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也似乎在对永远也无法给出回应的人说话一般,杰洛斯特感受着手中利刃逐渐凝聚的力量，喃喃自语：“克里斯汀杀了一百二十个，你杀了五十个。” “怪诞之灾一共一千只怪诞，真正由我们这些所谓的英雄杀死的，也不过三百。” 血脉之中的银色光辉开始黯淡，杰洛斯特将十字利刃举起，在阴云密布的约旦之中，杰洛斯特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失去了“颜色”。 “真正拯救这个国家的，是十二万六千七百一十三名战死的士兵与三百万丧命于灾难之中的人民。” 颤抖的手静止了，眼前如山峦般巨大的身躯缓缓立起，夺回了权柄的虚假撕开自己身体中的淤泥，用力地砸在自己的胸口处。而杰洛斯特只是紧闭着双眸，让自己不去看虚假的身躯。他要在虚假彻底恢复权柄之前，拖住他。 救世主是拯救世界的。 人类，需要自己拯救。 “你不是人类！” 能够察觉到杰洛斯特灵魂波动的虚假愤怒的咆哮着，为了创造完美的融合体,他并没有彻底将自己的力量植入到杰洛斯特身体之中，之前全盛时期的他可以完全掌控杰洛斯特，可现在，他失去了这个能力。 必须阻止他，必须阻止他！ “你根本不是人类！你是怪诞，是幻象，是缝合的怪物！你为什么要拯救那些背叛过你的人？” “帮助我，我让你成为半神，我会让你执掌约旦。我能够获得这个世界，我能够获得所有神灵的权柄，你跟随我，我让你至高无上！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呵。” 低下头，咬住最后的一根香烟，杰洛斯特擦了下手指点燃烟头，抬起眼，疤痕贯穿的双眸凝视着那副充满恶意的身躯，然后，杰洛斯特笑了。 “要来一根吗？” 邪祟的灾难，白银之证。 银光灼耀在天际之上，这是杰洛斯特在踏入神赐领域后获得的“神赐”，可惜的是，他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个力量，之前的怪诞都不太够格，就连瘟疫骑士也不行。 宛如神迹般的银色十字夺取了天空的光芒，它不存有阴影的笼罩之下，阴霾无处遁形。虚假张开口器大声地嘶吼着，但却无济于事。 “我赌我能成。” 低声呢喃被刺耳的吼声遮住，杰洛斯特高举着手中的十字利刃，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带着白银之证带来的审判十字向着虚假走去。 “这不可能！” 掠夺了黑暗与光芒的十字照耀在虚假的身躯之上，他惊骇的注视着那巨大的十字，不可置信地吼道：“我从未给予你这种力量！” “我知道。” 迈着沉重的脚步，烟头处微弱的火光映照在杰洛斯特眼中。他一脸从容，轻声说道：“这种力量，你不配拥有。” “我也不配。0” 矮小的凡人举着神赐的十字，向着吞噬国度的恐虐怪诞缓步前行。在这场神迹的较量之中，杰洛斯特就像是一个见证者一般，渺小无比。 审判的十字落下了，这一瞬间，一切的光芒被夺去了。黑色失去了它的存在，阴霾无法留存于世，天空中依旧乌云密布，但大地却被光辉笼罩。 虚假看到了。 他看到了为什么，杰洛斯特会拥有这个力量。 “盖娅！！！！！！！！！！！！！！！！” 歇斯底里的怒吼被轰鸣声取代，虚假被无数的光刺死死地钉在原地，他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全身，缓缓地提起，放置在十字架之上。光芒慢慢褪去，杰洛斯特缓缓地瘫坐在地面上，烟灰落在他的脖颈间，留下了淡淡的黑色痕迹。 “我赌赢了，老样子，一瓶麦酒。” 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感受着不断挣扎的虚假，杰洛斯特抬起无力的手，缓缓地拿下烫嘴的烟头，随手扔在一旁。 可惜了，这次你要爽约了。 闭上眼，黑暗席卷而来。当盖娅用于压制他体内虚假力量的银十字离开他的身躯后，虚假，开始侵蚀起了他的身体。 那些原本被切断联系的怪诞开始恢复了力量，它们开始蜂拥而来，不断地向着虚假的方向冲去。虚假愤怒了，这一次，他要毁灭这座城市。 杰洛斯特躺在地面上，他已经感受不到冰冷的触觉了，现在的他宛如被扔在了虚无的深渊之中，空幻的扭曲蔓延在他身体的每一寸，吞噬着他的知觉。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又笑了笑。 没想到吧，我也是。 喝不到了啊… “一个就够了。”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突然响起。 “死两个，我就真难受了。” 黑皇帝从虚空之门中走出，手持权利之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加冕为皇 “死一个的话，你是假难受吗？” 饶是现在濒临死亡，杰洛斯特也依然有兴致打趣了身后的周离一句。他看不见周离，却能听见周离的话语。 “不，我只会愤怒。” 俯下身，周离的手搭在了杰洛斯特的肩上，黑皇帝的权柄在杰洛斯特体内转了一圈,最后带着盖娅之书的力量将杰洛斯特体内的力量一抽而空。除了强悍的体质之外，杰洛斯特失去了神赐的职业。 但是，杰洛斯特感到从未感觉过的轻松。他咧开嘴角，放松地笑道：“我也很愤怒。” “别担心，所有人都怒了。” 克里斯汀从离开虚空的一瞬间，周离就看出了他是带着誓死之志离开的。他想过阻止克里斯汀,可当他叫住了克里斯汀的时候，那个平日里温文儒雅的男人看向了周离。当周离见到了那双带着炙热心火的眼眸时，他沉默了。 没有太多的言语，甚至眼神的交汇只有短短几秒。但周离却明白了克里斯汀的决心，他没有再去劝阻，他只是拍了拍克里斯汀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克里斯汀做到了，他真的如他所说，将全盛时期的虚假削弱了一半的力量，暂时让他失去了对怪诞的掌控能力。 而且，他超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点燃了杰洛斯特那颗早冰封已久的心灵，杰洛斯特不再用“责任”逼迫自己战斗，也不会再继续为了约旦而战。这一次，杰洛斯特选择了与克里斯汀截然相反的道路，他选择了自私，选择了复仇。 白银啊… 明亮的如镜子般纯粹的金属。只有当一个人选择了面对自己，面对被白银尘封的往事后，才能让白银见证他的璀璨。 “会赢的。” 站起身,看着面前逐渐要从白银之证中挣脱出来的虚假，周离神色平静，语气沉稳,毫无起伏。 “我们，必须赢。” 三分钟。 伴随着金属碎裂的声音，虚假从白银之证中脱离。他跌跌撞撞地落在地面上，宛如地震般轰隆声响从他的体内传出。满身疮痍的虚假发出愤怒到极致的怒吼，他伸出触手重重地击打在地面上，一阵黑色的光芒从触及之地迸发，砸向周离。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随手将杰洛斯特丢入虚空之中，周离转过身，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他侧着脸，随意地将视线瞥到了虚假的身上，平静地问道：“你很急，为什么？” “你，只是，虫子！” 没有回答，也没有方才运筹帷幄的淡然模样。现在的虚假宛如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般，不停地咆哮着，攻击着：“我要撕碎所有人，撕碎这个城市！” “毁灭你们，毁灭你们！！！！” “是么？” 周离挑了下眉,他玩味地看着面前的虚假,用权利之剑劈下了身后袭来的尖刺，“可惜，我不信。” 虚假突然怔了一下，原本不停歇的攻击也停顿了片刻。没等他继续咆哮，周离率先说道：“你是谎言之神，对吗？” 一种惊慌，第一次，虚假感到了真正名为“惊慌”的情绪。杰洛斯特和克里斯汀给他带来的慌乱，只是计划被打破所导致的瞬间而已。但是，当他听到了周离意有所指的话语时，他第一次感到了惊慌。 “可是我有一个疑问啊。” 黑雾弥散，周离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为什么，这么诚实呢？” 惊慌，成了惊恐。 “你说怪诞要冲入我的牢笼，怪诞就真出现了。你说要撕碎我，你就真的一直努力的用力量撕碎我。” 虚假感到了惊恐，极度的惊恐。 他发现了！他发现了！ “你说要让杰洛斯特成为你的神使，你就真的不去伤害他。你说了很多东西，他们一直在按照你的安排去进行。一开始，我认为你能篡改现实，但现在我才发现，不对啊…” 嘲讽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周离的脸上，虚假感到了心脏的刺痛。 “你，是不是不能说谎？” 三十二秒。 他发现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活着，谁也不能活着，都得死，都得死！ “吼！！！！”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踟蹰，虚假突然暴起，庞大的身躯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向了周离。无数的狂乱之触从他体内迸发，如利刃劈向了周离的身躯。 十秒。 与此同时，那些怪诞疯狂地涌向了周离，他们狰狞的面目上满是杀戮的欲望。仿佛只要触碰到周离，血肉碎块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镰刀之中。 两秒。 狂乱之触距离周离只有短短十公分的距离。 零。 倒计时，结束了。 狂乱之触与怪诞们的攻击落空了。周离再次推开虚空之门，于另一处缓缓走出。 他看向虚假，笑的灿烂。 “任何一个有问必答的反派都是弱智，正派更是弱智中的弱智。你看，我像吗？” 什么意思？ 不对！ 虚假突然警铃大作，这是周离之前与暴露身份罗亚交谈过的话语。 他在拖延时间！他要干什么？ “还能感受到大结境吗？” 克里斯汀的死，让虚假暂时失去了对大结境的掌控。周离的话语，吸引了虚假的注意力。 大结境呢？！我的大结境呢？ “我之前就想过，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害怕我。” 笑的很开心，周离看着虚假，笑容灿烂：“没想到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真正害怕的，原来是盖娅。” 湖蓝色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艾露玛绝美的面容上流露着纯粹的温柔。她从虚空之门中缓缓走出，蓝底金纹且铭刻着星辰纹路的长袍上镀着一层蔚蓝光晕，与手中的蓝宝石权杖相互辉映。 “一个掌握了盖娅之书的盖娅灵魂，你害怕的，是她，对吗？” 看着走到周离身旁的艾露玛，虚假压下沸腾的灵魂。他冷静下来，阴沉地说道：“没有用的，她…” “她的力量无法支撑盖娅之书，对吗？” 周离抱着双臂，嘴角微微勾起，嘲讽地说道：“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 “他在做什么？” 马格南——白银城的皇宫之中，马格南三世略带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魔影，轻声呢喃道：“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 六十万金币，购买一分钟马格南全境的魔影转播。马格南三世想不透，一向恨不得把他挂在路灯上榨油的周离为什么如此大方，这么大的手笔就买了这点转播的时间。 ************************** “这是谁？” “你不知道？勇者周离啊！” “你说的是哪个黑皇帝？” “对啊，把国王逼到绝境，成为了国中之国的主人，就是他。” “他要做什么？” *************************** 同一时间里，马格南全境、木奇全境、英南全境突然播放了实时投影。画面上，身穿黑袍手持权利之剑的周离面对着恐怖的怪物，他的身旁，则是一个美如神灵的女子。 没有人知道周离要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前因后果。但很快，周离开口了。 “我，黑皇帝周离，在此宣誓。” 马格南三世惊愕的目光，英南贵族惊呼出声，所有的平民屏住呼吸，呆滞地看着周离的动作。 他伸出手，缓缓地摘下自己的皇帝冠冕。那缠绕着黑雾的深渊冠冕出现在了周离的手中，他转过身，眼中倒映着笑意盈盈的艾露玛，做出了宣誓。 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周离与艾露玛身上镀着一层温柔的银色光晕。周离的手中是黑雾笼罩的冠冕，他凝视着艾露玛，眼中满是纯粹的情感。 狂乱的怪物逼近二人，无数的怪诞狰狞着面目。在这宛如炼狱的景色之中，少年将冠冕轻轻地赠与艾露玛，赠与自己无暇的灵魂。 “艾露玛，加冕为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实 周离疯了。 彻底疯了。 当众人见证了这场简洁明了的“加冕仪式”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浮现出了惊愕的情绪。就连一向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马格南三世，也切切实实地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因为周离做的这一切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 “这……” 空荡的皇宫之中，马格南三世张开嘴，愕然地喃喃自语：“这小子真连自己的反都敢造？他疯了？” 所有对周离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黑皇帝这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上职业也是分为三六九等，马格南三世的“领袖”就是最顶级的职业之一。但是,黑皇帝不在这些规则之中，崇皇同样如此，所谓的“三六九等”并不配去概括黑皇帝这三个字。 黑皇帝所在的级别，是“至高无上者”。这种职业在同一时代里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是真正意义上的“至高”。 与其说是职业，黑皇帝更像是一个完美无瑕的“宿命”。当一个人获得了这个职业后,他就自然而然的获得了黑皇帝的宿命——一个独一无二的，几乎没有任何短板的宿命。因此，哪怕是在众多至高职业之中，黑皇帝也是最为前列的一位。 堪称万用的黑雾，侵蚀人心的力量，极其强悍的生命力，灵活可操控性强的能量，还有“征服”与“复活”两个离谱到无耻的能力。这些堪称超模的因素堆叠在一起，构建出了执掌黑暗、与崇皇分庭抗礼的黑皇帝。如果按照马格南三世的标准换算的话，一个还未成长的黑皇帝的价值，堪比半个马格南。 但是… 紧皱着眉头，面露沉思的马格南三世手指不自觉地轻叩着皇座扶手。在冷静下来后，他不再对周离将自己黑皇帝的权柄交出去而感到惊讶，现在的他，开始思考起周离这么做的含义。 在与周离相亲相爱的接触之中，马格南三世深知这个看似阴险狡诈,实则卑鄙无耻的年轻人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他扔出去一枚金币，就势必在马格南身上刮下十枚金币。马格南三世无法想象,能让周离用黑皇帝作为代价的，究竟是多么惊人的回报。 他要成神了？ “托蕾亚，你怎么…” 下意识的，习惯与托蕾亚交谈的马格南三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说到一半就自己打断了自己。这时的他才想起来，托蕾亚跟他请了三天的假期，说要出去一趟。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多月了，但马格南三世也不急于让托蕾亚回到马格南。他想要培养一个人造的勇者，就不可能将托蕾亚囚禁于小小的马格南之中。让托蕾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本来就在马格南的计划之中，因此他也没有什么焦虑的心情。 但是… 当了几十年孤家寡人的马格南三世垂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孤寂，托蕾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对于马格南三世的每一句话，托蕾亚都会认真的聆听。她也不会像是那些大臣或贵族一样卑躬屈膝，也没有文人或高等职业者的傲气。久而久之，马格南三世也习惯了自己有了能够交谈的人，习惯了托蕾亚的存在。 算了，也该让她出去看看了。 只要离周离远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了，她要去哪里来着？ ************************************ 这一刻,黑雾散尽。 周离感受着体内疯狂倾涌的力量，还有不断传来的虚弱之感，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艾露玛,凝视着那双在他心中永存的宝石眼眸。 虚假咆哮着，疯狂地咆哮着。他不停地催动身体每一处能用来攻击的部位，狂乱地将那些污秽的力量倾泻向被黑雾环绕的二人。他已经彻底疯了，被周离看破真相之后，虚假就已经疯了。 实际上，他早就疯了。 “我要你们死！！！！” 那污秽的灾厄之物已经出现在了周离的背后，划破空气的凌厉之声让人心存惊惧。漆黑的、扭曲的、充满让人疯狂的物质遮蔽了天空，仿佛要将一切毁灭一般冲向了周离。 周离没有理会，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他只是背对着那恐怖的灾厄，一动不动，仿佛放弃挣扎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 “静。” 宛如山间清泉般清冽，却又带着不可逾越的威严。当简短的音节出现在这座死城之中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与楼宇并肩的巨大怪物长大着口器，参差不齐的锋锐牙齿显露在空气之中。虚假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在这连针落都能听清的世界之中，虚假失去了言语。 狰狞的怪诞遍布在天际之中，他们围困着那毫无防备的二人。锋锐的镰刀，尖刺关节，沾满暗红色痕迹的口器，宛如蝗虫般将周离与艾露玛包围的怪诞们似乎在振动着羽翼，却只能停留在原地。 一切都静了下来。 “虚假永远都会害怕真相。” 周离，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就像你当时说的一样，你，小看了十二刻，小看了文学之神。” 缓缓转过身，看着那虚假充满惊骇的面容，周离淡然地说道：“我也小看了他，我没想到，私自离开神庭失去力量的托马真依旧能对你造成如此致命的伤害，说实话，现在的我很尊敬他。” “不，这么说，也不对。” 摇了摇头，随后，在虚假震撼的注视下，周离说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思考的事实。 “如果我猜的没错，托马，是故意被你杀死的。” “我不知道你如何欺骗的托马真，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杀死的他。但我知道的是，你一定是让托马真接触到了你的灵魂，你本质的灵魂。” 虚假怔住了，这时他才反应了过来，自己杀死托马真的方法是将他骗入自己的记忆，骗入黄金律法崩溃的瞬间，随后让托马真永远被困在那段记忆之中。在这个行动过程里，自己必不可免的要对托马真出示自己的灵魂，这是必要的环节。 但就是这个环节，让虚假悔恨终身。他还是低估了托马真，低估了这个失去权柄的神明。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瞥了一眼就快要疯狂的“记忆”，被彻底封印在里面的托马真竟然抗住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要知道，在那段记忆里，托马真被折磨了整整数十个世纪。 在数十个世纪之中，托马真那被放缓了无数倍的灵魂被困在了虚假的灵魂里。在那里提起笔，需要经历一年的时间，他写下第一个字符就耗费了五十年的光阴。在数十个世纪之后，托马真在虚假的灵魂中写下了至关重要的一行文字。 文学不可欺弄世人。 就是这短短的一行字，让虚假失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能力“欺骗”。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积蓄力量，虚假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从艾露玛布下的静之境中挣脱了出来。他自豪于自己杀死了一个神明，却无比恐惧托马真对自己灵魂的改动。而现在，一个更恐怖的真相逐渐被周离发掘，连虚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时的托马真似乎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死亡。 如同接尸之厄一般，虚假的一只触手握住了另一只锋锐的尖刺，伴随着四溅的黑色血液，虚假将一根宛如龙尾般粗长锋锐的刺刃握在了手中。下一秒，那刺刃轻而易举的切断高楼，斩向了周离腰间。 “定！” 艾露玛向前踱了一步，下意识地将周离护在身后。她伸出手，白皙的手掌上顿时浮现出了鬼魅的黑雾，那黑雾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瞬间缠绕在那根刺刃之上，随后用力一砸，将刺刃嵌进了地面。 这一切都是艾露玛下意识的举动，仿佛自己已经做了千万遍同样的动作一般。艾露玛感到有些恍惚，但却又清醒无比。任何一个力量都会留恋原主人而去排斥新人，所以艾露玛早就做好了与黑雾争斗的准备。 可不知为何，当艾露玛接过了黑皇帝的权柄后，那些暴虐的黑雾没有任何异动。他们就这样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这个新的主人，而且不存在异议。 “吼！！！！！” 虚假没有任何犹豫，那只紧握刺刃的触手用力一堕，令人牙酸的骨骼撕裂声不断响起，虚假用力一抽，原本的触手脱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遍布着嶙峋尖刺的骨鞭。 “怪诞，吞噬他们！！！” 骨鞭高高举起，随后带着污秽的物质重重地砸向周离。艾露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带着温柔与坚毅的她举起右手，一道黑雾壁垒拔地而起。骨鞭砸在上面，只是掀起一阵涟漪。 但骨鞭的这一击并非是虚假的目的，他真正的后手，是那些遮天盖日的怪诞。这些怪诞是他精心调制的，人类的灵魂缝入只知道杀戮的怪诞之中，这就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哪怕艾露玛可以阻挡虚假的攻击，但她绝对阻止不了那些怪诞的侵蚀。 然而，艾露玛的举动却让虚假内心深处的不安成了现实。 她，拿出了盖娅之书。 周离可以使用盖娅之书，可以威胁怪诞，可以欺骗他们，可以用黑雾强制操控他们。但唯独，周离不能用盖娅之书操控这些怪诞。 因为周离比怪诞还要怪诞，怪诞是真的怕他。 然而，艾露玛不一样。 如同为了世人自愿创立黄金律法的古神一般，艾露玛的温柔，是上天的礼物。本身就与盖娅有联系的她自然可以操控盖娅之书里的怪诞。但之前的艾露玛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无法承受怪诞带给她的压力，操控怪诞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艾露玛，是至高无上的黑女皇。在周离眼中，她与那天夜晚出现的“艾露玛”截然相反。此时的艾露玛虽然也同样拥有黑皇帝的权柄，但那原本暴虐独裁的黑雾，在艾露玛的手中却如同沉默寡言的黑骑士一般，强大而温柔。 没有召唤的仪式，也没有任何的言语。艾露玛只是打开盖娅之书，黑雾带着她的意志进入了书籍之中。 当玫瑰花瓣从书中出现，凝聚出优雅的少女身形时，那些疯狂的邪恶怪诞顿时怔住了。那花瓣中蕴含的，是与他们截然不同却又极其相似的力量，这让这些喜欢用下意识来思考的邪恶怪诞们无法思考，大脑停滞住了。 没等虚假操控这些邪怪，盖娅之书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伴随着无数奇异的文字，一张又一张写着名字的纸四散而落。 纯洁的玫瑰夫人将一张写着血狼的纸握在手中，随后轻轻展开。她欢喜地抱住一脸无奈的血狼的脖子，用柔嫩的脸颊蹭了蹭毛茸茸的血狼。血族伯爵从一旁缓缓走出，科学怪人憨厚地对他笑着，一旁的缝合怪拍打着肚皮，似乎在庆祝这次重逢一般。 一千怪诞，一千个夜里的奇思妙想。 那些狰狞的邪诞们怔怔地看着那些有着完全不同的样貌，却有着极其相似本源的怪诞，大脑一片空白。他们似乎产生了胆怯一般，不知所措，开始缓缓后移。 “你们在干什么？！” 虚假看着后退的怪诞，愤怒地吼道：“你们是我的完美造物！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他们看到了不曾见过的东西。” 艾露玛抬起手，轻轻接住下落的蓝色精灵。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了这些怪诞的女皇，成为了幻想世界的“灵魂”。操控着盖娅之书的她感受着那些怪诞们心中最为纯粹的美好。喜悦、勇敢、善良、正义，还有最重要的，也是让那些邪诞感到恐惧和自卑的东西。 真实。 虚假缔造了邪诞，缔造了这些拥有极强战斗力的怪物。他给了他们强健的体魄，雄厚的力量与坚韧的精神。但是无论他如何去做，如何改进，都无法逃过一个事实。 这些邪诞，是虚假的。 影子看到主人，是会感到害怕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托马·真 “不可能！” 当玫瑰夫人真正触碰到了花瓣，血狼的利爪划破砖石，虚假突然如遭雷击。他看着那些真实的、不用附着在人类身上的怪诞，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早就把他们的身体都毁灭了，对吗？” 看着面前生动形象的用羊头表达“惊骇”表情的虚假，艾露玛将手中权杖微倾，宝石般的眼眸里浮现出了璀璨的黑芒。 “你在获得了文学之神的权柄后伪装成托马真,欺骗并杀死了所有的怪诞，并将他们的灵魂囚禁在福音书之中。” 在彻底将盖娅之书掌握后，艾露玛得到了尘封的真相，她看着虚假，一种纯粹的愤怒与悲哀出现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失去肉体的他们也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他们的记忆永远被定格在了你欺骗他们的那一瞬间。直到最后，他们依然认为托马真要将人类放入庇护所之中，随后会唤醒沉睡的他们。” 是的，直到最后，那些被封印在福音书里的怪诞都天真的认为托马真是要帮助他们，帮助人类获得光明的未来。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那个永远温文儒雅，笑起来像是冬日阳光的男人，早已死去了。 伪装成他的，是虚假。 怪诞与邪诞开始了交锋，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邪诞的身体是由无数恶念凝聚而成的，每一寸肉体都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他们的灵魂充满腐蚀性，每一次攻击都宛如在虚幻中凝实让人难以防范。 血狼与骨狼扭打在一起，血狼操控着体内的鲜血凝聚成利刃不断切割向骨骼外翻的骨狼。而骨狼坚硬的甲胄轻而易举地阻挡了那些鲜血，并不断用尖刺进行反击。 当一根尖刺划过一言不发的虚假身旁，穿透了缝合怪人的面部后，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肉山手持屠刀重重地砍在了怪人的肩膀。没等怪人反应过来，身形虚幻的影鬼从空气中浮现，镰刀切下了怪物的头颅。 “我的造物,是完美的。” 虚假开口，声如铁器敲击的嗡鸣刺耳声,他抬起头，冰冷的眼神击中在艾露玛身上，“获得了肉体的他们，就是最真实的。” “是么？” 艾露玛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自信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盖娅之书浮在了她的面前，艾露玛伸出手，黑色迷雾覆盖在书籍之上，下一秒，令虚假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伴随着盖娅之书被黑雾覆盖，转瞬之间，那些被打的节节败退的怪诞身上顿时浮现出了黑色的纹路。原本还算外形柔和的他们顿时妖异了起来。黑皇帝加持下的力量让这些怪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伴随着血狼的一声怒吼，怪诞的反击开始让邪诞有些招架不住了。 黑皇帝？黑皇帝！ 虚假死死地盯着淡雅的少女，它的大脑满是混沌，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操控黑皇帝。任何一个独一无二的职业都是拥有自己的灵魂，贸然转移给他人无疑是在害人，更别提随意操控。 一开始，虚假只认为周离是拼死一搏，将黑皇帝粗暴的交给艾露玛后让她获得单纯的力量,通过力量来激活盖娅之书对抗自己。这样虽然会召唤出那些怪诞,但也仅仅是召唤，那些本来就不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怪诞也很快败下阵来。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操控黑皇帝的力量？你黑皇帝就这么不知廉耻，随便被人使用吗？！ 不知为何，虚假感觉艾露玛对黑皇帝的操控，虽然比不上周离的细致，但却要比周离更有经验一般。此时的虚假已经被搞的一头浆糊，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真的能…战胜他们么？ 这一瞬间，虚假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对他而言，强大并不可怕，因为虚假最擅长的就是通过计谋与没有底线的特点去战胜强大的敌人，这也会让他很有成就感。但是在面对这两个人时，虚假感到了一阵无力。 那个叫周离的男人，似乎比他更没有底线，他的计谋也远在自己之上。但这个时候的虚假就是强大的敌人，他完全可以用力量上的碾压来战胜周离。 但虚假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离会这么果断的放弃黑皇帝的力量，将力量毫无保留的交给艾露玛，让她得以操控黑皇帝的力量来激活盖娅之书。这一下，自己本来的力量优势就被大幅削减了，原本可以肆意用于屠杀的邪诞被怪诞牵制，自己又不得不分出很大一部分的力量来维持邪诞的存在，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力量，智谋，甚至下限，虚假感觉自己被眼前这俩人彻底爆杀了。这时的虚假陷入了极度的不自信，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战胜这两个人了。 就在虚假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场上的怪诞与邪诞的战争已经要接近尾声了。当然，并不是被黑皇帝增幅的怪诞要战胜邪诞了，而是二者的战争进入了胶着的状态，谁也无法战胜谁。 不，不对！ 虚假回过神来，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周离的力量本身是有限的，他给予艾露玛黑皇帝冠冕的时候也不过璀璨，就算艾露玛用盖娅之书将其增强，也无法突破神赐。虽然黑皇帝的力量十分强大，但艾露玛的能量储备并不够用，只要这种拉锯战开打，自己一定是胜利的那一方。 想到这里，虚假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安下心来。文学之神的权柄与古神的身体，这让虚假拥有庞大的能量储备。这种拼消耗的战斗，虚假不可能输。 然而，虚假并不知道的是，当他开始放弃计谋与欺骗后进行正面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呵。” 短短的几分钟，艾露玛身上的气质开始发生了转变。如果说过去的她是一个温柔中带着些许娇憨的可爱姑娘的话，现在的艾露玛拥有的决心与意志，已经足以让桀骜的黑雾臣服于这个温柔的“暴君”。 伴随着一声冷哼，艾露玛将宝石权杖斜于面前，黑雾与蓝色光晕纠缠在一起，盖娅之书爆发出璀璨的光晕，刹那之间，耀眼的光芒遮蔽了虚假的双眼，在一阵刺痛之中，虚假操控污秽将光芒思考，驱散了短暂的致盲。 坏了！ 虚假心中一沉，他知道，在这种战斗之中，短暂的控制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伤害。在光芒被驱散的一瞬间，虚假顿时收回了一部分邪诞体内自己的力量，来应对接下来艾露玛的进攻。 左边？右边？上边？ 然而，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在彻底恢复了视觉后，一直蓄势待发的虚假警惕的用复眼盯着四周，可是，没有攻击。 她要做什么？ 等一下！ 突然，虚假心中警铃大作，因为他注意到在艾露玛的身旁，一个本应该出现的身影消失了。 周离呢？！ “听我说，你别急。” 背后的声音让虚假每一寸神经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悚，他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向自己的身后轰去。然而当他转过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说了…” 艾露玛松开权杖，随后缓缓攥紧右手。手心中的黑雾顿时四散，原本与邪诞纠缠的怪诞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力量，瞬间挣脱了邪诞，前赴后继的冲向面前庞大的虚假。 “别急。” 就在虚假操控触手与邪诞击退那些怪诞的一瞬间，周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周离出现在了他的头颅之上。 他要干什么？ 他一个失去了黑皇帝力量的普通人这么接近我，是想要自杀吗？ 身穿猎魔风衣，脚踩马丁长靴的周离踩着脚下的庞然大物，俊朗的面容上满是肃穆与凝重。这个由一千个怪诞与艾露玛共同为他创造的机会在最正确的时间完成了，只有在他失去了黑皇帝的力量，气息被隐藏之后，这个机会才能被他掌握。 银色的匕首被周离高高举起。这把能够将怪诞灵魂剥离并保存出来的秘银匕首，在昏暗的天空下，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右手落下，匕首刺入了虚假的体内。实际上，这只能刺破虚假的表皮，甚至都无法再深入到虚假的血肉之中。 “你…在搞笑吗？” 虚假的嘲弄声刚刚响起，然后，他就死死地钉在了原地，突然怔住了。 什么… 我是，什么？ “衔尾蛇，意喻着重复的轮回。” 手腕上的衔尾蛇之镯沾染了虚假的黑色血液，周离抽出匕首，将二者交错。他的眼眸中倒映着如山峦般的恐怖身影，神色平静地说道：“你的轮回，就是我。” 你体内的灵魂，不少。 能彻底杀死你的灵魂，更多。 你的灵魂能杀死文学之神，能让一个十二刻的正神疯狂。所以，他为什么无法杀死你呢？ 此刻，周离与虚假的灵魂，建立了联系。 瞬间，无数疯狂的呓语与无法理解的声音出现在了周离的脑海之中。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存在，嗤笑的山峦、流血的河流、嗜尸的石块，那些让人无法用思考去承载的灵魂出现在了周离的眼前。 “艾露玛。” 没有闭上眼，周离强撑着精神，轻声问道：“你在么？” “我在。” 熟悉的，令周离感到安心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伴随着清流般的回答，周离眼前的场景开始安定了下来。这让他有了精神去打量四周，打量一下虚假的灵魂世界。 虚假的灵魂世界更像是黄金律法崩溃后的世界，一切都彻底疯狂了。周离清楚的感知到，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他之外一切都被放慢了无数倍。一滴鲜血从流出到溅落需要耗费一年的时间，那奔涌的河流此时无比粘稠，仿佛胶质一般令人不适。 周离凝视着这片疯狂的世界，他知道，自己找的人一定在这里。他的时间并不多，或者说，艾露玛能给他带来的庇佑是有时限的。一旦艾露玛消失或失去联系，周离会被困在这片世界里，像文学之神一样在无尽的时间中疯狂。 鲜血，石块，尸体，人，怪物，笑，恐惧，河流，山峦，冰雪，剑刃，刀，死去的骨头，哭泣的嘴唇，流血的树，银色黄金… 无数现实中存在的，却又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周离视线中不断划过。 不对，不是，没有。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时间过得漫长却又快速，周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寻找自己的目标。 不对，到底在哪里？ “艾露玛。” 习惯性的，周离再次呼唤艾露玛。但他很快苦笑一声，艾露玛只能回应他一次，庇护他一次，这种呼唤没有任何的意义。 然而，他得到了回应。 “书可以写下一切的文字。” 温柔的声音响起，周离神情一怔。随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闭上眼，收回了自己的感官。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了周离的脸上。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但他知道，自己之前是进了误区，现在，才是正确的道路。 因为文学可以承载很多的东西，包括… “这个世界。” 所以的东西开口了。 “所以，你想要什么？” 祂出现了，祂注视着周离，轻笑着问道：“我的力量？还是我的神位？” 不可言喻的精神压迫消失了，那些疯狂的呓语也停息了。抬起头，周离注视着面前这位由无数文字组成的温雅男人，长舒一口气，随后开口回答道：“我想要您帮助我。” “我看看…” 翻阅手中的书籍，托马真的视线定格在了一页写满奇异文字的纸上，片刻后，他看向周离，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是怎么察觉到的呢？” 翻阅书籍的过程中，托马真没有抬头，问了周离一个问题：“除了我和盖娅一起给你的艾露玛送了书与匕首之外，你是怎么发现我没有死的呢？” “很简单，因为您的计划没有完成。” 周离看向托马真，他丝毫没有对神明的仇视，也没有任何的鄙夷，他的眼中，只有尊重。 “哦？” 托马真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计划？” “解放文学。” 将前因后果串联在一起，最终得出了答案的周离眼中倒映着托马真温和的笑容，开口说道：“杀死文学之神，将文学彻底交给人类。” “您还没有完成这个计划，所以，您不可能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只是一个作家罢了 “你看出来了？” 温文儒雅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手中这本早就写不出来“此世之事”的书籍缓缓合上，不再准备敷衍周离。他抬起手，轻轻在周离面前停顿一下，瞬间，周离身体各处的“粘稠”消失殆尽，那些炼狱般的景色也缓缓褪去。 纸张,墨字，笔。 文学之神脚下踏着千万种不同语言的文字，笔与纸交错叠嶂的山峰上倒映着日月。托马真看向周离，淡然地问道：“所以，你是谁？” “您果然失去了权柄。” 在感慨一声后，周离坐在了托马真“放置”在他身后的凳子上,他抬起头，回答道：“您现在已经无法感知外界了,对吗？” “没错。” 似乎是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也可能是性格使然，托马真点了下头后直接了当地回答道：“在我当年被吞噬进虚假的灵魂世界后，我就已经无法感知外界了。” “死幽之神死了。” 周离也同样直接，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直表现的“万事尽在掌握”的托马真瞬间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周离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托马真似乎明白了什么，释然的长叹一声。 “卡茨吗…” 有些欣慰，又有些落寞的话语让周离察觉到了些东西。托马真复杂的笑了笑，随后对周离说道：“他是怎么死的？” “祂触犯了规则，强制查看了一个蕴含着一个国家的灵魂的记忆，然后被规则剥夺了权柄，最后被两个种族杀死了。” “是你做的吗？” 面对作为十二刻神明之一的托马真的询问，周离没有任何避讳,开口回答道：“是一个叫…” 等一下,木奇先生叫什么来着？ 周离突然怔住了,这个问题直击灵魂深处，因为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木奇先生的名字，没来得及多想，周离改口道：“是那个国家的领导者杀的，还有虚空一族。” “嗷。” 托马真点点头，随后他沉思片刻，对周离问道：“你也参与了杀死祂的行动，对吗？” 没有否认，周离默默的看着托马真。 “怪不得你察觉出了我的计划。” 复杂的笑容出现在了托马真的脸上，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文字与书籍，叹息一声后对周离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自己进入了虚假的灵魂世界，想要杀死自己。” “我想给人类，留下一点希望。” 虚假小看了文学之神，或者说，他小看了现代人类的创造力。 他自己沾沾自喜的权谋和计策，都是基于远古时期黄金时代的人类文明。在黄金律法下的人类可以说是在天堂中生活,他们就像是刚出生的孩童,被古神们宠爱着,不让他们受到任何的伤害与恶意。 而虚假就是在这年代诞生的，可问题就在于，古神的力量来源是“存在”，黄金时代的人类虽然也有欺骗，也有邪念，但他们的想象力不太丰富。在他们眼里，把人推下粪坑这种在周离眼中稀松平常的行为就可以说是罪恶滔天了。 实际上，如果虚假知道周离在马格南和木奇到底做了什么的话，他恐怕在周离来英南的第一天就跪地上磕俩头献出福音书赶紧给这位大爷送走了。反正周离走后歌照唱舞照跳，最多是收割灵魂麻烦了点，耽误不了大局。 可惜的是，闭塞的讯息和英南人对周离的不屑一顾让他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虽然他在现代文明中吸取了不少人类的恶意，例如在饥荒年间还敢倒卖粮食的商人、敛财的力度让虚假都为止沉默的官员，还有让虚假都感到假到不行的“贵族”礼仪，这都让虚假成长了不少。 然而在千年之前，那时懵懂的虚假在文学之神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实际上，从文学之神见到虚假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了虚假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笑话，都不用说是幻想文学，就连那些现实文学里的“恶人”与“反派”都比你虚假玩的花，就这还想瞒过文学之神？ “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实际上，从他一开始莫名其妙的热情开始，他的目的就已经被我察觉到了。” 坐在周离的面前，托马真挥了挥手，两个杯子出现在了二人手中。托马真喝下一口麦芽酒酿，随后对周离说道：“想喝什么自己想，想一想就有了。” 周离怔住了，随后他开始在脑内回想，不一会，一杯泛着气泡的黑色液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周离入神的看着手中的黑色液体，想了想，喝了下去。 有点苦。 不太像是记忆里的味道了，或者说，周离早就差不多忘记了那个味道。他笑了笑，将杯子放在一旁后对托马真说道：“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要自杀。”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想把文学交给人类。” 停顿片刻后，托马真凝视着周离，缓缓开口：“神是不会死的，但神灵会死。” 瞬间，周离明白了托马真的意思，这也应征了他的猜想。 神，果然是由灵魂与权柄构成的。 就像文学之神，是由托马真与文学权柄这两样不同事物构成的一样。所有神明都是灵魂和权柄的结合。灵魂可以消亡，但代表规则的权柄却不会死去。就像卡茨会死，但死神不会死去一样，规则是永恒的。 “我呢，和一些神明不太一样。” 翻了一下手掌，一行明亮的银色文字浮现在托马真的手背处，他看着那行文字，温和地说道：“与其说我是为了束缚人类而诞生的，不如说，是人类创造了我。” “实际上，十二刻的原本计划是没有我的。本来我的位置上坐着的应该是一个掌控幻想的神灵。在那场创造十二神明的聚会上，本来不应该有我的。” 微微弯起的嘴角，就像是阴差阳错下的命运一般，托马真轻轻转动手中的笔，笑着对周离说道：“但在那一天，有一个人类写下了一个故事，幻想的权柄本身就不稳定，而那个故事也让幻想变成了文学，我因此而诞生。” 怀念，感慨，托马真的眼中浮现出了许多不属于神灵的人性，他的脸上浮现出追忆的神色，轻轻将笔放下。 “那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圣刃。” “英雄得到圣剑的力量，在披荆斩棘越过重重围阻后战胜了反派，阻止了世界注定要被毁灭的命运。他创造了奇幻世界，让现实世界获得了希望的道路。” “真是一个好故事啊…” 神情带着些许怅然，托马真感慨地对周离说道：“我因为这个故事获得了生命，也因此成为了十二刻之一。但当我获得了文学之神的权柄，彻底融入十二刻之中后，我得到了一个让我痛苦的消息。” “这个世界，同样注定被毁灭。但是，这里没有英雄。” 将手中的笔展示给周离，上面镌刻的纹路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奇幻的色彩，托马真苦笑一声，无奈地对周离说道：“这个世界没有改变一切的圣剑，也没有为了世界奉献的英雄。在我得知终焉时刻的存在后，我一度濒临崩溃。” 停顿了一下，调整好心情的托马真坐直身体，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轰乱的帮助，可能我早就封闭内心，选择安安静静等待灭绝的到来了。” “神明为什么要制造终焉时刻？” 这时，周离终于能问出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了。面对周离的疑问，托马真深思片刻，随后回答道： “我不知道。” 优质答案是吧。 看着周离欲言又止的模样。托马真苦笑的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不只是我，所有神明都不知道终焉时刻究竟何时到来，也不知道它为何存在。” “我只知道，十二刻中绝大部分神明是希望终焉时刻到来的。因为我比较倾向于人类，所以我很少和其他神明交流，也因此对这些情报了解的不是很多。”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这时，周离察觉出了不对劲。现在的托马真像是一个有问必答机一样，将能告知的情报全部告诉了自己。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种莫名的信任让周离有些警觉。 “因为它。” 一道墨痕在周离眼前甩过，沾染在了他的手腕上。周离低下头，那衔尾蛇手镯上缠绕着一丝细小的墨痕，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一样。 “这就是我要继续说的内容了。” 墨痕如小蛇般从手腕处脱落，在托马真的身旁开始翻腾。他看着周离，用着不急不缓的声调，说出了真相。 “当时写下圣刃这个故事的人，不是人。” “是盖娅。” “盖娅？！” 这个消息让周离始料未及，他皱起眉，不解地问道：“她不是在十二刻建立前就已经…” “盖娅是很特殊的存在，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黄金律法催生出来的意志。但实际上，她比黄金律法的概念还要强大。” 抓住墨痕，轻轻将它放在一旁，托马真凝视着周离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 “盖娅，是这颗星球的意志。” “或者说，盖娅就是这颗星球求生的本能，是对终焉时刻的反抗。” 在听到这个解释后，周离先是一怔，随后开始消化自己得到的这些情报。 “盖娅在黄金律法大崩溃之后保留了自己的意识，但因为一些原因，她还是受到了黄金律法崩溃的波及。在沉睡的最后一刻，盖娅布置了很多后手，用来对抗终焉时刻。” 指了指自己，托马真毫不顾忌地说道：“我就是她的一个后手。” “她写下了圣刃的故事，让我取代了幻想成为了文学之神。” “她需要你做什么？” 面对周离的疑惑，托马真笑着摊了下手，轻松地说道：“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甚至圣刃这个故事的作者也是我自己后来调查的，她几乎没有跟我接触过，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什么？” “但是。” 坐直，托马真的笑容退了下去，他神情严肃，却又带着几分释然地开口说道：“她却什么都和我说了。” “当我成为文学之神，因人类的文学而掌握权柄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所有人类。那一瞬间，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听到这句话后，周离沉默了，他理解了文学之神的意思。 “我注定会爱上人类，因为只有人类能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文学。我也注定会得到人性，因为文学永远拥有温度。我可能会被那些悲惨的、痛苦的、扭曲的文学所触动，但人类寄托在文学上的美好希冀，注定让我更爱这个世界。” 没有对既定命运的控诉，也没有对安排了自己一生的盖娅的愤怒，托马真温和的笑着，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一切，接受了自己爱着的一切。 “在我察觉到终焉时刻，并且察觉到了文学也拥有着逆转未来的力量后，我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用手中的笔指向自己的“心脏”，托马真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纯粹的光。 “是人类的，就还给人类。” “既是代价是你的生命吗？” “那不是代价。” 摇了摇头，托马真对周离说道：“所有的都会迎来自己的结局，我也一样。我褪去手中的权柄，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在自己的书籍上添砖加瓦的作家而已，我也会迎来结局。” “这只是一个结局，我自己满意的结局，而且我还将文学与希望交给了人类，你不觉得的，这是一个好的故事吗？” 文学之神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那章故事，似乎看到了，自己在诞生之时的《圣刃》。他依旧记得，当那个中名为托马·真的主角操控圣刃，打败了最终反派，拯救了世界后，心潮澎湃的自己帮助名为文学之神的，取下了自己满意的名字。 托马·真。 “彻底杀死您，是不是就能战胜虚假？” 面对周离的询问，托马真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您是一个英雄。” 就像木奇先生一样，周离从不吝于对这些伟大的英雄报以最诚挚的敬意。然而，托马真却只是摇摇头，依旧带着那副淡然的，让人心安的笑容对周离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我只是一个作家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类不需要救世主 “对了，还有一件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托马真突然看向周离，对他说道：“东方三庭，你一定要去。” 听到这句话后后，周离突然想起盖娅也曾让他前去东方三庭。看着若有所思的周离，托马真继续说道：“盖娅应该也让你前往东方,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东方三庭是唯一一个没有收到黄金律法崩溃侵害的地区。” “而我让你前往东方三庭，是想印证一个猜想。” 想到那个让文学之神都无法看透的国度，托马真表情有些凝重。 “东方知神，但不信神。” “知神，但不信神？” 周离重复了一遍托马真的话语，面对有些疑惑的周离，托马真点点头后回答道：“是的，知而不信。” “当初我成为文学之神的时候，所有国度都给我送来了关于文学的信仰，东方三庭也不例外。但是，当我被困在灵魂世界，用了漫长的时间回忆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 “东方三庭每一次交给我的信仰，无论是质量和数量都有着独特的规律。他们就像是知道我们需要什么一样，定时定量地将信仰交给我们，分毫不差。” 眼角微微下坠，托马真一边回忆，一边对周离说道：“现在看来，对神明供奉信仰一事上，东方三庭就像是给家禽投喂粮食一般，从不出任何差错，却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可言。他们的信仰是十分规矩的，这也让十二刻很放心他们，久而久之,十二刻也很少关注东方三庭。” “所以您认为，东方三庭知道众神的存在和众神的规律，但他们并不信仰众神，只是像交保护费一样用信仰供奉他们，对吗？” “没错。” 同意了周离的猜测后，托马真补充道：“而且，我发现在东方三庭开始对神明供奉之后，十二刻开始有意的淡化东方三庭的存在，这个绝对不同寻常。” “我明白了。” 在听到这个情报后之后，周离点了点头，示意他记下了这个情报。随后，二人之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后，周离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沉声对托马真问道： “我该如何杀死您？” 面对周离这句几乎“冒犯”到极致的话语，托马真非但没有任何的恼怒，相反，他的眼中只有欣慰。 “我很可惜无法得知你创造的史诗故事。” 带着些许遗憾，托马真温和地笑道：“盖娅在几万年前找过我一次，她和我说,有一个名为勇者的少年创造了举世无双的史诗,这让我很好奇。” 几万年前？ 周离很快反应过来,托马真口中的几万年是灵魂世界的时间流逝,而在现实中，只是过去了几个月而已。 “她说，你真正找到了属于人类的未来，你就是我们想要的勇者。虽然没有时间慢慢地听你去讲属于勇者的故事，但是，足够了。” 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中带着书卷气息，托马真凝视着周离，欣慰与感慨在他脸上浮现。他将手中的笔放在周离面前，轻声说道：“当我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你会赢的。” 周离没有言语，他只是郑重的接过那只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只是一支平平无奇的普通的钢笔。见到周离收起钢笔后，托马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回答了周离最开始的问题。 “用盖娅赠予你的银色匕首，刺进我的胸口。” 面对惊讶的周离，托马真点了点头，确认道：“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用它刺一下，就足够杀死我了。” “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周离将匕首抽出，他没有犹豫，只是带着敬意对托马真问道：“我会倾尽我所能的告知与您。” “文学教会怎么样了？” 面对托马真的询问，周离想了想，随后回答道：“他们很少依赖文学之神的权柄，一直在努力地创作着。他们认为依赖他人所创造的文学是不雅且无趣的，所以，他们只是尊敬您，崇拜您，却不去追随您。” “好。” 托马真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我来到英南，除了想要找到人类的希望之外，就是想淡化我的存在。看来，无论如何我也完成了其中一项。” “没有什么问题了。” 托马真扫了扫衣袖，站起身，走到了周离身旁。他环视了一眼这灵魂世界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这个地方，我的记忆里已经过去了数千万年。” 短短的话语，却让周离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沉重之感。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毒药，而凝聚不变的时间，是最为残忍的凶器。 孤身一人在这荒芜的世界里，度过了千万年的时光。周离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和执念，让这个永远温和的男人压抑住了疯狂，让自己依旧保持谦逊的模样。直到现在，他依旧拥有着爱，拥有着对文学与人类的爱。 “走了…” 带着些许感慨，但更多的是解脱。托马真晃晃手，无数的文字、纸张与墨痕从四周浮现，乳燕归巢般聚拢在他的身旁。他看着这些构建了文学之神的文字，笑了。 “我第一首诗写的很烂。” 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他的灵魂开始浮现出墨痕晕染的波纹。他抬起头，温和不减半分，“真的很烂，辞藻平淡，语句不顺，也不押韵。就连我第一个大主教都吐槽我，说这首诗如果是他孩子写的，他一定会气晕过去。”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首诗。” 身体开始变得空幻，逐渐崩坏的文字出现在周离眼前。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怀着崇高的敬意注视着托马真，注视着这个真的爱着世人的神灵。 托马真感受着飘散的文字，消失的躯体，还有逐渐模糊的视线，就像千年前一样，刚刚诞生的他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来到了这个世界。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要离去。 眼前的光彩消失了，托马真那由文字构建的躯体也开始消散。他的面貌开始模糊不清，声音也有些飘忽。 “我于文字中凝聚，书与纸化作长衣落在身。” 轻声的呢喃，有些恍惚，有些回忆。 “阳光映照着墨痕，水光与风写下我的名字。” “翻开世界的典籍，寻找到了属于我的归途” “人类创造了文字，文字创造书籍诞生了我” “故，我爱世人” 没有押韵，也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一个普普通通，就像是学生无聊之作的诗歌从托马真口中传出。文学之神，统管一切文学的神灵，在他诞生的那一刻，并不会文学。 现在，他要离去，文学却永恒地留给了人类。 消散的神灵，灵魂的世界，孑然一身的周离。 “结束了啊…” 有些怅然地慨叹了一声，周离第一次感到了命运的捉弄。他伸出手，在这逐渐恢复了疯狂的世界里，寻找着什么。 “两份汇总，只要两分钟的时间。” 在现实之中，艾露玛紧闭着双眼，握紧双拳，仔细地聆听着周离送给她的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让周离回到现实世界。周离之所以能进入虚假的灵魂，是因为艾露玛操控的黑皇帝与盖娅两种力量赋予了他这种能力。但因为时间不足，艾露玛并没有完全掌握这种力量，因此，艾露玛必须精准地把握住时间，在恰当的时间点开启回归的路，接引周离的灵魂。 问题就在于，虚假是绝对不会给艾露玛这个机会的。在周离进入了他灵魂的一瞬间，虚假就感受到了艾露玛和周离的意图，这时，他意识到机会来了。 只要让艾露玛提前或放弃开启回归的道路，周离的灵魂将永远困在他的灵魂之中，彻底地死去。虚假相信，失去了周离指引的艾露玛是无法阻止自己的，这，就是扭转战局的机会。 你们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毫无顾虑的，虚假拼命释放了自己一切的力量。四周的邪诞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它们的躯体开始消散，灵魂开始蒸发，但他们却获得了堪称碾压的力量。 瞬间，战场上的形势逆转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邪诞撕碎了艾露玛身旁怪诞们的包围圈，疯狂地冲向艾露玛。此时的怪诞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邪诞们冲向毫无防备的艾露玛。 “水！！！！” 歇斯底里的吼声响起，遮天的洪水从四周蔓延，瞬间将那些飞跃在半空准备杀死艾露玛的邪诞裹入其中，随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伊斯塔从背后的大楼中缓缓走出，他站定在原地，张开双臂，身后洪水滔天，宛如灭世之灾一般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虚假。 “罗亚救过老子的命，克里斯汀是老子尊敬的人。”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虚假，眼中的杀意择人而噬。被周离冲击了心理防线的虚假愣住了，在当他看到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眸时，虚假的内心震颤了一下，他，开始害怕了。 “你一条命，换他们两个的，不值。” 双手逐渐合拢，洪水凝聚在一起，很快，一个堪比虚假的水之巨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此时已经完全被抽干了力量，浑身上下的皮肤满是干涸的伊斯塔咧开嘴，狰狞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所以，老子要把你…” 水之巨人抬起拳头，重重地砸在全力操控邪诞的虚假头上。面对着惊愕的虚假，伊斯塔的笑容更加狰狞。 “杀上一千遍！！！！” “你只是个玩水的虫子！！！” 被重击头部的虚假顿时恼羞成怒，他收回了些许力量，污秽的触手牢牢地禁锢着水之巨人，他用力一攥，水之巨人顿时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波痕从体内传出。伊斯塔顿时脸色一白，差点跌倒在地上。 “神赐而已，也敢在神灵面前造次！” 伴随着一声怒吼，水之巨人被死死的摁倒在地。虚假看着渺小的伊斯塔，恶狠狠地吼道：“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的力量，都是神赐的，你一个人也敢与我对抗？！” “我会当着你的面，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我会仔细的、毫不遗留的品尝你绝望的表情！！” 触手激射而出，刺向闭眼站定的艾露玛。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光芒从虚假面前划过击落了触手，银光刺痛了虚假的双眸，也映照出了伊斯塔脸上淡淡的笑容。 踉跄着脚步，拖着银色巨弩的杰洛斯特缓缓地瘫在地面上，他无力的抬起手，挥了挥，强扯出一个笑容：“孙子，别忘了我。” 这时，四面八方的街道中传来了人类的怒吼。城防军、圣殿骑士，英南军团等无数幸存的士兵手持利器，开始向着虚假合拢。 唐吉诃德带着守护者之盾在艾露玛的身旁伫立，他们宛如一面世界上最坚固的盾牌一样，闪烁着璀璨钻石的光晕。 狂战士诺克萨扔出利斧劈在了一只邪诞的身上，随后他顺其自然地掏出一把魔动枪，一枪将身后的邪诞崩飞三米远。 “我那条街道总算清理完了，还好赶上了。” 扛着大枪，手持利斧的诺克萨走到猎人工会会长身旁，大笑着说道：“周离这小子还真是神了，时间掐的正正好好。” “多做事，少说话。” 闭上双眼，操控藤蔓击落四周触手的埃尔法抽出三只利箭，转瞬之间便将箭矢钉在了虚假的体内。伴随着耀眼的光芒，轰隆的爆炸声从虚假体内响彻云霄，将它向后震去。 半空中灵海与卡娅不停地在虚空之门中穿梭，手持长枪的托蕾亚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杀死偷袭的邪诞。地面上钻出的奇异植物攻击着那些邪诞，在丽娅可的操控下阻止了邪诞们的脚步。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仰望着依旧灰蒙的天空，聆听着耳旁的厮杀声。杰洛斯特缓缓地闭上双眼，嘴角勾起，轻声说道： “罗亚，人类从来都不需要救世主。” “他们需要的，只是勇气。” 第一百二十章 你好，艾露玛 五秒。 秒针敲动。 咔哒。 定格的画面中，伊斯塔高举右臂，滔天的洪水直冲云霄，而他那已无血色的脸上只有满腔的愤怒。一只布满了污秽的触手嵌在了他的胸口之中，却因一道钻石般的光晕难进半寸。 手持塔盾唐吉诃德俯身弯腰，漆黑的锋刺穿透了屏障，却停滞在了守护者之盾面前。飒爽的面容上只剩下肃杀之意,唐吉诃德双眼钉死在了虚假身上，她的防御却一丝一毫没有偏移过艾露玛。 圣殿骑士团早已立出了架势，宛如钢铁洪流的他们像是一只锋利的巨矛，死死地将那些想要跨过他们的邪诞钉死在原地。一天的时间，他们失去了最好的队长，失去了最好的将军,但他们没有失去克里斯汀带给他们的勇气与荣耀。 虚假的触手无处不在，他的愤怒与恐惧夹杂在一起,那双宛如地狱一般的瞳孔里满是荒诞的颜色。他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如此迅速的组织反攻,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敢去直面自己，直面他们无法对抗的存在。 连天生就拥有力量的怪诞都无法抗拒我，你们凭什么？ 三秒。 秒针转动。 咔。 虚假长大口器，浑浊的腐蚀液体凝聚在其中。他现在只想要杀死这些人类，杀死这些胆敢挑战古神的人类，只要杀死他们，自己就还有机会成为文学之神。 艾露玛紧闭双眸，她感知得到战场上的厮杀是何等的惨烈，她也能感受到唐吉诃德被刺入胸口时沉闷的呼声。当她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蓝色的长裙在这场血与锋遍布的土地上宛如一颗璀璨明珠，让所有人都获得了心灵上的力量。 这并不是绝望的时刻。 两秒。 咔。 浓烈的，散发着令人眩晕气息的酸液从虚假口器中迸发，所有人都看的到那其中腐烂的气息。 “列阵！！！！” 没有人选择退缩，也没有人选择避让。他们没有回头，却看到了艾露玛,看到了那个手持权杖与钟表,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的女孩。 他们看得到，现实世界之外,名为周离的勇者正在寻找希望。 圣殿骑士军团早早将架势列出，他们抬起头，怒视着那毁灭般的恐怖酸液。他们手中的盾牌与剑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是名为克里斯汀将军留给他们的，最宝贵的礼物。 手持塔盾，站在第一线的唐吉诃德微微俯首，她没有祈祷，也不是懦弱。她只是想起周离曾告诉她，骑士的美德就是保存自己，与敌人周旋，奉献这种事情是最蠢的行为。 “抱歉，周离先生。” 微启朱唇，唐吉诃德闭上双眼，守护者之盾的徽章开始泛起钻石的光泽。她身后一百名宣誓的骑士站在原地，他们的信念合为一体，凝聚在了那个如蔷薇般的少女身上。 一秒。 酸液的腐蚀让第一个圣殿骑士的士兵失去了双臂，他却没有任何的“本能反应”，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死死地咬着牙关,紧盯着那即将吞没自己的酸液，发出最后的怒吼。 唐吉诃德的盾牌已经被腐蚀出了巨大的坑洞，一丝酸液将她右臂的臂铠彻底崩解，森森白骨从孔洞中露出。她没有感受疼痛，也没有任何的痛楚，她现在所做的，就是将盾牌举起，保护身后的少女。 结束了。 就当那酸液即将吞没圣殿骑士，即将腐蚀唐吉诃德的一瞬间，时间凝滞了。 割裂，痛楚，撕碎。 虚假第一次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自己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此时的脑海之中只剩下直击灵魂的撕裂感。那是一种虚无的、痛苦的回音，他听不清楚，也不敢听清。 不对，不对！ 虚假那庞大的身躯开始迅速缩水，那酸液也变成了一滩无害的污水落在了地面上。它惊恐地呼喊着，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任何一个字符。 它开始恐惧，开始颤栗，它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痛苦。 “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无用功。” 乌云之中，金灿的阳光穿透了黑色的帷幕，落在了大地之上。在这许久不见烈日的约旦之中，虚假撕扯着自己的身体，痛苦地无声高呼。 周离从一旁缓缓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笔，一支没有任何力量，只是装了半截墨水的钢笔。他看着虚假，淡淡地说道：“就算你真的成功了，你用人类最美好的灵魂写出了属于你的作品，你也依然无法成为文学之神。” “不可能！不可能!” 听到这句话，虚假顿时疯狂地抖动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周离，愤怒地吼道：“只要完成作品，只要完成作品！我就能获得文学权柄的认同，我就能成为文学之神！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都无法成为文学之神吗？” 周离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虚假怔住了，他刚想要反驳，余光瞥到了周离手中的笔，随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如遭雷击。 “当你认为文学的本质就是虚假，就是人类的自我欺骗时，你就已经失去了成为文学之神的资格。” 走在铺着阳光的石板路上，周离的软皮鞋跟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俯下身，眼中浮现出恐慌的虚假，平静地说道：“真正的文学，是爱。” “不可能！” 咆哮着，虚假像是假借虎威的狐狸一样，绝望地喊道：“你们人类都是自私的，充满仇恨的。你们只知道在书上写着空无一物的幻想，你们永远都用笔与纸倾泻自己的欲望。你说的爱不过是你们虚伪的善意，恶心！恶心！” “文学之神因人类之爱而诞生，又因热爱人类而赴死。” 将钢笔的笔尖轻轻搭在了虚假的身上，周离看着虚假，眼中却浮现出那个温和的、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文学，是人类创造的。” 钢笔刺入虚假的心脏，在最后一刻，虚假明白了周离口中的话语，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死灰的颜色，还有深切的绝望。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真正的文学之神，不是托马真，也不会是自己。 只能是人类。 因为只有人类是复杂的，他们拥有纯粹的爱，也会因爱而生出仇恨。他们会在书中写出人性的美好，也会写下最丑恶的人性。他们拥有让神灵自愧不如的美德，却也有着让恶魔为之胆寒的邪恶。他们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却又是最单纯的生物。 当人类提起笔，在纸上写出第一个文字的时候，他们就会用单纯的灵魂构建出色彩缤纷的，名为“文学“的世界。 因为，他们一直拥有着名为“爱”的宝物。 “你的生命只有污秽的虚假与欺骗，你无法理解什么是爱，你无法对任何的存在产生名为爱的情绪。” 看着逐渐失去生命，脸上满是不甘与绝望的虚假，周离擦拭着手中的钢笔，轻声呢喃道：“你连你自己写下的文字都不爱，你凭什么掌控文学？” “就算是悲剧，也得是作者热爱的悲剧。” 虚假之神，失去了生命。 阳光落在了大地之上，人们感受着温暖的触觉，战争结束后的喜悦与悲伤交杂在一起。他们没有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也没有疯狂的哭泣，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被腐蚀了双臂的圣殿骑士已经被战友用生命系带保住了生命，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道，被虚假砸出的坑洼与周围腐蚀的痕迹提醒着他战争曾经发生过。周围的一切此时都无比寂静，在这条最终之战的街道上，他感受到了安宁。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周离来到了艾露玛的面前，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当那双蕴含着世间一切美好的天蓝色眼眸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时，周离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艾露玛的手。权杖放在了一旁，盖娅之书漂浮在半空中，周离将艾露玛的手背贴在了自己的额头处，那一抹令他心安的温热让周离卸去了一切的包袱。 “艾露玛…” 沉闷的，带着期许的声音响起。穿梭一个古神灵魂这种拿命去赌的行为，让周离感到了心悸。但他却没有后悔，也没有任何的担忧，因为他知道… “我一直都在。” 毫不顾忌周离身上的血污，将周离环入怀中。艾露玛贴着周离的脸颊，声音如清泉般轻轻落在了周离的心中，此时，黑皇帝的雾也温柔了起来，淡淡地飘散在二人身旁。 人们的目光聚集在了艾露玛与周离的身上，他们的眼中满是疲惫，却掩盖不住纯粹的崇敬。无论是战胜古神的周离，亦或是反转战局的艾露玛，他们都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英雄，他们为这座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城市，付出了太多太多。 贴在周离耳旁，艾露玛轻轻说道：“伊斯塔和杰洛斯特都去治疗了，他们没事。” “嗯。” “卡娅和灵海救了很多人，要好好夸一夸她们。” “会的。” “艾尔兄妹与林家姐妹的指挥保护了很多平民。” “他们做的很好。” “唐吉诃德也去治疗了。” “好。” “我们胜利了。” “是的，我们赢了。” 抬起头，凝视着艾露玛的双眸，周离坚定地说道：“我们，赢了。” 牵着艾露玛的手，周离转过身，他平视着那些满身血污，脸上却带着光芒的约旦人，平稳地，用着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所有人宣誓。 “这是你们的胜利。” “属于约旦人民的胜利。” 当周离的话语开口，有些恍惚的士兵与群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战胜了恐怖的古神。 胜利… “我们，赢了？” “赢了…” 慢慢的，人群中传来了些许声音，这些声音越聚越多，人群开始交谈着，欢呼声开始响起，不一会，欢呼声响彻在约旦之中。 周离与艾露玛携手站在人群之中，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他们闭上眼，感受着沸腾的人群，感受着生机勃勃的一切。 约旦，活了下来。 ****************************************** 距离那场最终的决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结境已经落下，英南政府很快派出人手驻扎在了约旦之中，接管了大部分的示意。 当第一批赶到约旦的官员抵达决战现场的时候，他们被那条街道的惨烈模样震惊了。他们很难想象这个城市遭遇了什么，这条街道上到底爆发过什么样的战争。 废墟，尸体，邪诞的狰狞尸体，无数的伤员，几乎全军覆没的军队，死伤惨重的职业者。 曾经那座被誉为职业之都的城市，现在只剩下了一片空旷的废墟。残存的古神气息和被腐蚀的石砖提醒着所有人，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很快，他们得到了周离交给他们的战报。在战报中，克里斯汀将军以生命的代价阻止了古神虚假，阻止了进一步的灾难的扩散。猎魔人杰斯洛特与上将军伊斯塔拼尽全力，将虚假困在了街道之中。圣殿骑士团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城防军也损伤过半，各个职业工会损伤同样十分惨重。 但让这些官员感到惊讶的是，虽然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及其可怖，但平民的死亡数量却低的令人发指。在这一栏中，周离明确的将功劳交给了那些参加保卫战的士兵与职业者，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几乎所有的约旦职业者自觉动员起来，修建了无数的堡垒与通道，挽救了所有人的生命。 那条街道的毁坏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重建的工作让这些官员十分头疼。就在这个时候，来自林家姐妹和艾尔商会的援助让官员们如获珍宝，在周离的引导下，联合商会接手了重建任务，同时，也接受了这场战争的纪念公园这一个任务。 这场发生在八月九日的战争深深烙印在这座城市之中，在未来的日子里，英南政府将这一天定为“约旦抗灾日”，纪念为发生在约旦的明克街那场战争中牺牲的数十万士兵与人民。 这一天，举国哀悼。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战后（二合一） “周离先生，我是本次英南政府的第一代表，冯·克兹。接下来将由我负责对关于您和约旦事宜的谈话。” 重建的会场之中，一名身穿政府制服的男人站起身，迎向周离。这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蓄胡，脸圆,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周离和他握了握手，随后与艾露玛一起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我们想先确认一件事。” 从一旁的文件包中拿出一摞文件，看着克兹的动作，周离怔了一下，但很快表情恢复了正常。克兹也没有看见，他只是将其中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交给了周离。 接过文件,打开后便是一份“授勋文书”,上面写着的是罗亚曾经伪造的“大执政官授勋文件”。上面的盖戳和国王印记毫无差错，就连尾款的职业印记也分毫不差。 “我们想知道，这一份文件到底是谁伪造的。” 表情十分严肃，对于英南政府而言，一份伪造到完美无缺的授勋文书是绝对不允许被存在的。政府盖章，国王印记，职业印记，这三样“信物”对英南而言几乎是国家的根基，这三样东西一旦外流，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英南三大公之首的冯·克兹，他此次亲自前来这里的目的一个是打压在约旦这座城市拥有空前声望的周离，第二个，就是为了能伪造授勋文书的技术或是人。 “造这东西的人已经死了。” 周离随手将文书一扔，平淡地说道：“福音书已经损毁，现在没有人能制造出这种东西了。” 闻言，冯·克兹皱了下眉，显然,他对周离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实际上，上头希望的是将这个技术收入囊中。毕竟能伪造英南的三样东西,就能同样伪造马格南、东方三庭和塔里克的盖戳或印记。这对整个英南而言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周离先生，这个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好好商议一下。要知道，这份文书给英南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我们也不希望约旦的事情再度发生，您觉得呢？” “呵。” 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嘲讽，面对近乎威胁一般的话语，周离冷笑一声，开口问道：“损失？你来具体给我讲讲你们遭受了什么损失。” “九百六十万的金币损失，平民伤亡三万五千六百二十一人，城防军只剩下三十六人，圣殿骑士团无伤残者只有二十二人。第一二三四军团全军覆没，其他军团损失超过一半。” 将伤亡报告放在桌面上，冯·克兹沉声回答道：“这些损失让约旦至少二十年内无法恢复，约旦的军事实力几乎全灭，这还不够吗？” “啊，这样啊。” 周离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他看了看窗外,略带感慨地说道：“确实,如果没有这份文件，这些损失确实不对。” 转过头,周离眼中满是寒意，他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没有这份文书，约旦确实不会遭到这种损失。” “约旦，会直接从地图除名。你们英南，同样如此。” 当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室内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冯·克兹面对周离那满是寒意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作为新兴贵族，他虽然是英南大公，却从未见过这种从尸山血海中锤炼出来的眼神，这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您说笑了，英南久远的历史不会因为宵小的手笔而断送，约旦同样如此。” 毕竟是一代公爵，冯克兹很快收拾好心情，冷静地对周离说道：“您就任本身就是不合理法的，我们并没有打算追究这个问题，希望你…” “理法？” 周离挑了下眉，他莫名地笑了一下，这让冯克兹感到了一阵不安。 “我现在不想给你扯礼法，也不想跟你玩一玩文字游戏。我刚失去了两个朋友，心情不太好，所以，我不想跟你徒费口舌了。” 没有任何的委婉，也没有拉扯，周离直截了当地将腰间的勇者专属摘下，扔在了桌子上。他看着冯·克兹，冷声说道： “我现在只给你一个选择，就是老老实实把尾巴夹好，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你想说的那些屁话都可以塞回你的脑子里了，没有用。” “周离先生，你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 没有愤怒或斥责，冯·克兹只是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不急不缓地对周离说道：“您要明白一个道理，与英南政府合作会给你带来很多好处，同时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 “那这样吧。” 周离突然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模样，他耸了下肩，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你可以追究我之前做的一切，我不在意。”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追究你们英南的罪行。” “英南的罪行？” 冯·克兹懵了，他皱着眉，不解地问道：“这场战争跟英南有什么关系？我不理解。” “你的主子在把你绳松开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过杰洛斯特的故事吗？” 周离嘴角勾起，讽刺地笑道：“怪诞之灾你们完全有机会彻底杀死福音书，提前阻止约旦的灾难。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向怪物妥协，背刺自己的英雄，你们英南难道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你说的这些我们英南政府并不知情，这些都是约旦政府官员私自做出的决定，当我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选择了阻止，但为时已晚，对此我很抱歉。” 熟悉的外交辞令从冯·克兹嘴中说出，他看着周离，平静地说道：“您的那位朋友我们也会做出相应的补偿，请放心，这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满意的。” “是么？” 周离挑了下眉，他突然笑了一下，了然的神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这让冯·克兹心中莫名浮现出些许慌乱。 “2131号文档，明罗斯伯爵三号保险柜。” 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十分奇怪的话语突然从周离口中传出，然而就是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冯·克兹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1009号文档，1876号文档，十四号封存文件，三十三号通讯文档，2221号串流文档。” 爆菜名一般爆出了一长串的编号后，周离看着面前一脸不可置信、脸色煞白的冯·克兹，笑了，“现在，我有证据了。” 冯·克兹当然知道周离说的那些文档是什么，在与福音书妥协后，与背刺杰洛斯特有关的任何人都被迫签订了信息封锁条约。这些条约被分开保存在各个区域之中，单拿出一份不具备任何的效用与法律作用，然而一旦将所有的文档放在一起，那么当年那段堪称耻辱贪婪的往事就会被公之于众，而且证据确凿。 可他怎么会知道那些东西的封存地点？！ 冯·克兹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文件的重要性，所以这些文件是属于单独看管且互不通知。也就是说每一份文件都由他人藏匿，且不会告知任何人藏匿的地点和时间，就连冯·克兹都不知道那些文件的确切位置。 “很疑惑，对吗？” 周离将一沓厚厚的复制文件甩在了面如死灰的冯·克兹面前，双眼之中满是嘲弄，“每一份文件都只有贵族本人得知藏匿的地点，同时不得对任何外人透露关于文件的信息。你们以为这样做可以防住所有打这份文件的人，却从来都没想过一个问题。” “死人，是不会保密的。” 近乎于残忍的话语在冯·克兹耳旁响起，他宛如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从头到脚被寒意笼罩。他抬起头，看着周离平静而疯狂的眼眸，心底泛起一阵刺骨的恐惧。 这时的冯·克兹才从自己熟悉的“贵族交谈”中脱离，他反应了过来，眼前的男人将英南的宿敌马格南搅得天翻地覆，就连那个对英南造成无数打击的马格南三世都被迫向他低头。 自己凭什么威胁他？凭自己半截身子入土还是脑子发育不全？ “很遗憾的通知你们，在那场发生在明克街的战争爆发后，这些官员与贵族乘坐同一批魔动车想要逃离约旦，触发了福音书布下的陷阱，随后全员阵亡，无一幸存。” 桌子上的照片里，数辆魔动力车辆的残骸刺痛了冯·克兹的眼睛。他不傻，他知道那些贵族与官员同样不傻，他们不可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弃城逃离，那无异于找死。所以，这些死去的贵族与官员，绝对不是“自愿”逃离的。 冯·克兹通过情报自然了解那场战争究竟多么激烈与惨痛，他很难想象，周离在那种令人窒息的战争中还算计着未来，算计那些官僚手中的文件，这种缜密的心思让冯·克兹感到一阵无力，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落入了最不堪的境地。 “你这是谋杀。” 冯·克兹颤抖着嘴唇，眼中满是恐慌，但他还是强行镇定下来，语气严厉地斥责道：“你这种行为是极其不人道的，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人是蠢货，你这种行为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谋杀，你！” “证据呢？” 周离打断了冯·克兹的质询，将之前冯·克兹的话语重复了一遍，“既然你指控是我杀死了那些贵族官员，那么你的证据呢？” “现在是我有证据，你没有，你还敢质疑我？谁给你的胆量？” “你是在对抗英南！” 拍案而起，冯·克兹愤怒地喊道：“我是代表英南这个国家，你注意你的语气。” “我他妈代表十二刻。” 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周离冷冷地盯着冯·克兹，他拿起勇者专属，一个单臂大回环砸在了猝不及防的冯·克兹的脸上，冯·克兹顿时一个踉跄，他刚想要控诉周离这种无耻的行为，余光便看到了《勇者专属》这四个大字。 顿时，他收起了自己的话语。 “你们英南干的龌龊事，往小了说是背刺英雄，往大了说是协助古神复活。” 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冯·克兹，周离冷笑着问道：“你猜一猜，就凭十二刻对古神的态度，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对你们英南进行制裁？” “你再猜一猜，十二刻制裁你的时候我能不能让马格南也跟着制裁，猜猜嘛，不花钱。” 冯·克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周离这几句话直接掐住了他的命脉，或者说，掐住了英南的命脉。正如他所说，对着福音书妥协往大了说那是协助古神复活，就算英南一开始不知道福音书中藏着古神，但对于十二刻而言任何关于古神的事情都是敏感的，一旦事情败露，十二刻是不会给英南留下任何颜面的。 根据情报，周离在马格南中有着不小的话语权，最重要的是，马格南是教政合一的国家，虽然在十二刻的调解下马格南依旧对英南保持航空港的开放，但如果十二刻率先士卒制裁英南，马格南自然乐于蹬鼻子后来一脚，直接封锁英南的航空港运输。 经济，政治，宗教。这些英南曾经自己给自己埋下的炸弹，现在全被周离扯了出来，并且端在英南面前开始嘲讽。 “您想怎么样？” 良久，在一声无奈的长叹后，冯·克兹妥协了。 “把约旦交给十二刻。” 周离的提议让冯·克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的他当机立断表示不可能，“绝对不行，约旦是我国重要领土，绝对不可能割让出去。” “未来的二十年内，由十二刻进行约旦的战后重建工作。在此期间，十二刻接手约旦的政治、军事、立法权，但在名义上约旦依然属于英南。” 看着脸色逐渐变化的冯·克兹，周离继续说道：“二十年后，十二刻会将约旦归还于英南，期间一切的重建费用你们一分不用出，而且，我手中的文件将会被销毁。” 听到最后一句话，冯·克兹意动了。现在世界上知道文件存在的人几乎全部死亡，只剩下寥寥无几的知情者存活。一旦这些文件损毁，这件事将会被彻底掩埋，从此再无人能得知那场灾难后英南的贪婪模样。 而周离也从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态度转变了些许，在说出由十二刻重建二十年的条件时，周离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这让神经紧绷的冯·克兹略有放松，他感觉，这个条件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被接受。 “我想问一下，既然要十二刻来接手约旦，具体负责的是那一刻呢？” 面对冯·克兹明显松动的口吻，周离满意地笑了笑，随后给出了答案。 “第六刻。” “文学教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建 周离仿佛像是一个晴天娃娃一样，他在约旦的这段日子里，这个被称为雾都的城市少见的连续放晴。就算不是晴天，太阳也会悄悄地潜伏在云层之中，留给约旦人们微弱的阳光。 实际上，这场发生在约旦的人与古神之战并非举世瞩目，大结境的阻隔让很多国家无法同步战争的消息,甚至直到虚假之神死亡之时，很多外界的人依旧认为约旦只是被一场瘟疫侵蚀了，并没有所谓的战争。 当大结境落幕，满目疮痍的约旦展露在世人面前时，人们这才惊愕的发现，约旦真正的爆发了一场战争。残垣断壁，腐蚀血液,满地的尸骨,还有那古神的狰狞骸骨,种种证据表明，这座城市遭遇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人与神之战。 不到一天的时间，英南政府单方面对外公布了这场战争的种种细节。在那份公开文档中，英南政府除去隐瞒了怪诞之灾的真相和福音书的本质之外，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明确的。就连罗亚父母当年的遭遇也写在了文档之中，供其他人查阅。 当然，这并非是英南良心发现，如果不是十二刻拿着周离提供给他们的证据闯入英南政府机关的话，恐怕这份文档上就是短短的一句“约旦天然气管道爆炸”草草了事。 在三天之后，英南政府与周离签订了一份条约。条约大部分内容是保密级别的，剩下公开的部分中，最让众人惊愕的便是对战后约旦的安排。 “从今日开始,约旦将由第六刻文学教会全面接管。文学教会将负责约旦的战后重建，并保留约旦的立法权、军事权、行政权二十年。在此期间,英南政府将不会参与任何与约旦有关事宜——公正教会见证。” 在念出这份让所有英南政府官员感到屈辱和庆幸的契约后,英南官员松了一口气,悲喜交加的放下手中契约,对面前的周离说道：“周离先生，这份契约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摇了摇头，周离看向一旁身着白色短衣，面容和蔼的男人，对他问道：“飞羽，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也没有意见。” 名为飞羽的男人冲着冯·克兹笑了笑，作为文学教会现任的第一教宗，飞羽是当今世上最有名且也是最令人爱戴的作家。 飞羽曾创作出名为《无面骑士》的史诗级著作，一经发售便获得全世界的喜爱。那本无面骑士中传递的思想让无数少年为之振奋，立志成为书中那位不透露姓名，却永远心向正义的无面骑士。随后他连续推出了如《灵巨人》《五色战者》等数十部奇幻巨作，一度成为了这个世界中最负盛名的作家。 当然，如果仅凭这一点，飞羽是很难在英才满地的文学教会脱颖而出的。真正让他成为第一教宗的，是他的包容性。 作为一个奇幻家，飞羽在文学界是出了名的大爱无疆。他的文学天赋与鉴赏力是超乎常人的，但他却永远对文字抱有热忱之心。他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地位而去打压有潜力的作家,相反,任何一个真正有才华却失意不得志的作家，永远都会将飞羽看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对飞羽而言,他要的从来不是财富或权利，他想要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文学世界。 正是因为如此，周离对飞羽十分满意。几天前周离找到了飞羽，并且向他传递了“我需要你帮助我重建约旦”的讯息。在得到这个讯息后，飞羽一开始有些犹豫，毕竟他所统御的是文学教会，重建一个城市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但当周离带着他在约旦转了一圈，并隐约透露出英南政府的一些问题后，飞羽直接被周离的道德绑架拿捏，同意了接管约旦。 当然，周离也知道飞羽和他旗下的文学教会并不擅长灾后重建，这个时候，就需要他出马了。 “接下来是重建的资金来源和负责单位。” 在进行到这个环节的时候，英南官员看着手中那一长串的“艾尔紫紗联合商会”的名单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看向周离，幽幽的问道：“您二位对这份名单有什么意见吗？” “你有么？” 面对周离的反问，英南官员摇了摇头。周离把手一摊，直接说道：“那不就完事了？” 废话，是个人都看的出你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面前几乎把“约旦马上改姓周”写在脸上的周离，英南官员咬着牙翻开下一页，继续说道：“接下来是阵亡人员的统计。” 说到这里，周离收回了方才轻佻的表情。他郑重地接过那份文件，开始翻阅了起来。 上面的人名大多是陌生的，当那几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周离的眼中时，他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罗亚该为他做出的事情负责。” 发现名单上多出的一个名字后，周离沉默良久，随后对英南官员说道：“必须明确地将罗亚做过的事情统计出来，因他而死的人不在少数，没有必要给我和老克留面子。” 在说出克这个字的时候，周离明显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克里斯汀在那天的聚会上端着酒瓶子胡吹乱侃的模样。也记得他搂着罗亚的脖子，醉醺醺的骂罗亚不去相亲，死活不肯结婚生子。周离和其他人笑的都很开心，罗亚同样如此。 “明白。” 英南官员也没多说，罗亚虽然有被福音书欺骗和操控的成分，但他的确造成了他人的死亡与无数的伤害。但他毕竟是周离的朋友，同时也是那位将军的徒弟，英南政府顾忌这两人的影响一开始没准备写出关于罗亚的罪证。 “纪念碑和纪念广场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心了。” 放下手中的名单，周离揉着眉心，闷声说道：“飞羽，这件事我来操办吧。” “好的，辛苦了。” 飞羽点了点头，这一次的会议他虽然是主角，但周离才是主导。他很感谢周离拯救了这座城市，同时，周离身上那隐隐约约的有关文学之神的气息也让他感到亲切，所以，他并不反对周离的做法。 “我提醒您一下，纪念碑和纪念广场这种东西不太…” 英南官员伸出手，两根手指搓了搓。他的意思很明确，纪念碑和纪念广场油水太少，根本无法提供任何的利润。实际上，如果换做英南政府接手重建工作，他们很可能将纪念碑与广场的种种事宜推给他人，最后不了了之，这样能节省不少人力物力。 英南官员认为周离接受重建是为了捞钱，想要跟周离搞搞关系的他自然要提醒一下这件事没有油水。 “你死后都要立坟，这些英雄的死难道不配？” 一句话直接把英南官员呛了回去，他讪笑两声，不再言语。 “之后的事情就由联合商会和文学教会进行了，你带着契约回去吧。” 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周离闭着眼，对英南官员说道：“告诉你们现在的国王一声，我查过福音书，他爹的灵魂并没有在那里。但现在人都死了，新国王也即为了，我就不想深究了。” 听到这句话后，英南官员顿时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周离的意思很容易理解，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老国王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死亡时的模样像极了怪诞所杀。然而周离却告诉他，福音书根本没有管过老国王，这样的话，老国王的死就很是有待商榷了。 感觉自己开始被卷入一场漩涡的英南官员打了个寒颤，他跟周离打了个招呼后，带着恐惧的心情迅速地赶往英南政府，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这时，整个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周离与飞羽。良久，飞羽看向周离，开口问道： “您见到祂了，对吗？” “嗯？” 闭目养神的周离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飞羽指得是谁。 “嗯，我见过他。” 点了点头，周离也没想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在与古神最后的战斗中见到了他，并且交流了很多。” 听到这里，飞羽明显情绪有了波动。过了一会，他轻笑一声，对周离说道：“祂开心吗？” “嗯？” 周离再次怔了一下，他想过飞羽会问他的问题，例如托马真是否死亡，祂为什么不回应祈祷，或是为什么文学之神会进入虚假的体内。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飞羽会问他这个问题。 但周离也没有追问，他只是想了想，随后对飞羽回答道：“我的印象里，他一直很开心。” “那就好。” 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这个写出无数有关英雄著作的男人温和地笑了笑，语气满是欣慰：“开心的话，就证明祂依旧爱着文字，依旧在进行创作。” “你就想问这个吗？” 周离看向飞羽，好奇地问道：“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不回应你们的祈祷吗？” “我知道的。” 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从飞羽口中说出，“祂不希望文学被神明掌控，因此祂想要将文学全部交给人类，对吗？” 周离怔住了，细节可能有些许差错，但飞羽说的这些话却和事实没有太多的出入。可问题就在于，文学之神明明被困在了虚假的灵魂之中，为什么飞羽会知道这件事? 似乎是看出了周离的淡淡疑惑，飞羽笑着摆摆手，对周离解释道：“这并非是祂告诉我的。实际上，祂已经数百年没有给我们任何回应了。” 闻言，周离顿时有些惊愕。文学之神说过，他为了掩盖自己出远门的事情，特意留下了一个自动问答机，希望能假装自己依然在教会中存在。但听飞羽所言，似乎那个自动问答机出了问题。 “一开始，文学之神还是会给我们回应的。” 飞羽也不喜欢当秘语人，他立刻解释道：“几百年前，许多作家都会对神灵进行祈祷，问一些文学上的问题。一开始，文学之神还是能给我们回应的，但大多比较笼统且机械。随着作家们的…见识比较宽广，问的问题也开始逐渐便的有些诡异时，文学之神就渐渐有些吃力，到了最后就不再回应。” “但历代教宗为了掩盖这个问题，他们开始将信徒的祈祷连接在自己的身上，随后传递给文学之神。如果文学之神回应了就把神明的回答交给信徒，如果神明不回应，就自己写一点交给信徒。” “啊？” 周离虽然明白了，但他并不理解。见此，飞羽无奈地笑了笑，他伸出手，一张白纸凭空出现，他展示给周离，上面赫然出现了一行字符。 “无上意志，执掌现实与梦幻的神灵，我向您祈祷。” “我中的主角把一个上半部分为拉长圆柱体的物质冰冻起来，放进口腔里拔不出来。我的一个读者说我写出这样的主角明显智力残缺，希望我不要写下去了。我想询问你，该如何获得战胜这个读者的力量？他是璀璨级别的战士，我真的打不过他。” 放下手中的纸，看着面前左脸写着茫然，右脸写着绷不住的周离，飞羽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这就是文学教会的信徒写的信，一开始大家还问一问语法或文笔方面的问题，后来大家都能查到资料了，问的问题就开始偏离文学了。” 这一下，周离真绷不住了。他看着那些荒诞的文字，好笑地说道：“你也是闲的，还真用心回应他们。” 是的，在那个荒诞的问题下面，飞羽真的认认真真地给出了回应。 “打不过就用你的文笔去征服他。” “毕竟我也是一个教宗。” 飞羽苦笑着对周离说道：“实际上，在我接任教宗之前大家的问题虽然有些古怪，但至少不这么…唐突。但自从我成为教宗后，大家开始喜欢经常和由我扮演的文学之神交流，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只能满足他们了。” 闻言，周离有些恍惚，他看着面前笑容温和，说话永远都是不急不缓的男人，脑海中浮现出了只见过一面的神灵。 温和，善良，文学家特有的幽默。 最主要的是，包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看行 在文学教会与周离的联合商会合力之下，约旦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起了灾后重建。而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在世人眼中更像是穷酸书生的文学教会，竟然真的有能力参与进灾后重建的工作。 原本一开始，人们对于“文学教会接手约旦，勇者的联合商会帮助其重建”这一消息的看法一般都只看一半，也就是灾后重建纯纯是周离温暖的大手笼罩一切,文学商会不过是周离竖起来的靶子而已。 “还是有一些余钱的。” 战后重建会议室中，飞羽真托了下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微笑着对周离说道：“文学教会的信众还是有一些余钱的，他们听说了约旦发生过的故事，也得知了祂曾来过这里。所以我们进行的两次募捐收到的钱财还是比较多的，这段日子没有花多少。” 一听到这里,周离手中转动的笔停了下来，他眼神奇怪的瞥了一眼飞羽真,随后看着手中的单子,不确定地问道：“你们还有余钱？” “嗯。” 点了点头，飞羽回答道：“这两个月的重建没有耗费太多钱财，也很感谢贵商会的统计与采购，要不然就凭我们这些人，花费的金币可能更多了。” “这也是我们该做的，但是…” 看着手中一长串的账单，还有结尾处的“共花费六十二万九千七百一十五金币”的总花销，周离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写作竟然这么赚钱。 太他妈有钱了。 直到现在，周离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版权意识高的令人发指。法阵的普及让盗版和说书先生几乎绝种，光是一个调整过的保密符文就可以让所有的剧透腹死胎中。因此，这个世界的作家只要稍有名气,财富就会像雨点一样劈头盖脸的砸到这些人的头上。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文学教会是唯一一个反过来给商业教会贷款的存在。 “飞羽,你也没必要这么实诚。” 周离心情有些复杂的，他看向飞羽，诚恳地说道：“有些东西你向英南买的时候，可以适当的添加一些修饰词语。比如这件东西打不上半折今晚勇者敲你门，心思最好活络活络，钱这种东西还是少花点为妙。” “唉，还可以这样吗？” 飞羽愣了一下，他还是有些高估了周离的底线。看到飞羽没有反对自己的说法，周离顿时来了精神，当机立断地开始给飞羽传播“如何利用现有优势减少初期成本，加速进行资本扩张”的畜生行为。 但可惜的是，就在他讲到了“人力在某些情况下是最廉价的产品”时，一道幽暗的蓝光打断了他。 看着面前缓缓浮现的蓝色水母，周离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后伸出手指点在了小水母的触手上，在得到了其中的讯息之后，他似乎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一样，轻声叹了口气。 “周离先生，我先去难民营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可以给我发消息。”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没等周离开口,飞羽率先对周离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随时保持联系。” “好的，谢谢。” 明白飞羽的用意，周离带着歉意对他道了声谢。随后他站起身，推开门，向着大楼外走去。 昏沉的天空不见阳光，房屋内的灯光将周离的背影拉扯些许。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和离去的人，飞羽闭上眼，一道温润的银色光晕闪现，房间之中只留下一声叹息。 “最苦是离别啊…” “准备去哪里？” 约旦的港口人声鼎沸，联合商会的船只不停向着这座城市输送物资。靠着石柱，低头将香烟点燃，杰洛斯特抬起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略带茫然地回答道：“不知道，就是准备看一看。” “你的身体…” 周离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杰洛斯特是虚假创造的生物，同时盖娅也在他体内留下了对付虚假的后手，这样的结果就是无论这俩方是否完成自己的目的，杰洛斯特的身体都会收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哈。” 杰洛斯特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拍了拍周自己的胸口，发出了咚咚的声音，“就像你说的，区区致命伤，何足挂齿。” “你他妈…” 周离咬了咬牙，但当他看到一脸笑意的杰洛斯特时，原本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无奈的笑。 “五年，也就五年了。” 烟头的光芒被码头的灯光遮住，杰洛斯特吐出一口烟雾，释然地说道：“其实我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多活这么多年，也算够本。” “这五年你准备怎么过？” 接过杰洛斯特递给他的烟，周离叼在嘴上，也不抽，就看着远去的货轮，对着一旁的杰洛斯特说道：“我在马格南那有点势力，真等走不动了可以去找我。” “这几年有了点积蓄，准备到处走走。” 很没素质地将烟头扔在一旁，杰洛斯特伸了个懒腰，海风湿润，空气凉爽，“老克不是个能呆住的人，他这辈子没干过啥好事，灵魂肯定被困在躯体里走不出去。正好，我带着他骨灰到处走一走，说不定能给他弄开心了，心理一豁达就去投胎了，也算我做了个好事。” 展示了一下背着的包裹，杰洛斯特带着调侃的口吻对周离说道：“这小子原先跟个猴一样，在军营里怎么都待不住。后来我见他当了官，一天到晚一副正经模样在办公室一坐坐一天，我还以为他换了个人一样，差点笑死我。” “行，多走走吧，老克也是这么想的。” 周离笑了笑，他看了眼海岸线，慨叹道：“约旦的阴天还真常见。” “阴天也挺好的。” 点了点头，杰洛斯特认同地说道：“约旦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阴天，晴天少，太阳更少。但老克跟我说过，自从你来了之后，约旦的晴天就多了起来。” “这老小子还真把我当晴天娃娃了。” 周离与杰洛斯特对视一眼，随后十分默契的大声笑了起来。杰洛斯特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用粗糙的手指擦了擦眼角，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走了。” 远方汽笛声响起，杰洛斯特提起背包，银色巨弩和十字利刃早已毁在了战争之中，这位世界上唯一的猎魔人直起腰，对周离嘱咐道：“小拉雅就交给你了，她只需要不多的能量就能生存，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放心。” 小水母从周离肩膀处浮现，她的触手轻轻碰了下杰洛斯特的脸，似乎在说明自己的不舍一般。杰洛斯特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小水母的脑袋，笑着对她说道：“拉雅，以后看到星星的时候就想一想我。” 抬起头，看向周离，杰洛斯特带着揶揄的语气，却也带着真挚：“艾露玛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她。” 点了点头，周离回应道：“还用你说？老子连黑皇帝冠冕都给她了。” “哈哈，你可别软耳根子，最后打不过艾露玛跟老子哭诉，我可帮不了你。” 面对杰洛斯特的嘲弄，周离不屑地回答道：“废话，要真打起来把咱俩绑一起都不够她一人打的，你来有啥用。” “行了，不多说了。” 听到第三声鸣笛，杰洛斯特转过身，背对着周离高声喊道：“走了，拜拜。” “约旦不会忘记你的。” 没有矫情的话语，也没有离别的伤感，周离只是看着杰洛斯特的背影，笃定地回应道：“这片土地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人。” “我也一样。” 摆了摆手，杰洛斯特起身走向了远方的邮轮。没有夕阳下拉长的影子，也没有风吹过的送别声。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鱼腥味落在周离身旁，让他有些恍惚。 良久，周离回过神来，邮轮已经缓缓离开了港口。他也转过身，带着依依不舍的小水母，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插进钥匙，推开门，入眼便是贴着面膜浑身放松的林紫、林灵姐妹。当然，就像往常一样，灵海也被拉到了旁边，一脸放弃挣扎的表情从面膜上体现了出来，十分生动形象。 “你艾露玛姐姐呢？” 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周离看向一旁一脸满足的林紫，开口问道：“买菜去了？” “家里蜂蜜不够了，去采购了。” 伸出小巧白皙的手掌推了推一旁的周离，林紫慢悠悠地说道：“你最好现在去林德市场一趟，艾因也去了，我怕她俩人拿不动。” 一听到艾因跟着去了，周离顿时感到一个头十二个大。作为人肉计算器，艾因最擅长的就是极致的精打细算，但这也给她带来了一点点缺陷，就是她在市场购买物品时，永远都喜欢计算叠加折扣，到了最后往往会买一大堆计划之外的东西。 虽然很省钱，但确实没有什么必要。 “行吧，我去一趟吧。” 周离揉了揉眉心，刚要离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继续瘫在沙发上，“算了，没必要。” “啊？” 面对阿紫的疑惑，周离扭了扭脖子，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艾露玛姐姐现在是璀璨级别的职业者了，别说那点东西，就是把林德市场搬过来，她也未尝做不到。” “哦，也是。” 想到现在的艾露玛已经拥有了璀璨级别的力量后，有些不适应的阿紫点了点头，她吃力的保持着面膜平衡，做出转头的动作，对周离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把力量交给了她，是为了以后等着被艾露玛姐姐暴打？” “你们怎么老惦记我被她打呢？” 有些不理解，周离脸上刻着巨大的问号：“你们是不是私报私仇啊？” “没事，这不是担心你吗~” 嘿嘿地笑了笑，阿紫摘下脸上的面膜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晃荡着光洁的小腿好奇地问向周离：“你把力量给了艾露玛姐姐，那你怎么办？” “我？” 周离想了想，随后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吃软饭呗，以后出了事就把艾露玛放出去，让她一个打十个。” “我能打十个兔子。” 推门声响起，操控着黑雾拎着大包小包的艾露玛进入了房间。一旁的艾因脸蛋微红，很明显，她对于自己这种莫名其妙买了一大堆东西的行为感到羞赧。当然，一旁抱着一堆零食的卡娅十分开心，艾露玛也不太在意。 “我看悬。” 周离站起身，下意识的想要操控黑雾接过艾露玛手中的袋子。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毫无表演痕迹的走上前顺势用手接过了袋子，“黑雾操控的怎么样？习惯了吗？” “挺好的~” 操控黑雾将大包小包分类放好后，艾露玛笑盈盈地对周离说道：“小白很听话的，也很聪明。” 小白… 这一个称呼，让屋子里不喜欢说话的和喜欢说话的都沉默了。 “你这起名能力还挺...” 周离打破了沉默结境，他看着艾露玛身旁乖的像条边牧一样的黑雾，扯着嘴角说道：“精彩绝伦。” “嘿嘿，小白也挺喜欢这名字的。” 黑雾上下翻滚了一下，示意自己的主人兼操控者说的肯定是对的。 实际上，周离对黑雾的乖巧十分惊讶，在他使用黑皇帝力量的这段时间里，黑雾一直在不停地煽动着他的内心，不断放大他内心的欲望与负面情绪。要不是周离自控能力强，还有上辈子记忆的话，他很可能就被黑雾吞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暴君了。 他知道，黑雾并非拥有自己的意识，它只是一个纯粹的欲望增幅器，就像人呼吸会吸进去空气一样，放大宿主的欲望只是它的习性而已。所以，周离最担心的是艾露玛会因为黑雾而黑化。所以，在将黑皇帝权柄交给艾露玛之前，周离做了好几十种准备防止艾露玛的黑化。 根据现在黑雾的乖巧程度，周离很怀疑这坨东西究竟是不是之前跟随自己的那一团，他不明白，这黑雾到底放大艾露玛什么欲望了？ 看着面前偷偷舔了一下手指上散落的蜂蜜，周离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英南总结（上） 推开屋门，周离将勇者专属放在桌面上，艾露玛将蜂蜜牛奶与面包放在一旁，压着裙摆坐在了周离身旁。 “我将记录英南之行发生的一切，同为见证者的艾露玛将会进行补充。” 原本周离随便买的钢笔放在了一旁，此时周离手中的是一个通体银色的钢笔。他提起笔，开始在勇者专属上写下第一行字符。 “这场灾难的根源,是名为虚假的古神，与另一位名为文学之神的新神之间的碰撞。” 追根溯源，无论是那场席卷整个英南的怪诞之灾，亦或是差点毁灭约旦的古神降临，都源自于两个截然相反的神明。 作为当今世界唯一存活的古神，同样也是古神中为数不多的邪神,虚假在躲过了黄金律法的崩溃，避免了陷入疯狂之后隐藏在英南半岛。在碰到了想要寻求人类希望的文学之神后,贪婪的虚假选择将文学之神杀死，篡夺他的权柄，以古神之躯成为新神从而掌握十二刻。 作为十二刻新神的文学之神，名为托马真的神灵与其他十一个正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是由这个世界的意志“盖娅”创造的，通过一本蕴含着现实与幻想的《圣刃》，盖娅创造了全新的神明“文学之神”，并且顶替了“幻想之神”成为了十二刻之一。因此，托马真与其他神明有所不同，因为文学属于人类，所以祂真的爱着世人。 在成为文学之神后，托马真通过十二刻得知了“终焉时刻”的存在，明白了人类的最终命运就是步入毁灭的熔炉之中。 真正爱着人类的托马真没有选择与其他正神共同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他选择留下一个自动应答机器伪装成自己，随后离开文学的神庭，前往唯一一个不受神明管辖的土地“神弃之地”寻找人类的希望。 这个时候就要引申出一条关于神明的法则——任何神明离开自己的神庭，以神之躯体来到人间后,都会被迫剥夺绝大部分的力量。 因为这一条法则，离开了神庭的托马真失去了大半部分的力量,只留下了篡夺现实的笔与可以创造幻想世界的书籍。他在来到这片后世称为英南的土地上后,就被躲藏在迷雾之中的虚假之神发现。这一瞬间，英南一千年的命运就被束缚在了两个神明的争锋之中。 虽然从未接触过新神，虚假却敏锐的察觉出了托马真掌握着权柄，同时他也看出这个似乎是新神的神灵此时无比虚弱。在发现这一点后，被困在神弃之地这片土地上的虚假立刻做出决断，他要杀死这个虚弱的新神，夺取祂的权柄，重新回归这个世界。 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的原住民是那些名为“怪诞”的神奇存在。他们天生就拥有强大的能力，且拥有自己的智慧与意识形态。但他们与人类的肉体截然不同，无论是外貌或是内在，他们都与人类毫无关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 实际上，就连第一个来到这片土地的虚假都不知道这些怪诞的起源。但他却知道，这些怪诞的心思单纯的令人发指，他们不懂欺骗、不懂虚伪更不懂争斗。他们活在这片被迷雾笼罩的世界之中，过着自给自足且其乐融融的桃源生活。 作为掌控“虚伪、欺骗、争斗”力量的古神,虚假毫不犹豫的在心思单纯的怪诞之间传播起名为“虚假”的瘟疫。他化作怪诞的模样与他们生活在一起,通过计谋与语言的挑拨,这些心思单纯的怪诞开始被他腐蚀了心灵,慢慢的，怪诞们成为了真正的“怪诞”。 就在虚假开始收割这些被腐化的怪诞的时候，文学之神让他的计划转变了。一开始，虚假时准备将这些怪诞的灵魂收割，恢复力量后前往人类世界，获取更多的虚假。但文学之神的出现让他升起贪婪之心，他开始进行谋划与布局，准备杀死这个虚弱的新神。 为了杀死文学之神，虚假做了充分的计划。他先是以一个“不会违背约定”的怪诞形象出现在了文学之神面前，并且得知了文学之神此行的目的。在得知文学之神是想要将人类的灵魂放入不属于人类的肉体之中，并将其保存之后，虚假便立刻开始进行行动。 他知道，怪诞的起源虽然诡秘，但怪诞本身却很容易被看透。他们就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完美契合文学之神想法的“容器”。但是虚假没有准备将这些容器交给文学之神，相反，他要利用这些容器去反过来算计文学之神。 虚假提前引爆了埋藏在怪诞心里的黑暗，因为本身过于单纯，在被黑暗染色后这些怪诞的躯体瞬间被腐化。文学之神在看到这些只剩下杀戮与嗜血本能的怪诞后，失望的认为这些怪诞无法成为人类的容器。这个时候，“正直善良”且“通识人性”的虚假出现在了文学之神面前，给了他一个新的道路—— 通过研究这位“遵守诺言”的怪诞的灵魂，来找到如何让怪诞的身体更加纯净的方法。 因为本身足够虚假，虚假的伪装骗过了文学之神，让他误以为虚假真的是一个纯粹的怪诞。几年的接触下来，本性善良的文学之神很快信任了这个伪装完美的怪诞。在得到了彼此的信任后，文学之神对虚假提出了“查看你灵魂”的请求。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为了朋友”答应了文学之神的请求，虚假同意让文学之神查看自己的灵魂。因为力量的不足，本身不属于灵魂领域的文学之神选择了只身进入虚假的灵魂，直接观察为何虚假的肉体如此纯粹。得到了信任的虚假也理所当然的被文学之神托付了笔与书，在得到这些之后，虚假的计划就已经全部完成，就等待最后的一击。 在文学之神进入了虚假的灵魂后，虚假终于撕开了自己的伪装。他将黄金律法崩坏的一瞬间砸在了进入自己灵魂世界的文学之神。将时间千万倍的放大，这种将众多古神折磨到疯狂的酷刑落在了文学之神毫无防备的躯体之上，就这样，文学之神“死”在了虚假的灵魂世界。 文学之神死去之后，虚假顺理成章的获得了文学之神的权柄，还有掌控现实的笔与创造幻想的书。但是，在得到这些东西后，他愕然的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掌控文学之神的权柄，在通过翻阅文学之神留下的资料后，虚假断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创造过完美的文学”，因此无法获得文学权柄的承认。 这个时候，虚假想起来了自己当年与文学之神的交谈。文学之神曾告诉过自己，人类的灵魂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存在。而同时他也想起，如果人类的灵魂是最复杂的话，那么没被污染的怪诞的灵魂就是最纯粹的，二者相加，绝对会是完美的。 因此，虚假断定，如果自己能用人类完美的灵魂与“没有被污染的怪诞”的灵魂结合起来，将融合后的二者写进幻想世界的书籍之中，自己一定会获得文学之神权柄的承认。 随后，虚假便开始准备了起来。他先是将所有的怪诞杀死，将它们的肉体和灵魂分开。这个时候，他获得了肉体腐化后的“邪诞”，还有依旧保留纯粹灵魂的“怪诞”。 怪诞死后，虚假驱散了英南笼罩的浓雾，吸引了正直开荒时期的人类前往这片土地。很快，在虚假的暗中帮助下，一群人类在这片土地建立了属于人类的国度——英南。 与此同时，虚假也在这些人类的脑海中植入了虚假的记忆，也就是那段“在英雄托马真的帮助下，人类战胜怪诞，建立了英南”的“古老记忆”。随后又因为他的扭曲，人类将托马真污化成为了“创造怪诞的罪人”，彻底断绝了文学之神复活的可能。 名为英南的国度开始慢慢发展，逐渐成为了强盛的国度。这个时候，虚假开始了他的计划。他先是进入了创造幻想的福音书之中，强行掌控了这本书籍，但代价是他失去了庞大的躯体，只能在书中谋划一切。 很快，虚假引发了第一场“怪诞之灾”，他放出那些被腐化的邪诞躯体，让他们在这片刚刚兴盛的土地上肆虐。借助怪诞之灾的掩护，虚假开始大肆进行将人类与怪诞结合的实验，在无数次失败之后，他终于获得了第一个看似成功的实验体——杰洛斯特。 之所以是看似成功，是因为虽然杰洛斯特存活了下来，但虚假很快便失望的发现，杰洛斯特的力量并不是自己预料之中那些怪诞的力量。相反，他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针对怪诞的屠刀，每一个力量都是针对那些邪诞的存在。 虽然很是失望，但虚假并没有准备放弃杰洛斯特，相反，他很快便利用上了这个怪诞的屠刀。他将杰洛斯特洗去记忆，扔回了英南之中。在虚假的推波助澜之下，杰洛斯特很快在怪诞之灾的战场上所向披靡，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怪诞，成为了拯救约旦与英南的英雄。 但是，这一切都是在虚假的安排之下。很快，自称为“福音书”的虚假操控邪诞，让它们节节败退，假装自己已经无路可逃的假象。就在杰洛斯特找到了福音书的藏匿之地，准备杀死虚假的时候，福音书却出现在了约旦的会议室之中。 深谐人类贪婪的虚假如同低语的魔鬼一般，他用“随时创造职业者”的条件诱惑了在场的所有人。在用怪诞灵魂中的力量植入进人体，活生生的将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职业者后，所有的官员与贵族都疯狂了。他们直接与眼前这个杀死无数人类的福音书签订了协议，从此以后，福音书将会源源不断的为他们创造职业者。 但代价，是英南将会保护福音书，隐藏它的过往，让他接受人类的供奉。 这个时候，作为棋子的杰洛斯特被虚假直接抛弃掉。人类几乎不用他去诱导，就直接做出了背刺杰洛斯特的存在。但就在这个时候，虚假发现了杰洛斯特的弟子“罗亚”似乎有些独特，因此他改变了主意，暗中保护了被“杀死”在罗亚面前的杰洛斯特。 亲眼见证明明是英雄的老师却被人类背叛，罗亚的内心顿时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之中。这个时候，虚假篡改了罗亚的记忆，让他误以为自己见过名为托马真的男人，见过真正的福音书得知了终焉时刻的存在。 这个时候，看到了人性的恶却依旧保持善良的罗亚做出了选择。他要将人类灵魂璀璨的一面聚集起来，放入能够创造新世界的福音书之中。这样人类邪恶的灵魂将会步入终焉时刻，而那些璀璨的灵魂可以在福音书中存活，发展他们自身，从而达成完美的福音世界。 然而，罗亚并不知道，这些虽然是他自己的想法，却也是福音书暗中引导出来的杰作。这个时候，罗亚就成为了虚假在现实中的代行者。 在怪诞之灾结束后，虚假开始继续蛰伏在约旦之中。他利用“创造职业者”的由头，开始在约旦进行融合灵魂的实验。同时他开始引导英南政府压迫这些野蛮生长的职业者，让死寂与绝望的气息蔓延在这些人的心间。 慢慢的，这些虽然成为了职业者，却反而得到了更加不平等待遇的职业者们产生了绝望的麻木。与此同时，虚假实验开始有了成效，他逐渐找到了“人类与怪诞灵魂”融合的办法，然后虚假便开始准备起了属于他的“融合时刻”。 所谓的融合时刻，是需要有一个人类的精神领袖的出现。虚假想让一个人类出现，让他打着“推翻英南暴政，解放约旦人民”旗号的人类出现，并把他塑造成约旦人的英雄。这个时候，被压抑到极致的约旦人就会触底反弹，他们灵魂的“绝望”与“希望”将会被分离，最后击中在那个英雄的身上。 这个时候，虚假就会通过一系列手段，让这些约旦人最终将自己推举的英雄虐杀致死。这个时候，这些人类的灵魂将会陷入一种近乎于“空灵”的状态，这个时候，虚假就会将这些空灵的灵魂收集起来，与怪诞的灵魂融合，从而创造出完美无瑕的“墨水”。 这，就是虚假的计划。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英南，结束 “看来我们要关注一下之前的那位盖娅了。” 停下笔，周离接过艾露玛递给他的牛奶喝了一口，随后长叹一口气，慨叹道：“说是虚假与托马真的战争，可无论何时何处我们都能看到盖娅的影子，她留下的后手比我预想中的要多得多。” “是啊。” 同样感慨的还有一旁的艾露玛。这一次英南之旅对周离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弄清楚了艾露玛真正的身世——世界之子。 并非半人半神,也不是所谓的时间之女。艾露玛的真实身份，是这颗星球意志“盖娅”创造出的崭新生命，或者说，世界的宠儿。 “神弃之地，实际上就是埋葬古神与黄金律法的墓地。众神害怕古神与黄金律法的遗骸侵染他们的神国，因此放弃了这片土地。正因为如此，盖娅的残魂才得以保留，能够在英南这片土地上做出安排。” 将盖娅之书放在一旁，此时的盖娅之书上镀了一层银金交错的符印。在彻底杀死虚假之后,周离找到了潜藏于虚假遗骸中的福音书，并将它融入进了盖娅之书里。融合福音书后，盖娅之书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其实一开始虚假想要找的英雄是木奇先生，但是因为我去了木奇，木奇先生提前进行了弑神计划，也就没有能够来到英南继续研究福音书的灵魂。巧合的是，虽然木奇先生没有来到这里，但却把我引来了，这是出乎虚假意料之外的变化。” 手指划过福音书的封页，周离看着上面蕴含着光晕的文字，继续说道：“但是他的计划已经无限趋近于完美，虚假也就将错就错想要改成让我成为这个英雄，帮助他收割约旦人的灵魂。” “而这个时候,盖娅用尽最后的残魂，为你我送来了警告与物品。” 盖娅之书,银色短匕，还有衔尾蛇手镯。周离将这三样物品放在桌面上，盯着上面的花纹，缓缓开口：“她提醒我们，约旦发生的一切巧合都是在他人的计划之中，你我已经被卷入了阴谋，无法脱离。为了让我们得到真相，摆脱阴谋，盖娅交给我们这三样至关重要的物品。” “对了，杰洛斯特是不是也和盖娅有关系呢？” 面对艾露玛的询问，周离点了点头，解释道：“一开始虚假的实验很可能是成功的，也就是杰洛斯特真的拥有所有怪诞的能力。但是盖娅篡改了这个实验的结果，是她让杰洛斯特原本的力量被转化，从怪诞的力量变成了针对怪诞的屠刀。这也拖延了虚假的时间。” 容纳盖娅意识且能够操控0怪诞的盖娅之书，可以将怪诞灵魂保留下来的银色短匕，还有看似无用、却是最重要的物品——代表循环的衔尾蛇手镯。 可以说，是这三样物品奠定了周离战胜虚假的基础。可能盖娅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周离断定的是，就连神明都无从得知的怪诞起源很可能跟盖娅有所关联。 “盖娅的布局看似错综复杂,实际上确实复杂。黄金律法崩溃之后,盖娅蛰伏在了神弃之地修复自己的灵魂,在十二刻成立的时候，盖娅用了一招偷天换日将热爱人类的文学之神加入了十二刻之中。” “后来，她察觉到了虚假的计划，便开始着手准备联合文学之神对抗虚假。盖娅先是扰乱了杰洛斯特的灵魂，让杰洛斯特成为了猎魔人而非最强怪诞，拖延了虚假的研究进程。然后她将这三样物品与警告交给了你我，用来对付虚假的绝地反扑。” 翻开名为盖娅之书的书籍，周离看着扉页上的一行“这是属于胜利者的奖励”，神情凝重地说道：“她算计了所有人，无论是你、我、文学之神亦或是虚假，甚至十二刻都被她算计在了其中。” “她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同伴呢？” 艾露玛的询问让周离陷入了思索，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对艾露玛说道：“目前看来，她的目的与我们一样，都是想要反抗神明。但有所不一样的是，她似乎对人类的死活并不在意，或者说，她对任何个体的生死都不太在意。” “所以，她可能是我们现在的合作伙伴，但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艾露玛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她似乎听懂了，但她感觉自己这种一知半解的想法不太妙，所以准备开启节能状态，也就是之后听周离的就完事了。 “盖娅想让我们前往东方三庭，她说那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与力量。同时文学之神也建议我去一次东方三庭，他们的自动信仰可能会给我们不一样的道路选择。” 思索片刻后，周离捏了捏手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是，我并不准备直接去东方三庭。” “嗯？” 艾露玛怔了一下，随后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神明现在还是处于一种被迷雾遮蔽的状态，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是太少。无准备的仗只能打一次输一次，所以，我们需要加强一下我们的力量，我必须弄清楚终焉之日和神明的意图。” “那我们去哪里？” 周离摊开勇者专属，一张世界地图出现在二人面前。周离指向一片大陆，一片属于这个世界的西方国度。 “塔里克。” 在说出这个国家的名字时，周离眼中闪过一丝怀恋。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时间太过提前，很多上一世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还没有成长。在上一世中，给周离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这座名为塔里克的国度。 如果说马格南和英南是这个世界的自由美利坚，那么塔里克就像是一个梦幻的桃源一样。无穷的清洁能源，高度发达的文化与政治体系，极高的国民素质，极小的贫富差距。而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国家拥有国王的同时竟然拥有真正的自由与民主，注意，真正的自由与民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堪称世外桃源的国家，却在上一世中成为了第一个遭受魔王君侵略的国家。为了保护人类的希望，这个国家全民皆战，用生命与鲜血换来了周离的逃亡。而作为塔里克国家的皇族一脉，皆在那场突围战争中悉数阵亡，无一幸存。 “塔里克吗…” “黑女皇”虽然没有给艾露玛留下前世的记忆，但灵魂的本能让艾露玛在听到这个国家的名字后感到了些许温暖。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拍了拍脑袋，周离提起笔，继续开始记录。 “盖娅说完了。” 在艾露玛的提醒下，周离想了想，继续写道：“盖娅之后，便是文学之神。” 虚假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情，就是把文学之神看做蠢货。 虚假所计划的一切，都在文学之神的计划之中。 这就像是一个诡异的绕口令一样，但如果把这件事拆开来看，这件事无比清晰明了。 虚假的“计划”，都是文学之神引导得出的结果。 从最开始看起，也就是虚假与文学之神初见的那一幕。 虚假的视角：文学之神乘船来到了这片神弃之地，他温文儒雅的模样不像是一个神明，更像是一个书生。在看到文学之神后，虚假立刻断定祂新神的身份，便开始进行了接触。 文学之神的视角：装逼开船来到神弃之地，一个不长眼的浑身上下布满诡异气息的怪物躲在暗处窥探自己。 是的，虚假以为是自己先发现了文学之神，但实际上，是文学之神先发现了虚假。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凭什么自己一个虚弱的古神观察力会比一个收集了信仰的新神强大。 所以，早在虚假开始谋划之前，文学之神就注意到了这个残存的古神，也发现了古神流露的贪婪之意。也就是这个时间点，文学之神便开始了他的计谋。 这个世界的所有权柄都被各个神明牢牢的把握着，因此人类根本无法夺过神明的观察，也无法逃离众神的控制。实际上，文学之神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毁灭自己，将文学权柄交还给人类，这才是他要找的希望。 文学之神口中的希望可不是把人类囚禁在怪诞的躯体之中，让他们苟活在虚拟世界。他要的，是让人类获得反抗的机会，获得能够对抗神明的希望。 但是，一个正神是很难被杀死的。除了死幽之神这个令众神蒙羞的鬼物外，十二刻的神灵就是自己想死也很难做到。而最难的一环，是将权柄“交给”人类。单纯的死亡就会像死幽之神一样，虽然死了，但他的权柄却成了规律自动运转。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就需要人类真正意义上的“战胜”拥有权柄的存在。但为了不暴露自己想要自杀的意图，文学之神还不能假装跟人类战斗，然后放水被杀，这很容易被十二刻看出破绽。 所以，在看到作为古神的虚假时，文学之神便构建出了一个杀死自己的完美计划。在他惊为天人的表演下，虚假很快相信了文学之神是想要找到将人类与怪诞融合的办法，所以才来到这片大陆。 同时，文学之神开始无时无刻都在流露出“啊，我好菜啊”“啊，我好弱啊”“啊，十二刻都是sb我也不例外”这些感慨，让单纯的虚假真的相信了他的话语。认为十二刻和文学之神都是一帮弱智，只要自己努努力，就能将十二刻取而代之，岂不美哉。 在文学之神的可以引导下，毫不知情的虚假开始谋划了起来，很快，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出现了—— 让文学之神对自己的灵魂产生好奇心，并且像个弱智一样将保命的装备交给认识不到几个月的怪诞，自己用灵魂中的记忆杀死这个弱智神明。 实际上，得知了这个计划的文学之神一度陷入了沉默。他沉默的理由，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表演才能让虚假相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或者说，他生怕自己在配合虚假计划的时候发出笑声，让一切都白费了。 当好在看了太多侦探以及表演类的文学作品，文学之神用天衣无缝的演技塑造了一个人傻神器多的弱智形象，让虚假将自己吞入他的灵魂之中。 最后，不出文学之神所料，计划施行的异常顺利。之后他要做的，就是让人类在未来战胜虚假，获得文学权柄。 这一点上，文学之神便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了。虚假虽然在文学之神像是一个无害的白莲花一样，可对人类而言，一个掌控了文学权柄同时拥有古神躯体的存在是难以战胜的存在。他头疼的，就是如何让人类战胜虚假。 为了让人类能够有机会战胜虚假，文学之神在虚假的灵魂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更改虚假灵魂的本质，让他成为“不能说谎也不能欺骗他人”的存在。 这看起来只是让虚假成为了有问必答机器人，但实际上，文学之神这一手大大削弱了虚假作为古神的力量，迫使虚假只能运用没有完全掌握的“文学权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场战争之中，虚假如果想要使用古神力量，就要放弃邪诞。如果想要操控邪诞，就得放弃古神力量，这是一个极大的削弱。 而文学之神给人类留下最后的后手，便是那根真正的现实之笔。实际上，虚假以为自己获得了真正的篡改现实之笔，但真正的笔是文学之神的灵魂。他会在恰当的时机，将这本笔交给人类，给予虚假最为致命的一击。 “虚假被文学之神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写下最后一个字符，周离轻声对艾露玛说道：“现在看来，这一切就像是三个神明的闹剧，但就是这场闹剧，毁灭了一座人类文明的结境。” “呜~~~” 嘴里塞满饼干的艾露玛呜咽两声，随后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赞同了周离的话语。 “文学之神，古神虚假，世界意志盖娅。” 看着这三个改变了约旦的名字，周离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勇者专属。 周离望向窗外，约旦的天气不再晴朗，灰尘与雾霭依旧笼罩在这片刚刚经历一场毁灭性战争的城市。 但是，周离听到了人们重建家园的呼喊，他听到了那烈士墓碑旁人们颂咏的声音，他也听到了雨点落在海面上，站在帆板上猎魔人沉重的呼吸。 笔尖摩挲过纸张，墨水的痕迹晕染在空白纸上。文学教会的教众来来往往，他们的头抬得比原先要高，眼睛更亮，腰背挺直。 在战争中斩杀了六只邪诞的托蕾亚蹲在钟楼上，通讯器里马格南三世严肃的面容中带着少见的担忧。一旁的丽娅·可收拾着周围的藤蔓，小心翼翼的清理杂物。 唐吉诃德手捧鲜花站在守护者之盾军团的前方，她骑着白马，身着银色盔甲，准备护送身后阵亡战友回到家乡。 林家姐妹和艾尔兄妹统计着战后损失，灵海负责将情报快速传递，同时她也负责照看卡娅，带着她解闷。 猎人公会的暗室里，埃尔法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银色巨弩。他修复了这柄属于猎魔人的宝物，却修复不了被自己剥离的灵魂。 诺克萨赤裸着上身，不停地锻炼着自己的肉体。这一战中，他明白了在一切的部署被破坏后，自己依靠的，只有自己。 早已装上了机械义手的阿克曼笑着拍了拍伊斯塔的肩膀，她拱了拱自己银色的机械手臂，想要证明自己比之前还要灵活。伊斯塔没有说话，他只是叼着点燃的雪茄，烟雾阻挡了他微垂的双眸。 站起身，轻轻地将艾露玛拥入怀中，感受着令自己心安的温柔。周离此时无比感谢这座城市，感谢这座城市让自己与艾露玛的灵魂紧紧相依，那怕这座城市一度成为了自己的炼狱，他却依然感谢约旦。 再见了，约旦。 第一章 哎呀，这不是白银城嘛 在这鸟语花香，夏日炎炎的秋天时节里，马格南诸位官员贵族大富豪们迎来了寒冬，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狂风暴雪。 周离回来了。 正所谓强敌不可怕，只要肯努力，肯寻找对方的弱点与下限，没有什么强敌是不可以战胜的。但是对于这些高级分子而言,周离的存在并非强敌。 他是凌晨的太阳——初生。 “他是不是有病啊？” 马格南的议会大楼里，数十名身着华服的男女老少围着大圆桌，开启了特殊的圆桌会议。其中一个年轻人哭丧着脸，绝望地喊道：“神经病啊，他不是有家吗？他不是有个暮色森林吗？他没事闲的不回家来白银城干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剩余价值了吗？” “何必如此失态？” 一旁的红发女人皱起眉头，不解地对年轻人问道：“我就不理解了,你们一个个听到勇者二字为何如此惊恐，他究竟是洪水猛兽还是天灾怪诞？大家都是马格南的精英，为什么要如此失态？还特意开启这种特殊会议,我不理解。” “阿缪沙，你是外地来的新晋议员，可能对我们这一行不太了解。”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敲了敲面前的铃铛，和蔼地对阿廖沙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按照过去的惯例，像你这种新晋的外地议员刚加入我们，会面临着打压、冷嘲热讽、鄙夷、排挤、坏你好事等一系列的手段，防止你分走我们的权利。” 名为阿廖沙的女人脸色顿时精彩起来，她并不是被吓到了，关于马格南议会那点龌龊事她来白银城前知道不少。但她没想到，这个名为“何晨”的议员会如此直白的把这些潜规则了出来。没等阿廖沙反应过来，何晨继续说道： “但是呢,阿廖沙女士已经来白银城十多天了,正式就任议员也有五天了。你说说,任职后你有什么感想？我们有没有对你进行任何的排挤呢？” 听到这里，阿廖沙突然愣住了。是啊，作为外地人的自己来到白银陈后没有受到任何的打压与欺骗，相反，其他议员对她十分和蔼，没有任何的高傲之意。她以为是自己早早做好了见招拆招的准备，在例行会议上表现滴水不漏，才让这些人无从发难。 但是… 自从来到城里，阿廖沙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在镇子里的那点手艺实在摆不上台面。跟这些老谋深算的议员相比，自己好像真的像是来白银城臭要饭的外地人。如果这些人想要跟自己玩手段，根本不需要自己露出破绽，要知道，议员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 “自从你来到这里，我们对你是百般呵护，没有任何的打压行为。你现在看看，这个曾经充满了明争暗斗，争权夺利的议会现在是多么团结友爱，敬业爱过。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这个问题把阿廖沙难住了。说是这群雁过杀雁兽走不了的议员洗心革面,全都改邪归正了，路边的狗都得摇摇头。但是她还真一时间想不到为什么这些人会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她看向何晨,迷茫的摇了摇头。 “呵呵,不懂也正常。” 笑了笑，何晨突然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一转攻势，悲伤地说道：“你没有经历个时代啊。” “那个一群议员被一个勇者当猴耍的裤子都快掉了的时代。” 啊？ 阿廖沙懵了。 关于这个何晨，阿廖沙是有所了解的。这个负责经营贸易港口，自诩是马格南的第一绅士。几个月前他“恰好”在飞艇大厦中，从周离手中“捡到”了马格南三世的资金卡，得到了政治上的升迁，成为了议会的副会长。这场特殊的紧急会议就是这个人召开的。 在阿廖沙印象里，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说话谈吐十分考究，根本不会把自己比喻成猴子，而且还是没有裤子的猴子。当她茫然的看向其他贵族，想要看到反对或是嫌弃的表情时，一张张感同身受的脸顿时把她镇住了。 “玩不过，怎么都玩不过。” 最开始说话的年轻人看向阿廖沙，笑的悲哀，笑的凄凉：“我们不是财富玩不过他，也不是政治玩不过他。当时的勇者还很弱小，我们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我们做了计划，想要让他成为我们的马前卒。” 关于这件事，阿廖沙还是有所耳闻的。那时还在乡下用木灵帮农民挑农肥的阿廖沙从信使那里得知，因为周离与议员之间爆发的冲突，马格南议会空缺了不少人手，需要在其他城市的议员挑选合适的人员。他们说的，估计就是那场冲突。 “那个时候的我们认为他可以任我们拿捏，因此我们这些议员也没有什么配合，都在准备争夺胜利后带来的大笔硕果。但谁也没想到的是…”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哽咽。他想起了替自己从军的父亲，想起了远在他乡抠农肥的哥哥，想起了自己损失的几万金币，年轻人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这个周离，他把棋盘掀了。” 想起了那个自己弹劾自己、逼着马格南三世让他独立、表面啥都答应结果背地里低价收购自己高价买的物资的周离。所有议员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深恶痛绝与深切恐慌两种不同的神色。这个时候，阿廖沙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后来这个逼离开了白银城，说是要去木奇。” 这句话一出来，那些议员的脸好像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瞬间变化，幸福与回忆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你不知道，周离说要去木奇的那一天，有多少议员或贵族如释重负，庆幸自己终于要大展宏图。你知道吗，那一天我隔壁那个挖煤的议员亲自送行，恨不得跪地上三叩九拜把这尊瘟神送走，结果，你猜猜怎么着？” 已经被海量信息冲昏了头的阿廖沙迷茫的摇了摇头。年轻人咧开嘴，惨烈一笑，声音满是无助。 “他留下的商会和认识的贵族勾结在一起，直接把我们积压在手中的物资全部以最低的价格收购，然后转手高价卖给了我们设置在木奇的经销商。就在这些经销商准备这些物资卖出去的时候，木奇就他妈打了一天的仗，还是和虚空打的，经销商直接死的死逃的逃，木奇全部零元购了。” “之后国王准备对木奇开战，我们寻思这总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我们又他妈的去周离手下的商会又买了一堆战略物资，准备把之前的本钱赚回来，然后你再猜猜？” 阿廖沙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对于眼前这个把积压依旧的悲痛倾泻而出的年轻人，她的眼中只有慈爱的关怀。 “他妈的，仗没打起来！” “货全砸手里了，你妈拆开一看，他卖给我们的全是我们丢在木奇的那些！” “我隔壁那个挖煤的第二天全家一起去挖煤了。” “拿手挖的，家传铁镐都被收债的收走了！” 这番言论，听着悲切，见着流泪。在场的所有议员没有不因感同身受而泪流满面，多是长吁短叹者也。 “后来我们才明白，团结就是力量，团结才是一切的基础。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各怀鬼胎，互相争斗，根本不会给周离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我们觉悟了。” 拍了拍胸膛，发出咚咚的声音，这年轻人终于放下了恐惧，想起了自己众人凝聚出来的勇气。他们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碰就碎的松散议会了，现在的他们，已经进化了。 “我们发现，议会之所以在周离面前节节败退，最主要的有如下几个问题。” “第一，我们不团结，我们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争斗，这就给了周离趁虚而入的机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在周离走后发表了倡议书，所有人选择了团结在一起，不再互相敌对，互相坑害。从今往后，议会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就是议会的魂。” 看着画风逐渐开始转变的年轻人，阿廖沙的表情开始有些怪异起来了。 怪哦，你们真的还是那些吃人不吐大肠的资本走狗了吗？ “第二，我们之所以在民心这一方面被周离碾压，是因为我们之前对民众的压榨实在超出了阈值，这让周离毫无代价的取得了民心，让群众支持他。所以，我们自从周离走后便开始施行各种减税政策，修建基础设施，加强民生建设。这样的话，周离再想裹挟民意来对抗我们，他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等一下，这不对吧。 没有发现阿廖沙此时愈发精彩的表情，年轻人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 “第三，我们之所以政治上被周离狠狠的摆了一道，就是因为贵族的存在导致权利的不公平分配，让他能够凭借一手策反公爵来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们已经做出了马格南法案的第三次修改，从今往后，我们要把贵族的所有权利分散开来，防止周离击破一处全线溃败。” 等等等等等等，喂，你们在民主啊！真的是民主啊！这不是你们该干的事情吧！ 阿廖沙此时内心五味杂陈，早就准备好“以乡下来的梦想女孩的身份，对抗吸髓扒骨的城中议员”这一壮举的她开始茫然了起来。 按照她的设想，聪明伶俐且热爱人民的自己将会在最高议会中隐忍蛰伏，寻找合适的机会夺取权力，掌控议会，为那些穷苦的人民谋取福利，对抗邪恶的议员。 可这不对吧，这现实里的剧情发展怎么这么跳跃？ 我还没动手，你们怎么自杀了？ “所以，阿廖沙女士，如果你想真正的融入到我们的议员中来，我需要你做出保证。” 听到这里，阿廖沙来了精神。她就知道，这群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改头换面，背地里的同流合污肯定是少不了的。 正当她准备虚与委蛇，先跟这群人周旋的时候，何晨开口了。 “我们需要你与众人团结一心，有节制地谋取利益，不损害普通人的利益，不专权，不施暴，一致对外。” 何晨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如炬，神情严肃地沉声问道：“你，做得到吗？” “没有这种觉悟，是无法成为合格的议员的！” 哦，我投降了。 阿廖沙感到了一阵空虚，她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真挚”地回答道：“请放心，我一定会遵守的。” 人麻了。 就在何晨欣慰的点了点头，众人向阿廖沙投来了对待同志的友善目光时，一个声音的响起，让时间凝固了。 “到达白银城最高楼，议会！” 手持通讯器，似乎在自拍的男人毫无预兆地推门而入。阿廖沙顿时一惊，定眼看去，那男人身穿黑色风衣，面容英俊，身姿挺拔，气质十分和善。 可私闯议会是一种很严重的违法行为，不会因为男人的英俊而做出任何妥协。就在阿廖沙想要出言提醒之时，男人冲着荧幕继续说道： “太美丽啦议会…” 似乎想要给通讯器对面的人展示一样，男人手持通讯器在鸦雀无声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把摄像头对准众人，脸上满是惊喜。 “哎呀，这不是和珅吗？”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改名的何晨扯着僵硬的脸挤出了一个没有珍珠的微笑，那男人毫不在意，把通讯器对准外面的走廊，感慨道： “还是看看远处的原住民头盖骨吧。” 这个时候，看到众议员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谁要敢动点天灯”这种儿童游戏一般，一动不动，噤若寒蝉的模样，阿廖沙就猜出了眼前这个嚣张跋扈到一定地步的男人的身份。 “行了，你们过几天跟文学教会交接一下，早点回来，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镶金镀银大豪斯。” 挂断了通讯器，周离走到和珅身旁，勾着他的脖子，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寒暄道： “和珅，你还没死呢？” “我还以为马格南三世那老头会把你的**捅烂呢。” 第二章 借你闺女一用 “哈哈，开玩笑呢，我说是捅你的喉咙，你想到哪里去了？” 爽朗的笑声配上英俊的外貌，周离充满善意地拍了拍司马脸的何晨，对他说道：“放心，哥们今天就是来各位哥老官身体好不好,得没得癌症，死没死，没有什么恶意。” 那我还不如死了得了。 虽然心中百般愤慨无奈，但作为白银城老实人的何晨挤出了一个熟练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对周离说道：“勇者莅临我会，我等自当感激涕零,哪敢有半分怨言。” “啧。” 周离啧了一声，收回手，拿出一张纸巾嫌弃的反复擦拭自己的双手,随后将纸巾扔在一旁的废纸篓里，很有素质。 “行了，不跟你这爆不出金币的老东西胡扯了。” 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众议员，周离头一甩，一个没有任何诚意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各位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有没有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啊？” “勇者先生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段日子兢兢业业，不停工作为人民群众创造福祉。根本不存在你说的那些恶劣行为。” 年轻人站起身，似乎是团结带给他的信心，也有可能是他真无愧于心，他毫不犹豫地怼起了周离：“勇者先生，如果你不相信,或者被某些阴险小人的恶意中伤给欺骗到,你可以去监察委员会的记录里看一看,查一查,看看我们究竟是不是你口中那种小人。” “别急,别激动。” 面对慷慨激昂的年轻人，周离哈哈一笑，风轻云淡地表示道：“我不是来谴责你们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的。我只想跟各位说一声…” “如果，你们要是想搜刮那些平民的钱，欺压那些平民的人，记住了！” 双眼顿时如鹰隼般锐利，锋锐的视线扫过这些议员，让他们遍体生寒。周离环视一圈后，铿锵有力地震声道： “带我一个！” 哦，忘了，他是周离。 “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何晨看向周离，言语近乎恳求：“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其实是在开会，非议员一般可能大概是不太被人允许直接进入会场的，您看…” “哦哦哦，对，还有这一茬来着。” 周离一脸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顿时，何晨心生警觉。 只见周离走到何晨身旁,伸出手，将何晨胸口的铭牌摘了下来，用纸巾擦了擦后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随后满意地对呆若木鸡的何晨笑着问道：“我现在就是议员了，你作为无关人员，要不要出去呢？” “您别拿我取笑了。” 苦涩的笑浮现在何晨脸上，对于周离的针对他早有预料，这个心眼比*眼还小的勇者肯定打听到了自己为了整合议会给他的人设，刚才这勇者估计也一直在趴门缝偷听。自己说的关于勇者的那些话，估计全被他听到了。 “行了，懒得跟你计较了。” 周离也没太在意何晨，虽然说何晨靠着把勇者立成靶子整合了一直心不齐的议会，给自己的名誉抹了黑，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都快黑成深渊了，再添一点也没啥的。 “这次来是要跟各位说一件正事。” 周离从何晨身下抽出凳子，坐在上面，对众议员说道：“你们应该看过英南那场战争的直播吧？” “啊？” 一旁的何晨愣了一下，随后他迅速反应过来，周离指的直播是那场战争短暂的“全球直播”，所有人都不明白前因后果，只看到了周离和艾露玛在电视上给这个世界撒了一把大狗粮。 哦，对了，这个逼已经不是黑皇帝了，他没活了已经。 虽然想起来周离已经没有黑皇帝的力量了，但所有人都没有对周离放下哪怕一丝的警惕。毕竟周离当年也没有说在议会上把自己等人挨个揍一遍逞匹夫之勇。他能够把这些精英人士玩弄于股掌之间，主要是靠极低的下限和不存在的脸皮。 “您说的是关于您和艾露玛女士的那段画面吗？” 一旁的何晨小心翼翼地对周离问了一句。在得到周离点头的肯定答复后，他松了一口气，随后代替众人回答道：“您直播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召开会议，大家都看到了那一幕。” “发表一下观后感，字数不得少于八百字，需要有标题，空出天地行，正文要简洁流畅，文体不限。” 周离突兀的话语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生动形象的“你说的是什么勾八”的表情。周离见状打了个哈哈，补充道：“没事，看大家都挺沉寂的，寻思活跃一下气氛。行了，你们看到直播就行，省得我多说了。” 周离清了清嗓子，脸色严肃了起来，随后他看向众人，缓缓地说道：“那场直播的画面，是我将黑皇帝的冠冕交给了艾露玛。这件事是在所有人见证下完成的，所以，现在的我不再是黑皇帝了。” 果然。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大定。虽然他们不会因此小看周离，但他少了那种诡异到极致的能力，对这些议员而言也算一件好事。毕竟当年那帮要挟周离的贵族之后的惨状可是记忆尤深，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把周离当做再生父母的可怜人。 “但问题就是，我不是黑皇帝了，我的国家怎么办呢？” 周离看向众人，笑了笑，“我能建国，大部分原因是黑皇帝的权柄。可我现在不是黑皇帝了，你们说说，我那片土地该怎么办呢？” 闻言，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说话。阿廖沙刚想站起身给周离科普一下国际权力法，一旁的女伯爵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见到众人都不说话，周离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我都准备好和第一个让我把土地交给马格南的好兄弟挑战一下人体极限，你们竟然不上钩。” 呵，还想钓鱼？我们已经今非昔比了。 年轻人暗地里冷笑一声，但表面上，他依旧保持着谦恭。 “行吧，我把话说开了吧。” 周离也不再跟这些猴精猴精的议员纠缠，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需要你们帮我给三世那老头上个谏言，让他承认艾露玛成为黑帝斯帝国的女皇。” “这个，还用得着我们吗？” 何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地问道：“您自己找三世陛下不就可以了吗？用得到我们这些人吗？” 你上次都召唤熔岩巨兽差点夯死皇帝，还用得着我们这些臭鱼烂虾帮你谏言？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 周离眯起眼，意味深长地对何晨说道：“这件事之后的事，才是真正的事。” ***************************** 皇宫，马格南的皇宫，周离熟悉的皇宫，被熔岩巨兽干破屋顶的皇宫。 看着熟悉的门卫，周离和善地走上前，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随后在冷汗涔涔的门卫面前张开双臂，十分配合地说道：“来吧，例行搜身。” “您…” 之前，周离第一次来到皇宫时，当这位兢兢业业的门卫想要搜身的时候，周离总会以“我正好今天得了一种怪病，只要被陌生人触碰身体就会一拳打死对方的怪病”这个理由震慑住门卫，再加上马格南三世的默许，之后的周离就没有搜身这个环节了。 咽了下口水，门卫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开始对周离进行搜身。 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 “看我干嘛？我长身体需要随时随地吃水果，这个用来削皮的，有问题吗？” 捏着从周离腰间搜出来的银色短匕，门卫沉默了，他将匕首放了回去，摇摇头，从心地说道：“没问题。” 继续搜身，门卫的探测装置又一次响起，他拿出周离另一侧腰间的银弩，沉默了。 “我朋友送的，圣银锻造的，我留着辟邪。” 将银弩放回去，门卫抽出周离小腿上绑着的五色飞刀，再次无言。 “哥们给的…算了不想编了，你有意见吗？” 门卫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已经不生气了，生不起来气了，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猴子一样被周离耍了个遍。 “他是在提醒我，没了黑皇帝，他也在英南收获到了足够多的东西。行了，收起你那些警告吧。” 大门缓缓打开，坐在王位上的马格南三世右手轻点，门卫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到一旁。他看向周离，不见半分浑浊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好奇。 “勇者，这一趟，你收获不小啊。” 面对马格南三世的话语，周离咧嘴一笑，善意地说道：“你也是，还没被高血压弄死的你命还挺大。” “能让你甘愿放弃黑皇帝的力量也要获取的东西，我也很好奇。” 自动屏蔽了周离的污言秽语，马格南三世随意地挥了挥手，大门缓缓合拢，只留下了他与周离，“如果没有什么代价的话，我还是希望你给我解答一下。” “算了，没必要和你拌嘴了。” 周离原本轻佻的脸色消失了，他看向马格南三世，神情平静，语气却十分凝重：“坏消息和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 “你想要创造第二个勇者的想法，是对的。英南之旅我得到的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也佐证了你想的确实是对的，人类需要更多的力量。” 闻言，马格南三世非但没有喜悦，反而皱起眉，担忧的表情一闪而过，但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这个永远波澜不惊的老人的脸上。因为他知道，坏消息将会彻底摧毁这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我们要对抗的东西，也想让你创造第二个勇者。” 看到马格南三世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周离打了个响指，随后继续说道：“现在你与我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了，有些东西，我必须跟你直言。” “你在打造一把刀子。” “两面开锋的刀子，对吗？” 马格南三世淡淡地开口，这也是周离最欣赏马格南三世的一点，他是一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是一件让人心生愉悦的事情。 当然，跟粗鄙的聪明人讲话不是什么好事。 “两面都开锋的刀子，能更快地杀死敌人，也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屠刀。” 盯着马格南三世的眼眸，周离淡淡的说道：“我失去了黑皇帝权柄，却看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你想要把托蕾亚打造成第二个勇者，我赞成，但是你必须想好你究竟是在帮助人类，还是在帮助暗中窥视我们的敌人。” “如果害怕自己锻造的剑会杀死自己，我就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马格南三世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回应道：“我相信我的能力，我也相信托蕾亚，我相信我能让她成为第二个勇者，第二个属于人类的勇者。” “看来你也怀疑过祂们。” 眯起眼，周离脸上浮现出了饶有兴趣的笑意。他看向马格南三世，看向这个以虔诚教徒为著称的国王，轻声说道：“帮我个忙。” “我没钱。”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要钱都是堂堂正正的，什么时候找过借口？” 周离白了马格南三世一眼，语气的真诚差点让马格南三世呕吐出来。他看了看周围，随后抬起头，对马格南三世说道：“把托蕾亚借我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 说到这，一向风轻云淡的马格南三世突然有些急眼了，“她请了三天假，结果去了两个月，回来之后直接向我请罪，说我不惩罚她不行，作为未来的勇者必须言而有信不能失信于人。我实在没招了让她去扫庭院一个礼拜，本来是让她去扫最小的那个，结果这傻姑娘二话不说把皇宫全扫了。” “结果我一问她谁教你勇者必须言出必行的，结果她说是你教她的。” “你就这样欺骗她？你良心不痛吗？” 面对少见的气急败坏的马格南三世，周离也少见的升起了愧疚之意。他挠了挠后脑，讪笑着说道：“骗的巧就行。” 毫无愧疚的说出了人渣的发言呢。 “算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马格南三世用着平淡的口吻，问向周离：“你要托蕾亚做什么？” “和你一样，我也想让她成为第二个勇者。” 当然，是被我操控的第二个勇者。 第三章 大么？我还嫌小呢 “你准备拿什么说服我？” 轻笑一声，马格南三世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皇座的扶手，询问道：“托蕾亚属于我的部下，你想要带走她，总要付出什么东西吧。” “我会让她成为真正的勇者。” 周离略一沉吟，低声说道：“所有人都必须承认的勇者。” “这可不简单，你确定吗？” 似乎是被周离勾起了好奇心一般,马格南三世后背微微挺直，身体前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的神情，“我自己都没准备让全世界认可托蕾亚，你就这么笃定你做得到？” “做不到你能咋整，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痛快话，放不放人。” 周离白了马格南三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现在咱俩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是再这么犹豫咱俩都落不到好，最后别说第二个勇者了，你就是第二个美乐帝。” “呵，倒也是。” 马格南三世虽然不知道美乐帝是何方人物，但这不影响他乐了一下。他看向周离，眯起眼，思索片刻后回应道：“你带走这丫头，我不介意，但是时间必须是三个月后。” “你要干什么？” 面对微皱眉头的周离，马格南三世少见的露出了柔和的笑意，他摇了摇头，手虚搭在皇座上，身体向后靠去,显得有些疲惫。 “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马格南三世闭上眼，灰白色的头发被皇冠束起，早已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他没有等周离回答,伸出手，摆出一个九的手势。 “九十九了…我已经九十九了。” “英南的猎人公会会长今年一百二十三，前几天还刚跟一只璀璨级别的石巨人打的有来有回，你别告诉我，你九十九了就开始睡觉磨牙打呼噜准备猝死了。” 没有睁眼，马格南三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周离此时极富有攻击色彩的话语，释然地说道：“不一样的。” “我的灵魂，已经三百多岁了。” “什么小学生心理测试？” 对周离的吐槽不置可否，马格南三世挥了挥手，长叹一口气后对他说道：“你不懂，领袖，不是真正的职业。” “这是一种职责，而职责，是要有代价的。” 伸出手，被宽大皇袍裹着的枯槁手臂展现在周离面前，马格南三世轻轻握起拳头，一丝丝有形无色的“气”缓缓地从他手心处抽离，四散在空气之中，他睁开眼,略带自嘲地说道： “我的代价,就是以命殉国。” “终有一天,三世的灵魂将会被锻造成马格南的木柴，燃起传承的薪火，铸就马格南最耀眼的辉煌。” 收回手臂，马格南三世看向周离，淡淡地说道：“这是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时，众神给我的祝福。” “众神这祝福还挺阴间的。” 周离呲着牙笑道：“他们是不是还说你出生的时候整个马格南都念叨着你的名字，还说你爹迟早有一天会死，你将会加冕为王，然后冰封王座。” “众神可能祝福的阴间，但不太会阴阳。” 委婉的提醒周离这种阴阳人的行为后，马格南继续对他说道：“实际上，这个世界大部分国家领导者的职业都是领袖。同时这个职业只能由神灵赋予，而且，神明在赋予领袖职业的同时也会留下属于领袖的职责，也就是俗称的命运。” “所以，你就认了？” 周离抬起头，扭了扭脖子，不解地问道：“这也不像你啊，你连神明最忌讳的事物都敢触碰，却被所谓的既定命运给吓破了胆，直接逆来顺受了？不是吧，你就这？” “所有人的命运都会在某一天迎来终结，而神明想要给我的恰巧是我喜欢的终结方式，这难道不好吗？” 摊开手，似乎被周离传染一样，马格南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而且，谁告诉你，我准备逆来顺受了？” “哦？” 这时，周离眼中的鄙夷少了些许，他看向马格南，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你还有活？” “哈哈，当然有。” 或许明白了自己现在与周离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也似乎是因为有些东西催促着他一样。马格南三世大笑了几声，随后沉下脸，声音冷冽： “我当然选择接受为了马格南而殉身的命运。” “可是，众神从未规定过我这把老骨头为谁燃烧，也没有说过，谁才是薪火。” “等一下。” 这时，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少有的浮现出震惊的表情。他看向马格南三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不会准备…” 点了点头，马格南三世什么也没说，却回答了周离的问题。 “黑帝斯本身就是个不存在的国家，所以就算我将黑帝斯交给了艾露玛，也没有人会反对。” 冷静下来的周离沉思片刻，随后对马格南三世说道：“但你别忘了，你现在掌控的，是世界上位列第四的大国。你与我不一样，我可以随心所欲，你不能。” “是的，我不能。” 面对周离的话语，马格南三世点点头，毫不忌讳地说道：“如果我像你一样，突然宣布要将马格南这个国家交给托蕾亚，不光是那些议员或贵族，就连其他三个国家也不会答应。” “但十二刻会。” 周离此时大脑无比清醒，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口说道：“他们不同意，但十二刻他们会同意。” “不够。” 摇了摇头，马格南三世沉声说道：“仅仅是十二刻，不够。” “我要的不是仅将她塑造为英雄，再把她推到马格南的皇座上去，那样做只是把她束缚在整个国家之中，她永远无法成为我们的勇者。” “英南、东方三庭、塔里克，在这三个国家面前，除非是神灵亲自下场，否则十二刻是不够格的。” 看向周离，马格南三世思忖片刻，随后缓缓开口：“三个月后，托蕾亚将会晋级半神，那个时候，她应该能帮得到你；额。” “懂了。” 周离明白了马格南要做的事情，但他还是有些疑虑，犹豫后问道：“不是哥们不提醒你啊，你这一次赌的太大了。” “大么？” 视线扫过这座金碧辉煌但是顶棚漏了的宫殿，马格南三世轻笑一声，摇摇头，叹息着说道：“我感觉还是有点小。” “这个国家，怎么能和星辰宇宙相比？” 第四章 过去，明天 走出宫殿，看向殿外侯着的议员，周离挥了挥手，理直气壮地说道：“行了，不用各位了，我跟老头谈好了，马上你们就得来黑帝斯帝国给至高无上的阿库娅女皇进贡了,马格南也要改名为黑帝斯附属国了，收拾金银细软你们早日跑路吧。” “勇者先生，您别拿我们逗笑了。” 何晨苦哈哈地走上前，赔笑着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会还没开完呢。” “唉,客气啥，反正都是背地里编排我，现在正主在这，你不来点现实的老惦记你那些虚幻的，怎么？你也要弄个虚拟身份去电视台直播？” 被周离一串富有创造力和想象力的攻击性话语给弄的哑口无言，何晨苦笑两声，低声对周离说道：“我们也没编排您，就是一些小误会，误会。” “嗷，误会啊。” 周离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晨，随后突然问道：“你们最近工作上有什么调动吗？” “什么工作？” 这下何晨真懵了，不是装傻充愣，主要是周离刚才那句话太正常了，如此清晰明了富有条理且不含攻击性的话语，他着实有些不习惯，“您指的是…哪方面？” “人事调动呗,你们最近有没有被开除的，或者被离职的，说说，实在不行我替你们去劳动仲裁一下。” 仲裁？我们上级就是国王，你要敢就去仲裁他啊。 嗷,草，他真敢。 收起大胆的想法，何晨收拾了下心情，对周离说道：“最近没有什么人事调动，财务那些部门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国王招了一批直属的实习人员，他们不参与工作，就是旁观和学习。” “哦，好。” 周离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下何晨的肩膀后，又伸出双手将他从地里拔出来，表情和善道：“行了，不打扰你们了。当然，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背地里偷鸡摸狗投机倒把不带我，我就和你玩一玩“蛋上点燃的烟火，是应该从左边看还是从右边看”的游戏，懂了吗？” “懂，懂。” 虽然完全不懂，但何晨还是连忙点头，想要赶快送走这位煞星。 “回去吧,别打扰你们威图波出道了。” 摆了摆手，周离示意这些一脸懵的议员赶紧回去，就在众人打了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周离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他伸出手，一道金色的光晕闪烁在那人的身前，阻止了她的脚步。 “等一下。” “您有什么事吗？” 阿廖沙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茫然地看着周离。作为新晋议员的她，对周离方才那些行为没有什么恶感，相反，她还觉得这个勇者挺有趣的，不像是议员口中那么蛮不讲理的那种人。但她也从未与周离有过交集，二人从头到尾也没有打过一次照面。 然而，周离却见过她。 上一世里。 她提前出现了啊… 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又有些许笑意。在上一世里，这个名为阿廖沙的女孩曾是他的军需官。这个乡下来的姑娘一开始是想要成为国会议员，但因为国会的打压愤然离去，加入了自己刚刚起步的勇者军。 但看到阿廖沙佩戴的国会勋章，还有她此时饱满的状态，周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对她说道：“没事，就是看你有些眼熟，应该是认错了。” “哦，好的。” 礼貌的点了点头，阿廖沙转身回到了议员的队伍，向着议会大楼走去。周离双手插着兜，嘴角含笑看着向国会大厦走去的女孩，久久不语。 其实，周离前世记忆中最宝贵的是对“未来”的认知。他知道那些人在未来会大放光彩，那些人拥有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能力。但是，周离并没有准备现在就去找这些人。 就像阿廖沙一样，上一世的她死于魔王军的一场闪击战。为了保护补给，急行军状态下的阿廖沙带着补给冲入了悬崖之中，在最后一刻将重力魔法施展在了补给之上，保护了补给，却死在了周离的面前。 很多人，很多人都像阿廖沙一样为了对抗魔王而死，周离也从未忘记过他们。或许是因为一己私欲，周离并不想让这一世的他们早早被自己绑在战车上。 唐吉诃德除外，当年她揍自己揍的实在太狠，这一次必须狠狠的报复回来。 笑着摇了摇头，周离不再理会那支离自己远去的队伍。他哼着歌，转过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算算日期，唐吉诃德应该在最近几天要晋级了。 英南一战，有收获的不只是周离和托蕾亚，唐吉诃德等人也受益匪浅。林紫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同时开起了属于她的主线副本。灵海和卡娅在特殊环境下多次展开虚空之门，获得了不少的虚空亲和度。 艾维和艾因现在属于是悲喜交加，他们一直处于“重建赚大钱——重建花大钱”的无限循环中，痛并且快乐着。 而在所有人之中，唐吉诃德的收获可能是最多的，当然，她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为了在最后的关头保护艾露玛，唐吉诃德辛苦建立的新守护者之盾损失大半，就连她自己都差点丢掉一条手臂。但在最后，死去的战友点燃了她最后的骑士之魂，战场之上她直接突破了璀璨，保护了同样濒临全灭的圣殿骑士团，一度被称为神迹。 现在的唐吉诃德正带领守护者之盾向着家乡走去，她要亲自将英魂送到故乡之中。她会告诉那些牺牲者的父母，虽然远在他乡，但这些勇士却依旧保护了平民，践行了骑士守则。对于那片土地上的人而言，这会让他们的心安定很多。 “三个月的平静啊…” 看似很短，实则很短的假期让周离陷入了沉思。自从重生以来，他就像一个不停歇的机器一样连轴转着，从来都没有停歇过。而现在，自己将会有三个月的宁静。 干点啥呢？ 一边走着，周离一边思索着。过了一会，他看到了家门，看到了窗户旁鼓着脸等自己回家的艾露玛，笑了。 管他呢。 第五章 迷茫的...少女？（二合一） 推开门，啪嗒啪嗒跑过来的艾露玛险些撞到周离。在一个强行急刹车后，艾露玛凑到周离面前，兴奋地对他说道：“周离周离周离，阿紫她们要回来了。” “哦？” 周离将衣服递给艾露玛，好奇地问道：“她们交接的这么快吗？” “嗯呐，听阿紫她们说是文学教会在外地的一个传教士回来了,有了那个传教士的帮助，财务交接直接在一天时间里就完成了。” 周离怔了一下，他将帽子放在衣架上，继续问道：“文学教会的传教士？谁啊？” “好像…唔…好像是一个叫做亚当的男人，听说原先在马格南第一大学任教，听说约旦剧变后连夜赶回了约旦。” 怪不得。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周离恍然大悟。亚当这个名字现在可能没有什么名气，但他知道，在十二年后，这个名字的男人将会写出一本足以改变大部分国家的旷世著作——《国富论》。 如果不是周离曾经与亚当见过面，并且隐秘地试探了几次，他甚至都认为这位天才与自己一样来自地球，只不过时间上可能有些诧异。 “好事，早点回来也好。” 走到客厅中，周离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懒洋洋地说道：“小艾女皇，你的臣民饿了，考不考虑赏赐我一口吃的？” “哎嘿嘿嘿~~” 听到周离这不带有任何真情实感的阿谀奉承，艾露玛傻傻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抹了下自己小巧的鼻子，随后单手掐腰，带着可爱的小骄傲对周离说道：“过来，本女皇邀请你一起用膳，不允许拒绝！” “好好好。” 周离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他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跟着艾露玛来到了餐厅。 “新学的，叉烧肉饭！” 从一旁的保温箱中短处两盘色泽红润的叉烧盖饭，艾露玛将其中一份放在周离面前，然后坐在周离身旁，笑着说道：“昨天买的东方食谱，看到了这个饭的图片后就一直想要做给你，你快尝尝味道。” “感谢女皇的赏赐。” 周离先是装模作样的祷告一番，随后在耳根泛红的艾露玛的催促下拿起叉子，将挂着汤汁的叉烧肉塞进嘴里。咀嚼片刻后，他在托腮憨笑的艾露玛的注视下，缓缓地伸出手。 亮出了个大拇指。 “哎嘿，我就说我是个天才！” 这一下，黑女皇艾露玛直接骄傲的扬起了小脑袋，优美下颌线美的宛如艺术品，“我就看了几次掩饰，书最多翻了两次，三，六次！我就复刻出了这么好吃的叉烧,我…你的女皇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对对对，女皇最厉害了。” 周离笑着继续吃着面前的饭菜，低下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安心的神色。在失去了黑皇帝的权柄后,他才意识到黑皇帝究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自己多少心绪。 在罗亚死后，周离心中的怒火已经被黑皇帝权柄污染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如果自己没有强压下暴怒的情绪，做出了将黑皇帝交给艾露玛的举动的话，周离不敢想象之后的自己将会如何。 至少，自己绝对不会让马格南三世的高血压得以缓解。 当周离将权柄交给艾露玛之后，周离便开始没日没夜的陪伴着艾露玛。他不停地观察艾露玛是否被黑皇帝影响，观察她的性格是否出现变化。然而在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周离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黑皇帝似乎很喜欢艾露玛。 就像一个严厉的父亲得到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一般，他对外人越苛刻暴躁，对自己的女儿就会越去疼爱。到现在为止，别说影响艾露玛的情绪，黑皇帝的力量甚至主动剥离了之前从周离身体中汲取的负面力量，特意让自己更为纯净，像是害怕误伤艾露玛一样。 而且，艾露玛对黑皇帝力量的操控程度已经到达了让周离都愤怒的地步，他愤怒的理由是他竟然找到了比自己还双标的力量。之前自己对黑雾的操控，无外乎就是激怒他人，让他人失去理智。 而艾露玛，竟然可以让黑雾帮她精准地操控调味料，让它精准到克！ 它甚至特意精准到了微克！ 虽然有些不忿黑皇帝的双标行为，但周离却也因此放下心中的巨石。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周离。 在阿谀奉承完艾露玛女皇让她与民同乐去刷碗后，周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他摊开勇者专属，很快，上面浮现了一行墨字。 （哦，您老还记得有个我啊，我还因为您跟新妹妹好上了，忘了咱这昨日黄花呢） 满脸黑线地看着面前充满幽怨的文字，周离扯了扯嘴角，一脸的嫌弃，“你能不恶心我吗？搁这里演红楼梦呢？用不用我给你把铲子你去埋点花，再去提个诗？” （算了，哥们不会写诗） “那就赶紧翻页吧，我都等不及了。” 周离搓了搓手，将书籍翻到了全新的一页。这崭新的一页与勇者专属的其他页格格不入，无论是质感和文字，都有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诡谲之感。然而在周离眼中，这些诡谲的文字就像汉语一样，十分容易辨认。 （你这一次英南之行最大的收获都在这里，自己去看吧） 点了下头，周离将手搭在这一页独特的纸张上，闭上眼，感受着祂们留给自己的礼物。 （十二刻卡牌——其六幻想杀手） 一张镌刻着奇异花纹的卡牌缓缓落在周离手中，那是一张通体银白的卡牌，上面画着的只有一支刺穿了纸张的笔。那只笔没有任何的雕刻，仅仅是一只普通到极致的，几乎人人都在用的钢笔。 抚摸着银色卡牌上的纹路，周离轻轻将其反转，在卡牌的背面，一本被瑰丽色彩布满的书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十二刻卡牌——无序灵魂狂想曲） 他将卡牌放入手中，随后看向勇者专属上的内容。 （幻想杀手：神之器） （能力：你可以杀死一切幻想） “什么意思？” 周离看着上面云里雾里的描述怔了一下，随后他看向一旁的花瓶，发动了刺穿现实的力量。 什么也没有发生。 “算了，看下一个吧。” 有了些许猜测，周离知道自己现在没法测出这个能力后，直接看向了卡牌的另一面力量介绍，这也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灵魂狂想曲：无序之物） （能力：操控吧，像疯子一样操控灵魂吧） 灵魂狂想曲这个力量的介绍更像是文学之神留给自己的，周离轻笑了一声。他知道，这个能力是文学之神对自己的奖赏，也是他对自己的期望。 现在，他知道了艾露玛的身世，也知道了她缺失的半个灵魂是前几世的记忆。因为艾露玛的特殊体质，她明明是缺失了半个灵魂，却变得更为纯粹完美。因此，这个灵魂狂想曲的力量似乎对周离而言成了没有用的能力。 但是，别忘了，卡娅的身上可是还有一张十二刻卡牌。 有了狂想曲后，周离就有信心找到不伤害卡娅的情况下，将那张对自己未来计划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卡牌。现在，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就可以了。 （我没想到你真的把黑皇帝交给了她） “再拖下去，我怕我会便成怪物。” 翻手之间，卡牌回归到了勇者专属之中。看着勇者专属的话语，周离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当时只有让艾露玛去操控盖娅之书，我才有真正意义上的胜算。我有信心战胜虚假，但我可没法跟蝗虫一样的邪诞对抗。” （你失去了黑皇帝，不准备看看其他几个勇者留下的力量？） “当然。” 周离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先等等吧。” “崇皇的力量足以对付现在这种情况，过几天我会去一趟暮色森林，在那里我比较安心一些。” 月明星稀。 是夜，托蕾亚站在皇宫的钟楼顶层。她入神地看着那轮宛如玉盘一般的圆月，神情有些恍惚。 最近，托蕾亚感觉不太好。 不是因为她扫了一个礼拜多的王宫，这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的难度，甚至她为了惩罚自己特地没有使用职业带来的力量，极其细致地将皇宫每一寸土地打扫干净，比花钱雇的人都要用心。可这对她而言，只是举无轻重的一件小事。 她真正的烦恼，是自己周离。 当然，托蕾亚并没有厌烦或嫌恶过周离。那怕周离给她讲一些少儿不宜到极致的东西，没事闲的就针对她，天天不厌其烦地恶心她，她依旧没有对周离升起厌恶之心。 就算有，也只是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点点。 之所以托蕾亚如此纵容周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从周离身上看到了自己。 是的，如果周离知道托蕾亚的想法，他绝对会大笑三声，随后摆满宴席，庆祝托蕾亚从今日开始成为了史上第一个穿越后变成低能。无论是从相貌到性格，就连走路的姿势，这两个人也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周离是标准的东方模样，黑发黑瞳，面如冠玉却没有半分阴柔。他的笑总是有些含蓄，但所有人都能从这含蓄的笑容中看到涌动的力量。他平日里从不吝啬表情和声音，大声的说话，毫不顾忌的用表情表达情绪，他就像是一颗散发着核污染的太阳一般，让人又爱又恨。 托蕾亚却与他完全不同，她的五官十分立体，但却没有任何凌厉的感觉。她有着如璀璨银河般的银发，却又有着摄人心魄的红眸。托蕾亚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也很少言语，除了必要之外，她一直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站在一个角落处，这也让马格南三世很是头疼。 就是这样从头到指甲找不出半点相似的两个人，托蕾亚却从周离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对于托蕾亚而言，她觉得周离真的和自己很像。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执著。 托蕾亚从来都看不透周离，她不知道这个年轻到令人发指的少年，是如何拥有尸山血海中幸存下来才会拥有的气质。她不明白，为什么周离的思想和能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却将这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她不知道周离究竟是善是恶，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但托蕾亚永远都无法忘记，在约旦的一个雨夜里，她看到了周离在烛光下的侧颜。那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孤独，那种孤独让人打心里感到绝望。那一瞬间，托蕾亚似乎在周离身上看到了自己，同样孤独的自己。 当然，如果周离没有在门上面放水桶准备给克里斯汀来一下的话，托蕾亚应该会感慨很久。 之前的日子里，托蕾亚很少会对周离的言语或行为感到情绪上的波动。她一直在冷静的思考，冷静地听取周离与她说的每一个字。因为就算她觉得自己与周离同样孤独，但也终究是陌路人而已。 然而在约旦的那场战争中，周离与艾露玛并肩与虚假战斗的时候，托蕾亚被周离震撼到了。 他到底在执著什么？ 明明什么都喜欢掌握在手中的人，却将自己依赖的力量交给了他人。永远孤独的勇者，却毫无顾忌地将背后交给了神明的使者。明明是应该是勇者战胜魔王的故事，他却带着人类的意志与骄傲，带着无数人的期许战胜了古神，战胜了那令人恐惧的恶鬼。 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他如此执著？究竟为了什么，周离能够从那种永寂的孤独中走出，敢去接过他人的期许与希望与一个看起来不可能战胜的怪物作战？ 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 托蕾亚知道，自己是诺亚星球上最优秀的种子孕育出来的“神之子”，她的天赋是整个诺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企及的。但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怎么也学不会摆脱这种永寂的孤独，那怕她被万人簇拥，那怕她被万人敬仰，依然如此。 到底怎么样，我才会摆脱这种孤独呢？ 第六章 周离与艾露玛 如果让周离知道此时的托蕾亚因为他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会如何？ 答案：嘲笑，疯狂地嘲笑。 孤独？孤独个勾八！ 那天雨夜周离之所以表情怅然，纯属是因为艾露玛饭做多了他吃顶着了，跟孤独有个卵子关系。 如果说周离唯一能跟孤独扯上关系的，就是很多时候他在玩一些只有地球上的烂梗时无人接梗，就像少了于谦的郭德纲一样。 但问题是,郭德纲如果没有人给他捧哏，他或许会落寞。周离如果没有人给他捧哏，他就会急眼，然后就开始使用他极富有攻击性的话语激怒对方，从而让自己快乐。 拜托，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很爽唉。 不知道周离其实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愁善感，托蕾亚就这么入神地望着天上的明月,脑海中却不断交替着周离与自己的家乡。 诺亚。 这是托蕾亚家乡的名字。 那是一个奇幻世界,在诺亚之中，魔法是统治万物的存在，也是每一个诺亚人血液中流淌的元素。 在托蕾亚的家乡，几乎人人都会使用魔法。元素、空间、天空、大地，诺亚人几乎用魔法操控一切能够操控到的事务。但他们却并没有利用这些来征服世界，相反，诺亚人与世界意志沟通，签订了共存条约。即诺亚意识不会攻击人类，而诺亚人则不会毫无忌惮地破坏世界环境。 在签订了这份条约后，诺亚人迅速地发展了起来。因为魔法的存在，诺亚人虽然个体十分强大，但政治体系却很是落后。当托蕾亚被众多部落举荐，成为“天外神灵”的神选之人来到这片土地之后，她才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故乡那种部落的体系有多么落后。 在诺亚，人们只是单纯的操控魔法,最多也只有将魔法的范围或精度增强。但是，诺亚人却从来都不会研究魔法。他们不知道魔法究竟是什么，也不明白魔法为什么会存在。只是因为有，所以就用了。 在整个不知名的世界里，穿越而来的托蕾亚很快被众神赋予了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职业者。而托蕾亚也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职业者更像是操控着不同属性的魔法师一样。但是这个世界的人，魔法天赋明显弱于诺亚，一开始，托蕾亚还以为这个世界的职业者如此脆弱。 当托蕾亚接触到马格南，并且开始学习这个世界的历史后，托蕾亚惊讶的发现，就算这个世界的职业者没有极高的魔法天赋，但如果诺亚真的与这个世界开战，输掉的绝对会是诺亚。 高度发达的政治体系，极富有探索精神的职业者，各司其职的职业工会。在这个世界里，人们不断地探寻职业力量的根本，想要找到征服职业者力量的办法。在无数名科学家的研究下，名为“魔动科技”的体系蔓延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在接触到魔动科技后，托蕾亚惊讶的发现，一个弱小的白银级别的职业者，可以操控魔动科技摧毁岩石挖取矿物。在她的世界里,能够从事获取矿物工作的一般都是璀璨级的魔法师,因为只有他们能够摧毁坚硬的岩石,精准地获取其中矿石。 只有让普通人能够操控的魔法，才是好魔法。 托蕾亚还记得这是周离说过的话语，她明白，自己的世界可能真的走入了一片误区。当她被众神拉入星空之中后，托蕾亚才明白自己的族人有多么愚昧。他们将自己囚禁在了小小的星球之中，却不敢抬头看看，外面的寰宇是多么广袤。 如果这一次我真的拯救了诺亚，我一定要让他们去抬起头看看星空。 思绪繁多，却到了最后简化为短短的一条。但就是这一条如玉带一般的思绪，让托蕾亚原本的迷茫逐渐消散了不少。她伸出手，像艾露玛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托蕾亚站起身，不再如方才一样踌躇。 翻身，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地面上。托蕾亚拿过一旁的扫帚，她扯了扯嘴角，想做出一个微笑，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算了，没有人想看的。 ******************************* 周离的宅邸恢复了往日的…吵闹。 林紫她们回来了。 与艾露玛独处的日子里，除了艾露玛更喜欢用黑雾做饭外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但时间久了一些，艾露玛和周离都感到有些无趣。没有了吵吵闹闹的林紫，没有了艾因毒舌艾维的声音，周离还是有些寂寞的。 但是，当他们真回来后，周离从此改名叶公。 “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周离！！！” 似乎是艾露玛带起的风气一样，林紫和卡娅开始喜欢起了多次重复周离的名字已达到让他快速回话这项活动。周离一脸麻木地推开房门，低下头，看着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少女平静地说道：“你艾露玛姐姐去给你们买菜了，我知道你们回来很兴奋，但凌晨三点这个时间还是有些阴间，我不太推荐你打扰左邻右舍。” “没关系，我姐姐把左邻右舍的房子买下来了，她也来了，准备在这里常住。” 英气的少女从一旁路过，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也来到白银城。 “嗯？” 周离怔了一下，随后好奇的问道：“林灵小姐，你不准备继续调查英南了吗？” “英南的线索已经中断了，继续调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英南只会徒留破绽。” 林灵和林紫不像是姐妹，林紫有着如瀑布般的紫色长发，双瞳是带着淡淡红晕的赤金色，格外贵气，在外人面前宛如完美的瓷娃娃一样惹人怜爱。而林灵则完全相反，她的紫发只是披肩，眼眸则为纯粹的金色。她比林紫更为内敛，虽然容貌同样出众，但如果林灵不开口，很少会有人注意到她。 “嗯，也是，现在英南政治动乱，你留在那里也容易出岔子。” 周离认同地点了点头，对于林灵这个富到让联合商会都要抖三抖的富婆，周离还是很欣赏的。毕竟林灵这人是真给钱，能处。 “卡娅，你姐和你哥呢？” 这个时候，周离想起了艾尔兄妹。卡娅的性格比较恬静，和被周离称为“标准金发傲娇”的艾因很像。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卡娅抬起头，声音轻柔地对周离说道： “我哥他因为闲的无聊想要自己开车，结果差点把艾因姐姐从魔动车里甩出去。现在艾维哥哥应该在和姐姐逛商场吧。” “啊？” 这个时候轮到林紫和林灵懵住了，她俩一起看向卡娅，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去逛商场了？” “艾因姐姐说家里的榴莲吃完了，她要买几个。” 林紫还想继续问，一旁的林灵却突然绷不住差点笑出声，她连忙捂住林紫的嘴，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林紫也乐了。 “这俩冤家。” 周离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艾维这小子他也了解，就和罗亚一样技术臭瘾还大。 “对了，灵海呢？” “哦，小海啊。” 客厅里，跟卡娅一起往外倒弄行李的阿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思考片刻后对周离说道：“她说要去找艾露玛姐姐，怕她买的东西太多拿不过来。” “呵。” 说道这里，周离坐在沙发上，撮着牙花子对众人控诉道：“我跟你讲，根本用不着你家小海。现在啊，那黑皇帝好像你艾露玛姐姐的亲爹一样，事无巨细啥都帮她。现在艾露玛算是着了魔，做个饭开始研究如何用黑雾让面包胚受热均匀。” 每每说到此处，周离总是痛击沙发扶手，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说这是不是双标？这是不是双标！一点黑皇帝的矜持都没有，就这还皇帝呢，都不如马格南三世！” “呃呃。” 林紫往外拿出一个便携收纳箱后，无语地看了眼周离，随后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问你，如果现在艾露玛姐姐扑到你怀里，你会怎么样？” “抱住她啊，还能干啥？” 周离理所当然地说道，随后林紫将箱子放在地面上，对周离继续问道：“那如果换成马格南三世呢？” 沉默了。 “细细地剁成臊子，不要半分瘦肉也不要半分肥肉。” 周离的答案完全在林紫的意料之中，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周离面前，笑嘻嘻地将一把奶糖放在周离手里，“看，你不也和黑皇帝差不多吗？” 面对林紫的诡辩，周离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两颗奶糖。在品味到熟悉的蜂蜜牛奶味后，周离选择了放林紫一条生路。 “哦，对了，既然你们回来了，明天和我出去一趟吧。” 周离嗑着瓜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林紫等人说道：“唐吉诃德要把战友的遗体送回故乡，我要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你们去吗？” “当然要去。” 将自己的被子扔到床上，出了房间后林紫对周离说道：“守护者之盾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我必须要去。” “我也一样。” 这个时候，收拾好空房间的林灵走了过来，带着敬意说道：“唐小姐是我见过几乎最完美的骑士，她的军团都是恪守骑士守则的英雄，作为被守护过的人，我必须要去。” “唐吉诃德嘱咐我了，不要带什么礼物或是祭品。她们的军团葬礼很简单，带一朵白花就行。”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哦哟，都回来啦？” 艾露玛笑盈盈地推开门，一旁的黑雾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忠心耿耿地跟在艾露玛身后寸步不离。一旁的灵海显然有些束手无措，毕竟她确实没见过自己付钱的黑雾。 是的，黑雾还可以当做钱包来用。 “艾露玛姐姐！！” 显然，对于温柔美丽的艾露玛，林紫是打心底喜欢的。她直接扑到了艾露玛的身上，高兴地笑道：“想我了吗？想我了吗？一个多月了都快！” “想想想。” 艾露玛宠溺地摸了摸林紫的头，她操控黑雾将大包小包放下，随后对林灵笑着说道：“林灵小姐，我上次想让您尝尝我的手艺却没有机会。现在看来，机会来了哦。” “很高兴能见到您，当然，我也很期待您的手艺。” 对于林紫极其喜爱的艾露玛，林灵没有任何的嫉妒。相反，她也同样喜欢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 “饿了。” 一旁的周离晃晃悠悠地举起手，无力地说道：“起太早，饿了。” “好多的借口呀~” 艾露玛伸出手捏了捏周离的鼻子，脸上流露出温暖的笑意，“但是我还就吃这一套。” 走进厨房后，艾露玛开始熟练地处理起了食材。黑雾也不甘示弱，开始将肉食处理了起来。 “您和艾露玛小姐的感情很好啊。” 林灵坐到周离面前，作为刚刚加入勇者团队的她没有太多拘束，或许是因为她作为商人天生会观察他人脸色，也或许是因为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妹妹在的这里。 “嗯。” 周离点点头，承认道：“是这样的。” “您二位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呢？” 一个问题，让周离怔住了。同时怔住的，还有厨房里的艾露玛。 “啊？” 良久，周离嘴里吐出了一个单音节。 “唉？我说错了什么吗？” 很明显，林灵脸上的惊讶不是伪装，她是真的认为周离和艾露玛早就交往了。或者说，这是绝大部分人的共同认知。 在他人的视角里，周离和艾露玛是完美的一对璧人。他们会互相打趣，也会吵吵闹闹。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或许会很平淡，却又带着平稳的美好。 每个如往日一样的黄昏，周离推开门，艾露玛接过他的衣裳挂在衣架，随后笑着问一些问题，或跟周离开一些玩笑。然后他们会来到餐厅里，吃着艾露玛做好的饭菜，随后对洗碗这件事产生不可解决的纷争，然后在一分钟后由周离落败告终。 最主要的是，所有人都无法忘记，当宛如山丘般的恐怖身影嘶吼着准备杀死周离的时候，是那个人们眼中像花瓶一样的女孩，带着坚定的勇气，站在了周离面前。 艾露玛从来都不是周离的附庸，过去不是，未来也不是，永远都不是。 周离拥有着艾露玛，而艾露玛，也拥有着周离。 第七章 就这样平静的喜欢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的是，在感情上周离从来都不是怂狗，至少看起来不是。 在其他异世界文学里，大部分的勇者都只有两种选项。一种是以兰斯为代表的“打桩机”流派。这个流派的勇者永远都能撞上诸如温柔青梅、傲娇败犬、天降赢家等诸多漂亮妹妹的倒贴，同时这个幸运的逼当然是来者不拒，开始到处打桩的幸福人生。 这种勇者读者看的就是一个爽，看的就是一个擦边,不擦边人家还不看。但问题就在于，这种勇者现实中是不会存在的。先不说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痴情且美丽且各不相同的美女天团的存在，就算有，第一个倒霉的也是勇者。 因此，异世界文学开始逐渐演变出第二个流派的勇者，“纯情雏男”。这种勇者同样会被女性倒贴,但他们并不会像前者一样疯狂打桩。这群勇者就像是九世雏男一样,被碰一下小手就羞红了脸,跟人贴个边就浮想联翩。但无论别人怎么挑逗他，他就是不回应，就是拖拖拉拉，后宫后宫不敢开，让他纯爱舍不得。 这种勇者虽然没有前者让人看起来那么爽，但他也是有优点的。毕竟现在也有很多读者就好这一口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就像很多时候，粉色软件上的直球你可能已经看腻了，但小蓝鸟上那种若隐若现之人却给你带来生理上的慷慨激昂，这就是这种勇者带来的感官。 那么问题来了，周离属于哪种？ 答案是，都不是。 到目前为止，周离身旁确实有不少美少女，而且充分满足了各种不同类型的美少女需求，甚至还有托蕾亚这位白发红瞳的绝美女子的存在。若在外人看来，这勇者确实昏庸无度,美色伤身。 但是，周离对她们是怎么看待的？ 商业伙伴,好兄弟，哥们，女儿，半大不大的妹妹，值得信赖的副官，还有每天都巴不得把她的头摁在地上狠狠暴打的仇人。 同时，周离并不是嘴上说着“啊我只是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妹妹！”，然后近水楼台逐个攻略。他是真的把这些人当做成自己的同伴，是相互挟持互相信赖的同伴，而不是烂俗后宫文的一部分。 如果这样看来，周离就很像标准的纯情雏男流勇者，但是，他有一个名为艾露玛的女孩。 他与艾露玛的接触并不像新婚期的恋人一样胶着。平日里，周离和艾露玛的交流和小动作从来都没有少过。周离喜欢摸摸艾露玛的脑袋，有些时候会帮艾露玛把散落的发丝撩至她的耳后。而艾露玛则经常靠在周离身旁，有些时候会伸出手揉一揉周离的脸。 他们平日里的小动作都是不经意的，却又极其自然。周离和艾露玛的对话永远都充满了日常的温馨感，没有倾诉衷肠，也没有浪漫的话语。周离会和艾露玛讨论阿紫的身高，艾露玛会有对周离抱怨市场的物价。 但仅仅如此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周离和艾露玛就是一对普普通通却又十分幸福的情侣，这可能也是二人喜欢的日子。不要忘记,周离的头上一直高悬着锋锐的匕首。 在给生命女神设下圈套，狠狠地算计了祂之后。在那座高台上，周离少见的流露出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他害怕没有前世记忆的艾露玛会离开自己，害怕她会因自己的行动而产生芥蒂。这时，艾露玛的一句“我已经离不开你了”给周离打下了强心剂，从那天开始，周离才真正的走上了对抗神灵道路。 在马格南一役中，周离通过各种手段逼迫马格南三世承认黑帝斯帝国的存在，他也亲手建立了属于黑皇帝的国度。或许只有托蕾亚知道，在那场设立在熔岩巨兽脚下的就任仪式上，周离最在意的不是黑帝斯，也不是马格南，他目光中一直留存的，只有艾露玛的身影。 木奇之战中周离因为艾露玛而避免疯狂。约旦战役里艾露玛毫不犹豫地接过未知的黑皇帝权柄，只身挡在了周离面前。在整个世界大放异彩的周离一直在继续他的旅途，可只有他知道，这场旅途因艾露玛而起，又因艾露玛而存。 他们俩很难用情侣来形容，因为这对周离与艾露玛而言，不够。 “结婚吗…” 周离闪过深思的表情，他没有看到厨房中艾露玛绯红的脸颊，也没有看到林紫那副“好甜的瓜”的表情。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语，并且不断盘旋。 “可是我们没有交往。” 周离快速探头看了一眼艾露玛，确认她没有向这边看后，小声地对林灵说道：“我们还不是情侣，怎么能结婚呢？” 厨房中，艾露玛炒菜的手顿了一下，但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翻炒着菜肴。只不过，一旁正在研究调料的黑雾却有些暗淡。 “。” 林灵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离突然怔住了。片刻后，他看向厨房，大声地喊道：“艾露玛！” “嗯？” 艾露玛微微后倾，从门后探出头，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喜欢你。” 周离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他就像是说出“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一样，平淡而自然。没有任何的犹豫。 “唉？” 听到这五个字后，艾露玛愣住了。此时的她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裙，蓝色的长发束成了简单的马尾，手中拿着的不是鲜花而是一个锅铲。 没有宏大的场景，也没有绚烂的烟花。只有几个好友在客厅中谈笑，周离给她买的风铃在窗外叮当作响，锅里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道阳光从玻璃中落下，将那双如宝石般纯粹的眼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艾露玛看向周离，没有慌乱，也没有少女的娇羞。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如盛开的白鸢花一样美好。 “真巧，我也喜欢你。” 第七章 就这样平静的喜欢（补上）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的是，在感情上周离从来都不是怂狗，至少看起来不是。 在其他异世界文学里，大部分的勇者都只有两种选项。一种是以兰斯为代表的“打桩机”流派。这个流派的勇者永远都能撞上诸如温柔青梅、傲娇败犬、天降赢家等诸多漂亮妹妹的倒贴，同时这个幸运的逼当然是来者不拒，开始到处打桩的幸福人生。 这种勇者读者看的就是一个爽，看的就是一个擦边,不擦边人家还不看。但问题就在于，这种勇者现实中是不会存在的。先不说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痴情且美丽且各不相同的美女天团的存在，就算有，第一个倒霉的也是勇者。 因此，异世界文学开始逐渐演变出第二个流派的勇者，“纯情雏男”。这种勇者同样会被女性倒贴,但他们并不会像前者一样疯狂打桩。这群勇者就像是九世雏男一样,被碰一下小手就羞红了脸,跟人贴个边就浮想联翩。但无论别人怎么挑逗他，他就是不回应，就是拖拖拉拉，后宫后宫不敢开，让他纯爱舍不得。 这种勇者虽然没有前者让人看起来那么爽，但他也是有优点的。毕竟现在也有很多读者就好这一口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就像很多时候，粉色软件上的直球你可能已经看腻了，但小蓝鸟上那种若隐若现之人却给你带来生理上的慷慨激昂，这就是这种勇者带来的感官。 那么问题来了，周离属于哪种？ 答案是，都不是。 到目前为止，周离身旁确实有不少美少女，而且充分满足了各种不同类型的美少女需求，甚至还有托蕾亚这位白发红瞳的绝美女子的存在。若在外人看来，这勇者确实昏庸无度,美色伤身。 但是，周离对她们是怎么看待的？ 商业伙伴,好兄弟，哥们，女儿，半大不大的妹妹，值得信赖的副官，还有每天都巴不得把她的头摁在地上狠狠暴打的仇人。 同时，周离并不是嘴上说着“啊我只是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妹妹！”，然后近水楼台逐个攻略。他是真的把这些人当做成自己的同伴，是相互挟持互相信赖的同伴，而不是烂俗后宫文的一部分。 如果这样看来，周离就很像标准的纯情雏男流勇者，但是，他有一个名为艾露玛的女孩。 他与艾露玛的接触并不像新婚期的恋人一样胶着。平日里，周离和艾露玛的交流和小动作从来都没有少过。周离喜欢摸摸艾露玛的脑袋，有些时候会帮艾露玛把散落的发丝撩至她的耳后。而艾露玛则经常靠在周离身旁，有些时候会伸出手揉一揉周离的脸。 他们平日里的小动作都是不经意的，却又极其自然。周离和艾露玛的对话永远都充满了日常的温馨感，没有倾诉衷肠，也没有浪漫的话语。周离会和艾露玛讨论阿紫的身高，艾露玛会有对周离抱怨市场的物价。 但仅仅如此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周离和艾露玛就是一对普普通通却又十分幸福的情侣，这可能也是二人喜欢的日子。不要忘记,周离的头上一直高悬着锋锐的匕首。 在给生命女神设下圈套，狠狠地算计了祂之后。在那座高台上，周离少见的流露出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他害怕没有前世记忆的艾露玛会离开自己，害怕她会因自己的行动而产生芥蒂。这时，艾露玛的一句“我已经离不开你了”给周离打下了强心剂，从那天开始，周离才真正的走上了对抗神灵道路。 在马格南一役中，周离通过各种手段逼迫马格南三世承认黑帝斯帝国的存在，他也亲手建立了属于黑皇帝的国度。或许只有托蕾亚知道，在那场设立在熔岩巨兽脚下的就任仪式上，周离最在意的不是黑帝斯，也不是马格南，他目光中一直留存的，只有艾露玛的身影。 木奇之战中周离因为艾露玛而避免疯狂。约旦战役里艾露玛毫不犹豫地接过未知的黑皇帝权柄，只身挡在了周离面前。在整个世界大放异彩的周离一直在继续他的旅途，可只有他知道，这场旅途因艾露玛而起，又因艾露玛而存。 他们俩很难用情侣来形容，因为这对周离与艾露玛而言，不够。 “结婚吗…” 周离闪过深思的表情，他没有看到厨房中艾露玛绯红的脸颊，也没有看到林紫那副“好甜的瓜”的表情。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语，并且不断盘旋。 “可是我们没有交往。” 周离快速探头看了一眼艾露玛，确认她没有向这边看后，小声地对林灵说道：“我们还不是情侣，怎么能结婚呢？” 厨房中，艾露玛炒菜的手顿了一下，但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翻炒着菜肴。只不过，一旁正在研究调料的黑雾却有些暗淡。 “。” 林灵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了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离突然怔住了。片刻后，他看向厨房，大声地喊道：“艾露玛！” “嗯？” 艾露玛微微后倾，从门后探出头，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喜欢你。” 周离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心理波动。他就像是说出“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一样，平淡而自然。没有任何的犹豫。 “唉？” 听到这五个字后，艾露玛愣住了。此时的她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裙，蓝色的长发束成了简单的马尾，手中拿着的不是鲜花而是一个锅铲。 没有宏大的场景，也没有绚烂的烟花。只有几个好友在客厅中谈笑，周离给她买的风铃在窗外叮当作响，锅里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道阳光从玻璃中落下，将那双如宝石般纯粹的眼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艾露玛看向周离，没有慌乱，也没有少女的娇羞。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如盛开的白鸢花一样美好。 “真巧，我也喜欢你。” 第八章 塔里克 猝不及防。 这四个字，完美地诠释了林灵的心情。 没有任何的防备，也没有任何的预料。就这么突然的，来自周离和艾露玛的狗粮毫无预兆地砸在了她的脸上，不带有一丝温度。 林灵懵了，她看向一旁的林紫，想要得到些解答。但此时的林紫却两个眼睛里满是闪耀的小星星,托着脸，似乎对面前的一幕十分欢喜。这让林灵更加懵逼，她看向一旁的灵海，但灵海那一副“啊，这不是很正常”的表情震慑住了她，让她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 “其实不算误会。” 周离收回视线,看向林灵。他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用着往常的平静语气,对林灵道谢：“您看到了,我和艾露玛平日里就是这么相处的，很正常。” 我怀疑我妹妹在磕你俩，但是我不太敢说。 林灵扯着嘴角笑了笑，实际上，她一直都认为艾露玛和周离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毕竟这俩人平日里的那种亲昵是富有美感的，不会让人感到腻歪，也不会让人感觉刻意。但现在林灵发现，自己好像猜错了。 坏了，我也想磕这俩人了。 “对了，林灵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 这个时候，周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开口对林灵问道：“您去过塔里克吗？” “嗯？” 林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点了点头,回应道：“我之前与塔里克那边有一些贸易往来，也在那个国度居住过一段时间。” “是这样的。” 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周离对林灵解释道：“联合商会有了林灵小姐的注资,现在的可用资产已经到了一个比较庞大的数字。现在这些资产大部分是在约旦进行重建活动，但另一部分却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 “我昨天做了调查，马格南的本土市场已经无限趋于饱和，如果我们还想继续牟利，就必须继续开拓海外业务。” “您的意思是，您想去塔里克开辟新商业赛道？” 林灵在得到周离肯定的答复后，沉思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我不太推荐您这样做。” “哦？为什么？” 面对周离的疑问，林灵想了想，随后将一根镶嵌着“不断之墨”魔动力引擎的笔放在周离面前，随后对他说道：“这支笔，笔尖是来自卡欧帝国，因为他们拥有极高的精准加工行业，可以将笔尖的空洞做到分毫不差。” “笔身的木头是来自木奇，因为只有木奇可以沟通自然，让木头生长出笔直的模样，同时适合持握,不需要添加繁琐的符文。” “笔上的魔动科技是来自英南的,不断之墨这个魔动引擎只有英南的科技体系能够创造。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就像马格南不会拥有不断之墨的引擎,因为马格南的魔动技术没有英南那么雄厚，所以他们会将大部分的魔动资源投入到战争或重工业上，忽略轻工业。” 典型的全球分工。 周离拿起这根科技含量十足的钢笔，细细地观摩了一会，随后他开口对林灵说道：“卡欧帝国擅长轻工业，木奇木材质量极高，英南科技体系完善。每个国家各有所长，那么塔里克呢？” “他全都会。” 林灵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而且是全能，每一个领域的战神。” “因为塔里克能源水晶的存在，塔里克这个国家的科技发展可以说是超越了所有国度，而且是大幅领先。魔动科技本身存在高度污染和能源利用率不足两个问题，这两个技术难题是困扰了魔动科技发展的主要因素。但塔里克所研发的能源水晶，却完美的规避掉了这两个问题。” “塔里克的魔动体系可以说是全面发展，无论是轻工业还是重工业，塔里克所生产的物品永远都是品质最高的哪一个。我这根钢笔是朋友送给我的，价值五十金币，已经是市面上能买到最好的钢笔了。” 说罢，林灵从上衣衣领处轻轻挥了一下手，一支通体晶莹无暇，宛如艺术品般的钢笔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林灵看向周离，严肃地说道：“而在地下市场中，像这样一根在在塔里克境内只卖一金币的魔动钢笔，却能卖上500金币的天价。” 闻言，周离了然地点了点头。 上一世里，因为众神的缘故，在与魔王的“蜜月期”里周离从未去过塔里克这个国家。因为一直在野地里刨坑，他也没有怎么关注过没有发生战争的塔里克。当他进入塔里克那个国家的时候，已经是魔王军侵略最激烈的时期，直到最后，塔里克为了保护他而彻底灭国。 “轻工业，重工业，甚至是人造林，无论哪一个方面，塔里克几乎都是超越所有国家并碾压所有人的存在。” 将笔收好，林灵神情有些复杂地继续说道：“其实，很多去过塔里克的人都认为这个国家想要征服世界的话，除了东方三庭外没有那个国家能挡住他们的军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塔里克的人民…不像任何一个国家的人。” “他们热情，淳朴，洒脱。他们生活在极寒地带，却从来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想过侵占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塔里克人明明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却不断地将力量用于民生，改善人民的生活。” 说到这里，林灵的表情有些怪异。她似乎很崇拜那个国家的人民，却又感到十分困惑与不解，“现在各国市场几乎找不到塔里克的商品。实际上，如果塔里克的商品流入到任何一个国家后，都会对当地的制造产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在两百年前，塔里克召开了十二刻会议。在会议上，塔里克发表提案，减少百分之九十的塔里克出口额，防止对他国经济建设造成打击。” 这… 饶是见多识广的周离，这一次也懵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塔里克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高尚”。 但是，他又释然了。因为只有这样的国家，才能让几乎毁灭世界的魔王军停下脚步，在那片寒冬之地上留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眼睁睁的看着周离离去。 第九章 风车骑士 第二日，周离一行人前往了唐吉诃德的封地。 唐吉诃德的封地名为“拉曼查”，是一片靠河的平原。她的封地不算太大，但土壤却十分肥沃，极其适合耕种。因此唐吉诃德的封地上大部分都是连绵不绝的耕地与水田，站在道路上望去，入眼尽是一片金灿。 正值秋收季节,所有的稻田里都有农民在收割稻子。周离一行人经过的时候，他们会抬起头对周离一行人笑着打招呼。他们看不出周离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的目的，他们只是单纯的表达自己的善意，仅此而已。 “好美啊。” 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市的林紫看着蔚蓝的天空与金灿的稻田，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慨,“这就是唐姐姐的领地吗？真的好美啊。” “也只有她的领地会这样,其他领地你只能看到私兵与城堡,还有外族的农奴。” 周离在一旁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沟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很少有机会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乡下”。现在看来，这里似乎有着别样的生机。 “唐吉诃德虽然不懂世俗，但对于这些子民和领地而言，唐吉诃德就是他们心中最完美的领主了。” 一旁的艾维看着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忍不住赞扬了唐吉诃德在领地内的行为。 “可这又会引来另一个问题。” 一旁的灵海从虚空之门中踏出，轻盈地落在林紫身旁。她拍了拍林紫肩头上的灰尘，随后感慨地说道：“减税，不修建城堡，不欺压平民。我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却只有寥寥无几的领地能想唐吉诃德一样做到让人民幸福。” “减税甚至不收税，这些人固然生活的好了起来，但诃德家族却一直穷苦潦倒。唐吉诃德遇到了你，所以诃德家族得以存活，那如果没有遇到勇者,诃德家族恐怕几个月前就会被取缔了。” 艾因拉着卡娅的手，冷静地说道：“如果诃德家族被取缔，等待这些平民的就只有被其他贵族压迫的命运。而且因为之前这片土地没有带来足够的利润,他们会成倍地压榨他们。” “所以说…” 周离看着远方愈来愈近的城镇，用着正义的口吻慷慨道：“我要是唐吉诃德，就直接广积粮后高筑墙，表面上与其他贵族恢复关系，收购一起物资来收买朝中大臣。随后利用诃德家族的名望结交各路职业者，最后…”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面对周离的暴论，众人的眼神已经不像原先一样惊诧了。他们只是用“啊，你又开始了”的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周离，这让得不到回应的周离恼羞成怒，一度准备实践手操自己方才的言论。要不是艾露玛给他压了下去，周离可能直接冲入王城高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当然，他之前也喊，还是在皇宫里喊的。 “唐吉诃德告诉我，他们这里的习俗是葬礼不能悲伤，也不能妨碍众人的工作。必须参加葬礼的只有战友与亲属，而且不能太过痛苦，否则死去的灵魂是会久居不散的。” 这个时候,艾因开口,提醒众人道：“一会我们到了葬礼现场后，大家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等待唐吉诃德他们将死去的战士放入墓地之中，最后有序地将白花放在祭奠台上就可以了。” “说实在的，很少会有人理解他们。” 松开想要抓蝴蝶的卡娅的手，艾因看向田地中收割的农民，复杂地说道：“按照常理来讲，一个军团想要加强凝聚力，就要有排场足够的各种社交活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葬礼。” “任何一个军团在一场战斗后，如果失去了等级地位较高的成员，或是死去多个战士，就必须要将葬礼办得隆重。这样才会让其他战士明白自己死后也会享有同样规格，会心甘情愿为这只军团赴死。” 参加过大大小小葬礼的艾因将开虚空传送门抓蝴蝶的卡娅捞了回来，慨叹道：“但守护者之盾的葬礼比我想的要简洁很多，但我见过这只军团的战士奋勇杀敌，这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这有啥好不可思议的。” 使用崇皇力量将蝴蝶拉到卡娅面前的周离笑了笑，“唐吉诃德的个人魅力你也领略过，一个理想主义者得到了实现理想的力量，那她就值得追随。” “理想主义者吗…” 林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见过唐吉诃德，也见过守护者之盾。因为职责缘故，林灵曾经和圣殿骑士团有过不少贸易往来，也知道杰洛斯特在那支军团中有着何等的地位。当唐吉诃德率领守护者之盾傲立在艾露玛面前，阻挡了一次又一次虚假古神的攻击时，林灵震惊了。 守护者之盾中，只有两名璀璨级别的骑士，剩下的大多都是白金和黄金级别的骑士，而团长唐吉诃德也仅仅只是刚刚突破璀璨。但就是这样一支军团，抵挡了超越神赐级别的古神无数次攻击。现在想来，这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唐吉诃德她的职业唯心，正常职业比不了。” 周离挥了挥手，他看出了林灵的踟蹰与疑惑，出声提醒道：“她职业的力量是信念越强大，越会获得超越平凡的力量。古神当着她面杀害平民，毁灭城邦，当时的唐吉诃德力量已经提升到了半神的等级。更何况还有军团的加持，她自然强大。” 一路聊着天，众人也抵达了拉曼查。拉曼查这座城镇与其他马格南的城镇有很大不同，这座城镇没有城墙，也没有守卫，只有几根似乎是练剑的木桩规定了界限。此时正值农忙，城中没有多少大人，但还是有不少孩童在街上大闹。 拉曼查是一座普通的乡下城镇，房屋是普通石砖搭建的，但没有什么颜色要求，所以拉曼查的街道看起来五颜六色的，有些杂乱，但却显得生机勃勃。似乎是习俗一样，周离注意到，这个城镇街道的房屋窗户上都挂着颜色各异的风车，随着微风缓缓转动。 “这就是唐小姐的领地吗？”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林紫感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氛，她好奇又雀跃地打量着四周，紫鸢花一样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拉曼查，意喻为生生不息的安乐之地。” 一个声音从一旁传出，众人齐齐望去，一身银白色骑士铠甲的唐吉诃德站在一旁，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些许柔和，“感谢各位能参加这场葬礼，同时，欢迎来到我的家乡。” “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呢。” 艾露玛走上前，轻轻和唐吉诃德拥抱了一下，她微抿下唇，郑重地对她说道：“谢谢您和守护者之盾的各位做出的一切。” “您与周离先生教会了我很多，这是我该做的。” 同样，唐吉诃德严肃地回答了艾露玛的感谢。虽然看起来像是场面话，但对于唐吉诃德而言，这句话就是她发自肺腑的言论。 在跟随周离的这段时间里，唐吉诃德虽然存在感不是很强，但她确实在整个队伍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灵活。 注意，整个灵活指的是“博爱地用骑士精神对待特定的人群”，而不是周离的“我的底线取决于心情”。比如按照老一辈的骑士精神，唐吉诃德不应该帮助其他国家的军队，这是没有骑士灵魂的行为。在周离的熏陶下，唐吉诃德已经抛弃了这种古旧的思想，选择了内心的正义。 同样的，她也在艾露玛身上学到了信任。信任自己，同时也信任自己的同伴。实际上，唐吉诃德的资质完全是天人之姿，如果没有被古旧骑士精神束缚灵魂，她可能早就更进一步，踏入神赐的境地。 当然，现在不晚，完全不晚。上一世的唐吉诃德同样意识到古旧骑士精神的错误，代价却是暮色森林被屠戮殆尽，她的信仰彻底崩塌，举起长剑指向自己最信赖的战友。 “对了，周离呢？” 艾露玛突然愣住了，她发现自己身旁少了个勇者。 “在那边。” 经过天才小助手卡娅的指引，众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街道旁看挖掘机的周离。艾维带着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走上前。 然后和周离一起蹲着看挖掘机。 最后，艾因揪着艾维的耳朵顺便把对挖掘机入迷的周离也拉了过来。刚刚从儿时梦想中脱离出来的周离注意到了唐吉诃德，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英姿飒爽的姑娘，突然笑了。 “晋级了？” 啊？ 其他人一时懵住了。林家姐妹和艾尔兄妹都不是职业者，所以感知不到。而灵海和卡娅，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啥也不懂，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此时的唐吉诃德已经踏入璀璨的境界，同时已经摸到了半神的边缘。 “您看出来了。” 点了点头，唐吉诃德没有任何的骄傲，就像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对周离说道：“回到家后，我就晋级到了璀璨，现在已经隐隐约约地摸到了半神的边缘，估计两年内就能突破了。” “这是你应得的。” 周离深知这个少女的坚持与毅力，很多时候，不苟言笑的唐吉诃德永远都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她只是默默地跟随周离，带着她的盾牌，带着她的守护者之盾站在周离的身后。但也正是因为她，周离很多时候才会有破釜沉舟的底气。 “葬礼会在两个小时后举行，这一次一共三十六人死亡，我会将他们葬在卡丘山的山脚，那是一片白露花海，也是我们守护者之盾的归宿。” 唐吉诃德的视线扫过众人佩戴的白色花朵，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很快消散，“各位还是像原先一样，不必有太多悲伤或难过的情绪。我们每一个守护者之盾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我们也不想自己守护的人因离别而伤悲。” “我们明白了。” 周离点了点头，众人也示意自己了解了葬礼的习俗。在唐吉诃德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这座城镇为数不多的三层楼房——招待所。 “我的城堡其实已经大半部分都住不了人了，潮湿和不经维修让几十个房间都彻底毁坏了，所以只能委屈各位在这里歇一歇了。” 这个时候，唐吉诃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她是有城堡的，占地面积不大，如果用高情商的说法就是“古董保存的很完整”。 正常来说，就是一百多年从未保养，吸血鬼来了都得皱着鼻子滚的地步。 周离众人也知道唐吉诃德的窘境，实际上，唐吉诃德现在并不缺钱，作为被周离雇佣的守护者之盾一年的收入已经比其他城镇两年的税收还要多。但唐吉诃德并没有把这笔收入用于返修城堡，这些钱全部用于投入到城镇建设和对守护者之盾的训练之中。 周离在上一世里去过唐吉诃德的城堡，或者说，去过那座鬼斧神工的山洞。那个地方已经属于能够呼吸的动物不易生存的鬼宅，不对，鬼都拉不下脸去这种地方吓人。 整个城堡除了唐吉诃德居住的几个房间之外，已经没有可供人类生存的空间，周离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侯爵能拥有的城堡。不对，他很难相信那是一个能住人的城堡。 “没关系的，这里挺好的。” 看得出来，艾露玛是真心喜欢这个小而精致的招待所。她看向窗沿旁五颜六色的风车簇，笑着对唐吉诃德说道：“拉曼查的人们很喜欢风车呢。” “这个…” 说到风车，唐吉诃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这对她而言可谓是极其罕见。但这也是转瞬的事情，她很快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释然地对众人解释道： “拉曼查的大家喜欢风车，是因为我。” “幼时的我很崇拜父亲那样的骑士，但父亲一开始并没有把我培养成接班人的想法，他认为战争太过危险，不想让我这个女孩冒险。” “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像一个女孩，我总是跟拉曼查的男孩们玩骑士恶龙的游戏。我因为长得高，所以经常扮演恶龙。但实际上，我想要当是英勇的骑士。” 陷入回忆的唐吉诃德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她看着那团色彩缤纷的风车，怀恋地说道：“后来有一天，我拿着藤蔓编织的骑士剑，还有一个锅盖，幻想自己成为了英勇骑士。我前往了拉曼查的各个区域，想要找到坏人降服他。可惜，我父亲治理下的拉曼查没有坏人，也没有恶龙，因此小小的骑士就没有找到她的目标。” “后来，我盯上了风车。当时的我认为风车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东西，而童话书里恶龙也是最大的东西。所以我就认为，风车其实是恶龙所化，正义的我就要去讨伐恶龙，讨伐那个旋转的大风车。” 身上的银色盔甲，腰间的长剑，还有胸前的徽章。唐吉诃德感受着一切，眼前却浮现出了那个小小的骑士，举着木剑，勇敢地对着巨大的风车挥去。 “后来，我与风车鏖战一天，最后被赶来的母亲拉回了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件事很快传开了，大家都笑着说我是风车骑士。我当时很沮丧，我认为他们在嘲笑我幼稚的行径。” “但是往日严厉的父亲却一言不发，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的父亲把我叫了过去，交给了我一把真正的木剑。” “他说，我很年幼，却有了保护他人的想法。明明只有瘦弱的身躯，却敢拿着粗糙的武器挑战强大的对手。那一天，父亲将守护者之盾的徽章传授给了我，也正式开始教导我成为一个骑士。” “慢慢的，我开始学会了骑士法则，开始用铁剑练习。有一天，我的父亲带着守护者之盾前往一处深谷救援。恰巧在那一天，一只逃窜的魔兽闯入了拉曼查。那时只有十五岁的我拿上了盾与剑，站在风车下，杀死了那只魔兽。” 当魔兽嘶吼着倒下，夕阳将风车的影子拉的很长，那旋转的风叶倒影落在唐吉诃德的身上。她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其实，我喜欢风车骑士的名号。” 风车因风转动，带给人们丰收。 第十章 葬礼·旅途 葬礼被设置在了山脚下的白鸢花海之中。在那片肃穆而又温柔的白色帷幕之中，唐吉诃德与她的战士抬着数十座棺椁，缓慢而沉重地向着墓地走去。 没有悲伤的风，也没有让人流泪的细雨。阳光落在了众人的肩头，带着清香的微风拂过面颊，周离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默默地注视着那凝重庄严的队伍。 拉曼查的人民或许没有接受到太多的教育,他们一辈子大多也只是一个农民，但是老领主留下来的遗风让这些农人比外表更加淳朴。没有学过任何礼法的他们保持着绝对的肃静，每个人都将视线定格在了那些永远沉睡的战士的身上，站的笔直。 很快，唐吉诃德的队伍来到了路途的中段。几个白发苍髯的老人向前一步，铜制的乐器发出如孤鹜般空灵的鸣响，交错穿插在云层之间。 没有哀乐，也没有哭泣。 战士的家属向前一步,轻轻地将手掌盖在棺椁上停留几秒钟,代表最后的告别。 唐吉诃德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她的肩膀上闪烁着魔法的纹路，但这并不是给她减轻负担的法阵。在那苍蓝的圆弧里，无数的细线蔓延在了所有的棺椁之上，将他们的重量聚集在了唐吉诃德的肩膀上。 她没有使用职业者的力量，此时唐吉诃德光洁的额头渗出了些许细汗，但她并没有理会，也没有任何的异动。 唐吉诃德只是继续扛着几十个逝去的生命，向着他们的归宿走去。 孤鹜的长鸣停歇了，唐吉诃德站定在原地。六十四个四四方方的空隙出现在她的面前。唐吉诃德表情似乎出现了些许波动，但很快隐藏了起来。她闭上眼，用着平生最为嘹亮高亢的声音呼喊道： “归乡！” 归乡的呼喊似乎将风也惊住了，这一瞬间，这片白色的花海似乎随着时间一起定格了一般。但很快,拉曼查的呼喊跟随着唐吉诃德的声音。 “请归乡！” 向前踏出一步，唐吉诃德右膝弯曲，半跪在地面之上,但她的腰背却挺得很直。她只是在对这些等待回家的游子们告别，想要与他们平视，仅此而已。 “谦卑，荣誉，牺牲！” 作为守护者之盾的灵魂，唐吉诃德选择亲自将每一个士兵的棺椁放入他的坟墓。她咬着牙，将一座座沉重的棺木放入大地之中，缓缓合拢棺椁。 “英勇，怜悯，灵魂，诚实，公正！” 当最后一座棺椁放入坟墓之中，唐吉诃德站在纪念碑前，右手重重地锤在了心脏之上。她凝视着六十四个燃尽了灵魂之火的名字，胸口不断地产生灼热的气息。 “你们为正义而战，正义为你们高歌。” “拉曼查的英灵将会拥抱你们，你们也将会拥抱骑士的真理。” “你将与我们同在，我们将会凝视着同一片天空,继续追随着永恒不变的骑士精神。” 唐吉诃德摘下胸口的白花，盔甲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随后，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上前，默默地将白花放在石碑之下，随后退在一旁。 “妈妈，这是爸爸的名字吗？”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走到石碑前，她抬起头，看着熟悉的名字，怯生生地问道：“爸爸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一身黑色素服的女人眼眶泛红，她轻轻地将花束放在石碑的祭台之上，随后俯下身，在女儿面前露出了笑容。 “爸爸是一个英雄，为了保护更多的小梨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他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就是想让小梨在想他的时候可以来这里看一看，念一念他的名字。这样好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 天空很广袤，花海只是一片白色的船帆。女人和少女宛如两道笔锋柔和的墨痕，在白色的船帆上写下了寄语。 “他永远守护着你。” 传说，有一个农夫遭到了邪祟鬼魅的攻击，惊慌失措的他开始不停地跑动。他跑了很久很久，最后闯入了一片立满了无字墓碑的坟地之中。当农夫看到那些没有任何字符的墓碑时，他彻底绝望了，但筋疲力尽的他再也跑不动了，面对步步紧逼的邪祟，农夫只能躺在了坟地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直到天亮，农夫也没有死去。他惊讶的发现，那邪祟不停地徘徊在坟地周围，疯狂地咆哮着，却不敢前进半步。好奇的农夫开始在这片坟地中徘徊，希望能找到击退邪祟的圣物。然而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击退邪祟的圣物。 直到他离去之时，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唯一有字的墓碑。他拂去墓碑上的灰尘，轻声读出了上面的文字。 “无名骑士之墓” “向保护村庄而献出生命的异国骑士，致敬。” 烈士冠冢，厉鬼皆恐。 *************************************** 葬礼结束了。 这六十四名战死他乡的战士会成为这座城镇灵魂的一部分，却没有让拉曼查添上伤疤。在葬礼结束之后，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开始继续手上的工作。 所有烈士的家属唐吉诃德都给予了最丰厚的抚恤金，那个名为“拉雅·梨”的女孩和她的母亲下半生不会再为金钱发愁。但是梨的母亲没有将抚恤金全部攥在手里，相反，她很快找到了唐吉诃德，希望将梨送入学院之中，让她去学习。 在林紫的帮助下，这个少女进入了白银城中一座环境不错的学院，学习历史和算术。那座学院不是最好的贵族学校，但却是最适合梨的学院。 三天后，唐吉诃德安顿好了所有的事宜。她也将原先训练的后备守护者之盾招募进军团里，因为人数不足，守护者之盾最后没有继续原先的百人团，而是只留下了五十人。 但这对守护者之盾而言并不是一次削弱，相反，在约旦的战争之中活下来的守护者之盾全部晋级，这只由唐吉诃德带领的军团中拥有十二名璀璨骑士，甚至还有三位半神骑士。而剩下的除了新晋骑士外，全部都是白金级别的守护骑士。 这对守护者之盾而言是一个极强的提升。在这个世界里，个人的力量或许会在战争中起到不小的作用，但真正能奠定战局的还是各个军团的一锤定音。 军团并不是简单的人数叠加，在整个大陆中，能被称为“军团”的队伍寥寥可数，每个军团都是国家的尖锋力量。就像周离看不起的开拓之剑军团，在正面战场上可以抗衡甚至战胜半神级别的敌人。 要知道，开拓之剑军团里有不少的黄金职业者，但在军团的恐怖加持下，他们依旧拥有跨级别战斗的实力。 因此，现在唐吉诃德率领的守护者之盾，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当年不灭钻石的模样。对于唐吉诃德而言，如果能够带领现在的守护者之盾重新再来，她有信心守护更多的人，救下更多死在虚假手中的人民。 对于马格南，乃至于对整个世界而言，守护者之盾的重现是一个值得重视的事情。如果说周离是一颗人形自走的核弹，那么实力大幅增强的守护者之盾就是一只精锐的坦克部队。她们或许没有恐怖的毁灭能力，却有周离无法取代的作用。 “周离先生，我有一件事…” 唐吉诃德准备将训练新兵的场地设置在暮色森林，那个地方有适合练兵的魔兽，同时也有农家乐作为补给点，是个非常理想的练兵场。 在向暮色森林前进的路上，唐吉诃德罕见的来到了周离的魔动车旁。羞红着脸，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嗯？？？ 说实话，当羞红着脸的唐吉诃德出现在周离面前的时候，正因黑雾开车而陷入沉思的周离差点直接跳车。 “什么情况？！” 周离拍了拍胸口，表情比唐吉诃德更娇羞，“你不会对兄弟有想法吧。” “您别拿我寻开心了。” 被周离一打岔，气急而笑的唐吉诃德反而少了方才的扭捏。周离哈哈的笑了笑，从魔动车后备箱拿出一罐气泡水递给唐吉诃德，用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有事就说，你这张脸实在不适合思考。” “您…唉。” 颇有无奈的唐吉诃德叹了口气，一旁的艾露玛捂着嘴，脸上满是笑意。已经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唐吉诃德看向周离，对他说道：“是这样的，我想向您借一点钱。” “嗯？？？？？” 这个消息差点让周离把气泡水捏爆在唐吉诃德的面前，不是因为他抠门不想借钱，对周离而言，钱就是一个数字，反正马格南三世那边有很多谁花都是花。但是，他对于“唐吉诃德”的“借钱”感到了史无前例的震撼。 这就像唐僧来到女儿国，扛住了女儿国王百般诱惑。就在读者无聊地准备看“唐三藏坚守本心，离开女儿国继续旅程”之时，唐僧突然把袈裟一撩，禅杖一撇，直接迎娶女儿国国王后创立唐教，研发出圣甘地导弹轰炸极乐世界，一统三界成为新世纪航海王一样扯淡。 “抱歉，我知道这个请求很突兀。” 唐吉诃德微微低着头，对于她而言，借钱远比她被人打一顿要更难受一些。毕竟长这么大了，因为跟大鹅斗殴和公鸡打架自己不知道挨了几回揍，但借钱还真是头一次。 “借钱倒是无所谓，现在咱们别的也不缺钱更不缺。” 周离挠了挠头，有些好奇地问道：“但是我好奇的是，你借钱干什么去啊？” “额…” 有些犹豫，但唐吉诃德还是开口回答道：“您不是要去塔里克了吗？” “昂。” “您去塔里克会带上守护者之盾吧。” “嗯。” “塔里克虽然从不侵略，但他们的人民生来便是雪地里的战士，这个您知道吧。” “啊。” “塔里克每三年的冬季都会举行战士锦标赛，我刚刚招募了新的士兵，所以…” “嗷。” 周离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你想借钱带领守护者之盾参加塔里克一年一度的战士锦标赛，想要训练新兵的同时提高凝聚力与战斗力，对吗？” “对的对的。” 周离突然沉默了，良久，他幽幽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铺垫那么多？” 看着顿时脸颊顿时布满绯红色的唐吉诃德，周离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骑士小姐很少社交，更别说跟别人借钱。这看似是她不近人情不喜欢社交，但只有周离知道… 唐吉诃德一跟人说话，思绪就会暴走。 上一世里，周离曾经和唐吉诃德喝过一次酒。平生第一次接触酒精的唐吉诃德不负众望，在第二杯下肚之后直接醉倒，开始哭着对周离诉苦。她说自己一旦和他人说话，大脑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很多念头。 就像你跟她说今晚吃香蕉，唐吉诃德的大脑就会对她说“香蕉长在南方城市上次去了尼亚的首都阿斯皮里见到了一个石雕塑我记得澳斯达黎广场的石雕塑上有一只蓝色的鸟会不会吃蓝色的稻谷...” 然后，唐吉诃德就会懵住，但她会下意识的板着脸，这就会让那些想跟唐吉诃德寒暄的人陷入冰窖，最后得出唐吉诃德不愿与人交流，比较孤僻的答案。 “行，我同意了。” 从回忆中迅速抽离的周离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对唐吉诃德说道：“按照你现在心里想的预算三倍去林紫那去拿。” “唉？” 唐吉诃德愣了一下，周离看着一脸懵逼的唐吉诃德，笑了一声后对她说道：“我还不了解你？你的预算绝对是擦着死线过去的，能省到极致就省到极致。咱们现在也不是差那一点金币，别忘了，充足舒适的休息和营养的食物会大大提升士兵的战斗力，目光放长远一点。” 没等唐吉诃德拒绝，周离大笑着想要一踩油门飞驰而去。但被专注于“安全行驶”的黑雾严肃地阻止了，最后恼羞成怒让艾露玛将黑雾放出来，在不适用力量和攻击的条件下与自己公平竞技。 但是，唐吉诃德的眼中却依旧带着迷茫。 良久，唐吉诃德低下头，疑惑地轻声说道： “我没准备省钱啊…” 第十一章 马格南居合 如何评价马格南的文化底蕴？ 其他国家的文化底蕴是冲锋号，人们一听到号声就倍感鼓舞，直接开始塔塔开。 马格南的文化底蕴就是马戏团的敲锣打鼓，一听到大伙就乐了。 造成这一点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马格南这个地方其实不是文化底蕴不太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底蕴这个概念。 他们本国的历史文物只能追溯太爷爷辈，你去荒郊野岭盗个墓,挖出了个痰盂掀开一看上面写着的姓是自己的，细细一琢磨就会发现这痰盂是自己太爷爷流传下来的宝物，属于是闯自家空门了。 因此，马格南的文化底蕴一般都是经典的拿来主义。但因为这个国家常年处于动乱之中，历代国王对文化也不是很重视，所以马格南的文化可以用一句“集百家之糟粕”来形容。 在二十多年前，各个国家为了庆祝抗击天灾的忘了几百周年,特意在东方三庭的武陵郡搞了个万国文化展,庆祝各国的文明延续到了现在。展会一共由几千个大大小小的展厅构成,其中每一个国家都拥有自己的展厅，来展现自己国度的文化风采。 展会举行的第一天，各个国家都带来了自己的文化特产。英南对外展示了巧夺天工的魔动机械，塔里克将堪称奇迹的能源水晶放在了众人面前。而作为东道主的东方三庭直接用一堆充满历史古韵与现代科技结合的造物砸晕了所有人。其他的小国也拿出了值得自己骄傲的文化特产，就连木奇的木制工业也一度引发了广泛的热潮。 然而当热浪开始平缓，人们突然发现，有一个最大的展厅里摆放的都是一堆充满既视感的东西。例如魔动力机械，超·能源水晶，真·灵韵瓷器等，这些东西让在场的人都愤怒，就当众他国来宾义愤填膺，高喊着揪出这个害群之马的时候，马格南的名字让有文化的和没文化的都沉默了。 我在找出文化展的害群之马活动中找到了马格南，用时零点零一秒，你也来找找吧。 当然，在得到马格南的答案之后，人们顿时当做无事发生,笑呵呵地去看另外的展览了。这不是因为这些人害怕马格南的势力，毕竟现在讲究的是言论自由，英南马格南天天报纸对喷也没见真打过仗，让人们闭嘴的，主要是愧疚感。 这就好比大家体侧，跑完了发现怎么有个1000米跑了30分钟还没跑完的废物啊，一回头看见马格南拄着个拐杖手足无措的站那，一下子愧疚感就拉满了。 自从那次展会之后，马格南就开始全力打造属于自己的文化特色。一开始他们还走错路了，经常照葫芦画瓢结果画出来个范马勇次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格南还是找到了他们的道路。 马格南武士道。 “请。” 暮色森林，哥布林农家乐，第一竞技场。 站在这座曾把生命女神坑的底裤都赔出来的竞技场里，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周离闭上眼，伸出手，勾了勾。 身披银色战甲，胸前佩戴着勋章的唐吉诃德缓缓举起长剑，双眸紧盯着周离。 是的，在回到暮色森林后,唐吉诃德提出了想与周离进行决斗。当然,她不是想趁机弄死债主以便加速还款。唐吉诃德之所以要进行这一场切磋,主要想看一看自己是否真的有长进。 一个合格的军团长，就算离开了军团的加持，也要拥有战胜敌人的力量。 当年在这里，周离凭借不过白银的力量差点击败了黄金的她。而今日周离失去了黑皇帝冠冕，只有残缺的崇皇力量给他提供弱于璀璨的力量，唐吉诃德却是一个璀璨接近半神的骑士。 怎么看，唐吉诃德都没有骑士之魂，连着两次要挑战比她弱小的周离。 但这就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二人是堂堂正正的决斗，那么这确实不太公平。但方才的唐吉诃德深呼吸后说出了“请您尽情发挥”后，这场决斗依旧不公平。 只不过，是对唐吉诃德的不公平。 风吹过竞技场的黄沙，下一秒，唐吉诃德身形暴动，宛如一辆不可阻挡的战车一样冲向了周离。她身上闪烁着耀眼的银色光辉，其中蕴含的力量让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呵。” 面对如战车般冲锋的唐吉诃德，周离不急不缓，只是淡然一笑。随后他伸出手，高举头顶。 两只手。 面对投降的周离，唐吉诃德顿时愕然地停下了自己的冲锋，强制收回了自己盾牌上的势能。这一幕让周围的艾露玛等人齐齐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就在唐吉诃德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一道璀璨的金色炸雷从唐吉诃德站的地面里暴涌而出。唐吉诃德直接眼前一白，耳边满是嗡鸣声与嘈杂的喧哗。 但唐吉诃德毕竟是一个璀璨级别的骑士，她没有因为突然的袭击而错乱。唐吉诃德直接重重地将盾牌砸在地面上，骑士力量构成的铁幕直接将她笼罩起来，为她阻挡接下来周离的攻击。 没有攻击？ 唐吉诃德心底一沉，在使用骑士的天赋解除身上的不良状态后，她发现自己失去了周离的视野。 在哪？ 上面还是下面？ 唐吉诃德知道，对周离而言，地点永远都不是限制他偷袭的因素。对周离而言，没有哪个方向是他难以利用的。 唔！！！！ 小腹！！！ 突如其来的疼痛差点让唐吉诃德解除防御弯下腰肢，她的头上瞬间蒙上一层冷汗，心中满是惊愕。 他从哪里攻击我的？怎么会直接影响到我的身体？ 对于自己身体掌控能力极强的唐吉诃德知道，方才的疼痛根本不是外部攻击带来的疼痛。这一瞬间的痛苦是来自身体内部的，也就是说，周离掌握了让人内部溃败的办法。 他难道学习了瘟疫吗？ 大脑开始情不自禁的暴走，但唐吉诃德很快就用骑士的力量压制了下去。她强忍着疼痛，一边用力量治愈体内的同时保持警戒，防止周离突然出现。 背后！ “吃我沙瀑送葬！！！！！！！” 伴随着周离的怒吼，看台上的灵海冷漠地看着他将自己制作的临时空间法阵激活，随后将满满十立方的沙子倾倒在唐吉诃德的脸上。 唐吉诃德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单手举起长剑，激活骑士之锋，一道无形的剑气顿时从长剑中蔓延。伴随着唐吉诃德的怒喝，剑锋将面前的沙子瀑布像切豆腐一样切断。 虽然这些沙子完全没有给唐吉诃德带来任何的伤害，但这突如其来的流氓打法也让唐吉诃德短暂的失去了视野。 当唐吉诃德看到周离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神奇的棍子。 我们一般管它叫做，枪。 注意，不是红缨枪。周离手中这把枪，名为“马格南制30cm重型魔动手枪”，是打弹药的。 拔枪，解锁，射击，一气呵成。 完全没有想到周离会卑鄙的掏出这把从马格南三世顺来的手枪，唐吉诃德猝不及防之下，被周离扔出的气震法阵震出数十米。 然后，她落在了周离埋藏在地里的束缚法阵。 寄。 这场决斗伴随着唐吉诃德被玩弄于股掌的结局结束。整场决斗下来，周离除花费一千五百三十二金币之外没有任何的损失，甚至都没被擦到边。 “找到自己的不足了吗？” 背着手，宛如世外高人的周离缓缓地走到半跪在沙场上怀疑人生的唐吉诃德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所谓马格南武士，就是指只要能弄死敌人，用什么武器都很在行的专家。而马格南武士道则是强调要不择手段的弄死对面，能群殴绝对不单挑，能下毒绝不会互殴，这就是马格南武士道。” ？ 看着脸上浮现出一个问号的唐吉诃德，周离轻叹一口气，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昨天你是不是吃了第三盘牛排？” “啊，我吃了。” “我下毒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这一下别说唐吉诃德，就连看台上的林紫等人也掩面无言，不知说什么为好。 “我这马格南居合，你也没有防备住。” 颠了颠手中的手枪，周离感慨道：“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大家都是拼了命的杀死对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小唐啊，时代变了。” “这枪真好用，比那劳什子法杖强多了。” 是的，这个世界的枪械可以说是地球枪械的升级版，或者说是魔幻版。毕竟周离手中这把30cm口径的手枪放在地球上就叫炮，而且还会根据使用者不同需求在上面附魔，什么风水火电甚至是不可描绘的物质都可以往上放。 “可是…这…” 唐吉诃德感到嘴里有些苦涩，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毕竟是自己提出让周离全力以赴的，她也知道自己下场可能不太好，但她没想到，周离可以这么下作。 拜托，下毒掏枪设陷阱，这几个东西有一个是跟勇者这俩字贴边的吗？魔王都干不出来这件事！ “你看，你既没有防住我的马格南居合，也没有防住我正义的马格南正义下毒，这要是换做是战场上有人想要这么对付你，他会想我一样只是设置一个不伤及性命的地雷吗？”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唐吉诃德陷入了沉思。确实，面对刚才的战斗，原本认为自己做好准备因此信心满满的唐吉诃德可谓是啥都没招架住，节节败退形容的就是她。或许唐吉诃德可以用自己大意了或太过信任周离来解释，但未来呢？谁能保证未来的敌人不会下毒？ “我明白了。” 过了许久，唐吉诃德长叹一口气，释然地说道：“我会按照您的建议去提升我自己的。” “当然，我不是让你去下毒。” 周离笑着扶起唐吉诃德，对她说道：“你要是真下毒了，估计第一个阻止你的就是骑士精神。我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太复杂，人心更是充满恶念。你不能只看战斗的瞬间，眼光要放长远。我们打的不只是拳头，更是后勤和装备。” “聆听您的教诲。” 本来自豪于自己等级提升速度之快的唐吉诃德顿时明白了很多，她原本有些躁动的心顿时平稳了下来。她看向周离，真挚地说道：“我明白了，我马上就着手让守护者之盾学习马格南居合。” 我不让你学下毒你就学居合是吧。 刚想吐槽的周离突然愣住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如果战场上的守护者之盾正在和敌人对峙，突然从盾牌下掏出一把大枪直接居合，那场面绝对会给敌人带来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 哦草，好带感啊。 “我现在就联系马格南三世，你要什么装备跟我说，我直接定制。” 周离当断立断，果决地说道：“什么六十口径魔动爆裂步枪，漫游重力大炮，你想要什么列个清单，我全包了。” “这…” 唐吉诃德有些犹豫，但被周离的一个居合觉醒了某些灵魂的她在听到一个又一个枪械的名字后，心脏开始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周离也看出了她的犹豫，直接趁热打铁道： “你们守护者之盾现在就是我的亲卫，亲卫就是我最重要的盾牌。你们有了好装备，有了好枪械才能更好地保护我，用口径来贯穿骑士的正义，不是吗？” 这… “对了，你们要手雷吗？” 已经蹲在林紫身旁开始商讨购买军火的周离抬起头，大声地问了一句场地里发呆的唐吉诃德。此时的唐吉诃德陷入了迷惘与纠结之中，她开始细细地品味周离的话语，品味方才的战斗。 用口径来捍卫骑士的正义吗… 这句话就宛如魔鬼的低语一般盘旋在唐吉诃德的脑海之中，作为骑士改革派的她，在接触到了名为魔动枪械的时候，一个从没被发掘的灵魂突然放弃了光采。 良久，唐吉诃德抬起头，坚定地回应道：“ “要！” 第十二章 这下有活了 在回到暮色森林后，周离等人目睹了这座曾经的蛮荒之地巨大的改变——指开始成为路灯挂件预备役。 周离没有把地球那一套农家乐生搬硬套到整个世界里，他根据马格南特有经济体系，调查市场周边环境，确认市场痛点，寻找全新渠道，抓住新机遇的同时开辟新蓝海,追求不同赛道的超车追赶，已达到使市场转变为卖方市场扩大利润空间。 总而言之，哥布林农家乐是个缝合怪。 饮食，住宿，酒馆，情报，装备修理，材料贩卖…一系列能想象到的冒险者需要的东西这里一应俱全。哥布林农家乐地理位置极好,从这里进入暮色森林几乎不会遇到其他入口的妖魔鬼怪,这是众多冒险者称赞的一点。 但最吸引其他冒险者的，是这里的价格。 哥布林农家乐里卖的东西价格都不贵，或者说，比其他入口的要便宜很多。在其他地方卖上十多个银币的药水，在这里只要八个银币就能买到。更别提用来修理装备的粘合剂这件刚需物品，别的营地十个银币，在哥布林农家乐只要一个银币！ 这是什么？这是吃人还会吐骨头的善良资本家，这是上天赐给打工人的正义老板，这是能把成本没有十个铜币的史莱姆排泄物，用数十倍的价格去贩卖的初生行为。 “不光哥布林农家乐，现在整个马格南，甚至整个北大陆与南大陆用的都是我们的产品。” 反正本性也暴露的差不多了，周离直接干脆地将原先破旧不堪的木屋翻新成堪称奢靡的豪宅。此时周离一行人坐在光洁明亮的宽阔会议室内，认真地听着艾因的汇报。 “根据统计，史莱姆牌粘合剂已经出口九十万吨，盈利约九十七万金币，扣除成本后的盈利数额为六十五万金币。” 推了推红框眼镜,抱着资料包的艾因一身女仆制服,姣好的容貌满是认真的神情，“除了盈利最高史莱姆牌粘合剂外，联合商会的主营业务冒险者营地的总利润为四十九万金币，这是扣除了建设资金后的数据，实际上哥布林农家乐和艾尔营地的总收入远超这个数字。” “当然，主营业务中还是哥布林农家乐的收入占比较高，达到了百分之七十的数据。” 在听完艾因的汇报后，周离挥了挥手，示意艾因放轻松，“哥布林农家乐的数据是资源倾斜带来的结果，毕竟从头到尾一直在建设哥布林农家乐，而且每一次都是用艾尔商会的钱补贴哥布林农家乐的降价，这很正常。” “好的，感谢您的理解。” 实际上，大部分的员工并不希望自己老板有多厉害或英明神武，她们大多只是希望自己的老板能听明白话，并且能听进去话，仅此而已。 而周离就是这些老板中的佼佼者,实际上，作为文科毕业的他对商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能运用的只有自己的博导批判当代资本家时写的各种剥削案例。 周离曾一度猜测，地球上可能没有谁比自己这个博士生导师更懂“如何剥削打工人的同时让其感恩戴德”。如果自己的导师当年选择了继承亿万家产，可能地球就会出现第二个叔叔。 所以，周离根本不懂什么盈利亏损，他能看懂的就是金币的增长趋势。他对金融唯一懂的就是经典名言：已经到低谷了，怎么走都是向下，所以直接重仓冲进去，他妈的死了算了。 面对这个世界的二位卧龙凤雏（无贬义），周离自然是放权给阿紫和艾因。让他欣慰的是，这两个人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个玩算术一个玩算命，活生生把哥布林农家乐和联合商会搞的人心惶惶。 “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林紫拿过一个空白的本子，准备记录周离的任务。 “继续建设。” 周离香都没有想，知己了当地说道：“不要停，哥布林农家乐现在属于是一个国家，武器等物资进口后其他国家无权过问。我需要你们开始收购武器与战时物资，这个要在不影响经营的情况下进行。” 听完周离的安排后，阿紫和艾因立刻开始交谈了起来。过了一会，在联系了几个军火商并把数据交给艾因后，林紫抬头说道： “每年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这个数量的收购不会影响到农家乐和联合商会的经营。” “足够了。” 周离点点头，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黑皇帝的力量掌握的怎么样了？” “半神。” 艾露玛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黑雾告诉我，半神以下我都可以轻易战胜，半神势均力敌。” 面对此时队伍里唯一的高级战斗力，抱大腿的躺子先生——周离表示毫无愧疚，而且心安理得。他摸了摸艾露玛的头以示鼓励，随后对唐吉诃德问道：“新武器适应好了吗？” “报告，有些困难！” 唐吉诃德下意识的站直身体立正汇报，“新兵还好一些，老兵包括我容易因为个人情绪造成火力网的漏洞，十分抱歉，我会加紧改正！” 听到这句话，别人都是一脸茫然，只有周离明白了唐吉诃德的意思。 穷怕了，打子弹的时候能省就省。 “唔…我知道了。” 周离思索片刻后，对唐吉诃德说道：“这样吧，明天下午一点的时候你把守护者之盾的所有人带到竞技场里，我亲自给他们做心理辅导。” “不可以用金钱腐蚀他人的心灵哟，不可以的哟。” 一旁的艾露玛坐在椅子上，晃着光洁的小腿慢悠悠地提醒了周离一句。 “不是腐蚀。” 周离邪魅一笑，恶劣两个字写在了他的脸上，“我那叫抗压训练。” 坏了。 看到熟悉的笑容后，众人的汗毛一起立了起来。他们开始为那支重建的守护者军团在心中慢慢地默哀，因为无论结果如何，周离的训练过程绝对会有人感到悲惨。 反正周离自己是不会感到悲惨的。 第十三章 经典案例 孟子曾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天要将重任交付给某个人的话,必定会让他心生苦恼，筋骨劳累，使他忍饥挨饿，身体空虚乏力，干什么都不得劲。 对于孟子，周离是尊敬的，毕竟能带一个子的人都是圣人级别的存在。但是，对于这些话周离并不完全苟同。 主要是他面对的这些守护者之盾,是孟子也没有见过的怪物。 心灵上的怪物。 不嫖,不抽，不赌，这很正常。别说是守护者之盾这种精锐的军团，就是那种普通的军营，但凡讲究点纪律也会约束士兵不让他们接受上述三者。毕竟这个世界是造灾的，原则问题碰不得。 但是，守护者之盾不正常，因为除了上述三者之外，这只队伍已经超脱了人类，他们入圣了。 “不是，你们就没有点生活乐趣吗？” 竞技场里，周离蹲在台子上，苦恼地看着面前这些精神饱满的军团士兵。 “报告长官！有！” 守护者之盾的副团长——赵拓向前一步，这位东方三庭和马格南的混血儿毫不顾忌周离充满绝望的注视，高声喊道：“磨炼意志，锻炼体魄，保卫人民,践行骑士精神,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乐趣。” 面对这些像是一整块钢铁的军人，周离此时感到头大如牛。他求助似地看向一旁的唐吉诃德，看着脸色染上一层绯红，明显在憋着笑的短发女子，周离撇了下头示意靠边聊。 “不是，他们之前就这样吗？” 角落里，周离看着竞技场里穿着盔甲跑圈的士兵，郁闷地问道：“我跟你嗦嗷同志，你不能扼杀这些小伙子们的灵魂，没有任何欲望的人不是人，那是机械，你要劳逸结合懂伐？” 此时周离已经带上了让人有些发懵的口音，但唐吉诃德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清了清嗓子，强忍住笑意，正经地回答道：“不，他们是有自己的欲望的。” “啊？” 周离懵了，他指了指自己，指了指远方的军团，略带崩溃地问道：“他们连忌口都没有，喜欢的颜色都没有,甚至连吃饭都要在三分钟内吃完，你告诉我他们有欲望？” “嗯，有的。” 唐吉诃德收起了笑意，她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中倒映着场地里银色的队伍，她带着骄傲的语气，对周离说道：“他们想守护他人。” 听到这句话后，周离怔住了。此时的阳光猛烈，灼人心脾，竞技场的温度让人心烦意乱，但周离此时却感到了莫名的平静。 “守护者之盾的预备役，都是普通人。” 唐吉诃德站的笔直，这个永远为自己身份而骄傲的少女似乎一直是这样，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间，都如一颗苍树一般沉稳。 “想要加入守护者之盾，体力和天赋并不是主要的。只要能恪守骑士法则，无论实力和资质多么差，成为高级骑士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大部分职业者的体魄和力量都是满足守护者之盾的要求的。” 银色的光球出现在唐吉诃德面前，她伸出右手，将银光捏碎。下一秒，一面雕刻着简洁刻印的巨大盾牌出现在唐吉诃德的手中，她凝视着这面家传盾牌，缓缓开口： “加入守护者之盾，最重要的一关就是这面盾牌。只有得到这面盾牌的认可，才会有资格加入守护者之盾的预备役。” “认可？” 看着这面朴实无华却又给人一股山丘般沉稳的盾牌，周离听着越听越像某个猫猫锤，“是不是能举起这面盾牌就是得到认可了？” “没错。” 似乎是这种剧情烂大街了一般，唐吉诃德没有任何的遮掩，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这面盾牌上铭刻了一个守则的韵纹，能够遵守这上面文字的人会得到强化，而无法遵守甚至违背过守则的人无法举起这面盾牌。” “他们都举起盾牌了？” “嗯。” 唐吉诃德点了点头，自豪地回答道：“他们都是我招纳的人员，为了守护他人而愿意付出一切。” 说到这里，唐吉诃德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黯淡：“其实我知道这样并不好，就像当年我的父亲一样，太过耿直很容易被敌人利用。” 周离知道唐吉诃德指的是什么，这些年轻人虽然抱着一腔热血加入了守护者之盾，而且拥有了为他人而死的决心，但这是有利也有弊。利是守护者之盾会是最精锐的军团，也是最不畏死的军团。但弊，就是他们弱点太过明显。 战争中，如果敌人将难民当肉盾，这些人绝对会站着让他人杀死，绝不还手。 这不是好现象，但老一辈的守护者之盾死的死伤的伤，而唐吉诃德年纪不算太大，虽然他人能听从她的命令却很难听从她的建议，这让唐吉诃德很苦恼。 “为他人付出生命吗…” 然而沉浸在过往与未来的唐吉诃德没有看到，一旁的周离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行了，我有办法了。” 周离突然站起身，他看向唐吉诃德，咧开嘴，笑道：“哥们有招了。” “唉？” 唐吉诃德愣住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周离站起身，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众军团成员的面前，做了个手势叫停他们后，开口说道：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看着有些不解的众人，周离清了清嗓子，在唐吉诃德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 “这个故事发生在前不久，或者说，就在前几个月。” “故事的主角，叫做杰洛斯特，是一个正义、荣耀、清心寡欲的猎魔人。” “我来给你们讲一讲这位猎魔人的故事。” 很快，一个内心充满正义，内心刚强，作风正派的猎魔人形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些年轻人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们知道，就在前不久这位勇者杀死了一只残留于世的古神，这种壮举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更为惊心动魄的故事，因此，这些人开始竖耳聆听了起来。 然后，故事里的杰洛斯特遭遇了“父母双亡、贵族诬陷、国家背刺、功劳全无”等一系列的磨难，最后失去了力量远走他乡。 第十四章 当量就是正义！ 周离在将杰洛斯特传奇而又悲情的一生给这些骑士们讲完之后，全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些怀揣着一腔热血加入了守护者之盾的战士们明白周离的意思，杰洛斯特这种堪称救国者的英雄都会被居心不良之人背叛，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你付出的善意很多时候只能换来他人的恶意。 “我这次来不是想让你们放弃骑士美德，这不现实。” 周离看向这些脸上浮现出些许迷茫的战士，他知道,这些人对杰洛斯特这种英雄可谓是倾慕已久，但杰洛斯特背后牵扯出来的阴暗却让这些永远保持光明的人们感到恐惧。 “你们在成为守护者骑士后，注定会保持正义之心，这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如果你们因为正义而不懂得变通，不懂与时俱进的话,那么这就是一件坏事。” 周离站起身,他走到一个巨大的箱子旁，打开盖子，掏出一把60cm口径的重击炮，指着这把满是杀戮美学的武器，悲天悯人地说道：“你们想想，如果当年杰洛斯特有这东西，那群贵族能害他吗？敢害他吗？” 这一瞬间，众人震惊了，随后他们又感到了一丝合理。 “你们再想想，如果杰洛斯特家里藏有三十颗魔动制导微型浓缩禁用坍缩装置，那些怪诞能破得了他的防吗？进得了他的身吗？” 看着面前上下抛动着可以摧毁三层楼的炸弹装置，这些骑士感到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沸腾了起来。 “当然，我不是否定杰洛斯特，因为当年他没有这些东西却依然击退了怪诞，这是不世之功。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杰洛斯特真的拥有这些军火的支持,还有足够的补给，他会更快更早地解决怪诞之灾。” 将坍缩装置放在一旁，周离抽出一把标准的制式连射爆裂步枪,上膛,举起枪，对准不远处的标靶扣下扳机。顷刻间火光四溅，经过声音法阵压缩的闷声不断响起，眨眼之间，用来练剑的人形标靶便被撕裂成了碎皮落在地面上。 “之前的训练，你们心疼金币而选择持剑作战的心情我理解。毕竟你们认为用剑气也能做到这一点，没必要花钱去打这种一银币一个弹匣的子弹，对吧。” 将爆烈步枪收起，周离吹了吹枪口的白烟，随后看向众人，震声说道：“狗屁不通。” “命重要钱重要？” “孰轻孰重分不清？” 周离将爆裂步枪扔在众人面前，这把造价昂贵的魔动枪械接触地面时的摩擦声让众人听了牙酸，他们心疼的看着地面上那把价值十金币的武器，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剑气是好用，但是剑气要消耗你们的体力。这枪上面装着的重力法阵连三岁小孩都能居合，你们用更是轻若无物随意使用。战场上，你们集体用一轮剑气造成的压制力或许会超过枪械的压制力，但是枪械能打出十轮齐射,你们能短时间内打出十轮剑气吗？” 面对周离的质问,众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而一旁的唐吉诃德眼中浮现出了沉思的神色。他们明白，剑气或许杀伤力和压制力都超过了这些枪械。但枪械只要有子弹就可以连续射击，自己却做不到连续使用极其消耗体力的剑气。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支喊着正义就上马举起剑冲锋的骑士，那样是把你们当做消耗品，我的良心过意不去。”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周离义正词严道：“我需要的是一支精锐的魔动化部队，你们需要学习枪械的使用，学会用坍缩装置去将敌人的密集点爆破，学会使用各种魔动武器。再加上你们的强健体魄和正义之心，我相信你们会成为这个时代最强的军团。” 实际上，这个世界对魔动武器一直是一种奇怪的态度。或者说，神对魔动技术的态度就已经足够奇怪了。 在这个世界里，魔动技术是人类脱离神灵自行研发的科技，而教会对这种技术的态度也十分暧昧不清。他们不会明令禁止魔动技术的使用的，但却不提倡任何人使用魔动技术。这导致那怕动武器的研发从未停止过，但大部分国家也只是将这种武器小范围部署，甚至不敢让自己的精锐军团使用这些武器。 上一世里周离因为很少接触到这些事务，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魔动武器已经点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是英南之旅中周离接触到了军火库，他也不会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魔动武器有多么大的潜力。 所以，在回到了马格南后，空出手来的周离就开始着力打造一个科技与奇幻结合的军团，而他最心仪的就是守护者之盾。这支军团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过人的体魄和极强的天赋。最重要的是，这支队伍不信神明，不会被潜规矩阻碍手脚。 “现在开始，每个人，一百个弹匣打空，不允许有任何一颗子弹剩余。” 拍了拍身旁的箱子，周离环视一圈这些似乎有些改变的战士，掷地有声地命令道：“截至今天晚上九点，谁的枪里留有子弹，我会给同小队的人集体购买一顿价值十五金币的大餐。其他人跟着加餐，当然…” “出的钱从你们唐吉诃德长官账上扣！” 这一句话，唐吉诃德本来带着健康麦色的脸瞬间煞白。本来听的津津有味的她看向周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周离“相信我”的眼神后，唐吉诃德勉强咽了下口水，开始沉默不语。 当然，这句话也给守护者之盾的其他士兵带来了冲击。作为唐吉诃德的战友，他们当然知道唐吉诃德已经是穷到了份上。本来就没有啥经济头脑的她在得到了大笔财富后全部投入了守护者之盾中，所有人的军饷、待遇还有亲人的赠礼都提高了几番，唯独唐吉诃德自己没有留下一个金币，或者说给自己涨薪。 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 想到了身无分文在周离家蹭吃蹭住的唐吉诃德军团长的钱包，众人顿时表情凝重了起来。他们对着周离整齐划一的敬礼，慷慨激昂地吼道： “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好。” 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人不吃软不吃硬，就好这一口道德绑架。他伸了个懒腰，随后看了看周围，百般无聊地扔下一句话， “你们就冲着没人的地方打吧，打空也无所谓，要的就是你们习惯这种金币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然后，周离抱着胳膊，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个被他改造后的靶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唐吉诃德则留了下来，满心悲怆地监督这些守护者之盾们，心里默默地祈祷自己只剩下十五个金币的钱包能保住性命。 “喂，老头。” 蹲在家门口，周离打开了英南购买的通讯器，当马格南三世那张充满老褶和皱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周离顿时喜笑颜开。 “你这个时间给我发消息是为了什么？” 马格南三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周离给他发通讯的时间实在太正常了，正常到让他恐惧。毕竟周离之前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大半夜给他发通讯，自己不接就狂轰滥炸，现在这么正常的时间点给自己打通讯，指定没有啥好事。 “你看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此时马格南三世的脸上写满了警惕，就差把“放完屁就滚”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周离先是寒暄了两句，随后笑着对他说道： “哥们帮你做了个实验，你想不想听啊。” “不想。” 马格南三世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周离。虽然从他见到周离的那一刻起美好的一天就结束了，但他不想让自己这一天变成糟透的一天。 鬼知道周离会给他看什么抽象派艺术。 “你不想也得想。” 周离霸道一挥手，随后他给马格南三世看了看手中的武器，随后一脸得意地对他说道：“我这边成了。” “什么成了？” 马格南三世一头雾水，但当他看到周离手中的魔动枪械，又看到了周离胸前佩戴的军团勋章时，他顿时明白了周离的意思。这个早就有让军队配备魔动武器想法的君王顿时激动难安。他看向周离，小声询问道： “你让他们配备魔动武器了？” “至少截至目前，没有任何的神明异动。没有天雷滚滚，也没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阴阳人给我科普魔动装置的危害，我觉得我成功了。” 实际上，周离能搞到这些武器也是有马格南三世暗中的推波助澜。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很早之前，魔动武器甚至还只是雏形的时候就开始计划用武器来推动军队的改良，但很快便因为教会的阴阳怪气和暗示下被迫终止了这个行为。 在察觉到周离开始购买百人份的魔动武器后，马格南三世很快就推算出了周离也想要将魔动武器交给手下的军团。在发现这一点后，马格南三世暗中准许了这一切，并且给了周离很多便利，就连林紫和艾因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以低价来贩卖这些武器，感慨这魔动武器确实销路太窄，都想甩卖。 “能推广吗？” 马格南三世沉吟片刻，随后对周离问道：“哪怕不是全面推广，就只是推广给几个重点的军团，你能帮我吗？” “不清楚。” 周离摇了摇头，皱着眉对马格南三世说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他们可能只是对我的军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如果换做你的军团，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出手阻拦魔动武器的推广。” “迂回的方式呢？” 到底是个君王，马格南三世很快想到了其他办法，“比如…你成为了我某个军团的教官？” “可以，但是你放心吗？” 周离的脸上浮现出了嘲弄的神色，而马格南三世明白周离的意思。如果真的让周离担任了某一个军团的教官，并且让他来负责这支队伍的训练，那么不出一个月，马格南三世就可以断定这只部队可以被自己放弃了。 周离的洗脑功力，他可是见过的。 “当然，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单纯的为了嘲讽你，让你心肌梗塞的。” 听到周离这句话后，一向沉稳的马格南三世差点都蹦出脏话。当然，周离可不管这些，自顾自地说道：“我还是能给你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什么？” “别忘了，你还有个干女儿，我未来的替代者。” 此话一出，马格南三世脑海顿时闪过一丝光亮。 对啊，托蕾亚！她也跟周离一样在神明那里有特殊关系，周离可以玩的得，托蕾亚凭什么玩不了？ 想到这一点的马格南三世刚要大笑着关闭通讯器，却突然反应到了另一个问题。 不对啊，周离是神明的逆贼，现在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但托蕾亚不同，之前的试探让马格南三世对这个耿直的女孩有了深刻的认识，他断定这个女孩是神明一方的，自己可以让她成为第二个勇者来消灭灾厄，却一定会拒绝帮自己建立一支神明不允许的军团。 “呵，你以为我给你发通讯是做慈善，帮你解决困难呢？你以为我是蓝猫吗？” 周离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表情有些纠结的马格南三世，他开口说道：“我今天找你，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为了让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就是负责我的军团的训练消耗，当然，我会把这些训练经验交给你，为你之后组建的军团倾囊相授，不会藏私。” 这个条件没有让马格南三世犹豫太久，他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反正他也计算过周离这支军团的人数和消耗速率，除非他们一天每个人打一百个弹匣的子弹，否则自己怎么也亏不了。 “第二。” 没有因为马格南三世上了一个当而兴奋的周离保持着冷静，开口说道：“把托蕾亚给我。” “现在就给，我来训练她。” 第十五章 扣1送低能二世祖让你扮猪吃老虎 托蕾亚最近感到有些不对劲。 不是因为自己扫了将近一周的皇宫，也不是因为最近的职业等级陷入了停滞当中。这些对她而言都只是历练自身道路上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托蕾亚最近总有一种预感，明明自己已经离开了周离的身边，来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却莫名总是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息。就像周离虽然不在，却处处都有他的声音。 诡异,很诡异。 一开始，托蕾亚以为自己是被周离下了降头，或者是被他施展了掌控人心的法术。但她做过检查，那个神赐级别的治疗者说她从未见过如此健康的身体，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托蕾亚开始发现了事情的根源。 马格南三世，好像被同化了。 就像一个人一直在对抗一只昼伏夜出的敌人,时间久了，这个人也会和自己敌人的习性开始靠拢,习惯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在大殿上学习如何治国的托蕾亚发现，最近的马格南三世开始有些像周离的模样靠拢了。 当然，这样的改变带来最直观的结果，就是那些议员们开始不喜欢和马格南三世打交道了。他们也发现最近的马格南三世言行举止开始有些诡异，这些议员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就是在跟马格南三世接触的时候浑身不自在，久而久之，这些人也开始对马格南三世敬而远之。 “一帮虫豸！我跟这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是怎么维持住这个国家的？这些人就没有考虑过去治疗者哪里把大脑修复一下，至少加点水也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 操着还不娴熟的骂人口吻，马格南三世面对手中的《关于加强对勇者监控力度请求书》满脸愤怒，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肉食者的鄙夷，“引战，天天引战，国内好不容易过上几个月的安稳日子，又要跟勇者起冲突，他们配么？打得过吗？有本事跟周离作对吗？” 一连串的反问证明了此时马格南三世心中的愤怒有多么炽烈，他感觉这些国内的反对派就是一帮腌入味的王八,啥用没有的一帮老不死,一天到晚除了拱火屁用没有。 在这份请示书上写下“狗屁不通”的批改后，马格南三世将这份请求书扔在一旁。也可能是最近周离的骚扰电话让他心火不平，也可能是真的被这些低能贵族给气到了，马格南三世最近发火的数量开始逐步上升，比股市跌的频率还稳定。 “这些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周离呢？” 一旁的托蕾亚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对马格南三世询问道：“他们明明已经被周离战胜了无数次，实力大减，为什么还要挑衅周离呢。” 面对一旁托蕾亚的询问，忍下心中怒火的马格南三世抚了抚胸口，瞥了一眼地上的卷轴，没好气地回答：“前几个月，这些老古董因为实力被周离大幅削弱，改良派趁机上台给议会大换血，这些老古董都被安排到了没有实权的闲职上。” “离开议会后，这些老不死的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好好积攒力量，安稳生活。相反，这些人为了找到重回议会和权力层的办法开始疯狂在国内挑事,要不是这些人有贵族传承我不能动，我早就给他们全部送走了,哪有这么多废话。” 马格南三世揉了揉眉心，此时的他显得十分颓废，衰老的模样在他身上得到了充足的体现，“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我的拦路虎，现在这种局面，我也无奈了。” 一旁的托蕾亚了解了马格南的处境，她知道，马格南三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改良派。或许是为了他的欲望，也可能是为了整个国家，马格南三世一直都在暗中进行改革。但因为马格南的制度问题，这个国家有太多遗留下来的老牌贵族，这些人是纯纯的守旧派，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让马格南停滞不前，这也让马格南三世头疼了许久。 “我现在是最惨的一个，被三方夹在了中间，里外不是人。” 少见的，马格南三世开始跟托蕾亚倾诉起来了自己的难处，“守旧派想要让我恢复封建制度，改革派迈的步子太大很难顶得住。最主要的是，现在我怕周离这颗不定时炸弹被引爆，谁知道那些急眼了的守旧派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一旦把周离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是马格南三世天生显老，也可能是他真的霉比。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厅之中，面对着君王与君王心腹的注视，这个年轻人浑身颤抖，惊恐地禀报道： “陛下！卡伦将军刺杀勇者未果，现在0正在被吊在城门上打呢！” “什么？！” 这一次，饶是马格南三世也不由得猛然起身，惊愕地质问道：“你确定是卡伦？你再想想？！” “没错，就是卡伦将军。” 这侍从都快哭出来了，他也没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么劲爆。在他磕磕巴巴的复述下，马格南三世和托蕾亚才听明白了故事的起因经过发展。 一个小时前，周离和艾露玛来到了白银城想要去外贸市场去购买一些物品。就在前往外贸市场的路上，他们碰到了纵马飞驰的卡伦将军。卡伦性格骄傲自大，丝毫没有把穿着平凡的周离和艾露玛放在眼里，面对毫不躲避的二人，醉酒与他人打赌的卡伦直接一甩缰绳，直接冲向了周离二人。 然后，他就被艾露玛的黑雾连人带着马一起镶进了地面之中。卡伦此时还在叫嚣自己的身份，要求艾露玛给他磕头。 然后他就被周离拉了起来，吊在白银城的城门上打。 这个故事可谓是毫无任何的转折与伏笔，就是单纯的恶少不长眼冒犯了勇者，被人扮猪吃老虎的故事。可这里的问题就在于，这里的猪——卡伦是一个特殊的猪。而老虎，是一个装着外骨骼机甲的毁灭级老虎。 在听完前因后果后，马格南三世那张老脸顿时皱的跟菊花一般，蛋疼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身旁。半晌，他重重一砸王座，站起身，对着托蕾亚说道： “跟我去一趟，卡伦不能死。” 实际上，这个名为约翰·卡伦的男人确实是一个很有名的将军，但他有的只是恶名。作为约翰·克斯将军的儿子，继承了死于心脏病父亲爵位的卡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二世祖，喜欢彪马，打猎，遛鸟，极其擅长欺男霸女。 因为他父亲的威名和关系网，作为守旧派心头肉的卡伦一直都没有遭到过任何的审判。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人在马格南三世眼里就是一坨排泄物，随时抛弃的那种。但问题就在于，卡伦对那些守旧派而言就是心头宝物，同时也是自己和守旧派的润滑剂，很多时候，半旧半新的卡伦阻止了很多次新旧冲突。 所以，就算卡伦城中彪马，喝酒肇事，欺男霸女，但他却依旧在白银城这个权利的中心潇洒生活，因为他的靠山是马格南三世，还有一众贵族，没有任何马格南人能跟他碰一碰。 当然，周离既不是马格南人，也不是人。他是来自异世界的勇者，是个怪物。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长时间吗？” 白银城的大门旁，周离抬起头，看着被吊在空中一脸惊恐的卡伦，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了等你这种低能二世祖，我在这白银城到处转了多少次？” 面对这个低能到一定境界的二世祖，周离的心情并没有多少的愤怒，相反，他只有丰收的喜悦。 一旁的艾露玛捧着一大袋奶油小酥，小口且快速地消灭着来自东方的甜点。一旁的黑雾提着大包小包，似乎是在保护着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的艾露玛一般挡在前面。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是勇者也不能违背帝国法律，你是要坐牢的！坐牢的！” 就算如此，一向狂妄自大的卡伦也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相反，他反抗的更激烈了，“勇者有什么用？我告诉你这里是马格南，马格南！我是大将军卡伦，你赶紧放我下来。” 看着面前嚣张跋扈，死不悔改的卡伦，周离眼神愈发柔和了起来。他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满心欢喜。 “哥们就喜欢你这脾气，你要是现在就跪地下磕头求饶我还觉得无聊。就冲你这好性格，哥们一会指定给你来个倒灌金汁的绝活。” 卡伦听到周离没有任何礼貌的污言秽语后，挣扎的更厉害了。他不停晃悠着身体，污言秽语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把周离放在眼里。 然而越是这样，周离越是温文儒雅。他没有任何的回嘴，甚至一直微笑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慢慢的，卡伦开始害怕了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开始收回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喧哗了起来。原本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看到白银城防军的标识后立刻大惊，随后退至一旁，继续看戏。 白银城防军的首领李维斯，对，就是那个被周离用“真假勇者”玩的心态大崩的李维斯走上前来，随后就看到了令他终身难以忘怀的场景。 一个人类，一个碳基生物，到底是怎么能做出1080摆臂螺旋大回环的？ 李维斯无法理解，被大回环的卡伦也无法理解。 “勇者大人，你能先把这位放下来吗？我们白银城防军会给你们进行协调。” 面对李维斯想要和稀泥的行为，周离停下了将手中的炽火蚂蚁倒入寻幽草的管道里的动作，回过头，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跟你讲，你可以跟我打打闹闹，但不能阻止我打打闹闹，懂了吗？” 看了眼在管道内爬来爬去的炽火蚂蚁，想起了寻幽草喜欢钻入狭小空间的习性，又看了看裤子被脱了一半的卡伦，李维斯感觉自己对“打打闹闹”的认知被狠狠地刷新了。 “您这涉及到人身攻击了，我建议您还是好好沟通，不要犯法。” 李维斯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当然，他也向后退了一步。鬼知道陷入了娱乐模式的周离会不会把被娱乐的目标换做自己，因此，李维斯并没有直截了当的阻止周离。 “李维斯！你个改革派的走狗！你早就看我不爽了，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白银城城主！你不配！你这辈子都吃不上九十九道菜，成不了大贵族！” 在看到熟悉的人后，卡伦顿时恢复了嚣张的形态，大声喊道：“你要是不救我，守成派你交代不了!国王哪里你也交代不了！救我，救我，让我离开这个疯子。” 指了指大声呼喊的卡伦，又无奈地耸了耸肩，周离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供李维斯阅读。 此时的李维斯已经在心里把卡伦骂了成千上万遍，本来自己都做好了一切的安排，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周离扯上任何的关系。这卡伦非要城中纵马，还不长眼想要撞周离。他难道不知道周离是谁吗?他不知道周离是国王都要避让三分的混世魔王吗？你一个小歘歘凭什么跟人家斗，还把我牵扯起来。 知道卡伦重要性的李维斯陷入了两难，帮卡伦，自己估计是倒了大霉。不帮卡伦，自己估计会倒了大霉。 这个时候，一群衣着考究的人出现在了街道的另一侧。他们都带着马格南的贵族勋章，模样十分高傲，当然也有止不住的愠怒和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作为老贵族的代表，卡伦的舅父梅斯站了出来。他毫无畏惧地抬起头，对李维斯高声喊道：“李维斯，作为白银城城主你应该明白法律的重要性。现在有人触犯了法律，你应该做的是阻止这种行为，把行为端正的良好市民就下来，懂吗？” 曹你们所有人的爹，你们有本事跟周离横啊！ 李维斯面无表情，心中满是悲愤。 第十五章 大哥真送吗？ 俗话说得好，两军交战，必斩来使。而现在站在“周离、守旧派、改革派”中间的李维斯感觉自己心潮澎湃，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这一瞬间，此时的他感觉比当初被周离“真假勇者”戏耍还要折磨。毕竟当年他虽然被周离折辱，但自己背后是全体马格南的贵族和国王作为靠山,心里有底。 而现在，这靠山不但不管用了，甚至还要分下来一半给自己脑袋开瓢。作为专业骑墙党的李维斯深知，现在白银城里最碰不得的两个东西，一个是勇者周离，一个是两派的争斗。 此时李维斯满头大汗，头脑发空。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他也想过让周离放下卡伦,可当李维斯看到周离笑眯眯的表情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后面那些老东西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办？ 强撑着最后的精神，李维斯对周离躬了躬身，咬着牙努力地往外蹦着字，“周离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提，没有什么事是非要用暴力解决的，您说对吧。” “不对。” 周离满脸认真地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说道：“强者就是要羞辱这种不长眼的低能，我就是要狠狠地踩他的头。” 看着面前把蛮不讲理写在了脸上的周离，李维斯嘴里愈发苦涩。他感觉到了身后那些老不死的死亡注视，他们不敢跟周离直接对抗，就只能把让自己这个倒霉蛋来解救卡伦。现在看来，这些老不死的越想要救走卡伦，周离就越不想让他们得逞。 如果周离把卡伦在这里给***了，或者让他在社会意义上彻底泯灭了，那些对周离积攒了无数怨恨与怒火的老东西就会把这些狠狠地发泄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强硬地救下了卡伦,可能被周离***或者社会意义上泯灭的人就是自己了。 不是，为啥倒霉的都是我啊。 “别为难他了,没有必要。” 天籁的声音响起。 李维斯感觉自己的心灵被净化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舒适让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却又在这磁性和蔼的声音中平复了下来。他转过头，果不其然，身着耀金色长袍的马格南三世站在不远处，身旁的托蕾亚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二者相得益彰，十分和谐。 “恭迎陛下！” 虽然说这些守旧派对有些激进的马格南三世稍微不满，但毕竟是马格南的君主，他们还是必须要给面子的。在看到马格南三世后，所有在场的人齐齐单膝下跪，做出迎接君王驾到的礼节。 “和稀泥的又来一个是吧。” 此时的周离完美演绎了乱臣贼子的形象，属于放在古代天天用九个鼎吃饭的天选反贼。他抱着胳膊，仰着头，一脸不屑地看向马格南三世，“你不会也想让我放了这小子吧？” “不然呢？” 马格南三世的目光扫过了有些惭愧的卡伦，永远淡然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怒其不争的表情。他不再去看卡伦，视线落在周离身上,平静地说道：“他罪不至死,饶了他吧。” “罪不至死？” 听到马格南三世的话语，周离挑了下眉，冷笑着问道：“那我问你，如果刚才他在大街上纵马行凶，撞到的不是我们而是一对平民，我问你，他们活得下来吗？” “那么这一对无辜的平民，他们难道有该死的罪名吗？” 闻言，马格南三世皱了皱眉。他身后的守旧党们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向卡伦的目光也多了些许斥责。毕竟这一次确实是卡伦犯事在前，如果放在平常，给受害者几个钱打点打点，这种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但这次他偏偏碰上了周离，碰上了这个国家他为数不多完全不能去惹的人。 “卡伦的父亲对这个国家功劳甚伟，他好歹也是英烈的遗孤。放过他，我可以赔偿你。” “呵。” 周离歪了下头，锋锐的视线扫过马格南三世身后的那些老牌贵族。在接触到周离的视线后在，这些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父亲的功劳？” 看向马格南三世，周离带着讽刺的口吻对他说道：“那你要提老一辈的功劳，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聊诃德家族。” 一听到这句话，那些老牌的贵族们脸色顿时大变。诃德家族一直都是他们的心头刺，作为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处处与其他贵族作对的诃德家族一直被打压，到了今天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个家族的存在。 这群人知道，如果论功劳，不用往远了说，就是唐吉诃德的父亲所立下的战功就足以让唐吉诃德位列公爵，根本不是现在这个小小的伯爵能配得上的。这一下，那些原本因马格南三世到来而气焰嚣张的老牌贵族顿时没了声息，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瞥了一眼身后的老不死们，马格南三世阻止了其中几个想要求和的人，自己开口对周离说道：“诃德家族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听不懂。” 周离摇了摇头，冷着脸回道：“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交代。” “爵位，钱，人，我都会给她。” “还是听不懂。” 嘲弄的笑意浮现在周离脸上，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卡伦，话语之中满是寒意，“给我翻译翻译，什么是爵位，什么是钱，什么他妈的，叫做，人！” 马格南三世没有回答，他死死的盯着周离，来自君王的上位者气息瞬间弥散在这略显拥挤的城门口。一瞬间，除了周离和艾露玛之外，其余所有人乃至托蕾亚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威压，他们感受到了，马格南三世心中熊熊燃烧的情绪。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派别，什么贵族。我也不管身后这个低能的爵位，还有他那个死了的爹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周离一扫方才的轻佻，此时他的眼眸宛如一柄锋锐的匕首一般扫过在场的所有贵族，那种视线让这些人不寒而栗，“我只知道，这个叫卡伦的东西犯了法。城中纵马，蓄意谋杀，侮辱他国君主，拘捕，数罪并罚，就算他用自己的爵位抵罪也是死刑！” “公爵不上死刑，这是我们马格南的习俗！” 一个胆子大的贵族站了出来，怒声对周离吼道。当他回过神来，恐惧的情绪浮上心头时，周离却没有预料之中的对他做些什么，他只是看向那个说话的贵族，讽刺一笑。这一笑，马格南三世心里顿时一沉。 坏了。 “死罪者绝无赦免之说，这是我的习俗。” 寒光闪烁在周离手中，所有人都清楚，周离绝对会说到做到。此时的卡伦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他发现这个名为勇者的男人根本不在意规矩与世俗，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把犯了法的自己千刀万剐，杀死自己。 这时的他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不再如方才一样嚣张跋扈，卡伦开始大声呼救，开始求饶，开始诉说自己喝酒误事。然而，周离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的马格南三世。 “陛下，卡伦要救啊。” “卡伦的父亲…”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马格南三世身后响起，这些因卡伦家族起家的贵族们不停地诉说卡伦的重要性。马格南三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周离，眼神中满是愤怒。 “我给你翻译。” 就在寒光要划过卡伦的脖颈时，马格南三世几乎是怒吼一般，对周离喊道：“我来给你翻译翻译！” “恢复唐吉诃德公爵爵位，补偿五十年的俸禄与补贴，允许她重组一支五百人军团。” 此话一出，那些老家伙们顿时大惊失色。但看到可怜兮兮的卡伦后，他们又闭上了劝阻的嘴，齐齐陷入了沉默。 “听不懂，不够！” 周离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依旧步步紧逼。 “你那是把她应得的东西还给她，老子要的是补偿！” 马格南三世脖颈青筋暴起，他攥紧双拳，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对周离承诺道：“第二军团。” 这一下，彻底让那些老牌贵族炸开了锅。如果此时马格南三世说的不是第二军团的话，这些人是要极力反对的，因为他们不会允许国家军队加入周离的麾下，那无异于割肉喂鹰。 但是，第二军团的性质不同，他们是隶属于马格南家族的军团。与其说他们是士兵，不如说他们是马格南三世的私兵。第二军团对马格南三世极度忠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因此这些老牌贵族巴不得让马格南三世将这支军团交出去，最好解散了算了。 如果放在平时，马格南三世将第二军团交出去绝对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但现在，他们却感到了一阵暖意。这些人深切的认识到这个马格南三世还是倾向于自己这些老人，还是对自己很重视的。 “再加上她。” 就在众人以为此时尘埃落定之际，周离没有答应马格南三世优渥的条件。他伸出手，指向了一脸懵逼的托蕾亚，“把她交给我。” “不可能！” 对于周离的要求，马格南三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托蕾亚我绝对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这时，那些老牌贵族们懵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马格南三世可以交出第二军团，却对托蕾亚如此看重。此时的托蕾亚虽然因为木奇之战捞了不少的国际声望，但在马格南本地，这些老贵族还是看不上她，认为她就是个外地来的臭要饭的，根本不是老白银人。 就算如此，这些人此时也不好劝马格南三世交出托蕾亚。毕竟马格南三世刚割了一大块肉，如果再让他交出托蕾亚，这些人怕马格南三世一怒之下跟周离联手，把自己这些人就地解决了。 “哦，不可能？” 周离挑眉冷笑，瞬间银光闪过，卡伦的脖颈顿时出现一道血丝。这一下，那些老牌贵族们顿时坐不住了，他们开始大吵大嚷，却又不敢直接对周离劝阻，只能寄希望于马格南三世身上。 “我…交…” 几乎是用牙缝说话一般，这两个字无比费力。马格南三世在说出这句话后，深深地看了周离一眼。 “唉，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突然，周离笑嘻嘻地将匕首收起，拍了拍卡伦的肩膀，对着众人笑道：“这下我才听懂，原来我们尊敬的马格南陛下，是要将唐吉诃德的公爵爵位恢复，要给她五十年的俸禄，还有一只五百人军团的组建权。同时还要把第二军团和托蕾亚这个女人交给我。” “你啊，早这么说我不就听懂了吗？非要翻译这么多次。” 面对满面笑容的周离，这些贵族算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们只能让手下把捂着脖子怒目圆睁的卡伦接了过来，不敢对周离有半分怨言。 “对了，你既然都给了我一个军团，就直接把那些什么圣剑啊神盾啥的能带就带，不能带的给我打个折我买一点，藏着掖着也不太好。” 面对蹬鼻子上脸的周离，马格南三世不怒反笑，“行，你不是要武装吗？” “我给你，第六武器库里的东西你随便拿，第十二武器库的东西我半价卖给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 周离顿时笑嘻，连忙点头认了下来。他没有看到的是，在看到自己答应了马格南的话语后，那些老牌贵族们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窃喜的笑容。 他们知道，第六武器库里只有一堆英南产的破铜烂铁，而第十二武器库里全是一堆魔动武器，这些东西根本不能用于军团配备。 这些人心中窃喜于周离即将为自己的自大和无知付出代价，同时也佩服马格南三世的随机应变，让周离马上就要打掉牙往肚子里吞。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慰藉了，这让这些老牌贵族对马格南三世愈发敬佩。 这些人清点了一下，随后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损失。真正大出血的，却是马格南三世。他付出了爵位，金钱，军队，还有一个手下爱将，救回了卡伦将军。 我们赢了，赢麻了。 就在这些人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到的是，此时托蕾亚的眼神中非但没有任何的愤怒与慌张，相反，她的眼睛里满是醒悟。 原来如此。 军团的交接，需要贵族的表决。 军火的贩卖，需要全体议员和贵族的同意。 但是现在… 听着那些人吹捧马格南三世是如何英明，做出的牺牲是如此伟大，托蕾亚一言不发地跟在马格南三世身后。现在，她深切明白了这些人究竟为什么被马格南三世称为虫豸。 第十六章 你们还是要多学习一些的 马格南的第二军团又被称为“影卫”，是一支专属于马格南家族本身的军团，用来处理那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存在。因此影卫军团的士兵职业多是与刺杀有关的，整个军团都与暗影刺客工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离曾和马格南三世探讨过，马格南的各大军团中最适合魔动武器的就是这只影卫。因为这支军团对马格南家族的忠诚超过了对神明的恐惧，同时，这只部队的战斗风格也深得周离喜爱,毕竟群殴下毒偷袭暗杀这些手段是周离的心头好，不能不玩。 在将自己的第二军团和托蕾亚“赔给”周离后，马格南三世郁郁寡欢地将一堆魔动武器扔给了周离，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阴恻恻的警告他神灵注视着一切，随后拂袖而去。作为马格南三世的仇敌，周离也不甘示弱，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顿李维斯，以示效尤。 “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了。” 暮色森林的一处地下堡垒中，周离背着手，一身漆黑的紧身衣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给这些第二军团的士兵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我知道，你们有人不服，有人认为我是通过肮脏的手段让你们的主子服软，把你们交给了我。” “报告！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一年之内听从勇者周离一切命令，我们绝无反叛之心！” 影卫的首领向前一步，这个用暗影面纱遮住面容的男人目视前方，整个人如一棵笔直的松树一般，“您可以随时下达命令，我们只会服从!” 这一下个周离整沉默了，他挠了挠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那如果我让你们杀进马格南皇宫，给三世轮上三遍大米，你们会怎么做？” “报告！听从您的一切命令。” 没有任何的犹豫,这支已经把服从命令刻在骨子里的军团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看着首领认真的模样，周离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句话，马格南三世下辈子就只能撅着睡觉了。当然，他对那个场面没什么兴趣。 “行，这样我就放心了。” 周离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他转过身，露出了自己身后的一堆训练道具。 书。 书？ 影卫们怔住了，但很快便恍然大悟弄懂了周离的意思。 实战之前必有理论，这是勇者想要训练我们的理论知识罢！ 看着一言不发，静默站立的众人，周离搓了搓手，咧嘴一笑，“来，每个人拿一套我的专用教材。” 同一时间，影卫的首领下达了命令，几个影卫似乎得到了共识一般齐齐向前踏出一步，随后迅速跑到周离身后开始将书籍分类，放好。很快，一百摞分毫的书籍堆放在了一旁,伴随着影卫首领的下令，其他影卫有序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书籍拿走，期间没有任何的差错,整个军团宛如一块凝聚的钢铁一样一丝不苟。 没有周离的命令，没有任何一个人私自打开书籍，甚至连偷瞄一眼的行为都没有。周离看着面前对自己严苛到极致的众人，笑着说道：“现在，打开编号为壹的书籍。” 在周离的命令下，影卫们齐齐地拿出排在第一本书籍，在迅速确认编号后，直接打开了这本深红色的书籍。 《唯物主义的基本要素》 随后，在周离的命令下，他们一头雾水地打开了剩下的书籍。 《什么是唯物主义》 《无神论的重要性》 《神明的本质——一群投胎运气好的凡人》 《神明起源：从入门到跑路》 在将所有书籍的名字印在脑中后，这群忠诚的影卫发现，周离发给他们的书籍都有一个共同性，就是无论那本书，那个章节，总得拉出来两个神明批判一下。有些时候批判他们有眼无珠，有些时候批判他们对社会的阻碍，反正这些看下来，只看出了两个字—— 神明都是狗屁。 “这…” 虽然说，这些影卫对马格南三世的忠诚度绝对是比神明要高的，但这个世界毕竟处于神选时代，神明是真实存在的，是会在你辱骂他的时候真找人揍你一顿的。而周离这些书，光是这些标题就足够随便找个教廷给他扔进小黑屋，进行四十八小时无间断循环式洗礼。 当然，如果看了内容就是审判人员给他洗礼了。 所以，饶是心灵坚定的影卫，在看到这些大逆不道之极的言论后也不免心生惊骇。首领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影卫的本能却阻止他提出问题。 “没事，说。” 在得到周离的肯许后，这个半神级别的影卫迟疑地开口说道：“我们…要学习如何对抗神明吗？”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周离突然怔在了原地，良久，他点了点头，严肃地喃喃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意识到自己可能激活了周离另一种欲望的首领压下心中的躁动，连忙补救道：“抱歉！是我破坏了规矩，让您解释命令，我会接受惩罚。” “行，惩罚就我来定吧。” 面对有些死脑筋的影卫，周离也借驴下坡，对这个首领说道：“现在开始，由你带头，这里一共五本书，我要求你们在五天的时间内全部学习完，你就负责检查学习进度，能做到吗？” “报告，保证完成任务！” 周离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随后放心地点点头，在留下足够的食物后，周离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座地堡。 那些影卫在周离离开后，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但很快便在影卫队长的带领下开始学习那些书籍的内容，学习周离的“先进思想”。 “完事了？” 低保门外，一身蓝色常服的艾露玛坐在树干上，轻轻地晃动着光洁的小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光晕。 “嗯，都去学习充实自己了。” 树上的艾露玛看了看脚下，嘿咻一声跳了下去，周离也顺其自然的接过了她，捏了捏她的耳朵后把艾露玛放在了地上。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艾露玛塞给周离一块牛奶糖，然后又给自己塞了一块，鼓着脸对周离问道：“要去白银城吗？正好我还要买点东西。” “明天去吧。” 周离揉了揉艾露玛的头发，思索片刻后对她说道：“今天我们先去一趟维多利亚。” “好~~~” 第十七章 又是你，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这座马格南里为数不多拥有自己“文化底蕴”的城市有着独特的存在，也就是被誉为“世界百科全书”的城市灵魂——维多利亚女士。 作为创世三作的碎片之一，维多利亚拥有着极其深厚的历史知识，同时她也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能力——推演。 维多利亚拥有着极致的推演能力，甚至达到了可怕的“预知未来”的程度。实际上，这个世界里的所有跟预言系有关的能力,都是通过神灵或职业的力量来放大感知，收集各种线索以进行推演。而作为一知半解之书的碎片，能感知到这个世界变动的维多利亚可以根据极其细微的线索，来判断出历史的走向。 就像当年英南大公芬尼迪坐上了前往乡村拉票的车辆时，远在马格南的维多利亚就做出了推演，芬尼迪将会在二十三分钟后死于谋杀，同时英南和马格南的积怨会完全爆发，两国关系将会达到最紧张的时刻。 果不其然，就在维多利亚做出预言的二十三分钟后,坐着敞篷车笑呵呵的肯尼迪脑袋被魔动武器一枪贯穿，直接成为了历史上被刺杀次数最少的英南大公，而且还是谁都无法超越的那种。 而维多利亚之所以能做出这种预言，只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芬尼迪政敌心里的愤怒积攒到了一定地步，还有他那辆车辆的故障，与一个正在赶往芬尼迪政敌宅邸的年轻人。只靠着这些线索，维多利亚就做出了精准的预言。 然而，就是这等神一般的人物，却在一个，不，两个人身上频频失手。 “可惜了，灵海不在这里，不能往日重现了。” 莫名其妙感慨了一句，周离和艾露玛跟着排队的人群进入了维多利亚。他看着手里简陋的证件，发出了熟悉的感慨。 “为什么还是没有遇到势利眼门卫和挑事的流氓？卡伦那种低能就这么罕见吗？” “怎么可能？” 带着软帽，抓着周离袖防止走散的艾露玛熟练地说道：“这里的卫兵都是持证上岗的，提前培训至少三个月,礼仪比大部分的贵族卫兵都要得体,没有你说的那种哟。” “可惜了。” 周离略带遗憾地感慨了一句，随后带着艾露玛向着不远处的维多利亚大图书馆走去。 “周离周离，你看你看，我又找到这个老爷爷了。” 艾露玛凑到周离身旁，兴奋地举起那串令周离十分眼熟的昆虫烤串，“我上次在这里吃过的，古巴仑虫子烤串，你还记得吗？” “嘶~” 周离想了想，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一幕发生过？” “有嘛？” 嚼嚼嚼，艾露玛呆呆地问道：“我没有感觉啊。” “呃呃。” 周离挠了挠头，随后也没太放在心上，对艾露玛说道：“吃点这个也挺好的，这虫子蛋白质高，口感不错，不胖人。” “嘿嘿，我是永洁体质，不会胖的。” 艾露玛已经将剩下的烤虫子塞进了嘴里，鼓着脸颊嘟囔道：“可惜这个保质期太短了，不然我就给他们带一点了。” “对了,维多利亚小姐喜欢这个吗？要不要给她带一点就当拜访礼了？” “啊？”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他陷入了“书娘能不能吃烤串”的问题之中，很快，他打包了两串烤昆虫。 “走吧。” 很快，二人抵达了目的地——维多利亚大图书馆。 在看到这座恢弘的建筑时，艾露玛身上的气质肉眼可见的改变了起来。原先蠢萌的模样一扫而空，圣洁优雅的气息凝聚在她的周围，端庄的模样让周离感到了一丝陌生，还有一丝反差萌。 “大家谁不认识谁，端着多累啊。” 周离笑着将艾露玛的头发揉乱，艾露玛也不生气，嘿嘿地傻笑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呆萌的模样跟在了周离身旁。 二人来到了这扇青铜铸就的华丽大门前，看着刻满各种奇异文字和图案的青铜门，周离端详片刻，视线定格在了青铜门正中央的凹槽上。 “这锁没换啊。” 周离掏出自己的勇者专属，掂量了两下，瞄准了一下，随后转过头，对艾露玛问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 “你听过一个成语吗？” 周离将书覆盖在了凹槽上，很显然，凹槽太小，勇者专属大了凹槽一整圈。似乎感觉到了周离接下来的行动，这本一直不动神色的神秘书籍开始震动了起来，如同羔羊被放在案板上，发出绝望的颤抖。 “我跟你讲过，叫力大砖飞。” 气沉丹田，怒目圆睁，周离直接飞起一脚，这二十一年的功力直接把勇者专属狠狠地镶嵌在了凹槽之中。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书进去了。 “哇，厉害厉害。”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周离这种高级技工行为的艾露玛没有少见多怪，她拍了拍手，为周离喝彩了几声。 然后，维多利亚绷不住了。 “我在这门上装的门铃你是真不看啊是吧！你不看门铃至少敲个门啊！再不济你喊两声我都当你努力过了！你就算对我的门不友善你能不能对你的勇者专属友善一点！能不能别把他塞进不属于他的空间了？” 身着哥特长裙，金发如瀑布散落的可爱少女推开大门，气哼哼地叉着腰，控诉道：“这门修一次好几万金币，我还不好跟被人解释是怎么坏的，每一次都要我自己掏腰包。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自己花钱！” “行，哥们不差这点钱。” 周离也不急，抱着胳膊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图书馆中，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椅子上，拍了拍面前的白银木桌子，感慨道：“还是你有钱。” “你要是能预知未来，你也有钱。” 维多利亚没好气地坐在周离对面，看着这位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法外狂徒的勇者，她鼓着脸气哼哼地问道：“勇者大人屈尊来我这小店，是需要什么服务吗？” “咨询点问题。” 周离笑了笑，随后他满不在乎地扫视了这座图书馆的细节，不经意间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根本不认识我。” 第十八章 早就疯了 “我预想中这一次的见面将会老朋友的亲切会晤。” 维多利亚不慌不忙地走到周离对面，款款落座，她将咖啡推到周离的面前，一杯牛奶和一罐放糖也随之而来。她看向周离，笑盈盈地说道：“多糖，一杯牛奶，不是吗？” 闻言,周离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接过咖啡与牛奶。他微微用力，咖啡瞬间蒸发，周离将牛奶倒入杯中，放入几块放糖后端起喝了一口。 “你原来是不喜欢这种甜食的。” 维多利亚如白玉般的手指萦着金色的长发，缓缓地卷动后松开。她看向周离，轻声说道：“为了保证清醒，你可是很喜欢这种苦涩却能够提神的饮品。甜食会让你懈怠,所以你从来都不会去食用他们。” “你都说过了，是原来。” 周离咬着原来的两个音节，摊开手对她说道：“现在的我需要弥补一下之前天天喝苦咖啡的日子，还有…”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金发少女，周离抬起手手，随意地揉了揉一旁艾露玛的蓝发，随后在少女的娇嗔下缓缓说道： “她也喜欢甜食。” 维多利亚没有说话，她看了看艾露玛，精致可爱的脸颊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她缓缓开口道：“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着面前带着好奇的金发少女，周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加糖牛奶,缓缓喝了一口。他将杯子放下，缓缓地说道：“英南发生的事情，你看不到,对吗？” “嗯哼？” 面对周离的猜测，这位“认知一切”的创世碎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周离，但却已经表明了答案——一知半解之书的碎片，看不透古神新神共同创立的大结境。 “我在英南遇到了一个古神，也遇到了一个新神。” 周离想起了那个疯狂的古神，也想起了温润如玉的男人，降了些许音调后继续说道：“那位新神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神灵，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牺牲，更是因为他教会了我一件至关重要，甚至决定我未来的事情。” “没有任何一个生灵是全知全能的。” 周离的答案很显然超出了金发少女的预料，维多利亚怔了一下，她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周离，良久，她才缓缓开口：“你成长的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快。” “没错，我欺骗了你。我确实并不认识你，或者说，我没有与你相处的任何记忆。” 金发少女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哥特长裙，红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释然，“一开始的我感受到勇者专属的气息后，我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勇者前来拜访。但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与任何一个勇者都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维多利亚顿了一下，隐蔽而精巧地对着周离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一旁的艾露玛也在这里。周离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说吧，她比任何人都值得我相信。” 维多利亚听到周离的话语后深深地看了周离一眼，她似乎想要欣慰的笑一笑，却又做不出来这个表情。很快，她给出了周离答案。 “当时的你明明有着二十岁的外貌和灵魂，举手投足间却让我看到了一个经历过无数场厮杀，从尸山血海中活生生杀出来的战士模样。这不符合常理，不符合一知半解的认识。” 看向周离，维多利亚淡淡地说道：“你走路的时候两臂摆动幅度极其精准，有着精密到可怕的规律，无论敌人从何处偷袭你，你都可以立刻空出双手进行还击。” “与人交谈时，你的眼神每隔三秒就会扫向对方的咽喉、小腹、关节。同时你身体的肌肉一直保持着一种即放松又紧绷的状态，这会让你在随时可以调整身体的同时保证神经不会麻木。” “当我开门的一瞬间，你在两秒的时间里做出了下意识的俯身，回手，下腿的动作。只要在门被打开后我有任何的异动，你就可以用最精准且致命的攻击限制我的行动。” “在与我并肩而行的时候，靠近我的肩膀一直都处于微垂的状态，可以随时反手攻击我的咽喉。同时你的右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腰间的三尺二分的距离，这会让你在任何时间点都可以抽出武器，对我进行反制。” 当话语从维多利亚口中说出的时候，周离与艾露玛仿佛见到了一个精密到令人窒息的机器，在吞入了名为“线索”的原料后不停地分析着数据，将冰冷的文字倾泻而出。 “在分析出这些后，我迅速观察了你的习惯。你的视线在我的咖啡罐上停留了十二秒，在点心架上停留了三秒，糖罐等其他物品完全没有视线的停留。同时你看向咖啡罐时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在一秒的时间连续眨眼四下，这表明你曾大量引用过这种饮品，但对它们并没有好感。” 看向周离，维多利亚冰冷的表情逐渐溶解，方才那种极度静谧的状态也开始逐渐脱离，她的声音也生动了些许： “你虽然对我高度警觉，但当我使用比较含糊的词语和亲近的态度时，你的动作与表情证明了你的放松与高兴。这很容易得出你认识我的结论，而且你与我之间也曾建立过合作的关系。但作为一知半解之书碎片的我却从来没见过你，这让我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维多利亚的话语没有了之前的机械感，她歪了下头，眉毛弯成一道月牙，可爱的笑容与方才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所以，我就想要先扮演一下你口中的【维多利亚】，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止如此吧。” 周离脸上闪过冷冽的寒意，他看向维多利亚，沉声问道：“你扮演我的故人，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对吗？” “你插手过我做过的事，对吧。”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维多利亚凝视着周离，久久不语。良久，她展颜一笑，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对周离说道： “其实，我早就疯了。” 第十九章 艾珂琉丝 “疯了？” 周离怔住了，艾露玛也懵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是的，我早就疯了。或者说，名为一知半解的存在早就已经陷入了疯狂。” 少女优雅地翘起腿，如瀑布般散落在背后的金发折射着烛光，一双赤红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怀恋与恐惧。 “一知半解之书,她的可悲之处就是她自己。她的哥哥《全知全能》完全遵循着世界的规则，没有自我意识。她的妹妹《无知不解》生来就是疯狂的存在，不会感到恐惧。唯独平静而恬淡的《一知半解》在闻到了那股腐臭的气息后，最先逼疯了自己。” 似乎是在阐述着她人的事务，却又像是在说自己。在这种矛盾之中，维多利亚缓缓说道：“一知半解拥有着洞察万物的能力，同时也有引导万物的能力。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十二亿三千九百六十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三条鱼，也可以引导这些生灵做她想做的事。” “但当新神降临,黄金时代消散，神选的恩赐遍布在这个世界之后，一知半解惊恐的发现，自己闻到了腐烂的气息。” “她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一切都在步入毁灭的命运。路边的野草，宫殿的国王，天空的飞鸟，甚至连神国的宫殿都充满了腐臭的气息。一知半解想要得到解答，她想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就像染上了恶疾一样濒临死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一知半解永远都只能一知半解，无论她怎么分析,怎么观察都无法得出为什么世界要毁灭的结论。无奈之下，她求助了自己的亲人。” “她的哥哥没有接纳她，或者说,她的兄长从诞生那天起就没有任何的灵智。他就是一本书，一本完完全全的规则书。用来维系这个世界的运转，也用来维持着万事万物的规则。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只会维系一切。” “失望的一知半解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她那疯子一样的妹妹热情地接纳了她，随后大声地赞扬着一知半解口中的结局。她认为，只有毁灭与终结才最绚烂的烟花，才配得上无知不解的观赏。” “没有得到答案的一知半解将自己关在了狭小的空间之中，在数百年的思索后，她疯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维多利亚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她抿了抿嘴唇，遗憾地说道：“她就像大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一样，明明闻到了水源的气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片生命的绿洲。最后，她疯了，一知半解随之崩溃，一分为二。” 这时，周离与艾露玛都明白了一件事。面前的维多利亚确实是一知半解，但只是一块残片。与此同时,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类似于维多利亚的存在,同样拥有着一知半解的力量。 “一知半解分裂出了两个灵魂。一个是我，维多利亚。而另一个,则是名为艾珂琉丝的存在。” “艾珂琉丝？” 周离重复了这个名字，随后发问道：“她可以引导别人的行动？” “没错。”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回答了周离的问题：“我继承了一知半解的观察力和分析力，我能根据石子的下落分析出帝国的覆灭。而她则能引导皇帝在与他国的会谈中用石头砸人，制造出帝国的覆灭。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一个重理论，一个重实践吗？” 跟周离反应不同的是，艾露玛在听到维多利亚的话语后，呆呆地问道：“那不是对你很不公平吗？维多利亚小姐只能被动地等待，但艾珂琉丝却可以出手干预，这…”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很明显，对于维多利亚而言，有些傻乎乎的艾露玛十分合她胃口，“而且，我并不认为这对我而言是种劣势。” “维多利亚预测到了帝国的覆灭，但这帝国的覆灭本来就是她所想要的，所以她可以选择静观其变。而艾珂琉丝虽然引导了国王扔出石子，制造了一场战争，却因为信息的缺失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对吗？” “没错，您的智慧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 在夸赞了周离一句后，维多利亚点点头，补充道：“虽然艾珂琉丝可以引导他人，但她却没有足够的智慧与观察力，做事情往往会南辕北辙。” “而维多利亚依靠着头脑与分析能力，建立了维多利亚大图书馆，与马格南缔结了联系。就算她无法像艾珂琉丝一样操控他人，她也可以靠着几乎是预知未来的分析能力，让马格南帮她做事。” 一旁的周离理清了这一切，他也明白了维多利亚的目的。周离看向维多利亚，沉声问道：“你和你的妹妹，关系不太好吧。” “当然。” 说到自己的妹妹艾珂琉丝，维多利亚显然有些无奈，“我和她虽然同出一源，但我们本质上是截然相反的。我想要继承一知半解的意志，找到这个世界腐烂的源头并解决她。但艾珂琉丝却只想着顺其自然，让这个世界按照原有的道路走向毁灭。” “我们一开始互不干涉，我俩都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定型了，很难再产生变数，毁灭几乎是必然发生的不会再有改变了。” 维多利亚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勾起，对周离说道：“但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这种脆弱的默契。” “当你出现后，原本已经腐烂的世界开始奇迹般的凝滞了起来，有些伤疤开始愈合，也有些腐烂的地方开始躲藏。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不到两年的时间，却将未来引导向了一个谁也看不清的方向。我很开心，艾珂琉丝很愤怒。” “你的出现对我而言是一个惊喜，我可以借你之手探索这个世界。但艾珂琉丝却认为你的出现打乱了时间线，让未来与过去混淆，是不可饶恕的存在。” 说到这里，维多利亚非但没有负面情绪，相反，她还有些窃喜。 “本来她是想引导你走向死亡的，但艾珂琉丝没有想到你的灵魂是极其复杂的存在，而且，你身旁还有一个世界意志的宠儿，因此她的所有对付你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没办法，我妹妹确实没脑子，是这样的。” 第二十章 两颗宝石 很明显，作为智力点满的维多利亚不是很看得起自己那个智力只点了九的妹妹。当然，维多利亚也有这个骄傲的资格。毕竟截至目前为止，艾珂琉丝和维多利亚的明争暗斗以笨蛋九女士的全面失败告终，战绩更是百战不胜的完美数字。 “实际上，英南之行跟她也有一定关联。” 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维多利亚轻轻拂过一本空白书籍的封面,对周离解释道：“在我当时的观测里，你会在前往英南之前得到有关艾露玛姐姐身世的线索，那些线索会指引你前往东方三庭，而不是英南。” “但是我那个蠢妹妹在闻到了英南的危险气息后，便引导了你前往约旦。在她的感官里，把一个兔子引诱到致命的陷阱里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但是笨到家的她却没想过,你不是兔子，约旦对你而言非但不致命,反而…” 眼神扫过随意把玩黑雾的艾露玛，维多利亚嘴角上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让你和艾露玛姐姐获得了更完美的收获。” 周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也没有直接承认。英南之行中，周离解除了被黑皇帝操控的隐患，让艾露玛获得了足够自保的能力，同时也获得了文学之神赠予的纸与笔。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艾露玛的身世、黄金时代与神选时代、大地意志盖娅的存在，还有那个所有线索的汇集地——东方三庭。这些情报是上一世只懂得塔塔开的周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这些情报也大大增加了周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为他计划的制定打下了完美的基础。 但是，周离并不喜欢英南之行。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自己亲眼目睹了太多战友死在自己的面前，无论前世还是今世,无论有没有被神灵控制心灵,周离都无比看重“羁绊”。虽然他平常总是对这个词语不屑一顾，认为其中二且空泛，但很多时候，周离都在维持着自己与他人的羁绊。 在约旦里，他认识了性格正直到有些死板，却又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他人善意的罗亚。他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始作俑者，却又是一个直到在死亡那一刻都在为人类而战的战士。 当周离第一次认识克里斯汀的时候，那个穿着华丽的将军制服，表情十分得体的男人给周离感觉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政治家”，一个善于妥协，委曲求全的将军。 但在那一场只剩下死亡的战争中，克里斯汀大笑着冲向了虚假，他就像是二十年前那个疯狂的少年一样，用滚烫的鲜血与肆意的姿态直面古神。 被命运开了玩笑的猎魔人杰洛斯特，明明是为了猎杀魔鬼而生，却在最后被告知是魔鬼创造了他。然而即使如此，身体里流淌着古神血脉的杰洛斯特毅然决然扣动扳机，放弃了神赐的力量，回归平凡。 周离在约旦认识了几个朋友，但在走的那一天里，除了断去一臂的伊斯塔外，只有钟楼的嗡鸣与远方的炊烟给他送行。 “英南一行给我带来了很多。” 从回忆里挣脱的周离复杂的笑了笑，“但也带走了我的朋友。” “情感是人类的累赘,这是我妹妹说的。” 看着面前露出转瞬即逝悲伤的周离,维多利亚轻轻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我不赞同。”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能感知万事万物的变动，我可以精准的计算出水滴下落的时间，飞鸟死亡的日期，亦或是山崩海啸的未来。” “但是，我唯独无法计算人类的情感。” 注视着周离与艾露玛，维多利亚娇嫩的脸颊微微板起，严肃地说道：“对于其他的事务，我能做到绝对精妙的计算，但唯独人类，唯独人类拥有无法计算情感，因此我从未看透过人类的未来。” “周离，我将会帮助你，帮助你找到属于人类的完美未来。” 似乎是在对周离诉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劝诫一般，维多利亚缓缓地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万物注定是被毁灭，但唯独你的未来是未知数，是我看不见毁灭的迷雾笼罩的道路。” “一开始我很戒备你，因为你来自神明的领域，而神明在我的眼里是腐烂的根源。但在这些时日中，您的所作所为告诉我，这一次的勇者，不是为了神明而战。” 眼中浮现出金色的神秘纹路，抬起手，一颗璀璨的金色宝石从维多利亚手掌中缓缓凝聚。她凝视着周离，凝视着这个世界的变数，“勇者大人，我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你我是否相识相知。但我曾看见过你对我的信任与善意。那是存粹的，我从未见过的情感。” “我不想再等了，我等的日子已经够多了，一知半解依旧没有复原，这个世界的腐臭气息也愈发浓厚。现在，我必须做出行动了。” 金色的宝石凝聚在了维多利亚手掌之中，那是一颗菱形的金玉，温润而又璀璨的光晕遍布在它的周围，为这颗绝世宝石平添了神秘的气息。脸色有些苍白的维多利亚看着手中的宝石，眼中闪过一丝果决的神色。 “这是我的。” 将金色宝石放在周离面前，维多利亚凝重地说道：“您失去了黑皇帝的力量，这是一件好事，但您也会短暂的虚弱一段时日。” “我将二分之一的灵魂与力量全部放在了本格之中，她也拥有着观察与计算的能力，请您收下她，让她代替我见证你的未来。” 看着面前流淌着温润光晕的宝石，周离陷入了良久沉默。他抬起头，开口问道：“那么你会如何？” “请您放心，我是不会死的。” 摇了摇头，很明显，在将本格凝聚之后，维多利亚的状态十分虚弱。她看向四周放置在书架里的书籍，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这些书，这些文字都是我的生命与力量。我只是会短暂的沉睡片刻，放心，我依旧想要见证您的未来。” “还需要我做些别的吗？” 看向维多利亚，周离的心情有些杂乱。他知道，眼前的维多利亚并不是上一世那个与自己相熟相知的伙伴。她再也不会偷偷地在自己咖啡里倒上半杯白砂糖，跟自己开着无聊的玩笑。 但是，她一直维多利亚。 “很简单。” 站起身，捻起长裙一角，维多利亚微微躬身，对着周离与艾露玛行了一个完美的淑女礼。她抬起头，金灿的眼眸中带着温柔，声音空灵。 “请您不要为人类而战，那对您很不公平。” “为自己而战吧，勇者。” 文字，知识，历史。 维多利亚的身躯缓缓消散，无数纷飞的文字宛如落入人间的精灵一般回归在大图书馆的书籍之中。仿佛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维多利亚的消失没有让这座图书馆陷入死寂，相反，那些纷飞的文字与书籍让这座图书馆更显生机。 周离与艾露玛静静地站在文字的世界里，良久，一切回归了平静。周离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空无一人的桌椅。他端起咖啡壶，慢慢地倒上一杯黑咖啡，一饮而尽。 很苦，不好喝。 “走吧。” 周离站起身，艾露玛拉住她的手，那抹熟悉的温热驱散了嘴角的苦涩。周离没有再去回头，离开了这座他熟悉的大图书馆。 从维多利亚图书馆走出后，周离和艾露玛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办法，信息量太大了，饶是周离也没想到一个维多利亚能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看来这一次，我们还得再对付一个敌人了。” 维多利亚的本格，被艾露玛取名为“菈妮”的宝石静静躺在周离的胸前。刚刚被创造的菈妮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但“阻挡一切外来人窥视”这一个能力就足以让周离一直佩戴着它了。 “艾珂琉丝吗？” 艾露玛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充满美感的名字，有些遗憾地说道：“她为什么不能和维多利亚好好谈一谈呢，明明是姐妹。” “我还是马格南三世他爹呢，他照样叛逆。” 恢复了心情的周离在路过马格南三世的画像后，毫不客气的吐槽道：“这人就纯纯的崽种，说好了军火全白送，结果这老小子自己玩上了分期付款的把戏，还好我反应快让林紫她们赶紧收购了剩下的，要不然我就去皇宫里揍他一顿了。” “你还想要打皇帝啊。” “当然，我现在打得过他了。” ***************************** “唉。” 坐在皇宫之中，马格南三世将手中的简报随意地放在一旁，身体靠在柔软的王座上，闭上眼开始放松了起来。 “三二三边境，一个商人因为习俗问题和英南人吵了起来，双方爆发了一场火拼，一死三伤。死的是英南人，重伤的三个是马格南人。托蕾亚，你说该怎么解决？” 空荡荡的皇宫没有回音，只有马格南三世自己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看向空无一人的皇宫，轻轻的叹了口气。 忙吧，忙点好啊。 实际上，马格南三世并非没有子嗣。他二十多岁的时候迎娶过一个富商的女儿，二者两情相悦，没有所谓的利益在其中。但好景不长，在给马格南三世留下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后，他的妻子因术后感染不幸去世。三年之后，他的女儿也因疾病死去，只剩下两个儿子。 马格南三世对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就像二世对自己一样。但二世疏远三世是因为三世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但三世疏远自己两个儿子，纯属是因为他个人的性格。 马格南三世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他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声音的腔调和语气几乎没有波动。因为个人原因，马格南三世不在乎权利、名声、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王位。他或许会因为责任感去将马格南治理的十分强大，但却一直都在追求毕生的愿望。 星星。 马格南三世早就开始准备创造第二个勇者，但两个至关重要的难点直接让计划破产。第一，就是他找不到拥有能和勇者相提并论的天赋的存在，就算运作得当让这个人获得了名声，但也很快会因为能力不足而败露，毁掉这个计划。 第二个难点，就是勇者本人的意思。虽然马格南三世没有和勇者接触过，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千万中无一的天才，心高气傲是理所应当的。无法接受有一个不知名的人与自己同分功劳与声望，这是必然的。 这两个难点阻止了马格南三世的计划，也让他十分郁闷。久而久之，马格南三世从原先满腔热血的少年变成了冷漠的老人。他开始逐渐淡忘了自己的愿望，也疏远了那些朋友与亲人，报复性地想要让自己变成绝对的政治机器。 托蕾亚和周离的出现，让原本已经绝望的马格南三世看到了曙光。曾经被埋藏在心里的“第二勇者计划”也被他重新翻了出来。也同样因为如此，马格南三世开始感到了孤独。 一开始，托蕾亚在马格南三世眼里就是一个工具，一个实现他梦想的工具。但是，托蕾亚拥有着与艾露玛相似的纯粹心灵，这也逐渐让马格南三世习惯了这样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没有任何心机与谋划的少女站在自己的身旁，与自己讨论一些关于政治上的问题。 久而久之，马格南三世看向托蕾亚的时候，总感觉她有些像自己死去的女儿。因为托蕾亚的陪伴，马格南三世开始学会了正常的交际，变得不再那么冷漠与机械，也开始学会了变通——指学习周离精神。 马格南三世知道，这种日子不会长久的。托蕾亚会在自己的安排下成为第二个勇者，她也会与周离彻底战胜灾厄，让人类能够看到星星。 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一天了啊… 捂着自己的心脏，马格南三世怔怔地凝视着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 第二十一章 我突然释怀的笑 在第二军团到来后的第二天，托蕾亚也来到了暮色森林。 实际上，当时的她是懵的，莫名其妙之中自己突然被马格南三世扔到了周离的阵营，本来这是一个应该生气的事情，但托蕾亚却察觉出了马格南三世和周离的肮脏交易，这让她一时间百感交集,心情五味杂陈。 托蕾亚也知道，马格南三世是不会害她的，相反，他将自己扔到周离那边肯定是有他的用意，而且大概是对自己有利的。可问题就在于，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一直吃瓜的自己突然成了鲜甜的瓜，这换谁也扛不住啊。 但托蕾亚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马格南三世与周离一样平生最恨谜语人，他也没有遮遮掩掩搞一些帝王心术，就在托蕾亚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时候，马格南三世召见了她。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马格南三世微垂着眼眸，肩膀有些耷拉。实际上这个样子的马格南三世是托蕾亚从未见过的，在她印象里，马格南三世与任何人交谈都要直视对方的双眸，身体如紧绷的弓弦般笔直，这让他平日里充满了威严。但在今天，他似乎有意地躲闪着自己。 “这一次的决定确实有些突然了。” 看着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托蕾亚，马格南三世缓缓说道：“时间太仓促了，我没有时间通知你。” “你之前就想把我送到周离哪里，对吗？” 托蕾亚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为什么？你不是与他敌对吗？” “不,我们早就不是敌对的关系了。” 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他和我一样,都是注重利益的人。当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们就是朋友。” “这算得上朋友吗？” 想到这几天分毫不差的骚扰电话，视频里周离身后挂着的马格南三世遗像，托蕾亚脸上闪过惊愕的表情，“您和周离也算得上朋友？” 心思纯洁的托蕾亚对朋友这两个字看得很重，在她眼里，丽娅·可那种如沐春风的陪伴才是真正的朋友。 周离？马格南三世？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龙卷风能刮出这种友谊啊。 “不，我说的朋友和你心中的朋友不同。” 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解释道：“帝王的朋友，只有利益的概念。对我有利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对我没有利益可言的人就是陌生人，而与我有利益冲突的，就是我的敌人。” 闻言，托蕾亚怔住了。 哇，他的朋友观念也好纯粹啊。 两种极端纯粹的朋友观念的碰撞让托蕾亚大受震撼，她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后她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道：“那我是你的朋友吗？” “不,不是。” 令托蕾亚没有想到的是，在片刻的沉默后,看不清神色的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缓缓开口：“你并不是我的朋友。” “嗯？” 托利亚愣住了，她没有失望，只是不解。明明自己对马格南三世而言有利益关系，而且还是对马格南有利的，可为什么自己不是他的朋友呢？ 马格南三世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他看向托蕾亚，有些浑浊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希冀。 “我不想用利益来形容你。” 良久，马格南三世开口，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我唯一的寄托。” 闻言，托蕾亚有些恍惚，她听出了马格南三世声音中的疲惫，这是她从未在整个如铁铸的男人身上见到过的神情。 似乎察觉了自己的不对，马格南三世轻轻地锤了锤胸口，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成为勇者的关键从来都不是你拥有多少功绩，也不是你获得了多少声望，更不是你有多么伟大的力量。” 马格南三世的手指关节敲击着扶手，发出略有沉闷的声音，“勇者能创造奇迹，靠的是认同，十二刻，二十四职业工会，四大国度的认可。只有他们认可了你，你才能成为第二个勇者。” “你不像周离，他有前任勇者累计的声望，属于神灵麾下的十二刻天生就对他亲近。英南之行他获得了英南的尊敬，二十四职业工会已经将他视作救世主，其他国家也因此对他有了好感。但你不一样。” “你是马格南三世麾下的女公爵，是带有政治色彩的，无论如何，其他国家与十二刻都不会承认你的，哪怕周离给你担保，也无法抹除你身上的政治色彩。” 凝视着托蕾亚的眼眸，马格南三世叹息了一声：“托蕾亚，神明让我将你培养成正义的战士，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我想让你更进一步，成为第二个勇者，这将会是一条无比艰辛的道路，这，也是我自私的体现。” 托蕾亚眨了眨双眼，她想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马格南三世带着的从未见过的疲惫时，她突然沉默了。 “我之前说过，帝王是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但周离不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满口污言秽语，明明礼仪得体却永远带着让人痛恨的阴阳怪气的周离，马格南三世复杂的笑了笑，“就算他戴上了帝王的冠冕，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他有感情，有自己的情绪，也有真正的朋友。所以，他不在意冠冕。” “你在他身边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你绝对会学到很多的东西。我已经与他达成了协议，他会尽他所能保护你，让你得到其他国度与十二刻的认可，成为真正的勇者。你要做的，就是学习。” 似乎说的有些多了，马格南三世停下了话语，大口喘息了几下。他抬起眼眸，慢慢地说道：“前几天城门口我与周离的争执，是唯一一个能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将你和第二军团交给周离的机会。我没来得及通知你，很抱歉。” 在听到很抱歉这三个字的时候，托蕾亚顿时惊了。她少说在马格南三世旁边带了好几个月，但她从未见过马格南三世说出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托蕾亚印象里，马格南三世的嘴比周离的还要硬，这一句对不起堪比周离洗心革面从良了一样，都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我对你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 这时，托蕾亚微微侧了下头，开口说道：“我得到的指令，就是听取你的命令，其实你可以不用给我解释的。” “嗯，我知道。” 马格南三世点了点头，他刚想说些什么，托蕾亚却再次开口道： “但是，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听你的话的。” 周离的洗心革面，马格南三世的道歉，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是能与前两者媲美一下稀有度的话，那就是托蕾亚的笑。 她用尽毕生所学，扯了下嘴角。一个有些怪怪的，却又因托蕾亚绝美的容貌显得十分可爱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 ****************** “老朋友，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远在暮色森林的周离，也在今天遇到了一个老朋友。 这个老朋友可谓是老到令人发指，可以说，就连林紫和灵海都没有这位兄弟的资历老。只见在周离的面前，一团蓝色的凝固体坐在实木沙发上，左手捧着粉尘袋子，右手拿着根吸管插进脑子里，不停地吸着闪光粉尘。 “咕噜噜！很不错！” 似乎是吸食这种让史莱姆很上瘾的东西有些神经了一般，通晓四种语言，智力超群的史莱姆之王嘟噜噜瘫在沙发上，用一种唐氏的模样对周离赞赏道：“我们，史莱姆，吃完*，*完吃，这种日子太好啦！” 看着面前这位史莱姆之王，周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世的暮色森林里，反抗神明暴行的史莱姆之王举起长剑，直面众神的英雄模样。他看了看面前一脸瘫痪，除了吸就是*的史莱姆之王，陷入了沉默。 这算不算我给他弄成玩物丧志了？ “你这…” 周离一时语塞，实际上，这样的史莱姆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史莱姆，毕竟对老板而言，能干事但没脑子的员工才是完美的员工。不会质疑自己，还能给自己源源不断地产出剩余价值，这样的员工不剥削一下都愧门外的路灯。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周离长叹一声，他也不太想劝阻，毕竟他了解过，这群史莱姆的梦想就是这样的生活，什么发奋图强努力上进，对于一个靠自我分裂来进行繁殖的生物而言，未免有些太过遥远了。 “对了，我来是想要和你咨询一个事情的。” 这时，周离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观察剩余价值的资本家，他看向史莱姆之王嘟噜噜，严肃地问道：“嘟噜噜，你知道灵魂黏胶吗？” “昂？” 感觉自己有些恍惚的嘟噜噜放下满是闪光粉尘的袋子，挠了挠是脑袋也是身体的脑袋，想了一会后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不是那种惨绿色，可以把那种白色的木头粘合起来的胶水？” “对对对，就是这个。” 在福音书里，周离找到了如何将卡娅和她体内的冠冕圣树分离的方法，而其中最重要的道具，就是产自于暮色森林的灵魂黏胶。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周离都不记得自己听说过这个名字，只好来求助这位暮色森林的百科全书。 “额，你要这个东西干嘛？” 嘟噜噜用史莱姆的身体，形象的表达出了“羞涩、好奇、羞于启齿”的情绪，这让周离心里隐隐约约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需要它来分离一个灵魂体内的神器。” 努力的组织语言，周离对嘟噜噜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描述道：“我有一个朋友，因为特殊原因，她的身体是由一个神器凝聚而成的，神器也融入在了她的体内。现在我想把她和那个神器分离出来，需要这个灵魂黏胶。” 听完周离的叙述后，嘟噜噜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他抬起头（？），凝重地对周离说道：“你说的那个灵魂黏胶…” “其实我就能制作。” “真的吗？” 周离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那太好了，怎么制作？需要什么？我立刻给你买。” “你还记得暮色森林西部入口的白灵虎吗？” “昂，能产生灵魂波动的白灵虎，我当然记得。” 在听到周离的回答后，嘟噜噜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他叹息一声，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实际上，灵魂黏胶是历代史莱姆之王，和历代白灵虎之王交融后得到的物质。” ？？？？？？？ 我他妈听懂了，我大受震撼。 周离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诞，这一瞬间，他就像是田埂上右手拿着烟，晃晃悠悠走在夕阳下的树先生。他感觉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就像是英雄联盟里死了之后爆出四个盒子的英雄，扑克牌上管天管地的存在，哥谭市里和紧身黑衣下巴男摔跤的宿敌。 “不是，这…” 这下，轮到周离丧失语言功能了，他张大着嘴，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不是，生殖隔离？？？你们不遵循一下生物学吗？” “啊？” 嘟噜噜愣住了，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这个在你们人类眼里很罕见吗？” “这种东西不都得是两个不同种族之间才能进行的吗？” 听完后，周离沉默了。 确实，生殖隔离只能在不同的种族之间出现。 可是你也没有遵守啊？？ “没办法，毕竟我们也是老朋友了，你的事情我肯定要帮的。” 嘟噜噜打起精神，他拍了拍周离的肩膀，豪气冲天地说道：“不就是被它咬上一口吗？几天就能恢复的事，周离不必为我担心，放心吧！” “啊，好。” 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的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惊诧地问道：啥？咬上一口？” “对啊。” 嘟噜噜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让白灵虎之王吞掉我，然后我钻入他体内的【灵腺】中将普通凝胶异化，最后出来的就是进化后的灵魂黏胶。” “啊？” 啊。 突然释怀的笑。 第二十二章 托蕾亚来了 “其实史莱姆历代都是与白灵虎一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咻地一下蹦上了桌子，嘟噜噜滚动着圆滚滚的身体，消化着体内的粉尘让自己清醒起来：“白灵虎与我们一族都是暮色森林最原始的种族，在人类驻扎这里之前，这座森林一直都是由白灵虎和我们两个种族统治的。” 在用萌萌的长相说出了很不符合外表的暴论后，嘟噜噜拍了拍脸颊，吐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白灵虎拥有对灵魂攻击的能力,实力不俗，但头脑有些简单容易被欺骗。而我们史莱姆的构造特殊，没有灵魂，但是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智力。” “所以，在最开始，我们和白灵虎一族相辅相成，一起统治这片森林。” 跳下桌子,嘿咻嘿咻地爬上了凳子后，嘟噜噜向后靠去,晃晃悠悠地说道：“后来我们发现，当史莱姆之王和白灵虎之王进行融合之后，史莱姆之王会分泌出一种淡绿色的独特凝胶。这种凝胶可以修补任何灵魂上的损伤，也能将灵魂固定粘合。”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因为白灵虎如果想要捕猎就会直接摧毁敌人的灵魂，不会留下修复的机会。但后来人类进入了这片森林，根据人类的描述，我们才明白这种对灵魂有直接功效的凝胶有多么巨大的价值。” 说到这里，嘟噜噜的脸上浮现出了凝重的色彩，他看向周离，严肃地说道：“在发现这件事后，第六代白灵虎之王认为我们可以与人类进行交易，用灵魂凝胶来让人类远离暮色森林。” 在听到这句话后，周离差点没蚌珠笑了出来，他想过白灵虎是暮色森林上将军吕布,没想到就是一群上将邢道荣。 果不其然,在看到周离那憋着的笑脸时，嘟噜噜无奈了，“我们的六代王很快否决了这个提议。人类之所以没有完全进驻暮色森林，是因为暮色森林的开采难度和收获不成正比，因此马格南一直对这片有些争议的中立地带态度暧昧，没有过多的干涉。” “但如果我们暴露了灵魂凝胶的存在，我敢打赌，不出三天暮色森林就会被马格南直接推平，我们一族与白灵虎一族将会被囚禁在监牢之中，一辈子只能在无穷无尽的融合中度过了。” 嘟噜噜说的话周离十分赞同，本来暮色森林是位于边境的三不管地带，并不属于马格南境内。而且暮色森林的资源虽然对自由冒险者而言是巨大的宝库，但对马格南来讲就有些不够看了，不值得冒着被十二刻谴责的风险去推平暮色森林。 但是，一旦嘟噜噜他们暴露了灵魂凝胶的存在，那就算是美国旁边挖油田，纯纯的找死行为。灵魂凝胶这种刚需物品，一旦被马格南掌握,就能在国际上获得近乎暴利的利润。而且还能吸引一大批强大的职业者,并让本国高端职业者减少外流的可能,堪称一国之宝。 “白灵虎第六代首领是怎么说的？” 虽然对答案有了预想,但周离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就是一帮啥比。” 毫不犹豫，也没有顾及半分颜面，嘟噜噜没好气地说道：“在我太爷爷给白灵虎的首领分析了弊端后，白灵虎的首领毫不在意我太爷爷的话，反而来了一句大丈夫生局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然后就准备去找马格南二世了。” “啊？” 周离想过白灵虎会心有贪念，或者对史莱姆心有芥蒂。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群莽子直接连脑子都不转，直接开干。 我原本以为白灵虎是邢道荣，没想到是哪道菜。 “结果呢？” “嗯…” 在周离的追问下，嘟噜噜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他张了张嘴，对周离说道： “我太爷爷直接把白灵虎首领引到偏僻地方给打死了。” ？？？？？？？？？ 看着一脸“大受震撼”的周离，嘟噜噜挠了挠脸颊，一脸无奈地说道：“灵魂黏胶的事情只有我太爷爷和白灵虎首领知道，为了防止白灵虎首领走漏风声，让整个暮色森林跟着他陪葬。我太爷爷就埋伏在了白灵虎首领的必经之路上，突然钻出打死了他。” “没办法，如果真的让白灵虎把这个消息送了出去，整个暮色森林都要亡了。” 周离沉默了。 这就像是你以为你是在玩精灵宝可梦，扔出去一个萌萌的皮卡丘正准备与可达鸭对战的时候，皮卡丘突然身形暴涨三尺高，浑身腱子肉，一拳把可达鸭镶进了地里，一边回头看着你，一边漏出了刃牙剧场的homo微笑。 太可怕了。 这种反差恶让周离有些难以言喻，虽然他打心眼觉得嘟噜噜他太爷爷干的是对的，但把三拳打死白灵虎这种故事放在萌萌的史莱姆上，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不知道周离心中所想的嘟噜噜看他没说话，便自顾自地继续讲了起来：“我太爷爷也不是什么恶人，在打死了白灵虎首领后，他自觉前往白灵虎的领地自尽谢罪，并且将首领之位传给了我的爷爷。自那以后，白灵虎与史莱姆的联盟分崩离析，虽然我们算不上老死不相往来，但至少不会在有任何的合作了。” “哦，怪不得。” 周离虽然表面上像是对这两个种族的历史感慨，但实际上，他想明白了另一件事——为什么，上一世里众神让自己屠杀暮色森林时，特意命令自己保留下来了史莱姆一族。 这片森林，就是十二神灵的试验场。 你们的灵魂出了问题，对吗… 眼神扫过天空，除了云与太阳外一无所有的天空。周离眯起眼，他明白了这片森林创立的目的，也知道了这些神明的状态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所以，你想要灵魂黏胶的话，我需要和白灵虎他们交涉一下。” 在周离面前晃了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后，嘟噜噜对他说道：“都过去一百年了，我觉得可以去见一见我们曾经的盟友了。” “那可是杀死族长的仇恨，你确定他们能释怀吗？” 面对周离的疑惑，嘟噜噜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道：“不，我不是说他们会释怀仇恨。” “我的意思是，按照白灵虎那群东西的脑子，他们记不住一百年前的事情。” 哦，这就对了。 瞬间，周离就了然了。正当他想准备起身解决白灵虎的问题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门被推开，如银河般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映入周离的眼帘，少女微抿下唇，手中提着包裹，背后一柄做工精致的长枪在阳光下折射着银色的光晕。 “奉吾王之命，托蕾亚前来报到。” “哦哟哦呦？” 在看到托蕾亚后，瘫在椅子上的嘟噜噜突然来了精神。他看向托蕾亚，有些胖胖的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还行，挺准时。” 周离看了一眼表，对了对根本不存在的约定时间，随后对托蕾亚说道：“你先把包裹放进隔壁房间里，然后你去一趟第二…” 突然，周离停止了话语。他眼珠子一转，看了看门口的托蕾亚，又看了看嘟噜噜，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转过头，对托蕾亚说道： “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唉？？” 托蕾亚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请讲。”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史莱姆之王，嘟噜噜。” 周离看向嘟噜噜，对他介绍道：“我身后的这位名为托蕾亚，今天开始，她就是我手下的一名士兵。” “你好你好，我叫嘟噜噜~” 萌系的外表，小孩子般可爱的声音，嘟噜噜冲着托蕾亚打了个招呼。 然后获得了一个冷冰冰的回应。 不喜欢萌系生物的托蕾亚看向周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现在，为了考察你最近有没有落下周离思想的学习进度，我需要你跟随这位史莱姆之王，前往白灵虎的地盘与白灵虎首领进行友好交流。我不管你交流的方式如何，交流的力度大小，我只需要你在交流后，让白灵虎首领来到哥布林农家乐，自愿帮我做事。” 眼神一凝，周离沉声问道：“托蕾亚，你能做到吗？” “这是任务吗？” “是。” “我能做到。” 毫不拖泥带水，托蕾亚接受了周离的“考验”。她看向嘟噜噜，正色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额，现在？” 对自己的萌系外表产生怀疑的嘟噜噜抬起头，有些迟疑地说道：“要不你看什么时候去都行，看你。” “那就现在吧，早去早回。” 进入任务状态的托蕾亚走到嘟噜噜面前，在询问了“是否需要代步”，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托蕾亚直接将一旁包裹中的网兜拿了出来，将嘟噜噜塞了进去，随后转过身迅速向着森林内部跑去。 望着托蕾亚远去的身影，还有嘟噜噜的惨叫声，周离端起自己的杯子，欣慰的喝了一口蜂蜜牛奶。 然后他就被嘟噜噜不小心撒进去的闪光粉尘呛的差点死了。 ************************* “这位，人类，姐姐…” 在风中摇曳，旋转，飞行的嘟噜噜感受着凌厉的风声，欲哭无泪地喊道：“我能自己走！我能自己走！” “是吗？” 托蕾亚停下了脚步，她看向袋子中的嘟噜噜，皱起眉问道：“每小时八十英里能在天黑前赶到白灵虎领地，你能保证速度吗？” 原本都快爬出袋子的嘟噜噜怔了一下，随后他默默地缩回袋子，并且伸出了一根触须将拉锁拉上，“不，我不能。” “继续。” 没有埋怨也没有多余的话语，托蕾亚直接将嘟噜噜背在身后，一脚踏出，迅速地向着西方继续前行。 “这位姐姐，你准备怎么解决白灵虎？” 路上，已经习惯了这种速度的嘟噜噜有些担忧地对托蕾亚说道：“我想起来这群白灵虎似乎有灵魂印记的，仇恨好像不会被忘记。” “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和周离先生想要让白灵虎首领帮助你们进行一个实验，但史莱姆前和白灵虎有着仇恨，你们担心白灵虎不会配合你们，对吗？” “对，而且每一个白灵虎都拥有黄金的力量，首领更是拥有璀璨的等级…” 就在嘟噜噜说出自己担忧的时候，托蕾亚突然一个跃起，右脚重重地踢在了一旁的巨树上，伴随一阵嘶哑的嗡鸣声，一只数十米长的巨蟒从树干中钻出，带着惨绿色的毒牙狠狠地砸向身下的托蕾亚。 抽枪，转身，前刺。 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却带给嘟噜噜一种别样的美感。托蕾亚单手持枪将巨蟒的头颅钉在了树干上，随后腰身一转，抽出长枪，赤红色的光芒在她手中绽放，下一秒，一旁伺机而动的猎豹浑身爆裂，鲜血洒满了四周的土地上。 脓毒恶蟒，骨死豹。 嘟噜噜一眼分辨出了这两个森林中最擅长捕猎的怪物，他惊愕的发现，那只脓毒恶蟒长达数十米，这是白金级别的象征。而另一只骨死豹虽然不及巨蟒，但也有着泛青色的下颌，属于黄金级别的捕猎者。 托蕾亚杀死这两个擅长偷袭的怪物，用了不到五秒。 她是什么怪物？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轻轻一抖，枪尖上的血液被长枪的法阵甩飞出去。托蕾亚收起长枪，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嘟噜噜，淡然地问道：“什么实力？” “没，啥事都没有。” 摇了摇头，嘟噜噜决定自己短时间内不要招惹这位女魔头。他看到在杀死那两只怪物的时候，托蕾亚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她没有秒杀敌人的快感，也没有被偷袭后的惊险刺激。那两只怪物身上的宝贵材料她也毫不在意。托蕾亚眼中所拥有的，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 就在嘟噜噜陷入恐惧的时候，托蕾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她慌张地在身上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她掏出了一块肥皂，用力的在手上搓了搓。 “怪物血里会有细菌，吃饭的时候容易得病...” 想起马格南三世的叮嘱，托蕾亚表情凝重，擦的力度加大了一些。 第二十三章 还得是你啊崽种 约莫晚上八点，托蕾亚带着已经快要昏迷的嘟噜噜来到了暮色森林的西部。 “到了。” 看着不远处一片连绵不绝的小型山脉，托蕾亚放下嘟噜噜，对他问道：“白灵虎的山脉领地，你看看是这里吗？” “我，唔…呕！” 在呕出了流光彩溢的闪光粉尘后，嘟噜噜原地转了好几圈才缓了过来,原本蔚蓝色的身体多少带了点绿色。它强撑着抬起头，虚弱地对托蕾亚说道：“对，山脉领地，它们就住在这些溶洞之中。这些溶洞里有流动水，而且四通八达，很适合它们捕猎。” “白灵虎的数量一共是多少？” 在听到托蕾亚的询问后，嘟噜噜靠着树干沉思了片刻，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根据我爸爸的记载,白灵虎五年前一共有一百二十只，其中雄性有六十只，能够战斗的雌性四十只，剩下的就都是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幼了。” “这个数据…” 托蕾亚眯着眼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还有各个溶洞的入口和出口。片刻之后，托蕾亚俯下身，伸出右手轻轻盖住一旁的一块岩石之上，随后闭上双眼。 职业：斥候（白金） 如果周离此时手持勇者专属去查阅托蕾亚的数据的话，他便会看到托蕾亚的职业仿佛被人篡改一般，文字扭曲后从“君主”变成了“将领”。 能力，辨识战场。 托蕾亚绯红色的双眸顿时被一阵细微的白色光线笼罩，在她的视角里，面前的山峦与平地化作了一根又一根连接起来的“线”，这些线组成了自己即将抵达的战场,也不断地给托蕾亚进行反馈。 明面上有十二个入口，六个入口旁边杂草太多,而且有动物粪便,大概率有埋伏,不能进。 宛如一只灵巧的白猫一般,托蕾亚舒展着灵活的腰肢，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姿势开始慢慢向着高点行进。 左边四个入口有灵力波动，四个，五个，六个，三个。 东边靠山的入口没有守卫。 西边临溪的入口有一个灵力波动，但水流可以做遮掩。 很快，托蕾亚依靠着自己的职业能力将整个暴露在外的溶洞地形分析个一清二楚。她抓住树枝轻灵地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走到咕噜噜身旁，轻声说道： “有没有死活的标准？” “啊？” 嘟噜噜愣了一下，托蕾亚皱了下眉，解释道：“我能杀几个，留几个活口？” “不，这…” 咕噜噜看着面前把“杀几个，怎么杀”写在脸上的托蕾亚，一时语塞，随后弱弱地说道：“咱能不能先谈个判？再不济我去交涉一下,放心,他们打不死我。” “谈,肯定是要谈的。” 托蕾亚摘下身后的长枪，微微一用力，长枪从中间一分为二，她将两把分离的长枪挂在腰间，用手下压。几个动作之后，原本那柄散发着寒光的长枪变成了两根不起眼的短棍，挂在了托蕾亚的腰间。 “但如果要打…” 一把将咕噜噜捞在怀里，托蕾亚身形一凝，双眼中闪过白色细线。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丛林。 “就要往死里打。” 发动能力：隐秘急行军。 咕噜噜这下咕噜噜了。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 湍急的河水中，被托蕾亚抱在怀里的嘟噜噜张大着嘴，任由水流穿过他的身体流到身后。托蕾亚只用一只手就让自己潜进了河水底部，而且能保持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水花与声响，这让嘟噜噜十分惊讶。 当然，就算再惊讶，快被水流冲昏头的嘟噜噜也开不了口询问了。他现在只能祈祷，在肚子里那点闪光粉尘全被冲走之前，托蕾亚能赶紧上岸。 此时的托蕾亚大脑没有任何的杂念，力量围绕在身边帮她将水流分离开来。她闭着眼，耳朵在水流碰撞的声音中仔细分辨着头顶的声音，当一个难以察觉的“咚”的声音响起时，托蕾亚睁开眼，一瞬间，水流在她的身旁凝滞了。 没有声音，也没有预警，就在嘟噜噜感觉自己的大脑也要随着水流飘走的瞬间，托蕾亚腰身一拧，如旋转的飞鱼一般瞬间从河面中跃出。 刚刚背过身准备解决个虎问题的白灵虎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当它听到了那空气中极其细微的破风声时，它已经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没没没没死吧。” 观看了全部过程的咕噜噜看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灵虎，不由自主的有些磕巴了起来，“这不能死了吧。” “没死，头骨虽然有一定裂痕，但没有残渣刺入脑干，不会伤及性命。” 随手转了一下手中的短棍，托蕾亚抖了抖肩膀上的水滴，她微低着身体，开始观察着溶洞里的环境。 四通八达啊… 用力量感知到了溶洞大概的路线后，托蕾亚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倒不是说这种复杂的地形让她多头疼，相反，已经将职业转化为“暗杀者”的托蕾亚更喜欢这种复杂多样的地形，这让她能更好的潜入。 但问题就在于，这种地形下的潜入很浪费时间，因此，托蕾亚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 “唉。” 突然，托蕾亚叹了口气。就在嘟噜噜以为她在为如何潜入感到发愁的时候，只听到托蕾亚用着极小的声音，轻轻嘀咕了一句。 “没人看见就算潜入。” 啊，对啊，不然呢？ 就在嘟噜噜为这一句废话感到茫然之际，只见托蕾亚双手一合，一杆银色长枪重新出现在她的手中。 嗯？？ 嘟噜噜愣了。 然后，托蕾亚将长枪插入了岩壁之中。伴随着璀璨耀眼的金芒闪烁，这柄充满了流线之美的长枪隐入岩石之中，下一秒，一声声惨叫从洞穴中传出，不绝于缕。 职业：将领 这一击没有使用任何的能力，托蕾亚只是依靠将领带来的增幅，与将领能够观察到敌人首领的天赋，将长枪扎入岩石峭壁之中，然后将来自神赐的力量附着在长枪之上，用一种精巧到极致的力度刺向白灵虎首领的方向。 空旷的溶洞之中，一堆由鹿皮和草垫搭建的虎窝上趴着瑟瑟发抖的幼虎与垂老的白灵虎。一些瘦弱的雌性白灵虎直着身体，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蓄势待发。而那只雄壮的白灵虎首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此时的白灵虎之王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胸前闪烁着雷霆之光的长枪，那灼热的枪尖抵在了它的咽喉处，死亡的恐惧蔓延在它的神经之中，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不能动，动就会死！ 每一寸的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警告着这位首领。周围的白灵虎想要上前帮忙，却在首领的呵斥下推到一旁不敢动弹。首领清晰的感知到，那柄长枪并非死物，他是有生命有意识的存在。 “是谁？！” 半生不熟的大陆语从首领口中响起，琥珀色的虎眸扫视着周围，作为拥有较高灵智的首领，“迪”没有愤怒的吼叫或威胁，反而是冷静地沉声喊道： “请说出，你的想法，不要伤害，我的族人。” 银白色长发，宝石红般的眼眸，一身黑色劲装在保证最大活动范围的同时勾勒出了美妙的身线，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的托蕾亚凝视着面前的白灵虎，声如雪中寒冰。 “跟我走一趟，我不伤任何人。” “你…” 此时的白灵虎首领心中满是懊恼，偏偏是今天，他命令其他雄性白灵虎外出捕猎，以筹备过冬的粮食，让溶洞的防守力度和实力大幅下降。而自己虽然拥有璀璨甚至接近半神的实力，却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个女人偷袭，拿捏住了命脉。 现在，整个溶洞之中除了自己之外，最近的能够战斗的白灵虎也有数百米之远，根本没法前来支援。名为“迪”的白灵虎首领看着面前样貌绝美的少女，满心惊疑。 “老迪，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这个时候，被托蕾亚背在身后的嘟噜噜跳了下来，挪动着走到白灵虎首领面前。他看着面前一动也不敢动的迪，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劝你暂时跟我们走一趟，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放你妈的屁！” 当看到那一坨熟悉的、充满仇恨的蓝色果冻时，原本冷静的迪顿时气血上涌，差点没一脖子插死在枪上，“你太爷爷那个老匹夫当年打死我太爷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太爷爷没有执意要把灵魂凝胶一事外泄，我太爷爷绝对不会打死他数十年的好兄弟的。” 嘟噜噜没有被迪怒目圆睁的狰狞模样吓到，他看向迪，淡然地说道：“灵魂凝胶是关乎着整个暮色森林的存亡，一旦外露，我们都将会沦为阶下囚。这件事你明白，你父亲知道，你爷爷也懂，但只有你太爷爷不懂。” 听到这些话，迪沉默了。确实如嘟噜噜所说，自己的太爷爷多少是沾了点脑部疾病，明明稍微想一想就能分析出利弊的事情，非得不经过大脑要往外泄露。实际上，不仅是史莱姆，当时就连迪的爷爷都反对将灵魂凝胶一事泄露。 “杀太爷爷之仇，不共戴天。” 虽然说是理解史莱姆首领的做法，但毕竟是靠灵魂吃饭的种族，那股深入灵魂深处的仇恨是抹不掉的。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蓝色果冻，喘着粗气狠声说道： “你们史莱姆与我们白灵虎是世仇，我不可能委身于你们史莱姆的！” “现在这片溶洞之中一共有四十五头白灵虎，算上你四十六头。我可以在一分零十五秒内解决所有白灵虎，同时保证你不死。” 托蕾亚抬手，悬浮在白灵虎面前的长枪被她收回手中。迪先是愣了一下，在发现自己不再受束缚后怒吼一声，一道无形的波痕从它体内迸发，冲向面前的托蕾亚。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迪僵硬的身体死死地钉在原地，它的眼睛不敢挪动半分，脸颊旁温热的液体提醒它，不过半寸，这个徒手撕裂了灵魂冲击的女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穿刺它的头颅。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你们放弃吧。” 突然，迪瘫倒在地面上。它无力地看向托蕾亚和史莱姆，痛苦地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得到灵魂凝胶的，人类，白灵虎一族可以死，但不会出卖这片生养我们的森林。” “老迪，她不是人类一方的。” 面对显然误会了什么的迪，嘟噜噜连忙解释道：“她跟人类没有关系。” “她两个胳膊两条腿，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直立行走还会说大陆语，她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嘟噜噜顿时哑然了，他知道这群白灵虎的臭脾气，一旦认定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一旁的托蕾亚皱起眉，手中长枪迸发，转眼之间，枪尖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咽喉处。 “我不愿意，你们就算操控我的肉体，也创造不出灵魂凝胶的。” 嘲讽的笑容出现在了白灵虎的脸上，它看着托蕾亚，释然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来吧，杀死我吧。” “我们的灵魂将与森林永存。” 面对这个软硬不吃，还不能被操控的白灵虎，这下托蕾亚也一筹莫展了。就在她正准备将白灵虎首领打晕先带回去再说之际，溶洞之外突然传来了军队的号角声，就在托蕾亚愣神之际，一个熟悉的、却又不那么熟悉的声音从溶洞外响起。 “我李维斯奉当今圣上马格南三世之令，杀虎取胶，一个不留！！！！！” 溶洞之外，被密不透风的盔甲保护的面具骑士振臂高呼，身后同样遮蔽面容的军团成员们纷纷云集响应。伴随着高亢的号角声，乌泱泱的骑士们冲入了溶洞之中，逮住一个白灵虎就开始揍了起来，一时之间，溶洞之中惨叫连连，一副地狱之景。 而此时，站在溶洞正中心的托蕾亚在看到了熟悉的“插眼，提档，撒石灰”攻击方式后，脸上的表情瞬间麻木了起来。 真不愧是你啊。 狗勇者。 第二十四章 拥有兽性，爽的批爆 啊，果然，不愧是你。 托蕾亚表情冷漠眼神空洞的看着一拳撩翻白灵虎，又一击飞脚将一旁举手投降的雌性白灵虎踹出数十米远的“李维斯”，恍然大悟的情绪逐渐演化成了荒诞。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喜欢用缜密的计划来解决事情的周离，会这么放心的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 “给我打！” 一个回旋大飞脚踢开幼年白灵虎的李维斯生动形象的演绎出了“嚣张跋扈、生龙活虎、心狠手辣、善打老弱”的模样。伴随着白灵虎首领的怒吼,迪的口中凝聚出了巨大的音爆弹，直击周姓“李维斯”的面门。 “敌人非但没有投降，还敢进行反抗？！” 李维斯惊奇地喊了一嗓子，然后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一个原地翻滚夺过了这一颗音爆弹。没有等迪反应过来，李维斯直接一把石灰扔在了迪的眼睛上，灼热的刺痛瞬间麻痹了迪的神经，作为战士的李维斯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直接挺身而出乘胜追击,伸出两个手指狠狠地插在了迪的眼眶上。 被插了眼眶吃痛的迪刚想要回身反击，它跃至半空中想要用大范围的音爆将李维斯击退。但李维斯不慌不忙，一个滑铲直接到了迪的身下… 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踢裆。 这一声沉闷的，幸福的，悲痛的响声让整个溶洞归于了平静。无论是虎、人、乃至史莱姆，都感到了胯下齐齐一凉。他们惊悚的看着在半空中蜷缩成一团的白灵虎，再看向李维斯时，眼里都是深沉的恐惧。 半空中的白灵虎嗷的一嗓子趴在了地上，随后开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迪此时满心绝望与愤怒，下体的疼痛和眼眶的灼热让这个九尺巨虎第一次产生了想哭的情绪，它蜷缩着身体，眼泪缓缓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周…我李大人的第一石灰粉你也敢硬接，我李维斯佩服你是个汉子。” 作为胜利者的李维斯一抹鼻子，冷笑一声后叉腰大笑：“纵横暮色森林西部的白灵虎也不过如此，我第一战神李维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这群孽畜,轻松至极！！” “李维斯！你无耻！” 作为白灵虎的首领，迪的今天就像是他的噩梦一样缠绕在他的身边。无论是突然冒出的白发女魔头，亦或是现在这个没有任何战士精神且下流卑鄙无耻偷袭的李维斯,都对迪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迪强撑着想要站起身体，呲着利牙，凄声吼道：“无耻的李维斯，你敢不敢放开我，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战斗！” 李维斯在托蕾亚麻木的注视下走到迪的身旁，一脚踩了上去，嚣张地喊道：“你他妈一个手下败将也想与我作对，老东西我告诉你，我们至高无上的皇帝马格南三世大人特令我——荣耀战士李维斯逮捕你们这些屠戮我马格南子民的罪犯，我已经堂堂正正的击败你了，你何来的勇气还要与我战斗？” “你？哪里堂堂正正了？！” 面对堪称无耻到极致的发言，白灵虎如杜鹃泣血一般嘶吼道：“你扔石灰，插我眼睛，踢我胯下，哪里堂堂正正了？” “我李维斯做人堂堂正正，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大声的告诉你，插眼踢裆撒石灰这些事都是我李维斯干的，我堂堂正正地插眼踢裆撒石灰，你有问题吗？” 气焰极其嚣张,李维斯的无耻模样连身后的骑士们都有一种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只见李维斯俯下身，拍了拍迪满是悲怆的脸，狞笑着说道：“你现在乖乖听老子话，把宝贝交出来，我可以允许你以后多和母老虎行苟且之事，但如果你不听话…” 就算此时的迪看不清四周，他也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邪恶的视线扫到了自己的下体。李维斯点了点头，“无意”地呢喃道：“行，这家伙行。这要是给我们至高无上的马格南三世补一补，八十岁老头重振雄风也不是什么难事，行，我看行。” 你妈的，谁是畜生啊？！ 迪顿时惊恐地向后窜去，可被钳住的身体让他一动都动不了。他绝望地嘶吼，想要挣脱这个恶魔的侵扰，却都只是徒劳。 谁能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白灵虎… “够了。” 这个时候，宛如天籁一般的悦耳声音从一旁响起。只见一直默默无闻，从不发声的托蕾亚提起一旁看傻了的嘟噜噜，站在迪的身前冷声道： “国王如果真的要逮捕这些白灵虎一定会有逮捕手令，没有逮捕手令私自前往中立地带对其他种族进行残杀是重罪。李维斯，十二刻的仲裁庭就在离此地不远的三百公里处，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放肆？” “哼。” 那李维斯冷笑一声，他抬起头，傲慢与鄙夷的表情夹杂在一起，声音十分尖锐，“我算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算什么。” “十二刻不敢管的事，我李维斯管。十二刻不敢打的虎，我李维斯打。一句话，十二刻能管的我们管，十二刻不能管的我们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我西厂厂公李维斯，够不够清楚？！” …… 托蕾亚一时陷入了沉默，一旁的白灵虎们顿时惊了。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李维斯竟有如此大的来头，连十二刻都不放在眼里。而这白发魔女更是都被他给镇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丫头，我劝你不要挡我李维斯的道，我今天来是奉皇命而来，皇帝陛下不能人事的隐疾可拖不了，你现在要敢挡在我的面前，别管你是什么来头，都别想好过！” 李维斯眉毛一横，眼神一凛，凶残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那种嗜血的气息和他阴柔的模样重合在一起，让在场所有生物都不敢动弹，只能怔怔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此时的迪浑身发冷，四肢僵硬。他感受到了那李维斯身上恐怖的气息，他向着托蕾亚的方向挪动几下，神情悲怆地小声说道：“女侠，抱歉我误会你了。可现在这种情况，你没有必要搭上性命来救我们这些老虎了，把你牵扯进来，是在对不住了。” 面对迪的哀求，托蕾亚没有言语。她只是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周离，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不行，我不能…放弃你们。” 捏了一下耳朵，托蕾亚俯下身，她扯动着很少使用的脸部肌肉，强行做出了一个“悲天悯人”的表情，“我作为勇者…大人的追随者，不能见死不救！” 托蕾亚抽出长枪，枪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后指向面前的李维斯。托蕾亚缓缓地站起身，僵硬的表情配合着生涩的话语，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李维斯，你个…马格南的走狗，人类的耻辱，天天摆着个臭脸好像被人欠你钱的的小人！我不可能忍受你这种欺凌弱小的败类肆意妄为！” 很生涩，也很突兀，但却让一旁的白灵虎们热泪盈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现在的托蕾亚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被自己误会，却又转过头来帮助自己对抗恶人的天使。这些白灵虎们面对托蕾亚，是既愧疚又感激，还有害怕她被打死的担忧。 “呵，虽然你骂的有理，但我不可能放过这群老虎的！” 李维斯冷哼一声，他掏出两把锃亮的砍刀，恶狠狠地对托蕾亚威胁道：“小丫头片子，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就让你尝尝我的闪电旋风劈是何等威力，我告诉你，当年的白银之城城主在我手下连三招都接不住，更别提你这种小东西了。” “别管我们，快走。” 迪看向托蕾亚，饱含热泪，心中满是羞愧与感激，“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我们，背负灵魂凝胶，终将会死于人类之手，我早有预料。” “对啊对啊，快跑吧，快跑吧。” 捧读的，毫无感情的，没有技术的“催促声”从嘟噜噜嘴中响起。其他的白灵虎们也投来了悲切而又恳求的视线，希望这位为白灵虎挺身而出的女侠保全自己的性命。 来了。 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一声。似乎是抱着必死之志的孤注一掷一般，她突然睁开双眸，亮起长枪，娇声怒喝道： “我乃勇者周离追随者，谁敢杀我？！” 这一声，震破云霄。迪呆呆的看着托蕾亚逆着光的背影，那一声怒喝是多么铿锵有力，是多么饱含情绪。这让迪心中不由开始幻想，托蕾亚口中的勇者是何等人物。 果不其然，在喊出勇者这两个字的时候，那李维斯顿时老脸一白，惊恐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他手持砍刀的手颤抖了起来，指着托蕾亚，不敢置信地喊道： “你说的可是——暮色森林之主、马格南的荣耀战神、英南的救世主、十二刻钦定男主角、众神的宠儿、大自然的天骄、世界意志的挚友、创世之书的好兄弟。充满正义光明磊落善良英俊智慧满满的勇者，周离大人？！” 你恶不恶心你恶不恶心你恶不恶心你恶不恶心你恶不恶心啊？！！！ 托蕾亚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疲惫与痛苦，她从未想过，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任务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怕她理解这么做是要让白灵虎归顺，心甘情愿的成为凝胶机器，但是这个过程是在太折磨了，太折磨了。 此时的托蕾亚宁可在泥地里打上一天的滚，在恶臭的沼泽地里潜伏一天，跟神赐级别的怪物进行荣耀的决斗，甚至随便找个旮旯死了得了，都不想在去听这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夸奖了，太折磨了。 然而就算如此，托蕾亚还是充分的履行了职业精神，她强打着精神，对李维斯说道：“没错，我就是…正义的勇者的追随者！” “竟然是勇者大人的追随者！” 李维斯用着尖细的声音惊恐地喊道：“太可怕了！如果让强大的勇者知道我李维斯袭击了白灵虎部落，充满正义感的勇者一定会把我打成肉末！”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李维斯！” 托蕾亚凝视着满目惊恐的李维斯，义正言辞道：“现在滚，我还能…恳请…勇者大人饶你李维斯一条狗命，不然，你就等着勇者大人的惩戒吧！” “你…你们给我等着！等这勇者的追随着离开你们，我就杀一个回马枪把你们的**全部泡酒，都给我等着！” 在撂下了一句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狠话后，李维斯大手一挥，一堆人乌泱泱的向着洞外跑去，不一会，溶洞之中除了被打的浑身发青的各个白灵虎外，只剩下托蕾亚孤独又高大的身影。 “恩人，你救了我们。” 迪强行睁开红肿发炎的双眸，流着泪，哽咽着对托蕾亚说道：“我们之前…错怪你了。” 此时的托蕾亚没有对迪的道谢有任何的表示，她只是空虚的站在那里，表情有些茫然，疲惫与痛苦的神色交织在她的脸上。那些白灵虎看到托蕾亚的模样，眼中更是泛起了心疼的神色，他们认为这是这位勇敢的少女保护了他们付出的代价。 “唉，这个周…李维斯实在太过嚣张跋扈，苦了你们了。” 回过神来的托蕾亚强忍着不适，转过身，对白灵虎们说道：“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恩人！！！！” 就在托蕾亚准备拉着欲言又止的嘟噜噜离开的时候，只见迪一个蹬墙跳跳到托蕾亚面前，附身低头，悲怆地喊道：“请您帮帮我！” “啊？！” 托蕾亚愣了一下，没等她说些什么，迪那带着悲伤的声音在溶洞中响起。 “您要是不救救我们，我们就完了！” “请起请起，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帮你们什么啊？” 面对俯身拜倒的白灵虎首领，托蕾亚赶忙将其扶了起来，无奈地说道：“您要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尽力。” “我请您，帮我引荐伟大的勇者殿下！！！” 白灵虎首领哐当一个磕头，真情实意地说道：“现在只有勇者大人的庇护，才能让我们白灵虎一族在这暮色森林中生存下去，请您帮帮我，为了种族和报答您的恩情，您想要多少灵魂凝胶我们都会交给您！” “求您了！” 第二十五章 赵亚救人，李松打虎 为什么呢？ 麻木的，冷冰冰的眼神被埋藏在了心里。托蕾亚明白，为了自己的任务，哪怕现在内心深处已是波涛汹涌连绵不绝，干呕之意不绝于缕，自己也不能在白灵虎面前表现出来，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为什么会被欺骗呢？ 如此拙劣的演技,配合上堪称笑话的群众演员，托蕾亚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不像是低能的首领会如此配合自己，如果不是之前确实感受到了这位白灵虎首领的杀意，托蕾亚甚至以为这位是早已潜伏在白灵虎的内奸。 “我…” 托蕾亚本想畅快的答应白灵虎首领的请求，她估计,就算自己现在以让迪引刀自宫才能见到周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刀两断,从此遁入空门。 但答应的话卡在了喉咙边，刚被一长串谥号噎了的嗓子不知为何满是酸涩，怜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浮上脸颊。 坏了！ 托蕾亚顿时心中一凛，她知道，自己流露的怜悯和突然的停顿一定会让白灵虎首领起疑心，这种破坏任务的行为对她而言是不可饶恕的。就在托蕾亚准备补救之时，白灵虎首领明白了。 这位善良的小姐虽然怜悯我们，但想让勇者庇护这些被马格南视为眼中钉的老虎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为了不让这位在白灵虎们眼中已经是圣洁化身的天使小姐感到为难，白灵虎首领的目光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嘟噜噜，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对托蕾亚说道： “恩人，您和勇者大人拯救了我们白灵虎一族，这等恩情是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报答的。请您对勇者大人禀报一声，只要勇者能收留我们白灵虎一族，我将会为二位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尽一切所能报答二位。” 啊？ 面对白灵虎首领掏心窝子的话,托蕾亚人整个懵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白灵虎首领方才说的那些话,就是赤裸裸的投名状啊！ “可是你们发自灵魂的仇恨…” “区区灵魂，身外之物，怎能与恩情相提并论。” 白灵虎大爪一挥，一伸头，一道虚无的灵魂浮现在他的面前。伴随着精细的操作，再次看向嘟噜噜时，白灵虎首领眼中便没有了那深入骨髓的仇恨。 哦，你也挺会装啊！ 对当时白灵虎那誓死不从的模样记忆尤深的托蕾亚一时无言，这位外表看似粗犷憨厚的白灵虎，实际上心眼也不少。 但你还是败给了周离啊，毕竟你还是有下限的。 在心中感叹一句后，渐入佳境的托蕾亚没有很快的答应，而是略带为难地思索了片刻。随后她抬起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可以，我会为你们担保。” “太感谢您了。” 闻言，迪顿时感激涕零，纳头便拜。托蕾亚轻叹一口气，她环视四周观察了一下那些被打的头晕目眩的白灵虎们，然后对白灵虎首领说道：“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联系一下勇者,我们现在就出发。” “真的么？太谢谢了。” 白灵虎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洞穴，方才那一队骑士实力强悍，配合默契，而且个顶个的心狠手辣，一拳一脚都和他们的那个畜生首领李维斯一样阴险下流。这些白灵虎心里清楚，就算自己有了准备，再次碰到那些骑士和李维斯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被砍瓜切菜，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白灵虎首领在听到托蕾亚的提议后立马就答应了下来，生怕托蕾亚反悔。他立刻开始命令手下清点人员，收拾一下根本不用收拾的东西，马上迁移。 “喂。” 拿出通讯器，找到周离，拨号。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怎么做任务的时候还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通讯器的另一头，来自东方三庭的神奇桌游“麻将”的碰撞声哗啦啦地响着，周离带着好奇的声音也随之而来。托蕾亚这一次没有沉默，也没有无语凝涩，她只是深吸一口气，迅速说道： “就在方才白银城城主李维斯带着马格南三世的口谕率领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士袭击了白灵虎领地他们使用的招数十分阴险毒辣违反人道主义精神我忍不住出手救助了白灵虎现在白灵虎们需要我们的庇护来防止李维斯再度入侵，请！您！批！准！” 咬牙切齿的四个字，在白灵虎们听起来却是“天使小姐铿锵有力地为自己这些异族做出担保”，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为了暮色森林种族平等的伟大目标，为了使大家拥有良好的生存环境。我亲爱的第一枪兵赵子亚女士，我允许你将这些可敬的反抗者带回到勇者的领地。我们欢迎反抗强权，反抗马格南三世邪恶统治的任何人。” 义正言辞的话语让众白灵虎心中升起了坚定的信念，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扶持着被打倒昏厥的彼此，默默地站在了迪的身后。 迪凝视着这座容纳了他们无数记忆的溶洞，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一声。随后，他用力一吼，无形的灵魂震荡将这座溶洞中他们留下的痕迹震碎。他看向托蕾亚，坚定地说道：“请您带我们，找到属于白灵虎的光明吧！” 看着面前把信任两个字纹在脑门上的白灵虎，托蕾亚叹了一口气。随后她转过身，逆着光的背影让托蕾亚更加圣洁，她背对着众虎，只是说了两个字。 “出发！” ****************************** “白灵虎？暮色森林西部的那些拥有灵魂震荡技能的白灵虎？” 麻将桌上，刚刚学会这项传统艺术的林紫看了一眼手中的牌，随后耷拉着小脸，想要找个别的话题分散注意力：“你怎么还打上他们的主意了呢？” “肯定是他们兜里有金币，或者能生产出来金币呗。” 被拉上牌桌的艾维随手打了一张牌，他看向周离，好奇地问道：“你终于准备进军保健品行业了？” “一边玩去。” 碰了艾维的牌，怒吼了一声“胡了”之后，周离一脸不屑地说道：“白灵虎种族繁衍能力弱是人尽皆知的，就算我真想搞点保健品，也不能用他们的。” “唉？什么保健品？” 截了周离的胡后，艾露玛开开心心地摸了摸心如死灰的周离的狗头，“对了，周离，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去演舞台剧了。” 一脸麻木的周离打开艾露玛的手，现在他才明白，被世界宠爱的人是不配坐在任何有运气成分的地方的。他看了一眼表，随后小声嘀咕道：“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吧。” “唉？谁？” 看到周离输钱比自己赚钱都开心的林紫眯着眼，笑着问道：“你又找谁了？” “嗷，我找老李头。” 周离漫不经心地说道：“马格南三世这老小子欠我一批军火，说是今天给我。” “啊？” 艾维愣了一下，“这件事不都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卡戴琳负责吗？怎么跟李维斯有关系了？” “废话，当然是我叫他来的。” 面对众人（主要是艾露玛）期许的目光，周离毫不客气地将麻将收了起来，一副无赖的模样直接结束了这场牌局。 “你叫他干什么？” 就在林紫发问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李维斯标准的三长一短敲门声。听到周离邪魅一笑，神秘地对众人说道：“你们马上就要知道了。” 不对劲。 有点不对劲。 当李维斯推开门，看到的是满脸灿烂的笑容，宛如一个邻家大哥哥一般的周离时，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扭动的寒毛都在提醒他，不对劲。 周离的笑，催命的符号。 直到现在，周离的每一个对李维斯的微笑都被牢牢地刻在这位大冤种的脑海里。周离的第一次笑，李维斯被真假勇者戏耍的颜面尽失。第二次笑，卡伦案件中的李维斯被迫扮演了一个两不讨好的墙头草。第三次笑，周离莫名其妙上了他家里给他打了一顿，不疼，但是很懵。 这一次，绝对没有好事。 “我突然想起来马格南三世陛下找我有要事商谈，您的军火我已经派人放到了指定的地点，失陪了。” 这一瞬间，李维斯似乎找到了他的青春，找到了当年战场上自己被虚空怪物当狗撵的时光。他的腿部肌肉回忆起了当年，回忆起了速度与激情的日子。 然后他就被俯冲过来的周离拉住了脖子，强行扯进了屋子里。 “您这是要干什么？” 李维斯想要挣脱周离的束缚，但一切都只是徒劳。他咬着牙，沉声问道：“我最近没得罪过您吧。” “放心，哥们今天是来找你玩的，你害怕什么？” 我他妈害怕你玩的是我。 不敢说出真心话的李维斯扯了扯嘴角，强压着心中的怒意与惊恐，对周离说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来玩过家家吧。” 扭曲的，让所有人差点吐出来的声音响起。众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离，脸上齐齐写着“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句话。周离哈哈一笑，随后将李维斯放置在凳子上，豪气冲天地地说道：“李维斯先生，您就来扮演吃东西的顾客，我就是店小二了。” 不行，现在我越反抗他越兴奋，我先顺从他，再找机会逃离这里。 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马格南三世送军火的李维斯心里一沉，他知道，如果不满足周离那诡异的游戏欲，自己可能就是周离的主要玩具了。他看向周离，无奈地说道： “您说是，那就是。” “好。” 周离高兴地拍了拍李维斯的肩膀，然后从一旁找出一个横幅挂在大厅上。李维斯定睛一看，只见那古色古香的幡上写着五个大字。 三碗不过岗？ 不明白东方语序，但能凭借字面意思猜出个大概的李维斯暗自点了点头，明白了周离的想法。 想让我喝下三碗酒被灌醉，然后在你们面前做出丢人的举动吗？ 已经开始逐渐把尊严和脸面看做一文不值的李维斯暗自一笑，他看向周离，淡定地说道：“上酒吧。” 只见店主人周离把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放在李维斯面前，满满筛一碗酒来。李维斯拿起碗一饮而尽，愣了。 这酒好淡，什么情况？ 不明所以的李维斯茫然地看了看周离，又看了看手中的“酒”。他严重怀疑，周离是不是在用这像玩笑一样的举动，试探自己酿假酒的可能性。 “好！” 周离突然一声喝彩，吓到了李维斯。周离抚掌大笑，赞叹道：“好一个汉子，还要吃酒吗？” “嗯?啊？行。” 李维斯下意识的答应了下来，随后又将周离添了的带点酒味的水一饮而尽，茫然地看着酒碗。周离也不多说，给他上了一盘熟牛肉，随后哐当又添了一碗。 一饮而尽。 再一碗。 一饮而尽。 再一碗… 等到第十八碗的时候，李维斯已经开始怀疑周离的目的是不是撑死自己了。就在他将地十八碗一饮而尽，下意识的准备再喝一碗时，他惊愕的发现周离不再给他倒水了。 周离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手中的通讯器。李维斯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周离，其他人也同样呆呆地看着周离，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周离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李维斯实在沉不住气了，他看向周离，正色地问道：“周离先生，您的娱乐已经结束了吧，那么我先离开了。” “别急。” 周离看了看手中通讯器，略带不耐烦地说道：“再等等。” 李维斯皱着眉，将酒碗放在一旁。他感觉周离似乎在拖着他，也似乎在满足他诡异的兴趣。他清了清嗓子，不解地问道：“周先生，我已经喝了十八碗酒，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突然，周离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他抬起头，咧嘴一笑，灿烂地说道：“喝完酒了…” 大门打开，托蕾亚带着白灵虎首领按照周离的命令走进了会议室。当白灵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并发出怒吼时，周离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当然是要打虎啦~” 第二十六章 白灵虎就这样了 上辈子伤天害理，这辈子碰见周离。 悲观的人会说“万事万物都会令人悲哀”，乐观的人则会反驳“万事万物都有其乐观的一面”，而作为啥也不知道的李维斯只会说。 啥玩应啊？ 托蕾亚为什么在这里啊？她旁边怎么有一个白色的老虎啊？这白色的老虎为什么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中冒出了极致的仇恨啊？ 为啥啊？ 一脸茫然的李维斯看了看一旁的周离，又看了看手中的酒碗，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择人而噬的白色巨虎身上。 似乎看出了李维斯眼中的茫然，也因这种蔑视而感到无尽的愤怒。此时的迪感觉一股热气从尾巴直窜脑门,整个老虎的体温直线上升。它的嘴缓缓咧开，身体微微弓起，宛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强弓一般锋芒毕露。 “李!维！斯！” 用牙缝挤出来的字，宛如用血与泪浇筑的仇恨，这一瞬间，迪感觉一路上隐隐作痛的下体无比强盛，依旧带着灼烧感的双目清澈至极,浑身上下除了力量之外便只剩下力量。 “你好，你哪位？” 这一句话,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块稻草，迪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断掉了一般，伴随着响彻云霄的怒吼，白灵虎化作一条闪电直冲李维斯的面门。 不是，为啥啊？ 就算满心疑惑，李维斯当年战场上残留的本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面对扑面而来的庞然大物，一个地滚驴翻到了桌子另一侧，躲避了白灵虎的横冲直撞。 当然，周离的房子建设的目的是居住，大概不是为了斗兽。因此由于房间对白灵虎的体积而言太过狭小，白灵虎落地的一瞬间，一大片桌椅板凳应声碎裂，一条全尸都没留下来。 可此时的白灵虎哪有这个心思去想这些？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李面前这个插眼踢裆撒石灰的畜生。他永远忘不了自己那一瞬间的剧痛，也忘不了那一瞬间的耻辱。 “给！我！死！！！” 抬头,蓄力，二十年的功力凝聚在喉咙之中，白灵虎用尽毕生制造出独属于李维斯的礼物,灵魂仇恨冲击。 ？？？？？？？？？？？？？？？？ 李维斯看着面前那几乎凝聚出实体的恐怖光晕，顿时心如死灰，满心绝望。他感觉自己死的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从头到尾自己啥也不知道，除了喝了十八碗涮酒桶的水之外屁事没干，就要被一只莫名其妙的白灵虎给一口痰喷死了。 灵魂激流如审判的光晕一般砸向了李维斯，已经多年没有动用过职业力量的李维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震颤灵魂的波动冲向自己，马上把孱弱的自己撕碎。 嗡~~~~~~ 预料中的剧痛与不明不白的死没有出现，李维斯缓缓地睁开眼，惊愕的发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下了这次攻击。 “唉。” 手持银色长枪击碎灵魂激流，托蕾亚轻叹一口气，对白灵虎说道：“他如果死了，马格南不会善罢甘休的。” 面对自己一族的恩人，白灵虎浑身青筋暴起，但却也不敢再去攻击。它恶狠狠地盯着被托蕾亚护在身后的李维斯，狠声道：“今日恩人保你一条狗命,下次再见,我必须打你脸,把你**拽下来,看看你是不是太监！” “你！” 面对如此羞辱，饶是李维斯波澜不惊的性子也一时间没有忍住。但这件事中诡异的种种让他生生咽下了话语，只是看向一旁的笑吟吟的周离，脸色不善地说道： “周离先生，请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三天前白银城查封了艾尔商会的一批物资是怎么一回事吗？” 周离眯起眼，反问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在白银城玩什么我都奉陪，但是你要是来我暮色森林里做一些不该做的动作，我可不跟你按规则来玩。” 李维斯顿时怔住了，他确实记得几日前自己一行人查封了一批艾尔商会运往暮色森林的物资，但那是马格南三世的口谕，同时周离也默许了，这分明就是这两个狐狸做的私下交易，可为什么周离现在要将这件事提起来？ 等一下… 李维斯突然想到，周离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只白色老虎杀死，可他却偏让托蕾亚救下自己，而不是亲自出手，这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联想到前一件事，李维斯当场认定，这件事是马格南和周离的交易，其中受益人就是面前的托蕾亚。周离提起那件事是想提醒自己，他已经和马格南三世成为了盟友，而让托蕾亚救下自己，就是让自己配合他去演上一出戏。 这都让我分析出来了。 李维斯当场给周离隐蔽地回了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当场给托蕾亚展现出了老戏骨的含金量：“伱别急。” 短短的三个字，差点没让迪再度狂化。要不是托蕾亚在一旁拦着，白灵虎都想把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生吞活剥。但一想到李维斯背后的势力，不想给自己和恩人惹麻烦的白灵虎也没有太过冲动，而是冷静了下来。 白灵虎自知再这么闹下去，自己非但打不死李维斯，反倒会给自己和恩人惹上一身骚。他只是恶狠狠地瞥了李维斯一眼，随后向后退去几步。 “周离先生，我就不打扰了。” 李维斯冲周离拱了拱手，开口告退。作为马格南三世麾下第一舔狗，哪怕刚才白灵虎差点给他弄死，但一想到是马格南三世的计划，李维斯就没有任何怨言了。 在白银城里，只有李维斯是如此纯粹的保皇派，只要和马格南三世有关系的事情你总能看到这位的身影。他从不对于自己的舔狗身份感到耻辱，相反，他还引以为豪。毕竟马格南三世确实是一位雄主，而且是一位值得跟随的雄主。 在离开的时候，李维斯按照习惯看了白灵虎一眼，突然，他仿佛福至心灵一般，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周离语录。他站定在门口，看着白灵虎，一个恰到好处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就这？” 这两个字，压垮了白灵虎的心理防线。但李维斯也不是什么莽夫，在发动完嘲讽之后迅速跑回了自己的马车里，驱使车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只留下身后的白灵虎首领无能狂怒，凄惨的嚎叫声传遍森林。 良久，白灵虎沉寂了下来。他看向一片狼藉的房间，低下头，十分愧疚地对周离说道：“实在抱歉，勇者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 周离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把房间中的狼藉放在心上，“公平的复仇是人间的正义，我不会阻止这种正义的执行。但复仇还是会腐蚀心智，你要平和啊。” “他无耻啊！” 在听到周离的劝诫后，白灵虎顿时两眼瞪圆，悲切地控诉道：“您不知道啊，您不知道啊！” “这李维斯卑鄙下流，无耻至极啊！他的手段耸人听闻，他的残忍令人发指，我从小到大四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毫无底线的人啊!” 白灵虎堂堂十一尺巨虎，在谈到那李维斯的种种手段都没忍住眼泪。他看向周离，泪眼婆娑地说道：“他跟您这种正义的化身不同，你就算战斗也会光明磊落地战斗。可是李维斯这个畜生他撒石灰啊，撒那种掺了强辣元素的热石灰啊！” 一旁吃着薯片的艾露玛身体顿时僵了一下，她扫了一眼莫名其妙空掉的玻璃罐子，随后看了看自己手中赢来的薯片，立刻开心地继续吃瓜。 “您不知道，他完全不讲武德，不讲任何的骑士精神，他打架插眼睛！要不是我反应快躲了一下，我现在就成瞎子了。” 白灵虎指着自己红彤彤的双眼，满面尽是悲切，“他就是个小人，小人！您不知道啊，您没看到啊，这人打架他，他…他…” 白灵虎张大着嘴，痛苦的神情让围观的众人不免悲从中来，产生同情。他看向周离，悲痛而深沉地喊出几个字：“他断我子孙啊！！” 这一句话，一旁看戏看的正欢的艾维胯下一凉。他瞥了一眼白灵虎的下半身，随后迅速收回，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看了看四周。 “这确实挺恶劣的。” 面对白灵虎的控诉，对此事一概不知的周离严肃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种无耻的行径，恐怕也就只有马格南三世的手下能干的出来了。这李维斯刚才来我这里敲打我，我还以为是边境的纠纷，没想到他还想将爪子伸到我的子民身上啊。” “我的王，我不求您让李维斯付出代价。” 闻言，白灵虎直接俯身低头，真挚地对周离请求道：“我只希望您能给我们这些残兵败将一些庇护，让我们白灵虎能够生活在这暮色森林之中。” “既然你是我的子民，庇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周离看向白灵虎，郑重道：“你先好生休息，我明日前往白银城与李维斯当面对峙，他这种行为严重侵犯了你的虎身安全，这是赤裸裸的侵略行为，我不能容忍！” 白灵虎张了张嘴，他想要劝阻周离不要贸然行事，但当他看到周离那双坚定而正义的双眸之时，白灵虎一时间被那灿烂的人性之善给镇住了，难以言语。 这是多么正义善良的人啊！ 看着一定要为自己主持公道的周离，白灵虎首领此时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忠诚！当他再度看向周离时，只有深深的虔诚，“勇者大人，您与托蕾亚大人永远都是我们白灵虎一族永世之主，我们的情谊永恒不断，白灵虎将会用种族之名追随您二人。” “起来吧，我们不兴跪拜之礼。” 周离扶起白灵虎，真情实意写在了脸上，“来了我这里，大家就是平等的存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先带领你的族人去休息，明日我与托蕾亚亲自前往白银城的皇宫，找马格南三世问个明白。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给白灵虎一族一个交代。” “您二位的恩情我如何能报啊！” 白灵虎从未见过如此良善之主，他长叹一声，开口道：“迪飘零半生，未见明主，共若不弃，我迪愿拜您为义父。” “那就不必了。” 周离哈哈一笑，拍了拍白灵虎的肩膀，和善地说道：“你先安顿好你的族人吧，你加入了我们勇者大家庭，自然就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义不义父的都是虚名，我们不兴这个。” “大人！我有一物相赠。” 至此，白灵虎终于放下了一切的戒备，他拜服在周离面前，正色道：“我族从古便与史莱姆一族有盟友之约，双方首领可以共同凝聚出治愈灵魂创伤的灵魂凝胶。曾因此物，我们与兄弟之族反目成仇，也差点个暮色森林引来灭顶之灾。” “但灵魂凝胶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泄露出去，与其让居心叵测之人得到灵魂凝胶，不如将这神物交付给勇者大人您。您的慷慨与正义让我发自内心的崇敬，也只有您，才能真正将这件神物用于正道之上。” 面对“面露诧异，口呼不可”的周离，白灵虎首领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坚定地说道：“您是良善之人，托蕾亚恩人也是纯洁之人，这宝物我必须交给您，否则，我便一头攒死在这柱子上。” “唉，你看你。” 周离见此，无奈长叹，连连摇头道：“前几日我在暮色森林西部设下的据点货物被人扣押，里面装的都是易爆物品，我怕是你们白灵虎误拿了这些东西，想让托蕾亚去一趟确认一下。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你这灵魂凝胶，我受之有愧啊！”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灵虎甩着尾巴，狂热地说道：“您不贪图财富，救我们种族于危难之际，这灵魂凝胶无论如何也要交给您。” “唉。” 扶手长叹，周离抬起头，无奈地说道： “那我就惭愧地收下了。” 是啊，你好惭愧。 白灵虎的背后，托蕾亚、艾露玛、林紫、艾维等人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种目光，同一种表情。 第二十七章 没头脑与不高兴组合成立 “托蕾亚。” 星海浩瀚，万里无云。在这个清爽的夏夜里，周离负手立于天台之上，燥热的风吹起风衣的下摆，宛如世外高人的他背对着托蕾亚，淡淡地问道：“懂了吗？” 白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拂起，脸颊被温润的月光覆上一层如白玉般的光晕,明眸皓齿的少女轻咬下唇，迷茫浮现在了她那双红玉般的眼眸中。 “我不懂。” 直白的，毫无修饰的话语从托蕾亚口中说出。她看向周离，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您在说什么？” “你还是悟性不够。” 轻叹一口气，周离转过身，指向不远处白灵虎的驻扎地,对她再次问道：“在本次白灵虎事件中,你有什么感悟？” “计划应该考虑全面？” 闻言，周离摇了摇头。 托蕾亚思索片刻，继续问道：“是我要灵活应变？” “不。” 再次摇了摇头，周离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不能只依靠暴力？” 摇头。 “要学会软硬皆施？” 摇头。 这下，饶是托蕾亚这水波不惊的脾气也感到了一丝气闷。她抿了抿嘴唇，红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不解，“我有些愚钝，希望勇者大人能给我解惑。” “唉，也是。” 周离唉了一声，背过手，释然地说道：“世上懂我者太少，误我者太多啊。” 如果抛弃掉周离那恶劣到让人想死的性格与手段，周离本身的外貌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无论是他俊朗且不失阳刚的外貌，亦或是他挺拔的身姿，不认识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称赞一句好少年。 此时的周离身着长风衣，立于银河之下，略带忧伤与坦然的黑色双瞳让人着迷。这一瞬间,托蕾亚心中升起一丝迟疑。她突然感觉自己有可能是错怪了周离，或许,他是真的想将一些重要的经验传递给自己。 周离缓缓转过头，黑色的眼眸凝视着托蕾亚，他点了点头，郑重而又严肃地说出七个字。 “无意恶小而不为。” “你记住了吗？” 能够对你升起哪怕千万分之一的希望还真是我的不对了呢！ 托蕾亚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恐惧和害怕，只是她单纯的被周离这一句话给冲击到了。当她认为这是周离开玩笑的时候，那双坚定到令人发指的眼眸让她把话语吞了回去，她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开玩笑。 “对付敌人，你不能因为恶意太小而不去实施。” 周离走到托蕾亚面前，谆谆教导道：“就像我，我从来没有在生活中放松对李维斯哪怕一秒的恶行。长年累月的与他进行娱乐活动，已经让李维斯成为了巴甫洛夫的…人，他会下意识的对我的沉默进行过度分析。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李维斯现在还沾沾自喜，认为他猜透了我的心思，认定方才的一幕是我与马格南三世的交易。” “啊？” 这一下,轮到托蕾亚不会了,她站在风中，凌乱地问道：“什么？什么交易？” “这你就不用理解了。” 周离用着令人火大的怜悯语气对托蕾亚说道：“你的那张脸和艾露玛一样，都不适合思考啊。” 托蕾亚的脸差点绷不住了一下，但她没有发怒，只是想起了马格南三世的教导。 “面对周离，你就顺从他吧，反正你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顺其自然。” 想到这句话，托蕾亚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周离也没有追加攻击，而是继续对她教导道：“你啊，还是对敌人太过心慈手软了。” “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在你身上安装定位器，在嘟噜噜身上嵌入窥探法阵，没能来得及只身…让李维斯杀入老虎洞，给伱演双簧，你准备怎么办？” 你就打死都不准备承认是你假扮李维斯了是吧。 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后，托蕾亚开始思考起了周离的问题。确实，在周离前来解围之前，托蕾亚和白灵虎首领已经陷入了僵持之中。面对誓死不从的白灵虎，托蕾亚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毕竟她的专业是杀戮和打仗，威胁这一方面她并不擅长。 “我会…我会把白灵虎带到聚集地，让你来审讯他。” 良久，托蕾亚摇了摇头，对周离说道：“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 “还行，至少明白术业有专攻。” 周离也没嘲笑她的摆烂，而是点了点头，略带欣慰地说道：“至少你没有死鸭子嘴硬，或者想出来一个让人作呕的低能计划，这让我挺感动的。” “如果换做是我，在发现白灵虎首领准备顽强抵抗的话，我不会直接威胁他。” 看向天空中的星辰，周离沉声道：“我会先对周围的老弱病残发起攻击，随后将灵魂凝胶的重要性无限贬低，侧面恶化白灵虎首领的形象，让他们下意识的认为白灵虎首领的吝啬才是造成伤害的罪魁祸首。这样，第一步就完成了。” “当白灵虎们开始谴责首领的时候，我需要做的就是暂时离去，故意不去继续攻击来放松这群老虎的心里防线。在白灵虎首领被谴责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我会为这群白灵虎做后盾，在经典的仇恨转移之后，我能迅速获得这群白灵虎的认同。” “之所以白灵虎首领选择抵抗，是因为他要守护自己的族人。而在这个时候，白灵虎首领原先坚持抵抗的目的也就被我瓦解了，他的心理防线也开始被我逐步侵蚀。然后，我就会扮演调停者，在渲染灵魂凝胶能够带来好处的同时针对白灵虎首领，让他感觉到了孤单和失落。” “这個时候，我就可以对白灵虎首领发出精神上的攻击。我会主动让他与白灵虎一族重归于好，当然，我也会展现一定的实力提醒他们我可以接而来三的骚扰他们。这个时候，收过我恩惠且为了息事宁人，白灵虎首领也会交出灵魂凝胶。” 在周离结束陈述之后，托蕾亚已经惊讶到了一定地步。周离说的每个环节都十分简单，托蕾亚代入过，只要跟着周离的步骤去做，自己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做法。 “你知道我这个计划的最重要的环节是哪一步吗？” 周离的再次提问，让托蕾亚陷入了沉思。良久，认为自己已经彻底跟上周离思路的托蕾亚抬起头，坚定地回答道：“人心。” “不。” 周离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是拳头。” “归根结底，我能让这群老虎安静听我拉扯他们心理防线的根本就是我的拳头够大，我能把白灵虎首领打出屎来。” 周离看向一脸茫然的托蕾亚，义正言辞地说道：“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弃跟我学习计谋和算计人心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根本学不明白！” “你要做的，就是修炼，向着最强的目标修炼。当你成为了一拳能给任何生物嵌进地板里的最强战士后，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会灰飞烟灭。” 周离停顿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手，阴影之中，铠甲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一袭银白铠甲，腰佩长剑的唐吉诃德出现在天台之上。 “今日开始，你与唐吉诃德结为搭档。” 唐吉诃德站定在托蕾亚的身边，冲着她严肃地点了点头。周离满意的看着面前二人，对她们说道：“你们俩人，不能说是天造地设，只能说是完全重合。都是不喜欢权谋算计，只想用武力定乾坤的战士。” “马上我们就要动身前往塔里克，有很多需要你们解决的任务等着你们。我不需要你们互补，或者说你们根本没有什么互补的。现在开始，我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完全依靠感觉与本能做事，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没人拦得住你。” 说到这里，周离似乎想起什么，看向唐吉诃德，开口问道：“对了，你塔里克语学完了吗？” “报告！教材我已经研习一个月，没有学习完！” 想起了那本名为《七天学会塔里克语》的教材，周离沉默了。片刻后，他转过头对托蕾亚说道：“如果你不会塔里克语的话，恐怕你们需要在当地找一个导游了。” “白金级别的领袖技能就是通晓一切外国习俗与语言。” 在说出这个让万千学子垂涎欲滴的能力后，托蕾亚身旁的唐吉诃德脸上明显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周离这才想起来，上一世里唐吉诃德就是以语言白痴闻名，曾经闹出过支援他国士兵的时候喊出了“我把魔王引到这里，大家别开枪”的话语。要不是当时周离赶到，恐怕唐吉诃德就要被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了。 “行，那你们就能顺利不少了。” 周离点点头，随后对二人说道：“行了，你们彼此之间多扶持一下吧，碰到打不过的人就一起群殴，面对那些邪魔歪道不用讲什么侠义，抄家伙一起上就行。我今天要说的就这些，你俩回去吧，熟悉熟悉彼此，毕竟也要成为一段时间的搭档了。” “收到！” “好。” 背着手，周离没了方才的仙风道骨之气。他像是一个出门遛弯的老大爷一样，晃晃悠悠地向楼下走去，边走边喊厨房里的艾露玛问她饭做没做好，毫无气质可言。 空荡的天台上，白发红瞳的托蕾亚与一身银盔的唐吉诃德面面相觑。这两个人，一个平常不爱说话，性子清冷，很少表达情绪。一个做事一板一眼，令行禁止刻在了骨子里。这俩人凑一起，别说是开玩笑活跃气氛，半天能憋出两句问候的词都是个千古难题。 “吃了吗？” 最后，唐吉诃德破坏了彼此之间的沉默。 托蕾亚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悦耳，却没有什么感情：“我没吃。” 她看向托蕾亚，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吃饭的话对身体不好，容易缺失营养，以后战斗的时候会发生变动。” “一起去吧？” 面对唐吉诃德的邀请，平日里习惯独来独往的托蕾亚有些犹豫。但她毕竟是习惯服从命令，也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今天咋吃的这么…膨胀呢？” 周离毕竟骨子里是中国人，习惯吃饭的时候热闹一些，同时他也不讲究那些尊卑之礼，因此周离一家子吃饭都是在一个巨大的圆桌旁围成一圈，由艾露玛、艾因还有赞新出厂的新晋大厨林灵做出美味的菜肴，然后喂给这群嗷嗷待哺的饕餮嘴里。 平日里，周离家的菜不可谓是不丰盛。毕竟有艾露玛这样一个喜欢钻研食谱做出美食的小厨娘，周离家桌子上的菜品永远都保持着繁多的种类。 但是今天，这桌子上的“菜”可能有些过于丰盛了。 肉，琳琅满目的肉，啥都有的肉。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地里钻的。有些甚至认不出来的。千奇百怪五花八的肉摆在了周离等人的面前。周离看着这些被做出花的肉，疑惑的问道：“你们是把白银城的肉铺扫荡了？为什么不带我？” 自动忽略了后一句话的艾露玛嘿嘿一笑，接过黑雾手中的烤盘将脆皮天骄狼放在周离面前，叉着腰，笑着说道：“刚才白灵虎给了我好多好多好多的肉，他们说这是之前留下的猎物，其中蕴含着丰~~富~~~的营养，就当是报答你和托蕾亚了。” 说到这里，艾露玛的脸上露出了小小的骄傲，她抹了下鼻子，可爱的娇声道：“我可是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就分析出了这些肉的做法，并且每一个都符合他们的归宿，我厉害吧~我厉害吧~” 看着面前一脸邀功，身后巴不得有个尾巴晃的艾露玛，周离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随后夹起一块肉塞进了艾露玛的嘴里。 “唔！好吃！” 艾露玛咽下烤的外酥里嫩的狼肉，眼中冒出了星星，“你们快坐，这次一定能让你们满意。” 说完，艾露玛开始钻进厨房里叮叮当当地继续忙碌起来。就在这时候，没头脑不高兴组合来到了餐厅里，齐齐地坐在了周离对面，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肉。 第二十八章 毁灭者 “打开吧。” 房间里，周离拉伸了一下手臂，晃晃悠悠地坐在了椅子上。他将手中的勇者专属摊开放在桌面上，开口说道：“是时候把新能力定下来了。” “好。” 也没有太多废话，在得到指令后，勇者专属迅速地将自己翻开，眨眼之间,一张熟悉的纸张出现在了周离面前。 （苍穹勇者——敖禹） （生命之子——艾博） （黑皇帝——艾露玛）【灵魂绑定】 （荣耀骑士【划掉】） “看来我只有两个选择了。” 视线停留在了黑皇帝一栏几秒钟，周离看向其他两个选择，皱着眉，思索着自言自语道：“这两位年代一个比一个久远，具体能力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放心，我也不知道） 勇者专属乐呵呵地在自己身上写道：（现在这就相当于抽卡，只能靠字面意思猜测,而且别忘了,你还得把职业污染才能使用,鬼知道污染后的职业是什么样子）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将冠冕圣树这张卡牌分离出来的原因。” 在说了一个通俗易懂的高考经典病句后，周离也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在生命之子一栏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就在手指接触到纸张的一瞬间，原本翠绿的字符突然开始扭曲了起来，很快，一個赤黑交替的全新职业出现在了纸张之上。 （恶行天灾） （解锁条件：做出令至少百人痛恨的恶行【已完成】【超额完成】【当然没有任何奖励】） “最后面那个是什么意思。” 周离平静地指向那句（当然没有任何的奖励），平静地问了一句。 （我怕你问我为什么超额完成任务不给奖励） “对啊，为什么不给奖励呢？” （我他妈就是一本书，我不是什么系统或者主神） “啧。” 周离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在勇者专属不停的控诉下，周离点开了恶行天灾的职业介绍。很快，两个基石能力出现在了周离面前。 （恶行：你的所有让人厌恶恐惧的行为都会为你提供厄难之力） （天灾：在你积累的厄难之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你可以使用天灾） 当周离看到这两个能力时，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用上了心头。他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喜,继续看起了自己的技能。 （不轨：你所做的一切超乎常理与规则的行为都会给你提供厄难之力,当不轨与恶行能力同时触发,获得的厄难之力将成倍叠加） （危难之物：你可以将厄难之力具象化为拯救他人于危难的物品。请注意,物品触发之后会给除恶行天灾外的使用者赋予恐怖的厄运，请小心使用） （问心无愧：你所触发的【恶行】【不轨】次数越多，你的灵魂抗性越强） （恶性锻造：伱可以为【恶行】【不轨】两个能力锻造物品） “一共四个能力，两个基石能力。” 看着这几个充满个人色彩与独特风味的能力，周离那大胆的想法愈发强烈。一想到他要去的地方，周离就感觉自己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我有一个计划。” “一个完美到极致的计划。” ******************************** 武德竞技场，坐落于白银城东南角。就像每一个奇幻里必有的经典场景一般，这里由竞技、赌博、疯狂的观众构成。当然，因为这座竞技场有官方背景，因此没有其他竞技场那么血腥残忍。 在武德竞技场里，一共分为六个竞技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青铜、白银、黄金、白金、钻石、翡翠”。竞技等级不同于职业等级，竞技等级的划分是依靠你的战绩来判定的。每一场比赛都会根据胜负来进行积分的加减。 在武德竞技场里，同等级之间的竞技是最为公平的。而在这六个等级的竞技场里，黄金竞技场是观看人数最多，盘口最大，毕竟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比上场就躺的比赛有更多的观赏性。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正规竞技场，不接受匿名的。” 竞技场的报名柜台前,身穿黑色长袍带着面具的男人面对工作人员的拒绝，冷哼一声后说道：“怎么？我虽然鬼鬼祟祟图谋不轨，但这不是你们拒绝一个心怀竞技梦的少年的理由。我查过规定，你们只是不让匿名。我都告诉你们我叫万豪，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匿名。” 工作人员面对这种极度无耻的狡辩，一时间有些无语。但强硬的职业素养让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对“万豪”解释道：“万豪先生，您如果无法提供相应的证件，我们是不能给你办理竞技手续的。请您谅解，这是十二刻的规矩。” 很明显，在听到十二刻后，这个藏头藏尾的万豪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这下，工作人员更加认定这是一个想要挣点钱的法外狂徒，更不能让他进入竞技场里了。然而没等她开口说话，万豪不屑地说道： “证件是吧，你等着。” 万豪走到一旁，掏出通讯器，拨出了讯号。一旁的工作人员手已经触碰到了报警按钮，一旦万豪暴起伤人，她就会按下这个按钮。 “喂，我要打拳，武德竞技场帮我安排一下。” “啥？军团？哦，他们现在正在学习无神论的第三章，快学完了，到时候我给他们科普一下君主制的落后性质，你等着被改邪归正的热血青年打爆狗头吧” “快点安排一下，我叫万豪，别忘了” 在一通工作人员眼里的“胡言乱语”之后，这个名为万豪的男人走到工作人员面前，对她说道：“最多十分钟，我就能给你提供证件。” “好的，我会等待您的证件，无论任何时间。” 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质，女人保持着标准的微笑。 过了一会，工作人员得到了消息。在一个匆忙的身影对她说了几句话后，这名工作人员从一开始的平静，到惊诧，最后再到恐惧，只用了不到十秒钟。 “呵，现在明白我是谁了吧。” 万豪冷笑一声，靠在柜台旁，傲慢地说道：“把证件给我吧。” “好的，我马上给您。” 在一通操作之后，女人将手中刚刚制作好的证件放在手心里，恭恭敬敬地递给万豪。万豪接过证件，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职业一栏上，“下体毁灭者”的五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万豪的眼中。 万豪沉默了。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证件，语气不再嚣张，而是带着些许恳求。 “相信我，我不打女人的。” “我明白，我明白。” 就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强扯着笑意说道：“比赛马上开始了，您请进。” “嘶~” 万豪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摆了摆手，无奈地收起证件，向着竞技场之中走去。看着万豪的背影，那名工作人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为自己方才的鲁莽感到后怕。 这可是皇家钦定的下体毁灭者，这谁看到不害怕。 万豪得到的证件是黄金级别的证件，为了防止竞技场发生血案，马格南三世特意将万豪的竞技等级调到了黄金。虽然不知道这个璧人要搞什么飞机，但突然要去竞技场肯定是不怀好意的。因此，马格南三世特意嘱咐竞技场的人，不要让万豪找到能钻的空子。 黄金竞技场此时人声鼎沸，人满为患，人人自危。 是的，人人自危。 就在台上的比赛进入尾声后，下一场比赛的报幕已经出现在了大屏幕上。而新出现的那个名字，就是让所有人沉默的根源。 【下一场比赛预告】 【狂怒战士凯特】对战【下体毁灭者万豪】 凯特大家都认识，竞技场老人了。当年武德竞技场出现的时候，这位从战场上退役的老将就在竞技场中活跃。他善使一手天霸开山斧，巨斧挥舞起来宛如劈山之力令人闻风丧胆。最重要的是，这位老人的职业是竞技场的统治者——狂战士。 但是... 饶是凯特鏖战三十余年，大大小小与各种职业者都交过手，但他真没见过这个职业。 这我能打吗？ 哪怕当年越级挑战时都为产生的恐惧，现在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浮现了出来。这微狂战士一想到这个名字是官方承认的，就感到不可言喻的地方隐隐作痛。 算了，打吧。 片刻后，凯特还是下定了决心。他举起手，示意自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同时他的视线也开始向四周徘徊，想要寻找到那个名为万豪的男人。 过了一会，台上的战斗结束了，在中场休息的广告时间里，凯特没有继续寻找万豪的踪影。他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开始为接下来的战斗积蓄力量。 “第二场战斗，请双方选手上台！” 伴随着主持人的怒吼，由法师们施展的金灿烟花从天空中绽放。在过去，凯特的出场往往会带着观众的鼓舞和赞扬，因为这位喜欢真刀真枪打到底的战士永远都能给所有人带来视觉盛宴。但是今天，欢呼声小了很多。 举起巨斧缓缓走到了竞技场的中央，凯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甬道。很快，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甬道中出现，缓慢而有力的走向凯特。 当这个人出现在竞技场之中时，偌大的竞技场陷入了一阵沉寂，随后爆发出了欢声笑语。 无他，此人过于瘦弱，仅此而已。 站在铁塔般的壮汉面前，万豪的身影十分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就连凯特一时间也懵住了，毕竟竞技场上很少有这种瘦弱的身材，毕竟要经历赤身肉搏，哪怕职业等级再高，肉体等级跟不上也不行。 “你现在投降吧。” 心地还算善良的凯特看向万豪，委婉地劝阻道：“你太瘦弱了，不是我的对手。” “嗯？” 万豪嗯了一声，他抬起头，冷笑着说道：“我是不是你对手另说，我问你，你做好了爆蛋的准备吗？” 早在十几分钟前，得到了被马格南三世强硬安排下来的职业的万豪自暴自弃，接受了这个称呼。当然，在接受了这个称呼后，万豪惊讶的发现这名号还挺带感。毕竟在这个世道，叫什么嗜血狂怒、雷霆咆哮。赤焰战神的人多了去了，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就像是一场战斗，两个人面对面放狠话。其中一个人说自己乃某某先锋，人送外号血手人屠，手下杀人百万恐怖如斯。这样虽然有一定的威慑力，但大家都听腻了，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对方的将领喊一句，我乃某某先锋，人送外号下体毁灭者。手中捏爆的蛋不下百万。 真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别说对方士兵了，就连我方士兵都得抖三抖。这威慑力简直比扔一颗核弹还恐怖。毕竟大家都上了战场就做好了荣耀赴死的准备，但没有人能做好被捏爆蛋的准备，那太残酷了，残酷的让人发指。 此时的凯特在听到万豪的狠话后，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感，最后回流到不可言喻的地方。-一种莫名的，隐隐的疼痛出现在了胯下。他强忍着不适感，提醒自己对方是个新手，没有必要如此戒备，随后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赛场见真章。” “马上，我就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狂怒之斧的力量。” 标准的狠话环节，万豪听后冷冽一笑，随后他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鸡飞蛋打。” 凯特也不跟他废话，伴随着一声怒吼，凯特举起巨斧狠狠地冲向万豪。一阵血红色的光芒浮现在他的周身，嗜血的力量充斥着他每一个神经，为他带来恐怖的力量。 那万豪面对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凯特，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屹立不动。然而就在凯特即将一斧子将万豪送出竞技场的时候，万豪动了。 他掏出了一把大枪，随后瞄准了凯特的下体。 “别动！” 仿佛拥有魔力一般，伴随着万豪的怒吼，凯特满头冷汗的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二十九章 原来是小瘪三 作为老兵的凯特经历过很多战争，血与肉的交锋在他的人生中占据了大半辈子。这样的经历让他对死亡两个字早已变的十分漠视，他根本不在意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会怎么死。对于凯特而言，他只是想要让自己前半生继续延续下去，继续战斗下去。 作为以狡诈卑鄙著称的狂战士，凯特在踏上竞技场的后便抛弃掉了那些阴损招数。武德竞技场,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竞技，武德至上。几十年的竞技下来，凯特早已成为了视死如归的荣耀战士，他不害怕死亡。 但不代表他不害怕爆蛋。 实际上，万豪这一枪很容易躲，这个世界的枪械对于高等级的职业者而言是很好躲的,除非形成一定弹幕规格,否则凯特这种狂战士根本就不会把枪械放在心上,他只需要提前预判，就可以躲过无法追踪无法拐弯的孱弱子弹。 但是。 但是！ 当一个拥有“下体毁灭者”名号的人，掏出一把大枪瞄准了凯特的下体的一瞬间，哪怕凯特的战斗经验提醒他自己完全可以躲开，但灵魂和每一处神经都在疯狂的咆哮着，让凯特停下一切的动作。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就算年逾六十五，我也决不能把下三分之一辈子的幸福赌在这一枪上。 见过太多血腥场面的凯特知道，对于战士而言，战死往往是幸福的，那些半死不活的人生才是最令他们恐惧的。此时的凯特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万豪手中瞄准了不可言喻之地的大枪，牙都在打颤： “你冷静，冷静。” 万豪冷笑一声,侧身举着枪，以一种骚包而又嘲讽的姿势面对着凯特，“你刚才不是嚣张吗？不是让我认输吗？怎么现在怂了呢？” 看到面前这充满了嘲讽力的扭曲人影，凯特当场火从脚后跟就窜到了天灵盖，他盯着周离，咬着牙说道：“这里是武德竞技场，你这么做就不怕被千夫所指？有本事你放下枪，我扔掉斧子，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真正的比拼一下个人实力。” “这么说，你很能打啊。” 万豪挑了下眉，他微微仰起头，眯着眼问道：“听说你原先是军队的，你混哪里的？” 一听到这句话，凯特当时就安心了不少。他挺直腰板，骄傲地说道：“我曾是先锋军第三分队队长，隶属于李维斯将军旗下。” 一听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万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嗤笑一声，嘲弄地说道： “原来是小瘪三啊。” “你敢侮辱李维斯将军！” 凯特当即大怒，狂战士的本能涌上心头，他直接掏出巨斧挡住下体，依靠着方才交谈时拉进的距离,迅速发动了狂怒冲刺。 “吃我马格南居合！” 万豪也不甘示弱，面对来势汹汹的凯特,他重重地踏在地面上。这一瞬间，寒风涌起，落叶飘零。他放在腰间的手划过一道残影，握紧，举起，扣动扳机。 凯特惊悚的看着那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鲁格iii号魔能聚爆型号精准制导龙息弹”，当场嚎叫一声，毫不犹豫地爆发出身体内所有的力量，直接将巨斧扔至左侧，同时依靠着反向冲击力完成了一个地滚驴，堪堪躲避了这颗龙息弹。 身后的热浪与轰鸣声让凯特浑身汗毛直立，他回过头，那颗龙息弹爆炸的位置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回过头，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他吗的龙息弹往我下半身打，你畜不畜生？！” “放心，这颗龙息弹是专门调制过的，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 周离淡然地将便携式发射器扔在一旁，神色如常地说道：“当然，它有可能会伤害你的幸福。” “我投降，伱这是犯规！犯规！” 举起双手宣布投降的凯特突然反应过来，冲着一旁的裁判连忙喊道：“这小子用的都是场外武器，这不是犯规吗？！” 武德竞技场为了避免有找事的脑残带一百个卷轴魔法或者魔能手雷，曾特意规定过，每个登场的人只能使用报备后通过审查的武器。比如凯特报备的就是手中的巨斧，他就只能拿着斧子作战。就算他情急之下用扣耳勺把对方打倒，也算是犯规。 现在的凯特坚定不移的相信，眼前这个叫做万豪的人一定是用的场外武器。武德竞技场很讲武德，龙息弹这种不讲武德的东西很明显不讲武德，指定是没有报备过的场外武器。 想到这里，凯特心里就有底了。使用场外武器是触犯了最严重的规则，武德竞技场会直接将这个人除名。就当他冷笑着准备聆听裁判的判决时，他突然发现，裁判沉默了。 “这是万豪报备且通过审核的武器。” 突然，裁判开口，这一句话直接让凯特目眦欲裂，惊怒地喊道：“怎么可能？这他妈是龙息弹，你们怎么可能通过这种东西的审核？” “我也不瞒你，我报备的是弓箭，他们审核的也是弓箭。” “你这是弓箭？” 面对凯特的质疑，周离耸了耸肩，理所应当地回答道：“单发，伤害高，需要蓄力，这就是弓箭啊。” “你！” 凯特捂住胸口，看向裁判，期望他能 “你很会打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啊。” 耍了一个漂亮的动作将枪插入背后的绑带后，万豪扬了扬下颌，带着一种在嚣张和前戏的完美区间中的表情说道：“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和我斗？” 凯特脖子上的青筋直接暴起，他想骂人，但想到连有皇家背景的武德竞技场都要包庇这个人，凯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离，转过身，向着场下走去。 面对凯特的失败，台上的人们没有嘲弄的嘘声，他们目送着这位老兵离开他的竞技场。他们一开始也有些对凯特怒其不争，但当他们代入进了凯特的角色里，想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准备给自己的某些位置开个黑洞洞，他们瞬间对凯特肃然起敬，毕竟凯特至少也是反抗了。至于他的失败… 看着那龙息弹留下的残骸，这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他们也没有鄙夷台下的万豪，毕竟这个号称下体毁灭者的恐怖人士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人们光是看到他，就会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万豪也不在意自己没有得到胜利者的掌声，今天的到来他只是为了一个实验。他极其敷衍地挥了挥手就当做致谢，随后离开竞技场。 万豪的离去让台下其他的挑战者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庆幸。再看向凯特时，眼中只有尊敬和幸灾乐祸。 ************************ “哦哟哦哟，你去白银城的南大街了呀。” 当周离推开门后，闻到了只属于南大街的香酥卡利斯蝶香味的艾露玛半跪在沙发上，压着沙发背看向周离，兴高采烈地对他说道：“是不是香酥卡利斯蝶？” “鼻子咋这么灵呢。” 周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走到艾露玛身旁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她。艾露玛打开盒子，拿出一块卡利斯蝶放进嘴里，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好吃唉！” 艾露玛用白玉般的手指捻起一块卡利斯蝶，随后放在周离嘴边，蔚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来，啊~~” 周离嫌弃地咬住卡利斯蝶将其吃下，摆了摆手，对艾露玛说道：“你要的蜂蜜我给你放桌子上了，别忘了拿。” “好嘞~” 艾露玛用着娇柔而不腻的声音拉着长音，傻里傻气地笑着对周离说道：“我还想吃北大街的烤饼。” “下次一起去。” 周离将衣服放在衣架上，伸了个懒腰，对艾露玛说道：“我有点事，一会要是有人找我你就跟我说一声。” “好！” 艾露玛一个敬礼，带着可爱的严肃表情对周离郑重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笑着摇了摇头，周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他坐在书桌前，将勇者专属摊开，开口问道：“方才我涨了多少的厄难之力？” (涨多少咱另说，但是你刚才是真畜生啊) 想到了周离当时的残忍模样，勇者专属心有余悸地写道：（你不能觉醒啥奇怪的爱好，准备将下体杀手这个名号发扬光大吧） 写完这句玩笑话，勇者专属等待着周离的回复。但良久的沉默，让勇者专属慌了起来。 (不是，你说话啊，我害怕) “唉，不行。” 良久，周离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悲伤地说道：“如果在战场上一直盯着敌人下体攻击的话，我的勇者生涯可能就断送了罢。” （你玩的这梗也是够抽象的） （你自己看看吧，这个就是你获得的厄难之力） 勇者专属自动将自己翻到了新的一页，在那一页上，一个较为精准的数据赫然出现在了周离眼中。 （让敌人恐惧＋10） （让普通人恐惧＋10） （战胜敌人后不忘记嘲讽敌人＋10） （打破世俗枷锁成功走了后门＋10） （让在场所有人因你而感到巨大的心理压力＋20） （给予敌人一生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20） （完全不择手段的行为＋20） （完美的不符合规则的行为＋20） （总计：110） “挺好，直观的数据比我自己感觉准确多了。” 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厄难之力毕竟会反哺给他自身，周离是可以感知到厄难之力的存在。但这就像是玩游戏一样，感觉的没有准确的数据来的直观。他伸出手，翻开了新的一页。 （召唤幻想之灾需求厄难之力：五百） （召唤轰乱鸣爆需求厄难之力：一千） （召唤不公裁决需求厄难之力：五万） （召唤生命天罚需求厄难之力：九万五千四百九十九） （召唤死亡降临需求厄难之力：你先把死幽之神复活了吧） “啧。” 很快就明白这些天罚的出现和需求是和自己与对应神灵是什么关系后，周离啧了一声，嫌弃地说道：“这生命女神和死幽之神真是人大心眼小，这么斤斤计较，一点优惠都没有。” （呵呵，一个被你坑的暮色森林丢了还被剥夺了一堆权柄。一个更干脆，直接嘎在了你面前。心眼小不小先不论，他肯定是没有心了） “恁大个神灵这么小家子气。” 周离也不太关注这一行，直接翻开了下一页。 哦，没有下一页了。 （这些力量应该是和神灵有关系，你跟神灵关系越好，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小。反之亦然） “这咋整啊。” 这个时候，周离少见的出现了焦虑的情绪，“我不能还得跟那些神灵搞好关系吧，那挺让人作呕的。” （我有个想法，或者说，有个猜想） “说。” （你没发现有关文学之神的天罚，就是那个幻想之灾所要消耗的厄难之力，比轰乱之神的少了一半吗？） “嗯。” 周离点了点头，脸上闪过沉思的神色：“我感觉应该是文学之神对我的感官比较好一些，或者他真的与我接触过。” （我觉的不是） 很快，勇者专属写下了自己的猜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你手上有一个跟文学之神有关的东西） “嗯？”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自己还有一个文学之神留给他的笔。 “你说神明的卡牌与消耗的厄难之力有关系？” （应该是这样的） （神明对你的好感是很难判断的，没法以数据的形式呈现在上面。我一开始是认为文学之神的死才会让他的力量这么容易被使用，但是死幽之神也死了，他却不能为你所用） （所以，应该是蕴含着文学之神卡牌的笔让你更容易获得文学之神的力量，同理，如果你获得其他神明的卡牌，也应该能随意使用他们的力量） “哦？” 周离眯起眼，原本按照他的计划，除了能给他带来直观力量的几张卡牌外，他并不准备帮神明收集另外那些对他无用的卡牌。但是厄难之力的出现让他的思路发生了改变。 塔里克，可是有不少神明卡牌的。 第三十章 出来混，是要讲文化的 “一个月了。” 宏伟空旷的皇宫之中，马格南三世习惯性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轻声说道：“不知道我的第二军团变成什么样了。” 其实，对于将第二军团交给周离这件事马格南三世是处于放心担心二象限之中的。放心，是他放心作为手段繁多心里灵活的周离一定能让第二军团脱胎换骨，但他担心的,就是这个脱胎后换的骨，有可能是个反骨。 他现在也忘不了，那一天周离给他科普君主立宪制和一个让他感到恐惧与向往的政治制度。在周离的长篇大论完毕之后，马格南三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自己的存在对于帝国究竟是否有益。 当然，毕竟是传承了好几百年的老地主，马格南三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继续做自己的皇帝。毕竟马格南三世不同于那些只想着剥削与享乐的皇帝，他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有高级追求的皇帝，因此他也没因为周离那些话语而动摇心智。 但马格南三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换做是一個平民，或者是一个职业者，甚至是受过马格南精英教育的学生，在听到周离那堪称宏伟的美好未来的构想时，都会忍不住接受他的理论，然后跟随周离拿着把锄头给自己从皇位上拽下来痛打一顿。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越想越感到忧虑的马格南三世将侍卫叫了过来，告诉他自己要拜访周离所在的暮色森林。如果换做是从前，这些侍卫会认为皇帝的驾到是让一个区域蓬荜生辉的美事。但如果换做暮色森林，那么他们只能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皇帝好勇气。 在坐上独属于皇家的高级马车后，伴随着礼仪队的开路,浩浩荡荡的皇帝下乡环节就开始了。马格南三世毕竟是个正常的皇帝，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贪官欺压百姓被狗皇帝抓住，没有碰巧救下貌美如花的女子，也没有吃饭的时候遇到混混直接穿上龙袍邪魅一笑。大家看到豪华马车都自觉避让,一路上也算平安无事。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个蓝皮哥布林毁掉了。 “你，们，人，多。” 用尽毕生所学，名为“摸鱼能手”的哥布林操着能跟狗交流就是人听不懂的大陆语，一字一顿地对皇帝的先锋侍从说道：“别，开，大，车。” “你说什么？” 作为人类，这名璀璨级别的先锋侍从自然是瞧不起这个蓝皮怪物的。他瞪着眼，震声问道：“这是皇帝的座驾，你一个低贱至极的哥布林也想拦我们？” 很明显，超过四个字而且还有成语，这样富有逻辑性话语哥布林是听不懂的，他甚至听不出来先锋侍从是在骂他。作为新晋大门侍从，摸鱼能手挠了挠头,随后掏出一个精装本子，翻到第一页,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开大车,有预约吗？” “皇帝驾到还需要预约？” 作为新人的先锋侍从直接吹胡子瞪眼，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一个人低贱的哥布林，好大的官威啊。” 这一下，虽然摸鱼能手没有听明白先锋侍从的话，但他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先锋侍从的语气不善。他连忙翻到指定的一页，随后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别在这里，发癫。” “你说什么？！” 这一下，先锋侍从绷不住了，毕竟换谁被一个蓝皮怪物拿着本书指着鼻子骂，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火气。更何况这先锋侍从是璀璨级别的职业者，心高气傲在所难免。他指向摸鱼能手，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告诉你，我身后是皇帝，至高无上的皇帝。你这种低贱的种族看上皇帝一眼都是天大的荣幸，现在你不但敢拦下皇帝的马车，还敢辱骂作为圣上驾前的侍从，你是不是找死？！” “啥，比。” 瞪着个死鱼眼，摸鱼能手读出了书上的话语，“如果，你，还在这发癫。” “勇者，大人，会把你的，头镶进屁股里。”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能进去？”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管家服装的老人从马车旁走到大门前，皱着眉对先锋侍从问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狗东西不让我们进去，还骂我。” 先锋侍从指着摸鱼能手，一脸委屈地控诉道：“他说我在这里发癫，还骂我，这根本是不把皇上的脸面放在眼里。” “哦？” 老人扶了一下单框眼镜，他看了看四周，随后对着瞪个死鱼眼，抱着个鱼竿一动不动的摸鱼能手说道： “这位小兄弟，请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入哥布林农家乐？” “开大车，得预约，勇者允许，才能进入。” 摸鱼能手指了指身后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四轮马车与地狱三头犬不得入内”。老人闻言后和蔼地点了点头，向摸鱼能手道了谢。随后他转过头，温和地对先锋侍从说道： “回内侍大殿把工钱结了，然后赶紧滚蛋。” “啊？？” 这一下，前先锋侍从懵了。他看了眼摸鱼能手，又看了看管家老人，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惩罚我？” 面对这个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的前先锋侍从，老人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到一阵清脆而又洪亮的音爆声从不远处响起。下一秒，这位前先锋侍从的眼前出现了美丽的大理石纹路，然后跌跌撞撞的镶嵌进了石砖里。 “啥比，别在这发癫。” 长舒一口气，做出了漂亮的收尾动作。施展了完美一脚将前先锋侍从嵌进了石头里的周离站定在原地，看向管家，对他问道：“伱从哪里找来这么完美的低能？” “啊？” 这管家愣了，他看出了眼前男人的身份，也想起了皇帝陛下的叮嘱。他在周离遗憾的眼神中拦住了一帮要冲上前来围住这男人的其他侍从，随后毕恭毕敬地说道： “实在抱歉，是我用人不淑，给勇者大人添了麻烦。” 作为皇帝的老管家，这位名叫马其顿的老人微微鞠躬，礼仪周到地说道：“我可以向您保证，这种人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皇家侍卫队里，请您放心。” “唉，别啊。” 周离顿时有些慌了，连忙劝阻道：“这多有意思啊，我白银城晃悠一个月也碰不着一个低能，你一下子就给我送来一个。以后你多整点这种的带到我这来，我大大的有赏。” “啊？” 这一下，管家楞的更厉害了。作为精通人情世故且善于处理一切外交关系的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他一时间没有理解周离的话语，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满意吗？” 这个时候，管家的身后传来一个雄厚而苍老的声音。管家顿时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说道：“皇帝陛下，您应该待在马车里，这里我们没有办法给你提供第一时间的保护。” “不用。” 一身金色长袍，头戴冠冕的马格南三世贵气逼人。他挥了挥手，淡然地说道：“在这里，除了我们的勇者之外，没有人敢伤害我。” “确实。” 勇者赞同地点了点头，对马格南三世竖起了大拇指：“还有，你这礼物带的确实行，以后能多带点就多带点，我给你办个九五折会员卡，带积分的那种。” “多谢。” 马格南三世早已经因周离练就了水波不惊的心性，他点了点头，直言道：“我这次来，是想看看那些小伙子被你训练的怎么样了。” “啊。” 周离怔了一下，这个时候，乘着黑雾赶来的艾露玛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周离身旁，她看向周离，气鼓鼓地问道：“周离，你干什么突然就冲刺了？我差点被你甩飞出去。” 实际上，周离和艾露玛也是刚从白银城采购回家，碰巧遇上了马格南的车队。本来没有被发现的二人没太在意马格南三世的车队，悠哉悠哉地走在大路上。但突然周离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原本无意识抓着对方手的周离突然一个猪突猛进冲了出去，差点给艾露玛带飞出去。 “唉。” 闻言，周离长叹一声，很不逢知己的感觉浮现在他的身上，“我的低能探测器响了，没办法，我就是对这种有趣的人类没有抵抗力。” “你说你~” 艾露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好气又好笑地靠了一下周离的肩膀。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场上还有其他人。 “是您呀，好久不见了。” 艾露玛看向马格南三世，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温柔的声音与一旁的周离形成明显反差，“欢迎各位来到哥布林农家乐，我名艾露玛，是勇者的神使，很高兴认识各位。” 这一瞬间，被周离给镇住的众侍从和管家感觉自己心底划过一道暖流。 这个女孩是天使吗？ 绝美的容貌，清澈如天空的眼眸，温柔的声音，还有那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这是哥布林农家乐这种地方能拥有的天使吗？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神使女士。” 虽然对周离没有啥好感，但对周离身边的那些能人异士，马格南三世还是很欣赏的。而作为勇者的神使，理应被恨屋及乌的艾露玛并没有得到马格南三世的厌恶，相反，马格南三世最欣赏的就是艾露玛。 他比除了周离外的任何人都更早的看出，眼前这个看似有些笨拙，却拥有着纯粹而又美好心灵的少女，是周离最信任的人。马格南三世相信，能让周离如此信任的，绝对不是单纯的花瓶。 “您的身体健康让我很是开心。还有，托蕾亚小姐也常常念叨着您，如果看到您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果说，周离的天赋能力就是短短一句话内能激起任何人的愤怒，那么艾露玛就可以用一句话来安抚任何人的内心。她笑盈盈地看向马格南三世，温柔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您这次拜访可以和托蕾亚小姐见一见。” “我会的，多谢神使的提醒。” 马格南三世看向艾露玛的眼光明显柔和了不少，他点了点头，随后对百般无聊的周离说道：“托蕾亚也在训练吗？” “差不多吧。” 周离撕了块烤饼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后说道：“我让她在一个同伴的指引下尽量的领导战皇军团，你说过她的未来，所以这是她必须要学会的。” 周离打的哑谜马格南三世一下就听明白了，二人都知道，托蕾亚的未来就是成为替代周离的第二个勇者。而勇者肯定是要学会领导的，这也是托蕾亚的必修课。 马格南三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继续问道：“那么她是跟哪位先生学习的领导呢？” “唐吉诃德。” 这个名字一出来，马格南三世脸上的微笑顿时僵硬了。倒不是说他瞧不起唐吉诃德的领导能力，相反，对于能创造出一个令行禁止刻在骨子里，从不烧杀抢掠甚至连喝酒都没有的军团的人，他是打心眼里尊敬。 同时，守护者之盾的实力马格南三世是认的。毕竟人家曾经把马格南在虚空手下救了下来，而且经历多次重建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根本。作为他们的灵魂人物，唐吉诃德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说，那是一顶一的强。 但是，但是，但是。 连续三个但是，表明了马格南三世的犹豫与担忧。唐吉诃德是一种极端，是善良与正义的极端。对于接触太多阴暗面的马格南三世而言，他深知一支极端正义的军队在和平年间是多么可怕的双刃剑，这也是他默许那些家族分割诃德家族的原因。 马格南三世倒是不担心唐吉诃德没有东西教给托蕾亚，但是，他担心唐吉诃德把那种认死理的死板正义灌输给托蕾亚。毕竟他可不想托蕾亚回来后，每天早上醒来就大声背诵骑士八美德，那根本不是一个勇者应该拥有的。 “别担心，我只是让唐吉诃德教会她领导，人家八美德是核心竞争力，你想要还不给呢。” 周离猜出了马格南三世的担忧，鄙视地对他嘲讽了一句。随后他挥了挥手，对马格南三世说道：“行了，带你去看看军团。” 在得知托蕾亚没有变成只知道背诵八大美德后，马格南三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向周离的眼神也多了些柔和。 什么吗，这种事情上你还是很可靠的吗。 然后，马格南三世就看到了大声背诵“君主专制的落后性”的第二军团。 第三十一章 有意思，有意思 干燥冷冽的地下堡垒里，身披绒毛长袍的马格南三世走在周离的身后，穿行在隧道之中。根据周离的说法，这座地下堡垒是经过他改良过的，可以隔绝神明的注视。对此，马格南三世表示： 给我也整一个。 “咋给你整。” 周离走在队伍前列，没好气的说道：“这东西不是自适应伪装,是单纯的笼罩上一块黑幕。这就相当于有一个贵族为了掩盖自己的谋反行为，把你派过去监视的人给杀了一样。你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肯定知道那贵族没安好心。你要是突然在马格南里造一个这样的地堡，第二天十二刻就得查你水表。” “那你为什么就敢建造？” “因为我真的不安好心。” 马格南三世面对坦然说出暴论的周离，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挥了挥手，示意周离继续走下去。 “你的军团一共是一百人,我分成了二十个队伍，每个队伍里有一個队长,每五个队长中挑一个做副指挥官,在从四个副指挥官中挑取一个作为正指挥，没啥难度，小学生都会的算术。” 站在厚重的合金大门前，周离伸出手，激活了门中的魔导装置。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这片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练习场地”。 “他们在干什么？” 靶子在远方，枪在附近，人在椅子上，书在手上。 仿佛一副荒诞的漫画一般，这些隐尽锋芒，杀人无形的军团士兵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共同翻阅着同一种书籍。很显然，这支令行禁止刻在骨子里的军团就算读书也要读的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但这样的场景却让马格南三世产生了疑惑，他看向周离，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训练他们使用枪械吗？” “正好给你解释一下。” 周离也不多废话,他径直从认真学习的士兵群走过，随手拿了把枪，扔给了马格南三世身旁的那名老管家。 “勇者大人，这是…” 老管家握住手中沉甸甸的枪械，面露疑惑：“您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 “过来。” 周离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靶场前。老管家在得到马格南三世的同意后快步走到周离身旁，等待他的指令。 “冲着靶子随便开枪，不用你打中，打就行。” 周离指向一旁的靶子，对老管家说道：“这枪里一共有一百发电磁子弹，后坐力极小，不会伤到你的。” “您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原先也是一名白金级别的战士。” 老管家和周离开了个小玩笑，随后学着一旁给他做示范的士兵，端起枪，开始向着靶场内扫射。 这把马格南电磁符文步枪的子弹速度快，后坐力小，相对应的射速也快。不过几秒钟，弹匣里的一百发子弹一扫而空。然而当这位身体健壮的老管家放下枪时，马格南三世敏锐的察觉到老管家似乎身体晃动了一下，脚步有些踉跄。 “这…” 马格南三世走上前来,他看着老管家还枪时有些颤抖的手,眉头皱了起来。 “你刚才开枪的时候，是不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面对周离的询问，老管家用手轻轻锤了锤胸口，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凝重地回答道：“在一开始，我开枪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很快，我就感到了一阵心悸，随后我就像是做了恶事被发现一样浑身力气被抽空，慢慢的陷入了昏厥。” “这个地堡是我特殊改造过的。” 这时，一旁的周离开口，对马格南三世说道：“这个训练场地和之前伱走过的隧道一样，都是能避开神明的注视。但是，这里我做了一点特殊的改动。” 伸出手，一只平平无奇的钢笔出现在周离的手中。他转了转笔尖，一道无形的帷幕泛起一阵波澜，马格南三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不可言喻的存在注视了一样，浑身不自在。 “我借用一个已经死去的神明的权柄，模拟出了这片场地。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处于神明的注视之下，一举一动都有神明在看着。只不过，这个神明已经死去，无暇顾及你们。” 收起钢笔，周离从一旁的武器库中拿出一柄重机枪，端了起来后便向靶场中倾泻起了子弹。不一会，魔能装置发出了缺少子弹的声音，周离将寒冰魔能冷却枪管的机枪放在一旁，对马格南三世说道： “我做过测试，任何一个拥有或接触过信仰的人，注意，那怕你不曾信仰过任何神明，但只要你有对神明的认知，就无法长期使用魔能制造的枪械。如果你强行使用魔能枪械，在一段时间后，你就会产生心悸、头昏、愧疚等一系列不良反应，阻止你使用魔能武器。我管这种情况叫做，排异反应。” 周离掏出一把秘银合金制造的击锤式左轮手枪放在一旁，又拿出一把魔能手枪拍在旁边，开口说道：“这把秘银制作的手枪，是一把没有魔能科技的因素的手枪。它的工作原理是消耗职业者本身的力量，通过魔法阵来制造子弹随后射出。经过测试，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个东西有排异反应。” “这把.44马格南灼烧手枪，上面搭载着最新的微缩火焰魔能技术。这把枪的工作原理是将弹匣中的.44制式子弹用微缩火焰技术点燃，借助枪械的魔能结构进行发射。在这种被神明注视的环境里，普通人拿起枪械就会感到恐慌，更别提使用这种枪械。” 周离举起这把魔能手枪，扣动扳机。伴随着被束缚的火焰尾光，二十四发子弹精准的打在了靶子上。随后他举起另一把秘银手枪，将职业的能量灌输进枪械之中，随着铭刻在枪械内部的华丽法阵激活之后，一颗璀璨的银色子弹猛然迸发，穿透了靶子。 “一个只有职业者才能使用，威力也是根据职业者的等级决定的。另一把手枪没有任何的使用限制，有子弹，会扣下扳机，就可以打出足够威力的攻击。” 马格南三世眯起眼，他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也明白了为什么魔能枪械一直无法被使用，“但是，作为任何人都能使用的魔能武器，神明禁止了他。另一把只有职业者才能使用的武器，神明没有理会他。” “有意思，有意思。” 第三十二章 举着枪的猴子 “我之前就怀疑过，为什么魔能枪械无法被普及。” 周离看向一旁堆积如山的军火枪械，平静地说道：“无论是魔能制作的短兵器，亦或是魔能制作的钢铁巨兽，都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挠便轻易投入到了战争之中。但唯独魔能枪械这种实用简单、没有任何使用门槛的热兵器一直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这让我很不理解。” “武器,归根结底是要用于战争的。武器的根本属性就只有三点，分别是制作难度、泛用性还有使用门槛。而作为魔能技术的衍生产品，魔能枪械同时满足了所有的属性，简直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艺术品。” 周离掂了掂手中的魔能枪械，冷声说道：“一把价值五个金币的魔能枪械，就能在一个只经历过一个月训练的普通人手中爆发出堪比黄金级职业者全力一击的伤害。而他所消耗的，只是十个铜币一发的制式子弹。” “诚然，你会说一个普通人就算拿着一把魔能枪械,也无法战胜一個黄金级别的职业者。这些职业者完全可以预判普通人的每一个动作,普通人根本捕捉不到黄金级职业者的速度。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十个普通人同时拿着一把魔能枪械对着职业者呢？” 周离将枪械扔在一旁，他转过身，指向不远处一个魔能驱动的人型靶，对马格南三世说道：“这个靶子可以调整把不低于，最高可调整至白金级别职业者的速度。我可以告诉你，只需要二十二个受过一个月训练的普通士兵，拿着总价值五十金币的魔能枪械，就可以将白金级别职业者打成筛子，而且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那么我问你，白金级别的职业者，值多少钱？” 马格南三世沉默了，他怔怔的看着那千疮百孔的人型靶，一时间感到有些想法逐渐开始萌发。周离这一次给他展现的魔能枪械远比他设想中的要恐怖的多。一开始，他只是想让第二军团学会这种武器，加强他们的战斗力。但是，周离给他展现了一个崭新的可能性。 因为他知道,一个国家想要培养出一个战场上的白金职业者,至少耗费一百五十金币。而且这还是在国家机器全力运转下才能做到的，一个散人职业者，甚至要耗费两百金币才有可能触碰到白金的门槛。 “我们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良久，马格南三世长叹一声，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重视过他们呢？” “是你不重视吗？” 周离没有给马格南三世感怀春秋的时间，他盯着马格南三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皇帝，你可真是装糊涂的天才啊。” 马格南三世沉默了。一旁的老管家只是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一言不发。 他们都知道，真正让魔能枪械沉寂的人到底是谁。 “我帮你说。” 周离退出一颗子弹，将这颗由普通的工人锻造的，总价值不超过十个铜币的子弹举在马格南三世的面前，冷笑道： “神明不想让人类掌控魔能枪械。” “对吗？” 显而易见的答案，却用疑问的语气说出，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为什么？” 没有计算多长时间，马格南三世只知道自己沉默了好长一会。他看向周离,幽幽地开口：“为什么偏偏是魔能枪械？英南的魔能巨兽威力更大，破坏力更强,我不明白…” “因为魔能巨兽只有职业者能使用。” 周离开口,打断了马格南三世的话语，毫不顾忌地说道：“操控魔能巨兽的职业者决定了魔能巨兽的力量，那怕巨兽可以成倍放大职业者的能力，但也必须依赖职业者。” “魔能冷兵器同样如此，无论你的魔能钢棍上装了发电装置变成电棍，或者加上微缩火焰装置变成烧火棍，但他始终是个棍子。就算是一百个拿着这种棍子的普通人一拥而上，也打不过赤手空拳的黄金职业者。” “你们用魔能科技来灌溉农田，开采矿山，精炼矿石。魔能科技也被运用到车辆、飞艇甚至钢铁巨兽的身上。但问题就在于，你们三百年前发明出来的魔能科技，在三百年前也是用于这些途径。” “三百年过去了，人类可以用魔能科技开采一千八百米的矿山。可以阻隔几千米长的海岸线。你们可以用魔能科技在一天的时间里精炼出数百万吨的钢铁，合金。这些数据比起几百年前人类的产能可以说是千倍万倍的差距，可问题是，有什么用吗？” 上一世里，周离因为一直忙于战争，大多时间都是在各个军团要塞和荒郊野岭之中徘徊。唯一能接触到的魔能就只有车辆和来自英南的钢铁巨兽。在上一世的印象里，魔能就是一种另类的魔法，无非是叫法不同一样。 但是到了这一世，深入接触过魔能之后，周离惊诧的发现，魔能跟自己之前所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魔能它根本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魔法，它应该是这个世界的“电力”，是用于让这个世界的文明进入更高阶层的存在。然而这个世界的人类，却把他当做是只有职业者能够操控的魔法来使用，这让周离感到十分不解。 这就像是原始人捡到了一台精密的机械机床。他们明明可以用这个机床来生产斧子、长刀甚至更高级的机械。但原始人却用机床上的工具来砸核桃。确实，作为金属的机床肯定要比石头砸核桃快上数十倍，可这根本就是将文明的未来化作砸核桃的钳子，是真正意义上的暴殄天物。 周离到现在也忘不了，以魔能科技著称的英南军队，站在魔能装置铺就的石板路上，掏出铁匠锻造出的钢刀，义无反顾冲向怪诞军团的那一幕。 他们就像是猴子，拿出了一把精密的步枪，举着枪管，嗷嗷嚎叫着砸向敌人的头颅。最后，枪管是冷的，枪身却满是血污。 第三十三章 掏枪吧！！ “为什么？” 马格南三世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疼痛带来的刺激让他从一阵恍惚中抽离。他眼中只剩下那两把模样相似，却在本质上天差地别的手枪，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你只是不敢说，对吗？”周离抱着胳膊，淡然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说。” 又来了，这种令我生厌的高傲。 马格南三世没有转过头，那种让他打心底厌恶，同时也给他带来莫名恐惧的傲慢再一次从周离身上蔓延。他没有言语，只是伸出手，带着猩红血丝的手指落在魔能枪械的扳机上。 “因为神明只想让你们当一群猴子。” “猴子，只能是猴子。你们可以成为拥有职业力量的猴子,甚至可以成为仅次于神明的半神猴子。但是，你们唯独不能成为人。” 那种令人火大的讽刺笑容出现在了周离的脸上，他毫不忌讳周围学习的士兵，也不在意那个表情苍白的老管家。他只是看着马格南三世，平静而又淡然地说出那个残酷的现实。 “这个世界里的铁律，是职业者必须高高在上，超凡力量决不能普及与凡人。” “只要职业者这种个体本身就具有强大力量的群体存在，这个世界的文明就一定发展不起来。凡人的地位永远低下，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依靠克革命或反抗来推翻职业者的统治。而魔能只能成为职业者的附庸，绝对不能成为独立的体系。” “我在英南翻阅过大量有关魔能的书籍，我能看到的是，在魔能被研究出来后，这個世界绝大部分的职业者对它的态度都带有敌意。他们认为，这种普通人就能掌握的超凡力量是魔鬼的诱惑，是会给人类带来毁灭的力量。所以,在最初的百年里，魔能一直都被职业者视为邪门歪道。任何敢去研究魔能的人,都会被判处极刑。” “那个时候，神明什么都没有管。他们甚至会嘱咐自己的教会收留那些因魔能而被迫害的知识分子,防止他们被职业者追杀。但毕竟职业者遍布天下,绝大部分想要研究魔能的人在被察觉到后，都会被直接绞杀，没有任何的余地。” 周离看向马格南三世，英南之行给他带来最宝贵的收获，就是有关魔能的种种知识。也正是这些知识，让周离看到了希望。他看向马格南三世，带着嘲弄的笑容，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考你一道历史题。第一次魔能革命，瓦斯特发明了什么，才让魔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普及？” “魔能适配器。” 已经明白了周离想要说什么的马格南三世仰面长叹，闭上眼，深沉的声音响起：“瓦斯特发明了魔能适配器。那是一种可以将职业者力量转化为魔能信号，用来精准操控魔能导向的科技产品。这是马格南大学的世界史，是一门必修课，第二节讲的就是这一章。” “我们先不谈魔能适配器多么伟大，也不谈它的历史功绩。我们把它简化，再简化，最后总结一下。” 周离伸出手，一块只能由职业者操控的，就像是限制器一样的晶体出现在他的手上。他看着手中的精致造物,侧着头，嘲弄地说道： “这个东西，把原本能让文明进化的魔能，变成了职业者的玩具。” “从那以后，魔能就成了职业者的专属物。没有了职业者，魔能根本无法启动。” 紧紧地握住这颗晶体，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细碎的玻璃碎片从周离手中落在地面上。他的目光聚集在马格南三世的脸上，勾起嘴角，轻声问道： “你来猜一猜，主导这一切的，是谁？” 答案毫无疑问。 马格南三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一切的幻想，在今日被彻底碾碎。 “魔能枪械本身，其实并不可怕。” 周离拿起那把合金左轮，抬起，一颗扭曲的光球凝聚在枪口处。他扣下扳机，紫色光球猛然爆发，一阵令人心悸的能量倾泻而出，将远处的钢铁靶子彻底湮灭。 “无法追踪敌人，不能附着破甲的魔法，需要换弹，容易损坏，同时无法给使用者提升身体素质。在职业者满体跑的战场里，魔能枪械本身其实并不够看。” “但是，魔能枪械却体现出了另一个让神明都感到害怕的事实。” 收敛了身上的职业力量，周离举起魔能手枪，扣动扳机，子弹迸发打在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类，想要将魔能普及给凡人。” “这是神明绝对不允许的。” 看向马格南三世，周离淡然地说道：“一百五十年前，第一把魔能枪械问世。从此以后，一向对魔能持温和态度的十二刻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们开始隐约向外透露魔能是代表毁灭的力量，如果用于战斗将会发生不可逆的灾难。十二刻开始禁止教会使用魔能枪械，也不再收购魔能有关的武器。” “再后来，魔能枪械的优点被人发掘，当它刚要普及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无形力量阻止了人们使用这种武器。很快，魔能枪械开始隐去存在，至少，人们不会思考魔能枪械背后的含义了。” 明白枪械背后含义的马格南三世感到了一阵寒意。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看着远方千疮百孔的人型靶，思绪纷涌。 “我一开始认为，你的世界是一个文明高度达到极点的存在。你们是这颗星球外掌控一切的救世主，是来拯救我们这渺小星球的神。因为你们能看到星辰，你能接触到世界之外的知识。甚至，你们离开过自己脚下的土地，前往了其他世界。” 良久，马格南三世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对周离问道：“请伱如实告诉我，你故乡的世界，文明并没有发展到我设想中的地步，对吗？” “没错。” 周离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如实地说道：“可以这么和你说，我故乡世界的文明甚至落后于你们。因为我们的个体是脆弱的，没有职业的概念。同时，我们能源的获取方式依旧停留在把水烧开上。我们的主要能源，根本比不了魔能。” “可以说，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是超过了我的世界。但你们却像是一群原始人一样，在并不发达的国家制度下，用着原始人的武器进行着野蛮的战争。” “因为无论你们的科技水平如何发达，魔能如何强大，归根结底，魔能只是为了整个世界一小撮职业者服务。而人数最多的凡人，则永远都接触不到魔能。这也是你们用了整整一千年的时间，还在原地踏步的原因。” “我可以告诉你，魔能，就是你能看到星星的唯一可能。” 周离看向神情带着惊愕的马格南三世，坚定地说道：“魔能，就是这个世界创造出更高阶文明的唯一可能。” “这就是他们学习这些东西的原因，对吗？” 过了多长时间，马格南三世已经无法计算了。他只是感觉时间有些漫长，漫长的让他感到了痛苦与悲伤。他抬起头，用着垂老之人的声音，颤抖着问道：“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一旁的管家在听到这一句话时，双眼顿时瞪大，不可思议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作为服侍了马格南三世数十年的管家，他从未听到过这位如黑曜石般沉默而坚毅的皇帝，会露出这样绝望而悲伤的表情。 他只是听出了神明针对魔能，听出了勇者殿下似乎对神明并不友善。管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皇帝会如此绝望。明明皇帝的手下还有无坚不摧的十大军团，明明马格南是这个世界上国力强盛，同时拥有着数千万职业者的超级大国，为什么要绝望呢？ 这，就是职业者。 “我不知道。” 面对马格南三世近乎哀求的询问，周离摇了摇头，沉着地回答道：“我也只是靠着不属于这世界的视角察觉到了魔能的问题。至于这个世界有没有救，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现在做的，其实和你之前做的没有什么两样。我也只是让一群职业者装备上了魔能枪械，说实在的，神明就算看到也不会管。” 耸了耸肩，周离无所谓地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发明家，至少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我只是个文科生，理科的那些原理我是一窍不通。因此你也就别寻思让我帮你们点科技树了，那不现实。”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真正的敌人是谁，还有到底是什么将你束缚在了这颗星球上。当然，我也可以给你展现一下第二军团现在的实力，只不过…” 周离看向表情黯淡的马格南三世，嗯哼了一声，“看起来你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唉。” 马格南三世长叹一口气，周离给他解开的真相让他这一生的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同时，他也终于放下了幻想，认清了真正的敌人——神灵。 “当然，来都来了，总要见见你的第二勇者。” 周离转过身，挥了挥手，背对着马格南三世说道：别忘了，你那个便宜女儿也是个异世来客，有些东西，她有可能比我看的更明白。” 沉默的气息，在堡垒中蔓延。马格南三世看着一旁的埋头苦读的第二军团，那双浑浊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良久，他看向背对着他的周离，开口问道： “星空很美吗？” “美这种主观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你答案。” 周离耸了耸肩，随后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我能告诉你，星空很大，非常大，这个世界在星空中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谢谢。” 闭上眼，马格南三世开口，此时的他并没有任何颓废的气息，他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冷静而沉着。 “谢我干什么？” 周离双手插着兜，毫不在意地问道：“我这算是在一栋马上坍塌的屋子里把熟睡的你强行叫醒，本来你可以在美梦中悄然离去，这下好了，你还得清醒着死。” “我宁可如此。” 马格南三世看向周离，他笑了，从未有过的释然笑容。 “至少，清醒的我还有尊严。” ************************************** 偌大的竞技场里，只有两个人。 身披银色重甲，手持剑盾的短发少女傲立于一侧。凌厉的短发配上英气十足的容貌，一丝不苟的神情让唐吉诃德宛如一尊绝美的雕像一般，凝重而又充满艺术之美。 相比于唐吉诃德，一身轻甲，手持银色长枪的托蕾亚就显得有些瘦弱。血色长发被一根黑色头绳随意束在脑后，马尾伴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那双血髓玉般的眼眸中带着收敛的锋芒，清雅的容貌上满是清冷，宛如云中月一般绝美而不可碰触。 一人持枪，一人持剑盾。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竞技场的正中心，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起进攻。她们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闭眼。 仅仅是一个眨眼，一个超出了预期之外的眨眼。荣耀的光芒闪烁在唐吉诃德的塔盾之上，她压低身姿，双腿爆发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恐怖力量，瞬间，唐吉诃德宛如一颗流星一般裹挟着千钧之力，砸向了不远处的托蕾亚。 面对来势汹汹的唐吉诃德，托蕾亚并没有慌乱，她腰肢微微用力，银色长枪插入黄沙浇筑的场地之中，下一秒，托蕾亚充满了美感的身形倒悬在半空之中。她手腕一抖，长枪泛起一阵银光，不过瞬息之间，托蕾亚从半空中落在了唐吉诃德的身侧，枪尖直指唐吉诃德的眉心。 唐吉诃德当机立断，右脚重重一跺停稳了身形，塔盾挡住了托蕾亚的长矛。同时，她借助前冲的余力将手中长剑挑起，一道剑锋爆发的“气”凝聚迸发，直冲收枪时看似来不及躲闪的托蕾亚。 松手，后仰，撤步。 两个动作，完美的规避了唐吉诃德的反击。但对应的是，托蕾亚手中长枪落在了地面之上。就在唐吉诃德松了一口气，准备让失去武器的托蕾亚认输之时，她看见了向后倒去的托蕾亚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冰山表情，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把.44经典马格南手枪。 我*，马格南居合！ 第三十四章 奥特曼，你就这么喜欢人类吗 如果抛弃掉上一世的成见，周离对于自己这位暂时的关门大弟子托蕾亚还是很满意的。 一开始，周离以为托蕾亚是和唐吉诃德一个类型，都是不懂变通的硬石头。上一世托蕾亚给周离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他对托蕾亚的主观偏见已经达到了一种新高度。 在上一世，托蕾亚的魔王军一直都是以令行禁止为著称，堪比恶魔化的圣盾骑士团。她手下的军队和她自己都完美的践行了三不原则：不留活口,不歧视任何人（指弄死），不接受任何投降。可以说是唐吉诃德的完全阴暗版本。 所以，一开始周离接手托蕾亚的教育工作时，他还以为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没啥两样，都是那种死守戒律死守底线的好学生。但是，在一段时间的接触过后,周离惊喜的发现：这他妈的还真是个人才。 托蕾亚的优点，就是她与周离一样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手段是否正义。她在意的,就是这手段好不好用，管不管用。之前周离认为她与唐吉诃德一样高傲，不屑于使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实际上，唐吉诃德不用确实是不屑于用，但托蕾亚，她只是不会。 下毒、暗杀、群殴战术、扬沙子、撒石灰…周离没有任何的藏私行为，他把一切制敌手段交给了托蕾亚，她也不负众望全部精通。甚至到了最后，周离都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绝技想要交给托蕾亚，但她还是婉言拒绝了。 毕竟在拖把上沾屎这种战法对她而言还是太超前了。 当周离开始教导唐吉诃德和托蕾亚使用“马格南.44口径灵活居合”的时候，托蕾亚第一时间举手表达了自己对这项技能很感兴趣。而周离也不藏私，把他近些日子以来学习的所有马格南居合不留余力地交给了托蕾亚。 就在唐吉诃德一脸愁苦地研究着完全弄不懂的枪械时，托蕾亚已经开始练习如何将枪械巧妙的融入到自己的战斗风格之中。什么时候掏枪，什么时候开枪，甚至枪的涂装是什么颜色她都有研究。很快,托蕾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居合战法。 枪，乃武器之王。 手枪，也同样如此。 长枪讲究的就是一个长攻击距离下的拉扯与突刺,而手枪也同样讲究攻击距离。托蕾亚的想法是，既然每个人都会对长枪的攻击距离有所警惕，那么他们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有一把攻击距离更长的手枪。 居合一式·锦里藏花！ 在心中默默念出周离起的招式名后，隐藏在腰肢间的手枪爆发出蔚蓝色的磁光，一道电磁激流瞬间从枪口中刺向猝不及防的唐吉诃德。就在激流即将击穿唐吉诃德的肩膀时，她原本慌乱的表情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你我对练如此之久，我能不防着你这一招？ “呵！” 英气的震呵声响起，唐吉诃德眼中浮现出璀璨的金色光晕。原本慌乱中偏离的盾牌突然一斜，即时法阵瞬间激活，唐吉诃德塔盾的侧边处，一条白色的金属突然绽放出无比刺眼的光芒，直接将托蕾亚笼罩在其中。而那道电磁光也被塔盾的金属吸收，反射刺向托蕾亚的凶你港口。 食我正义闪盾啦！ 被光芒致盲的一瞬间，托蕾亚毫不犹豫地转换了自己的职业，她光洁的小臂上浮现出了土色的鳞片，下一秒,托蕾亚仿佛鱼入水中一般融进了沙土之中,躲避了这一次的攻击。 土元素法师吗？ 唐吉诃德整顿好身形，举起塔盾,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她的耳朵微微竖起，同时骑士带来的力量蔓延在脚下，警惕着来自地底的攻击。 不对！ 突然，唐吉诃德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突然将手中塔盾砸落在地面上，一脚踹出去，像是冲浪一般将塔盾踩在了脚下。就在她做完这些动作的瞬息之间，一阵刺耳的轰鸣声从地底响起，一股热浪直接将唐吉诃德带着塔盾一起掀翻出去。 改变职业为土元素法师，钻入地下，埋好魔能地雷吗… 狼狈地站起身，唐吉诃德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长剑。她将塔盾砸入地面之中，空出的手缓缓地摸向腰后。 在左边！ 细微的窸窣声从左边响起，没有任何的犹豫，唐吉诃德将腰间的手雷从战术腰带上拉下，直接扔在了自己的左边。同时她一个侧身，将塔盾立在自己的左侧，伴随着宛如雷鸣般的轰隆声响，唐吉诃德被巨大的冲力连人带盾差点冲倒。 浓烟散去，唐吉诃德有些紧张的看向场地中心。虽然有周离交给她们的虚空符咒做保险，但她刚才扔的手雷数量有些多，她害怕伤到托蕾亚。 “诃德女士，你输了。” 略带温热气息的声音从耳旁响起，唐吉诃德身体一僵，腰后的枪口提醒她，自己已经被托蕾亚彻底制服了。她脸上露出一個无奈的笑容，放下塔盾与长剑，坦然地说道: “我输了。” 她转过身，视线停留在一袭短衣的托蕾亚身上。托蕾亚没有任何胜利者的骄傲，只是对着唐吉诃德行了一礼，淡然地说道：“您很强，我作弊了。” 托蕾亚伸出手，一只蓝色的史莱姆缓缓地从她衣袖中钻了出来，伸出小小的触手和唐吉诃德打了个招呼。瞬间，唐吉诃德就明白了刚才自己听到的窸窣声，是史莱姆在沙地之中钻动的声音。因为体质的特殊，史莱姆不会被爆炸摧毁，所以托蕾亚用它当做诱饵，引诱自己攻击左侧。 按照正常的决斗规则，这种完全就是请外援，纯属作弊手段。然而唐吉诃德却并没有任何的愤怒与指责，她摇了摇头，坦然道：“不，这一场就是你赢了。周离先生说过，你与我的每一次练习都并非决斗，都是无差别的攻击。毕竟，战场上可没有公平一说。” “我们现在的总战绩是五十二比五十二，还是平手的。” 托蕾亚俯下身，面无表情地揉了揉史莱姆的脑袋，随后对一旁的唐吉诃德说道：“期待下次的练习。” “我也是。” 唐吉诃德带着淡淡的笑意，收起了塔盾与长剑。唐吉诃德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找借口，也会用百分百的力量去努力提升自己。因此，唐吉诃德虽然在学习枪械上的天赋不如托蕾亚，但她对爆炸物的掌控能力却远超托蕾亚，被周离赞誉有成为大炸比的潜质。 “怎么样？” 远处的看台上，周离看向一旁的马格南三世，带着笑意问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她没有变。” 毫不在意椅子上的灰尘会沾染身上的华丽长袍，马格南三世坐在长椅上，看着下方交流着战斗经验的托蕾亚，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欣赏她的。” “我相信，就算神明没有赋予她力量，托蕾亚也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闪耀着光芒的人。她的学习能力、天赋、性格都是我平生未见的优秀。外界都说她有幸遇到了我，可谁又知道，我只认为是我有幸遇见了她呢。” 是啊… 少见的，周离没有任何的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下二人。马格南三世说的不错，就算神明没有赋予她堪称挂逼的正义力量，她也会成为闪耀着璀璨光辉的人——指屠了一个国家的魔王，身上全是邪恶的血光。 “老头，我问你。” 周离开口，他没有转过头，只是侧对着马格南三世，开口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托蕾亚是毁灭这个世界的预兆，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在最开始，在她来到我身边之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同时告诉托蕾亚是人类的敌人，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她。” 马格南三世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眯着眼，沉声说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关灾厄的人，也不会让任何灾厄的苗头兴起。哪怕只是可能，我也不会放过。” “为什么现在不呢？” 面对周离的询问，马格南三世平淡的笑了一声，随后反问道：“那伱现在还会说她是人类的敌人吗？” “托蕾亚是一张纯粹的白纸。” 靠在椅背上，渐落的斜阳将温和的光芒洒在竞技场之中。老人微眯着双眼，不再如皇宫之中的端庄，有些随意的坐在了普通的椅子上。他感觉，这比自己皇宫里那价值万金的皇座要舒服很多。 “她的存粹就像上天赠予人类的礼物一样。你涂抹上了什么颜色，她就会将那颜色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你。我相信，如果她在遇到我、你、艾露玛小姐之前遇到了恶魔，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魔鬼。” “如果托蕾亚第一次见到的是贵族，那么她就会成为同样无耻的社会蛀虫。如果是园丁，她就会成为最完美的园丁。如果她第一次遇见的是浪客，那么马格南的图书馆中注定会多一本传奇故事。幸好，他遇到的是我们。” 这一次，马格南三世少见的将周离归拢在了自己的阵营里。他指了指周离，又指了指自己，带着从未流露过的骄傲与自豪，“我的智慧，你的强大，艾露玛小姐的善良。她得到了这些颜色，所以，她注定成为我心中的勇者。” “那我不算你心中的勇者吗？” 少见的，周离没有反驳马格南三世的话语，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可是拯救了木奇，拯救了英南的英雄，这都算不上勇者吗？” “不算。” 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他抬起头，看向已经不再刺眼的太阳，平静而又遗憾地说道：“你不爱这个世界。” “哦？” 周离挑了下眉，颇感兴趣的问道：“我如果不爱这个世界，那我为什么要拯救他？” “勇者，你真的爱这个世界吗？” 马格南三世转过头，带着夕阳的余温，他的声音带着冰冷，“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世界，不是吗？”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拉进这个充满战乱、鲜血和诡谲的世界中，祂们振振有词的将拯救世界的重任压在你的肩膀上，强迫你去拯救一个与你完全无关的世界。” “你拯救的不是木奇，也不是英南。你拯救的是人类，是那些在战争与杀戮中发出痛苦的呜咽，流下浑浊眼泪的人类。你只是无法接受那些平民的死亡，无法接受祂们高高在上的杀戮。但是，你不爱这个世界。” 马格南三世的眼中凝重而又深邃，他看着周离，像是看着一个恐怖的怪人一样，淡淡的恐惧浮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在我八岁那年，我父亲把我最喜欢的玩伴杀死了，理由是他会阻碍我的学习。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对我的父亲，乃至整个马格南都是憎恨的。因为那堪称原始愚昧的习俗，就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以一个与他毫无相关的理由将他杀死。” 马格南三世长叹一口气，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之久，却依旧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仅仅是一个玩伴，就让学习了帝王心术的我记恨了数十年之久，直到后来我进行了律法改革，将这些残忍愚昧的法律全部销毁，我心中的仇恨才转化为对这个国家的爱。我是如此的，你呢？” “我无法与你感同身受，因为你遭遇的，比我更加痛苦。我仅仅是将我代入到你的角色，我就有一种极度愤怒的火焰燃烧在胸口，对神明的仇恨甚至会冲昏我的头脑。勇者大人，你，难道不恨这个世界吗？” 夕阳逐渐落入地平线之中，周离的脸被黑暗笼罩，看不清神色。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欲望。马格南三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尊让他恐惧的“怪物”，一言不发。 “周离周离！吃饭啦！吃饭啦！！！！！我给你做了前几天你要吃的芝士千叶菜，凉了不好吃了！！！” 突然，少女的呼唤从竞技场的门口响起。周离站起身，他站在逐渐升起的月光之下，背对着马格南三世，长舒一口气，耸了耸肩，极其自然地说道： “我在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马格南三世皱了一下眉，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情。 周离向着竞技场的大门处挥了挥手，回应了艾露玛的召唤。他插着兜，走下楼梯，留下了一句话。 “一个让我爱上这个世界，并心甘情愿地拯救他的机会。” 第三十五章 一大家子的面包日常 “今天是吗？” 史莱姆聚集地里，周离坐在石椅上，面前的嘟噜噜半瘫在椅子上，用着疲倦怠惰的声音说道：“没错，我和达确认过了，今天就可以制造灵魂凝胶惹。” “嗯，也好。” 周离点了点头,“还有两个月左右我就要前往塔里克了，能先把卡牌分离出来也好，总归多点实力保障。” “可惜我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冒险。” 说到底，嘟噜噜还是有些小孩心性的，除了每日必备的闪光粉尘外，嘟噜噜还要了不少报刊书籍。毕竟现在有勇者作为庇护,他也不在意史莱姆的智慧被外界发现了。在那些要来的书籍中，最多的就是那种冒险类。 “嗯哼。” 周离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虽然接触不多，但他还是看出了嘟噜噜的性格。在听完自己讲述的那些“冒险故事”后，这个对冒险有着莫名渴望的史莱姆自然会产生向往。然而一旦想要让它一起去冒险，这个只知道吸闪光粉尘的懒莱姆只会百般推脱。 “具体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你得来帮个忙，帮我俩照看一下不要让别人打扰我们。” 史莱姆软趴趴的翻了个身，略带娇气的声音十分绵长，“我好困~~~先睡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叫我就好了。” “行，我记着时间。” 周离点了点头，站起身，刚要离开时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疲惫？” **************************** “嘟噜噜已经十五天没有碰闪光粉尘了。”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周离交叉双手放于下颌，表情凝重地对艾露玛说道：“这太可怕了。” “唉？” 艾露玛带着厚厚的棉布手套,端着放满了松软面包的烤盘走到周离身旁,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我给你打個比方。” 周离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道：“比如,我朋友家里养了一条狗,有一天它突然出了问题。” “它不吃饭了？” “它不呼吸了。” 这一句话直接给艾露玛镇住了，过了一会，她放下烤盘，摘下手套，露出白嫩干净的右手，随后轻敲了一下周离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别对人家这么大偏见呀，这不至于的。” “说实在的，我确实不应该对他不吃闪光粉尘这件事抱怨。因为他是为了让灵魂凝胶的品质得到提升才拒绝粉尘。但是这个事情给我带来的震惊还是太大了，确实我有些难以接受。” 周离这么说绝非危言耸听，闪光粉尘对史莱姆而言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必需品”。周离平日在哥布林农家乐里见到的所有史莱姆，皆无一例外抱着捅闪光粉尘嗷嗷吸。而他们的老大嘟噜噜更甚于此，他甚至把自己家床挖空一部分，插了个吸管形成了闪光粉尘永动机。 “行了，人家也是为了我们好。” 艾露玛将绣着兔子的围裙解下挂在一旁，摘下梳起马尾的发圈，蔚蓝色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背后。她坐在周离身旁,用细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撕下一块面包,塞进了周离嘴里：“一会去拿灵魂凝胶的时候别忘了给嘟噜噜和达也带一些面包，我做的有些多了。” “挺好吃的。” 面包是用甜牛奶和果仁做的，松软香甜的口味周离十分喜爱。他拿起一块，边吃边说：“我计划两个月后乘飞艇前往塔里克，你说带谁去比较好一点。” “当然要带上本小姐啦！” 大门被推开，一身优雅的紫色长裙，配上华贵的赤金双瞳，气质高雅的林紫用着不雅的小跑姿势来到周离面前，兴奋地说道：“我好早好早之前就想去塔里克了，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科技之国，好多好玩的东西！” “阿紫，周离先生是要去做正事的，不是去游玩的。” 修身制服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林灵扶了一下细框眼镜，清雅的脸颊上满是无奈的表情，“还有，你穿这身长裙的时候尽量不要跑，你最近胖了，容易把下摆撑坏的。” “两斤也算胖？！” 听到这句话，阿紫当场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了，“两斤，才两斤！我吃饭后量的多两斤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还有，谁说我去不准备做正事的。” 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姐姐轻视了的林紫拍了拍毫无余地的胸脯，骄傲地说道：“我联系了英南的一家制药商，把他们的产品线买了下来。他们告诉我，三个月后塔里克将会开办一场技术展，上面会有来自塔里克的高新技术企业贩卖技术，我是为了这个才要去的！” “嗯？” 林灵怔了一下，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她伸出手，揉了揉阿紫的长发，欣慰地说道：“好啊妹妹，我支持你。” “你主意更改的速度和我的底线一样灵活。” 周离在一旁吐槽了一句，随后对林紫说道：“我无所谓的，但是我可能会在塔里克的西部待上一段时间，那地方可不太平。” “哎嘿嘿，我还有小海嘛~” 一把捞过一旁面无表情的灵海，林紫用柔嫩的脸颊蹭了蹭灵海的胳膊，撒娇般地说道：“小海可是璀璨级别的职业者，她肯定会保护我的哟~” 林紫突然的袭击把满脑子都是面包的灵海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她略带无奈地轻推了下阿紫的脸蛋，“放心，要是有坏人要打你我第一时间把你扔进虚空里，伱跑不了的。” “唉？有点怪的说法唉。” 就在林紫被绕晕了的时候，艾露玛水润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她嘴角微微勾起，随后伸出手，撕下一块满是果仁的面包递给了灵海，“小海，要尝尝吗？” 眼睛已经离不开那块面包，灵海强撑着自己高冷的模样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犹豫地从艾露玛手中咬住面包，没几口就吃了下去。 好吃！ 灵海眼中顿时绽放出了光彩，她没忍住，期期艾艾地对艾露玛说道：“艾露玛做的面包比我在白银城的饭店吃过的还好吃，我…还想要一块。” “嘿嘿，好吃就行。我烤了好多的，一会你们多拿一些哟。” 艾露玛眼睛弯成了两道美妙的月牙，她将另一块面包塞进“不公平！我也要”的林紫嘴里，随后用抽纸擦了擦她嘴角的面包渣，笑着说道：“林灵姐，要不要一会和我一起再做些，我看大家都很喜欢的。” “嗯，好。” 同样对美食有着热爱的林灵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自从回到哥布林农家乐后，林灵、林紫和灵海住在了周离隔壁的房子，艾尔兄妹和卡娅也同样如此。但实际上，这群人除了晚上睡觉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周离家里处理事务和吃饭闲聊的，毕竟已经成了习惯，很难改的。 “哟，都在呢？” 这个时候，艾维领着卡娅推开了房门，笑呵呵地对众人说道：“吃了吗？” 看着已经彻底学会卡点蹭饭的艾维，周离没好气地说道：“没吃，你去给我买上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最后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你丫要是买不到，我就给你来一套军体拳。” “那你还是把我切了吧。” 艾维作为周离的一众亲友中为数不多（仅此一位）的男性，二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不但拥有同样的臭棋篓子水平，还都是又菜又爱玩。这俩人每一次玩点啥棋牌类游戏，总要经历“虐不懂规则的卡娅——被懂规则的卡娅爆杀——然后彼此菜鸡互啄”的过程。再加上俩人性格合得来，久而久之，这俩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损友。 “对了，你妹呢？” 看着去找林紫玩的卡娅，周离好奇地问道：“她没和你一起来吗？还是说她准备做饭？？” 艾因和做饭两个物质同时出现在一句话后，得到的就是艾维下意识铁青的脸色。他驱逐掉脑子里不好的回忆，啧啧两声后对周离说道： “议会那边说要和咱们商会共同建立一所救济院，专门救济那些贫困家庭。我和阿紫还有林灵女士都不擅长这，我妹妹就去视频会议了，现在估摸着还在扯皮。” “？” 周离脑门上浮现了一个问号，“救济院？议会？” “昂。” 艾维点了点头，十分正常地说道：“准备在维多利亚和白银城各建一个，咱们出人和材料，他们出钱。” “等一下，你确定是议会提出的？” 周离的表情十分诧异，“你是不是接错通讯器了？还是说议会已经被古神控制住了？” “至于吗？” 面对周离的反应，艾维不解的问道：“议会最近挺消停的，没干过啥烂事啊。” “不，他们干不干烂事和干好事是两个概念。他们能提出养老院这个决策，我怀疑他们出现了四个问题。” 周离伸出手，严肃地说道：“犯病，重病，致死疾病，性病。” “你冷静，这是四种。”艾维纠错到。 “这不都是一种吗？！！”一旁的众人齐声问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周离挥了挥手，随后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转过头，“卡娅，你来一下。” “周离哥，怎么了？” 卡娅走到周离身旁，她手中攥着一朵盛开的白云花，好奇的看向周离。 “你还记得你身体里有一张神灵的卡牌吗？” 提到正事，众人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这种与神明扯上关系的事，他们都十分重视。 “嗯，我的身体就是由那张卡牌构成的。” 卡娅点了点头，自那次虚空之旅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是如何逃脱那座被封闭的城市。 “首先我直白的告诉你，我需要这张卡牌。” 周离严肃地继续说道：“我现在找到了一个能将卡牌从你的体内分离出去，同时不会伤害到你的办法。” “我知道了。” 卡娅点了点头，不用周离劝说，也没有任何犹豫，卡娅欣然说道：“周离哥，你不用顾忌我，你有办法，我就可以接受。” 一旁的艾维看着卡娅，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选择了支持卡娅的选择。 “艾维哥，不用担心我。” 卡娅看向艾维，她拽着艾维的衣袖，懂事地说道：“这张卡牌本来就不属于我，周离哥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累，卡牌会对周离哥哥有很大的帮助。况且，神明的东西，有可能也是一种隐患。” “嗯，我支持你。” 艾维点了点头，他没有阻止卡娅，也没有太过不安或担忧。他知道，周离这个人虽然底线灵活，手段高超，但那都是对敌人而言的。对朋友与伙伴而言，周离就是最值得依靠和最令人心安的存在。 “行，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周离也不磨磨蹭蹭的发表感谢感言，他看了看时间，对二人说道：“正好，半小时后嘟噜噜他们就要制作灵魂凝胶了，你们跟我一起去看一看吗？” “要去要去。” 作为少女，成熟心灵中依旧带着稚嫩的童趣的卡娅举起手，充满期待地说道：“我想看。” “我也想。” 一旁的林紫附和着，毕竟她也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同样处于好奇的年龄段。在这些让她心安的人面前，林紫从来不介意自己流露出的不成熟。 “我和林灵还有灵海小姐就不去了。” 艾露玛像仓鼠一样鼓着脸颊，对周离说道：“我们要研究面包的。” “我负责试吃。” 灵海举了下手，诚实地说了一句。 “我一会找我妹去说救济的事情，我也不去了。” 艾维在一旁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想去。 “行吧，你俩一起和我去吧。” 眼看这俩人拖家带口齐上阵的模样，周离无奈道：“你们离远点看看就行，别打扰到他们。” “好！” 一个掌握巨额财富的富婆，一个拥有一座高科技城市的天才少女，同时兴奋了起来。 毕竟史莱姆和白灵虎，这俩玩应生产物品的过程绝对会不同凡响。 第三十六章 光与暗 昏暗的洞窟之中，拥有着黄金比例身材的白色巨虎蜷缩在石坛上，闭着双眼静静地等待着。灵魂凝胶有避光性，因此两族融合之时必须要位于无光的地方，这样才能产出高品质的灵魂凝胶。 “来了。” 洞窟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白灵虎睁开双眸，赤红色的眼眸扫向洞口处。此时的洞窟内没有任何的光芒,但白灵虎却精准的捕捉到了那几道灵魂。 其中有一道是极其孱弱的人类，除了有一点独特的紫色之外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另一个紧挨着的灵魂让白灵虎有些惊讶，毕竟那道蔚蓝色与珠白色交错的灵魂它从未见过，而且，那道灵魂中还蕴含着白灵虎无法理解的光晕，就像是不属于这世界的法则一样。 他将视线移开,突然，一股闪耀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 歪日,好闪耀的…黑色？ 黑暗之中,白灵虎惊愕的看着面前散发着光芒的黑暗。是的，发光的黑暗。 这下它更不理解了，这道黑暗明明比洞窟里还要黑，黑的而令人发指。但这些黑暗却带着独特的光芒，就像是… 被玷污的神明？ 白灵虎心中纳闷的时候，周离的声音从那道发光的黑暗中响起，“我们来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 暂时收起心中的错愕，白灵虎站起身，开口道：“剩下的交给我和嘟噜噜就可以了。周离先生，麻烦您帮我们看守一下，最好不要让人打扰到融合的仪式。” “没问题。” 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他把“因为洞窟太黑什么也看不见而失望”的两个女孩推到身后,目送着嘟噜噜一蹦一跳的进入了洞窟里。他伸出手，一道深邃的黑幕笼罩在洞窟入口，一丝光都进不去。 “嗷呜！” 伴随着一声呜咽声,还有咕噜噜的吞咽声。洞窟之中陷入了良久的宁静。三人就只能坐在洞窟之外等待着凝胶的融合。 “周离哥哥，就算你是勇者,你也不能连续打出六张大王，这是作弊。” 看着石桌上五颜六色的大王，卡娅像是她姐姐一样平静而淡然地吐槽道：“还有，麻烦如果你下次再偷偷藏牌的话，最好不要一次性藏十张牌，毕竟没有人能打出七张牌就直接获取胜利的，你也不行。” 周离摘下对自己穷追猛打的阿紫，一挥手将扑克收了起来，厚颜无耻地笑道：“不好意思，跟那帮贵族打牌打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好吧。” 卡娅叹了口气，她掏出一副经典黑白五子棋放在桌子上，叉起双手放在下颌处，冷淡地说道：“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为什么不是围棋？” 一旁的阿紫结束了对周离作弊行为的控诉，然后好奇地问向卡娅：“你不是会围棋吗？” 在问出这句话后，阿紫敏锐的察觉到了一旁周离表情的突然僵硬。她突然嘴角同时咧起，一个充满嘲讽气息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她侧着脸,坏笑着问道：“周离,你不会下围棋吗？” 闻言,周离顿时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口中不停说着诸如“我现在牵条狗吓死你们”“你们在睡觉，我在下棋”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语。最后在卡娅和阿紫那如出一辙的怜悯目光下，周离默默收起了黑白棋子，并且嘱咐卡娅回家后和她哥艾维去下，别再折磨自己。 就在三人开始讨论为什么马格南三世同样是臭棋篓子但却屡战屡胜的时候，白灵虎出关了。 不对，是灵魂凝胶出货了。 “不负众望。” 白灵虎那健壮中带着力量之美的身躯缓缓从洞窟中浮现，他看向周离，恭敬地说道：“这颗灵魂凝胶是我族近百年来最好的一颗，希望它能够帮助到勇者大人。” 一颗无形的宝石缓缓从他身边浮起，落在周离手中。这，就是周离心心念念的灵魂黏胶。这颗看似是宝石，但却有着粘稠手感的物质握在手里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周离捏了捏手中的灵魂凝胶，对白灵虎首领说道： “这颗凝胶会对我有着非常大的帮助，请放心，无论什么时候，白灵虎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感谢您的慷慨。” 白灵虎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向周离致敬。随后他伸了伸虎爪，缩小了一圈的嘟噜噜从他背后出现，疲惫地跳到周离的肩膀上，倦怠地说道：“我不行了。” 没等嘟噜噜继续开口，周离直接摘下腰间佩戴的丝绸布袋，拿出一根吸管插了进去，随后把另一头塞进了嘟噜噜的嘴里。在感受到熟悉的闪光粉尘后，嘟噜噜圆滚滚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幸福的表情，随后便开始继续醉生梦死了起来。 “你先回去歇息吧，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不在的话联系其他人也可以。” 白灵虎首领点了点头，他甩了甩尾巴，弓起身体开始飞驰在丛林之中。不一会，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周离一行人的视野里。 “周离哥，我们什么时候分离卡牌啊？” 一旁的卡娅看向周离，好奇地问道：“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嗯…” 周离想了想，对卡娅说道：“其实现在就可以。分离卡牌只需要我催动勇者的力量将卡牌分离，随后用灵魂凝胶将你的灵魂和身体彻底粘合就可以。” “那就现在吧。” 卡娅也不含糊，她看向周离，直截了当地说道：“越早得到卡牌，周离哥哥就能越早适应这种力量。正好，我也不用做很长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了。” 一旁的阿紫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卡娅自己的决定。虽然自己也就比卡娅大了不到十岁，但林紫知道，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其实拥有着一颗坚强而成熟的心。无论是艾维、艾因、亦或是这些朋友，他们都将卡娅视为一个独立的個体，尊重她的想法。 “好，放心，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周离点了点头，他没有迟疑，拿出勇者专属，对卡娅问道：“准备好了吗？” “嗯。” 卡娅看向周离，按照他的指引，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很快，周离感觉到了属于神灵的力量浮现在卡娅的体表之外。 “捕捉！” 周离手中出现了那支来自文学之神的笔，他右手一划，一道由墨水凝聚的圆弧将卡娅围绕在中心。转瞬之间，一张充满了生命之力的翠绿色卡牌出现在卡娅的面前。在那如翡翠材质的卡牌之上，一尊完美无瑕的玉树冠冕栩栩如生，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沁人心脾的生命元素。 “收回！” 作为历代勇者都使用过的“神器”，勇者专属可以对任何潜藏于他物之中的神明力量进行回收。当一道道由笔墨构建的锁链从勇者专属中迸发，缠绕在那张圣树冠冕之上。 正当圣树冠冕发出颤抖，想要挣扎时，它突然感觉到一股代表着破坏与毁灭的气息瞬间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它为数不多的本能开始疯狂嚎叫，那翠绿欲滴的树枝上似乎被一层黑光笼罩。瞬间，圣树冠冕老实起来，甚至还开始配合起勇者专属的动作，向外挪动。 这时，卡娅那一对秀眉紧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周离知道，无论手段怎么温和，圣树冠冕怎么配合，从灵魂中抽离这种核心物质必然会带来疼痛。 必须要速战速决！ 周离突然怒目圆睁，勇者专属的烫金纹路瞬间被黑色侵蚀，一种凝重而又深邃的气息瞬间笼罩在圣树冠冕之上，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入！” 伴随着一声怒喝，如玉般完美无瑕的卡牌落入了周离手中。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犹豫，周离直接将灵魂凝胶碾碎，笔墨一划，卡娅刚要崩塌的灵魂瞬间凝实，没有任何的碎裂模样。但周离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先是将卡牌插入勇者专属之中，随后，他释放了圣树冠冕。 一棵翠绿的树木将卡娅包裹在其中，温润的生命元素开始滋润着她每一处身体。卡娅闭上眼，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生机涌入自己的体内。 下压，碾碎。 就这样，一张放在人间会被无数人以命争抢的神器卡牌轰然破碎，化作一片片翠绿的光晕落在了勇者专属之中。就像文学之神的卡牌转化为了笔与纸一样，那张代表着无穷生命的卡牌，化作翡翠树枝与七彩之花所共同凝聚的冠冕。 （圣树冠冕【具象化】） （固有能力：生命端倪） 就在生命端倪四个字出现的一瞬间，那本被周离随身佩戴的盖娅之书突然自动翻开，一张纸以周离都无法阻止的速度瞬间撕下，落在了打开的勇者专属之上。瞬间，生命端倪这四个字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名为【不息源泉】的能力。 （这颗星球将会为你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力量） （发动条件：伱必须受大地宠爱、你必须屹立大地之上、你必须厌恶神明） （注1：不息源泉可以治愈他人的伤势） （注2：只能治愈人类） （注3：很高兴你能获得这张卡牌。作为第一刻的生命女神，也是最接近盖娅的神灵，她已经濒临疯狂，因此你可以更好地使用她的力量） （注4：塔里克的西部，你会有兴趣的） 只有一个能力。 但却是一个堪称无敌的能力。 周离垂下的手轻轻碰了下盖娅之书。随后他发动了不息源泉的力量，一道蕴含着远比圣树冠冕富有生机的清泉从大地中渗出，融入进卡娅的身体里。 卡娅的身体原本是由圣树冠冕这张卡牌所释放的数百种生命神术构成的，相当于她的身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肉体，而更像是一颗被催生的植物。但当代表着世界意志的盖娅所赠与的不息源泉融入进身体之后，那些神术开始慢慢停滞，凝聚，最后成为坚实的身躯。 原本催生的植物开始变的更加成熟，不稳定的状态也开始逐渐稳定了下来。在过去，卡娅的身体很有可能会因为某一个神术的停摆而失去一些功能，比如她早就失去了味觉，同时右手的触觉也有些迟钝。 但现在，原本更像是由无数精密却脆弱的零件构成的身体，在不息源泉的改良下，慢慢地更像是一台完整的身躯。很快，卡娅感觉到了嘴里残留的面包香甜，右手处也传来了酥麻的感觉。 当不息源泉回到了大地中后，卡娅轻盈地落在地面上。她伸出双手，怔怔的看出那一道道正常人拥有的纹路，还有那些消退的紫色鳞片，神情有些恍惚。 卡娅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在得知了自己是崇光用尽一切力量送到现实世界之后，卡娅便不再苦恼于自己身体的诡异之处。相反，她又对那些“父亲”留给她的印记十分喜爱，哪怕这些东西让她更像是一个怪物。 现在，崇皇给她留下的“礼物”消失了，自己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可卡娅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欣喜。她只是有些迷茫，却又感到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凝聚在了心里。这个十二岁的少女放下双手，抬起头，入神的望着烈日。 有些刺眼。 没有感受过的有很多，卡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突然明白，那种不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卡娅——崭新的开始。 周离走上前，揉了揉卡娅的头发，随后对二人问道：“回家？” “嗯。” 卡娅点了点头，她想和自己的姐姐分享自己的变化，她知道，虽然从来没有表明，但艾因还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直很担忧。艾维同样如此。她想让那些关心她的人，爱着她的人放心。 三人并肩走在树林之中，烈日没有像夕阳一样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它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卡娅的脸上，带来了美好的温暖。 “谢谢你，周离哥哥。” 卡娅看向周离，嘴角微微勾起，“我感觉到了心跳，真的很美好。” “放心，以后等你和我下棋的时候，你心跳的会更快。” 还再为方才被嘲笑不会下围棋而羞恼的周离如是说道。 第三十七章 新与旧 很快，众人得到了一个消息——第二军团要进行军演。 “其实也不算是正经军演。” 餐桌上，周离一边往面包上抹着辣酱，一边对一旁的唐吉诃德说道：“上次我给没跟你说逼逼了老半天，结果我俩都忘了看看第二军团的训练成果。这老头回家后好几天才反应过来，我俩一合计，就寻思办一个私人性质的军事演习,给他展示一下我们充沛的武德。” 将瓶子中残余的巧克力酱用面包抹干净后，唐吉诃德皱了下眉，不解地问道：“可是我没有接触过第二军团啊？” “你不适合第二军团。” 艾露玛制作的辣酱比较符合周离的口味，香甜辣齐聚。周离咽下口中的面包，随后说道：“第二军团更倾向于特种作战，你还是适合领导守护者之盾进行正面对敌。我需要你在明天带领守护者之盾和第二军团作战,当然，只是演戏。” “嗯,这个我没有问题。” 吃下略显甜腻的巧克力面包后，唐吉诃德拱了拱秀气的鼻子，点了下头后说道：“守护者之盾的新进人员已经全部训练完毕，我们已经能恢复到原来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实力。” “那就够了。” 周离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答案十分欣慰，“这样的恢复效率已经十分惊人了。” “守护者之盾历来如此。” 唐吉诃德对周离的夸奖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她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这场军演有什么要求吗？” “简单。” 周离撕开面包，手肘撑在桌子上，细心地将面包上的辣酱涂抹均匀，“用全力打。” “打到托蕾亚心服口服为止。” “唉？” 唐吉诃德伸出拿面包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看向周离，脸上浮现出错愕的神情，“托蕾亚？” “对啊。” 周离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第二军团本来就是给她留着的,这次军演也是时候让她提前熟悉一下自己的军团，免得以后发生笑话。” “她能行吗？” 面对这个决策,唐吉诃德发出了灵魂疑问,“我不是说托蕾亚没有能力，她很强，而且思路也比我灵活。但是，她适合领导一支军团吗？” “托蕾亚确实不适合领导军团。” 周离耸耸肩，认同了唐吉诃德的说法，但又紧接着说道：“我指的是你们这种老式军团。” “老式？” 倒不是认为这個词语是贬义，唐吉诃德只是对此感到不解，“守护者军团一直在与时俱进，无论是战功制度和作战指挥都进行了更新，而且您还给我们配备了魔能枪械弥补了我们远距离进攻力的不足，我们还老式吗？” “没错，如果与这个世界其他的军团对比，守护者之盾可以说是全方位的进化。但是，第二军团跟你想的完全不同。” 周离端起牛奶，开口说道：“实际上，第二军团是我的一块试验田。我对这支军团的创新与改动堪称疯狂，可以说，第二军团并不是天才,而是领先太多的疯子。” “当然,我现在不能给你透露太多。” 周离抿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对唐吉诃德说道：“等到你上了场地开始演戏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好。” 好个屁。 茂密的树林之中，唐吉诃德捂着自己右腰处的擦伤，伤口处隐隐作痛。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致。 五十六分钟，仅仅五十六分钟，自己带领的守护者之盾几乎全军覆没。除了三个已经失去联系的老兵之外，其余士兵不是被俘虏，就是受到瞬间伤害过重被虚空自动保护，判定失败。 这是一群什么怪物？ 唐吉诃德没有感到后悔，也没有愤怒，她的心底只有深深的疑惑。 没有轻敌，一切都是全力以赴。没有失误，自己每一个决策都是当下环境最优解。没有任何军团问题，所有守护者之盾的士兵宛如一个整体，没有任何的士气问题。 可就是输了，这就像是李维斯一样，明明什么都没干，但就是寄了。 唐吉诃德躲在密林之中，喘着粗气，眼中闪现出回忆的画面。 自从那场谈话之后，唐吉诃德开始研究起了自己的对手。她知道，能被周离赞誉的军团绝对有过人之处，自己绝对不能轻视这支军团。 但问题就是，她不知道怎么研究第二军团。 直到现在，除了必要的训练之外，第二军团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座地下城堡。而托蕾亚也失踪了整整半个多月，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第二军团的情报。因此对于第二军团，唐吉诃德也只能用现有的条件去分析。 首先，她能确定的是，第二军团肯定大范围地装备了魔能枪械。其次，唐吉诃德认为，第二军团的指挥应该不是托蕾亚。 是的，对于偌大的一个军团，唐吉诃德只有这两个线索，而且还是自己猜的。 第二日，一脸无奈的唐吉诃德带着这两条连哥布林都知道的线索踏上了军演场地，开始与自己的“副手小姐”进行军演对抗。 周离设立的军演地点，是一座海拔不过四百米的小山丘。这座山丘是暮色森林的延伸，名义上属于周离的领土。该山丘气候温和，树木繁多，丛林茂密。极其适合游击战与设伏。 当来到这座名为“安科山”的山丘后，唐吉诃德瞬间明白了周离的用意。这片场地极其适合第二军团的战斗风格，茂密的丛林会给他们提供足够多的伏击区域，而蜿蜒的道路会阻碍守护者之盾的行军，容易被打乱阵型，给第二军团提供空子。 但是，唐吉诃德对此并没有太过悲观，因为现在的守护者之盾，已经不是当年的守护者之盾了。 当第二军团来到山的对面后，伴随着周离的指令，这支精锐的军团开始向着山顶方向前进。面对树林和树丛，他们的选择不是避让，而是… “没关系，放吧。” 在唐吉诃德温柔的指令下，十名守护者之盾的士兵掏出一个材质诡异的管子，伴随着开关的摁下，如龙息般沸腾的火焰顿时从管道中喷涌，转瞬之间，极度高温的火焰将面前一切的树丛直接蒸发，很快，一片白茫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周离眼中。 是的，在没有“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的担忧之后，面对极易设伏的环境，唐吉诃德遵从了周离的建议，选择了遵循自己的本心——既然我不能改变，那就改变环境。 这种做法简单而粗暴，但显而易见的成效显著。在唐吉诃德的火龙攻势下，她周围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能够藏人的树丛，甚至连点多余的树枝都没留下半支。而且面对那些距离较远，容易远程设伏的地点，唐吉诃德直接掏出魔能制导的小型爆破弹狂轰滥炸，没有任何的试探环节。 很快，唐吉诃德安全无恙的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安科山的山顶。她确信，只要守护者之盾掌控了山顶，凭借着军团的加成与枪械的远距离杀伤能力，托蕾亚的第二军团绝对逃不过她研制的三板斧——狂轰滥炸、火力覆盖、抄家伙开砍。 然而当唐吉诃德站在山顶，建立起自己的阵地之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军团完全捕捉不到托蕾亚的军团。 ？？？ 安科山的地貌是标准的丘陵，在山顶，只要有能够远视的手段就可以对山丘上任何一片区域进行观测。但在唐吉诃德的眼中，整个安科山除了他们留下的痕迹之外，连个多一点的脚印都见不到。 难道是我上错山了？ 唐吉诃德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在军演规则里，一旦离开安科山就自动算作弃权。以她对托蕾亚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一声不响就弃权的主。虽然托蕾亚最近和周离学了很多逃跑技巧，但她也不是这种连打都没打就放弃的人。 怎么一回事？ 就在唐吉诃德纳闷的时候，她与她的军团突然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来自侧方地下的魔能迸发声，转瞬之间紫光乍现，唐吉诃德的军团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是地道！！ 唐吉诃德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托蕾亚可能祖上有一点bj血统。 被炸飞到半空中，靠着盔甲与职业能力没有受到重伤的唐吉诃德怎么也想不明白，托蕾亚是怎么用十分钟的时间挖好这么长的地道，而且还能隐藏痕迹。 但当她自知大势已去，准备进入丛林打游击的时候，唐吉诃德的余光瞥到了那些地道中被士兵留下的魔能iii型挖掘机后，她明白了一切。 还带挖掘机的啊？ 唐吉诃德落地后连忙躲进了她厌恶的丛林之中，剩下的守护者军团也开始分散开，想要分散后聚拢打游击。但在第二军团先进的侦查手段和托蕾亚的带领下，其余的残留的士兵很快被俘虏。想要反抗的，却无法抵御住第二军团熟练的枪械使用。 唐吉诃德这才明白，枪，不是自己那么用的。 利用职业者的身体优势，快速移动的同时向着目标倾泻子弹，同时配合队友形成交叉火力网。并且故意露出缝隙，制造陷阱等待敌人上钩，最后用重火力终结。 在第二军团的面前，唐吉诃德的三板斧战术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不堪一击。几乎转瞬之间，唐吉诃德只剩下了自己。这时她敏锐的察觉到，第二军团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佩戴着小型的通讯器，每一个托蕾亚的命令都会实时地传达。 魔能的胜利吗… 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落在唐吉诃德迷茫的脸上。这时的她突然明白，当魔能成为主流后，自己的守护者之盾可能真的如周离所说的那样，是要被时代淘汰的旧物了。 ************************* 塔里克——西北地区——蛮荒地——安特利诺山区 外界的时间虽是盛夏，但这片与文明隔绝的蛮荒地带之中却没有半分冰雪消融的迹象，反而连绵不绝的刮起惨烈的暴风雪。即使是那些习惯了这片蛮荒地的西部牛仔，也难以对抗这大自然的狂怒。 这种如同白色地狱的暴风雪，还有安特利诺山区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让这里为数不多的居民早已搬离至较南的边界。虽然患有蛮荒病的他们不能进入东部的璀璨文明塔里克，但温暖的气候与较为湿润的环境也能给他们带来生命。但同时，安特利诺也彻底成为了死寂之地。 此时正是中午，太阳却被白茫茫的雪花遮蔽在了半空中。一处早已荒废的工业村庄在暴风雪中飘摇，没有人在意这些不值钱的木屋，还有那些破烂的家具。 这座村庄名为木材村，是一个很常见也很无趣的名字。这座小村庄已经有数年不存在人眼了，虽然一年前这里曾升起过炊烟，但那些早已被蛮荒病菌侵蚀了心脏的怪物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好在那些平克顿侦探路过这里的时候顺手清理了一下，否则还会有更多无辜的路人被加剧体内的蛮荒病。 砰！ 咣当一声，一座荒废的木屋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踹开，暴风雪呼啸着撕裂着木门，木门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好在那只粗糙的手在最后关上了房门，将恐怖的白灾阻隔在了外界。 男人将肩上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腕，随后摘下自己头顶的鹿皮帽，将上面的雪花抖落。男人穿着一件厚厚的羊绒大衣，很显然，他不是精心打理自己的那伙人。他那双闪烁着精气神的绿眼睛扫视着木屋，很快，他找到了这被埋在废墟下的壁炉，将周围的易燃物扔了进去，打个响指，将火焰扔在了壁炉之中。 坐在壁炉旁，寒冷很快被驱散。男人长舒一口气，脱下大衣用杆子支在一旁，开始用壁炉的温度烤化上面的雪块。过了一会，男人站起身，骨头发出噼啪声响，他捡起自己方才扛着的东西，开始了新的工作。 借着火光，男人原本抗在肩上的东西才显露出他的躯体。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金属块的“鹿”，无数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坚硬物体裸露在表皮外。这是男人刚刚打到的猎物，这些金属块就是制作塔里克水晶的原料之一——光彩金属。 男人要做的，就是将这只差点撕碎了他的怪物身上的金属敲碎，然后将这只鹿上能食用的肉割下来，用来给其他人果腹。至于那些敲碎的金属，就得卖给那些来自塔里克的平克顿侦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男人只是应了一声，便继续低着头处理这只难搞的怪鹿。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推门声，苍老的老者进入了木屋，沙哑的声音在房屋中响起。 “你走之后，小约瑟的荒芜病彻底发作，我们让他解脱了。你有时间的话，把小约瑟身上的身材水晶割下来吧，他不会喜欢带着那些恶心的东西进入坟墓的。” 男人挥刀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徐继续手上的动作。老人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个男人的名字。 “亚瑟，摩根。” 第三十八章 新手村BOSS就得多拎出来晒一晒 次日，一场讨论塔里克之行的会议在周离家里的早餐桌上展开。全员到场，包括托蕾亚。 托蕾亚那葱白般的手指端着白瓷碗，小口小口的抿着豆浆。周离家的早饭一般是纯粹的大杂烩，天南地北的早餐一应俱全。当然，毕竟掌控厨房的小厨娘是艾露玛，饭桌上还是以周离比较喜欢的东方早餐为主。 在皇宫里天天面包抹黄油的托蕾亚对这些前所未见的食物也百般好奇,一开始她有些不习惯，但吃了几次后便爱上了这种甜而不腻的口味。 “我是要去的。” 林紫将草莓酱涂抹在面包上，趿拉着白色兔子的拖鞋，晃晃悠悠地说道：“我问清楚了，两个月后会在塔里克的首都莫斯克举行，到时候会对外售卖一批医疗器械。我要是能把那些器械搞到了，以后马格南的药水行业就属于我们了。” “嗯，可以。” 周离点点头，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科技展…其实我这次去还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你们说，塔里克的光辉水晶我有机会吗？” 摩挲着下颌，周离脸上浮现出感兴趣的神情，“无污染，功率大，这东西要是能在世界范畴普及，魔能技术估计能至少跨越一百年。” “行不通。” 艾维偷摸地将艾因剥好的瓜子仁拿走，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光辉水晶属于塔里克的建国根本，那是不传之秘。除非说现在真的有毁灭世界的天灾出现，不然他们是不可能因为你的头衔把水晶交出来的。” 在听到这句话后，周离刚刚拿起包子的手突然僵住了，他皱起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上一世中，哪怕灭世之灾近在咫尺，塔里克依然没有把光辉水晶公之于众。 这时,周离的脑海有些混乱。他了解塔里克的皇室与他们的政治体系,把科技带到坟墓可不是他们的作风。可是… 大家不知道周离的所思所想，只是认为周离还在想怎么把水晶弄过来的事情。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疑惑自己瓜子仁神秘失踪的艾因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周离先生，我也要去一趟塔里克。” “唉？” 这时，一旁的艾维对此有些惊讶，“什么情况？咋没跟我说？” “昨天晚上九点的时候和你说了，你当时在和卡娅下棋而且被完全碾压，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面无表情地幽幽吐槽了自己的哥哥后，艾因看向周离，对他说道：“议会里的一个名为阿廖沙的女士，她性格很好，也很有能力，跟我和艾维的关系不错。她的爷爷是塔里克的一個中型家族，后来因为一些家族问题逃难到马格南，一直想要让阿廖沙前去认祖归宗。” “如果我们要去的话，我想带着阿廖沙去一趟。不会耽误时间的，我会安排好行程。” 艾因看向周离，她知道自己这属于是不情之请,阿廖沙虽然是自己的朋友,但对于这次塔里克之行的主要发起者周离而言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人。此时,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好。”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周离在听到阿廖沙这个名字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实际上，对于阿廖沙这个女人，周离比艾因更熟悉。 原因无他，上一世里，周离最好也是最信任的后勤部长就是她——红发阿廖沙。 “其实要是这么算的话，好像到了最后大家伙还都得一起去。” 周离想了想，脸色精彩地说道：“阿紫要去的话，灵海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嗯。” 灵海点了点头，声音透冷：“她没有职业能力，我需要保护她。” “林灵女士呢？” “我还也得去一趟。” 林灵将散乱的头发撩至耳后，微笑着说道：“对正在进行的约旦重建还有医疗设施而言，塔里克可是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要是能得到塔里克的技术支持，约旦会更早的重建。” “那艾因要去的话，艾维呢？” “我去呗。” 艾维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接下来几个月是商业淡季，艾尔商会所负责的部分已经没有什么可改动的空间了，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一趟呗。” “那你俩都去了，卡娅能留下吗？” 晃荡着白且直的小腿，刚刚把核桃砸碎的卡娅听到周离叫她的名字，呜呜咽咽地吃下核桃仁，连声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看。” 周离一摊手，无奈地说道：“这到底一大帮子还是全去了。” “也好。” 一旁眼睛弯成两道可爱的月牙，笑眯眯不说话的艾露玛捏了下周离的脸颊，浅笑着说道：“这一路热闹也好。” “我们需要先行出发吗？” 一旁一直在与硬牛排对抗的唐吉诃德抬起头，手中的叉子也不自觉的垂下，“跨国的话军团一般都是要提前报备的，我先走会不会比较好一些？” “不用。” 周离摇了摇头，“勇者拥有军团跟随权，守护者之盾现在是我名下的军团，不用提前报备。” “哦。” 唐吉诃德点了点头，随后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托蕾亚，继续问道：“那托蕾亚呢？” “哦，对了。” 周离恍然大悟，对一直稀溜溜喝着豆浆，像猫咪一样的托蕾亚说道：“你现在属于我了，知道吗？” 这一下，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托蕾亚身上。托蕾亚是个天生性子冷淡的人，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周离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怔在了原地，连豆浆都忘了喝了，只是端着碗，漂亮的眼眸微微的睁着，里面满是迷茫。 当然，众人也没有把周离那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真给误会了去。毕竟一旁的艾露玛可是怡然自得的喝着豆浆，周离那句话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他们只是认为，周离又抽风了。 “我知道。” 过了一会，回过神来的托蕾亚小心翼翼地将豆浆放在桌子上，随后郑重地说道：“马格南三世陛下之前跟我说了，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和第二军团彻底加入到您的麾下。” “知道就行。” 周离点点头，继续说道：“接下来的塔里克之行，我需要你带领第二军团做两件事。” “请说。” “第一，我要去一趟塔里克西部。” 作为世界四大国度之一的塔里克，这座被誉为科技之上的科技之城毫不排外，对外包容度极高。每一个拥有正规身份，且没有犯罪记录的外籍人士都可以进入这个象征着先进与发达的国家。也因此，塔里克对世界而言没有什么秘密，除了他的西部。 作为世界的西方国度，塔里克的西部被人们称为“荒芜地”。那片广袤贫瘠的土地被一道高墙隔开，泾渭分明地将文明与原始划分了出来。在那片蛮荒地里，没有任何的光辉科技，也没有任何的外来人士。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科技如此发达的塔里克对待那片土地，永远都是不管不问的态度。 因此，当周离说到与东方三庭一样神秘的塔里克西部时，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去听。看着面前神情严肃的托蕾亚，周离开口说道： “到达塔里克后，我会和艾露玛在恰当的时间通过特殊渠道进入塔里克的蛮荒地。在哪里，我需要你率领第二军团跟随我，保护我，同时为我做一些事情。” “收到。” 已经习惯接受任务并且完成的托蕾亚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迟疑，“第二军团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一旁的唐吉诃德并没有问她应该干什么，毕竟她是军人，不需要为周离出谋划策。她要做的，就是完美的执行周离派发的任务。没派发，那就是没派发，不需要邀功。 而且，在亲身体验了第二军团的战斗力后，唐吉诃德便对这支神秘而又恐怖的军团产生了敬畏之心。她知道，如果是正面战场，那只军队其实并不能与守护者之盾抗衡。但一旦来到了陌生环境，第二军团发挥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下一趟直通塔里克的飞艇在三天后，这三天你们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准备一下行李，带一些必要的物品就行，其他的在塔里克买。” 周离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豪气冲天地说道：“就这些，完美散会！” 毫不犹豫地逃离了洗碗分锅大赛，周离进入了自己的房间里。他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烈日，伸了个懒腰，然后掏出了勇者专属。 （我研究出来厄难之力所发动神罚的本质了） 勇者专属上，一行墨字逐渐显露：（权柄） “权柄？” 周离怔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你的意思是，当我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厄难之力，我可以暂时使用神明的权柄？” （不完全是） 勇者专属翻开有关周离能力的一页，在厄难之力能发动的神罚后面，出现了全新的文字。 （召唤幻想之灾需求的厄难之力：五百） 【幻想之灾：伱可以创造出幻想中的灾难降临在人间，灾难越为虚幻缥缈，破坏力越强大】 （召唤轰乱鸣爆需求的厄难之力：一千） 【轰乱鸣爆：在指定的地点释放一片广域轰炸，轰炸范围内的任何人都会收到极高的音爆冲击】 （召唤不公裁决需求的能力：五万） 【不公裁决：与指定存在进行裁决，裁决的结果将会是完全的不公，但结果会极其混沌，无法预料】 （召唤生命天罚需求的厄难之力：五百） 【生明天罚：对目标进行一次生命力的剥离，剥夺的数量根据对方的恶念决定】 “不再是模糊的话语了吗？” 之前的这些能力都是十分模糊的，并没有这些具体介绍。而在勇者专属的破译下，这些隐秘的能力终于显露了原型，一个个简洁却十分强力的能力就这么出现在了周离眼前。 “幻想之灾是文学之神的能力，伤害和我的脑洞成正比。” 周离点了点头，实际上，这个能力是最符合自己的。无论是地球书籍中所见识到的恐怖灾难，亦或是上一世亲眼见到的恐怖灾难，都让这个能力成为周离短时间的战斗力。而轰乱鸣爆作为轰乱之神的权柄，可以说是纯粹的伤害，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能力，只有冲击与破坏。 至于不公裁决，周离更倾向于这个能力就是个俄罗斯转盘，而且还是塞进去五颗子弹的那种。而且这个能力的消耗太大，不做考虑。 至于生命神罚，这个技能可以说是标准的字越少事越大的典型案例。估计是生命之神的卡牌被自己彻底掌控，也可能像盖娅所说，生命之神要疯了。这种能直接触碰到敌人生命本源的力量竟然会被周离掌握，这属于是意外之喜了。 （你所获得的这些力量，其实是神明残破的权柄） （文学之神和生命女神的卡牌被你掌握，因此你获得了一部分的神明气息与力量，所以你能够用小代价来释放这些权柄。而轰乱之神只是因为他太过欣赏你，所以不需要你付出多少就可以对你进行支援）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种选择） （第一，就是跟神明打好关系，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将力量交给你。不用摆出看到大便的嫌弃表情，我就是提一嘴，又没让你真给神明卑躬屈膝） （你能做的，也是你喜欢做的，就是第二个办法） （把权柄抢过来） “还是这个行。” 收回了嫌弃的表情，周离点点头称赞道：“果然，求的不如租的好，租的不如买的好，啥玩应都不如抢来的好。” （抢法也很简单，就是那些蕴含着神明的气息与力量的卡牌） （你只要拥有了这些卡牌，就能够用极小的代价释放对应的神罚） （而且，你还能让那些神明气急败坏，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十九章 塔里克 弗拉基米尔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在这段时间里，周离一行人做了最后的准备。林家姐妹做了详细的科技展的规划，确认了她们想要购买的项目。艾因联系了阿廖沙，同时也将有关联合商会的种种事宜安排妥当。 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开始在周离的指导下练起了配合，第二军团与守护者之盾之间开始产生了良好的化学反应。周离根据他们的实战表现推测，这一支联合军团所爆发出来的战力远超马格南三世的预期,已经能与四大国度的主力军团相提并论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周离的预料，这在他眼中是理所应当的。毕竟第二军团和守护者之盾本来就是两支完全由职业者构成的精英军团，一加一再加上周离的训练和魔能枪械，大于十是应该的。 在这三天里，周离一直在与马格南三世洽谈有关军团的训练和军费的问题，在将“一天的损耗”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后,二人达成了最终协定。托蕾亚和第二军团暂时归于周离名下一年的时间,如果这段时间里爆发了灾厄,托蕾亚与第二军团的归属权依然属于周离，直到灾厄结束。 同时，周离将会为马格南提供训练场地，帮助他继续训练其他军团。与此同时，马格南三世会以私人的名义支付一定的费用，并且提供魔能枪械。 这样优渥的条件的代价，就是周离保证会让托蕾亚在一年内得到至少两个大型国家的支持，并且周离将会在未来的时间里，帮助马格南达成他的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就在周离和马格南三世进行肮脏的交易时，艾维在干什么？ 艾维在下棋。 还是一如既往的臭棋篓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服输，还是一如既往的被爆杀后爬起来继续被爆杀。但他唯一比周离好的就是，他不作弊。 当然,一个普通人想在卡利亚之子面前作弊，那属实有些大可不必了。 “怎么样了？” 踩着黄昏落下的帷幕，周离推开了大门，回到了家中。艾露玛穿着纯白色的长裙，屈膝坐在木制的摇椅上。白嫩如玉的双足随意地搭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泛起一阵美好的光晕。她放下手中的书籍，将一缕落下的长发撩至耳后，盈盈地笑着问道：“解决了吗？” “嗯。” 周离点点头，将外衣随手扔在沙发上。他走到艾露玛身旁，躺在另一张摇椅上，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商量完了，马格南三世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和他做生意还是很舒服的。” 温暖的光晕里，周离随意地抓起艾露玛的手，放在手心里开始把玩起来。艾露玛的手如同精雕细琢般的白玉般细嫩，惹人怜爱的很。他看着天花板，舒缓地说道： “现在马格南已经倒向了我们，或者说，马格南三世已经明白了他是和我系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暮色森林之前的隐患已经可以放心了，我们也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 实际上，周离最担心的只有这片暮色森林。这里是他作为根据地的地方，无论是上一世的经验,亦或是这一世的经营，这一片区域已经成为了周离心目中最完美的大本营。之前马格南三世与自己形同水火，周离前往英南后最担心的就是马格南三世突然发难。 但还好,马格南三世并非鼠目寸光之辈，因为一些周离透露出来的线索，还有他自己收集到的讯息，马格南三世没有贸然行事。而在英南之行后，周离也与马格南三世缔结了同盟，现在，马格南里不会有人在觊觎暮色森林了。 “那就好。”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周离真正担忧的艾露玛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同样的欣喜，轻笑着说道：“那我这算是有一个家了？” “嗯…” 周离思索了片刻，笑了一声，随后将艾露玛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他没有说话，却什么都说了。 //////////////////////// “上一次还是送你们俩去英南来着。” 全世界最大的飞天港口——永恩海克斯港的大厅坐落于白银城的北方天壑之中。在这堪称巧夺天工的建筑里，可以俯瞰整个白银城的全貌。 身穿紫色运动上衣，踩着帆布鞋，一身打扮轻快而充满活力的林紫兴奋地站在高台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慨叹道：“这里好高啊。” “一千八百九十米，可以说是白银城附近最高的山峰了。” 周离走到一旁，他的打扮一如既往，黑衣黑裤带根手杖。但他长相俊秀，同时气质极佳，只要不开口骂人就是一个令人着迷的绅士。 “对了，咱们坐哪個飞艇啊？” 林紫收回视线，她看向不远处停在飞天港里的数十座宏伟的飞艇，好奇地问了一句。 “老样子，乔木号。” 周离指向不远处的豪华飞艇，这座飞艇曾经承载着周离和艾露玛前往了英南，今天，它将带着周离一大票人前往万里之外的塔里克，也算是老朋友了。 “你还真舍得啊。” 艾维双手插着兜，晃晃悠悠地走到周离身旁。他看着从装修到材质都透露着奢华的飞艇，咂舌道：“这一趟得多少钱啊，看着就吓人。” “一千五百金币。” 周离抱着胳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本来这座飞艇预计是一个月后飞行，而且已经有了五十多个预定。这飞艇的预定价格是五十金币，要不是看在马格南三世的份上，像咱们这种临时加塞还加急的至少两千金币打底。” “哦？” 听到这里，艾维一挑眉，他看了看周围，随后凑近了问道：“你走的马格南三世的关系？” “嗯。” 周离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走了他的账。” “你真…节俭。”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艾维扯了扯嘴角，竖了个大拇指。 “准备出发了。” 艾因从一旁走出，她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牵着卡娅，不急不缓地说道：“十一点半是登机时间，你们的票和证件我都办理好了，一会上飞艇的时候出示一下就可以。” “辛苦了。” 周离点点头，接过了办理完全的证件。 “周离~~~” 艾露玛晃晃悠悠地来到周离身旁，pia的一下趴在他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困~” “一会上了飞艇有床，别急。” 周离揉了揉艾露玛的脸颊，昨晚看书看入迷了忘记睡觉的艾露玛一抬头发现天已经亮了，连一个小时都没有睡就开始准备起了周离和自己的行李。这也导致了自从来到了候机大厅后，艾露玛就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睡眼惺忪的模样带着娇憨，不自觉的往周离身旁凑。 “睡不着~” 艾露玛的尾音拉的长，娇声娇气地说道：“我把家里的枕头带上了，但压在了箱子底下，拿不出来。” “算了，一会我来吧。” 周离好笑又无奈地说了一句，他抬起头，偌大的分针指向了三十的位置。周离挽过艾露玛的手，牵着晃悠悠的她来到了登机区。 众人此时已经排好了队，这一次周离一行人总共去了十个人，分别是周离、艾露玛、唐吉诃德、托蕾亚、林灵、林紫、灵海、艾维、艾因、卡娅。本来是可以跟人拼着飞的，但考虑到中途的停靠问题还有不是花自己的钱，周离就很豪横的直接包了机，同时顺道爆了马格南三世的血管。 很快，众人来到了飞艇上。一开始，林紫和卡娅还有其他人对这座豪华到一定地步的高端飞艇十分感兴趣。但新鲜劲一过，发现这飞艇和自己家也没什么两样的众人也失去兴致。都在飞艇的酒吧里看起了窗外的风景，还有投影法术下的大地。 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六勺糖后，周离看着不断望向窗外的艾露玛，无奈地笑道：“你不是坐过一次飞艇了吗，怎么还这么好奇呢？” “风景很美的呀。” 困劲被熬了过去的艾露玛比平常更加活跃，她看向周离，开心地说道：“我们上一次是去英南，这一次是塔里克。不同的旅途都有着不同的景色，我当然好奇呀。” “嗯哼。” 周离一耸肩，也不扫艾露玛的兴。他坐在艾露玛身旁，时不时抿上一口带着一点点苦涩的咖啡，又望向眼中倒映着美好景色的艾露玛，一时间也乐得其所。 “周离，塔里克是个什么地方啊？” 像上次一样，艾露玛在看了许久风景后便转头看向周离，想要从周大百科全书这里弄点有趣的知识。但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在艾露玛问出这句话后，更多的小耳朵竖了起来，开始齐刷刷地凑到了周离身旁，听起了趣闻。 除了艾维，他在下棋…不是，他恐高，正在躺尸。 “塔里克啊…” 如果让周离选一个最为熟悉的国家，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塔里克。在上一世中，周离驻扎时间最长，同时也是最有感情的就是塔里克国度。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同时还有塔里克的科技作为基石，这一度成为了周离对抗魔王托蕾亚的利器。 但是，托蕾亚的突然锐变，还有魔王君莫名其妙的实力增强，让原本游刃有余的塔里克突然落入了陷阱之中。最后，塔里克这座古老而悠久的国度迎来了悲壮的结局。他虽然被魔王军队毁灭，但却将强盛的魔王重创，给了周离重新夺回世界的机会。 “科技，社会发达，人民幸福。” 周离说出了这三个人尽皆知的词语，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不，那不是真正的塔里克。” 带着怀念的语气，周离缓缓地对众人说道：“塔里克这个国家之所以被人们认为是天上神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塔里克拥有光辉水晶。这种光辉水晶为塔里克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清洁能源，让塔里克的科技水平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得到都会伴随着代价。光辉水晶没有污染，纯度高，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能源。但是，这并不代表塔里克同样完美。” “实际上，在两百年前，塔里克还不叫这个名字。那个时候，塔里克名为沙罗塔帝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国家。比较著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是由他们发起的。” “沙罗塔帝国是一个等级色彩浓厚，同时极其尚武的国度。他们将人划分成了数个等级，只有军功与人头才是通往高层的钥匙。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沙罗塔帝国联合了英南开始侵略其他国度。当然，这第三次大战的结局你们也在历史书上学过，沙罗塔帝国在最后全面崩盘，最后不得不签订了投降条约。” “沙罗塔帝国在投降后还是谋划着发动战争，他们是一个军功制为主体的国度，一旦没有了战争就没有了希望。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们的百姓生活状况极其悲惨，底层人民没有任何人权，只是给沙罗塔帝国提供能源的燃料而已。” 就在第四次世界大战前夕，沙罗塔帝国内的一个工人找到了光辉水晶。他没有把水晶上交给帝国高层来换取爵位，相反，拥有一定魔能技术的他发现了水晶的作用。这个工人开始悄无声息地研究水晶。 这名工人暗地里联合了一群有志之士，在沙罗塔帝国决定参加第四次世界大战后的第二天，这位工人便在沙皇帝宫以献宝的名号接近了沙皇。与此同时，其他装备了光辉武器的工人聚集了起来。当沙皇帝宫中爆发了枪声后，一艘苦于战争与压迫的战船上的水手发起了暴动，用战船的魔能巨炮轰炸了武器库，著名的海鸣革命就此展开。 由工人与农民组成的党派迅速推翻了不得人心的沙皇，并且以“新沙罗塔”的名义退出了第四次世界大战，开始修养身心。那位工人战死在了沙皇宫中，但他的手稿与光辉水晶却留给了新沙罗塔。最后，由人民推举的“人民皇帝”带着工农议会将沙罗塔彻底改革，建立了全新的国度。 而这座全新国度的名称，用的则是那位伟大的工人的名字——塔里克·弗拉基米尔 第四十章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塔里克这个国家就像东方三庭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东方三庭的那种“孤独”源于他们国度特有的血统，也就是人、仙、妖三個种族。除了人族之外，仙族天生性格清冷不近世俗，只有国家或天下危难之际才会现世，突出的就是一个逍遥。而妖族没有仙族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她们心思细腻,多愁善感，但依旧与外界接触不多，理由也很简单。 她们是一帮宅货。 是的，这个世界最早的一批“宅男宅女”就是妖族。她们喜欢文字与歌曲，喜欢艺术，却唯独不喜欢出门或与人接触。但就是这一批宅货，却承包了这个世界大大小小近百分之五十的文学作品。甚至在某些不可言喻的方面,这些画工精湛且天生戳人xp的天才独占鳌头,全世界的不可言喻文学几乎都出自妖族之手。 因为妖族和仙族不与外界交流,所以整个东方三庭的外交或贸易都压在了人族身上。当然，东方三庭的人族也与大陆标准的人类也有不同。除了他们比较特殊的名字之外，就是他们几乎都是黑发黑瞳，身材匀称，用的语言也与通用语有所不同。 东方三庭的国土面积极其广阔，物产丰富到令人发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东方三庭几乎不需要对外贸易，再加上其他两族的佛系模样，最开始的东方三庭对于其他国度而言极其神秘。若不是魔能科技横空出世，恐怕连今天东方三庭都不会与其他国家往来。 东方三庭的“孤独”源于他们的血缘独立于任何国家。那么，作为与其他国家来往密切，一直参与在整个世界历史进程中的塔里克，同样拥有着一种孤独。但与东方三庭不同的是，塔里克的孤独源于他们的“思想”。 塔里克是在沙罗塔帝国的基础上继承的,这个国家继承了沙罗塔的好武风气,也留下了西部的荒漠与雪山留下的豪迈。 实际上,在最开始的人民联盟推翻帝国建立塔里克后,这个国家依靠着光辉水晶一度成为了军事强国。虚空入侵后，作为战场主体的马格南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一度陷入了疲软时期。想要让全世界人民站在统一战线的塔里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全世界的形式发生改变。 这个时候，作为权贵与富豪掌权的另一大强国英南坐不住了。或者说，就算塔里克安分守己，英南也不会对一个明显有威胁的国家放任不管，任其成长。作为当时两极之一，英南开始明里暗里的与塔里克开始各个领域的无形之战，很快，这个世界陷入了没有硝烟的战火。 一开始，在看到这些历史之后，周离一度感到了有些眼熟，一种略带荒诞的既视感充斥在了塔里克的历史之中。唯一不同的是，塔里克在即将慷慨悲歌的赴死之际，一个普通的工人站了出来，在被改造为人民厅堂的沙皇宫里杀死了主张解体的第六代“国王”叶里青。 当时主张解体的叶米钦被众多塔里克人视为想要摧毁国家的罪人，这名工人本可以成为人们口中的英雄,成为第二个塔里克。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名被看守所偷偷送离的男人,在第二天推开了象征着国家威严的大门，走到被告席前，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在罪名。 他在全国动荡的年代，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接受法律的审判，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在行刑的那一天，他站在绞刑架上进行了最后的慷慨陈词，一句“若时代想要摧毁这先进的国度，那就让人民改造这个落后的时代”鼓舞了塔里克万千人民。也正是他点燃的这把火，将那些潜藏在塔里克骨子里的蛀虫烧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名工人死后的第二天，开国第一将军马里斯闯进了被主张解体的“自由党“掌控的议会。他将所有的自由党暂时控制，宣布进行军事管制。在控制了自由党后，马里斯以最快的速度提拔了一批年轻人，让他们进入了这个外表坚毅，却早已破旧不堪的国家体系之中。 不过一年的时间里，塔里克将那些潜藏的毒瘤一扫而空，原本的争霸思想也彻底消失。塔里克原本大规模投资的军工重工业开始逐渐收缩，重心向着改善人民生活的方向倾斜。 依靠高度发达的工业体系，还有光辉水晶的存在，塔里克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经济一度赶超英南，甚至直逼东方三庭。同时塔里克也坚定了国家信念，坚定不移地践行着开国者留下的“人民路径”。至此，塔里克彻底掌控了整个世界的西部，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人民国度。 “其实在一百年前，塔里克的经济规模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周离端起艾露玛给他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随后继续说道：“塔里克的工业体系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碾压级别的存在，任何一个产品，只要塔里克想，就可以以五分之一的成本进行研贩卖，而且产品的质量也远超其他国家的水准。” “那这么说，塔里克应该早就掌控世界的经济，商品布满世界各地了。” 一旁不懂商业的唐吉诃德凑了过来，略带好奇的问道：“我可我现在根本看不到多少塔里克的商品，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塔里克想要给人民工作。” 放下咖啡杯，周离带着感慨的神色，眉宇舒展，“他们的人民，不是单纯的塔里克人民。塔里克这个国家想的，是给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民一条活路。” “在最开始，塔里克确实是大力发展制造业的同时发展外贸。靠着超前的科技体系和工业水平，就连关税壁垒都挡不住塔里克产品对其他国家的毁灭性打击。但很快，塔里克发现这样的结果是本国的人民虽然也富裕了不少，但全世界因此而实业陷入困顿的工人却成千上万。” “塔里克迅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在毁灭其他国家的经济。虽然他完全有这个实力，但塔里克为了不让其他国家的人民陷入苦难，塔里克选择了放弃将制造业的产品卖到别的国家。自那以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对塔里克都是贸易顺差，因为塔里克从来不卖，他只会买。” “这…” 一旁学着托蕾亚小口抿着咖啡的灵海脸上浮现出了不解的神色，“那塔里克靠什么赚钱呢？” “科技。” 周离指了指脚下的飞艇，“这座飞艇的能源室、控制台还有飞行关节这些重要的部分，几乎用的都是塔里克的技术。只有那群将科技发展当做使命的科学家才能研究出这些用于民生的魔能科技。” 说到这里，周离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对众人说道：“好笑的是，这些在塔里克用于民生的技术，在被其他国家购买后都制作成了豪华的私人飞艇。到了最后，这些本应该在民航领域大放异彩的科技却被囚禁在这些华而不实的木头里。” “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 一旁的林灵合上科技展的书籍，作为亲临过那座人民国度的资本家，林灵颇有感慨地说道：“仁义之军所向披靡，这句东方三庭的谚语用在塔里克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啧。” 这个时候，阿紫突然皱了下秀眉，她看向周离，苦恼地问道：“那这样不是对周离不友好？” “啊？” 周离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个充满了热诚与善良的国家，周离你放得开手脚吗？” 阿紫看向周离，满眼都是担心，“你还能贯彻坑蒙拐骗一个不落的精神吗？你不会要讲文明懂礼貌了吧？” “那你担心的过头了。” 周离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后说道：“说是这么说，但塔里克也没有那么特别圣人。他们始终是一个国家，国家利益是根本，还是有些黑暗面的存在。” “比如呢？” “比如…” 周离眯起眼，沉吟片刻，随后幽幽地说出三个字。 “十二刻。” 是的，塔里克是一个神权色彩浓郁的国家。 世界四大国度对神明的态度各不相同，东方三庭属于两不相干的类型，我定时给你信仰你别来找我麻烦。而英南则是不太在乎，但却也接纳教会的存在。马格南则对神明十分亲近，教会权力很大，甚至超过那些职业工会。 而塔里克，则与十二刻的关系十分密切，甚至说，比现在有了异心的马格南还要密切。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在这个世界，信仰是真正能带来利益的东西。他不是空泛的，单纯的精神支柱。也不是对现实世界的否认，平白无故的幻想。毕竟，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建国初期，十二刻对塔里克不留余力的给予帮助。钱、权、人、物还有无数拥有特殊神术的教宗，十二刻没有任何的保留倾囊而出。也正是因为如此，塔里克的建国过程十分迅速，迅速到英南国王还以为沙罗塔皇帝是因为痔疮犯了没有接电话，直到三天后才知道塔里克的建立。 因此，十二刻在塔里克的国度内可以说是风光万丈，而塔里克也乐得见此。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信仰会带来相应的好处。信仰生命女神的就很少得感冒这些小级别，信仰公正之神的就可以使用神明见证的契约，而信仰文学之神的可以在报纸骂人，而信仰死神的… 死的时候棺材合拢的会快一些。 “塔里克的信仰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周离揉着眉心，有些头疼地说道：“可以说，你在塔里克随便一条街道上扔下一块石头，能砸中九个教徒，剩下的是一个红衣主教。” “这…” 这下，众人也有些头疼。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位勇者与神明之间关系可能不太好，彼此之间应该闹了些别扭。但他们对此也无计可施，毕竟十二刻始终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一直都是。 “我这次去塔里克，一个是要收集四张带着神明力量的卡牌，另一个目的，就是和塔里克商量一件事。” 周离掏出那把魔能手枪放在桌子上，严肃地说道：“我勇者的本能提醒我，灾厄离我们的不远了。我想和塔里克建立合作关系，至于我们的合作内容，就是让这个世界握住魔能枪械。” “这样可以吗？” 这时，一直仔细聆听的托蕾亚举了举手，平静的神色下带着些许担忧，“你跟我说过的，真正不让我们使用魔能枪械的…” “就是神明。” 反正这里头也没有信教的，周离也就直言不讳了，“阻止这个世界使用魔能枪械的，就是神明。” “为什么呢？” 一旁的灵海有些不解，“那些枪械怎么可能威胁到神明？” “这就涉及到普通人能使用魔能的概念了，以后会跟你们讲一讲。” 周离没有在这个方面太过纠缠，而是继续道：“如果是以灾厄的名义去交谈，我相信塔里克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想要接触塔里克，十二刻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恐怕我和十二刻之间也会爆发冲突，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周离清楚，神明虽然看起来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忍耐性，但一旦涉及到这些根本上的问题，他们可不一定继续如此温和。而现在，自己的势力并没有达到与十二刻对抗的地步，贸然开战只会让自己的积累付之一空，完全白费。 因此，周离此行除了塔里克的卡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一个办法和塔里克暗中达成协定，为这个世界普及魔能枪械。或者说，暗地里将魔能普及给普通人。 直到今天，周离也没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些强大的职业者身上。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些普通人，还有蛰伏的魔能。 第四十一章 欢迎来到莫斯克 塔里克的飞行港口有着独特的风格，他不同于马格南的海克斯飞行港口那种涂满了银与白的冷色系调，塔里克的“海威飞行港口”大多使用明黄色等暖色系。虽然没有海克斯港口那样充满科技感，但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下了飞艇之后，周离在账单的结尾处签下了马格南三世的名字。在被坑了一次的船长的质疑下，周离特意向他展示了不远处拎着行李的托蕾亚，证明了他与马格南三世关系良好。 “我,我第一次知道我恐高。” 黄木长椅上，艾维脸色苍白地瘫倒在椅背上，一旁的艾因无奈地将购买好的冰贴放在他的额头上，拧开一瓶冰水后递给了艾维。 “你之前就没去过高的地方吗？” 阿紫坐在带有滑轮的行李箱上，好奇地看向半死不活的艾维：“你都快三十了，才知道自己恐高。” “唉。” 艾维长叹一口气,他接过冰水喝上一口,冷冽流过他的喉咙，他浑身一颤，算是好受了不少。他站起身来，腿脚有些不稳，但比刚才好了不少。 “走吧。” 周离走了过来，对众人说道：“酒店我已经定好了，莫斯克第一国家宾馆，离这不远。” 艾维挥了挥手，身体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如果不是卡娅眼疾手快，一个下蹲头槌温柔的将艾维扶正，可能艾维就要一头攒死在塔里克的大厅里了。 一旁的艾因见状无奈地叹了口，她将行李暂时托付给了唐吉诃德，走上前扶住了艾维。 “原先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怕高呢。” 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这是艾因第一次见到艾维会怕成这种样子。艾维感受着支撑着自己的温热身体，满脸悲怆地叹道：“我感觉是和九年前咱家爬山，我抓鸟的时候差点掉下去摔死有关系。” “我怀疑你脑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出问题的。” 艾因好气又好笑地轻戳了一下艾维的脑门，“你一米三的个想要跳到六米五的树上抓飞了九米高的鸟，没摔死你就算是命大了。” 一听到艾维当年还有这种绝活,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崇敬的色彩。艾维也挂不住脸，低着头便像个老大爷一样被艾因搀着走进了汽车里。 其实这個世界的汽车应该叫做“魔能动力机械车”,简称魔通车。但周离怎么读都没法读顺嘴，自己平日里也就顺口叫这玩应汽车。反正大家伙都习惯了他时不时说点小奇妙话，也都没放在心上。 塔里克的汽车和英南的汽车除了名字一样之外其他的都不大一样。毕竟塔里克的汽车是按需分配的，一家一户一辆车，制作不是那么精美，但却皮实耐用。而大街上那些较大的汽车则是塔里克的“出租车”行业，通俗易懂不用过多解释。 但说到最根本，塔里克与英南的汽车行业最大的不同，就是英南的汽车是用一种“法阵”来储存魔能，当法阵里的魔能耗尽之后，就需要车主前往最近的魔能站点购买新的法阵。而塔里克的汽车，则消耗的是“光辉水晶能量网”中的能量。而这个能量网，就是塔里克这座国家。 “就是这里。” 魔能车路过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周离指了指窗外，对众人说道：“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世界最大魔能供给建筑，整个塔里克都被他的供能区域笼罩在内。不用连线也不用更换法阵,只需要你行驶在塔里克的道路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魔能。” “哇。” 一旁的林紫趴在车窗旁，望着那镶嵌了无数纯粹水晶的能源高塔,心中满是震撼，“这样的能源高塔造价得多昂贵啊。” “统计不出来的。” 脚踏实地后，艾维脸色缓和了不少，他坐在艾因身旁，对林紫说道：“艾尔诺亚能源塔的造价一直都是个谜，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塔里克之外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复刻出同样的伟业。”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周离买下的魔能车更像是地球上的大巴，里面空间宽敞，司机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他靠在柔软的皮革椅背上，不慌不忙地说道：“修建这座高塔时，正是塔里克发展的鼎盛时期，同时世界经济稳固，不会产生变动。这是天时。” “塔里克的莫斯克城气候温和，地脉最稳定，从未发生过任何的自然灾害。同时这座城市的布局十分合理，可以充分的将利尔诺亚的的区域，这就是地利。” “而塔里克的人和，是其他所有国家都渴望而不可及的。” 英南的交通一向都是随心所欲，红绿灯只是给大家看个乐呵，而交通警示牌就是让司机踹上一脚泄愤的沙包。而塔里克不一样，在塔里克的马路上，所有的魔能汽车都本着礼让行人的原则，同时行人也不会故意给他人带来麻烦，整个交通可以说是其乐融融，阖家欢乐。 周离看着窗外在红绿灯的指示下有序通过的人群，带着些许怀念地说道：“工人，魔能学家，建筑师，土木法师，这座建筑发动了一百六十九万职业者，报酬不多，很累，但每个人都卯足了力气去做好自己的工作。” “三十九天，这座高达一千九九十六米，蕴含了整个塔里克高浓度能源水晶的建筑，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这里。全世界都认为，这是神明的伟业。但只有塔里克人知道，那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这一段话里蕴含的厚重历史让众人神情微滞，寥寥数语，一个宏伟的建筑与一群伟大的人民所筑造的时代映入众人脑海之中。就在这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魔能车缓缓停下，金发白瞳身着长袍的男子站在酒店门旁，金色的细框眼镜满是书生气，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恰当好处的微笑。他看着走下车的周离，微微躬身，礼仪得体的说道：“欢迎来到塔里克，勇者殿下。” “欢迎您，来到这座属于人民的城市。” 第四十二章 公车私用不报销油钱吗？ 塔里克的“皇帝”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或者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通用语中没有能表达出“人民的领袖”的词语，所以才用皇帝来形容塔里克的领袖。 准确来说，塔里克的现任皇帝“赫里宁·塔里克”是真正意义上代表人民的领袖。他的存在更像是在用于中和国家机器中冷血部分的元素。他不是独裁者，更不是统治者，他是这个国家与人民之间的调和者。 历代的塔里克皇帝都是选举上来的，而且是差额选举,完全透明的存在。因此历代塔里克的皇帝都会将姓氏改为塔里克，有点像是马格南的国王将会以“一世、二世”来称呼。但不同的是，马格南的国王是因为马格南属于他们个人，所以他们自称为马格南一世。但塔里克的皇帝因为自己是塔里克人，所以将姓氏改为塔里克。 而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塔里克的大皇子——埃文·塔里克。 “看来你们还是关注我了。” 周离笑了笑,走上前与埃文握了握手。 埃文微笑着点点头，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和对周离说道：“实际上，我们对您的关注从未停止，无论木奇亦或是英南，我们都看到了。” “那你们是如何评价我的呢？” 周离看着埃文，如同开玩笑一样说出这句话。但埃文听到后，脸色却严肃了起来。他的目光注视着周离，郑重地说道： “塔里克会是您永远的盟友。” “这是这座国家的承诺。” *************************** “来到塔里克最…算了，不玩烂梗了。” 瘫在柔软的沙发里，周离拿过一旁酒店的饮料，拧开后喝了一口，然后他看着手中的“苦瓜牛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以为你是苦瓜牌，没想到你是苦瓜味。 这一趟塔里克之行，周离打着马格南三世的名号把这座塔里克首都最为豪华的酒店顶层租用了下来，一共八间套房，每个套房里都有三個卧室与一个客厅，可以说是极尽奢华。 “周离~我困。” 艾露玛抱着枕头走了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周离身旁，pia的一下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打了个绵绵的哈欠。 “下午三点埃文邀请我们去参加晚宴,你要是困的话就算了，好好休息一会吧。” 周离将手中的塔里克旅游指南放下，对发懵的艾露玛说道：“不是很重要的晚宴，估计埃文是想要把我介绍给他的弟弟和妹妹，十二刻估计应该也去。” “那我还是去吧~” 艾露玛靠在周离身上，细眉轻佻，浅浅地笑道：“我是你的神使，也算是个半神，可以给你在十二刻面前撑个门面。” “啥门面？吃货门面？” 周离捏了捏艾露玛柔嫩的玉耳，有些犯困的艾露玛睫羽垂覆着眼眸，下颌低了一些，脸上那乖巧的笑容让人看着心生怜惜。 “我做的饭难道你不吃？你不吃！” 听到周离的言语，艾露玛眉角一翘，秀眉一蹙，娇凶地斥道：“我吃了，你也吃了，你不能光说我，要说吃货门面也是咱们俩一起是！” “行，我投降。” 周离笑着揉了揉艾露玛的脑袋，合上书籍放在一旁，对她说道：“这次晚宴十二刻肯定是要参加的,我估计他们会试探你和。” “我要做些什么？” 艾露玛微抬着眼眸，湛蓝色的双瞳宛如苍穹一样，明亮而纯粹。 “什么都不用做。” 周离嘴角勾起，他看着面前眼中满是自己的少女，安心地笑道：“平日里伱与我是怎样，晚宴上，那就怎样。” “哦？” 艾露玛愣了一下，但很快，经验与本能提醒她，要有倒霉蛋出现了。她伸出手盖在周离的手背上，认真地叮嘱道： “不要打人哟。” 末了，她似乎反应过来了一样，补充道：“不要打太狠。” 隔壁房间。 “唉？” 看着手中的报纸，林紫发出了悲呼，“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擦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穿着浴袍缓缓走出，水汽的蒸腾下，灵海的皮肤愈发娇嫩，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诺。” 瘪着嘴，林紫哒哒地赤足跑到灵海身旁，将报纸递给了灵海。灵海接过报纸，被上面的一条新闻的标题吸引了过去。 “西部情况恶化。” 灵海缓缓地读出了上面的文字，随后继续看了下去，“昨日根据卫生部统计，截至发刊日期，西部地区的荒芜病感染人数超过二十万，其中轻度感染者十二万人，中度感染者五万零七千人，重度感染者一万零三千人，异化为荒芜灾厄约有一千人。” “在这里，卫生部呼吁各位塔里克公民，请不要随意接纳西部荒芜区域未经检查的居民，任何轻度的荒芜病都没有发病症状，除光辉科技之外没有任何的直观探测手段。希望各位居民为了家人与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原理西部边境线。请各位相信，塔里克终有一天会净化西部，让西部人民回归祖国怀抱。” “同时，因西部问题加剧，本次预计三个月后开办的光辉科技展暂时取消，开展时间暂时待定。很抱歉给各位参展人士带来不便，塔里克与光辉科技公司在此承诺，如果您能提供有效证件与数据，我们可以全额返还您的通行费用，在此深表歉意。” “科技展又待定了。” 伸长胳膊，林紫软趴趴地仰躺在沙发上，叹息道：“我估计按照官方这种说法，三个月后科技展肯定开办不了了，六个月我看都悬，这一次我们好像真的要来旅游了。” “那么问题来了。” 林灵从卧室中走出，换了一身宽松运动服的她扎着短马尾，在原本的优雅之上平添了些许活力。她走到灵海身旁，指着那一句“全额返还你的通行费用”，轻笑着问道： “塔里克能给我们报销路费吗？” “啊？” 灵海和阿紫齐齐愣了一下，随后二人反应了过来，相视一眼，惊愕地齐声说道： “这事周离能干啊！” 第四十三章 故友重逢 “这个就算了吧。” 很快，兴致勃勃地找周离分享“如何用一张车票薅两家羊毛”的阿紫收到了这个答复。 然后，她的脸色就由“兴奋”转为“惊讶”最后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惊恐”。 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说算了！ 周离，竟然，对，开发票赚路费，说,算了。 “你怎么了？” 阿紫带着极其担忧的神色，伸出手覆盖在周离的额头上，忧心忡忡地问道：“是脑癌还是脑中风？一般的感冒可不会这样。” “一边玩去。” 周离打掉额头上阿紫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我心善不行啊，我难道是一肚子坏水，满脑子除了坑经费就是乱开发票的屑人吗？” “啊？” 阿紫愣了一下,随后呆呆地问道：“不是吗？” 啧。 也没啥反驳欲望的周离啧了一声，“得了,还真是。你看没看报纸？” “看了。” 阿紫点点头，小脸一塌，可怜兮兮地说道：“西部荒芜病闹得科技展延期，要不然我也不会想报销路费的事情。” “这次不一定要延期到什么时候。” 周离坐在沙发上，插着手，像极了进城务工的老大爷，“三点的时候跟我去一趟晚宴，埃尔大皇子和十二刻都在，你代表联合商会去一趟，正好问问啥时候展会能开。” “哎，那艾因呢？” 林紫怔了一下，自从紫紗商会与艾尔商会进行联合后，这种社交场合一般都是由林紫和艾维出面。但今天艾维的状态太差，一般来讲就会让艾因代替他前往晚宴。 “她的朋友阿廖沙本来是要和我们乘坐同一班飞艇，但今天早上马格南突然开了一场临时会议，她就没赶上咱们这趟飞艇。因此阿廖沙就顺延到了中午的飞艇，艾因就去准备接一下她。” “哦哦。” 阿紫点点头,她站起身，对周离说道：“那我就去准备准备了，要出发的时候叫我一下。” “去吧。” 周离挥了挥手，随后捧起那本塔里克旅游指南继续看了起来。 塔里克啊… 对于塔里克这个国度，周离的感官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塔里克在前世几乎是因他而毁灭，无论是那位彬彬有礼的大皇子埃文，性格火爆的二皇子洛卡，亦或是被称为高洁之花的三皇女蒂雅，都为了掩护周离的撤退而献出了生命。 而这个堪称人类奇迹的国度，也在战火中泯灭。而作为几乎是唯一幸存者的周离，背对着被大火燃尽的莫斯克仓皇逃窜。当他最后用长剑杀死了托蕾亚，结束了这场灾厄的时候，周离甚至都不敢去回想塔里克，去回忆那些深入记忆的身影。 重生后，周离一度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将上一世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再度唤回。而作为周离最为遗憾的存在，塔里克承载了周离太多的记忆与悲痛。他就像是进乡怯情的游子，站在这一世里陌生的土地上，被熟悉的回忆包围着。 “唉。” 周离叹了口气，将旅游指南随意的扔在一旁,抹了一把脸，看着天花板，有些恍惚。 不太好意思坑塔里克人啊… 有些遗憾的挠了挠头，现在的周离感到有些束手束脚，没法放开了撒欢。就像刚才阿紫的提议，要是把薅羊毛这个动词后的词语换成“马格南”等其他国家，周离必定会欣然答应而且填补漏洞。但问题是，他真不太好意思薅塔里克的羊毛，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不多，但好歹是有的。 但是没关系的。 周离突然笑了一下，他坐直身体，掏出了另一本书。 《塔里克的十二刻》 是的，塔里克我不好意思坑，你十二刻还能躲了过去？ 这一次来塔里克，周离除了想要将散落在塔里克西部的那些神明卡牌收回之外，另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绕过十二刻和塔里克的官方达成合作。然而在这样一座神权与政治紧密相连的地方，一般人很难从虎口夺食，绕过十二刻的存在。 那周离是一般人吗？ 他是不是人都存疑。 “两条路。” 周离摩挲着下颌，微眯着眼，自言自语道：“从政，夺权，强硬手段。容易引起十二刻的反扑，现在我的势力不够强大，不行。” “虚与委蛇，请客斩首，收下当狗。塔里克不像马格南，就算我能跟皇室搞好关系，也没有用，毕竟只有人民议会才能决定是否结成联盟。” 两条路都行不通，那么… “只能全都要了。” 周离伸出手，缓缓攥紧，握拳。 西部… 塔里克的心病，藏有四张神明卡牌的土地，十二刻一直态度暧昧的地方。 塔里克的地图上，那片涂着灰褐色，上面刻画着大大的警告标语的土地上，周离拿起笔，在上面画下一个叉。 当然，少不了你。 十二刻的圣洁大教堂的上面，也同样画下一个叉。 只不过，这个是红色的。 **************************** “周离，你了解埃文吗？” 宴会被设立在另一个比较豪华的私人别墅里，周离亲自开车，带着艾露玛、林灵还有林紫一起前往那片别墅群。路上，一袭紫色长裙，头戴红玉金菱佩饰的林紫靠在林灵身上，好奇的问了周离一句。 “还行，有点了解。” 周离点点头，专心致志开车的同时漫不经心地说道：“三十岁，男，职业为观察者。不抽烟不喝酒，爱好天文、地理和算学。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七十二公斤。嗅觉灵敏，因此喜欢用气味较淡的卡姆香薰。极其讨厌他人欺凌平民。喜欢吃奶制品，完全拒绝一切绿叶蔬菜，这小子后背下腰的地方有一条疤，他弟小时候跟他闹着玩的时候不小心化的。他不在意，他弟到是愧疚到今天。” 沉默，良久的沉默。 “艾露玛姐姐，你小心一些。” 林紫没有跟周离继续谈论，她转过头，担忧地对艾露玛说道：“性别这座大山我们是逾越不了的啊！！” “你胡说些啥呢？” 周离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和艾露玛有啥关系？” “你这也调查的太全了啊！” 林紫凑到周离身旁，惊讶地大声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连人家后背下腰上的疤都知道，拜托，那是后背，后背！” “呃呃。” 专注开车嘴上没咋把关的周离反应了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他要跟林紫说，自己之所以知道的这么全面，全是因为当时自己与埃文并肩作战了数年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这些？ 什么时候？ 上辈子！ “你就当我有特殊的情报收集办法。” 周离想了想，索性开始摆烂，让林紫自行猜测去。林紫也没追问，就是凑到艾露玛的身旁，开始跟她科普有些时候性别是一座大山，但有些时候性别是一道康桥。林灵则在一旁含笑不语，只是看着艾露玛和林紫的玩闹，眼中满是淡淡的欢喜。 就在林紫的笑声和周离的恼羞成怒之中，众人来到了预定的那座别墅前。这是一座充满了塔里克风情的建筑，外表看来棱角分明，布局十分精巧，而热情大胆的配色也有着塔里克独有的野性美感。 “欢迎您的到来，周离先生。” 别墅的门口，带着单框眼镜，身披教会白色长袍的埃文早已等候多时。他迎向周离众人，彬彬有礼地说道： “方才各位车马劳顿，我就没去打扰。现在正式的向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埃文·塔里克，是这个国家的大皇子，也是现任的十二刻世俗教宗。诸位可以放心，我并不是这个国家的继承者，也请各位不要太过疏远，毕竟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结交良友。” 这一套话语下来，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标准话术。没有任何的冒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语气，没有明里暗里的骄傲，也不至于太过卑微。可以说，光是论情商这一方面，埃文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了。 “我还用自我介绍吗？” 周离调侃地问了一句，伸出手，对埃文说道：“周离，勇者。” 埃文上前与周离握了握手。周离侧过身，开始对埃文介绍起其他人： “这位是我的神使，艾露玛。” 湖蓝色长发由金缕银嵌的发箍束在身后，艾露玛头戴星冕，绝美的面容上不施粉黛，却让人不自禁的屏息凝神。蓝底金纹，铭刻着星域团的冠领长袍勾勒着她傲人身材，手中的蓝宝石权杖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让这名被世界宠爱的少女更加圣洁。 “您好。” 在周离面前，艾露玛一直都是那个有些娇憨，性格可爱，善良到让人心疼的姑娘。然而在在外人面前，艾露玛永远都是那个圣洁无暇的神使。 至少在正式场合是这样的。 “您好，很高兴能认识一位神使。” 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埃文对艾露玛微微颔首，以示敬意。作为十二刻的俗世代理，埃文的地位只是比十二刻的刻主低上一点，所以不需要鞠躬致礼。 “这位是我的伙伴，也是我们勇者联合商会的代表，林紫。” 稚气未脱，面容姣好的紫发少女伸出手，轻轻与埃文握了一下。林紫看向艾维，带着得体的笑容对他说道：“很高兴能认识您。” “林紫女士年少有为，我很佩服。” 埃文看向面前只有二十几岁的少女，没有任何的轻视之意。这时，一旁的林灵咳嗽一声，脸上浮现出调侃的笑意。 “怎么？伱也准备跟我客气客气吗？” 听到林灵的话语后，埃文的脸上浮现出了无奈的笑意。他看向林灵，略带感慨地说道：“看来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作为你曾经的合作伙伴，和你的师兄，我发自内心的为你高兴。” “合作伙伴？！” “师兄？！” 这下，就连周离都懵住了。留着披肩短发，面容姣好的林灵柳眉一翘，走到艾维身旁，勾住他的肩膀笑着对众人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当年我学习商业和历史的时候，这位埃文皇子，就是我的老师的大弟子，也是我的师兄。” “同时，尼尔商会曾经的第二股东，也是这位埃文先生。” “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林紫失去了方才的镇定，她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还有带着无奈笑意，却任凭林灵搭着自己肩膀的埃文，有些不知所措。 “我之前和师妹在毕业之后一起前往英南，她想要追查凶手，而我一是为了历练自己，二是担心师妹根基不稳而留了下来。我们俩共同建立了尼尔商会，同时扮演黑袍人尼尔。后来我回国成为十二刻的俗世教宗，师妹则留在了英南继续追查凶手。” 埃文面向众人，虽然他还是那副平静而礼貌的表情，但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你们别看他这么文静老实，当年我和他到了英南之后，这小子三天跟人打了四起架，要不是我捞人速度快，他可能就成为了第一个匿名在他国打架被审判的大皇子了。” 被揭了老底的埃文也不恼，只是无奈地笑着，对众人说道：“当时的我脾气不太好，不适合成为俗世代理人。所以我的老师就让我陪同师妹一起前往英南历练。实际上，我现在的脾气也是从那段日子里学习的。” “当你遇到胡搅蛮缠的客户和蛮不讲理的供货商多了，就是巨龙也会摆出习惯的笑脸相迎。” 林灵放下胳膊，很显然，故友相逢是一件让她很喜悦的事情。一旁的埃文看了看时间，对众人说道： “我们先进去吧，晚宴很快就要开启了。” “啊，好。” 众人也没多想，跟着埃文走进了别墅之中。 “你平常不是不喜欢这种晚宴吗？” 通往三楼的路上，林灵看向埃文，不解的问道。 “没办法，你也不是不知道洛卡和蒂雅。” 见到林灵后，埃文少了些许官方的正式，多了几分平易。他摊了摊手，满是无奈地说道：“一个脾气火爆，精力过剩。一个醉心练剑，都快成璀璨了却还是没法跟人正常交流。” “有些时候，无论我喜不喜欢，都会因为责任两个字去接受它。” 不留痕迹的看了眼身后好奇的盯着自己的林紫，埃文轻轻一笑，对林灵说道：“当年的你也和我一样，都被逼着接受了不喜欢的商业。” “可是，你现在找到了你所爱的，我很欣慰。” 第四十四章 周离独有的双标 晚宴，就像是公司里老板提议的聚餐一样，你明明满心厌烦，却要硬着头皮参加赔笑。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发生在背负车贷房贷，上有老下有小一天什么也不干就相当于欠债一千块的中年男人身上。但如果你是一个没有这些压力，唯一的忧郁就是花口贝欠了五十块的新时代年轻人,你的选择就开始多了起来。 你可以直接给老板打电话问他妈葬礼需不需要你随份子，你也可以在饭桌上表演“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举杯我讲话”的绝技，当然，你甚至可以在聚餐上当众给老板高歌“生日快乐”，祝他年年岁岁都初生。 那么问题来了，周离是属于满是生活压力的房贷中年人,还是无病一身轻的年轻人呢？ 他都不是。 他是一心想要参加聚餐,并且把菜盆子扣在自己老板头上并且高唱生日歌的暴力人群。 “周离先生，这一次我们邀请的贵宾还有十二刻的三名代表。分别是商业、元素和情绪。” 知道周离可能与十二刻的关系可能有点小误会，彼此可能产生过小摩擦，因此在宴会大厅的门口，埃文皇子特地对周离说道：“这三名代表都是十二刻中的温和派，比较友善，你们会合得来的。” “这就只能看情况了。” 周离面对埃文皇子的话语，委婉地说道：“你也知道，自古勇者在十二刻面前都是牛马贵族，他们总认为勇者帮他们做牛做马劳心费神是天经地义的。我这人对劳动法是略有研究的，他们要是不太讲法律，我就得用劳动给他们讲讲法律。” 唉，我就知道。 虽然周离在很多方面都与塔里克的思想不谋而合，但唯独周离对十二刻的态度让皇家有些头疼。但埃文也没太过担忧，他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随后带领众人进入了宴会大厅。 这一次的晚宴比较私密,属于皇家的个人晚宴。所以在场的除了周离等人之外，就只有三名十二刻的代表,还有财政部、司法部与军部的几名部长和副部长在场。 在周离一行人进入了这座低调而奢华的大厅后,众人瞬间将目光集中在了这几位身上。毕竟领头的那一位名声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而十二刻的几位代表更是冷汗直流，有内幕消息的他们都知道这位勇者可是堪称因果律的死神，甚至连死幽之神都要甘拜下风。 毕竟死幽之神杀的都是人，周离可不一样，他杀神。 暮色森林走一遭，生命女神直接被气疯了。木奇走一遭，死幽之神被他给弄死了。这尼玛他去了英南更牛逼，不但弄死了個文学之神，甚至还把一个潜藏依旧的古神给拖出来弄死了，简直让人发指。 纵观这位勇者的生平，如果用大逆不道来形容他都是对他的庇护。对十二刻而言，这都不是所谓的谋反或篡位，这是纯粹到极致的灭绝主义，他根本不反神权，他丫直接干死神权。 但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个伤心病狂的反神权主义者，众神的反应却是出奇的一致。在疯疯癫癫的生命之神刺杀失败之后，其他神明似乎是挂机了一样，对周离之后做的那些事充耳不闻。就连死幽之神被杀,文学之神死亡，十二刻的神明都没有任何反应，安静的让人害怕。 轰乱教会之前联系过他的神明，询问该如何对待周离，得到的答案则是“不理会”。而其他神明也对周离的态度暧昧不清，即不支持，也不反对，这种诡异的态度让十二刻感到十分头疼，到了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搭理这位勇者。 但这一次想不接触都不行了，这小子来偷家了。 来自商业教会的代表名为尹先生，他比较喜欢金币，因此金色这种张扬的颜色成为了他的主色调。他那金色的长袍上镌刻着暗色纹路，腰间的刺绣钱袋里装满了叮当作响的金币。在温暖的灯光下，男人黄色的短发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平常却又贵气的五官也显得十分柔和。 他看了看身旁的两位伙伴，点点头，迎向了周离。 尹先生伸出被修理的一丝不苟的右手，友善地对周离说道：“您好，周离先生，我是商业教会的第一教宗尹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哦，是么？有多高兴？” 周离挑了下眉，握了握手，随后淡然地问道：“比你在英南刻意抬高石料价格赚了十一万九千七百三十二枚金币零三十二铜币还要高兴吗？” 你他吗心眼这么小？连铜币都要记一下？ 压住心中吐槽的欲望，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有三拳打过来的胆量，还有三拳打死自记的底气，一向“以钱为本”的尹先生推了推单框眼镜，笑了笑后对周离说道：“我们商业工会是遵守当地国家法律的，都是正当的商业行为，如果给您带来不变我深感遗憾，请放心，我会督促英南的商业教会，让他们暂停正常活动，以求不要干涉到您的事业。” 这一段话说的很有水平，明面上是商业教会的服软，但尹先生也用“正常活动”和“事业”来暗里告知周离，他做事都是按照规矩和商业之神的吩咐来的。按照他的想法，周离毕竟也是讲究人，听到自己这番话语也不会再纠缠太多，丢了份子。 很明显，他高估了周离，也低估了周离。 高估，是高估了周离的底线，而低估，则低估了周离的脸皮。 “那可太好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说完这句话后借坡下驴，直接把这事略过去拉到。但周离可不一样，他在说完这句话后，两只手突然紧紧地握住尹先生的手，声泪俱下地倾诉道： “还得是您们商老爷爱民如子啊！请放心，我一定派人跟您一起去英南，好好整治一下有违道德的商业行动！” ？ 很明显，尹先生没有跟上周离的思路。没等他开口询问，周离抓着他的手，就像是看到了在世包拯一样，要将满肚子冤屈一下全发泄了出来。 “您是不知道，那帮英南的商人就像一群蝗虫，把我们这些人视作去英南要饭的臭外地的，就连您的兄弟工会文学教会都瞧不上。这约旦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您是不知道，那约旦街头是何等惨状啊！” 说道这里，周离仿佛眼前浮现出了悲惨世界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悲天悯人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那约旦可谓是横尸遍野残砖断瓦沧海桑田人心惶惶易子相食虎毒食子千里无人烟万里没生源，就都这么惨了，还有一群生儿子没**的狗商人烘托物价，奇货可居。” 说道这里，周离抹了一下眼角，善意地对一脸懵逼的尹先生说道：“放心，我没说您，您的教会肯定是善人，不能干这种鸡鸣狗盗的苟且之事。” “可我是正常的..” 没等尹先生的苍白反驳，周离继续说道：“尹先生先生，您也知道，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可我们不能永远都在道德的底线上玩街舞。要知道，您是神明的脸面，如果说神明的脸面都不爱世人了，那谁还会信教呢？那神明哪能单纯的遵守法律呢？难道我们这些神的孩子，不应该去建设道德底线吗？！” 嘶 看着面前的周离，尹先生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天地良心，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作为商业教会的第一教宗，周离当年用倒买倒卖和信息差把马格南贵族坑的苦茶子都赔进去的案例可是他教育手下的经典。现在，这位除了书皮之外几乎把经济法全糟践了一遍的罪犯，竟然要求自己建设道德底线？ 畜生啊，纯纯的畜生啊。 此时的尹先生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些后悔了，这一次的****只有自己是自告奋勇的。昨天在听到周离要来塔里克后，生命教会直接紧锁大门，连灯都不敢点，生怕把某个灾星引了进来。其他教会也对周离束手无策，都不想跟这个扫把星接触。 只有自己，寻思能跟周离这位商业奇才谈一谈商业上的见解才自告奋勇成为代表。现在尹先生发现，周离根本不是商业奇才，他是商业狂战士。 用着最卑劣的手段，打着最光明正大的牌。 “这…” 面对周离一套一套的说辞，尹先生有些词穷。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埃文，随后无奈地说道：“您说的是，我们确实应该帮助约旦进行重建。” “你看，你还是有觉悟。” 周离欣慰地拍了拍尹先生的肩膀，感慨道：“你是不知道啊，当年那个什么死幽之神，那叫一个顽固，那叫一个反动，彻头彻尾的人民的敌人。这小子嘴特别硬，死到临头了还跟我砍价，连木奇重建的钱也要动。你猜最后这小子咋样了？” 一拍手，周离嘿的一声，抚掌笑道：“直接原地暴毙，被雷劈死了，你说巧不巧？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尹先生强撑着笑容，如果不是他看了全程直播，亲眼见到了周离、木奇先生和卡利斯一族将死幽之神打成筛子，他一定会相信周离的鬼话。 “所以，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能当人民的敌人？不能克扣重建约旦的石料，不能趁机哄抬约旦周围的物价，也不能找英南政府对联合商会建起贸易壁垒，你说呢？” 面对几乎把“威胁”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周离，尹先生缓过神来，沉思片刻。作为商业教会的核心，他知道，自己不能一再忍让，这只会让这个不知廉耻的人骑在商业教会头上拉*。自己必须反抗，必须争取地位。 想到这里，尹先生看向周离，沉稳地说道： “行，我努力。” 算了，反正教会有的是钱，能不跟这瘟神扯上关系最好，破财消灾了就当是。 “我会派人帮助您一同为约旦人民传播福音的，这是我该做的。” 周离满意的点点头，本来这一次来到塔里克他就准备找商业教会好好聊聊约旦的事。没想到这尹先生自己送上门来，属实是意外之喜。 在解决完尹先生之后，周离将视线投向了另外两个教会的代表。 唉？都是熟人啊。 在看到那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女时，周离怔了一下。左侧身穿三色华丽长裙，纯色发箍下的金发璀璨而耀眼，一双眼眸仿佛镌刻着元素之环的少女，正是元素教会的红衣主教——白芩。而她身旁穿着淡红色长袍，容貌精致而温柔的女子，就是情绪教会的一把手——安雅。 之所以说是熟人，是因为这两个少女在上一世里都参加了那场莫斯克保卫战。其中作为最强的战斗力，白芩在最开始的突袭中以生命燃尽元素之环，将莫斯克的大结境瞬间拉下，阻止了魔王军的斩首行动。而安雅则为了掩护撤退的周离，亲赴战场第一线调动了所以濒死之人的情绪，将绝望蔓延在了魔王军队之中，极大的为周离拖延了时间。 唉，熟人多不好办啊。 嘴边的话被咽了下去，周离看着像小鹿一般慌张的二人，一下就明白这俩不懂得拒绝的娃是被那群老不死的推出来应付自己的。他伸出手，温和地对二人说道： “我叫周离，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金发少女白芩比较大胆，性格也比较开朗。在看到周离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后，她向前踏出一步，伸出手，与周离握了握，“莪叫白芩，是元素教会的红衣主教，如果您有什么元素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在介绍完自己之后，白芩轻轻拽了一下安雅的衣角。周离当然能看到这个小动作，他也知道，作为堪称情绪教会的最强者，“情绪操控者”安雅却是一个平日里安安静静，极容易害羞的少女，在上一世中，安雅除了好姐妹白芩之外，只有周离和艾露玛能跟她说得上话，是她的朋友。 所以，周离没有任何的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安雅，眼中带着柔和的鼓励。似乎是感受到周离的善意，安雅缓缓地伸出手，轻声地说道： “您您您您好，我叫安雅，是情绪教会的主教宗。” 不是，为什么啊？ 一旁的尹先生傻眼的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场景，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这崽种歧视我是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四十五章 怎么辉石呢？ “这位是艾露玛，我的神使。” 在得到了两个教宗少女的初步友谊后，周离开始惯例介绍起了自己的伙伴。艾露玛落落大方地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艾露玛女士，很高兴能认识您。” 元素教会的教宗少女与艾露玛握了握，手中冰凉柔嫩的触感让白芩放下了些许防备。毕竟一个温柔可人的少女相比起恶名昭彰的勇者更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叫我艾露玛姐姐就好,我还没有到女士的年纪。” 艾露玛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轻笑着对白芩说道：“元素公报第三季度第十二章，我看过你的让元素普及世人的文章，写的真好。” 一旁的周离闻言嘴角抽了一下，他知道那一期公报，上次在英南买面包的时候老板找不开零钱送的。至于那篇白芩写的文章,纯粹是里面写了很多有关生活方面的小常识艾露玛才去的看的，没想到还真歪打正着了。 “哦！” 一听到这,白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向艾露玛的眼神也更加亲切了。她拉住艾露玛的手，高兴地说道：“那篇文章是最喜欢的一篇，您也觉得让普罗大众接触到元素是一件好事是吗。” “当然了，毕竟我也是普罗大众的一员。” 别人听起这句话，只会认为艾露玛是在谦虚，你堂堂一个拥有半身血脉的天之骄子自称普罗大众，多少有点讽刺了。但实际上，艾露玛并没有所谓的半神血统，她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被世界宠爱的世界之女罢了，普通的很。 自动忽略了这句话里的凡尔赛成分，白芩刚想提醒安雅这个性格内向的女孩打招呼，没想到的是，安雅却直接握住了艾露玛的手，温温柔柔地说道：“艾露玛姐姐，你好。” 噢哟。 一旁的白芩感兴趣地看了安雅一眼,她很少见到安雅会主动和人打招呼。作为情绪之神最宠爱的孩子，安雅天生就可以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并加以操控。但这個能力觉醒的太早，安雅在小时候无法操控这种能力，因此总会受到无数负面情绪的影响，导致她不再喜欢与人交流。 自从白芩认识了安雅，她就几乎没有见到过安雅主动向别人问好，而艾露玛是头一次。柔柔弱弱的少女轻握着艾露玛的手，身体不自觉的靠近了些许。 “很可爱的孩子呢。” 艾露玛眯起眼，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安雅身材娇小，精致而柔和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可爱。她看着艾露玛，轻声说道：“艾露玛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艾露玛这贤妻良母的状态是个什么情况？” 从未见过艾露玛这种模样的林灵看着面前母慈子孝的场景，打了个寒颤后走到周离身旁低声问道：“周离，艾露玛平常也不这样啊，这什么情况。” “这你就不懂了吧。” 作为老前辈的林紫看着眼前一幕，带着莫名的小优越对林灵解释道：“你别看平日里艾露玛姐姐最好说话，看起来还有点笨笨的。然而一旦艾露玛姐姐进入了这种贤妻良母状态，她就是我们的神，连周离都要让她三分。” “小屁孩懂什么,这叫谦让。” 一旁的周离闻言直接急了,嘴里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你被墨迹俩小时你也得服软”“这叫男人的担当”“她瞪着个大眼睛盯着我换你你也得投降”,顿时引得空气中都传来了欢乐的笑声。 一旁的埃文倒是听得一头雾水，他没见过艾露玛平日里的模样，而之前他见过的神使也都和面前的少女一样充满神性。但听周离他们的谈论，好像艾露玛平常和现在有些差别啊。 算了，能差多少，而且与我无关。 而此时的艾露玛已经和白芩和安雅建立起了友谊，毕竟一个邻家的温柔大姐姐对于这些从小就被教会收养的女孩可太有杀伤力了。而且在安雅的视觉里，艾露玛的“情绪”可谓是从未见过的璀璨宝石，甚至连一些外来的黑色雾团都被感染了一样，深邃而又温柔。 当然，埃文并没有忘记这一次的主题，他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下不自觉陷入了艾露玛陷阱的二人。 “唉！” 白芩率先回过神来，还有两个人没有介绍呢！ 她看向一旁看着眼前似曾相识一幕的林紫，走上前，照例和林紫与林灵进行了自我介绍。同时在艾露玛的鼓励和引导下，安雅也与林紫和林灵做了自我介绍，这让一旁的白芩为之侧目。 这时，埃文的腰间似乎震动了一下。他跟众人打了个招呼，拿起通讯器，走到一旁接听了起来。 “第四例？怎么可能？” “父亲去了吗？好，我知道了。对了，一定要把洛卡看好，这小子…啊？他已经去了？！” “蒂雅呢？赶紧把她看住，这丫头一直都…算了，我知道了，她也跟着跑了对吗？” “立刻封锁周边，联系当地部队，我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内到达，记住一定要保证周边居民的安全！” 放下通讯器，埃文匆匆走到众人面前，强压着心中的焦急对众人说道：“实在抱歉，突发情况，我必须前往城市中心一趟。” “怎么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周离还是问了出来。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埃文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脸上闪过思索的神色，但很快便郑重地对周离说道：“周离先生，您作为勇者，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对您隐瞒这件事。” 我早就知道了，辉石病，对吗？ “辉石病。” 脸色凝重的说出这三个字后，埃文迅速地对周离说道：“两个月前，南城区的一户人家爆发了名为辉石病的恶疾。感染这种疾病后，感染者会变得十分具有攻击性，同时浑身上下会长出类似于光辉水晶的结晶体。这种疾病暂时没有任何的治愈方法，我们也不知道感染的原因。” “这种疾病的患者会被辉石侵蚀的。” 一旁的元素主教白芩开口，对众人说道：“我们教会研究了其中的一个案例，发现感染辉石病的病人会在心脏处生长出一块纯度极高的光辉水晶。这种高浓度的水晶会给感染者带来极强的攻击性，如果不及时控制的话，这些感染者会对周边地区造成极大的破坏。” “没错，所以我现在必须前往爆发辉石病的区域，实在抱歉，失陪了。” 埃文也没时间多说，他的车辆也正好在此时被管家开到门口。他打了个招呼刚要离开，就听到周离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埃文惊讶的看向周离，周离没多解释，只是让林紫二人在大厅和那些部长商谈后，抓着艾露玛的手对埃文说道：“我和艾露玛的战斗能力不算弱，能帮上些忙。” “好的，麻烦您了。” 也没有推辞，也没有所谓的好面之举。埃文感激地对二人点了点头，随后迅速的带着周离与艾露玛下了楼，坐上了镶刻着皇家铭文的魔能车。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周离紧握着艾露玛的手，眼中闪过回忆的神色。 对，就是这个时间。 上一世，我来到这个国家的时间。 在前世，周离在历练了一段时间后来到了塔里克。毕竟作为与十二刻关系亲密的国家，塔里克对勇者的接纳度远超其他国家。当白银级别的周离来到了塔里克，参加了这场同一个时间的晚宴时，辉石病事件爆发了。 在辉石病的事件里，周离与艾露玛结识了性格豪爽，同时有点急躁的二皇子洛卡。也认识了外表典雅大方，却将练剑奉做信条的三皇女蒂雅。两个月的接触下来，周离和洛卡与蒂雅凝聚了深厚的友谊，四人也开始经常聚在一起，隐隐约约的成为了一个小团队。 至于埃文，当时的周离和其他两人都认为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表情，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的男子太过老成，与自己这几个人没有什么共同性。而且埃文平日里还要忙碌于十二刻的事情，也就没有多少时间去和周离三人沟通。只有艾露玛劝过三人，说还是要多和埃文聊一聊天，但也被忽略了。 直到最后，这个平日里交流甚少，却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三人的兄长义无反顾的站在了魔王大军之前，为周离留下了生存的希望。直到那一刻，周离才明白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直将自己当做莽撞的弟弟，一个同样让他操心，却无法忽视的弟弟。 车辆突然急停，周离睁开双眸，紫色的光晕闪烁在他的瞳孔之间。车窗外一道警戒线将一条街道彻底隔绝，数十名身穿白色重甲，手持热能切割器的士兵有序地列在一旁，等待发号施令。 等一下，这个地方。 在车停下后，周离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脸上的表情突然古怪了起来。 莫斯克飞天港。 “报告情况。” 埃文走下车，宽大的教袍上隐约闪烁着白金色的纹路。威严的他走到士兵面前，沉声问道：“报告一切已知的具体数据。” “三十二分钟前有市民目睹辉石病人出没在飞天港左侧的第三巷道，三分钟后一支由十名白金级别职业者构成的警卫队抵达第三巷道，六分钟后战死一人重伤九人。现在已得知敌人数量为一，实力为璀璨级别，目前依旧在附近徘徊，没有离开。根据数据师分析，这名病人很有可能潜伏在飞行港口里，危险程度极高。” 在迅速地汇报了情报后，这名士兵冲着埃文敬了一礼，随后迅速回到岗位上严阵以待。埃文闻言皱眉思索，有些棘手地分析道： “海克斯港口现在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间点，很多航班停靠在港口之中。这个时候病人躲入港口，是为了让我们投鼠忌器。” 眉头紧锁，埃文对士兵问道：“皇帝和二皇子三皇女呢？” “皇帝殿下正在苍穹指挥中心联系周边部队，二皇子带领十二名警卫队进入了港口进行搜查，三皇女一个人进入了港口，具体动向暂时不明。” “这俩人。” 啧了一声，大皇子的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色。此时的飞行港口人流量巨大，辉石病人虽然身体会长出晶石，但也可以被衣物或伪装掩盖。而且最让他头疼的是，一旦辉石病人无法压抑破坏欲，港口里手无寸铁的平民很容易受伤。而且辉石病人速度与反应超越人类的极限，除非大规模攻击，否则光凭港口里的士兵根本无法对辉石病人造成有效杀伤。 “现在几点？” 就在埃文皇子头疼不已的时候，一旁的周离突然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埃文愣了一下，看了看表，回答道： “四点五十。” “那你不用担心了。” 周离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他看向埃文，似笑非笑地说道：“有人会帮伱解决这个问题的。” “啊？” 啊。 “辉石病人，是吗？” 少女将散落的银发撩至耳后，那双赤红色的眼眸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对着空气在说话一般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一旁乔装成接待人员的士兵擦着头上的冷汗，五个暗处的辉石病人，这种恐怖的存在带给他们极大的压力。而这位美丽而优雅的白发少女却从机舱里走出来说，她就是来解决辉石病人的存在。 “您真的有把握吗？” 士兵握着双拳，强撑着精神对托蕾亚说道：“现在外界可能并不知道还有四个辉石病人潜藏在暗影里的情报，现在外界的联系时有时无，我们很难得到有效的支援。” “支援？” 托蕾亚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地说道：“我们为什么需要支援？” “可他们有五个。” 在听到士兵的话语后，托蕾亚想强行扯一下嘴角，但还是以失败告终。她保持着冰冷的表情，淡淡地对士兵说道：“我们有更多。” 话音刚落，士兵惊诧的发现，在托蕾亚身后的飞艇门中，似乎有阴影闪动。 好像… 还有高浓度火药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 火力不足恐惧症 “一共五个敌人，都是璀璨级别。” 透亮粉嫩的耳垂上，一颗蓝色的宝石耳坠闪烁着淡淡的微光。托蕾亚视线扫过整个机场，轻声说道：“两個速度型，两个力量型，还有一个潜伏型。根据魔能侦测仪显示，北方向的冬日街道中有不规则能量波动,初步估计是有人在那个地方与感染者交手。” “第二军团部署好了吗？” 一身女士燕尾服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美好身材，唐吉诃德将玫红色短发撩至耳后，赤色玉石吊坠闪烁着同样的光晕，“守护者之盾就位。” “随时可以行动。” 在得到托蕾亚的答复后，身着白色衬衫与牛仔裤的少女轻轻转了转手腕，随后她戴上鸭舌帽，压低帽檐，在士兵疑惑的神情中向空气挥了挥手，随后进入了人群之中。 “大水漫灌还是刺针行动？” 雪色长发柔软垂落，白皙的面容清美而精致。托蕾亚轻轻拽了下略显宽松的衬衣，脚步看似缓慢，却轻易地避开了拥挤的人群，快速地向着冬日街道走去。 “三个璀璨，两个白金，随便哪个方案都能碾过去。” 唐吉诃德微微侧着头，清雅而立体的五官上带着一丝不苟的神色。一身纯黑色的燕尾服庄重而又优雅，胸前的守护者之盾勋章给这位英气十足的少女平添几分锐意。 “听周离说有一个皇子似乎进入了这里，还是刺针行动吧，避免伤亡。” 托蕾亚再次转动了一下手腕，彻底隐入人群之中。 “听你的。” 唐吉诃德轻轻捏了下左手食指的戒指,随后大步流星地向着冬日大街走去。 莫斯克飞天港相较于白银城的海克斯飞天港而言体积更大，面积更广，同时风格比较趋向于复古，因此这座飞天港有很多具有时代特色的小区域。而有一些废弃的区域被改造成了景点,其中就包含了一条名为“冬日街道”的长廊。 这条冬日街道原先是一个贵宾接待区，因为设施陈旧后被淘汰。因其具有十分独特的莫斯克特色被保留了下来，改造成了一个商业街。而现在，这条莫斯克飞天港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却没有了往日的繁荣之景。 “大意了。” 璀璨的金发束在脑后，少年左手持盾，右手持魔能锯剑，靠在一座红砖瓦搭建的建筑旁，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大口的喘息着。 作为塔里克帝国的二皇子，洛卡虽然出身华贵，但洛卡却没有任何雍容华贵的模样。相反，从小便展现出了惊人活力的他像极了塔里克的北方猎人。一样的豪放，一样莽撞。 二十分钟前，刚刚拜访完朋友的洛卡在经过飞天港的时候发现了周围的警戒线，他下意识的停车询问了周围驻扎的消息，得到了飞天港中有一个辉石病人的消息。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洛卡截住了最近的警备队加入了他们，一同前往飞天港中清理辉石病人。 作为一名璀璨级别的“冒险家”，洛卡的分析能力和辨别能力对于这种人流量巨大的环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他本身就训练过军事训练，在进入这座宏伟建筑后，洛卡很快便将警备队员伪装成平民，搜寻着辉石病人的痕迹,逐步向着他躲藏的地方推进。 但洛卡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建筑中不只有那个被感染的新患者，实际上，在这座边角漏洞极多的建筑里，还有四只变异许久的辉石病人潜藏在暗处。而那些新感染者留下都会恩济，也是那些老感染者故意没有清理的，用来钓鱼的饵。 而洛卡，就吃下了这个饵，咬上了辉石病人的勾。 在被五个怪物同时偷袭后，一共十一人的警备队瞬间减员四人，而剩下的七个人本来想要对外求援，但狡猾的辉石病人迅速潜伏了起来，并且留下了痕迹引诱着洛卡前往冬日街道。果不其然，洛卡为了救助冬日街道中的平民，毅然决然地进入了冬日街道里，打起了那些怪物最擅长的巷战。 当然，他不是异界李云龙，在被拉入敌人的节奏后，洛卡瞬间被打的找不到北。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怪物不停骚扰着他，紧绷的神经让洛卡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这急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和精力。 同时，为了保护那些平民，洛卡还分出三人护送平民离去。也不知为何，那些怪物自从发现洛卡之后便放弃了攻击平民，开始往死里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还有三分之一的体力，水晶的能量也不剩多少了。 在检查了现在自己的状态后，洛卡深吸一口气，开始屏息凝神，发动起冒险家的能力。 绝对感知。 左侧二十米外的木板后一个，右前方头顶一个，身后两个，还有一个距离太远。 冒险家的能力一般都不会提供直接战斗力，但却会间接的为职业者提供巨大的优势。无论是能达到超音速的空间跃迁，亦或是完全让自己气息消失的屏息凝神，都为洛卡的逃亡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但洛卡毕竟不是半神，只是一名刚刚踏入璀璨的冒险家。他的体力和能力都是有限的，而支撑着他的光辉水晶现在也所剩无几。如果不是方才有两架巨型飞艇的降落带来的音波冲击，可能洛卡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然而，现在已经是绝境了。 感受着那炽热的，充满贪婪的呼吸，洛卡闭上眼，绝望蔓延在他的心底。 “找…到你了…” 嘶哑的，充满嘲弄意味的声音突然从洛卡头顶响起，完全出自本能的，洛卡发动了空间跃迁，瞬间出现在了后方数十米的位置。就在他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他的余光瞥到了高处棚顶上满是伤痕的录音机。 是陷阱！ 洛卡心中警铃大作，他刚要发动跃迁的能力，却绝望的发现自己体内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此时，那泛着妖异色泽的尖刺已经切断了他的发丝。 完了。 尖锐物穿透颅骨的声音响起。 洛卡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没有被穿刺。 一柄没有任何魔能科技的纯粹长剑，穿透了那畸变的怪物头颅。少女身披蔚蓝铠甲，金发下那双满是锐意的绿瞳隐藏着锋芒。 蒂雅！ 洛卡并没有被自己妹妹解救的喜悦，相反，他心中只有懊恼。蒂雅作为剑术上的天才，触碰到半神级别门槛的蒂雅战斗力顶得上十个洛卡。但很显然，蒂雅一直在准备将五个怪物一网打尽，而现在为了救自己，蒂雅不得不提前暴露，错失良机。 “别纠结了，走。” 清冷的声音响起，蒂雅拎起洛卡的衣领，右手长剑平平无奇地一划，一道无形的波痕瞬间爆开，将蒂雅向后方迅速推去。 “惹啊！！” 一声怒喝，数十根巨大的水晶尖刺将蒂雅身后的退路封死。蒂雅没有任何的犹豫或迟疑，直接重踏一步，身形一转，直冲冲地向着左侧的墙壁撞去。她将右手长剑半持在手，横在胸前。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蒂雅将混凝土墙壁直接用剑刃撕出一道缺口，躲避了尖刺的蔓延。 尘土之中，数十根紫色的水晶尖刺迸发，直冲蒂雅与洛卡。与此同时，一道粗长的锁链从一旁扫来，将蒂雅可闪避的空间彻底封死。在身后的杂物堆里，一双利爪裹挟着锐利的锋芒，狂暴地冲向蒂雅。 怎么回事？这群怪物吃了枪药？ 蒂雅秀眉一皱，手上的动作从没停止。她将长剑举起随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一道纯粹的剑气瞬间将面前的水晶尖刺撕碎。她顺着剑刃落下的势能，手臂一拧，长剑顿时将左侧的锁链斩断。 就在那身后搞偷袭的感染者的利爪即将触碰到毫无防备的蒂雅背后时，一道闪耀的光芒瞬间充斥在他的双眸，顿时，感染者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软趴趴地躺在了地面上，像死鱼一样挺着身体。 冒险家能力·软弱炫光。 大口地喘息着，洛卡无力地垂下手，看着面前中了冒险家最强能力的而丧失五官的怪物，洛卡松了一口气。 这些怪物如果还像方才一样躲在暗处打巷战，蒂雅和洛卡还真对此束手无策。但不知为什么，自从自己和蒂雅同时出现后，这些怪物似乎陷入了狂暴模式一样开始不计代价的疯狂攻击。这样的话，自己和蒂雅就好应对了。 蒂雅也明白这一点，她开始积蓄能量，准备给予面前这几只怪物最后一击。然而就在她马上要斩出那一剑的时候，剑士的本能突然开始疯狂警戒。 不对！！！！ 强行散去积蓄的力量，蒂雅咬着牙，提起洛卡迅速向侧方闪避。就在她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一道极其猛烈的轰击从方才她所站的地点爆发，直接将蒂雅和洛卡掀翻在地。 这里不是只有一个感染者，也不是五个… 蒂雅惊骇的看着面前像撕纸一样撕开墙壁，缓缓从灰尘中显露恐怖身形的水晶怪物，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警示着自己。 是六个。 而且，第六个感染者，是半神级别的怪物。 是的，半神。 臃肿庞大的身躯上满是血肉交杂的水晶，人类的面容上却镶嵌着不规则的石块。双手如重锤般高高隆起，一种邪性而疯狂的诡异美感在那璀璨而血腥的身躯上体现。 “水晶的…余孽…” 令二人最为震惊的是，眼前的这只怪物，竟然说出了人类的话语。 它带着漠视与贪婪的视线，对着面前拥有着同样血脉的二人，低沉地嘶吼道：“偿还，你们，必须偿还！” “你到底是什么？！” 洛卡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摁下了通讯器的录音键，当这只半神怪物出现的一瞬间，他就放弃了生存的希望。他得到过消息，距离最近的半神级别的将军至少还要十分钟，而现在也就过了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间，自己这个失去了力气的白板绝对没法从半神的怪物手下逃离。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从这只怪物身上套取一些有用的讯息。毕竟半神级别的感染者前所未见，他不知道现在潜伏在这个城市的怪物有多少，万一其中还有一个半神感染者，如果莫斯克没有做足准备，那么这些怪物将会造成极大的打击。 必须让蒂雅带着情报逃走。 在打定主意后，洛卡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怪物，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们，必须用鲜血偿还剥夺的代价。” 怪物狞笑着，像是一个标准的反派那样，嘶哑地说道：“我是复仇者，是你们抛弃的人，也是你们创造的怪物。” “我们从来没有创造过你这种恶心的怪物。” 将通讯器塞进蒂雅的手里，洛卡双眼直视那庞大的身躯，高声喊道：“你是破坏者，你罪人！” “你们，死后，会知道一切的。” 怪物死死地盯着洛卡，那血腥的脸上满是嘲弄，“你们缔造的西部，你们抛弃的西部，马上就会吞噬掉你们。” “我坚韧的躯体，无穷的力量，还有操控水晶的能力，都是你们厌恶的西部赠与我的礼物。马上，我就会用这些东西，吞噬掉这座城市，杀死这个国家！！！” 举起那宛如重锤的双臂，怪物嘶吼着，狠狠地砸向洛卡与蒂雅。伴随着洛卡的怒吼，错愕的蒂雅被他最后的力量跃迁到一旁。 就在那重锤即将把洛卡碾成肉泥的一瞬间，枪响了。 99mm魔能电磁弹。 当这颗已经和炮弹没什么区别的“子弹”触碰到怪物的一瞬间，伴随着宛如天罚般的轰鸣声，无数蕴含着魔能的炮火无情地击打在怪物的身上。 坚韧的躯体，无穷的力量，操控水晶的能力？ “不！不！！不！！！” 身体已经开始绽放出水晶碎片和血液混合的物体，被不间断火力冲击的怪物愤怒地嘶吼着：“我是无敌的，我是无敌的！没有什么，能阻挡我！” “那只是因为…” 看着面前费力地举起双臂，想要阻挡那宛如雨幕一般的可怕火力的半神怪物，托蕾亚举起20cm口径的魔能冲击炮，轻描淡写地扣动扳机。 “口径不够大而已。” 第四十七张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你就叫诺达吧。” 诺达记得，这个名字是一个最早诞生的感染者给自己起的名字。 在塔里克的方言中，诺达意味着荣光，而荣光这个词语，对蛮荒而野性的西部而是一个低廉而珍贵的矛盾存在。 它低廉，因为连在“明日都十分灰暗的西部没有人会去思考什么是荣光。而之所以它珍贵，是因为在西部人的眼中，只有那些不会为了一顿饱饭而发愁，不害怕饿死的牛仔或侦探才会有他们的荣光。平民，不配去思考它。 诺达清楚的记得，那个感染者并不是现在这些强壮的水晶先锋。他是一个垂老的，不堪一击的男人，他皮肤中的水晶浑浊不堪，就像是一块块鱼鳞的石头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疾病侵蚀了他的身体，关节处的瘤体散发着恶臭，驱赶着一切生物。 但诺达却依旧记得，那一天，这个垂朽老矣的男人颤颤巍巍地拎着一把布满锈迹的牛仔手枪，慢慢地走到了那戒备森严的平克顿侦探事务所之中。那时荒芜病发作，被抓如牢中等待发落的诺达只听到了三声枪响，还有血肉迸发的声音。 当牢门被子弹射穿，满是皱纹的手将牢房大门打开，已经被彻底感染为荒芜者的诺达缓缓地抬起头。那个人背对着昏暗的天空，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嘲弄，他看着自己，用着破风箱一样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以后就叫诺达了。” “你将会拥有半神的躯体，无穷的力量，还有最为坚硬的意志。” 你将成为荒芜者的荣光，带领水晶先锋将那充满谎言与欺骗的伪善国度撕碎。诺达，你注定手持利刃，一往无前。 我注定一往无前！ 至少，在看到那10cm口径的魔能爆破弹前，诺达是这么想的。 那是一颗完美的杀人利器，它的发射器是一把用黑渊秘银打造的魔能推进器。里面镶嵌着一套堪称完美的供能法阵，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毁灭性的动能。流线型的造型，复杂且实用的智能外挂装置，还有用于抵消后坐力的高续航反重力模块，都让这把能发射出十厘米半径“子弹”的武器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这把被周离命名为“平安县毁灭者”的魔能爆破装置造价极其昂贵，倾尽马格南之力用了三年的时间只造出了这一把。而其中用高负荷合金打造的爆破弹更是一枚价值五千金币，每次扣动扳机，都相当于将一座白银城中心的房产直接烧毁。 但周离在意这些吗？ 他在意，但当马格南三世肉疼的提供了五发子弹后，他就不在意了。 至于托蕾亚，她更是完美的体现了“崽卖爷田不心疼”的精神。在确认了周围的环境可以承受住一发平安县毁灭者后，托蕾亚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这把毁灭性武器，没有任何迟疑，在诺达惊恐的注视下扣动了扳机。 那颗通体银白的爆破弹宛如天使的礼物一样，圣洁而美丽。在诺达的眼中，这颗宛如圣母眼泪的流线型球体中蕴含了太多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你的刀呢？你的剑呢？你的弓弩和职业力量呢？ 你为什么能从腰间摸出把爆破发射器？你的士兵为什么端着他妈的一百把崭新的魔能枪械随意开火？你的道德呢？你的职业精神呢？ 你的人性呢？ 我是可以一往无前，但那是的用刀和剑！不是端着把毫无职业精神的魔能枪械，除了扣动扳机之外什么也不做，牵一条哥布林也能完成同样操作的低能行为！ 然而无论诺达在心中如何咆哮，他的本能却疯狂的提醒他，这颗价值五千金币的高能爆破弹一旦与自己亲密接触，哪怕已经强化到半神级别，自己身体依然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 跑！快跑！往死里跑！ 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那双被水晶覆盖的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诺达的双手攥住已经被子弹贯穿了的感染者，重重地迎着那颗榴弹扔过去。同时，他借着反冲力向后一窜，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将地板踩出一个恐怖的大坑。 轰！！！！ 这一下的声音，连十公里外正在打扫卫生的大妈都被吓的跳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在那颗子弹爆炸的空间里，一切的“物质”都不复存在，只剩下最原始的地貌与岩石。 伸出手，将地面上上用于减少炸弹波及范围的束能法阵收回。托蕾亚看着那半个身子满是鲜血，不停地向外逃窜的凄惨身影。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耳坠，轻声说道： “猎物被针刺痛，正在逃离。” “收到。” 耳坠中，唐吉诃德充满坚定的声音响起。 诺达的双眼只剩下血红色，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左半个身子的存在。如果不是托蕾亚怕一炮轰碎整个建筑，用法阵收束了一下波及范围，恐怕诺达根本无法在那恐怖的爆炸中存活。 她们是什么怪物？！ 这是什么武器？为什么我从未见过？！ 塔里克究竟在干什么，他们要研制出毁灭世界的武器吗？他们疯了吗？ 并不知道“神明禁止魔能枪械”这条法则的诺达捂着左臂，瞄准二楼的玻璃天台，双腿用力，直接跃至半空中。 只要能达到哪里，撞破玻璃，我就能顺着暗道逃离这里。 诺达喘着粗气，半空中的他找到了希望。作为这座建筑的前设计师，诺达在自己的背后纹满了整个建筑的结构图。他清楚的记得每一个拐角，每一个暗道。他坚信，无论如何，自己都能逃离这里。 当然，不到三秒，他不自信了。 天台上，唐吉诃德和十名全副武装的守护者之盾士兵掏出了同样模样的盾牌。这些盾牌通体由黑色金属打造，最显眼的，就是盾牌对外的地方有一个高强度的玻璃反光装置。 而装置内部，是一个用于为英南皇家打光的“红太阳二号璀璨级灯光魔能器”。它能在一秒的时间里，将一道高强度的亮光通过高强度水晶玻璃的反射，直接形成一道杀伤力极强的光幕。 俗称，远光狗。 诺达从未像今天这样想要骂人，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刚想用水晶覆盖双眸，但原本修建筑时仅存的知识提醒他，这只会让自己从瞎了两只眼，变成脑袋被光灼烧出两个代表着低能的窟窿。 唐吉诃德并不理解诺达的心情，相反，此刻的她感到热血上涌。她看着那被晃瞎了双眼，不得已垂直落地的水晶怪物，一个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刚刚恢复些许视力，靠着体内水晶准备逃离的诺达精准地捕捉到了整齐而微弱的“咔搭咔搭”声。战斗的本能让他直接双手撑住地面，一道水晶之墙拔地而起，将他与那恐怖的闪光狗隔绝开来。 “第三，四，五小队，进行第一轮攻击！” 唐吉诃德不太懂所谓的“枪械火力穿插”，但她懂火力覆盖。守护者之盾不像第二军团那样精通各种特种作战，拥有一堆稀奇古怪的装置。但是，守护者之盾的身体素质极强，背上几千发魔能子弹是不在话下的。 周离曾说，这个世界的人民马克思来了是救不了的，但马克沁可以试一试。虽然唐吉诃德完全不认识他口中的二位，但认识书与转轮魔能机枪。 身披金属重甲，后背挂着标准五千发子弹的第三四五守护者之盾从她背后走出，掏出十八根枪管的魔能转轮机枪，扣动了扳机。 就在诺达准备借助这面墙体进行一个地道的挖掘时，它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就像是车轮开始转动一样，像极了暴风雨前微风拂面的声音。 然后，就是地狱的送葬曲。 伸出手，摘下目瞪口呆看着一切的蒂雅的墨镜。随后掏出一副耳塞戴在了她的头上。半蹲抱着膝盖的托蕾亚拍了拍合不拢嘴的蒂雅，就当是安抚她了。 至于洛卡... 昏迷的他现在正脸朝下趴在地上，无人问津。 就像是风暴的浮萍，海啸中的小船，宿舍里的手纸，那道水晶墙壁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被子弹风暴撕碎。当咔嚓的碎裂声音响起时，被接下来的火舌舔舐的诺达已经分不清是墙壁碎裂还是自己的身体碎裂。 他只知道，自己心碎了。 黑暗笼罩着他，但诺达并没有露出绝望的神情。相反，他笑了。 在他的身上，一道道绿色的水晶覆盖在每一寸肌肤上。这，就是诺达的拿手本领，吸能水晶。 这种水晶会吸收一定时间里自己收到的动能，随后释放出去。这些绿色水晶就是他体内的骨骼，当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就可以将这些水晶覆盖在表面上，然后... “没想到吧，愚蠢的人类，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从未如此流利地说完一句话，诺达带着博弈成功的快感，嘶吼着，释放了自己的动能。他早就调整好了角度，就在他的身后，一道年久失修的墙壁等待着他撞碎，随后跳入那条四通八达的小巷中。 如风筝般飞至半空，向后快速倒退的诺达咧开大嘴，嘲弄地看着逐渐消失的唐吉诃德的身影。 我，赢了。 人类永远都是孱弱的废物，只有水晶，才是真正能统治这颗星球的种族。 后背接触到脆弱不堪的墙，诺达眼中的风景从机场变成了昏暗的小巷。它笑了，肆意的笑了。 乐。 得到消息，早已等候多时的周离站在车顶，那把必须靠着重甲车辆才能使用的三十六转机枪缓慢旋转，对准了半空中放肆大笑的身影。 乐不出来了。 当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后，诺达乐不出来了。 子弹，穿透了皮肤，穿透了水晶，穿透了心脏。 诺达就像是鬼泣五里的小怪，明明长着双腿，却在天空飞翔。 鸟儿的飞翔是用翅膀，诺达的飞翔，却是用的.50重机枪魔能子弹。 “还是这玩意好使。” 看着面前轰然倒地，结束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飞行的水晶怪物。周离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好伙计，咧开嘴，阳光地冲着目瞪口呆的埃文皇子笑了一下。 “咋样？我就说不用担心。” “别害怕，我们是救援队。” 拍了拍瞪大双眼，满脸茫然，明显被方才那一系列操作震撼到的蒂雅的肩膀，托蕾亚僵硬地学着周离，放缓语气，对蒂雅说道：“我们是俩帮你的。” “我...” 略微回过神的蒂雅复杂的看了托蕾亚一眼，她张了张嘴，什么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紫霞仙子等待着她的意中人脚踏七彩祥云，手持紫金宝剑来迎接她。但她却等来了一个坐在虎式坦克上，左手拎着马格南左轮手枪，右手提着把马克沁机枪的壮汉。 差不多，至少形式差不多。 “你们，到底是谁？” 洛卡缓缓从地面爬起，他捂着自己像是被地震给震了的脑袋，颤颤悠悠地抬起头，对托蕾亚问道：“你们方才，是不是把我当成诱饵了？” 作为冒险家的洛卡，在结束了长达数十秒的昏迷后，他理清楚了这支来历不明的军团方才的所作所为。其中就有一条，他们似乎将自己看做诱饵一样，等待大鱼上钩。 “这是我...我的长官教我的，叫围尸打援。” 不懂变通，更不懂人情世故的托蕾亚根据周离的吩咐，并没有直接冷眼相视，而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战术。 很明显，洛卡完全没有想到眼前容貌绝美，气质清冷的女子竟然如此坦诚，这让他想说的话全部塞在了喉咙，啥也说不出来。 这时，回过神的蒂雅带着复杂的眼神，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对着一脸茫然和悲怆的他安慰道：“洛卡，不要计较这些，这也是战术的一种。” 说了这些，仿佛感觉安慰力度不够大一样，她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没关系的，我之前也把你当诱饵，都一样的。” －－－－－－题外话－－－－－－ 一个不算彩蛋的彩蛋，周离的生日和我是同一天 第四十八章 源头 “我这支军团是报备过的。” 看向埃文，周离友善地说道：“放心，合法合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挂的是马格南三世的名，问责也不是问题。 “额，这个我知道。” 埃文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作为十二刻俗世代表，经典的《勇者法案》他几乎是倒背如流。根据《勇者救灾法案》第十一条，勇者可以携带三支军团前往任何国家，不需要得到军事签证，只需要报备就可以的。” 但是，你这军团… 英姿飒爽的唐吉诃德大步流星地走出机场，她的身后，则是一百名手持闪光盾牌与电磁链锯剑，背后则是清一水的黑色转轮魔能机枪和子弹链。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高大身躯宛如一尊尊凝重的巨石雕塑一样充满压迫感。埃文牙疼的看着他们背后的那些转轮机枪，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可能确实是有点冲击性，但埃文殿下你要理解，毕竟新时代新风采，作为勇者也要与时俱进。” 带着淡淡的笑意，周离对埃文说道：“至少感染者被击毙，减少了人员伤亡，结果是好的。” “还是要感谢您和您的…护卫军团。” 埃文的表情不太自然，他看了看已经千疮百孔的拉亚斯尸体，吩咐了士兵将其保存好带离之后，开口对周离说道：“您的帮助我们会牢记于心的，请放心，塔里克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朋友。” “我相信你们。” 周离点点头，埃文的承诺不像是马格南或英南那种擦屁股纸，塔里克这个国家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说出的承诺很少违背。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周离的另一员大将托蕾亚缓缓从机场中走出。她扶着脚步虚浮，脸色茫然的蒂雅，身旁则是被两个士兵架着走的洛卡。当看到埃文这个可靠的兄长后，蒂雅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蒂雅，你没事吧？” 快步向前，埃文皱着眉，成熟稳重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我没事，就是被爆炸的余波冲击了一下，最多断两根骨头。” 蒂雅挥了挥手，毫不在意自己胳膊的扭曲。而一旁被架着的洛卡就不一样了，他看到自己的兄长后那是一个两眼泪汪汪，悲愤地控诉道： “哥！我有事啊！！” “哦。” 埃文点点头，平静地说道：“你猜猜本来负责巡逻的某个人贸然带领警备军抓捕感染者，这事大不大？” “三个月社区服务，两千字检讨，我知道了。” 洛卡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报备道：“我把伤养一养就去报到，放心，这次我绝对干满三个月。” “你伤到哪里了？” 埃文归根结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他走上前，开始查看起洛卡的伤势。 “我屁股被水晶刺穿了。” 洛卡撅了一下，悲伤道：“这帮怪物真是纯纯的畜生，打个架还向下三路打。” 埃文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洛卡，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随后转过身，对周离说道：“实在抱歉，原本好好的宴会被搅得一团糟。这样，我会我的父亲过几天再次召开一次晚宴，让各位品尝一下我们塔里克的美食，了解一下我们的国度。” 他看向身披重甲的唐吉诃德和银发红瞳的托蕾亚，补充道：“也请二位女士莅临晚宴，好让我们有机会正式感谢您二位的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唐吉诃德点点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托蕾亚更不用说，她就默默地站在唐吉诃德身旁，双眼放空，一言不发。 “我们都会赴宴的。” 周离看向埃文皇子，嘴角微微勾起，重复道：“一定会的。” 塔里克攻略计划第一步，完成。 *********************************** 车上，周离手握方向盘，注视着塔里克前方的道路，缓慢地跟在埃文皇子的车后，向着别墅群方向开去。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就坐在他的身后，这二位绝代双骄在周离的命令下形影不离。除了应付紧急突发的事件之外，重中之重的就是培养她们之间的默契。 “刚才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们准备怎么追击逃入巷子里的怪物？” 周离的询问让二人精神一振。唐吉诃德思考片刻，迅速开口说道： “我会带领精英小队轻装上阵，追寻怪物的踪迹，尽全力捕杀它。” 面对唐吉诃德的回答，周离没有进行评价。他只是沉默片刻，随后问托蕾亚：“你呢？你准备怎么做？” “报警。” 托蕾亚看向后视镜里的周离，平静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我会选择直接报警。” “唉？” 很明显，这个答案对于唐吉诃德而言有些奇特。她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报警？” “因为地形。” 这时，开车的周离踩下刹车，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开口说道：“你不是塔里克人，更不是莫斯克本地人。莫斯克的小巷错综复杂，你们也没有时间勘测周围地形。你并不知道这些地方哪里有下水道，什么地方有特殊管道，贸然追踪很大可能会被怪物甩开。只有对当地环境熟悉的警察才能准确地追踪到怪物身上。” “当然，托蕾亚说的也不完全对。” 周离踩下油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急不缓地说道：“从你报警到警方出动开始调查，其中需要的时间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无法保证怪物会在短时间内被抓捕。” “那我们该怎么做？” 托蕾亚掏出小本本开始一丝不苟的记录，而唐吉诃德则没有这么细致，直接疑惑地问道：“掏枪打它？” “都不是。” 周离摇了摇头，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别墅，停下车，缓缓地开口：“摇人。” “啊？” 托蕾亚和唐吉诃德都愣了一下，她们脸上齐齐地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直接联系我。” 周离打开车门，回过头，对着身后的绝代双骄，用着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联系我，或者联系艾露玛。” “只有我们，才能在保证时间的前提下，给予你们足够的帮助。” 听到周离这句话，唐吉诃德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自己在联系周离后，周离冲入警局，用亲切的笑容和.50口径的魔能武器拜托官员取消那些繁琐的手续，直接一步到位，开始抓捕。 呃… 为了两国（？）的友谊，托蕾亚和唐吉诃德看向彼此，心照不宣地决定下次行动一定要完美执行，不要给周离大发神威的机会。 周离并不知道这二位的心理活动，他下车后双手插着兜，走向了别墅准备把艾露玛和林家姐妹接回来。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艾因呢？ “艾因呢？！” 他猛然一个回头，惊愕地问道：“阿廖沙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吗，艾因去接机了。” “阿廖沙？” 唐吉诃德一愣，看向一脸茫然的托蕾亚，随后更加茫然地说道：“对啊，阿廖沙呢？” 已经被各种士兵封锁的机场中，睡眼惺忪的阿廖沙打着哈欠从飞艇中走出。然后，她傻眼了。 我队友呢？ 那么多的队友呢？ 看着眼前忙碌的士兵和工人，阿廖沙只感觉到一阵迷茫与不解。然后，她看到了在不远处躺椅上睡着的艾因。还有一旁同样呼呼大睡的卡娅。 没等阿廖沙去向二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不远处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她，直接指挥几个人走上前来将她围住。 “姓名，籍贯，出示证件。” 一个胸前别着工具勋章的男人走到阿廖沙面前，严肃地询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的紧急疏散为什么没有你？” “我叫阿廖沙，籍贯…马格南白银城，这是我的证件。我因为恐高在飞艇上吃了几片安眠药，可能错过了你说的紧急疏散。” 秉承着异国他乡绝对不惹事的原则，阿廖沙乖乖地配合着眼前男人的工作。在确认了阿廖沙的身份后，男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看向阿廖沙，疑惑地问道： “阿廖沙·摩根？摩根是你的姓氏？” “对，我的姓氏是摩根。” 阿廖沙点点头，补充道：“我的太爷爷和太奶奶都是塔里克人。” “哦，原来如此。” 男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将证件递给阿廖沙，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虽然现在你看到的可能有些出入，但还是要和你说一句，欢迎来到塔里克。” “啊，啊。” 阿廖沙还是有些搞不明白现状，在发现眼前的这名工作人员还算和善后，她大胆地问道：“我能问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额，这…” 工作人员挠了挠脸，有些迟疑地说道：“你可以理解为，这里刚才遭到一场暴动。不过没关系，暴动已经解决了。” “嗷，好的好的。” 阿廖沙点点头，结束了和工作人员的谈话。就在她准备去找呼呼大睡的艾因和卡娅时，她的余光瞥到了一块散落在角落的蓝色水晶。 这是… 阿廖沙神情一怔，她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在棉布制作的长衣下，一颗同样璀璨的金色宝石静静的躺在阿廖沙的胸口。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阿廖沙只是记下了那颗宝石的模样，随后走到艾因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唉？！” 艾因缓缓地睁开双眼，红色细框眼镜微微歪斜，宛如小鹿般水润中带着迷茫的双眼扫视着四周，最后定格在阿廖沙的脸上。 “艾因姐，你没事吧。” 阿廖沙伸出手在艾因面前晃了晃。艾因摇摇头，刚刚睡醒后的声音绵密如蜜糖，“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困了，睡着了。” 她注意到自己肩膀上同样呼呼大睡的少女，艾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露出宠爱的笑容。她摸了摸卡娅的长发，叫醒了她。 “姐，你醒了~” 再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卡娅伸了一个懒腰，对艾因说道：“刚才看你睡着了，怕别人打扰到你我就让咱们进入了虚空的夹缝。没想到看你睡得香，我也睡着了。” 哦，这么说的话… 在得到卡娅的回答后，知道刚才二人是用伪装睡觉的阿廖沙恍然大悟，随后她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就在卡娅下意识的将虚空伪装撤销后，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起。 “有陌生存在使用空间力量突然出现！立刻抓捕！！！” 二十分钟后… “抱歉周离先生，我也没想到会产生这个误会。” 在给周离表演了“我三十岁也能开快车啊”的绝活后，埃文苦笑着对周离说道：“这实在太过巧合了，实在抱歉。” 看着面前这位一天时间里快把下半年的歉全道完的苦逼男子，周离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一旁排排坐的三人组，随后对埃文安慰道：“没关系，这确实就是一个误会。你的手下也只是恪尽职守，没什么问题。” “感谢您的理解。” 在看到周离如此善解人意后，埃文皇子松了一口气。此刻的他无比心累，好不容易安顿好自己那两个令人头疼的弟弟妹妹，自己手下突然跟自己说抓到仨邻国间谍。就在自己刚要挂断电话亲自审问的时候，周离突然闯进来说要去机场找个人，一说外貌特征。 得，全对上了。 当时埃文差点心梗，周离的手下刚救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结果自己反手就把人朋友给当间谍抓起来了。这放在平常叫事故，放在现在就是纯纯的外交核弹。还好这位勇者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蛮横无理，在听完自己的解释后，周离十分善解人意，连连表示无所谓。 这，就是典型前世（上个轮回）积德的体现。这件事要是放在马格南或英南身上，周离高低躺地上讹点钱，再不济也做做文章，随手逮住个高官喷上个爽。 “今天发生的事还真够多的。” 周离冲着埃文笑了笑，对他说道：“还好，至少结果是好的。对了，你们说的辉石病现在有治愈的方式了吗？” “没有。” 埃文摇了摇头，随后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开口说道：“但是，我们找到了他的源头。” “可惜，我们有所制约，没法彻底消灭这种疾病啊…” 第四十九章 算计 点到为止，是谈话的艺术。 周离没有和埃文继续顺着辉石病的话题谈下去，埃文权当是自己无奈之下的抱怨，而周离也只是顺耳听了一句。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相视一笑，便一同前往别墅。 “周离周离，怎么样了？” 别墅大门旁，身着深蓝礼服的少女靠在门柱上，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道路上后，有些昏昏欲睡的艾露玛双眼顿时睁大，兴奋地冲周离挥了挥手。 “完事了，都解决了。” 周离走到艾露玛身旁，自然地伸出手捏了捏艾露玛的脸蛋，“你怎么出来了？” 艾露玛嘿嘿地笑了笑，顺势挽住周离的手，对他说道：“林灵姐和阿紫在和尹先生讨论商业的事情，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就想要出来透透气。” “艾露玛姐姐，饮料” 这个时候，艾露玛身后的门扉中传出一个软糯的少女声音。情绪教会的安雅端着两杯甜饮料俏立在大厅之中，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周离与艾露玛。 “勇者大人您回来了啊…” 带着些许遗憾，安雅将饮料递给艾露玛一杯。她悄悄地看了看周离，又看了看盘子中仅剩一杯的饮料。她一咬下唇，举起饮料，怯生生地对周离说道：“您辛苦了。” “谢谢咯。” 虽然周离一向对神明一方没有什么好感，但善良可爱的少女谁又不喜欢呢？他接过饮料，冲着安雅和善一笑，随后对一旁笑吟吟的艾露玛说道：“你们俩的关系很不错吗。” “当然了。” 根据法定年龄，19岁的安雅也就比25岁的艾露玛小上六岁。但安雅天生娇小，一米五的身材配上稚嫩的容貌，站在不傻笑时端庄温柔的艾露玛身旁像极了小孩子。艾露玛笑着揉了揉安雅的长发，看着露出小猫般享受表情的安雅，柔声说道： “安雅是个很好的孩子，她很喜欢我的。” “艾露玛姐姐，味道很好闻，很纯粹。” 安雅抬起头，小脸满是认真：“勇者大人，很有趣。” “哦？” 周离怔了一下，他都做好了被安雅形容成“腐烂的天灾聚合物”的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安雅会这么评价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招呼了林家姐妹回到了酒店里。 看着周离一行人愈发远去的车灯，埃文站在灯光下，成熟英俊的容貌却被建筑的阴影笼罩。 魔能枪械吗… 看来，他接触到了“线”。 “兄长，看什么呢？” 蒂雅的声音把埃文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看向身旁金发少女，轻叹一口气。 “我在想，如果你和洛卡能有勇者殿下五分之一的智慧，你们就不会落入那么简单的陷阱之中了。” 在听到自己兄长的训斥后，蒂雅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模样毫无方才那副女剑圣的锐利之意。她顺着埃文的视线看向远方，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 “兄长，你看到勇者的军团了吗？” “我只知道个大概。” 埃文并没有看到机场中的具体战斗，但仅凭那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与子弹风暴的呼啸，还有那些像是机械巨兽般的士兵手中的转轮机枪，他也大概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很恐怖，真的，很恐怖。” 蒂雅转过头，吊着的胳膊上打满石膏，她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他们的战斗素养与我的蔷薇之剑别无两样，但是他们靠着那些魔能枪械，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魔能科技产物，爆发出了远超蔷薇之剑的力量。” “果真吗？” 埃文皱起眉，眼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你的蔷薇之剑穿的是光辉甲胄，手中的刺剑也是用千万次魔能冲击下锻造而成的，你的形容未免有些…” “哥，你不干军团的，不理解很正常。” 这时，拄着俩拐杖背上缠绷带胳膊绑石膏腰间带挂件的洛卡轻车熟路地蹦跶到二人身旁，深沉地说道：“你没有看到那个场景，你不会理解的。” “我问过了，马格南ii型高射速转轮魔能极强，一分钟七千五的射速，打的是.50制式子弹。” 早在托蕾亚口中打听到了众多情报的蒂雅抱着双臂，心有余悸地说道：“兄长，你不知道，当那数十把马格南转轮机枪同时开火的时候，我很害怕。我感觉我在面对毁灭级别的金属风暴，稍不注意被卷了进去，就会粉身碎骨。” “虽然说，半神级别的元素法师可以施展出同样规模的魔法，而且还可以随意操控。但问题就在于，半神级别的元素法师一旦被近身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但那群人…” 想到那些身披纯黑色合金重甲，手持高强度闪光重盾，背后是弹鼓与转轮机枪，腰间带着把门板大剑的人形高达，蒂雅打了个寒颤，“我感觉他们使用转轮机枪对付那只怪只是单纯的顺手。如果那些怪物抗住了机枪的射击，我就会强烈怀疑他们会一人一拳把怪物夯死。” “是啊。” 一旁的洛卡长叹一声，感慨道：“那群怪物身上装备的重量甚至都快赶上一辆魔能车，一百个人一起走到跟远古巨兽复活了一样。我当时趴在地上脸朝下还以为地震了，后槽牙都差点被地板震出来” 半神级别的元素法师，可以施展出同样的风暴，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近战能力，同时法师的身体脆弱，一旦有刺杀者偷袭，或要进行长途跋涉的急行军，这些法师将会极大拖累军队的行进速度。 “兄长，时代变了。” 蒂雅作为刺剑的忠实拥趸，被那一瞬间的金属风暴开启了新世界大门，蒂雅拍了拍埃文的肩膀，沉声说道：“看来我们是时候也用枪了。” “不行。” 但让蒂雅和洛卡十分惊讶的是，在听到蒂雅的提议后，埃文突然表情一凝，果决地说道：“绝对不行。” “哥，这是为啥？” 洛卡拄着拐棍，不解地问道：“我们的光辉科技明明比马格南的那些技术更优秀，如果我们想，制作出来的魔能枪械只能比他们的更好，我们为什么不能用魔能枪械？” 埃文沉默了良久，他紧皱着双眉，眼中晦涩难明。 “不行，唯独这个，不行。” 一反常态的，最喜欢以理服人的埃文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道：“相信我，现在的我们不能接触那些东西。” 蒂雅和洛卡都怔住了，他们看向自己的兄长。这个永远在自己犯错后走出来教导自己，总是用一副无奈的表情帮自己处理所有问题的兄长，脸上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态。 “我知道了。” 过了许久，蒂雅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她看向埃文，郑重地说道：“我相信你。” “那我能咋办？” 看着蒂雅投过来带着威胁意味的视线，洛卡艰难地用拐棍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虽然说自古尊老爱幼打中间，但你不用打我，我肯定是信大哥的。” “谁要打你。” 瞥了一眼这个没个正形的二哥，蒂雅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是好好锻炼锻炼吧，堂堂塔里克半神职业者，差点被几个普通感染者逼入绝境。” “你还说我？还什么【金蔷薇剑圣】你不是也差点被最大的那个打成傻子？” “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贸然出手吗？” 看着习惯性吵吵闹闹的弟弟和妹妹，埃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方才心底的压抑也少了些许。他拉着二人，走回了自己的别墅之中。 ************************************ “愿您与金钱共享沉沦，银爵大人。” 镌刻着银与金之徽的高塔顶端，一个银发男子坐在嵌金长椅上悠然自得的喝着咖啡。白底银边的长袍上镌刻着神秘而繁琐的金钱图案，在长袍的领口上，一枚银色徽针折射着耀眼的光辉。外貌儒雅，满是书卷气的男人手持烟袋，轻轻地在桌子上磕了一下。 “嗯。” 男人的声音很温润，同时又带着些许让人不适的冷漠。他看向一旁微微俯身的尹先生，开口问道：“宴会结束了？” “宴会的中途有病人作乱，埃文和勇者前往救援。” 在得到回答后，被称为银爵的男人将烟袋放在镂空的银面桌上，轻笑一声后对尹先生问道：“怎么样？接触的那位。” 听到银爵的问话后，尹先生的脸上显露出敬仰的神情，“您说的没错，在见到我们三人后，勇者果然第一时间对我发难。我对他保证，商业教会在英南的限制全部向勇者的商会解除。” “他怎么说的？” “他很满意我的答复。” 尹先生站在银爵的身旁，此时的他毫无方才那种鼠目寸光，被逼到绝境的模样。他带着自信与冷静的神情，对银爵说道：“银爵大人，我们这次如果放开了对周离的商业限制，我怕会加深他对约旦的掌控力。” “所以我只是对他发起了口头协议，我已经通知过英南的教会负责人，他们会利用口头协议与落实到直面文件的这个环节，将合同的实施拖延至少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将全部利益转移，不给周离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说到这点，尹先生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神情。他对自己做的安排十分满意，只是一句口头承诺，却换来了足够多的反应时间，这足以让他自满了。 “保持疑问，学会质疑，有点小聪明，这就是你尹天乐能成为商业教会教宗的原因。” 银爵没有因为尹先生的随意行动而大发雷霆，他笑了笑，略带欣赏地说道：“尹先生，我问你，你知道在我眼里，什么人最为强大吗？” “职业者？” 尹先生微皱着眉，不理解为什么银爵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不是他们。” 银爵摇了摇头，声音不急不缓，“记住，食髓知味，永无止境。” “当一个人成为职业者后，贪念只会永无止境。品尝了力量的滋味后，职业者只会想要权利，财富，名声，想要更进一步力量。这样的人，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而能用金钱衡量，在商业教会面前，连蚊虫都不如。” 伸出手，精致雕刻后的银币被夹在他的指缝中，银爵看着尹先生，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感情，“那你说说，周离是凡人，还是职业者？” “他是…” 如果银爵没有说那些话，尹先生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说周离是一个职业者。可在听完银爵的那些话语后，尹先生犹豫了。 “他都不是。” 捏碎手中的银币，银屑化作点点星光落在桌面上，银爵抬起头，注视着那漫天繁星，眼中带着别样的神采：“他和我一样，都是衡量价值的人。” “尹先生，不要小瞧他。” 随手拂去如灰尘般的银屑，银爵对一旁的尹先生说道：“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利用人性的贪婪把周离的所有举动算计的一干二净，对吗？” “当你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尹先生怔了一下，随后，他的额头渗出了细汗。 在银屑拂过的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张信纸。尹先生对这张银边纸自然不会陌生，在教会中，用一枚银币作为祭品，就可以将这种纸张传递到任意一名教会成员的手中。 在那张信纸上，一行字符格外刺眼。 “勇者联合商会已经与商业教会达成商业共识，建立紧密的商业伙伴关系。商业教会教宗尹先生表示，他将会与勇者商会共同担负起重建约旦的责任，他表明一切阻挠约旦重建的因素，都是商业教会的敌人。” “我没有这么说！” 尹先生大惊失色的看向银爵，连忙解释道：“我就是一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也没有落实到纸面上。” “五分钟前，有一份录音和一张照片摆在了英南的商业教会负责人的桌子上。录音的内容是你的各种保证，照片是你与周离握手的合照。” 银爵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满头冷汗的银爵，轻声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最喜欢用的商业手段吗？” 利用错位照片，精简到恰到好处的录音形成舆论压力，同时率先发声抢占先机，致对方于不利的环境之中。 尹先生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因为，这些手段是他最常用，也是他最喜欢用的商业手段。不光彩，但十分管用。 “勇者用起来，可比你熟练的多啊。” 银爵摘下单框眼镜，脸上的笑容愈发纯粹。 1秒记住猎文网网：。 第五十章 塔里克皇帝 那么处于商业教会与塔里克皇室两方讨论的核心人物，周离先生此时在干什么呢？ 他在下棋。 “我知道你说的关于科技展将会在四个月后重新举行这一点很重要，但是我必须告诉你……” 周离猛然抬头，脸上只剩下对未来人生的展望所带来的的凝重。他看着眼前被吓到的林紫，郑重地说道： “下不过卡娅已经是事实，但如果我这次连艾露玛都下不赢，我就去跳楼。” “额…” 看着面前这场生死攸关的棋局，阿紫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她只是用力的拍了拍周离的肩膀，随后找林灵去汇报这个好消息了。 “什么叫连我都下不过呀！我就这么笨吗？！” 艾露玛脸上带着羞恼的红晕，双手叉着腰，娇嗔道：“我好歹也是一个，额…是个…” 一时间突然想起来自己不是半神，艾露玛有些迟疑，突然，她凭空用黑雾捏出来一个黑色的皇冠，神采飞扬地说道：“我好歹是个女皇！” “不行，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能让着你！” 周离一声怒喝，黑子落在棋盘上，他看向艾露玛，脸上只剩下沉着与冷静。 啪。 艾露玛将白子放在四个白子旁，歪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周离，谢谢你。” 端着个牙缸杯子，叼着个牙刷的艾维从头到尾欣赏完这场博弈。他拍了拍周离的肩膀，欣慰地说道：“我现在不是这里最菜的了。” “不行，再来一把。” 眼瞅着自己就要履行诺言，跳楼蹦极，周离连忙抓住艾露玛，双眼充血，“五子棋我不擅长，我们来下象棋。” “不行哟，我要去做饭啦” 艾露玛笑嘻嘻地站起身，捏了捏周离的鼻子，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蹦蹦跶跶的走到了厨房，换上围裙后开始给一大帮嗷嗷待哺的嘴做食了。 叼着牙刷，半蹲着揣着手的艾维摇了摇头，对周离说道：“你啥时候准备和艾露玛结婚啊。”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总关心这个问题。” 周离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我？” 艾维愣了一下，指着自己不解地问道：“关我啥事，我有啥可关心的。” “呵。” 周离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那种“我知道但是为了你好不多说”的笑容，这让艾维顿时不知所措，如鲠在喉。没等艾维继续问下去，周离丢下句“懂的都懂，不懂的不能多说”之后回到了屋里，只留下艾维一个人抓心挠肝的好奇周离到底在说什么。 回到屋里，直接往床上一躺。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残月，周离缓慢有力的长舒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 （时间掐的正正好好啊） 勇者专属浮在半空中，翻开自己开始写了起来，（这么说，你全部都算计好了？） “差不多。” 周离挥挥手，示意勇者专属往旁边凑了凑，随后对他说道：“虽然出了一点小偏差，但结果是我想要的。” （埃文怎么也想不到，你一直算计他） “这么说多不好。” 周离笑了一下，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让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机场里，这次半神感染者造成的伤亡将会是天文数字。唯一让我意外的，就是本不该出现在哪里的洛卡和蒂雅差点受伤。” （在上一世机场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应该是在和洛卡去城外打猎修炼，埃文在处理有关你的问题，蒂雅去帮你置办武器。你这一次来得晚，他们都没接触到你，就这俩人的性格，碰上这种事不可能不参加） “是啊，我这只蝴蝶煽动的风暴开始越来越大了。” 周离伸出手，虚握着天空中的力量，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这一世他们不认识我，不可能轻易让我前往至关重要的西部，所以我必须找个方法入局。” 上一世，周离没有参加这场极其惨烈的机场事件。如果没有周离的介入，莫斯克机场将会爆发一场耸人听闻的屠杀平民事件。那只半神级别的感染者设置了圈套，杀死了塔里克的一名将军和一支精英队伍。随后六只感染者立刻开始对在场的平民进行杀戮，短短十分钟，机场三千五百二十一名平民惨遭毒手，无一幸存。 事件爆发后，塔里克各方震怒，周离只知道塔里克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戒严，最后彻底消灭了这种病毒。但他并不知道具体的措施，也不知道病毒的源头。 在这一世，周离并没有取得洛卡和蒂雅的友谊，也没有机会提前进入塔里克的决策圈。他虽然知道塔里克的西部潜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也知道塔里克对西部的管控程度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自己贸然提出前往西部，塔里克很有可能拒绝自己。 所以，周离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让塔里克心甘情愿的让周离前往西部。 “我前世问过蒂雅，塔里克西部到底有什么。当时的蒂雅什么也没有回答，也应该是不能回答。但在魔王军队入侵，蒂雅护送我离开的时候，她跟我说过一句话。” 周离眯起眼，看着那轮残缺的月亮，轻声说道： “西部，是塔里克自己的根源，也是一颗必须拔除的毒瘤。” （自己的毒瘤…） 勇者专属在一定程度上和周离心意相通，他很快捕捉到了关键部分。思索片刻后，他缓缓写道： （没有人能自己切除自己身上的毒瘤，对吗？） “我不清楚。” 周离摇摇头，“如果是埃文说这句话，我肯定会多想。但蒂雅无论今世前世，她都不喜欢跟文学有关系的东西。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的想告诉我西部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我还是得这么做。” 眼神坚定，周离没有任何犹豫，沉声说道：“埃文或许会怀疑我，但他绝对不会怀疑托蕾亚和唐吉诃德的出现。” （因为他知道，作为勇者的你绝不会与怪物同流合污，所以无论你的军团出现的时间地点多么巧合，他都不会怀疑） “对。” 周离点点头，认同了勇者专属的说法，“现在，我给他们展示了我的能力，展示了我的军团拥有的压制力。刚才埃文也有意试探我，想看看我到底是否热衷于拯救人民，这就是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他有求于我。” 眯起眼，周离意味深长道：“你说，能让一国皇子有求于勇者的，除了拯救黎明苍生，还能有什么呢？” （反正不是让你教他五子棋） ********************** “父亲。” 塔里克的皇宫名为“东宫”，它不同于英南和马格南，这个国家的“皇宫”是由沙俄帝国曾经的沙皇皇宫修改，除了保留了沙皇时期的艺术风格外，其余的奢华装饰与财宝全部充裕国库，留下的只有一个完全用于办公的场所。 推开东宫顶层的大门，一个身穿得体西装，戴着银框眼镜的老人坐在长桌旁，面前堆放着宛如小山的文件。在听到埃文的声音后，老人抬起头，眼角也出现了几道皱纹。 “来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塔里克现任皇帝赫里宁看着眼前像极了年轻时自己的年轻人，整个人不怒自威，“机场的收尾工作和统计工作怎么样了？” “全部完成。” 埃文走上前，他将手中厚厚的两份文件分别放在皇帝面前，有条不紊地说道：“机场将会停止运行三天，我已经联系了元素教会与商业教会，分别负责对机场内部进行排查和机场的重建工作。元素教会的负责人白芩已经开始行动，但商业教会的尹先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应该是处理其他的事务。” “哦，这个我知道。” 推了推眼镜，老人将一张报纸铺开放在埃文面前，示意他看看上面的内容。 “商业教会与勇者建立合作关系，将负责约旦重建工作的物资提供？” 看着“约旦晚报”上的重磅头条，埃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是那位勇者的手笔。” 拿过报纸，老人看着上面周离与尹先生的合照，脸上流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借着尹先生主场作战的习惯，我们的勇者先下手为强，给商业教会打了个措手不及。” “埃文，方才宴会上勇者是不是率先发难尹先生，以约旦重建时尹先生故意抬高物价为由头，对他步步紧逼，对吗？” “对，是这样的。” 埃文点点头，赫里宁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尹先生当时故意示弱，装作被周离恐吓住，嘴上答应了周离的所有需求，随后躲在一旁一言不发。” 埃文没有回答，但他略带震惊的眼神却告诉了一切的答案。赫里宁长舒一口气，啧了一声，感慨地说道： “尹先生大意了，看来，我们的这位勇者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有手段啊。” “之后我又见到了他的两支军团。” 埃文将方才拿出的其中一份文件打开，放在老皇帝的面前，“父亲，周离不简单，无论是他的手段，还是他的军团，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军团？” 老人皱起眉，略有疑惑，“能让当年你一个克洛特军团长做出如此评价？” “战时报告没写，他们没敢写。” 看了看四周，埃文俯下身，轻声说道：“魔能枪械。” 老人闻言顿时瞳孔放大，他惊愕的看了一眼埃文，他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又欲言又止。过了一会，他敲了敲桌子，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 “你确定吗？” 良久，老人缓缓地问道：“看清楚结构了吗？” “我很确定。” 埃文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伸出左手，摘下手套，露出的断了半截的手掌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让人心惊。他看着老皇帝，沉声说道：“我曾经为了它断掉半个手掌，我不可能看错。” “无需法术，无需职业，扣动扳机就能射出子弹，不会错的。” 在听完自己儿子如此笃定的回答后，老皇帝沉默了。他不自觉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略带浑浊的双眸中满是沉思的神色。 “他的两支军团，都是谁带的队？” “我调查过了。” 埃文抽出两张情报放在老人面前，低声说道：“一共有两个军团，一个名为守护者之盾，由一个名为唐吉诃德的骑士领导。另一个军团暂时没有具体名称，只知道大概率是马格南曾经的白手套，由一个名为托蕾亚的马格南女公爵带领。” “唐吉诃德，诃德…” 在听到有些熟悉的名称后，老人若有所思，“她们家族不信神明，只信奉骑士精神，这我还是知道的。” “至于托蕾亚…” 老人摩挲着下颌，看着照片上白发红瞳，容貌绝美的少女，脑海中浮现出些许记忆。 “她似乎是马格南人，和勇者曾经一起在木奇中抵御过虚空再入侵，且战功显赫，我估计她和勇者应该是很不错的关系。” 一旁的埃文说出了自己已知的情报，但老皇帝赫里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相反，他只是微垂眼眸，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马格南三世我有一定的了解，当时他突然给勇者授爵的时候我关注了一下，发现授爵的对象不止周离一个人，另一个女公爵就是这个托蕾亚。马格南三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会在暮年冒着犯错的风险突然授爵给她，绝对是在她身上投入了不小的心血。” 在回忆到这一点后，赫里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现在想来，有些不对。周离已经和十二刻的关系搞的十分僵硬，而且之前也与马格南三世关系很差。这老小子怎么这么放心的将寄予厚望的女公爵交给周离，而且还搭上一只军团？” “这…” 一旁的埃文摇了摇头，坦诚地说道：“我调查过，但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只知道在前不久周离与马格南三世手下的一个将军发生了冲突，二者也在大庭广众之下爆发过争吵，说是马格南三世最后服软，给勇者道歉和赔偿，关系还是很僵。” “不对。” 听到这里，赫里宁一拍桌子，笃定地说道：“绝对有问题。” “收集这一段的情报，这次争吵肯定有另一层含义。” 1秒记住猎文网网：。 第五十一章 塔里克往事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把一本书吊起来呢？” 过了一会，艾因敲响周离的门。带着白框眼镜，白套衫知性风的少女半倚在门框旁，清雅的脸颊上满是疑惑。 “智能工人竟敢嘲讽他的慈善老板，我不再好好治一治他下次就敢跟我争取假期了。” 周离拿着木棍戳了戳被吊在天花板的勇者专属，面无表情的说道：“总而言之，这东西贱嗖的，我气急败坏了。” “额…” 搞了半天没听懂，艾因决定秉持“听不懂绝对不多问”的原则，转移话题道：“阿廖沙有事想要见一下你。” “哦，行。” 周离闻言从椅子上站起，顺手将勇者专属摘了下来放在腰间。他推开房门，和艾因一起来到了会客厅。在宽敞的会客厅之中，阿廖沙早已坐在沙发上，捧着被艾露玛倒给她的咖啡，深邃而美丽的五官写满了心事。 “阿廖沙女士，希望你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惊吓。” 周离坐在阿廖沙的对面，这时阿廖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脸上满是歉意，声音发紧，一看就是紧张：“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一旁的艾因坐在阿廖沙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让阿廖沙放轻松些许。她之所以这么紧张，就是因为她本来就没准备好和周离见面。毕竟在议会里，周离被那群议员们形容成了“凡人信恶魔，恶魔信勇者”的恐虐灾星。毕竟恶魔骗人好歹还给点甜头，周离就不一样，他先从你身上抢去甜头再骗你。 因此，这一趟虽然说是蹭了一下勇者的飞艇，但阿廖沙并没有准备与周离见面。其实她也不傻，光是平民间的口碑就足够证明周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魔头。更别说他在木奇阻挡的了虚空入侵，在约旦阻止了古神降临，更能体现出他… 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灾星。 其实阿廖沙不想见周离，主要是是她这次来是纯纯的私人行为，她觉得自己一个小议员没事拜访周离在外人眼里是图谋不轨，对自己而言也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她就照常支付了自己那份飞艇钱，只不过省了漫长的跨国审核罢了。 但阿廖沙没想到的是，自己晕船恐高带来的睡死综合症让她在机场闹了个大乌龙，搞的周离还得亲自来接她。这下好了，她必须要去感谢周离的义举。 “你作为艾因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一点小忙，何足挂齿。” 周离挥挥手，反正都是上辈子的老熟人，顺手帮个忙不算什么。况且就算自己没去，阿廖沙和艾因也能解决这件事。 “感谢您的慷慨，我…有一件事想和您讲一下。” 阿廖沙犹豫了片刻，但她还是咬着牙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盒子。那是一个紫檀木盒，上面雕刻着如鹰眼般的图案。她将盒子推到周离面前，对他说道： “我希望您能看一下这个东西。” “嗯？” 周离怔了一下，那盒子上的图案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他将木盒接过，放在桌子上，打开了盖子。 一把左轮手枪。 是的，左轮手枪。最基础的，也是曾经那些西部牛仔最信赖的伙伴，一把锈迹斑斑的左轮手枪。 这把左轮手枪的外观很像地球上的柯尔特m1873单动式左轮手枪，枪管较长，金属准星，握柄微微微弯曲。但与外号叫做“和事佬”的1873有所不同的是，这把被放在昂贵木盒中的左轮手枪上雕刻着繁多的法术阵列，同时在枪的枪管上面，镌刻着两个通用文字。 救赎。 周离看着眼前的这把手枪，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思绪。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牛仔或侦探使用的左轮，那些枪上的弹仓都是法术雕版，而不是眼前这样的转轮弹仓。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火药。 之前周离使用的黑火药，与其说是火药，不如说是一种由法术过滤出来的物质，根本没有办法用于制造可控的枪械。而周离面前的左轮手枪，抛弃上面那些繁多的法术阵列，这就是一把彻头彻尾的，用火药击发的左轮手枪。 “这是…” 周离看向阿廖沙，没有暴露自己的心绪，而是十分不解地问道：“枪械？” “对，这是一把左轮手枪。” 阿廖沙并不知道周离的心思，她看向周离，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对他说道：“这是我的家族留下来的左轮手枪，我想，将它交给您。” “为什么” 周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双眸扫过那盒子中的枪械，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要将它交给我，我们还认识不到一个月。” “我…” 阿廖沙有些犹豫，她看向那把充满古旧气息的左轮手枪，轻声说道：“我看到了您的军团，他们配备着枪械。” “这有什么关系吗？” 面对周离的疑惑，阿廖沙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她抬起头，注视着周离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色。 “勇者大人，您知道我的全名吗？” 阿廖沙·斯托夫，一个特别塔里克的名字，我当然知道。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周离不可能这么说。他看着阿廖沙，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叫阿廖沙·摩根。” “我在马格南的证件上都是斯托夫的姓氏，只有这次在跨国文件上我填写的是摩根。但实际上，摩根才是我的真正姓氏。” 嗯？ 周离怔了一下，摩根？ 阿廖沙看着有些错愕的周离，继续说道：“我的太爷爷曾经参加过塔里克起义，但后来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被迫逃离这个国家，逃到了马格南。在马格南，我的太爷爷将我们的姓氏全部改为了斯托夫，在乡下购买了一处庄园与世隔绝。” “而这把手枪，就是我太爷爷的遗物。” 想起那个高寿却活在痛苦中的老人，阿廖沙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看着那把左轮手枪，沉声说道：“我的太爷爷曾经给我们留下两句一眼。第一句就是让我们家的所有人在他死后五十年内不能踏入塔里克。第二条，就是将这把名为救赎的左轮手枪交给应该交给的人。” “条件呢？我是说，怎么判断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应该交给的人？”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阿廖沙抿了一抿下唇，回答道：“我的太爷爷告诉我们，这把手枪只能交给两种人。第一种，是除了我们之外依旧在塔里克中生活的摩根族人。第二种，就是交给像他的人。” “哦？” 周离挑了下眉，带着轻松的口吻问道：“你的太爷爷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 “不，我的太爷爷是个恶棍。” 瞬间，原本气氛凝重的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这时阿廖沙才反应过来，慌张地摆着手，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勇者大人是个恶棍，我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你接着说吧。” 一头黑线的将偷笑的艾露玛拽到沙发上，周离面无表情地蹂躏着艾露玛娇嫩的脸颊，以示惩戒。而阿廖沙则权当没看见，继续讲述了起来： “我的太爷爷其实在还没有成为塔里克的沙皇帝国时期，是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恶棍。他建立了曾一度肆虐西部的死眼帮，抢了很多次银行和帝国的马车，一度有着【死眼恶魔】的恶称。” “太爷爷虽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他唯一有一点好，就是他从来不乱杀无辜。他只喜欢纵马抢劫帝国的财富用左轮手枪将其他法外狂徒击毙换取赏金，或是与其他牛仔进行决斗。他从来都没有像其他法外狂徒一样杀平民娶了，相反，他更喜欢帮那些平民杀死欺凌他们的人，获得更多的快乐。” “后来，在一次火车劫掠中，一切都改变了。” 阿廖沙停顿了一下，那一段历史是她的爷爷亲口告诉她的，直到现在，她依旧为那段历史而着迷。 阿廖沙的太爷爷名为“阿兹卡·摩根”，一个喜欢打劫的法外狂徒。当然，阿兹卡是不屑于和那些只知道酗酒杀人的低能混为一谈的，所以在打出名气之后，阿兹卡虽然接受了死眼恶魔的恶称，但也同时宣布，自己是“被自由精神冲昏了头脑的牛仔”，而非法外狂徒。 这位自由牛仔靠着一手能短暂凝滞时间，将子弹精准打进敌人头颅里的能力纵横沙俄西部。在那段日子里，阿兹卡一度成为了沙俄帝国的头号通缉犯，整个西部或许不认识当时的沙皇是谁，但绝对不会对死眼阿兹卡感到陌生。 就是这样放肆且骄傲的男人，却因为一次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火车劫案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在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用火药逼停了一辆装满魔能工具的火车。当阿兹卡看到那满满当当的魔能水晶，还有一架巨大的加工车床时，他以为自己收获了近几年以来最大的一笔果实。 在解决了那些连枪都拿不稳的帝国士兵后，阿兹卡命令自己的手下开始清点火车上有价值的物资。作为不喜欢杀平民的牛仔，阿兹卡并没有像其他法外狂徒一样杀死车厢中的所有人，相反，他选择了打开车门，将他们的武器卸下后交给他们几匹快马，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那些工人和工程师十分听话的离开了这里，但只有一个在桌子上埋头苦算工人，一直在计算着什么，完全不为外界所动。阿兹卡依旧记得，那个瘦弱的身躯就这么倚靠在车厢门口，死死的盯着他，用着不符合外形的浑厚声音，对他怒斥道： “我马上就计算出能量阈值了，你把我的数据全弄乱了！” 当时的阿兹卡想要找点东西擦一擦手中的魔能左轮手枪，就随手扯了这个人面前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他想反正都写满了，也没啥用，我擦擦枪也无所谓。而且我是劫匪，他是被打劫的，还能骂我不成？ 在被斥责之后，阿兹卡并心中升起了些许荒诞的情绪，但他没有大发雷霆，他拿着沾满枪油的草纸尴尬的站在那里，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怪的问道： “你是在计算什么？” “第二水晶在不进行外部法力流动的环境下能单方面创造能源的数值。” 在说了一个阿兹卡完全听不懂的专业词语后，这个年轻人似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来者不善一般，倒吸一口凉气后问道：“你是劫匪？” “死眼。” 这时阿兹卡找回了让人闻风丧胆的自信，擦了擦枪管后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怕死？放心，死眼不杀平民，工人也一样。” “为什么？” 然而让阿兹卡措手不及的是，这个工人并没有立刻选择逃离。他只是站在原地，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是怜悯这些人，所以不杀死他们吗？” “怜悯？” 阿兹卡耸了耸肩，“算不上，我只是感觉平民工人都挺苦逼的，而且让我小时候父母双亡的也不是你们，所以就不想杀人。” “哦？” 听到阿兹卡有些粗俗，毫无文采的回答后，这个工人眼睛却突然一亮。他看向阿兹卡，看了看他腰间的魔能手枪，微笑着问了他一句话。 “你想复仇？” “杀死我父母的那个奴隶主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被我吊在了牛棚里，刮开两道血管后流了三天的血死在了粪堆中。复仇？早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兹卡莫名的对眼前这个工人没有太多的警戒，相反，他感觉这个年轻人自带一种让人心安的氛围。阿兹卡也没太多戒心，靠着车厢就和工人聊了起来。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工人将那些草纸收好，并没有离去。他看着阿兹卡，棕色的眼眸中满是期许，“死眼先生，你不觉得，光是抢劫政府的钱，有些不够意思吗？” “这还不够意思？” 阿兹卡飒然一笑，他将手中的魔能左轮转了一圈，抬手，扣动扳机。一旁潜伏在铁轨旁准备用黑火药炸死他的士兵瞬间被爆头。他看向面不改色的工人，笑道：“这不刺激吗？” “死眼先生，我看的出来，你还是想要复仇。只不过，你在杀死了你第一个复仇目标后，没有找到第二个复仇目标罢了。” 阿兹卡闻言面色一动，皱眉问道：“第二个复仇目标？谁？” “缔造你我这些人的始作俑者，也是这片土地上恶的根源。” 凝视着阿兹卡的双眸，这个没有任何超凡力量，有些瘦弱的男人，眼中却带着阿兹卡从未见过的坚定意志。他用着沉重而有力的声音，缓缓地说出一个词语。 “沙俄帝国。” “你是谁？” 阿兹卡警惕的举起手枪，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塔里克·弗拉基米尔。” 塔里克伸出手，毫不恐惧黑洞的枪管，微笑道： “一个普通的工人，仅此而已。” 第五十二章 点子王 塔里克·弗拉基米尔。 一个普通的工人，从小生活在贫穷的家庭之中。他的父亲是一个机械厂的组装工，因为一次失误让老板损失了十个金币，被迫连续工作二十五天，直到劳累而死时还欠下十二天的工时。 他的母亲是一个勤劳的洗衣工，每次洗一件衣服能得到两枚铜币。因为一场暴雨得了肺炎，医院的药房开了假药，病死在家里的床上。 很惨，但又不算惨，因为他活了下来而且学到了一门手艺。这对于当时的沙皇帝国下的平民而言已经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开局，甚至在通辽宇宙中能担当起主角命格了。 “我的太爷爷曾经说过，塔里克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像太阳的人。耀眼，温暖，却也有着无穷的能量。” 端起热咖啡，轻抿一口，阿廖沙继续说起那段历史：“太爷爷在听到塔里克的话语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派人将塔里克送回了最近的小镇，自己则又踏进西部的荒野之中，继续过往的生活。” 阿兹卡认为，那天那个火车上说着疯话的男人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一个无所畏惧的疯子罢了，沙皇帝国最不缺的就是这种被生活打碎了头颅的疯子。然而当他再度拿起那把名为死眼的左轮，继续在法律灰色地带行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开始犹豫了。 在一次决斗中，阿兹卡的死眼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将不知死活挑战自己的牛仔爆头。他看着那个年轻而稚嫩，只是因为别人的激将愤而挑战自己的少年，死眼的枪口微微偏移，将那少年手中的枪械打碎。 在帮派其他人不解的眼神中，阿兹卡用着凶恶的语气警告这个年轻人，如果他再在这片土地上看着他带着牛仔帽拿着手枪，死眼帮就会将他一家人全部屠戮殆尽。 他的枪开始不只是追求杀戮，阿兹卡在放走这个年轻人，看着一条没有沾染过鲜血的鲜活生命在他手下离开，阿兹卡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不是因为他的善意，只是阿兹卡觉得，没有意思。 杀一个笨拙的，枪械如同摆设的年轻人，太过无聊了些。 就这样，阿兹卡开始减少了与他人决斗，但他依旧没有放弃打劫这个老本行。然而就在一次银行劫案中，揣着十根金条的他在路过草莓镇上的报纸摊前瞥了眼最新的报纸。而报纸的头条上，赫然就是那天那个说疯话的小子。 当时，阿兹卡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那天见到的瘦弱男人，竟然会以一万金币的价格作为头号通缉犯被当时的沙皇帝国悬赏。要知道，曾经作为头号通缉犯的自己，也就只有五千金币的悬赏。 在那个年代，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在扔下了一把零钱后，阿兹卡粗鲁的薅了一摞报纸回到家中看了起来。那张政府的咽喉上对塔里克犯下的罪行一笔带过，只是说塔里克犯下了反国家罪，以一万金币作为悬赏金进行通缉。阿兹卡在反复确认了之后，才认定这就是那天满口胡言乱语的疯男人。 荒诞。 而就在这时，阿兹卡发现那张报纸上写着的有关塔里克的线索，指向的正好是他曾经打劫过的那辆火车附近。阿兹卡抱着图一乐的心思，也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带着两个朋友，拿着手枪，策马向着那道铁轨前进。 或许是命运注定如此，就在阿兹卡一行人翻过了一个山坡时，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在另一处的山坡上埋藏着一队人马。阿兹卡当机立断埋伏在了附近，自己则向着那队人马的侧方潜行。 就在风暴逐渐卷起，寒风冻人骨时，一辆马车缓缓地从远方驶来。凭借死眼带来的视力，阿兹卡瞬间看清了马车中就是那个名为塔里克，实则为行走的一万金币。不出他所料，就在那辆马车进入了不明人士的设伏范围时，那队人动了。 帝国卫兵！ 在看到那熟悉的明黄色甲胄，还有那些闪烁着蔚蓝光泽的武器时，阿兹卡瞬间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他没有轻举妄动，一只全副武装的帝国卫兵绝对不是他们三个人能够抗衡的。就在阿兹卡在心里默默地给塔里克上了根香，并且遗憾没法得到一万金币时，意外发生了。 光芒，阿兹卡见到了真正的太阳。 那只可以抗衡半神级别的帝国卫兵瞬间被那道光辉湮灭，就连马车也被焚烧殆尽。最后留下的，只有手持一颗璀璨水晶的男人，缓缓地站在黄沙之中。 “那就是最初代的光辉水晶，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号的能量放射装置。后来我的太爷爷和塔里克先生将其命名为第一缕光，也是塔里克共和国第一代光辉武器。” 放下空杯子，阿廖沙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手枪，语气带着些许感慨，“塔里克先生虽然在水晶的帮助下获得了强大的能力，但他的战斗意识并不太强，那队帝国卫兵其实并没有倾巢而出，还有三个弓箭手他并没有发现。” “就在那三个弓箭手准备将塔里克杀死的时候，太爷爷使用了死眼的能力，精准的三颗子弹穿透了卫兵的头颅。太爷爷说，就在他表明身份出现在塔里克面前时，那个男人没有因获得能力而喜悦，也没有杀死人的不适。他就像是一个踏上了修行之路的苦行僧一样，带着让人心安的微笑，对太爷爷说了一句话。” “现在，属于人民的复仇之路清晰了。” 周离伸出手，将那把死眼手枪拿了起来。他知道，这并不是阿兹卡最初使用的那把死眼。因为在那个时候，阿兹卡只能接触到用来将职业能量发射出去的“枪型弹弓。” “后来，我的太爷爷帮助塔里克先生反抗帝国。依靠着光辉水晶科技，还有几个城市市长的帮助，他们很快壮大了起来。塔里克先生给我的太爷爷打造了一把用光辉水晶筑造的魔能左轮手枪，而我的太爷爷也用着这把手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突然，阿廖沙停顿了下来。洁白的指尖扫过弹仓，轻叹一口气，她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太爷爷并没有跟我们说明。我们只知道在塔里克先生以性命唤醒了所有的塔里克人反抗帝国暴政后，我的太爷爷就开始不再战斗。在塔里克建立后，他就带着我们全家逃到了马格南，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告诉我，塔里克是个混蛋，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但每当我们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总是很悲伤的什么也不说，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有些时候，他会擦拭这把神秘的手枪，像是看一个背叛了他的老朋友一般，痛苦却又怀念。” “后来，太爷爷在弥留之际时将我的爷爷叫了过去。他告诉我的爷爷，永远记住两句话。第一，就是在他死后五十年里，摩根家族绝对不可以踏入塔里克任何一步。第二，就是让他的后人找到一个还在塔里克的摩根人，或者，找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抬起头，双眼注视着面前的周离。阿廖沙握紧右手，眼中满是坚定，“我的太爷爷告诉我，只有一个敢在神灵注视下使用魔能枪械，看到这把武器眼中带着怀念的人，才是和他相似的人。” “怀念？” 闻言，周离怔住了。他看着手中的左轮手枪，一时间有些哑然。 是啊，我确实怀念。只不过，我是怀念地球，怀念那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我的家。 “这把手枪是谁制造的？”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阿廖沙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垂下。她那双琥珀般的眼眸中流淌着惹人注意的光彩，阿廖沙看着周离，轻声说道： “塔里克先生。” “太爷爷说，这是塔里克用埋藏在西部土壤下的缘故残骸制作而成的。这把手枪，不属于这个世界。” ！ 不属于这个世界！ 之前的周离虽然对阿廖沙口中的故事感到好奇，但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历史书就放在那里，无非视角有些不同。而这把手枪出现的时候，他也没有太过惊奇。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火药，但万一是哪个天才捣鼓出来了相似的东西呢？这也很正常。 然而，当这一句“不属于这个世界”出现时，周离的心中第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突然感觉，眼前这把平平无奇的手枪中蕴含着深邃的秘密。 “关于这把手枪，你的太爷爷还说什么了？” 周离强压着心中的波动，冷静地问道：“除了这把左轮，塔里克还留下了什么？” “没有了，我的太爷爷就说了这把手枪的来历。” 摇了摇头，阿廖沙突然一愣，随后又说道：“不对，我的太爷爷还说过一句话。” “他说，他和塔里克先生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带着这把手枪前往东方三庭。末了他还说，不让我们去。” 东方三庭啊… 无数的细线从历史长河中逐渐蔓延，汇聚到了那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周离入神的看着眼前这把手枪，陷入了沉思。 “要拿起这把手枪，我要做什么？” 周离缓慢地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也不需要做。” 阿廖沙摇了摇头，“只要您会带着它前往西部，追寻着自由的牛仔没有写完的故事将会得到继承。这是我太爷爷说的。” 牛仔吗… “我接受了。” 抱着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的想法，还有对这把手枪背后蕴含事务的好奇。周离拿过手枪，对阿廖沙正色道：“这把手枪，我就收下了。” “谢谢您。” 阿廖沙站起身，深深地对周离鞠了一躬。 好大。 在一旁艾露玛的提醒下，周离扶起了阿廖沙，对她说道：“你能相信我，我也很感谢你。” “周离，我想去一趟这里的地下市场，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阿廖沙离去后，就在周离和艾露玛欣赏这把一点没有欣赏价值的左轮手枪时，林紫推门而入，直截了当的问了这样一句。随后，她就看到拎着把手枪，看向自己的周离。 “我真的没有跟别人说你五子棋没下过艾露玛姐姐，真的！” 举起手，林紫“一脸惊慌”的为自己洗白。随后她笑嘻嘻地跑到周离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后说道：“你帮我找个能进地下市场的渠道，我教你如何五子棋下遍天下无敌手。” “当你把我五子棋没有下过艾露玛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后，我的棋艺人生就已经断绝了。” 周离一脸麻木的丢下一句，揉了揉眉心，随后对林紫问道：“你要去地下市场干什么？我提前说一声，塔里克的地下市场大多都是酒和擂台，没有技术。” “我就是要去买酒。” 林紫带着神秘的微笑，轻声对周离说道：“托蕾亚的嘴能准确分辨出所有的配料，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塔里克的伏特加国酒给仿出来。” “你怎么回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令林紫没有想到的是，周离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发雷霆，他严肃的看着林紫，厉声教育道：“你干这种事情竟然不带我？把我当什么人了？好人？” “呃呃。” 林紫顿时无言以对，她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一脸正色的周离，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末了，她只能无奈一点头，答应了周离。 “话说塔里克的地下市场确实有些不好找，渠道…” 突然，周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林紫，神秘一笑：“听我说。” “我有一个点子。” ********************** “听我说，我有一个点子。” 鹰钩鼻，深眼窝的棕发男人叼着烟卷，靠在门框上看着面前割鹿肉的亚瑟摩根。操着一口带着西部口音的通用语兴奋地说道： “趁着政府的走狗还在研究辉石病，咱们俩去把莫斯克西部小镇的地下市场入口给抢了，绝对能找到治疗小杰克的药物！” “多好的点子！” 第五十三章 快车司机周离 看着眼前满脸“这主意真棒”的中年男人，刚刚给爱马刷完毛发的亚瑟摩根叹了口气。他放下自己的刷子，看着眼前这位范德林帮的建造者，带着些许无奈说道：“达奇，你如果想要带着你的手枪一起在莫斯克周围坟地与世长存，我求你别带上我，我的命还有些用。” “亚瑟，别这么说。” 虽然亚瑟的话里充满攻击性，但作为“领导者”的达奇毫无被冒犯的感觉。他大笑两声，拍了拍亚瑟摩根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好歹也是西部牛仔，有点冒险精神，别像个拿不动枪的孩子一样畏畏缩缩。” “啊…唉。” 亚瑟摩根抹了下脸颊上的灰，他叹息着摇了摇头，黄沙与风雨雕刻的脸上满是愁容，“地下黑市，达奇，你要知道那个地方是在莫斯克城下的。我们这些人别说是进入黑市，就连靠近边境线都会塔里克辉石军队打成筛子。” “你看，这就是另外一个点子了。” 达奇哈哈一笑，他掏出了一副羊毛地图摊开在一旁的桌子上。达奇用手枪枪管指了指莫斯克周边的一座名为“草莓镇”的城镇，对亚瑟摩根介绍道：“我调查过了，在莫斯克西边的草莓镇里，唯一的武器店里有一个地下室。我上次收债的时候一个老赖告诉我，他的钱全都在武器店的地下室输光了，那是一座赌场。” “赌场？” 亚瑟粗厚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放下手中带着鹿血的刀刃，站起身走到达奇面前，看向那副地图，“塔里克不是禁止任何赌博吗？” “是的，塔里克禁止赌博，可西部从来都不是塔里克。” 达奇咧开嘴，那副看起来和蔼的脸上却流露着愤恨。他将匕首插在地图上，对亚瑟摩根说道：“自由的西部只有牛仔，左轮和金子。至于那些人上人制定的看似华丽的规则，对我们而言只是一堆粪土。” “可就是这些粪土培养出来的平克顿侦探，让所有你嘴里自由的牛仔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xz。” 亚瑟的嘲讽十分有效，达奇顿时有些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也反驳不出来。 当年真正意义上统领了西部的范德林帮，在那些如天神般出现的平克顿侦探面前不堪一击。就连当年亲手杀死了半神级别枪手的亚瑟摩根，也差点死在了那些手持诡异武器的侦探手中。而现在，曾经风光无限的牛仔只能像老鼠一样到处窜逃，连一副简简单单的矿石药物都成了难题。 “我们现在不该说这些，小杰克的病拖不了多久，在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像我们这些老东西一样感染上这该死的疾病。” 达奇咬着牙，拍了拍那张地图，“那个地下赌场原先有一条下水道是通往黑市的，现在虽然被封住了，但靠着我们上次偷到的那些黑火药足以炸开那道防线，而且不让那些该死的平克顿侦探发现。” “黑火药吗…” 亚瑟捏着鼻梁，沉思片刻。 “亚瑟，相信我。” 达奇收回了方才略带浮夸的神色，表情严肃的看着亚瑟，“我计算过了，这次我们抢劫了那个医疗队后，可以直接在周围把那些比金子还贵的药物变卖。卖掉那些东西后，我们就直接向着西部深处前进，远离这片被狗屎包围的土地。” “自由是无价的，我的孩子。” 看着面前满是真诚的老大哥，亚瑟皱起眉头。良久，他叹息一声，坐回地面上，拿起刀，插进鹿的脖子处。 “干吧。” 亚瑟低着头，四处漏风的房子任由呼啸的风雪打进他的颈窝。他用着制作粗糙的匕首用力的割着略有腐烂的鹿肉，这是他们这群人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唯一的食物。在这座比废墟好不到哪去的建筑里，他细致地剃下每一块骨肉，毫不在意冰凉的后颈。 “好，明天下午三点，你、我、约翰和迈克一起进行这次抢劫。” 满意地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这个收留了一堆妇孺的首领推开被雪埋没的木门，挥了挥手，消失在风雪之中。 亚瑟没有回头，他只是在残缺蜡烛提供的微弱灯光里，继续切割着鹿肉。 ***************** 次日，中午。 “科技啊…”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魔能工业风格都各不相同。英南保留了他们第一次魔能工业革命的习惯，喜欢用蒸汽、齿轮与黄铜构建一个又一个散发着黑色浓烟的巨兽。而马格南则属于十分中庸，什么都有，但什么都不精通。木奇这种小国就是追求极致的性价比，力求用最少的资源去换取更多的功效。 而塔里克就不一样，这个本身就带着艺术气息的国家却无时无刻都拥有一股粗犷的美。他们的魔能技术一向皮实耐用，效率极高，外形简洁美观，使用方式力求精简。但是，就是这样看似极易模仿的风格，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国家敢去触碰。 理由很简单，塔里克的科技千好百好，就有一点不好。 他们完全不在意魔能的消耗。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看着面前外观简洁大方，用料扎实到让人发指，同时有着一套堪称怪兽的魔能发动机装置的重型越野车，周离对周围的人提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塔里克的科技水平十分高超。” “不。” 周离否定了艾维的回答。 “塔里克的人均收入很高，每个人都开得起这种车辆？” “也不是。” “塔里克的道路体系完善，因此魔能车技术发展十分快速？” 周离摇了摇头，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凝重地说道： “这塔里克真勾八是一群狗大户。” “啊？？？” 齐声发问，众人看向周离，满是茫然。 “你们知道这车要是放在马格南，一个月得花多少魔能钱吗？” 看着面前这台狂放不羁的性能怪物，还有那取消了所有的节能装置，全部加上防撞法阵和加速法阵的车前端，周离感慨道：“一百金币啊！这车哪里是在魔能，这是黑洞吸魔能啊！” “一百金币！” 双手插兜的艾维顿时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而其他几人脸上也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原因很简单，举个例子，在地球上有一辆越野车，速度可以追飞机，地震也能如履平地，堪称百里无一的神车。但这辆神车，百公里油耗十吨汽油。 这是什么概念？十吨汽油约为11910升，按照现在的油价来算，现在的油价大致为10元左右。也就是说，这车开出去一百公里，就要耗费10万元的油。 然而就是这样的吞钱巨兽，却是塔里克中上层人士的标准车辆。如果这些车用的是石油而不是魔能，可能第二天美军就会穿越时空来攻打塔里克。 “这种魔能吞噬者能广泛普及，只能证明这个国家的能源不能说是富足，而是应该叫做纸都不如。” 周离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辆越野车，感慨道：“如果塔里克把用来生产汽车的能源和材料用来生产魔能枪械和黑火药，只要让我来，十天都用不上我就能把马格南三世吊在旗杆上，顺便把李维斯也插在一旁做伴。” “麻烦收起你的危险思想。” 阿紫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在确认没有什么黑衣人之后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周离，没好气地说道：“就是怕你这种恐虐战士出现，十二刻才会派遣神明监控者看守那些能源水晶，避免它们落在战争贩子手里。” “呵，苞米地里放只鸡，厕所里放李维斯，迟早有一天会出问题。” 周离不屑地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上车，我带你们领略一下塔里克的人文风情。” 这一次跟着周离一起去地下黑市的有六个人，分别是艾露玛、林紫、林灵、艾维、唐吉诃德还有打着酒香嗝的托蕾亚。 就在昨天晚上，为了实验托蕾亚究竟能不能尝出酒酿配方，林紫给托蕾亚灌了好几种酒。当然，林紫也许诺帮托蕾亚买一些高级的植物种子，过几天丽娅·可生日，托蕾亚送准备送的种子礼盒就差几个比较难买的特殊种子了。 “唔~~~~~~~” 上了车后，托蕾亚伸出手摁下了一半的车窗。此时还未从宿醉中清醒的托蕾亚捂着额头，靠在车窗旁，尽力的让新鲜空气流入到车厢里。 “小亚姐，放心，我们一会就喝一种酒，没几口。” 一旁的阿紫努力的靠向托蕾亚身旁，想用自己一米六不到的身子撑住一米七的托蕾亚。托蕾亚扯了扯嘴角，清美的脸上满是美丽的绯红，“没事，我能行的。” “好的好的。” 再次尝试了一下后，阿紫绝望的发现如果想让托蕾亚靠在自己身上。就只能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脑壳上，这种耻辱让她一时间差点流泪。 “算了，我们换一下吧。” 一旁的唐吉诃德见此无奈地站起来，将阿紫放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身材同样高挑的她正好能让托蕾亚的头靠在肩膀上。她看向托蕾亚，自然地说道：“保持休息，保持充足的体力，作为你的搭档，我必须要出一份力。” “谢谢。” 托蕾亚也不勉强，她和唐吉诃德很相似，都是量力而行的人。她靠在唐吉诃德的肩膀上，稍微挪了挪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在唐吉诃德的栀子花香与托蕾亚身上的薰衣草香味中，托蕾亚沉沉地睡了过去。 “都坐好了？” 然而她没有发现，在车辆的主驾驶座位上，周离一副得到新宝贝的兴奋模样不停摸着这台性能怪兽的各个设施。在确认了所有的零件齐全后，周离拧了拧手腕，转了转脖子，一拍方向盘后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 就是这一套动作，让原本带着娇憨笑容的艾露玛瞬间没了笑意。她突然表情十分凝重，赶紧将安全带和安全套扣装紧。后座的艾维看到艾露玛的动作，顿时心领神会，连忙扎紧安全带，视死如归的坐在座位上。 “献丑了！” 就像是卖艺的准备卖艺，就像是沈阳大街上的故人准备整活。伴随着德艺双馨的周离一声怒喝，这辆象征着马力的怪兽瞬间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咆哮，下一秒，时间凝滞了。 就像曾经周离给艾维展现了“如何在十万里贪了十一万”时的震撼，现在，艾维再次震撼了。 连带着他的脑神经，一起震撼了。 他已经喊不出“慢点”的话语，方才托蕾亚打开的车窗让呼啸狂风倾倒在他的脸上。顿时，他就像是那扭曲的佩恩一样，整个人的画风瞬间成了平面动画。 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提醒周离这车开的有些太快。却绝望的发现周离开始操控紫色的能量在车的机箱中游走，伴随着如解锁般清脆的响声，艾维亲眼看着那时速表上的400变成了499。而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提醒他，到了499不是说车速499，而是因为这个时速表只能显示到499。 别…人…呢… 艰难的转过头，艾维想要看看其他人是如何在这种疯狂的车速下求生的。然后他绝望的发现，只有自己，不是职业者。 林紫举着灵海送的虚空符文将风吸入虚空，同时庇护着林灵。托蕾亚的身上泛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唐吉诃德连力量都不用发动，整个人在狂风中不动如山。而艾露玛的身上则笼罩着一层让人感到温暖的黑雾，阻隔了一切狂风。 就我是小丑对吧？ 此时，艾维开始无比的想念卡娅和艾因。想念卡娅，是因为她一定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哥哥，帮自己度过难关。 而想艾因，主要是艾因也对这种大风没招，他可以用兄长的身份狠狠地嘲笑她，欣赏艾因少见的涨红着脸的可爱表情。 就在艾维的痛苦与幻想，还有塔里克的人文风情，也就是能追着车辆贴罚单的交警划过窗外后，他们到达了草莓镇。 此时，时间为两点五十。 第五十四章 金典笑话 什么是牛仔？ 自由，不羁，西部的法外狂徒，拥有古旧荣誉感的决斗者。 当然，这都是达奇自己的描述。在塔里克的官方文件里，牛仔被定义为“非法持有武器、法律意识极其淡薄、道德素质有待提高，同时具有暴力倾向、没有工作能力且不存在工作意愿的无业游民”。 简而言之，街溜子。 “约翰，你真的认为你这顶绣花的牛皮帽子算得上牛仔装扮吗？” 一匹黑色的阿拉纯血马潜藏在树林中，叼着劣质烟卷，吐着刺鼻烟圈的中年男人嘲弄地对一旁的牛仔说道：“哦看啊，伟大的约翰·马斯顿阁下不但拥有精湛的枪法，智慧的大脑还有一顶绣着杜鹃花的可爱帽子，这可真是我们牛仔行业的典范。” “迈卡，如果你想让伱的嘴和屁股用同一种管道，我不介意你继续侮辱这顶帽子和我。” 密林中，男人胯下健壮的土库马百般无聊的用尾巴抽打蚊虫。他带着绣有刺绣的帽子淡漠的盯着那个名为迈卡的男人，用着沙哑的烟嗓警告道：“这次行动关乎我孩子的性命，迈卡，你最好不要再像上一次那样鲁莽行事，搞砸一切。” “那也总比你像个娘们一样畏畏缩缩好。” 作为较晚加入范德林帮的亡命徒，迈卡总是用那副“我就是开个玩笑”的恶心模样对付别人。就在他想要继续嘲弄带着绣花的牛仔帽时，亚瑟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你要是想一个人和平克顿侦探对抗，那你就快滚。” 听到亚瑟的声音，迈卡顿时浑身一僵。他举起双手，满脸都是开玩笑的轻佻模样，对身后的亚瑟打趣道：“我以为你的幽默感能比这差点死在雪山上的小子强一点，看来是我想多了。” 亚瑟瞥了一眼迈卡，没有多说什么。他对这个脑子极其不正常的亡命徒没有任何的好感，一个疯狂，尖酸，刻薄而且无耻的人，却有着满脑子的疯狂计划，而这些计划就像是赌徒的筹码一样，为范德林帮收获了一大笔的财富，这也让迈卡成为了首领达奇的心头好。 当然，亚瑟也不在意这些。迈卡或许要付出行动来讨好首领达奇，但达奇乃至整个范德林帮都离不开自己。毕竟亚瑟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和半神级别职业者对抗的存在，无数次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都是死眼全开的亚瑟力挽狂澜，拯救了所有人。 “听我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没有必要如此。” 就在这时，帮派的首领范德林·达奇缓缓从一旁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颜色不搭的“双色燕尾服”，又带着满身的枪械弹药，显得十分不伦不类。他似乎很满意自己这副绅士作风，对着迈卡说道：“这一次我们是为了小杰克还有整个范德林，迈卡，你最好把嘴闭上。” “好吧好吧，玩笑而已，谁都应该开得起。” 迈卡压了压手，一脸无所谓地打了个哈哈，拎着个缰绳就不再言语。约翰不像是其他牛仔那样外向，他和亚瑟摩根有些像，阴沉却又带着点让人喜欢的风度。他拉了拉缰绳，转过头，对达奇说道： “达奇，这次行动我只要药品，其他的我都给帮派。” “不不不，我的孩子，你还有家庭，艾比和小杰克都是要吃饭的嘴。我们这一次就是正常的劫掠，你没有必要有心理负担。” 达奇拍了拍约翰的肩膀，豪爽的笑容浮现在粗糙的脸上：“这一次我的点子十分完美，你们放心，这将会是我们范德林帮重新崛起的新一步。” “正如您所说的，范德林帮必将重新崛起。” 一旁的迈卡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不会让人厌烦，也让达奇感到欣慰。达奇笑了笑，随后将那副卷轴地图摊开，对众人说道：“我计算好了，我们三点的时候冲进武器店。迈卡控制武器店的老板，我去把黑赌资好好惩戒一下。十分钟后，约翰和亚瑟准时用黑火药将地下赌场的墙壁炸开。我们冲进刚刚补给的药品车队，把能看到的全部带走，随后分头离去。” 将黑火药从腰包中递给亚瑟，达奇笑着问道：“你上次黑火药用的太多，这次能掌控好吗？” “我不一定。” 亚瑟接过黑火药，耸了耸肩，冲着约翰指了指，“但他可以。” “好，那就行。” 达奇点了点头，他握紧手中的缰绳，深吸一口气，随后低呵一声。 “出发！” 亚瑟一甩缰绳，赤红色的混血马发出一阵嘶鸣，开始飞快地向着不远处的草莓镇奔驰。他俯身在马背上，熟练的将脖子间的面巾拉在脸上，遮挡住他的面容。 草莓镇是西部地区的一个偏僻小镇，这里曾经因盛产草莓而闻名。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雪摧毁了这里所有的农场，原本繁茂的草莓镇顿时一落千丈，镇上的民众只能依靠着偷盗马车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至于塔里克为什么不给这些人发救济金，理由只有一个。 西部，不属于任何国家。 这里是狂野与混乱并存的世界，从小生活在温暖摇篮中的塔里克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抗拒秩序，抗拒一个伟大而文明的国家。 黄沙，风滚草，还有无边无际的野生动物。这些粗犷而又别致的景观让西部成为了一个独特的景区。同时，那些无处不在，潜伏在阴影中的矿石病感染者瞪着贪婪的眼睛，不断地寻找着猎物。 牛仔策马飞驰在黄沙之中，他们背着长枪，腰间的手枪套筒里则是标准的塔里克左轮手枪。这些手枪可以将牛仔体内的职业能力由子弹具象化随后打出，这些从黑市中偷渡过来的落后产品，就是这些人赖以为生的手段。 很快，在阴暗的天空下，四名带着面巾的牛仔进入了这座垂朽老矣的城镇。面对这些不速之客，那些脸上麻木，或残疾或染病的镇民只是挪了挪身体躲开这些人的马匹，随后便继续漠然地坐在原地。 牛仔，才是西部的主人。 “就是这里。” 马匹停在装修还算豪华的木屋前，达奇扭了扭脖子，对众人说道：“草莓镇唯一的有钱人，卡姆·斯拉特。如果我猜的不错，他现在正在保养那把心爱的塔里克ii型手枪，那玩应黑市上快卖疯了。” “我觉得这种好东西还是应该给配得上它的人，比如，一个帮派的主人。” 迈卡的山羊胡抖了抖，他阴狠的看着这座建筑，狞笑着说道：“当然，我还记得这个畜生曾经因为我偷了他的子弹用棍子抽我的事情。” “按计划，不要鲁莽行事。” 亚瑟淡漠地瞥了迈卡一眼，警告一句后翻身下马。平常地将马匹拴在柱子上，随后等待着其他人。 在所有人将马放在了特定的位置后，亚瑟摩根走到武器店的门前。他先是掏出一沓厚厚的布放在手中，随后推开了门。 “欢迎…” 枪油下的制式手枪泛着金属的美感，这是他儿子十岁的生日礼物。当听到风铃声响起，武器店的主人抬起头，刚想要说出一如既往的欢迎光临时，他顿时发现了这些人的手一直靠着腰间的枪套。 来者不善！ 没有任何的犹豫，西部人的本能让卡姆直接举起手枪。然而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他突然看到，领头高大男子那双原本湛蓝色的眼眸，被一层黑暗而又炙热的深渊之火覆盖。 死眼。 一切都慢了下来，亚瑟清楚的看到，那个老板扣动扳机的手指缓缓地向后移动。他的眼中十分惊恐，一旁被打落的子弹缓慢地向着地面落去。这个世界的时间似乎被摁下了延迟键一般，缓慢而又凝滞。 亚瑟将厚厚的布挡在枪口前，他淡然地举起被缠绕着厚布的手枪。瞄准，开火。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卡姆的手枪顿时被一颗子弹贯穿打落在了地上。卡姆甚至都没有看到亚瑟的举枪动作，捂着被巨大冲力打折的手腕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时间连呼救的力气都消散殆尽。亚瑟拿出麻绳，走上前，将卡姆的手脚绑住，将一块棉布塞进他的嘴里后放在一旁。 “你的仁慈毁了一把完美的手枪，你要是打他的右手，就…” 一旁的迈卡絮絮叨叨了起来，但没等说完，亚瑟淡然而冷漠的一个眼神让他顿时没了声音。他啧了一声，走到卡姆身旁重重地踢了他的胸部一脚，随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身上，耷拉着枪，打量着四周。 “我先去了。” 亚瑟也没去管迈卡，他掏出黑火药扔给约翰，一起走进了一旁的地下室。而达奇看着损坏的手枪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他耸了耸肩，上楼开始搜寻能搜刮的东西。 地下室就是平平无奇的储藏间，除了一堆蔬菜之外就是两根吊起来的腊肉。看着面前有些杂乱无章的菜品，约翰皱起眉，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什么也没有。” “周围的腌菜就像是摆设，脚下的泥土还是湿润的。” 亚瑟俯身摸了摸略显湿润的泥土，他伸出手，在一旁的菜架子上摸了一把，厚重的灰尘飘落下来。他看了看周围，深渊之火在眼中一闪而过。随后他走到那挂着的两条腊肉下，用力一脚踹向了面前堆满食物的架子。 “其实这东西应该是有机关的。” 被亚瑟一脚踹开的架子后，一张巨大的赌桌和一堆散乱的椅子映入二人的眼帘。约翰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跟在亚瑟的身后进入了这座地下赌场。 “就是这。” 在地下赌场的一个角落里，亚瑟找到了圆盖的痕迹。这种圆盖一般都是原先老城区的下水道，后来塔里克因积水不散重新整改了一遍下水设施，这条下水道也就废弃封闭了。之后有些人靠着一些关系，在地下防空洞里建造了一个地下市场，而这些老下水道，就通向那些市场。 约翰根据亚瑟的指示，开始在那块被特殊水泥封死的圆盖旁摩挲。在精确计量了一下数量后，约翰将黑火药均匀的涂抹在四周，随后将引信黏在上面，向后缓缓拉扯。 ******************************* “这个世界上能在塔里克建立地下市场的，除了您银爵之外，我想不到有第二个人。” 银之塔，也就是商业教会的总教堂里，银爵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周离拍了拍身下的高级真皮座椅，看了看周围的陈设，感慨地说道：“他妈的，你们教会捞钱的速度真是看的让我眼馋，要不然你让我搭个伙，咱们靠着勇者的名义大肆敛财，我不贪心，就要三成。” “勇者大人的名声，难道就值三成吗？” 银爵笑眯眯的看着周离，磁性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对啊，三成利息。你靠着我名号赚钱不得给我三成利息？” 周离恬不知耻地来了这么一句，银爵也不恼怒，保持着那种淡淡的笑容打趣道：“您还真是个数学的天才，看来您对这个世界适应的很不错啊。” “主要是靠别人的帮助。” 周离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银爵，笑嘻嘻的说道：“有两个人对我的帮助是最大的。” “哦，是谁？” 银爵挑了下眉，好奇地问道。 “反正不是你父母。” 周离看着面前这位亲爹亲妈死于赌博的男人，笑眯眯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银爵愣了一下，当他反应过来后，他也没有羞恼。银爵靠在椅背上，看着周离，淡淡的说道：“勇者大人，您和我无冤无仇，何必要挑起对立呢？” 闻言，周离突然表情严肃，他看了看周围，凑近，小声地说道：“不瞒你说，其实有人逼我这么做的。” “嗯？” 银爵怔了一下，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烁了无数有关那些流言蜚语。他顿时打起精神，看向周离，皱起眉，同样小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敢去逼迫勇者大人挑起争端？” 周离沉吟片刻，随后抬起头，真诚地说道： “反正不是你父母就是了。”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你跟我讲道德？ 钱是万能药。 在十二岁的银爵被自己的父母以一金币的价格卖给了沙皇帝国的奴隶主后，银爵就将这句话永远地铭刻在了心间。 后来，依靠着通透的心思，银爵取得了奴隶主的信任，开始替他管钱收账。再后来，依靠着各种手段，银爵用一纸合同和一个巧妙的语言陷阱将奴隶主的所有财富纳为己有，随后他买通当时的沙皇帝国里的法官，将那名奴隶主判处了死刑，罪名是非法盗窃。 在得到了金钱后，银爵纳了一笔不俗的捐献给商业教会，随后顺理成章的当上了一个地方小主教。没有人知道，这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怎么在商业教会几百万人中一步又一步地爬到顶端，成为了商业教会赫赫有名的大教宗——银爵。 作为整个大陆最有钱的人，银爵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权利。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如何在家里被车创死的，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天，沙皇法庭的庭长得到了五万金币的捐赠。 五万金币，在银爵的心里是很具有份量的一个价值。纵观他的生平，银爵从未一次性支出五万金币，这足以表明，父母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周离先生，你的笑话不算太幽默，我说真的。” 银爵眉头舒展，百般无所谓地笑了笑，就像没把周离的话放在心上一样，“您今天过来不是就想跟我开个玩笑吧，有话请讲。” “黑市。” 周离敲了下看似其貌不扬的桌子，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说道：“金铃木？这桌子值不少钱吧。” “五千金币，还好。” 谦虚地点点头，银爵保持着那副淡然的笑容，对周离说道：“至于您说的黑市，我不太清楚。” “有什么不太清楚的？是黑市的那一条街道里的蝙蝠没了爹妈你不知道，还是有哪个黑市商贩开车一个甩尾漂移创死了他的父母被你忘记？” 周离呵呵一笑，抱着胳膊，话语中带着调侃，“银爵大人，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黑市，我不了解，因为我们教会是正规营业，从来不涉及这些地下商业活动。” 面对周离几乎是跳脸的嘲讽，银爵不动声色地否决道：“至于您说的那些东西，我个人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实际上您没有必要这么讽刺我，毕竟你与我没有任何的实际恩怨。” “哦？是么？” 闻言，周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银爵，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前几日你对我的商会进行了秘密封锁，原本与我合作的七家供应商全部断供，六家商会的商品出了质量问题，十二家必要物资生产商会宣布破产，你说，我们没有实际恩怨？” “您已经见过了我的下属尹先生，他也亲手将同等价值的货物送还给了您，而且还附赠了不少。我觉得，这能扯平。” 看着面前保持着商人特有的笑容，语气平淡的银爵，周离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的手指触碰到能够抵抗住白金级别全力一击的金铃木桌就这样一分为二。他看着银爵，寒声问道：“一个月里，三百一十二个劳工死于一场建筑坍塌，建筑用的原材料叫做法约尔商会。” “值得让我高兴的是，法约尔商会并没有与我们建立过任何合作关系。” 银爵耸了耸肩，带着喜悦与怜悯的神情对周离说道：“很遗憾这件事的发生，请相信我，我绝对会规范法约尔商会的商品质量，并对其加以处罚。” 末了，似乎真的怜悯那些死去的劳工一般，银爵悲天悯人地对周离说道：“我会以私人名义向每一个劳工的家庭支付五十金币的抚恤金。这些钱足以让他们度过最艰难的时间。” “这就不用了。” 周离突然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拒绝了银爵。 “您是说不用支付抚恤金？” 银爵皱着眉，据他的认知，周离可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一毛不拔的那种，他竟然会拒绝这么明显的贿赂。这十五万的金币稍微流通一下，就能有十万金币进了周离自己的腰包。 “不，抚恤金是你的一片心意，我不得不支持。” 周离灿烂地笑着，对银爵说道：“我是说，你不用惩戒法约尔商会了。” “在你和我谈话的时候，圣殿骑士团现团长应该已经把法约尔商会控制住了。如果我猜的不错，法约尔商会偷税漏税，违规制造军械，偷学圣殿骑士团军械技术，这些罪名足够他们的头领在苦寒地带种上一辈子的土豆了。” “哦，对了。” 周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补充道：“法约尔商会好像查出了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挂靠在约旦的一家化肥厂里，这架化肥厂虽然和商业教会没有任何关联，但没年都要将百分之七十二的收益存放在商业教会银行里，他们在法约尔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责权任免书，上面好像写的是尹先生的名字。” “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些也与我无关，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 银爵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迷茫，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迷茫。 “你确实没做过。” 周离阳光一笑，幽默地说道：“因为我说的都是假的。” “您还挺幽默的。” 银爵一时间有些无语，就那种粗糙的商业手段，他根本不屑去做。但正当他想要冷嘲热讽一下周离的时候，周离又开口了。 “但马上就是真的了。” 周离笑眯眯地看着银爵，看着那张逐渐惊愕的脸，“圣殿骑士确实已经控制了法约尔商会，而化肥厂也确实控股法约尔，同时也每年都在商业教会里存放百分之七十二的收益。这些都是有人证物证的。 “人证，是圣殿骑士团和城防军的领导者。物证，是文学教会提供的，他们是这段时间里约旦的财政部部长。证据齐全，现在，假的也是真的了。” 一开始，银爵有些懵。但很快，他明白了周离的意思。 整个约旦都是哥们掌控的，从法官到囚车加油站站长都是我的人，你怎么跟我斗？ “你的证据都是伪造的。” 银爵一拍本身就一分为二的桌子，略带愤怒地斥责道：“你这是违背法律和商业精神的，不能成为任何指责我的缘由。” “勇者的背书，约旦官方的保证，还有一系列环环相扣没有任何差错的物证。是不是伪造的，有什么意义吗？” 周离摊开手，笑容满面地说道：“而且，结果是对的，不就行了吗？” ！ 银爵顿时一惊，这时，他才明白了周离的真正用意。 无论那些伪造的证据如何漏洞百出，那些所谓的人证多么没有信服力。但只要能给周离和他手下的那帮人找到一个借口，他就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调查法约尔商会。不论过程，只要结果。 而结果显而易见，法约尔商会肯定和商业教会有所关联。而现在无论银爵的商业手段如何高明，伪装的技术如何复杂，都已经完全无用了。因为此时的周离，是以“约旦的拯救者”“圣殿骑士的伙伴”“文学教会的挂名教宗”的身份，使用纯粹的暴力来破解一切商业技巧。 他根本不跟你玩什么股权制度，从属关系，两个商会的各种联盟方式。你在谈判桌上夸夸其谈，周离直接把手枪对准你的脑门。 这时的银爵才发现，这位看似市侩的周离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他完美的利用了勇者的身份，利用了他之前积累的各种资源，然后在另一个层面上打击自己。 他是勇者，一个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的勇者。 “是我大意了。” 良久，脸色阴晴不定的银爵长叹一声，苦笑地对周离说道：“您的手段我前所未见，佩服。” “没事，你见识短浅我原谅你。” 周离安慰了一下银爵，随后对他说道：“五十金币可以，但你必须将这些钱完完整整地交付给每一个死者的家庭，不得遗漏，不得贪污。而且，我要求你额外支付我十万金币，作为我个人精神损失费。” “您大可直接向我索取二十五万甚至三十万金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钱分给那些穷人。” 银爵皱着眉，不解地问了这么一句。作为商业教会的教宗，他自然明白慈善的重要性，他和商业教会也做过不少慈善。但银爵心里明白，那些花哨无比同时又繁琐至极的慈善组织实际上就是兼顾洗钱功能的作秀。十万金币扔进慈善，真正落到穷人手上的不足一万。这是习以为常的，整个行业心照不宣的规则。 “很简单，哥们高兴。” 周离一脚撑着碎裂的桌子，翘着腿，嚣张地说道：“穷人的钱，赚着没意思。听那群衣不遮体的人哭嚎着死去，不如听你们这些上流人士拉着交响乐给我送钱来的有意思。” “是吗…” 银爵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离一眼，随后笑了笑，将一张纸交给了周离，对他说道：“约旦的补偿我会准时交给您，但黑市，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有一个医生朋友，他对您仰慕已久，你可以按照这个地址和他联系。” “拐弯抹角，没意思。” 周离咂了咂嘴，掏出录音笔当着银爵的面关掉。他将纸条揣进兜里，站起身，百般无聊地说道：“直说吧，黑市里有没有西部的人，我有点事要问一问。” 银爵只是看着周离，笑而不语。 “啧。” 周离见此啧了一声，掏出微型录音法阵捏碎，没好气地问道：“赶紧说，老子没时间跟你墨迹。” “西部人购买黑市的东西一直都是靠着一条传送带，至于西部人，很少出现在塔里克。” 在得到似是非是的回答后，周离挥了挥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办公室。在周离走后，银爵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只是低沉着眼眸，像是伺机而动的猛虎。 勇者…不能留。 ***************************** “出发。” 在得到了那个所谓的朋友地址后，周离回到了车上。正当艾维缓过神来准备提醒周离慢一点开的时候，周离直接一脚油门差点踩进发动机里，轰隆一声直接让汽车化作流星飞驰出去。 无所谓了。 感受着咆哮的风，艾维微笑着闭上眼，选择了接受悲伤的生活。 “就是这里。” 过了一会，车辆急停在了一家药房门口。众人陆陆续续走下车，周离抬起头，缓缓地读出了牌子上的内容。 “房要还三代” “是袋三环药房。” 门口的白袍老头很是无语地瞥了一眼周离，“你们来买药？” “有人介绍。” 周离也没多纠缠，将纸条递给了老头。老头扶着老花镜看了看纸条的内容，随后他沉思片刻，转过身，对众人说道：“跟着我。” 对着林紫一行人点了点头，周离挽着艾露玛的手跟在了老头的身后。他们进入了药房，一个巨大的回字形药柜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头指了指药柜的中心区域，示意众人站在上面。周离和艾露玛站在最前面，林灵和林紫站在身后，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站在两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黑市里不要漏财，那里可不是莫斯克，有都是法外狂徒惦记你们兜里的那点钱，小心点吧。” 老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随后他看到那个领头的男人脸上瞬间浮现出了雀跃的神情。就像是一个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无比纯粹。 神经病啊。 也没多想，老头将药柜里的一盒跌打药狠狠地摁了下去。瞬间，回字形的中心处微微凹陷，周离一行人踩着的板子瞬间像坐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在一阵黑暗与风声后，一座宽广且巨大的地下建筑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这是一座防空洞修建的地下区域，一条宽阔的主干道上，许多通向小型防空洞的管道就是这里的市场。就在众人下来的不远处，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黑医院就建设在老下水设施上。 “麻烦让一下。” 一个服务于地下的医疗车队从周离身旁经过，周离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医疗物资，感慨地对众人说道：“果然，对于西部那些人而言，药品比金子还贵重。” “这有人要是把这车队给劫了，下辈子就不用愁了。” 第五十六章 你跟我讲文明？ 还记得当年灵海在发现周离的勇者身份后一度害怕与他接触，心生退意吗？ 当然，灵海也不是什么穿越者，她也不知道这位勇者堪称人间之屑。当时她不想与周离过多接触的原因，就是因为勇者这个身份，自古就是霉比。 是的，霉比，纯粹的霉比。 根据十二刻的说法，勇者是这个世界上的命运之子，所有大事件的发生都会围绕着降临的勇者展开。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勇者将会是给他人带来好运的幸运之子。然而当第一任勇者降临之后，人们开始察觉到了不对。 这勇者，好像有点天煞孤星啊。 当苍穹勇者终结了众神黄昏，铸造了神选时代力竭而死之后，人们统计了一下他身边的亲朋好友的状况。当得出除一人外全部阵亡的结果后，人们开始有点不自信了。 然后，第二个勇者出现了。除了带来了颠倒之灾之外，第二任勇者无论出现在哪个国家，都会引发各种诡异而又奇特的灾难。曾经这位勇者在勘察沙皇帝国境内不到两天的时间，沙皇帝国下水管道直接全部壮烈牺牲，沙皇宫殿一度化身粪海狂蛆，令人闻之色变。 后来的人们发现，其实这些突发事件并非是勇者引起的。只是因为勇者的命运实在太过于巧合，他们只是凑巧碰到了那些突发事件。 在第二任勇者壮烈牺牲后，人们又一次的进行了盘点。在得出勇者亲朋好友及心腹部将全部阵亡的结果后，人们明白十二刻当年说的就是屁话。勇者根本不是福星，他们就是一群赤裸裸的灾星。 但问题是，就是这样的灾星，人们还不得不心惊胆战的和他合作，和这些勇者并肩作战。原因无他，因为在最大的灾难面前，勇者的引灾体质根本不值一提。毕竟粪海狂蛆也只是沙皇一家子倒霉，但能够将整个世界彻底颠覆的颠倒之灾，可是会灭世的。 所以，勇者是霉比已经是人们的共识。而勇者虽然是霉比但却是救世主的事实每个人也铭记在心。而周离，则将霉比两个字贯彻落实到了极致。 他不但霉，而且霉别人，不霉自己人。 当年他开了哥布林农家乐，给生命女神弄疯了，公正教会的一名红衣大主教去沙漠里种水仙了。然后他又去了白银城，结果马格南三世财政崩了，那群原本打满了算盘的贵族被他剥削的差点去要饭，甚至还在马格南头上拉屎（指建国）。 这小子祸害完马格南就去了木奇，第一天去的，第二天木奇被虚空入侵了。好不容易虚空入侵结束了，这比马不停蹄地奔向了约旦，直接把古神给弄了出来，还顺手把英南的首都约旦收入囊中。 一般我们用霉比来形容运气不好的人，而这个世界的人，则用周离来形容霉比。 “我，草。” 粗俗的，没有任何文化的骂人词汇从周离嘴巴里面说了出来。就在他感慨地说出了“要是有人把这抢了下辈子衣食无忧”这句话的一瞬间，医疗队途径的井盖，爆炸了。 炸的很突兀，也很绚烂。在黑火药独有的蓝色火光绽放的一瞬间，一个头戴牛仔帽，面容沧桑，双眼却是诡异黑色的男人出现在街道正中心。他左手扶着帽子，右手举起手枪，伴随着六声枪响，街道上的高功率魔能灯顿时被打爆，短暂的黑暗覆盖在了整个街道。 “嗯？”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黑市属于地下产业见不得光，但在背后的银爵掌控下，黑市虽然从来都不缺少小偷小抢，但像这种直接动枪动黑火药的恐怖行径还从未发生过。 “是谁？！” 那些医疗队里自然是有押运人员，他们实力大多都在黄金到白金之间。领头的是一个白胡子男人，手持长公，是一名璀璨级别的弓箭手。当爆炸发生的一瞬间，这个名为阿诺的男人直接一个飞扑躲过了爆炸的余波。当那个带着牛仔帽的男人打爆路灯后，弓箭手愤怒地喊道：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敢动黑火药！你想要让你的全家死于非命吗？！” “如果你叫我一声爹，我倒是不介意如此。” 亚瑟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右手一甩，一颗子弹划过一旁的墙壁，击中了墙后面的弓箭手的胸腔。在听到那一声痛呼后，亚瑟按照之前的计划快速的移动到了医疗队的车队旁，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形。 “都挺弱的。” 脸上还是那副苦闷而又淡然的模样，亚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雪茄，深吸一口将烟雾吐出后对一旁的约翰说道：“没几个守卫，也没有什么保护设施。街对面那群没有武器的顾客就不用管了，我看了，没有职业者。把那几个守卫的武器下了，别制造太多死伤。” “知道。”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约翰·马斯顿抽出背后的单发步枪。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眼睛透过瞄准镜准确无误的盯上了那几个慌张的守卫。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还有逐渐放大的拳头。 轰！！！！！ 正准备通知达奇和迈卡下来的亚瑟突然感觉到身旁一阵风吹过，当他回过头时，原本准备进行步枪点名的约翰没有了踪影。而在他的身后，约翰已经被镶嵌在了钢铁制作的保险箱里，一动不动，枪也断成了两半。 他是职业者！！！！ 当这个被亚瑟认为毫无威胁的顾客一拳把璀璨级别的约翰干飞数米远的一瞬间，亚瑟的每一寸战斗神经都在疯狂地发出警告。没有任何的犹豫，亚瑟双眼顿时浮现出来自深渊的黑色火焰。 死眼！ 半空中的尘土凝固了，不远处达奇踉跄的动作被放缓了无数倍。周围惊慌的旅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极其缓慢地移动着。 在亚瑟的眼里，整个世界都被定格了，这一瞬间，他就是这里的掌控者。 轰！！！！！ 幸亏医疗队只有一个医疗柜。 被镶嵌在车门上的亚瑟乐观地自嘲了一声，他看着面露微笑，举止优雅却一拳把开启了死眼的自己打飞出去的男人，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亚瑟！我来了！” 当差点脸着地的达奇稳定身形，看到了不远处镶嵌在车门里的亚瑟时，他顿时怒吼一声，掏出左轮手枪砰砰砰地向着周离开了三枪。 医疗柜没有俩，但车门是有俩的。 亚瑟扭过头，看着一旁同样被镶嵌在车门里的达奇，苦涩的笑中竟然带了几分快乐。而正当达奇准备和周离谈谈的时候，一捧引信被点燃的黑火药从半空中划过，落在了周离的脚下。 看着面前嘴里塞着黑火药，半个身体被镶嵌在防空洞地砖里的迈卡，亚瑟终于绷不住了。他哈哈的大笑了几声，断了的肋骨发出一阵阵疼痛，但却没有让他的笑声有任何消减。 “你们胆子倒挺大，连银爵的地盘都敢抢。” 从穿着皮夹克的亚瑟兜里摸出根雪茄，点燃后被一旁的艾露玛摘了下来。周离举着什么都没有却叉的手，眯着眼看着面前四个人，带着些许嘲弄的语气说道：“皮夹克，牛仔帽，还有个背带裤，你们的穿衣风格还挺复古的。” “你最好放了我！要不然我一定会把枪口对准你的*眼开上一枪！” 被镶嵌在地砖里的迈卡扑腾着双腿，疯狂地叫嚣着。周离看都没看，挥手，落下，迈卡的双腿直接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折断。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迈卡痛苦的嚎叫，一瞬间，原本有些欢乐的气氛凝固了。 “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好人。” 周离踢了一脚下半身软绵绵的迈卡，冷笑着对亚瑟说道：“你没有准备对我们动手，所以我只是打断你的肋骨。你身旁这小子也只是准备打掉我手中的武器，所以我就多卸了一根胳膊。你另一个车友虽然开枪了，但也只是瞄着我的腿和肚子打的，我就卸了他两个胳膊。至于这个…” 看向一旁不断地咒骂，裤子里散发着一股酸臭味的迈卡。周离漠然地转过头，伸出手，紫色的光直接将迈卡包裹。下一秒，迈卡失去了气息。 “两公斤的黑火药，足够把包括你们仨全部炸碎的当量。我杀他，合情合理。” 周离看向面前神色不一的三人。对于迈卡的死，一向与其不和的约翰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心里隐隐暗爽。而达奇则很愤怒，珍视同伴的他亲眼目睹迈卡的死，这让达奇怒视着周离，咬牙切齿。 而亚瑟同样愤怒，但他是对迈卡感到愤怒。他明白那些黑火药意味着迈卡完全没有准备让他们仨活下来，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有啥遗言吗？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周离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三人。塔里克对黑火药这种战略物资管控十分严格，黑市属于塔里克市区，根据法律，在塔里克市区里携带或使用黑火药会从重处置。根据这群人携带的数目来看，也只能下辈子注意点了。 “你很厉害，真的。” 亚瑟倒也豁达，从他第一天成为了牛仔开始，他就做好了死在他人手中的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平克顿侦探枪下。而是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绑了起来，送给法律审判。 与之相比，约翰看起来也比较坦然，但还是十分忧虑。他的孩子还躺在病床上等待着药品，虽然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他还是担心小杰克的生命。 至于达奇，他很急，但却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只是不停的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但他也没有求饶，也没有吓的失禁。他只是挣扎，下意识的挣扎。 “亡命徒果然没有脑残富二代有意思。” 看着面前这视死如归的三人，周离有些无聊的站起身。他出手制止这群人只是单纯因为他们会破坏自己的黑市之旅，而杀死那个满口黄牙的疯子也只是因为他有取死之道。周离将一旁点了一半的雪茄塞进了亚瑟嘴里，随后在亚瑟惊诧的注视下掐灭雪茄，带着满足的笑容准备离开这里。 嗯？ 突然，周离的余光瞥到了亚瑟脚下的左轮手枪。他突然停住了身形，操控着紫色光晕将手枪举在半空中。而在手枪的弹仓处，一个熟悉的颅骨双眼标志出现在了周离眼中。 死眼？ “这是你的？” 周离看向亚瑟，问了一句。 还沉浸在“这小子把我烟掐了也太过分”的亚瑟回过神来，他看着周离手中的左轮手枪，坦然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 面对周离的询问，亚瑟愣了一下。他倒也有趣，直接回答道：“亚瑟，一个牛仔。” “我是问，你姓什么。” “姓？” 亚瑟闻言皱了一下眉。在他三岁的时候，他的父母死于矿石病。如果不是达奇恰好路过，年幼的他差点成为了已经变异的矿石病患者的盘中餐。 一开始，亚瑟是想跟达奇姓的。但达奇却说，无论如何他的生命是父母赋予的，姓氏是一个纽带与传承，不应该轻易丢下。在回到了原先的家中后，亚瑟找到了这把手枪，也得到了自己的形式。 “摩根。” 亚瑟看着周离，郑重而缓慢地说出自己的姓氏：“亚瑟·摩根。” 是巧合吗？ 周离眯着眼，他看了看表，随后对亚瑟问道：“你是来自西部的？” “除了西部，没有人会敢抢这里的。” 亚瑟倒也有自知之明，他吸了点雪茄的余温，淡然地说道：“除了我们这帮被西部困死的囚徒之外，没有人会轻易找死。” “还行，知道自己是找死，有点水平。” 周离点点头，他看了眼手中的手枪，饶有兴趣地用着恰当的声音对亚瑟问道： “你讲诚信吗？” “什么意思？” 亚瑟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放你们走。” 周离将手枪塞在亚瑟的手中，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的命在我这里不值钱，但，你还有点用。” 第五十七章 给我也整点 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看着面前一脸错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亚瑟摩根。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他看着不远处向着自己方向包围的黑市卫兵，轻声问道：“你们想知道，我怎么放你们走吗？” “只要不是三具尸体被扔出去，我无所谓。” 亚瑟·摩根盯着周离，深沉的双眸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着别样的是色彩。他知道，这个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绝对另有所求。 但是… 想到范德林帮那些等待着自己一行人的妇孺，亚瑟没有选择直面自己应得的结局。他看着周离，沉声说道：“请你放心，我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亚瑟…” 一旁的约翰捂着阵痛的胸口，低声对亚瑟说道：“我们真的要信任他吗？那可是银爵！” “确实，在独立于塔里克的司法体系外的黑市里，没有人能在银爵的眼皮下将你们救出去。” 周离点了点头，承认了约翰的说法。他看着黑市里的景观，感叹道：“国中之国，看来银爵对塔里克的国情不是很满意啊。也是，一个以人为本的国家怎么可能让商人满意。” “亚瑟·摩根，我对你的姓氏很感兴趣。” 周离看着那柄刻着死眼的手枪，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他说道：“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我会亲自前往塔里克西部，届时，我希望你能闲下来。” “我会的。” 亚瑟的死眼不仅会给他带来放慢时间与看破黑暗的能力。他从未向他人透露过自己这双诡谲的眼睛，可以看透一个人的灵魂。他死死的盯着周离，盯着他身后那宛如狰狞鬼神，却又柔和良善的“人”。 “你知道这些人背后是谁吗？银爵。你惹不起的。” 一旁的达奇苦笑一声，他算准了今天不会有太多的卫兵和强大的职业者，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个实力令人窒息的存在等着他们。但一想到这个城市的背后主人，他的心里一阵发沉。 “我知道，十二刻商业教会的首领，最年轻的富翁，坐拥亿万财富。可以说，我比你们更了解银爵。” 就在达奇脸上蒙了一层灰的时候，周离笑着再次开口：“就像我之前问的，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怎么放你们走吗？” “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亚瑟阻止了一旁想要说些什么的约翰，他清楚，自己一行人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和那种游刃有余的姿态让他明白，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很简单。” 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他向后退去一步，伸出手，紫色光幕组成的浪潮席卷而来。亚瑟惊诧的看着自己被紫光控制的手，抬起来，扣动了扳机。 “你们死一次就可以了。” 伴随着手枪的鸣响，澎湃的光芒浪潮逐渐褪去。周离看着面前失去了气息的三人，操控着紫光将尸体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放下武…” 这时，一队身披银色装甲的银爵卫兵冲了过来。领头的队长向前一步，看着手无寸铁的周离和他脚下三个手持枪械的亡命徒的尸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认识我？” 周离的询问让队长回过神来，他看向周离，刚想嘲讽这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还有那笑吟吟的面孔。 我操，灾星！ 唰，啪。 站直，敬礼，行云流水。 “银月护卫队第一分队队长，塞维亚·诺德参见勇者大人！” 在自家队长的引领下，其他的银月卫兵顿时心头一凛，齐刷刷地和队长一起敬礼。 “三个歹徒手持枪械从背后行刺我，被我制服后贼心不死还敢反抗，我就给他们杀了。” 周离接过一旁艾露玛递给他的纸擦了擦手，微抬眼眸平静地问道：“这三具尸体我需要带回去调查，你们有别的意见吗？” “这…” 银月队长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周围，如果这里是莫斯克，他绝对不会允许周离私自带走罪犯的尸首。但问题这里是黑市，是自家老板建立的国中之国。这里头没有那么多规矩，而面前的人又是十二刻中恶名昭彰的灾星，一时间这个银月队长也犯了难。 “您看，我能不能和我的上司询问一下。” 银月队长看向周离，略带哀求地问道：“我..不能决定这种事情。” “算了，太麻烦了。” 周离闻言轻叹一口气，就在银月队长塞维亚松了一口气，以为周离放弃了带走尸体的想法时，周离掏出了通讯器，播出了一个号码后对塞维亚说道：“你直接跟银爵说吧，他官大。” 草！ 一句标准国骂藏在心头，塞维亚强扯出笑容，连声说道：“这样，您和我们去报备一下可以吗？很快的，记录一下就可以。” 实际上，塞维亚并不是害怕打扰自己的大老板。相反，银爵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他从不介意自己的手下带着问题找到自己，无论身份高低，他都会亲切详细的指导对方。如果是外人，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他也不会冷眼相待。 之所以塞维亚选择不去拨通银爵的电话，理由其实很简单。 拜托，这里是黑市，大家伙虽然都知道背后是银爵，但都心照不宣地当做不知道。这个时候塞维亚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问“老板，黑市发生了火拼，死了仨人勇者想要带走”，这纯属是给所有人找不自在。 在考虑了这三个狂徒确实有些胆大，勇者想要他们的尸体也不是很过分之后，塞维亚便同意了周离将三具尸体带走。周离也不多废话，随便扯下张纸写下了一个报备单塞给了塞维亚。 “额，这具尸体呢？” 这时，塞维亚看到了一旁呈e字状的迈卡尸体，有些犹豫不决地向周离问了一句。 “哦，差点忘了。” 周离一拍脑袋，随后挥了挥手后对他说道：“你拿去交差吧，他嘴里应该有点黑火药，你好好找找。” 现在劫匪玩的这么花吗？ 虽然一头雾水，但塞维亚还是很感激周离这种给人台阶的做法。他冲着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便指挥自己的手下将那具尸体搬走。 “完事了？” 一旁的艾露玛打了个哈欠，问向周离：“我们要回去吗？” “阿紫她们呢？” 周离打了个响指，亚瑟、达奇和约翰的身体晃晃悠悠地漂浮在身旁。配合着那紫色的诡异光效，周离像极了某种赶尸行业。 “她说趁着乱子能弄到更多的伏特加，就拉着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她们冲向了黑酒铺。” 闻言，周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就在他回忆了一遍周离说的话后，他突然想起一个人。 “等等，艾维呢？” /*****/*****/*****/ “你听我说，你别急，我真跟刚才那群人是一伙的。” 药房里，艾维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拿着针筒，盯着自己腰间的老人，绝望地辩解道：“我不是来抢劫的，下面爆炸声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我说真的！” 就在几分钟以前，艾维勉强从昏迷中醒来。他先是下车拿个塑料袋找个地方吐了一会，随后晃晃悠悠地走进药房，此时还不太清醒的艾维开口就是一句黑市从哪走，直接把老头给点着了。 因为就在老头把那队人马送进黑市里不到五分钟，黑市里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想都不用想，老头就以为是周离他们搞出的这动静。就在他准备下去探查一番的时候，手提诡异塑料袋，摇摇晃晃而且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艾维走了进来，开口就是一句黑市在哪里。 这下直接给老人激怒了，他没想到方才那队的恐怖分子竟然有如此瞧不起人的同伙。没有任何的犹豫，老头一个擒拿把艾维摁在了地上，捆在一旁的柱子上开始拷问他和他的同伙为什么敢来地下黑市搞事情。 可怜的艾维哪知道爆炸是个啥，就在他一脸懵逼之际，经过三秒漫长等待的老头失去了耐心，直接掏出了一根针管，调配了一些诡异药材后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别急，就是吐真药剂，你要是真跟地下的爆炸无关，一天后这个药剂的效果就会自动解除。” 老头瞥了艾维一眼，没由得他挣扎，一管药剂直接打进了艾维的身体里。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感觉，艾维沉默了。 “你和地下的爆炸案有没有关系？” “没有。” “你认识爆炸案的作俑者吗？” “不认识。” “刚才来的人都是谁？” 老头死死的盯着艾维，等待着他的回答。 艾维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慢慢地回答道：“周离，艾露玛，林灵，林紫，唐吉诃德，托蕾亚。” 周离，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挠了挠所剩不多的头发，老头打起精神，继续盘问道：“你们那张通行证是怎么得来的？” “周离用不光彩的手段抢过来的。” 在沉默了片刻后，艾维说出了真心话。 “什么？！” 老头顿时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张代表着商业教会上层人士的通行证竟然是这些人抢过来的。能从那些怪物手中抢走通行证的，只能是更恐怖的怪物。想到这里，老头心凉了一大截。 “怎么抢的？” “我不知道。” “抢谁的？” 老头感觉自己问的有些笼统，随后改口道：“我是说，你们从谁的手里抢到了这张通行证？” 沉默，良久的沉默。 吐真剂并不是万能药，能让人得到真相。吐真剂的作用是让对方说出自己心里与问题最具关联的答案，有可能会很主观，也有可能加上自己的猜想。 当时的艾维只记得周离将建筑停在了十二刻的商业教会的门口，他上去了，好像在最顶层跟人吵了很久。根据他对周离的了解，再加上些许主观猜测，还有脑海中不断运作的对周离的了解，良久，艾维幽幽地说道： “周离抢的银爵。” ？？？？？？？？？？？？？？？？？？？？？？？？？？？ 震撼老头一整年。 老头的脸，肉眼可见的褶皱了起来。惊悚伴随着恐惧占据了他的面容。老头颤抖着伸出手，看了看手中的针管，确认了里面是吐真剂不是奇思妙想小药水后，颤颤巍巍地再次问道：“你说的周离，到底是谁？” “恶魔。” “具体点。” “玩弄人心掌控一切但是对平民十分友善的恶魔。” “有点太笼统了，说点有特点的。” 老头现在急啊，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人口中把银爵抢了的“周离”到底是谁。 “臭棋篓子。” “不是这种特点！我要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到底是什么人？！” 艾维突然沉默了，他低着眼眸，沉思许久，随后缓缓地说道：“周离是这个世界的希望，他来自另一个充满了秩序与未来的世界。他，是勇者。” “勇者？！” 老头突然僵住了，他听到了，黑曜石破碎的声音。 “怎么，你对勇者有意见？” 黑曜石锻造的地下重门上，一道裂痕突然出现。身穿黑西服的男人抱着优雅而美丽的少女缓缓从碎裂的黑曜石大门中浮起，出现在满脸惊恐的老人面前。 周离落在老头的面前，伸出手，紫色光晕凝聚的手掌死死地攥住老人。他看了一旁有些神志不清的艾维，转过头，双眼中流露出择人而噬的恐怖光芒。 “吐真剂！就是吐真剂！我听到爆炸害怕是你们在黑市搞破坏，我不知道你是勇者！我不知道！” 面对着几乎要碾碎自己的周离，老者赶忙解释道。他捂住自己的喉咙，铁青着脸，挤着声音对周离解释道：“我不是要针对你们，我，就是，害怕…” 周离冷冷的看着面前逐渐变形的老人，半晌，他松开手。老人无力的瘫倒在地面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吐真剂什么效果？” 面对周离的询问，老人先是大喘了几口粗气缓过神来，随后无力地说道：“他会在一天的时间里问什么答什么，我没有问别的，就问了你的身份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问了什么？” 操控紫色光晕将艾维缓缓地松绑，周离皱着眉问向了艾维。艾维有些恍惚，对周离说道：“他问你是谁，什么人，通行证从哪里来的。” “你现在真问什么答什么？” “嗯。” 这时，周离的表情突然有点奇怪。他挠了挠头，看向一旁一脸茫然的老头，和善的笑了。 “老哥，还有吗？” “给我整点。” 第五十八章 要来一杯吗 “什么情况？！”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突然惊醒。 坐直身体，艾维拍了拍自己的脸，在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后他长松一口气。他看着周围，是那辆熟悉而又陌生的车。 熟悉，是因为他是坐这车来的。陌生，是因为他大半时间都是在半死不活和死活交替的状态下度过的，没怎么好好看过这辆车。 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艾维猛然看向了四周。在没有感受到疼痛之后，艾维皱起眉头，脸上满是不解。 就在刚刚，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被一个老头捆在了柱子上打了一种奇怪的药剂，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可现在自己还是完好无损的坐在车里，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刚才…是梦吗？ 艾维挠了挠头发，虽然有些晕但他感觉也很正常，周离开车谁坐谁晕。他有些茫然的打开车门，刚想下车，就突然想到了梦里面那个怪老头的诡异笑容。 算了，不去了。 艾维想了想，伸了个懒腰后躺在车座上。反正自己也不是非要去黑市，老老实实在车里休息一会还是不错的。 摆了。 ********************* “哦，一个人最多五十毫升是吧。” 毫无形象的蹲在药台上，周离在老头悲痛欲绝的神情下拿起面前一筐药剂，对他问道：“多了会怎么样？” “是注射五十毫升，服用的话需要至少一百毫升。多了的话就会产生幻觉，但不致死，除非你把他血管里打满这些药剂，否则是不会对生命造成危害的。” 看着一口气把自己精心研制的吐真剂全部卷走的恶人，老头如丧考妣地瘫在一旁，无力地说道：“刚才你放回车里的那个小子是个普通人，我就只打了十毫升。如果是职业者，你就看着打吧，什么时候对方眼睛呈红蓝色就是成功了。” “你这老头还挺有手艺的嘛。” 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药剂递给了一旁等待已久的黑皇帝黑雾。他站起身，对老头说道：“对了，你叫啥？有时间我跟银爵给你美言一下，你这种人才看大门实在太浪费了，不帮我每天工作二十三小时生产药剂实在太浪费了。” 哦，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给我一小时的休息时间？ 虽然心里满是痛苦与愤怒，但老头面对这赫赫威名的自走灾星还是很随心的。他呵呵笑了笑，老实憨厚的模样充满了欺骗性，“您也知道，这黑市油水足，我老了赚点养老钱，就不耽误您了。” 看着面前诚实又带点坏的老头，周离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他看向一旁破碎的黑曜石地门，若无其事地问道：“这黑曜石地门很贵吧。” “啊，五千多金币，算上零零总总的差不多三千多金币吧。” 老头怔了一下后回答了这个问题，随后心中隐隐约约的升起了一个期待——这小子不会良心发现要赔我钱吧。 “你们这种政府单位是不是有什么损耗报销啥的？” 然而周离的下一句话让老头失望了，但他也没多想，点点头后回答道：“嗯，这个您放心，我会上报给银爵阁下，商业教会会出钱补足这块地砖。” “哦。” 周离点了点头，他摩挲着下颌，看向老头，脸上闪烁出人性的光辉。 “钱到了给我分一千金币。” ？？？？？？？？？？？？？？？？？ 老头震惊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脸善良笑容，人畜无害的周离，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你是畜生吗？你真的是勇者吗？你确定你不是灭世天灾投胎成人来折磨我的吗？ “这…我…不是，这…” 看着面前已经被震撼到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头，周离哈哈大笑，爽朗地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虽然我知道这种材质的黑钥匙门最多值两千金币，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这些钱你就收好，下次我来的时候帮我备点吐真剂就行。” “额…好，好。” 见此，老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周离彻底掌控了。他点点头，百般抗拒却又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下来。 “对了，你知道那个地方能通西部吗？” 周离像是临时起意一般，对老头问道：“我想找点人实验一下这吐真剂，你也不想我破坏塔里克的法律被通缉的，对吗？” 看着面前一脸都是“你要不说实验吐真剂的就是你”的周离，老头脖子青筋暴起，但却又无奈地回答道：“莫斯克城南处有一个阿美莉卡小药房，你把吐真剂给他展示一下，他就知道了。” “行。” 周离点点头，也不再跟老头逗趣。他挥了挥手，对老头说道：“你看着点我车里的朋友，别吓到他。” “行，听你的。” 老头索性摆烂全听周离的，他晃着身子坐在摇椅上，眼神不时地撇向不远处的魔能车。周离见状也不多留，带着好奇的艾露玛从地门处回到了黑市。 地下黑市看起来并不大，但实际上这座可容纳五千万人的地下庇护所实际上是一个很恐怖的范围。无数条管道将各个区域相互串联，分割成了许多不同的区域。 “买份地图。” 周离走到一个鬼头鬼脑的男孩身旁，他的身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黑市地图”。 “好嘞，承蒙惠顾，一个银币。” 熟练地从身上的背包中掏出一卷地图递给周离，小孩嘿嘿的笑了一声，接过周离的硬币，随后就被黑雾举起来了。 “唉？” 艾露玛愣了一下，她看着身旁自己出现的黑雾和半空中不断挣扎的小孩，有些疑惑的看向周离。 “这是把我俩当鱼了？” 周离伸出手，一道紫色光芒将小孩腰间的包裹割下。在紫光的操控下，包裹里一柄蓄势待发的小弩箭悬浮在半空中。周离眯着眼打量着那根泛着绿芒的箭矢，饶有兴致地看向半空中的小孩：“谁派你来的？” “兹木…我是大块头兹木的手下，放开我…” 小孩挣扎着想要从黑雾的手中挣脱，但年纪轻轻的他怎么可能是黑女皇之雾的对手。黑雾很快将他倒吊起来，慢慢收紧。 似乎是感受到了黑雾的杀意，也看出了面前一男一女并不是好惹的角色。小男孩很快放弃了挣扎，痛苦地喊道：“巡逻队！有人行凶！” 这时，一旁的巡查队发现了这里的异动。他们向这个方向靠去，很快便来到了周离和艾露玛身旁。 “你们在干什么？黑市里不让使用职业能…” 在小孩充满希冀的注视下，巡逻队的队长看清楚了这一男一女是何等重量级人物了，原本说的话顿时卡壳。这队长眼睛一转，连忙改口道：“黑市里不让使用职业能力不适用于勇者大人，您尽兴，我们不打扰。” 勇者？ 在听到那个巡逻队队长口中名字的一瞬间，这个名为塔米的小孩浑身都僵硬了。他看向一旁笑眯眯的周离，绝望的说道：“我招，我全招！” “有个白色头发的疯子把我们擂台给掀了，我们老大忍不下这口气，说让我在门口等着把一个男人给迷晕。我以为你是他说的那个男人，我没想到您是勇者啊，我真的错了！” 白色头发… 一听到这个特征，周离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向小孩，严肃地问道：“你说的那个白色头发疯子长什么模样？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啊？” 小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他开始努力的思考，回忆道：“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很美，白色头发，红色眼眸。我们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刚刚一开擂台她就跑了上来非要打十个。接过我们老大没忍住下了场被她镶嵌在了地板里，又把其他几个打手给镶嵌在里面了。” 白发红瞳。 得了。 周离和一旁的艾露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哭笑不得。他转过头，对小孩问道：“那个白色头发的女人身旁有其他人吗？” “啊？” 小孩思索片刻，随后连声回答道：“有，有！我记得有一个红色短发，眼睛是很璀璨的金色的女人把她接走了，而且还有另一个很高很高的女人。好像….后面还跟着一个，但个子太矮，我没看清。” 得了，因素全凑齐了。 周离一拍额头，在问出了地下擂台的地址后，他下意识的挥了挥手，黑雾不为所动。他看向黑雾，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点叛逆了，你别忘了原先咱俩什么关系。” 黑雾先是在半空中打出了一串省略号，随后顿了一顿，微微用力将小孩拍晕在地板上。 “走吧。” 周离抓起一旁艾露玛的手，无奈地说道：“去看看托蕾亚给我们整了个什么新活吧。” ********************************* 二十分钟以前。 “这都是什么酒？” 一处偏僻的地下酒肆中，优雅可爱的少女领着白发赤瞳的女子颠颠的跑进了店里。看着面前宛如铁塔般的壮汉老板，阿紫毫不畏惧的叉着腰，豪气地问道：“最贵的是那种？” “莫斯克本地特产的晶莹酒酿，十金币一升。” 老板穿着围裙削着土豆，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一句。鬼知道是哪家精英贵族的小孩来黑市探险探到自己的店里，反正到了最后也啥也不买，老板也懒得搭理她。 “没有伏特加吗？” 少女的询问让老板削土豆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继续削着土豆皮，不经意地回答道：“有，不卖。” “五十金币。” 阿紫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报了个价，“五十金币一升，你店里有多少我要多少。” 一听到这话，老板把土豆放在一旁，用围裙擦了擦手，站起身，瓮声瓮气地问道：“我这有十斤伏特加，你全要？” “全要。” 阿紫点点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严肃，“我家里酒蒙子多，要喝。” 看着面前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孩，老板脸上满是将信将疑的神色。但能进入黑市的多少带两把刷子，他从一旁拿出一个酒坛，咚的一声放在阿紫面前。 “这是一升，你掂量掂量，本店没有送货服务，考虑好了再买。” “行。” 招了招手，一旁的托蕾亚走到了阿紫的面前。看着不远处那一坛伏特加，托蕾亚勾了勾手指，来自神明的力量将酒坛托起，悬浮在半空中。精妙的力度和技巧让酒没有任何的晃动，平稳地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好手法。” 老板一声喝彩，他欣赏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将其余几坛酒也拿了出来。在将几坛酒悬浮在身旁跟随自己后，安安静静的托蕾亚便准备和阿紫离开这个小店。这时，老板说话了。 “其实三十金币我就准备卖的。” 看着一大一小的美少女，老板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们会讲讲价的，我也没想到你们这…” “算了，钱都给你了，还我就不吉利了。” 阿紫挥了挥手，马格南的习俗就是收到的钱不能退差价，退了就是不吉利。但那个酒肆老板虽然看着凶神恶煞，但还是比较憨厚的。他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随后闷声闷气地对二人说道：“你们等一下。” 老板钻进了后屋里，不一会，他拿出了一罐淡绿色的液体。他将玻璃罐递给二人，解释道：“这是我自家酿的蜂蜜莫斯克烈酒，肯定不值那么多钱，但我敢保证整个塔里克都找不到比这更好喝更纯的烈酒。” “谢谢咯。” 阿紫也不客气，将酒罐放在了托蕾亚的腰间。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整个看似毫不起眼的举动，会让事情向着崩坏的方向急速发展。 老板没有说的是，塔里克的“烈酒”并不是酒，而是一种需要用水来稀释的高浓度酒精。老板看阿紫和托蕾亚这么轻车熟路的买酒，以为她们都是塔里克的本地人，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们知道烈酒需要兑水喝。 但问题就是，她们不知道。而正好口渴，随手拿起这罐人畜无害的蜂蜜酒，一口灌下去的托蕾亚。 也不知道。 第五十九章 醉酒狂暴 大家都知道，酒量这种东西一般是看个人身体素质的，而各个不同职业者的身体素质也是各有不同的。比如狂战士作为阴险的肉搏职业，他们的身体素质是一顶一的强悍，同理，他们的酒量也是一顶一的好。反之像元素操控者或工程学家这些职业的身体素质就很一般，酒量也很一般。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堪称职业者中最强挂逼的托蕾亚，她的酒量如何呢？ 答案是，烂的让人发指。 按照常理来说，托蕾亚那一副被十二神明挨个祝福一遍的身体强悍到令人发指，她的酒量也应该差不到哪才对。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托蕾亚原来的世界，没有酒。 毕竟托蕾亚出生的年代正好是诺亚世界的黑暗时代，粮食连平均供应都捉襟见肘，更别提酿酒这种耗粮率极高，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事情。 因此，在托蕾亚的人生中，她从未见过“酒”这种东西。这也导致她的身体从未接纳过酒精，这间接导致了托蕾亚的酒精虽然不是零，但也低的令人发指。上次在酒店的时候阿紫试验过，托蕾亚的极限酒量是两瓶伏特加，再多，好像就不太行了。 嗯？ 从酒肆离开的阿紫哼着轻快的小曲，颠颠地向着她和林灵约好的地点走去。然而就在半路上，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托蕾亚，怎么有些不走直线呢？ 阿紫停下了脚步，看向一旁的托蕾亚。此时的托蕾亚走路有些摇摇晃晃，她微抿着淡粉色的下唇，绝美清冷的脸颊上带着醉人的绯红。 嗯？？？ 这时，阿紫察觉出了不对。她凑到托蕾亚身旁，一股带着少女幽香的醇厚酒气扑面而来。阿紫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犹犹豫豫地问道：“托蕾亚姐姐，你没事吧。” “我…嗝。” 打了一个秀气的酒嗝，平日里清冷无言的托蕾亚此时带着些许娇憨，她歪了歪头，眼神迷离地说道：“我没事呀，怎么了？” “额…” 阿紫微蹙秀眉，迟疑地说道：“你刚才，喝酒了？” “哎？” 托蕾亚怔了一下，此时她的声音不像往日一样清雅，而是如盛夏的泉水般清冽沁人。她看着阿紫，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柔和地说道：“我喝了一点点，但是，好像是蜂蜜的味道，小艾露玛也给我做过一杯，好喝的。” 努力的将托蕾亚有些支离破碎的话语组合起来，然后，林紫的脸白了起来。 坏了，那瓶高浓度烈酒。 林紫直接一个箭步走到托蕾亚面前，伸出手摸向了托蕾亚的腰间。托蕾亚微侧着头，抱着箱子，微微张嘴茫然地看着面前寻找着什么的林紫。 坏了，真喝完了。 在摸到那个空了的酒袋子后，林紫顿时感觉到了一阵不祥的预感。然而就在她准备拿出通讯器和周离他们取得联系，把越来越飘忽的醉酒托蕾亚拖走的时候，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大家都知道，人渣这种东西哪里都有。而在地下黑市这种法外之地，周离一直心心念念的不长眼人渣小混混是当地的土特产。既然是土特产，就代表这种东西的数量比较多。那么问题来了，在地下黑市这种地方，一个身姿绰约容貌绝美少女，和另一个身材娇小狡黠可爱的少女凑在一起，走在大街上，这种土特产不来两根都有些对不起这里了。 就在阿紫掏出通讯器的时候，六个身材健壮，剃着光头的男人从暗道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穿着铆钉靴的男人耍着一把匕首，痞里痞气地笑着对两个少女说道： “哟，美人，这么…” 预料中的故事没有发生，没有英雄救美，也没有骚话环节。就在这铆钉靴男人邪笑着说出了故事的开始，托蕾亚双眼一凛，送给了所有人故事的结束。 原先的托蕾亚战斗突出一个实用性，动作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也没有任何没有任何意义的大喊大叫。她永远都只是执枪突刺，在平平无奇的招式潜藏无数的杀机。 “黑市里不能杀。” 本能的，托蕾亚在心中默念周离给她定下的规矩。 瞬息之间，托蕾亚将手中的酒坛向上一抛。下一秒，手持金属长棍的托蕾亚如鬼魅般出现在六个人的身后。按照原先她的打法，托蕾亚会使用狂战士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刺出六枪直指要害，力求在短时间内确认目标的死亡。 但此时，在周离的警告和酒精的刺激下，托蕾亚的战斗风格不由自主的改变了。只见托蕾亚左脚重重踏在地面上，右脚后撤，她右手横向一甩，一轮横尾银月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六个光头男人顿时如被擀面杖拴住的面皮一样叠在一起。 上挑，跃起，扭腰，转身，重砸。 在林紫惊愕的注视下，托蕾亚直接将长棍上的六个人横着扫向半空。随后她那完美比例的小腿微微用力，便直接越到了被排列好的六个人更高处。随后她重重地将长棍砸在六人的身上，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声，六个土特产被镶嵌在了金属地砖里。 暴力，极致的暴力。此时的托蕾亚完全不像是曾经的那个偏向暗杀的刺杀者，手持秘银长棍，脸色绯红，双眼如血玉髓的她威风凛凛。随后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慌慌张张地看向天空中，开始晃晃悠悠的跟着酒坛一起走。 “嗝…” 接住了酒坛后，托蕾亚又打了一个酒嗝。很明显，刚才的活动并没有让她消去酒气，相反，酒精开始发挥起了它的作用。 上头。 “大块头擂台，不会放过你的…” 土特产的土特产放狠话环节就这么不负众望的出现了。如果放在原先，在解决这些人后托蕾亚便不会再多生事端，反正跟周离说一声他们会更不好过。但现在，托蕾亚已经是醉酒狂暴状态了。在阿紫“我就知道”的绝望神情下，托蕾亚长枪一挑，将那个领头人挑了起来，略带愤怒地问道： “你的靠山，在哪?” “第三区域2-11，你敢惹我们大块头，你死定了！” 死鸭子嘴硬的土特产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放着狠话，在问出地点后，托蕾亚也不多跟他墨迹，一个重甩将土特产塞进刚才的洞里。她转过头，郑重地对林紫说道：“阿紫，我，要去一趟。” “唉，算了算了，我跟你去。” 林紫挠了挠脸颊，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在给唐吉诃德发了一条消息后，林紫便跟在了托蕾亚的身后，一起前往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大块头擂台。 所谓的大块头擂台，就是一个标准的地下拳击赌场。一个厚重的巨大铁门里，一个中等大小的围笼，和两个以命相博的拳手，还有周围沸腾的观众席组成了这个组织。 大块头擂台的主人名为兹木，他并非一个单纯的赌拳场老板。他的手底下掌控着一条完备的赌博线，整个塔里克的地下赌场几乎都和他有一定的关系。最主要的是，他和银爵也有一定的联系，这让他稳坐黑市赌场老大的座位。 在这与平常无异的一天里，兹木像往常一样坐在观众席最豪华的位置上，享受着佣人的服务，观赏着笼中为钱卖命的拳手以命相博。此时上场的两个拳手，一个是从马格南偷渡过来的狂战士，而另一个则是… 辉石感染者。 是的，作为见惯了生死搏杀的兹木早已对那些普通的拳赛没有了兴趣。在他的赌场里，人类的对手只能是奇珍猛兽。而就在两天前，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渠道，兹木捕捉了一个感染程度高达百分之四十的辉石感染者，这让他兴趣大增，亲自来欣赏这个怪物究竟能呈现出多么精彩的战斗。 此时，狂战士已经被削去了半个胳膊。饶是已经踏入了白金级别，摸到了璀璨的门槛，这个狂战士依然不是辉石感染者的对手。百分之四十的感染度，让这个感染者差不多半个身体都是极其坚硬的矿石，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 为了保证感染者这颗摇钱树不会被挑战者弄出问题，兹木压根没打算让狂战士有赢的机会。因此，在这名狂战士上场之前，兹木特地让人把他身上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失去了那些正义偷袭的手段，只拿着一把普通巨斧的狂战士已经体力不支，马上就要在感染者的狂暴攻势下被削去头颅。 “咚。” 作为璀璨级别的“格斗家”，兹木的耳朵是格外的灵敏。虽然场上的碰撞声音从未断绝，但他却依然听到了铁门似乎被敲了一下。然而茨木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瞥了那厚重的铁门一眼，随后继续欣赏着场下刺激到极致的比赛。 咚，咚。 嗯？ 兹木愣了一下，这次他看向了那扇铁门，随后吩咐手下去看看铁门外是什么人在敲门。就在他的手下开始向着铁门处行动的时候，敲门声再度响起。 咚，咚，轰！！！！！！！！！！ “先说好，阿紫，你要告诉周离先生，我按照他说的，敲门要敲三下。” 浓烈的烟雾从破碎的大门处弥散，白色衬衣的托蕾亚却一尘不染地从大门中走出。在她的身后，七扭八斜的躺着一群帮派人士。在看到那些昏迷不醒的看门人员时，兹木顿时瞳孔紧缩，心中一惊。 将我的手下全部解决，我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顿时，兹木整个人开始完全地警戒了起来。他站起身，安抚了一下骚乱的人群，在让手下打开感染者脖颈上的魔能电磁项圈后，声如洪钟地对缓缓出现的少女问道：“这位朋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叫，兹木？” 左手拎着酒坛，右手单握长枪。托蕾亚微眯着双眼，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大块头的老大？” “是我。” 作为一帮之主，兹木还是有着自己的自尊心的。但他并没有因为面前的是个女人而放松警惕，相反，他一直在暗地里打着信号，那些手下也开始默默地向着兹木靠拢。 “要找个借口揍人。” 心里默念着周离的忠告，托蕾亚长枪一甩，收回腰间。她有些踉跄的翻身跃至擂台上，傲然站立，高声说道：“我，要，挑战你。” 看着面前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女人，兹木皱着眉，眼睛一转，随后对托蕾亚说道：“你要挑战我，可以，但需要先战胜…” 抽枪，前送，发动开拓之剑的能力“锐意剑芒”。 靠在墙上，满头冷汗的看着自己身旁倒下的手下。兹木牙打着颤，什么也说不出来。 托蕾亚长枪微微点地，她歪了一下头，十分自然的问道：“打你之前要打赢你的手下是吧？我完成了，然后呢？” 看着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兹木，托蕾亚长枪一掷，那只蓄势待发的感染者顿时连人带项圈一起被贯穿。托蕾亚微微一抬手，长枪收回在她的手中。她再次看向浑身颤抖的兹木，清澈的双眸没有任何的恶意，单纯地问道：“现在你没有借口了，对吗？” 此时，整个擂台全部陷入了寂静。那些观众呆呆的看着面前瞬息之间抽晕了兹木所有的心腹，又一枪捅死了感染者的托蕾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此时，兹木已经要疯了。 你妈，我什么时候惹到这怪物了？ 就在兹木想要逃离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些观众投向自己的视线，那些看热闹的普通人，就这么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不行，不能退缩。 咬着牙，兹木看着面前美如神灵的少女，强忍着逃跑的欲望服下一瓶药剂，跳下了擂台。药剂的作用开始发作，格斗家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兹木的脖颈青筋暴起，他从未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如此充沛。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撕碎任何东西。 怒吼，前冲，宛如黑熊般恐怖的身体冲向少女。 持枪，重砸，宛如黑星般恐怖的身体冲向地板。 被镶嵌在合金地板里的兹木抽搐着，痛苦的哀嚎着。而托蕾亚只是醉醺醺的看着一旁的林紫，伸出大拇指，婉约一笑。 第六十章 时代变了，大人 兹木真的像是看起来这么不堪一击吗？ 答案是否定的。 无论兹木在方才的战斗中表现的多拉胯，但他好歹也是掌控了大半个塔里克的地下黑市生意，和银爵有着紧密联系的无冕之王。兹木的手下并非一个单纯的大块头帮派，他的手下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小型军团为他服务，那才是他的主力军。同时兹木还有银爵的庇护，那些巡逻队和护卫队在暗地里或多或少都与兹木有不浅的关联。 但今天，他却被托蕾亚一人镶在了地板里，在一大堆人面前颜面扫地。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结局，主要是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突然的让他头秃。 就像是最完美的犯罪就是毫无目的的一刀砍死大街上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一个最成功的突袭，就是冲到一个完全陌生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面前乓乓两拳。而托蕾亚的这次行动完美符合了这一点，直到被镶嵌在了擂台中心，兹木都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她到底犯了什么毛病。 我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 实际上，兹木并非是蠢货。如果他的那帮小弟被托蕾亚一人挑了全部后跑回来告状，兹木绝对不会帮这些土特产出头。相反，他会以规矩的名义让那群土特产向托蕾亚赔礼道歉。同时他会拿出两笔钱，一笔是给自己的小弟做医药费安抚人心。另一笔，则是给托蕾亚与之交好，至少不要让冲突延续。 但是，托蕾亚喝酒了。就是这么一瓶酒，一瓶来自酒肆老板善意的酒，间接给兹木整了个大活。那个粗犷的北方汉子永远都想不到，他的一瓶酒，改变了地下黑市。 “给我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人手，天黑之前，这个女人必须死在我面前！” 当托蕾亚离开这座地下擂台的那一刻起，兹木就对她下达了最高级别的通缉。暗室里，浑身缠满绷带的兹木牙齿打颤，怒火充斥在他的每一处神经之中。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堂堂黑市的无冕之王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的颜面扫地，毫无还手之力。此时的愤怒已经彻底冲昏了兹木的头脑，他直接使用了接地线的通讯器，向着整个地下黑市发出通告。任何杀死白发红瞳女人者，将会获得一笔巨额财富。 当然，兹木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也调查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在得知这个女人并不是任何一方派系，兹木还特意询问了银爵护卫队，问他们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出现。 “你小心点，刚才勇者在地下通道处解决了四个恐怖分子。他实力很强，背景连国王都要敬他三分，你别惹错人。” 兹木皱着眉，他在看比赛的时候往往不喜欢他人打扰，也因此并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他拿着通讯器，沉思片刻后问道：“白色头发，红色眼眸，身旁跟着个紫发矮个子。你回忆一下，勇者身旁有这号人物吗？” “嗯…” 银爵护卫队思索片刻，随后笃定地回答道：“没有，勇者身旁就一个蔚蓝色长发的女人。你说的这个特征很明显，我不会记不住的。” “那就好。” 狞笑着挂断电话后，兹木撕开了一张刻着单向联系的法阵刻板。很快，一个虚幻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旁。 “什么事？” “帮我抓一个人。” 兹木凶狠地盯着暗室中的监控，看着飞速前进的白发少女，厉声说道：“我马上把影像给你发出去，她很强，我的手下估计伤不到他，还是需要你出马。” “代价。” “二十个健康的，没有任何血液疾病的猪猡。” 眼中闪过一丝肉疼的神色，但想到能将这个女疯子斩于马下，兹木便残忍地笑了起来。 “不够。” 对面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平克顿事务所不缺你那点血食，要知道，贸然在这里动手，我吃亏。” “一万金币，再加上之前说的猪猡。” “成交。” 声音消失。 在确认了对方挂断了通讯法阵后，兹木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他很自信，自信那群人能把这个白发女人给抓住。 因为他们的职业，是平克顿侦探。 “来活了，有缺钱的吗？” 一个不大却十分精致的房屋里，棕色卷发少年将手中的烟卷扔在烟灰缸里，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万金币，二十血食，兹木的活。” “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满身腱子肉，光头，方脸，宛如铁塔般的身体充满了压迫感。男人拎着一瓶咖啡，好奇地问道：“他要我们干什么？猎杀半神恐兽？” “说是抓一个女人。” 少年伸出手，凭空一抓，一张刻着少女画像的纸出现在众人眼前，“诺，就是她。” “很漂亮吗。” 瘦高却身形佝偻的男人从一旁慢悠悠的走出，他看着少年手中的画像，饶有兴致地说道：“不像是西部那群瘦狗，看来是从明面上来到这里的。” “这皮肤，肯定是明面的大城市。” 身材矮小，面纱遮住脸的小个女子突然从阴影中拿过画像，啧啧两声后说道：“真好看，可惜了。” “有没有想去的，想去的报个名。” 少年抓着纸在半空中晃悠悠的，他叫做魔术师，是这个事务所的接线员。 “我去吧。” 绰号“铁塔”的健壮男人摸了摸头，憨厚地说道：“我最近练腿，血食耗费的有点多。” “黑猫，你呢？” 魔术师看向一旁的小个女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最近不是要买新的蒸汽美容仪吗？不少钱吧。” “我就算了，这么好看的女孩，我可舍不得。” 就像她的绰号一样，黑猫慵懒地蜷缩在沙发上，挥了挥手，懒洋洋地说道：“你还不如问问侦探，他最近缺钱。” “算我一个吧。” 听到这里，瘦高的侦探举起了手，声音阴柔地说道：“最近时正好有些缺钱。” “行。” 魔术师点点头，将画像甩给了侦探，随后对众人说道：“铁塔和侦探出外勤，一个人三千金币十个血食。我负责后勤和侦查，两千金币。剩下的两千金币还是老样子，放在事务所里，有用的暂时取走，有问题吗？” “没有。” 铁塔瓮声瓮气地回答了一句。一旁的侦探点点头，带着渗人的微笑推开了房门，消失在黑暗中。 “对了，天使和火枪手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吗？” 这时，一旁沙发上的黑猫突然坐直，好奇地问道：“她们俩还没回来，真稀奇。” “不知道啊。” 魔术师在椅子上晃晃悠悠，手里一张纸牌不停翻转。他看着不远处的黑市，感慨道：“他们那任务可不简单，从塔里克手中抢一个半神感染者，那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也是。” 黑猫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魔术师，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 “托蕾亚姐姐，你没事吧。” 蹲在小巷里，阿紫担忧的轻拍着一脸苍白的托蕾亚的后背，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现在很难受吗？想吐吗？” “还好…” 托蕾亚挥了挥手，相比于平日里多了些许娇弱的她抱着膝盖，有些难受地说道：“我的身体消化能力很好，除了对酒精有点过敏之外，没什么问题…” “我联系唐吉诃德姐姐了，她往这边赶呢。” 听到阿紫的回答后，托蕾亚点点头，轻声说道：“抱歉阿紫，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你也是为了我出头的嘛。” 林紫笑了笑，她伸出手将托蕾亚扶了起来。 嗡~ 一瞬间，托蕾亚宛如一柄利剑一般从林紫身边划过。伴随着砰的一声，一根银色的长刺掉落在地面上。托蕾亚手持长枪，死死的盯着阴影处逐渐走出的二人。 没有询问，也没有无意义的交流。转瞬之间，托蕾亚手中长枪迸发出雷芒。她腰身一转，在狭窄的小巷中翻身腾挪，瞬间出现在二人的头顶。 职业变化——元素战士 “有趣。” 瘦高的侦探嘴角微微勾起，他看着头顶逐渐逼近的长枪，眼中突然被黑色覆盖，没有了瞳孔，只剩下黑茫茫的眼仁。 咚！咚！咚！ 鼓声响起，轰隆的爆炸从小巷中传出。伴随着阵阵火光，铁塔的手臂在阿紫和托蕾亚惊愕的注视下不断爆炸，复原，再次爆炸。 这是什么玩法？自爆卡车？ 枪尖释放着骑士的屏障，托蕾亚艰难的抵挡着铁塔不停的肉体轰炸，眼中满是错愕。 “随意切换职业，精通各种能力，战斗经验十足。你很强，如果你没有喝酒的话，可能我们还真抓不住你。” 眼睛只剩下黑色的侦探带着戏谑的笑意，他的眼中托蕾亚已经成为了一块案板上的肉。作为平克顿侦探所中战斗力倒数第二弱的侦探，他的辅助能力却是恐怖到令人发指。 他的能力是，分析。 分析一切，分析一切这个世界上的物质。 “攻击那个紫发女孩，让她分心。” 伴随着侦探这一个简单而致命的命令，铁塔将自己的右臂整条拽下，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手臂直接砸向不远处的阿紫。就在残臂即将落在阿紫面前的一瞬间，托蕾亚腰身一拧，长枪一条，银月将残臂卷入，扔向了不远处的侦探。 “呵。” 铁塔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他伸出已经长好的右手接住了残臂，微微用力，鲜血与肉块溶解进了他的体内。他伸出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一阵连续的爆炸开始向着托蕾亚和她身后的阿紫蔓延。 尸爆！ 这一击十分刁钻，角度正好会攻击到托蕾亚身后的林紫，同时也会向托蕾亚的身侧攻击。在侦探的辅助下，铁塔的这一击几乎封死了托蕾亚所有的退路与可能。 我不会死。 大脑闪过这一个词语，托蕾亚双眼微沉，手中长枪闪烁着隐约光芒。与勇者的不死不同，托蕾亚的不死是因为她体质的特殊性，这也导致她的不死是有一定的代价。 失去一种情感。 感受着身后娇小存在急促的呼吸，托蕾亚睁开双眸，复杂的纹路出现在了她的瞳孔之中。就在她准备以命接下这一击之时，一阵令人安心的力量突然浮在了她的胸口。 “永恒之都！” 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身着骑士盔甲的少女手持巨盾从空中出现在托蕾亚的面前，塔盾上宛如赤焰圆环的光阵蔓延在整个小巷之中。就这样，半神级别的爆炸被巨盾阻挡，没有泛起任何的涟漪。 “喝酒了？” 唐吉诃德火红的短发如盛开的蔷薇，英气而优雅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笑意。她看着身后的托蕾亚，平静地说道：“好歹也是搭档，多信任我一下。” “她没有远程能力，铁塔，消耗她。” 双眼闪烁过阴霾，侦探微微后撤，冷静地分析道：“马格南的三大家族，守护者之盾重防守缺进攻。但她的脚步很明显有前倾，伴随时代的改变她们的战法应该已经升级了。但没有用，守护者骑士始终是守护者，她的远程能力很弱，可以全力轰炸。” “好。” 对于自己搭档的分析，铁塔是无比信任的。他点了点头，双臂一甩，轰炸爆发。 面对飞来的爆炸残骸，骑士的力量灌注在塔盾之中，唐吉诃德转身怒喝，盾牌上绽放出耀眼而璀璨的光芒。这一下突然的光芒直接让铁塔失去了视野，但在一旁侦探的辅助下，他很快恢复了视线。 然后他看到了一把经典马格南.90口径转轮机枪。 我 草 国骂未至，子弹先行。 宛如金属风暴般的恐怖轰鸣从唐吉诃德手中的转轮机枪里响起，猝不及防的铁塔下意识地护住了一旁的侦探，一层晶莹的水晶包裹着他阻挡着子弹的攻击。但子弹的射速十分恐怖，就算他免于被贯穿，但也在恐怖的冲击力下节节败退。 “腰！” 侦探突然喊了一声，铁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护住了腰。 “我是说她的腰！” 侦探的喊声显然有些迟了。此时，托蕾亚已经解下了唐吉诃德腰间的魔能电磁手雷，伴随着精准的抛物线，三颗散发着魔能光彩的手雷滚到了二人的脚底。 寄。 第六十一章 你问我是谁？ “愚者！”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魔能手雷，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侦探甩出了一张镌刻着神秘花纹的塔罗牌。在塔罗牌接触到手雷的一瞬间，一个小丑盒子凭空出现将手雷“吃”了进去。手雷迅速地在盒子里爆炸，余波却变成了美丽的烟火在这个建筑之中绽放。 虽然侦探依靠着魔术师给他的保命手段化解了这一次危机，但唐吉诃德却抓准时机换了新的子弹。扣动扳机的手指纹丝不动，催命的转轮声从未断绝。 大人，时代确实变了。 当黑洞洞的枪口将火焰与子弹倾泻在铁塔的身上时，侦探深刻的领悟到了这一点。同时，他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后悔。 他低估了时代的变迁，主要是低估了骑士这个职业的现代化程度。他想过唐吉诃德会随着时代的进步会在剑法上加强进攻性，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唐吉诃德加强的是枪法。 机枪的枪。 不过没关系的。 作为拥有“神污血脉”的平克顿侦探，“侦探”自然是知道有关于众神与魔能之间的隐秘的。他快速估算了唐吉诃德手中的重机枪的伤害与铁塔的恢复速度，随后勇者让人信服的声音对铁塔说道： “不用怕，铁塔。” 他死死的盯着唐吉诃德手中那把武器，侦探很容易便分析出来，这把武器是由那些禁忌的魔能驱动的，是众神厌恶之物。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敢在属于商业教会的黑市里动用这种武器。 侦探的大脑里出现这个地下之都的各种细节，他看向一旁的暗道，伸出手，灰色的细线缠绕在一处突出的黑色圆柱上，右手一抖，圆柱应声断裂。在圆柱的切口上，一个失去了功效的魔能法阵出现在了截面上。 “我扯断了魔能传输节点，银爵护卫队最慢也会在三分钟内出现，他们看到这个女人手上的武器，会帮助我们的。” 听到侦探的话语后，铁塔点了点头。他突然身形一顿，无数诡异而又璀璨的水晶突破他的血肉，覆盖在他的身上。他的双眼满是血色，这种诡谲的状态下，铁塔完美的防御了每一颗子弹，水晶吸收了动能传输到地面上。这种形态消耗极大，动作缓慢，但可以在这种狭长的小巷子里做到极致的防御。 一时间，虽然子弹叮当的打在了铁塔的身上，但他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在听到不远处的卫兵的脚步声，侦探眼眸一动，收起了手中的塔罗牌，微微向后退去。 “我来。” 这时，托蕾亚的声音从唐吉诃德身旁响起。她靠着唐吉诃德，右手紧握着一把枪型紧凑，完全不像她们风格的手枪。然而当不远处的侦探余光瞥到这把细管手枪时，瞬间脸色大变。 “小帮手？！” 侦探一眼就认出了这把造型诡异，甚至有些“玩具”模样的手枪。原因无他，这把手枪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毕竟上面装载的是代表马格南堪称国宝级别的魔能技术——魔能集能压缩符文。 所谓魔能集能压缩符文的共享其实十分简单，就是把魔能聚集在一个点上，随后释放出来。看起来，这个效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但实际上，这个符文的造价昂贵到连马格南都承受不起。因为这个符文所聚集的魔能的数量，是半神级别的全力一击，而且，可以短时间连发。 这把手枪的全名应该是“马格南魔能高压维护者手枪”，后来削弱后投放到了马格南的第三、四军团之中。因为这把枪优异的性能和当年在各大战役中的精彩表现，这把手枪也就被那些士兵亲切的称呼为小帮手。 但是，这把性能强悍而且使用简单的魔能手枪就宛如一颗流星一般只耀眼了不到一个月，然后就因为一些不可言喻的施压和各方的沉默而消亡。而现在，这把表面上已经被时代遗弃的武器，却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最让侦探感到窒息的是，依靠着他的能力，他轻而易举的分析出这把小帮手并非军队配备的简易版。那充满科技感的造型，细致到毫米的枪口，还有那逐渐凝聚的恐怖能量，都向他证明这把手枪是当年第一批可以释放半神攻击的小帮手。作为当年参与过那场谈判的侦探深知，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把完全体小帮手被马格南皇室秘密收藏。 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她怎么可能有这个东西！ 她是马格南三世的私生女吗？ 此时侦探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会拿着马格南的国宝，对着自己和铁塔的头蓄势待发。要知道，就连马格南三世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把禁忌之物拿出来，更别提使用。 她疯了？？？就算她用这枪杀了我们，银爵和十二刻也不会放过她的！ 马格南三世私生女也不行！ 无论此时的侦探心中多么震惊，托蕾亚也只是默默的积蓄着手枪中的力量。这把手枪是马格南三世临行前交给她的，他说，如果碰到了无法解决的情况，就让小帮手帮帮她。她不知道小帮手的历史，但她知道，一个让周离眼珠子快掉出来恨不得两拳打死马格南三世抢走的东西绝对不是垃圾。 百分之九十。 唐吉诃德逐渐松开了扳机，开始将力量主要放在防护上。托蕾亚告诉过她，这把手枪如果近距离发射，必须做好防护措施。 守护者之盾不朽盾墙叹息之盾不屈意志坚韧 瞬间，唐吉诃德动用了所有能使用的防御能力。一瞬间，林紫好像看到了迪迦一样眼前除了光就只剩下光。与此同时，小帮手的扳机被扣动了。 跑！跑！跑！ 与阴暗模样截然相反的疯狂咆哮从侦探口中出现，从小帮手的出现到扳机扣动只过去了两秒，但在侦探眼中却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当那洁白修长的手指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侦探甩出了全部的塔罗牌。 皇帝战车太阳 雄武的皇帝虚影驾驶着战车冲向了侦探与铁塔的面前，他伸出手，炽热的太阳不停地散播着烈焰。皇帝手持长矛，头戴冠冕，傲慢地看向面前瘦弱的少女。 然后，他看到了毁灭。 小帮手用的不是子弹，而是魔能装置所产生的能量。这种能量是单纯且纯粹的，除了一道白光之外没有任何的修饰。它不像半神元素法师的毁天灭地，也不像半神战士那样充满压迫。它只有一束光，一束足以毁灭一切的光。 皇帝的虚影，太阳，战车在那道手腕粗细的光束中如破碎的泡沫一般转瞬即逝。而已经完全水晶化的铁塔在接触到光束的一瞬间，半个身子瞬间被光芒碾碎。侦探则依靠着“倒吊人”的塔罗牌勉强逃离了光束的范围，却也因为被光束的余光波及而浑身灼伤，双眼之中满是恐惧。 “哼，哼，哼，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怒吼，只剩下半个躯体的铁塔伸出手捞起地上的残渣狠狠地碾在自己的体内。他仅剩半边的脸上，那双通红的眼眸怒视着面前的三人。半神级别的躯体和水晶的双重加持下让他逃离了死亡的命运，但失去半个身体的痛苦却停留在他的神经之中。 “我要把你们，切断，剁碎！！！” “住手！放下武器！！！” 就在发怒的铁塔准备进攻的时候，银爵护卫队也看到了那耀眼的光束，迅速地出现在了这条小巷之中。然而他们并没有将武器对准怪物一般的铁塔，相反，这支十五人组成的银爵护卫队将手中的弓弩与武器对准了唐吉诃德和她身后的托蕾亚。 “你们在干什么？！他们是袭击者，是凶手！” 阿紫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怪物身旁，将武器对准自己的人类。然而银爵护卫队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样，武器依旧死死的对准他们。 “我们是平克顿侦探，这些人非法藏有魔能武器。” 忍受着体内的痛楚，侦探冷笑一声，眼中带着阴狠。在听到侦探的话语和看到眼前两个少女手中的魔能武器后，银爵护卫队的队长冷着脸，狠声警告道：“投降，放弃一切幻想，立刻投降！” “放下这些玷污神明的武器，立刻投降，否则银爵将会毁灭你和你背后的一切势力。” “连国王也无法阻止！” 银爵护卫队此时脸上都布满了阴霾与狠厉，他们比对待怪物更加凶狠地对待着面前的少女们。而理由，就是因为她们手中有着玷污神明的武器。 交，还是不交？ 托蕾亚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如果她们交枪则势必会被抓捕，后果不明。但如果自己等人不交枪，则势必爆发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很可能影响到周离与银爵的关系，进而影响他的整个计划。 “不能交。” 然而就在托蕾亚两难之际，唐吉诃德背对着她，用着坚定的语气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相信他，相信我们自己。” “银爵护卫队第三小队通知全体人员，a013d地区出现手持魔能武器的恐怖分子，危险程度极高。现在开始，所有人向我的方向聚集，势必杀死这些玷污神明之人。” 眼看着两个人不准备缴枪投降，护卫队队长当机立断下达了最高指令。随后他举起弓弩，高声对二人发出最终的警告：“交出武器！投降！” 一旁的铁塔和侦探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侦探低沉着脸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 那就让我，给这里添一把火吧。 “砰！！！” 一声枪响突然响起，彻底让护卫队紧绷的神经碎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这些身穿赐福银盔的精锐士兵手持武器一拥而上。唐吉诃德紧皱着眉头，她的机枪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而那把小帮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开启第二枪。 近身肉搏的话自己无法顾忌到林紫，而且此时的托蕾亚因为醉酒缘故不是全盛状态，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而这些银爵护卫队装备极好，就是磨也能活生生的磨死自己等人。 托蕾亚咬着下唇，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悔意。如果这次不是她误喝了烈酒，就不会引发这样的混乱。一旁的阿紫则带着无力的绝望，她第一次感觉，没有职业能力的自己如此孱弱，什么也无法保护。 士兵们咆哮着掠过一旁的铁塔与侦探。侦探带着淡淡的笑容靠在墙边，看着这些以正义之姿冲向敌人的狂信徒。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与此同时，那些银爵护卫队的士兵们惊愕的发现，自己冲锋在第一位的队长突然跪倒在地，脸色惊恐，浑身颤抖。 “国王也不能阻止你们，这句话我喜欢。” 阿紫的身后，一袭黑衣的男子缓缓从阴影之中走出。他的容貌俊秀，身材完美，那双黑玉般的双眸带着惊人的魅力。然而让护卫队队长跪倒在地的不是男子的容貌，而是他身上那种在尸山血海中所凝聚出的威压，还有，他的身份。 勇者。 “马格南三世确实是个阴损货色，你们不把他放在眼里可以说是不畏强权，深明大义的正义人士。” 站在唐吉诃德的面前，没有盾牌与长剑，赤手空拳的勇者看着那些眼中满是不解的士兵，还有面前明白一切大汗淋漓的队长，亲切地笑着说道：“但是，你们要是不把勇者放在眼里，那就是有违天伦，不明事理的蠢货了。” 勇者？ 勇者！！！ 一开始，这群士兵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前几任勇者虽然强大，但也是十二刻的系统，他们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当他们想起来这个勇者的名字，和他的名号之后，这群平日里高傲的士兵顿时两股战战，头晕目眩。 此时之恶，灾厄勇者——周离。 第六十二章 我是周离 完了，是周离。 此时的这群士兵无比希望那三个少女身后走出来的是暴虐恐兽或者灭世灾厄。至少，自己只是单纯的噶了而已。看着那温和的少年，护卫队队长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却在那善意的注视下钉死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怎么？我堂堂勇者还不能有两个手持武器的将领在你们这地下黑市里转一圈了？你们塔里克宪法可是规定勇者可以拥有军队的，你们难道不懂法律吗？” “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军队。” 队长打了个哈哈，语气委婉地解释道：“我们只是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违法持有魔能武器，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您的部下。” 周离看向护卫队队，好奇地问道：“什么法律规定良好市民不可以持枪对怀有恶意的罪犯进行反击了？” “其实根据塔里克宪法的第十四条，公民禁止持有白金级别以上的魔能武器。” 一旁不太了解周离赫赫威名的新士兵壮着胆子说了一句，他的队长顿时脸色飒白，满头虚汗的捂住了他的嘴，讪笑着对周离说道：“他是个新人，不懂事，您理解一下。” 周离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从来都不双标。作为一个道德标兵，周离对任何胆敢冒犯他的人都抱有极大的恶意。无论对方男女老少，或是新手入队，他都一视同仁，一个都不放过。 “你一个黑市士兵跟我讲塔里克的法律？你是不把这地下黑市放在眼里打银爵阁下的脸，还是准备用法律来约束我十二刻选定的勇者，迫使我放弃拯救世界从而达成你的目的？” 好家伙，这俩帽子扣下来神明都得脱层皮。周离这一恐吓直接把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士兵吓得不知所措，牙齿打颤。看着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的士兵，周离突然一个变脸，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大度地说道： “我跟你开玩笑呢，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年轻的士兵在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后，讪笑着点了点头，陪着笑脸躲到了一旁。当然，周离也没有忘记这一次的两个主角。 “不知道你二位是？” “他们一出现就对托蕾亚姐姐发动攻击，高个的像个怪物一样把躯体当炸弹，面白无须像个太监的那个阴恻恻的阴阳怪气，都不是好人！” 这时，阿紫直接站了出来对周离控诉了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此时侦探的脸已经白的快反光了，在听到勇者两个字的时候，这个一直风轻云淡看似掌控一切的男人就已经气血攻心差点背过气去。他也想要逃跑，但此时唯一的战斗力铁塔也因为水晶化的后遗症变得十分虚弱，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法离开。 他只能看向周离，手开始向后背摸去，表面上则带着不卑不亢的微笑对周离说道：“不好意思，这都是个误会。我是一名侦探，弄错了线索误伤了几位。请放心，我绝对会补偿各位。” “哦~” 周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穿过那些汗流浃背的士兵走到侦探面前，和蔼地问道：“你们家里死过人了吗？” “啊？” 侦探和铁塔都愣了一下，侦探在思索周离这句话是什么用意，而铁塔则憨厚的摇了摇头，对他而言，平克顿侦探事务所就是他的家。看着面前的男人，铁塔真诚地说道：“没有，我们家里没死过人。” “嗯，挺好。” 周离点点头，他看向一旁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浮现出恐惧的侦探，微笑道：“你们永远不会成为孤儿了。” 死了，就不会成为孤儿了。 他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此时的侦探宁可自己刚才是去银爵门口朗读无神论。在生命教会门口宰上一只山羊美美的饱餐一顿。或许他们会被关进牢房里等待发落，也可能会被世人唾弃。但这样的结局也比被周离剥夺了所有的剩余价值后扔进榨汁器里要强一些。 侦探坚信，周离绝对不会轻易的杀死他们。不是因为周离心慈手软或有所忌惮，而是因为周离绝对不会让自己二人轻易死去。侦探永远忘不了自己在看到有关于马格南的情报时，那群曾经对付过周离的贵族们最后的凄惨下场。 “勇者大人，我们应该是有些误会。” 侦探扯着嘴角，右手隐蔽地向腰间摸去，同时带着诚恳的语气对周离说道：“我们平克顿事务所虽然无法与您相提并论，但我们能付出很多，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塔罗牌发动——魔术师 头戴灰色礼帽，一身白色的纯白西服搭配着同色衬衫。伴随着飞舞的鸽子，魔术师几乎奇迹一般的出现在了塔罗牌之上，少年弯腰鞠躬，十分优雅地自我介绍： “在下魔术师，平克顿侦探。希望各位给我一个薄面，大家好聚好散，没有必要争斗。” 他抬起头，淡然的看向面前的众人。魔术师不同于侦探，他更喜欢华丽的登场，这会给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时，这也会分散他人的注意力，不去关注自己的魔术手段。而现在，他要例行观察这些人的表情，随后准备自己接下来的魔术表演。 他知道侦探和铁塔肯定遇到了棘手的敌人，否则不会撕破这张用于保命的塔罗牌。但魔术师有着绝对的自信，在异化水晶的加持下，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逃离他的幻象与魔术。就算没法战胜对方，魔术师也可以带着侦探和铁塔逃离这里。 这三个少女，一个没有能力，剩下的两个有能量波动但不及我。她们的表情有些震惊，这是很好的表现，证明我的能力足够神秘。 旁边的就是一群银爵护卫队，他们的表情多是错愕和惊讶，但领头的那个表情为什么带着点于心不忍？ 这个男人… 魔术师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笑眯眯的男人，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个男人只是站在那里，身上也感受不到力量的波动。 “他是勇者。” 一旁的侦探僵着脸提醒了魔术师一句。魔术师下意识的点点头，眼中的高傲与不屑依旧留存。但很快，他反应过来魔术师刚才说的好像有点问题。 勇者？ 我日你哥！ 魔术师顿时脸色大变，他终于明白这些人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诡异了。尤其是那个银爵护卫队的队长，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根本就是在嘲笑自己。 “薄面？” 周离弯着眉毛，笑着对魔术师说道：“我看你的脸皮挺厚的，也不是很薄啊。” “勇者先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魔术师的笑容有些勉强，作为接近神赐级别的他当然不怵周离的实力，但他可害怕周离这个人。这个人不但拥有十二刻这种庞然大物作为护盾，更可怕的是，这小子是一个纯粹的因果律灾星，而且是超越普通认知的灾星。 毕竟一般的灾星克的是人，狠一点的克城，最牛逼的克城克国，可周离克的是神。死神的纪念日还没公开，古神的头七也才刚刚过去。魔术师可忘不了当年自己在生命教会里打听周离时，那个官复原职的红衣大主教那张扭曲的跟鞋拔子一样的脸有多么抽象。 不行，不能和他作对。 “你的手下贸然袭击我的朋友，我感觉，这不像是误会。” 魔术师打量着周离，而周离也打量着魔术师。他感觉的到，这个年轻的男人体内拥有的力量不容小觑。看着这身魔术装扮，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上一世里给魔王带路史诗级人****术师阿斯卡彭。 当年的魔王军队是分为两个阶段的，一个阶段是喜闻乐见的烂俗阶段。在那个阶段里，勇者和魔王都是心照不宣的发展着剧情，今天你派两个杂鱼练练级，明天我去征讨个魔兽造装备。周离和魔王托蕾亚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当魔王军进入第二个阶段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当时的托蕾亚就像是落榜艺术生一样直接发起了闪电战，没有任何保留的带着一队恐怖分子冲到了周离的老巢，将周离所居住的旅馆及其附近百里之地屠戮一空，不留任何的活口。要不是艾露玛跑得快，周离可能就直接英年早逝在那场闪电战之中，含笑九泉去了。 当时的托蕾亚宛如神助，直接准确无误的找到周离所在的具体位置，并且规划了一条最完美也是最隐蔽的路线神兵天降到周离面前。整场战斗的最大功臣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唯一一个神赐级别的魔术师——阿斯卡彭。 “我可以补偿您的，只要您开口，我们绝对不含糊。” 魔术师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清楚平克顿侦探事务所实际上就是十二刻的一条狗。自己，根本没有和十二刻的亲儿子周离对抗的本钱。 “你叫什么？” 周离眯起眼，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实际上，一旦魔术师回答了他心中的那个答案。那么无论如何，这个人都将会死在周离的手中。 托蕾亚有众神庇护我杀不了，你我还能放过了？ 魔术师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关乎着自己的性命，他只是有些难以启齿，随后缓缓地回答道：“我的名字不太好听，我叫伊拉顿，没有姓氏。” 伊拉顿…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光痕，他看着面前的魔术师，点了点头后回答道：“确实不太好听，以后我就管你叫狗蛋了。” “您可以叫我魔术师，这是我的绰号，也是我的名字。” 魔术师苦涩的笑了笑，他看着周离，再次说道：“您可以说任何的要求，我会尽我所能的满足您。” “一个。” 周离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伸出手比了一个一，对魔术师说道：“你身后的那两个，你只能带走一个。” “勇者大人，您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魔术师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看着周离，微微前倾着说道：“没有必要这样，我们可以合作。” “那你现在去把银爵的狗头给我打爆，展现一下你的合作意愿。” 周离看着面前脸色像是开了染坊铺子五颜六色的魔术师，一言不发，不退半步，就这样默默的盯着魔术师。 “你对兹木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良久，周离突然开口，一瞬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些许。魔术师松了口气，随后点点头对周离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 “他死，这件事两清。” 周离漠然的看着魔术师，淡淡地说道：“没有任何的余地，我要他死。” 一旁的银爵护卫队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他们属于银爵的手下，而兹木也同样如此。现在，勇者当着他们的面大声的和一群法外狂徒密谋谋害自己的同伙。但迫于形势压力，他们却一言都不能发，就像是经典的牛头人情节中的苦主，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听着。 “您知道他是银爵的人吧。” 魔术师语气软了下来，对周离劝道：“兹木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黑市的很多秩序都是建立在兹木身上的，他如果死了，这里将会陷入长久的混乱，有很多无辜的人也会卷入其中。” “我会让兹木给您至少十万金币的补偿，您想要他付出什么都可以。但是，他的死会产生太多预料之外的后果，您是勇者，肯定是不希望这种混乱发生的，对吗？” 听着面前近乎恳求的话语，周离脸上闪过沉思的神色。魔术师见此松了口气，他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 “你说的有道理。” 周离点点头，赞同地说道：“兹木确实掌控着地下黑市的规则，他死了会产生很多争端，这是对的。” “但是，我在意吗？” 寒霜突然覆盖在了周离的脸上，这一瞬间，魔术师感受到了周离心中的愤怒。这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勇者，却带着一种让魔术师都感到窒息的气息，一字一顿地说道： “地下黑市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只要他死。” 第六十三章 我有一个点子 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 魔术师眯起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周离。如果说牛仔是游离于法外的孔浪，那么平肯顿侦探就是潜伏在灰色地带的秃鹫。黑市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种另类的“家”，只有这里，他们可以在有限的规则里放肆地生活。 因此，魔术师一直很重视地下黑市的秩序。这里虽然没有任何的法律法规，却有一套深入人心的规则维持着秩序的运转。只有兹木这种身份特殊的人管理地下黑市，才不会让这片土地沦为银爵的附庸，变成银爵的一言堂。一旦兹木突然死亡，黑市必然会陷入漫长的动乱，结果也不堪设想。 “价钱，不够。” 片刻后，魔术师用着有些干涩的声音对周离说道：“实在抱歉，杀死兹木的代价太大，我承受不起。” “那就没得谈咯。” 周离挑了下眉，若无其事地说道：“看来你的合作诚意不是很足啊，连一个人都不肯帮我杀。” “您不懂兹木对黑市而言意味着什么。” 魔术师看着周离，凝重地说道：“地下黑市迄今为止没有成为一个纯粹的屠宰场，或是变成银爵的敛财工具，正是因为有兹木在其中作为平衡点。一旦他死去，这座黑市将陷入长久的动荡，唯一能容纳那些无法在地面上生存的世界将会崩塌。如果我杀死了兹木，我将会成为无数人的罪人。很抱歉，我做不到。” 嗯？ 周离突然怔了一下，随后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兹木有多少仇人？” 他抬起头，看向魔术师，沉声问道：“我是说，兹木有没有那种宁可付出一切也要杀死兹木的仇人？” “您问这个…” 虽然不知道周离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但毕竟没有继续逼迫自己去刺杀兹木也算是个好事。一旁的侦探思索片刻，代替魔术师回答道： “有，有一个。” 侦探看向周离，回忆道：“东边有一个掌控地下黑市涩情与烟草生意的人，叫青瓦。他是约萨克人，当年逃难到塔里克后因为强奸被判处死刑。他靠着藏在指骨里的铁丝打破了牢门逃到了地下黑市，开了一家脱衣舞酒馆。前几年兹木发现了青瓦偷偷从掳掠莫斯克的少女，他就把青瓦的下半身给废掉了，并且剥夺了他几乎一半的权利。” “青瓦自那以后一直对兹木耿耿于怀，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对兹木动手，但苦于兹木身旁防御措施完善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如果说地下黑市有谁肯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兹木，那就只能是青瓦了。” 在得到侦探的情报后，周离开始沉思了起来。很快，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告诉兹木，我不会取他性命了。” 周离的话语让魔术师怔了一下，没等他开始高兴，周离的下一句话便传入他的耳中。 “反正银爵会亲自动手，我看戏就行了。” 嗯？！ 魔术师和侦探还有其他的银爵护卫队都愣住了，他们看向周离，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兹木的身份比较特殊，他当年是一个开国将领的后裔，随后进入商业教会进修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因为开设赌场的罪名被商业教会扔到了地下防空洞里，责令他翻修这座地下建筑。当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银爵想要修建黑市的举措。虽然银爵顺利的靠着兹木的身份修建了地下黑市，但也因为如此，他也被迫交出了一部分权利，让黑市得以做到独立。 但因为那一段时间的进修，人人都知道兹木就是银爵在黑市里的代言人。无论是随处可见的银爵护卫队，亦或是年年定额纳税的赌场，都侧面透露了兹木与银爵关系之密切。而现在，周离竟然说银爵要杀死兹木，这也不得不让他人感到疑惑。 “很奇怪？” 周离带着嘲弄的笑容，对魔术师和侦探说道：“奇怪银爵为什么要对兹木动手？奇怪我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皱着眉，魔术师不解地问道：“您刚刚来到这里，就敢断定银爵要杀死兹木？我无法理解。” “哈哈，不理解就对了。” 周离哈哈一笑，他深深地看了魔术师一眼，冷笑着问道：“刚才我抓到了一个想要偷袭我的小孩。这个小孩告诉我，大块头帮的兹木被一个银发女人给袭击了，正在满城寻找这个女人和他的伙伴。然后，他就找上了我。” 一开始刚刚听到这句话的魔术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一旁的侦探则是紧锁着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侦探瞳孔紧缩，眼中浮现出惊惧的神色。 “不对，这小孩绝对不是兹木的人！” 侦探抓住魔术师的胳膊，急促地解释道：“兹木根本不知道勇者的存在，他从未和我们说过任何有关勇者的字眼。这小孩是在驱狼吞虎，他想杀死兹木！” “呵。” 周离看着逐渐明白了什么的二人，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道：“一开始我怀疑是兹木的仇人做的，但既然你们已经告诉了我兹木的仇人是一个开妓院的，那么一切都很明了了。” “怎么可能？！” 周离没有把话说死，可魔术师在想到了周离的名号和他曾经算计过的那些人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他们了解青瓦，他根本不是一个聪明人。他除了一腔蛮力和过人的胆识外什么也没有。他的脑子就像马格南的历史一样，有，但没有任何用处。而且青瓦的情报系统烂的要死，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周离会来，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兹木与周离的手下发生冲突并加以利用。 而现在，整个地下黑市里拥有这种手段和情报网络的，只有一个人。 银爵…真的要杀死兹木？！ “为什么…” 魔术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不敢相信银爵要杀死兹木，但在周离的话语之中，他却察觉到无数的线索都指向了银爵。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有突然的松懈，再加上周离的话语。魔术师愈发相信了周离的话，哪怕周离什么也没有说全，什么也没有明说，魔术师也全部都脑补了出来。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现在的地下黑市。” 周离靠在小巷冰冷的墙壁上，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对着一脸不敢置信的魔术师说道：“这种灰色地带就适合你们这种不喜欢繁文缛节，却又不屑于和那些粗俗野兽为伍。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和兹木也有不浅的交际吧。” 魔术师没有说话，他只是感觉有一个漩涡逐渐从兹木的身上蔓延，向着自己袭来。 “即使是神赐级别的你也不敢跟银爵对抗吗？” 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魔术师，周离平静地问道：“你既然想要维持现在的黑市，那么现在有人要打破黑市的秩序，你不去维护吗？你不准备帮一帮你的好朋友兹木，让他能在银爵的手下活下去吗？” 魔术师并没有因为周离的这几句话热血上头，相反，作为一个事务所的领头羊，他必须让自己在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真相下冷静下来。他看向周离，沉声说道：“我做不到。如果银爵真的想要杀死兹木，哪怕是我，我也保不住他。” “银爵真就这么强？” 周离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一个教会的大主教，我见多了，他算老几？” “虽然您和我有一些不愉快，但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职业等级不代表一切。有些时候，钱可以买来很多东西。” 面对着周离，魔术师十分凝重地说道：“商业教会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力，银爵也同样如此。但是，他们却有着十二刻里最强大的情报网和雇佣兵军团。银爵身边光是明面上实力超过半神级别的就有不下五十人，我只是一个小事务所的普通人，纯属是为了我的朋友们能够活下去。既是兹木的死会影响到我们，但，我想要活着。” “怂就直说，何必这么委婉。” 周离嘴角微微翘起，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恰好体现出了嘲弄与不屑的两种神情。他看着魔术师，轻声说道：“但你觉得，如果兹木要被清算，你逃得了吗？” 这句话，就是魔术师最担心的一件事。截至目前为止，兹木和他们的合作从未断过，魔术师不信银爵会不知道自己和兹木的联系。虽然平克顿侦探事务所大多都是教会的白手套，但对于商业教会这个庞然大物而言，白手套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您和我说这些，不只是为了提醒我的，对吗？” 魔术师眼中浮现出周离的面容，冷静地问道：“您想说什么？可以直说。”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周离笑了，笑的很开心，“银爵想要将兹木杀死，再将这件事嫁祸给他的仇人青瓦。这样银爵就可以彻底掌控黑市，让这里成为他的敛财机器。这就是你想的，对吗？” 魔术师脸色有些难看的点了点头，很明显，这就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当然他还是有些存疑，毕竟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小孩”到底存不存在。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你觉得兹木无法与银爵抗衡，会被轻易杀死后破坏整个黑市的秩序…我有一个好点子。” 周离眼眸一沉，他带着宛如魔鬼般的笑意，轻声说道： “我。” “如果我代替兹木，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呢？” ************************************ “其实我是青瓦的手下。” 被黑雾吊在半空，但却没有被虐待的男孩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他低着头，小声说道：“青瓦一直想要找人杀死兹木，但他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我是他的女儿，我想帮他杀掉兹木，所以在看到你们和勇者后就想借刀杀人。” “唉？女儿！” 艾露玛坐在石墩上，朱唇微启，惊讶地问道：“你是个女孩子吗？” “我叫青釉，是青瓦的女儿。” 抿着下唇，这个留着短发，脸上脏兮兮的孩子带着惭愧的神情小声说道：“我的母亲是一个舞女，被青瓦看上后生下了我。在我两岁的时候她得了病死了，自那以后青瓦就很不喜欢我，总是想让我离开他的身旁。但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我在早上的时候恰巧看到了你们，就想证明自己，杀死兹木。” 就在短短的十多分钟里，在艾露玛那种发自内心的善良光辉的普照下，这个缺爱的小孩很快被攻破了心理防线，开始忏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把一切都全盘托出了。 “唉~~” 艾露玛轻叹一声，她伸出洁白无瑕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脏兮兮的头发。女孩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她不想让自己不洁的头发染黑少女的手，但却又留恋那种温暖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蹭了蹭，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色。 “亚瑟…” 一旁早早醒来，失去了大部分力气的达奇向着亚瑟的方向挪了挪。他看着面前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一行人身上的艾露玛，轻声对亚瑟说道：“我有一个点子。” “你的点子已经让迈卡闻到了自己的屁股，让我们差点成为了尸体，你还有什么绝活点子没有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吧。” 亚瑟瘫倒在地面上，维持着自己的尸体姿态的同时不留情面地吐槽了一顿达奇。达奇啧了一声，他看了看周围，焦急地说道： “我感觉这个周离不是什么好人，这女人我看了没有什么能力，也没带着枪。我们趁现在直接跑了，他们抓不住我们的。” “那约翰呢？” 亚瑟有些意动，但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约翰，棘手地说道：“我们不能抛下约翰。” “我知道，所以我又有一个点子。” 达奇看了看周围，随后神秘兮兮地对亚瑟说道： “我们可以挟持这个女人，让那个男的把约翰还给我们。放心，咱们营地里全是女人，能照顾她。” “我观察了，她没有任何的能力，还没有武器。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做，相信我，亚瑟。” 第六十四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在平肯顿侦探未出现，塔里克还没有准备对西部进行开发的年代里，达奇领导的范德林帮可谓是整个西部最“强大”的帮派。之所以加上双引号，是因为当年的范德林帮和那些同时代的“诺德家族”“阿琳卡帮”等帮派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是牛仔。 是的，牛仔。其实早在几十年前，牛仔整个词语就逐渐被西部给遗忘了。毕竟西部连人都难以生存，更别提畜生。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年西部神枪手达奇·范德林却选择戴上牛仔帽，选择以牛仔的身份组建帮派。 作为第一帮派的领头羊，达奇自然是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和强硬的手段。他就像一个狡黠却又豪爽的狐狸，能在保持牛仔的特立独行同时圆滑处世。他手下的范德林帮从来不杀妇孺老幼，不去残害任何家庭。他们劫火车，抢银行，劫囚犯，用赚来的钱去养活收养的妇孺老幼。 在当年，帮派就像是西部的秃鹫，是灾难的代言词。其他帮派掠夺过的地方只会剩下尸骨与残骸，还有被掳掠夺走的少女。没有人认为这是错误的，因为在西部，弱肉强食是唯一的规矩。而达奇能够率领带着一堆拖油瓶的范德林帮在这种环境下闯出一片天地，他的实力和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着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缺点”。达奇的外号，叫西部点子王。 无论何时，达奇总会灵光一闪，找到一个崭新的让他人恐惧的点子。他曾经在一次抢银行的经历中点燃那一带的化粪池来制造逃跑声势，结果连带着隔壁镇子的所有能动的人全部一起追杀他们。抢火车的时候脑洞大开准备撬下来一段铁轨看看能不能让火车停下来，结果脱轨的火车差点一个甩尾漂移创死一旁的亚瑟。 这些年来，亚瑟最怕的不是平克顿侦探的枪响，也不是胸口莫名的疼痛。他最怕的，就是在某一次任务里达奇突然兴奋地对他说出那句话。 “我有一个计划。” “这个女人没有能力，没有枪，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一些。” 附在亚瑟耳旁，达奇小声说道：“咱们的枪我看到了，就在那个石墩子旁边。一会我发出声音吸引她的注意，你直接去拿枪控制她，我们先跑，用这个女人交换约翰。” “这靠谱吗？” 亚瑟紧皱着眉头，犹豫地说道：“他们能用约翰换这个女人吗？” “肯定能，相信我。” 达奇瞥了一眼艾露玛，随后笃定地说道：“刚才那个男人虽然嘴上不留情面，但背地里各种小动作都很亲昵，走路的时候也不自觉的靠在她的身旁，牵手的时候特别自然，这俩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你这点观察力全用在这上面了。” 亚瑟极其不留情面地吐槽了一句，随后像是被说服了一样，低声问道：“什么时候我们行动？” “等，等这个女人和那个小孩聊天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会放松。” “艾露玛姐姐，你怎么了？” 不远处的石墩上，被解除了大部分束缚的青釉坐在石头上，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艾露玛。不知为何，刚才正和她聊得正欢的艾露玛突然神情一怔，嘴角突然微微勾起，似乎心情好了些许一样。 “啊，没事。” 艾露玛笑了笑，悄悄地下压了一下手指。不远处光明正大站在亚瑟和达奇身后黑雾悄悄偏移了些许，很拟人化的向着艾露玛点了点头。 算了，还是打昏吧，要不然周离回来指不定会被他打成什么样子。 纯真善良的艾露玛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她摸了摸青釉的头，站起身，微笑着对青釉说道：“小青釉，姐姐处理一点事，你等我一下。” “唉？” 青釉愣了一下，随后乖巧地点点头，“好的，我等你。” “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看到突然站起身的艾露玛，达奇神色大惊，没等一旁的亚瑟出言阻止，达奇眼神一狠，范德林帮老大的气质油然而生。 “行动！” 充满智慧的声音响起，达奇一个鹞子翻身双脚一踏，直挺挺地冲向不远处的艾露玛。亚瑟瞪大着双眼，看着飞身跃至半空中的达奇英勇的身姿，还有他背后抱着胳膊的黑雾。 唉？？ 黑雾？！？？？ 亚瑟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下一秒，他惊骇的看着那诡异却又温柔的黑雾一个擒拿接地球上抛带着达奇直挺挺地砸落在地面上。伴随着轰隆的鸣响，达奇在一块大坑里不停地抽搐着，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呃…” 当艾露玛带着温柔的微笑向亚瑟投来善意的眼神时，亚瑟看了看不远处昏死过去的达奇，砸了咂嘴，仰头长叹一口气。他直接从一旁拿起一块达奇剧烈运动后崩开的石头，举起，落下。 被石头砸昏过去的亚瑟幸福的瘫在约翰身旁，没有被地球上抛，也没有被诡异的黑雾擒拿。 用石头砸，昏不被定义的迷。 “这个先生很自觉呢。” 看着昏死过去的亚瑟，艾露玛招了招手，黑雾缓缓地落在她的手上，像是守护灵一样乖巧地待在她的身边。一旁的青釉非但没有因此而恐惧，反而带着星星眼凑到黑雾旁，兴奋地说道： “艾露玛姐姐，这是什么啊？好可爱啊。” 这一句话直接把黑雾给震惊到了，她认为人类的癖好是自由的，但是认为黑雾可爱的人类可能有些自由过头了。 “她叫小白。” 很显然，艾露玛虽然没有青釉的独特癖好，但她那种众生平等的爱无时无刻都在闪耀着亮瞎狗眼的光辉。她摸了摸黑雾，轻笑着说道：“她是我的伙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看着面前一团漆黑，却被命名为小白的黑雾，青釉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对，反而跟艾露玛对上了脑电波。二人就着黑雾开始愉快的交谈，她们却不知道，此时的黑雾已经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形态。 她怎么会发现我？！ 她怎么知道我是“她”？？？ 黑雾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她是有自我智慧的，但问题在于她一直努力的扮演一个“有意识的力量”。但不知为何，艾露玛却察觉出来了她是有自己的灵魂的，是有性别和意志的。可问题就在于，她不明白艾露玛是如何得知这一点的。 要知道，周离都没有发现自己是女的！ ********************* “需要证明吗？” 在察觉到了亚瑟等人不到三分钟的清醒后，周离看了看手腕，随后抬起头对面前阴晴不定的魔术师说道：“我给你展现一些证据，例如一个小孩，或是银爵给我的门票，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给你看一看。” “不了。” 魔术师用牙缝挤出来两个字，他抬起头，对周离说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查证一点。” “那如果你查到了呢？我是说，如果你找到了你心中已经有的答案，你会怎么做？” 面对周离的询问，一向果决的魔术师罕见的犹豫了。良久，他右手一翻，一张白色镌刻着法阵的塔罗牌落在了周离的手中。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会联系的。” 魔术师指了指那张塔罗牌，对周离说道：“用它，你也可以联系我。” 留下这句话后，魔术师扔出三张塔罗牌，烟雾缓缓升起。魔术师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离，随后和侦探与铁塔消失在烟雾之中。、 “期待你的来电。” 周离也不多纠缠，他瞥了一眼一旁玩一二三低能儿游戏的银爵护卫队，和蔼地问道：“需要我给你们开两张发票给银爵吗？” “不用，不用。” 发现自己被卷入了惊天大阴谋的护卫队队长连连摆手，苍白地赔笑道：“我们什么也没听见，这就滚，不打扰您了。” “这有啥听不听得见的，我们又没有背着人。而且谁告诉你们银爵真的要杀你们老大？” 周离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敷衍地说道：“刚才都是我骗那个人的，咱们几个绑一块都打不过他一个人，不说点这些东西他能走？你们这帮人真够呛的，怪不得玩这种一二三低能的游戏这么熟练。”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护卫队队长也不反驳，他也不觉得周离盛气凌人。虽然周离说话确实是有点小嘴抹蜜，但他没有摆架子，只是单纯的嘴臭罢了。就像是两个好友自然的交谈一样，护卫队队长也不自觉的卸下了些许防备。毕竟人家堂堂勇者，图自己一个白金什么呢？ “你回去之后，要是银爵问了起来，别忘了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全部说明白。要不然我还得给他解释，怪麻烦的。” 周离看向一旁的托蕾亚一行人，开口问道：“怎么样？恢复好了吗？” “好了。” 托蕾亚点点头，随后有些惭愧的对周离说道：“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嗨。” 周离一挥手，挠了挠头，豪爽地说道：“还真是个天大的麻烦呢。” “你这…” 一旁的阿紫有些哭笑不得，托蕾亚也知道周离的脾性，他要是突然严肃起来不跟你嘻嘻哈哈才是大问题。她松了一口气，扶着被转轮机枪和小帮手后坐力给闪到腰的唐吉诃德跟在了周离的身后。 “周离，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路上，林紫走到周离的身侧，好奇的对他问道。 “什么真的?” 正在研究伏特加的周离看向林紫，不解地说道：“你是说我是六耳猕猴？” “你这种用着诡异的幽默说着我们谁都听不懂的梗已经是习俗了是么？” 在冷静的吐槽了周离一句后，林紫对他再次问道：“你刚才说，银爵要杀兹木，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令阿紫感到意外的是，周离摇了摇头，给出了这个答案。 “唉？” 阿紫惊疑的唉了一声，随后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周离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阿紫的脑门，“我刚才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胡咧的，那个小孩根本没有任何银爵的标识，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黑市小孩。” “啊？” 阿紫愣了一下，随后连忙问道：“那你说的不就是假的吗？银爵根本不想杀兹木啊？” “呵。” 周离笑了一声，在林紫、托蕾亚和唐吉诃德不解的神情中，对她们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流吗？” “因为他们一点就通，什么都懂？” “不。” 周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因为聪明人最喜欢揣摩他人，脑补一切。” “聪明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聪明的脑子去揣度更聪明的人。就像刚才那个魔术师，我说的明明都是含糊不清的东西，然而一旦和银爵扯上了关系，他就开始自动把一切线索都向着银爵靠拢。因为银爵比他聪明，他害怕银爵是在设下陷阱，所以就过度反应把我的话自动脑补。” 看着面前张大嘴一脸震惊的众人，周离不解地问道：“你们第一天认识我？” “他一个神赐，就被你这么骗过去了？” 感受到魔术师体内蕴含的诡谲力量，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自然知道他是一个神赐级别的职业者。唐吉诃德靠着托蕾亚温软的身体，一脸不解地问道：“他一个用智力的神赐职业者，就这么被你骗了？” “唐吉诃德同学，注意你的用词。” 周离脸色一凝，严肃地说道：“欺骗，是指我用不会发生的事情去坑害他人。我并没有欺骗魔术师，我也没有欺骗那些银爵护卫队。” “啊？” 一旁的阿紫脸色一顿，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捂着嘴，惊愕地小声问道：“你不会真的…” “地下黑市一年的净利润快赶上莫斯克一半的税收，我不贪，那还是我吗？” 周离笑了，带着那副熟悉的笑容，那副让死神死绝、生命女神疯狂的笑容。 “确实，银爵和那个小孩根本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杀兹木。但是，如果那个小孩身上发现了银爵的标记，银爵最近还真派出人来打探我和兹木，他的护卫队开始虎视眈眈的话…” “我说的，不就是真的了吗？” 第六十五章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回来啦？” 周离他们刚走过一条小巷，亭亭玉立的少女兴奋的向着她们挥着手，开心地呼喊道：“这边这边~” “嗯，回来了。” 周离走上前摸了摸艾露玛的头发，随后对她问道：“我不在的时候这三尸体有没有什么诈尸现象？” “嗯…” 艾露玛纤细的手指轻点朱唇，思索片刻后嘴角微微勾起，可爱的酒窝出现在她的脸颊上，“小道士我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小事小事~” “彳亍，算你厉害好吧。” 虽然语气有些敷衍，但肉眼可见的，周离脸上还是带着只有面对艾露玛时才会有的笑容。他伸出手，紫色的光暴力的将三人提起扔给一旁看戏的黑雾。 ？ 黑雾看着自己身上挂着的三具尸体，无语至极。 “走吧，事情办完了。” 周离看了一眼时间，感慨道：“都快七点了，该吃晚饭了。” “想吃什么？” 艾露玛背着手，眼眸微微上扬，带着小骄傲对周离说道：“随便说，回去我给你做。” “我想吃蜂蜜羊排。” 一旁的林紫伸出手，兴高采烈地说道：“烤的焦焦的，刷一层蜂蜜刷一层料，要最嫩的部位！” “你已经快一百斤了。” 一旁的林灵掏出一张纸擦了擦林紫的嘴角，没好气地说道：“你最近吃的有些太多了，人家唐吉诃德女士是职业者需要进食补充体力，你一米六不到顿顿两碗饭，你没发现你现在走一公里就开始累了吗？” “哇，姐你是从哪里出现的啊！” 林紫被突然出现的林灵吓了一大跳，她先是乖乖的让林灵把自己嘴角的食物痕迹擦去，随后惊讶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你猜猜如果不是我去找周离先生，你们会这么快获救吗？” 林灵伸出手指戳着林紫的脸颊，没好气地教训道：“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还不喜欢带那些护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林灵女士，这次是我惹起的事端，还请您不要怪罪林紫，她只是被我牵扯到了。” 一旁的托蕾亚连忙上前解释道。看着面前努力的想要在冰块脸上表现出惭愧表情的托蕾亚，林灵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也无意怪罪您。我只是想让她好好佩戴那些护符，这样遇到这种情况也能有点余地。” “那些护符带着好难受的。” 林紫也学着林灵叹了口气，苦恼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塔里克佩戴那些护符会感到有些困倦，还有些头疼，好奇怪的。” “是么？” 一旁的周离听到这句话，皱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林紫问道：“你带那些护符会难受？” “就是这些。” 一旁的林灵掏出一串各色的符文，除了一些明显是十二刻的符文外，还有其他各种职业工会和个人镌刻的护符。这些护符是林灵不放心林紫特意采购的，大部分是黄金和白金，这些护符造价高昂，甚至还有一个价值一万金币的璀璨护符。 “这些吗…” 看着这些种类各不相同，却在林灵的精心搭配下相互弥补没有任何冲突的护符串子，周离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掏出勇者专属撕下一页，刻上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后交给林紫让她握在手心里。 “怎么样？” 林紫看着手中的符文，有些疑惑的看向周离，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 在得到林紫的回答后，周离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那一串护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他也没过多在这上面纠缠，他看向一旁的唐吉诃德，对她问道：“你的守护者之盾符文呢？” 所谓的守护者之盾符文其实就是唐吉诃德的家族勋章，只是个普通的白银级别符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没有阿紫说的那种感觉。” 唐吉诃德摇了摇头，但又有一些不确定地说道：“但是，有可能是我的体质比较好一些，不会受到那种影响吧。” “可能吧。” 周离点点头，他也没多说，带领众人原路返回回到了药房之中。 “您回来了？” 看着面前毫无底线，尽显谄媚的老头，周离啧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稍微恢复一下。” “您是勇者，我应该如此，不能坏了规矩。” 看着面前一脸和蔼可亲的周离，知道这丫是什么尿性的老头完全没有相信他的鬼话，反而态度愈发低微，“您的朋友还在车里，应该睡着了。”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以后多联系，我就喜欢你这种手艺人作为的朋友。” 周离笑着拍了拍老头的肩膀，也没看他有些僵硬的脸色，哼着歌开了车门回到了车里。 “你们完事了？” 车里的艾维晃晃悠悠的坐起身，今天的他什么也没有干，但却莫名的疲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周离他们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他就懒得问了。 “嗯，遇到了点事。” 周离也不想让艾维回忆起“被科学怪老头绑在柱子上注射了不明液体”的恐怖回忆，他也没提，反正他检查过艾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就没有必要太大反应。 “出事了？你们没事吧？” 艾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关心道：“你又把谁坑的倾家荡产再起不能了？” “你能不能找点好听的词汇。” 周离面无表情地吐槽一句，这时，带着三具尸体的黑雾将尸体扔进了后备箱，关上盖门后回到了艾露玛的体内。艾维惊愕的看着那三具死了瞑目的尸体，愣愣的看了看周离，又看了下尸体，似乎等待着回应。 “自杀的，我拿回来研究一下。” 面对坦然自若的周离，艾维想要说些什么，但想到这些人死了可能比活着好过一点，他就赞同地说道：“还好他们死了，要不然活着被你研究还不如死了实在。”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看着众人都上了车，周离把速度档位调低了一点，随后没好气地问道：“我又不是什么科学怪人，你以为我是什么？” “臭棋篓子。” 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思考，这句话就这么秃噜出来了。这一瞬间，包括唐吉诃德在内，就连托蕾亚都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然而在吐真剂的加持下，艾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这句话多具有杀伤力。他只是不解的看着面前沉默的周离，还有他放在车速档位上的手。 拉满。 在艾维惊骇的神情下，速度档位直接拉到最顶。没等他哀嚎出声，周离两眼冒出紫光，车轮上顿时绽放出奇异的神色。伴随着差点踩进发动机的一脚油门，这辆民用豪华魔能车如撒了欢的疯狗飞驰出去，留下了艾维的苦难与悲切。 到了酒店，艾维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瘫倒在座椅上，呆滞的看着车顶。过了一会，他悲切的对着车灯发誓，再坐周离的车，他就把自己挂在路灯上吊死。 回到拥有厨房的豪华酒店后，周离一行人大包小包的走上魔能穿梭器回到了他们包下的楼层。艾露玛穿上围裙后和林灵一起去厨房做饭，林紫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去房间里搞她们的私酒大业。至于周离则开着车找到了药房老头说的西部偷渡地点，把这仨人扔了进去。 当然，他在亚瑟和达奇的身体里放置了一道恶行天灾的紫光，用于追踪他们。至于约翰… 太弱了，没啥放的必要。 在将昏迷不醒的三个人扔到荒野里自生自灭后，周离哼着小曲开着快车领着罚单签着马格南三世的名字回到了酒店里。当他回到酒店后，一桌子饭菜也已经准备就绪。他也不客气，坐在艾露玛旁边开始进食。 他吃的很开心，艾露玛早就摸清了周离的口味。这一世的艾露玛不用像上一世操心各种事务，因此她就把时间放在了周离和兴趣爱好上。当然，她的兴趣就是周离。 “艾维，你怎么有点怪怪的？” 饭桌上，艾因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到卡娅的碗里后，抬头看向艾维，有些疑惑地问道：“发烧了？” “没有。” 艾维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就是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界限被突破了一样，我有些心慌，却又感到有些舒畅。” 唉？？ 一旁的艾因愣住了，这种简洁没有废话的说话风格和艾因一点也不搭。她将柔嫩的手掌贴在艾维的额头上，担忧地说道：“这不会是脑炎吧，有点严重唉。” “他回来就这样了。” 愁眉苦脸的看着林灵放在自己碗里的青菜，阿紫抬起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此时知道在药房里发生了什么的周离和艾露玛都不在餐桌旁，他们正在研究如何应对塔里克的一种海产品。艾因夹起肉片，放在嘴里，咀嚼两下后对艾因说道： “小因，我肯定没有发烧，也没有疾病。我的味觉十分正常，头脑清醒的无以复加，虽然这种状态很诡异，但应该不是发病。” “唉？？？” 艾因听后突然惊讶的差点站起身来，她看着艾维，声音有些奇怪，“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因，你的小名，我和你姐都喜欢这么叫你。但五年前我在接你放学的时候这么叫你被你骂了一顿后我就觉得你长大了不应该还叫你小名，所以就不这么叫了。” 艾维此时的状态是你让他打鼓他跑去抓虎，你让他走路朝西他直接东渡求经。没等艾因说些什么，艾维就像爆豆子一样说了一大长串。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 艾因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美好的红晕，她看着艾维，惊慌地说道：“我可没有骂你叫我小因，你当时挥个锦旗上蹿下跳当着几千人面用法阵放音乐把我接走，我才十多岁，承受不住很正常的！但我肯定没有因为你叫我小因骂你！” 发现事情开始朝着感兴趣的方向发展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众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下来。她们竖起耳朵，明吃饭菜暗听八卦，开始不约而同地聆听这俩冤家兄妹的往事。 “你不是说她们因为你长得好看而且天赋极高而妒忌你，背后议论你吗？我是为了一劳永逸才这么做的。” 面对少见的流露出有些委屈神色的艾维，原本极其擅长毒舌的艾因突然被打乱了阵脚，她红着耳根，小声说道：“确实一劳永逸了，她们自那以后就不议论我了，改嘲笑我了。” “等等！” 艾因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警惕地问道：“后来她们突然开始躲着我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没有。” 艾维摇了摇头，十分诚恳地说道：“那是你姐干的，她把那几个学生约出来一打三十二全给打出了心理阴影。我除了约架和联系法院警察局之外没干别的。” 突然发现了不对，艾因盯着艾维，迅速地继续问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中的二十五万彩票？！” “咱家这么有钱你老惦记着勤工俭学，浪费学习精力还总要应付那些你不喜欢的人。我知道你是顾忌自己是收养的，可我和你姐还有爸妈一直把你当一家人。因此我当时和你姐商量了一下，弄了个彩票站举办了个纸巾买一送一还送彩票的活动。果不其然，你上钩了。” “当年的剑豪？” “你不是一直想要练习剑术吗？你姐动用的关系，我动用的钱请他来的。要不是让他编一个游历四方寻找有缘人的借口，你肯定不会接受。”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有人匿名送了我一把秘银长剑？” “父亲和我一起买的，他虽然嘴上说不喜欢你练剑，但其实一直让我关注你的身体健康，也一直默许家里给你买补品和防具。” 艾维看着艾因，毫无自觉地说道：“其实你私底下买的很多剑和防具都是我派人卖给你的，还有些是你姐姐做任务时选择的奖励。” “你们为什么不说出来？” 艾因的眼中泛起了一阵水雾，她看着面前的艾维，当年的委屈化作了温柔的细雨落在心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被忽视的孩子，却在今天发现，自己才是一直被爱的那个人。 “你姐和爸妈是遗传性傲娇，永远都是嘴上一套背地一套。干点啥事都要摆出个【不是为了你只是顺手】的模样。” “那你呢？” 艾因看着艾维，抿着下唇，声音轻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沉默，良久的沉默。 “当然是我想看一直毒舌傲娇的妹妹突然有一天被告诉这些东西会多么感动然后痛哭流泪的模样啊！！！” 第六十六章 玩的就是个真实 艾维是值得尊敬的。至少是值得药房老头尊敬的。 可能药房老头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艾维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职业的普通人，可以突破吐真剂的束缚，用悲怆慷慨的觉悟战胜药剂的力量，在药效期间成功说谎。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看着面前满面嗔怒，拳头举起的自家妹妹，艾维的脸色十分苍白。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因自己方才的暴论而感到恐惧，实际上只有艾维自己知道，他是在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把心里话真的说出来。 想到那个神经病老头给自己打的诡异物体，觉醒了记忆的艾维用指甲掐着手指，让疼痛刺激神经，提醒现在的自己不要在心底去想任何有关于真相的答案，一定要信口胡列，一定不要想真心话。 “艾维……” 金发少女攥紧粉拳，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嗔怒之意。她看着自己的哥哥，一字一句地往外蹦道：“你是不是有些…” 话停在了嘴边，艾因突然想到了刚才艾维说的种种，洁白的脸颊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此时有些失态，她调整了一下神情，强行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开口说道：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正确的，客观的，合理的，中肯的，明晰的，真实的，辩证的，理性的，审慎的，深刻的，通达的，优美的，巧妙的，精辟的，雅正的，机智的，全面的，明白晓畅的，不偏不倚的，恰如其分的，滴水不漏的，不容质疑的，切中要还的，一针见血的，淋漓尽致的，深谙事理的，真知灼见的，发蒙振聩的，微言大义的，金声玉振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的，可供世人仿效的，千古颠扑不破的。” 看着面前一字一句往外蹦用尽毕生所学敷衍自己的艾维，艾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眯起眼，拽了一下黑白色女仆装扮，一个不易察觉的坏笑浮现在她的嘴角。 “你今天的状态有些奇怪呀。” 一旁吃瓜的众人顿时打了个寒颤，平日里，艾因永远都是一副限定的冰山脸无情地吐槽艾维。但是此时的艾因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对身体僵硬的艾维问道：“你是不是…不能说谎？” 坏了。 艾维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在艾尔商会里，一般都是他负责与人交际，艾因负责商会的运作，艾蕾负责杂活。表面上，艾维更加通识人性，善于揣测人心。但实际上，确实是这样的，艾因确实不适合交际，她也懒得去猜别人的心思。 但艾维不一样啊，这几年来日积月累的相处让艾因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兄长。虽然说平日里艾维看起来十分不着调，天天不是和周离竞争臭棋篓子就是和融入到卡娅这个年龄段的娱乐里。可艾维毕竟是艾尔商会的脸面，他说话永远都是在心底过了一遍又一遍，深思熟虑后才会说出一句话，以求做到滴水不漏。可刚才，他几乎嘴上没有任何的把门，这对他而言很不对劲。 要不是刚开始艾维靠着一套快攻打乱了艾因的节奏，艾因早就察觉到了艾维的怪异举动。此时的艾因凑到了艾维面前，独有的幽兰清香萦绕在艾维的身边。他用力的将指甲掐住，保持着冷静，在心底不断地预演着接下来的话语，随后缓缓地说道： “是的，我不能说谎。” 看着面前一脸惊慌的艾维，艾因眯起的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她伸出手，理了理艾维因汗水粘在脑门上的头发，带着难以察觉的期许，和淡淡的温柔，对艾维轻声问道：“现在的你幸福吗？” 唉？ 已经做好了被自己这个腹黑妹妹问出一大堆黑料和不堪往事的艾维愣了一下，心中打好的草稿顿时化作乌有。在药剂的加持下，他发自内心地回答道： “很幸福。” “那就好。” 艾因抬起眼眸，微拱鼻梁，嘴角噙着笑意，带着从未有过的飞扬神采，对艾维说道：“我还是很不赖的吗。老爸老妈让我照顾你，还是很有远见的。” “所以我能求你不要在让艾露玛小姐每两天做一道蒜香贾乌虫吗我真的不爱吃大家伙都不爱吃就你非要我吃。” 看着飞快说出看似吐槽实则控诉的艾维，艾因轻叹一口气，在遗憾自己这个哥哥不着调的同时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无奈道：“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要不是你当年非得学鸟在天上飞摔断尾骨，至于落下后遗症必须补充胶质吗？” “好吧，我的问题。” 艾维在讪讪地回答了一句话后等了等，发现艾因没有了下文后，他犹豫着看向艾因，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你不问我别的了？” “为什么要问？” 艾因摸了摸一旁眼睛闪亮亮的卡娅的脑袋，平静地回答道：“窥探别人隐私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可我是你哥哥。” “那又怎样？” 艾因挑了下秀眉，她侧着脸看着面前一桌子食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你的隐私也是隐私。仗着你对我的喜爱胡作非为，那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你不好奇吗？” 现在的艾维彻底放弃了挣扎，话不过脑子，想到啥就说了啥。而今天的艾因出奇的具有包容性，她抿着嘴思索片刻，点点头，却又释怀的说道： “当然好奇。但是…”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艾维的胸口。红色细框眼镜下的眼眸中带着温柔与期许，她看着艾维，轻声说道：“我还是想要等你想说的时候，亲口对我说。” 这算什么？狗粮？ 一旁的众人面面相觑，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情商正常的成年人。她们对于这种义妹剧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虽然艾因天天嘴上从不对艾维留情，但如果她真的讨厌艾维，就不会处处照顾他关心他，还请求艾露玛帮助艾维做一些食物。而现在，这俩人似乎在艾维这种诡异状态下互通了心意，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但肯定是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我们该做些什么吗？ 林灵和林紫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灵海。她们看着盘子中精致的食物，开始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一起吃饭。而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早就以军队的进食速度吃完了饭，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看着面前气氛诡异的艾尔兄妹。 “还好。” 过了一会，艾维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许轻松的神色，感慨地说道：“我还怕你问下去我会绷不住把十六岁那年不小心用你的剑去烤红薯结果烤出裂纹的事情，当时幸亏我反应快说是冰裂纹，要不然…” 艾维突然沉默了，看着面前逐渐血压升高的艾因，他凄惨一笑，原地等死。 我就不该，拉开那个车门。 “艾维！！！！！！！！！！！！！！！！！！！！！！！！！！！！！！！！！！！！！！！！！！！！！！” ********************* “那这玩意儿还真挺好用的。” 在艾因拉着艾维回到房间里解决一些私人问题后，艾露玛拉着周离的袖子一起回到了餐桌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二人一字不落的听完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在听完这一段曲折幽默的巧合后，周离挠了挠头，挑着眉掏出了一瓶绿色药剂，感慨道： “连艾维这种人际关系的精英都抵抗不住，这东西还真挺好用的。” “噢哟？” 看到周离手中的药剂后，冰雪聪明的林紫顿时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她兴奋地跳下椅子，小跑到周离身旁，激动地问道：“艾维就是打了这个才口不择言的？” “吐真剂，高级货。” 周离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从一世外高人那坑来的，极其稀有，但效果极佳。” “哦~~” 林紫接过装着药剂的瓶子，不怀好意的打量了里面的液体。她将玻璃瓶还给周离，带着周离同款笑容问道：“这东西能量产吗？” “我问了，不能。” 周离和林紫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可惜的神色。他摇晃着玻璃瓶，感慨道：“这玩应要是能量产，我高低给马格南三世灌上一瓶，问问当年他纳了一百九十三个女人是什么感受。” “不可以涩涩哦。” 一旁的艾露玛警觉的竖起小耳朵，伸出手捏着周离的耳垂，轻声说道：“那是封建糟粕，我们不能学哟。” “你放心，对于这种封建糟粕我只是怀着批判眼光去看待。” 周离大手一挥，挺直腰板，毫无异样地说道：“对于政治联姻这种东西，我们要取其糟粕去其精，他马格南三世当了一辈子的老黄牛最后孩子也没几个，这都是他毫无节制的下场。” “那你想要节制吗？” 艾露玛用着水润的双眸注视着周离，好奇的问了一句，她身旁晃悠的黑雾顿时打起精神，悄咪咪的落在一旁。 “魔王未灭，何以为家。” 周离摇了摇头，悲天悯人地说道：“在人类实现和平大团结之前，我个人的幸福何其渺小。何谈节制不节制？酒色本就蚀骨药，我这人，从不饮酒！” “哦~” 被周离三言两语忽悠过去的艾露玛呆呆的点了点头，完全没察觉到一旁黑雾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当然她也察觉不了，黑雾根本没有脸。 “对了，周离。” 阿紫回到座位上苦哈哈的吃完了碗里的蔬菜后突然抬起头，对周离好奇地问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啊？啥目标？” 饶是周离也被阿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给弄愣住了。阿紫皱了下眉，回忆道：“你不是说你要把什么谎言变成现实吗？这次你想坑谁啊？” “啊，这个啊。” 周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拿起面前的红茶，抿了一口，随后对众人说道：“我差点忘了跟你们说这件事。” “莫斯克地下黑市，我想要。” “我们知道。” 这句话完全没有在众人这里掀起任何的波澜，除了林灵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习惯了周离口出狂言的习惯。哪怕他不是莫斯克人，甚至不是塔里克人，甚至不是人，大家也不会惊讶于他想要掌控塔里克的地下命脉。 “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 看着面前经过数年洗礼而变的处变不惊的众人，周离少见的有些郁闷。他靠着椅背，直接地说道：“我想玩一手驱狼吞虎，让塔里克官方、银爵和地下黑市内斗一波，我坐收渔翁之利。” “有具体计划了吗？” 林紫用筷子戳着饭粒，对周离问道：“你想好先驱那只狼吞那条虎了吗？”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四个势力。” 在谈论到正事时，周离变得十分可靠且严肃。他伸出手，天灾的紫色如面板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而面板上浮现的，便是塔里克政府徽章、商业教会银爵勋章、地下黑市的标志还有一个塔罗牌。 “塔里克政府，银爵，地下黑市，还有那个平克顿侦探事务所。” 轻点面板，塔里克政府和银爵被分开，周离在二者之间加上一个双向箭头，“现在的情况是，塔里克政府和银爵并非完全的合作关系，也不是彻底的对手。” 在地下黑市上标了一个记号后，周离继续说道：“政府和银爵共同创造了地下黑市，但因为他们本身的独立性。塔里克和银爵互相牵制，都不想让对方在地下黑市一家独大。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而平衡的支点就是地下黑市的无冕之王——兹木。” “黑市里，无论是政府还是银爵，他们的实力都不足以彻底击退对方掌控这座城市。他们也想要让黑市在规则之内稳步发展，因此心照不宣的不去动用正规军队让失态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在一个双重身份的无冕之王兹木的帮助下，现在的黑市是一种巧妙的平衡状态，双方都谋求着自己的一份利益，保持着这种平衡。” “但现在…” 将那个神秘的塔罗牌放在最前方，周离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个平衡，我看着不爽啊。” 第六十七章 一个活生生的人 “年轻人确实有活力啊。” 宽敞简洁的办公室里，塔里克的领导者放下手中的报告，哭笑不得的对大皇子埃文说道：“你看看，短短的一天时间，这小子就给我玩了这么一出。” “这…” 接过报告的大皇子详略得当的快速看了一眼，随后皱着眉，有些不解的问道：“抓捕恐怖分子，驱逐平克顿侦探，动用重火力。我感觉…” “感觉挺符合这位勇者的人设，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对吗？” 老国王笑了笑，将资料摊在桌子上。他拿出一根笔在上面划了几道，用手指头敲了敲，似笑非笑道：“现在你再看看。” 埃文有些不解的看了过去。塔里克不像英南不注重神秘侧，他们手中有关勇者的情报是十分详细的，埃文也很清楚这位大名鼎鼎的灾星勇者是个什么样的人。实际上，在当时勇者从银爵办公室离开驱车前往药房的时候，埃文就已经紧急预备了各种情况下的应对措施。包括古神降临、恶魔肆虐、天灾爆发、地心核平。 毕竟勇者＋特殊建筑＝大事件这条真理级别的公式已经深入人心了。 在得知勇者只是解决几个恐怖分子，将连塔里克都感到头疼的平克顿侦探驱逐，还有手下动用了马格南国宝级别的重火力这些小事后，埃文顿时如释重负。但此时，在老国王的指点下，埃文开始仔细的阅读那些情报，并且注意老国王划重点的词语。 “银爵…平克顿侦探的神情诡异…兹木的反应…”\ 埃文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的将那些报告的细节在脑海中排序组合。片刻后，他突然猛地一抬头，惊愕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欲言又止。 “没错。” 看着埃文如梦初醒的模样，老国王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驱狼吞虎，这小子倒也不怕被狼虎分而食之。” “他这！” 埃文刚带着愤怒想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了老国王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无奈道：“也是，他还真不怕狼虎把他分而食之。” “驱狼吞虎，讲究的是狼群和独虎。” 老国王将报告放在一旁，靠在椅背上，感慨道：“如果他仅仅是想要让银爵和我们斗，他坐收渔翁之利，那我恐怕要看轻他了。我们能维持如此之久的平衡，是因为利益的分配足够明确，贸然打破这种平衡换来的后果可能只有两败俱伤，因此就算勇者如何挑拨，我和银爵都不会出手，反而合租会更加紧密。” “但是，这小子把我们当做独虎，而狼群，则是十二刻。” 一旁的埃文轻叹一声，苦笑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周离所图甚多啊。” “多么？” 戴上老花镜，赫里宁将另一份文件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埃文走上前打开文件，第一页上的标题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四次矿石病/辉石病大规模爆发检疫报告》 这是一份有关这次在塔里克境内的辉石病爆发的报告，上面的日期是今天上午十点的文件。在看到标题后埃文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开始翻阅这份极其详实的文件。 “神尸…” 在看到那个陌生而又刺眼的字眼时，埃文瞳孔紧缩，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 “还记得塔里克在勇者工会保留的影像吗？” 埃文知道，自己父亲提到的塔里克并不是自己的国家，而是那位建立了塔里克共和国的国父。而那份影像的内容，就是当年攻破沙皇宫时，沙皇十六世对塔里克说的一番话语。 “恭喜你，你赢得了整个国家。” “赢得了这座建立在神尸上的腐烂国度。” “我不恨你，相反，我感激你。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将面对的是多么让人绝望的真相。” “我以你的前辈给你一条发自内心的忠告。” “享乐，快活，腐败，这是你的帝国唯一能活下来的道路。收起你的进取心，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脚下踩着的，是一具腐烂的神明尸体。” 这段影像是塔里克托付给勇者工会的。除了历任塔里克国王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许观看这段影像。其实这很不正常，作为一个王国的陨落，无论是为了稳固人心亦或是留下历史的纪念，沙皇十六世之死也应该公之于众。 在这段影像里，沙皇十六世完全没有亡国之君的模样。相反，他表现的十分平静。他看向塔里克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愤怒或绝望，他在笑，也在哭。甚至在说出那句忠告的时候，这个以昏庸暴虐著称的君主眼中只有真挚，令人恐惧的真挚。 “父亲，您真的相信十六世说的话吗?” 埃文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依旧带着质疑。 “我也不想去信。” 老国王闭上眼，脸上带着疲倦的神情，叹息道：“所有的学者和专家都一致断定，矿石病是由一个强大个体传播到群体的瘟疫疾病。可问题是无论我们如何溯源，如何破解疾病的原理，我们都找不到那个病原体的存在。” “我们到现在最大的发现，就是矿石病不会传播给其他国家的人员。可问题就是，这唯一的突破性发现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继续研究。英南与我们都是同一人种，无论是血液或是肉体乃至器官没有任何的差异。可矿石病就是只感染塔里克的居民，它就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从不离开塔里克的土地。” 矿石病一直都是老国王的心腹大患。这种疾病一旦感染几乎无法治愈，更可怕的是，这种又称辉石病的恶疾会让人身体晶体化，并且神志会愈发残暴。如果放任病人进入到矿石病的最终阶段，患者的器官与人体组织将会彻底被矿石或水晶取代，并且获得恐怖的力量。 这些已经彻底异化为水晶怪物的患者将会恢复之前的神志，但他们却保留着怪物的残暴与嗜杀的本能。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会再将自己视为一个人，而是将自己视为一个虚构的种族——晶诡。 彻底异化的晶诡保留了人类的智慧，同时也具有极其强大的能力。他们会召集那些还未彻底异化的矿石病患者，并且通过特殊的手段将他们的异化程度加深，以扩大自己的族群。前日机场里那个半神级别的怪物就是一个晶诡，一个来自西部的疾病患者。 一开始，这种疾病只在塔里克西部的小范围区域零星出现。塔里克当时以为是一种诅咒，便请来了生命教会的主教驱邪。但不知为何，在生命教会的不懈努力下，矿石病迅速在西部蔓延，很快占领了整个塔里克西部。如果不是第二任塔里克国王“斯科特”行事果断，立刻筑起阻断之墙将西部与塔里克分离，恐怕塔里克本土也会爆发这种恐怖的瘟疫。 后来在生命教会的帮助下，塔里克建立了光辉水晶能源塔，以高塔为基础将生命法遍布在塔里克的国土之中。在法阵之中的矿石病患者传染能力极差，除非唾液或血液被他人进食，否则是无法传播疾病的。但是，已经被瘟疫彻底腐化的西部，无法建立这种法阵。 因为这个疾病，刚刚有所起色的西部开荒事业迅速一落千丈，整个西部又回归到了当年的野蛮无序之中。很多没有来得及撤离的塔里克人和塔里克职业者被迫在西部生活，在瘟疫和蛮荒之中寻求生机。到了现任国王赫里宁时期，有关矿石病的历史也逐渐被淡化，塔里克人开始忘记那片蛮荒之地，忘记那片曾给他们带来了能源与财富的土地。 但是，赫里宁没有忘，埃文也没有忘。他们依旧记得在那片土地上，有一群塔里克人等待着回到自己的家乡。他们从来没有放松对矿石病的研究，以求寻找到解决矿石病的方法，去解救那群困在墙外的国民。 “比去年的发病率又提升了百分之十二。” 老国王伸出手揉着自己的眉心，语气中满是疲惫与无力，“西部搜救队的伤亡率也开始高了起来，晶诡发现了搜救队的行进路线，开始有组织有预谋的袭击搜救队。现在他们发起了求援，晶诡很有可能在五个月后进行一次大规模进攻，搜救队是挡不住的。” 埃文和赫里宁一起陷入了沉默。搜救队的本质是在极度危险的西部深地进行搜索救援，并非与晶诡战斗。虽然他们配备了不少的武器装备，也有很多职业者随行，但是晶诡在西部属于本土作战，只有塔里克的正规军才能与倾巢而出的晶诡对抗。 然而真正让他们感到无力的是，西部，去了就回不来了。一旦塔里克人越过高墙进入西部，他们就永远无法回到故土，无法回到他们的家乡。对于这些生活在无菌室的塔里克人而言，进入西部深处相当于在身体里埋下看不见的炸弹。如果他们回到了塔里克，在某一天爆发了疾病，那么整个塔里克都会陷入沉沦。 “我不想再召集志愿军了。” 埃文在说出志愿军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颤抖了一下，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忘记，那三千名本应该拥有光明未来的志愿军在隧道的尽头挥着手，笑容阳光灿烂。 一个月以后，两千三百二十一具遗体送到埃文的眼前。那个以沉稳温和著称的大皇子在那一天濒临崩溃，后来他用了四个月的时间，亲手将每一具遗体和遗物交给了每一个家庭的手中。没有人指责他，哪怕是那些烈士的家属也没有任何的责骂与愤怒。他们知道，埃文身上背负的痛苦，比他们更甚。 “我也不想。” 老国王缓慢的摇了摇头，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同样的悲怆，“走了两千三百二十一人，剩下的那几个孩子也没有回到城墙旁边的聚集地。我曾经和他们通过信，劝过他们，可这些孩子依旧不肯走。我收到回信的时候，他们又走了十二人。” “可如果我们不将前哨站保护下来，西部深地的那些我们辜负的人民，将会失去最后的希望。那三千个孩子是这么想的。” 手指轻轻划过桌子上银色的勋章，上面镌刻着的，是志愿军的标识。老人闭上眼，声音有些发涩，“前几天，艾尔菲上将来过我这里。他们军团有一千二百人请愿成立志愿军，支援前哨。” “这不行！” 闻言，埃文顿时激动了起来，“艾尔菲将军才三十二，他的孩子只有三岁。艾尔菲将军的妻子就是第一批志愿军，难道他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吗？” “那你知道一千二百人里有多少人同样拥有着家庭吗？” 老国王反问一句，随后他长叹一口气，对埃文说道：“你放心，我拒绝了他。” 听到这句话，埃文才松了一口气。老国王的眼眸有着老人独有的浑浊，却带着独特的神采。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说道：“因为，我有了更好的人选。” 埃文毕竟是这个国家的顶梁柱之一，几乎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老国王的意思。他看着在那份有关瘟疫的报告旁，那份有关勇者的文件，缓缓地开口问道：“他会同意吗？” “我不知道。” 老国王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如果他不愿意，我会再次召集志愿军。” “不要把勇者出手帮助我们看做理所应当。” 似乎察觉到了埃文想法，老人挥手打断了欲言又止的埃文，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在我得知这一任的勇者那独特的性格时，我很庆幸。” “庆幸？” 埃文怔了一下，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对现任勇者这种恶劣的性格感到庆幸。 “是的。” 老人点点头，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埃文，最后，指向了周离的资料。他看着姓名下的一栏，用着平静的声音缓缓说道： “在我看到勇者谋取钱财，坑害那些贵族的时候，我感到十分庆幸。” “庆幸这个勇者，终于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有欲望的人类，而不是让我感到害怕的圣人。” 第六十八章 西部大开发 “宴请？” 看着手中精致的请柬，周离挑了下眉，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嗯，老国王的私人请柬，说是要感谢你。” 清早周离和艾露玛去周围超市乱逛的时候，一封请柬由老国王的护卫队交给林紫，在他回来后交给了他。 “私人请柬吗？” 周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请柬，略带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塔里克有那种往请柬里塞上一张小姐姐卡或者一沓钞票的习俗，看来这太文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你这思想还真是污秽到了让人想笑的地步呢。” 林紫已经习惯了周离的口出狂言，吐槽了一句后继续对他说道：“那个护卫队的队长还特意嘱咐我，说你可以多带几个人参加晚宴，就当是他为你接风洗尘，不用太过正式。” “这话你信吗？” 将请柬打开，大致的扫了上面的内容，周离笑了一下，“果然，这赫里宁也是一个老狐狸啊。” “我肯定不信。” 林紫耸了耸肩，“塔里克的最高领导者的私人晚宴，这换做是马格南或英南估计都可以在报纸上连载三天三夜再加一个特别篇。我估计，这赫里宁指定是有事在宴会上等我们。” “嗯，而且这事我估计小不了。” 周离点点头，摩挲着下颌，思索片刻后对阿紫说道：“你准备去吗？” “看你咯。” 阿紫一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我们姐妹和艾维兄妹都属于你现在商业上的门面，你要是带我们去，估计我们接下来的商业活动能方便不少。但我感觉这样的话会让这次宴会带有功利性，不太好。” “我认为我和阿紫留下比较好一些。” 这时，一身哥特长裙的艾因和卡娅从房间里走出。金灿长发被束成马尾，淡蓝色的细框眼镜下蓝色的眼眸带着清冷与高雅。艾因坐在周离面前，冷静地分析道： “周离先生在机场救了一个皇子一个皇女，这个人情分量是很重的。阿紫说的对，如果我们俩出现在宴会上的话一定会获得不少商业上的方便，但这样的话你会失去主动权，他们会不留余力的帮助我们，用来还上你的人情债。他们会抓住这个机会，不停地帮助我们在商业上开绿灯。但问题是，这一次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完全为了商业，这么消耗他们欠下的人情并不划算。” “嗯…” 周离闻言低头沉思片刻，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冷静地说道：“阿紫，艾因，你们和我一起去。” “我觉得有些不太值当，如果能把这笔人情债用在之后对黑市的计划上的话会更好一些。” “没事。” 周离笑了笑，骄傲地说道：“我脸皮厚，这人情债我多用一用，没关系的。” 出现了，毫无愧疚感地说出极其无耻话语的职业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做好准备的。” 已经熟悉了周离节奏的艾因点了点头，理所应当的承认了下来，并且开始进行准备。 “看我干什么，人家都去了我还能在家里躺着喊饿饿吗？” 看着周离投来的视线，阿紫一摊手，无奈地说道：“我也做准备，对了，我姐能来吗？” “问题是你姐想去吗？” 林灵作为英南最大商会的前会长，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艾因精通计算，艾维擅长交际，阿紫专注局势的话，林灵就是这三个人的集合体，而且她的能力也不是单纯的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毕竟几乎是白手起家的她能在英南做到如此大的体量，也证明了她的实力。 自从找到自己的妹妹，并发现自家妹妹靠上了勇者这颗参天大树后，林灵便选择了将自己的资源交给妹妹，让她来运作。除了她想让周离更大程度的发挥那些资源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林灵有些累了。除了埃文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所有人都当她是无情的商人尼尔，整整二十年，她都是在明争暗斗中度过的。 因此，在将资源交给了周离后，林灵就开始选择了躺平。除了照顾自己的妹妹，协助她打理商会的事宜之外，她几乎不再直接插手商场上的事宜。因此，周离问的不是她去不去，而是她想不想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去的。” 和艾露玛一起将菜肴端到桌子上，摘下厨师帽理了理紫色短发，带着成熟韵味的林灵微笑着对周离说道：“我会以私人名义到访的，埃文和我师出同门，同时也是老朋友了，这点面子他不会不给的。” “都可以，想来就来。” 周离倒也不在意人多人少，毕竟能多张嘴蹭口饭也是好事。他看向一旁刚拉着托蕾亚晨练完的唐吉诃德，对她们问道：“你们呢？” “啊？” 唐吉诃德先是愣了一下，她将毛巾摘下放在一旁，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跟着去做什么？” “嘶~” 周离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更加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私人军团的军团长了？？？我出去参加宴会你不保护我，万一我被坏人打了怎么办？” 什么坏人？你自己吗？ 唐吉诃德看着一脸小鹿害怕的周离，一时间感到有些无语，但这几年的相处下来她也习惯了周离的这种模样，带着些许无奈回答道：“明白，我会跟着您一起去的。” “别忘了把你身旁那位也拉上。” 唐吉诃德的身旁，身穿浅白色运动上衣的少女将雪霜般的长发散在肩上，微微的细汗挂在她白嫩的脖颈上，显得脸颊更为白皙。托蕾亚的眼眸却是如凝玉一般的润红色，唇也红润，如饱满的梅瓣。 “好的，我知道了。” 托蕾亚的声音很清冷，很难听出感情，但就是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自从被周离扔给了唐吉诃德后，这俩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倒是相处的很愉快，而且都有些不一样的变化。比如唐吉诃德开始习惯了一手正义偷袭，而托蕾亚，也开始更有人情味了。 “下午三点，啧，这帮塔里克人怎么总是找这种不尴不尬的时间。” 在吐槽了一下塔里克人典型的三点宴会后，周离看向落座在自己身旁，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艾露玛，对她说道：“别忘了跟我去一趟，私人宴会，不用太正式。” “好~” 艾露玛不像别人，会猜测周离的画外音。也许是她太过相信周离，但更有可能是她压根懒得去猜。因此周离跟她说话从来都是有一说一，说这次宴会不用太正式，艾露玛就绝对不会穿着礼服前去。 “你们正式一点，给他们一个我想要用了人情的错觉。” 视线转向艾因一行人，周离对她们说道：“他们给你们开绿灯你们别拒绝，全都要，要的越多越好。反正到了最后我会亲手道德绑架他们，他们逃不了的。” 我就知道。 听到这话，阿紫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就不怕他们反悔？以国家大义来要挟你？” “那他们属实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周离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道：“道德绑架这种行为人人得以诛之，他们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同态复仇。” “你不是对塔里克感官挺好的吗？” 艾维拿起面包涂上果酱，好奇地对周离问道：“我记得你来这里的时候连假发票都不想开吗？怎么现在又要…本性暴露了呢？” 完全不把本性暴露当做贬义词的周离挑了挑眉，半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你想是好人还是坏人？” 艾维警惕的反问了一句，他可记得周离手中有好几瓶吐真剂，这要是给他弄急眼了给自己灌上两瓶，自己保不准第二天就尸沉天空港与世长辞了。 “我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周离看着众人，冷静地说道：“我就不算是个人。” 你还挺有觉悟。 “别忘了，我是勇者。” 手指轻叩桌面，周离感受着身旁艾露玛的温热，平静地说道：“我既不属于塔里克，也不属于马格南，我不属于任何国家。我或许会因为个人喜好来双标这些国家，但在我的最终目的面前，我不会因为私情放过任何一个国家乃至个人。” “说简单点。” “塔里克能薅的羊毛实在太多了超过了我的道德底线我就没有道德可言了。” 一句话，直接让原先有些凝重的气氛破了防。众人理所当然又无可奈何地齐齐叹了口气，随后开始用餐。 “对了，你那个朋友什么情况？” 餐桌上，周离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阿廖沙跟着自己一行人来到塔里克探亲。他看向艾因，好奇地问道：“找到她的家族了吗？” “没找到，但是有线索了。” 优雅的切割着碗里的牛肉，艾因回应道：“她在人事局的帮助下找到了一点线索，说是第一批志愿军里有一个姓名里带摩根字眼的人。她们正在调查那些数据，说三天左右能找到确切目标。” “就找一个人就这么费劲？塔里克的档案室难道也是用来储存厕纸的?” 看着对马格南档案室怨念颇深乃至波及到塔里克的周离，一旁的艾维无奈一笑，偷偷地将碗中的蓝菜放进卡娅的碗里后对周离说道： “阿廖沙是通过正规途径去查找人员的，她之前还有很多人也要查资料，她是排队排到三天后。” “马格南都不用排队，这塔里克怎么回事？” “是，你直接将偷来的国王印记扔在门卫脸上一脚踹开档案室肯定不用排队，问题是，你偷得到马格南三世，偷不到赫里宁的印记啊。” 林紫稀溜溜地喝完了碗里的粥，随后对周离说道：“你都没啥机会接触到赫里宁…”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果不其然，周离眼睛亮了起来。阿紫一口气差点没顺下去，连忙说道：“你别打塔里克的主意嗷，你这招在马格南三世那种国王大于天的国家还挺好用。但塔里克的规章制度很严格，你就算把赫里宁印记偷了过来也没啥用。” “啧，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周离不屑地一撇嘴，嘴直接歪成√，“哥们干这种犯罪的事从来都讲究一个因地制宜，根据不同环境因素制定差异化战略，开辟新蓝海，寻找新机遇，在保证原有犯罪基础上触发新产业链，从不做滞后的罪犯，你懂不懂啊？” 哈哈了真是。 选择放弃和周离争辩来避免被污染的阿紫拿过一旁的包子，脸也鼓鼓的像个包子。 “对了，周离，塔里克的西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时，林紫突然想起来在黑市的种种。她看向周离，不解的问道：“在马格南的时候我还不太清楚，现在我才发现，这塔里克的西部区域为什么这么…” “与世隔绝，对吗？” 看着连连点头的林紫，周离想了想，长话短说：“实际上在沙皇帝国时期，西部就不曾被人开发过。因为当时的西部太多湿地，而且大多数土地因为纬度问题不宜耕种，因此沙皇帝国时期就没有开发过那片土地。” “后来塔里克时期，因为光辉水晶的存在塔里克开始开发西部。开发初期很顺利，一些重要的矿产资源也陆续被发掘，靠着光辉水晶那些冻土也能耕种。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某一天，一种诡异的矿石病开始蔓延开来。这种病很难治，而且一旦离开了塔里克的生命法阵就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因此塔里克中断了西部开发计划，并且筑起高墙将西部隔绝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 阿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塔里克人对西部这两个字避之若虎。她看向周离，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去西部呢？万一感染矿石病了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 这时，一旁的林灵放下碗筷，开口说道：“矿石病是不会感染我们的，因为我们不是塔里克人。” “无论在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只要我们不是塔里克人，我们就不会感染这种疾病。” －－－－－－题外话－－－－－－ 感谢众神级战舰的1500点币~ 第六十九章 宴会 直到现在周离一行人才知道，上次他们参加宴会时所在的那座别墅并非赫里宁的私人别墅，而是他们皇家的“特色行宫”。 之所以叫做特色行宫，是因为这个地方实际上是一个旅游景点。这里曾是沙皇十六世所居住过的行宫，因为其他宫殿拆的拆砸的砸它就成了一个孤品。一开始塔里克是想把这座代表着封建残余的建筑愉悦送走，但考虑到这建筑的风格和构造十分精致，充满艺术价值，所以就将它保留下来，并作为一个景点供人参观。 当然，这里并非是全天候全地点完全开放。这座名为“帝国行宫”的建筑只有十分之一的面积会在一三五这三个时间里对外开放，其余的空间和时间主要是来接待外宾。毕竟塔里克的风格讲究简约，对内很好，但对外就容易让人感到寒酸。 开上那辆堪称小型坦克的民用商务车后，周离向着别墅开始进发。在路上，艾维不停地低着头用手似乎在抹着脸上的什么东西，一旁的艾因注意到了他是在抹眼泪，但她完全没有管的欲望，甚至连问都不想问。 毕竟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的笨蛋哥哥来上一句“我只是感动我在做周离的车不用吐了”的话，自己一定会很丢脸的。 “对了，艾因，你的那个朋友现在住在哪里？” 周离一手支着方向盘，一手撑着头，好奇地问向身后的艾因：“她好像没住在咱们的酒店里吧。” “阿廖沙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 “嗯？” 听到这话的阿紫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她不是马格南议员吗？” 艾因扶了一下眼镜，对周离解释道：“她能成为马格南的议员主要因为周离先生。”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她。” 至少这一世不认识，周离心中如此想到。 “算是间接关系吧。” 艾因说到这件事，也有些忍俊不止，“您当时把马格南二十九个议员给搞的濒临破产，其中有十二人被迫辞官回家。由于多出来的空缺实在太多，马格南就按照补录规则将地方官员补录到议员岗位上。阿廖沙当时是她家乡的税收官，按照规则她应该是没有资格参加补录的。” “但又因为您将阿廖沙隔壁城镇的所有人都给纳入了麾下，按照传递原则阿廖沙就莫名其妙得到了这个补录资格。” 看着周围人有些茫然的眼神，艾因嘴角微微勾起，浅笑着对唐吉诃德说道：“其实阿廖沙和唐吉诃德小姐应该有些渊源，因为她的家乡，就是风车镇的邻镇。” “嗷~” 这时，众人恍然大悟，明白了艾因口中的“间接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周离当时倒卖军事物资坑了一堆议员让他们辞官回家，又把阿廖沙隔壁镇（风车镇）所有人收入麾下。因为周离不是本国人，那些风车镇的人也不算马格南，因此风车镇的资格就交给了阿廖沙。 这叫间接？你要不说周离和阿廖沙不认识，我们还以为这是特意找的后门呢。 “到还挺有缘。” 周离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莫名的感觉有趣。上一世的阿廖沙就是因为自己走上了军需官的道路，而这一世的她也因为自己成为了马格南的议员，兜兜转转，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想到这里，周离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黯淡。他还记得上一世的阿廖沙死在了一场战役中，或者说，很多和他关系紧密的伙伴都死在了魔王军的手中。包括阿廖沙，洛卡，蒂雅还有很多很多现在没遇到的人，都在烽火不绝的战争中失去了生命。 唐吉诃德除外，她当年虽然要弄死周离，但周离没舍得打死她，就是打晕后藏了起来，直到魔王死时她都没有再次参战。 “唔~” 艾露玛温热柔软的手心贴在他的脸颊上，让周离从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中脱离。艾露玛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周离，轻声说道：“阿廖沙小姐对议员的身份也很满意哦。” “嗅”出了我心情的变动吗？ 周离笑了笑，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况，点了点头，眉角舒展，“她满不满意关我啥事，都当上议员了也不好好干点本职工作，不敛财不欺男霸女，当这个议员有什么意思。” 看着很快进入了角色，开始设想如果自己当上议员后马格南将会何等欣欣向荣的周离，阿紫翻了个秀气的白眼，虽然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地吐槽道：“你就不能把人家想的稍微好一点，那怕你说点法律上能做的也行啊。” “马格南可没取消妻妾制度。” 周离虽然不喜欢阅读马格南的法律书籍并且把它们都当成厕纸，但关于这些封建糟粕他可以说是倒背如流。阿紫闻言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也只能扑到灵海的怀里控诉周离的行为。 约莫十几分钟，这辆被周离改装的逐渐开始朝着诡异方向发展的“商用车”抵达了帝国行宫。看着这座金碧辉煌却又粗犷大气的建筑，周离啧了一声，感慨道： “沙皇玩的花活就是多，这阳台上都带游泳池的，这要是游着游着来个鱼跃龙门一定很有节目效果。” “其实是有的。” 行宫的大门是由一整块精灵木雕琢而成的，上面刻有大气恢弘的山川河流。埃文站在门前，温和地对周离一行人说道：“沙皇十四世就是在阳台游泳的时候突发奇想，想要给他的十二个妃表演水中跃。他不小心弄错了方向，从阳台栏杆上鱼跃了出去。” 抬起头看着五楼阳台，又低着头测了测距离。周离摩挲着下颌，准确地分析道：“我觉得这个高度，他可能乐不太出来。” 埃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推开大门，对众人说道：“欢迎各位来到这次晚宴，请放松，这只是一次私人邀请，没有任何的繁文缛节。” “没事，我本身也没啥礼节。” 周离知道埃文的性格，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随后带领众人走入了这座行宫。 不同于马格南的“文化集大成者”，塔里克的文化风格拥有着本土特色。他们的建筑风格大开大合，善用夺目的金色与低调的白灰。二者相得益彰，既粗犷大气，又充满韵味，就像塔里克人的性格一样。 来到三楼的一个大厅前，埃文拿出钥匙插入了门锁之中。或许是为了表达他们的私人性质，这一路上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外没有见到过侍从或外人。在将这扇同样华美的大门打开后，一座红白配色的大厅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欢迎各位。” 站在大厅正中心的，是一个蓄胡的白发老人。他面容慈祥和蔼，眼窝深邃，双眼是纯粹的蔚蓝色。赫里宁没有穿着平日里的皇家制服，他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灰色西服，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老人一般，看不出什么特别。 赫里宁不像马格南三世，马格南三世的穿着和气质可以让人一眼察觉到他是皇帝。但赫里宁如果不穿那一身国王长袍，人们只会认为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因为他的眼中，没有任何高贵和盛气，这代表着这个老人，发自内心认为他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民。 “很荣幸能见到您，赫里宁先生。” 面对这个老人，周离收起了轻佻，换上了发自内心的尊重。 如果说木奇先生是用生命拯救了自己的国家，那这个名为赫里宁的老人，则用这座凝聚了毕生心血的国家拯救了人类。周离永远都无法忘记，是这个看似垂朽的老人发出了全力抵抗的命令，也是他，以灭国的代价拖延了魔王军的脚步，拯救了这个世界。 “我也很高兴能看到救世的勇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更高兴的，是勇者与塔里克的理念想和。” 赫里宁带着得体的笑容，对周离说道：“约旦与木奇的人民会永远牢记你，而塔里克，则永远会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这是我的荣幸。” 周离用着一丝不苟的得体礼仪对赫里宁行了一礼，随后他微微侧身，对赫里宁介绍了自己的伙伴。 “很荣幸见到您，国王陛下。我名为艾露玛，是周离的神使。” 温雅秀美的少女微微躬身，蔚蓝色的长发微微披肩，一身休闲白裙衬托着她的美好，而那颗蓝宝石耳坠也为她增色些许。 “哇，好漂亮啊。” 不远处，还没来得及出场的蒂雅扶着长剑剑柄，对一旁的洛卡感叹道：“你看到那个女孩了吗？好美啊。” “确实。” 一旁的洛卡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作为一个半神级别的冒险家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可像艾露玛这种从内到外都透露着属于神灵之美的人他到是头一次见。 但洛卡也没有太失态，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林紫的身旁，那个白发红瞳的少女身上。 “勇者身旁为什么这么多女孩呢？” 蒂雅摩挲着下颌，好奇地小声问道：“这么多女孩，还都独有韵味，你说勇者是不是…” “我看不像。” 洛卡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你仔细看看，勇者从头到尾身体都靠向那个蓝色头发的女孩身旁，手也无意识的垂在她的手旁。无论是视线和动作，勇者都或多或少的向着那个女孩。一直到现在，我也没看出勇者对其他女孩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多看都没有多看。” “就这么一会，你看出来这么多？” 蒂雅挑了下眉，绕有性质的问道：“你姐姐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你但凡把一天九个小时的练剑时间分三分之一给社交或皇室礼仪，你都不至于二十六岁连男人的手抖没碰过。” “切。” 面对洛卡连砍顺劈穿甲带暴击的话语，蒂雅也没太放在心上，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关心这个，练剑是我的喜好。而且我条件也不差，只是不想而已。” “对，你不想，你说得对。” 洛卡敷衍地点了点头，“打不过你的不嫁，光是这一点整个塔里克的适龄男子就可以笑着跟你说再见了。” “那有什么办法？” 塔里克第二十三届自由搏击巡回赛冠军·世界剑术锦标赛冠军·第一女剑士蒂雅一撇嘴，无奈地说道：“你也不想找一个比你弱的女孩吧，这不是很正常吗？” “拜托，姐，你弟弟我实力再烂也是个半神。按照你说的，我得娶一个半神级被的狂战士或着暗影刺客做妻子。您好好动动你那个被剑塞满了的脑子，我婚后能幸福吗？” “洛卡，蒂雅！” 这时，已经和周离攀谈正欢的赫里宁想起来自己还有俩孩子没有介绍，他冲着二人喊了一声，二人顿时来到众人面前，自我介绍了起来。 “很高兴见到各位，我名洛卡，塔里克三皇子，很高兴和各位见面，也很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洛卡的礼仪学的不错，他虽然性子跳脱，喜欢探险，但在这些方面上从来都是十分得体的。而一旁的蒂雅面对众人的注视，尤其是一群美韵不同的少女的注视下，突然卡了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各位好，谢谢。” 顿时，整个大厅的气氛欢快了起来。赫里宁也没有呵斥蒂雅的不得体，他只是带着无奈的笑容拍了拍涨红脸的蒂雅，对众人说道：“她是我的女儿，家里排第二，叫做蒂雅。她比较喜欢剑术，社交这一方面不太熟练，请各位包包涵。” 阿紫发现，周离对蒂雅出奇的包涵。这要是放在马格南里，这蒂雅少说得脱两层皮才能脱身。 “这次设宴是为了给各位接风洗尘，同时，我也要郑重的感谢各位当时对我们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作为一个国王，机场事件会因为我的疏忽出现更多的伤亡。而作为一个父亲，我也会失去我挚爱的孩子。” 老国王看着众人，语气沉稳，笑容与严肃恰到好处。 第七十章 1.2.终极国家 “不知勇者先生对塔里克是怎么看的？” 赫里宁坐在主位上，琳琅满目别具特色的菜肴布满长桌。他看向一旁的周离，笑着问道：“请放松，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塔里克人的好奇心，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其实您的这个问题有些太过广泛了。” 周离端起浓牛奶咖啡，微抿一口后对赫里宁说道：“如果说第一印象的话，塔里克给我的感觉是干净。” “干净？” 赫里宁饶有性质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这个问题他听过很多的答案，但干净这个词语却头一次听到，“为什么是这个词语？勇者先生可否给我解释一下吗？” “您叫我周离就行。” 周离也没拒绝，他将咖啡放在一旁，开口解释道：“很简单，如果一个国家政府掌控力较弱、人民教育水平低下、基础设施缺失，这个国家的街道绝对做不到干净。很明显，莫斯克的街道就很整洁，这就体现出很多方面。” “据我所知，木奇这个国家的道路也很整洁，甚至超过塔里克。” 赫里宁倒也没有为难周离的意思，他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不一样的理念，这让他十分新奇。 “木奇不一样的，他和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相提并论。” 周离摇摇头，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与其说木奇是一个国家，我更倾向于，那是一个聚落，是一个家，而不是国。因为木奇是木奇人的家乡，是有温度的土壤，所以这些人将木奇看做一个家庭而非国度。没有人会不爱自己的家，木奇也同样如此。” “家？国…” 赫里宁身体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来，他收去了方才的轻松，认真地问道：“周离先生，你对国家怎么看？” “暴力机关。” 周离凝视着赫里宁，说出了一个让众人感到惊诧的词语。在他人的印象里，国家一般都是寄托着美好与期许的存在。是数个民族的归属，是很美好的词语。但在周离口中，国家却被用暴力机关这四个冷冰冰的字眼概括。 “我觉得周离先生说的可能有失偏颇。” 埃文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开口说道：“就像是塔里克，我们虽然也有如监狱、警察局和军队这些暴力机关，但我们也依然提倡人文精神，用和平或文明的方式去解决事端，让人民生活在幸福的国度，而非冷漠无情的机器之中。” “是啊，暴力机关形容国家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对，是不是太极端了。” 一旁的洛卡带着些许犹豫，但他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对啊对啊。” 蒂雅如是说道。 阿紫她们虽然对周离的话语有些诧异，但她们的情绪没有太过激动。毕竟塔里克的人民幸福指数高可以说是幸福，但马格南那种资本与权利盛行的国度里，说国家是暴力机关都算抬举它，毕竟谁家暴力机关还有赎罪券这种东西，十二刻看了都说丢人。 “暴力机关吗…” 然而让埃文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以人民幸福为己任”的赫里宁在听到周离的这种“暴论”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相反，他摩挲着花白的胡子，脸上浮现出了赞叹的神色。 “周离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的世界对于国家的认知远超于我们。” 勇者并非此世之人，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赫里宁看向周离，赞赏道：“你说的没错，国家确实是一个暴力机关。周离先生，您的世界对文明的研究让我感到敬佩。” “我们世界没有这种力量。” 周离伸出手，灾厄的力量浮现在他的手中。明明是毁灭与肆虐的代表，但在周离的手中，这坨紫光却显得格外乖巧。他看着那团光晕，有些感慨地说道：“我的家乡都是普通人，反抗暴政与思考已经成为了我们骨子里的本能。我跟您说的这些都不是我自己的，那是一群闲不住去想要拯救些什么的伟人发现的理论，我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至少您将这些理论送给了我们，这就足够了。” 看着一旁不解的埃文和洛卡，赫里宁慈祥的笑了笑，伸出手，敲在了埃文和洛卡的头上，“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要总想着反驳，要去思考，去理解。” 一旁的蒂雅呆呆的看着自己哥哥和弟弟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脑崩，她看向自己的父亲，歪了歪头。 为啥不打我咧？ “我问你们，什么是暴力？” “强大的人肆无忌惮的攻击他人。” “强权对弱势群体的束缚、攻击或管控的行为。” “我觉得他们说的对。” 洛卡的回答比较通俗，而埃文的回答就咬文嚼字了许多。蒂雅… 回答的挺完善。 “你们这就犯了一个错。” 赫里宁叹了口气，摇摇头，对着有些茫然的二人说道：“你们一开始就陷入为主将暴力看做是贬义词，这是不对的。” “暴力对国家而言，是一个工具，也是最好用的工具。我问你们，在塔里克，谁是最大的强权？谁是最强大的存在？” “蒂雅。”“蒂雅。”“我。” “啧。” 顿时，宴会的气氛被调动了起来。赫里宁又宠溺又无奈地轻轻敲了下自己这个“塔里克最强”的女儿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是国家。” “塔里克，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强权。” “可是…” 大皇子埃文见多识广，也很有能力。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太过感性。埃文生性善良，待人温和，做事稳重。然而他却很少去以恶揣度他人，他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太阳，耀眼却不夺目。 “我还是觉得暴力机关这个词语太过极端了。” 洛卡虽然有着二皇子的身份，但他还是喜欢探险家这个身份。因此洛卡身上总有一些侠客的浪漫，不喜欢那些冰冷的政治词汇。 “啊，是啊是啊。” 蒂雅玩剑的，就这样。 “其实这个很好理解。” 一旁的周离撑着下颌，突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看向赫里宁、埃文和洛卡，眼中带着意义不明的神情，沉声问道： “如果这个世界人人遵守契约精神，生命有所保障，商业体系完备，没有战争纠纷，元素各司其职，那么这个世界…” “需要十二刻吗？” 第七十一章 会说话的托蕾亚~ 对于习惯了周离的阿紫一行人而言，周离这番话在他漫长的暴论生涯中属于攻击性比较弱的了。毕竟他还没有用粗俗文雅的语言去问候众神不存在的父母，也没有和赫里宁科普神权的原罪性。 但在埃文这种从小到大都接受着十二刻教育的人而言，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这就像是你以为天天早上给你做白粥的狐狸是在报恩，但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这是个公狐狸一样让人难以接受。现在，埃文就处于这种状态。 “这根本…” 他刚想要反驳什么，但突然想起了赫里宁国王的话语。 思考。 埃文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他突然发现，周离说的话，好像是对的。 是啊，如果真像周离说的那样，神明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意义。而且… 一个更恐怖且更残酷的想法逐渐从埃文脑海中升起，他连忙摇了摇头，将那个让他感到害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一旁的洛卡看到自己兄长的神情，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言语。 “国家也同样如此。” 令埃文感到庆幸的是，周离没有继续延伸下去他的那段话语，他也感到了些许慰藉。毕竟现在的人类依旧活在众神的庇护下，周离说的虽然可能实现，但绝对不是现在，人类依旧需要神明。 “实际上，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一个伟人提出过，一个国家的最终形态就是没有国家。”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赫里宁陷入了沉思。这时，眼看埃文神情飘忽、洛卡若有所思、蒂雅发挥稳定。作为周离的捧哏小助手，阿紫必然不会让气氛冷下去。她清了清嗓子，好奇地问向周离： “一个国家的最终形态怎么可能是没有国家呢？” “因为一个国家如果进入了最终阶段，就代表一切资源完全可以实现平均分配，科技水平达到顶峰，文明程度已经足以让人们的道德品质达到极点。如果是这样的话，国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这样的国家不需要暴力约束，仅此而已。” 赫里宁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很快就理解了周离，或者说理解了另一个时空的伟人的理论。他长舒一口气，对周离问道：“周离先生，你们的世界是否有这样的国度？” “不，没有。” 周离干净利落地回答道：“这种情况太过理想，我们的世界也依然被战争、疾病与贪婪困扰，或许以后会出现，但我可能看不见了。” “真好啊。” 赫里宁闻言，感叹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说？” 这次，轮到周离有些疑惑了，“我知道您没有恶意，可为什么…” “勇者先生，就像你说的，你的世界会出现那种理想中的国度，但你可能看不见。可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这个世界，可能永远也看不见理想国了。” 这下，周离明白了赫里宁话语中的含义。 地球无论如何，他都会向前发展，哪怕极为缓慢，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达到理想中的顶峰。可这个拥有超凡力量、拥有神明的奇幻大陆，却因为灾厄的缘故随时面临着灭世的危机。这个世界，未来是蒙上雾的灰色。 “所以我来了。” 周离嘴角勾起，他看着赫里宁，平静却毋庸置疑的说道：“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不会在我这里毁灭。” “为了理想国的到来，塔里克将会为勇者提供一切的支持。” 举杯，碰杯，周离与赫里宁露出了独属于他们这种人的默契笑容。 很快，众人吃完了饭，晚宴也随之进入了第二阶段——社交环节。 这个环节是约定成俗的，赫里宁不只是单单邀请了周离一行人，他还邀请了塔里克的各个部长和重要官员。这个环节的含义不言而喻，林紫和艾尔兄妹很快投身到名利场中，开始为接下来的活动争取各种方便。林灵去找老熟人埃文叙旧。周离和艾露玛则和赫里宁攀谈起来。作为探险家的洛卡则找到灵海，开始跟她探讨起虚空。 而整个宴会场上最奇葩的，当数像木桩子杵在原地的唐吉诃德和托蕾亚两人。她们俩，一个奉行骑士精神，一个习惯待机状态。她俩就在周离身后一定，他走到那这俩人跟到那，像极了缚地灵。 实际上，这次赴宴的也有几个塔里克重要的将军级人物。但因为不可言说的原因，他们不能和同为军团长的托蕾亚与唐吉诃德交谈。他们到是想跟二人唠一唠军团的建设，必将他们也看过机场事件的录像，也知道这两个军团的暴力程度。但他们还是担心不可言状的存在，会对他们的好奇心做出一点小小的惩戒。 例如莫名其妙倒栽葱死在厕所里。 因此，托蕾亚和唐吉诃德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百无聊赖之中。但就在她们走神的一瞬间，一个清雅的女子声音从一旁响起。 “托蕾亚女士，唐吉诃德女士，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莫名的，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同步了动作，齐齐地转过头看向一旁。身着银月轻甲，金色马尾束在身后的蒂雅站的笔直，姣好的面容带着些许紧张，抿着下唇对二人说道： “感谢您二位当时对我和我不争气的弟弟的救命之恩！” “没关系！当时将您和您的弟弟当做诱饵是战术问题，请原谅我的举措！” 挺高兴的唐吉诃德当场一句话让蒂雅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其实也不怪唐吉诃德，她虽然在周离的教导下开始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但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单纯直白的骑士，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这时，作为没头脑不高兴组合里的有头脑，从周离身上学会了说话艺术的托蕾亚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对蒂雅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只是举手之劳，没有太多的麻烦。” 周离的说话艺术看来是学到了，比如攻击性。 眼看蒂雅的脸色僵住了，自知可能说的有些问题，托蕾亚连忙补救道： “不，其实您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您把怪物吸引过去了，没有惊扰到它们，这是很强大的心理素质。” 长坂坡赵云杀了个七进七出，我更牛，一声没哭。 第七十二章 开始咯 虽然说周离身边有很多看起来不擅交际的人，但实际上只有托蕾亚是这些人里唯一的社交白痴。 首先是灵海，虽然说她是一个暗影刺客，是一个应该冷酷且无情的暗影刺客，而且看起来她的童年并不算是完整。但问题就是，灵海有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她身旁而且还给她力量的温柔亲妈，同时还有一个家财万贯性格温柔容貌可爱的富婆一直陪着她。 在这样的环境下，灵海虽然看似不近人情，但在虚空和阿紫的双重教导下，灵海对社交也是有一定知识储备量的，不然她也很难在那种混乱的职业环境中混的如鱼得水。 至于唐吉诃德，她就是一个单纯的骑士姬而已。她可能说话直白，不喜欢毫无意义的社交废料，但她毕竟也是一个贵族，该学的礼节还是要学的。 但托蕾亚不同，她是单纯的，纯粹的，完完全全的社交白痴。托蕾亚的社交白痴主要体现在她太过理智，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事实，不加任何修饰的事实。对于她而言，她可以用阴谋诡计获得战斗的胜利，但她就是学不会“装逼和谦虚”的区别，学不明白说话的艺术。 当年马格南三世都把给唐吉诃德教学的社交老师请来了，都没能把托蕾亚教明白。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托蕾亚并非是在正常的生活环境下成长的。在她的世界里，生存都是一种奢求，那些无意义的社交已经被彻底抛弃，只有简单且直白的交流才能减少时间的浪费，争取到更多生存的空间。 “呃…啊…” 也幸亏蒂雅的家庭教育和性格让她没有发怒，她只是有些呆呆的看了看托蕾亚，茫然地说道：“谢谢您的…夸奖？” “不，这是您应得的。” 实际上，最让人感到痛苦的就是托蕾亚说的话都是真心话。看着面前语气诚恳，虽然面无表情但满是真诚的托蕾亚，蒂雅一时间有些没弄明白这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蒂雅女士，请您别在意，我的伙伴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见此，唐吉诃德扶额叹息，随后无奈地走上前对懵逼的蒂雅说道：“您在当时做出的决策已经是最完美的了，同时也为我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支援空间，其实我的伙伴是这个意思，我也如此。” “哦哦，哦哦。” 听惯了他人的阿谀奉承，再加上托蕾亚刚才的会心一击，这位塔里克当代最强的女剑士瞬间感觉唐吉诃德可爱极了。她看向唐吉诃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 “对了，我来是想要将整个交给你们。” 蒂雅将腰间精致的小包打开，里面装满了各种女士用品。如小型磨刀石，锋锐法阵，紧急用剑鞘，还有封存剑气的晶石。在一通翻找后，蒂雅拿出了两张门票交给了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对二人说道： “这是莫斯克年度无差别格斗大赛的终身入场券，是我上一届比赛夺冠的奖品。这张是最高级别的入场券，无论您二位是想要参加比赛或是观看比赛都能使用。赛场中途会有拍卖会，会上有一些比较稀奇的东西售卖。这两张入场券各有一千金币的额度，可供二位使用。” 蒂雅脸色有些泛红，她微微躬身，语气真诚地对二人说道：“感谢二位当时救了我和我的弟弟，这是我的心意，请二位一定要收下，万分感谢。” 可以看得出，蒂雅并不太擅长人际交往，她的道谢也说的七零八落。但是，托蕾亚和唐吉诃德都听出了她的真诚。这两张入场券她们虽然并不知道具体价值，但毕竟是一个年度比赛的冠军奖励，肯定有很高的价值，至少是蒂雅的心爱之物。 面对蒂雅的赠与，这俩人也都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相视一眼确认了彼此的想法后，唐吉诃德看向蒂雅，对她说道： “我们收到您的心意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着收下了入场券的二人，蒂雅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拍了拍胸脯。她看向二人，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您二位准备参加武斗会吗？” 蒂雅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当时的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并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只是用了枪械，这让她看不出来二人的真实实力。 “哦对了，我先给二位解释一下武斗会吧。” 刚问完，蒂雅就反应过来这俩人是外地来的，不太了解莫斯克的风俗。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二人解释道： “莫斯克年度无差别格斗大会的简写就是武斗会，这个比赛每隔三年举办一次。在这个比赛上会有来自各地的塔里克人分组进行单人无差别格斗，可以使用武器，规则按照竞技场的标准规则。这个比赛的最终胜利者会获得优渥的职业奖励，还有一颗纯度极高的光辉水晶，和这种终身制的入场券。” 停顿了一下，蒂雅微微活动了一下不习惯高跟鞋的脚踝，随后继续说道：“武斗会的比赛制度很简单，就是胜者晋级。同时也分为白银、黄金、白金、璀璨四个分组。每个分组的冠军将会在最后封锁自身的职业能力，全靠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来作战。” “无差别指的只是武器上的无差别吗？”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蒂雅差点拔出腰间的装饰剑。在看清一旁的男人是周离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也没羞恼，开口回答道：“是，也不是。” “武斗会的主旨在于展示实力和以武会友，因此擂台上不能使用致人死地的武器或能力，也不可以使用没有报备过的武器。” “禁止说话吗？” 周离的询问让蒂雅愣了一下，随后理所当然地回道：“这个怎么会禁止呢？说话…没什么问题啊。” 你要是让他说话就问题大了。 一旁的唐吉诃德与托蕾亚心中齐刷刷的浮现出了同样的想法。周离一直对喷垃圾话嗤之以鼻，因为他认为单纯的垃圾只能恶心到对方，一点都没有艺术成分。只有那些击溃对方心理防线让对方急眼到极致的话语，才是真正的语言艺术。 但蒂雅不知道啊，虽然她也或多或少知道点周离的事迹，但没有哪个情报员会写上“二零一二年六月十二号，勇者喷垃圾话把古神气成心理变态最后死亡”，因此她并不知道周离的无差别语言攻击有何等威能。 “我能参加吗？” 周离指了指自己，人畜无害地笑着问道：“我个人也是十分具有武德，同时也很欣赏各个格斗流派的技术，也很想跟各位战士切磋一下，不知道我能不能参加这种格斗赛呢。” “这…” 听到这话，蒂雅的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能的话确实是能，但是需要您从低级场慢慢战斗。因为武斗会的流程一般都是提前确定的，只有终身入场券才能中途进入高级场。我的这里…只有两张这种入场券。” 塔里克的皇家并不像马格南，他们只是在自己的职务范围内拥有权利。像这种情况，要是放在马格南，三世放个屁武斗会都得加一条放屁加分的规则。但在塔里克，就连蒂雅这种都没有办法私自获取入场券，来开后门。 “这更好了。” 周离非但没有遗憾，反而更是欣喜，“我就喜欢这种层层递进，慢慢向上进步的感觉，这太适合我了。” 是的，太适合我了。 恶行天灾这个职业，需要厄难之力来释放出天灾打击敌人。那么问题来了，厄难之力怎么获得？ 答：战斗，像个畜生一样战斗。 注意，这里的畜生并非指牛羊这种非人的动物。这里的畜生是一个形容词，是指周离按照无法理喻或让人恐惧的方式进行对敌人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打击。打击的效果越显著，厄难之力就会获得的越多。 那么，什么地方能提供很多次战斗，而且很多人观看，能给周离提供源源不断的厄难之力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您让我负责保命一系列的事宜，也算我尽一些微薄之力。” 见到周离如此通情达理，一点都不会因为只能从低级场开打而感受到被轻视，蒂雅顿时对周离的好感度增加不少。毕竟拥有这种坚毅不拔的武者精神的人已经很少了，更何况周离还有勇者这种身份，这更难得了。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当她在应下了周离的参赛要求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托蕾亚和脸比胸还铁板的唐吉诃德，一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要知道，当周离对一个东西感兴趣的时候，这个东西的好日子也就差不多到头了。他第一个感兴趣的叫生命女神，然后是马格南贵族，之后是木奇，死神、约旦、古神。这些东西有脑子的一般都疯了，没脑子的一般都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摧残。而现在，周离把兴趣打在了武道会上。 而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离对武道会格外的有兴趣。这让托蕾亚和唐吉诃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毕竟这个世界真理并不绝对，就连太阳都可以逆时针倒立旋转升起。但周离的霉比称号，可是从未失效过的。 这武道会，估计要出事。 甚至这次都没有对视，二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 “我…参加吧。” 唐吉诃德开口了，她并非是想要战胜众多强敌夺得桂冠，毕竟她是一个守护骑士，战斗并非她的强项。但毕竟她是周离的扈从，本来就是要保护周离的。 至于周离需不需要她的保护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也参加。” 托蕾亚的想法比较明确，她现在是被马格南三世扔给了周离，那么周离想要她干什么就干，唐吉诃德走哪她就走。 “好的。很高兴各位能参加武斗会，我相信这一次的大会一定比历年都要精彩。” 单纯的蒂雅此时只感到了愉悦，毕竟有三个实力强大的人参赛，对于武斗会而言那是纯纯的含金量。蒂雅认为，这一届的武斗会将会是最有含金量的一届，可以吹十年的那种。 刚才周离是想上厕所，顺道听到武道会报了个名，在舒爽畅快之后，周离便回到了艾露玛身旁。而这时，看到方才发生一切的赫里宁看向周离，笑着问道：“周离先生对武道会有兴趣吗？” “嗯，我对武学有一定的研究，所以比较喜欢这种比赛。” 周离毫无负罪感的扯了一句，赫里宁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对他说道：“那正好，我这里有六张终身入场券。我正愁如何报答您的恩情，真好能先补上一些。” “啊？” 闻言，周离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终身入场券？这东西不是不对外售卖的吗？” “哈哈，你不用担心，这不是我以公谋私拿到的票。” 赫里宁爽朗一笑，他看向周离，带着追忆的神色对他说道：“我当年还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可是连续包揽了三届武斗赛的冠军。这些票都是我的奖品，放心好了。” 嚯，恁牛。 “国王陛下宝刀未老啊，佩服，佩服。” 周离拱了拱手，半开玩笑半真心的说了一句。赫里宁听后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都是陈年往事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推辞，暂且收下了。” 周离毫无任何的扭捏或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六张门票。 “对了，周离先生，我有一个请求，不知您能否听一下。” 这时，赫里宁似乎是无意间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口对周离问道：“您的军团…能和我们的军团做一次军事演习吗？” 来了。 周离微微眯起眼，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他看着赫里宁，微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这种促进双方交流与进步的活动我求之不得。” 老狐狸，你终于忍不住了啊。 第七十三张 局局局 说好听了，叫武装演习。 说直白了，叫看看你的。 “既然勇者如此爽快，我也不对您隐瞒。” 赫里宁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其实这次军事演习，我是有自己的目的。” 早就做好了打算的周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没有任何的惊讶，但是表面工作却不得不做。周离眉角微皱，表情带着三分惊讶与七分有趣，对赫里宁问道：“您指的是？” “唉。” 赫里宁忧虑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搞那些“日后再说”的谜语人行为，而是直截了当地对周离说道：“您知道矿石病吗？” “有所了解。” 周离点点头，皱眉回道：“据我所知，上一次在机场造成破坏的那些怪物就是矿石病患者。” “没错。” 赫里宁苍老的面容带着些许悲伤，语气也有些低沉，“矿石病…我们的诅咒。我在这皇帝的座位上坐了三十五年，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这矿石病的种种。它就像是颗毒瘤，长在了塔里克人的体内。我们想割去这毒瘤，可医者不能自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数以万计的生灵遭受矿石病的毒害。” 开始了。 周离心中一凛，他知道，赫里宁已经开始试探自己了。而自己能否名正言顺的带着军团进入西部，成败就看这一举了。 “这矿石病如此严重？” 带着惊疑的表情，周离不解地问道：“这矿石病难道就连塔里克的魔能科技和众多医师都束手无策？” “唉，周先生有所不知啊。” 赫里宁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悲怆与不甘，对周离解释道：“这矿石病就像是诅咒一样，它根本不遵守病理。这种疾病只会感染塔里克人，而且一旦感染，身体就会不可逆的进行水晶化。除非一直服用一种药剂，否则到了最终阶段就会变成怪物，祸乱四方。” 示弱，哭强，说事理。老赫，你个老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周离闻言，沉吟片刻。他也没有表现的十分焦急，直接高呼为塔里克而战。同时他也没有事不关己，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他看起来有些同情，也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考虑自己该如何回应一样。 见状，赫里宁没有任何的轻视或放松。他知道周离绝非善茬，毕竟能从马格南三世手下夺走暮色森林这块肥肉，同时还让马格南三世连吃哑巴亏，这周离的手段和气性绝对非同凡响。 “如果我所料不错，您想让我帮您做的事情，是不是跟矿石病有关？” 面对周离的没话找话，赫里宁点了点头，叹息道：“没错，就是矿石病。” “塔里克只有东，没有西。” 看着面前的周离，赫里宁缓慢地说道：“在我当政之前，塔里克曾一度进行西部大开发。人力物力财力投入数额极其巨大，整个国家齐心协力，想要将西部的蛮荒之地开拓为富饶城邦。那时矿石病虽然也有苗头，但因其效果不显，而且传染性不强，就并没有太过在意。” 说到这里，赫里宁眼中闪过愧疚的神色，“在我上任之后，西部的矿石病突然爆发，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西部的开发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全被这种诡谲的矿石病感染。就连塔里克境内也有许多感染病例，若不是生命教会的帮助，恐怕塔里克境内也会被这种疾病侵占。” “现在塔里克被生命教会的结境包围，叹息之墙也将东西隔离，阻绝了矿石病的传播。但是，西部原先的开发人员和原住民却无法回到塔里克之中。因为教会结境的原因，我们无法大规模投放物资。西部本身气候就差，再加上矿石病恶化后的怪物，西部人民的生活环境极度堪忧。” 这一天下来，赫里宁叹息的次数快比他十年加一起的都要多。他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虽然矿石病的阴云依旧笼罩在塔里克的头上，但我们依旧没有放弃西部。为了能更好的探寻矿石病的起源，还有拯救那些西部深处的平民，一些科研人士选择亲赴西部，建立前哨站。” “在我们建立的众多前哨站中，有一个名为赤色战的前哨站最接近西部深处，环境也是最危险恶劣的地带。这座前哨站的任务最重，同时也是那些嗜杀的晶诡的目标。” “前些日子，赤色前哨站发来预警，说有很多晶诡开始向着前哨站的方向进发。在付出了一千三百个职业者的代价后，这一批晶诡被击退，同时赤色前哨站也带着最宝贵的情报和难民向后撤到了希望前哨站。但现在，这些晶诡开始对希望站进行小规模骚扰，根据预测，三个月后这些晶诡将会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击，希望站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您的军团呢？” 闻言，赫里宁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矿石病虽然在塔里克的境内只是零星出现，但一旦离开了生命结境的庇护，前往西部，塔里克人便会感染这种疾病。而且根据研究，在西部之中，职业等级越强的塔里克人感染几率越高。我也想派出军团剿灭晶诡，可这只会让更多的士兵感染疾病，到最后成为晶诡的一部分。” 周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样解释了上一世里为什么塔里克一直没有对西部下过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塔里克还真是够惨的，这种就是典型的死循环，无解的那种。 “您是想让我帮您守护希望站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赫里宁摇了摇头，“不，那无异于将您陷入危机之中。晶诡的实力强大，而且西部是他们的主场，我们决计不能与他们在西部深处进行战斗。” “我希望您能前往西部的希望站，帮我护送前哨站的资料回到塔里克境内，仅此而已。” “请放心，我会给予您合理的报酬。” 赫里宁并没有认为勇者救人是天经地义之事，他看着周离，诚恳地说道：“请您放心，塔里克并不是刻薄的国家，您所需要的一切人力物力财力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而且您可以随意提出要求，我们都会尽力的满足你们。” “这…” 周离也没急着接受，当然也没有拒绝。见此，赫里宁也没有追问，而是理解地说道：“您不必急于一时回答我，如果您有帮助我们的意向的话，您可以随时和我联系，我们进行一次军事演习，到时候在具体详谈。” “也好。” 周离点点头，“请放心，我作为勇者，断然不会见死不救。但毕竟我的军团路途劳顿，也很久没有参加过这种战斗，还请让我思考一下，我会立刻给您答复的。” “没事，您可以先参加一下武斗会，领略一下塔里克的风土人情。希望您能爱上这片土地，这样也能让我这老头的私心得到些许满足。” 开了个玩笑后，赫里宁与周离心照不宣的开始不谈这件事。二人继续交谈，但都说的是天南海北风土人情，有些时候还会讲一讲政治或文化。 艾露玛陪伴着周离，她很喜欢周离和他人谈论那些事情的时候待在一旁。周离讲的很多东西都是十分新奇的，同时也很有道理。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周离在讲述那些奇妙知识的时候，那神采飞扬的姿态和自信的面容。 林灵和埃文在空旷的阳台上叙旧，二人多年未见，虽然书信往来不少，但却从未见上一面。林灵知道埃文的身份多么繁重，而埃文也察觉到了林灵背负着很多东西。再次见面，看见故人找到了失散的亲人，埃文也心生喜悦，开始聊起了那些枯燥却有趣的往事。 艾尔兄妹与阿紫则和那些各种官员商人进行生意场上的交锋，此时的联合商会有着一笔惊人的财富。他们很想从科技发达的塔里克里抠出点技术，正好趁着周离的这股东风，这三人开始不约而同的努力着，希望能撬出一个口子。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则和洛卡与蒂雅聊了起来。当然，大多时候都是蒂雅兴致勃勃地说一大堆，一旁的洛卡附和两句，唐吉诃德交流一下，托蕾亚在一旁点头称是。但就是这种奇妙的组合，却让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聊了下去。 作为儿童组的卡娅则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和灵海躲在一旁开始对那些无人问津的美食进行扫荡。自从被艾露玛激活了开关，原本高冷的灵海就开始逐渐暴露吃货的本质。在艾露玛日复一日的投食之下，灵海也开始喜欢上了美食。卡娅则很单纯，她就是喜欢吃，仅此而已。 这两个虚空后代相处的还算融洽，毕竟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二人倒也算合得来。 这场宴会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结束。唐吉诃德与托蕾亚结交到了新朋友，卡娅灵海吃了个爽，周离和艾露玛也和赫里宁聊的很开心。林紫和艾尔兄妹争取到了一个机会，正在密谋筹备如何撬一个企业的技术墙角。林灵则和埃文回忆了很多，约定好了有时间一起拜访隐居的老师。 大家伙都挺开心的。 除了银爵。 “这小子，倒是挺有手段。” 银色为主色调的房间里，银爵将资料扔在桌子上。扶额看着桌面，半笑不笑地说道：“现在整个地下市场都认为我要杀了兹木，自己吞下一整块蛋糕了。” “他们是蠢货吗？” 一旁的尹先生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您和塔里克共同掌管地下黑市这么多年没出任何岔子，也没有多伸过一次手。现在这小子随便忽悠几句，这些人就这么相信了？他们疯了？” “不，他们没有疯。” 银爵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他们知道我大概率是不想杀兹木的，但周离这小子用了各种手段营造出了这种气氛。有些本身就厌烦我们管控的人自然就会跳出来，这很正常。” “他们搞不清楚我们的实力和勇者的实力吗？” 压着心中的怒火，尹先生满是愤懑，“他不过是一个勇者，手下财富不过百万金币，职业者也没有几个半神或神赐。这些地下黑市的蠢货难道不知道，塔里克谁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吗？” “商业教会的，只是教会的。” 敲了敲桌子，银爵提醒道：“不要忘记，这个教会始终是我们的神明的私有物。而勇者，是众神的宠儿。如果我们真的和勇者发生了冲突，别管我们有多少钱财和强者，到了最后都会成为神明刺向我们的利剑。” “那我们就只能吃下这哑巴亏了？” 尹先生闻言感到有些无力，对于十二刻而言，周离就是他们的克星，吃的死死的那种。 “不。” 让尹先生为之振奋的是，银爵并没有认下这个哑巴亏。他摇了摇头，轻笑着对尹先生说道：“神明会在大是大非上偏向周离，但毕竟这位勇者并不是那么尊敬我们的神明。因此，在一些旁枝末节上，神明可不会对勇者进行偏向。” “您的意思是…” “不要把失态闹大，不要派出任何的军团留下把柄。” 将一旁的银币立在桌面上，看着上面的纹路，银爵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赫里宁这个老东西我是了解的，他不会放任一个对塔里克人民造成伤害的勇者肆意妄为。” “我明白了。” 尹先生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低声开口道：“您觉得勇者在争名夺利的时候，不小心杀死了来到黑市进行调查的警探，这样如何呢？” “我不知道。” 银爵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种事情，我不能知道啊…” “明白。” 尹先生点点头，他顿时明白银爵的意思。他拿出一枚金币放在桌子上，嘴角微微勾起。 “平克顿侦探，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瞥了一眼金币上的魔术师标志，银爵点点头，不再言语。而尹先生自然明白一切，他收起银币，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第七十四章 食我空爆迫击炮！ 莫斯克第一军事基地是塔里克最重要的军事要地。这里拥有十二个指挥中心，六座虚拟魔能训练场，一座巨型光辉水晶魔能塔。同时这里还有三十六支平均水平达到黄金的百人军团。而作为塔里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军团“风暴军团”也是以第一军事基地为主要驻扎地。因此这座基地的规模极其庞大，几乎堪比一些小型城市。 “风暴军团和细雨军团是我们接下来的对手，这两个军团一个擅长正面突进，一个擅长穿插游击。” 将两份资料扔给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周离坐在作战会议室的主位上，对二人说道：“今天我们要前往莫斯克第一军事基地的虚拟魔能训练场，哪里可以模拟出战场的大致环境。今天模拟的战场环境不是山地，而是西部的荒野地带。” 将一份地图平摊在桌面上，周离指着一块区域分析道：“这一次我们模拟的是一支救援小组。距离起点三百公里外有一座前哨塔，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六个小时内抵达目的地，救出前哨塔中的科研人员和资料，带领他们回到起点位置。” 周离将代表风暴军团的闪电标识和细雨军团的雨滴标识放在桌面上，继续说道：“在此过程中，风暴军团被拆分为十个小组。每个小组带领十个黄金级别的士兵对我们进行阻拦。与此同时，细雨将会对我们进行定点打击和不定时的游击。” “我们的补给呢？” “自行解决。” 周离回答了唐吉诃德的问题，随后补充道：“当然，是有后续补给的。包括弹药，水，食物我都安排好了，会在指定的地点补给。” “有什么其他条件吗？” 托蕾亚举起手，乖巧的问道：“推进火箭弹和定点爆破炸药可以使用吗？” “魔能演戏场所里有触发法阵，除非是半神级别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否则会被立刻传送到败者席，你们可以放开了打。” 一听到这话，唐吉诃德眼睛亮了起来。自从她接触了大慈大悲南无加特林菩萨后，这个曾经热爱剑盾的少女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开始变得的不对劲了起来。 “这次演戏我会亲临战场。” 周离看着有些激动的二人，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我作为总指挥，负责你们二人和各自军团的调动。” “好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俩人都属于死脑筋类型，周离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那种。唐吉诃德和托蕾亚也不废话，将特制的通讯器与周离的相连接，随后直勾勾的盯着他。 “看我干啥？” 周离将地图扔给二人，双手垫在脑后悠哉地说道：“我虽然是总指挥，但大部分时间我还是需要你自行决策的。你俩好好研究一下一会要用什么战术，怎么分配目标，一个小时后来我这里集合。” “好的。” 二人站起身，拿起了资料后离开了总会议室。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房门突然被敲响。 “进。” 推开门，一身秘银装甲的蒂雅走了进来。她右手搭在剑柄处，整个人宛如一把紧绷着弦的长弓一样蓄势待发。作为风暴军团的第一将军，蒂雅就是今天周离的对手。 “研究的怎么样了？” 虽然是对手，但周离和蒂雅也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周离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问道：“弄明白我这两个军团了吗？” “守护者之盾，过去擅长防守，现在擅长火力压制。马格南第二军团，过去擅长隐蔽刺杀，现在擅长隐蔽地使用火力压制。” 蒂雅无奈的看着周离，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这两支军团我能收集到的情报就这些，要不是我父亲作证那些情报员心智正常，我都以为他们是你穿插的间谍。” “情报也是战争的重要一环，不爽不要玩。” 摸清楚，或者说，早就熟悉蒂雅性格的周离开了个恰到好处的玩笑，随后对她说道：“你的风暴军团我看了，正面作战不虚任何一个国家的主力军团，同时你们的风暴行军也很厉害，佩服。” “但我们依旧无法保护西部那些遭受苦难的人。” 蒂雅没有因为周离的夸赞而高兴，因为结境原因，她和她手下的风暴军团无法前往西部地区进行救援，这让蒂雅感到十分愧疚。明明是国家最强的军团，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子民，这是莫大的一种讽刺。 “所以我来了。” 周离没有安慰蒂雅，上一世的她在家园分崩离析之际依然坚强地抵抗魔王，甚至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的撤退献出生命。他知道，这个少女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希望您能带来更多的希望。” 蒂雅伸出手轻轻锤了一下心口，这是塔里克对强者表达尊敬的一种动作。她在和周离确认了时间后离开了会议室，开始进行布局。 这一次的塔里克方出面的将军除了带领暴风军团的蒂雅外，另一个就是细雨军团的军团长洛卡。他和蒂雅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存在，蒂雅每次战斗身先士卒，永远都是第一个破阵的战士。而洛卡则战斗能力极弱，但辅助能力可军事水平却高的离谱。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远远超过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那么，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呢？ “我的计划是初始携带三千发转轮机枪弹药，急行军一百里，途中尽量消灭敌人的军事力量。你帮我把细雨的位置标出来，我会进行火力支援，剩下的就需要你来解决。” “我需要每个人十五颗魔能电磁手雷。” “二十吧，十五个太少了。” “好。” “好。” 她们并非一加一大于二，因为她们根本不是一，而是？。她们在一起，是？＋？＞？ 毕竟截至目前为止，托蕾亚和唐吉诃德从未有过任何军事上的合作。这一次，是她们第一次的联合作战演习。没有人知道她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们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只有周离知道，当一个阴险的炸比和一个沉稳的炸比放在一起，叠加出来的将会是巨大喷流级别的巨型炸比。 一个小时后，已经和自己的军团进行了初步的军事部署的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找到了周离。根据通讯器上的指示，他们带领第二军团和守护者之盾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扉前。 “二十分钟后蒂雅和洛卡部署完成，记住，十个小时，我们只有这些时间。” 再次嘱咐完二人后，周离闭上了眼，静静的坐在原地等待着时间流逝。很快，伴随着清脆的滴答声，周离睁开眼，而那扇巨型金属门也开始缓缓地打开。 荒凉。 当众人看到了由魔能科技和幻觉师共同布置的战斗场景时，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词语。 残垣、断壁、废墟。黄沙与尘土纠缠在狂风之中，天空没有蓝色，只剩下惨淡的暗黄与黑斑。这就像是与文明世界隔绝之地一样，让人心生悲怆与恐惧。 托蕾亚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伸手握拳，随后带领一群身着黑色吸光服的第二军团士兵进入了模拟的西部里。按照她们的计划，在托蕾亚进入场地进行侦查后唐吉诃德再进入其中。 “十公里内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可以进入。” 在收到托蕾亚的消息后，唐吉诃德拉下头盔的面罩，持剑与盾踏入了巨门之中。在她的身后，一群身着重盔，头戴玻璃圆弧面罩的士兵背着转轮机枪，手持刻有暴光法阵的巨盾与热熔剑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入了这片未知的世界。 “加油吧。” 周离拿出了个马扎放在一旁，他拿出一瓶艾露玛给他制作的牛奶热可可，掏出根吸管插里面便在马扎上一坐，悠哉地看着大屏幕上所发生的一切。 是的，他不参战。 “您不进行指挥吗？” 这时，赫里宁从巨门的另一侧走了出来。他看着享受饮品的周离，笑眯眯地问道：“您这是胸有成竹了啊。” “客气了，胸有成竹到不至于。” 周离挥了挥手，谦虚道：“只是万无一失罢了。” “哦？” 赫里宁闻言丝毫没有被轻视的感觉，他只是挑了下眉，好奇地问道：“暴风和细雨一直都是塔里克最强的军团，同时也配备着不输于您手下军团的装备。我不明白，为什么勇者先生会有这种自信呢？” “如果我现在说出来的话，你可能会不信，也不理解。” 周离摇摇头，指着那用来观战的帷幕，对一旁的赫里宁说道：“您先看，看完您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我拭目以待。” ******************************** “第一小组在戈壁滩涂处发现敌方部队。” 在终点处的一个洞窟之中，洛卡戴着耳麦，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指挥。在听到第一侦察小组的汇报后，洛卡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看清楚敌方的具体装备了吗？” “报告，只看到了盾与剑。” 看着远方披着斗篷急行的军团，第一小组的组长对麦克风说道：“似乎没有远程武器，请示近距离观察。” “不，别急。” 洛卡可是亲眼见过大慈大悲转轮机枪菩萨的男人，他想了想，对第一小组说道：“戈壁滩旁的树林里风暴军团已经进行埋伏，你不要惊动他们。” “好的。” 第一小组长挂断了通讯器，那片森林极其广袤，而且是必经之路。暴风军团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那里并进行布置，看来是动用了暴风行军的能力。 想到这里，第一小组组长便感到了一阵空虚。毕竟风暴军团的实力摆在那里，一旦短兵相接，这支敌方军团将会瞬间消融。而现在风暴军团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如此广袤的树林里，敌方根本做不到完全对环境的探查。 “前方的树林里应该藏有敌方人员。” 正在戈壁滩中行进的唐吉诃德挥了下手，顿时众人停下了脚步。她轻点了一下耳麦，开口问道：“以我为基础，方向，密度。” 没有派出侦察员，也没有使用侦查法术。唐吉诃德只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并且等待托蕾亚的答复。 “以你为基础，北方向三十二，密度三百八十一。” “以我为基础，北方向三十二，密度三百八十一。高速爆破魔能弹，三轮轰炸。” 没有任何的犹豫，唐吉诃德身先士卒。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筒状物体，用底盘固定在地面。而其他人也模仿着唐吉诃德，掏出同样的装置放在了地面上。 他们在干啥？ 不远处的细雨小组组长一头雾水的看着这支军团的行动，当然，他也没有停止汇报。但洛卡显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名堂，他沉思片刻，随后连接了蒂雅，严肃地对她说道： “做好反侦察措施，防止对方进行地下侦查，让你的土元素法师做好准备，对方有可能进行地下攻击。” 插管子在地里，地下攻击，这很合理。 “没问题。” 树林中，早已等候多时的蒂雅将身上的隐蔽符文微微散开。她看向身后的副手，对她说道：“命令第一、二、三暴风小组进行地面侦查法，防止对方从地下攻击。同时加强森林警示，不要让对方的探子进入丛林。” 咚。 “什么声音？” 远方的沉闷声响钻入了蒂雅的耳朵，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的副手，想要得到答案。 洛卡紧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地听着第一小组的汇报，他说这些人往管子里填装了什么东西，并且摁动了开关。 赫里宁有些疑惑的看着屏幕上的那些管子，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东西。 周离在笑，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看着由自己亲手“发明”的魔能迫击炮，欣慰无比。 三 二 一 很快，那些不知道的人，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这些管子是用来发射炮弹的，而这些炮弹会以抛物线的形式砸在蒂雅这些人的头上，绽放出毁灭性质的花朵。 第二，唐吉诃德与托蕾亚，根本没想探查树林。 既然有威胁，那就全毁了。 开炸。 第七十五章 我艹，远光狗！ 这个世界的职业者总有一些让人两眼一黑的奇思妙想。 在这个职业体系高度发达的时代，职业能力的深度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这些人没有办法去研究杀伤力更大或耗蓝量更低的能力，因此只能进行横向发展。因此，这个世界的职业者总有一些让人两眼一黑的狠活。 例如擅长偷袭的嗜血狂战士，喜欢从虚空中扔瓶瓶罐罐折磨敌人的暗影刺客，善使一手卷轴发射器的弓箭手，还有那些精通遁地术与升龙电钻的土元素法师。这些人总能整一些奇奇怪怪却又十分有效的活，来增强他们的实力。 因此，在整个世界的职业对战里，大家伙往往看的不是能力，而是技巧。看一个人如何将职业能力发挥到极致。同时又因为这个世界并非那种动辄大道磨灭了的玄幻世界，所以哪怕是神赐级别的职业者，在一支训练有素的主力军团面前也只是棘手的程度。这个世界，强调的是军事实力，而非个人武力。 比如说，蒂雅女士此时的职业等级大概在半神与神赐之间。真在路边随机抽俩幸运观众打一架，哪怕对方是俩半神级别也未必是她的一合之敌。但是，一旦涉及到了战争层面，她如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人冲进敌阵，那怕对方就是一群白金也能让她直接与世长辞。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高阶职业者虽然拥有超凡力量，十分强大，但他们也并非磨大道的仙人，蒂雅也不例外。她虽然是半神级别的“剑舞者”，同时拥有塔里克的科技加持，拥有极强的冲阵能力。但很明显，她不防空。 火焰的冲击伴随着炸药的轰鸣瞬间将整个密林包裹，短短三十多秒，蒂雅身旁便闪烁了无数象征着传送的蓝色光芒。而蒂雅也只能在弹雨下用剑气与秘银装甲苦苦挣扎。 为什么是天上？她们不是骑士军团吗？！ 实际上，洛卡和蒂雅做的防御部署已经非常完善了。她们的前后左和下方都设置了防御点，一旦触动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他们其实在天上布置了感应装置，一旦对方使用大规模的传送能力就会立刻进行反向冲击。 但问题就在于，她们传送过来的不是人。 是炸弹。 可就算是攻击性的法阵卷轴，这群骑士也不可能弄出这种高频率的爆破攻击。要知道，现在市面上最好的火焰炸裂法阵卷轴，不是元素法师的话施法时间也有足足三十五秒。而且那些卷轴消耗极大，没有元素感应的其他职业者根本使用不了多少次。 管子？管子！ 这时，在炮火中艰难求生的蒂雅突然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托蕾亚她们究竟是如何制造出这种炮弹雨幕。 “是那些管子！让细雨破坏那些管子！” 嘈杂的背景声音中传来了蒂雅的声音，焦急的洛卡顿时镇定下来，明白了蒂雅的意思。他赶忙对那些向着唐吉诃德军团极速靠近的细雨下达命令。 “立刻对敌方手中的黑色管状物体进行破坏，不惜一切代价！” ******************************** “击发，抛物线，炸弹。” 怔怔的看着屏幕上那些守护者之盾手里的“真·周离制魔能迫击炮”，赫里宁紧锁着眉头，对周离一旁的周离问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抄的。” 周离倒也懒得居功，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那个世界就有这种东西，只不过我们用的是火药，这个用的是魔能，没啥差别。” “最简单的元素，最直接的打击…” 看着那些不断击发的迫击炮，赫里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只要他想，塔里克可以连夜生产出百万门同样甚至更好的迫击炮。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装置，塔里克如此庞大的国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过，甚至连思路都没有。 就像职业者一样，明明地球与这个世界的水平发展极其相似，但地球却灵活的运用每一个能用上的元素制造出高速汽车，飞驰在道路之上。而这个世界拥有着名为魔能的宝物，却将它们背在身上用脚去跑。就算这个世界有职业力量，人跑到快，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人有力尽时，可车不会有。 枷锁啊… “帮我生产点。” 周离抬着头，也没看赫里宁，就像唠家常一样对他说道：“我自己用私人工厂生产的还是不太行。准度差，速度慢。我给你材料钱，你帮我生产一批更好的魔能迫击炮。” “这种东西的生产成本在我们这里连一个金币都没有。” 赫里宁叹息一声，带着苦涩的笑容对周离说道：“可你的这个想法，我耗资百万打造的魔能军工部却没有任何思路。风暴军团身上穿的是一百五十金币一件镌刻着十二种法阵的魔能重甲，却让你这些东西打的找不到北。” “因为你的军工部还在思考如何将更多更强的法阵塞在魔能重甲上。” 周离摆了摆手，一边嘬着奶茶，一边对赫里宁说道：“重甲就那么大点地方，十二个法阵就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你还想把他们内裤反面也雕刻上法阵，否则十二就是你们的极限。但迫击炮可不是，这上面的魔能的数量、炮弹的口径、特殊效果、附魔效果都有更大的开发空间。” “时代变了，老哥。” ******************************** “变阵。” 当细雨军团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那些奇怪的管子的时候，他们也暴露在了唐吉诃德的感知范围里。在托蕾亚的具体坐标下，唐吉诃德不慌不忙地下达了命令。顿时，四十个后背悬挂着可展开的诡异装置的士兵迅速跑向外围，分散着将操控着轰炸的其他士兵包围了起来。 然后，他们展开了诡异的装置。 这个装置是一个很奇怪的玻璃罩子，这些罩子像是一个立起来的盒子一样，里面有很多玻璃似的贴片。而在那些贴片的中心，一个硕大的圆柱体镶嵌在里面。 “魔能光源？” 看着那些用于矿井的高强度魔能光源，赫里宁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微倾，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 “无污染，效率高，范围广，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竟然可以做到定向射光，完全不影响到灯光后方的视野。这种东西从一开始我就觉得用来开矿太过大材小用，所以改了改，让这些士兵保护队友了。” 周离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墨镜，啪的一下戴上。他抱胸后倾，看着那些将装置对外的士兵，感慨道：“说实在的，老子上辈子就烦远光狗。” “没想到，我现在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啪。 开关打开。 瞬间，细雨遇到了烈日。 我，草，远光狗！ 当那些可以照亮整个地下矿井的灯光出现在那些四面八方赶来的细雨面前时，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顿时发出了对远光狗的素质教育。但毕竟这个世界是有光元素法师存在的，这种远光狗行为虽然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但也没有什么决定胜负的作用。 这些人瞬间两两结队，对彼此使用了遮目术。这种能力可以大幅过滤光源，瞬间，可以复活巨人的光芒黯淡了下来。这些人在略显昏暗的环境下继续前行，准备破坏那些管子。 然而就在这时，托蕾亚出手了。 那些光根本不是用来阻止这些细雨脚步的，这些光，是掩护。 掩护托蕾亚的行动。 带着特制墨镜，手持利刃与步枪的第二军团借着光芒的掩护从这些细雨的两侧出现。顿时，密集的火舌从这些人手中的枪中迸发，如暴雨般的子弹席卷向那些细雨的身上。 “细雨！” 领头的队长在喊出了密令后，这些察觉自己被埋伏了的细雨顿时使用了他们的军团能力。顿时，这些人的身形如雨点般细碎诡异。他们以几乎奇迹的方式躲过了所有的子弹，随后消失在了旷野之中。就像是落地的细雨，悄无声息。 “可惜。” 托蕾亚的耳麦里传来了唐吉诃德的声音。密林中的她看着面前清理伤口，对自己到来浑然不觉的蒂雅，轻轻敲了敲耳麦。 咚、咚咚、咚。 发现目标 此时的蒂雅显得十分狼狈，身上的秘银装甲满是灰黑色的火痕，原本清美的面容也被熏的满是黑色。方才的她趁着火力的减弱立刻带领部队逃离了轰炸点，堪堪得到了喘息的空间。然而就是那一番轰炸，让原本五百名职业者的精锐部队直接腰斩，只剩下二百多人狼狈逃窜。 可惜了。 此时蒂雅的心中满是后悔，如果作为前线指挥官的她能早点察觉到地方的动向，自己的部队可能损失不会如此之多。可想到这里，她又感到了一阵无力。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擅长防守的骑士军团竟然携带这种火力，就连洛卡都没有察觉。 “军团长，我们现在还剩二百三十五人，是否改变编队？” 蒂雅的副手灰头土脸的走到她的面前，向她汇报了现在的军团情况。蒂雅立刻从情绪中脱离，冷静地吩咐道：“现在立刻改变编队，五人一组立刻分散。敌人擅长定点火力打击，聚集在一起只会平添伤亡。现在开始，全力配合细雨进行游走反击。” “明白。” 副手敬了一礼，立刻开始下达她的指令。蒂雅叹了口气，靠在一棵树旁开始进行休息。她此时已经撤离了三十公里，无论如何唐吉诃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击到她们。 树上的托蕾亚静静地看着靠在树干上的蒂雅，她没有发动攻击，甚至连动也没动。她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守护者之盾正在向东南方向进军，蒂雅，你带至少六十人在卡拉山丘的南侧进行伏击。细雨将会把他们引诱到包围圈，你来堵截他们的退路。” “明白。” 蒂雅毫不含糊地站起身，对着其他警戒的士兵下达了命令。很快，她将六十人作为主力军，其他小组进行分散掩护。约莫一分钟后，蒂雅的身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找到了吗？” 在听到三声敲击后，唐吉诃德对耳麦另一头的托蕾亚问道：“方向破译的如何？” “研究所为中心点，垂直地图南侧分界线，距离研究所二十一公里。” 托蕾亚将树上的两根通讯线扯了出来，随后对唐吉诃德说道：“你只需要再推进三十五公里，就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指挥中心。” 是的，托蕾亚这次根本不是斩首行动。她的目的，是找到暴风细雨的指挥中心。方才的炮火攻击除了消灭蒂雅的军团力量外，其实这些炮火一直在将蒂雅逼向侧后方的山林。在将蒂雅逼到距离目标山林五千米处，唐吉诃德便故意停下了火力，营造出她们的火炮距离较短的假象。实际上，二人的真正目的从来都不是蒂雅，而是她背后的洛卡。 在得到具体的数值后，托蕾亚和唐吉诃德一起行动了起来。托蕾亚分出了一半的人手去帮唐吉诃德推进，而唐吉诃德则带领着守护者之盾开始向着前方急行军。 ********************** “光…这么简单。” 回味着方才的遭遇战，赫里宁长叹一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知道吗？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五的魔能光源都是塔里克生产的，这也是塔里克唯一一个对外出口的东西。因为只有塔里克可以将魔能的转化率提到最高，从而创造出这种光束。” “确实，还是你们的东西好用。” 周离赞同地点了点头，感慨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买了几个写着塔里克生产，实际上是英南的假货想要做实验。每次我一用，不是光芒太小就是分散太大比用没有，气的我直接把那个卖假货的奸商挂在了旁边的路灯上，天天用他卖的贴牌灯烤他的头发。” “这…” 赫里宁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远在马格南的周离能在英南人手中买到塔里克的货，最主要的还是假的。 但一想到周离是用自己国家生产的物品给自己国家的军队迎头一棒，赫里宁心里便不是滋味。 这何尝又不是牛头人呢？ 第七十六章 周离是谁？ “洛卡，我总感觉不对。” 在前往阻断唐吉诃德军团的路上，蒂雅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摁下耳麦，凝重地对洛卡说道：“到现在对方的第二军团只现身过一次，而且数量也只有二十余人。我看过第二军团的资料，早在马格南时期他们的暗杀与敌后穿插水平就已经达到了巅峰，现在经过勇者的训练，不可能只有这点声势。” “我知道。” 作为统筹全局的指挥官，洛卡远比蒂雅更早察觉出第二军团的异动。他看着桌面上的地图，沉吟片刻后对蒂雅说道：“你面前有三处壑谷，她们极有可能那个地方设伏。细雨已经向着壑谷方向赶去，你在壑谷前三公里处进行一次修整，看看能不能把第二军团给找出来。” “明白。” 蒂雅一摁耳麦，随后开始减缓行军脚步，一边警戒一边行军。很快，一处壑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三公里，休整。” 伴随着命令的传达，蒂雅身后的士兵迅速分散开来，在各个掩体处消掩身形，开始进行短暂的修整。很快，山丘上出现了细雨的标识，这代表着没有埋伏。 “报告，第一处丘陵没有埋伏。” “第二处丘陵没有埋伏。” “第三处丘陵未见敌人身影。” 很快，三个不同小组传递的情报进入了蒂雅和洛卡的耳中，这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第二军团呢？ “有没有可能她们去找你了？” 这时，一个奇思妙想出现在了蒂雅脑海里，她连忙接通讯息，对洛卡警示道：“第二军团迟迟露面，很有可能是想要进行斩首行动。” “不可能。” 洛卡一摇头，笃定地回答道：“指挥部方圆三十里内全部设有灵感法阵，一旦有人靠近或接触都会进行高强度警报。而且指挥部居高临下，两面为悬崖一面为湍流，易守难攻，他们上不来。” “不要把她们想简单了。” 实际上洛卡是临时调配的指挥官，他这人有些太过自信，其实并不适合指挥官的职位。但蒂雅不同，她虽然同样对自己的剑与信念有着绝对的骄傲，但她却也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别忘了，之前的机场也拥有相同的灵感装置，那些晶诡依然绕过装置进入了机场。” “也是。” 洛卡还是比较听自己这个妹妹的话，毕竟蒂雅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快成为半神级别的职业者，战斗嗅觉灵敏的令人发指。他思索片刻，随后下达了命令，将警戒线扩大了十公里，并且加强了警戒力度。 “他们似乎有察觉了。” 茂密的树林里，托蕾亚摁住耳麦，冷静地对托蕾亚说道：“警戒线被拉长了十公里，而且警戒力度也加强了不少。” “需要我做些什么？” “拖住对方的暴风军团，不要让他们回援。” 眯着眼，大致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山头，托蕾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对唐吉诃德补充道：“以你为中心，西南方向六十九公里，我需要一轮轰炸。” “什么时候？” “你估算一下。” 唐吉诃德左手持曝光盾牌，右手持链锯长剑。她看向远方，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片刻，随后对托蕾亚说道：“最晚三十分钟，我可以进行一次轰炸。但对方现在应该已经有了防备，放空设施也应该布置好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 测量了一下山脉的高度，伸出食指轻轻按了一下地面。托蕾亚站起身，银白长发束在脑后，少女的面容如凛冬冰雪一般绝美清冷。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轻声说道：“一切都来得及。” “好。” 无论这两个人配合的时间多么短暂，但她们依旧都是最好的搭档。只因为她们一个死心眼，一个实心眼，都对周离“信任队友”的方针深信不疑。在挂断通讯后，唐吉诃德开始继续行军，而托蕾亚则开始在警戒线外布置着什么。 “对方进入视野！” 很快，唐吉诃德的守护者军团进入了第一批暴风军团士兵的视野，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蒂雅立刻有条不紊的进行了布置。她知道，就算唐吉诃德拥有连续进行空中轰炸的能力，但她的补给决定了她无法像方才那样大规模进行轰炸。所以她将自己的士兵以一定距离分散开来，既能互相照应，也能保证对方无法像方才一样一网打尽。???. “敌人接近预期防线一公里。” “敌人接近预期防线五百米。” “陷阱已就位。” “风暴军团二十支小队全部就绪。” “三百米。” “两百米。” “五十米！！” “进攻！” 伴随着蒂雅的一声怒吼，刚刚踏上这片土地的唐吉诃德迎来了蒂雅和她的风暴军团的问候。埋藏在土壤里的法阵顿时爆发出猛烈的定向冲击。转瞬之间，沙尘暴轰隆鸣响在这座峡谷之中。而那些潜伏的风暴士兵也激活了脚踝处的法阵，如狂风般席卷向唐吉诃德的军团。 “闪光！” 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早有预备的唐吉诃德立刻下达了命令。转瞬之间，一百面强光盾牌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但毕竟有了经验，这些风暴士兵激活了头盔上的过滤法阵，那些强光也就毫无作用。 “投掷！” 虽然这些闪光盾牌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功效，但还是微微阻碍了这些暴风士兵的脚步。趁着这个功夫，唐吉诃德和守护者之盾的士兵齐齐将腰间的手雷摘下，扔向前方。 呵。 蒂雅在心底冷笑一声，对于他们这些风暴士兵而言，投掷物是最无力的反抗。不用她下达命令，这些风暴士兵激活了胸甲上的狂风法阵，瞬间，那些手雷被吹回了守护者军团的脚下，并且被那些狂风引爆。 轰！！！ 手雷被引爆了，但爆炸并没有带来伤亡与痛苦，而是浓厚的白烟。 坏了！ 看着连绵不绝的白色烟雾，丢失了敌人身影的蒂雅心突然一沉。她知道，自己上了唐吉诃德的当。如果唐吉诃德一开始就将这些手雷往自己脚下扔的话，风暴军必然会阻止他们的行动。但她们却第一时间将手雷扔向风暴军，这让风暴军下意识的将手雷反吹回去。结果着了对方的道。 “风！” 但毕竟是风暴军，简短的命令下，所有人都催动了能运用的一切符文。瞬间，四面八方涌来的狂风将开始吹散这些白雾。在狂风的呼啸之下，这些白雾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可是，同样消失的，还有唐吉诃德和她的部队。 怎么可能？她们是遁地挂还是飞天挂？ 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峡谷，饶是半神将领蒂雅也傻了眼。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只笨重且臃肿的军团怎么可能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消失在峡谷之中。就算有白烟的掩护，自己不远处的观察者也不可能看不见她们的撤军路径。 ************ “直白点说，我是挂逼。” 周离双手枕着脑袋，悠哉地晃悠着，对一旁一脸茫然的赫里宁说道：“枪械与魔法都是这个世界战争的重要一环，不爽不要玩。” “这…” 作为场外观众的赫里宁知道方才那片烟雾中发生了什么，在烟雾激活后，这些装备繁多行动缓慢的军团人员中突然出现了两个穿着轻甲的身影。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高挑，亚麻色头发拢在兜帽里，容貌也隐隐约约。一个身形娇小，手背处有紫色鳞片，面容可爱稚嫩。在烟雾散开后，她们俩一起伸出手，一道虚空之门从半空中垂直打开，随后落在这群人的身上，把他们给“吃”进了虚空。 赫里宁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曾经见过暗影工会会长肯尼的虚空跳跃。那是他见过虚空亲和度最高的存在，他还记得，在那片被重重封锁的小路上，肯尼靠着只需要两秒施法时间的虚空之门穿梭在人群间，把所有人当猴子一样戏耍。 而现在，他看到了两个少女用毫无施法时间的虚空大门，将那些军团成员送进虚空之中。自己的部队就像猴子一样，自己戏耍自己。 这是啥？虚空亲女儿？ “灵海，卡娅。一个虚空之女，一个虚空养女。” 就在赫里宁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可笑的时候，一旁的周离爽快地为赫里宁介绍了这两位重量级人物。在听到这两个人的身份并通过周离表情发现不是胡编乱造之后，赫里宁懵了。 俩？ 好事成双？ “这…不是，呵，好吧。” 在有些失态的语无伦次后，赫里宁最后无奈一笑，恢复了塔里克皇帝的姿态。在此之前，哪怕他看到了那些奇思妙想的军团装置、火力强大的魔能武器、亦或是周离手下的大胆尝试，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毕竟那些塔里克是可以仿造的，是可以学习的，借鉴的。 可一个虚空亲女儿一个虚空干女儿，就这两个任何一个，你把塔里克卖了也凑不出来半个。 谁都知道可以无伤穿梭空间的虚空有多强大，可虚空一向排斥外人，极其讲究天赋。偌大的塔里克就只有三十多个可以在虚空中进行空间转移的存在。而且他们要么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入虚空，要么就是需要长达三十分钟的吟唱。前者屁用没有，后者没有屁用。 “这两个孩子真是一对珍宝啊。” 看着空无一人的白雾里，赫里宁发出了感叹，“有这样的助力，怪不得周离先生您的军团能做到如此之高的机动型。” “确实，这俩还真是我们军团的宝贝。” 周离毫不客气的承认了下来，这种多人大规模的虚空之门距离很短，而且持续时间不长，但却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做到无伤、快速且无视地形进行转移的手段。而这个能力发动条件既苛刻又简单——卡娅和灵海共同使用虚空之门。 说这个能力简单，是因为它只需要凑齐两个特定的人员。说它苛刻，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周离能凑齐这两个人。而且限定在这一世。在上一世里，这个能力从未出现过。暗影刺客这个职业声音最大的时候是被黑化林紫差点灭门的时候。 根据周离猜测，上一世的灵海和卡娅可能都没有活到魔王入侵的时候。而阿紫的黑化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灵海，或者说，灵海就是黑化的阿紫，而阿紫则是为保护灵海死在了暗影刺客的袭击之中。而卡娅也会因为自己没有提前激活冠冕圣树的卡牌，没能出现在现实世界。 因此可以说，在整个世界范围内，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军团可以做到这一点。 “强大的火力，敏锐的战争嗅觉，高强度的执行力，还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看着出现在风暴军团防线之后的守护者之盾，赫里宁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称赞道：“周离先生，以我个人的拙见，你的这两个军团已经可以与任何一个国家的主力军团媲美了。” “可你也知道，这没有用。” 让赫里宁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周离没有认下这句话。他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如果真的是灭世的灾厄，我的这两支军团只是投入浪潮中的一块石头。最多是溅起的水花大了点，力度重了点。” “您的意思是…” 赫里宁看向身旁的少年，这一次，他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少年了。 外界对他的评价一直都是两极分化，贵族害怕他，军人尊敬他，而民众崇拜他。那些本应该一直发声的教会却一反常态的沉默着。这个年轻人被贴上了很多标签，如魔鬼的信仰、恶棍救世主、掠夺者、无耻的暴徒、幽默的战士等等。 但是，此时的赫里宁眼中没有了那些其他人给周离贴上的标签，只剩下了最纯粹的周离。 勇者。 “我想要这个世界的所有军团，都能像我的军团一样，砸出更大的水花，随后汇聚成滔天巨浪，与灾厄对抗。” 此时的勇者背对着国王，他的身子高大，语气坚定。看着对蒂雅军团发起了偷袭的守护者之盾，周离语气沉稳地高声道： “插他眼睛啊！会不会打架？！” 当然，这个勇者还是很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更新，第七十六章周离是谁？免费阅读。 第七十七章 艺术，这就是艺术 以赫里宁的眼光来看，唐吉诃德的守护者之盾军团可以说一支绝对的一流军团。令行禁止、各司其职、无畏无惧。他们不但保持着职业能力上的强悍，同时也精通魔能枪械这种新型武器的使用。无论是能力还是精神上，这支军团都保留着绝对的压制力。就算在各国的顶级军团中，守护者之盾也能称得上是第一梯队。 但是，凡事都有但是。 那么在周离眼中，守护者之盾是一个什么样的军团呢？ “菜，太菜了，为什么不往眼睛上打，周围那么多沙子也不用就等着对方肉搏。好几把枪就开火呗又不能误伤。这小子为什么非要拉出去，扎堆群殴不好吗？哦，偷袭啊，那这小子行。” 周离盯着屏幕里的战斗，仿佛欣赏国足的出线之战一样愉悦且欢乐。而赫里宁此时就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守护者之盾在短短的三分钟里给他上了生动形象的一节课，他们告诉赫里宁一个道理——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有准又快。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就算这些暴风军团的士兵做不到躲避魔能子弹，但他们却可以预判对方的瞄准来进行闪避或反击。但问题就是，如果想预判，他们就得接近这些守护者之盾。可自从有一个漏网之鱼钻进了守护者之盾之中，被三个壮汉一人一拳愉悦送走后，这些风暴军团的士兵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这些人玩贴身肉搏。 要知道，守护者之盾的标准盾牌为三百公斤，更别提他们身上还有重型装甲和转轮机枪这些装备。虽然周离财大气粗给每个人都配备了装有重力法阵的内衬，但就算没有重力法阵，守护者之盾这些肌肉含量爆表的猛男也能撑得起来这些重量。 实际上，暴风军团与没有装备枪械的守护者军团实力相当。暴风军团擅长速度，守护者军团擅长防御。如果是这样单纯的战斗的话，暴风军团就会在守护者军团附近周旋消耗对方的体力，而守护者军团将会沉着应多找寻突破口，一击必胜。 可现在全都乱了，擅长速度的暴风军团怎么跑也跑不过子弹，守护者之盾在闪光盾牌下的转轮机枪释放着大慈大悲的.44马格南制式子弹。他们想要和守护者军团近身肉搏，就势必会被这些本来就擅长近身战的肌肉猛男一拳夯飞。 本来按照计划，蒂雅设置好了完美的包围圈，可这些人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俩暗影刺客，使用犯规级别的能力将这些人传送到了自己人的后方。当时如果不是蒂雅反应灵敏立刻调动军团，可能现在的蒂雅就已经可以观看战败cg了。 但再怎么不济，风暴军团也是塔里克的顶级军团。他们很快在蒂雅的组织下进行了有序的周旋与撤退，毕竟就算子弹再快，打子弹的也是人，这些身披重甲的猛士也做不到一边旋转一边开火。因此在以二十个人的代价送走了五个守护者之盾的骑士之后，风暴军团便离开了守护者之盾的包围圈。 “撑一撑，还有三十分钟。” 毕竟蒂雅和洛卡的任务并非击败唐吉诃德，而是拖住她们两个小时。现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唐吉诃德的军团也只推进了五分之一。这样的距离，只要风暴军团没有被一网打尽，唐吉诃德无论如何也完不成任务。 “只是打了你们个信息差，我手下的这两支军团这是第一次联合作战，蒂雅和洛卡的指挥与应变做的已经很好了。” 虽然看起来蒂雅和洛卡被打的节节败退，但实际上她们做到的程度已经让周离刮目相看了。毕竟在他的设想里，第一轮轰炸就差不多能解决蒂雅的部队，之后的连续攻击可以轻松奠定胜局。但在蒂雅与洛卡的共同发挥下，他们硬生生的保存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并且摸清了唐吉诃德军团的大部分底牌。 “但我们还是会输。” 赫里宁摇摇头，淡然地说道：“您的第二军团依旧没有出手，不是吗？” “洛卡所在的指挥中心位处天险，防御措施极其精妙，而且完全是针对第二军团这种刺杀性质的部署。如果第二军团贸然进攻，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周离半倚在座位上，插着手，轻笑着说道：“我手下的两个军团长里，唐吉诃德性格沉稳，保守有余进攻性不足，但危险嗅觉极其敏锐。负责第二军团的托蕾亚不喜言辞，但实力强大。她最喜欢的就是以最简单的方式去完成看似艰难的任务。这两个人的性格其实并不互补，毕竟都挺沉闷的。但是，她们在一起有一点让我十分满意。” “化繁为简，同时不会懈怠。” 周离伸出手，指向了一旁地图上那些必经之路上复杂的陷阱与设施，对赫里宁说道：“在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眼里，这些就是繁。如果军团想要突破风暴军团的封锁，则胜负未知。这个时候，就需要简。” 周离拿起笔，在洛卡的指挥中心上画了一个圈，继续说道：“简，就是指挥中心。一旦指挥中心陷落，那么暴风和细雨就会陷入混乱之中，那些原本需要配合的防御行动将会荡然无存。但军事意义如此重要，指挥中心势必为防守重地，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 “所以，这两个不会懈怠的人，想到了一个完美的配合。” ********************** “在第四个埋伏点将电磁陷阱和空间封锁装置布置好，只要能拖住她们十分钟，我们就能赢。” “收到。” 摁下耳麦，蒂雅带领着军团成员开始向着第四个埋伏点涌去。对他们而言，胜利已经是唾手可得了。虽然是惨胜中的惨胜，但归根结底也是一场胜利。第四个埋伏点是一处溪流，这里完全可以布置电磁陷阱，而且提前准备的空间封锁装置也会投入使用，防止她们再次使用那种诡异的力量。 “预计三分钟抵达。” 在得到前哨人员的讯息之后，蒂雅和她的手下立刻在树丛中隐蔽，等待着唐吉诃德和她的部队到来。此时的蒂雅与风暴军团已经提前开启了军团能力，如果唐吉诃德轰炸他们，蒂雅和风暴军团就能将炸弹吹到无害区域引爆，让他们做无用功。 “他们在距离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了，又掏出了那些管子。” “以保全自己为前提，进行阻拦。” 蒂雅冷静的下达了命令，随后她举起长剑，风元素覆盖在她的盔甲之上，而她的手下也一起将风暴覆盖在身上，等待着将炸弹还给唐吉诃德。 “他们正在装填，我们成功阻止了十二个炸药发射，但他们早有防备，我们无法再进一步。” “足够了。” 在估算了那些爆炸的威力后，蒂雅眯起眼，自信地说道：“他们的爆炸物无法做到精准引爆，我们的暴风足以将那些东西还给他们，送他们一份大礼。” “明白！” 一、二、三。 短短的三秒，却显得十分漫长。在这里，蒂雅听到了迫击炮的轰鸣声，而早已等待已久的风暴军团开启了军团能力，狂风蔓延在军阵之内，等待着炸药。 一秒，两秒，三秒。 ？？？？ 炸弹呢？ 就在蒂雅和风暴军团在风中凌乱之际，洛卡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炸的是我！！” 她们怎么会知道指挥部的具体位置？ 蒂雅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表情浮现在了她的脸上，“不可能！她们的爆炸距离最远就是二十公里，她们离你们的距离至少有三十公里，怎么可能炸到你们？” “等等，她们没有炸到我们。” 洛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问，他看着窗外不断被爆破的山腰，迷惑地问道：“她们在轰炸山腰处。” “山腰？” 蒂雅也愣住了，她的第一反应是唐吉诃德错误估计了火炮距离，炸近了。但是之前精准的定点打击提醒她，她们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等一下，她们？！！！！ 第二军团！！！ “快跑！！！！！！！” 就在蒂雅喊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洛卡的耳麦声消失了。 山，在崩塌。 设立在山顶的指挥部，跟着山顶一起跌跌撞撞地向着大地奔去。唐吉诃德的轰炸集中在了山体最坚硬的区域，而那些并不坚硬的区域，则埋藏着托蕾亚携带的所有爆炸物。而这些爆炸不负众望的在这片土地上掀起了波澜，将这座几百米的山丘顶端拦腰炸裂。就像被二代蛇精给锯了的葫芦山一样，山顶和指挥所被炸下了悬崖。 听着在一声轰鸣后只剩下滋滋声音的耳麦，蒂雅紧皱着眉头，她怎么也想不到，托蕾亚真的能袭击指挥中心，可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算了。” 良久，蒂雅长叹一声，苦笑着激活了身上的法阵，对着赫里宁和周离说道：“我们认输。” 失去了统领全局的指挥中心，蒂雅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她举起手，遗憾却又坦荡地说道：“勇者先生，你赢了。” “是，也不完全是。” 周离的声音响起，带着调侃对蒂雅说道：“实际上，我没有参加指挥。” *--*--*–-*--*--*--* “你们这一招…” 在模拟场地的外部设施里，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迎面碰上了灰头土脸的洛卡和蒂雅。洛卡看向托蕾亚，无奈又好笑地对她说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突袭我的指挥中心竟然是直接把山头炸掉，你们还真是让我耳目一新。” “过奖。” 托蕾亚一点头，在没来得及阻止她说话的唐吉诃德注视下坦然地说道：“这只是我的运气比较好，还是你们的防备薄弱帮助了我、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敢在普通山地上建立指挥中心，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可能会失败。” “她没有恶意的。” 唐吉诃德有些无力地拉住托蕾亚的衣袖，随后对二人歉意地说道：“您二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在没有情报之下还依旧差点完成了任务，真的很强。” “这是我的疏忽与错误，我要感谢托蕾亚女士的指出。” 赫里宁是一个坦然的人，他的子女同样如此。洛卡向着托蕾亚鞠了一躬，真挚地说道：“实际上您给我上了一课，这只是模拟，如果是实战里晶诡同样进行爆破，可能我就已经彻底死去了。”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换一个人说这话，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阴阳怪气。但如果这句话是一个白发红眸的绝美少女，带着高冷的表情用真诚的声音对你说的话，这就是让人愉悦的事情了。 “完事了？” 这时，周离两手插着兜，晃晃悠悠地推开了大门走了进来。他看向灰头土脸的洛卡，笑着问道：“怎么样？见识到新世纪军团作战的打法了吗？” “确实给我开眼界了。” 洛卡苦笑着，对周离说道：“二位军团长的能力毋庸置疑，都是顶尖人才。” “你们同样也是顶尖人才。” 周离带着玩味的笑意，对着二人说道：“你们刚才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换成是你们和其他国家军团的战争，你们应该是必胜的。” “但是，你们并不是战争的顶尖人才。” 周离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郑重地对二人说道：“你们还是没有做到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之前经历的都只是战斗，是带有礼节的、文明的战斗。但如果有一天，灾厄来袭，你们面对的并不再是鲜花与掌声，还有宽敞明亮的竞技场。战争只有尸骨、残骸、血肉著称的地毯。你们必须用一切的手段战胜敌人，战争没有妥协，只有生或死。” 洛卡闻言怔在了原地，他似乎听出了周离的弦外之意，但他却隐隐约约的想不明白一些事情。而蒂雅则比较纯粹，她认定这是周离给她们的教导，在虚心记下了周离的话语后，她看向周离，感激地道了一声谢。但很快，她就谢不出来了。 笔趣派为你提供最快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更新，第七十七章艺术，这就是艺术免费阅读。 第七十八章 我把你吊起来打你信不信 “您已经向我展示了您的实力。” 赫里宁伸出手，苍老的面容上带着难得的欣慰表情，开口对周离说道：“您如暴风寒冬之中的烈酒一般让人惊叹。” 这句话是塔里克的一句谚语，用来夸赞对方拥有勇士之魂。然而让其他人感到意外的是，周离并没有接下这一句话，而是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对赫里宁说道： “您谬赞了，我可不是什么烈酒。我就是一个好酒之人，不是什么英雄。” “哦？” 赫里宁挑了下眉，他打了个哈哈，恍然大悟道：“那周离小友可有口福了，塔里克最不缺的就是好酒。” “好酒不嫌多，我个人好美酒，想要多储存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些不太符合标准的特级烈酒，您看如何？” 周离的脸上带着标准的营业笑容，他看着赫里宁，笑着问道：“五五。” 赫里宁笑着摇了摇头，说了个数字：“七三。” “五五。” “六四。” “好，那就六四。” 周离笑了，赫里宁也笑了。 其他人傻了。 “他们在说什么？” 唐吉诃德、灵海、卡娅、托蕾亚、蒂雅、还有一个洛卡。这些人虽然可以称得上是军将之才，但一旦涉及到谜语人行为，这些人就齐齐抓瞎，一头雾水。 “他们在准备庆功宴？” 作为古老家族的一份子，唐吉诃德不负众望地提出了毫无意义的答案。 “我感觉他们是想要进行一次酒塔（塔里克独有的喝酒方式）。” 蒂雅的回答让洛卡扶额长叹，他看向不远处还在说着什么“酒不得贪”“细水长流”“假借他人之手”这些奇怪的话语，无奈地对一旁的蒂雅说道：“蒂雅，咱不懂，可以不说。” “那你说说呗。” 蒂雅翻了个秀气的白眼，反正自古尊老爱幼逮住中间可劲揍，她不敢跟自己眼里的大哥叫板，还不能跟你个二哥顶一顶了？ “我不知道。” 洛卡投去一个关爱的眼神，对着想要反驳的蒂雅说道：“我不知道，所以我不乱说。” 这几个人属于这群人里为数不多的“开放式葫芦”，其他的闷葫芦更不用多说，她们不但不懂，连猜都不想去猜。灵海高冷，卡娅懵懂，托蕾亚发楞，一时间，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她们都听不懂周离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也不好意思打断，只希望他们能快点结束这折磨人的谜语人阶段。 “分配利益。” 大门被推开，一身黑金色哥特长裙的艾因出现在众人眼前。在这群人眼里，此时的艾因宛如击破谜语人的英雄一般身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就差在她身上披个黑色斗篷，带俩猫耳，成为真正的英雄了。 “他们在分配什么利益？” 蒂雅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好奇地问道：“周离先生是想要买酒吗？” 艾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招了招手将卡娅的手握在手心里，随后对蒂雅说道：“是，又不是。” “他们说的酒，是地下黑市。” “唉？！！” 蒂雅当场震惊的微张小嘴，不可置信地问道：“地下黑市？塔里克有地下黑市？？” 这一下，直接给所有人都沉默了，随后除了蒂雅的所有人齐齐用疑惑的眼光投向了洛卡身上，都带有同样的疑问。 “唉。” 见此，原本一脸惊骇的洛卡无奈地认清了事实。他伸出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苦涩地说道：“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一直都没告诉她黑市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 其实不用洛卡解释，就在方才地下黑市这四个字出现之后，帝国三公主蒂雅的脸上便流露出了众人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因为在过去，她们天天都能在还没被周离污染的唐吉诃德身上看到。 正义感。 对的，正义感。是当年唐吉诃德帮助老奶奶过马路，一天到晚除了惩恶扬善就是扬善惩恶，永远都把骑士戒律作为亘古不变心跳时，那副魔鬼看了都绕着走的正义感。这一下，众人都明白了为什么洛卡一家不把地下黑市告诉蒂雅。他们不是害怕心思单纯的蒂雅被地下黑市给坑害，他们担心的是心思单纯的蒂雅给地下黑市坑埋。 “洛卡，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蒂雅看向洛卡，眉头微锁，语气严肃地问道：“地下黑市这种毒瘤值得你们这么隐瞒吗？你告诉我，潜入进机场的那几个晶诡是不是从地下黑市流传出来的？” 这句话直接把洛卡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相较于已经成为一个合格领导者的埃文，洛卡的好奇心和职业决定了他并不喜欢政治。但跟自己这个脑子一根弦的妹妹蒂雅相比，洛卡就显得十分在行了。这不代表洛卡的政治能力强，只能证明蒂雅的头脑太过简单直白。 无论是赫里宁、埃文或是洛卡，他们都知道地下黑市是无法根除的存在。只要贫富差距、经济体制和财富分配没有达到理想国的状态，这些滋生于黑暗的存在就不可能断绝。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将黑市掌控在自己的手下，保证他在特定范畴内生长，不去危害更多的人。 这是一种妥协，一种无奈却必须的妥协。而妥协，在政治上是最基础也是最好用的手段。在塔里克政府和银爵的掌控下，塔里克的地下黑市一直没有毒品和太多违禁物的交易。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小范围的走私和一些不允许开办的灰色产业，威胁不到地表。这样的情况满足了每一方的需要，无论政府、银爵或是那些产业主人，都对此很满意。 但是，在蒂雅的眼中，妥协本身就是一种失败，一种对邪恶的让步。 因为无论如何修饰，如何形容，黑市本身就是一种容纳细菌的容器。妓院、赌场、走私、杀人等等塔里克地表已经杜绝的存在，都在容器中茁壮生长。这在蒂雅眼中，是错误的。 “如果我们告诉你，结果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这时，赫里宁的声音从蒂雅背后响起。蒂雅顿时打了个寒颤，但她没有退缩，转过身，直视着这位国家的慈父。 “你会带领你的军团冲进地下黑市，将头领们押入监狱。随后你会联系最高法院查封整个黑市，同时你会找到警察局让他们调查黑市的来源，并且开始进行追溯，来找到幕后黑手。” 赫里宁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于这个家中最小的孩子，他一直都有些愧疚，又有些后悔。当年他因为晶诡的事情十年只回去了五次家，刚刚一岁的蒂雅就这么在没有父亲的陪伴下度过了童年。虽然蒂雅性格善良，而且还有埃文和洛卡的陪伴。但过度的保护让蒂雅逐渐无法忍受任何黑，慢慢的养成了这种绝对正义的性格。 他想要纠正蒂雅，可赫里宁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指责蒂雅。因为从头到尾，蒂雅说的都是对的。就在赫里宁准备继续将后面的话语说出时，周离在一旁开口了。 “你可以做到这些，你的风暴军团当然可以做到这一点。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整个地下黑市一锅端，封锁所有的灰色交易。同时你也会逐渐从纷乱的线中找到源头，找到地下黑市的幕后黑手的线索。” 看着有些茫然，却依旧坚定的蒂雅。最喜欢“把别人三观打破然后按照自己想法去重新塑造”的周离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慢悠悠地说道： “但很快你就会发现，无处不在的阻力开始想你靠近。你的调查行动开始充满疑点，很多部门的效率将会前所未有的低下。同时，有很多势力会对你委婉的表示地下黑市并不应该被查封，而一堆又一堆的关于你的投诉将会叠在你父亲的桌面上。” “那只能说明我是在做对的事情！” 蒂雅毫不退却地迎着周离的视线，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敌人越阻止我的，我就越应该做下去。敌人越害怕的，我越应该背负在肩上。” “你想跟银爵为敌吗？” 周离淡然的话语响彻在蒂雅的耳旁，宛如炸雷。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离，良好的教育没有让她下意识的反驳，而是开始思考了起来。 “银爵是十二刻的商业教会，他们怎么能允许不遵守市场规则的地下黑市存在？” 蒂雅抬起头，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而周离则不屑一笑，没有思索，脱口而出： “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地下黑市在银爵的游戏规则里运转，同时每年要交的税一分都不能少。而且别忘了，黑市之中，暴利是常态，商人永远都逐利，而银爵恰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贪婪而且矮贫挫的商人。” 在忽略了周离夹带的私活后，蒂雅开始思索周离的话语。不得不承认的是，周离说的很有道理。而且看洛卡和赫里宁的表情，她知道，周离说的没错。 “那就调查他。” 如果放在他人，周离会觉得这个人吹逼的能力还是有待提升。但放在蒂雅的嘴里，就显得让人发自内心的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毕竟这可是面对万千恶魔，在丢下一句我来阻止他们后，便只身冲入黑色浪潮的少女。 唉。 周离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的吃瘪。但凡把蒂雅换成其他人，现在就已经被周离吊在树上进行洗脑。他看向蒂雅，无奈地继续问道： “那如果你调查到了你的父亲呢？” 此话一出，洛卡顿时就急了。他知道很多，但正是因为他懂所以他不想让蒂雅接触这些东西。他不想让蒂雅心中如神明一般的父亲遭到污化，也不想让蒂雅接触这些东西。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赫里宁严厉的眼神。而那个眼神并非是冲着周离，而是冲着洛卡。 “父亲？！” 蒂雅愣住了，她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一样。她呆呆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只看到了阴影中那张看不清神色的苍老面容。她带着乞求似的眼光注视着他，希望能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赫里宁没有说话，但却回答了蒂雅。 没有哭喊，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质疑。蒂雅只是捏紧双拳，姣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她咬着下唇，蔚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滚大的泪珠，却久久没有落下。片刻后，她转过身，快步离开了建筑，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您为什么要这么直白的告诉她这些？” 洛卡紧皱着眉头，他没有埋怨周离，只是感到了不解，“按照蒂雅的性格，她会因为这件事痛苦很久，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卡作为一个冒险家，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只是不屑于去用，而非不会。他看得出来，周离对自己的妹妹有着纯粹的善意。经过方才赫里宁的提醒，原本心乱如麻的他也平复了心情，但却压不住自己的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周离要如此对待蒂雅。 “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三分钟内想不出来，我就请求皇帝陛下允许我把你吊起来打。” 带着和善的笑容，秉承着尊老爱幼逮住中间可劲揍的原则，周离和蔼可亲地给洛卡布置了一个任务。就在洛卡一脸惊愕看向自己的父亲时候，赫里宁点头了。 “可以，我一起打。” 这下直接把洛卡二进宫，他再度崩溃了。他不知道为啥自己妹妹出事倒霉的却是自己。但毕竟面临着被吊在树上打的悲惨结局，他还是调动着大脑，飞速地思索。 “您是想让她提前接触到这些东西，让她适应地下黑市的存在吗？” 三分钟一到，面对靠近的周离，洛卡飞速地回答道：“现在我们给她揭露了这些让她受伤，总比她以后自己揭露真相或被迫看到真相受伤要好的多，您是这个意思，对吧！” “答案…” 周离扬起脸，灿烂的笑着。 “当然是错的啦。” 第七十九章 蒂雅与铁匠 “没问题吗？” 唐吉诃德看着蒂雅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这对她来讲…或许…” “不，正好。” 赫里宁摇了摇头，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淡然，“现在让蒂雅接触这些，总比以后被伤害到了才认识到要好很多。” “可蒂雅她认死理，这怎么…” 洛卡在一旁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性格，认死理还较真。现在有很大的几率蒂雅没有再怨恨谁，她只是在跟自己赌气，和自己争论。 “关心则乱。” 一旁的周离摇了摇头，他毫不担忧蒂雅的情况。他看向洛卡，提醒道：“你的妹妹比你想象要聪明，她只是不想去思考，并非不会思考。” “我怕她跟自己较劲。” 洛卡叹了口气，他也并非不相信蒂雅。只不过，他从未见过蒂雅会有那种无助的神情。要知道当年就算他是哥哥，帮他把班上一半男生揍了个遍给他出头的可是蒂雅。从小到大，蒂雅永远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看着一旁赫里宁不自觉的担忧，周离对这两个人感到了些许无奈。 也没办法，以赫里宁为首，大皇子埃文为辅，二皇子洛卡为混子，三皇女为团宠这一家子可不像其他皇室家族除了尔虞我诈就是勾心斗角，权利对这几个人而言连半价鸡蛋都赶不上。而作为团宠的蒂雅，则是这些人默默关心的主要对象。就连堂堂皇帝赫里宁，也会为自己女儿的心情而担心。 “我去劝劝她吧。” 周离摆摆手，倒也不嫌麻烦，对二人说道：“我虽然平日里不善言辞，羞涩腼腆，但在劝人这一方面还是颇有研究的。马格南那些贵族都是我劝的，放心，总有些效果的。” 坏了，更担心了。 周离的插科打诨让气氛没有方才那么凝重，赫里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感激地对周离说道：“拜托您了。蒂雅是个好孩子，是我平日里疏忽了她的感受。” “行，等一会我吧。” 周离刚要抬脚离去，洛卡突然开口，对他说道：“蒂雅应该会在莫斯克第一花园旁边的溪流附近，她很喜欢那里。” 脚步停顿了一下，周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离开了这座建筑。然后，他径直地走向了莫斯克大熔炉。 莫斯克大熔炉，是除了塔里克能源塔之外的第二个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是因为这座生产了塔里克百分之六十的钢铁的巨型工厂，建筑面积几乎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城镇。同时，这座熔炉自修建以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故，这才是真正的奇迹。 “您好，请问你是想要去哪个熔炼厂？” 在大熔炉北三的入口处，接待恭敬地向着周离行了一礼，随后对他介绍道：“北部熔炉一共有七千三百二十三座，其中大型熔炉三十二座，终极熔炉三座。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为您预约任何一个熔炉的参观。” “赞恩熔炉。” 在这座已经无法单纯的用“工厂”来形容的巨大熔炉之中，有一座名为“赞恩”的熔炼厂坐落于底层的边缘处。因为产量较小，赞恩熔炼厂依旧很久没有开工，一直处于待机状态。 “赞恩？” 接待听到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后愣了一下，但专业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打开一旁刻着搜录符文的记事本，迅速地找到了周离所说的熔炉。 “赞恩…有了，北部区域第三街道202号熔炉。” 在说出具体的地址后，接待出于礼貌地提醒道：“这座熔炉已经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没有开工了，除了维护人员外没有人在里面。而且这个熔炉是微型熔炉，没有什么参观的价值，要不您还是看一看那几座大型或终极熔炉？” “不用了。” 周离委婉的拒绝了接待，他到不讨厌这个接待，毕竟人家是真情实意且无微不至地为自己服务。在收起了勇者专属后，周离对接待问道：“刚才有其他人想要去赞恩吗？” “有一个，但是她是从南区去的，我这里没有具体的记录。” 得到回答后，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他进入了这座巨大的熔炉之城，轻车熟路的穿行在其中。明明是第一次来，他却像是早已走过千百回一样，从没有看过一眼地图或告示牌。 因为，这条路他真的走过了千百回。 一座小小的，宛如古代那些铁匠的铺子一样的建筑。很古朴，却又因经常维护而显得整洁如初。门旁的金属门旁附近，挂着一个小小的，像是手工雕刻的粗糙木牌。上面的字迹因为长时间的高温而产生了变形，不容易被看清。 “强大，保护我爱的人。” 周离在心底读出了那几个字，他知道这座建筑，也知道这个熔炉对蒂雅而言代表着什么。 上一世，周离是蒂雅的战友，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在一个雨夜里，蒂雅曾经告诉过周离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她的母亲。 一个温柔，平凡，善良的女人。在蒂雅十六岁那年死于一场疾病，赫里宁用尽一切方式也没有挽救她的生命。她走的那一天，赫里宁一夜白头，整个人仿佛老了三十岁一样。如果不是胸前的皇帝勋章，他可能就放弃了自己。 根据蒂雅的描述，她的母亲，是她一生中见过最强大的女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周离听得见里面叮当的打铁声音。他也知道，蒂雅听得见敲门声。 打铁的叮当声逐渐缓慢，少女略微急促的喘息声逐渐清晰。在一阵脚步之后，门被打开，露出屋内的少女。 金色的长发束成马尾落在身后，两侧落下的发丝贴在了满是汗珠的脸颊上。黑色的训练短衣勾勒着美好的曲线。她的袖子被拉的很高，露出了白皙的小臂，肌肉的线条美好而又健康，细长洁白的手指钳着一块薄薄的铁片。 蒂雅看着周离，红唇微启，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地方是蒂雅心中的一片净土，也是自己母亲留给她的念想。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熔炉，就连自己的父亲赫里宁也不知道。可不知为什么，蒂雅看着面前含笑而立的少年，心中却升起了荒诞的想法。 “我们，是不是之前认识？” 鬼神使差的，蒂雅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刚问出去，她就感到了不妥。但她并非那些女孩总是小女儿态，她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带着疑惑与不解。 “或许认识吧。” 周离看了看这座熔炉里的陈设，一个炼铁的高炉，一个精致的锻造台，还有摆放整齐的物件。这和他记忆里的小屋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艾露玛放的香薰，还有自己在屋顶藏着的烈酒。 “您…有什么事吗？” 蒂雅有些慌乱的将手中铁片放在一旁，此时的她没有穿着那一套帝国公主的盔甲，而是一身像铁匠一样的短衣长裤。虽然她跟自己的礼仪老师关系不太好，但她也知道，这不是一个面对外宾的公主应该有的模样。更何况自己现在还一身汗气，十分不得体。 “放心，我不是来劝你的。” 周离收回了视线，他看向蒂雅，淡淡地笑道：“你很喜欢打铁？” 蒂雅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平复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坦然地说道：“是的，我的爱好其实就是打铁。” 末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还不忘补上了一句，“当然，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的爱好。” “挺好的，多少是一门手艺。不像马格南三世，一天到晚除了摆着那张臭脸往椅子上一瘫什么也不会，上次我让他帮我造个魔能冲击钻他都不会，浪费我的感情。” 闻言，蒂雅嫣笑一声，“您说的这个我也造不出来。” “当然，我也不会。” 周离一摊手，坦然地说道：“打铁这种东西我除了知道要把铁千锤百炼之外什么也不懂。” “可知道千锤百炼就已经足够了。” 蒂雅摇摇头，笑着说道：“很多人都不知道铁要反复锤炼。洛卡还说铁不就是一滩水凝固起来变成固体，气的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和他说话。” “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我的一个朋友后来告诉我，铁要千锤百炼才能成为钢，钢也要千锤百炼做成武器和盔甲。铁匠也同样如此，只有挥舞千万下重锤，才能让技艺得到升华。” 听到这句话，蒂雅的两眼顿时绽放了光彩，她看向周离，兴奋地问道：“您的这个朋友是哪一位？我能见见她吗？” 这就是十年后的你。 周离看着面前雀跃的少女，心中暗自发笑，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她的名字我不太方便透露，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好的，感谢。” 蒂雅微微俯身以示谢意，她顺着周离的视线看了一圈熔炉里的陈设，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不知为何，从第一见面，周离给她的感觉就很是亲切。就像二人曾一起并肩作战一样，彼此有着莫名的联系。再加上周离的勇者身份，一直绷着心弦的蒂雅也放松了些许。 她拿过毛巾擦了擦汗，随后将其挂在一旁。周离正好奇的盯着那块铁片，在听到声响后，他转过头对蒂雅问道： “这是在做什么？”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 蒂雅走上前，捻起铁片，轻声说道：“我只是享受锤炼这块铁时的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思考。只需要挥起锤子，砸下去，挥起，砸下。很快，铁就会变得锋利坚硬。” 从铁片上移开视线，周离注视着蒂雅，明知故问道：“这是你父亲教你的吗？” “不，是我的母亲。这座熔炉，也是她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蒂雅嘴角噙着笑，看着手中的铁片，感慨道：“您是不是以为我的母亲是一个铁匠？” “难道不是吗？” 周离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问道：“打铁…不应该是铁匠来教你吗？” “我的母亲是一个医生，大家闺秀，连锻铁锤都举不起来。” 转了转手中几十斤重的锤子，蒂雅笑着对周离说道：“她根本不会打铁，而且还怕热，根本不喜欢铁匠铺这种地方。” “可为什么…” 周离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神情，指了指这间屋子，意思不言而喻。 “我的母亲是一个大家闺秀，但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让自己的女儿必须成为大家闺秀。” 将锤子放在一旁，蒂雅敲了敲面前的熔炉，声音不再像往日一样充满活力，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柔和。 “我从小力气就很大，也很喜欢打抱不平。洛卡当时很瘦弱，总是被人欺负，也不敢去告诉老师和家长。我知道后就自己一个人把他班上的男生教训了一番，被老师抓到送到了办公室里。当时父亲忙，不怎么回家，就只有母亲来接我。” “当时我以为，母亲会狠狠的责骂我一顿。毕竟我一个女孩，来到高年级来打架，还打的灰头土脸的，一点都不淑女。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母亲把我接回家后并没有骂我，她只是教育我不要轻易的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然后夸奖我帮洛卡讨回了公道。” “她并不认为女孩子不参加文职，不去学习化妆，不去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就是错误的。她说，一个人一生中最应该做的，就是做出自己内心深处的选择。她说，既然你想要维护正义，那就去做，去努力的成为一个维护正义的人。” “在得到我的答复后，母亲帮我报名了军校。在努力训练了六年后，我也得到了剑舞者的职业。在我十八岁那年，母亲拿出大半的积蓄买下了这座熔炉。她知道我喜欢打铁，就算这会让我汗如雨下，毫无形象，也没有任何文雅的模样，但她依然支持着我。” “母亲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劳动，都不分高低贵贱。” “人也应该一样。” 第八十章 请放心，至高无上的只有一个女主！ 哪怕已经听过了这个故事，但当蒂雅再次说起她的母亲时，周离也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你有一个很伟大的母亲。” “是的，我很幸运。” 铁片在蒂雅修长优美的手指中翻飞，她看着银色的金属，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可能我不会成为剑舞者，也没有办法穿上装甲包围这个国度。我很爱她，虽然她已经离去，但我依然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你爱着这个国家，对吗？” 周离看向蒂雅，那种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眼，亲切却又带着些许疏离。蒂雅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道： “是的，我很爱这个国家。” “周离先生，我知道您想劝我不要在意地下黑市的事情。” 像是知道周离想要说些什么一样，蒂雅苦涩的笑了笑，带着些许无奈与自嘲的口吻对周离说道：“我理解我的父亲，我也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可当我直面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还是会难受，会感到无力。无论我自己怎么提醒自己这是无奈的妥协，但我也依然无法接受。” “我倒是不太想劝你。” 周离在蒂雅惊讶的注视下说出了这句话，他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要是你父亲或者洛卡的话，他们可能会想要好好地劝一劝你。但是我懒，说话太麻烦，还是实际行动方便一点。二十天后我会去一趟地下黑市，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 “啊，这。” 蒂雅懵住了，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说教、大哥的严厉还有二哥的摆烂的她一时间有些茫然。她看着周离，明明见面不多，但她却感觉这个人无比的了解自己。 “不是让你接受地下黑市，我就是单纯的想让你看看。” 周离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平静地说道：“看看地下黑市都有什么建筑，有哪些人和事。去走一走，看一看。你可以随时拔出剑把里面的罪犯斩杀，也可以收集证据一网打尽，我不会管你。” “您如此放心我？” 蒂雅皱起眉，虽然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不解地问道：“您不怕我真的将罪犯绳之以法引起恐慌，打乱您的计划。” “两个我都不太怕。”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坦然地说道：“首先，我不担心你会冲动，因为你的自制力是我见过所有人中几乎是最好的一个。其次，就算你一时冲动引起动乱…” 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又锤了锤心口，周离带着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自信笑容，对蒂雅说道： “我的计划，无人能乱。” “说实在的，如果换做其他人，这么说话我只会认为他是在吹牛。” 半晌，蒂雅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少女特有的狡黠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看着周离，唇角微挑，声音清脆，“但如果是勇者大人的话，我倒是相信您的。如果不嫌弃我这个拖油瓶的话，还请您带上我吧。” “成。” 周离也不多废话，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纸条扔给她，上面则记录着一串号码，“二十天后我会联系你。” “没问题。” 蒂雅抓住半空中的纸条，半垂的米色衣袖露出光洁如玉的小臂，完美的线条惹人眼晕。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语气不再沉重，“无论如何，我会亲眼去看一看地下黑市。” “到时候见。” 周离也不多话，转身便推门离开了熔炉，还不忘顺手把门也关上。看着只剩下自己的熔炉，蒂雅有些出神。 为什么呢… 短短的几句交谈，让原本心情烦闷的她舒畅了不少，而且也不再指责自己的不懂事。她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手心中的那张纸条，好奇的心思逐渐浮上了她的心间。 这个勇者，确实有些不一样啊… ************-**-**-**-**--**--*---* “怎么样了？” 休息大厅里，赫里宁和洛卡在与唐吉诃德等人交谈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无非就是一些行军布阵，或者派兵遣将上的故事。当然，他们也听到一些情报员不知道的情报。比如周离嗜甜，还有周离极度嗜甜的同时不长蛀牙。 其实如果是平常的赫里宁，他能轻易地从唐吉诃德她们口中套出一些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这一次，由于蒂雅的缘故，他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总是莫名其妙地思绪飘飞，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周离为什么要随身携带一副镶嵌着led灯带的拳套。 当周离回到休息大厅后，赫里宁在礼貌的结束了话题后，平静地转过头看向周离，淡定地问道：“蒂雅不喜欢吃甜食。” “啊？” 周离被赫里宁跳跃的发言给弄的一懵，下意识地说道：“那她还真挺没有品味的。” 反应过来在别人面前说对方女儿品味不高可能不太礼貌后，周离迅速转移话题，对赫里宁说道：“我让她有时间和我去看一看地下黑市，她现在心情还算不错，至少挥锤的时候空气不再扭曲了。” 挥锤？扭曲？ 一头雾水的赫里宁也没太关注这些细节，他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松了一口气，对周离感谢道：“麻烦您了，希望我的女儿不会给你添麻烦。” 带着礼貌的笑容，周离回应道：“我相信蒂雅，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老赫，我可比你了解你的女儿。而且，在黑市里，她不添麻烦是不可以的哦。 在寒暄过后，赫里宁和洛卡回到了指挥中心开始进行复盘。而周离和唐吉诃德一行人也坐上了魔能车，开始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周离先生，蒂雅她怎么样了？” 车上，唐吉诃德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对周离问道：“她…还在纠结吗？” “肯定还在纠结，这种事是一辈子的。我又不是什么嘴遁大师，劝两句就让她心花怒放的。” 周离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撑着脸，宽慰道：“但你放心，她笨…调节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好，别太担心了。” 你是不是想说笨蛋程度来着？ 虽然怀疑，但懒得说。唐吉诃德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希望吧。蒂雅小姐是一个很强大而且很有人格魅力的军团长，我不希望她因此而感到纠结。” “她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一旁端坐在座椅上的托蕾亚点点头，赞同地说道：“她的临场指挥能力和冲阵能力很强，是个不错的将军。” “你们俩对她的评价很高啊。”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说道：“我可没见过你们俩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还真挺少见的。” “因为我们确实也没怎么见过其他将领。” 这时，托蕾亚发挥了她的诚实本能，“我们到现在为止除了进行过一次军演外就只有对战过一次晶诡。而蒂雅小姐是我们唯一对战过的将领。” “庆幸吧，至少让你们不用和人类同室操戈。” 周离笑了一下，有些怅然地说道：“不像我，天天和那些狡诈的人类斗智斗勇，斗个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就像谎言之神，多纯粹的一小孩，心眼少手段单纯，多让人感动。再看看马格南三世那老头，天天摆着个司马脸，上次让他帮我手搓一个光辉水晶还让我滚，说许愿池的王八都不接我这活，你们说说过不过分。” 如果主语是你的话，挺过分的。 “您也别老…折磨马格南三世了。” 这时，作为今朝余孽的唐吉诃德略带无奈地说道：“您不已经和他和解了吗？都合作了，就别天天剑拔弩张了，缓和一下关系吧。” “谁告诉你我俩剑拔弩张了？谁说我俩关系不好了？” 一听这话周离顿时不乐意了，他一拍方向盘，气急道：“我跟我哥们好着呢，你懂个啥？只有关心亲紧密的好兄弟才能开这些玩笑，陌生人我管他死活，你怎地如此凭空辱人清白？” “好好好，你们关系好。” 唐吉诃德无奈地笑了笑，她也不争辩，只是带着认同的表情点头称是。 “小唐，你看你，着相了吧。” 周离也不急了，他开着车，意味深长地教育道：“很多时候，你不能只看表象。别看我天天给老头打骚扰电话，开劣质假发票坑他经费，天天申报损失让他只能从兜里掏钱，窜门的时候不是踹门就是踢门，但这都是我们关系好的表现，你懂吧。” 呃呃。 你说是那就是吧。 唐吉诃德无奈了，这一番话虽然充满了胡搅蛮缠和插科打诨，但却又让她感觉很不对劲。比如这一老一少虽然天天互相不对付，但他们还真没说翻脸打起来。但你要说这俩人关系好，那李维斯可不乐意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周离在登机前特意去他家把他打了一顿。 过了一会，魔能车驶入了酒店楼下。此时这座酒店已经屈服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周离又包下了两层供众人使用。但所有人都知道，周离把楼下饭店包下来的原因主要是那里厨具和配菜种类极其丰富，单纯的是让艾露玛玩的开心而已。 钱，就是要花在刀背上。 当然，这里特指别人的钱。 “说实在的，您就不怕别人说您太过奢侈了吗？” 拉着卡娅手的艾因看着被周离包下的电梯，无可奈何地说道：“虽然我们的财产很是富裕，但能省一些总要省一些的。”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周离信服的点了点头，走上电梯，感慨地说道：“为了节省我们的开支，我把这些钱都开了假发票寄给马格南三世。” “呃呃，也挺好。” 毕竟是商人，艾因对周离的这个行为虽然有些呃呃，但她还是很欣慰周离勤俭节约的精神。不一会，电梯到达了顶楼。 “哦哟，大家都回来啦？”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蹦出个捧着纸箱子的艾露玛。她穿着一身白色珈裙，腰间用着湛蓝色系带环住，显出优美的身姿。在看到周离后，艾露玛那双水润的眼眸顿时绽放出了光采，她双手不便，只能晃了晃身子，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正要去市场买一些东西呢，有没有一起的？一起一起？” 看着面前就差找个尾巴晃起来的艾露玛，周离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艾露玛呜咽一声，双手拿着东西捂不住脑袋，只能抿着晶润的红唇无辜地看着周离，那副模样看的别人心都快化了。 但对周离没有用，他习惯了。 “走吧。”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接过艾露玛的箱子。其他人都不想做可无限制地持续发光物体，也就婉拒了艾露玛的邀请。在其他人离开后，艾露玛咻的一下钻到了周离身旁。她懒趴趴地靠在周离身上，伸出手摁下了电梯的按键。 “想买些什么？” 周离感受着熟悉的温香软玉，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地问道：“楼上缺东西了吗？” “糖少了，面粉也不多了，我从马格南买的东方酱料也剩的不是很多了。” 掰着葱白般的手指，艾露玛慢慢地说道：“还要我想买一些塔里克的习俗指南。林灵女士上次说的那本基督山风暴我也想买一本。灵海上次说她想要买一点压缩口粮，她想尝尝塔里克的味道如何。早上阿紫抱怨她的床单被蹬坏了，我看她忙了一天没买到就帮她买了。还有艾因女士说过家里的咖啡不多了，我也得买一点。” 周离看着一旁窸窸窣窣地算着谁缺了什么东西的可爱女孩，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就是这样，让人怜爱。她总是开心的忙忙碌碌，开心的关心他人，开心地与周离同行。 “哦，对了，你屋里我看了，手纸好像不多了，我问酒店前台他们说这个东西都是定量的，可能需要两天后才能补充。我怕你不够用，一会多买一些。” 笑容僵住了。 “酒店这种地方多擦一擦是没问题的，哎嘿。” 艾露玛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狡黠一笑。 第八十一章 点子，点子！ “亚瑟，说实在的，我有一个点子。” 坐在石头上，手中鱼竿静止不动。满脸胡茬的达奇抽着雪茄，对一旁的亚瑟说道：“我认识一个老巫婆，她或许会对你身上的诅咒有些看法。” “拜托，达奇，你认真的？” 亚瑟听到“点子”俩字的时候鱼竿差点都没握稳，他吐掉嚼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准备把我交给那个喜欢生吃鱼鳞的老竹竿？你难道忘了上次你喝了她的感冒药后感冒好了，心脏骤停的经历了？” “那我最后不也是被抢救回来了吗。” 自知理亏的达奇嘟囔一句，他看着脚下的溪流，沉默片刻后幽幽地说道：“但我感觉她真有一手。” “精通一手垃圾制造？” 因为有家室，所以约翰在这两个人中间属于是最干净整洁的。他不喜欢钓鱼，只是盘着腿坐在石头上，百般无聊地撕着牛肉干，无情地吐槽道：“要我说，那个老巫婆制作的药剂只能分为两类，有害垃圾和对有害垃圾都有害的垃圾。” “那也是一种本事。” 达奇提起鱼竿，一条红尾鳞鱼被他扔进了鱼篓里。他捏了捏鱼饵，放在鱼钩上，再次把钩子甩进溪流里，“说实在的，要是我有她这一手，我就去塔里克的研究所那边弄個垃圾处理的职位当一当，说不定能赚点上流人的钱呢。” “你只会把研究所里的好酒喝光，好菜吃完，然后再揣上点七零八碎跑回来。” 亚瑟黑着脸将鱼钩上的螃蟹拿下来，扔进了溪流之中，叹了口气后说道：“我感觉他不会为难我们，我们解开诅咒相当于单方面再次得罪他。再说了，人家还帮咱们弄了药。” 说到这里，亚瑟伸出手从约翰身旁袋子里拿出一块牛肉干，一边撕着一边对约翰问道：“杰克怎么样了？” “好多了。” 说到这里，约翰的眼中浮现出安心的神色，“用试纸测过了，原先百分之五十的感染，现在回到了最低限度的百分之十五。麻吉说了，只要这段时间不碰水晶，不吃水晶感染过的食物就没什么事。” “那就好。” 亚瑟点点头，感慨道：“这人也算间接的救了小杰克的命。” “那不还是我当时点子多，趁被嵌在车门里的时候揣兜里两盒药。” 达奇啧了一声，不忿地说道：“亚瑟，你也别称赞他了。要不是他我们根本不会被抓住，我们不但能拿上救小杰克的药，还能大赚一笔，都让这小子给搅合了。” “没办法，技不如人。” 对于达奇的不忿，亚瑟到是坦然不少，“他的能力很强，是我见过这些人里最强的一个。而且黑市那个地方有银爵的手笔，就算我们满载而归，估计以后就和文明世界绝缘了。” “你真的还想着去文明世界？” 听到亚瑟的话语，达奇紧皱着眉头，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尖锐了不少，“回到那个把我们赶进地狱的另一个地狱？被那些条条框框和满脑子肥肠的上流人管控的生活？” “达奇，西部不应该成为我们的终点。” 面对有些激动的达奇，亚瑟叹了口气，“你想让小杰克，阿诺斯，弩八他们以后也过上我们这种生活？” “这有什么不好？！” 达奇把鱼竿一放，一拍石头，激动地说道：“自由，平等，人权，我们有了这些塔里克人没有的东西！我们可以肆意纵马，可以快意恩仇。我们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也不用被那些尸位素餐的弱智统治，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难道不好吗？” “我们现在被平克顿侦探通缉，所有的钱全在黑河镇。现在整个帮派都靠你、我、约翰、蓝尼、艾达丝几个人维持。如果有一天我们死在了旷野上，小杰克怎么办？你的妻子玛丽怎么办？让她们活活饿死？” 面对激动的达奇，亚瑟毫不退缩。他死死的盯着达奇，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人权与自由，我只想让大家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在这鬼屎西部浪费一生，最后要么被平克顿侦探打死，要么变异为晶诡！” “西部就是我们的归宿！” 达奇跨了一步，抓住亚瑟的衣袖，脸色扭曲的喊道：“亚瑟，你别天真了！塔里克是不会要我们这些感染瘟疫的怪物的！他们只想用火把我们烧死，用剑砍断我们的头颅，用枪把我们穿透！塔里克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还彬彬有礼的怪物!” 一旁的约翰看着争吵的二人，习以为常的走上前劝阻了一番。这已经不是这两个人第一次争吵了，而且每一次的话题都是这样。作为范德林帮的帮派首领，达奇一直追求他口中的自由与人权，他不想接触塔里克，也不想接触文明，只想在西部度过一生。可亚瑟却总是向往文明，这可能与他的幼年有关，但谁也不知道具体，只知道亚瑟可能并非出生就是在西部的人。 过了一会，二人逐渐冷静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帮派头脑，一个是最强的战力。虽然二人理念上有一定的冲突，但毋庸置疑的是二人都爱着范德林帮。如果放在原先，迈卡那个贱货就会凑上来拱火，一边阴阳怪气亚瑟一边拍达奇的马屁。但现在，迈卡可能要遗憾的闭上嘴了。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那个男人吧。” 约翰扔给亚瑟和达奇一人一根雪茄，他点燃手中的香烟，随后对二人说道：“别忘了，那个男人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东西。” “看看他想要什么吧。” 亚瑟的性格属于被污染的老好人性格，他很多时候都很平和，会和那些小姑娘开开玩笑，逗一逗孩子，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但在西部善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因此亚瑟一旦涉及到战斗和需要拔枪的时候，他永远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人感到恐惧。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好图谋的。” 亚瑟挠了挠头发，粗厚的眉毛皱在一起，“钱我们没有，宝贝也没有。我们现在除了几匹马之外也没什么财产。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追踪我们。” 一旁的达奇收起自己的宝贝鱼竿，在将鱼竿收入包裹中后，他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对二人说道：“我倒是有一个点子。” 顿时，空气凝固了。达奇看得出来，无论是约翰还是亚瑟，在听到点子两个字的时候都颤抖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他百般不耐地挥了挥手，高声道： “我们可以埋伏他！” “伱是不是忘了咱们是怎么被他一个人排排坐在车门里的？” 亚瑟一脸无语的看着达奇，他不知道为什么，达奇永远都能在这种事情上如此乐天，典型的伤疤没好也忘了痛。 “那是我们挨个冲上去的问题。” 达奇虽然总有一些奇思妙想，但他也还是很靠谱的。他摩挲着下颌，分析道：“当时他解决我的时候明显停顿了好几秒，我观察了，他的能力可能还没到神赐的级别。如果我们一起上，他肯定没法第一时间全部击退。” “他又不蠢，他肯定是有帮手的。” 亚瑟皱着眉，沉声说道：“别忘了，他身边那个蓝头发的女人当时怎么把我们打晕的。” “啊？” 听到这话，约翰和达奇都愣了。 “你们不知道？” 亚瑟也愣了，他看着二人，不解地问道：“当时我们要逃跑的时候，不是那个女人把咱们打晕的吗？” “是吗？” 达奇一摸脑袋，迷茫地说道：“我就记得有个黑影给我后脑勺来了一拳，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一旁的约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样如此。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亚瑟一脑门子问号，但自己的两个兄弟都这么说了，他就只能归结在记错了上。达奇见亚瑟没话说，随后继续说道： “他说过会给我们发讯号，这样，在得到讯号后，我们把他引到东岭里面去。哪里地势险要适合埋伏，我带着蓝尼他们埋伏在里面，拉开距离，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过我们这么多枪？”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个人呢？” 面对亚瑟的提问，达奇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冷冽地说道：“我就不信他带的人也跟他一样强，我们在路上截击他们，削弱他们的实力，再最后面对那个男人。” “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 “加强射程，加强魔能冲击力，加强稳定性。” 做工精湛，每个零件都完美契合的魔能迫击炮出现在周离眼前。一旁的埃文将幕布解开，对他介绍道：“现在这些迫击炮最远能进行十公里的精确打击，二十公里内可以实现粗略轰炸。可使用电磁弹药或者毒素弹药，当然不推荐后者，造价昂贵且不人道。” “嗯，确实。” 周离点了点头，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在同意造价昂贵这一点，至于不人道，这就不是他考虑的了。 “还有你们的转轮机枪我们也做了修改。” 埃文带着周离走到另一个白色制造台旁，按下按钮，一挺流线型的完美转轮机枪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按照你的要求，一分钟两千的射速，可以填装制式子弹。你们的弹药包也进行了改进，现在可以容纳十万发，但是重量没有办法削减。” “这个没什么问题。” 周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守护者之盾本身就可以进行高负重，而且还有重力法阵的支持，十万发还算可以承受的范围。” “我说十万发是指最多十万发，不是让你必须装十万发。” 看着面前的周离，埃文有些无奈的笑道：“算了，你们的军团都是火力怪物，我估计我怎么说最后也都是十万发。” 结束了转轮机枪后，埃文又将一个长方形盒子交给周离，对他说道：“火力阻滞器，使用后会不分敌我的将范围内所有子弹、箭矢这些实体飞行物击落。当然，只能截取白金以下职业者打出的子弹，再强一点的就不行了。” “那就足够了。” 周离满意地接过这个盒子，并把它交给一旁拎着背包的黑雾。埃文瞥了一眼跟在艾露玛身后，身上大包小包的黑雾，一时无言。 把黑皇帝的力量当做拎包苦力，真有你们的。 “这些武器每个种类都要一百五十份。” 周离思索片刻，随后对埃文说道：“对了，魔能迫击炮多要五十份。” “您准备一个士兵身上背两个魔能迫击炮吗？” 闻言，周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不，我另作他用。” “那好，没问题。” 埃文点点头，记下了周离的要求。这一次他们给周离生产武器和改造武器不收任何的费用，就权当做是周离帮助他们清扫西部的报酬。而且赫里宁也答应了周离，在他谋取地下黑市的时候不阻挠他，当然也不会明着帮助他。 “那就这些吧，应该够了。”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格，周离啧啧称奇道：“你们塔里克还真是国力雄厚，这些东西少说也得有三十万多金币，说给就给。”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埃文听后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塔里克的工业生产体系很完备，这些武器的各种零部件只需要调整一下就可以全力生产，虽然预计花费需要二十五万金币，但实际上只需要不到一半的价格就可以生产出来了。” “哦哦，那挺好的。” 周离刚点了点头称赞一句，末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埃文说道：“你给我开发票的时候开三十万就行。” “啊？” 埃文愣了一下，随后他想到了这位勇者和马格南三世可能有一些关系。顿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他点了点头，保持着平静的模样对周离说道：“开玩笑的，我们生产就需要三十万金币。” 坑外国皇帝不损功德——塔里克政府提醒。 第八十二章 李维斯大家都没忘记是吧 “报名？” 工作区域里，周离捧着本《会计学：如何避免刑期延长》，一脸茫然地问道：“啥要报名？啥啊？” 托蕾亚将一沓纸张放在周离面前，声音清冷地说道：“武斗会。” “啊，对，要报名了。” 距离上一次的军事演习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距离马上就要到来的莫斯克武斗会也将会在一个月后举办。周离拿过一张报名表，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对托蕾亚问道: “你和唐吉诃德报名了吗？” “报完名了。” 托蕾亚点了点头，银白色长发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拂动，衬托着她清美不可方物的容颜。今天的她因为不需要出活动与训练，就只是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或许是她很少与周离单独会面，或者说每次单独会面周离都会进行语言攻击，此时的托蕾亚竟然少见的有些紧张。 “我们被分配到了璀璨组。” 扯了扯衬衣的下摆，托蕾亚平静地对周离说道：“这次比赛分为六个部分。最开始是一百人混战，淘汰五十人。留下的五十人会被二二分组分成二十五个小队，每一支小队挑选另一个小队进行对战，胜者留下。这一轮持有上一届冠军门票的将会轮空，也就是说如果我和唐吉诃德闯过了第一关，那么我们会直接晋级。” “然后是第三关，第三关会将留下的二十五人进行重新分组，但这一次是相互战斗。战斗的场地是在模拟区域，可以商议在什么环境下进行战斗。这一关里我和唐吉诃德都有一次战败豁免权。” “第四关与第三关相同，商议场地后进行战斗。第四场比赛开始便有败者组和胜者组，也就是在最终冠军战的时候是败者组冠军和胜者组冠军对战。” 在说了一大长串惹人眼晕的规则后，托蕾亚看到了沉默不语的周离。就在她以为周离是在思考这些繁琐的规则。 然后，周离一拍脑袋，真诚地说道：“真麻烦，直接把冠军给我算了。” “可惜规则没法改变。” 这个时候，唐吉诃德端着咖啡走了进来。她看向周离，苦笑着说道：“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两张冠军门票有这么多特权，现在想换也换不了。” “如果你的意思是你觉得靠着特权赢了不算堂堂正正的话我建议你好好看看脑壳。” 周离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唐吉诃德是在顾忌什么，在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后，他将报名报放下，对唐吉诃德说道：“你和托蕾亚好好备战吧，我问了，这一次的亚军奖励很丰厚，至少有五万金币。有了五万金币，我就可以找埃文开二十万金币的发票。这一来一回十五万出来了，钱都回来了。” 忽略了周离“冠军被我内定”的前一句话，唐吉诃德喝了一口咖啡，对他的开假发票这一行为做出评价，“开的有点多了吧。” 奇怪的瞥了一眼唐吉诃德，周离丝毫没有把这个正义女骑士教坏了的愧疚，相反，他还有点欣慰。 “对了，如果我报名的话大概是在什么组？” 周离好奇的问了一句，他现在的实力很奇怪。黑皇帝给他带来了璀璨中级的肉体，但他的职业水平却只有白金。因为最近的他比较老实，厄难天灾的力量并没有积攒多少，所以如果用仪器来测量他的话只有白金水平。 唐吉诃德听到这个引发思考的提问后思考了良久，她属于是知道周离是什么情况的，所以她也一时间搞不清楚周离该去那个分组。 “有幼儿组吗？” 周离突发奇想，如果自己在幼儿组大杀四方，那些观众一定会很震撼，厄难天灾的力量估计积攒的会飞快。 “呃，没有。” 就算有，唐吉诃德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周离隐瞒。她是真的害怕周离脑子一抽去幼儿组大杀四方，周离可能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他只会爽。但作为他的手下，唐吉诃德会直接社会性死亡。 “算了。” 周离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大胆的想法。他再次拿起这张表格，对着上面的称号与擅长武器的栏目开始思索。 “这东西是无差别格斗吧。” 过了一会，周离抬起头，确认道：“就是只要我使用报备过的武器他们就不能罚我下场了对吧。” “额，理论上是这样的。” 尽力的，唐吉诃德委婉地说道：“但是评委会有可能不会允许那些高杀伤范围的爆破性武器上台，那样对其他人来讲不太公平。”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都是狗屁。” 周离对这种东西是抱有不屑一顾的态度，“都无差别格斗了，我拿钱砸也是无差别的一员。” “至少你得是格斗吧。” 唐吉诃德哭笑不得地对周离说道：“您到时候真打着打着掏出来个火箭筒，那也不算是格斗啊。再不济，您也得拿出个近战武器。” “近战武器？” 突然，周离似乎福至心灵，有天才想法落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在地球上曾经看到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给了当时他的极度震撼，也给到异世界的周离高度的启发。 “近战武器…是不是只要是近战武器就行。” 周离看着唐吉诃德，面色凝重地问道：“我确认一下，近战武器是不是可以过审，然后带上台？” 虽然心里隐隐约约的担心周离会给她带来奇思妙想的新玩法，但毕竟已经限制在了近战范围内，唐吉诃德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她点了点头，确认了周离的说法。 “那就好。” 周离展颜一笑，这一笑，唐吉诃德和托蕾亚飒的一下冷汗流了下来。 坏了，这小子有大活，要不然不能笑得这么开心。 “我再次确认一下，这个比赛是可以匿名，而起可以戴面具的，对吗？” “对的。” 托蕾亚在一旁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个主办方原本是为了保护那些参赛者而设置的规矩，将会成为周离的玩具。 果不其然，在听到托蕾亚的答复后，周离的笑容愈发狂妄，最后，笑意萦然。 *********************************** “你们确定这个是个正常人？” 看着手上的报名表，武斗会主办方的主审核官拿着纸的手颤抖了。他抬起头看向将这份报名表交给自己的职员，沉声问道：“我说过第三精神医院的人不允许参赛，出院的也不行！” “可他是外宾，没有精神病史。” 这名小职员也有些无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来参加比赛，而且还是外宾。 “至于吗？这么激动?” 这时，比赛主办方之一的查尔斯先生走了过来。他看着面前表情沉重的众人，不解地问道：“不就是一个外宾吗，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 “您自己看看。” 审核也没多说，将报名表递给了查尔斯先生。 查尔斯沉默了，他怔怔的望着那张报名表，陷入了沉思。 姓名：范马·孔次郎 名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虽然这个格式有些奇怪，但武道会也不在意真实身份，来者皆客。 然后，便是称号。 说实在的，在这个世界里，称号往往是一个人的门面，只有强大的人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称号。当然，你也可以自己随便叫一个什么“过天龙”“满天星”“粪里叉”，但别人也不知道你有这种称号，说出来也是自己尴尬。 所以除了那些已经拥有自己名气的职业者之外，绝大部分人是不会在称号一栏上填写姓名的。但是，现在审核拿着的这张报名表，上面就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 至善至美的下体毁灭者。 恐怖，恐怖至极。 “这种称号能播吗？” 查尔斯不解地问道：“魔能影像局能让放吗？” “你考虑的太远了，这才是称号，下面的还有。” 在听到审核官的话语后，查尔斯继续看了下去。然后，他的瞳孔就放大了。 “这他妈绝对过不了审！” 看着武器报备栏上的照片，查尔斯一拍桌子，当机立断：“他妈的这个人疯了。” 此时，那张报名表的武器报备栏之中，一张武器照片静静的躺在上面。 “这种东西要是出现在武斗会上我们就可以所有人原地重开然后抱着这根假**从十六楼跳下去带着所有被这根假**抽过的格斗家痛骂一生然后我们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页因为我们是唯一一个敢让假**在魔能影像上播放的存在！！！！！！” 没有喘气，也没有停顿，查尔斯以极快的速度对着所有人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 “你认真的吗？” 看着周离手上的假**，艾维人麻了。 “你不懂，武器，并不是越锋利越强大。真正强大的武器，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周离一手持器，一手背身，屹立在房屋里，全然一副高人姿态。而面前的艾维，则面如死灰。 早知道是这样，我好奇个屁。 就在三个小时前，周离突然神秘兮兮地找到他，问他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平民宾馆的存在。在得到具体位置后，周离一个箭步冲了下去，不一会便鬼鬼祟祟的回到了房间中。 平常时候，周离要是买东西一般都会带着艾露玛。但这一次周离除了问个问题外谁都没有交流，这勾起了艾维的好奇心。他走到周离房间前，敲响了房门，敲响了他的后悔。 当他推开门时，艾维的面前便是舞剑的周离。那一瞬间，周离宛如剑仙附体，剑气万米，就连离他好几米远的艾维都被剑气击退，连退数十部扶墙而立脸色苍白。 搁谁看到个挥舞着六十厘米假**的人都会害怕。 在得知了周离拿着这等神物是为了参加比赛后，艾维顿时心情极度复杂。因为他很快就猜到周离是要干什么，果然，周离对他开始进行解释。 “你看，我一会找人给前端附个魔，就是一个完美的锤子。而且我再用秘银啥的往上镀一层，这样的话还能整个破魔的效果。最主要的是，这玩应虽然肉体上伤害不到别人，但绝对是纯正的心灵伤害。” 周离手持利器，侃侃而谈，“你说，一个武者，他怕的是输吗？不，输给强者并不丢脸。他们要是能在托蕾亚的银月长枪或是唐吉诃德的守护之盾下败下阵，他们反而还会吹嘘一段时间。毕竟那是武者荣耀，是他们的荣光。” “但是，你说他们要是被我这【九天雷芒兀突镶玉霸王神锤】开了瓢，丢不丢人？” 看着面前极其兴奋的周离，艾维沉默了。他感觉自己低估了周离，每当他认为周离的底线也就到这里为止的时候，周离总会给他整出一个耳目一黑的大活。良久，他长叹一声，幽幽地开口说道： “有没有可能，你拿着这个上擂台更丢人。” “可是这玩应儿符合规则啊。” 周离一摊手，无辜地说道：“近战，材质过关，不是走私品，这玩应每一条都符合规则，他们凭啥说我丢人。” “这东西他不道德！” “确实，我也觉得不道德。” 周离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随后在艾维一脸“你竟然还知道”的崩坏表情下淡然地说道：“所以我决定不以真面目示人。” “啥？” 艾维愣住了，随后他很快便理解了周离的意思，“你要易容？” “不，那没有意思。” 周离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艾维的面前，瞬间，艾维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桌子上的事务。 这… “你早就预料好了？” 他看着周离，难以置信。 “一切的巧合，都是天注定。” 周离，如是说道。 ************************* “你们谁看到我的外交证件了？” 办公室里，李维斯皱着眉摸着兜，一脸茫然。 第八十三章 周离，一个好人 “这人的资料出来了。” 不一会，这个自称为“范马孔次郎”的职业者的资料送到了众人的手中。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审核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白银城城主？！” 不只是审核，就连一旁的查尔斯先生都极为震惊。因为那名单上不是别人，正是白银城城主、马格南三世头号舔狗、马格南财政部副部长——李维斯。 “怎么可能？” 一看上面的名字，查尔斯连连摆手，不可置信地说道：“他放着自己马格南首都的城主不做，来我们这里当紧身衣假**变态？这不可能！” “我们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负责报名的官员苦涩的笑了笑，他看着二人，无奈地说道：“这个人给我们的是外交证件，上面就是李维斯的名字和刻章。我们核实过了，上面的所有符文与防盗都是真的，没有任何出入。” “这…这…” 查尔斯和审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高度的震惊。毕竟白银城城主这个名号的含金量是毋庸置疑的，日进斗金那都属于是看看扁了李维斯。现在这位马格南天字一号大舔狗不去伺候马格南三世，来莫斯克穿着紧身衣拿着假**参加武斗会？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失心疯了？ “这绝对不是本人。” 查尔斯放下资料，笃定地说道：“除非他现在站在我面前脱光了拿出这根假**跳舞，否则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是他本人。” 看着自己这位曾经从战场上退役的老上司，审核一时间对他的豪爽感到有些无语。片刻，他拿起那份资料，头疼地说道：“现在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武器究竟让不让他过审。第二个就是核实这个人的身份。” “前面的问题不用想，肯定不能过审。” 查尔斯当机立断地表示：“如果我们真给他过审了，以后我们的武道会就可以成为全天下人的娱乐消遣了。无论我们以后如何举办武道会，他们都会将这一次的假**事件套上去，然后疯狂的嘲笑我们。而且，这玩应魔能影像播不了，播了我们和影像部就是千古罪人，要谢罪的。” “那他的身份呢？” 现在，棘手的事情从过不过审变成了身份问题。一说到这里，查尔斯也沉默了，毕竟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和冲突了。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如果有一个人能从戒备森严的白银城城主的家中，偷取最为重要的外交证件。明明这个证件会带来很多正收益，甚至可以短时间内将李维斯弄的焦头烂额，毕竟英南肯定乐意得到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武器。可他为什么要拿着假**穿着紧身衣不远万里来到邻国参加武斗会？他图什么？他要什么？ 图一乐？要快乐？ 怎么可能？ 所以，在排出了很多明显看起来错误的答案后，一个恐怖的正确答案浮现在了他们的心里。 李维斯，可能真的是一个变态。 “要不，我去试探一下？” 审核犹豫的看着查尔斯，轻声问道：“我让人去看一看边境的出入记录，再打电话回访一下这个人，确切地核实一下他的身份？” “好。” 查尔斯点点头，随后又赶忙提醒道：“你就直接以他的武器不过审为理由拨通他的通讯器，开免提，我也听一下。” “没问题。” 审核点了下头，随后立刻开始着手安排这件事。很快，边境的出入记录出现在他们的手中，而上面在一个私人飞艇的栏目中，明确的出现了李维斯的名字。而且那座豪华的私人飞艇的所有花费，走的都是马格南账户。 坏了，好像真是李维斯。 二人面对这个恐怖的事实沉默了。但凡对马格南有点了解的谁不知道，李维斯可是马格南的天字一号真龙大舔狗。只要是马格南三世的命令，他巴不得螺旋飞扑将任务完成。别说忤逆马格南三世，到现在就连二人产生过纠纷的情报都没有一条，甚至连马格南三世单方面的不满都没有，足以证明这李维斯是何等恐怖如斯。 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审核拿起了官方通讯器，播出了“李维斯”留下的号码，在短暂的嘟嘟声音后，通讯被接听了。 “喂？哪位？” 一个沉稳的，又带着骨子里骄傲的声音响起。审核顿时心头一震，随后看向查尔斯，示意了一下后对电话另一头说道： “您好，这里是莫斯克武斗会的官方通讯，我是负责审核的工作人员。” 一听到这句话，通讯器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笑声，随后审核和查尔斯隐隐约约听到另一头诸如“塔里克也有电信诈骗？”“好像武斗会的前缀就是莫斯克”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他们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怎么？有事？” 有些沧桑，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完全符合了李维斯的形象。审核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神经，对李维斯说道： “您好，我这里是莫斯克第一武斗会的总审核官，您可以叫我阿姆。本次来访是想要跟您交流一下有关您的武器过审问题，请问您现在有空闲时间吗？” “有。” 简短而有力的回答响起，审核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 “很抱歉，您的这次武器报备并没有通过审核。原因是这种武器的外貌不宜展示，而且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暗示。我们希望您能更改武器，进行二次审核。” “为什么不能展示？” 没有愤怒，也没有斥责，李维斯保持着上流人士的风度，淡淡地问道：“据我所知，英南的阿姆斯特教会信奉生殖器官，因为这代表着人类的繁衍，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而在英南里阿姆斯特教会被认可为正轨教会，拥有传教的权利。可你们现在禁止该教会的圣物进入战斗场地，你们这难道不是一种歧视吗？” 卧槽，还有这种拳法？ 审核和查尔斯面面相觑，很明显，他们从未见过以这种角度来进行反驳的人物，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对电话另一头李维斯身份的确定。审核稳定心神，沉思片刻后对李维斯说道： “不好意思，该教会从未在我们国家报备过，不属于正规教会。而您的这个…武器我们判断不具备武器功效，很抱歉，我们无法为您过审。” “这样，我让你随便拿一把武器，我就用这个，咱们俩进行一次正规的决斗。俗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你们说他不具备武器功效，那我们就进行一场实验，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对敌人造成打击。” 我要是被你拿着这玩应给抽了，我就自杀，真的。 强压住心中的吐槽欲望，审核强扯着笑容，对周离说道：“很抱歉，这个真的无法过审，这是上级规定，您就算问了我也没办法给你具体的条例。” “行，我倒是也不为难你。” 对面沉吟片刻，随后对审核说道：“这样，我可以对武器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伪装，你看如何？” “伪装？” 审核皱起眉，但如果伪装掉外貌的话，其实这玩应也没啥杀伤力，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问道：“请问您准备如何伪装？” “用伪装法阵打上马赛克。” 哦，更恶心了呢。 “您这实在是不符合规矩，实在抱歉。” “那你得告诉我哪里不符合规矩。” 李维斯毫无退缩，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李维斯？我堂堂马格南政府官员不远万里来感受贵国的风土人情，想要参加格斗比赛，你们却百般阻挠，这是何用心？” “您是李维斯先生？” 这一瞬间，审核福至心灵，万千和谐大军的智慧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闭上眼，接过话茬对李维斯问道：“不好意思，我们事先没有确认您的身份。在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外国人员都需要进行身份确认，请问您是否能进行一次线上身份确认？” “可以。” 李维斯回答的很果断，审核沉思片刻，随后对他问道: “请问您的外交证件号码为？” “一一四五一四三三六九七。” “回答无误。” 翻阅着资料，审核继续问道：“请回答您的姓名，年龄，住址。” “李维斯，年龄四十九，住在白银城第一街道香云别墅1-1。” “回答无误。” 这一串回答的速度与精确度极高，没有任何的磕巴或迟疑，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简直比本人还本人。审核和查尔斯此时已经彻底认定这人就是李维斯，审核沉吟片刻，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您具体的实力是多少？” “白金。”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审核和查尔斯彻底相信了这个人就是李维斯。这个问题看似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但实际上这里蕴含着一个陷阱。 如果是伪装者，他们绝对不会知道看似强大的李维斯实际上是白金级别的职业者。就算知道这一点，他们也不会知道李维斯在官方的档案上写的都是黄金级别。因为李维斯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这样帮了他很多。 “这样吧，李维斯先生，如果您真的实在想用这个武器，请允许我们在通讯器上播放的时候进行一定后期处理，有可能会对您的形象造成影响，请问您的选择是？” “可以，处理就处理吧。” 周离，不，李维斯当机立断答应了下来，反正间接观看到自己行为的人是不会提供厄难天灾的能量，除了可惜无法让李维斯大放光彩外也没啥的了。 “那好，祝您生活愉快。” 通讯器关闭，忙音声不停响起。办公室里陷入了久久沉寂之中。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可以通过特殊手段进行后期处理，避免这种诡异外形的武器出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荧幕上。 坏消息是，参赛的人可能避免不了这个恐怖的武器。 “往好了想，他至少会往上面打上马赛克。” 查尔斯拍了拍审核的肩膀，感慨道：“没办法，这事谁也想不到。没有人能想到一个白银城城主会不远万里来到外国当变态，算了，谁都有点特殊癖好。” “李维斯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他的身份隐瞒下去，也是，就算有特殊癖好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审核一抹脸，声音有些颤抖：“就是苦了那些格斗家们了…” “我操！” 这时，查尔斯突然怪叫一声。看着不解的审核，查尔斯面色惊惧地对审核说道：“蒂雅公主会不会参加这次比赛？” 一听这话，审核那张老脸顿时飒白，他牙齿打着颤，连忙拿过一旁的资料开始查找。不一会，他垂下胳膊，心如死灰地说道：“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另一个坏消息。” 没等查尔斯说话，审核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坏消息是，蒂雅公主没有使用她上届冠军的门票。” “这不是好消息吗？” 查尔斯不解的问道：“蒂雅公主没有使用门票，不就是不想参加吗？” “另一个坏消息是，蒂雅公主没有使用冠军门票，而是选择从零开始。也就是说，她会在第一场碰到李维斯。” 坏了。 一切都坏了。 已经开始设想尊贵的公主殿下正意气风发的准备在擂台上绽放光彩时，一个穿着紧身衣，手持不可描述之物的变态缓缓走上台。审核和李维斯都由衷的感受到了绝望二字。他们相视一笑，是苦涩与绝望的笑。 “不行，给我把李维斯换组，换到黄金！” 查尔斯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道：“不能让公主第一轮碰到他，这会引发外交事故的！我不想看到马格南和塔里克开战，至少不能是我们这个环节引发的战争！” “好，我立刻更改。” 反正李维斯在官方资料里就是黄金，这么分组，没有问题。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公主，第一轮碰到这个变态城主，绝对！” ******************** “嘶…” 在家中晃悠着摇摇椅的周离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第八十四章 永恒心连（七夕特章） “哟，你们俩干啥呢？” 药房门口，周离像一个看门老大爷一样拿着扇子坐在椅子上，悠哉的模样毫不享受。突然，眼尖的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挥了挥扇子，对着不远处喊道：“对，就你俩，干啥呢干水啥呢？” “勇者先生，好巧啊。” 身穿黑金交错的十二刻长袍，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意。埃文摸了摸鼻子，对周离说道：“我和林灵小姐想要去看一下老师，凑巧路过这里。” 周离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下移，移到了埃文手中提着的精致草莓蛋糕上，随后幽幽地说道：“你们老师还挺年轻态的。” “老师今天不在家，应该是跟师母去约会去了。” 林灵倒也不在意这些，爽利地对周离说道：“我们看老师不在家，就顺道出去逛了一会街，买了一些东西。好长时间不见了，叙叙旧。” “嗯？好久不见吗？” 周离愣了一下，他从记得自己好像听过这句话。但他也懒得多想，他瞥了一眼二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是更喜欢马格南还是塔里克啊？” 一听这话，埃文感到有些不明所以，但在今天的特殊加持下，平日里沉稳有余的大皇子不知为何今天有些扭捏，这也让周离感到有些奇怪。而一旁的林灵不像埃文，大大方方地说道： “当然是塔里克，毕竟这里比马格南先进的多。” “确实。” 周离赞同地点了点头，“马格南那破地方确实不太行，除了还保留三妻四妾这种不正当的封建遗风之外简直一无是处，还是塔里克好一点，以后教育啥的都还算不错。” “是吗？马格南还有这种封建制度吗？” 一旁的埃文听到这里皱起眉，不解地问道：“这么落后的制度为什么还会在这样一个国家中存在呢？” “这算啥，马格南现在还有顶猎者继承制呢。” 周离一挥手，埃文这种先进文明战士对封建残余的无知让他发笑。看着面前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顶存者顶猎继承制是什么意思的埃文，他笑着解释道： “这样，我给你举一个例子。” “很久以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商人，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阿尧，二儿子叫唐鞠，三儿子叫李乐。有一天，富商得了重病，他就在想自己要将遗产交给那个儿子比较好一点。后来他想到，自己应该把遗产交给最聪明的孩子，让他能守护住这些财富。” “唉，这不是富商和三个儿子的故事吗？” 一旁的林灵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个不是全世界都通用的励志故事吗？后面的剧情不就是富商让这些儿子花一百块买东西填满整个房屋，大儿子用稻草，二儿子用水，三儿子用蜡烛，最后聪明的三儿子用光芒照亮房间获得了遗产吗？” 如果，站在周离面前的是林紫、灵海、艾因等人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像林灵一样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因为截至目前周离给她们讲的故事，没有一个是拟人的。 “我这是马格南专属版本，跟这些大路货色肯定有所不同。” 周离明显对那个鸡汤版本不屑一顾，他挥了挥手，继续说道：“有一天，富商把三个儿子叫到了房间之中。他说，你们每人拿100块去买一件可以装满这间屋子的东西。买到能装满这间屋子的人将得到我的家产。” “老大阿尧从小聪明伶俐，深得富商的经商头脑。他拿着一百块钱在三天的时间里靠着人脉与能力赚取了一万块钱，他用一万块钱买了满满一屋子的棉花，直接把房间给装满了。” 啊？ 等一下，这剧情不对啊。 没有在意林灵和埃文脸上奇怪的表情，周离扇着扇子，高深莫测地说道：“但让老大阿尧没有想到的是，富商并没有将财产交给阿尧，而是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向了老二唐雎。” “老二唐雎从小心思通透，善于装傻充愣的同时观察人心。他用这一百块钱买通了管家，偷取了富商的保险库钥匙。然后老二用保险库里的钱买上三十多个风尘女子放进了屋里，很快，富商的快活气息充斥在房间之中。” 哦，草。 看着一脸生草的二人，周离微微一笑，对他们教育道：“你们别看这老二的手段不光彩，实际上老二靠着他对人性的精通直击富商弱点，富商一度想要将财富交给老二。” “抛开手段的合理性来讲，其实这个老二是对人性十分通透。” 埃文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分析道：“如果是发展阶段的话，老大可能更适合接手家产。因为他可以依靠经商头脑来继续扩大产业。但如果富商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一个阶段，他需要的就是八面玲珑的老二来保护这份家业。” “那你说的老三，是不是这两个人的结合体？” 作为前路灯挂件的林灵很快反应过来，一般来说，第三个出现的往往都是胜利者，她看向周离，笃定地说道：“老三应该是既拥有老大的经商头脑，又有老二的八面玲珑心。所以，富商会将财富交给老二对吗？” “不。”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你们着想了。” “在富商准备将财富交给老二，只是走个过场想要看看老三的办法时，他们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老大和老二看着老三手里的马格南ii式步枪，顿时叫了起来【步枪？你准备将枪声充斥在房间中？李乐，你真是个蠢蛋！】” “听到这话，李乐得意一笑，胜券在握地说道：【瞧吧，就你们这些飞舞也想和我争夺家产？】” “咔！李乐装上了弹匣【我要一打三啦！我要一打三啦！】” “李乐击毙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和富商，获得了家产。” 寂静，良久的寂静。 闭上眼，长叹，埃文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周离先生，您这个故事算儿童邪典，我以个人的名义请求您千万别将这故事流传出去，拜托了。” “放心，开个玩笑而已，我只是想和你们控诉一下马格南的封建暴君行为而已。” 周离笑着挥了挥手，而这时，药房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周离毕恭毕敬地说道：“您要的药完事了。” “哦？这么快？” 周离愣了一下，然后对面前还在回味方才故事的二人说道：“你们去玩吧，我这边一会就回家了。” “我们就是探讨一下学术问题。” 没等嘴硬的埃文继续嘴硬，林灵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大方地对周离说道：“那我们去玩了，跟阿紫说一声今天我回去的可能有点晚。” “你前脚走，她后脚就和灵海出去了。” 说到这里，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大早人几乎都走干净了。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是去训练了，艾维和艾因也突然说要带着卡娅出去买点东西。你妹妹和灵海说要去一趟海湾，连晚饭都不用给她留了。再加上你也出去了，家里就剩我和艾露玛了，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看着面前明明精通人性弱点，却在某些方面迟钝要命的周离，林灵沉默了。片刻后，她从白色西装的兜里拿出一张日历，恭敬地放在周离面前，随后微微一鞠躬，留下一头雾水的周离继续和埃文去逛街了。 “什么玩意儿？” 周离一脸茫然地拿过那张日历，随后他看到了今天日期旁边的备注。 “恒心节？” 上辈子当勇者的骡马贵族生活让他对这个世界的节日不太了解，他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而这时，一旁的药房老头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今天是恒心节啊，怪不得那几个药卖的这么好？” “啥，你们都在说什么啊？这是个啥节日？” 周离放下日历，一脸不解。 药房老头哈哈一笑，对他说道：“勇者大人有所不知，恒心节是这个塔里克的节日。在这个节日里，相爱之人会互相赠与蓝色的绳结，意喻永恒不朽的心之联结。” 嗷，七夕节呗？ 嗷！七夕节！ 周离猛然醒悟，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所有人在走之前都会给自己一个怪异的眼神。极其少见的，周离竟然慌乱了起来。 ************************* “嘿咻！” 踮起脚，轻轻上跳，艾露玛将周离衣柜里的药箱拿了下来。坐在床边，白色纱裙没有一丝褶皱，艾露玛将药盒放在洁白娇嫩的腿上，将它打开，开始寻找起自己的目标。 “白色瓶子是记忆药剂~白色瓶子是记忆药剂~” “是这个吗~~” 在翻找片刻后，艾露玛拿起一个白色的瓶子。瓶子里，约莫二十克的蓝色药剂静静的放置在其中。 “应该是这个。” 艾露玛掂量了一下瓶子，点点头，确信这就是自己上次让周离帮她买的药剂。当时自己说是为了回忆一下很久之前看的书籍的名字，但实际的作用吗~~~ 哼哼。 拱了拱小巧的鼻子，艾露玛脸上浮现出呆萌的傻笑。过了一会，她突然醒悟过来，将盒子收好，放回原位置。她推开门回到餐桌旁，坐在椅子上，郑重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拜托了，各位！” 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了一下。艾露玛举起手中的药剂，捏着鼻子，一口闷了下去。 呜哇！好苦！！！ 艾露玛吐了吐舌头，眼睛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但很快，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无比的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回溯一样。 生效了！ 艾露玛心中顿时充满喜悦，她伸出手，刚想拿起面前的符文，突然一种莫名的晕眩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瞬间，艾露玛两眼一黑，晕倒了。 然后又坐起来了。 “嗯？” 呆呆的伸出手，轻轻捻了捻柔嫩的指肚。艾露玛晶润的红唇微微抿起，长而曲翘的睫羽垂落覆下，些许的迷茫与困惑浮现在她清美而不可方物的脸颊上。 “余为何会出现？” 如果此时周离在的话，他一眼就会认出，此时的艾露玛其实就是艾露玛，只不过，是黑女皇时期的艾露玛。 没错，艾露玛刚才喝的并不是记忆药剂，而是药房老头的吐真药剂。由于艾露玛拥有纯粹的灵魂与意志，吐真药剂没有生效，相反，它却把艾露玛记忆中被封印的黑女皇给暂时解救了出来。 通过阅读记忆很快便明白了事情原委的黑女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看着面前这些摆放整齐的符文，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么久了，【余】和他还没有成家吗？” 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黑女皇伸出手，如葱白般的手指划过黑皇帝的黑雾。她感受着熟悉的触感，更加疑惑的眨了眨眼，“可他连权柄都交给你了，为什么…怎么回事呢？” “哼，小打小闹。若是余，定然用秘银与灿金所锻造的细丝，涂抹上天蓝青金石的粉末，缠绕在蕴灵金属上将二人名字永恒地镌刻在上面。” 轻轻拿起面前的符文，黑女皇阅读过艾露玛的记忆，当然知道她是要做什么。她看了看面前制作有些粗糙的符文，表面上傲然的不屑一顾，但喃喃自语之中全是羡慕与娇柔。 算了，余跟自己吃什么醋呢。 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黑女皇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中间的符文之上。很快，一些不起眼的温润气息从她的指尖流入进符文指尖。很快，在一阵滴滴答答的声响之中。 “不要让我失望啊，我自己。” 收回手指，轻轻捏了捏粉嫩的耳垂。黑女皇看着面前的成品，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她闭上眼，轻声自语： “吾爱永存，恒久不灭。我做错了，希望你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话音落下，艾露玛眼中的淡淡黑雾开始消散，不一会，露出了她如天空般纯净蔚蓝的眼眸。 “啊咧咧？？” 艾露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捏了捏自己的指肚。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迷茫之际，艾露玛突然看到了自己面前已经完成的成品，顿时，艾露玛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做好了哎！ 唉？但为什么做好了呢？ 艾露玛又迷茫的揉了揉脸颊，但在感受到上面的每一个步骤都是自己的气息后，她又开心了起来。 “是我做的，这就足够啦。” 咚咚咚。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艾露玛顿时慌乱地将面前的东西收起，藏在背后。她走到门前，轻咬唇珠，红唇晶润，洁白的牙齿落在上面又轻轻滑落。此时的艾露玛心中满是慌乱，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将房门打开。 “节日快乐！！！” 门口，周离整个人紧紧地绷住，他站的极其笔直，像极了军营里的士兵。他看着艾露玛，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语气中的紧张与慌乱却是谁都听的出来的。 艾露玛看到这样的周离，顿时笑颜开展，温柔而美好的笑声如细雨般轻轻落在了周离心间。她看着面前的周离，盈盈点头，柔声说道: “节日快乐哦~” “走得急，没买到好的礼物！” 周离拿出背后的盒子，如同机械人一样僵硬地将其打开。盒子里，一枚湛蓝色的温润宝石静静地躺在里面。穿过宝石的，则是一串歪歪扭扭，明显不是很熟练的绳结。 “我打了三十多个绳结，都不太好看，这个是最后一个了，你努力努力将就一下。” 少见的，周离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时的艾露玛美目之中满是琉璃光彩，她笑着，带着如春雨般沁人微笑，喜悦难以抑制。 “我很喜欢。” 她将宝石手环套在手腕上，洁白如玉，温润如海，细腻的白与清美的蓝色相得益彰。此时，艾露玛也没有了心中的彷徨，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周离的脸颊，随后从背后拿出一个由许许多多的符文，和一条编织技艺娴熟的绳结连接起来的手链，捧在了手心之中。 “七百九十二天三十一个小时，你与我共同凝聚的记忆，都在这里。” 艾露玛将手链轻轻放在周离的手中，她微抬着头，蓝色的发丝落在了周离的胸前，那双纯粹而绝美的眼眸之中，满是不言而喻的爱恋。 “神使与勇者，永恒心连。” －－－－－－题外话－－－－－－ 兄弟们，你们不会过七夕的，对吗？ 第八十五章 近战，我说这就是近战！ “哟吼，我们回来啦。” 推开门，带着宽边草帽的少女拎着大包小包，一身淡紫色纱裙衬托着娇嫩的肌肤。阿紫环顾四周后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客厅之中，在这里，她发现了目标。 “唉，你们没出去嘛？” 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阿紫噗的一下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之中，满脸舒畅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塔里克的海边快挤死人了，全是情侣。” “所以林紫大小姐就花下十五金币包下了一片海域，两个人玩了一下午。” 穿着白色长裙，亚麻色头发沾上些许温润的水汽。灵海将马尾轻轻散开，颇是无奈地坐在阿紫身旁，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就两个人在沙滩上玩了一下午，花了十五个金币，还真是她干得出来的。” “哎嘿嘿，我不是不想被人挤人挤人嘛。” 虽然说是花的自己的钱，但看着灵海关切又无奈的眼神，阿紫也不免感到些许羞赧。说实在的，天天和周离谈论动辄几千上不封顶的生意，这群人都快忘了这个世界一个金币的消费能力是有多么的恐怖。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一枚金币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万元。 所以，阿紫今天的手笔属于大的令人发指，她一个人一天的消费快赶上那片海域淡季半个月的收入了。 “我都快差点忘了一枚金币挺值钱了。”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十五金币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后，周离一拍脑门，自己也感到有些无语，“天天在马格南那老头身上坑钱都快弄的没有良好的金钱观了，在这么下去不行。” “下次用银币做单位吧。” “把一米说成一百厘米口径就会感到少了一些是吧。” 阿紫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秀气的白眼，随后她看了一眼灵海，嘿嘿一笑，突然抱住灵海的胳膊，撒娇道：“下次我少花一点好吧，小海~~~” “我没有生气。” 灵海有些哭笑不得地将阿紫小脑袋推至一旁，“我就是在想我们最近的消费好像确实有些高了，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放在没遇到周离他们之前，灵海属于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当年的她连八个铜币的找零都不肯放过，属于是铁公鸡看到她都得跪地下磕俩响头的主。但自从被周离雇佣之后，灵海便开始对金钱感到了陌生，毕竟吃穿住行除了穿之外都被包圆了，自己的晋级之路也属于是开挂的存在，根本不用原先那样精打细算。这就导致现在的灵海，完全不懂钱。 阿紫也同样如此，或者说，大家都一样。原因很简单，周离实在太会炒韭菜挣钱了，光是她们从每次行动中分得的金钱，就已经积累成可观的数字了。更不用说阿紫和艾因兄妹属于入股，分成的数字也恐怖的要命。 “哎嘿嘿~”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突然露出了狐狸般的狡黠笑容。她神秘兮兮地从腰间拿出一个蓝色小熊钱包，冲着众人展示了一下，随后骄傲地缓缓打开拉链，露出了里面摆放整齐的银币与铜币。 “放心，我都攒着呢。” “不仅如此。” 看着可爱举动的艾露玛，周离满怀笑意地说道：“咱们每次订的酒店、飞艇、衣食住行都是艾露玛在操办，虽然开销不小，但她总能省出不小的空间。” “哇哦~” 由于林家姐妹和艾尔兄妹都没怎么关注过这一点，这时阿紫才发现，艾露玛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她们。而且林紫可是跟随周离最早的一个，她知道在一开始，艾露玛对钱的概念极其单薄。但她在很多闲暇的时间里都会去看书学习，久而久之，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神使也成为了能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管家婆，令人感慨。 “对了，你们看到唐吉诃德了吗？” 周离放下报纸，好奇地问道：“她们的训练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周离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这俩人很少闲逛，而托蕾亚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在恒心节这个充满了狗粮的日子里，按照这俩人的性格应该是马不停蹄地回到家里，可不知道为什么，都快过去三个小时了，这俩人还没回来。 “唉？唐吉诃德姐姐没回来吗？” 像仓鼠一样小口吃着雪梨酥的林紫愣了一下，秀眉微蹙，“不对啊，我们三个小时前还看到她们了，就在军营那边。” “啊？” 周离也愣了，他挠了挠头，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这俩人凑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儿？ 他不知道的是，还真有事。 “阿廖沙女士，你还好吗？” 死死地盯着面前三个浑身镶嵌着水晶的怪物，唐吉诃德微微躬身，手中的重盾散发着晶莹的光采。她的身后，是强行镇定的阿廖沙和保护她的托蕾亚。 三个小时前，唐吉诃德与托蕾亚正向着酒店方向走去的时候，二人突然听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虫子破茧一样，是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声音结束后，阿廖沙的惊呼便从巷子中传出。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立刻赶往小巷之中，便看到了正在被数个晶诡追赶的阿廖沙的身影。 唐吉诃德与托蕾亚没有任何的犹豫，唐吉诃德冲上前用重盾暂时抵挡了晶诡的脚步，而托蕾亚则用通讯器对周围的塔里克警察和自己的军团开始进行联系。但很快，她发现周围似乎被某种结境封锁了一样，任何信号和声音都传不出去。而且不知为何，这种结境极其坚硬，就连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全力一击也无法击穿。 而此时，这片区域里的晶诡开始越冒越多，由于二人是刚训练完，状态不好，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在边打边退之后，二人带着阿廖沙躲入一个巷子中，刚想要继续进行呼救的时候，这三只晶诡出现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唐吉诃德和托蕾亚都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感到不解，但现在事态紧急，她们也无暇思考为什么城市中会出现晶诡，还有那诡异的防护罩了。此时摆在二人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解决这些晶诡。 “不能动用重火力，你我配合，速战速决。” 转瞬之间，唐吉诃德便分析了周围的情况。她们依靠着战术将那些晶诡分散开来，如果动用声势规模浩大的的重武器，那些晶诡便很快会向着自己等人合拢。如果没办法一次全部消灭掉那些怪物的话，自己等人将会陷入更严重的困境当中。 所以，唐吉诃德选择了老本行，近身战。 沉腰，弓身，猛冲。 守护骑士能力——荣耀冲锋。 唐吉诃德的身上顿时爆发出激烈而璀璨的金色光芒，周身被骑士力量包裹着，宛如马背上的骑士一样。几乎转瞬之间，她的重盾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在了面前三个猝不及防的晶诡身上。伴随着一声闷响，三个晶诡向后倒飞出去，身体也散落下不少水晶。 正当三个晶诡用着诡异的姿势扭曲地站起来时，一道沉闷的雷声响起，托蕾亚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中长枪吞吐着雷光，瞬间三枪刺出贯穿三个晶诡的眉心。然而二人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喜悦，托蕾亚拔出长枪，腰身一拧，一个横扫将三个晶诡的身体拦腰斩断。它们的躯体没有喷洒血液，而是缓慢地渗出绿色的胶状物。 “暂时安全了。” 托蕾亚一抖长枪，这把异世界的造物瞬间将所有的污秽驱散。她右手一顿，长枪收入托蕾亚的腰间。 “抱歉，拖累你们了。” 一旁的阿廖沙看向二人，愧疚地说道：“把你们卷了进来，是在对不住了。” “没关系，你是艾因的朋友。” 唐吉诃德靠墙而立，她捏了捏眉心，努力地积攒着体力，“距离天黑只剩下一个小时了，这些生物明显有避光性，如果我们还找不到出口的话麻烦就大了。” “这种结境是由稳定的能量构建而成，一定是有预留的出口。” 将职业切换为学者，托蕾亚触摸着绿色的帷幕结境，轻声说道：“这种出口往往需要特殊的观察方法，但如果找不到这种办法，恐怕只能等能量耗尽。” “虚空护符还是无法使用。” 将灵海赠与她们的护符收起，唐吉诃德有些头疼地说道：“声音、讯息、就连虚空都穿不过这片帷幕，麻烦了。” “这片帷幕的能量干扰了这些东西。” 一旁的阿廖沙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帷幕，若有所思道：“能干扰到虚空，这个结境的能量应该是一种高纯度而且不会断连的物质。” “高纯度，不会断连？” 听到这两个词语，一旁的托蕾亚突然一怔。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紧锁着秀眉，不停地轻声念叨着这两个词语。不一会，她猛然看向这片帷幕，惊讶道： “光辉水晶！” “光辉水晶？” 听到这个词语，唐吉诃德和阿廖沙都愣住了。她们当然知道作为塔里克能源中心的光辉水晶，但她们大脑一时间没转过来，没有反应过来托蕾亚的意思。 “高纯度，能量源源不断，而且不会断连。在整个塔里克里，只有光辉水晶锻造的能源网络有这种能力。” 在听到托蕾亚的解释后，阿廖沙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起来。如果真的按照托蕾亚所说，这片困住了她们的帷幕是光辉水晶锻造的话，等待能源耗尽这一条就可以不用考虑了。如果真去等，恐怕周离都把十二可打死了，回到地球了，一拳打穿南极洲了，她们都出不来。 “但还有一个好消息。” 学者托蕾亚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低声说道：“如果这片帷幕使用光辉水晶锻造的话，就代表它没有迷惑外界的作用。我估计，现在塔里克官方已经注意到这片区域的异常了。” “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唐吉诃德沉得住气，也没有太多气馁。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随后看向托蕾亚，对她问道：“我们除了等待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定位。” 托蕾亚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对二人说道：“我们不用找到出口，只需要找到大概的出口方向就可以。你带了多少的重火力武器？” “没多少。” 唐吉诃德摇了摇头，“三十颗魔能电磁手雷，还有一颗地狱火爆破炸药。我的盾牌夹层还有三张定点爆破法阵，可以先凑合用一下。” 这就是你们的没多少？ 一旁的阿廖沙都僵住了，作为学习过符文与魔能的高材生，她仅凭名字就能大致估算出来唐吉诃德手中炸药的量。根据初步估算，这些炸药足以将这个区域来一次李梅烧烤，估计能弄出来不少的熟人。 这俩人是恐怖分子吗？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够了，我这还有一点。” 托蕾亚从腰间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左轮手枪，打开弹仓，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还有两颗子弹，应该是足够了。” “你还带着这个？” 看着平平无奇的手枪，一直沉稳无比的唐吉诃德少见的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她看向托蕾亚，眼中充满希冀，“我能来一枪吗？” “呃…” 可以说，自从当年唐吉诃德选择成为周离的守护骑士说了一句请求的话语之外，这是唐吉诃德第一次露出这么少女的表情。她就像看到了一个心仪的玩具一样，憧憬、希冀，还带着点撒娇的表情。这一下，直接给托蕾亚整不会了。 “当然。” 托蕾亚想了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马格南三世送给她的国宝递给了唐吉诃德，“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没问题！” 在拿到这把武德充沛的左轮手枪后，唐吉诃德不自觉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恢复了往日的骑士模样。 “我其实是个骑士。” 拍了拍腰间的长剑，看着面前一脸怀疑的阿廖沙，唐吉诃德确信地说道：“其实我更擅长近战。” 用重火力近战。 第八十六章 开炮！！！！！ “我还是感觉不对。” 餐桌上，周离放下碗筷，郑重地说道：“唐吉诃德不会错过晚饭的，她肯定出了什么事。” “什么老父亲的角色扮演。” 一旁拿着巧克力酱的阿紫吐槽了一句，随后也有些疑惑地说道：“其实我也感觉不太对，平常唐吉诃德姐姐就算晚回来也会给我们发个消息，这次她一点音讯都没有。” “确实。” 身着黑白女仆装的艾因点了点头，她将烤培根放进卡娅的盘子里，随后皱着眉说道：“主要是这里是塔里克，她们人生地不熟，而且还携带一些…不太友善的装备，我怕她们被别人误会。” “这俩人要是在街上走的时候不小心把她们身上的军火调出来，我估计半个塔里克的警察都得冲动。” 艾维一想到唐吉诃德身上挂着的火力组，就感到一阵心悸，“三十颗高能手雷啊，都够把这酒店犁上一次了。” “别尬黑，两次，托蕾亚手里还有个小帮手。” 逐渐发现不对的周离拿出通讯器，拨打了唐吉诃德的号码。在一阵忙音之后，周离放下通讯器，脸上浮现出沉思的神色。 叮铃铃！ 就在周离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拿起通讯器，上面显示的则是埃文皇子的号码。 “出事了。” 埃文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语气十分严肃，“城南有一片区域被不知名力量给隔绝了，制造它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所有的魔能信号，而且肉眼也无法观测。我刚才调取了其他地区的魔能接收器，发现你的那两个军团长曾在这附近经过，最后消失在该地区之中。” “我就知道。” 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身上事逼体质的周离无奈叹了口气，他站起身，问出了具体的位置后关闭了通讯器。 “艾露玛，灵海，跟我走一趟吧。” 周离捏了捏眉心，对着惊讶的众人解释道：“托蕾亚和唐吉诃德被不知名力量困住了，需要支援。” “注意安全。” 艾因等人知道自己没有职业能力，去了也只是拖油瓶。因此他们便选择了等待，只有卡娅蠢蠢欲动想要帮助周离，但由于年纪太小，被按在了原地。 “虚空？” 灵海向着身后指了指，侧着头。在得到周离肯定的答复后，她转身的同时右手一划，一道虚空之门出现在餐厅之中。周离顺手拿上一个包子，便带着艾露玛和灵海一起进入了虚空之中。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虚空之女，灵海在虚空中移动所消耗的体力和精力几乎为零，就算带上周离和艾露玛这两个毫无虚空亲和度的人也只是略有吃力。 很快，三人抵达了城南区。此时的那片区域已经被警戒线封锁，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塔里克军团士兵严阵以待。而在最前端，则是身着长袍的埃文和林灵。 “你们来了。” 看着到来的三人，埃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但都没有用，这道屏障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根本打不穿。” “无穷无尽？” 周离皱起眉，他知道埃文不是一个喜欢看夸大其词的人，他说出的话一般都很符合实际。他伸出手，闭上眼，调动体内的厄难之力，开始解除这片屏障。 海。 当那充斥着灾难与恶意的力量触碰到屏障的一瞬间，屏障便将厄难之力全部吞噬殆尽。周离睁开眼，收回手，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看见了一片海，一片能量构建的恐怖海洋。 “尝试过地下吗？” 周离擦了擦手，眼睛盯着面前的屏障，对埃文问道：“钻孔，打点，地下隧道，你们都尝试过了？” “都尝试过了，这个屏障是全方位的，没有任何死角。” 埃文摇了摇头，满脸写着严肃，“塔里克唯一一个神赐级别的元素法师尝试更改土壤的性质，但这个屏障的保护能力太强，连元素魔法都隔绝在外。” “魔能呢？” “也试过了。” 叹了口气，埃文拿出一把外貌朴实的长剑，对周离说道：“这是目前为止塔里克功效最强的魔能武器，短时间内释放的力量可与半神媲美。但我尝试过，魔能就像泥牛入海，瞬间消失。” “魔能不起作用，能隔绝元素魔法，无穷无尽。” 周离看着眼前的屏障，若有所思地不停用手指轻点屏障的各个部位。过了一会，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点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 “呵。” 他看向埃文，开口问道：“检测过屏障构成的材质吗？” “检测不出来，我们的资料室没有这种材料。” 周离在得到回答后，倒着走了几步，随后他看向埃文，再次问道：“将魔能的构成倒着看，然后，跟这个屏障做一下对比。” ！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埃文的脑海之中，瞬间，他明白了周离的想法。 能量是守恒的，一块能创造出连塔里克科技都无法摧毁屏障的能源，体积绝对十分恐怖。而能在塔里克这种强大的国度之中悄无声息地将一个高强度能量源布置好，这纯属是天方夜谭。可如果，屏障用的是塔里克本身就有的东西呢？ 例如，魔能。 左拳打右拳，一辈子都打不出胜负。 “立刻召集魔能研究所，让他们将魔能的构成倒过来，然后与屏障的材质进行对比，快！” 在得到埃文的命令后，魔能研究所立刻马力全开，几乎只用了不到两分钟，消息就传递到了埃文的手中。 “除了在一些链结构上有出入之外，这个屏障的材质与魔能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只要将魔能倒过来，就是这片屏障。” 放下通讯器，埃文看向周离，神情凝重地说道：“您猜对了，这就是魔能。”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周离看向周围那些用来供给给居民使用的魔能柱，眯起眼，对埃文问道：“将这一片的魔能供给停下来，能做到吗？” “完全可以，魔能网络是板块化的，这一个区域魔能停止不会影响到其他区域。” 周离闻言，沉思片刻，随后对灵海说道：“召集军团士兵，告诉他们，不要携带魔能武器。” 在得到周离的指令后，灵海毫不犹豫地打开虚空之门，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怎么可能？” 一旁的埃文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对于他们而言，魔能就是人类的电，是贯穿所有的最好伙伴。然而现在，这位最好的伙伴突然露出了狰狞的一面，这对埃文这个塔里克人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力量不分对错，使用的方式决定善恶。” 周离说了一句人尽皆知的废话后，闭上眼，紧握着艾露玛的手，开始与她体内的黑雾沟通。 说是沟通，其实就是假装艾露玛来对黑雾下命令。很快，一缕精致的黑雾从艾露玛身后浮起，不情不愿地飘到了屏障前。 等等，精致？ 周离突然愣了一下，他睁开眼，一道“身形优雅”的黑雾高傲地飘在屏障前。这道黑雾明显与周离当时使用的黑雾不同，因为这道黑雾 她有胸。 是的，有胸。不像周离手中那样粗糙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艾露玛召唤出的黑雾是一个少女形状的“影子”。她就抱着双臂浮在半空中，五官看不太清，但却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不满”的情绪。 我家楼下猫没变，你先变了？ 这一次，周离真的震惊了。但此时屏障内自己的伙伴还生死未卜，他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黑雾为什么突然有这等好活了。在震惊过后，他立刻握着艾露玛的手，下达了命令。 “触碰屏障。” 唉。 等一下黑雾你刚才叹气了对吧！ 没有理会一旁周离的眼神，黑雾伸出宛如穿戴着朦胧黑纱的手印在了屏障之上。很快，一个讯息传回了周离的脑海之中。 “打不穿呢。” 呢？ 忽略了莫名其妙的口癖，周离沉思片刻，没有再说些什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确定。 过了一会，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奔跑声音。很快，守护者之盾军团与第二军团抵达了屏障前。 “五分钟后切断这片区域的魔能供应。” 周离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对一旁的埃文说道：“切断供应的一瞬间，如果屏障没有消失，我会让我的军团进行多轮攻击，直到屏障碎裂，可以么？” “没问题。” 埃文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已经疏散了周围一公里的所有人群，除了我们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平民。” “好。” 周离点点头，他看向一旁守护者之盾和第二军团的两个副官，开口说道：“你们长官被困在里面了。” 守护者军团的副官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她身姿高大，面容英气十足。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副官并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地询问道：“长官是否需要我们火力支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曾经擅长防御的守护者之盾，在某个军团长的带领下逐渐开始喜欢上了重火力覆盖这一简单实用的能力。很明显，这位女副官也受到了某个人的影响，张嘴就是一句重火力。 “一会如果需要的话，我会下达命令。” 周离看向一旁默不作声，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第二军团副官，开口问道：“第二军团的干扰器有多少？” “报告，三个。范围可以覆盖至十五公里。” 简单明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这就是第二军团的风格。周离再看向女副官，严肃地问道：“现在这种条件，可以进行精准轰炸吗？” “报告，完全没问题。” 女副官一个敬礼，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我能保证在不伤及唐吉诃德军团长和托蕾亚女士的前提下进行精准轰炸，绝对不会失误。” “好，我就欣赏你的自信。” 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掏出怀表，摁下按钮。 “开始计时！” “我来了！” 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一旁响起。蒂雅身着骑士银甲，腰佩长剑，满脸严肃地踱步走到周离面前：“风暴军团总军团长——蒂雅·塔里克向您报到。” “好。” 此时屏障内的情况完全不清楚，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敌人，有什么样的布置。现在周离只知道的是，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应该没有生命安全。否则没等自己急眼，托蕾亚的十二个后爹后妈绝对会忍不住出手。 哦，对，是十个，有俩已经走了。 这种情况下，一支强大的军团加入是周离乐于看到的。暴风军团虽然输掉了那场军事演习，但他们输掉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信息差，而非硬实力。实际上，暴风军团如果真的在战场上去和正常的守护者军团交锋，胜负还真不太好说。毕竟守护者军团有很多老人死在了英南战场之中，实力已经不如从前。 但没办法，谁让周离思路广阔呢。 “蒂雅，你带领风暴军团前往第十三号街道准备待命。在屏障消失后，立刻进入该区域寻找目标。同时守护者之盾也会跟你一起行动，你们两个从两端开始搜索，遇到敌人不要恋战，主要以寻找唐吉诃德和托蕾亚为第一目标。” “明白。” 蒂雅行了一礼，随后迅速召集自己的士兵向着指定地点前进。很快，街道上只剩下了全副武装的众军团，还有一旁的周离与艾露玛。埃文则是在不远处掐着表，准备切断魔能供应。 三。 手中的电磁步枪攥紧，冲击手雷待命。 二。 被命名为“梅熟人”的迫击炮全部待命，准备进行轰炸。 一。 风暴之力加持，军团起势，蒂雅手持秘银圣剑严阵以待。 科技的，科幻的，魔幻的画风在屏障附近上演。当那些闪烁着光辉的宝石突然黯淡，一阵空旷的回音响起，周离的声音也伴随而来。 “开炮！！！” 炮火的轰鸣声，响彻在莫斯克的上空。 第八十七章 火力，正义！ 火力，自古便是人们的心头好。 自打人类的第一个远程武器——石子问世以来，人类就开始近乎疯狂地增强手中的火力。从石头到磨得尖锐的石头，从石头到竹竿，再到标枪，弓，弩，最后便是人类战争史上光辉灿烂的和平使者——火器。 实际上，在漫长的发展之后，火器的含义已经变得十分宽泛了。原先打一发需要装填弹丸和火药的枪是火器，慢慢的杠杆步枪是火器，栓动步枪紧随其后，然后便是全自动武器。但在整个世界里，没有火药，那么在周离眼中火器的定义范围就可以稍微的广上那么一点点。 比如官方命名“和平之光”，周离嘴中的“梅熟人”魔能动力迫击炮，也算火器。 当魔法与火器交织在一起，这一瞬间，整个莫斯克都为之震动。物理意义上的震动。 魔能迫击炮被激活，镌刻着地狱火法阵的迫击炮弹被投射到屏障之上，随着引信的消失而瞬间轰鸣。这一发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一个黄金职业者的全力一击，而此时，一百门迫击炮正火力全开地轰炸着那道魔能屏障。这时，埃文才懂得周离让他捂住耳朵的良苦用心。 你们马格南人玩的这么花吗？！ 看着面前天诛地灭的场景，埃文一时间有些发懵。之前的演戏赫里宁把国事交给了他，埃文便没有观看。他当时在得知暴风细雨两个军团败给了周离之时很是诧异，因为当时蒂雅的汇报是“营地覆灭，完败”。 自暴风细雨这两支塔里克的精英军团组建以来，几乎没有失败的概念。唯一一次战败也是面对虚空，但当时也打出了二比一的惊人战损比。要知道，在马格南里，除了守护者之盾外其他军团的战损比可是高达三十比一，相当于用三十个军人的命才能勉强击杀一个虚空怪物。 因此，在得知完败的消息后，埃文很是震惊。但后来在蒂雅和洛卡的描述下他也大致明白了败因，无非就是信息差和对敌人的轻视。至于蒂雅所说的“炮火不绝”他倒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塔里克是有自己的法师军团，而且靠着光辉水晶可以成倍增幅威力的那种。 但是。 埃文怔怔地看着那与自己法师军团威力相当的炮击，脑中思绪万千。他们的法师军团虽然可以做到甚至超越面前的火炮威力，但是绝对做不到这样精确且连续的射击。法师军团也是人，他们跟元素是要沟通的。运气差一点的碰到外地元素还容易产生方言问题，虽然法术还是能释放，但肯定需要长时间的蓄力。 但是，迫击炮不用。 它只需要简单的装填，击发就可以完成一次火力压制。不用与元素沟通，也不用调动体内的魔力。如此简单，如此快捷，如此轻松。 埃文入神的看着面前不断击发的地狱火迫击炮，他的眼中只剩下这个完美的造物。但很快，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念想，一个让他感到有些恐惧的想法出现了。 为什么，塔里克不能使用这些东西？ 埃文当然知道，是谁禁止了研究这种魔能武器。他更知道，自己这个国家究竟有多少天才碌碌无为地去研究如何将魔能压缩的更小。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一轮齐射，放！” 伴随着周离的口令，又一轮炮弹降临在了屏障之上。这时的屏障已经不像方才一样仿佛无穷无尽，毫无波澜。此时的绿色帷幕上已经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数道裂痕，裂痕中绽放着诡异的光彩，预兆着这座屏障的崩塌。 周离也不含糊，抓起一旁艾露玛的手，黑雾腾空而起。此时的黑雾垂着胳膊，有些昏沉，像是刚睡醒一样。她瞥了一眼周离，随后飘到屏障前，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道屏障。 快碎了呢。 “更换装备。” 在周离的命令下，守护者之盾的士兵迅速行动，将迫击炮折叠后挂在战术背包上。随后他们将身后镶嵌在装甲上的转轮机枪展开，提在左手中。右手则将闪光巨盾立在身侧，随时待命。 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第二军团士兵已经做好了准备，来自马格南的粗制滥造但却皮实耐用的马格南魔能步枪紧握在手中。在他们的腰侧挂着标准的手雷挂带，而他们胸前则插着一只应急用.50口径地狱火发射器。当然，第二军团的特色，是他们手背上随时可以激活的铁幕装置。 铁幕装置，塔里克的一种医疗科技。主要的作用就是将目标笼罩在一个铁幕之中，铁幕会帮助目标阻挡伤害，并且会进行体力与能力的恢复。这个铁幕装置本来是配备给战场上的医疗队，用于救治伤员。但在周离的开发下，这玩意儿成功作为一个重要的控制技能加入了第二军团。 具体的使用方式是，将对方笼罩在铁幕之中，然后在对方身旁放上半斤手雷和两斤地雷，最后解除铁幕，对方敞开心扉。 周离看着面前布满裂痕的屏障，伸出手，厄难之力缓缓聚拢在手心之中。周离侧过头，黑色的双眸中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火光。 正常来讲，想要召唤出轰乱鸣爆需要至少一千的厄难之力。但现在由于周离做了好几天的人，他的厄难之力现在正处于匮乏的阶段，只有一百。 但是，这能难倒周离吗？ 当他开始使用轰乱鸣爆，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厄难之力发出了欠费预警的时候，周离立刻借着这微妙的联系，对着远在神国的轰乱之神说： “老哥，借一点。” 更要命的是，轰乱之神回复了。 “就这点，多了没有。” 紫色的厄难之力浮现在周离的指尖，下一秒，紫色转变为炽热之火。但是，这道火焰并没有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逐渐成为天罚般的赤焰。而是缓缓地向前伸展，最后变成了… 牙签？ 看着手中温度远超地心岩浆，同时把浓缩就是精华体现的淋漓尽致的“天灾牙签”，周离沉默了。同时沉默的，还有所有人。 “彳亍口巴。” 片刻后，周离长叹一口气。反正现在他需要的只是在这快被稻草压死的骆驼上点一根烟，也不需要动用什么天罚，小一点就小一点吧。 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周离将牙签举起，随后狠狠地砸在了屏障之上。当火焰牙签接触到绿色的屏障的一瞬间，光来了。 炽热的，恐怖的白光绽放在众人眼前。除了被周离捂住眼睛的艾露玛之外，其他聚精会神看牙签的人顿时流出了悲伤的泪水。他们仿佛看到了过世的亲人，站在死幽之桥上挥着手，并且热情邀请他们前来游玩一样。 然而，并没有结束。 当屏障如玻璃碎片破碎的一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伴随着枪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晶体破碎的声音。 少女站在巷子中心，她身形优美，容貌姣好，洁白的脸颊上带着野性的痕迹。她右手高举着代表马格南的小帮手魔能手枪，双眼中浮现出深邃的黑光。 阿廖沙缓缓地将小帮手放下，她的身后是一脸惊愕的托蕾亚和唐吉诃德。而她的面前，则是被一串六的晶诡尸体。 什么…情况？ 对于曾经的后勤官，周离自诩是十万分了解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一个纯粹质朴的乡下姑娘，学习成绩优异，脑子极其好用。但因为出身问题没有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者”，而且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那种。 但现在，自己原先的那个小后勤，现在正举着一把后坐力可以颠勺的魔能手枪，一脸肃杀地站在敌人的尸体中间。而她的双眸，则宛如恶鬼一样令人发颤。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倒退到二十分钟以前。 “小帮手？” 看着唐吉诃德手中那个线条优美，同时充满了科技与重工之美的手枪，一旁的小拖油瓶阿廖沙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这是那把小帮手吗？” “马格南魔能高压维护者手枪，第一代第一把，编号1。” 托蕾亚也没有藏私的意思，更没有炫耀的意思。她只是明明白白地将这把手枪的型号告诉阿廖沙，仅此而已。 但是，在阿廖沙眼中，托蕾亚交给唐吉诃德的不是一把手枪，而是一个城池。 是的，小帮手值一个城池。 但让阿廖沙如此兴奋且惊讶的并不是这把手枪的价值，她本身对钱财没有任何兴趣。真正让她如此激动的，是这把手枪的另一个名字。 死亡之证。 这个极度中二，而且中二到让人发指的名字，是阿廖沙的爷爷阿科德·摩根取的。而阿科德·摩根，则是这把手枪的制作者。 是的，阿廖沙的家族在逃难到马格南后并没有安安心心地过农民生活。她的爷爷是一个科技上的战争天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的爷爷阿科德对魔能的研究全点在了战争有关的方面。而她那个天才爷爷发明出来的第一把武器，就是这把集马格南科技大成的小帮手——马格南魔能高压维护者手枪。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这把手枪很快就被马格南抛弃。而阿廖沙的爷爷也死于一场意外，反正别问，问就是不小心失足翻越六米高的围栏跌落而死。从此阿廖沙的父亲禁止家族任何人研究魔能武器，当然也包括阿廖沙。这也是为什么阿廖沙最后读的大学专业是资源管理，而不是老本行武器制造。 因为家庭的原因，阿廖沙十分了解这把小帮手手枪。那怕它已经堙灭在马格南的历史长河里，她却依旧在爷爷的藏书中学习了这把手枪的种种。其中最熟悉的，莫过于第一把小帮手，也就是此时唐吉诃德手中的那把枪。 “这个是我爷爷制作的。” 阿廖沙看着那完美外形的手枪，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迷恋，“我一直都是在书上看照片，现在看到实物后我才发现，我爷爷说的没错。” “这把手枪，真的是证明死亡的最好方式。” “这是你爷爷做的？” 作为军旅世家，唐吉诃德也多少知道这把曾经风光一时的武器。但这把武器的背景对马格南而言一直都是一个禁忌。没有人知道是谁制作了这把武器，也没有人知道这把武器为什么会淘汰。而现在，阿廖沙认出了这把手枪，并且告诉了她们这把手枪的真正名字。 死亡之证。 “你的使用方式是错误的。” 下意识的，阿廖沙开口说道：“这把手枪只有注入职业能力后才能发挥所有的威能。” “啊？” 托蕾亚和唐吉诃德都愣了一下，托蕾亚看着手枪，皱眉说道：“三世先生告诉我这把手枪是完全的击发武器，不能注入职业能力。” 看着唐吉诃德手中的小帮手，阿廖沙摇了摇头，纠正道：“这把武器并非完全不能使用职业能力，我爷爷在设计这把手枪的时候是以实用为基础，虽然他也想让普通人也能使用这把武器，但毕竟军队中大多都是职业者。所以，这把枪可以解除掉关键的锁点，然后就可以注入职业能力。” “现在情况比较严峻，解锁关键点需要多少时间？” 唐吉诃德想了想，还是准备信阿廖沙一次。现在她们的补给和资源都不算太多，体力消耗太大，就算使用小帮手最多也只能开两枪。但如果像阿廖沙说的那样注入职业能力，则可以大幅增加伤害，同时降低消耗，这也是现在最优选择。 “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实物，但是，我有这个信心。” 阿廖沙看着托蕾亚与唐吉诃德，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爷爷的手稿我看了不下一万遍，上面的每个零件和法阵我都刻在了脑子里。如果你们相信我，最多两分钟，我就可以接触武器的限制。” “我是摩根家族的人，武器，一直都是我们血液中流淌的元素。” 第八十八章 死眼？ 寻找触点，将能量注入到枪柄中第三个元件。 解除触点上的限制，调动能量，找到锁。 可能出于其他的考量，也可能是因为不可言说的理由。这把小帮手虽然可以解除上面的限制，通过魔能与职业力量的叠加进行全方位强化，但它想要解除限制却需要十分繁琐的步骤。其中最难的一关，就是如何操控能量去将枪身里的那些“锁点”解除。这需要极强的操控力，同时还要对这把手枪的内部结构了如指掌。 而阿廖沙作为一个学者，她体内的职业能量很微弱，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但这却误打误撞的让她可以极其精确地操控职业能量，因为就那一小撮，很容易就可以操作。同时，阿廖沙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对这把手枪了如指掌的人了。 “喝…呃！” 突然，一个低沉的吼声从三人背后响起。战斗意识刻在骨子里的唐吉诃德与托蕾亚瞬间做出反应，长剑与枪两道光痕同时划破空气，瞬间，那只以为自己找到了偷袭机会的晶诡被开出两个口子。托蕾亚长枪一挑，唐吉诃德巨剑一斜，晶诡瞬间被四分五裂。 此时的二人完全没有战胜的喜悦，反而脸上都带有凝重的神情。此时的晶诡就像蟑螂，你看到了一个，就代表有更多的晶诡潜伏在周围，等待着偷袭的机会。 此时托蕾亚和唐吉诃德的体力都快见了底，二人的能量也已经不足。唐吉诃德手中的子弹与手雷剩下的数量寥寥无几，而托蕾亚早就打空了子弹，枪已经不知道扔在了哪里。 “一分钟。” 听到了异动的阿廖沙完全不为所动，继续操作着手中的小帮手。她低着头，抿着嘴，汗水划过她的脸颊，带来紧张的气息。 “一分钟。” 唐吉诃德看向托蕾亚，重复了这三个字。二人点了点头，很默契，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全神贯注地用意识捕捉四周的异响。 巷子，垃圾桶，水泡，还有散乱的金属废料，周围都是废弃的砖楼。 窗户！ 托蕾亚突然腰肢一转，右手一振，长枪宛如流星一般直刺不远处的窗户。伴随着晶体破碎的声音，托蕾亚召回长枪，绿色的血液也从窗台处蔓延。就在此时，唐吉诃德身侧的垃圾桶里，一只把自己埋在垃圾里的镰刀晶诡突然钻了出来，两个锋利的爪子砍向阿廖沙的脖颈。 铛！！！！ 唐吉诃德的长剑死死地架在了两个镰刀的中心，她盯着面前恐怖的怪物，咬着牙，双手猛然用力，晶诡瞬间被击退半步。就在它准备继续攻击的时候，唐吉诃德空出的左手掏出了一颗手雷塞进了晶诡的身体里。没等他反应过来，唐吉诃德怒喝一声，一道无形的气力以她为圆心迸发，直接将晶诡击退出数十米之外。伴随着轰鸣声，晶体散落在地面上。 “我这边还有三个！” 托蕾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唐吉诃德看着向自己扑过来的两个晶诡，咬着牙，体内所剩无几的能量顿时翻涌在盾牌之上。她将长剑插入地砖之中，双手持盾。伴随着一往无前的震呵，巨盾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当圣洁的纹路镌刻在大地上时，无数道细碎的光芒从盾牌中央蔓延，化作耀金色的堡垒将三人护在其中。这，便是守护者之盾的家族能力——永不陷落之城。 “最多三十秒。” 维持着这座光芒堡垒，唐吉诃德咬着牙，对身后的托蕾亚艰难地说道：“想个办法，三十秒后我会失去至少三十秒的战斗能力。” “我可以死一次。” 托蕾亚神色平静，仿佛死亡无关紧要一样，“我死亡后众神会看到我们，我会请求他们把我们救出来。” “不，不要。” 阿廖沙的额头渗出汗珠，她的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却依然有精力对托蕾亚说道：“众神是不会帮助我们的，你的死也只是白死，相信我，再坚持三十秒！” 托蕾亚没有言语，她只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枪，眼睛盯着外面伺机待发的晶诡。因为这道堡垒的存在，这些晶诡被迫聚集在了一起。但此时托蕾亚面前晶诡的数量达到了可怕的三十余只的数量，它们只要一起冲刺，托蕾亚绝对无法抵抗他们。 但是… 不会后退，只会执行命令的托蕾亚缓慢地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哪怕这样的收效微乎其微，但她依然这么做。 很快，堡垒的外表开始黯淡了起来。这些伺机而待的晶诡开始不约而同的兴奋了起来，它们挥舞着利爪与口器，等待着撕碎里面的人类。 十，九，八，七。 还有六个节点，解锁啊，解锁啊！ 六。 五个节点。 五。 三个，就剩三个。 二。 最后一个！！！ 一。 “完成了！” 此时，阿廖沙手中的小帮手的枪身上凭空浮现出了无数时钟一般的精妙符文。它们纠缠在一起，黑金色的符文里蕴含着扭曲的光晕。而在枪身中心，原本镌刻着马格南编号的部分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透露着死亡气息的骷髅之眼。 屏障碎裂，第一次，唐吉诃德感到了绝望。因为此时托蕾亚的身侧出现了一只晶诡，她必须去解决这只晶诡后才能接过小帮手。而此时这些怪物已经如潮水一般汹涌地扑向了自己等人，托蕾亚，来不及了。 此时的阿廖沙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但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恐惧与绝望。相反，她感觉到了风的颜色，看到了水的哀鸣，还有草木的拂动，好像… 一切都慢了下来。 如果唐吉诃德回头去看的话，她便会发现此时阿廖沙的眼眸里布满了深邃的黑色。而在那深渊一般的眼眸之中，一颗象征着死亡的骷髅似乎在狞笑一般。 ************************** 嗯？？？？ 打出ace，赢下了这一场牌局的亚瑟摩根正在狞笑着收起筹码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晶诡？ 此时，亚瑟摩根的眼前浮现出了数十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在缓慢地扑向自己。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原先那双粗糙的双手突然细腻洁白，像是一双女人的手一样。而在自己的右手上，一把宛如传说艺术品的左轮手枪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之中。 当看到这把左轮手枪的第一瞬间，亚瑟摩根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掀起了万丈波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这具陌生的躯体是谁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赌桌上附身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上，看着一群晶诡向自己扑过来。 不过… 冰凉却又温润的金属触感让亚瑟摩根兴奋了起来，他不知为什么，但他却知道，自己需要用手中的这把宛如艺术品的手枪去射些什么。 他举起死亡之证，没有过多的瞄准，也没有所谓的标准姿势。亚瑟就像一个荒漠里最标准的牛仔一样，随意地举起武器，却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敌人身上。此时的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左轮就像是延伸出去的肢体一样，不但没有注能手枪那种声音的感觉，也没有劣质魔能手枪的阻塞感，这把手枪，就像是天生为他打造的一样，完全契合。 亚瑟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开始蠢蠢欲动，牛仔的天性让他不懂收敛，他直接将自己体内的能量注入在这把完美的手枪之中。他侧着头，闭上一只眼，看着面前缓慢的晶诡，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再见。” 轰！！！！！！！！！！！！！！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呆呆的看着那宛如神罚一般的恐怖火光，还有那刺破黑夜的白昼光晕。那一枪仿佛打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扭曲的空间一样。这一颗“子弹”直接撕碎了空间，还有空间里那些孱弱的躯体，除了开枪一瞬间的轰鸣之外，这条巷子里只剩下了死寂。 晶诡，被撕碎在了空间之中。 周离看着眼前的一幕，人傻了。 《关于不起眼的后勤少女一枪打碎了空间和一堆吊毛晶诡这件事》 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周离知道，这位只有不到一鹅战斗力的小后勤，一枪直接连晶诡带空间一起撕碎。其他人也用着同样的目光注视着阿廖沙，他们无法言语心中的震撼，那怕是见多识广的埃文此时也长大了嘴，眼中满是茫然。 这，真没见过。 众人焦点的阿廖沙缓缓地将小帮手放下，她侧对着面前的小巷，美丽典雅的面容上只剩下了肃杀与冷漠。她原本那双淡绿色的眼眸之中，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深渊之黑。 “艹，过瘾。” 当这句带有浓烈的西部口音的话语从少女口中响起后，阿廖沙顿时两眼失去了光彩，直挺挺地向着地上倒去。如果不是唐吉诃德眼疾手快，恐怕她就要自毁面貌了。 “没事，只是筋疲力尽了。” 救援小组迅速冲上前开始检查阿廖沙的身体，不一会，救援组的组长站起身，带着疑惑的神情说道：“就是，她的眼睛好像出了一些问题。这位小姐似乎失去了视力，但她却能对我们的测试产生反应，这实在太奇怪了。” “什么东西一直晃我？” 牌桌上，亚瑟摩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眼眶，从来不掉眼泪的他眼眶红彤彤的。一旁的牌友们此时都已经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刺激到面前的疯子。 就在刚才，这个赢了六银币的男人抱着筹码，突然站直身体，左手像是拿了把枪一样空着举起。然后他侧着头，似乎在面对什么东西一样，一脸冷酷地来了一句。 再见。 如果当时亚瑟摩根没有面对着一旁的酒桶说这句话，恐怕这些赌客早就以为他是气急败坏想要弄死自己落荒而逃了。很快，这个人似乎恢复了正常一样，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好像又在咒骂什么一样。整个人的表现就是一个单纯而又正常的精神病患者。 周离等人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在听到少女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们便松了一口气。至于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这俩人除了区区骨折和内脏错位之外没什么太严重的伤势，疗养几天就好。 这件晶诡袭击的事情很快被视为最高机密封存了起来，同时整个塔里克都开始为这件事情开始各种行动。短短两个小时里，整个塔里克的各个关口开始全面戒严，所有的魔能站点进行排查，莫斯克开始进行登记。 这件事对塔里克而言十分严重，这一天这一个巷子里出现的晶诡，数量快赶上两年来整个塔里克境内发现的晶诡数量。这就像你一天打死一个蟑螂感觉自己快要消灭了他们，但突然有一天，你打开尘封已久的饭锅，里面好几百只蟑螂汹涌澎湃地跑了出来，那一瞬间，比吃了*还难受。 “让她们休息一下吧。” 埃文在布置了紧急措施后，走到周离面前，有些愧疚地说道：“实在抱歉，我们的疏忽让您的伙伴置于危险之中。但这件事对塔里克而言比较…重要，还是麻烦您在她们休息之后进行一下必要的询问过程，请放心，您的损失我们会全部赔偿。” “这倒…算了，该赔的还是赔吧。” 周离改了个口，此时的唐吉诃德、托蕾亚和阿廖沙被送进了周围最好的医院里进行全面检查。他并没有对埃文说些什么，只是交代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在交接完毕之后，他和第二军团和守护者之盾打了个招呼，随后带着艾露玛与灵海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周离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在思索着什么，艾露玛和灵海也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周离走到了医院的门口。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周离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入唐吉诃德或者托蕾亚的病房，他第一个进入的，是阿廖沙的房间。 第八十九章 每次都是到你这画风突变 一切意外都是另一种必然。 这是一句废话。 但是，现在这句废话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寒暄，也没有关心，周离抽出椅子坐在阿廖沙面前，神色平静地问道：“关于这次袭击。” “有。” 在沉默片刻后，阿廖沙抬起头，神色有些怪异，“它们是冲我来的。” “有什么依据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阿廖沙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片刻后，她张开嘴，欲言又止。 “说吧，我能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听到我们说过的话。” 周离伸出手，打了个响指，无形的帷幕笼罩在房间之中。他看着阿廖沙，淡淡地补充道：“包括天上的。” “好。” 松了一口气，阿廖沙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她看向周离，神色复杂地说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踪我，我一开始只是以为那是塔里克的官方人员在排查我的身份。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我用一面镜子隐约看到了跟踪者的身影，但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怪物。” 说到这里，阿廖沙的脸上便浮现出后怕的神色，语气也有些波动，“那是一个…纯粹的水晶。” “不像是我遇到的那些晶诡。” 阿廖沙看出周离的疑惑，摇了摇头，纠正道：“那些晶诡还是保留了人类的大致外貌，而跟踪我的怪物是一块纯粹菱形水晶，它就漂浮在半空中，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它一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跟在我的身后。” “在发现怪物正在跟踪我的时候，我立刻准备寻求能提供帮助的人。但当时我的位置很尴尬，距离最近的职业工会有十公里，最近的警察局也需要穿过一条小巷。我当时有些慌乱，就想利用巷子甩开怪物。” 说到这里，阿廖沙的脸上浮现出后悔的神色，“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进入巷子，这个怪物恐怕抓不到困住我的机会，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女士也不会因我而受伤了。” 这个决定对当时的阿廖沙而言是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她作为一个马格南人，对莫斯克的巷子肯定是不熟悉的。同时她也只是一个学者职业，一旦被堵在小巷里根本没有机会逃离。 “吸取教训，但不要责怪自己。” 周离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做出错误的决定也很正常。” “那也是我的问题。” 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姑娘对于唐吉诃德和托蕾亚是十分愧疚的，很大程度上这两位女士都是因自己而受伤。但她也知道，现在自怨自艾没有任何意义。 “那块水晶怪物你还有具体的印象了吗？” 听到询问后，阿廖沙皱起眉，开始回溯自己的记忆。片刻后，阿廖沙皱起眉，开口说道：“我…我记得我看到过它，可如果让我去形容，我完全形容不出来它到底是个什么。” “我只记得，它散发的光芒是一种类似于…扭曲的油光，我看到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感到了恶心与反胃，然后就不敢继续去看它了。” “油光…恶心…” 听到这两个词语后，周离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对阿廖沙说道：“这件事你不用对任何人保密，这个可以对塔里克的官方人员报备一下。” “好的。” 阿廖沙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也没准备隐瞒这件事。但她和周离都知道，现在对二人最重要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谈起。 “这不是审问，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能使用这个。” 周离拿出那把象征着纯粹死亡的左轮手枪放在阿廖沙身旁，神情严肃地问道：“这把手枪就算是璀璨级别职业者也很难完全操控它，无论是后坐力、体力的消耗还有精神力的损耗，都足以在开完一枪后让黄金置业者直接肉体崩溃。”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看向周离，苦笑一声后阿廖沙无奈地说道：“这把小帮手是我爷爷制作的武器，而它也隐藏着一个限制锁。只要解开限制锁，就能将体内的职业能力注入到武器里，减少消耗和增加伤害。当时我刚刚解除限制锁，但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女士没有时间来接手这把武器并使用…” 说到这里，阿廖沙停顿了一下，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当时的我很着急，但却没有绝望或无力的想法。我只感觉手中的武器突然变轻，我的身体中逐渐浮现出了力量，而我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很快，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色，当我恢复视觉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布满了神秘卡牌的长桌，长桌附近有各色各样穿着复杂的人，还有很多诡异的硬币散落在我的面前。” “他们看着我，似乎很惊恐，却又没有动。长桌上的硬币宛如子弹一样叮当作响，我的身体也越发充满力量。然后就是一声巨响，主要是我爷爷当时认为打得响才有威力，所以就没有照顾消音。当枪声响起后，我就恢复了意识，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 ************************* “啊嚏！” 牌桌上，在证明了自己真的没有精神病后，亚瑟摩根便继续他的德州扑克之旅。突然一个喷嚏将他面前的牌吹开，露出了底牌。顿时，赌场的圆桌上传来了欢乐的气息。这些刚刚结束表演的马戏团成员开始考虑是否要邀请亚瑟，毕竟他这种冷面喜剧人还是很吃香的。 谁在念叨我？ 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亚瑟一边嘟囔着不算不算，一边扣着牌开始思考方才发生的一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到晶诡，亚瑟只记得当时周围有很多高楼，那些高楼的排布像极了莫斯克，那个自己快遗忘的城市。 “同花顺！” 惊喜的呼声打断了亚瑟的想法，他一脸无奈地把牌扔掉，随后掏出刻着西部文字的筹码扔给对方，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离开了赌桌。 ************************** 在听完阿廖沙的描述后，周离沉默了。他的脑洞很大，有些时候特别异想天开，而现在，一个疯狂却又十分合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个标记，你认识吗？” 周离伸出手，厄难之力的紫色光晕浮现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个骷髅头眼睛的图案。看到这个图案后，阿廖沙突然怔住了，然后有些不解地说道： “这是我的家族徽章…可是它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面对疑惑的周离，阿廖沙点点头，轻声说道：“摩根家族的徽章就是这个，死亡之眼。但我们家族在离开塔里克后就放弃了这个姓氏，同时将死亡之眼的徽章彻底遗弃。勇者先生，您是从那个地方看到这个徽章的。” 这个世界的家族徽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装饰物，而是一种象征，同时也有一定的能力。比如唐吉诃德的诃德徽章就可以给她提供黄金级别的防御力，而马格南三世的马格南皇家贵族勋章可以让他免除绝大部分的精神控制。 同时，家族徽章也是极难制作，也是独一无二的珍贵物品。一旦一个家族选择放弃徽章，他们则很难再次锻造出新的家族徽章。同时他们放弃的，也会永远销毁。 “我见到过一个人，他的手枪上，刻着的就是这个标志。” 说出这句话后，阿廖沙的脸上先是浮现出疑惑，随后变成惊讶，最后满是兴奋。她看着周离，激动地问道：“您说的那个人是谁？我能见见他吗？” “你很有可能已经见过他了，只不过是用另一种形式。” 周离将小帮手放回枪袋里，拍了拍上面的扣子确认了一下，“我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半神级别的枪手。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小帮手解除限制之后可以使用职业能力，那么当时能射出纯粹的子弹，同时又有能摧毁数十只晶诡威能，只有一个人。” 阿廖沙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周离，同样疯狂却极其合理的猜测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良久，她张开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您是说，当时，是哪个人附身在了我的身上？” “亚瑟·摩根。” 周离看向阿廖沙，勾起嘴角，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这个名字，熟悉吗？” “摩根!” 阿廖沙顿时惊呼出声，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浮现在她的心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国度里，还真有自己家族的血脉流传了下来。 “您能让我见见他吗？” 阿廖沙不顾身上的伤势，坐直身体，态度诚恳地说道：“就一面，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他现在位于马格南的西部，也就是荒野西部。” 听到周离的回答后，阿廖沙的兴奋顿时萎靡了下来。她当然知道塔里克的西部到底是多么混乱的地方，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前往那片土地。 “四个月后，我会去一趟西部。” 突然，周离开口，说出了这句让阿廖沙涌起希望的话语。她立刻微微躬身，十分真挚地请求道：“勇者先生，我恳请您能在带我去一趟西部。我会听您的指挥，绝对不会捣乱，我只想要见一见我的族人，拜托您了。” 看着面前态度诚恳的的阿廖沙，周离一时间感到有些犯难。虽然他早预料到阿廖沙会请求他带着她一起前往西部，但到了这个关头他还是有些犹豫。 这次西部之旅他只准备带艾露玛、唐吉诃德与托蕾亚、还有灵海这四个人。因为这次行动虽然谈不上凶险，但还是有危机的。而阿廖沙是一个普通的学者，没有战斗能力，再加上她被攻击过的经历，一旦晶诡袭击他们，阿廖沙很可能成为主要目标。 但周离也想调查那把手枪的事情，毕竟他的宗旨一向都是给神明添堵的事不得不做，神明越是隐瞒的事他越要揭穿。而现在神明千方百计隐瞒的真相已经在阿廖沙的身上发现了线索，如果就这么断了，周离肯定会感到后悔。 看着自己态度诚恳，满脸写着想去的曾经小后勤，周离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你必须跟紧我们，一旦掉队，你不可能在西部这种环境下生存。”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跟上队伍！！！” 听到自己可以跟着周离见到自己的族人后，这个单纯的姑娘顿时把高兴写在了脸上。周离此时也没有必要多留，他在嘱咐阿廖沙好好养伤之后，便离开了这个病房。 病房的门口，艾露玛和灵海蹲在一旁似乎在鼓捣什么。听到开门声后，艾露玛转过头，嘴里鼓鼓囊囊的似乎塞着什么东西一样。一旁的灵海同样像个小仓鼠，但她的脸上完全没有艾露玛的坦诚，只有被抓现行的惊慌。 “我们想买点慰问品，但是买多了，我就想吃一点，嘿嘿~~” 艾露玛冲着周离露出一个可爱的傻笑，她提起手中巨大的袋子，对周离说道：“我刚才跑到不远处的商场买的，很多吃的都是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可以吃的。灵海说你要和阿廖沙单独谈话，她的那份我就没送进去。” “啊，我帮你给她送过去吧。” 周离也有些发懵，他接过大袋子吃的喝的敲门走入了满是雀跃的阿廖沙的病房里。随后，他在阿廖沙震撼的注视下将小山般的袋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再次嘱咐她少吃多餐后离开了病房。 “走吧，一起去看看她俩吧。” 周离看着身上挂着剩下两个大袋子的黑雾，投去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随后他和艾露玛与灵海一起前往了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病房。根据她们的要求，她们并没有住在单人间里，而是开了一个双人病房。 当然，她们的取向是正常的，开一个双人病房只是为了总结战后经验，仅此而已。 “诺。” 哐当，黑雾将零食袋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看着这宛如小山般的零食袋子，唐吉诃德和托蕾亚都沉默了。然后她们瞬间把视线齐齐地投在艾露玛身上，露出了确信的神色。 第九十章 你还真把自己骗了 “请问您是想以职业者的身份加入教会进行工作吗？” 商业教会的总部坐落于莫斯克的最南端，由水凌大理石与木松石搭建而成，上面的漆面则是白金交错的颜色。在这座趋近于现代化的建筑里，负责吸纳职业者入教的高挑女士一脸纠结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我不想工作。” 周离瘫在舒适的沙发上，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女人身上，平和地说道：“我很懒，我完全不想工作。” 深吸一口气，这位接待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柔声对周离问道：“这里是我们商业教会的工作入教区域，既然您不想工作，来我们这里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看你工作。” …… “我也不想为难你，你不用管我，我在等人。” 开了一个小玩笑后，周离坐直身体，对面前的女人说道：“你现在无视我就好，一会有人接我的。” “这里只有本教会的职工会进入，今天是恩神日，除了我之外其他职工都在进行祈祷。请问您的接待是哪一位，需要我帮你联系他吗？”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商业教会的所有接待人员素质都高得离谱，服务态度也是一顶一的优秀。所以这位接待哪怕被周离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也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礼貌，对周离进行了常规询问。 “他应该不是什么虔诚的玩意儿，放心，接我的人肯定有时间。” 周离拿起面前的免费糖果，打开一颗后扔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随后他就看着手中糖果皮上的香辣味三个字陷入了沉思。 你*的，银爵你死不死啊。 很快，这个空荡荡的大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身姿高挑的前台少女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呆呆的看着周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而周离则开始研究香辣味的糖果到底是哪家研发出来的，他迟早给这个厂子弄倒闭了。 “要不我还是帮您联系一下吧。” 良久，少女有些尴尬的开口，对周离说道：“接待您的那位很有可能正在祈祷，我帮您联系一下，避免耽误您的事情。” “我发个通讯吧。” 周离将糖皮精准的扔在垃圾桶里，随后掏出通讯器，在少女尴尬的视线下拨通了一个号码。在听到熟悉的叮的一声后，周离开口，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 “你们的香辣味糖果是从哪里买的？” 电话那一头很显然没有想到周离会问出这个问题，因此沉默了许久。片刻后，银爵独有的磁性声音响起，幽幽地说道：“莫斯克第二食品研究院。” 很显然，周离也没想到银爵真的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沉默了片刻。 “您有什么事吗？” 顶楼的银爵放松着身体，平静地问道：“这个时间点给我发通讯，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吗？”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我今天下午三点要来吗？” 周离突然的质问让银爵舒展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坐直，带着疑问的语气问道：“您什么时候告诉过我您今天下午三点要来的？我没有任何印象。” “孺子不可教也。” 周离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对银爵说道：“昨天我不是在街道上碰到你了吗？” “啊，对啊。” “我是不是跟你打招呼了？”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银爵眉头紧锁，开始思考当时周离那句“路灯先生早上好”这句招呼有什么深意，然后他就听到了接下来周离的话语。 “我跟你打完招呼后，你还记不记得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银爵怔住了，他思考了一下当时二人的见面，随后回答道：“您做了什么吗？” “我拍了你三下肩膀头！” 周离对着通讯器另一头，义愤填膺地控诉道：“我拍你三下肩膀头，意思不就是我今天下午三点来你这里吗？怎么？我是没体现下午吗？下次我需要拍一下你下面的头是吗？” 面对周离粗俗的同时不讲道理的话语，银爵人懵了。在反应过来周离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后，他深吸一口气，幽幽地问道：“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三点要来找我呢？” “你不懂。” 周离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玩点谜语人环节，你要是听得懂不就坏了？” ？？？？？？？？？？？？？？ 银爵整个人已经懵了，他完全无法理解周离这一套操作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不明白，如果周离真的想要和他在下午三点会面，那话不就完事了？但周离还说，他要是明白了周离就白说秘语了。 等一下，他是在拿我逗乐？ “下来接我一下吧，你们这地方太大，我找不到路。” 就在银爵一时间有些糊涂的时候，周离再次开口，说的却不是刚才的话题，“刚才我坐个电梯差点都找错楼，麻烦银爵阁下下来接我一下，阿里嘎多。” 忽略了周离说的那四个不明不白的词语后，银爵思索片刻，随后笑着说道：“您现在位于什么地方？尹先生会接待您的。” “额，这里…” 周离看了一圈四周，随后面对着满是茫然的前台少女，开口问道：“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银阁接待处，四楼。” 机械式地回答了这句话后，少女突然回过味来，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惊愕。毕竟刚才周离明确地提到了“银爵”这两个字，同时看他的表情和语气，好像对面真的有个银爵一样。 这什么情况？！ “四楼的银阁接待处。” 周离说了一句后，对面的银爵便吩咐尹先生去接周离上楼。哪怕他知道周离刚才是在耍他玩，但银爵也没有任何的愤怒或鄙夷这些负面情绪。他依旧情绪稳定，神色依旧。 一旁的尹先生并不知道刚才通讯器里二人说了些什么，当然为了避免自己的血压，自认为没有银爵那种心性的尹先生也不想知道。他在领了命令后一脸无奈地坐上了电梯，来到了四楼，走向了银阁接待处。 在看到周离的背影后，尹先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随后强扯出一个笑容迎向了周离。毕竟再怎么说，这位也是勇者，是众神偏爱的对象，能不引发矛盾还是不要引发矛盾为好。 “很高兴见到您，周离先生。” 听到熟悉的话语，周离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那个夏天。他轻叹一口气，似乎在怀念那个玩烂梗恶心马格南贵族的美好时光一样，感慨道：“你高兴的太早了。” … 尹先生毕竟已经是做好了周离恶心他的准备，他便没有什么心理波动，笑着对周离说道：“没关系，我会一直高兴的。请您跟我来吧，银爵阁下等候多时了。” “等锤子，要不是我为他答疑解惑他这个榆木到现在都不明白我的深意。” 周离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后冲着满脸呆滞的少女挥了挥手，跟她告了个别。他又转过头，看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尹先生，皱着眉说道：“你这脖子上是个啥？” 此时，尹先生的脖子上带着一大沓银色的项链，上面满是各种奇异的文字与图案。尹先生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对周离说道：“今天是恩神日，这些是我的祈祷用具。” “你们这祈祷用具…” 看了一眼那用料扎实，珠光宝翠的银项链，周离啧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你现在这脖子上吊都打滑，你不累吗？” “为了向神明展示我的忠诚，这些不算什么。” 尹先生并没有对周离的冒犯话语而生气，他只是转过身，带着周离向电梯走去。 伴随着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间并不符合银爵身份的小房间出现在了周离眼前。之所以说不符合银爵的身份，是因为这个房间的大小也就和周离现在居住宾馆的一个标间大小差不多，最多二十平米。而银爵作为掌控着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吸血鬼，理应有一间可以开车的房间。 “这是他的办公室？这么小？” 周离去过银爵在十二刻的办公室，很大，而且金碧辉煌。但此时周离面前的这个房间不但狭小，也没有豪华的装饰。 “银爵阁下提倡的是将钱花在该花的地方，他不在意舒适，只在意商业教会的发展，所以银爵阁下特意下令将办公室修建成普通模样。” 说到这里，尹先生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骄傲。银爵作为一个老板，可以说是一个统领的模范存在。银爵舍得给手下花钱，更舍得给手下分配利益。他会像一个领导者一样下达每一个命令，也会像一个老师一样严厉又慈祥地教导手下。因此，哪怕商业教会的本质是逐利集团，银爵却也依靠个人魅力获得了所有人的拥趸。 “乐，你这理由跟放屁的差别就是味道不大当然可能跟你刷牙有关系。” 作为深知这帮表面功夫大师本性的周离冷笑一声，百般无所谓地说道：“你说这些，都不如告诉我你银爵阁下想跟秘书玩点办公室游戏，天天亲密接触。” “您怎么能这么侮辱银爵阁下呢！” 对于尹先生而言，你可以骂他，他可以使用势利眼的能力分辨出来你是不是善茬从而选择忍气吞声。但如果你骂了银爵，作为堪比李维斯的天字一号忠心手下，尹先生自然愤而怒斥道： “周离先生，你不要妄自揣测银爵阁下。作为教会之首，银爵阁下从未以权谋私，他的每一个金币都是依靠他自己的能力挣取的，他从来都没有用权势逼迫任何人去服从他，而且银爵阁下一直是表里如一，从不屑于做面子工程！周离先生，请您收回你的话语，不要侮辱银爵阁下。” 你还真谈孝自若啊。 周离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语，他开始发自内心地对李维斯进行道歉，至少李维斯知道马格南三世不是什么好鸟，而面前的尹先生竟然是发自内心的说了这些话。 “你说的这些话，哥们信一下也是没什么的。还能让你有个心理安慰，但这种话说出来骗骗兄弟就差不多得了，哥们信你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但是你别搞得自己也当真了就行。哥们被你骗一下是真无所谓的，兄弟笑笑也就过去了。真不是哥们想要破你防，你好好想想，除了兄弟谁还会信你这些话？” 叹了口气，周离拍了拍脸憋得通红的尹先生，推开办公室门，张开双臂，热情洋溢地对着银爵笑道：“哦，我的朋友，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 “我也同样如此。” 银爵丝毫没有因为周离在外面的话语而感到愤怒，或者说，他不在乎，他只是站起身，礼貌地伸出手对周离说道：“很高兴能见到您，勇者阁下。” “别客气，我活该的。” 说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后，周离坐在了银爵的面前。在他的面前摆着一杯蜂蜜牛奶，很明显，银爵是知道周离喜好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喝甜的。” 周离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有没有苦咖啡？给我整点。” 银爵笑着给周离递了一杯苦咖啡，似乎早有预料一样。周离见此哈哈一笑，将苦咖啡放在一旁，端起蜂蜜牛奶喝了一口，随后对银爵说道：“你准备找哪个替罪羊？”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银爵眯起眼，身体微微坐直，有些疑惑地问道：“您在说些什么，我不太懂。” “不用装了。” 周离靠在椅子上，晃悠着身体，轻飘飘地问道：“你在地下黑市里有贩卖晶诡的线路，前几天我的手下被大批晶诡袭击，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一定逃不了干系不是吗？” 银爵沉默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周离要一直拿他开玩笑了。 他在警告自己，警告银爵摆明他的身份。他是勇者，一旦你跟他彻底站在对立面，以勇者的身份周离完全不用把自己放在眼里。他想开银爵的玩笑，明面上银爵就只能受着。而现在周离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就必须和周离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 “你想要什么？” 银爵坐直身体，盯着周离，平静地问道：“开个价吧。” “简单。” 周离竖起一个手指，淡然道：“我要的不多。” “你下台，或者，黑市。” 第九十一章 马匪，必须要剿！ “您说的地下黑市，我不理解。” 在听到周离近乎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后，银爵眯起眼，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满是平静，“我虽然知道地下黑市，也因为税务的问题与之纠缠过一段时间。但是，哪里并非我的领地，也不是我的财产。我个人，无权支配那片土地。” 很标准，甚至可以放进吸血鬼教科书里的发言。 银爵并没有直说“我不给你”，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众所周知而且废话连篇的事实。地下黑市确实不是他的，因为那片土地一直都属于塔里克的国有土地，而上面的各种产业也并非商业教会名下，他说的确实都是对的，地下黑市的确不属于他。 “您不用跟我打官腔，也不用跟我诡辩地下黑市究竟能不能成为私有财产。” 周离将苦咖啡推在银爵的面前，他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不能说是和蔼，也能称得上狡诈，“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我需要地下黑市。” 说一声，不是“商量”，更不是“通知”。 你凭什么呢？ 银爵并没有动气，他给任何人的感觉都是这样，温和、平缓、不起波澜，根本不像是一个精于市侩的商人。他轻敲着桌面，不温不火地说道： “周离先生，您是十二刻钦定的勇者，在十二刻中您的权重是远高于我的。别说是一个地下黑市，就算是商业教会，您想要的话也可以直接去十二刻发起提案，并不需要我同意。所以，您跟我说这些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那你是同意咯。” 周离靠在椅背上，显得很放松，“商业教会的主教，银爵阁下同意十二刻的勇者周离去整顿塔里克地下黑市，对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过。” 银爵怎么会这么轻易上了周离的套？他端起苦咖啡，抿了一口，淡然地说道：“我没有办法做出这种承诺，因为我并非塔里克人，我没有资格决定塔里克境内的土地上任何事情。” “那地下黑市那些士兵是…” 对于周离的质疑，银爵早有准备，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些许愤慨，“就在几年前，商业教会因审查不严，让一群来自外境的流寇成为了一处根据地的护卫。平日里这些护卫就偷取商业教会的财富对外贩卖，牟利甚多。在一次审查中我发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为了自保，这些人就直接洗劫了一处仓库，带着武器与装备躲入了地下黑市之中。” 银爵将苦咖啡喝去一半，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随后继续说道：“他们占据了大部分的地下黑市，因为那个地方的特殊性，我无法让雇佣兵参战，而商业教会的信徒大多是商人无法战斗，因此我也只能拜托塔里克官方来剿灭这些匪徒。但没想到，这些匪徒摸清楚了地下黑市的构成，在各个节点埋藏了炸药，一旦官方直接进攻他们就会引爆炸药，从而引发方圆百里的大面积坍塌，从而导致死伤无数。” “所以直到现在，这些人依旧拿着我的装备在地下黑市作威作福，实在让我痛心啊。” 话毕，杯中咖啡见底，银爵的脸上没有任何因为苦涩而变化的模样。他只是带着含蓄的悲天悯人，不失风度地叹息道：“我只是一个商人，这种事情，我也有心无力啊。” “哦，原来如此啊。” 周离听完银爵的诉苦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也叹息一声，随后感同身受地说道：“是啊，你我都是苦命人啊。” ？ ? 银爵和尹先生都愣住了，他们想过周离有一万种应对的方式，但偏偏周离现在拿出了第一万零一种。只见周离坐直身体，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 “您是不知道，我作为勇者，过的也十分不容易啊。” 周离哀叹一声，语气低沉，神情恍惚，“自众神赐我这勇者身份后，我茶不思夜不寐，日日夜夜思考如何报答众位神明的大恩大德。您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勇者，也没啥太大的能力，除了赚点小钱之外也没什么能力。同时又因为神明的垂青，一群小人嫉恨我，暗中阻止我的各种行动。” “不知是什么人敢阻止勇者的行动？” 银爵看向周离，问出了这么一句。 “这群人训练有素，有组织，有预谋，同时有实力。他们善于伪装，能力极强，同时对十二刻和我拥有充分的认识，非常了解我们的习性。” 周离伸出手，沾了沾水，在桌子上缓缓写下了一个字。 匪。 “您的意思是…” 银爵眯起眼，等待周离的解释。 “您看，流寇，流动的匪寇。” 周离用着指尖将匪字中心轻轻划开，一边对着银爵，一边对着自己，“您也说了，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匪寇。他们流窜在世界各地做案，但因为各种原因，定居在了塔里克的地下黑市。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手指向后一划，水迹指向自己，周离抬起头，微笑着问道：“他们，也抢过我。” “您这是…” 银爵皱起眉，反驳道：“十二刻钦点的勇者，怎么可能会被一群流寇给洗劫呢？这不会有人相信的。” “信与不信，那是他们的事情。” 周离轻轻将剩下的水迹指向银爵，笑吟吟地说道：“但是，能抢劫拥有数十位半神级别职业者坐镇的商业教会，那么他们抢劫一个还没有成长的勇者，不是轻而易举吗？” 还可以这样的吗？ 银爵怔住了，没等他回答，周离皱起眉，凝重地说道：“您一说这个炸药的事，我就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我估计十二刻没人不知道我周离喜欢收藏一点爆炸物，纯属个人爱好。但是我刚才钦点我的库存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似乎少了一吨左右的黑火药。您说这要是落入匪患手里，他们再借此威胁塔里克，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啊。”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尹先生坐不住了，他皱起眉，不解地问道：“黑火药的保存条件一向苛刻，长距离运输需要耗费的资源和时间根本不是一群匪徒能够承受得了的，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地下黑市为战时堡垒改造而成，防爆能力超群，可以免疫六级以下的任何爆炸。就算是六级爆炸，也至少需要三十五吨的当量才能做到。那么问题来了，黑火药正好为六级。这群人既然能找到炸塌千里土地的炸药，偷我点黑火药，不成问题吧。” 周离笑眯眯地看向尹先生，脸上满是无辜。一旁的银爵听后并没有回答，他沉吟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周离先生，建筑这种东西是有各个支撑点的。这些匪徒只需要使用不到半吨的黑火药布置在各个支撑点上，就可以做到我说的那种破坏力。” “半吨都方圆千里了，那他们要是用上我那一吨岂不是要把莫斯克给端了？！” 周离拍案惊起，满脸震惊道：“您现在坐在可以把莫斯克炸烂的黑火药上面还如此谈笑自若，真不愧是银爵阁下，若非他人不说，我还以为您是铁零战士呢！” 等等，什么是铁零战士？ 还没等搞明白周离经典的胡言乱语，银爵连嘴都没来得及张开，周离一拍桌子，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行，我得剿匪！” “剿匪？！” 一旁的尹先生脸色微变，连忙劝阻道：“勇者阁下，这个事情我们还是让塔里克官方来做吧，毕竟我们师出无名，这样的话…” “诺。” 一张纸被拍在了桌子上，银爵捏着纸的一角将沾满水渍的纸张提起，看起了上面的文字。 “别看了，委令状。” 周离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说道：“塔里克的官方盖章，还有我的印记，十二刻的见证都在上面，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银爵放下纸张。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思索片刻，随后对周离问道：“这委令状上写的是请勇者阁下剿灭匪患，是塔里克官方的落款，跟商业教会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简单，您不是说，那群匪患是偷了您的装备吗？” 周离看着银爵，笑着说道：“我帮您追回装备，杀死匪患，您给我足够的报酬，让我不但师出有名，还有奖赏激励，你看如何？” 这是个陷阱。 银爵眯起眼，看着面前的周离，一时间心中有些哑然。他还是低估了周离，低估了这个在十二刻中有着赫赫威名的勇者。 “您想要多少？” “瞧您说的，俗了。” 周离一摆手，哈哈一笑，脸色满是和善，“这不叫要，这叫等价交换，符合你们商业教会的教规。放心，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随时和我在公正之神的注视下签订契约。” “您作为勇者，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您。” 银爵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制止了身后想要说些什么的尹先生，随后对周离说道：“但是，我担心的是莫斯克居民的安全。我不知道您为何如此自信，自信能在火药爆炸之前剿灭匪患。” “平克顿侦探，不知道您是否了解这个名字。”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说道：“对了，我好像还听说过，这个平克顿侦探似乎和贵教有不小的交情。” “一群游离在灰色边缘的法外之徒而已，谈不上交情。” 银爵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至于这个平克顿侦探，我倒有一点了解，但不多。只知道他们有一些特殊能力，但犯过罪，只能生活在地下黑市之中。” “唉，犯罪不犯罪的，只要能将功赎罪，他们就是好市民。” 周离一摆手，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让尹先生看的直反胃，“这些人我接触了，是一群被生活冲昏了头脑，当然也可能单纯的是冲昏了的年轻人。他们对地下黑市十分熟悉，对建筑结构也有十分甚至九分的了解。我已经跟他们沟通好了，一旦我发号施令，他们就直接解除炸药弃暗投明。” 作为平克顿侦探的第一联系人，同时也是建立了平克顿侦探事务所的尹先生沉默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能如此不要脸，这样信口开河竟然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您这…” 闻言，银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不稳妥吧，一群罪犯，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归顺于您了呢。” “银爵阁下，你想要质疑我的身份吗？” 突然，周离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看着银爵，寒声问道：“一群罪犯，我勇者不能收服他们，那么我如何去对抗灾厄？您的意思是，我这个勇者不称职？” “我没有这个意思。” 哪怕面对如此大而沉的帽子，银爵也没有慌乱。他看着周离，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只是关心则乱。既然勇者阁下如此自信，那么我商业教会也义不容辞。我会拿出五万金币作为剿匪资金，请您剿匪。” “剿匪一事是塔里克托付给我的，您的钱我收下了，当然我也会为您追回匪寇盗取的商业教会的装备，等价代换。” 周离笑呵呵的接受了这一笔巨款，随后他身体前倾，低声对银爵说道：“但我更想要的，是另一个东西。” “哦，是什么呢？” “名字。” 周离点了点银爵面前的桌面，脸上闪过晦涩不明的笑，“这些钱，我可以不要，但是，我需要您的名号，来帮我以最小的代价剿灭匪徒。不知，您的意思是…” “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银爵不动声色的向后靠去，显然，他对周离的这一句话抱有极高的警惕。 “请您以商业教会的名义给我发布委任令，内容就是，商业教会委托勇者周离前往地下黑市剿灭匪徒，还莫斯克一片安宁。同时为了快速剿灭匪徒，防止敌人反扑，特要求勇者立刻杀死地方首领，进行斩首行动。” “而首领的名字，叫做…”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银爵，嘴角勾起，说出了一个名字。 “黑市第一人，兹木。” 第九十二章 全塔里克最大路怒症就你一个！ “完事了。” 推开门，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周离接过艾露玛递来的杯子，揉了揉眉心后说道：“二十天后，我们去一趟地下黑市。” “准备接手了？” 艾露玛压住裙角坐在周离身旁，好奇地问道：“银爵同意了？” “没，他给我五万金币，但不会给我提供任何帮助，包括名义上的。” 周离喝了一口蜂蜜牛奶，随后瘫在沙发上，略带无奈地说道：“这个逼分的很清楚，钱的事情随便谈，然而一旦涉及到商业教会他就笑而不语。总而言之，他会提供除了帮助外的一切支持。” “这不是失败了吗？我们还要去地下黑市吗？” 一旁的林紫趿拉着粉色拖鞋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阻力就是银爵和他的士兵，现在我们还暴露出来了意图，现在时机不算成熟吧。” “不，时机已经成熟了。” 周离摇了摇头，他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随后对一旁的林紫说道：“我要的根本不是银爵的承诺，别忘了，商人的承诺可以当笑话来听。” “唉？” 林紫愣了一下，她看了看一旁的艾露玛，又看了看周离，迷茫地问道：“那你去银爵那里是为了什么？” “我找他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目的。” 周离勾起嘴角，一个让艾露玛和林紫无比熟悉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承诺，实际上我也用不到他的名号。我要做的，就是让别人看到作为勇者的我前往了银爵的办公室，详谈良久后离开了办公室，同时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啊？！” 这时，林紫想通了关键的节点。她看着周离，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提前三个小时去纠缠人家的前台原来是为了这个！” “啧。” 周离啧了一声，表情十分不爽，“这谁说的？没凭没据瞎胡编，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刚才去找白芩和安雅了，她们有一套十二刻的内网，上面的第一条消息就是你前往商业教会的主楼骚扰了三个小时的前台，下面还有人在竞猜你准备骚扰多长时间。” 说完这句话后，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开启了什么的林紫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说实在的，其实十二刻内网对你的评价还是蛮好的。除了阴险狡诈卑鄙不择手段厚颜无耻这些他们还说你有点怒路症，其他都挺好的。” “前面的称赞我接下了，后面的路怒症是什么意思？” 丝毫不把阴险狡诈卑鄙这些词语当做诋毁的周离欣然接受了他们的评价，随后对路怒症三个字表达了不满，“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到现在都没创过任何教会，车轮都没碾在他们脸上为什么要说我路怒症？他们就不怕我明天直接开着车创死这帮人吗？” 看着幻想都开始路怒的周离，林紫沉默了。良久，她幽幽地说道：“你上次去地下黑市的时候负责管理街道秩序的公正之神往咱们这里寄了九张超速罚单，还有两张违停罚单。你真的不准备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见到别人超你车你就忍不了吗?” “他们先摁喇叭挑衅的。” 周离此时的气焰十分嚣张，丝毫不见忏悔之心，“超就超，他们还摁喇叭挑衅我！我刚买的车能受这气？” “你没看过塔里克交规？” 林紫突然惊愕的问了一句，随后她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周离，不解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超车后鸣笛是提醒对方前方急转吗？” “不知道啊。”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以为他们是想找我飙一飙，玩点漂移呢。” “算了，以后我雇个司机吧，你在这么开下去我怕国王来吊销你的驾照，那我们就乐呵大了。” 林紫有些头疼地瘫在沙发上，对于这个时不时冒出一些天才且折磨人想法的勇者，林紫可谓是操碎了心。她可不想勇者团队和塔里克官方第一次政治意义上的正式洽谈，是国王吊销周离的驾照。他可能会以此为荣，但大家伙可能真的绷不住。、 “行吧，我也正好懒得继续开。” 三分钟热度的周离很快将自己的漂移梦抛之脑后，他手指卷着艾露玛的长发轻轻地松开，对一旁的阿紫说道：“说回正题，你说的那个十二刻内网我能整一个吗？”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阿紫打了个响指，随后掏出了一个改装后的通讯器交给周离，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特意找安雅帮我做的，可以连接十二刻内网。但是因为我们没有十二刻的讯息法阵，没有办法发言和回复。” “只能看不能用呗。” 周离接过了这个通讯器，一旁的艾露玛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小脑袋靠在周离的肩膀上，淡雅的香气落在周离身侧。 又习惯又别扭地打开了通讯器，上面显示的内容像极了地球上古早时期的论坛。当然，这个世界毕竟是个奇幻世界，通讯器的屏幕其实是一整块法阵。而使用这个法阵则需要特定的讯息法阵，也就是所谓的钥匙。 周离大致地浏览了一下法阵上的内容，除了标准的求助、问答与交流之外，还有诸如【大陆地图】【重要人员】【十二刻分布】等比较重要的讯息。周离看着这上面的各种文字，惊奇道： “这玩意儿为啥一直没有普及过？这么好用的东西这帮十二刻的就这么放着？” “其实这个东西只在塔里克里的十二刻教会流传。” 林紫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是塔里克和商业教会研发的，因为造价昂贵而且必须使用塔里克魔能塔来获得能源，所以这玩意儿一直没有得到推广，只有塔里克范围内的十二刻教会的高级人员才能使用。” “哦，怪不得呢。” 周离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见过这东西，他随意浏览了一下其他的内容，随后点开了交流二字。就像《勇者专属》一样，在点开这两个字后，上面的字符化作黑色的浓雾向外扩散，随后迅速化作更多的文字与内容，成为了论坛一样的界面。 《十二刻交流法网》 法网… 周离看着这个充满工科男人浪漫色彩的词语，一时间有些语塞。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法网是法术网络的意思，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缝纫机。 摇了摇头，把那些怪异的想法抛之脑后。周离开始阅读起了上面的内容，当然，他一打眼就看到了最顶端的一行加黑加粗的字符。 《勇者周离塔里克行踪时事报告（急）（重要）（极度重要）》 连续三个加粗加黑的文字，还有周离这两个血红色的字体，都体现出了写下这个标题的人精神状况不太良好。周离沉默着点开了这行字符，很快，一大长串自己在塔里克的各种事迹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十月二十日中午，勇者抵达塔里克。 十月二十日下午，勇者及其下属前往塔里克公馆赴宴 十月二十日下午，霉比属性发作，晶诡袭击机场 十月二十一日上午，不知所踪，各单位注意。 十月二十三日，勇者前往地下黑市，霉比属性发作，具体事项请查看《论勇者于地下黑市所作所为对十二刻的影响》 …………………… 十一月一日上午，勇者进入商业教会大楼，骚扰四楼前台接待长达三小时之久，随后进入银爵办公室。 “能查到这玩意儿是谁编辑的吗？” 周离默默地放下法阵通讯器，一脸严肃地问向林紫，“我觉得他说的话有失偏颇，而且对我的名誉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我需要跟他协商赔偿问题。” “不知道，这上面也没有说是谁写的。” 为了保护一条生命，同时也确实不知道到底谁写的这段的林紫憋着笑摆了摆手，示意周离不要追究了。 “但这东西确实挺好用的。” 周离开始研究起了这个异世界贴吧，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他倍感亲切。要不是他不能发言，周离有自信让这个异世界贴吧迅速进化各种功能，比如禁言或过滤脏话。 “安雅并不知道这个是给你的，我就说我需要，所以她就给我了。” 说到这里，林紫还有点小小的愧疚。毕竟这玩意儿对周离一行人的战略意义实在太大了，她才狠下心来骗了纯洁可爱的安雅。 “这东西对我很有用。” 周离点点头，随后郑重其事地对林紫说道：“阿紫，你要是能弄到可以让我发言的讯息法阵，我记你一等功。” “那东西可不好搞。” 阿紫摇了摇头，爱莫能助地说道：“这个是他们教会的备用机器，所以没有讯息法阵就可以观看。但其他的所有机器都必须使用讯息法阵，而且每个机器只有配套的一个法阵，丢了就需要销毁后重新补办所有。这东西本身造价昂贵，而且技术保密，世面上根本没有能用的盗版法阵。” “啧。” 周离皱眉啧了一声，对他而言，只能看不能喷…说的语言环境让他有力无处使，这属实太过难受了些许。思索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银爵。 “我上午刚跟他谈完剿匪的事情下午就找他要微信号，是不是不太好？” 面对周离的胡言乱语，林紫用沉默应对。周离思索片刻后，放下法阵通讯器，叹了口气，“算了，不能发言就不发言吧，偷窥也是一种乐趣。” “你能不能说好听点，哪怕你说这是收集情报呢？” 阿紫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自己也没啥好说的，现在只能看周离能不能把浑水摸鱼的浑水搞定，她就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后颠颠地去找灵海了。 “唐吉诃德和小雅她们怎么样了？” 艾露玛软软的靠在周离肩膀上，她从方才就一直试图把周离的衣摆卷起后不松开，乐此不疲地玩了半天。在周离和阿紫交谈完事情后，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心神色，“医院那里怎么说？” “别提了，这俩活宝都快给医院的大夫气住院了。” 一说到这，周离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们俩一个肌肉锻炼的普通刀具一触就断，一个天生纯洁体质无法用药。看情况不对，这些医生一边调动高级手术工具，一边去上教会研制托蕾亚能够使用的治疗药水。结果这俩人体质实在太好，没等这些医生忙乎完自愈的差不多了，直接给这群医生气的差点脑供血不足昏了过去。” “唉~~” 艾露玛惊叹地唉了一声，她没想到托蕾亚和唐吉诃德能在医院里闹出这样的事情，但想了想，她又觉得挺合理的。毕竟这俩一个受守护者之盾庇护，一个受十二刻众神的祝福，区区致命伤都不在话下，几根肋骨根本涉及不到生命安全问题。 “二十天后我们就要去地下黑市了，这次我们恐怕要迎接一场恶战了。” 周离看着天花板，叹息一声，轻声说道：“银爵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看来，这地下黑市对他而言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利益。我感觉，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是晶诡吗？” 艾露玛虽然在阴谋诡计上的天赋为零，但她总能猜到周离想的事情。 周离抚摸着她柔顺的蔚蓝色长发，点了点头后轻声说道：“”“托蕾亚说过，她醉闯拳击场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擂台上有晶诡，虽然异化程度不高，但已经彻底没有了人类的意识。” “整个地下黑市只有塔里克和银爵能做到将晶诡运输到擂台上，塔里克的嫌疑不大，他们对晶诡的态度可以说是完全的赶尽杀绝，不会有留下他们的可能。所以，银爵的嫌疑是最大的。我估计，对于晶诡，银爵可能知道的要多的多。” “唉。” 艾露玛轻叹一声，声音有些低沉，“晶诡…真是可悲的人啊。” “变成怪物，杀戮同胞，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历这样的痛苦呢？” 第九十三章 话剧前戏 周离，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可以说，历代勇者虽然都可能在某些方面不拘小节，但他们多少有点高雅爱好。比如第一代勇者喜欢雕塑，曾经创造出让众神惊叹的“哀默之人”雕像，举世震惊。 再比如崇皇阁下，他虽然没有那么多手艺，但他喜欢话剧，而且自己写的剧本也都很不错。就算你说他的《若米欧与苏里叶》可能会和某个世界的某个著名话剧有些相似，但再怎么说，人家本地化做的好，这就很牛了。 那么问题来了，周离呢？ 答，他挖地道和破译地道很牛逼。 那怎么办？上辈子周离前期跟魔王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中期被魔王摁在地上打失声痛哭，后期好不容易连胜不断，结果魔王不知道哪里学的一手游击战和地道战，搞的周离一天到晚跟个土木老哥一样专心挖土。而且周离当时挖土的地方还都是一些狗看了都得哭两嗓子的环境，别说什么雕塑话剧了，他一天到晚就两个娱乐。 看野兽呲牙，拔野兽门牙。 因此，这种情况下周离想培养一个高雅爱好的难度可谓是难如登天。当然，你要愣是说的话作为一个文史类的博士，周离的文学素养还是挺高的，不然他当年也不能让马格南贵族圈集体患上急眼病。所以再怎么不济，周离的文化还是有的，只不过常年的征战让他不那么高雅，仅此而已。 “我就是想问，你们谁看得懂话剧。” 餐桌上，周离交叉双手放在下颌处，不明所以的平光眼镜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他半低着头，沉着冷静地问道：“卡诺亚丝特利迦的空中花园，这部话剧你们谁有兴趣？” 作为勇者，周离必不可少的就是各方势力的应酬。而作为周离，他必然是对这些应酬付之一炬。但是，就在今天上午，他收到了一张邀请函，上面是邀请周离去观看“卡诺亚丝特利迦的空中花园”这部塔里克话剧。而落款，则是赫里宁。 别人的，周离可以推辞，但对于这个德高望重同时十分有魄力的塔里克国王，周离是很难拒绝的。除了周离需要跟他建立关系，达成更多利益交易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上一世的周离穿越后便按照众神的安排来到了塔里克，在像正常的异世界那样打怪升级到黄金级别之后，十二刻便让周离加入了塔里克的军队，开始进行历练。依靠着天赋（挂）和努力（众神给的挂），周离很快成为了暴雨军团的副军团长，也就是给蒂雅公主做副手，他也因此与赫里宁一家人开始联系了起来。 因为塔里克这个国家跟地球上周离的家乡很相像，因此周离对这个国家天生好感就很高，而且赫里宁一家人的性格也十分不错，周离很快就和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再后来，赫里宁发现了周离就像一个远在他乡的游子一样，充满了孤独与悲伤。很快，这个慈祥的老人便将眼前这个孤单的年轻人视若己出，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让周离感到了难得的温馨。这也是为什么，周离一直尊敬这个老人的原因。 但是，话剧这种东西，周离只能保证自己的睡眠质量。为了不让自己在参观话剧时顺道让别人参观自己的睡眠，周离只能集思广益，希望有个懂话剧的能跟着一起去，顺便给自己支支招。 “我算了，听这名字我脑袋就疼。” 阿紫第一个举起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我连塔里克的方言都还没有搞懂。你让我听全是塔里克方言的话剧，还不如让我重新学一遍马格南礼仪。” “我没看过。” 一旁的灵海端着面包，耸了耸肩，“马格南的话剧最便宜也要一金币，我可舍不得。” “别指望我，我不行。” 听到艾维的回答，周离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对他问道：“你一贵族子弟，连话剧都没看过?” “话剧根本就不是给正常人类看的。” 艾维一边切着面前的牛排，一边吐槽道：“我是喜欢绘画，再不济也是个雕塑。话剧对我而言就是一群浓妆艳抹的人站在台上用奇怪的腔调大声朗诵。你要硬说能跟话剧扯上关系的，恐怕只有我六岁时候看的【元气魔导大战地狱灾厄】了，而且那还是个儿童剧。” “对了，您也别指望我妹。” 艾维将牛排叉起，随后语重心长地对周离说道：“在【元气魔导大战地狱灾厄，我妹是主角。” “元气魔导？” “是地狱灾厄 在被艾因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后，艾维选择了沉默应对牛排。 “林灵呢？” 听到周离询问的话语，林灵撕面包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她抬起头，歉意地对周离说道：“那个，我明天也一起去。” “埃文约了我还有我的导师，我们坐在一起，实在抱歉了。” 周离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身旁正在与t骨牛排斗智斗勇的蓝色傻狍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唉？” 艾露玛似乎察觉到了周离的视线，她抬起头，明亮的双眼带着些许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要涂一些蜂蜜嘛？” “要。” 周离默默地将自己的面包递给艾露玛，反正她肯定是要带着，大不了一起丢人自己还有个心理安慰。 此时，周离已经陷入了急病乱投医的状态。他甚至将视线投向了懵懂无知的卡娅身上，试图考虑让卡娅比自己抢先一步入睡以达到掩护自己的目的。但最后也在仅存的良知和众人一致的反对下销声匿迹。 是的，他真的提出了这个建议。 “咋办啊。” 少见的，一向足智多谋阴险狡诈的周离因为一场话剧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对其他人而言无疑是极其少见的，令人感慨的，还有十分有趣的。毕竟到目前为止，周离还真没吃过什么瘪，打的一直都是顺风团。 “其实…我对话剧有一些了解的。” 突然，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周离顿时激动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唐吉诃德。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勇者阁下。” 对于周离瞬间绝望的眼神，唐吉诃德表示强烈抗议，“别看我这样，我对话剧可是很有研究的。” “我相信你，但是卡诺亚丝特利迦的空中花园这部话剧肯定不是军旅题材，我怀疑动作戏都不会有，有也是不能播放的那种。” 周离冷静的分析了一遍，显然是认为唐吉诃德对话剧的研究仅限于“踏踏卡”的那种。 然而，他错了。 “卡诺亚丝特利迦的空中花园是塔里克的国宝级话剧，话剧的主要风格为长诗歌，主题倾向于幻想故事。这部话剧的莫斯克剧场主演一直都是由第一话剧演员【朱奥维斯】担任主角，同时还会有【米诺交响乐队】负责话剧的音乐。” 在除了一旁淡定吃肉的托蕾亚之外所有人的“震撼全家一整年”的注视下，唐吉诃德冷静且准确地将这部话剧的大体阐述了一遍。其中里面运用的各种文学词汇与名字都是这群人闻所未闻的，根据唐吉诃德认真的性格来讲，这绝不是她临时编排的。 沃日，她真的会！ 看着众人震撼的眼神，极其少见的，唐吉诃德脸上流露出小小的骄傲。 “马格南的第一个话剧就是我们诃德家族排练的。” 唐吉诃德擦了擦沾着蜂蜜的手指，淡然地说道：“诃德家族信奉文学也会让精神强大，因此家族一向重视对子女文化的培养。而我们诃德家族曾经最拿手的就是话剧，因此我从小就开始学习各个地区的话剧风格。作为世界上话剧体系最完善，同时也是话剧大国的塔里克，我当然了解甚多。” 此时，周离已经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自打他认识唐吉诃德，也就是上一世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在这位力气比他还要大的女子身上见到过任何话剧元素。而此时唐吉诃德所展现的，却是他这个地道野人从未见过的高雅气息。 太高雅了，周离现在都羞于自己穿的t恤和沙滩裤，恨不得直接穿上那套黑色风衣来配合唐吉诃德。 “你明天有事情吗？” 此时，周离看向唐吉诃德的眼神十分炙热，差点给唐吉诃德吓到。毕竟周离每一次用这种眼神看的东西，不是马格南的贵族，就是英南政府，反正没有一个下场好到哪去的。在反应过来后，唐吉诃德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就是上午的训练。” “话剧在晚上，没关系，不耽误。” 周离大手一挥，兴高采烈地说道：“明天晚上你换一套礼服，带甲胄的礼服也可以。你跟我俩去一趟，给我帮衬一点，不要有心理负担。” “作为您的军团长，这点忙我肯定是要帮的。” 唐吉诃德看着面前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周离，略带无奈地笑道：“我会提醒您的，这并不是什么不堪的事情。” “没事，不堪也总比我直接昏睡过去强。” 总算解决了心头病的周离胃口顿时好了起来，而其他人也为此感到高兴。 “我能一起去吗？” 这时，托蕾亚突然放下刀叉，认真地对周离问道：“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作为您的守护者参加这次活动。” 沉默，良久的沉默。 众人呆呆的看着托蕾亚，他们一度怀疑，托蕾亚被人调包了。 如果说周离是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俗人，那么托蕾亚，就是属于脱离了一切趣味的超人。 作为十二刻的亲女儿、众神祝福过的战士、异世界的战神、疑似马格南三世亲生女等一系列充满了奇异色彩头衔的拥有者，托蕾亚却是一个纯粹到极点的人。因为截至目前为止，托蕾亚没有任何的爱好。 是的，没有任何爱好。 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不看话剧不看魔能剧更不看【元气魔导大战地狱法师】，不喜欢金银珠宝，也不喜欢名贵字画。她既不低俗，也不高雅，因为她根本不像正常人那样有爱好。就连托蕾亚天天看书也只是为了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从而更好的完成任务。 直到现在，除了丽娅·可之前过生日托蕾亚买了一些饰品之外，其他人从未见过这个少女买过任何她这个年纪会买的东西。甚至如果不是艾露玛实在看不下去，托蕾亚的衣服还是原先那套素色衣服。在此之前托蕾亚唯一一件比较华丽的且充满异域风情的衣服，竟然还是生命女神送的。 所以，当托蕾亚说出了她也想看话剧这句话的时候，众人的震惊程度完全不下于方才得知唐吉诃德精通话剧。就连唐吉诃德，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伙伴。 “我…我想看看。” 不知为何，在被众人的视线注视之后，托蕾亚莫名其妙弱了下来。她看着周离，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呢？” 这时，艾露玛突然开口，微笑着对托蕾亚说道：“明天的训练也只有早上，完全不耽误晚上的时间。而且你可以坐在我的身旁，这样的话我要是看不懂也可以跟你说一些悄悄话，我就不会尴尬啦。” 托蕾亚怔了一下，看着温柔的艾露玛，少女方才心中的踌躇一扫而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话剧之后，自己莫名的产生了“想要”的情绪。 “位置多，我无所谓。” 周离一耸肩，虽然对于托蕾亚他还是抱着一百个戒心，但毕竟现在也算是队友，而且艾露玛也发话了，让她跟着也无所谓。 “麻烦你们了。” 托蕾亚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艾露玛依旧温柔的回应着，周离开始和唐吉诃德讨教如何让自己看的像个董哥，其他人则继续享受着精致的饭菜。 除了艾维。 谁让他嘴欠。 难道是她不喜欢地狱灾厄这个名号？这明明很酷唉，我当年炫耀了好久。 艾维如是想到。 第九十四章 沙皇 十六 “上车啊，怎么了？” 熟练地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启动发动机。周离透过车窗看着有些踌躇的艾维，疑惑地问道：“干什么呢？不是说好捎你一段吗？” “额，不是，司机呢？” 艾维打量了一下四周，在确认除了自己这些人外没有陌生人后，他开始流汗了。 “我就是啊。” 周离把“你在狗叫什么”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不理解地问道：“不然呢？我不是司机谁是司机？” “阿紫不是说好给你雇一个司机吗？！” 艾维带着浓浓的不解，对周离问道：“司机呢？司机呢？人呢？” “我给劝退了。” 一说到这件事，周离顿时十分唏嘘，“那个兄弟是个好人，可惜他车技不太行，只敢开上一百三。” “塔里克所有魔能车都有限速锁，限速一百三！” 艾维一听这话，满是惊恐地问道：“你平常不会开的比一百三还快吧？你不会偷偷把限速锁给解除了吧，这犯法啊！” “我像是知法犯法的人吗？” 周离没好气地将塔里克道路法大全从车柜里拿出来扔给艾维，随后对他说道：“第一百二十五条，念。” 打开道路法，艾维按照周离的指示找到了那一条规则，他看着上面的内容，缓缓读道：“塔里克道路法第一百二十五条规定，任何车辆不得私自解开魔能车的车速限制锁，私自解除限制锁为违法行为，将会处以一年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同时吊销驾照。” “然后呢？” 艾维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勇者解开限制锁不算私自吗？” “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周离先是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随后他挥了挥手，一脸不屑地说道：“我需要这么低级的文字游戏吗？我再问你，你上不上我车。” “我确实想让你捎我一段路，但要是你开车，我怕是被送上一段路。” 艾维摆了摆手，拒绝了周离。 “呵，那你看好，我是怎么突破速度极限的。” 周离也不多跟他废话，他直接油门一踩，伴随着钢铁巨兽的轰鸣，这辆代表着塔里克高新科技的魔能车宛如流星一样飞驰出去。很明显，这辆车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一百三，超越了塔里克的忍耐极限。 然后，塔里克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黑雾，黑皇帝的黑雾。 紫光，恶行天灾的紫光。 两个象征着这个世界力量巅峰的存在，正在推车。 是的，推车。 准确来说，是周离和艾露玛将力量注入在车辆之中，让魔能车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外部动力，从而突破一百三的限制。但是在外边看来，就是两个雾霭化作的人性苦逼地推车，仅此而已。 “连雾和光都不放过啊…” 看着远去的魔能车，艾维摇着头，对着一旁刚刚领着卡娅出门的艾因说道：“咱们这勇者总能给我弄出点与众不同的新活。” “唉？” 艾因侧着头，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开始感慨的哥哥。她看了看远去的车辆，不解地问道：“周离先生不是说要捎我们一段吗？” “我不想被烧成一段。” 艾维摇了摇脑袋，心有余悸地说道：“还是打车吧，至少一百三。” ？？？ 是昨天被我打傻了吗？ ************************ “唐啊，你到时候就坐我旁边，要是他们问我啥专业问题你就适当提醒一下，我看着回答。” 路上，周离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对唐吉诃德嘱咐道：“你到时候就说我太长时间不看，实在有点遗忘，然后小声嘀咕两句。还有，我要睡着的时候你注意提醒我一下，千万别让我跟人唠着唠着就睡着，挺不礼貌的。” “没问题。” 唐吉诃德作为整个团队中最稳重的存在，她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飞快倒退的风景，感慨道：“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整点艺术还得是高雅艺术。”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高雅艺术。” 思索片刻后，唐吉诃德对周离说道：“我还是觉得，艺术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只不过是有一定的差异而已。”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离顿时来了精神，颇有感触地说道：“现在的主流环境一点也不包容，别人看话剧聊音乐玩雕塑就是高雅艺术，我每次跟他们讨论无神论和封建主义危害他们就一脸嫌弃，真的是过分。” 你确定他们是嫌弃不是害怕？ 明白周离的脑回路已经开始进行突变之后，唐吉诃德选择了沉默不语。作为理论上众神的宠儿，周离一天到晚宣扬的不是无神论就是平权，反正就是在众神的禁区内托马斯回旋，让人心惊肉跳。 “到了。” 当刹车声响起，车辆驶入圆心广场之后，一座气势恢宏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当周离等人下车之后，那些站在圆心广场中的人群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来。除了周离的甩尾漂移声音实在太吵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少女。 们。 可能是穿越者的通病，也可能是单纯周离是个正常男人。他虽然是纯爱党，但身边的伙伴大多都是少女，而且风姿各异，尽不相同。 湖蓝色魏娟的长发束成标志的马尾落在背后，星云银冠完美的契合了少女的气质。蓝底金纹，镌刻着星域的冠领礼服衬托着艾露玛完美的身材。她将佩戴着白金蓝玉的右手搭在周离的手上，雅而绝美的容颜上，那温柔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在她的身后，便是身着瑰色裙甲的唐吉诃德。火红色的短发披在肩头，一双蕴含着锋锐气息的眼眸英气十足。女骑士站定在周离身侧，宛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塑一般，充满了力量与女性之美。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容貌美丽的女骑士气势凛然，实力绝对不差。更令人瞩目的，是她身上那些价值连城的装备，还有胸前的璀璨勋章。要知道，能佩戴上镶有秘银勋章的人，背后的实力都恐怖的令人发指。 跟随着唐吉诃德的步伐，托蕾亚也离开了魔能车。她今天穿的则是当年来到这个世界时，生命女神赠予她的礼服。这是一件风格更倾向于大漠人家的锦绣缎服，白色的绸缎领衣上套着无袖缎褂，露出少女完美而洁白的双臂。天蓝与靛青交错的条纹错落在繁琐长裙之上，而星辰与月、晨露与光的纹路将神秘与秩序两种概念具象化在长裙之上，煞是绝美。 “你这画风怎么跟我们不太一样呢？” 身穿标准的黑色套装，周离摩挲着下颌，上下打量着托蕾亚，有些疑惑，“你不热吗？” “我算半个永洁体质，不是极度高温的话一般不会感觉到热。” 托蕾亚摇了摇头，没办法，她就这一件纯粹的礼服。之前艾露玛和林灵也拖着她买了不少衣服，但大多都是注重实用的休闲装或运动装。而这一套衣服，则是托蕾亚唯一一件正式场合穿的衣服。 当然，她还有一件也能在正式场合穿的衣服，只不过那件衣服可能有点问题，比如那件衣服叫做马格南女将军制服。 “行了，走吧。” 周离一摆手，示意众人跟着他。或许是塔里克提倡节俭，也或许是包场这件事对赫里宁来讲有些难以负担，所以他们这一场是坐在包厢之中观看话剧。来到了剧院的门口，出示了赫里宁交给他的门票后，一行人在接待的带领下来到了华贵的包厢之中。而赫里宁，也等候多时了。 “欢迎您，勇者阁下。” 听到敲门声后，赫里宁站起身，笑容满面的跟周离握了握手。这时他也看到了周离身旁的艾露玛、唐吉诃德还有托蕾亚三人，笑容不减地说道：“也欢迎各位美丽的女士。” “愿您身如四季，赫里宁先生。” 艾露玛微微欠身，微笑着行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致意礼。而一旁的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则行了一个类似于军礼的礼节，因为她们此行的身份是周离的军团长，因此不用行致意礼。 “洛卡今天需要巡查机场附近的区域，今天就只能缺席了。” 赫里宁在跟周离解释了一下后，将众人迎进了座位里。就在众人落座之际，刚洗完手的蒂雅推门而入。在看到托蕾亚和唐吉诃德的身影后，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女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向您致意，勇者阁下。” 虽然心中雀跃无比，但蒂雅还是不忘礼仪地对周离行了一礼。在得到回应后，少女坐在了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身边，惊喜地对二人说道： “你们也来了呀！” “我们是陪同周离先生来欣赏话剧的。” 对于这个实力强大，同时拥有卓越将领天赋的少女，唐吉诃德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二人都信奉着正义，而且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共同语言，比如带兵打仗。 “你们喜欢话剧吗？” 蒂雅将一旁的零食盘放在了茶几上，这个包厢的华丽程度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因此零食也十分精致，都是一些市面上少见的精致糕点。 “我对话剧有一定的了解，也很喜欢。” 在说完自己的情况后，唐吉诃德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托蕾亚，随后笑着对蒂雅说道：“托蕾亚是对话剧感兴趣，因此她想来欣赏一下话剧。” “唉，啊，对，我对话剧感兴趣。” 突然被叫到名字，托蕾亚才回过神来回应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最近总是喜欢发呆，而且是漫无目的的的那种。 “唉~我对话剧倒是不怎么太感兴趣。” 毕竟是个将领，蒂雅很好的学到了心直口快的优良传统。她托着香腮，有些无奈地说道：“塔里克的话剧多方言，通用语还喜欢用独特的腔调来唱出来。我当初学习不好，方言成绩一直很落后，所以听不太懂这些话剧。” “没事，我略懂一二，可以给你们翻译一下。” “唉，真的吗！” 就在三个武力值爆表的美少女开始小声交流的时候，周离也和赫里宁开始了交谈。 “这建筑修建得花不少钱吧。” 周离看着周围不失奢华却又没有庸俗气息的装饰与建筑，咋舌道：“天花板还有秘银，这防爆等级得多少啊。” “白金的防爆等级，比塔里克的帝国大楼还结实不少。” 可能是离开了办公桌，离开了政治的原因。此时的赫里宁完全不像是一个国家的元首，更像是一个和蔼的邻家老头。他看着这座建筑，熟练地说道：“这建筑也不是塔里克建造的，是沙皇十六世在二十九岁生日那年建造的。当时花费了估计有百万金币，就只是为了建造一个供人玩乐的建筑，真奢侈啊。” “这十六世这么多活？” 周离愣了一下，截至目前为止，他见过的包括塔里克的接待别墅、塔里克大厦、沙皇宫、国家大剧院还有各种恢弘的建筑都是这个名为沙皇十六的人着手建造的。 “沙皇十六世可是一个奇人。” 虽然是前朝皇帝，但赫里宁一点也不避讳。他看着这座建筑，满是感慨：“沙皇十六世，这个人外界对他的了解大多都是王国之君。但实际上，这个人是那个年代最伟大的建筑家、画家、诗人和歌者，可以说，他代表了塔里克和沙皇帝国的文化。” “当时他统治下的百姓生活难度可是地狱级别。” 这时，埃文走了进来，身旁便是一袭白色礼服的林灵。而站在他们的身边是一个中年男人，很明显，这就是他和林灵的老师——季思科。 “是的，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赫里宁点了点头，赞同了埃文的说法。而一旁的季思科则用着磁性的声音，对众人说道：“但是，沙皇十六世却也是塔里克这个国家数百年来最大的谜团。也是我们这些学者，垂涎欲滴的宝藏。” “时代的断头台——路易十六。” 第九十五章 艺术家 第十六世沙皇——路易·威廉。 这个名字，在整个西部大陆的历史上都是一个绕不开的存在。无论是话剧、绘画、雕塑、诗歌等各种艺术领域，这个人都是一颗最为闪耀夺目的明珠。 路易威廉的艺术史是极为丰富的，从他三岁那年提起画笔开始，这个世界上最强国家之一的首领就展现出了艺术方面的绝佳天赋。在路易威廉七岁那年，仅靠三种颜色的他画出了让当代第一画家都为之惊叹的画作，并将其收为弟子。在两年后，第一画家拂面而去，宣称自己根本不配对启明星大放厥词。 然而这并不是完结，甚至连开始都算不上。就在路易威廉九岁那年，他开始学习雕塑，半年后创作出举世闻名的【不朽的大卫】，让一众雕塑家视若神明。十岁那年路易威廉学习国际象棋，十一岁世界第一无可争议。 后来路易威廉沉寂了三年，就在人们认为这个神童终于准备消停了的时候，一个让整个艺术节为止地震的消息从沙皇帝国的首都传播开来——路易·威廉继位国王。 可以说，路易威廉这个人就是为了艺术而生的，他对艺术的天分很高，他活的也很艺术。直到后来在一场酒会上无意间的流出，人们才知道为什么路易威廉可以越过他的三个兄长成为帝国的继承人。 很简单，赌输了。 是的，三年时间，路易威廉通过高超的赌术将自己三个兄长输的一干二净。但是当时没有人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一个堪称最强的军国，竟然将王位继承权像牌局一样输出去，这岂不是儿戏？然而当十二刻鼎力支持路易威廉的继位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路易威廉这个人我们在政治上，说他是毫无底线的暴君毫不为过。” 落座之后，趁着舞台剧还没开始之时，季思科开始给众人讲解起了路易威廉。或许是他的职业原因，也或许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职业等级为璀璨的老师，他的话语充满了让人聆听的魅力。 “成为国王之后，路易威廉几乎从未理会过政治，无论是监狱中的生死大事亦或是国防边境的重要之事他一概不管。这个人只醉心于艺术，很多人猜测，他成为国王只是想要更好的去做他想要做的艺术。” 伸出手，季思科的手心中浮现出无数璀璨的建筑虚影，他看着那些代表着一个时代集大成者的艺术建筑，感慨道：“短短十六年，路易威廉几乎将沙皇帝国的国库挥霍到了极致。他以个人息怒哀乐为治国的根本，又以艺术为他的息怒之源。” “若有一人在某一天献上了让国王为之振奋的剧本，那么路易十六就会大赦天下无论罪孽。如果某一天路易威廉的艺术遭到了阻碍，他就会展现出荒淫无度的一面。他动用了几乎百分百的人力物力去修建艺术宫殿，却从来不去看一眼下层人民的苦难。” “二十年，短短二十年。路易十六让一个西部巨兽瘦骨嶙峋，甚至连刚刚崛起的马格南都可以随意踹上一脚。那个年代，沙皇帝国的人民生活堪称地狱。随时可能被征发徭役，国家不理会任何穷人，贪官污吏横行无人管辖，导致沙皇帝国的平均寿命不过三十，婴儿早夭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三十。” “但是，如果仅仅如此，那么路易威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历史污渍。但让所有史学家为之头疼的，就是这个人在艺术上的造诣堪比神明。” 说到这里，季思科突然沉默了。他看着这座辉煌的建筑，思索良久，缓缓地说道：“不，他超越了神明。” “超越神明？” 这里最为震惊的，就是周离。因为只有他见识过神明真正的威能，也正是如此，他会对季思科的这句话反应如此强烈。而且季思科这个人他上一世的时候就听过，整个塔里克最伟大的文学家艺术家，他说的话绝非无根无据。 “没错。” 季思科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他见过，他很理解周离的这种震惊，“神明之所以为神明，就是因为他们能创造出人类无法创造的存在。据我所知，路易十六也创造出了人类创造不出来的东西。” “那他岂不是不是人了？” 艾露玛的关注点往往都是稀奇古怪的，季思科看了艾露玛一眼，温和的笑了笑后对她说道：“不，他是个人类。但正因为如此，我说他超越了神明。” “神明拥有权柄，拥有不朽身躯，同时又掌握了世界的规则。所以神明能创造出人类创造不出的事物，但人类没有。” 这时，一旁的周离开口补充道：“如果路易威廉真的像季先生说的那样创造出了全新的事物，那么他确实超越了神明。可问题是，他创造了什么？” “我不知道。” 对于这个问题，季思科干脆地回答道：“路易十六一生未娶，一子未诞，也从未有过任何有关自己的传记或日记。这个人只是将艺术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甚至连国家都没有留下来。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创造出了什么。” “那您为什么这么确信路易十六创造出新的事物？” 对于周离的疑问，季思科沉吟良久。等到钟声响起，帷幕缓缓合拢之时，他才开口说道：“路易十六…曾经留下过一句话。” “他说，他给世人留下的只是他灵魂的碎屑，他真正在创造的艺术，连神明也无法理解。” “就这一句话？” 周离怔住了，季思科看起来并不是像会因为一句话而相信他人的人。可周离在季思科的语气中，却听出了坚定的信念。 “就这一句话。” 季思科点了点头，舞台上，扮演王子的演员已经登台，而恶魔正在伺机待发，等待着刺杀的时机。他入神的看着舞台，轻声说道：“他的艺术，可能真的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我觉得他活的就够艺术了。” 周离靠在椅背上，他对这个路易十六有点兴趣，毕竟和地球上那个断头台王子同一个姓氏多少有点乐子，但也仅限于乐子。毕竟这人就是一个整活艺术家，对于自己这种素质品味和山间野人差不多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很快，话剧开始正式进行了。 这个话剧的剧情简单到让人发指，但因为演员的敬业与塔里克魔能科技的配合，却展现出了精彩绝伦的演出现场，这让周离为之喝彩，竟然整整持续了十分钟的清醒时间。 然后他就快昏过去了。 “周离，醒一醒…” 此时已经看入迷的唐吉诃德整个身心都投入在了话剧之上，出身高贵且贫穷的她从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一部话剧，而且还是如此精彩的话剧。所以，她把周离给忘记了。 当然，艾露玛肯定不能忘。在察觉到周离开始精神失常后，她轻轻推了一下周离的胳膊，小声说道：“国王陛下问你话呢。” “商会这种组织的构成还是有一定的问题，本身就有分裂的漏洞，到了最后形成垄断之后会对国家经济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虽然对塔里克而言暂时没有出现这些问题，但一旦出现问题件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半睡半醒之间，周离清醒地回答了方才国王赫里宁的询问。在得到周离的答案后，赫里宁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他为了缓和气氛，笑着对周离问道：“您觉得刚才那一幕王子在塔尔塔罗斯之桥上的舞剑场景做的如何？” 沉默，是今晚的塔尔塔罗斯之桥。 周离睁着眼睛，却闭上了心灵的窗户。一旁的艾露玛扶额长叹，她握着周离的手，满是歉意地对国王说道：“不好意思国王陛下，周离最近有些劳累。” “没关系的，其实是我疏忽了，没有提前明确勇者阁下的喜好。” 赫里宁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人，他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没有调查好周离的喜好就拉着人家去看话剧。他看向艾露玛，轻声说道：“让他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他应该很累了。” 一国之君的赫里宁，其实更像是一国之父。在很多时候，人们与其说是敬畏他，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爱他。赫里宁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国父。如果说当年的塔里克·弗拉基米尔是开国之父，那么赫里宁绝对称得上是塔里克的发展之父。 离开了那座办公室后，赫里宁便像是一个慈祥的邻家老人一般。他的包容和善意会让人如沐春风。在短暂的交流之后，赫里宁便安静地看着这场美好的话剧。 埃文和林灵和老师探讨着文学，也顺道探讨一下这场话剧。当然，作为塔里克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和文学家，季思科对周离自然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的。 “小灵，你在英南的产业怎么样了？” 对于自己这个最有天赋的学生，季思科一直都是抱有恨铁不成钢的心态。毕竟林灵在文学上的天赋是远超自己的，季思科很想让一个超越自己的文学家诞生在塔里克。可林灵偏偏在学习的中途突然前往英南经商，还把自己另一个得意弟子埃文给拐跑了，这一度把季思科气的不行。 后来埃文回来了，告诉了季思科林灵为什么要突然经商，也告诉了他林灵的家世。但季思科当时还是很惋惜，也很遗憾。然而当林灵前几日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原先的遗憾和惋惜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欣慰与放松。 毕竟埃文曾告诉过他，林灵被卷入的究竟是多么危险的事件。很多时候，他担心的并不是林灵会不会放弃文学，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学生能不能安好。好在林灵无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才让他心中的石头落在了地上。 “都交给我的妹妹了。” 离开了英南和商业后，林灵的笑容开始愈发温婉，不再如当年那样凌厉。她看着自己的老师，浅笑着说道：“我的妹妹经商天赋比我要好，而且也深得勇者信任。我的那些产业放在她的手上，远比我自己经营要好上很多。” “你的妹妹？” 季思科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找到你的妹妹了？”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找到了她，而且一直在关注她。但我害怕接触之后她被卷进来，就一直没有跟她联系。”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联系她了呢？你不怕她被卷进来了吗？” 面对老师的疑问，林灵刚想要回答，突然她看到了老师熟悉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老师是在让她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林灵这才静下心来，沉思片刻，随后回答道： “怕，但我更怕她没有得到真相。” “你还在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对吗？” 毕竟是林灵的老师，从第一句话开始，季思科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的算盘。他看着林灵，沉声问道：“你现在看起来将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妹妹，似乎像是放弃了一切。但实际上，你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开始下一个阶段，对吗？” 林灵顿时怔住了，过了一会，她笑了笑，无奈的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如果你的妹妹没有加入勇者的团队，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联系她。因为你知道，她挡不住那些势力。但现在，你的妹妹受到勇者的庇护，你便可以安心的将明面上的力量托付给她，自己暗地里调查你父亲的事情。” 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季思科瞥了一眼林灵，严厉地训斥道：“荒唐。” “你还是不相信你的妹妹！” “我…” 林灵刚想辩解，却又泄了气一样一言不发。良久，她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我还是担心她。” “你知道吗，勇者阁下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慧。” 看着不远处婴儿般睡眠的周离，季思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沉声说道：“你的妹妹我没有见过，但能让这位勇者相信并且将财产交给她，你的妹妹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不弱于你。相信我，如果你一直这么对自己的妹妹抱有隐瞒，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因此而产生纠纷。” 我一些的，这种事情见多了。 第九十六章 外勤的真苦 “这位勇者看来最近很是疲惫啊。” 看着周离熟睡的背影，季思科由饶有兴趣的对一旁的林灵说道：“我一直都是听外人描述这位勇者，林灵，你能不能站在你的角度上描述一下他？” 没等林灵开口，季思科打了个响指，一道无形的隔音墙壁浮现在了三人之间。他老顽童似地对林灵挤了挤眼，狡黠地笑道：“放心，勇者阁下睡得很香，听不到的。” “老师，背后说人不好吧。” 对于自己老师的老顽童性格，林灵有些哭笑不得，“勇者阁下其实不像大家说的那样…额…” 一时间，林灵犯了难。当年周离还在马格南的时候，她的情报网用了一个词语来形容周离“不择手段的逆行者”。而当她真的和周离接触并且近距离观摩了他的手段后，林灵便明白自己的情报网还是有些片面了。因为在快一年的相处时间里，周离给她展现的绝对不是“不择手段”这么简单的形象。 周离这个人在林灵眼中很怪异，真的很怪异。他似乎一直在对抗着，对抗着一切他看不顺眼的东西。放在其他人身上，这叫做莽撞的愣头青，是迟早阴沟里翻船的人物。但周离的种种行为和他的手段表明，他根本不会阴沟里翻船，因为他就是阴沟。 是的，在跟周离接触之后，林灵才明白周离远不止他们所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利用自己勇者身份牟利的下作者。相反，周离是用着远超他人的阴险与狡诈，来履行勇者的真正职责——拯救。 但是，周离的拯救是双标的，这是他自己承认的。他曾经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仇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富，同时嚣张的喊出“所有吸血鬼都应该挂在路灯上活活烧死”。而且他不会打着拯救的幌子去行方便，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把拯救挂在嘴边。周离永远都是轻佻的，随意地去拯救那些他想拯救的人，却不想听他们对自己说声谢谢。 周离就像把拯救两个字当成了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毕竟没有人会想自己吃口饭别人哐哐磕头说谢谢，那样很怪异。在经历过种种事件之后，周离在民间积累的声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程度，但他不在意，因为没啥用，他不打算赚这些人的钱。 “与其说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他，我更喜欢用另一个词语来形容勇者。” 看着自己的老师，林灵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对于这个勇者，她十分满意。她知道，只有这样的勇者，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伙伴，才能让阿紫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希望。” 林灵想起当她第一次在即将毁灭的约旦看到周离时，她心中升起的光芒。那是希望，一个很遥远，也很缥缈的词汇。但就是这个词语，完美的形容了周离。 “他是很多人的希望。” “包括这个世界。” 季思科怔住了，他侧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周离。那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穿的衣服也只是普通的黑风羽大衣。除了腰间的勇者专属外，他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东西。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却得到了自己弟子如此之高的评价。 “离他远一些吧。” 良久，季思科长长地叹息一声。在林灵和埃文不解的注视下，这位万人敬仰的老师，淡然地说道：“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的勇者。” “可这个世界，是一个畸形的世界。” “老师，这…” 埃文有些不解，自己的老师为何会突然说出如此颓然丧气的话语。季思科看向他，似乎知道埃文心中所想，不急不缓地说道：“埃文，如果有一天，勇者与神明对抗，你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宛如雷击一般砸在了埃文的心中。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说出这样的话，勇者，十二刻的宠儿，怎么可能会和神明真的爆发冲突呢？ 是的，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认为周离会与神明翻脸。哪怕周离在各种场合丝毫不给十二刻面子，那怕周离一次又一次地忤逆神明，但人们依旧相信周离还是十二刻的勇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勇者离不开神明，而神明也离不开勇者。 但现在，季思科却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这让林灵和埃文都感到了前所有未有的震惊。林灵也十分不解，连忙对季思科说道： “老师，周离虽然和十二刻不太对付，双方可能有点小矛盾，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对抗。周离始终都是勇者，怎么可能会…”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对待失去控制的儿子，父亲会欣慰他的成长。但是如果是对待失去控制的兵器，哪怕是看起来失去控制，这把兵器也会被销毁。” 季思科瞥了一眼林灵，声音平静，“我问你们，勇者的力量是谁给的？” “十二正神。” 埃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妹，然后回答道：“十二正神将力量赐予来自异世界的勇者，从而让其成为众神代行者拯救世界，对吗？” “可是…” 季思科闭上眼，声音很轻，却传进了二人的耳中。 “周离的力量，真的是神明给的吗？” “怎么不是呢？勇者专属也是众神赠予的。” 林灵不太明白老师在说些什么，“无论如何，周离也是需要神明的，神明也需要周离，他们绝对不可能真的对抗的。” “神明的手中，从来都没有黑皇帝的权柄。” 抬起头，季思科死死地盯着周离和艾露玛，声音低沉，“从来都没有，也不可能有。” “怎么可能？” 埃文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众神掌控世间万物一切权柄，黑皇帝也包括在内啊。” “你们只需要知道，众神不能拥有黑皇帝的权柄就够了。”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季思科却感到了一阵寒意。现在他终于确定，周离的身上，完全没有神明的痕迹。理由很简单，他是一个人。 没错，人。 季思科见过崇皇，见过那个天生为皇的男人。他也见到过，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是一种精致到极点的造物。那不是人类这种造物主的随意之作，崇皇就像一个精致到极点的大理石，没有任何的漏洞，每一个构造都是完美的。 那不是人类，那是众神创造出来的完美躯壳。里面，只不过是装了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灵魂而已。 而眼前的周离，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脏需要血液，他的呼吸是维持生命。他并不知道，他还是一个人类。 甚至，众神也不知道。 众神啊，你们放任他肆意妄为，是因为你们相信自己可以随时掌控他，因为你们一直都坚信周离是被你们塞进机器里的灵魂，这具肉体真正的掌控权在你们身上。可如果有一天，你们发现周离是一个人，那你们，该怎么做呢？ 林灵和埃文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到底抽了什么风要说这些恐怖的话语。他们根本不敢想，如果神明和勇者开战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反正无论如何，倒霉的肯定是人类，是四大国度和无数小国的人民。 “算了，你们就当我是信口开河吧。” 揉了揉双眼，摇摇头，季思科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他不再严肃，而是专心致志地欣赏起了话剧。但此时的埃文和林灵已经完全没有了看话剧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季思科方才的话语。 周离…众神。 应该，不会吧。 林灵此时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安定下来，相信周离不会与神明正面对抗。 至于埃文，他只是把这件事埋藏在了心底，准备以后与自己的父亲去说一下这件事。而就在这时，季思科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话剧，却猜到了两个学生的心思。季思科没有看着二人，开口说道：“这件事，埋在心底。这不是你们能左右的，甚至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你们不行，塔里克也不能。” “我们明白了。” 对于自己的老师，林灵和埃文还是抱有百分百信任的。他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往外透露任何讯息。 “我日！” 突然，周离坐直了身体，一脸后怕的看着那华丽的舞台还有那些身材姣好的少女。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剧场之中后才松了一口气。 “醒了？” 艾露玛整理了一下肩膀处的褶皱，随后轻声细语地对周离说道：“没事，你就睡了二十分钟，话剧还有一个半小时呢。” 周离沉默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挥舞着长剑的王子，还有说着你干嘛的公主，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才二十分钟？” 他看着逐渐白热化的战斗，声音带着悲痛，“我以为过去一年了。” “真的这么困吗？我怎么觉得这个话剧还挺好看呢？” 艾露玛歪着头，有些不解。这个世界的话剧与其说是情景剧，不如说是科幻魔幻大电影。毕竟那位著名话剧演员，是一个璀璨级别的剑圣。而其他的演员最次也是一个白银级别的职业者。因此他们现在看到的，是真刀真枪真火焰的战斗，不是特效，更不是幕布。 此时台上那位公主手持一颗法球，闪烁着璀璨光晕的法球在一众“塑形师”变化的恶魔之间闪转腾挪，击败一个又一个恶魔怪物。不断爆发的光芒与魔力值爆表的攻击在两个结境师的帮助下展现的淋漓尽致，充满了真实。 等的，这好像就是真的。 看着台上那位施展出了白金级别魔法水平的公主，还有数十个黄金级别的塑形师，周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提起了兴趣。 然后，文戏开始了。 “算了，唐吉诃德看的正在兴头上，就算给我讲我也听不懂。” 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其他人也看的尽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之后，周离抻了抻衣领，对艾露玛说道：“一会还剩个十来分钟的时候叫我一声。” 然后，他就靠在艾露玛的肩膀上睡了起来。艾露玛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周离，操控着黑雾垫在他的脑袋下让他舒服一些后，继续目不转睛地看起了话剧。 *********************** “话剧？” 看着跟自己汇报的人员，尹先生一脸诧异地问道：“他现在在看话剧？！” “没错。” 作为尹先生手下的情报人员，汉克斯点了点头，重复道：“现在周离正在和皇帝一起在大剧院里观看天空之城的话剧。” “他在干啥？” 尹先生人傻了，前几天刚大闹商业教会卷了不少东西，还表明了对黑市的觊觎的周离现在正在优哉游哉的看着话剧。 我连着熬了三天夜布置地下黑市！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剧院里商量如何图谋黑市。让探员接近他们，尽量得到具体情报！” 在冷静分析后，尹先生觉得周离和赫里宁这一大一小两个狐狸不可能就是去看话剧。他连忙对着汉克斯下达了命令。 “根据情报，勇者并不喜欢话剧，正在睡觉。” 看了看手上的通讯器，汉克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睡得很浅，周围的探员不能太过靠近。” “大剧院的包厢隔音我记得不是一直都很差吗？你们连偷听都需要我去帮忙吗？” 听到自己老板的话语后，汉克斯挠了挠光亮的头，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大剧院的包厢是相邻的，而且包厢都需要提前预定，现在没有空闲的包厢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我一年几十万的金币投给你们，你们连个包厢都订不到？！” 尹先生有些傻眼，自己的手下竟然因为没有订到票而错失如此良机。可汉克斯也很无辜，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教宗，我们的经费一向都是外勤人员不如狗，报批审核特繁琐。我们想要购买一张包厢票需要向预算科、审计科、后勤处、财政科进行三次报备，同时写明报备内容和具体事宜。等我们买到了包厢票，天空之城都快飞到马格南了。而且，大剧院的包厢票最便宜也要二十金币（约二十万），外勤探员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金五银，根本买不起。” 第九十七章 水族馆 在如同高数老师与英语老师双重催眠的话剧结束的一瞬间，周离感觉自己得到了升华。 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量力而行。在艾露玛的轻唤下周离缓缓睁开眼，庆幸地靠在艾露玛的肩头，叹了口气。 “不来了，下次不来了。” 他坐直身体，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都沉浸在了话剧结尾之中，还是没有人关注自己的睡眠质量，这让周离松了一口气。而同样对话剧不怎么感冒的艾露玛凑到周离耳旁，身上的香气淡雅而美好，让周离缓过神来。 “一会要不要出去逛一逛呀。” 艾露玛温热香软的身体轻轻靠在周离身旁，她仰起娇柔婉清的脸，少女狡黠的笑容如栀子花一般清雅秀丽。很快，柔而清脆的声音钻进了周离耳中，“不远处有一个水族馆，我想去。” “你要是想咱俩都可以直接去近海，我一个手雷给你炸出来水族馆里都看不到的景色，看那东西有什么意思。” 周离一边小幅度地抻着懒腰，一边无所事事地说道：“你一会查一查地点，顺道就去了。” 这时，周离的余光瞥到了一旁情到自然处开始默默流泪的骑士少女，说实在的，唐吉诃德在周离的印象里除了上辈子哭过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有流过泪了。可现在，这个泪流满面同时轻咬着下唇的可爱女孩和那个威风凛凛的骑士姬完全是两个人。 看到如此奇景，周离捅了捅艾露玛的腰，示意她看向从未展露出可爱模样的唐吉诃德。在看到偷偷抹着眼泪的唐吉诃德后，艾露玛微张朱唇，眼中带有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温柔的笑意。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注视着骑士少女，艾露玛紧握着周离的右手，柔声说道：“从来都没有见到她这样开心呢。” “胡说，当年见到我也挺开心。” 周离在恬不知耻地接过话茬后，又随后赞同地说道：“她这段时间也确实一直在努力，几乎没有什么娱乐，也是该放松放松了。” 艾露玛嘿嘿地笑了笑，她靠着周离，看着台上逐渐落幕的话剧，如天空般蔚蓝的双眸之中带着欣慰与满足，轻声说道：“周离，我一点也不累呢。” “差不多，都一样。” 台上的帷幕缓缓落下，周离站起身，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对艾露玛说道：“我也不太累。” “那…走？” 艾露玛灵动的看了看四周，轻笑着对周离说道：“水族馆？” “我去跟赫里宁先生说一声吧。” 此时的赫里宁刚刚从沉浸之中脱离，他看向了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周离，礼貌地询问道：“勇者阁下，您对这场话剧怎么看？” 下意识的说完这句话后，赫里宁就暗道不好。他知道周离是全程睡过这场话剧，除了中途好像起来过一段时间之外一直拥有令人羡慕的睡眠。而自己这么问，无疑是让勇者难堪，毕竟他根本什么都没看，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挺好看。” 周离点点头，俨然一副董哥的模样，“公主法球的操控能力很好，王子的剑法也不错。” 他看了，但不是很完全。 幸好。 松了一口气，赫里宁笑着对周离说道：“实在抱歉，我关顾着满足自己的娱乐了，忽略了您的感受。” “没关系的，我的伙伴都很喜欢这场话剧。” 看了一眼与蒂雅相谈甚欢，同时也不忘记跟托蕾亚交流一下的唐吉诃德，周离带着淡淡的笑意对赫里宁说道：“我的军团长很少这么开心，感谢您的邀请。” “这样我就安心了。” 赫里宁点了点头，感慨道：“您有很好的伙伴啊。” “这种都是相互的。” 周离耸了耸肩，言语之中只有发自内心的自信，“我也是一个不错的伙伴，所以，我能遇到他们。” “哦？” 闻言，赫里宁愣了一下。谦虚的人他见过很多，但像周离这样骨子里自信的人却很少见。但他却一点都不反感周离的这种自信，相反，他很欣赏。因为谦虚是可以装出来的，而这种自信，只有足够坚定而且拥有相匹配实力的人才可以拥有。 周离看向赫里宁，礼貌地问道：“一会您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没有，今天就是我们大抵算是朋友之间的聚会而已。” 赫里宁瞥了周离身后的艾露玛一眼，笑着说道：“需要我开车送您吗？别看我年纪有些大，但车技可是不错的。” “不用麻烦了，我开车来的。” 周离很快带入了节奏，摆了摆手后对赫里宁说道：“那我就先出去一趟了，我的神使要去看水族馆，我陪她一起去。” 周离丝毫没有社交礼仪，也没有政治术语。他没有说“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也没有含糊不清带过。他直截了当地对着整个塔里克最高的统治者，淡然处之地说出了要陪自己的朋友逛水族馆。 “好，年轻人是该逛一逛那些有活力的地方。我们塔里克虽然内陆很多，但水族馆一直都很有特色。” 赫里宁没有对周离的直截了当有任何的不满，相反，他欣然地对周离说道：“您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我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但跟人要两张水族馆的贵宾票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的神使喜欢人多的地方，这就不用了。” 周离笑着摇摇头，对赫里宁说道：“我们就买两张普通票就行。” “那好，祝你们玩的愉快。” 赫里宁和蔼的对周离和艾露玛表达了祝福。他一直很喜欢这两个年轻人，虽然在十二刻里周离的风评不能算是恶贯满盈，但也称得上一句罪恶滔天。但对于赫里宁而言，他十分欣赏这个永远保持着自信的少年。 至于艾露玛，赫里宁觉得这个女孩的纯粹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人间的礼物。他很少见过如此晶莹剔透，同时又保持着善良之心的姑娘。她就像童话故事里最纯粹的精灵，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唐吉诃德，一会你们什么安排？” 在和赫里宁打完招呼后，周离找到了唐吉诃德和托蕾亚。此时的唐吉诃德正兴高采烈地和蒂雅讨论方才的话剧，而一旁的托蕾亚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每当唐吉诃德和蒂雅跟她交流的时候，她的嘴角往往会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幅度。 看到周离到来后，三人停止了交流。而唐吉诃德，突然想起来她此行的目的。 “不用道歉不用自责也不用苦个脸跟我说什么没有尽职尽责。” 面对刚要开口的唐吉诃德，周离直接一个提前预判把她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他看了看托蕾亚和蒂雅，随后对唐吉诃德问道：“直接说，你一会有什么安排没有？不允许说听我的，自己有点主见。” “我是您的军团长，当然是要跟随你。” 唐吉诃德刚说出这句话，一旁的蒂雅眼中光彩黯淡了些许。而就在此时，周离直接伸出手，一脸嫌弃地说道：“爬，哥们一会要去和艾露玛去水族馆，你去干什么？九千万流明大灯泡？” 唉？ 唐吉诃德愣住了，她可没想到周离会这么说。而不远处的艾露玛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大家注意，周离，从来都不是钢铁直男。 此时周离的手腕上戴着的是艾露玛给他编织的记忆手链，同时他穿的大衣也是艾露玛给他挑选的。无论何时，周离都没有像是一块莫名其妙的鞍山钢铁一样对待艾露玛，也没有对艾露玛自然的小动作进行拒绝。 他是正常男人。 周离不傻，他当然知道艾露玛找他去水族馆是想让他陪着她去，而不是一大堆人呜呜泱泱地去玩。她是想要周离，而不是别人，知道这一点的周离也不可能像个脑缠儿一样把其他人喊上一起去，那样的行为如果不是天选之子，那么一切的美好都会离他而去。 “你要是没啥事干，就去和托蕾亚找蒂雅溜达溜达。正好她现在就在你身旁，连通讯费都省下了，何乐不为呢？” 周离语重心长地对唐吉诃德进行了教育，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蒂雅对于这俩都很合胃口，尤其是唐吉诃德。这俩人都是军团长，而且都正义感爆棚，喜欢保护他人。要不是这俩一个金发一个红发，你说她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都有人信。 “我，这…” 唐吉诃德有些茫然，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蒂雅和托蕾亚，随后有些迟疑地对周离问道：“您不需要我…” “爬开。” 周离冷酷无情的说道：“虽然我现在可能正面对抗打不过你，但是我的逃跑和下套水平是你和托蕾亚加一起乘于十都赶不上的境界。你老老实实地想做什么做什么，别打搅你老板的约会。” “明白。” 唐吉诃德一个行礼，示意自己明白了周离的话语。而一旁的蒂雅也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周离做了个谢谢的口型。作为塔里克最强剑士，同时也是帝国公主，蒂雅的朋友其实很少。好不容易碰上个跟自己合得来的两个朋友，她当然是想多和她们接触一下。 “行了，我走了。” 周离也不担心这仨人，或者说，他都没有这个能力担心这三人。周离坚信，除非是出动一个军团来进行无耻偷袭，否则按照这三人的实力，碾压也只是常态而已。 在和埃文和林灵打了个招呼后，周离便带着艾露玛上了自己的魔能车，准备向水族馆前进。 “看了水族馆的地点没？” 周离扎上安全带，随后对艾露玛问道：“大概在哪个方向？” “嗯…在南部的清水街。” 艾露玛的方向感一向很好，要不然她当年也不能把周离接二连三地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她看了看窗外，随后对周离说道：“顺着第一大道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右拐，然后直行就到了。” “好。” 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一脚油门踩下去，伴随着黑雾与紫光开始推车的步伐，魔能车宛如巨兽一般低沉轰鸣，奔向远方。 ************************* “你确定？就他们两个人？” 商业教会的办公室里，尹先生靠在椅背，双脚放在桌子上，皱着眉问道：“勇者和神使驾车离开了剧院？” “没错。” 汉克斯点了点头，确信地说道：“他们在与赫里宁进行交流之后，两个人便离开了大剧院，开车前往了莫斯克南部。我们的探员已经开车跟在他们的身后，请放心，探员一直保持安全距离。而且勇者喜欢开快车，他发现不了。” “嗯，不错。” 尹先生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跟紧了，别让他发现。” “请您放心，魔能车有一百三的速度限制，他就算开的再快我们也能跟上，而且可以保持足够的安全距…” 就在汉克斯信誓旦旦地承诺的时候，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接通通讯器，很快，他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老板…” 汉克斯抬起头，颤颤巍巍地说道：“跟丢了。” “嘶~~~~~” 尹先生倒吸一口凉气，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结果不是特别意外。他一拍桌子，一脸不解地问道：“你刚才承诺的话就当放屁了？！” “探员说勇者把车开到了至少两百五的速度，咱们的车根本追不上。” “莫斯克的车不是只能130吗？你连着放了两个屁？！” 尹先生现在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探员说…” 汉克斯摁着通讯器，不敢抬头看自己的老板，语气十分奇怪，“探员说，勇者的车后面，有两个虚影在推车。” 尹先生此时的脸色十分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情报员沟通，在听到两个虚影后，他便明白了可能自己的探员和周离并不是一个维度上的存在，这一次的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我的问题。” 尹先生揉着眉心，头疼地说道：“你让你的探员撤回吧，让精英探员去。” “我就不信，他能躲过精英？” 第九十八章 水族馆一日游 水族馆，自古恋爱的兵家必争之地。 这个地点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约会圣地，无论是深蓝幽邃的广袤海洋，亦或是可爱的水生动物，都是两个人催生情愫的关键。在这里，无数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有很多半情之人完成夙愿，结为连理。那么问题来了，周离和艾露玛算在哪一类里？ 答案是，都不是。 “双人门票一百铜币，感谢您的惠顾。” 周离看着手中印有白鲸图案的门票，挠了挠头，一时间感觉有些奇怪。这时候周离才反应过来，在正常人的世界里，铜币才是主流货币。金币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理财产品，很少会直接花出去。 然而自己买个草莓都要按照金币来算，令人感慨。 在感慨了一下物价之后，周离便和艾露玛一起进入了这片塔里克的海洋森林。然后，他就震惊了。 “这是水族馆？” 当二人穿过一条略显阴暗的隧道，来到了一片广袤区域之中后，一座宏大的玻璃水域闯入了二人的眼中。在那片被掺有高级胶质物的玻璃区域里，海洋仿佛被装进了瓶子里一般，无数水生生物在那晶莹玻璃后的海水之中游荡。 塔里克的建筑风格遗传了沙皇帝国，一向以磅礴大气著称。而此时周离面前的“水族馆”，却活生生的将海洋装进了瓶子里，这种扑面而来的宏伟气息让周离都感到呼吸一滞。而一旁的艾露玛则两眼冒着星星，兴高采烈地抓着周离的手，小跑到那座玻璃水域前欣赏起那些游鱼。 “微尘海域。” 周离注意到了在这座巨大玻璃建筑旁的介绍面板，他眯起眼，开始阅读起上面的文字。 “微尘海域，于沙皇帝国210年建立。设计理念为将塔里克海域微缩进玻璃瓶中，用于展示塔里克的海洋风貌和生物特征。本建筑的设计者为路易·威廉（沙皇十六世）” 又是这个路易威廉。 在看到设计者后，周离有些惊讶。他又看了看这座建筑，深深地感受到塔里克人骨子里的粗犷与豪迈。毕竟将海洋装进瓶子里这种想法，除了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塔里克人之外，其他的艺术家很难做到。 “周离周离！你看你看！云翅蓝尾鱼！！” 艾露玛拉过周离，葱白般的食指点在透明的玻璃上，蔚蓝色的水光微漾，映照着少女纯粹的眼眸。而在她的面前，一只鱼鳍云白色，浑身淡蓝，鱼尾幽蓝的海鱼静静地漂浮在他们的面前。周离顺着艾露玛的手指看向那只珍贵的蓝鱼，一时间也对这种美丽的生物啧啧称奇。 红金玉尾鲨，长虎鲸，挪活鱼，白条绸鱼。很多塔里克独有的水生生物在这片人造的海域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无数对他们的美貌与精巧着迷的人类。 包括商业教会的精英探员。 “好美…” 作为商业教会的精英探员，诺娃·伊兹隶属于第一执政官尹先生旗下，属于商业教会的直属精英探员。作为顶级的情报人员，伊兹从小时候被商业教会收养的那一天开始，便是无穷无尽的训练与学习。而她也不负众望，以教会学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加入了商业教会，成为了同届中最优秀的探员。 伊兹身材姣好，容貌清秀淡雅，同时拥有璀璨级别的“侦探”和白金级别的“暗影刺客”双重职业的能力。她心思缜密，观察力惊人，拥有着让教官都羡慕的分析能力。就是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探员，现在，被鱼给夺取了心神。 其实这个问题还是要算在商业教会头上的，作为一个倾向于商业的利益团体，商业教会虽然也像其他教会一样收养孤儿，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们更多的是将这些受到培养的孤儿看做是商品，并没有多少的人情味在里面。 很多时候，这些探员与商业教会都是雇佣关系。商业教会收养他们，教导他们，代价就是他们需要为商业教会创造出足够多的价值。而他们在理论上是可以脱离商业教会的，只要偿还完他们背负的隐形债务，就可以完美的脱离商业教会。但问题就是，商业教会给这些人的隐形债务，正正好好需要他们偿还一辈子，双赢。 其实如果光是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强大的雇佣兵也是一个可选择的道路。其他教会实际上收养孤儿的目的也是这样，只不过没有商业教会这么直接而已。但商业教会在培养探员这件事上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不太注重心理健康。 注意，这里特指探员的兴趣爱好和放松。 毕竟是商业教会，扔一头蒜瓣能恶心死半栋楼的吸血鬼集会。如果不是银爵这个有远见的教宗上台，商业教会的培养方式还得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大集中训练营模式。但哪怕银爵上台，包括伊兹在内的所有探员，心理都不太健康。 “哇，好美啊~~~” 柔嫩的脸颊紧紧地贴在玻璃上，伊兹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成群结队的白鳞鱼，不由自主的微张红唇。 作为第一探员，伊兹的娱乐活动少的堪称可怜，唐吉诃德跟她一比都属于经常花天酒地的那种。而在这种成长环境下，伊兹奇迹般的没有成为“不近人情的阴冷人士”，而是把那些少女情愫埋藏在了心里。而现在，这些情愫爆发了。 “这个女孩很喜欢海洋啊。” 抱着周离的胳膊，艾露玛好奇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发少女，轻声说道：“她看了整整十多分钟的白鳞鱼群，她真的好喜欢这些鱼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咯。” 由于伊兹看鱼看的过于全神贯注，这一次，周离罕见的没有发现伊兹的探员身份。就在伊兹凝视着那些美妙的鱼时，周离二人已经抵达了第二个区域。 “歪日，我要住在这里。” 作为二十五岁＋二十五岁＋五岁的中老年人，周离是无法抵抗大型机械的诱惑。而此时，出现在周离面前的“水陆两地猛虎三式冲锋车”“魔能淤泥疏通车”“巨浪三号魔能捕鱼船”等等巨型的海洋作业器械，就像是勇者诱捕器一样让周离挪不开眼。 霸道的外形，充满机械质感的构造，粗犷而不失精致的装置。这些代表着塔里克机械制造业水平的机械宛如一台又一台的机械美人一样，对周离充满了诱惑力。 看着那些中年男人的浪漫，周离一边感慨着塔里克科技天下第一，一边拉着艾露玛开始参观起了这些水下作业机械。 “巨浪三号魔能捕鱼船，全抗水银铁打造，拥有九千匹动力魔能发动机，配备十二具电磁波纹发射装置，同时可使用三十六座点射魔能器进行精准作业。该捕鱼船可以下潜四千米深海进行深海作业，可对抗璀璨以下海洋巨兽，是塔里克不可多得的海洋伙伴。” 这介绍，这装置，这配备。看到面前狰狞的钢铁巨兽后，周离的视线便死死定在上面一动都不动。良久，他看向艾露玛，幽幽地问道： “咱们还有多少钱。”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艾露玛顿时慌乱地双手抓住周离的衣角，连忙劝阻道：“这东西我们买了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 周离一拍手，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可以用它来满足我无用的虚荣心和好奇心！” “既然知道无用就不要满足了喂！” 在开了个玩笑后，周离看回了那艘可以捕捞深渊怪兽的“捕鱼船”，感慨地说道：“怪不得塔里克敢单方面闭关锁国，人家的底气可信心可太足了。这就是让马格南照葫芦画瓢，让托尼马亲自写轮眼，估计也造不出来这种规模的捕鱼船。” “马格南的重心是职业者，他们也不太在意这个吧。” 对于大陆局势一知半解的艾露玛顺着周离的视线看向这艘捕鱼船，好奇的模样十分可爱，“对了周离，这个捕鱼船到底是捕什么鱼的？配备这么多武器。” “这玩意儿平常捕捞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要是开战了，捕捞的就是敌军的船。” 周离恋恋不舍的看完了其他的装置，随后便忍痛对艾露玛说道：“走吧，看下一个区域吧。” “哇，这个鱼也好好看！” 隔壁的伊兹换了个姿势，继续看鱼。 水族馆的第三个区域，是饭店。 对，没错，是饭店。 当然，塔里克人虽然豪迈，但不缺心眼。他们不会做出在观赏鱼类的建筑里开一个生鱼片的饭店的操作，也不会打着现捞现卖的名义去做海鲜。这座水族馆的第三个区域是一座主体饭店，里面有很多特色美食和海洋产品，为广大游客节省了在机场买礼物的环节。 “您的海鲜大咖炒饭，笋鲜羊排，鱿鱼全宴，水鱼咸汤，清蒸…” 推着车的服务员沉默了一会，他看着这张长长的单子，放弃了继续朗读。而是将那些饭菜放在了周离和艾露玛面前的餐桌上。 牛，两个人吃五个银币（五千元）的东西，真的牛。 “咱们玩完了，估计就是饭点了。” 周离抱着胳膊，晃悠着椅子，“咱俩先可自己吃，吃完之后用黑雾和厄难打包一下，给她们带回去，省的你回去还要做饭了。” 黑雾和厄难之力：******* “好呀。” 艾露玛叉起一块羊排，放进嘴里，一脸幸福地咀嚼着柔嫩的羊肉。她看着周离，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很喜欢做饭。” “我很喜欢吃饭。” 周离一脸严肃的回答逗笑了艾露玛，她轻耸着肩膀，可爱娇美的脸颊上满是幸福与欢愉。她将自己的羊排切下一块叉起，放在周离嘴里，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那就满足你咯。” “还有半个月左右就是武道会了。” 周离环视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手中的叉子轻轻敲动着盘子，随意地对艾露玛说道：“你想要什么吗？武道会第一名可以选取奖励。” “唉？” 艾露玛怔了一下，随后问道：“都有什么呢？” “附魔首饰，珠宝，贵重项链，或者什么匠人打造的礼服，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 周离一想到那一长串的奖励就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这个武道会什么心理，弄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奖励。但毕竟去都去了，给艾露玛带点礼物也算是好事。 “唔…有书吗？比较珍贵的那种。” 艾露玛思索片刻后，带着些许羞涩对周离说道：“其实我自己偷偷买了不少的首饰，衣服也买了不少，所以我想要一些书，最好是比较稀有的那种。” 对于艾露玛的可爱举动，周离有些啼笑皆非。不知为何，艾露玛虽然很喜欢打扮别人，曾经给唐吉诃德、托蕾亚等人买很多衣服，但她自己却没有什么兴趣。她的衣服往往都是和周离出门的时候随意买的，当然，主要是艾露玛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可以称得上一举冠绝于世，就算穿最普通的衣服也美的令人窒息。 至于她的那些首饰，除了一些她从神界带下来的之外，便只剩下周离给她的那串手链。剩下的，都是一些在路边摊位上买的“奇珍异宝”“上古神石”，很便宜，但她很喜欢。 “行，到时候我问问主办方。” 周离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而这时，饭店里的广播开始提醒众人马上就有精彩的海洋机械表演，这一下直接勾起了周离的兴趣。而艾露玛也发现了这一点，笑盈盈地请黑雾帮他们将饭菜打包。随后便站起身，伸出手背，对面前的周离说道： “神使邀请勇者去看演出，请问尊敬的勇者是否会接受我的邀请？” 少女狡黠的一眨眼，微抿着下唇，笑意萦然。 “当然。” 周离笑了，他握住艾露玛的手，站起身，与她并肩走向海洋馆的深处。 “赤焰红鱼！赤焰红鱼！好漂亮！！！” 此时，伊兹正在隔壁的隔壁，继续看鱼。 第九十九章 塔里克的水族馆 “伊兹探员，伊兹探员！！！！” 终于，在不懈努力之下，汉克斯联系到了莫名失踪的伊兹。 “喂，怎么了？” 听到那熟悉的接通音效后，汉克斯差点哭了出来。被任命为暂时联系人的他已经有长达三个小时与上级委派的精英探员失联，就在他以为伊兹已经被周离两拳邦邦打死，自己马上就要去谢罪赔钱的时候，伊兹终于接听了他的消息。 “伊兹探员，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的空白期？” 面对汉克斯的质疑，等级与他平级的伊兹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用着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目标二人现在正在监视画面之内，请放心。” “那你到是汇报啊！” 汉克斯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整整三个小时没有汇报任何情报，搁你你不急？！” “目标没有做出有情报价值的行动或交谈，无用的汇报在我们精英探员中属于冗余操作，很少会做。” 水族的餐厅里，黑发少女礼貌地接过一盘海鲜炒面，一边用叉子卷起面条，一边毫无波澜地对急眼的汉克斯说道：“我已经将水族馆的监控连接在通讯器里，我确认目标没有使用任何能力遮挡视野或听觉，所以他们做的一切都可以通过监控来观察，不需要我亲自接触。” 作为一个练习市场十九年，从五岁开始就学习情报人员必修课的精英探员，伊兹虽然会被黄金鳗等美丽而神秘的海鱼吸引，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实际上，她在跟踪周离进入这座建筑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身上的感应装置打开。一旦周离使用职业能力，她就会感知到并且开始近距离窃听。 如果周离没打开，她就会调取监控录像，不要忘记，在塔里克的公共场合里，监控录像才是情报人员的必修课。所以她根本不需要一直跟在周离身后，那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当然，鱼也是真的好看。 “啊，啊，我知道了。” 汉克斯愣了一下，此时的他已经被伊兹彻底说服了，全然忘记伊兹三个小时没有汇报的事情。他隔空点了点头，机械地说道：“你继续跟踪，但尽量回复一下你是否安全。” “安全。” 两个字从口中说出，伊兹轻点通讯器，挂断了通讯。随后她开始消灭自己面前的炒面，脑海中不断回忆那条跟她对视了半个小时的黄金鳗。 要不要在基地养一条呢。 就在伊兹开始考虑是否要在毫无人气的冰冷房间里养一条喜欢热闹的黄金鳗时，周离和艾露玛正在观赏塔里克独有的特殊表演——勇士水下格斗。 是的，塔里克水族馆的表演并非是诸如海豚跳舞，海狮跳舞，海豹跳舞或者白鸟鲸跳舞。他们的主要表演是让白鳄深渊鲨和塔里克勇士在水下跳舞。 白鳄深渊鲨，主要生活在英南西部的纳斯海域之中。在海域中的能力超越璀璨级别战斗职业者，性凶恶，喜食金属，经常在相关海域袭击往来船只，给各国造成巨大经济损失。于五年前被周离方才参观过的捕鱼船捕获，扔进了水族馆中。 作为曾经的海上霸主，白鳄深渊鲨一向以凶恶著称。在深海地带，这只通体白鳞的恐怖巨兽甚至摧毁过英南的“阿斯特里加号驱逐舰”，并将其啃食殆尽。但自从十年前被塔里克人抓进了水族馆后，这只海上霸主就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这玩意儿竟然能在水下漂移。” 周离一脸震撼的看着面前数十米长的白鲨，在深不见底的广袤微缩海域中一个甩尾漂移，躲过了身后小型捕鱼船的电能鱼叉。然后这只外表凶悍的怪物开始直立身体，用鱼鳍拍打两侧，满是利齿的大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然后，小型捕鱼船的舱门突然开启，顿时，整个看台上传出了惊呼声。 “唉！渔船门开了！” 艾露玛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了出来，而其他人大多反应也同样如此。毕竟这是在水中，怎么想都是这只白鳄鲨拥有绝对的统治力，舱门突然开启，里面的操控者岂不是要被这只白鳄鲨吞噬？ 然而周离却敏锐的注意到，当舱门被打开后，那些周围的工作人员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慌之意，而是一种“又来了”的无奈表情。很快，所有人都发现，就在舱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白鳄鲨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了。 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赤裸着上身，手持深蓝色鱼叉的男人缓缓从舱门中出现，打理整齐的半长头发在水中随波飘荡。男人的身材宛如神明雕塑一般完美无暇，水波流过他的肌肉线条，都会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观众们懵了，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在表演什么。然而就在他们以为男人很快就要被白鳄鲨吞噬殆尽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男人举起鱼叉，下一秒，水中掀起了无穷的风暴。 这一瞬间，周离见到了水下百米加速的极限。男人举起鱼叉的一瞬间，那浑身长满可以抵抗魔能冲击鳞片的白鳄鲨毫不犹豫的一个大回旋，鱼鳍鱼尾像电风扇一样疯狂旋转，直接在水中宛如流星一般狠狠地砸向了深处。 然而就在白鳄鲨一秒游出了数百米的时候，男人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冲锋逃跑的白鳄鲨身侧，一个摆臂搂住了白鳄鲨的“喉咙”，死死地勒住了白鳄鲨。 说实在的，这一幕看起来十分滑稽。这个男人虽然身材十分完美，但也是个正常人，最高也就一米九左右。但白鳄鲨的半径就超过了十米，所以这一幕就像是一个蚂蚁的腿勒住了人类的脖子一样。 但是，没有人认为这是在搞笑表演。因为那只白鳄鲨的头，已经开始发青了。 “不是，鱼是用嘴呼吸的吗？” 周离一脸问号的看向艾露玛，十分不解：“他是怎么勒白鳄鲨的脖子把它勒缺氧的？鲨鱼不是用鱼鳃呼吸的吗？” “我不知道呀。” 艾露玛也同样茫然，毕竟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神奇，她一时间也无法完全理解。就在这时，黑雾缓缓从艾露玛身后飘出，人性化的叹了口气，很快，艾露玛恍然大悟地对周离解释道： “小白说这个男人用能力抽空了周围水里的所有氧气，这才让白鲨缺氧的。” 就像孙悟空不会水一样，周离对水也不是很了解。听到解释后，周离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水下表演。 等一下。 这时，周离突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等等等一下，小白？” 周离惊诧的看向艾露玛，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黑雾，十分不解地问道：“你在说谁？？” “小白呀。” 艾露玛伸出手轻轻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黑雾，一脸无辜地对周离说道：“她的名字，不好听吗？” “我原谅你管咱家楼下的猫叫狗的举动了。” 周离一抹脸，回过神来的他哭笑不得地问向艾露玛：“她什么时候拥有自己意识的？” “我问问。” 此时的周离身旁已经被特殊的能力隔绝了，其他的观众完全忽略了他与艾露玛的互动。 除了飞奔过来的伊兹。 坐在周离身后不远处的伊兹手中握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雨伞，但只有她知道，雨伞的手把处有一个特殊的装置。这个装置可以依靠空气中的振动分析出他人的话语，这对于周离这种隔绝屏障而言十分有用。 “小白很早就懂事了呀。” “那她为什么一直不跟我沟通呢？” ？ 伊兹愣住了，她没想到周离特意释放屏障隔绝观众是为了交流重要情报，可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 家庭伦理？ 强压着心中的疑惑，伊兹继续听了下去。 “她说你一直都不关心她，脏活累活都让她做，天天买菜买东西都让她拎包，她才刚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承受了不属于她的劳累，所以她不想搭理你。” 啊？ 伊兹懵了，这也太畜生了，刚懂事就让人家小姑娘天天干脏活累活，这是人吗？要知道哪怕是商业教会，也没让刚刚四岁的自己天天干活啊。 “那她也没跟我说啊，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你会让不会说话的扳手放松吗？” 我去，这么无情？ 伊兹整个人都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正直善良著称的勇者竟然如此冷酷无情，简直比商业教会还商业教会！ “小白说你一点都不关心她，她很生气。” “不是，这玩意儿我无辜的啊，我不知道啊。” 周离看着艾露玛身后的黑雾，一脸无辜地说道：“那她早说啊，为啥现在才告诉我。” “唔…” 艾露玛侧耳聆听片刻，随后哭笑不得地对周离说道：“小白说你一点都不在乎她，还天天让她做苦力累的一点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前几天她刚想跟你说，接过你又让她天天给你推车，她就生气了，不想说了。” 还天天推车？ 此时的伊兹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她现在觉得，商业教会跟周离一比都算是慈善组织了。哪有人会让一个小女孩天天干那些脏活累活，还让人家给自己推车。要知道，商业教会现在也严格遵循童工法，不会使用六岁以下儿童进行工作啊！ “不是，那你还天天让她干活呢，为啥她就针对我一个人啊？” “小白说我跟她是朋友，她心疼我所以帮助我。” “歪日，那我算啥？” “她说你就是个管生不管养的坏人。” “天地可鉴，我周离性格纯良容貌俊秀通情达理，这件事要不是我一直不知道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周离举起手，郑重地说道：“麻烦让小白相信我，我是个好人。” “她说那你还是让她死吧，至少来的痛快点。” 啧。 周离啧了一声，一脸不忿地说道：“小兔崽子，离了我就敢骂我，以后别回来，回来我就天天让你推车。” “嘿嘿。” 艾露玛嘿嘿地笑了笑，她像小猫般蹭了蹭周离的胳膊，撒娇道：“小白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你要和她好好相处哦。” “我跟她计较什么。” 周离揉了揉艾露玛的头发，撇着嘴说道：“一个小丫头片子，以后让她跟着你帮你干活也挺好，我还用不上她了。” “嗯哼。” 艾露玛拱了拱小巧的鼻子，故意带着鼻音对周离说道：“我替小白答应了，我的勇者~” 周离带着淡淡的笑撤销了屏障，继续和艾露玛开始欣赏起下面的水域表演。此时的深海搏斗已经进入了尾声，那个男人已经把白鳄鲨打到昏厥。那男人甚至连鱼叉都不知道撇哪里去了，就是单纯的左右拳交替，硬生生给白鳄鲨打的翻了肚皮。 “真乃猛士也。” 周离看着武德充沛的塔里克驯兽师，赞赏道：“这小子不去钓鱼可惜了。” “估计他钓鱼也是把自己放下去然后把鱼给打到昏厥再钓上来。” 艾露玛托着香腮，看着那翻了白眼的白鳄鲨，跟周离说道：“你说这个白鳄鲨的鳞片能不能吃呢，我看这些好像奶片啊。” 看着陷入了厨娘模式的艾露玛，周离啼笑皆非地捏了下她的耳垂，“想什么呢，白鳄鲨是吃金属的，体内的魔能含量是一个很恐怖的概念。一旦它不是非正常死亡，这只白鳄鲨爆发出来的余波甚至可以把莫斯克夷为平地。这东西浑身上下都是剧毒，吃不了。” “啊，那塔里克为什么敢把它养在这里啊。” 艾露玛愣住了，她不明白，塔里克人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养在自己的家里。这都不能单纯叫它定时炸弹了，这属于不定时核弹。 “因为没地方放了。” 周离想起关于这个怪物的介绍，感慨地说道：“这个怪物几乎不能被杀死，但也不能放回海里。当时英南聘请了塔里克的捕鱼船将它抓住，却没有给出处理方案。后来塔里克就修建了这座水族馆，同时训练这只白鳄鲨进行表演。实际上水族馆的票价中，包含了十个铜币的补助金。这些钱会每年打给那些因白鳄鲨失去生命的船员的家庭里，注意，是所有船员，不论国家，而且风雨无阻。” 这就是塔里克。 第一百章 坏了 伊兹，一个坚定的，智慧的资本主义情报探员。现在的她感觉到了自己灵魂上的升华，感受到了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迫，也感受到了吸血鬼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种族。 她呆呆的看着周离，看着这个雇佣压榨童工，而且还恬不知耻地说一些“她自愿的”“我不知道就随便咯”的话语。这一瞬间，伊兹感觉商业教会对她还算不错的。至少，商业教会给她交五险一金。 此时那微缩海洋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男人举着翻白眼吐舌头的白鳄鲨在水中遨游，给沉默的观众们展现这只怪物的温顺。是的，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殴打之下，这只白鳄鲨实际上已经底沦为观赏动物，就连吃，都不肯吃那些魔能金属。 毕竟每吃一口就要被揍上两个小时且不重样，换谁，谁也没那胃口。 当然，在场没有人会斥责这是逼迫动物表演，也没有动物保护组织进来严厉指责。毕竟白鳄鲨的恶名那是属于天下无人不知君的状态，各国巴不得一刀捅死这个怪物，避免它再次为祸四方，但白鳄鲨体内的魔能却是一颗恐怖的定时炸弹，没有哪个国家敢收容它。 而现在，作为老好人的塔里克自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还把表演得来的钱交给那些受害者家属，其他国家巴不得白鳄鲨这辈子就在水族馆里发挥余热，为他之前犯下的罪孽赎罪了。 “让我们掌声欢送塔里克半神级别海洋大师——奥斯卡彭！同时也热烈欢送奥斯卡彭先生，今年年终奖彻底泡汤！” 在观众们疯狂的掌声下，失去了年终奖的奥斯卡彭苦着个脸把白鳄鲨扔在一旁，拿起鱼叉后向着高台上的观众致意，随后潇洒离去。 在表演结束后，意犹未尽的观众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场。而周离和艾露玛也站起身，开始向会场外走去。 “哎？这个不是刚才那个喜欢鱼类的姑娘吗？” 在走到观众席后排的时候，艾露玛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似乎有心事一般的伊兹。她凑到周离身旁，小声地说道：“她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估计爱鱼人士看到了白鳄鲨被打的像条狗一样急眼了吧。” 周离做出了合理猜测，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鱼肚朝上半死不活的白鳄鲨，感叹道：“这玩意儿打的真狠啊，给鱼在水里打缺氧了都。” 二人谈笑着离开了表演会场，至此，周离都没有发现这个黑发的优雅少女竟然是来监视他的探员。当然也不怪周离看不出来，毕竟截至目前为止，伊兹都没有展露出一个探员的气质。就连刚才他和伊兹交错了眼神，伊兹都没有一丝慌乱，只有深深的悲哀。 这爱鱼人士还真与众不同，白鳄鲨都爱。 想到那个黑发女孩那双充满悲伤与愤怒的眼睛，周离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果然，无论在那个世界，动保都是一种神奇的物种。 “唔~~好玩。” 迎着渐落的夕阳，艾露玛伸了个懒腰，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容：“塔里克的水族馆果然有意思呢。” “是啊，在水里活活把鲨鱼殴打到缺氧实在太有意思了。” 虽然侧重点有些不太一样，但周离还是给予水族馆高度评价，“不愧是塔里克，果然武德充沛。” “唉？” 突然，艾露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戳了戳周离的腰，兴奋地对他说道：“周离周离，你看那是不是托蕾亚？” “嗯？” 周离愣了一下，他顺着艾露玛指向的方向看去，极度显眼的白发少女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还真是，她来这里干什么？” 周离有些好奇的挠了挠头，和艾露玛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茫然。 为什么只有托蕾亚一个人？ 周离和艾露玛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二人偷偷地躲在了人群中观察不远处的托蕾亚。在仔细的观察后，二人发现了托蕾亚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同。 托蕾亚的脸颊一直是让人羡慕的珠白色，那种温润的皮肤颜色让托蕾亚整个人都如从珍珠中走出来的少女一样纯洁无瑕。而此时的托蕾亚，脸上却染上了一层可爱的绯红色。 “托蕾亚是不是喝酒了？” 艾露玛眯起眼，轻声对周离说道：“她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啊。” “确实，她好像喝酒了。” 周离点了点头，回应道：“托蕾亚是无暇体质，不会感到温度的变化，所以她不会因为热火冷而改变脸色。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一次她喝多了差点把地下黑市掀了之外，我还真没见过她脸红。” 就在二人低声交谈的时候，托蕾亚动了。此时周离三人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布满娱乐设施的地方。而武德充沛的塔里克人除了喜欢欣赏在水里把鲨鱼殴打到昏厥这种表演外，还有一个经久不衰的全民运动。 打拳。 醉酒的托蕾亚，直挺挺地走进了不远处的拳击馆里。这时，周离和艾露玛顿时感到一阵不妙。 没有任何的犹豫，周离拿出通讯器拨打了唐吉诃德的号码。很快，唐吉诃德接通了通讯。 “出什么事了吗？” 周离敏锐的察觉出，唐吉诃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焦急。同时他也听到了就在一旁的蒂雅，似乎说出了“到底在哪”的话语。他咳嗽一声，随后对通讯器另一头的唐吉诃德问道： “你们看到托蕾亚了吗？” 通讯器的那一头，突然陷入了沉默。 “您看到托蕾亚了？” 唐吉诃德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方才我们在酒馆里聊天，就我去洗手间，蒂雅去买酒的功夫，托蕾亚就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酒馆都没找到她，问别人也说没看见。” “不用找了，在南大道拳击馆里呢。” 周离给艾露玛使了个眼神，随后向着拳击馆的方向走去，“托蕾亚应该是喝多了，我建议你先过来。” 深知托蕾亚在喝多后的醉酒狂暴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唐吉诃德顿时大惊失色，她在确认地址后迅速挂断了通讯器，一脸郑重地对一旁焦虑的蒂雅说道： “坏了。” 短短的两个字，体现了唐吉诃德此时的内心千万情绪。看着一脸懵逼的蒂雅，唐吉诃德沉重地说道：“我们现在必须赶往南大道拳击馆，不然我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的事情？” 蒂雅微微张嘴，茫然地问道：“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个拳击馆的拳击手全部被一个女人殴打到昏厥。” “啊？” 蒂雅人懵了，脸上满是惊疑，“真的吗？” *********十分钟前******* “真的么？” 酒馆的包厢里，托蕾亚端着唐吉诃德特意为她点的奶酪饮品，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抿着。她那双如红宝石一般璀璨透明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看着一旁的蒂雅，开口问道：“塔里克的拳击馆真的这么厉害吗?” “当然。” 在二两黄汤下肚，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之后，蒂雅端着酒杯，骄傲地说道：“塔里克的南大道拳击馆是我们的国标建筑，每天都有上百场小型拳击赛在里面举办。在塔里克，任何人都可以登上拳击台挑战守擂人，连胜五十场以上，就会被塔里克赋予国家拳击手的称号。” 说到这里，蒂雅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后说道：“这个记录目前的保持者是我，九十六场连胜。” “塔里克的拳击手都是全职的吗？他们有收入吗？” 唐吉诃德关心的比较现实，蒂雅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思考了一会，随后笃定地回答道：“有的，拳击手都是有工资的。他们每成功守擂或者无人挑战一整天，都会获得一定的资产补贴。而连胜的拳击手则会叠加获得的财富，这是一笔很惊人的数字。” “真的不错，没想到塔里克的武德也如此充沛。” 唐吉诃德举起酒杯，和蒂雅与托蕾亚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作为骑士的唐吉诃德实际上并没有禁酒的戒条，她毕竟是一个贵族，一个贵族的应酬少不了酒。因此唐吉诃德对于喝酒并不讨厌也不热爱，但当她遇到了蒂雅这个意气相投的朋友，喝上一口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托蕾亚… 见过托蕾亚醉酒模样的唐吉诃德表示，拉倒。 “那我们可以参赛吗？” 托蕾亚举起手，乖巧地问道：“这个赛事限制其他国家吗？” 看着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原本清冷高雅的少女此时的可爱模样，蒂雅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对托蕾亚说道：“只要是正规渠道进入塔里克的人，无论哪国都可以参加比赛。当然，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外国人能在南大道拳击馆里获得五十连胜。” “哦~” 托蕾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杯子，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样。唐吉诃德也没太在意，自己的这个搭档总会突然陷入思考，她已经习惯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 唐吉诃德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久没这么喝酒了，有些不习惯。” “那我去买点度数低一点的，口感柔和一点的吧。” 蒂雅也站起身，准备去买一点适合女孩子的酒。 “那我留下吧。” 托蕾亚恍恍惚惚地举起手，对二人说道：“我看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托蕾亚显得十分软糯可爱，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高冷的模样。但有些着急的唐吉诃德，和不太了解托蕾亚的蒂雅也没太在意，便离开了房间。 当她们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个沙发上的一团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个杯子，那个装着乳酪鸡尾酒的杯子。 “客人，这个鸡尾酒的名字就叫乳酪饮品。” 吧台处，老板看着唐吉诃德手中的杯子，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我们作为一个塔里克的酒馆，是不卖那些无酒精饮品的。您上来说来一杯乳制品，我们肯定是给您做这样一杯鸡尾酒的，这很正常。” “啧。” 自知理亏的唐吉诃德也没多纠缠，正当她准备再寻找托蕾亚的时候，周离的电话打了过来，也带给她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喝醉的托蕾亚，来到了拳击馆。 回忆起当时托蕾亚一个人把地下黑市差点速通的经历，唐吉诃德觉得此事十分重要。如果处理的不好，则会引发国际争端。 如果说，南大道不是拳击馆而是自由搏击馆，唐吉诃德就没有这么惊慌了。毕竟托蕾亚去肯定是要踢馆，自由搏击管怎么打都是个人的自由。但问题就在于，之所以没有哪个外国人获得拳击馆的五十连胜，不是他们弱，而是拳击馆的规则不同。 拳击馆，不允许使用武器，不允许使用职业能力。在擂台上，所有人都只能依靠肉体素质来进行对抗。每个人都会穿一种特制的装甲，这些装甲由不同构造组成，攻击到对方的躯体将会按照攻击部位加分。 所以，大部分不注重修炼本身肉体的外国人很难适应这种战斗，因此大多无法坚持到五十连胜。而此时唐吉诃德已经能想象到，托蕾亚一上台便掏出两把大枪给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引发国际争端的场景。 不行，不行！我得跟周离说一声，让他赶紧阻止托蕾亚。 坐上了蒂雅的魔能车后，唐吉诃德动起了大脑，迅速地分析出了当下的情况。根据周离描述，此时的托蕾亚已经进入了拳击馆。自己到拳击馆至少要三分钟，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周离进入拳击馆然后把托蕾亚稳定下来。 想到这里，唐吉诃德迅速拿出通讯器，拨打了周离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的拨通音效此时在唐吉诃德耳中无比漫长，她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突然，电话接通的声音响起，这一瞬间的声音，在唐吉诃德耳中无异于天籁。 “快把托蕾亚稳定下来！她不懂拳击规则！！！” 然后，唐吉诃德听到了此生最为绝望的一句话。 “周离不在。” 艾露玛拿着通讯器，满脸无奈地说道：“他在擂台上。” “他也准备挑擂了。” 第一百零一章 找死的和找别人死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成语，叫做事与愿违。 此时的唐吉诃德满是自责与后悔。明明知道周离是个纯粹的乐子人，明明知道周离绝对会比托蕾亚更对擂台赛有兴趣，自己还偏偏给他打了通讯。 这不是纯纯的送羊入虎口吗。 想到这里，唐吉诃德就特别希望蒂雅能一脚油门踩下去，这辆魔能车直接超越极限，让那些其他的车辆看看甚么叫弯道快才是真的快。但很可惜，蒂雅本人遵纪守法，她也没有能给她推车的黑雾，所以此时她们的速度只能稳定在一百三，需要至少三分钟才能到达。 “唐吉诃德女士，我不太明白您为何对这件事这么…恐惧呢？据我所知虽然托蕾亚小姐喝多了，但勇者阁下应该没有喝多，他是清醒的呀。” 经历了全程的蒂雅此时十分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的唐吉诃德如此恐慌。按理来说，托蕾亚喝多了容易大闹拳击馆，唐吉诃德担心是可以理解的。可周离没喝多，而且身旁还有艾露玛，为什么唐吉诃德会如此害怕周离呢？ 对啊。 这时，唐吉诃德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这么害怕周离干什么？ 唐吉诃德反应过来，自己害怕托蕾亚引起国际纠纷，是因为喝多情况下的托蕾亚大体是不分人畜的。而周离他一没喝多，二没有精神失常，他最多也就是在擂台上使出一些阴损毒辣的招数或运用心理战术恐吓敌人，最严重也就是高呼我乃当朝勇者你敢打我这样丢脸的话。可问题是，这也引起不了什么外交问题。 最多是赔一点医药费或者精神损失费，但没关系，周离有钱啊。 “也是。” 唐吉诃德这才平静下来，点点头后说道：“算了，确实是我太过激动了，仔细想想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勇者阁下毕竟是勇者，不可能做出…” 说到这里，唐吉诃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她开始思考，如果周离把擂台赛上的拳击手打出了不可描述的东西，自己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与勇者阁下交谈过，他是一个通情达理而且善解人意的好人，你可以放心了。” 蒂雅在一旁安慰道，语气十分真诚。 唐吉诃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蒂雅，满脸都是震撼。 通情达理？ 善解人意？ 这八个字跟周离能扯上关系？ 很快，唐吉诃德反应过来，在蒂雅的眼中周离还真就是这个形象。毕竟到目前为止，周离还没有在蒂雅面前犯过病，给她展示帝国第一精神病的含金量。 实际上，在蒂雅的心中周离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勇者形象。毕竟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十二刻或本国情报人员，对周离的描述都是“不择手段达成目的”的勇者。而在周离做的事偏偏都是损权贵而利平民，而这也与塔里克的国家理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当时在军演结束后，周离找到了自己，并且也安慰了自己。这也坚定了蒂雅心中勇者是一个善解人意而且通情达理的人，至于十二刻上的那些“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比天灾还恶劣的灾厄”，就被蒂雅理解为这是十二刻和勇者之间的小情趣，无伤大雅。 如果让十二刻的情报人员听到这句话，他们可能直接跪在地上指天发誓。天地良心，十二刻当时给他们的命令可没有抹黑周离这一条，十二刻就只是说让他们如实评价，决不能言过其词。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那些阴险狡诈一系列的评价，全是发自内心的。 “你不他了解周离这个人。” 唐吉诃德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她抹了一下脸，苦笑着说道：“我现在开始不太害怕托蕾亚了，她喝多了最多也就是大脑不清醒。” “我现在害怕的是，我们的勇者大脑是清醒的。” “我现在很清醒。” 戴着面具，靠在巨大的圆形柜台边。周离挑着下巴，高傲地说道：“我就是要挑战白银组别，怎么了？” …… 服务人员一脸冷漠的看着周离身旁闪烁着【璀璨】的职业识别器，一时间对这个人无言以对。片刻后，这个服务人员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您真的确认要挑战白银组别吗？” “不然呢？你们难道有黄铜组别？” 面对周离的反问，服务人员彻底无语了。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好像上辈子造了孽一般，短短五分钟遇到了两个奇形怪状的。第一个明显是喝多了上头来参赛，实力明明只有白银却要挑战璀璨。而现在又遇到了个脸都不要的，璀璨职业等级非要挑战白银组别，属于是完全放弃了强者的尊严。 作为崇尚武斗的塔里克人，他们骨子里便有一种天然的骄傲。他们从不屑于以大欺小，更不屑于依仗强大的武力去欺凌弱小。他们崇尚公平决斗，这种风气让性格豪爽的塔里克人不会去在规则上写下一大长串的规矩，他们认为，真正拥有武者精神的人，不需要那些规矩。 可惜，他们小瞧了天下豪杰，主要是小瞧了周离。他们可能真的从来都没想过，真的会有人不要脸到以璀璨之姿欺凌白银。 他怎么敢…不对，他怎么拉的下这个脸的呢？ 此时的服务人员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她只是一个服务人员，无权干涉客户的意愿。可前一个找死的已经被自己放进去了，自己不想再把一个找别人死的贵物放进去了。 “您…您是外国人吗？” 服务人员看了一眼手上的证件，上面已经打印上了这个男人的国籍。但为了确认，她还是重复地问了一句，“您是马格南人，姓李名维斯，对吗？” “没错，我就是正义的马格南人。” 周离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问道：“怎地？你们也歧视马格南的李维斯是吗？” 也？ 服务员愣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礼貌地说道：“塔里克人从不歧视任何他国友人，请麻烦您再次确认一下您的比赛组别，我帮您进行录入。” “瞧不起就瞧不起，遮遮掩掩做什么。” 周离豪爽地大手一挥，声如洪钟，“就打白银。” “我先跟您明确一下我们南大道的擂台规则。” 虽然很是无奈，但服务员还是开口对周离介绍起了规则：“在擂台上，禁止使用一切职业能力，无论是主动发动或是天赋，都禁止使用。同时禁止使用任何武器，双方必须赤手空拳进行战斗。” “战斗的胜负我们会依照您身上的保护盔甲上的痕迹来判断，如果您对敌方的关键要害进行了有效攻击，会直接取得胜利。如果双方在十分钟内没有以要害击打的方式结束战斗，那么将会统计双方身上的受伤区域，从而计算得分点数。” “得分点数的具体数目为，腰部一分，头部两分…” “好了，不用说了。” 一抬手，周离宛如长剑欲出的剑客，冷峻地说道：“对于真正的武者而言，要害才是胜利的关键。” 不是，真正的武者根本不会璀璨打白银的好吗？ 强忍着吐槽的欲望，服务人员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对周离说道：“请您尽量保持武者精神，祝您挑擂成功。” “借你吉言。” 周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艾露玛，带着淡淡的微笑冲她点了点头。此时的周离就像是要去进行九死一生的任务一样，满是决绝。 毕竟璀璨打白银，就算是自己，也还是有一点愧疚的。 对的，周离还是有一点愧疚的。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在擂台这种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的地方，战胜白银职业者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容易落下“不尽全力”的口舌。 此时周离已经进入了擂台区域，这里就像是一片茂密的擂台森林一样，满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擂台。而现在大多数擂台上并没有人，只有一些信物标榜着擂台已经被攻下，只不过守擂人不在而已。 很快，周离来到了他的挑战组，也就是整个擂台赛的下限——白银。 而托蕾亚，也来到了她的挑战组，擂台赛的巅峰——璀璨。 “这小姑娘来打擂台？” 一座镶嵌着玉石的擂台上，一个身着黑色训练服的男人坐在高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下脚步有些虚浮的托蕾亚，直言直语道：“喂，小姑娘，你这脚步都是虚的，这里是璀璨，你最好早点离开，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嗯？ 托蕾亚恍惚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身形庞大的黑衣男人，托蕾亚侧过头打量了一下他，随后皱起眉，喃喃自语道： “不行，太弱。” “？” 男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他站起身，指着一旁白金的字眼，对托蕾亚厉声说道：“小姑娘，我堂堂白金职业者能在璀璨组别取得十三连胜的成绩，你凭什么看不上我？” “啧。” 托蕾亚秀眉紧蹙，她摇了摇头，语气真挚地说道：“还是算了吧，太弱，我怕伤害到你。” “唉我去！” 饶是黑衣男人脾气挺好，也架不住这样的连续嘲讽。他顿时来了脾气，拍着擂台的边缘，高声喊道：“小丫头片子，你敢不敢上来跟我较量较量？！别牛皮吹的震天响，结果全是花架子，你要是没有这个胆气，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别沦为别人的笑柄！” 闻言，有些恍惚的托蕾亚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后，叹了口气，无奈地对黑衣男人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为我好，所以我没有挑战你。但是现在如果我不挑战你，唐吉诃德就会被大家…嗝…瞧不起了。” 唐吉诃德？谁？ 此时的男人根本不知道，托蕾亚之所以来到这里挑战擂台，是因为当时蒂雅说她和唐吉诃德的体质可能不是很好，不注重修炼身体，太过依赖外力。放在平常，托蕾亚本来是不喜欢跟人争论的人，但托蕾亚喝了酒，一切就开始有些变化了。 她开始感觉蒂雅有失偏颇，她们使用魔能枪械是因为那些东西更实用，而且能减少士兵的伤亡，是必要之举。同时唐吉诃德和她也从未落下过自身的修炼，唐吉诃德每天的训练强度根本不是一个白金职业者能够承受的。而蒂雅则因为塔里克人的缘故，谈论拳击馆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带上骄傲的语气，这让已经喝上头的托蕾亚感到了有些怪异的情绪。 托蕾亚因为一些缘故，对感情的感知能力很弱。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但在看到唐吉诃德和蒂雅相继离开后，她开始逐渐被这种情绪影响。然后在不知名的驱使下，她来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想要挑擂。 这不像她，不像那个看起来没有感情的白发少女。 回到擂台上，托蕾亚此时已经穿好了淡蓝色的保护装甲，静静地看着面前名为“斯柯达”的男人调整身体。 “你不调整身体？” 斯柯达看向托蕾亚，皱着眉，提醒道：“你不调整一下习惯，很容易在战斗时下意识的使用职业能力。在这里使用职业能力，一次警告，第二次就禁止参赛了。” “感谢提醒。” 托蕾亚举起手，声音有些含糊，“来吧。” 此时的擂台旁挤满了很多看客，他们都对这场战斗有着充足的好奇心。在拳击场里，璀璨级别的守擂人只会在特定的时间点进行守擂，毕竟璀璨的职业者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拳击也只是一个兴趣爱好。 斯柯达，就是这个场馆里的黑马之一。他作为一个白金级别的英勇骑士，在璀璨组别里闯出了自己的天地。他凭借优秀的战斗直觉，和快到极致的速度，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而现在，竟然有新人敢一上来就挑战斯柯达，这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 斯柯达不屑地冷笑一声，他已经受够了被这个白发女人蔑视的感觉。在一旁的裁判下达号令的一瞬间，斯柯达宛如一颗炮弹一样，带着音爆轰鸣冲向了托蕾亚，双手化剑刺向托蕾亚的咽喉。 咚，轰隆！！！！ 两个声音，在擂台上响起，随后便是漫长的寂静。 傻眼的众人看着被一拳，一脚踢在了擂台中心的斯柯达，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零二章 待我温药斩勇者！ 我们一定要明确一点，勇者是挂逼，魔王也是。 当然，现在的勇者可能不是那么勇者，毕竟之前的勇者可不会大肆敛财外加坑蒙拐骗。而现在的魔王也看起来并不那么“魔王”，毕竟“白毛、红瞳、无口美少女”这种长在人类审美上的存在，看起来根本不像个魔王。 更何况现在托蕾亚的风评远超周离，毕竟她之前还算是马格南三世这位老牌封建主义大吸血鬼的手下，名望也是不错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在最开始，托蕾亚的本质是魔王，用来对抗勇者的魔王。 所以，你勇者都开挂了，我魔王开个挂不过份吧。 “天赋：错位·八美德（你无需有任何美德之心，也无需心念向恶。使用者的心思越纯粹，越会获得极强的修炼天赋。） “天赋：错位·至仁至善（你无需仁义，也无需善良。使用者心思越纯粹，越会获得更强的力量增幅。）” “天赋：错位·此世之尘（以封印）” “天赋：正位·极度纯粹（你最为纯粹）” 这就是纯粹的，没有任何修饰，不加以任何掩饰的开挂。就像过去有一本里男主角的能力是杀死叫张三的人，而女主角的能力是让别人改名叫张三。量身定制，毫无任何遮掩的开挂行为。而托蕾亚身上的那些神明祝福也同样如此，他们甚至都懒得加一条限制或者负面效果，纯粹的懒狗行为。 但是，其实如果仅仅是这样，托蕾亚可能无法像现在一样一招就秒掉了这个不太聪明的拳击手。毕竟这个擂台上只允许使用肉体力量，而不允许职业能力。因此就算神明恬不知耻的给托蕾亚开了一大堆挂，她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做掉对方，至少也得三招才能做掉。 异世界的身体… 托蕾亚没有去看躺平的斯柯达，她只是怔怔的盯着自己白皙粉嫩的右拳，微昏的头脑有些怅然。其实就算没有神明给她开的挂，作为一颗星球的希望，从出生便被人精准调控每一个细胞的托蕾亚也依旧拥有极强的天赋与身体素质。 “你这…” 一旁的裁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按照规则他需要去数十个数来确认对方是否倒地不起。但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他呆呆的看了看托蕾亚，又看了看在地上呻吟的斯柯达，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10！” 裁判连忙扑上去开始倒数，在听到倒数的声音后，斯柯达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痛楚站起身。甩了甩手，满脸都是凝重，不见任何的轻视。而托蕾亚也没有趁此进攻，只是等待着斯柯达调整好身体。 “我投降。” 举起单手，斯柯达震声说道：“我认输！” 实际上在听到倒数翻身的一瞬间，斯柯达就开始后悔了。 拜托，这是一招秒，就算自己起来又如何？再倒第二次？ 斯柯达没有用诸如“我大意了”“她偷袭”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他十分自信的认为，面前的这个白发少女就是不可战胜的，至少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机会战胜对方。就凭刚才自己与她的一个交手，斯柯达就认定了这件事。 所以，在发现托蕾亚没有准备乘胜追击·再次把自己摁在地板上打的时候，斯柯达松了一口气，随后立刻选择明哲保身，投降了事。 周围的其他人在裁判的声音响起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天才拳击手就这样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一招制服。但他们也没有起哄或嘲讽，毕竟托蕾亚是真正展现出来了她的实力，这是值得众人尊敬的战士。 “真初生啊。” “是啊真初生啊。” “这怎么能干得出来这种事的？” “这还是个人？” 然而在不远处的白银组别里，众多塔里克人聚集在一个擂台周围，对着里面的惨烈战斗指指点点。 只见在那圆形擂台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脸上带着诡异面具的男人正在用着精妙且连续的招数殴打对面的拳击手。在一套精彩的连招过后，男人一个漂亮的甩手结束了这场可怜的单方面战斗。 然后，赢来了众人的嘘声。 实际上也不怪这些观众对男人的这种行为表示鄙夷，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台上的风衣男子根本就不是白银级别的职业者，他肯定是黄金，不，至少是白金的职业者。无论是进攻性还是力量亦或是速度，都不可能是白银级别的职业者。 这人虐菜啊，没人管管吗？ 还真没人管。 就算这些台下的观众对台上的战斗十分不满，对那个挑擂人恨的牙痒痒，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没有违反规则。因为直到现在这些人才发现，自己国家的擂台因为对人性过于相信，竟然有一条极其重要的规则没有写上去。 不允许虐菜。 是的，南大道拳击馆作为整个塔里克最具盛名的比赛场地，竟然没有限制“某一个段位的人必须在规定段位内进行战斗”。在规则表里，南大道拳击馆明确表示“可以跨级参加组别战斗”，整个条例是为了像斯柯达这种有肉体实力但职业等级较低的人，可以去挑战更高级别的存在而不至于被职业等级束缚。 出发点是好的，但周离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出发点。 实际上，周离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把醉酒的蝴蝶给牵制住，不让托蕾亚把南大道拳击馆搞出点不愉快的事件。但他在“不经意”地把眼神瞥到了规则表，看到了拳击馆的“可以跨级参加组别战斗”的条例，他的目的就开始发生了改变。 比如，虐菜，然后让他人发出惊叹，随后积攒能量。 是的，周离的虐菜不是单纯的虐菜，他是有目的有预谋的。毕竟他如果想要厄难之力，从而在需要的时候释放“神罚”，他就需要积累他人的“负面情绪”。注意，这个负面情绪不是给人讲冷笑话和跟别人犟嘴抬杠得来的，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周离早就杀上神界了。 厄难之力需要的负面情绪，是指他人因周离的行为而对他产生诸如“恐惧、崇敬、臣服、愤怒、怨恨”这些情绪。这些情绪是需要周离做出打破尝试的事情，才能够进行积累的。 一般人如果得到这种能力，第一个想到要么是大开杀戒，要么是扮猪吃老虎。这样不但能积累厄难之力，还能爽上一把。虽然有风险，但至少能提升自己。 而周离可不是一般人，他的脑回路往往比别人多上一个拐弯。但就是这样的拐弯，让他拥有了很多奇妙的想法。 比如虐菜。 同样能积攒厄难之力，而且爽到爆表，最主要的是没有任何翻车风险。除了容易被暴怒的观众声讨之外，简直是完美无缺的积累厄难之力的想法。就在周离挑选了一个幸运儿进行实验后，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就光把一个白银级别的职业者摁在地上打了三分钟，自己就收获了一百的厄难之力。要知道他上次在马格南化身下体毁灭者，又是拿枪威胁又是爆蛋恐吓，才勉强获得了一百出头的厄难之力。而现在，自己只需要把一个癌症晚期的白银选手拉到面前暴打一轮，就能获得同等数量的厄难之力。 岂不美哉？！ 当然，周离打这些白银也不是白打，他又不是什么魔鬼，肯定是要给点甜头的。他在每次战斗的时候，都会偷偷地在对方体内释放一道厄难之力，缓解对方的痛苦和伤势。同时这也会给对方带来不错的体质提升，这样… 这些逐渐被周离打成抖m的人就会前仆后继地被周离继续虐菜，从而获得源源不断的厄难之力。 是的，周离只是为了可持续的竭泽而渔，他不是魔鬼，魔鬼得在后背上纹个他。 “还有谁？” 嚣张，跋扈，没有任何武者精神。周离叉着腰，看着台下的众人，趾高气昂地问道：“我马格南第一拳师李维斯，今天就要挑战你们塔里克人。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塔里克的白银，和马格南的白银有什么不一样！”、 妈的，这人好贱啊。 此时，周围的观众一个个恨的牙痒痒。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但他们也看出来这个男人的实力并不简单，也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去应战。 “那边怎么了？” 来到专属的休息室里，斯柯达一边享受着疗养服务，一边看向不远处骚乱的白银组别，好奇地问道：“白银组不是一直都很安静吗，今天怎么聚了那么多人？” “嗨，就是一个不要脸的马格南人。” 上药的医师精细地为斯柯达身上的伤口进行敷药，同时也对他吐槽道：“那个人叫李维斯，说是马格南人，来见识见识塔里克的武者。但这人很不讲武德，明明拥有白金的实力却钻了漏洞参加白银组别，打败了好几个白银级别的拳师。” “这种人也太无耻了吧。” 斯柯达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会以白金的实力去打白银，这不是自降身段吗？作为拳击馆老好人，斯柯达皱着眉，不解地问道：“没有人管他吗？” “嗨，别提了。” 医师一摆手，苦笑着说道：“今天的白金拳击手大多都不在擂台，为数不多的几个高等级的拳击手也都跟刚才那个白头发的小姑娘较量，没时间管他。” “算了，我去一趟吧。” 闻言，斯柯达当仁不让，他站起身，活动活动肩膀，随后对医师问道：“上个止痛药能扛多久？” “五分钟。” 在得到数据后，斯柯达眯起眼，开始观察起正在和一个不服气的白银拳击手较量的周离。 呵。 “拳击无力，胡乱防御，脚步松散，反应迟钝，就这样的人我五分钟绰绰有余。” 在确认了这个名为李维斯的马格南人根本不会拳击后，斯柯达扭了扭脖子，准备解决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斯柯达先生，你的右臂需要敷热药来消除淤血，要不然您先等一会？等药热好之后再敷也来得及啊。” 医师看着斯柯达，虽然他对斯柯达制止李维斯无耻行径感到自豪，但他却担忧这药膏如果热完之后不立刻敷用，药效就会快速消散。 闻言，斯柯达自信地笑了笑。他推开门，背对着医师，冷峻地说道：“先把药温着，带我速战速决，再给我敷上热药。” “好。” 被斯柯达的豪气感染到的医师新生热血，双手抱拳，珍重道：“请去，我这就为您热药。” “乌合之众，还有谁敢与我对敌？！” 此时的周离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厄难之力，开始愈发嚣张了起来。他盘膝坐在栏杆上，高声喊道：“我当塔里克多是英雄，没想到不过如此。” “你就是趁着工作日白金和璀璨的拳击手不在，才敢如此嚣张。你要是等我们的白金和璀璨拳击手来了，我看你敢这么嚣张吗？” 台下的观众忍不住了，他们实在没见过这种蹬鼻子上脸还跳高的人。他们不忿地对周离喊着，控诉着。 “呵，你倒是让他们来啊？我站不改名坐不改姓，马格南李维斯，就在这拉上擂台等你的白金和璀璨拳击手了。” 周离冷笑一声，不屑一顾模样哪怕隔着面具都让这些观众感到火大。但现在那些高等级的拳击手还不在，这些人感到无比的憋屈。 而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在这些人的耳中响起。 “我来。” 众人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一个浑身腱子肉，身形完美的男人缓缓从远处走来。只见男人身上缠着绷带，一股浓烈的药草味不断传来，但却掩盖不了男人作为拳击手的锋芒。 来者，正是白金级别拳击手——斯柯达。 “是斯柯达！这小子有难了！” “可他好像刚输一场，还负伤了，能行吗？” “相信斯柯达，他是我们塔里克人的骄傲。” 在议论与崇敬之中，斯柯达缓慢地翻身上了擂台。他看着似乎开始凝重起来的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瓮声说道： “我来挑战你。” ****************** 三分钟，伴随着叮的一声，医师从炉中将热腾腾的药膏取出，放在桌面上。 “不知道斯柯达先生何时能结束战斗。” 因为需要关注药膏，医师并不能分心去看不远处的战斗。他只能怔怔的盯着桌面上散发着热气的药膏，焦急的等待着。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医师顿时兴奋地站起身，一边打开门扉，一边高兴地说道：“斯柯达先生果然强大，这药刚刚温好，还是热的，正好…” 看着面前半死不活，被放在担架上的斯柯达，医师原先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良久，他才堪堪蹦出来一句。 “正好能直接用了。” 第一百零三章 千刀万剐不如寸止一把 “到了到了。” 飞速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唐吉诃德眼尖的看到了前方的“南大道第一拳击馆”的标牌。她甚至都没等车停稳，一个飞身前跃跳下车，迅速地向着拳击馆的方向跑去。 唐吉诃德此时的目的已经从一开始阻止托蕾亚，演变成了尽她所能的阻止周离。之所以说是尽她所能，是因为… “就这？就这！我要打十个！” 看着擂台上把嚣张跋扈体现的淋漓尽致的周离，唐吉诃德沉默了。她呆滞的看着周围愤怒到极点的人群，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也差不多脑补完全了。 反正无外乎“虐菜、用尽全力虐菜、用尽全力的同时不忘记嘲讽地虐菜”。 “还有没有？你们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说这人打我十个绰绰有余，怎么一回合就被我打趴下了？” 周离靠在围栏上，鼻子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说到底，还是不行！银枪蜡烛头，身上一堆毛病和伤，还想与我作对？” 一开始，周离只是想测试一下，在塔里克的擂台上做出不轨行为能收获多少厄难之力。在发现自己可以在虐菜的同时收获不菲数额的厄难之力后，周离的目的又变成了赚够五百就收手。 然后，他就打了六个白银，外加一个本身带伤的斯柯达，赚了一千的厄难之力。 纯纯的卡bug，毕竟天灾这个职业一开始就是准备让周离去以压倒性的实力来打破常理，对敌人造成恐虐的效果，以此来收获创造神之厄难的力量。它怎么也没想到，勇者确实突破了常理，还顺带把道德底线也突破一下。可问题就是，这样弄的厄难之力实在太多了！ 香啊，太香了。 现在的周离已经陷入了狂热状态，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就是在这里卡bug直到刷出一万厄难之力，到时候他就直接冲进十二刻的办公室里一拳把银爵镶进地板里，随后在来一个飞踢将尹先生拦腰踹飞，岂不美哉？ 但可惜的是，周离并没有彻底上头，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现在是披着李维斯的马甲在这里作威作福，如果在这么放纵下去很可能就会被人揭穿。周离虽然脸皮厚到让人发指，但这不意味他准备彻底在塔里克社会性死亡。 所以，在发现唐吉诃德来到了拳击馆后，周离便明白自己的欢乐卡bug时间就要遗憾结束了。在嚣张的发言结束之后，他扫视周围一圈，随后用手一指，震声说道：“你，就是你！” “我？” 唐吉诃德愣了一下，指着自己，不明所以地问道：“是我吗？” “你旁边那个。” 周离没好气地指向另一个人，这时，唐吉诃德才看到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蒙面男人。男人浑身被斗篷覆盖，脸上也带着诡异的面具。就在唐吉诃德愣神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面具下响起。 “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挑战的宣言。男人一个翻身从台下进入擂台，也没有穿特殊装甲，闷声说道：“我来挑战你。”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 一旁的裁判皱着眉，按照原本的规矩，这个蒙面男人必须是注册的拳击手才能挑战正在连胜的周离。但他看了看嚣张跋扈的周离，又看了看那个男人，就选择在规则范围内让一定的步。 “给。” 男人也不多废话，伸出带着皮手套的手，将一个证件交给了裁判。裁判在打开证件看到上面的名字后，脸色顿时大变，惊愕的表情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看了看手中的证件，又看了看男人，随后嗓子有些干涩地说道：“辛苦您了。” “哦？” 在看到裁判那毕恭毕敬的神态后，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这个拳击馆里的裁判很少会表露出如此主观的情绪，因为作为公平公正的化身，他们必须足够客观。因此他们哪怕见到了三公主蒂雅也会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可现在，这个蒙面神秘男人打破了这个常理。他们都看得出来，裁判在看到证件后的震惊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那是发自内心，纯粹的震撼。 这个男人不简单！ “不用，客气。” 冷峻的声音从面具下响起，男人看向周离，声如寒霜，“三分钟，解决你。” “呵。” 周离冷笑一声，他用蔑视的眼光扫视一圈周围人，高傲地说道：“一分钟，我只需要一分钟。” “呵。” 蒙面男人丝毫没有任何被周离挑衅的迹象，他依然稳如泰山。只见蒙面男人冷哼一声，在披上特制的装甲后，伸出手，对着周离弯了弯手掌。 “来。” 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一样。观众们屏息凝神，他们都察觉到了二人之间那无法直视的气势正在不停交锋。 在治疗室里龇牙咧嘴敷药的斯柯达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挣扎地趴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擂台。他很想知道，那个实力诡异的男人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正在擂台上战斗的托蕾亚突然一个加速，原本势均力敌的战斗瞬间被她以一边倒的优势碾压了过去。托蕾亚拍了拍手，赤红色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擂台。在那里，大脑有些发昏的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她吗… 三。 二。 一。 伴随着裁判宣布战斗的声音响起，周离一个滑铲，举起了双手。 空气再次凝固了。 “我，投，降。” 当这三个字出现的一瞬间，整个会场里所有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都绷不住了。他们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被周离以每秒三千转的速率给无限旋转，他们甚至感觉自己的血压和心率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他们呆滞的看着举起双手选择投降的“李维斯”，大脑一片空白。他们预想中，这场战斗有很多种结果，他们甚至可以接受蒙面男人被“李维斯”一拳秒杀，然后“李维斯”继续骑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 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周离投降的结局。 这就像什么？这就像是你下好了群友推荐的资源，家里没有其他人，空气温度事宜良好，网速快的离谱，纸巾也完备齐全。就在你来到客厅正准备狂野生长——快速拔枪——不灭之握——猛然冲击之时，学习资料打开了。 高清有码的动物世界。 痛苦，无尽的痛苦。 此时，整个擂台赛的观众的怒火已经被点燃到了极点。这些温文儒雅的体育爱好者们已经开始用着能够撕碎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李维斯，他们看着明明输掉了比赛，却洋洋得意的男人，心中怒火燎原，巴不得自己上台一刀劈死李维斯。 但是，他们奈他无何。毕竟规则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擂台，可以投降。 “哈哈，你们这帮人想看老子被血虐？不可能！我直接投降。” 仰天大笑数声后，周离看向裁判，兴高采烈地问道：“是不是该宣判我输掉比赛了？” 啧。 看着明明被面具覆盖，却依然屑到让人发指的周离，裁判用力的咬着牙，用眼神示意那个蒙面男自己没有宣布胜负，可以趁机打一顿周离。可在他争取了数十秒后，男人依旧无动于衷，裁判这才放弃，无奈的宣布周离失败。 “乐。” 周离笑了一声，随后他突然一个鹞子翻身，以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速度冲向了不远处的阴暗处。而男人也对着裁判点头示意，离开了擂台，只留下了呆愣的人群，感受着体内迸发的血压。 而在这人群之中，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唐吉诃德眼神复杂的看着空荡荡的擂台，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她低估了周离的下限，也低估了周离整活的能力到底有多强。这时候她想起来，当年周离在无聊的时候给她们讲的故事可能并非虚构，比如【大闹荆州战关羽，真假武圣林黛玉】这一集。 “你做的好啊。” 在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周离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蒙面男子，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男子嫌弃地躲了过去。 “小白说，下次这种丢人的事情能不能让你的能力自己来？她嫌丢人。” 艾露玛从一旁走出，带着无奈的笑容对周离说道：“她觉得自己很过分，把所有人都给耍了。” “你看，小白，你还是着相了。” 周离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对小白说道：“你参与了我的行动，就代表我是以一个伙伴的身份来寻求你的帮助。你帮助我，是帮助你的同伴，让我们为了以后的安全获得更多的保障。而你和艾露玛是不可分割的，我和艾露玛又是灵魂绑定的，四舍五入一下，帮助我就是帮助艾露玛，帮助艾露玛就是帮助你，这怎么会丢人呢？” 很明显，在听到周离经典诡辩＋歪理的组合后，小白愣了一下。随后她狐疑的歪着头，看了看周离。 “小白说她感觉你好像在骗她。” 艾露玛揉了揉小白的头发，轻笑着说道：“但她说是艾露玛姐姐让她做的，那她就懒得想你到底是不是骗她了。” “嘿，这小丫头双标呢。” 周离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当年把黑雾当成移动小拉车和推车工具人的是自己，也懒得据理力争了。 反正到最后这个小白也得被自己拿捏，跟她逞口舌之利没有大用。 这时，小白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将碍事的衣服脱掉后，她将一个证件甩给了周离。周离接过证件，上面印着的则是拥有马格南独特纹章的字符。 勇者证明。 “我都差点把这个忘了。” 周离将勇者证明收起，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勇者专属拿了出来，打开到某一页开始查看了起来。 我，日。 看着最后一行的“让在场所有关注着你的人濒临崩溃”的字符，还有那个硕大的【厄难之力增加数量：一千】，周离震惊了。 这就是寸止的魅力吗？！ 这一下收获的厄难之力，整整比他虐菜虐了个爽来的还多。这一瞬间，周离的大脑通达了，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在接下来那场规模更大，观看人数更多的武斗会上，自己该怎么做了。 如果让好几百万人看一场精彩的寸止之战的话，自己应该可以做神仙了呢。 已经开始畅想以后一手扔文学之神的天灾，一手扔轰乱之神当大炸逼的场景，周离便感到身心舒畅，除了爽就是爽。 “周离周离！” 不一会，艾露玛将陷入了美好幻想的周离拉了出来。周离摇了摇头，将危险到一定程度的想法暂时搁置，这时的他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托蕾亚呢？” 周离连忙准备起身，他虽然当时得知了托蕾亚正在璀璨组别寻求挑战，但此时璀璨组别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很明显托蕾亚已经不在那了。 “在这呢。” 这时，唐吉诃德又无奈又好笑的从一旁走出，找了半天停车位的蒂雅跟她一起扶着醉的有些黏糊的托蕾亚一起出现。 “这彻底醉了？” 见过托蕾亚喝酒的周离知道，托蕾亚的醉酒是一个非常奇怪的过程。她先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冲动冷静期”，之所以叫做冲动冷静期，是因为她会以特别鲁莽的行为，但是又带着缜密而冷静的思维去进行鲁莽的行为。就像当时她虽然满脑子都是速通地下黑市，但她却完美地解决了站岗的马仔，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完美的进行了一场斩首行动。 而在冲动冷静期过了之后，托蕾亚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也就是现在的这种满身香甜酒气，醉的不省人事，像是一颗香甜的酒酿丸子一样的状态。这种状态只限于她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例如唐吉诃德的身边，一旦进入这种状态，托蕾亚就需要一天的时间来缓解。 “行了，给她弄回去吧。” 周离看了看时间，随后对蒂雅问道：“怎么？有没有兴趣做做客？” “有，当然有。” 蒂雅顿时来了精神，高兴地说道：“我很有兴趣！” 第一百零四章 虚空之女 “哦哟，回来了？” 推开房门，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的林紫转过头，摆了摆胳膊打了个招呼。 “你姐呢？” 周离走进客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后突然沉默了。 “苦甘蓝炖流心酸果汁。” 看着一脸扭曲却装做平常的询问自己的周离，林紫可怜的看着他，对周离说道：“你真撑不住了厨房里有牛奶，可以缓解一下的。” 周离没有说话，只是捂着嘴快步进入厨房，在喝下一罐牛奶后扶着柜子大口的喘息着。片刻后他走出厨房，走到茶几旁，指着空荡荡的杯子一脸麻木地对林紫问道： “你为什么要煮屎？”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形容词！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淑女！淑女！” 林紫顿时坐起来挥舞着拳头表示抗议，当然，作为身高一米五三顶天的存在，在周离用手指抵住脑门的前提下，她除非使用炎阳爆裂拳，否则是无法攻击到周离的。 “行了，你姐呢？” 周离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肚子上，一脸颓废地问道：“她没给你发通讯吗？” “她好像去她老师家吃饭了，说今天晚饭不用带她的一份了。” 林紫继续躺回到沙发上，手中抱着个笔记本似乎在记录什么一样。她在半空中踢着脚，洁白的脚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你的话剧看的怎么样了？有意思吗？” “话剧？” 周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哦，我一开始是去看话剧的。” 听到这句话，林紫默默地将笔记本合上。随后坐直身体，一脸郑重地问道：“周离，我刚才去大厅买苦甘蓝的时候听到前台在谈论什么拳击馆的蒙面变态。” “是李维斯。” 没有一丁点犹豫，周离笃定地说道：“除了李维斯外我还没有别的蒙面变态马甲！” “你倒是在这一方面毫不掩饰的光明磊落啊。” 林紫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虽然她早有预料，但周离承认的如此之快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没办法，两个月后就要去西部了，增强一下实力对我可是有很大帮助的。” 周离瘫在沙发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而且反正我留了后手，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到我身上，无所谓的。” “你让托蕾亚和你唱双簧？” 要不然怎么说林紫是除了艾露玛外跟着周离最久且最早的一个，在听到周离的“后手”后，她瞬间猜出来周离无非就是找人跟他唱双簧。而能在擂台上跟周离交手而不露破绽的，除了唐吉诃德就只有托蕾亚了。 唐吉诃德很大程度上是不会跟周离做这种事的，她虽然对周离很忠心，但这种已经属于把骑士守则倒着写的行为她肯定不会做的。那么剩下能帮忙的，就只有托蕾亚了。 “还真不是。” 周离摆摆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我现在跟你说，你很难理解。一会你艾露玛姐姐回来后，让她跟你说一下吧。” “唉？怎么和艾露玛姐姐有关系呢？” 林紫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深究。这时，她的房间门被打开，灵海打着哈欠从房间中走出，亚麻色的长发披在身后，被阳光镀上一层淡淡的温暖光晕。 “哦，回来了？” 灵海距离一开始加入周离团队的时候已经活泼很多了，至少现在的她跟周离打招呼时不再有很明显的距离感，而且她也不再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仿佛一触即发一样。在看到周离后，她打了个招呼后晃晃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随后身体轻轻抖了抖，脸上的迷糊便少了很多。 “她怎么了？” 周离看着还是不太清醒，坐在林紫身旁的灵海，有些不解地问道：“下午六点她从你房间中像刚睡醒一样走了出来，这啥情况？” “就一点，不是像，就是。” 林紫摇了摇手指，纠正了周离的错误，“小海昨天晚上想要晋级来着，但因为一些问题耽误了，就准备下个月晋级了。” “哦，你要晋级了？”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饶有兴致地对灵海问道：“最近没看你做什么和暗影刺客有关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要晋级了？” 这里，我们要重申一点。就是这个世界的职业晋级，最重要的就是“做出符合你职业的行为”。比如盗贼就得多去偷鸡摸狗，弓箭手就得多拉矢，狂战士要疯狂的战斗一样。当然，这并不是硬性规定，其中是有很多可以迂回的余地，但归根结底还是要做好本职工作。 就像唐吉诃德，她的职业就是守护骑士，她要做的就是守护队友，感化敌人。而在最近的很多次战斗里，她用自己手中的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超度了敌人，同时也保护了队友，因此她的实力涨的就飞快。 周离不用多说，恶行天灾简直就是为他而生的职业一样，甚至比黑皇帝还要量身打造。毕竟黑皇帝好歹还有个“高深莫测之皇帝”的美名，而恶行天灾就是告诉你，周离就是个人性天灾，特别纯粹的那种。因此，周离的实力增长已经不能说飞快了，只能说和呼吸一个水准。 至于托蕾亚。 她的挂比周离还要狠，周离的恶行天灾好说歹说还要呼吸，她甚至是神明给她把饭喂嘴里。 而最近，由于塔里克的监控系统和空间探测系统过于发达，所以灵海的行动并没有之前的多。因此她只能在空闲时间去暗影公会，以“暗影工会会长的外甥女”的身份免费白嫖训练室，进行稳定而又缓慢的实力增长。 “这个啊…” 说到这里，灵海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伸出手指圈着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前天发现，我好像不用做暗影刺客的工作。” “因为我的职业好像变了。” 啊？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他掏出勇者专属，打开一页，冲着灵海挥了挥，然后看起了上面显示的内容。 【灵（林）海】 【种族：人类】 【职业：虚空之女（反）】 【等级：黄金（待突破）】 【职业天赋·虚空掌控：你的虚空亲和度转变为虚空掌控度，你并不需要让虚空认同你，而是虚空需要你的认同】 【当前掌控度：百分之九十五】 哦，开挂是吧。 周离默默地合上书，这时的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挂开的比自己离谱多了。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一脸“吗的不会吧”的表情，给艾维打了个电话。 【卡娅】 【种族：卡利斯纯粹之女】 【职业：虚空之女（正）】 【等级：璀璨】 【职业天赋·卡利斯之愿：你掌控虚空】 等等。 周离突然愣住了，他抬起头看了看被周离突然叫了上来，一脸不知所措的卡娅，又低下头看了看勇者专属上【璀璨】这两个字。 我瞎了？ 周离沉默的看着璀璨两个字，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自己的犯罪…勇者团伙里，真正最强大的，竟然是这个实际年龄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没事，做个身体检查。” 周离安抚了一下卡娅，让她和林紫她们去玩。随后他看向艾因，一脸沉重地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啊？” 顿时，艾因紧张了起来。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艾因已经彻底把卡娅看做自己的亲人，并且把自己代入进了长辈的角色。当周离给卡娅做了个身体检查后，突然说什么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顿时让艾因紧张了起来。 “先说好消息吧。” 艾因咽了下口水，攥着手，有些颤抖地说道：“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安慰。” “好消息是，你家卡娅身体十分健康，甚至拥有璀璨级别的职业等级，要不是她战斗经验不足，她打我跟打狗一样。” 顿时，艾因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还有个坏消息，她就继续紧张了起来。 “坏消息是…” 周离凝重的，严肃的看着艾因，缓缓地说道： “要不是她战斗经验不足，她打狗跟打我一样。” 啊？ 艾因愣住了，这时，一旁吃着苦甘蓝的艾维将手中的叶子放下，一脸平静地对艾因说道：“你第一天认识他？” “你还真信他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了？” 这时，艾因才反应过来周离只是在讲一个冷到极致的笑话。她呆呆的看着周离，又看了看像是在看蠢货一样的艾维。站起身，走到艾维面前，伸出手捏住他的脸颊两侧。 抻~~~~~~~~~~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一步一步的走吗？！” 艾因恼羞地扯着艾维的脸，姣好的面容染上一层红晕，一时间把旁边和正在娱乐的卡娅、灵海和阿紫都吸引了过来。 “没事，哥哥和姐姐天天这样，习惯就好。” 已经习惯了这对冤家兄妹的卡娅摆了摆手，随后继续和灵海玩起了“用虚空能量对撞后产生的余波来将瓶盖保持平稳”这个小游戏。 至于阿紫，她虽然不会玩，但她看的开心。 “对了，阿廖沙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周离突然想起来了那个谱写寻亲记的阿廖沙，好奇地对艾因问道：“她最近在做什么？有消息吗？” “她呀。” 说到这个认识没多久，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很投缘的朋友，艾因想了想后对周离说道：“她好像自从那天进了医院之后，就一直在旅馆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上次问过她，她说她好像在研究什么小帮手的反向破译，很忙。” “哦？” 说到这里，周离来了兴趣。他这才想到那把代表着火力巅峰的手枪的缔造者，正是自己上辈子的后勤管女士的爷爷。 “她说过有什么困难吗？” 周离看向艾因，对她问道：“比如零件什么的？” “不知道，她不是个喜欢诉苦的姑娘。” 艾因摇了摇头，随后她似乎想起来什么，歪了歪头，开始慢慢地回忆道：“但是我好像记得，她在跟我聊天的时候似乎抱怨过她们旅馆周围的五金店货量少了很多了，买东西需要跑很远的地方。” “嗯？” 周离怔了一下，然后他用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对艾因说道：“你能让她搬到这里吗？” “唉？” 艾因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感觉…有些难度，她的自尊心和独立性很强，不太适合…” “告诉她，她被盯上了。” 周离看着艾因，郑重地对她说道：“告诉她，五金店的货源变少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让她按照一定的路线来移动，这样就能找到避开摄像头接触她的机会。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她现在住的旅馆应该在这几日凭空少了很多房间，游客的入驻频率一定出了问题，她现在被监视了。” “我立刻跟她说。” 在听到周离的解释后，艾因也没有多问，表情严肃地拿出通讯器拨通了阿廖沙的号码。幸好，在几个忙音之后，阿廖沙的那边接通了通讯。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艾因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说阿廖沙被人跟踪一事。她只是确定了阿廖沙正在旅店里，然后说她要一会去拜访阿廖沙，随后便挂断了通讯。 “托蕾亚…” 周离刚想让擅长这一方面的托蕾亚前去把阿廖沙接走，这才想起来托蕾亚还在蒂雅的车里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而唐吉诃德此时也不在身边，环顾一圈后，周离才反应过来现在屋里能做这件事的… 还有个灵海啊！ 良心资本家周离绝不放过任何让手下员工大放光彩的机会，他在想到卡娅和灵海后，连忙找到正在研究如何让虚空余震的频率刚好能媲美按摩椅的二人。 “灵海，斯特街道第三十二栋，模糊旅馆，帮我接一个人。” 周离将地址交给灵海，随后严肃地对她说道：“最好不要惊动周围的监视者，能潜入最好是潜入。” “好的。” 灵海也不含糊，毕竟周离是给她开工资的。虽然她不是勇者麾下的军团士兵，但却是周离的雇佣兵。在接过地址后，她便打开虚空之门，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希望她能完美解决这件事吧。 乐观的周离立下了乐观的g 第一百零五章 奥斯琴拓·南拉斯·莫尔·印莫·斯特里克达拉加 奥斯琴拓·南拉斯·莫尔·印莫·斯特里克达拉加。 他这辈子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要给自己起这样一个既不华丽也不实用的名字，从小到大，他要么痛苦地在全班罚抄自己的名字这项活动中努力拼搏，要么掏出一个特质加长身份证时忍受他人奇怪的注视。 这些经历让从小便有小镇做题家的奥斯琴拓·南拉斯·莫尔·印莫·斯特里克达拉加很是难受，所以，他在加入了商业教会并成为排名前十的情报员后，立刻给自己起了一个梦想中的名字，来作为他的行动代号。 奥尔加。 “奥尔加，你抵达目标现场了吗？” 耳麦里传出汉克斯的声音，作为商业教会稳坐前十探员的精英，奥尔加的穿着打扮从头到脚透露着朴素与平常。没有嚣张的风衣，也没有装酷的墨镜，奥尔加就穿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红色毛衣，还有一条呢绒长裤，属于放在大街上没有任何人会在意的那种。 手上的报纸折起，咖啡放在一旁，坐在长椅上的奥尔加侧了侧头，用着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对耳麦里的汉克斯说道：“我距离目标现场一百一十五米，猎隼可以观测到建筑之中任何的异动。” “好，这件事交给你办我就放心了。”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汉克斯操控着手上的魔法地图，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安心神色。 就在刚刚，精英探员伊兹带着她的监听情报回来了。当兴致勃勃的尹先生和汉克斯打开情报文件夹，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后，汉克斯就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就要断崖了。 整整一万三千字的报告，有一万字是在骂人。 是的，骂资本家。 在看到满篇对资本家的原始资本积累先天性原罪的描述，还有对资本家毫无节制地剥削并榨取工作者的剩余价值的控诉，汉克斯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和上面的文字一样凝滞了。 拜托，大小姐，就算你前面的主语是勇者，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效忠的教会就是全世界天底下最大的资本家？你这里除了私人恩怨外就只剩下纯粹的个人情绪！ 好在伊兹不忘初心，还是有很多高价值的情报可供分析，比如那个诡异的她，还有一些与艾露玛交谈时流露的情绪，都能侧面分析出周离的很多情报。 但问题就是，那一万字对资本的控诉就像插进眼睛里的木刺一样，深深的刺痛了汉克斯的神经。这要是他自己看到了，他还可以给这篇文章润色润色，比如删掉一万字之类的，然后再上交给尹先生。可问题就是… 他妈的尹先生就今天闲的放屁，跟自己一起看完了整篇报告，这上哪说理去？ 正当汉克斯已经做好了自己和伊兹一起被尹先生撤职并且审查时，尹先生开口了。 “文笔不错，看来平时没少看书。”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评价。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愧，只有让汉克斯心底发憷的平静。 “您…准备怎么安排伊兹？” 汉克斯觉得，这是尹先生急眼过头，不去表达情绪，而是准备酝酿一个大的，比如直接把自己和伊兹委派到塔里克西部极度深渊做市场调研，或者去北极冰洋调查商品。所以，就算尹先生对这篇文章的评价只有一个文笔不错，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而是试探地询问。 “怎么安排？” 尹先生皱着眉，看了看汉克斯，随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啊。” “你别急。” 啊？ 汉克斯人傻了，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尹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地说道： “放松，我没有责怪你或她的意思。这篇报告写的不错，而且有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你们做的不错。” “可，这…” 汉克斯呆呆的指了指那篇报告的前一万字，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尹先生。 “这有什么？” 尹先生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地说道：“她写的又没有错，现在大陆上文学畅销榜第一的就是《资本的肮脏》，写的比她激进多了，而且指名道姓的骂了我们。” “可《资本的肮脏》这本书的作者不是被咱们给公关了吗？” 伊斯科愣了一下，对这个例子表达疑惑。 “对啊，所以说，伊兹既没有特别激进，也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咱们，我管她干什么？” 尹先生将报告放在一旁，语重心长地对伊斯科说道：“伊斯科，你的政治嗅觉差的实在让人作呕，要不是银爵阁下和我认为你有实力，你早就被别的竞争者给公关掉了。你现在就别管别的，努力把工作做好就行。” 还是尹先生和银爵阁下好啊。 想到这里，从回忆中脱离的汉克斯长叹一声。 “汉克斯先生，计划第一部分成功了。” 坐在长椅上的探员奥加尔搓着手，看着推门进入旅馆的阿廖沙，沉声对汉克斯说道： “今天她购买零件的路径上，除了关键摄像头之外全部出现故障。旅馆的摄像头我也做了调整，就算警方查到了摄像头，也找不到我们的踪影。” “好。” 汉克斯点点头，他将魔法地图的一块放大，随后对奥尔加嘱咐道：“两分钟后会有一支巡逻队从你那边经过，在他们离开后的十分钟内动手，我可以为你掩盖所有痕迹。” “了解。” 奥尔加将一旁的面包泡在咖啡里，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泡软的面包。果不其然，一支装备精良的巡逻队在两分钟后从奥尔加身旁经过，他们对这个喝面包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关注，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附近。 在巡逻队离开了这片区域后，奥尔加喝下最后一口咖啡，随后一个精准的抛物线将杯子扔到垃圾桶外。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随后慢悠悠地向着旅馆走去。 作为璀璨级别的“城市猎人”，奥尔加就是这片钢铁森林中天生的猎手。他能轻易操控大部分的魔能设备，也能通过“魔能同构”来伪装自己，一定程度上的在摄像头下隐身。同时他也能操控一种名为鹰隼的生物，通过这种顶级天空鸟类的视野与感知，来确定自己猎物的情况。 此时，奥尔加清楚的感应到，整个旅馆里除了自己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个职业者。 出于精英探员的考虑，奥尔加并没有直接上楼然后掳走目标人物。他先是在旅馆门口隐蔽地释放了一种无形的拌雷，然后在和老板娘交谈的时候在前台处放上警示符文，一旦有强力的职业者进入，就会对他进行预警。 就在奥尔加开好了一个房间，准备上楼的时候，他放在裤兜里的警报器突然对他表示预警。而预警器的预警是靠温度来分等级的，敌人威胁度越高，温度越高。 奥尔加一脸麻木的看着老板娘，感受着似乎被点燃的屁股，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恶魔入侵了？ “老板娘，找个人。” 这时，恶魔的话语响起。奥尔加在听到那个记录在档案里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他在心底苦笑一声。 这还不如是恶魔呢。 来者，正是周离。 一副从蒂雅车上顺来的炫酷墨镜，一身长且帅但毫无卵用的黑色风衣。上身穿着不便行动的白色衬衣，下身则是标准的西服长裤。周离手提几十斤的秘银手杖，大摇大摆地走进旅馆，直接对老板娘问道：“三零一的住客在吗？” “啊。” 由于周离的登场有些夺人眼球，老板娘一时间忘了自己刚刚还有一个顾客没有给他钥匙。她看向周离，面露难色，“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是正规旅店，不可以提供其他住客信息的。” “例行公事。” 周离也不多废话，直接把勇者专属放在老板娘面前，和善地说道：“放心，我是勇者，勇者能骗你吗？” 塔里克不像英南，对代表十二刻的勇者无感。在塔里克，勇者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可望而不可及。当老板娘确认了面前的英俊少年是周离的时候，她顿时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之后周离便顺理成章地得到了阿廖沙的消息，随后在老板娘本人的引导下向着三零一前进。 我呢？ 虽然说，周离的出现就预示着自己的任务已经可以结束了。但奥尔加还是有些不爽，明明自己也交了钱，为什么这老板娘对自己爱理不理，却对周离谄媚至极？ 他不就比我穿的好了点，长得帅了点，钱财多了点，身份高了点吗？ 心里郁闷的奥尔加并没有冲动做事，他知道，勇者的出现就代表着自己的任务已经可以结案了，目标人物阿廖沙自己是肯定没法绑走了。他看着不远处的楼梯，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旅馆。 算了，这也不能怪我，任务失败算不到我头上，就当出来休个假了。 想到这里，奥尔加的心情才放松不少。他推开旅馆大门，呼吸着新鲜空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任务失败，勇者出现了。” 在打开耳麦的通讯跟汉克斯汇报了一句后，奥尔加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走下了旅馆门前的台阶。 “今天的街道真是安静啊。” 看着面前宽敞且空无一人的街道，奥尔加不禁发出了感慨。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晶诡袭击案件，最近的街道上人流变得少了很多。就像这条街道一样。 等等。 站在旅店大门前，奥尔加愣了一下。 不对啊。 奥尔加意识到了问题，他看了看这条街道，确认了这条街道是莫斯克南部的一条主干道后，名为疑惑的情绪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条街道，怎么可能没有人啊？ 哗！！！刺！！！！！ 突然，奥尔加心生警觉，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只见他身后的旅馆的三楼 玻璃突然碎裂，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带着灾厄的力量一脚直接踹在了奥尔加的腰间。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奥尔加直挺挺地贴地飞行了好几十米。此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感受着地面的冰冷，奥尔加迅速地想出了应对之策。 跑，快跑，绝对不能回头。 奥尔加的大脑已经被跑这个字给占据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落在周离手中。作为商业教会的精英探员，他的脑子里有无数商业教会的机密，一旦这些东西落在勇者的手里，作为十二刻的商业教会… 也没啥事啊？ 突然，奥尔加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 周离，是勇者。十二刻，是勇者的后盾。 现在周离虽然可能和十二刻有点矛盾，但根本上他们都是服务神明的。所以，十二刻和周离只有一定的利益冲突，但原则上这俩还是一个的。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跑？ 我商业教会的住个旅馆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住旅馆的？ 捂着左脸上的大脚印，反应过来的奥尔加面对开始蓄力雷欧飞踢的周离，高声喊道：“脚下留人！” 捂着自己右脸的拳印，奥尔加一脸幽怨的看着周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您这为什么还要打窝？” “我至少脚下留你了。” 周离蹲下身，拍了拍奥尔加的脸后对他问道：“哪个道上的？不长眼的敢图谋我的人？” “我认栽。” 想明白利害关系的奥尔加低下头，对周离说道：“我是商业教会的探员，我叫奥斯琴拓·南拉斯·莫尔·印莫·斯特里克达拉加。” “等等，你说啥？” 周离一脸问号的抓起奥尔加的头，“你刚才在跟谁加密通话？” 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的奥尔加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对周离说道：“刚才我说的就是我的名字。实在不行，您叫我奥尔加也行，这是我的行动代号。” 在说出自己这个平常不过的代号后，奥尔加亲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突然十分精彩。片刻后，周离毕恭毕敬地松开手，郑重地对奥尔加问道： “你能给我整个希望之花吗？” 第一百零六章 奥尔加 在这个世界，希望之花还没有一些生草的含义，也并非是歌曲。这只是两个美好的词语希望与花的结合，仅此而已，没有任何特殊。 但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特殊，这句话在奥尔加耳里就变得极其特殊。 究其原因，就是现在他所在的这种环境，不应该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祥和安宁的词语。毕竟现在奥尔加是被周离踩着后背，这时候周离说的应该是什么“交出情报”或者“屈服于我”这种暴力或压迫的话语。 可你这希望之花是什么玩意儿？ 奥尔加并不知道，周离在经历过太多之后脑回路俨然已经异化成了不可直视的存在。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烂梗超人，超人的时候就喜欢玩一些本地土著听不懂的烂梗，这样有助于他的心情愉悦。所以看着一脸懵逼的奥尔加，周离带着随和的笑容，对他说道： “就是你能背后中上三十枪然后倒地不起的同时用着伟大而崇高的语气激励我吗？” “要不您现在弄死我吧。” 奥尔加绝望地呼喊道，他感觉周离压根没准备给他活路，什么背后中三十枪倒地不起，这不就是单纯的宣判我的死刑吗？ “你们这帮异世界土著总是不懂我这外地臭要饭的幽默。” 面对烂梗无人识的唏嘘场面，周离感慨了一声。随后他蹲下身，一拳把奥尔加镶嵌在石砖地板里，这一拳虽然不伤及要害，力度也适中，但总归是要造成伤害的。奥尔加感觉自己浑身一滞，随后就两眼一黑。 恍惚之中，他感觉周离似乎在把他的手往前拖，并且把他的食指掰了出来，似乎在地面上划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的意识回归到了肉体，这才看出来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此时的奥尔加，面朝黄土背朝天，红色的毛衣惨烈如血（被殴打出的血），他的左手食指划出一道血痕，象征着他对未来的希望。远方看去，火红色的奥尔加就像是一朵希望之花一样，让人不由得感慨道。 勇者还真是个纯种初生啊。 奥尔加的职业是城市猎人，这也导致他平常都是像猎人一样讲究简洁和冷酷，他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就是射箭和静坐。而现在，他被周离摆出了一个如此屈辱的姿势，并且还是在一条宽敞的马路上，这让他感到浑身都在发烫，尤其是脸。 当然，正是因为他不属于暗影刺客，所以暗影刺客的职业法则对他无效。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就算周离现在把他龟甲缚并且展览在莫斯克第一大街上，除了会犯影响市容罪之外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奥尔加也没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嘴硬话，只是默默地等待周离的动作。 “璀璨级啊。” 周离掂量着从奥尔加身上搜出来的便携秘银二合一弓弩，饶有兴致地对奥尔加问道：“你堂堂璀璨及猎人，就这么被我摁倒一点都不反抗？” 听到这话，奥尔加差点笑出声，当然，是苦涩与卑微的笑。他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手持重机枪的守护者之盾和潜藏在阴影中，却毫不掩饰强大的虚空之力的灵海，用绝望的表情回答了这个问题。 “啧。” 周离失望地啧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你叫这个名字我就让他们埋伏好了，万一能复刻呢。” 在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但背后毛骨悚然的话语后，周离挥挥手，周围的守护者之盾靠拢了过来，用针对职业者的装置将奥尔加封锁起来。 “商业教会的吧。” 周离上下打量了一遍刚从希望之花脱离的奥尔加，神态平静，话语却有一种难以质疑的力量，“跟我说说绑架这个女孩能得到什么，我就考虑…” “我的命可不值这条情报的价格。” 苦涩而又无奈的笑着，奥尔加坦诚地对周离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探员，在商业教会里只是一个打手，只被允许知道任务的目标。我的命，值不了这么多钱。” “你在想什么？” 听到这话，周离用着奇怪的眼神，语气有些诧异，“你不会以为我是要用你去跟商业教会做交易套情报吧。” “不是吗？” 奥尔加愣了，这不是标准流程吗？ “你勾八谁啊。” 周离眼神更奇怪了，就差把“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写在脸上了。他皱着眉，不解地说道：“我当然只想砍下你的狗头冲上商业教会办公楼揪着银爵衣领讹他一笔，你搁着自作多情什么呢？” 卧槽，这么直接吗？ 看着一脸惊愕，完全不知所措的奥尔加，周离挥了挥手，对控制他的守护者之盾士兵说道：“把他扔车里，我们去一趟商业教会。” 等等等等等 “不是，等一下，你就这么进商业教会？！” 此时，奥尔加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这他妈是个啥情况”的懵逼状态。这就像一般人做饭的步骤是淘米，放锅里，烧火，加热，最后吃饭一样。到了周离这里，他直接抓起一把米塞进嘴里，打破了奥尔加的认知。 你的谈判呢？你的尔虞我诈呢？你的交换呢？ “大哥，我就说说的，你别当真啊！” 很明显，在十二刻的内网里对周离的描写足以支撑起恐虐勇者的称号。奥尔加顿时感到了害怕，毕竟如果换一个人，他可能以为是开玩笑。但现在是周离在说这句话，他除了信任就是信任。 比对银爵更加信任。 “哦?” 周离挑了下眉，情绪毫无波澜，“什么意思？你是想被我剁成细细的臊子还是不带肥肉的五花？我这刀工还算可以，你可以试试。” “不是不是，我的狗头挺值钱，不对，我挺值钱的。” 作为精英探员，奥尔加理应面对强权毫不畏惧，面对折磨一声不吭英勇就义。但问题就是，商业教会这个b地方他就培养不出这种人。别看十二刻里就数商业教会的间谍平均职业等级是数一数二的高，但他们的忠诚度也是数一数二的乐子人。 毕竟用“金钱”“负债”和“利益”来绑定的人，也会因为同样的东西而背叛，无非是筹码的大小而已。 与伊兹不同，奥尔加并不是商业教会从小培养的一批种子选手。他是在十年前因为高薪高福利加入的商业教会，并且依靠极其适合城市作战的职业和高等级逐渐稳坐前十交椅。但因为他一向是拿多少钱出多少力，所以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亏待商业教会。 那么，现在就是亏待商业教会的时候了！ “我能给你提供商业教会的情报。” 看着一脸不屑，仿佛下一秒就准备一刀把自己剁成三十斤软骨三十斤臊子三十斤瘦肉的周离，奥尔加在短暂的坚挺后迅速从心，选择了屈服。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看到了汉克斯提前在附近埋伏好的接应人员被一群蒙面男子扔到了自己的面前，彻底断绝了“商业教会来救他”的这一选项。 “你是璀璨级别的职业者，你的命的价值你自己知道。” 周离看了看奥尔加，冷笑一声，用着残酷的口吻对他说道：“你一会要是无法提供与你的命相同价值的情报，那么你就会得到在莫斯克第一大街上身体赤裸的被人用鱼竿吊在半空中巡回的绝妙体验。” 我屮艸芔！这人是认真的。 俗话说的好，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透过周离炯炯有神的黑瞳，奥尔加清楚的看到了一颗肮脏且污秽的心灵，他知道，周离绝对不是开玩笑，甚至他还含糊了一点。毕竟他可没说被吊在半空中是哪面朝下这一重要情报。 “我说，我一定老实交代。” 与那位哪怕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却依然用生命给予后辈希望的可歌可泣的真团长不同，这个世界的奥尔加是一个被商业教会耳濡目染了好久的情报商人，他迅速选择了保全自己，虽然不至于阿谀奉承，但脸上的顺从还是少不了的。 面对这种情况，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一旁看傻了的阿廖沙，对她问道：“你看到了，现在商业教会对你图谋不轨，考不考虑先在我们那里安定下来？” “啊，打扰您了。” 阿廖沙多少也有点塔里克血统，行事风格一向雷厉风行。回过神来的她点了点头，随后感激地对周离说道：“还有，非常感谢您的救助。” “这倒不用太感谢我，毕竟我也是对你有所图谋的。” 某种意义上，周离比阿廖沙更了解她，毕竟上辈子这俩人是在尸山血海中一起战斗过的，所以周离早就摸清了这个少女的性格。他摊开手，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现在研究的，我也想要。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我跟银爵还算是一路人。” “那如果我说我想继续在旅馆住的话，您会怎么说呢？” 阿廖沙含笑看着周离，明知故问道：“您会掳走我吗？” “爱住就住，哥们还不至于对自己人玩阴的。” 看着把坦诚写在了脸上的周离，阿廖沙笑了。她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对周离说道：“所以说，您和银爵根本不是一路人。” 是的，我确实不跟银爵一路人。如果你真的要留在这个旅馆的话，我会用比银爵更下流更无耻的手段让你乖乖就范，而且你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大概率这个黑锅就会被银爵背上。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后，周离也不多说，便带着阿廖沙开着车向着酒店的方向开去。当然，这里的善后工作会有专业人士负责的。反正不是政府就是商业教会，一个不想把事闹大，一个不想闹事，总会有给周离擦屁股的。 “您是怎么知道我会被袭击的呢？” 车上，阿廖沙坐在后排，好奇地对周离问道：“我最近没有和您聊过天啊。” “你的好姐妹艾因跟我说的。” 周离一边开着车，一边把当时和艾因说的话跟阿廖沙复述了一遍。在听完周离的分析后，阿廖沙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感慨道：“不愧是勇者大人，你的分析真的天衣无缝。” “不，算不上。” 周离摇了摇头，手上扶着方向盘，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的分析其实有很多漏洞，有很多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只能自圆其说，没有办法做到环环相扣。” “那您为什么还要…” 有些犹豫，阿廖沙感到更多的是惶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值得周离大费周章地来救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姑娘，没有什么特殊的。 “疑罪从无是法律，我这里一般都是疑罪从有。” 指了指一旁并行的押送着奥尔加的车辆，周离头也不回地说道：“就像他一样，我其实压根没分析他到底效忠那个势力。只是因为最近我跟银爵不对付，所以我就这么一说，不是他也会露出破绽，是那正好，直接给他诈出来了。这就像刚才，那怕我找到你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我也没有任何损失，就当饭后消食了。” 阿廖沙点了点头，明白了周离的意思。看起来，这是周离粗糙的表现。但实际上细细去想，这就是周离的另一种谨慎。他永远都会以最恶劣的心态来揣摩他人，这也会让他做出看似过激的举动。但对于勇者而言，过激永远都算不上什么，而且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过了一会，车辆缓缓停下。金碧辉煌的酒店出现在了乡下土姑娘的眼前。哪怕已经见识过了一次，但阿廖沙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周离是真的有钱。而且，有钱也真是好。 “走吧。” 周离瞥了一眼一旁五花大绑的奥尔加，随后对阿廖沙说道：“艾因那里正好还有空房间，你这几天就在她那住吧。” “麻烦了。” 阿廖沙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丝毫不作伪。或许也正是因为她天生的真诚，让艾因这个早就被商场这个大染缸染色的少女心生好感，和她成为了挚友。 当然，艾维不算，在艾因心里他是连洗衣机都用不明白的蠢比。 第一百零七章 不要在魔法世界讲物理 “如果你在用洗衣机的时候把加热按钮和除湿按钮一起摁下去，我就会立刻把你拉去塔里克第三人民医院。” 艾因抱着胸，俯视着蹲在洗衣机前抱着已经被高温烧坏的衣的艾维，一脸冷漠地说道：“洗衣机一共六个按钮，启动、关机、加热、除湿、干洗还有清洁，为什么你用了三次，能给我排列组合出三种不同的洗衣机崩坏方法？你是天才吗？” “或许吧。” 艾维长叹一声，他站起身，踢了下这台魔能洗衣机，一脸不忿地说道：“咱为啥非要自己洗衣服啊，这种事情酒店也能做的，洗衣房还需要我们创造财富流通呢。” “你知道洗衣房一天要洗多少件衣服吗？他们的工具有多脏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还有，你是不是不知道到现在为止你的那些衣服都是谁洗的？” 面对语速宛如专注轻机枪一样加快的艾因，艾维顿时一脸吃了苦瓜的苦相。他顿时举起手，连连后退，求饶道：“错了，错了，真错了，我下次自己洗，自己洗。” “你有时间吗？” 艾因伸出手，微微用力地在艾维脑门上弹了一下，姣好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但却多了一丝无奈，“你堂堂艾尔商会的会长，一天到晚就把时间浪费在洗衣服上了？我是让你尽量学一学这些，万一像今天一样我临时不在，你别连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没有。” “其实我可以现买的。” 艾维嘟囔了一句，随后在艾因的怒视下败下阵来，连声说道：“我会学习的！” “唉。” 艾因有些难以言喻地叹了口气，她其实也不是在怪艾维，主要是他三天弄坏两台洗衣机的战绩实在太过离谱，这让半个私人助理半个妹妹的她有些心累。最近她总和林紫去一些展会和商会组织进行交流，所以总是把艾维一个人放在“家”里。由于之前她照顾的艾维照顾的实在太好了，所以艾维的自我生存能力… 也就比周离强点。 “放屁！” 面对艾维的祸水东引，周离一边接过艾露玛给他调制好的青葡蜂蜜水和带着少女清香的手帕，一脸不屑地说道：“我堂堂勇者岂是你这钟软饭硬吃的飞舞？” 艾维不屑冷笑一声，他看了看周离手中的杯子，又看了看周离身上穿的熨得板正的衣服，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周离见状，冷哼一声，不言语，只是凑到了笑盈盈地看着二人斗嘴的艾露玛身旁，靠在少女温软的肩侧，扬了扬下巴，十分嚣张。 哦牛批。 见状，艾维顿时萎了下来，选择了销声匿迹。毕竟人家属于小两口的夫妻生活，自己这算啥？废物哥哥和他的全能妹妹？丢人不啊。 咚咚咚。 这时，不远处响起敲门声。知道是谁敲门的艾因站起身，走到房门旁将其推开。果不其然，走廊里，金发少女擦着湿润的头发，姣好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羞涩，但更多的则是坦然。 “阿廖沙，进来吧。” 看到眼前的少女，艾因的脸色顿时柔和了起来，将阿廖沙迎进了房间里。 这个身体流淌着二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九的塔里克血脉的少女，一向都很爽朗大方。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在那个对外什么都没有，对内三十多万只羊的乡镇成为镇长的一个理由。在进入房间后，她大大方方地再次跟众人介绍了一下自己，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为什么要住进来。 “大家伙还有什么疑问吗？” 周离靠在沙发上，一旁的艾露玛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的神色注视着面前的金发少女。在听到她被人跟踪后，艾露玛那双清澈的双眸中流露出怜惜。而阿廖沙也注意到了艾露玛，毕竟在这里… 艾露玛还是最好看的。 “大家伙要是没有什么疑问的话，阿廖沙就要在艾因她那个房间住一段时间了。” 自动忽略了艾维后，周离看了看众人，随后对艾因问道：“艾因和卡娅，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可以。” 看向阿廖沙，艾因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柔和笑意，“阿廖沙是个很好的姑娘，正好她也能陪陪我。” “哎嘿嘿，谢谢艾因姐姐。” 阿廖沙比艾因小了大概一岁，但因为艾因的性格十分成熟，这就让二人相处时不自觉的分成了姐妹。心思单纯，热情大方的阿廖沙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姐姐，毕竟二人都是金发美少女，这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我同意。” 卡娅举了举手，可爱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许欢喜，毕竟她的实际年龄不大，还是很喜欢热闹的。而阿廖沙看起来也很像艾因姐姐，所以她是很赞同的。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这时，一直似乎思考着什么的艾维抬起头，很是认真地对周离问道：“老周，你有没有感觉咱们这边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你就不在意周离在询问意见的时候丝毫没有提起你吗？” 一旁吃着薯片看戏的阿紫忍不住地吐槽了一句。 而艾维也坦诚，两手一摊，毫不掩饰自己的放荡不羁，“你觉得我的意见有用吗？” “你的自知之明有些时候让我十分欣赏。” 在赞扬了艾维一句后，周离开始思考起了艾维的问题。半晌，他看向艾维，郑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有些多了。” 这时，众人也才反应过来，勇者身边的男女比例确实已经严重失调。目前为止，周离的班底为：林紫、灵海、唐吉诃德、梅芙（定居马格南的女公爵家里，依旧属于周离麾下，而且保持联络）、艾因、艾维、艾蕾（打理一些艾尔商会事务）、卡娅、林灵、托蕾亚再加上阿廖沙。同时还有跟勇者团队关系匪浅的现任木奇国高官：丽娅·可。 当然，作为周离的灵魂羁绊级别的艾露玛也肯定算在其中，那么，周离的身旁男女比就达到了惊人的五比一。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身边的女性有一个算一个都算是风姿不同的绝美存在。这要是放在那些文学作品里，周离光是情感方面就能水上五十多万字不带重样的。就是现在，也有很多人八卦周离身边这么多美少女，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答，还真没有。 是的，周离就是这么纯洁。他上辈子打败魔王，痛哭流涕地痛斥隔壁勇者已经艹了几个公主王妃，话语里都是嫉妒和羡慕，感觉他巴不得化身暗裔色魔一样。 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呃呃过。 笑话，上辈子前半生打怪升级，然后被怪摁在地上打，最后在荒郊野岭刨坑找怪，他压根就没那个精力和能力去搞这些东西。所以他就是单纯的嘴上说说，实际上，这个逼是比任何人都纯爱的纯爱党。 所以，他当年与阿紫和灵海达成合作是为了让刚刚建立的哥布林农家乐有充足的资金来源，可以站稳脚跟。艾因艾蕾当年还算是周离的竞争对手，是后来艾维自愿加入的。梅芙是投靠，托蕾亚是她便宜爹强行塞进来，也不是周离主动找的。卡娅、林灵和丽娅·可属于额外惊喜，连带奖励。 唐吉诃德就纯属是上辈子关系太好能力太强，这辈子不找属于抽卡不抽限定池。 “确实多，但没啥关系。” 周离摊开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说实在的，这里所有人都有一技之长。艾因和阿紫还有林灵的商业天赋、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战斗能力、灵海和卡娅的虚空能力、你妹妹和梅芙的情报收集，阿廖沙的后勤管理和统筹学也是名列前茅，这不是很好吗？” “啊？” 艾维点点头，很是信服，然后问出灵魂问题，“我呢？” “……” 沉默，良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看着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的艾维，周离出言安慰道： “没关系，你五子棋下的比我好。” “你还不如说我吃饭吃的多。” 艾维顿时欲哭无泪，但其实也怪，虽然艾维看起来哪个方面都不出众，但他就是能力很强。他的人际交往和社交能力几乎是满值，这样跟他那个商业分析像个怪物，但性格冷冰冰的妹妹还算是互补上了。 “对了，阿廖沙，你的小帮手研究的怎么样了？” 这时，周离想起了正事。他看向听八卦听的入神的阿廖沙，对她问道：“有什么进展了吗？” “唉，啊，有。” 在从突然被叫到的惊慌中头里后，阿廖沙面对这个专业问题，思索片刻后对周离说道：“我的爷爷当年设计这把手枪时，其实添加了很多隐藏式的符文与结构。这些符文与结构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实际上一旦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排列组合，就能催生出很多种不同的效果。” 恰好，就在阿廖沙说起小帮手的时候，托蕾亚、唐吉诃德和蒂雅也回来了。方才她们俩和艾露玛扶着托蕾亚去蒂雅的房子里使用了一次清醒法阵，让托蕾亚醒醒酒。而法阵使用需要一段时间，艾露玛就自己先回来了，唐吉诃德和蒂雅就等着托蕾亚醒酒。 “哟，回来了？” 打了个招呼后，周离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对有些恍惚的托蕾亚和其他二人说道：“来听听武器大师的讲解。” “我不是什么武器大师啦，我就是复刻一下我的爷爷。” 阿廖沙嘿嘿的笑了笑，随后她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图纸，在说到专业问题上时，她的神色便十分郑重，与方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现在研究出了大概三个方向。第一个是将小帮手的枪膛和枪口位置进行魔法构造的改良，这样可以进行快速的连续击发。这样发射出去的子弹虽然威力只有之前的四分之三，但射速提高了大约两倍左右。而且这样击发出去的子弹对水晶这种坚硬物质具有粉碎性，很适合攻击晶诡。” “第二个方向，就是将小帮手的膛线进行改良。将膛线改良后，小帮手将会射出螺旋子弹。这样的子弹对肉体伤害巨大，而且会产生不可愈合的伤口。这种子弹一旦击中地方的要害，比如头颅，几乎是百分百一击必杀。” 指着图纸上的纹路，阿廖沙自豪地介绍道：“这个是我爷爷也没有发现的，所以我给这个符文起名叫做穿颅器。” “厉害啊。” 周离有些惊讶的赞赏道，上辈子自己这位后勤长官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展露出对武器的认识，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神采飞扬的介绍她的制造物。 “其实我也只是跟着我爷爷的思路，只不过找到了一些不同而已。” 阿廖沙谦虚了一句，随后介绍起了最后的一个改装方向。 “这个改装方向，是我在我爷爷遗留的改装模式基础上改良的。这个依靠现代符文工业的进步，才能够有实现的可能。” 在介绍到最后一个改装方向时，阿廖沙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的神情。她将最后一个设计图放在众人面前，上面的图纸上，一个类似于钟表的改装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个能力，我管它叫做偷时间的子弹。” “偷时间的子弹？”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众人都十分感兴趣。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任何能逆转时间的法阵或能力，所以这个“偷时间的子弹”充满了神秘感。 “其实这个跟时间的关系也不算太大。” 阿廖沙摇摇头，示意众人不要太过去想，随后她看着上面的法阵，对众人解释道： “小帮手这把手枪是一把魔能手枪，但同时它也需要使用者灌注进自己的职业能力，才能进行高强度的射击。” “但是，我的爷爷曾经设想过一个符文。这符文可以将子弹射出去一瞬间爆发出的后坐力收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二次击发。这样的高强度射击会在短时间内于枪口位置产生不稳定的魔能磁场，只要能将这个磁场约束起来。就可以在一瞬间，不用任何代价射出六发魔能子弹。” “而这产生的效果，不下于一个神赐级别的职业者用尽全力的一击，甚至…” “超越神赐。” 第一百零八章 神赐的含金量~ 可灭神赐。 一句有些中二的话语，却宛如惊雷一般砸在了众人的耳中。他们呆滞地看着面前那张镌刻着无数神秘而又繁琐的符文的设计图，一时间大脑思绪万千。 在这个世界上，职业者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当他们获得了职业能力后，哪怕是最低级的黄铜，他们的各方面能力都会大幅度超越那些普通人中的精英。可以说，任何一个职业者对于国家乃至社会而言都是宝贵的财富。虽然在现代职业者已经相比过去普及很多，但是，他们依旧是强大的代言词。 但是，他们也仅仅只是强大，而非不可战胜。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只是人类。 一个黄金级别的战斗职业者，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五十个强壮的普通人。但一个黄金级别的战斗职业者，却无法应对五个配合默契的青铜职业者的攻击。哪怕是作为“职业分界线”的璀璨级别，也很少能同时面对五个白金级别的职业者的同时攻击。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职业者很强大，但并非无敌。这也是为什么，除了一些野蛮部落之外的所有文明国度，他们的君主都不是战斗职业者。因为无论你的职业等级多么强大，一支训练有素的精英军团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你。 这就是为什么在当年人类相互争斗的时候，各国都在研究威力强大的战争武器，而不是倾尽国家之力去培养职业者。战争面前，职业者或许有奇效，或许是战争的基石，但单独的职业者，无论什么等级，也无法主导战争的导向。 除了神赐。 是的，神赐。 只有这个等级的职业者，才能真正意义上做到“无敌”，才能让各国领袖对其毕恭毕敬，不敢对其有半分不敬。因为当一个职业者真正踏入神赐等级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他会拥有其他职业者无法撼动的无暇肉身，拥有宛如江海一般永流不息的能量，同时，拥有神明的恩赐，可以真正意义上拨动“规则”的转盘。 二十四公会，十二刻，四大国度。整个世界的璀璨文明聚集在了这些人的手中，但是，他们之中所诞生出来的神赐，也寥寥无几。除去“剥夺”了死神权柄获得了短暂神赐等级的木奇先生外，整个世界还能够自由活动的，没有被神明完全束缚的，只有七个神赐。 而在这六个神赐之中，暗影刺客工会的会长肯尼只是伪神赐，虽然拥有神赐的身体与力量，但却没有拨动规则转盘的能力。而其他的神赐中，二十四公会有两名，分别是“穷举者”罗曼和“无暇元素”的安东尼。 十二刻之中，成为神赐的也只有“公正教会”的第一教宗“尺度”与轰乱教会的“安息日”。而在四大国度中，只有东方三庭拥有两名神赐。但人们也只是知道有，但具体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这两个神赐到底叫什么，是什么类型的神赐，都无从得知。 人们只知道，当年的东方三庭，也就是东方大陆是和西方大陆是相连的。但在两个神赐出手之后，东方大陆与西方大陆之间便有了宛如天壑的广袤海域。“穷举者”罗曼将整个世界的元素穷举了出来，可以说是魔能的奠基者。公正教会的“尺度”，曾经只是用一句话约束了一个西部小国，让这个国家数千万人永远都不能违背任何诺言。 就算是这些，也只是对神赐的管中窥豹，可以说，职业者是神赐的下级，但神赐并非职业者的上级。神赐，是超越人类，超越职业者的存在。因此，当众人听到这把小帮手可以杀死神赐职业者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震撼与怀疑之中。 一方面，他们震撼与这把武器的无限可能。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怀疑阿廖沙到底所言虚实，有没有夸大成分。 “你了解神赐吗？” 面对这种重磅的消息，只有周离和艾露玛与卡娅保持住了平静。周离是因为他上辈子就是一个神赐，艾露玛则是因为她曾经的前世（黑女皇）是神赐。而卡娅… 她的实际年龄不足两岁，懂个屁的神赐。 “我不了解。” 面对周离的询问，阿廖沙坦诚地说道：“我的一切设计都是建立在我爷爷的研究成果之上。在爷爷曾经留给我的研究里，就有关于神赐级被职业者的分析。” “如果你爷爷认识的是真正的神赐的话，他应该知道神赐的强大不在于躯体，也不在于职业能力。” 周离交叉着手放在下颌，看着面前的阿廖沙，严肃地说道：“规则，才是神赐手中最强大的武器。” “我的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点了点头，阿廖沙对周离说道：“他在报告中写到，神赐这两个字的后面很大可能并非是躯体或力量，而是神明的权柄，也就是控制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区分一个人到底是半神还是神赐，就需要看他是否拥有改变规则的力量。因此，神赐职业者的强大，是他们手中紧握的权柄。” “那你就应该知道，神赐职业者到底有多么难死。” 周离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情报冲昏头脑，而是极其冷静地说道：“任何一个神赐职业都有规则的庇护，他们或许可以被杀死，但无法被消灭。他们可以将自己的灵魂或一块躯体储存在无处不在的规则之中，在死亡后，规则会利用这些东西将神赐复活。这个流程，只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也就是说，大部分的神赐除了自然死亡或进入神庭外，是杀不死的。” “不需要一秒，但并非是无缝衔接。” 阿廖沙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到底有多么惊骇世俗，现在的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恍惚状态，但逻辑却十分清晰，“从死亡到重组，是需要一个短暂的过程，这个过程是无法忽略的。一旦在重组过程中遭到二度重创，他们储存的灵魂和肉体就会瞬间消亡，永远无法复原。” “偷时间的子弹，就是偷取神赐复活的时间，将他们彻底湮灭的意思。” 周离沉默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研究。除了神明之外，周离从未见过神赐被真正意义上的杀死。虽然此时已经有两个神明亲身表演了“神被杀也会死”，但死幽和文学都是在无数个几乎永远无法复刻的苛刻条件中，与另一股强大力量的碰撞才导致的死亡。 所以，无论如何，周离也很难接受人类的造物能杀死神赐。要知道，上辈子他在反攻魔王军的时候，特意没有杀死托蕾亚而是想要活捉她。毕竟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剥夺对方的规则，不让她重组复原。 至于木奇先生杀死死幽之神，那是他卡了个bug。由于死幽之神不屑于发展人间信徒，所以这就导致他的意识并没有收到信仰，和权柄之间的间隙太大。也就是说，没人在意当时的死幽之神，所以他就被木奇先生消灭了意识，只留下像机器一样的空壳权柄。 就算是这样，作为神赐的木奇先生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同时他也得到了一个种族在“灭绝”之中爆发出来的力量，才做出了那个无人知晓的旷世壮举。就算是周离，也无法像木奇先生那样剥夺权柄，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那怕亲眼见过神明之死，也见过自己之死（上辈子）的周离，也无法相信一把人类制造的武器，能真正意义上消灭神赐。 “于情，我是希望你的设计真正能做到消灭，不，伤害到神赐。因为这会给我提供很大的帮助，为以后我的战斗做出极大的贡献。” 沉思片刻后，周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沉，“但是，于理，我还是无法相信人类能够创造出杀死神赐的武器。阿廖沙，并非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说的…” “太过天方夜谭了。” 阿廖沙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我也知道这很疯狂，但是我做过无数次的模拟测试，得到的结果都是能消灭神赐的威力。可现在的材料学根本无法支撑我设计的符文，所以，其实您说的对，这确实是异想天开。” “但是。” 突然，周离话锋一转。他从腰间拿出那把象征着湮灭的武器，放在茶几上，直视少女，坚定地说道：“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我必须有更多的底牌，才能与神明叫板。现在的我，远远不够。 “很感谢您的信任。” 阿廖沙感激的对周离致谢，她都做好了被嘲讽异想天开的准备，甚至都做好了被周离一行人当做是图谋武器的盗贼的准备。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周离会真的相信她。 要知道，她与周离才认识不长时间。 “当然，我也不会立刻就把小帮手完全交给你。” 周离伸出手，摁住小帮手的表面，随后郑重地对阿廖沙说道：“就像你说的，这很疯狂，我们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至少现在，我并不想让你研究偷走时间的子弹。” “您是对的。” 这时，阿廖沙才松了一口气，周离方才的果决差点让她以为周离是很容易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毕竟二人相识才不久，他根本不可能了解自己。但现在，周离展现出了他的谨慎的一面，这才让阿廖沙感到了些许轻松。 “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寻找到能承载这个符文的材料。根据我的测试，现在已知的材料中，哪怕是魔能受耐性最强，同时也是最坚固的金属——灰秘银，也无法承载这道符文。” 说到这里，阿廖沙顿了一下，她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周离，随后对他说道：“其实…勇者阁下，我有一件事没有对您完全说明。” “我想要去西部，除了见一见摩根家族的血脉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在还未开发过的西部寻找能承载这道符文的金属。” “是因为你的太爷爷吗？” 想到自己那个曾经肆虐沙皇帝国西部，一度被称为“死眼恶魔”的太爷爷，阿廖沙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她看向桌子上的小帮手，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我的爷爷记载过，太爷爷曾经见到过塔里克阁下研究过一种金属。那种金属很像灰秘银，但上面的光泽却十分闪耀，和黯淡无光的灰秘银截然不同。塔里克阁下曾很兴奋地和太爷爷说，这是一种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物质，无论是莫能耐受力还是坚固程度都远超灰秘银数倍，极有可能是一个强大存在的遗骸。” “但因为我太爷爷…额…” 阿廖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她看了看听的入迷的众人，有些迟疑地说道：“我的太爷爷文化水平可能不是特别的高，他对那块金属的印象除了塔里克阁下的描述外，就只有砸核桃太用力就会把核桃碾成渣滓，很垃圾，所以就没多说。因此，我只是知道在塔里克西部又这么一种金属，但具体的，我还真不太知道。” 啊，这… 在听到这个经典的“丈育”带来的问题小故事后，众人都感到了有些无语。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经典的推进线索竟然会断在这里。 “行了，至少证明你的符文有实现的可能。” 周离摆摆手，宽慰道：“你太爷爷的丈育不太影响，反正我们迟早要去塔里克西部，少一事不如多一事。” 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之际，周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他收起那把小帮手，转过身，对众人说道：“现在散会。如果有人想和我五子棋决战到天明可以留下，我随时奉陪。” 闻言，众人顿时鸟作兽散，毕竟没有人喜欢跟一个擅长悔棋的臭棋篓子下五子棋。艾因拉着一脸懵逼的阿廖沙前往她的房间，林紫和灵海继续讨论进阶的事情，艾维则领着卡娅去楼下餐馆趁着艾因忙碌偷吃零食，唐吉诃德和托蕾亚拉着蒂雅回到她们的房间，开始交流心得。 至于艾露玛… “我去给你煮点豆子汤~” 面对周离渴求对弈的眼神，艾露玛嘿嘿一笑，蹦蹦跶跶地去了厨房，开始忙碌了起来。 是的，就连艾露玛，都嫌弃周离这个臭棋篓子。 挺失败的。 第一百零九章 艾露玛的膝枕 是夜，众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各忙各的，周离也不例外。他要计划一下去西部时需要做的种种事宜，免得到时候临阵磨枪，手忙脚乱的。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周离的回应后，艾露玛端着两杯加了些许薄荷的青竹酿走了进来。周离见此，也懒得继续弄繁琐而无趣的计划了，他将本子一甩，拍了拍床沿，对艾露玛说道：“一起。” “当然咯。” 带着些许娇俏，少女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将青酿放在周离面前，自己又端了一杯，坐在了蔚蓝色的床单上。这是她给周离买的，是配套的，和她房间里的是一模一样的。 咕嘟咕嘟。 在喝下艾露玛亲手调制的青酿后，周离原本胸口处的躁郁便平复了下来，当然，更多是因为那个眼睛眯成两道可爱月牙，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的少女。 “太累了太累了。” 周离很少对外表露出疲惫或倦怠，唯独在艾露玛面前，他总是这样肆无忌惮的。但艾露玛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周离，这让她心底莫名的升起一点点的窃喜和满足。 “乖哦~累了就放松放松。” 有些时候，艾露玛憨憨的模样可爱无比，但更多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所有人公认的温柔姐姐。她总是这样，带着宛如精灵般的灵动与狡黠，用最简单直白的温柔去包容他人。很显然，周离很吃这一套。或者说，他只吃这一套。 艾露玛看着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疲惫与怠惰的周离，想了想，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咳咳地轻咳两声。 今天的艾露玛穿了一件有飘带的长袖衬衣，很有丝质感，光滑，清雅的浅蓝色。上面画着一些素雅的纹路，宽松显气质。在衬衣的下摆处，是一条白色的绸裙，质感柔软光滑。艾露玛微微侧着头，抿着下唇，带着些许紧张与微不可闻的骄傲，轻声对周离说道: “要休息一下吗？” 周离怔了一下，而艾露玛的眉角含着羞涩，抿着红润的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腿。这时周离才反应过来艾露玛的意思。 看到有些茫然，但又有些期待的周离，艾露玛强压着有些雀跃的心，强装镇静地细声说道：“我洗澡了，很香的。” 此时的周离人整个已经傻掉了，就连当年死幽之神嘎嘣死他面前都没让他如此慌乱。此时的艾露玛坐在床沿，裙摆微微向上移了些许，这就让她线条优美的小腿露出不少，肤如凝脂用在此时正好不过。并拢的双腿交界处挤压出一条细细的线，更显皮肤的娇嫩。 “我又不嫌弃你。” 莫名的，当周离看到了艾露玛染上绯红的娇嫩脸颊，还有少女姿态的那一抹沁人心脾的美好，他原本的慌乱又莫名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欢喜与美好的平静。他也没客气，走到床旁，调整了下姿势，躺在了艾露玛的双腿上。 柔软的触感与少女的体香一瞬间占据了周离的大脑，那是一种温润的触感，同时还有一种经常能在艾露玛身上闻到，但此时格外清雅的幽香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周离感到了一阵从未拥有过的安宁，他合上眼，没有言语。 窗外的月光很浓郁，宛如落叶一般飘在了房间里。艾露玛呼吸平稳，神色平静如常，她伸出手轻轻盖在周离的眼眸上，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头细细的看着他，或许是今日，也或许是无数美好的日常所积累的异样，一直注视的少年，此时却怎么看怎么心生欢喜。 艾露玛很早就察觉到了，周离并不是像他人说的那样只是和神明有些不对付。她虽然看起来有些愚笨，但实际上她的心思却是很敏锐的。她早早就发觉，周离一直对神明抱有深入骨髓的仇恨和恐惧。 一开始，艾露玛在察觉到这一点时有些慌乱。那时他们还刚认识不久，她很担心周离会因为对神明的不敬而受到伤害。在她眼里，周离是自己召唤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必须为他负责。所以那时候，她想要纠正周离，让他像一个正常的勇者一样生活下去。 慢慢的，艾露玛感到有些不对。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看到周离的时候，灵魂的深处总会有莫名的悸动作怪。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天职就是引导勇者。但后来，她开始发现，自己的悸动并不是突如其来的情绪，那是一种漫长的、只有长久的厮守与陪伴才会带来的情感。 可当时，她只认识周离不到一个月。 那时的周离很厉害，他仿佛未卜先知的神灵一样，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他易如反掌地拿下了暮色森林的哥布林部落，让紫纱商会给他投资，解决了无数的难题，仿佛任何的困难和坎坷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这让当时的艾露玛感到很惶恐，她开始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是否真的可以陪伴在那个宛如神明的少年身旁。 直到那一天，他击碎了神乃不可战胜的规则，让生命女神对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当时的艾露玛很震惊，她从未想过一个勇者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当时的她甚至都准备好了向神明请罪，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然而就在她惶恐的想要找到神明时，她看到了周离无力垂倒的一瞬间，看向她的眼睛。 或许，艾露玛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眼神。那个仿佛跨越了时间、空间乃至一切，带着喜悦与期许，还有深邃情愫的眼神。那个瞬间，艾露玛便明白了，她已经离不开周离了。她说过要对他负责，她不能让这个将期许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难过，所以，在神明与勇者之间，她选择了周离。 艾露玛一直都能“闻”到别人身上的情感，说谎、悲伤、痛苦、喜悦她统统都能知晓。但在最开始的日子里，每当周离看向她时，她都闻不出周离身上的情绪，这让她感到十分迷茫。 艾露玛一度认为那是周离嫌弃她笨，嫌弃她无法帮助自己，所以对她爱答不理，甚至连情感都没有分毫。然而当他与艾露玛躺在露台上，一起看着那片美丽灿烂的夕阳时，她闻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爱。 纯真的，没有任何杂念，宛如宝石一般璀璨明亮的爱。这时艾露玛才明白，原来爱是没有味道的，这个神秘且充满主观色彩的词语，就是两个人的全部，它不需要有气味，甚至都不需要有颜色，因为对方，就是一切的爱。就像周离对她，根本不需要大声的倾诉与表达，只需要看着她，就足够了。 在那之后，艾露玛开始选择与周离并肩而行。她不再感到自卑，也不会再去不自信。因为她拥有周离，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宝物，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些骄傲。 无论是周离或是艾露玛，都没有察觉到。当艾露玛拥有骄傲之后，这个连世界都在宠爱的少女才真正意义上的绽放了她的光彩。而正是因为这样，周离才拥有了最坚定的锚，还有让他可以找到与恐怖存在对抗的意义。 这不是谁追寻谁的故事，这是两个灵魂相依的人共同绽放出璀璨光芒的故事。 “睡吧。” 艾露玛的指肚很柔软，也带着微微的冰凉。她低着头，蓝色的长发拢在耳后，纤细洁白的手腕上，刻着周离与艾露玛名字的手串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的手指划过那串承载着二人记忆的符文，嘴角微勾，遮住了月光的美。 “我会一直在的。” 很久很久，周离的梦中不再有神明的怒吼与残酷的战争。他只是躺在了一片薰衣草的花海之中，身旁让他幸福安心的少女握着他的手，陪伴他度过这漫漫长夜。 ************************** 次日。 咚咚咚 推门而入，林紫惊讶的看着熟睡在洁白玉润的双腿上的周离。艾露玛将手指点在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她和周离保持了一整晚这一个姿势，因为黑雾的存在，艾露玛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而周离也第一次得到如此美好的睡眠，这也让他少见的没有早起，而是迷迷糊糊地继续睡着。林紫一进门就看到这幅画面，这让原本想催促周离吃饭的她不再言语，只是笑了笑，摄手摄脚地离开了房间。 “好了，大家吃饭吧。” 这一大架子的早饭并不繁琐，所以哪怕艾露玛不在，有灵海打下手的林灵也轻而易举地承包了早饭。她解下围裙放在一旁，好奇地看向林紫，对她问道: “怎么了？周离先生不准备早饭了吗？” “他现在正在艾露玛姐姐的腿上睡的正香呢。” “唉？”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正在和蒂雅与托蕾亚讨论战术的唐吉诃德、与阿廖沙相谈正欢的艾因、跟卡娅逗乐的艾维、还有厨房里的林灵和灵海都整齐划一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默契地浮现出八卦的神色。 虽然说，周离平日里和艾露玛就像老夫老妻一样，那种默契程度和腻歪程度简直就是灵魂伴侣。但截止到目前，这俩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对。因此哪怕平日里众人对他俩的互动毫不在意，但当听到这个八卦时，众人的八卦之火顿时被点燃了起来。 现在除了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的托蕾亚、编外人员的蒂雅，和不明所以的卡娅外，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集中在了林紫身上，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面对众人的注视，嘿咻一声，林紫跳上了椅子。她拿起面包，一边涂着果酱，一边嘿嘿地笑着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刚才我推开门想要叫咱们的勇者大人吃饭，一开门，就看到艾露玛姐姐那个温柔的模样唉~我的心都快化了。” “周离就枕在艾露玛姐姐的腿上，我跟你们说，周离不犯贱不阴人的时候还挺好看的。你们不知道，当时周离神情那个安静祥和，平静的不可思议，吓人都。” 带着三分夸大七分事实，林紫兴高采烈地对众人讲述了方才的那一幕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你们说这俩人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时，一向喜欢八卦的艾维感慨地说道：“这俩人真算得上是天造之合了，除了艾露玛谁能承受得住周离啊？” “而且现在好像也就周离配得上艾露玛姐姐了。” 林紫将面包放下，掰起手指开始算了起来：“你们看，艾露玛姐姐本身长得就比神仙还漂亮，人温柔又体贴，厨艺高超，还很持家。还有黑皇帝的能力，战斗力也很高。我感觉啊，除了周离之外，好像还真找不到配得上艾露玛姐姐的人了。” “确实。” 艾维点点头，赞同道：“要不是周离一天到晚阴险狡诈挑拨离间坑蒙拐骗堪称人间之屑，他其实还真挺不错的。” “那要是这样的话周离就失去了他的特色。” 一旁的托蕾亚此时开口，冷静地指出：“其实勇者阁下也不是太过阴险狡诈，还可以了。” “噢哟，托蕾亚啥时候还维护上老周了。” 看着平日里对这些事漠不关心，而今日反常地参合进来的托蕾亚，艾因一个挑眉，好奇地问道：“你平常不是不关心这个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帮老周说话了。” 艾维一摆手，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托蕾亚，你就是平常被老周压榨惯了，一点实话都不肯说了，我跟你讲，我上次去马格南参加晚宴，那群贵族说的可老难听了，都快把周离形容成每天吃俩恶魔玩的暴君了，阴险狡诈啥的都算轻的…” 直到现在，艾维才从他人遗憾的表情察觉到了不对。他呆滞地转过头，果不其然，周离就站在他的身后，笑的和善。 真的很和善。 第一百一十章 我揪你丸子！ 第二天，附近的早市惊喜的发现有一个狗大户承包了好几家早餐店的早餐。这位狗大户性情豪爽，似乎通讯器那边只要响起一个声音他就会买下一大堆东西。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狗大户可能是有啥癖好，明明这么有钱，自己拎东西。 咚咚咚。 “来了。” 起身招呼一声，阿紫蹦蹦跶跶的到了门前，伸出手，拉开房门。而站在房门外的，则是已经被无数手拎兜和打包盒埋没的狗大户。 “哟，卖完啦？” 林紫笑嘻嘻地看着面前一脸麻木的艾维，满是雀跃地问道：“我要的水晶煎包买了吗？还有你妹特地点名的小玉白粥，你要是没买你明天估计还得去。” “我这是背后说坏话被逮住了，心甘情愿去买的。平常我说她坏话一般都是当面直说，别搞得我像是被迫的一样。” 面对心理年龄越来越靠近卡娅的林紫，艾维横着腿努力地走进了房间里，将所有东西整齐地放在了加长餐桌上，随后往沙发里一拍，长舒一口气。 “哎嘿，是吗？” 林紫正准备叫大家伙吃饭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提溜转了一圈，坏笑着问道：“那你平常都是怎么说她的？” “呵。” 艾维看着面前演技拙劣的林紫，冷笑一声，不屑道：“我还能再上你的当？” 说罢，他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并且特意查看了旁边能藏人的地方，随后他坐回了沙发上，翘起腿，不屑地说道：“哼哼，就算这旁边一个人没有艾因在楼底下睡觉我也不会在你面前说她的坏话的，我妹妹可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你休想让我诋毁艾因！” 听到这，林紫顿时泄了气，瘪着嘴掏出通讯器，上面显示的正是已接通艾因的文字。艾维顿时嚣张大笑，余音绕梁直接把众人给叫了起来。 “肉麻。” 艾因推开房门，经过笑嘻嘻的艾维身旁时冷着脸说了一句。但一旁的卡娅看的清清楚楚，艾因在转过身向着餐桌走去时，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而一旁的阿廖沙则不解的挠了挠头，想起了周离曾经说过的词语。 傲娇？ 这算吗？ “行啊，该买的全买了。” 这时，被艾维奸笑闹钟弄醒的周离推开房门，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各种特色小吃，挑了下眉，“哟，还有白虫羹，这玩意可难买。” “难买，但也不好吃。” 看着那一碗白白嫩嫩的虫羹，艾维扯了扯嘴角，笑容十分勉强，“又苦又涩，真不知道塔里克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东西。” “蛋白质多呗。” 已经洗漱完的周离坐在餐桌旁，轻车熟路地将一叠包子和一些面包果酱拿了过来。包子放自己面前，面包果酱放紧挨着的位置。他瞥了一眼白虫羹，摇了摇头后说道： “塔里克这边原先没有光辉科技的时候是产粮大国，但畜牧业一直没发展起来。所以那个年代他们就捕捉这些虫子，里面的蛋白质和脂肪很多，可以攻击给这群高寒地带的狂战士。” 这时，艾露玛推开房门，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坐到了周离身旁，娇嫩的脸颊染着早起的红晕。她有些恍惚地拿起面包涂上果酱，小口小口像仓鼠一样吃了起来。 “艾露玛姐姐，你没睡好吗？” 这时，被林灵拉着洗完手的林紫回到椅子上。她歪着头看向艾露玛，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 艾露玛摇了摇头，蔚蓝色的头发轻打在周离脸上，惹来一阵痒。艾露玛浑身无力地靠在周离身上，表情有些茫然，声音糯糯的，“就是做了个梦，起来后就感觉有些累。” “梦？” 一旁正在吃着包子的周离愣了一下，皱起眉，对艾露玛问道：“什么梦？” “什么梦？” 艾露玛似是梦呓一般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没什么。” 低着头，艾露玛像是在发掘新大陆一样盯着面前的面包，脑袋上都像是冒热气了。一旁的周离感觉她就像松软蛋糕一样，香甜软糯。 “哎嘿嘿。” 见此，林紫双眼眯起，标准的坏笑浮现在了她略显稚嫩的脸颊上。然后，一旁的林灵伸出手在她的头顶锤了一下，开口说道：“好好吃饭，饭桌上不要讲话。” “好好好。” 林紫也没有追问，只是带着吃瓜后快乐的心情开始吃起了早饭。这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上桌开始吃饭。然而艾露玛却一直低着头与那块面包作斗争，脸上的红晕一直都没有散去过。 “对了，明天是不是就要比赛了？” 艾维拿过盐袋子和糖袋子，然后迅速地往白虫羹里倒了大半袋子糖盐混合物。在周离复杂的注视下，艾维先是问了周离一句，随后挖了一勺白虫羹悄悄地塞进了正在给卡娅盛饭的艾因的碗里。 “嗯，明天就是我、托蕾亚和唐吉诃德的比赛了。” 周离点了下头，看着被艾因拧着腰哭丧着脸吃白虫羹的艾维，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下午第一场就是我，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因为邀请函直接晋级。” “吼，嗨刻意遮阳的啊。” 嗓子已经变异的艾维苦涩的笑了笑，挣扎着说道：“窝铭天给力去甲油。” “你能活过明天再说吧。” 周离一脸无所谓地看向艾因，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哥正在往你面包里塞白虫羹，建议击毙。” “老周你不是嗷！！！！！” 其乐融融的早饭环节很快就结束。很快，众人开始各干各的事。艾因和林紫还有灵海去和友商讨论技术问题，林灵则开始跟他的老师继续学习，艾维则和卡娅骑着小单车遥那乱逛。唐吉诃德与托蕾亚则去了蒂雅的军队里，她们要近距离的交流一些军团问题。阿廖沙则去了塔里克的材料研究中心，想要获取“遗体”的相关消息。 那么，现在谁最闲呢？ 答：勇者。 瘫坐在沙发上，右手抱着肚子，左手随意摆放的周离百般无聊的看着天花板，良久，他幽幽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忙，忙点好。” “说什么呢？” 在厨房里和小白忙碌的艾露玛探出头来，略带疑惑地问道：“你今天不出门吗？” “出啥，没啥活了。” 周离像僵尸一样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所有擂台把我拉黑名单里去了，不对，是把李维斯这个为老不尊以大欺小的给拉黑名单里去了。地下黑市那边有人看着，我去也没有意义。西部的计划昨天晚上就弄好了，现在我还真就成空巢老人了。” “唔~” 用手指轻轻抹了下鼻子，不经意间留下一点白色的泡沫在粉嫩的鼻尖。系着小熊围裙，头发成一颗丸子的少女嘟了嘟嘴，想了想后对周离说道：“那来帮我收拾收拾早餐？” “也行。” 听到有事可干之后，周离簇的一下子站起来，随后又一脸颓废地做在沙发上，颓然道：“算了，我懒得动。”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这边也快完事了。” 没看到身后的小白对周离做出的不屑动作，艾露玛对周离莞尔一笑，随后继续开始和小白一起把餐桌上剩下的早餐封存。 “擂台赛啊…” 周离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喃喃自语：“不知道这全球直播的玩意儿李维斯能看到吗。” “估计是看不到。” 将纤细修长的手反复擦拭，艾露玛走到周离身旁，背过身，轻踮着脚张开了双臂。周离也习以为常地伸出手帮艾露玛解下了围裙，还手欠地捏了捏蓝色丸子。 艾露玛也不恼，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周离的手，随后把围裙挂在了一旁。白色的衬衫勾勒着少女美好的线条，而紧身牛仔裤也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型修饰的更加完美。艾露玛坐在周离身旁，拿起书，开始看了起来。 “众神起源？” 百般无聊的周离撇过头，看到了书籍的封面。在略带疑惑的读出上面的文字后，他茫然的对艾露玛问道：“这玩意还教母猪的产后护理吗？” 搞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周离是在嘲讽众神都是猪生的后，艾露玛哭笑不得的合起书，娇嗔道：“别这样说，人家多多少少是个神明，猪什么的有点太侮辱人家了。” “确实。” 周离点了点头，感慨道：“下次不开地图炮了，老轰还有文学都挺好的。” “下次我直接点名骂吧。” 艾露玛已经习惯了周离对神明的攻击性，也就笑了笑便不再言语，继续安静的看着她的书。而周离则没那么老实，他看着艾露玛宛如天鹅般洁白而又光润的脖颈，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 细腻的触感啊… “别闹。” 艾露玛轻声说了一句，但也没动，只是继续看着手中书籍。而周离似乎也找到了快乐，开始伸出手，乐此不疲地点着艾露玛的脖颈和那一团蓝色丸子。 “不要闹啦~” 艾露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合上书，她侧过身，伸出手轻轻将周离的手拿起，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宠溺的声音如蜂蜜一般清甜，“我还要看书的，给你玩玩脸颊好不~” 看着面前像哄小孩一样哄自己的艾露玛，周离一时哑然，但很快他又笑了出来。他顺手捏了捏艾露玛如白玉一般的脸颊，随后靠在艾露玛身旁，不再乱动，只是百般无聊地靠在艾露玛的肩膀上，嗅着少女独有的清香，一起看着同一本书。 艾露玛没有去问周离修不修练，她对于周离的信任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习惯。她相信，周离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是正确的。 如果看起来是错误的，但是周离想做的，那么，这就是正确的。 “明天过来看比赛吧。” 周离似乎习惯了艾露玛的气味一样，呆呆的看着书，轻声说道：“我感觉这次比赛不会那么简单。” “我当然会去。” 知道周离是带着答案询问的，艾露玛也配合他说出了理所应当的答案。她翻开下一页，柔声说道：“不管简不简单，我都会去的。” “你现在可比我强。” 周离脸上露出些许坏笑，调笑道：“你的小白可比我的红掌拨清波厉害多了，到时候真出了事，你可得保护我。” “红掌拨清波？” 艾露玛愣了一下，周离哈哈一笑，自豪道：“我给厄难天灾起的名字，好听不？” “这…” 艾露玛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你的那个力量不是紫色的吗？红掌和清波…在哪里啊？” “当然是对方被打倒红肿的双臂还有铁青的脸啊。” 周离对自己的取名造诣十分骄傲，而这时，黑雾缓缓升起，凝聚成女孩的模样。然后她看着周离，非常拟人化的叹了口气，仿佛对某个接替自己的同事的命运感到遗憾一样。 “嘛意思？你羡慕这个名字？” 撇着嘴，周离不屑地说道：“小白我跟你讲你就是没这个福气，你早点告诉我你有灵智我不就早给你起名字了？现在还让艾露玛给你起了个小白的名字，听着就不霸气。” 小白的身体似乎凝实了些许，但很快有虚幻了起来。艾露玛侧耳听了听，随后笑着对周离说道：“小白说她这辈子最谢谢你的就是你没给她起名字。” “呵，不懂欣赏罢了。” 周离挥了挥手，神气十足道：“你就等着你的后辈如何用霸气的名字打败一个又一个的对手，你却只能在台下咬着手绢一脸羡慕吧。” 在听到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语后，小白震惊了。随后她的身体震了震，“脸”上十分精准的模拟出了“震撼、无法理解和鄙夷”的神情。然后她立刻消失在空气中，似乎羞于与周离呼吸同一片空气一样。 “这小丫头，好生不懂事！” 周离痛斥了一下这个不懂欣赏的黑雾，随后看向艾露玛，笃定地说道：“艾露玛，你评评理，我是不是起的名字比小白要好？是不是？” “唉你怎么不说话?” “你笑什么？！笑什么！” “我揪你丸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霉比 莫斯克年度无差别格斗大赛，作为整个塔里克规模最大，同时也是等级最高的格斗比赛，号称“第一武斗会”的它一直代表着一个勇者至高无上的荣誉。它就像是东方三庭的“春节”，是塔里克人忘记一年的忧愁，将全部的快乐与激情投入进去的声势。也是所有充满武德的武者们共襄盛举的日子。 在塔里克，你可以说自己是一个武者，因为在塔里克人的心中每一个拥有反抗不义之举，心中存有正义的人都是武者。但是，如果你没有在武斗会上取得过冠军，那么你就不能自称为第一或最强武者。因为在这里，只有冠军才配得上最强两字。 历年以来，能够夺得武斗会冠军头衔是所有武者的毕生梦想。因为只有在这里，武者们的“职业等级”所带来的差距才会无限缩小，彼此之间就是用拳头与武技来交流，没有绚丽的魔法或阴险的能力，只有拳拳到肉得到的快感。因此，塔里克的武斗会不仅仅是塔里克自己的比赛，他更是全天下拥有武者梦的人实现梦想的地方。 然而，周离的梦想却破碎了。 绝望，灰色的梦侵蚀了周离的大脑。明明还有六个小时就要比赛，周离却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浑身上下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这咋了？” 想要去厨房拿果汁的阿紫一推门便看到了跟读报僵尸一样的周离顿时吓了一跳，她摄手摄脚地走到沙发旁的艾维身边，好奇地问道：“马格南三世误诊癌症了？” “你的想法最近怎么越来越跟老周靠拢了呢？” 咋听到十分“周化”的话语后，艾维一时有些无语。但蹲在沙发后观察了快半小时颓废的周离的他也没啥资格说人家。艾维摩挲着下颌，猜测道：“我咋觉得是他得痔疮了不好意思跟我们讲？” “你都不如说是马格南三世被诊断痔疮他打通讯嘲讽的时候那边说是误诊来的善良。” 林紫一口气直接吐槽完了艾维的话语，随后她眯起眼，继续猜测道：“你看他的眼睛。” “双目无神有些恍惚，看来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紫盯着周离的眼睛，分析道：“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赚钱的机会？” “你都不如说是给马格南三世或者李维斯下春药的机会。” 艾维面无表情地纠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根据我的推测，周离如果碰到的是正经事，他早就开始行动了，根本不会在这里唉声叹气。依我看，他应该是把粉红猫猫拳给丢了。” “啥啥啥？” 林紫顿时懵了，仰起头，小脸上都是疑惑，“你刚才说的是个啥？” “你勇者大人的唯一指定武器，拥有无视等级造成精神肉体双重伤害的能力，号称一拳之下百万人俯首称臣的神器——粉红猫猫拳。” 在快速且流利地将周离曾经自豪的介绍重复一遍问后，艾维看着一脸麻木，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啊，不愧是他”的林紫，欣慰地笑道：“你现在能体会我的感受了吧？” “乐。” 无言，只能以乐对之。 然而就在这时，周离说话了。 “我现在很难过。” 他盯着天花板上不存在的裂痕，就像他的心一样痛苦。周离捂着自己的胸口，缓慢且悲伤地说道：“我的武斗会之旅恐怕就结束了。” “这么快？不是还没见到裁判吗？” 见此，艾维和林紫也懒得遮遮掩掩，从沙发后走出。他看着周离，不解地问道：“难道是组委会终于下定决心维护比赛把你开除了？” “要是那样的话更好，我直接用李维斯将它闹个天翻地覆岂不美哉？” 周离的表情很平静，但是那种心如死灰的平静。但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双手突然颤抖，悲伤逆流成河。 “问题是赛组委更改了规则，护照不能用了…” “我当时没来得及偷身份证。” 周离突然激动，语气悲怆地喊道：“我一会没法用六十厘米长的仙女棒假装李维斯打擂台了！！！！” 李维斯就该跪地上磕头感谢赛组委做出这个决定。 看着因“不能假扮李维斯拿着六十厘米长的仙女棒殴打其他武者”而痛苦不已的周离，艾维和林紫在心底齐刷刷地涌起了同样的想法。 “你为啥不自己拿着仙女棒去殴打其他武者啊？” 听到艾维的询问，周离用看脑残的眼神看向了艾维，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脸啊。” 多磕俩头吧，李维斯。 已经无语的艾维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他无力的挥了挥手，“那你加油，看来你的仙女棒大业是完成不了了。你弄得这么悲伤，我还以为你粉红猫猫拳没了呢。” “等一下。” 突然，就这么突然一下，周离仿佛打通了关键的窍穴一样，一切念头都通达了。在一阵沉寂之后，他看向艾维，笑了。 “老艾，咱俩这关系，够铁的吧。” 就这么一瞬间，艾维的心中能动的细胞全部疯狂蠕动，不好的预感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勇者大人，我要去和卡娅蹬单车了，祝你武道昌隆。” “哈哈。” 周离哈哈一笑，在一旁林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之下，他露出了一个让艾维差点遁地的笑容。他看向艾维，亲切地问道： “你觉得你跑的过死幽之神吗？” ******************************* “这是你吗？” 举起身份证件，审核人员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艾维”，狐疑地问道：“这照片…” “那时候我比较丑。” 在艾露玛的化妆技术加持下，周离的模样有了不小的改变。他看向审核人员，真挚地回答道：“当时照相馆不会修图，没办法。” “你叫艾维？” 还是不太相信的审核人员低下头，再次重复问道：“马格南人，艾尔商会会长，艾维是吧？” “对。” 周离点点头，乖巧地说道：“我还有个妹妹叫艾因。” “啧。” 再次验证了一下身份证上的符文，审核人员挠挠头，不解地呢喃道：“这怎么这么多马格南人？今年怎么回事？” 自言自语完毕后，审核人员将身份证递给周离，正色道：“你这个报名虽然是晚了，但正好有一个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你就直接替他的位置。下次早点。” “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高兴地接过这身份证和参赛证，周离的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就在他准备去旁边的通道参赛时，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从他的背后突然响起。 “噢哟！这不是勇者大人吗？你来啦！” 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带着无奈笑容的艾露玛，还有她身旁像一个柴犬一样兴高采烈的蒂雅皇女，周离麻了。而在不远处在石柱后看着一切发生的艾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一会高低给蒂雅公主磕俩响头！ “我不管，就算你不能让我用艾维的身份拿着粉红猫猫拳殴打武者，你也必须让我参加白银组别！” 面对一脸震惊的审核人员，周离如是咆哮道。 “哎哎哎，勇者阁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蒂雅见此连忙跑了过来，劝阻道：“勇者阁下是十二的天赐，您的实力根本不是白银级别能抗衡的啊。” “我前几日跌落悬崖遭猛兽袭击经脉大损实力大退现在只能靠殴打白银职业者来恢复我的功力来拯救世界了！” 在一口气说完这段漏洞百出的借口后，蒂雅懵了。半晌，捋完了这句话的皇女呆呆的看着周离，有些茫然地说道：“可塔里克最近的山脉也在西部，莫斯克没有悬崖啊。” “那就是我二楼跳下去被狗咬了。” 连受打击的周离开始选择了耍无赖的行为，威胁着审核人员让他去白银组别虐菜。一旁的蒂雅整个人都懵住了，而艾露玛则拍了拍她的肩膀，怜惜地说道： “没事的，周离就是这样的。” 啊？ 这一瞬间，蒂雅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底破碎了一样。 比如，某些人的形象。 “黄金，我最后的底线！” 周离怒视审核人员，义正言辞道：“我前几年还只是一个白银，现在是黄金难道不是天理吗？！” 是天理难容吧！ 总有万千无奈，审核还是温和地对周离解释道：“勇者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的比赛是有特殊机制的，您可以作为特邀嘉宾来参赛，享受与正常选手同等奖励。同时您也会直接进入十六强比赛，不需要打之前的低段位比赛，这不好吗？” “我是勇者！” 周离突然一个怒吼，随后沉默了下来。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只见周离双手攥紧，语气沉痛，双目微垂。他无奈长叹，随后缓缓说道： “我是勇者，天生就要拯救世界的勇者。可谁又知道，我只是个被赋予了不普通命运的普通人呢？我受够了特权，受够了这种人人看我都不一样的感觉。我只想在天灾到来之前，好好的做一个普通人，普通的武者。” “可以吗？” 没有真情流露，也没有什么情感爆发。周离只是在平静地叙述着他的心情。听到这话，众人沉默了。在塔里克里，勇者一直都是如太阳一般的存在。无论是他十二刻宠儿（存疑）的身份，亦或是他曾经拯救了木奇和约旦的人民的举动，都让塔里克人对周离有着天然的好敢。 但这时，他们打量了一下周离，发现他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本应该有着一帆风顺的职业生涯，却被迫按上了拯救世界这种恐怖的责任。一时间，大厅陷入了沉默之中。 “您说的对，周离阁下。” 蒂雅长叹一声，似乎是对周离感同身受一般，感慨地说道：“我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他们也因为我公主的身份想给我优待，完全忽略了我十年的努力。周离阁下，是我片面了，您值得尊敬。” “这…” 审核看了一眼帝国公主，又看了看面前表情平静的周离。这个塔里克的男人顿时感到了一阵怅然，曾几何时，他也想要成为一个光荣的武者，获得胜利的荣光。但现在，自己却因为父亲的职位被迫无奈成为混吃等死的高薪职员，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唏嘘。 “好的，我帮您办理了最普通的手续。” 将写着“白银级”的证件交给周离，审核语重心长地对周离说道：“也请麻烦您不要过早跟他人说你是勇者，这样的话，在您展露出身份的那一刻，那些被你打败的人一定会收到您的鼓舞。” “有心了。” 周离点点头，接过了证件。一旁的蒂雅皇女也颇为感慨，在周离身上见到了自己的影子。而艾露玛和远处的艾维则表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呵呵。 远处蹲在石柱后面的艾维揣着手，在心底冷笑着。 你们要是看到周离大半夜鬼哭狼嚎，说自己是天选之子来这里就是为了吃香喝辣花天酒地，勇者的特权也是异世界的一环不爽不要玩，你们就不这么想了。 但他也懒得也不敢去揭穿周离，毕竟这就是吃力不讨好。作为仅次于周离的乐子人，他当然也想看看塔里克的武者被粉红猫猫拳殴打时候的模样。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浮现出笑意。 “干什么呢？”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差点给艾维吓的跳起来。在看到自己身后的是拉着卡娅的艾因后，他才放下心来，啧了一声后问道：“你们也来看比赛的？” “今天的商业活动都因为这场比赛取消了，我就想要来看一看。” 艾因牵着卡娅的手，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白女仆装，很是可爱，但却有着生人勿进的气质。艾维则没啥感觉，嘿嘿一笑，对艾因说道：“那你确实该来看看。” “周离整的活，都是顶级的好活。” “是吗？” 艾因不置可否，随后她瞥了一眼大厅里的周离，随后转过头对艾维问道：“入场需要身份证，你的呢？” 艾维的脸顿时白了。 －－－－－－题外话－－－－－－ 感谢可爱迷人的反派角色教授m的盟主 我艹我这书还能有三个盟主我是懵住了的 老哥牛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比狂战士还狂战士 最后，艾维还是通过艾因的身份证上的亲属关系进入了比赛。毕竟再怎么说，艾维艾因都是隶属于周离麾下的伙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最主要的是，审核想起来刚才周离想要蒙混过关用的证件上的照片，与面前的男子没有任何差异。 进入会场后，艾维顿时被这宏大的建筑规模所震撼到。塔里克和马格南的建筑风格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但实际上是完全两种截然不同的“宏伟”。 马格南的宏伟更倾向于将建筑修饰的恢弘大气，会用金、银和各种雕塑来衬托建筑的华贵，也会将建筑修的十分庞大来彰显国力。 但塔里克却不同，塔里克的建筑是刻在骨子里的恢弘。他们的建筑很少采用金银或雕塑来进行修饰，他们的建筑风格朴素却十分大气。就像这座“武斗馆”没有像塔里克一样立上无数精美的雕塑，也没有将建筑修的占地百万。这座武道馆宛如浑然天成的通天火山一样，抬头便是苍穹，四周皆是赤红与橙白交错的大色涂装。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这座活火山的顶层上，十六个线条粗犷却气势十足的人像被镌刻在“山壁”之上。这十六个被镌刻在这代表塔里克武者精神建筑上的，正是历代冠军。 “这蒂雅的头像怎么这么怪呢？” 通过钞能力，艾维和艾因领着卡娅来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上。武斗会的初赛一般都是按照实力从低到高依次开展。马上就要开始的，便是以周离为首的白银组别的战斗。艾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十六冠军像的最后一个女性雕像，神情有些怪异。 “啊，这…” 抬起头，一向喜欢跟自己哥哥抬杠的艾因也一时间无言以对。蒂雅是典型的塔里克人，五官深邃优美，金发蓝眸，身形高挑，脸型的线条十分分明，纯粹的黄金比例。而在高处的蒂雅人像却和本人有些出入，主要是… “有些像漫画里的。” 艾维挑着眉，怪异地说道：“这…画风不太对啊。” “这也太二次元了。” 不远处坐在备战席的周离抬起头看着蒂雅画像，毫不犹豫地评价道：“纯纯的二次元。” “老哥，什么是二次元？” 这时，备战席一旁挨着周离坐的男人好奇的问了周离一句。一听到这，周离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二郎腿，开始准备和男人科普一下在异次元的二次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就比如这皇女的头像，没有棱角，都是柔化线条，那大眼睛都快赶上车轮了，这就是二次元。” 在滔滔不绝地为异世界文明带来二次元修图美颜的知识后，不远处擂台上的嗡鸣声打断了周离。一旁的男子看着有些茫然的周离，好心提醒道：“这个就是预备入场的提示声，提示我们十分钟后可以入场。” “嗷嗷。” 周离，点了点头，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毕竟自己刚才讲的那些对这些异世界土著来讲都是天方夜谭，除了艾露玛之外没几个人听得完。而这个人竟然完完整整，甚至是津津有味地听完了全部，这让他对此人十分感兴趣。 “哥们你叫啥啊，咱俩也挺有缘分。” 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自己接下来的对手，周离好奇地问了一句。而这个身高平均，长相普通的男人也只是憨厚的笑了笑，回答道： “我叫黄奕。” “黄奕？” 听到这个名字，再加上刚才这人能听得进去自己那些垃圾话的表现，周离差点就直接来奇变偶不变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老乡了。但在冷静之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黄奕…” 周离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上下打量，左右打量，斜前斜后打量，倒悬正位打量。随后他恍然大悟，一拍手，震惊地说道： “你他吗战争教会红衣大主教来白银组别虐菜？！” “额。” 作为战争教会的战力第一人，同时也是当今世上堪称最强的武者，黄奕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脸色有些怪异，“这比赛不允许吗？” “卧槽，你要不要脸！” 看着面前长相平庸，气质老实憨厚，总是挂着一副笑脸模样的男人，周离一拍桌子，痛心疾首斥责道：“我是璀璨打白银，你可是半神打白银，比我恶劣多了！你的脸呢？！” “唉？” 听到这话，黄奕愣住了。这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周离，上下打量，左右打量，斜前斜后打量，倒悬正位打量，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与方才周离一模一样的震惊，他指着周离，一个字脱口而出。 “勇！” 后面的那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刚才周离发现他的身份时并没有大声说出来，而是用了一种特殊的隔音技巧，使方才的话语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听清。因此，黄奕也没有直接说出来面前男人的身份。 然后，这两个看出了彼此身份，也看出了彼此相同的意图的无耻之人，不约而同的展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战争教会的修炼主要是战斗，只要能胜利就能获得我主的赐予。最近我主不知道在忙什么，审查的不太严格，所以我就想为战争教会添砖加瓦，增加点力量。” 老实憨厚的男人率先开口，笑眯眯地说道：“其实别看我是半神，但在武斗场上大家人人平等，都一样的。”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 看到这个无耻程度堪比自己的大主教，原本和十二刻不对付的周离看他怎么看怎么顺眼。他直接跟黄奕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说道：“我这边勇者也不好混，跟你似的得打架换力量。但是我这个人心系天下，想要快速发育免得以后灾厄入侵我太过弱小，所以我就…” “懂，懂。” 黄奕顿时露出了理解的笑容，这个外表老实的男人面对这个早有盛名的勇者，也是心生欢喜，“勇者大人，这次比赛…” 周离顿时明白黄奕的意思，他勾着黄旭的肩膀，小声算计道：“除了咱俩外还有九十八人，咱抛去他们内斗损耗，大概还能有六十人左右。” “我只要十人，剩下的就靠您了。” 黄奕顿时了然，他甚至都没有表露过要平分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次与勇者大人碰上那是我的荣幸，我就要十个人，剩下的全部交付给您。” “嗨呀，这我怎么好意思呢？” 周离当场十分惭愧的应了下来，当然，对于这个跟自己莫名其妙合得来的十二刻走狗，周离还是抱有善意的：“我都打听到了，这次比赛是大规模混战。” “这样，我也不让你吃亏。我尽量收着点，让他们感觉自己其实还有希望，把他们打走之后你再接手，你看…” “勇者高论！” 黄奕顿时惊讶的看向周离，眼中满是对他的崇敬，“您这一手连我都没想到，厉害！” “那就…” 二人相视一笑，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从这里响起。 嘿嘿嘿… 这一场的白银组别参赛者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头不宁。但很快在全场沸腾的气氛下将其抛之脑后，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迎接什么命运。 “周离周离” 就在二人勾肩搭背，开始交流如何用绝对的力量制造出充满悬念和戏剧性的战斗时，一个清雅甜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哟，怎么了？” 来的正是艾露玛，此时的她穿着一身蓝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个包裹俏丽地站在身后，在柔和的的灯光下脸蛋线条柔和的令人心醉。 “东西忘拿了。” 艾露玛走到周离面前，将包裹递给周离。面对如此绝世美人，一旁的黄奕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周离手上的包裹。在艾露玛用着温润清甜的声音给周离加油后，黄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周兄，我感觉到了这个包裹里有不一样的气息。” 周离闻言顿感惊奇，他看向黄奕，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气息？” “绝世神兵。” 看着周离手中那略显熟悉的轮廓，黄奕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四个字。一旁的艾露玛此时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毕竟她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她不知道刚才周离和黄奕的苟且行为，权当是周离半路上认识的可怜白银仔，正当她要解释时，周离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不愧是黄兄。” 周离豪放地拍了拍黄奕的肩膀，随后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带着包裹神神秘秘地凑到了黄奕旁边，缓缓打开了包裹。 “这是！” 见到那充满猛男魅力的粉色猫猫拳，黄奕顿时肃然起敬，声音都郑重了许多：“我曾在马格南的外贸市场见过这神器，我第一眼看去就明白这武器乃对人宝具，但因为囊中羞涩没能买下。今日有幸重见此物，周兄好眼力！” “过奖过奖。” 周离谦虚地压了压手，“这不过是我的小小伎俩，不值一提。” “切莫妄自菲薄！” 黄奕皱起眉，连忙说道：“这武器从我见到的第一眼起我就想过把它改造成让扰乱敌人心智的光芒颜色，但我愚钝，只想到改成红蓝交错或七彩交错的光芒来晃敌人的眼睛。我从没有想过，这武器竟然可以…如此强悍，妙哉！” “以后你来马格南，老哥给你也整一个。” 周离此时感到身心舒畅，直到现在，他也没见过比黄奕还合自己胃口的。他能轻易分辨出来，黄奕根本不是为了迎合自己假装出这种特性。他的眼神很纯真，比草原少数民族低还要纯真，比高原上的雪豹还要纯粹。 “感激不尽！” 黄奕也不推辞，他虽然是战争教会的红衣大主教，但战争教会在这个和平年代，突出的就是一个不受人待见。不仅是各大国家不喜欢这些满脑子塔塔开的疯子，就连十二刻，对他们都不是很友善。 当然，这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这帮战争教会的疯子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狂战士，打架狂，脾气狂，啥都狂。脾气臭的要死，一点就炸，一说就干，从来都不留手。天天满脑子就是开战，别人一问就说“为吾主送上战争的轰鸣”，搞的隔壁轰乱教会都有点整不明白。 所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对战争教会的印象不太好。但是，不太好归不太好，但他们也知道这群人都是一根筋，除了打仗的时候他们会用各种诡谲战术外，这群人平常就是一群弱智，因此大家伙都不咋在意这群疯子。毕竟是新时代了，不是当年随便挑拨就能开战的野蛮年代，没有那个国家会冒着被其他国家趁虚而入的风险开战。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战争教会里有一个奇怪的教宗。这个教宗虽然实力强大，但平常温文儒雅，和蔼可亲，跟谁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憨厚模样。但最怪异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一点都不战争的教宗，却是战争之神最中意的教宗。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便成为战争教会的红衣大主教，位高权重。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能获得战争之神的青睐… 大人，时代变了。 站在由光辉水晶投影的宽阔擂台上，这一次的比赛是在虚拟的丛林之中进行的格斗比赛。黄奕深吸一口气，然后… 掏出了两把投影手枪。 投影的能量，就是战争之神的神赐。 教会的那些蠢货们并不知道，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给战争之神献上了最完美的祭品——疯狂杀戮的战争。但实际上，战争之神早就腻了，而且，战争之神绝对是十二刻最新潮的一个。早在魔能科技被研究出来的时候，这个b神就开始私自造枪了。 所以，战争之神一直想要的并不是势均力敌下的残酷厮杀。他想要的，是碾压，爆杀，把大枪的枪口塞进敌人的*眼里扣动扳机，用各种阴险手段来把敌人心里击溃，来一场新时代新风貌的战争。 而黄奕，就贯彻落实了这一点。 他，比“狂战士”还“狂战士”。 1秒记住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爱·周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在塔里克，擂台不单单的就是一个圆形或方形的战斗区域。依靠着塔里克的光辉水晶所带来的几乎无穷无尽的能量，再加上先进的魔能科技，塔里克拥有无限趋近于真实的“模拟战场”用于武斗。 一开始，模拟战场也只是用于军事演练，还未普及到平民武斗上。但随着魔能科技发展与技术下放的风潮，模拟战场便开始在民间兴盛了起来。毕竟人们更喜欢看的是在诡谲的环境中两个武者各出手段，拼尽全力。至于那种直白简单的纯粹擂台，便不是那么太受欢迎了。 其实说直白点，就是普通模式看腻了，想看点沙盒模式。 毕竟虽然说塔里克崇尚武者精神，但武者精神并不是骑士精神讲究个堂堂正正。人家武者精神讲究的是利用一切能战胜对方的因素来战胜敌人，这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敬。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周离也挺有武者精神的。就是有点太过武者精神了。 这一次的白银组别初赛会分为十组，每一组一百人在三个小时里进行乱战。最后每一组剩下的十个人进入百强赛，再次进行角逐。 在武斗会的模拟战场里，职业能力虽然不会像决赛那样完全被封闭，但会被大幅度削弱。就算是璀璨级别职业者，在模拟战场里也有微弱的可能被一群白银给击败。 当然，这也是各个武者自愿佩戴一种镶嵌着光辉水晶勋章来削弱自身的能力。而这个勋章也是作为淘汰标志的物品。勋章被人夺取，就代表被淘汰。而自己如果觉得实力不济，也可以直接摘下勋章，这样模拟战场就会分出一定的能量来保护你。 这一次，周离被分到了第四组，也就是和战争教会的奇葩黄奕一个组别。两个全心全意为了虐菜的人凑到一起，你说这不是主办方的恶意周离是不信的。但是主办方很明显没有想到，看起来理应因目标相同而冲突的二人，却莫名其妙的臭味相投，达成了共识。 “这里这里” 此时，艾露玛和艾因已经汇合，坐在视野良好的贵宾席上观看台下的战斗。这时，视力极佳的艾露玛余光瞥到了寻找自己的林紫和林灵二人，她站起身向着林家姐妹挥了挥手，声音清脆甜美，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力。 “噢哟，你们来的这么早？” 林紫很快和林灵找到了艾露玛一行人，落座之后，一道小型虚空之门缓缓展开，手持一大堆零食饮料的灵海一脸平静的跳出，轻巧地落在了林紫身旁。 “我跟周离一起来的，所以来的早了点。” 艾露玛温柔的笑了笑，她接过灵海递过来的甜牛奶和她最喜欢吃的蝴蝶酥，视线扫过灵海兜里的酥饼笑着说道：“小海也喜欢吃这个吗？” “上次你买完之后小海就天天惦记这个，她脸皮薄还不好意思问，还得是我亲自出马才得到了店家的位置。今天刚说要来看他们比赛小海就自告奋勇要去买零食，我一猜她就去买这个了。” 一旁的林紫一边嘻嘻笑着躲过羞红着脸的灵海的袭击，一边揭她的老底。最后她被已经白金实力的灵海摁住，开始挣扎求饶。艾露玛一行人只是乐呵呵的看着，也没有阻止。整个会馆在比赛没开始的时候都很吵闹，她们这点动静根本不算事。 咚！咚！咚！ 伴随着三声震响，整个会场开始安静了下来。在比赛之前，会有一个简单的开幕仪式。开幕仪式的流程除了大家伙喜闻乐见的美少女舞蹈外，就只有国王致辞、上届冠军致辞和十二刻代表致辞三个环节。 在和黄奕勾肩搭背欣赏完舞蹈后，主持人便开始邀请国王进行致辞。但令周离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塔里克人似乎对致辞这种堪称人间废料的环节没有什么抵触心理。当塔里克一袭简约却又不失大气的华服上台时，全场的欢呼宛如音浪一般席卷而来，久久不衰。 “大家伙都挺喜欢赫里宁的。” 丝毫不顾及形象，意犹未尽地从蹲姿切换为站姿后，黄奕看着台上的赫里宁感慨道：“有魅力，有魄力，肯做实事，光是这几条就足够把他的声望推到一个高峰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周离也站起身，他抱着胳膊，脸上浮现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就在赫里宁致辞完，主持人开始宣布下一个致辞的对象。 “下面有请上届武斗会冠军，蒂雅·塔里克女士为我们致辞！！！” 这一瞬间，欢呼宛如雷霆轰鸣，久久不衰。 对于这帮武者和武道爱好者们而言，蒂雅简直就是他们绝对的女神。绝美的容颜与尊贵的身份，还有她豪爽大气的性格，再加上蒂雅在武道上的造诣，整个塔里克的明星的热度加一起都无法和这位皇女抗衡。可以说，在塔里克有很多明星你可以不认识，但蒂雅的名字，一定会深深地刻在你的脑海里。 她或许并不完美，但在整个国度，在整个尚武的国家里，蒂雅就是人们心中最完美的女神。更何况哪怕除去了她身上的冠军，她依旧是整个塔里克最强军团之一的“风暴军团”军团长，更是让整个塔里克的青年才俊和貌美女子为她倾心。 对，女子，塔里克很开放的。 因为蒂雅的传奇色彩，就连正常来讲应该成为束缚她的累赘的皇女身份都变得截然不同了。或许其他国家里，一个皇子或皇女的出名可能是他们有一个好爹。但在塔里克，赫里宁在某种意义上是被蒂雅给增光添彩，让他也跟着一起受欢迎。 毕竟谁不想有这样一个老丈人呢？ 在持续了恐怖的两分钟后，蒂雅的致意勉强让众人停下了欢呼，停下了这快要把天花板掀翻了的欢呼。 “大家都认识我了，也不多自我介绍了，都是老朋友了。” 轻车熟路，没有怯场，话语流利。作为蝉联了两次冠军的蒂雅在台上落落大方，一袭青色的紧身衣勾勒出少女强健而美好的曲线。她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声音清脆，“我的父亲已经说了很多了，从政治到民生，从强身健体到国民自信。大家都知道我不善言辞，那么我就补充一点。” 她伸出手，修长洁白的食指立起。少女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骄傲与自豪，声音高昂。 “战斗，直到失败为止！”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欢呼声，这个简洁却令人印象深刻的致辞便结束了。在一个优雅的行礼后，王女便离开了中心高台·。而这时，十二刻的致辞人也来了。 “哇偶。” 不带感情的感叹从周离口中发出，他看着台上一身银色西装，温文儒雅的银爵，扯着嘴角对一旁的黄奕问道：“这个逼一直都这么骚包吗？” “这都算收敛了。” 黄奕揣着手看着台上一袭银色西装的银爵，一脸习以为常的吐槽道：“上次我们十二刻教宗聚会，这个逼人穿了个镶嵌秘银的长袍，给我眼馋够呛。我都和轰乱那边的老哥商量好了找一天给他套麻袋绑了，衣服扒了我俩五五分。要不是这衰人钱多雇了俩半神职业者，我高低给他见识一下穷人的力量。” “要不一会…” 听到周离的提议，黄奕肉眼可见的有些意动。但在思索片刻后，他冷静地说道：“银爵这个老逼登特别怕死，我跟你讲，你别看他好像就一个人，我估计他藏了一屁股的职业者在旁边等待发落。下次十二刻聚会我把你和轰乱那边的老哥叫上，咱仨加在一起估计就够了。” “那太行了。” 在恶心银爵这件事上，周离和黄奕可谓是天作之合，二人三言两语便确认下来以后的行动。这时，在台上准备致辞的银爵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恶寒，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但他也没有多想，反正自己带了十二个职业者混迹在周围，除非说现在蹦出一个神赐或者蹦出一个神明，否则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轻咳一声后，银爵带着标志的微笑开始致辞。这场武斗会的最大赞助商就是商业教会，因此他能够得到这次发言权。很明显，一个浑身散发着金钱铜臭味的男人跟美少女没有可比性。但是，由于银爵本身的人格魅力，还有整个人大撒币的习惯，他还是有一定的支持程度。 至少大家伙是笑着等他滚的。 在观众们微笑注视下，银爵很清醒的没有选择长篇大论，而是单纯的打了个官腔开了个玩笑，再宣传宣传商业教会就完事了。最后的开幕式环节，就是整个莫斯克的光辉水晶塔全部开到最大功力，通过元素法师来释放黑夜术。 瞬间，天黑了。 漆黑的天空没有星辰与月亮，只有纯粹的深邃。在那如神迹一般的光辉塔之上，一片无垠的黑暗海洋笼罩在整个莫斯克的上空。然而没有人感到惊慌，因为大家都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五！！！！！” 钟声敲响，整个会馆，莫斯克，塔里克的人民一起开始倒数。在半空中，一道道璀璨明亮的符文开始勾勒。 “四！！！！” 符文的火焰部分开始蓄能。 “三！！！” 所有人抬起头，周离看到不远处的艾露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就像唯一的星辰一样夺目。 “二！！” 那些铭刻在空气中的符文，开始准备绽放。 “一！” 点燃。 黑暗依旧存于天空，但却只是为了衬托烟火的美丽。伴随着那无数璀璨耀眼的烟火绽放在黑暗的幕布中，将金花银树、蓝玉红绢等无数缤纷的色彩塞进光里，映照在一双双凝视着天空的眼睛之中。 随后，幕布被撤下，蔚蓝的苍穹映入众人的眼中。 “莫斯克年度无差别格斗大赛，开赛！” 高亢激昂的声音伴随着奏响礼乐的乐队同时出场。 “走吧。” 揣着手，像是进城务工一样的黄奕和周离站起身，向着三号虚拟场地走去。当走到场地的入口时，周离还是有些好奇，开口问道：“黄兄，你的武器是什么？” “我的武器啊…” 说到这里，黄奕的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顿时，周离似乎天灵大开，一切都明悟了一样。那怕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这一瞬间，他们就是至亲兄弟。 “你的那个…有倒刺吗？” 周离的询问让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黄奕愣住了，当他看到自己的勇者兄弟那双真挚的眼睛时，他感动了。 知我者，莫如勇者也。 “带，我给加长了，用的暮色森林产出的史莱姆凝胶加长了二十公分。抽人的时候伤害加倍，而且还会留下印痕。” 将长条状的武器收回腰间，黄奕欣慰地给周离解释了一下。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保重。” 进入战场便意味着比赛正式开始，职业能力也会被压制。所以这种比赛都是有一个十分钟的“进入时间”，可以在任意时间进入模拟场地。而黄奕也没有多说，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自己晚些再去。 周离不再多说，只是冲着黄奕拱了拱手，随后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模拟战场的大门。 伴随着一阵强光，一片广袤的沙漠映入了周离的眼帘。他俯下身，摸了摸土地，在抓起一把沙子后欣喜地笑了。此时，那怕他胸口的勋章不断压制着他体内的力量，但周离依旧操控着仅剩的职业能量，将一大堆沙子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葫芦。 然后，他将这个沙子构建的葫芦背在了身上。下一秒，周离的表情从方才的跃跃欲试变成了冷酷模样。而场外关注着他的蒂雅愣住了，好奇地对一旁的唐吉诃德和托蕾亚问道： “周离也有沙子元素的能力？” “不。” 唐吉诃德看着背着个葫芦瞎乱跑的周离，一脸冷漠地回答道： “你就当是行为艺术。” “唉？” 蒂雅有些不解，按照常理，虽然武斗会上会压制职业能力，但并非完全封印。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将宝贵的职业力量用在关键时刻，来战胜敌人。然而周离一上来就用宝贵的力量造了一个卵用没有的沙葫芦，这有什么用吗？ 就在蒂雅疑惑之际，只见场下的周离在发现游荡的猎物后，伴随着一声“沙瀑送葬”的怒吼，直接一把从葫芦上薅下来一把沙子，扬在了对方的脸上。 然后，便是惨无人道的拳脚交流大会。 周离负责拳脚，对方负责交流。 1秒记住猎文网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这个人…” 第三战斗现场的观众眼神复杂的看着战斗区域中那个玩沙子玩嗨的年轻人，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这不算犯规吗？” 一个观众挠着头，发出了疑问。一旁的热心市民摇了摇头，解释道：“武斗会只是压制职业能力，禁止使用没有报备过的武器。但这种属于就地取材，不犯规的。” “那我要是就地用石头和木头造一把武器算犯规吗？” 这个来自外国的观众人畜无害地追问了一句。热心市民沉默片刻，随后幽幽地说道：“不犯规，你就算在胯下挂一个树叶裸奔都不算犯规，就是犯法。” “呃呃。” 作为热心市民的艾维结束了这场有点弱智的对话，随后他看向场下疯狂扬沙子的周离，一脸麻木地问道：“他玩的这么开心就不怕遭报应吗？” “啊…” 一旁往嘴里塞着薯片的林紫想了想，随后笃定地回答道：“我感觉周离就是最大的报应。” 就在观众们开始注意到周离的时候，周离已经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杀戮”。 胸口蕴含着光辉水晶的勋章不停地压制着周离体内的厄难之力，让他无法为周离提供能量和让他使用技能。但毕竟这场比赛是允许职业者在一定范畴内轻度使用职业能力，因此还是有不少厄难之力找到徽章缝隙，以供周离使用。 其实这样的设定并非塔里克无法完全封印一个人的职业力量，如果需要，这枚蕴含着极高魔能含量的徽章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半神级别职业者的力量完全封印，但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 第一，就是佩戴徽章必须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不会抵抗徽章内部的能量。 第二，勋章里的光辉水晶需要水晶塔作为信号和能量源头，必须在莫斯克内使用。 这两点，就注定了勋章只能作为娱乐用品，无法用于军事上。毕竟没有哪个敌人会傻呆呆的自愿等着你帮他带上徽章，毕竟苏勋宗就那么一个。但放在武斗会上，却完美地解决了防止职业者滥用职业能力的问题。毕竟勋章是参赛的凭证，你不佩戴它或者想要动用职业力量将勋章弄炸就是直接出局，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还是百分之五。” 在摘下一个人的勋章作为战利品后，周离感受了一下体内厄难之力的剩余。自己方才搓了个葫芦，打了两个人，体内的厄难之力数量一直没有变。这就证明胸前的勋章只会限制自己的输出功率，但不会影响厄难之力的生成。这就像把一个连接着游泳池的高压水枪换成了连接游泳池的呲水枪，虽然流量小了，但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想到这里，周离眯起眼，一个玩味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呲水枪威力确实不大。 但要是灌上浓硫酸呢？ 摇了摇头，将整个危险的想法抛之脑后。毕竟塔里克这个国度他还是很喜欢的，而且周离也准备把这里作为自己的一个根据地，所以没必要干那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唉。 就在周离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道破风声从身后响起。周离轻叹一口气，头都没回，一个回身横踢将背后的壮汉踢飞数米。没等壮汉反应过来，周离一把搂住自己的葫芦，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葫芦飞向了壮汉。 “吔我是沙瀑送葬！！！” 只见那葫芦在半空中猛然炸裂，无数细碎的沙砾直糊壮汉的脸。壮汉怪叫一声，无形的气将周围的沙砾震开。 “雕虫小技，不足为道！” 一句很有文化的怒吼脱口而出，那壮汉提着砂锅大的拳头恶狠狠地扑向周离。看着第一个硬接下来自己忍术的男人，周离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一个侧翻游刃有余地躲过了男人的攻击，随后站立在原地，震声呵道：“停！” “你要怎地？” 那男人手持枷锁，赤裸上身，活脱脱一个蛮子的形象。 “你有武器，我没有，不公平。” 周离看着男人，跟他讲道理：“所以，你要让我拿出武器，我们堂堂正正地公平决斗。” “决斗那是骑士老爷的事情，武者讲究的就是个战无不胜。” 男人冷笑一声，他打量了一下周离的身板。对于普通人而言，周离的身材匀称且富含美感，但在这些大肌霸眼里，周离就像个弱鸡一样看起来弱不禁风。他不屑一挑眉，高声喊道：“但我毕竟也是个武者，让你一分又如何？你尽管拿武器，我等你。” 周离闻言也没有动怒，毕竟这就是单纯的莽夫，也不值得他动怒。周离只是想找个契机把自己的武器拿出来，之前的敌人太过弱小，连沙瀑送葬都抵挡不住，就算拿出武器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此时站在周离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肌肉紧绷，身形高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武者的蛮子气息。他手持的是两条地牢里的枷锁，上面布满了已经废弃的符文法阵。根据周离观察，这个男人虽然只有白银级别的职业能力，但他的肉身，绝对不容小觑。 应该有2.5个李维斯，也就是白金到璀璨之间。 很强了，作为一个勇者，这个男人已经做到了极致。毕竟人的肉体是有极限的，如果不依靠职业等级的突破来带动肉身，白银级别的武者能把肉体修炼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天方夜谭了。而且根据方才的两次交手，这个男人的战斗经验也不容小觑。 “你叫什么？” 周离慢悠悠地拿下身后的包裹，开口对面前的男人问道：“你的肉体修炼的很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赛克。” 发现周离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的赛克收起了轻视，他看着周离，声如洪钟：“修炼，日复一日的修炼，在牢狱之中也要修炼。” “行，你也算是目前为止我见到过最强的对手了。” 完全忽略了自己是来白银组虐菜的周离手提着包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对赛克说道：“你配见到我的武器。” “那我还得挺荣幸的？” 赛克反呛一句，作为这一届冠军预备，他的傲气让他在这场白银组别的比赛里十分独特。毕竟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会在偷袭之后傻愣愣地等着对方拿武器。 **************************** “这个赛克，我似乎有印象啊。” 不远处的特邀席位上，国王赫里宁看着台下的虚拟战场里与周离对峙的赛克，轻缕着胡子对蒂雅说道：“你上一届参赛的时候是不是差点败给了他？” “就差一招。” 蒂雅有武者的傲气，却从来不羞于言败。她看着战场中的赛克，点了点头，毫不忌讳地说道：“他的职业等级哪怕是黄金级，我都会输给他。” “他的肉体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我怀疑这是和他在英南蒙冤入狱时接触到的怪诞有关。根据情报，似乎他曾经接触过吸血鬼，但在入境的时候他通过了检测，是纯粹的人类。” “在这个唯一相对公平的战场上，看来我们的勇者遇到了不可小觑的敌人啊。” 赫里宁眯起眼，他一直都知道自家这位勇者有一点小癖好，在战斗时可能有一些鬼点子。但他运气实在不好，第一次比赛，就遇到了堪称蒂雅以下的最强武者。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会不会拿出自己的真实实力呢？ 周离拿出来了。 不是实力。 是武器。 粉红猫猫拳。 “这他妈是个啥？！！！！！！” 当那粉红色的，闪烁着炫彩光芒，同时不停播放着可爱猫猫叫的拳套被拿出来的一瞬间，赛克顿时目眦欲裂，整个人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介绍一下，三界神器，曾经有幸殴打过古神的超级武器，粉红猫猫拳。” 周离不慌不忙地将猫猫拳戴在自己的手上，他看向赛克，伸出手，像某个打十个的宗师一样充满风度地勾了勾手，“请指教。” 指教你*** 此时的赛克全然没有方才的傲慢之情，他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跑字。方才的赛克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也不清楚他的背景，也敢单枪匹马的杀上去。要的就是那一股勇士之情，要的就是那一股冲天的豪气。 可现在，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充满了少女心的粉红色猫猫拳，这根本就不是冲天的豪气能掩盖的，也不是勇士之情能弥补的。这是粉红色，是他妈的猫猫拳！ 而且这个逼人竟然这么自豪的介绍了这把武器，他就没有哪怕一丝的羞耻心吗？ 此时，整个观看第三组别比赛的观众都沉默了。导播很会抓镜头，或者说是习惯所导致他在赛克与他人产生冲突时便把主视角移到了周离身上。毕竟这俩人的战斗会很有看点，也十分具有观赏性。 现在，确实有观赏性了。 色彩意义上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除了周离的小团队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赫里宁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在错愕之后，便是爽朗的笑声。 “这小子，我就说这小子有东西，他还真有！” 这时，刚把自家兄长扔给林灵的二皇子埃文走了进来。他刚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了大笑的父亲。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走错屋了？ 看着平常不苟言笑的父亲此时笑的扶桌子，埃文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他看向自己的妹妹，便看到了一位憋笑憋的不行的娇俏少女。 “你俩啥情况？” 埃文一头雾水地坐在了旁边，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无法忘怀的一幕。 提着粉红猫猫拳的周离沉默的奔跑着，追逐着前方疯狂逃窜的壮汉。而那个壮汉，正是用着惊骇与痛苦的声音怒吼着的赛克。 “滚啊！滚啊！” 一开始，赛克在看到那个粉红猫猫拳后，第一个想法就是速战速决，直接弄掉面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娘炮，让他手中令人作呕的拳套永远地消失在人间。 直冲，炮拳！ 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狠狠地砸向周离的面门，很明显，这是用了十分的力。在武道里，用力过猛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也是众多武者都会尽力避免的举措。但此时的赛克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女混声的猫叫声，还有那五彩斑斓的led炫彩跑马灯，他只想让这个男人闭嘴，或者让这个拳套永远的闭嘴。 很明显，失了智的赛克或许会给周离添麻烦，但绝对够不上什么威胁。而且不要忘记，在上一世，周离是从尸山血海中活活杀出来的。肉搏这个技能也只是广大生存技能中不起眼的一个能力。所以，赛克的攻势很快就被周离化解了下来，还被粉红猫猫拳狠狠地砸上了两拳。 当那两拳击中在赛克面孔的时候，赛克还感到庆幸，因为那两拳似乎是发力错误一样，根本没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作战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不对。 我的脸为什么在发光？ 没等他前冲，周离善意地将镜子撇给了他。赛克下意识地将镜子接了下来，这也是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举动。 在镜子的反射下，他看到了自己那张布满了象征着罪犯标志的刺青，和无数封印魔法的符文墨水的凶悍面容上，多了两个荧光粉红猫爪印。 这辈子，那怕当年含冤入狱，那怕当年自己差点被吸血鬼强暴，都没有这一瞬间的屈辱来的痛苦。赛克痛苦地嘶吼着，扑上去，想要彻底结束周离。 然后，他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就连屁股上都出现了粉红猫爪印。 最后，赛克崩溃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逃跑，真的，第一次。 疯狂的逃跑，不停地逃跑，头也不回地逃跑。 在武道上，逃跑虽然并不被禁止，但也绝对不被提倡。然而唯独这一次，台上的观众们没有任何的嘘声，也没有任何的嘲笑。包括蒂雅在内，甚至包括艾维在内，所有人都用着怜惜的目光目送着赛克，可怜的叹息着。 他是真的惨。 真的。 1秒记住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可怜。 震撼，绝对的震撼。 当那粉红色的拳套一拳在对方脸上留下粉红色的回忆时，所有关注这场比赛的人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感。 当年初次参赛便全胜无败绩夺得冠军的蒂雅，以白银的身份挑战璀璨职业者的赛克，临阵突破战胜强敌的诺克萨，无数曾经在这代表着武者荣耀的擂台上大放异彩的英雄给众人带来了无数的惊喜于震撼。但是，当这双粉红拳套出现的一瞬间，什么蒂雅、白银、野蛮人都被抛之脑后了。此时所有人的心中，只有那双闪耀着光辉的拳套。 拜托，这可是粉红色的！ 赛克拼尽全力地躲过了周离的挥拳，下腰，腿部发力，一点恋战的心理都没有直冲冲地继续向前逃跑着。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或者说，他连看周离的心思都没有。周离在他心中就宛如不可直视的古神一般，看一眼，就会陷入崩坏。 虽说赛克吃了周离武器新奇的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也没有了战斗的欲望。但在武斗会里毕竟还是很难使用职业能力，大多都是用身体素质来战斗的。所以哪怕深受屈辱，赛克的身体依旧完好无损，没有任何创伤。 但明眼人都知道，赛克的心理创伤肯定不小。 疯狂逃窜之下，或者说作为武者的尊严和人类的求生欲驱使着赛克爆发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这个一向以狠厉著称的男人宛如疯狗一样飞快地奔跑着。 啧。 周离看着面前飞驰的身影啧了一声，如果继续这么追下去，自己哪怕追上了赛克也会浪费大量时间，让其他人免于自己的毒手。虽说赛克实力强悍，是个不错的对手，但自己此行的目的除了冠军的光辉水晶外，最重要的就是人前显畜来积累厄难之力。 用了吧。 周离当机立断，开始调动体内的厄难之力，准备直接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猫捉老鼠。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哦？ 周离突然停下了脚步，这让惊弓之鸟的赛克瞬间提速，以堪比艾露玛的速度飞驰而行。但周离并没有选择追逐，而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弧度。 怎么了？ 台上屏息凝神观看这场猫捉老鼠的观众们顿时懵了，这一瞬间就像寸止一样狠狠地拉了个急刹车，把他们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上都占了绝对优势的周离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猎物，毕竟击败的人数越多，获得的勋章越多，之后的战斗就会相对有利。 起善心了？ 不仅是观众不理解，就连看的津津有味的艾维也不理解。他看着台下把拳套收起来，悠哉寻找下一个猎物的周离，难以理解的问道：“他转性了？” “我觉得是他变异了。” 一旁的林紫同样感到震惊，要知道，周离的格言一向都是赶尽杀绝埋坟填穴，就算敌人只剩骨灰了他也得烧出来舍利子才肯罢休。 要知道，当初约旦的古神死之后留下了一副躯体，周离先是动用十多个元素法师先冰再水然后电，风干之后再火化，最后直接给砸成碎末埋土里一部分撒水里一部分，甚至还有一部分被他用献祭魔法献祭给了生命女神。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堪称送葬界的叶师傅。 而现在，周离竟然亲手放走了一个十拿九稳的猎物。其他人或许并不知道，但自己这些人可是清楚的知道周离的勇者身份，也知道他体内能量永不枯竭的特性，只要他想，这个可能以后适应粉红猫猫拳，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会被他一把米诺，直接抓住。 可现在，周离竟然放过了这个威胁。要知道当时在马格南的时候，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建国计划失败特地把皇宫门口的两只狗给殴打到昏厥，生怕打扰到他的仪式。 至于发善心这个选项… 那还不如说周离突然得了痔疮大出血来的现实。 然而只有周离知道，现在中的果，以后会结出来香甜的瓜。一脸慈祥和蔼的周离抱着清爽的心情，开始继续寻找新的猎物。 很明显，在白银这个周离口中癌症晚期的级别里，赛克属于百万里挑一的存在，其他的白银职业者根本就不是周离的一合之敌。但为了营造节目效果来获得更多的厄难之力，周离每次都会装作新手来给予对方希望，然后直接一个沙瀑送葬＋粉红喵喵拳，愉悦送走对方。 约莫二十多分钟，周离用流水线的方式解决了快三十个敌人，台上的观众和悲惨的白银晚期给他提供了将近两千的厄难之力，足够他玩火两次有余。一想到这只是初赛，看的人少，等到决赛观众数量至少是现在的成百上千倍，周离就心痒痒，恨不得直通总决赛。 再次顺手解决一个对手后，周离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人数剩余。在看到十六这个数字后，周离点了点头，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周离继续搜索剩余的十四人，开始残忍的搏击。 或许他早就预料到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悲惨的故事悄然上演。 在周离像饿狼一样开始寻找猎物的时候，不断奔跑的赛克发现了周离并没有跟上来。在确认了这不是伏击或是偷袭之后，赛克总算松了口气，随便找个地方开始恢复体力。 作为上届亚军，赛克知道，在这片虚拟战场里职业力量是有一些隐藏的极致，这是只有参加过多次比赛才会得到的宝贵经验。比如赛场虽然会压制职业力量，但不会压制力量的积攒，所以赛克学会了用职业能量快速地恢复体力，并不浪费在攻击上。 赛克的职业是战士，一个普普通通的职业，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的职业永远停留在了白银之中。他的灵魂和职业意志被彻底锁死，难进分毫。此时的赛克紧闭着双目，体内的战士光彩不断洗刷着疲惫的身躯，为他恢复力量。 咚。 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赛克睁开眼，一双鹰眸闪烁出刺眼的光芒。他背对着来者，声如洪钟：“武者不讲究公平战斗，为何不偷袭？” “没有必要。” 身后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就十分老实憨厚。赛克的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在这场比赛里，老实憨厚就是弱点。但他也不屑于利用这个，赛克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背对着来者说道：“你没有偷袭我，我一会下手会轻一点，别害怕。” 抖了抖手中的铁索，赛克长舒一口气，将周离给他种下的阴霾一扫而空。作为武者的骄傲逐渐浮现在他的心中。他缓缓转过身，声音响彻在这片土地之上。 “我叫赛克，你的比赛之路就到此为…” 男人，和善的男人。 微笑，慈祥的微笑。 身材，瘦弱的身材。 武器，。 一根九十厘米，手腕粗，粉红色，表面布满细小倒刺的塑胶长棍。长棍顶端有镶嵌物，宛如流星锤一般厚重。这种东西在现实中，一般用于排忧解难，舒缓身心。 总而言之，这玩意放电视上不打码是这辈子都过不了审的。 按照常理，这玩意最多就算个钝器，而在职业者里钝器并不占优势。而且这玩意虽然在同类型用具里算长的，但在武器里还是有些太短了。 但问题就是，这他妈是武斗会，是要近身肉搏的。跟拿着这个东西的人打，就像是在粪坑里与猪搏斗。打赢了，这辈子就完事了。打输了，这辈子和下辈子一起完事了。 此时此刻，赛克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话。 我是犯了什么天条要遭受如此天谴？！ 不行，不行，不行！！！ 瞬间，赛克的大脑和全身每一处细胞都在提醒着他，跑，快点跑，绝对不能回头。和这东西打无论输赢，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就可以宣布落入粪坑了。以后别人谈论自己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无冕之王或是最强白银，他们只会说，自己和一根棒打过架。 最可怕的是，自己还有可能打不过这根棒的主人。 “你不是半！” 没等那句控诉喊出来，一脸憨厚的黄奕一个挑战将手中的钝器重重地砸向了赛克的脑壳。赛克下意识地将锁链提起挡住了这一击，然后，他就被黄奕的空中变向飞脚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被一脚踹散了所有体力和勇气的赛克躺在地面上，看着微笑着向自己走来，手中的棒子熠熠生辉的黄奕，赛克无助地发出了最后的吼声： “你不要过来啊！！！！！！！！！” 周离从战斗场地走出，哼着小曲在那些观众的注视下缓缓走入了休息大厅。没有人起哄，也没有人发出赞叹，他们只是目送着这位用粉红猫猫拳的强者离开。 强者吗，有点奇怪的爱好很正常。 然后，黄奕出现了。 “畜生！！！！”“无耻！！！！”“毫无武者精神！”“污染我家孩子的心灵！”“哪里买的推荐一下！”“不公平，退赛！退赛！” 就在黄奕出现的一瞬间，整个观众席沸腾了，所有人都在控诉着整个用不明棍状物的强者太过无耻，用的那玩意就算打码也只会变得更奇怪。此时大家伙的心中已经忘记了那一抹耀眼的粉色，而是只剩下那根更加璀璨的粉色。 周离默默地钻过人群，来到了艾维等人所在的观众席。 “猫猫拳战士，发表一下你的感言。” 看到周离的身影，林紫笑嘻嘻地凑过来，娇嫩可爱的脸颊上满是促狭，“风头被抢的感觉怎么样？” 周离瞥了林紫一眼，左上前拎着她的脖颈扔回座椅，随后悠哉地坐在艾露玛身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俩好哥们不分彼此，风头谁出都行。” “啊。” 除了笑盈盈的艾露玛之外，其他人都愣住了。他们看了看台下笑着跟观众致意的黄奕，又看了看周离，含义不言而喻。 “我跟黄奕老哥，那是做不得假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们懂什么。” 周离不屑冷哼，自己的棍棒梦破碎，而黄奕却在二人并不相识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接过了接力棒，接过了周离的棍棒梦，这是多么伟大无私的壮举。这样的风头，黄兄出一出又如何？ “啊这。” 阿紫也愣了，她想了想黄奕的战场表现，又想了想周离平日的画风，突然感觉又合理了起来。 “对了，那个赛克晋级了吗？” 就在众人消化“勇者和那个变态关系什么时候这么紧密”这条情报的时候，周离开口，对众人问道：“这比赛竟然还没有个积分面板，一点都不直观。” “晋级了。” 一说道赛克这个名字，众人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怪异，“那个棍状变态准备解决掉他的时候，恰好有两个人被淘汰了，他就直接晋级了。” “这小子命挺大啊，挺幸运的。” 说到这里，众人沉默了。淘汰前一秒晋级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一种幸运，但要是放在赛克身上，很有可能是无尽的折磨。毕竟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个原本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少年，在获得胜利后的表情是多么的绝望与痛苦。 如丧考妣，莫过于此。 算了，周离开心就好。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周离接过艾露玛的杯子，随后好奇地问了一句。一旁的阿紫打开观赛指南，查找一番后回答道：“半个小时后，还是这个场地，唐吉诃德姐姐和托蕾亚姐姐的初赛。” “等等，这俩人不是可以直通吗？” 周离愣了一下，他记得当时蒂雅对那两张门票的描述是可以忽略初赛，而且还有打复活赛的机会。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姐姐都说不用，她们想要挑战自我。” 面对林紫的答复，周离惊诧地挑了下眉，语气有些许不解：“唐吉诃德一根筋，不喜欢特权我能理解，托蕾亚是为了啥？” “不知道。” 林紫摇了摇头，乖巧地说道：“我只知道早上唐吉诃德姐姐给托蕾亚姐姐碗里放了三个酒酿汤圆。” 第一百零三章 你好，邢道荣 把时间拉回到早上。 “唉？” 房间里，唐吉诃德端正的站在房间门口，美丽英气的脸上满是惊诧。 “唉？” 同样的，刚刚睡醒，脸颊白皙透着微粉的托蕾亚无意识的张着嘴，茫然地问道：“我们不是有直通票吗？” “我以为你想从低到高挑战一下。” 唐吉诃德感到有些局促，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办了坏事。之前托蕾亚喝多的时候，蒂雅曾经问过她是否要使用直通的特权，也就是直接进入百强赛，不需要参加多人混战的初赛。 唐吉诃德的回答为否。 其实一开始唐吉诃德只是说了自己想要参加初赛，看看能不能在混战中提升自己，并没有草草的替托蕾亚做决定，而是选择询问托蕾亚。 但问题就是，当时的唐吉诃德可能也是喝的有点上头，也没等托蕾亚完全醒酒，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她要不要直通。 托蕾亚的回答为否。 她倒不是想要磨砺自己，提升实力。对于十二刻的宠儿，同时也是举世之力创造出来的天才托蕾亚而言，初赛这种战斗对她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只要她想，托蕾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在模拟战场里单枪匹马解决一半的人。毕竟托蕾亚最擅长的，就是复杂地形作战。 而且与一腔热血的唐吉诃德不同的是，托蕾亚对战斗的欲望其实并不强烈。对托蕾亚而言，初赛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能省略是最好的，能直通干嘛要麻烦自己。 但是，喝多了的托蕾亚，就不这么想了。 或许是体质特殊，醉酒下的托蕾亚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大吵大闹。醉酒之后托蕾亚外表上看依旧跟原先一样平静淡然，除了脸上淡淡的红晕外和平常状态毫无差别。可表面上虽然没有变化，但实际上，醉酒下的托蕾亚却和平常的内心有着翻天覆地的差别。 “当时你特别激动，但是语气好平静的。你一直说南大道的擂台赛你没有发挥出实力，自己也不比别人差，周离先生为什么一直不喜…” 没等唐吉诃德帮托蕾亚回忆完当时她娇嗔的话语，托蕾亚直接一个箭步，柔嫩的手心覆盖在了唐吉诃德的嘴唇上。似乎是没睡醒，托蕾亚那如白玉般温润的脸颊上淡淡的染上一层红晕，她看着唐吉诃德，恳求道： “我知道了，求您不要说了。” “唉？” 唐吉诃德有些发懵，作为骑士姬的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往日里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托蕾亚会这么激动。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下去了。 “好吧。” 明白这是自己喝多了导致的结果，托蕾亚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随后对还是有些懵的唐吉诃德说道：“走吧，吃早饭去吧。” “嗷嗷。” 唐吉诃德在茫然中被托蕾亚拉着下了楼，开始吃起了早饭。 然后喜闻乐见的，早饭拿错了。 酒酿丸子，非常美味的东方特色小吃。在当年还在哥布林农家乐住的时候，唐吉诃德曾十分喜欢这种醇香的小吃。而作为唯一指定小厨娘，同时也是这一大家子的头头，艾露玛也记下了唐吉诃德的爱好。昨天和周离逛超市的时候，她恰好看到了一瓶特质的醇酒，看起来很适合做酒酿丸子，就买了下来。 艾露玛并不知道的是，在塔里克这个地方，只有高度酒和伏特加。 恍惚间，二人拿错了彼此的早饭。唐吉诃德品尝了美味的香酥芝士三明治和甜丸子，托蕾亚也品尝了美味的炒饭和酒酿丸子。 真的很好吃，就连一向口腹之欲不太强的托蕾亚都吃了好几个丸子。 “我吃完了。” 面无表情，娇嫩的脸颊上带着可爱的绯红。少女抿着嘴，声音有些轻颤，“十六个我都吃完了。” “阿姆斯特朗酒，七十六度，但是酒精味道淡，后劲大，一般都用来家庭聚会。” 一旁的蒂雅头疼的看着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的托蕾亚，她也算是见过醉酒状态下托蕾亚的行动力的了，那种说走就走说打就打的性格可太神奇了。但在犯愁之余，她也止不住地打量着托蕾亚。毕竟原先高洁傲岸的少女，醉酒满脸绯红，乖巧静坐的反差模样太可爱了，换谁也忍不住去看的。 更何况，托蕾亚本身容貌说是惊为天人也丝毫不为过，只不过被深度隐藏的感情让她看起来过于冷漠。而现在，托蕾亚已经丝毫不去隐藏自己，此时的她宛如盛开的凛冬梅花，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咋办？” 面前的托蕾亚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悄悄晃动着身体，她直勾勾地看着包厢外的擂台，明明是面无表情，却让人感觉她此时的心情无比雀跃。 唐吉诃德看着开始轻轻踮脚，似乎还在哼着什么的托蕾亚，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从来没有见过托蕾亚的这副样子，她早就习惯了托蕾亚那种对一切事物漠视的模样，习惯那副平静冷淡，就像一个活了几千岁的老妖怪的托蕾亚。 可是现在，唐吉诃德猛然惊醒，这个看起来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女孩，却只有二十四岁，一个理应如花朵般绽放的年纪。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轻哼着歌曲的托蕾亚，一时间大脑有些混乱。 “托蕾亚。” 半晌，唐吉诃德顺着托蕾亚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的擂台。她没有去看托蕾亚，只是轻声地问道：“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我要…嗝。” 打了个秀气的酒嗝后，托蕾亚举起拳头，修长洁白的手指蜷缩在手心，粉嫩的拳头没有一丝职业者的老茧。她挥舞着小拳头，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自信，“我要打赢所有人，我要告诉周离，我一点也不脆弱，我懂的很多！” 她还没忘当时周离说的话啊。 唐吉诃德还记得，当年众人刚刚认识托蕾亚的时候，周离莫名其妙的十分针对托蕾亚。那时的周离对托蕾亚的一切都不屑一顾，同时也十分瞧不起这位马格南三世大加夸赞的天才。他总是对托蕾亚冷嘲热讽，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 “你的冷漠和平静只是你恐惧的表现，你一点也不坚强，你比任何人都软弱。” 当然，这是经过修饰和美化的。你不能指望周离这个b嘴里能不带点温文儒雅的词语，但中心意思就是这个，没有差错。 没想到的是，托蕾亚真的记住了，而且一记就是记到了现在。要知道，当时周离的喷功可谓是目前为止的巅峰时刻，那段时间周离喷托蕾亚的话放在电视上属于是消完音就可以扔进垃圾桶里的存在了。托蕾亚竟然能从一大堆垃圾中记住这一句话这么久，说明这句话确实对她有点重要。 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信心满满，举着拳头暗暗发誓的托蕾亚，唐吉诃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对于自己这个伙伴，唐吉诃德一开始是比较陌生的，毕竟“异界来者、神明宠儿、马格南三世的干女儿”这些称号叠加在一起，分量都快赶上勇者了。但短短几个月的接触，让唐吉诃德开始有点欣赏起了这个姑娘。 “那就去吧。” 唐吉诃德轻轻将手放在托蕾亚的肩膀上，这一次，她没有再去忧虑醉酒的托蕾亚会做出什么，或者引发什么骚乱。 反正有周离托底。 想起来周离方才的战斗表现，唐吉诃德心底冒出些许愉悦。在听到唐吉诃德的话语后，托蕾亚睫毛扑闪了两下，明亮纯粹的眼眸里浮现出开心的神色。 “要开始了。” 蒂雅看到唐吉诃德放任托蕾亚后，也不太紧张了，她的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对二人说道：“期待你二位的精彩表现。” “放心。” 唐吉诃德点了点头，她的沉稳总是这么让人安心。她拉起一旁的托蕾亚，对蒂雅淡淡地说道：“会很精彩的。” “是的。” 一旁的托蕾亚点了点头，一缕银白色的发丝俏皮地落在眉心，随着动作跳动了几下。托蕾亚盯着蒂雅，严肃地说道：“我和唐吉诃德都很厉害。” “加油。” 蒂雅笑了，她很喜欢这两个人，无论是气质和性格都很对她的胃口。最主要的是，蒂雅很喜欢她们的纯粹。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推开包厢门，并肩走进了战斗场地。此时的灯光混着阳光落在二人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璀璨组别，作为整个比赛中最终量同时也是最有含金量的等级，观看人数是最多的。很难想象，在一个城市的一个建筑里，竟然会有一百名璀璨级别的职业者聚在一起。要知道，这些人平常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里，都是属于上流阶层的人士。而现在，一个武斗会将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职业者聚在了一起，可谓是奇观。 璀璨级别的初赛肯定不像白银那样有一千人，璀璨的初赛是直接一百人混战，留下五十人，也就是提前把百强赛打完。这一届使用直通特权的只有蒂雅一个人，所以这场比赛最后的胜者其实是四十九人。 当然，关于蒂雅使用特权这一件事是没有人会质疑的。与其说是使用特权，这更像是给这些初次参加或着并不熟练的璀璨们一个适应的过程。毕竟蒂雅已经参加过很多次比赛了，已经熟悉了压制体内职业力量来战斗的流程。所以她参加初赛，对其他参赛者而言并不公平。 此时，一百个璀璨职业者已经进入了周离方才使用的第三场地。但是现在的第三场地旁多了二十五个身穿各色制服的职业者，其中作为元素教会的主教白芩也在其中。因为璀璨级别职业者的身体素质很强，模拟场地有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元素崩溃，这时候就需要元素法师来稳定其中的元素。 “白芩这丫头片子。” 看着在一种严肃的元素法师中，偷偷从宽大袖子里拿出桃子像仓鼠一样偷吃的白芩，周离无语地摇了摇头。上一世在塔里克作战的时候，白芩就在一个壁垒处因偷吃偷到周离头上被周离逮了个正着，后来被元素教会扔给周离军队里待了好几个月。 但想到在莫斯克保卫战中那个点燃了元素之环的背影，周离也有些怅然。 “开始了开始了。” 这时，一旁艾露玛的声音将周离从回忆中唤醒。他看向第三场地，很快便找到了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托蕾亚很好找，毕竟这个世界里白色的头发还是少数。而唐吉诃德主要是她背着的那把大剑是在太大了，一眼就看到了。 当比赛的号角声吹响的一瞬间，托蕾亚便化作白色闪电开始在荒漠中开始奔袭。她所展现的速度差点让众人以为她没佩戴徽章，但很快，托蕾亚便停了下来。 一个浑身腱子肉，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呆呆的看着托蕾亚。他不是被托蕾亚的美貌吸引，主要是他认识托蕾亚。 没错，这位就是经典幸运儿，曾经在南大道擂台上先被托蕾亚暴揍，又被周离殴打的超级倒霉蛋-斯柯达先生。 你的又来？！ 斯柯达看着面前熟悉的白发魔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可忘不了自己当年自信满满跳上擂台，然后被这个白发女魔头两拳一脚给送下台的结果。 不对，这是武斗会，她不能用职业能力！ 瞬间，斯柯达思路通达，自认为把身体修炼完美的他顿时下定决心，要在这场武斗会上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个被三招解决的废物。 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斯柯达气运丹田，一个箭步冲拳率先发难。 “这人谁啊？这么菜。” 观众席上，看着被一拳直接送走的斯柯达，周离皱起眉，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咋感觉我好想见过这个人呢？” 突然，周离福至心灵，突然想到那个被自己和托蕾亚连着殴打两次的武者。他一拍大腿，兴奋道： “这不是擂台邢道荣吗！” 第一百零四章 银月托蕾亚 就在擂台邢道荣被托蕾亚愉悦送走后，唐吉诃德也遇到了她的第一个敌人。 一个刺客。 是的，刺客，来打擂台赛的刺客。 看着面前光天化日之下一身紧身衣，在黄色的沙漠里熠熠生辉的刺客，唐吉诃德沉默了。 “你是走错了吗？” 良久，她看着面前瘦弱的刺客，幽幽地问道：“这是擂台赛。” “擂台赛又没禁止刺客这个职业，你别职业歧视嗷。” 一个略带娇气，脆生生的女孩声音从面罩下传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唐吉诃德，抽出来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俯下身，宛如愤怒的小老虎一样。但配上她的瘦弱身材和声音，就显得有点… 可爱？ 算了，可能最近身边的女孩实在太多了。 叹了口气，唐吉诃德抽出背后的长剑。她倒也没准备留手，只是善意地对面前的盗贼姑娘提醒道：“打不过了可以摘下徽章的。” “这句话还是我来说吧！” 这小姑娘倒也实诚，提着两个匕首便冲了上来，直挺挺地刺向唐吉诃德。 呃呃。 看着向自己疯狂进攻的盗贼，唐吉诃德有些诧然，她皱起眉，将长剑插在地面上，随后飞起一脚直接将面前的少女横踢出去。 翻滚好几圈才稳住身体，盗贼少女啧了一声，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唐吉诃德，声音带着些许不甘，“再来！” 话音刚落，唐吉诃德的身上突然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她一言不发，右肩微沉，双腿发力，裹挟着千钧之力猛冲向面前的少女。 不出所料，少女被一拐枣打飞出去了二十多米，然后翻滚着爬了起来。 “你不是璀璨。” 唐吉诃德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长剑旁将其拔出，随后平静地对面前不死心的少女说道：“你摘下徽章吧，否则会受伤的。” “我…” 那少女带着面罩的脸似乎抽动了一下，她看了看周围，像是在打量着什么一样。片刻后，她咬了咬牙，声音突然有些发涩，“算我倒霉。” “摘下吧，我会陪你等到工作人员来接你的。” 唐吉诃德走上前，伸出手，她倒不是想要这枚徽章，她只是害怕实力远不如璀璨的少女被其他人误伤到。然而就在她站在少女面前的一瞬间，多年的战斗意识突然疯狂警报，没有任何多想，唐吉诃德右脚重踏，一个后仰躲过了无形的斩击。 不对！ 唐吉诃德迅速将长剑半立于面前，表情凝重了起来。此时面前的少女外观上没有任何改变，但唐吉诃德却清楚的感知到，那种无形的“势”宛如澎湃的海水一般凝聚在少女身上。 “抱歉。” 此时的少女没了方才的倔强，那双裸露在外面的赤金色双眸满是诡异的紫光。她看着唐吉诃德，话语没有丝毫感情，“下次见。” 瞬间，少女化作紫金色的光芒，一道快如闪电的“刺”势如破竹地冲向唐吉诃德。唐吉诃德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举起长剑，冷静地将力量灌注到剑锋之中，一记回旋斩击迎向了那道紫色光刺。 嗡！！！！ 就在锋刃与紫色光刺接触到的瞬间，一道无形的嗡鸣声直钻唐吉诃德的大脑，一种宛如古神低语一般的梦呓直接让唐吉诃德眼前一黑。但还好她曾经真的直面过古神，因此唐吉诃德靠着本能的反应，硬是在黑暗和眩晕中躲过了刺击。 “没有昏厥？” 少女看着回过神来的唐吉诃德，诡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诧异。她手中匕首打了个转，右手微震，又一道光痕刺向了唐吉诃德。 砰！ 这一次，唐吉诃德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将能量封锁耳膜，阻挡了那无形的声波。面对着飞刺向自己的匕首，她直接一个侧拳精准地打在了匕首的柄上，将其打飞出去。 然后，她就被身后的另一把匕首刺穿了肩膀。 怎么可能？！ 唐吉诃德心中大惊，她的观察力是十分敏锐的，她可以确定刚才那个人的手上只扔出去一个匕首。而现在另一把匕首却被刺进了她的后肩膀，这让唐吉诃德无法理解。 她动用虚空的能力了？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唐吉诃德便否定掉了。在体内能量被封印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情况下，不可能会有人与虚空进行沟通，就连灵海和卡娅都难以做到。可刚才那种情况，除了空间能力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能解释的。 “摘下徽章吧，你打不过我的。” 少女开口，声音冷冰冰的，“你是一个不错的骑士，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武者，但很抱歉，我需要这场胜利。” “手下见真章吧。” 长舒一口气，唐吉诃德面无表情地将刺入骨肉里的匕首拔下，一道血痕划过半空中。她用所有仅存的职业能量封锁住伤口，举起剑，声音如常，“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啧。” 少女皱了下眉，随后她右手一挥，唐吉诃德紧握的那把匕首突然从她手中消失，出现在了不远处少女的手里。 没有任何能量的痕迹。 轻轻握了握方才拿着匕首的手，唐吉诃德心逐渐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少女的力量绝对不只那么简单，与其说她是在使用空间的力量，倒不如说她是在操控空间，还有刚才那个无名的梦呓… 棘手啊。 “不对。” 观众席上，周离看着与唐吉诃德对峙的匕首少女，皱起眉，沉声说道：“有问题。” “怎么了？” 一旁的林紫抱着薯片，疑惑地问道：“这不打的挺精彩的吗？” 台下的唐吉诃德已经和那个双匕少女打的有来有回，少女翻转腾挪，身姿婀娜，一双匕首耍得出神入化，而唐吉诃德则重剑无锋，每一击都会给少女带来极大的麻烦。 但是…不对。 周离突然站起身，开始仔细地打量着少女和唐吉诃德的战斗。片刻后，周离突然瞳孔紧缩，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连忙拿出通讯器给蒂雅打了过去。 “喂，是我，怎么了？” 蒂雅接起通讯器，就听到周离低沉且严肃的声音。 “查一下正在和唐吉诃德对战的人，她不对劲。” “啊？” 毕竟和周离认识的时间不长，蒂雅一时间有些懵，“怎么了？” “先查，查完告诉我情况。” “好。” 蒂雅回过神来，干净利落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她找到工作人员，依靠一些特权获得了台下那些选手的资料。很快，她根据索引找到了那个浑身黑衣，遮住脸颊的少女的档案。 “西蒙·索米。” 档案上，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少女咧开嘴阳光的笑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眸如湖泊一般幽蓝。蒂雅看了看那双眼眸，随后继续看了下去。 国籍：英南 职业：暗影刺客。 等级：璀璨中级 武者评估：优良 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她翻看档案的时候，周离和艾露玛已经来到了她的包间。周离也没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后接过胆敢，开始翻看起来。 “带着你们特质的徽章，想要蒙骗在场所有观众的眼睛，创造幻想，模拟一场普通战斗，需要什么职业等级？” 一边翻查档案，周离一边对蒂雅问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神赐也做不到。” 蒂雅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这座会馆是连接了光辉网路的，整个莫斯克的光辉水晶所产生的的能量是无可计量的，神赐也无法轻易攻破。在这座擂台上，没有人可以创造出幻像。就算创造出来了，也会被立刻发现，所以不可能有人能在擂台上…” “恭喜你。” 周离将档案扔在一旁，看着台下的少女，脸色阴沉，“现在你遇到了。” “怎么可能？！” 蒂雅不可置信地高呼出声，随后她立刻警惕地打量四周，压低声音对周离问道：“您为什么这么确定？” 看着台下逐渐落入下风，开始疲于抵挡的唐吉诃德，周离沉声说道：“仔细观察一下她们的战斗。” 蒂雅闻言望向擂台，开始仔细地观察擂台上的战斗。片刻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皱起眉，却无法准确的描述出那种感觉。 “格挡，躲避，刺击，斩击，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任何的拖沓，衔接完美。” 眯起眼，周离轻握着一旁艾露玛的手，若有所思地说道：“唐吉诃德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手下，我清楚她的实力。她可能会落入下风，势均力敌或是被人碾压，但绝对不会像这样完美无瑕的配合着对方做出每一个动作。” “这…” 这时，经过周离的提醒，蒂雅也察觉到了这场战斗的不寻常。可以说，此时台下的战斗就像是一场完美的探戈一样赏心悦目。双方没有任何的失误，也不会有任何拖沓的动作，对立的两个人甚至比那些久经锻炼的舞蹈演员还要默契。 “通知军团，准备控制住这个人。” 此时的周离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对蒂雅下达了指令，蒂雅愣了一下，不是因为对周离的态度不满，而是方才周离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惊诧。 沉着，冷静，还有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上位感。那种感觉蒂雅只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见到过，可赫里宁已经步入暮年，周离才多大？ 虽然心中满是不解，但蒂雅还是下意识的将通讯打给了赫里宁，并告诉了他周离所说的话语。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听到蒂雅对周离话语的复述后，赫里宁的重视程度远超蒂雅的想象。短短两分钟，赫里宁高大威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包厢里。 “资料。” 进入了国王状态的赫里宁做事雷厉风行，他进屋先是和周离与艾露玛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开始翻阅起资料。片刻后，赫里宁的声音在包厢中响起。 “这是伪造的。” 看着台下那个闪转腾挪的少女，赫里宁平静地说道：“西蒙是老沙皇帝国的一个姓氏，一个隐秘家族。这个家族从来不会出现在外国，子嗣也绝对禁止抛头露面。” “白手套？” 周离皱起眉，对赫里宁问道：“能查出来她的其他资料吗？” “真实之眼已经在调查了。” 所谓的真实之眼，是由三百名拥有鹰眼能力的职业者，通过莫斯克密集的魔能网络来对各个主干道进行监控。赫里宁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联系了真实之眼，让他们调查这个少女的行踪。 “要不要进行干涉？” 蒂雅开口，对周离和赫里宁问道：“我的风暴军团已经向这里赶来，需不需要行动？” “不，不行。” 周离和赫里宁同时开口，二人对视一眼，赫里宁点点头，示意周离来讲。 “你刚才说过，能在擂台上佩戴徽章创造幻象连神赐也做不到。如果神灵不是闲的没屁放的话，这个人的能力很有可能超乎我们的认知。” 周离摩挲着下颌，大脑飞快运转，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先观察她的行动，在确认她的目的或聚集足够的力量后在进行抓捕。当然，不排除这是某个神经病想要扮猪吃老虎。” “不会吧，谁会这么闲啊？” 蒂雅下意识地说了这一句，随后她就发现周离和艾露玛的表情有些怪异。她也没太在意，继续问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她暂时没有表露出敌意，而且…” 周离伸出手指，一团黑雾萦绕在上面。而在擂台上，一个捏碎黑雾，开始朝着前方飞速奔驰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银白长发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 “徽章交给我吧，我不想伤害你的。” 看着面前遍体鳞伤，却依然顽强地举起长剑的唐吉诃德，西蒙·索米无奈地说道：“你就这么讨厌失败吗？不至于吧。” “说笑了。” 唐吉诃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我倒是不怕输，就是不太想让你赢。” “快点解决她吧，我累了。” 少女的体内突兀地传来一个声音，她叹了口气，两把毫无血迹的匕首回到了她的手上。她歪着头，表亲显得有些可惜，“忍一下吧，会有些疼。” 轰！！！！ 看着一脸惊愕的倒飞出去的少女，唐吉诃德嘴角的笑柔和了不少。 “有些狼狈呢。” 托蕾亚手持长枪，侧着脸，长发如雪。 “但没关系。” 抬眸望向一脸凝重的盗贼少女，托蕾亚的嘴角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有些僵硬，似乎是在学唐吉诃德一样，但真的很美。 “我很强的。” 话音落，银色的月牙斩落在半空之中，美轮美奂。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一方面还是你懂啊 战斗的美感一般只会存在两种人的身上。 第一种人，就是单纯为了表演或引人注目，做出一些毫无卵用的花里胡哨的动作。这样的人实力一般较弱，多出现在竞技场或擂台上赚些演出费。按照周离说的，就是这群人不该自称武者，一帮垃圾就应该叫演员。 而托蕾亚明显是第二种人，她的战斗技巧已经达到了一种寻常武者难以企及的巅峰。她在战斗的一举一动，每一次武器的挥舞与身法移动都是极致的完美，没有任何冗余或拖沓的动作。当那柄银月长枪从托蕾亚手中刺出的瞬间，只有一道简洁的银光，但在所有观众心里，这一击就应该如此，也只能如此。 托蕾亚就像是一台调教完美的杀人机器一样，她的每一个技巧，每一个举动都一定蕴含着她独有的敏锐直觉。在第一次与那柄随意消失且出现的匕首交手之后，托蕾亚的攻击便开始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进行调整与适应。当西蒙第二次使用消失的匕首时，托蕾亚的长枪已经突破了她的防线，逼着她不得不将匕首回归用来防御。 她是怪物吗？ 银色的长枪宛如雷霆一般，却不发出任何声响，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西蒙双手一沉，两柄匕首精准地击打在枪尖上，身体飞速后退，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好快… 准确来说，托蕾亚的快并不单纯是速度上的快。她的快是一种节奏，会让她人难以控制地进入托蕾亚的控制之中。这时，无论对方的速度有多快，托蕾亚永远都能胜对方一筹。此时的西蒙就已经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托蕾亚的节奏，开始感到有些吃力。 “你们也对付不了她吗？” 西蒙脸色十分不好，她此时已经开始将第三把作为杀手锏的匕首扔了出去来拖延托蕾亚的攻击。但很明显，两把匕首托蕾亚能轻而易举地适应，三把匕首最多是毫无压力地适应。 【我们还未破解】 一道难以理解的，无法分辨性别的空灵声音在西蒙心底响起。 【从未见过的技巧】 【难以理解】 【看不懂】 【一，你见过吗？】 【没有，从未见过】 一瞬间，纷乱嘈杂的声音在西蒙心里响起，她的脑海宛如菜市场一般乱哄哄的，差点让她躲避不及被一枪穿透。 【现在先帮小西蒙想办法，快】 【西蒙，再用一次我们的声音】 当最后一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西蒙似乎早就准备许久一般，伸出手，一道无形的音波直冲托蕾亚的面门。一旁的唐吉诃德刚想出声提醒，托蕾亚却宛如疯了一般，直挺挺地迎向了音波。 嗡！！！！ 寂静，漫长的寂静。 那些声音闯入了托蕾亚的脑海之中，他们想要像往常一样咆哮着，怒吼着将对方的心灵击溃。然而就在他们张开嘴，想要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他们看到了。 【嗷！！！！！！！！！！！！！！！！！！！！！！！！！】 西蒙顿时感觉两眼一黑，大脑之中只剩下声音们痛苦的叫喊声。 【怪物，她是怪物！！】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她是躯壳，是毁灭，是死亡！】 【快跑！快跑！快跑！】 留下这三句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话语后，那些声音沉寂了。西蒙顿时感到一阵心慌，她甩出匕首，这座建筑将匕首偷偷收起随后扔向了托蕾亚的后背。 叮! 清脆的金属交错声，三柄匕首掉落在地面上。没等托蕾亚继续进攻，西蒙连匕首都没有收回，直接向后直挺挺地倒去。伴随着空气的扭曲，西蒙的身影消失在了竞技场之中。 “跑了？” 包厢里的周离等人此时傻眼的看着台下的战况，一开始那个蒙面女人在和托蕾亚战斗落入下风的时候，众人都以为这是她的幻象。然而当托蕾亚一脚踹飞这个女人，并且准备痛贯天灵的时候，这个女人却直接消失在了赛场上，只留下了拿着长枪不知所措的托蕾亚，和一脸懵的唐吉诃德。 就这？ 说好的超越神赐呢？说好的拥有不可言状的力量呢？连托蕾亚都打不过，跑的这么快，逗乐呢？ 在指挥各个系统开始调查这个女人的来龙去脉后，包厢里的周离和赫里宁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我失误了。” 良久，周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没想到她这么…” “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想到这一点。” 赫里宁有些好笑有自嘲的说道：“我也是过度敏感了，要是真的超越神赐的话，她根本不需要参加这种比赛，除非她扮猪吃老虎的想法。” “当然也不排除这一点。” 周离不知道为什么补充了一句，随后看了看台下，对一旁的赫里宁问道：“比赛还继续吗？” “继续。” 赫里宁点了点头，恢复了老国王的镇定，“她没有造成其他的影响，除了您那位军团长女士可能没法继续参赛。” “不能让她使用直通特权吗？” 一旁的蒂雅皱起眉，惋惜地说道：“唐吉诃德女士真的是一个很有价值和潜力的对手，她不应该在这里失败。” 说实在的，其实西蒙对战唐吉诃德占了很大一部分的便宜。首先是唐吉诃德一开始对这个漏洞百出，根本没有战斗经验的少女毫无防备，这就导致了她第一次被偷袭成功。其次，除了托蕾亚本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压制职业能力的徽章，对托蕾亚无效。 这个徽章的运作原理，说白了就是将佩戴者身上运输能量的管道封闭，只留出一点点小口来让职业者不是那么难受。那么问题来了，人类的构造确实基本相同，至少运输能量的管道是相同的。 但问题是，托蕾亚是人类吗？ 或者说，她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吗？ 答案很明显，托蕾亚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物种，她的身体构造与这个世界的人类完全不一样。正常人类是将职业能量汇聚在心脏或者丹田这些器官里，需要使用的话就用体内的各个关键管道来将能量汇聚定型，随后释放出去。 而托蕾亚根本没有管道，作为“被创造”出来的人，她体内每一处都是能量汇聚的地方，每一个神经或细胞都可以传输能量，可以说整个人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所以，徽章根本无法封锁托蕾亚的能量，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方才的战斗里，托蕾亚一直下意识的使用着一个简单纯粹的职业能力-完美攻击。 这个完美攻击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是众神或职业工会赐给她的力量，准确来讲，这个能力是她自己的世界赋予她的。所以西蒙那种诡异的预测能力根本对托蕾亚不起作用，因为她只能预测可理解的事务，而托蕾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叵测的存在。 周离不算，他是不可名状之物。 所以，其实并不是唐吉诃德多弱，或者是托蕾亚太强。只能说唐吉诃德是倒了个大霉，而托蕾亚则傻人有傻福，但她的硬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之前两人对练的胜率一般都是五五开，互有胜负。 “怎么办？” 托蕾亚转过头，咬着下唇，秀眉微蹙，一双水润的眼眸带着些许不甘。 这一瞬间，唐吉诃德竟然感觉托蕾亚就像是一个被抢了心爱糖果的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模样。 “呃，没事，周离先生应该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不自觉的，唐吉诃德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她看着那个神秘女人消失的地方，紧皱着眉头说道：“她可能是带着别的目的来参赛的。” “周离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托蕾亚点点头，语气比往常柔和不少，“他刚才给我下达指令，让我来这里参战，说你有危险。” ‘啊，确实，我打不过她。’ 唐吉诃德点了点头，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对她而言，不接受失败可比失败本身可怕的多。 “你还能比赛吗？” 托蕾亚看着遍体鳞伤的唐吉诃德，脸上满是担忧，“要不要我叫裁判？” “不用。” “不用。” 观众席和战斗区域里，周离和托蕾亚异口同声地说道。看着蒂雅不解的神情，周离笑了笑，对她说道：“不要小看一个骑士。” “而且是勇者手下的骑士。” 在简易的包扎后，唐吉诃德便与托蕾亚进行了分别。托蕾亚到是不拒绝帮唐吉诃德狩猎到猎物，把徽章给她，这也不违反规则。但唐吉诃德却丝毫没有这种意思，同样的，唐吉诃德很快遇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对手。 上将邢道荣。 不对，应该是擂台…叫啥来着？ 周离给忘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擂台邢道荣。 “璀璨组别有特殊的规则。” 看着那个像唐吉诃德不断靠近的身影，蒂雅解释道：“因为璀璨级别的职业者体内能量很足，所以徽章的封锁效果是被增强过的，就算被摘下也会有十分钟的持续时间。因为璀璨组别的人有些少，为了观看体验璀璨组别的武者在被夺取了徽章后，可以选择在十分钟里进行狩猎，夺取任何一个徽章来继续参赛。” “唐吉诃德能撑得住吗？” 解释完之后，蒂雅担心地凝视着唐吉诃德的背影。此时的唐吉诃德看起来是真的狼狈，浑身是血点和伤口，右腿还有一处贯穿伤。而邢道荣虽然被托蕾亚虐了一次，但他几乎没有收什么伤，所以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 “啊?” 很快，寻找猎物的邢道荣发现了唐吉诃德的身影。他兴高采烈地冲过去，准备夺取徽章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十分惨烈的伤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你这…” 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邢道荣抽了抽嘴角，有些发憷，“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叫一下裁判。” “不用。” 唐吉诃德瞥了一眼邢道荣的胸前，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来吧。” “啊？” 邢道荣再次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啥？” “夺取徽章。” 唐吉诃德拔出长剑，表情淡漠，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你没有徽章。” “啊，我知道。” 邢道荣点了点头，有些茫然地问道：“然后呢？” 这人是被打成脑残了吗？ 唐吉诃德在心中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随后加重语气对邢道荣说道：“来，打。” “你疯了？” 邢道荣顿时大惊失色，“你现在不直接倒地上我都说你身体素质超越常人，你竟然还说要打架，你碰瓷的？！” 唐吉诃德无语了，她也懒得跟这个看起来有点呆愣的人废话，只是提醒了对方一句后提起长剑，直挺挺地冲向邢道荣。 “别碰瓷啊沃日！！！！！” 没有任何的犹豫，邢道荣瞬间转身，双手飞快摆动，脸上像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表情，开始飞奔而去。唐吉诃德举起剑的手僵住了，她呆呆的看着跑出了艾露玛速度的邢道荣，满脑子都是问号。 “别看我。” 周离扶额长叹，“这人我真不认识。” 蒂雅收回那副震撼和不理解的表情，随后挠了挠头，有些感慨地说道：“也别说，这个人还挺讲武德的，没有趁人之危。” 我怎么感觉邢道荣是害怕唐吉诃德碰瓷呢？ 没有听到二人的交谈，周离光是脑补就脑补出了大致的内容。但他也懒得说，只是继续看着场下的变化。 和快，托蕾亚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了数十个敌人，由于在这么打下去之后的比赛人数不够，就在托蕾亚开始准备暴虐一个狂战士的时候，代表比赛结束的号声响起了。 唐吉诃德在最后的时间里艰难地战胜了一个璀璨中级的敌人，对方也是经历了几场战斗导致体力不足。很快，比赛的结果被展示出来。托蕾亚击败了二十个敌人收获了他们的徽章，排名第一。而唐吉诃德则以一个收获暂居倒数。 对了，邢道荣也成功晋级了。 托蕾亚当时徽章太多，拿不了了，就扔了一些在地面上。很幸运，邢道荣捡到了四个。 名列前茅。 第一百零六章 还是你行 无论如何，比赛结果是好的。 当号角被吹响的一瞬间，数十名名行动迅捷装备精良的职业医师迅速冲上模拟战场，开始抢救伤员。而作为看起来伤势最严重的唐吉诃德也得到了最优待遇，指皇女大人亲自接下场地送入医疗站。 那些观众与台上的武者们呆呆的看着满脸担忧的皇女殿下冲上场地，迅速且温柔地将唐吉诃德抱起，快步进入了医疗站。他们面面相觑，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想法。 我要不要也受个伤？ “怎么样？” 在将唐吉诃德送入医疗站后，托蕾亚也出现在了门口。此时的她也已经逐渐醒酒，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与平静。 “没事，都是些骨折或者大出血，没什么问题。” 蒂雅走了出来，担忧的神色也少了很多，她看向托蕾亚，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 托蕾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没受伤。” “那个女人…” 蒂雅看了看周围，有些迟疑地问道：“她的实力如何？” “我不好说。” 托蕾亚闻言皱起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神秘女人的各种招式与能力，语气有些不确定，“我感觉…不太对。” “一会回去的时候具体说一说。” 这时周离的身影出现在了医疗站的门口，他环视一圈周围，看向托蕾亚，对她说道：“去第二包厢等我。” 托蕾亚没有任何的犹豫，在听到周离近乎命令的话语后点了下头，立刻离开了医疗站门口，这让一旁的蒂雅有些诧异。 在托蕾亚回到包厢后，周离便和蒂雅还有艾露玛一起进入了唐吉诃德的医疗间。推开门，便看到浑身缠满特制绷带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唐吉诃德，一脸生无可恋的盯着天花板。在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她艰难地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你们…来了。” 她想要伸手，但身上的绷带牵制着她的行动。唐吉诃德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无助的表情，可怜兮兮地对周离说道：“这玩意儿，太，折磨，了。” “这是塔里克的特制绷带，虽然会限制行动，但能最快最完美的进行恢复。” 蒂雅走上前，将有些崩开的绷带细心地缠好，“我之前有段时间也被缠了这个绷带，确实很难受，但没关系，时间长了就好了。” “时间长了这个绷带的束缚效果会减弱吗？” 看着满怀期待注视着自己的唐吉诃德，蒂雅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不，时间长你就习惯了。” “唉。” 唐吉诃德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保持着抬头看天花板的姿势。一旁的周离倒是新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唐吉诃德对一个东西如此手足无措。而一旁的艾露玛则直接上手摸了摸绷带，好奇地问道：“唐长官，这个缠上之后很难受吗？” “我举个例子…” 唐吉诃德一时语塞，随后她缓缓地，用悲伤的语气对艾露玛说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周离打架的时候不让说话一样。” “那挺惨的。” 多少是有点感同身受了。 “说正事吧。” 周离从一旁抽出两张椅子，在确认房门被锁紧后坐在其中一张上面。伴随着清脆的响指声，整个房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着。 “那个女人吗？” 唐吉诃德当即明白周离指的是什么，想到那个让她如此狼狈的女人，唐吉诃德皱起眉说道：“你们看到战斗的全部过程了吗？” “看到了，但我怀疑我们看到的都是经过伪装的。” 周离拿起勇者专属，打开一页，边写边对唐吉诃德说道：“我们的视角里，是你遭遇了那个女人的偷袭，随后你展开反击。一开始你们是势均力敌，但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你出现了失误，肩膀被匕首贯穿。后来你便陷入了对方的节奏，败下阵来。” “有问题。” 唐吉诃德眉头紧蹙，摇了摇头，“那个女人一开始并没有偷袭我，而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她一开始的实力很差，或者说她在离开职业能力后几乎不堪一击，所以当时我以为她是混进来的，就想让她离开这里。” 想到那突然转变的气质，还有神出鬼没的匕首与诡异的声音，唐吉诃德抿着唇，思索着说道：“她是突然有了一个转变，转变之前她在徽章的压制下完全发挥不出来实力，而且气质也很普通，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 “但她的转变是在我们交手数次，她开始招架不住的时候开始的。我记得她当时先是在我脑海里播放一种无法言喻的声音，差点让我直接昏迷。然后她便开始操控那辆柄匕首。” 说到那两柄给自己带来了巨大麻烦的匕首，唐吉诃德的语气有了些许波动，“你们的视角里可能使我们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在她转变之后，我一直都是被动挨打的。她的匕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间，以最刁钻的角度出现在我的薄弱之处，没有任何的前兆，就像可以随意操控空间一样。” “这不太可能。” 周离摇了摇头，冷静道：“她如果真的能随意操控空间，那么她根本不需要逃跑。” “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吉诃德点了点头，一开始，她也以为那个女人实力极其强大，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无法与之抗衡。但在托蕾亚与对方交手后，唐吉诃德才发现对方竟然一直在使用职业能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在有徽章压制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但这也表明这个神秘女人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可怕。 “托蕾亚跟她战斗的时候这个女人有表露出什么特殊的吗？” 问当事人托蕾亚肯定是最快的，但周离想从各个角度分析出这个女人的目的或实力。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唐吉诃德的脑中浮现出了托蕾亚与那个女人战斗时的场景。 “有。” 片刻后，唐吉诃德点了点头，当时的她虽然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依稀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自言自语。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这个女人的体内好像还有另一个存在，她在和托蕾亚的战斗的时候说过很多话，但我当时的状态不太好，没听清。” 唐吉诃德看着天花板，有些迟疑地说道：“托蕾亚，应该能听清吧。” 说完这话，周离和唐吉诃德都沉默了。原因无他，托蕾亚的两次醉酒之后她的大脑就像是习惯性恢复出场设置一样，会自动遗忘大多关于醉酒时发生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托蕾亚不喝醉，她就不会上场。这样的话，这个神秘女人大概率会伪装成功，骗过所有人。 “现在只能祈祷托蕾亚这一次的记忆里能发挥一下吧。” 唐吉诃德也无奈了，她也不知道托蕾亚到底记住多少，甚至她都害怕托蕾亚直接清空大部分的记忆。毕竟根据托蕾亚的高冷女神性格，她今天醉酒后的一些话语和行为对她本人而言是极其社死的，鬼知道她的大脑会不会为了保护她给这些记忆全删了。 “你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你最多三个小时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可以摘绷带了。” 周离站起身，对着眼中绽放出光芒的唐吉诃德笑着说道：“当然，摘完绷带你也需要静养。” “好，我一定会早日康复，不影响接下来的赛程！” 唐吉诃德哪怕伤重，声音也依然元气十足，让人心安。一旁的蒂雅对唐吉诃德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和周离与艾露玛一起离开了医疗站。 “下一步去找托蕾亚吧。” 周离刚说完这句话，便突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一旁的艾露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眯着眼笑盈盈地看向周离。 “福尔德斯？” “华苼。” 这是只有两个人懂的暗号，在说出这个两个已经不会再出现的名字后，周离心中也浮现出些许感慨。英南的时光很短暂，但却给他心中留下很多无法磨灭的印记。同时，对于周离和艾露玛而言，那又是浮动着很美好的回忆的一段岁月。 “走吧。” 没有那个兢兢业业给自己送文件的傻小子，也没有一脸古板却嗜酒如命的守护神。周离有些恍惚，但感受到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他又感到莫名的心安。 三人很快回到了包厢之中，此时的托蕾亚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一旁的赫里宁倒也不尴尬，喝着茶，聆听着那些情报人员的报告。 “来了？” 看到周离一行人的身影后，赫里宁放下茶杯，对三人说道：“坐吧，慢慢说。” “有点线索，但不太多。” 落座后，周离看向一旁的托蕾亚，开口问道：“托蕾亚，说说你的看法。” “她的体内有其他的灵魂。” 还好，托蕾亚的大脑似乎明白这件事很重要，并没有将记忆清除。托蕾亚看向众人，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晕，“我跟她的战斗一共是三十二次交锋。这三十二次交锋中，这个女人的至少有十一种不同的风格与战斗习惯，这对一个职业者而言是不可能的。” “模仿者？” 一旁的蒂雅沉思后问道：“我记得马格南那边有一个职业就叫做模仿者，可以模仿看过的招数与能力。” “如果是能和托蕾亚交手的话，模仿者做不到。” 周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模仿者之所以默默无闻，是因为他们只能对抗低级的职业者。因为他们的模仿只是徒有其表，稍微等级高一点就可以从模仿者转职小丑了。” “而且这个女人虽然有很多种战斗风格和技巧，但我能感觉出来，她体内的那些“意识”是有共同的特性，就像…” 抿唇，蹙眉，托蕾亚有些犹豫地说道：“就像师出同门一样。” “十一个……” 一旁的赫里宁在听到这个数字后突然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个数字。” 周离并没有听到赫里宁的自言自语，而是开始在心底分析起这个女人的行动和她的目的。 分析不出来。 “我也一样。” 赫里宁似乎猜到了周离想说什么一样，摊开手，无奈地说道：“这个人的出现太奇怪了，我也猜不到她到底为了什么。” “那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绕开徽章使用能力的呢？” 周离的第二个问题让赫里宁也沉默了，实际上，这个问题才是二人心中最重要的问题。毕竟这直接关系到这个女人的特殊之处。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们怎么了？！” 一处偏僻的小巷里，少女盘着腿坐在墙墩上，一脸不解地小声道：“你们这些鬼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什么鬼不鬼的？我再说一遍小丫头，我们是英灵，英灵懂不懂？】 “我知道我知道，沙漠守护者、阻隔尘世与上界的壁垒、溶血半神，你们是高贵的英灵，不是亡灵好了吧。” 少女一脸不耐烦地重复了这些人一遍又一遍的自我介绍，随后满是疑惑地问道：“不是，你们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都快成功晋级了，干嘛要逃跑呢？” 【我们不能跟你言明，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怪物，一个满是濒死气息的怪物，不要靠近祂，你会变得不幸】 “唉~~我看就是一个挺好看的姑娘啊，不懂你们。” 摇了摇头，少女摘下了黑色的面罩，露出洁白的脸颊与灿金色的长发。她抖了抖自己的头发，天蓝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丝舒适。 【计划还是不变，我们还得继续参加比赛】 “啊！？” 少女惊呼一声，“我们都暴露了，还要参赛吗？！” 【这是你能接触到水晶的唯一途径，至于暴露，没关系，我们有办法可以让你替别人去参赛】 “十二老哥呢？” 少女皱起眉，“这种决策一般不都是他来做吗？” 【他在沉睡，毕竟十二是我们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窥探过真实的人，他的灵魂比较脆弱】 “好吧。” 无奈地接受了这些人的建议，少女伸出葱白般的手指轻轻点在半空，随后轻声问道：“那我们要取代谁去参赛？” 【吸取这一次的教训，我们准备给你找一个实力低一些的，比如白银组别里的参赛者。同时整个参赛者还不能太弱，否则容易被看出来】 “所以是那个幸运儿呢？” 晃荡着白玉般光洁的小腿，少女的面前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地点。她勾起嘴角，轻笑着低声说道：“恭喜你，幸运儿。” 话音落下，少女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消失在小巷中，只留下一个地名缓缓消散。 红沙大街——莫利亚超市” “这超市还真挺大。” 看着面前莫利亚超市的招牌，周离发出了感慨。 第一百零七章 你真是有绝活 莫利亚超市，一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名字，却是整个塔里克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作为“十六时代”中建造的建筑，莫利亚的建筑风格同样十分大气，六层高的建筑宛如一座倒悬的金字塔，奇迹一般的耸立在大地之上。 从看起来狭小但实际上宽阔的令人咂舌的大门处进入超市，入眼便是一个快赶上小型海洋池的“鲜鱼区”，这里的鱼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活鱼现宰现杀，不留任何时间空隙，力求做到最新鲜。 当然，如果你想品鉴更新鲜的鱼，可以直接跳进池子里，抱着鱼啃。 借着给唐吉诃德买点补品的名义，周离带着艾露玛开始逛起了这座超市。说实在的，其实一开始周离是想去另一个“曼幕集市”，那个地方小而且东西都好找。但他实在架不住艾露玛的眼神攻势，还有她一脸渴望的可爱模样，所以最后只能顺从她一起来逛这个堪比皇宫的超市。 说实在的，塔里克的建筑明明每一个都修建的富丽堂皇，规模宏大，但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骄奢之意。你不会认为这些建筑是劳民伤财，也不会认为它们是面子工程。当一个人亲眼见识到了塔里克的建筑速度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些建筑的建立是理所当然的。 “蓝旗鱼要吃吗？” 艾露玛手掌贴在玻璃上，弯下腰仔细地打量着面前水里的游鱼，她那恰到好处的柳叶眉轻轻地蹙在一起，娇嫩的脸颊上也满是认真的神情，“这只蓝旗鱼我看了好久。” “你看出它的肉质了？” 周离在一旁抱着胳膊，疑惑地问道。 “不。” 艾露玛摇了摇头，看向周离，凝重地说道：“但我看到它在三分钟里把两只鱼个打昏了，我感觉它很厉害。” 看着艾露玛明明一脸认真，却怎么看怎么可爱的模样，周离又好笑又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他直接买下了这条蓝旗鱼，不为别的，哪怕不吃以后也能和艾维打打架。 别小看蓝旗鱼了，这可是两鹅之力的凶残野兽。 拎着用特制材料封死的袋子，周离跟在艾露玛的身后继续逛着。大部分男人不喜欢跟女人逛街，是因为女人的逛街体验和男人的逛街体验完全是两回事。男人更喜欢直截了当，缺什么就奔着缺的东西买，巴不得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从货架上爬过去。而女人则是享受买东西的过程，喜欢慢慢地寻找，挑选，然后寻找惊喜。 艾露玛也喜欢逛街，而周离也很乐于陪着她。因为艾露玛最喜欢的就是带着周离一起寻找惊喜。她碰到可爱的装饰会带着给周离炫耀，买菜的时候也会因为找到便宜优质的肉和周离暗搓搓的高兴，很多时候，和艾露玛逛街是一种享受，她真的很有趣，也很可爱。 慢慢的，小白出现在一旁，宠溺地将艾露玛手中的袋子全部接过。看着一旁无言地示意自己拎着更沉更重的袋子，小白似乎挺了挺身体，然后抖动一下。 啊，出现了，最为单纯的嘲笑。 周离捏紧拳头，但又放下。不是他大气不计较，而是因为小白这个东西他还真没什么办法能治她。打还打不着，也不一定打得过。骂还骂不了，你一骂她她就回到艾露玛体内装作听不见，把鸵鸟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在强行操控厄难天灾给自己拎东西后，周离向着小白投去一个不屑的目光，意思也很明显。而一旁的艾露玛笑吟吟的看着一人一雾（？）的互动，满是温柔的笑意。 “是他吗？” 站在人群中心，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对她视若无睹。少女挑了下眉，轻声呢喃，“你们让我扮成男人？” 【没关系的，你可以的】 在听到心底的声音后，少女一时间有些无语。她知道这些人神通广大，给自己易个天衣无缝的容简直是易如反掌。可他们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这个充满少女心的可爱女孩，能不能承受如此重任。 算了，谁叫我碰上他们了呢。 暗暗叹了一口气，少女将一缕散乱的发丝撩至耳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他？” 【我们使用帝国档案室的时候发现，这个人虽然是白银组别的参赛者，但实力却特意标注了较强。我们要做的是尽量短时间内夺取第一，同时不能引人怀疑。而一个实力超群但心理可能有点心理疾病的职业者是最好的选择】 “可你都说了他可能有心理疾病，我能扮演好他吗？” 少女皱着眉，担忧地说道：“你们真的确定吗？” 【放心，我们调查过了，这个人入境的姓名是李维斯。十二当时还清醒的时候跟我说，李维斯是马格南的一个官员，实力大约为白金级。最重要的是，他住在皇家酒店】 “哦，我们的地盘啊~” 少女恍然大悟，眼中的担忧这才少了些许。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看天花板，随后轻声说道：“那就开始吧。” 【操控吧】 瞬间，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建筑之中。 “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来到二楼外贸区，周离突然皱起眉，有些突兀地说了一句。一旁的艾露玛看向周离，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咱买了二十银币的鱼，应该有一个银币的赠品，他们好像没给我。” 周离翻了翻兜，一脸认真的样子比当时殴打白银还离谱。他皱起眉，一拍腿，确信地说道：“肯定没给！” 别看周离平常花钱大手大脚，尤其是花马格南三世的钱大手大脚，但他在某一些方面的较真程度那是属于耗子看了都摇头的水准。就像如果艾维拿了他一万金币急用周离压根不会在意，但艾维要是敢偷吃周离花十五铜币买的三个鸡翅中的一个鸡翅，他就会被周离殴打。 所以，在发现自己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赠品后，周离便和艾露玛下楼一起把这一个银币的赠品给要了回来。赠品是一个掺有0.001克的“秘银雕塑”，是一只剑腮鱼的造型。周离不在意，艾露玛也不喜欢，所以二人一致决定把这个雕塑放进蓝旗鱼的鱼缸里，来为它之后的艾维之战祈福。 再一次回到了二楼，解决了一块心病的周离顿时感到无病一身轻，笑嘻嘻地走到了马格南的商品区开始准备询问有没有原住民的头盖骨。 “这位客人，我们马格南是文明国家，您说的那个东西我们没有，也不可能有。” 哪怕被问得有些烦了，马格南商铺的老板依旧保持着和蔼可亲的微笑。除了职业素养外，最主要的就是他属于对时事比较敏感的那种人，总而言之，他认出了这个差点把皇帝摁着打的勇者的身份。 “啧，虚头巴脑，大家谁不认识谁啊，还搞这些。” 周离对这个人的隐瞒很是鄙视，“哥们当年在马格南皇宫召唤熔岩巨兽差点把你们皇帝吓趴下的时候亲眼看见过，你们皇帝手旁就是个白色的头骨碗，你们怎么可能没有？” “勇者陛下，那个东西我们一般叫做烤瓷碗，白色的。” 老板扯了扯嘴角，苦笑道：“皇室的餐具都是我们供应的，这我可以保证。” “嗷嗷。” 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无辜地问道：“那你们有跨性别素食主义有色人种同*恋异信徒支持跨种族恋爱的得道高人的签名吗？我很需要这个。” “没有。” 老板果断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您可以跟一旁的英南商家问一问，他们最近流行这个。” “你们咋不赶潮流呢？作为马格南人我很心痛。” 就在周离磨洋工打发时间的时候，艾露玛总算是在一旁的一个小国专卖店买完了布料。当然，作为小富婆中的富婆，艾露玛是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做衣服的。她买这些带有一定魔法效用的布料，是为了更好的保存那些不易保存的食品。 鬼知道这个小国为什么要生产带有【保险魔法】的布料。 神经病。 艾露玛捧着一堆颜色各异的布料轻快地小跑向周离，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倒不是她多需要这玩意，主要是太好玩了。 鬼知道这个小国为什么要在带有【保险魔法】的布料上附赠【炫光魔法】，神经病。 “走吧。” 周离看到艾露玛后，果断地结束了对马格南商店老板的折磨。他拎着布料，准备和艾露玛前往三楼——售卖魔能物品的楼层。 别忘了，这个世界的本质还是一个奇幻世界，实际上一楼的水产生鲜和二楼的异国特产才是比较不合画风的。当进入了像是魔法世界一样的第三层后，周离惊讶的发现。 这画风还是没变。 用魔能水晶和影像法阵的“电视”，能收听“三十个音律职业者为一个站点负责传递声音”的广播器。装有调温法阵的熨斗，还有我们的老熟人魔能汽车，都在这一层里整齐的摆放着。而周围蓝色充满科技感的光带，还有白色的大理石地面，让周离有些恍惚。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还在地球上时，坑了自己两个月工资买了一个带有加热功能冰箱的家电商场。 在强行接受了这种诡异的反差后，周离便和艾露玛开始到处乱逛了起来。对于这些虽然功能上大差不差，但本质上是完全两个玩意儿的东西，周离到还挺有兴趣的。毕竟地球上的家电还是太保守了，他刚刚看到一个有水流符文的刷碗机上有一组炫酷的led光灯，可以根据你碗的清洁程度变换颜色，甚至还可以设置呼吸效果。 说实在的，周离还真动心了。没办法，对于能源过剩的塔里克而言，他们的好钢就算连刀鞘都用上也是绰绰有余。而魔能技术也就发展到这地步了，在怎么进步研发也只能把魔能车开上二百三。所以这些厂家只能把剩下的魔能用在一些看起来卵用没有，但实际上就是卵用没有的功能上。 比如魔能车座位上的快速呕吐袋装置，可以用一秒的时间制造出纸袋子放在你的面前接住呕吐物。还有一个车，专门在魔能车的车门上刻了隔音法阵与音律调整法阵，你甚至可以在车里面唱歌的时候调整混响。 真的离谱。 参观着琳琅满目的充满塔里克土豪气息的魔能商品，周离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来者不拒。慢慢的，二人走到了一个略微有点偏僻的地点。这里卖的是一种儿童对战玩具——魔能机器人。 拜托，可以飞还可以喷气的遥控机器人，很炫酷的。 “可以将里面的气体更换吗？” 周离看着销售员，人畜无害地问道：“比如硫磺气体或者秘雾之类的。” “呃呃，不可以。” 销售人员皱起眉，开始给周离科普安全防护意识和违法犯罪的后果。然而很快她便开始不说话了，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发现周离对于违法犯罪的认知程度远超自己，甚至融会贯通。 “嗯？” 突然，周离怔了一下，就在那个销售人员准备劝周离早日自首以换取减刑的时候，周离突然右手虚握，瞬间，一道紫色的屏障笼罩在了三人身上。 “没想到啊…” 紫色的光散落在地面上，仔细看竟然有浓稠的感觉。周离侧着脸，右手平举紧握，缓缓转过头。看着手持两把匕首，一脸惊愕的扎在屏障上的少女，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充满压迫力的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小老鼠竟然自己把爪子伸了过来。” 话音落，一种无法阻挡的诡异力量瞬间从屏障中蔓延，将巨大的区域全部包裹。此时的少女整个人已经懵住了，汗如雨下，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就在这个看起来斤斤计较还有点心理疾病的男人召唤出紫色光晕的一瞬间，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意志，嘎嘣一下。 全没声了。 他们甚至连喊都没喊，直接没了。 少女最后只听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声音满是惊恐与悔恨，听不出具体是谁的。而内容，也很简单。 【是不可名状】 【完了】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七章你真是有绝活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海瑟薇·路易 有一天，你穿越了。 你睁开眼，发现自己身穿至臻龙袍，周围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周围的人对你必恭必敬一口一个皇上。就在你准备开始白日宣淫荒诞无度地度过自己美好皇帝生活的时候，有一个人闯了进来，哭天盖地地喊道： “皇上，袁世凯打进来了。” 此时，当自己体内的灵魂们以一种扭曲的声线喊出那句经典的“完了”并且消失后，少女的心情就和那个穿越成溥仪的皇帝差不多。 我不如死了得了。 短短两天时间，先是一个称为“充满死亡气息”的怪物把自己打的跟狗一样狼狈逃窜。然后自己直接给“不可名状之物”送货上门，一站式服务。想到这里，少女嘴角浮现出一个洒脱的笑。 死了得了。 话虽如此，但少女还是准备抵抗一下的。毕竟自己体内的那些灵魂虽然说在短短一秒的时间里跑得一干二净，但他们还是有点良心的。至少他们把所有的权限都给自己打开了，所以少女准备尝试一下，搏一搏，努力搏出一条生路。 “误会。” 少女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配上她的金发碧眸十分具有亲和力，“我就是…练习走位走错位了，都是误会。” “没事，我不误会就行。” 周离笑的更阳光，更灿烂，更引人心寒。他捏了捏拳头，感慨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真好。” 你才是货物。 不敢吐槽怕激怒周离的少女扯了扯嘴角，她一边在体内积蓄着能量，一边和周离东拉西扯，“您这么强，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呢？” “废话，我必须我打得过你的时候为难你，要不然你打的过我怎么办？” 用一句逻辑十足的话语震慑住了少女，周离微抬右手，声音带着些许挑衅，“你在擂台上打得不错啊。” “雕虫小技，不堪一击。” 为了安抚周离的情绪，少女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陪着笑脸说道：“当时我只是侥幸战胜了一个不太强的而已，我其实很弱的，真的。” “你觉得我的手下很弱咯？” 周离挑了下眉，语气极其危险。少女瞬间就想给自己两巴掌，这嘴说出来的话快比狂战士还嘲讽了。 “不不不，您的手下很强，是我太菜，我太菜。” 少女开始语无伦措了起来，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一样。突然，少女脸上的慌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精灵般狡黠的笑容。 “拜拜咯~” 向后躺倒。少女的眼中带着些许戏谑看向周离，然而就在她准备去看周离那充满懊恼和惊讶的表情时，她看到了周离在笑。 肆无忌惮的，嘲弄的笑。 “你以为就你会拖时间？” 周离偏过头，脸上满是嘲弄的笑容，他伸出的右手似乎在虚握着什么。 少女惊骇的看着不知何时将自己包裹起来的诡异色彩，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其实我已经忘了这个来自文学之神的能力叫什么了？” 看着面前任由自己支配，存在于另一个幻想空间却可以对现实造成干涉的奇妙色彩，周离勾起嘴角，声音温和，“他反正已经菀了，我就算教这招为五颜六色冲击波，他也不能跳出来打我，不是吗？” “神…” 少女听到那个名字后，眼中突然浮现出极度的惊恐神色。她洁白的牙齿打着颤，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诡异的力量，神明的赠与，还有谈论神明时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态。 她似乎，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勇者… “猜出来了？” 通过少女的神情，周离明白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微笑着，对少女问道：“那你再猜猜，你将会面临什么？” “无非是死亡。” 少女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狡黠与灵动，只剩下黯淡的表情。她看着周离，好看的脸上满是平静，“还能怎样？” “哈哈。” 周离哈哈一笑，而一旁的艾露玛则对女孩投来了怜悯的目光。果不其然，周离一甩手，少女被拉到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挑起少女光洁的下颌，微眯起眼。就在少女震撼于勇者是个老色鬼，并开始幻想自己将面对何等雷普的时候，周离开口了。 “我会把你的那些能力全部封印然后扒光衣服和武器丢进铁笼里并且绑在木桩上，然后让我的手下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对你进行殴打，并且我会请来最优秀的治疗师吊住你的命甚至我还会请来心灵抚慰者来每天对你的灵魂惊醒清洗防止崩溃。” 还不如死了得了。 少女顿时面如死灰，但她还保持着最后的尊严，没有给周离下跪。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被色彩束缚，跪不下去。要不然她指定让周离见识一下，是她的膝盖硬还是塔里克的石料硬。 “当然，我是勇者，高地算个守序阵营。” 周离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脸上浮现出光彩的少女，柔和地说道：“老子哪来的钱给你请心理医生啊？玩坏就玩坏了呗。” 天堂到地狱，地狱魅魔到天堂岛。 此时的少女心已经死了，她不想再被周离用语言进行精神压制。她看着周离，大脑飞速运转，同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体内的灵魂上。 “自我介绍一下。” 将勇者专属展示给跑来的保安后，周离看向少女，率先发问：“说说，来塔里克干什么的？” “我…” 少女眼睛一转，刚想说话，周离便打断了她。他侧着身，露出一旁笑吟吟看着少女的艾露玛，开口说道：“介绍一下，艾露玛，我的神使。能力不强，也就再打两个你。但有点特殊的绝活，比如说…” “分辨说谎的气味。” 完了。 少女顿时绝望了，她根本不敢赌这个叫艾露玛的女人能不能闻到说谎的气味。鬼知道这个勇者到底需不需要证据，他就算莫名其妙打自己一顿，就硬说艾露玛闻到了说谎的气味，自己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陪着笑挨打。 【稳住，稳住，稳住】 这时，少女体内的声音响起。她强压下心中的喜悦，佯装不甘地说道：“我叫…” 【说真名】 “我叫海瑟薇·路易。” 少女咬着牙，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调查过我的资料，但我不叫那个名字，那个名字是我一个朋友的。我的真名是海瑟薇·路易。” “哦？” 周离眼睛微微睁大，饶有兴趣地问道：“沙皇余孽？” 【说一半】 “我只是个普通人，恰好同名。” 扯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海瑟薇的声音有些发沉，“我的父母因为同名被路易十六杀死过，你说过你的神使能闻到说谎的气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 一旁的艾露玛点了点头，随后又拱了拱秀气的鼻子，皱着眉说道：“但她应该没有说全。” 【说另一半】 此时海瑟薇的脸上明显表情僵硬，她看了看艾露玛，又看了看开始握拳头的周离，忙不迭地解释道：“我的父母其实是沙皇帝国的仆从军，真的，这个是真的。我的父母也是因为同名的原因被杀死的，但是因为沙皇杀死了邻国的大臣，为了不引起外交争端便把和他同名同姓的父亲给处决了。” “这次说全了。” 艾露玛点了点头，周离这才满意地放下拳头。 【求饶，说你是为了复仇】 “我真的没有想要袭击您，我只是想先借着您的身份闯入皇宫，杀死沙皇。” 海瑟薇不敢直视周离，惶恐地说道：“我的父亲厌恶皇帝与神明，我也同样如此，我想复仇，真的。” 【下一句话不要提及对神明的怨恨，这样容易激怒他，就说沙皇】 在听到心中声音响起的时候，海瑟薇心中顿时一沉。对啊，勇者是十二刻的手下，自己如果淡淡的想要复仇皇室，他有可能不太在意。但自己一时激动说了要复仇十二刻，这不是在激怒他吗？ “嗯？” 果不其然，在听到众神这两个字的时候，周离有了明显的反应。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而艾露玛也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轻声道： “真话。” “哦？” 周离眯起眼，看向更加惶恐的海瑟薇。他抱着胳膊，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说，你想要对众神复仇？” “你如果说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就只能证明我的神使无法测验你话语的真实度。那么失去了价值的你，就会被我把你的那些能力全部封印然后扒光衣服和武器丢进铁笼里并且绑在木桩上，然后让我的手下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对你进行殴打，并且我会请来最优秀的治疗师吊住你的命甚至我还会请来心灵抚慰者来每天对你的灵魂惊醒清洗防止崩溃。” 一口气说完一大长串的威胁后，周离喘了口气，温柔地说道：“还是那句话，老子不请心理医生，玩坏了就玩坏了。” 此时的海瑟薇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心底的声音也明显停滞了。过了不知道都就，海瑟薇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这时，她心底的声音响起了。 【告诉他，神明有罪】 “我…神明有罪！” 女孩抬起头，表情坚定地对周离喊道：“神明有罪！” 嗯…有意思。 周离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少女的胸口，然后看回少女的脸，轻声问道：“何罪之有？” 【杀人】 “杀人。” “杀的什么人？” 周离步步逼近，不给少女任何的喘息机会。 【很多人】 “很多人。” 少女不敢抬头，而是闷闷的说着。 “到底是那些人？” 平静的话语蕴含着纯粹的恐吓，周离看着少女，重复地问道：“到底，杀的，是什么人？” 【重复】 “很多人！我只知道很多人！” “到底是什么人！” 周离伸出手，一把利刃架在了少女宛如天鹅颈一般美好的脖颈上。他面无表情，声音急促，“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 【沉默】 少女沉默了，她死死的盯着周离，一言不发。 【告诉他】 “真正的神。” 良久，少女低下头，声音微弱，带着深深的疲倦与痛苦，“那些，爱着人类的神。” “哦~” 周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一拍少女的肩膀，脸上原本的恐吓与威慑表情一扫而空，他大笑着，豪情万丈地对少女夸赞道：“·这不就好了吗？说人话多是一件美事，何必遮遮掩掩呢？” 【问他到底想怎么办？语气疲一点】 “你到底想要怎么解决我？” 少女无力地问了一句，她瞥了周离一眼，脸上的表情只剩下平静，“你想做什么？” 【告诉他，你…】 灵魂的声音突然凝滞了，而海瑟薇的呼吸也瞬间停滞。海瑟薇呆呆的看着死死盯着自己胸口的周离，疑惑自己不过b的能有什么诱惑力。 而灵魂，却惊骇的看着周离，与他的视线对视着。 【他看到我了…】 【献祭，走】 没有任何的犹豫，少女突然恶狠狠地咬了一下牙，藏在嘴里的胶囊瞬间被咬破。瞬间，少女的心抽搐了一下，似乎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一样，但就在这一瞬间，她获得了掌握的能力。 移动。 想法刚浮现，周离突然出现在了数百米开外的建筑里。而此时的海瑟薇双目赤红，头发的发梢处有微弱的蓝色。她伸出手，指向艾露玛，声音中带有让人无法抗拒的磁性。 “沉睡。” 一道无形的力量从海瑟薇的手指中迸发，直冲艾露玛。然而就在海瑟薇头也不回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一声沉闷的声音让她心生警觉，突然向左一避。 一道黑色雾霭形成的利刃在身侧数劈，劈碎了海瑟薇身旁的砖块。没等海瑟薇反应过来，又一记带有黑雾的重拳向自己的面门袭来。但海瑟薇也没有慌乱，就在黑色的拳头砸到自己的一瞬间，海瑟薇消失在了半空中，出现在了不远处。 此时的艾露玛静静地站在原地，而身披华丽长袍，头戴冠冕的小白持剑站在艾露玛的身后，冷漠的看着海瑟薇。 【皇…帝】 黑雾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第一百零九章 血脉 【他看到我了】 这四个字在海瑟薇的耳中，比之前听到的任何一个声音说的话语都要恐怖。无论是第一次直面神灵之罪，亦或是怪物一样的托蕾亚和周离，都没有给她带来此时震撼与惊悚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有任何存在，能看到自己体内的声音。 国王做不到，神赐做不到，神明也做不到。就连海瑟薇自己，也做不到。 因为声音，是“罪证”。 神的罪证。 “您…” 海瑟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此刻已经很难升起反抗的想法，她呆滞的看着周离，话语都难以开口言说。她不知道，究竟甚么人可以突破神明的封锁，看到自己体内的声音。怪物？不，怪物都做不到。 而周离只是默默的凝视着她，眼眸中不含有任何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极具威慑。他看着海瑟薇，一种绝望的气息逐渐从海瑟薇心中升起。她闭上眼，放弃挣扎，身体里的声音也变得死寂。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衣服领口好像开线了。 周离死死的盯着海瑟薇那黑白色的制服领口处的线团，由于多少被艾露玛传染了点，他看着那根倔强的线条很不爽。 “十二刻的罪证。” 周离开口，眼中无喜无悲，而听到周离声音的海瑟薇咬紧牙关，紧闭着眼，不敢去看，“交出来，我可以放你走。” 放我走？ 海瑟薇睁开眼，惊愕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她呆呆的看着周离，不解地问道：“您说放我走？” “交出罪证，我可以在两分钟内找个由头把你放走。” 周离漠然的看着她，丝毫没有任何放走嫌疑人的心理负担。而海瑟薇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回答道：“罪证…您在说什么？” 我从没跟他提及过罪证。 【您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现在该你跟我说，而不是我跟你说。” 周离冷冷地瞥了一眼海瑟薇胸口的线球，这更加让海瑟薇确认他能看到声音。海瑟薇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地强打起精神对周离说道：“罪证…神明的东西大多是不能直接解除的，就算我告诉您，您也会受到污染。” “都有哪种污染？” 面对周离的询问，海瑟薇思考了片刻，随后回答道：“您会开始质疑自己的信仰，开始对神明抱有戒心，这种戒心会慢慢演变成憎恨，最后会变成深入骨髓的仇恨，让您下意识的想要反抗神明。” “哦？” 一说到这，周离顿时不困了。他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问道：“能量产吗？” 啊？ 海瑟薇人懵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但好像也没听错。她呆滞的看着周离，用一个简单的音节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啊？” “没事，就单纯的问问。” 莫名其妙的，周离的态度突然温和了不少。他拍了拍已经不敢动弹的海瑟薇，平和地说道：“没关系，我对神明的忠心与虔诚日月可鉴，那是数一数二的，你这点所谓的罪证在我眼里那都是我家哥哥玩的花，就算你跟我说生命女神现在就在家里抽瑞克五我也不会在意的，你说对吧。” 瑞克五是啥？ 搞不懂周离独有的幽默，海瑟薇沉默了片刻，随后在周离和善中带着威胁的眼神下，在声音的授意下，缓缓地说道：“神明的罪证，其实只有一句话。” 叮！ 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海瑟薇顿时感觉身上空无一物。没等声音提醒，海瑟薇立刻向后倒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连周离也没有预料，厄难之力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海瑟薇跑了… 周离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眯起眼，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耗费一千厄难之力使用的文学之神的能力绝对不会无故消失，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崩溃。所以，海瑟薇的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她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通过故意被自己抓捕后传递错误讯息混淆视听。而第二种，就是有人不想让自己得到神明的罪证。 能影响神灵力量的人… 周离抬起头，窗外的十二刻之塔高耸入云，直冲天际。看着那代表商业教会的银色建筑，周离眯起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你坐不住了，对吗？ 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莫利亚超市里的周离，银爵第一次露出了阴沉的神色。他死死的盯着画面中的周离，咬着牙，脖子上青筋暴起。 竟然…真的让他们留下了后代。 银爵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坐在镌刻着安神法阵的皮椅上，大脑飞速运转。他从未想过今天，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勇者会与余孽见面。 必须阻止他们。 ************** “中心接到报案，我看报案的描述中有你和艾露玛小姐，我就猜到了可能跟这个女人有关系所以就来了。” 此时的超市已经被完全封锁，全副武装的风暴军团士兵把控着一切的交通要道。此时，身披蓝银交错铠甲的蒂雅站在周离面前，脸色凝重，“我没想到她竟然敢在这种地方行凶，是我们的疏忽，十分抱歉。” “不用。” 周离摇了摇头，也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她能做到在任意地点随意穿梭，这一点你们防不住她的。” “她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现在，蒂雅还是十分不解。她紧皱着眉，声音中带有浓浓的疑惑，“随意穿梭空间，这种能力怎么可能会出现？” 蒂雅的疑惑是有根据的，这个世界的职业千奇百怪，但能够和空间扯上关系的，就只有暗影刺客和旅行家这两个职业。其中暗影刺客的空间穿梭需要极高的虚空亲和度，同时也对使用者的等级有极高的要求，除非半神或神赐，否则根本做不到来去自如的效果。 而旅行家虽然看起来可以随意穿梭空间，但实际上，这个职业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元素来讲自己的身体暂时与空气同化，在空气中穿梭以达成空间穿梭的效果。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可是没有空间之神的。 因此，海瑟薇那种在任何地方来去自如，但本身的职业等级又不高的情况是绝无仅有的。就算是身为亲女儿的灵海，在进行虚空穿梭的时候也需要一定的“开门”时间，也需要特定的手势来沟通虚空。 “我有一个猜想，但需要咨询你的父亲。” 周离看了看四周，他拉起一旁艾露玛的手，对蒂雅问道：“你现在能联系到你的父亲吗？我需要进行一次单独会面。” “可以。” 蒂雅点了点头，笃定地说道：“我的父亲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去找他。” 周离也不是个墨迹的人，在听到答复后，他点了点头，对蒂雅问道：“开你车？” “开我车吧。” 蒂雅拿出车钥匙，转过头，没有发现周离眼中的遗憾。虽然相对于擅长极品飞车和三男一狗的周离而言蒂雅开车可以说是温柔和蔼，但她也将速度提升到了二百三这个极限。约莫十来分钟，周离推开车门，拉起艾露玛后便走入了赫里宁的皇宫。 如果说马格南的皇宫是马格南三世的私人物品，主要的作用是让皇帝感到舒心和展示皇家威严的话，那么赫里宁的皇宫就更像是一个大型办公楼。 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年代久远的画作，也没有本地土著的头盖骨做成的碗。整个塔里克皇宫的风格就是简洁大气，用独特的色彩和奇妙的线条来绽放出独属于塔里克的气质。在穿过一条走廊后，周离来到了最大的房间——皇帝办公室。 推开门，入眼的便是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这张暗红色的长桌朴实无华，但上面堆放整齐的文件在明眼人看来却比一万颗钻石还要值钱。而这座办公室单调的可怕，除了这张桌子和配套的椅子外，就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长剑挂在钟表下面。 “这是一个战士的武器。” 这时，收到消息的赫里宁从一旁走来，他抬起头看着那把长剑，平静说道：“第二期派往墙外的志愿军，一个很高很好看的小伙子。他三年前为了保护资料闯入了一个巢穴，等到再有人找到他时，只剩下这把剑，他唯一的遗物。” “他的父母是害怕睹物伤情吗？” 一旁的艾露玛脸上带着忧伤，对赫里宁问了一句。而赫里宁则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 “他的父母是第一期志愿军，死在了战场上。” 艾露玛沉默了，周离这才知道，为什么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会出现在皇帝的办公室里。当然，他和赫里宁都知道现在不是交谈这件事的时候。他和艾露玛坐在长桌另一头，看着落座的赫里宁，周离开口问道： “历代沙皇的姓氏是不是路易?” “是的。” 赫里宁点了点头，“路易是沙皇姓氏。” “那么在沙皇时期，什么人可以拥有路易的姓氏？” 周离问的问题看起来很奇怪，但赫里宁却很认真地思索了起来。良久，他摇了摇头，对周离说道：“我对历史的研究并不全面，但我认识一个专家，他能精确地为你解答关于那段历史的故事。” 周离点了点头，这就是赫里宁的优点，他做事永远都追求精确，从不会“差不多得了”。在进行通讯后，敲门声很快便响起了。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头发斑白，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他看向周离，微微躬身示意。 “又见面了。” 来的专家正是林灵和大皇子埃文的老师——季思科。经过赫里宁的介绍，周离才知道这个名为季思科的学者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学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已故的木奇老人之外，他的璀璨级别，是老师这个职业中等级最高者。 “路易这个姓氏，虽然说是皇家姓氏，但在某些情况下会被赏赐给君王最心爱的人或是家族。其中有很多路易家族的皇帝都曾将姓氏赠与给非皇室成员。” “那这些被赠与了姓氏的家族，有没有就任仆从军的？” 面对周离的询问，季思科推了推眼镜，思索片刻后说道：“路易十四世曾经将自己的姓氏赏赐给了一个被他吞并的小国的皇室，我们认为他是在收买人心。根据史书记载，这个小国的皇室在得到这个姓氏，加入了直属皇家的仆从军后，很快便开始在史书上淡去了身影。” “那这个小国的皇室有族谱一类的东西吗？” 周离看着季思科，严肃地问道：“我想确认一个人的身份，她很有可能是这只仆从军的后代。” “哦？” 季思科眉毛轻佻，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对于一个学者而言，一个在历史上理应消失的血脉突然出现，这是一个让他十分感兴趣的事情。在思考之后，季思科对周离说道： “按照常理来讲，赏赐的姓氏是不能记录在族谱里的，但是我曾经研究过那个皇室的命名规则，我能否得知，您说的那个皇室血脉，名字是什么？” “海瑟薇。” 方才赫里宁告诉过周离，季思科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所以周离没有隐瞒，大方的告知了季思科海瑟薇这个名字。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季思科先是露出似曾相识的表情，随后他眼中突然浮现出惊愕的表情，猛地站起身来。 “不对！” 季思科表情十分凝重，他看着周离，沉声说道：“海瑟薇这个名字根本不可能是仆从军的后代。” “啊？” 一旁的蒂雅愣住了，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 “海瑟薇这个名字是第一代沙皇的名字，根据皇室规则，除了皇室本宗的人之外，不允许任何人与历代任意一个沙皇重名，这是死规矩，谁都无法改变的。” 坐在椅子上，季思科看着红木桌，表情复杂，“如果周离先生说的那个人没有欺骗你的话，那么她根本不是仆从军，他们不敢冒用这个名字。” “她，应该是沙皇的血脉。” 第一百一十章 人心险恶 历朝历代在改朝换代的时候都会留下余孽后代，而各个新政权对前朝余孽也有着不同的措施。那么问题来了，作为结束了沙皇暴虐统治，建立人民国家的塔里克政权，面对统治了帝国数百年的路易家族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呢？ 答：收尸。 在塔里克建立的第一天，塔里克的政府第一时间做的并不是收拢政权或者是接纳地方。他们在接手沙皇宫之后便迅速组织人手，将沙皇宫中三百九十二具被焚烧过的尸体进行收拢归纳。 当然，作为人民政权，塔里克政府肯定不会对路易家族处以私刑，这完全违背了他们的法律原则。况且路易家族也并非全是罪孽深重之徒，甚至根据塔里克的法律来讲，路易十六的儿子甚至都可以免除死刑，只需要执行二百六十年的有期徒刑就可以了。 所以，在发现三百九十二具尸体后，最为震惊与忿怒的并不是那些曾经的路易家族大舔狗，而是作为代表法律尊严的塔里克政权。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对人权法的挑衅，是对刚刚建立的国度的法律威严的挑衅。 因此，在发现这些尸体后，塔里克政府便开始进行调查，究竟是谁制造了这一起惨案。要知道，路易家族族谱里只有不到一百人，而尸体却足足有三百九十二具。除了王座上那具确认是路易十六的尸体外，其他的所有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在建国初期还没有太过普及刑侦技术的条件下，除了确认路易家族一百二十人的尸体身份外，还有很多尸体至今仍是悬案。 经过长达六年的调查与取证后，塔里克的刑侦部门递交了一份档案给当时的塔里克国王。人们只知道当年风风火火大肆调查的路易家族灭亡惨案，突然在某一天销声匿迹了。而国家对人民的回答，也只有四个字。 群体自杀。 很显然，这四个字是完全不能服众的。这些是人，不是旅鼠，怎么可能三百九十人聚在一个大厅里进行群体自焚？要知道，所有的自杀方式中，自焚是最为痛苦的，也是无法抵抗的。就连那些可以摄人心魄的夺魂者也无法控制别人自焚，因为人的本能是无法抵御烈火的。 虽然说也有英雄会在战场上被烈火灼烧，为了队伍不被暴露硬生生靠着意志力以残躯化作烈火，点燃胜利。但很明显，这些曾经锦衣玉食，自诩高贵的上等人肯定没有那种意志。他们根本无法抵抗火焰灼烧身体时的痛楚。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因为报告上写着那些人死亡的地点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每一个死者都待在特定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揉着眉心，季思科想起了那张惨烈到最老牌的刑侦人员都不忍直视的照片，声音也不自觉的带着些许波动，“但后来，我作为随行专家跟着刑侦队进行了一次勘测。也正是那一次的亲眼所见，让我相信了群体自杀的答案。” “三百九十具尸体，每个人都坐在了座位上。他们没有移动，手脚也没有被固定的痕迹，所有的尸体都在仰视着大厅的琉璃画，除了路易十六。” 季思科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直到今日，他也依然无法忘记看到那一幕时自己心中的震撼与恐惧。他无法忘记，那个曾经肆意昂然，高高在上的帝国统治者，就那样双手双脚并拢，干瘪的头颅下垂，宛如罪者忏悔一般的姿态。 “路易十六，在忏悔。” 看着众人，季思科再次重复，“他就坐在王座上，低着头，忏悔着。” “忏悔？” 周离眯起眼，意有所指地问道：“他也会忏悔？” 季思科明白周离的意思，在历史上，路易十六的性格突出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超脱凡尘，可以说世俗的眼光对他而言都不如楼下的狗叫有意思。实际上，当年路易十六还是有一些人性化的政策，他要是肯用点功夫，找人给自己写点自传宣传一下，或者多进行社交活动，加上他在艺术方面的传奇色彩，路易十六也不至于到了最后名声臭的比厕所好不到哪去。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完全不在乎世俗目光的国王而言，他有什么好忏悔的？ 忏悔自己丢了这个国家？ 拜托，路易十六当年可是在十二刻会议上大声喊出“实在不行十二刻接管国家我自己出去旅游算逑”的国王，沙皇帝国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用来实现他艺术抱负的工具而已。别说丢了这个国家，人们觉得哪怕他不知道那天搞点行为艺术召唤出来邪神毁灭了世界，这个逼还得乐呵呵的在旁边吃瓜看戏。 那么问题来了，他在忏悔什么？忏悔昨天修建国家大艺术馆的时候蓝色漆面哑光色用的少了？还是昨天和下属老婆探讨艺术的时候少带一个？ “不知道。” 面对周离的疑惑，季思科坦诚道：“我对路易十六虽然有一些研究，但都是疏于表面。实际上关于我们的这位大艺术家国王，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完全不知道的。” “包括他的家族，至少在塔里克的档案里，路易家族确实是已经灭亡，没有任何的残留。包括你说的那个仆从军，他们夫妻还有唯一的孩子死在了第二排最显眼的位置。” “忏悔。” 让季思科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周离并没有继续讨论关于那个名为海瑟薇的姑娘。不知为何，他又一次地重复了这一句话。随后他抬起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眸深邃。 “有没有一种可能。” “路易十六，确实是在忏悔。只不过，是有人帮了他一把呢？” 比如神明，但他们无法直接触碰凡尘。那么，作为当时支持塔里克的十二刻，会不会有一些精彩操作呢？ 周离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塔里克的根基也有十二刻的一部分。哪怕是赫里宁，他也依旧对众神抱有善意。 之后，周离在交流了一些关于海瑟薇的能力情报后，他便带着艾露玛离开了皇宫。在开上了自己的车，并用一脚油门告诉不远处的蒂雅什么叫做车神后，周离开口对一旁的艾露玛说道： “还记得当时海瑟薇进行空间移动的时候，她会有一个动作吗？” 周离的询问让艾露玛开始思索了起来，片刻后，她惊讶地回应道：“对啊，我记得她每次想要空间移动的时候，都有一个向后倒下的动作。” “向后倒下…” 周离眯起眼，看着前方的道路，大脑开始回想当时海瑟薇的每一个举动。 倒下。 倒下后，眼睛看的是哪里？ 头，会仰起来吗？ “路易十六吗…” 看着前方的车流，周离脑海中逐渐将这个名字定格在重要的位置上。他第一次开始重视起这个被称为“暴虐艺术天才”的国王，开始重视起除了塔里克、摩根家族之外的路易家族。 “周离，海瑟薇对我们而言是敌人吗？” 一旁的艾露玛坐在副驾驶上，语气带着微微的好奇。 “现在是，但可能又不是。” 往来的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夕阳落在莫斯克的街头温暖如故。凝视着红绿灯的变换，周离表情平静，看不出心情。 海瑟薇，你家族灭亡的缘由会是你我是否为敌的根据。当然，我希望是我想的那样。‘’ *********************** “我弄明白了。” 当周离和艾露玛拎着一堆食材踏入专属电梯的时候，蹲在里面已久的艾维站起身，差点把周离吓得一脚给艾维的衣服踹开线。 打扫了一下衣服上的脚印，艾维看着周离，严肃地说道：“我通透了。” “啥玩意儿让你想不开在这里吓我？” 周离惊魂未定的收起脚，放下了蓄谋已久的单腿爆踹姿势。他看着艾维，没好气地说道：“你丫要是在一分钟内编不出一个好点的借口，我就把你吊在客厅里的吊扇上开全速转动的同时在你胯下绑十公斤重的哑铃。”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 艾维明显胸有充足，他看着周离，凝重地说道：“我找到如何在五子棋方面战胜卡娅的办法了。” ！ “速说，我大大有赏！” 顿时，周离的眼中绽放出光彩。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凝实了，整个人就像是当初化身为人参加话剧一样，像极了正常人。 “很简单。” 艾维凑到周离身旁，说了一句话。顿时，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畜生一样的笑容，狼狈，狡猾。 在带着两个人上楼之后，艾露玛让小白帮她把东西放在厨房里，完全没有打扰身后那两个彻底疯狂化身恶鬼的复仇者联盟。 很快，复仇者成了妇愁者。 “周离先生，就算您的棋艺可能过于充满想象力，同时还有一个可能智力和人类的尊严有失偏颇的人给你出一些馊主意。” 看着咬着唇瞪着水汪汪大眼睛拽着自己衣角的可怜卡娅，艾因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冷声道：“但您也不应该在下个五子棋让卡娅让你四个棋子！” “抱歉。” 虽然平日里周离嚣张跋扈作恶多端，但由于是自己坑骗小孩在先，周离的气势便弱了下来。更何况一旁的艾露玛还用着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周离也只能进行认错。 当然，艾维早就半蹲着双手平举着多刺榴莲在那里沉默不语了。他一般是行动派，行动能力很强，早在卡娅较真的来了十多次让四个子的五子棋眼泪开始打转的时候，他就自觉的找到了多刺榴莲。 但是，当周离和艾维的目光隐蔽的交错了之后，二人都看出了彼此深藏的喜悦。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只有他们二人能够懂的快乐。 无论如何，周离都是勇者，艾因怎么也不能让他半蹲平举榴莲，最多也只能是劝阻一下他不要跟自己的傻子老哥整烂活。更何况对于周离这个等级的职业者而言，别说半蹲平举榴莲了，就算让他一根手指在榴莲刺上倒立… 他也是做不到的。 托蕾亚能做到，唐吉诃德也能。 “对了，阿紫呢？” 这时，周离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里少了一个叽叽喳喳的姑娘，他看了看四周，好奇地问道：“还有林灵，这姐妹出去了？” “她们说关于医疗器械有了新进程了，正在洽谈。” 一旁的艾因将两块石头吊在了艾维的腰间，继续说道：“阿紫说了，医疗器械最后还是要在技术博览会上进行交易，现在只是拟定一下大概价格区间。” “别忘了提醒她多多狐假虎威，别忘了她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等着她牟取暴利呢。” 就在周离恬不知耻的说了这句话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伴随着门把手的转动声，红发姑娘十分有活力地对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她就看到了正对着大门平举多次榴莲的半蹲少年。 “唉？” 阿廖沙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她看着艾维，不解地问道：“这是最新的健身方法吗？” “额…” 艾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忘记了还有一个比较陌生的人现在暂居这里。其他人毕竟已经属于是混熟了，所以释放释放本性没啥问题。但阿廖沙毕竟不太熟，艾维对人间还是有一点留恋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好意思跟外人说“小孩子跟我下棋让我四个字输了苦了”。 然后一旁的艾因就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这位重量级人物跟卡娅下棋非要让她让四个子，结果给小卡娅弄哭了”，揭穿了艾维的无耻行径。 “唉？” 阿廖沙又愣住了，更加不解，“下的什么棋？围棋？” “不。” 艾因摇了摇头，在一旁艾维近乎绝望的表情下，语气平静道：“五子棋。” 五子棋… 阿廖沙，作为一个从乡下来的正义感爆棚的姑娘，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纯粹的恶。 人心，真的险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傻孩子 “喂。” 一个普普通通的宾馆房间里，完美身材的男人赤裸着上身用一根手指在榴莲上倒立。他的另一手则拿着自己的通讯器，一脸轻松的表情仿佛他只是在吃榴莲一样。 “你现在有活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经过加密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电流麦——鬼知道魔能传输为什么也会有电流麦。 “别闹笑话，你还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男人开始感觉单纯的倒立有些无聊，便开始用手指支撑自己的身体开始上下锻炼。 “比赛就这么有意思吗？你一个半神闲不闲得慌，跑去白银组参加比赛？”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有些无语，而男人则嘿嘿一笑，一个翻身从榴莲上跳了下来。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榴莲尖，随后在破碎的榴莲壳中精准的拿出了果肉。他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回道： “关你屁事。” 没错，此时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吃着榴莲的男人，就是和周离臭味相投的战争教宗，黄奕。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明显被黄奕给呛到了，在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幽幽响起：“五万金币。” “出门左转找暗影刺客，再左转找元素教会，实在不行去两千六百五十公里外的白银城，那里有个红浪漫会所，你去找俩人，相信我，凭借你的骚包形象和****，你一定能找到选择和你做点肮脏交易的低能儿。” 毫不客气的污言秽语在短短十几秒内跟蹦豆一样喷出，而黄奕的脸上除了畅快与舒爽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对面的人很明显疲于应对这种语言攻击，沉默良久，随后沉声说道： “十万金币。” “我跟你讲红浪漫旁边还有一个大马猴娱乐中心，那里肯定有比你智力还要低下的脑残马猴会被你的金币给诱惑住，实在不行你给他们展示一下你十五公分的武器和坐地吸土的能力，万一找到个智力残缺的残了你的团岂不美哉？” “十五万金币。” “我跟你说大马猴很牛逼的你别瞧不起人家，还有…” “五十万金币。” “其实我就是大马猴。” 黄奕盯着手机，一脸严肃地说道：“而且我沾点低能和脑残，要不然不可能为了金币出卖我的灵魂。” “嘶~” 听声音，是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走私下账户。” “别说私下，您就是走我胯下账户也可以。” 满嘴黄腔的男人吊儿郎当的将榴莲皮撇在垃圾桶里，站起身，扭动扭动腰，振奋地说道：“说吧，杀谁，打谁，还是把谁扔进大马猴马戏团里？” “勇者。” 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再次重复道：“我需要你将勇者打伤，至少让他失去两个月的行动能力。” “你他妈疯了？” 黄奕愕然地坐回沙发上，盯着手里的通讯器，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手足知己，莫逆之交吗？！” “呵，你黄奕说这句话，不显得可笑吗？”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你的父亲，老师还有你最爱的徒弟都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 “都是我杀的，不然呢？” 黄奕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撇着嘴反问道：“不然我把这几个被战争冲昏头脑，准备暗地里挑起世界大战的疯子们留下，好给你发战争财的机会？傻逼，投资都让你投了还想赚钱？咋啥好事都让你寻到了？” “你不准备接活了？” 电话那头没有理会黄奕的嘲讽，而是冷冷地问道：“你们战争教会最近的生意可不景气。” “是的，你的废话技巧还是和你放的屁一样锤子用没有。” 黄奕捏着通讯器，一脸嫌弃，“法治社会谁天天找雇佣兵打打杀杀？不都是玩点文明的手段例如暗杀吗？我们那帮弱智脑残加一起智力还没有大马猴的智商来得实在，老子管了他们二十年了不比你这个到处拉金屎的飞舞强？” “你能文明点么？” 电话另一头的人已经无奈了，“你多少也是代表十二刻的，话干净一些。” “别狗叫了。” 黄奕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勇者大人那是属于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好友，你想让我对付他？” “怎么？不行？” “得加钱。” 黄奕嘴一撇，眼神飘忽，“加二十万的物资送我家里，必须包邮。” “可以。” 电话那一头的人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让黄奕感到有些吃亏。当然，对面的人也知道黄奕是甚么尿性，没等他开始耍无赖，电话便被挂断了。 “畜生东西，真把钱当宝贝了。” 黄奕啐了一口，将通讯器扔在一旁，瘫在沙发上看着龟裂的天花板。说实在的，对一个十二刻的教宗而言，这个地方的环境不能说多么恶劣，只能说是完全不匹配他的身份。一天一个银币的旅馆，说真的，这个价格连给商业教会看大门的狗修缮狗窝都不够的。 但对一个费尽心思赚钱，只为了把充满战争贩子、疯子、战争狂热者的教会延续下来的教宗而言，他今天不睡桥洞子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从商业教会看大门的狗窝里敲了两块镀金的商业宝石。 “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掀了商业教会的楼。” 躺在沙发上，姿势随意而妖娆。黄奕瞪着个死鱼眼盯着天花板，心中五味杂陈。 五十万金币啊… 银爵，你到底要干什么？ **************************** “银爵大人，平克顿侦探所我已经联系完了。” 温暖舒适的房间里，银爵放下通讯器，靠在躺椅上望着窗外的落日有些入神。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拿着资料的尹先生推门而入。 “魔术师说只要余孽在地下黑市出现，他就会直接将其斩杀送到您的面前。” “不错。” 银爵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告诉他，这个月的抑制剂我会给他增加一倍，让他放心。跟着我，不会亏待他的。” “您的胸怀足以让任何人永远跟随您的脚步。” 尹先生右手扶胸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从他的声音中听得出来，他是发自真心地说这句话的。 “黑市的布局怎么样了？” 银爵望着窗外，同时对尹先生问道：“该收起来的东西就都收起来，这一次不只是勇者觊觎地下黑市，赫里宁那老东西也开始忍不住了。” “他们为什么就不懂，如果没有您的存在，塔里克的黑暗面将会更加混乱与歇斯底里，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您呢？” 一旁的尹先生皱着眉，义愤填膺地说道：“如果不是您整合了塔里克的地下势力，把他们聚在一起，严格管控的同时责令纳税，这些下水道的蛆虫只会传播恶，传播他们身上的臭味。如果不是您，地下黑市早就失控了，莫斯克恐怕早就成了犯罪乐园了。” “那又如何？” 银爵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我就问你，地下黑市存不存在？” “这肯定是存在的，但是…” 尹先生还想说些什么，而银爵则一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银爵看着窗外渐落的夕阳，声音微沉，“恶就是恶，哪怕被约束了，也是恶。” “赫里宁虽然一直在妥协，但那都是他的权宜之计。一旦辉石病被他破解，或得到控制，他会立刻调动一切力量彻底剿灭地下黑市。” “那有什么意义？他又不是神，他根本创造不出来没有恶的国度。他这么做，就是把原先处在监控下老老实实的罪犯杀死，任由新的一批罪犯出生，在这里大肆破坏。” 一旁的尹先生气愤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银爵的努力不屑一顾，都对银爵抱有敌意。 咚。 手指轻轻敲动着桌子，地平线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银爵眯起眼，轻声说道：“赫里宁一直都懂，他知道这个道理。” “那他为什么？” 尹先生欲言又止，他不明白，为什么赫里宁这个堪比银爵的智者，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要知道，如果真的彻底剿灭地下黑市，动用的财力物力远比留着地下黑市要多的多。而且地下黑市一直都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其中的巨额利润每年能产生极为丰厚的税收。 “因为这里是塔里克，他是赫里宁。” 想到那个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一直隐藏着对商业教会厌恶的男人，银爵嘴角微微勾起，他闭上眼，轻笑道：“一个竟然把人放在首位的国度，还有一个把法律视为比神律还要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如果赫里宁再昏庸一点，恐怕早在十几年前，地下黑市就不复存在了。” “那我们…” 尹先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完。 “他要做的与我们无关。” 银爵摇了摇头，声音恢复了往日白银一样的质感——优雅，高贵，冰冷。 “神告诉我留下黑市，我要做的，就是跟随神明。” “仅此而已。” ******************************** “就五百，就五百~~~” 坐在沙发上，林紫赤金色的眼眸满娇俏，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问道：“我就要一百，求求了。” “说实在的，五百还是有点多了。” 一旁的沙发上，周离复盘着被让两子也没下过的五子棋，头也不抬地说道：“咱们现在的流动资金也就差不多七百万，你一下就拿走一半还多。” “相信我，这一次如果能成，我们将会有百分之七十的盈利点。” 林紫听到这话后打了精神，兴奋地开始跟周离讲起了和塔里克合作医疗技术究竟是怎样一种降为打击。慢慢的，林紫已经开始构想在马格南创立连锁医院，前期通过低价来挤兑其他医院，完成兼并，最后将马格南的国民医疗体系纳入手中，直接从侧面掌控马格南这个国家。 “傻孩子。” 在林紫畅想完宏大梦想后，周离站起身，摸了摸林紫的头，一脸宠溺地问道：“你真当生命教会是一群死人啊。” 如果放在地球，林紫的计划可能有个百分之一的几率实现。但在这个世界，她的想法就可以说是阿里巴巴攻打三体人——天方夜谭了。毕竟在这世界上，最大的商业集团叫做商业教会，而最大的医疗集团，则叫做—— 【生命女神旗下第一源泉治疗协会有限公司附属医院】 简称【神疗医院】 再怎么说，生命女神也是十二刻的一员，而且神疗医院背后还有商业教会的影子。这代表这个医院的背后是无可撼动的存在，想要取缔是完全不可能的。这就相当于一个小贩靠着祖传手艺准备开一个炸鸡店，就开在肯德基旁边准备把他们的顾客撬走。结果开张第一天，税务局的老大哥走了进来，说隔壁炸鸡店是他开的。 哦豁，完蛋。 听完周离的劝告后，阿紫便泄了气，飘飘忽忽地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唉声叹气道：“我还以为塔里克能硬气点跟生命教会叫板呢，结果一听到我要在马格南开医院，全都委婉拒绝，难啊。” “没办法，人家已经在这个领域深耕细作多少年了，你就算是脚掉皮了去神疗也能给你扯一套完美的治疗方案，反正有钱就去呗。” 周离一摊手，笑呵呵地说道：“实在不行我给你指个明路，你现在假装和塔里克的医疗技术达成合作，然后去马格南境内宣传你已经掌握了最新的医疗技术，现在只需要进行变现。然后你拉投资的过程中就跟他们说，多拉一个下线投资就给他返利分红，增加股份，就这么层层递进，花不了几个钱，还能挣不少。” “啊？” 阿紫愣了一下，然后她茫然地问道：“可最后我们不还是开不了医院吗？” “对啊，谁让你开医院了？” 周离点了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我怎么盈利，给他们分红和返账啊？” 面对纯真善良的资本家，周离叹了口无奈又宠溺的气，随后温柔地说道： “蠢蛋，老子是让你去做骗局的，谁让你给他们分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杀熟那不是我风格 林紫从小到大都是在充满了铜臭与利益的资本社会中成长的，除了她的父母给她的关爱之外，便只有林灵与灵海对她心灵的建设起到了正面的作用。 而现在，林紫感觉自己的一些比较美好的品质，比如善良、温柔、像个正常人这些东西，将会随着周离的教育随之崩塌。很多时候，她都无法想象这个跟个小孩下五子棋还要让对方让他三个子的人，究竟还有多少烂活狠活没有展现。 其实也不怪周离，这种类似于庞氏骗局的金融诈骗在地球上那是属于随便拉个八十岁老太太都能扯上两句的家常闲话，但凡有点知识有点经济头脑，都不会用使用这种近乎于天使一样的温柔手段。毕竟庞氏骗局讲究的是“坑的永远都是下一批”，但对于地球上的那帮金融贩子而言，骗钱当然是要一锅端，一家人当然是要整整齐齐的。 然而就是这样在地球上连小学生都快骗不到的骗局，在这个世界却从未出现过，也没有被人研究出来过。 其实这个世界的很多大国里，绝大部分体系都已经快赶上地球了，比如将神明与魔能结合起来的医疗体系、职业力量与科技结合的教育体系、还有魔能为基础的工业体系，这些都无限接近于地球甚至超越地球。但唯独这个世界的金融体系依旧原始，原始到“商会”这种东西依然存在。 而之所以这个世界的金融体系落后的离谱，归根结底，还是在神权这一方面。在很多体系里，神权其实是一个催化剂，毕竟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祈祷和祝福是真的有效。你可以在大型钢铁机械上拍一个神符祝它永远不死，也可以整一瓶真的治疗脚气的圣水。 但是，这些神明的力量虽然在各大行业体系中完美展露出它的进步性，但却唯独在金融上栽了一个跟头。无论从一开始便完美规定出商业法的法律教会，或是能让人必须服从合同的公正教会，都让这些商会一个个跟规规矩矩背着手上课的小学生一样，唯一玩点场外因素的竟然就只是单纯的打听情报。 但问题就在于，商业法是在好几百年前法律之神诞生的时候签订的，当时看真的很完美，而现在这些规规矩矩的商会看起来也感觉完美。但在周离眼里，这些商业法的各种条例比他家厕纸还没有用。就像庞氏骗局，别看在地球上这玩意放哪个国家都是被十年以上的命，但在这个世界的商业法里，这竟然是合法的。 这个世界竟然没有非法集资罪！ 有一说一，周离一度认为，一旦狂战士宣布进入商业领域，这些看似高高在上的商会恐怕烂的烂亡的亡，脆弱的不堪一击。毕竟那群人的脑子里有一半是热血，剩下的一半是热血点燃的剑冢基因。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周离一直都对各个大国的各个方面都有一定的戒备心理，并且保持进步精神，积极学习。但唯独在金融诈骗这一方面，周离自豪的宣布，他就是天选，就是唯一。… 你就让法律之神来，也得留下二两肉再走。 “就你这个合同里的漏洞，我真怀疑银爵那个啥比是不是用擦屁股纸写的。” 周离嫌弃地将合同往桌子上一扔，看着面前一脸享受的喝着苦咖啡的黄奕，吐槽道：“还有，你堂堂战争教会教宗，喝个咖啡都给你喝出圣水味了，至于吗？” “你丫还说我？” 一听到这，黄奕一口干了面前的咖啡，他指着一旁的咖啡罐，悲愤地问道：“你一罐咖啡一个金币啊，一个金币!你知不知道我在教会喝的是什么？我从隔壁元素教会的水管里凿洞偷水喝！那帮水元素一天到晚天天巡逻，还要打我！” “它们最后打你了？” “没。” 黄奕情绪稳定，一脸平静，“都被我拿吸管嘬的只剩微量元素回池子里复活去了。” “呃呃。” 周离一时失语，他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你们教会为啥这么穷？” “你如果摊上了好几百万脑子里只有打架互殴和屎的信徒，成天到晚给人赔偿医药费，赔偿店铺破损费，赔偿国会损耗费，赔偿皇宫住宅坍塌修缮费，赔偿他妈的商业教会大门狗窝的修缮费，你来你也穷！” 一说到这，黄奕的脸上便满是悲愤，他捂着头，痛苦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帮啥比一天到晚除了互殴就是互殴，上次过年两个脑残非要跑到人家元素教会里找人打架，把人家花了九十万金币造的女神金塑给砸了，然后就被金属元素大师和水元素大师浸了一晚上的猪笼。后来我不但得赔偿九十万金币，还得给这两个脑残看病，他妈的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还有，你知不知道马格南皇宫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有一个被扣了眼睛？我二徒弟干的，说那个石狮子蹬他，是跟他挑衅，这给他急的上去一脚踹了上去。这低能儿就没有想过人家皇宫摆个石狮子是干啥的，结果被那只璀璨高级的暴虐石狮断手断脚。断手断脚也就算了，打不了下辈子拄拐上轮椅，结果这个比不服气，硬用牙咬下来一个眼睛。” 黄奕一摊手，绝望挥之不去，“一个眼睛二十万，全秘银打造，上面还有神赐刻的保护法阵。” “这…” 饶是周离这种以他人苦痛为乐子的人听到这番话语，也不免感到一阵心酸。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好兄弟脑子是正常的，至少看着是正常的。但在那个人人都不正常的战争教会里，却唯独是唯一正常的好兄弟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唉。” 发泄之后，黄奕也稳定了情绪。他抓了抓头发，捂着额头，对周离问道：“唉，不提这个了，都是小事。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看看这个合同。” “不用，我已经彻底看完了。”… 周离瞥了一眼用了最高级公正之纸的合同，不屑一笑，“它马上就可以成为你的擦屁股纸了。” “那倒不用，我早练就了用战争意志烘干除菌的能力，省纸钱。” 黄奕哈哈一笑，潇洒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酸。 “那还是你牛。” 周离第一次对一个人抱有如此敬意，他拱了拱手，随后正色道：“这次的活，咱们七三分。你七，我三，如何？” “那不行，我黄奕不占好兄弟的便宜，五五分！” 黄奕义正言辞，他虽然穷，而且穷的没骨气，但他就是不好意思坑周离。主要是他不太敢，这是重点。 在听到黄奕的建议后，周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七三分是最好的，黄兄你也别拒绝，你先听我说。” “愿闻其详。” 黄奕点点头，等待周离的发言。 “咱这次要坑的人是谁？” 二人凑到一起，声音很小。黄奕眯起眼，用手指了指契约，开口说道：“银爵。” “对咯，咱这次就是要把银爵的钱给挣了。” 周离一拍手，随后继续说道：“老哥，我说实在的，你一开始找到我的时候我真的挺感动的。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而且背后牵扯的也多，你就这么信任我，找上我，我必然是义不容辞的。” 黄奕闻言，笑了笑，随后正色说道：“我黄奕可能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也有不少人认为我也跟战争教会的那帮低能一样，但是我可以保证，我黄奕对待周哥你这种真兄弟。” bangbang两声，黄奕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俩字，义气。” “那我周离也没的说的，道上朋友看得起我敬我一声勇者，但在咱哥俩这，就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反正这一次就当咱兄弟二人的第一票，咱做的漂亮，给咱们弄个开门红。” 周离那是属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着三体人也能扯上两句的奇才。很快，他和黄奕勾肩搭背，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看的直让人反胃。 “兄弟，你一开始跟我说你要把这个钱卷走，对吗？” “对。” “但是这够吗？” 周离的一句询问让黄奕怔住了，他看向周离，眼中不解，“这…五十万金币…还有二十五万的物资呢。” “兄弟，你这个人吧啥都好，就是被你的那些手下和信徒给拖累了财富观。我就这么跟你说，我当年在木奇，你知道我坑了马格南三世多少钱吗？” 黄奕茫然的看了看这座豪华酒店，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十万？” 周离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万？！” 黄奕顿时大惊，“马格南三世这么有钱？这就拿出来三十…” “三百万。” 对于自己这个金钱观可能有点问题的好兄弟，周离平静缓和地说出了这个数字。然后他就见证了什么叫写在脸上的“恶向胆边生”。… “当然，那次是巧合，连死神都死了才换到这些的。” 周离的一句话打消了黄奕危险的念头，他看着黄奕，低声说道：“但是你想想，一个国王都能掏出来三百万金币。你说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银爵阁下，能掏出来多少？” 屮。 顿时，黄奕脑子里就剩下了金光闪闪惹人爱的金币堆，这位以精准和速度著称的半神战士竟然开始手抖了。而一旁的周离则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随后对他说道： “现在，你觉得五十万还够吗？” “不，不够。” 黄奕摇了摇头，这位剑冢程度堪比周离，但在金融上连卡娅都不如的教宗在这一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作为他的领路人，周离也义不容辞地开始继续忽悠，“咱要是单纯的钻个空子，坑了银爵这一笔的钱，未免太亏了。” “你看，这老小子一天到晚就没安过好心。你说他想对付我，觉得商业教会教宗对付勇者这件事不好听，就像祸水东引，把这事安在你的头上，你说过不过分？” “过分。” 作为最擅长祸水东引，同时也一度靠着栽赃嫁祸手段解决一些不必要的赔偿问题的黄奕点了点头。 “而且这老小子还想搞哥们，想把我打的两个月下不来床。你说就咱们这种身体素质，三个月下不来床得是什么力度？这不得个纳米粉末骨折？你说，这个人坏不坏？” “太坏了！” 殴打他人从来都是断骨断筋，不留余力的黄奕点了点头，满脸正义。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救赚这一笔块钱？我们何不伪装现场，伪装你对我进行袭击但没有将我重伤，然后我这边在找几个人做做样子，你就以敌人实力太强他没有给具体情报为由继续管他要钱，如此循环往复，我们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岂不美哉？” 听到这话，黄奕顿时眼前一亮。他一拍手，恍然大悟道：“确实！为什么不一直赚他的钱呢？” “那万一他在顾别人呢？” 这时，黄奕又皱起眉，担忧地问道：“银爵财大气粗，我怕他觉得我不行，就找人来假装帮助但实则监视我，这样不仅危险，而且我们的计划也不好实施。” “那不就更好了吗？” 周离顿时大喜道：“到时候你找几个战争教会的信徒跟在你身边不就行了吗？” “对啊！” 黄奕一拍大腿，惊喜地说道：“这样既能把我那帮低能们毫无意义的生命消耗几个，而且就银爵手下的那帮操行，我的低能教徒指定看不惯上去就是干，这一举多得啊！” “对吧。” 周离笑了笑，他也没拿什么契约，就这么直白地问道：“老黄，咱哥俩也不弄那些什么契约的弯弯绕绕，我就问你，干不干。” “干了！” 黄奕大手一挥，豪情万丈，“这件事全听老哥指挥，我就干活，其他啥话没有！” “好，就这么决定了。” 周离伸出手，与黄奕击掌为誓。再次看到那张凄惨的银爵契约后，二人相视一笑，一起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 只有一旁的林紫麻木的瘫在沙发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看着黄奕。 这傻孩子不知道一句俗话吗？ 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满贯啊。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搞个大新闻 次日，塔里克武斗会赛事继续进行。这一次的比赛与上次有所不同，如果上一次更倾向于所谓的大逃杀的话，这一次的比赛就更像是1v1v1v1v1v1无差别格斗。 这场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十个人进入赛场，选定自己的对手后进行一对一的战斗。战斗过程会被保护，不会被人打扰，直到一方认输或被打到神志不清结束。在进行一次一对一战斗后，胜者短时间内不允许被挑战，会给与休息时间。 看起来，这个比赛的规则十分简洁明了，就是十个人一对一进行战斗，并且胜者与胜者继续战斗，直到决出最后的赢家。但实际上，这个战斗的本质并没有那简单。因为这场比赛并没有规定一个人必须接受多少次挑战，也就是说，如果你躲藏能力够强，你可以等其他人决出最终胜者，然后趁他力竭的时候摘桃子。 还有很多种策略与方案，就比如上一届亚军，也就是那个被周离和黄奕轮番“关爱”的赛克先生，在这场比赛里就躲避了消耗战，在最后环节一招致胜直接晋级。当然，这对于武者来说并不违背他们的精神，这是一种策略。 此时的周离站在备战区里，一个布袋子包裹就挂在他的身后。他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的参赛者，时不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其他人在看到这个和善的笑容，也只能强撑着笑，扯着嘴角，露出他们的笑。 实际上，当他们发现自己和周离在一个赛场后，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认输的准备。他们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毕竟上一个叫赛克的，前两天还在塔里克第三精神病院进行心理康复，不知道现在出没出院。 比赛输了就输了，人丢了，可真就没了。 看着周围人群那道貌岸然的笑脸，周离顿时感到有些无趣。他知道，今天的比赛可能对自己而言没有那么多操作的空间了，自己新研究的三色炫彩灯光恐怕没有用武之地了。 唉，为什么会这样呢？ 周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会对他特殊对待。明明他也想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跟他们比同样的赛，打同样的架，开同样的心，可为什么大家都对他相敬如宾，从来都不肯接纳他呢？ 想到这里，周离就感到悲从中来，手中一金币一杯的佳酿也变得寡淡无味了起来。他将自己的炫酷三色眩光粉红猫猫拳放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瘫在沙发上，等着轮到自己比赛。 “嘟嘟嘟！” 伴随着音色与唢呐有些相像的乐器声响，周离所在的备战区顿时沉寂了下来，原本有说有笑的众人有的面如死灰，有的满脸决然，像是准备奔赴战场的死士一样悲壮。周离也懒得去管这些，只是拎着自己的拳套，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比赛场地中。 很快，十个人站在了虚拟战场里，一片茂密的森林顿时覆盖在场地之中。很快，漫天的礼炮声音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拨开丛林，看到面色和善，手持猫猫拳的周离，这位幸运的年轻参赛者毫无畏惧，沉着冷静。当周离一脚踏碎土地，如一颗炮弹一样砸向他的时候，参赛者直接一个双手上抬，怒声高吼： “我投降！！！！！” 粉红拳套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公分，而周离的脸上则写满了遗憾。看着面前标准法国军礼，面色沉着冷静的年轻人，周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 躲过一劫的年轻人松了一口气，看着周离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原本屏息凝神的观众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仿佛战胜的不是周离，而是这个年轻人一样。 “我认输。” “投降。” “您请。” “寄。” 周离一脸麻木的在森林巡回了一圈，此时他面无表情，心若冰清，波兰吴京。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他也第一次无比痛恨为什么可以选择投降，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决一死战。现在的他极其怀念唐吉诃德，怀念那群脑子只剩个轴的骑士。 在一阵索然无味的“战斗”后，周离“一脸惊喜”的站在代表胜者的台上，举着粉红猫猫拳，面无表情的向周围致意。大家伙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明明赢了却是一副司马脸，但这场比赛的节目效果也是挺足的，毕竟什么“走到哪里碾压到哪里”大家已经看腻了，这种“走到哪里哪里举手投降”的活还真第一次见。 毕竟也只有粉红猫猫拳有这种威力了，放在平常这群武者哪怕自知不敌，也会尝试着挑战一下切磋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所长进。但粉红猫猫拳真的不行，被这玩意打了不是肉体的问题，心灵问题也很大。 “没意思。” 享受过一天熙熙攘攘充满欢乐气息的散座后，艾维等人便包下了包厢，享受资本家的奢侈生活。推门进入包厢之后，无视了一旁幸灾乐祸嚷嚷着周离恐怖如斯的林紫，周离瘫坐在艾露玛身旁，靠在她的肩膀上，长叹一声。 “无聊。” “乖哟，没关系的，下次还有机会的。” 艾露玛笑眯眯地揉着周离的肩膀，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煞是可爱。一旁的阿紫笑嘻嘻地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对他问道：“怎么样？勇者大人？见到一个投降一个的感觉好不好啊，有没有武者大家骄傲浮上心头了呢?” “我只觉得这帮人玩不起，一点武者精神都没有。” 周离稀松平常的开始经典双标环节，这个b全然忘记了自己是跨段虐菜的，而且还是开着挂跨段虐菜。但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厄难之力。 “如果你没有来白银虐菜的话你这句话一定有说服力的。” 阿紫在一本正经地吐槽了一句后，便乐呵呵的准备去看托蕾亚的比赛了。然而这时，周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黄奕的比赛时间就在周离后面，在听到熟悉的报幕声后，周离兴高采烈的站起身，看向了黄奕的比赛场地。 此时，黄奕一身廉价白色武者服，头上缠着一道绷带，装模作样的站在原地闭目养神。说实在的，如果忽略了他背后的那根六十厘米粉红色狼牙棒的话，黄奕的外貌还是很有欺诈性的。毕竟好歹也是个教会的教宗，气质和体态搁这摆着，怎么也差不到哪去。 但无论怎么美化，怎么形容，都无法让黄奕隐藏自己那根粉红色六十厘米带倒刺的狼牙棒。如果说周离的备战席上那些参赛者是面如死灰，那么黄奕的对手们可以说是如丧考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与痛苦，感觉他们根本不是来比赛的，而是给自己出殡一样。 很快，比赛的提示音响起。周离看到了好兄弟脸上的惊喜与压抑释放时的快乐，也看到了他飞驰的脚步。 然后，裁判说话了。 “一号参赛者，慕斯·卡斯顿，投降。” “二号参赛者，昆图库特·考拉西，投降” “三号参赛者，崩布塔拉·伊斯坦，投降” “四号参赛者，栾卡齐·罕，投降” “五号参赛者，朱可夫·威，投降” … 连照面都没打，就在比赛宣布开始的一瞬间，齐刷刷的九个投降声音响起。黄奕兴奋的表情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离弦的箭也呆滞的留在原地。他呆呆的看着周围，看着空无一人的赛场，看着满是不耐却又不敢多言的裁判催自己下场，黄奕沉默了。 这一次，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久久不散的掌声与喝彩声。这也是第一次，白银等级的参赛组有如此之多的人关注，就连隔壁那些准备比赛的璀璨都有不少人在关注白银组别，期待着烂活与狠活的出现。 而现在，塔里克历史上绝无任何记录的“比赛响起的一分钟内连续九人直接投降”诞生了。可以说，这个记录将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属于塔里克灭国也要带进族谱里的成就。可现在，获得这项殊荣的人正带着标准的司马脸站在胜者的台上，一言不发。 看得出来，周离已经开始感同身受了。 就在黄奕为整个塔里克的老太太老头提供了四年的饭后谈资后，托蕾亚那边的比赛也正式打响。和白银一样，璀璨也是十个人分到一起开始对战，规则大差不差。 但由于那个神秘的海瑟薇·路易缺席比赛，在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加持下，托蕾亚很幸运的抽到了轮空，引得其他人一片羡慕。但只有蒂雅周离等人知道，托蕾亚轮空幸运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对手们。 毕竟一个十二刻给予祝福的挂逼可不是这些武者能够对付的。 比如说，邢道荣。 其实周离和托蕾亚还有唐吉诃德都忘了这位擂台邢道荣的具体名字，因为大家也懒得记，只知道周离兴致到了的时候会尊这人一句邢道荣，慢慢的大家都开始叫他邢道荣了。而作为上一次捡漏的晋级者，我们的邢道荣先生这一次的对手是谁呢? 唐吉诃德。 是的，唐吉诃德。 看着面前右臂缠着绷带，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药味的唐吉诃德，手持长刀的邢道荣沉默了。良久，他看向唐吉诃德的右臂，表情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刚打完吗？我怎么没听到淘汰的讯息？” “挑战已经开始了，准备吧。” 唐吉诃德懒得搭理邢道荣，行了一礼后抽出长剑，平静的注视着邢道荣。而邢道荣本人则看着面前浑身药味，一身伤病的唐吉诃德，皱着眉问道： “你能行吗？你这模样跟残疾人的差别就是你身上药味比他们大，实在不行你跟裁判说一声吧，别打了。” “唉。” 唐吉诃德叹了口气，随后正色道：“首先，感谢您的关心。” “不是关不关心的，你这太惨了，赶紧找裁判然后去医院…” 没等邢道荣说完话，唐吉诃德一伸手打断了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其次，我要提醒您一下。” 右脚重重一踏，唐吉诃德瞬间化作一团移动的剑刃风暴席卷向邢道荣。 “我很强。” 观众席上，周离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被暴打的邢道荣，口中啧啧称奇。他很难想象，一个人能点背到先被托蕾亚打一顿，然后被自己打一顿，最后又被唐吉诃德打一顿。这得是上辈子挖了几座坟拆了几个婚，能造这种孽缘啊。 很快，台下的战斗进入了尾声，邢道荣也不负众望直接被唐吉诃德愉悦送走。很明显，唐吉诃德对付邢道荣根本没费多大力，很快，唐吉诃德带着游刃有余的表情解决了剩下的对手，获得了晋级的资格。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阿紫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对于其他的那些武者而言，真枪实刀在战场上打过不止一次仗的唐吉诃德是有很大优势的。绝大部分人的气势和意志是完全被唐吉诃德压制的，还没开打就输了一半。 没办法，谁让唐吉诃德是见过世面的人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直面十二刻正神之死，还有古神之死，和勇者作死。 唐吉诃德一脸平静的接受了观众的鲜花与赞美，但却不骄不躁，只是单纯的感谢那些为她欢呼的人而已。在接过代表晋级的徽章后，唐吉诃德离开了赛场，找到了托蕾亚后和蒂雅打了个招呼，回到了周离的包厢中。 “打得不错。” 看到唐吉诃德的出现，周离赞扬了一句。而唐吉诃德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后承认了下来。毕竟这一次她真的是打得不错，毕竟右臂粉碎性骨折，就算伤势不大但也有不小的影响，但唐吉诃德却以碾压式的优势取得了胜利，这是很不容易的。 “那就准备一下吧。” 周离从沙发上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随后对此时留在包厢的唐吉诃德、艾露玛、托蕾亚和林紫说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行动了。” “给银爵的表演，可不能忘记。” 第一百一十四章 (R:故技重施-冷却完成） 周离对大多数人是抱有善意的。 当然，绝大多数人不属于周离的“大多数人”里，因为周离的大多数是双标的、可随意界定的、毫无廉耻的标准。而很显然，银爵是不在大多数人里的。 那么作为“极少数人群”，周离肯定不会对银爵有甚么良好的想法，可以说但凡跟遵纪守法沾点边的活动都不可能在周离的思想范畴之内。对于银爵而言，周离这个好似那深渊油污构造的诡异物种是无法预测的存在，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周离到底要干什么。 是的，直到现在，银爵也不知道周离要做什么。他经历了被周离冲上家门狠狠的辱骂、手下被周离殴打到昏厥、尹先生被周离气的血压升高，还有周离明里暗里的排挤嘲讽。但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对周离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这个比到底要干什么？ 都说想要战胜一个人，就要找到他的目的，然后根据对方的目的来安排应对措施，从而抵御对方的进攻。 可问题是，周离的目的银爵是一点也猜不透。 “我还是不明白。” 昏暗的房间里，银爵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喃喃自语，“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是勇者吗？他难道不应该战斗，提升，获得神明的眷顾，拯救一切吗？他到底在做什么？” “说实话，他做的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我。” 房间没有光亮，只有远方的夕阳流露的些许余光穿过窗帘落在房间里。看着仅存的一缕余光，银爵的神色似乎变了个人一样，轻柔地说道： “短短几年，他获得了无数的财富。他得到了暮色森林，成为了黑皇帝，建立了自己的国家。欺骗生命女神，杀死了死幽之神，灭亡了古神余孽。现在他手下的军队已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财富也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周离做的明明已经超越了之前所有的勇者，可他依旧没有满足。” “他到底要干什么？！” 银爵突然重锤桌面，表情狰狞，狠厉的神色出现在他俊秀的脸上，“他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他为什么一定要和那个家族的余孽接触？塔里克的西部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他？他为什么不去马格南巩固他的实力，去发展，去进化，去收集神明的卡牌？！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无用功，他为什么不去拯救世界？！” “如果只是一个地下黑市，他要我就给，他要多少我给多少，十二刻就是为了让勇者拯救这一切而存在的他不懂吗？可那黑市是我的吗？是十二刻的吗？他真的以为那是黑市吗？！！！” “他要钱，要权，要人，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他那怕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递给他。可他为什么偏偏去挑衅祂们？非要去揭开那些伤疤？这对他的拯救世界的责任有任何意义吗？” 双拳握紧，眼睛中布满血丝。如果让任何一个认识银爵的人去看现在的他的话，一定会产生恐惧的情绪。因为此时的银爵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先的风度与优雅，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狠厉。他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一样，颤抖着，嘶吼着。 “我看出来了。” 那个温柔的，平和的，属于银爵表面的声音响起。他看着余光，脸上的肌肉明明在扭曲着，声音却有着让人平静的力量，“他在追求真相。” “真相有什么意义？！” 银爵一拳砸在自己的腿上，嘴角压着，眼睛死死的瞪着，“钉子就该钉在木板上，螺丝就该在螺栓里，机器就该不分黑白的运作。真相，真相有什么用？” “不行，不能让他再接触那个怪胎家族的余孽。” 颤抖的手，握在胸口，银爵低着头，不停地呢喃着，“杀死她，不能留，绝对不能留。神是慈爱的，无上的，他不会因此杀死我，不会的，我还有价值。” “杀死她。” 手指不停地轻颤着，银爵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在号码响起的一瞬间，银爵的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颤抖的手也随之稳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实验室的躯体还有几个？” “三个。” 电话那头，一个毫无感情，也没有任何起伏的男人响起。 “全部投入到莫斯克，我要用。” “你疯了？” 通讯器那边在听到银爵的命令后怔住了，随后带着不解的情绪问道，“你不知道现在黑市和地上的路被封死了？你这个时候派出实验体会直接暴露的，你是想提前开启计划？” “计划的开启根本不是由我决定的，那是众神的意志。记住，不要再重复今天的这种问题，塔里克是注定的导火线，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众神的命令并将威胁到这个国家的因素消灭，懂了吗？” “明白。” 通讯器那头传来了毕恭毕敬的声音。银爵沉默片刻，随后继续说道：“路易家族的余孽出现了。” “怎么可能？”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中带着万分的震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确定？确定是路易家族的人？！” “我确定。” 银爵坐在柔软的皮椅上，声音毫无波澜，“能在疯子国王所建造的建筑里随意行走，除了路易家族的余孽，没有第二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里，电话那头的语调瞬间高了许多，“我确认过，所有人都死了，那场火是神的恩赐，他们的忏悔是众神确认的，他们血脉的断绝也是祂们亲手做的。你难道是在质疑众神，质疑神明连个凡人家族都无法消灭吗？！” “不要试探我！” 银爵咬着牙，厉声说道：“神的意志不是你和我这种人能揣摩的，我们的任务就是确保塔里克不会存在任何不稳定因素，解决她，让实验体解决她，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 “现在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你身边的那位勇者。” 冷笑一声，通讯器那头对银爵说道：“实验体唯一不会被发现，能出现在城里的方法你自己给掐断了。我之前就告诉你不要开救助站，不要救助那些流浪汉，现在好了，实验体连个出现在城里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天之后让实验体去药店下面等着，我有办法。” 银爵说完最后一句话，关闭了通讯器。右手微微一用力，一块废铁被扔进了垃圾桶里。银爵微抬着眼眸，昏暗的光里，他的神色十分恍惚。 引火线… **************** “这样行吗？” 黄奕蹲在小巷墙壁上微微凸起的一块砖头上，以一种人类无法企及的姿势揣着手，一脸担忧的对面前的周离问道：“会不会被银爵发现啊？” “废话，银爵又不是啥比。” 周离一扯嘴角，表情十分缺德，“我跟你讲，当时银爵给你打电话让你揍我的时候你的表现就有问题。” 黄奕闻言立刻侧耳倾听，虚心问道：“怎么个事？我觉得我当时答应的挺好的，没啥破绽。” “答应了，就是最大的破绽。” 周离一拍手掌，对黄奕解释道：“老哥，你好好想想，你平时和银爵的关系怎么样？” “不能说是情同手足，只能说是不共戴天。” 黄奕毫不犹豫，沉着冷静地说道：“这个低能儿当年欺负我不懂金融，借给我九出十三归的款子，把哥们当猪宰。要不是我当时趁黑把他的心腹，就是那个天天穿的跟个移动金币一样的骚包，好像姓尹的那个弱智套麻袋打了一顿，我借的五万金币得还一辈子。” “对呗，你看，你知道你俩的关系不好，你说银爵知不知道呢你俩的关系不好呢？” 面对周离的疑问，黄奕似乎明白了什么，似懂非懂地说道：“他也肯定明白我跟他的关系不好。毕竟当年他九出十三归之前我给他的二手下，就是那个叫汉克的情报官套麻袋打了一顿，医药费也没赔。” “对啊，所以说，当时你就在这个答应的方面出了点问题。” 周离一跺脚，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怎么能答应的这么快呢？你才加了二十五万的物资，明显要少了，你说，如果你有事想让银爵给你办，他得收你多少钱？” “他估计不收钱，但得让我欠下一个更大的人情。迟早有一天，我得连本带息还上一辈子。” 黄奕不像托蕾亚或唐吉诃德，他很能打，但同时他的畜力和周离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只是可怜的金钱观束缚了他的实力。经过周离的一个点拨，他瞬间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他看向周离，迟疑地说道： “你是说，我当时答应的太快了？” “对。” 周离一点头，冷静地说道：“银爵可能已经起疑了，毕竟你当时只要了二十五万的物资，这对商业教会来讲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打消银爵的顾虑。” “怎么打消？” 黄奕皱起眉，担忧地问道：“银爵这个人挺谨慎的，现在我要是突然上门告诉他加钱他一定会起疑，这…” “所以，我们就要用之前用过的办法来让他下意识的以为，你当时只是一时脑热，现在有些后悔了但还想要干这一票。” “什么办法？” 看着面前有些疑惑的黄奕，周离咧嘴一笑，轻声说了几句。在一个简单无脑却又蕴含着哲理的计划出现在黄奕耳中时，黄奕顿时大惊，随后崇敬的看着周离，心服口服。 ************************* “尹先生，有一封你的信。” 刚要进入办公室却被叫住的尹先生接过信封，对着女职员笑了笑后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准备进行一天的工作。但在工作之前，尹先生还是打开了信封，能从前台传到自己手中的信不会是一般人寄过来的。 打开信封，一个熟悉的印章出现在了上面。长刀与火焰的结合，代表着战争最本质的元素。看着这个粗鲁且毫无艺术美感的印章，尹先生皱起眉，强忍着不适看了下去。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先是标准的污言秽语，外加带着脏字的问候语，随后才是有点营养的具体内容。 【老逼登，看后窗】 叹了口气，尹先生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脑子一根弦的黄奕，他倒也懒得搭理他。要不是这个人实力强劲同时可以为了利益出卖一切，他都懒得管这个人。随手将信件扔在一旁，尹先生全然将信当成恶作剧，随后开始看起了今年的财务报表。 咻！ 突然，一个声音从窗外响起，尹先生下意识的抬起头，随后目眦欲裂。因为窗外被诡异力量托举，缓慢下坠的，正是他心爱的东方瓷器。他连忙跑到窗前，打开窗，伸出手，想要接住自己的瓷器。 然后，一根绳子就这么精准的套在尹先生的脖子上，伴随着咯嘣一声，尹先生就像愤怒的小鸟一样，化作一条完美的抛物线从十六楼废了出去。 我草草草草草草！！！！！！ 尹先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上一次黄奕也让他看窗外，看看黄奕亲手把不远处山头上雕刻出“尹先生和狗”的图案。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黄奕会光天化日之下动手，直接把自己用绳子射了出去。 就在尹先生绝望的下坠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耳旁响起。伴随着娴熟的动作，一个标准的编织麻袋出现在尹先生的上半身，同时黄奕一个飞脚把尹先生踢到自己的后背上，在半空中完美落地，游刃有余。 然后，在商业教会的守卫和员工们震惊的注视下，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戴着个歪歪斜斜面罩的黄奕咧嘴一笑，随后弯下腰，以一个标准的运动员姿势冲刺了出去。这时，那些守卫才反应过来一个背着破麻袋的紧衣变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开始追击了起来。 但一切都完了，很明显，黄奕在这么多年讨打欠打的生活中，磨炼出来的除了绝佳的战斗经验外，更强的，就是逃跑能力。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只能说大家伙都挺诚实的 作为商业教会二把手，银爵教宗的第一舔狗，尹先生在商业教会乃至十二刻都是有一定地位的。 而就在今天，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欢声笑语的人们的注视之下，尹先生被绑架了。 是的，绑架了。很纯粹，没有任何拖泥带水，除了私人恩怨只剩下个人情感的绑票。所有人都看到了像是被当狗溜的尹先生成为了忿怒的小鸟，也看到了那个蒙了一身就是没蒙面的男人一个麻袋冲击把尹先生给掳走，并且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逃跑速度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守卫傻了，围观群众傻了，商业教会的职员也傻了。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没人相信竟然有人敢在商业教会的地盘上绑架二把手，更没有人知道那个绑架了尹先生的那个丧心病狂的罪犯到底是谁。 但，银爵知道。 “黄！奕！” 打开通讯器，银爵阴沉着脸，一旁的汉克斯颤颤巍巍一言不发，他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银爵，也从未见过他失态的模样。但汉克斯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是因为银爵爱护自己的手下，才会如此出离的愤怒。 “干屁，找你爹干什么？” 听着通讯器里吊儿郎当的声音，看着画面中黄奕满不在乎的表情，银爵咬着牙，压低着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绑架尹乐？” “哦草，这玩意儿叫尹乐啊，我还以为他姓尹名先生呢，我还说哪有正常父母会给自己儿子取尹先生这种低能名字。” 发现黄奕毫不在意自己的愤怒，银爵的语气愈发低沉：“尹乐是我们商业教会的负责人，你知道得罪我们是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极其不明智的事，但现在，你必须给我把人放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没绑架你的舔狗一号。” 抠着鼻子，一脚踹在了麻袋上，黄奕满脸不屑地对面前屏幕里的银爵说道：“爱信不信，不信就不信，信了就信了，反正爱信不信。” 看着面前说废话说的酣畅淋漓的黄奕，一向自诩优雅的银爵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随后冷声说道：“你到底要什么？” “不知道。” 黄奕一摇头，一副无赖模样，“我不知道你说啥，没绑就是没绑，惹急眼了我找一天把你也绑了打一顿。” 看着面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黄奕，银爵咬着牙，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无策。而不远处正在进行信号追踪的汉克斯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暂时没有追溯到他的地址。 “五十万。” 死死的盯着黄奕，银爵厉声说道：“我给你再加五十万。” “不懂。” 黄奕扣了扣耳朵，经过周离的教导，他才明白银爵想用七十五万这个看似很高，但实际上低到离谱的价格收买自己袭击周离到底是多么割韭菜的行为。 七十五万，看似很多，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很多，但如果把这笔钱放在“勇者”这两个字面前就有点相形见绌了。要知道当年崇皇最强盛的那段时间，有些商会为了保存自己，甚至联合数十家商会开出了千万金币的天价巨款来让崇皇保护他们。要知道，这笔钱放在地球上，可是近一千亿的现金，现金！ 然而就是这样的天价，只换来了崇皇为时三天的保护。当然这些商会最后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而现在，银爵竟然想只用七十五金币，让黄奕得罪周离，得罪这颗远比崇皇等人更有潜力的勇者新星。 在弄明白利害关系后，黄奕这才明白银爵的七十五万金币就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令人作呕。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恶心银爵的决心。现在，他手中掌握着尹先生，掌握着这个拥有银爵许多不为人知秘密的男人，掌握了主动权。 “当时算我笨，没反应过来，我认了。” 黄奕双手架在沙发上，一撇嘴，冷笑着问道：“七十五万金币，你就想让我把勇者打的下不来床两个月。你他吗真把哥们当猪宰啊，是一点脸都不要了。你怎么不直接施舍我一个金币让我去把勇者弄死，在给你舔鞋呢？” “上次确实是我的问题。” 银爵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弱了些许，“但你现在做的太过分了。” “过分？” 黄奕一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他震惊的话语一样。他侧着耳朵，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会要尝试一下下体切割的手术？这么过分的东西你都懂，难道你真的是个天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通讯器那头迅速传来了堵塞的声音，别说银爵，就连汉克斯都一下听出了这是尹先生的叫声。在又给了麻袋一脚后，黄奕笑呵呵地对着银爵弯道：“你还想看点更过分的吗？你也知道哥们是战争教会的，我们这个教会没啥能耐，除了会打仗和脑子不好使外没啥别的狠活。” 看着几乎把威胁写在脸上的黄奕，银爵咬着牙，阴沉着脸，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五百万，任务成功后我会把所有款项打给你，一分不差。” 闻言，黄奕愣了。 过了一会，黄奕默默的拿起通讯器，整齐地架在了桌面上。随后他站起身，在汉克斯和银爵疑惑的注视下将衬衣的纽扣系好，整理袖口领口，扫平衣服的褶皱，将松松垮垮的衣服板正地掖在了裤子里。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一个大鞠躬，声如洪钟： “恭迎银爵老爷！小的黄奕在这里给您敬礼了！！” 看着面前没有任何尊严，一点脸也不要了的战争教会教宗，银爵和汉克斯都沉默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堪称最强半神的十二刻教宗，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此时的黄奕一脸忠心耿耿，恍惚间，汉克斯甚至感觉黄奕比尹先生的目光还要纯粹。纯粹的舔狗，纯粹的仰望与忠诚。 变脸艺术，名不虚传。 “我有条件。” 银爵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后沉声说道：“我会找人帮助你进行任务，你需要配合她一起行动。同时你要每天给我发送简报，告诉我周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直到你完成任务，这些条件你能接受吗？” “这…” 黄奕面露难色，他看了看银爵，有些害羞地说道：“实在不行我给您舔一舔吧，要不然这五百万我拿着不安心。” “不用。” 强忍着不适，银爵对黄奕说道：“你只需要完成我说的任务，其余的，我一概不管。” “好。” 黄奕点点头，随后一脚踹出去，麻袋的飞驰声音响起。随后银爵目光一凝，一枚银币突然从他手中飞出，直接化作一条银色的细线将玻璃击碎，勾住了半空中极速下落的麻袋先生。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就在不远处那座被商业教会收购，已经成为商业教会办公楼的【原战争教会】高塔上，一个毕恭毕敬银爵鞠躬的男人挥着手，大声喊道： “您忠臣不二的天子二号大舔狗已上线，请您稍等。” 说罢，在做了一个让人感到发自内心想要呕吐的可爱表情后，黄奕打了个响指，从高楼上消失。银爵则将尹先生拉回房间里，看着远去的黄奕，面无表情，不知什么心情。 “对不起…银爵大人，是我的错。” 回过神来，捂着小腹从麻袋里钻出来的尹先生满脸羞愧的看着银爵，低着头说道：“这五百万是我的过错，我会偿还的。” “跟你无关，相反，是我要给你道歉。” 银爵并没有动怒，甚至连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他伸出手弹落了尹先生身上的灰尘，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对他说道：“当时是我抱有侥幸心理，想要多在黄奕身上留点余地，结果却让你吃了苦头。” “这…” 尹先生怔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银爵，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旁的汉克斯则点了点头，欣慰且庆幸自己是银爵的手下。 “今天开始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该买的就买，该享受就享受，不要让自己一直紧绷。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的，安心休息。” 拍了拍尹先生的肩膀，银爵带着让人安心的气质，对他宽慰道：“黄奕一直都是个疯子，我们这些人想要利用他，就免不了被他反伤。他上一次就讨了二十五万的物资，我当时感觉他有些不对，答应的有些过于痛快了。这次他的表现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对勇者动手了，这是好事。” “我明白。” 尹先生也算聪明，一点就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他在沉默片刻后对银爵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对他说道：“您的宽容是我的指路明灯，向您致敬。” “去休息吧，所有的医疗费用和诊断费用直接报销，不用等待批复。” 银爵似乎想起了什么，拿出一枚银币扔给尹先生，淡淡的笑道：吾神祝福的银币，或许会给你带来好运。” “感谢您的慷慨。” 尹先生也没有推辞，所有人都知道，银爵不喜欢对自己的手下做些表面工程，说给你的就一定给你，从不拖泥带水。在接过了银币并向银爵致意后，尹先生离开了这里，准备寻找心理医生来解决他差点被人道毁灭下半身的心理阴影。 目送尹先生离开后，银爵背着手，转过身，看向一旁的汉克斯，对他说道：“去派一个人监视黄奕。” “您想指派谁？” 将精英探员的名单交给银爵，汉克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这个女孩，是不是监视过勇者，然后写了一长篇控诉文章的那个？” 在看到一个留着黑发，容貌秀美，气质淡雅的少女照片后，银爵想起了那个通篇控诉吃人的资本主义的文章。作为教宗，他能透过那篇文章看出这个少女观察能力敏锐，专业素养极高，同时拥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毕竟从头到尾把周离做的一切都监视完整，同时没有被发现，这种职业素养可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虽然说，那篇文章几乎就把“资本家就该全部路灯上排排挂”写满整张纸，但里面的监视内容和具体分析可是一个字都不少的。所以，银爵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并且发现她的能力。 “她叫伊兹·诺娃，是莫斯克人。她拥有双重职业，分别是等级为璀璨的侦探职业，还有等级为白金的暗影刺客职业。她能够在短时间内穿梭虚空，亲和度极高。” 看着伊兹的档案，在片刻的思索后，银爵决定道：“好，那就派她去监视黄奕。切记，让她以保存自身为主，不要过多接触黄奕。” “明白。” 汉克斯点了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始进行任务的派发。在短短三分钟后，一个身材姣好，容貌清秀淡雅，留着一头柔顺黑色短发的少女站在了银爵面前。 “你是伊兹?” 银爵看了一眼档案，问了一句。 “嗯。” 虽然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顶头大老板，但伊兹也没有什么坐立不安的感觉。她的性格生来平淡，对什么都在意不起来。 除了鱼。 “监视过勇者，对吗？” “对的。” 将档案放在一旁，银爵看向伊兹，开口问道：“说说你对勇者是怎么看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原本表情淡然，气质冷漠的少女突然神情一凝，然后，银爵就发现了少女的另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优点的特点。 短短三分钟，在伊兹嘴里的周离已经开始向着“诱骗未成年少女进行高强度作业工作而且以话术和资本家思维拒绝发放工资而且认为是心安理得的吸血鬼恶魔”发展了。一时间，银爵甚至都认为周离才是大资本家，是吸血鬼的领导者，自己跟他一比都属于白莲花那种的。 “停一下，停一下。” 眼看伊兹还想继续控诉周离，银爵无奈的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随后他将另一份资料交给了伊兹，随后开口问道：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能继续监视周离呢？” “能说不吗？” 伊兹的回答出乎了银爵的预料，他好奇的看着伊兹，疑惑道：“你不是很痛恨周离吗？为什么不想监视他呢？” “打不过。” 伊兹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他的身边还有个虚空亲女儿，我不但打不过，还跑不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银爵这小子不是普通人 “现在是初步改动。” 将外形充满模块化与科技感的手枪交给周离，两个眼睛有些红肿的阿廖沙揉了揉脑袋，随后对周离说道：“现在小帮手有两种模式，第一种我称之为穿颅器，伤害高，一击毙命，只要攻击到头部就会产生巨量冲击波，无视大部分的防御。” 末了，似乎是上次的晶诡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样，阿廖沙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对晶诡这种外表坚硬内部柔软的怪物，伤害作用更高。” “不错啊。” 周离拨动了一下新增加的卡扣，伴随着清脆的咔搭声，小帮手的枪口瞬间做了一个小反转，随后一道金色的流光萦绕在枪口附近，等待着子弹的迸发。 “第二种模式，我叫做快速拔枪。” 接过小帮手，阿廖沙将手枪收回了枪套之中。下一秒，她瞬间抬起手，作为一个职业等级不高的普通人，阿廖沙的速度是很慢的，至少在周离眼里她的动作处处都是破绽。但是就在她手抬起的一瞬间，小帮手自己却突然从枪套中跳出，直接钻入了阿廖沙的手中。 “这个状态下，小帮手的伤害和射程都会衰减，但会减少很多的后坐力与枪口温度，这样就可以进行短时间内多发连射，已达到压制效果。顺带一提，除了手枪会自动出现在你手上之外，这个状态下的小帮手还可以不用瞄准进行秒射，子弹弹道会自动修正。” 将枪套连着手枪交给周离后，阿廖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姣好的身段一览无遗。但周离和艾维却只关注面前那把充满了科技感与魔幻的手枪，两眼都快放光了。 “行啊阿廖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呢？” 周离切换着小帮手的模式，兴高采烈的玩着这把已经趋近于离谱的武器。他看向一旁的阿廖沙，赞许地说道：“你这手艺活可太行了，这玩意可比剑盾啥的冷兵器强多了，用这玩意儿马格南居合可顺手了。” “是啊是啊。” 一旁的艾维虽然眼馋，但他毕竟没有职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离耍着花枪。 “倒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对周离总是莫名其妙透露出的熟悉感有些疑惑，但阿廖沙也并不太在意，摇了摇头后说道：“这把手枪是当时整个马格南加上全世界将近百分之七十的魔能人才一起研发的，同时还有我的太爷爷参与，这就导致这把手枪的科技含量与本身的质量已经是近乎最高的存在了，我所做的，只是解开这把手枪上的一个小小的锁，仅此而已。” “谦虚了。” 周离笑了笑，将枪收入枪套中，而阿廖沙也打了招呼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就在这时，勇者先生想起来这把枪好像不是自己的。 “对了，托蕾亚呢？” 周离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托蕾亚并不在酒店里。 “和唐吉诃德一起去蒂雅的风暴军团交流技术去了。” 一旁的艾维瘫在沙发上，羡慕的看了眼周离腰间的手枪，随后对周离说道：“怎么？你准备物归原主？” “什么玩意？你在说什么？” 周离挑起眉毛，一脸不解的看向艾维，“这不是马格南三世让我的军团长交给我进行保管吗？你说锤子呢？” “呃呃。” 艾维扯了扯嘴角，“还是你行，这话你说出来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毫无心理负担毛了手下装备的周离美滋滋地站起身，准备找艾露玛去炫耀炫耀。但此时的艾露玛正在厨房中有条不紊地做饭，在看到周离后，以“你除了偷吃就只能把饭煮硬”的理由将他推出了出去，破坏了周离炫耀小帮手的计划。 “唉，其实感觉现在要做的事情挺多的。” 和艾维一样瘫在沙发上，周离看着天花板，无所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银爵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事事地说道：“明天要打二十五强赛，最近还得研究研究跟其他十二刻接触一下，接触完十二刻就得开始着手布置关于地下黑市的措施，跟银爵那个铁畜生斗智斗勇。明明要做的的事很多，但不知道为啥，现在就是很闲。” “可能是因为你胸有成竹吧。” 艾维两个手放在肚子上，艾因今天和林紫去见她的老师，似乎是想要交流一下塔里克的一些商业情况。而艾维则是因为早上闹肚子错过了时间，就留在家里当咸鱼。 “那倒不至于。” 周离蹭着沙发摇了下头，叹了口气后说道：“银爵可以说是我目前遇到的最恶心的敌人。” “怎么说？” 艾维挑了一下眉，好奇地问道：“他这么强吗？” “不，他跟强不强的没关系。” 周离摆摆手，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商业教会本身战斗能力弱的离谱，就算银爵是教宗，是半神，但他的实际战斗力连灵海都不如。” “唉，什么？” 推开门，提着大包小包的灵海怔在了门口，好奇地问道：“刚才有提到我吗？” “夸你呢。” 周离懒散的撇过头，“说十二刻的教宗跟你的战斗力相当。” “哦，谢谢。” 灵海点了点头，拉住一旁昏昏欲睡的阿紫，脱了鞋后走进了她们的房间。阿紫早上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去看水族馆的鱼。灵海虽然对海洋生物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跟着去了。 “那你怕他干啥？” 艾维扭了扭脖子，不解地问道：“论实力他不如古神，论位阶不如死幽之神。如果说势力，马格南三世好歹也是世界四大强国之一的领导者。你为什么这么怕银爵呢？” “怕个屁，老子当年骑在死幽之神脖子上拉屎的时候银爵还研究纸尿裤呢。” 周离明显对怕这个字嗤之以鼻，他握了握拳，随后对艾维说道：“但是，不能小瞧银爵这个人。” “他很完美。” “啊？” 艾维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完美？” “嗯，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看重他的原因。” 周离点点头，继续道：“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神，都做不到真正的完美。你顾虑艾因，马格南三世难以兼顾梦想和国家，死幽之神恐惧木奇老人。但唯独银爵，做到了完美。” “他这个人，看起来重视一切。他温文儒雅，风趣幽默，对待每一个下属都以诚待之。不欺压，也不会偏袒歧视任何一个人。银爵做生意一向都是以双赢著称，他从来都不会仗着商业教会教宗的身份来明里暗里压制合作者。对于外界而言，银爵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商人，一个善良的商人。” “伪装呗，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有多少商人都想要这名声？银爵只是成功了而已。” 艾维对此到并不太在乎，他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要知道在加入你们之前，我和艾因还一直都做一些表面慈善，参加基金会，营造慈善商人的名声。银爵只是靠着他的资源和本事做到了极致，这很正常。” “是吗？” 周离想起那张堪称温雅的脸，冷笑一声后说道：“那如果我说，他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声，你会怎么想呢？” “那我只能说他是一个圣人。” 艾维耸了耸肩，“反正我觉得，这不可能。” “所以说，银爵很恐怖。” 周离眯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痕，声音刚好，“他的一切，都是神明赋予的。因此，他成为了神明最想要成为的人。” “无欲无求的人。” “可他是一个商人啊。” 艾维有些不解，“他是一个商人，不可能无欲无求的。” “他已经不是商人了，这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银爵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两个字根本不够形容他的。” 周离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渗人，“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完美的兵器，一把刻着商业教会的完美兵器。他已经将财富积累带来的资源利用到了极致，也将商人思维刻在了骨子里。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比那个只知道翻阅人间财务报表的脑残，更像商业之神。” “他的礼贤下士，温文儒雅，风趣幽默都不是他伪装出来的。当然，这也不是他天生拥有的。银爵只是一张自愿成为空白的白纸，任由神明在上面作画。所以，神明想要塑造一个完美的商人，他就出现了。” “我可以用国家，用梦想甚至用现在的托蕾亚来威胁马格南三世。同时，我也可以用我自己来威胁十二刻。但是，唯独面对银爵时，我做不到威胁，我能做的只有与他进行交易。注意，威胁是我单方面攻击他，而交易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手。” 周离摩挲着下颌，眯着眼说道：“他看起来一直在退让，给我钱，也给我人，什么都可以给我。但实际上，这都是他的预期之内，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给我，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必要的损耗根本不会伤筋动骨。这也是为什么，在我发现地下黑市似乎对银爵而言十分重要的时候，我开始拼尽全力想要得到它的原因。” “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恶心一下银爵呢。” 艾维一旁有些惊愕，他没想到，周离在短短几个月里竟然看出了这么多东西。 “当然也是有这个原因，看他摆个司马脸会让我感到开心。” 周离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一点。随后他瞅了瞅厨房，继续说道：“银爵露出了破绽，也就是地下黑市。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想要地下黑市，毕竟现在十二刻也不是我的主要目标，跟银爵正面冲突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当我发现，银爵对地下黑市的重视程度达到了一种令人咂舌的地步后，我就开始产生兴趣了。而当托蕾亚告诉我，地下黑市里出现过晶诡的痕迹后，我就更有兴趣了。” “晶诡？” 对于这个名字，已经在塔里克呆了很久的艾维自然不会陌生。他也知道，这个名字对于塔里克而言是多么惊悚。 “对。” 周离点点头，他想起那一天晚上，托蕾亚告诉他，在那个充满了血腥与杀戮的擂台上，她看到的被腐化了大半个身躯的晶诡死亡时平静的模样。 “那问题就大了。” 艾维的嗅觉也很敏锐，晶诡二个字瞬间给他带来了丰富的想象，“如果银爵掌握控制晶诡的能力却不和塔里克沟通的话，这件事一旦暴露，恐怕塔里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单纯的控制吗？” 周离眯起眼，他还记得，在阿廖沙、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被晶诡袭击的那一天，有些原本在酒店附近隐藏的商业教会的人，可是突然消失了。 而且，我调查这个城市的失踪人口时，银爵的流浪汉收容中心资料可是最全的。全到，让我感到恶心。 ************************** “一百个名额。” 塔里克的收容中心里，神色平和，语气温柔的老妪走到大厅里，用喇叭对着那些做着机械作业的流浪汉们说道：“这里现在有一百个名额，是矿山的，一个月六枚银币，需要身强体壮的棒小伙。有餐补，还有休假，要来的尽早报名哦。” 一听到老妪的话语，那些打着螺丝的工人们瞬间来了兴致，开始争先恐后的找到老人报名。对于这些人而言，哪怕在银爵的这个收容所里打螺丝算是个体面而且稳定的活计，但一个月的工资就两个银币，除了基本温饱外做不了什么。 而矿山则不一样，虽然矿山的工作有些累人，但工资和各种补贴是很多的，时间长了能攒下不少钱，或许就能搬出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银爵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收容所，不给银爵大人添麻烦了。 很快，一大群人进行了报名，随后开始进行身高体重的检测，还有一些资历和能力的询问。过了一段时间后，一百个工人兴高采烈地收拾起行李，开始在其他人嫉妒的神情下坐在了矿山的专车上。 与此同时，在三个不同的矿山里，发生了一次地质灾害。一共死亡人数六人，其中有三人失踪。而负责寻找失踪人员的，则是矿山负责人——商业教会。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银爵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免费阅读：，！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子必输 “以我躯体为引…燃烧薪火。” ******************************** 次日，白银组别的二十五强赛正式打响。参赛者两两对决，胜者进入胜者组，败者进入败者组。而轮空的一人将会直接进入胜者组，参加胜者组的比赛。 “啧，这算个啥。” 周离抬起头，看着自己名字后面的对手，皱起眉，表情有些怪异。 黄奕。 是的，这一轮周离的对手，正是他的好兄弟黄奕。 “我说这不是内幕你信吗？” 蒂雅从一旁走了过来，有些无奈地对周离解释道：“这次的对手抽签是我亲手抽的，确实没有任何内幕，只是凑巧而已。” “没事，我也有点预料到了。” 周离摇了摇头，半笑着说道：“反正一路碾压过去也没什么意思，正好有点挑战性。” “也是。” 蒂雅点点头，感同身受地说道：“上一届我参加比赛的时候也是这样，除了半决赛之外都是一路碾压过来的，很无趣。有一些挑战还是不错的。” “对了，周离先生，您知道这个黄奕的真实身份吗？” 这时，二皇子洛卡走了过来。似乎是专程过来提醒周离的一样，他将一张表格递给周离，对他说道：“战争教会的第一教宗，半神级别的战士。” “这我还是知道的。” 周离点点头，哪怕是上一世他也对这个战争疯子有点印象。毕竟当时虽说魔王军主力全在围剿周离，但还是有不少的恶魔余孽在各地潜伏或破坏。而作为战争教会的第一教宗黄奕曾一个人进入数座完全被恶魔占领的城池中剿灭恶魔，收获斐然。 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黄奕在当时没有进入主力战场。但也因为黄奕的存在，侧面削减了不少魔王军的实力，这也让周离在当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也认识了这个单枪匹马差点把魔王军后方打烂的猛人。 “那您知道上一届战争教会的教宗是怎么死的吗？” 洛卡看着周离，包厢的灯光很明亮，照着洛卡的眼眸，泛起淡淡的光晕。 “我不道啊。” 周离摇了摇头，对于战争教会这个本应该大放异彩，却在魔王军入侵的第二天差点直接嘎嘣团灭的组织他只是略有耳闻，但具体的却没有什么了解，更别提上一任教宗的死法。 “上一任教宗名为胡佛·瑞纳斯，是黄奕的老师，也是他的养父。在胡佛五十岁，也就是黄奕二十二岁，成为红衣大主教的那一年，黄奕亲手杀了胡佛，并且将他的遗体用死幽之火焚烧殆尽。而胡佛的女儿，黄奕的未婚妻，雪莱·瑞纳斯也在那一天被黄奕亲手杀死，埋葬在了战争教会的地下。” 看着面前的周离，洛卡顿了顿，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黄奕要杀死他的师父和未婚妻，但人们只知道，在那天之后，黄奕非但没有收到神明或审判庭的惩罚，甚至还接手了他养父的职位，成为了第一教宗。周离先生，我这次来只希望您能万事小心，黄奕的实力远超我们想象。” “哟呵？这么猛？” 周离挑了下眉，并没有他人预期中的惊讶或疑虑，反而一脸的“我兄弟这么牛”的骄傲表情，“他二十二岁什么阶位？” “白金。” 洛卡的脸色不太好，这些资料是今天早上得到的，如果不是这些资料，他甚至都不知道有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进入了塔里克里。 “当时的教宗胡佛据了解实力已经超越了半神，无限接近于神赐。而他的女儿雪莱也拥有璀璨级别的职业等级。而黄奕，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红衣主教，实力也不过白金。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以一己之力杀死了两个实力远超于他的敌人，而且没有收到任何损伤。” “那万一人家没打起来呢？下药、偷袭、借刀杀人、说服对方自杀。毕竟好歹也是老丈人和未婚妻，万一呢对吧，亲属作案这种事情没个准。” 周离倒也满不在乎，他不是相信“白金杀死半神”这件事，而是他完全不认为黄奕跟他的老丈人和未婚妻打过架。毕竟白金和半神的差距，就像是一个低能唐氏儿和阴险狂战士在擂台上较量一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黄奕是正面杀死那两个人的，这根本不可能。 沉默片刻后，洛卡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份阅后即焚的情报，开口说道：“正面作战至少二十六分钟，胡佛体内的所有能量耗尽，胸口的防御符文被击碎，魔能武器过载损毁。雪莱的右臂经过连续冲击，腰部的能量区域完全亏损。” “这…” 周离眯起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瞥了洛卡一眼，对他问道：“这不是塔里克收集到的情报吧。” “嗯？” 洛卡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坦然地说道：“是的，这不是我们收集到的情报。” “去查一查吧。”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对洛卡说道：“这么详细的报告，还有精细到部位符文损坏的调查结果，除了十二刻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有。” “您的意思是…” “我的手下攻击过你的妹妹。” 周离看着洛卡，突兀的说了一句。没等洛卡回过神来，周离又一次说道：“我的手下，唐吉诃德与托蕾亚，在一次军事演习中与你的妹妹进行对战。在对战过程中，我的手下曾对你妹妹本人发动攻击，并取得成效。” “周离先生这不同的两句话都没有说谎。” 赫里宁推开房门，缓缓地走入房间。他看着有些惊愕的二皇子，开口说道：“你得到的这份情报，没有任何的谎言，里面写的都是真实的情况。所以，你会根据情报轻而易举地得出黄奕是一个杀妻灭父的残忍之人的结论，你也就想起来提醒周离，让他有所防备。”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起那张写满文字的情报，大致扫了一眼后将其扔在一旁。赫里宁看着不远处的擂台上不停进攻的双方，平静地对一旁有些茫然的洛卡说道： “这份情报告诉你，黄奕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养父和未婚妻。却没有告诉你，在黄奕杀死二人的前几天，胡佛收到了污染，成为了心智被完全腐化的战争厄鬼，并且将他的女儿也转化为同类，准备在暗地里挑起塔里克和马格南的全面战争，最后引发世界级别的战争。” 听到这句话，洛卡顿时怔住了，他张着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情报也不会告诉你，黄奕虽然在当时只是白金，但他体内的能量与肉体已经超越了半神，超越了他的养父胡佛。只不过黄奕不想让自己的养父信心受挫，也不想被迫夺取自己养父的职位，因此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对外宣称白金。” 赫里宁的一席话语直接让洛卡呆傻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却与自己的认知有着巨大的差异。 “这份情报是有人精心设计过的，你知道它放在了你的桌子上吗？” 看了一旁一脸懵逼的蒂雅，赫里宁的视线定格在发懵的洛卡身上，沉声说道：“蒂雅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找到我或她的哥哥，谋求我们的意见。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一方面，所以她选择向我们征求意见。” “如果你的大哥埃文遇到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像现在的你一样，拿着情报冲到唯一一个和黄奕有关联的周离先生面前，告诉他你得到的绝密情报。埃文在收到这封情报后，他一定会立刻调集人手，开始核实情报，完全仔细的确认情报是否有缺漏或是刻意引导。” 看着脸色逐渐羞愧的二皇子，赫里宁叹了口气，略带无奈地说道：“你很聪明，不然也无法成为细雨的指挥官。但你却总是这么急切，还有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让一时的得失迷住双眼，趁虚而入影响了你的举措。洛卡，如果这次不是周离先生敏锐，恐怕你会酿成大错。” 将【控制黄奕】的命令符扔在洛卡面前，赫里宁平缓地说道：“我已经命令细雨全部收回，禁止继续监控黄奕了。” “我…对不起。” 这时才明白自己差点发现大错的洛卡顿时感到一阵羞愧，这时的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如果不是周离发现了事情的漏洞，给赫里宁发起通讯，阻止了细雨军团的行动，恐怕黄奕和塔里克的关系就会有点不对付了。 “好好反思一下吧。” 赫里宁看向周离，感激地说道：“感谢您的智慧，如果不是您发现了其中的关键，恐怕塔里克此后便会和战争教会交恶了。” “不算大事。” 周离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道：“其实就算你们真和黄奕打了一架，只要把话说开事情也不会坏到哪去。他除了无耻贪财卑鄙无赖这些优点外，最重要的就是给钱泯恩仇，钱给的够多就不会有事的。”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还真算是个优点呢。 “行了，不跟你们扯了，好好查一查这份资料背后的东西，到时候别忘跟我说一声就行。” 周离站起身，不远处的大屏幕上，自己的名字和黄奕已经出现在了上面。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我先去打架了，回来说。” “祝您武道昌隆。” 赫里宁点了点头，祝福了一下周离。而蒂雅也随着祝福了一下。一旁的洛卡则有些魂不守舍，还是对刚才的事情感到愧疚。周离也懒得扮演心灵导师，毕竟洛卡只是个大老爷们，不是美少女哭不出来带雨梨花的感觉。 走下观众席，来到备战区里，周离和他的好兄弟见了面。 “周哥，你跟我说说，这是不是黑幕啊？” 作为一教之主的黄奕，极其没有形象的蹲在沙发扶手上嗑着瓜子，一脸好奇地对周离问道：“这几率这么低都让咱俩碰上了，你不是跟塔里克熟悉吗？你问问是不是这里面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啊，这也太巧了。” “我估计是。” 周离点点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这老塔里克肯定玩表面公平这一套，看咱哥俩太强了怕影响关系户晋级，就故意把咱俩分到一起，好让那些关系户晋级，咱哥俩两败俱伤。太过分了。” “唉，也没办法，谁让咱俩这么强呢？” 黄奕十分骚包的一甩头，随后笑嘻嘻地对周离说道：“周哥，要不然咱俩上去演一场得了，你随便打一拳我直接躺地上就行。反正打败者组还能多打几场比赛，对我的晋级也有帮助，你看行不？” “美得你，老子还想多打几场呢。” 一听这个话，周离顿时急了。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二十五强赛故意输给黄奕，这样就可以进入败者组多打好几场比赛，“赶紧的，一会上台配合哥们一下，多打两拳我好早点躺下。” “老哥，我马上就要晋级了，你不能这样啊，你得赢我啊!” 黄奕一脸苦涩，哀求道：“哥们现在快穷死了，再不晋级我连十二刻的救济金都领不了了，我战争教会全家老少都等着我的钱呢，真不行了。” “老子给你一千金币，让我输！” “不行，我得输！” 黄奕咬着牙，强忍着诱惑，震声说道：“多少钱都不行，我这次必须拿下！” “哼。” 周离闻言，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那咱哥俩今天就擂台上见，咱们各凭本事，看看是你的拳头软，还是我的手脚轻。” “谁怕谁？！” 黄奕更是不屑一笑，“老子当年跟老丈人打了半辈子的假赛，你就是把公正之神拉来他也看不出我放没放水，这一次，周哥你赢定了。” “呵，手底下见真章！” 周离也不多言，直接与黄奕对视一眼，视线交错的瞬间火花迸发。二人歪嘴一笑，活动活动筋骨，不看对方，缓慢而沉重地走入擂台之中。 这一次，我必输！ 1秒记住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奥斯卡之夜 白银，一个充满魅力的等级。 这个等级的职业者，往往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界。往往三十多岁还在白银等级的职业者，这辈子也就是白银了。而且白银这个等级很尴尬，白银黄金再往上一点，白金钻石，可以说，欸，有点实力，能操作一下。白银往下，黄铜，黑铁，人家纯纯就是混个职业，最多就是用来改善一下生活。 但白银，上不去下不来的这个等级，大部分白银人觉得，黄铜黑铁的不配跟他一起玩儿，对吧？黄铜黑铁都是是最垃圾的。但是呢他想上去，他又上不去，所以这个等级是最尴尬的，没办法，卡在这里了。想操作，又操作不起来，掉下去吧，他又觉得不值得。这也导致在往年的比赛里，白银组的比赛，往往收视率和上座率都低的离谱。 然而就在今天，蒂雅乃至整个主办方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作为最不受关注的等级——白银组别，竟然会有一场上座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比赛。要知道，就算上一届的决赛，历年上座率的巅峰也就只有百分之八十五。而此时一个白银级别的比赛，竟然吸引了这么多的观众，实在令人惊叹。 可但凡有人了解过之前的几场比赛，知道“周离”“黄奕”这两个名字背后那令人暖心的故事，他们就不会对此表达异议了。 没错，这一次给白银这两个字带来荣耀的比赛，正是勇者周离，和战争教会教宗黄奕之间的战斗。无论是背后沙葫芦，双手喵喵拳给敌人惨痛的心灵打击的周离，亦或是手持*******，给敌人毁灭性心灵打击的黄奕，都在前几场比赛里收获了不少的关注。其中有粉丝，有小黑子，也有崇拜者。 自从前几天有狂人模仿者拿着粉红色八十厘米粗的***给黄奕加油后，黄奕的粉红色八十厘米带倒刺的***就被永久禁赛了。举办方连夜修改参赛规则，明令禁止任何会对青少年产生不良心理影响的武器出现在擂台上。而黄奕也多次表达抗议。 当然，黄奕抗议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官方禁了他的仙女棒，而是抗议周离的粉红猫猫拳并没有被禁用。而官方给出的答案是，粉红猫猫拳最多是个人癖好，应该得到尊重。而你拿着粉红仙女棒抽参赛者的脸，属于是素质跌穿地心的表现，会影响到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所以封禁。 黄奕虽然在短短的一天里使用了撒泼打滚找人上访击鼓鸣冤等各种办法，但也没能阻止官方的坚决态度。后来黄奕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在他“我能在拖布上沾点污秽”的提议被彻底否决后，黄奕自暴自弃，选择使用了正常武器。 一把青龙偃月刀。 是的，大家请不要忘记，黄奕这个名字和塔里克马格南这种国家的风格格格不入。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一个东方三庭的孤儿。因为东方三庭著名画本《三庭》的影响，他打造了一把重千斤的青龙偃月刀，当做他的主手武器。 此时，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黄奕手持青龙偃月刀，一双丹凤眼如银月眯起，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仿佛画本里的二爷在世一般，气势雄厚沉稳。 就在他的对面，是新时代新青年新勇者的周离。此时的周离一身黑衣彰显出冷酷的风采，搭配上一双渐变浅粉色的猫猫拳，整个人就像是从第三医院跑出来的患者一样，精神抖擞。 台上的观众们此时已经兴奋起来了，整个观众席的气氛无比的活跃。说实在的，强强对决在这种擂台上已经见怪不怪了，就算尚武，塔里克的观众也被一年又一年的各种精彩对战给弄的审美疲劳了。 什么绝地反扑、势均力敌、毫无悬念的碾压，乃至突然冲出的黑马选手，亦或是以下犯上展现风采的白银少年，对于观众们而言虽然依旧感到热血沸腾，但未免有些审美疲劳。而此时，【粉红猫猫拳喜欢玩沙子的神经紊乱患者】和【手持八十厘米粉红仙女棒的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奥斯卡之夜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精神变态】这两个人的对决，是具有极强的吸引力的。毕竟这种节目效果，属于百年难遇一次。 伴随着裁判的钟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周离与黄奕都没有动，二人只是面对面的败了对方一下。周离抬起头，冷声道：“我不会放水的。” “我也一样。” 冷笑一声，黄奕与周离同时退后，来到一个对对方而言都极其安全的位置。他们的脚步很慢，表情很凝重，整个赛场的气氛都显得压抑无比，等待着瞬间的爆发。 黄奕出招了。 终归是年轻人，黄奕还是率先出招，想要一击制敌。他直接提起那把青龙偃月刀，一个满月回旋斩不留余力地斩向周离。那青龙偃月刀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圆月，观众们看着那横落擂台的月亮，顿时感到一阵窒息。 好恐怖的刀法！ 这一刀，划出了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无论是刀锋亦或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炁”，都让台上的观众惊呼连连。而不远处的周离似乎被吓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仿佛被刀气给震慑住了一样。 这一刀，几乎完美。 除了没中。 众们呆呆的看着一刀深入地面里的青龙偃月刀，傻了。 这是什么？这就像你看一个电视剧，主角被人从头虐到尾，到了结局好不容易主角神功大成，各种功法练到极致，就等着一拳给反派镶进地板里的时候。主角王霸之气外露，看着瑟瑟发抖的反派，用着慷慨激昂的声音喊道： “叠甲，过！” 然后，主角就龟缩在原地，靠着无敌的护甲和肉到令人作呕的血量活活把反派累死。同时气死的，还有被弄急眼的观众。 此时这些观众就有些急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气势贯虹的一刀竟然能劈外，而且是正正好好擦着周离的右侧劈了进去。然而就在观众们准备发表感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好一个以不变应万变！” 此话一出，瞬间安抚了那些愤怒的观众，让他们冷静了下来。对啊，这个叫周离的男人之前的比赛里那叫一个佛挡杀佛，怎么可能被一刀给吓到原地不动？这分明就是预判到了对方的预判，不躲避，就是最好的躲避。 他原来在第三层！ 而就在观众们激情澎湃，继续欣赏比赛的时候，周离动了。 一拳，这一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有精准的力量控制，仿佛就像是套在螺栓里的螺丝一样精密无比。这一拳不带有任何多余的力度，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打击点上，没有任何的浪费或冗余。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拳，却蕴含着恐怖的战斗经验。 咚！ 沉闷的声响响起，观众们顿时惊呼如海浪般袭来。他们看到周离一拳砸在了黄奕的胸口上，下一秒，二人身形交错。在完美的力度控制下，周离冷静的将胸口迎向了黄奕的左臂，随后双腿瞬间发力，整个人像被甩飞的破麻袋一样飞起。在半空中，周离看到了黄奕惊愕的眼神，而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没想到吧，你以为我是想和你一样，假装挥空一拳吗？ 不，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一拳打在你的身上，我依靠精妙的肌肉控制和战斗经验，让观众们以为你在我打到你的一瞬间对我进行反击。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完美的对我进行了反击，一拳将我打飞数十米，这样，我的认输将会是绝杀，你必将赢得这场比赛。 这一次，我输定了！ 周离胸有成竹的笑着，他的计划按部就班，完全实施。黄奕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用这一招结束战斗，只要自己在“被击倒”后立刻喊出投降，装作一副遗憾不敌的样子，就不会有任何人以为我是在放水，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场比赛，是你赢了！ “呵。”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奥斯卡之夜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突然，周离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只见那原本满脸惊愕的黄奕突然咧嘴一笑，满眼都是智慧的光芒。没等周离做出反应，黄奕突然腰身一拧，大刀狠狠地劈向半空中的周离。 然后，刀断了。 是的，断了。刀刃和刀杆连接的部分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声突然分开，而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下，断了的青龙偃月刀刃直冲冲地砍向了黄奕。黄奕顿时方寸大乱，手脚不协调，像极了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弱智。 这一刀，太快了，周离根本来不及阻止。因为他是向后倒的，刀却是向着反方向的黄奕砍的，他根本来不及让这把刀不去砍向黄奕。 哗啦。 伴随着徽章的破碎声，黄奕瘫倒在地面上，一脸苦笑的看着周离，拱了拱手示意自己确实不敌。而在一阵沉默之后，台上的观众们开始缓缓地开口，随后便是怒吼，再然后，便是无休止的“rn钱”。 这次主角确实叠甲了，但把荆棘铁架穿反了，自杀了。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这都不是戏剧了，是戏弄。但大家的愤怒都是恨铁不成钢，觉得黄奕没有给大家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而是没有发挥好让战斗早早结束。 无他，唯手熟尔。 然而大家也不是傻子，在激烈的谩骂之后，开始有人怀疑为什么青龙偃月刀的刀刃会这么巧的掉下来，砸向黄奕。就在这时，黄易突然开口了。 “没想到周离先生竟然懂得运用微弱的能量，击打我这把青龙偃月刀上最脆弱的连接，并且运用气与力的技巧四两拨千斤，将刀刃反转砸向我，佩服，佩服！” 黄奕面对着周离，一脸敬佩地说道：“我黄某漂泊半生，还从未见过像您这样战斗经验丰富，武德充沛的武者。在下佩服，我输的心甘情愿！” 他妈的我赢得不心甘情愿啊！ 此时的周离面无表情，全然没有战胜强敌的喜悦。然而这样的表现，却让观众们以为这是高人风范，更加相信了黄奕刚才瞎胡扯的鬼话，真的以为那是周离技巧无双，以极致的能力反制黄奕让他输的一塌糊涂。 在认定这一点后，观众们开始为周离欢呼起来。实际上武者的战斗往往就是一瞬间的胜负，像这种过两招就有输赢之分的比赛实在太多了。而且你也别管这比赛打的紧不紧张，精不精彩，反正【粉红猫猫拳喜欢玩沙子的神经紊乱患者】战胜【手持八十厘米粉红仙女棒的精神变态】，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按照比赛流程，二人就该握手了。周离和黄奕也不含糊，二人双手一握。然而就在这时，背对着观众和裁判的黄奕突然脸色一沉，他死死的盯着周离，恶狠狠地说道： “别高兴太早，你等着。” 周离怔住了，随后冷然一笑，声音满是寒意，“行啊，伪装的够深啊。” “呵呵。” 黄奕松开周离手，捡起一旁断开的青龙偃月刀。看着陪伴着自己多年的武器，黄奕的脸上很快地闪过一丝阴霾。随后他拿起碎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擂台。 周离则看着黄奕的背影，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但他也没多想，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 “我已确认，二人的关系是有裂痕的。” 隐蔽的角落里，一身白色装扮，带着口罩的少女摁下通讯器，对着另一头汇报道：“今日早上通过监视器，我得知黄奕和周离已经达成协定。这场比赛周离会故意败给他，让黄奕得到奖励，而黄奕需要对周离进行保护和提供支持。” “我在得知这一点后，故意将黄奕的武器做了手脚，同时在观众席里推波助澜，让所有人都认为周离算计好了每一步。这一次黄奕会认为是周离破坏了契约，导致他输掉了比赛。那怕二人之后进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奥斯卡之夜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行确认，他们也会对彼此产生防范，甚至裂痕。” 伊兹看着黄奕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出现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请您放心，黄奕，一介莽夫而已。”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奥斯卡之夜免费阅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个人凑不出半个人性 不要小瞧黄奕，也不要小瞧周离。」 就在汉克斯想要赞赏伊兹的时候，银爵的身影从一旁出现。他很有风度地压下了汉克斯的手，接过了通讯器，用着平缓的声音对伊兹说道：「不要被黄奕的外表和职业欺骗，他有一种独特的智慧，继续观察，不要擅自妄为。」 「嗯？」 伊兹愣了一下，但毕竟是大老板，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有能力的大老板，她就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下来，「明白，谨记您的教诲。」 「多注意他是否与周离有什么联系。」 银爵摁下通讯器，继续说道：「这两个人…我总感觉有些不对。」 「战争教会的人能和勇者扯上关系吗？」 一旁的汉克斯有些茫然，「战争教会…不是一直都很厌恶勇者的吗？」 没错，哪怕是世人眼中的勇者亲爹——十二刻，对勇者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的。其中大致分为三个类别，第一种是对勇者十分友善，而且非常愿意提供帮助，如文学教会还有商业教会等。这些教会的共同特征就是他们都属于「文学生」，并不是「武学生」。 第二种十二刻对勇者的态度不温不火。他们对待勇者会保持尊敬的态度，同时根据神明的指令提供帮助。但除此之外，他们与勇者就是合作关系，保持距离，也不会过多接触。比如说生命教会、元素教会、情绪教会。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属于科研与武力并重，文武双全。 第三种十二刻，就是以战争教会、轰乱教会为代表的狂放派。他们就是纯纯的肌肉恶霸，范马勇次郎，脑子里一天到晚除了塔塔开啥也不会。尤其是战争教会，因为勇者的出现会夺走战争教会的战争机会，所以这帮蟑螂恶霸对勇者的态度一直很不好，很少会响应勇者的号召，都是各自为战。 所以，当战争教会的教宗和勇者出现在同一个镜框里的时候，银爵就第一时间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个办法。虽然黄奕也是个畜生，战力和畜力都屡创新高，但银爵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人，一个没有底线同时还贪财的人，是必须要利用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银爵想到黄奕那张脸，还有周离那张让他咬牙不已的脸，就莫名的感到心慌。哪怕历来战争教会和勇者不对付，那怕黄奕这个人要钱不要命，银爵都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稳。 因此，银爵一开始用七十五万金币试探了一下黄奕，而黄奕回答之快让他心里有些发沉。但很快，黄奕通过绑架尹先生的方式又要了一笔钱，这让银爵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然而即使这样，银爵依然感到不稳妥，他还是派了精英探员伊兹来观察黄奕，监视他的行动。 「我会继续监视他的，请您放心。」 在做出承诺后，银爵勉励了两句，关闭了通讯。一旁的汉克斯皱着眉，有些担忧地说道：「银爵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周离真的和黄奕有来往，我们该…」 「解决他们。」 银爵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他隐藏的很好，只是淡淡地说道：「两百万不够，就用四百万。钱，我们有的是。」 「明白。」 汉克斯对银爵的这种状态毫无诧异，他点了点头，开始安排起了种种事宜。 *********************************** 「银爵这个老毕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相信我们。」 确认无人跟踪后，周离蹲在墙角，跟一旁同样毫无形象蹲在地上的黄奕信誓旦旦地说道：「你看着，就你那个什么伊兹探员指定跟银爵报告她那小伎俩，银爵这个老毕肯定得说咱俩是演的，指定的。」 「那咋整？」 黄奕揣着手，愁眉苦脸地问道：「那个女的虽然实力不咋地，逃跑和反侦察能力是我是真的服。我昨天想找个麻袋给丫揍一顿，今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两个人凑不出半个人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天早上我才知道，卖我麻袋的那个人就是她。」 说到这里，黄奕顿时怒斥道：「这丫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给我卖麻袋的时候各种推销，各种夸，说这麻袋连半神都挣脱不了，里面有什么恶毒兽的泪腺一闻就会大脑缺氧。结果我多花一金币买完回到家发现里面就俩袜子，还是穿过的。」 「呃呃。」 周离一时有些无语，顿时，他对那个叫做伊兹的女探员产生了兴趣。毕竟能把自己这个足智多谋善解人意的好兄弟为难成这样，也算是有本事的了。想到这里，他好奇的问道： 「这个叫伊兹的，什么来头？」 「不知道，反正挺欠揍的。」 摇了摇头，黄奕一脸麻木地说道：「一天到晚一个表情用到底，我去哪里跟到哪里，上厕所也得门口等着。说点话没有一句好听的，除了阴阳怪气就是阴阳怪气，我真的得找个机会打她一顿，要不然我念头不通达。」 「老哥你忍忍，这个人现在对我们而言还是有用，暂时动不得。」 周离拍了拍黄奕的肩膀，感同身受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黄奕的眼神变得犀利了。 「他吗的是真的朋友！」 周离顿时没好气的呛了一句，「我一个朋友，他妹妹就这样，一脸平静的阴阳怪气他，天天说他不洗衣服，不好好吃饭，不注意身体。他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你差啥。」 「这不是经典傲娇吗？」 黄奕一脸惊愕，「你在放什么屁，这叫坏事？这不是完美的傲娇模板吗？你朋友那叫享福，我这是间谍与反间谍！」 「啥玩意？」 周离一听黄奕的话，更惊愕了，「傲娇？你咋知道这个词？」 瞬间，周离的眼神变了，变得犀利了起来，很快，黄奕被盯得有些发毛。周离死死的盯着黄奕，沉声问道：「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就在周离即将认亲的时候，黄奕扣了扣头，不解地问道：「这不都是东方三庭的那些玩意儿吗？」 啊？ 周离愣了一下，茫然道：「东方三庭的？」 「对啊。」 黄奕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没看过吗？东方妖族那个经典的作品，就是什么《终极武者机甲战士》，里面有个傲娇，后来大家都这么叫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奇变偶不变，那不是崇皇发明的数学口诀吗？」 哦，忘了，还有个比我早的文抄公。 周离顿时接受了这种设定，一时间有些怅然。自己玩的那些烂梗有一大部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都听不懂，这让他有些难过。 「对了，说伊兹那个啊。」 这时，黄奕想起了这次的主题，连忙问道：「咱咋整啊？就这么放着她跟踪我们？要不是这次我当着她面准备脱裤子她还得跟过来。」 「你的文明程度真是和动物朋友有的一拼。」 周离一脸欣慰的夸奖了黄奕，随后思索片刻，对他说道：「让她跟着其实也是个好事，有些我们想传递给银爵的情报可以通过她来传播。但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相信我们，弄点薯…假情报给银爵。」 「实在不行我跟她说我得了痔疮吧。」 黄奕一脸苦涩地说道：「我真不想让她跟着我了，太折磨了，你说我一二八青年，大老爷们，一女的天天跟着我成何体统？」 「这不是挺好的吗？」 周离嘿嘿一笑，「你这放妖族那边少说也得是个剧情，你就不能努努力？」 「拜托，我是…」 少见的，黄奕那仅存不多的羞耻心出现了，他沉默着伸出手，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宏伟的半圆，随后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向周离。 「哦，牛批。」 周离顿时了然，点赞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两个人凑不出半个人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一句。随后他眯起眼，轻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她既不跟着你，又能给银爵整点假情报。」 「速速说来！」 黄奕凑了过来，神采奕奕：「快，哥们现在继续解决办法。」 十五分钟后… 「彳亍。」 看着面前巨大的澡堂，黄奕沉默片刻，随后点头道：「太彳亍了。」 是的，周离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塔里克的豪华澡堂落座，一天二十四小时在里面泡上几个小时。然后再做个精搓按摩，整点冲水服务，然后在去房间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样的好处，是黄奕可以躲避伊兹的监视，毕竟这里是澡堂，是分男女的，伊兹再怎么会反侦察也不能说闯进男澡堂。所以黄奕拥有充足的空间。而且这个地方也很适合偶遇，比如说，偶遇勇者之类的。 说真的，要不是莫斯克最近戒严，扫黄打非很严重，周离都想给黄奕弄两个国色天香，这样更好躲避伊兹的监视。但可惜，临时搭建的警察局否决了周离的想法，让他扼腕叹息。 看着面前巨大的牌匾，黄奕长叹一声，感慨道：「哥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黄奕先生，如果您肯开尊口，在我们商业教会的旗下挂一个名字，您的每日开销我们都会进行一定范围内的负担。像是这种普通的会馆，我们自然是完全可以帮您付账，只需要您开口。」 这时，一身商业教会标准的银白修女装的少女走了过来，双手交叉在小腹，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淡然的表情。伊兹看着黄奕，清冷的声音很是悦耳， 「而且您是否考虑一下完成银爵大人的任务呢？比如观察周离的行踪，他的习性或调查他边的人。您难道不觉得在这种地方消耗您宝贵的时间不太正确吗？ 「为什么不正确？」 黄奕皱着眉，震声问道：「老子就是要拿着你们商业教会的钱来这种地方花天酒地享受生活，你有意见吗？！」 「我不能有。」 伊兹微微躬身，十分礼貌地说道：「您是战争教会的教宗，所行所为都是代表战争教会的脸面。而我只是一个商业教会的普通职员，并没有资格来约束您的行为。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给出建议，仅此而已。」 这一番话充满了阴阳怪气的艺术，就是在指着黄奕说你这么做就是在丢战争教会的脸面。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句话后，黄奕愣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做，丢…战争教会的脸？」 看着有些茫然的黄奕，伊兹面无表情，颔首说道：「我没有这么说，但肯定是有一定影响的。」 「哦。」 黄奕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眼睛里绽放出了光。 「伊兹，我真诚的问你一句。」 他看向伊兹，满眼尽是诚恳，「你是莫斯克本地人，对吗？」 「没错。」 伊兹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了黄奕的问题。 「那么…」 腼腆的，羞涩的黄奕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城中可有舞女否？」 伊兹并不知道的是，黄奕，巴不得战争教会倒闭。 ******************** 「哟，回来了？」 当周离从后巷回到会场，回到了包厢后，林紫和艾维顿时扯起临时赶工花费五银币巨款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恭祝【粉红猫猫拳喜欢玩沙子的神经紊乱患者】战胜【手持八十厘米粉红仙女棒的精神变态】」几个大字。 「你们神经病吧。」 第一次，周离感到了侮辱，他指着横幅，怒斥道：「什么玩沙子？那叫沙瀑送葬，你懂不懂我爱罗，懂不懂什么叫痛啊？」 反正除了玩沙子外其他你是一点都不否决。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两个人凑不出半个人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这么多年了，大家也知道周离是个什么人，林紫和艾维也就是图一乐才弄的这个。他们很快收了起来，笑呵呵地问向周离：「咋样啊，百战百胜的滋味如何？」 「不咋地。」 周离摇了摇头，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艾露玛身旁，感受着身旁的温润软玉，无奈地说道：「本来还想多打几场，多为西部攒点力量，结果倒好，又赢了。」 「说实在的，你这种行为不提倡，好多想要获胜的选手都失败了。」 艾维一脸可惜地对周离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失败的时候多么痛苦，多么懊恼，他们的失利都让他们感到遗憾与悲伤，我们要尊重这些失败者。」 周离闻言，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拉开门，把艾维拽到了门前。然后，他摁着艾维的头让他去看看那些从周离和黄奕手下幸存的败者们宛如过年一般喜庆的脸，沉默无言。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两个人凑不出半个人性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章 袭击 按照常理来讲，输了，正常人的心情就这么几种。要么是摆烂选手，输了就输了，下次继续输。要么是心有不甘，准备发愤图强的青春少年。当然，更多的人都是输了之后脸色都不会太好，毕竟是失败，没有人喜欢失败。 但是，此时那些提前淘汰的选手们正聚在一起，欢天喜地的模样喜庆极了，一个个像是地上捡了五百万一样乐得快要颠过去了。而且更为神奇的是，那些有幸晋级，没有淘汰的选手们却在一旁愁眉苦脸，仿佛有什么重压在他们的身上一样。 如果艾维凑上去听一听的话，他或许还能听到那些败者正在兴高采烈的给那些胜者科普一些知识，比如如何快速投降，如何判断周离的动向投降，如何躲避周离的同时投降，诸如此类。 但此时的艾维已经听不到了，他已经被周离扔在了沙发上，并且让艾因对他进行看管，并顺手拎着林紫的后脖颈把她扔给灵海。下一场的比赛有唐吉诃德和托蕾亚，所以周离准备继续看一看。 「第一场是谁来着？」 作为经典选择性健忘症的患者，周离摩挲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下，对一旁问道：「我记得好像是托蕾亚吧，好像是她吧。」 「嗯…我看看。」 被灵海抱在怀里瘫成一团的林紫无力地伸出手，拿出一张海报看了看，然后说道：「对，就是托蕾亚打头阵。我看看她的对手…」 「反正不是邢道荣就是了。」 周离摆摆手，有些遗憾地说道：「一想到邢道荣要靠别人淘汰，我看不到他被托蕾亚或唐吉诃德摁着打，我就比自己赢了还难受。」 「哈哈，你这种以别人苦难为乐的性格可真好啊。」 林紫面无表情的哈哈了两句，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表情，「但你可能真的如愿了。」 「你说的那个邢道荣，轮空了。」 「啊？！」 周离顿时愣住了，他顿时坐直身体，满是兴趣地问道：「这小子轮空了？！」 「昂。」 林紫点点头，一脸正常地说道：「他抽了个好签，轮空直接进入胜者组初赛。根据概率学来讲，他下一轮碰到托蕾亚或者唐吉诃德的几率至少有百分之二十。」 「那你觉得根据金钱学财富学和权利学，我走后门把他安排跟唐吉诃德或托蕾亚打一架的几率有多少？」 面对周离的询问，阿紫沉默了。随后她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更擅长概率学的艾因寻求帮助，但很快她就绝望的发现艾因摇了摇头，因为周离说的不是概率学，是玄学。 「算了，说个笑话。」 周离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如果是马格南的话我就就这么干了，塔里克都是一帮脑子一根筋的轴货，我也懒得跟他们掰扯了。对了，托蕾亚的对手是谁来着？」 「嗷嗷，差点忘了正事了。」 林紫恍然大悟，随后对周离说道：「托蕾亚的对手是个璀璨级别的幻术师，叫萨利。使用的武器是剑，战斗风格十分诡谲。因为擂台上会限制职业能力，所以他往往会用比较细微的变化欺骗对手，比如剑风的声音，脚步声音，或是出手前摇。」 「哦，那这个人惨了。」 周离点点头，一脸平静地说道：「托蕾亚有众神祝福，第一条就是看破一切虚妄。」 「啊？」 林紫愣了一下，一脸同情地说道：「那他岂不是输定了？」 「是的。」 周离点点头，一脸慈祥地说道：「不只是输定了，更是输惨了，或是输烂了。」 托蕾亚站在了擂台上，一脸冷漠的看着面前装饰华丽，容貌优雅的男子。当钟声响起后，她直接银枪一振，将看似没有移动，但实际上已经剑刃出鞘的男子打在了一旁。 然后，便是毫无疑问的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袭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单方面屠杀。 托蕾亚的战斗风格一向是简洁明了，一切的行动目的都是为了战胜敌人，让其失去行动能力。但幻术师这个职业就是皮，就是欠揍，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戏耍敌人，从而得到心理快感。 当然，除非这个叫萨利的有点啥特殊精神癖好，否则他只能从托蕾亚身上得到精神苦痛。 看着被担架台下去，被托蕾亚打的半死不活还要挑衅的幻术师，周离沉默无言的看了看了林紫，又看了看艾维，一脸疑问地说道： 「嘲讽聚怪这种事不是应该战士做吗？」 「啊。」 林紫身后的灵海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幻术师会站在擂台上。因为如果他们的肉体修炼的不够结实，他们早就被打成肉泥了。」 「哦哦。」 因为幻术师对魔王军队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上辈子周离都是把这个职业的人当做马戏团大忙人看待，所以不太了解。而经过灵海这么一解释，他就发现这个职业可能说控制能力不太强，但嘲讽能力是一顶一的牛。 托蕾亚的比赛结束后，便是蒂雅的比赛。作为夺冠热门，蒂雅的战斗方式相对于托蕾亚而言更加有力度，简而言之是有劲。但就是这样拳拳到肉，差点给那个主武器长刀服务器飞刀的狂战士打出灵魂的攻击，却让台上的一些脑残粉高呼「来奖励我」「打我」这些奇形怪状的话语。 可见脑残粉和真爱粉在任何世界都是共通的。 蒂雅的比赛结束的也很快，然后就是唐吉诃德。如果说托蕾亚是纯挂逼，蒂雅天生就比别人高，那么唐吉诃德就是属于努力派的类型。毕竟她没有众神祝福、也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完美造物、没有蒂雅那样恐怖的家世。她只是一个破落贵族的首领，带着一群不甘心的骑士守护着一些外人看起来很旧的东西的人，仅此而已。 虽然说唐吉诃德的可能比较低，但是，她的努力确实让所有人都为之佩服的。毕竟她在短短几年里，从黄金晋级到璀璨，这种等级的跨度是绝大部分职业者无法想象的。而唐吉诃德所付出的，就是一切的心血。 其实一开始，托蕾亚对唐吉诃德是并不在乎的。她只当唐吉诃德是一个暂时的合作者，仅此而已。但随着二人逐渐深入的接触，托蕾亚开始愈发佩服和欣赏这个坚韧到让人发自心里敬佩的姑娘，而现在，她已经彻底将唐吉诃德看做自己的挚友与伙伴。 唐吉诃德的这一次比赛对手是一个盗贼，速度极快，反应灵敏，擅长周旋。但好巧不巧他碰到的是唐吉诃德，一个稳如泰山的骑士。虽然说这个盗贼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同时也有不错的技巧和能力，但还是在唐吉诃德稳重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最后无奈认输。 「打得不错。」 盗贼虽然输了，但也没有太多遗憾。毕竟大部分人来参加这个比赛并不是真的为了冠军投降，大多数人只是想参与一下这个属于塔里克人的盛会，或是与值得尊敬的对手进行切磋，互相进取。这个盗贼称赞了一句唐吉诃德，随后行了一礼，离开了擂台。 唐吉诃德聆听着台上观众们连绵不绝的欢呼声，一时间有些发怔。她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谦虚也是骑士精神的一部分。她只是有些茫然，因为对于已经没落很多年的诃德家族而言，喝彩，已经属于一个遥远的词汇了。 下意识的，唐吉诃德看向了不远处的包厢，她知道，周离就坐在那里。唐吉诃德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后向观众们行礼致敬，离开了擂台。 擂台下，托蕾亚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擦拭着手中的长枪。在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托蕾亚抬起头，看向唐吉诃德，淡淡地说道：「第三招的防御做的很好。」 「左偏盾挡住对方背刺的那一击吗？」 已经习惯了自己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袭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这个搭档平日里冷漠样子的唐吉诃德轻轻笑了笑，随后将大盾放在一旁，对托蕾亚说道：「我觉得当时我可以后振一下，这样能给出更多的预留空间。」 「嗯，看你。」 托蕾亚微微颔首，声音清冷，「我们的战斗方式不同，最终还是要看自己。」 看着即使冷静的分析二人没有必要相互学习，但依然还是坐在台下等待自己的托蕾亚，唐吉诃德无奈一笑，但又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和托蕾亚一起离开了休息室，回到了包厢里。 「回来了？」 推开包厢门，瘫在艾露玛身旁的周离伸出手挥了挥，示意他还活着。看着一尘不染的二人，周离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样？和天下各路豪杰交手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唐吉诃德点点头，大方地说道：「我的很多缺点是正常训练看不出来的，这种比赛会给我带来很多的经验和教训，很有意义。」 一旁的托蕾亚愣了一下，随后迎着众人的目光，沉默片刻，随后又高冷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是？」 「下次这种情况你就说我也一样就行。」 周离吐槽了一下托蕾亚的这种行为后，转过头对唐吉诃德说道：「你们俩最近的训练暂时放缓，我这边可能会有些任务给你们。」 「明白。」 下意识的，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先答应了周离。毕竟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而周离则看了看一旁的钟表，起身对众人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众人听到这话，也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了。周离开的车没两把刷子一般人不敢坐，所以一把刷子都没有的艾维就只能乖乖的选择打车回去。艾因和卡娅则以艾维可能无法顺利找到酒店为由一起打车，反正就是不坐周离车就完事了。林紫则去另一边找她姐姐去了。 所以，最后坐上周离车的就剩下了艾露玛、唐吉诃德、托蕾亚还有灵海。而周离也没有啥怜香惜玉的想法，坐上车，一脚油门踹下去直接给车踹出激情了。很快，这辆标准的豪华版魔能车开始在大街上发飞速狂飙，开始为塔里克的交通管制法的完善做出贡献。 「所以为什么异界也是红绿灯呢？」 由于闯红灯会被扣押车辆，周离也只能乖乖的等待着红灯变绿。在这无聊的时间里，周离就看着头上的红灯有些入神，好奇为什么异世界的人也要弄红绿灯。 咔嚓~ 一个细微的，很容易被忽略的声音在嘈杂的大街上响起。这个声音很微弱，甚至连周离都没有听到。此时就在周离驾驶的车辆下，一根细小的银刺静静地在地面上等待着，蓄势待发。 但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声音，被五感异于常人的托蕾亚精准的捕捉到了。就在红灯变化成绿灯的一瞬间，托蕾亚突然手中长枪如雷，直接将车底盘贯穿。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辆车被强行停了下来，轮胎也勉强没有触碰到那两根银刺。 「有人袭击我们。」 托蕾亚直接丢下了这句话，随后和唐吉诃德示意了一下，直接从窗户翻越而出，落在了一旁的路灯上。此时周离的车辆停在了马路的正中间，其他车辆的主人因为突然的刺耳声音而感到恐慌，绿灯一亮就开始飞速逃离。 就在托蕾亚翻窗来到路灯上时，唐吉诃德则十分流畅地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巨盾，随后重重地砸在车板上，一道无形的帷幕瞬间包围了车辆。就在帷幕升起的一瞬间，沉重的闷击声从车底盘响起，让车辆重重一震。 咔~咔 伴随着宛如拒绝脆饼一样的声音，柏油马路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没等托蕾亚出手，那大坑里突然闪现出两道荧绿色的闪电，直冲车辆。 「小白！」 艾露玛的娇呵在车里响起，瞬间，宛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袭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如黑暗骑士一般的小白出现在了车辆外，黑雾所凝聚的盾牌直接阻挡了那两道莹绿色的诡异闪电。同时，小白右手一挥，手中黑雾之剑瞬间变成刀刃，直接刺向了大坑之中。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袭击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星? 轰！！！！ 作为黑雾的具象化，小白的实力完全不弱于唐吉诃德这种低级的璀璨。就在坑洞出现的一瞬间，小白手中的黑雾之剑重重一砸，一道凝实的恐惧剑气直挺挺地砸进了洞窟之中，引发了剧烈的爆炸。然而当小白的第二剑刚刚落下的一瞬间，一双被晶石覆盖的手掌突然从阴影中钻出，重重一握，随后小白的身影顿时崩裂，化作黑雾回归到了艾露玛的体内。 深邃的空洞之中，逐渐浮现出两双惨绿色的竖瞳。伴随着一阵宛如切割石块般刺耳的声音，两个瘦高的诡异身影从坑洞中向外走出。 然后一连串镶嵌着雷电符文的手雷就扔在他们面前。 笑话，周离能就这么眼看着敌人过了出场动画？要不是顾忌一旁的光辉水晶能源塔容易被余波点燃，他早就直接把车后备箱的所有手雷都塞进这些人嘴里了。 但很显然的是，这两个从阴影中出现的怪物明显对周离有着极深的防范，就在手雷从车窗扔出的一瞬间，一道血色构成的墙墁出现在坑洞面前，直接吞噬了那几颗手雷。周离自然不会给它们喘息的机会，直接翻身下车，掏出小帮手切换到速射模式，毫不犹豫的清空了弹夹。 经过改良后的小帮手不再是之前那个开一枪废自己半条命的双刃剑了，枪口的火焰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同时宛如炸雷一般的声响不断响起。短短两秒，六颗全都拥有着璀璨职业者一次攻击威力的魔能子弹贯穿了黑暗，直接将那两个诡异的身影击退。 然而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周离感到开心，相反，他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六颗子弹，仅仅只是将这两个怪物击退数米，阻挡了他们的脚步。要知道，连续六次的璀璨伤害，就连全副武装的唐吉诃德带领的守护者之盾也无法照单全收，而且还如此游刃有余。 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周离手上的动作依旧迅速。同时，其他几人的动作更是宛如雷霆。就在那两个阴影中的怪物被小帮手击退的一瞬间，一道银色的闪电瞬间从车内迸发，穿透玻璃，直挺挺地刺向了怪物所在的阴影之中。同时飞出的，还有托蕾亚的身影。 此时的托蕾亚双眼满是血红色的光芒，在极速的行动下还带有隐隐约约的拖影。原本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浮现出银白色的神秘纹路，流转着让人难以直视的璀璨光晕。而她的身后，则是一道已经合拢的凝紫色诡异巨门，灵海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速度与空间，两个极致的存在。当那两个怪物开始向外冲刺的一瞬间，灵海穿过虚空之门，两柄缠绕着碎裂空间的匕首直刺怪物的后脑。而就在怪物们想要回头反击的时候，宛如将雷霆束缚在身旁的托蕾亚已经出现在了怪物的面前，银色长枪也在黑暗中发出嗡鸣，极速的刺击转瞬之间落在了怪物的身上。 面对快到极致的两个不同方向的攻击，这两个怪物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慌乱。相反，它们直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了身体，像是腰肢折断一样，宛如直角的身体中迸发出两根晶莹剔透的晶刺，精准地刺向了灵海和托蕾亚的咽喉。 诡异的攻击让灵海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的收回了附着在匕首上的意识，重新回归虚空之门消失在空洞之中。然而令那两个怪物没有想到的是，同样面临着喉咙被贯穿风险的托蕾亚却完全没有停下攻击，甚至更快地迎向了那两根闪烁着寒光的晶刺。 就在怪物准备收下这莽撞女人的生命，用晶刺将她的咽喉彻底贯穿的一瞬间，一道厚重的光瞬间笼罩在托蕾亚的身上，晶刺触碰到这道光的刹那直接破裂，而托蕾亚的长枪也直接刺穿了其中一直怪物的喉咙，在一甩，一振，那怪物的喉咙直接被捣烂，头部也无力地垂下。 「走。」 站在释放着坚不可摧之城的唐吉诃德身旁，周离右手平举，表情冷漠的喊出这一个字，然后扣下了扳机。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救...星?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小帮手表面的符文精巧到令人眼晕，无数复杂又充满秩序感的文字和纹路刻在枪身上，到最后，汇聚成一个代表着死亡的骷髅图案。而此时，这个暗红色的骷髅已经被灌注了代表勇者的力量——灾厄之紫，流淌着诡谲的紫色能量。 当扳机被扣动的一瞬间，代表着恶念的气息死死地纠缠着魔能子弹，而这颗被小帮手改造成撕裂魔法的子弹划破空气，甚至发出了恐怖的音爆声响，以难以理解的速率迸射而出，这一瞬间，仿佛空间都被撕裂了一样，子弹的周围出现了扭曲的波纹。 「呃！！！！！」 消失在洞窟中的托蕾亚轻盈地落在了车顶，早在她刺穿其中一个怪物咽喉的瞬间，她就毫不迟疑地闪身走进一旁开启的虚空之门里，离开了那座出现在柏油马路的洞窟。当托蕾亚出现在车顶的刹那，也就是周离扣下扳机的瞬间。而她，也看到了那颗似乎要洞穿一切的子弹。 就在那颗子弹穿过空气，刺入阴影，准备将怪物彻底撕碎的瞬间，布满碎石的柏油马路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空洞，一道庞大的，充满疯狂的怪物张开了宛如巨门一般的口器，直接将子弹吞了进去。 咚，咚，咚！！！ 伴随着三声沉闷的响声，那宛如巨大蛞蝓，却长着人手人脚的畸形怪物紧闭着口器，一双巨大的人类眼睛里，无数被切碎的眼球不停转动，似乎在承受着痛苦一般。但很快，这个怪物张开了嘴，一颗已经彻底报废的魔能子弹静静地躺在满是倒刺的舌苔上，怪物咧开大嘴，似乎在嘲笑他们一样。 而这时，那两个怪物也从阴影中走出。左边的那个被托蕾亚贯穿了咽喉的怪物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脖颈上也布满了细碎的绿色水晶，连接着血管与碎肉，看起来诡异极了。而这个怪物身高修长，浑身布满荧绿晶体，脸上更是已经彻底被水晶代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手指垂地的手，也就是这个双手，将小白捏碎，让她回归到了艾露玛的体内。 双手怪物的一旁，则是一个浑身上下长满了各种水晶内脏的怪物。这个怪物的表体挂满了各种水晶般光泽的内脏，每一个内脏里都有着不同色泽的液体。而在他的胸口处有一个漏洞，里面残留的，正是一开始阻挡了六颗子弹的红色液体。 「晶诡啊。」 周离眯起眼，这两个怪物身上的水晶他再熟悉不过了，那种独有的色泽只有换上矿石病的人才会拥有。但问题是，光凭刚才展现出来的，就能确认面前的这三个怪物没有任何一个实力低于璀璨，而那只吞噬了穿颅器子弹的口器晶诡更是拥有至少半神的能力。 有些棘手。 晶诡的特点，就是他们会用水晶来恢复自己受到的创伤。同时他们身上长出来的水晶也都十分坚硬，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撼动这些晶体。这就导致晶诡这种怪物的生命力顽强的可怕，如果无法第一时间消灭它们，就会进入令人作呕的拉锯战环节。 一般的晶诡，可能普通的魔能子弹就会对它们产生创伤，短时间内高强度的子弹射击或许会用冲击力震碎水晶后的肉体击杀晶诡。但此时站在周离面前的三个怪物，似乎已经将水晶融入了体内一样，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冲击力。 一个没有弱点的怪物，是最可怕的。 当然，那些晶诡来并不是给周离展现一下自己的，他们肯定是带着攻击性来到这里。很快，双手怪物爆发出宛如划玻璃一般的刺耳尖叫，双手撑在地面上，以一种夸张的速度直接冲向周离，两个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向周离的腰间。 就在双手晶诡冲出去的一瞬间，那只浑身上下长满了水晶器官的晶诡也摘下了它的肺和肝，将深绿色和湛蓝色的液体洒向了周离一行人。而口器晶诡也长大嘴，随后用力一震，一团裹着腐蚀性溶液的球体砸向了众人。 「守护者之盾！」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救...星?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伴随着唐吉诃德的怒喝，宛如实体一般的光辉墙壁直接展开，将瞬间迸发的三种攻击瞬间挡下。内脏晶诡和双手晶诡也被震入了临时的虚空之中，为周离创造击杀的条件。 光辉之墙中，周离继续装填了一颗子弹，平举有些颤抖的右手，瞄准了那只继续张嘴的怪物。 扣动扳机。 仿佛早有预料一样，就在周离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唐吉诃德解除了屏障。而那只怪物也看到了迸射的穿颅器子弹，庞大的身躯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子弹的必经之路上，张大口器，准备再次吞掉这颗子弹。 「就算我不是圣斗士，也不能真的以为哥们是傻的吧。」 就在口器晶诡吞掉子弹的一瞬间，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他右手突然虚握，那颗明显有些缓慢的子弹瞬间在口器晶诡体内爆炸，镶嵌着硫酸符文的内胆瞬间炸开，开始迅速腐蚀起了怪物的躯体。 就在周离准备继续开枪的瞬间，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那只原本跪在地上疯狂哀嚎的口器晶诡突然呕吐了起来，与人类一模一样的红色鲜血从他口器中流出，直接将那些强硫酸给排了出来，在柏油马路上留下了一道深邃的痕迹。 怎么可能？ 周离顿时愣住了，如果光是将硫酸排出他是不会这么惊讶的。可在他的视角里，这个怪物排出的硫酸是完全被那红色的鲜血给包围住的，没有一滴一毫融入了怪物的体内。就像是这些硫酸被血液排斥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遗留。 这些硫酸，是他向本地的狂战士工会购买的。塔里克的狂战士工会为了对付晶诡，研究出来这种对晶诡有着明显破坏性的液体，只要沾到，晶诡的肉体就会被硫酸里的物质迅速腐蚀，不会有任何的喘息空间。 「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杀死它。」 一旁的托蕾亚平息了眼中雀跃的光痕，声音清冷，「我刚才使用了透视能力，这个怪物的体内一开始确实被腐蚀了，但当这些硫酸腐蚀了肉体，露出那些血液的时候，这些硫酸就被血液给包围并且收集了。之前的子弹也是这样，被血液给阻挡了。」 「这些血液到底是什么？」 周离死死的盯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三个晶诡，紧皱着眉头，「阻挡子弹，还能阻挡硫酸，这是谁的血液？」 「神…呃！」 为首的口器晶诡突然发出了声音，但很快便被刺耳的嘶吼声掩盖了过去。 看着面前准备继续发动攻击的怪物，周离紧锁眉头，棘手地说道：「它体内估计还有这种血液。」 「我观察了，这种血液的凝聚是要反应时间的，之前的子弹也穿透了它很多肉体，这也给血液反应时间让它将子弹包裹住。如果我们能在怪物体内连续攻击，应该可以杀死这个怪物。」 这时，一旁脸色苍白的灵海看向周离，对他说道：「我最多坚持三分钟，这两个怪物的抵抗力度很大，我控制不住太长时间。」 周离紧皱着眉，此时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厄难之力召唤文学之神的力量控制住怪物，然后用穿颅器配合其他人在短时间内对怪物造成多次伤害。可问题就是，自己已经使用过两次穿颅器，唐吉诃德需要防守，托蕾亚体内的能量也在方才的进攻中亏空不少。艾露玛则因小白的破碎陷入疲惫状态。就算自己强撑着再开一枪，也没有人能帮自己补枪了。 算了，大不了把事情延迟一下，多开两枪。 周离咬了咬牙，拿起小帮手，准备透支根本来连续开枪。就在他释放文学之神能力，准备控制住怪物的时候，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响起。 「让我来吧。」 双眸中凝聚着死亡之息，赤红色的长发宛如烈日一般耀眼。名为阿廖沙的少女站在周离身后，姣好的面容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救...星?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玩枪，还是我在行一点。」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救...星?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警告 周离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完全没有职业能力，战斗力0.25鹅的后勤少女竟然会出现战场之上，并且以一种近乎于救世主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向自己索要枪械。 红发的阿廖沙双眼之中没有了曾经的蔚蓝，此时，那双精致的眼眸中满是混沌的深邃黑暗，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息缠绕在那双眼眸之中，让人打自心底的发寒。 「是你啊。」 当周离看到那双眼眸后，脑子里浮现出了一道回忆，这点醒了他，让原本惊诧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只剩下玩味的笑容。 「算是赎罪吧。」 阿廖沙摇了摇头，明明她的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悦耳，却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周离笑了笑，没多说，将手中的小帮手扔给了阿廖沙。 咔哒。 接过这把象征着魔能技术巅峰的手枪，阿廖沙的眼中闪过一丝痴迷。完美的流线型，处处透露着精细与巧妙的零件，还有凝聚了无数魔能大家心血的符文，铸就了这样一把达到了一切巅峰的手枪。 「周离，这！」 一旁的唐吉诃德看到这一幕十分惊愕，她不敢相信，周离竟然会轻而易举地将这把手枪扔给毫无职业能力的阿廖沙。要知道，哪怕是黄金级别的职业者，也无法操控这把威力达到了极致的武器，光是后坐力，黄金级别的职业者都无法抵御得住。 而阿廖沙，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这里的普通人是指她没有战斗能力，无法操控这种等级的魔能武器。唐吉诃德担心的是，只是「学者」职业的阿廖沙一旦开枪，可能没等攻击到对方，阿廖沙就会先被枪械的强大反冲击力给震碎，直接进行一个率先牺牲。 面对唐吉诃德的忧虑，周离压了压手，示意她放心。而一旁的托蕾亚拉了一下她的衣摆，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仔细看一看。」 「嗯？」 顺着视线看向了阿廖沙，当她看到了那双蕴含着诡谲力量的双眸，还有恣意盎然的少女时，唐吉诃德愣住了。 平举的右手，完美的一字臂，放松却又恰到好处的姿态，自信却又不张狂的笑容，阿廖沙的眼中的深渊开始浮动，那修长白洁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宛如蓄势待发的长弓一般。 咔哒。 扣下扳机，一道镶嵌着死线的光痕留下一道淡淡的尾迹，附着死亡气息的子弹只给空间留下了无形的印记。而那只被控制的怪物强撑着张开了嘴，准备吞噬这颗与方才看起来毫无差异的子弹。 子弹射入了它的口器，哪怕上面附着死亡气息，那些诡异的血液也开始向着子弹的方向蔓延。口器晶诡的体内发出不屑的笑声，它知道，这颗子弹将会像方才那颗子弹一样，不声不响的消失。 叮~ 一个不起眼的，却又让人心底发寒的声响从怪物体内发出。 嗡！ 没有任何的轰鸣，也没有恐怖的爆炸声，只有低沉的，仿佛在耳边低语一般的嗡鸣声在怪物的体内响起。随后，便是一道又一道刺眼的黑光炸裂开来，无数细碎的线条遍布在口器晶诡的身体，下一秒，线条碎裂。 同时碎裂的，还有体内已经被死亡气息彻底污染的晶诡躯体。 唐吉诃德怔住了，托蕾亚也同样如此。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相同威力的子弹，阿廖沙却直接消灭了晶诡，在血液包围之前彻底毁灭了晶诡的躯体。 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这样吧。」 阿廖沙潇洒一笑，将手枪随手丢给了周离，声音带着些许释然，「她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下次见吧。」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让你的那几个朋友少打点坏心眼吧。」 周离挥了挥手，不忘补充道：「尤其是点子王，让他少出点馊主意。」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警告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达奇是这样的。」 阿廖沙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会好好管一管他的，我尽力。」 话音落下，阿廖沙突然闭上双眼，意识仿佛被抽离一样直直的向后倒去。一旁的唐吉诃德眼疾手快接住了她。而就在这时，灵海终于维持不住虚空，另外两个怪物瞬间从半空中跳了出来。 当这两只怪物准备召集同伴，将目标杀死的时候，他们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同族竟然化作了一滩死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队友呢队友呢？！ 此时的双手晶诡和脏器晶诡大脑陷入了混乱之中，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那个最为抗揍，同时实力最强的同族会死在人类的手里。 然而周离一行人是不可能给它们反应时间的，就在两个怪物出现的一瞬间，托蕾亚和灵海便消失在原地，再一次对两个晶诡发动攻击。 回归…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嘶吼，双手晶诡直接将双臂插入地底，伴随着喷涌而出的诡异鲜血，两个怪物消失在了街道上，无影无踪。 残砖断瓦，废墟，还有惨叫或呻吟的人群。第一次三个怪物出现的时候，周离并没能完全保护下所有人，有几个在角落的平民受到了波及。他目所能及的，就有一个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被一块巨石压住的女人尸体。 周离轻叹一口气，方才的战斗发生的实在太快，不过瞬息之间，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也只有约莫五分钟，这种程度的战斗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平民。 「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很快，身披银色战甲的蒂雅出现在了现场。此时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持剑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在指挥完保护现场和救治伤员后蒂雅来到周离面前，弯腰鞠躬。 「调查一下吧。」 周离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因为平民的死而失去理智，这些伤亡相对于上辈子的尸山血海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看着蒂雅，冷静地分析道：「距离所有警局和军方驻扎地足够远，左侧路段封闭无法通行，周围没有战斗职业的工会。能够找到这种地点同时估算出我的行动轨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明白。」 蒂雅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空洞，她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很忙。在这种地段，三个晶诡袭击了勇者，这对于塔里克这个国家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如果没有处理好，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如果需要我的话，跟我联系。」 周离抱住一旁的靠在车门旁，身体发软的艾露玛，对蒂雅说道：「艾露玛身体不适，有问题的话通讯联系。」 「好的。」 按照规章制度，周离是需要被叫去警局谈话的。但蒂雅并没有强硬的按照规章制度带走周离，首先，根据周离的实力和势力而言，带不带的走是一说。其次，艾露玛对于周离的重要程度蒂雅心知肚明，她明白，现在那些怪物最好祈祷艾露玛没有出事，否则这三个怪物的下场将会极度凄惨。 周离也没多和蒂雅交谈，他将艾露玛扶上车，而唐吉诃德则带着昏迷不醒的阿廖沙前往医院。这一次，他的车速控制的很稳定，快而平稳的抵达了目的地。 将艾露玛从车上抱下，周离车也没锁，脸色平静地将艾露玛带回了她的房间。看到周离如此严肃，先回来的林紫艾维也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艾露玛的房间干净整洁，从家里带来的床单和被套都是让人安心的天蓝色。将艾露玛缓缓放在床上后，周离轻轻握住艾露玛柔嫩的手，闭上眼，开始感知。 约莫两三分钟后，周离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神情有些茫然的艾露玛，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轻声说道：「小白没有事，只是睡着了，过几天就会恢复过来。」 「好~」 艾露玛此时是一种半睡半醒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警告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的状态，声音糯糯的，她看着周离，紧握着手，感受着那只有力的让人安心的手掌，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陪伴了艾露玛一会后，周离小心地将艾露玛的手放回在被子里，随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刚关上房门，他就看到了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的众人。 一溜人听到关门声后，齐刷刷的看向了周离。 「没事，体力耗尽了，累的。」 周离的话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毕竟艾露玛可以说是整个团队姐姐一般的存在，所有人，哪怕是托蕾亚都非常喜欢她。因此在看到周离第一次表情如此严肃后，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艾露玛有什么三长两短。 「这次的袭击不对劲。」 坐在沙发上，周离弯腰插手，脸上带着些许寒意，「三个晶诡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街道上攻击勇者，这不仅仅是一次袭击这么简单。」 「这是一种警告。」 一旁的林紫在听完全部过程后，抚摸着光洁的下颌，沉着的分析道：「按照常理来讲，策划者如果真的想要攻击你们，他大可在更偏僻的地方偷袭你们，而且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攻击。」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离点点头，沉声说道：「这次袭击警告成分很大，那几个怪物很明显是被人操控的，但却进行了很多无意义的攻击，造成了对他们而言没有必要的伤亡。与其说这是针对我的攻击，不如说是一种信号。」 「信号…」 艾维皱着眉，开口道：「这么做能传递什么信号？」 「我也在想。」 周离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在塔里克城市里出现的晶诡，袭击，还有那些诡异的血液。我能想到与我有关联的，只有一个地方。」 托蕾亚抬起头，二人的目光恰好碰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地问道：「地下黑市，对吗？」 「嗯。」 周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真的找到与我有关系的晶诡，那么除了机场袭击的那次外，就只剩下地下黑市。托蕾亚说过，地下黑市里有人用晶诡和人类打擂台，所以…」 「银爵。」 阿紫紧缩眉头，脸色有些不好，「银爵出手了。」 「八九不离十。」 周离靠在沙发背上，脑海中浮现出那三个诡异的晶诡，继续说道：「晶诡无论如何变异，始终都会保持大致的人形。因为无论如何，他们是人类的病变体，大致上还是符合人类的模样的。」 「我们方才见到的那几只晶诡里，口器晶诡的模样已经完全与人类无关了。」 唐吉诃德推开房门，对周离说道：「阿廖沙体力透支，没有什么其它问题，现在蒂雅正在保护她。」 「好。」 周离点点头，随后顺着唐吉诃德的话说了下去，「口器晶诡的模样更像是一个被拼接的怪物，而地下黑市则出现过受控制的晶诡，掌控地下黑市的则是银爵。这么看来，这三个晶诡的出现，更像是在银爵的一个警告。」 「不要碰。」 银爵看着面前已经破碎的玉石，眯起眼，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微弱的阳光，只是落在地面上，静静的散落着。 三颗玉石，其中的一颗已经成了粉末。他坐在柔软的皮椅上，整个人潜藏于昏暗之中，双眼倒映着玉石的绿光。他看着那一滩粉末，轻声呢喃： 「你会看出来的。」 「我，一个商业教会的教宗，哪来的资格创造这种恐怖的怪物呢？」 「我可以命令他们，可以让他们袭击你，也可以不在乎这种宝贵实验体的死活。但我唯独不能让他们被你抓住，也不能杀死你，你猜猜，为什么？」 此时的银爵心中宛如一汪死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十分大胆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警告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无论是勇者或是神明，他都会遭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但是，无所谓的。 手中的银币在指尖灵动的反转，银爵没有言语，他看着窗外渐落的夕阳，还有那一抹短暂的余晖，闭上眼，声音低沉，轻微，难以察觉。 「所有人都被利益的网笼罩着，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神明，也在其中。」 「希望你能聪明一些。」 「放弃吧…」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房间中传出，低沉，疲惫。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警告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屠宰场 一个警告。 周离和银爵都心知肚明，这一次针对他的袭击根本目的不在于伤害周离，而是为了对周离发出一个信号。 地下黑市，你碰不得。 但实际上，这个行为本身也是一个讯号。因为如果银爵真的想要传递什么，他大可直接对周离直说，或者派个人给他送个信，哪怕打个通讯器也行。但是银爵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大费周章，派出三个力量诡异的晶诡袭击周离，用“袭击”这个动作来传递信号。 为什么？ 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策划这样一场袭击，银爵为什么这么做？ “两种可能，一种他是个剑冢，另一种可能银爵是个畜生。” 男浴池里，周离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之中，露半个脑袋，一脸严肃地对面前坦诚相待的黄奕说道：“我觉得他就是第一种，有钱的剑冢。” “有失偏颇。” 一脸享受的靠在浴枕上，黄奕摇了摇手指，半笑着说道：“为什么就不能两者皆有呢？” “我觉得也是。” 周离点点头，虚心受教，随后他拿过一旁的特质牛奶，周了一口，表情舒畅，“你这地方确实挺享受的。” “这也是沾你光。” 黄奕摇了摇头，方正的脸上满是幸福，“没有漏雨的屋顶，没有晃晃悠悠的沙发，也没有一个天天面无表情阴阳怪气的神经病，此中乐，不思战争教会。” “这才多少钱。” 周离一脸无所谓，“等咱哥俩把银爵这个傻卵好好敲一笔，这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以后你都看不上这三瓜俩枣。” “所以说为啥银爵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袭击你呢？” 喝了一口冷啤酒，打了个哆嗦，黄奕眯着眼问道：“那三个怪物的实力完全可以作为关键时刻的底牌，如果银爵真的能掌控三个晶诡，现在暴露对他而言百害无益。” “确实。” 周离点点头，“而且这次袭击看起来十分仓促，当时我的身边是唐吉诃德和托蕾亚，除了军团之外最强的战斗力都在我的身边。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我落单的时间袭击我，而不是这样做无用功。” “落单…” 听到这两个字，黄奕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眼睛微合，若有所思地轻声呢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想让你落单呢？” “你的意思是…” 周离顿时明白黄奕的意思，低声说道：“他是故意暴露这三个怪物的？” “嗯。” 黄奕点了头，水面泛起波纹，“他特意挑在人多的时候，在你身边战斗力齐全的情况下袭击你，要么这个老毕痔疮长在了脑子里，要么，他从一开始就想要把三个怪物暴露出来。” “这个怪物不是他制作的。” 这时，周离找到了关键，“或者说，这个怪物可能是地下黑市制作的，也可能是商业教会制作的，但唯独不是银爵制作的。” “他是在提醒我们，地下黑市并不属于他。” 周离抬起头，一脸玩味地说道：“他害怕了。” “他真的害怕了。” 黄奕笑了，畅快的笑，“他害怕你继续追查地下黑市，他害怕地下黑市的东西暴露出来。因为那里的东西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看大门的，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倒霉的一定有他。” “有意思咯。” 周离伸了一个懒腰，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在水中泛起一阵波纹，他抬起头看了眼被屏障阻挡在玻璃外，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面无表情站在房顶上光明正大看着二人的伊兹，嘴角抽了抽，“这丫就一直站在那？” “昂。” 黄奕点点头，一脸麻木地回答道：“你开屏障后她就不演了，一直站在上面，这么看了能有三十多分钟。她是真一点都不害臊，我一定要找一天套麻袋把她往死里揍，揍到她管我叫爹为止。” “那你的xp还挺丰富的。” 周离穿好衣服，这次来除了跟黄奕说一下这次袭击，还有就是提醒他一件事，“对了，我劝你最近注意一点。” “我知道。” 黄奕点点头，他明白周离的意思，“银爵开始不要脸了，一旦咱们跟他彻底撕破脸，我肯定首当其冲。” 黄奕明白，无论如何，周离都是十二刻的宠儿，是众神的意志。一旦自己和周离真的触碰到了银爵的利益，打破了现在这种奇异的平衡，作为“顶头上司的亲儿子”周离或许只会被当做第二目标，第一个倒霉的，指定是无依无靠的自己。 至于自己的上司战争之神… 妈的，那个神经病不两拳打死自己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无依无靠一身是病负债累累的教宗叹了口气，他也不明白，为啥其他教宗不是腰缠万贯就是受人尊敬，只有自己人人喊打还一贫如洗，还有一整个教会靠自己养着，顶头上司是除了生命女神外最脑残的一个。 不想玩了。 在送走周离后，黄奕抬起头，看着把脸贴在屏障上盯着自己的沙雕女人，叹了口气，示意自己要脱裤子了。 盯得更死了。 “他妈的你下来打一架啊，我*******” 听到黄奕愤怒的吼声，伊兹在屏障上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摇了摇头。 “不。” “我*********” 看着急眼到了一定地步的黄奕，伊兹温柔一笑，随后摆了摆手，用着恰到好处的声音轻柔地说道： “您别急。” “真的，别急。” ************************************** “说实在的，我差点把你忘了。” 看着面前已经十三天滴水未进，瘦脱相的男人，周离摩挲着下颌，一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最近忙着跟美少女交流感情吃喝玩乐，忙正事把你给忙忘了。” 如果不是蒂雅刚才在询问案件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上一次的刺客，周离差点就把这位铁血奥尔加给忘记了。看着被绑在地下室里整整十三天，没吃过没喝过的男人，周离挠了挠头，感慨道： “你这生命力确实挺顽强啊。” 拍了拍面黄肌瘦的脸，周离啧啧称奇，“你啥职业？十三天滴水未进，身体还这么健康，你有啥秘诀跟我说一下，以后我拷打别人的时候或许会用得上。” 没有任何力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奥尔加艰难地抬起头，颤抖着，嘶哑地问道：“你…把我给忘了？” 声音很微弱，却也很悲怆，周离听得都不免心头一紧，然后他的羞耻心便让他感到安心。他点点头，慈祥地说道： “对，我是把你给忘了，这真不是为了审讯你，相信我。” 此时奥尔加脑海一片空白，实际上在被扔进地下室里后，奥尔加便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毕竟他不是暗影刺客，不受刺客公约的保护，就算被人点了天灯也没有人给他喊冤。但奥尔加怎么也没想到，整整十三天，提心吊胆十三天，结果你告诉我，你把我给忘了？！ 天理呢？人性呢？泯灭了？！ 你好歹打我两下啊，我是刺客啊，你重视我点啊！ 奥尔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此时哀莫大于心死，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意义，自己的刺客生涯是否会给自己带来意义。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周离，张着嘴，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你先吃点。” 周离摸出一个馒头，摸出一瓶水递给奥尔加，并帮他解开锁链。周离甚至都没有防备奥尔加，就这么看着他风卷残云地把水和馒头统统消灭。 “别担心，没了，就这点。” 奥尔加乞求的眼神投向了周离，周离一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你饿了这么久，吃多了容易被撑死，我是为你好。” 总不能说酒店后厨就剩俩馒头我路上还给狗扔一个吧。 “你…你要干什么？” 恢复了力气的奥尔加张开嘴，气若游丝地问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其实也没啥了。” 周离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好像没啥价值了。” “啊？” 奥尔加傻眼了，他呆呆的看着周离，一脸迷惘。 啥玩意儿？ “我…不能，不是，我知道很多，你怎么？！” 奥尔加的语言功能已经紊乱了，他开始感到了慌乱，因为他还不想这么毫无意义地死去，“我知道银爵很多，他在地下黑市的一部分信息是我传递的，还有很多，我知道他在商业教会的计划，你不能就这么杀我。” “哦？ 周离一挑眉，倒也没有追问，只是将手铐扔给了奥尔加，扬了扬下巴。 奥尔加看着扔在自己脚下的手铐，沉默了良久，随后弯下腰捡起手铐，自觉的带在手上。 “你看着说，我看着来。” 泛着寒光的匕首在指尖翻转，周离展颜一笑，模样友善极了。 “我很早就跟银爵做事了。” 看着就差把威胁写在脸上的周离，奥尔加沉默片刻，随后任命一般地说道：“地下黑市建造的时候，也有我的参与。我虽然在地位上比不上尹先生或汉克斯，但有很多东西，我知道的比他们要多。” “就像他们并不知道，刺杀那个女孩的任务其实并不是银爵本人颁布的。” “哦？”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有人假借银爵名义给你颁布任务？” “是，又不是。” 奥尔加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当时银爵把我叫了过去，要给我一个直属任务。因为原先我也做过很多这种直接由他来颁布的任务，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人就去了。” “银爵平日里喜光，做什么事都喜欢把灯全部打开，保持明亮的状态。但在那一天，银爵的办公室里没有开一盏灯，就连窗帘都被拉上了很多，只留下一个缝隙。” “当时银爵就坐在没有光的地方，他看起来很阴沉，话语也充斥着暴躁与愤怒。这不像他，一点也不像。” 似乎想到了当时银爵诡异的模样，奥尔加打了个寒颤，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他在召见我后，给了我一个地点，让我在旅馆埋伏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他的命令是确保击杀，同时不能被人发现。实际上这种任务很正常，但是，当时银爵的话语有些不对，或者说，不像是他说的话。” 抬起头，看着周离，似乎这样会给他带来可笑的安全感一样，奥尔加的脑海中浮现出回忆，“他说，那个怪物的余孽就应该被众神撕碎，吞噬她的血肉，湮灭她的灵魂。当时的银爵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很…” “愤怒。” 愤怒，一个几乎不会在银爵身上察觉到的情绪。 周离知道，对一个商业领域的天才，把商业和利益刻在骨子里的人而言，愤怒是万恶之源，是绝对摒弃的情绪。银爵或许或悲伤，痛苦，但他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愤怒，而且还是如此露骨的愤怒。 “我当时就感觉，那不是银爵。但是他却又是银爵，因为他佩戴的教宗之徽，还有他穿的银之时，长相都是银爵。但是…” 奥尔加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的猜想很恐怖，一旦银爵发现了自己的猜想，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精神分裂。” 周离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经商加教宗，这俩元素放一起多少有点心理疾病。”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条件反射的，奥尔加连连说道：“我只是，我只是说了一些，我当时看到的东西，其他的我什么也没说！” “放心，现在开始你将会受到保护。” 周离拍了拍奥尔加的肩膀，开口问道：“说一说地下黑市吧，我对那个挺有兴趣。” “地下黑市…” 仿佛记忆里的锁被解开了一样，无数尘封的记忆开始涌现。良久，奥尔加张开嘴，双眼满是浑浊，幽幽地说道： “屠宰场。” “地下黑市，有一片屠宰场。” “血与肉，水晶与骨骼，还有无数破碎的尸体。” “银爵…银爵就站在中间，虔诚的，亲吻着地面上的水晶。” 1秒记住网：。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个代表着毁灭的消息 奥尔加的状态很奇怪，他的双眼此时完全失去焦点，整个人十分恍惚，仿佛已经被篡夺心智一般，呆滞无比。 可他说的话，却又很有冲击力。 尸体，屠宰场，水晶。 这三个词语同时出现，就代表地下黑市的水已经不是用深来形容了。那绝对是一片深海，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 而且此时奥尔加的这种诡异状态也十分令人玩味，按照常理来讲，他的这个痴呆模样一般都是什么被下咒忘记关键信息，绝对不透露背后的秘密。可刚才奥尔加直接毫不犹豫的把所有关键全透露出来，就像这诅咒被反转了一样，成了必须透露关键信息。 什么慈善诅咒？ “什么屠宰场，你细说。” 周离眯起眼，想要顺着奥尔加的话语继续套，看能不能套出些更劲爆的情报。可惜的是，奥尔加体内的诅咒似乎开始回过神来，开始操控奥尔加一直重复一些毫无价值的情报。周离也没有阻止，就这么一直听奥尔加废话。直到奥尔加开始无意识的哭诉地下黑市的下水道口是多么恶臭后，周离才用厄难之力的力量打醒了奥尔加。 在巴掌降临的治疗下，奥尔加回过神来，没等周离询问，似乎将方才自己说的那些恐怖元素全部忘记一般，奥尔加开始交谈起他之前在银爵手下当差的故事。 奥尔加曾经是个团长。 注意，这里这次还真不是烂梗，奥尔加在刚从塔里克第三建筑学院毕业后，曾在一段时间里为塔建一局工作。由于他乐于加班，打灰水平高，扯淡能力强，一顿混到了一个建筑团的团长位置上。后来由于实在扛不住建筑团的工作强度，辞职后重归旧业，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刺客。 就在他感慨自己脱离了工地打灰的苦海后，奥尔加成功应聘了一个情报团队。而当银爵那张老脸出现在他面前时，奥尔加感到嘴里有些苦涩。原因无他，因为塔建一局最大股东除了国家外就是银爵，实际上，他之前大部分时间是给银爵打工。 也正是因为这次面试，银爵发现自己手下原来还有既能工地打灰，又能潜伏刺杀的人才，当即大喜过望，在确认了奥尔加身份清白而且忠心耿耿后，他就将奥尔加收为心腹，开始帮他监视地下黑市的修建。 这里可能会有人疑惑，银爵是如何看出来奥尔加忠心耿耿。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银爵在发现奥尔加竟然有璀璨的职业等级，却依然勤勤恳恳工地打灰十年，领着远低于情报部门的工资后，他就觉得这个人是个老实人，竟然忍了十年才跳槽。 要知道作为第一大学毕业的汉克斯在进入工厂车间后的第二天就忍不住跳槽了。 “其实我当时也不是特别想跳槽。” 汉克斯想到了那段做梦都在打灰的日子，脸色有些苍白，“其实塔建一局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忙了点累了点上班干活多了点领导事逼了点，钱还是给的挺多的。” “但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我爸得了矿石病，轻度的，可以靠药剂来维持。虽然矿石病在医保里，但后续的康复还有治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就想做个兼职，多赚点钱，但一局的工作太重，没有空闲时间，我就想着我有个璀璨级别的刺客职业，做情报工作赚得多，就跳槽了。” 由于上辈子是学文，本硕连读后又读了博士，直到穿越都没有进入社会被毒打的周离对此倒没啥感同身受，只能感慨一句无论在那个世界搞土木的都挺惨的。然后，奥尔加就开始讲起了主题。 根据奥尔加回忆，当自己成为了银爵的头号手下后，自己便开始不断得到重用。但与尹先生和汉克斯这种领导一个部门的重用不同的是，奥尔加的重用是单独的。他一个人，负责监督整个地下黑市的修建过程。 这是一个既沉重又沉重还很沉重的活，要不是银爵用一笔奥尔加根本无法拒绝的报酬击碎了防线，恐怕奥尔加早就提桶跑路了。 “我在监督修建的时候，发现银爵的账户有很多不对。有一些石料，一些建材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材料在一系列的操作下都运送到了地下黑市里。这些东西银爵没有背着我，甚至让我参与了不少，而且明里暗里让我拿一些回扣。我没敢多拿，就拿了一万金币意思意思。” 你别说，与地下黑市这一整个工程比较，一万金币还真是小意思。 “后来我在监督地下黑市的修建过程时，发现有些魔能货车运送的东西被打上了违禁品，我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就没有去打听，而那些特殊材料的去向我也没过问，甚至连一些需要监督的信件都没看。” 好家伙，没想到你还是个躲避球高手，这么多死亡你愣是一个都没触发啊。 周离顿时对面前的男人肃然起敬，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从名字到整个人都很有梗的男人竟然还有这种技术。只能说不愧是干过建筑的，人情世故属实是被他玩明白了。 奥尔加剩下的话便是半真半假，周离猜得出来，银爵的威慑力还是在的，奥尔加虽然想保住自己命，但他也想保住未来的命，因此他透露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当然，真假需要周离自己定夺。 可问题是，周离会定夺真假吗？或者说，他会接受奥尔加的这种做法吗？ “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离蹲在奥尔加面前，笑眯眯地问了这么一句。这让奥尔加一时间有些发懵，不解地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银爵只让你一个人监督地下黑市吗？” 面对周离的提问，奥尔加的表情有些迷茫。他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问道：“我，不太懂。” “你觉得，秘密是让一个人保守方便，还是十个人保守方便一些呢？” ！ 顿时，奥尔加脸色大变，他明白了周离的意思，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冷静地说道：“银爵不会让我死的。” “我知道。” 周离点点头，和善地说道：“在你眼里，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完美的，不留痕迹的。银爵让你贪污是在堵你嘴，你明白，所以你老老实实的拿了一万金币。这笔数字真的很完美，不多不少，不会让人猜忌，也不会让人嫉恨。” “魔能车你不去打听，信件也不看，也不在乎那些材料的流通。你完美的避免了知晓真相的选择，做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周离的笑容越发危险，而奥尔加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样，脸色开始逐渐苍白了起来。 “但可惜，你算计了所有，却唯独少算了一点。” “银爵真的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吗？”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奥尔加，周离笑的愈发和善：“傻孩子，你一直在银爵的禁区附近转悠。你以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可那些特殊材料、紧急的魔能货车，还有一些不能查看的信件，你可是一清二楚啊。” “银爵当然想让你知道这些，因为他清楚，只有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接触到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一面，你才真正的被绑在了银爵的战车上。否则，他凭什么相信你？” 周离的话宛如惊雷一般炸在了奥尔加的脑海中，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总是和银爵有着一层隔阂。 自己，还是不够“危险”。 只有把自己生命绑在了银爵战车上，往后的一切都只能为银爵服务的人，才会成为真正的心腹。 自己做到了很多，但唯独没有彻底接触到银爵的核心，被绑在战车上。 “放弃吧。” 周离坐在奥尔加面前，带着些许嘲弄的语气对一脸懊悔的奥尔加说道：“你不会还想着现在回去把那些秘密全看一遍吧？孩子，晚了。” “你觉得从哥布林洞穴里救出来的女骑士还有什么治疗的必要吗？” 这一句话直接击溃了奥尔加的心理防线，现在的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自己作为一个掌握了银爵秘密线索，却没有被绑定在银爵战车上的人，一旦离开周离，就一定会被银爵灭口。无论自己说没说，自己都得死。 “你想怎么样？” 奥尔加呆呆的坐在地面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周离，开口问道：“您想说什么？” “简单。” 周离将一把匕首扔给奥尔加，脸色平静，对他问道：“给你个机会，现在拿起匕首袭击我。” “我知道您的意思。” 奥尔加自嘲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袭击您，造成我没有和您合作的样子。银爵不会信的，真的，他是一个商人，我了解商人。” “是的，我就单纯问一句，你要真选择这个我会怀疑你的脑子有问题。” 周离把匕首扔一旁，笑着对奥尔加说道：“我不需要你彻底倒向我，我也不需要你完全出卖银爵。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告诉我，银爵到底在做什么。” 周离死死的盯着奥尔加，沉声说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奥尔加没有说话，他就看着周离，眼睛睁着，死死的咬着嘴唇，一丝鲜血流过了他的嘴角。他知道，自己现在站在了命运的交叉路口上，一切的选择都被放在了自己的回答上。 “实验。” 过了很久很久，奥尔加低着头，沉沉地说道：“他在实验。” “实验的是什么？” 周离没有放弃追问，而是冷冷地问道：“他的实验是什么？” “人体。”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声音冷冽，周离继续补充道：“哪怕你现在砍断我半个手掌交给银爵，他也不会相信你。” “水晶…” 奥尔加没有等周离追问，沉声说到：“银爵，在找如何把人体与光辉水晶结合的办法。” “所以，他找到了吗？” 周离笑了。 “不用寻找。” 奥尔加摇了摇头，脸色麻木，“早就有了。” “辉石病，就是光辉水晶。” 一个致命的消息。 举个例子。 在地球上，电力，是现代文明的基础。 作为现代文明的基石，电力的作用是不由分说的。可以说，现代人类绝大部分科技都是与电力息息相关的，离开了电力，人类将会陷入漫长的混乱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有一天，一种诡异的瘟疫突然在地球上传播，一旦感染绝无救治的可能，而且还会异化，变成恶鬼伤害自己亲近的人。正当人类与这种疾病对抗时，一个消息突然传来。 瘟疫的源头，是电力。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崩溃的，会是整个人类社会。因为电力已经是人类无法缺少的存在，就像心脏在人体的地位一样。离开了电力，人类会在瘟疫爆发之前自我灭绝。 心脏病变了，摘除心脏会死，不摘除心脏，也会死。 对于塔里克而言，光辉水晶就是电力，矿石病，就是诡异的瘟疫。 而此时，一个人告诉周离一个消息，就是矿石病的源头就是光辉水晶。而此时作为光辉水晶能源厂第二投资商，正在研究如何让矿石病更稳定的发力。 如果说灾厄是灭世的灾难的话，这个消息对于塔里克而言，就是灭国的灾难。 一旦这个消息爆发，首当其冲就是塔里克政府。他们会被质疑，会被问责，会失去民心。所有人都会质问他们为什么会将光辉水晶这种危险物埋在城市里，会质疑政府为什么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或者，知道却不说。 然后，银爵就会发现，整个塔里克都会与他为敌。对于塔里克而言，矿石病是他们最痛恨的东西没有之一。如果给赫里宁一个机会，他宁可让塔里克倒退二十年，也要消灭矿石病。而商业教会竟然在研究如何让疾病更加稳定，研究被感染者的身体，这，就是最纯粹的坟头蹦迪。 一个消息，一个代表着毁灭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现在是，逆转时间 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周离看着奥尔加，眼中没有任何的异常，但他的脑海中却已经开始沸腾了起来。 他还记得，在自己最开始询问奥尔加地下黑市里有什么的时候，奥尔加可是精彩绝伦的对“塔里克喰种”银爵先生进行了描写。着重点名银爵在尸体堆里亲吻水晶。要知道，如果奥尔加真的看到了这一幕，别说是绑上银爵的战车，你就算告诉周离奥尔加是银爵姘头他都得信。 那为什么，奥尔加在清醒后说的话却又与之前说的有偏差。之前奥尔加在处于诡异状态下，描述银爵时明显带着恐惧，对银爵残忍模样的恐惧。可之后在清醒状态下，奥尔加只是“说出”了银爵的计划，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动。 为什么呢？ 没有开口，也没有询问。周离表情如常，站起身，对奥尔加说道：“你可以走了。” “是吗？” 奥尔加并没有因为获得自由而喜悦，他苦涩一笑，声音颓然，“我能去哪？银爵的眼线遍布莫斯克，我一旦离开便会被银爵发现。我了解他，他是不会让我这种不稳定因素存在的。” “简单。” 面对奥尔加的担忧，周离挑眉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跟我走，我来帮你。” 奥尔加一时间有些茫然，但很快站起身，踉跄着跟上了周离。毕竟是勇者，有一点特殊的手段来隐藏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奥尔加想到这里，顿时信心大涨，准备离开塔里克重新生活。 然后他就知道，对周离抱有期待，是一种地狱笑话。 看着面前宏伟的建筑，奥尔加一脸苦涩的转过头，悲伤地对周离说道：“您想杀我，也没必要还如此大费周章吧。” 没错，周离把奥尔加拉到了商业教会的大楼前。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豪华大厦，周离先是感慨了一下狗大户真该死，然后便笑眯眯地对奥尔加说道：“我要真想让你不得好死，就直接把你脱光挂着个银爵黑白照扔在塔里克第一大楼上了，没必要折磨你，放心。” 你说完这话我更不放心了! 奥尔加顿时心头一沉，对于自己而言，能活下来只有两条路。要么，周离把他收为心腹，时时刻刻保护他。要么，周离动用关系和能力将奥尔加送到其他国家，让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但很显然，周离的脑回路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面对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周离毅然决然的将二者混为一体，然后灌进银爵的嘴里。 “银爵，给爷出来！” 伴随着使用了扩音法阵的巨大吼声，整个大楼的人都被楼下的声音吸引了过来。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到提着被绳子龟甲缚的奥尔加，还有一脸不耐，满是愤懑的周离。而这一声，银爵也听到了。 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银爵皱起眉，悄悄地拉开些许窗帘，看了下去。当银爵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奥尔加时，银爵顿时瞳孔放大，少见的惊愕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坏了。 在确认了奥尔加的身份后，银爵顿时心里一沉。他没有想到，奥尔加竟然真的被周离给俘虏了。这时的他才想到，这几天奥尔加的所有汇报内容都十分简单，他还以为是奥尔加开始行动，没想到是被周离给俘虏了。 是的，周离根本没有忘记奥尔加。刚才的话，都是骗他的。 早在奥尔加被俘虏后，周离就明白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对自己透露有用的情报。别看他投降的快，但周离看出了他准备缓慢地透露讯息的同时混淆视听，等待救援。 所以，周离做好了计划，先是直接饿了这个人十三天，随后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出现，并且诚挚的告诉他周离只是把他给忘了，暗地里透露出自己根本不在乎奥尔加的讯息。这个开头很好，可以说，如果没有周离这么一折腾，恐怕奥尔加不会崩溃的这么快。 由于上辈子打仗的时候用的就是银爵家里生产的通讯器，所以周离自然也知道这些情报人员的简易通讯器放在哪里，如何使用，这也极大拖延了银爵的反应时间。 而现在，看着楼底下被周离扔在脚旁的奥尔加，银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奥尔加不像尹先生，是神明选定的助手。他也不像汉克斯，知道自己辉石计划的本质。奥尔加知道自己在研究辉石病，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或者说为了谁而研究。之前自己一直想让奥尔加得到真相，彻底被绑在自己的船上。可现在，银爵发现一切都晚了。 周离，已经知道了辉石计划。 没有任何的犹豫或迟疑，银爵清楚的明白，凭借周离的手段奥尔加绝对躲不过透露辉石病的命运。想到这里，银爵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不能留他。 斩草除根一向都是资本家的传统美德，而银爵更是资本家的翘楚。如果奥尔加死了，重要的人证死了，周离就算知道了矿石病的根源就是光辉水晶，也无法成为攻击自己的武器。因为这个真相太过反人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 奥尔加绝对不能留。 想到这里，银爵便伸出手，唤出了汉克斯。然而就当他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外面的周离喊话了。 “银爵，给老子出来，老子来讨薪了！！！” 周离抬起头，叉着腰，气势如虹，“你他妈拖欠工人工资，还恐吓殴打，你的这种行为严重触犯了塔里克的劳动法，也触犯了我勇者的心情。崽种东西，给爷出来！” 啥啥啥？ 啥玩意儿？ 银爵顿时懵了，窗户后的他茫然的看了看周离，又看了看他脚下的奥尔加，一时间有些迷茫。 谁的工资？我欠谁钱了？ “叫两声。” 周离隐蔽地踢了一脚更加迷茫的奥尔加，小声说道：“不想死就在这里哭诉，哭的越大声越好，就往惨里说。” “我…” 奥尔加迟疑片刻，随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任命一般闭上眼，悲戚地喊道：“银爵丧尽天良拖欠工资，我命苦啊！！！！” 奥尔加，你他吗！ 银爵差点急眼，作为一个商人，你可以骂他市侩，骂他无耻，骂他贪婪，甚至可以当面骂他妈。但唯独在拖欠工资这一方面，银爵视为逆鳞。 在塔里克，你可以跟警察嘻嘻哈哈，跟军人开玩笑，甚至可以和国王一起喝酒吹逼，就算你是个资本家也不会被挂在路灯上风干腊肉。但是，你唯独不可以跟名为“工人联合”的组织嘻嘻哈哈，因为这些人，是彻头彻尾的工人阶级领导者。 偷税漏税，你会被税务局盯上，如果你态度良好甚至连牢都不用坐。犯法犯罪，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牢，指不定劳改的好提前出来重新做人。但你要是拖欠工人工资，或者把工人弄死没有给够赔偿，那么，你就有乐子了。 要知道，对于喜欢在路灯上炫耀自己名牌项链的资本家而言，工人和机器里的电池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电池可以随时更换而且没有其他成本，但工人作为人类还是比较不方便的。在沙俄帝国时期，工人的死有些时候比不上一只母羊的死，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时代变了，最重要的是，国家也变了。作为工人阶级的代表，工人联合组织可谓是在塔里克叱咤风云，手眼通天。就连银爵这种人物，在面对联合组织的成员和调查者时都要笑脸相迎，生怕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手下那些矿山商会全部停工整改。 要知道，当年生命教会看塔里克亲神，肆无忌惮的在塔里克进行生命培养试验，招聘工人的时候不写三险一金，也不说明工资待遇，让一群工人给他们白打了半年工。然后，得知此事的联合组织找上了门，给了生命教会三天整改时间。三天过后，死不悔改的生命教会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工人，甚至连扫地都要红衣主教亲自打扫。 生命教会的战绩对联合组织而言只是履历上不值一提的一笔，因此，在塔里克，你甚至可以招惹税务局，但绝对毫无理由的不能禁止工人午休。而拖欠工资，更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我亲自下去。” 制止了想要驱逐周离的汉克斯，银爵阴沉着脸，本能告诉他周离就是在等他。可工人联合组织告诉他，自己要是不下去，周离迟早会给自己整个大活。 周离的活，可都是狠活。 深吸一口气，银爵从电梯来到一楼，面色沉稳地走出高楼，直面周离。当看到身着银色西装，一丝不苟地戴着金框眼镜的银爵时，周离用鼻子哼了一声，表情里充满了蔑视。 “周离先生，您今日拜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面对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银爵，周离冷然一笑，他扬了扬下巴，厉声问道：“你的手下在我这里借了一百金币，拖了一个月没还，我找上门后还敢攻击我。我刚学的粉红猫猫拳，我能受着委屈，直接一个过肩摔给摔地上了。” 周离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没有说长篇大论的前情提要，也没有讲道理。简单的陈述，却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周离感受着众人的视线，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是勇者，最起码也是一个好人，一个良善的人。这兄弟虽然说没还我钱还想打我，但我看他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也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毕竟我还真没见过那个不长眼的，敢对我勇者发起袭击。” 闻言，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奥尔加。当他们看到了面黄肌瘦，神情恍惚的奥尔加时，顿时心生怜悯，确信了周离的说辞。 真可怜啊，饭都吃不上。 “您想说些什么？” 银爵看着周离，风轻云淡地问道：“您要是需要捐款，可以联系我们的公关部门。” “呵，大家看，什么叫资本家，什么叫吃人还嗦喽骨头的资本家！” 周离伸手指向银爵，义愤填膺地怒斥道：“我已经调查了，这个人，是你们之前修建地下黑市时的建筑工，想要购买房屋，但因为你拖欠了他二十年的工资，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找善良的勇者借钱。” “你说，我不找你，我找谁？！” 闻言，银爵顿时两眼一黑。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离在这里等着他。 “您说笑了。” 咬着牙，银爵沉声说道：“我作为一个守法商人，从不拖欠任何一个工人的工资。这位先生确实曾经在我的教会里工作过，但所有的工资、奖金和补贴我都一分不落交给了他。你说我没发工资，证据呢？” “发工资你得开两份票据吧。一份保存在你们手里，一份交给这个可怜人。” 周离闻言，咧嘴一笑，“那么问题来了，十八年前的一月份往后五年，你的工资票据呢？” “出示一下啊。” 闻言，银爵看向奥尔加，眼中的杀意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果然，全说了。 十八年前一月份往后五年，自己确实没有给奥尔加开一分钱。理由很简单，在银爵授意下，奥尔加得到了一万金币，自那以后五年，奥尔加没有要过一分钱。 那一万金币是十万特别建筑款的一部分，这个钱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贿款，奥尔加不贪，其他人也不敢贪。但奥尔加很明显想和众人保持距离，他虽然收下了这笔钱，但在五年的时间里没有要过一分的工资。虽然一万金币奥尔加赚上十年也很难，但对于一个身居高位的人而言，这笔钱不算什么。 但银爵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笔在他眼里连个贿赂都算不上的钱，却在这一时刻，成为了一个看似毫无意义，但又充满致命性的毒药。 因为，他知道周离想要怎么保全奥尔加了。 “现在开始！” 周离昂首挺胸，看着银爵，义正言辞道：“我将成为奥尔加的律师，我会代替我的委托人，与银爵打一场讨薪官司！” “这场官司，不接受任何和解，不死不休！” 1秒记住网：。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现在是，逆转裁判！ 打官司，打到了银爵头上。 如果放在马格南，放在英南，这种行为与“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无异。毕竟那两个国家对待有钱人是比较友善的，尤其是银爵这种超越了有钱人，成为了有钱畜生的存在，更是友善中的友善。 放在英南，如果有人说要跟银爵打官司，可能第二天就被“背后十二枪”自杀在街头了。马格南不会这么过分，毕竟国王还是在的，马格南三世多少还是有点手段，不至于能闹出背后十二枪的这种笑话。但请放心，他们会让打官司的工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封建主义国家的法律办事效率。两年内你能交上去第一份证据，那都算是背后有人的。 可惜的是，这里不是马格南，也不是英南，更不是其他奇葩或神奇的小国供银爵挥霍权力。要知道在塔里克的法律历史中，维权案件和讨薪案件，工人的胜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九十，只要证据确凿，法院直接从快从重判决，绝不会留任何情面。 之所以塔里克能这么硬气，除了塔里克的大部分重要产业，如“钢铁、煤矿、魔能”这些支柱都掌握在国家手中，不害怕私人企业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塔里克的拳头够硬。 是的，只有拳头够硬，才能维护法律的尊严。在一些小国，有些半神级别职业者哪怕当街杀人犯罪，国家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木奇之外，实际上大部分的小型国家根本无法应对半神职业者的流窜犯罪，只能依靠四大国的场外支援。 但塔里克不一样，他的军事实力，除了神秘的东方三庭之外可以说是远超其他两个国家。只能说英南和马格南应该庆幸，庆幸塔里克曾经遭遇过无数的战争与灾难，他们的国民对于侵略战争的态度是极度厌恶的。否则，现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四大国还是两大国家可是个说不准的事情。 塔里克的法律精神是深入骨髓的，因为拳头够大，别说什么半身职业者或神赐职业者，哪怕十二刻塔里克都是不给面子的。你要是欠了工人钱，或者虐待工人，除非你说神明直接下凡求情，否则就算教宗来也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而现在，商业教会的教宗就要被规章制度了。 “我会找我的律师联系你们。” 看着面前气焰嚣张的周离，银爵暗地里咬了咬牙，表面上冷静如初，“我可以接受任何的指责，但不会接受无端的污蔑。二十年来，商业教会从未发生过任何一起拖薪案件，甚至连工人的诉状都没有。” “哟哟哟，真牛啊。” 周离眼一斜，嘴一歪，腔调那叫一个欠，“这商业教会就是不一样嗷，二十年了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一个投诉都没有。也确实，那有人敢投诉你们这伟大的商业教会啊，毕竟您们是伟大无上的资本家，肯定不屑于用什么打压威胁来镇压工人，也不屑于用分化方式将工人群体逐一破解，对吧对吧？” 你怎么这么懂啊？ 面对周离的阴阳怪气，还有四周路人的注视，还有不远处一个明显是周离找的记者，银爵保持着风度，平静地说道：“商业教会从来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从来都不会欺压工人，你的无端指责毫无意义，我的律师会跟你详谈。” 根据塔里克法律，这种经济问题的法律纠纷是可以让律师出面的，银爵按照常理来讲是不需要出席法庭。 “那不行。” 周离摇了摇头，“你不出席我怎么在大庭广众下揭发你？你这种行为属于逃避我跟你说。” “根据塔里克宪法，经济法第三条。作为经济纠纷案件的被告可以委托律师出席法庭，这是法律规定的，不是我耍小性子。” 暗地里讽刺一下周离，银爵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看不清神色的奥尔加，随后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请不要在我们的楼前大声喧哗。” “哦，确实。” 周离将厚厚的宪法收了起来，这个动作让周围的人眉角一跳。他们也不懂，一个勇者没事闲的在兜里揣着个宪法是为了什么。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惊天，浪淘沙！！！！” 伴随着一个炮弹起飞一样的动作，奥尔加脱手而出，直挺挺地砸在了猝不及防的银爵面前。由于这一砸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就连周围的保镖都没反应过来。就在他们又惊又恐的准备冲向周离时，银爵开口了。 “不要对勇者无礼，我无碍！” 制止了那些保镖的行为，银爵将奥尔加扔给周离，随后冷着脸问道：“不知勇者大人这一举动，是有何深意？” “没事。” 周离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道：“我就是跟我的好朋友奥尔加玩扔山羊的游戏，您不怀好意挡在他的飞行路线上，把他的头给砸坏了。对吗？” “啊？” 这下，哪怕是银爵也傻眼了。他呆呆的看了看周离脚下昏迷不醒的奥尔加，又抬头看了看善良的周离，有些迷茫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对你发起二次控诉。” 友善的，智慧的笑容出现在周离脸上。他看着银爵，倒背如流，“根据塔里克宪法第三章宪法第五部分的第六条，当经济纠纷和刑事案件同时出现时，被告人必须出现在法庭上进行举证。” 此话一出，银爵顿时清醒了，然后他就傻眼了。 “我，周离，现在对你发起二次诉讼！” 周离扶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圆框眼镜，理了理造型诡异的头发，随后义正言辞说道：“你攻击我的代理人，让他的头部受到创伤，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现在，我以欠薪和故意伤害的名义，对你进行诉讼！” 1秒记住网：。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现在是，逆转裁判时间！ 打官司，打到了银爵头上。 如果放在马格南，放在英南，这种行为与「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无异。毕竟那两个国家对待有钱人是比较友善的，尤其是银爵这种超越了有钱人，成为了有钱畜生的存在，更是友善中的友善。 放在英南，如果有人说要跟银爵打官司，可能第二天就被「背后十二枪」自杀在街头了。马格南不会这么过分，毕竟国王还是在的，马格南三世多少还是有点手段，不至于能闹出背后十二枪的这种笑话。但请放心，他们会让打官司的工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封建主义国家的法律办事效率。两年内你能交上去第一份证据，那都算是背后有人的。 可惜的是，这里不是马格南，也不是英南，更不是其他奇葩或神奇的小国供银爵挥霍权力。要知道在塔里克的法律历史中，维权案件和讨薪案件，工人的胜率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九十，只要证据确凿，法院直接从快从重判决，绝不会留任何情面。 之所以塔里克能这么硬气，除了塔里克的大部分重要产业，如「钢铁、煤矿、魔能」这些支柱都掌握在国家手中，不害怕私人企业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塔里克的拳头够硬。 是的，只有拳头够硬，才能维护法律的尊严。在一些小国，有些半神级别职业者哪怕当街杀人犯罪，国家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木奇之外，实际上大部分的小型国家根本无法应对半神职业者的流窜犯罪，只能依靠四大国的场外支援。 但塔里克不一样，他的军事实力，除了神秘的东方三庭之外可以说是远超其他两个国家。只能说英南和马格南应该庆幸，庆幸塔里克曾经遭遇过无数的战争与灾难，他们的国民对于侵略战争的态度是极度厌恶的。否则，现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四大国还是两大国家可是个说不准的事情。 塔里克的法律精神是深入骨髓的，因为拳头够大，别说什么半身职业者或神赐职业者，哪怕十二刻塔里克都是不给面子的。你要是欠了工人钱，或者虐待工人，除非你说神明直接下凡求情，否则就算教宗来也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而现在，商业教会的教宗就要被规章制度了。 「我会找我的律师联系你们。」 看着面前气焰嚣张的周离，银爵暗地里咬了咬牙，表面上冷静如初，「我可以接受任何的指责，但不会接受无端的污蔑。二十年来，商业教会从未发生过任何一起拖薪案件，甚至连工人的诉状都没有。」 「哟哟哟，真牛啊。」 周离眼一斜，嘴一歪，腔调那叫一个欠，「这商业教会就是不一样嗷，二十年了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一个投诉都没有。也确实，那有人敢投诉你们这伟大的商业教会啊，毕竟您们是伟大无上的资本家，肯定不屑于用什么打压威胁来镇压工人，也不屑于用分化方式将工人群体逐一破解，对吧对吧？」 你怎么这么懂啊？ 面对周离的阴阳怪气，还有四周路人的注视，还有不远处一个明显是周离找的记者，银爵保持着风度，平静地说道：「商业教会从来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从来都不会欺压工人，你的无端指责毫无意义，我的律师会跟你详谈。」 根据塔里克法律，这种经济问题的法律纠纷是可以让律师出面的，银爵按照常理来讲是不需要出席法庭。 「那不行。」 周离摇了摇头，「你不出席我怎么在大庭广众下揭发你？你这种行为属于逃避我跟你说。」 「根据塔里克宪法，经济法第三条。作为经济纠纷案件的被告可以委托律师出席法庭，这是法律规定的，不是我耍小性子。」 暗地里讽刺一下周离，银爵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看不清神色的奥尔加，随后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请不要在我们的楼前大声喧哗。」 「哦，确实。」 周离将厚厚的宪法收了起来，这个动作让周围的人眉角一跳。他们也不懂，一个勇者没事闲的在兜里揣着个宪法是为了什么。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惊天，浪淘沙！！！！」 伴随着一个炮弹起飞一样的动作，奥尔加脱手而出，直挺挺地砸在了猝不及防的银爵面前。由于这一砸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就连周围的保镖都没反应过来。就在他们又惊又恐的准备冲向周离时，银爵开口了。 「不要对勇者无礼，我无碍！」 制止了那些保镖的行为，银爵将奥尔加扔给周离，随后冷着脸问道：「不知勇者大人这一举动，是有何深意？」 「没事。」 周离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道：「我就是跟我的好朋友奥尔加玩扔山羊的游戏，您不怀好意挡在他的飞行路线上，把他的头给砸坏了。对吗？」 「啊？」 这下，哪怕是银爵也傻眼了。他呆呆的看了看周离脚下昏迷不醒的奥尔加，又抬头看了看善良的周离，有些迷茫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对你发起二次控诉。」 友善的，智慧的笑容出现在周离脸上。他看着银爵，倒背如流，「根据塔里克宪法第三章宪法第五部分的第六条，当经济纠纷和刑事案件同时出现时，被告人必须出现在法庭上进行举证。」 此话一出，银爵顿时清醒了，然后他就傻眼了。 「我，周离，现在对你发起二次诉讼！」 周离扶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圆框眼镜，理了理造型诡异的头发，随后义正言辞说道：「你攻击我的代理人，让他的头部受到创伤，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现在，我以欠薪以及故意伤害的名义，对你进行诉讼！」 「你刚才出手将奥尔加扔在我的身上，我周围都是摄像头，证据确凿，就算是袭击也是你们袭击我！」 银爵盯着周离，作为贪吃蛇，他怎么可能对塔里克法律有任何的陌生？ 想从法律漏洞攻击我，你还是太嫩了！ 「呵。」 周离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你就算有摄像头，看到了奥尔加是从我这里飞出去的，那么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扔出去的呢？」 「如果你说不是你扔出去的，那么奥尔加的这种行为就是出于他的主观，那就是他对我进行袭击！就算是控诉，也是我控诉奥尔加！」 银爵一句话直接砸了出去，逻辑明确，条理清晰，让任何一个学法律的过来都会赞同银爵的话。 周离也同样如此。 「是啊！」 周离一声正义怒喝，直接把银爵给震在了原地。他直接提起奥尔加，啪啪两下给他打醒，随后义正言辞地质问道：「奥尔加，就算银爵欠你薪水，威胁你操控你不让你讨薪在先，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攻击银爵大人！那怕他是个畜生，低能，欠薪不还的黄鹤王八蛋，你也不能用这种法律外的手段攻击银爵！」 他要干什么？ 银爵死死的盯着周离，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总有关键的点没有被发现。所以，他还是没有看出周离的真正意图。 「奥尔加，你袭击银爵大人，造成银爵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伤害，你认不认罪？！」 有气无力的奥尔加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银爵。然后，他笑了。 「我认罪。」 奥尔加艰难地举起手，声如游丝，「我自首，我自首。」 「这就对了。」 周离展颜一笑，他放下奥尔加，看着银爵，温和地说道：「银爵大人，既然我的同伴自首，他就会被国家法院收回看管，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保持二十四小时的被监控状态。」 「而您，在解决完欠薪案件之前，也需要接受国家法律和对方律师的监管。国家法律我不知道怎么监管你，反正你的对方律师…」 周离一拍胸脯，自豪的模样让银爵心底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是我！」 奥尔加！ 这时，银爵终于明白，周离要做什么了。 他，要保下奥尔加。 奥尔加，在银爵发现他被周离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判决死刑了。对于银爵来说，一个掌握了很多证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有很多线索的人，一旦被其他人抓到就必须人间蒸发。他不能让这种变数存在，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奥尔加的父亲是最珍贵的实验体，需要奥尔加本人的维护，不敢上船的奥尔加早就被迫死亡了。 而现在，奥尔加被周离抓到。银爵不知道奥尔加此时泄露了多少，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对于商业教会来说，想要杀死奥尔加易如反掌。除非周离有门路，把他运到东方三庭的深处，否则他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商业教会的暗杀。 钱真的能做到一切。 马格南，英南这种地方不用多提，哪怕周离把奥尔加藏在了暮色森林深处，也会有一队利欲熏心的疯狂人士冲击暮色森林，以命击杀奥尔加。而塔里克里，除非周离能把奥尔加扔到荒漠深处，否则商业教会千奇百怪的暗杀哪怕周离也无法二十四小时防范。 但是，银爵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还有一种情况，自己杀不了奥尔加。 嫌疑犯，奥尔加。 嫌疑犯，银爵。 现在，周离已经把舆论扩散开来，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天生在塔里克有着好感度的周离都会让舆论倒向他。但最致命的其实并不是对自己的舆论攻势，周离真正的杀招，是把奥尔加放在明面上。 按照常理，抓到了对方的间谍或刺客，最好的做法就是将其藏起来，在关键时刻送上致命一击。可现在，周离将奥尔加摆在了明面上，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与商业教会对抗的位置。 这一下，直接让银爵束手无策了起来。现在的他根本不能杀死奥尔加，因为在这种情况，这种舆论里，奥尔加一旦死亡，哪怕是在监狱里肛裂致死，别人也会认为是银爵，是商业教会在杀人灭口。 而这个时候，周离一旦把奥尔加对他说的那些秘密抖露出来，人们就会下意识的认同周离，认同那个本来不应该被接受的「真相」。如果这样，银爵杀死奥尔加就十分没有意义了。因为他想做的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但现在，一旦银爵杀了奥尔加，反而是直接坐实了证据，坐实了自己是心虚想要杀人灭口。 坏了。 银爵心底愈发沉重，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着了周离的道了。此时的他非但不能杀死奥尔加，相反，他还得亲自给奥尔加不可见人的那些日子编造出合理的故事，还要为他创造证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隐瞒奥尔加那些日子在地下黑市的行动，才能隐瞒实验室的存在。 同时，银爵还要保护好奥尔加。因为他不知道周离会不会偷偷弄死他，然后嫁祸给自己。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平民，恐怕塔里克都会相信周离。一旦塔里克政府察觉到了实验室的东西，恐怕十二刻苦心经营的这个国家将会毁于一旦。 「我会的。」 良久，银爵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会接受勇者先生的监督，同时我也会命令财政部和人力资源部立刻进行调查，确保此次案件没有任何的遗漏和错误。」 这句话，代表着银爵已经服软，放弃了杀死奥尔加的心思。毕竟现在已经彻底被周离掌握了主动权，那怕此时奥尔加当场暴毙，也是顺了周离的心意，而非让银爵满意。 「放心，我也是个懂法律的人，不能污蔑您。」 周离哈哈一笑，随后他招了招手，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警卫队小跑过来。周离指着地上的奥尔加，对他们温和地说道：「这小子袭击过我，刚才还袭击了银爵，攻击性实在太强了。你们最好把他关在最安全的牢房里，就是那种除了有钱有势还和这小子产生过纠纷之外的其他人无法攻破的牢房，要不然我怕他死。」 看向银爵，周离善意的提醒道：「这位有钱有势还和这小子产生过纠纷的先生，请您自重。」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六章现在是，逆转裁判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尝试 请你自重。 饶是银爵城府极深，富有涵养，还有人性尚存，他也差点没有绷住。他盯着周离，强忍着表情不让它崩坏，随后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是守法商人，请你放心。」 「嗯呢，守法，特别守法。」 周离打了个哈哈，「我信，哥们信你。」 银爵压下心中的怒火，他没有与周离多言。反正就算周离想要对他进行监督，也需要报备时间，报备监督的内容。毕竟塔里克设置监督体系是为了让被告没时间去作伪证，而不是想让被告被活活缠死。 「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背对着周离，银爵明白，自己已经与周离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他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商业教会大楼，声音发沉。 「勇者大人。」 「你还是叫我爹吧，比较亲切一些。」 周离友善的提醒了一句，随后他目送着奥尔加兴高采烈地被押送到看守所，打了一辆车回到酒店之中。 「不要忘记明天的比赛。」 周离推门而入，林紫坐在灵海身旁看着同一本书，她抬起头，对周离提醒道：「你是第二场，我问过了。」 「好。」 周离带你点头，很是自然的接过艾露玛给他的饮品，一饮而尽。将衣服扔在挂钩上后，周离开口问道：「唐吉诃德呢？她下场比赛打谁？」 「额。」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而林紫摸了摸头，有些怪异地说道：「唐吉诃德下场…打托蕾亚。」 「嗨幕，纯纯的嗨幕！」 周离顿时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上次把我跟黄老弟安排在一起就算了，现在还把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安排在一起，怎么回事？把黑幕写脸上了是吧？!」 「呃呃。」 这时，周离才明白，为什么大家的脸色有些怪异了。一旁的沙发上，努力蜷缩着身体力求减少存在感的蒂雅弱弱的举起手，小声地辩解道：「其实，这个也是随机概率。」 「我丢，你在啊。」 周离吓了一跳，本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人话的精神，他顿时笑容满面地说道：「行，我信，你说啥哥们都信。」 「真不是。」 就连一旁的卡娅都看出来周离的阴阳怪气，蒂雅也不例外。她拿开抱枕，真挚地说道：「这次真的不是黑幕，我们一直都是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比赛对手，相信我，真的…」 越说，蒂雅的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甚至连听都听不到了。蒂雅低下头，把头埋在抱枕里，呜呜地说道：「当然可能有点问题，但应该不多。」 「算了，也正常。」 周离看着不知道为啥有些自责的蒂雅，无奈地笑道：「不是，你怎么还在这感慨上了？」 「我感觉不太好。」 蒂雅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以为武道会是公平的，可…」 蒂雅，周离，甚至所有人都知道，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是一定会在决赛前碰到的。毕竟两个来自马格南的人进入决赛或半决赛，这对整个塔里克而言都是一种打击。让这两个人提前碰到，淘汰一个，哪怕最后冠军是托蕾亚或唐吉诃德任何一个人也能接受。 这是一种妥协，毕竟武道会哪怕再纯粹，他也依然是一个商业活动。收视率，观众，还有背后的文化含义，都不是单纯的一句「以武会友」来解决的。 「没办法。」 周离摊了摊手，坐在了艾露玛身旁，平静地说道：「重量越大的物体，越难在天平上保持平衡。一件事情越大，公平便越难保证。武道会牵扯的东西很多，公平也只是相对的。」 「我就是觉得，武道会应该纯粹一点。」 蒂雅毫不掩盖眼中的失落，不知为何，相对于自己的父亲或兄长，她更喜欢和周离倾诉这些。因为她总能在周离这里听到有些粗俗，但却与他人截然不同的答案。 「那你就算了吧。」 周离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武道会的最大赞助商就是银爵，银爵是商人，能跟商业扯上关系的，就没有一个是纯粹的东西。」 「确实啊。」 蒂雅也不笨，她知道，这很正常。但她就是感觉过意不去，有些难受。毕竟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是她邀请比赛的，而现在，这个比赛对二人展现了不纯粹的一面。 「没关系的。」 这时，一旁的楼梯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蒂雅惊讶的抬起头，唐吉诃德从扶梯上缓缓走下，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和托蕾亚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唉？？？」 蒂雅愣住了，她看着唐吉诃德，神色中带着不解：「唐小姐，你不是…」 「今天的训练取消了，为明天养精蓄锐。」 捧着艾露玛特制的面包，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囊囊的托蕾亚走了下来，她抬起头，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满足，「艾露玛姐姐给我们做的餐包，要吃吗？」 说实在的，托蕾亚很少会把食物分给他人。明明一直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托蕾亚却莫名的护食。看着递到自己嘴边，泛着诱人金黄色光晕的面包，蒂雅怔了一下，随后犹豫地轻咬一口，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好吃！」 蒂雅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的餐包，内馅香甜，口感绵软，一口下去除了香甜的栗子之外便是回味无穷的奶香和麦香。她两眼中带着光，开心地对托蕾亚说道：「谢谢你，真的很好吃！」 「也要谢谢艾露玛姐姐。」 看着面前用一块餐包就哄的开心起来了的蒂雅，托蕾亚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满足，随后平静地说道：「她为明天比赛做的，很麻烦，平常都很少这么做。」 同样的，蒂雅也给艾露玛道了谢。看着面前乖巧好哄的蒂雅，艾露玛笑着给她拿了好几个餐包，说让她路上吃。 「虽然说，我不希望你会因为公平和正义在未来的某一天受到伤害。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努力一下。」 看着捧着餐包，喜悦的表情下依旧带着些许悲伤的蒂雅，周离开口，平静地说道：「努力一下，至少试试看，能不能做到你想要的正义和公平。」 蒂雅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你去试一试吧。 赫里宁不会这么说，他早就对蒂雅近乎天真的想法感到担忧，他不想让蒂雅一直保持这种对任何事都怀有期待，依旧坚持正义和公平的心态。他会劝蒂雅放弃，劝她看清事实，选择妥协。 大哥埃文也不会这么说，埃文虽然宠爱蒂雅，但他更希望蒂雅能够独当一面。就像赫里宁一样，埃文也希望蒂雅能学会将尖锐的保护撤去，带上温柔的一面去融入这个世界。 洛卡… 纯猪一个，不提也罢。 周离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蒂雅去尝试着追求正义和公平。他没有说教，也没有谆谆善诱，他只是将事实摆在了蒂雅面前，然后告诉她，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以去尝试，去碰壁，去把自己碰的一身伤。 然而就是这样的话语，让蒂雅感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喜悦。 「我明白了。」 蒂雅站起身，郑重地对周离鞠了一躬。她看向周离，语气不复方才的迟疑，「我会去尝试的，就像地下黑市一样，我会努力的。」 「那就跟我没啥关系了。」 周离一摊手，满脸无所谓，「我就一嘴贱的，听不听跟我也没啥关系。你明天也好好打比赛，万一唐吉诃德或托蕾亚提前把你给淘汰了，我的夺冠之旅岂不是很没有含金量？」 「您这么有自信吗？」 蒂雅眼中浮现出笑意，神采奕奕地对周离道：「别忘了，我可是三冠王。」 「我是勇者。」 周离毫不忌讳自己的勇者身份，甚至，他还对这个开挂的职业引以为豪，「打不过我就摇人，你看着办。」 「哈哈，到时候见分晓吧。」 蒂雅认为这是周离在开玩笑，哈哈的笑了一声后，再次对周离行了一礼。捧着艾露玛给她的餐包，蒂雅离开了酒店。 「真是个好姑娘啊。」 蒂雅离去后，艾露玛的眼睛弯成月牙，声音轻柔，「勇敢，活力，善良，富有朝气。我很喜欢她。」 「是的。」 周离点点头，上一世，他与蒂雅的关系很好。一个不被世界容纳的异世界勇者，和一个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正义女孩，总会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 「我现在快和捡垃圾的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一个偏僻到极点的陋巷里，少女蜷缩着身体，坐在断墙上，语气低沉地说道：「不能去大商超，不能去人多的地方，甚至连接水都不能去河边。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六天了，我还不能出去吗？」 【还不是时候】 声音在心底浮现，【那个男人已经注意到了你的能力，现在贸然动用能力，很容易被追根溯源，上次我们能从他的手中逃离也有很大问题，我们不能暴露】 「我们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名为海瑟薇的少女紧蹙秀眉，不解地问道：「你们是藏了什么能力没有告诉我吗？」 【我们其实并不想告诉你，我们怕你受不住这个惊吓】 听到声音的话语，少女更好奇了，「你们说呗，我都能接受我的身份了，一个逃跑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吧】 【你当时能够逃离，是因为有神明的协助】 「神明？！！！！」 少女顿时吓了一跳，差点从墙上摔下来，「你认真的？真的是神明？」 【没错】 声音再次响起，笃定地说道：【我们清晰的感知到了来自神国的力量，同时我们也是借着那个力量逃离了那个男人】 「可是，不是，可是…」 此时，海瑟薇已经有些结巴了，她呆呆的看着面前残破的小巷，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和神明…」 【不共戴天】 声音还不忘补充道：【其实不仅是神明，十二刻和我们更加不共戴天，尤其是银爵】 「银爵…」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少女眼中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是银爵吗?」 很显然，声音没有想到少女会这么快猜出是谁帮助他们逃脱。沉默片刻后，声音幽幽地说道：【是的】 「他为什么救我？」 仇恨转瞬即逝，但真实存在。海瑟薇攥紧粉拳，咬着牙问道：「他不是最想让我死的吗？」 【是的，他一直都想彻底消灭你这只血脉】 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但很明显，银爵更不想让你死在那个男人面前。他害怕罪证被暴露，因为你一旦死亡，我们就会出现，到时候银爵是阻止不了我们将神明的罪行揭露出来的。所以他直接将神明的力量赋予了你，我们也能借此逃离现场】 「唉。」 少女抱紧双腿，表情闪过落寞，「银爵…好强大。」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敌人】 声音不缓不慢地说道：【狡诈，阴险，不择手段，却能在关键时刻选择必要的妥协。银爵一直都是我们重新归来的道路上最大的敌人】 「我真的能战胜他吗？」 少女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我们…真的能战胜他吗？」 【我不知道】 声音没有给出笃定的答案，相反，声音十分坦然地说道：【就像十四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战胜神明，他甚至在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为快活皇帝】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挖掘那座巨大的尸体，但是，我们做了】 「我明白。」 少女似乎被鼓舞了一样，眼中也闪过神采，「我选择接受你们，就代表我也想努力一下。至少尝试一下，十四之前总是和我说这句话。」 嗡~ 突然，海瑟薇的脑海中传出了迅疾的警报。她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向后一倒，身体融化在墙体之中。而就在她出现在巷子另一头的时候，一只恐怖的利爪已经刺破了她原来所在的地方，而一块水晶的碎屑，也掉落在地面上。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七章尝试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勇者？ 【银爵忍不住了】 海瑟薇的脑海中浮现出声音，她盯着那两只从阴影中走出的水晶怪物，眼中尽是戒备，「我该怎么办？」 【跑】 短短的一个字在耳边响起，海瑟薇顿时感觉到了「权限」的解锁。齿轮咔哒的声音响起，海瑟薇向后倒去。 咚！ 预料中的穿梭并没有出现，海瑟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她并没有呆愣在原地，一个侧身翻滚躲过了身后的一张卡牌。 魔术师。 看着深入地面的银色卡牌上魔术师的标志，海瑟薇瞳孔紧缩，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了一样开始停止跳动。 【解除！】 声音响起，海瑟薇顿时感到了一阵轻松，胸口方才的那种禁锢感也随之消失。而此时，巷子尽头的阴影中，一个身穿魔术师西装，头戴高礼帽的男人缓缓走出，他的手中，则是上下纷飞的塔罗牌。 「海瑟薇·路易女士，对吗？」 魔术师温文儒雅的摘下礼帽，标准地行了一个绅士礼。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忍不住想要聆听。 「我不是。」 海瑟薇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叫珍妮卡特，是个文盲。」 「您很幽默。」 魔术师哑然一笑，随后他抽出一张塔罗牌亮了出来，上面的标志赫然是女皇，「这张卡牌只有遇到尊贵的上位者才能出现，您的血脉，很珍贵。」 「啧。」 少女原本赔笑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她啧了一声，钓起死鱼眼，没好气地说道：「你都确认我是谁了还狗叫什么？」 呃呃。 魔术师顿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快活皇帝的后代竟然如此粗俗，毫无皇家礼仪可言。他很快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将女皇牌收了回来。随后他戴上礼帽，温和地说道： 「确认观众是一个魔术师必要的素养。」 「素你个锤子。」 女孩蹙起秀眉，右手之中闪过一道寒光，一把泛着银色痕迹的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魔术师，和他身旁两个十分反差的诡异怪物，凶狠道：「要打就打，狗叫什么？！」 「有些粗俗了。」 魔术师无奈一笑，随后他右手一翻，一张卡牌出现在他的指尖。 倒吊人。 顿时，海瑟薇感到整个身体开始倒转了起来，就像重力被颠倒一样，她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上飞去。但海瑟薇并没有惊慌，在感到上下颠倒的一瞬间，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便插入了地面之中，一根细线连接着她的手腕。 权限！ 那柄匕首就这么从地面上突然消失，凭空出现在了魔术师的身后。海瑟薇右手一回拉，匕首便以极快的速度刺向魔术师的后心。 节制。 一张卡牌突兀的出现在了匕首前方，但预料中的阻挡并没有出现，匕首就这么直挺挺的穿过了刻着节制的卡牌，宛如单纯的撕裂一张纸一样简单。然而当匕首触碰到后心的时候，海瑟薇惊愕的发现，那匕首毫无力量，甚至都没有撕裂一丝魔术师的衣服。 嗡~ 一道难以察觉的破空声响起，海瑟薇强行扭转身体，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晶诡的爪子依旧撕破了她的皮肤，五道狰狞的血痕出现在了她洁白的胳膊上。 「哦，怪不得。」 看着海瑟薇伤口中缓缓流出的淡绿色液体，魔术师嘴角勾起一个似是非是的微笑。他眯起眼，轻声说道：「真遗憾。」 「真不喜欢这种自相残杀的感觉。」 魔术师再度甩出一张卡牌，宏伟的战车从烈日之中冲出，裹挟着炙热的火焰狠狠地冲向了渺小的海瑟薇。他看着直面烈日战车的海瑟薇，遗憾地说道：「很抱歉，我会尽力不让你感到痛苦。」 「你能不能不要狗叫了！」 伴随着娇脆的怒喝，一道无形的波纹从少女手中传出，挡在了战车面前。炙热的战车不断地进攻着脆弱的屏障，很快，少女面前出现了咔嚓的碎裂声。而她的身后，两道散发着晶绿光芒的怪物已经悄然接近。 「快想办法，我坚持不住了！」 少女低声吼道，她死死的盯着那恐怖的战车，还有身后逐渐出现的怪物，语气中满是绝望与焦急，「你们不能就这么让我死了吧！」 【发送讯号】 「对谁？」 少女有些气急，「我能对谁发送讯号？给监狱还是警察？」 【已经发送了】 【来了】 「第一，绝对不会公平行事！」 魔术师维持着战车的手突然颤抖了，他脸上原本游刃有余的笑，也僵硬了。 那两只晶诡突然颤抖的站在了原地，他们狰狞的面容看向少女的身后，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浮现在了他们脸上。 「第二，绝不好好判决任何一个案件。」 停下轿车，小帮手在手中转了两圈。周离潇洒踹开车门，靠在车旁，点了根烟。 「第三，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好人。」 十分没有公德的将不抽的烟扔在了一旁晶诡的脸上，周离走到魔术师面前，拿他的高级西装擦了擦手，温和地问道：「你乱扔垃圾？」 「我…我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被周离这一系列举动给唬住了，魔术师大脑一时间没有转过弯了，呆呆地回答道：「我哪里来的垃圾？」 「你旁边这两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狗屎东西不是垃圾难道你是？」 周离拍了拍魔术师的脸，他看向一旁惊呆的晶诡，笑着问道：「你现在操控这俩东西呢，对吧？」 魔术师没有说话，他只是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开口问道：「勇者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 「昨天下午，有三个晶诡跟我打了一架，你猜猜，三减二等于几？」 三个？ 魔术师顿时愣住了，他依旧记得，银爵的手下将这两个晶诡交给自己的时候就只有两个，没有多余的一个。可现在，周离说有第三个晶诡的存在。 难道银爵骗了自己。 「哈哈，想什么呢？银爵虽然是个老畜生大处男低能儿但他也不至于对你隐瞒这个。」 周离哈哈一笑，语气满是揶揄，「另外那个晶诡当然是被我打死了呀，没想到吧。」 ？！！！ 闻言，魔术师顿时心底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作为曾经的试验品，魔术师清楚的知道，这种成功的造物实力到底有多么恐怖。不用说别的，就光是诡异的「神血」就已经让大部分职业者望之却步。几乎不死的躯体，完美的速度，绝对的力量，还有来自神明的能力，就连魔术师自己都很难说能战胜一个晶诡，更难说杀死这些怪物。 不对，万一他说谎了呢？ 魔术师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勇者这个嘴里没溜的鬼知道他有没有胡编乱造。更何况，晶诡也不一定都是自己手下那两只一样强大。下意识的，魔术师调动了那两只晶诡的记忆。 他看到了一把手枪，还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他看到了那把手枪射出了一发就连旁观者都感到窒息的恐怖子弹，然后，红发女人以更恐怖的精准度和速度射出了第二发子弹，精准地击碎了前一发子弹。 伴随着近乎毁灭的轰鸣声，利爪晶诡眼中只剩下了漫天的血雾，还有一张碎裂的口器。 「看到了？」 似乎是知道魔术师在干什么一样，周离微微一笑，善意地提醒道：「你看到的那个红发女人，是我手下第三菜的。」 他好真诚！ 魔术师看着面前周离真挚的表情，一时间满脑子都是不好的思路。他无法想象，一个能用普通手枪击杀一个更加强大晶诡的女人，竟然只能在周离手下排在倒数第四。那其他人，得多强？ 周离收养了个神明？ 「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抓捕这个犯罪嫌疑人。」 周离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来是为了那个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女孩。 「抱歉，勇者大人，恕难从命。」 咬着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魔术师死死的盯着周离，沉声说道：「这一次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知道，我不单纯为了自己服务。」 「银爵？」 周离挑了下眉，没等魔术师开口，他笑呵呵地说道：「他你不用担心，马上就要吃牢饭的人了，你怕他干什么？」 「啊？」 魔术师傻了，他呆呆的看着周离，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银爵进监狱？ 真是离天下之大谱，滑天下之大稽。 你怎么不说生命女神失去生命，死幽之神死于非命，商业之神死于贫穷了呢？ 逗我乐呢？ 看着明显不信的魔术师，周离也不恼，只是乐呵呵地掏出了一沓法律文件。魔术师这时感觉自己确实文化课逃的有些多，那繁多的文字看的他眼晕，但他确实看到了写着名字的契约上，在被告一栏上明确有银爵的印刻。 「现在呢是这么个情况，银爵自身难保，还在为我的官司发愁。我现在给你个建议，就是你拿起这两个不可回收的可燃垃圾，找个地方挖个坑回到你的鼠鼠洞里，等待我塔里克三万天兵从天而降驱逐银爵，让地下黑市回归圣恩。你看，如何？」 周离一长串的话却带有无数令魔术师震惊的消息，他确定的是，自己听到了塔里克要收回地下黑市。而主事人，很明显就是眼前的勇者。 「您什么意思？」 魔术师回过神来，盯着周离，沉声问道：「您是要与地下黑市开战了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相信你现在会尽全力攻击我，阻止我破坏你的家，对吗？」 不需要魔术师回答，周离自然知道答案。但他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说道：「但是很遗憾，这次准备收回黑市的，不是我。」 「是塔里克。」 「不可能！」 魔术师斩钉截铁地否决道：「银爵和塔里克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怎么可能突然开战？」 「两个月，莫斯克里发生两次晶诡袭击案件。第一次是在机场里，被袭击的人是我。第二次是在一个陋巷里，被袭击的人是我的手下。两起案件的共同之处就在于，袭击者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晶诡。」 看着脸色有些不对的魔术师，周离淡淡地继续说道：「不用我多说，你比我更懂。你告诉我，如果你是赫里宁，你还会继续放任银爵吗？」 「地下黑市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时，魔术师攥紧手，沉声说道：「不要插手，我劝你。」 「你知道我的身份，勇者，一个大陆上横着走的身份。」 周离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饶有兴趣地说道：「但现在，你却劝我不要插手。而这个世界上以我的身份不能去插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十二刻，对吗？」 魔术师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语一旦被银爵知道，可能死的人就会是自己还有伙伴了。但他不敢赌，他怕周离真的看到了地下黑市的真相，一旦勇者看到了那一幕，他害怕会有更多难以预料的后果发生。 比如，十二刻与勇者的决裂。 他不想那种事情发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勇者只能也只有一个。如果勇者和十二刻产生冲突，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毕竟灾厄不是单纯的天灾，历代灾厄，都是拥有着极高的智慧。 魔术师一直想守护的都是自己的家，地下黑市。但如果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他的家也肯定逃脱不了，那样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想努力一下，挣扎一下。 「你真的不应该进入地下黑市，真的，那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此时，魔术师的口吻已经带上了请求，他看着周离，眼中满是哀求，「你相信我，相信十二刻，你是勇者，你应该遵循正义，守护这个世界。」 「说真的，好几年了，你是第一个说这句我期待已久的话的人。」 周离脸上浮现出感慨的神色，他看向魔术师，仿佛是憋了很久突然爆发一样，舒爽地说道：「那么，我现在给你答案。」 「老子，从来就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勇者。」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八章勇者？免费阅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海瑟薇·弗拉基米尔 某种意义上来讲，魔术师真的是个霉比。 最近以来属于他的活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一个碰到周离，另一个还碰到了周离。最惨的是，这两次缘分的相遇中，周离都对魔术师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恐吓，而更为悲惨的是，魔术师都信了。 真的，不能不信。 魔术师感觉自己上辈子不是掘人祖坟就是吃人绝户，反正做过的好事和底线一样几乎不存在过。他的心口有些痛，不知为何，魔术师感觉眼睛有些湿润，总觉得可能人生不太值得。 现在，作为本应该拯救世界的高尚者，同时也是人们认知中最为正义的人，堂而皇之的说出了不是个好人的宣言。而魔术师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周离是认真的。 「您在说笑吗？」 最后的希望，魔术师寄托在了这是周离威胁他之上。他看着周离，沉声问道：「您是勇者，不是吗？」 「对。」 周离点点头，表情中带着挑衅和鄙夷，反正没有个好情绪，「我是勇者，但谁告诉你，勇者都是好人了？」 「我就指着十二刻高塔骂神，指着银爵骂娘炮，一脚给死幽之神脑子踹开线，刨了文学教之神的坟还兴高采烈，所以呢，然后呢？」 缓步走上前，周离拍了拍魔术师的脸，笑眯眯地问道：「你看有人管我吗？」 「或者说，有神管老子吗？」 「就像你说的那样，神明不会一直放任你的！」 魔术师急切道：「再一再二，神明难道还会…」 「是的。」 周离郑重的点了点头，打断了魔术师的话，「神明会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直到有一天我冲上神庭准备把他们的头颅剁下来做成十斤臊子十斤软骨，到时候他们或许会反抗一下。」 眯起眼，一个危险的笑容浮现在周离脸上，此时，魔术师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所以，你觉得地下黑市对现在的我而言，有危险性吗？」 周离已经疯了。 魔术师的心已经坠入了冰窟，他发现，自己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勇者。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假装平静的怪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把仇恨刻在骨子里的怪物，却是整个世界的希望，所有人的寄托，注定会拯救人类的救世主。最为讽刺的是，明明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个怪物的本质，但是，没有意义。 他的伪装，天衣无缝。 此时的魔术师才明白，直到现在，神明都在纵容周离。原因很简单，却又很让人绝望。 周离，没有触及到任何神明的底线。 是的，那怕周离散播无神论，那怕周离杀死了死幽之神，那怕他远渡重洋进入了英南闹个天翻地覆，神明依旧对他温柔。 因为自始至终，周离都在神明的框架里玩游戏。 他散播无神论，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说这个世界的制度是一坨脓血，但他却从未提出过能够实现的高级制度。明明一直在研究魔能，触碰神明的禁忌，可他却非常巧妙的将魔能控制在「武器」的范畴之中，没有进一步探寻魔能的本质。 就连看起来最耸人听闻，杀死了死幽之神这件事，神明们都不在意。死幽之神对于那些神明而言，不过是个工具。木奇先生的脑子可是更为危险的，死幽之神换取木奇先生的死对他们而言物超所值。至于死幽之神？ 工具而已，再做一个又如何？ 游刃有余。 此时，魔术师的心中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他无法想象，竟然有一个人可以在神明的注视下像刀尖上的舞者一样游刃有余。他是怪物，浑身刻着仇恨与愤怒的怪物。可他又是一个无法理解的，仿佛棋手一般掌握一切的智者。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知道了周离是伪装者，是怪物，可又如何呢？神明不会杀死他，全世界的人类都崇敬他，十二刻也只会遵从他的命令。而那些职业工会，也都对周离十分友善，甚至远超崇皇。 毕竟，周离真的有钱，他也真的会送礼。 「打我。」 良久，魔术师无奈叹息一声，低下头，沉声道：「请打我。」 「歪日，你还有这癖好！」 周离顿时抱紧双臂向后退去一步，警惕地说道：「我警告你，哥们有家室，老婆好看又温柔而且文武双全，你这种崽种只会把我的大米吃光对我进行心理伤害，我劝你善良。」 「我要交差的。」 魔术师似乎已经麻木了，无奈道：「请殴打我一顿，留住性命的基础上，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如果不这样的话，银爵是不会相信我的。」 「哦，你是说这啊。」 周离顿时恍然大悟，他托着下颌，摇了摇头后说道：「不用。」 「你只需要告诉他，你碰到了周离，就足够了。」 「可是…」 魔术师皱起眉，担忧地说道：「银爵疑心很重，我怕他…」 「疑心越重，越自作聪明。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会不停地分析，你越反常，他越会帮你【分析】出对你有利的东西。」 看到魔术师有些茫然的神色，周离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就是你要是带着伤回去，银爵那狗日的绝对会对你检测一遍又一遍，分析你的伤口，你迟早会露出破绽。但你要是一身干净的回去，告诉银爵你碰到了周离，他会自动脑补剧情。到时候他或许会怀疑你，但绝对不会对你进一步试探。」 「因为一旦跟我扯上关系，一切的试探都是没有意义。」 连束缚都没有，周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与魔术师擦肩而过，走到已经懵圈的海瑟薇身旁，拎着她命运的后脖颈将她拎起来。随后看了看魔术师身旁两个垂着头，瑟瑟发抖的怪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 「别忘了找个办法给这俩东西销毁。」 周离拎着海瑟薇，随口对魔术师说道：「银爵不会放心你的，这两个怪物的眼睛里绝对保留了很多。」 「明白。」 魔术师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怪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当自己一动不动的让周离拿走海瑟薇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彻底和银爵决裂。 那么，自己唯一能选的，只有周离了。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是有钱有权有势的大富豪，背靠超级企业，工资高待遇好。另一个是个隐藏很深的疯子创业家，有点权有点势，工资和待遇都成谜团，而且能不能发工资都是一个事。这两个选择，傻子都会选前者。 可如何给后者加一个优势呢？ 比如，疯子老板是一颗核弹。给他惹急了，都得死。 魔术师选择了从心，毕竟得罪银爵自己可能混不下去，得罪周离，可能很多人都活不下去。 「等哥们消息吧。」 周离笑了笑，摆摆手后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一句话，「下次哥们干爆银爵的时候，多少分你一份。」 ////////////////////////// 「我们要不要跑？」 被周离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扔在后车座上，海瑟薇在车座上瘫成一条，在心底小声说道：「他好像一点都不防备，要不我们跑吧。」 【跑的过初一你跑的了初五吗？】 声音响起，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主动呼唤了他，现在我们已经被他打上了烙印，你就算跑也迟早被逮回来。而且这次之后银爵肯定会更疯狂的刺杀你，没有周离的庇护，你躲不过的】 「都怪周离。」 此时，海瑟薇一肚子都是委屈，「要不是他的那个白头发手下给我打了一顿，逼着我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使用权限，我根本不会被银爵发现的。」 【那你现在打周离一顿吧】 「那肯定是打不过的。」 女孩顿时怂了下来，弱弱地在心底说道：「我感觉咱们绑一块也不一定是他一个人打的。」 【很欣慰，这是你脑子为数不多起到了正常作用的时刻】 原本温柔的声音突然十分平淡，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女孩顿时眼中浮现出欣喜的情绪，轻声在心底说道：「十六，你来了？！」 【呼唤勇者的就是我】 声音缓慢地响起：【你们都想错了一件事】 「什么？」 不仅是女孩，其他的声音也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这位勇者是站在神明一方的？】 这个问题一出，不但是女孩，就连其他声音也一起反驳道：「因为这是常识啊？」 【我们是常识里的生物吗？】 一个问题直接问哑了所有人，被称为十六的声音叹了口气，随后对女孩说道：【我看的出来，他比我们还要憎恨神明】 「他的全家也被那帮畜生杀了？」 海瑟薇的话直接让十六沉默了，良久，他才幽幽地说道：【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勇者会如此憎恨神明。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我们需要将他争取为盟友，至少不能跟他对立】 「好。」 海瑟薇闻言，爽快道：「十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我更改了我们灵魂的频率，他不会再听到我们的话语。海瑟薇，过一会他一定会审问你，到时候你就重复我的回答】 「好。」 海瑟薇闻言，爽快道：「十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挺你的。」 【虽然很欣慰，但你应该有点自己的主见】 海瑟薇闻言，更加爽快道：「十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挺你的。」 【…】 【彳亍】 「聊天呢？」 停在红绿灯前，周离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扶着方向盘，百般无聊地对后面海瑟薇问道：「聊出点什么了吗？」 【我们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们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海瑟薇坐直身体，毕恭毕敬地重复着十六的话语，「之前与您发生冲突是我们的不对，万分抱歉。」 「所以现在你不是海瑟薇，是另一个人在跟我对话，是吗？」 头也不回，周离直截了当地问道：「报一下身份吧。」 海瑟薇沉默了，她似乎在和心中的声音沟通一样，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她放弃了，轻声说道： 「我名路易·威廉，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 「末代皇帝，路易十六。」 闻言，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说道：「海瑟薇是你的血脉？」 「不，并不是。」 出乎意料的，海瑟薇摇了摇头，重复道：「海瑟薇不是我的亲眷，她没有路易家族的血脉。您如果调查过会发现有一个仆从军似乎有遗留，但那只是障眼法，实际上银爵当时的屠杀十分完美，皇家血脉确实是无一幸存。」 「哦？」 周离回过头，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那你为什么会寄生在她的身上？」 「因为…」 海瑟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犹豫，但很快，她开口说道：「海瑟薇确实不是路易家族的血脉。」 「她的父亲，叫做塔里克·弗拉基米尔。」 「塔里克的国父。」 这个消息，连周离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 周离停下了车，旁边就是酒店。但他没有下车，而是怔怔的看着车窗外，脸上浮现出茫然的神色。 「你多大？」 良久，在无言的海瑟薇的注视下，周离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陷入了永恒沉睡，一年前才醒过来。」 海瑟薇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周离会第一个问这个问题。在愣了一下后，她继续说道：「如果按照准确的时间来算，我有几百岁了。但是心智上，十六说我还是小海，至少智力…你能不能说我点好话？」 「啊。」 周离张开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思索片刻，带着不解开口问道：「为啥这些人都是一帮子女儿控呢？」 「啊？」 这下，轮到海瑟薇懵逼了。她并不知道崇皇的故事，所以不理解为啥有个「一帮」的量词。但他也没多问，只是沉默以对。 「那我猜猜，你们俩这次回到塔里克，是为了复仇对吗？」 周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海瑟薇，直接问道： 「十二刻，对吗？」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二十九章海瑟薇·弗拉基米尔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章 给你整个狠活 海瑟薇·弗拉基米尔 无需任何的修饰或衬托，周离知道，一旦这个名字出现在了塔里克之中，便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当年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在建国之后，选择了维护新国家法律的威严，慷慨赴死。后来政府一调查，发现塔里克终身未娶，没有任何子嗣。除了他钦定了下一任国家领导人之外，塔里克的遗嘱里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名。 作为开国领导人，塔里克自然是要被后世所纪念的。但问题就在于，塔里克什么也没有留下，在他死之后，所有人都惊愕的发现，这个一手建立并领导了一个国家的人，没有一分一毫的私有财产。他虽然没有建立理想中的国度，但他活成了理想中的自己。 无奈之下，塔里克政府只能将他穿过的几套衣服，还有他在几次工人游行时的照片，在他曾经躲避过的一家居民楼里修建了塔里克纪念馆。里面还收录了一些他的著作，还有当年他所写过的一些心间。纪念馆参观只需要一个铜币，所有的维护工作都靠自觉。 目前为止，纪念馆依旧崭新如初。 而塔里克·弗拉基米尔的家庭一栏，也同样如此。 可现在，有一个自称为塔里克之女的人出现在了周离面前。没有证据，甚至连说服这个环节都没有。海瑟薇就这么说了出来，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周离信了吗？ 如果他还没有得了癔症，或者选择性发癫的话，周离是不信的。 塔里克之女？ 我还秦始皇呢！ 当然，虽然周离对此抱有极大的怀疑，但他还是选择先接触一下。毕竟自从他重生以来，周离发现自己上一世除了被托蕾亚撵着揍就是撵着揍托蕾亚，这个世界很多东西自己都没有接触过。而一个突然出来的女孩说自己是塔里克之女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证据吗？」 周离没有下车，他背对着少女，沉声问道：「路易十六，塔里克杀死了你，摧毁了你的国家，并且在沙皇帝国的残骸上建立了新的国家，你不恨他不说，还帮助他的子嗣？你在做慈善吗？」 「我当然恨他。」 少女看着周离，表情复杂地说道：「可我又能怎么样？我的子嗣已经被银爵杀的一干二净，能容纳我灵魂的就只剩下塔里克的子嗣。我虽然敌视塔里克，但他的子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我和他也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银爵。」 周离眯起眼，轻声问道：「你和他的共同敌人，是银爵，对吗？」 「您的智慧令我敬佩。」 少女微微颔首，随后继续说道：「那场战役中，银爵支持了塔里克，推翻了我的统治。按照常理来讲，我恨他的程度应该和塔里克差不多。但是，银爵杀了我的所有子嗣，毁掉了我的家族，彻底断绝了路易这个姓氏的荣耀。所以，相对于塔里克，我更恨银爵。」 「那塔里克呢？」 周离通过后视镜看到一脸复杂的女孩，开口问道：「他为什么恨银爵？」 「塔里克不是圣人。」 女孩张开嘴，声音有些飘忽，「他…喜欢收藏徽章，也喜欢美丽的女孩。在他十六岁那年塔里克就和一个大他两岁的美丽姑娘结婚，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他是一个正常人，但他死后却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您觉得，这正常吗？」 「银爵抹去了他的痕迹？」 面对周离的询问，少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怅然，「是，又不是。」 「塔里克的痕迹是抹不去的，这个国度是他建立的，国家名字也是他的名字。就算银爵有通天的本事，除非他毁灭了塔里克，否则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抹去塔里克这个名字。」 「但是，银爵选择了另一个抹去塔里克这个人的办法。」 「他将塔里克塑造成了一个真正的圣人，一个连神也无法做到的圣人。他们将塔里克形容成无欲无求，没有任何一己私欲的人，并且将他的思想和著作捧到了巅峰，碰到了所有人都看得到，却摸不到，也不敢接触的地步。明明塔里克的思想和对未来的设想都是可以实现的，但银爵的做法，却让那些东西成为了【理想的国度】。所有人都崇敬他，却不愿再跟随他。」 对于塔里克，作为本应该痛恨他一辈子的敌人，路易十六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他毁灭了自己的国家，国仇是无法泯灭的。可另一方面，塔里克建立的国家确实更加先进，也更加文明，这是不可否认的。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杂在心底，让路易十六对塔里克从一开始的敌视转变为此时的心情——即怨恨，又崇敬。 「为什么？」 周离开口，平静地问道：「银爵为什么要这么做？」 「塔里克触碰到了神明的禁忌。」 没有隐瞒，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路易十六借着海瑟薇之口，对周离说道：「我不知道塔里克研究了什么，因为当时我还没有苏醒。但根据一些线索和文献，我可以得知的是，众神对他的某一个研究反应十分剧烈，甚至一度让十二刻的审判所警告塔里克，让他停止那场实验。」 「而且塔里克的死也充满了疑点，在选择自首维护法律尊严之后，塔里克并没有被判处死刑，而是判处十五年的有期徒刑。但在进入牢房两年后，塔里克死于一场疾病。一开始人们都以为那是我们家族的余孽做的，是不满塔里克的政敌下的毒手。可当时塔里克的牢房安全系数是全世界最高的，而且，那真的是一场疾病。」 指关节微微泛白，透露着少女不稳定的心绪。她咬着下唇，声音有些颤抖，「一场脑疾，带有肺部感染、心脏骤停、还有白血病的并发症，没有任何外部痕迹。」 生命女神吗… 周离眯起眼，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在上一世里，自己毁灭了暮色森林得到了圣树冠冕之后，他一度获得了操控疾病和生命的能力。而刚才少女所说的那些疾病，对于执掌生命权柄的生命女神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被十二刻记恨的人吗？」 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很随意地问道：「那你呢？路易先生。你的家族是因为什么理由，被十二刻给屠了个干净？」 「这需要什么理由吗？」 少女皱起眉，不解地问道：「路易家族是塔里克的政敌，十二刻曾经支持塔里克。面对前朝余孽斩草除根，不是标准操作吗？」 「银爵不是脑残。」 周离摇摇头，面色有些不善，「我也不是。」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除了吊在路灯上警示世人外卵用没有的家族，费尽心思和力气，冒着被发现后崩了人设的风险去制造那样一个犯罪现场。除非银爵是某个矮子侦探片场的神经病，或者他最近沾了点脑疾，否则我不相信他这么市侩的人会做这种无用功。」 「算了，对您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 苦笑一声，路易十六借着海瑟薇之口解释道：「银爵之所以要对我的家族斩草除根，是因为我的家族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隐秘能力。」 「寄生。」 停顿了一下后，路易十六瞟了一眼周离的脸色，随后继续说道：「我们家族血脉最纯正的一脉，可以将自己的灵魂保存下来。寻找到一个能够容纳灵魂的躯体进行寄生。这种寄生不会夺舍他人的意志，但会作为一个声音一直存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了我们家族的这个能力后，银爵便开始疯狂的针对我们，直到塔里克出现，他直接掀翻了路易家族。」 「你现在的这个模样，就是寄生？」 「对。」 海瑟薇点点头，正色道：「现在海瑟薇体内一共有四个灵魂，分别是开国皇帝路易·卡兹（一世），静默皇帝路易·伊斯（三世），晚宴女皇路易·安吉拉（十三世），还有我，路易十六。」 「其中一世，三世因为灵魂持续时间太长，有所损耗，总是陷入沉睡状态。平常都是路易·安吉拉和海瑟薇对话，我则会维持一些…海瑟薇的特殊能力。」 「穿梭吗？」 周离看向海瑟薇，颇感兴趣地问道：「我正好想问问，你的这个空间穿梭，是怎么做到的？我看你穿梭空间的时候比拿着钥匙开门还简单。」 突然，女孩沉默了。 海瑟薇没有说话，姣好的脸颊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过了很久，她突然抬起头，茫然地问道：「他走了。」 「嗯？」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赶忙问道：「路易十六走了？」 「嗯。」 少女点了点头，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他突然…没有声音了，其他人也没有回应我。」 ！ 突然，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凝滞了下来，一种紧绷的情绪浮现在了心中。他没有动，只是默默的看着少女，整个人宛如一尊凝重的雕像一样。 神在看着我。 周离清楚的知道，不论是谁，此时正有一个神明注视着自己。注视着刚和一个被神明厌恶的灵魂交流过的自己。 这不合理，路易十六到底为什么如此被神灵看重？ 周离明白，神明之所以突然注视自己，绝对是因为自己方才和路易十六的交谈。可自己和他明明没有说过任何一个神明的词汇，却招来了神的注视，这代表着自己与路易十六方才的交谈中，有对神明至关重要的词汇。 不行，不能思考。 强行让自己大脑处于一片空白，并顺手一掌打昏了一旁的海瑟薇。周离就保持着半个身子朝后看，半个身子原地的诡异姿势。 良久，当那诡异的窥探感消失后，周离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联系，自己的话语很容易被神明监听，但自己也可以观察到神明。自己和神明彼此是双向透明的，所以他知道，神明真的离开了。 可问题是，自己方才的交谈里，到底是什么引起了神明的注意？ 周离思索片刻后，便将这件事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然后，他看向了一旁的海瑟薇，有些头疼。 这咋办？ 扔了，属于是给银爵送温暖。留下，可怎么留，留在哪，留她有啥用？ 很快，周离做出了决断。反正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带孩子这种事艾露玛和艾因都有经验，而且海瑟薇看起来也至少二十岁了，最多心智不成熟可能熊了一点，扔屋里门一锁反正也没有人投诉自己虐待儿童。 想到这里，周离操控天灾的力量拎着海瑟薇的后颈提溜了起来，打开车门，走进了酒店里。而那些酒店的员工见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爆装备爆出个人而已，很正常。 很快，周离推开了门。 「你又拐了一个？」 看着周离身后提溜着个可爱少女的天灾之力，林紫拿着薯片的手呆滞在半空中，神色复杂地问道：「这位又是哪里来的超人？」 也不怪林紫这么说，周离每一次拐回来的少女多多少少都亦如常人。就算是目前看来实力最弱的阿廖沙，也凭借一手打爆晶诡的枪法和能力惊艳所有人，更不用提她最强的改枪技术。 所以，当看到周离又拐回来了个女孩后，林紫第一个反应不是报警或别的，而是直接开始好奇这位又是何方神圣。 财政部部长亲孙女？还是那个上古时代的宝贝成精？ 「这位？」 周离将海瑟薇扔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他扬了扬下巴，平静地说道：「这位的来历还真不小。」 「帝国公主都见过了，马格南三世也直面过，我什么没见过？」 林紫挑了下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我到时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哦。」 周离点点头，他买了关子，大喘一口气，随后冷静地说道： 「这位，是塔里克的女儿。」 「我还马格南之女呢。」 林紫嗤笑一声，调侃道：「我多少也算是马格南的经济组成部分之一，多少算是个马格南的一部分，我自称一个马格南之女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慢慢的，林紫表情开始凝重了起来。因为她突然响起，塔里克这个国家不像是马格南。马格南三世，是马格南国家领导人三世的意思，马格南并不是个姓名。 可塔里克，是一个人名。 一个真正的人名。 林紫，倒吸一口凉气。 坏了。 这位我还真没见过。 为您提供大神尼禄2077的《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三十章给你整个狠活免费阅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位更是重量级 此时的林紫已经大脑空白了。 实际上，林紫的见识其实广的离谱。本身她就是一个中级商会的会长，而且家底本身也足够丰富，也有一定底蕴。就算在没有遇到周离之前，林紫也见过不少高官富豪，就连公主王子也见过几个。 而且自从跟了周离之后，林紫的眼界更是愈发广阔，甚至有点广阔有点异常。四大国家之一的统领马格南三世、四大国家之一的统领赫里宁、英南圣殿骑士的统领克里斯汀，这些放在大陆上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在林紫这几年里的经历里都算不上什么，因为，他们好歹是个人类。 是的，标准是人类。此时的林紫对于这些人类种的英雄豪杰都不太在乎了，所以像是什么马格南三世、赫里宁、埃文、克里斯汀这些在林紫眼里也就那样，毕竟这些人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多少算个人。而剩下的那些… 狼人、吸血鬼、史莱姆之王、只存在于七宗罪里的“瘟疫骑士”（照片）、不能骗人的低能谎言之神、执掌十二刻权柄的生命女神当着世界面给周离表白，被周离一脚踹出殡的死幽之神。这些才是林紫心里的重量级存在。如果按照物种来分的话，塔里克之女这种人类存在，可能不能进入林紫的这个排行榜里。 但是，这位不一样。 这位是真的重量级。 塔里克的传奇性是很多璀璨职业者也无法比拟的，他的传奇不在于建立了一个国家，而是以什么身份建立了一个国家。 工人，普通到极点的工人。 没有任何的特殊职业，职业等级也不过黄金，没有奇遇也没有一个潜藏在戒指里的老爷爷。塔里克就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工作也只是普通到极点的车间工人。但就是这样一个扔在人群里找都不找到的存在，推翻了暴虐统治的巨型帝国，建立了一个立足于世界顶点的超级国度。 塔里克的经历，如果遮住名字放在里，是会被读者骂惨的故事情节。毕竟在里，故事是要有逻辑的，而塔里克的人生经历则毫无逻辑，甚至异想天开。毕竟一个普通的工人能让当时的璀璨职业者纳头便拜，这连都不敢写的剧情就这么发生在了现实里。 神明真实存在，他们的力量来源于权柄，权柄则是世界的规则。这是符合常理的，所以神明在林紫眼里神秘色彩浓厚，但太过遥远，触之不及。然而塔里克，这个人的存在乃至一生都是无法理解的传奇，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比神明更神秘。 而现在，站在林紫面前的，是那个被称为传奇的男人的子嗣。要知道，当年在塔里克死后，无数人疯狂的寻找塔里克的血脉。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一手建立了塔里克的传奇血脉里究竟有什么魔力。 “哇啊啊啊。” 林紫张开嘴，表情有些茫然，站起身，缓缓地走向面前的女孩，“真的吗，周离？这个姑娘真的是塔里克的后裔吗？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看着面前容貌可爱，身形优雅，但表情却给人一种缺失脑干冲击力的少女，海瑟薇扯了扯嘴角，强忍着喷垃圾话的冲动，缓缓地躲在了周离身后，探出小脑袋，警惕的盯着林紫。 “我觉得应该是。” 周离伸出手拎着海瑟薇的脖颈，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状态一样，四肢平静的下垂，毫无反抗的意愿。然后伴随着一个精准的抛物线，因为战斗而无力的海瑟薇就被扔在了沙发上。 “觉得？” 林紫拎着裙沿蹲在了海瑟薇面前，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海瑟薇，好奇地问道：“她状态有些不对啊，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建议你谨言慎行。” 周离坐在沙发对面，随后好奇地问道：“其他人呢？” “呃呃。” 一想到一大家子的人都要自己来说，林紫啧了一声，随后统一概括：“都有事。” “艾露玛呢？” 周离有些好奇，毕竟艾露玛早上还在，下午一看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不知道吗？” 林紫用着诧异的眼神瞥了一眼周离，随后挠了挠脸颊，十分不淑女的动作彰显了她平日里的状态。 “知道啥？” 周离挑了下眉，不解地问道：“啥情况？今天是马格南三世的头七？” “哦哦，没事没事，小问题。” 林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后她摩挲着下颌上下打量了一眼周离，关注点又回到了海瑟薇身上，“话说这个妹妹怎么不说话呢？她不能说？” 在周离的眼神注视下，想用沉默来应对悲伤的海瑟薇张开嘴，轻声说道：“我能说话，我不是哑巴。” “没，没说你是哑巴。” 很明显，自从海瑟薇出现，林紫的兴趣就没下去过。她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我看一些书上说你的血脉有不可言喻的规则之力，一开口就容易把规则泄露，所以塔里克一般都用沉默来应对一切，在暗地操纵规则。” “你…是从哪些书上看到这个的？” “《塔里克与帝国公主》” 林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包装精美，一看就是骗狗大户的特别豪华版的，“还有塔里克之帝国崛起，重生之塔里克的不朽之神，这些特别多，而且还很有意思。” “你在狗…你都说了，那是。” 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海瑟薇深吸一口气，弱弱地说道：“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也很混乱，我父亲的很多东西我都记不起来。” “哦…” 林紫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但她也没为难海瑟薇，只是有些可惜地说道：“我还想问问塔里克之剑是不是被藏在了墓碑之中。” “这个我真不知道。” 此时的海瑟薇已经疯狂的在心底催促路易十六，让他快想办法把自己弄走。但路易十六完美的践行了一个准则——以沉默应对万物。 “哦哟，来新朋友了吗？” 这时，一个宛如天使一般的声音拯救了正在被林紫言语拷打的海瑟薇。海瑟薇抬起头，顿时，她的呼吸凝滞了。 如玉琼一般无暇的肌肤，纤细修长的手指拎着生活气息满满的包裹，蔚蓝色的长发与湖蓝色的眼眸映射着美丽的光晕，女子绝美的容颜带着让人挪不开眼的温柔笑意。 沃日，天使！ 海瑟薇看痴了，她从未见过这等美到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女子。而最吸引她的，是女子身上那如林中清泉一般的清雅气质，还有那沁人心脾的温柔笑意。 “你好…姐姐，我叫海瑟薇。” 海瑟薇呆呆的打了个招呼，这是她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别人打招呼。而艾露玛看到了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有些呆萌的可爱女孩，一眼就注意到了少女身上有些过时的衣服上的破洞和痕迹。 见此，将东西放在了一旁，艾露玛对着露出了一个如蜜一般温柔的笑容，声音如铃铛般清脆动听：“等我一下哦。” 海瑟薇愣愣的点了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艾露玛走到林紫面前，轻声问了一些问题。随后她走到了一个房间里，再看到艾露玛的时候，艾露玛手中拿着一件崭新的紫色长裙。 “来吧，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艾露玛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道漂亮的月牙。而海瑟薇似乎不太习惯这样一样，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身体，但发现自己没有消失后尴尬的笑了笑，小声说道：“不了，谢谢，麻烦您了。” 此时艾露玛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少女就是当时在塔里克商场里袭击自己和周离的人，但她看到了周离的暗示，明白海瑟薇现在暂时是自己人。既然周离认同了她，艾露玛热心肠当场发作，柔声说道：“没关系的，你先和我去清洗一下伤口，然后把衣服换一下。放任不管的话，衣服带来的灰尘容易导致伤口愈合时留下痕迹，会不好看的。” “放心，姐姐我衣服还是很多的。” 一旁的林紫笑嘻嘻的拍了拍胸脯，发出空谷回响的声音，“你随便穿，反正咱们两个身材差不多。” “我…” 海瑟薇愣住了，她下意识的看向周离，自己现在属于他的战利品，本能的，海瑟薇想要争取周离同意。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的衣服。” 周离摊开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一身破破烂烂可不是我干的，你得跟他们说明白，别我还得背个黑锅。” “哦哦，好的好的。” 此时的海瑟薇有些慌乱地站起身，迟疑地拉住艾露玛伸出来的手，跟着她一起前往盥洗室清洗伤口。 “你这招牛啊。” 看着走进盥洗室里的海瑟薇，林紫拍了拍周离的肩膀，感慨道：“这小姑娘一看就属于缺爱那种的，你让艾露玛姐姐给她这么一晃悠，估计当场认妈妈的心思都有了。” “没办法，谁让艾露玛有这种特质呢。” 周离翘起腿，表情中带着些许自豪，“也不看看是谁的神使。” “好好好，您老的艾露玛最好了。” 林紫附和着周离，随后好奇地问道：“你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不知道。” 周离摇摇头，如数家珍地说道：“艾露玛的生日是一月一日，我穿越的时间是六月二十日，见到你和灵海是七月十五日，唐吉诃德是九月二十日，艾因艾维是九月三十日…” 听着周离仿佛计算机一样的备忘录时间记录，林紫表情越来越奇怪，到了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记得你的生日了吗？” “生日？” 周离愣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时钟。 六月二十八。 “哦，我生日啊。” 周离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林紫会这么问。之前的几个六月二十八日，自己都在不同程度的忙碌着，不是揍邪神就是干正神，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而艾露玛则一直都记着，会给自己在当天做一些特殊的菜，或者买一块蛋糕过个简简单单的生日。 “你连这个都记不住吗？” 面对林紫的询问，周离哑然的笑了笑，摇摇头后说道：“这还真不太记得了。” 上一世，周离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生日，或者说，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生日，而当时的艾露玛也同样如此。当时青涩的勇者什么都不懂，而艾露玛要负担的东西很重很重，所以二人都习惯了没有生日，也不怎么在意节日的生活。 “我也不太在意这个。” 周离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表情有些怀念，“生日这种东西还是小时候比较期待一些，那个时候父母会给自己礼物，也有很多的惊喜等着自己。” “确实。” 林紫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生日还是小时候有意思，我还记得我六岁生日那年父亲给我送了一个魔能马车，我高兴坏了。放在现在，可能我都不会太在意了。” 听到这种凡尔赛到一定极致的发言，周离沉默了。 林紫说的那辆马车一百金币，放在地球上，高地是个奔驰大g。 这六岁？ “所以我还是给你买了个好东西的。” 林紫突然嘿嘿一笑，扔给周离一把钥匙，“塔里克最新的雷风二型魔能车，比你现在开的这个强上不少，而且我给你上了外地的职业者牌照，现在你可以不用让小白和小紫给你推车就能超越速度锁了。” “歪日。” 周离接过钥匙，表情有些愕然，又有些惊讶。毕竟他好久没收到过礼物了，更何况是生日礼物。 “其他人给你去买礼物了。” 林紫挠挠头，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送个车比较好一点，而且还挺经济实惠。” “确实。” 周离点点头，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期待，期待其他人会给他带什么生日礼物。看着手中的魔能车钥匙，他一时好奇地问道：“这车多少钱?” “两千金币。” “沃日。” 被艾露玛乖乖牵着手拉出来的海瑟薇一脸震惊的看着车钥匙，没蚌珠。 1秒记住猎文网网：。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划 任何人，都有弱点。 无论看起来多么强大，或者本身多么强大，一个人终究是人，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弱点。马格南三世害怕自己的梦想破灭，克里斯汀一直对猎魔人杰洛斯特的事情耿耿于怀，就连神明都有害怕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海瑟薇·塔里克这位少女的弱点是什么呢？ 缺爱。 是的，缺爱。 对于一个心理年龄强行被提拔到二十二岁，身体年龄永远固定在二十二岁的少女，海瑟薇最大的弱点就是她比较缺爱。而她身体里的那几个灵魂，有一说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路易十六世，快活皇帝，艺术皇帝，生了二十多个子嗣，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时间加一起都没有他画一本插画集的时间多。对待孩子，路易十六一向秉承“活着就行，行就活着”的原则，安都不用这些人请。 路易十三世，晚宴女皇，高洁玫瑰。作为一代女皇，三十岁死于非命的路易安吉拉至死都是一个皇家铁女，别看她最喜欢办晚宴，但感情经历无限为负数。主要当时她被选定为生命女神的教宗，按照律令她不能结婚生子，甚至会对她的精神进行束缚。这就导致这位灵魂女士，某些时候都没有海瑟薇来的成熟。 路易三世，静默皇帝… 还用多说吗？ 路易一世，开国皇帝，睡眠质量优异。 呆呆的看着面前仔细清洗着自己手臂上伤口的艾露玛，海瑟薇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慌乱，明明自己拥有父亲的能力，拥有父亲留下的遗产，但此时的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心绪，无法平静下来。 “多大了？” 伸出手轻轻将伤口处的灰尘拂去，作为不知为何拥有一定水元素掌控能力的“半神”，艾露玛对于伤口恢复这一方面是十分有心得的。她那一双美眸之中满是认真与仔细，让面前的海瑟薇看的有些呆滞，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哦，啊，我二十二了。” 海瑟薇微微张嘴，小声说道：“今年，二十二了。” “周离说你是刚刚苏醒的，是吗？” “啊…” 海瑟薇愣了一下，按照平常她的语言习惯，要是有人问她的年龄，她第一句就是“关你屁事”，如果对方继续询问，就会经典的“狗叫什么”环节。但当她看到面前给自己一种从未感到过的气息的少女，海瑟薇不知为何软了下来，莫名的安心感反而让她有些慌乱。 “我，我苏醒了两年，但是，我的心理年龄是二十二。” 拿过一旁的湿润棉布，将一点治疗药剂倒在上面，随后轻柔地将棉布覆盖在伤口上。艾露玛抬起头，眉眼之间尽是婉约，“累么？” “我…” 海瑟薇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或者说，她懵住了。她感觉上嘴唇打下嘴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良久，她轻叹一声，点点头。 “还好。” 虽然她不知道艾露玛在问哪方面，但她就是感觉，自己想要和面前这个温柔的姐姐说些什么。海瑟薇抿了抿下嘴唇，声音如水一般柔和， “我不缺钱，但是我没有身份证明，需要躲一躲藏一藏。其实也不算是太累，吃的也挺好，睡的也能解决，就是买东西有些麻烦…” 扯了扯自己有些老气的衣服，海瑟薇带着小尴尬说道：“只能去一些老一点的店铺买衣服。” “底子好，怎么看都好看。” 在包扎完最后的伤口后，艾露玛将林紫那件自大两年前买完之后就没穿过的衣服放在台子上，笑着对海瑟薇说道：“穿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没有过多的关心，也没有过分的指导，艾露玛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询问，还有一直没有变化的温柔，让海瑟薇彻底沦陷了。她乖巧 的点了点头，接过了衣服，褪下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老式服装，开始穿上这件外表华丽但穿法简单的长裙。然后，她呆呆的坐在洗漱台旁，盯着门，一动不动。 【海瑟薇，你冷静一下】 海瑟薇的心底响起了路易十六的声音，很明显，声音里满是无奈，【你都快陷进去了，眼睛，眼睛！】 “哦哦哦。” 海瑟薇这才回过神来，小声说道：“怪唉，这个姐姐…我感觉好怪。” 【你这是掉温柔乡里了】 路易十六有些无奈，【你冷静点，再怎么说，勇者和我们也不是彻底的朋友关系，他还戒备着我们，我们也有很多东西对他隐瞒。不要率先暴露，我们要争取更多的机会】 “哦哦。” 海瑟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可她真的好温柔，好美。” 【呃呃】 路易十六虽然对子女毫不关心，全心全意创造艺术，但对于海瑟薇，路易十六还是很关心的。而且他也知道海瑟薇比较缺爱，自己这四个灵魂多少沾了点不着调，所以路易十六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放心，我还是知道轻重的。” 深吸一口气，海瑟薇抚了抚胸口，冷静地说道：“我知道我的职责，我会冷静下来的。” 【这就好】 两分钟后，路易十六“看着”乖巧地坐在艾露玛身旁，眯着眼幸福的听着艾露玛的夸奖的海瑟薇，沉默了。 行，她至少没有全盘托出。 “确实可爱。” 林紫上下打量着海瑟薇，一脸赞扬地说道：“不愧是塔里克血脉，这身段，这脸蛋，啧啧啧。” 看着像怪叔叔一样不停打量自己的林紫，迫于周离的压力和想要在艾露玛面前塑造良好形象，海瑟薇强忍着“你在狗叫什么”的冲动，强行扯个微笑点了点头。而其他人也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表情都赤裸裸的写着三个大字。 看上帝。 “给大家介绍一下。” 周离扬了扬下巴，随意地介绍道：“根据各种迹象表明，这位就是塔里克的子嗣，全名海瑟薇·塔里克。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主要是银爵这个老毕的问题，现在她急需我们的庇护，所以将会在咱们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对于海瑟薇的入驻，在场的所有人有各种不同的反应。但共同的反应，都是十分欢迎。毕竟一个身上富有神秘色彩，身份高贵，同时容貌清秀可爱，性格乖巧（伪装）的女孩在哪里都受欢迎。 “对了，你的身份是不是不能说？” 周离看向海瑟薇，好奇地问道：“说了不太好是吗？” 你就差拿着个喇叭站在莫斯克街头高喊我的身份了。 扯了扯嘴角，海瑟薇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周离说道：“没关系，如果大家都是你信任的人的话，说出来也没问题的。” “哦，明白了。” 周离点了点头，随后对众人说道：“别对别人说嗷，大家伙记着点。” “好的。” 众人齐齐点头，而在这些人里，最兴奋的人就是一直跃跃欲试的唐吉诃德。毕竟塔里克这种人民的救星，对于唐吉诃德这种骑士而言是超脱偶像一般的存在，是堪称精神寄托的等级。而现在，自己精神寄托的后代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虽然没有塔里克本人坐在面前来的有冲击力，但也足以让唐吉诃德激动无比了。 “接下来是大家伙的畅所欲言时间，尽情说吧。” 周离抱着枕头坐在艾露玛身旁，示意众人想说就说。果不其然，唐吉诃德第一个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问道： “海瑟薇女士，我想冒昧的咨询一下您父亲对骑士的看法，或者说，他如何训练骑士。” “管…” 强行咽下去那句经典名言，海瑟薇强撑着精神，语气软弱无力，“我父亲没培养过骑士，他说那是君主制度下的剥削势力，是糟粕，不是人民的军队。” 看着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消沉无比的唐吉诃德，一旁的托蕾亚也只能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毕竟骑士这种东西是个阶层，不是所有骑士都像唐吉诃德那样。大部分的骑士，其实就像塔里克说的那样是一群剥削阶层。 “我想问一下，有人说你的父亲当时要准备把所有商人全部杀死，真的吗？” 林灵第一次如此好奇，她的询问让海瑟薇生无可恋。她瘫在沙发上，语气中满是疲倦，“这种话连马格南二世都不会信的。” “哦哦。” 林灵有些尴尬的退了下去。而一旁的林紫则凑了上来，好奇地问道： “你的头发是怎么保养的，发质这么好？” 这一句话，直接把话题给扭转了。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开始注意起海瑟薇那柔顺的长发，就连艾露玛都忍不住轻轻摸了摸，顺带欣赏了一下像小猫一样眯着眼的海瑟薇。 过了一会，众人欢快的交谈结束了，从一开始的被拷打坐牢，到逐渐发现这一大家子除了不着调外一点都不严肃，海瑟薇便放下了不少的戒备。而她心底的路易十六，也开始有些疑惑。 【这不对啊】 路易十六看着将艾维摁在地上，暴怒的让他把从卡娅那骗来的巧克力棒还回去的艾因，还有见怪不怪，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满脸写着看戏的周离，一时间大脑有些不够用。 【勇者的团队…这么不着调吗？】 由于很多种原因，路易十六和海瑟薇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外界，更不用提关于勇者的情报。而在路易十六的印象里，勇者的团队永远都是肃穆的，是沉默的，是冷静的。这不单单是勇者团队的模样，应该说，所有强大的团队都是那种高效而简洁的样子。 然而，此时勇者团队给他展现的，除了不着调外就是不着调。这群人吵吵闹闹，甚至比自己当皇帝的时候的内阁还要热闹。然而他们并没有像内阁一样不停的对钱和权追逐，而是像朋友一般交流。 “我觉得还好。” 在心底，海瑟薇小声地说道：“我感觉还不错，至少，他们很有人情味。” 【你的父亲当时…】 “我父亲当时就像他们一样。”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海瑟薇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对路易十六说道：“他的那些朋友就像他们一样，总是吵吵闹闹的。一言不合就打架，打完了架就坐下来大声吵，吵到一方投降为止。死眼叔叔总是嫌弃父亲婆婆妈妈，做事不麻利，而父亲也嫌弃死眼叔叔粗鲁，嗓门很大。但是，他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是啊，就是这样的一支乌合之众，将我最得意的帝国给颠覆了】 路易十六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那怕你父亲革命成功有我的一份功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团队真的很强大，我真的很羡慕他】 【如果我当时的身边，有一个死眼，我都不会走上这条道路】 ******************** “开始吧。” 看着面前来自魔术师的报告单，银爵脸色隐于阴影之中，晦涩不明。良久，他长叹一声，声音有些沙哑，“解决这件事吧。” “魔术师叛变了吗？” 小心翼翼的接过报告单，汉克斯皱着眉问道：“与周离发生激烈冲突，但没有受伤…他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银爵冷笑一声，“魔术师也不是个傻子。他肯定知道，与周离发生冲突后没有收伤一定会让我起疑。如果他真的叛变，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 是啊…” 汉克斯紧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可周离是怎么找到那个女人的？” “不知道。” 银爵摇了摇头，闭上眼，有些怅然，“当年我用尽一切力量，动用了十二刻，甚至求助了生命教会。我本以为这就足够了，可现在，路易家族的后代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甚至，还找到了钥匙。” “钥匙…” 一旁的尹先生脸色十分不好，他看着报告单，语气沉重地说道：“她怎么可能会比我们更早找到钥匙？” “呵。” 银爵轻笑一声，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座建筑的墙壁，抚摸着由路易十六亲手设计，并且亲手搭建的十二刻之塔，声音有些飘忽。 “你猜猜，钥匙是他创造的。那么路易十六，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多建筑？” 你都已经死了，难道还没有放弃吗？ 那个疯狂到令商业之神都为之颤抖的计划。 第一百三十二章计划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合作愉快 周离是不是个好人，肯定是有待商榷。但艾露玛，是一个纯粹的好姐姐。 这是海瑟薇的想法。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艾露玛本质就是纯粹的令人发指，那么海瑟薇就是纯纯的被周离和艾露玛ktv…kfc了。毕竟这一套“先英雄救美、再翻脸审问、艾露玛救场宛如天使、海瑟薇纳头便拜”操作实在太流畅了，简直是心理学的典范操作。 这一下，海瑟薇直接收起了一部分防范，开始尝试着接触周离一行人。而路易十六也多少收到了感染，选择相信一些周离的话，比如… “银爵确实是狗日的。” 周离端着杯子，一脸确信地对被路易十六附身的海瑟薇说道：“我严重怀疑这老狗之前有特殊爱好，要不然也不能一天到晚除了给我添堵啥活没有，迟早有一天我得给他灌上两斤******************” “确实。” 海瑟薇点点头，同样一脸确信，“我也这么觉得，银爵那条老狗确实应该被*****了” 说完这话，海瑟薇愣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就说说，又不真做，怕什么。” 哦，刚才那个还真是海瑟薇。 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的，海瑟薇虽然不至于满口脏话，但至少和温文儒雅扯不上关系。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周离和海瑟薇还真聊的挺来。毕竟路易十六再怎么说也是个大艺术家，而艺术家自然都比较高雅，就算路易十六再怎么亲民，对于周离那已经击穿素质下限的话语也有些难以承受。 但海瑟薇不是，她还真忍得了。 “海瑟薇…其实一开始苏醒的灵魂不是我，是一世。” 路易十六的语气有些尴尬，但海瑟薇学不出来，“一世作为开国皇帝，一生几乎都在战场上，而战场那个地方你也知道的，比较…豪放，所以海瑟薇在最适合学习的时间里，学习了一世陛下的很多…优缺点。” 优点，自然是一世的战斗能力。根据路易十六描述，一世的战斗意识和能力已经无限接近于神赐，或者说如果当时的一世没有在轰乱教会神殿门口上了个厕所，他早就成为神赐了。 当然，如果一世是在战争教会门口上厕所，根据战争之神那个神经病的程度来讲，一世极有可能成为神赐——厕所神赐。 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海瑟薇对艾露玛产生了莫名的崇敬之后，周离也看海瑟薇顺眼了起来。虽然相比于自己的好兄弟黄奕，海瑟薇的某些方面还是落后于他，可海瑟薇才多大？这绝对是个好苗子！ 周离有信心，给他二十年，还这个世界一个周离二世。 当然，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话，尤其是十二刻，可能第二天就会倾尽所有捕杀海瑟薇将其抹杀与摇篮里。 笑话，一个周离就够人受的了，两个周离，干脆把十二刻改造成古代遗迹算了，还能收点门票。… “银爵指定不能放过你。” 周离仰脖将杯中的蜂蜜牛奶一饮而尽，随后看着海瑟薇，冷静地说道：“这次应该只是他的试探，魔术师和两个晶诡，这个组合除了我之外就只有黄奕能够解决。所以他想试探你到底有没有和我联系，或者说，你有没有倒向我这一方。” “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看了看杯中带着些许酒精的特质饮品，海瑟薇轻抿一口，随后两眼放光差点惊呼出来。她强压着多来点的冲动，对周离说道：“你救了我，这不是被银爵发现了吗？” “对。” 周离点了点头，坦然地说道：“银爵做事喜欢留有余地，魔术师和晶诡在他眼里，如果能杀死你是最好，那怕杀不死你，引出你背后的势力也算达成了他的目的。这是阳谋，我们躲不过的。” “这…” 海瑟薇皱起眉，随后她的语气略微有些变动，这是路易十六附体的标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失去了主动权。” “不。” 周离摇摇头，笑的很诡异，“相反，主动权现在是我的了。” “啊？” 路易十六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我本来还想找个机会，让银爵把点从我放在别人身上，那怕分出去一些也好。” 周离眯起眼，一种极其符合他的反派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一开始我是想让黄奕做找个分担者，但银爵认识他，有应对的措施，所以他并不能帮我分担太多。” 哈哈，你们不会以为周离对黄奕这么好是因为他俩是兄弟吧。 乐。 黄奕？谁？ 脱离了太久现代社会的路易十六和海瑟薇都是一脸懵，他们并不知道，周离之外还有黄奕这等高人。 “现在，你出现了。” 周离轻轻敲着桌子，“你在银爵那边的度可远超黄奕，甚至都有点比我还高，你完全可以承担这个任务。” 海瑟薇没有选择拒绝，甚至连讨教还价的欲望都没有，路易十六也同样如此。不是因为他们心善，也不是因为周离心太不心善，而是因为他们现在需要周离，至少需要周离的庇护。 路易十六失算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银爵也察觉到了钥匙的存在，并且做出了针对。本来以为苏醒后是超级带哥领着超凡小弟大杀四方，结果银爵直接一巴掌给路易十六打醒，并且还在他脸上踹了一脚。 这一大飞脚好悬没给海瑟薇踹死。 “那我需要做什么？” 海瑟薇看向周离，不急不缓地问道：“时间、地点，我需要做的事情。” “你要什么？” 周离没有急着下任务，而是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 海瑟薇皱起眉，不仅是她，路易十六也犹豫了，“这是我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当然，也有私心，我们也想让您庇护我们一段时间。”… “这不够。” 周离摇摇头，正色道：“你也明白，我想让你做的事情肯定不安全，甚至可以说玩命。玩命的活，你说的这点东西根本不值当。” “我这个人虽然可能在外界的评价不太好，但是我这人有一个优点，我绝对不会空手套白狼。你要做的玩命的活，你什么都不要，这反而让我不放心。所以，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参加武斗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离盯着海瑟薇的眼睛，语气不能说多么诚挚，但很平静，“能给的，我会给你。” 周离的话没有所谓的“极其真挚”，他说话的时候神态和语气都很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样。然而海瑟薇和路易十六都有一种感觉，就是周离说的话，令人信服。 “水晶。” 良久，海瑟薇叹了口气，“我需要光辉水晶。” “我不问你为什么。” 令海瑟薇没有想到的是，周离并没有询问下去，而是淡然道：“我会帮你拿到光辉水晶，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一旦你得到了光辉水晶，塔里克必然会看到你。” “我明白。” 这一次，是路易十六在说话，“不得不承认的是，塔里克的这个国家确实别我想象的要强大不少。像是光辉水晶这种东西，我和海瑟薇一旦得到，就会被全面观察。” “您不问，我也会说。” 路易十六停顿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淡淡的释然，“你上次没有继续问那个问题，我十分感谢。” 周离知道，路易十六说的问题是当时在车里，周离问海瑟薇为什么可以随意的穿梭空间。当时神明已经注意到了二人，路易十六甚至都消失了，而周离也选择了不再追问，保下了路易十六和海瑟薇。 “海瑟薇的穿梭空间能力与我有关，而代价，则是她的灵魂。” 灵魂… 周离清楚，任何能力一旦与灵魂扯上关系，那么这个能力就绝对有特殊之处。因为灵魂本身就足够特殊，截至目前为止，人类也只能粗暴的切除、消灭灵魂，连读取这种事情都做不到。所以，灵魂就像空间一样对人类而言十分神秘。 “穿梭空间能力发动的代价，就是一次纯度极高的能量消耗。而这种能量消耗，在我还是皇帝的时候只有灵魂能量可以提供。因此，这个能力的代价就是消耗灵魂。” 停顿片刻，海瑟薇的眼中浮现出些许黯淡。这不是路易十六的情绪，而是她自己的。 “一开始，一世还在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海瑟薇这个代价，而是消耗自己的灵魂帮助海瑟薇使用这个能力。但他的灵魂终究是残魂，时间长了，他就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睡。海瑟薇在发现这个能力的代价后就减少使用频率，而后来我们发现，海瑟薇的灵魂比一般人的要强韧很多，但消耗无法弥补，所以我们就只能…”… 他看着海瑟薇，眯起眼，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们要光辉水晶的理由，对吗？” “没错。” 看出来周离已经猜到了，路易十六也就不在隐瞒，在海瑟薇心底点点头后继续说道：“我需要光辉水晶来代替消耗源，灵魂消耗的代价我们谁也不知道，但绝对不会让人好受。所以，我们需要光辉水晶。”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塔里克？” 周离看着海瑟薇，她知道，周离是在问她，“你是塔里克之女，这个国家是他建立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只要能证实你的身份，塔里克将会倾尽一切的培养你，保护你。但你现在宁可被银爵追逐，也要选择逃离，为什么？” 海瑟薇沉默了，良久，她抬起头，幽幽地说道： “我只有两岁，那怕被催生了心智，我的人生也只有两年。” “虽然说塔里克是我的父亲，我的脑海里有很多关于他的记忆，可对于我而言，那都是被灌输进去的，不属于我的记忆。而我自己真正的人生，只有两年。” “这两年里，是一世陛下教会了我如何生活，如何战斗，是他用灵魂救了我一次又一次。十三世叔叔教会我如何观察，如何学习，如何在沉默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十三姐姐教会了我女孩的事情，十六哥哥帮助了我很多。我的人生里，只有他们。” 抬头，眼中带着些许悲切，海瑟薇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如果让塔里克发现路易的存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大家的。而且塔里克与商业教会联系密切，我不敢赌，不敢赌我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塔里克后裔，价值高于商业教会。” 周离没有说话，他知道，对于一个真正的记忆只有两年的少女而言，路易家族绝对比塔里克这三个字更加沉重，更加重要。毕竟他们真的陪伴了海瑟薇，教会了他很多很多。而塔里克，不论是人或是国家，对海瑟薇而言都有些陌生了。 “可以尝试。” 片刻后，周离开口，对海瑟薇说道：“等这次事件结束，你可以尝试着接触塔里克政府。” “可是…” 海瑟薇的脸上明显多了犹豫与迟疑。 “放心，这次我需要你做的是帮我掩护一个行动。我敢保证的是，我的行动一旦成功，塔里克和商业教会的关系就不会多么密切，甚至，会比你想的还要糟糕。” 周离给自己再倒了一杯牛奶，随后缓缓道：“这个月十五号，会有一场决赛。我要你做的，就是在一个远离决赛现场的地方闹出动静，时间和地点我会给你。到时候，银爵肯定不会放过你，他一定会派出主力去追查你。” “到时候，你要做的就是跑，拼尽一切的逃跑。我不管你跑到那，怎么跑，我会给你一切帮助，只要你能将银爵的主力拖一段时间。事件结束，我会给你光辉水晶作为报酬。同时，你也会见证塔里克和银爵关系的破裂。” “届时，我不会阻拦你，你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当然，如果和我犯冲突，我也不会留手，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周离的话条理清晰，甚至有点冷漠。但路易十六就喜欢这种直白，过了不一会，海瑟薇郑重其事的伸出手，周离说道：“合作愉快。” “当然。” 周离笑了，伸出手，握了上去，“合作会很愉快的。” () 1秒记住猎文网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玩你* 八进四强赛。 “这次不会还是咱俩吧。”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两个人，还是熟悉的蹲坑姿势。周离揣着手抬着头，啧了一声后对一旁的黄奕说道：“我感觉这比赛真全是黑幕。” “是的。” 黄奕点点头，十六强赛中爆杀一种选手光荣晋级的他很是悲伤，理由很简单——他连着轮空了两次。 也不知道是官方看不下去了，还是老天看不下去了，黄奕在十六强赛中连续两次抽到了轮空，在大半夜十二点打败一个普通敌人后就进入了八进四比赛。这个结果，不仅黄奕十分遗憾，就连那些观众都很是遗憾。 是的，观众们也很遗憾。 虽然说，黄奕的比赛风格可能不是那么纯真，也可能不是那么正常，甚至除了合法之外什么礼法都不合，但他的比赛是真的有意思。无论是那根展现出人文风采的六十厘米仙女棒，亦或是堪比周离扬沙子的攻击风格，都将原本一潭死水的比赛炸出了巨大的水花，甚至一度盖过了周离的风采。 粉红猫猫拳，最多是被殴打的人有心理创伤。但六十厘米的粉红仙女棒，看过的人都会受到心理创伤，除了周离。 因此，在得知黄奕连续两次轮空后，那些专门奔着黄奕整新活的观众们可谓是怨气朝天，怒火中烧，甚至一度抗议官方的不作为与瞎作为，最后甚至赫里宁亲自出面，证明连续两次轮空真不是他们针对黄奕，而是他的运气真的好，碰上了，这才不了了之。 一想到唐吉诃德和托蕾亚，黄奕用胳膊肘怼了怼周离，揶揄的笑着：“对了，你的那两个手下咋样了？有没有趁着对方睡觉的时候往靴子里倒油，偷摸给对方饭菜里下泻药？” “首先，她们关系挺好的。” 周离瞥了一眼黄奕，扯了扯嘴角后说道：“其次，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俩一样，打个比赛还要演技，你正常点。” “吗的，这你不暗中操盘我是不信的。” 黄奕一脸嫌弃地说道：“就你丫这操行，你不刻意安排好这俩人比赛的过程，场外开盘操控赌局赔率，让唐吉诃德或托蕾亚搞个超级大冷门赚上一笔，我是不信的。” “唉。” 周离多么希望此时有一根烟能叼在嘴上，他抹了一把脸，语气有些低沉，“我也想啊，可赫里宁亲自找的我让我收敛点，我不能不给他面子。” “哦，那确实。” 黄奕点点头，认同地说道：“赫里宁的面子确实得给，这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还怕他？” 周离突然来了兴致，感兴趣地问道：“你还有怕的人呢？我咋记得你前几天还跟我说你在生命教会门口撒尿的事呢，你神都不怕，你怕赫里宁？” “他妈的那又不是我想的。” 黄奕直接爆了粗口，“谁知道生命教会把教廷修的跟个花园厕所一样？你说那一堆杂草里放个盆，里面还有流水，那不是厕所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生命教会有个神器叫不息之杯。” 周离呵呵一笑，深藏功与名。 “哦草，还真是。” 黄奕扣了扣头，随后潇洒道：“算了，不管了，反正没查出来，查出来也抓不着我，管他作甚。” “行了，结果出来了。” 周离扬了扬下巴，示意看向天空中的告示板。而写着周离的那张告示板上，已经出现了他的对手的名字。 赛克。 “哦草，熟人啊。” 一看到这个名字，周离顿时来了精神，“这小子我记得挺厉害的，职业等级白银好像就有了差不多璀璨级别的肉体，技术也很不错，是个实力选手。” “你跟他打过？” 周离扣扣头，憨厚一笑，“昂，打过一次。” (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玩你* “挺厉害的，就是好像对动物过敏。” “啊？” 黄奕愣了，“对动物过敏？什么动物？雪豹？” “不是。” 摆了摆手，周离的笑容愈发憨厚。 “猫猫。” ****************** “我要退赛。” 站在工作人员面前，身姿挺拔，宛如战胜的将军一样，赛克一脸平静地说道：“我不打了。” “啊，这…”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地说道：“您现在已经是八进四的比赛选手了，贸然退赛的话会影响很多东西，我还是推荐您试着参加一下比赛。我们的防护也已经进行了全新升级，不会让您收到什么伤害的。” “心理伤害你们是防不住的。” 赛克脸色平静，但心情明显十分激动，“打不了，真的打不了，我不想跟这种毫无武德的人对战。” 听到这话，工作人员一时有些疑惑。毕竟赛克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弱肉强食，很少会和人公平决斗。但大家也都理解，毕竟一个白银级别的职业者能在一堆璀璨里杀出来，除了他精巧的搏斗技术之外，就是这种不择手段的的精神支撑到现在。 可此时，这个最不讲武德的人竟然说别人不讲武德，这让工作人员有些疑惑。 “噢哟，小约翰，今天你值班？” 就在赛克准备给这个工作人员科普一下周离的粉红猫猫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公主陛下，您来了。” 瞬间，这个被称为小约翰的工作人员脸上浮现出发自心里的尊敬表情。他微微躬身，对着赛克身后的少女说道：“您的比赛将会在一个小时后开启，比赛的名单在这里。” 此时的赛克已经浑身僵硬了，他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不是赛克吗？” 这时，蒂雅终于通过背影看出了赛克的身份。她走到赛克身旁，笑着说道：“我记得你的比赛也快开始了吧，加油哦，希望这次能在决赛看到你。” “额鹅鹅鹅。” 赛克的声音明显有了失真，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语言中枢一度出现了过载现象。而这时，一旁的小约翰开口说道：“公主陛下，塞克先生已经…” “我会的。” 赛克突然开口，打断了小约翰的话语。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小约翰的脑门，声音满是沉稳，“我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了，这一次，我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我很期待。” 蒂雅的笑大方而优雅，自信地说道：“当然，我也会继续击败你。” “呵。” 丢下一个冷笑，赛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工作区，向着备赛区走去。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知道，自己不能躲避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像农民工一样毫无风度可言，蹲在长椅上的周离和黄奕。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看着周离投向自己的憨厚笑容，还有一旁黄奕更为憨厚的笑容，粉红色的回忆浮现在了赛克脑中，痛苦与绝望浮现在了他的心里。 “来了？” 周离看向赛克，钦佩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虽然心中满是恐惧与害怕，但赛克还是强撑着表情，冷漠地说道：“武者不会屈服任何事物。” 除了粉红猫猫拳和粉红仙女棒。 在心底默默的说了这句话后，赛克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对面，闭上眼开始休养心神。当然，大部分的原因是他不敢看这俩人。 “比赛选手请注意。” 这时，广播声音响起，“本届白银组别比赛第一场，周离对战赛克即将开始，请参赛人员进入备赛区准备(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玩你* 参加比赛。” 广播响起后，观众席传来了一阵惊呼。毕竟此时很多人也知道了周离勇者的身份，而周离之前粉红猫猫拳的形象也深入人心。而赛克作为上届比赛的黑马选手，这届比赛的头号种子，自然也是被人们关注的。 所以，这场比赛的人流量其实很高，就比之前黄奕与周离那场奥斯卡之夜少了点人。当周离和赛克站在赛场上时，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与鼓掌声，他们都期待这场赛，周离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绝活。 然而令他们感到可惜的是，周离没有掏出他的成名武器——粉红猫猫拳，这让所有人都很遗憾，甚至传来了嘘声。 但是，赛克不遗憾。 甚至，他还有些兴奋。 “你怎么不用那个…令人作呕的武器了？” 赛克看着周离，眼中带着庆幸：“怎么？你的那把武器终于被禁赛了？” “不，那倒不是。” 周离摇摇头，背着个沙葫芦，高人风范的长叹一声，“只是我日有所思，想到了些许改进的空间。但因为粉红猫猫拳和电机痉挛法阵不兼容，猫猫拳爆炸了。” 一听到这，赛克顿时放心了。他的身子更加挺拔，喘气都敢大声了。他看着周离，狞笑道：“投机取巧之辈，你的那把令人作呕的武器没了，凭你的实力，还能怎么办？” 闭门苦修不关注外界的赛克没有看到新闻，没有看到周离大战三晶诡的光荣事迹，所以他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勇者。他依旧认为，周离只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弱者，依靠那诡异的武器让人痛苦，没有任何无证精神的飞舞。 周离闻言，不羞不恼，只是淡淡一笑，洒脱道：“粉红猫猫拳之死，我心定然悲痛。但在悲痛之下，我如天音入耳，就地顿悟，打造了另一把兵器。” 一甩手，一根平平无奇的空心钢管出现在了周离手中。他将钢管杵在地上，面相慈祥地说道：“这就是在下的新法器，名为【永不分割的命运】” 什么b名字？ 赛克对这个名字感到十分不解，因为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武者是比较务实的，武器名字一个比一个朴实易懂。什么【大刀】【超级大刀】【法阵大刀】层出不穷，当然，也有狂战士那种管自己的飞刀叫做【血斧】的畜生，但多注重实用。 而周离的武器名字，突出的就是个云里雾里，看不明白。 什么叫永不分割的命运？ 就在赛克疑惑之际，比赛的钟声也随之响起。赛克顿时沉下心神，冷笑道：“算了，反正你的武器终究拯救不了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赛克手中顿时浮现出两条粗长铁链。他挥舞着铁链，如奔牛一般猛然冲向周离。 然后，周离把钢管，横着瞄准了赛克。 他要干什么？ 奔跑的赛克没有细想，台上的众人没有多想。 钢管，喷了个爽。 是的，这个钢管连接着的，是周离身后的沙葫芦。 那么问题来了，沙葫芦里，是沙子吗？ 很明显，扬沙子这种技术活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赛克而言，并不奏效，那怕是把扬沙子升级为沙瀑送葬，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周离是不会把沙子塞进钢管里的。 而钢管里喷出的，是绿色的，黏黏的，胶体。 纯天然，不含有任何添加剂的——史莱姆凝胶。 粘度报表，通常用于对建筑进行修补，也可以对刻着魔能法阵的武器进行修补。自从几年前暮色森林开始对外出口这种凝胶，不出两年功夫，市面上其他凝胶就宣布破产，直接等死。原因很简单，质量比不过。 太黏了，实在太黏了。 当赛克，被那带着闪粉的凝胶喷到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人(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玩你* 生已经可以结束了。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自己都可以宣布趋势了。 没有意义了。 被凝胶涂了一身，随后周离一击飞脚哈在赛克胸口，粘着鞋套的赛克一脸麻木的向后倒飞出去，倒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收到太多的伤害，甚至没有疼痛。但是他感到了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 赛克动不了了，他已经呈大字型被固定了，他麻木的看着天花板，就像第一次比赛时，被黄奕那根六十厘米粉红倒刺仙女棒一棍子撂倒在地上，看天护板一样，绝望而又平静。 不玩了。 真不玩了。 “我，投，降！！！” 去你的蒂雅，去你的比赛，去你的冠军。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然而，当赛克的“投”字刚喊一半的时候，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 “周离的武器喷射出不符合检测标准的液体，不合格，重赛！” … 玩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玩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范特斯 重赛。 很多时候，重赛都会发生在一场公平对决中，有一方使用不正当手段夺取胜利之后。这保护了因不正当手段而失败的人，属于是对败者比较公平的举措。 但是，赛克不是这么想的。 裁判宣布重赛之前有一长串名词，很好理解，也很好组合。然而在赛克耳里，他只听到了两个字。 折磨。 “我投降！！！！！！！” 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连一丝踟蹰都没有，赛克脖子青筋暴起，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怒吼，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没有任何人指责赛克，也没有人认为赛克的投降是懦夫之举。所有人都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被不明胶状物黏在擂台上的赛克，哀转久绝。 太惨了。 一个武者，可以被打败，甚至可以被羞辱，但唯独被喷上粘稠胶体粘在擂台上这件事，让人们无法正眼相看。没办法，太可怕了，谁也不敢想如果自己是赛克，此时会是多么的绝望与痛苦。 人们看着工作人员蜂拥上台，将赛克周围的地板切碎，连人带石头一起放在了担架上，准备进行分离。而裁判也从一开始的震怒到沉默，现在举起了周离的手，一脸强行的笑容十分突兀，高声呼喊着胜者的名字。 而台上的观众们，也开始跟着裁判一起欢呼着周离的名字。实际上，这一届的比赛已经被周离和黄奕这对卧龙凤雏给带偏了。一开始，大家伙想看的是技艺交错，精彩绝伦的武道比赛。而现在，被周离和黄奕感染的观众，只想看这两个人整活。 没办法，这俩人全是节目效果，没有人会拒绝一场娱乐性十足的比赛。 周离向着观众们挥手致意，而现在，塔里克的人们也开始认识到了这个勇者。他们发现，这个勇者不像前几任那样严肃高傲，相反，他亲民而地道。毕竟没有人比周离更接地气了，甚至，周离接上了地府。 所以，现在周离的声望在塔里克民众之中空前的高亢，而除了那些完全倒向十二刻的政客外，塔里克的上层阶级也对周离十分青睐，这实属少见。毕竟无论是马格南亦或是英南，这两个国家的贵族对周离不能说是恨之入骨，也能说是杀父之仇。毕竟周离在那两个地方对这些自诩高等级的贵族们干的事，可能不是那么友善。 而塔里克的贵族阶级之所以对周离比较亲近，是因为这些人的手脚大多比较干净，或者说没有被周离针对的必要。毕竟当年路易一家子整整齐齐送入火海的时候塔里克也顺道送走不少贵族，现在留下来的，都是有名无权甚至无钱的噱头贵族，有，但没有用。 当然，没有贵族不代表没有上流阶级。塔里克的上流阶级主要由集团构成，但问题就在于，塔里克大部分集团都有国家参股，而且一般都是第一持股人。而且军队是被政府牢牢掌握在手里，集团没有任何染指的余地，所以，塔里克的上流阶层很少有贪污腐败到天怒人怨的存在，跟马格南那边的一比，这些人堪比白莲花一样纯洁。 因此，周离对塔里克的那些达官显贵敌意并不大，毕竟这里可是有银爵这位重量级人物，其他人跟他一比，可能就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老哥还是你有绝活。” 下了台，黄奕直接对周离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你这胶威力也太足了，我看那小子都挣扎疯了也没下来，这得不少钱吧。”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 周离挠了挠头，想起那两个铜币一斤的闪光粉尘，略过了这个话题，“你的对手出来了吧？” “出来了。” 黄奕冲着不远处努了努嘴，一个赤裸上身，浑身肌肉恐怖的令人发抖的怪物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丝毫不关注这边的声音，“这人叫范特斯，说是深山老林修炼出来的，之前没参加过比赛，一路连胜打过来好像都是碾压。” “哟。” 周离看着那恐怖的肌肉块，眼神似乎有些变化，但他只是看向黄奕，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人肌肉可以啊。” “可以个屁。” 黄奕对此不屑一顾，“俺们教会全是这种一身死肌肉的肌肉男，打起架来没一个打得过我的，都是彩笔。” “你他吗半神他们打得过就出鬼了。” 周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段位碾压，你把职业能力压制住跟他打不得被当狗打？” “那确实。” 黄奕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拥有极为纯粹的自知之明和极厚的脸皮，“之前也有个教徒叫嚣说我没了职业能力被他暴打，还约我打擂台。” “结果呢？” 周离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而黄奕嘿嘿一乐，笑的十分诡异，“我答应了他打擂台，然后在擂台赛前一天晚上套麻袋给打了个半死，扔生命教会那边了。” “哈哈，不愧是你。” 周离哈哈一笑，不出所料的答案让他十分开心。然后他瞥了一眼范斯特，开口问道：“这位你有信心吗？” “八二吧。” 黄奕抱着胳膊，自信道：“我堂堂一战争教会教宗，要不是我职业能力被压制了，打他用三秒都是对我家战争之神不忠诚。” “乐。” 周离顿时一乐，眼神带点诡异，“那行，你加油吧。” “我咋感觉你这有点怪呢。” 黄奕之所以是黄奕，就是因为他跟周离有莫名的心有灵犀。他狐疑的看着周离，摩挲着下颌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哈哈。” 周离笑了笑，没多说，只是给黄奕加了个油后离开了备赛区。而黄奕则看着周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很快，黄奕的比赛也开始了。就像周离一样，黄奕的比赛也充满了关注度。毕竟那根六十厘米带倒刺的粉红色仙女棒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足了，哪怕后来的比赛给黄奕的武器禁了，也无法洗去观众们对他的深刻印象。 而作为黄奕的对手，范特斯的关注度也随之提升。人们这才发现，有一匹不下于当年赛克的黑马，出现在了这场比赛上。 截至目前为止，范特斯所有的比赛时场，都只有一分钟。这也证明，所有范特斯的对手，都没有在他手下坚持哪怕一分钟。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毕竟黄奕的对手中，也有不少坚持了五六分钟的人。没有职业能力，有极限的肉体是无法做到绝对秒杀的，除非实力相差比较悬殊。 因此，这匹崭新的黑马和畜王之王的黄奕的对战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官方也懂黄奕和周离的流量，原本和璀璨一起进行比赛，完全没有任何关注度的白银特意被官方安排到了单独的比赛时间，果不其然，八十一的客座率证明了官方的智慧。 范特斯的肌肉是很恐怖的，一块一块宛如大理石一般充满了重量与坚硬之美。两米高的他一步一步踏上擂台，紧闭的双眼，不羁的长发，还有那凝重的气势，让整个观众席屏息凝神，静候他的战斗。 黄奕的出现则比较平静，他的身高也就一米八五，肌肉也没那么恐怖。但他之前的亮眼表现让所有人都认识了他，认识了这个能够进行精神物理双重打击的纯爱战神。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黄奕站在了擂台上。 而周离，也发出了桀桀桀的可怕笑声。 因为，他认识范特斯。 当然不是现在，他来塔里克这么长时间除了这场比赛外从没见过范特斯。他真正认识范特斯，是在上一世。 范特斯，塔里克北部极寒地带的萨克族人，同时，也是最后的萨克人。作为一个远古血脉的传承者，范特斯的职业天赋无限趋近于零，而且因为他误信狂战士这个名字，憨厚耿直的他加入了狂战士，直接葬送了职业道路。 范特斯的血脉让他虽然在职业道路上毫无建树，但在另一方面，范特斯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肉身成神的人。 是的，成神。如果时间线没有变动，范特斯将会在之后托蕾亚侵略塔里克的战争中奋战在前线上，然后在一场堪称绞肉机一般的战役中以一己之力对抗一百六十九个白金级别的恶魔，最后引来了轰乱之神的眷顾，得以肉身成神，成为第一个不依靠职业的神赐。 周离当年是见过范特斯的，他也见过这个宛如战神一般的男人是怎么手撕恶魔的。那真的是纯粹的、不含任何职业添加剂的手撕。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本应该在数年后因打猎而被赫里宁发现的战神，突然出现在了赛场上，而对手正是自己的好兄弟黄奕。 此时的周离已经在心里给黄奕送上了温暖的祝福，如果是无差别对战，黄奕极大概率可以把现在还没有成熟的范特斯摁在地上打，毕竟半神不是吹的，现在的范特斯也就是个白金级别的战士。 但问题就在于，塔里克的擂台赛，禁止使用职业能力。 说实在的，当年成神的范特斯要不是品性沉稳，性格耿直，不然他指定一手“手挫钻石”扰乱贵金属市场，给这些哄抬钻石价格的奸商们沉重打击。 台上的黄奕已经收起了轻视的心理，他不蠢，周离当时也没有太过隐瞒，他看出了周离眼中对他而言十分熟悉的情绪。 看戏的兴奋。 周离是什么人？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初生。能让这种人兴奋的事情，绝对不简单。而这个范特斯，绝对有活。 但是，黄奕也仅仅是不轻视，但并非特别重视。他看得出来，面前的范特斯没有太多和人类搏斗的经验，他的姿势和眼神都比较奇怪，有点像猎人职业看动物的眼神。 提起精神，但仅仅如此。 伴随着钟声响起，黄奕气沉丹田，紧锁的血液中仅存的职业能量开始在全身游走，为他提供能量。 然后，他就看到了无限放大的拳头。 一个饱满的，扎实的，宛如石头一般的拳头。 面色诧异的，毫无准备的，精神失常的。 黄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仿佛灵魂和肉体分离开来了一样。他看到了天花板，看到了世界，看到了奈何桥外的祖母对自己微笑着招手。 不对，我在打擂台! 黄奕回过神来，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强行让自己倒飞的身体稳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记发出音爆声的鞭腿。 “我！” 艹字未出，人再次倒飞出去。这一下，祖母的笑容更接近了，黄奕似乎都看到了祖母脸上的皱纹细节。 轰！！！！ 伴随着宛如雷鸣一般的重物落地声，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了擂台上，伴随着漫天灰尘，还有一声怒吼，黄奕从灰尘中飞身而出，一记下沉重拳狠狠的砸向了范特斯的脸。 最后的光明里，黄奕看到了祖母慈祥的微笑中，那悲伤的情绪。 黄奕倒下了。 就这么倒在了深坑里，浑身颤抖，双目紧闭。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此时黄奕那张明显已经出现了偏移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看着彼此震撼到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台上的裁判都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被打成了唐氏三少的黄奕，嘴张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比赛结束了吗？” 范特斯走到裁判面前，那张与身材完全不符的清秀脸庞上满是沉稳与平静，丝毫不见胜利的喜悦，“我赢了吗？” “赢了。” 看着面前宛如铁塔一般的恐怖身影，裁判咕噜咽了下口水，随后抓起范特斯的手，举起，平静片刻，随后高声喊道：“胜者，范特斯！！” 范特斯！！！！！！ 这时，所有人都沸腾了，整个赛场都沸腾了。人们开始欢呼雀跃，高亢的呼声快要把天花板掀翻了一般，如热浪不停席卷而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是你小子· 范特斯，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名字。 黄奕，一个注定被载入塔里克喜剧历史的名字。 这就像是你来到一个餐馆，本来以为是高端饭馆会有鲍鱼龙虾，接过店家给你端上来一盘韭菜盒子。你想了想，没办法，硬着头皮吃完了，发现意外的好吃。而就在这个时候，店家突然给你端上来一个瓦罐，里面是佛跳墙。 这一顿佛跳墙，直接给这些观众们吃的原地升天，高呼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美味。毕竟虽然黄奕贡献了不少节目效果，但他也是作为一个外国人在塔里克的比赛里连斩数将，哪怕塔里克人都知道这个逼是来虐菜的，也多少有点怨言。 而现在，这位装逼贩子，同时也是粉红仙女棒的代言人，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自家人两拳两脚打成脑瘫，这直接点燃了塔里克人的爱国之心。而范特斯，也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此时塔里克人们心中的英雄。 范特斯并没有受到台下的观众们的影响，淡然的向观众们鞠躬致意，表情平静，仿佛只是顺手宰了一个普通猎物一样毫无波澜，随后离开了擂台。 “有意思。” 赫里宁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那壮硕到不像常人的躯体，还有波澜不惊的面容，轻声对一旁的埃文问道：“有这个选手的资料吗？” “有。” 埃文点点头，他办事很快，不一会，一份简陋的资料出现在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埃文看着资料，有些头疼地说道：“这个人…身份比较特殊，他是萨克人。” “萨克？” 赫里宁愣了一下，随后结果资料开始阅读起来。 【姓名：范特斯】 【年龄：25】 【种族：萨克族】 【职业：狂战士（注：狂战士工会对他的职业操守评价很差）】 【职业等级：青铜】 【出生地：不详（注：大致为寒冬北地区域）】 【父母：不详（注：疑似已死亡）】 【能力：肉体】 “这资料…” 赫里宁皱起眉，看向埃文，“是有人抹掉了他的资料吗？” “不。” 埃文摇摇头，沉声道：“这个人是去年一月份来到莫斯克的，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塔里克还未触及的极寒地带，因此一直没有办理户口。” “那他怎么突然来莫斯克了呢？” 赫里宁有些好奇，而埃文则沉思片刻，随后回答道：“好像，是有一个人接触了他。” “塔里克人？” “不。” 埃文又一次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是一个英南人。” “英南人。” 埃文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好笑地说道：“一个英南人是怎么在塔里克的极寒地带找到一个萨克人的？那个英南人有消息吗？” “有。” 埃文这次终于点了点头，他将一份资料放在桌面上，随后对赫里宁说道：“他是正常坐船来的，有入境记录。” “哦?” 看着那张资料上的照片，赫里宁眯起眼，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老熟人了。 “哈哈，臭小子，没想到吧。” 牛仔靴，牛仔裤，褐色皮衣，还有一顶老旧的牧羊帽。杰洛斯特叼着塔里克的香烟，离开嘴笑着拍了拍周离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就说还能见，你看，这不就见了？” “你还真来这里了。” 看到英南的老熟人，周离也不自觉的脸上带上了笑容，“我以为你会去马格南的。” “英南和马格南的唯一差别，就是一个用原住民的头骨做魔能原料，一个用原住民的头骨做夜壶，我闲的蛋疼去那种地方。” 看得出来，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职业境界大跌，但离开英南后的杰洛斯特明显精神头十足，完全和英南那种暮气沉沉的形象大相径庭。杰洛斯特将烟随手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随后怼了怼一旁的范特斯，自豪地对周离说道： “这小子我训练的，没想到吧。” “你？”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一脸不相信地说道：“放狗屁，你一个猎魔人还想训练格斗家？没活硬整你骗谁呢？” “杰洛斯特先生说的确实是对的。”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范特斯抬起头，诚恳地说道：“杰洛斯特老师两年前遇到了我，对我特训了一个月，我的实力和格斗技巧飞速提升，这确实是杰洛斯特老师的功劳。” “看见没看见没，什么叫公道自在人心。” 杰洛斯特再次拿出一根烟，点燃后叼在嘴上，眯着眼对周离问道：“你这次麻烦不小啊。” “怎么？怕了？” 周离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这次哥们的麻烦可比你想的要大的多。” “古神都打过了，还有啥好怕的？” 杰洛斯特白了周离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之前那两场比赛实在太高调了，要不是这次黄奕被范斯特反超爆了个冷门，我还真不好接触你。” “怎么回事？” 周离听出了什么，皱起眉，低声问道：“你遇到了什么？” “银爵有问题。” 杰洛斯特打了个响指，一道隔音帷幕出现在三人之间。他看着周离，表情凝重地说道：“范特斯家族在二十年前遭到过一场猎杀，几百个萨克人销声匿迹，只有当天在河水里睡着的范特斯幸免于难。我这两年在塔里克做了调查，发现萨克人的灭绝可能和银爵有关系。” “又是银爵。” 周离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来你这边也碰上他了。” 杰洛斯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看向周离，不明所以地问道：“不是，我好奇问一嘴啊，你咋好像跟这些有钱人不咋对付呢？我还记得你走的时候英南那帮贵族都开始放挂鞭了，你是对他们有什么仇怨吗？” “啊？” 周离愣了下，摇了摇头道：“没啊，我跟他们有啥仇怨。” “只不过这帮逼有钱还傻，我不坑他们我感觉对不起自己。” 杰洛斯特哑然笑了笑，他就知道，周离的答案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 “我也碰到了银爵。” 周离也打了个响指，结境更隐蔽了，“而且我跟他的冲突可能比较多一点。” “啊？” 杰洛斯特愣了一下，疑惑道：“你好歹也是个勇者，银爵再怎么不济也是个十二刻，你能跟他有啥大冲突？” 然后，周离就把【地下黑市、人体实验、人造晶诡、黑市秘闻、路易家族传奇、塔里克国家秘史】挑挑拣拣的说了一遍，有些比较机密的比如海瑟薇和路易十六的状态他也含糊带过。 再然后，杰洛斯特傻了。 他看了看一旁的范特斯，看得出来，老实憨厚的范特斯也傻了。二人大眼瞪小眼，满脸就只有四个字。 不共戴天。 “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上商业教会一刀劈死银爵自己做这山大王？” 杰洛斯特真挚的问了周离一句。 “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周离摇摇头，“银爵背后可能站着更高一级的东西，地下黑市的那些隐秘之物不像是银爵一个人能够承受的。光是人造晶诡这一点，一旦暴露，商业教会也很难保住银爵。” “吗的，最烦你们这帮阴险聪明比搞脑子。” 作为曾经被阴险的聪明比愉悦送走的人，杰洛斯特对周离和银爵的交锋十分头疼，“我目前也只是做最简单的调查，你也知道，我已经不是猎魔人了，只能在各地酒馆打听打听情报。” “那你和范特斯生活费哪来的？” 周离有些好奇，他知道杰洛斯特没有什么存款，英南一战也把他的唯一资产——林中木屋给打没了。听到周离的询问后，杰洛斯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打黑拳。” “你教人家不会就是为了让人家帮你打黑拳吧。” 周离看杰洛斯特的眼神顿时变了，眼中满是对这种黑心资本家的控诉。杰洛斯特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想什么呢？是我去打黑拳。” “这小子打拳没轻没重，让他去打黑拳我怕第二天就得被塔里克通缉了。” 没好气的拍了拍一旁范特斯的胸肌，杰洛斯特对周离说道：“塔里克尚武，我打打擂台也能攒下不少钱，黑拳打得少，但给的多。这两年来我手里的钱竟然比我在英南的时候还要多，怪事。” “英南抽你税比抽血还狠，你能攒下钱就怪了。” 周离站起身，对杰洛斯特和范特斯说道：“行了，你再有钱也没有我有钱。走吧，先去我那吧，正好关于银爵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能说。” “这个…” 范特斯有些犹豫，而和周离有过命交情同时也知道这个仇富的狗大户到底有多么富的杰洛斯特毫不犹豫，站起身对他说道：“你别搁这扭扭捏捏的，这小子比你想的有钱的多，你这辈子见过的钱可能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别尬黑。” 周离据理力争道：“总之你别尬黑。” 因为解决了黄奕，范特斯成为了塔里克人心中暂时的冠军，而他的出现也引起了阵阵欢呼，甚至让人们下意识的忽略了前面套着个黑袍子的周离。在回到他的包厢后，杰洛斯特的出现也引起了众人的惊叹，而范特斯，也引来了众人侧目。 没办法，就算穿上了衣服，范特斯那超出人类范畴的肌肉还是很吓人。肉眼来看，范特斯的胸肌已经比周离的头还要大了。 “这位，范特斯，刚刚把黄奕一拳打成傻子的战神。” 周离对着众人介绍了一下范特斯，随后看向了杰洛斯特，“这就不用介绍了吧，老熟人了。”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 这位老猎魔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脱帽礼，他看着众人，笑着说道：“我已经不是猎魔人了，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猎人而已。” “那也是个白金级别的猎人。” 周离摆摆手，那怕失去了猎魔人的职业，杰洛斯特也依旧拥有不下白金的能力。毕竟知识不是血脉，它会永远保存下去的。 “一会还有我朋友的比赛。” 看向杰斯洛特，周离开口说道：“看完再走吧。” “正好。” 杰洛斯特也知道周离说的是谁，他和范特斯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说道：“我倒要看看骑士小姐还有那个白发女孩现在怎么样了。要知道，当时面对古神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杰洛斯特还记得，那个骑士在面对古神的浓酸时，举着巨盾挡在艾露玛面前，没有退缩那怕一寸。当时的酸液都腐蚀到了她的手掌，露出了森森白骨，她却依然不动如山。而那个白发姑娘，在与一个狼怪战斗的时候被恶蝶击伤了右臂，却带着必死的觉悟杀死了两个怪物，最后虚脱瘫倒。 而现在，这两个有着让杰洛斯特都为止赞叹的战斗意志的姑娘在擂台上碰在一起，这让杰洛斯特十分感兴趣。就在几个人唠嗑的时候，唐吉诃德和托蕾亚已经站在了擂台上。 “哟，都在呢。” 这时，蒂雅推门而入，刚刚战胜敌人的她身着短衣短裤，青春活力的样子让人一时挪不开眼。当蒂雅看到范特斯时，她唉了一声后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很难跟你具体的在短时间内解释，但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之前英南的朋友的徒弟。” 周离开口，示意了一下一旁被范特斯庞大身躯遮挡住的杰斯洛特，“他叫杰洛斯特，我英南的朋友，这次来旅游碰上个好苗子，就交了一些本事然后压榨人家替他打工。” 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后，蒂雅也乖乖的和杰洛斯特还有范特斯打了个招呼。随后她看向周离，兴奋道：“唐吉诃德和托蕾亚要打起来了。” “你这用词还有兴奋的程度让我感觉你好像很想看女人打架。” 周离吐槽了一句，随后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俩人谁能赢？” “这个…” 蒂雅一时间有些犯难，毕竟这俩人和她的关系都很不错。在思索片刻后，她犹豫地说道：“我还是…比较看好托蕾亚。” “我也是。” 周离点点头，感慨道： “毕竟她也是挂逼啊。” 也？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谢谢你战胜了我 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战斗风格很难做对比，因为在军团里，二人的职位和能力都截然不同。一个侧重正面迎敌，一个擅长侧翼刺杀，按照正常的逻辑在这种擂台上往往是唐吉诃德这种擅长正面对敌的人吃香，但实际上，真正被周离等人看好的，却是负责潜入的托蕾亚。 理由很简单，托蕾亚有挂。 托蕾亚的挂和周离的挂很不一样，周离的挂十分委婉，具体而言就是挂开的不是那么离谱，有一定的操作空间，因此周离更像是个依靠十二刻资源发育的后期英雄。而托蕾亚就不一样，她是毫不掩饰，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简单粗暴的开挂。 不讲道理的那种。 周离开挂，是“黑皇帝、厄难天灾”这种听名字就不明觉厉，而操作起来也是有一定上手难度的职业。而托蕾亚，是直截了当的弄了个“越纯粹纯粹越牛逼”的天赋，然后，又给了一个“你就是最纯粹的”天赋。 这么看神明还是要点脸的，至少拐了个弯，没有直接给托蕾亚搞个“拥有这个天赋就无敌”的天赋。 因此，虽然此时的托蕾亚和唐吉诃德职等级都是璀璨，但是，二人的天赋可谓是天差地别。唐吉诃德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农村来的骑士姬，她现在的职业等级和能力都是她努力换来的结果，但实际上，她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而托蕾亚不一样，她的体质本身就是另一个文明的最高创作，完全为了战斗而生。而且众神还给予她随意切换职业，同时拥有近乎无限能量的能力。这两者叠加在一起创造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怪物。 这其中的差距，周离知道，艾露玛知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而唐吉诃德，自然也知道。 她当然明白，自己的这个伙伴在实力上是完全碾压自己的。每一次她所展露出来的战斗技巧和身体机能，都是让唐吉诃德望而却步的。但是，唐吉诃德并没有选择放弃，或者说，她好久不知道放弃是什么意思了。 “托蕾亚。” 站在擂台上，看着面前手持长枪，白发红瞳的美丽少女，唐吉诃德深吸一口气。身上的装甲散发着淡淡的寒意，手中的长剑沉重而灵巧。唐吉诃德勾起唇角，美眸之中满是坚毅，掷地有声地说道：“请全力以赴。” 托蕾亚的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眼眸微抬，赤红如血玉般的眼眸里满是少见的兴奋与雀跃。她点了点头，声音如清泉般沁人心脾。 “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唐吉诃德举剑附身，如战车般轰隆向托蕾亚冲去。唐吉诃德的身材很完美，但在厚重的盔甲加持下，此时的她宛如一尊钢铁巨兽一般裹挟着无人能挡的气势，毫无顾忌的冲向了托蕾亚。 面对来势汹汹的唐吉诃德，托蕾亚并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连举措都没有，就这么仿佛被吓傻了一样静静的站在擂台上。就在唐吉诃德闪烁着寒光的剑尖即将刺破她的胸口时，托蕾亚动了。 如风。 这两个字，完美的形容了托蕾亚的这一踏步。没有闪身或后仰这种大幅度的躲避，托蕾亚只是顺着唐吉诃德的剑风，踏出了两寸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两寸，完美地和唐吉诃德擦肩而过，而托蕾亚手中的长枪，也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嗡鸣。 轰！ 仿佛撕碎了空间一般，托蕾亚持枪的手向上高抬，而那长枪之尖也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银月，直接挑向了唐吉诃德的咽喉。 左倾，右旋剑。 背对着托蕾亚的唐吉诃德并没有回头，在感受到长枪刺破空气的一瞬间，她直接右脚重重踏在地面上，身体顺势左旋，而手中长剑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她手中脱落，呈右旋斩向托蕾亚。托蕾亚连忙收回长枪，右立枪尖挑开巨剑。而此时，唐吉诃德的右拳也打在了她的小腹上。 甩飞的巨剑只是徐晃，真正的杀招，是自己。 距离从小腹处传来，而这时，如果有能穿透皮肉看到骨骼的人坐在观众台上，就会惊愕的发现托蕾亚此时体内的所有能量包裹在骨骼之上，渗透进了肌肉之中。而这一拳虽然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托蕾亚的小腹上，却像是全力打棉花一样，没有对托蕾亚造成任何伤害。 这，就是挂。 按照常理，职业能量是在血管之中流转，想要将能量从血液中传递到骨骼和肌肉里是需要一个过程，虽然说只有几秒，但在战场上这种瞬息万变的地方无异于找死。而且想要精确调动职业能量精确覆盖，需要完全集中注意力。可托蕾亚甚至都没有去想，那些能量就自觉覆盖在骨骼和肌肉之上，阻挡了这一击。 唐吉诃德在感觉力度没有传递的一瞬间，就明白托蕾亚是用了那个橡皮一般的能力。她毫不迟疑，直接收回右手，下腰横踢踢向了托蕾亚的膝盖。但此时的托蕾亚体内能量并没有仅仅是帮助她防御住方才那一击就消散，相反，这些能量突然爆发。瞬间，托蕾亚的身影消失在了唐吉诃德的视野范围。 仿佛早已料到这种情况一样，唐吉诃德回身侧踢，爆发出破空声的重甲宛如千斤重锤一般横砸向出现在身后的托蕾亚。感受着身旁凌厉的破风声，托蕾亚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贴。 面对这一击，托蕾亚并没有选择后撤躲避，因为她看到了唐吉诃德已经蓄势的身体。她知道，一旦自己选择躲避，唐吉诃德会立刻变招，顺着前冲的力直接二度前踢，自己到时在半空中是无法躲避的。 因此，面对这一击，托蕾亚突然做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举动。她直接身体前倾，整个人贴在了唐吉诃德的身上。 隔着冰冷的装甲，唐吉诃德的眼中满是托蕾亚那双绝美的红瞳，还有她嘴角勾起的微妙的弧度。瞬间，唐吉诃德瞳孔紧缩，整个人死死的绷紧。而她蓄势待发的右拳，也重重地砸向了托蕾亚的腰间。 嗡~~~ 仿佛古钟敲响的声音从唐吉诃德的盔甲中传出，唐吉诃德顿时向后飞退，好不容易以稳住身形后，她捂住胸口，带着无奈的笑容看向托蕾亚。 “这招厉害。” 托蕾亚收回双手，也将那股“气”收回进了体内。方才，托蕾亚用着恐怖的精准度，将体内百分之五的职业能量从盔甲的缝隙中钻入，在唐吉诃德的盔甲里不断振动，隔着盔甲对唐吉诃德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武道会是不禁止盔甲的，因为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比赛上，穿着盔甲才是弱势的一方。首先盔甲这种东西太过笨重，一对一的对战很容易被对方耍着玩消耗体力。其次，在这个时代，厚重的盔甲如果没有盾牌和军团作为后盾，盔甲很容易成为对方造成二次伤害的工具，就像现在这样。 因此，唐吉诃德穿着盔甲上台，其实是为了磨砺自己的适应能力。而托蕾亚也知道这一点，她收起长枪，踮起足尖，轻笑着说道：“我联系了很久，拿着你的盔甲。” “就像勇者殿下说的那样，你这是偷偷的卷我。” 二人此时一点都不像是对手，相反，托蕾亚和唐吉诃德的心态无比放松，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周离和蒂雅明白，此时的二人，已经是完全状态。 “最后一招吧。” 托蕾亚伸出手指，白嫩光洁的手完全不像一个职业者一样。她的眼眸中倒映着骑士，凝聚的气势开始分散开来，“再多，就累了。” “好。” 唐吉诃德点了点头，随后，她将长剑拔起，立在自己胸前。 交锋。 当两柄兵器交错在一起的一瞬间，一切的技巧全部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单纯的力量之间的对比。 外人看来，是唐吉诃德占优，是她捡了便宜。而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包括托蕾亚，都对唐吉诃德的举动怀揣着敬意。 她在直面恐惧。 肉体是有极限的，但很多时候，人类是没有极限的。长枪与剑交错，低沉而又高频的嗡鸣声不断响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是决定胜负的一击。 叮！ 雷霆与电在托蕾亚眼中一闪而过，下一秒，长枪挑起千钧之力重重砸落。伴随着长剑刺入地面之中，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输了。” 唐吉诃德张开嘴，惊愕的看着面前举起手，表情淡然地宣布失败的托蕾亚。 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惊住了，他们像唐吉诃德一样，呆呆的看着宣布自己失败的托蕾亚。就连蒂雅对此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谁…输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唐吉诃德的长剑被枪尖重重砸落，镶嵌在一旁的地板上。而托蕾亚的长枪只需要顺势一砸，就可以直接让唐吉诃德失去行动能力。可托蕾亚却举起手，宣布了失败。 “你为什么…” “我没有让着任何你。” 托蕾亚看向一脸复杂的唐吉诃德，平静地说道：“你赢了，刚才的交锋中我被你逼到了极限，下意识的使用了百分之五外的职业能量，是我输了。” 晶石徽章是无法压制托蕾亚体内的能量的，因此，托蕾亚是自行约束体内的能量，只用其中的百分之五战斗。而方才的最后一次交锋中，托蕾亚的力量竟然短暂的被唐吉诃德压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她下意识的动用了那些不应该使用的能量，因此，托蕾亚选择了认输。 其实，托蕾亚是真正负重作战。约束职业能量本身就是一件耗费心神，同时分散注意力的事情。更何况托蕾亚还要精准的留出百分之五，用于战斗之中。也就是说，托蕾亚一直在三线作战，而她刚才多用的职业能量也不超过百分之一。 然而，在托蕾亚的眼中，她就是输了。 如果放在最开始，或者说是在她没有遇到唐吉诃德和周离一行人之前，托蕾亚是不会对唐吉诃德解释的，甚至，她连约束能量都不会做。因为过去的她认为，赢就是一切，得到胜利就足够了，至于徽章能不能约束自己，这场比赛是否公平，托蕾亚是不会去理会的。 无所谓。 但是… 看着面前喜忧参半，眼中满是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抿着下唇，不知所措的唐吉诃德，托蕾亚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开颜而笑。 唐吉诃德怔住了，她从未见过托蕾亚笑，她看到过托蕾亚的嘴角勾起过，也看到过她弯弯的眉毛如月牙般。但是，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眉眼与唇角一起欢快的笑容，是她从未在整个清冷如月的女孩身上看到过的。 “这场胜利是你应得的。” 托蕾亚开口，声音轻柔，“唐吉诃德，谢谢你。” “唉？！！” 唐吉诃德顿时有手足无措，两只手乱挥，眼中满是惊慌，“我，我不是，为什么要谢谢我？” “因为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托蕾亚的性格一直是有话直说，她看着唐吉诃德，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之前一直被自己所束缚，被责任和天赋所束缚。我总是拒绝交流，拒绝一切的努力与感情。我曾经遇到的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天才不需要无意义的重复努力，也不需要无用的感情。” 托蕾亚想起，那个从出生起就被训练掌握自己的身体，掌握力量去战斗的女孩。想起那些禁止自己释放多余的感情，或做一些平常的重复训练。他们认为，努力对天才而言只会磨灭他的天赋，而感情，更是拖累自己的累赘。 但是，在唐吉诃德身上，托蕾亚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每天一起对练，一起策划军团的发展，复盘之前的联合战斗，还有被唐吉诃德强行拉着训练的日子。这些时间里，她看到最多的，就是唐吉诃德那带着自信与骄傲的笑容，还有她从未停止过的努力。 或许是上一次，或许是很平常的一天。托蕾亚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和唐吉诃德一起训练。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应该一起笑一笑。她还记得在战斗前一天，自己主动给远在木奇的小可发了通讯，在通讯里，小可惊喜而激动的声音。 “是你教会我，天赋与感情不应该成为累赘，它们理应让我拥有努力的欲望，而不是因他们而沉沦。” 伸出手，托蕾亚背对着明亮的灯光，那绝美而雅致的脸颊上带着生涩的笑容，对唐吉诃德轻声说道： “谢谢你，战胜了我。” 谢谢拥有感情的我，战胜了封闭的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杰洛斯特入局 “托蕾亚输了？” 观众席上，蒂雅看向周离，不解地问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 看到了全部的周离笑了笑，“唐吉诃德赢了你就这么接受不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蒂雅摇了摇头，紧蹙秀眉，眼中满是不解，“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托蕾亚会选择认输，她明明在方才的比拼中占据了上风。”· “是吗？” 周离挑了下眉，“你觉得托蕾亚是占据了上风吗？” “对啊。” 蒂雅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无论是每一次交锋，亦或是最后一次交锋，托蕾亚的速度和力量都在唐吉诃德之上，就连技巧唐吉诃德也没有任何优势。而且每次二人交手的时候，托蕾亚都是处于一心三用的状态，她…” “托蕾亚多用了百分之一的力量。” 周离把玩着手中的银币，“而唐吉诃德，全程没有使用过职业能量，就连那可以使用的百分之五，她也没有用。” “啊？” 蒂雅愣住了，她呆呆的怔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唐吉诃德比你想的还要死心眼，这丫头一向对自己严格的要命。作为伙伴，她当然知道托蕾亚一直一心三用，所以为了公平，她一直用的都是单纯的肉体，没有用一丝一毫的能力。” “这…” 蒂雅有些失语，她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是面对托蕾亚这样的敌人，唐吉诃德依然在约束自己，力求公平。 “你是不是在想，她很蠢？” 周离瞥了蒂雅一眼，脸上笑意渐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自己约束只是面子工程，是为自己找借口。输了可以赖在没有使用能力上，赢了更加光彩，对吗？” “反正我感觉还好。” 一旁的老猎魔人咧嘴一笑，“你要说别人这么做，我可能会怀疑是用心险恶。但要是你的这位楞棍手下，我还只能断定她是发自内心要这么做的。” “我…” 蒂雅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我不想这么去揣摩唐吉诃德小姐，她是真正的骑士。” “没错。” 周离点点头，他直视着蒂雅的双眼，声音沉稳：“一个永远将八大美德铭刻于心并且付诸行动的人，她或许会在生活中不停的失败。要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唐吉诃德的时候，她甚至连一套贴身的正式礼服都没有，那双马靴的根部是用胶水粘合的。她的生活可以说是失败，毕竟如果没有遇见我，她的领地马上就会被国王收回。” “可是，你能说她的人生失败了吗？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骑士，一个让他人心甘情愿，不为任何利益跟随的骑士。穿着不合身的礼服，踩着缝补过的马靴，就是这样一个贫苦的骑士，让曾经见识过守护者之盾最为辉煌的那些人心甘亲愿的跟随她，那么，唐吉诃德失败吗？” 放下银币，刻着赫里宁的一面向上。周离看向蒂雅，浅笑着说道：“可能在擂台上，唐吉诃德或许在很多个交锋中失败了，但是，她赢得了最后的一次交锋。我不知道她们在最后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托蕾亚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为什么？” 蒂雅还是不解，“为什么是谢谢。” “小托蕾亚也赢了。”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开口，她带着浅浅的笑容，轻声说道：“因为唐吉诃德帮助托蕾亚赢了。” “赢了什么？” 这次不仅是蒂雅，其他人也十分不解。而艾露玛和周离相视一笑，随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赢了她自己。” “托蕾亚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当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回到包厢时，她们看到了一张张诡异的脸。 诡异，并不是说他们被什么怪物附体，或者说变异了还是怎么样，而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都很一致——好奇。 极致的好奇，就像小孩看王八一样，满满的都是求知欲。除了周离和艾露玛之外，甚至包括蒂雅在内，所有人都用着同样的表情，要不是托蕾亚平日里心思淡漠，情绪冷静，她早就被吓的夺门而逃了。 至少唐吉诃德是想夺门而逃的。 “怎…么了？” 唐吉诃德向后退一步，警惕的盯着众人，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而托蕾亚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一旁的蒂雅，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看看。” 因为和托蕾亚经常训练，关系比较好，蒂雅缓缓凑到了托蕾亚面前，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托蕾亚柔嫩的脸颊。看着满眼都是茫然的托蕾亚，蒂雅皱起眉，回过头，郑重地说道： “手感确实比之前好了。” 由于对女生之间的各个友谊动作十分不理解，再加上性格使然，托蕾亚从不抗拒蒂雅的这种略显亲昵的动作。而蒂雅在摸完了托蕾亚的脸后也得出了这个结论，直接证实了艾露玛的猜想。 托蕾亚笑了。 众人面面相觑，而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行了，再弄一会给这俩弄的怀疑人生了。” 周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对众人说道：“比赛完事了，走吧。” “妥了。” 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杰洛斯特笑道：“正好打打你的秋风，勇者陛下。” 打量了一下范斯特的身材，周离点点头后说道：“我们住的那个酒店有自助餐，随便吃。” “其实我吃的不多。” 似乎察觉到了周离的视线，范特斯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道：“我只是比较喜欢吃肉。” ************************** “勇者殿下，要不然我给你跪下了，这我们真…” 看着一旁盘子碟子摞成山，不停进食的范特斯，酒店经理脸色苍白的对周离小声说道：“你的这位朋友已经吃了一百六十五斤的食物了，我们真的要…” “不要狗叫哦。” 周离笑眯眯的拎起酒店经理，友善地说道：“你在我这一个月赚的钱能抵上一百万顿这些饭菜，而且你酒店理应每天给我提供的自助餐我是一次都没有吃。我兄弟就吃你们这么一顿饭，你就开始狗叫，你什么意思？把哥们当猪宰？”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酒店经理连连摆手，惶恐道：“我不是说您朋友吃的多，是我们的后厨跟不上了，主要是还有其他的客人，我们可能…” “那是你产能问题，我有啥办法？” 周离把酒店经理松开，没好气地说道：“老老实实给你们后厨多发点奖金，让他们多做点菜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明白，明白。” 酒店经理抹了一把冷汗，陪着笑后退到后厨里，开始大声呵斥那些人加班加点赶饭菜。而此时范特斯也吃饱了，在吃下半斤肉汤拌饭溜个缝后长舒一口气，感激地对周离说道： “感谢您周离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范特斯是萨克人，这个种族的特殊之处就是会把吃下的东西转化成能量，储存在体内以随时调动。所以他总是吃不饱，前一段时间我俩把莫斯克的自助餐厅黑名单收集全了，他已经快六个月没吃饱过了。” 杰洛斯特拍了拍范特斯的后背，感慨道：“真是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的种族。” “在我的家乡里，不战斗无法生存。” 范特斯摇摇头，叹息道：“冰冷，寒冬，暴风雪，还有无处不在的寒冰气息和冰原巨兽。我们族人出生的时候会被灌入大量的狼奶，能全部喝下转化为能量的才能生活下去。如果被呛死或者被撑死，就会被当作无力之人扔入冻流之中。” “极端的环境会催生出看起来野蛮的规矩，这很正常。” 一旁端着酒杯的杰洛斯特冷笑一声后说道：“至少无论如何，只要能够成过出生试炼，那么萨克人就永远不会放弃这个族人。那怕族人受伤，甚至会拖累整个种族，萨克人也会拼尽全力的拯救他。而在英南，你如果在任何一家魔能工厂里收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就会被像丢掉垃圾一样扔出去。你如果死了，就会被扔进水沟里，任由你的尸体发烂发臭。” “没办法，利益至上的国度都是如此。而那些工厂主，就是最大的利益所得者，他们眼中只有能用和能用到死的工人，至于人情味，对他们而言只是累赘。” “所以。” 与周离一碰杯，杰洛斯特笑着说道：“我来到了塔里克。” “你们不知道，当我来到塔里克，发现巡逻的士兵真的是在巡逻，而不是借着巡逻的借口去搜刮穷人财富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来到了地上天国。” “那杰洛斯特先生为什么又认为这里不是地上天国了呢？” 蹭饭的蒂雅抬起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哈哈，当然是因为地上天国是不存在的，而塔里克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我面前的。” 杰洛斯特离开了英南，离开了那个夺走了他弟子和挚友的土地后，明显开朗了很多。他喝着密酒，从窗户看着莫斯克整洁的街道，感慨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范特斯，恐怕我就准备在莫斯克找一个普通的猎人工作，一辈子定居在这里了。” “杰洛斯特先生的海关身份其实很不好。” 这时，一旁的蒂雅开口道：“英南那边应该是不想让您前往其他国家，在您的海关文件上写下了很多对您不利的话语。他们说你曾出卖过国家，杀死过很多普通人，是一个劣迹斑斑的职业者。” “那为什么最后你们让我入境了呢？” 说到这里，杰洛斯特有些好奇。塔里克的入境难度其实是很高的，绝大部分有不好履历的外国人很难通过海关，而大部分职业者也因为一些问题，无法在塔里克长时间居住。而塔里克当时给杰洛斯特的签证，是可以落户的“安置签证”。这种签证放在其他国家，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因为我们不是蠢货。” 蒂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自信而优雅，“我们在英南也是有自己情报中心的，我们自然知道约旦里发生了什么。英南人对您的污蔑，只会让我们更加认同您是一个伟大的职业者。” “倒挺会说。” 杰洛斯特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我也不算什么伟大的人，真要说伟大，你可以看看你身旁的这位勇者殿下。他可是拯救了约旦，乃至拯救了全人类的英雄。我跟他比起来，可算不上什么。” “叫什么呢。” 周离撇了一下嘴，冷笑一声后说道：“哥们堂堂勇者自然是荣誉加身，还不至于抢你一个八十岁老头的荣誉。反正现在，你是别想在塔里克安居乐业了。” “能不能照顾一下老头的情绪。” 杰洛斯特满不在乎的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后将烟掐灭，“我其实之前真的不想再参与到这种事情中，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很多。但是每当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就浮现出两个傻子的脸。这时我就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就应该在奔波中随便找一天折掉，反正啊，平静的日子对我而言真是个天大的奢求。”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管这些事情的。” 周离看了一眼杰洛斯特，开口说道：“范特斯的事情和我所调查的也有一定关系，我也会庇护他直到解决银爵或让银爵放弃。你的身份与这些争端毫无关联，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就像你说的，叫什么呢。” 杰洛斯特皮笑肉不笑的乐了一下，“我要真不想管，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个麻烦制造器闲聊到现在了。反正现在我十有八九是被银爵划在黑名单上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银爵…” 一旁的蒂雅沉默不语，她知道，周离一直在针对银爵，而现在有很多事件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曾经塔里克最好的伙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 “准备吧。” 周离将杯中甜酒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一口气后说道：“银爵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比谎言之身还要恶心。” “是啊。” 将杯子扔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杰洛斯特拍了拍腰间的银质长剑，声音低沉。 “有钱的畜生确实难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义 范特斯和杰洛斯特离开了酒店，回到了他们的居所之中。这倒不是杰洛斯特不好意思蹭住，毕竟他和周离也算是过命交情。最主要的原因是，银爵的名单上可能已经上了他的名字，但大概率重视程度不会太高，这给了杰洛斯特很大的发挥空间。 毕竟杰洛斯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猎人，而且是一个从半神退下来的前猎魔人。他的嗅觉和灵感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毕竟他虽然失去了猎魔人的能力，但猎魔人给他留下的知识可是存在的。他现在和之前最大的差别，是不能像原先一样直接一口吐沫给吸血鬼干窜，他得用河水和银器做点圣水含嘴里了。 “杰洛斯特…” 站在阳台上，看着塔里克明亮的夜景，周离心生感慨，“他可真是闲不住的命啊。” “这对他而言…” 艾露玛并肩而战，微蹙秀眉，“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是啊。” 周离点点头，“就像一个倒霉蛋一样，明明都没有了猎魔人的力量，却依然被卷进一个又一个的漩涡里。但最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最想要清净生活的那一个人，却每次都是自己往这些事情里钻，还乐此不疲。” “猎魔人吗…” 蒂雅走了过来，看着塔里克的夜景，这位和周离一行人走的越来越近的帝国公主好奇地问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你们的情报机构没有分析吗？” 周离看向蒂雅，似笑非笑地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当时在英南第一个接触我的慈善机构就是你们旗下的吧。” “没错。” 蒂雅点点头，爽快地承认道：“莫莉小姐不是我们的探员，但她手下的全部人都是。” “啊？” 周离愣了一下，咂舌道：“还真是敌在大本营啊。” 听不懂周离说的梗的蒂雅就当没听见，她看着周离，笑着解释道：“其实当时我们的探员给杰洛斯特先生做了侧写。说他是一个被国家与人民伤害，选择隐退但被职责束缚的猎魔人。但今天看到本人，我总觉得这个侧写可能不是很…完全。” “说的确实没错，客观上讲，杰洛斯特是被他保护过的国家和愚民伤害，他也确实选择了隐退，但因为猎魔人的天性，也就是你们说的责任的束缚去战斗。” 周离现实承认了蒂雅所说，随后他笑了笑，又说道：“但是呢，他眼中的责任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你是不是认为，杰洛斯特去参加战斗，是因为他猎魔人这个职业的天性？” 蒂雅闻言，点了点头。 “你会因为自己的剑锋利而去维护正义吗？” 周离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向自己腰间的长剑。蒂雅愣了一下，随后手覆盖在了长剑上，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不会，维护正义和剑刃锋利…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 周离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剑刃锋利，你才能够维护正义。但剑刃锋利，不是你维护正义的理由。杰洛斯特也是一样。” “他拥有猎魔人的力量，猎魔人这三个字是他的剑刃，但不是他战斗的理由。他在追寻的，是属于杰洛斯特的正义。”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加了巨量糖的咖啡，周离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战斗，我也不知道他一个明明早就想退休的老头，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的被卷进这种事情里。但我知道，这个老东西比我还要聪明。” 放下茶杯，周离看向蒂雅，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当年英南政府背叛杰洛斯特的时候，真的只是那群法师发了善心，放走了杰洛斯特吗？” “啊。” 蒂雅愣住了。 “他比你想象的要聪明的多，杰洛斯特跟我说过，那些法师里只有几个人选择。(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正义 放弃这个任务，其他的人也是足够将他在山洞里杀死。但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提前布好了陷阱和逃脱路径。” 周离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后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确实靠着这一招金蝉脱壳离开了那场斗争，他以为属于他的猎魔人故事就结束在了那一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正是因为他曾经做出的决定，让自己的朋友和学生死于非命。当时我跟他分别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沉沦，没想到他又把自己卷了进来。” 蒂雅沉默了，在她的印象里，或者说塔里克侧写师笔下的杰洛斯特，是一个低调沉稳，不喜欢那些人情世故的冷峻猎魔人形象。可刚才的接触下来，杰洛斯特在她眼中的形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热情，大方，总是开一些有趣的玩笑。对人温和，风趣幽默，丝毫没有所谓的冷峻在其中。 可问题就在于，杰洛斯特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根据线报，他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挚友与爱徒，力量也彻底消失。换在其他人身上，不崩溃都属于意志力强大的。而杰洛斯特依然笑着，这让蒂雅很惊讶。 她不认为杰洛斯特是一个无情的人，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杰洛斯特却更加…积极。她不明白，所以蒂雅问了出来。 “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找原因，更别提人类这种复杂的东西。” 周离笑了笑，拉开阳台门，随后对沉思的蒂雅说道：“还是我当时的那句话，当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多看一看，或许就能找到你的答案。” 就像上次的地下黑市一样。首发更新@ “杰洛斯特先生会一起去地下黑市吗？” 蒂雅叫住了周离，而周离只是挥了挥手，无所谓地说道： “不知道，他想去就去，我拦不住他。” “我会一起去的。” 这一次，蒂雅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去看一看那个在自己印象里暴力污秽的地方，看一看那个让自己父亲都妥协的地下世界。她冲着周离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 我也想找到属于我的正义。。 第一百三十九章正义 第一百四十章 少女们的茶话会 如果让周离知道蒂雅想要去找她心中的正义的话，他绝对会笑。 笑的很大声那种，并且直接嘲讽蒂雅这种中二到极致的想法。毕竟作为一个被地球文化熏陶到骨子里的人，周离眼中的正义就是一坨浓谢。 但是，托蕾亚和唐吉诃德不一样。 次日，清晨。 “说实在的。” 周离看着端着装满了零食饮料的盘子的艾露玛，一脸担忧地问道：“你觉着这仨人凑到一起能弄明白这个什么茶话会吗？” “就一起喝喝茶啦，女孩子之间肯定有很多想要说的东西咯。” 艾露玛冲着周离俏皮的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她们仨天天泡在训练场里训练，要不然就去强化军团，连说些心里话的时间都没有。正好三个姑娘凑到了一起，让她们玩一玩吧。” “这种亲妈模式是个什么情况啊。” 周离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看着艾露玛将零食和饮料送到了唐吉诃德的房间。 然后她就被拉了进去。 唉？我艾露玛呢？ 空巢老人周离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准备续杯的杯子放在一旁，随后他长叹一声，站起身，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算了，让她们玩吧。 没几天好日子了。 “嘛呢？” 走出房间，看到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整个人有些颓废的周离，已经住习惯的海瑟薇拿着瓶可乐呆呆的看着周离，好奇地问道：“需要我帮你把门打开吗？” “爬。” *********************** “你们的茶话会，就是这样吗？” 艾露玛呆呆的看着两个全副武装，披甲挂剑的少女，懵住了。 托蕾亚此时穿的是她那套明黄色的短衣短裤，还有附着着法阵的灰色内衬。长而柔顺的银发用一个简单的发套束在脑后，明亮的红瞳中满是平静，姣好的面容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而唐吉诃德和蒂雅则是重量级人物，注意，是字面意义上的重量级。作为骑士姬，唐吉诃德的装甲是标准的骑士全身甲，如果合上面甲，那就没有任何裸露在外的皮肤。而蒂雅则穿的是半身裙甲，这种保持着舒适度和敏捷性的装甲比较适合蒂雅这种陆战人员。 看了看自己穿的蓝色连衣睡裙，再摸了摸散发着水汽的散乱蓝发，艾露玛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去买一套装甲穿上，来配合一下这几位角色扮演的少女。 “其实这次的茶话会是我临时起意的，是我心里有些困惑，想要咨询一下大家。” 一旁的蒂雅微微俯身，有些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哦。” 艾露玛侧坐在软垫上，迷人的曲线让人挪不开眼。她微笑着摸了摸蒂雅的头发，轻声说道：“你们可以随时找我，我会认真的去听你们说的一切。” 蒂雅愣住了，她抿了抿嘴，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蒂雅的母亲很早就去世，她的父亲虽然对待孩子很有耐心，但天生的威严让蒂雅很少和父亲倾诉。而她的大哥埃文很像父亲，二哥不着调，所以当艾露玛愿意聆听她的烦恼时，蒂雅感觉艾露玛身上似乎有着母性的光辉。… “我…我想问问…你们心中的正义是什么？” 蒂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众人，这与她平日里开朗大方的模样很不相同。而在听到蒂雅的询问后，其余三个人都沉默了。 首先，作为周离神使的艾露玛，她真的不太懂当下年轻人的正义。 其次，唐吉诃德，她觉得自己遵守的从来都不是正义，而是守则。 最后这位重量级，托蕾亚，根本不明白正义这个单词的意思。 “呃…这个…” 艾露玛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将鬓角的散发撩至耳后，随后强行说道：“我觉得正义，就是，遵循规则吧…” “可是任何国家都有不被认可的规则，有些士兵会借着搜查的名义将他人贵重物品搜走，然后长时间不归还就属于国家财务。这种行为在英南没有触犯任何法律，可这怎么能是正义的呢？” 蒂雅反驳道。 一分钟后，艾因一脸凝重的坐在了艾露玛身旁。 “我觉得正义就是骑士的八大守则。” 唐吉诃德一脸严肃地回答道：“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一个人如果能遵守八大美德，就是正义。” “这个我觉得…可能有点过了。” 艾因开口，略带委婉地说道：“而且那个一开始是骑士八美德，不是守则。虽然读音很像，但是美德和守则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尽力遵守，一个是必须遵守。” “我觉得都一样。” 很明显，唐吉诃德在这群守序善良的人里都算是高洁傲岸的一位了。而她对正义的标准高到令人发指，所以就被排除在外了。 一分钟后，红发少女阿廖沙来到了这里。 “口径就是正义！” 在听到蒂雅的苦恼之后，阿廖沙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口径，口径就是最大的正义。只要你手中的枪有足够大的口径，你的子弹能打爆一切护盾和防御，你就拥有真正的正义，谁也无法阻挡你的正义。” 一分钟后，林紫被拉了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灵海和林紫。 “你们真的问我这个问题？” 林紫指了指自己，试探地问道：“你们真的想问一个商人，什么是正义吗？” “大胆说吧，所有的建议都有它的价值。” “钱。” “灵海你觉得什么是正义呢？” 林紫回答完后，大家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看向了灵海。忽略掉一旁跳脚的林紫，灵海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觉得，能让人们吃饱饭，穿得暖，能活下来就是正义。” “这个我觉得是个不错的答案。” 艾露玛赞许的点点头，而蒂雅则沉默着，一言不发。 此时，唐吉诃德的房间已经塞进去了很多人，除了在外面学习的林灵和不方便在蒂雅面前出现的海瑟薇外，几乎所有女性都聚集在了这里。 甚至卡娅都在。 “为什么要问别人呢？” 合上手中的书籍，一直被众人忽略的托蕾亚看向蒂雅，开口问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每个人的正义都有不同的界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寻找属于你的正义呢？”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托蕾亚，甚至忘记了回答蒂雅。 当然，蒂雅也很震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世好人周离 众所周知，周离的手下可谓是人才辈出。精通商务的，精通兵法的，还有精通造大口径火器的，可谓是十八般武艺皆有所长，都有自己的绝活。 当然，有绝活就一定有烂活。就像林紫有些时候过于孩子气，艾维有着周离一样的找死爱好但却没有周离的实力，唐吉诃德过于一根筋一样，托蕾亚也有她的缺点。 或者说，优点到了极致，就是缺点。 托蕾亚太直白了。 是的，太直白了，如果说正常人的语言流程是“想到什么——进入脑子——删删减减——加工美化——说出来”的话，那么托蕾亚的语言流程就是。 说出来。 直接说，没有任何犹豫。她要么不说，要么就一点也不改，脑子里有啥说啥。马格南三世当年在她面前下令减少一个地区百分之十五的税收，但禁止该地区农民使用农作物抵税的条例。托蕾亚在分析数据后，平静地对马格南说了一句： “其实您如果想杀死当地农民的话可以让我去，会比这样方便一些。” 这一句话差点给旁边的护卫吓的剑给拔出来，要不是马格南三世制止了那些护卫，并且对托蕾亚讲明了当地只有十六户农民和当地十六户农民加一起比旁边城池还有钱后，才阻止了这场皇宫流血事件的发生。 流血是指护卫，不要弄错。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托蕾亚说这些话没有任何恶意。或者说，她很少会有恶意的这个概念。但托蕾亚说话就是不好听，就是直白，而且她也自知。所以，她很少说话，发表观点，就是为了不用语言来折磨他人。 而现在，著名的不会说话、托蕾亚竟然说出了如此有哲理的话语，这种十分不符合形象的行为引起所有人注目，并且就这么看着她，久久不语。 我这是被孤立了吗？ 托蕾亚茫然了，她将书放在一旁，晃了晃手，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啊，没事。” “没，没事。” “嗨，愣神了一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样死死的盯着他人是不太礼貌的行为，打了个哈哈都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但她们还是好奇，自从和唐吉诃德打完那一架后，托蕾亚似乎有了一些奇怪的转变。 比如说，她开始不掩饰自己喜欢吃甜食这个特点了。 看着放下书后顺走了一块小蛋糕，稳重而不失灵巧地不留痕迹吃蛋糕的托蕾亚，艾露玛手指轻捏着自己光洁的下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些人里，最喜欢吃甜食的除了艾露玛，并不是坐在唐吉诃德房间里的这些女孩，而是在客厅里的空巢老人周离。周离的嗜甜程度其实不下于艾露玛，但他的嗜甜是一种广泛的，来者不拒的甜。而艾露玛则比较女性化一些，喜欢可爱精致的甜点。 而经过最近这段日子的观察，艾露玛发现，托蕾亚似乎是她和周离之间的存在。她喜欢甜食，也喜欢单纯的糖，但都没有太过极端的偏好。自从发现这一点后，艾露玛给托蕾亚泡咖啡的时候就会多放很多糖，仅次于周离的糖。… 然后，艾露玛就会偷偷躲在一旁，欣赏托蕾亚在喝起咖啡时眯起眼睛抿着嘴的可爱模样。 ***************** “你是变态吗？” 看着亲手放进去两勺咖啡豆，一勺糖也不放的海瑟薇，周离脸色扭曲地问道：“你是准备召唤古神吗？” “唉？” 海瑟薇愣了一下，狐疑的喝了一口加苦加涩的苦咖啡，随后一脸平常地问道：“怎么了？” “你不放糖的吗？” 周离指了指一旁的白糖，惊疑地问道：“一点也不放？” “放糖你为什么喝咖啡呢？” 对于周离有些神经质的行为，海瑟薇皱起眉，不是很理解地反问道：“你直接喝奶茶不好吗？” 周离没有言语，只是自己泡了一杯跟艾露玛相比十分粗糙的咖啡，然后他在海瑟薇震惊的目光下拿过了一旁的糖盒，放下勺子。 直接抓起盒子把一半的糖倒在了咖啡杯里。 “你这是糖水吗？！” 海瑟薇直接惊呼，“你直接拿白糖泡水不好吗？你这糖水里还有咖啡含量吗？！” 瞬间，来自咖啡加糖党和纯粹咖啡党展开了一场辩论，到了最后，周离直接选择以大欺小，毫无风度的用沙发垫子把海瑟薇压在了下面，拿着自己那杯白糖咖啡水准备给海瑟薇灌进去。 “周离先生，您在干什么？” 出来拿饮料的艾因看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十分精彩，“您不会…别吧。” “他妈的我今天必须让你这个咖啡原教旨好好见识一下糖水的含金量！” 周离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准备让海瑟薇亲身体验一下这杯含糖量极高的糖水到底有多么好喝。而海瑟薇自然是百万不乐意，各种挣扎呼救，一旁的艾因叹了口气，走到沙发旁… 拿起了咖啡豆。 “我拿走了。” 她冲着周离晃了晃，随后带着歉意与无奈给了海瑟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离开了客厅。 “你能在我唯一勇者周离手下逃离我叫你爹！” 周离气焰极其嚣张，而海瑟薇则不停地呼叫路易十六，最后绝望的看着那杯糖水靠向了自己的嘴边。 “周离先生，您看到我的…” 蒂雅看着这一幕，张大嘴，傻了。 周离眼中闪过一道光，他嘴角微微扯起，然后将海瑟薇从沙发垫子下拉了出来，在她一脸庆幸的注视下将糖水放在一旁，随后对蒂雅问道： “怎么了？看到什么？” “啊，我想找一下我的…等一下！” 蒂雅刚想回答，就突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有多离谱，她看了看一言不发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的海瑟薇，又看了看周离，有些磕巴地问道：“她是…她” “介绍一下。” 周离拍了拍海瑟薇的肩膀，笑容灿烂，“这位是来投奔杰洛斯特的穷亲戚，安妮·海瑟薇。” “啊？”… 蒂雅有些发懵，她看着海瑟薇，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她。但刚才周离的那个举动表明二人的关系还是很近的，至少能开玩笑（主要是海瑟薇打不过），蒂雅就一时间感到很是迷茫。 然后，她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如果换做埃文，换做赫里宁这种满脑子都是谨慎的人，一定会调查下去。但蒂雅不一样，她比唐吉诃德脑子多了点皇家礼仪有限，也就是说心比较大，所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海瑟薇女士你好，我叫蒂雅，是周离先生的朋友。” 蒂雅行了一个标准的黄佳利仪，而作为塔里克之女，路易家族养女，海瑟薇自然是什么也不会。她僵硬的点了点头，看着这位之前差点一剑把自己脑袋消消乐的暴力女，扯了一个极其僵硬的微笑; “您好，我叫海瑟薇。” 蒂雅没察觉出海瑟薇的怪异，她笑了笑，随后在门关处找到了自己的钥匙，和周离打了个招呼后回到了房间里，继续少女们的茶话会。 “你刚才强迫我喝这个…是为了让这个女人接受我的存在吗？” 沉默片刻后，海瑟薇看向周离，轻声问道：“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借口对吗？” “差不多。” 周离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甜水后回答道：“先让蒂雅接受你，然后再慢慢出现在世人眼中，这样会让你的身份比较好被接受一些。” “明白了。” 海瑟薇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失落，她瞥了一眼甜水，随后端起自己心爱的苦咖啡喝了一口，吐了吐小舌头。 “你看我就说你这种咖啡是一坨！” 周离顿时兴奋起来，直接一勺糖在海瑟薇震惊的注视下飞进了她的杯子里。然后周离哈哈大笑数声，志得意满道：“我跟你讲，我这里不能浪费食物，你必须给老子喝完，不然我就让艾露玛过来把你吊起来打，知道了吗？” 周离站起身，拍拍屁股直接走人，留下了呆呆的看着杯子的海瑟薇一人凌乱。 过了一会，海瑟薇回过神来。她看着杯子里逐渐融化的糖，心情有些嘈杂。 她喜欢喝苦咖啡，是因为自己当年躲藏在暗巷中需要喝这种苦咖啡取暖，保持精神状态，长久下来就成了习惯。 而现在… 海瑟薇犹豫着轻轻抿了一口糖化开了的苦咖啡，慢慢的用舌头品尝着。片刻后，她眯起眼，娇嫩可爱的脸颊上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 还挺甜的。 ******************** 第二日。 “我说实在的…” 周离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糖醋鸡，又看了看托蕾亚盘子里的精致草莓蛋糕，一脸蛋疼地问向艾露玛：“咱们的早餐覆盖面是不是有点神奇了。” 正在和盘子里的德州扒鸡较劲的艾露玛抬起头，看了看，歪着头不解地问道：“还好吧，都是早餐，只不过可能有点特色。”… 用叉子将清炒油虫插起来后，艾维看了看自己妹妹勺子里的萨拉咖喱奶油汤，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觉得还好。” 正在吃着标准的面包培根的海瑟薇抬起头，看了看这极不正常的一大家子人，默默的拿过一根炭烤地龙胆，选择融入了进去。 “今天有比赛吗？” 在吃完极具异域特色的清炒油虫后，艾维放下刀叉，好奇地问道：“我记得最近比赛是连着的，我咋看你们都不急不慢呢。” “我打范特斯。” 周离将糖醋鸡分而食之后，开口说道：“今天跟咱们有关系的有两场，早上的是我和范特斯，晚上是唐吉诃德对战邢道荣。” “邢道荣？！” 由于周离的大范围科普，导致现在连赫里宁都知道这次的比赛有这么一个武学天才邢道荣的存在，而艾维这帮人也自然知道。艾维放下刀叉，惊讶道：“他竟然走到了现在？！” “上次他的对手在比赛前一天摔断了脚，警方各种调查得出的结论都是单纯的喝多了，想给酒馆里的人表演一下飞身下楼。结果这段时间那个地方修管道，挖了个十二米的坑。这小子但凡不是个璀璨，高地脑浆得飞上天。” 听到周离的解释后，众人顿时感慨邢道荣的运气如此神奇。从初赛开始，这个邢道荣就做到了“次次打不过，次次能晋级”的奇迹操作。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次邢道荣的运气算是完结了。 唐吉诃德作为一个守护骑士，最大的特征就是生命力旺盛。如果那个飞身下楼的是唐吉诃德的话，当时倒霉的就是那根管道了。 “邢道荣的好运算结束了。” 艾维摇摇头，感慨道：“你们说唐吉诃德会以什么方式解决这个人呢？” “唐吉诃德又不是周离，能什么方式？” 艾因拍了一下艾维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吃完油虫去洗手，知道了吗？” “明白。” 艾维立刻道歉。 “正常战斗吧。” 唐吉诃德放下刀叉，平静地说道：“他也是一个武者，值得尊重。” “确实。” 周离点点头，赞同道：“要是我遇到他的话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好下场。” “你是指用不明胶体黏在地板上还是用粉红猫猫拳打成狗呢？” 艾维笑嘻嘻的问了一句，然后他就一脸惊恐的被周离塞了一个胶囊进嘴。 “这是啥？！” 艾维怒目圆睁，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最近研究的药品，吐真剂胶囊。” 周离没有回答艾维，而是对艾因说道：“比吐真剂更容易吸收，对人体没有伤害，而且效果明显。” “明白。” 艾因顿时了然，对周离轻盈行了一礼，随后提着一脸惊恐的艾维回到了房间里。顿时，餐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对了，周离，你的比赛怎么办啊？” 这时，林紫发现了疑点，“你怎么不去比赛啊？” “你是不是想看我被范特斯打成狗？” 周离冷然一笑，点破了林紫的小心思。然后，他就看到了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躲闪，就连托蕾亚都包括在内。 “喂喂喂，你们有点过分了。” 周离顿时急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不屑一笑后稳操胜券地说道：“一万。” “什么一万？” “一万金币。” 周离竖起一根手指，冷静地说道：“我给了杰洛斯特一万金币，让范特斯退赛。” 哦，不愧是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突发 在周离用一万金币解决了范特斯，解决了他的未来大事后，蒂雅的战斗也结束了。她这次的对手是一个璀璨中级的战士，毫无悬念的被蒂雅血虐了一顿。 然后，就是唐吉诃德和邢道荣的战斗了。 等一下，邢道荣原名是什么来着？ 周离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之中。 随后他把这个问题辐射到了一旁的其他人，现在，所有人都沉思了。 “赛克？” 林紫开口，而一旁的艾维直接否决，“赛克是被周离连着打了三次的那个倒霉蛋子，不是邢道荣。” “奥尔加？” 艾维提出了这个答案，然后被周离否决，“不是，奥尔加是那个铁血少年，被我殴打一遍还对我感恩戴德的那个。” “李维斯？” “你过分了。” 周离瞥了一眼林紫，“人家李维斯高地算是个帝国门面，你们好歹尊重一点。” 这句话直接吸引了所有人谴责的目光，周离脸皮的厚度让他完全可以对这些谴责视若无睹。他看向擂台，感慨道：“邢道荣的运气算是到头了。” “我咋总感觉不对劲呢。” 摩挲着下颌，艾维皱着眉说道：“我感觉这个邢道荣有点说法呢？” “你不会觉得他能赢唐姐姐吧。” 一旁的林紫叼着雪糕柜，一脸诧异地问道：“你真信那些东西？” “这玩意不是说信不信…” 挠了挠头，看着台下一脸正气站在擂台上的邢道荣，艾维呲着牙说道：“就是感觉…这人有些邪乎。” 就在艾维在这讨论运势问题的时候，代表战斗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擂台之上，唐吉诃德和邢道荣各行一礼，随后举起各自的武器，蓄势待发。 “开战！” 伴随着哨声，唐吉诃德手中长剑绽放出均匀的光芒，整个人宛如战车一般轰隆冲向邢道荣。宛如风暴一般的剑刃萦绕在唐吉诃德身旁，准备撕碎面前敌人的防御。 轰！！！！！！！！！ 突然，一声巨响猛然从擂台中央轰鸣。然后，便是恐怖的白光笼罩在擂台中央，炽热的热量不停地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厄难天灾！ 当轰鸣响起的一瞬间，周离就察觉到了不对，身后的紫厄瞬间凝聚冲下擂台，想要将唐吉诃德包裹在其中。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紫厄即将接触到唐吉诃德的一瞬间，白光就将唐吉诃德的身形笼罩在了其中。 顿时，周离心里一沉，手指开始发凉。而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包括蒂雅在内，所有武者都开始冲向擂台，准备对抗这道白光。 轰！轰！轰！ 连续三次轰炸炸在了擂台中央，周离咬紧牙关，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而一旁的林紫捂住了嘴，眼中眼泪与绝望同时浮现。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程度的轰炸，被封印了能量的唐吉诃德绝对扛不下来。 周离紧紧的攥紧双手，盯着持续被轰炸的擂台大脑有些颤抖。他站起身，刚要前往擂台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众人回过头，海瑟薇娇小的身影扛着身穿重甲的唐吉诃德轻轻落地。她将昏迷的唐吉诃德放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另一个被我扔旁边了，死不了，我扛不动。” “谢谢。” 周离松了一口气，看向她，点了点头，眼神深邃，“你的帮助我记下了。” “唐吉诃德也爱喝正宗咖啡。” 海瑟薇笑了笑，给了周离一个你懂的眼神，随后对他问道：“感应到这道白光的主人了吗？” “没有。” 周离摇了摇头，但他看向海瑟薇，语气深沉，“但我找到了他袭击唐吉诃德的理由。” “唉？” 海瑟薇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我？” “对。” 转过头，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擂台映入周离眼中。他抬起手，紫色的光晕萦绕在手指间，“这个人在试探。” “试探你的存在。”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突然从白银擂台的方向迸发，直冲周离一行人的包厢。而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塔里克护卫立刻做出反应，他们将光辉水晶塞入一个奇异的装置内，随后，一道不断游走的能量体从装置中迸发，直接挡在白光前，将光芒“融化”。 紧接着，蒂雅摘下了胸前压制能力的勋章，伴随着音爆声迸发，蒂雅身旁的数十个军团宛如雷霆般刺向光芒迸发的位置，成包围圈向着白光的源头迸发。很快，蒂雅来到了白光的源头。 一团已经化为脓水的骨骼与肉体。 蒂雅阴沉着脸，她看到了那摊浓水中那些细碎的绿色晶体。她知道，这件事和晶诡脱不了干系。而在这种重要日子里，这个晶诡竟然突破重重封锁，潜入进人员如此密集的地带发动了袭击。 她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怒，蒂雅并不知道唐吉诃德被人救了下来，在她的视角里，唐吉诃德已经被那道白光撕碎，连尸体都没留下，生命消逝。 “封锁整个会场，禁止所有人员出入，立刻调查一切人员具体身份，核实一切出入时间。” 蒂雅立刻下达命令，语气凝重，“将此事报告给人民议会，同时，不，我亲自和赫里宁陛下说。” 一旁的士兵立刻四散开来，开始执行任务。而蒂雅则立刻跑向周离的包厢，走到包厢门口，蒂雅深吸一口气，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改如何面对周离一行人，这次的比赛是她找的唐吉诃德，而负责场地安全的也是自己… “对不起。” 推开门，蒂雅闭上眼，等待着周离的愤怒与斥责。她深深的鞠着躬，语气低沉，“是我的疏忽，害死了唐…” 声音有些哽咽，蒂雅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她感觉深深的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离。 “谁？” 唐吉诃德幽幽睁开眼，意识刚苏醒，就听到了害死这两个字。她顿时差点跳起来，紧张地问道：“谁受伤了？” 方才的白光爆发之前，唐吉诃德就有了感应，将胸前的勋章摘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释放了两个守护骑士的职业能力。如果不是唐吉诃德下意识的反应救了她和邢道荣一命，海瑟薇根本来不及救她。 所以，刚刚庆幸的瞬间，唐吉诃德就听到了害死这俩字，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害怕是自己的职业能力害死了其他人，所以立刻精神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九十度鞠躬眼泪跟豆子一样往下掉，小声啜泣的蒂雅。 “啊？” 蒂雅愣住了，唐吉诃德也愣住了，周离一时间心情复杂，属于是干正事和看戏吃瓜之间冲突了。 “唐吉诃德，你没事…” 强行让自己别下意识的说出“你没死”，蒂雅嘴唇有些抖，“你没事，真好。” “啊，我没事。” 唐吉诃德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安慰道：“海瑟薇救了我，没事。” 在被巨大力量波及昏迷前，唐吉诃德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海瑟薇。她知道，是海瑟薇用了那种神奇的力量救下了自己。 “现在先别道谢了。” 周离没有动，他看着擂台，沉声道：“蒂雅，你控制住局面了吗？” “控制住了。” 蒂雅点点头，汇报道：“我已经封锁了现场，派人开始排查现场所有人。而且结境师已经彻底封锁了周围的区域，就算是能量体也无法通过。” “注意光辉水晶。” 周离开口提醒道：“不要忘记上一次的事情。” 蒂雅顿时神情一怔，随后立刻打开了通讯器，连声道：“立刻将光辉水晶能源网关闭，用独立的光辉水晶，一旦发现有晶诡的痕迹立刻关闭光辉水晶。” 在得到他人的传讯后，蒂雅这才放下心来，信服地对周离说道：“感谢您的提醒。” “你的父亲知道这里的情况了吗？” “知道了。” 蒂雅点头回应道：“刚才的路上我已经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他和人民会议了，现在外面也已经开始行动，请您放心。” “塔里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周离捏了捏眉心，随后微微低着头，沉声道：“方才的白光第一时间是在白银组别的方向出现的，先从那片区域开始调查。立刻封锁在场所有的光辉水晶，并且在会场存放光辉水晶的区域开始排查晶诡的痕迹。” “明白。” 下意识的，蒂雅遵从了周离的命令，丝毫没有自己一个塔里克人被外乡人命令的异样感。因为此时周离的气质十分凝实，整个人宛如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样极具威慑力，让人下意识的信服他。 很快，整个会场被控制住了。这个时候，塔里克的国家体制就发挥了他的作用。此时在场的人们虽然也有零星的怨言和恐惧，但在士兵的安抚下已经大致稳定，不会引起骚乱事件。这要是放在马格南或塔里克，可能白光没绽放，拥挤和踩踏得先死不少人。 周离也没有放松，依旧紧绷着神经，他不确定这次袭击是否结束，但他知道，袭击者的目的已经成功了。 海瑟薇彻底暴露了。 方才的白光并没有遮掩住海瑟薇的身影，相反，似乎是专门为了海瑟薇的出场做衬托一样，海瑟薇出现的时候白光特意黯淡了不少，让她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可以说随便穿梭空间的神秘女孩，和周离一行人有联系了。 “查出来了吗？” 过了一会，蒂雅匆匆地回到了包厢里。面对周离的询问，蒂雅脸色微沉，摇了摇头，“这个人手脚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尸体里的水晶残余也没有可以追寻的痕迹。” “会场的出入记录呢？” 蒂雅咬着下唇，略带不解地说道：“也查不出来，目前为止所有出入记录都对的上。会场周围有监视法阵，不可能潜入。” “等一下。” 突然，周离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严肃地问道：“你们的法阵是用什么供源？” “光辉水晶…” 蒂雅瞳孔突然紧缩，明白了周离的意思，立刻打开通讯器，“快让周围的工程师调查一下维持监视法阵的光辉水晶，捕捉一切异样波动。” 蒂雅挂断通讯，此时的灵海和托蕾亚已经控制住了附近的空间，潜伏进了虚空之中。一旦有任何一样，二人能保证最快速度让所有人进入虚空。 很快，蒂雅那边传来了讯息。 “半小时前，后门处的光辉水晶网络有五秒钟左右的能量波动。波动幅度很小，但十分规律。” 拿出一张纸，放在周离面前。上面是一副类似于心电图的图表，而在一个被标红的线段上，一道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的规律波动出现了。 “调查这个时间的各个交通要道监控。” 周离放下图标，对蒂雅说道：“调查监控不只是要寻找怪物的身影，多看一看周围人群的变动，而且最需要注意的，是监控有没有突然消失或变动。” 联想到晶诡和光辉水晶的关系，蒂雅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将周离的命令下达了下去。而这时，赫里宁的通讯也到了。 “很抱歉，勇者殿下，这是我们的疏忽。” 通讯器对面，赫里宁原本就有些苍老的面容更加疲惫，他皱着眉，沉声说道：“是我们忽略了晶诡和光辉水晶的关系，也忽视了您之前的警告，我们会追责的。” “当务之急，先把策划这一切的人调查出来。” 周离没有回应，而是对赫里宁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那策划者的目的达成。” 赫里宁透过周离的通讯器，看到了故意露出身形的海瑟薇。顿时，他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平静道：“我明白，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干涉您的一切举动，您依旧是勇者殿下，无论如何。” “这就是我喜欢你们这个国家的缘由。” 周离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塔里克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那么现在，就是我的节奏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个大飞脚 如果周离没有患有阿尔默茨海默症、脑肿瘤、脑血管疾病、精神疾病的话，他是一定知道幕后黑手的。 银爵。 “阴魂不散啊…” 完全没搞懂究竟是谁阴魂不散的周离眯起眼，手中勇者专属微微攥紧，“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银爵是目前为止，周离遇到过最难缠的对手。虽然看起来，周离每一次的行动都让银爵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但只有周离和银爵清楚，这些，连皮肉伤都算不上。 钱和人，银爵最不缺的两个东西。 他很乐意将钱给周离，甚至如果周离开口，银爵会用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将自己的财产赠与周离。但问题就是，周离一直想要的不仅仅是钱，是他的根基。 历史。 无论是海瑟薇、路易十六、地下黑市，亦或是那个早已经被断定为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死眼血脉，都与这座名为塔里克的国家的历史息息相关。而银爵，则像一个阴影中的幽灵一样，贯穿在整个塔里克的历史之中。 而此时，一个外来者，要在这座已经趋于平稳，与商业教会融为一体的国家里寻找那段被银爵亲手埋葬的历史。他不明白，为什么周离要如此执拗，不惜与自己敌对也要寻找那些尘封的历史，这样做对他有任何好处吗？ 答案是，有，而且很大。 只有银爵知道，自己亲手埋葬的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宝藏。不，那不叫宝藏，应该叫做被诅咒的钻石。璀璨夺目，却也致命。自己和商业之神用尽一切方法将其隐藏，但此时，周离竟然要将这些东西发掘出来。 因此，银爵站在了周离的对立面上。 这是一个很蠢的举动，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勇者可能与十二刻产生争执，但十二刻永远都是为周离服务的存在。他们是众神意志的传达者，而周离则是十二众神的宠儿。与周离作对，那是蠢到极致的表现。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他继续走下去了。” 坐在高塔之中，透过荧幕看着整座会场，银爵表情如常地说道：“他已经集齐了，以一种我意想不到方式将所有的钥匙握在了手中。死眼、路易、塔里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苦苦寻找了数百年的钥匙，竟然如此轻易的在短短的时间里落入这个人的手中。” “难道他真的是天命吗？” 面对银爵的感慨，一旁的尹先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此时银爵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既感到了挫败，又感到了痛苦。而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来到塔里克还不足半年的年轻人。 三把钥匙… 或许只有银爵和尹先生知道，想要得到这三把钥匙的难度究竟有多么恐怖。他们一直想要阻止周离探索地下黑市，是因为他们害怕周离发现地下黑市的门。而现在，周离直接找到了钥匙，找到了商业教会穷尽数百年也没有办法凑齐的钥匙。… “尽一切方式，杀死那个女人。” 银爵闭上眼，当海瑟薇出现在白光中心，救走了唐吉诃德的一瞬间，他一切的幻想与奢望随之破灭。他知道，周离已经彻底站在了商业教会的对立面上，或者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 海瑟薇，绝对不能留。 其他的钥匙可以复制，可以延续，但唯独海瑟薇是独特的。她只要死了，门就永远开不了，门后的真相就可以伴随着那具尸体永远埋藏在历史的灰烬之中，无人能够察觉。 “通讯器…” 这时，尹先生有些迟疑的声音让银爵从思绪中惊起。他拿起通讯器，看到上面的文字时，瞳孔顿时向内紧缩。 周离。 “喂，勇者殿下，有何贵干？” 整理好思绪，银爵接起通讯器，平静地问道：“我的观察期已经过了，您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银爵，我*你*。” 没有任何的修饰与犹豫，周离冷静地对银爵进行了最单纯的辱骂。银爵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一般，平静地说道：“勇者殿下，您没有必要专门发通讯骂我，这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海瑟薇，对吗？” 周离的直白让银爵直接愣住了，没等银爵缓过神，周离的声音如期而至，“海瑟薇，路易，塔里克，死眼。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这些，而你对海瑟薇的强烈攻势让我明白，在这些线索中，最重要的就是海瑟薇。” “让我猜一猜。” 如恶魔一般的低语从通讯器里响起，“你在害怕，对吗？” “您说的这些，我无法理解。” 银爵表情不变，沉稳地说道：“您说的这些名字，我只认识塔里克，其他的…恕我知识浅薄，并未听过这些名字。” “你袭击过阿廖沙，袭击了我，也袭击海瑟薇。你一直想要警告我，警告我地下黑市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东西，对吗？” 听到这句话，银爵的心底顿时警报声大响，他皱起眉，不解地问道：“地下黑市…我不明白，地下黑市这种污秽之地究竟有什么能吸引到勇者殿下如此劳心费神，而且您说的袭击，我从未做过。” 周离似乎早就料到了银爵的反应一般，他冷笑一声，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很喜欢东方三庭的一个言语，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银爵十分淡然，丝毫没有被周离咄咄逼人的攻势打乱步调，“我从未做过，我就没有必要害怕，周离先生，我不懂您在说些什么。如果您是说我袭击您，希望您能拿出证据。要知道，全世界只有十二刻是勇者永恒不变的盟友，我不希望您与十二刻的关系因此而产生嫌隙。” “嗯，我知道。” 周离突然声音平静，然后，他又一次开口：“银爵先生，很高兴能与您通这次电话。黄奕先生已经在您的监视员小姐的照料下痔疮发作，请您放心，这一次没有人会绑走你的心爱手下。”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银爵心底顿时浮现出极大的危机感。下一秒，周离的声音响起，但是，似乎不是在通讯器里。 “看窗外。” 一个鞋印，出现在了银爵的眼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给你心脏踹开线 一记飞脚，一记来自十二楼窗外的飞脚。 玻璃应声而碎，脚印出现在银爵的胸口上，周离的身影也同步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银爵身上的符文应声展开，瞬间，无数蕴含着杀意的攻击凝聚在半空之中，瞄准了飞脚而出的周离。面对这些攻击的威胁，周离视若无睹。而那些蓄势待发的能量，也在银爵的操控下迅速消失。 “你的护身符文让我受惊了，懂吗？” 周离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银爵，表情冷漠地问道：“为什么不攻击我？” “您是勇者，我是十二刻。” 银爵丝毫没有被耻辱的情绪，他伸出手，制止了一旁快要疯狂的尹先生，冷静地对周离说道：“十二刻注定是勇者永恒的后盾，我的记忆里不算差，我记得住。” “是吗？” 周离挑起眉，他一只脚踩在银爵身上，胳膊随意的搭在腿上，痞里痞气地看向一旁的尹先生，讽刺地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和你们觥筹交错，尔虞我诈？” “很遗憾，我不是什么好人。” 用力的碾了碾银爵的胸口，他和银爵都知道，这种攻击根本伤害不了银爵的身体，但对银爵的尊严确实是一个考验。但很明显，银爵，无所谓。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俯视着自己，眼中满是嫌恶的周离。银爵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看着周离。 他知道，周离什么也做不了。他既不能在这里把自己杀死，也不能录下羞辱自己的全世界播放。前者会让他与十二刻产生无法弥补的间隙，后者，会让自己成为受害者。 面子和尊严，对于商人来讲，是完全可以换算成金钱的东西。他们并不无价，相反，在银爵心中那杆称量价值的天平上，这两个东西一直都在。 “您如果因为一些问题想要对我发泄，我可以忍受。但还请您明白，您做的这一切无法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 银爵看着周离，面无表情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呢？” “不用。” 周离摇了摇头，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我从来就没打算跟你谈，无论过去，还是今天。” “你现在这种的行为就是…” 银爵失笑，刚想要提醒周离这种行为也算是一种谈判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周离怎么可能不知道？ 顿时，银爵大脑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看着周离，张开嘴，眼中少见的浮现出名为惊恐的情绪。 “我本来想的是，让海瑟薇在这几日里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把精力转移一部分放在她的身上，我好打你个措手不及。” 银爵突然捏碎手中的符文，然而他惊愕的发现，一根细线已经连接在了自己的胸口处。他看着满脸笑意，表情平静的周离，一种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你方才撤走所有符文，防止伤害到我的行为很不错，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周离弹了一下自己胸口处的细线，笑的灿烂，“哥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生命连接，一个难用到批爆的魔法，能够连接两个人的生命体征，也就是说，你死我也死，我死你也活不了。这个能力本应该是生命教会的招牌，但它却有一个弱到令人发指的弱点。” “需要对方毫无反抗之意。” 陷阱，一个明显到令人发指的陷阱。 银爵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落进了周离的陷阱之中。一旁的尹先生想要动手，但却被周离抵在心口的匕首给吓了回去。 “你猜的没错，现在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军团已经进入了地下黑市。如果时间没有问题，她们应该已经掌控了百分之五十的入口。蒂雅的军团也已经开始在各大光辉水晶节点进行布置，马上，地下黑市就是我的了。” 此时的银爵脸色极其阴沉，他刚想伸出手再次捏碎一个攻击性质的符文时，周离开口了。 “如果放在我刚来这个世界，能力根基尚且不稳的时候，我的死或许会给你们的神明改造我灵魂的机会。可惜在经历过黑皇帝和天灾这两个职业的淬炼下，你们的神再也没有改造我灵魂的机会了。” 周离用匕首比划着自己的心口，似笑非笑道：“所以，如果我现在死了，众神会拼尽全力的将我复活。同时，商业教会从此失去了他们的领头人，而作为【害死】了勇者的银爵也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商业之神就是想救你，也救不了你。” “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阻止我吗？” 完了。 银爵感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的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维持人设，接触所有符文来保护周离的这个举动，竟然成为了周离遏制自己的利器。没有自己的指挥，地下黑市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住周离手下的军团。 他疯了吗？在这个时候进攻对他毫无益处！ 银爵和周离一直心照不宣的是，就算地下黑市迟早有一天会爆发一场来自周离和银爵的战斗，也绝对不是在武斗会的过程中爆发。对于塔里克而言，武斗会的时间里地下黑市的任何变动都会带来不可预估的影响，一旦在这个时间点地下黑市暴露在塔里克的明面，这里只会成为一座废墟。 周离和银爵都不想要一座废墟一般的地下黑市，所以之前二人互相试探，互相伤害，但唯独没有提前打响战争的锣鼓。而现在，周离却因为自己袭击了他的手下，就如此疯狂的开启战争，他难道失心疯了？ 银爵此时有些慌乱，他一直认为周离是一个聪明人，是一个足以和他媲美的聪明人，所以周离是不会放弃长远利益的人，他一定会和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维持在一个心照不宣的界限中。可现在，周离似乎疯了一般，率先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他疯了，彻底疯了。 银爵感到大脑有些混乱，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并且明白这将会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周离的军团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底掌控地下黑市，如果是自己以揭露者的方式将地下黑市暴露出来，并且将周离的控制展现出来，那么，自己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想到这里，银爵心底便有了底气。然后，他就看到了周离的眼眸。 一双没有任何疯狂，只有冷静与讽刺的眼眸。 第一百四十五章 银爵之死 只想着与对手尔虞我诈，用精妙的方式和优雅的举措来彰显自己的“智者”身份，全然忘记对方可以直接掀翻桌子，用最暴力的方式解决这一切。这种人大多都是出生于云泥之上的贵族，他们自诩智者，但实际上，他们才是最蠢的蠢货。 那么，银爵是蠢货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是。 作为一个年龄超过两百，但容貌却和柯南一样毫无改变的老人，银爵的智慧与洞察力是绝大部分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且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掌权者，银爵这两百多年的生命并非碌碌无为，而是在无数困顿与艰难之下不停地磨砺自身，这也塑造了他那宛如神明般强韧的心灵。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人，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吗？ “您再拖延时间。” 突然，银爵脸上的阴翳与愤怒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阴影一般的平静，“如果您真的想要控制住我，让您的军团长驱直入地下黑市，您大可在对我生命连接之后施展任何法术将我击晕。没有人敢杀死您，也没有人敢杀死我，所以，您说的话太多了。” “哦？” 周离挑起眉，轻轻扣了扣牙齿，微笑道：“你这么自信？” “是的。” 哪怕被踩在脚下，那怕周离以一种蔑视的眼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银爵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相反，他很平静。 就像和孩童游戏的大人一样，平静如水。 “因为我也是。” 寒毛突然耸立，周离瞳孔顿时紧缩成细点，没有任何犹豫，一柄由紫色光晕构成的匕首出现在周离手中，直接斩断了他与银爵之间的生命连接。 噗！ 看着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双眼开始泛白的隐居，周离脸色阴沉了下来。 “您想的很好…真的很好。” 宛如破风箱拉扯时的声音一样，嘶哑，碎裂，银爵看着周离，如死人一般平静，“短时间内的巨量信息，加上危及生命威胁会让人丧失一定的理智，下意识的相信您的话语。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哪怕是尹先生，都会奏效。” 周离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凉，一旁的对银爵崇拜至极的尹先生面对银爵的伤势不为所动，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一样，沉默的坐在一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很遗憾，我是一个老人，而老人，生命是很脆弱的。” 颤抖着伸出手，拉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上面布满紫色疤痕的胸口。银爵看着周离，声音无喜无悲，“您在拖延时间，我也是。我一直需要您给我留下一个伤口，或者说，留下一个可以增生的痕迹。” “你想死？” 周离的话并不是威胁，银爵听的出来。 “没错。” 银爵点点头，他伸出手，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手指没有一丝褶皱，他轻轻摁压了一下胸口上的伤痕，感慨道：“我该死了。” “如果我不死，迟早有一天我还会被您像现在这样踩在脚下，用生命连接威胁整个商业教会。” “那你能直接死吗？” 周离看着银爵，诚挚地问道：“挫骨扬灰，生命女神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那还是算了。” 银爵突然笑了，释然的笑，“我贪恋商业教会给我带来的赞赏、荣誉和世人的喝彩太久了，我其实早就该死了。活着的银爵太过受限，因为我背负着商业教会。” “所以，你想死，死了的银爵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对吗？” 周离明白了一切，双手抱着胸，耐人寻味地问道：“而且你的死必须和我有关系，你让我闯入这里，用生命连接刺入你的胸口，留下属于我的痕迹。这样，你的死就会关联到我…” “为什么呢？” 周离挪开脚，俯下身，好奇地问道：“你应该明白的，哪怕你让人将一份天衣无缝的我杀死你的录像公布出去，也不会对我的名誉或势力产生任何影响的。无非是多了几个谴责，多了些许丑闻，但你知道，我不在乎。” “哦，对，我明白了。” 嘴角勾起，周离点了点头，没等银爵开口，自顾自地回答道：“你还真是一个商人，就算是自己的名誉也可以算在利益里。” “身后名，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银爵淡淡的笑着，明明嗓子已经开始发出漏气音，生命开始走向倒退，他依然平静地说道：“用我的名字点燃商业教会对您的仇恨，这就足够了。” “那么你会以什么方式再次跟我交手呢？” 周离站在瘫倒在地面的银爵面前，冷漠地问道：“一具可以行动的尸体，还是说，你准备假死？” “在您面前假死，我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银爵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友人一般，像是在说家常一样轻松，“我肯定会死的，甚至是以一种灵魂破碎的方式死去。但是，您会看到我的。” 胸口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液，银爵的脸已经失去了所有血色，生命这种已经在他身上留存了两个世纪的存在已经离他而去。他带着释然与感慨的声音，对周离说道： “为阴谋而死，真是一个不体面的死法，不是吗？”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尸体剥光衣服扔进被催化的牛群里当着全世界的面蹂躏一天一夜吗？” 周离看着银爵，平静地问道：“我可以为你不体面的死法填上不体面的尸体，想要吗？” “那样更好。” 银爵洒脱道：“我先提前谢谢您，帮我更进一步。” 周离没有问银爵值得吗，甚至，他连更多的话都不想说。他知道，这一次，是他暂且败给了银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以利益生存到今天的人，竟然会选择将生命放在利益的天平上。 “如果放在两百年前，我刚当上一个地区主教，一个月能有一金币月俸的时候，我觉得牺牲自己是十分不值得的。” 似乎看得出了周离想问的话语，银爵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从未拥有过的回忆神色，轻声道：“两百年，我手中流过的金币可以掩埋一座城池，我现在拥有的财富，不可估量。但是，现在的我，空无一物。” “对现在的我而言，哪怕是这样不体面的死法，也值得了。” 心脏停止了跳动，大脑趋于停滞，银爵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他看向周离，声音发颤。 “您问我下次交手时，我会以什么模样出现。” 血液凝滞，生命离开了银爵。 “银币掉落在天平上的声音，永远不会消失。” 下雪了。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里有一句俗语，叫银装素裹。” 周离看向窗外，尹先生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笼罩在昏暗之中。他没有看周离，也没有看尸体，只是盯着脚下一言不发。 “我不会阻止您的。” 尹先生开口，疲惫与痛苦一览无遗。 “你也阻止不了我。” 周离拿出小帮手，打开保险，扣动扳机。伴随着一声闷响，银爵的尸体炸裂成碎块，随后被火焰焚烧殆尽。 “您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 尹先生抬起头，看着周离，那双标准的塔里克蓝色眼眸没有任何感情，“银爵不会假死，您明白的。” “毁尸灭迹而已。” 周离瞥了一眼尹先生，抬起小帮手，瞄准尹先生的头颅。尹先生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扯出一个没有意义的笑容。 “您想杀死我，很正常。” 尹先生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地说道：“汉克斯先生从未在他人面前露过面，除却银爵之外，商业教会的二把手就是我，您想杀死我以绝后患，很正常。” “呵。” 周离嘴角撇了一下，小帮手在手里转了一圈后塞进枪套里。他摇摇头，声音无喜无悲：“你永远无法达到银爵的高度。” “他的死会点燃商业教会，但你的死，只会让商业教会变成分崩离析的一群疯子。” 拍了拍腰间的小帮手，周离推开这座相对而言很是狭小的教宗办公室的门，背对着尹先生，冷声道：“如果你现在自杀，我不会毁灭你的尸体，因为没有意义。” 颤抖着的手丢下匕首，大口的喘息着，脖子上的血痕证明了尹先生方才的动作。他看着周离的背影，满眼都是仇恨。 “呵。” 笑了一声，周离连头也没有回，他甚至不屑于再和尹先生言语。他双手揣着兜，像一个 游客一般优哉游哉的离开了这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回到车上，周离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看着窗外高耸入云的商业教会大楼，眯起眼，长舒一口气。 真正的困顿现在才开始。 很快，周离的车停在了酒店楼下，他走上电梯，打开门，回到了塔里克的“家”。 “回来了？” 艾露玛一如既往的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周离先生，有线索了吗？” 此时的蒂雅也在周离的家里，不仅是她，赫里宁和埃文也在其中。而洛卡则在水晶大厅检修水晶波动，没有到来。 “先不说线索了，跟你们说几个消息。” 周离看向众人，咳嗽两声后提醒道：“我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要说的东西比较…富有冲击力。”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能让我们猝不及防的呢？” 埃文叹了口气，无奈道：“在那种重要场合中袭击来自远方的贵客，我难辞其咎。” “这暴露了塔里克的安防系统还是有问题。” 赫里宁在一旁拍了拍埃文的肩膀，表情平静，“我们会对安防系统进行优化，这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问题。” “银爵死了。” ？ 赫里宁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他沉默了。 想要回答赫里宁的埃文嘴微微张开，没有说话。 刚刚坐在沙发上的蒂雅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动作，仿佛被定格一样。 其他人大多也是如此，咖啡已经倒在了桌子上全然不知的艾因，脚上被桌子流出的热咖啡喷洒的艾维，拿着杯子却没有放在咖啡壶下的阿廖沙。林紫、林灵、灵海，除了艾露玛之外的所有人，都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 “这死的也…” 艾维最先回过神来，他呆呆的张开嘴，呆滞地问道：“太及时了吧？” “不是，等一下。” 在艾维打破沉寂后，赫里宁这才反应过来，他猛然站起身，愕然问道：“银爵死了？！” “尸体被我一枪打烂了，没有复活的机会，放心。” 周离点点头，沉稳的模样让赫里宁信服无比。 才怪。 “周离先生，您能说明白吗？” 赫里宁压下心中的疑虑，皱起眉头问道：“银爵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会被杀死？” “如果按照物理方面，是我的生命连接到了他的身上，银爵自己将所有的生命能量全部传递给了我，因此力衰而亡，同时让我平白无故提升了不少力量。” 周离挥了挥手，一道比原先更加精进的力量在空气中闪烁。他看向脸色凝重的塔里克，说出了更重要的信息。 “但是，在主观能动性方面，银爵是自杀的。因为他将生命能量全部传递给我这件事，是他要做的。” 赫里宁沉默了，周离知道，他不信。 除了艾露玛之外，任谁也不会第一时间相信自己。那怕是艾因和艾维，也需要自己拿出一点证据，那怕这个证据完全透露着糊弄人的气质，艾维他们也会相信，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证据而已。 但赫里宁不一样，他和银爵认识了五十年，他很难相信，那个掌控了百分之二十世界经济，荣誉和财富达到了一种巅峰的男人，会选择自杀。 “你想继续问下去吗？” 周离看向赫里宁，他看的出来赫里宁眼中的戒备，他也知道，银爵的攻势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 良久，赫里宁张开嘴，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深邃，“银爵，为什么要自杀？” “所以我问你。” 周离打了个响指，随后，开口问道：“与神明有关，你想继续问下去吗？”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酵 跟神明有关。 当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赫里宁顿时感到呼吸开始停滞，一种莫名的束缚逐渐蔓延在他的心口，缠绕在心脏之上。 一直以来，神明都是至高无上的尊贵者，一切的污秽与肮脏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同样的，在神明庇护之下的塔里克，也理应如此。 可在接手这个国家，成为塔里克的领导者后，赫里宁便发现这个光鲜亮丽的国家背后也有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灰色过往。无论是在建国后第一次清算中误伤的群体、最初建立国度时波及的邻国，亦或是无数因不合理念而被迫死亡的商人，都被埋葬在了塔里克的坟墓之中。 那时，赫里宁的心中就产生了一个疑惑，神明真的纯洁无瑕吗？ 赫里宁曾经听过塔里克·弗拉基米尔的一个理论，即所有的“资本”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已经沾上了血腥，那么问题来了，这里的资本包不包括商业教会？ 卫国战争是正义的战争，侵略战争是不义之战，可在战争教会眼中，只要是能够献祭给神明火与血，那就是符合教义的战争。生命教会也会进行不被允许的生命实验，但他们却可以用教义来掩盖这一切… 慢慢的，赫里宁开始怀疑神明的纯洁性。但他无法去证实，甚至连证据都无法保留下来。因为没有意义。 他选择了妥协。 是的，妥协，一个看起来十分不体面，却让塔里克和十二刻保持了最体面的一个做法。赫里宁不像马格南三世，马格南三世是既得利益者，应该是被妥协的。而赫里宁只是无奈之下，选择了与十二刻妥协。 因此，在之后长达四十年的时间里，赫里宁与十二刻来往密切，如胶似漆，彼此之间合作十分愉快。塔里克的国力不断增长，十二刻也在塔里克里安分守己，稳步前进。 但是… “别忘了木奇，也不要忘记英南。” 周离平静的看着赫里宁，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不要忘记，曾经生命女神说过的话语。” 在天平上痛苦挣扎的生命女神，木奇国度中被杀死的死幽之神，疑点重重的“谎言之神”，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的文学之神。 “我都记得。” 良久，伴随着一声幽幽的长叹，赫里宁闭上眼，声音满是疲态，“我听到答案之后，还有没有可能…” “看情况咯。” 周离耸耸肩，一脸轻松道：“你要是信了，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与神明缓和的可能。 “我会尽力平息舆论，但是，收效可能并不会如您所愿。” 赫里宁看向周离，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但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我先走了，勇者殿下。” “慢走，不送。” 周离似乎早就料到赫里宁的回答一般，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埃文则跟在赫里宁身后，沉默着走向大门。… “为什么不问一问？” 赫里宁听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声音，他闭上眼，复杂的长叹一声。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果不其然，身着裙甲，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扶着腰间长剑，紧蹙秀眉，抿着下唇，对自己的父亲质问道：“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背对着自己的女儿，赫里宁的声音十分的低沉，“你明白你说的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知道如果不继续问下去，我们永远都得不到真相。” 死死的盯着自己父亲的背影，蒂雅紧紧地攥起双拳，“您就这么离开了，我们永远都得不到真相。” “真相，你觉得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真相吗？” 赫里宁背着手，沉声道：“塔里克的君王，是要为塔里克而生的。我要的，是塔里克国泰民安，永无战乱。” 沉默，在父女之间种下了种子。二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明白，对方是对的，可这又如何？ “你在害怕，父亲。” 良久，蒂雅身上的锐利与锋芒突然散去，她看着父亲的背影，声音不再有方才的质问，“您不是不能，是不敢问，对吗？” “蒂雅，差不多得了！” 埃文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父亲，踏前一步，皱着眉对蒂雅厉声呵斥道：“父亲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延续而努力，你怎么能这样污蔑父亲，你…” “你敢问吗？” 突然，赫里宁开口了。他依然没有转身，他看着豪华的木门，开口问道：“你能去问，你敢问吗？” 埃文顿时大惊，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焦急道：“父亲，您不能让三妹…” “蒂雅，我最后问你一遍。” 赫里宁打断了埃文，最后一次沉声问道：“你敢问吗？” “周离先生。” 蒂雅闻言，直接看向周离，果决地问道：“银爵究竟为什么选择死亡？” 听到蒂雅的询问，周离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了赫里宁。 背对着众人的赫里宁整个人被黄昏的阴影笼罩着，他伸出手搭在门把手上，闭上眼，沉沉地叹息一声。没有过多的言语，推开门，赫里宁带着自嘲的笑意，离开了房间。 “地下黑市比你想的还要…深层。” 当赫里宁与埃文消失之后，周离看向蒂雅，眼中带着些许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跨越时空的欣慰与坦然。 “商业教会一直与你的父亲共同掌控地下黑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塔里克而言，一个地下黑市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和负面效益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周离坐回沙发上，将一杯咖啡推到蒂雅面前，继续说道：“如果是马格南、英南，甚至是木奇，地下黑市是国王的妥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在那种地方，地下黑市的流通性是无法替代的，因为他们的生产力过于低下。但对于塔里克而言，地下黑市，完全没有意义。”… “英南禁酒，马格南禁止符文随意流通，木奇禁止魔能科技的外传。但塔里克，百无禁忌，所以地下黑市对你的父亲而言，根本不是所谓的经济上的妥协。” 轻轻用手指扣动着桌子，周离眯起眼，说出了他在看到地下黑市后的所有分析，“是政治，或者说，是神学上的妥协。” “神学？” 不仅是蒂雅，其他人也对此感到了诧异。 “地下黑市根本不是所谓的塔里克与商业教会共同掌控的金库，我查过地下黑市的税收情况，连南大道武道馆都比不上，经济规模小的离谱。但是，商业教会每年在地下黑市投入的资金，却远超地下黑市能够容纳的数量。” “归根结底，地下黑市这片土地经济说不过去，而政治上，那片土地更是荒芜之地，毫无政治的战略意义，有他没他一个样。所以，塔里克根本不是和商业教会共同在地下黑市敛财，而是塔里克，一直在监视商业教会在地下黑市进行的见不得光的神学行为。” “比如…” 拿出一片惨绿色的晶体放在桌子上，周离看向蒂雅，平静地说道：“尝试将光辉水晶融入到人体之中。” “不可能！” 蒂雅顿时惊奇，斩钉截铁地否定道：“光辉水晶是纯粹的能量体，人类根本无法容纳其中的能量。”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晶诡已经不是人类了。” 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怒声高吼，但就是这样平静的声音，让蒂雅心中开始升起了寒意。 “海瑟薇。” 伴随着周离的呼喊，海瑟薇的身影从空间中析出。她提起裙摆，对蒂雅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海瑟薇·塔里克向您致敬。” “塔里克…” 在听到这个姓氏后，蒂雅求助般的看向周离，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然而关于路易十六的事情，周离并没有让海瑟薇告诉对方。 周离明白，当蒂雅下定决心向自己询问真相的时候，她就已经可信了。但是，这不代表赫里宁可信。 如果是毁灭世界的灾厄，赫里宁是最可信的后盾。他会为了自己的国家放弃一切，也可以为了整个世界牺牲自己的国家。但现在，矛盾不够大，赫里宁是不会冒着惹怒神明的风险去帮助周离的。 这就是妥协的艺术。 “海瑟薇的姓氏是塔里克，方才的袭击，就是银爵为了将海瑟薇引出来，暴露她的存在。而在此之前，银爵也策划了不下于三次的刺杀，针对海瑟薇和我的朋友阿廖沙。” 停顿一下后，周离继续说道：“现在银爵死了，他为什么要策划刺杀我也无从得知。但是我能确定的一点，就是海瑟薇和阿廖沙都与商业教会的一个秘密有关，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将会对商业教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我明白了。”… 思索良久后，蒂雅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准备如何？” 周离看向蒂雅，开口问道：“你现在和你父亲…” “我一直都不是让他省心的那一个。” 紧紧的握着剑，这个依旧迷茫的女将军叹息一声，自嘲一般地说道：“可能我就是这种人吧，注定让长辈厌烦的家伙，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不负责的将军。” “但是我觉得，建立在妥协之上的繁荣永远都是虚假的。一旦妥协被打破，繁荣坍塌后，可是会砸死人的。” “你知道吗，你父亲也懂这个道理。” 周离突然笑了，他看着蒂雅，感慨道：“可惜，他太聪明了，聪明人，也是最谨慎的人。” “太谨慎了…” ********************** “你说他们是不是忘了我了？” 趴在病床上，黄奕艰难的拿过一旁的苹果，啃了一口，哀叹道：“都快十天了。” “放心，根据这种情况…” 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伊兹摁下了呼叫护士的铃铛，“他们肯定是把黄先生给忘了。” “你过来看护我就是为了削五斤苹果撑死我吗？” 看着被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巨盘苹果，黄奕扯了扯嘴角，侧着头问道：“我跟你无冤无仇吧。” “那请问是那位先生在家里不止一次的想要用反向破译法阵找到我家，然后将牛粪这种肮脏之物泼到家门口呢？” 伊兹开始用精湛的刀法砍起了干着，眉眼之间尽是温柔。 “他妈的我泼也没到你家里！” 一听这，黄奕来劲了，“你是不是畜生啊？谁教你把联系符文设定在警察局长家里的？你有病吗？这么有钱你不用自己的通讯器，天天在警察局打免费电话，你有病吗？” “这只是必要的反侦察手段。” 伊兹点点头，温柔地说道：“请您冷静，现在您的状态不适合激动，如果您再这么大吵大叫，我就会考虑您的人身安全，将您放置在冷藏室里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理智修正。” “你敢！” 黄奕脖子青筋暴起，“你敢把我塞进去，我就敢死里面你信不信？你弄死一个战争教会的教宗你懂不懂是什么概念？你信不信我死后第二天战争教会是五万七千八百六十二个半人冲你家门口泼大粪？” “如果是您说的话，我不太想要相信。但如果是战争教会的话，我还是会相信的。” 伊兹叹了口气，她依然记得银爵在对即将出任务的自己劝诫的话语。 “战争教会就是一群疯子，越违反常理，他们越干得出来。” “你必须得信，你不信我就带领我五万好男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粪海狂蛆，我劝你早点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下次给你泼点干净的！” 黄奕一看伊兹开始服软，立刻开始选择蹬鼻子上脸。十天的相处，这俩人关系非但没有缓和，相反，这俩人开始越发针对彼此。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伊兹太过毒舌，当然，黄奕那张破嘴也是一个原因。 然后，伊兹就直接把甘蔗换成了榴莲，然后开始削果肉，把皮放在了盘子里。顿时，黄奕脸直接绿了起来。 “喂？” 突然，伊兹接到了一个通讯，在听到一个极短的消息后，伊兹清雅面容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突然凝滞了。 “啥情况？” 对于伊兹的表情大变，黄奕顿时乐出来了，“咋的？银爵那个老逼登死了？” 伊兹沉默了。 黄奕在伊兹沉默片刻后，也沉默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起云涌 黄奕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这是十二根肋骨断裂的后遗症。虽然区区小伤根本威胁不到他的生命，但短时间内的不适感还是会存在的。作为一个不是那么疯狂的战争教会信徒，黄奕并没有想用痛苦来历练自己，所以他就这么躺了十天，快乐的十天。 而现在，他开始动了。 “您要做什么？” 手中紧紧的攥着通讯器，脸上迷茫的表情依然没有散去，伊兹看着挣扎着坐起身的黄奕，不解地问道：“您身上的硬质绷带明天才能解除，银爵给我的命令是保护你，所以你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和我提。” 闻言，黄奕点点头，随后用着僵硬的手，颤颤巍巍的从一旁的挂包里掏出一个钱袋。他像个僵尸一样将手伸进钱袋里，数了数，拿出四个银币，一脸肉疼的放在伊兹手里。 “您这是…” 伊兹脸上的茫然愈发加深，“在安慰我吗？” “不是。” 黄奕摇了摇头，他看着伊兹，脸色严肃地说道：“帮我买一瓶普通红酒，要樱桃味的。” “啊？” 伊兹红澜的嘴唇微微张开，脸上的茫然转为惊愕，她怔怔的看着黄奕，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是普通红酒？” “因为四个银币买不起香槟。” 一脸严肃的黄奕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可支配资产只有八个银币，我拿出二分之一已经是对银爵最大的尊重了。” …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商业教会的信徒的话，你会被打死的。” 长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躁动。伊兹突然感到有些好笑，方才极度的惊愕也缓解了不少。 “换个人早就被我粪海狂蛆了。” 黄奕笑了笑，躺了回去，看着纯白色的天花板，他感叹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们商业教会内部并没有直说是周离杀死的银爵，对吗？” “在与勇者会晤后，银爵尸体被发现在办公室之中。” 看着黄奕的脸，伊兹平静地回答道：“就这么一句话。” 黄奕当然知道十二刻的网络，也知道每一个教会都有自己的教会网络。虽然战争教会的内部网络现在除了贷款求助和防止催款求助之外什么也没有，但他知道，其他教会的内部网络是很重要的东西。 “你怎么看？” 看向伊兹，黄奕开口问道：“我感觉得出来，你对银爵和商业教会都没有感情。” “是的。” 伊兹点了点头，坦然道：“我是被银爵捡回来的，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拐来的。所以我只是感激他让我活下来，但并不感激他本人。而商业教会…” 复杂的笑了笑，伊兹叹息道：“一个商人构成的教会，我想不到会有谁喜欢这里。” “但银爵不一样。” 黄奕靠在枕头上，看着伊兹，平静地问道：“银爵的个人魅力和组织力已经超过了商业教会，他的死，影响很大。”… “是的。” 伊兹点点头，“银爵殿下的个人魅力已经超过了商业教会，银爵的死，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你准备怎么做？” 挑了下眉，黄奕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银爵直属的探员，现在银爵死了，你准备做些什么？” “回到商业教会复职。” 站起身，伊兹微微向着黄奕鞠了一躬，随后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他说道：“这段日子和您相处的很愉快。” “我也是。” 黄奕点点头，笑着说道：“留个地址吧，以后写信方便一些。” 闻言，伊兹愣了一下，随后笑盈盈地拿过一张纸，写上一行字后交给黄奕。 “好的。” 黄奕攥紧手中纸张，咬牙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警察局副局长的家庭住址。” “别客气。” 伊兹笑了笑，伸出手，将一旁的牛奶洒在了黄奕的裤子上。然后在浑身缠满硬质绷带的黄奕的怒视下，温柔地说道：“希望您那个半残的手能好好把裤子上的液体擦干净，在护士来查房之前。” 话毕，伊兹转过身，在脖子上冒青筋，巴不得让伊兹见识一下粪海狂蛆的黄奕的注视下离开了病房。 “呼。” 当伊兹离开病房后，黄奕闭上眼，随后伸出手操控无形的力量将藏在天花板、水杯底、茶壶里的所有监视符文全部捏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然后，他直接轻轻捏碎了手腕处的战争符文，伴随着一阵碎裂声响，黄奕身上的硬质绷带瞬间崩解，宛如大理石般凝实强壮的身体裸露出来。 拿过衣服穿在身上，黄奕的动作丝毫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对于一个战争教会的教宗而言，将自己的伤势“严重”是必备的技能。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直接停止一切的生命机能，那怕是生命教会的来也得给他颁发个立即火化证。 “喂？” 通讯器拨通，坐在医院阳台上的黄奕看着高空下的风景，平静地问道：“银爵死了？” “确认了。” 周离的声音传来，“我亲自毁尸灭迹，死透了。” “你信吗？” 黄奕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你信他死了吗？” “当然。” 周离冷笑一声，“他肯定死了，也不得不死。活着的银爵对你我而言根本没有威胁，你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他更知道。所以，他现在一定是死了。” “但是，他还活着。” 黄奕伸出手，一枚镌刻着第三代塔里克皇帝的银币折射着光芒，“银爵…你想到的是什么？” “银币。” 周离说出了黄奕与他心中共同存在的答案，“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称号。银币构造的爵士，这个称号是不会错的。” “看来你也猜到了。” 黄奕轻轻将银币捏成细条，表情玩味，“凡人成神，没想到已经断绝了这么久的传承，竟然从银爵这里出现了。”… 是的，凡人成神。 在银爵选择死在周离手中的时候，周离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实际上，人类是有可能成神的。只不过，人类永远无法成为十二刻的一员。在已知的历史中，明确成为十二刻认同的神明者一共有七个人。这七个人掌握了名为规则的权柄，但是他们依旧被十二刻掌控，甚至掌控的程度远比凡人时期还要高。 在一千年前，这条成神之路就已经断绝了。之前的人类能够成神，是因为十二正神在最开始掌控的权柄并不完全，有很多细微的权柄被遗忘在了世界里。比如生命女神在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疾病”的权柄，是在后来补全的。 而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所有权柄已经归于神明，原先的那七个人类之神也选择了回归十二刻之中。虽然有神位，但却没有自己的权柄。人类大多已经忘记成神之路，而职业的最高等级，也从“逆神”变成了“神赐”。 “商业之神掌控了所有的贵金属衍生出来的权柄，唯独忽略了银的权柄。” 周离捏碎手中银币，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这是神明的疏忽，还是他的智慧呢？” “我不知道。” 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黄奕继续说道：“我曾在战争之神哪里听到过一个消息，人类无法成神的原因不仅是权柄全部归于神明，更重要的原因，是人类已经失去了一种成为神明必须的特质。所以，就算银爵成为神明，也只能是不完全的神明。” “不完全的神明吗？” 周离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能与战争之神建立联系吗？” “很遗憾。” 黄奕叹了口气，“战争之神一直都是处于半疯半醒的状态，跟他建立联系很容易受到污染。” “死了的银爵远比活着的银爵可怕。” 皱起眉，周离啧了一声后说道：“现在，一个可以选择不择手段，站在暗地里而且掌握了一种权柄的银爵潜伏在了我们身边。” “甚至，你和我现在说的话语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攥紧手中银币，炙热的火焰将银币化为银色粘稠之水流淌在地面上。黄奕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商业教会高塔，沉声道：“你还准备继续走下去吗？” 周离知道黄奕指的是什么，他的敌人是十二刻，是那些隐藏在神明光辉表面下的肮脏与污秽。但黄奕不是，他一开始只是想和周离坑银爵一笔，转笔钱后给战争教会添点钱。但现在，商业教会的问题已经恶化到了一种地步。 “当然。” 周离坦然道：“我和你不太一样，我和银爵有笔账要算，不死不休的那种。” “我的背后是战争教会。” 黄奕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似乎是对自己的行为很不满意一样，“我无论如何…也是十二刻。”…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周离也逐渐认识到了这位上一世被人类和魔王称为战争疯子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看的出来，黄奕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他也知道这个人曾经亲手杀死了最爱的妻子与学生，却没有被任何教廷审判。 但是，他也知道，黄奕对战争教会的感情是从未改变的。他已久爱着这个教会，那怕里面没有一个正常人，那怕这个教会让他疲于忙碌，堂堂教宗拮据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可他依旧在为这个教会努力，一如既往。 “我知道。” 周离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平静地说道：“这件事剩下的就由我来解决了，三十号之前，我建议你最好离开。” “保重。” 咬着牙，黄奕断开了通讯。他看着远方的高塔，脸色阴沉。 无论如何，他是十二刻的一员，他代表战争教会，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战争教会对外的态度。他可以跟银爵交手，可以破坏他的行动，甚至可以在银爵脸上跳舞。但是，他唯独不能与商业教会动手。 如果仅仅是银爵，那就只是银爵，这只是商业教会的教宗和战争教会的教宗之间的纠纷，就算动用教会能量，也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战斗。 但是，如果此时的银爵死去了，那么黄奕一旦继续行动，那么他的行为就是针对商业教会的行为。在不明所以的人眼中，这就是战争教会这个疯子要对商业教会宣战。而那时，十二刻一定会对战争教会进行制裁，因为他之前确实针对了银爵。 黄奕紧紧的攥着拳，眼中满是担忧。他不明白为什么，银爵宁可舍弃人类的躯体，舍弃一切名利、荣誉、金钱与财富，也要成为不完全的神明。他不敢想，周离到底在追查什么，竟然把银爵逼到了这种份上。 黄奕了解银爵，作为一个商人，银爵最擅长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而此时，银爵舍弃了自己的生命，那么他想要的利益，将会是远超过他生命的存在。而黄奕无法想象，让银爵付出如此代价的，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呼~ 深吸一口气，黄奕闭上眼，站起身，置身一跃向着大地落区。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黄奕的身影消失在半空之中，路面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只有晴朗的天空。 ********************* “我就知道这小子要跑。” 周离放下通讯器，一个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黄奕可能不知道的是，周离可能不是个称职的勇者，同时，他也不是个好人。 “黄奕吗？” 艾露玛端着热可可站在周离身旁，一同欣赏着窗外的美景，她似乎知道通讯器对面的人是谁，轻声问道：“他要离开了吗？” “他走不了。” 周离摇摇头，随后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吧，黄奕曾经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弟子，而且战争教会没有对他的行为进行审判，就连十二刻都对此沉默不语。” “嗯，我记得。” 艾露玛点点头，“阿紫跟我说过，这背后有不少的隐情。” “我想到了一件事。” 看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周离眯起眼，沉声说道：“成神.权柄，你说，为什么黄奕会这么快反应过来成神这件事呢？” 要知道，他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周离一开始并不是要说成神的事情，他想说的，只是银爵将灵魂附着在了他人身上。可当时的黄奕几乎本能的说出了成神，周离则顺着他的话聊了下去。 然后，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战争之神，可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教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好，哥们是勇者 银爵死了。 这个消息的发酵并不算迅速，从银爵的血肉被发现到消息传播用了不到一天，而消息从商业教会的内部传播到外界，则用了整整三天。这其中或许有赫里宁的手段，但更多的，还是商业教会的考量。 因为杀死银爵的人，身份太过特殊。 勇者。 其实一开始，当尹先生将保存好的痕迹与银爵血肉在商业教会内部公示的时候，绝大部分是无法接受的。毕竟银爵无论如何也是十二刻之一的教宗，是代表商业教会的脸面。而勇者，理应是十二刻的最强之矛，理应如此。 可现在，这柄最锋锐的长矛，刺死了十二刻的一颗心脏。 在极大的震惊之后，便是狂热的怒火在商业教会这根藤蔓上熊熊燃烧。银爵的个人魅力很强，强到什么地步？ 商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是的，全天下最无情也是最畜生的既得利益者，会为了另一个更大的既得利益者卖命。如果是为了利益，那么很好理解。但是，他们只是单纯为了银爵这个人，仅此而已。 一个能让逐利者放弃利益跟随的人，是最可怕的。这也是为什么，周离眼中的银爵是他现在最大的敌人。 很快，周离杀死银爵的消息，广为人知。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现象。” 尹先生呆呆的坐在银爵办公室之中，双手垂在身侧，眼中无神，喃喃自语，“对勇者的尊敬与对银爵的热爱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上，一方代表正义，一方代表财富与仁慈。勇者是人们精神上的一根支柱，但他们却又在物质上受过银爵的恩惠。而现在，一向强大的物质与精神开始对抗，真是个…奇怪的现象。” “是的。” 他歪了下头，脖子发出嘎巴的声音，他目视前方，微微张嘴，声音有些恍惚，“物质会带来精神上的变动，精神却影响不了物质。银爵给予了这座城市，给予这个国度足够的物质上的恩惠，因此在精神上他获得了人民的尊重。” 伸出手，一枚银币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乳白色，像是牛奶一般在银币的纹路中缓慢流淌。尹先生入神的盯着这枚银币，声音开始带着名为崇敬的感情。 “而勇者，只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他没有给予这座城市任何物质上的恩惠，没有金钱，没有道路，也没有救济院。他只是人民精神上的一抹色彩，有趣。” 银币宛如遭遇高温一般，缓慢的开始瘫软，最后化作一滩银液融入了尹先生的手掌中。闭上眼，尹先生满足的长舒一声，轻声道： “成神，银爵真的成为了神明。世人都认为商业之神已经将一切有关财富的权柄纳入囊中，却唯独不知道，有一个权柄，商业之神一直没有得到。” 银色的液体从手中析出，骨肉带走了银币的光泽，流下的，只有无光的金属液体。尹先生眯起眼，微笑着，危险的笑容。 “怎么可能是银币啊…” ****************************** “据不完全统计，塔里克百分之二十五的经济活动为银爵的商业教会作为主导。还有百分之十与银爵本人有着直接关系，百分之二十与银爵及其商业教会有着间接关系。” 放下手中的统计表格，周离揉了揉眉心，“塔里克百分之五十五的财富全部与银爵有关系，可以说一百个塔里克商人至少有五十五个与银爵有关。而整个莫斯克，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受到过银爵的恩惠。” “果不其然。” 放下通讯器，林紫叹息一声，耸了耸肩后说道：“所有塔里克相关的商家都与我们解除了合作，之前谈好的医疗器械也被单方面毁约，现在所有塔里克的商会都对我们关闭，拒绝开放。” “正常。” 周离瞥了一眼林紫面前厚厚如山的文件，理所当然道：“控股，持股，甚至是话事人，银爵在这些能够叫的出名的商会里都有不小的能量。现在我杀了银爵，这些人单方面与我毁约很正常。” “违约金付的一个比一个爽快。” 说到这里，林紫神色古怪地说道：“如果不算长远投资的话，其实我们这次光是违约金就赚疯了。” “但塔里克的各大商会封锁了我们，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周离手中转着一根笔，饶有兴致道：“现在是经济封锁，如果我猜的不错，在银爵出手之前这些人也会联名向赫里宁施压，让他对我进行管控，彻查我到底是不是杀死了银爵。” “麻烦了。” 一旁的艾因皱起眉，叹了口气后说道：“经过计算，如果塔里克的这些商会选择与我们彻底开战，进行经济政治双重封锁，不仅仅是塔里克，连马格南和英南的生意都会收到不小的创伤。” “嗯。”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面对此时看起来十分严峻的情形，周离却风轻云淡，一点都没有迫在眉睫的模样。他看了看手表，随后对众人问道：“饿了么？” “饿了。” 林紫直接接过话，点头道：“跟这帮人扯了半天皮，我现在快饿死了。” “唉？” 一旁的艾因愣住了，放在正常人身上，在得知自己即将被塔里克各大商汇最高封锁后，心如死灰都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可此时的周离不仅没有任何的慌乱，相反，还平静地询问其他人饿不饿。 他难道直接开摆了？ “吃饭吧先。” 周离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厨房，帮艾露玛把饭菜端上桌后坐在椅子上，一脸诧异地对茫然的众人问道：“来啊？” “嗷。” 林紫第一个反应过来，连着两步坐在了周离对面，而听不懂这些商业问题一直转刀玩的灵海也坐在了一旁。而其他人则揣着疑惑与担忧坐在饭桌上，开始惶惶吃起了中餐。 “你们可能忘记了一件事。” 在吃下一个有些烫嘴的灌汤包后，周离放下了筷子，而其他人也十分默契的停下了动作，等待周离的话语。 “我，是勇者。” 周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平静地说道：“不要忘记，对我而言，经济可能只是锦上添花。不要忘记，我是勇者，军权与政权上天生的统治者。” “金钱垒砌的堡垒在拳头面前，不值一提。” ************************** “父亲，我们就这么单方面毁约了？” 莫斯克的一座豪宅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紧皱着眉头，担忧地对一旁满头白发的老人说道：“再怎么说，那个女孩也是勇者的手下，我们单方面毁约…” “他杀死的是银爵！” 白发老人用力的杵着拐杖，看向年轻人，苍老的声音带着严厉，“阿诺，你记住，我们商人可以将一切放在利益的天平上，就连性命也可以衡量。但你必须记住，如果没有银爵五十年前用一百金币买下我们囤积的货物，我们阿诺家族的下场就是被送到绞刑架上。” “你出生时感染恶疾，是银爵阁下亲手为你赐福，把你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一个教宗为异教徒祈福，原本可以连任的教宗也被停职了一段时间。阿诺，你记住，我们的家族就是银爵阁下救回来的，他的死，我们必须为他复仇。” “可那是勇者。” 阿诺紧皱着眉，脸上的担忧愈发加深，“勇者…我们真的能对抗他吗？” “就算是勇者，他也要在规则里玩游戏。” 老人紧握着手中的权杖，眼中的愤怒与冷静交错在一起，“十大商会联合起来，还有其他中型商会，我们凑在一起的力量绝对不是他能轻易对抗的，就连赫里宁也要有所考量。我们十大商会已经准备共同起草意见书，让赫里宁控制住周离，方便我们继续蚕食他。” “十大商会吗…” 听到这个名字后，阿诺眼中的焦虑与担忧才少了些许。虽然说各大行业都有政府控股，可那是由银爵从中调和，现在，银爵手中的股份按照他之前立下的遗嘱全部均分给股东，这下，政府手中的股份也不在像原先一样具有决定性作用。 而自己一行人只要联合起来，十大商会背后的能量足以对周离发起一场复仇。那怕他是勇者，也无法对抗自己。 “其实我觉得，应该先控制住所有的新闻咽喉，然后通过一定的艺术加工对周离进行声誉上的抹黑。然后利用经济优势对他的衣食住行进行封锁，比如收买国家大酒店，然后将其驱逐。同时也不能把他逼到绝路上，让一些人作为托帮助他，给他经济帮助，随后在民意最为沸腾的时候联名上书，这样的话赫里宁是无法拒绝你们的。” “对啊，这个计划很完整…” 老人刚恍然大悟的想要夸赞自己的这个儿子，然后，他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阿诺。 紧跟着，老人的脸顿时铁青。 “继续啊，说说你的评价吗。” 周离微笑着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接受批评，因为这样能让我成长。你看我这个针对勇者的计划怎么样？没关系，大胆说。” “勇者大人，您这是犯法的。” 老人很快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不知道勇者大人私闯民宅是为何意？” “找朋友。” 周离的笑容依旧不变，“找一个反了罪的好朋友。” “我们阿诺家族世代遵守法律，我不知道勇者大人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无论我们是否犯法，你都需要出示搜查令，才能进入我的宅邸。” 没有看周离，老人瞥了一眼僵住不动的阿诺，冷静道：“您对付英南人的招式对我没有用，我是商人，纯粹的商人。” “塔里克的调令我没有。” 周离摇了摇头，他根本弄不到塔里克的搜捕令，因为那是塔里克警方或军方才能获得的东西。而他本人一不是警察或军人，而不是塔里克人，所以他压根没有所谓的搜查令。 但是。 “但十二刻的，我这里大把的有。” 将勇者专属放在桌子上，周离轻轻敲了敲封面，和蔼地说道：“你想要几份？我自带笔了，随时给你现场写一篇。” “你！” 老人顿时大惊，“十二刻，十二刻怎么能管到…” 草，还这能管我。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或许在塔里克里，赫里宁不会对他怎么样，因为他是塔里克国王，背后是塔里克，所以他必须遵守塔里克的规则。 可十二刻不需要顾忌这些，他们的背后是神，而神明，是制定规则的。 “我需要和十二刻联系。” 深呼吸后，老人对周离说道：“就算是十二刻要搜捕我，也需要与我进行沟通并且说明搜捕缘由。” “搜捕缘由，就是有人在银爵死后立刻发动经济活动，疑似与银爵之死有一定关联。而在此其中，以你为首的十大商会活动频率最高，嫌疑最大。” 毫无尊老爱幼之心，周离伸出手抓住老人的衣领，声音中满是凌厉，“以上，是十二刻的代表，勇者周离说明的缘由，你有什么异议吗？” “你知道，这不能让我屈服。” 死死的盯着周离，老人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平静地说道：“你害死了银爵阁下，我欠他太多，我必须偿还。如果您在这里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那怕你要将整个阿诺家族屠戮，我也只能选择在地狱遗憾的诅咒您。” “你说笑了。” 突然，原本一脸严肃气势凶狠的周离画风一变，和善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将老人放了下来，伸出手为他整理了衣袖，温和地说道：“我是个好人，怎么可能对您杀戮呢？” “只不过，为了调查出银爵阁下的死因，我需要对您这位商业大能进行一定的接触。但你放心，我这次来不是偷偷潜入，而是光明正大的摆放。我的军团就在您家门口，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周离笑容愈发灿烂，“您需要做的，就是协助我。” “让我，在您家多住几天，仅此而已。” 坏了。 老人心中一沉，顿时明白周离在打什么主意。 分而破之…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乌鸦 周离很喜欢一句话，叫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这个真理的运用范围很广，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这条真理都是普遍适用的。其中最为典型的案例，就是周离对英南贵族和对塔里克商人的处理手段。 完全不同。 英南的贵族和马格南贵族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但也有差别。马格南贵族时间短，没有什么底蕴，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刚经过原始资本积累，手上的脏活狠活还没清洗干净。而英南的贵族则是经历了魔能科技的发展，成为了资本贵族， 相对于代表着传统的封建贵族，资本贵族更加先进。但是，这种先进主要体现在他们敛财和压迫的手段上，也就是说，资本贵族的手段“更加体面”，国王对其掌控力并不高。这就导致英南那群贵族相较于马格南比较难对付。毕竟马格南的贵族再怎么样也要服从国王，所以周离只需要把国王打服就好。 而英南的资本贵族就比较麻烦，他们不完全听从国王，同时他们对土地的依赖性也没有那么强。他们有自己的产业，可以自行生产出财富，所以他们比马格南的贵族更难对付。所以后邹丽在马格南用点对面，以大贵族牵制小贵族的方法就用不了了，他则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直接开抢。 在获得政治和军事两种权利后，周离毫无迟疑的选择直接对当时约旦的封建贵族进行清洗，依靠手中军权暂时剥夺他们的资产并且调查他们的罪证。这种方法奏效了，而且很成功。但在塔里克，情况又不一样了。 塔里克，没有贵族。 他们的贵族，叫做资本家。 资本家是个好东西，好就好在他们挂在路灯上会有各种加成，比如工人积极度大幅提升等。但是，资本家也很难搞，至少比贵族难搞。 因为他们足够的不要脸。 贵族，哪怕是英南的资本贵族，他们依然要遵循那一套贵族律法，还遵循着血脉。但资本家不一样，这帮逼可不管什么血脉，什么贵族律法，他们眼里除了利益之外一无所有，满脑子就是钱还有权。但就是这样看起来单薄的人，却最难对付，因为他们真正做到了法律之内百无禁忌。 但是。 周离不一样，他在哪里都百无禁忌。 现在，他要展现一下如何在新时代文明国家里对资本家进行改造。 “宅邸不小吗。” 打量了一下装修豪华，面积宽广的宅邸，周离啧啧称奇道：“赤金雕塑，秘银横梁，还有白玉雕琢的好货。” 但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银色纹章时，只是打眼一看，周离就转过头，笑着对老人说道：“银爵是你爹？” “再造之恩，与父无别。” 说实在的，这句话在老人耳里根本不是辱骂，相反，更像是夸赞。他看向周离，语气略微有些缓和，“勇者大人，我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祖辈世世代代打拼下来的财富，都有来源，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当然，我知道。” 周离点点头，理所当然道：“资本家这一点就远超那些贵族，你们的敛财都是合乎法理。虽然有剥削剩余价值的因素在里面，但考虑到时代因素，你们这些塔里克的商人其实已经算是比较拟人的了。” 虽然听不懂什么时代因素，剩余价值，但老人听出了周离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办法，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然后，周离就继续说道：“我来是问另一件事的。” 老人顿时一怔，随后他摇了摇头，浅笑着说道：“如果你是为了商业上来的话，您还是请回吧，我做不到。” “啊？”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后笑着说道：“不，钱不钱的无所谓。我这个人最看不上的就是钱，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在马格南的暮色森林里做一个农家乐老板，一个月赚十个金币的日子。” “我来这里，是有另一件事的。” 打了个响指，一个玻璃瓶从虚空之门中出现，随后落在周离手中。将玻璃瓶放在桌子上，周离抬眼看向老人，笑着问道：“这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看到这个物件的时候，老人皱起眉，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后问道：“这个看起来就是一个装着液体的酒瓶，具体的，我看不出来。” “地下黑市的私酒。” 周离靠在沙发上，平静地说道：“我调查过，这瓶私酒的背后没有任何一个产业链与你有关。作为粮食加工行业的大户，阿诺家族一向遵守法律，这是人尽皆知的。” “那既然如此，您又为何将这瓶酒给我观看。” 老人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不解，他知道，周离这种人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酒不是你的，但…” 伸出手，弹了一下瓶子，周离脸上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瓶子呢？” 瓶子！ 老人愣了一下，随后瞳孔紧缩，惊愕的情绪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瓶子，是你在新历三年的二月十一日与银爵签订的订单中的一个物件。那个订单里，除了这种比较结实且不透明的玻璃瓶外，还有诸如灰砖、金属扣、紧密塑料。” 将一份订单的复制品放在老人面前，周离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其貌不扬的物件，可以说，就算是你们交易了半个城的灰砖，也不会触犯法律。但我有个疑惑…” 周离的眼中似乎冒着幽幽绿光，他微倾身体，若有若无的笑容萦绕在他的脸上。而老人，心中已经开始沉了下去。 “如果这些东西，流入了地下黑市，会是如何呢？” 什么也不会。 银爵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 老人感觉自己的心里被镶嵌了一块寒冰，一种彻骨的寒意不停的侵蚀着他的神经。地下黑市的存在几乎所有商会都知道，同时所有商会都知道，地下黑市的背后是塔里克向银爵妥协的结果，银爵和商业教会是这里的最大后盾。 在塔里克，稍微能叫上名字的商会或多或少都与商业教会有些生意来往。而有一定规模的商会，自然也会选择与地下黑市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生意。而这明明应该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却一直都堂而皇之的在税务局和商业局报备着。 理由很简单，首先，他们的东西是通过商业教会流入地下黑市，商会只需要和商业教会进行交易即可。其次，地下黑市的背后是商业教会，是银爵，是赫里宁向银爵妥协的结果。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查地下黑市，因为那违反了众多商会心照不宣的规则。 可是… 看着面前一脸平静，表情漠然的周离，老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叫做勇者。而且，是百无禁忌的勇者。 他不在乎银爵，不在乎商业教会，更不在乎自己这些人之间的狗屁规矩。只要他按照世俗的规则，不，应该说是名为正义的规则行事，就没有人能抵抗他。而地下黑市，就是隐藏在正义规则之下滋生的细菌。作为勇者，清理这种不合法理的地方，理所当然。 到时，如果周离在清剿地下黑市的时候发现了那些自己这些人运送的灰砖、金属扣、玻璃瓶等无数物品，自己该如何去说？ 这都是商业教会干的，与我无关？ 对，这就是我干的，怎么的你急了？ 两种不同的回答，下场是差不多的。老人清楚的知道，第一种回答虽然能明哲保身，而且商业教会也一定会庇护他们，但这就直接给了周离对商业教会发难的理由。而第二种… 还是看看塔里克最大的坟地吧家人们。 老人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承认了地下黑市的那些东西是自己卖出去的，周离一定会笑着将手枪抽出来给自己崩死。 “我不懂您的意思。” 老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大脑飞速转动，冷静地说道：“商业讲究问题不分散，有人拿着我的刀子杀了人，难道还要算作我的问题吗？而且，您说的地下黑市，我并不了解。” “是的，你不了解。” 周离点点头，了然道：“你确实不太了解，行了，我知道了。” 站起身，周离拍了拍裤子，随后对老人和一旁的年轻人说道：“就这样吧，祝你们身体幸福，精神安康，吃的暖穿的香。” “您这就走了？” 老人顿时愕然，他都做好了与周离拉锯战的准备，但现在周离的回答却让他猝不及防。 “废话。” 周离皱起眉，十分不解地问道：“你一不是杀人犯，二没有参与到地下黑市的建设，我还在你这干什么？怎么，要贿赂我？” “不，不是。” 老人有些迟疑，“您…您的私酒…” “送你了。” 周离摆摆手，大方地说道：“一个月后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就当我的见面礼了，反正也不值钱，还难喝。” “啊？” 老人愣了一下，刚想问些什么，周离便推门离开了房屋。过了许久，老人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冷汗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父亲，他什么意思？” 看着桌子上的酒瓶，阿诺不解的问道：“他说一个月后，什么意思？” “地下黑市…” 这一次，老人没有斥责自己的孩子，而是盯着酒瓶，声音发沉，“一个月后，他会在低下黑市找到更多的来自我们家族的酒瓶、灰砖、金属扣，到那时，这个东西就算不上什么关键证据了。” “他是在敲打我们。” “敲打？！” 阿诺惊愕道：“他…为什么…” 他突然闭嘴，发现自己要问的东西十分愚蠢。自己这些人刚刚对周离进行经济封锁和打压，然后他就找上门，对自己明里暗里的说地下黑市的东西。 “银爵在的时候，我们可以高枕无忧。” 闭上眼，老人长长叹息一声，苦涩道：“我们只认为金钱就是一切，但我们忘了，勇者，是掌握军团的。” “地下黑市…我们拿什么抵挡周离啊…”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阿诺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绝望。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埃文站在赫里宁的身旁，脸色有些黯淡，“我们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 赫里宁放下手中的文件，上面都是周离被封锁经济的消息。他面色忧愁，声音有些低沉，“我们要去警告这些商会，还是帮助周离？银爵刚死，这些商会的反应是最激烈的，我们贸然出手只会引起更多的混乱。” 自始至终，二人都没有说过放弃周离的话题。无论是赫里宁还是埃文都清楚，联合起来的商会可能会让塔里克震动，但周离，可以让世界震动。 周离是不能放弃的，但他们又无法帮助他。银爵之前在塔里克留下的恩惠实在太多了，当平民们得知银爵之死时，自愿站在街头为他送行。而那些商会虽然没有直接挑明是周离杀死了银爵，但一些小道消息已经开始传播，而且是以官方无法控制的速度开始蔓延。 咚咚咚。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赫里宁和埃文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无奈。 “父亲，兄长。” 帝国二皇子洛卡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二人，“我来帮你们了。” 一个让赫里宁和洛卡都感到惊讶的话语从洛卡嘴里说出。这个一直被认为是皇家里最不着调，很不靠谱的二皇子，没有为周离据理力争，也没有为自己的三妹辩解。他只是站在了疲倦的父亲和兄长面前，选择帮助他们。 “我们背后是国家。” 看着有些错愕的二人，洛卡的脸上不再有过去的轻佻与悠哉，而是一种无法伪装的沉稳，“三妹可以任性，可以为她的正义而努力，我们需要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 放下职业徽章，这是洛卡最心爱的旅行者之徽。而现在，他胸前佩戴的，是帝国情报部门的副部长才能佩戴的徽章。这是他在二十四岁时，依靠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得到的职业。 黑乌鸦——洛卡。 第一百五十章 大的要来了 世人眼中，塔里克现任国王赫里宁拥有两颗珠玉。一颗是几乎与赫里宁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皇子埃文，他知识渊博，冷静果断，是赫里宁这些年来最好的帮手。而第二颗珠玉，就是三皇女蒂雅。 如果说大皇子埃文的政治履历上有赫里宁的痕迹，那么蒂雅的政治履历上则干净的令人发指。从士卒到精锐部队的先锋，再从精锐部队拔得头筹进入暴风军团，再用一年时间晋级璀璨成为风暴军团的军团长，震撼全世界。 年仅二十六，璀璨，军团长。 这三个词语，让蒂雅成为了所有上流社会人尽皆知的存在，也让她的光彩更加夺目，超过了兄长埃文的风头。所以，每当有人提起塔里克的皇帝时，大部分人都能说出蒂雅的名字，一些人会说埃文的功绩，而洛卡，则被人忽略。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毫无威严。在崇武进取的塔里克中，生性自由洒脱的洛卡在外人眼中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放荡官二代的形象。虽然洛卡也获得了半神级别的“旅行者”职业等级，但是一个只会逃跑、隐蔽和记录，几乎毫无战斗能力的职业，是不被塔里克人所瞧得上的。 然而只有赫里宁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才是这三个孩子中最为天才的一个。 一年零三个月。 赫里宁依旧记得这个时间，依旧记得一个少年自己伪造了假身份，在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里自学了密码、魔能、法律、侦查、·等所有情报人员有关的技能，并且将旅行者的职业能力完美融入到这些技能之中，然后… 考入了帝国最高情报机构——鸟笼。 是的，一个伪造了身份的人，用一年三个月的时间学习了所有的技能，用着虚假身份加入了帝国最高的情报机构。最令人惊愕的是，三年的任期里，伪装成黑乌鸦的洛卡完美的兼顾了自己的本职身份，如果不是洛卡亲口对自己的父亲托盘而出，恐怕赫里宁永远都不知道在鸟笼中大放异彩，屡屡建功的“黑乌鸦”，竟然是自己的二儿子洛卡。 在得知此事后，鸟笼迎来了一次大换血。这时赫里宁才知道，洛卡之所以进入鸟笼，就是为了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将鸟笼中的毒瘤清除，为赫里宁遏制晶诡铺平道路。在解决鸟笼中一些被外界塞进来的毒瘤后，洛卡又以黑乌鸦的身份将莫斯克城内暗中清洗一遍，直接为赫里宁的“除晶行动”奠定了基础。 在解决了大部分国家内的晶诡后，洛卡辞去了他的职务，选择当回他的旅行家。赫里宁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当时只是少年兴起，而且也有一劳永逸的目的在里面。他想要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并且为赫里宁和塔里克做出贡献，然后就回归到自然之中，不问俗世。 赫里宁同意了洛卡的选择，他没有强行留下这个天才，也没有用自己父亲的身份绑架洛卡。他只是允许洛卡在解决晶诡后离开权利的漩涡，同时赫里宁也将洛卡曾经的所作所为全部抹除，让他不会再被这些事情叨扰。 但现在，洛卡回来了。 “你可以不回来的。” 看向含笑而立的洛卡，赫里宁长叹一声，无奈地笑道：“你知道我把黑乌鸦的档案从数据库抹除费了多少的力气吗？你现在带上这个徽章，以后就摘不下去了。” “阿诺斯山脉的景色很美。” 没有正面回答赫里宁的问题，洛卡只是抱着胳膊，感慨道：“马格南第一山，雪神的赠与。父亲，你如果到达了那里，你就会看到真正的连绵之雪万里不绝的美景。” “你最喜欢的就是这些。” 虽然陪伴的日子寥寥可数，但赫里宁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些孩子。他看着洛卡，眼中带着些许疑惑，“为什么要回来呢？” “因为这里是我的故乡。” 将旅行家徽章放在桌子上，胸前那暗金雕刻的鸟笼徽章在光芒下泛着温澜的光泽。洛卡凝视着自己的父亲，微笑道：“旅行家的终点，永远都是自己的故乡。” “六年前我和你说过的话，现在我依然送给你。” 呼出一口气，赫里宁的脸上带着近些日子从未出现过的轻松笑容，伸出手，对洛卡郑重道：“鸟笼情报局副局长，黑乌鸦，欢迎入队。” 饱经风霜的手上，被大自然的风吹到干裂的手盖在上面。此时的洛卡不复往日的逍遥自在，他的沉稳，让埃文感到震撼。 “人民万岁。” “等等！” 当简洁的入队仪式结束后，埃文这才反应过来发生的一切。他惊愕的看向自己的亲弟弟，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着，“洛卡，黑乌鸦是你！” 黑乌鸦的大名，只要是接触过塔里克权利的人都有所耳闻。无论是当年横空出世时给情报界带来的巨大变革，亦或是对鸟笼的清洗和无数次策划对晶诡的追捕，都让所有知道他的人为之折服。但埃文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一次任务中离奇失踪，从此消失在所有情报中的黑乌鸦，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而在他身边生活这么多年的他，对此一无所知。 “抱歉了老哥，瞒了你这么久。” 洛卡对着埃文抱歉的笑了笑。而埃文则从一开始的震惊中脱离出来，连忙问道：“那你当时在机场为什么被几个晶诡追的如此狼狈？” “没办法啊。” 说到这，洛卡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当了多久的旅行家了。当年我是靠着帝国的各种科技配合着旅行家的能力作战，没有了那些科技造物，我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太强。而且当时那几个晶诡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我没装备肯定打不过啊。”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赫里宁打断了兄弟二人的交谈，而是对洛卡说道：“既然你选择回来，就代表你做好了准备。说说吧，你怎么看？” “父亲，我不知道当时你和周离交谈了什么。但我知道，您做错了。” 在得知银爵之死后，正在旅行的洛卡凭借曾经情报局副局长的敏锐感官察觉出，此事一定与周离脱不了干系。在搭乘飞艇回到塔里克后，他先是来到蒂雅的家中向自己的妹妹询问了不少关于周离的事情，又旁敲侧击了很多情报，然后才来的皇宫。 看着自己有些惊讶的父亲，还有一旁想要说些什么的埃文，洛卡平静如初，继续说道：“我已经从小妹哪里得知了当时的情形。您和兄长拜访了勇者，在他的居所中得到了银爵之死的消息，然后您选择不去听周离的解释，离开了他的居所，对吗？” “没错。” 赫里宁点了点头，皱眉道：“当时周离已经几乎挑明了这件事背后的含义，如果我当时听下去了…” “就会与神明不死不休，对吗？” 洛卡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父亲，您错了。” “您以为勇者会仗着自己的身份与商业教会全面开战，并且他会告诉你银爵被后是神明指示他在地下黑市做了很多苟且之事，裹挟你和他并肩作战。” “大差不差。” 赫里宁点点头，丝毫没有被顶撞的愤怒，而是平静地说道，“当时的勇者已经要将真相说了出来，而对于神明而言，真相一旦进入了我的耳朵里，那怕我选择遗忘也是种错误。所以，我选择离开。而且当时的勇者已经被银爵之死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他当时想的，只有开战。” “您错了。” 摇了摇头，洛卡沉声说道：“父亲，您还是不够了解这位勇者。” “如果当时那个人确实是勇者本人的话，他在听到银爵之死的消息时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慌乱与急促。” “生命女神，死幽之神，文学之神，谎言之神。” 说出四个与周离关系匪浅的神之名后，洛卡凝视着赫里宁，声音掷地有声，“神明在周离面前尚且不值一提，您觉得，区区一个十二刻教宗，值得周离掀翻棋盘吗？” 赫里宁沉默了，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久久不语。而一旁的埃文则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良久，赫里宁闭上眼，自嘲的笑了一声。 “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自嘲之后，赫里宁睁开双眼，原本的犹豫与迟疑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代表着塔里克皇家的威严与凌厉。他将一枚雕刻着羽毛纹路的徽章放在洛卡面前，沉声道：“现在开始，与勇者全面对接。” “马上，我们就不需要地下黑市了。” 一旁的埃文震惊于自己的父亲下达了这个决定，也惊讶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看重周离。他看向自己的弟弟，担忧地说道：“我们这么做，不会让十大商会离心离德吗?” “父亲，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兄长一直都是心气不足本事有余，你不该一直把他绑在您身边的。” 带着有些责怪，却满是家人之间轻松的口吻，洛卡笑着对愕然的埃文说道：“老哥，你是不是忘了？” “塔里克，从来都不是商会的塔里克。” 将羽毛徽章佩戴在鸟笼徽章旁，洛卡的眼中闪过肃杀之意。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逍遥自在的旅者。现在的他，是曾经让整个塔里克上层惊恐颤抖的黑色怪物，黑乌鸦。 “我们要的，是人民。” “最近这段日子，这些人确实忘记了很多东西。” 赫里宁开口，现在的他完全没有迟暮的气息，仿佛当年那个一手镇压了莫斯科商人暴动，志得意满的年轻人重新坐在皇宫里一般，声音之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比如…规矩。” ************************ “洛卡回来了？” 客厅里，周离端着茶杯，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蒂雅。 “嗯。” 蒂雅点点头，疑惑道：“洛卡当时很奇怪，他明明说了半个月后回来，但今天上午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喝了一大堆饮料后问了我好多关于你和银爵的问题。在我跟他说了我和父亲之前的纠纷后，他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破口大骂了半天，最后匆匆离去。” “我感觉，他好像是对父亲很不满，但他又没有选择留下来帮我，我很好奇。” 在听完蒂雅说的这些后，周离思索了良久，突然恍然大悟，哑然失笑。 看来，黑乌鸦提前出笼了。 在上一世，洛卡一直隐藏着他的身份，直到在魔王军入侵前夕，洛卡一个人深入一座已经被魔王彻底转化的边陲小镇之中调查了所有的情报，暴露了自己曾经的都市兵王身份。但在这一世，因为自己的原因，这只隐藏着自己利爪的黑乌鸦选择提前出笼，为他的父亲分担那些忧虑。 想到这里，周离就感到一阵欣慰。因为他知道，相对于有些被岁月打磨了痕迹，开始过于保守的赫里宁而言，洛卡绝对算得上是另一种聪慧。他对于机会的感知是很敏锐的，而且他的情报整理分析能力也是一流。如果是他的话，洛卡会察觉出来自己的意图。 其实那一天里，周离根本没有准备将商业教会试图在人类身上创造晶诡的事情告诉塔里克。他不傻，他当然知道一旦这件事情败露，商业教会和塔里克必然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纠纷，这种纠纷甚至会波及到全世界。他只是为了拿下地下黑市，查清楚商业之神的目的，而非完全与商业之神对抗，所以没有理由挑起战争。 但当时的周离还是选择了试探，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赫里宁年岁已高，心气的消失让他开始学会妥协，犹豫这种曾经被他厌恶的东西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赌不起，他不想让还想要从中周旋的赫里宁得知自己的计划。 可现在，洛卡回来了。根据蒂雅的描述，周离知道，洛卡已经明白了当时周离的具体意思，周离也知道赫里宁并非彻底老去，他的心里，还是有着一团等待燃烧的沉睡火焰。 而洛卡，就是点燃他心中火焰的影子。 “看来不需要多等了。” 周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白水中倒映着的晶石灯具，周离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明天，将会是一场盛大的表演。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雷光 “是你啊。” 塔里克国家酒店的天台是一片供飞行单位降落的停机坪，因为有一支名为女武神的女性飞行军团使用这片停机坪，故被周离成为“停姬坪”。 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周离的谐音烂梗，当时选择在停姬坪赏月的周离愤然离去，并直呼众人不可理喻，然后前往厨房将限量的蛋糕偷吃殆尽，传为佳话。 佳话个屁。 一想到自己原本高大的形象在蒂雅眼中摧毁殆尽，周离就对艾维和林紫恨的牙痒痒。但现在的这个情况比较严肃，他强压下回去把艾维再打一顿的冲动，对一旁的洛卡笑道： “怎么？你准备帮你父亲当说客？” “当然不是。” 一身黑色制服，胸口佩戴鸟笼与鸟羽徽章的洛卡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的他毫无当初肆意洒脱的旅行家模样，整个人一丝不苟，一行一动皆合乎礼节。站在高耸入云的天台上，洛卡向着周离微微致意。 “帝国情报局副局长，洛卡，向您致意。” 洛卡带着点小小的恶趣味，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扮猪吃老虎能不能让周离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然而他失望的发现，周离非但没有露出惊讶或疑惑的神情，相反，他的脸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样。 笑话，你当都市兵王这个消息老子比你爸知道的都早。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这一次，是副局长先生。” 与洛卡握了握手，这一次，周离发现洛卡脱下手套的手上满是老茧，尤其是在虎口和食指处，这证明了他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旅行家。虽然之前的演戏中洛卡也曾指挥细雨军团作战，但他的操作漏洞百出，现在看来，这小子可能藏了不止一手。 “这次来，我是代表塔里克的。” 开门见山，在寒暄过后，洛卡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想与您沟通一下。” “说吧。” 周离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而洛卡则笔直的站在他面前。洛卡和周离都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毕竟现在二人一个代表塔里克，一个代表十二刻，孰重孰轻二人都能分的出来。 “我想知道真相。” 看着周离，洛卡说出了这句话。 一旁的蒂雅闻言，方才对自己哥哥拱鼻子瞪眼睛的蒂雅顿时愣住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洛卡，这是你要问的？” 周离赞扬的看了一眼蒂雅，这傻姑娘就像是郭德纲身边的于谦一样，总是说出一些周离想说的话语。 “不，这不是我的意志。” 洛卡摇了摇头，随后沉声道：“这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 蒂雅愣住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决定选择聆听真相。她知道，一旦周离将真相说出，哪怕是假的，是周离伪造的，塔里克也会陷入动荡之中。… 似乎看出了自己妹妹的疑惑，也或许是为了给周离下定心剂，洛卡开口解释道：“父亲一直都在犹豫，他犹豫的不是单纯的勇者阁下与银爵的恩怨，他犹豫的，是塔里克的稳定。” “一再求稳，反而不稳。” 洛卡微垂眼眸，给出了答案，“父亲和我都明白，这场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后，求稳就是退让，退让就代表着随损害。如果塔里克继续想要作壁上观，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为现在的求稳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且…” 看向周离，洛卡脸上露出了似是而非的笑容，“我相信，周离先生对塔里克没有恶意，对吗？”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聪明人，这就是我喜欢和你们交流的原因。” 周离笑了，他长舒一口气，赞扬道：“相对于你的父亲，你的手段和眼界还是太嫩，但足够长远与激进。你父亲不敢赌，他怕赌输。你觉得必须赌，因为不赌就已经输了。所以，你来找我了。” “你赌我不会伤害塔里克，不会把你们父子放在火上煎烤。你赌我明白对塔里克而言商业教会的作用与地位，不会贸然全面开战。” 周离说完这一段话后沉默了，他看着蒂雅和洛卡，嘴角微勾。良久，在洛卡的等待中，周离给出了答案。 “洛卡，你赌赢了。” 这几个字成为了洛卡近日来听到过最天籁的话语。周离站起身，不算温澜的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襟，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冷意。他伸出手，指向的地方赫然是那座代表着商业教会的高塔。 “你知道银爵从头到尾唯一错的，是什么吗？” 周离的话语让洛卡一怔，他开始思考起来，银爵究竟错在了哪里。 猜错了周离的实力？ 并没有，从头到尾，银爵都给予了周离作为对手最大的尊重。每一次出手，每一次试探都竭尽全力，从未有任何轻视。 估计错了银爵自己的实力？ 这更不可能，商业教会的势力是有专门的部门，聚集了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与智者共同分析，可以说银爵甚至能将一个偏远小镇的商业教会的财报事无巨细的展现出来。所以，不自量力这四个字根本不会在银爵身上出现。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洛卡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开始思索每一次周离与银爵的交手，猜测其中的含义。过了似乎很久，但又只有几分钟，洛卡缓缓抬起头，一个可怕而又好笑的猜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当他看到周离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时，洛卡明白了一切。 “银爵从头到尾，没有做对您做出过任何错误的分析。您的实力、势力、攻击方向，甚至很多意图都被银爵所掌控。但是，银爵唯独算错了一点。” 或许是自己当时是以旅行者的视角观察这一切，又或许是银爵被周离的特殊之处乱了阵脚。因此，银爵没有发现一个根本上，最根本上的一个错误。… 周离，压根没有想过跟他全面开战。 每一次的试探，甚至是每一次的交手，周离都将“度”控制在一个很完美的边境线上。这个边境线，叫做十二刻。 从头到尾，银爵依靠的都是他的探员，他的私兵，从未真正意义上调动过十二刻或商业教会的军事力量。这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哪怕银爵发现周离要调查的是商业教会的根本，那怕银爵知道周离是打心眼里想要对抗神明，但是他却只能依靠自己的实力来对抗周离。而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周离根本没有对“商业教会”动过一次手。 十二刻，归根结底是神明培养人间信仰，帮助勇者击溃灾厄而存在的。所以，除非周离单方面主动宣布与十二刻之一的商业教会对抗，否则，无论如何银爵也不能去对抗周离。哪怕他有明确的猜想，大把的证据，他也不能用商业教会的力量攻击周离。 同时，银爵也不敢动用商业教会的力量。他害怕被调查，害怕其他神明派遣十二刻的调查员去将地下黑市翻个干净。作为商业之神的宠儿，他知道哪怕是十二正神之间也是有不同的声音。无论是亲近人类，甚至为了人类选择消散的文学之神，亦或是对人类态度极其恶劣，恨不得将人类彻底毁灭的生命女神，都代表着十二刻之间的不团结。 或许是因为商人的本质，作为商人的神明，商业之神是一个特立独行的骑墙党。他和任何商会都有联系，哪怕是最不受待见的疯子——战争教会，商业教会也有不少的交易来往。但银爵清楚，说好听点自己这叫做左右逢源，但说难听了，这叫做墙头草两边倒。 两军交战，先斩中立国。 一旦商业之神在地下黑市的实验被十二刻发现，商业教会绝对会迎来一次巨大的打击。他不确定，那些势必消灭人类的神明和亲近人类的神明是否会对自己施以援手。甚至说，会不会出面打击自己。 所以，银爵从头到尾都在用自己的实力来对抗周离。但饶是银爵拥有财富千万，面对周离，他却有一道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门槛。 身份。 十二刻的教宗始终束缚着他，不让他将勇者扼杀或驱逐。因为周离之前的种种举动，和他在其他地区的丰功伟绩，银爵认定了周离是想要作为正义使者，与进行人体实验的罪恶大成者商业教会不死不休。所以，当银爵被周离以十二刻的勇者的身份威胁后，他选择了死亡。 其实一开始，周离并没有准备逼死银爵。他怎么也没想到，银爵哪怕选择舍弃他的财富与名声，成为一个半残不残的神明对抗自己。他原先只认为银爵会在绝境时动用商业教会的力量，或者被自己拿捏住七寸，被迫付出更多的东西。 而现在，银爵死了。某种意义上来讲，是被周离吓死的。… 周离从来都没有准备与商业教会开战，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和拥有神赐力量的十二刻相提并论，更别说直面一个正神。之前他敢去杀死幽之神，是因为当时的他是真正的万事俱备。木齐老人，卡利斯族群，还有一个隐忍百年的国家等等所有因素加在一起，才勉强将十二刻中信徒最少的死幽之神杀死。 而商业教会的信众之多，是一百个死幽之神策马难及的。所以，周离从头到尾都没有准备和商业教会撕破脸皮。银爵的死，在他意料之外，却也是他的收获。 “我想询问一下，您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长舒一口气，被周离的预谋震撼到的洛卡平息下来，冷静地询问道：“勇者阁下，您对抗银爵，惩恶扬善，在武道会上大放异彩，我想问问，您究竟要做什么？” “简单。” 周离笑了一声，随后他侧过身，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西部。 “你比你父亲还是差了一点。” 看向一旁震惊的洛卡，周离笑容愈发灿烂，“还记得那次宴会吗？” “宴会？” 洛卡愣了一下，随后皱着眉问道：“您说的是那次答谢宴？” “是的，就是那场在机场时间后的答谢宴。” 周离端起酒杯，如同当时与赫里宁交谈一般，笑的别有深意，“你觉得，当时我和你父亲交谈到西部的时候，为什么顺道说了一句银爵？” 这时，洛卡脑海中宛若雷击。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之前在和埃文等人交谈时，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话。 “一把刀，一把不被塔里克这三个字束缚的，可以切除掉恶瘤的刀刃。” 现在，看着一脸笑容的周离，洛卡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阵寒意。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或许老了，但他依旧是那个当年让人闻风丧胆的塔里克之皇。 智慧，只是他的一个武器。而伪装，是他制敌于死地的利器。 “或许你的父亲真的犹豫了。” 将酒杯放下，周离看向洛卡，也对着一旁惊愕的蒂雅，沉声道：“他犹豫过，我这把刀会不会割到塔里克没有坏死的组织。他也害怕我不够锋利，害怕我会倒向十二刻。” “但是，你不要忘记，当年以一己之力平息所有叛乱，让塔里克境内再无战乱的人，是你的父亲。” 眼中蕴含着锐利的色彩，意气风发似乎都难以形容少年的恣意。周离看向二人，一个自信而沉稳的笑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我与你们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一个商业教会放在眼里。” 商业教会的士兵紧绷着神经把守着地下黑市的入口，他们等待着周离的进攻。而他们身后，则是那些曾经监视塔里克西部边境的精锐部队。他们要做的，是在周离进入地下黑市后，送给他一份大礼。 十大商会的所有人全部动员，他们将会在今日对周离进行一次不大不小的袭击。这会让他恼怒，让他入侵地下黑市。而后，他会被控制，会付出代价。 身着绫罗，雍容富态的商人聚在一起，祭拜着银爵的雕塑。他们齐声默念，明日，勇者会为他对银爵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二位。” 天台上，周离看向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事实震惊不已的兄妹二人，眼中浮现出耀眼的光彩。他的手指向西方，语气平静，却蕴含着炙热的气息。 “暴风细雨等待着一场震醒世人的明雷。” “现在，乌云以凝聚，金银失去辉光，我们这场雷光，也是时候炸响了。” 此时已是午夜，暴风、细雨两大军团站在黑暗之中。他们眼前，则是被高墙遮挡的，银与金无法触及，名为西部的荒野。 身着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的守护者之盾检查好枪膛内的子弹。扣上面甲，所有骑士的眼中只有那个等待勇者命令的英勇女骑士。 隐于黑暗，剑刃不露锋芒，腰间的手雷仓储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托蕾亚手中银枪吐露寒芒，她凝视着高墙外的西部，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他们在等。 等这片无垠黑暗，被雷光照亮的那一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西部 ““我和周离从未将银爵视为敌人。” 黑夜的办公室中，一展散发着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的油灯缓缓燃烧。在整座辉石构成的城市里，赫里宁却唯独钟爱这些油脂点燃后迸发的火焰。 “敌人，只有西部” 阻碍与敌人，并不对等。 “父亲，您…” 一旁的埃文刚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当他看到洛卡离去后，赫里宁将三封信件交给不同的人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温澜的水珠，想到了蓄势的黑云，还有呼啸的狂风。 他想到了在许多年前，光辉科技没有彻底普及之时，调动军团的手段就是这一封封极其原始的信笺。而当埃文看到了赫里宁递出信件时脸上浮现的安心神色，他明白了。 原始，意味着安全。 “除却那一次交流外，我与周离从未直接交谈过西部。。” 指尖轻扣着桌面，赫里宁那苍老的面容上只剩下死寂的平静。他凝视着走廊中的黑暗与光芒，声音低沉，“我们都知道，西部这个话题，我可以在私下里跟任何人说，甚至和一个平民去将西部的恐怖。但唯独，我不能和周离直接交谈西部。” “因为，银爵在看。” 赫里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之前就一直怀疑，为什么我们的军团一旦离开国度，踏入西部的土地，那些晶诡就宛如影子一般如影随形，伺机而发。我做过无数次的推测，做过不下于千次的复盘，但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会不停的失败。” “现在，我们明白了。” 手中徽章的表面略感清凉，赫里宁依旧无法忘记，当自己在第三次西部远征失败时收敛烈士遗体的时候，那一张张带着痛苦与绝望的面容。 “没有意义。” 攥紧双手，赫里宁整个人埋在阴影之中，眼中却满是炙热的火光，“商业教会说，西部蛮荒之地，没有任何的财富和金钱。探索那片土地，只是徒劳浪费。” “元素教会说，那片土地只有被诅咒的变异元素，我们前往哪里，只会受到元素的诅咒。我们喝的水、穿过的风沙、走过的沙土，都会让我们的士兵痛苦不已。他们劝我，不要继续执迷不悟。” “银爵曾以私人名义联系我，告诉我，西部是被神明放弃的土地。那片土地上只有灾厄，我该做的，是让这些灾厄自我毁灭。不要让英勇的战士平白浪费生命，死在那些怪物的手中。” “阿诺商会在第三次远征中，无偿献出了无数的灰土与金属。但他并不是支持西征，而是支持我，支持一个能保护他的皇帝。他曾经无数次在一些场合说，如果这些灰土能放在商业教会的手中，会建造出更多美好的建筑。” 眼中似乎是怒火，但更多的，是深邃的无奈。塔里克拥有光辉科技，拥有上下一心，拥有众志成城。他的手中有无数愿为国家赴汤蹈火的士兵，有为了追寻真相选择“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科学家。 但是，他却被迫向着教会，向着商会妥协。世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从赫里宁上台，开始西征之后，银爵的手就开始不仅仅满足在经济上拨弦弄舞，他开始表达慈爱，开始慰问士兵，开始捐款。 赫里宁知道，这并不是银爵的进攻，相反，这是他善意的提醒。银爵总是这样，他会高高在上的给人一次“提醒”，满足他的慈善之心。而赫里宁，选择了拒绝他的“善意”。 世界都认为，塔里克选择自断外贸，自行将自己变成所有国家的贸易逆差国，是塔里克的善意。但只有赫里宁知道，这是银爵的警告，是他的鞭打。 自那以后，赫里宁明白了，十二刻对塔里克的影响太过深邃。不是塔里克的士兵不够勇猛，也不是塔里克的科技不够强盛。让赫里宁失败的，是妥协。 如果第一次西征的时候，赫里宁没有选择听从银爵的建议停止开发，他或许就能在晶诡还未发展的时候将他们彻底击溃。但当时的赫里宁选择了妥协，选择让银爵建立了地下黑市，选择让银爵入股国家企业。 自那以后，塔里克就成为了一个“死去的发达国家”。当时的那场演习中，周离拿出迫击炮的一瞬间，赫里宁感到了心脏仿佛被攥紧了一般，一种痛苦浮现在了他的心口。因为他知道，当他当时为了让塔里克的经济平复，为了让饿着肚子的人民吃饱饭，选择像银爵妥协的时候，塔里克就已经死了。 塔里克能生产出更锋利的魔能剑，可以生产出更坚硬的魔能盾。却没有人发现，魔能盾牌上可以增加一个闪光符文。而塔里克则将自己封闭，除了每年的武斗会之外只让极少数的人进入这个国度。 这不是高高在上的傲气，而是无奈的妥协。 “如果这片国度会亡，他也不应该在沉寂中衰老而死。” 当赫里宁第一次看到周离杀死死幽之神的时候，赫里宁就开始期待，这个少年来到塔里克的那一天。没有人知道，当赫里宁第一次看到周离，看到那个从未妥协的勇者时，赫里宁那颗沉寂了数十年的心，第一次开始了跳动。 “当第一批西征军死在晶诡手中，当西境的苦痛被录下时，当我登上塔里克皇位，选择成为这个国家的领导者时，我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商会的阻挠，十二刻的“劝告”，银爵的手段。 西部，就像是这些掌控着财富的高贵者们的禁忌一般。他们厌烦赫里宁一次又一次的无用功，一次又一次在毫无价值的西部上浪费资源。 是啊，对商人而言，利益永远至上。可对于国家而言呢？ 那片土地没有矿产，没有金银。但他却有塔里克的界碑，有等待归乡的塔里克人民，有无法归乡的鬼魂，有无数烈士的骸骨埋藏在那片荒芜土地之中。他们会聚在了一起，形成了… “国家尊严。” 伸出手，捏碎这枚徽章。 窗外，开始下雨了。 “至高无上。” 雷声，炸响。 雨不停地拍打在地面上，黑暗中激起一阵水花。 黑暗覆盖在边境之中，笼罩着整个国家，吞噬着这片土地。边境线宛如一条游龙一般肆虐在荒芜与文明之间。 暴风，细雨，守护者之盾，第三军团。 从天上看，这四个黑漆漆的方块对于整个国家而言极其渺小，不过是沧海中的四粒粟米。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四粒粟米，将会落在名为西部的土地上，让雷光轰鸣。 但现在，他们只是静默伫立。他们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高墙，看着面前这座将文明与野蛮隔离的地带，等待着一个讯号。 雨越下越大，甚至雨雾开始弥散。良久，一个声音突兀的从尽头处响起。 “细雨。” 身着黑色制服，鸟笼鸟羽交错辉映。名为洛卡的少年佩戴上他曾经的荣耀站在道路的尽头，他看着那支曾经为他准备的军团，眼中神采奕然。 “澜万物。” 空灵的，整齐的回应声响起。细雨军团从中一分为二，等待着他们的将领回归。 “暴风。” 狂风开始呼啸，边境的岗哨上，士兵目不斜视的盯着面前荒芜的土地。他们的任务是阻挡高墙外，而不远处的商业教会卫队，则负责阻挡高墙内。 狂乱的风声遮住了他们的听觉，细雨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毁无度。” 身着秘银铠甲，手持长剑，宛如锐利而优雅的蔷薇一般。蒂雅走在狂风之中，束成马尾的金色长发随风微荡。她站在暴风军团之前，眼中以不再有曾经的迷茫与踟蹰，剩下的，只有一往无前的坚毅。 蒂雅、洛卡、唐吉诃德、托蕾亚。 四大军团，齐聚在帝国的边境线上。如果，银爵此时还在，商业教会没有疯狂的针对周离，十大商会顺遂商业教会的意志的话，那么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聚集的。 但是现在，周离做到了。 他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些帝国的硕鼠，隐藏在黑暗中的乌鸦，还有缄默不语的十二刻。 他吸引了所有曾经警惕着塔里克远征西部的目光，用那些古代的故事与血脉，将一切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周离站在雨幕中，一旁艾露玛的黑雾阻挡着雨水。海瑟薇无聊的将手中匕首上下翻飞，眼中却满是兴奋。身穿雨衣的阿廖沙打量着这几支流露着凌厉气质的军团，表情异常精彩。 现在开始，林紫和林灵将会与艾尔兄妹共同维持塔里克境内的“周离”。他们会不停的骚扰地下商会，也会开始对那些人进行谈判。赫里宁会从中调和，让他们的战斗永远无法升级，无法将战斗升级为战争。 而周离，则会在一场隐蔽无声的行动中，带领帝国的精锐军团进入西部。这一次，他们将会找到晶诡的根源，将会找到彻底消灭晶诡的办法。而周离，则会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维多利亚，文学之神。 周离依旧记得，在维多利亚选择沉睡之际，她告诉自己，如果想要寻找到更多的真相，就去塔里克的西部看一看。而文学之神在濒死之际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塔里克的西部埋藏着无数真相。 “全员到齐。” 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没有通讯，也没有亲临现场的赫里宁伸出手，接住清凉的雨滴，低声道：“无人缺席。” “无人缺席。” 周离环视四周，点了点头，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了他脸上。塔里克的军团，不是贵族的私兵，也不是国王手中的利剑。塔里克的士兵，只为了塔里克这个国家而战。这也是他为什么，敢说出无人缺席这四个字。 四个字，却蕴含了周离与赫里宁无形的默契。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塔里克的军团，才能在任务不明，将领不明的前提下，因为一句“远征西部”而聚集在边境线上，蓄势待发。 而唐吉诃德与托蕾亚，则会在什么目标也没有的情况下，平静的接受前往边境线的任务。她们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认为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任务。 因为周离就在她们身后。 “准备好了吗？” 现在的周离很想在准备好了吗这几个字后面加一句孩子们，玩一些烂梗来舒缓一下大家紧张的心情。但想到这只能舒张所有人的血压曲线后，周离只是平静道： “塔里克的士兵，你们面前是阻隔了瘟疫的高墙。你们是塔里克人，我无法保证我能把你们所有人完好无损带回来。但是，我能向你们保证。” 没有衣锦还乡，也没有赏百金。周离看着站在蒂雅与洛卡身后的两只军团，掷地有声道： “我能让你们，将塔里克遗失在西部的国家尊严，全部带回来。” 这句话，点燃了细雨，卷起了暴风。 “死战。” 先是一个人的小声呢喃，然后是连绵不绝的呼喊，最后，是发自内心的嘶吼。 “既然如此.” 周离站在四大军团之前，举起凝结着无数人智慧的手枪，扣动扳机。 轰！！！ 雷光起。 在商业教会的士兵惊恐的注视中，天雷开始不停的肆虐。很快，一道又一道漆黑的黑痕遍布在大地之上。这宛如神迹一般的景色震撼到了所有人，也让他们，忽略了四个沧海一粟。 “呼~” 周离收回手枪，心疼的看了一眼勇者专属，低声说道： “一千厄难之力放一场烟花，看来没有人比我更奢侈了。” “报告，细雨军团已经做好急行准备。” “报告，暴风军团已经做好急行准备” “报告，守护者之盾军团已经做好急行准备。” “报告，第三军团做好准备。” 感受着这场百年难见的大雨。远在塔里克之中的赫里宁，站在名为西部土地上的周离，眼中却是同一片景色。 西部，狂野而混乱的西部。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妹？ “这么大的雨，还真够少见的。” 叼着粗木烟斗，压低牛仔帽帽檐，亚瑟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将最后的木柴扔进小屋里的火炉之中。 “方在几百年前，这是好事。” 整理了一下那些锈迹斑斑的勋章，达奇看着窗外，语气带着些许怅然：“那个年代是可以种地的，下这么一场雨，对农民来说是件好事。” “你是一点地都没种过。” 一旁的约翰将煮好的鱼汤和面饼放在桌子上，冷着脸说道：“这么大的雨，这个时候，除了能把农民的地给淹了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虽然说没有外人。” 端起鱼塘碗，达奇苦着脸说道：“但你多少给我这个范德林帮帮主点面子吧。” “如果你不会一天到晚都去想你的那些神奇点子，我们都会很爱戴你的。” 拿起与转头比硬的面饼，砸碎后扔进鱼汤里，约翰瞥了一眼达奇，视若无睹道：“用火烧断钢锁偷取银行里的钱，真不知道这是那个天才的想法。” “我说过那是阿诺做的，不是我。” 达奇祸祸着碗里的鱼肉，嘟囔道：“我就是感觉这招挺好的，又不是我想的注意，干嘛要骂我。” “唉。” 一旁的亚瑟无奈的摇了摇头，吹着碗中的鱼汤，暖着身体。自从那天在地下黑市被周离打成狗后，达奇的性格就开始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如果说之前迈卡还活着的时候，达奇的野心与欲望开始与能力不匹配的话，那么现在的达奇，就是脑子和手不太匹配。 他的天才小点子越来越多了。 真不是亚瑟夸张，自从回来之后，达奇跟个发明家一样，好活烂活齐头并进。今天弄个新点子火烧钢锁，明天突发奇想准备夜袭武器库厕所。虽然有些点子给大家弄了不少好东西，但更多的点子，真的烂到家了。 想到当时夜袭西部武器库厕所，准备从那底下挖一个地道偷取魔能武器时，恰巧遇到那天“泄粪”，约翰众人差点就体验了一把粪海狂蛆。亚瑟到现在都忘不了，约翰那天整整洗了四十次澡，原先真爱的金发全部剃干净，直到今天才长出短短的发茬。 他还记得，在那次粪坑惊魂之后，约翰整整两个月与达奇字句未说，甚至想要离开范德林营地，从此不问世事独活于山林之间。 然后他就被赏金猎人给抓了，而最让约翰痛苦的是，当时的赏金猎人封锁严密，根本无法正面突破，达奇就想了个主意。 嗨嗨嗨，没错，还是厕所。 被达奇通过厕所下水道救出后，约翰就开始沉默寡言了起来，他开始变得忧伤，当然，别人很快乐。 尤其是达奇。 达奇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冷嘲热讽自己。而他最喜欢的，就是热心肠的不知不觉冷嘲热讽别人。 所以直到现在，约翰还是不太想和亚瑟说话。他坐在一旁，闷头吃着鱼汤和饼，心情平静而复杂。 过了一会，达奇抬起头，一如既往地开口道：“听我说伙计们，这么大的雨让我有了一个好点子。” 咕嘟咕嘟，喝鱼汤。 看着完全不理会自己，闷头喝鱼汤的二人，达奇扯了扯嘴角，强行摆出帮派老大的气势后对二人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趁着大雨干他一票，整点粮食和钱，要不然我们下一个雨季可不会太好过。”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们好好度过下个雨季。” 约翰一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山脉，“那里面的树砍了够咱们烧五十年，还能顺道把我们的棺材烧出来。” “哈哈，我们是范德林帮，是西部第一帮派，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而不是抢个痛快呢？” 拿出自己的转轮手枪，达奇将能量注入进去，自豪的转了两圈，“我们会用手中的枪度过困难，这就是牛仔。” “唉。” 一旁的亚瑟扶额长叹，他也不说啥，只是默默的将碗筷拿起，扔进一旁的水桶里。然后躺在了一旁的稻草堆上，头一歪，眼一闭，开睡。 “唉，我的点子挺好的。” 因为参加了那场厕所救援，达奇约翰和亚瑟三个男人被迫自愿找个小屋生活。毕竟这仨人里有两个是有老婆的，达奇和约翰可忘不了他们回家的时候被老婆嫌弃的眼神。 “睡了。” 一旁的约翰也叹了口气，他现在越来越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牛仔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也想不明白，如果有一天文明进入了这盘土地，自己这帮崇尚自由的人究竟能不能将他们的“自由”践行下去。 毕竟，文明的城市是不会允许左轮手枪满大街乱晃的。 更不允许厕所战术。 想到这里，约翰情不自禁的嗅了嗅洗了好几十遍的袖子，他长叹一声，睡了过去。 “我还是觉得这点子挺好的。” 依然觉得自己点子不错的达奇啧了一声，随后直接一个倒头睡了过去。 轰！！！！ 就在三人躺下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将三个人惊醒。没有任何犹豫，三把手枪直接对准了窗口和门口。三个人并肩站立，眼中只剩下凌厉。 “西方向五百米，有能量波动。” 对能量敏感的约翰皱着眉，沉声道：“六个人，左边三个右边三个，你们看。” “右边三个我来。” 点燃雪茄，亚瑟声音低沉地说道：“左边的你俩解决。” “没问题。” 达奇抽出背后的杠杆步枪，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话音落下的瞬间，亚瑟手中的左轮手枪瞬间抬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连续扣动扳机。 约翰手中的套索直接顺着窗户扔出，那套索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寻找在半空中扭动，向着不远处的几“人”套去。 而达奇则比较简单粗暴，他直接一脚踹开大门，扣动扳机，下拉枪杆，火光四溅。他的脸上满是狠厉与果决，眼中的暴虐令人恐惧。 “呃啊啊啊啊啊！！！！” 子弹嵌入身体里，其中蕴含的能量让晶诡们感到十分痛苦。但作为一群彻底异化的怪物，痛苦只是一种本能，而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克服本能。疼痛没有阻挡它们的脚步，却让它们更加疯狂。 伴随着凄厉的嘶吼声，六只伤势不一的怪物疯狂地冲向三个人。亚瑟冷静的将弹仓里用来容纳职业能量的“子弹”推出，塞上三颗他自己制作的子弹。 举枪，扣动扳机，砰！ 镶嵌着水晶的子弹穿过晶诡的头颅，留下一道惨绿色的血痕。那只晶诡惊愕的看着前方，随后缓缓倒下。 砰！ 又一枪，穿透了另一只晶诡的喉咙。它怒吼一声，俯下身准备再次冲向亚瑟。然而当他低下身体的一瞬间，又一声枪响。 砰！ 从头颅贯穿，直接从后腰破裂。 晶诡想要将自己碎裂的身体补齐，但却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而此时，亚瑟枪膛内的三颗晶石子弹已经用光。面对另一只马上就要冲到他面前的晶诡，亚瑟丝毫没有惊慌，他嘴角一瞥，随后在那只晶诡惊恐的注视下… 掏出了另一把左轮手枪。 笑话，西部缺钱，缺食物，却人，就是不缺武器。 伴随着六次间隔极端的扳机扣动，这只可怜的晶诡头上出现了一个可怖的空洞。 亚瑟，一枪没空。 亚瑟看向一旁，自己的两个伙伴的战斗也趋近尾声。约翰最擅长的就是操控绳索控制敌人，随后用手枪终结对方。而达奇则比较狂野，他的杠杆步枪尾部是镶嵌着一根长刺，他最擅长的就是斗枪术，也就是先打空子弹，然后冲上去和敌人搏斗。 当达奇用枪尾将这只晶诡的头颅砸个稀巴烂后，这场战斗宣告了结束。但三个人并未解除警惕，他们先是打了个信号，确认范德林帮其他人没有事后，三个人开始分散开来，检察院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这里。” 约翰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招呼着两个人，“这有脚印。” 亚瑟手中持枪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四周，俯下身，仔细的观察了脚印，然后皱着眉道：“不对劲。” “是啊。” 约翰点点头，凝重道：“这些脚印极其凌乱，没有任何规律，这不像是这些平日里像机器一样的怪物会跑出的脚印。” “更像是…” 达奇抱着胳膊，皱着眉道：“被追赶？” “对。” 亚瑟点点头，脸色十分难看，“这帮晶诡平日里连蛟都不害怕，现在，这些东西竟然被追赶了？” “这得是多可怕的怪物。”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脸色阴沉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传来。亚瑟顿时打了个激灵，一旁的约翰枪都举起来了，然而当亚瑟的死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人影后，他立刻伸出手压下了约翰的枪口，惊恐道：“别开枪。” “是勇者！” “我操。” 一旁达奇愕然道：“这他妈的确实比晶诡吓人。” 慢慢的，带领着三个军团的周离出现在了三人不远处。隔着一道小山包，周离张开双臂，大笑道：“三位！” “惊不惊喜！” 惊喜，太惊喜了。 达奇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他的眼神也不错，看到了周离和一旁的艾露玛。他还记得，自己被周离一拳嵌进了车门里。而自己要逃跑的时候，是那个一脸无辜的女人操控诡异的力量一拳把自己镶嵌在石头里。 反正都是一拳。 咳嗽两声，沉了肩膀，达奇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像原先一样狂放，带着骄傲的语气对周离喊道：“勇者大人，您来了？” 亚瑟看了一眼毫无底线，直接卑躬屈膝的达奇，扯了扯嘴角，倒也感到欣慰。这要是放在迈卡还在的时候，达奇估计就直接开口喷人了，准备找死了。 至少这不会触怒到勇者。 没几分钟，周离这次彻底出现在了三个人的面前。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周离刚张开双臂，想要给三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他鼻子一皱，脸色一变，后退数步，面露惊恐。 坏了。 亚瑟沉默的保持者双臂展开的姿势，他没想到，周离的嗅觉这么强大。 明明洗了好几次的。 周离又看了看达奇和约翰，脸上的惊恐愈发深邃。良久，周离抹了一把脸，幽幽道：“我的错。” “我没想到你们真穷到吃…” 实在说不出来下面的话，周离关切而又担忧地问道：“少抢那一次真的这么大影响吗？” 达奇、约翰和亚瑟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脸绿的发紫。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 亚瑟刚想说些什么，但他想到了什么，沉默了。 说什么？说他妈的我们老大达奇玩屎给自己炸了？说约翰被抓了老大炸屎给他救了回来？ 达奇还活不活了？ 勉强选择维持达奇最后的尊严，亚瑟沉重而坚毅地说道：“反正我们没有吃就是了。” “不是，这玩意也不能取暖吧。” 周离惊恐倒退几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实在不行你们烧点柴火？你们不会连柴都没有了吧。” 亚瑟一摸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离还真说对了。而周离一看他这个反应，脑海中已经开始产生了要不然我就走了得了的念头。 但是想了想，周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有一件事是需要他们的，至少需要亚瑟。 “给你认个亲。” 转过身，一头红发藏在雨衣，面容清秀的少女神情复杂的看着亚瑟。阿廖沙从未见过亚瑟，但她却知道，这个人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 那双眼睛，做不了伪。 “认亲？” 亚瑟还没有反应过来，对他而言，亲人这两个字太过遥远，而战友和伙伴才是贯穿他一生的存在。但当他看到那个红发女孩的瞬间，亚瑟怔住了。 他能感受到，那种来自血脉中的躁动。他感觉那双死眼有些发涩，不是痛，而是一个人想哭的本能反应。 家人。 一个遥远的词汇。 而现在，遥远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可他根本不认得，亚瑟只知道，他们有着同样的眼睛。 但是，这就足够了。 “老.妹?” “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拼图 其实很多时候，认远亲是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近亲血浓于水，所以他的认亲过程会被彼此之间深厚的血缘关系拉进，从而不用面对长时间不见留下的尴尬。但远亲不太一样，远亲的血缘比较单薄，尴尬是必不可免的。 阿廖沙和亚瑟就属于后者。他们的血缘关系很远，除了同一个“摩根”的姓氏，还有那双蕴含着神奇力量的眼眸外，二人之间的隔阂大的离谱。一个西部旷野上干着灰色生意的孤儿牛仔，一个父母双全卷赢一大票人的乡下女孩，这差距就像小丑和蝙蝠侠一样。你说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本质相同，但小丑不是孤儿。 所以，这次见面，很尴尬。但好在周离看出了这种尴尬，坏在周离就喜欢看别人尴尬。 在沉默之后，亚瑟求助的看向周离，开口说道：“您远道而来，我也要尽一下待客之道····” 看到周离身后呜呜泱泱的军团，亚瑟又尴尬的沉默了。说是西部第一帮派，但范德林帮其实也只是一个不足一百人的小聚落。他们的聚集点里，除了自己这个顶尖战斗力外，其他人都是住的帐篷。当然，没有几个人对此有怨言，如果没有亚瑟，范德林帮早就在之前的一场黑水河活动中死于包围了。因此，他们的聚落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客房。 硬要说的话，唯一的客房就是亚瑟的小木屋。但他的小木屋实际上已经塌了一半，你也不能说他家徒四壁，因为他只剩下两个壁。所以，在说到待客之道的时候，亚瑟尴尬了。 那还有道了，这里又不是老bj。 “没事，理解。” 周离看出了他的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一挥，在那些偷摸看着众人的范德林帮人的注视下，这些军团立刻四散开来，无声的默契让他们精准的在各个关卡隘口放下了一块符文石，在激活符文石后，一朵朵帐篷膨胀开来。 这. 看着如此便捷好用的帐篷，达奇一时间有些眼馋。他看向周离，刚要说些什么，一旁的亚瑟就暗地里给了他一肘子。 收起你的点子！ “我就是想买几顶。” 达奇受了一肘子后揉了揉胸口，一脸委屈的嘀咕两声。而亚瑟则一脸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咱们现在整个帮派凑一起凑不出十个金币，这玩意看着就贵的离谱，你实在不行把我卖了吧。” 达奇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这个点子恐怕无法实现。然后他就开始考虑把亚瑟卖了然后再抢回来的点子，还好约翰发现的早。 “来吧。” 找到一片空地，周离伸出手，一块明显比其他的符文石大了一圈的石头出现在他的手中。周离随手一扔，石头落在地面上，伴随着一阵土木蠕动的声响，一座不算奢华但足以称得上舒适的屋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聊一聊吧。” 周离没有去看身后的达奇三人惊愕的神情，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而三个乡下的牛仔互相看了一眼，挠了挠头，跟在了周离身后。 木屋是一个二层结构，周离将会客厅定在了第一层。在从卡娅制作的虚空符文中掏出十把椅子一个桌子两套茶具和一套咖啡设备后，在三人一脸麻木的注视下，周离和艾露玛将会客厅直接布置了出来。 你俩干脆把莫斯克搬过来呗。 心中暗暗吐槽，但达奇还是要保持作为一个帮派领袖的觉悟，笑着夸赞道：“勇者阁下好手段，这宝贝可真是精妙。” “要一个？” 周离挑了下眉，笑呵呵的问了一句。达奇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是您的东西，我就算了。” 达奇也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的，在西部，你可以有枪，有子弹，有钱，但就是别有跟魔能扯上关系的。所有人都知道，晶诡最喜欢的，就是魔能。 落座之后，周离将一大壶咖啡放在中间，让众人各自来取。在各自倒上一杯后，周离将咖啡杯放在自己面前，随后开口说道：“亚瑟，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吗？”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亚瑟看了看约翰，又看了看达奇，随后他摇了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银爵死了。” 四个字，直接给亚瑟等人吓了一跳。在西部，你可能不知道塔里克皇帝是谁，但你一定知道那个供给了西部百分之八十武器、子弹、粮食，同时也是令牛仔们深恶痛绝的平克顿侦探的幕后首领，银爵的名字。 而现在，周离先是找到了亚瑟。在二人只有一面之缘的情况下，直接来了一句银爵死了。 这亚瑟第一个反应，就是周离要抓个替死鬼，而自己就是这个幸运儿。但他冷静下来后又反应过来，周离压根不需要替死鬼，或者说，自己没有替死鬼的潜质。 一个西部的野人，是没有资格进入塔里克的阳光下的。 “这次来呢，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离打开腰间的枪套，抽出小帮手，放在亚瑟面前。他看着亚瑟，脸上看不出表情，“记得这个吗？” 当看到那宛如传说一般的精美艺术品时，亚瑟眼睛之中浮现出些许的迷茫。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手枪的枪柄，突然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帮过她，对吗？” 周离看向一旁的阿廖沙，又看了看亚瑟，开口说道：“你，使用过这把小帮手，对吗？” “小帮手” 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亚瑟捂着额头，眼中不断闪烁着黑色的光晕。过了一会，亚瑟抬起头，声音有些沉重。 “这把手枪我用过，但不是第一次。” 亚瑟的话语不但让阿廖沙等人惊讶，就连周离也少见的皱起眉，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情。 “这把手枪.其实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过了很久，亚瑟拿起面前的小帮手，他知道，这把手枪已经被周离彻底封锁，自己如果扣动扳机，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他举起小帮手，在灯光下，这把与艺术品不相上下的手枪散发着一种迷人而又危险的美感。 “火药。” 良久，亚瑟开口，似乎是在对小帮手，但也是对周离说道：“这把枪，应该是火药驱动。” 火药！ 不是黑火药！ 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周离顿时精神大振。这是的他心中浮现出一阵悸动，他强忍着追问的欲望，拿出另一把手枪，放在桌子上。 “这把呢？” 看着这把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手枪类型都截然不同，从扳机到击锤，都透露着一种简单质朴的感觉的左轮手枪。亚瑟感到了一阵恍惚。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无法用魔法催动，不能用职业能量催动，也没有任何魔能的痕迹。 他就像是一个弓箭，一柄简单的弓箭。但是就是这样原始的弓箭，让亚瑟打心底产生了一股寒意。 就像是，天上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一样。 “救赎。” 迷惘着，恐惧之中，亚瑟说出了这把枪的名字。就像刻在血脉里的本能一样，亚瑟接过这把手枪，摁住扣锁，向左一甩，空荡荡的左轮弹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无法用魔能、职业能量催动的左轮弹仓。仿佛这个弹仓里，应该有子弹一样。 很快，亚瑟就被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给逗笑了。怎么可能？手枪，左轮手枪的弹仓如果有子弹，那么职业能量放在哪里？魔能机构装在什么地方？ 可. 紧握着这把手枪，亚瑟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血脉的远古呼唤。他鬼使神差的举起手枪，瞄准一旁的窗户，一甩手枪，弹仓与枪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砰！ 扣动扳机，击锤击发。 但是没有任何子弹射出来。 亚瑟清楚的感应到，这把手枪根本就没有办法容纳能量。但当自己握紧这把手枪的时候，亚瑟突然感觉到了心跳。 疯狂的，欢呼的，雀跃的心跳。 仿佛自己就应该拿着这把手枪一样。 “火药。” 良久，亚瑟开口，又一次重复这两个字，“这把枪要的是火药。” 是的，火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大家都说穿越者有三宝，火药、玻璃造纸术。但在这个世界上，玻璃和纸的工业已经超越了地球，毕竟地球可没有手搓玻璃的白金力工和能操控符文的魔能工厂。但是，这个世界唯独没有火药。 唯一一个跟火药沾边的，叫做黑火药。但是这种黑火药完全就是一种极端，极端的不稳定，极端的爆炸威力。这种完全无法精细使用的东西，跟周离印象中的火药完全是两种东西。 后来在他的调查下，周离才明确自己的观点。就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火药这个物质。没有硫磺和硝石，火药无从谈起。 所以，当那柄名为救赎的手枪出现在他面前时，周离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穿越者。 当然，他知道前几任勇者就有不少穿越者。崇皇本人就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自己的老乡。 但问题就在于，崇皇是独一无二的，就像自己一样。一个时代，只能有一个。可如果一柄名为救赎的手枪里，拥有这个世界不存在的物质，同时被阿廖沙的太爷爷握在手里过，这就代表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地球上的穿越者会很多。 而周离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群人去哪里了。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思乡，也不是为了他乡遇故知。周离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勇者必须是地球人。 地球有什么值得这个世界需要的？地球人，哪里特殊？ 周离很想搞清楚这件事，他相信，这件事就是典型的见微知著。这背后蕴含的，还有为什么众神在上一世要杀死艾露玛，要杀死自己。 “你为什么会知道火药？” 周离死死的盯着亚瑟，沉声问道：“为什么，你知道这把手枪，知道需要火药？” “血脉。” 亚瑟给出了答案，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枪，是刻在摩根家族血脉之中的东西。我从九岁时，就可以用粗糙的左轮手枪击碎五十米外的玻璃瓶，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用手枪打碎五百米外的弹珠。这不是我刻苦的结果，单纯是我的天赋。” “我也是。” 一旁的阿廖沙举了举手，随后补充道：“但我可能和亚瑟不太一样，我是对改装和制造枪械有很高的天赋。就像小帮手一样，那把枪如果交给其他人，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察觉我爷爷在上面留下的禁制。” 枪吗 “亚瑟，你还知道什么？” 周离拿起救赎，他看着亚瑟，凝重道：“我可以告诉你，火药这两个字对我，对十二刻而言极其重要。更重要的是，他很有可能与晶诡有关系。” 晶诡很大可能是光辉水晶与人类结合诞生的怪物。光辉水晶是塔里克当年研发出来的东西。在塔里克研究出光辉水晶后，塔里克似乎与第一任死亡之眼因为一场研究产生了矛盾，死亡之眼就离开了塔里克。 那么，他们研究的究竟是什么呢？他们究竟研究了什么，让塔里克与第一任死亡之眼这种比亲人关系更加紧密的战友分道扬镳，而且还让摩根家族立下永不回归塔里克的宣言呢？ 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了。 感受着众神的窥探，从进门开始，一直维持着阻挡众神窥探的结境的周离眯起眼，脑海不停思索。 塔里克的西部被遗忘的地方。 火药，属于地球人的火药。 光辉水晶，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辉水晶 晶诡，一群似乎在看管什么的晶诡。 无数个线索汇聚在一起，在一块空白处，线索们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在等，等待拼上这最后一块拼图的东西出现。 坟墓。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周离脑海中时，一切的云雾全部消散。当他再次看向这片被文明抛弃的土地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一片被看守的坟墓。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真相的价格 “这座山头北部六十里，有一个矿场。” 嘴里叼着快熄灭的烟头，微弱的光让亚瑟的眼睛忽明忽暗。他指向前方，语气有些惆怅，“那个矿场原先是我们的，或者说，是我们朋友的。” “他是一个烂好人，明明当时是我们先偷他奶牛在先，他却依然给了我们一片土地居住。我们在上见扎了营，他看我们的几个姑娘没有合适的衣服，就把他死去的女儿的衣服给了我们。” “后来我们接触了几次，范德林帮就不去抢劫了。我们帮他看守矿场，帮他驱赶那些怪物，防止其他帮派来抢劫矿场。” 说到这里，亚瑟用手指掐灭了烟头，随手一扔。他抱着胳膊，声音怅然，“这小子是个蠢蛋，蠢到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西部这个鬼地方生活下去的。在这里，善良就是蠢，坏就是活着的资格。” “你知道吗，之前我一直都认为我是道德楷模。” 看向表情奇怪的周离，亚瑟无奈的笑道：“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 “范德林帮一直都有三不抢的规矩。老弱妇幼不抢，救命钱财不抢，研究晶诡的学者不抢，所以我们在西部的口碑一直还不错，至少相对于扒别人皮吃人肉的那些帮派而言，我们还不算太烂。” “一个逼样。” 对于亚瑟的解释，周离嗤之以鼻，不屑道：“老弱妇幼本身就是一帮穷鬼，抢了也没几个钱。救命的钱抢了就是一辈子的冤仇，不杀就等着以后的匕首。至于学者.” 打量了一下亚瑟腰间的手枪，周离冷笑一声，“你的这破枪连人家防都破不了。” “是啊。” 亚瑟苦笑一声，他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左轮，上面用来容纳职业能量的弹仓已经满是能量紊乱的痕迹，“我们只是一群在荒野上刨食的狗，狗的牙齿再锋利，也会被人类的枪给杀死。” “三年前，牧场遭到了一次晶诡袭击。一共二十六只，我们手里的枪只有十把，就这么十把枪打了整整两天，后来，牧场沦陷了，我们逃了出来。” 紧紧的握着左轮的枪柄，亚瑟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悲痛，他是牛仔，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情，“蠢货就是蠢货，为了救我们帮派里的一个老人，死在了晶诡的晶刺下。那个老人也死了，没救成，牧场也被彻底毁灭。” “后来，晶诡就在那片农场盘踞了下来。我们冲了两次，都失败了，他的尸体也没带出来。我就在那座山头立了个石碑，扔了点他的衣物，就算了。” 亚瑟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悲伤，那张被西部风沙侵蚀的粗糙皮肤上，只有淡淡的惆怅与释然。他看着远方的山头，对周离说道：“我说这件事，并不是想让你同情谁。大多数时间，我么那都是活该。” “我之前调查过，为什么周围那么多牧场，唯独那个蠢货的牧场被那么多的晶诡袭击。后来我发现，那些晶诡并不是无目的的漫游，他们似乎在看守着什么一样。但再多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掐了掐手指关节，上面的茧子很硬，亚瑟看着满手老茧，沉声道：“我不想为他报仇，和我用那十把枪的兄弟现在只剩下了约翰和达奇。那些晶诡很强，我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一个人冲进去带走几个晶诡然后被撕碎。但范德林帮不行，他们不能没有我。” “所以，我只是告诉你，那些晶诡聚集在了牧场附近，他们在看管着一个东西，仅此而已。” 抬起头，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少见的清澈，亚瑟盯着周离，表情平静地说道：“我会为你效力，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我所想要的，就是真相。” 没有回答，周离没有立刻给出承诺。亚瑟这个人很奇怪，他是周离见过的这些人里最奇怪的一个。 看起来，杰洛斯特和他有点相像。但实际上，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杰洛斯特的善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的一举一动之中都有对生命的爱护，无论何时，他都把自己放在一个规则之中，让自己按照规则做事。 但亚瑟不一样，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因为善良的人，在西部是活不下来的。 他杀过人，杀过很多人。他做过的恶事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会被判处死刑，足以死上三天三夜的那种。他是个强盗，是亡命徒，最多最多，是一个有着可笑底线的亡命徒。 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亚瑟是活不到现在的。他早就在抢劫地下黑市的时候被周离随手杀死了。当然，或许那双拥有诡谲力量的黑色瞳孔救了他一命，但让周离选择暂时放他一马的，是亚瑟的眼神。 愧疚，绝望，但没有麻木。 周离知道，西部是不会让好人活下来的，任何一个讲究礼义廉耻的人在西部都会死无全尸。在西部，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手中可能都有好几条人命。那个地方是蛮荒之地，是文明无法触及的荒芜。 然而亚瑟的眼中，却依旧存在着愧疚和绝望，而且没有麻木。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因为一个犯下罪孽的人眼中如果有愧疚，就一定会有麻木。因为他们犯下了罪恶，但却不敢用生命去赎罪，所以他们用麻木来掩盖自己。 亚瑟不一样，哪怕在死亡临近的时刻，他的眼中依旧有愧疚。绝望没有让他放下一切的底线，直到死亡，他似乎都在寻找什么。 而现在，周离知道他想要找什么了。亚瑟要找的，是整个西部都可能不存在的稀罕之物——救赎。 抽完最后一根烟，掐灭烟头，亚瑟闭上眼，耷拉着眼皮，苦笑着对周离说道：“您如果想要我的命的话，随时可以，我已经准备很久了。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您见到我之后，我就自杀。” “那怎么不死了呢？” 周离说话一向都很直白，尤其是对亚瑟这种人，“你知道的，我不会杀了范德林帮所有人。我感觉，死亡对你而言是一种解脱。” “或许吧。” 亚瑟笑了笑，他看着远方的乌鸦，表情释然，但也有几分自嘲：“你说的没错，死亡对我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抢劫。虽然我大字不识几个，但我还真挺爱写诗的。活在西部对我而言，确实是一种折磨。” “达奇说我矫情，说我没有牛仔精神，脑子已经被文明世界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可我也明白，我回不去塔里克了，我手上的血，枪膛内的子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我是一个牛仔，一个游走在灰色边缘当年牛仔。” “所以，我真的想过自杀。” 看向周离，亚瑟那张不算英俊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但当您告诉我，我有亲人还在人世的时候，我突然犹豫了。我开始想象我的父母，想象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亲人，然后，我开始奢望。” “我想要真相。” 死死的盯着周离，亚瑟说出了他的欲望，“我想知道，为什么晶诡要害死威廉，为什么要洗劫那片什么也没有的土地。我想知道，我的家族，究竟是什么。” “两个真相，换你一条命，你觉得值得吗？”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其实可以不用和我说这么多的，你要明白，我这趟西部之行并不简单，有些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我懂。” 亚瑟神秘的笑了笑，指了指天上，“您对上面有意思，我知道。” “那你还准备把这条命卖给我？” 面对周离的询问，亚瑟转过身，他看着身后挂着一盏盏油灯的帐篷，还有木屋里达奇与约翰警惕的目光，他没有笑，神色有些黯淡。 “我已经把能还的全还给他们了。” 将手枪放回枪套里，亚瑟冲着约翰摇了摇头，随后对周离说道：“现在，我要去寻找真相了。” “哪怕会死？” “但是值得。” 亚瑟的笑很苦涩，又很释然。他看着周离，粗糙脸上满是沉寂。 “这操蛋的西部，真相比命还昂贵。” *************************** 站在机场的门口，黄奕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机场，眼中忽明忽灭。 “准备走了？” 这时，一个姣好的少女声音从一旁响起。黄奕转过头，咧了咧嘴角，“当然，我可是个经典逃兵。” “我也是。” 伊兹保持着那副营业笑容，短发披在肩上，一丝不苟的衣着没有任何褶皱。她看着面前一脸颓废，衣着散乱的男人，声音清脆，“现在，我不是商业教会的人了。” “你竟然为了我牺牲这么大！” 黄奕脸色一边，惊恐道：“你不会相中我了吧！” “请您不要做出这么自我过剩的想法，没有任何一个美少女会选择邋里邋遢胡子不刮的中年大叔，还请您尊重我的基本审美。” 在平稳的说出了一段让黄奕脸色不妙的话语后，伊兹笑了，这一次，不是她在银爵手下学会的笑容，而是一副真正的笑。 “废话，你不说我明白。” 似乎对自己邋里邋遢不刮胡子的形象很满意，黄奕骄傲的一甩头，随后不屑道：“有屁快放吧，你可别说让我带你走，现在机票贵的让人恶心。要不是边境不允许跑过去，你现在想找我就得在深山老林里拦截了。” “不，我没有想让您走的意思。” 伊兹摇摇头，绸缎般的黑色短发随着动作轻微浮动。她看着黄奕，轻笑着问道：“我是来让您留下的。” “相信我。” 看着伊兹，黄奕真挚地说道：“真打起来，十个你绑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 “当然，战争神选的名号我是听过的。” 伊兹点点头，随后，她平静的对黄奕说道：“所以，我是来让您留下的。” “我没有背叛银爵，也没有背叛商业教会。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银爵殿下在成神之前给我留下的一道密令所驱使的。” 没有手令，也没有密信，伊兹只是背对着灯火通明的机场，看着在没有路灯的黑暗之中站立的黄奕，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如果我在最后选择成为神明与周离对抗，那么，你必须找到黄奕，让他留下来。” “告诉他，如果银爵在成神之后商业教会大肆宣传这件事情的话，黄奕，你做的是对的。如果银爵死后，商业教会默默埋葬了他，那就代表人类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黄奕脖子上的青筋十分显眼，此时他宛如饿急了的猛虎一样，择人而噬。他死死的盯着伊兹，厉声问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想活下去。” 毫不畏惧那双让人恐惧的眼眸，伊兹的声音依旧平淡，“他想让，人类活下去。” “那他为什么要对抗周离，为什么要袭击那些人，为什么要一直隐藏那些东西？！” 面对黄奕的逼问，伊兹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平淡，笑容也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您为什么要成为战争教会的教宗，帮助那些疯子一般信徒善后，不停的供奉战争之神？” “因为老子是神选！” 点点头，伊兹看着面前脸色狰狞的黄奕，笑了，“银爵也是神选。” “所以他会帮助商业之神掩盖一切，帮商业之神对抗周离，帮商业之神做一切苟且之事。” 愤怒的双眸中，只剩下伊兹平静的双眼。 “三十年前，您杀死前任教宗和您的妻子。银爵殿下得知此事，动用了三分之一的商业教会调查这件事。” “后来，银爵殿下发现在您杀死那两位的时候，百分之六十的战争教会在同一天得到神明的召唤，但十分短暂。” “是神明，对吗？” 伊兹是一个逐利者，她认为，对她而言任何事物都能用钱衡量。但就是因为她的这个特点，银爵选择将真相交给她。 因为，银爵相信，除了她之外，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给出比他更高的价格，让伊兹背叛他。 看着面前逐渐沉默的黄奕，伊兹嘴角勾起，然后，说出了真相。 “战争之神想要降临在世间，掀起一场战争，对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慈善之神 银爵是什么人？ 你可以用任何套在商人身上的词语套在他的身上，也可以将所有肮脏的词汇放在他的名字里。但与此同时，你也可以把这些反义词套在他的身上。 然而，无论你如何评价他，你都绕不过一个词语。 聪明。 一个聪明到极点的人。 聪明人，往往不是好人。因为他们看的透很多东西，比如运势，比如一个国家是否要毁灭，比如其他国家是不是更加强大。因此，他们会选择顺势而行，哪怕这个“势”是恶，是敌人。 “所有人都是这么看待银爵的，哪怕是神明。” 仿佛已经和这个屋子融合了一样，尹先生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闭着眼，声音微弱，“神明统治人类上千年，可人类也反过来影响了他们上千年。神明，早就染上了他们信徒的颜色。” “死幽之神冷漠孤僻，生命女神痴迷生命。战争之神性格暴虐，文学之神热爱世人。而商业之神，猜忌一切。” 商人就是这样的，一群聪明的，猜忌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东西。作为所有商人的神明，商业之神亚当也无法避免这些东西。相应的，因为他很聪明，所以，他认为银爵这个聪明人，会顺从自己的。 他所料没错，银爵完美的履行了他的职责。作为商业教会的教宗，银爵已经做到了极致。商业之神给他下达的一切命令，银爵都做到了“完美履行，绝不多问”这让上位者心仪无比的标准。 “发展商业教会，建立声望，银爵做到了。埋藏历史，银爵做到了。埋葬尸体，银爵做到了。研究如何将光辉水晶塞进人体里，银爵做到了。建立地下黑市，将晶诡和人类的数量保持在一个艰难的平衡。银爵也做到了。” “银爵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商业之神做的一切是为了人类，是为了让人类成为他的盘中餐，让晶诡成为人类的刽子手。所以，聪明人一定知道商业之神是真正的顺势而为，遵从神明，才是活下去的根本，是商人追求的利益。“ 一个讽刺的笑容扯开，尹先生牙齿轻轻磕碰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歇斯底里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祂还没有发现，祂还没有发现。甚至直到现在，祂还认为银爵是因为害怕了选择成为他的狗，成为一个被商业之神掌控的神！” 伸出手，一枚银币静静的躺在尹先生的手心。他笑了，笑的苦涩，却又酣畅淋漓，“您做到了，您真的做到了。” 原本的“神迹”逐渐剥离，这枚银币，恢复成了一枚用银与铅打造的普通银币。看着这枚银币，尹先生的眼中只剩下空洞。 “所有人都认为，商业之神故意将贵重金属中的银之权柄遗漏，想要让银爵能够成为神明。但他们错了，商业之神没有留下银之权柄，因为那太弱了。” “神明留下的，是铅。铜币，银币，金币之中的铅。” 铅被分离出来了，但没有任何的神迹。尹先生握紧手，一根铅丝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缓缓地扶着膝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落日。 银爵的成神之路已经到达了最后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一个属于神明的教宗，念出神明的名讳，说出神明的权柄。 “我，尹渡，在此呼唤您。” 一柄匕首出现在尹先生的手中，这个叫做尹渡的男人将匕首放在心口处，轻轻割开一道血线，随后低声祷告，“银爵，一个失去了自己名字，留下了尘世痕迹的神明。” “您将财富赋予穷人，您开办救济院庇护流浪者，您制定了保护弱者的商业规则。您，叫做银爵。现在，我呼唤您的神职。” 银之神？铅之神？ 不。 “慈善之神。” 慈善，论迹不论心。 银爵是聪明人，所以他知道，慈善本身就是一种商业手段，一种获取信誉和名声的手段。所以无论银爵怎么建立救济院，怎么赈灾，怎么赋予穷人钱财，商业之神都不会在乎。因为这是商业的手段，是商业之神乐于见此的。 所以，商业之神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银爵并没有顺从他，成为一个被商业之神完全控制的“银之神”或“铅之神”。 银爵要的，是慈善之神。 慈爱的，救助世人的神明。 【我听见你的呼唤】 一个缥缈的，虚无的声音在尹先生耳边响起。尹先生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天花板，先是轻轻的笑着，然后，歇斯底里的笑着。 “银爵，你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你的救济院，也是晶诡的实验基地。你救济穷人，是为了更多的实验体和名声。你建立商业规则，是因为弱者的钱不如商会的钱好赚，实际上，你在剥削完各大商会后，他们会反手将那些你放过的弱者再次剥削，实际上，你没有保护到他们。 可是呢？ 无所谓，慈善不在意这些。慈善在意的只是结果，在意的是大多数。你救济了穷人，这就足够了。你的救济院救济了很多流浪汉，这就足够了。你建立了规则，这就够了。 这就足够你成为神明了。 “开始了。” 尹先生伸出手，他的皮肤已经开始趋于透明。他知道，这是代价。这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商业之神的信徒，选择改信的代价。 “聪明人，对啊，银爵是聪明人。” “可是，他是人。” “银爵这个名号之前，他是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吃不饱，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的人。” 唉。 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叹息，尹先生看着那遍布裂纹的天花板，入神的盯着那些缝隙。他知道，银爵就在这里看着他。在任何有银爵慈善涉及之处，他都在看着。 你成功了啊. 一个属于人类的人造神明。 尹先生，不，尹渡笑了。 这次不再歇斯底里，也没有嘲弄，也不再疯狂。尹先生的笑很平静，很自豪。这件事值得他骄傲，值得任何一个人骄傲。因为，一个属于人类的神明出现了。 哪怕这个神明会被打成异端，是被勇者这个不稳定因素催生的神明，他也是值得人类自豪的神明。 慈善。 一个只有人类这个复杂的生物能创造的词汇。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艸你们马！」 一只手提着达奇，另一只手摁着亚瑟。周离生动形象的诠释出「嚣张跋扈」这四个字，他踩着约翰的胸口，厉声喊道：「你们是人类？人类能想得出来从粪便排泄处潜入牧场的？！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还是人类吗？！」 达奇的脸上只剩下尴尬，丝毫没有被周离拎着脖子往上提起的不满。而亚瑟则一脸躺平的任由周离把他摁在桌子上。 至于约翰，他巴不得周离能一脚把他脸给踩进去。实际上当达奇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约翰就想在周离之前一脚踢死这位西部点子王。 「其实我这个点子真的有科学依据的。」 就算被提了起来，达奇还是选择为自己辩解，「晶诡不需要排泄，而且他们喜欢用热源来观察敌人。你知道的，厕......」 「他妈的闭嘴！」 周离脸色发白的将达奇脸朝地板摁了下去，直接让这位点子王无法继续抒发自己的点子。周离又看了看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亚瑟和约翰，脸上浮现出狐疑的表情。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三人的时候，约翰身上好像有些奇怪的味道。他又想了想达奇说的那些放在里都不能过审的东西，脸色大变。 「你们不会.......」 周离眯起眼，眼中凶光乍现。 「算了。」 约翰无奈长叹一声，认命地走上前，向周离解释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说实在的，约翰是真的不想讲这些，就算是，这种东西也只剩下肮脏和臭味，不会给读者带来任何的快乐。但是在西部这个比还魔幻的地方，这种事已经算是没那么严重的了，毕竟无论如何，他们没有死人。 在听完约翰的描述后，周离眼中的怀疑总算少了不少。他松了一口气，随后对达奇说道：「你可以选择换一个点子，或者闭嘴。」 「范德林家族学不会闭嘴。」 达奇在这一点上莫名的倔强，那一副「你可以弄死我，但不能让我闭嘴」的模样让周离十分头疼。他将达奇扔在一旁，随后对剩下的两个人问道：「我希望你俩能让我对这个西部不是那么绝望，给点正常的建议。」 「其实我一直都有个想法。」 咬着烟头的亚瑟扬了扬下巴，随后对周离说道：「我看你的军团有一支骑士军团，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山巅冲下去，打一轮就跑，然后剩下的人趁着那些晶诡追杀我们的时候冲进去，我们前后夹击，你看如何？」 「还行，就是有一点疏漏。」 周离点点头，承认亚瑟还是有一点好想法的。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你忽略了一点。」 「小子，时代变了。」 「好了，准备准备。」 周离将一把崭新的手枪扔给了亚瑟，然后将一把全新的塔里克ii级魔能杠杆步枪扔给了达奇，又将一把更像是小型手炮的枪扔给了约翰。 「承蒙惠顾，一共两千金币。」 原本得到新枪兴高采烈的达奇，一听到两千金币顿时萎了下来，开始嘟囔着一些让人听了就无语的赚钱点子。而亚瑟则一脸无所谓，反正现在他都把自己卖给勇者了，两千金币属于虱子多了不怕咬。约翰则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达奇能不能值一千金币。 「放心，这点金币啥时候给都行。」 周离倒也大方，毕竟这三人中最弱的达奇也有白金级别的战斗能力，而亚瑟更是无限趋近于半神的存在。毕竟用一把都快自行了断的左轮手枪把三个晶诡打的头颅碎裂，足以证明亚瑟的能力。 而约翰与达奇也不弱，这俩一个擅长投掷绳索和设陷阱，一 个擅长杠杆步枪的火力倾泻。如果按照正常的人才市场，这三人雇佣一个月的价格得至少八百金币。 但是周离是谁？能扒皮绝对不留毛，这一趟，周离不但不给钱，还要让这三人倒欠自己钱。 「谢谢啊。」 看着达奇诚恳的表情，周离笑的开心。 丝毫没有骗傻子的惭愧。 「对了，你说时代变了是什么意思？」 这时，亚瑟才反应过来周离的意思。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摇摇头后说道：「你也别指望法师，晶诡对魔法有很大的豁免，除非你把整个塔里克的魔法师弄到一起，要不然伤不到他们。」 「法师？」 周离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深意地说道：「法师早就过时了。」 「啊？」 这下不只是亚瑟，就连一直冷面的约翰也惊讶了。他们看着周离，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现在连法师都落后了？ 「明天九点，你们准备好。」 周离挥挥手，对三人说道：「不用骑马，跟着我们走就行。」 说到这里，周离想到了什么，对三人问道：「牧场没有什么需要保存的建筑吧？」 「没有。」 亚瑟摇摇头，「那地方早就被晶诡毁的差不多了，随便搞，念想早就没了。」 「那就好。」 周离的笑容有些诡异，让亚瑟等人感到有些寒冷。看着周离的背影，达奇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 「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武魂觉醒呢？」 「这叫武德充沛。」 一旁的约翰声音沙哑，「老大，你要是真不会成语，可以不说。」 「我收到你的建议了。」 达奇拍了拍约翰的肩膀，面色沉重，「但是我不听。」 约翰的无语看着远去的达奇，和一旁的亚瑟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摊上这种老大，他们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次日。 「准备好了？」 吃了一顿丰盛早餐的周离靠在石柱旁，转着手中的小帮手，看向向他走来的三个人。 「嗯。」 达奇点点头，身穿皮衣皮裤，脚踩刺靴的他手持杠杆步枪，整个一副西部的标准牛仔装扮。而一旁的亚瑟和约翰也同样如此，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亚瑟嘴上一直都叼着一根烟。 「我这边也准备好了。」 周离点点头，他看向山头，而这时，亚瑟发现周离的军团少了一支。 「您准备什么了？」 面对约翰的询问，周离一个和善的笑容，让所有人感到有些寒意。 「当然是准备好真理了。」 一百座迫击炮，蓄势待发。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二营长，开炮！！ 晶诡是一种怪物，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他与魔兽、恶兽或者单纯的死灵怪物不同的是，晶诡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昆虫——蜜蜂。 晶诡的族群构成很简单，简单到哥布林来了都能吐口唾沫再走。在晶诡的族群里只有两种角色——节点和下属。节点晶诡是晶诡的大脑，一切的指令和计划都由他们发出。而下属晶诡智力低下，思考能力差，纯属是节点晶诡的工具。 节点晶诡和下属晶诡是用脑电波进行彼此联系的，也就是说，在节点一定范围后，下属晶诡就会陷入漫无目的的游荡或者机械式的遵从节点给他们留下的命令。比如节点命令下属“警戒外来者入侵”，他们就会警戒任何外来者。但他们绝对不会杀死外来者，因为警戒，不等于杀死。 所以，这些游荡在牧场中的下属晶诡们收到的命令，是“杀死一切人类与外来者”。 这座牧场很大，很广阔，毕竟西部这个破地方除了土地外什么都不缺。当然，现在的牧场里已经没有生物了，牛羊的尸体就这么在土地上腐烂，甚至连秃鹫都不想去啄两口。 毕竟晶诡的命令中可是有“杀死外来者”这一条。 而现在，这片已经被晶诡杀成了死地的牧场只剩下了一动不动的晶诡，还有看不出原貌的尸体。这些晶诡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领地”上，做一个忠诚且无脑的看门狗。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节点晶诡，下属晶诡的智力甚至连璀璨级别的哥布林都比不过，毕竟无论如何，哥布林的脑子会动，是血肉，能运转，而晶诡的脑袋 一只晶诡感觉有点不舒服，他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上面。 嘿，空的。 生前的习惯让晶诡养成了挠头的习惯，但他没有头，他的头只有小小的一块水晶镶嵌在脖子里。而看一个晶诡是节点还是下属，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他有没有长头。 “他们也会感受恶意。” 亚瑟恋恋不舍的放下魔能望远镜，“如果有人对他们产生恶意，就算是千米之外，只要这个恶意是指向性的，他们就能感知到，然后将这些情况上报给节点晶诡。我之前几次突袭失败就是因为这点，露出杀意，然后就被提前发现了。” “嗯” 周离举着望远镜，作为一个勇者，控制自己的杀意是必修课。他看着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的怪物，开口问道：“之前塔里克有没有组织过人清缴这些怪物？” “有。” 亚瑟点了点头，“之前塔里克用过一个叫做什么【光明一号】的炸弹轰炸过那片牧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怪物完全没有受到那颗炸弹的伤害。但有几个怪物被爆炸余波震下来的石头给砸伤了，奇怪的很。” 行了，免疫塔里克的科技呗。 周离有些感慨，这些晶诡仿佛就是为了对抗塔里克一样，完完全全的针对。杀意感知加上免疫光辉水晶的攻击，还有那种诡异的传染疾病，怪不得塔里克这么大一个国家能被这些没有形成规模的怪物给搞的如此狼狈。 “还好。” 周离放下望远镜，此时他的心中已经确定，自己的计划可以完美实施。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一道只能用特殊方式观测的光痕出现在天空上，示意计划开始。 牧场里的下属节点静静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晶诡并非是完全的幻想生物，他们是遵循基本的物理学，比如能量守恒定律。一个晶诡，如果参加完战斗后没有及时补充能量，他们就会陷入一种水晶和肉体不平衡的状态，很容易直接暴毙。 而晶诡补充能量的办法，就是汲取。 汲取土地中的能量，汲取塔里克土地中蕴含的光辉水晶残余。他们依靠光辉水晶里的能量活动，同时，节点晶诡会储存一定的能量，用来应对紧急情况。 而现在，这些晶诡就陷入了一种半睡不睡的状态。 “如果有愚蠢的人类，认为可以这个时候偷袭，就好了。“ 在牧场的一个空洞中，一只脑子插满了水晶的节点晶诡静静地感受着其他的下属。看起来，这些下属晶诡已经沉睡，完全不设防。但实际上这些晶诡只是连接着节点晶诡的眼睛，一旦有任何的袭击或风吹草动，这只节点晶诡会以最快的速度调动其他下属晶诡将其扼杀。 这只节点依旧记得，在不久以前，有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类无数次的闯入这里，想要夺取他们“同伴”的尸体。虽然理解不了这个从那些赴死之人脑海中的词语，但节点明白，这个对人类很重要。因此，他一直将第一次袭击时杀死的人类尸体挂在上空，用来. 钓鱼？ 作为被更上级的节点晶诡命令看守此地的“三号晶诡”，他对自己此时的生活不是很满意。他得到的命令没有同化，因此他不能主动出击寻找人类，只能等待人类自己上门。可自从上一次杀死了两个人类，得到两个下属后，那些人类就再也不冲向这里，这让三号晶诡很是可惜。 一天前，这只三号晶诡通过意识传播，截留了路过的几只低级晶诡袭击了一次那个人类的聚集点。但那些晶诡太过孱弱，区区几个人类把他们吓的给三号晶诡传来了“死定了”的想法，这让三号嗤之以鼻。 嗯？ 就在回忆上一次同化人类时美味的滋味时，三号晶诡控制的一个下属突然颤抖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三号晶诡将意识投递到了那个下属的身上。 一个.铁罐子？ 看着面前长相奇怪，像个椭圆形的，从头到脚一点水晶能量没有的铁罐子，三号晶诡有些茫然。但下意识的，作为晶诡的本能发作了。 捏碎。 是的，捏碎。作为一个晶诡，三号最喜欢的就是将一些死去的晶诡心脏像西瓜一样捏碎，这会给他已经水晶化的心填上些许安慰。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亲弟弟。 三年前他一手捏死的亲弟弟。 轰！！！！！！！！！！！！！！！ 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轰炸。 至理名言。 周离上辈子就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 “二营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离非要叫自己二营长，但唐吉诃德作为一个军人，下意识的听从了命令。 “给我开炮！！！！！！！！！” 感谢里居沃亚尔布的4500点币orz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慈善 “银爵到底要干什么？” 蹲在帝国高塔的边缘处，黄奕毫无形象的揣着胳膊，对一旁的伊兹问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会把私人财产分为两份，一份交给我，一份交给我保管。” 伊兹足尖轻踮，楼顶的风很大，但二人都不在意。 “哦。” 黄奕点点头，在听到这样一笔数额恐怖的巨款时，他毫无反应。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 “您就算是给我表演空中旋转跪地磕头我也不会把钱现在给您的，黄奕先生。” 看着面前一点犹豫都没有翻个跟头就准备跪地磕头的黄奕，伊兹及时的劝阻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半空中的黄奕直接变换姿势，单膝着地，右臂杵在地面上，以一个超级英雄的方式完美落地。 “黄奕，登场。” 作为东方三庭的著名《钢铁大将军与他的三十二变化机甲》，黄奕和伊兹都看过这本，也都知道那个被叫做“陶泥”的英雄就喜欢这个姿势落地。 然后，黄奕看到了伊兹娇俏的脸上露出的毫不掩饰的讽刺笑容。 “我的狗叫银爵，你狗叫什么？” 在玩了一个堪比周离的烂梗后，黄奕继续蹲在大厦天台上，揣着手，没好气地问道：“你跟我说这个有啥用？让我眼馋，然后钓鱼执法让我给你套个麻袋把钱抢了后报警抓我？” “我说了，是两份。” 伊兹面对开始耍无赖的黄奕，无奈又温柔地笑道：“一份是交给我，让我来承担这个秘密。另一份，银爵让我交给您。” 又开始了，空中翻跟头后一个跪地磕头大风车。 “当然，是有条件的。” “黄奕，登场。” 再次重复展示烂梗后，黄奕的脸色明显蜡黄了起来，他咬着牙，对伊兹说道：“你要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可以去死，真的。” “是您的反应太快了。” 伊兹无奈叹息一声，随后她拿出一张纸递给黄奕。 “啥玩意？” 黄奕接过这张纸，看向上面的文字。当他看到那一段文字的瞬间，黄奕瞳孔紧缩，短短一刹那，纸张便粉碎成沫，消失在半空中。 “呼~” 抬起头，天台的风景往往比较接近原始。看着天空少见的湛蓝与云白，黄奕脸上浮现出不明不白的神情。 像是在笑，又好像有些惭愧。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命运无常的嘲弄。 “还真是” 伸出手，代表战神宠儿的长矛印记若隐若现。现在，黄奕有些想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离和自己都看错了银爵。或者说，连神明都看不透银爵。 刚才的那张纸背面写着勇者两字，但却不是给勇者的，这让黄奕有些疑惑。然后他翻到正面，文字很短，但却简洁的要人命。 【我，银爵，给我信仰，我给你钱财】 这堪比【我，秦始皇，v我50吃地府疯狂星期四，我给你造兵马俑】一样无厘头的话语，却让黄奕心头一沉。他明白，银爵此时的状态并不好过。 首先，一个神明的诞生基础有三个——权柄，信徒，教宗。神明需要权柄来成为神明，同时神明也需要足够的信徒来提供信仰，维持存在。而教宗则是一个“锚点”，用来沟通人间和神界的渠道。 而现在，银爵似乎缺失了信徒。 这不科学，也不银爵。 黄奕了解银爵，这个人属于走一步算三步，睡觉前得把明天后天大后天要做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一遍。所以如果银爵真的要成为神明，他不可能不去暗中培养信徒，来维持自己成神后的生存。可现在，银爵却发出了求救信号，让自己寻找信徒。 当然，说银爵算三步不是说他只会算三步，我们得分清肌肉记忆和脂肪记忆。 而这说明，银爵并没有按照计划行事。或者说，这就是他的计划。 在银爵死亡的那天，黄奕猜测过银爵究竟能成为什么神明，他也思考过商业之神究竟遗漏了那些权柄。后来，在把玩一枚银币的时候，黄奕好奇的问了路人一句话。 “银币是纯银的吗？” “你是傻逼吗？” 黄奕还记得，那个路人的嘴很臭，脾气很差，“纯银银币除了收藏屁用没有，你有没有点物理常识啊？银币里面最多的是铅。” 在用战争教会的仪式感谢完这个路人后，黄奕终于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权柄有广泛的“信徒”，同时也不被人在意。 铅。 所有知情人都会认为商业之神将银币的权柄交给银爵，这看起来合乎常理。可问题是，银币这么显眼的权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遗漏呢？要知道，大部分小商贩上税的时候，交的都是银币。 所以，只有铅，一直被人忽略。 但现在看来，很明显银爵并没有按照黄奕设想的，成为“铅之神明”。 那么问题来了 “你他妈是啥啊？” 黄奕满头黑线的看着不远处的商业高塔，这纸条真是够离谱的，说他没有，他把重要讯息透露出来。说他有用，他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自己银爵究竟成为了什么神明。 有病吗这不是。 “我咋感觉银爵这么仓促呢？” 冷静下来后，黄奕摩挲着下颌，思考了起来。就算是银爵背叛了商业之神，他也不该漏出“没有信徒”这么大的漏洞，这不像他。而这张纸条看起来也十分仓促，仿佛是他临时写的一样。可其他的种种现象又表明，这次成神不是银爵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这种诡异的矛盾感让黄奕很是怀疑，而一旁的伊兹也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两个人蹲在高塔上，吹着冷风，开始思考银爵的神职究竟是什么。 “等一下。” 这时，黄奕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他看向伊兹，皱眉问道：“你还记得那张纸条背后写着俩字吗？” “写着勇者。” 伊兹点点头，随后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问你，为什么银爵要把勇者这俩字写在纸的背后？” 面对黄奕的问题，伊兹思索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让您将这封信交给周离？” “不。” 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黄奕伸出手，做出一个标准的祈祷手势。然后，他轻声祈祷道： “慈善之神，请您回应。” 【我在】 当那空灵的声音响起时，同时出现的，还有伊兹震惊的表情。 “我问你，勇者的反义词是什么？” 黄奕看向伊兹，郑重地说道： “慈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一个疯子 反义词，无论是在中文、英文、阿拉伯文、阿卡塔拉卡曼文、马格南文、大陆语中都是同一个意思，即词性相同、意义相反或相对的词。例如“新”和“旧”、“热”和“冷”、“上”和“下”，“高端”与“低端”，“勇者”与“魔王”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慈善的反义词是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是善良。 “慈善？” 再次重复这个词语后，伊兹的表情有些崩坏，“你认真的？” 这次伊兹连阴阳都不阴阳了，甚至连您都没说，足以证明她此时的震撼程度。 “其实不是。” 黄奕摇了摇头，随后在刚松了一口气的伊兹注视下说出答案：“其实我刚才在心底一直尝试诸如【善良、纯净、纯粹、友善、和谐、积极、和蔼】等词语，慈善也是其中的一个。” 饱和式猜测是吧。 “等一下，问题不在这里。” 伊兹冷静的伸出手，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有没有可能，慈善的反义词可能不是那么友善？” “我觉得勇者这个角色是要有一些攻击性的。” 黄奕说的很委婉，伊兹听的很震撼。 之前的她可能因为误会认为周离坑害童工，但那是在银爵授意下“瞎写一通”的结果。虽然她对周离的印象可能因为十二刻有些偏差，但在伊兹眼里，勇者这俩字，你总得和一个正常的沾边吧。 哪怕是个“平和”呢。 而在黄奕口中，周离的罪孽距离被塔里克马格南英南联合枪决只差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之遥要么是他突然宣布自己不再就任勇者，要么十二刻说周离其实是灾厄的私生子。 反正都不太可能就是了。 “反正你别把周离看的太平凡。” 面对伊兹的疑虑，黄奕笑了笑，真诚的给出了建议，“我们的这位勇者是一个富有斗争意识，精神领域造诣颇高，动手能力强，思想不太平凡的人。总而言之，你要是打不过他，就老老实实投降就完事了。” 这就是语言艺术。 “啊好。” 伊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言语上败下阵来。毕竟她会的是阴阳怪气，不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将“天天找事、精神变态、上手打人、思想有病”展现的如此淋漓尽致。这是语言的艺术，是她学不会的。 “愣着干啥？” 此时的黄奕已经开始将兜里的银币放在面前，合上手，对一旁的伊兹催促道：“赶紧拜一拜银爵这个比，要不然他就真成了第一个成为神明不到一天后就嘎嘣的笑话了。” “啊。” 伊兹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有样学样的将银币放在自己面前，双手合十。 “骗你的。” 一只手突然从伊兹面前划过，将她放在面前的银币划走。只见黄奕双手叉腰，表情异常嚣张，“老子总算从你这里坑到钱了！” 然后，伊兹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责骂，也没有生气，只有眼中淡淡的可怜。良久，黄奕脸上的嚣张开始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尴尬。 “唉。” 过了片刻后，伊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一枚金币放在尬住的黄奕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然后，黄奕急了。 “先别急。” 看着面前上蹿下跳准备冻手的黄奕，伊兹推了推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银框眼镜，平静地对黄奕说道：“您这么整活，肯定是有什么计划的对吧。” “啧。” 黄奕啧了一声，嘴角一斜，“刚才我对银爵祷的时候，他告诉了我该如何为他增加信仰。” “烧钱。” 这两个字的含义有很多，就算仅仅从动作上来看，这个词语也有不同的意思。而通过黄奕脸上的表情，和他眼里的情绪，伊兹知道，黄奕绝对是准备烧纸钱。 “您还是说明白一些吧。” 伊兹扶额，有些无奈地说道：“至少您跟我说一下是烧哪个钱。” “你知道吗，我依旧不信任你和银爵。” 很是突兀的，黄奕没头没脑的来了这样一句话。他收起了方才的调笑与不着调，一种属于战争教会教宗的冷静与沉稳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一个众神认定的忠犬，突然杀死自己，以死明志。我不信。” “那您为什么要与我合作呢？” 伊兹明白，黄奕说的是不信任，而非不相信。这两者的最大差别，就是前者依旧在合作，而后者则是彻底破裂。 “因为我曾经也是一条忠犬。” 眼中倒映着伊兹的容貌，黄奕似乎看到了那个俏生生叫着自己名字的女孩，也看到了在那场焚烧一切的火焰中痛苦挣扎着让自己杀死她的姑娘。 “因为我的忠诚，我的姑娘死在了我的怀里。她让的，我杀的。” 话语很平淡，却让伊兹莫名的感到一阵揪心。黄奕伸出手，一枚代表着战阵教会的长矛纹章出现在他的手中。黄奕轻轻握拳，纹章回归到他的手心中。伊兹知道，这是一种类似于隐藏的技能。效果，就是让黄奕在战争之神的眼中消失一段时间。 “我可以真相，也可以知道是谁害死了她。但我选择退缩，选择将我可怜的自尊心和忠诚埋在一起，苟活下去。” 拿出那枚银币，黄奕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一团火焰将银币融化，一丝白色的光从银币中抽离，消失在半空中，“现在，我准备好好的玩一把。” “就像上一任教宗一样。” 黄奕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满脸褶皱，对自己成天到晚横眉冷对的老头。那个因为自己娶了他姑娘，拿着砖头与盾牌追了自己两个城邦的父亲。 那个在战争之神点燃的噬骨火海之中举起长矛，用盾牌护住女孩，仰头对着神明怒吼的老人。 黄奕还记得，当那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在战争之神的神国中时，一向疯狂的战争之神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而正是那惊鸿一瞥的恐惧，让黄奕一直将往事埋在了心里。 神明，也会恐惧。 “这次，我也当一次疯子。” 一个让神明恐惧的疯子。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炸就完事了 “啊~~~~~” 看着不远处炮火连天，尸首横飞的牧场，周离负手站在山之巅，眼中满是感怀。仿佛一个文雅诗人看到了漫天红妆一样，张嘴感慨道： “外国货就是带劲。” 在场不会有人对周离的粗鄙感到意外，艾露玛等人习惯了，而达奇他们只会觉得周离有些过于文明，马含量不是很够意思。 “打得好，回去赏你二斤地瓜烧。” 周离眼看众人对自己的诗意没什么兴趣，便笑呵呵的玩着烂梗夸了一下正在拆卸迫击炮的唐吉诃德。虽然完全不知道地瓜烧是个什么东西，但毕竟跟了周离这么长时间，唐吉诃德也已经学会了必要的社交礼仪——周离发癫就当放屁。 “我，这” 这时，刚从方才的天火流星中回过神来的亚瑟颤颤巍巍的走到周离身旁，控了控被震得快聋了的耳朵，喃喃道：“你们勇者玩的都这么野吗？” 一旁的达奇刚开口，正在掏耳朵的约翰顿时眼神一凛，一个下腰横肘把达奇的点子给憋了回去。 “这算啥。” 周离神秘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时间紧急，我还有更狠的招。” 实际上，周离和赫里宁达成了“奇袭西部”共识其实只经历了短短四个小时。从黑乌鸦洛卡出现在周离面前，并且给他带来了“赫里宁准备好”的信号时，一切就已经开始了。为了摆脱商业之神编织出来控制塔里克的网，赫里宁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选择让塔里克的最强两支军团去往西部。 赫里宁清楚的认识到，如果周离没有发挥出他的能力，没有将晶诡与那段尘封历史的真相调查出来，他将会损失塔里克最强大的两支军团，同时商业教会的反扑绝对会极其强烈，最重要的是。 他会失去自己的两个孩子。 实际上，周离一开始并没有准备让洛卡与蒂雅与他一起踏上西部的土地。上一世中，洛卡和蒂雅都为了保护他而死，所以周离其实并没有准备让她们俩跟自己涉险。然而当周离看到洛卡和蒂雅坚毅的目光时，他便明白，上辈子的洛卡和蒂雅，与这一世的，是同样的人。 时间的仓促躲避了商业之神，但周离的准备也不够全面。毕竟一开始，周离的计划中可是有“生产出可以便携组装的魔能高爆导弹”这一项。要是这项计划顺利起航，方才落在那群晶诡头上的可能就是大伊万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像你说的那样。” 翻身上马，这是一匹周离通过钞能力买下的诺亚马，脾气温和，性格平稳，毅力与耐力都是上乘之选。最重要的，是可以坐俩人。 伸手将艾露玛拉上马，周离扶了一下他新买的牛仔帽，随后握紧缰绳，对着一旁还是有些茫然的三人组说道：“上马，冲下去，射杀一切活着的东西。” 当听到熟悉的计划后，达奇一行人顿时兴奋起来，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他们迅速翻身上马，操控着马匹跟在周离身后。 伴随着一声悠扬的马匹鸣叫，小白扶着马匹飞速向下跑去。而周离的厄难天灾也在一旁帮扶着。而身后的亚瑟看着几乎是抱着马跑的周离，陷入了沉思。 勇者玩的这么野吗？ 很快，牧场的大门出现在了众人眼中。而达奇、亚瑟和约翰心中一凛，他们知道，最艰难的要来了。虽然方才的火炮看起来很恐怖，伤害很高，仿佛毁灭一般的威力，但是. 还真是。 迷茫的拉了拉缰绳，亚瑟再次确认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不对，完整的晶诡后，亚瑟陷入了疑惑之中。他看向一旁唐吉诃德背后背着的迫击炮零件，陷入了沉思。 牛仔能跟这玩意对抗？ 看了看一旁茫然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带着点子的达奇，亚瑟的眼中逐渐笃定。他确定，只要文明来到了西部这片土地，牛仔将会永远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毕竟牛仔的马和枪，跟这种一炮下去给验尸官出难题的火炮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有个地洞。” 就在亚瑟思考未来的时候，一个骑士团的呼声让他回过了神，他策马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地洞前。 嗯? 当亚瑟看到那个原本是一个住所的废墟下，一块明显有改造痕迹的土地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而这时，周离也带着艾露玛、唐吉诃德和蒂雅来到了这里。 “地道？” 将废墟扫开后，一个地下空洞出现在了周离面前。通过扔光源符文，众人看出了这是一片曲折蜿蜒的地道。 “之前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一旁的亚瑟开口，笃定地说道：“当时我就住在这里，我确定这里从来都没有这种规模的地道。就算那小子想隐藏，也不可能在我面前藏这么长时间。” “嗯。” 一旁的达奇点了点头，沉稳的样子丝毫没有点子王的风范，“这种规模的地道至少要一个白金级别的土系职业者不停挖掘数十年，一个开牧场的，根本没有这种时间和精力。” “那就说，这个里面有东西了呗。” 周离俯下身，看着宛如深渊一般黑暗深邃的空洞，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我们得下去一探究竟了。” “我来吧。” 亚瑟走上前，压了压手腕，“我这边东西全，无烟灯、防毒符文、绳索、探照灯、标记物、还有点闪光粉尘。一会我下去，点燃无烟灯后开启防毒.” 就在亚瑟要展现一下西部人钻地洞的能力时，周离伸出手，打断了他。 “这里面很有可能有晶诡。” 周离看着亚瑟，淡淡地说道：“这种狭小地形对晶诡而言优势很大，贸然下去太过危险。” 没想到周离还关心关心自己的亚瑟意外的挑了下眉，然后他摇摇头，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早就做好了” “不是。” 周离摇了摇头，诚挚地对亚瑟说道：“我说，你别挡着路。” “那边还得往这里灌手雷呢。” “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座门 自古以来，中国人便喜欢火，因为火是文明的象征。用火烧烤出来的食物让人类摆脱了茹毛饮血的野蛮行径，也让人类接触到文明的光亮。 自秦朝以来，中国人大多是武德充沛的，毕竟力量对于人类而言是生存的基础，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混乱的大自然和频繁的战争中生存下去。而周离，就是汲取了中国的传统美德，将文明与力量结合在一起。 总而言之就是火力轰炸，不爽不要玩。 咔。 拉环，笑着将手雷扔进去，捂住耳朵。就像是冬天和孩子们放鞭炮的父亲一样，周离的脸上浮现出慈祥和蔼的笑容。 轰！！！！！！！ 老父亲的笑容更加深刻了。 「第一发就是爽。」 爽朗一笑，周离示意其他人可以继续规模化、机械化的进行手雷作业，保证手雷投掷形成流水线，不放过任何死角，高效全面覆盖市场需求，点对面面对点完成市场覆盖。 总而言之，炸的均匀，炸的彻底，炸的开心。 反正周离是开心了。 此时的亚瑟已经不是很想说话了，他就在旁边坐在石头上，大马横刀，手托着下巴，满眼都是茫然。他有想过外面的世界发展了不少，但没想到会往这个不曾设想的道路发展。 他也曾在无数个黑夜里想过，自己这个半神级别的神枪手如果真的回归到文明世界，会不会能闯出一盘天地。 现在。 亚瑟：六。 「牛。」 回过神来的亚瑟对于周离的这种火力不足恐惧症表达了高度赞赏，「我亚瑟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探索地下洞穴的办法。」 「别人一般都怎么探索？」 周离好奇的问了一句。 「找个鸡鸭，拴着绳子往里赶，这样能钓出来一些比较低能的晶诡。如果里面的晶诡有脑子，就一个人前面拿着盾牌顶着，后面的人把枪架在盾牌上，然后随时准备用探测的法术扫描墙壁。实际上啊...」 亚瑟苦笑一声，又无奈又习惯的笑道：「就是拿命填。运气好了，都是一帮蠢比晶诡，一只鸡啥的就钓出来了。运气差的里面有聪明的，埋伏在墙壁和地下，你经过的时候稍不注意就被串了血葫芦，盾牌，就是一心里安慰。」 「所以吗。」 周离走到亚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挚地说道：「时代变了，我刚才用的才是未来。」 想了想方才快要把地面给震塌的震撼场面，亚瑟原本感慨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只能心悸地点点头，感同身受道：「确实。」 「走吧。」 周离冲着地洞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平静地说道：「看看新时代的地下城探索。」 亚瑟愣了一下，他顺着周离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彻底愣住了。 骑士，新世纪骑士。 身着魔能重甲，每一寸铠甲上都覆盖着完美的魔导纹路。包括重量降低、减少冲击力、增加抓地力和动力消除等纹路。其实这些还不足以让亚瑟多么惊讶，毕竟那都是塔里克的东西，最多是从未见过的高精尖技术。 而之后出现的东西，让亚瑟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是啥？ 六根管子？攒在一起？你说这玩意叫枪，可六个管子这玩意攒一块....你说他叫炮... 总而言之，亚瑟无法理解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像是枪，又像是法器，约翰眼睛尖，他看到了有一根枪管上还刻着像东方三庭那边的纹路一样，隐隐约约的像是... 「大慈大悲南无加特林菩萨超度世人？」 在念出那串铭文后，约翰和亚瑟对视一眼，齐齐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解。而一旁的达奇则对此毫无兴趣，他只对重武器有兴趣，这玩意看起来可能比较厚重，但看起来六根管子并不符合西部人的审美。 然后，这群骑士就把盾牌拿了出来。 水晶盾？ 就在亚瑟等人开始疑惑为什么周离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盾牌时，周离说话了。 「开灯！」 灯？ 疑惑之际，三十三名准备打头阵的守护者之盾似乎摁动了什么。 然后，灯开了。 或者说，天亮了。 那黑暗的洞穴里，瞬间充斥着宛如烈日一般的光芒。就连不远处的亚瑟都感到有些刺眼，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遮住了双眼。 就这样，三十三个远光狗带着三十三个转轮机枪开始向着洞内推进。放下双手后，亚瑟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那个看起来华而不实的盾牌，是远光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办法确实好用。就在远光狗进入地洞的一瞬间，一帮残余的晶诡就嗷嗷地冲了出来。他们捂着眼睛，依靠着本能，嗅着味道冲向了守护者之盾。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来自大慈大悲南无加特林菩萨的经文。 主要分三个阶段，分别是呢喃（转轮），开口（开火），念经（三千六百转）。 刚刚经历了视觉刺激的亚瑟一脸麻木的捂住耳朵，地洞是有回声的，而就站在洞口的亚瑟没有注意防护，而周离等人早有准备戴好了耳塞。 当转轮声结束后，一个跟在守护者之盾身后的第三军团的士兵从地洞中钻出，轻车熟路的跳到周离面前，敬了一礼，用着毫无特点的声音说道：「报告，洞里大部分晶诡已经清理干净，现在有最后一个大门，这个门...很大很大，请指示。」 「我来吧。」 周离点点头，对他说道：「让守护者之盾回来，剩下的我来吧。」 「好的。」 第三军团的士兵点头称是，然后他用通讯器通知了里面的守护者之盾。很快，六十六个提着一堆晶诡头颅的守护者之盾走了出来。 「蒂雅，唐吉诃德，托蕾亚。」 周离看向身后，点出了三个人的名字。很快，周离的面前出现了三个全副武装的军团长。 「唐吉诃德，你和我打头阵。托蕾亚，你压尾。蒂雅，你在中段支援两翼。」 下达命令后，周离活动活动身体，打了个响指，厄难天灾的力量具象化，一个虚无的紫色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艾露玛默契的伸出手打了个响指，黑色的小白也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亚瑟感觉那个黑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似乎对周离做了个...鬼脸？ 真正意义上的鬼脸。 「亚瑟，你也来。」 周离回过头，对亚瑟说道：「你在蒂雅身后。」 「那我做些什么？」 亚瑟好奇的问道。 「应对突***况。」 周离没有给亚瑟反应的时间，唐吉诃德和他走到最前，艾露玛跟在身后，蒂雅其次，最后是托蕾亚。而亚瑟在愣了一下后跟在了后面，不听周离去蒂雅身后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知道谁是蒂雅。 而周离也对此没有说什么，反正就随口一说，他带着亚瑟一个是不放心，一个是想看看这地下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跟他有关的。 这个地洞其实更像是塔里克的那种地下防空洞，里面的空洞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是一种「道路」，很是宽敞。周离目测这里甚至可以开车漂移 了。 亚瑟注意到的，则是那些横尸遍野的晶诡。 真的，惨不忍睹。哪怕都不是同一个物种，亚瑟都发自心里的感到了一股寒意。 碎块，破片，血肉分离，晶体碎的都快跟沙子合体。有些晶诡被拦腰炸断，有些晶诡像是把炸弹吃了一样然后被由内而外的炸碎一样。而一些依靠着强大恢复力或者同伴尸体得以在第一轮幸存的，则更幸运的迎来了第二波清洗。 或者说超度。 「东方三庭的超度就是把身体打成肉泥然后将头颅提走？」 看着面前那些明显和被爆炸炸死的晶诡不同的尸体，亚瑟开始对古老的东方国度产生了恐惧。毕竟任谁看到一个下半身被打成蜂窝煤，头颅不翼而飞的尸体都会感到恐惧。更别提造成这样结果的，还是刻着来自本应该慈善的超度符文。 周离倒也没管身后亚瑟的奇思妙想，他也没想到亚瑟这个看起来沉稳的中年老男人心里能有这么多活动。他和唐吉诃德并肩而行，走在地下道路的最前端。其实按照实际上来讲，站在最最前端的人，其实是小白和厄难天灾，但他俩不算人。 在心底想了个冷笑话后，周离的眼中出现了他们口中的大门。 很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就像是凡人看到了法相天地，蝼蚁看到了通天高塔一样。周离感到了一种凝重的窒息感。就算是见过地球上的宏伟建筑，见识过塔里克第一高塔的全貌，周离也为面前的巨大门扉而窒息。 但是，周离心中却又升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 他伸出手，轻轻的将手盖在门扉上。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这座门的材质应该是一种金属。可在周离的印象里，这个金属从未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 不是金，也不是秘银，也不是任何魔法材质。明明很坚固，但却没有任何的魔法痕迹。摸起来，这座巨门似乎有些轻，但周离下意识的用力摁压，却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是什么？」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被震撼到了，除了见识过真正的神国的艾露玛，哪怕是塔里克皇帝的女儿，蒂雅也发自内心的对面前的巨门发出感慨。 「这也太...伟大了。」 是的，伟大。如果仅仅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大家会感慨他的巨大。但如果，这是一个明显带有文明痕迹的造物，那么人们就会用伟大来形容他。 「这个材质...」 一旁的唐吉诃德走上前，将手覆盖在上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从未见过的金属。」 「不像钢，也不像秘银，也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这时，逐渐回过神的周离冷静了下来。在听到材质两个字的瞬间，他念头一动，拿出通讯器打出了一个号码。很快，在两个守护者之盾的护送下，红头发的少女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哇！」 当看到那巨大的门扉时，阿廖沙顿时一脸震撼的哇出了声。而其他人也表示理解，毕竟自己第一次看到这玩意的时候也是这反应。 「等一下，这个材质！」 在用手触碰到这块巨大的金属时，阿廖沙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的呼出了声。然后她立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符文，随后将符文扣在了上面。 「高耐魔，耐腐蚀，弹性高，重量轻，不会生锈，形状记忆能力强......」、 每说出一个词语，阿廖沙眼中的兴奋就更深一分。很快，阿廖沙放下符文，转身面向周离，用着自信的语气对他说道：「小帮手的最终形态所需要的材料找到了。」 「就是这个吗？」 周离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金属巨 门，方才的他听到了阿廖沙说的那些词语，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种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金属。 钛合金。 是的，钛合金。这个世界与地球是不一样的，有很多元素二者有不小的差别。除了黑火药外，钛合金也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一块规模令人咋舌，工艺强度高到令人发指的钛合金巨门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此时，周离心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真实，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真相。 他看向身后的艾露玛，心中的空荡让他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而艾露玛则很是自然的握住了周离的手。她看向周离，眼中满是柔和与温婉，这让周离心中原本的躁动和疑虑打消了不少。 「进去看看吧。」 深吸一口气，周离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别管怎么样，继续向前吧。」 「这就是这片牧场的真相吗？」 这时，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亚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面前这宛如神迹一般的巨大门扉，声音有些发苦，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一座门...」 「你竟然被这玩意弄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黑匣子，遗书 火药，钛合金，还有这座与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匹配的建筑风格。 当这些东西出现在周离眼中时，他已经有了一个近乎现实的猜测。这个猜测很大胆，却又契合了所有他已经找到的线索或蛛丝马迹。 坟墓。 那么，是谁的坟墓呢? “打不开。” 在一阵操作后，蒂雅走到周离面前，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种物质抗魔性极强，我们的能力根本起不了作用。如果要把它炸碎，除非将这方圆几十里土地一起炸塌陷，否则根本做不到将其炸出能够通过人的破洞。” “我知道。” 让蒂雅在意的是，周离的回答并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我知道，仿佛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一样。而她也察觉到，似乎从见到这座宛如神迹的巨门时，周离的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恍惚。 没有过多的言语，周离就这么径直的走向了这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巨门。当他站在这巨门之下时，方才的那种巨物带来的窒息感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上的亲切。 是你们吗？ 伸出手，手掌轻轻地贴合着冰冷的金属。周离闭上眼，没有使用职业能力，也没有释放所谓的灵魂力量。他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一样，触碰着门扉。 不，不仅仅是人类。 “幸存者.” 如有若无的叹息声似乎在周离脑海中响起，很快，伴随着众人的惊呼，这座巨门就这么缓缓的向着两边打开。周离的手落在了空处，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等待大门彻底开启。 很快，门开了。 “这是.” 当那扇宛如神迹的门展开之后，预想中的地下城市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巨望不见边际的黑暗之中，只有无数微弱的萤火静默的闪烁着。 黑夜，一片死寂的黑夜，苍凉而安静。萤火的闪烁没有给他赋予任何的生命，只留下了更加荒芜的气息。像是死去的星星在黑夜中点亮了最后的烛火，失去了生命，却留下了痕迹。 除了星星外，黑夜就不会再有光了。被黑色笼罩的土地吞噬着一切外来的光源，让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那微弱的荧光。当关着星空的门被人打开，点点的星光似乎在注视着门外的世界一样，但是，那一双双不带有任何情绪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声的沉寂。 明明应该是黑与光的结合，明明应该带着璀璨的光带。可是，在周离的眼中，这些在黑色的幕布中画下的一道道痕迹，并非是长夜余火，而是一座又一座挂着灯笼的墓碑。 周离伸出手，制止了所有人。他的眼中失去了神色与光亮，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带着荧光的黑暗。所有人都被他突然而来的凝重所震慑，只有艾露玛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 似乎是那熟悉的柔软与温度唤回了周离的灵魂，原本逐渐被那墓碑星系所吞噬的精神逐渐回归到肉体之中。很快，巨大的悲伤弥散在周离的心间，已经尘封了两个世界的眼泪，划过了他的脸颊。 不是痛苦，也不是感同身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面对自己种族的一座坟墓时心中空旷的悲伤。 “这是墓碑。” 良久，周离开口，他的声音不再像往日一样带着些许调笑与放松，而是一种凝重的深沉，“一个文明的墓碑。”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凝视着这片无垠的星空。 挽着艾露玛，没有言语，也没有交流。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入了这片星空之中。 【a-1-1-1文明遗骸保存系统已唤醒】 【检测到a-1-1-1文明幸存者】 【确认，a-1-1-1文明幸存者为目前最高级别遗骸见证者，系统权限将全部移交】 【请您见证，我们留下过的痕迹】 黑暗之中，一个机械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与此同时，大门缓缓关闭。 周离向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让众人不必惊慌。很快，大门合拢，这片空荡寂寥的墓碑星系之中，只剩下了周离与艾露玛的身影。 【保存系统权限已移交】 “说一说。” 周离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或许是一种错觉，他只是凝视着面前的黑暗，开口说道：“说一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片坟墓，见证者】 “谁的坟墓。”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周离依旧问了出来。他想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应该得到的真相。 【人类】 【属于a-1-1-1文明的人类】 【在您的语言中，我们称呼这些人类为，地球人】 “为什么。” 周离的手微微发力，艾露玛只是将一抹清凉的水珠放在了手心里。这一瞬间的凉意让原本心绪波动的周离冷静了下来，他抬起头，向着那个看不见的存在询问道：“到底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片坟墓。你的创造者究竟为什么灭绝？” 【我的创造者给我留下的回答是】 【这不是灭绝，这是妥协】 【a-1-1-1文明的人类，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周离知道，这个声音说的没错。地球上的人类不属于这个世界。实际上早在上一世，周离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里有很多地球上没有的物质，同理，地球上也有很多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比如钛合金，比如火药。 所以，周离曾经找到过一个科学家，向他询问这个世界的本质。在得到一系列跟神明有关的信息后，周离选择了放弃。因为这个世界的科学家，永远会将事务的本质归结到神明身上。而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而现在，周离埋在心底数十年的疑问，被解答了。 【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没有氧气】 “呼。” 深呼吸，周离感到一阵窒息感。他这才反应过来，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就没有再呼吸过了。一直都是身旁的艾露玛催动着水元素为他提供“空气”。 这个世界的空气。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大批数量的创造者死于氧气不足，后来经过研究，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的空气中并不含有氧气，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熵”的元素，来为这个世界的生物进行最基础的生存供给】 “来到这个世界？” 周离察觉到这个声音的话语中值得注意的地方，连忙开口询问道：“你说他们是来到这个世界？他们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检测到关键词，提取创造者说明】 【以下为创造者的记录】 【2022年10月1日12时12分，东方第三南极科考队，周长安记录】 【很遗憾，在穿越a-1-1-1冰川时，我们遭遇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雪，这场暴风雪移动了周围的冰川，我们彻底失去了航向。而根据船长的描述，整座科考船上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部被暴风雪摧毁，我们失去了对外界联系的机会】 【工程师韩进告诉我们，自行修复船体的几率和我们回到家时看到中国队夺得世界杯比赛的几率一样高。韩进这个衰人总是这样，总能在最不适合的时间里开最不适合的玩笑。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忠实的球迷吗？虽然是乒乓球迷。】 【哈哈，看来我的玩笑也挺不合时宜的】 【坏消息接踵而至，我们的资源舱漏水了，一大半的淡水和物资被盐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们携带了这个加厚加大版的高级黑匣子。很高兴，在出发之前我们的经费多了一丢丢，可以让我挥霍一下，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黑匣子给升级了。能抗住暴雪和深海高压的黑匣子我估计全世界就这么一个了，我还真是好运】 【接下来，我将记录这次的暴风雪。希望我的记录能带给后来者经验与教训，在未来的一天踩着我们搭建的桥梁征服这片冰雪世界】 【2022年11月10日22时12分周长安记录】 【说实在的，我拿价值百万的黑匣子写日记是不是有点太过嚣张了？当然，具体的观测数值和其他的数据我已经在黑匣子最结实的部位保存了，我写日记占用的内存连那些数据的万分之一都不到，应该不会影响到数据的保存】 【现在我们的状态很差，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韩进那个逼找到了前任科考团留下的鱼竿，把国际友人仅存的奶酪全部喂了鱼。害得我把今天的口粮跟他一起贡献了出来，明明我只喂了六两的奶酪。】 【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在整整他妈的一个月的暴风雪刮的我头皮发麻后，暴风雪似乎开始停滞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钓鱼的原因】 【注意，上面那个是病句，好孩子不要学】 【等一下，外面好像有猴子在叫，我去看看】 【你们无法相信我们看到了什么！长在了海面上的极光，不，是披着极光的缝隙！我们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有生命体存在的世界】 【有洋流，洋流把我们给困住了，不对，洋流好像在把我们向着极光的方向推去！】 【周长安记录】 【这个世界，不是地球，甚至，不是宇宙】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天空是透明的，仿佛玻璃，也像是一块发着定时光芒的荧幕，这里的水有剧毒，空气中没有氧气，但好在这里的树木是可燃的，我们在岸上获取了木材，让制氧机能够使用】 【这是一个完全完全完全与地球无关的世界，我们的所有指南针和指北针全部失效，一切用来确认位置坐标的仪器失灵，这个世界的磁场仿佛完全无法理解一样，我们无法观测】 【我给这个世界取了名字，叫做盖娅】 【哈哈，不是那个盖亚，是盖娅】 【我该死的幽默感】 【韩进死了，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他第一个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没有氧气，他冲到了制氧机前拉下了开关，因为管道堵塞，他爬进了机舱之中，那里没有氧气】 【船上的死伤很多，空气夺走了将近一半人的生命，剧毒的水也杀死了不少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的海里有我们可以食用的鱼，水通过三重过滤是可以直接饮用的】 【我们决定生存下来，这份黑匣子的电量已经开始减少，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空气似乎会腐化电池组，我得将其密封起来】 【接下来，我们会找到最近的大陆并且靠岸，潜水服和氧气装置已经可以供给船上所有人自由活动了。我们将会把死者的遗骸烧成骨灰保存在东方三号科考船之中，或许有一天，他们的遗骸可以魂归故里。】 【或许这个世界对我们很不友好，水中含有剧毒，而空气无法呼吸。但是，我们是科考团，是东方第三科考队，是在极端暴风雪中生存下来，并且来到新世界的开拓者】 【我采集了这个世界的很多元素，并将他们的数据保存在了这颗黑匣子里。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这个黑匣子会碰巧落入那道缝隙里，而缝隙也碰巧是联通地球，黑匣子也碰巧能回到人类手里，那么请各位见证，东方第三科考团，接触到了新世界】 【接下来，将是属于我们的新时代，我们依旧铭记着公历，铭记着名为地球的家园。但是，我们必须迈出新的一步了】 【现在，是0001年，1月1日，0点01分】 【东方第三南极科考队，队长周长安，记录】 【向见证者致意】 这是一份记录，是一份写满了数据的纸，也是一份早有预料的遗书。 周离默默的看着浮现在眼前的文字，还有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黑匣子。很显然，那一船的科考队成员在这世界上已经发展了属于他们的科技。那扇堪比神迹的钛合金巨门，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科考队能够铸就的。 很显然，他们克服了剧毒的水，克服了无法呼吸的空气。他们找到了大陆，并且站在了土地上，以地球人类的姿态开启了新历。 然而，现在出现在周离面前的，却是一片墓碑群。 那颗黑匣子，还是成为了一封遗书。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周而复始，离去归来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真相和妥协，这两个看起来完全是冲突的东西，却在人类文明中展现着无限的可能。 有些时候，你想要知道真相，就必不可免的选择妥协。可只要你妥协了，哪怕已经得到了真相，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无法再去改变或触动真相，因为你已经妥协了。 但是，有些时候，为了真相我们不得不妥协。我们得到了真相，做出了妥协，但是，人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撕掉妥协带来的枷锁，然后，改变真相。 【0100年1月1日周洛阳记录】 【第一批开拓者，人类领袖周长安于今日选择归零】 【没有纪念仪式，也没有葬礼，甚至连墓碑也没有。周长安让他人将自己的遗骸制作成萤火石，放入了遗骸之中】 【东方三号科考船已经到达了岁月的尽头，它在周长安归零的那一天彻底退役。我们将它溶解，重组，通过阿苏亚的能力将这些元素转化为钛合金，制作出了遗骸的大门】 【三十年前，我们发现来自地球的物质对这个世界有着奇怪的化学反应。具体而言，就是这个世界的魔力「熵」无法接触地球上的物质。哪怕是阿苏亚亲手释放的火球术，也无法溶解最普通的塑料，我们将其称之为「文明不可溶现象」】 【作为第三批开拓者，已经通过阿塔罗娜掌握了生命培育的能力。很奇怪的是，阿塔罗娜无法自己培育生命，同时这项技术也只能培育出我们这批开拓者。但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个世界了，至少，水不再有毒】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黑匣子的电池模组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而周长安在归零之前交代过我，一定在他死后的时间里将数据记录在黑匣子里。虽然第三代人已经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还是选择了听从他的指令】 【他说，我们是要回家的，虽然我出生在这三座环岛组建的大陆之上，但周长安依旧告诉我，我的家在一颗蔚蓝的星球上。那个地方，有一种叫做雾凇的美丽景色。即使我从未见过，但在周长安的回忆中，我也看到了那让我心神宁静的雪与霜】 【数据的记录已经完成，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日记记录。我的名字叫做周洛阳，是以周长安的基因为基础，创造出来的生命体。我将接过周长安的火炬，带领开拓者继续走下去】 「阿塔罗娜。」 在看完新的一篇记录后，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他怔怔的看着面前虚幻的屏幕，良久，他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含义。 「生命女神，阿塔罗娜。」 「元素之神，阿苏亚。」 是的，在文档中出现的这两个名字，都是十二刻的神明。而阿塔罗娜也是一个可以说熟悉到让周离发笑的名字，毕竟他重生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个生命女神。 可现在，这份来自故乡的文档上，阿塔罗娜这个名字出现在了上面。而这一次，阿塔罗娜没有带来暮色森林的杀戮和血腥，相反，周离在文档中看到的，只有阿塔罗娜让开拓者传承了下去。 而阿苏亚这个名字也很重要，作为这个世界的元素之神，阿苏亚的存在感一直十分薄弱，而她的立场也十分模糊。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元素之神的教宗可以断定，阿苏亚究竟是男是女。 看着文档上的那个「她」字，周离嘴角勾起一个不知什么情绪的弧度。良久，他抬起头，开口问道：「你的缔造者...不，开拓者们还遇见过哪些神明？」 【他们...并不是神明】 【神明早已死去，伴随着黄金树的倒塌】 「我知道。」 周离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第一代 神明，那些生长于自然之中，用最大的善意对待这个世界生灵的原始神明。他抬起头，看着虚无，沉声问道：「黄金树的事情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十二刻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 【检索到关键词，下面播放缔造者的记录】 【500年12月1日周回记录】 【神明...】 【阿塔罗娜已经快要丧失理智了，她不停的重复着神明，低吟着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名字。每当那个名字从她口中出现时，一种诡异的恶寒总会覆盖在我的后颈。我曾经在她清醒时询问过这个名字，可阿塔罗娜只是用更加无法理解的话语让我们知难而退】 【我们找到了卡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僻，不喜言辞。他依旧住在那片残缺的土地之中，没有生灵也没有植被。我与他进行了一次单独会面，希望能得知为什么阿塔罗娜会...产生这种现象】 【这一次，卡茨不再像往日一样沉默寡言，他说了很多的话，有些很好理解，而有些却完全无法知晓他的意图。为了不扭曲他的意思，我决定将他的原话记录下来】 ------------------以下为交谈记录--------------------- {卡茨：（沉默，表情似乎出现波动）阿塔罗娜？啊...已经如此接近了吗...} 【周回：接近什么？】 {卡茨：疯狂的根源，真相} 【周回：根源？真相？什么意思？阿塔罗娜为什么会疯狂？】 {卡茨：因为真相，越先接触到真相，越先接触到我们的使命，就越接近疯狂。} 【周回：真相是什么？】 {卡茨：（漫长的沉默）} {卡茨：世界。} {卡茨：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卡茨：很遗憾，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阿塔罗娜已经与（无法理解的名字）进行了妥协，因此她接触到了真相。我真的很遗憾，阿塔罗娜对未来的渴望与对生活的期盼太过强烈，这让她放弃了太多，选择接触真相} {卡茨：周回，或者说，开拓者。我很抱歉，当我们接触到真相的时候，我们就必不可免的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对立面，或者说，我们必须委身于那个可怕的真相。我们无法避免成神的道路} 【周回：成神？你们要成为神明？】 {卡茨：没错，神明} {卡茨：你见过黄金树的坍塌，也见到过那片迷雾大陆的模样。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存在。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信仰，这是一种规律。现在，这些残缺的规律被更大的规律收拢，并且要将我们扔进残缺的规律中，填补里面的空缺} 【周回：你要成为黄金时代的神明？！】 {卡茨：不，黄金树已经坍塌，黄金律法彻底消亡。那些掌控世界规则的权柄遗落在了世界各地，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权柄收拢起来} 【周回：然后呢？】 {卡茨：（长达数十分钟的沉默）} {卡茨：我们会向真相妥协，然后，毁灭这个世界} 【周回：为什么？】 {卡茨：这就是我们最欣赏你们这些开拓者的原因，你们的理性往往包容着感性，但在关键时刻，你们的理性会让你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卡茨：我们的毁灭，是为了拯救。} 【周回：如果我想要知道真相，那么代价是什么？】 {卡茨：文明不可溶现象} {卡茨：空气中将会产生针对你们的毒素，水不再是水，而是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毒 药。你们眼中的世界将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在排斥你们。你们的大脑会听到黄金时代的神明遗骸的低语，最后陷入疯狂} {卡茨：你们创造的文明，开拓者五百年的文明，将会消散} 【周回：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了吗？】 {卡茨：是的，生命女神阿塔罗娜已经接受了真相，权柄已经开始向她汇聚。而作为最接近真相的神明，她也会最先陷入疯狂。到那时，她最爱的开拓者文明，将会是她最痛恨的。} 【周回：其他人也无法避免，对吗？】 {卡茨：是的，我们十二人将会接管所有权柄，同时成为唯一的十二正神。我们将会掌控这个世界，亲手粉碎黄金时代的最后余晖，然后，在逐渐逼近的真相的影响下一个接着一个的疯狂，最后，建立一个为了毁灭而生的时代。} 【周回：我该怎么做？】 {卡茨：开拓者，你们还是太过弱小，文明不可溶一直悬停在你们的脖子上。哪怕你们已经研究出了超越时代的科技，但在（不可名状的名字）的面前，还是太过弱小。哪怕她已经濒临死亡，哪怕她剩下了残魂。但对我们这些外来者而言，她依旧强大} 【周回：我们该怎么做？】 {卡茨：（再度沉默）} {卡茨：我不知道。} {卡茨：周回，你们的文明是我见过最璀璨的一个文明，甚至超过了黄金时代。黄金时代下的那些生灵，只是依靠着众神恩赐才能活下来的物种。而你们，却以残缺的族群生存了下来} 【周回：可如果世界毁灭，这就没有任何意义】 {卡茨：已经无力回天了，十二刻的建立是无法逆转的，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十二个掌握着绝对权柄的疯子，你们将成为我们完全的对立者。周回，相信我，你们无法对抗掌控着权柄的疯子，你们会被彻底消灭，被毁掉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卡茨：然后，这个世界将会剩下没有任何变数的动物和魔兽。他们将会在我们这些疯掉的牧羊人的看管下逐渐成长，然后在未来的一天，成为燃料点燃这个世界，向真相妥协} 【周回：如果我们创造了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类呢？】 {卡茨：人类....周回，五百年前，你的祖先周长安在东方群岛的东部登岛，吸引了阿塔罗娜的注意。因为文明不可溶性，我们认为你们这个文明将会像其他的流浪者一样，在某一天被这个世界的恶意毁灭。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你们活了下来} {卡茨：你们创造了滤水装置，创造了全新的生活模式。你们建立了一个区区三百人却运转到让商科斯都为止惊叹的国度。在我们与你们交流之后，你们认识到了熵，明明你们无法使用它，但你们却创造出机器，创造出魔能来操控他} {卡茨：人类，是我们见到过最大的变数。} {卡茨：周回，这个世界就像是向着深渊滑落的人。如果没有任何的改变，哪怕阿塔罗娜没有接近真相，我们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陷入疯狂，最后毁灭这个世界。所以，你们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我很遗憾，如果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或者你们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两千年，或许，你们的文明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卡茨：但是现在，没有机会了。阿塔罗娜会最先陷入疯狂，然后是伊露、威利斯、诺礼、埃芒....最后，我会成为死幽之神，失去一切理智，为这个世界的死亡收尾} 【周回：不，还有一个机会。】 【周回：既然人类是一种变数，那么，就让这个变数继续活下去吧】 {卡茨：你们要怎么做？} 【周 回：以我残躯，化为烈火。】 {卡茨：你？！} 【周回：卡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有趣】 {卡茨：你疯了，这会...} 【周回：卡茨，在我的家乡里，有一句古话，叫做置死地而后生】 {卡茨：（再度沉默）去找阿塔罗娜吧，她距离疯狂已经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会帮助你们的} 【周回：帮我保管遗骸】 {卡茨：我会的} 【周回：我会最后一个归零，到时候，把我的尸体制作成荧光石】 {卡茨：我会的} 【周回：我会将我的孩子交给你，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将他送回到我的家乡去，相信我，这有意义】 {卡茨：我明白，你是想让你的孩子成为变数} {卡茨：如果有一天，我们找到了消除文明不可溶的办法，我会将你的孩子召回，你知道的，只有变数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周回：这就是我让他回家的意义】 {卡茨：我是死幽之神，距离真相最远，是最后一个陷入疯狂的神明。我会在疯掉之前将开拓者的遗骸保存下来，见证你们点燃的火，然后...} {卡茨：我会在未来的一天里，让你的孩子亲手杀死我，这样，才会缔造出最大的变数} {卡茨：神，是会被杀死的。} 【周回：以开拓者领袖的名义，我对你表达由衷的谢意。】 {卡茨：以这个世界的生灵的名义，我对开拓者表达由衷的感激，谢谢你们，让这个世界拥有活下去的希望} {卡茨：将你的孩子交给轰乱吧，他会将你的孩子还给你的故乡，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会回来的} 【周回：就当是临别赠礼，卡茨，你给他起一个名字吧】 {卡茨：（惊慌）} {卡茨：（笑）} {卡茨：周离} {卡茨：周而复始，离去归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文明的重量 周而复始，离去归来。 那一行字符就像是白日烟火一样，明亮，却又黯淡。 原来如此。 周离笑了，笑的有些苦涩，但也有些释然。 卡茨已经死了，但他失败了。木奇老人、卡利斯虚空、自己，三方势力的堆叠杀死了卡茨，实现了祂预想中的“神明也会死”。然而卡茨的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众神还是疯了。 卡茨的预想中，众神应该还是保有一丝理智。在这种情况下，众神会将卡茨之死散播出去，让人类这个群族中升起反叛的火苗。可是，周离知道的是，卡茨的死被十二刻淡化，所有人都知道木奇一战陨落了一个神明，甚至知道那是十二刻的死幽之神，但是，没有人在意。 因为死幽的权柄依旧运作，而卡茨，可有可无。 这是众神的杰作，也代表着他们彻底走上了凡人的对立面。 不，是这个世界的对立面。 “还有吗。” 良久，从文档上移开视线后的周离再次看向“星空”，声音平静，“你的缔造者还留下了其他东西吗？” 【还有最后一份档案记录，记录者为周回，请问您是否需要观看】 “需要。” 周离面无表情，但他紧握的手还有微微颤抖的牙齿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躁。一旁的艾露玛看出了这一切，她轻轻地靠着周离，用自己的温度让他平和下来。 【最后档案记录者：周回】 【给你磕个头吧】 当第一行字符出现的时候，周离愣住了，艾露玛看到后也愣住了。 这啥? 【哈哈，懵了吧】 【我是真不知道该写点啥，毕竟我都不知道这玩意你能不能看到，我也不知道卡茨这个b能不能把你召唤回来，我更不知道我该怎么用文字来面对你】 【黑匣子最后的电池模组已经快用完了，录音功能都用不了了。我估摸着等到卡茨他们彻底疯狂后，能够容纳信息而且不被神明发现的就只有这个黑匣子了。所以呢，这封家书我就以遗书的形式给你写一写了】 【说是家书，其实也挺奇怪的。毕竟你是我的克隆体。但你比那个什么露着下巴的变态黑衣男要强一点，你还有妈，只不过我都没见过你妈，你妈也不认识我】 【说实在的，我也没妈】 【你看没看过老老老周的文档？别看他是最初的开拓者领袖，但跟我其实挺像的。你也别觉得我有点弱智，这是咱家遗传的开朗和乐观。就像明天我就要带着整个开拓者文明送死，我现在依旧乐呵呵的给你写家书一样】 【前天我把你送给轰乱的时候，你还一直咯咯乐。我还记得轰乱那小子先是在之前东方三号的裂缝处打开了一个通道，然后随便扯了一块神布给你抱住直接一脚踹了进去，他是真狠，你也是真能乐】… 【算了，我估计我再这么写下去，你真认为我是个神经病了】 差不多。 周离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意，在地球上的时候他是个孤儿，但好在他天生早熟，也没受到什么欺凌或针对，安安稳稳的活到了大学毕业，还考上个不错的硕士。而现在，周离知道了，自己是有家人的。 哪怕是个神经病。 【我之所以选中你，让你回到故乡去，是因为我们周家灵魂的特殊之处】 【你的先祖，也就是我口中的老老老周，周长安的灵魂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生过异变。按照卡茨所说，开拓者们因为文明不可溶现象，在物质世界频频受挫。但是一旦开拓者死亡，他们的灵魂将会与这个世界同化，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但是老老老周不一样，在最开始作为开拓者代表与十二位接触的时候，卡茨就发现了周长安的灵魂完全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而且还莫名的排斥这个世界，他们研究过很多次，但都没有找到原因，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会遗传】 【不知道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亦或是老老老周的神经病程度比我强烈，在得知这一点后，他兴高采烈的克隆出了老老周，也就是周洛阳，然后他还嘱咐老老周也要克隆出一个自己，然后再将周家的血脉遗传下去】 【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你应该已经看完了我和卡茨的对话，也得知了不少关于世界的真相。周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就是拯救这个世界的人，这不是天赐予你的命运，也不是命运给你开的玩笑】 【这是我们开拓者的选择】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强加给你的命运，对一个还没有意识，没有对世界认知的孩童而言，这十分不公平】 【但是，我相信你，因为我相信我自己，相信开拓者的血脉。我将为你展示一份文档，一份属于开拓者的荣光】 【开拓者在新历500年12月31日的第一百届全体公民大会上，发起了一次全民投票。该投票覆盖所有开拓者公民，无论年龄，无法以自主意识表决者由家属或挚友代替】 【该次投票的内容为“牺牲开拓者族群，创造新生命”】 【本次投票涉及人数：九千五百三十五万七千六百一十二人】 【本次投票结果：九千五百三十五万七千六百一十二人，同意该表决的执行】 【无人弃票，无人否决】 【本次投票公平、公正、公开、】 “这” 当看到这份由十二刻见证，以最原始的方法得出最真实结果的投票表决后，周离与艾露玛都感到了心脏的震动。或者说，这份文档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里，都会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震动与讨论。 原因无他。 这不可能。 【你很震惊，对吗？】… 【周离，我很庆幸，我出生的那年，我的父亲告诉我，开拓者拥有两项可以称之为伟大的行动。】 【第一次，叫做自救。是周长安领导第一批开拓者建立聚集地，寻找到十二位原住民，找到了对抗剧毒的水和无法呼吸的空气的办法，让开拓者成功自救】 【第二个伟大的行动，叫发展】 【五百年，开拓者用了五百年实现了一位名为马克思的伟人口中社会最终形态的发展。可以说，地球的文明在我们眼中也成为了愚昧不堪的代表，因为我们已经跨过了所有地球上已知的社会形态，成为了最终的完美人类社会】 【我们的生产力达到了巅峰，我们对能源的使用已经摆脱了把水烧开。与此同时，开拓者文明达到了巅峰，九千万人口里拥有五百万的诗人、哲学家、歌手、剧作家、导演等职业。】 【我们的文明已经超越了地球，这不是自夸或骄傲，这是一个现实。第一批开拓者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留下了地球上的文化与思想，让我们能够将这个世界的“熵”掌握，并将这种无限的能源转化为社会进步的燃料】 【最令我们骄傲的是，直到现在，开拓者依旧没有忘记我们的名字。我们依旧在开拓，依旧在创新，在探索，我们从未忘记过第一批开拓者在登上新大陆时激动的呼喊，我们也没有忘记周长安在黑匣子中留给我们的话】 【我们找到了那片被迷雾笼罩的岛屿，上面的熵值已经被我们记录下来。我们找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那里有我们从未见过的生态链。在我们的脚下，这片被我们称为东方大陆的土地里，我们寻找到了一种奇异的矿物，我们的足迹踏遍了整个世界】 【然而当我们抬起头时，星空却从未闪烁】 【我们无法抬头去看星空，我们也无法冲出大气前往宇宙，这是这个宇宙对这颗星球的诅咒。如果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相信开拓者可以找到突破这种诅咒的办法，飞往宇宙的深处，去看一看这颗星球】 【可惜，时间不够了，哪怕我们的科技已经达到了顶峰，我们也深刻的意识到，十二原住民的强大】 【他们能够利用规则，他们已经是超越了自然的存在。我们彼此曾经是挚友，是相互扶持的伙伴，他们帮助我们解决这个世界的恶意，我们帮助他们开发他们潜藏的能力】 【可是现在，他们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真相带来的污染让他们陷入疯狂，迟早有一天，十二位原住民会毁掉这颗星球。我知道，时间不够了，不够我们找到对抗十二人的办法，也不够我们冲出这颗星球】 【但是，我们找到了属于开拓者的新大陆】 【死亡】 死亡。 按照人类的思维，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他会将你的一生画上句号，让你的思想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周回留下的这两个字，在周离眼中却有着别样的神采。… 【因为长时间的接触，十二原住民与人类文明是有关联的，这就导致我们的发展会让真相愈发逼近他们。为了延缓他们疯狂的程度和时间，开拓者决定毁灭自身文明，拖慢十二神明疯狂的脚步，同时，创造出新人类】 【阿塔罗娜将会创造出全新的生命，商科斯将会引导新人类循循渐进的发展商业，伊露会创造契约来维护新人类的和平】 【阿苏亚会用元素重塑这个世界的地貌，轰乱会将我们留下的痕迹抹除，温莎会创造出符合时代的律法，幻想将会以死亡来创造文学，情绪女士会引导新人类的诞生，错位之神将会把新人类眼中的历史篡改】 【最后的最后，死幽会出现，卡茨会将我们的灵魂分解，让我们的灵魂化为养料哺育这个世界的新人类】 【这，就是开拓者最后的开拓，也是新人类诞生的起源】 【我和十二刻要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时间里，创造出无数的变数，让这个世界得到救赎】 【你，就是最大的变数】 “变数.” 周离呢喃着重复这个名字，他感到有些陌生，明明是简单的字符，却让自己踟蹰了起来。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倒霉的地球人，被外星神明抓过来当一个全年无休的苦逼勇者，明明杀死了魔王却在最后被神明背叛，从头到尾透露着一个惨字的倒霉蛋。 可现在，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告诉自己，其实周离是一个道德水平高到选择集体死亡来拯救世界的族群最后的希望，神明在许多年前是人类的挚友。而自己并不是出生在地球上的人，而是这个世界出生，然后被送到地球，最后再被召回这个世界的开拓者后代。 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量让周离有些发懵，无数的字符在他脑海中穿梭，组成一个又一个的讯息。 然后，文档再次运行。 【哈哈，我还是给你多磕两个头吧】 【越写我越亏心，再这么写下去我真得给你高地磕几个响头了，我看这些都感觉吓人，我估计你看完之后得挺迷茫的，毕竟一时间来了这么多讯息，而且都是重量级，换我我也懵】 【其实我挺能和你感同身受的，毕竟你是我灵魂分割出去诞生的孩子，你会继承我的性格和一部分能力，所以我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如果换做我是你，我也会很懵逼，我也会感到窒息和不满】 【但是啊，毕竟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孩子，老周跟我说过，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亲，这话我写的时候脚指头扣地，但是真心的】 【所以，周离，活下去】 【活着见证这个世界的延续，活着见证疯狂的十二刻走上落幕，活着，延续我们的血脉】 【如果有机会，代我去看一看星星吧，我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宇宙里能不能看到那颗蔚蓝的星球】 【最后，再见】 【我的孩子】 一封家书，也是一封遗书。 【这是开拓者文明的储存装置】 一个不大不小的银色立方体出现在了周离面前，上面有一个标识，四十二公斤。里面装载着开拓者文明的全部文化，也装载着开拓者文明九千五百三十五万七千六百一十二封遗书。因为文明不可溶，这个立方体只能存在于这片空间。 六十二公分，四十二公斤重。 “好沉。” 伸出手，冰冷的触感蔓延在指尖，周离怔怔的看着这个立方体，轻声说道： “又好轻。” 四十二公斤，一个文明的重量。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看透 “他看到了。” “商科斯，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一尊由银与金铸就的巨人雕塑静静地耸立在华贵的王座之上。他并非死物，而是拥有生灵气息的存在。 他侧耳，闭目，嘴唇微动。 “银爵引导了他。” “你说你的教宗欺骗了你？” 一道声音，一道尖锐而又温和的女人声音响起，“你在欺骗我们！商科斯，你作为商业之神能被自己的教宗欺骗！！” “不要小瞧银爵，更不要小瞧凡人。” 被称为商科斯的巨人雕塑保持着沉思的姿势，声音充满磁性，“银爵从未欺骗过我，也从未背叛过我。我所下达的命令他从未懈怠，我的意志永远贯彻在他的心里。” “那你为什么会让周离进入那片坟墓？！” 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他看到了，他知道了那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我们用尽一切办法尘封了千年的历史就这么暴露在一个变数面前，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的计划依旧不会改变。” 巨人的手指轻轻扣动着华贵王座的金属，声音沉闷，“阿塔罗娜，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精神，你被真相侵蚀的太深了，已经影响了你的基础判断能力。” “哼。” 被称为阿塔罗娜的女人声音不再尖锐，突然变得很平缓，在一声冷笑后，阿塔罗娜的声音再度响起，“真相.你越接近真相，你就越明白我们身上的责任究竟有多么伟大。放心，快了。” “我无意与你争吵这些。” 巨人闭上眼，他的眼睛很奇怪，明明铸造他躯体的所有都是金属，但唯独那双眼睛是平凡的眼眸，“我们已经逃不开毁灭这个时代的命运，我早已接受这个命运，所以我不会像文学一样做拯救人类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阿塔罗娜，你的责问毫无意义，我只能告诉你，不要小觑人类。” “怎么办？” 阿塔罗娜的声音又开始充满了焦躁与烦闷，“现在他已经看到了，我们该怎么办？” “无需多虑。” 那双如塔里克一般的蔚蓝色眼眸缓缓张开，巨人张开嘴，声如洪钟，“周离看到了真相，但文明不可溶是不会让他将真相传播出去的。我们用了两千年构建了这座思想的高墙，他一个人，永远也打不破。” “可是平衡被破坏了！” 阿塔罗娜尖锐的声音响起，“他现在掌握了太多知识，我们构建的平衡已经被破坏了，现在托蕾亚也成为了他的手下，勇者专属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就连艾露玛都不再属于我们，他已经开始失控了！” “失控？” 巨人挑了一下眉，亘古不变的脸上多了一丝玩味的笑容，“阿塔罗娜，你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一直对你隐藏计划吗？” 生命女神听到这句话后，灵魂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片刻后，阿塔罗娜的声音再度响起，“计划？我们的计划难道不是将周离打造成一座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熔炉，然后让托蕾亚点燃他吗？！” “不，阿塔罗娜，我们早就失败了。” 商科斯笑了，笑的很无奈，“这个计划的本身，就是一个失败品，用来欺骗你的伪装而已。” “什么？！！” 阿塔罗娜的声音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你说什么？！！” “你的疯狂很容易让我们的计划出现纰漏，所以，我们选择在真正的计划进行到无法更改的时候在告知你。” 商科斯完全不在意阿塔罗娜的惊慌，他坐在王座上，声音平静，“我们真正的计划，是忤逆。” “让周离忤逆众神，将众神剥离于尘世，让人类的思潮与我们解绑。到时候，我们就是火炉，融化一切的火炉。” “周离可以失控，他可以做出一切叛逆的举动。我们允许他宣传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思想，也允许他做出所有违背教会的事情。甚至，我们还要帮助他宣传这些。我们必须要让人类不再信仰我们，不再对我们有着虔诚的信仰。” 杀意，来自神明的杀意，如果是普通人看到那双眼眸的话，灵魂就会破碎。商科斯此时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温和也平静，他的眼里，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疯狂。 “不被信仰的神，自然可以肆意杀戮。” “卡茨告诉我们了这一点。” “卡茨？” 在听到那个被自己嘲讽无数遍的名字后，阿塔罗娜疑惑地问道：“他做了什么？” “卡茨以为他是十二刻的最后一刻，距离真相最远，被污染的程度最小。” 伴随着一声冷笑，一抹灰黑色的光晕出现在商科斯的手心里。他看着这个来自卡茨的气息，冷声说道：“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他以为当年将周离送回那个世界时无人知晓。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和那群愚昧的开拓者达成的协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生存。” “可他似乎根本就不明白，十二刻，是一个闭环。” “他是最后一刻，可他距离真相，与你同样接近。” 捏碎手中的死幽气息，商科斯抬起眼眸。那是一双人类的，同时也充斥着疯狂与绝望的眼眸。 “卡茨，早就疯了。” “最可笑的是，他以为自己清醒。” “卡茨.早就疯了？” 阿塔罗娜开口，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为什么.” “他比你疯狂的还要早，你主动接近真相，而卡茨则是被动接近了真相。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里充斥着绝望的毁灭，而死幽，是最接近毁灭的权柄。卡茨早在开拓者与他建立联系的一瞬间，就看到了那令人绝望的真相。” “然后，卡茨就疯了。但他的疯狂程度实在太高了，甚至疯狂到让他自己忘记了曾经看到过真相的事实。他就这样带着一张冷静无害的面具，拖着腐蚀糜烂的身躯与人类交流。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大脑里，卡茨早就做好了毁灭这个世界的计划。” “与开拓者的接触，对开拓者的疑问无所不言，帮助开拓者创造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将勇者送回地球。卡茨做的一切，他都认为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可实际上，“他”是为了毁灭世界才做出了那些让我们痛恨的背叛举措。” 缓缓地站起身，银色的巨人站起，他俯瞰着自己的“神国”，自己那早已经被金与银筑造的围栏封锁的神国。 “卡茨早就用他的生命做出了实验，一个不被人信仰，没有建立完善体系的神明” 恐怖的虐杀气息，再度浮现在巨人身上。 “是可以随意杀戮人类的。” “我很期待，我们的第一个实验品的表现。” “银爵.” —— “慈善之神，你看这个名字就知道，想要给银爵这个逼弄到足够多的信仰，就要做慈善。” 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黄奕看向一旁副驾驶上的伊兹，笃定地说道：“只要咱们做慈善，就能给银爵提供足够多的信仰。” “真的吗？” 一旁的伊兹对此有些怀疑，但想了想商业之神的信仰是行商，元素女神的信仰是调配元素，伊兹就感觉有八分可信度。可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 “我们怎么做慈善？” 伊兹看着黄奕，精致而优雅的脸颊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我有钱，但是我们没有渠道。更何况如果我们真的要靠做慈善给银爵提供信仰，那我们要做多少慈善？给谁做慈善？怎么将信仰献祭给银爵？”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他妈的我现在拿枪把监狱里的罪犯都突突了也算做慈善。” 黄奕脸色狰狞的准备一脚油门踩下去，伊兹连忙阻止，随后对他说道：“银爵曾经告诉过我，一个人的智慧始终是弱小的，只有集思广益，才能带来更为广阔的智慧。” “你是不是暗搓搓的骂我是脑残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有智慧？” 黄奕敏锐的察觉出了伊兹的阴阳怪气，但此时情况紧急，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算了，饶你一次，你说说，怎么个集思广益法？” “周离。” “周离人家在西部当牛仔杀晶诡杀的正爽呢，难道你让我跟他一起杀晶诡加功德？那你都不如让我去拿俩东方三庭的木鱼我整个鼓锤一秒三千砸呢。” 面对黄奕的天方夜谭，伊兹没有反驳，而是平静的看着黄奕，对他解释道：“周离先生确实前往了西部，但问题是，他就带走了他的两个军团和军团长，还有两个女士。而其他人，都留在了莫斯克。” “比如，艾尔商会和紫紗商会的领导者。” 对啊！ 瞬间，黄奕感觉茅厕顿开，一切的问题都迎难而解。 自己和伊兹没有商业头脑，也对神明没啥研究，但周离的那帮手下不一样啊。这帮人一群带资本家不说，天天跟在周离身旁咋也能学点跟神有关的东西吧。那怕你说是忤逆神明呢？那有总比自己和伊兹幻想强吧。 想到这里，黄奕直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脚油门踹下去。伴随着战争之神的力量在车里涌动，一辆接近四百码的车出现在了塔里克的街道上。 这下，伊兹的脸第一次白了起来。 飒白到极点，黄奕从未想过，他能在伊兹那张万年不变的微笑扑克脸上看到名为惊恐的神情。 “黄黄黄黄黄黄奕先生，您您您您您您能不能慢一点点点点” 黄奕此时正在兴头上，挥了挥手，对伊兹说道：“没关系，这辆车此时已经被战争之神和他的教宗多次祝福了。拥有【野蛮冲撞】【一往无前】【永续】【狂热战意】等多种加持，不会出事的。” “您就不怕交通管制扣你的分吗？” 伊兹搬出了一个毫无威慑力的理由，看得出来，她此时已经惊慌到了极点。 “哈哈。” 让伊兹没有想到的是，黄奕一个哈哈笑的十分爽快，他咧开嘴，骄傲道：“我连马格南的驾驶证都被吊销了，你觉得我能有塔里克的驾驶证？” 坏了。 伊兹的脸，白里透白。 在五分钟后，伊兹打开车门，颤颤巍巍的拒绝了黄奕“需不需要上勾拳治疗晕车服务”的建议，她靠在酒店的石柱旁，用手抚摸着胸口，让自己平复下来。 不行，平复不下来。 脑子里依旧是方才那恐怖的车速，看了一眼自己爱车外形的变化，伊兹心中不免悲从中来，第一次产生了要不然把黄奕打一顿的想法。 然后她估算了一下彼此的战斗力，欣然选择放弃。 “走吧。” 黄奕招呼了一下伊兹，对她说道：“他们就住在顶楼，跟我去找他们吧。” “等一下。” 余光瞥到了一旁酒店管理者手中的通讯器，伊兹咬着牙，对黄奕问道：“您有他们的通讯吗？” “废话，当然有。” 黄奕一脸理所当然地问道：“我们之前那么熟，怎么可能连个号码都不留啊。” “那你为什么不打通讯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 “他们就住在顶楼，跟我去找他们吧。” 黄奕招呼了一下伊兹，然后头也不回的推开了酒店大门走了进去。伊兹见状，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跟在黄奕身后走进了酒店。 “哟，你还真来了。” 就在黄奕准备上电梯的时候，一旁的休息区里突然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黄奕和伊兹齐刷刷的看了过去，一个身穿风衣，脚踩皮靴，头戴猎人皮帽的男人叼着雪茄看着二人，不算英俊但十分有气质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玩味。 黄奕不认识这个看起来像是猎人职业的中年人，但是，他认识这个中年人身旁的年轻人。 看着那熟悉的肌肉块，看着那熟悉的铁塔汉子，看着那熟悉的铁锅大的拳头，没有任何的犹豫，黄奕直接转过身，弯下腰，脸色狰狞的向着大门口冲去。 “周离让我在这等你。” 而那个中年男人的一句话，直接让疯狗脱笼的黄奕停下了脚步。 “他说，你这个逼跟他一样。” “都是倔脾气。”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灿烂的笑 “你是谁？” 定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脸上似笑非笑的男人，黄奕皱眉询问道：“你说周离知道我会回来？” “他跟我说过，让我在这里等你。” 杰洛斯特随手将烟头掐灭，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他站起身，伸出手，那副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的面孔上满是笑意，“自我介绍一下，杰洛斯特，前猎魔人。” “杰洛斯特？”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黄奕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了，“我听过你的名字，约旦里的战争教会把你视若神明，还有你的那个朋友。” 杰洛斯特当然知道黄奕说的是克里斯汀，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沉默寡言赴死的身影，笑了笑，轻松地说道：“克里斯汀可比我强多了，我只是一个猎魔人而已。” “那么，杰洛斯特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周离究竟要做什么？” 面对黄奕的询问，杰洛斯特只是低下头点燃了一根香烟。他深吸一口烟雾，吞下去，表情淡然地说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黄奕有些猝不及防，而杰洛斯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没有跟我具体明说。他只是告诉我，让我在他离开后，在这个大厅里等待那个被范特斯摁着打的男人。你来了，我等到了，仅此而已。” 摁着打. 虽然是不争的事实，甚至还有一丝美化在里面，但黄奕依旧扯了扯嘴角，啧了一声。然后他就安慰了自己，那个叫范斯特的人跟个怪物一样，周离上也得被打成狗。 然后他就得知了周离花了一万块钱买通范特斯投降的故事。 艹你大爷，资本家。 “他让你等我干什么？” 接过杰洛斯特的烟叼在嘴上，黄奕挑了下眉，不解地问道：“这小子在算计这方面比我强，他不亲自找我而是让你找我，应该另有深意吧。” “不。” 杰洛斯特诚实的摇了摇头，“他就是走得急，来不及找你，就让我给你带个话而已。” “带个话？” 黄奕皱起眉，“什么话？” “他说，你肯定想要知道人成为神的真相，所以，你一定会回来。” 靠在石柱上，杰洛斯特看向一旁的黄奕，眼中却似乎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样，“周离说了，你是一个肯为了真相把命豁出去的人。你当时说离开，只是没有说服自己。而一旦你把自己说服了，那就代表你找到了关于银爵成神的真相。” “还真让他猜到了。” 黄奕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又诧异的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周离会这么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都了解自己。 “他说了，让我们帮你。” 杰洛斯特扬了扬下巴，黄奕这才发现，周离的那些伙伴们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群积攒了巨大的财富和人脉，同时还对商业十分精通的精英就这么等待着他。 “只要你的行动合乎情理，艾尔商会与紫紗商会的财富将会作为你的行动资金，我们也会对你进行支援与帮助。” 身着黑白长裙的艾因将一份文档交给黄奕，面色平静地说道：“现在开始，联合商会将会成为你的后盾。” 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份堪称巨量的财富，黄奕大脑有些空白。他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伊兹，似乎想听她说些什么。 “我的建议是，接受。” 伊兹也不含糊，直接了当地对黄奕说道：“您已经被周离先生吃的死死的了，不要挣扎了。” 这时，黄奕也回过了神。他看着这份重量级财富，同时也将会是他最大束缚的合同，表情怪异的笑了笑。 “他妈的，真会算计。” 看着黄奕脸上奇怪的表情，林紫打了个寒颤，她想起了一天前周离和她的交谈。 ******************************** “你就不怕黄奕反水？” 坐在床沿旁，细嫩的小腿轻轻荡着。林紫拿着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苹果，好奇的对周离问道：“你把这么多东西给了他，万一他直接投奔商业教会，那咱们不全毁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合上手中的书籍，周离瞥了一眼林紫，不屑道：“你以为我会说这种狗屁话？” “你以为你来是干什么的？” 将书随手扔在一旁，周离接过艾露玛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随后将苹果塞回了艾露玛手中，对林紫说道：“黄奕身旁我埋了三个雷，一个是你和艾因，一个是杰洛斯特，还有一个就是灵海与卡娅。” “卡娅？” 林紫愣了一下，皱着眉不解地问道：“她才十四岁，你认真的？” “呵。” 周离冷笑一声，“你瞧不起卡利斯之女是吧。” “卡娅的实力远超于我。”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推开虚空之门，灵海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我只有母亲一人的祝福，能调动的只有虚空。但卡娅可以调动卡利斯之城和外围的虚空，而且她经历过生命女神的洗礼，能力其实已经超过了璀璨。” “她只是不想，不代表不会。” “你和艾因的财政审核能力，杰洛斯特猎人的敏锐嗅觉和对神明的认知。灵海和卡娅对你们的保护和支援，还有大皇子埃文的坐镇。” “黄奕，早就被我吃死了。” 周离将苹果核扔进花盆里，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灿烂的笑容。 *************************** 黑色的坟墓之外，亚瑟百般无聊的用枪口抠着一旁墙壁上的泥土，唐吉诃德和蒂雅则在一旁警戒。约翰和达奇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士兵身上的装备，一个个神出鬼没的奇妙点子在他脑海里不停浮现。 叮！ 突然，亚瑟的手停了下来，原本蔚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灰黑的光芒。他竖起耳朵，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一样。 “来了。” 他闭着眼，低声说出这两个字。与此同时，托蕾亚的声音在地洞中响起。 “北方向，大批晶诡来袭！” “我就说。” 似乎是对自己的敏锐满意，又似乎有些疲惫。亚瑟叹了口气，手开始向着腰间摸去，眼中的黑光开始缓缓沸腾了起来。 没有犹豫，也没有慌乱，在听到敌袭的声音后，蒂雅和唐吉诃德分别率领各自的军队有序离开了地道。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推搡或阻挡，这些人宛如一个个精密的零件一样完美的契合了一切。 在离开地洞，重见天日后，亚瑟的眼中便浮现出不远处那恐怖的晶诡浪潮。这是第一次，亚瑟感到了恐惧。 赤裸裸的恐惧。 遮天蔽日的浪潮，晶诡如蚁群一般密布在大地之上。不用俯瞰，光是直视，亚瑟的眼中便只剩下惨绿色的光芒。这本该是生命象征的颜色，现在，却代表着杀戮和死亡。 “这也太多了。”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约翰，在看到这一幕后都情不自禁的惊叹道。而达奇更不用说，他已经开始找逃跑的方向了。 “不用跑。” 亚瑟叼着卷烟，深吸一口后沉声道：“如果我们挡不住它们，我们没有必要跑，反正都是个死。” 所有人都知道，亚瑟说的没错。晶诡的特征就像是蝗虫，要么滞留在原地任人宰割，要么行动起来寸草不生。他们如果挡不住这些晶诡，可以说，他们身后一切的文明就可以宣布毁灭了。 这是一种很恐怖的压力，这一次，不仅仅是亚瑟等人，就连唐吉诃德和托蕾亚的脸上都浮现出些许担忧的神情。在周离的计划里，晶诡一定会袭击他们，但周离并没有设想过，会有这么多的晶诡来进行袭击。 那已经不是单纯的群组，而是巨大的浪潮。那令人窒息的晶诡数量，让一向沉着冷静的托蕾亚都皱起了眉头。蒂雅的表现超乎了其他人的想象，作为唯一一个不属于周离直系部队的军团长，蒂雅和她的风暴军团在面对晶诡组成的浪潮时，格外的冷静。 潜伏在群山之中的洛卡与细雨军团蓄势待发，他们任由这些怪物从他们头顶或脸上晶诡，却依旧隐蔽身形，不漏出任何的气息。 “我们必须战斗下去。” 约翰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他紧张起来的表现。虽然外表上约翰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约翰的每根神经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妈的，我就说跟着这小子准没好事。” 达奇骂骂咧咧的将杠杆步枪上膛，蕴含着冲击力的职业能量被灌入到枪膛之中。他看向愈发接近，宛如潮水一般的晶诡群，脸上浮现出狂热的神态，“但是.要是这能在这些怪物群里杀出来，老子能吹一辈子。” “那你得做好吹一辈子的准备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中都安定了不少，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原本的惊慌与迟疑一扫而空。 周离走到达奇身旁，拍了拍脸色苍白的达奇的肩膀，嘴角微微勾起，“需不需要录像服务？以后吹牛的时候还能有点本钱。” 说罢，也不管脸色苍白的达奇，周离走到唐吉诃德、托蕾亚还有蒂雅的身侧，而他的身旁，则是依旧平静的艾露玛。 “我得到了一个真相。” 伸出手，指向那片密密麻麻的晶诡群。周离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惊慌与凝重，“这些怪物，是残缺的。” “他们在恐惧，恐惧我们得到了真相。” 直到最后，周离才明白，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地方却只有寥寥几只晶诡看守。按照常理来说，关押如此重要机密的地方，应该是晶诡倾尽所有保护的目标。 恐惧。 是的，恐惧。 晶诡是有恐惧的，他们的节点都是拥有大脑的晶诡，而拥有大脑代表着智慧，还有拥有人类情绪。而这些拥有智慧的晶诡们，最恐惧的，就是这片土地。 他们害怕真相，害怕那座巨门，他们害怕巨门打开后，有人得知了真相。 因为光辉水晶，就是开拓者们的遗骸。 这些晶诡，就是一群强行融合开拓者们的遗骸，拥有超凡力量，却意识无法承受住开拓者遗骸留下的精神，陷入疯狂的可怜人。 他们害怕这片土地，因为他们是窃取了遗骸的罪人。这片土地是他们发自灵魂恐惧的地方，也是让他们发自内心臣服的土地。一个晶诡如果在这座开拓者坟墓上待了很长时间，那么他就会被人类的意识重新夺回身体。 被人类意识夺回身体的晶诡，身体虽然可以大致的恢复为人类模样，但他们体内流淌的却依旧不是血液。这些拥有晶诡的身体，人类意识的怪胎们被文明和蛮荒同时排挤，直到二十年前，一个名为银爵的人接纳了他们，并让他们定居在地下黑市之中。 这，就是平克顿侦探的由来。 “对于晶诡而言，被人类夺取意识，是最恐怖的刑罚。” 一张塔罗牌出现在周离手中，在扔出去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荒漠之中。 魔术师压了下帽檐，眼中闪过诡谲的花纹。他看向那群踟蹰不前，不停嘶吼的晶诡们，一个讽刺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在我们成为平克顿侦探后，这些晶诡就发现了这片土地的恐怖。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他们应该占领了这片土地，杀了土地上的人，但只留下了几个弱智一样的节点晶诡，对吗？” “你猜的倒挺清楚。” 面对周离的话语，魔术师冷哼一声。看着这群构造上与自己一样的物种，魔术师眼中的嫌恶毫不掩饰，“别忘了，我曾经就是这些怪物中的一员。” “我要的东西呢?” 塔里克西部不是虚空涉及的范畴，所以，在这片土地上，灵海和卡娅自豪的虚空能力毫无作用。因此，早在魔术师展现出他的空间移动的能力后，周离就在心底构造出一个计划。 “都在这。” 海瑟薇的声音从周离身侧响起，伴随着她小巧身影同时出现的，还有令人眼晕的炸药与魔能手雷。 魔术师的空间穿越能力，只能在西部这种光辉水晶充足，同时没有被塔里克政府限制的地方使用。而海瑟薇的能力，则可以在塔里克的城市中使用。 因此，如果想将大批量的东西运到这片注定是战场的土地上的话，那么这两个人，缺一不可。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 很快，这些充满了武德的炸药迅速被分配到各个士兵的手里。看着开始准备组织进攻，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撕碎的晶诡，周离笑了。 灿烂的笑。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晶诡由来 这个世界的职业者并非蠢货，这是毋庸置疑的。 狂战士提起队友框框两拳提前打出血怒，经典擅长使用马格南居合的猎人，给元素精灵磕头换取更多力量的魔法师，这个世界的大多数职业者的脑子都是灵活的，是会变通的，并非冒险中那些死板的职业者或佣兵。 但是，他们有一个始终无法改变的缺陷。 他们忽视了群体的力量。 由于这个世界拥有职业者，拥有这些仅凭一人之力就能爆发出巨大力量的神奇存在，所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更倾向于单兵实力。哪怕是军团，也崇尚一堆强者组成的军团才是最强这个道理。 但在周离眼中，大错特错。 这个世界的职业者，本身就应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水平。他们应该互相配合，取长补短，以一种集体的智慧来对抗敌人。而非一群悍勇的职业者凑到一起，开战的时候除了喊一嗓子塔塔开冲进人堆里放大风车这样毫无战争美学的行为。 所以，周离的军团，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军团都有不小的差别。当然，这也并非全是他在地球上学到的知识，守护者之盾和圣殿骑士团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既然一群相性极好的职业者凑到一起可以释放出强大的法术，那为何不变通一下呢？ 比如，把法术改变成炸药？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火药，但是有魔能。而这个世界对魔能的使用十分简单粗暴，就是单纯的将能量注入到法阵里。就像通讯器里的魔能装置就两个，一个是传播法阵，一个是接收法阵。这两个法阵由魔能晶石供应，没“电”了就弄点魔能，就这么简单。 当然，周离不是什么发明家，他也不会重塑魔能或魔能重构这些高级技巧。他选择顺着这个世界土著的思路，将魔能，转化为动能。 纯粹的动能。 魔能晶石上刻了一个火焰法阵，极致的爆炸，纯粹的享受。这种东西不同于单纯的魔能手雷，那玩意造价高同时适合定点爆破，不适合这种群体战斗。 而现在周离手中的这颗石头，就是单纯的激发装置上抓了一把火药。没有什么花里胡哨，也没有各种精妙的阵法，有的，只有量大管饱。 那些晶诡似乎闻到了魔能的味道一般，开始不约而同的躁动了起来。原本还忌惮这片土地的他们，似乎已经开始酝酿着攻击。他们之中，拥有智慧的节点晶诡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冷眼看着一切，他们的智慧不容小觑，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跟上时代。 他们依旧认为，魔能和法术对他们是无法起到作用的。毕竟那些开拓者的遗体可以免疫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能力，这也是晶诡们横行塔里克西部的保障。在晶诡眼里，天生被自己这些克制的人类，就是单纯的猎物。 现在，猎物闯进了猎人们讨厌的地方，正好，一网打尽。 “杀，全杀，不留。” 一个节点开始在脑海中传播讯息，而其他的节点也开始不约而同的将这条讯息传播给其他节点，而那些末端节点，开始将这条讯息传递给那些没有意识的普通晶诡。 这看起来是一个很漫长很冗余的过程，但实际上，这条讯息从第一个晶诡脑海里出现，到传播给所有晶诡，用了不到十秒钟。 短短的十秒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恐怖声浪，晶诡冲锋了。 他们不害怕法术，也不害怕塔里克的光辉科技。对于他们而言，哪怕是塔里克的国家重器“光辉魔能焦点炮”拉了过来，也对这些全身上下长满了免疫法术的晶石的晶诡没有半分威慑。 更何况，这些晶诡们明显看的出来，这些人类根本没有魔法师这种职业。一个个穿着重甲，提着剑盾，这些无聊到极致的人类，晶诡们已经不知道吞噬多少个了。 狂热弥漫在晶诡的群组之中，而一些节点晶诡则隐约后退了几步。他们开始观察，观察这些人类究竟要怎么对抗自己。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当量，就是正义。 无数个宛如星星一般的水晶向他们砸了过来，那些东西制作远没有塔里克制造的那种精致的气质，但却有塔里克人独有的粗犷风格。那些晶诡看的仔细，他们也不避讳，只是下意识的将这些玩意攥在手里，这对于没有脑子的晶诡们而言，是一种独特的乐趣。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手中闪耀的星星。 星星会爆炸。 轰！！！！！！ 当第一声轰鸣声响起时，这些晶诡的脑海里就出现了来自上级晶诡的命令。 远离晶石！ 服从命令就是天职，然后，这些晶诡就按照自己的天职所描述的远离了水晶。具体的远离办法，是把自己脚下的水晶扔向其他地方。 然后，就是又一次的爆炸。 这下，哪怕脑子里除了瘤子就啥也没有的晶诡也察觉出了不对。这爆炸，好像不是魔能，自己受到的，也不是塔里克的光辉水晶爆发出的威力。 他们只记得这些，然后，他们就看到自己摸不着头脑的身体。 因为他们的头，已经被炸碎了。 你魔法免疫，但你能免疫魔法爆炸的衍生？ 往普通的魔能水晶上刻爆炸法阵这种事情大家都干过，但在爆炸法阵里又刻上铁元素法阵的，只有他一个。 简而言之，就是周离搞出了破片手雷。 拜托，这对于塔里克而言根本就不存在难度好吧。一个价值不到半个金币的普通魔能水晶，正面刻一个爆炸法阵，背面刻一个铁元素法阵。爆炸法阵触发的时候铁元素法阵也触发，铁元素凝聚成尖锐铁钉，爆炸法阵将这些铁刺炸开，这有什么技术难度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但周离依旧记得，自己将这个想法交给那个垂老的技术工时，那个技术工直接一个托马斯回旋拜倒在周离面前，想得到周离授权大肆开工。 理所当然的，制造一百吨被周离命名为“道理一号”手雷的任务就落在了那个工厂的头上。在经过三十天的不眠不休的000工作后，道理一号全部生产完成。 说实在的，要不是赫里宁亲自会晤了那家工厂，周离早就被工人联盟给告了。 当然告不赢就是了。 现在，就是周离跟这些晶诡讲道理的时候了。 伴随着第一轮轰炸的结束，那些晶诡开始悍不畏死的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这些晶诡能够占据西部，除了诡异的感染病外，这种根本不怕死的疯狂也是一个方面。毕竟对于这些低级别的下属晶诡而言，他们只是一群工具，一群可以随时消耗的工具。 而工具，是不能害怕的。 第一轮的轰炸往往是最见成效的，但第二轮这些晶诡就学聪明了。他们先是开始分散开来，然后缓慢推进，这样的话哪怕手雷扔过来了，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这些晶诡开始缓慢而密集的向着周离他们冲去，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有力，宛如鼓点一般敲在了众人的心头。哪怕第一轮的轰炸给这些晶诡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但是，还是九牛一毛。 周离估计，这些晶诡最少也有五六万只，而自己手下里，由托蕾亚统领的第三军团（原马格南第三军团）一共有两百零一人。唐吉诃德统领的守护者之盾一共有一百零一人。蒂雅所率领的暴风军团五百零一人，洛卡带领的细雨军团五百零一人。 所以，周离手下一共有一千三百零四人，最主要的是，他带领的并不是那些扔在战场上最主要的功能是消耗粮食和等死的炮灰士兵，他所带领的，都是以一当百的精英军团。 因此，周离毫不犹豫的相信。 绝对打不过。 是的，周离就从来都没想过跟这些晶诡正面对抗。 【晶诡的诞生是开拓者们从未想象过的结果】 【在新历480年，开拓者发现一种富含魔能的水晶，取名为光辉水晶。但当时的人类对魔能运用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载体，所以他们只是将其作为一个新发现，并没有大规模使用】 【但开拓者们并没有想到，这些水晶的最大作用其实并非储存魔能，而是融合。这些水晶可以将两种元素融合在一起，而魔能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元素，也是最容易被融入到水晶内部的元素】 【所以，光辉水晶最根本的能力，其实是融合。在开拓者们死亡后，他们的遗体按照计划被焚烧殆尽，但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些潜藏在地下的光辉水晶竟然将开拓者们的血肉融合在了体内】 【开拓者的躯体本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哪怕经历过多次改造，也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但由于光辉水晶的特殊性质，开拓者的遗体在水晶里竟然经历了一次超越进化，他们融入进水晶的躯体，竟然拥有极强的生命力和开拓者对魔能的抗拒能力】 【塔里克是一个幸运又不幸的国家，他们找到了光辉水晶，找到了一个近乎无限的魔能水晶种类。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看似无害的光辉水晶里有着一个强大族群的遗骸，而这些遗骸经过多年的发展与进化，已经产生了一种感染能力】 【这种感染能力，会将长时间暴露在水晶范围内的人类与水晶本身融合，让人体之中长出这些水晶。水晶里的躯体需要肉体，而新时代的人类肉体完美的符合了他们的需求】 【因此，在光辉水晶最开始使用的那段日子，第一批塔里克人几乎都被感染了矿石病。他们的领袖塔里克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一个沙尘暴肆虐的日子里，他找到了开拓者的坟墓】 【因为他身体里并没有流淌开拓者的血脉，所以坟墓并没有对他开放。但这个睿智的人从坟墓外围的一些记录中察觉到了一些线索，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找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元素】 【火药】 【或许是那个孩童，或者是那个第一批开拓者的老人留下作为纪念，一吨潜藏在地底的火药被塔里克发掘到了。这种全新的物质让他产生怀疑，他开始怀疑西部，怀疑那些神明是否隐瞒了什么。就在怀疑之中，塔里克找到了解决光辉水晶诡异辐射的手段】 【用火药忤逆神明】 【塔里克找到了办法，他让一个拥有诡谲力量的人，拿着填装着火药的武器袭击了生命教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元素触碰到了接近疯狂的生命女神身上，一股强大的生命能量席卷了塔里克，这次能量冲击让第一批塔里克人避免了被异化为晶诡的命运，但是，他们还是留下了祸患】 【塔里克人体内被光辉水晶腐蚀的部分其实并没有消除，只是被压制了而已。在当时，西部还是属于开荒阶段，所以西部的大部分人所获得的生命能量就过于稀少。因此，西部成为了第一批晶诡爆发的地带】 【而塔里克人，也因为第一批塔里克人体内的毒素遗传给了下一代，导致后来的塔里克人天生就与其他地方的人类有所不同。他们对光辉水晶有着高度的敏感，但是，他们也同样会被光辉水晶感染。只不过那道后来筑造的高墙保护了他们，然而一旦离开高墙来到西部，他们就很容易被赖以生存的光辉水晶感染，最后化为晶诡】 【由于那场开拓者遗留的火药与神明的对决的隐蔽性，有关那场事件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踪影。包括塔里克的后代，塔里克本人，还有那个被抹去了姓名的家族】 【晶诡，是塔里克的恩赐，也是诅咒。没有光辉水晶，塔里克人永远无法推翻强大的沙皇帝国，但正是因为光辉水晶，塔里克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最信赖的伙伴，是让他们变化为恶鬼的元凶】 【这，就是晶诡的来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破局 周离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溯源。 溯源是一个好的习惯，无论是人或是神，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源头的。只要找到源头，就能找到更多的应对方法。 而现在，他找到了晶诡的源头。 开拓者的遗骸。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事情，开拓者的遗骸被一种水晶捕获，而水晶又捕获了塔里克人。当水晶融入到塔里克人的躯体里后，这些变异的塔里克人因为承受不住开拓者的身体而疯狂，最后沦为只剩下杀戮渴望的怪物。 一个最希望和平，甚至为了世界的生存毁灭自身的群族的遗骸，让生长在这片坟墓之上的国度里的人民产生了病变，最后衍生为恐怖的瘟疫。很可悲，却又无可奈何，找不到真正的罪人。 塔里克人有错吗？没有。开拓者有错吗？没有。那么有罪的，就是神明了。 反正周离是这么想的。 “你说你们这些东西，又不信仰神明，还有意识，还不愿意称自己为野兽。但是呢，你们还和神明息息相关。” 周离看着面前如潮水般涌来的晶诡，一个讽刺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晶诡的体内，是开拓者的血脉。这种东西对现在这些濒临疯狂的神明而言，是剧毒之物，是他们痛恨的存在。而晶诡之所以能一直存在，跟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生死存亡，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真正决定他们生死的，是神明。 神明的态度。 神明看晶诡，只是单纯的看待试验品。而试验品可以生存，可以进食，甚至可以捕猎，因为这些都是实验的一环。但试验品最忌讳的，就是有自己的主意。 “你们被允许大规模聚集了吗？” 周离冷眼看着这些怪物，心中已经给他们下达了死刑。 “你们聚集在这种地方是干什么？难道你们是想看看真相？难道你们这些怪物要保护这开拓者的遗产，让真相大白天下？” 无论这些晶诡是不是这么想的，当他们选择聚集，选择进攻坟墓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神明抛弃了。 当然，神明不会自己出手。或者说，神明已经好久没有自己出手了。他们会让那些凡间的势力变成刀子，捅向这些怪物的心脏。 比如，教会。 “当然，现在我们肯定是打不过的。” 周离看着面前席卷而来的晶诡浪潮，笑的很是阳光。听到他说这话，一旁的亚瑟顿时就急眼了，“不是，你真打不过啊。” “废话。” 周离扭了扭脖子，翻了翻手腕，然后他拿出腰间的小帮手，冲着天空开了一枪。 轰！！！ “撤！” 伴随着周离一声吼，军团的所有士兵整齐划一的掏出了腰间的所有爆炸物，齐齐扔了出去。 守护者之盾向前一步，齐声怒吼，盾牌上的光芒法阵顿时激活。同时激活的，还有专属于守护者之盾的军团能力——永不陷落之城。 紧随其后的，是一直潜藏在地下的细雨军团。当永不陷落之城建立的一瞬间，洛卡便带领细雨军团破土而出，同时出现的，还有托蕾亚带领的第三军团。这两个军团出现在密密麻麻的晶诡中央，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淹没一样。可就在亚瑟准备跑路之时，那两个军团的身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永不陷落之城的目标，并不是聚集在一起的周离等人。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那些潜藏的军团士兵身上。 这时，亚瑟才发现，这些士兵的排列是有顺序的。当永不陷落之城落在这些士兵的时候，那些晶诡直接被璀璨的“城池”分割成了数个方块。进攻的脚步也停滞了下来。当然，周离也没指望这道防护能撑多久。 他的真正目的，只是拖延，还有 引诱。 “走了。” 周离转过身，一旁的亚瑟顿时惊愕的跟上他，不解地问道：“我们这就要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看向一旁的亚瑟，周离笑了一下，“你担心晶诡会杀死不远处据点里的所有人，对吗？” “晶诡不是蠢货，他们不可能全部来追杀我们。他们会分兵将周围的普通人感染，然后.” 没等亚瑟把话说完，周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时他所有的军团已经聚集在了一起，而之前早就设好的墙壁也开始崩塌。他看着想要从侧翼离去，蠢蠢欲动的晶诡们，举起了手。 他的手中，是一个橘红色的装置。 “黑匣子是橘红色。” 周离看着那些瞬间陷入凝滞，然后开始疯狂地攻击城墙的怪物，眼中闪过一丝光痕，“你们还真的认得出来啊。” “可以走了。” 在确认了自己手中的黑匣子对这些怪物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后，周离顿时了然。他知道，自己计划中最脆弱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解决了。 然后，他转身便开始向着一个方向跑去。而那些军团的士兵也毫不犹豫的跟随着他，包括阿廖沙。而亚瑟则和达奇与约翰三人面面相觑，在思索片刻后，亚瑟一咬牙，怒声道：“跟着他！” 就这样，一个不足两千人的队伍，身后跟着密密麻麻宛如浪潮一般的晶诡怪物开始在塔里克的西部大地上奔跑。这是一副很壮观的景色，但可惜的是，没有人能欣赏。 当然，周离的跑路也不是单纯的跑路。 “银爵已经死了。” 魔术师闪烁到周离身旁，脸色沉的能透出水，“是你干的？” “他成神了。” 周离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他觉得以人类的身份跟我相处的不是很恰当，而当畜生他也没有门路，所以他一气之下自我了断，成神了。” “真的？” 魔术师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银爵真的成神了？” “对啊。” 周离点点头，“成了，尸体都凉透了，我亲自鞭尸，就算活过来下辈子也只能考虑做个缝合怪了。” “不对啊。” 魔术师皱起眉，思索片刻后，沉声说道：“银爵之前也说过成神的事情，可他也说过，他只有在明年才能积攒到足够多的资本来成神。商业教会有限制，他根本没有办法提前成神。” “怎么可能？” 周离皱起眉，“信仰，权柄，还有足够的能量，这些东西银爵都齐了，怎么可能会.” “能量。“ 看出了周离察觉到问题所在，魔术师点点头，凝重地说道：“商业教会，可没有什么能支撑一个人成神的能量。” “不。” 周离的脸色有了变化，只不过，这次的变化有点渗人，“有。” “还真有一个。” —— “其实我还是搞不懂一件事。” 坐在沙发上，黄奕捂着额头，脸上带着些许不解，“究竟是什么支撑了银爵成为神明？” “成神需要什么？” 一旁的艾维对黄奕问道：“银爵想要成为神明，都需要什么条件？” “成神的话，要这么几个条件。” 黄奕抬起头，逐条说道：“第一，就是拥有权柄。这个权柄不能是高级别神明赐予的，必须是一直无人掌控的权柄。而根据我的推测，银爵的权柄则是一直被商业之神忽略的慈善。” “第二，就是拥有信仰。这个一般来讲都是在成神之前做的布置，比如说提前建立宗教，或者移花接木，或者让自己的名字在大部分心中留存。而银爵虽然做到了让大部分人记住他的名字，可真正意义上的信仰应该不会太多。当然，教宗他肯定是不缺的。” “第三，就是能量。” 说到这里，黄奕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其实我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个，信仰他可以在成神后想办法建立，可能量是支撑他成神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人想要成为神明，必须要用极大的能量来促进他飞升。可是根据周离所说，当时银爵的教会大楼，根本没有特别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不科学。” “能量.” 这个时候，一旁听完全程的林灵轻轻摩挲着下颌陷入了沉思。作为半个塔里克人，林灵即对这个国家有着深刻的了解，却又因为她并非完全的塔里克人，所以她总能跳出思维定式来看待这个国家。 “等一下。” 这个时候，林灵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僵硬了起来。她看向黄奕，声音愈发沉重，“这个国家，还有一个能量可以支撑银爵成神。” 听到这，黄奕顿时懵住了。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但是，黄奕很快就反应过来林灵说的是什么，然后，他的脸色也跟林灵一样白了起来。 “水晶网络。” 在这个城市里，在这个国家之中，有一个能量是无处不在，而且源源不断的。 那就是由无数个水晶节点，还有矗立在莫斯克的光辉水晶之塔所构建的巨大能源网络——水晶能源网络。 光辉水晶中蕴含的魔能十分恐怖，而无数个光辉水晶所堆叠起来的魔能，更是毁灭级别的当量。而此时，莫斯克这个城市中蕴含的魔能，足以直接将这片大陆反复犁平数十次。成神需要能量，但只需要一瞬间，一个冲击力，因此，哪怕银爵利用了塔里克的魔能成为了神明，也不会有人知晓。 “查电费！” 艾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查一查那天商业教会的电费！” 艾因反应也很快，几乎是艾维前脚刚说，艾因就直接开始调查了起来。不一会，艾因抬起头，脸色凝重地说道： “银爵成神当天，商业教会支付的魔能消耗为零。” “要么极高，要么为零，反正这两点只要有一个出现，就证明银爵成神时消耗的能量，就是水晶网络。” 按照常理来说，用水晶网络里的魔能成神这件事不足为奇。 “融合现象。” 咬着牙，黄奕握紧双拳，沉声说道：“如果不使用纯粹的能量来成神的话，成神者者体内将会融合带有杂质的能量。周离之前说过，晶诡的诞生很有可能和光辉水晶有关” 银爵 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世界最大的能源补给建筑。这座高塔负责整个塔里克魔能流转，也就是整个塔里克光辉水晶网络的中枢。 这座水晶能源塔的防护力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以说，哪怕是神赐全力一击，这座高塔也能完美无缺的保存下来。而且这座高塔拥有着绝对的防护措施，无论是心灵、元素、乃至少见的空间，都无法穿透这座高塔，对其中的能源水晶进行攻击。 当然，这座高塔无论如何也是需要人工调控的。这座高塔中，每天都有五十个经过特殊训练的员工进行操作与维护。他们每天做的，就是监控每一个反应炉中的动态，并且及时进行维护，防止反应炉出故障。 这五十个人都是高级的知识分子和职业者，其中最差的，也拥有黄金级别的职业能力，同时他们都来自塔里克各个高等学府，而且是其中的精英人员。也只有这些人才，才能让塔里克的人民放心的将这座蕴含着颠覆大陆能量的高塔交给他们。 “反应炉没有损耗。” 到了报告的时间，一个带着圆框眼镜，脸有点婴儿肥的少女抱着笔记本，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第三、四区域的故障灯你们换一下，还有第五区域的办公室，你们把里面的泡面盒收一收，味道太大了。” “是，长官。” 一旁跟随着她的两个白大褂直接一个敬礼，然后笑着说道：“那咱们食堂什么时候能开啊，最近大家伙都饿瘦了，天天吃泡面。” “下个礼拜就修了。” 少女提了提口罩，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你们上一次维护第四反应炉的时候炸锅了，至于把下水道炸烂导致食堂被淹吗？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咱们这是把命挂在腰上的工作，你们以后一定要细心细心再信心，听懂了吗？” “明白，长官！” 二人再度敬礼，浑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少女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她看了看这座内部装置简洁的建筑，心中怅然。 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们真的能够完全掌握吗？ 第一百七十章 十二刻 银爵醒了。 或者说，慈善之神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一个灵魂。 尹先生的灵魂。 “尹渡.” 银爵张开嘴，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种器官，但却说出了这两个字。就像是自己“想”说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就出现了一样，宛如神迹。 不，就是神迹。 “吾神.” 尹渡的灵魂与现实中的他截然不同，那双浑浊的眼眸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到极致的水晶。银爵隐约察觉到，这是一种代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空隙，尹渡回应道：“我感觉很好。” 他不是尹先生了啊 银爵在内心长叹一声，他知道，那个总是不太成熟，慌慌张张跟在自己身后忙里忙去的小子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自己亲手杀了。 将视线从尹渡身上挪开，银爵开始环顾四周。 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银爵怔住了，他不理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哪怕成为神明，他的大脑也不容他看到如此无法言喻的场景。 空间消失了。 这里不是神国，没有可爱如粉雕玉琢般的天使，也没有手持神器的裁决者，更没有鸟语花香的花园与喷泉。 什么都没有。 连光芒，都没有。 只有银爵自己，还有身旁的尹渡。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成为了神明，银爵感觉到自己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还有极度空虚的信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慈善”这个权柄，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每一次“慈善”产生时给他提供的微不足道的信仰。 可是，银爵却如同一个初生的孩童一样，连自己所在何处都无法理解。 尹渡也同样如此。 “您是全知全能的神，您理应知道这一切的。” 面对银爵的疑惑，尹渡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不是的。” 银爵听到尹渡的回答后怔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甚至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尹渡没有回答，他就像一个单纯的应答赞许机器一样，只会应答银爵的话，并且对他进行高度的赞许。 银爵知道，问尹渡没有任何意义。他只能叹息着“站起身”，然后漫无目的的走。 孤独，极度的孤独席卷了银爵的内心。没有光明，没有黑暗，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银爵都感受不到自己心跳时那微弱的悦动。当然，银爵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他根本不需要心脏那么脆弱的器官。 他的“身体”已经摆脱了肉体的束缚，那些依靠着内脏与血液存活的肌肉已经离他而去，留给他的，是一副纯粹的身躯。可就是这样近乎超然的现象，却让银爵内心深处产生了刻骨铭心的孤独。 那是一种深邃的，无法抵抗的孤独。这已经不是全世界抛弃他的孤独，而是所有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对他进行了遗忘。 很快，孤独衍生出了恐惧。 银爵开始停下了脚步，他发现，哪怕自己已经成为了神明，这片没有任何元素的世界也无法让自己穷尽。自己身旁的，除了那个已经失去一切的尹渡以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银爵开始产生幻觉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慈善之神】 银爵听到了一个呼唤。那是从一个他无法看见的维度所产生的呼唤，他惊喜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然后，他看到了黄奕那张大脸。 呃. 看着那张自己日思夜想也想给一脚踹烂的大脸，银爵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安排里也有黄奕一份。毕竟这个对“成神”这个真相渴求到极致的疯子，是自己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我在。” 银爵试着回话，而根据凭空出现的黄奕那张大脸的表情来看，自己的回应他收到了。 【你要什么，赶紧的，别墨迹】 听到这句话，银爵几乎热泪盈眶，当然，如果他还有泪腺和眼眶的话。在一阵思索之后，银爵开始想自己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很快，银爵回应了他。 “我要信仰，去做慈善。” 【草拟吗】 在留给神明三个简洁有力的字符后，黄奕的脸消失在了银爵的视野当中。很快，两个祈祷的声音在银爵心里响起，这时，银爵眼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光芒。 对，就是这样！ 银爵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他想大声的呼喊，去哭，去笑。可他的躯体阻挡了他，因为神明不需要这些无用的情绪。 银爵明白了，只要信仰足够多，这片空间就会逐渐获得一切。这时银爵才懂，为什么十二刻不停的索取信仰，为什么神明很少亲自出手。 他们就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种诡异的空间里。 为什么他会如此笃定，是因为银爵在成神的那一刻，他就感应到了无数个与这个空间类似的存在。很显然，那十二个最大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不用他多想了。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银爵在找到方向后开始沉下心来，细细的思索。他开始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剥夺一切，甚至连“空间”这个概念都剥夺了。 其实如果现在周离能得知银爵的处境的话，他一定会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二维。 可银爵并不知道这两个字，或者说，凡人是不允许窥探神国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虚无的世界，仅此而已。 很快，他又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来了】 这一次，银爵没有欣喜若狂，而是混身冰冷，如坠寒窟。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这么多年来，他梦里现实里都被这个声音所贯穿。他做的一切，都是这个声音的指引。银爵，就是声音的恩赐。 商业之神，商科斯。 “吾主.” 【不，你现在也是神明，不用叫我主了】 银爵尝试着做出毕恭毕敬的神态，但他很快放弃了，“您永远都是我的主。” 【不】 这一次，商科斯的声音不再平和。银爵突然察觉到，商科斯声音中的那种癫狂。 灵魂上的癫狂。 【你已经是神明了！】 【你，必须知道，真相！】 咚！ 一声敲击，出现了。 咚，咚！ 两声。 咚，咚，咚！！！ 三声。 银爵感觉自己有些昏厥了，一种莫名的紧促感像是一条毒蛇一样蔓延在他的身上。这时，他感觉到了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些眼睛中蕴含了很多的情绪，但最多的，只有一个。 怜悯。 呲 一声微不可闻的，像是纸张被切割的声音响起。 窒息掐住了银爵的喉咙。 这是什么？ 银爵死死的盯着那一道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光景，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颗炙热的恒星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与热，他看到了深邃到极致的帷幕中无数闪烁的点点星光，他看到了远方的星球以缓慢的速率转动着。 他，看到了一颗蔚蓝的星球。 那颗星球是如此美丽，那颗星球如此宏伟，蔚蓝色的，璀璨的星球！ 它，就在银爵面前。 窒息，恐惧，不由自主膜拜的身体。 银爵大脑空白的看着面前的星球，那是多么美丽的星球啊，多么安宁，多么祥和，多么.致命。 突然，银爵眼前一黑。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的星球消失了，很快，另一幅画卷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阴冷的恒星无情的剥夺着宇宙中的所有光与热，死寂的宇宙中没有任何光亮，只有在幽蓝恒星下死去的黑暗。 还有，一颗枯黄的星球。 同样致命。 “这“ 银爵感觉自己的语言功能已经紊乱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只知道，星空极其致命。 【人类已经两千年不被允许仰望星空】 【你以为，这是我们的束缚】 银爵听出来了，这不是商科斯的声音，而是那个被无数人类顶礼膜拜，认为是生命起源的生命女神——阿塔罗娜。 【不，这是保护】 【人类的脆弱，一旦看到那无时无刻都想杀死这个世界的星空，就会崩溃】 银爵感到了恐惧，他长大了嘴，可他连嘴都感受不到。他想要呼喊，想要怒吼，想要怒斥这些神明编造幻想。 可是，他说不出来。因为真理，是无法辩驳的。 那两颗星球如此之近，银爵甚至听到了他们的呼吸。一颗呼吸着炙热的，充满生机的气体。一颗贪婪的吞咽着能找到的热，然后吐出阴冷。 那两颗星球是真实存在的，星空也同样如此。 “那到底是什么？” 银爵慌张的看着周围，但他什么也看不见，“那些究竟是什么？！” 【你以为，神明就是一群畜生，一群注定要毁灭人类的暴君，对吗？】 “我” 银爵沉默了，事实上，在商科斯的命令下无数次做出恐怖行径的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侍奉的是一个疯子，而其他神明也同样如此。 但现在，阿塔罗娜开口了。 【恭喜你，你猜错了】 【我们，要做的，是拯救】 “拯救？” 银爵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呢喃道：“拯救谁？” 【我们，先给你说一个故事吧，同胞】 一个低沉的，却又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银爵听出了这个就是轰乱之神的声音。 【在很久之前，星球是有生命的】 【那个生命，没有名字，也没有形态，她就是这颗星球。风、雨、雷电、山环湖泊、大地天空，都是她亲手塑造的】 【在塑造完这些之后，懵懂的她感受到了孤单，她想要创造一个能陪伴自己的生命，可问题在于，她从未见过生命，她自己也不是生命】 【而就在这时，她抬起了头】 【太阳，月亮，星星】、 【她惊喜的发现，这颗星球之外，有更多的星球存在。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找到其他星球，观察他们的生命，然后创造可以陪伴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失败了】 【这颗星球之外，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太阳】 【有的，只是一层厚厚的透明帷幕】 【她害怕了，她开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触到其他的星球，她甚至连声音都传播不出去。明明宇宙如此辽阔，明明星球如此之多，明明就在自己的身旁就有一颗蔚蓝的充满了生命的星球，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好在，她没有崩溃，她收拾好了心情，然后开始自己摸索着创造生命】 【一开始的她很笨拙，也很努力。为了创造生命，她甚至将自己的权柄分离了出去，她将大地归还给大地，将水还给水，或许是奇迹，她成功了】 【当第一个大地古神-诺亚出现时，她激动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开心的向着孤独的宇宙呼喊，明明谁也听不见，她却依然骄傲的展示着自己的生命】 【很快，接二连三的生命诞生了，天空古神、水之古神、火焰古神、山川古神、无数由她权柄所诞生的古神，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同时，她惊喜的发现，随着自己权柄的减少，她开始拥有了身体。一开始只是一颗嫩芽，到了最后，她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那是一颗璀璨的金色大树，很美，也很温柔，她毫不吝啬自己的爱与温柔，在她的影响下，这些古神温柔的对待其他弱小的生灵，一个完美的黄金时代，就这么来临了】 【然后，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这颗星球的真相】 【她，疯了】 【她无法接受那恐怖的真相，她不能接受自己创造的一切都是虚无，她疯了，彻底的疯了，而那些与她进行着无时无刻的精神连接的古神也疯了】 【他们被拉入了她的精神之中，古神的灵魂在一颗星球面前何其脆弱！他们在那漫长的精神世界里陷入了疯狂，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一秒，就是万年】 【最后，她用尽最后的清醒，将自己这颗黄金树劈砍，切断了与其他古神的联系，然后，她选择了死】 【她将自己的灵魂割成无数份，散落在了世界各地。很快，古神们的精神得到了些许平和，在回光返照之中，古神做出了与她同样的决定】 【杀死自己，拯救这个世界】 【古神的权柄就这么遗落在了人间，而她的灵魂碎片也遍布世界，这颗星球，真正意义上陷入了死寂】 【在漫长的岁月里，十二片灵魂的碎片逐渐苏醒，他们在懵懂中，接过了那些散乱的权柄。或许是有意为之，也或许是天意如此，这些权柄催生了灵魂碎片，并且赋予他们不同的人格】 【而这十二片灵魂，就是我们】 【十二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别急 “看个屁，逃跑没见过？” 随手一枪崩死了一个吓到瘫痪的晶化怪兽后，周离继续领着大部队向着目标方向跑去。不同于正常逃跑的那种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周离的逃跑十分机械化、规模化、流水线化。 简而言之，边跑边往后扔手雷。 这个跑法是有效的，毕竟殿后的是以唐吉诃德为首的守护者之盾，这帮人在周离孜孜不倦的教导下已经成为了堪比第三军团的炸比。而且他们皮糙肉厚，晶诡那些远程手段对她们而言就是孱弱的打击。但手雷，可不一样。 用魔法伤害引爆物理伤害来规避魔免的绝活是有效的。 至少唐吉诃德是这么做的。 而那些跟在唐吉诃德身后吃手雷的晶诡现在的心情像是吃到了包裹着答辩的答辩一样，躲躲不开，抗虽然能抗住，但也仅仅是抗住。大部分手雷中心爆炸点的晶诡都被炸的断腿算轻伤，毫无追击能力。 但晶诡毕竟不是人，他们的优点就是除了能净化他们的“死地”之外，这群以杀戮为生的怪物是不会感到害怕的。所以哪怕同伴就被炸死在面前，血液溅射到他们的脸上，骨头落在脚面上，他们也只会冷漠的踢开骨头，继续闷头追赶。 听起来很吓人，但在周离眼里。 垃圾。 纯粹的垃圾。 这种东西放在星际里连被换家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说，这些晶诡有上级晶诡的智慧，但是问题就在于，上级晶诡的智慧也仅仅是在埋伏、杀戮、袭击这种方面有点用处，但凡你放在这种追击需要考虑多种因素的环境里，他们那小的可怜的脑仁是逃不开过载的命运的。 其实晶诡也会逃跑，会放弃，但问题就在于，周离身上的那个橘红色的东西实在是太让他们疯狂了。每当那一抹橘红色的亮光出现在这些显露怯意的晶诡眼中，他们就会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的冲刺。 毕竟黑匣子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沾染了美妙气息的答辩。他们虽然讨厌答辩，但上面的美妙气息更让他们疯狂。 而那些有智慧的节点晶诡，疯狂的就更厉害了。 这场追逐战就这么一直发生着，当然，晶诡的第二个优点就是他们不会疲惫。对于这些以能量为食的怪物们而言，他们的能源补给就是脚下潜藏在大地里源源不断的光辉水晶，这些东西根本无法被阻断，哪怕他们没法快速补给体内的能量，但是维持源源不断的体力还是足够的。 因此，这些晶诡其实也是有恃无恐。毕竟他们一个愣头青不害怕，而且体力条无限的怪物根本不怵一换一，哪怕是一个晶诡的腿换一个手雷他们也能接受。 你手雷多，能多到哪去？ 我晶诡可是几万只！ 过了一会，这些晶诡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他妈的怎么还有？ 这些大脑比较简单，甚至可以和哥布林一较高下的晶诡开始疑惑这些人为什么能源源不断的掏出那些爆炸水晶，他们兜是异次元空间还是虚空裂缝，这么能装？ “一帮傻狗。” 周离乐呵呵的从海瑟薇手中接过水晶，回手一丢乐和和的继续跑着。他们的爆炸水晶储备量很大，兜里肯定装不下。 但是他们能运啊，有海瑟薇和魔术师这二位卧龙凤雏在，莫斯克就是他们的裤兜。 当然，周离也并非准备一路跑给这些晶诡全部炸死。一个是他们的体力条不是无限的，第二个，就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别看身后的晶诡一直在减员，但问题就是减员并不代表死亡，这些晶诡只是受了区区致命伤被留在了原地，再惨一点的被后面晶诡才上两脚弄个胸骨碎裂。但对于这些有了能源水晶就能活的东西而言，只要不死，就永远都有后备隐藏能源。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招啊草！” 此时的亚瑟也没有什么牛仔风度了，一双牛仔靴蹬的哐哐作响，没有水晶的他只能苦哈哈的跑两步回头开死眼打一个，跑两步开死眼打一个。但就这么耗下去，他杀的反而是最多的。 毕竟他真打头，这可不是区区致命伤能挡住的嘞 “别急。” 周离拉着艾露玛的手，二人轻松的模样根本不像逃亡，更像是异域风情的约会。周离瞥了一眼亚瑟，扯了下嘴角后说道：“总之，你别急。” “他妈的身后三万多晶诡跟疯了一样追我我能不急！” 亚瑟一边爆着粗口，一边回手甩枪爆头一气呵成。他看着周离，焦急地问道：“你要是有什么邪招赶紧用啊，咱这种等级高的无所谓，你那些等级低一点的士兵都开始喘了。” “我说别急，是因为早在我们开始向着整个方向逃跑的时候，目的地就已经明确了。你就算急，也无法一日千里。” 周离笑了笑，他随手一扔手雷，然后对一头雾水的亚瑟三人说道：“你们知道这个方向是去哪吗？” “塔里克？” 约翰反应很快，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对周离说道：“塔里克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边境上只有光辉水晶的守城武器，还有一些魔法师与侦察者，对晶诡根本无效。虽然那片土地有结境的保护，但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这些带着病菌的西部人进去的。” “我知道。” 周离点点头，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让人看了火冒三丈。这时，周离笑了，“但是你忘了一件事。” “塔里克，也分区域的。” 塔里克是分区域的。 其中，作为一国首都的莫斯克，这座城市承担了能源中心、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三大功能。同时以莫斯克为核心，向外辐射各个卫星城市，每个卫星城市承担的功能不同。这就是塔里克的大概布局。 而周离跑的这个方向，也就是东方向，对应的就是塔里克的“宗教中心”。 “河的对面，就是援军。” 在一条鸭子都嫌浮不起来的浅水河旁，周离伸出手，指向不远处那些充满了宗教气息的建筑，熟悉的笑容让熟悉他的人打了个寒颤。 “就算他们不想当援军，也得当。” 第一百七十二章 逃离 “父亲，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埃文正襟危坐的坐在赫里宁身旁，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郑重地问道：“您要明白，一旦我们这么做” “我们就会失去十二刻的支持，失去十二刻对我们的援助，同时会成为四大国中唯一一个与十二刻交恶的国家。” 手指轻轻扣动着桌面，赫里宁坐在代表皇权的王座上，面色平和，“是的，我都知道。” “可” 埃文的脸上露出犹豫，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突然选择孤注一掷，要做这样极端冒险的事情。 “埃文，其实有些时候，我很惭愧。” 在一声长叹后，赫里宁看向埃文，自责地说道：“是我束缚了你，早早的把你带在身旁处理政务。我知道，当年你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在老东西手下学习，一起前往英南经商的日子让伱身份快活。我也很欣慰，你因为我的一个通讯选择回来帮助我处理国内的政务。” “但是，我很后悔，因为这是我很不负责的表现。” “可这让我学会了很多，而且我从未埋怨过您。” 埃文十分不解地说道：“当时您的身体出了问题，国内的政法委员受到英南方面的侵蚀，马格南也有暗中活动的迹象。这么危机的情况，如果连我都不选择帮助您，我.” “没有你，我也有塔里克的人民。“ 赫里宁伸出手，打断了埃文。他凝视着埃文的双眼，缓声说道：“我做过最错误的选择，就是让你过早接触到政务，接触到这些令人作呕的妥协游戏。妥协让你失去了锐气，失去了年轻人的进取，也失去了对国家本质的认识。” “埃文，你要记住，我们可以妥协。为了国家利益，我们可以向很多人、很多东西妥协。但是，我们唯独，绝对不能，对损害人民利益的存在妥协。” “塔里克的本质，是人民的国度。” 在听到赫里宁的回答后，埃文还是不解，他挺直腰板，凝重地问道：“我不理解，父亲。十二刻无论是对我们，乃至对整个塔里克人民都是有益处的，我们向他们妥协有什么问题吗？” “真的有益吗？” 把玩着手里的水晶，赫里宁没有看埃文，开口问道：“你确定，十二刻的存在对人民有益处吗？” “当然。” 埃文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生命教会能为民众提供救治，公正教会保证了交易之间的公正，律法之神创造了普适性的法律，文学教会扶持文学家创作” “那么我问你，人民呢？” 放下手中的水晶，赫里宁再次重复道：“人民，在哪里？” “他们是受益者啊。” 埃文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收到了完美的生命救治，交易有公正之神，还有普世性极强的法律，文学家也能得到文学教会的扶持，这不是很好吗？” “不，你说的那些，是被圈养的畜生。” 赫里宁的眼中只剩下了寒霜，他看着埃文，沉声说道：“我要的，是人民。是会思考，会选择，会进取的人民。而不是一群被圈养在神明的温床里，想要什么只需要等神明的赐福就心满意足的畜生。” “五年前英南的约旦瘟疫爆发，当时的约旦境内没有生命教会的驻扎，因此人民损伤惨重。埃文，我问你，瘟疫是现代医学不能治疗的吗？” 被赫里宁问住的埃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能治疗，也能预防。” “那英南为什么不去治疗，不去预防？” 没等埃文回答，塔里克直接了当地说道：“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且依赖神明的奇迹，拥有不下于我们科技水平的英南忘记了他们的文明，忘记了他们的科技与学问，忘记了他们先进的医疗技术，而选择了几乎没有成本的生命教会！” “这就是妥协，对损害了人民利益的存在的妥协。你记住，埃文。人民的利益不仅仅是近在咫尺的金钱、自由、财富，你永远不要忘了，人民最大的利益，是进取！” 手中紧紧的攥着水晶，此时的赫里宁不怒自威，苍老的面容上只剩下让人窒息的威严，“法律，应该是人民捍卫自由与公正的天秤，而不是在第一页上写着众神恩赐，需要被人们顶礼膜拜再使用的狗屁典籍。” “生命，是人类自己要探索的未来，是人类自己解决一个又一个难关，攻克一个又一个疾病的木。而不是跪在神明祝福的水池里，乞求神明扫除体内的疾病。” “直到今天，哪怕是在塔里克，每年也有至少一百起跟诈骗有关的案件。难道他们没有乞求公正之神吗？难道他们没有使用契约吗？不，他们都用了！人心的肮脏和律法的疏松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攻克了看似高高在上的公正之神。记住，公正，是极高的公民素养，全面提升的道德水平和严谨的法律所创造的，而不是一个神！” 此时的赫里宁已经陷入了一种冷静到极致，甚至让人害怕的状态。他已经将这些东西埋在心底数十年，在上一任国王因为“过劳”而不得不交出王位，同时终止全民教育的那一刻，赫里宁就将他的思想埋藏起来了。 但是，对于一个信仰者而言，埋藏起来的思想不会腐烂在泥土里。这只是伺机而待的利器，等着某一天赫里宁将它挖掘出来，然后，捅进敌人的心脏里。 “埃文，人，不应该是被圈养的畜生。“ 沉寂过后，赫里宁再次看向自己已经被震撼到无话可说的埃文，沉声说道：“我们可以死于疾病，可以付出代价来完善律法，也可以用生命捍卫公正。但是，我们唯独不能把进步两个字妥协出去，那样换来的安稳生活，其实只是囚牢。” 此时，赫里宁手中的水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他站起身，拿出一颗单方面且一次性的水晶，看向东方。 “埃文，注视吧。” 水晶捏碎。 同时破碎的，还有保护着塔里克的生命屏障。 “注视人类，逃离囚笼的第一天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战争 塔里克的生命屏障，保护了塔里克人民百年之久。 就像东方经典的格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样，塔里克的人民在屏障之中生活了一百年，这一百年的时间，足以消磨掉瘟疫这两个字。足以让塔里克大部分人，忘记还有一种名为“矿石病”的恶疾正在窥视着自己。 可问题来了，这是错误的吗？ 不，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没有错。一个普通人，不成为职业者的话生命一般平均只有六十岁左右。一百年的时间，足以更迭一代人，让那差点覆灭塔里克的“矿石病”成为父辈口中的传说。 而且，不仅仅如此，可以说在淡化矿石病这一方面，十二刻和塔里克官方也出了不小的力气。毕竟这种影响国民幸福的东西，如果能阻挡在墙外，不去提起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在，赫里宁准备打碎这个摇篮了。 因为摇篮里的，永远都只是婴儿。 这时，那些早就得到了戒备命令的边关士兵们惊愕的发现，那道庇护了他们一个世纪的生命之墙，在他们眼前缓缓崩塌。 同时，那些什么准备都没有，无所事事摆大烂的十二刻士兵们惊愕的发现。 有带路党给晶诡带来了。 “队长，别开枪，是我！” 端着手枪喊着话，身后一群晶诡疯狂的追。此时的周离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心一意为晶诡带路的人奸模样，而那些十二刻的护卫，更是被吓的头皮发麻。 任谁看到好几万只晶诡扑面而来都会感到恐惧。 更可怕的是带路党是勇者。 “敌袭!敌袭！！！！” 第一个发现这一幕的士兵直接扯脖子喊了一嗓子，而其他的士兵抬起头，也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顿时，这些许久没有经历过战斗的士兵们陷入了恐慌，甚至开始退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备战。” 这几个守疆的士兵回过头，看到了汉克斯那张有些阴沉的脸。他们看到汉克斯胸前代表着商业教会的徽章后，下意识的行了一礼，然后拉响了一旁的战备警报。 很快，象征着全面战备的警报声被拉响了。这让所有居住在十二刻区域里的人们感到不解。上一次警报的拉响还是在一百年前，为了帮助生命教会创造生命壁垒，十二刻全军出动阻挡塞外的晶诡。而在一百年后，本应该已经和平的西部，又一次响起了代表战争的铃声。 在拉下警报后，士兵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着什么。他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汉克斯那双不似人类的眼眸时，他沉默了。 “战争已经开始了，士兵。” 看着面前这位来自元素教会的士兵，汉克斯感受着愈发逼近的晶诡浪潮，沉声说道：“回到你的岗位上。” “明白！” 士兵下意识的遵守了汉克斯的命令。而这时，代表着商业教会的士兵登上了城墙，开始接管各个区域的防守。他们很快便松了一口气，周离给晶诡带路的场面实在太过震撼，让他们忘了自己是有一层可以隔阂晶诡的屏障。反正屏障能阻挡晶诡，就算你周离来了，又能. 我屏障呢？ 原本意兴阑珊准备放任不管的士兵们呆滞的看着面前逐渐消散的生命堡垒，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坏了，屏障没了。 恐慌又一次蔓延了。但这一次，一个声音让这些许久未经历过战争的士兵们安静了下来。 “备战。” 身着淡红色长袍，容貌精致的金发少女登上城墙。头戴元素发箍的她眼中蕴含着极为炙热的火焰元素，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开始激动的人群，元素之环若隐若现。作为元素教会的红衣主教，白芩从未忘记过十二刻的使命。 “备战。” 情绪教会的第一教宗安雅出现在城墙上，此时的她不复往日的柔弱，而是充满了坚毅的信念。这种信念伴随着情绪教会的网络，传播到所有教会士兵的身上。她凝视着向她奔来的周离，声音不复往日的柔弱。 此时的士兵们已经扫去了方才的迷茫与恐惧，这时的他们想起来了，自己，是十二刻的士兵。是作为世界的主导者，十二刻手下最强的军团。他们的父辈，曾是守护这片土地的战士。 “备战。” 简短的两个字，迅速传播到了整个军团之中。很快，这座属于十二刻的城市开始进行布放，整个城市，活了起来。 周离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下，他没有抬起头让上面的人给他开门。他只是拿出小帮手，冲着那扇巨大的门扉，扣动扳机。 轰！！！！！！ 银与金交汇的城门不堪一击，直接被周离一枪轰烂掉。但此时没有一个人指责周离这种行为，甚至连斥责他的人都没有。除了他是勇者十二刻某种意义上来讲都算是他的财产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十二刻之城的人都知道，这扇剥去了难看的秘银外壳，换上了华贵金银的大门，什么都挡不住。 能挡住晶诡的，只有他们自己。 当那些晶诡出现在城墙之外时，一颗微弱的火星从城墙上落在了晶诡的先头部队中。下一秒，这颗火星宛如引路明灯一般，无数散发着炽热气息的火球从高空之中凝聚，如流星一般轰落在晶诡之中。 法术对晶诡几乎没有效果，这是很久之前白芩的父亲研究出来的。 晶诡的身体主要是由光辉水晶和开拓者遗骸构成的，前者让他们拥有对光辉科技极高的免疫力，后者则让他们获得了极高的魔抗。因为文明不可溶性，就连魔法都无法作用到开拓者的身上。 白芩的父亲虽然不明白原理，但他发现了晶诡的魔免。后来的他在一场遭遇战中死于晶诡之手，而他的研究理论就被暂时封存。因为在那场遭遇战后，生命堡垒被建造，元素教会就退回十二刻之城中，很少过问晶诡之事。 但是，白芩一直记得父亲对她说过的话，也记得自己在成为红衣主教之时发出的承诺。在成为主教后，白芩开始日夜研究晶诡的魔免，顺着父亲的笔记，白芩找到了方向。 魔法对他们无效。 但这不代表魔法产生的物理结果对他们无效。 总而言之，就像破片手雷一样，破片手雷本身的魔法冲击对晶诡是不起作用的。但是冲击推动里面的破片砸到晶诡身上，这个是起作用的。因为这不是魔法，这是物理。 因此，在数年的研究下，白芩找到了魔法对抗晶诡的办法。 “记住，要物质，不要魔法！” 没有使用轻便快捷的火球术，而是选择将火球术与造土术结合，创造出热熔岩并扔至地面上的白芩指挥着自己身旁的元素法师们，“不要用魔法直接攻击，创造物质或影响物质，让科学攻击他们。” 而这时，周离的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 “不愧是元素教会的教宗。” 白芩转过头，此时的周离靠在城墙柱子上，表情很是轻松，完全没有大战开始的紧张感，“我就说，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是很多的。” “我不是聪明人。” 白芩摇了摇头，她看着周离，表情郑重地说道：“我只是一个继承者，只不过，我比前人多迈出去了一步。” 而这时，汉克斯的身影出现在了周离身旁。他盯着周离，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晶诡带来？” “伱在狗叫什么？” 周离看向汉克斯，不屑一笑，“你是教宗还是大主教，有什么资格参加十二刻内部高级会议？” “我是银爵殿下亲手授予的战时指挥官，现在整个商业教会的士兵全部由我指挥！” 汉克斯逼近周离身旁，声音发狠，“银爵阁下害怕你斩草除根，提前让我离开了商业教会高塔。你记住，害死银爵大人是你做的，商业教会将与你不死不休。” 咚！ 没有辩解也没有解释，只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飞脚，给汉克斯直接踹到了城墙边缘。就在汉克斯准备攻击周离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本书。 《勇者专属》 此时，那些听到声响的商业教会的士兵也停下了脚步。他们看着踩在汉克斯胸口之上，举着书，居高临下看着汉克斯的周离，沉默了。 准备调节矛盾的白芩也继续专心对付城墙下的怪物，而安雅则继续调和着士兵们的心情，让他们免于战争崩溃。而此时汉克斯的心，已经坠落到了谷底。 “记住，我是勇者。” 伸出手，拍了拍表情茫然的汉克斯，周离的声音如坚冰一样让人胆寒，“银爵见到我，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勇者大人。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威胁我？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的话，我把你从城墙上扔进晶诡堆里，也没有人会阻止我。” “你” 汉克斯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突然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浑身上下只剩下血腥与凌厉。他从未在一个这么年轻人的身上见到这种气势，在汉克斯的记忆里，除了战争教会前任教宗那个疯子之外，没有人能有这种几乎凝实的杀意。 他是怪物！ 顿时，汉克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警告着他，此时的周离已经放弃了伪装，彻底将怪物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伸出手，摘掉了汉克斯胸前的勋章。 周离站起身，看着周围有些茫然的商业教会的士兵，环视一圈后，高声喊道：“商业教会的士兵，现在开始，全部听我号令！” 这个人，明明逼死了他们所效忠的银爵。这个人，明明刚将自己教会的指挥官踩在脚下，当众羞辱。 可是 商业教会的雇佣兵们沉默片刻后，选择了听从周离的话语。因为当周离开口命令他们的一瞬间，他们就明白，自己必须听命于他。 此时的晶诡大部队已经濒临城下，他们在发现那道痛恨的壁垒已经消失后，脑海中已经被人类的气息所占据。对于这些怪物而言，吞噬人类，就是他们最大的快乐。 而此时，一个城市的人类就出现在他们眼前。此时的晶诡已经忘记了周离，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杀戮。 他们要不计一切代价，杀死里面的人类，并且将他们的血肉析出，吞噬殆尽。 至于抵抗 无所谓的。 所有晶诡都明白，人类对他们而言，只能是猎物。他们赖以为生的光辉水晶对他们毫无伤害，而那些看似强大的魔法，根本对他们不起作用。 晶诡，仿佛上天安排专门灭绝塔里克一样，完全克制塔里克人类。 但是，他们想错了。 这里是塔里克，但是，这里也是十二刻。 有勇者的十二刻。 “商业教会雇佣军都他妈给我滚下来，让元素教会和生命教会施法，不要遮挡他们的施法视野！” “战争教会的那几个憨逼给我滚回来，再让我看到你们提前冲锋，我就把你们关在猪笼里让文学教会的人轮流参观并且写下观后感！” “轰乱教会配合元素教会，不要直接将轰乱法术作用与怪物身上，要引发变动和灾难。” 此时的周离站在城墙的最顶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各个教会的军团。而艾露玛则站在他的身旁，看着冲入晶诡群中厮杀的小白，眼中黑雾腾挪。 这时，已经被剥夺了指挥权的汉克斯发现，十二刻军团如一颗颗精密的零件组装到了一起，开始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不知为何，周离对每一个教会的军团都了如指掌，无论是能力、需求亦或是效果，周离都像是提前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一样，每一次指挥都恰到好处，完美至极。 可问题是，在此之前，周离甚至都没见过这些军团。 汉克斯的心愈发阴沉，他发现，银爵在让他离开来到这里时说的那句话，是对的。 “不要对抗周离，这是我在与他抗争的这段时间里，找到的唯一正确的答案。“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办法 从始至终，银爵都没有把周离视为真正的敌人。 当然，他并不是轻视周离，无数个血淋淋的例子告诉他，轻视这个看起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没将周离视为敌人，是因为他不敢。 是的，不敢。 不是害怕，而是在银爵眼里，周离是一个容易爆炸的火药桶。当然，这位火药桶比较重量级，这是一颗核弹。 核弹的爆炸是毁灭性的打击，是就连那些自诩为运筹帷幄的政客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存在。所以，哪怕银爵的智慧和阅历足以让他在神明和人类之间周旋，他也不敢真正意义上和周离对抗。 在这件事上，银爵充分发挥了「矛盾具有双重性」。勇者这俩字，在人类阵营的眼里，就是至高无上且充满荣耀的天使，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在敌人眼里，勇者，就是堪比肉泥泛滥头上长着触手的超古代邪神核弹。 而现在，勇者似乎疯了。 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静到极致的疯子。银爵在和周离进行过几次接触后，他就下定决心不能和周离正面对抗。因为他看出来了，周离是一个掌握着核弹的冷静的疯子。 这很恐怖，真的。 一开始，当银爵发现周离开始调查神明的隐秘时，他的心脏都慢了一拍。他害怕周离看到神明在地下黑市所做的一切，害怕神明的丑恶被他发现，心向正义的勇者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话勇者和十二刻闹掰了，他第一个倒霉。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 他妈的这勇者调查神明隐秘怎么好像是要弄死神明呢？ 在周离还没有来到塔里克的时候，银爵就带领专家团队对周离进行了一次人格侧写。侧写的出来的结果，周离是一个用疯疯癫癫来更好的完成保护世人职责的勇者。他对富人和掌权者意见很大，但对平民很是平和。所以专家团和银爵一致认为，周离只是个套个疯子皮的勇者，本质上还是善良的。 然而当银爵深入接触到周离后，他终于明白了，其实周离并不是歧视掌权者、富人和十二刻这些高等人士，他是个一视同仁的人。 除了神明，他谁都歧视。 银爵察觉到了周离的傲慢，他发现周离对这个世界的人命其实并不太在乎。只是出于习惯，他喜欢用最小的代价来达成目的。而且，周离刮那些富豪和贵族的钱并不是因为他可怜穷人，而是因为穷人身上的油水他不屑于刮。 他压根就没打算拯救这个世界，成为十二刻的走狗。 在发现这一点后，银爵是又惊又喜。他本身是忠诚的，对商业之神商科斯而言没有比银爵更加听话和好用的走狗。但银爵又是叛逆的，因为他从骨子里认为人类不应该被圈养，自己应该只是个例。 已经被驯化的狗看着曾经作为同族的狼走入了自己的狗圈，而主人开始驯化这些狼，它害怕了。…. 神明驯化人类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满足他们。这是一个很恐怖的驯化方式，远比用高压和鞭子来的深邃。就比如说，现在外星人入侵，他们说，入侵之后他们要实行严苛到极致的高压统治。 他们竟然要让人类每天必须工作五个小时，一周只能休息三天，工资还不能年年发而必须月月发，这太可怕了！ 是的，太他妈可怕了，可怕到当那些平民老百姓听到这苛刻的条件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抄起家伙投奔外星人。 神明的手段就是这样，你想要生命？生命教会满足你。你想要公平的交易？公正之神满足你。你还在为制定琐碎漫长的法律条款而感到痛苦吗？律法之神三秒给你制定完美符合国情的法律，你看吼不吼啊。 吼啊，吼啊。 人类张开嘴， 开始心满意足的吃起了神明扔出来的肉。很快，人类忘记了捕猎的技巧，忘记了生存，忘记了开拓。 而那只最早被驯化的狗，害怕了。 汉克斯依旧记得，自己眼里那个英明无比的上司在面对周离后，整整一夜坐在灯光之下，不敢向黑暗处投去一眼。 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看到周离时会忍不住的向他求助。也还害怕自己的某一个行为让这个疯狂的勇者察觉，然后他会为了自己的计划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 周离干得出来，绝对干得出来。 这个人是比自己还要疯狂的存在，银爵一直认为，一个想要帮助狼群摆脱驯养的狗已经够疯狂的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离远比他要疯狂。 他要弄死主人。 这是一个很跨时代的想法，毕竟骂神的银爵见过，侮辱神的他也见过，但唯独准备弄死神的，周离还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银爵毫不怀疑，如果出卖自己能弄死商业之神的话，周离的举报信可能都已经打印成册分发给每一个人了。所以，银爵不敢赌，他不敢和周离说「我要解放人类」这种话。就连当时他派出三个晶诡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周离警告他，都属于银爵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做出的行动。 而现在，银爵死了，他已经不会害怕了。 在死之前，银爵对自己的两个心腹做出了不同的命令。他选择让尹先生等待他死后的指令，而自己，则带着一个已经下达的指令来到边境，等待周离。 而他得到的指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周离。 最开始汉克斯看到周离的时候，他很愤怒，也很恐惧，这两种情绪冲昏了头脑，一度让他对周离恶语相向。但当周离一脚把他踩在城墙上后，他才想起来，连银爵都不敢跟他作对，自己，凭什么？ 凭自己死的时候血溅三尺高？ 汉克斯愣神的看着不停下达指挥命令的周离，一时间有些后怕。他感觉周离刚才是真的想杀了他，然而他似乎考虑到杀了自己会影响战局就放了自己一命。…. 当然，他不保证周离这个情报上写了好几句小心眼的人会不会事后找麻烦。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黄奕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面前恢弘的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眯着眼对一旁的杰洛斯特说道：「这玩意被银爵渗透完了。」 「何出此言？」 杰洛斯特叼着根已经抽了一半的香烟，吐出一个烟圈，「这周围安保比英南皇宫都严密，连鸟飞过去都得被感应器扫两圈。」 「那感应器能扫到神吗？」 黄奕冷笑一声，此时轮胎摩擦声响起，艾因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在离开车辆后，艾维张开双臂，面露喜悦，长舒一口气。 「他疯了？」 黄奕瞥了艾维一眼，随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太久没有体验到人类的速度了，理解一下。」 艾因推了推眼镜，她站在恢弘的能源高塔前，仔细的打量了一圈高塔，然后对黄奕问道：「你确定银爵是用这个能量塔成神的吗？」 「大概率是。」 将香烟扔给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杰洛斯特，黄奕点点头，笃定地说道：「成神的能量远比你们想的要恐怖的多，之前战争教会一千年才积蓄下来的血神池，我老丈人一个人就喝干净了，喝到后来都快凝块成血豆腐了。」 因为之前没看过黄奕的资料，一旁的杰洛斯特自然是没听 出来这个地狱笑话，笑呵呵地问道：「那你老丈人还真是海量啊。」 「确实，最后死的时候血崩了能有半公里，给一堵墙都干塌了。」 看着感慨的黄奕，杰洛斯特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他开始怀疑黄奕是不是和他老丈人有什么过节，比如娶了对方的女儿。 「那我们怎么办？」 艾维凑到二人身旁，看着高塔说道：「这东西要是停工，整个塔里克三分之一的电力和能源供给都得罢工。」 「但这玩意要是炸了，塔里克就可以在人间罢工了。」 黄奕砸吧两下嘴，皱起眉，感到很是棘手：「你们能不能找个专业人士咨询一下，这玩意要想排查故障得多长时间？」 「短则三十分钟，长则一个月。」 这时，一个声音从高塔大门里传来。一个身材娇小，带着圆框眼镜，脸上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少女捧着本子走了出来。 「您是...」 艾因有些犹豫的开口，毕竟面前的少女看起来像是个中学生一样，但她的气质却又很老成，很科学家。 「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第一监管者，同时也是第一技术总监，萝拉。我得到赫里宁国王的直属信件，他让我全程配合你们的工作。」 在简短的介绍之后，萝拉看向管随行的伊兹要钱的黄奕，皱着眉严肃地问道：「这位先生，你刚才说这里要爆炸？」…. 「不一定。」 没要到钱的黄奕悻悻地走到萝拉面前，回答道：「一个神明盗用了你们的能源进行成神仪式，你觉得这件事可能吗？」 「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可以告诉你，想要在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设立的三十三重紧扣式监控下偷取能源，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管理者，我的回答是，有可能。」 推了推圆框眼镜，明明看起来年龄很小，但气质莫名让人信服的少女开口说道：「三十三重紧扣式监控运转了九十八年，但从未进行过任何改进。我无法保证你们说的神明，是否有能力绕过监控系统。」 「你们有查询能源波动的能力吗？」 伊兹看向少女，开口问道：「查一下六天前是否有一次大规模的能源消失可以吗？」 「做不到。」 这一次，名为萝拉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了失落与无力。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说道：「我知道这很让人惊讶，但实际上，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功能远比你们想象的贫瘠。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把能源聚集在一起，然后传输出去。至于记录和调查，由于能源量级远超我们现在仪器的承受能力，所以...」 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林紫愣了一下，听到萝拉的描述，她的脑海里想出来了一个词语。 基础科学不匹配科技。 这就像是有一团无穷无尽的火焰，原始人会拿它来烤肉，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去费劲巴拉的生火。而文明发达的人则会研究火焰为什么无穷无尽，从而破解原理，获得更多无穷的火焰。 塔里克，就是拿着无穷火焰烧烤的原始人。 就像是一块铁，你将它打造成最锋利的刀，他也打不过一把铁造的突击步枪。光辉水晶里面的能量可以说是无穷无尽，但塔里克的使用方法，就是单纯的用这些能量去激活法阵，仅此而已。 这就导致了此时这种情况，明明知道能源在某一天出现了波动，可他们的仪器也就是基础科学根本无法探知水晶塔的情况。因为他们的基础科学不够，仪器也承受不住压力。 所以，他们就是一群捧着火焰的瞎子。 「呼，坏事咯。」 黄奕揉了揉 眉心，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让塔里克位置骄傲的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竟然会在此时成为调查的绊脚石。而名为萝拉的少女也迅速调整好了失落的状态，开始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这时，萝拉抬起头，明显的有些迟疑，「但这个办法......很危险。」 「怎么？」 黄奕看向她，开口问道：「你有办法了？」 「找一个抗寒性极强的人，不使用任何魔法和职业能力，进入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顶端寻找能源波动的焦痕。」 萝拉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办法，但很快便泄了气。她知道，自己这个办法就是天方夜谭，水晶塔的顶端温度到达了零下一百八十度，别说普通人，就连半神级别的职业者都无法在不使用职业能力的前提下抵抗住这种温度。 「光辉水晶对职业能量的敏感度很高，而塔尖聚集了最多的光辉能量。所以如果在塔尖处释放了职业能量，哪怕只有一点，都很容易点燃这座高塔。」 萝拉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说道：「其实这个办法最好是让一个等级低于黄金的职业者去，毕竟白银和青铜职业者能量微弱，就算释放也无法造成水晶紊乱现象。但是...」 「等一下。」 这时，杰洛斯特突然开口。他有些发楞的看着萝拉，茫然地问道：「你是说，抗寒性强，而且职业能力弱？」 「对。」 萝拉点点头，刚想无奈的解释，就看到杰洛斯特脸色突然浮现出诧异的笑。 「别说。」 他看向黄奕，嘴角勾起。 「你说的这种人，还真有一个。」 。. 尼禄2077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现 范特斯，北地蛮子。 在塔里克里，蛮子这个称呼绝对不是贬义，相反，大部分的武者要是能被人夸上一句蛮子，那是莫大的荣耀。 毕竟塔里克的尚武风气是刻在骨子里的，对于这个曾经与自然搏斗过的民族而言，强健的体魄绝对是让人引以为豪的资本。 而范特斯的体魄，就是蛮子中的巅峰。 在塔里克有一句格言，你要是不小心掉进西部的土地里，你会感染瘟疫挣扎着生活。但如果你不小心掉落到北地。 别挣扎了，收拾收拾赶紧去世吧。 笑话，塔里克的北地是什么，那是赤裸裸的人间炼狱，在那里生活的人比在马格南生活的土著还要艰难。常年零下九十度，两天一次八级大雪，还有一堆生活在雪地中的「雪兽」伺机待发，更别提那连杂草都不敢涉足的土地，就俩字，人间炼狱。 所以，能在那种地方长时间生存的种族，本身的肉体素质可以说是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作为塔里克北地人，范特斯本身的肉体强度已经堪比高强度秘银，而且北地环境也给他带来了极高的低温抗性，寻常的寒冰元素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伤害，连皮都打不掉。 如果不是因为北地人血脉里的肉体能量太过强盛，没有给职业能力留下余地，导致北地人在职业等级上很难取得成就的话，北地人早就率先统一沙皇帝国了，还轮得着塔里克？ 但是，放在现在这种情景里，北地人无法提升职业能力和对职业能量敏感性差这种属性反而成为了优势。 脑残不怕精神攻击同理。 所以，当萝拉有些难堪的将这个苛刻到极点的条件说出来后，众人非但有失落，相反，他们都有些想笑。 「喂，师父，怎么了?」 坐在塔里克大酒店一楼大厅，宛如一座小山一样的范特施拿出通讯器，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好的，我现在就去。」 站起身，范特斯走到一旁的接待面前，友善的问道：「你好，请问您知道这个....」 范特斯挠了挠头，开始回忆自己师父两分钟前告诉自己的地名。然后，他沉默了。 忘了。 范特斯这个人的脑子其实很正常，并不是那种说是蛮子其实弱智的人。但是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 他路痴，而且记不住地名。 「能源高塔？」 由于范特斯方才说话声震天响，就算是不想去听这些机密的接待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他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 「对，就是这个。」 范特斯点点头，高兴地说道：「您知道这个该怎么走吗？」 「嗯...这个地点距离这里有一定距离，而且道路不是很好走。」 作为一个国家级别的酒店，车接车送这种东西是肯定存在的。而且在根据刚才范特斯的聪明样子，接待不是很确定他能不能迷路。…. 「这样吧，我现在联系酒店的专车，五分钟内能将你接上，半小时内一定能到达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 「半小时...」 范特斯皱着眉，摇了摇头，瓮声瓮气道：「太久了，你能给我指一下大概的方向吗。」 接待有些头疼，但顾客都提出这个要求了，他也只能和范特斯走出宾馆，然后指向远方高耸入云的高塔，「北方向的高塔就是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你需要先走人民大道，在十字路口右转，然后过天桥走辅道转...」 「不麻烦你了。」 范特斯突然打断了接待的话语，他憨厚一笑，对他道谢了一句。然后，他弯下腰 ，双手握紧。 轰！ 接待茫然的看着直接蹦到天上，然后轻巧地落在房顶的范特斯。他看了看脚底，又看了看面前那座二十层的高楼，沉默了。 我刚才是在和什么重量级选手交流？ 范特斯此时就像一个快乐的大猩猩一样，开始不停地在楼宇的顶端穿梭。而他的这种行为... 还真不犯法。 塔里克有限制法术的条例，也有限制职业技能的条例，连禁飞区和限飞区都划分的一清二楚。但是，限跳区这种超前的东西，他们还真没想过。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用职业能力去跳高，但那都是用了职业能力，是违反了限制职业技能条例的，会被抓起来罚款五百拘留七天的。而范特斯，他的身上一点能量波动都没有。 纯靠肉体，纯度爆表。 不到五分钟，伴随着标准的超级英雄单膝半月板哀嚎式落地，范特斯宛如天神下凡一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徒弟，我现在有一个重任。」 作为范特斯的老师，杰洛斯特当仁不让的承担起忽悠人的角色，「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身体健壮，抗旱能力强，心思纯良，专心武道的强者来帮我们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 「老师你直说就行，不用搪塞我。」 范特斯咧嘴一笑，「你直接告诉我要怎么做就行。」 虽然被自己的徒弟用温柔的话语恶意中伤了，但杰洛斯特丝毫没有惭愧，他挠了挠头，哈哈一笑后对他说道：「上塔顶，帮我们记录一个数据。」 「额...」 听到这里，范特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色，「师父，你忘了吗？」 「我恐高。」 塔里克将因恐高而毁灭，望周知。 「没事的。」 杰洛斯特拍着范特斯的肩膀，勉励道：「你不恐高。」 「师父，如果你不会安慰我的话可以不安慰。」 范特斯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恐高也不是不能克服，这种事关大多人生命的关头，我不会退缩的。」 「好徒弟。」 杰洛斯特欣慰的拍了拍范特斯的肩膀，然后看向一旁的萝拉，开口问道：「这位女士，跟我徒弟说一下上面的情况吧。」…. 「好的。」 推了推圆框眼镜，萝拉开始阐述这座高塔的情况。 「这座高塔的能源部分一共有一百二十层，根据时间推算，如果是六天前，那么第一百一十层应该就是你们说的神明盗取了能源的地点。如果神明真的盗取了能源，那么第一百一十层绝对会有灰褐色的能源枯竭的痕迹，而且很显眼。」 「前一百层我们能通过监控设备随时帮助你进行风险规避，但之后的十层由于我们的技术不过关，没有办法生产出完全封闭的监控设备，所以我们没有办法为你提供实时帮助。但我们会给你一份精准的地图和指引物，就算你看不懂地图，也可以依靠指引物来登上高塔。」 萝拉的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她看向范特斯，郑重说道：「这位先生，请你一定要记住，在这座高塔里千万千万不要释放职业能量。一旦你释放的能量超过黄金级，保险就会断融，您很有可能就再也无法离开高塔。」 「没关系的。」 范特斯咧开嘴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我是白银。」 啊？ 萝拉愣住了，随后她差点跳起来，惊恐地说道：「白银！你等等等等，你白银身体怎么可能扛得住？你师父没告诉你上面的温度是零下一百八十度吗？」 「没关系的。」 范特斯再次 重复了这句话，笑着说道：「北地白河不结冰，最冷的日子里连寒冰元素都容易冻死。而那个时候，我得下水捕鱼。」 「零下两，还可以。」 还可以... 萝拉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零下一百八十度被这个男人四舍五入了一下还成了还可以。 这个世界怎么了？白银都这么强大了吗？ ************************** 「你一个白银低分狗是怎么混进来的？」 看着累成狗的汉克斯，周离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是绿了银爵的爹还是跟银爵有了父子情谊他这么恨你啊，白银你都敢上前线？」 「银爵殿下的决策是不会失误的。」 喘着粗气，挣扎着爬起身，这个刚从前线退回来的男人抹了一把冷汗，随后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是白银，但我拥有全局视野的能力，所以，我适合战场，但不适合前线。」 「我知道。」 令汉克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满怀积怨以为周离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只是单纯针对自己，但实际上周离知道他的能力。 那更过分了，这属于知情还当恶人啊。 「别这么看着我。」 周离瞥了一眼汉克斯，平静地说道：「你别担心，我没有歧视你，也不是因为跟你有过节想把你扔战场上送死。」 对，你想直接弄死我。 汉克斯没说话，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而周离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把汉克斯拎了起来，指着城墙外源源不断的晶诡，对他问道：「看到了吗？」…. 「看到了，晶诡。」 汉克斯点点头，而此时，周离又一次问道。 「你觉得，全局视野有意义吗？」 对啊。 汉克斯愣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全局视野除了可以第三人称俯视角观看自己死亡画面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现在我们要的只有两种人。」 拿出小帮手，随意开一枪炸碎一只晶诡，周离的眼中满是冰霜，「一种，是能杀死晶诡的战士。另一种，就是能治疗或辅助的战士。」 「指挥官，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汉克斯清楚的认识到，就凭周离方才有条不紊条理清晰的指挥表现，十个自己叠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可是... 「走吧。「 伴随着一声叹息，汉克斯垂着头对周离说道：「这座城市本来就不是为了防守边境，我们退到第三隘口，哪里才是要塞。」 「退了，他们就会分散。」 周离拿出一个没有点燃的香烟塞在嘴里，而一旁的艾露玛则伸出手拿了下来。摸了摸鼻子后，周离轻声说道：「我还想要在这里一网打尽呢。」 「你疯了？！」 在一阵惊愕之后，汉克斯激动地小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怪物有多少？现在我们根本不是优势，是劣势，再这么拖下去别说全歼敌人，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汉克斯分析的没有任何问题，由于十二刻之城起初并不是为了阻挡晶诡而修建，这个城市的城墙和城防设施远没有边关要塞那么完备。之所以十二刻之城能撑到现在，是因为十二刻的各个士兵都有不同的神明祝福和恩赐，但问题就在于，恩赐和祝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而且，此时的战场看起来是人类占优，但实则不然。面对防御力和愈合能力强大的晶诡，十二刻军团最有效率的大规模武器——范围法术很难发挥原有的效果。哪怕在白芩的带领下这些元素法师学会了用溅 射伤害和融合伤害对敌，但这样下来消耗的能量巨大，而且伤害也没有直接击中来得实在。 所以，如果继续这么拖下去，人类一方的落败是必然的。 当然，十二刻并没有这么脆弱，此时的局势不明朗最大的问题就是战争来的太过仓促，没有礼拜和祈祷，他们获得的恩赐完全不够用。大部分人都是用自己的存粮来战斗的。 「那如果我们有神赐的帮助呢？」 听到周离的话后，汉克斯愣住了，随后他皱起眉，不解地问道：「穷举者罗曼从不踏足塔里克，无暇元素安东尼一心潜修。尺度和安息日都在其他国家传教，从来都没有回塔里克的信息，你说神赐，谁？」 「我。」 周离指向自己，然后他沉默了。他在等，等汉克斯嘲笑他不自量力，然后自己一拳给他镶嵌进地板里。但他失望了，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汉克斯松了一口气。 「你信？」 「我信。」 没有任何犹豫，汉克斯点了点头后说道：「我相信你。」 「哦？」 周离挑了下眉，好奇地问道：「你不是挺恨我的吗？」 「恨归恨，但银爵殿下告诉我，你是奇迹。」 汉克斯看着周离，勾起嘴角。 「带来敌人灾厄的奇迹。」 「银爵这小子还是有点说法的。」 周离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在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做出来了！！！！！！」 阿廖沙举起镶嵌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金属的手枪，震声喊道：「比肩神赐，甚至能超越神赐！」 尼禄2077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相的代价 范特斯恐高。 作为两米一九的铁塔壮汉，范特斯的身高可以说是傲视群雄。但就是这么一个威猛男子，却有着一个看滑稽的弱点。 害怕高处。 但是，这个害怕高处是要打上引号的。因为范特斯害怕高处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他当年和朋友一起玩「滚滚桶：从一千米的悬崖上钻进木桶里滚下去的合家欢亲子游戏」的时候，不小心一头撞在了一个迅猛冰龙的屁股里，然后他就对高处有了莫名的恐惧。 其实这并非不能克服的，在心理阴影产生后范特斯又强忍着恐惧玩了几次游戏，但又因为每次玩游戏都下意识的想要减缓速度而被小伙伴耻笑选择放弃。所以，范特斯相信了，只要自己努力，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自己绝对可以... 可以个屁。 站在一百层的分界线处，范特斯牙齿不断敲击着，一种虚浮感不停的侵袭着他，浑身都有些发软。他的恐高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刚才在楼宇间跳跃，他都尽量选矮楼楼顶。而现在，他正在五百米左右的高空之上，哪怕他看不见外面，他也能感受到这种恐惧。 捏吗，不该莽撞的。 北地莽夫，第一次为自己的鲁莽感到了后悔。 ----------------------- 塔里克西部。 两个小时前。 「会有更多的晶诡来支援？」 在第一轮炮击牧场的间歇时间，亚瑟一脸惊讶的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周离，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晶诡不像是守护这个地方。」 周离指向山下一动不动的晶诡，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的反应不像是保护，更像是看管。如果他们真的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按照晶诡的思路，他们会用人海战术填平这里，而不是这种点状的分散式守备。」 「看管就代表牧场里有的东西是他们所害怕或忌惮的，所以他们不敢让太多的晶诡进入这里。而且我刚才在这里观察的时候，发现南方向有两只晶诡突然离去，然后另外两个晶诡填补了他的空位。」 「他们不能在这里多待？」 亚瑟很快跟上了周离的思路，「牧场里的东西容易影响到这些怪物？」 「而且肯定不会是好的影响。」 周离轻轻按动着手指关节，眼中浮现出思索的神色，「很有可能，牧场中隐藏的东西是针对晶诡的东西。这个东西晶诡本人碰不得，所以他们没有选择搬到一个更利于防守的地方。」 「一旦我们攻破这里，我估计其他地方的晶诡会第一时间赶来支援。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 「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亚瑟皱起眉，棘手地说道：「晶诡这玩意分散还好说，一旦聚集起来他们就很难被消灭。而且如果像你所说那样数量巨大，凭我们的人手很难与之抗衡。」…. 「是的，我知道。」 周离站起身，伸出手，下压，示意第二轮火炮轰鸣。与此同时，他看着炮火连天的牧场，眯起眼，轻声说道：「所以，我得想个不错的点子。」 「点子？」 一旁磨着杠杆步枪的达奇条件反射的抬起头，一脸兴奋地说道：「您是不是需要我的点子了？」 另一旁的约翰扯了扯嘴角，扔掉手中的石子，一个踏前轴一把捂住达奇的嘴拖到了一旁。 五分钟后，当那扇巨大的钛合金大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周离听到了阿廖沙兴奋的话语。 找到了。 是的，钛合金，就是制作堪比神赐一击的小帮手的原材料。 既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容纳神赐一击的金属，那么就用连神赐一击都无法击穿的金属困住力量吧。 当然，能释放出神赐一击，并不是单纯的用钛合金就能解决的。虽然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也用了很多模型进行模拟，但真当上手实操的时候，阿廖沙还是碰到了一个难题。 如何催动能量。 神赐一击所需要的能量可以通过小帮手内部的魔能转轮机构实现，这种世界上有且仅有的唯一一魔能转轮机理论上可以将任何能量转化，因此可以靠量取胜。但问题就是，当这些能量被束缚在了钛合金枪身里后，该如何推动呢？ 一般的手枪都是使用者将职业能量注入其中，随后催动子弹迸发。就像弹弓和石子一样，石子就是手枪本身的能量，而职业者的能量就是皮筋。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几千万吨的巨石和能承受住重量的弹弓找到了，皮筋呢？ 上哪找一个可以把几千万吨的巨石射出去的皮筋呢？ 这是一个难点，而且是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难点。周离他们虽然是璀璨或半神，但他们的力量只能用作凝聚巨石，而无法成为能短时间内推动巨石的皮筋。光辉水晶或许可以，但另一个有些尴尬的问题出现了。 小帮手太小，水晶塞不进去。 就在阿廖沙疑惑之际，周离也得到了那段尘封的开拓者的真相。而在离开那片坟墓，得知阿廖沙的困扰后，周离想到了一个东西。 黑火药。 是的，黑火药。与钛合金一样，黑火药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地球上的物质。这就像是在卡bug一样，文明不可溶会导致任何这个世界的力量都会逃离地球上的物质，无论是人体还是金属，黑火药，同理。 而这时，就需要一个人登场了。 「我？」 亚瑟抠牙缝的树枝就这么卡在里面，他呆呆的指了指自己，茫然地问道：「我去找黑火药？」 「你们想知道你们家族的故事吗？」 周离看向亚瑟和阿廖沙，沉声问道：「关于死眼，关于...摩根家族。」 「想！」 在听到这个疑问后，阿廖沙毫不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她不远万里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探索自己这个姓氏背后的隐秘。…. 而一旁的亚瑟则有些犹豫，对于他而言，摩根真的只是一个姓氏。没有家的温暖，也没有亲人的帮助，亚瑟对自己的姓氏并不关心。就连看向阿廖沙，他也只是单纯的有一点血脉上的悸动，多余的情绪是不存在的。 「亚瑟，无论如何，你的姓氏是你自己的。」 这时，一旁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的达奇站直了身体，走到亚瑟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听一听吧，我们都会陪着你。」 约翰也停下了手中擦枪的动作，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没有言语，只是背上长枪，直挺挺的站在了亚瑟身后。 呼。 亚瑟长舒一口气，心里原本有些阴郁也一扫而空。对于他而言，真正的家人就是范德林帮，还有这片野蛮却自由的西部。他再次看向周离，眼中不再有害怕真相的彷徨。 「我也想知道。」 「好。」 周离看了一眼亚瑟，点了点头，开始将一段有关摩根的往事缓缓道来。 阿兹卡·摩根。 在曾经的沙皇帝国时期，西部的荒漠虽然没有瘟疫和晶诡，但却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和气候问题不曾被帝国涉足。因此，沙皇帝国时期的西部一直都是一片法外之地，这里有矿石，有资源和山脉，但就是没有名为国家的存在。 就像暮色 森林一样。 沙皇帝国一开始也想过治理这片土地，将这片广袤的土地纳为己有。但他们在算了一笔账后发现，如果他们经手建设开发这片土地，会付出巨大的成本。而此时西部地区已经有了不少明面上是自由城镇，但暗地里给沙皇帝国交税的城镇。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沙皇帝国大部分贵族都需要一个法外之地来存放他们的外快和灰色收入，或是圈养一些城里不能圈养的东西。所以，当时的西部就在文明与野蛮的夹缝中开出了奇怪的花朵。 阿兹卡·摩根，就是最奇葩的一朵。 阿廖沙曾经说过，她的太爷爷曾经是被沙皇帝国高额悬赏的通缉犯，属于一人被抓幸福万家的那种。但阿兹卡与其他法外狂徒不同的是，他能和远在百年之后的周离达成一个共识。 抢钱，不能抢穷鬼的钱。 在那个以欺凌弱小抢劫财富为乐的野蛮西部里，阿兹卡充分意识到了市场规律，精准分析当前产业链，避开已经成为夕阳产业的分支项目，开拓新蓝海，进行产品迭代和升级。 总而言之，他每一次抢劫，都只抢那些有钱人家的商队和银行的马车与火车，穷人，他不屑。 这倒也不是阿兹卡多高尚，他只是单纯的瞧不上穷鬼的几个歪瓜两枣。但后来的一次火车劫案里，他遇到了塔里克，那个改变他一生的男人。 实际上，第一次二人的相遇并没有革命色彩，但是，当时已经接触过那片牧场，得到了一些来自开拓者知识的塔里克，教会了阿兹卡点神奇的东西。…. 比如，发动群众力量，让敌人淹没在群众的海洋里。 在和塔里克探讨了一些知识后，阿兹卡深刻的意识到对自己这种游击队而言，人民群众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因此，在放走塔里克后，阿兹卡开始学会了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弄的少少的。 毕竟在西部，穷人是最多的。 后来在起义后，塔里克一度被围剿到了危险地带，哪怕有着光辉水晶的加持，塔里克也在一段日子里节节败退，退到了西部这片荒野土地之中。当时的帝国当局一致认为，塔里克西部的人能活着都是他们这些贵族姥爷的功劳，想要抓住塔里克简直易如反掌。 然后，塔里克就顺利的从阿兹卡手中接手了一批人民军队，没过几天，西部最富庶的几个「自由城镇」被塔里克纳入囊中，而那些贵族官僚没来得及撤走的走私物和财富全部留了下来。 可以说，原本塔里克在莫斯克这种城市作战，属于是有力没处使。而被驱逐到荒野之中后，他突然接手了阿兹卡数年运营成铁板一块的西部，直接反攻了城市，剿灭沙皇帝狗。 而按照常理，阿兹卡对塔里克建国的贡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没有阿兹卡，可能塔里克很难推翻沙皇帝国的政权。但是，在塔里克建国之后，阿兹卡·摩根这个名字就静悄悄的消失了，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只有周离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光辉水晶和那些关于游击战的知识，都是塔里克从开拓者坟墓周围得来的。那个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原，顺着能量痕迹找到这里的塔里克并不知道地下埋藏的东西。但是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早有预料，在那场恢弘的集体消亡之中，有一些开拓者没有注意到的东西遗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比如知识，比如说是一袋黑火药，比如他们融入了光辉水晶的遗骸，比如... 血脉。 是的，血脉。有一颗人造心脏，被遗忘在了一千年前还不叫塔里克的土地上。这颗被遗忘的心脏被放在培育皿中，依靠着对外界能量的吸收一直存活。最后，在机缘巧合下，这颗心脏 落入了一个婴儿身体里。 最后，这个婴儿得到了名字——阿兹卡·摩根。 这就是为什么，摩根家族可以使用减缓时间和看透敌人弱点的「死亡之眼」。因为对于已经成为了高等文明的开拓者而言，他们的双眼早就拥有了减缓流速和侦查的功能，这是基因改造的产物。但实际上，这双眼睛的本质能力，其实并不仅仅如此。 死眼最重要的能力，是搜寻。 搜寻开拓者遗留下来的东西。 「当年，塔里克和你们的太爷爷一起来到了这里，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物质。但是，神明发现了。」 拿出那柄用黑火药击发的手枪，周离看着二人，沉声说道：「你们的太爷爷依靠死亡之眼，察觉到了神明的视线。在神明彻底察觉到真相之际，阿兹卡选择袭击塔里克，让塔里克陷入假死状态，躲过神明的侦查。」 「而他自己，则选择了死亡。他用寻找得来的黑火药击碎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为了，不让神明得到真相。」 尼禄20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隐秘 阿兹卡的名字已经被塔里克的人民遗忘。 在阿廖沙来到这片土地上，开始调查自己这个姓氏的过往之时，她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她不知道为什么塔里克会将这个名字封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太爷爷所做的贡献会被埋没，实际上，在她刚刚来到塔里克的时候，阿廖沙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与愤怒，当然，也有些许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太爷爷是因为与塔里克分赃不均分道扬镳，也害怕是太爷爷土匪本性让他做出错事被塔里克所惩治。阿廖沙毕竟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她会恐惧，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现在，她释然了。 “你们太爷爷当时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当时在莫斯克边境清理沙皇余孽，二儿子则帮他看管塔里克西部。在你太爷爷自杀后，二儿子阿拉特将昏厥的塔里克送回了塔里克边境。但因为身上沾染了开拓者的气息无法进入城邦，只能选择深入西部。” “大哥阿亚斯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突然有一天，整个莫斯克没有人记得自己和自己的父亲，仿佛有关摩根家族的所有信息都被抹除了一样。当时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选择了离开塔里克，前往马格南生活。” 原来如此。 这时，有关摩根家族的隐秘浮出了水面。 摩根家族的祖先阿兹卡·摩根与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共同推翻了沙皇帝国的暴虐统治，建立了塔里克人民共和国。而他们所使用的，就是来自开拓者遗留下来的遗产。这些遗产数量不多，而且并不显眼，所以十二刻并未在意。 但当二人建立了塔里克人民共和国后，塔里克认为当时的国家太过孱弱，而且外敌环伺，他就想到能不能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找到更多的奇物。因此，他便和阿兹卡一同来到了那片蕴含着神奇力量的山谷之中。 -------------------- “还有多远？”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因为没有瘟疫，西部的建设反而比现代要好上不少。至少，在阿兹卡那匹纯血黑色诺罗马的蹄下，是一条整洁宽阔的大路。 “快了，不到十公里。” 另一匹白色骏马上的男人摘下礼帽，干净整洁的制服和周围荒芜地的景色格格不入。他拿出一张纸，对比了一下路标，随后笃定地说道：“顺着这条大道再走六公里，应该就到了。” “你别应该。” 阿兹卡一甩缰绳，叼着个雪茄，一脸愁容地说道：“你俩小时之前就说应该要到了，算我求你了，你给个准确的时间。” “放心，十分钟内咱一定能到。” 收起地图，塔里克一脸自信地一甩缰绳，扬长而去。见此，阿兹卡一脸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又笑了笑，跟了上去。 短短十公里的路程，二人又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自从塔里克建国以来，西部的经济奇迹般的开始复苏了起来。当然，这也与当年那些达官显贵藏匿在西部的财富有关。除了拿出来一批做推翻沙皇的军费外，其他的资金塔里克全部用于建设西部上了，这也使得在战争过后，西部的发展劲头竟然开始有了不小的长进。 村落的村民虽然不认得二人的身份，但他们看到了塔里克和阿兹卡胸前的“人民军队徽章”，善良淳朴的村民当即热情的邀请二人歇一歇脚，喝些水吃些东西。塔里克虽然兴高采烈的想要和打成一片，但又因为有要务在身，只能婉拒了村民。 “啧啧，老百姓就是热情。” 离开村落后，塔里克砸吧砸吧嘴，感慨地说道：“好人还是多啊。” “热情是因为他们吃饱了饭，衣服也能穿暖。” 一旁的阿兹卡对塔里克的说辞不屑一顾，“他们要是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就是最大的土匪流寇。” “那你曾经不也吃得饱穿得暖吗？干嘛还要当土匪？” 塔里克笑呵呵的呛了一句。而阿兹卡也不恼，翻了个白眼后没好气地说道：“我确实当土匪，抢的是官劫的是商，你小子唠叨半天后我还帮这些人活着。你换一个国家看看，谁家的土匪天天累死累活的处理家长里短三姑二舅？不都求一个快意恩仇。” “大部分人求快意恩仇是因为他们的恩仇法律不能给出一个公平的结果，所以他们不甘心罢了。” 塔里克感慨了一句，随后他看了看天边的落日，有些担忧道：“今天落日落的早，咱们得快些去了。我今天要是回来晚了，家里那个祖宗指不定得闹成啥样。” “生个女儿有什么好嘚瑟的。” 阿兹卡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他也不含糊，一夹马腹，缰绳一振，黑马顿时疾驰而去。而塔里克也不甘示弱，同样的俯下身，人与马化作一道流星开始追逐黑色的光晕。 不一会，二人到了一片山谷之中。伴随着两声马鸣，二人翻身下马，结伴来到了这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山谷之中。 “就这？” 阿兹卡细细的打量了四周一圈，失望地看向塔里克，“这就是你说的应许之地？” “嗯。” 此时的塔里克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肆意，而是凝重沉稳。他俯下身，轻轻将手盖在黄沙之上，声音有些低，“就是这里。” “这有什么？” 阿兹卡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你说你的知识是从这里得来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建筑呢，再不济，你有个洞穴也行啊。” “那些毫无意义。” 站起身，抓起一把沙子，塔里克随手一扬。然后，阿兹卡就惊讶地发现，那些沙子竟然在半空中凝滞，然后缓缓排列成无数复杂的文字。 这些文字方方正正，和大陆的任何一个语言都没有相似之处。但是不知为何，当阿兹卡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他却能够准确无误的理解文字的意思。 “论...持久战？” 读出标题后，阿兹卡开始阅读这片沙子构成的文章。不一会，一向心高气傲的阿兹卡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钦佩。过了一会，他看向塔里克，点点头后信服地说道： “我相信你了，这些知识确实很有意义。” “不，这些知识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塔里克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末尾，对阿兹卡说道：“这句话才是我最在意的。” 阿兹卡顺着塔里克的指示看了过去，那个地方只有一句话，但很明显，那才是塔里克最为在意的知识。 “后来者，如果你们能够看到这份知识，那就代表你们需要它的帮助。但你们一定要记住，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写下这些文章的伟人曾经教导过我们，具体问题一定要具体分析。工具，要打磨成适合自身的，而不是拿到别人的就直接使用。” 简单，通俗易懂，但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论持久战，游击战这几篇文章我都看过了，里面的理论基础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具体的情况有不小差异。比如游击战里并没有提及猎人和丛林游侠这些职业，而持久战也没有注意到魔能的问题。正是因为最后那段话，我选择根据塔里克的国情进行理论改造，所以写下了《论塔里克战斗》的汇总。” 想到当年的日子，塔里克就不免有些感慨。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的幸运的，幸运的碰上了这些宝贵的知识财富，也幸运的碰上了一个伟人。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学者在研究出自己的理论后，都会将其视若珍宝，不让他人轻易篡改，认为这就是普世真理。 但是，这些文章的作者，那位被称为伟人的存在却欣然选择了发展自身的理论。他毫不在意后人推翻或者更改他的理论，因为他认为，只有不断的发展才能得到真实且有效的理论。也是这样的理论指导，让塔里克这个国家顺着理想中的方向建立，没有走上革命者成为封建的老路。 所以，在塔里克建国并且逐渐安定后，塔里克就一直想要再次来到这里，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知识。他并不是贪婪的想要索取，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存下那些知识，哪怕自己用不上。 有点像是追星？ “我分析过，这里之所以能用沙子凝聚成纹章，是因为这里的魔能被镌刻了法阵。” 塔里克的话语让阿兹卡有些发懵，“啥？魔能上镌刻法阵？” “是的。” 塔里克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这里的每一个魔能都被镌刻了法阵，法阵之间相互联结，这就构成了一个规模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形法阵。但是因为是魔能，所以我们的肉眼和大部分观测道具是看不到那个层次的。” “等等等等等。” 阿兹卡伸出手，打断了塔里克的话语，一脸头疼地说道：“你知道我没啥文化，你能不能简单点说。” “简而言之，就是留下这些文章的人，是把这些文字刻在了另一个维度上。那个维度凭借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是无法破解的，只能用他们的手段来观测。” “哦，懂了，葡萄上绣花？” 塔里克看着面前恍然大悟的阿兹卡，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他智慧还是该说他脑袋大。他叹息一声，随后对阿兹卡说道：“我感觉，这里还是有更多的东西没有被发掘。” “那就发掘。” 阿兹卡倒也果断，“你想弄就弄，我陪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 塔里克笑着拍了下阿兹卡的肩膀，这两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路人。一个衣着整洁一丝不苟，胡子头发打理整洁的高官。另一个看起来则像是彻头彻尾的法外狂徒，凌乱的头发，不拘小节的胡子，还有凌厉的双眼，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但就是这两个人，却是所有人公认的挚友。曾经的沙皇帝国使用过反间计对二人进行离间，他们想要利用卡兹克的土匪本性，直接将一火车皮的珠宝黄金送进了前线厮杀的卡兹克手中。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认为，就算卡兹克没有投靠沙皇帝国，塔里克也会防备他。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得到这一消息后，塔里克只是淡然一笑，说了一句感谢沙皇帝国送的物资后，一个人前往了前线将珠宝分毫不差运到了后方作为军备储备。而阿兹卡别说迟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派了两个心腹直接将一火车皮令人眼晕的珠宝送了回去。 后来沙皇帝国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发现，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友谊，而是志同道合的战友。他们之间不是用利益维系着彼此的关系，而是用可笑的“理想”连接彼此。但就是这样外人看起来脆弱不堪的理想，让二人成为了可以将一切托付给对方的战友。 阿兹卡可以因为塔里克的一句话直接跟随他来到西部，而塔里克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将这些堪称机密的事情全盘托出。哪怕他们的帝国刚建立，哪怕外界认为阿兹卡有夺权之心，二人却都付之一笑。 现在，他们来到了塔里克这个国家的核心，也是塔里克这个人心中最大的秘密。 “我想的是用你的死眼来寻找这片土地有没有能量紊乱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利用能量碰撞时产生的动能冲击缺口，以达成让魔能复原的效果。” “知道了。” 阿兹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塔里克的意思。然后他先是闭上眼，摘下牛仔帽，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突然，阿兹卡双眸睁开，黑色的死亡气息萦绕在他的瞳孔之中。 “还真有。” 不过片刻，阿兹卡眨了眨眼，眼中的黑色气息消散殆尽。他伸出手，指向了一个地方，对塔里克说道：“这个地方，有一个缺口。” “而且我感觉这片土地之下，是镂空的。” “镂空吗？” 塔里克皱起眉，刚要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开拓者...】 【不要相信他】 【祂早就疯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枪 「开拓者？」 那三句话语转瞬即逝，二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祂是谁？」 这时，塔里克察觉出不对，虽然那些文字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语言，但他们依旧能清楚的感知到，这个「祂」字是代表.....神明。 「祂疯了...」 一旁的阿兹卡摩挲着下颌，皱着眉头，开始思索了起来。随即，他抬起头，凝重地对塔里克做了一个朝上看的手势。 「你是说！」 塔里克瞳孔紧缩，他顺着塔里克的指向看去，随后打了个寒颤。很显然，他明白了阿兹卡的意思。 「不能再继续接触下去了。」 阿兹卡手半悬在腰间的手枪上，警惕的看着四周，对塔里克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我们不能继续深究，我们得走了。」 「对，该走了。」 塔里克没有选择继续探究下去，他明白，当祂这个字出现在耳中之时，这背后蕴含的东西就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接触的存在了。然而就在二人准备翻身上马的一瞬间，塔里克的身体却突然僵住了。 阿兹卡顿时察觉到了不对，他看到了塔里克眼中从未见过的恐惧，也听到了那个逐渐逼近的声音。 是的，声音在行走。 他听到了声音的脚步，听到了逐渐靠向二人的声音。他也感受到了，天空之上，那开始投向自己二人身上恶毒的注视。 神明，要看到了。 此时，塔里克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直，完全无法移动。作为一个黄金级别的职业者，在那个诡异的声音和神明注视的双重压迫下毫无反抗的能力。而阿兹卡则靠着堪比半神的身躯，强撑着抬起了手。 不行，不能全都死在这里。 此时，一向懒得思考，将麻烦事都扔给塔里克的阿兹卡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能感受到，一旦自己和塔里克听到了那个声音，被真相追到，天上的神明就会不留余力的杀死自己和塔里克。 而现在，带着真相的声音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后，而那来自神明恶毒且阴狠的注视已经愈发凝实。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尖叫着，让他逃离这里。 可是... 阿兹卡眼中倒映着塔里克的双眸，他看的出来，哪怕是在这种绝境之下，塔里克仅存的理智依然让他对自己做出了离开的警告。 留一个。 阿兹卡能感受到塔里克想要说些什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乐于奉献，乐于付出，甚至执著于此。阿兹卡从来没有询问过塔里克为什么这么大公无私，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成为了国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而现在，塔里克一如既往，选择牺牲自己。 「呵。」 短短的一瞬间，作为挚友的二人都看透了彼此的想法。阿兹卡咧开嘴角，强顶着来自神明的恶意与身后真相的逼近，抬起了手。 咚！ 塔里克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看着笑着收回手的阿兹卡。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钟，他看到了阿兹卡对自己做的口型。 这次换我。 看着瘫软在地失去意识的塔里克，阿兹卡用着颤抖的手拿出了那把来自塔里克亲手制作的死亡之眼。他颤抖着手打开了腰间的一个密封盒，拿出了一管黑色的粉末。恶意已经缠绕在了他的心脏上，但阿兹卡却依然用着熟练的姿势，将粉末倒进了弹仓中。 他知道这个东西不是这么用的，也知道这些粉末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曾经面对沙皇帝国的攻城巨兽——诺卡巨兽时，塔里克曾将这管粉末交给了自己。阿兹卡清楚的记得，当这些许粉末爆 炸时推动的子弹射入到庞大的巨兽身体的一瞬间，巨兽消失了。 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后来，塔里克告诉过他，这是来自另一个文明的东西，名为火药。这种东西爆炸带来的伤害很小，但只要让这些东西在狭小的空间中爆炸并且推动金属物，那么金属物触碰到的东西就会消散，不留下任何痕迹。 而现在，阿兹卡就要让这最后的一管火药发挥作用了。 他感受到了神明的视线，阿兹卡抬起头，夕阳下的沙漠处处被橘黄色的光晕笼罩着。而被染红的天空之中，隐隐约约的，十二颗充满了恶意的星星似乎在注视着自己。阿兹卡颤抖着手，将烟斗点燃，塞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是...我没有疯，疯狂的是祂们，祂们在骗你】 【这颗星球...不该如此...】 【我比任何存在...都爱这颗星球】 我听到了啊。 听到了真相。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谁，这句话是谁说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但我知道，当我听到这个真相的一瞬间，你们神明，就已经把我判下了死刑。 「塔里克人民宪法第六章三十一条....」 牙齿不停的碰撞着，但此时阿兹卡的声音却无比清晰。他举起手枪，瞄准自己的太阳穴，他抬起头，看着夕阳和那十二颗星星，咧开嘴，笑的释然。 「人民利益高于神权。」 塔里克，你也是个人民。 扳机扣动，伴随着不大不小的一声枪响，整个空荡的峡谷中只剩下昏厥的塔里克。 ---------------------- 「这就是...我太爷爷的故事吗...」 故事很短，周离只用了寥寥数语就讲明了一切。但在阿廖沙眼中，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一样。在一阵恍惚之后，阿廖沙抿着唇，轻声问道：「我们家族不是罪人，对吗？」 「当然。」 周离看向了阿廖沙，视线也扫过了愣神的亚瑟摩根，点了点头后说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英雄。」 「谢谢您。」 良久，阿廖沙抬起头，这一次，那双如翡翠般的绿色眼眸中不再有迷茫和失落，有的，只有纯粹的清澈。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她看着周离，笑的如记忆中那个叼着烟斗的牛仔一样，骄傲且自信。 周离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勉励的话语。他只是拿出腰间的小帮手，扔给了她，随后头也不回的进入了那片开拓者的坟墓。 亚瑟·摩根怔怔的看着远去的二人，顿时感觉到了不知所措。他开始迷茫了起来，他伸出双手，眼睛看着那双满是老茧与褶皱的手掌。这时，他感到了些许不适。 带着一个英雄的姓氏，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杀人，抢劫，偷窃。 摩根...... 「怎么了？」 在离开洞穴后，守在门口的达奇和约翰立刻迎了上来。似乎察觉到了亚瑟心思不对，也有可能是亚瑟那张脸什么也藏不住。约翰皱起眉，关切地问道： 「你发现什么了？」 「呼。」 在感受到熟悉的声音后，亚瑟松了一口气，但方才的疑惑与迷茫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面对好友关切的问候，亚瑟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事，就是知道了一些关于我的姓氏的故事。」 「哦。」 约翰点点头，他看到一旁的达奇兴高采烈地正准备询问亚瑟，然后直接一个回旋肘击 把达奇嘴里的话帮他咽了下去。他看向亚瑟，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当年小杰克感染上疾病，范德林帮遭受挫折，是你开导了我，让我能够收拾好一切后面对生活。亚瑟，我这个人性子直，不会说话。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会一直帮助你，一直。」 「俺也一样。」 拍了拍亚瑟的肩膀，达奇不再追问，而是用着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对亚瑟说道：「范德林帮可能会拖你后腿，但绝对不会放弃你。」 「你知道就好。」 亚瑟打掉达奇的手，但他此时的眼里没有了方才的茫然与迟疑，他笑了。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在很久之前知道了自己姓氏的荣耀，他也会选择为了范德林帮在这片野蛮的土地上厮杀。 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可能需要救赎了。 在被海量的晶诡追击的时候，亚瑟依靠死眼带来的精准射击不断狙击那些永远较强远程能力的晶诡。当他看到那些曾经在西部造成无数惨案的怪物死于自己枪下时，明明原先也杀死过很多晶诡，但唯独这一次，亚瑟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快意。 而这一路上，在众人的保护下，阿廖沙也成功将分解出来的钛合金融入进了小帮手之中。等到进入城中安定下来后，阿廖沙则开始做最后的调试。 而现在，最后的一个问题，也迎难而解。 「来自不同文明的火药是无法销毁的。」 城外的晶诡不断进攻，周离看向亚瑟摩根，沉声说道：「十二刻得到火药无法将其销毁，当然，他们也不会让人接触到这些东西。他们会做的，就是将火药深藏于除了知情者之外无人知晓的地点。而且根据那些神明的习惯，知情者，多半最后也不知情了。」 「所以，亚瑟，现在这里只有你，能找到潜藏在这片十二刻的土地中的火药了。」 亚瑟怔住了，他看着周离，表情的迷茫逐渐消散，剩下的，只有坚毅。 「我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不多废话，闭上眼后突然睁开，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萦绕在他的双眸之中。 火药... 不属于这个世界... 扫视着这片城池，亚瑟不停的用死眼去寻找周离口中的火药。然而无论他如何去看，去找，也无法找到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火药....... 亚瑟开始焦急了起来，心甘情愿被周离ktv的他害怕搞砸这一切，他也害怕违背了周离的意愿。然而就在他的双眸开始干涩之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抬起头。 他抬起了头，看到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十二刻之塔。然后，他看到了几乎隐没于云端之上，那一抹不易被察觉的颜色。 火药，藏在了高塔的塔尖。 「塔尖！」 亚瑟伸出手，指向高塔，笃定地喊道：「火药被藏在了塔尖里！」 周离闻言，和艾露玛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紫色的光晕凝聚成人影，与来自艾露玛体内的「小白」一起向着半空中飞去。 这时，一直潜藏在人群中的一个神官突然暴起，径直冲向了那两道能量凝聚的身影。而就在这时，托蕾亚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这名神官的身旁，长枪一砸，神官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对于白热化的战场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周离能感觉到不少人的躁动。而这些人还没等像这名神官一样发难，来自第三军团的士兵就从阴影中浮现，将这些人控制了起来。 很快，一个褐色的块状物出现在了周离手中。他看了看这些来自地球上的物质，明明作为文科生从未见过火药的周离，却对面前的这一块固 体产生了些许亲切。 往上数个九千多辈多少算个老乡。 「你看，够吗？」 拿过火药，小心翼翼的用仪器检查了一下后。阿廖沙抬起头，确信地说道：「够了，这些火足够连续催动这把手枪五十次。」 「我能开几枪？」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阿廖沙闭上双眼开始思考。不过片刻，她睁开眼，皱着眉说道：「最多三枪。」 「足够了。」 周离点点头，接过手枪，看向不远处的虫群，轻声说道： 「三枪，够用了。」 走到空荡荡的城门前，看着面前被无数魔法与神术阻隔在城墙外的晶诡，举起小帮手，神色平静。 「艾露玛？」 柔嫩纤细的手轻轻搭在肩膀处，让人安心的温柔声音也同时响起。 「我在。」 话音落下，小白与厄难天灾的力量顿时凝聚在这把手枪之中。这把承载着无数真相的小帮手，带着来自开拓者故乡的气息，贪婪的吞噬着来自周离和艾露玛的力量，凝聚在枪口。 咔搭。 扳机被扣动，来自地球的火药被引燃，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尖端的魔能技术不断运转，来自阿廖沙的法阵不停地将能源循环。 人类的智慧与对真相的渴望，塑造了这一击。 轰！！！！！！ 白光充斥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天，亮了。 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疑惑 神赐，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就代表着这个世界最高的战斗力。 如果说银爵是成为神明获得权柄，那么神赐就是让神明心甘情愿与之分享权柄。比如「无暇元素」安东尼，就是元素之神将一部分权柄分享给这个元素领域的天才，让他在一定范围里可以随意调动元素权柄。而安息日则是轰乱之神的大教宗，分享的则是「安息」权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阿廖沙会如此确信小帮手在改造之后，会成为能发射出「超越神赐一击」的武器呢？ 因为她爷爷留下的改造计划，并不是将小帮手改造成多么强大的武器。而是将小帮手，改造成窃取权柄的盗窃者。 窃取轰乱之神权柄的盗窃者。 「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元素困住这个世界的元素，伪装成轰乱之神的权柄。」 看着面前缓缓升腾的蘑菇云，还有尸横遍野的城外景色。周离缓缓松开手，发射出超越了神赐一击的小帮手缓缓掉落在地面上。 叮~ 在方才宛如天灾一般的爆炸面前微不可闻的声音，却让在场原本死寂的空气多了一丝异动。 所有人都看到了，不，所有人都被迫看到了那璀璨耀眼的光芒，还有振聋发聩的轰鸣声。他们看不到爆炸，也看不到那些晶诡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在一颗子弹的带动下，这一片土地上的魔能，消耗殆尽。 这究竟是什么?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元素教宗白芩，在看到这一幕时大脑也随之空白。她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样的力量会爆发出方才的那种堪称令人绝望的能量。方才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白芩感受到了这是来自身后周离的攻击，她甚至以为这座城市即将毁灭。 尘埃落定之后，白芩整整的看着已经那道恐怖的白光湮灭的尸体残骸。除了些许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水晶外，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光滑的土地。 「这是...什么？」 亚瑟惊愕的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土地，他不敢相信，方才几万只晶诡就这么消散了。或者说，没有人敢相信这是真的。 塔里克也并非愚蠢，他们也想过寻求强大的神赐职业者的帮助。可不仅仅是神明被规则束缚，神赐同样如此。想要彻底消灭晶诡，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将会是无法承受的。可问题就在于，小帮手，是针对晶诡的武器。 小帮手的主要构造就是魔能，而对晶诡而言魔能就是补品。可问题就在于，当魔能之中灌注了来自地球上的元素后，这些魔能，就变成了蚀骨的毒药。 「呼~」 周离长舒一口气，毫无顾忌的向后倒去。果不其然，温暖柔软的怀抱让周离原本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从一开始他察觉到黑匣子会对晶诡散发出致命吸引力的一刻起，周离的脑海中就已经做出了这大胆而疯狂的计划。现在，计划成功了。…. 当然，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蒂雅的暴风军团在这场战斗中损失了一百五十人，同时在那场追逐战中，有三个十人小队为了拖延时间前往了不同地区，引走了数千只晶诡，如今下落不明。 细雨军团在洛卡的带领下在侧翼进行截击，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但洛卡完成的很好，如果没有细雨军团对那些远程晶诡的精准袭击，周离的军团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作为顶在最前线的守护者之盾，伤亡率则是最高的。虽然在永不陷落之城的掩护下不少伤员得到了救治，但守护者之盾依旧收到了六十七人死亡一百六十人受伤的沉重打击。 作为第二批截击侧翼的第三军团伤亡也很严重，细雨军团在离开后，第三军团立刻接上了他们的位置。在最后向着城 里方向进发时，那些晶诡曾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侧翼突击，第三军团以五十六人的代价阻挡了这次袭击，保全了大部队的行进路线。 这值得吗？ 值得。 「谢谢您。」 站在周离面前，浑身上下满是伤痕的蒂雅右手握拳捶胸，表情郑重地对周离说道：「您的付出我们会铭记于心，塔里克将会是您永远的命运共同体。」 「您让我们的战士不用再去这片土地上付出生命了。」 洛卡走了过来，原本潇洒英俊的脸上因一道可怖的贯穿伤显得格外狰狞，但他的双眸却格外命令，「请允许我代表塔里克对您表达真挚的感。」 「别急着谢幕。」 周离挥了挥手，扯了下嘴角，「让没有负伤的士兵做好准备，五分钟后原路返回进行搜救和排查。不要漏过任何角落。」 「明白！「 已经将周离视为最高指挥官的二人直接一个敬礼，随后对着手下进行命令的传达。而此时，唐吉诃德和托蕾亚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后悔吗？」 看着面前刚刚得到救治，身体虚弱却依然站的笔直的唐吉诃德，周离平静地问道：「在异国他乡拯救异国之人，你的部下为此付出了生命，你后悔吗？」 「守护者之盾的前面从来都没有写上马格南的标签。」 唐吉诃德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从我们宣誓成为守护者之盾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上的人民而战。如果连我们都会将人民下意识的以国家和高低贵贱划分，那么我们就不配成为骑士。」 「你呢？」 周离笑了笑，似乎在就知道了唐吉诃德的答案一般。他看向一旁的托蕾亚，开口问道：「你的任务是训练第三军团，并且把一个强大的第三军团交给马格南三世。而现在他们损失了五十多人，你后悔吗？」 「完成任务，没有后悔一词。」 托蕾亚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如冰雪般冷漠，她看着周离，语气淡然，「而第三军团的宗旨，就是将任务看做生命。」…. 「我允许你为他们入殓。」 周离没有相信托蕾亚的话语，他直视着托蕾亚那双赤红色的眼眸，沉声说道：「第三军团无名无姓只有代号，但那是马格南的规矩。现在，你可以让他们以一个人类，以一个塔里克英雄的身份离去，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闻言，托蕾亚脸上那万年不化的积雪融化了些许。她抿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对周离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这里。 「你们知道吗，我之前一直都想杀死她。」 看着远去的托蕾亚，周离开口，对一旁的艾露玛和唐吉诃德说了这么一句话。二人都没有惊讶，因为自打周离见到托蕾亚第一眼起，他就毫不掩盖他对托蕾亚的杀意。 唐吉诃德之前一直很疑惑，但因为周离的身份，她觉得这是勇者察觉到了托蕾亚身上可能与灾厄有什么联系。而艾露玛则是因为他相信周离，仅此而已。 而现在，周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坦白了他曾经想要杀死托蕾亚。他看着托蕾亚远去的背影，沉声说道：「如果命运的轨迹没有出错，她会成为魔王，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灾厄。」 「什么？」 唐吉诃德闻言，顿时神色大惊，「怎么可能？」 灾厄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上，代表的是毁灭一般的存在。可以说，每当灾厄出现，这座大陆都会掀起一场恐怖的腥风血雨。可以说，在灾厄面前，人类力量的弱小和心灵的脆弱简直令人发笑。可以说，如果没有勇者，这个世界早就毁灭了不知几次。 可以说， 有勇者出现，就代表着灾厄也会出现。就像是有一柄钥匙，就一定会有一个与之匹配的锁出现。 而现在，周离告诉唐吉诃德，那个代表着灾难与毁灭的灾厄，就是天天与自己同吃同住，一同练兵锻炼的战友。 想到那个平日里不善言辞，总是用一副冰山脸来拒绝他人的好意的少女，唐吉诃德就感到不可置信。她无法相信，那个白发红瞳，会对普通人释放善意的女孩，竟然会是毁灭世界的灾厄。 「如果没有我介入的话，托蕾亚就是魔王，就是这个世界的灾厄。」 想到上一世那个似乎像是凭空出现的魔王，周离眯起眼，轻声说道：「成为魔王，屠戮村庄转化尸骨，暗杀强大的职业者来获取他们的灵魂和骨肉，最后创造出转化法阵，将一座城市的所有人类全部转化为魔族，最后如蝗虫般席卷这片大陆。」 「这，才是托蕾亚应该做的。」 严丝合缝，而且有理有据。 「可为什么托蕾亚没有这么做呢？」 唐吉诃德此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而一旁的艾露玛则开口问道：「是什么会让她变成那样的魔王呢？」 「我不知道。」 周离摇了摇头，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将托蕾亚改造成了那样的存在。他可以确定，托蕾亚并不是天生的魔王。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一般，他人可以轻易的将其涂抹出不一样的颜色。…. 在自己身边的托蕾亚虽然染上了一些不太好的陋习，但明显是比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要好很多的。但在上一世里，同样的瞬间，托蕾亚已经成为了嗜血的恐怖浪潮，席卷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类据点，最后成为黑色的深渊吞没人类的文明。 根据周离推测，前几次的灾厄虽然都是世界级别的灾难，但都有其所偏重的地区。比如虚空入侵时马格南受到的伤害最大，而英南因为地理位置没有遭遇过太多的入侵。但托蕾亚，属于是众生平等。 她谁都杀，谁都侵略。 周离也见过恶魔形态下的托蕾亚，他也确信，托蕾亚没有被任何人控制。而能让托蕾亚不计一切代价的杀戮和吞噬，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托蕾亚当时已经彻底疯狂，成为了不杀人不舒服的怪物。 第二种可能，就是如果不去杀戮，托蕾亚将会迎来更悲惨的结局。 上一世由于被托蕾亚一直当狗撵，后来把托蕾亚当狗撵导致没有时间去管这些。而今天，周离在清理完这些晶诡后，不由得开始思考为什么托蕾亚在上一世会那么疯狂的毁灭人类文明。很明显，托蕾亚并不是神明创造的生命，而是来自其他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她来是干什么的？ 自己是倒霉催的，她也是吗？ 就像钛合金和火药一样，托蕾亚，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啊... ----------------------- 「能联系到周离吗？」 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范特斯，脸色阴沉的猎魔人站起身，对一旁的阿紫问道：「他还是没有回信吗？」 「没有。」 阿紫摇了摇头，凝重地说道：「他那边没有任何的魔能反应，就像是周围的魔能被抽空了一样，根本无法建立连接。」 五分钟前，范特斯一脸苍白的站在了众人面前，然后在说出一句十分诡异的话昏倒在地，无论如何也无法苏醒。杰洛斯特在对他进行检查后发现，范特斯的灵魂正处于一种诡异的交错状态，仿佛在他的身体里有无数个他在争夺控制权一样。 杰洛斯特确信范特斯之前是没有精神分裂的，而且此时范特斯并不是精神分裂，而是无数个灵魂在 争斗。这样的状态会让范特斯在某一刻因灵魂的散尽而死亡，身体也会承受不住这种苦楚。 范特斯在昏倒前留下的话语，很短。 「祂在看我。」 就是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发自心底的寒意。他们都明白，范特斯口中的「祂」是神明。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神明是银爵，还是已经成为了怪物的银爵。 此时的范特斯已经无法与众人交流，但在黄奕和杰洛斯特的努力下，这种状态也开始逐渐褪去，但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苏醒。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情况十万火急，敌人和时间都晦涩难明，而敌人能造成的危害也会让塔里克陷入危机。 抬起头，看着那贯穿整个国家的魔能网络，一向将光辉水晶视作宝贵财富的萝拉眼中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 我们，真的能掌控这种力量吗？ 尼禄2077 第一百八十章 开摆的银爵 「怎么？」 看着面前大口喘息，脸上满是红晕的白芩，周离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刚才，刚才....」 捶了锤胸口，强行平复下气息后，白芩抬起头，开口问道：「刚才的那次攻击是什么？」 「科技。」 周离拍了拍腰间的小帮手，笑着说道：「人类的智慧加上一点科技，仅此而已。」 「这不行！」 白芩脸色苍白，慌乱地对周离说道：「你刚才的攻击，不，不行，不能再用了，一定要藏好，你这是在...」 「挑战神明的底线对吗？「 周离神色平静的看着白芩，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不借用神明权柄却能创造出堪比神赐的攻击，会引来神明的警告，对吗？」 「你。」 白芩那双大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知道？」 「不用帮我隐瞒，也不用掩饰。」 周离拍了拍白芩的肩膀，语气柔和地说道：「神明不会责怪你我的。」 一向脾气大大咧咧，做事豪爽的白芩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微张朱唇，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过了一会，她点点头，凝重道：「保重。」 「你们也一样。」 周离的视线透过白芩，看到了不远处一脸担心的情绪教宗安雅，对着她笑了笑，随后便和艾露玛一起离开了这里。 「伤亡清点了吗？」 此时的四大军团已经全部集结，而城里的教会人员也开始对战后的城市进行修复。外面的战场也有专员打扫，主要是轰乱教会，他们轰出来的渣滓比较细碎。 这场战争中，人类方也是有不小的伤亡的。主要的伤亡集中在维持屏障和在前线抵抗晶诡冲击的战争教会和元素教会之中。而伤亡最多的，还是周离现在统领的四大军团。 但是，没有人怨恨周离。 哪怕是自己的同伴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哪怕是朝夕相处的战友为了掩护自己而被浪潮吞没。在晶诡与那道毁灭光晕一同消散的时候，一切都随风消散了。 暴风和细雨军团只会感激周离，因为他让塔里克的军人不用再将生命填补进西部这个窟窿之中。守护者之盾因为他们信奉着骑士精神，所以他们并不畏惧牺牲。而第三军团则和托蕾亚一样，忠于任务，仅此而已。 带领四大军团从这座十二刻之城中穿过，周离收到了无数复杂的注视。有崇敬、哀伤或是赞扬，唯独没有怨恨。因为在他们眼里，十二刻的使命，就是如今天一样为了人类而战。 在周离眼里，那些拼尽全力战死在战场上的神官理应得到尊重。他所憎恨与针对的，永远都只有神明。 周离看到了白芩和安雅远远的向他挥手，也看到了汉克斯神情复杂的站在高台上注视着自己。他没有理会，只是带着自己的伙伴，在艾露玛的陪伴下离开了这座城市。 嗡~~~ 当周离离开了那片已经被抽干魔能的区域时，他的通讯器开始发疯一般的振动了起来。他接通通讯器，通讯器的另一头立刻传来了林紫焦急的声音。 「周离，出大事了！」 十分钟后，在听完林紫对银爵成神这件事的全部描述后，周离阴沉着脸挂断了通讯。他有想过银爵会成为他的盟友，但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个盟友刚刚出现就要成为光荣的疯狂伊文了。 而且还是绑着核弹的疯狂伊文。 根据计算，如果塔里克的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完全爆炸，那它所释放的能量和余波可以毁灭二分之一片西部大陆。到那时，别说莫斯克，就连塔里克也可以考虑 考虑下辈子转生的事情了。整个西部大陆能有一千个活人，都只能说爆炸的尽头还需努力。 而现在，一个「伪」神依附在了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之中，根据他们描述，有很大概率银爵是用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能量成神。说实在的，周离就算有脚趾盖想，都能想到这肯定不是银爵的想法。银爵是行事果断，不是想要自我了断，用光辉水晶这种还未被研究完全的不明能源成神，保不齐有什么杂质会让他成为疯子。 周离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上一世的银爵没有整出如此惊天大活，在他的印象里，上一世的银爵可以说是他见过的商人里最怂的哪一个，属于见到个比他高等级的就点头哈腰绝不多嘴。而这一世的银爵，狠活程度远超周离的想象。 想了想，周离发现自己根本想不明白。毕竟上一世他和银爵的交际少的可怜，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和魔王军队社交，没有闲工夫和银爵这种商人沟通。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解决银爵的这个问题。 「这里距离莫斯科有多远？」 周离牵着艾露玛的手，似乎是在对一旁的空气说话一般。他的话音刚落，托蕾亚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身旁，平静地开口说道：「二百五十公里，全速前进需要两天时间。」 由于方才小帮手的那一击抽空了这一片的所有魔能，十二刻城市中的交通工具全部瘫痪。所以他们要是想去莫斯克，现在只能腿着回去。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莫斯克的情况紧急到令人诡异，现在的时间无比宝贵。 周离知道，莫斯克就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但是他还明白，只要自己前往了莫斯克，这颗定时炸弹就能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安定。毕竟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特殊性，也明白了神明绝对不会允许他死这件事。 「艾露玛，你，还有...亚瑟。我们先轻装疾驰，力求最短时间内回到莫斯克。其他人带领军团，从我指定的各个地点回莫斯克。」 周离紧握着艾露玛的手，点出了托蕾亚和亚瑟的名字。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亚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敢置信地问道：「我能去莫斯克？」 「你的身上没有矿石病，不会传染。」 周离得到了开拓者的知识后，他便明白矿石病的本质。而亚瑟和阿廖沙一样，虽然都是塔里克的人种，但他们身体里的血脉让他们完全免疫矿石病。而现在虽然说晶诡已经被消灭了大部分，但矿石病并没有被解决，而解决矿石病的关键就是亚瑟和阿廖沙。 但他让阿廖沙跟他一起前往莫斯克并不是因为这一点，他真正看重的，是亚瑟的那双可以看透许多存在的死亡之眼。周离明白，开拓者的血脉给亚瑟留下的这双眼睛还有很多能力，只是他并未开发而已。 上一世亚瑟只是一个碌碌无名的存在，生命被浪费在了荒芜的西部之中。而这一世，他便有了机会，有了能展现他牛仔精神的机会。 「去吧，亚瑟。」 这时，一向老不正经的达奇此时表情严肃，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后对他说道：「去见识见识你口中一直称赞的文明社会，回来告诉我那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 「帮我带一点特产，最好是糖，小杰克要吃。」 约翰一如既往的干练，他看着亚瑟，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会帮你守护好范德林帮。」 闻言，亚瑟先是愣神片刻，随后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也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用力的锤了锤二人的胸口，随后转身跟上了周离。 就这样，周离带着三人向着莫斯克的方向疾行而去。 ------------------------- 【他还在坚持】 银爵捂着自己的头颅，不，或者说，他在控制着自己的神经。在这片属于他的「神国「里，银爵的精神饱受着真相的折磨，他的人性拼死抵抗，想要守护住他脆弱的灵魂。 【放弃抵抗吧，你看到了真相，你也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多么可悲的畸形产物，你也应该明白，这个世界根本不应该存在】 「不，不，不······」 银爵不停的刺激着自己的神经，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逼疯自己，但他知道，一旦让这些已经彻底疯掉的怪物得逞，人类绝对会遭到空前绝后的打击。 祂们的声音不停地响起，而那最大声的，也是最疯狂的，就是那个在世人眼中代表着慈爱与圣洁的生命女神。她的话语，只剩下纯粹的疯狂。 【你在期待周离？】 【你在期待勇者？】 【放弃吧，他才是我们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你知道了真相，你也应该知道，他迟早会帮助我们，发自内心的臣服我们。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一切！】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帮助我们在这座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熔炉上加上一把柴火！他自以为在对抗我们，反抗我们，他却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我们抵达终局！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到了一切，发现了我们都阴谋！】 【他，才是我们最大的阴谋】 疯狂，无尽的疯狂不停地侵蚀着银爵的神经。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神明究竟有多么弱小，多么不堪。他无比渴望自己人类的躯体，渴望那颗能够支撑着自己思考的大脑。而不是一个纯粹的元素生命，一个极其容易被神明入侵的元素生命。 他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堕落，也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他看到了真相，看到了那个可怖的真相，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终局是什么样子。可他来自人类的最后的人性告诉他，他是为了人类而成为神明，他不能倒在这里。 可这又如何？自己能做到吗？ 在十二个疯狂的正神注视下，自己的所有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 (不要害怕，孩子) 突然，银爵感觉自己原本不堪重负的躯体之中流传过一道暖流。这一道暖流让他的躯体得到了放松，不再如方才那样充斥着痛楚与疯狂。他刚想要说些什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在你的脑海里，轻声与我对话） 「你是谁？」 按照那个温柔声音的指示，银爵强撑着精神在脑海中询问，「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无论如何，这片空间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我，就是世界） 「你是...」 如果有眼睛的话，银爵此时应该双眼之中满是希冀的光芒。他这才想起来，在十二刻之前，还有一个温柔的存在守护着这个世界。 （我是盖娅，世界的意志） （周离已经清除了那些恶疮，我的意识得以恢复。以人类姿态成神，而且没有收到十二刻的帮助，你让我能够在这个空间与你交流） （我的孩子，我在看着你） 「我该怎么做？」 银爵察觉到了这个声音中纯粹的善意与温暖，也察觉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与神明截然不同的构造。他在脑海中，颤抖地问道：「我该如何对抗这些神明。」 （孩子，记住，真相固然可怕，但失去了与真相对抗的勇气，最为可怕） （神明之所以会因真相而疯狂，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掌控着权柄，没有受到过挫折与磨难。祂们不会有生存的艰难，也 不会理解生命的坚韧，也不懂什么是生存） （不要放弃你的人性，做到这一点，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人性...」 银爵愣住了，在他的计划里，他第一个应该抛弃的，就是人性。在他的认知中，人性是阻碍一个人发展的困顿。只有抛弃掉人性，用绝对的理性去看待事物，做每一件事，才能成功。 而现在，自己原先所鄙夷的人性，竟然成为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这时的银爵有了一丝明悟，他开始放弃原本与十二刻对抗的想法。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开始接纳他们的话语，然后，用感性击碎他们。 绝对的理性在真相面前不堪一击。因为理性会最大程度上向真相妥协，会因为真相的存在放弃徒劳的抵抗。 但人类，永远都不是理性的存在。 「我管你真相是什么，这个世界会不会毁灭...」 银爵抬起眼眸，在这虚无的空间里，他笑了，像一个普通人那样，逞强的笑了。 「我就不管，我就这样，爱咋咋地。」 我，正式摆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哎呀，老熟人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银爵开摆了。 但他们知道，原本产生了诡异气息的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突然安静了。 是的，虽然他们之前并没有探测出来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中有什么异常，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这些站在塔外一筹莫展的人们突然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都轻松了不少。 什么情况？ 周离回来了？ 虽然他们很希望此时周离宛如神兵天降一样落在众人面前，然后用他那种标准的淡淡装逼风范说一句「全部搞定了」，但他们知道，距离这里两百多公里的周离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两分钟内出现在这里。就算出现了，也大概率是假货。 所以，他们现在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来自银爵的异样从这里消失了呢？ 这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过了一会，黄奕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要不，等周离回来再看看？」 周离的鬼点子比较多这是大家的共识，当然，周离的智慧和莫名其妙的知识也是令人折服的。所以，大家一致同意了黄奕的想法，开始等待戈多。 过了一会，周离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什么情况，怎么样了？」 在大喘一口气后，周离站定在众人面前，神色严肃地问道：「现在是泄露环节还是引燃环节？」 「都不是。」 黄奕摇了摇头，「现在是平静环节。」 「啊？」 周离愣住了，他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然后，黄奕就完完整整的给周离描述了一下方才突然发生的「一下子什么危险都没有了捏」的事情。 周离懵了。 「你们说，莫名其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就突然平静了下来，你们也感受不到压力了？」 对于周离的总结，黄奕等人表示非常之对。 「这都是啥啊？」 周离有些茫然，「不是，突然就没声了？」 「对。」 「没有任何预兆？」 「是啊。」 「银爵摆烂了？」 「啥？」 黄奕愣住了，「啥玩意？」 「我们来捋一捋。」 周离蹲在黄奕身旁，把他也拉了下来，然后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你看，这次你们害怕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出问题是不是因为银爵用了这些能量，跟光辉水晶产生了关系？」 「对啊。」 「你们害怕银爵控制了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同时你们也发现银爵的状态不太对劲，对吗？」 「对啊。」 黄奕点点头，然后补充道：「之前我呼唤银爵之名的时候他还回应我，后来我再呼唤他，就只能听到宛如梦呓一般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那就是说，你害怕银爵疯了，然后把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点了，给塔里克核平了，是吧。」 周离将这一切总结成了一句话，然后他指着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对黄奕说道：「现在高塔没气儿了，也就是说，银爵突然放弃或失去了对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掌控，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死了。」 「那不应该。」 黄奕摇了摇头，「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第二种，他被控制了。」 周离表情严肃地说道：「有什么东西控制 住了银爵，让他放弃对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掌控。」 「这更不可能。」 黄奕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一个人想要成神就需要巨量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源头也会和新神产生共鸣。如果神明被控制了，能量的源头只会更加不稳定，因为有另一个意识加入了进来。」 「相信我。」 末了，黄奕表情坚定的补充了一句，「我老丈人和我妻子都是这么死的，我有经验。」 自己开自己的地狱笑话是吧。 「那就只能有第三个可能了。」 周离一摊手，理所当然地说道：「银爵开摆了，他资源放弃了对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控制。」 「这...」 黄奕被周离的话语给说动了，他有些犹豫，可又很是疑惑，「那他成神图什么？如果他连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都放弃了掌控，那他就相当于失去了对人间插手的权利。」 「图个心安理得呗。」 周离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他现在也没消息，没法跟我们沟通，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点该做的事情了。」 「比如...」 黄奕不太明白周离想要说些什么，在他眼里，这座高塔就是就是现在最应该解决的问题。如果这座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出了什么事故，那么塔里克可能就是一个故事了。 「比如好好想一想，这个高塔应该让谁处理。」 周离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拿出通讯器，在众目睽睽之下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十二刻办事处吗？」 「让你们老大们速来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下，告诉他们，勇者很没有耐心！」 在宛如街边混混一样嚣张跋扈的通知后，周离不屑冷哼一声，挂断了手中的通讯器。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周离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事找负责人这种事情你们不明白吗？」 「啊?」 杰洛斯特在一旁都傻了，作为一个对教会没有任何好感的人，他无法理解周离方才的举动，「啥，负责人？你说啥呢？」 「对啊，周离先生，你这是...」 埃文更不理解了，前几天自己还在和父亲交谈关于神明隐藏的阴谋，今天就要打电话给十二刻报警求救，这跳跃的幅度有些过大了。 而阿紫、灵海、艾尔、艾因几人则一脸「这就是他的作风」的欣慰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一般。 至于赶来的托蕾亚和亚瑟... 啥？发生了啥？我要干啥？ 「我问你们，银爵是不是成神了？」 「对啊。」 黄奕点点头，然后慌忙说道：「可银爵现在属于我们一方的人，你这么做...」 「我也不是坑他害他，你急什么？「 周离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伊兹，转过头，对黄奕说道：「银爵已经成为了神明，哪怕他之前是心向我等正义人士，那你又怎么保证他不会投敌呢？」 「你这么整完了他就算不想投敌也不行了。」 一旁的林紫吐槽了一句，然后对周离问道：「好了，别打谜语了，告诉我们一下您周离先生的伟大计划吧。」 「很简单，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事情。」 周离摆摆手，然后对众人说道：「银爵成了神，你们觉得，他躲得过十二正神的追杀吗？」 躲不过。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刚刚成为神明，而且执掌的还只是一个下属分支权柄，这样的银爵如果被十二正神顶上，除 了被剁成十斤臊子十斤软骨十斤肥肉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现在，黄奕也说了，银爵依旧活着。这就证明十二正神现在无法或不想杀死银爵，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杀死银爵。所以你们想一想，就连十二正神都无法杀死银爵，十二刻有这实力吗？」 「他们知道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这颗定时核弹即将爆炸，你觉得他们是会穿越时空在神界消灭银爵，还是尽心尽力成为我们的探路先锋和炮灰前往高塔上探险呢？」 「你们想一想。」 还得是你啊。 这一瞬间，黄奕对周离只剩下了佩服。周离的思路是很简单的，神明办不到的事情这些下属肯定也办不到，但这些下属却能成为周离手中的炮灰去探索修补高塔。而且因为勇者两个字和十二刻的纲领，这些人就算知道这是周离的计划，也只能捏着鼻子心甘情愿的修补高塔。 你不修？那你就是想要毁灭塔里克，毁灭十二刻的人类内女干。作为勇者，周离给你按上一个灾厄的帽子不过分吧？ 所有人都对周离表达了深切的赞叹，赞叹他急转的脑筋和对敌人下死手的良好作风。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危机关头想到把敌人的骨灰榨出油来的想法，周离这种属于六点的太阳，纯纯的初生。 很快，来自十二刻的教宗出现在了周离面前。 「哎呦喂，生命教会吗这不是！」 当看到那熟悉的绿叶徽章，看到那熟悉的生命法袍，与生命女神缔结过深厚友谊的周离眼前一亮，大笑着迎了上去。 而对面的那个教宗则一脸见到鬼的模样差点跪在了地上。 生命教会的教宗是一个老人，两百八十六岁，名为【里拉斯·艾芬】。作为一个横跨两个世界的老人，里拉斯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大风大浪不知道经历多少，已经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 然而当他看到周离时，他差点跪了下去。 因为周离是举着圣树冠冕向他跑来的。 圣树冠冕，对生命教会而言那就是脸面。对生命女神而言，那就是她的老虎屁股。而现在，周离就举着生命教会的脸和生命女神的屁股跑向了自己，说实在的，目前为止里拉斯还能保持着心脏完整跳动，还得归功于生命教会的法术。 「您瞅瞅，来都来了......怎么还空手来的呢?」 看着连根法杖都没拿的老头，周离皱起眉，不甚理解地问道：「您这么大岁数怎么还这么不懂礼节呢？」 什么礼节？公然索贿？ 老人强压下怒喷周离的冲动，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可能即喷不过周离也打不过周离。他强撑着笑容，对周离说道：「勇者大人不要见怪，老朽今日走的匆忙，忘了给您带些礼物，下次，下次一定。」 「啧，老东西怎么说话呢？」 周离皱起眉，对着面前这个上一世害惨了自己的老东西不客气地说道：「你注意点，我是勇者，你这种公然贿赂的现象是对勇者两个字的侮辱！」 ？ 里拉斯很想用自己脸上的皱纹扭成一个问号，但他没敢也做不到，「您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空着手来吗？」 「我是让你来检修这座高塔的，你不带点仪器装备空着手就来一点专业水准都没有，我不质疑一下你你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呢？」 周离一撇嘴，不屑道：「你们生命教会，就是太年轻了，一点都不努力提升自己。你看你，二百多岁的老东西连个金币都爆不出来，活该你们十二刻垫底。」 「您教训的是。」 看着一边教育自己，一边把圣树冠冕的卡牌当纸片上下翻飞的周离，里拉斯只能 强扯着笑容对周离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知道咱们是要来探索高塔，我的能力可以制造没有魔能的树人，所以不需要仪器。」 「嗷，原来如此。」 周离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笑着对身后瞠目结舌的埃文说道：「你看看，这老东西就是会说话，明里暗里嘲笑我不懂技术，搁这里讽刺我呢。」 「我不是，我没有。」 里拉斯此时特别委屈，委屈的像是一个两百多岁的孩子一样。他不理解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周离，让他如此针对自己。 答案是，上辈子。 在上一世里，里拉斯培养出来的生命传教士是人类军队里最重要的治疗单位。但在最开始，里拉斯曾一度削减周离军队中的传教士的数量，理由则是周离太过强大不需要治疗者。这种荒谬的理由却被十二刻默认了下去，当时的周离只能咬着牙带着自己的亲卫不停冲击战斗第一线，最后伤亡的都是自己心腹。 重生后的周离明白，这是十二刻想要削减自己力量的手段。而里拉斯，就是神明的一颗棋子。 当然，按照常理来讲，这一世的里拉斯无辜到了极点。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而且就算做了，真正干这件事的还是十二刻，自己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完全是无辜的。 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有着优良传统美德的周离。 而他的传统美德，就是乐于迁怒，善于迁怒。 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护国公 里拉斯，塔里克著名的老好人。 也是十二刻里著名的老混子。qδ 作为十二刻的教宗之一，里拉斯践行着混子的三大基础原则，即「啥也不是，啥也不干，啥也不想」这三大原则。哪怕他是个半神级别的强者，同时还拥有生命女神的神恩，他也依旧如此。 至于为什么，里拉斯说的很明白。 生命教会不需要发展。 理由很简单，生命教会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属于协和医院的存在。如果有人得了病，去了生命教会他们说治不了，那这个病人就可以挑选风水好的墓地了。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生命教会治不好的病，有，那就是你钱不够。 所以，这样的存在根本不需要掺和那些有的没的，他们只需要随便在一个国家里开个分会，一切的财富和名利都会找上门来。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怕死的人。 但是。 「唉。」 里拉斯叹了口气，摇摇头后便开始着手安排修补和再次探索高塔的事宜。他这个人做到了左右逢源，也做到了不让任何人恨自己也不让任何人多么喜欢自己，完美的达成了让生命教会安稳发育的目标。但是，他唯一头疼的，就是他的神明。 生命女神，阿塔罗娜。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教宗，诋毁自己的神明那是万万不应该的。但是，里拉斯是真的已经对自己家的神明产生了极度的无奈的情绪，因为阿塔罗娜，是一个纯粹的疯子。 脑子不好使的那种。 正常的教宗祈祷，一般都是汇报各种情况，比如商业教会的会把今年账单交给神灵，轰乱教会的教宗与神明讨论新式炸药的事情。但阿塔罗娜不一样，每当这位老人开始祈祷，念出阿塔罗娜的名字时，他听到的永远都是一句话。 是的，就是这样一句和生命女神这四个字完全不搭边的话。而且生命女神也忠实的践行了这一点，要是里拉斯说的事情跟人体实验的进度无关，那么他说的话十有八九会得到一个半永久性答复。 之所以说是半永久，是因为有些时候如果里拉斯说的话太多的话，答复会变成。 作为一代教宗，十二刻之一的掌权人，里拉斯却对自己目前的职位非常不满意。其他的教会多多少少神明都会提出建议和发展方向，只有生命女神，丢下个人体实验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消息了，结果定眼一看，好嘛，偷袭勇者不成反被控制，不够丢人的了。 自从暮色森林一战，十二刻开会的时候里拉斯总是感觉抬不起来头。当然，在木奇之战后，那个根本不怎么信死幽之神的教宗直接辞职了，连话都没留一句。 一想到这里，里拉斯就感到悲从中来。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干，但因为自己神明的脑瘫操作，让勇者莫名其妙连自己也针对上了。但是毕竟属于老狐狸了，里拉斯也深知和周离作对的下场，所以，他在周离面前，依旧坚持三大原则。….啥也不是，啥也不干，啥也不想。 你让***什么，我就干，多余的我什么也不碰。你不让***的我连看都不看一眼。你让***了我就干了，但你想让我思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我更不可能去想你为什么这么做。 反正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完成任务机器。 周离也发现了里拉斯老滚刀肉的特点，他也没有把与银爵当初相亲相爱的套路套在里拉斯身上。反正只要别把里拉斯当做自己人，那里拉斯还是挺好用的。 在将这项任务交给里拉斯后，周离让一大帮子人呜呜泱泱的回去了。当然，范特斯和杰洛斯特留了下来，生命教会可能需要他们。而他自己，则和艾露玛一起与埃文前往了皇宫。 「你父亲怎么样了？」 路上，周离看了一眼被埃文掌控的方向盘，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然后对他问道：「他还正常吗？」 「唉？」 埃文愣了一下，「什么正不正常？」 「你父亲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牙都快被他自己咬碎了，他那么大岁数了，你们多注意注意他的身体。」 「额。」 埃文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地说道：「家父身体安康，劳您费心了。」 「怎么样？和十二刻对抗的感觉？」 周离瘫在艾露玛的身上，感受着属于艾露玛独有的清香和温暖，对驾驶室里的单身狗问道：「当你知道你们要跟十二刻交手的时候，害怕吗？」 「说实在的，很害怕。」 赫里宁家的就这点好，实在。埃文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感慨道：「当时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直接选择让你们出城，而其还打破了生命壁垒。虽然当时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十二刻之城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想通了？」 周离挑了下眉，看着一脸轻松的埃文，笑着问道：「现在不害怕了？」 「有后怕，但不会再像当时那样恐惧了。」 埃文踩着油门，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流，用着恰到好处的音量说道：「就像开车一样，第一次总会畏手畏脚，不敢踩下油门。但当第一次油门踩下，车子向前开去后，就不会再害怕了。」 「现在十二刻应该让你父亲焦头烂额了吧？」 面对周离的询问，埃文苦笑一声，点点头后说道：「没错，自从您带着四个军团雨夜出城被发现后，父亲就受到了不下十五次弹劾。其中有十二刻的直属机构，还有一些我们一直都认为是自己人的存在。他们联合对我父亲施压，想让你们回来。」 「后来呢？」 「后来，我把屏障打碎了。」 车子缓缓停下，赫里宁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作为一个白金级别的职业者，哪怕已经白发苍苍，赫里宁依然能听到周离他们的交谈。在车子停稳后，赫里宁亲自走上前，为周离打开了车门。….「礼节不小啊。」 看着前方的礼兵和红毯，周离笑了笑，饶有兴致地对赫里宁说道：「皇子驾车，国王亲自开车门，皇宫前鸣炮庆祝，这能算上国礼了吧？」 「不。」 赫里宁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超越国礼的礼节。」 话音刚落，代表着塔里克最高礼仪的礼炮开始轰鸣。 由一百二十个法师共同构建的黑色幕布笼罩在塔里克的天际，银与金交错的细边镶嵌在天空之上。这时，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塔里克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静静的注视着那片包裹着苍穹的幕布。 在塔里克的历史上，这种名为「护国礼」的国礼仅仅进行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国父塔里克·弗拉基米尔下葬的那一天，塔里克举国哀悼，为纪念塔里克·弗拉基米尔点燃了护国礼。 第二次是一场静谧的护国礼，那场礼节是为了生命壁垒之外三亿五千六百万被晶诡与瘟疫杀死的生命而轰鸣的。 第三次护国礼轰鸣在了生命壁垒上空，为了纪念六千四百二十一个明知一去不归，却毅然决然踏上西部的勇士。 这，是第三次。 所有塔里克人都知道，护国礼代表着塔里克最高的荣誉，也是一种象征。当护国礼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唯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感受这场声势浩大的礼仪。 黑暗的幕布之上，一道金色的纹路逐渐凝聚。很快，一行字符出现在了所有塔里克人的眼中 。 解放西部。 战胜晶诡。 祛除瘟疫。 当这十二个字符出现在幕布上时，整个塔里克都沉寂了。所有塔里克的人民都怔怔的看着幕布上的文字，看着那明明已经刻在骨子里，此时却显得无比陌生的文字。 这时，那些西部的士兵们拿出信号枪，冲着天空扣动扳机。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白昼流星闪烁在天际，幕布之上再度浮现出金色的文字。 先是不敢置信的呢喃声，然后便是窸窣的窃窃私语。再然后，所有塔里克人看向天空，握紧右拳抵在胸口，代表着敬意的闭上双眼，低声呢喃着。 当最后的一行字符消散后，幕布顿时在天空中改变了自身的颜色。伴随着一百二十门礼炮的轰鸣，代表着塔里克的三色国旗出现在天空之中，而周离和他所带领的军团所有人的名字，都被镌刻在了国旗之上。….这面宛如在天空中镌刻的国旗久凝不散，而所有注视着一切的塔里克人，都在不停的欢呼雀跃着。遗忘是凡人的习惯，但刻在骨子里盼望着国家统一更是无法褪却的本能。塔里克人想起来了那片广袤却死寂的土地，也想起来在很久之前，他的同胞们曾在那片土地上生存。 而一直高悬在头顶的利剑，瘟疫，也被战胜了。 「这礼节确实超乎规格了。」 站在高台之上，周离看向一旁的赫里宁，淡淡地说道：「唐吉诃德，蒂雅和洛卡，还有四个军团的士兵都没有回来。」 「是的，我明白。」 赫里宁点点头，「但我需要将您的名字传播开来。」 「看来十二刻给你的压力不小啊。」 周离一下就明白了赫里宁的用意，他看向这位老人，开口问道：「他们都做些什么了？」 「再晚两天，塔里克的财政就会陷入信用危机，粮食价格会提高三倍，货币会大幅度贬值。同时生命教会的所有教堂不再开放，情绪教会的心理疏导拒绝继续为塔里克服务。律法教会开始用法律上的漏洞去对我们施压，一天后的法庭上如果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我们的商业法将会作废，商业会直接崩溃。」 看得出来，在周离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十二刻是铁了心的弄死赫里宁政权，把他们扼杀在塔里克之中。但赫里宁毕竟是塔里克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国王，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塔里克在人民没有察觉的基础上抗住了第一轮压力。然而这已经是赫里宁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用上了的结果，但凡周离晚回来一天，塔里克都会陷入崩溃状态。 十二刻对塔里克的渗透，实在太深了。 民生、医疗、教育、军事等等方面十二刻都有所渗透，就连国防这种对国家而言至关重要的领域，都有十二刻的影子。对塔里克而言，他们更像是一个被寄居蟹控制的壳子，如果不是赫里宁和之前几任国王留下的遗产，可能在周离离开塔里克的那一天，塔里克就崩溃了。 「我回来了，他们还会这么做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赫里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不会在明面上继续这么对抗我们了，但是，在暗地里，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对塔里克进攻。因为他们忌惮您的存在，但又不想让我成为您的助力，所以他们就会拼命的削弱我们的实力。」 「那你准备怎么做？」 周离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知道，这是在上一世的历史中从未见过的道路。在原本的历史中，塔里克应该一直和十二刻亲亲我我，直到灭国的那一天都对十二刻抱有深刻的信赖。但在这一世，因为自己的缘故，塔里克面对十二刻，露出了獠牙和利爪。 「我们需要一个护国公。」 赫里宁看向周离，浑浊的眼中满是睿智，他伸 出手，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名为勇者的护国公，共同对抗十二刻的进攻。」 。. 尼禄2077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成为护国公吧 护国公？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周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英南的约旦里碰到的那个骸骨公。 那玩意死的老惨了。 当然，周离知道，骸骨公和护国公这都算是两个物种了。他只是感到了惊讶，因此在脑子里跟自己开了个小玩笑。 “认真的吗？” 周离皱起眉，严肃地问道：“你应该比我明白护国公这三个字的概念。” “与塔里克建立最高级别外交关系，成为塔里克唯一的护国公。护国期间，塔里克将全力支持护国公所做的一切，而护国公则会守护塔里克。” 在说完这段没有任何修饰，只有简简单单描述的话语后，赫里宁看向周离，缓慢地点了点头，“从我成为塔里克的皇帝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护国公意味着什么。” “塔里克之前有过几任护国公？” 周离问出了他的疑惑，在他的印象里，塔里克虽然一直都有着护国公的概念，但他从未见过这些人提到这三个字。 “有，且仅有一个。”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那双因岁月流逝而显得浑浊的双眸此刻很是明亮，“你认识他。” “阿兹卡·摩根。” 听到这句话后，周离愣住了。 “呵。” 几秒后，周离笑了一声，“我没想到，还真的有塔里克人记得他。” 阿兹卡·摩根，与塔里克共同建立了这座国家的男人。他凭借一己之力帮助塔里克收复了西部，为之后推翻沙皇帝国奠定了基础。同时也是这位“疯狂的深渊将军”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表现，让塔里克在之后的几场战役中屡战屡胜。 可以说，在当年沙皇帝国如日中天的时刻，整个国家也找不到能与当时的阿兹卡·摩根抗衡的存在。更别提当他拥有了能用文明不可溶性杀死一切的黑火药后，他更是做到了绝对的无敌。 就是这样一个集荣耀与战力于一身的男人，他在建国之后，提出了很多要求。 两千五百金币，一把秘银锻造的手枪，西部地区一座不错的独栋别墅，还有一片牧场。 不是太多，而是少得可怜。 哪怕塔里克在最后建立的是人民共和国，但当时的塔里克可跟穷字一点都搭不上边。当时的那场灭国之战声势浩大，但造成的破坏出奇的小。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改朝换代，但沙皇时期留下的建筑却完好无损的原因。当时的塔里克在推翻沙皇政权，见识到了沙皇帝国的财富后，他就明白，自己的抱负完全可以在这个国家施展了。 因此，在塔里克建国后，仅仅通过三次“财富均分行动”，塔里克就以不损害大部分人利益为前提让塔里克实现了那一代人的完全富足。是的，完全富足。沙皇帝国用几百年在那些死去的百姓身上攥出来的财富，成为了塔里克实现人民共和国的工具。 明明改朝换代了，国家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但当时刚刚建立的塔里克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因此，在对开国的将领和最初支持塔里克的那一批人的待遇上，塔里克也是有不小的优惠。而当时阿兹卡要的东西，完全不匹配他的身份和立下的功劳。 可以说，当时的阿兹卡的功劳和身份具象化，那他可以直接拿走半个塔里克，而且不会引起任何的怨言。 但当时的阿兹卡选择放弃一切权利，也放弃了在塔里克这个国家中流传自己血脉的想法，在人民大会上吊儿郎当的站起身，在一众人民代表惊恐的注视下，说出了他那寒颤的要求。 当时的阿兹卡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首先，当年塔里克诓骗他一起起义的时候许诺过每年两百金币加提成的待遇。根据他的计算，这些年来塔里克欠发的工资高达一千金币之多，为了维护自身权益，阿兹卡严厉要求塔里克赔偿自己一千五百金币作为补偿。同时他那把祖传的手枪也在一场战争中坏掉，他认为，这个算工伤。而那些房子和牧场，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动脑子，所以只想要开开心心的去放牛。 仅此而已。 按照常理来讲，这种开国大将交出权利的行动应该是讨得皇帝开心的，毕竟杯酒释兵权这种东西不分国家星球，那个地方都流行。可偏偏在塔里克看来，这是的阿兹卡想要潇潇洒洒独自享乐的堕落表现，为了惩治这一现象，他特别设立了护国公职位，让阿兹卡不能顺利回家摆烂。 阿兹卡当时都急眼了，差点跟塔里克打起来。要不是塔里克许诺多给他加两千金币，阿兹卡可能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殴打开国皇帝的将领。 但虽然阿兹卡没有成为第一个殴打皇帝的将领，但他成为了唯一的护国公。 享有皇帝一切的权利，同时，不受皇帝的约束。 这是塔里克当时对自己的一层束缚，也是对阿兹卡的信任。而阿兹卡，也没有辜负塔里克的信任。在那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危机中，阿兹卡牺牲了自己，换来了塔里克的生还。 “历任塔里克国王都会参加一场仪式，而仪式的内容，就是让我们记住一个名字和一个职位。” 端起酒杯，凝视着杯中的白开水，老人平静地说道：“我们要记住的，就是阿兹卡·摩根的名字。还有护国公这个职位。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先生在回到莫斯克后，很快就发现了当时的异样。在用来记录他下达的命令的手册上，有太多大片的空白。” “后来，在通过分析对比之下，塔里克先生找到了阿兹卡·摩根先生的名字，也找到了那枚属于护国公的徽章。塔里克先生在临死之际，将这枚徽章交给了继任他的人。并且创造了一个仪式，只为了能让我们记住摩根先生的名字。” 一枚徽章，一枚镌刻着长剑与镰刀的徽章。上面用金丝将那柄镰刀与长剑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又用银色的细丝创造出了两把器具延伸出去的纹路。 徽章的样式很简单，但对塔里克这个国家而言，这枚徽章承载的，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历史，和两个早已不在人世的挚友。 “你觉得，这枚徽章会发挥他的作用吗？” 周离看着面前的老人，挑起嘴角，似有所指地说道：“我不是塔里克人，我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伱们将一个拥有与皇帝同等权利的职位交给一个外来者，你觉得，这好吗？” “如果说，在阿兹卡先生选择以死亡延续这个国家之前，这枚徽章的含义，确实是【护卫塔里克这座国家的大公】。” 举起酒杯，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当阿兹卡先生牺牲了自己，守护了人类的时候，这枚徽章所代表的，是【保护人类的大公】。” “家庭是一个男人的国度，村子是无数个家庭组成的国度，城市是一个又一个村子连接起来的国度，而国家则是城市聚集所凝结的国度。” 将徽章放在周离的手中，赫里宁平静而又凝重地对周离说道：“而当一个又一个国家连接起来，人类，就是我们唯一的国度。” “您已经向我们证明了您的伟大。” “哦？” 一看这是要夸自己了，周离顿时正襟危坐，“细说。” “我们很幸运，您很平等。” 老人笑了，有些狡黠的笑了，“您平等的瞧不起我们所有人。” “确实。” 周离恬不知耻的承认了这一点，然后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知道吗，马格南三世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差点气的血压和身体抢坟地，怎么到你这里，你还高兴上了呢？” “因为您是对的。” 赫里宁的表情带着淡然，仿佛说的人里包含的没有他一样，“您确实有资格瞧不起我们。” “人，自然是应该瞧不起被圈养的牲畜。” “你这比喻比我还恨。” 周离看着老人，感慨地说道：“你的接受能力也比我想象中的强。” “马格南三世我见过，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摇了摇头，赫里宁对周离说道：“他很尊重事实，也尊重一切真相。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些。在我的印象里，马格南三世，是第一个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变成了家畜的事实。” “倒也是。” 周离点点头，“他发现自己不被允许抬起头看星星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事实。而当我出现，并且把他引以为豪的一切踩在了地上后，他发现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人类已经成为了被神明圈养的牲畜。” “他猜出来了，可惜没有用。” 叹息一声，仿佛为马格南三世惋惜一样，赫里宁说道：“他的国家制度太过落后，当然，这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当时的北部环境恶劣，而他们则是在一片荒芜之上建立的国家，没有办法像我们一样继承遗产后建立人民国度。所以，马格南三世就算发现了这一点，他也做不出来改变了。” “剥削，压榨，渗透进骨髓里的十二刻，占据总人口百分之九十五的信徒，僵硬的议会体质，成为了蛀虫的贵族，还有那些自诩高贵人士但一心只想要谋权的议员。” 说到这些，周离的脸上便浮现出讽刺的笑容，“我其实一直都很可怜马格南三世，明明是一个野心和视野都超过了所有人的存在，却被一个腐烂到令人发指的国度给绊住了脚。哪怕他出生在塔里克，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他现在的成就也远不止如此。” “塔里克其实也差不多的。” 长叹一口气，赫里宁无奈又庆幸地说道：“其实一开始，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先生是想要完全不依靠十二刻的力量来推翻沙皇政权。但很快他发现，十二刻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一切对他们有利的因素，当时的塔里克就连壮士断腕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渗透进塔里克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您的存在吸引了十二刻的注意力，同时也为我分担了十二刻的火力，恐怕就算到我死的那天，塔里克也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和十二刻如此对抗。” 赫里宁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周离，或者说，如果没有重生后的周离，塔里克将会作为十二刻的附庸一直到灭亡为止。在上一世，周离亲眼见证了这个伟大的国度支离破碎，被如潮水般的魔王军队淹没的场景。直到死亡那一刻，赫里宁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说出他对十二刻的看法。 因为他知道，没有意义。 “四大国度，英南看起来先进，但那都是建立在他们历史悠久的基础上的虚假繁华。马格南三世野心勃勃，但他那腐烂的国度让寸步难行。东方三庭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与神明联系最小，但他们封闭的国度导致我们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长长地叹息后，赫里宁苦笑着说道：“说实在的，当我们真正与十二刻决裂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在意自己是不是成为了神明圈养的家畜。” “因为他们生活中美好的都是神赐予的，痛苦的都是人类施加的。” 周离依靠在栏杆上，淡然地说道：“生命教会的义诊让这些看不起病的穷人能够有一条活路，而他们看不起病，就是因为城中的医馆为了牟利将价格调到天文数字。公平教会虽然无法保证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公平，但却能让这些没有权势的人有一丝与贵族决裂的勇气和底气。” “人类对人类施加苦难，而神明拂去伤痛。换做你是马格南的一个普通人，你也会选择神明。” 闻言，赫里宁的脸上浮现出了然和苦涩的表情。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一切呢？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明白了神明从未想过暴虐的统治，而是用细雨的手段来让人类习惯他们的帮助，最后变成完全依赖神明的家畜。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至少，成为家畜不会被饿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神啊 「那咋整？」 抱着个胳膊，此时的周离完全没有那种成大事者的模样，但他挺不拘小节的，「人家神明确实好啊，医疗教育水电甚至国防都帮你一站式服务全部解决，你也只需要付出信仰。你要知道，在填补饱肚子的时候，信仰这玩意对他们而言一文不值。」 「是啊。」 无奈的叹息仿佛成了常态一般，赫里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我曾经认为，如果我们让人民吃饱穿暖，老有所依，病有所医，那么人们就会拜托神明的束缚。但即便是塔里克最繁华的莫斯克，也有百分之二十五的信徒。」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摩挲着下颌，周离笑容诡异地说道：「你可以成神。」 「什么？」 赫里宁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成神？」 「极端的个人崇拜，甚至能超越神明。」 周离把玩着手中的徽章，看着上面的细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可以选择用国家的权势来塑造你的个人形象，将你个人打造成完美无缺的存在。你可以制作几场冤假错案，然后亲手破解，再引导他人对你进行诋毁和攻击。到时候你就可以用真实存在的证据来反驳那些虚假的诋毁，慢慢积累民间的威望。」 握紧手中的徽章，周离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意对赫里宁继续说道：「这个国度是人民的国度，他们会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当然，你也可以利用这些思潮，让他们将你视为人民的神，也就是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神明。你会将名字写在教科书里，编纂出属于你的口号，将你的形象深刻的印在每一个塔里克人的心里。」 凑到赫里宁耳旁，周离宛如恶魔一般，轻声低语，「到时，你就成为了唯一的神明。塔里克人，只会信仰你。」 赫里宁没有言语，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眸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他的手却紧紧攥着，仿佛被情绪所冲击着一般。 「如果您不是勇者的话，我一定会让警卫将你控制住。」 良久，赫里宁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证实了他方才心中的动荡。 周离的这番话语，放在马格南、英南这些国家上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有些可笑。因为在这种国度里，利益二字会冲昏一切的个人崇拜。但唯独在塔里克这个地方，个人崇拜就如周离所言的那样，极易成功。 群众是有盲目从众性的，但被鞭子抽出了记忆的条件反射和思考带来盲目是两个概念。前者就像是英南的平民和马格南的平民一样，他们已经被鞭子抽习惯了，对于他们而言，在讨论他们是不是神明的家畜之前，他们还有一个「国王和贵族们的家畜」的身份，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塔里克人不一样，对他们而言，这个国家就是他们的。….而他们想要捧出一个神明，也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我刚才可耻的心动了。」 叹了口气，赫里宁有些自嘲地说道：「我还在说神明束缚人类，可我在听到你说的个人崇拜后，我竟然真的心动了。我想，我比其他人聪明，比其他人眼界宽广，我明白神明对我们的危害，也明白应该怎么对抗他们。所以如果我真的成为神明带领人类，那么我将更容易实现理想。」 「那为什么不呢？」 周离笑着看向赫里宁，声音平和，「你完全可以这么做。」 「可那样的我与神明何异？」 赫里宁看向周离，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动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信内心的沉稳，「我一个人代表不了人类，甚至我连塔里克的人民也无法代表。我甚至不知道第三条街道有几个单身汉，有几个想要吃一顿肉食的平民。这样 的我，没有资格成为神明。」 「周离先生，我很喜欢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自救者才有资格存活。」 赫里宁伸出手，这一次，他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与周离交谈，「如果人类只想着嗷嗷待哺，等待英雄将他们从深渊中救出。那么，迎接人类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深渊，而英雄迟早有一天会放弃人类。」 他看着周离，蔚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回忆与明悟，「在灾厄降临之前，这个世界有很多国家，他们都拥有着璀璨的文明和强大的实力。但在对抗灾厄之际，这些人放弃了希望，放弃了抵抗，只想着让勇者去拯救他们。而结果，是这些坐等着拯救的国家完全毁灭，只剩下了历史上的一个名字。」 「你的话，马格南三世也说过。」 想到那个与自己不太对付的老人，周离笑了笑，对赫里宁说道：「他说的很委婉，也很老套。当然，我觉得这个老登是个傲娇。我很欣慰，这个世界上虽然蠢货不少，低能也有，但是像你这种始终保持思考的人更多。」 「灾厄很接近了，对吗？」 赫里宁看向周离，在片刻的沉默后，突然开口问道：「勇者与灾厄一定会同时出现，这是三次灾厄带来的经验。其实早在您于马格南崭露头角的时候，世界各国就已经陷入了惊恐之中，都在积极备战灾厄。但这几年过去了，看起来灾厄依旧没有出现。」 「可是，灾厄真的没有出现吗？」 明亮的灯光下，老人的神色晦涩难明。他似乎想要得到想象中的答案，但他也知道，现实往往不会那么轻松让他达成心愿。 「我不知道。」 然而这一次，周离没有给出赫里宁预料中的答案。他迎着赫里宁的目光，坦然的摇了摇头，「我虽然是勇者，但我与灾厄没有感应。我不知道灾厄到底有没有出现，也不知道谁是灾厄。」 「但又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就是那个灾厄呢？」….周离的话很简单，很嚣张，也很让人心凉。 这就像是你走在黑夜的小路上，发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你，然后你拨打了报警电话。这时，你身后传来了手机铃声。 这可比午夜凶铃还吓人。 「您别说笑了。」 赫里宁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地笑道：「您这个玩笑...有点吓人了。」 「乐。」 周离笑了一下，然后看着窗外夜色下的莫斯克，背对着赫里宁开口说道：「关于灾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应该成为灾厄的人，没有成为灾厄。」 「应该成为灾厄？」 赫里宁皱起眉，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端起一旁的酒杯，周离看了眼不远处和蒂雅闲聊的艾露玛，平静地说道：「一个人应该成为灾厄，但她没有。所以我并不知道灾厄是被转移还是延后，但我敢肯定的是，这次灾厄会比之前还要恐怖。」 「怎么可能？！」 这一次，赫里宁罕见的失态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周离，惊呼道：「上一次的虚空入侵夺走了这个世界三分之一的人口，而在三次灾厄中，虚空入侵是破坏力最小，同时也是损失最小的一次灾厄。」 「而第一次灾厄，毁灭了一个黄金时代。」 周离神色平静地接过赫里宁的话语继续说道：「敖禹作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职业者，消灭了那些疯狂的原始神明。当然，在他成功消灭那些古神之前，那个曾经璀璨的文明已经毁于一旦，只留下残垣断瓦。第二次灾厄，整个世界的元素重新洗牌，半个世界的人类死于意外，三分之一的职业工会陷入疯狂。」 可是，如果按照原来的 轨迹，魔王军会将整个世界十分之九的人类屠戮殆尽，那怕我最后带领着人类反攻战胜了魔王，这个世界也濒临崩溃。 而且...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倒计时。」 周离指了指静谧的星空，神色如常地说道：「神明的倒计时。」 这一世的灾厄，在周离的心中已经逐渐浮现出了身影。 不是魔王托蕾亚，也不是另一个异世界种族。 是神明。 倒计时结束的神明。 周离明白，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神明会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二十五年后「结束倒计时」。他们会杀死自己，当然，更大的概率是让自己作为点燃某个事务的火种。可在这一世里，周离能明显的感觉到，神明的倒计时愈发加快。 原因不用多说，周离连猜都不用猜。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按照神明的指示。无论是在马格南重挫生命女神，亦或是木奇之战中杀死了死幽之神，他像是神明的灾星一样不断地破除了神明埋下的隐秘。 但最让人费解的，就是周离都已经在十二正神脸上拉失借纸，都已经在他们的雷区里蹦迪了，这些神明除了生命女神的那一次出手外，就再也没有对周离进行过任何袭击或针对了。而且，他们非但没有针对周离，反而更加畏缩，仿佛一直在迁就周离一样。….不叫的狗最吓人，因为你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咬你一口。 周离此时所做的一切都在破除神明的阴谋，可这也会让神明的倒计时加速脚步。这样来看，对人类而言，不停催促神明加快倒计时的周离，更像是灾厄。 --------------------------- 生命女神阿塔罗娜看着虚无的空间，脸色阴沉地说道：「他不再言语，也不再反驳，就这么呆在自己的世界里沉寂下来。」 「看来有人指点他了。」 一旁的银色巨人缓缓走出，商业之神商科斯看向那片虚无，略带可惜地说道：「明明思潮已经松动了，可我们依旧无法踏入那个世界。」 「做的还是不够。」 生命女神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周离做的，太过分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商科斯那张宛如纯银浇筑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感叹，「毁掉了我百分之九十五的实验体，又找到了来自开拓者的赠予。如果不是他将那些东西打碎，恐怕我们已经借着实验体来到人间了。」 「开拓者····」 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阿塔罗娜那双如翡翠般的绝美眼眸中满是憎恨，「他们就是最大的隐患。如果当年不是我们提前找到了他们，抢在盖娅之前控制住了他们，我们全都完了。」 「放心，至少到现在为止，开拓者依然憎恶这个差点杀死他们的盖娅。」 商科斯笑了，发自内心的愉悦，「就连我们的勇者，现在似乎都对盖娅产生了怀疑。毕竟家乡的人，是不会骗她的。更何况是一群死人呢。」 「哼哼。「 听到这里，阿塔罗娜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平衡，她看着虚空，冷笑着说道：「盖娅最愚蠢的，就是将她的一切都交给了那个蠢女人。就是因为她的愚蠢与弱小，勇者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隐瞒下来，我估计再过一段日子，勇者就会怀疑这个女人的来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稍加引导，盖娅就会满盘皆输。」 「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是不会相信一个弱小的人的。」 商科斯沉稳的笑了笑，「勇者的强大与内心的骄傲，注定让他不会对盖娅留下的那个孩子保持信任。她太弱了，内 心也太过软弱。现在的勇者可能需要她的力量，或许也会生出那些人类的低级的感情，等到我们与人类解绑，他获得我们力量的那一天，他就会明白，只有强大才会是他永远的伴侣。」 「都怪卡茨那个混蛋。」 一说到卡茨，阿塔罗娜的脸上就浮现出嫌恶的表情，「他的软弱让开拓者得知了我们的计划，也是他的愚蠢让盖娅没有彻底消亡。当年如果不是我出手，那个拥有开拓者之眼的余孽就什么都知道了。」 「没关系，他已经彻底消散了。」 商科斯安慰道：「他的后代，也已经全部消亡了。」 「摩根这个姓氏，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有神明知道。 阿兹卡当年在遗产上看到的警告，并不是开拓者写下的。 而是盖娅。 她在警告开拓者，真正疯掉的，是神明。 。. 尼禄2077 第一百八十五章 四面楚歌的塔里克 相对于护国礼，护国公加冕的仪式十分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当周离与赫里宁交流完毕，拿到那枚勋章后，护国公周离就成功在莫斯克上线了。当然，除了他们之外，只有艾露玛知道这件事。 「现在塔里克很不安全。」 车上，周离看着车窗外的红绿灯，对一旁的艾露玛说道：「这里是十二刻的主场，我们是客场。」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坐在周离的副驾驶上，艾露玛侧着脸看着周离，轻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和十二刻对抗吗？」 「不，不用。」 周离摇摇头，他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平静：「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十二刻正面对抗，而十二刻也没有想和我对抗的意思。」 「哦~」 艾露玛点点头，伸出手，轻轻帮周离把有些凌乱的衣领整理了一下，随后柔声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艾露玛，你还记得你的身世吗？」 松开方向盘，停车场的标识就在不远处。周离没有去看艾露玛，用着平静的声音对艾露玛问道：「你还记得，盖娅吗？」 「嗯？」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艾露玛突然恍惚了一下，片刻后，她点点头，声音清脆，「记得，世界意志，对吗？」 「对的，那个自称世界意识的家伙，借用玫瑰夫人的身体找到了你我，说明了你的身世。」 靠在椅背上，周离闭上眼，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她说，你是世界所创造的孩子，是世界的宠儿。」 「可是，你的父亲呢？」 周离依旧记得，在上一世里，自己的的确确的和一个自称为艾露玛父亲的人接触过，并且找到了潜藏在艾露玛灵魂中的「钥匙」，进行了重生。可在盖娅的口中，自己的重生其实原本是艾露玛的能力，只不过艾露玛将这份能力交于自己，所以自己才能在重生后保留记忆。 而且，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点，在周离的记忆中，那个自称为艾露玛父亲的人，是一个神明。 时间之神·坎巴尔。 之所以周离这一世从未和艾露玛提及过坎巴尔，不是因为他信不过艾露玛，而是因为，坎巴尔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彻头彻尾的消失。 周离曾在暗地里调查过，可无论是从十二刻亦或是从四大国度，甚至是一些小国，周离都没有找到有关时间之神坎巴尔的痕迹。而周离明明记得，在上一世，时间之神虽然不算做十二刻之内，而且在新纪元后也被人当做恶神驱逐过，可他是确确实实存在于世界上的神明，无论是教会或是典籍，都有他的存在。 可在这一世，无论周离怎么寻找，怎么调查，他都找不到有关时间之神坎贝尔的痕迹。甚至，他连坎巴尔这个名字都没有见过。 而在某一天，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这个名字。….坎巴尔，三个字符都是他记忆中的大陆通用语，可他却无法说出这三个字符。他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就会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抹去。 自从那次尝试着将坎巴尔三个字与盖娅提及并且失败后，周离就将这个名字深深的藏在了心底。他之前一度怀疑，是众神抹去了坎巴尔的存在。可问题就是，这一世的众神根本没有理由抹除坎巴尔，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坎贝尔这个人有什么用。要知道，哪怕在上一世，坎贝尔也是在临死之际暴露了时间的力量。 后来，在接触到黄金时代后，周离便把怀疑转向了古神。而在盖娅出现后，他也一度怀疑是盖娅做的这一切，开始在言语中试探盖娅。可当盖娅明确表示，艾露玛就是世界创造的孩子，是她灵魂的结晶，根本不会存在 其他亲人后，周离就有了另一个猜想。 坎巴尔的消失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问题是，对于自己的这位身份存疑的老丈人，周离对他的了结可谓是知之甚少。他的记忆里，这位老丈人最后一次和他会面，是在东方三庭。 又是东方三庭。 之所以周离谈论起这件事，是因为当时在那场授勋仪式上，赫里宁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我曾在东方三庭游历的时候，他们一个自称天师的人曾说过，阴阳相随，就像日月、水火、时间和空间一样，或许这就是你说的勇者和灾厄吧。」 这句话很怪异，一开始，周离也下意识的认为这句话是来自东方三庭的神棍言论。但他突然察觉到一件事，就是时间和空间在这段排比中，很突兀。 阴阳，日月，水火，这些都是对立面。可问题是，时间和空间，他们是反义词吗？ 他们是两个尺度，两个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存在。而在赫里宁的口中，那个天师将这两个元素放在了对立面上，这让周离感觉到些许诧异。 「父亲？」 听到这两个字后，艾露玛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很快，她摇了摇头，略带好奇地回答道：「我一直都没有父亲呀，盖娅姐姐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世界的孩子。」 果然。 周离点点头，不再讨论有关艾露玛父亲的事情。他看向艾露玛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纯粹的蓝色眼眸，开口说道：「艾露玛，你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让艾露玛怔了一下，随后她哑然失笑，眼眉弯成两道月牙，一种有些嗔怒，但更多的是信任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当然。」 她没有说什么「你不信任我」的话语，艾露玛认真的看着周离，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认认真真，没有任何敷衍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我会一直信任着你。」 「即使我要对你隐瞒一些东西？」 周离凝视着艾露玛，开口问道：「我隐瞒的，是关于你的事情。」….面对周离的询问，艾露玛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周离的唇上，她看着周离，眉眼之间尽是温柔的笑意。 「我没有问。」 她看着周离，清淡的幽香萦绕在周离鼻梁，声音温柔，「就不是隐瞒。」 周离怔住了，他入神的看着面前翘眉含笑的少女，一时间心中原本的躁郁离他远去。良久，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艾露玛的鼻梁，笑着说道：「那我就要对你隐瞒了。」 ----------------------------- 「我总感觉吧。」 陷在沙发里，艾维捧着个热水袋在怀里，开口说道：「咱们这种状态现在是不是有点奇怪？」 「确实。」 一旁的林紫点点头，将一颗扒了皮的葡萄塞进一旁灵海的嘴里，随后点点头赞同道：「四个小时前我们正在研究如何阻止塔里克被大炸炸轰烂，现在我们坐在沙发上聚在一起，什么活也没有。」 「没办法。」 正襟危坐地坐在伊兹身旁防止她捣乱的黄奕转了转眼睛，无奈地说道：「咱们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能做的，银爵现在不回应祈祷，除了捐钱之外我们根本帮不到他。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银爵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叛变了。」 说到这里，他紧张地看了一眼一旁的伊兹。而伊兹则笑眯眯的看向黄奕，对他说道：「别怕，黄奕先生，我并不是银爵先生的死忠粉，我不会生气的。」 「不，我只是单纯的怕你找个理由打我一下。」 黄奕的警惕让 大家伙在紧张的气氛中收获到了一丝幽默。 「现在我们商会和其他商会的联系都断了，商业教会也对我们进行了经济封锁。原本我的计划表都排上了凌晨的内容，现在好了，什么也不用做了，还不习惯了。」 林紫一摊手，白嫩的手掌上带着些许葡萄的汁水。一旁的灵海无奈叹了口气，拿出手绢拉过林紫便擦了起来。 「我们也是。」 艾维伸出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把退款和违约金结清后，我们现在啥干的都没有了。除了像老黄说的那样以慈善的名义捐款外，我和艾因现在也无所事事了。」qδ 「别尬黑。」 林紫笑了一下，嘲讽道：「你还有跟卡娅下五子悔棋大赛这项娱乐。」 「五子悔棋大赛？」 一旁的黄奕和伊兹听到这玩意后都愣住了。黄奕看向这位很对自己胃口的艾兄弟，好奇地问道：「老艾，啥事五子悔棋大赛？」 此时的艾维脸绿的比股市都惨，他刚想开口解释，一旁的艾因瞬间合上书，一个标准的擒拿将艾维控制住，随后带着标准的微笑地对黄奕解释道：「五子悔棋大赛，就是由我们的艾维先生和卡娅女士举办的五子棋大赛。大赛组委会为了照顾艾维先生智力残缺的问题，允许他随意悔棋。当然，目前可以行使随意悔棋权利的艾维先生，未尝一胜。」….「我去。」 黄奕顿时失笑，饶有兴趣地问道：「不是，老艾，你跟谁下棋被逼到这份上了？我一个战争教会的蛮子都没说下个棋被逼到这份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艾因身下的艾维开始疯狂挣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艾因丝毫没有给艾维解释狡辩的机会，笑着将一旁的卡娅拉了过来。 「跟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 瞬间，黄奕原本饶有兴致的眼神，变成了关爱有加。艾维直接绝望的放弃了抵抗，躺平任嘲。 「这么热闹？」 这时，周离和艾露玛推门而入。看着被艾因压在身下倒地不起的咸鱼艾维，挑了下眉后好奇地问道：「你们在玩什么？新时代兄妹情感促进？」 「他们在说老艾的五子悔棋大赛。」 黄奕扬了扬下巴，给周离解释了一句。 「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就他干得出来了。」 周离强忍住差点变化的五官，一脸平静地走到无人的沙发旁，随后和艾露玛一起坐在里面。而被松开的艾维刚想要拉周离下水，他就想到了周离那根粉红梦想棒，然后就乖乖的闭嘴了。 「都闲着呢？」 周离将泡好的红茶递给了艾露玛一杯，随后看向众人，开口问道：「商业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烂咯。」 艾维举起手，看似摆烂，实则无奈，「全都放弃和咱们合作的计划，理由也给的很充分，大多都是商业教会的压力迫使他们这么做。而且他们该付违约金的付违约金，该退款的退款，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不止这些。」 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伊兹说道：「十二刻已经开始针对塔里克了。」 「具体的说一说吧。」 方才的交流里，赫里宁并没有具体地和周离交谈有关十二刻对马格南的攻势。很明显，现在掌握银爵私人情报网络的伊兹知道的更多。 「现在塔里克的医疗和法律方面受到的冲击最大。其中塔里克百分之五十的医院失去了大部分的高级医师，药品也被切断了供给，只剩下他们库房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伊兹有些感慨地说道：「当然，塔里克政府也做出了相应的举措。他们在那些医师撤出的当天立刻进行了医疗下 乡的服务。因为莫斯克有自己医疗大学的缘故，莫斯克的高级医师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塔里克将这些早就聚拢起来的高级医师分派到各地，维持住了医疗。」 「赫里宁的手腕也很硬。」 这时，一直医疗的林紫开口说道：「他在生命教会异动的当天就查封了一百二十六家生命教会的药店和仓库，理由是扰乱市场价格和滥用安慰药品。这两个名头正好掐住了生命教会的命脉，迫使他们接受调查。当然，这些药品估计每个三年五载的调查不完。」 「法律方面，现在有数十家企业通过法律漏洞牟利，还有不少讼棍开始攻击塔里克的法律体系。其中这些讼棍攻击最严重的，就是塔里克根据自己国情制定，而不是通过律法之神建立的法律。很明显，这些讼棍的背后是律法之神。」 「教育方面，塔里克所有的宗教学校全部停课，对外宣称十二课内部调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针对。」 「还有商业方面，商业教会也开始对塔里克进行全面经济封锁，对塔里克的货币进行做空。而塔里克的产品，在马格南这些十二刻渗透严重的国家也成为了高关税的商品。当然，本身塔里克就属于贸易逆差，这些倒真算不上伤筋动骨。」 「反正，现在的塔里克，四面楚歌。」 。. 尼禄2077 第一百八十六章 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的塔里克，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 十二刻全面反水让塔里克现在处于一种上不去下不来的尴尬境地。你说上面的东方三庭和英南，人家不鸟他十二刻，你就算全面反水，英南和东方三庭也能有应对的空间，不至于说是上来就被打蒙了。 你说往下一点，马格南，人家就铁了心的要当十二刻的狗。要是塔里克的这种十二刻反水放在马格南身上，人家直接坐地等死，没有二话讲的那种。但你塔里克不一样，你上不去下不来，又不能像东方三庭一样一点十二刻的面子都不给，也不屑跟马格南一起摆烂，没办法，卡在这里了。 经济、文化、政治、教育、医疗等等方面，塔里克现在已经陷入了告急的情况。十二刻平日里没有特别大的存在感，也就是在各个节日庆典上露个面，平常也没有什么活动。但当十二刻真正意义上开始进攻的时候，整个塔里克都为止震动了。 现在，除了那些普通的平民外，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塔里克人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们发现，原本好做的生意开始寸步难行，原本源源不断的药品和医疗开始短缺，就连法庭都不知道在忙碌什么，连一些案子都无法受理。 “这就是新时代的战争。” 周离把玩着手中的徽章，沉思片刻后说道：“战场上的武力无法解决一切，但对经济政治民生的打击却能让一个国家从此一蹶不振。如果这次塔里克扛不住，恐怕世界四大国度就要少一个名额了。” “难抗啊。” 一旁的林紫叹了口气，苦哈哈地说道：“十二刻对塔里克的渗透太深了，现在赫里宁只能用强硬的手段对抗十二刻，但十二刻最不怕的就是强硬。原本我对塔里克还有些信心，这几天下来，塔里克的商业都已经停滞了，对外贸易直接断代，连根毛都运不进来。我估计，你要是在晚点回来，塔里克就可以躺平等死了。” “还没到那种地步。” 周离摇了摇头，他看着面前摊开的笔记，指着上面的一行文字说道：“只要这个东西被赫里宁掌握在手中，那么十二刻想要彻底打垮塔里克，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军权？” 林紫看向周离指的文字，摆摆手，无奈地说道：“没有用的，塔里克不可能用暴力解决这个问题。” “林紫小姐说的没错。” 这时，埃文推开门，深邃的五官透露着疲倦，“贸然动用威力，只会让十二刻找到加剧冲突的借口。” “你们封锁的那批药物呢？” 周离看向埃文，饶有兴致地问道：“没动用军队吗？” “没有。” 埃文摇摇头，抽出张椅子坐在上面，“全部都是按正规流程收走的，没有动用军队，生命教会的也没有反抗。”….“看来他们还是不打算彻底撕破脸。” 周离摩挲着下颌，开口分析道：“他们还是选择在规矩内跟你们过招，这是一件好事。” “确实。” 埃文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之前刚刚放下生命壁垒大护盾的时候，莫斯克三十支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差点就要与十二刻全面开战。如果不是父亲提前派人通知军队没有紧急命令不许出动，恐怕现在的莫斯克只剩下一片火海了。” “其实十二刻的都是脑残玩意，我觉得这帮弱智很有可能压根没反应过来要硬碰硬。” 一旁的十二刻教宗之一的黄奕如是说道。 “别瞧不起十二刻。” 周离看了一眼黄奕，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是所有教会都是你们战争教会。别看生命教会看起来一碰就碎，全是懦弱之举。但这一次药品被塔里克查封后，他们的高级医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返回塔里克各大医院，而且还能往塔里克上泼不少脏水。” “现在已经有一个声音，说是塔里克为了进行不正当的人体实验，洗劫了生命教会的药品库，逼走了生命教会的高级医师。” 埃文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我们对外公示了生命教会最近的医疗器械单，上面没有这些药品，所以属于走私和非法贩卖。但他们的教宗拿出了一张有生命女神特批的条例，用来解释这批药品。” “你们承认了？” “不，父亲否定了他们的条例。” 埃文靠在椅背上，人不再像方才一样紧绷，“其实这才是最大的陷阱，当时他们出示的特批条例上只有少部分药品，他们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允许他们用这张条例来拿走那很少的一部分药品，其他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交给我们。” “这是个陷阱。” 周离端起茶杯，平静地说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拿走那些药品，而是让赫里宁承认神权高于国家权利。一旦这张条例拿走了药品，那么马上就会有数百张条例砸在塔里克的办公室里，你们不批，就是个问题了。” “是啊。” 埃文敲了敲眉心，疲倦地说道：“现在十二刻想要把父亲拉下马，扶持他们的人上位。但塔里克的大选二十年一次，距离下次大选还有五年的时间。现在父亲只能在皇宫居住和办公，所有的饮食都由亲卫和我负责。” “如果皇帝在任期间死亡，则会立刻进行全民公投，投票选出代理皇帝。” 周离说出了塔里克的紧急法案，然后众人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十二刻想要颠覆赫里宁的政权，就要先把他拉下马，而只要赫里宁意外死亡，他们就可以将自己的手下扶持上位。 当然，赫里宁也不蠢，在降下生命壁垒大护盾后，他立刻将皇宫所有的手下轮换了一遍，彻底杜绝了任何十二刻的探子混进去的可能性。而且，他还立下了第二紧急法案，也就是如果他死了，就由埃文成为代理皇帝。….“那你咋敢在大街上乱走的？” 一旁的黄奕发出了灵魂问题，“你爹怕死你不怕，你是有神器傍身吗？” “那倒没有。” 埃文摇摇头，笑着说道：“我只是将行程公布了出去，而且我相信，周离先生所在的地方，绝对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点。” “这倒也是。” 黄奕点点头，赞同了埃文的说法。在他眼里，打破了生命壁垒，消灭晶诡的周离看起来理应受到十二刻的打击，但实际上，现在周离才是最不动如山的那一个。 没有任何一刻，敢和周离发起冲突。 “说了这么多，想一想解决的办法吧。” 周离抻了个懒腰，对众人说道：“在此之前，先跟你们说一件事。” “我现在是塔里克的护国公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他们没有惊诧，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这真是老行当了。” 艾维捧着个热水袋，一副瘫痪的模样吐槽道：“你这属于是挖坟人兼职盗墓的，去啥地方啥地方出事，出完事你就摇身一变成为什么护国公代理人拯救世界。” 想了想木奇和约旦，众人皆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这玩意属于玄学范畴，我也没办法。” 虽然说自己似乎继承了某种霉比属性走哪哪出事，但周离对此持乐观态度，毕竟倒霉的一般不是他，他不急。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这时，林紫抬起头，小脸满是认真地说道：“要不我们跑吧。” “我是认真的。” 看出来大家的表情不是那么认同自己，林紫连忙解释道：“你们看，十二刻针对塔里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害怕塔里克成为周离忠诚的盟友对抗十二刻。如果我们走了，不去和十二刻正面对抗，塔里克是不是就能缓解不少压力了？” “治本不治根。” 周离摇摇头，“这样或许十二刻会放松对塔里克的进攻频率，但是绝对不会停止对塔里克的针对。现在塔里克和我已经绑在了一根绳子上，无论我们距离多远，在十二刻的眼里，我们都已经缔结了盟友关系。” “更何况现在的周离先生是我们的护国公。” 作为皇室一员，埃文自然是知道护国公一事的，“护国公对于塔里克而言是堪比，不，是比国王还要再上一层的存在。可以说，当周离先生接下护国公一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成为了彻底的命运共同体。” “那换一个思路。” 一旁的艾维举起手，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以勇者的身份进驻十二刻，把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办事，这不就能束缚他们了吗？” “治根不治本。” 周离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看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你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十二刻的那些外部人员。虽然说能让十二刻停止与塔里克正面对敌，但背地里的针对绝对少不了，而且还会变本加厉。而且到那时，我们就会从暗转为明，十二刻可以对我们施行全方位的监视。”….众人顿时陷入了沉寂。 “丫的实在不行我调兵遣将跟他们干一架算了。” 毕竟是战争教会的教宗，一向以拳头说道理的黄奕憋屈的不行，“我直接一发号令，战争教会一千将士云集塔里克，冲上十二刻给那帮低能全弄死，省心又省力。” “打得过吗？” 周离看着有点被弄的急眼了的黄奕，扯了扯嘴角后说道：“轰乱教会就够你们受的了，更别说你们最强的审判庭是直属神明不归你管，你找一堆臭鱼烂虾来送没有任何意义。” “确实。” 别看黄奕骂起十二刻挺狠，但他骂自己教会的人更狠，“我家里那帮弱智比弱智还弱智，一天到晚除了打架就是斗殴，掰腕子都算陶冶情操的活动。让这帮弱智来这里，不被那帮阴险的弱智玩死才怪。” “这样吧，我有一个办法。” 眼看大家伙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周离伸手虚压，随后对众人说道：“我决定中和林紫和艾维的办法。” “逃跑，但逃到十二刻。” 众人震惊的看着周离，为他这种“既然中药治根，西药治本，那我就中西两药一起喝”的想法表达了赞叹。 “你认真的？” 黄奕表情有些怪异，“这有什么意义？” “找一个借口而已。” 周离叉着手，冷静地分析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十二刻对塔里克的封锁是无死角全方位的，现在光辉水晶因为晶诡和银爵的原因不能功率全开，产能不足导致塔里克被十二刻掐住了喉咙。所以，我准备以逃避晶诡追捕的办法，只带几个人主动进入十二刻里。”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艾维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进去后他们完全可以阴奉阳违，你几个人也掀不起什么浪花，而且他们还能监视你的命令，我们甚至连唯一的优势也没有了。” “不，那倒不是。” 周离摇摇头，他看向灵海，随后对众人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十二刻没有办法监视的讯息传递渠道。” “虚空？” 一旁的埃文知道灵海的能力，摇头否决了这这一点，“整个莫斯克包括十二刻都有抑制虚空的法阵，在这里哪怕是灵海小姐也没有办法隐秘的进入虚空传递信息。” “不，不是灵海。” 周离笑了笑，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伴随着宛如水面波动的纹路，一个头戴软帽的蓝裙少女从空间中析出，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面前熟悉的少女，众人顿时一愣，随后一起恍然大悟。 对啊，怎么把她给忘了。 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塔里克之女，同时脑海里住着路易十六的神秘少女——海瑟薇·弗拉基米尔。 “艾露玛姐姐！” 在看到艾露玛后，少女顿时两眼一亮，轻车熟路的扑到了艾露玛的怀抱之中。 “她是？！” 而这时，埃文也认出了这个在武斗会上捣乱，同时不停穿梭在塔里克城市之间的诡异女孩。他顿时一惊，但看到她扑到艾露玛的怀里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介绍一下，海瑟薇·弗拉基米尔，塔里克的后裔。” 刚听到塔里克的后裔时，埃文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当他将后裔和弗拉基米尔这个姓氏联系在一起时，他倒吸一口凉气。 差点把自己呛死。 。. 尼禄2077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沙皇的真相 扪心自问，埃文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毕竟埃文好歹也是一个大国的皇子，哪怕他作为皇子的特权是发了错误后挨打更严重，但他依旧可以凭借这个身份游历各国，广交良友。 在他游历的那段日子里，他见识到了很多身世显赫的人。无论是英南的资本贵族，亦或是马格南那些自诩血统纯粹的“高等”贵族，埃文不但都见过，而且都对之宣传的贵族高贵理念嗤之以鼻。 但是当埃文得知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孩的身份后，他差点给面前的小姑娘献哈达了。 塔里克不搞个人崇拜，塔里克除外。 作为一个人民国家，塔里克用一个人的名字来为国家命名，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在塔里克·弗拉基米尔死后，不但他的遗体享受了国葬，而他的名字和所做的一切都被写进了教科书与典籍之中，供后人流传。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谁？” 埃文可以发誓，除了自己的父亲宣布与十二刻交锋之外，此时是他这一生中最震惊的时刻。很快，这种震惊就变成了意料之外的狂喜。 塔里克的后代。 这个名号代表的东西太多了，当年的塔里克人就一直遗憾，人民的国王没有任何子嗣。其实在具体的记载中，塔里克是有两个儿子的。但那两个儿子一个死在了平克顿战役，一个在沙皇围剿人民议会的时候选择了自我牺牲。 “海瑟薇，弗拉基米尔。” 少女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淑女礼，很明显，这不是她那个没见过面的老爹学习的，无论是提裙礼的细节，亦或是她在做出这个动作时的神态，都是沙皇时期皇家子女的习惯。 “不是，周离先生，这....” 埃文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巨大的喜悦和震惊冲击着他，让他一时间难以言语，“真的吗？” 良久，他才说出了这短短的三个字。 “不确定。” 周离摇摇头，在有些失望的埃文的注视下说道：“但我能确定她的另一个身份。” “什么？” 埃文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另一个身份？” “对。” 周离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她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沙皇路易十六、路易十三世、路易三世、路易一世的灵魂寄托者。” 这下不想献哈达了，想拔刀了。 看着面露惊愕，但努力控制住拔刀的冲动的男人，周离满意的点点头，“很高兴你没有被惊喜冲昏了头脑。” “您肯定是有您的理由。” 埃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口说道：“您现在是护国公，对我而言，您的命令和选择与国王赫里宁下达的指令没有任何差异，我所要做的就是执行。” “可能说，路易家族确实是前朝余孽，是来自沙皇帝国这个封建国家的毒害残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周离看向埃文，沉声问道：“路易家族，死的是不是有些突兀了？” “这...” 埃文愣住了，路易家族对于塔里克而言并不是一个可以被反复提起的词语，可以说，早在赫里宁上任的第一天，他就将关于路易家族所有的调查档案全部封禁，这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埃文知道，灭绝路易家族的并不是塔里克，也不是他手下的那支“黑枪”。真正将路易家族全部屠戮的，是来自商业教会的支援者。但当时的所有人，包括现在的所有人，都认为商业教会的士兵做的很对，这是路易家族罪有应得的。 但在记录上，塔里克当时很沉痛的表示，不能将这些路易家族的人用法律审判，是塔里克的重大损失。当时的赫里宁和埃文都认为这是塔里克表达对法律的尊重，但现在当海瑟薇·弗拉基米尔这个名字，带着四个路易家族的灵魂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原先的那些猜想都被推翻了。 “路易家族做了什么，值得商业教会这么大动干戈？” 埃文不理解，为什么商业教会宁可违背塔里克法律，给塔里克造成不好的影响，也要亲手屠戮路易家族。一开始，埃文认为是商业教会杀红了眼，面对这个剥削过教会的国家没有留情。但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 看向面前的少女，周离沉声问道：“路易十六，我现在已经按照你说的站在了神明的对立面上。现在，你可以说出真相了。” 在前往西部之前，周离就与海瑟薇身体里的路易十六达成了约定。他会选择一种方式站在神明的对立面上，对抗十二刻。而路易十六则与海瑟薇还有其他几个皇帝，共同帮助周离。 当周离翻过高墙，没有经过十二刻的批准就进入西部后，路易十六和海瑟薇就明白了周离的决心。他们明白，当周离选择调查墙外面的真相时，他就注定和十二刻无法妥协了。 有些人是不会允许他人看到自己隐藏的秘密后还活下来的，神明也不例外。 所以，在进入西部后，路易十六和海瑟薇就下定决心帮助周离。因为他们所对抗的，也是十二刻。而他也选择将那段隐秘的过往，告知周离。 “很高兴见到各位，包括你，埃文先生。” 海瑟薇的脸上褪去了些许的青涩和纯真，却而代之的是一种用轻佻包裹着的深沉。她看着埃文和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不用这么戒备，埃文先生。你也不用担心我想用这个小姑娘的身体复国。” “在说隐秘之前，我想对各位自我介绍一下。” 弯腰，横臂，鞠躬。完美到连最挑剔的礼仪师都无法找出问题的礼节在一个仅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上出现，这让人感到很大的反差。 “路易十六，你们也可以叫我路易威廉。我的身份有很多，国王、建筑师、战士等等。当然，我唯一专注且引以为豪的职业只有一个。”….少女的面容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她微微昂首，仿佛是站在舞台上引万千众人瞩目的星辰一般，骄傲而不失优雅。 “艺术家。” “对啊，将大半的国力和财力用于执行艺术，然后让国家陷入崩溃，官僚贪污腐败，国家民不聊生最后加速了沙皇帝国的消亡，你确实是个纯粹的艺术家。” 面对埃文的嘲弄，路易十六丝毫没有任何的愤怒，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 “那各位知道，我最大的一次艺术是什么吗？” “最大的艺术？” 埃文皱起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世界第一建筑，国家大剧院？” “不不不。” 路易十六摇摇头，金色的长发打在少女柔嫩的脸颊上，这种青春而又娇气的画面放在此时的海瑟薇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我这一生，最为自豪的艺术，只有一个。” 转过身，伸出手，像是在展示一般，路易十六骄傲地对众人说道：“塔里克，才是我最骄傲的艺术。” “什么？！” 埃文顿时站起身，惊诧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画作，诗词，建筑，歌曲，舞蹈，话剧····这些世人眼中的艺术，每一个都在我用了一点点耐心后就被我彻底掌握。但在他人嘴中，这样没有努力的我，却是一个天才的艺术家，这让我很困惑。” 坐在沙发上，明明是一个男人的灵魂，但此时路易十六舞台剧的功底让他看起来比女人还要妩媚，“我看过的书籍都说，只有努力且富有天赋的艺术家，才能领悟到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艺术。我虽然拥有举世绝伦的天赋，可这也制约了我，让我无法做到努力两个字。” 卧槽，好欠揍的话语。 众人看着面前发自内心骄傲却又显得十分低调的少女，心中齐刷刷的浮现出一个想法。 路易十六的话语很骄傲，甚至可以说是傲慢。但一想到他在艺术领域创下的那些比奇迹还要璀璨的明珠，他们就一时间猛然发现，路易十六，好像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自诩为艺术家，而艺术家最想要的，就是一个让自己发自内心骄傲的艺术。” 看向这栋自己亲手设计的国家大酒店，路易十六轻叹一口气，有些哀伤地说道：“可我无论怎么去创造艺术品，我都找不到能让我满意的。这并不是他们不够完美，而是他们始终被束缚在了我的天赋之内，这并不足以让我骄傲。因为我所做的，只是将脑海中浮现出的灵光具现化，然后展现出来，仅此而已。” “后来我发现，其实有一个值得被我雕刻成伟大作品的原材料一直就在我的手中，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海瑟薇的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天才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他看着众人，语气微微航扬，“我拥有一个并不完美的国度。”….“一个满是疮痍，人心腐败，没有任何希望的国度。沙皇帝国就像是一块烂透了的泥块一样，没有任何的艺术价值。可就是这样看起来烂透的原材料，才能展现出化腐朽为神奇的奇迹。” “你的意思是，塔里克是你建立的？” “不。” 海瑟薇摇摇头，面对埃文的愤怒，她表示理解，“小子，我明白你的愤怒从何而来。你认为我是一个尸餐素位，毫无贡献的艺术皇帝，我所享用的都是建立在人民的痛苦上的美好。而现在一个骄奢淫逸的皇帝，大言不惭的告诉你这个人民国度是他建立的，你当然会生气。” “但是，很遗憾的告诉你，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大言不惭。” 拍了拍手，看着面前满是迷茫的埃文，路易十六笑了。 “你以为，只有你父亲发现了神明的圈养吗？” 这一句话，让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反驳的埃文顿时脸色大变。他看着面前使用海瑟薇身体与自己沟通的路易十六，震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 “十二刻一直在圈养人类，我早在六岁那年前就看透了。“ 托着下颌，少女那柔软的一塌糊涂的下颌线完美无瑕。她看着埃文，轻笑着说道：“如果我想建立一个人民国度，我早就自己着手建立了。相信我，凭借我的能力和手段，自我清洗和由上而下的改造对我而言毫无难度，建立一个与塔里克相似的国度轻而易举。” “你！” 此时的埃文又惊又疑，惊的是路易十六那骇人听闻的话语，疑的是他不明白路易十六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那不够艺术。” 伸出手，仿佛怀抱着整个国度一样，少女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对埃文说道：“我要做的，就是打下一个完美的框架，并且让一个我选中的主角推翻我的国度，不费吹灰之力的接受我所打造的框架，然后...” 低下头，属于艺术家的疯狂出现在路易十六的眼中。他看着埃文，笑容灿烂，“对抗众神。” “十一岁制定了让沙皇帝国保持境内稳定的边境三法案，同年签订了农产品循环计划保证灾荒的完美国度。对财政部的十六条税法建议被纳入了财政法规，塔里克依旧沿用。对军事产业的调整保证了大规模武器的制造权利维持在自己手中，同时收拢民间的职业者信息........” 周离看着面前的路易十六，缓慢地背出了路易十六曾经在政治上杰出的贡献，当然，还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你曾在十六岁那年下达了西部开发条令，以身作则，将见不得人的资产带头转移到西部投入到开发之中，这一举动让大部分贵族选择将产业西移。当然，对你的这种举动，西部人是没有任何的感激。毕竟你和贵族的财富转移到哪里，是为了钱生钱，倒霉的，当然就是西部人。”….“十七岁那年，你下达了强制劳动学习法令。勒令所有市民缴纳百分之三十的财富后进入学校学习。你开设的大部分课程都十分脱离现实，这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你捞钱的一个手段，很愚蠢，却和你艺术皇帝的名号很契合。” “十九岁，你强制命令全国劳动力进行重新分配，每个年满十六的青少年必须离开家，前往遥远地区进行学习与劳动。这个举动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痛恨，毕竟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前往远方音讯全无。当然，这在所有人看来，是你巩固统治的行为。” 路易十六在他十六岁那年开始，便下达了无数让人无法理解，却又充满恶意的诡异法令。这些法令有经济上的，政治上的，教育上的，甚至连计划生育都有。周离曾在翻阅这些资料时一度陷入困惑，他当时真的以为，这是路易十六疯了的表现。 然而当他得到艾露玛的提醒，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后，便从中找到了规律。 “这又不是对立的呀。” 当时的艾露玛看着厚厚一摞的《路易十六那些荒诞可笑的政令》，对周离说道：“既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强大，又想让人民恨自己，还想要建立一个优秀的国家雏形，这也不是不能同时出现呀？” “你下达这些政令，既不是想要让沙皇帝国繁荣发展，也不是单纯满足你的艺术欲望。” 周离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这个被历史书记载为“恶君”的男人，说出了他做这一切的目的。 “你想要的，是一个烂到一推就塌，但却能让后来者轻易接手并改造的沙皇帝国，对吗？” . 尼禄2077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释怀 「我很欣赏你，发自内心的。」 视线投向周离，路易十六用海瑟薇的脸ink了一下，那种别扭的感觉让大家无所适从。毕竟路易十六本人其实就是俊美到一定地步的存在，海瑟薇这种清丽容貌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败给了路易十六原先的脸。 但是，大伙还是很奇怪，毕竟一个男人操控女人的身体露出比女人还要妩媚的表情，这个画面... 啧，还挺带感。 「很难猜吗？」 看向埃文，路易十六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的一己私欲？」 「不不不，那太无趣了。」 路易十六翘着腿，脸上带着无法让人反感的骄傲，「我的欲望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出凡人，不，神明也要仰望的艺术。」 「在自诩全知全能的神明手中，用无人察觉的方式将一批人类引向自由的荒地，没有什么比这更艺术的了。」 此时众人才理解，路易十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艺术。 将人类从神明手中偷走，这就是他心目中最伟大的艺术。 「原来如此。」 良久，埃文突然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有些苦涩的笑容，「我在翻阅那段历史的时候就曾有过疑惑，为什么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进行由下而上的改革所引起的战争都是充满摧毁和暴力，但唯独塔里克推翻沙皇政权时，没有留下太多的伤疤。」 「边境三法案确立了沙皇帝国的边境，割让出去的废弃土地使得沙皇帝国与其他国家拥有了一片天然屏障。农产品循环计划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农户的积极性，但将整个沙皇帝国的粮食进行了流通，任何地方的粮食都得到了平均。」 曾几何时，这些在人们眼中都是为了路易十六一己私欲而建立的法案，在埃文的眼中得到了翻天地覆的解答。 「十六税法提高了税率，大商户和地主则将这些税务摊牌到各个阶层，久而久之，这些平民阶层就会开始痛恨地主和商户，成为塔里克的后备军。当然，地主和商户无论如何也会受到税法的打击，他们实力的削弱，让平民阶级更容易推翻他们。」 「西部开发令虽然看起来是你为了将自己的资产进一步扩大，将西部的无人土地纳入自己手中，为自己的财富舔砖加瓦。但你的这种行动引发了风潮，那些贵族官僚也紧跟着将大笔财富转移到西部。而这些钱，也是后来塔里克·弗拉基米尔起义的基础。」 「强制学习劳动法令，看起来是你想找一个理由掠夺人民财富。但是，你在开设的那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课程里添加了不少有利于起义的内容。比如一些经济学，一些军事理论，还有战争史。这些东西大部分人是无法理解的，但平民的数量很多，多到哪怕只有少部分的人能看懂并学习这些知识，聚集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劳动力强制分配到全国各地，这个本来被塔里克人看做是你自杀用的绳索，却是你实现这个计划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这一步，直接让全世界得到来自莫斯克那些拥有知识，满腔热血，保持愤怒的平民青年。他们成为了起义军的中干力量，同时，他们的存在也让这场起义没有陷入往常的那种各处起义最后地方割据的情况。」 「你将财富放到了各地，放到了远离莫斯克这个交战之地的西部。同时你修建了无数华丽却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建筑，又修建了战略堡垒将这些建筑保护了起来。当你将那些知识青年送到全世界各地后，伴随着塔里克的一声枪响，你的计划就全部达成了，对吗？」 看着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部分析出来的周离，路易十六笑了。 「你虽然不是艺术家，但 你却拥有看到美的能力。」 路易十六凝视着周离，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恭喜你，除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外，全部答对。」 「问题？」 周离挑了下眉，好奇地问道：「什么问题？」 「我最开始设想的塔里克，是精英完全统治平民的国度。」 看向埃文，路易十六神色不明地说道：「我最开始的观念，是所有无知的平民都只能是精英阶层的工具，他们不能有自我的意识和想法，因为他们很愚蠢，他们的想法只会拖累精英阶层的脚步。」 「但后来，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哦？」 周离坐直身体，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放弃了呢？」 「人性。」 视线没有离开埃文，但路易十六却开始回答起了周离的问题，「我无法保证精英阶层不会腐化成沙皇帝国的那些虫豸，所以，我选择了制衡。」 「让那些愚蠢的平民获得知识，这样，他们就能在精英阶层陷入腐烂的时候站出来，指出他们的错误。」 「光辉水晶呢？」 周离的眼中倒映着路易十六的身影，但他的脑海中，却已经将一切拼凑在了一起。 「这就是我给塔里克的成年礼。」 路易十六伸出手指轻轻转了一圈，平静而又自豪地说道：「一把可以让普通人和职业者好好讲道理的成年礼。」 一切都对上了。 周离看向埃文，笑了一下后对他问道：「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很复杂？」 「明明应该是最大的阶级敌人，却一手策划了塔里克的诞生，甚至连塔里克的发展方向都帮你们确定好了。现在想想，有没有感到很荒诞？」 「确实很荒诞啊...」 这些人里，唯一一个难以接受周离说的那些，只有埃文。 「现在我感觉，好像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先生做的一切，都被否决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少年？」 听到这话，第一个发出疑问的竟然是路易十六。只见他皱起眉，不解地问道：「塔里克可是我最看重的宝石，他做的一切都很完美，为什么被否决了呢？」 「呵。」 埃文苦笑一声，表情有些黯淡，「就是感觉塔里克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他的努力就全部都被人否定了一样。」 凝视着埃文那张俊朗却满是苦涩的脸，片刻后，路易十六噗的一声笑了。 「我猜，你应该是一直帮你父亲处理政务，做什么事都要用利益的眼光去看待，对吗？」 没等惊讶的埃文想要说些什么，路易十六继续笑着说道： 「塔里克·弗拉基米尔，并不是我的艺术品。」 「他的人生，履历，见识，知识和他的理念与我毫无关系。如果非要说我们之间有联系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塔里克推翻了我的帝国，仅此而已。」 「可他做的一切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就连光辉水晶都是你...」 埃文的话语刚说一半，路易十六失笑的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的计划是让精英阶层完全统治平民阶层吗？」 「你的出身？」 埃文不解地问道。 「不，是因为塔里克。「 而路易十六，则给出了一个让埃文惊愕的答案，「我最开始之所以如此信任精英阶层可以领导塔里克的平民阶层战胜真名，就是因为塔里克·弗拉基米尔的存在给了我信心。我以为这个国家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弗拉基米尔，但 我最后才明白，塔里克只有一个，精英阶层也迟早有一天会被腐化，所以我才会改变计划，让平民占据一席之地。」 「你要明白，不是时代创造了塔里克，而是塔里克造就了一个时代。如果不是他的智慧和能力，恐怕沙皇帝国的覆灭不会像塔里克做的那样轻松。他是英雄，是一个连我都为止赞叹的英雄。如果说我的艺术是搭好了框架，那么塔里克就是完美的将这个框架填充了骨肉。」 「而塔里克最为让我钦佩的是，他做到了永存。」 「可他已经死了。」 现在的埃文有些陷入了偏执，路易十六给他带来的真相颠覆了他之前构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神明尚且不能永存，塔里克先生也只是一个人类。」 「他的精神不朽。」 转动着手中的钱币，路易十六瞥向看表情茫然却又明白了什么的埃文，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在塔里克，大部分人是不会记得五千年前是那个艺术家创造了第一首诗，但他们都学习了塔里克留下的知识，将他的精神延续了下去。」 「这也是一种艺术，不是吗？」 埃文沉默了，这时他才明白，是他错了。 确实，塔里克所作所为都是在路易十六的计划之中，他也得到了路易十六不留痕迹的帮助。可他的精神，他的思想却是自己的，是他在体验了人间疾苦，见识到了无数妻离子散后明悟的。这些，谁也给不了他，只有塔里克自己能。 「其实我和塔里克见过一面。」 路易十六的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略带感慨地说道：「当时的我和他都能看出彼此的想法，都知道彼此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当时人多眼杂，我们没有太多的交流。我害怕他被建国迷失了双眼忘记了神明，所以提醒了他两句。而他也听了出来，给了我回应。」 这时，埃文想起了国父塔里克在勇者工会保存的那段影像。 「恭喜你，你赢得了整个国家。」 「赢得了这座建立在神尸上的腐烂国度。」 「我不恨你，相反，我感激你。因为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将面对的是多么让人绝望的真相。」 「我以你的前辈给你一条发自内心的忠告。」 「享乐，快活，腐败，这是你的帝国唯一能活下来的道路。收起你的进取心，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脚下踩着的，是一具腐烂的神明尸体。」 这段影像是塔里克托付给勇者工会的。除了历任塔里克国王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许观看这段影像。其实这很不正常，作为一个王国的陨落，无论是为了稳固人心亦或是留下历史的纪念，沙皇十六世之死也应该公之于众。 在这段影像里，沙皇十六世完全没有亡国之君的模样。相反，他表现的十分平静。他看向塔里克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愤怒或绝望，他在笑，也在哭。甚至在说出那句忠告的时候，这个以昏庸暴虐著称的君主眼中只有真挚，令人恐惧的真挚。 之前的埃文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王国之君会如此劝告后来者，而现在，他明白了。 这是国王和革命者之间的默契，仅此而已。 「呼~」 良久，埃文闭上眼，长舒一口气。他似乎明悟了什么，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原本的疑惑和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平静，「你只在意艺术，对吗？」 「没错。」 路易十六点点头。 「我和塔里克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我的艺术，而塔里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而农民。」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路易十六毫不忌讳的承认了下来，「我不在乎计划死多少人，会有多少***离 子散。我只是一个艺术家，但我从未说过我是一个好的国王，甚至我连好人都算不上。」 「我不在乎平民，我也不在乎人类，我更不在乎什么人类的枷锁和神明的阴谋。我唯一在乎的，就是我的完美艺术能不能实现。」 路易十六的坦诚令人咂舌，但埃文并没有因他的话语而动怒，也没有因为路易十六草菅人命的行为而指责。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操控着海瑟薇身体的路易十六，沉声说道：「没有关系的，路易威廉先生。」 「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公正的出现在史书之上，到时，无论后人是将你视为自恃清高的天才疯子，还是塔里克背地里的救世主，那都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埃文站起身，对着路易十六深深地鞠了一躬。此时，他不是一个政客，而是一个继承了塔里克精神的普通人。 「这是我向您表达的谢意。」 「感谢你让塔里克能够在繁荣昌盛之上建立。」 路易十六愣住了，这个一直胜券在握，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良久，他笑了，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的笑。 「有你们，就算我什么也没有做，沙皇帝国也会覆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光辉水晶 如何形容现在的埃文心情？ 我突然释怀的笑。 是的，埃文已经释怀了，其实就算路易十六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他也会选择放下他私人的情绪，选择继续他的道路。毕竟对他而言，去弄明历史的真相很重要，但让塔里克完整的延续下去更重要。 「好了，现在的话，隐瞒只会让结果更加扑朔迷离。」 路易十六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椅子上。当他再次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埃文的身后。操控着海瑟薇身体的他伸出手，推开窗户，随后转过头对众人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海瑟薇是如何进行空间移动的。」 路易十六伸出手，缓缓摊开手掌，一枚椭圆的青色水晶静静地漂浮在他的手心中。他看着众人，开口说道：「这枚水晶，是一个强大的种族的遗产。」 在听到这句话时，周离顿时脸色一凝，他和艾露玛对视一眼，点点头，继续听着路易十六的话语。 「光辉水晶是我发现的，但并不是我发明的。如果你们能够了解有关光辉水晶的话，你们应该明白，光辉水晶是一种自然生长的物质，人类对他的使用，仅仅是把能量提取出来。」 握紧水晶，这枚青色的物质就这么融入在了海瑟薇的身体之中，路易十六看向众人，沉声说道：「而我手中的这枚水晶只有一个能力，就是在光辉水晶网络覆盖的地方肆意穿越空间。」 「这么强？」 灵海听后惊讶地说道：「可以肆意穿越空间？」 「没错。」 点点头，那么水晶又一次浮现在了路易十六手中，「它的能力就是在光辉水晶形成的网络之中肆意穿梭空间，没有限制，但会一定程度上消耗灵魂力量。海瑟薇的灵魂力量天生弱于他人，因此她每一次使用穿梭就会虚弱一些，同时我们也会为她分担消耗。一世陛下现在经常沉睡，就是因为消耗的比较严重。」 「那你们为什么要光辉水晶呢？」 面对埃文的疑惑，路易十六叹了口气，话语中满是无奈，「我一开始认为光辉水晶的本质和灵魂能量有共同性，可以负担穿梭空间的消耗。但是后来我接触到后才发现，没有用，光辉水晶里根本没有哪些元素。」 一定是没有的。 周离没有开口，但他知道，那枚光辉水晶什么能量都可能蕴含，但绝对不会有灵魂能量。因为这只是一具具遗骸化作的水晶，仅此而已。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想麻烦各位。」 深吸一口气，海瑟薇的眼中突然泛起湛蓝色的光晕。下一秒，两行充满韵律之美的神秘文字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我一直都认为，这两行未知文字是对这枚水晶本质的解读，如果能破解它，我们应该能更好的操控光辉水晶。」 艾露玛注意到，当这两行字符出现的一瞬间，周离的肌肉突然紧绷了起来，但很快，他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怪异。 「这是什么文字？从未见过。」 作为见多识广的典范，刚刚将资料整理完的林灵看了过来，摇摇头后说道：「不是大陆语，应该是那个偏远国家的文字吧。」 「写法和格式与我们的都不太一样。」 林紫凑了过去，皱着眉说道：「有点像...东方三庭的神纹？」 「我知道。」 这时，周离开口了。他看着那两行文字，表情怪异地说道：「这两行字的意思我知道。」 「左边是【瑞艾克公司空间传送玩具v1.0.1】，右边是【10岁以下孩童不建议游玩】」 ？ 很明显，对于周离的这个答案，大家伙不是特别信服。 「玩具？」 这下，路易十六直接失声，然后惊呼道：「你说这是玩具？」 「大概率是。」 周离点点头，「但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路易十六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有什么问题是比你说他是个玩具还令我震惊的吗？」 「有。」 周离伸出手，接过这枚可以穿梭空间的「玩具」，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个东西，不应该出现的。」 是的，不应该出现，哪怕他只是一个让十岁以上的孩童娱乐的玩具。 理由很简单，这是来自开拓者的「东西」。 开拓者留下了很多东西，比如知识，比如黑匣子，比如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但他唯独没有留下的，是开拓者的「造物」。 一把梳子，一面镜子，甚至是一个曲别针。开拓者在进行那场轰轰烈烈的自杀前，已经彻底将他们留下的所有造物焚烧殆尽。因为他们害怕自己留下的遗物会毁灭下一个文明。 理由很简单，比如一个曲别针，对于开拓者而言，一枚曲别针完全可以附着坚固和可控两种属性，而且他的锻造只需要一个念头。但对于新人类这个文明而言，一根针上雕刻了一千五百九十条法术纹路，同时锻造它的原材料是抗魔性百分百的金属，这就属于一种超越了文明维度的「馈赠」。 而这个馈赠，是有毒的。 「我问你们，如果一个人是白银级别的职业者，突然有一天，他获得了一个神赐级别的职业者的遗物。这个遗物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用白银能量释放出神赐级别的攻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面对周离突如其来的询问，众人下意识的沉思了起来。这里没有蠢人，很快，他们有人理解了周离的意思。 「你是说...」 「对。「 周离点点头，沉声说道：「这个人会彻底废掉，职业之路对他而言，终结了。」 「可以用白银级别的能量催动神赐级别的攻击，久而久之，这个白银职业者就不会去修炼自身的能力，也不会再去巩固自身。因为对他而言，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不如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释放出远超他万倍的攻击。这就像科技一样，如果人类得到了一个远超自己科技水平，但却又能随意使用的科技产物，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众人沉默了。 良久，埃文幽幽叹息一声，语气低沉，「科技断层。」 「是的，已经发生在塔里克的一种现象，科技断层。」 周离将这枚水晶放在桌子上，打了个响指后说道：「塔里克拥有了能轻易释放出高效且无污染能量的光辉水晶，这种水晶作为能源而言近乎完美，可以完美的替代魔能发生装置。而当拥有这些水晶，并且将生产力提高到一定水平后，塔里克就落入了科技断层的陷阱。」 「能源无限多，技术却没有跟上。」 踩了踩脚下的地砖，周离感受着脚尖传来的柔软触感，继续说道：「这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突然获得一千万金币，突如其来的暴富会让他忘掉之前所学习或经历的一切。他会疯狂的消费，同时不留余地的将金币花出去，哪怕将金币熔铸然后当成垫脚石，他也无所谓。因为在他眼里，这么大一笔天文数字是不会消失的。」 「可当金币花完之后，这个人就会陷入一种绝境。他已经习惯了家财万贯的生活，已经忘记了求生的本领，之前所学习到的一切也被他抛之脑后。这个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宣布死亡了。塔里克，同样如此。」 「没错。」 苦笑一声，埃文接过话说道：「塔里克的魔能发生技术 ....已经停滞了一百年了。」 「如果现在光辉水晶无法使用，那么整个塔里克百分之七十的设备和装置都会停摆，大街上所有车辆会直接瘫痪，交通系统和医疗系统会全面崩溃。我们的备用魔能储备，甚至连目前光辉水晶网络的百分之五都没有，这就是为什么在得知艾尔水晶塔有可能出现隐患时，我们没有选择直接关停。因为我们承受不住那种压力。」 「空中阁楼建的再华丽，也没有任何意义。」 周离耸了耸肩，靠在沙发上，看着神色不定的埃文和路易十六，宽慰道：「你俩也别急，急了也没有用，现在还是想一想怎么应对吧。」 「我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呢？」 这个时候，作为素质与周离相当，智力也不遑多让，就是打不过女人的黄奕抬起头，智慧地说道：「我们先想一想，众神要干什么。」 「其实这里面谁说这句话都比较正常但唯独您说起来不太正常。」 一旁的伊兹放下手中的铅笔，感慨地说道：「黄奕大人，您其实是个十二刻的教宗，您忘了？」 「对啊。」 黄奕点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不是这个狗屁教宗***嘛要对付十二刻？」 一想到黄奕的教会克扣工资（就是没有工资）、同僚关系不和、一天到晚除了闯祸没别哒、闯完祸还要自己这个教宗擦屁股、心爱之人还因众神而死。这么想一想，众人觉得黄奕确实应该是自己人了。 估计周离都没这么讨厌十二刻。 「黄奕说的没错。」 周离点点头，分析道：「我可以明确的是，无论是这个玩具，亦或是光辉水晶，这些东西跟神明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们现在应该想一想，为什么商业之神想要你。」 指向海瑟薇，周离表情严肃地说道：「海瑟薇·弗拉基米尔。」 「我有一个线索。」 这时，一旁除了吐槽黄奕之外没什么存在感的伊兹举起了手，开口说道：「银爵曾经说过，海瑟薇女士是一把钥匙。」 「钥匙？」 众人闻言一愣。 「有钥匙就代表有锁，有锁就说明有一个地方是神明无法进入，但里面又有他们渴望得到的东西。」 艾维做了总结。 「可这怎么可能呢？」 林紫歪着头，不解地说道：「怎么会有神明进不去的地方呢？他们不是全知全能吗？」 不。 不是的。 就在众人头脑风暴之时，周离开口，打断了他们。 「讨论先结束吧。」 他看着有些错愕的众人，声音有些低沉，「我有线索，但因为一些问题不能明说。当我找到答案后，我会告诉你们。」 对于周离的话语，大家伙表示的除了信任就只剩下信任。毕竟周离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缘由，追问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在得到周离的指令后，众人也分散开来，尽力的做些能做的事情。而周离则和艾露玛默契的回到了房间里，拉上了帷幕。 「差不多都明白了。」 周离长舒一口气，他将那枚海瑟薇的宝石拿了出来，放在二人面前，「这确实是个钥匙。」 「去那片坟墓里的钥匙，对吗？」 有些时候看起来艾露玛有些呆萌，但当关键时刻，她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对。」 周离点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有了这个东西，这个属于开拓者的造物，哪怕不是地球人，也可以走入开拓者的坟墓之中。」 「神明想要从坟墓中 得到什么呢？」 面对艾露玛的疑惑，周离沉思片刻，随后沉声说道：「神明的目的其实一直都很明确，他们想要毁灭人类文明，杀死这个世界。」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来，开拓者坟墓里一定有能完成神明的目的，也就是摧毁这个世界的武器。」 「可是...」 回忆起那个和周离一起进入的墓室，艾露玛并没有想起有什么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能毁灭世界的物质... 物质... 「等一下。「 周离突然抬起头，一种名为骇然的情绪出现在了他的双眸之中，「我们犯了一个错误，神明也是。」 「那个能够毁灭这个世界的物质，或许早就离开了坟墓。」 「你是说...」 艾露玛的眼中也浮现出了一抹慌乱，如果两个人猜的是对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有***烦了。 「墓室里缺少的，就是神明想要的。但是因为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他们一直都没发现，他们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在他们的视线里。」 周离握紧双拳，低着眼眸，和艾露玛共同说出了同样的词语。 「开拓者遗体。」 「墓室里的遗体，早就成为了光辉水晶。」 第一百九十章 破局 好消息，神明没有找到装着炸弹的保险库的钥匙。 坏消息，炸弹成精了，自己早就跑出来了。 “我怀疑.” 周离指了指上面，表情有些怪异，“祂们根本没想过这玩意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这算什么？” 艾露玛有些哭笑不得，“灯下黑？” 没错，神明心心念念数百年，商业之神不惜拉下老脸让银爵杀这个抢那个，就为了找到要是进入坟墓里将开拓者的遗体改造成毁灭性的武器。废了这么大劲的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塔里克遍地都是的光辉水晶，就是开拓者遗体制作的。 开拓者估计这辈子也没想过，他们帮助人类的办法竟然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到水晶里玩灯下黑。 有点笑话，也有点地狱。 “估计是文明不可溶。” 周离思索片刻后，得出了结论，“大概率是因为文明不可溶的特性，这些骨灰离开坟墓后就陷入了一种消失的状态，而神明作为这个世界最土的土著，祂们对开拓者的感知能力弱的离谱。这就让祂们误以为水晶只是一种蕴含着神奇力量的物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艾露玛知道，周离并不准备公开开拓者的存在。毕竟一个超越了这个世界无数个维度的文明留下的遗产，可以说是具有极度疯狂的吸引力。当然，十二刻不在此内。毕竟银爵让那些晶诡看守那片土地就证明坟墓早就被发现了，只不过神明无法进入，或者进入了也没有用罢了。 “现在我们捋一下。” 周离拿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我们刚刚打死了晶诡。” 画上一个骷髅头，然后打了个叉。周离又画了一个弱智一样的大头像在旁边，“现在，银爵那边又出了问题。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二五仔，是带着神明太君入城的人奸，但现在我们明确了他是个卧薪尝胆在敌人阵营的好同志。只不过这个好同志现在成了神，但是大概率是要把人类一把火给烧死的。” 周离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误打误撞，此时不难看出十二刻是准备把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给炸了，给不听话的塔里克送上一份礼物。估计按照十二刻的估测，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爆炸也就是让塔里克死上一半人而已。但是如果真的按照神明的设想给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点了，周离估计就可以考虑下一世转生在一个好点的有大胸妹子的异世界了。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神明不知道光辉水晶是他们要找的灭世武器，人类也不知道，银爵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周离在十二刻、人类和那个画的像个唐氏一样的头像下挨个画了个问号，然后思忖片刻，继续说道：“众神不知道他们准备点燃的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里就是他们要找的灭世武器，他们只是想给塔里克来个大的，还没准备毁灭人类。应该是时机不成熟，或者他们还没做好准备。” “但是我也不能现在拎着两打水晶去十二刻，跟他们说【哎呀你们别碰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那些水晶可是你们心心念念毁灭人类的超级武器呢】，这和羊入狼群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只能阻止十二刻了。” 片刻后，周离长叹一声，在十二刻上打了个叉。 “那我们怎么阻止呢？” 这次，就连艾露玛都感到了些许棘手。毕竟他们现在不能和任何人说明其中的因由，更不能把【光辉水晶就是灭世武器】这件事暴露出去。 “让我想想。” 周离盘膝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做出沉思状。 “完全想不出来。” 周离睁开眼，气势磅礴地说道：“这事怎么看怎么完蛋。” “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呀！” 艾露玛连忙抱住周离，小猫似地安慰道：“好好想一想，总有办法的。” “其实办法有一个。” 周离啧了一声，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我们现在把开拓者的坟墓当着神明面给炸了，估计他们就不会再打坟墓和钥匙的主意了。” “可问题是炸不了呀。” 艾露玛长叹一声，她看的出来，如果周离说的计划真的可行的话，他早就这么实施了。对他而言，开拓者之墓虽然是他同胞的坟墓，但如果真的能阻止这个世界毁灭，估计开拓者地下有知也会支持周离的举动。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做不到。 不用说别的，光是那几十米的钛合金大门，她们就想不出来什么能给这玩意炸烂掉。 等一下. 突然，周离和艾露玛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这一次，艾露玛的思维跟上了周离。 既然光辉水晶的爆炸阻止不了，那么为什么不利用一下它呢？ 比如，炸自己家祖坟。 “如果开拓者坟墓真能被销毁，除了我这个不肖子孙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外，其实都是好事。” 周离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说这件事，“我已经确认过了，开拓者的坟墓里几乎是一个空白，除了那些由开拓者留下的印记外没有任何的高级知识或科技造物。但哪怕是门把手，我相信如果有神明的帮助，人类绝对能得到陷阱科技，最后变成一个不用开拓者科技就会弱智的脑残。” “所以，把坟墓炸了，一个是断了科技陷阱的可能，另一个就是能彻底打消神明对开拓者的觊觎。其实，都是好事。” 是啊，都是好事。 如果不是建立在周离要炸的是自己祖坟之上的话。 “现在又有一个崭新的问题了。” 周离放下手，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如果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真的要爆炸，我们怎么把爆炸产生的能量吸引到坟墓里？” “人类目前根本没有这种能力吧。” 艾露玛此时也颇感头疼，对于目前的人类科技而言，别说把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能量聚集起来传送到一个地方，就连准确得知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具体数值都是天大的难题。虽然二人想到了将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爆炸产生的能量转移到坟墓中，可问题是，怎么转移？ 谁来转移？ “这下坏了。” 周离叹了口气，有些棘手地说道：“我们现在也不能乞求天上掉下来个能用空间能力的外星人来救我们吧。” 嗯？ 说完这句话后，周离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很大的不对劲。 能用空间能力、外星人、不害怕科技陷阱。 这时，周离想到了一个名字。他和艾露玛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底同时出现的那个存在。 虚空——卡利斯。 卡利斯，一个奇妙的种族。这个种族是从周离所在的主世界宇宙中不小心掉落在这个宇宙的外星人，因为空间问题导致他们被困在此处，而且他们依赖的能源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同时这些道德水平超高的外星人在发现这个世界濒临崩溃时，直接“无所谓，外星人会出手”，选择化身虚空拯救人类。 然后别人类差点灭族。 其实这个某种意义上也不能赖人类，毕竟你生活的好好的突然有一群长得抽象到了极点的怪物（被神明扭曲）出现在你面前，张牙舞爪的吞噬了你的城市和同伴（救援行动），换你你也害怕，你也会反抗。 现在的卡利斯已经无法再用种族来形容了，现在的他们更像是一个群族。在第二次死幽之神引起的虚空之乱后，卡利斯一族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但最主要的是，他们拥有一个领袖。 卡利斯女皇——卡娅。 卡娅是崇皇的养女，也是崇皇的救赎。同时，卡娅也是卡利斯这个群族创造出来的新生儿，也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领袖。虽然这个领袖心理年龄十二岁，最擅长的就是在五子棋和围棋象棋等棋类运动上暴虐周离和艾维，但她依旧是卡利斯不可动摇的女皇。 周离之前问过她，虽然卡利斯之城因为十二刻的封锁依然存在而无法进入，但她依然能沟通那座城市。毕竟崇皇的老婆之前放弃了虚空，进入了卡利斯之城陪伴他老人家的时候，灵海可是将一部分的虚空权柄融入在了卡娅的体内。这样，卡娅除了能沟通卡利斯之外，也能和灵海一起控制虚空。 平日里，卡娅一直都是团队里的团宠。毕竟一个懂礼貌容貌可爱乖巧听话的少女在任何地方都是大家的心头宝，更何况卡娅平日里还经常帮大家跑跑腿买一些东西。当然，最宠她的肯定还是艾因，毕竟当年是艾因将卡娅领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二人也更像母子一些。 当然，艾维跟卡娅不是父子，是失败者和胜利者的关系。 因为卡娅平日里乖巧的表现，众人总会忘记卡娅其实是一个拥有两种空间的高高高高高手。灵海香蕉与卡娅，虽然对虚空的掌控力更高，但卡娅毕竟有另一个空间，一加一怎么也是大于一的。 “要让卡娅参与到这件事里吗？” 艾露玛皱起眉，有些担忧地说道：“卡利斯会同意吗？” 如果真的要让卡娅帮他们实施这个计划，周离则需要考虑那群变成了虚空怪物的卡利斯一族。毕竟想要让卡利斯之城变成连接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和开拓者之坟的通道，则卡利斯的同意是必然的。 当然，这不是因为周离人道主义，只是单纯的卡利斯一族不同意他很难对卡利斯之城做些手脚而已。 “应该会吧。” 虽然周离确信，卡利斯一族当年化作虚空进入这个世界并非单纯的为了拯救，但无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卡利斯已经和平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明明是人类给他们差点扬了所有人，但他们却依然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问问卡娅吧。” 周离当机立断，站起身，对艾露玛说道：“走吧，找卡娅和灵海吧。” “灵海也要叫上吗？” 面对艾露玛的疑惑，周离点点头，沉稳地说道：“灵海对虚空的掌控力很强，我们或许会需要她。” “好，一起去吧。” 艾露玛跟在周离身后，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客厅中鏖战良久，闭目沉思的艾维。 在他的面前，是一副精巧的棋局，看架势，应该不是五子棋。 “你别告诉我，你连跳棋也会被虐成这样。” 周离看着面前可以判定死局的棋盘，不敢置信地对一脸风轻云淡的艾维问道：“这是跳棋，跳棋，你已经退化到类人猿了吗？” “别说话，我已经找到了制胜的关键。” 挥了挥手，突然睁开眼，艾维看向面前百般无聊地玩着手中玻璃球的卡娅，邪魅一笑，声音顿时高了两度，“我已经找到了打败你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噗通。 “看在我把蛋糕都给您的份上，卡娅大人，请您不要把这场棋局透露给艾因，求您了。” 艾维选择了投降，而且还是毫无风度和尊严的那种。很明显，近朱者赤，进周离者宛如深渊，现在的艾维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下棋下不过十二岁小姑娘，但是，他还是没有做到防御一切的境界，比如艾因看垃圾的眼神。 “好叭，我输啦。” 反正也是无聊被拉过来下棋，既然有蛋糕，卡娅也并不在意棋局的输赢。她高高兴兴地拿走蛋糕，准备回房间里和自己的艾因姐姐分享这件事。 “卡娅，我有事找你。” 这时，周离开口了。 其实卡娅和周离平常交流不是很多，但是她明白，自己的身体是周离救下来的，而父亲崇皇也是在周离的帮助下得以与妻子团聚。同时，周离也是卡利斯一族的救命恩人，毕竟如果当时没有周离，恐怕卡利斯这个族群就会和木奇一起灰飞烟灭了。 所以，卡娅对周离是一半感激一半尊敬，还有些亲近。当然，在周离连续和她对弈并且悔棋还下不过之后，她的内心可能有点变化，但大差不差。所以，当周离让她单独见自己的时候，卡娅当场同意了下来。 “你也要跟她对弈跳棋？！” 而艾维则一脸震惊的警告周离，“你绝对下不过她。” 一旁的卡娅扶额长叹。 对于自己的这个艾维哥哥，卡娅和艾因姐姐一样。 又喜欢，又嫌弃。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灵魂？ 「其实我感觉还是有些不对。」 坐在椅子上，周离和卡娅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他转过头，脸色有些怪异地对艾露玛说道：「要不然我们把她监护人叫过来吧。」 「我觉得可以。」 其实艾露玛也有这种感觉，毕竟现在的卡娅按照心理年纪也就十五六岁，按照常理是属于正值叛逆少女的时期，一天上房揭瓦无所不能的那种。但是目前来看，卡娅不但乖巧，而且听话，最主要的是她还有自己的主见。 但这也不能掩盖她心理年纪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担心你做不好还是说怕你年纪太小不懂事。」 周离揉了揉眉心，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还是地球那辈子，周离最搞不来的就是小孩子，尤其是这种十五六岁的中二时期的小孩子。因为这总会让他想起那些年抄起一根木棍高喊白帝圣剑的尴尬日子。 「就是这种事情毕竟还是比较额，额，额...」 请分析周离的这三个额表达了什么情感，意图是什么。 「比较重要而且具有一定的风险性。」 某种意义上来讲，卡娅除了心理年龄比较幼以外，她的知识和语言其实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大人等级了。面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周离，她贴心地补充道：「所以您想让我姐姐和哥哥来对吗？」 「对，还是你聪明。」 还是跟艾维这种初生交流起来得劲。 在心底暗暗感慨一句后，周离点了点头，表情认真地说道：「这件事我还得咨询一下你哥哥和姐姐。」 说的是咨询而不是让他们做决定吗。 发现周离其实把自己当做平等的成年人，只是多了一点点保护后，卡娅心底更加坚定了周离先生是个好人的想法。毕竟目前来看，在卡娅眼里，周离确实是一个好人。 哈哈，挺幽默的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而当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的妹妹」对周离很崇拜后，艾维曾一度想要纠正她的思想，在不懈努力之后，他秉承着干不了就放弃的伟大精神，开摆了。 艾因都没说啥，自己狗叫什么？ 在摆烂和安慰自己这一方面，艾维是有活的。 「艾维和艾因，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下具体的计划。」 少见的，周离正襟危坐在二人面前，严肃地说道：「这件事需要卡娅的帮助，而且有一定的风险。」 然后，周离就具体地将「利用卡利斯之城和虚空形成一个能量隧道，链接能源塔和一个奇妙地方，让那个奇妙的地方给能源塔泄欲」的计划阐述完毕。 在听完这堪称天方夜谭的计划后，艾维和艾因都沉默了。这一次，艾维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严肃的表情，开始沉思。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这时，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拉着灵海的林紫出现在周离的房间里。她挥着手，豪气冲天地说道：「我把灵海带过来了。」…. 刚才艾露玛去找灵海，但是灵海并不在自己的房间。根据林灵所说，灵海应该是去虚空静坐了，这能让她放松一些。而这时路过的林紫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好姐妹。 「她去二楼甜品大厅了。」 然后，林紫就带着林灵和艾露玛将嘴角奶油还没来得及擦去的灵海当场抓获，收获了满脸绯红气急败坏的灵海cg一张。 周离并不知道这件事，周离只知道，此时的灵海正带着从未见过的害羞模样被林紫强拉了进来，眼神飘忽，很不自然。 当然，在得知这次是有正事后，灵海很快就恢复了原先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平静地 说道：「虚空没有问题，只要塔里克能把限制接触，我能做到。」 而现在，就是艾维和艾因的抉择时刻了。 「其实跟我们没有关系。」 良久，艾因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卡娅一直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不应该因为我们对她的爱感到束缚，所以，我会听卡娅的决定。」 「俺也一样。」 艾维一拱手，狗腿子三个字演绎的比贾队长还淋漓尽致，「艾因大人说的有道理。」 「你吃错药了？」 看着此时卑躬屈膝地站在艾因身旁的艾维，周离一脸见了卡茨的模样惊愕道：「你干了什么？你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吗？」 「说什么呢？」 艾维第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周离的深意，而是义正言辞地解释道：「艾因大人说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我作为一个思想不够成熟的非独立个体，还是要听从这种聪明人的。」 「他偷偷往我蛋糕里放芥末被我逮住了。」 艾因解释了一下，然后周离就释然了。 「所以，卡娅你的决定呢？「 经过这么一插科打诨，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迎着众人的目光，卡娅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和艾因很像的笑容，对周离说道：「卡利斯很乐意帮助人类。」 这是一个很有分量的承诺，很显然，卡娅并不是单纯的以个人名义帮助周离，而是选择以卡利斯女皇的名义让整个种族来帮助周离。这一举动会为周离平添上百个超过白金级别的战斗力，除了容貌比较不可言状之外，无论是能力还是服从力都是超乎常人的。 「好。」 周离点点头，这一下，他的拼图已经全部凑齐了。就在他准备具体布置计划的时候，通讯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您好周离先生，我是生命教会的里拉斯。」 开门见山，生命教会的教宗没有太多的寒暄，直接对周离说道：「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状况很好，好的让我感到恐惧。」 「细说。」 周离也没有像往日一样逮住个十二刻的教宗往死薅，对于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问题，他非常重视。…. 毕竟这可是一个随时可能把这个世界给扬了的核弹。 「艾尔诺亚的能源塔经过勘测，在最重要的高层能源处没有任何的损坏或消耗，相反，上面的能量核心十分充盈，每一个节点的稳定程度都远超过正常数值。就像一条正常流动的溪流会有波动，但突然有一天，这个溪流没有任何的起伏，如果不把手伸进去，甚至都感受不到水在流动。」 「这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 周离明白，里拉斯说的是对的。按照正常的魔能理论，任何魔能都是有无法销毁或掩盖的波动的。这种波动不会影响魔能本身，更像是一个给外界观察的讯号窗口。但现在，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上已经没有了这种观察窗口，而是只剩下宛如死水却能轻而易举淹死这个世界的魔能。这远比上面有什么损坏来的吓人。 「后来我进行了详细的勘测，包括在塔尖处的多重水晶我都进行了细致的扫描。但结果来看，每个节点的能源数量都稳定的可怕，比如第一百一十二层理想数据为每秒钟一千卡尔（计量单位）的魔能。而现在，这个节点上的魔能真的是一千卡尔，甚至连小数点都没有。」 周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里拉斯的话语让他想到了地球上一个名为三体的，在那部里，三体人向着地球发射了一枚水滴。人类在「捕获」那枚水滴后便开始研究。但无论人类使用多么高倍率的显微镜，都无法在水滴的表面找到一丝划痕。这时 ，人类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科技，在三体人面前一文不值。 这就像是把弓箭从地球射到月亮上的一个纳米级别的像素靶子上，是赤裸裸的傲慢。 一千卡尔。 周离记住了这个数字，然后沉声问道：「除了这个之外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 在一阵沉默后，通讯器那边传来了里拉斯的声音，「还有一点，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其实很稳定。」 「说。」 周离知道，里拉斯这个人是不会有胆子玩自己的。他拿着通讯器，平静地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似乎还有其他的意志存在。」 在犹豫之后，里拉斯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那些其他的意志，似乎，在保护这座高塔。」 「啊？」 周离愣住了，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意志？在那种洪流级别的能量面前，什么灵魂能抵挡的住？」 「这个，我并不知道。」 在一阵沉默之后，里拉斯开口说道：「我能感受到，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之下似乎是一片坟墓，这些坟墓中的意识萦绕在高塔之上，阻挡了那些隐患。但因为能源塔的干扰，我不能探测出这些灵魂究竟是什么。」 「我会查明的，你先回去吧。」…. 周离挂断通讯器，看着疑惑的众人，跟他们说了里拉斯方才观测的结果。 「灵魂？」 听完周离的话语后，众人更懵了。 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个世界，人死后回去死幽之地，在洗掉灵魂上的记忆之后重新化作纯粹的灵魂转世。同时，如果一个职业者拥有强大的灵魂，那么他就可以在死后保留一点点的记忆，或者一些上一世的能力进入死幽之地。当然，依靠一些手段让灵魂存在于世间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这样的办法一般会遭人唾弃。 而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里的能源量级，连神赐强者绑在一起都不是一合之敌。但就是一群灵魂，竟然能做到「安抚」的作用，这让众人感到了费解。 「这些灵魂，能不能沟通呢？」 这时，一旁靠在墙边的灵海开口问道：「如果能让这些灵魂帮助我们的话，会不会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 「可是这些灵魂究竟是什么？」 周离皱着眉头，突然，他拍了一下额头，哭笑不得的地说道：「不对，我们纠结这个干什么？」 「打电话寻求场外援助啊。」 「坟墓？」 拿起通讯器，赫里宁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迷茫，「你说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下有一片坟墓，这些坟墓里的灵魂安抚了能源塔？」 「我一开始也不信。」 周离无辜地补充道：「当然，现在也不信。」 自动忽略了周离的插科打诨后，赫里宁开始皱起眉思索起来。良久，他摇了摇头，对着通讯器说道：「我的脑海中有莫斯克的所有细节，但唯独你说的坟墓，我并不知情。」 「也是。」 周离叹了口气，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对于塔里克而言意义重大，不可能有坟墓在这种地方修建。可问题就在于，连赫里宁都不知道这片坟墓是什么，他也不能去给人家坟刨了吧。 当然，他想过，但是因为刨不动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的缘故，他选择了放弃。 「调查一下吧。」 周离揉了揉脸，随后对艾维他们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们帮我去赫里宁哪里将莫斯克在塔里克成立后所有有关建筑 的文档都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痕迹。」 「当然，我们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些灵魂身上。」 周离轻轻用手指扣动着椅子的扶手，在思索片刻后对卡娅和灵海说道：「一会我和你还有灵海去一次卡利斯之城和虚空，我想具体地看一看那些地方的承受能力。」 「好，我去准备准备。」 由于卡利斯之城的特殊性质，卡娅想要带人进入那座城邦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所以她需要准备时间。而灵海虽然不需要准备能量，但她需要和塔里克那边沟通一下，让塔里克在一个时间范围里将虚空封锁解除。 「好，那就两个小时后见。」 周离点点头，而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我们回来了。「 推门而入的，是唐吉诃德一行人。刚才在得到四大军团即将回到莫斯克的讯息后，周离便让托蕾亚将唐吉诃德他们叫了过来。毕竟对于这些士兵，周离还是有着自己的安排的。 「查封十二刻？？？？」 「你认真的？？？？」 尼禄2077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关键人物 「当然，我是认真的。」 周离瞥了一眼蒂雅，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搞十二刻谁搞？」 别搞的像十二刻被搞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啊！ 扶额长叹后，蒂雅思考片刻后，对周离说道：「怎么做？」 「准备好了吗？」 周离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这次不会难受了？」 「十二刻已经成为了我的敌人。」 蒂雅看着周离，平静地说道：「我的父亲告诉了我一切，现在，我不会再害怕十二刻了。「 「这一点我也一样。」 洛卡从一旁走出，他带着释然的笑容，对周离说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对十二刻不是很满意了，连冒险家工会都对他们有不小的意见，这一次，正好能让我正面对抗一下了。」 「很好。」 周离点点头，欣慰地说道：「你们已经进化了，妙蛙蒂雅和喷火卡，现在你们可以和十二道观进行一次堂堂正正的对决了，开心吗？」 「你在说什么啊喂。」 蒂雅完美的扮演了吐槽役的角色，「什么妙蛙蒂雅和喷火卡，那都是什么啊喂，什么十二道观啊，那是什么怪物啊。」 「你先别管了妙蛙蒂雅，现在作为草属性的你应该去挑战地面系的生命教会了。」 周离将一份文件交给蒂雅，对她说道：「这是生命教会的十三个资源点，你们什么也不用做，进去，然后把守大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就可以了。」 「至于这位火属性的喷火卡，那就请你去挑战草属性的商业教会吧。你的任务很简单，把守地下黑市的各大路口，然后记录下进入的数据，就完事了。」 周离看向一旁的洛卡，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如果你们看到了属于塔里克一方的官员进入地下黑市并且达成一些交易，我允许你们在他们离开后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捕捉，毕竟捕捉小精灵也是宝可梦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明白。」 洛卡接受了这个任务，然后带着些许疑惑对周离问道：「话说为什么商业教会是草属性？这俩也不沾边啊。」 「废话，我瞎编的你还得写个小论文？」 周离白了他一眼，然后他看向托蕾亚，脸色一变，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第三军团以我为基础五十米范围四散开来。反监督一切监督我的人，同时调查他们的流向。」 「明白。」 虽然周离的变脸突出的就是一个针对和针对，但托蕾亚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后一如既往的接下了任务。 「唐吉诃德，你去那片牧场设下防御点。」 周离看向唐吉诃德，对于守护者之盾这支自己手上最强的军队，周离自然是准备放在至关重要的地方上，「在周围设置警戒，然后在修整后进行防御点的部署。部署之后不要主动出击，哪怕有人游荡也只需要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好的。」 唐吉诃德点点头，随后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军人雷厉风行的风范淋漓尽致。而其他人在确认周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后，便离开了这里，前往了各自的任务目标。 「那我们呢？」 艾露玛看向周离，好奇地问道：「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 周离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随后倦怠地对艾露玛说道：「休息一下吧，我累了。」 「唉？」 艾露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歪着头，盯着周离的脸看了许久。不一会，那宛如凝脂般洁白细嫩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绯红 。 「好的。」 她站起身，看着一脸不知所云的周离，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就在换好衣服满头问号的周离准备上床睡觉时，艾露玛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门口。 这次，艾露玛穿着她的浅蓝色睡裙，怀里抱着软趴趴的被子。此时艾露玛整个人都埋在了宛如云朵的杯子里，看不清神色，只有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也来休息了。」 「啊？」 周离愣住了，当年直面古神新神波澜不惊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仿佛被杯子包住的艾露玛，生动形象地掩饰了什么叫做慌乱和惊讶。 「好，啊，好，行，都行。」 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后，只见到艾露玛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抱着杯子踮着脚小跑到周离身旁，然后将杯子pia的一下扔在了周离身旁。 「躺下呀。」 艾露玛迅速且果断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露出头，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与喜悦，轻声说道：「不是要休息吗？」 我，艹。 此时，周离终于反应过来了。 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个同龄女孩要跟自己同床共眠。 哪怕这个女孩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哪怕彼此之间早就看对眼了，但是，这在床上，还真是第一次。 当然，周离知道，艾露玛的生理尝试匮乏的和她的脑容量有的一拼。她理解的休息，真的就是两个人在床上休息，仅此而已。 而周离的选择是。 不出所料的，怂了。 这叫尊重，至少说大战之前的养精蓄锐。 抱着这种想法，周离缓缓地蠕动在了自己的被子里。他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鼻尖那道属于艾露玛独有的清幽香气一直萦绕着。这让周离的思考能力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解脱。 也就是不思考了。 「唔~」 突然，温软的触感落在了周离的怀里。周离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缓缓地低下头，发现已经熟睡的艾露玛正侧着脸贴在自己的胸口处，睫毛扑朔，柔和而美丽的五官满是放松的神情。少女感受着令自己安心的心跳和体温，完完全全地放松了下来。…. 这样也不错。 少见的，周离有了困意，发自内心的困意。 很长时间以来，周离的睡眠都是用完美来形容的。完美地入睡，足够的深度睡眠，还有睡眠过程中警觉的神经，这都很完美。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舒服。 但这一次，周离感到了宛如在寒冬之中将身体浸入温泉一样，舒适而温暖，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周离逐渐感到困倦与平静。 此时，他的耳旁只剩下艾露玛柔和的呼吸声，还有抱着自己的温软触感。周离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 「你确定你没看错？」 客厅里，艾维一边处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惊讶的问道：「刚才艾露玛大小姐进周离屋里了？还是带着被子的？」 「我绝对绝对没看错，我发誓。」 林紫四根手指并列举天发誓，神情严肃地说道：「艾露玛姐姐的杯子我是知道的，那个花纹绝对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帮周离晒的被子。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有出来。」 「我丢。」 艾维将一份文件放在一旁，他刚才打了个通讯给莫斯克大图书馆索取了近百年来的所有建筑讯息，现在正在苦 逼呵呵地搜查着里面的文件。而林紫带来的八卦，让原本有些麻木的心顿时活泛了起来。 对于目前勇者周离的这个团队而言，他们最感兴趣的除了艾维和艾因，就是周离和艾露玛。当然，艾因和艾维并不知道自己也是被八卦的目标，就像周离也不知道一样。所有人，包括林灵在内，大家伙对周离和艾维的评价出奇的一致。 什么都懂，什么都怂。 当然，虽然二人评价相似，但细节还是有所不同的。艾维虽然不是什么浪荡公子，但他毕竟当年也是马格南响当当的商会会长，而且长相英俊谈吐优雅（外人眼里），很受当时马格南上层女士们的喜爱。所以，艾维还是有一定恋爱经验的。 而周离，就一言难尽了。 总而言之，周离的情感史，和艾露玛的生理知识一样丰富。 零。 而在此时这种需要做大量重复的劳动时，能听到自己老板的八卦那是非常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拿起另一份文件，艾维神头鬼脸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地对林紫问道：「你说勇者和艾露玛大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呢？」 「我看悬。」 林紫将一份文件用装置扫描一边，然后随手放在一起旁，「周离属于那种嘴上比谁都会，一动手就开始摆烂的那种。而且艾露玛姐姐太纯洁了，这俩人放在一起，估计抱一抱就差不多得了。」 「我丢，你的经验为什么这么丰富？」 艾维脸色一变，他打量了一下林紫这个看起来比卡娅大不了多少的少女，联想到她和那个叫做灵海的少女，他的脑海中顿时盛开了一些不可言状的花朵。…. 「别多想。」 似乎知道艾维在想什么一样，林紫翻了一个秀气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看的少女感情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没吃过还不让见是不是？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呢？死妹控。」 「你谨言慎行！」 一听这话，艾维当场拍案而起，义正言辞地说道：「对于艾因，我只有战胜强敌的欲望和发自内心的崇拜。妹控那是上对下，而我，一直都被艾因摁着打，什么控不控的，那叫臣服。」 「你行，够怂。」 林紫伸出大拇指，极其钦佩地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是死妹控，你是精神变态。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怂和弱鸡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的，你赢了。」 「呵。」 艾维不屑冷笑一声，反正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艾因一直压着，脸和尊严也不是特别重要了。既然这能让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那为什么不呢？ 「好好看看吧，别遗漏了。」 挠了挠紫色的秀发，林紫叹息一声后百般无奈地说道：「要不是这玩意保密性质太强，也用不到我们一份一份的查阅，早就交给别人了。我才看了六年的，还有三百多年，我感觉等我找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确实。」 看着面前浩如烟海的文件，艾维头疼地说道：「就不能找一个认识这些建筑的老人辅佐一下我们吗？」 「你说的容易。」 林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认识三百年的建筑，还得认识沙皇帝国的建筑风格，对这些建筑如数家珍，你上哪里找这么一个神人啊？」 等一下。 在说完这句话后，林紫和艾维突然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时，艾因捧着一份新文件走了进来。看着面面相觑，神色怪异的二人，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在玩大眼瞪小眼吗？」 「对啊，我怎么忘了呢？！」 艾维突然一拍手，恍然大 悟道：「还有她呢啊。」 「唉？」 艾因更不解了，「谁？」 「那个断头台皇帝！」 艾维站起身，对面前捧着文件戴着白框眼镜的艾因问道：「你看到海瑟薇了吗？」 「海瑟薇？」 在脑海中迅速调出了海瑟薇这个人后，艾因指了指身后的门，对他说道：「海瑟薇在她的房间里，好像是在洗澡。」 「你爬！」 没等艾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林紫直接将艾维定在了原地，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这种情况还是让女孩子和女孩子来交流吧！」 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林紫，这下轮到艾因和艾维大眼瞪小眼了。 「她怎么了？」 艾因不解地问道。 「你说灵海打得过海瑟薇吗？」 此时的艾维脑回路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 ******************* 「我敲门了。」 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林紫微微低着头，诚恳的说道：「我真敲门了，我发誓。」 「我听到了。」 擦着湿漉漉头发的海瑟薇一脸麻木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可是我说了先不要进来。」 「不好意思，我没听到。」 林紫的头低的更深了，她毕竟没有职业等级，听不见水流里的声音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好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解除了对路易十六等人的洗澡专用封锁后，海瑟薇问向了众人。很快，林紫跟她描述了她们的问题。 「坟墓？」 海瑟薇不解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啊。」 「唉？！！！！」 尼禄2077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百五十二 「唉？！！！」 虽然大家伙是抱着希望去找的海瑟薇，但都是认为海瑟薇体内的路易十六等古董或许能对那座坟墓有些印象，从而找到线索缩小范围。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海瑟薇自己就知道这座坟墓。 「你知道那座坟墓？」 面对众人的疑惑，端着红茶的海瑟薇歪了一下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知道啊。」 「那是我父亲亲手修建的坟墓。」 少女将红茶放在一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随后对众人说道：「我当时也在场，虽然年纪很小，但路易一世先生记下了这件事，并且告诉了我。」 「所以这座坟墓里埋葬的到底是什么人？」 艾维看向海瑟薇，不解地问道：「到底是谁的灵魂...如此强大？」 「英烈。」 海瑟薇缓缓地说出这两个字符，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死在黑暗中的英烈。」 ******************************** 「六十九万七千五百八十三人。」 看着面前的牺牲名单，已经年逾四十的塔里克·弗拉基米尔用手用力地揉搓着脸，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多。」 「大部分是在最后两场战役牺牲的。」 一旁的秘书脸上带着哀痛，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说道：「在那两场战役之前，我们其实伤亡并不算多，只有二十五万。但中河战役我们因信息不足被困在阿尔法卫星城，战死三十万。而后来的莫斯克反攻中因为寒冬和疫病，又牺牲了十几万人。」 「唉。」 指缝中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片刻后，塔里克放下手，看着面前沉重的名单，声音愈发沉重，「生命教会...为了一个圣城，让我们三十万小伙子把生命搭了进去，十二刻...呵。」 「可如果不是十二刻的支持，我们恐怕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秘书叹息一声，他又何尝不对生命教会感到不满呢？但十二刻在这场国家之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而在战后重建上，塔里克也离不开十二刻的帮助。 「烈士墓选好地址了吗？」 面对塔里克的询问，秘书轻车熟路地将一份文件从袋子里拿出，放在塔里克面前，「初步选址是在胜利公园，由塔里克最好的工程师和建筑师进行设计。」 「好，务必要加紧建设，而且烈士家属的抚恤一定要做到全方位，无论是金钱还是精神上都要给予帮助，不能忽视他们的心理。」 在确认完牺牲的战士们的名单后，塔里克将名单叠好，板板正正地方在一旁。然后他站起身，看着窗外正在重建的各种建筑，沉声问道：「他们的名单...统计出来了吗？」 「一百五十二人。」 秘书推了推眼睛，迟疑片刻后说道：「要不要通报他们的死亡？」 「不，不能通报。」 闭上眼，塔里克带着些许痛苦说道：「他们的名字不能被人民知晓，这是必定的。」 秘书知道，塔里克作为一国之君，早已养成了将国家利益看做至高无上的习惯。可每当他提起那些人时，他总是免不了露出悲伤的表情。 因为那些人，注定是在黑暗中死去，并且埋葬在黑暗中的英烈。 在最开始也是最艰难的日子里，塔里克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沙皇帝国的精英军团，也不是那些疯狂的原始人。对于塔里克·弗拉基米尔而言，他最大的阻碍，是十二刻「白色救援军」。 白色救援军，又被称为白护额救援军。这支军团由十二刻的人员组成，每一个都是黄金以上的信徒作 为直接或间接战斗力。这支军团是以「无差别救助战场上伤者」为由参与这场战争，但真相是，白护额是单纯的为了帮助沙皇帝国同时名正言顺所以出现的军队。在战场上，白护额对塔里克的军队帮助是极其苛刻的，但凡伤者有一点的戒心或防备，白护额都会对伤者进行【人道处理】。 而对沙皇帝国的军队，白护额是全力支持的，最令塔里克头疼的是，一旦白护额开始对某个沙皇帝国的军人开始治疗，那么自己的军队是禁止对敌方进行任何攻击的，一旦发起攻击，就相当于塔里克正式对十二刻宣战。凭借这一条优势，白护额甚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塔里克的军营，把正在被审讯的沙皇帝***团长给救了出来，放回沙皇帝国的境内。 这只救援队对塔里克的伤害是很大的，可以说塔里克在初期艰难的处境大部分是因为白护额的存在。但白护额的身份又决定了塔里克无法奈何他们，根本不能攻击这些令人作呕的存在。一旦塔里克的士兵对白护额发起攻击，塔里克相信，十二刻会毫不犹豫地派兵帮助沙皇帝国，彻底剿灭自己。 然而就在塔里克一筹莫展之际，他见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战场局势的人。 他是一个莫斯克的乞丐，没有名字，大家都管他叫做七哥。七哥和他的那些朋友都是因伤残而退役的士兵，沙皇帝国一向对无用之人秉持唾弃的姿态，所以哪怕这些人曾经是为了沙皇帝国而受到不可愈合的伤害，沙皇帝国也选择抛弃这些人，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七哥也同样如此，他在沙皇帝国的一次侵略中被炸断了右腿，退伍后后续治疗很快就花光了他可怜的退伍金。不久后，他的母亲生了一场怪病，最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死在了病床上。而七哥也彻底沦落为街头上的流浪者。过了一段时间，七哥找到了不少和他经历相仿的流浪者，建立了【残疾士兵互助会】。 在得知塔里克的事迹后，七哥多年参军的经验让他明白那只白色救援队的危害。他知道，如果想让塔里克真正意义上推翻沙皇帝国，这支白护额必须死。而且最主要的是，不能死在塔里克人的手中。 可问题就是，现在的战场上除了塔里克人就是沙皇帝国的人，沙皇帝国是不会对自己的「伙伴」下手，而塔里克，又不能亲自出手。 「没关系，我会出手。」 当时的七哥用尽一切办法见到了塔里克，面对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不少，却敢于直接面对沙皇暴政的小子，被酒精和寒冷麻痹了半生的七哥头一次如此清醒。他用肮脏的手用力地拍了拍塔里克的肩膀，而塔里克，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一百五十二人，这只老弱病残伪装成了沙皇帝国的军人模样混入战场中，他们用呻吟吸引了白护额的注意力，而就在白护额开始治疗他们的时候，这些人拉响了身子底下的炸药，将二分之一的白护额全数消灭，剩下的也皆是重伤。 这一战，让十二刻选择立刻倒向塔里克。他们并非蠢货，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可问题就是，这一百五十二人与塔里克毫无关系，他们一生中一直为了沙皇帝国而战，哪怕他们伤残退伍，他们也是纯粹的沙皇帝国的人。 无论真相如何，当时的舆论已经开始倒向了塔里克，毕竟用自己的生命去伤害医生这种行为无论在哪里都是被唾弃的，而那一百五十二人也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被万人唾弃。但他们的死却让十二刻选择了塔里克，在十二刻的帮助下，塔里克一改往日的颓势，很快便将沙皇帝国推翻。 可这一百五十二人的名字，永远都是被唾弃的存在。塔里克人也唾弃他们，因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在十二刻的渲染和引导下，变成了毫无目的的恐怖袭击，白护额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因此，这一百五十二个名字永远无法被冠以英烈之名，没有人知道他 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除了塔里克。 后来，塔里克这个国家在沙皇帝国的废墟上建立了起来，而十二刻也顺理成章地在塔里克生根发芽。二者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白护额和那一百五十二个名字，毕竟现在，沙皇帝国已经深埋在历史的长河中，过去的真相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可塔里克忘不了。 作为一国的***，他理应让自己的理性战胜感性。可作为一个建立了人民共和国的国父，塔里克无法对自己内心的愧疚强硬起来。 「这一百五十二个人的墓碑做好了吗？」 面对塔里克的询问，秘书点点头，但这一次，他没有拿出文件，「我已经托人定制好了，随时可以使用。塔里克先生，您准备将这些墓碑葬在哪里？」 「给我个意见吧。」 「好的。」 秘书微微颔首，随后轻车熟路地讲解了起来，「莫斯克南部的山岭有一片废墟，哪里可以改造成墓地。或者在城西有一片废弃的城中村，我们稍加修饰，是可以将这些墓碑葬在哪里的。」 「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准备的怎么样了？」 塔里克突然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而秘书也没多想，直接回答道。 「现在的建材和线路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工。」 在秘书回答完自己的问题后，塔里克沉默了良久。 「将这些墓碑，葬在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之下吧。」 当塔里克说出这句话后，办公室里出现了少见的宁静。 「他们的一生没有佩戴过任何的勋章。」 过了很久，塔里克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面前的玻璃，「艾尔诺亚中的一百五十二个水晶节点，将会以他们的名字来命名。」 「我没有办法亲手将勋章佩戴在他们的胸前，那就在死后，将这座代表着塔里克最高荣誉的勋章交给已经死去的烈士们吧。」 ******************************* 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众人陷入了沉默。而就在这时，周离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艾尔诺亚，沙语中英雄的意思。」 周离看向海瑟薇，平静地说道：「你的父亲将他们的骨灰葬在了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之下，并且将那些水晶用那一百五十二人的名字命名，对吗？」 「是的。」 关于那段历史，哪怕是遗忘了大多数记忆的海瑟薇，也记忆犹新，「我的父亲曾经带我亲手将一个墓碑立在了能源塔的地下，他当时跟我说，塔里克家族在他之后将不会成为国王，而是一代又一代的守墓者。我们要守护的，就是这些烈士的墓碑。」 一切都说得通了。 周离笑了。 「十二刻啊...你们还真给我送上了一份大礼。」 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莫名其妙的高度稳定状态，那些将能量波动安抚下来的灵魂，还有那诡异的墓碑。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光辉水晶是一种奇特的物质，这种水晶在吸纳了开拓者的遗体后产生了异变。其中的一个变化，就是这些水晶会捕捉周围的物质或能量，而灵魂也在其中。 艾尔诺亚光辉水晶能源塔作为塔里克最大的光辉水晶魔能站点，其中蕴含的光辉水晶数不胜数，而在此其中，作为承接的节点水晶是用这一百五十二人的名字所命名。同时，这座能源塔的地下，埋葬着那些无法表明姓名的遗骸。 很显然，这些遗骸上残留的灵魂，被那些用他们名字命名的水晶节点所捕获。这些灵魂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安抚着管 道内的魔能，同时一丝不苟地将能源塔中的水晶节点稳定到极致。可以说，这些死去的、无法将名字写在烈士墓碑上的人，守护了塔里克数百年。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活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在死后做了什么。 一首无声的慷慨悲歌。 「十二刻这是将一把刀子递给了我啊...」 此时的周离内心满是感慨，现在的他不再会对之后的计划感到担忧。因为此时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类一直在自救，他们缺的，只是来自外界的一个小小的火星。 周离现在明白了，他或许是至关重要的，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和十二刻正面对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英南的药品 莫斯克要变天了。 富豪，商人，还有街边的小贩都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发现，莫斯克的天已经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比如，十二刻的怠惰。 大部分发现，十二刻不知何时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他们开始习惯性摆烂，无论是那个教会都开始谢绝来客，也不再举行任何宗教仪式。 怎么的？不干了？神明也开始提倡双休日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宛如雷击一般的消息从市政厅传了过来。 生命教会宣布暂时放弃对塔里克的支持。 这一消息发布直接塔里克上下震惊，满城哗然。因为人类无论如何都会对疾病和死亡产生恐惧，而恰好生命教会就是专门对抗疾病和死亡的存在。由于塔里克的贫富差距没有那么明显，因此生命教会在塔里克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全民医师，无论哪个阶层，都或多或少在生命教会哪里续过命。在他们眼里，虽然生命教会谈不上什么再造父母，但是一个医术高超的二姨是跑不了了。 而现在，这个全面医师，人民眼中像是隔壁二姨的亲人宣布不再对塔里克负责，这意味着什么？ 对啊，意味着什么？ 在得知这个重磅消息后，塔里克的人民迅速陷入了恐慌，然后恐慌没多久，他们发现，恐慌个锤子。 歌照唱，舞照跳，依旧艳阳天。 医院的医生虽然少了，但是完全够用，这时莫斯克这个首都城市的人民才发现之前确实有不少医生是冗余的。而其他地区的医院里，多出来许多来自莫斯克的高级医师，填补了那些空白。 至于药剂，除了最开始塔里克掀起一阵抢药风波然后被国家管控后，塔里克人惊奇的发现，生命教会退出塔里克后，药价非但没有提升，相反降低了不少。这样一下直接让那些投机分子欲哭无泪，手中囤积的药品最后都只能选择低价销售。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 生命教会的离家出走在一阵风波之后，就这么平定了下来。大家突然发现，这教会的离开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些信徒其实说白了也只是想蹭一个买药九折的优惠，最多是感慨一下以后买药要多花钱了而已。 但只有周离等人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再晚一天，我们的伪装恐怕就进行不下去了。」 看着缓缓进入莫斯克城内的车队，赫里宁背着手，满是感慨地说道：「护国公先生，您的人脉比我想象的还要广。」 「还好。」 一旁的周离将一份文件签好递给面前的少女，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些我认为值得做的事情。」 「所以您收获的是一个国家对您最高的敬意。」 将文件交给一旁的工作人员，名为丽娅·可的少女将帽子摘掉，敬了一礼，郑重地对周离说道：「木奇共和国外交部长丽娅·可，见过勇者大人。」 「都是老熟人了，客气什么。」 周离笑了笑，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年与他一起在第二次虚空入侵中战斗的木奇少女，也是马格南一家面馆的老板，丽娅·可。 半个月前，生命教会宣布与塔里克断绝来往，此消息一出，整个塔里克都为止震惊，所有的药品行业陷入寒冬，哪怕周离和赫里宁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药品保护，但还是有百分之七十的药品被生命教会控制在了手中。 实际上，百分之三十的药品足以应对数年塔里克的药物需求，但问题就在于，投机者是不会放过这种敛财的机会。当此消息出现在塔里克街头的时候，已经有百分之九的药品被各个商会掌握在了手中，其中也有商业教会的影子。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这百分之三十的药品将会被这些投机者垄断，各大医院的药物使用将会陷入无药可用的境界。最可怕的是，当药品被投机者攥在手里后，塔里克一直经营的医保体系将会全面崩塌，政府信用将会陷入巨大的危机。 当时的塔里克上层决议是强行收回投机者手中的药品，同时对市场进行硬性规定，让所有药品的价格必须遵循塔里克的规定。但是这条决议很快被周离以护国公的名义否决了，因为他知道，当塔里克真的要用强硬手段抢夺药品后，商业教会就会联合法律教会共同质疑塔里克的商业法，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药品能解决的问题了。 所以，周离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他选择放开药品市场，任由所有人抢购。 国家库存的百分之三十看起来很少，但实际上是一笔天文数字，在海量的药品流入市场后，那些投机者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全部吃下药品，但他们也看出来这只是权宜之计，所以选择了缓慢地消化这些药物。但周离要的，就是这段喘息的时间。 当然，这时可能会有人疑惑为什么塔里克不向外购买药物。但实际上，这个世界的药物是真正的稀有物资，而且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制药科技都有生命教会的影子，其他国家或许能让塔里克收购一些药物，但数量远远跟不上那些商人的垄断速度。而且最重要的是，塔里克之前的外交策略一向都是闭关锁国，这让他与其他国家几乎没有什么交往，而其他国家也不会冒着忤逆生命教会的风险来支援塔里克。 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人。 周离。 「自然国度果然名不虚传啊...」 看着面前川流不息的车群，赫里宁感慨道：「我从未想过，一个国家真的可以与自然沟通，让他们将环境塑造成药材生长的环境。」 「这是尊敬大自然的结果。」 一旁的丽娅手中转动着铅笔，带着些许自豪说道：「木奇尊敬自然之灵，而自然之灵也会尊敬木奇，这就是我们木奇的生存之道。」 「木奇的药品原材料供应足以填补上这个缺口，而且这些商人在捏着鼻子吃了闷亏后，他们手中的药品也会继续流动。现在哪怕生命教会再去垄断，也为时已晚了。」 周离看向东张西望的丽娅，失笑道：「不用找了。」 「唉？」 丽娅转过头，装傻一歪头，不解地问道：「找什么呀？」 「我今天特别给她批了一天假让她见见朋友，看看时间，她应该...来了。」 周离话音刚落，丽娅便感到身体一轻，下一秒，她惊呼着被身后的托蕾亚举了起来。在微弱的风拂过脸颊后，丽娅看清了那如雪瀑般洁白的长发，还有那双灵动的吃色眼眸。 「亚亚！」 看清来者后，丽娅顿时高兴极了，她伸出手托住托蕾亚的脸颊，兴奋地说道：「你变胖了！」 如果是一般的女性，听到这话不把丽娅从半空中飞天大草扔出去都算是克制的。但对于托蕾亚而言，她能轻易分辨出这是丽娅关心自己的话语。 「行了，你们去吧，剩下有其他工作人员交接。」 周离挥了挥手，对面前百合花开的两个少女下达了放假的指令。丽娅对周离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表达了一下感谢后，拉着托蕾亚的手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这里。 他在看到丽娅·可是随行人员后后就明白，这妮子就不是单纯奔着送药的，纯纯是奔着托蕾亚来的。而现在也没有什么用得到托蕾亚的地方，周离就让她俩好好放松一下去了。 「她们的关系很不错啊。」 一旁的赫里宁看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笑呵 呵地说道：「我女儿要是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那该多好？」 赫里宁此时不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国王，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担心女儿的老父亲一样。而一旁的周离则抱着胳膊，思索后说道：「这你倒也不用太担心，蒂雅和唐吉诃德其实关系很不错。」 「真的？」 赫里宁看向周离，狐疑地问道：「可是我上次就看到她们俩吃着饭突然抄起武器砍了起来，要不是我年老体衰我说什么也要去拉架。」 「那是唐吉诃德当时在和蒂雅边吃饭边交谈时发现了一种可以突破防御的攻击姿势，她们临时起意试了一下。而且对于她们这俩武痴而言，打架还真算得上是娱乐活动了。」 想了想自己女儿的性格后，赫里宁顿时了然。 「其实生产还是有困难，不是吗？」 这时，周离开口，对赫里宁说道：「魔能生产那边有不少商家选择停业，第一制造局的药品生产也陷入了停滞。」 「最主要的还是律法和商业教会。」 赫里宁长叹一声，现在的他总算知道当年的塔里克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建立的，「当时对十二刻的妥协太多了，商人的权利还是有所扩张。现在他们用私人财产保护法对抗我们，我们也一时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想实施战时紧急政策，可现在的情况正好卡在了法律的边缘。我们没有办法以正当的理由启用战时紧急政策，如果强行启用，就落在了律法教会的圈套中了。」 「还有一个办法。」 这时，周离开口了。他看着面前车队的最后一辆车进入塔里克，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木奇不欠我，但是英南欠我的可不少。」 ************************* 「你要明白的是，英南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工厂。」 荣盛约旦第一执政官的伊斯塔坐在议会的椅子上，看着周围面色阴沉的人群，不屑冷笑一声后说道：「你们的犹豫除了能换来更多的代价外什么也不是，我劝你们尽早给周离答复，他是什么人，你们清楚。」 「伊斯塔，你不要以为你和他并肩作战就是朋友了！你是英南人，你应该为英南考虑！」 一个秃头议员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地说道：「他就是一个吸血鬼，是吸附在我们身上的水蛭，如果我们这次向他低头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们就这么一直向他屈服？」 「那上一次呢？」 伊斯塔看向那个秃头议员，淡淡地问道：「上一次的约旦之灾，你们在哪里？」 「我们....」 秃头议员一时哑然，而伊斯塔也很显然没有准备放过他，追问道：「那上上次的福音书契约签订，你们呢？」 此时所有原本有话要说的议员都闭上了嘴，他们明白，一旦周离将英南政府曾经做的丑事捅了出去，估计英南这个国家就可以宣布早日重开了。一个国家向古神低头，这不仅仅是国际舆论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十二刻。 十二刻在英南境内没什么存在，但不代表十二刻不存在。 你不能因为自己家穷的要死就认为强盗可以肆意调戏。 「生产九千万份药品，这太荒谬了。」 一个女议员敲了敲桌子，面对那张让人眼晕的单子，头疼地说道：「如果真的要像这单子上生产药品，估计我们百分之二十五的工厂都要全力生产药物了，这背后的经济损失...」 「国家补偿。」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阿兹卡国王看向众人，开口说道：「立刻将勇者所需要的药 品生产出来，一切的经济损失都由国家财政赔偿。」 「国王陛下，这......」 那个秃头议员皱着眉，担忧地说道：「这会不会助长勇者的气焰，我担心他继续用这个借口来向我们索取。」 「你要明白一件事，基多议员。」 阿兹卡淡淡地瞥了被称为基多的秃头议员，语气平静却不庸置疑，「如果勇者想要勒索我们，他就不会以塔里克的护国公的名义向我们购买药品。他完全可以将一封用十二刻徽章封好的信件交给我们，上面的抬头是勇者亲启这四个字。」 「这...」 基多想要反驳什么，他突然看到，一旁的伊斯塔那双如刀剑般锋锐的眼神。这时的他才想起来，这个男人，是那场几乎毁灭了半个约旦的战争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举手表决吧，众卿。」 举起手，英南二世神情平静地说道：「同意支援塔里克的，请举手。」 「谁反对？」 第一百九十五章 马格南三世 「英南的答复到了。」 塔里克的皇宫之中，周离将一份文件放在赫里宁面前，胸前的护国公之徽泛着淡淡的光泽，「以成本价百分之一百二的价格连续且大批量生产出百分之五十的药品空缺，最慢一个月，塔里克的药品市场完全恢复正常。」 「生命教会知道这件事了吗？」 放下手中的另一份文件，赫里宁抬起头，老花镜下的双眸略显浑浊。 「当然，这笔药材会通过生命教会的通道运送到塔里克境内。」 周离坐在赫里宁面前，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生命女神曾在暮色森林立下过誓言，她会帮助我的，哪怕不是心甘情愿。」 「天平上的生命女神吗？」 说到这里，赫里宁的表情有些怪异。毕竟那个在暮色森林中指着天说要罩着周离的生命女神虚影全世界都知道，同时全世界也认为周离是生命女神的人。 当然，作为四大国之一，塔里克的眼线自然是能找到大致的真相，也就是生命女神被架在天平上不得不说出这句话的缘由。毕竟那么大个天平不是瞎子一般来说是看得见的。 不对，瞎子也不一定，当时那个天平是有出场bgm的。 「这下药品市场的问题就解决了。」 赫里宁长舒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不少。对于塔里克而言，粮食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因为国家体制的原因，塔里克的粮食价格是有硬性规定的，同时塔里克也有许多国家级别的粮库作为储备后盾，几乎不可能在粮食方面出现问题。 而药品的原材料和深加工对于塔里克而言是比较致命的问题，原材料现在有木奇的供应，深加工塔里克原先因为生命教会的垄断并没有太过重视，如果不是周离找到了英南，恐怕这次药品危机还是会有一定的波折。 这也是赫里宁再一次对周离重新进行了评估，他发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少年，无论是手段还是人脉都远超同时期的其他勇者。赫里宁还记得，崇皇在周离这个年龄时虽然已经成为了半神，但他周围只有几个朋友，与其他国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那样的勇者，是真的勇者。可问题就是，当时的崇皇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下意识的不会选择与其他国家的政府交流，这就导致虚空入侵的时候各国没有来得及进行调配，也无法对崇皇进行准确支援，导致最开始的战局几乎被虚空一边倒的碾压。虽然最后崇皇醒悟了过来，靠着十二刻与各国建立了联系，恐怕这个世界就被虚空彻底吞噬了。 有些时候赫里宁就在想，前几任勇者的行事风格实在太过相似，都是找几个潜力很足的队友然后埋头升级，提升自己。可问题就是，每当真正的灾厄到来时，他们那几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真正抵抗灭世的灾厄，最后还是依靠勇者串联起各国来对抗灾厄。 现在，周离出现了。 实际上当周离第一次在暮色森林闯出名声的时候，赫里宁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勇者。因为周离所做的看起来和那些勇者没什么差别，都是在提升个人，提升自己。赫里宁明白，自己的世界相对于勇者的世界肯定落后，他们心中有傲气是正常的，所以他也没太过关注周离，而是开始紧急备战。 然后，就是那场让世界都为止震撼的第二次虚空入侵。 实际上，当其他国家得知虚空二次入侵时，他们就开始全力爆兵以求在最初的时间里剿灭这个未成形的灾厄，他们认为，周离对应的灾厄就是第二次虚空入侵，而这一次是绝佳的机会。同时，这些国家也不忘记打一点小算盘。 除了塔里克。 当时的赫里宁敏锐的察觉到第二次虚空入侵的怪异之处，他发现， 在那片土地上的虚空攻击性远强于之前的虚空，但似乎又有着明确的目标。这让他察觉到，这次虚空入侵大概率不是灾厄，而是人为的行动。不出他所料，在他只将风暴军团派出去之后，木奇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死幽之神被周离杀死，第二次虚空入侵解除。 当时的其他各国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为止震撼，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讨论周离的战斗能力是多么恐怖。但是，只有赫里宁察觉到了另一点。 周离的手段。 他发现，原本应该被马格南不费吹灰之力的木奇在周离手中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而自己等国的军团也成为了他手中对马格南三世发起致命一击的棋子。这一举动看起来是得罪了比木奇更加强大的马格南，但是之后周离回到马格南后的行为又让马格南三世吃了这个闷亏。 那时的赫里宁发现，周离强大的不是力量，而是头脑。 后来的约旦之战，又让赫里宁看到了周离的掌控能力，他很少见到这个年纪的人会将一切完美地掌握在手中，同时不贪恋任何权利。或者说，这些权利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再然后，就是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赫里宁很难将周离与文件上那个形象重叠在一起。优雅，平静，沉稳，如一颗黑色的珠玉一般圆润却让人难以靠近。他当时能够看出来周离对自己莫名的敬意，还有对塔里克不知从何而来的喜爱。那时的赫里宁，认为周离是一个很好的勇者，但他看出了周离眼中对这个世界的疏离，这让他很是担忧。 当周离忤逆十二刻，走进西部，将那吸食着塔里克血液的晶诡屠杀殆尽后，赫里宁看到了周离的那双眼睛。那一瞬间赫里宁明白，周离彻底接纳了这个世界。 他并不知道开拓者的故事，也不知道周离的身世。他只知道，周离从西部归来之后，他的眼中不再有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赫里宁明白，周离并不是把这个世界从灾厄中拯救出去的勇者。 周离要拯救的，是被神明圈养却不自知的人类。 「勇者先生。」 抬起头，赫里宁看着面前批改着文件条例的周离，缓缓地开口问道：「其实现在，我想重新问你一个问题。」 「叫我周离就行。」 周离放下文件，他与赫里宁之前更像是忘年交，但习惯让赫里宁总是加上敬语。 「你现在爱这个世界吗？」 面对赫里宁突如其来的问题，周离愣住了。良久，他摇了摇头，笑着对赫里宁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立g的嫌疑。」 「但是我和艾露玛的婚礼，希望你来做证婚人。」 听到周离的回答后，赫里宁也怔住了。头顶的钟表滴答滴答的响着，半晌，赫里宁笑了，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慈爱。 「当然。」 他看着周离，语气不再如往日一般郑重，「让我这个塔里克的国王做证婚人，不算亏待你。」 ************************************ 「现在进行表决。」 马格南第一议会大厅里，一百四十三个议员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这座宏伟明亮的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满是金灿与洁白的辉耀，而作为第一大厅，议员们所处的正式整个马格南的权利中心之中。 而此时，他们毕恭毕敬，不再像往日一样在议会之中大吵大闹，争取自己的利益。 因为在长桌的最前端那张暗金色的座椅上，马格南三世傲立于此。 马格南三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的苍老是肉眼可见的。可只 要他出现在议会之中，那些满心权利与名誉的议员就会恭敬地闭上嘴，低下头，不敢做出任何僭越的行为。他们不敢去看马格南三世佩戴的皇冠，也不敢去触碰他的任何物品。 他是皇帝，马格南唯一的皇帝。 没有人会忘记，这个男人当年是怎么在数个皇子中脱颖而出，结束掉那场帝都动乱。这些议员中，有些年轻的议员也会回想起父辈们的告诫：永远不要和马格南三世对抗。 铁血，无情，却又对那些低贱的平民充满不必要的慈悲，但从未做出过颠覆这个国家基本的行为。马格南三世是一个矛盾却又特点鲜明的君主，他的野心是星际，可他的肉体和灵魂却被困在了一个无法改变的封建国家。这让马格南三世生活在痛苦中数年，直到那两个人的出现。 周离、托蕾亚。 马格南三世相信，哪怕自己在某一天突然死亡，他的灵魂也会永远将这两个名字镌刻在深处。最开始，马格南三世无比痛恨周离的那种傲慢，痛恨周离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骄傲。但当周离指着天空说出宇宙这两个字后，马格南三世的痛恨，就变成了羡慕和期待。 或许会有人说，马格南三世最大的成就就是那场帝都动乱，也有人说马格南三世将这个国家治理的更加繁荣。但唯独马格南三世知道，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没有被残酷的现实逼疯。 他早就认识到了神明在圈养人类，他也明白马格南究竟是一个多么泥泞的沼泽。他知道，哪怕自己掌握了一个国家，一个世界上能排进前四的国家，自己也永远造不出能够探索天空之上的器具。一个睡醒的人看着即将毁灭的房屋，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世界崩塌，这是一种极度的酷刑。 但好在，上天似乎少见的体谅了自己，送来了周离和托蕾亚。 马格南三世明白，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变数，能让人类摆脱神明，摆脱这种困境，那么这个变数只能是勇者。而周离的出现让他知道，变数出现了。 最开始，他没有试着帮助周离，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对周离进行干涉。因为他需要看到周离的能力，看到周离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还记得当周离带着那一批被他逼疯的议员进入皇宫，激怒自己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黑帝斯帝国后，当时一脸愤怒的自己心中却满是欣慰。 太好了。 有人不畏惧神明赐予的皇权。 马格南三世依旧记得，那个曾经璀璨耀眼的崇皇，在面对十二刻时也会选择俯首称臣。那样的勇者或许能够击败灾厄，但却永远解不开人类身上的锁链，解不开被束缚的人类。 周离可以。但是，离不开那个名为艾露玛的女孩。 如果说周离是一柄锐利的斧头，可以劈碎这些锁链。那么艾露玛，就是保护人类不被周离一斧子劈死的保护层。马格南三世看得出来，最开始的周离眼中的愤怒是炙热的，他的心中充满了复仇。他相信，一旦周离得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将点燃这个世界，毁灭他所痛恨的十二刻。 所以，那时的马格南三世对周离除了欣慰和期待外，最多的就是戒备。他知道，周离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本质上周离没有拯救这个世界的责任。而历代勇者拯救这个世界，大多是因为十二刻强加给他们的身份。很明显，周离不认可这个身份。 面对这种困境，马格南三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他准备赌一把，赌一把大的。 他想让周离能够爱上这个世界。 所以，他将自己手中的精锐第三军团交给了周离，并且在之后对他进行配合。马格南三世将托蕾亚交给周离，目的就是在他的身上上一道锁。他利用了神明，利用了那些想要让托蕾亚对抗周离的神明。 实际上，在 最开始托蕾亚被神明塞给自己的时候，马格南三世就明白了神明的用意。但他隐藏了下来，在神明面前做出了最成功的伪装，直到现在，十二刻也认为马格南三世与周离有不共戴天之仇，毕竟一个想要对马格南三世手中权利动刀子的人，不会是马格南三世的朋友。 但是他们错了。 看着面前聚拢在一起的议员，马格南三世举起手，声音苍老，却如洪钟般响亮。 「对塔里克贸易开放政策表决现在开始。」 「我同意，谁反对？」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克里斯 周离这个人比较神奇。 他的神奇之处在于，他是不是人这件事有待考究。有些时候，周离是人这个定理是一个薛定谔的问题。 比如现在，站在生命教会大厅，微笑看着众人办公的周离让所有生命教会的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人多少沾点畜生。 百分之十五。 他们永远都忘不了，在今天这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作为勇者的周离一脚踹开了生命教会的大门。面对那些蜂拥而来的生命教会士兵，周离直接举起双手，高声喊了一句话。 「百分之五十五！」 正当那些士兵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勇者，其他人一头雾水之际，周离将这句话补充完整了，「我用市场价百分之五十五的价格，购买你们的药品。」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他们惊讶于，周离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很不着调，啥好事没干过，但脑残这个特点还真的从来没有体现出来。 疯了？ 百分之五十五？ 「点五！」 周离又一次补充道：「我多让利百分之零点五，百分之五十五点五的市场价，你们有多少我收购多少。」 顿时，大厅里满是快活的空气。 此时，这些生命教会的人心里只有一句话。 噫！好，勇者疯了！ 百分之五十五点五，这是什么概念？ 虽然生命教会的净利润一直都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但如果按照市场价百分之五十五收购那些货仓里的药品，生命教会虽然会小赚一笔，但其背后的隐藏亏损是很恐怖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别看现在市场上药品价格稳定，但这都是塔里克把压箱底的那点玩意都掏出来才勉强维持的结果。过不了多久，塔里克的药品市场就会全面崩溃。 「勇者大人，您要是在这五十五前面加个一百我们或许能看在您的面子上卖给你呢。」 这时，一个快活的人快活地打趣了周离一句。 「你***？！」 就在这时，周离突然发难，一个健步冲上前，拉起那个人的领子直接摔在地上。他看着惊恐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你们不会以为，我是来和你们开玩笑的吧。」 「不好意思勇者大人，这次是我的手下口不择言，我会惩罚他的。」 这时，一个负责商业的人员走了出来，一脸凝重地对周离说道：「但是强买强卖可不是塔里克的法律，您也知道，法律是不可侵犯的。」 「是的，我知道。」 周离笑着松开了这个被吓到一动也不敢动的可怜蛋，和蔼地对面前的男人说道：「你是哪位？」 「生命教会药品部部长，你叫我克里斯就行。」 克里斯伸出手，彬彬有礼地对周离说道：「我代表生命教会欢迎您的莅临。」 「不用，你们马上就不欢迎我了。」 周离也没有和克里斯握手，就这么笑眯眯地对克里斯说道：「你刚才说，强买强卖？」 「没错。」 克里斯点点头，平静地说道：「但是，如果您真的想强行用市场价百分之五十五点五的价格收购我们的产品，考虑到您的身份，我们会同意您的做法。」 「哦？」 周离挑起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的身份，是什么？」 克里斯的脸上带着标准的营业微笑，「您的身份是所有人都知晓的，我觉得我没有必要重复一遍。」 「好，那就像你说的，现在开始，我以十二刻的勇者的身份向你们强行购买一 批药剂，你觉得如何？」 周离带着嘲弄的笑容，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声音低沉，「小聪明收起来吧，你跟银爵比起来可谓是一无是处。」 「银爵阁下的智慧是我不能企及的。」 克里斯后退一步，带着虚假的笑容对周离说道：「您知道的，如果您想用勇者的身份强征这些药材，我们完全可以拖延到两年后或灾厄出现时将这些药材交给您。您虽然是勇者，但您并不能完全操控十二刻，这是十二刻法规规定的。但是，如果您想以另一个身份强征这些药品，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后你就让法律教会来攻击塔里克的法律，对吗？」 周离冷笑着，他现在确信，生命教会现在真的被自己所编织的信息茧房给困住了。 「您言过了。」 克里斯微微颔首，随后不再言语。 「你就不怕你这批货烂在手里吗？」 周离收起了之前的神情，淡然地问道：「你应该知道，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内你们不能将这些药品的百分之二十卖出去，除非你们把药物倒进河里，否则你们将会陷入囤积陷阱。」 所谓的囤积陷阱很好理解，就是商品源源不断地生产，旧的商品因为保质期的缘故必然会低价贩卖，但过多的低价旧生产的商品会冲击到新生产的商品，从而导致恶性循环。 想要解决这个办法，要么大量倾销原有产品，暂停新产品的生产，直到这种产品的市场恢复稳定。要么，所有的产品烂在手里。 「您知道的，生命教会不缺钱。」 克里斯笑了笑，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哪怕您用特殊的渠道购买了药品，我们也不会将这些药品交给塔里克的。我们很遗憾，赫里宁先生选择了激进而又冒险的行动，导致十二刻与其暂时性的互不干扰。」 在说完这句话后，克里斯开始期待周离的反应。生命女神或许是个脑残，但生命教会不是。他们的智囊团早在周离开始联系木奇的时候就分析出来，周离已经找到了解决药品市场的问题。而生命教会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别忘了，生命教会可不是单纯地为了饥饿营销，他们要做的，是将塔里克这个开始对着主人狂吠的狼变回忠心的犬。他们要做的，是将塔里克的药品市场彻底搞崩溃。 做空塔里克的药品市场是一种办法，那么，在塔里克以高昂的价格生产出药品后再将之前囤积的药品低价销售，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办法吗？ 「你还真是蝌蚪身上纹青蛙啊。」 一开始，周离没有说话，只是用着怪异的眼神看向克里斯。良久，他才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来自东方的格言吗？」 克里斯有些好奇，作为饱学之士的他看过不少东方的格言警句，可从未听过这句话。 「对，这句话的意思是。」 周离突然抓住克里斯的衣领将其提起，眼神眯起，寒光闪过，「你装你妈呢？」 克里斯突然愣住了，然后，深入骨髓的恐惧侵袭了他的每一寸神经。这时的他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面对的这个人叫做周离。 杀死过死幽之神的周离。 「所以说，没得谈咯？」 周离突然和蔼了起来，他将颤颤巍巍的克里斯平稳地放了下来，然后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笑着问道：「你们是准备抗争到底咯？」 「这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克里斯牙齿打着颤，但他依然坚强地说道：「我们并不是抗争，只是抗议，赫里宁先生如果选择回心转意，我们自然会帮助他的。」 「就像帮助塔里克先生那样。」 听 到克里斯的话语，周离笑了。 「果然。」 他带着戏谑的眼神，微笑着说道：「你们的行为不是众神的意志。」 这下，克里斯彻底慌了。 「我对十二刻的神明很了解的。」 周离就像是唠家常一样，靠在石柱子上，晃晃悠悠地说道：「生命女神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作为排头兵的你们，如果真的是生命女神让你们对付赫里宁，她绝对不会想出什么打压药品市场这种有脑子能想出来的东西。」 明明周离是在诋毁自己的神明，可克里斯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真相才是快刀。 「所以，我一开始就怀疑，你们的这种举措究竟是不是神明的指示。如果是，那为什么是你们作为排头兵呢？」 周离抽出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环视一圈生命教会的翠绿建筑风格后失笑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们是在接私活啊。」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抬起头，眼中倒映出克里斯惊慌的神情，周离轻声说道：「你错就错在，你不该一直和我谈论商业。你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女神，没有说过生命教会的教义，也没有说过生命教会的宗旨。」 「克里斯，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到底是谁？」 「我是...我是...」 此时的克里斯牙齿打着颤，声音止不住地发抖，「我是生命教会的药品部部长，克里斯。」 「汉克斯死了。」 周离突然说出了一句话，克里斯顿时瞳孔紧缩，随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冷静地说道：「周离先生我，我知道您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您可以询问其他人，也可以查阅生命教会的资料。我就是克里斯·纳思，是生命教会的药品部部长，不会有错。」 「是的，不会有错。」 周离点点头，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笑着说道：「你肯定是克里斯，你也肯定是药品部的部长。」 伸出手，抓住克里斯的胳膊，将其抬起来。周离用着和蔼的语气，温柔地对克里斯说道：「来，跟我重复一遍。」 「商业之神，商科斯，***你妈。」 听到这句话，克里斯突然打了一下寒颤，「我作为十二刻的一员，我不能对其他神明进行任何的诋毁。如果您想要威胁我，那么不好意思，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连日隔壁商科斯的亲妈都不愿意，我怎么相信你是个好人？」 周离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们生命教会不是最讨厌充满铜臭的商人吗？」 你知道不知道生命教会一年盈利有多恐怖？ 克里斯将自己心中所想压了下去，扯着嘴角，强笑着说道：「您说笑了，都是十二刻的，哪有讨厌一说？」 「很好。」 周离笑了。 「一个不信仰生命女神的人，也不承认自己商科斯信徒的身份。那么......「 寒光闪过。 看着面前一脸不可思议，捂着脖子缓缓倒在地上的男人，周离神情冷漠地看向一旁的士兵。原本准备围捕周离的士兵被那道眼神直接吓退，不敢再前进分毫。 「你在做什么？！」 一个生命之神的教徒惊愕的喊道：「你杀人！」 「就在这里，你们给我找到他是生命女神的信徒的证据。找到了，那就是我杀错了人，我认罪。找不到，他就是居心不良，恶意潜伏在十二刻之内的境外间谍。」 这一句话出来，有些人义愤填膺的想要站出来在克里斯的尸体上寻找痕迹。但周围一些人突然制止了这些人。一开始，这些 热血青年怒目而视，当他们发现这些制止他们的人中有一个叫做里拉斯的人后，他们熄火了。 周离环视一圈周围，众人惊愕恐慌的眼神映入他的眼中，包括里拉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个不信仰生命女神，不承认自己是商业教会的人，掌控了生命教会的药品仓库这样重要的物资，我问你们，这是什么东西？」 周离看向克里斯的尸体，平静地说道：「只有一种可能，灾厄的间谍。」 人群中的里拉斯无声叹息。 他知道，这位来自商业教会，准备联合十二刻鸠占鹊巢，将赫里宁政权推翻后换上自己人的克里斯先生，现在就是灾厄的间谍了。 无论他之前是不是，当他选择隐瞒身份的那一瞬间，周离说的一切都必须是真的了。 克里斯的身体上是有生命神术的痕迹的。 但是，他的身上，也有商业教会的赐福痕迹。 所以，哪怕里拉斯知道克里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命教会信徒，只是和那个银爵死后留下的组织有些许关系，他也无法为克里斯证明了。 「克里斯的身上没有来自女神的赐福。」 里拉斯向前一步，他迎着周离似笑非笑的注视，坦然地对众人说道：「勇者大人说的没错，克里斯...很有可能是间谍。」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神秘组织 克里斯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说实在的，无论按照那个国家的法律，克里斯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不对。哪怕他真的身份不明，他也罪不至死，甚至大部分国家的法律根本不敢去触十二刻的眉头，更别说就这么杀了一个十二刻里身居高位的部长。 可对周离而言，既然给了你很多次机会让你说出你自己的身份，你不说，那你就爱怪不怪吧，反正肯定是留不住你的命的。 更何况，周离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这次对塔里克的攻击，十二刻的大部分教会态度暧昧不明，这就很能够说明一个问题——时机。 对于十二刻想要毁灭人类的决心，周离是相信的，发自内心相信的。他知道，无论是当年与他并肩作战的轰乱之神，还是看起来不问世事的元素之神，只要污染还在，他们就不会放弃毁灭人类的念头。只不过，他们内部也并非完全一致，至少对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来毁灭人类是有异议的。 比如说，现在的十二刻里很明显被分成了四个派别。 其中以生命女神、商业之神和律法之神为首的三兄弟就是激进派，属于脑子里除了毁灭人类就是弄死人类，脑干和脑仁不成正比的存在。 第二个就是以轰乱之神、元素之神、情绪之神为首的缓和派，他们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态度暧昧不明，如果周离没有看过开拓者留下的资料，他或许都认为这些神明是可以争取的，但事实是他们已经被「真相」腐蚀，毁灭人类只是早晚的事情。 第三个派别，就是脑残派。 对，说的就是你，战争之神。 还有第四个派别，这个派别比较特殊一些。 死人派。 具体是谁不用多说了就。 在这场针对塔里克的无形战争中，周离似乎察觉到，除了激进派的那几个神明参与之外，还有一个其他的势力也参与了进来。 一群...在各大教会中扎根的商人。 这些人似乎在煽动着什么，而他们的身份也似乎不能被暴露。明明他们对所在的教会十分虔诚，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充满了商业教会的风格。 但是，商业教会也不承认他们的存在。 起初，周离还以为这些人是为了帮银爵报仇的狂信徒，但后来周离发现，事实似乎有些出入。因为这些人的行事风格并不拘泥于单纯的报复，他们更想要的，是颠覆赫里宁的政权，自己接管这个国家。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隶属于什么派别，但他知道，这些人注定是自己的敌人。 因为他们的背后，有商科斯——商业之神的推波助澜。 周离信奉的是，只要神明想干的，他就绝对不会让神明如愿以偿。神明不想做的，周离必须吹响冲锋号角第一个做。而这个诡异的组织对周离而言，也是必须除掉的烂疮。 毕竟狡兔还有三窟，周离作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勇者，多几个后背隐藏能源怎么了。 塔里克现在在周离眼里，就是他的后花园三号。 当然，他的一号后花园是已经被卡利斯改造的跟地下堡垒差不多的暮色森林，二号后花园比较神奇。 是马格南皇宫。 「好了，既然我已经帮你们抓住间谍并且就地处决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离拍了拍手，满意地对一旁的里拉斯说道：「这种打着为你们好的幌子来欺骗你们的人真可恶，幸亏我察觉的早，要不然我就亏钱了。」 「您说的对。」 里拉斯叹息一声，略带可惜的瞥了克里斯的尸体一眼。对于这个老人而言，他其 实根本不在乎什么赫里宁政权十二刻政权，如果不是生命女神默许了这个人的做法，恐怕为了生命教会的稳定，里拉斯会先出手弄死这个人。 「好了，不打扰你们研究了。」 周离环顾一圈周围，其他人也不敢跟他对视，当被周离的视线扫到时立刻低下头，或看向别处。毕竟周离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残忍，而里拉斯的态度也证明了周离的残忍是他的特权。 至于克里斯。 一个铜臭味十足的商人，哪怕他还是生命教会的部长，其他人也并不喜欢他。 「生命教会的宗旨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 周离开口，仿佛是在训斥一般，但语气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命，就只有一条。」 留下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语后，周离对着里拉斯和善地笑了笑，随后便悠哉悠哉地离开了这里。 命只有一条吗... 里拉斯看着周离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无力。作为一个老好人，里拉斯一向信奉谁也不得罪的原则，这么多年下来，靠着生命教会的底蕴和里拉斯的领导，生命教会还真没有什么敌人。但经过此事后，里拉斯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火开始烧起来的时候，谁会第一个倒霉？ 墙头草。 「解决了。」 离开生命教会的大楼后，周离拿出通讯器，拨打了赫里宁的电话，「你的线人说的没错，生命教会里的药品部部长确实有问题，大概率是商业教会的人。」 「他在三天前露过一次面，我的线人做完性格侧写后，发现他和生命教会的主流人格毫无关联，我就想他是不是别的教会的人，没想到还真让我猜中了。」 通讯器另一头的赫里宁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他以后会对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毕竟生命教会本身并不擅长这些，有了这种精通商业的人，我们估计还得加快药品的生产速度了。」 「可以放缓了。」 这时，周离开口了。 「嗯？」 赫里宁愣了一下，然后不解地问道：「你揭露了他的身份？」 「差不多。」 周离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把他弄死了，他就算不是间谍，也得是间谍。」 顿时，赫里宁不说话了，他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斜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应该有一个组织。」 这时，周离说的话语吸引了赫里宁的注意。 「组织？」 赫里宁皱起眉，「什么组织？」 「一群在各个教会中驻扎的商人，商业教会不承认他们，他们也在其他教会中有一定的地位。这些人似乎在撺掇那些不想攻击塔里克的教会加入这场战争，同时帮助他们出谋划策。而他们的目的，大概率是想要自己掌控塔里克的政权，推翻你。」 周离在说出了他的发现后，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些人不被十二刻承认，但有十二刻的身份，可以说是一群有能力的幽灵。我怀疑，这些人并不是单纯的自发组织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 赫里宁很快明白了周离的意思，这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组织，大概率有神明的影子。 「应该不是祂们建立的。」 周离在思索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真的是十二刻自己建立的，祂们完全可以在其他教会里设置一个类似于指导员或外聘部长的职位，名正言顺的做这些。但他们现在这么隐藏身份，估计是有其他的因素。比如有些神明，并不喜欢这些人。」 「你觉得 ，这个可以利用？」 赫里宁和周离在某些方面极为一致，其中就有对机会的把握。 「很大的利用空间。」 周离靠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手里拿着通讯器，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接下来会拜访元素教会，如果我得出结论，咱们就可以找到破局的办法了。」 「我会全力配合你。」 要不是说和聪明人一起做事就是爽，几乎周离想到什么，一说出来，赫里宁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你可以随时调用塔里克的任何舆论力量，同时也可以以塔里克政府的名义与其他教会交谈。我可以对你保证，你如果想要让一个新闻出现，那么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就一定是你写出来的文字。」 「好，等我的消息。」 周离笑了笑，挂断通讯器。他抬起头，宛如元素叠加的宏伟建筑出现在他的眼前。 赤红、湛蓝、明黄。 对应着火、水、光三大元素。 这一次，周离并没有像去生命教会那样整个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的活。相反，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客一样，从一旁的侧通道进入了元素高塔。 进入元素高塔后便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是三块透明的水晶。在水晶的中心，分别储存着三大元素的原始气息。 元素法师和元素教徒是两个不同的派系，元素法师是与元素精灵沟通，让他们帮助自己施展法术，有些像宠物小精灵的小智，靠语言（吟唱）来指挥元素精灵进行进攻。 而元素教徒则不一样，他们用的都是元素的原始气息，也就是元素精灵诞生前最纯正的元素。这些元素是元素之神——阿苏亚的赠与，只有阿苏亚，才可以命令那些纯粹的元素。 所以，元素教徒和元素法师一直都不太对付，一个信神，天天伺候神明。一个信小精灵，天天跟个舔狗一样狂舔那些元素精灵。甚至有个xp奇怪的元素法师曾经宣布过，自己的爱人就是水元素精灵，他要和水元素精灵结婚。 然后他就被赶来的土元素精灵打成了狗。 所以，元素教徒大多都是瞧不太上元素法师的，他们觉得对方就是一群xp有问题的舔狗。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也是舔狗。 但他们xp不怪，阿苏亚在形象上可是一个温柔且知行的眼睛少女，美得很。 就像元素教会的教宗一样。 「您要是想参观这里大可以直接和我说的呀。」 元素教会红衣大主教，白芩在得知楼下有一个看起来和勇者很像的勇者正在神经兮兮地和三元素对话时，就知道一定是周离本人来了。她当机立断，放下手中已经初具人形的土元素，连忙来到大厅找到了周离。 「没事，我就看看。」 周离有些遗憾地收回了视线，毕竟在那些元素法师的嘴里，这三个水晶里其实分别封印了红发御姐、蓝发萝莉、金发傲娇三个不同的元素少女，可惜，里面除了一些纯粹的元素外周离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您这次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芩刚问完这句话，然后她就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僵，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周离问道：「您是想问最近塔里克和十二刻的问题，对吗？」 「你能回答吗？」 周离看向她，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在给你施压，说实话就行。」 「说实话，我不太了解。」 白芩苦笑一声，在所有的十二刻中，除了脑子不好使的战争教会、已经是死人的死幽教会、还有已经没有神明可以信仰的文学教会中，对塔里克进攻程度最轻的，除了轰乱教会和情绪教会外就是元素教会了。目前为止，元素教 会唯一一个针对塔里克的，就是减少了对塔里克的元素水晶供应。可问题就是，塔里克有光辉水晶这个上位替代品，根本用不到用途单一的元素水晶。 「在我得知十二刻会议决定开始对塔里克实行制裁的时候，我还在调查晶诡的构造，甚至连莫斯克都没有回来。当我回来之后，投票和决议都通过了制裁，我们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跟着十二刻走了。」 摇了摇头后，白芩脸色有些糟糕，「您如果想问这个决议是谁发起的，我只能说我不知道。因为这是秘密会议，不保留任何资料，现在就是我，也无法得知这个决议是谁发起，谁支持了。」 「没事，其实你说的这些就足够了。我还有另一个问题。」 周离看向白芩，神情平静，却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压力。 「你，希不希望让十二刻执掌塔里克。」 面对周离的问题，白芩愣住了。 良久，白芩长长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我当然希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争和元素 你问我十二刻执掌塔里克吼不吼，我当然是觉得吼了。 可问题是，你问我支不支持十二刻执掌塔里克？ “我想，但是我不支持。” 白芩看着周离，坦然地说道：“教会永远都无法治理好国家，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哦？” 周离到时第一次听见这个想法，好奇地问道：“何出此言呢？”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争和元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杰杰的奇妙冒险 “其实我还是不明白。” 杰洛斯特看着正在研究门口那两个掰腕子的警卫的黄奕，不解地问道：“周离为什么会让我们调查这里呢？” 在这次行动中，除了生命教会和元素教会外，周离把调查战争教会的任务交给了在座几人。杰洛斯特不明白的是，在这么多拥有聪慧头脑的教会里，周离偏偏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没有威胁的教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一百九十九章 杰杰的奇妙冒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章 战争教会是有活的 伊兹发现，这个叫做战争教会的奇葩总是能刷新下限。 她很难想象，作为这个大陆上顶尖的势力之一，战争教会竟然能穷酸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一路上，别说装饰品，她甚至连个柜子都没看见过。 一问就是卖了，问为什么卖就是还债，没别哒。 “说实话，你们到底欠了多少钱？” 伊兹打量着原始风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章 战争教会是有活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 实验 说实在的，这人这么不掩饰的吗? 早就混进在人群里，观察着场上发生的一切的周离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你说他是战争教会的人吧，他在一帮弱智里看起来如此聪明。但你要说他是个间谍，那他在间谍阵营了就蠢得令人发指。毕竟间谍最大的特点就应该是平凡，哪怕在一堆弱智里，你也要扮演最正常的弱智。而这个叫杰森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一章 实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二章 另一个组织？ 实验总得有个目的。 小白鼠死也不是白死的，你总得是为了弄清楚什么再去弄死小白鼠，要不然那只是单方面的虐鼠鼠，而不是实验。 神明的实验，会有什么目的呢？ 周离和赫里宁视线交错，二人都明白，只要跟天上的那几位扯上关系，事情就不会小到哪里。 “我有一个调查方向。” 半晌，赫里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二章 另一个组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三章 往昔 你以为他是天外邪魔，结果一看是乐山大佛。 这算啥事？ 原本周离和赫里宁都认为，这个隐藏在十二刻内部的组织是想要激化十二刻和塔里克的矛盾，可现在他们又用伊丝诺的生命来让塔里克与法律教会缓和关系？ “先把她的尸首妥善处理一下吧。” 良久，赫里宁神情复杂地看了伊丝诺的尸体一眼，叹息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三章 往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四章 过往 周离发现，好家伙，这法律教会上辈子一直不显山不显水的，这一世突然就搞了个这么爆炸性的新闻，还和商业教会一起搞。 商业教会在塔里克搞了个人体和光辉水晶的融合项目，融资失败被周离一锅端了。这件事周离倒也没准备深究，毕竟如果深究下去开拓者的存在就会被曝光，得不偿失。 但法律教会可不一样，他们自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四章 过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五章 怪异 “战争之神看起来是所有神明中对外界最不关心的，但实际上，他一直在监控这个世界。” 一枚镌刻着铁剑与鲜血的徽章出现在黄奕手中，他半靠在沙发上，神色晦明，“大部分人都认为，战争之神渴望力量，他一直封闭着自己寻求强大的力量。可真相是，战争就是祂的力量，他如果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就必须要在人间挑起战争。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五章 怪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六章 真理教会 一个不存在的人，出现在了不该存在的地方。 “你说，杰森不是你们的人，那么这些钱呢？” 周离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房间，表情平淡，“你确定，这之前真的有钱吗？” “我不知道。” 黄奕的脸色十分不好，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房间大概率是针对他的陷阱，“我把我们暴露了。” “看来杰森这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六章 真理教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八章 疯狂的杰森 “你们找过银爵吧。” 周离突然笑了，他看向不远处空荡荡的院落，开口道：“银爵拒绝了，对吗？” “嗯？” 原本一直满脸自信的杰森突然愣住了，半晌，他皱起眉，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看起来银爵欺骗了所有人，甚至连神明都骗了过去。但是，如果你们的组织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零八章 疯狂的杰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九章 上古乱序者 「你在骗我！你骗我！」 杰森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他疯狂地挣扎着，可在周离面前，他的挣扎像小丑表演一样滑稽，「你控制了我，对，你控制了我！你控制我的精神，让我说了这些话，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在毁掉我，你要把一段历史的缔造者毁掉！」 「说完了吗？」 周离伸出小拇指扣了扣耳朵，百般无聊地问道：「你还有别的词吗？上一次我听到这些话还是在古神哪里，哦，对了，再上一次是死幽之神。」 「你觉得，你和他们俩比你算得上什么？」 周离弯下腰，讽刺地笑道：「你看看你，被我踩在脚底除了狗叫什么也不会。明明是你自己的傲慢吐露了一切，现在还要赖在我的身上。你知道吗？你刚才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只剩下嘴的狗，除了叫，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你！」 此时的杰森突然感到了胸口一阵紧缩，他突然想起，自己面前这个男人曾经杀死过古神，甚至杀死过一名正神。无论自己的组织如何评价他，永远都绕不开一个词语。 深渊。 他既是神明的深渊，也是人类的深渊。 而自己，竟然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傲慢地进行长篇大论的演说。 自己凭什么？ 这时的杰森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可笑程度真的让人捧腹。一个不过黄金级别的职业者，在一个杀死过神明的人面前侃侃而谈。 杰森开始颤抖了起来，这一次，他是因为恐惧而颤抖。 「你们在英南应该也有势力，对吧。」 周离掐着杰森的脖子将他提起，此时，周离的眼中只有赤裸裸的杀意，这种杀意让杰森感到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疯狂地哀嚎着，痛苦地嘶吼着。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怪物尸体堆成的山丘，看到了已经被血色覆盖的海洋。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杀死过一个姓林的男人。」 此时的杰森已经被周离的气息恐吓到了极点，他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周离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锥子一样重重地凿击着他的脑袋。现在的杰森，只想要一个解脱。 「我说，我说，有，我们在英南有过活动...二十年前，我们杀死过，对，我们杀死过一个男人。他叫林溪，还有他的妻子，我们杀了他们。如果放任他们，他们会提前开启英南的民智，会让神明趁虚而入，我们不能放任他们，不能...」 杰森已经完全崩溃，就连一旁的黄奕都对这个场面感到惊诧。他怎么也没想到，上一分钟还在趾高气昂地指点江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杰森，此时竟然如此拉胯。 周离做了什么？ 「呵。」 周离嘴角微微勾起，但眼神却冷冽刺骨。他将杰森扔在一旁，沉声问道：「你们的组织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 抱着头，蜷缩着的杰森重复了这三个字。良久，他上牙齿磕碰着下牙，惊恐地说道：「做什么，做什么！我们要！」 嘎嘣。 很喜感的死法。 看着脑袋耷拉着，口水外流两眼泛白的杰森，周离挠了挠脸颊。 「说激动了给脖子扭断了。」 黄奕走上前，轻车熟路地开始鉴定伤势，随后给出了火化许可书，「死的不能再死了，估计是被种下了心里暗示，一想要说出关键词就死。」 「真没人性。」 周离失望地吐槽了一句，换来了黄奕的注目。 「不是，你给他下了什么***？他刚 才你问啥他回答啥。」 面对黄奕的疑问，周离笑着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说道：「你不懂，这叫人之必死其言也善。」 等一下这话不对劲吧。 「这就突出一个拉扯。」 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周离开始指导了起来，「具体就是吓他，然后问他，然后让他放松一下，突然吓他，疯狂吓他，随口问一句。沉默一会，开始殴打他，最后问他。十有八九的人撑不住这一套。」 黄奕愣是没听明白这段贯口，当然，他也懒得继续问下去。作为勇者，周离会一点拷打的手段也是很正常的，问也是白搭。 「这咋办？」 周离没有任何的武德，从杰森尸体上跨了过去后牵住艾露玛的手，随后问向面前一脸吃了苍蝇模样的黄奕，「尸体扔那？」 「不研究研究？」 看着虐狗的二人组，黄奕啧了一声后问道：「万一能从尸体上拔下来点什么呢？」 「摸尸环节你来吧。」 周离摇了摇头，「我刚才探测过了，他身上除了点钱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等周离说完，面前的杰森就只剩下一条内裤了，估计要不是估计艾露玛在这里，周离容易一圈给自己脑袋打进杰森的屁股里，这条内裤也逃不过黄奕的毒手。 「妈的，这组织挺有钱啊。」 掂了下手中的钱袋子，黄奕呲着牙说道：「一百金币就这么揣在身上，真不怕被人给摸了。」 听到这话，周离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袋子，掂了一下，随后信服地点点头，「就是，像我这种揣一千金币就谁都摸不走了。」 看着将半个人大的钱「袋子」放进艾露玛的黑雾中的周离，黄奕沉默了。他将手中的袋子捏了捏，确认不能再捏出来钱后默默地揣进了兜里。 「尸体就放这里吧。」 叹了一口气，黄奕面对狗大户选择了卑微，「我留下个印痕，他们就知道他是我杀的了。」 「这样他们就不管这件事了？」 「管？」 黄奕愣了一下，不解地说道：「啥玩意，我的意思是他们看到是我弄死的后就不会再摸尸体了，他们管不管跟我有啥关系。」 「嗷，没事。」 似乎看明白周离的眼神，黄奕摆摆手后说道：「他死了之后身上没有英灵殿纹路，就代表他不是我们的战争教会的信徒，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明显抱有其他心思混进来的不会被承认的，死了就死了吧。」 「也是。」 周离点点头，也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有操控灵魂的能力，而塔里克也没有灵魂拷问者这种职业，周离就放弃了这具尸体。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好消息，坏消息。」 接过艾露玛的两倍牛奶，放在林紫面前一杯。周离坐到了她的对面，开口说道：「你想先听那一个？」 「啥？」 此时大半夜被周离敲门声惊醒，然后又被夜跑回来的灵海从被窝里揪了出来的阿紫一脸萌比的看着周离，满脸都是问号。 坐在她身旁的，就是穿着与自己高冷短发御姐气质不相符的白熊睡衣，一脸严肃的林灵。 「先说坏消息吧。」 林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随后问道：「我看看能把我大半夜喊醒的能是什么坏消息。」 「嗯。」 周离点点头，一脸凝重地对面前林家姐妹说道：「好消息是，我找到还是你们家人的组织了。」 「我说的是坏消息。」 林紫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她的脑子开始运转，随后宕机。她茫然地看向身旁的姐姐，看到的是更加茫然的表情。 「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一声清脆的嚎叫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几乎在叫声响起的十秒后，身穿蓝色睡裙的唐吉诃德手提长剑巨盾冲了下来，身着作战服的托蕾亚也从一旁的窗户里翻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周离，你刚才说什么？！」 此时的林紫也顾不上自己犯的蠢，她连忙跑到周离身旁，拽着他的衣袖急匆匆地问道：「你找到了？！」 「对。」 周离点点头，随后无奈地说道：「林灵小姐你冷静一些，沙发要被你抓漏了。」 「啊，好，抱歉。」 此时的林灵也回过神来，在机械地说了句抱歉后连忙问道：「周离先生，您发现什么了？」 此时的众人也聚拢了过来，除了睡的太死的艾维，就连平常不出门的大宅女阿廖沙和宅女二号海瑟薇也顺着声音来都了客厅。 「让大家听吧，没关系的。」 林灵在发现大家已经聚拢在一起后并没有选择独自去听这个情报，她和林紫已经从中走了出来，不会再因为听到父母的名字而感到痛苦和悲伤。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查明真相，然后为父母报仇。 「真理教会，这个名字你们听过吗？」 众人在艾露玛的解释下也明白了林紫为何如此失态，然后他们决定，留在这里为林家姐妹出谋划策一下。 「真理教会...」 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林紫和林灵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规模和历史都远超你们想象的组织，而我的坏消息就是，这个组织的实力可能很强，非常强。」 周离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但是没有十二刻强，这个你可以放心。」 「能和十二刻比较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林灵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组织连和十二刻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职业工会大多一盘散沙，各国之间也没有团结可言。因此，能和十二刻站在一条跑道上，就证明这个组织的实力。 然后，周离就将杰森说的有关林灵林紫父母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听到结尾处，林灵和林紫都沉默了。她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复杂的情绪映入对方的眼中。 「我很难想象。」 过了一会，林灵开口，有些无力地说道：「我的父母...会因为这种理由死去。」 「为什么？」 作为妹妹，林紫的眼中满是怒火与不解，「他们不是要对抗神明吗?为什么要杀死开启民智的他们？」 「很简单。」 周离开口，简单地说道：「这个组织想的并不是帮助人类战胜神明。他们只是想战胜神明，证明他们的真理是正确的，仅此而已。英南的民智开启后，更加亲民的十二刻反而会获得英南平民的支持。凭空在一个不信神的国度获得如此多的信仰，真理教会不会同意的。」 「纯粹的利己主义啊...」 艾因皱着眉，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这个组织的目的好像并不友善。」 「他们只在意自己的输赢，不在意代价。或者说，不在意除了他们之外的代价。」 阿廖沙瘪了下嘴，红色的短发微微晃动，「就像马格南的议员一样，他们同意农产品法案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农作物卖的更值钱 一些，农民是否从中受益他们根本不会理睬。」 「大差不差。」 艾维耸耸肩，接过了话茬，「这些玩意大多一个品种，只不过包装不太一样而已。真理教会在我眼里，甚至比那些议员还要恶心。」 「你什么时候醒的？」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艾维，周离诧异地问了一句。 「上厕所听到你们在楼上开大会呗。」 艾维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这个组织我现在没有什么头绪可言。」 周离摇摇头，凝重地说道：「除了他们的大概势力范围，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这一点是最令周离感到在意的。明明这个组织搞了不少大新闻，但上一世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更别提对这个组织的认知程度。 这样一个规模庞大，历史悠久的组织，自己上一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听说过呢？这一点都不合理。 「真理教会...」 这时，一个沧桑的男人声音从门口响起。众人抬头看去，一身牛仔装扮的杰洛斯特扛着一把长枪，摩挲着下颌说道：「这个名字我不太熟，但是你们描述的这个组织，我可能有点印象。」 知道艾露玛不喜欢抽烟，周离不喜欢艾露玛不喜欢的东西，杰洛斯特掐灭烟头，开口对众人说道：「我曾在英南对付怪诞的时候接到过一个警告，内容我差不多忘了，当时烦我的人不少我就没放在心上。但是，这个组织后来用国王的通讯器给我发来了问候，还特意强调神明。」 「我记得，当时这个组织不叫这个，好像叫...」 「上古乱序者。」 第二百一十章 应许之日 “上古乱序者？”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林灵突然怔住了，很快，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这个组织曾经找到过我！” 看着有些惊诧的众人，林灵连忙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解释道：“不对，是他们找到过尼尔商会。” 很快，林灵开始回忆起她和那个自称为“乱序人”的神秘男人接触的场景。 具体的时间是周离他们来到英南的五年前，当时已经扩张成为英南第三商会的尼尔商会欣欣向荣，一副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场景。 当时的林灵还是名为尼尔的“无面人”，平常都是斗笠加身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当时的林灵正在和马格南的一家军火公司进行谈判，希望能获得那家公司的独家代理权。大概是在谈判的第二天，尼尔接待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时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长袍，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但是我却无法回忆起他的面容。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当时在办公室撰写策划方案，就在我取咖啡的功夫，他出现在了我办公桌的对面。” 林灵皱起眉，继续说道：“当时的那个男人语气很奇怪，既不像是威胁也不像是逼迫。他就像认为我加入他们是必须做的事情一样，说的话都是很笃定的词语。当时我觉得他莫名其妙，而他所谓的上古乱序者教团也是从未听说过的教团，所以我就通知了警卫，把他赶走了。” “就这？” 说完后，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良久，艾维挑起眉，不敢置信地问道：“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我一开始也担心这是不是什么疯子团体，我就特意让认识的职业工会帮我进行勘探与收集情报。毕竟我的办公室外还是有不少的布防，他能安然无恙且不触发任何警报就出现在我的房屋说明他是有一定能力的，所以我还是进行了调查。” 林灵一边回忆着，一边皱起眉说道：“我是让英南的暗影工会帮我调查这群人的来历，但是暗影公会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也没有找到这个所谓的上古乱序者教团。所以我当时就当那是一个有一定能力的疯子，我只是加强了布防，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暗影工会也对此毫无认知吗.” 周离听完林灵的描述后，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能隐瞒的了能在虚空之中穿梭的暗影工会，同时也能将上一世的自己瞒在鼓里。 可问题是，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实力强大到如此地步的教团，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蛰伏到现在才显露山水？当年死幽之神的行径如果暴露出来，不亚于让商业之神把塔里克点了来的劲爆。毕竟塔里克炸了就炸了，但虚空要再次入侵谁也跑不了。这给十二刻扣一个私养重寇的帽子，不必别的来的实在？ 时机不成熟？ 想到这里，周离更不理解了。如果说木奇异变是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及时开始bbc公知环节，那么后来呢？商业之神呢？周离可不相信，一个能够在十二刻里渗透进棋子的组织，会不知道商业教会对晶诡进行实验的事情，这个帽子一旦扣上，塔里克必然和商业教会不死不休。 为什么呢 “乱序者.” 周离紧皱着眉头，开始轻声念着三个字。他总觉得，上古乱序者这个名字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 “已经出问题了。” 元素教会的第二主教，安特扶了一下眼镜，面色有些阴沉，“百分之三十五的元素水晶的亏空.这个数字” “怎么可能呢。” 仓库里，一身白色长裙的少女拿着面前的报货单，一脸凝重地说道：“百分之三十五.相当于十五万的高纯度元素水晶同时消失，这怎么可能？” “很简单。” 安特深吸一口气，随后在两个数据上画了个圈，“只要他们把大宗交易拆分成小宗交易，然后每一次都在各个小宗交易中去掉损耗与毁坏的量，再通过外围将【损耗】的水晶重新充能，然后高价收购，这样一来一回，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交易全部可以抽出来。” “这。” 白芩愣住了，她不傻，这种通俗易懂的交易差很容易理解，但这背后透露的现象让她极度不安。能在这么多关卡中做出手脚，证明元素教会现在大概率不是被渗透成筛子，而是已经彻底成了别人手中的玩具。 琴酒.jpg “这就证明，你和我的处境非常危险。“ 安特深吸一口气，代表火焰的炙热痕迹出现在他的脸颊上，“至少现在，你得把元素环释放出来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四道颜色各异的光环突然围绕着白芩出现在她的身侧。她伸出手，带着风声的绿色光晕四散开来，遍布在仓库的每一处。 “没有人。” 摇了摇头，白芩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连塔里克的教会都被渗透成这样。” 安特揉了揉眉心，棘手地说道：“恐怕教会之中，我们很难找到可以相信的人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 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虚假贸易单，白芩开口说道：“有没有可能，其实不是叛变，而是控制。” “控制？” 安特愣了一下，然后不解地问道：“怎么说？” “太规律了。” 白芩将十个月的贸易单排列在一起，然后指着一行数据说道：“这些损耗的数据太规律了，百分之十六，百分之二十二，百分之二十八，百分之二十二。都是在前一个月的基础上加六或者减六。” “等一下。” 安特听到这句话连忙凑上前，开始仔细的观察每一个账单上的数据。半晌，他点点头，凝重地说道：“没错，你说的对，这是我的疏忽。” “六，这或许是一个提示。” “提示.” 白芩紧皱着眉头，和安特一起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暂时。” “确实。” 安特点点头，赞同道：“先离开这里吧，元素教会对你我而言太不安全了。” 白芩深吸一口气，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元素高塔，随后便和安特一起离开了这里。 ****************** “不对，不对。” 明亮的办公室之中，里拉斯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名单，摇着头，低声道：“这完全是错误的。” 此时，这位掌管着生命教会的老人紧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沉思之色，而他手中的资料上，赫然印着药品部部长克里斯的名字。 在那天周离杀死克里斯后，里拉斯就开始调查起了这个不信仰女神，却从未被发现的“异教徒”。随着他的深入调查，里拉斯逐渐察觉到了一些令他担忧的痕迹。 比如，工整。 克里斯的背景和经历实在太过工整了。 学习优异，成绩稳定前十，对人温和，有礼貌，热爱生命，对所有事情都抱有足够的责任心，商业天赋出众，神明亲和度高。 有些莽撞，有年轻人热血的一面，有些时候不喜欢阿谀奉承。 看着生命教会对这个人的评语，里拉斯越想越感到奇怪。这些词语单拿出来任何一个都不奇怪，可问题是，当它们放在一起后，里拉斯就发现这些性格就像是为了拥有而拥有一样，简直就是完美的药品部部长的模板。可以说，如果里拉斯不让克里斯当这个部长，属于众怒难平。 可问题是，越去思考，里拉斯越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从未给自己留下太多的印象。明明他的履历上满是功劳，可自己一旦去想，就完全想不到这个人做过什么，干出过什么业绩。除了他被周离一脚踹死之外，里拉斯甚至想不到上一次和这个男人见面的日子，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就像，脑子在提醒他自己见过这个人一样。 里拉斯虽然年纪很大，但他自认为保养的不错，至少脑子还是清醒的。一个位居高位，而且个性鲜明的年轻人，自己怎么可能一点细节都想不起来呢？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里拉斯放下手中的资料，他现在已经笃定，这个叫做克里斯的男人肯定有问题。他拿起一旁的通讯器，播出了一个号码，沉声道：“找到所有与克里斯同期入教的人，我对他们有话要说。” “明白。” 挂断通讯器，老人站起身，窗外的阳光落在玻璃中，却丝毫没有温暖之意。里拉斯紧皱着眉头，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他抽出抽屉，拿出一片翠绿的叶子，还有一杯清澈的水。他将叶子放在水中，手覆盖在杯口，闭上眼，轻声低吟道：“时钟敲响第一刻，生命，请于我回应。” 没有任何声音。 良久，里拉斯睁开眼，幽幽地叹息一声。他现在很想听到那个又温柔又疯狂的声音，可问题是，距离上一次神明的回应，已经过去了五年。 想到这里，里拉斯的脑海中不免又一次升起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疑惑。 当时下达了“攻击塔里克”的，究竟是不是神明？ *********************** “汉克斯先生？汉克斯先生！” 商业教会的高楼顶层里，一个身着银色长袍的女子抱着一个文件袋，轻声呼唤着面前的男人。在一阵恍惚后，被成为汉克斯的男人突然惊起，他看向女人，轻舒一口气后问道：“怎么了？” “这是您要的资料。” 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汉克斯的办公桌上，女人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暂时的教宗，担忧地问道：“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是吗？” 汉克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他连忙放下手，咳嗽一声后说道：“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我处理的不太熟练。没关系，我会调整好的。” “辛苦您了。” 女子叹息一声，也是十分无奈。她知道，面前这个一直掌控着情报部门的男人根本不适合做这个教宗的位置。可问题是，在银爵死后，本应该成为教宗的尹先生也暴毙身亡，在整个商业教会乱成一团前，只有汉克斯的地位和身份能支撑起他的代理教宗的位置。但很明显的是，一直负责情报的汉克斯，根本不适合统领整个教会。 太过忙碌了。 汉克斯已经连续喝了六天里拉斯给他调配的生命药剂，可以说，他已经彻底放弃了睡眠，所有的时间都在处理银爵和尹先生给他留下的烂摊子。 此时的商业教会堪称一个巨大且混乱的毛线球，银爵死后，原先完美的平衡直接崩塌，所以的商会和个人都开始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而作为领头人的商业教会也自然首当其冲，第一个陷入了混乱。 由于没有经营天赋，商业上的头脑也不够清楚，汉克斯对目前这种情况一筹莫展。最要命的是，就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十二刻还通过了对塔里克进行攻击的方案，这让原本就混乱的商业教会乱成了一锅粥，上次完整的财务报表甚至还是一个月前的，现在，汉克斯甚至无法掌控地方的商业教会的财政。 “很累，对吗？” 汉克斯刚刚将文件袋拆封，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多年来的情报工作让汉克斯做出了最快也是最正确反应，没有任何的犹豫，汉克斯直接右手虚握，一道银色的屏障瞬间覆盖在他的身上。 “你连我都要防范？” 身着纯白色长袍，没有任何面具，却让人无法直视的神秘人缓缓走出，坐在了汉克斯的对面。在看到对方后，汉克斯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戒备。 “果然是你们。” 汉克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带着狠厉，“这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 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随后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说，你们？” “汉克斯，你是不是忘了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和上古乱序者没有任何关系了！” 汉克斯重重一拍桌子，沉声道：“离开这里。” 男人没有离开，甚至没有动作，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平静地说道：“教主准备行动了。” “准备迎接应许之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相 有些事情是很难形容的。 比如说，一个数字。 六。 走在宽阔的街道上，昏暗的月光让白芩感到些许慌乱，但她很好的压制了下去。此时的她正向着情绪教会的方向走去，而她身旁的，则是名为安特的副教宗。 为什么偏偏是六？ 白芩沉思着，她不明白，到底是谁给她留下了这个线索，而这个线索究竟代表着什么。一个数字，再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夜晚的十二刻街道人影稀少，毕竟大部分的教会都没有夜晚的活动。或许死幽教会有，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死幽教会连规模都无法形成，可以说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教会。 想到这里，白芩就感到有些怪异。 在意。 她到底忽视了什么？ 「怎么了？」 安特停下脚步，看向白芩，皱着眉问道：「忘记了什么吗？」 忘记了... 白芩感到头有些痛，但她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她揉了揉眉心，摇了下头后说道：「没事，有些恍惚。」 「小心点吧。」 安特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我们现在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 敌人？ 白芩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这个想法如同一根细线一样，明明被握在手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没有证据，也没有痕迹，我们现在除了寻求他人帮助外竟然连自己解决这件事的办法都没有，真是耻辱。」 安特啧了一声，俊朗的脸上满是不甘心，「教会...被渗透的太严重了。」 「是啊。」 白芩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渗透。 她的眼中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光芒，淡紫色，不属于任何一个元素。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走吧。」 安特看着面前一脸茫然，呆在原地的少女，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白羊和黑羊。」 白芩突然开口，声音平淡中蕴含着火，「黑羊想看到了白羊群，他变不成白羊，又想将让自己混入其中，怎么办？」 「把其他一百只白羊染成黑色，太慢。」 伸出手，火光开始逐渐附着在少女的手臂之上。白芩歪过头，声音清冷，「那么，把黑色和白色调换一下，就解决了。」 轰！！！！ 炙热的火光，无声之风，暴虐的雷鸣。三种元素交叠在一起，一环又一环扣在彼此之上，伴随着代表秩序的光柱贯穿在元素之环的瞬间，纠缠着三种元素的洪流势不可挡地砸向了安特。 在三种不同元素构成的能量洪流下，安特的身体瞬间被掩埋在其中，仿佛一叶扁舟被滔天巨浪吞噬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呼~」 白芩突然神情一凝，下一秒，她的身上折射出土黄色的光晕。伴随着一声闷响，白芩周身顿时出现无数土元素构成的碎石。她回过头，安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 「您是怎么发现的呢？」 安特看着白芩，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凝重和沉思，只剩下让人心生抗拒的诡异微笑。 「你到底是谁！」 白芩举起手，炽热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身上，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中遍布烈焰，「我的教会，根本没有叫做安特的人！」 「您的观察力果然敏锐。」 安特轻叹一口气，嘴角微微挑起，「我是什么地方出现纰漏了吗？」 「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的情况下，我为什么就那么条件的信任你？」 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白芩咬着牙说道：「完全的信任，完全的信赖，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能反应过来这一点，我就想起在教会里，我根本没有得力助手这样一个存在。」 「元素教会已经负债二十五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元素水晶让别人偷税漏税！」 两大负债组织，一个是战争教会，以肌肉里长了半个脑子为著称的弱智教会。另一个，就是脑子外面长了点物质的元素教会，因为太智慧太科研，导致他们的发明和产物过于超前，入不敷出，穷到份上。 元素水晶看起来没有光辉水晶值钱，可那是塔里克里的元素水晶。在外面，元素水晶的价格可谓是法师里的爱马士，魔能上的奢侈品。 如果元素教会真的富有到一天到晚能把水晶乱扔的话，白芩就不会一天到晚在研究室里忙着研究魔能技术，为本就不富裕的元素教会赚些零用钱了。 「这..」 原本风轻云淡的安特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完全天衣无缝的伪装竟然在「穷」这个字上翻了跟头，这让他很难理解。 「她呢？」 咬着牙，白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戚，「她在哪？」 「看来您解出了字谜。」 听到白芩的询问后，安特的脸上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似乎有些感慨一般，他开口说道：「您能告诉我答案吗？我很好奇，这个不知名的人留下的字谜是如何被您解答的。」 就在这时，一个宛如童谣一般的歌声突然响起。 【时针指向第一刻，此世荒芜，冠冕圣树带着希望来到尘世，播散万千生灵。 时针指向第二刻，百废待兴，倒吊人手捧元素催化的花蕊，创造世界花海。 时针指向第三刻，贪欲缠身，征服双瞳注视点燃战火之人，带来无尽战争。 时针指向第四刻，灵智初开，秘银天秤创造了永存的平衡，公正存留人心。 时针指向第五刻，金银作响，鎏金布袋洒下财富与金银铜，开拓商业之路。 时针指向第六刻，雾笼人心，情绪之音响彻众人无声心中，通晓灵魂颜色。】 「我们当然是六，第六刻。安特，我就说你是个蠢货。」 歌声消失，一个优雅动听的少女声音从一旁的昏暗处响起。身着素色长裙，脸上被笑与哭交错的黄金面具所笼罩只露一双摄人心魄的酒红色眼眸。 少女缓缓走出，她看向白芩，提起裙角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声音温和。 「小白，好久不见。」 「昨天刚见完。」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白芩咬着嘴唇，无法接受地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因为必须是我。」 摘下脸上诡异的金色面具，名为安雅的少女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白芩，轻声说道：「放弃抵抗吧姐姐，我不想伤害你。」 「你能伤害得了我吗？」 白芩冷笑一声，看着面前这位柔弱了二十年的少女，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作为世界中唯一一个隐藏了自己身份的神赐，我或许真的无法伤害到你。」 安雅叹息一声，眼眸微动，真挚地问道：「您真的相信吗？」 「相信什么？」 白芩皱起眉，不解地问道。 「相信我们的神明。「 安雅收起了一切的情绪，或者说，作为一个可以随意掌控情绪的少女，表情对她而言就是掌中的玩物，「直 到现在，你还相信我们所敬爱的神明吗？」 「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 白芩的反应突然激烈了起来，「安雅，你骗了所有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真相。」 安雅淡淡地看向一旁含笑而立的安特，平静地说道：「神明所隐瞒的陋到极致的真相。」 「白芩，你就没有思考过，神明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吗？」 直视着面前被自己当做亲妹妹的少女，白芩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道：「祂们想要的是信仰。」 「真的吗？」 安雅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白芩感到一阵恐慌，不知名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如果神明真想要信仰，那么他们为什么不阻止我？」 听到这句话，白芩怔住了。 「姐姐，你猜的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 「在十二刻会议上发起提案，全力攻击塔里克的人，就是我。其他六个同意提案的人，也是我的棋子。这位叫做安特的蠢货，是我在一年前穿***元素教会的棋子。是***控了你们的情绪，让你们【相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包括其他教会，都有我所布置的棋子。」 安雅微微侧下头，笑着说道：「但您猜错了一点，我做的，可比你想的要多。」 此时的白芩感觉自己入赘冰窟，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平日里柔柔弱弱，甚至连和他人交谈都做不到的妹妹，竟然谋划了如此之多。 她到底要什么？ 此时的白芩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安雅想说的话，但是，她依旧很恐惧，恐惧从安雅口中得到那个答案。 「您知道吗？我的师父，那个被称为【无心人】的女人，是一个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恐怖的存在。」 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白芩的语气有些奇怪。 「你们说她没有心，没有人类的情绪，其实你们都错了。其实，老师早就成为了神赐，就像白姐姐一样，她早就拥有了堪比神明，甚至超越神明的力量。她将自己的心与世界上所有见到过情绪教会的人相连，获得了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力量。然后，她做到了神明也没有做到的事情。」 安雅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骄傲。 「她知道了真相，并且，没有疯。」 逼疯了十二个正神的真相，在一个凡人面前止步了。 「她得到了这个真相，并且将真相交给了没有接触到神明的我。那时的我才知道，原来距离神赐越近，真相带来的污染就越高。因为真相只会被强大的人寻找到，所以它的污染往往都能让人疯狂。但是，老师她将真相带来的污染通过线分布在世界上所有人的心中，分散后的真相带来的污染甚至连感冒都不如。」 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安雅幽幽地说道：「而我，听到了污染后的真相。」 「你想知道吗？真相。」 安雅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少女，声音如恶魔低语一般，「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说出来的真相不会有任何的污染。当你听完那个阻挡你成为神明的真相的本质后，你会相信我，加入我的。」 白芩感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警告着她前方是地狱的道路。但是，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她看透了元素的本质，获得了神赐的力量【元素之环】后，那个对自己一直都很温柔的神明哀叹似的那句话。 【真不想让你看到真相】 自那以后，曾经那个温柔体贴，总是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轻声低语，让自己感受到温暖的神明就突然消失了。无论白芩如何祈祷，祂都不再 回应，这也让白芩永远都无法再进一步成为神明。 白芩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太弱了，做的不够好，对元素的认知不够彻底，才让元素女神对自己感到了失望，不再回应自己。但她无法欺骗自己，那句话是真实存在的，她明白，是真相阻碍了这一切。 而现在，自己将要听到那个让神明都为之恐惧的真相。同时，也是阿苏亚离开自己的真相。 阿苏亚，如果你在听的话，求求你指引我。 白芩颤抖着在心中祈祷，她多么想要听到那个熟悉的温柔女声，听一听神明给自己的引导。可是，无论她如何祈祷，依旧没有任何的效果。 「你必须知道。」 突然，安雅开口，她看着白芩，严肃地说道：「我不想让你蒙在鼓里，姐姐。」 「我知道你爱我，纯粹的爱，家人的爱。我从小接触到的黑暗让我对任何人都无法相信，但唯独你让我感到了纯粹与美好。姐姐，或许你会对我欺骗你感到痛苦和愤怒，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永远不会。」 白芩彻底混乱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无数的想法不停地击打着她的脑袋。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她同我一样爱着你】 白芩抬起头，伸出手，一旁的安特瞬间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但一旁的安雅却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安定下来。 「说吧。」 白芩缓缓开口，轻声问道：「我想知道，真相。」 感受着轻轻拂过自己脸颊的微风，安雅笑了。 「我会告诉你的。」 「这个世界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二章 疲惫 谜语人都该死——周离。 周离说的对——白芩。 真相，就这么两个字，困扰了白芩大半生。 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元素女神可以告诉她到底什么是真相，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帮助她了？白芩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所谓的真相会让神明会如此讳莫如深，那不过是一句话，一句简短的话语。 可现在，当她直视安雅那双蕴含着璀璨星光的眼眸时，她第一次感到了迟疑。 没有欺瞒也没有嘲弄，纯粹的担忧和让人无法直视的决心。明明欺骗了所有人，但此时安雅给予白芩的只有纯粹的信任。 说吧。 白芩做好了准备，就像二十年前，三岁的她被元素教会收养，第一次接触到活跃在空气中的原初元素时那样充满了好奇与恐惧。 「真相永远都不是长篇大论，也不是繁琐的证明和结论。」 看着自己心中唯一的亲人，安雅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神明存在的意义，就是点燃这颗星球的一切。」 **************************************** 「你说神明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周离坐在天台上，晴朗的星空无数从未见过的星座静静地绣在黑色的幕布之中。他抬起头，凝视着陌生的星星，轻声呢喃道：「毁灭？」 「或许是吧。」 一旁的艾露玛侧过脑袋，轻轻靠在周离的肩膀上。感受着令自己安心的气息，艾露玛柔声说道：「但是，开拓者说过，祂们并不是生来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的。」 周离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如果没有开拓者留下的话语，他的心中神明就永远都是一群只想要毁灭人类的疯子。可当开拓者，这个自己的族人，告诉自己是「真相」逼疯了神明后，周离的思想就开始有了变化。 他开始思考，真相到底是什么？ 「星空啊...」 抬起头，看着虚假的星空，周离有些恍惚，他还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他也看过这片星空。他也... 等一下。 突然，周离愣住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星空的？ 周离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什么一样，无数异样的正确的回忆开始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是啊，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星空是虚假的？自己是什么时候明白，神明禁止人类探测星球之外的？ 周离还记得当时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用着嘲弄的语气对脸色阴沉的马格南三世说出「你们看不到星星」时的那一幕。他也记得，马格南三世痛苦地指责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傲。可问题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星星是假的？ 不，不是这一世。 周离开始思考，开始回忆。从他重生的那一天起，他和神明没有任何有关于星星的探讨，他也同样没有抬起过头去研究虚无缥缈的星空。 那上一世呢？ 周离突然想起，自己的上一世，怎么可能研究星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的上一世是标准的勇者模板，零零零全年无休，不是打怪的路上就是被怪暴揍的路上，一天到晚除了思考怎么弄死托蕾亚就是思考怎么不被托蕾亚弄死，那样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去思考虚无缥缈的星空？ 所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片星空是虚假的？ 周离感到大脑有些困顿，仿佛有些记忆想要冲破牢笼一般，隐隐作痛。 星空。 记忆。 感受着身旁艾露玛的气息，周离闭上眼。 他想起来了。 东方三庭，一切的起源。 「艾露玛，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抬过头，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星空。」 周离开口，他转过身，额头抵在艾露玛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就把他们找回来。」 艾露玛的回答很简洁，也很明了。她轻轻揽住周离的身体，淡淡的清香属于艾露玛独特的痕迹，这让周离感到心安。 「塔里克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要去一趟东方三庭。」 闭着眼，周离缓缓说道：「那个地方有我想要的答案。」 周离想起来了，他在上一世对星空产生怀疑是在自己去了东方三庭之后。而自己当年实力突然变强，将托蕾亚打的节节败退的转折点，也是东方三庭。 周离明白了，为什么维多利亚和文学之神都对他说，东方三庭有他想要的答案。自从维多利亚将那枚项链交给自己后，那枚项链就一直处于一种沉寂的状态，无论周离如何去做都无法唤醒项链。而当周离想到了东方三庭，想通了自己在上一世遗失记忆一事后，那枚宝石突然在周离的心口散发微弱的热量。 周离知道，这是维多利亚的提醒。 东方三庭里，就有他想要的真相。 当然，他不可能现在放下塔里克前往东方三庭。要知道，除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外，能源高塔这颗当量巨大且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也不能放下不管。要知道在周离的计划里，如果有一天真的和神明直接对抗，塔里克会是他最信任的同伴。 你问马格南？ 周离会信任马格南三世，但是，他不信任马格南。 伸出手轻轻握住周离的手指，少女十指相扣，抬起眼眸，如海洋一般蔚蓝清澈的双眼之中满是让人心醉的温柔，还有些许羞怯，「很害羞，但是这句话我是必须要说的。」 「我会陪着你的，我的勇者殿下。」 「永远。」 晴朗的星空满是璀璨繁星，周离看着面前宛如画中一样美好的少女，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出来了！！！！！！」 突然，一声激动的呼声打断了周离的思路。他回过头，林紫正拿着一张纸兴高采烈地在门口不停地挥舞着。然后，她看到了周离的艾露玛两个人的姿势。 草。 「！！！！！！了来果结」 林紫试图时间倒流，失败。 「说吧。」 周离无奈地捏着林紫的脖子给她拎了过来，对她问道：「什么结果？」 「承受能力。」 林紫看周离不打算追究自己，便继续兴奋地对二人说道：「阿廖沙和塔里克的学者已经把承受力算出来了，虚空能承受住能量爆发的波动。」 「是吗？」 周离闻言顿时心里一松，他知道，自己最担忧的一个问题解决了。 艾尔诺亚水晶塔现在的问题是高塔之中积蓄了庞大的能量，这些能量是银爵成神后遗留下来的，因为能量过于纯粹，此时的塔里克技术完全无法祛除这些能量。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冗余能量引爆。 可问题就是，引爆可以，引爆带来的结果呢？要知道，艾尔诺亚水晶塔建立的位置可是莫斯克的城中心，哪怕有无名烈士墓镇压这些***的能量，但如果真的将这种数量的能量引爆，再加上之后的连锁反应，塔里克就可以成为有名的烈士墓了。 所以，周离他们的选择是利用虚空作为传输道路，将能量通过虚空输送到开拓者的坟墓 之中。开拓者的坟墓是由地球上的物质打造的，文明不可溶定理会将这些能量彻底分解。 这个过程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开拓者坟墓，而在于运输能量的渠道。一开始周离是打算让灵海张开虚空之门把高塔笼罩，然后将能量传输。但虚空是一种比较混乱的空间，很难做到完美的引导，很容易将这些能量输送到众人不想看到的地方，比如在英南或马格南的头上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李梅熟人行动。 周离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卡娅掌控的「卡利斯之城」，也就是虚空所连接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科技造物水平很高，但因为卡利斯的技术过于依赖特定能源，所以他们用了很多来自这个世界的物质修复造物，这就导致卡利斯的世界不能做到文明不可溶，但是，卡利斯的世界可以当成一根管道。 现在，管道的承受能力也得到了证实，虚空加上卡利斯之城完全可以容纳浙西能量，并且形成输送通道将能量转移到开拓者之墓里。这样，极度危机的艾尔诺亚水晶塔的问题就解决了。 「当然，不能大意。」 周离揉了揉阿紫的头，对她说道：「别忘了真理教会。」 周离可不会忘记这个名为真理教会的敌人，他可还记得杰森在死之前疯狂高呼要炸了水晶塔嫁祸给神明。根据这个组织之前的行动，周离确定他们只能被自己利用，但绝对不能联合。而且他怕的是这群疯子准备直接把塔里克扬了，他们是爽了，周离惨了。 「当然，唯独他们我是不会放过的。」 听到这个名字后，原本兴奋的林紫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父母之仇对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女而言，足以铭记终生。 「好了，休息去吧。」 周离揉了揉林紫的头，带着轻松的口气说道：「小孩子早点睡觉，要不然以后长不高。」 「我长不高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劳。」 林紫木着小脸吐槽了一句，然后一旁的虚空之门缓缓打开，身着睡衣的灵海缓缓走出，她摸了摸林紫的头后说道：「阿紫，你姐姐找你。」 「看，另一半来了。」 林紫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张开手直接抱住灵海。灵海带着无奈的笑容对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阿紫进入了虚空之中。 「她对虚空的掌控又强了不少啊。」 周离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虚空之门，感慨了一句。他还记得最开始遇到灵海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把自己包裹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少女，对待外界十分警惕。而现在，曾经那个匕首不离身的少女也会穿着睡衣来到天台，原本冰冷的脸上也多了笑意。 「其实大家都成长了。」 一旁的艾露玛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发自内心的开心让她的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唐吉诃德现在时不时会开个玩笑，艾因和艾维也袒露了心意。林紫不再用优雅和华贵掩盖自己的稚嫩，就像卡娅一样拥有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一切。」 「林灵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也和她一起找到了隐藏的真相。阿廖沙也找到了她寻找多年的家族历史...杰洛斯特先生也找到了要做的事情。」 感慨着，艾露玛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转过头，看向周离，轻声问道：「你呢？我的勇者大人？」 「你问我就说啊，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周离撇了一下眼睛，装作看不见面前的少女。但在艾露玛温柔的笑容下，周离还是坚持不住败下阵来。他咳嗽两声，随后看向不远处的星空，小声说道：「我救了很多人，这就足够了。」 「我不一样哦。」 艾露玛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美丽而优雅的面容上带着令人心醉的微笑。她看着周 离，柔声说道：「勇者大人，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这就足够了。」 「嘶~~~~~~」 周离顿时感觉自己浑身打了个激灵，艾露玛的声音就像是加了薄荷的蜂蜜一般，清凉，甜美。他知道，艾露玛看出了他在察觉到自己失去记忆后的茫然与疑惑，也看出了周离此时心中的疲惫。 自从来到塔里克后，周离就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过。在英南的日子里，周离和艾露玛度过了一个多月安静的时光，那段染着淡黄色宛如老照片一样的时间让艾露玛心醉。她很享受在那栋房子的阳台上，因为乌云而略显昏暗的阳光落在躺椅上，她放下书本，侧过身，便能看到周离专心致志的侧脸。 到了塔里克，周离一直在连轴转。他一直不停息地去做着每一件事，看起来精神充沛的他其实早已疲惫不堪。只不过周离不能显露出疲惫，至少在别人面前不可以。因为对所有人而言，他是塔里克唯一的护国公，是世界翘首以待的勇者，也是艾因等人心中最值得依靠的支柱。 但是... 「没关系的。」 轻轻将周离揽入怀中，艾露玛凑到周离耳旁，轻声说道：「你在我这里，只是周离。我最喜欢的周离。」 「仅此而已。」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诺亚世界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托蕾亚一只手拉住房檐，微微一用力，便一跃而上站在了天台的边缘。看着拥抱着看向自己的二人，饶是托蕾亚这种清冷性格的也不免感到一些尴尬。 我能怎么办？来一句你来的正是时候？ 周离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句，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等一下，二十楼你也翻？」 「外面有管道。」 托蕾亚指了指一旁的排水管道，周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个毛啊，管道也不是你翻到二十楼的理由啊，你是红帽子水管工吗？ 想了想平时托蕾亚非人的灵敏度，周离也有些释然了，毕竟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挂逼，翻个二十楼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来有什么事吗？」 周离看向托蕾亚，开口问道：「找我吗？」 「不是。」 托蕾亚的性格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她摇了摇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平时回来都是翻到二十楼走楼梯的，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 周离一时无言，他看着面前平静如初，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托蕾亚，一时间有些牙疼。 如果放在几年前刚重生的那段日子，周离早提起砂锅大的拳头给托蕾亚开个调料铺子颜料店了，毕竟上一世托蕾亚的残忍和血腥手段可是周离心中一个无法灭却的记忆。但是，现在的周离如果你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大概率是不会杀死托蕾亚。 他一直都有一个疑惑，就是为什么托蕾亚上一世会变成那种暴虐到极点的存在，这很不合理。上一世的托蕾亚无愧于魔王两个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极致的毁灭，完全没有任何的余地。但问题就在于，这一世周离与托蕾亚接触的时间也算长了，但他丝毫找不到任何理由，能证明托蕾亚可以成为那种暴君。 不是说托蕾亚性格善良，也不是说托蕾亚不是心狠手辣的人。相反，周离知道，如果真的给她一个屠戮的任务，她会利索地解决一切目标，不会留下任何活口。周离疑惑的是，托蕾亚根本就没有成为魔王的能力。 她的脑子不够用。 极致的毁灭不代表见一个杀一个，就像是杀死一个人、一群人的话单纯的暴力或许是完美的解决途径。比如一把无限子弹的机枪，或者一瓶挥发性的毒药。 但如果是杀死全世界的人呢？ 给你一千把机枪给你三天三夜，你也弄不死一个城邦的人类。因为无论你使用如何强大的暴力手段，哪怕是核弹，也会有人能够在缝隙中苟延残喘。 实际上答案只有一个，想要杀死全世界的人，你要做的不是完全的杀戮，而是「同化」。 让人类自己杀戮自己。 实际上，上一世的魔王军队中绝大部分的魔族士兵都是人类转化过来的，包括几乎覆灭了整个暗影工会的恶灵蛛皇，曾经都是人类。而魔王军之所以能同化这么多人类，也离不开托蕾亚对那些恶人或对世界怀有仇恨的人的洗脑。 可是... 看着面前看起来是冰山美人，但实际上没了任务就是个蠢货冰柜的少女，周离一时间心中不免升起疑问。上一世的魔王除了超乎常人的宣传能力和洗脑手段外，更强大的就是计谋。无论是分兵、疑兵还是最后的游击，都给周离带来的巨大的麻烦。 可看着面前由于没有得到命令，就开始仰着头傻傻地看星星的托蕾亚，周离脑门上的问号越来越多。 他倒不是怀疑托蕾亚的智力，相反，托蕾亚的智力和战斗意识可谓是远超常人。周离怀疑的，是托蕾亚怎么整合一个能够接近毁灭人类的军团，精准的下达指令。 别忘了，能力 可以联系，职业可以专职，但本性是无法改变的。周离能察觉出托蕾亚是人造出来的产物，可她咋也是个碳基生物，不是插根网线就能洗脑的硅基生物。而且人类的思维是很复杂的存在，到现在为止，周离也没有听说过那个神明可以直接给人类脑子里灌输知识的同时还不弄死对方。 所以，周离一直都对托蕾亚到底是不是「魔王托蕾亚」感到疑惑。有些时候，这个白发红瞳的少女站在血污中的画面差点让周离下意识地出手攻击，但更多的时候，是托蕾亚面无表情地用她那红水晶般的眼睛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等待命令。 说实在的，血海深仇不是那么容易洗脱的，周离也不是什么好人会放过对方。可问题是，在最开始周离仇恨最强的那段时间，也就是刚穿越的时间里，托蕾亚身上有神明的保护，当时的周离可没能力绕过这些保护击杀托蕾亚。 而现在，周离已经无法对面前的这个银发少女保持如此剧烈的仇恨了，因为他根本无法将托蕾亚和上一世的托蕾亚联系在一起。无论是性格、习惯还是本质，托蕾亚都无法和魔王两个字联系到一起。甚至因为艾露玛特别喜欢打扮托蕾亚，再加上小可最近来到塔里克，托蕾亚甚至舍弃了原先单调的丸子头，而是绑了一个青春单马尾。 「托蕾亚，我问你一个问题。」 看着面前呆呆地看了半天星星的托蕾亚，周离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人能完成你的心愿，你会怎么做？」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托蕾亚立刻看向他，下意识地思考着问题。 良久，托蕾亚摇了摇头，直白地说道：「做不到。」 「做不到？」 周离继续问道：「为什么？」 「我没有这个能力。」 托蕾亚摇了摇头，她的直率让她很少说出谎言，「如果是您的话，这个命题或许是可行的。但是我没有您的智慧和手段，我的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无法和世界对抗。甚至，如果现在第二军团反过来攻击我，我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如此直白的托蕾亚，周离也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他知道，一切一切的根源都在天上，都在那些隐藏着惊人秘密的神明手中。 「我们很少聊天。」 突然，周离开口，他深吸一口气，握着艾露玛的手，对面前的托蕾亚问道：「聊一聊？」 「嗯？」 这一下，一直古井不波的托蕾***绪上泛起了涟漪，那张清雅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少见的惊愕表情。 说实在的，托蕾亚一开始对周离的印象很不好。毕竟没有人会对一个刚见到自己就把自己绑起来，严加逼问的同时还用触手y威胁自己的人产生好感。但是首先她当时打不过周离，其次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机，熔岩巨兽已经威胁到了她的保护目标，所以她选择委曲求全。 后来，她被周离强行绑到木奇之中。她不明白为什么周离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也不明白为什么周离要没事闲的逮着个空闲就来对自己说些听不懂的文学作品。但是，在那次马车交谈之后，托蕾亚突然看到了周离眼中的血海深仇，看到了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维度的智慧。 她当时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比如神明的承诺，比如周离所做一切的意义。然后，死幽之神率领虚空入侵了木奇。在那场神明为她搭建的舞台上，托蕾亚应该在木奇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后穿上崇皇装甲，带领木奇人在死幽之神的帮助下击退死幽之神。 但是，托蕾亚放弃了。 无论她的性格多么冰冷，无论她是不是诺亚星球创造出来的完美造物，托蕾亚的心依然是柔软的，她体内流淌的依旧是热的血。当她亲眼 目睹了死幽军团在木奇的屠戮之后，她想起了周离的话语，然后，她选择跑起来，在那怪物的海洋中跑起来，为一群人类开出一条活下去的道路。 那时的托蕾亚才察觉到，原来她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家乡那无时无刻都在为了生存而高压生活的环境让她压抑住了那些感情。当她到了这颗星球，看到了可以肆意饮用的水，不会杀死人类的树木，还有不需要遮蔽的太阳，托蕾亚那颗被冰封的心也逐渐解冻了起来。 这时的她才发现，周离，或许是对的。 勇者啊，强大，智慧，而且有着不择手段的勇气。周离并不知道的是，当死幽之神死于他与木奇先生的手中后，他就成为了托蕾亚想要追赶学习的旗帜。实际上，当她得知自己需要前往周离的手下帮助他的时候，她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雀跃的情绪。 她很高兴自己能接触周离，不知为何，托蕾亚总能在周离身上找到亲切的感觉。这是一种很莫名其妙，完全说不上理由的亲切。当然，托蕾亚也想要跟着周离学习，学习自己不曾拥有的智慧。 但是，她依旧苦恼一个问题，就是周离对她莫名的敌意。哪怕是成为了他的手下，托蕾亚也发现周离似乎一直在有意避着自己。 数年过去了，除了那次前往马车的旅途外，托蕾亚再也没有和周离真正意义上的聊过一次。而这一次，周离竟然主动提出了聊一聊，这让托蕾亚有些兴奋。 当然，艾露玛也在。只不过托蕾亚知道，艾露玛对周离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他本人，可以说，能和周离说的都能和艾露玛说。 在天台上，艾露玛熟练地泡好茶水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堆零食甜点放在一旁。 「不是，你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这些东西？」 周离惊愕地看着艾露玛，他发现艾露玛好像也有一个异次元，只不过是用来装甜点和茶水的。 「托蕾亚最近不是总和小可一起在天台上赏月闲聊嘛，我就放了张桌子和椅子，时不时带一些茶水和点心放在这里。总不能光赏月吧。」 艾露玛眨了下眼，而一旁的托蕾亚似乎有些羞赧。她之前一直都以为这些东西是酒店放的，和楼下的自助餐一个道理。但现在想一想，哪有什么酒店没事闲的在天台上放零食和茶水，而且都是自己和小可喜欢的口味。 「托蕾亚，你跟我说一下你的故乡吧。」 周离喝了一口清甜的红茶，并顺手牵羊将艾露玛的白糖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随后他看向面前坐姿端正的托蕾亚，开口问道：「我还一直都不知道，你的故乡是什么样子。」 「我的故乡？」 托蕾亚怔了一下，随后她的眼中浮现出淡淡的追忆。她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为好，想了片刻后，她才开口说道： 「我的故乡，是一个即将毁灭的星球。」 托蕾亚的故乡，叫做诺亚。 诺亚这个星球和地球完全相反，可以说，诺亚更像这个世界。在诺亚之中，每个人都可以使用一种名为「魔力」的元素，他们能操控大气中无处不在的魔力，来释放出奇幻中不可或缺的「魔法」。 和盖娅世界不同的是，诺亚世界的「科技水平」已经达到了发射载人火箭的地步，他们对魔法的使用已经形成了属于魔法的科技体系。同时他们的世界并没有神明，只有一个名为「救世联邦」的大一统存在。 在诺亚世界，独特的魔法科技让她们拥有远超地球的科技水平。比如在地球上，如果想要开采一个矿山需要用到炸药，并且需要耗费几天的时间进行规划和处理。但在诺亚世界，他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土元素工程师」，再找到一个「火元素爆破专家」，通过魔法制作的勘测装 置在十分钟内解决掉一个矿山。 而且，诺亚世界没有地球上的战乱与国家之间的纷争。在诺亚里，只有一个国家，也就是所谓的救世联邦。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繁荣且科技水平极高的世界，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他们，马上就要毁灭了。 三百年前，诺亚的世界就已经开始产生了无数的异变。他们的水元素突然全部变成了剧毒的存在，大地上原本和谐相处的植物开始异变，疯狂地攻击人类。原本安稳的土元素大地，也开始沸腾起来。 很快，诺亚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大预言家进行了一次预言。当然，诺亚的「预言」不是神棍算卦，而是通过无数魔法师的「同步思维」能力建立起一个超大的计算程序。而在这个计算程序的计算下，很快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四百一十二年九个月零两周年，就是这颗星球所剩无几的寿命。 第二百一十四章 算个命吧 「你们这算命的结果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呢。」 周离有些怪异地看着面前陷入回忆的托蕾亚，他很难理解这个四百一十二年九个月零两周是怎么得到的数据，而且这算命方式属实给周离开了个大眼。 异世界赛博朋克科技算命？ 「其实是根据诸如地壳变化程度、植物异化的速度曲线还有元素们的反应结合起来，最后得出的数据。」 叹了口气，在谈论起家乡时，托蕾亚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没办法，她是属于「末日临近」时期出生的人，当年诺亚世界的好处是一点没享受到，倒霉的事是一件没错过。 没碰上元素兴盛时代，也没有碰到魔法科技齐头并进的美好岁月。但是往好了想，托蕾亚可以和自己的族人共同经历末日临近时刻，一起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也是一件好事。 个屁。 一想到自己出生后一天到晚看到的除了司马脸就是司马脸，整个国家的文艺方面除了能容纳百鸟朝凤等著名白事乐器外一无所有，饶是托蕾亚这种不为世俗所动的性子也难免感到哀叹。 「那你们这还真挺惨的。」 面对诺亚世界的悲惨经历，周离表示不能感同身受但可以悲伤悲伤。毕竟地球文明虽然说内战不断哪哪都乱，但好歹没有地球大爷突然那天不高兴发个癫给全人类愉悦送走的危险。 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只不过要送走全人类的是神明罢了。 「继续吧。」 周离示意了一下，他想听一听这个诺亚世界究竟要准备怎么迎接这场危机。 最开始，在发现这颗星球的寿命只剩下四百零点年后，诺亚世界的人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当时的诺亚还是和盖娅世界一样有着不同的国家，但诺亚人的思路比较直白，他们属于那种一旦选择一条路就会尽全力干到穿的那种。所以他们在商定好选择联合起来对抗末日之后，短短的一年时间，整个大陆所有国家合为一体，成立了救世联邦。 救世联邦的目的很简单，竭尽全力拯救诺亚星球。就像三体这部里一样，在生存的压力面前，救世联邦爆发出了惊人的弹性。他们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混乱的联邦彻底整顿。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技术爆炸。 一百五十年，诺亚世界的科技体系发展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到了托蕾亚的年代，几乎挨家挨户都是纯粹的魔法师，随便拉出一个人都能给你原地搓一个超火球。同时魔法技术的发展也让救世联邦开发出无数堪称黑科技中的黑科技，比如违反空间法则的任意门，戴在头上就可以无视重力乱飞的木棍，还有能把生物压缩成毛巾大小的技术。 但是，诺亚就是没有发展出宇宙科技。 原因很简单，也很尴尬。 宇宙，没有魔法。 是的，宇宙没有魔法元素。在诺亚世界里司空见惯的魔法，在宇宙中几乎不存在。诺亚人可以将探测器放置在诺亚星球的周围，但是却不能再向前一步。 这个时候，诺亚人绝望的发现，如果让他们放弃魔法而选择重头再点科技树，估计三体人都已经殖民到半人马星系了。这下好了，想要将现有的魔法科技树推到重头再来，点亮不依赖魔法的科技树，那就不是技术爆炸的问题了。 是幻想大爆炸。 但是这也是有一点点好处的，至少这个发现让诺亚人坚定了一定要拯救自己母星的愿望。不是因为他们热爱故乡，是因为他妈的实在是一点逃跑的办法都没有，跑不了还治不好母星的下场，就是整个诺亚世界碎成渣渣，连吹唢呐的人都留不下。 「这时，众神出现了。」 托蕾亚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的...父亲 告诉我，众神拥有跨越时空维度的能力。在和我们的救世法师交流之后，他们共同商定了一个方案。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准备怎么做，但是，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听从神明指挥。」 「这样吗...」 周离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问出了一个问题：「托蕾亚，神明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你了？」 闻言，托蕾亚顿时一怔，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要听从十二刻众神的命令的。但问题就是... 神呢？ 就像是人会在平常下意识的忽视空气一样，神明对托蕾亚而言至关重要，可如果神明不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的话，托蕾亚会下意识地忘记这件事。 上一次神明联系她，还是在木奇之变后的第二天。神明当时就给她留下了一句「干得不错，继续努力」，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直到现在，神明也没有联系她。 看着脸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震惊表情的托蕾亚，周离也大概了解了这帮神明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托蕾亚了。 这下周离就摸不着头脑了，很明显，一开始托蕾亚的存在绝对是要和自己对抗的。无论是她放在马格南三世的身份，还是神明词语的八美德，就差明晃晃地写着「做掉你周离的就是托蕾亚了ryyyyy」。 但是，对于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周离自然是笑纳了。他在发现自己弄不死托蕾亚后，立刻选择曲线救国，把托蕾亚拉进自己的身旁给她好好洗洗脑。一张空白的纸，你敢放在周离面前，就得做好他把这张纸画的神明亲妈都认不出的模样的准备了。 结果也不出所料，当托蕾亚当时选择放弃神明给她搭建的舞台，只身冲进怪物群中引开月舞者，给那些人类士兵留有一线生机的时候，托蕾亚就已经超出了神明的掌控。 但是超出的不多，只有一点点。 当时的周离已经开始防范神明的反扑，等待神明重新洗脑托蕾亚。但是在等待一阵之后，周离发现，神明好像压根不在意这件事一样，甚至连警告都没有警告托蕾亚。 拜托，计划失败不说还死了个死幽之神，你们连警告一下都不警告？ 那时周离都以为神明是太过失望准备一拳打死托蕾亚泄愤，但他很快发现，神明好像压根不在意托蕾亚的举动。他们的意思是，反正最后也是收获了不小的名声，就这样吧。 然后更扯淡的来了，周离和艾露玛去往英南遭遇了谎言之神后，托蕾亚直接选择带领其他人来救援周离。这件事发生后，死了一个很有研究价值的古神不说，周离还毫发无损地离开了英南。就这个结果，神明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们这次甚至连给托蕾亚发个消息的兴趣都没有了。 慢慢的，周离就快要把这件事给忘了。得亏今天托蕾亚提了一嘴，要不然周离差点忘了托蕾亚身上还有一个神明赠予的八美德。 「祂们什么意思？」 周离看向托蕾亚，不解地问道：「就这么不管你了？」 「我不知道。」 托蕾亚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说道：「我最后接到的命令就是听命于您。」 确实，周离想起来当时马格南三世硬是把托蕾亚塞进了自己的队伍里，而他的行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让周离训练一个全新第三军团，同时让托蕾亚也沾点光。 没想到周离直接把第三军团给带走了，顺道还把托蕾亚也捎上了。 当然，你要是说马格南三世这么做神明一点表示都没有周离是死活都不信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表示就给神明表示没影了。 不是，你们的计划呢？你们扶持另一个 伟大光荣的美女勇者对抗堕落黑暗的前勇者周离的计划呢？太监了？ 周离感到有些牙疼，他第一次发现，最难受的不是敌人太过强大，而是强大的敌人突然一反常态看起来完全摆烂。打也不是躲也不是，卡在这里了。 这时周离也想起了当时白芩躲闪的眼神，还有黄奕说过战争之神已经很久没有回应祈祷一件事。他感觉，神明准是没憋什么好屁，但周离实在想不通，能让十二正神选择埋头赢憋的到底是什么惊天计划。 不会明天这破世界就要毁灭了吧？ 周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如果神明真的想要赶紧弄死人类，他们有一万种方式能做到这一点。随便发起几场圣战，搞搞赎罪券玩点君权神授，想要让这个世界陷入混乱太简单不过。 但是，神明口中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毁灭人类。他们一直说的都是点燃，是把人类看成是燃料。这就代表神明需要一些条件才能弄死人类，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节外生枝，搞什么魔王入侵虚空入侵的把戏。 「算了。」 良久，表情丰富到让托蕾亚和艾露玛看到了人类是如何用脸来演绎话剧的周离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当务之急先把塔里克的事情解决吧，我估计，最后我们还得和东方三庭扯上关系。」 「东方三庭吗...」 托蕾亚不止一次地从马格南三世口中听到过这个国家的名字，在马格南三世的描述中，整个世界最让他忌惮的不是拥有战争巨兽的英南，也不是掌控着光辉水晶的塔里克。真正让马格南三世位置忌惮甚至担忧的，是那个几乎不怎么在国际上出现的国家。 东方三庭。 人，仙，妖三庭，三者之间没有尊卑之分，只有容貌和职责区别。他们掌控着全世界最丰饶的东方大陆，对边境的掌控力度堪称变态。甚至外国人想要进入他们境内，需要的审核比参加公务员考试还要繁琐。整个国家看起来闭关锁国，但实际上没有人能忽视他们，同时世界上也无处不在东方三庭的影子。 「跟你透个底，塔里克这边解决了之后，我准备去一趟东方三庭。」 周离看向托蕾亚，对她说道：「这次我只准备带你、唐吉诃德、灵海还有艾露玛一起去。其他人会留在塔里克和马格南，帮我巩固脚步。」 「明白。」 托蕾亚点了点头，对她而言，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听从周离的指令。而能和周离拉近一点关系，也是意外之喜。 「好了，你去休息吧。」 周离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对她说道：「养精蓄锐吧，能源塔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到时候我们疏散能源塔的时候，那些觊觎我们的脑残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你们有的忙了。」 「职责所在。」 托蕾亚倒也平静，虽然最近托蕾亚的冰山美人形象有点崩，但她的清冷性子还是深入骨髓的。但是不知为何，托蕾亚此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其实我是一个人造人。」 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托蕾亚抬起头，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预料中的异样目光没有存在，她看向周离，又看了看艾露玛，只看到了两双写满，「对，然后呢」的眼睛。 「你们...不会感到奇怪吗？」 托蕾亚有些懵，在她的印象里，人造人这种存在应该是比较奇怪的。虽然不至于敌意，但大部分人都会用怪异的目光注视自己。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是个穿越者。」 周离指了指自己，随后拉起艾露玛的手，平静地说道：「这位更是重量级，大地宠儿 世界亲闺女。我俩放一块凑不出半个人体，你觉得，你人造人身份还是什么问题吗？」 「我冒昧了。」 托蕾亚看起来顿时轻松了不少，她对自己的人造人身份还是比较介意的，但在周离和艾露玛这二位漫天神佛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时，托蕾亚突然又想到，自己好像面对其他几个人也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灵海，虚空之女，爹是崇皇妈是璀璨。卡娅，卡利斯之女，身体还是重塑过的。黄奕，在神明手下逃过一劫并且身体大半部分异化。海瑟薇是塔里克之女活了几百岁的少女，杰洛斯特更是怪诞创造出来的终极怪诞，重量级中的重量级。 这勇者队伍的构成，怎么这么复杂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超级侦探 第二天，温暖的阳光唤醒了所有人。 白芩失踪的消息唤醒了周离。 「如果你能说一些好消息的话，我能笑一笑。」 看着一脸凝重的蒂雅，周离抹了一把脸，随后对她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穿个衣服。」 「嗷嗷。」 情况紧急，蒂雅也没有感到什么尴尬，直接推门离开后不忘反手关门。周离叹了口气，随手拿了件衣服穿好后走了出去。 「说吧，具体情况。」 周离走到客厅中央，拿起一杯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他看了一眼林紫手中没来得及递给他的白糖，啧了一声后对蒂雅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她都遇到过什么人？」 「昨天晚上，在宾克斯大街1-1-2，那条街道的摄像头在捕捉到她的身影后全部***扰，没有留下具体的画面。」 蒂雅紧促着眉头，语气有些奇怪，「我们调取了其他的监控，捕捉到的画面...」 「有些奇怪。」 拿出通讯器，播放出一段视频，放在了桌子上。此时闻声而来的艾维和林紫也凑了过来，一起看起了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是黑白的，但是十分清晰。在监控的画面里，身着长裙的少女走在夜幕中的大街上，她一边走着一边似乎在说些什么一样。 可是，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 是的，只有她一个人。当她进入了宾斯克大街后，她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荧幕上，而再往后，宾斯克大街的所有摄像头全部陷入了瘫痪状态。 「这...」 周离放下通讯器，随后对蒂雅问道：「她是从元素教会出来的？」 「对。」 蒂雅点点头，「十点左右她从元素教会的侧门离开，神情略有慌张，似乎在防备什么。」 「防备....」 周离眯起眼，他想到了白芩跟他说过的那个安特。思考片刻后，他对蒂雅说道：「让风暴军团待命。」 「要出事？」 周离看了看时间，点了下头后说道：「要出事，而且大概率是大事。」 蒂雅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她直接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随后立刻离开了酒店。自从回到莫斯克，蒂雅和风暴军团就一直在原地待命。而这一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看着窗户外缓缓升起的太阳，周离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和他一起来吧。」 挂掉通讯器，周离走下楼梯，敲响了一个房间的门。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身穿灰色短袖的海瑟薇推开了门。 「接人了。」 周离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老地方。」 「好嘞。」 海瑟薇一开始还是比较高冷的，但自从和周离一行人混熟之后，这个心理年龄也就和卡娅比一比的少女展现出了她的活泼。她对着周离眨了下右眼，随后双手合十，向后倒去。 呼~ 没有任何的预兆，少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在塔里克里，灵海和卡娅的虚空能力被极大的削弱。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除了塔里克本身治安条例禁止虚空传送外，最大的问题就是无处不在的光辉水晶的干扰。但是干扰虚空的是逸散的水晶能量，如果是纯度比较高的光辉水晶，反而会让虚空之门更加稳定。 所以，周离的计划离不开海瑟薇和魔术师。他们两个一个可以在塔里克之中随意穿梭，一个可以依靠体内的晶诡力量在西部地区穿梭。他们两个的配合，可以让周离以最快的速度将虚空之门开在两个目标地点。 在安排好这件事后， 周离便回到客厅里。白芩的失踪可大可小，小了说她就是一个元素教会的教宗，她不能决定关键的走向。但大了说，周离能从白芩失踪这一件事上推断出很多对他们有利的，甚至能改变战局的信息。 比如说，为什么偏偏是白芩。 元素教会在十二刻里可谓是薛定谔的存在感，毕竟元素教会整天钻研元素，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建筑大队和元素水晶。你说他存在感强，十二刻里每次出事大概率元素教会佛系摆烂。但你要说他们没啥存在感，那元素教会的建筑大队可得让你知道一下没有土木老哥的下场。 当然，都干土木了，肯定是不赚钱的。 所以元素教会一直在十二刻里的定位就是个砖头，你能拿它修墙也能抡起砸人。但你要指望一块砖头跳起来给对面来一下，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而这位元素教会的教宗大人白芩，更是砖头中的砖头。 自从她十八岁成为元素教会的教宗以来，元素教会的方针就从一开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演变成了「不看」。之前的元素教会虽然啥事都不掺和，但他们也好歹会关注关注看一看。到了白芩这里，好家伙，看都不看。 死幽之神死了，白芩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文学之神寄了，这是白芩家里楼下菜市场大妈说的。英南出了一个古神，这是她从扫地大爷那听到的。可以说消息闭塞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本事。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感低下的土木工程研究院，在佛系教宗手里竟然欣欣向荣。在白芩的三不管方针下，原本颓势的各地元素教会竟然奇迹般的经济复苏了。主要是原来的土木分队只能由主教会调控，自从白芩上台后，除了必要的抽成外，她啥也不管。 周离在马格南建造的神明妙妙屋就是找的当地元素教会干的，当时的设计师还特意找了比周离设想中屏蔽作用还要强的材料，还特地强调这材料容纳的阵法可以完全地当神明，甚至当场在里面祷了一次来证明他的专业水平。 所以，看起来十二刻里元素教会也就比半死不活的死幽教会强一点。但实际上，元素教会的规模和福利其实一直都能名列前茅，只是他们不管而已。这群人除了做实验花钱之外，他们的欲望低得可怕，他们最大的开销除了把实验室炸了，就是下个季度的实验室装修。 「我需要调查一下你们教宗的办公室。」 在元素教会的大楼里，周离面对瑟瑟发抖的前台小姑娘，开口说道：「请麻烦把钥匙给我。」 「我...我。」 这前台小姑娘都快哭出来了，她哪知道什么钥匙不钥匙的，而且她就是一个前台，厕所钥匙都管不了的那种。 其实按照常理，她解释一下就行了，周离又不是什么恶魔会把人生吞活剥。但架不住其他几个b教会一天到晚就渲染周离的恐怖和对十二刻的敌意，在那些小职员眼里，周离是一个喜欢把十二刻的成员吊在路灯上让十八只地狱三头犬舔来舔去的究极变态狂魔。 「周离先生，请跟我来。」 这时，一个戴着银框眼镜，留着长发的职业女性从一旁走出。她看向周离，严肃地说道：「我是元素教会的白衣主教，我叫瑞纳。」 「教宗曾跟我说过，无论她出了任何事，必须第一个联系您并且听从您的指挥。现在开始，元素教会将权利配合您的行动。」 面对瑞纳的话语，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没有想到，白芩会这么果决。同时瑞纳的话语也透露出一个讯息——白芩猜到了她会出事。 「先去你们教宗的办公室吧。」 周离也不含糊，直接和瑞纳一起进入了升降梯。片刻后，周离推开门，然后退了回去。 「这是 办公室？」 指着屋里，周离表情满是惊愕，「我脚底下窜个火星是不是塔里克就没了？」 周离之所以少见地失态，是因为白芩的办公室根本不能称为办公室。整个屋子里，除了反应用水晶外，最多的就是正在进行元素转换的火元素水晶。要知道，这玩意在周离手中有另一个名字。 道理ii型手雷。 「最近教宗一直在研究您给她的手雷，所以办公室就有些...额...」 瑞纳有些尴尬，毕竟别人家的教宗办公室不是堆满文件就是富丽堂皇，只有自家教宗把办公室弄得跟古旧时代的魔法塔一样。在尴尬之后，瑞纳连忙对周离说道：「教宗昨天中午的时候让我拿了一批文件，我注意到在看完文件后，教宗似乎有些震惊。」 说完，瑞纳拿出一沓文件交给周离。周离打开文件夹，里面装着的都是来自各地元素教会的资金和人员流动汇报。 周离翻了几页，除了对元素教会的规模和财富感到惊讶外，他没有找到任何值得在意的问题。账面清晰，人员调动清晰，甚至连其他教会含糊其辞的税务都一目了然，属于是土木老哥老实的特点了。 这样的账目，为什么会让白芩露出惊讶的表情呢？ 周离再次翻了翻上面的账目，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 「人到了？」 「你先把他带过来。」 「好。」 挂断通讯器后，周离看了看一旁的瑞纳，开口说道：「你往后退一下。」 「唉？」 瑞纳虽然一时间不知道周离为什么要她这么做，但她还是老实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扛着壮汉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走廊之中。 「我...草。」 被放在地上后，亚瑟摩根亲切地对大地进行了赞扬。随后他趴在地上，干呕了半天。 「体质有些弱唉。」 海瑟薇蹲下身戳了戳亚瑟摩根，同情地说道：「你抽烟抽得挺厉害的，肺好像不太行。」 「他妈的...我一个牛仔...咋可能不抽烟。」 脑子一片浆糊的亚瑟摩根回了一句，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对着周离无力地挥了挥手，「很高兴...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这肺也太烂了。」 周离伸出手，紫色雾霭进入了亚瑟摩根的身体之中。在雾霭的帮助下，亚瑟摩根原本翻江倒海的胃和不断抗议的肺总算平静了下来。他大喘了几口气，随后对周离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看一看这个屋子。」 周离操控紫色的雾霭将文件放在整个办公室里唯一的桌子上，随后对亚瑟摩根说道：「用你的眼睛。」 亚瑟摩根顿时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他饶有兴趣地挑了下眉，沙哑的声音带着点虚弱，「这么用我还真是第一次。」 他转过身，看向面前这间充斥着能源水晶的屋子。亚瑟先是闭上眼，当他的双眸再次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了摄人心魄的深渊。 「一个女孩，坐在椅子上。」 「她接过文件，翻了翻，随后让一个人离开这间屋子。」 「然后她在说话。」 亚瑟摩根皱起眉，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不解，「一直在说话，可问题是，她看向的角落里没有人，但她的行为和动作都证明她确实是和一个存在的人在交流。」 「她突然站起身，然后坐下。坐下后，她似乎很疲惫。」 眼中的女性轮廓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片刻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拿起那份文件后翻到了一页，仔细 地看了一遍上面的数据。 亚瑟摩根在瑞纳震惊的注视下走进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开始翻了起来。 在哗哗的翻页声后，亚瑟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又低下头，似乎在和什么人确认什么一般。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出了门。 「这一页。」 亚瑟将文件翻到「人员流动名单」上，交给了周离，「这个女孩看的这一页，和其他人交流，然后离开了这里。」 周离点了点头，他接过名单，开始仔细地查阅了起来。 没有任何问题。 周离皱起眉，无论是那个不存在的交谈对象，还是这份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文件，都让周离感到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 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将那份人员流动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他看向亚瑟，对他问道：「这个女孩看了几次这张名单？」 「两次。」 亚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第一次她看到这张名单时很吃惊，然后抬起头和一个人交流了很久。然后她又低下头继续看这张名单，然后离开了这里。」 「这就对了。」 看着面前复杂的人员流动表格，周离沉声说道：「因为她看的是假的名单。」 「那份假名单很简单，见到到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她在看出问题后抬起头，和那个不存在的人确认了一下，然后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虚假的名单。」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认真办案 提问，什么文件可以一眼看出错误呢？ 答案：空白文件。 「无论是多么明显的错误，她都需要时间来分辨。」 周离将那一页摊开放在桌面上，平静地说道：「但是她在看到这一页的第一眼时，就已经产生了反应。这一页人员调动名单我看了，详细周全。」 「我们教宗不可能一眼看出问题的。」 瑞纳对自家教宗很有细心，主要是对她的管理能力比较了解，「就算是里面的有编号疏漏这种极其明显的错误，她也不可能第一眼发现的。除非这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纸，否则教宗大人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的。」 你对你家教宗的信心让人感到悲哀。 周离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随后他再次阅读起名单上的那些人员流动，片刻后，他开口问道：「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外来人进入？」 你。 瑞纳强行压下自己作死的话语，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御姐的模样，「我翻阅过拜访记录，没有任何可疑人员，甚至不熟悉的其他教会的人都没有。」 没办法，一个专注搞土木和研究元素的死宅教会是注定没有什么社交的。 「不熟悉...」 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皱起眉后对瑞纳问道：「那有没有你们熟悉的其他教会的人来拜访过？」 「嗯...」 瑞纳陷入了沉思，良久，她点点头后说道：「上个月中旬，生命教会的里拉斯阁下曾拜访过教宗。然后...对了。」 瑞纳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但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谁害自家教宗都有可能，唯独她不会。但此时周离已经看向她了，瑞纳就索性说出了那个不可能的名字。 「安雅女士在这个月的一号拜访过教宗。」 看瑞纳的表情，很明显她完全没有把安雅会坑白芩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十二刻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俩美少女教宗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甚至超过了一些神明和教宗。 对，说的就是你，死了神的死幽之神教会。 经常见到安雅拖着宅在家里做实验的白芩出去晒阳光的瑞纳叹了口气，她很难想象，如果安雅女士知道教宗大人的失踪会是什么表情。毕竟那个能掌控情绪却一直苦于人心的女孩，是很孤独的... 「嗯？？？？？？「 瑞纳突然抬起头，她惊愕的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周离，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想起来了？」 周离收回瑞纳身上笼罩的淡淡黑雾，这是他从艾露玛哪里管小白借的黑皇帝的力量，能极大的激发一个人心中的恶念。瑞纳是一个黄金级别的职业者，按照常理来说，在周离进门的那一刻将黑雾植入到她的体内时，她就应该表现出不符合形象的行为。 可是，瑞纳依旧很平静，活像个正常人。如果是别人，则会认为瑞纳是一个内心坚强的女强人，但周离一向是不讳于用最大的恶念揣摩他人，所以他第一个想的是，加大药量。 在将自己的厄难天灾的力量注入进去后，瑞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内心已经被更改了。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思考起了本不应该思考的东西。 在塔里克，有一个人，能够操控他人的内心。而且这个人与白芩关系很好，彼此之间相互信任，所以能让一个半神级别的职业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内心。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是安雅...做的...」 瑞纳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在她说出安雅的名字的一瞬间，她内心深 处的某个东西似乎突然断裂了一样，无数她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情绪涌入了她的心中。 比如「厌恶」「猜疑」「惊恐」「仇恨」等等负面情绪。 「她很聪明。」 周离看着瑞纳，身旁则是一脸茫然的海瑟薇和亚瑟摩根，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声音却十分冷冽，「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 「安雅让你们在回忆她时，不会带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操控人心？那太容易出现问题了。 你操控了一个人的内心，你怎么保证其他人看不出她的变化？你怎么能完美的扮演好对方的角色？一个人的组成是极其复杂的，一个人的一生是由无数不同的因素叠加在一起，最后汇聚成的整体。哪怕你对他再熟悉，你也终究不是他。 所以，控制往往都是一种效率低下的手段。真正强大的，是渗透。 不知不觉的渗透。 安雅的能力是操控情绪，而情绪也是意识的一部分。所以，安雅可以轻而易举地顺着情绪操控他人的意志。这是稍微联想就能想到的事情，可直到今天，人们都认为情绪教会的安雅没有任何的威胁，她只是一个能给人做心理疏导的医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没有人会在意她，也没有人会注意她，更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能力是否仅仅是单纯的情绪。因为，所有人在面对她时都已经被种下了一个种子。 种子，叫做先入为主。 「她藏的真够深的啊...」 周离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世完全没有听到过真理教会的名字。因为如果按照上一世的历史轨迹的话，现在的安雅已经摸不着头脑了，而塔里克也早已毁灭。根据周离的调查，真理教会总部大概率是在塔里克。所以，如果没有他改变了历史，现在的真理教会应该处于「头头摸不到头，总部被人打烂」的状态。 死了主心骨还没了总部的真理教会，怎么可能在上一世还能够兴风作浪？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也确实从来没有怀疑过安雅。除了安雅当年为了掩护他而选择自爆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安雅在上一世一直和他有着紧密的联系。由于众神害怕自己穿越之后脑子出问题，就特意让情绪教会的教宗安雅没事闲的就跑到自己这里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久而久之，二人的关系也熟络了起来，而周离也确实没有见到过伊雅和什么不明人士交流过。当然，也可能是当时的他太过弱小，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真理教会。 怎么偏偏就是你呢。 周离此时感到有些头疼，如果换做其他人，被自己发现是那个搞事的货色后，他的脑袋不被一拳镶进屁股里属于周离当天吃斋念佛不好杀生。但唯独安雅，周离感到十分的棘手。 虽然说上一世的安雅和他的交际也不过三年，但是当时内心无助的他除了艾露玛外最信任的就是这个永远都会倾听自己哭诉的温柔少女。可以说，上一世里安雅就是除了艾露玛外最让周离感到安心的存在。这一世为了不把安雅牵扯进自己与十二刻的斗争，周离一直保持着距离。 这下好了，不用保持了。 「这怎么办？」 此时的瑞纳更是满头大汗，一脸无措地看向周离，「勇者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说实话，但凡换一个人搞事，周离哪怕一点证据没有，光凭一句「我就想点草你」也能无条件的给对方来一顿好打。可偏偏这个人是白芩，一个十二刻的宠儿。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冲到从来不发表任何引战言论，不参加任何争斗，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情绪教会里，给安雅好一顿揍，自己估计是一点好处都落不下来。 是的，周离只是 单纯认为打一顿不值当，而不是不想打。 不会以为周离会顾忌上一世的情面不会给她一顿好打吧？ 「麻烦了。」 周离摇了摇头，他现在感到事情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了起来。一开始，他以为安雅控制白芩主动暴露自己是她犯的蠢，但仔细想一想，这或许是安雅对自己的一个示好。 能隐忍这么久的女人是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安雅早就做好了被自己发现的准备，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一个是拿捏了自己不能真冲进去打她一顿，另一个就是示好，告诉他自己是诚心合作的。 当然，这也是一个邀请。 「小瞧你了。」 周离思索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向一旁的海瑟薇和亚瑟摩根，开口说道：「看来我们得更换阵地了。」 「我都无所谓。」 亚瑟摩根耸了耸肩，反正他一开始跟着周离，只是因为想要躲避那些晶诡。但当周离真的消灭晶诡后，亚瑟摩根就想跟着他来到塔里克看一看，这个他记忆中完美的文明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没有让他失望，当然，也没有多少惊喜就是了。 但当他在昨天的傍晚进入了塔里克皇宫，得到了来自赫里宁的授勋后。他看着那个强忍着眼泪，声音哽咽的老人，一时间感到了心中某个东西被震颤了。 摩根... 当时离开皇宫的亚瑟摩根摩挲着胸前的金色勋章，在西部，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东西属于卖废品都嫌小的垃圾，掉在地上被刮去金粉后看都不看的那种。可当时的亚瑟感觉，自己胸口有点沉重，似乎在牵引着自己一样。 后来他才明白，自己确实是个蠢比，那个大的没谱的勋章是挂在墙上展览的。 「我只是一个牛仔。」 亚瑟压了压牛仔帽檐，声音懒散，「冒险这种事情对我而言比抽烟还刺激。」 「少抽点吧大叔。」 一旁的海瑟薇用着纯粹的眼神看着亚瑟，真挚地说道：「你的肺再抽真废了。」 「咳咳咳。」 亚瑟好不容易凹的范全没了，但面对一个小女孩的善意，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憋着个猪肝色的脸看了看周离，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瑞纳，你留在这里。」 周离伸出手，拍了拍瑞纳的肩膀，帮助她冷静了下来，「你维持一下元素教会的秩序，不能因为白芩的离去让整个教会崩盘。」 「我明白。」 瑞纳强行让自己冷静地点了点头，她明白，在没有了白芩之后，整个教会的各个环节就要由自己来把控了。比如文书、处理文件、人员流动批复、物资流通... 等一下。 看着周离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瑞纳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些玩意儿就算白芩在也是自己干啊？ 那白芩是干什么的来着？ 哦，对了，半神吉祥物。 ********************* 实际上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白芩不是半神，而是无限接近神赐。否则的话，她是根本不可能从安雅的精神操控中脱离的。 安雅，也同样是神赐。 「姐姐大人，吃饭吧。」 不算华丽但足够温馨的房间里，少女赤脚坐在椅子上，身穿洁白长裙的她一脸冷漠的看着面前端着餐盘的安雅，一言不发。 「没有必要这么惩罚我吧。」 安雅苦涩地笑了笑，她将餐盘放在白芩的桌子旁，无奈地说道：「姐姐，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白芩闻言不甘心地拱了拱鼻子，她撇过头，闷声说道：「说话的时候敲闷棍把我囚禁起来，这就是你不害我的表现？」 「你当时如果不凝聚水元素的话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的。」 安雅坐在白芩身旁的床上，这是她在情绪教会的卧室，里面没有任何全副武装的守卫。但白芩知道，自己是逃不走的。 因为安雅在这里。 直到现在，白芩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早在五年前就成为神赐，而且是远超自己的神赐。神赐这个等级说白了就是看神明的心情，神明给的力量多少决定了神赐的能力强弱。 白芩知道，自己的神赐是一种近乎取巧的做法，毕竟纯靠科研堆积经验最后领悟到法则的自己根本没有得到神明的认可，没有神明认可，自己所掌握的法则大部分都是无效的。 而安雅，则是近乎获得了情绪之神一半的权柄。她不知道安雅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情绪之神为什么会将如此庞大的力量赠与安雅。但她知道的是，论实力，安雅打十个自己轻松。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计划 神赐这玩意说强也强，说不强那是没挨过揍的脑瘫。 这个世界的顶级战斗力就三种，一种是职业公会里的半神，另一种是教会里的「教宗」，最后一种就是神赐。前两者相差不大，除了教宗可以扯嗓子摇个神罚之外没什么特别大的差别，都是逮着比他们等级低的摁着揍。但神赐，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半神和神赐的差别，其实就是一个「法则」。法则这东西说穿了，就是权柄的弱化版。 比如死幽之神掌握的是「死亡与幽冥权柄」，他就可以随时随地调取这个权柄包含的所有「法则」。当然，如果他相中了那个教徒，他就可以将自己权柄中的某个法则交给对方，并帮助对方成为神赐。 当然，如果那个教徒很是聪慧，得到了另一种死幽之神没有得到的权柄，那么死幽之神就可以度化对方，让对方成为神明。 当然中的当然，现在死幽之神已经做不到啦，因为死神死啦。 总而言之，一个神赐的强弱看的并不是对方本身的实力，因为人体的极限就在那里，除非你能弄到个什么带上就会往太阳穴钻窟窿然后大喊一些中二台词的面具，否则的话，神赐之间看的还是「法则」。 毕竟有些神比较喜欢搞心态，到现在白芩也忘不了，那个文学教会的教宗曾经给自己展示的法则。 【能把任何正在连载的文学作品强制断更】 就是因为这个看起来低能听起来低能除了针对作者之外屁用没有的法则，让本应该能进入神赐领域的文学教宗死死地卡在那条线上，愣是二十多年没进寸步。 当然，如果这事让周离知道他一定会觉得这是教宗的问题，因为文学之神已经死了，他留下只是个应答机器。那个教宗之所以会获得这个法则，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打心眼了渴求这个能力。 妈的，让别人断更自己更新，这种人是怎么当上教宗的？ 回过神来后，白芩打量着面前浅笑着看着自己的少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由于和自家神明关系好到离谱，白芩本身是可以在一定范畴内使用法则的。可以说，元素之神大部分的法则白芩或多或少都可以调用。但由于她始终没有被元素之神「认可」，所以她依旧是依赖元素之神才能够释放法则，因此她并不是神赐。 真正的神赐最主要的标志，就是他们可以在不依赖神明的情况下随意使用法则。白芩之所以甘愿乖乖留在房间里，而不是直接释放炽热六重元素环，就是因为她摸不准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拥有什么法则。 法则对于普通人而言和神明无异，对同等级的人而言，则是诡异。 而且如果在法则前面加上个「情绪教会」这四个字，那就好玩的很了。白芩还记得上一个情绪教会的教宗所掌握的法则，是让物质哭。 看起来，这个能力弱的批爆。但实际上，如果你亲眼见到一个虚空生物跪在地上活活把自己哭的身体内所有水分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张皮，你就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了。 只要对方能哭，注意，是只要符合任何一个能哭的条件，哪怕你把自己的泪腺割下来，把眼睛挖掉，只要你的体内有液体，她就能让你痛苦地哭泣最后把自己活活哭死。 当时的战场上情绪教会这位可谓是不动声色的屠杀，若不是当时的虚空生物里有一种没有任何生物元素的钢铁怪物袭击并毁了她大部分的肉体，恐怕虚空入侵的结束就会提前了。 所以，白芩根本拿不准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掌握什么法则。毕竟如果换做是什么轰乱、法律、生命那些教会都是有迹可循的，毕竟性格这种东西会大概率反应法则的性质。但自己这个妹妹，用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欺骗了所有人十几年，这样心性的人所掌 握的法则根本猜不透。 当然，白芩也从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里大概的推测了一下，反正肯定的是白芩的能力和人的心灵有关系，而且是直接关系。 毕竟她可是被安雅控制了心神，一步一步走到安雅所设置的陷阱里。 「姐姐，不用猜了。」 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少女歪着头，劝告道：「我的法则很强大，非常强大，至少，现在没有人能够击败我。」 「这么自信吗？」 嘴里苦涩，但作为一个常年和下属扯皮要经费的教宗，白芩的嘴还是很硬的，「你敢不敢跟我单独找个地方打一架？」 「你舍得吗？」 白芩嘴角一勾，略带妩媚的笑容出现在这张春纯洁可爱的脸上显得十分反差，「姐姐，我不舍对你下手，就是那准了你不舍得对我下手。」 「啧。」 白芩知道自己的弱点，由于神明和那些其他信徒对自己保护的太好，其实大部分时间里，相对于教宗而言白芩更像一个研究人员兼职打手，而且是肆无忌惮的那种。这就导致她明明是一宗之主，但她心性却没有得到充分的磨炼。比如她真的做不到攻击面前的少女，尤其是安雅用了那个能力。 心灵共鸣。 白芩依旧记得，在将那个让人心神颤抖的真相告诉自己后，为了防止自己心魂崩溃，安雅直接对自己释放了来自情绪教会的能力心灵共鸣。 这玩意在情绪教会一般的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跟最亲密的人建立心灵关系。当心灵关系建立之后，两个人之间就会共享很多的心灵能力，同时也会知晓对方的心灵。当然，这玩意是会保有隐私的，是在隐私的基础上让两个人之间更加信任，同时能在对方被灵魂攻击时分担压力。 这就导致白芩在靠着安雅的心灵共鸣度过了真相带来的精神冲击后，面对受到冲击病恹恹的安雅，她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将她抱回这里后被囚禁，就是因为这一点。 绑定了灵魂共鸣，就代表二人共享了心灵。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安雅更担心白芩受到伤害。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良久，白芩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后问了出来。 「姐姐，我的计划一直都很简单。」 说道计划，安雅原本笑眯眯的表情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不移的冷漠。 「让人类，永远脱离神明。」 第二百一十八章 理解一下 「如果脱离神明真的这么容易的话，我就不管他们了。」 道路上，周离看着远方元素教会的高塔标志，沉声说道：「我不知道安雅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出现了纰漏。」 「纰漏？」 一旁叼着个烟斗的亚瑟摩根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不懂，西部那边啥都有就是没有信神的。」 「正常。」 想到西部那个蟑螂去了都得被打上两巴掌再死的恶劣环境，周离就知道这神明肯定是放弃了西部那片土地。毕竟越穷的地方越容易传教，这是几百年来定下的规矩。 「我和十六他们除了躲追杀就是找水晶，思考的话...一世叔叔原先跟我们讲过很多，但是我都忘了。」 一旁的海瑟薇把玩着手中的光辉水晶，这是塔里克作为她帮助周离消灭了晶诡的奖励，也是塔里克官方对这位已故之人的后代和已故罪犯的学生的一点补偿。毕竟当年塔里克本人的死是一大遗憾，而路易满门被杀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毕竟再怎么说，路易十六也在对抗晶诡中出了一份力，而且塔里克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拿下完整的沙皇帝国，也和路易十六本人的努力离不开关系。毕竟这是一个能用「我为了艺术把沙皇弄死间接创造一个塔里克」的理由来开心地弄死自己国家的人，这玩意很难用常理形容。只能说，艺术。 就是这艺术太过超前，一般人理解不了。 「其实我跟你们俩说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周离思索片刻，随后选择对二人明说：「因为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你们俩应该也是这位幕后黑手女士的目标。」 「唉？」 这下，二人都愣住了。 「唉。」 都是唉，但在周离的口中就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你们俩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份啊。」 「身份？」 看着一脸茫然的二人，周离感到有些头疼。 坏了，自己给这俩人的心思想复杂了。这俩一个西部长年累月除了开枪暴揍别人就是扔枪暴揍别人，一个跨越百年的妙龄粽子不谐世事... 「不对啊。」 周离突然反应过来，他看向海瑟薇，不解地问道：「你不懂我能理解，你体内的那几位呢？他们看不出来？」 「额...」 说到这里，海瑟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丢丢尴尬的情绪。她想了想，然后支支吾吾地对周离说道：「这个，灵魂的事情，就是有些时候是会和我的身体有所关联。比如我...」 哦草，魔法期。 周离反应过来，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明白了海瑟薇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面对这二位，周离只能用简洁的话语来形容二人的处境。 「你们知道这个组织的目的对吧。」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想要抹黑神明，让人类脱离神明掌控的组织正在想尽办法抹黑神明。而他们是怎么抹黑的呢？ 答：把神明干过的事情说一遍。 神明在这个世界上干的好事是很多的，可以说多的让人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福利机转世。但相对应的，这群玩应对人类好纯属是为了在最后给人类放一个大大的烟火，燃烧的材料就是这些人类的骨灰。所以神明干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事，可不在少数。 但问题就是，神明掩盖的实在太好了。他们的掩盖方式很简单，一个是临时工大法，你说什么我都有一个临时工能帮我送死填上众人的嘴。另一个办法，就是罪己诏。 是的，神明也会罪己诏。 认个错嘛，怎么了嘛，不就是用审判异教徒的理 由杀了你全家最后发现你家里供的是我嘛，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样嘛。 这种在地球上被玩烂了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出奇的好用。毕竟异世界的魔法体系注定了这里的阶级压迫是恐怖的，充满暴力的。而作为最高阶级的神明，能对自己犯下的明显的错误进行反省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这两大方针下来，那怕十二刻里曾经暴露出不少次反人类的实验和行为，但最后神明的声望也依旧没有得到打击。相反，这些纠错行动让十二刻更加深入人心，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大部分的地主财团连反省和补偿都没有，他们更喜欢对受害者赶尽杀绝。 凡事都讲究一个衬托，有现实中那些封建欲孽和资本战神的反衬，那怕干过人体实验的生命教会都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毕竟他们真的给你免费看病。 所以，周离明白安雅之所以一直潜伏，那怕上一世潜伏到祖坟被挖灰飞烟灭也坚持潜伏，是因为十二刻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扳的倒的。除非说在某个时间点，十二正神全部来了魔法期不问世事，同时十二刻产生极大的内部矛盾一天到晚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然后有一个比勇者更强且满怀正义以天下为己任的战神走了出来，揭露了十二刻的众多阴谋，这才有几率弄倒十二刻。 当然，这个几率的具体数值很难说，至少比周离通灵出来一个红披风秃头一拳艹翻十二刻的几率要低。 上一世是这样的，那怕安雅和她的师父还有不知道第几代师父用上古乱序者的名义干扰历史，间接地干扰十二刻，她们也找不到任何能够击破十二刻的漏洞。 而且周离有理由相信，上一世的塔里克的毁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他不相信，就算失去了容纳一部分权柄的卡牌，十二正神竟然会对魔王军的动向一无所知。要知道，塔里克的境内可是有十二刻的根基，塔里克的覆灭直接导致十二刻在一段时间内元气大伤，毫无建树。 现在看来，上一世的塔里克覆灭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说，很大程度上那不是偶然，是必然。无论是塔里克西部、开拓者的隐秘、塔里克与摩根的历史、路易十六的后手等等，都是一种对十二刻的威胁，更别提这个无时无刻都想做掉十二刻的安雅了。 塔里克是有取死之道的。 「安雅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收集能够动摇十二刻的证据。你们猜一猜，有没有两个人，一个父亲被塔十二刻迫害导致记忆丢失，最后只能把自己女儿封印起来避免被十二刻弄死。而且这个女儿体内还有一群被商业之神挖了祖坟灭了全家的路易家族。而另一位，则是祖宗被十二刻一个地爆天星弄死的摩根人呢呢？」 一听周离这话，二人顿时了然。 原来自己才是十二刻之罪里最大的人证啊。 「想明白了？」 周离瞥了一眼恍然大悟的二人，提醒道：「你们再猜一猜，一般一个人知道自己犯罪的时候被别人目睹了，这个人会怎么做？」 当然是愉快地给对方弄死啦。 亚瑟摩根不用说，纯纯的法外狂徒一个，能用枪和子弹解决的肯定不能用脑子。而海瑟薇虽然也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但好歹也是跟十二刻斗智斗勇了一年被揍了一年，该有的阴暗常识还是有的。 所以，他们的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等式。 罪犯遇见人证=弄死。 罪犯是十二刻，我们是人证。 等于被弄死。 哈哈，完了捏。 一想到自己在十二刻的名单里是要被消灭的人，亚瑟摩根的脸色就不是特别的好。毕竟那怕十二刻没在西部传过教，他也不会像井底之蛙一样认为十二刻什么也不 是。 那十二刻可是在井口上面仍过大荒囚天指的，青蛙除了跪地上磕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那我们怎么办？」 虽然说自己和十二刻玩了挺长时间的躲猫猫，但那都是海瑟薇单方面认为的躲猫猫。毕竟当时的主力军还是塔里克的军团，十二刻只是个辅助。 而现在，周离明确的告诉她，十二刻现在对扬了她骨灰很有兴趣后，饶是海瑟薇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也感到了担忧。 「走一步看一步。」 周离摇摇头，这一次事态的变化，连他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能肯定，上一世的这个阶段塔里克应该已经被魔王军队把地皮反复犁了几遍。毕竟这地方对神明们而言纯纯妖孽霍乱之地，无神论跟塔里克一比都属于温和改良派了。但是，这一世的神明不知道为什么，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甚至连关注都不关注这个地方。 这让周离感到了疑惑。 「其实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神明对你们的态度。」 周离沉思片刻后，对二人说道：「他们...似乎不关注你们了。」 「啊？」 这下二人真蒙了。 神明一心向善了？ 「可以说，神明不但不关注你们，他们还纵容了安雅。」 说到这里，周离的脸色也有些怪异，他发现这一世的神明佛系的让他有些害怕。无论是自己上蹿下跳地搞一些不那么勇者的行为，或是安雅这种反骨长在脑门上的组织，神明都没有任何的表态。 他们甚至连个讨贼檄文都不想写。 而且最让周离感到奇怪的是，神明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卡牌啊。 那十二张蕴含他们体内力量的卡牌就不要了？ 虽然周离到现在手里只有一张卡牌，但剩下的那些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存在都是铭记于心的。之所以周离到现在都没有取那些卡牌，一个是因为那些力量是来自十二刻的他不放心，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看看神明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看到了，好像十二刻压根就没有底线了。 想着想着，周离和剩下那俩心事重重的就站在了情绪高塔的门前。抬起头，看着和商业教会不相上下的建筑规模，周离心中不免感慨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闷声发大财啊。 「你好。」 看向迎面而来的门卫，周离和善地露出一个笑容，「麻烦跟你们教宗通报一声。」 「就说周离来了。」 周离来了，这四个字在十二刻的圈子里可治小孩夜啼。 但是这也是相对的，在生命教会别说小孩夜啼，连成年人晨*都能给你止住，死幽教会更别说了，他们看到周离巴不得当场跪地下磕两个。 而情绪教会就不一样了，首先，他们和周离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其次，他们都知道自家教宗一向与人为善，毕竟一般人对那种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不会有什么敌意。所以门卫在得知面前人的身份后语气十分和蔼，态度也很是可亲。 他们恭恭敬敬地将周离三人迎到了高塔之中，也没有验证身份。毕竟周离腰间那本熠熠生辉的勇者专属是无法仿造，也没有人敢仿造的。 「这地方不小啊。」 在进入贵宾房间后，一路上隐蔽地打量着这座建筑的亚瑟摩根发出了感慨，「外边看可没这么大。」 「视觉错觉。」 周离端起面前的咖啡，加了几包糖后搅拌两下一饮而尽，「情绪教会外号就是心理教会，搞心理的一般玩的都花。就像是这里的灯光和座椅都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设计，会让你下意识地忽视等待带来的焦虑。」 放下咖啡杯，周离看向不远处的门，平静地说道：「当然，忽视不代表不存在。如果情绪教会使用一些小技巧的话，他们会让你内心中压抑的焦虑变成隐约的恐惧与担忧，这就会让他们在谈判中占尽优势。」 「您言重了，周离先生。」 推开门，身着元素法袍，头戴银白色冠冕的安特走了进来。他微微鞠躬，用着恰到好处的姿态对三人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情绪教会，我名安特，代表情绪教宗向各位致敬。」 「呵。」 周离瞥了一眼安特，冷笑一声，没有坐直身体，依旧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声音却不那么柔和。 「如果你的教宗就是想让你来送死的话，你可以留下了。」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安特没有任何的恐惧。他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语气甚至有些卑微。 「只要您能理解教宗大人，您杀死我，我会理解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理，教会 「您真杀啊。」 推开门，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安特，安雅无奈地摇了摇头，失笑道：「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元素教会的副教宗，您也不至于说杀就杀呀。」 「他自己要求的。」 周离拿出通讯器播放了一遍录音，随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了。」 「哦？」 安雅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您能理解我什么了？」 「弄死这种不存在的东西，确实爽。」 周离瞥了一眼安雅脚旁的安特，笑容有些冷，「有意思吗？让一个连尸体都算不上的东西摆出笑脸，假惺惺地和我交谈。」 「看出来了呢。」 安雅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后她拍了拍手，伴随着一阵细沙摩挲声，「安特」竟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一滩细沙，消散殆尽。 「这就是你的法则吗？」 周离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毕竟上一世他好歹也是一个神赐，而且是拿了至少八个神明的权柄的神赐。可以说，上一世全盛时期的他想要覆灭塔里克可谓是轻而易举，而这种跟影分身一样的存在也是不在话下的。 当然，上一世周离对情绪教会经常交流。在安雅和白芩随着塔里克的覆灭而阵亡后，周离为了报仇也联系过元素教会和情绪教会。前者给了周离很大的力量上的支持，而后者，则帮助周离消灭了投降主意。可以说在覆灭托蕾亚和她手下的恶魔们这一点上，这两个教会可谓是倾尽一切地帮助周离。 所以，周离也知道一些关于这两个教会的隐秘。比如说，元素教会的教宗白芩曾经一直隐瞒着她的实力，实际上这个看起来是半神的天才少女，早早就踏入了神赐的境地。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和白芩关系极好的元素之神偏偏在这一点上执拗的令人惊讶，死活不承认白芩的神赐等级，但还完全不保留地分享元素法则。 当时的周离不理解，现在的周离反而理解了。就是因为元素之神和白芩的关系太好了，她才不想让白芩接触到那让人疯狂的真相。 而情绪教会的隐秘，则是安雅。 上一世的情绪教会曾在塔里克覆灭后流传过这样一个言论，就是安雅的死是一个极大的意外。因为他们内部一直都认为，安雅的实力其实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但不知道为啥，她就死了。 确实理解不了。 而现在，周离又理解了。 「思想人偶。」 伸出手，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出现在安雅的手心里。她轻轻捏了捏白色的人偶，伴随着骨骼与血肉生长的声音，安特缓缓地从地面中站起身，带着一如既往的得体笑容对周离与海瑟薇和亚瑟鞠了一躬。 「很高兴再次见到各位。」 思想人偶... 「很厉害。「 周离看着面前与真人无异的安特，眯起眼，似乎是在赞赏一般。「没有任何造物的痕迹。」 「因为他本身就不是造物。」 安雅摇了摇头，面对一脸震惊的海瑟薇和一脸「震惊我一千年」的亚瑟摩根，她友善地笑了笑，随后坐在了三人面前。 「思想人偶所制造出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安雅面对明显来者不善的周离，却温和的让人怀疑，「法则是一种很奇妙的力量，不，与其说是力量，法则更像是一种可以认为控制的自然规律。」 「能被人为控制的那就不叫自然规律了。」 周离瞥了安特一眼，在他的视野里，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原装货，没有一丝人造痕迹。但勇者专属和来自勇者这个种族都在提醒他， 眼前的安特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 「您说的也是，但是，我只是举一个例子。」 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副手，安雅整个人很柔弱，可以说是有些弱不禁风。但如果有人真的把她当做弱者，那么他就已经着了她的道了。 神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哪怕在上一世半神多如狗，璀璨不如猪的魔王军队里，真正意义上的神赐等级也不超过三个。托蕾亚算是一个，她掌握了死幽之神的死亡和幽冥权柄，可以说她差点就要成为神明。其他两个神赐级别的恶魔给周离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当然，在周离收集到了十二张蕴含神明力量的卡牌，并且得到了八个神明的赐福后，他就直接平推了所有的恶魔。 但这并不意味着神赐是一个烂大街的存在，相反，对于这个世界，神赐可以说是极端战斗力。 这个世界的职业者强大，很强大，超出了常人。但是，他们的强大是有限度的。和那些动不动就是个灭世禁咒、一剑光寒十九洲、一拳干碎一座山的奇幻不同，这个世界的职业者都是有自己的限度。再强大的魔法师也要遵循基础物理，他们的人类躯体也不可能容纳毁灭级别的能量。 半神级别的剑士最多就是能在军团中开个无双，而且还不能是精英军团。就像蒂雅本人只是一个白金接近璀璨的职业者，而她的风暴军团大多也是白金。但如果真拉出来一个半神级别的职业者跟暴风军团正面决斗，他除了被砍成十八段后碾成肉泥外没有别的选择。 圣殿骑士、守护者之盾、风暴军团、马格南第三军团、英南第一钢铁巨兽军团、洪流军团...这些军团在正面战场上发挥的作用远超那些强大的职业者。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个人的实力不容忽视，但军团的力量才是决定性因素。 但是，神赐不一样。 他们开挂的。 就像之前说的那个文学教宗的能力是「让任何正在连载的作品断更」一样，看起来，这个能力弱的批爆。但是无法忽视的是，这个能力是法则。 谁说你念咒语的时候不算连载作品？你跟人汇报情报凭什么不算连载？你说话也算，你问为什么，因为我说了算。 当年周离能从托蕾亚最开始的疯狂追杀中逃离，就是因为那个文学教宗不断阻止恶魔们的情报传输。当时的恶魔军团仿佛得了说话说完就会死的病一样，永远都是：「报告大人，那个勇者好像...」「勇者现在已经...「「我艹你妈「「为啥这句话没屏蔽？」 如果没有那个文学教宗的出手，周离当时可能不会那么容易逃出生天。而这还是不算真正意义上神赐的弱神赐，真正的神赐，比如被称为穷举者的罗曼，作为一个神赐级别的侦探，他的法则极其简单明了。 能穷举出一切真相。 你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把托蕾亚家里有几条蚯蚓给你穷举出来。 牛逼吧，确实牛逼。 而现在安雅展现出来的能力，也牛逼。 「我的法则很简单，我能创造出他人心中希望存在的人，仅此而已。」 看着有些不解的周离，安雅继续解释道：「比如姐.....白芩，她认为自己很忙碌，没有时间打理教会。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帮助她打理整个教会，而且这个人外冷内热，正好可以和她形成互补。」 侧了侧身姿，露出一旁微笑的安特，安雅继续说道：「所以，安特诞生了。」 我，草。 这能力二次元能用不？ 这一瞬间，周离大脑宛如蓝色星球一般开始无限膨胀，那些被他尘封已久当做笑话的梦想开始侵入他的大脑皮层。 「当然，这个能力的创 造力是有限的。」 似乎察觉到了周离的所思所想一般，安雅无奈地打断了他的畅想，「创造出的存在能力并不会特别强大，最多也只是一个璀璨。而且这个能力对我而言消耗很大，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施展一次。」 哦。 顿时，周离原本二次元小人幻想成真梦瞬间被打破，原本还带点善意的眼中顿时只剩下冷漠。 「我之前杀的那两个，也是你创造的吧？」 周离看着安雅，问出了这个问题。 战争教会的装逼犯杰森，还有生命教会的路灯挂件克里斯。这两个人都是被周离直接一刀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拿下的弱智。 「当然。」 安雅坦诚的让人惊讶，「杰森是我从您的朋友黄奕精神之中创造的，而克里斯则是里拉斯先生。黄奕先生一直都想要一个正常不打架的普通人在教会里帮他做事，里拉斯先生则希望有一个笑面虎能将他头疼的药品部解决，所以我创造了他们。」 周离越听眼神越怪，原本他认为安雅这个人就是个纯粹的疯批，准备把人类拉下水给神明一个惊喜的纯精神病。但越听安雅所做过的事情，他越觉得安雅这个人有点像...... 多啦a梦？ 「能量守恒这一点你应该懂，我不明白的是，你创造出来的人究竟是什么构成。」 周离沉思片刻，随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精神，周离先生。」 安雅微微颔首，似乎在致意一般，「我们对于人类的精神一直都没有充分的了解，我也是在神明的力量下勉强触碰到精神的边界。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总量加在一起是整个星球，那么所有人类的精神力量加在一起，超越了这颗星球。」 「而我所做的，只是将极少的一部分精神力量提取出来，把他们塑造成物质，仅此而已。」 精神力量... 周离在听到这个词语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紧皱着眉头，试图找到那根线。可当他回过神来后，他就记不太清自己想的是什么了。 「精神力量·····」 周离抬起头，看着面前带着淡淡笑意的安雅，皱起眉头后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察觉出了面前的少女畅所欲言的欲望，也发现安雅似乎完全不避讳自己的目的，完全坦诚相待的态度。 「我还没有完全做到将精神力量转化为现实物质，我能做的，就是引出精神力量，让这些细微到人类无法察觉的力量牵引潜藏在空气与大地中的元素，用精神力量将他们塑造成人类。而精神力量本身也蕴含着意识和思想，这就让我创造出来的，是拥有独立意识的人类。」 伸出手轻轻缠绕着额前散落的一缕秀发，安雅的眼中只有深邃的平静。 周离很快理解了安雅的意思，人类的身体是由许多元素构成的，这些元素在这个世界里肯定是一应俱全的。她做的只是利用精神力量，将这些元素聚拢起来，凝聚成一个人类。再将精神力量灌注进去，让他们完美地符合了他人欲望的人，而且是有自我意识的人。 简单来说，安雅可以创造一个一比一等身人偶，然后按照顾客的需求制造出一个ai芯片，将芯片塞进人偶里，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人类就诞生了。 精神力量，很神奇吧。 总而言之，人造人。 「你创造了多少个这种...人？」 面对周离的询问，安雅轻轻笑了一下。她看着周离，说出了一个数字。 「三十六人。」 这个数字很平凡，但是，周离很快就想到了不平凡的地方。 「十二刻，二十四职业工会，对吗？「 「您的智慧令我惊叹。」 微微颔首，安雅坦然道：「这三十六人是我一手创造的，当然，这并不是真理教会的全貌。实际上真理教会的规模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因为这是我的老师创建的教会，而思想人偶的能力也是她交给我的。我所知道的是，除了东方三庭之外，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组织，您都能找到属于真理教会的部分。」 「包括圣殿骑士团，英南政治部，马格南议会，木奇政府等所有您能想到的组织，或许，都有一个被想象出来的人存在着。」 安雅的笑容很友善，但就是这种单纯的友善，给一旁的亚瑟摩根和海瑟薇都带来了深入骨髓的寒冷。 毕竟，没有人想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是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存在。 真理教会...你们的真理，到底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 周离，勇者 「你的坦诚让我惊讶。」 周离抬起手，将一丝紫色的光晕从安雅的身上收走。看着面前浅笑的少女，周离不免带上一些好奇，「你不仅把自己的意图暴露了出来，还将你们的组织结构也暴露了。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胜券在握还是全面摆烂？」 「摆烂...一个不错的词语。」 安雅嫣然一笑，「或许说，您说的其实都对，但也都不对。」 啊，出现了，继百度优质答案「我不知道」外另一个优质答案「你说的对又不对」。 眼看周离准备一拳打死谜语人，安雅也不玩那些虚的绕的，直接了当地解释道：「我今天对您说的这一切，是为了向您提出一个请求。」 「你的组织失控了，对吗？」 没等安雅开口，周离则平静地说出了这个答案。而一直沉稳有余的安雅这下真的愣住了，她看着周离，眼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过于庞大的组织，没有足够的沟通余地，上下阶层分配不匀，没有明确的等级关系。你们组织能存续到今天，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拥有同一个信仰。而且，这个信仰一定是坚定不移且深入骨髓的。甚至，超过了组织的本身。」 周离看着安雅，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讽刺，「现在，你的组织应该已经脱离了你的掌控。或者说，这辆沉重的马车开始行动，而作为本应该驾驭这辆马车的你，无法组织他继续行驶下去了，对吗？」 真理教会，一个庞大到连安雅都摸不清规模的存在。 或者说，真理教会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属于安雅。而安雅，只是真理教会中拔尖的那么一个罢了。她是名义上的统领，但实际上，真理教会的教主并不是她。 是真理。 「是真理。」 在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后，安雅抬起原本低着的头，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真理教会的存在既是为了追求真理，现在，他们找到了希望的火苗。一开始我并没有重视这一缕微不足道的火，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把火现在烧到了这种地步。」 「哦？」 闻言，周离微微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么说，让十二刻攻击塔里克不是你下达的命令咯？」 「不。」 安雅摇了摇头，极其坦诚地说道：「攻击塔里克，是我下达的命令。」 「但如果我不下达攻击塔里克的命令，他们就攻击十二刻了。」 「呵。」 闻言，周离冷笑一声，嘲弄地问道：「权衡利弊之下，你觉得让十二刻攻击塔里克会好一些？」 「是的。」 安雅轻轻地点了下头，平静地说道：「如果放任真理教会攻击十二刻，那么后果会十分严重。」 周离闻言似乎听出了什么，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你这么恐惧真理教会？」 「您要知道，当一个将追求真理当成信仰刻在骨子里的组织，是不会顾忌生命的。」 看着面前的周离，安雅轻叹一口气，随后略带无奈地说道：「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永远都是狂信徒。尤其是对真理这种虚无缥缈之物进行追逐的狂信徒。对于他们而言，真理比生命更加高贵。如果能得到真理，他们不仅仅会牺牲他人，自己也会牺牲。」 「如果真理教会真的与十二刻开战，影响会有多大？」 周离看着安雅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新的灾厄。」 安雅平静地说出了这四个字，随后补充道：「它不会顶替应该出现的灾厄，但他的破坏力，绝对不会小于任何灾厄。」 「真理教会涉及的不仅仅是军事力量 ，医疗、教育、金融、文学等所有领域，真理教会都已经将血液渗透了进去。各个国家，可以说除了东方三庭外，真理教会都有能在短时间内瘫痪百分之三十国家机构的能力。同时，他们如果真想要引起一场对抗十二刻的战争，我可以保证，东方三庭也无法避免。」 「真理教会的行动提前了？」 周离皱起眉，不解地问道：「就像你说的这样，如果真理教会真的想要彻底解决十二刻，那他们应该继续潜伏，依靠已经拥有的力量继续发展。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就算你们真能引起一场不亚于灾厄的战争，十二刻也不会伤到根本。相反，他们完全可以将你们剿灭之后再刷一波声望，用你们的尸体和头颅。」 「按照计划，真理教会对十二刻的战争应该在两百年后。」 说到这里，安雅的脸上则浮现出些许怪异的神色，「真理教会之所以想要提前开启战争，其实是因为您。」 「果然。」 周离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点了点头后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上一世真理教会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积攒了好几百年的力量，最后被托蕾亚一波a死了。毕竟就像安雅说的那样，真理教会如果发动战争，他们将会在各个领域共同进攻，会给各个国家造成除了直接战争外更多的间接损失。比如医疗缺失、教育系统崩坏或彻底的金融崩溃。 但托蕾亚也不管这些，神圣的f2让她无所畏惧。 金融战？你跟我噩梦魔鬼的镰刀好好讲一讲本位主义，什么时候把它教会了你的灵魂就可以安息。教育？魔王军团的唯一教育手段就是把孩子沉岩浆里，不死就算教育成功。医疗？魔王亲手教会你如何在成为恶魔后自行接上断肢续命。 就这样，本来能够掌控整个大陆命脉的真理教会被托蕾亚毫不讲理地完全平推。他们也想反抗，可其他国家带着精英军团都被托蕾亚打的跟狗一样，他们也很难受，他们也很痛苦。 想到这里，周离就感到命运似乎在捉弄他一样。真理教会这玩意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上一世自己最仇恨的敌人帮自己在无形中给他拆了。这一世倒好，魔王没出现，真理教会来了。 而且真理教会之所以提前开始计划，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叛逆的勇者点燃了他们的希望。在这些人眼中人，如果能得到勇者的支持，加上他们的资源，艹翻十二刻简直易如反掌，活脱脱是武圣关云长在世。 但周离心里明镜，上一世的魔王军团如此不可一世，都在神明的操控下被自己打成了死狗。就算这一世有劳什子真理教会的帮助，贸然对十二刻进攻，只能被十二刻摁着揍。不用说别的，光是一个战争教会，就足够将那些叛乱的军团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 可就算这样，真理教会在周离心中的棘手程度也不亚于上一世的魔王军。对付魔王军其实很简单，把能喘气的恶魔都弄死就行，简单明了条件清晰。可真理教会这玩意遍布各个地方和各个领域，想要精准点艹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除了像上一世的托蕾亚那样大军洗地，周离实在想不到怎么解决这个真理教会。 「你跟说这些，到底想要让我做什么？」 周离索性先不去想如何覆灭真理教会，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冷声问道：「还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绑架白芩。」 「白芩...我只是想保护她。」 安雅表情有些无奈，「她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参与这种活动，实际上，我创造安特只是为了稳住她的心思，让她不去在意流动的暗潮。但我低估了她的警觉，我担心白芩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解决这一切，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闻言，周离倒也没有太过怀疑。根据上一世白芩在周离遇到陷阱时二话不说抱着元素之环冲上去自爆 来讲，白芩的莽是发自内心的纯莽。如果让白芩知道了真理教会的存在，恐怕她直接抱着元素之环和真理教会爆了都有可能。 「至于我想拜托您的事情...」 安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后低声说道：「我希望您能放弃对艾尔诺亚能源塔的计划。」 「哦?」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敢在我面前问出这句话的？」 「您不用在我面前继续伪装，周离先生。」 安雅笑了笑，平静地说道：「您根本不在意平民的死活，不是吗？」 「您在意的，只是能否得到一个完整的塔里克，对吗？」 听到安雅的话语后，一旁的海瑟薇顿时绷不住了。她直接站起身，对着面前的安雅怒声道：「你知不知道水晶塔一旦爆炸会是什么结果？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心里有点良知的人，没想到你连人都算不上！畜生！」 「周离先生，您应该明白，一个真理教会远比塔里克要强大。」 安雅没有去看海瑟薇，只是直直地盯着周离。她相信，自己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周离。 一个带着复仇的怒火，对一切都保持着极度怀疑和淡漠的勇者。 迄今为止，所有人都将周离当做平民英雄，因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拯救了许多无辜的平民。他从再度入侵的虚空中保护了木奇，在古神的暴虐中救下了约旦的人民。在塔里克西部，也是周离用一声枪响，终结了为祸西部的晶诡，解放了原本被束缚的塔里克西部。 周离拯救的平民百姓数量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因此所有人都认为，周离只是对神明的做法不满，是一个特立独行一些的英雄罢了。但是，一直观察着周离的安雅发现，所有人都错了。 错了，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成为英雄。 他只是在做更大的利益交换而已。 拯救了木奇，让他获得了一个拥有自然能量和原料的国家无条件的支持。拯救约旦，让他能够掌控英南最富庶的城市，同时也会让那些平民无条件地支持他，成为他的政治资本。 而解放塔里克西部，也只是为了顺理成章地成为塔里克的护国公，让塔里克成为他的坚实后盾。在他成为塔里克的护国公后，木奇与约旦就真正意义上成为他所掌控的所有物。而马格南也被周离用着「为了人民」的名义削弱了贵族的实力，至于削下来的养分，就被周离顺理成章的吸收了。 就在所有人都赞扬周离的英雄身份时，安雅敏锐的察觉出，周离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在拯救，不如说是在积累他的资本。当周离彻底灭绝了西部的晶诡后，他的实力已经得到了空前的高涨，而他也成为了一根无法忽视的强大势力。 此时的周离在一系列的操作下，拥有第三军团、守护者之盾这两支直属的精英军团。与此同时，护国公也为他带来了塔里克的暴风细雨两大精英军团。当然，据真理教会的情报网得知，英南的最强军团圣殿骑士实际上已经在暗地里为周离加冕，而他们的现任军团长也是被周离救下过性命的存在。 军事上，周离拥有了数支实力恐怖的精英军团。同时，无论是那个被成为银白恶魔的托蕾亚，亦或是在各大军团中都流传着不朽之盾名号的唐吉诃德，都是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当然，曾经在佣兵界中享有威名的虚空之女灵海也在木奇之战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一个能随意操控虚空的存在，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因素。 当然，这还仅仅是军事，仅仅是周离手中的暴力机构。而作为周离直属的敛财机构【联合商会】，在吞并了林灵的尼尔商会后已经成为了金融界的庞然巨物。整个英南最富庶的城市约旦，则是周离的金融后花园。与此同时，周离 手下还有塔里克的武器部门的股份与资产，还有无数从马格南和英南贵族手里薅出来的财富。 政治更不用提及，就算忽视了勇者这两个字，周离在各国的政治含金量也达到了其他勇者没有触碰到的巅峰。木奇的救国恩人、英南的约旦大公、马格南的第一公爵、塔里克的护国公，这些头衔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是能在世界里横着走的存在，而现在，这些头衔加在了一个人身上。 如果说，真理教会是一个潜伏在各个领域，伺机待发的毒蛇。那么周离的存在，就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统帅着一个规模庞大的族群的狮王。 所有人都被他威风的模样所吸引，下意识的忘记，他身边的狮群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那么，你到底在仇恨什么？ 我的勇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高啊 「请您放心，这一次的爆炸不会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毁灭整个塔里克。」 安雅看着周离，微笑着说道：「我们会设定好爆炸的当量，他只会摧毁莫斯克和方圆一百二十公里的地区，包括十二刻之塔。我会精准地将爆炸的地点与时间交给您，您可以撤出属于您的军团。这次爆炸或许会有伤亡，但十二刻会遭到更大的打击。您会收获一个同仇敌忾，为您效忠的真理教会。同时，您也可以加强对塔里克的掌控。」 「这，是双赢。」 一个高塔的爆炸，会让十二刻遭到重创，同时抑制真理教会的脚步。同时，真理教会将效忠周离，而作为救灾者的周离对塔里克的掌控会更深。 双赢。 无论怎么看，周离都很难去拒绝这个邀请。一旁的亚瑟摩根紧皱着眉头，他没有询问周离，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安雅。而他的眼中，则萦绕着若隐若现的黑色细线。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拥有死亡之眼能力的亚瑟摩根第一次发现，有些人或事物是死眼看不透的。此时的安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防备，可死眼却看不到任何的破绽。明明拥有半神力量，但亚瑟摩根完全没有把握在出手后重创对方。 而海瑟薇则脸色有些苍白，她感到了一阵窒息感，一种一切都被别人掌握的窒息感。内心中的路易十六等人也被强制唤醒。在听完那个名为安雅的女人的言辞后，路易十六和其他人也沉默了。 这个女人，比真理教会还要恐怖。 如果说真理教会是一群拥有信仰的强大的疯子，那么安雅就是一个掌控了一切的疯子。她完美的用冷静的外表掩盖了她的内心，在她的口中，人命只是一个数字，一个用来衡量利益的数字。 当然，对于这些皇帝而言，平民狗腿子确实不是啥值得保护的东西。所以对于路易十六而言，安雅给他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毕竟她这个计划确实是可以重创十二刻。而且路易十六很欣赏她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但碍于海瑟薇的身份，他也没有直接夸赞这个女人。 此时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寂静，海瑟薇大气不敢喘，低着头，没有去看一旁的周离。而亚瑟摩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枪套的范围，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安雅，想要寻找到机会。 在这种落针可闻的死寂中，周离突然笑了。 「你抓走白芩，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他看着面前的安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神色，「看来，你的姐妹还不够情深啊。」 「我并不准备让她以身犯险。」 安雅摇了摇头，平静地陈述道：「控制能源塔的爆炸范围只是需要大量的元素水晶，我将她暂时保护起来，是为了不让她以身涉险前往高塔。如果让她知道能源塔的事情，按照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倒也是。」 周离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安雅的说法。他突然又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面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你可能有一部分说的是对的。」 良久，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周离终于开口了。他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去说他确实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也没有否定安雅的话语。因为他知道，面对一个情绪教会的神赐级别的教宗，谎言是再可笑不过的行为。 「哦？」 眉毛微微挑起，安雅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您的意思是...」 「我确实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周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舒服了一些，「比如现在要是有一个经典的魔能车难题摆在我面前，是救一个杀五个，还是救五个杀一个这种选择，我会选择一个漂移把出题人连着这些 人一起创死，因为我信奉的就是解决一切难题就不会再有难题。」 听到这话，一旁的海瑟薇和亚瑟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周离这话都不是威胁了，这都快赶上死亡预告了。她俩顿时警觉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悬在自己的武器上。 「但是。」 周离来了个转折，而安雅早有预料一般，笑盈盈地看着周离。 「但谁让你假定塔里克的平民不是我的人？」 眼神突然如刀子般锋利，周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沉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作为一个极其自私的人，我无法容忍有人觊觎我的手下。我现在是塔里克的护国公，而塔里克的平民，就是我的财富。」 闻言，安雅怔住了。她看向周离，有些不解地问道：「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们还不够纯粹。」 周离笑了，笑的既不和善也不凶狠，他的笑就像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傲慢，这种傲慢让见多了负面情绪的安雅都为之一怔。 「你们教会将真理看做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们可以牺牲任何人，甚至自己。」 缓缓凑到安雅面前，周离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不一样。」 「为了我的目的，我不介意牺牲这个世界。」 寒冷，刺骨的寒冷。 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安雅看到了，听到了，闻到了属于真相的味道。 她这才明白，或者说，她这才接受这个事实。 勇者，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想复仇的对象，是十二刻。 在想到这一点后，之前她做的一切推论都可以被推翻了。理由很简单，那些都是基于勇者作为一个人类而在这个世界上进行他的复仇。他所拯救的一切，都是他为了积攒实力而去做的。而他的最终目的，是复仇。 所以，安雅一直认为，周离是会为了积攒实力而不择手段的人。救人是为了积攒实力，解决能源塔会让塔里克更加感激他，但不会有更多的收获。因为赫里宁的统治极其牢固，哪怕他将护国公的职位交给了周离，这个国家也依旧被政府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因此，一个完整的塔里克对周离而言，在某种意义上，不如被创伤的塔里克。 塔里克的政府机构会被爆炸摧毁中枢，而周离则能顺理成章地彻底掌握这个国家。同时，爆炸也会让塔里克对十二刻充满复仇的怒火，这种怒火的灼烧下，塔里克会爆发出更加恐怖的战斗欲望。相对于那个在平和中逐渐沉稳的塔里克，浴血复仇的塔里克更适合周离。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你给我的选择其实很完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周离坐回椅子上，这一次，轮到他发问了，「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你怎么跟我保证，你的爆炸真的会按照计划那样进行。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真的会帮助我？你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真理教会，你就这么自信他们会变成我的？」 周离带着若有如无的笑容问出了一长串的问题，这些问题让一旁的海瑟薇和亚瑟摩根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是啊，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且内容恐怖的「交易「给冲昏了头脑，竟然下意识地忽略了如此重要的问题。 安雅凭什么让周离信她？ 凭她能捏二次元小人？ 「契约呢？」 安雅似乎早就猜到了周离会说什么一样，拿出了一张写满文字的契约放在桌子上。 金边，银色，象征着公正教会的天平。 哦，老熟人了。 看着这张 曾经把生命女神半条命坑没的老朋友，周离扯了扯嘴角，抬起头，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知道我怎么把生命女神坑掉半条命的吗？」 「啊？」 安雅愣住了，由于当年周离在暮色森林布置的比较仓促和充满了谜语人的技术，导致当时的真理教会并没有过多的关注那场奇怪的挑战。这就让他们无从得知，周离是怎么让生命女神差点成为他的舔狗。 周离也没有细说，只是笑了笑，然后看起了面前的契约。 契约 契约条例一：本契约所有内容包括契约本身的存在均不可向任何不在场之人透露或暗示 契约条例二：本契约将会永久生效，直到一方彻底消亡 这两条是用来保证不会泄密的条例，但周离并没有忽略他们，而是细细地再次阅读了一遍这两条简洁好懂的条例。 在看完条例后，周离便继续看了下去。之后的内容就是这次的重头戏。 通篇下来，具体的漏洞一个都没有，这就证明了安雅在这一方面的诚意。而内容，就是周离选择不去改造艾尔诺亚能源水晶塔，事成之后，真理教会将完全属于周离。 简单，明了，很难做手脚。 如果有人违背了契约，那么公正之神就会剥离他的灵魂直接撕碎。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惩罚，毕竟这个世界对灵魂可是很看重的。如果人的灵魂没有办法在死后进入死幽之地的话，他的一切将会彻底堙灭。 「很完美。」 周离点点头，饶是他这种敢玩生命女神的人，也不得不赞叹一下这份契约的严谨和简洁。这份契约，几乎没有任何的漏洞。 「怎么样？您是否决定签下这份契约呢？」 看着周离，安雅的笑容一如既往，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周离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如果你是以真身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不介意多陪你玩一会。」 伸出手，安雅的喉咙处突然出现了一柄利刃。下一秒，她的喉咙直接被贯穿。但安雅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平淡而又优雅的微笑。 「您看出来了啊。」 轻叹一口气，安雅的生命不断地流逝着，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痛苦，「您是准备与真理教会全面开战了吗？」 「在我发现你就是单纯想放弃一个躯壳来用契约束缚我的行动时，你就已经在我的名单上了。」 周离的表情很平静，他看着面前逐渐崩溃的安雅，脸上多了一丝嘲弄的神情，「你觉得，我来见你只是为了和你谈谈吗？」 「当然，您只是单纯为了吸引我的视线。恐怕在今天早上您得知白芩消失后，您就已经选择提前开启对艾尔诺亚水晶塔的修复计划，对吗？」 安雅看着周离，她的下半身已经开始崩裂，宛如灰尘一般的物质从她的伤口中迸发，「很可惜，您还是有所顾虑。」 「如果您能抛下一切顾虑，在计划当天就选择放弃掉水晶塔附近二十五公里的人群，直接开始您的疏散计划，或许您还有时间。」 「只不过，您还是犹豫了。」 似乎略有遗憾一般，安雅可惜地说道：「您察觉到我的存在时就应该彻底解决艾尔诺亚水晶塔的隐患，而不是给那些人争取生存的时间，暗地里疏散他们。」 「您就没有想过，我能渗透进十二刻里，难道就不能渗透进您的队伍里去吗？」 充满少女心的房间里，白芩四处打量着这座房屋，企图寻找逃离的漏洞。可当她用土元素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这座房屋后，她便绝望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纯粹秘银打造的房间，专门为了自己而生的。 伸出 手，缓缓收回游走在房间里的土元素。白芩正准备看看有没有漏洞能让自己逃离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手里的土元素出现了一些异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摸自己的手心一样。 抬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艾尔诺亚能源水晶塔，托蕾亚的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还记得，在她的家乡也有这样一座充满了能源的高塔。但在一次自然性质的元素崩坏之中，那座高塔轰然倒塌，因这场事故而死的族人高达千万。近十分之一的适宜居住的大陆变成废墟。 而现在，这座高塔也联系着塔里克这个国家的命运。 「在想什么？」 丽娅可缓缓地走到她的身旁，顺着托蕾亚的视线看到了塔顶。 「真高啊。」 托蕾亚收回视线，轻声感叹了一句。 「是啊。」 丽娅可也收回了视线，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中带着些许活泼。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性格，让托蕾亚这个冰冷的少女对她敞开过心扉。 「真高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朋友 起风了。 塔里克的风一般都是比较干燥的，南部的离兰山脉阻挡了大部分的湿润，将干燥的风扔给了这座名为莫斯克的城市。 「木奇的风一般都很湿润呢。」 感受着干燥的风吹在脸颊上时带来有些硬的触感，丽娅·可感慨道：「我原先一直很讨厌那种黏糊糊的风，可当我真正离开了木齐，在马格南定居后，我突然就开始怀念起了那种吹在脸上湿哒哒的风。」 「家乡吗...」 托蕾亚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不远处正在移动的人群，她得到的命令，是在最短时间内秘密撤走二十五公里内的所有居民。当然，这个任务不只是交给了她，实际上蒂雅才是这次任务的主力。毕竟在塔里克，三皇女蒂雅的名号就是金字招牌，所有接到通知的人，在看到身着裙甲有序地指挥着众人的蒂雅时，原本的不安与恐惧也就消散了不少。 但是，托蕾亚还是看到了他们在离开家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舍。能源塔附近的房屋都是上个时代修建的，一般都比较老旧。但是对于这些居民而言，这些看起来破旧的房屋却是他们的另一个故乡。 心灵上的故乡。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当然，他们也相信塔里克会妥善地安顿好他们，甚至让他们过上比曾经更好的生活。可他们失去的，是承载了记忆与怀念的地方。 托蕾亚的思绪开始莫名延伸，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栋银白色的建筑。广袤，严谨，精密，这就是那个建筑给托蕾亚带来的所有回忆。 救援二号基地，这就是托蕾亚印象中的家。对她而言，在「家」的日子无聊且枯燥，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外，就是对她体内的参数的调整。 实验，训练，学习，睡觉。这就是托蕾亚在家中的回忆。 可如果仅仅是这些，托蕾亚的心不应该只是被冰封，她会变得偏执，变得对世界充满恨意。实际上，在那个实验室里，有很多人都在关心着她。 不是关心能否拯救世界，而是关心托蕾亚这个生命。 父亲一样充满威严，却会在暗地里让食堂更换成托蕾亚喜欢的口味的院长。总是一副漠不关心模样的爱丽丝研究员，却在因托蕾亚在实验中受到伤害躲起来小声哭泣。还有性格温和，总是会笑眯眯帮助自己解决问题的莉亚... 她想拯救自己的故乡，这是毋庸置疑的。 「勇者总是带着艾露玛姐姐，是因为他会担心。」 突然，托蕾亚低下头，突兀地说道：「他会担心艾露玛姐姐的安全，当然，在将黑皇帝的冠冕交给艾露玛姐姐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比勇者更安全。」 「啊？」 丽娅·可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然后呢？」 「其实艾露玛姐姐一直在帮助勇者。」 托蕾亚很少叹气，因为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不会感到遗憾或后悔，对于一个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人来说，坚定的心智是必备的。 但这一次，她还是感到了淡淡的寂寥。 「你说这些...为什么？」 丽娅可满脸不解，她不知道为什么托蕾亚突然会说这些。 「情绪...是艾露玛姐姐的强项。」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且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直接砸向了艾露玛。 「艾露玛姐姐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这种气息很淡，她很少会注意到。但这一次，她闻到了。」 可以说，如果单纯比全能，托蕾亚或许并没有那么强大。但是速度，托蕾亚已经做到了极致。 几乎没有人开到她的动作，所有人的眼前都只是闪过一道白光。 下一秒，藤蔓顶端就站着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女。 「怪不得呢。」 叹了一口气，丽娅·可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与遗憾，「我还在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呢。」 「我确实渴望过友谊。」 托蕾亚看着被另一条藤蔓托举，与自己平视的丽娅，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你太过完美了。你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也都符合我的性格与习惯。仿佛，你天生就是为了我存在一样。」 嗡 空气中振动的声音响起，托蕾亚的银色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满月，将挡在她面前的藤蔓悉数斩断，「但是，这不对。」 丽娅可展现出了惊人的敏捷，她直接操控断掉的藤蔓将自己扔到一旁的大楼上。随后她随手一挥，两个巨型食人花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托蕾亚。 「没有人天生就应该是他人的所有物。」 眼中的光芒转瞬即逝，但职业切换所带来的力量充盈在托蕾亚的身体之中。伴随着轰隆雷声，将职业转化为元素法师的托蕾亚披着雷电构建的法衣，如迅雷般刺向丽娅的咽喉。 咚！ 数根藤蔓纠缠在一起，当下了这致命的雷击。然而当电光散去后，丽娅突然瞳孔紧缩，竭尽全力地唤出了一面巨大的坚果。就在巨大坚果出现的一瞬间，一道炙热的身影便狠狠地砸在了丽娅身上。 「我没有这个资格，将你当做我注定的朋友。」 掐住丽娅的咽喉，托蕾亚的手中浮现出温润的光晕。这是代表封印师的力量，下一秒，丽娅的身上便出现了淡淡的铁色锁链。 丽娅扯了扯嘴角，下一秒，她身下的藤蔓突然迅速崩裂，无数的泥土将她包裹起来，就这么直接从托蕾亚的手中拿走了丽娅。 「虽然很不喜欢这句话，但是，还是让你们发现了呢。「 丽娅·可，是假的。 这一点，在早晨的时候，艾露玛就用一直名为薇拉的水母告知了自己。 她的一切都和丽娅·可极其相似，但那只是相似。实际上，在猜测到丽娅是虚假的后，周离就明白为什么真理教会对自己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明明在约旦的后半段日子里，他将一切窥探自己的人扔进了虚空之中，可真理教会却依旧清晰地掌握了自己的动向。 如果丽娅·可是一个被安插在自己队伍里的棋子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被信任，同时存在感不强，拥有不小的战斗能力。 这些条件放在她的身上，就是最完美的间谍。不会有人怀疑她，也没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周离在杀死那个名为杰森的男人时发现了一丝端倪，察觉到了丽娅·可身上似乎有着不属于她的元素，丽娅·可或许可以隐瞒的更久。 但是，她还是失策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欺骗我的？」 托蕾亚有些失神的望着不远处的少女，眼中的冷漠愈发深邃。她那颗逐渐解封的心灵让她保有温柔，但她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提醒她，这是敌人，是要消灭的敌人。这个曾经在她最迷惘的时候陪伴着她，一起无聊地看着月亮的少女，现在是她的敌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缓缓地从另一处土壤中浮现，被水元素包裹的丽娅缓缓从元素球中走出，看着面前持枪而立的少女，微笑着说道：「如月亮一般美丽而圣洁，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让我感到惊奇的温柔的心。托蕾亚，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对你的感情是虚假的呢？」 闻言，托蕾亚怔住了。 下一秒，她的眼中迸发出寒光，职业转化为刺客的她突然消失在丽娅的眼前 ，当她再次出现时，裹挟着雷光的枪尖已经要刺到丽娅的心口处。 又是一声闷响，丽娅向后一转身，两个脸颊圆鼓鼓的奇怪植物从土壤中迸发，然后，它们开始疯狂地喷吐附着火焰的豌豆。 「反正我的任务是混进你们的队伍，至于用什么手段，接近你们中的谁，上面都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完成任务，我怎么做也可以。」 随手一挥，地面上迸发出带有金属光泽的刺状植物，这些植物迅速扩张到托蕾亚的脚下。然而托蕾亚只是重重一跺脚，迸发的火焰直接将所有的植物焚烧殆尽。 「那么，我为什么不扮演一个完美的朋友，让一个被理性淹没的女孩开心一些呢？」 丽娅·可狡黠一笑，她是间谍，是双面人，也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物。 当然，她也是托蕾亚的敌人，还有朋友。 「按照你平常的作风，你绝对不会在刚才对我说那些话语。」 双手合十，无数道粗木破土而出，直接将二人笼罩在一起。 「托蕾亚，你不用想着欺骗我，这个世界里，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如果你的任务是杀死我，你绝对不会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让我警觉，也不会故意刺偏数次。你只会用最快最简洁的方式杀死我，然后帮我修一个漂亮的坟墓，然后每年都过来看我一眼。」 带着促狭的笑容，丽娅笑容灿烂地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托蕾亚，全然不顾自己一个召唤师敢和狂战士单挑带来的风险，「你想抓住我，对吧。」 「或者说，你们想要抓住我。」 话音刚落，她的身后便传来一声震响。丽娅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笑容恬静地说道：「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明明理性能带来更多的收益与好处，可我们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让感性主导自己。」 「那怕，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 伸出手，缓缓握紧，一道又一道的紫色藤蔓开始攀爬在少女的身上。看着面前紧皱着眉头的托蕾亚，丽娅的笑容依旧灿烂，「你看，就连托蕾亚你都会心软。」 「我没有洗心革面哟~」 此时的丽娅·可身上已经被紫色藤蔓纠缠了起来，***在外的肌肤也呈现一种邪魅的紫色。但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有点婴儿肥的模样。 「她创造了我，让我潜入到你们的队伍中，最后破坏掉这座建筑。当然，我的实力有限，在被你们发现后肯定做不到破坏建筑。但是，我至少完成了前半部分，所以我不欠她的了。」 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丽娅微微俯身，笑意渐渐淡了下来，「现在，用你的全力来杀死我吧。」 「我的朋友。」 托蕾亚没有言语，但她手中开始继续雷光的长枪说出了她的答案。 ***************** 「是丽娅·可，对吗？」 或许根本不是人类，此时的白芩哪怕脖子破了个大洞，她也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除了缓慢流逝的生命外，她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将死之人。 「没错。」 点了点头，哪怕明确了周离的意愿，安雅也依旧坦然地说道：「在木奇一战后，我就注意到了丽娅·可的存在。我创造了一个新的丽娅·可，并且将潜伏的任务交给了她。」 「这就不奇怪了。」 周离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我还以为你会创造艾维、艾因或者阿紫，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 「不可能的。」 摇了摇头，安雅感慨地说道：「艾因和艾维之间的亲情我模仿不出来，林紫和灵海之间的羁绊也是极大的难点。朝夕相处下来，他们很 容易暴露。」 「所以，你选择让一个能够适当接触到我们，同时也有足够的理由和逻辑能保持距离，还可以收集到情报的丽娅·可成为这个间谍，对吗？」 「嗯。」 点了点头，安雅轻笑着说道：「她做的很好。」 「是啊，做的很好。」 周离点点头，感慨地说道：「毕竟能欺骗托蕾亚成为她的朋友，你的这个手下还真是悟透了你们的教会法则。」 「唯独这一点，您猜错了。」 摇了摇头，安雅轻声说道：「朋友...那个孩子，可是很认真的啊。」 「嗯？」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怎么个事？」 「她拥有丽娅·可的记忆，也拥有丽娅·可的感情，除了她是我的部下外，她和丽娅·可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实际上，在我给她的建议里，去接触唐吉诃德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唐吉诃德的性格很容易被利用，但她还是拒绝了。」 「那个孩子，是真的将托蕾亚当做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两颗被创造的心碰到了一起，是不会冷却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丽娅·可 毫无疑问，丽娅·可也是一个人造人。 跟托蕾亚这种魔法科技达到顶峰所创造出来的全新生命不同的是，丽娅·可天生就只是一个复制品。她是被安雅以原本的丽娅·可为模板，用超凡力量创造出的「人」。 二者之间的差距，就像是托蕾亚是一个由各种精密仪器创造出来的完美人类，而丽娅·可，只是靠着力大砖飞的超凡力量凝聚出一个肉身，再用暴力手段将灵魂复制一份塞进去。 托蕾亚是有家，有自己的牵挂的。而丽娅·可，她除了任务之外，什么也没有。 因为她始终知道，自己记忆中那些童年、友情、亲情，全都是属于另一个叫做丽娅·可的女孩，而自己，只是一个粗劣的替代品。 当然，被创造出来的丽娅也没有选择自暴自弃，或者对这个世界产生绝望，理由很简单，她的意志不单单是她个人的，别忘了还有一个主人能够操控她的思想。安雅给她留下的，除了一块能让她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的水晶外，就只有一个无法更改的信念。 完成任务。 继承了丽娅·可的能力，并且用光辉水晶作为能量的释放源，明明本身实力不过白金的丽娅·可却拥有了璀璨乃至半神的能力。当然，托蕾亚不一样。 她开挂的。 托蕾亚是个挂逼，这是毋庸置疑的。光是她可以随意切换自己的职业，使用不同的职业天赋这点就已经薄纱了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职业者。毕竟十项全能对托蕾亚而言只是小意思，她的极限是百项全能。 所以，哪怕面对用了禁忌能力的丽娅·可，托蕾亚依旧游刃有余地穿行在荆棘林中，准确无误地挑飞丽娅释放的恶胀种子。 丽娅·可身上的紫色藤蔓给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魔能，同时也让她可以与大地和植物进行完全意义上的心灵沟通。这让她在这个「木遁·树界降临」的结境中可以肆意穿梭。如果不是这个能力，恐怕托蕾亚早就一枪戳死她了。 当然，托蕾亚奈何不了这种状态下的丽娅，她也自然奈何不了托蕾亚。毕竟无论如何，作为一个拿枪的挂逼，托蕾亚不但没有幸运值这种脚后跟弱点，而且还有一个令敌人狂躁的优点。 近乎怪物一样的直觉。 看着自己早早埋伏好的植物被托蕾亚下意识地拦腰砸烂，躲在一处枯藤上的丽娅轻叹一口气，声音透过紫藤传向托蕾亚。 「你我并不是同类。」 布满尖刺的藤条拔地而起，狂乱地向着托蕾亚挥舞而去。 「我被创造出来，是为了她们口中的伟大事业。但我能感受到，创造你的人，是爱你的。」 托蕾亚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掩盖了下去。她双足覆盖着雷光，重重一踏，身影顿时化作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在藤条间穿梭着。 「不要停手。」 仿佛察觉到了托蕾亚的意图，丽娅双手合十，周围的木林结境更加凝实。她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从树木里拔出长枪的托蕾亚说道：「我并不是在让谁可怜我，也不是在抱怨什么。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任何一个人，包括安雅。」 身上的紫藤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组成了一道又一道诡异的纹路。丽娅打了个响指，数十米高的木藤顿时将她包裹。 「我也没有嫉妒你，相反，我曾一度对你十分怜惜。」 紫藤紧紧地缠绕着手腕，贪婪地吮吸着鲜血。丽娅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平静地在树木中说道：「因为我能感觉到，创造你的人在你身上寄托的爱，太过沉重了。」 沉重... 托蕾亚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没有言语，只是将职业切换后用双眸分析面前这 巨树的构成。 「但后来想了想，就像勇者说的一样，我是什么东西我同情你。」 没有抱怨，也没有生离死别的撕心裂肺，更没有嫉妒或嗔怒这种情绪。此时的丽娅就如往日与托蕾亚相处的样子一般，絮絮叨叨，时不时看一眼托蕾亚，然后微笑。 「其实啊，我早就可以脱离你们了。」 似乎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自嘲一般，丽娅慨叹道：「当时安雅告诉我，我可以离开了，她会找人接替我的位置。但是呢，或许是鬼迷心窍，也可能是我太蠢了，我竟然拒绝了安雅的提议。」 「其实安雅挺好的。」 说到这里，丽娅笑了笑，「她好歹还能让我退休呢，说我完成了任务让我离去就真的让我离去，还帮我办好了身份证明，连接替我的人的模子都找到了。你认识，就是那个蒂雅，三皇女。」 轰！ 数十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拔地而起，警惕地盯着四周。托蕾亚看着面前的食人花阵，放慢了脚步。 「我当时应该接受的，那样我就可以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找到你，成为你的朋友。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临死之前还得让你听我叨叨。」 「哎哎哎，你不用对我扔雷，我又不是没见过勇者的奇思妙想，我是不会好奇地把他拿在面前看的。」 「我得提醒你们一下，安雅的智慧其实并不强大，强大的是她背后的东西。当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能告诉你，毕竟我和你关系再好，也不能出卖创造我的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丽娅轻笑了一声，随后缓缓地说道：「我还记得你在木奇的时候，勇者没事闲的就要给你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明明他的故事对你充满恶意，但你却天真的以为和你无关，只是认真的听着。你是不知道，勇者有一次一脸愁苦地找到我，问我有没有什么木奇独有的骂人话让他扩充一下词库。」 「对了对了，你之前给我买的礼物我很喜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送我连心莲种子。要不是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都以为你对我表白了，毕竟连心莲的花语可是无暇之爱，我们这边都是送女朋友的。」 控制木藤刺入身体中，鲜血迸发而出，滋养着周围的植物。丽娅·可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流出的鲜血，只是带着回忆的神色，悠然道：「连心莲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寿命短了点，十五天就会枯萎。啊啊，跟我有点像，可惜我没它可爱，也没有它受欢迎。」 用力握紧紫藤，鲜血已经接近干涸，丽娅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但她依旧毫不在意，只是声音有些虚弱，「其实吧，也不是怕死，就是有点遗憾。我来这里除了任务外，还想要给你庆祝一下半个月后的生日，没想到计划提前了，安雅真过分唉。」 此时托蕾亚的身形依旧迅速，那些诡谲的植物不停地阻挡着她的前进，但都被她给一一化解。这些植物对她而言，根本不是真正的阻碍。 真正的阻碍，是丽娅·可的声音。 「你说我也是个爱纠结的，我又想让你手段冷酷地解决我，这样你的意志会更加坚定。但我又害怕你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毕竟你这种压抑了许久的性格很容易触底反弹，最后变得过于执拗。」 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但很快，丽娅又笑了，「但是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或许，你可以不用杀死我。」 一直凌厉且迅疾的攻击，突然断掉了。托蕾亚手持长枪站定在一根高木上，双眸之中雷光乍现，死死地盯着树木中的丽娅。 「你看，你就是心软了。」 丽娅有些开心，但还是带着些许的嗔怒道：「你看，你还是不舍得杀我，这可不是好事。你要 知道，我是一个被复制的人，是用一个人的生命献祭出来的怪物。我欺骗了你们，收集到你们的重要情报，对你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托蕾亚，你以后不能手软了。」 「这是最后一次。」 这句话，是自托蕾亚被拖入这个结境后第一次说的话。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冷漠，而是带着颤抖，很细微的颤抖。 丽娅·可怔住了，她听出了托蕾亚的颤抖，也听出了她的决绝。想到这里，丽娅笑了。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她会自己暴露身份，然后以一种暴虐而无耻的模样攻击高塔，这样的话托蕾亚会下意识地直接杀死她，而不用听到她的那些话语。托蕾亚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杀死她，她也保全了自己的好友。 雷光穿过她的心口，灰烬从她的伤口处缓缓流逝。看着面前双眸中满是寒霜，表情如冰雪般冷漠的少女，丽娅可笑了。 「没事，不疼。」 似乎感受到了长枪微微的颤抖，丽娅可握住枪柄，轻轻往自己的心口又推了推，「我没有心脏的，其实你应该戳我的脑袋。但是那样太不好看了，我还是这么死比较好一点。」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样，托蕾亚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生日快乐。」 丽娅的笑容很灿烂，就像曾经那样，没有任何的负担与心事，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悦。 木制的结境快速地崩裂着，巨大的木头与藤蔓掉落在地面上很快被土壤吸收。很快，外面的阳光落在了托蕾亚和丽娅的身上。没有美轮美奂的画卷，也没有凄惨绝美的动人场景。只有一个女孩杀死了另一个女孩，仅此而已。 「再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吧。」 丽娅的身体开始缓慢地消散，细沙般的躯体缓缓流转。她的双眸是酒红色的，和托蕾亚很像，但是颜色没有那么浅。她看着托蕾亚，轻声说道：「那个孩子，没有死。」 「丽娅·可，还活着。」 话音落下，丽娅·可静悄悄地消散了。当长枪穿刺的躯体消失的一瞬间，托蕾亚仿佛握不住这柄陪伴了她数年的长枪一般，踉跄地俯下身。 然后，她看到了地面上，那一株小巧的，仿佛中间有一颗爱心一般的莲草。 ************************** 「你究竟是谁？！」 被藤蔓束缚住四肢，绑在半空中的白芩不断地挣扎着，可无法使用元素之环的她又怎么是这种粗壮的藤蔓的对手？她只能徒劳地挣扎着，任由姣好的身材在束缚下一览无遗。 「你们把我抓进来的你们自己不知道？」 黑色的头发束成马尾随意地落在背后，赤色眼眸宛如红酒一般醇厚甜美。身穿黑色长裙的丽娅·可眼神不善地盯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少女，厉声道：「说，你们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 原本不停挣扎的白芩突然怔住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解释道：「不对，我也是被抓起来的。」 「嗯？」 小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也去心理诊疗室了？」 「啊？」 白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少女也是被安雅绑架的，只不过安雅是在心理诊疗室绑架的她。想到这里，白芩连忙对面前的少女解释道：「情绪教会的人有叛徒，我也是被他们绑架到这里来的，我是元素教会的。」 说罢，白芩轻轻勾了勾手指，一道元素光晕一闪而过。 「啊，这...」 小可一时犯了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女人。而白芩则很 快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毕竟当时木奇的人进来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领头的少女。除了衣服有些不同外，眼前的女孩和那个被称为丽娅·可的木奇代表者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白芩连忙解释道：「勇者，勇者周离是我的朋友。是他提醒了我教会里有内鬼，现在外面的情况很紧急，我们必须一起逃出这里。」 听到周离的名字后，小可这才略微放下了戒心。毕竟对她而言，拯救了木奇的勇者显然是很有说服力的。 她打了个响指，白芩很快被放了下来。不一会，白芩彻底得到了小可的信任。 看着面前没有什么印象的少女，小可揉了揉眉心，她的头依旧有些昏涨，在她的记忆里，她是在木奇击退了虚空和死幽之神，成为了外交部长后被抓走的。大概也就是周离他们离开木齐后一个月左右。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真正的计划 「你看，我们都是心怀鬼胎。」 举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周离带着爽朗的笑容，声音温和地说道：「你这茶里没有毒，只有安抚用的香茗。我刚才杀你这具遗骸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杀死你，而是留下了捕捉用的符文。」 看着明明肉体已经死亡，但依旧能照常开口的安雅，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交流有些效率低下了吗？」 「您在拖延时间，我知道。」 安雅的脸已经无法做出表情了，如果不是周离使用了来自厄难天灾的力量，她的躯体早就崩散了，「我也一样。」 「您在找我的位置，对吗？」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少年，安雅一边在心里感慨他的年轻，一边用着平和的语气说道：「您一直在拖延，想要顺着气息找到我。但是很遗憾，您的想法是错误的。」 「位置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话音刚落，周离顿时表情一凝，面前的躯体伴随着细沙流动的声音瞬间坍塌，而他原本渗透进安雅体内的厄难之力也消散殆尽。 位置... 周离制止了一旁想要补枪的亚瑟摩根，他站起身，走到安雅曾经所在的位置，伸出手，一道来自生命之神的光晕缓缓落在细微的白灰上。 黑皇帝的力量简单粗暴，周离平日里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而厄难天灾的力量比较诡异，用法稍显复杂，所以平常周离都是很直接地用这股力量，很少会动用这些能力。而且这一世的周离很少会选择自己亲自出手，能让军团碾死的就没有必要冒险出手。 但这不代表周离不会使用厄难天灾的能力，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厄难天灾比黑皇帝更适合周离本人。毕竟黑皇帝无论如何是一个暴君，能力大多都是直来直往，而厄难天灾不同。厄难的诡谲的程度可是一直被人们所恐惧的存在。 而现在，周离发动了来自厄难天灾的力量——天灾。 厄难天灾这个职业的基本逻辑是「厄难之力」，也就是当他人恐惧或崇敬周离时，周离就会从对方身上得到厄难之力。而厄难之力，可以盗取神明的能力并将他们转化为天灾。而天灾所消耗的厄难之力，则和对应神明和周离建立的联系有关。 比如幻想之灾，也就是文学之神的力量，周离可以仅支付五百的厄难之力就释放这个天灾。因为文学之神跟他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关系极好，所以哪怕死了也能给点力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比如生命女神，她和周离的关系很烂，烂到无以复加。所以周离一开始必须支付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厄难之力才能换到生命天灾。可问题是，现在周离手中掌握了圣树冠冕这张蕴含了生命之神力量的卡牌，因此他可以直接用五百的厄难之力召唤生命天灾，不用看生命女神的脸色。 所以，此时的周离面对消失的安雅，毫不犹豫地动用了生命女神的力量。他能察觉到，这具思想人偶在死之前是有生命迹象的，这就代表如果操作得当，他完全可以依靠逆反效应去查到安雅的位置。 没有？ 周离突然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再次检查，但生命之神的回馈依然是毫无生命迹象，哪怕连痕迹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周离紧皱着眉头，一时间难以理解这个场面。方才他在杀死安特的时候，他特意探明安特的身体里是有不少的生命元素在里面。这很正常，因为哪怕是思想傀儡，他也依然逃不出肉体和灵魂这两个范畴。所以，哪怕安特被周离一下弄死，他也依然留有不小的生命痕迹。 可是，安雅没有，一点也没有。 周离明明记得他在杀死安雅时，特意操控厄难天灾的力量没有破坏太 多组织结构。这种情况下，哪怕安雅被轰乱之神连灵魂一起轰碎，被周离染上厄难之力的灵魂也依然会指引生命元素通向何处。可问题是，安雅的体内更本乜有生命元素，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不符合常识。 当然，周离也没有太过计较这件事。他只是在思忖片刻后放弃了寻找安雅的相反，他看向一旁的海瑟薇，神情严肃地说道：「海瑟薇，你现在立刻回到酒店，让阿紫她们调查情绪教会可供人居住的建筑，还有废弃的诊疗室，一定要查清楚。」 「好的。」 海瑟薇也明白现在情况紧急，她点了点头，向后倒去，很快消失在了周离的视野里。再次确认通讯器没有讯号后，周离看向一旁的亚瑟摩根，脸上的严肃少了很多。 「帮我个忙吧。」 周离看向亚瑟摩根，对他说道：「咱们俩有麻烦了。」 「麻烦？」 亚瑟摩根嘴上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他的左轮手枪可不这么想。他低下头，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这是他可以不用集中注意力就释放死眼的一种办法。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声音沙哑，「它能解决的，就不是麻烦。」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门外现在应该都是情绪教会的人。」 周离伸手要了一根雪茄，当然，他不会抽烟，他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意思。点燃劣质的雪茄后，刺鼻的味道让周离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毕竟动用生命天灾的话，生命女神是能感受到的，她虽然无法阻止周离的行动，但给他使一些绊子还是可以的。 比如一直在周离脑海中播放噪音。 小学男生都没她幼稚。 「这个女人已经把情绪教会变成她的了。」 嘬了嘬牙花子，饶是亚瑟摩根这种铁血硬汉看到心灵人偶消亡的场景也不免一阵恶寒，「谁知道外面的人里面有几个傀儡。」 虽然说安雅明示自己只制造了三十四个傀儡投放到十二刻和二十四工会里，可谁有规定她的师傅没有给她继承一些傀儡，或者她创造了一些等级比较低的傀儡呢？ 制作一个安特那种拥有璀璨级别的人偶需要很长时间，那制造一个黄金职业者呢？要知道，十二刻里大部分的管理层都是黄金白金这些人任职，安雅只需要在各个关键的节点上投放自己的傀儡，就足以掌控一个教会或一个工会了。 而情绪教会作为安雅深耕细作数年的地方，不可能只有几句傀儡。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当然，周离也没有准备见面就开大，他和亚瑟摩根只是并排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冷冷地盯着那扇逐渐推开的门。 【愤怒】 一道赤红色的光晕突然灌注在整个房间里，强烈的刺鼻味道顿时弥散在屋里。而周离和亚瑟摩根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他们在看到那赤红色的光芒时，瞬间向后一跃，破窗而出。 是的，他们就没准备打。 打？打什么？ 二打三或者二打四打五六七八，周离和亚瑟摩根都有信心完全解决。可刚才走廊里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证明外面的人可不是单个数字，而是数百人。亚瑟摩根虽然没有子弹限制，他的子弹是他的魔能，可问题是他就算是开了风灵月影，他也没有办法不停开好几百枪。他是人，血管是有限度的，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魔能。 所以，周离和亚瑟摩根坐在沙发上，只是单纯的想给对面的人造成一个他俩想打的错觉。实际上，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周离就和亚瑟摩根达成了共识。 当然，破窗而出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这里是二十五楼，别说杰洛斯特了，就连托蕾亚跳下去都不见得能活出风采。大概率是尸体镶嵌进水泥板里扣都扣不 出来。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职业者是没有飞行能力的，有也只是那些元素法师操控风元素悬浮在天上。可问题是，风元素作为元素界里做捉摸不透且口音浓厚的玩意，一般的元素法师根本没有办法跟他们交流。你说成华大路它能听成歪比巴布，你说前面右拐它听个去海参崴，所以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操控风元素。 而周离之所以敢跳，不是因为他多了一份外语多一份骄傲，而是他早就留下了后手。 「虚空怎么最近净用来逃跑了呢？」 灵海困惑地关闭虚空之门，阻挡了那些情绪法术的轰鸣。她看向周离，对他说道：「按照你说的，更改后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更改后？」 一听这话，亚瑟摩根都愣住了。 「嗯，昨天晚上改的，只有灵海和卡娅知道。」 周离点点头，反正计划已经开始了，他也不必隐瞒了，「安雅拖延时间是因为她发现我要提前引爆水晶塔的冗余能量，所以她将我吸引到她的据点想要拖慢我的脚步，然后加速她的部署。」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会疏散二十五公里内的所有居民，因为爆炸产生的烟尘和有害物质会覆盖这个范围。在疏散完成后，塔里克会逐步减少能源塔里的安抚符文，让能源在安全环境下进行***。这时卡娅和灵海会在高塔的顶层张开一条通道，通道会直接将爆炸的能量吞噬殆尽，专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边跟随灵海的脚步在虚空中行走，周离一边解释道：「这个计划如果能成功执行的话会很完美，但是我昨天就已经做出了判断，真理教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们一定会阻挠这个计划。而计划最容易被破坏的部分，就是让能源在安全环境下***。」 「如果能源做不到平缓地***，卡娅和灵海所创造的虚空之门大概率会被能量给冲击到崩溃。所以安雅只需要扰乱能源塔周围的能量环境，我们的计划就必须停滞。同时，她在能源塔内安插的棋子大概率会提前引爆能源塔，达成她的目的。」 「也就是说，他妈的那个塔马上就炸了？！」 亚瑟摩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半个月后施行的计划竟然来的如此突然。他昨天晚上还在研究如何用两把左轮支撑身体倒立，今天就要跟勇者拯救塔里克，这种巨变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并且被灵海严厉告知虚空内禁止吸烟后，悻悻掐掉雪茄的亚瑟摩根挠了挠头，随后对周离问道：「你跟我说的这么详细，是用的上我吧。」 「当然，而且你很重要。」 周离点点头，实际上，在他发现情绪教会的异样时他就已经开始防备他们了，而情绪教会的情报网周离是信任的，毕竟能把黄奕昨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苦茶子都翻出来，情绪教会监听个电话线是很容易的。 所以，周离一开始说的计划，其实并不完整。 是假的吗？不是，只是有一个环节被更改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创造平稳的能量环境】——【卡娅与灵海张开虚空之门】——【引爆能源塔里不稳定的能量，并且让虚空之门直接吸收掉能量】——【卡利斯们会将能量导入进卡利斯之城】——【最后由灵海将塔利斯之城里的能量释放到开拓者之墓里】 全部流程就是这样，这些也都是环环相扣的，找不出毛病的。 但周离就改了一点，而这一点，将会是他战胜安雅的关键。 他要创造的，是一个紊乱的能量环境。 「紊乱的能量环境会让能量***，这样的能量根本无法引导进虚空之门。但是，***的能量有一点好好处。」 周 离缓缓地从虚空之门中走出，而卡娅已经等候多时了。 「它们，可以给虚空之门充能。」 能量的***不是突然的火山喷发，而是循序渐进的爆发。 「三十秒，是我们计算出能源塔爆炸时能量的可利用时间，超过这个时间的能量将会无法掌控。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能源塔里的能源***时，准确地抓住能源的聚集点，把这些***的能源导入到虚空之门里。」 「然后...」 周离抬起头，看着这座代表着塔里克至高无上的权威与荣誉的高塔，他想起了赫里宁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人民高于一切。 「吞噬整座能源塔。」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囚牢 「你叫什么?」 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被安雅抓紧这座奇怪房子的少女，白芩活动了一下手腕后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丽娅·可，你叫我小可就好。」 小可收起了手中的种子，这是她用体内能量结晶出来的一个藤蔓种，是非常稀有且珍贵的。她叹了口气，对白芩说道：「我是一个木奇人，之前木奇遭遇过一次虚空入侵，是勇者解决了那场危机。但那场灾难波及的范围太广，木奇的各层领导者死的死残的残，我本来只是一个外派留学生，无奈之下当上了外交部部长。」 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小可将白芩拉到她的身旁，随后小声说道：「后来我有一段时间就，就失眠，晚上睡觉睡不好，总感觉心跳的厉害。然后我就想去情绪教会开办的心理疏导室看看能不能放松下心情，没想到我进去之后就被一麻袋套在头上，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房子里了。「 「你在这房间里呆了多久？」 面对白芩的询问，小可手指戳着下巴想了想，随后笃定地说道：「半个月。」 半个月，十五天。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虚空二次入侵，应该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白芩看着小可，凝重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 草。 此时的小可脸上写着的除了懵逼，就是这两个大字。 「四四四四四年？！！！！」 小可回过神来，粉嫩的脸颊上满是惊恐，「我在这里被困了四年！」 白芩很想知道小可是怎么做到在慌乱之下用极低的声音表达出「惊恐、难以置信、无法理解、悲伤、绝望、痛苦悔恨」的情绪，但她知道，小可肯定很难接受这件事。 眼睛一闭一睁，四年的时间没了。 换谁谁都受不了。 「不是，四年？！」 小可强行深吸数十口气，在她濒临窒息的时候强行冷静下来，当然，冷静的不是很多，「我在这里呆了整整四年？」 「准确来说是三年零三百二十五天。」 仿佛是可怜小可一般，白芩安慰道：「其实不够四年。」 都不如凑个整了。 有些强迫症的小可烦躁地挠了挠头，她看向白芩，不解地问道：「不是，他们抓***什么？」 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妹妹给自己展现的能力，白芩心中其实早有定数。但她还是想要委婉点，不触及到小可心事，「可能，是看你太累想要帮你干活？」 看着小可那麻木中带着质疑的眼神，白芩顿时脸色绯红，一时间羞愧难当。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 叹了口气，小可对白芩问道：「刚才全是我在说，现在也轮到您说一说了。」 「我...」 白芩一时愕然，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想了想，她先对小可自我介绍道：「先说一下我自己吧，我叫白芩，是元素教会的教宗。」 「哦哦大人物大人物啊。」 小可属于那种顶破天的乐天派，自来熟的功力也不逞多让，她一听白芩是元素教会的教宗后立刻两眼放光，伸出手连忙握了握白芩的手。 「啊，没有，就是一个教宗...」 白芩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讪讪地说道：「其实抓走咱们俩的人，是情绪教会的教宗，安雅。」 「哦哦大人物大人物啊。」 小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脸色一变，「不是她这等人物是怎么看上我的？」 「嗯...」 白芩思索片刻，随后对小可说道：「这个安雅她有个能力，就是能创造一个外貌和习惯还有记忆和目标一模一样的人造人。所以...」 「勇者？」 小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交部部长，哪怕是被临时选举上去的，她该有的智慧还是有的，「难道是你说的这个安雅假扮成我混入了勇者的队伍？」 「大概率是。」 白芩点点头，然后对小可讲述了一下关于艾尔诺亚光辉水晶塔的事情，然后着重点名这个安雅是要把水晶塔引爆，带着半个塔里克大陆一起飞上天的疯狂伊文。 「........」 小可此时已经不太想说话了，她就蹲在哪里，伸出手，用力地揉着自己的脸颊，把原本健康白嫩的脸颊搓的红红的，就像是祥林嫂一般，低声说道：「作孽啊...」 「我怎么就着了魔信了这看一送一的鬼活动呢？「 白芩顿时脸色僵住了，这下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可怜兮兮的少女了。 出国留学，家被虚空拆了，回来之后就被钦定了繁琐的职位，天天忙的都快郁郁了好不容易攒下点钱去看个心理医生被套了麻袋，醒来后发现自己消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而现在又被卷进了准备毁灭半个国家的疯狂伊文大事件里。 倒霉催的，白芩听完之后都忍不住为她哀悼。 这得多倒霉。 「算了。」 自哀自怨了几分钟，小可看向白芩，眼中的悲怆少了很多，振作地对白芩说道：「我们现在当务之急的是逃离这个房子，要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道这里，白芩脸上浮现出苦恼的表情，她伸出手，自己手腕处原本三色交叠的圆环黯淡无光，「但是我被下了封印，动用不了我的元素之环。然后这个空间...」 看着这座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白芩叹了口气，苦恼地说道：「这个空间里的元素少的可怜，我能调动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土元素。」 「这个我也发现了。」 小可点点头，她的苏醒大概率是个意外，她就记得自己被套完麻袋后睡了好久好久，突然有一天自己胸口传来一阵悸动就突然醒了。苏醒之后，小可就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个房间里。房间的门打不开，也没有窗户，无法感知到外界。同时房间里会不定时的出现水和食物，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水和食物会自动跑进小可嘴里让她吃下去。 如果不是小可作为一个自然之子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这些水和食物是无毒的，恐怕这个世界上就要出现第一个被豌豆射手打成筛子的黄油面包了。 再然后就是刚才，小可终于通过凝结生命之种获得了一条藤蔓，在那个房间送水送食物的一瞬间利用藤蔓跑了出来。没等她看清周围的环境，她就感知到了土元素的异动，然后就是后来发生的剧情了。 「这个房间太诡异了。」 再次检查这个房间后，小可紧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无论如何，房子都需要水和土这两种基础元素，就算他们有能力在墙的表面糊上一层秘银，他们也不可能将房间里的所有缝隙全部堵上秘银，那样的话根本无法生存。」 「而且这个空间里连最基础的魔能元素都没有。」 其他职业者对魔能一般直呼其名，而元素法师和元素教会都认为魔能也是众多元素中的一种，是元素的原始形态，所以他们将魔能称呼为魔能元素，同时也视为所有元素的起源。 而在这个空间中，作为最基础的元素，魔能竟然连细微的含量都不存在。这让白芩和小可都很是无法理解，对于职业者而言，魔能和空气是同样重要 且平常的。突然进入了一个完全没有魔能的空间，这让她们十分不适。 小可走到房门前，看着面前淡粉色的普通木门，伸出手，藤蔓从她手中出现狠狠地砸在门上。但除了一丝回响外，这扇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门竟然毫发无伤，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我之前也试了。」 叹了口气，白芩有些沉重地说道：「我在进入这里之前还是有一定魔能的，但无论我如何操控元素将这里打乱，不出一个呼吸，这里就会恢复到这个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嗯...」 小可皱起眉，她开始沟通土元素，用着比较粗浅的元素之眼开始打量着四周的墙壁，脑中线索杂乱无章，根本理不清。 顺着小可的视线，白芩也看向了那面墙壁。然而当她没有使用元素视觉，而是普普通通地用肉眼去看那些墙壁时，她突然愣住了。 「木纹？」 白芩似乎发现了什么，她赶紧跑到墙壁面前，随后对一旁的小可问道：「你不要用元素视觉看一下这些墙壁。」 小可愣了一下，然后释放了眼中的土元素。当她凑近这些淡蓝色墙壁仔细观察后，她惊讶地说道：「灵魂木！」 「灵魂木？」 看着一旁有些疑惑的白芩，小可连忙对她解释道：「灵魂木就是产自暮色森林的一种树木，有稳固灵魂的作用。这种木头在外面很难购买，除了马格南外就只有木奇有一定的储备。」 「那它能阻碍魔能吗？」 「不能。」 小可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我是自然之子，如果这些真的是灵魂木的话，它们本身就应该是最大的魔能来源。」 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墙壁，小可继续说道：「自然之子能沟通一切自然元素，灵魂木也理应在内。可是...」 眼中闪过一丝困顿，小可不解地说道：「我丝毫感受不到这些灵魂木的存在，可问题是，作为自然之子，哪怕他们被制作成了人造物品我也能感受到上面的气息，可是这些墙壁...」 「仿佛只是一个投影一样。」 「灵魂木...投影」 听到这个名字后，白芩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同样的纹路，闭上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没有魔能元素的房子，灵魂木的投影，困住小可四年... 当杂乱无章的线索汇聚在一起，被名为灵魂木的元素串联时，一条清晰的线索指向了真相。白芩睁开眼，随后看向小可，严肃地问道：「小可，你觉得什么样的牢房是无法逃脱的？」 「无法逃脱...」 小可闻言下意识地开始思索，半晌，她给出了答案，「没有出口的牢房是无法逃脱的。」 「对，没有出口的牢房是完全无法逃脱的，但不够全面。」 看着这座无论何处都有一种既视感的房间，白芩看向小可，沉声说出一个答案：「真正的无法逃离的牢房，应该是不存在的牢房。」 「不存在的牢房?」 小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芩。 「魔能是万事万物的基础元素，无论如何隔离，魔能都不应该被完全排除。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你的记忆里被抓走是四年前的事情，可直到现在，关于掌控时间的职业能力根本就不存在，而作为情绪教会的教宗，安雅是不可能有这种能力的。」 站起身，伸出手抚摸着这些灵魂木的木纹，白芩继续说道：「灵魂木的木纹，却没有灵魂木的痕迹，更像是一种投影。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灵魂木确实存在，但不在这里。」 「它们在现实。」 是的，这里不是现实。 现实中，无论一个人如何去设计，用多少秘银，都无法做到完全驱散魔能元素。而且，现实中根本不存在控制时间流逝的能力，所以小可那种真·度日如年是不可能实现的。灵魂木的木纹也确实存在，但小可根本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那么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就出现了。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或者说，是一个人的灵魂。 安雅... 看着这个房间，白芩终于找到了那种挥之不去的既视感。 是的，这就是安雅和自己原先的房间。在很久之前，她们是是被同一个孤儿院收养的，也是两个教会的教宗亲自接走的。在进入教宗之前，她们两个人的孤儿院房间就是这个样子。由于太过久远，白芩记忆里的房间已经被淡忘了很多，知道她明白这是一片被幻想出来的世界后，她才完全想起来了。 「你是在囚禁什么呢？」 白芩明白，安雅不可能创造这个囚笼就是为了将自己关在这里，根据灵魂木的木纹来看，这个囚牢应该已经建立了数年之久。 所以，这座囚牢不是现实，而是一个名为安雅的女孩，心中给自己设下的囚笼。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玩呗 问题来了。 「我们怎么出去？」 白芩和小可面面相觑，她们已经搞清楚了这个空间的原理，也知道了这个空间的本质。可更加本质的问题来了： 她们的最终目的，是逃离这片囚笼。 「这如果是一个人的心里的话，我感觉咱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啊。」 小可指了指自己，无奈地说道：「自然之子说白了就是一个强一点的植物学家，我对心理这方面一点理解都没有。」 「我也一样的。「 白芩叹息一声，有些苦涩地说道：「我平日里除了研究元素变化就是研究元素之环，心理问题一般都是找安雅来帮助我的。」 也是。 小可叹了口气，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安雅这么放心自己和白芩，连个监视装置或者监控的人都不留。因为就算自己和安雅决定越狱，也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门的牢房是最坚固的。 「你进来之前有联系过谁吗？」 小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对安雅问道：「比如你和谁做出约定，要是消失一段时间后就来找你的那种。」 「没有。」 安雅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唯一联系的是安特，是一个思想人偶，是安雅的手下。」 得，打报警电话结果对手手机响了。 「唉...」 小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和安雅在分析了这个世界的构成后就可以原地摆烂了。这比一开始就放弃一切直接摆烂难受的多。 「还能联系到谁吗？」 小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就被自己逗笑了。这都在别人的心灵囚牢里了，还能联系谁？ 神吗？ 「等一下...」 在听到小可的这句话时，白芩突然福至心灵，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内很快占据了所有地方。她激动地站起身，声音高了一度，「对啊，联系！」 「我可以祈祷！神明是会聆听精神世界的回音的！」 这句话直接把小可希望点燃了，就在她准备帮白芩进入祈祷状态时，白芩突然脸色一僵，随后欲哭无泪地说道：「可是我家神明已经好几年没联系过我了。」 看着面前快要成哭包的白芩，小可感觉太阳穴直突突。她强忍下吐槽的欲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元素教会的教宗吗？」 「这几年神明除了比较机械的回答外从来不回复我们的祈祷，哪怕是我，也只是能得到一个比较清晰的自动回答。」 白芩坐在床上，有些悲伤地说道：「我和我家神明关系一直都很好，平常都是她闲的无聊降下神谕和我闲聊。但是这一次祂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也联系不上她。」 「失踪？」 小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想起了周离在解决完虚空之灾后对她说过的话语。 【神明...如果有一天神明全部消失了，那会是一场灾难】 她还记得，那是周离在杀死死幽之神后说的话。当时的小可认为神明都是像死幽之神的怪物，理应被清楚。可周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告诉了她一个道理。 现在的人类，是依赖神明生存的。贸然切割，只会将健康的皮肉全部切下去，暴露在外的身体也会很快腐烂。 十二刻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可以说远超地球上的联合国，因为他们就是最大的暴力机构，哪怕是当时骨子里刻着血与铁的沙皇帝国，也不敢在十二刻的面前放肆。十二刻对这个世界的粘合力度和帮助可谓是不留余力的，毕竟「人人可以领取免费药品和救治」这种天方夜谭一般的政策，竟然是生命教会 除了英南外所有国家的普遍政策。 不去英南是因为这帮b瞧不上他们。 「或许，他们没有失踪。」 思索片刻后，小可抬起头，对白芩说道：「如果神明全部消失的话，权柄和法则也会崩溃，大部分的职业工会也会陷入停摆。如果外面的世界还是很稳定的话，神明大概率没有消失。」 「那她为什么不回应我的祈祷了呢？」 面对白芩的疑惑，小可在思索之后提出了一个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 小可紧皱着眉头，说出了她的猜想，「神明通讯器欠费了？「 「这怎么可能。」 白芩有些哭笑不得，而小可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说法有多离谱。但白芩也因此心情好了不少，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随后对小可说道：「我尝试一下吧，万一能成功呢？」 「需要我做什么吗？」 面对小可的询问，白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祈祷其实最重要的只是一个用来将声音连接至神国的仪式，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小可点了点头，但她还是在附近埋下了种子开始警戒。 白芩也缓缓闭上了双眼，双手握紧放在胸前。她低下头，一种带着优雅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万物元素之主，主宰元素之环的神灵，请您将容纳万物元素的视线投向人间，注视您最虔诚的信徒，将您的话语赐福给您的教宗】 代表着元素的环状符号出现在了白芩的眉心，这是一枚用来与神明沟通的符文，只要符文连续闪烁三次光芒，就代表神明听到了她的祈祷。在白芩说完祷告词后，符号先是轻轻闪烁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 小可咽了一下口水，紧张地盯着白芩的脸。而白芩则紧皱着眉头，不停地将身体里最后的魔能灌注到符文之中。 一分钟，两分钟，白芩维持符文的魔能已经开始干涸。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似乎大了很多，白芩紧紧地比这样，不停地灌输着贫瘠的魔能。她现在多想那个温柔优雅的女声能从脑海中响起，带着她独特的尾音，询问自己今天吃的好不好，开不开心，有没有想和她分享的事情。 阿苏亚，如果你在的话，请你回应我。 白芩想起了正在外界游历的安东尼，那是上一代的元素教会的教宗，在将元素教会交给她后就选择出外游历散心。那个老顽童一样的前教宗总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摸着白芩的头对她说道： 「我跟你讲，咱家这位神明温柔的很，你只要不做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她就不会骂你。放心，当上教宗后你天天都能和你最喜欢的阿苏亚阿姨聊天了。」 【他为什么总要让你叫我阿姨呢？】 【我再怎么说也是元素之神】 【叫姐姐】 第三下，亮了。 白芩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 有一句话说的好，计划就是用来改变的东西。一成不变的计划，狗屁不如。 实际上，在最开始想到了用虚空将爆炸的能量传送到开拓者之墓时，周离就已经开始设想另一个计划了。对他而言，一个计划根本不够，他是属于那种没有个na到z不舒服的人。当然，他一旦莽起来，对面就算是na到∞，周离也能给对方见识一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计划狗屁不如的道理。 当然，计划这玩意不愁多，所以周离在咨询了卡娅和灵海，并且找到了魔能方面的专家详细询问后，他才确定了真正的计划。 最开始的计划其实都很完美，除了会对周离祖坟造成一点小小 的爆炸外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这个计划有一个问题。 它需要的条件太苛刻了。 稳定的魔能环境，这个条件看起来清晰明了，很容易达成，可那是在没有外来因素为前提的。毕竟魔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易彻底稳定的东西，正是因为魔能的活跃它才拥有能量，而光辉水晶中的魔能都是纯的不能再纯的那种，想要创造一个能让它们在外界刺激下还能保持稳定的环境，那干脆直接考虑弄个永动机了。 所以，周离换了个角度思考问题。 既然稳定的环境不行，那烂到爆的环境呢？ 此时的艾尔诺亚能源水晶塔就像一个放在火药堆里的炮仗，而周离要做的是拿着个点了火的烧火棍夹炮仗的人。他再小心翼翼，只要有人往火药堆里扔了一点火星，就全都玩完。 现在，周离明确知道了有一个规模庞大渗透力极强的组织正在准备给世界一个小小的塔里克震撼，他就不可能继续施行他最开始的计划。就计划当时，但凡有一个职业者藏在下水道里厕所里棚子里发个颠，甭管发的多大癫，你就看艾尔诺亚水晶塔里正在被逐步引爆的能量给你表演一个「都别玩辣」吧。 所以，周离想了另一个办法。 之所以不让虚空直接将艾尔诺亚水晶塔全部吞下，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卡娅和灵海。说实在，灵海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璀璨级别的职业者，但在虚空的加持下，大部分的半神职业者都对她无可奈何。毕竟一个可以随时穿梭空间而且没有惩罚的虚空行者，是比挂逼还要恶心的东西。 而卡娅更不用说，虽然没有人带她测验她是什么职业者，但就凭她能将卡利斯之城随意调动这一点，她跟灵海的差距就只有一点战斗经验。某种意义上来讲，作为人造人的卡娅，比灵海更强。 但她年龄小，打不了架。 可问题就在于，哪怕这二位都是空间系的天才，她们也做不到真把一个能源塔全部用虚空包裹着，她们根本没有支撑那种规模的魔能，所以最开始的计划是逐步引爆并且缓慢推进。 但是，换个思路呢？ 让能源塔自杀如何？ 其实最开始，当周离想到「用能源塔爆炸的能量充能把爆炸的能源塔吞噬」这个计划时，他最担忧的其实是赫里宁，是塔里克这个国家。毕竟艾尔诺亚能源塔几乎承包了大半个塔里克能源，它一旦停摆，塔里克必然会陷入混乱。而且如果虚空将高塔彻底吞噬，那么带来的经济损失可以说是不计其数的。 但令周离惊讶的是，在听到他的计划后，与他面对面的赫里宁直截了当的回复了周离。 可以做，放开做。 只要人活着就行。 赫里宁当然清楚能源塔消失后的后果，但是他还是选择不去赌这个概率。哪怕第一个计划一旦成功，他就会成为英明领导的指挥官，是拯救塔里克和艾尔诺亚水晶塔的英雄。而第二个计划哪怕成功，赫里宁都不免会背上骂名。毕竟吞噬能源塔的命令，是他下达的。 「你比我想的要果断啊。」 周离眯着眼，看着那规模浩荡的【木遁·树界降临2.0异世界***版】，感受着周围暴虐的魔能环境，他知道，自己是对的。 无论如何，真理教会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能重创十二刻的同时给神明背上洗不下来的骂名，这是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当然，他们要炸的是整个塔里克。安雅的提议看着拟人一些，她是想炸了一半的塔里克，另一半交给周离。 看起来这个计划相当完美，可以说是为周离量身打造的一样。但安雅忽视了一个问题，周离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掌控或主宰塔里克，他想要的，是在最后能帮助他对抗 神明的塔里克。 你把塔里克炸了一般交给我有屁用？当国王？开后宫？ 不是周离嘲笑她，马格南三世天天五点起床，五点半就得开始进行议会提案的批示，六点吃饭六点半吸收魔能，好不容易等那些官老爷们八点准时上班，他就得开议会或者小型会议跟那群褶子上能开航母的贵物们扯皮。在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时，他的后宫就想要让他交公粮然后生皇子玩九子夺嫡。 累不累啊，烦不烦啊。 掌控一个半死不活的塔里克有个屁用？神明能给我时间养精蓄锐吗？他们这帮连狗食上都得刻俩字的玩意能放过塔里克？你炸就炸，还要把十二刻之城也捎上，这不是纯属嫌塔里克死的不够彻底不够快吗？ 所以，周离拒绝了安雅的提议。同时，他也要给安雅展示一下人类的脑洞。当然，周离自始至终都没有轻视过安雅，哪怕她好像是死了。 要知道，上一个跟周离玩「你猜我死哪里了」的人，叫做福音书。 它的下场，很惨。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真正的目的 白芩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感觉不对，揉了揉耳朵。她呆呆地抬起头，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我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不认识我了？】 温柔又热烈的声音在白芩耳中响起，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对她说道：【你的心不诚了哟~】 这时，白芩才反应过来，能在她耳中直接降下神谕的，只有一个神。 元素女神·阿苏亚。 【对，是我】 或许是太久没有和自家女神祈祷了，白芩忘了自己和阿苏亚是保持精神共鸣，也就是说，她想到什么阿苏亚就能听到什么。短短几十秒，阿苏亚就经历了被【担忧、后怕、惊喜、想哭、愤怒、生气】等无数情绪砸了一遍的感觉，这让她不禁想到隔壁那位女神发癫时候自己家的模样。 「呜呜~」 小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刚才的某一刻开始，白芩就开始出现诸如「呆滞、茫然、惊喜、愤怒、悲伤、庆幸」等复杂的情绪。她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在短短几十秒内生动形象地演绎了如此之多且真实的情绪，这让她不免怀疑白芩是不是情绪教会的卧底，想要套取自己的情报。 可想到现在情绪教会比自己还了解自己，小可就悲从中来。 【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作为自家这个小教宗的神明，阿苏亚还记得第一次透过元素之环看到那个小女孩时，她直接给自己表演了一个「严肃场合下给您哭一个」的绝活。当时其他教徒那是一个比一个害怕，生怕自己降下神罚。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小哭包的。 看着上次见到时还只有十六岁的少女，阿苏亚轻声说道：【我的教宗，你为什么呼唤我？】 听到这句话，白芩立刻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心口上，食指与无名指放在中指之下，做出元素之环的祈祷姿势，「您的教宗被困在一处心灵囚牢之中，我无法脱身，请您指引我走上正确的道路。」 【心灵囚牢...】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阿苏亚沉默了良久。半晌，她幽幽说道：【是安雅，对吗？】 「是的。」 白芩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但还是冷静地对阿苏亚说道：「她...背叛了十二刻。」 【她做了什么？】 阿苏亚的询问让白芩心沉了下去，她没有想到，自家神明的状态竟然如此之差，连观察世间的能力都消失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她整理了一下语言，对阿苏亚解释了安雅所做的一切。但她隐瞒了安雅曾对她说的真相，她不敢相信那句话的真实性，但她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在十二刻里安插了她的棋子吗...】 阿苏亚听完白芩的描述后反应有点奇怪，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她在白芩心底说道：【我的教宗，在我沉睡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其他有关神赐或半神的讯息？】 沉睡... 白芩怔了一下，随后她皱起眉开始思考了起来。良久，她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安雅是一个隐藏的神赐？」 【不，我指的不是这种】 【最近的时间里，有没有人走上了成神的道路？】 这句询问让白芩怔在了原地，这一次她没有思考，而是脱口而出。 「银爵成为了神明。」 【银爵？】 阿苏亚似乎有些愕然，【商业之神的教宗？】 「没错。」 白芩点点头，笃定地说道：「在几个月前，银爵和勇者周离产生了冲突，在一次交谈中银 爵离奇死亡，勇者也一度被怀疑是杀死了银爵的凶手。但很快商业教会那边传出来消息，银爵成为了神明，权柄是【慈爱与善良】」 【一个商业教会的谈慈爱与善良？】 阿苏亚下意识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良久，阿苏亚轻叹一口气，对白芩说道：【心灵囚牢我会帮你破除，但是，白芩，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您是我的神明，您的话语就是神谕，是我的指路明灯。」 在背诵了《十二刻申论圆满回答2.11修订版本（1991年）》的中心主旨后，白芩好奇地补充道：「您想让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要做】 阿苏亚的话语让白芩一怔，她皱起眉，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什么？什么也不做？可是安雅她已经...」 【白芩，直到现在，我依然能掌控教会。哪怕我看不到，听不到，我也依然能感知到教会中的任何痕迹】 【神明永远都是神明】 这两句话直接让白芩的心跌落谷底，一个恐怖的猜想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她开口询问道：「吾神，安雅...十二刻.....」 【她还活着，就是十二刻态度的最好体现】 阿苏亚的声音不在温暖，而是充满了严厉，【什么也不要做，离开塔里克，前往东方三庭，这就是我给你下达的神谕】 「那塔里克呢？」 在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后，白芩就感到自己有些可笑。 【放弃】 简单的两个字符，却让白芩体验到了来自神明的平等。 平等的计算每一件事物的价值。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的白芩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不停地拖拽向两侧，冰冷也蔓延到她的心口。她知道，自己曾做过最坏最坏的猜想，成真了。 【白芩，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让你接触真相，一直不想让你成为神赐吗？】 白芩有些怔住了，但她还是咬着牙，摇了摇头。 【因为真相对你而言太过残酷，我所担忧的是，一旦你知道真相，你会用绝对的理性杀死你的感性，你会绝对地服从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就像一台魔能机器一样。我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有些时候，无知才是一种幸福】 似乎明白自己的话过于冷漠，阿苏亚的声音也温柔了下来，【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你现在和你的朋友一起前往东方三庭，放心，我一直都是元素之神】 【我会救下我的信徒的】 信徒... 「莫斯克一共有六千七百万人，整个塔里克共有十五亿人口。」 突然，白芩开了口，轻声说道：「元素教会在塔里克有二十六座分殿，每座殿堂有十二人组成修女教者团，后勤部门最少二十五人，最多根据殿堂规模扩充到五十人。塔里克境内普通信徒在册一共二十六万人。我是个不称职的教宗，但我从来都没有忽略过这些数字。」 「您曾经教过我，数字是元素的基础。」 【白芩，这件事不是你能接触的】 【神明脱离十二刻，是必定的】 是的，当白芩听到了那句神明永远都是神明时，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果神明不允许，没有人可以反抗神明。 这就证明，安雅所做的一切，包括她想要炸毁掉半个塔里克，彻底毁灭塔里克的十二刻之城，都是神明默许的。 为什么？ 白芩完全无法理解，她不明白，安雅这么做对神明有什 么好处。 元素之神阿苏亚说的很明确，如果爆炸真的发生，祂一定会拯救自己的信徒。可问题是，不到数十万的信徒在十五亿人口面前微不足道。 一半塔里克的毁灭并不代表会恰好死掉十五亿人口的二分之一。因为塔里克也有荒无人烟的地带，也有人群密集的地方。如果那座能源塔真的像安雅所说的那样爆炸，塔里克死的人绝对不只有十五亿的二分之一。 可以说，哪怕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亿人，都算得上是上天垂青了。 爆炸后带来的环境变动，能源污染，辐射出现的怪物，还有短缺的资源。要知道，塔里克大部分的农田依靠的都是光辉水晶科技，一旦能源塔炸裂，整个塔里克的工业农业制造业将会立刻停摆。政府机构会被彻底摧毁，哪怕塔里克人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和组织能力勉强聚集在一起，他们也会面临真正的灭顶之灾。 国家之间只有利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塔里克一旦被炸碎，那么周围的鬣狗将会不计一切代价想要从这具巨人的尸体上偷走血肉大快朵颐。要知道，塔里克可是拥有全世界最大的钢铁冶炼厂和贵金属挖掘区。这些金钱巨兽每年都能从其他国家的口袋里掏走令人殷红的财富。 塔里克的尸体会让鬣狗们大快朵颐，那么，这将会是故事的结局吗？ 「不，接下来才是正题。」 周离抬起头，高耸入云的巨塔外围布满了暗紫色的痕迹。这是虚空入侵的标志。一旁的艾露玛轻轻握住他的手，一起看着头顶的高塔。 「塔里克被瓜分完之后，就会面临土地的问题。马格南，英南，阿斯里克，以诺塔，非厄联邦，这些有名的没名的国家都想要在塔里克身上挖出最重要的东西——光辉水晶。」 「可塔里克如果真的毁灭了，那就是光辉水晶造成的，他们难道不害怕么？」 海瑟薇不解地问了周离一句，而她心底的路易十六如果有手的话一定会扶额长叹，感慨自己收养的这个姑娘蠢的可爱。 「害怕？他们当然害怕。」 周离脸上浮现出讽刺的笑容，「他们害怕自己吞下的光辉水晶不够多，害怕其他国家获得蕴含光辉水晶的土地。他们害怕其他国家吞掉塔里克的遗产后变得空前强大，然后再吞并自己。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张开嘴，用尽一切吃掉能吃的东西。然后，吞掉别人。」 「这一次，没有十二刻的调停。或者说，不确定因素又出现了一个。如果十二刻真的在这场爆炸中被动摇了根本，那么一切的平衡都会被打破。要知道，十二刻里最不缺的就是拥有超凡能量的职业者。曾经还有具体的十二刻来约束他们，那么，如果他们的教会被毁，信仰崩塌，人人唾弃神明，他们会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海瑟薇还是一旁的蒂雅，心底都泛起了一阵寒意。根本不用周离继续说下去，只要稍加思考，她们就能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场真正的，不再有神明介入，彻底疯狂且毫无正义的全面战争。 完全的私欲，疯狂的国家，还有满是仇恨的神职者。一旦有一个国家点燃了小小的火星，那么一场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必将出现。这场战争里没有正义之分，就像是地球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纯粹的为利益而战。 那样的战争是最恐怖的，因为人永远无法满足，一时的利益只会催生更多的欲望。再加上那些复仇的神职者，这场战争将会消耗这个世界的生命。 人类在战争面前连蚂蚁都不如。 但是，最令周离担忧的并不是这场战争。有些时候，战争是发展最好的催化剂，两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的文明水平在短短几百年里快速飞跃，可以说是爆炸式 的发展。所以，如果战争能被他掌控，周离不介意来一场让全世界能连接在一起的战争。 可问题是，永远不要忘记，这个世界的人类头顶不是璀璨耀眼的星空，也不是生命之源的太阳。 是神明。 当血与铁在战场上轰鸣时，周离完全可以预料到，一个名为战争之神的神明将会获得有史以来最丰盛的大餐——一场永不休止的世界战争。 战争之神的强大就是一针催命剂，一旦扎进人类的身体里，这个世界就可以说是完全玩完了。 真理教会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这是毋庸置疑的。让周离有些郁闷的是，原本他以为可以争取的安雅，是一个比真理教会更疯狂的存在。 她用极致的冷静操控了疯狂。 如果仅仅是将能源塔引爆摧毁整个国家，战争是打不起来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在那种计量的魔能辐射下开采矿物，就算魔能消散，爆炸带来的后果也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安雅的做法其实比真理教会做的更狠毒。 她要的，是让整个世界的秩序崩坏。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手 时间快到了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宛如精致的玩偶一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姿势有些奇怪，就像是那些玩偶一般以一种机械的姿势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房间里的装饰很少，大多都是一些教会的徽章。还有一些白纸挂在墙上。但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这些贴满了墙壁的白纸上，有很多让人感到诡异的红叉被画在上面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救世主 战争是什么？ 战争是很难用简单的语言来界定的存在，无论是正义或邪恶，侵略或保卫，残酷或平静，战争永远都是多元且复杂的。有些时候，我们甚至不单纯的用“两个集团之间互相厮杀”来界定战争。 就像最原始的战争，只是几个猴子相互之间投掷石子，用牙用手去攻击对方。大多时候，他们都会选出首领来决斗，进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二十九章 救世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来了 救世主，一个富有神话色彩的词语。 某种意义上来讲，当一个人自称救世主的时候，这个人的大脑和小脑应该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病变。所有自称救世主的人，只能从心理正常、有能力、有自知之明这三项中拥有两项。 心理正常的，有能力却还想当救世主的，那是纯粹的没有自知之明，完全搞不懂这仨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心理正常，有自知之明却还想当救世主的，那肯定是纯粹的没有能力的骗子，捞一笔钱就跑路的那种。这种人就和永动机发明大会的那些弱智一样，骗的都是更弱智的钱。当然，在这个世界里，搞诈骗是有生命危险的。 而有自知之明而且还有能力，却依旧相当救世主的，那就是纯粹得到心理变态。这种人一般精神科不收的，毕竟打不过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些人的脑回路是不太正常。就像火影里的宇智波带土一样，纯粹的心理变态，脑门纹个寄的那种。 这种人你是沟通不了的，你跟他沟通浪费的是你的时间和生命还有脑细胞。 「孩子，你知道吗？」 声音有些空灵，脑海中，那个自称盖娅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 「在黄金时代之前，这个世界，还有一季文明。」 「一个繁荣且昌盛的文明。」 「黄金时代...」 作为当年十二刻的领头羊之一，有关黄金时代的事情，银爵也是略知一二。无论是古神们建立的完美世界，还有那场诡异的疯狂杀戮，他都有所耳闻。他也知道，黄金时代的人类文明远比现在昌盛。 而现在，盖娅告诉他，在黄金时代之外，还有一季文明。 很明显，盖娅所说的【文明】并不是黄金时代前的蛮荒年代。那个年代里的人类还在为生存而努力，根本称不上真正意义的文明。她所说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无从知晓的文明。 「那个文明，叫做卡利斯。」 卡利斯？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银爵突然恍惚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脑海中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切。很快，盖娅为他解答了疑惑。 「这个种族，还有另一个名字。」 「虚空。」 //////////////////////////////// 「这把火真大啊...」 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图书馆，伊斯塔压低了大执政官的帽檐。一旁的阿克曼将左轮手枪拔出，语气满是遗憾，「这场大火得毁掉多少知识啊。」 「不知道。」 在古神消散后，作为当时约旦城邦里为数不多的政府官员幸存者，伊斯坦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约旦的大执政官。同时，克里斯汀和罗亚的死让圣殿骑士团成为了伊斯塔的直系军团。作为英南最强大的军团，圣殿骑士团除了伊斯坦外不相信任何人的领导。 或许是当年英南对福音书的绥靖政策让他们寒透了心，也或许是伊斯坦在那场战争中靠着水元素击溃了一批又一批的怪诞，在周离走后，圣殿骑士团便选择让伊斯坦进行领导。同时，他们也选择退出国家编制，自降三级成为了一个约旦的守卫军。 当然，这样的好处就是当周离需要他们的时候，伊斯坦只需要向上级扔一张表格，上面写着支援周离这四个大字，然后随行军团写上一个守卫军，就可以将这支英南最强的军团带离约旦。 三天前，周离就靠着杰洛斯特的水母给伊斯坦传递了需要帮助的讯号。而伊斯坦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或犹豫，直接接受了周离的讯号，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从英南赶到了塔里克。 一开始，塔里克的边境对于这支军团的出现保持了高 度警惕，但当印着护国公印记的公文出示给他们后，边境军队立刻对圣殿骑士团表达了最崇高的敬意。毕竟约旦当年遭遇的是古神，而作为英勇抵抗古神的圣殿骑士团，理应得到尊敬。 圣殿骑士团相对于其他的顶级军团，能力是更偏向传统的军阵。军团的能力都可以靠着军阵进行增幅。而此时，燃烧了莫斯克图书馆的大火中隐隐约约的浮现出那些纵火者的容貌——元素怪厄。 元素怪厄，元素法师的独特创造。可以说，大部分的时间里，元素法师研究的东西无外乎如何让元素按照他们的想法排列，和如何让元素拥有意识。前者大部分变成了各种元素法术，而后者，则成为了一种独特的生物。 元素怪厄。 这种生物被强行注入了人类的意识，成为了介于元素生物和人类之间的怪物。这种怪物拥有极高的元素操控力，但他们的意识却十分混乱，除了破坏稳定的元素环境外什么也不会。 简单来说，低能的破坏极其，熔岩巨兽网络的下级节点。 「一，二，三...」 手中凝聚的水球上下抛动，伊斯坦仅剩的眼睛中满是凝重。一只元素怪厄的实力不下于白金，而这些元素怪厄在火焰的加持下更加强大，他视野中的元素怪厄至少二十多只。而且他能感受到，在图书馆深处，应该有更多的元素反应。 「准备吧。」 与做事一板一眼，追求骑士风范的克里斯汀不同的是，伊斯坦和杰洛斯特更像一些。他低下头，一根点燃的香烟被他叼在嘴里。烟灰缓缓掉落在地面上，伊斯坦甩了甩手，水元素逐渐在他的背后凝聚，笼罩在身后的圣殿骑士军团之上。 「列阵！」 接替了罗亚职位的圣殿骑士怒喝一声，下一秒，圣洁的光晕如火山一般猛烈喷发，覆盖在那逐渐凝聚的滔天巨浪之上。 看着远方那让人心怀敬畏和满是希望的巨浪，周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圣殿骑士啊...... 直到现在，他接触过的所有军团里，除了自己家这两支外，周离最喜欢也是最敬佩的就是圣殿骑士团。他依旧记得，当面对那遮天蔽日的古神躯体时，这些手持剑盾的士兵寸步未退，用将近一半的生命换来了胜利的契机。 收起思绪，周离的视线投向高塔的北方，投向莫斯科城城防最弱的地方。 ----------------- 莫斯克的军营分布是根据地形来部署的。地势平坦的南方区域和东部区域驻扎军队最多，同时兵种丰富，依靠便捷的交通可以迅速出击。 当然，莫斯克的西方兵力更是重量级，毕竟当年的莫斯克西方可是一座阻挡了一切威胁的高墙。但问题是，高墙这玩意一开始或许是堡垒，但时间长了就是作茧自缚。所以，塔里克早就做好了反攻的准备，西部的***可以说是暴力到了极致。 而北部山区，就拉胯了。 北部山区其实兵力并没有那么弱，但是，北部最大的问题就是山脉过多，隐蔽区域多的无以复加。可以说，如果有人想要攻打莫斯克，那么从北部进入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塔里克也不是什么弹丸小国，军队的实力也可以说是顶尖中的顶尖。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北部山区的问题，但是，北部山区有一个天然的优点。 山区之外，是冰原。 北部冰原，连细胞都不想存活的世界。 常年的极低气温，永无止境的暴风雪，吹脸上可以直接表演易容术的狂风，还有无处不在的雪兽。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构建出了一个除了北地人外没有任何其他生物能够幸存的世界。而且最恐怖的是，北部山脉外的冰原，冷 到能够冻结与神明和职业力量沟通的地步。 这就是为什么北地人没有啥职业天赋，因为他们能在那b地方活着全靠一身正气和一身能把被人身上写满正字的力气。能用拳头打死的，干嘛还得学习花里胡哨的呢？ 这就是为什么塔里克几乎不在北部设防的原因，主要那地方可以说是生命的禁忌之地，德三进去像是回到第二个家一样的恐怖地带。所以，塔里克的北部一直都是几个普通军团做岗哨，其他多余的地方都是些文职。 当然，周离永远都忘不了上一世塔里克的崩溃，就是从北部的那尊雪恶魔偷袭了东部防线开始的。 这一世托蕾亚不是恶魔，而塔里克的危机也不是她。但是，周离依旧没有放松对东部的警惕。他当然知道安雅只能操控人类，或者说只能创造人类。可问题就是，他防备的并不是冰原，而是北部山区。 果不其然，当周离在收到西、东、南三个军区发生几起叛乱事件的讯息后，北部军区的联系消失了。 如果按照往常来讲，现在周离要做的就是将其他军区的兵力调动到北部。可是当北部军区消失的消息传来后，周离选择了按兵不动。 「护国公，我们真的不去支援吗？」 在解决了自己内部的问题后，西部军区的军长满是担忧地对周离问道：「北部军区的实力...很难和敌人对抗，我害怕如果我们去晚了的话。」 「不用担心。」 周离的语气很平淡，但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已经有人去支援了。」 「啊？」 军长愣了一下，现在塔里克的所有军队都在解决自己或就近的事件，根据他的了解，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军团能够空出手来去救援北部。 「放心。」 周离的视线定格在北部，眯起眼，轻声说道： 「他们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没想到我还能再看到您。」 胸前佩戴刺银藤蔓徽章，手持长弓的老人面对杰洛斯特，微微躬身，郑重地说道：「上一次没有来得及和您道谢。猎魔人先生，感谢您为我们付出的一切。」 猎人公工会长埃尔文看着面前这位实力已经退到白金的男人，眼中满是敬意。曾经的他一度因为自己失去了这个拥有绝佳天赋的弟子而感到痛苦，而当他看到那个挡在古神面前的身影时，埃尔文明白，是他救了约旦，救了猎人公会。 「感谢的话晚点说吧。」 一旁的诺克萨扛着巨斧，看着地上那些惨白色的灰烬，一脸嫌弃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玩意？砍着一点都没有手感。」 「如果你不是用飞镖和穿刺飞刀给他们全部扔死的话，我或许会帮你说句话。」 紫色的空间波纹吞噬了一个想要偷袭诺克萨的思想人偶，身着黑色斗篷的肯尼缓缓从虚空中走出。他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感慨地说道：「老了，才这么点时间就累了。」 「老东西能给我爆点金币吗？」 作为一个狂战士，玩的就是一个心跳和刺激。诺克萨嬉皮笑脸地皮了一下，然后便被肯尼随手一拳打的蜷缩在地高声痛呼。 「没想到啊...」 埃文看着周围几人，满是感慨地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再聚一次。」 「别把我扯上。」 诺克萨一脚将地上的匕首踢了起来，轻车熟路地收回到暗格之中，「哥们才三十六，青春年少，年少有为。」 「是吗？」 肯尼淡淡地瞥了一眼诺克萨，平静地说道：「别忘了，这次黄奕也在附近。」 在听到那个梦魇一般的名字后 ，诺克萨原本嘚瑟的脸顿时凝滞住了。他可忘不了自己在塔里克玩竞技场，想要扮猪吃老虎在白银长虐菜的时候，那个满脸憨厚的年轻人一边微笑一边给自己脑浆差点打出来的模样。 当然，在想到那位猎魔人身旁的壮汉给黄奕打的脑浆差点出来后，诺克萨又感到了一阵舒心。 「好了，别贫嘴了。」 埃尔法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兵营，对众人说道：「清缴下一个区域吧。」 猎人工会、暗影工会、狂战士工会。 这三个工会中支援周离的，一共只有三个人。 将巨斧高举头顶从半空中一跃而下，随后手中如翻花般不停舞动，各种暗器带着血色直取那些傀儡的咽喉。 丛林中的树叶突然化作一片片锋利的刀刃，伴随着箭矢的划过，锋利的树叶化作不起眼的杀机，在一阵金属交错的嗡鸣中，白灰开始浸染整个地面。 一道宛如鬼魅的身影在人群中不断张开虚空之门，有些时候是吞噬，有些时候，是将那道鬼魅送往敌人无法察觉的地方。 三个人，足够了。 杰洛斯特和范特斯对视一眼，师徒二人没有言语，沉默地加入了战局之中。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偶 还在地球上时，周离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天生吃文科饭的人。当然，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他拥有超凡的记忆力或者人生殿堂这种能力。而是因为他有一个独特的特长。 自知之明。 他认为自己是天生吃文科饭的人，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一个能在高中物理会考中连续补考两次的天才，是不太有资格在理科方面深造的。周离很喜欢一句话，叫做会考都考不过的人应该找个石头一头创死，所以，他不但穿越，还重生了。 当然，这是他跟自己开的无聊玩笑。同时，自知之明不是开玩笑。 周离对自我的认知很清晰，看起来，找个能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实际上，找个能力让周离避免了无数的危急。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周离都靠着自知之明找个属性躲过了很多的难关。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能做什么样的事，不是自己擅长的事情不会因为无聊的自尊心而插手插脚，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嘲讽而落入圈套。当然，大部分时间里，是他嘲讽别人设下圈套。 所以，在得知真理教会的存在后，周离并没有像传统王道里的主角一样，准备用「正义与友谊的魔法能战胜一切邪恶」的勇气对抗敌人。同时，他也没有准备凭借一己之力，直接白马银枪手持酒和古锭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后给对面的首领来一个惊喜一刀斩。 那是要不得的，毕竟历史无数次地证明，个人英雄主义是不可取的。当然，周离的经验告诉他，那怕上一世他超越了神赐级别的力量，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到，很多人保护不了。所以，如果还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依靠勇者的头衔去战斗，他的下场就是当年的杰洛斯特。明明拥有拯救一切的能力，却在无力的沼泽中缓缓下沉，然后享受人生。 当时的杰洛斯特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他长久以来猎人的习惯让他更趋向于单打独斗。那怕是找了土地（罗亚）和朋友（克里斯汀），也只是几个人之间互帮互助而已。 如果换做周离，那他指定先靠着一批战功来收拢人心，然后建立属于自己的军团。在高压环境中让人民群众下意识依赖自身，然后借由克里斯汀在约旦的威望直接在约旦扎根。随后利用战时政策将大部分约旦的财富聚拢在一起，然后... 再说下去可能有些危险了，但道理是一样的。 周离非常喜欢太祖的名言，因为他总是用最质朴的语言道出最可靠的道理。比如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的多多的。 周离是个好人吗？明显不是，他其实可以更早地暴露实力，来救下更多的塔里克人。但他为了能彻底拔除真理教会的根和安雅的傀儡，选择了先隐藏自己的实力。 「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离闭上眼，脑海中思绪翻腾。他知道，这些都是开胃的前菜，真正的对决并不在那些地方。安雅知道，自己也知道。 众神也同样知晓。 周离从来不轻视任何人，包括神。 「到齐了么？」 周离转过身，看着身披重甲的唐吉诃德，声音有些低沉，「这一次可不能掉以轻心。」 「齐了。」 唐吉诃德点点头，她侧过身，一支明显小了很多的军团出现在她的身后，「现在除了我身后的十个人外，其他的守护者之盾已经尽数达到指定地点。暴风军团将西部区域彻底净空，细雨军团和第三军团已经潜伏，可以随时联动。」 这一次，最大的问题，是这座能源高塔。 周离与安雅的交手有很多，无论是图书馆里***的元素怪厄，已经发生的十二刻之城惨案，亦或是军团暴乱，还有十二刻混乱，都是安雅的手段。 而周离早已让黄奕和伊兹接管了整个商业教会的兵力，当然，一开始的阻力是有的，在汉克斯选择相信伊兹将权利交还给她的时候，那场本应该彻底搅乱十二刻之城，将十二刻正常的士兵阻挡在外的暴乱就彻底消失了。 黄奕这个人，你可以说他不着调，说他贪财，有些时候表现的十分轻浮，底线和钱相比不值一提。但不可否认的是，黄奕的战斗力，是顶尖的。 这个世界的战斗力很好理解，就是白银、黄金、白金、璀璨一个档位，这个档位被称为职业者。璀璨和半神拉出来作为一个档位，叫做超凡者。而神赐，则是单独的一个档位。这个档位，一般是绝对凌驾于其他档位的存在。 法则这种东西，往小了说是个特殊且强力的超凡力量，但你要往大了说，这玩意就是纯粹的挂逼。法则法则，无法违背的才叫做法则。火焰魔法再强大也能被熄灭，但火焰法则，是无法熄灭的。 所以，黄奕进入十二刻之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他和那个元素教会的白芩很像，都是半神之身但拥有神赐法则。只不过白芩属于是神明的亲女儿，元素之神太喜欢她了怕她受伤便给了她法则。而黄奕则是父慈子孝，就像某个冰封马桶的大孝子一样从上面抢过来的能力。 这场暴乱已经被黄奕掌控在手中了，尤其是他还有一个伊兹这样的大脑跟在身边。而同时爆发的，也就是图书馆元素暴乱，这个其实一开始并不在周离的计划之中的。如果不是白芩被绑架，他一开始是想让圣殿骑士多注意一下坟地。 后来周离才知道，塔里克的坟地大部分都是英灵坟挨着普通坟地。这种情况下乱通灵出来的尸体，大概率会带着老一辈塔里克人的习惯一拳给通灵者脑袋开裂，让他们陪自己回到地狱。 图书馆的元素暴乱是一个比较难压制的存在，毕竟元素这玩意就是法则之下第二个不讲理的东西。当然，这种不讲理的，就得找更不奖励的东西来压制他们。 圣殿骑士团，堂堂战斗。 然后就是军团叛乱，其实这个玩意周离和赫里宁早就研究过那些军团有可能叛乱，那些军团没有机会叛乱。所以，军团叛乱完全就是在周离和赫里宁的掌控之中。而北部的异动，周离就交给了那几个职业工会的老头。一个神赐一个半神加一个阴险到令人作呕的璀璨，还有一个诡异手段层出不穷的猎魔者，和北地出来的莽子，周离不相信这个组合能打不过安雅的后手。 而安雅的其他手段，比如政治部教育部等部门突然疯狂的部长，还有那些暴毙或陷入绝望的官员，都被早就埋伏好的细雨军团全部逮捕。赫里宁和埃文已经彻底将整个塔里克的毒瘤尽数拔出，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目前的地下政府已经做到了完全的干净。 通讯，交通，还有避难，赫里宁和埃文都已经做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可以说，这对父子虽然在战斗上不如周离，在战争上不如黄奕，但在内政和后勤上，他们就是异世界萧何。 所以，这场原本在安雅计划中扰乱大部分塔里克的***，只是翻起了一阵水花后就被彻底镇压，悄无声息。这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是，并没有让她绝望。 无论是周离，还是安雅，他们都明白一件事。 在那座高塔平复之前，一切都是开胃菜。主菜不上，这场饭局就不会结束。 而现在，钟声响起，这场预谋已久的大餐开始缓缓地拉开帷幕。周离坐在了餐桌旁，而他的对面，就是拿着刀叉，准备与周离争抢名为能源塔这道主菜的安雅。 昏暗的房间里，安雅睁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完美而璀璨，但却没有任何人气的眼眸如同一颗死寂的星球一般，毫无波动。 「可惜。」 她的声音响起，很甜美，但却总是让人感到诡异。宛如一个美貌的女子，开口，悦耳的声音却让人感到如同磁带倒带的怪异一样。 心灵人偶，并不是一个完美的造物。这是安雅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到的一点。 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创造者的安雅并不能完全操控心灵人偶。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心灵人偶并不是被创造的生物，他们更像是在原本的心灵上催生的存在一般。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掌握着生命权柄的生命女神无法创造真正的生命。而作为一个力量靠神明赐予的教宗，安雅在道理上应该是无法创造生命的。所以，思想人偶并不是一个全新的生命，它更像是一个倒影，像是一个智能的全息投影一样。 但问题就是，这些全息投影，有些时候太过智能。 比如小可，实际上，早在小可施展树界降临的时候，安雅就明白自己的计划有一部分彻底失败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太过完美的创造，竟然会真的渴望友谊，渴望得到那个名为托蕾亚的女人的认同。这是她无法想象的，但是，汉克斯的存在又让她无法怀疑这一点。 作为潜伏在商业教会的棋子，心灵人偶汉克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暴露了。可当时的银爵非但没有将这具人偶毁灭，反而是将他留在了教会里，一如既往的培养他。原本安雅认为这是银爵的示好，然而当她发现，突然有一天，汉克斯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能做的只有杀死他时，安雅才明白银爵依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让汉克斯心甘情愿地跟随他，成为他的手下。 心灵人偶，心灵才是最重要的。 实际上，那些***的元素怪厄，还有军团里的叛徒，并不是安雅的心灵人偶。那些存在，都是她的老师创造的物品。 与安雅的心灵人偶极其相似，但在本质上，她的老师的创造物却完美地符合了她的需求。因为，那些创造出来的，叫做「灵魂傀儡」。 人偶，是按照他人仿制的存在。而傀儡，则是被控制的产物。 心灵人偶与灵魂傀儡最大的差别，就是心灵人偶会被心灵中产生的强烈情绪所掌控。而灵魂傀儡，则是彻头彻尾的傀儡。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是一颗棋子，没有任何脱离的可能。 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纸，安雅轻叹一口气。曾经，她的老师一度劝告她不要醉心心灵人偶这种不确定性极强的东西，但她却从未听取。因为安雅一直都认为，心灵的力量有些时候超越了一切，只有心灵人偶才能成为真正完美的生物。 后来，安雅的这个理论一度得到了证明，因为她创造的心灵人偶拥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和进取心，比如那个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的人，明明没有得到情绪教会的帮助，却在自己的努力下成为了塔里克的第一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 然而，当那个历史学家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他选择的并不是忠于自己的主人。他选择了死亡，选择了对得起这个国家，对得起这个养育了他的国家。 还有汉克斯，这个本应该早就死去的人偶，最后却成了十二刻之城暴乱的关键。明明他可以帮助自己的主人将十二刻之城封闭，让安雅的计划更容易实施，但是，他却将所有的商业教会权柄交给了黄奕，然后选择了死亡。 安雅其实没有隐瞒，她确实只创造了十二个人偶。因为她之前做的，只是将一群普通人播种到这个国家之中。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她曾经被她认为是「失败品」的东西，却一步一步成为了塔里克的新苗。然而当她想收割这些新苗的时候，才惊愕的发现，这些新苗早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根须牢牢地抓着塔里克的土壤。 她成功了，却也失败了。她证明了思想人偶确实比灵魂傀儡更像是生命， 但她却因为这些生命葬送了大好的局面。 但是。 还没有结束。 看着手中的那张白纸，安雅闭上眼，她感到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只有她的声音能被听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弥撒 白纸上没有文字，和那些镌刻着思想人偶的契约完全不同。 这是一张纯白色的，没有任何缺陷的白纸。在某种意义来说，这张白纸比水还要纯净，仿佛看到它的一起眼起，一切的污秽就彻底消散一般，心中只剩下圣洁的纯粹。 但是，这张纸在安雅的眼里，却宛如一张来自地狱的契约一般。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做的，是真理教会恨之入骨的，十二刻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她要做的，是违反了一切的规则与人性，违反了任何一个国家所建立的道德。 「您错了啊......」 看着手中那张白纸，安雅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悲痛与哀伤。作为一个情绪教会的教宗，她完全让这种情绪占据了她的理智。 二十五年来，她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情绪教会的教宗，真理教会的主人，我的老师。」 伸出手，颤抖的指尖轻轻划过白纸，安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怆，「您为什么一定要走上这条路呢。」 这是魔鬼的交易。 安雅还记得，当那个身穿修女制服，容貌秀美的女子轻轻将年幼的自己抱起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让人心醉的怜爱。 安雅是早熟的，或者说，她的天赋让她从苏醒那天起，就能感知到所有的情绪。痛苦，悲伤，遗憾，绝望，幸福，爱，快乐，麻木。当她从母亲的身体里出来那一刻，无数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将她淹没，让懵懂的她第一次体验到了来自情绪的折磨。 这是一种折磨，不是天赋。 不哭不闹，没有笑容，只有无声的双眼。 那段记忆已经很淡了，或者说，安雅的本能不想让她回忆起那段只有黑暗的时间。无法理解的情绪，父母的疑惑到最后的失望，还有那挥之不去的麻木。这些负面情绪让当时的安雅饱受折磨，甚至，一度被医生认定为是痴呆儿。 后来，教会的人找到了她，他们和父母说安雅是神选之子，想要征得他们的同意将她带到教会去。而那时，安雅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解脱。 是的，解脱。 当安雅被教会人员交给教宗时，她又一次体验到了最开始母亲给她的温暖情绪。慢慢地，在教宗的帮助下，安雅正确地掌握了她的能力，也开始学习情绪教会的教义。慢慢地，她忘记了痛苦的过去，因为她拥有了更值得追随的人。 悲剧，就是把美好活生生地撕裂开。 「这，就是老师的毕生心血。」 灵魂傀儡。 安雅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十八岁那年，老师神秘地带她进入了一个地下室。她将一个柜子打开，一具少女的躯体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在老师的操控下，少女睁开双眼，用着黄鹂般的声音向安雅打了个招呼。 那一天，安雅得知了老师的另一个身份。 真理教会，第一教主。 曾经信仰神明的安雅得知了真理教会的教义，也得知了自己老师实际上一直在忤逆神明。她也看到了，那间屋子里挂满墙壁的纸张，还有一个个灵魂傀儡的名字。 当然，这些并不会让安雅感到崩溃。对她而言，老师就是一切，神明也无法与老师相提并论。所以，当时的安雅毅然决然选择帮助自己的老师，共同开发灵魂傀儡。 然后，就是思想人偶的出现。 安雅还记得，当自己像小孩子般炫耀地将自己制作的思想人偶展示给老师时，她看到了老师身上浮现出的颜色。 圣洁的白色。 扭曲的白色。 第一次，安雅看到了一种情绪的两个 面容。纯洁无瑕的圣洁与混乱不堪的扭曲，同时出现在了老师的身上。 然后，就是安雅的梦魇。 「情绪教会的人天生拥有自己的缺陷。」 仪式刀具顺利地切开肌肤，一道道符文被镌刻在血肉之中。 「安雅，你的缺陷就是对情绪太过敏感。如果你不封闭自己的情感，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人的情感左右，最后躯体慢慢地被意识抛弃，成为他人的傀儡。」 将白色的灰尘碾碎，倒在骨骼的表面上。 「人们都说，对情绪敏感的人更容易接触到神明。实际上，他们是对的。」 用锤子轻轻敲碎头盖骨，点燃魂灵草。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想要先接触到神明，就要接触到一个真相。一个，让人发疯的真相。」 挖出带着血丝的眼睛，轻柔地镌刻着纹路。 「我见过。」 刻下最后一个字符，被剥去脸皮刻上文字的脸笑的露出了牙齿，「纯洁的白色。」 「扭曲的白色。」 「代表拯救的白色。」 「毁灭万物的白色」 然后，一具名为「丝丽雅」的思想人偶，出现了。 不，应该说，丝丽雅既不属于思想人偶，也不属于灵魂傀儡。因为她所使用的躯体，是一个神赐的躯体。而她的灵魂，是安雅将丝丽雅的灵魂剥离，并且按照她的意愿创造出一个完全与她相反的存在。 纯粹的白色，绝望的白色，毁灭的白色。 安雅，亲手将自己的老师制作成了一尊人偶。 白色的人偶。 然后，她将人偶敲碎。 敲碎得来的白色粉末，制作出更多的人偶。人偶前仆后继，死在了人类的手上。 然后，老师出现在了塔里克的每一寸土地上。 「丝丽雅。」 杀死一个***的士兵后，诺克萨突然感觉到一种心悸突然弥散在他的心间。作为一个老牌的铁血狂战士，诺克萨当机立断，激活了身上的防御符文。 咚！ 咚！ 咚！ 突然，诺克萨庞大的身躯跪倒在地，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连续重击了数次一样。 他在痛苦中听到了其他人落地的声音，很明显，这次突入起来的遭难不只是他一个人。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就在诺克萨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撞烂的时候，那种痛苦突然消失，而他也直接瘫倒在地面上，汗水浸透了他的盔甲。 「唔...」 一旁传来了闷哼声，诺克萨缓缓地转过头，就看到了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埃尔法。 「怎么回事？」 或许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也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在那种心悸出现的一瞬间，肯尼便打开了虚空之门钻了进去，也就没有被那种感觉侵蚀身躯。当他再次出来时，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诺克萨和埃尔法。 「不知道。」 一旁的杰洛斯特有些懵逼，他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做，一旁的队友就突然倒在了地上。还有他的土地范特斯，也同步率极高地瘫倒在地。 「你没有感觉吗？」 埃尔法看向杰洛斯特，声音虚浮，「心脏，心脏的痛苦？」 「没有。」 杰洛斯特皱起眉，看着莫名瘫倒在地的埃尔法等人，凝重地说道：「你们突然就遭到了袭击？」 「不像是袭击。」 诺克萨缓缓坐起身，脸色很是不好，「我感觉，这像是诅咒。」 「诅咒？」 杰洛斯特一愣，然后，他们就突然听到了异响。 窸窸窣窣。 像是蛇游荡在丛林间的声音一般突然响起，顿时，几个人汗毛直立，下意识地对声音的来源发动了攻击。 然后，他们就发现，自己攻击的只是一片空白。 嗨，只是空白而已。 看着那一片纯色的空白，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敌人，原来只是一个纯色的色块而已。 「妈的，吓我一跳。「 诺克萨下意识地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手中突然摸出一把匕首刺向旁边，将一个偷袭的灵魂傀儡撕裂。 然后，他就看到了纯白色的色块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宛如，鲜血一般的红色。 ----------------------- 「没完了是吧。」 ***的十二刻士兵不停歇地冲向黄奕，黄奕紧皱着眉头，手中利刃不断闪烁着寒光，那些麻木冲锋的傀儡很快化作灰烬跌落在地面上。 「好像要清理完了。」 一旁的伊兹优雅地将手中刺剑收起，精致的容貌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这些怪物的数量也太多了。」 「对呗。」 重重一挥手，一道无形的波痕扫过面前的人群，下一秒，无数白色的灰尘飘落天际。黄奕咳嗽两声，有些不悦地说道：「这玩意纯纯污染环境，等我抓到幕后黑手我必须让他给我照价赔偿。」 「您要是能把不应该的损耗赔偿一下我们会更感谢你。」 伊兹叹了口气，黄奕的战斗风格大开大合，也或许是得到了「砸坏东西你不赔」的命令，他每一次攻击不带上点无辜建筑他都得摇头晃脑，示意不爽。 「行了，都清理完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白色下已经要将敌人消灭的商业教会的士兵，黄奕收起利刃，百般无聊地说道：「这些玩意就这点实力吗？」 「一般来说，说完这话的人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砸成傻子，希望您能收回这种宛如东方三庭戏台上老将军的话语，给我一丝苟且偷生的喜悦。」 听着明贬暗贬的话，黄奕啧了一声，也不辩解，哼着歌朝着白色方块的方向走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白色上，那宛如恶鬼一般的漆黑痕迹。 那，是什么？ ----------------------------- 「你看，我说过的，心灵才是关键。」 巨大的眼眸宛如海洋一般倒置在天空之上，祂看着一切万物，声音却宛如细碎的落雨，「你看，你看，我成功了。」 「你还真的做到了。」 银色的身躯宛如天神一般静静地悬在半空之中，商科斯，商业之神带着浓浓的兴趣说道：「那你的实验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得出来？」 「快了，快了。」 祂翻了个身，将自己身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瘤压在了天空里，露出纯白色的部分，「很快了，马上我们就能看到我的实验结果了。」 「真没想到。」 商科斯银铸般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们这些东西里，竟然是你第一个成功印证了理论。」 「我太幸运了。」 祂长舒一口气，感慨地说道：「安雅，安雅，真是一个完美的宝物。如果不是她暴露了我的血肉，我根本不知道她早就将自己的老师制作成傀儡了。她太完美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离我如此之近的人，竟然在得知真相后没有疯狂，竟然可以压抑住痛苦的情绪将自己的 老师制作成傀儡！」 「接下来是什么？」 重叠的元素之环缓缓浮现，阿苏亚的容颜出现在空气中。 「她会为我们验证一个完美的实验结果。」 指？或者说，笼罩，笼罩着塔里克的天空，祂的笑声愈发欢愉，「人类的心灵，将会是我们最完美的燃料。当结果被证实后，我们就不需要让人类体验疾苦，让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升华成燃料了。太麻烦了，太麻烦了，我们只需要点燃这些人类的心灵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心灵？」 阿苏亚皱起了云中的眉头，不解地问道：「你说的是灵魂？」 「不，灵魂根本不是燃料。」 一旁的商科斯摇了摇头，解释道：「那个古神已经实验过了，人类的灵魂和肉体是同等重量的，他们身体里的燃料根本和灵魂无关。光点燃灵魂，甚至都不足以将这个世界粉碎。」 「心灵，心灵才是伟大的存在。」 纯白色开始沸腾了起来，仿佛感到了欢愉一般，「我就说，我就说我选择的是对的。人类的灵魂和肉体同重，可他们却能在某种情况下激发出足够的燃料。这就说明，人类除了肉体和灵魂还有另一种存在，能让他们创造出燃料。」 「只要高塔爆炸，只要他们的心灵被安雅的傀儡捕捉。只要那股心灵洪流能触碰到我们，我的一切将会被证实，我们的未来将会一片清朗。」 云海不断地沸腾，白色，蓝色，红色，黄色，无数种颜色开始凝聚出令人作呕的肿瘤。慢慢地，这些肿瘤汇聚在一起，一张圣洁的脸颊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情绪之神——弥撒。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人偶 情绪，沟通心灵最主要的通道。 愤怒、悲伤、遗憾、绝望、痛苦、喜悦、狂喜、幸福... 当一个人被一种情绪占据了整个心灵的时候，原本不可见且不可触摸的心灵，就开始变得透彻起来。你很容易看到对方的所思所想，看到对方心中到底是什么模样。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悲伤会让人提不起兴致，遗憾会让人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三章 人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少女 人偶。 黏土。 当那些诡异的泥土化作人偶之时，人们的脑海逐渐被情绪占领。 “塔里克...” 看着面前在塔里克的历史中最为璀璨的开国皇帝，赫里宁的眼中只有深深的戒备。他没有英雄重归于世的喜悦，只有对死而复生者最单纯的忌讳。 “怎么？看到我难道不惊喜吗？” 塔里克·弗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四章 少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幽默 贡献情绪？ 所有人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神情。 贡献情绪，明明大家都认识的字凑到一起，却又变得十分模糊了起来。 但是杰洛斯特隐隐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比如说有一个教会对情绪有着异常的掌控能力。而当他看到那熟悉的眼眸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中紧紧握着长剑，蓄势待发。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五章 幽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开始 范特斯，跑吧，范特斯。 不跑是没有机会的。 范特斯指明白自己能够逃离，全是靠其他几位前辈的努力，或者说其他几位前辈宁可付出生命，也要给他创造的机会。 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他故意夸大，他知道自己的逃离一定会触怒那个少女。而那少女刚才展现的强大实力，足以证明他能够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六章 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爽文剧情 勇者工会。 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存在。 作为一个类似于职业工会的存在，勇者工会却从来都不提供任何职业。作为一个各国承认且十二刻认可的职业工会，勇者工会从来都只是给人们提供一個接取或发布任务的窗口，当然，也有一些地方的工会有特殊的服务，比如铭刻一些符文之类的。 而勇者工会的大本营，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七章 爽文剧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塔里克 这黄奕，打的好生厉害！ 只见躺在地上的老人右手拿刀，左手便要来揪黄奕；被这黄奕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往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 黄奕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老人道：“洒家始投战争教会一小卒，做到教会第一教宗，也不往和绮丽结成连理！你是个给神明卖屁股的低能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八章 塔里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屠龙者 有些时候，反抗的种子在最开始都是不起眼的。 或许，那只是一个人，一个总是在工地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对待每一个人的年轻人。也或许，那是一個本来并不起眼，但却在斩首行动中屡立奇功的三皇子。 也有可能，那是一个原本喜欢在树上扔果核的猎人，后来捡到了一张恶魔契约。或者是一个世代为政，但却毅然选择成为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三十九章 屠龙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开始 那云海中翻涌的恶龙，逐渐长在了她的身上。 情绪蔓延在她的每一处神经之中，这个情绪不再是她所掌控的，而是心底最无私的爱所滋生的。安雅的无私，是刻在她骨子里，刻在她信仰里的。 【我不是情绪之神，我是安雅】 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迟疑，似乎，安雅在质疑自己。 “在你准备掌控全人类情绪之前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章 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 假死大作战 人性对应的是什么？ 至少在这个世界不是兽性。 那总不能人家死幽之神剥夺了人性后变成杀戮之神，谎言之神剥夺人性后成为吞噬怪厄，罗亚失去人性后晋级为谎言之神。到安雅这里她失去了人性，然后成为一个猫娘。 这玩意格格不入啊。 所以，周离想找这个所谓的安雅的人性的目的就很清晰了。 逼出安雅的神性。 「人和神泾渭分明。」 走在曲折的回廊上，魔术师压低高帽的帽檐，低声说道：「如果人想要成为神，那就必须将自己的人性剥离出来，否则他就永远无法成为神明。」 「人性？」 亚瑟·摩根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人性这么重要吗？不就是情绪吗？那玩意成为神明后不是可以轻易压制的吗？」 「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 魔术师叹了一口气，随后打了个响指，一道火焰从他面前缓缓飘过，照亮了前方的黑暗，「后来我接触到了勇者，也接触到了那个叫做黄奕的男人。那时我才知道，人性对神性的影响超乎我们的想象，甚至，人性可以泯灭神性。」 「豁。」 这下不仅仅是亚瑟·摩根，就连托蕾亚都有些惊到了。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神明就应该是远超人类的种族，而人性也理应在神性面前一无是处。 「我一开始也很惊讶。」 魔术师这个职业，有些时候，嘴上功夫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或许是这种压抑环境下会忍不住想要和人说话，他一边通过自己的能力感知四周，一边对身后的二人解释道： 「后来黄奕告诉我，神性看起来很强大诡异，但实际上，神性就是绝对理智一面。但问题就是，绝对理性的存在前提得是你有意识，而有意识就无法避免拥有人性。」 推开一扇门，看着里面满是血红色布置的房间，魔术师伸出手制止了身后的二人，皱着眉，缓缓地关上了门扉。 「神性代表绝对理性，而绝对的理性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极度纯净，但很容易被污染。」 闭上眼，缓缓地从原来的道路返回。魔术师将手杖缓缓放在地面上，随后睁开眼，向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所以，神明都会将自己的人性和神性完全剥离，让他们无法互相接触。这样，就能避免神性被人性污染的情况。」 「如果被污染了，神性会怎么样？」 眨了眨眼，亚瑟·摩根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当一个鱼知道水是剧毒时会怎么样吗？」 魔术师的回答让托蕾亚怔住了，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水可以是有毒的。但在亚瑟看来，这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水没有毒啊。」 亚瑟摩根开口，「水怎么可能是有的毒呢？」 「人性对我们而言确实是无毒的。」 魔术师回过头，伸出手，一张塔罗牌擦过亚瑟的脸颊，上面的战争印痕突然爆炸，将亚瑟身后的鬼影粉碎，「但当神性察觉到人性时，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剧毒的。」 「绝对的理性，是不允许感性存在的。」 恶鬼，扭曲的恶鬼。 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些怪物宛如一个意志在黑暗中随手捏造出的东西一样，完全没有模样可言。他们就是一群扭曲到了让人无法直视地步的怪物，肮脏，模糊。 它们看着三人，有些时候像是在笑，也有的时候，它们的脸上是骨头。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亚瑟脸色十分难看，在他的视线里，这些怪物就像是一坨坨 马赛克一样扭动着自己的对身体，那种刺耳又令人痛苦的呻吟更是绝种绝，一听就头痛欲裂。 「我准备给他们起名为梦诡。」 甩了下手，塔罗牌出现在魔术师的手中。他摘下礼帽，翻手，礼帽凭空消失。看着面前那些扭曲着身体准备冲向他们的怪物，魔术师的胸口浮现出淡淡的绿色荧光。 「反正，不是好东西。」 塔罗牌·太阳。 炽热的火球突然出现在头顶，下一秒，伴随着能量的收缩与膨胀，无穷的火焰开始弥散在整个走廊之中。 ----------------- 「如果说，我有办法逃离这里，你会怎么想？」 距离上一次与元素之神的沟通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在说出了那句令白芩无法认同的话语后，不知为何，元素之神再度沉寂了下来，就像过去那样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一次，白芩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因为她知道，元素之神已经给她表明了态度。她偏爱自己，但是，这种偏爱让白芩喘不过来气。 因为，她喜欢这个世界。 她无法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坐视不理，既是这是她曾经最为崇敬的神明所默许的。白芩一直觉得，自己是天生的元素使，加入元素教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现在，她依旧这么认为。因为是元素教会，让白芩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让她有机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喜欢的情感。 所以，她并不准备坐以待毙。 面对白芩突如其来的话语，小可愣住了。然后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红色长裙下的身材也突然跳动一下，「你有办法了？！」 小可现在很是激动，毕竟她除了激动外有的就只有懵逼了。 「有，但是条件很苛刻。」 咬了咬牙，白芩看着小可，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你见过神明吗？」 见过，还见过死的神明呢。 作为当时第一个冲进去就被一拳打飞晕死在一旁的炮灰，小可没好意思说她参加了死幽之神讨伐战。她只能点点头，悻悻地说道：「见过，不太熟。」 「这个世界是我那个朋友的心灵空间，她应该是用一种特殊的能力将心灵空间具体化，现实化。所以，我们现在是肉体和思想都被困在了这里，不是单纯的思想被囚禁。」 白芩一边思索，一边飞快地说道：「我们之所以无法打破这个囚笼，是因为我们之前是被击败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这个空间同化。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变成了安雅想象中的人，所以我们无法逃离她设下的囚笼。」 她一抓手，往回一收，激动地说道：「那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呢？」 「我们如果让安雅认为我们已经跑了，不就可以了吗？」 小可沉默了。 「你知道吗，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么你说的那个安雅应该一直听着我们说话呢。」 半晌，小可幽幽地说道：「你都说了，这是人家的心灵空间，咱们做什么她都是一清二楚。而且咱们都被同化了，人家想对咱们做点什么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不对！」 白芩一锤手，语气十分激动，「如果她真的能掌控一切，那她为什么任由我和神明沟通？」 「唉→!」 这下，小可反应过来了，「对啊，你沟通神明对她而言肯定是不利的，如果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她为什么不直接封锁你沟通神明的能力呢？」 「就比如这个囚牢，如果她真的在心灵空间中无所不能，那她应该直接把我们困在一个无法活动的区域，饭菜都应该直接出现在咱们嘴 里而不是送过来。她不想让我们使用能力就应该直接让我们陷入昏迷，而不是用这种【秘银墙壁】来阻挡我们的能力。」 毕竟是科研人员，白芩的脑回路是十分活跃的，很快，她推断出了一个结论。 「安雅并不是完全掌控心灵空间的，这里是对她有着一定限制的。她不能直接控制我们，必须控制周围的东西来间接控制我们。」 想到这一点，白芩笑了一下，确信地说道：「所以，我们要想出去的话，是有一个办法的。」 「什么办法？」 现在的小可已经彻底拜服在白芩的智慧之下了，这种思考方式让她想到了周离，还有他身旁的那个白发少女。 好像...叫托蕾亚？ 白芩并不知道小可的思绪飘了一下，她在短暂的思索后，说出了她的办法。 「封闭。」 她看向小可，沉声说道：「封闭一切情绪。」 「情绪？」 小可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情绪？」 「安雅的能力是思想傀儡，但不要忘记，她是情绪教会的教宗。每一个神赐级别的强者都不喜欢单纯地用眼睛去看世界，她们更依赖自己的权柄。而这座心灵空间明显有安雅无法掌控的部分，所以，她如果想要将心灵空间里所有的东西一览无遗，那她大概率是监控这个监狱里囚犯们的情绪。」 「嗷。」 小可点点头，恍然大悟，「所以，这个囚牢其实是一个意识空间，我们想要逃离的话就得让主人意识到我们消失了。而这个主人监控我们的办法就是监控我们的情绪，如果我们的情绪突然消失了，她就会认为我们消失了，这样我们就能脱困了，对吗？」 「没错，你也很聪明。」 白芩点点头，接下来，才是重点，「问题是，我们怎么完全封闭自己的情绪？」 这个问题直接让原本有些热烈的二人冷静了下来。 对啊，怎么封闭情绪？ 情绪这玩意又不是开关，一摁就能暂停，长按还能关机。对于人类而言，情绪这玩意根本就无法完全地控制。可以说，有些人能做到绝对冷酷，但问题是冷酷也是一种情绪，毕竟那玩意是冷漠和残忍的结合，波动也不小。 那也有人说了，有些人还绝对的理智呢？绝对理智就没有情绪了吧。 是，确实有人能绝对的理智，我们一般称呼这种人为死人。意思就是停止呼吸，心脏停止跳动，生理机能彻底消失，法律和生理上都被定义为无活动现象的死人。 绝对的理智，除了神明之外根本就无法存在人的身上。因为绝对理智就代表着完全消灭情绪或压抑情绪，可问题是，就连神明想要将人性剥离，还得依靠外力而不是「心灵的力量」，更何况白芩和小可还不是神。 怎么办？ 「等一下。」 突然，小可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她看向白芩，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说，死人有情绪吗？」 ？ 白芩光洁的额头上明显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该怎么回答你？死者的情绪不太稳定？ 「不，我的意思是，死人是不是不会产生情绪？」 小可慌乱地补充了一句。而白芩似乎知道了什么，摇了摇头后说道：「不行，我们如果在这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现在我们是清醒的灵魂操控着沉睡的肉体站在这里，如果我们自杀，那肉体也会自杀，死是没有用的。」 「不不不不不。」 小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然后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对白芩说道：「我曾经在马格南留学的时候，碰到过一 个塔里克的北地蛮族。他姓范，是一个想要寻求政治庇护的逃难者。他曾经在我这里吃过几次面，我看他人高马大就多给他点面条。后来，他突然有一天找到我，说他要走了，为了感谢我的照顾，给我留下了一个叫做假死技能。」 「北地蛮族？」 听到这个名字后，白芩愣了一下。对于她这个塔里克人而言，这是一个遥远而又古老的名字。但她突然想起，在北地那个艰难的环境中，有大部分蛮族会使用假死的能力。 然后，她就看到小可缓缓地趴在地上，歪着头，闭上了眼。 安详地离去了。 看着面前生命体征完全消失的小可，白芩愣住了。然后她缓缓地走上前，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鼻子下。然后她摸了摸小可的脖颈，又摸了摸她的手腕，在感慨木奇人皮肤就是嫩滑后，白芩又摁住小可的心口。 「摸够了没有？」 小可睁开眼，幽幽地问了一句。 「我只是在看你的生命体征。」 白芩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她摆摆手，随后对小可说道：「我刚才测试了，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我觉得，这个能力可以。」 假死大作战，正式开始。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受不了了跟他爆了！ 假死，在中国历史上别名龟息术，也就是模仿千年老王八的呼吸频率来达成死亡的假象，但实际上是依靠那一口悠久绵长的气来吊着命。 但是，在很多影视剧中，龟息术都是以一种哥谭小丑的形式出现，毕竟不少剧情都是“我龟息了”，然后对方下意识地补了个刀，完事就是“我归西了”。 毕竟大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二章 受不了了跟他爆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祂 垂死病中惊坐起，谈笑风生又一年。 白芩和小可面面相觑，她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胸怀宽广，一個汹涌澎湃。 明明应该是活色春香的一幕，但就是因为她们此时脸上的表情过于懵逼，导致她们二人就像俩刚睡醒看到外星人侵略三体一样。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小可感受着时间的流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绪 事儿大了。 当那自称为丝丽雅的诡异残躯对托蕾亚等人说出这番话语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事儿大了。 神明也被牵扯进来了。 当然，之前周离就一直怀疑过这件事是否有神明的参与，毕竟这位安雅可是实打实地威胁到了神明和十二刻的统治地位，周离跟她一比都算是忠心耿耿的乱臣贼子了。而她的行动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四章 情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挺幽默的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人命还真不值钱。“ 周离收回视线，他不再关注那天上的巨大心脏，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一场战争，一个天灾，或是一个国王的利欲熏心。一個人就会在浩浩荡荡的时代车轮下死去。” “你说，因为你死的人，他们的命值钱吗?” 心脏，不，安雅没有回答。她依旧被周离的陷阱困着，无法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五章 挺幽默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情绪啊... 幽默，是一个非常好的特质。 比如周离，他就曾经靠着幽默，让马格南三世对他抱有极大的善意，二人相交甚欢，其乐融融，堪称幽默界的忘年交。 当然，上面这句话就够幽默了。 而现在更幽默的是，在这片诡异的心灵空间里，作为二十分钟后就要永远被这个空间同化的可怜人，亚瑟摩根的牙痛犯了。 “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六章 情绪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检！ 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可能很早就发现了吧。 “你我认识吗？” 看着面前白发红瞳的少女，小可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疑惑，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我？了解我的元素之种？” 对啊，为什么呢？ 托蕾亚凝视着面前的少女，久久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可去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讲述那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啊 “你咋回事？” 蹲在托蕾亚的面前，看着一脸茫然小脸懵逼的少女，小可满是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被我打出去了吗？” “不，我不是。” 托蕾亚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她看着小可，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匆忙道：“你听我说，我是...” 突然，托蕾亚的双眼之中闪过无数复杂的蓝色代码，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八章 神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空壳 情绪，什么是情绪呢？ 什么，能算作是情绪呢？ 没有情绪，为什么不算情绪的一种呢？ “零，也是数字。” 安雅这才明白，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 她当然知道，成为神明就代表她满盘皆输。一旦安雅这个名字被神明这两个字符吞噬，那么无论是她的努力，亦或是丝丽雅老师的努力，都将化为灰烬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四十九章 空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白芩 冷静，托蕾亚，冷静。 此时的托蕾亚感到胸口处闷到发慌，似乎有一种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堵塞在里面。 她看着远处茫然的丽娅·可，双手紧紧地攥着，浑身上下被一种怪异的感觉充斥着。托蕾亚感受着长枪带来的冰冷触感，强行让自己开始思考起来。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还记得，在不久之前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章 白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一章 落日 减少，那就增加。 缺失，那就赠与。 “我不是神。” 周离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高塔，闭上眼，似乎在和自己交谈，也似乎，在和那个听不到自己言语的少女交谈一般。 “我不是神，所以我做不到掌控一切。我也不会认为我一个人能做到最好，也不会什么事都一个人去解决。” 钟声缓缓敲响，此时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一章 落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日出 但文明中的人，是坚强的。 “你们对人类文明就这么大敌意吗？” 周离抬起头，凝视着那颗已经成为了神灵的心脏，声音不喜不悲，“有必要吗？人类是杀过你们的马吗？” 【这不是敌意】 【如果我们对你们有任何敌意，那么人类早就成为我们的奴仆了，而不是享受着我们的力量与赠予，度过平稳的一生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二章 日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四章 拼图 夜幕是不会因为人的厌恶而推延的，同样，他也不会因为人的欲望而延长。它的存在，就只是一个存在。 “晚上了啊...” 黄奕感受着手中空无一物的感觉，又看着面前明明死在自己怀里的妻子，闭上眼，苦笑着对一旁的伊兹说道：“我是不是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轻轻用匕首的尖刃戳着自己的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四章 拼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托蕾亚的成年礼 首先我们要明确的一点，就是爱这个玩意他不仅仅是男欢女爱，它包含的范围是很广泛的。如果非要用准确的话语来界定的话，爱，更像是一种升华的情感。 朋友之间的友谊，家人之前的纽带，夫妻之间的爱情...当这些情感跨过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后，这些情感就升华为更纯粹、更美好的“爱”。 当然，托蕾亚很难理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五章 托蕾亚的成年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神明 穿行在黑暗之中，耳旁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绝望。 第一次，埃文感受到了那个陌生的情绪。在他人生的几十年里，他从未陷入过绝望之中。或许是他的天性，也或许是环境导致，埃文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而就是这种冷静，杜绝了名为绝望的情绪的出现。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六章 神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交手 空壳之神。 安雅。 情绪之神。 弥撒。 如果硬要说，这两个神明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就是寄居蟹和被寄居的螺壳之间的关系。但弥撒寄居到安雅体内却在某种意义来说并不是寄生，而是一种比较另类的租用。 安雅的权柄是“空壳”，也就是剥离了一切情绪的灵魂。而弥撒的权柄恰恰相反，祂的权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七章 交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万花筒 不对，不对！ 很快，“安雅”的脸上浮现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她已经想到了，周离话语中致命的弱点。 “不对，不对！” 弥撒看着周离，兴奋地喊道：“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时间根本来不及，想要铸造能承受住那种级别的能源的管道，根本不是几个月能够做到的！” 是啊，周离说的计划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八章 万花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情绪之神 简单概括一下。 我们的情绪之神，弥撒的计划很简单。对于安雅，他一直在暗中引导。一个可以完美地感知到所有人情绪的体质是万里无一的，在弥撒眼里，安雅就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同时也是祂计划中必不可少的关键因素。 安雅之所以关键，是因为她可以使用【思想人偶】这个权柄。 正常来讲，每个人都可以使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五十九章 情绪之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 笑 你们这些神灵啊，还是要学习一些的。 看着面前疯狂挣扎，不停怒吼，想要阻挡二人交流的弥撒，周离和安雅都笑了。 “你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嘶吼着，弥撒双眼满是血红色，粗声低吼道：“你们都是假的，是纸上的点，是等待农场主降临的火鸡，你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对。” 周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章 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也一样 “看来，周离注意到你了。” 在那虚无且混沌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形体的银爵通过大地的视线，看着周离脸上的笑容，超越了躯体存在的银爵，也笑了。 “是啊，他注意到我了。” 银爵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胸口处的怀表，实际上，已经是神灵的他根本没有躯体的概念，怀表更像是扎根在他灵魂中的习惯一样。他看着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也一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变量 “你疯了。” 看着面前的银爵，弥撒原本疯狂的面容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地，他直起自己原本佝偻的身体，站在原地，缓慢地说道：“你已经看到了真相，知道了我们的使命，你还会说出神明不应该存在。” “是的。” 点点头，银爵那双蕴含着淡淡银色光晕的眼眸中倒映着面前的神灵。他弯下腰，郑重地再次对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二章 变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三章 救赎 在黎明前的黑夜中，亚瑟摩根站在高台之上，他的身后则是瓦诺力社区的避难所。避难所中，妇孺和老人们紧紧地蜷缩在一起，惊恐地望着窗户外那连绵不绝的怪厄。 这是一个被遗忘的社区，或者说，是一个不幸却又幸运的社区。这个社区地理位置偏僻，同时人口稀少，交通也不够发达。所以，这個社区在大撤离中与大部队脱节，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三章 救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见，银爵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或者说，大部分的战争都是不公平的。毕竟战争不是决斗，两个国家之间永远都会有强弱之分，战争的本质也会各有不同。所以，苛求一场战争的公平性，是只有低能才会做的事情。 但是，这场战争格外的不公。 或者说，格外的怪异。 这个世界的战争不单单是人与人，毕竟在这个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见，银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五章 英南，马格南 战争的余烬不会再燃烧了。 当这张纸条出现在各国的桌面上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国家陷入内乱，尤其是塔里克这样的超级大国陷入内乱，其他国家一定会对其虎视眈眈。毕竟能从这种体量的国家上咬下来一块肉，可以让一个小国一夜之间成为大国。虽然有被秋后算账的风险，但利益实在是太过诱人。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五章 英南，马格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尾声（塔里克篇 完） “老头子，我来看你了。” 无名英雄纪念碑，于1900年1月5日在莫斯克第一广场建立。这块石碑纪念的是，在那场人与神之战中，觉醒了自我意识，最后选择挣脱安雅掌控的思想人偶。他们有些人在得知自己的使命后选择自我毁灭，也有些人选择将消息传递出去。 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在代表着安雅与弥撒的那颗心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百六十六章 尾声（塔里克篇 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来啦！马格南！ 在这鸟语花香，夏日炎炎的秋天时节里，马格南诸位官员贵族大富豪们迎来了寒冬，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狂风暴雪。 周离又又又回来了。 当然，第一次痛苦，第二次悲伤，第三次第四次乃至剩下的时间里，其实也就是麻木，甚至可以说是享受了。 这次，当马格南的贵族们得知了周离准备班师回朝，马上要会马格南的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一章 来啦！马格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给你整个大活 说实话，石料这个生意其实根本不用周离出手。他纯属是顺腿路过，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马格南还有这样一个福至心灵的好友，顺道来看一眼顺便敲个竹杠的。 但他咋也没想到这一敲差点给何晨天灵盖给敲碎。 当然，周离是不会有负罪感的，他只能更觉得有乐子，觉得这俩活宝要是能用生命整個大活也不是不可以。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二章 给你整个大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勇者会议 东方三庭。 在听到这个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名字后，马格南三世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看向周离，幽幽地说道： “东方三庭，在十五天前，断开了对外的所有联系。” “嗯？” 这个消息让周离怔住了，他皱起眉，开口问道：“断开联系？具体是什么情况？” “唉。” 马格南三世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三章 勇者会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召开吧 勇者会议，一个已经快被遗忘的名字。 十二刻所指定的世界法律，是所有国家都要遵守的。当然，这个所谓的世界法律，其实和地球上的联合国并不一样。比如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联合国对待大国入侵小国，他们会愤而抗议并且大声抗议。 而十二刻面对大国入侵小国，你要是没有一个正当名义，那么你们大国就可以抗议了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四章 召开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炮灰 盖娅大陆一共有多少个国家？ 答：不一定。 是的，不一定。 这个世界的各国势力构成其实是很奇怪的，毕竟这个世界是有职业者和普通者还有神职者三個不同的人群。更何况在职业者里也有战斗职业和非战斗职业的差别。这就导致，这个世界很多小国的政权，其实极其不稳定。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这个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五章 炮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 回溯 “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行驶在塔里克边境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在森林中前进，马夫叼着烟斗，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时不时地用鞭子轻轻抽一下马的屁股，让它尽力地多挪几步。 而在车厢之中，身穿标准冒险者服饰，腰间挂着一本大书的俊朗少年正摩挲着下颌，眯着眼，若有所思地轻声道：“这剑怎么能这么贵呢？”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番外 回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平静的一日 里拉斯，塔里克著名的老好人。 也是十二刻里著名的老混子。 作为十二刻的教宗之一，里拉斯践行着混子的三大基础原则，即“啥也不是，啥也不干，啥也不想”这三大原则。哪怕他是个半神级别的强者，同时还拥有生命女神的神恩，他也依旧如此。 当然，哪怕经历了举世震惊，轰动各国的【莫斯克保卫战】，亲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六章 平静的一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2：晶诡 “暴风军团团长，蒂雅，很高兴认识你们。” 周离依旧记得，那个身披秘银铠甲，手持巨剑的少女宛如天神般的英姿从阳光中猛然落下，击碎那恶魔的躯体后，带着灿烂的笑容对自己伸出了手。 美丽，强大，宛如盛开的蔷薇花。 “你好，我是周离。” 周离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方才的巨变和转机让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番外2：晶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他比危险更危险 陆陆续续的，留在塔里克的人全部回到了马格南。 最开始回来的是周离和艾露玛，因为有些事情他需要和马格南三世当面确认。毕竟在这么多国家里，与东方三庭联系最多的就是马格南三世。 而现在，周离不但回忆起了东方三庭的一些讯息，他还得到了东方三庭发生的异变的第一手情报。毕竟在这么多国家里，只有马格南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七章 他比危险更危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第三军团 当危险来临时，你完全可以信任周离。虽然周离会把你当成累赘，会把你当成炮灰，但是他既不需要炮灰也嫌弃累赘碍眼，所以他会让你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解决危险。 但如果危险没有来临，你又是个累赘还像个炮灰。 那么周离就是最大的危险。 这是英南官员和马格南贵族的共识，哪怕他们不认识彼此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八章 第三军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不同的轮回 丽娅·可对暮色森林的幻想： 魔法与剑交错的奇幻世界，诡谲的森林中充满危机与机遇，英俊骑士拯救美丽法师的应许之地，冒险者们心驰神往的宝藏地带，让人热血沸腾的未知领域。 在暮色森林，你会见到恐怖的恐兽潜伏在丛林之中，你也会碰到那些对你的装备产生觊觎之心的小人。 你需要无时无刻地防范任何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九章 不同的轮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突变 “还记得吗，上一次白银城的这种盛况，是我加冕的仪式。” 距离勇者会议只剩下一天，而白银城，已经彻底沸腾。 在漫长的岁月里，白银城似乎是一座将时间凝固的城市一般，似乎很少有东西能让这座白银浇筑的城市震动。可就在短短几年里，这座垂朽而又沉默的城邦，两次发出了沉重而响亮的嗡鸣声。 第一次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第十章 突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 3 周离 分头逃离。 其实在下达这个决定后，周离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了了。 如果让外人来看，周离的这个决定，就是想让艾露玛这个柔弱少女拖延那個怪物的时间，然后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但是只有周离知道，这个叫艾露玛的女神··· 跑的真快。 刚刚穿越的时候，周离和艾露玛身上的钱一度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番外 3 周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事件 消失，彻头彻尾的消失。鷈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那个人就拎着垃圾，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丝绸睡衣下了楼，然后就消失在了楼道之中。而那袋被符文保护的垃圾袋，就是他在消失后留下的东西。 当然，周离没有去翻垃圾开宝箱，对他而言，只需要通过厄难天灾的力量感知一下就能确认这袋垃圾的状态。 没有虚空之力的痕迹、没有任何魔能波动、也没有任何职业的痕迹。 不科学，或者说，不魔法。 空间系的能力一直都有一个定律，就是传送人类这种生物一定会消耗巨量的能量，同时在传送点附近出现能量波动或痕迹。因为空间的流通意味着一个范围内全部能量的转换，而且人类本身也是复杂的能量构成，所以就算这个失踪的人遭遇了空间系的力量，这袋遗留下的垃圾也应该会有痕迹存在。 「而且还有一个不对劲。」 周离看向一旁负责这个案件的负责人，开口问道：「这里只有这些东西吗？」鷈 「是的。」 负责人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栋楼里有我们的治安官，在发生了这件事后，这位治安官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使用符文保护了现场。这袋子垃圾就是唯一留下的物品，没有其他东西了。」 「不对。」 周离摇摇头，瞥了一眼那袋垃圾，随后开口道：「如果垃圾被留下了，那他的衣服呢？」 对啊。 负责人顿时一怔，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如果这个人的垃圾被留了下来，那就证明这个空间传送应该是针对人的。但如果针对的是人，那他的衣服呢？ 难道是这个空间传送还会给人留点面子？鷈 「调查这个人穿的衣服是什么品牌，或者之前有没有进行过符文镶嵌。」 周离的语气很平静，却让人无法质疑。当然，作为目前马格南为数不多的公爵，还有勇者的身份，都让眼前这个白银城治安队队长发自内心的听令。 「走吧。」 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栋不算太高的小五层楼，周离对一旁的艾维说道：「看来我们又要在会议上加一些全新的内容了。」 「希望现在改稿子还来得及。」 艾维叹了口气，随后任命似地笑了笑，「当然，最好是能在改完稿子前这件事能自我解决，当然几率不大就是了。」 周离没有言语，他只是开始思考，那座名为东方三庭的国度，到底隐藏着什么。鷈 无论是上一世自己的突然转变，亦或是这一世自己获得的种种线索，都指向了那座明明亲身踏入过，却毫无记忆的国度。 现在，一件从未发生过，甚至在上一世连预兆都没有的事件也与东方三庭产生了关系。 东方··· 周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有一个比较奇怪的想法，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东方三庭与其说是这个世界的国度，倒不如说，更像是··· 地球。 ********************************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鷈 一间会议室里，林紫身穿紫金色长裙，头戴银镶玉的青冕，原本可爱稚嫩的容貌在雍容的装饰下显得更为成熟。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代表，语气平静地说道：「联合商会的诚意已经很足了，这是我们对各位的善意。我不希望各位将我们的善意看做是软弱。」 「很抱歉。」 领头的代表面色十分焦急，没有任何应有的冷静，代表看着林紫，焦急的说道：「我们并非是想要故 意拖延时间，我已经催了很多遍了，我们的会长依旧没有给出回答。」 「上个厕所能用得上半个小时吗？」 林紫顿时拍了一下桌子，带着淡淡的愠怒说道：「商业可以协商，但是用这种方式去争取不必要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们的会长···年龄比较大，我发誓，他真的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 此时的代表都快哭出来了，自己家会长明明一切谈的好好的，眼瞅着要签订契约，突然脸色一变说什么也要上厕所。自己也知道会长平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但没想到他直接一去不复返了。鷈 这都半个小时了，就算是天雷也应该轰完了。 「要不，我去看看？」 这时，一个商会的员工弱弱地举起手，低声说道：「我去当面催一下？」 「快去快去。」 大伙都知道会长在如厕时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都在等他人开口。现在，所有商会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林紫见状也没什么说的，只是带着淡淡的怒意坐在椅子上，微微靠在一旁灵海的身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那个员工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他用力地推开门，两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息着，而他的脸上也满是惊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鷈 一旁的代表皱起眉，开口说道：「好好喘口气，慢慢说。」 「会长，会长他···」 在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后，那个员工抬着头，惊恐道：「消失了。」 「厕所里有他的衣服和裤子，但是他人没了。」 一句话，让商会代表差点晕厥。 不会吧。 难道自己的会长畏罪潜逃了？鷈 可是他在畏什么罪？而且为什么潜逃要把裤子都脱了？难道他是想先光着身体犯个【暴露罪】然后光明正大的畏罪潜逃吗？他神经病吗？ 「小海。」 林紫皱起眉，并没有去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一旁的灵海，对她说道：「麻烦你看看情况。」 「好。」 灵海也没有抱怨或说些什么，她直接向后倒退走了一步，直接进入虚空之中。而此时，那个代表也缓过了神，但他无比渴望自己直接昏过去什么也不用面对。 本来，这个生意是他们唐方商会进军马格南的第一步，同时也是和勇者打下关系基础的第一步。但是这下好了，自家会长玩了一出神经病の消失魔法，这原本踏踏实实的完美一步，变成了向着勇者雷区的重重一踩。 会长到底怎么了？他神经病？鷈 就在代表胡思乱想之际，灵海缓缓从虚空之门中走入了会议室中。在进入会议室后，灵海就对一旁的林紫说道：「没有任何空间痕迹，也没有虚空气息。但是我问了其他的员工，说唐方会长在进入洗手间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我看过，窗户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大概率不是翻窗逃跑。」 闻言，林紫便不再有任何的恼怒，而是心中浮现起了担忧。因为她想起，这个名为唐方的商会会长，国籍是东方三庭。她联想到最近周离对东方三庭的态度，一时间思绪纷扰。 「抱歉，这次的协商先暂时终止吧。」 林紫抬起头，原本满是愤怒与焦急的语气话锋一转，冷静的出奇，「但是烦请各位先暂时不要离开，你们会长的消失我们需要进行调查，需要耽误你们的一些时间。」 这要是放在其他地方，这些自诩商业精英的人早就开始闹了起来，毕竟自家会长凭空消失不说，还要暂时囚禁他们的自由，这不嘴两句然后愤然离开都不符合他们的性格。 但是当他们在看了一眼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围着灰色围巾的少女，还有她腰间闪烁着紫色光晕的匕首，名为理智的东西告诉他们，这是勇者的人，代表的是勇者。 而勇者，代表了暴打一切，代表着肆无忌惮。鷈 所以，他们直接堆着笑脸，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一句逼话没有，就差把配合两字刻在脸上以表忠心。 看着面前这些跟小鸡仔一样安静祥和的商业精英们，林紫一时间有些无语，她感觉自家那位勇者根本不是勇者，而是见人就来句「你有取死之道」然后捅死对方的混世魔王。但她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想，而是连忙拿出通讯器，开始呼叫周离。 「怎么事儿？」 通讯被接通，此时的周离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似乎在写着什么一样。而林紫则直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同时灵海也补充了一些细节。 「哦？」 在听完全部后，周离挑了下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饶有兴致的说道：「你们说，这个会长的衣服留在了原地？」 「对。」鷈 灵海点点头，随后对周离说道：「我刚才询问了那些代表，他们会长所有的贴身物品都留在了原地，但是他的一个香囊似乎被带走了。根据他们所说，唐方对这个香囊十分重视，天天随身佩戴。」 「我明白了。」 周离点点头，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半晌，他对通讯器的二人说道：「让这些人先行离开，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一会我会过去，你们先等我。」 在说完这句话后，周离便挂断了通讯器。 「知道了。」 林紫点点头，随后她看向面前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的众多代表，开口道：「很抱歉占用了各位的时间，你们可以离开了。至于你们的会长，我相信勇者和马格南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略微等待。」 「希望各位能将会长找到吧。」鷈 虽然对周离满是忌惮，但回过神来的代表在谈到自家的会长时，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悲伤，「他···是个很好的人，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别人。」 林紫点点头，她了解过这个来自东方三庭的商会会长，也知道他乐善好施，不喜欢赚穷人钱的唐方的作风。但她也没有做出更多的保证，只是坐在了原位，看着众多人的离开，随后对一旁的灵海说道; 「小海，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刚来到哥布林农家乐吗？「 林紫有些突然的话语让一旁的灵海愣了一下，但毕竟是多年的挚友，她很快反应过来林紫在说些什么。 「当然记得。」 灵海点点头，随后带着回忆说道：「当时我们发现了周离是勇者后，我就想让你离开。因为历史上勇者身旁的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但你为了我，还是选择留下。」 「我们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了太多了。这几年灾难的此时很频繁，但大部分都被周离给挡了下来，我们永远都是在战争结束后帮他清理战场，然后赚上一笔钱。久而久之，我们都忘了，勇者对应的，是灾厄。」鷈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座椅，林紫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轻声说道：「看来，安稳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一旁的灵海没有言语，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将林紫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她低下头，轻轻地将额头贴在林紫的脑袋上，轻声说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一次，我很强大。」 *************** 「短短一天时间里，又增加了一百二十例。」 马车上，周离与艾露 玛并排而坐。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个通讯器，上面显示出的人影，则是马格南三世。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马格南境内的数据，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的统计，全世界至少有几千个人突然同时消失，毫无预兆和痕迹的那种。并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东方三庭的人，就算不是，也与东方三庭有不少的交际。」鷈 马格南三世盯着屏幕，脸色阴沉地说道：「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东方三庭的人消失了，已经有不少不是东方三庭人，但是与东方三庭有交际的人失踪了。」 「我知道。」 周离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们联合商会刚才就碰到了一个人，叫唐方，是东方三庭出来的人。这个人加入了英南的国籍，但是就在刚刚，他消失了。」 「很麻烦。「 紧皱着眉，马格南三世严肃道：「这件事影响越来越大了，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对东方三庭有关的东西产生恐惧了。当然，我觉得他们的怀疑是对的，东方三庭这种让人失踪的范围越来越大，已经不局限于东方三庭人了。我怕···」 「你怕最后只要是知道东方三庭的人，就会消失，对吗？」 第十二章 记忆 迫在眉睫。鸁 如果一开始，这种消失还只是针对那些来自东方三庭的人的话，那么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其实并不算严重。真正严重的，是消失在东方三庭里的人。 「我们或许应该换个思路了。」 周离揉了揉眉心，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问题，「或许，前往东方三庭的人员消失，和现在发生的东方人消失案件，并不是分开的。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一个性质。」 「只不过，是严重程度的不同。」 在听到周离的这句话后，马格南三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长叹一口气，随后沉声道：「这就是最坏的可能的，但现在，这个最坏的可能几乎已经成为现实了。」 「那就推断一下吧。」 周离伸出手，厄难天灾的力量缓缓浮现，一些字符出现在屏幕上。鸁 「最开始，是位于东方三庭本土的的他国的驻留人员突然消失。」 「然后，你们派出了舰队想要探知对面的情况。第一批舰队在登陆的前一刻传回了讯息，随即失踪。」 「第一批舰队在登陆失踪后，你又派出了第二批舰队。但这一次，第二批舰队没有登陆，而是在东方三庭的领海处突然失踪，杳无音信。」 马格南三世的脸色十分凝重，他也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堆事件，而是第一个事件，逐渐延伸出的更多更广的事件。 「在第二批舰队失踪后，各国的领土上出现了东方三庭人失踪案件。」 周离用厄难天灾的力量将东方三庭这四个字从各国的界限中抹去，然后，他看着东方三庭四个字，继续说道：「在东方三庭的人消失之后，很快，又出现了与东方三庭有关的人失踪的案件。」 「这些人有些只是东方三庭的混血，甚至有些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去过东方三庭。但是，他们就这样突然失踪，杳无音信。」鸁 周离将这几件事从头到尾排列了一遍，然后，他画出了一条线，将这些事件直接串联在了一起。 「这不是很多事件。」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说出了二人内心中的想法，「这是一个事件。」 「从一开始东方三庭本土上的人失踪，再到领海范围内的人失踪，随后是他国的东方三庭人失踪，最后是现在与东方三庭有联系的人失踪。」 周离将这几个条件捏在一起，随后脸色凝重地说道：「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事件，无论是第一批消失的情报人员，还是那两批舰队，亦或是他国领土上失踪的人，其实都是同样的失踪事件的受害者。只不过···」 「失踪的条件，开始越来越广了。」 马格南三世紧皱着眉，声音沉重，「本国，灵海，本国人，与本国有联系的人。接下来，这个失踪的范围很有可能再次扩大，甚至到最后，只要是听过东方三庭的人，都有可能失踪。」鸁 「这就是最坏的结果。」 周离深吸一口气，但他并没有绝望，而是对马格南三世说道：「但是，现在看来，事件还没到那么令人绝望的地步。」 「嗯？」 马格南三世愣了一下，越来越多的失踪案和迫在眉睫的勇者会议让他最近一段时间焦头烂额，甚至连和托蕾亚进行谈心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他一时间有些没理解周离的意思。 「时间。」 周离示意了一下，随后对他说道：「从本土失踪到领海失踪，一共过了三天的时间。而从领海失踪到本国人失踪，一共过了十天。而第一宗本国人失踪和有联系的人失踪，有整整一个月的间隔，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啊，算是为数不多 的好消息了。」鸁 马格南三世长叹一口气，随后又皱着眉说道：「但问题是，我们对失踪根本没有有头绪。我们不知道这种失踪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不知道这个失踪者是死是活。死是怎么死的，活他们现在位于何处。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种失踪。」 「我也头疼啊···」 这一次，轮到周离也束手无策了。对他而言，这一次的失踪案件是彻彻底底的难题，上一世的经验完全无法适配这一世。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东方三庭这个国家充满了秘密，自己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根本无从下手。 而这一次的失踪事件，在周离印象里也是没有任何相匹配的案例。一开始他以为是安雅那种心灵人偶，但现在根据这个波及的范围和失踪时毫无痕迹的表现来看，心灵人偶根本做不到这种堪称奇迹一般的空间传输。 麻烦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维多利亚还陷入了沉睡。」 马格南三世感到有些苦涩，作为「帝国之脑」的维多利亚，这个来自神界的书籍碎片一直都是马格南的智慧来源。当年如果不是维多利亚在最正确的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恐怕白银城早就彻底陷落，之后就不会有崇皇的事情了。鸁 可是就在不久前，马格南三世收到了来自维多利亚的信件。在信上，维多利亚说她要因为一些个人问题而陷入漫长的休眠状态。在信件的末尾，维多利亚对马格南三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钥匙往往是无意中找到的。 「维多利亚···」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周离突然愣住了。 他还记得，在他前往塔里克之前，他曾经拜访过维多利亚。 但是···当时发生了什么？ 突然，周离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空缺了一块。当这块空白被自己发现时，自己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疯狂的警告着自己，这段记忆极其重要，必须回忆起来。鸁 什么时候？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遗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维多利亚，一知半解之书。 不对，她告诉过我她的本质。不是一知半解，不是！ 马格南三世看着通讯器另一头低着脑袋，开始用手指轻敲眉心的周离，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不知道周离为什么突然犯病，但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 维多利亚，大图书馆，第二次见面。 自己和艾露玛···找到了维多利亚。我们进行了谈话，她说了什么，然后···她指引我前往塔里克···然后···· 「艾珂琉斯！」鸁 突然，周离抬起头，此时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神色有些狰狞。他看着通讯器另一头的马格南三世，嘶哑地喊道：「她抹除了我的记忆！」 「艾珂琉斯？」 马格南三世紧皱着眉，不解地问道：「那是谁？」 此时的周离刚刚从空白的记忆中找到线索，找到了那个被他遗忘的名字。他没有立刻回答马格南三世，而是直接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一颗金色的菱形宝石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是维多利亚交给他的宝石。 这时，周离才明白自己在进入塔里克后那种若有若无的空荡感究竟来自哪里。他也终于想起，当自己在塔里克回忆了东方三庭时，抚平自己躁动的心的那股热量，就来源于这颗宝石。鸁 维多利亚的本格，蕴含了一知半解之书力量的宝石。 当这颗宝石出现的一瞬间，那空白的记忆突然涌入了周离的脑海之中。 疯狂的一知半解之书、一分为二的少 女、姐姐与妹妹、陷入疯狂的碎片——艾珂琉斯、因周离这枚变数而产生希望的维多利亚。 「一知半解之书，早就疯了。」 回过神来后，周离用着沙哑的声音，对马格南三世说道：「维多利亚有一个妹妹，她的妹妹也拥有一知半解之书的力量。我之前往塔里克的时候，艾珂琉斯用了某种能力，把我和维多利亚的会面从记忆中抹去了。」 「所以，我忘了这个。」 将宝石展现给马格南三世，周离扯了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但是，你刚才说了那个词语。」鸁 「维多利亚？」 马格南三世愣了一下，周离说的话有些突然，信息量也有些大，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等，她还有个妹妹？」 「对。」 周离点点头，随后回忆道：「维多利亚曾经告诉我，一知半解曾经的灵魂是独立且完整的。但一知半解很早之前就嗅到了毁灭的气息，在求助她的哥哥全知全能之书和妹妹无知不解之书后，一知半解之书疯了，然后她的灵魂一分为二。」 「一份变成了维多利亚，而另一份则变成了艾珂琉斯。维多利亚能推算未来的发展，而艾珂琉斯则可以干预未来的发展。前者无法对现实进行干涉，而后者无法观测自己干涉后发生的结果。」 在大概讲述了一下这对姐妹后，周离脸色阴沉地说道：「我在前往塔里克的时候，艾珂琉斯趁机抹去了我对那场谈话的记忆。在那场谈话里，维多利亚为了找到让这个世界存活的机会，将她的本格赠与了我，希望这个本格能派上用场。」 看着手中的菱形宝石，周离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无穷能量。但当周离得知这个菱形宝石的力量后，他又有些庆幸。鸁 「艾珂琉斯应该是认为，只要我忘记这颗本格宝石，那么陷入沉睡的维多利亚就彻底什么也做不了了。」 想到自己刚刚进入塔里克不久，一场巧合就让自己进入了地下黑市，随后与银爵爆发冲突后，周离眯起眼，轻声说道：「我就说为什么当时那么巧合，任何一个环节出了意外我都很难和银爵对上。怪不得···」 大概得知周离曾与银爵交过手的马格南三世怔了一下，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她能操控银爵？」 「不，她操控的准确来说是【命运因素】。」 周离摇摇头，随后分析道：「比如当时我进入地下黑市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银爵的冲突。但我们的冲突又是因为各种因素叠加起来所导致的。而这些因素并非是巧合，而是艾珂琉斯的对命运的干涉。」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力量，在干涉了银爵和我的争斗的同时让我忘记了那场交谈。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姐姐。」 看着这颗宝石，周离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维多利亚确实无法像艾珂琉斯那样干涉命运，但她能计算到命运。实际上，她早就算到了自己的妹妹会想要让这颗宝石消失。所以，她直接将本格交给了当时失去了黑皇帝力量的我。这样，这个本格就与我绑定，我只能遗忘，不能丢失。」鸁 「同时，维多利亚也算到了，她的妹妹在发现无法将宝石偷走后，就会选择让我遗忘这颗宝石。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艾珂琉斯已经让我彻底遗忘那场交谈，就算其他人提起，我也会什么也记不起来。」 「所以，你成了一枚钥匙。」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马格南三世进行这样一次会谈。 「维都利亚算到了这些？」 马格南三世愣住了，第一次，他为这个被马格南世世代代供奉的少女所震撼。他第一次亲身经历了，这个一知半解之书的碎片，究竟是 多么恐怖的存在。 「不仅仅是这些吧。」 周离拿起这枚水晶，随后缓缓地将厄难天灾的力量灌注进去。果然不出所料，当感知到周离的力量后，这枚水晶逐渐绽放出了绚烂的光晕。很快，一个少女的声音出现在周离耳旁。鸁 【命运齿轮已经转动】 【舞台的本身，就是最大的演出】 「舞台的本身，就是最大的演出。」 周离重复了一遍这颗宝石留下的话语，他知道，这就是维多利亚留给他的线索。 有关这场事件的线索。 「已经很明朗了。」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开口道：「舞台的本身，就是东方三庭。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东方三庭了。」鸁 「这很危险。」 马格南三世皱起眉，沉声道：「我们的无知的往往是最大的危险。」 「没关系。」 指了指自己，周离的笑容愈发冷冽，「我更危险。」 第十三章 危机 勇者会议，就很尴尬。鴀 你说十二刻会议，人家属于是十二刻领导下全国必须参加的多国会议。你不参加那就是在挑动争端，是在对十二刻的权威进行挑衅，是对现有的国际社会形式极大的不尊重。这玩意属于是最高端的会议，而且人家还是邀请制，你实力不够人家不请你。 十二刻会议人家属于是历史厚重，含金量足，挺高级的这么一个会议。但是呢，你勇者会议，就特别的尴尬。虽然说勇者是十二刻背书的存在，可问题是你就是个勇者，你的名义是勇者，你就可以不是十二刻。而且之前几任勇者也知道这个会议的尴尬之处，所以人家都是跟十二刻借个名头，用十二刻会议的形式来间接举行勇者会议。 而且更尴尬的是，你上不去下不来的勇者会议本身这件事的色彩就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人家十二刻会议上啥都有，经济形式、两国联合、合作共赢、互惠互利什么的好词一个一个往外蹦，你也别说人家能不能做到，人家会议再怎么说也能开之前放点喜气洋洋的炮仗，整点好词好话大伙乐呵乐呵。 你勇者会议呢？ 放啥炮仗？庆祝马上灾厄就要到来我们要随机嗝屁一半人？ 还是说整点哀悼的小词在台上说两句？ 所以，勇者会议的尴尬就是明明这是一个全世界各国参与的会议，但他却存在感极低，无人问津，同时一旦举办各个国家唯恐被指派举办方，生怕以后国际社会流传出【就是这个国家举办完会议灾厄出现的，真是个霉比国家】的流言。鴀 但这一次，时代变了。 名为周离的勇者，凭借着自身的勇气也与坚毅，依靠着自身极强的个人魅力与富有有传奇色彩的个人经历。凭一己之力，将原本人人嫌弃人人不在意的勇者会议的含金量直接拉高了无数个档次。 这一次，不仅各国要参加，他妈的十二刻也得来！ 不来？不来你就是不给【马格南第一公爵】【马格南女公爵的上司】【马格南三世的合作伙伴】【马格南亲批黑帝斯帝国皇帝】【暮色森林统治者】【十二刻的宠儿】【勇者】【约旦大执政官】【约旦的拯救者】【英南名义大执政官】【塔里克护国公】【塔里克第二统治者】【猎人工会座上宾】【狂战士工会信赖者】【虚空刺客工会最高伙伴】【守护者之盾的领导者】【噬神者】【帝国剑冢】【十二刻钦定初生】【你注定的爹】的面子。 既然不给面子，那你就别怪我摇人跟你讲道理了。 所以，这一次的勇者会议规模之庞大，参与国家之多，含金量之高远超历代勇者会议。甚至大部分的十二刻会议都难以与之抗衡。 这，就是面子。鴀 当然，里子也不能缺。 周离拥有着十好几个头衔，甚至一个旅馆都不一定能装的下这么多人，但他不是苏联笑话，这些头衔也不是捡来的或骗来的。 毕竟他真的可以让世界四大国中的一个大国为他死心塌地做事，一个为他提供资源，一个负责呐喊助威顺便狗叫两声（英南）。因此，这一次的会议虽然在周离的要求下并没有多么奢华，但是，足以称得上是强大。 暴风军团、细雨军团、圣殿骑士、守护者之盾、开拓之剑、魔能巨像军团、马格南第三军团、暗影卫队。 这些军团，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可以说是在战场上的战略级别的等级。而当这些军团聚集在一起时，别说所谓的半神，就是把这个世界所有的神赐绑在一起，都要掂量掂量跟他们动手的后果。 更何况，这一次有两个神赐为周离站台。 「没事，您别伤心了。」鴀 周离拍着肯尼的肩膀，看着对方猪肝色的脸，大笑着说道 ：「虽然您只是伪神赐，没有法则能力，也不会什么高端技术，虚空还被灵海和卡娅爆出了一条街，但是你往好了想。」 看向一旁的白芩，周离笑的更开心了，「您可比白芩岁数大多了！」 这一安慰，直接把本来心情不太美丽的肯尼差点弄破防了。 「我这次给你来已经够给灵海面子的了！周离小子，你切莫欺人太甚！」 肯尼站起身，打掉周离的手，骂骂咧咧的模样生动形象地演绎了气急败坏。而一旁的白芩只是带着略显尴尬的笑容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这一次，问题还真不太是周离的问题。 肯尼，作为一个老不死的老小子，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这次他可以不用亲自前来，但为了帮周离站台，威慑其他人，他还是选择只身赴会。鴀 但是呢，肯尼吧，就有点叛逆心理。毕竟当年他是被周离找了勇者工会的会长给揍了一顿，当然不至于是怀恨在心，毕竟当他知道自己差点杀死了自己亲外甥女时他对周离可谓是感激至深。但是呢，人吗，总得有点小小的情绪。 而且肯尼虽然是所谓的「虚假」神赐，但他只是没有明确的权柄而已，虚空这玩意除了灵海外没有人比他玩的更好了，所以大伙都认定他是神赐。因此，在见了周离之后，这老小子直接来了一句。 「我堂堂神赐参加你的勇者会议，怎么说也是够给你面子的了吧。」 然后好巧不巧，另一位神赐白芩正好走了进来。 这下好了，周离甚至都没有还嘴，只是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向着肯尼介绍了一下白芩，还有她已经获得了神赐权柄的消息，并且着重提了一下人家二十六岁的年纪。 肯尼直接哈哈了。 其实白芩或的权柄也不是完整的，但是那是人家元素之神担心白芩承受不住，给她慢慢开放的权柄【素能之法】，官方三c认证的，以后也能升级。鴀 而你肯尼，年龄大不说还没有权柄，好不容易有个虚空的绝活结果比不上外甥女。 俩字，拉胯。 看着脸色黑的让人发笑的肯尼，周离带着灿烂的笑容站起身，随后对一旁的白芩说道：「来，白芩，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 「我叫肯尼，半神，暗影工会的会长。」 肯尼直接放挺，没有给周离继续暗搓搓嘲讽他的机会，直接带着前辈的气质淡然地对白芩说道：「很荣幸能见到这么年轻的神赐，作为一个老人，很高兴会有这样一个极富活力的后辈。」 肯尼谈论之际，周离直接在一旁轻哼着歌曲。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反正只有一句【只有乌龟才会比谁活得久】。鴀 「很荣幸与您见面，肯尼先生。」 白芩对周离的活泼有些措手不及，但毕竟面前是纯粹的老前辈，打过虚空的那种，所以她也连忙微微躬身，很有礼貌地说道：「其实我也只是侥幸获得了神赐的力量，以后还需要和你们这些老前辈学习。」 「虽然作为一个伪神赐，我无法给你太多的建议。但是作为一个职业者的前辈，我或许有些东西还算是没有过时。」 前面没听清，中间没听清，反正周离肯定是唱到了【你就像那福州真龙，你的嘴硬真的难蚌】。 「差不多得了。」 肯尼一脸黑线的看向一旁的周离，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福州真龙，也不知道鲲鹏是啥，但他知道周离唱的玩意就一定不可能是好话。 那脸上都写着揶揄俩字，他又不是不识字。鴀 「好了，玩笑开到这就可以了。」 周离收起了嬉皮笑脸，他看向面前的 肯尼和白芩，开口说道：「这次我特意让你们俩提前见我，是因为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拿出一沓文件，周离交给了二人，随后说道：「看看吧，具体的都在文件上。」 看到周离表情严肃后，二人也收起了略显轻松的表情，而是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看起了周离给他们的文件。 东方三庭···调查···失踪···扩大范围 很快，二人都看完了所有的文件。再次看向周离时，二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这次找你们俩，主要是你们代表着职业工会和十二刻。」鴀 周离坐在沙发上，他拿过一份文件放在一旁，随后对二人说道：「我估计，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些事了。」 「但是没有这么详细。」 摇了摇头，看着上面封口用的马格南印章，肯尼皱着眉说道：「这些文件里至少有百分之四十都是各国的机密文件，我们职业工会一般不会过问这些。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各国发生了失踪案件，但是这样详实的内容，我并不了解。」 「我也差不多。」 一旁的白芩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东方三庭对十二刻而言···比较特殊，我们没有任何信徒是这个国家的人。所以，他们发生的事情对我们而言很难的得知，所以我们知道的并不比职业工会多。」 「看，这就是问题。」 周离将文件拆开，随后拿出几张放在一旁，点了点，「这些，英南的皇家禁卫军档案。还有上议院本年度的第二十六次会议。」鴀 周离又在文件中抽出六张，和之前的分开放了起来，「马格南影卫的第三次通讯记录，马格南第一探索舰队六次谈话记录，还有马格南的第三科考队消息记录。」 「木奇的森林之子的消息，还有他们通过树木得知的隐秘讯息。」 又将一份文件放在一旁，「这是来自盗贼工会的直通消息，内容是他们的一个目标突然消失，东方三庭人。上面有魔能影像记录的消失全过程，连马格南都没有。」 「这个，是文学教会的，他们的一个作者之前认识了一个妖族的女孩，二人结伴旅行，结果在三天前突然失踪。这个作者就上报给了教会。」 将一沓文件放好，周离看着二人，沉声说道：「这些文件，我花费了两个小时全部调取到我的手中。分别来自十六个国家、三个教会、六个职业工会。其中各个资料都相互印证，同时相互补充。一些看起来云里雾里的资料，在结合另一个国家的发现后，就轻易看出本质。」 「这···」 白芩听出了周离话语的深意，她皱起眉，凝重地说道：「这些资料放在一起的时候最有用，可问题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您能在短时间内让各个国家、组织乃至教会将资料交给您。」鴀 「这不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肯尼放下资料，作为老油条，他看出了最本质的问题，「而是除了周离外，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国家、组织和教会，将机密文件交给同一个人。」 「没错。」 周离点点头，「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这件事的危机程度，远远不下于之前那几次。」 周离靠在沙发背上，略显放松，但说的话却让人神经紧绷，「我可以明确的一点是，一旦这种失踪的范围继续扩大，那么这个世界将会陷入半瘫痪的状态。理由很简单，虽然很多平民对东方三庭的认知并不多，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指了指那些文件，周离沉声道：「但是，各国的领导阶层，无一例外，都接触过东方三庭。而且，是建立在对东方三庭这个国家的认知上的接触。」鴀 听到这句话后，肯尼和白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们就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如果···这场失踪的范围再次扩大。 哪怕再扩大一点点，比如，和东方三庭有过接触，或者有过合作的人。那么，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领导层，都会凭空消失。 而失去了领导层，失去了原本的统治阶级，会发生什么？ 当然不是社会的进步或建设。当统治阶级以一种极其突然的方式消失，这个国家最先失去的，将会是秩序。 然后，就是永无天日的暴乱。 「甚至说，你们呢？」鴀 周离看着面前的二人，沉声说道：「你们，也应该接触过东方三庭的人，对吧。」 第十四章 决定 是啊，我们呢。徳 「六个月前，我去过一次东方三庭。」 长舒一口气，白芩强行冷静下来，她握了握拳，一道冰冷的气息从她的手腕处游走，在片刻的冰凉下，她对周离说道：「我购买了一些人庭的丝绸，想要尝试将魔能导入到那些绸缎之中。」 「我比较远，但是远不到哪去。」 一旁的肯尼紧皱着眉，沉声道：「三年前，六年前，十二年前我分别去了妖庭和人庭这两个地方。具体就是处理公会里的事情，但是，我肯定是和东方三庭产生联系了。」 「你们不会是个例。」 周离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说一个比较近的，马格南三世，他在两年前就去过一次东方三庭，以友好国度的名义考察了东方三庭的人庭。你说，如果马格南三世消失了，马格南会怎么样？」 此话一出，面前的二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明白，突然的消失和正常死亡是截然不同的情况。马格南三世这种级别的人，就像是一艘船的核心。他可以老化，可以被更换，但绝对不能在船只遇到风浪时突然消失，那样的话，整艘船的命运就只有被海浪击碎。徳 可以说，现在的马格南有百分之七十都是马格南三世为支撑的。毕竟他的远见卓识和铁血手腕，都是马格南能在短短三十年时间赶超英南的基本条件。一旦马格南三世突然消失，那么这个国家将会瞬间陷入混乱之中。 最大的问题是，马格南如果只是自己乱，那么无所谓。可其他国家呢？ 那些依靠马格南输送经济的小国呢？那些把马格南当做是经济明面的国家呢？还有无数的外交订单，马格南三世支持的势力，还有那些马格南三世的盟友或敌人，他们呢？ 显而易见的，这将会是一场持续很久，波及范围甚远的乱战。 实际上，在塔里克被神灾侵害了一遍后，失去了国王和百分之三十左右重要官员的塔里克差点就引起了这种可怖的连锁反应。但与马格南不同的是，塔里克的最高权利实际上是在人民大会上，而不是像马格南一样被国王完全掌控。 所以，塔里克在无名国王死去后，人民大会第一时间将所有的权利收拢，以防动乱，同时立刻安抚平民，进行救援工作。与此同时，塔里克的政府迅速补齐了官员缺口，随后对外进行政治谈判和交换，这才将连锁反应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是，这不仅仅是塔里克的功劳。如果真的给塔里克一个安稳的环境，那么他们确实可以很快在神灾带来的影响中脱离。但是，不要忘记，这个大陆是还有其他国家的。徳 塔里克这块肥肉，小国吃了能飞天，大国吃了能饱饱的。所以，在塔里克被神灾侵害后，其他国家都认为十二刻不会保护这个被神明厌恶的国家，因此都等着分一杯羹。实际上，他们的推测没有错，那个时间点，只要塔里克的神灾一结束，这些小国和大国想要分食这块肥肉，轻而易举。…. 但唯一的问题是，周离作为定海神针留在了塔里克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别说那些小国，就连英南这种大国，都得看他的脸色给塔里克援助。 「如果在短时间内，英南、塔里克和马格南，以及各个国家的领导者突然消失，那么，或许这次文明可以开启第四次人类战争了。」 肯尼长叹一口气，别看现在这些国家之间相敬如宾，但实际上，在十二刻会议没有建立之前，这些国家可是顶着灾厄的危机打了几场狗脑子都快出来的仗。而且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十二刻那些领导者。 他们，可都是去过东方三庭的。 「我现在有些怀疑，东方三庭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一旁的白芩苦笑一声，「勇者大人 ，我可以告诉您，整个十二刻几乎所有的教会的教宗和红衣主教，大多都进入过东方三庭。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这种失踪会扩大到更大的范围，那么，十二刻也无法幸免于难。」徳 「可是，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所有国家和组织甚至在得到这些失踪案件的情报时，第一个反应是封闭情报，防止外泄给其他国家或组织。」 周离点了点一旁一沓文件，随后平静地说道：「如果不是我动用了脸面和权限，恐怕，我们依旧无法得出失踪范围会扩大的结论。」 「麻烦了···」 肯尼脸色十分不好，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这次的失踪事件中最大的阻力。 人心。 「勇者大人，您应该是有办法的，对吗？」 白芩看向周离，当年在塔里克的时候周离所展现出来的算无遗策和饱和式计划让她记忆犹新。作为一个年仅二十多的少女，在无论怎么努力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后，白芩选择将希望寄托在周离身上。徳 「确实有。」 周离不负白芩所望，开口道：「但是，很难。」 他看向面前的老人和少女，将一旁的文件拿起，随后放在三者之间的桌子上。随后，周离敲了敲桌子，站起身，缓缓地对二人说道：「这次勇者会议，我要做两件事。」 「第一，是告诉这些刀架在脖子上还准备争那点利益的脑瘫儿们好好科普一下，现在他们面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伸出手，盖在那一摞厚厚的文件上，周离看着二人，沉声说道：「第二，我要做的很简单。」 「我要成立一个组织，二十四职业工会和十二刻都要加入进来。同时，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自愿加入这个组织。加入了，该分享的情报就分享，该给的东西就给。」 「当然，全凭自愿。但是，我不尊重他们的自我意愿。」徳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是勇者。 但对于一些顽固的人而言，刽子手跟他一比都属于小百合花。…. 「我同意。」 没有任何犹豫，肯尼直接了当地说道：「二十四职业工会，我能代表八个。剩下的十六个我可以帮你去游说，但是效果不保证。」 「那如果狂战士工会和猎人工会跟你一起去游说呢？」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肯尼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一样，在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还有六个工会我没有把我说服。」 「勇者工会，纳塞会全力支持你。」徳 听到这句话，肯尼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二十四工会将会尽其所能支持勇者的每一个指令。」 「好。」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看向一旁的白芩，这个被临时推出来的十二刻代表。 「我···」 白芩有些为难，她张了张嘴，随后有些丧气地说道：「勇者大人，我只能保证，元素教会能加入这个组织。」 「商业教会、战争教会、文学教会还有情绪教会，他们都会是你的力量。」 周离看着白芩，他知道对方就是个被临时推举出来的所谓的代表，但是，他的牌可太多了，「你回到塔里克后联系这四个教会，相信我，你们足够让这个提议在十二刻会议上通过，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徳 「那我就有自信了。」 白芩在听到这四个教会后，顿时打起了精神，点头应了下来。 十二刻之中，也有强弱之分。而垄断了整个大陆大部分经济命脉的商业教会，毋庸置疑是目前最为强盛的教会。而文学教会，则拥有【文字口舌】之称，虽然这些书 呆子没有战斗力，但他们的舆论攻势可是冠绝于世。而情绪教会在之前一直都是十二刻的中流砥柱之一，就算这次元气大伤，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而战争教会更是撅撅子，毕竟没有那个教会想被一群跟野人一样的猛男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盯梢，谁敢落单就拉出来打一顿。更何况，目前为止十二刻最强的战斗力除了轰乱之外，就是战争。 而这四个教会，目前都是属于周离的忠实拥趸。毕竟商业教会的银爵，情绪教会的安雅，还有战争教会的黄奕，这死的两个和活的一个都给出了指令，也就是全力配合周离。 至于文学教会··· 他们不是教宗给传达的指令，他们是文学之神直接给了指令，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那种。徳 「那么，你们各自先去联系吧。」 周离看向二人，郑重地对二人说道：「这件事至关重要，可以说关乎整个世界的命运，请一定要完成。」 「放心，我这把老骨头或许没那么强了，但是一些薄面还是有的。」 肯尼敲了敲膝盖，随后站起身，对一旁的白芩说道：「小姑娘，记住，很多时候要学会借势，你们聚在一起才会让其他人害怕并跟随你们。」 「受教了。」…. 白芩微微颔首致意，随后她看向周离，坚定地说道：「请您放心，明天之前，我会给您确切的答复。」 「祝二位成功。「徳 在送走这两个人后，周离离开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在他的房间里，艾露玛早就将热牛奶和文件放在了桌子上，而她则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捧着一本名为【东方三庭秘闻】的书籍津津有味地看着。 「他们同意了吗？「 在听到周离的声音后，艾露玛放下书籍，对周离问道：「能成功吗？」 「同意了。」 周离点点头，他拿过热牛奶一饮而尽，随后对艾露玛说道：「至于成不成功，我觉得，没有失败的可能。」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艾露玛微微歪着头，好奇地问了一句。徳 「你听过一句话吗？」 周离扭了扭脖子，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 「唉？」 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疑惑道：「什么？」 「联合国其实只有五张票。」 「唉~」 艾露玛先是没太理解地哎了一声，随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那几个大国做出了决定，其他国家就会跟随，对吗？」徳 「你现在聪明的让我害怕。」 周离先是打趣了一句艾露玛，随后他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世界大部分国家都是有自己靠山的，而他们的靠山，大多都是四大国度和其他一些大国的。他么可以提出意见，但是，没有人会理会就是了。」 「可是东方三庭现在已经无法参加会议了，马格南三世他老人家也是提出这个联合组织的人，塔里克也不会反对，那么···」 看着面前越俩越聪明的艾露玛，周离点点头，开口道：「对。」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让英南同意，仅此而已。」 这个，也是周离目前为止最轻松的一个任务。 *//*//*//*//*//*徳 「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皇家公馆里，为了彰显对勇者的尊敬与认同，亲自赴会的英南现任国王，卡兹克·阿尔法带着淡淡的笑意对面前的周离说道: 「在您对我们提出了查阅有关失踪案件的资料 时，我就预料到，你会整合各国家的情报力量，但我没想到的是，您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时间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余地。」 周离也带着官方的微笑，对面前皇帝说道：「而且您搞错了一件事，这一次我要整合的不仅仅是情报，而是各个国家。」 「您想建立一个世界国家？」 卡兹克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这···可能有些太···」徳 「卡兹克，如果以一个勇者的身份，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必须做的。但是，如果以周离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你···」 看着面前的英国皇帝，周离神色平静，但声音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力量。 「毁灭距离这个世界，已经近在咫尺了。」 「啊？！」 英南的国王愣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周离的话语。 「我知道你想说，我的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但是，这一次不是蛋的问题了，是整个人类种族的延续问题。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疏漏出现在这次会议上。」 灯光下，周离胸前佩戴的徽章，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徳 尼禄2077 第十五章 会议 一百六十个国家的代表，将会在同样的时间里，聚集在白银之城。椏 皆时，可谓是妖魔鬼怪齐聚一堂，低能弱智百花齐放。 「本次勇者会议一共持续三天。」 站在马格南皇家土木法师耗尽三天三夜建好的恢宏建筑之中，周离站在建筑的中心，聆听着一旁艾因的汇报。 「按照您的吩咐，第一天，我们将会宣布此次大会的纪律和注意事项，随后进行各国之间的协调与统一，并且明确这次会议的主题，预计用时四个小时。」 翻到下一页，艾因继续说道：「第二天的会议提纲您应该已经收到了，至于具体的内容还是看您的意愿。其中各国代表可以在会议上在征得您的同意后发言，并且提出意见。」 在看到注释后，艾因的脸色突然有些精彩，但良好的专业素养让她冷静下来，随后冷静地说道：「按照勇者大人的吩咐，各个国家代表所做的位置都已经进行了精准的布置，镌刻了冰冻符文和炙烤符文。按照勇者大人的要求，一旦有哪个国家扰乱大会制度，破坏各国团结，那么他有权利···冻掉他们的***然后猛火翻炒，或是让他们当中大声脱出，括号这是勇者大人的原话反括号。」 「括号里的不用念。」椏 站在圆形大会堂中心的周离提醒了一句，随后他找到了一个建筑人员，随后指着一个方向对那个人员说道：「这个方向的左数第一个座椅，将上面的所有法阵拆除，然后换上更猛烈的，最好给我整一个小陀螺金刚钻。」 看着周离所说的座椅上写着【马格南代表李维斯】的名牌，建筑工陷入了沉默，随后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一旁的艾因。 「没关系。」 周离似乎察觉到了建筑工的想法，贴心地说道：「我要么不整他要么整死他，这事咋也赖不到你头上。」 「好了，勇者大人，先说说那些代表吧。」 一旁的艾因推了推眼镜，随后在建筑工看女神的注视下走到周离面前，一板一眼地对他说道：「目前各国代表共计四百六十五人，而参加这次会议的一共是一百八十人。其中有三十个国家是两名代表同时参加会议，而其他国家则只有一名代表参加。」 「这个无所谓。」椏 周离摇摇头，平静地说道：「无论是想用自己的参加人数来彰显实力，还是用参加人数来表达重视程度，在我这里都毫无意义。这一次的会议只有参加和不参加两种选项，其他的，没有关系。」 「好的。」 艾因微微倾身记录了下来，随后她翻到了下一页，继续道：「十二刻本次的代表一共七人，分别是元素教会——白芩、情绪教会——安可、律法教会——罗幕、生命教会——里拉斯、战争教会——黄奕、商业教会——金威尔、轰乱教会——塔丝隆。」 「本次二十四职业工会将会有十六个工会参加，具体的名单已经交给了您。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工会的代表目前都和肯尼先生见过面，并且明确表态支持您的任何选择。」 艾因抬起头，看向周离，声音平静地说道：「这些人还需要接见吗？」 「不需要了。」 周离摇摇头，本来应该在今天开设的勇者会议，周离直接选择将日期推移到两天后，也就是明天。除了需要将场地稍作更改以外，周离还和一些人进行了私下会面，以保证这次的会议是否能顺利进行。椏 「第三天将会是全面表决，这一次将会决定三份提案。提案通过需要百分之九十的组织代表同意。其中包括一百六十个国家、二十四职业工会。与此同时，十二刻必须全员通过该提案，否则必须进行修改，直到十二刻全员通过。」 收起手中的 文件，艾因看向周离，开口问道：「勇者大人，这就是本次会议的全部规则。」 「还好。」 周离点了点头，他召开的勇者会议自然是由他来主持，但是勇者会议的规则他并不能完全控制。就像是他可以控制这次的座位和场地布局，但他不能毫无理由的驱逐任何一个国家代表。同时，一些详细规则也需要十二刻的监督。 当然，这些监督和规则的束缚范围都很小，或者说也没什么力度。但是没有力度不代表不能遵守，所以，周离严格地遵守了勇者会议规则中的【必须要给予他国表达意见的权利】 同样的，他也有【把他们的意见当成狗屁】的权利，而且随便用。 在确认了这些规则之后，周离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次会场的布局。这次的会场是周离亲自监督修建的，而这些座椅，则是他给那些国家的一个惊喜。椏 ******************************* 「准备好了吗？」 这一次的勇者会议，排场和规模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没有华丽的红地毯，也没有在马格南第一广场上精彩卓越的演讲，更没有喧哗的人群和欢呼的声音。 有的，只有精锐军团们那种几乎凝滞的厚重气息，还有他们整齐划一到令人恐惧的脚步响彻在大地上时的震颤。 各国代表神情肃穆地离开了各自的房屋，在马格南国家宾馆中，这些代表相互碰面，相视无言。不同容貌，不同肤色，不同人种的代表们聚集在一起。伴随着大门的缓缓开启，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代表们开始向着会议现场走去。 在门外，则是等候多时的唐吉诃德。她的身后，则是整装待发的守护者之盾。在塔里克的科技加持下，守护者之盾的装备已经进行了一次全新的升级。除了已经进化出能附魔的六管转轮机枪，和便携式雷霆闪光盾牌外，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他们身上那一套装甲上，钻石一般的光辉色彩。 塔里克光辉水晶锻造的绝对盔甲，曾经是塔里克的国家重器，现在也是。椏 这代表的不仅仅是这支军团可以顶着数百个元素法师的狂轰滥炸而泰然前进，更代表了塔里克对周离的合作深度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咂舌的地步。毕竟无论塔里克在国际上如何温和，作为他们的立国之本，光辉水晶从未在任何其他的国家中出现过。 这些代表缓缓地走过唐吉诃德和她身后的守护者之盾所保护的道路，他们的视线都扫过了领头的那位女骑士，那个曾经在上流贵族口中「只能和风车决斗的古板骑士」。 他们都知道守护者之盾的故事，也都知道诃德家族的光荣历史。当然，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个曾经落魄的女骑士，是如何在短短几年时间成为勇者旗下第一军团的。 在走过唐吉诃德率领的守护者之盾后，一批身着赤红色盔甲，手持十字剑与长盾的军团散布在两侧。 曾经的圣殿骑士团，是身着白银盔甲。但在克里斯汀牺牲在那场战争之后，为了纪念这位保护了约旦无数年的守护神，同时也为了纪念那些死在古神之战中的人们，圣殿骑士团将自己的盔甲改为赤红色，意味着他们将会永远地将那些战死之人的鲜血涂抹在灵魂之上，永不遗忘。 这些如同地狱中走出的血色战士们站在一起，明明应该让人恐惧的场景，但在那些代表们近距离经过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只感到了安心与平静。 鲜血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是邪恶，但在这些将圣光铭记于心的骑士身上，这就是保护的痕迹。椏 穿过圣殿骑士守护的道路后，则是身着灰色铠甲，身上铭刻着暴风符文的暴风军团。 暴风军团的军团长，同时也是塔里克本次代 表之一，蒂雅·无名站在了暴风军团的最前端。她此时穿着那一套亲手打造的秘银装甲，手中的巨剑给人一种凌厉和锐利的锋芒气息。 暴风军团，纵观世界的军团史上，这支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与冲击力的军团也能在历史中名联前茅，甚至稳居第一。而且在现任的军团长，同时也是在那场神灾中晋级半神的蒂雅的带领下，这支军团已经成为了顶尖中的顶尖。那群代表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即使这些军人没有刻意散发气息，这些代表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三支军团，代表了周离的三句话。 守护者之盾，是周离的嫡系军团。可以说，这支军团就是周离的根基，也是他最为重视的存在。当然，这支由英南、塔里克和马格南合力打造的军团，也是周离对外的表态。 三大国，是我的人。 而中间的圣殿骑士团，则是在提醒这些人，即使是强大如英南，也曾在古神的肆虐下丢弃了自己的城市。拯救了那座城市的，除了自己之外，就是这些甘愿为信仰先出一切的士兵。椏 最后的暴风军团，则是一个警告。 一个明显到不能在明显的警告。 当这些代表被三大军团护送之后，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座环形建筑，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周离从马格南三世和英南哪里坑蒙拐骗了一大帮人搭建的会议场所。 【遗忘之环】 这，就是周离给这座建筑起的名字。 这座建筑是露天而建，建筑的内部则是一层又一层重叠的圆环空间。在每一个圆环空间之中，都有各国代表的座位。而这一次，这些圆环没有高地之分，也没有前后的差距。每一个座位都在圆环之上，每一个代表距离中心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在细雨军团的指引下，各国代表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并且落座。随后，他们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座临时修建的建筑。椏 很快，一些人便发现，这座建筑，似乎就是一座巨大的石造圆环。他们的周围没有任何的装饰，甚至连最基础的家族符文也没有刻在石壁上。 在贵族的法则里，这就是一种笑话，一种示弱的表现。只有贫穷无力的贵族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用这么寒酸的城堡来招待对方。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被其他贵族所鄙夷，并且一致决定这个人没有资格进入贵族的行列之中。 但是，这座建筑的主人，是周离。 他不需要面子工程，也不需要彰显自己的身份。那怕这一次的会议随便找一个菜市场，周离站在台子上讲话，这些高贵的各国代表也得乖巧地蹲在嘈杂脏乱的街道上，安静地听着。 马格南三世坐在圆环的一侧，他的身旁是两个小国。这两个小国的代表这一生都没有见过马格南三世这样的大人物，在看到他的名牌时，来自奴隶国度的他们甚至差点跪下来亲吻马格南三世的鞋子。也不是马格南三世阻止了他们，恐怕乐子就来了。 「不用担心，在勇者会议上，没有高贵与低贱。」 马格南三世的声音很缓慢，却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倾听的魔力。他没有去看身旁两个极尽谄媚的小国代表，而是凝视着那中间的高台，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样。椏 「呼。」 埃文拽了拽自己的衣领，这件紫荆花长跑是塔里克这个国家的***出席外交场合的标准服装。但是从来没有穿过这些衣服的埃文只感觉到了束缚。如果不是有林灵在，他可能都无法一个人独自穿好这件繁琐的衣服。 不一会，一个老人坐在了埃文的身旁。这个老人身穿一身工会一般的制服，手中拿着一本书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儒雅随和。在落座之后，老人看向一旁的埃文 ，带着和善的笑容问道：「你是···塔里克的埃文吗？」 「您好，我是。」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气质不凡一样，埃文连忙站起身，伸出手想要与对方握手。但老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对埃文说道：「不好意思孩子，我的手现在无法行动，恕我冒昧了。」 埃文愣了一下，随后他便看到了老人手上那本书，还有那本书的封面，很快，埃文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勇者工会副会长，纳塞。椏 第十六章 开幕 那场神灾发生的时候，埃文清晰的记得，有很多很多的外来者帮助了塔里克。靀 其中，正是面前这个面容慈善，整个人满是一种祥和气息的老者，布置了一座法阵困住了弥撒很长一段时间。随后又和周离在无声中做出了配合，将弥撒一步一步地引入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这不仅仅需要强大到极致的职业能力，更需要一颗堪称伟大的心脏作为支撑。以一己之力困住神灵，所耗费的精神与灵魂已经无法用常理来形容了。所以，埃文十分清楚，面前的这个老人为了塔里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对塔里克而言，对方就是伟大之人。 「很荣幸能见到您，纳塞先生。」 埃文在短暂的失神后立刻做出判断，他直接站起身，以塔里克的方式行了一个最高的礼节，极为郑重地说道：「万分感谢您为塔里克付出的一切，无论何时，塔里克都将铭记您的恩情与付出。」 「哈哈哈哈哈。」 老人看着面前严肃的埃文，顿时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他伸出手拍了拍埃文的肩膀，随后带着感慨与欣赏对他说道:「不卑不亢不失礼，看来赫里宁那老头总是在我面前炫耀你，不是没有理由的。「靀 当埃文听到那三个字的一瞬间，原本想要谦虚的他顿时愣住了，随后他的脸上闪过狂喜的神色，随后强行压低声音，颤抖着问道：「您能记住我父亲的名字？」 「我可以，周离也可以，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也应该可以。」 笑了笑，纳塞将埃文拉到座位上，随后开口道：「你父亲的消失，最主要的因素是他自己选择了让世人遗忘他的名字。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父亲是自我了断的，对吗？」 听到老人的话语后，埃文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落寞，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后说道：「是的，当时其实应该是我去赴死，父亲···唉。」 「这是他的选择，你应该尊重。」 纳塞轻叹一口气，随后对埃文说道：「思想人偶对世界而言，就像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病毒一样。当病毒死去后，为了减少病毒留下的痕迹，世界意志就会出手将有关他的名字抹去。」 视线扫过这片环形会场，纳塞指着高台，对一旁仔细聆听的埃文说道：「但是，你父亲的名字会被抹去，他做过的事情也会被遗忘。可他留下的东西，无法被世界从历史中抹去。」靀 「世界意志无法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国王接替你父亲的职位，祂也无法让你父亲留下的成果全部消失。同时，祂似乎对你的父亲也有着别样的情绪一样，最后，祂选择了最笨也是最敷衍的办法。」 看着面前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埃文，纳塞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你的父亲或许对世界而言是一个病毒，但对已经形成的意志而言，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所以，他用了最笨的办法，就是将你父亲的一切在历史上和现实中涂上一层空白。」 「我明白了。」 埃文在片刻的思索后，释然的笑了。 今天之前，他一直在恨着抹去了赫里宁名字的存在。埃文从周离那里得知，这个世界是有自我的意志。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为了击退神灵，保护这个世界不被毁灭付出了生命，世界意志却依然抹去了他的功绩和名字。 但是，当纳塞将真相告诉他后，埃文才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只是被抹去了名字。可他也拥有了另一个更广为人知，同时也被塔里克人民深深敬爱的名字。 无名王者。靀 乡下的人们走在他主持修建的道路上，新修建的医院挂着空白的画像，每一个驻足者都会为这位无名王者献上敬意。经历了神灾却没有毁灭的塔里克逐渐恢复了活力，塔里克人民的 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世界意志看到了这一切，所以，祂选择将赫里宁的名字简单粗暴地用空白涂抹。但是，当一大片写满文字的纸上出现了空白的时候，这片空白就会更引人注目。 赫里宁这个名字被遗忘了，但他的存在，却以另一种更为凝重的方式在历史上流传了下来。 「谢谢您，纳塞先生。」 如果说之前埃文对于纳塞只有尊敬与感激的话，那么现在的埃文，也对纳塞产生了个人的感激之情。他明白，纳塞可以不告诉他这些，也可以对这件事保持沉默。但是他还是说了，哪怕这些知识或许会为他带来危险，纳塞还是选择解开自己的心结。 「我跟赫里宁那老头关系很好，之前我们都在木奇留过学，所以，不必多礼。」 纳塞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已经全部落座的众多代表，纳塞开口对一旁的埃文问道：「埃文，你知道这次会议的内容吗？」靀 「有一些了解。」 埃文和纳塞的身边早就被这位勇者工会的副会长设下了结境，周围的人并不能听清他们的话语。所以，埃文直接对纳塞说道：「勇者大人这一次想要建立一个比较紧密的联合组织，同时他也要公布有关东方三庭的事件。」 「那你知道，为什么勇者要建立一个紧密的联合组织吗？」 看着不远处逐渐绽放出光采的法阵，纳塞平静地问了埃文一句。 「应对更大的灾难。」 没等埃文回答，纳塞缓缓放下手，沉声继续道：「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灾难。」 没有绚烂的烟花，也没有郑重的礼炮，更没有繁琐的魔法释放出的璀璨光晕。靀 这场会议的开幕，圣殿骑士、守护者之盾与暴风军团。三支军团在各自的军团长的带领下，从三个入口中缓缓走入会场，随后在中心处的高台旁分散开来，站定在原地。 「一百八十名国家代表，七名教会代表，十六名职业工会代表，全员到齐。」 负手而立，唐吉诃德抬起头，凝视着高台上的勇者徽记，响彻整个会场的洪亮声音有力而沉重地响起。 「无人员缺席，无国家缺席，无预定之外者参加。」 「本次会议，人员全员到齐！」 简单到极致的话语，没有修饰和繁文缛节，只有大声的报告。 「好。」靀 身着崇皇重甲，手持长剑的周离从虚空之门中缓缓走出，随后站定在高台之上。 一开始，这些代表都认为，这座高台的修建是为了让周离能俯视这些代表，来给他增加威严和压迫感。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错了。 错的很离谱。 当周离将手中的权利之剑插入在高台的符文上时，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金属与石头摩擦交替的声音，这些代表们的惊呼瞬间在会场之中响起。 他们的座位，开始缓缓上浮。 是的，上浮。就像是星环一样，这些围绕着周离的环状座位缓缓地漂浮向上空，很快，便与周离齐平。靀 这个距离不算高，只有六七米的高度。但是此时这些代表是坐在一个整体的圆环之中，这种不安全感直接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当他们看到高台上的周离淡漠的神情时，原本的抱怨和抗议直接咽了回去。 这一次，大部分的国家其实并没有派出自己的领导者。当然，这不是他们不重视这场会议。相反，他们是因为过于重视这场会议，才选择了国家内最有能力的人参加。毕竟作为小国，他们的话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与其说像大国那样最高领导者参加会议，增加政治筹码，不如派遣能力强一些的人员，来获取更多的情 报和机会。 「现在我将会进行一次询问。」 周离身上的装甲璀璨而明亮，他的神色淡漠，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他环顾四周，对着面前的扩音法阵我电脑：「你们，是否选择接受这场会议。」 周离的措辞很有趣，他说的是接受会议，而不是参加会议。 参加，代表着你只是参与者。但如果你选择了接受，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周离要的不是谈判，也不是人权，更不是他国的***利益。靀 他要的，只是选择。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选择接受后，你就只能接受了。 这些人瞬间领悟到了周离的意思，顿时，这些国家的代表脸上浮现出了不悦的神色。 「这不符合规定。」 一个国家代表直接开口，神色凝重地说道：「任何一个会议都必须尊重其他国家的决定权利，不能在会议开始便确认各国无条件通过提案，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当这名国家代表开口发言后，整个会场顿时陷入了针落可闻的静谧之中。知道周离手段的那些人都紧张地盯着台上的周离，生怕他直接一个跳劈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带走。 「尼斯坦国代表，对吗？」 周离扫过对方的名牌，随后淡淡的问了一句。靀 来了。 顿时，就连马格南三世都打起了精神，想要看看周离准备怎么进行杀鸡儆猴。而那名代表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样，有些恐惧地看向周离，强撑着说道：「是的，我是···尼斯坦国代表，威利。」 「好的。」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没有理会这个汗如雨下的威利，转过头，平静地说道：「威利先生说的对，这确实不符合规定。」 顿时，马格南三世、埃文、林紫、唐吉诃德等人瞬间愣住了。 怎么回事？ 周离被人掉包了？靀 然而坐在不远处的艾露玛却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对方，因为她知道，周离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毕竟所哟润将要面对的灾难，不会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重重一砸面前的高桌，一阵嗡鸣声响彻在整个会场之中。随后周离环视着所有的代表，沉重有力地说道：「所以，无需回答是否接受。」 「不接受的，请通知你们的国家，让他们换一个人来接受这场会议。」 强权，绝对的强权。 很多人都愣住了，在历史之中，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会议的主持者，会以如此绝对的命令口吻对如此之多的国家代表讲话。同时，也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会面对一百多个国家，堂而皇之地说出你们没有拒绝的选择这种话。 他要做什么？靀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忿，认为我过于独裁，是恶魔，是暴君。」 突然，周离笑了。原本冷漠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和善的微笑。他看着环形座位上的众多代表，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们也会认为，我就是纯粹的危言耸听，或是为了谋取权利而夸大其词。那么，我有一个问题要问问各位。」 「你们猜一猜，勇者，对应的是什么？」 当周离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会场的人们突然愣住了。 这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甚至这个世界的小孩子都知道，代表着正义与拯救的勇者对应的是什么。 是灾厄，毁灭世界的灾厄。 可是···靀 「如果我不提，你们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灾厄的存在，对吗？」 周离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但他的话语，却让这些代表感到了 淡淡的恐惧，「你们忘记了，这个世界一直是一艘漂浮在汪洋上的扁舟。随时都会有巨浪将这艘船拍的粉身碎骨，船上一切都将灰飞烟灭。你们早就忘记了，这个世界除了人与人的战争外，还有人与灾厄的对抗。」 「你们甚至忘记了，我的出现，代表灾厄的出现。」 伸出手，周离轻轻一转面前的剑锋。伴随着符文石的闪烁，一道帷幕突然将整个会场包裹住。下一秒，这些代表们惊讶的发现，无数的幻象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认为，灾厄离你们极其遥远，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逐利益，追逐欲望。」 转动剑柄，幻象缓慢地变换着。 「你们认为，那些发生在各个国家的灾难已经被我解决，所以，那些灾难只是普通的灾祸，而非灾厄。同时，你们觉得这些灾难发生在其他国家，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机会。」靀 「一个发展的机会。」 在幻象的凝聚中，周离的声音逐渐飘忽，空灵。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这个世界，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了很多次。」 第十七章 开始 悬浮在半空中的圆环逐渐浮现出乳白色的光晕，而那些周离从白芩那里购买的大批元素符文也开始运转。无数的魔能路径连接在一起，一阵又一阵宛如魔法低吟的声音在会场中绽放。礰 「整个会场都是一个法阵···」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威严而平静的马格南三世闭上眼，轻声呢喃道：「手笔很大啊。」 作为元素教会的教宗，同时也是元素女神的亲女儿，白芩理所当然感知到了身下这些圆环也开始逐渐成为了法阵的一部分。她有些诧异，但又有些释然，因为法阵的部分设计是由她创造的，所以，当时的白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周离想要做些什么。 从巨型石环，到高台，再到天空中逐渐浮现出的塔里克光辉水晶。整个会场已经不是单纯的会议现场，而是一座巨大的法阵。在这座法阵上，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影响，而这个影响，就是视觉。 「思绪具现。」 撑着胳膊，毫无坐姿的黄奕挑了下眉，他看到了周离面前的法阵上雕刻的符号，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周离如此大的阵仗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有意思。」礰 嘴角微微挑起，黄奕缓缓地坐直身体。他没有转头，对一旁的伊兹开口问道：「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我对元素法术这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伊兹摇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知道勇者大人的用意是什么。」 「很简单。」 轻轻敲击着副手，感受着身下逐渐汇聚的能量，黄奕眯起眼，饶有兴致地轻声说道：「他想给这些人看点东西，一些足以让这些脑仁核桃大的代表们心悦诚服的东西。」 这时，法阵的变动在这些逐渐平息的代表们的注视下趋于平静。很快，站立在高台上的周离开口，洪亮的声音传遍在整个会场之中。 「1892年，第一次灾难，发生在暮色森林。」礰 伴随着周离话音的落下，整个会场突然产生了剧烈的变动，很快，一个身着湛绿色长袍，手持教会典籍的红衣虚影出现在了会场中心。而他的身边，则是竞技场一般的景色，在红衣教者的眼眸中，满是狠厉。 「生命教会红衣大主教，李维斯，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认识，对吧。」 周离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平静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其中汹涌的暗流。有些人甚至感到了恐惧，不敢继续听下去。 他们发现，这一次，周离要玩大的。 有些人开始寻找周围的座位，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坐在生命教会席位上的里拉斯那张平静如常的老脸。他没有任何的愤怒或惊恐，只有极度的平静。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李维斯，作为红衣大主教，竟然直接出手攻击勇者，攻击十二刻钦定，十二正神选择的勇者，多么卑劣的行径，多么无耻的行为！」礰 周离的话语让一些小国的代表脸如猪肝，他们有些慌张地望向周围，发现其他小国的代表姿态和自己差不多慌张。但是他们看到那些大国的代表们，却又是平静如初。 这玩意是我们能听的吗？ 小国们越来越慌了，毕竟对于大国而言，没有了生命教会最多是个打击。但是对大部分的小国而言，失去了生命教会，代表着国家的医疗体系彻底崩塌。可让他们直接跟周离面对面提刀开片，他们怕自己国家体系直接崩塌，连医疗都省了。 就在这些小国陷入两难境地时，周离突然话锋一转，义正言辞地说道：「但是，生命教会的大主教，怎么可能是那种黑心无耻的畜生？大家都知道，李维斯阁下平日里乐善好施，善良活泼，精灵古怪，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突 然黑化？这没道理啊！所以经过调查，我发现，凶手另有其人！」 这些小国代表顿时放下心来，心想这些可好，不用两头得罪了，就在这些人脸上浮现出笑容的时候，周离又开口了。 「我发现真正对我行凶的，是生命女神！」 啪的一声，很快啊，生命女神的大头贴出现在了整个会场之上。生命女神的虚影满是黑色的气息，旁边还有个哥布林似乎甚至全无。这个生命女神的虚影举着长刀面对周离，狰狞的面容仿佛巴不得把对方扒皮吃肉一样，十分哈人。礰 顿时，这些代表们眼前一黑。这就像是医生从产房里走出来，一副凝重的表情看着你。你都做好了保大保小的决定了，结果医生告诉你都死了一样令人惊叹。 太震撼了。 「当然，各位可能误会了。」 周离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准备跳楼逃跑的代表们，温和地对这些人说道：「生命女神那是十二正神，怎么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下流之事呢？所以，我又又调查了一下。」 哈哈，接下来你要说不是生命女神凶手另有其人，然后就在我们放松的时候你直接来一句草拟吗的十二刻都是凶手是不是？我们猜到了捏。 就在这些代表们准备迎接周离更大的狠活时，周离开口了。 「凶手，其实是一个隐藏的神明！」礰 此时的周离表情无比严肃，声音无比真挚，「一个古神，一个飘荡在盖娅大陆上空的古神！他污染了我们伟大的生命女神，让她做出了错误的行为。但即使这样，生命女神依旧选择承担自身犯下的错误，在公正之神的见证下，弥补了我，保护了我！所以，生命女神，是个好神！」 额··· 这些人的大脑突然宕机了，一开始，他们是准备迎接更痛苦的抉择和命运。但是，周离偏偏就在这时跟他们开了个玩笑，但这玩笑的程度就像是那个告诉你不用保大保小俩都寄了的医生在你面前翻了个跟斗，然后整活了。 荒诞诡异而又离奇，但就偏偏真的发生了。 他说的，是真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些人难以置信，似乎想要询问周离一些问题。但周围的人直接把他按了下去，生怕周离因此借题发挥来一句「对我编不出来了那就直接和生命女神开干吧你们要是今天不把里拉斯剁了我就把你们剁了」 「这个古神，是来自黄金时代的神灵。你们可以叫他谎言之神，也可以叫他福音书。」礰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了英国国王的身上。此时，这位英国国王带着一脸虚假且阳光的笑容，把虚伪写满了脸。 人家勇者想把古神拉出来鞭尸我有什么办法！？ 「这个神，不是死了吗？」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莽夫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就在周围几人懊恼于自己没有摁住旁边这个莽夫的时候，周离带着笑容回应了他的话语。 「没错，死了。」 完了。 代表们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们生怕自己马上就听到是某某正神的阴谋把古神复活了的故，同时他们更怕周离直接来一句就是你吗生命女神干的，之前都是假的。礰 但是，周离没有。他非但没有借机发难，相反，他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但是死的不彻底。」 「这位古神名为谎言之神，所以，只要谎言存在，他就不会消失。他正式利用了这一点实现了永生，同时他也用谎言欺骗了我们尊贵的生命女神，让尊贵的神灵险些酿成大错。」 说到这里，周离转动了面前的符文。伴随着符文的转动，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出现在了半空之中。就在众人疑惑这个人是 谁的时候，周离开口了。 「这位你们应该不算太熟悉，我帮大家回忆一下。这位的全名叫卡茨，当然，我更喜欢他的另一个称呼。」 周离打了个响指，一个手持镰刀，披着死幽气息的神灵全身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死幽之神。」 其实说实话，周离和生命女神与死幽之神的冲突大部分国家都是知道的。毕竟他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大家也不是傻子，哪有什么好神举个大刀朝勇者砍的。但是问题就是，他们知道就知道了，反正只要不参与且不管，这件事就和他们没关系。 谁管你砍死几个勇者，或者生命女神成为了谁的好朋友。你死幽之神死了也不耽误我做生意，勇者说了世界毁灭就毁灭不毁灭我接着活，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礰 可是，当周离把死幽之神摆在台面上的时候，这其中的含义就变了。 之前，他们可以说自己不知道。可周离亲口告诉他们，他杀死了一个正神，一个拥有法则的正神。 这下，不得不面对了。 「大家都知道，我去木奇的时候，木奇恰巧遭遇了一点小小的变动，我们亲爱的死幽之神，因为被谎言之神控制，竟然对一个友好种族卡利斯和***国家准备赶尽杀绝！危难之际，我挺身而出，弄死了死幽之神。」 还行，没啥惊世骇俗的言论。 这些人开始平静了，因为他们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就是你别管那个神灵干了什么***的事儿，反正最后的锅，只能是这位来自远古时代的谎言之神。礰 不，不是只能，是必须。 他们发现，这一次，周离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激进。他好像并不准备和申明开战，或者把那些恐怖的真相告诉他们。 他不是什么好勇者，也不是容易***控的愣头青。周离明白，如果他真的直接将那些恐怖的真相一股脑告诉这些小国，那么，他会第一个遭到讨伐。 原因很简单，十二刻和勇者，其实很好选。按照常理来说，你勇者确实是在拯救世界，拯救人类。可是问题就是，你的拯救如果是以这些小国的命来实现的话，那么很高兴通知你，你烂定了。 崇高的牺牲者自古便从未缺席，但是，不会那么多的。 他们可以配合你，可以帮你做事，也心甘情愿为了拯救人类付出。但是，如果此时周离直接告诉他们曹你们爷爷的直接跟我扯旗造反，跟十二刻干他一架，把十二正神拉下马，那这些国家肯定不会配合。 理由很简单，周离不一定什么时候拯救世界，而且拯救的有没有我，我会不会完犊子是一说。礰 但是如果是跟十二刻干他一架，那么自己肯定是完犊子了。 大国有底气，有实力，但大部分小国实际上已经和十二刻密不可分。毕竟对于很大部分人来说，仅仅是能帮助他们完善更好的法律的律法教会，就已经产生极大的依赖性了。 「当然，各位也知道，就在前不久，和我十二刻的情绪教会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和他们的神灵产生了些许纠纷，最后也出现了一些争执。但是，你们懂的。」 周离灿烂一笑，阳光开朗地说道：「谎言之神干的。」 「所以现在，谎言之神作恶多端，犯下罪行不计其数，如果再不加以控制和战斗，那么我们将陷入极大的危机之中。」 周离轻敲面前的桌子，很快，幻象逐渐变动，经历了古神危机的约旦废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残垣断瓦，满地的尸体与鲜血，被腐蚀的兵器，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些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逐渐取代了原本有些诙谐轻松的气氛。 周离再次开口，这一次，他没有轻佻或调侃，而 是面容平静地沉声说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是约旦在经历完古神之灾后的模样。我没有任何的夸大与修饰，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一个古神在众多势力的阻挠下，依然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破坏。」礰 「数百万人的死亡，几十亿的损失，还有不计其数的难以估量的其他损失。你们要明白的是，即使当时约旦有我，有克里斯汀，还有很多强大的职业者与不计其数的资源做补充，我们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才勉勉强强战胜了古神。」 周离的眼眸如鹰隼一般锐利，他看向那些原本犹豫不定的小国代表，冷声问道： 「那如果换做你们呢？」 「灭城，会不会变成灭国呢？」 第十八章 锁 当那句带着威胁与冰冷的话语出现在众人耳中时，法阵变动了。棔 无数的齿轮与符文开始相互交错，短短几秒，整个会场的魔能回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这一次，会场之中投影的不再是具体而又丰富的画面，现在出现的，是一组组冰冷的数字。 「约旦的古神之灾，以我个人的灾难等级定位，则是灭城。」 古神的虚影旁，灭国两个用淡红色字体打上的字符出现在空气之上。周离随便挥了挥手，文字与图片瞬间排列在一起。 「在约旦的古神之灾中，约旦一千二百三十六万人最后只剩下了八百九十六万人，共计死亡人数三百四十万。」 没有任何的夸大与强调，周离只是平静地说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随后他看向那些代表，平静地说道：「目前为止，一百六十个国家中总人口超过三百四十万的国家，一共为一百一十四个。」 也就是说，剩下的那四十六个国家的人口，连死在这场神灾中的资格都没有——人数不够。 「而且，三百四十万这个数字，是在两个半神以生命为努力的前提下，同时牺牲了整整数万个装备精良的士兵和警员，还有圣殿骑士团近半的骑士，才做到只有三百四十万人的死亡。如果缺少任何一环，当谎言之神有足够的时间来汲取力量，那么，三百四十万只是一个开始。」棔 周离的双眸之中只有深邃的平静，可正是这种平静，让那些代表们感觉自己像是在注视一座黑洞一样，恐惧，颤栗。 「你们觉得，三百四十万人很多吗？」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地球，或者说，就连地球也会在一些数据上做虚弄假，更不用说是英南的官方。按照官方说法，这一次约旦的死亡人数只有三十五万七千九百人。可这一次，周离却说出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很多。」 周离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他又冷冷地说道：「但是，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不够多。」 「塔里克神灾。」 五个字，五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字符出现在他们的耳朵里。伴随着一串串数字的浮现，触目惊心的数字让这些人感到发自内心的窒息。棔 「共计死亡人数，一亿五千六百一十二万七千九百三十五人。」 「总人口超过三百四十万的一百一十四个国家中，只有九个国家的人口超过了一亿人。那么请问各位，其他的一百五十一个国家，你们的国度能在这场神灾中幸存下来吗？」 看着周离极具压迫感的注视，这些代表们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们知道，如果塔里克的那场灾难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国家的头上的话，那么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举国覆灭。 而且，这还是有周离、十二刻、英南、马格南、职业工会、勇者工会还有不计其数的精锐军团一共阻挡的结果。可他们呢？除了等死外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虚空之灾。」 一个被人们下意识的遗忘，但恐惧却依然铭刻在灵魂里的词语被周离说出。他看着那些代表，平静地说道： 「虚空之灾中，全世界总死亡人口，根据你们这些人统计出来的数据是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根据推算，也就是三十亿人。那么现在看看，这三百万人和一亿人的死亡在三十亿面前，够看吗？」棔 真的只有三分之一吗？ 似乎是看出了周离的戏谑一般，那些作为各国国家的人上人们有些难以启齿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虚空之灾，作为一场毁灭级别的灾难，夺走了至少百分之五十的生命。但是，他们的先辈们并没有如实上报，而是为了脸面或尊严，少报了很多损失。 在那场灾难中，上报的数据唯一真实 的只有塔里克和马格南。塔里克是因为他们的本性就是那样，而马格南，是因为他们想用这些数字来换取英南的惩罚。但是，这完全不够。 「虚空之灾，我的定义为，灾难。」 看着众人，周离重复道：「记住，不是灭世之灾，而是灾难。比灭国更高一层，但是，没有达到灭世的标准。」 虚空，也就是卡利斯一族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的人口太少。哪怕他们可以人类转化，但那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所以，当时的战线如果再拉的大一些，虚空的入侵趋势将会大大减缓，到了最后，人类将会和虚空成黏着状态，不会继续一边倒的被碾压。 当然，崇皇除外，他算开挂的。棔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离身上，他们屏住呼吸，甚至不想让自己的心脏继续跳动。他们害怕这种咚咚的声音会让他们错过周离接下来的话语，但是他们却又像是鸵鸟一样，又不敢去听周离接下来要说的东西。 什么是灭世。 「既然前两个我讲完了，那么，就像是第四个等级了。」 周离没有任何的废话与啰嗦，直接拍了一下面前的符文，下一秒，来自世界各地的有关「东方三庭失踪案件报告」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灭世。」 是的，东方三庭失踪案件，被周离提高到了灭世的等级。棔 灭城等级的判断，是根据对方所掌握的能力作为依据。就像谎言之神一样，就算他拥有古神的力量，又汲取了文学之神的权柄。但是，归根结底，他掌握的只是权柄，而非改变规则的法则。 他的能力影响范围，最多最多就是一个城市。英南官方在废物，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钢铁巨兽和魔能战车足够将谎言之神控制住了。 而灭国，就是要看始作俑者的力量是否接触到了「真神」的层面。安雅，或者说弥撒，就已经掌握了【灭国】的能力。 可以说，如果没有周离，没有他找到的那些帮手，仅仅凭借塔里克自身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在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因为弥撒拥有的是法则，是可以改变规则，可以大范围甚至全国范围控制人类心灵的法则。 这种力量，足以彻底毁灭一个国家，然后迅速蔓延，最后逐渐转化为更强大的力量。 至于灾难，那就是前几次的灾厄。这些灾厄的敌人不单单是掌握法则，他们更是一群强大力量的凝聚体。他们或许无法改变规则，但却可以在规则内平推所有国家。 就像虚空卡利斯，就像是上一世的魔王托蕾亚一样。他们个体力量或许不强，但他们却可以做到「入侵」，也就是毁灭。棔 至于说灭世···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如果各位认为这一次的东方三庭失踪案就像之前的那些灾难一样，只会在东方三庭的土地上蔓延，只会针对东方三庭的人，无论如何，你们的国家都能幸存下来的话···」 周离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放心，你们将会连亲眼见到自己的国家覆灭的机会都没有。」 四个等级，灭城、灭国、灾难、灭世。 三个等级的逐步推进，让这些原本有些放松的代表开始愈发紧张起来。他们在周离的话语中意识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且随时可能点燃的火药桶。而他们，就生活在这个火药桶上。 之前，或许是幸运也或许是不幸，一些局部爆炸并没有影响到这些国家。这就让这些国家得以生存，得以发展。但不幸的是，短寿命的人类遗忘能力是很强的，他们很快便将这个世界曾发生过的种种灾难抛之脑后，并且安慰自己，就算出现，也会有人解决，或者说不 会砸在他们头上。 但是这一次，周离掀开了他们的自欺欺人。并且他直接将最惨烈也是最有可能的真相摆在台面上，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棔 不齐心协力，就一起嗝屁。 「接下来，我会将这次失踪案的所有资料对大家开放。我将会给各位半个小时的时间阅读这些资料。」 拍了拍符文，那些文字映射到了代表们的视网膜上。整齐排列的文字让这些本身就受过高等教育的代表很容易理解，同一时间，他们开始阅读起了上面的资料内容。 很快，这些代表们发现，这上面的各种资料内容的出处，都是大部分国家的情报机密机构。 英南的皇家禁卫军档案。还有上议院本年度的第二十六次会议。马格南影卫的第三次通讯记录，马格南第一探索舰队六次谈话记录，马格南的第三科考队消息记录。木奇的森林之子的封存档案，还有树木联合的讯息传递··· 文学教会的作者情报传递、生命教会的病人失踪报告、战争教会的斗殴赔偿人员失踪调查报告··· 盗贼工会的直通消息，侦探工会的失踪调查报告、铁匠工会的冗余验货单···棔 轻轻敲击手中的符文，周离似乎是提醒这些人一般，开口说道：「这些文件分别来自十六个国家、三个教会、六个职业工会。我可以向各位保证的是，如果没有这场会议，这些资料的绝大部对你们而言将会是永远的机密。」 这是正确的。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同样的话语。 不仅仅是那些情报工作极弱的小国，此时，就连马格南三世、埃文、英南国王都很难不认同周离的话语。理由很简单，就算他们是大国，是四大国之一，他们也无法从个人组织或教会中取得这些机要情报。更何况，这些大国之间的利益冲突也不少。就像英南的情报六局永远不会和马格南的影卫互通有无，那是纯扯淡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些文件的来源太分散了，不仅仅是国家，个人、组织、教会应有尽有。这些资料单个拿出来看都差不多的信息量，但一旦组合排序，那么无数被忽略的细节和内容将会相互印证，最后得出更为清晰的线索和结论。 在场的人都可以说是聪明人，很快，他们逐渐意识到，周离给他们看这些文件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议论与探讨。所有人都凝重地看向高台上的周离，他们已经知道了答案，也知道了周离接下来的话语。棔 「看完了，对吗？」 周离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现在，这些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周离要将他们的座位如此排列。为什么所有代表都是平等地悬浮在半空中，没有高低只分，全都与周离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周离想表达的根本不是所谓的人人平等。他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在我这，你们如果还不准备齐心协力，那么这座圆环的坍塌就是你们所有国家的坟墓。 而到了那个时候，所有国家都被埋在了一起，就不用分个高下了。 「看完了，那就散会。」 没有趁热打铁，也没有谆谆善诱。周离只是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启动符文，很快，圆环缓缓落地。棔 身处大地上的众多代表们都感到了有些不真实，而在他们落地后，他们的面前也出现了纸质版的资料。但是这一次的资料，都是各个国家的最原始版本。也就是被加密成封闭档案的版本。 整整两大摞，就算动用塔里克和马格南的全部资源，要想彻底破解这些文档，也需要至少半年的时间。 而半年，足够这个世界反复毁灭好几次了。 「人类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了作为繁琐且难以破解的密码，将能给他人带来拯救的文件上锁，多么讽刺。」 勇者工会的副会长纳塞闭上眼，沉沉地叹息一声。 一旁的塔里克代理国王，埃文拿着属于塔里克的加密文档，看着上面就连自己也需要对照着塔里克独有的算法来进行解析的数据，神色凝重。 一百六十个国家，二十四职业工会，十二刻。棔 一共一百九十六个截然不同的锁，将人类的共同命运锁在了即将燃爆的火药桶上。就在这个时候，这一百九十六个锁的主人，依然孜孜不倦地打造着更为强大的锁。 然后，沾沾自喜。 第十九章 真别惹周离吧 第一天的会议就在这一份又一份复杂神秘的资料中结束了。蓟 「你说的没错。」 普通的房间里，马格南中最为尊贵的国王陛下站在窗台前，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圆环会场，声音略带苦涩，「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将这些文件传回国内，想要掌握其他国家的加密技术。」 「狗改不了吃屎，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周离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抠着耳朵，毫不在乎地说道：「一共几个国家？有认识的吗？」 「那到没有。」 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一共十二个国家，证据确凿，我来处置还是？」 「我来吧。」蓟 周离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明天这些人将出现在会场上。」 「只不过是坐票会改成挂票罢了。」 ***************************** 「这次的会议恐怕会改变这个世界啊···」 坐在沙发上，埃文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神色复杂地说道：「联合所有的国家和组织······哪怕是在塔里克的黄金岁月，我们也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这实在是太过大胆了，甚至···」 「有些异想天开，对吗？」 应埃文邀请来到他的房间中做客的老者将文件放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说道：「埃文，你觉得他能做到吗？」蓟 「我不知道。」 埃文摇了摇头，直白地说道：「这件事太过于超出我的认知了，就算我发自内心的相信周离的实力和魄力，但是说实话，联合全世界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不仅仅需要实力和号召力，更需要一个···契机。」 「你说的对。」 纳塞点点头，这位勇者工会的副会长赞同地说道：「一个契机，周离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那你觉得，周离会等待契机的到来吗？」 「不。」 埃文直接了当地说道：「周离只会用力地殴打契机，直到他肯自己亲自出现。」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埃文站起身，对面前的老者问道：「纳塞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见一见勇者了。」蓟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纳塞缓缓站起身，接受了埃文的邀约，「我们这些契机，看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 契机，周离确实很需要。 但是，他更需要的是这些契机自愿且聪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早。」 周离看着面前的埃文，眼中露出了淡淡的欣赏，「埃文，你成长的速度真的让人惊叹。」 「托您的福。」蓟 埃文笑了笑，欣然接受了周离的夸赞，「您执政的那段日子里我学到了很多，大部分都是父亲没有或来不及交给我的。久而久之，我的思维方式也有了转变。」 在赫里宁死后，周离一度以护国公的身份暂替塔里克国王一职。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进行塔里克的战后善后。而他的帮手埃文，也见识到了与自己父亲截然不同的为政手段。 殴打彬彬有礼的外国使节，在确认了对方是来狮子大开口后继续狠狠地殴打对方，直到对方选择将吞并塔里克海外土地的计划全盘脱出。还有面对坐地起价的他国商人，周离直接以护国公加上十二刻的名义将其逮捕，以原材料的价格强行收购并且将其狠狠殴打。 还有面对联合起来的小国，周离直接拉着一车面包人直冲对方大本营，把对方从上到下挨个拉出来殴打了一遍，而且是当着十二刻的面打的。对方不 但被打的心满意足，甚至还要求周离下手狠一点。 当然，殴打只是表象，实际上周离的政治手段就是单纯的强硬和阴险结合到一起。也就是他最喜欢的表面恶心你背地里恶心死你。与赫里宁堂堂正正的作风不同的是，周离的作风看起来堂堂正正（指殴打），但实际上他很善于借势和逆向思考。比如拉着十二刻打人，一会说自己是勇者打人不犯法，一会说自己是护国公受到法律保护。 反正周离执政的那段日子给了埃文极大的震撼，当然，这没有让埃文朝着不可直视的画风转变，但确实让埃文学到了很多，思路也灵活了不少。 「明天的会议只有一个主题。」蓟 周离看着面前的纳塞和埃文，直白地说道：「我要组建一个全球性质的组织，组织之间公开一切我指定的情报。不允许有任何的私藏和隐瞒，也禁止任何形式的欺骗。组织持续期间，禁止一切对外战争，同时内部战争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结束。」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 简单，因为这些都是可能的。毕竟一开始埃文想的是，周离要建立一个彻底的透明公开的组织。但那样迈的步子实在太大了，埃文感觉大部分的国家是很难接受如此透明的组织。 而现在周离说的组织，似乎并不是那种完全透明且公开的国际组织。他要建立的，似乎是一个以他为中心，供他调取情报同时稳定世界局势的组织。 这就好办了。 举个形象一点的例子，比如现在你去马格南的乡下，告诉这些人现在开始，所有劳动资料平均分配，一切物资按需分配。现在你们可以把你们的鸡鸭牛羊还有稻谷香米拿出来，我们来一个财富大平均啦！蓟 你猜猜会怎么样？ 这些农民不拿着粪叉把你叉出去算你力气大的。 毕竟你的思想再怎么超前，你的意识如何正确，但是生产力摆在哪里。有些人家有钱有粮，有些人有钱没粮，有些人啥也没有。现在你来个大均分，一下秩序全乱了。你再怎么和对方强调这是大平均的一小步，对方也只会给你来一个狠狠的猪突猛进。 就像现在一样，这些国家之间的情报网络各不相同，规模和能力也有很大出入。有强大情报网的组织或国家，在面对情报网络较弱甚至没有的国家必然有先天的优越。但周离却要让他们交出这份优越，然后老老实实地阖家团圆，各国友好。 这可能吗？不可能的辣。 所以，周离这位下乡的老东西就不会喊着口号，然后把大家聚在一起宣布平均分配了。他直接拿出三十米长的砍刀立在面前，然后凶神恶煞的指着所有人，用熟悉的话语对这些人命令道: 「你们滴，把东西全部掏出来给我上贡滴干活。我给你们每天吃的喝的，但是所有好东西都必须供奉给我。」蓟 哦草，熟悉的感觉回来啦。 这些农民就算百般不情愿，万般不服气，但他们最后也只能选择屈服于周离的压迫之下。然后他们就把东西全交给了周离，而周离，也可以按照他的设想去将收缴上来的东西平均分配了。 看，结果是差不多的。都是平均分配。 但问题的根源在于，前者所建立的完全公平公正的国际组织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在这个世界，这个时间点是没有可能的。但是，如果周离想建立的是一个以他为中心，可以说是为他服务的国际组织的话，这就是个很有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目前的世界局势就是一超多强，也就是一个周离超翻了多个强国。 没办法，现在支持周离的势力实在太恐怖了。就不用说现在态度模棱两可的十二刻，光是世界四大国家里失踪一个，剩下的三个有 一个拿命支持周离（塔里克），一个完全支持周离（马格南），一个支持周离（英南）。 你说其他小国？蓟 不好意思，联合国的有效投票实际上只有五张。 「明天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看向周离，埃文开口问道：「需要我提出什么或者质疑什么？还是？」 「什么都不用做。」 周离摇摇头，嘴角微微勾起，「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放心吧。」 一旁的纳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窗外渐落的斜阳，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看来又有倒霉蛋栽在他的手上了。蓟 埃文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毕竟上一次周离露出这种笑容后，弥撒直接被算计的渣都不剩了。当然，他也在说书人林紫那里听过很多周离的笑。比如马格南的贵族、英南的官员、还有一些古神邪神什么的。 反正有这个笑，就会有个倒霉蛋的出现。 「你们好好休息吧。」 面对埃文，周离平静地说道：「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明天是一个注定会被记住的日子。」 「希望如此。」 纳塞点点头，他没有任何的废话，在确认了周离的计划远比他想象的稳妥后，他也不再多说，和周离与一旁的艾露玛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这里。 「那我也走了。」蓟 埃文看到纳塞离开后，他也和面前二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开了周离的房间。 「如果这个世界上都是这种聪明人的话，其实不用我出面。」 看着已经离去二人，周离瘫在艾露玛身旁，既庆幸又无奈地说道：「你说明明这个世界上聪明人不少，但却总有那么几个白痴会刷新你对他们的认识下限。明明之前我对这个这些国家带着点期望的，现在···唉。」 其实一开始，周离是真的想要建立这种高度透明且公平的国际组织，毕竟他想的是这样的组织怎么也比自己独裁来的实在。但是现在他发现，对这一百六十个国家而言，你和他们谈和平共处和公平公正，都不如直接把他们挨个殴打一遍并且全部威胁来的实在。 至少这些人怕了你之后是真办事。 现在，周离索性也懒得管什么身后事，这个世界能活下来就不错儿了，至于以后的事就留给其他人头疼去吧。抱着这种心理，周离直接放弃了原来的计划，准备建立一个完全以他本人为中心的组织。 这样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周离将会获得他想要的所有情报和讯息。同时依靠周离的能力和名望，这些国家之间也能流通这些情报。当然，效果可能不太好就是了。蓟 「没关系的。」 一旁的艾露玛温柔地轻抚着周离的后背，柔声道：「我们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咱现在就直接回地球吧。」 周离枕在艾露玛的膝盖上，温润的触感让他放松了不少，「这里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做吧，我相信他们。」 「算了吧。」 艾露玛哑然失笑，「我都不信任他们呢。」 说实话，能让艾露玛这种纯白甜都不信任，已经证明那几个国家的代表究竟如何刷新了周离的下限。蓟 这是什么？这就像是马上月球爆炸了，地球眼瞅着要跑路了，各国之间开始互通有无准备一起生存了。然后有几个啥比站了出来，偷了两辆摩托车准备开出银河系，提前一步跑路了。 这不是啥比是什么？ 说实话，周离一开始都没以为会有国家干得出来这种事，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在这种危急存亡关头，把 展示在会议上的他国情报文件传输到本国，然后破译其中的技术。 他妈的神经病是吧。 要不是马格南三世提醒，周离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人还有这种觉悟。当然，这些人很快就给周离证明了他们的觉悟。 一想到这里，哪怕是美少女的膝枕也无法阻止周离气急而笑的心情。但是好在周离是一个好人，有仇必报的好人。他能留下隔夜仇，就代表这个仇报复的将会是极度出彩。 当然，第二天，当那些代表们准备进入会场大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深深的认识到了这一点。蓟 不要得罪周离。 他心眼小，真不能得罪。 看着被挂在大门上的十二个用各种机密文件挡住要害的赤裸裸的代表，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没有任何的交流或议论，只是在看了一遍他们的行为后，默默地进入了会场之中。 说实话，这些人不会觉得周离做的很过分。当然，人格上来说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但是周离羞辱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人格。 还有那飘荡在他们胯下的兜裆布上绣着的各国国旗。 第二十章 我 其实大伙对周离的下限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毕竟当他们得知真的有低能偷偷把这些文件运到自己国家破译的时候，这些人就做好了有人会被挂在旗杆上的可能。氩 但是你好歹留件衣服啊。 当然，周离也没有赶尽杀绝，毕竟他再怎么说也不是恶魔。他是明确查清楚这些人究竟是国家命令还是个人行为。如果是个人行为的话那就不留马赛克，除了关键部位遮一下外直接挂起。 但要是国家行为··· 反正国旗当马赛克这一点要是能接受的话，周离也认了。 这一次的会议如果说与上一次有什么不同的话，除了出场的代表少了几个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氛围。 是的，氛围。 如果说昨天的会议是压抑且神秘，每个人都带着懵懂与无知进入这片土地，等待大魔王周离的判决。那么今天，大伙就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俨然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色。氩 当然，这不是国际关系进步的象征，也不是各国之间友好相处的第一步。这只是因为周离已经撕破脸把目的告诉他们了，在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反抗后，直接选择摆烂放挺了。 既然都选择摆烂了，乐一乐多好。 正好，这种各国的首领聚集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就算有一般都是十二刻会议这种极其严肃而且规矩分明的场合。而勇者会议上唯一的规矩除了周离允许外能发言外就没啥规矩了，连座序都是随机的，说不定还能抽到个大国领导坐在你身边。 当然，你要是抽到个马格南三世那就当我没说。 就在整个会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时，周离的身影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伴随着熟悉的虚空之门，周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会场之中。 「勇者会议，继续。」 简单的六个字，却仿佛有魔力一般，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周离，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氩 「我给你们的加密文档大家都看了吧。」 来了。 实际上，在昨天的晚上，十二封复印件就出现在了各国的代表手上。复印件的内容，就是那十二个低能儿把他国的文档传回本国破译的证据。在看到那些复印件后，原本也要这么干的国家庆幸自己晚了一步，而压根想这么干的国家，则开心地吃起了瓜。 大伙都想看看周离准备怎么对付这几个国家。 「这些文件一共来自六十七个不同的组织、国家和教会，每一份档案的加密手段都是各国顶尖人才研发的独一无二的加密系统。因此，这些文件的价值远超他们本身，各位代表都是人才，我相信你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周离的视线扫过整片会场，此时，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平和，仿佛邻家大哥哥一样没有任何的架子。 「当然，我也相信，这些东西对各位而言是很具有诱惑力的。毕竟加密手段一旦被破解，那么将会流露出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但问题是，我要组建的组织，不允许有这样繁琐且复杂的加密手段。可是，如果我亲自去索要这些文件的加密措施，那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氩 周离将文件放在自己的面前，随后打了个响指，黑色的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而正好，有十二个聪明、善良且乐于助人的好朋友们选择倾囊相助。在这十二位好兄弟好朋友的帮助下，他们在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里破解了这些加密手段，同时将这些破解好的加密手段交给了我。我倍感欣慰，甚是开心！」 啊，原来如此。 看着台上笑盈盈的周离，这群代表面面相觑，随后心中升起了同一个想法。 真狠毒啊··· 他们知道，这七十二个复杂的加密手段一定没有被破译，那十二个人也不是神，不可能短短一个晚上把加密手段全部解算出来。周离的手里，一定是没有这七十二个加密手段的破译手段的。 但是，当他说完这些话后，一切都清晰了。氩 按照常理，周离要建立的是一个完全透明的情报组织，那么他就一定会极力清除那些他无法破译的加密手段。可如果他亲自去管这七十二个组织去要他们的加密手段的破译方式，虽然大概率会给，但给的时候一定不会太情愿。同时，周离也无法保证这些破译方式不会外流出去。 但是当周离把锅扣在这十二个人的头上后，那就有意思了。因为这些人最怕的不是别的，是周离将这些破译方式传播出去后他们不能找周离的麻烦，这样凭空损失。但现在，有十二个善良的国家愿意分担这种损失。现在开始，只要这个破译的方式在周离以外的人手中出现，那就是这十二个国家的锅。 什么？你不背？那你就要问问我勇者答不答应了。 「好了，既然加密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那么就进入重点吧。」 周离也不废话，他知道这些人都明白他要做什么，所以，他直接将符文激活，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和变动，无数的虚影幻想开始排列组合，出现在半空之中。 【国际无障碍互助协会】 一个极具周离风格的名字。氩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创建的组织名称。」 周离展示着他的起名艺术，随后义正言辞地说道：「本协会将秉承任何问题不得隐瞒，任何情报必须流传的原则，无障碍、无门槛、无冲突地进行各国之间协调互助。协会将打造和谐国际关系，和平国际环境，还有合作的国际主题。」 好经典的套话。 但是，就是这样的套话，在周离的嘴里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告知」。 他什么都没说，但这就是什么都说了。周离没有明确责任关系，也没有说这个协会的各种规则，他只是在大谈其谈，却没有实际内容。然而，这就是周离要告诉这些人的话。 【我什么也没说，是因为我可以什么都做，所以不需要说】 「我话讲完，谁反对，谁赞成？」氩 放下符文，周离看着在场全体各国代表，平静而淡然地重复道： 「可以提出反对意见，当然，可以赞成。」 鸦雀无声。 这就是此时会场的主要状态。 这些代表们没有想到周离会这样做，他们根本没有猜到，周离压根就没有准备长篇大论，也没有准备鼓舞人心，做战前预备。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台上，用淡然且无法被拒绝的语气，说出了他的要求。 一个完全围绕他的组织，仅此而已。氩 当然，周离也没有把话说死，毕竟他要的还是合作而不是单方面的统领。他再怎么说也是要做事的，不能所有经历都用在这个组织上。所以，他明里暗里的也透露了一个讯息。 这个组织，十二刻也会参与。 是的，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十二刻是绝对不会加入周离的组织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十二刻本身就是一个国际性质很强的组织，两者的功能已经有了冲突。 但是，当周离说出了他的所谓协会纲领后，十二刻的人明显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而且当那个目前十二刻的领导者，元素教会的教宗看向周离时，二人明显有了眼神交错。 看来，周离这一次是势在必得啊··· 马格南三世看着台上的周离，眯起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半晌，寂静的会场之中传来了第 一个声音。 「塔里克人民共和国代表，同意。」氩 此时，埃文已经举起自己的手，坦然地表达了他的想法。一旁的纳塞见此，脸上也浮现出了赞赏的笑容，随后这位老者也举起手，高声道： 「勇者工会代表，同意。」 「马格南共和国代表，同意。」 马格南三世笑了笑，他举起手，有些苍老的声音却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英南王国代表，同意。」 阿兹卡举起手，这一次，他没有身穿英南国王的华服，也没有佩戴那顶华贵的冠冕。他只是坐在座位上，以英南国王的名义，发表了自己的决定。 「木奇人民共和国代表，同意。」氩 木奇的现任国王懒散地举起手，这位给水元素下跪磕头的摆烂法师没有任何的犹豫或迟疑，但他因为语速太慢，没有抢到最前列的位置。 很快，当这几个国家的代表表示同意后，其他的代表也就不再等待，开始陆陆续续地举起自己的右手，通过了这项提案。 但是还有很多国家没有发表自己的抉择，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决定性因素的出现。 「生命教会代表，同意。」 当里拉斯压下一旁白芩的手臂，随后对她和蔼一笑，他的声音如定海神针一般出现在整个会场之中。 当其他的代表们看到生命教会的席位闪烁了蓝色的光芒后，他们立刻抛下了所有的顾虑与疑惑，直接选择了同意。 十二刻选择了周离，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意义了。氩 之前所有人担忧的是，就算十二刻没有针对或反对周离，他们对待周离也很大概率是抵触的。毕竟周离要建立的协会，很大概率会影响到十二刻的声誉和名望。虽然现在周离掌握了大势，但十二刻依旧是目前最强大的存在，如果十二刻没有支持周离，那么他们依旧会犹豫。 实际上，这一次十二刻第一个举手的，应该是白芩才对。但是，知道白芩是被生拉硬拽成为这个代表后，里拉斯选择了抢先举起自己的手。 周离不知道里拉斯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第一个举手的十二刻代表一定会遭到质疑。毕竟十二刻本身的威严在这里，周离要创办这种协会就是在挑战十二刻的脸面。而如果白芩选择举手，那就代表了十二刻对周离的妥协。 没有人想当这个对世界说出妥协的人。 里拉斯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着周离点了点头，随后放下了自己的手。他没有去看一旁错愕的白芩，而是带着淡然的语气，轻声说道： 「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自污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十二刻向周离妥协是必然的，毕竟周离已经很给面子了，生命之神、死幽之神还有情绪之神，这三位神明每一个干出来的事情都算得上是丧心病狂。而作为受害者，周离没有将真相告诉所有人，而是用一种拙劣却有效的方式掩盖了这些事情，让十二刻不至于大厦将倾。氩 但是，妥协归妥协，没有人想成为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十二刻拉了胯的人。在十二刻内部会议上，众教宗推来推去都不想当这个代表。最后在经典的推举环节中，白芩成功入选，成为了这个倒霉蛋。 「谢谢您。」 一旁的白芩神色复杂地轻声道谢。作为一生毫无污点的里拉斯，他本来可以保全名声，不用参与到这件事里。实际上，白芩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对名声并不在意，但是这不代表她不会接受里拉斯的善意。 当十二刻也说出同意之后，二十四职业工会也顺其自然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也就是协会成立众望所归，二十四职业工会愿效犬马之劳。 这其实很正常，毕竟二十四职业工会又不像十二刻和周离有什么渊源和仇恨。他们和周离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尤其是周离曾经帮助过很多职业工会。所以，世界三大势力中的职业工会，也摆平了。 很快，表决结束了。 「本次表决中，同意的人数为一百六十人。」氩 没有唱票或宣读，那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同意已经是最好的证据。周离在最后一声同意结束后，直截了当地宣布：「我宣布，【国际无障碍互助协会】正式成立，接下来，进入拟定协会规则环节。」 「第一条规则，需要我们选举【国际无障碍互助协会】的会长。」 周离抬起头，大概地扫了一眼，随后直截了当地说道：「会长候选只有一个。」 「我。」 番外 塔里克 其实周离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众神会选中他。棡 他既不是特种兵王，也没有参加什么都市龙组。他的智商并非超群，只是一个普通的文科研究生。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奇遇，甚至从小到大他连彩票中的最大面额也只有五块钱。 周离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 他感到大脑有些浑浑噩噩，这种莫名的思绪不停地在他心间徘徊。而此时，他已经坐上了前往塔里克的马车，一旁的艾露玛则和蒂雅一直交谈着，二人相谈甚欢，似乎有很多共同话题一样。 周离没有参与，他只是有些入神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一年前，这双手还是用来敲打键盘。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这双原本苍白纤细的手已经满是老茧，还有很多细微的创伤。 说实话，周离一直觉得自己心挺大的，至少比正常人要大心脏一些。要不然如果换另一个人突然穿越到异世界，众神莫名其妙丢给自己一个拯救世界的任务后就消失了。没有系统也没有老爷爷，只有一个跑得很快且能奶人的女神跟在身边。 其实在最开始，周离是对自己的异世界生活抱有一丝幻想的。毕竟那个少年没有一个举着圣剑惩恶扬善的梦呢。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会如此现实。 钱，什么都要钱，可他没有钱。棡 他还记得在第一次讨伐魔物的时候，自己因为疏忽大意被那只毒液史莱姆侵蚀了脚踝。当时那个毒液史莱姆的毒性并不强，但剧烈的疼痛和钻股的瘙痒让周离一度昏厥，差点被史莱姆杀死。 如果不是艾露玛跑的足够快，周离可能真的要成为刚出新手村就被史莱姆弄死的勇者了，属于是人间之屑了。 然后，他就得知勇者工会的解毒药剂需要十枚银币。当时的十枚银币对周离而言是一笔巨款，毕竟众神只给了他一本书一个女神，其他的什么也没给。在那个时候，周离和艾露玛浑身上下只有六枚银币，还得给旅馆支付房费。 当时的周离一度想死了得了，这勇者爱谁当谁当。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看起来高冷不爱说话的女神，将她的白金头饰和一颗蓝宝石以极低的的价格挡了出去，然后购买了解毒剂交给周离。 后来周离得知，那枚宝石和头饰都是这位女神已经死去的父亲的遗物，是很具有纪念价值的。所以，周离一度很是愧疚，如果不是他的疏忽大意，可能不会让艾露玛付出那么贵重的东西。 之后，周离就开始不停地锻炼自己，磨炼剑术。或许是众神的赐福，也或许是周离的努力达到了临界值，很快，周离的实力突飞猛进，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举起剑都费劲的普通人成为了白银级别职业者。 但是，这背后的痛苦与酸楚，只有周离自己知道。棡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周离有些茫然地攥紧手，随后无力地松开。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地球上那么多精英与学者，偏偏要选一个各方面都不出彩的普通人来拯救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神明脑子都有问题吗？ 马车的颠簸不算强，甚至如果考虑这个世界烂到要死的野外路况的话，甚至比地球上的汽车还要稳定不少。毕竟蒂雅坐的是帝国马车，拉车的马匹是来自东方三庭的一种拥有魔兽血脉的角马，车上还有不少用于抵消力量的符文，所以周离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快到了。」 蒂雅的视线落在周离身上，不经意地瞥了他腰间的书籍一眼，随后她似乎是专门对周离说话一样，语气微微上扬，「这位朋友，烦请您和我去做一下战斗记录。塔里克对晶诡袭击案件比较看重，所以需要耽误你和这位女士一段时间。当然，我们会给予补偿。」 「 啊···」棡 周离回过神来，他应了一声，点点头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会配合的。」 「十分感谢。」 蒂雅颔首致意，作为帝国皇女，同时也是风暴军团的一个分队队长，蒂雅的观察力和学识是远超常人的。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和阅读过一知半解之书的艾露玛谈天说地，也能察觉出，周离身份的不寻常。 很快，伴随着一阵悦耳清脆的滴答声，蒂雅摁下了马车的一个开关。随后，马车车窗缓缓打开，露出了窗外的景色。 一开始，周离并没有抬起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他的脑海依旧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当他的余光无意中瞥到这座名为莫斯克的城市后，他突然愣住了，随后急忙趴在窗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城市。 「很美吧。」 一旁的蒂雅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反应一样，带着淡淡的自豪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塔里克的首都，光辉之城，莫斯克。」棡 莫斯克··· 耳朵里听到了蒂雅的话语，但周离的眼中却只有这座与记忆里无限重合的城市。 粗犷带来的豪放，骨子里的优雅，还有那种在肆意中隐藏的严谨。炽烈丰富的颜色肆意挥洒，充满高塔美学的建筑鳞次比节，在壮烈的夕阳下，这座名为莫斯克的城市，宛如一尊高举酒杯，身披华贵战甲的巨人一样，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灯牌，车流，人群。伴随着路灯的光采，仿佛在呼吸一样的城市开始慢慢地生活着。 好像啊··· 周离的脑海中，来自苏联的画卷缓缓展开，他曾经去过的国家和城市，开始慢慢地与眼前的场景重合。周离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没有穿越，这一切都是自己在俄罗斯进修是做的一场梦。醒来后，自己还在图书馆之中，手边放着一杯甜到发齁的热可可，面前则是厚厚的苏联美学分析。 然而视角里的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光能符文，还有四处可见的魔法线路与姿态怪异的魔能车辆，都提醒着周离这并不是他熟悉的地球。很快，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褪去，只留下怅然若失的周离看着马车外的景色。棡 一旁的蒂雅有些疑惑，一开始，她以为这个年轻人也是像其他外国人一样，被这座美丽而恢宏的城市给震撼到了。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内敛少年，眼中的情绪似乎不是震撼。 更像是···怀念？ 蒂雅有些不解，但军人的她并没有准备多嘴询问。而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一座巨大的建筑出现在了马车面前。 「这就是塔里克的人民宫。」 从马车上轻盈地跳下，身上的重甲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可见蒂雅的实力。她伸出手，彬彬有礼地将艾露玛从马车上扶下，随后对周离说道：「我们一会要在人民宫的警卫处进行一次询问，请放心，这不是质询，只是单纯的询问。」 「我相信你们。」 不知为何，在进入莫斯克这座城市后，周离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而且他这一路上看到的市民没有面黄肌瘦，也没有垂死无力。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这个世界很是奢侈的情绪——希望。棡 因此，见到过和平世界的繁华景色的周离对这个国家也产生了好感。他离开马车，随后跟着蒂雅的脚步向着建筑中走去。 人民宫很像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但是并没有一般宫殿的那种奢华尊贵之感。这座宫殿打量地运用了石质雕塑与彩绘玻璃，用光线与反射的质感来装饰这座宫殿。这样的构造，使这座明明应该是华丽的殿堂，拥有了沉重与质朴之美。 一路上，蒂雅和每一个交错而过的人都打了招呼。看得出来，这位 美丽且强大的骑士姬在这座建筑里很有人气。同时透过那些人毕恭毕敬的神色，周离也察觉出了这位名为蒂雅的女士身份不凡。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个标准的房间里。房间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两边各有一列座椅。暖色调的灯光和温暖的房间证明这确实如蒂雅所说，并不是一场审讯。 「您好，二位，这一次的询问由我来进行。」 询问者并非是蒂雅，而是一个身着长袍，儒雅随和的男人。在进入房间后，捧着一本书籍的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有些紧张的二人，温和地说道：「请不用紧张，这一次只是普通的询问，请放心。」 「二位先坐吧。」棡 男人从一旁拿出了一份空白文件，随后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将灯光调整到示意的亮度后，一旁的骑士姬坐在了椅子上，将文件铺开在面前，准备记录。 这一次的询问，在周离的印象一直都没有褪色。他依旧记得，在询问中，这个名为埃文的男人一直在用一种引导一般的话语技巧，让原本心生迷惘与踟蹰的自己感到了些许振奋。 他说，周离当时做出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甚至如果她自己亲自做出决策，可能都不会如此恰到好处。而周离在那种危机之下能清醒地做出判断，证明他的潜力其实很大。 交谈结束的很快，周离和艾露玛都没有进行太多的保留。除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外，所有一切能说的都和面前的二人说完了。而埃文的语言组织能力和分析能力也很强，在进行案件重组后，他就找到了那个边境的缺口大致方位，并且推算出了这只晶诡的身份和目的。 这就是周离与埃文的第一次见面，很平淡，没有任何的曲折。作为勇者的周离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而埃文则觉得无需说出自己的身份。 在交谈之后，埃文交给了周离五枚银币作为询问的报酬。同时，蒂雅给了周离一个邀约。 「是这样的，在南靖森林的一个巡逻点，有一个士兵最近请假暂时无法巡视那片领地。我们现在因为一些问题，兵力不太够，所以想外聘一些佣兵来代替一下这位士兵。我个人感觉你比较适合这个任务，你看···」棡 面对蒂雅的邀请，周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询问了一下这个任务的报酬后，毅然决然地接下了它。 看着周离和艾露玛远去的背影，埃文合上手中的文件，端起茶水轻抿一口，随后对一旁的蒂雅开口说道：「小妹，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哥，你没看到那个男人腰间的书籍吗？」 蒂雅凑到埃文身边，跃跃欲试地说道：「我感觉这个人应该是那个家族的少爷出来历练的，毕竟那么贵重的书籍都敢光明正大的放在腰间。」 「呵。」 埃文轻笑一声，随后他伸出手刮了一下蒂雅的鼻尖，半分无奈半分宠溺地说道：「小妹，你真当哥哥傻吗？你看得出来那本书是十二刻的馈赠，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哎嘿嘿。」棡 蒂雅有些憨憨的笑了笑，原先精明强干的女骑士形象一扫而空，「我这不是好奇吗，都说勇者很强，我也想看看他会多强。」 「啊···」 埃文微微眯起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方才那个有些普通的少年面容在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件事先和父亲说一下吧。」 站起身，埃文神色严肃地说道：「无论如何，十二刻的馈赠都代表着勇者的出现，而勇者也意味灾厄。这件事和你我已经关系不太大了，现在就看父亲如何定夺。」 「好的。」 蒂雅在大是大非上很分得清，她没有任何的迟疑或犹豫，直接了当地说道：「我 现在就通报皇帝。」棡 「你还是派出人手，暗中保护···」 埃文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然后皱着眉，摇了摇头后说道：「不，让你的人暗中跟着，除非遇到必死的情况，否则不要出手。」 「你是害怕拔苗助长吗？」 面对自己妹妹的询问，埃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难以言说地说道：「不，倒也不是。」 「我就是感觉，这次的勇者，似乎有些怪异。」 第二十一章 八个卦 很喜欢周离的一句话。蜕 本次会议完全公开透明，民主公平，没有任何的嗨幕。 是的，他是对的。 所有人看着高台上的周离，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同一个想法。 他还挺真诚的。 确实公开透明，毕竟这次选举的票都是记名投票，而且投票的人数也是清晰明了，不会出现匿名操控票数的可能。也同样民主公平，因为周离自始至终都没有压迫或威胁这些人，必须把票投给他。 你说黑幕？那更没有了，周离撺的局谁敢搞黑幕啊？ 所以，这一次的选举确实公平，票数确实公开，黑幕确实不存在。蜕 如果候选人不是只有周离一个人就更好了。 当然，没有人会反对的，他们甚至连质疑的欲望都没有。毕竟他们也清楚，这个协会一旦成立，但凡不是周离成为协会的会长，那么这个成为会长的人就是纯粹的倒霉蛋了。 不是周离的人，是无法在这种位置上活下去的。 掌握着各国的情报网络，又能知道各国的隐秘，这样不是幸福，是找死。哪怕是马格南三世，他也不敢成为这个协会的会长。 当然也有另一种情况，就是这个协会成立了，不是周离的人登台了，那么这个协会就和不存在没有什么差别了。 「现在开始投票。」 周离开口，神色如常，没有任何负担地说道：「候选人为周离。同意周离担任协会会长的人请举手，不同意可以不举。」蜕 一百六十票全票通过，没有任何异议存在。 众人对这个结果可谓是见怪不怪，而且虽然目前是在一百四十二人，但那十二个人的意见大伙也没理会，就当被挂在城墙上的他们点头同意了。 「好，接下来进行大会第二个提案的表决。」 周离看了一眼面前的文件，随后抬起头，高声道：「决定协会的规则。」 规则？ 众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也很快明白，周离是要讲清楚这个跟残疾人互助协会一样的名字的组织规定。 这个有什么好讲的吗？蜕 大伙心里都清楚，周离想要创建这个协会确实是受够了各国之间烂到要死的情报封闭。毕竟情报不外传这玩意大家都能理解，但是你也别什么情报都不往外传啊。这和国家机密有关的可以留着，你跟人类存亡息息相关的情报也封闭，你真以为自己是二次元世界毁灭不带上你们是吧。 当然，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有些情报确实是触及到了一些底线。比如说塔里克有一个商人凭空消失，但消失的地点是在塔里克的秘密会议中心。你说这个情报你怎么说？说出去了，别人问你具体细节，玩意把秘密会议地点给暴露了呢？ 所以，大伙对于情报封闭这件事是既无奈又抱有侥幸心理。他们都认为灾厄最后轮不到自己头上，能少一事少一事，所以都不把情报外传。但这一次，周离直接薅着他们的后脖颈，拿着枪指着他们的头，告诉他们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伙就可以直接都玩完，不用活了。 这件事本身的严重性，再加上周离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威望和势力，这一百六十个平日里互相猜忌的狗脑子都快猜出来的国家，竟然奇迹般的达成了共识。 反正周离在，听他的又何妨。 因此，这次协会的规定制定顺利的让人咂舌。几乎是周离说一条他们同意一条，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关乎所有人的，如果弄不好大伙都玩完。 很快，整个协会的全部规定直接出台。其实这些规定看起来比较琐碎，但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蜕 在周离的领导下，所有国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该干的别干。 就这么简单。 当然，周离也没有说准备直接统一天下，建一个大大的帝国然后改姓名为嬴政。首先他觉得麻烦，其次他嫌麻烦。所以，他也做了很多让步。 比如不干涉国家***，不会对基本法律进行违背，不会强行损害他国利益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周离单方面的自我规定。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灾厄存在一天，周离就可以在协会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别说***了，他就算把你国家给打下来当前哨站你也没有办法。 什么？你问他凭什么？ 这我就要给你讲一讲勇者的含金量了。蜕 「接下来就第三项吧。」 或许是大会顺利的出奇，周离一时间有些欣慰，但也有技痒的感觉。毕竟他之前就做好了这些国家会有刺头挑事的准备，乱七八糟的刑具和各种各样的神奇小道早就蓄势待发了。 但现在看来，这些国家的代表应该是不准备炸刺了。 想到这里，周离就有些遗憾，觉得自己可能是把那十二个人绑在门口确实是有点太过分了，给大伙吓到了。鸡杀的太过惨烈，好兄弟们反而被吓的连儆都不用了，直接怂了。 大会的第三项也很简单，就是试营业。 是的，周离给这项内容叫做试营业。 「接下来，我将和各位共同进行一次研讨会。而讨论的内容，就是这一次的东方三庭失踪案。」蜕 还是那一沓熟悉的文件，但这一次，这些文件以破解后的形式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看着那些陷入沉思的代表们，周离开口说道： 「这些文件的内容，我需要各位仔细阅读。然后，你们可以和各自的国家进行联系，我需要各位在三个小时内，将本国的失踪案件和这些文件上的进行对比和挑选，将条件或形式相似的案件找到，并且交给我。」 「同时，这也会是我们互助会的第一次运作。请各位相信我，这不是威胁，这是保护。」 周离停顿了一下，他用着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再次说道：「保护你们所有人。」 会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剩下刷刷翻动纸张的声音。过了一会，开始有人与本国进行了联系。 这些声音就像池塘里的蛙鸣一样，第一声响起后，声音便此起彼伏地开始练成了一片。很快，整个会场之中只剩下交流与沟通的声音。每个人都拿着通讯器，开始与自己的国家进行联系。 这不像是一场会议，更像是一场研究，一次科研。蜕 高台上的周离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后他启动了符文，很快，这座原本悬浮的会场开始缓缓下降。当会场落在地面上时，那些原本的隔断也消失了，最后，整个会场从一开始的圆环，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所有人都可以下地走动，这一次，他们可以互相询问一些之前无法言喻的问题。即使这些问题必须是有关失踪案的，但也给每一个人很大的启发。 这一次，周离没有打断这些代表。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而各国选出的代表，也不会是个蠢货。 你们尽力吧。 看着那些开始进入状态的代表，周离没有任何的言语，悄悄地离开了会场。他知道，这些人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少，不会很差。 「出来透气？」蜕 就在周离推开会场大门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准备完成任务吗？」 周离调侃地说了一句，然后他接过黄奕递给他的杯子，喝 了一口后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喝咖啡也不放糖。」 「你们会长自己不给白糖我有什么办法。」 蹲在门口的黄奕翻了个白眼，随后晃了晃杯子，百般无聊地说道：「我那教会你也不是不知道什么德行。让他们统计失踪案件和关联，你都不如让他们给你表演一个十二指肠碎大石。」 「你真摆啊。」 周离也没啥形象地往旁边一坐，神色怪异地说道：「不是，你就这么放弃治疗了？你们教会里可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文员，连这个都干不了？」蜕 「你知道为什么有百分之五十吗？」 黄奕满是沧桑地看向周离，叹息一声后说道：「每次分配职务的时候他们都会摔跤，没摔过的滚去报名文员当着所有人面丢脸。你就不怀疑我们为什么十多年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文员吗？」 「呃呃...」 周离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说这些战争教会的人蠢，可他们一旦上了战场就是最狡诈的狐狸。可你说他们聪明··· 自己良心不会痛吗？ 「我们这次在情报这方面是帮不了你啥了。」 精准地将纸杯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黄奕百般无奈地说道：「你要是想找点冲锋陷阵的，你随便上我们教会里拉几个人都能满足你。但你要是说想让他们动动脑，那你找我就行，其他人脖子上的玩意和肿瘤差不多。」蜕 「彳亍。」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也叹了口气，拍了拍黄奕的肩膀怜悯地说道：「理解，理解，毕竟是战争教会。」 「妈的你明明是理解的语气但我听着好难受。」 抱着头，黄奕痛苦地呻吟了一句。而这时周离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对了，你和伊兹一起来的？」 「昂。」 黄奕从悲伤中缓过神来，随后点点头说道：「她现在是我的护卫，当然也是我的财神爷。银爵当时的遗产一半留给她做报酬，一半留给我。我那份把教会的债务还完就差不多没有了，现在全靠给她干活。」 「干活？」蜕 周离挑了下眉，有些怪异地笑了一下后问道：「啥活？」 少见的，黄奕沉默了。 「陪她。」 半晌，黄奕抹了一把脸，有些无奈地说道：「她就让我陪着她，也不用干什么。有些时候去逛逛公园，有些时候我只需要待在她身边就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着笑的跟表情包一样的周离，黄奕苦涩地笑了一声后说道：「放心，不是，她应该是把我当做长辈了。我年龄大她一圈，她二十六我四十六，多变态啊我能下得去手。」 「只要她不是十六，你就算不上变态。」蜕 对于这个奴隶多如狗封建满地跑的社会，能有一个羞耻心如此强烈的人也是个奇葩。周离拍了拍黄奕的肩膀，感慨道：「你也别用什么晚辈长辈的骗自己，大伙也不是瞎子，人家对你啥态度我们看不出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奕，周离挑了下眉后说道：「况且我说你条件也不差。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半神，而且是十二刻中的教宗之一。人也挺高，长相也颇具人形，而且还那么痴情，要我说，人家小姑娘喜欢上你挺正常的，况且你还救过她。」 「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 摇了摇头，黄奕列了下嘴后说道：「人家大好青春不能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你说人家小姑娘长得好，性格也不错，还有钱，找谁不好非要找我这个大龄流浪汉。你还说我那个教会。说实在，就外面战争教会的名声，我要去相亲人家知道我的名字，估计十有八九得跑路。」 「你就是现在狗叫，以后指不定什么样呢。」 周离对黄奕的话语不屑一顾，而黄奕也回过味来，摸了摸下巴后对周离问道：「不是，我才反应过来啊，你小子不也才二十五吗？一口一个小姑娘，整得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别叫了。」蜕 周离一撇嘴，「艾维还三十二呢，他不还一天到晚被他那个二十六的妹妹管的跟个机器人一样。昨天他因为没有把衣服按照颜色分类放进框里，差点被他妹拎着脚脖子扔洗衣机里。这玩意和年龄无关。」 「话说艾维和他妹好像没有血缘关系吧。」 作为和周离同样八卦的人，黄奕很早就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他啧了两声，随后和周离相视一笑，同时发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八卦别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八卦一个有关没有血缘关系一天到晚腻歪的不行的兄妹，是更有趣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晚宴 约莫两个小时后，在和黄奕开始谈论起里拉斯这老东西到底有过几任恋爱对象的周离站起身，意犹未尽地结束了真场不怕事就找事的八卦环节。嫢 「行了，我得进去看一眼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周离看向一旁的大门，略带感慨地说道：「这一次顺利的离谱啊。」 「你就不怕一会就不顺利了？」 黄奕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现在就好像那个东方三庭的俗语，什么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都是棋子。」 「无所谓。」 周离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除了现在一颗核弹在我头上爆炸外，我想不到其他更烂的可能了。」 「那也没准。」嫢 虽然不知道核弹是什么玩意，但看周离那意思威力应该不小。黄奕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同样站起身，对周离说道：「行了，一起去吧，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代表。」 「也是。」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转过身，推开大门。此时的会场中，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他们面前崭新的文件也显示出他们刚才确实是做事了。 当然，战争教会除外，他们代表早跑了。 当大门被开启后，众人的目光也聚焦在了周离和黄奕的身上。周离他们理解，毕竟人家出去透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旁边这哥们看着有点眼熟啊··· 十二刻的各个教会的教宗其实神秘程度各不相同，比如里拉斯就属于街边老太太都能唠他个两分钟的存在，毕竟每次十二刻会议不是他主持就是他发言，大伙谁都不能说没见过他。嫢 而白芩这种属于是另一种方向的广为人知，由于容貌美丽，身形高挑，声音清脆甜美，这位少女每次在会议上的发言都会被记录下来。不是记录她说了啥，主要是她在说。而且目前为止白芩是十二刻里为数不多有后援会的人。 至于黄奕··· 大伙只有一个问题，你勾八谁啊。 十二刻会议，当然是十二正神的教会领头发起的会议。而十二刻的领导者肯定是要参与会议的。但问题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开会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个人员到齐的规定就开始不是那么适用了。尤其是到了黄奕这个b，为了还清教会欠下的债务，他就差女装去成为偶像了，开会这种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他是一个都不干。 所以，在这场大会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经常参加十二刻会议，在会议上与十二刻教宗交流的大国领导者们完全不认识黄奕这个十二刻的教宗。但那些小国，尤其是屁事一堆经常需要雇佣他人的小国首领，竟然奇迹般的都认识这位天天到处跑的雇佣兵。 甚至有些小国的领导还对黄奕热情有加，毕竟他是真收钱干事，碰到啥敌人他都上。 「好了，我想各位的讨论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嫢 周离也没有回到高台上，他就站在大门口，神色放松地说道：「接下来，就是我们来验收协会第一次会议的成果了。」 一声令下，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涌入会场之中。代表们没有任何的惊慌，而是等待着这些士兵的下一步行动。 在很有礼貌且迅速地将那些代表们新写出来的文件收走后，这些士兵将文件放置在了高台之上。在所有文件收齐之后，周离走到高台旁，大致打量了一下这些文件，随后开口说道： 「这一次的文件数量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份，也就是说，有一百三十二位代表得出了新结论。」 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数量，随后周离对着那些脸色不太好的代表们说道：「不用担心，我说这个数字不是为了在嘲讽各位，也不是 想做出比较。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只要你们尽力，即使做不到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周离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明显，那些没有交出新情报的代表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当然，各位也不用抱有什么也不做就能收获情报的想法。请各位放心，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勇者，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来看看各位是不是尽力了也很正常。」 听着威胁和宽慰皆有的话语，大部分的心里反而更加放心了。如果周离上来就直接把那些没有得出新数据的代表给胡乱狂喷，那么他们就得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毕竟有些国家他确实体量就摆在哪里，情报网最多就是几个哨站，你让他参与到这种事情中，就是单纯为了全球参与的紧张感和氛围感。嫢 他们拿不出新东西是因为这些小国是真的菜，不是在演。如果周离因为这件事对他们进行攻击的话，那么就证明周离多少沾点暴君成分在身上的。但是，如果周离又什么也不说，对这件事不管不顾，这些人又该怀疑周离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毕竟你这件事不管不顾，那么其他有实力的国家就会想着，反正不做事也没有什么的，我何必出力不讨好呢？所以他们就会摆烂。 而周离的做法就是最正确的，不对那些没实力的国家进行攻击，同时也表示自己有手段看出你是不是摸鱼。这样既保证了协会的稳定，又给予足够的威慑，很完美的做法。 「各位先可以离开了。」 周离靠在文件旁，对众多代表说道：「这些文件的复印件将会在一个小时后发送到各位的手上，你们可以随意传阅这些文件，也可以将它们交给自己的国家。然后，明天的这个时刻，我会将这些文件的精华提炼出来，然后，好好和大家讨论一下东方三庭的问题。」 在短暂的错愕后，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场。而这一次，周离没有最后离开，他只是看了一眼身后的文件后就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嫢 这些文件不可能周离一个人去处理，或者说，他压根连看的欲望都没有。 「说实话，我一开始看到那么多文件的时候肝都在颤。」 摆了摆手，周离一脸后怕地说道：「我差点脑子没转过劲来准备上去全处理了，得亏反应过来了。」 「你要真全处理了，你恐怕就成神了。」 马格南三世轻抿一口浓厚的咖啡，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说，把我们这帮人聚起来，是为了帮你处理文件？」 「我神经病啊。」 周离看着面前几人，没好气地回答道：「你们几个加一块说出去都能压死人，我让你们处理文件？我闲的是吧。」嫢 此时，宽阔的会议室里坐着几个周离的老熟人。来自马格南的马格南皇帝、英南的英南国王、塔里克代理皇帝的埃文、木奇国国王塔利斯、暗影刺客工会的会长肯尼、勇者会议的副会长纳塞、元素教会的教宗白芩、猎人公会的会长埃尔法、生命教会的教宗里拉斯、商业教会的代理教宗尹柯，还有战争教会的教宗黄奕和他的老板伊兹。 这些人，任何一个放出去那都是名震大陆的存在。不是二十四职业工会的会长，就是大国首领。 当然，这都是忽略了周离身后的那些勇者派系的人。就算是林紫、艾维他们，也在一定领域拥有自己的名声。与此同时，这些组织的首领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们的身后，都是著名的情报分析师和计算者。 是的，周离将这些人召集起来，是因为他还有另一个隐性表决没有在大会上提出。因为他知道，那样毫无意义。 组织可以庞大，因为他需要各国的联合。但是，组织 的决策层绝对不能臃肿，因为那样会让这个组织变成一尊铁铸的巨大雕像，沉重而无用。所以，周离早早就决定，让一批实力足够强大且信得过的人，来进行决策。 「现在开始，各位就是协会的常任理事。」 周离看着长桌旁的众人，沉重而有力地说道：「任何的决策，在最后都会在理事会议上进行表决。表决的结果公开，过程透明。目前场上一共是十一位代表，算上我则是十二位。从今天开始，每一项在大会上通过的表决，都会在这里进行二次表决。」嫢 「表决的方式很简单，同意或否决。同意票超过半数则直接通过，如果双方票数平等，则由我来决定最终结果。」 视线扫过这些周离信得过且有实力的人的脸，他轻敲桌子，随后问道：「各位，有意见吗？」 马格南三世举了下手，嘴角微微勾起，「马格南通过。」 众人见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也举起了手，说出通过两字。 「很好。」 周离笑着点了点头，他很喜欢和聪明人共事的感觉，尤其是一群信得过的聪明人。随后，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大门缓缓打开，已经分类整齐的文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理事会有二次表决权，相应的，各位也需要付出劳动。」嫢 指了指身后的情报，周离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我们需要将这些文件完全分析并且整理出有价值的内容。这对各位，对我而言都是一项巨大的挑战，我相信各位都是强者，但是，这一次的挑战会很艰难。」 在说完这段话后，周离特意停顿了一下，那些各个组织选出的精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这让周离很是满意。 「那么接下来，这间会议室将完全交给各位。各位可以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能做到，就一定会满足。」 各个组织的首领站起身，他们知道，术业有专攻，他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意义。数据和情报不是他们的特长，处理这些东西才是。所以，他们也和周离一起离开了这间会议室，来到了另一件房屋。 「都饿坏了吧。」 新的房间是一个装饰奢华的餐厅，之前这个餐厅一直是马格南三世用来接待外宾的，而今天，这间尘封已久的餐厅，将会迎来一次别开生面的私人宴会。 「不知道，反正我快饿死了。」嫢 作为战争教会最后一个脑子，伊兹选择了留在会议室里处理那些数据，给原本就烂到要死的战争教会留下最后一丝尊严。而黄奕也在表示自己会为她加油后，立马跟着周离跑了出去，生怕伊兹把他拉过去让他去面对那些扭曲的数字。 在来到餐厅后，看着长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这位前不久还在宾馆里生吃番薯的教宗顿时两眼放光，自顾自地走上前，开始享用起美食。 当然，黄奕这么做不代表别人会这么做。毕竟其他人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或是大组织的首领，一点脸面还是要的。 也不完全是··· 以「向元素精灵下跪求他们放过自己结果歪打正着获得力量」的木奇国王塔利斯，这位擅长摆烂且热衷无所事事的男人，在看到如此不拘小节且志同道合的男人后，顿时两眼放光，和周离客套一句后，他便开始走上前与黄奕一起觅食，且与对方攀谈。 周离知道这俩人的性格，所以也懒得管。毕竟他也饿了够呛，在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也走了上去，开始三人觅食环节。 看着毫不在意形象的三个人，一旁的马格南三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在熟人面前，那个古怪而又精明的男人总会像个少年一样，做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的事情。但是仔细想想，马格南三世又不禁感叹，二十五岁的周离在年龄上还真的是个少年。嫢 算了，不管他了。 这场晚宴，是周离特意为马格南三世举办的。或者说，是为了这几个大国举办的。因为周离的举动，现在木奇的发展也隐隐约约的呈现出了齐头猛进的趋势。毕竟一个制度上和塔里克很相似，同时拥有着极高质量且稳定的药材产出地，现在又被周离解除了各种封锁的国家，不可能发展慢下来。 这一次的晚宴，除了单纯的填饱肚子外，也有周离将这些单方面与自己交好，但彼此之间不太熟悉甚至有些世仇的势力聚拢在一起，让他们缓和一下关系。 至少，把英南和马格南这俩玩意的关系弄好点。 第二十三章 和平 周离唯一一个比较头疼的事情，就是他目前为止收拢的这些势力彼此之间可能关系不是那么友善。 比如马格南和木奇，还有马格南和英南。暜当然，这只是个例，毕竟要所有人都不对付那周离早就自己先摆烂了，还搞什么联合，搞什么协会，直接大伙先拉开架势干一架把狗脑子打出来得了。 目前俩看，除了马格南和木奇，还有马格南英南这两对难兄难弟之外，其他的势力大多对彼此都还挺友善的，至少没有冲突。 当然，这两对冲突都有马格南，也不能说完全是马格南的问题。毕竟英南作为马格南的老冤家，实际上找事挑事的一直都是英南自己，马格南其实很多时候是不乐意搭理英南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英南是他们的血脉根源，真打起来不占理。 但木奇就不一样了，周离深知整个木奇的反马格南气氛是有多么浓厚。 毕竟当年马格南为了得到天然原材料产地拼了老命想要开启一场侵略战争，结果战争没打起来，本来是棋子的周离一个飞脚给马格南门牙踹掉了，钱扣好几亿暮色森林也没了，吃力不讨好了属于是。 但是，就算马格南的侵略失败了，之前马格南对木奇的各种技术封锁和魔能禁止也足以让木奇牢记马格南的大缺大德。 所以，这场宴会上的众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主角不是他们，而是那三个代表着各自国家的领袖。 玻璃酒杯中朱红色的液体如丝绸般顺滑，马格南三世身着皇帝长袍，头戴冠冕，缓缓走到正在大啖食量的木齐国王——塔利斯身旁。 看着这位不拘小节，疯狂星期四的男人，马格南三世轻轻咳嗽一声，随后开口道：“要喝点水吗？”没有标准的官方问候，也不是华丽的宫廷礼仪，这位年逾七十的老人只是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对面前的男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暜 “多谢。”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老人，这位水系魔法师也没有什么苦大仇深或是不屑一顾，而是强撑着被噎的不行的嗓子道了声谢，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呼，舒服多了。”看着面前脸上满是舒适的男人，马格南三世笑了笑，随后他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开口问道：“您是塔利斯，对吗？” “塔利斯·魔纳。”塔利斯伸出手，满是懒散的表情收敛了很多， “很高兴见到你，马格南三世先生。”马格南三世伸出手与塔利斯握了握，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手掌处的粗糙感，这很符合对方的元素法师的身份。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单臂举重和硬拉是每一个元素法师的入门技能，打不过元素精灵还被打出狗脑子来是很丢人的。 这时，一个与塔利斯年龄相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暜 “二位的交谈，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参与一下。”二人转身看去，一个披着赤红色披风，身着类似于骑士衬甲一样的男人走到二人身旁，举杯含笑，开口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卡兹克·阿尔法，目前英南的合法国王。” “幸会幸会。”塔利斯倒没有什么顾忌，毕竟英南和木奇相距甚远，二者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更谈不上什么仇恨。 虽然英南在国际上声誉一直都不算太好，但新国王卡兹克的名誉却相对还行。 毕竟当初援助塔里克的时候，这位国王可是在议会上狠狠地展现了一次铁腕手段，让英南得以在已经烂到比鲱鱼罐头还烂的国际声望上填上为数不多好看的一笔。 而一旁的马格南三世表现的也十分泰然自若，虽然马格南和英南可以称得上是世仇中的世仇，两方见面不把对方狗脑子打出来都对不起自己的那种，但那都是各国的上层机关才会做的事情。 真到了这种最顶级的场合，作为两国的统领，这两个人之间反而没有那么浓厚的火药味。 毕竟抛开国籍不谈，卡兹克和马格南三世都对彼此抱有一定的欣赏。一个临危受命，短短两年时间韬光养晦，将失去了首都元气大伤的英南强行从争端的泥潭中拔出来。 而另一个三世陛下更不用提，无论是年轻时震惊世界的血雾政变，亦或是后来各种令人难以置信却又完美收官的对外措施，都证明了这个老人从年轻到现在，从未昏庸过。 就连之前对勇者的打压，在一系列的运营后，也让周离成为了他最为坚定的盟友。 当然，这也是和他本人有很大关系。毕竟只有马格南三世这种值得周离去合作的人，才配得上如此地位。 暜所以，明知这一次的宴会某种意义上是自己和对方的和解台后，二人都没有选择一开始就剑拔弩张，反而彼此之间的气氛十分和谐。 而一旁的塔利斯则秉承着来都来的吃饱在走的心理，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一次的协会，卡兹克先生有什么想法吗？”面对着世仇，英南的国王，马格南三世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他问道：“或者说，对我们的这次联合，您有什么看法吗？” “您叫我卡兹克就行，毕竟您是长者。”这位四十岁的国王在面对马格南三世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卑不亢。 他直视着对方，坦然地说道：“至于您问我对这个协会的看法···我只能说，这是属于周离殿下一个人的会议，当然，这都是建立在我们心甘情愿的前提之下。” “不错。”马格南三世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出赞赏， “我也是这么想的。”暜 “当然，不全是。”一旁的塔利斯在咽下了一块肉质饱满的雪蟹后，开口说道：“如果仅仅是为了创造一个为自己服务的协会的话，这次会议很多步骤其实是完全可以省略的。而且如果省略了那些步骤，反而会让这个协会更容易被周离自己掌控。” “所以，这个协会，同样也是勇者的一次尝试。”放下手中的盘子，看向一旁的马格南三世，这位平日里懒懒散散，仿佛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男人目光锐利，沉声说道：“我想，这也是他对我们的一次考验。” “是啊，一场测试。”马格南三世看着这位算得上年轻的国王，目光之中尽是赞赏， “一场对人类是否有资格对抗东方三庭事件后的存在的测试。” “如果这一次，协会能平稳运行，且将冲突和争执减少到最少的话，我们恐怕能提前知道一些不太完美的真相了。”暜看着一旁杯子中的液体，英南国王长叹一声后说道：“当然，勇者殿下也是不太放心，不然不会让我们组建常任理事会的。” “没办法。”塔利斯耸了耸肩， “各国发展的速度和规模差异太严重，如果真的让一百六十个国家都能完全参与到决策中，恐怕光是语言问题就够我们所有人头疼半天的了。” “是啊，事关整个人类的命运，却无法让全体人类进行参与。这又恰恰说明，人类还不够格。”马格南三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没有喝下去的意思， “二位都是聪明人，对现在的局势看的也十分透彻。我觉得，一些东西我们现在可以放一下了。” “比如说，恩怨。 “英南国王，卡兹克接过话语，开口道：“对于英南与马格南长久以来的恩怨，我个人想要消除，但很可惜，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暜 “确实。”塔利斯点点头，确信地说道：“我们国内和马格南的争端一直都有，当然，现在我们国内的平民对马格南也不是很友善。所以，如果真的想彻底消除这些问题的话，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灾厄是不会等我们的。”马格南三世看着面前的二位，他知道，这两个人并没有拒绝自己， “人类可以等待发展，但灾厄不会等待人类。所以···” “暂时吧。”塔利斯抱着胳膊，姿态很放松地说道：“当外敌入侵时，民族矛盾大于一切矛盾。而当灾厄降临时，人类的矛盾在一切的毁灭之前又显得渺小不堪。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至少应该明确一个准则，就是不会让人类在灾厄降临前先被战争打垮。” “在这场灾难中，英南会不留余力地帮助任何一个国家。”暜卡兹克知道，山高皇帝远的英南在数次灾厄中不管不顾，导致国际声望低的离谱。 但这一次，他清晰的认识到幸运不会再单独眷顾英南了，如果英南还像之前那样对其他国家落井下石，那么，英南无异于自投罗网。 “马格南同样如此。”马格南三世轻轻敲击了一下胸口，平静而有力地说道：“面对灾厄，我们必须团结。” “反正木奇人是能理解这个道理的。”塔利斯也敲了敲胸口，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当然，我也会在勇者的见证下起势，在对抗灾厄中，木奇将不留余地为人类未来而努力，不会掺杂个人情绪。”听到这句话，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现在这种情况，公正之神无法给予最充足的保障，毕竟国家利益是一纸合同无法决定的。 向神明祈祷，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神明是不会管这些俗事的。暜只有让勇者见证，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毕竟作为一个极其不要脸同时百般手段还有强大实力的勇者，周离真的可以让一个国家无法违背这个诺言。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有哪个国家敢和周离抗衡。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你对付周离，他直接甩衣服不干这个勇者了，让你们自己面对马上到来的灭世灾厄，那就完犊子了。 估计到了那个时候，世界上所有国家都得在灾厄到来之前把这个欠的要死的国家给缴了。 在进行了不可告人的交易后，三人便开始聊起了一些有关政治的话题。 当然，涉及到这些，方才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黄奕连忙溜了出去，生怕多听两句长了脑子。 “你吃的也不少啊。”看着周离手边一摞盘子，黄奕顿时惊了， “你也没吃饭啊？” “我虽然没吃饭，但这些不完全是我一个人吃的。”暜放下手中的筷子，周离扬了扬下巴，示意黄奕看向自己指示的方向。 而黄奕也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在食物小山中穿梭的如精灵般少女。只不过这个少女可能吃的有点多，速度有点快就是了。 “你家这位···也挺有食欲的哈。”黄奕努力地用委婉的方式形容了一下艾露玛，毕竟他真的没有见过一人战三蛋糕的场景。 “她也忙了很久，随她吧。”谈到艾露玛时，周离一直都是一副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的模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纯粹的任由她去。 “对了，那仨国家好像已经和好了。”暜黄奕塞了一块牛肉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听那个意思，应该是要放下恩怨，勠力同心了。” “还装。”周离瞥了一眼黄奕，没好气地笑道：“你什么人我不知道，你还能看不出来这仨人彼此之间有多虚伪？” “那还是看得出来的。”黄奕嘿嘿一笑， “老样子，虚与委蛇，但这次估计是动真格的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这些人是不会给你闹出幺蛾子了。” “他们不是蠢人，相反，他们比你我聪明很多。”周离差了一块牛肉，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说道：“毕竟人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政客了，真的论政治，咱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当然，就是因为他们懂这些，他们更懂在人类的存亡面前，政治俩字到底有多么令人作呕，多么毫无卵用。”暜 “这样最好。”黄奕笑了笑，随后他看着不远处交谈甚欢的三人，叹了口气后说道：“如果这一次人类真的能团结的话···” “或许真的能赢吧。” 第二十四章 开始 赢你吗。 历经十二小时，在精英们不懈努力之下，一个惊人的结果展开在所有人的面前。 [失踪发生时没有任何预兆，不可逆，无法逆推，毫无痕迹] 这个结论很简单，简单到他只需十分之一张纸就能写完。和一旁如小山般摞起来的文件和各种数据相比，结论单薄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大危机啊···” 放心下手中的报告，周离闭上眼，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苦笑着说道：“没想到还真是最坏的结果。” 实际上，最开始所有人的结论都是，这一次的失踪是某种意义上的空间传送，是可以追根溯源的。但是当这些精英进行数据对比和分析后，一个可怕的结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次的失踪，无法和任何一个已知的能力或大规模奇迹对应。也就是说，这一次，甚至都与神明无关，并非神明的伟力。 步步紧逼的未知，远比任何怪诞都要恐怖。 未知就意味着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探索和试错，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根据目前的失踪形式来看，时间已经远远不够了。如果下一次失踪的真的是那些与东方三庭有关的外乡人，那么一旦这些各国的上层官员凭空消失，整个世界都会陷入极大的混乱之中。 时间，什么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们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距离第三天的会议召开只剩下了一个小时，而现在，所有人除了祈祷下一次的失踪不会涉及到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探索东方三庭？那无异于羊入虎口。可如果不去探索，也无法看透失踪的本质，那么就代表着坐以待毙。 马格南三世沉默不语，那怕是他，这一次也对此完全无计可施。而其他的人也同样如此，这一次，即使是黄奕，也没有像方才那样轻佻随性，他的脸上，也满是凝重。 “在场的各位都知道，如果下一次的失踪真的像是我们预测的那样，会发生什么。” 周离揉着眉心，声音听不出情绪，“混乱，彻头彻尾的混乱，整个世界陷入停滞之中，随即而来的将会是秩序上的完全崩溃，随后便是我也无法阻止的战争丛林。”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周离说的是对的，而且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这才是接下来应有的发展趋势。人类无法看透这一次失踪的本质，东方三庭的结境也无法攻破，解决这一事件都成了空谈，无从谈起。 失踪··· 闭着眼，周离开始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下来。他开始不断地在脑海中搜索，思考，想要找到破局的办法。可这一次的失踪案件，无论是在任何一个记忆中都从未存在过，完全的未知，令人恐惧的迷雾。 “周离。” 这时，一个如琼浆一般冰凉且温润的声音惊醒了周离，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有一个想法。” 微蹙秀眉，艾露玛看着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众人，有些犹豫地说道：“如果···这不是失踪呢？” “不是失踪？” 周离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怔住了。当然，这里的所有人无论其身份有多么尊贵，他们也明白自己尊不过这位看起来傻白甜的姑娘，毕竟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十二正神钦点的神使，是有使命的那种。 所以，那怕听起来艾露玛的话语有些不着调，甚至让人无法理解，但所有人还是选择认真聆听。而周离则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坐直身体，满是期待地对艾露玛问道：“艾露玛，你继续说。”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艾露玛有些迟疑，但看到周离鼓励的目光后，她还是说出了自己本能的意识，“就像是那场灾厄一样，有些时候，我们看得的和对方眼中的是不一样的。” 这一句话，直接点醒了周离。 对啊！ “对！” 在众人有些迷惑的注视下，周离激动地站起身，他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似乎是在脑海中捋顺什么一样。 “对，这根本不是失踪。” 片刻后，周离看向面前满脸懵的众人，他拍了拍桌子，随后略带激动地说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失踪是与东方三庭有关，那么，这场失踪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这一句询问直接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然后他们下意识地开始思考。很快，他们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毫无好处。 甚至都是坏处。 在外的东方三庭人，大部分都是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事业。目前根据周离的情报来看，那些失踪的东方三庭人应该都会出现在东方三庭的领地当中。毕竟现在连北方山脉周离都派人侦查过，根本没有多人出没的痕迹。所以，那些人失踪，应该是都被拉到了东方三庭的境内。 那么问题来了，东方三庭图什么？ 一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失踪这一案件的本身上，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但是在艾露玛的提醒下，周离很快就反应过来，任何事情出现都是有他本身的意义，那么东方三庭策划这一场失踪，有什么意义？ 肯定不是为了将那些东方三庭的人的财富聚拢在一起，毕竟现在情况来看，一旦东方三庭显露出作战的意图，那么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敌人，那么他的财富就毫无价值。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将这些人召回到自己的国家之中呢。 “我们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答案。” 周离停下脚步，靠在桌边，笃定地说道：“因为这个答案与失踪两个字看起来是完全冲突的。但问题是，那是在我们的视角里。” “如果在东方三庭的人眼中，失踪，是拯救呢？” 拯救？ 马格南三世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愣住了，其他人的反应也大差不差。而这时，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灵海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卡利斯。” 听到灵海说出的名字后，周离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后说道：“没错，就像那场虚空之灾一样，或许在我们眼里是失踪的案件，在东方三庭的眼中恰恰是拯救。” “拯救？拯救什么？” 一开始，被突如其来的结论弄的有些发懵的塔利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然后，在众人的沉默中，这位经历过第二次虚空入侵和死神之灾的男人，慢慢明白了周离的话语。 “诸位，不要忘记。” 轻叹一口气，周离看着众人，说出了一个事实，“我们的世界摇摇欲坠，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是啊··· 这时，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是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都或多或少窥探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还有···神明。 “看来大家都想明白了。” 周离略带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对着面前的所有人说道：“各位能聚在一起，除了不太准确的缘分外，我想就是那些灾难将我们连接在了一起。我们都明白，在座各位曾经经历过的来自祂们的灾难，如果真的任其蔓延，恐怕这个世界都将陷入混乱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失踪其实是一种拯救。是东方三庭为了将那些流落在外的同胞从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中拯救的措施吗？” 塔利斯总结的很彻底，也很清晰。同时，内容也十分大胆。 不是失踪，而是拯救。 就像是那场虚空之灾一样，看起来是毁灭的战争，却是一个不被理解的拯救之路。 “但就算我们知道了这一点，我们也无法破解失踪的本质。” 马格南三世神情严肃，“我无意打破各位的美好设想，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即使察觉出了东方三庭的真实目的，我们也没有应对的手段，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我们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此时周离已经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如果，东方三庭真的是在救人，而且他会不留余力地救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那么，什么人会与他完全无关呢？ “神明。” 周离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国王可能会与东方三庭有过国际上的联系，教宗可能接触过东方三庭的人，佣兵也或许与东方三庭有难以言喻的联系。但唯独神明，是绝对不可能与东方三庭产生联系的存在。” “因为东方三庭要拯救的，恰恰是即将被神明摧毁的人类。” 在周离的眼里，此时的东方三庭就像是一个装了过滤器的吸尘器一样，不停地将符合条件的人吸入到他的体内。而现在，吸尘器开始不停地在地面上吸取符合条件的人，而这个条件也在不断扩大。那么，什么东西能保证吸尘器完全不会对其生效呢？ 答案：被过滤器完全排斥的人。 而现在，东方三庭的结境就像是那个过滤器一样，而神明，就是他完全排斥的存在。毕竟现在整个世界最大的祸害，就是掌控一切的神灵。东方三庭要做的，恰恰就是将除了神灵外的人类吸入囊中。 “白芩，你还记得东方三庭的信仰吗？” 这时，周离看向白芩，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 “信仰？” 白芩愣了一下，随后她开始思考了起来，半晌，她开口回答道：“根据元素之神所说，东方三庭每一次交给她的信仰，无论是质量和数量都有着独特的规律。他们就像是知道神明需要什么一样，定时定量地将信仰交给祂们，分毫不差。” 眼角微微下坠，白芩一边回忆，一边对周离说道：“她说，在对神明供奉信仰一事上，东方三庭就像是给家禽投喂粮食一般，从不出任何差错，却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可言。他们的信仰是十分规矩的，这也让十二刻很放心他们，久而久之，十二刻也很少关注东方三庭。” “所以我认为，东方三庭知道众神的存在和众神的规律，但他们并不信仰众神，只是像交保护费一样用信仰供奉他们。” 周离看向白芩，就像是在几年前看向文学之神一样，开口说道：“东方三庭从一开始，就不信仰神明，而神明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没错。” 同意了周离的猜测后，白芩补充道：“而且，我发现在东方三庭开始对神明供奉之后，十二刻开始有意的淡化东方三庭的存在，这个绝对不同寻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神明出手的话，这场失踪就可以被控制，甚至结束？” 英南国王看向周离，皱起眉，有些迟疑地说道：“可问题是···我们能找那位神明来庇护全人类呢？这不像是平日里那样我们祈祷她回应，这可是无时无刻都要庇护全体人类，这也太···” “不。” 摇了摇头，周离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没有准备让某个神明去张开一个巨大的结境庇护全人类。” “我只需要一个神明来庇护几个人，仅此而已。”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白芩和里拉斯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白芩微微皱着眉，担忧地问道：“勇者大人，你不会是想一个人前往东方三庭吧···那太危险了。” “你在说什么？” 周离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白芩，随后以一种不理解的表情对她问道：“我怎么可能亲自犯险？” “第一批去东方三庭探索的，当然是十二刻的人了。你们难道不是最容易受到神明庇佑的吗？” 这一句话，直接给里拉斯和白芩问住了。而周围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同样了然的笑容。 啊，对了，熟悉的味道。 周离，一个聪明的，不会乱立g，善于让别人打头阵，拒绝以身犯险危险的合格勇者。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周离，那个让生命女神破防，让死幽之神乐不出来，把谎言之神活活喷的精神失常的勇者。 第二十五章 我周离当然是十二刻的小棉袄了 如果是第一天的大会是神秘的深渊，第二天的会议是结局早已注定的讨论，那么第三天的大会呢？鐞 答，翻译翻译，什么的叫惊喜。 惊喜就是，第三天的会议上，周离在开场后的一分钟内率先宣布了一个震撼所有人一整年的消息。 「经过数据分析，文件对比，这一次的东方三庭失踪案，暂定为天灾。」 一句话，震惊所有人。 天灾？ 玩呢？ 这是什么？这个言论的离谱程度不亚于「死者背后中枪二十三发确定为自杀」，甚至那玩意还比较合理点。毕竟你也保不准对方是橡胶果实持有者把枪举在背后开枪，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有魔法有神仙的世界。鐞 但是，你说这个是天灾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当然，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 周离也知道这有多离谱，甚至说，这句话他自己说出来都想笑。毕竟目前这种情况也就是东方三庭没有发表什么塔塔开宣言，要不然东方三庭已经成为全世界的敌人了。现在，泰然自若地说出「天灾」的自己，估计形象也一落千丈了。 但是，他并没有和东方三庭勾结，或者说，他压根就和目前的东方三庭尿不进一个壶里去。理由很简单，他已经快要找到了破局的办法，找到了如何对抗神明的路子，而现在东方三庭这么一打岔，甭管他之前有什么，一旦这次失踪案件继续蔓延，那一切都白搭了。 别说神明了，一旦失踪案蔓延到各国上层，人类先自己混乱了起来。到时候要么周离铁腕政策统治全世界，要么，他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他说这事是天灾，自有他的用意。 「大家都知道，天灾是不可避免且难以违背的。所以，当天灾出现后，我们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共同进退。」鐞 环顾一圈圆环广场，周离重重一拍符文石，声音响彻全场，「十二刻，也不例外！」 这一句话出现后，整个会场原本躁动的情绪顿时平复了下来。那些没平复一脸懵的，则在周围的人小声解释下也平复了。 哦，勇者和十二刻的恩怨情仇是吧。 反正大家别的可能不太了解，但周离这种间歇性玩弄十二刻经常性恶心十二刻的手段大伙还是人知道的，可很快，大家又反应过来另一个问题。 他怎么脱裤子放屁呢？ 对，脱裤子放屁。 说实话，十二刻其实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还是比较亲力亲为的一个组织。很多次弱于灾厄的灾祸里，都能见到十二刻的人带头冲锋。无论是在战线最前端抢救生灵的生命教会，亦或是抵抗灾祸主力的轰乱教会和没脑子的战争教会等等，都会身灾祸一线。鐞 当然，这次也应该是不例外的。很简单一个道理，除非是死幽之神加上木奇这种独特的组合，也就是神明亲自下场再加上木奇与十二刻没有联系，否则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你的国土出现灾祸或无法战胜的怪物，十二刻是一定会帮助你的。 英南那一次属于是想帮，但是英南本身与十二刻的联系甚少，而且当时谎言之神还扯了一个巨型帷幕，阻碍了十二刻的进入。 要知道在塔里克被弥撒入侵的时候，元素教会、文学教会、战争教会和没有被控制的情绪教会等等十二刻都在积极救助平民，哪怕他们不敢对神明发起攻击，也选择了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所以，周离这一次的举动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了。如果他是想要让十二刻出手，帮他解决东方三庭的失踪案，那根本不用多此一举，还把事件定性为天灾。因为十二刻会无所谓他直接出手，周离这么做，多少有点败 好感的意思了。 然而，他们还是失策了。 「当然，鉴于这一次的天灾事关重大，而且影响深远，很是危险，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十二刻是不够的···」 周离看着那些有些疑惑的众人，包扣不明所以的马格南三世等人，在片刻的沉默后，直接开口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将与神明共同对抗天灾！」鐞 我 艹！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脑子顿时如同被炸雷炸了一样豁然开朗，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了感慨与惊叹。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这下，就连原来一向云淡风轻的马格南三世都震惊了，他看着周离，七分的震撼和三分的惊讶就是他最好的情绪表达。 他玩真的啊。 曾经有一位九冠王先生说过，围棋分为本手和妙手，而周离这一招就是棋魂里下载天元的那臭鳜鱼一手。看起来臭不可闻，但实际上却香的离谱儿。鐞 要知道，十二正神和十二刻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存在。 十二刻，那是属于人类的组织，归根结底，十二刻里的所有节点都是人，只不过是他们拥有信仰而已。而且由于神明的放养政策，其实大部分十二刻的信徒都是热爱自己的事业和神明代表的含义，而不是神明本身。 就像在生命教会里，大部分人都是热爱生命，尊重生命且乐于拯救生命的人。他们救人不是因为生命女神命令他们救人，而是因为他们想要救人，正好生命教会的女神宗旨是救人且提倡救人，所以他们信仰生命女神同时救人。 当然，你也不能说神明完全不管十二刻。虽然十二刻里确实是有哪些听到不听宣的人，但是，在关键的节点上，比如那些大主教和审判所，几乎都是神明的狂信徒。但大部分的人，还是有理智的。 因此，十二刻对于人类是很友善的，可以说，如果不是神明一直想要把人类煎炒烹炸下锅乱炖，周离对十二刻本应该是很友善的。就像这一次的失踪案，哪怕周离要举办勇者会议这种容易和十二刻会议冲突的会议，为了全人类，十二刻还是捏着鼻子参加了这场会议。 可十二正神就不同了。 他们真的是一群搞子。鐞 哦，不对，现在应该是九大正神了。 死了仨了已经。 在历史上，十二正神真正意义上出手的，就只有第一次的诸神黄昏。在诸神黄昏结束，十二刻体系正式建立，众神搬迁到神国之后，众神就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直接出手了。毕竟为了建立联系全世界的体系，众神实际上是将自己「放逐」到了神国之中，他们在大部分情况下，是无法降临的。 这就是为什么，生命女神要创造哥布林并且费尽心思保护他们，目的就是想培育一个完全符合她灵魂构造的躯体。但后来因为周离的中途插入被打乱了计划，最后成了周离的嫁衣。死幽之神更是逗乐，为了亲临世界甚至连宗教都不敢发展，这也是为什么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出现在现实世界的人。 因为他压根没有进入神国，为了防止自己被人类的意志驱逐到神国，他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孤寡老人。但由于十二刻体系最后还是建立了，死幽之神空有躯体却无法随意操控死亡权柄，最后在木奇先生、周离和卡娅的三方围殴下活活死了。 在此之后，弥撒为了给自己打造一副完美躯体，则一步又一步地引导安雅踏上空无的道路。但很遗憾的是，安雅看破了他的阴谋，最后将计就计，把弥撒束缚在了自己的躯壳之上，让弥撒死在了她的身躯之中。 神明，就是这样强大而脆弱的存在，他们拥有法则和权柄，却无法轻易在人世间使用。鐞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也是因为不想。 「在虚空之灾中，众神没有亲临现场，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当周离问出这个问题时，大伙还是掐了一把冷汗。毕竟这玩意属于大伙都知道，可说出来就变味的东西，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当然，周离不但敢碰，他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碰。当着全世界各国代表的面，周离直接了当地说道：「原因很简单。」 「那始终是我们人类的事情。」 然后，众人就见识到了周离的变脸功夫。从原来的平静，到苦大仇深，再到悲天悯人，短短几秒钟功夫，周离活生生演绎了什么叫变脸。 当然，他不是乱变的，这么严肃的场合他也没整什么烂活，就是单纯的语气和表情对上了而已。面对有些错愕的各国代表，周离开口，声音满是力量。鐞 「老鹰生下雏鹰，会将雏鹰推下悬崖逼迫他们学会飞翔。雄狮得到幼崽，会逼迫他前往各个草原捕猎。」 「而神明不帮我们，那是因为她们爱我们？」 等一下为什么是疑问句？ 就在大伙还沉浸在为什么是疑问句中时，周离继续说道：「神爱我们，所以他们无法给予我们更多的帮助。我们都知道，为了让我们自身获得力量，众神不惜将自己放逐到神国之中，永无踏足现实之地，来将神明的力量和职业之力赐给我们。因此，在每一场灾难前，我们就像勃发的雏鹰一样，靠着自己的努力搏击灾难。」 「每一次，都在孤单彷徨中成长，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每一次的灾祸，人类都拿出了百分百的勇气与毅力与之对抗。但是，大家都知道一句俗话，叫风云莫测，世事无常。」 环顾四周，周离带着悲天悯人与无可奈何的语气，长叹道：「这一次，我们的翅膀，可能无法搏击这场风浪了。」 「我已经经过缜密的调查和分析，得出了结论。目前来看，来自东方三庭的灾祸，就是彻彻底底的天灾，而且是一种神秘力量的天灾。根据我的分析···」鐞 看着众人期待的神情，周离抚恤拍案，惊声道：「谎言之神干的！」 「你们细品，细品！让人凭空消失，这是什么力量？这是神明的力量！当然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十二正神肯定不会干这种毫无廉耻之心且碧莲不要的事情，他们必然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做这种事还拥有神明力量的人，必然是谎言之神!」 对，不仅是必然，而且是必须。 众人有些无语，但也接受了这个理由。他们明白了，对谎言之神来说这*盆子是扣定了，反正你谎言之神也没有啥意见，背锅就背了吧。 不然呢？谎言之神本人也没有不同意啊。 「而且，这一次谎言之神得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他要复辟黄金时代，他要让那些疯狂的古神摧毁现有的完美体系。他们要让伟大而慈悲的众神让位，让位给那些不顾人类死活的疯神！你说，你们能答应吗？我能答应吗？哥布林能答应吗？十二正神能答应吗？」 「不能！」鐞 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 高昂的语气，奋勇的神情，都让人们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起来。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会议的天空中，其实是有一个摄像头的存在。 这个摄像符文的用处，就是将周离这段慷慨激昂的话语遍布全世界。目前，只要是打开的显示符文，都在直播这场来自马格南的脱口···伟大演讲。 「这一次，是人类乃至整个世界史上史无前例的天灾！这不是虚空的入侵，也不是元素颠倒，更不是众神黄昏！这是比之前更为严厉，比之前更为残酷的灾厄！我们，必 须齐心协力，我相信众神也不会放弃我们的！」 双手承载桌子上，周离身体微微前倾，有力而沉重地缓缓说道、： 「之前的所有灾祸，那都是人类自身的考验。我特意查看了每一次众神的旨意，都是在说此事重大他们会给予帮助。那么，如果这一次不仅仅是重大而且是威胁全世界的天灾，那么，我觉得众神是时候出手，给他们的孩子们一场猛烈的暴风救援了。」 「这一次，我将会召集十二刻，履行勇者义务，与伟大的十二正神一同对抗将东方三庭污染的谎言之神！」鐞 第二十六章 渎神 有点懵，有点懵啊。姲 最开始，大伙是以为周离想用天灾这种理由逼迫十二刻参与其中，让他们出人出力去探索东方三庭的隐秘。但是慢慢的他们察觉到，周离其实没有必要干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毕竟十二刻本身也不是不干事的，所以这个不太成立。 因此，他们开始怀疑，周离是不是要让十二刻心甘情愿地打头阵，或者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压十二刻。 都是勇者打压的。 可这又引出来另一个问题，也就是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周离除非是发现东方三庭的背后是十二刻干的坏事，否则他没有理由在这种危机面前消耗对抗东方三庭的有生力量，这根本就不合理。周离可能不喜欢十二刻，但他不蠢，不会轻易地将十二刻提前消耗。 就算真的要搞他们，周离也会在东方三庭之后搞，而不是现在。 可他们千算万算，甚至把周离是不是暗恋十二刻的谁想正点烂活吸引对方都开始猜了起来，他们唯独没有猜到这个最难以理解但却又最顺理成章的答案。 周离要的，是十二正神降临。姲 距离第一次灾厄众神黄昏数千年的今天，作为人类史上最抽象且最爱发神经的勇者，周离终于疯了。 他要把十二正神拉下来。 「勇者大人，首先我不是有意针对您或者想要质疑您。主要是自从众神黄昏之后，十二正神似乎就失去了降临到人世间的能力，而且目前为止的所有记载上，也没有神降的先例。」 一个不太脸熟的小国代表强撑着众人的压力，开口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对啊，他凭什么这么说？ 根据记载，在众神黄昏之后，神明就失去了降临人间的力量。当年一场虚空之灾差点把人类的狗脑子给打出来，作为信仰大国的马格南都快被灭国了，也没见众神直接出手相助。而现在一个还仅仅是停留在「失踪案件」的东方三庭，怎么可能让众神降临？ 「是的，根据记载，确实没有十二正神降临的事迹。」姲 周离看向那小国代表，也没有为难对方，只是用一种平静且让人难以质疑的口吻说道：「但那是因为没有遇见我。」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直面过三位神明。」 伸出手，周离毫不避讳什么信仰或神明，直截了当地说道：「马格南我见到了附身在哥布林身上的生命女神，当时她想给我腰子来一刀但是没成功。然后是死幽之神在木奇的时候搞了场虚空之灾2.0，但是最后玩脱了被树界降临了。最后就在前不久，情绪之神弥撒俯身在他的教宗身上想要玩无限月读，但是后来自爆了。」 在放下手指后，周离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这些面露惊恐的代表们大惊小怪一样，「嗨，你们想什么呢。」 「都是谎言之神干的，跟众神没啥关系的。」 行，现在就算是谎言之神被谁秽土转生出来，这些屎盆子也必修扣在他的身上。你别管是不是他干的，反正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要么现在所有人抄家伙跟十二刻和十二正神开片，要么把这一尊又一尊的盆子扣在谎言之神的坟头。 现在，哪怕是被谎言之神搞的失去了一个经济中心的英南国王都由衷地感谢他，感谢他能当这个万能的背锅侠。毕竟目前这种情况，和十二刻与十二正神翻脸是所有人都承受不起的。但是想要和十二刻保持之前那种礼貌且心知肚明的关系，就必须有一个背锅侠把那些想弄死周离但没弄死的神仙黑锅挨个背上。姲 谢谢你，谎言之神，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研究一下如何让伟大的神明们重现世间，然后帮助我们度过这场难关了。」 周离看向不远处的表情僵硬的白芩，随后笑吟吟地问道：「那么，作为我们十二刻的代表，同时也是十二正神的人间代言人，白芩女士您有什么见解吗？」 「我···」 白芩突然愣住了，当周离提起她的名字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位来自十二刻的代表，同时也是亲临塔里克神灾的元素教宗。 当然，如果消息灵通一些，他们还会得知这个少女和那个召唤了元素之神的安雅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现在的白芩脑海一片空白，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但是本能的，作为一个教宗的素质让她站起身，下意识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做不到。」姲 没办法啊，我们十二刻是十二个教会，不是十二个小叮当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就算你勇者问我十二刻对召唤神明有什么感想，看起来应该有感想的我也只能说做不到。 那还能怎么办？跪地生跳大神看看众神问不问？ 「当然，我理解。」 周离点点头，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毕竟十二刻也只是神明的信徒，我们不可能苛责你们去向众神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的。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这下，不仅仅是白芩，就连马格南三世都开始紧张了起来。毕竟每一次周离和神明扯上关系，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生命女神一战马格南直接失去暮色森林，木奇一战死伤惨重，更不用说塔里克，那放在别的国家都是灭国的灾难。 既然周离这么说了，那么下一个幸运儿是谁呢？ 就在马格南三世开始看面相猜下一个倒霉蛋是谁的时候，周离开口了。姲 「下一步，我将在公海领域进行一次神明召唤。召唤的内容，就是我们亲爱的生命女神。」 里拉斯脸都绿了。 他有想过自己会倒霉，但没想到会是现在。他设想过周离在大会上夹杂棍棒恶心自己，也想过会让自己的手下打头阵，让生命教会冲在战斗第一线。 但是你别让我们神明冲锋在战斗第一线啊。 说实话，你说里拉斯信仰生命女神到献出生命的地步，那也不太至于。毕竟生命女神作为一个疯批已经把里拉斯弄的神头鬼脸，一边天天要防范自家女神发神经搞一些根本完不成的任务。一边还要操劳教会的琐事，女神还不管事。就这种土木老哥看了都得说声惨的生活，你说里拉斯是狂信徒，资本家都不信。 但是，至于你说里拉斯一点都不信仰生命女神，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成为教宗的前提，就是要发自内心的信仰生命女神。所以，里拉斯或许对生命女神有无奈之心，但你要是让他去亵渎或出卖自己的神明，他指定跟你拼命。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同了。姲 自始至终，勇者是十二正神钦点的救世主，同时也是十二正神的宠儿。也就是说，勇者在某种意义上是十二正神的孩子。而十二刻本质上，是给十二正神打工的公司。 所以，勇者，就相当于这个公司老总的孩子。而周离想要把十二正神拉下来，就相当于找不到家长的孩子想把家长拖下水，就像是完美且温馨的合家欢喜剧。 除了十二刻。 十二刻这个位置就很尴尬，你说上吧他们不是神明，没有和众神平起平坐的本事。下吧，他们还不想下去，毕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十二正神扶持的教会，你让他们突然变成什么二十四职业工会去干苦力人家也不想。 没办法，卡在这里了。 那里拉斯能说什么？说不行，生命女神高高在上你不能触碰她？ 周离可不管这个，一记飞天大踹估计就是他最好 的回应。毕竟当年差点在马格南给女神揍了的是他，用哥布林这个套子一步一步把生命女神恶心了一遍的也是他。最可气的是，生命女神当时脑子抽抽非要去干周离，最后周离是正当防卫，还屁事没有。姲 现在就是舆论被周离把控，证据被周离掌握，风向是周离吹的，生命女神的脑子是残疾的，里拉斯是倒霉催的。 当然，周离也不是针对生命女神，他又不是那么记仇的人，他怎么可能把1890年8月7日下午五点位于马格南的暮色森林哥布林农家乐场地西行一千米的圆心竞技场的入场口前行6.54米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呢？ 不就是生命女神这个疯批想要借着早已研究好的哥布林躯体给还没有成长的周离致命一击然后把他改造成生命女神的傀儡吗？他又记不清了，无所谓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现在周离知道的能让神明降临的方法就那么几个。其中文学之神召唤不出来，死幽之神的坟头草现在都能蹦迪了，情绪之神的情绪比较稳定除了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外都还行。所以，只有能俯身哥布林的生命女神是周离唯一的选择。 很快，里拉斯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当然，他不接受也不行。与其被周离强行接受，里拉斯不如自己先理顺这一切，哪怕你说在最后让生命女神体面的来体面的走呢，至少不至于让生命教会丢大人。 「所以，您有具体的计划吗？」 里拉斯被逼无奈，叹了口气后举起手，直接对周离问道：「我毕竟是生命教会的教宗，还是需要有一个具体的计划作指导。」姲 「当然，计划肯定是有的。」 周离在片刻的停顿后，摁下了面前的符文石。很快，经过他和艾露玛连夜赶工出来的文件出现在半空之中。 这个计划有一个极其简单且好记的名字，叫做【初次生命女神降临人世计划】简称初生计划。而计划的内容，也简单的令人发指。 「我将会征求一些哥布林的意见，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进行为期三天的实验。具体的实验就是如何让生命女神能够降临在哥布林的身上，然后为我们人类提供帮助。实验的地点我将会设立在马格南的暮色森林处，同时，会有十二刻的各位与各大学者进行学术研究与讨论，势必要找到生命女神神降的办法。」 计划简单的令人发指，和把大象关在冰箱里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就是这样简单的计划，却透露着很多信息。 比如说，哥布林这个存在感极低的种族。还有暮色森林这个曾经出现过生命女神的土地，最后，就是十二刻的态度。 这下，没有人避讳了，他们都死死地盯着里拉斯，想要看看这位生命教会的教宗究竟有什么反应。姲 拒绝还是同意？还是··· 抗议？ 「我···」 里拉斯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开口道：「我要征求我的神明的意见。」 「好。」 周离答应的很痛快，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提醒道：「对了，你在和你家神明沟通的时候，别忘了提醒她。」 「早到的公正是要付加班费的。」姲 「当然，加班费是她付。」 「周离是这么说的？」 在充满生命气息的水晶石中，虚无且混沌的面容夹杂着一丝混乱气息，生命女神缓缓地对面前的里拉斯问道：「他说了公正，对吗？」 「没错，女神陛下。」 在散场后迅速回到了最近的生命教会，点燃了生命之石的里拉斯毕恭毕敬地看着面前虚无的身影，用着恰到好处的音量说道：「他说，早到的公正是要付加班费的。」 「早到···」 生命女神似乎有些嘲弄一般轻笑一声，开口说道：「他是不是疯了，当初我欠他的早就还清了，那些条款，早就无法约束我了。」姲 听到这句话后，里拉斯的神情突然恍惚了一下，然后，他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女神陛下，我们可能失算了。」 「周离当时私下跟我说，如果您说那些条款无法约束您自己的话，他让您想一想第二条。然后，他说渎神之罪他可一直没有洗清。」 生命女神愣住了。 所谓的第二条，就是当年她违背了契约所受到的惩罚，惩罚的内容是隐瞒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并且帮周离脱罪。 脱罪··· 不对！ 这时生命女神才反应过来，当时的周离，怎么可能有罪？有罪的，破坏规则的，明明是生命女神自己。姲 那么，周离说的罪到底是什么？ 想到里拉斯转述的周离的那句话，生命女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并不存在的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情。 被骗了，被彻底的欺骗了。 周离所谓的脱罪，根本不是让生命女神隐瞒他在暮色森林对自己做的事情，因为那根本不是罪。 他说的罪，是渎神。 而现在，他依旧在渎神，为了履行契约，生命女神就必须要帮助周离。但问题就死，渎神的这个罪名范围太大，也太难以定义。 同时，也很容易操作，比如···姲 解决天灾，拯救东方三庭，就是周离弥补自己渎神之罪的办法。 第二十七章 大的要来了 生命女神感觉自己上辈子欠周离的。 不就是差点把你杀了还要把你控制住当傀儡么？一点小纠纷小冲突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为什么这么小心眼啊？ 在神国之中，生命女神挂断了与里拉斯的通话，并不存在的“脸”上满是阴沉与愤怒。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已经这么退让了，她甚至都没有让里拉斯一拳把周离打死，为什么这勇者如此阴魂不散呢？明明她努力地不与周离起冲突，专心致志寻找弄死全人类，把整个世界点燃送走了，为什么周离还要对付她呢？ 这逼人是不是暗恋我啊？ 作为最早疯的一个，或者说疯的最彻底的一个，作为十二正神的阿塔罗娜不能说人见人爱，只能说是人见狗嫌。你和其他人对话，那就是： “您吃了吗？” “吃了，您呢？” “我也吃了。您吃的是什么？” “韭菜盒子，两个，吃得饱饱的。” 这是正常人的对话，但你要是和疯狂状态下的阿塔罗娜这位生命女神唠嗑，那就只能是： “您吃了吗？” “你知道人类在宇宙中的宏观地位有多么低廉吗？牺牲者的魂魄会在天空中照耀维度的恐惧与悲伤，让真理永存于世。” “不是，我问您吃了吗？” “钢筋混凝土搅拌大理石可以生成黑曜石” “您听不懂我说话吗？” “你正在冒犯来自十二正神的萌芽，生命初始之神，掌管新生与绿荫的生命女神的威严，现在，我要与你开战。” “真神经病。” “你说的对，但是···” 完全没有道理，前言不搭后语。或者说，就算搭上了，也是她的前言搭上你的后语，整个就是一个混乱无序。 当然，阿塔罗娜也不是一直疯的，很多时候她都是清醒的。如果说疯狂状态下的她像是一个弱智ai，那么清醒的生命女神就是个冷静的疯批。 做事井井有条，话语逻辑通顺，但是她的每一个行为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疯子听了都打颤的那种。或者说，她对于毁灭人类的执念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作为阿塔罗娜的教宗，里拉斯是这些人里最有发言权的。他很难想象自己的神明在得知周离要把她通灵出来后，第一个反应是让自己拿着铜头皮带狠狠地朝着周离的脸上抽一顿。 这别说神了，神经病都说不出来这种话。 这是人事吗？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不只是里拉斯一个人，由于阿塔罗娜的精神状态烂到天妒人怨，就连其他神明平日里都不爱来她这里窜门。要知道，整个神界就那么十二个人。现在文学之神、死幽之神和情绪之神死了，律法之神平日里跟个自闭儿童一样不说话，元素之神除了鼓捣她那点元素之外什么也不管，有唠嗑心思也就那么几个神。 就社交范围都贫乏成这样了，其他神宁可自己跟自己教宗唠闲嗑都不想找这疯批交流，就能看出阿塔罗娜疯到啥地步了。 当然，你要是说因为疯狂阿塔罗娜是个废物那是不可取。与之相反的是，因为第一个接触真相，第一个陷入疯狂，阿塔罗娜的计划和行动反而是十二正神中最成功的的一个。 无论是她以全新物种哥布林为模板创造的“临界躯壳”，亦或是与凡人沟通的“心灵联通”，亦或是一知半解之书，都是阿塔罗娜自己研发或寻找到的。所以，就算她的脑子一晃全是大酱，其他神明也对她最近有加。 但是··· “说实话，阿塔罗娜，这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作为老大哥一样的存在，面对自己这个疯了的大姐，饶是轰乱之神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都有些头疼，“东方三庭的情况你也知道，别说是你，就连我们十二刻全部加在一起也无法探知他们的情况。你问我东方三庭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真的？我不信。” 阿塔罗娜带着狐疑的目光盯着对方，质疑道：“无论如何东方三庭也是在我们见证下建立的，我不信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点措施都没有，就任由其发展到我们看不清他们的地步。” “没办法，事实就是这样。” 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轰乱之神满是熔岩与岩浆的皮肤发出一阵嗡鸣声，一双赤红的血色双眸中满是无奈，“东方三庭···无论是哪一次轮回，都能在无形中影响我们，让我们忽略他们的存在。当我们想起他们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的轮回呢？” 作为暴躁老姐，阿塔罗娜盯着面前的熔岩巨人，直接问道：“你知道轮回的记忆我无法继承，我疯的太严重，根本记不住。瓦诺，告诉我，在其他的轮回中东方三庭有出现过同样的事件吗？” “唉···” 长叹一口气，轰乱之神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知道，或者说，我的记忆里没有。阿塔罗娜你应该明白，即使我们的本质是陨石，但我们也是参与到沙盘之中的存在，记忆的重置对我们也有效，只是重置的数量有所差异而已。” “那你们肯定也比我记得多。” 阿塔罗娜有些焦躁，她锤了锤自己的额头，随后沉声道：“越清醒记住的越多，轰乱，十二刻里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神明更清醒，告诉我，都有谁。” “阿塔罗娜，放弃吧。” 炙热的眼眸中带着无奈，轰乱之神瓦诺开口道：“生命，元素，战争，公正，商业，情绪，律法，文学，轰乱，错位，死幽。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这么排列自己的位置吧。” “越晚得知真相···” 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脑门，阿塔罗娜满是烦躁地回忆着那些混乱的记忆，“越晚得知真相，就越清醒，离盖娅越远，序列也就越靠后。见鬼，我甚至要把这种东西给忘了。” 面前越来越烦躁的女神开始不停地锤击着胸口，轰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随后他缓缓说道：“”“死幽因为一直都在人间徘徊，所以他被判定为普通变量，他的记忆从来都没有保存过。错位因为本身有很大的问题，所以他一直都处于不清醒的状态。而文学···他已经死了。” “现在，整个神界中最清醒的就是你面前这个蠢货一样的臭石头。” 看着面前烦躁地顺嘴说出心里话的生命女神，轰乱无奈道：“商科斯前天找过我，也是问的同样的问题。他在东方三庭确实有一些布置，但是都消失了，甚至连神术都无法感应。” “东方三庭···” 咬着牙，阿塔罗娜用力地攥着手中的藤条，但这不会让她感知到任何的触觉，“一群偷渡客竟然如此狂妄，真令人作呕。” “其实，我们也算偷渡客。” 指了指自己，熔岩一般的巨人轻笑着说道：“阿塔罗娜，不要让疯狂冲昏你的头脑，这样的你只会被周离继续欺骗，甚至玩弄。”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 阿塔罗娜扭着自己的胳膊，大声吼道：“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纠缠我！明明我只是想毁灭世界，我有什么错，他为什么不来感激我？他为什么？” 唉。 “现在的问题是，你必须响应他的召唤。” 瞥了一眼阿塔罗娜胸口处那蓝色的光环，轰乱之神开口道：“你应该明白，克诺蒂瓦的契约不是那么容易违背的。毕竟作为公正之神，她是被束缚最严重的那个。” 阿塔罗娜当然知道这个名为克诺蒂瓦的神明状态有多差，毕竟作为公正之神，她是唯一一个十二正神中完全被盖娅攻破躯体，最后将灵魂囚禁在法则中的正神。作为十二刻之一，克诺蒂瓦的权柄和法则全部被盖娅剥夺，她能做的，就是看着自己的权柄和法则自行运转，她甚至连让人违背最基础契约的能力都没有。 而作为十二正神之一的阿塔罗娜，更无法违背公正之神的契约。看着面前的熔岩巨人，阿塔罗娜咬着牙，沉声道：“难道我就必须要像个被耍的猴子一样，跳到那些哥布林身上，然后取悦那些愚蠢无知的人类？瓦诺，你应该明白，就算我们这些程序，这些石头没有所谓的尊严，但这只会让人类对我们的信仰更加弱化。” “阿塔罗娜，我们似乎一直都被束缚了。” 眼神忽明忽灭，当然是字面意思，瓦诺轻轻动了动满是岩浆的手指，随后缓缓说道：“可能，我们脱离了信仰，做起事来可以更轻松一些。” “没了信仰你连盖娅都打不过。” 阿塔罗娜似乎察觉到了熔岩巨人的无奈，她瞥了一眼这满是岩浆与岩石的神国，伴随着一声冷哼，她化作绿色的光点消失在了轰乱神国之中。 看着阿塔罗娜消失的地面，这个庞大而恢弘的熔岩巨人尝长地叹息一声。他蜷缩在炽热的岩浆里，只有这些温暖能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作为十二正神中目前还活着的神明中最清醒的一个，瓦诺感觉有些心累。 *************** “你玩真的啊。” 天台上，黄奕拎着个酒瓶蹲在边缘，看着一旁眯着眼品尝着果酒的周离，他一脸诧异地问道：“你真准备把生命女神召唤出来啊？” “不然呢。” 周离晃了晃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不以为然地反问道：“现在除了生命女神外，有其他的神明可以随时降临人世，还会帮助我吗？” “那倒也是。” 挠了挠头，黄奕有些苦恼地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像是轰乱和元素这种能帮助人类的，没有能够降临的躯体。而有降临躯体的一般都死了，就算没死我们也不知道谁能谁不能，这么一看···” 倒吸一口气凉气，黄奕转过头，看着云淡风轻的周离，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不会当年就是为了现在坑的生命女神吧。” “我又不能预知未来，我咋知道会有今天。” 周离白了对方一眼，“纯粹是她倒霉，也是阿塔罗娜这个逼脑子一直都不好的缘故。毕竟别的神坑起来太费劲了，就属她又急又疯，骗起来简单轻松，不骗她骗谁。” “这也不算骗吧。” 黄奕将酒瓶放在一旁，一脸诧异地说道：“不就是让她降临后给先遣部队施个法，让他们能顺利进入东方三庭吗？这其实看起来也没啥吧，她会那么抗拒吗？” “你不觉得先遣部队有些多余了吗？” 周离喝下杯子中的琥珀色果酒，砸吧砸吧嘴，随后端起一旁的蜂蜜牛奶对黄奕问道：“对于我们而言，先遣部队能解决的我们肯定能解决，我们解决不了的，先遣部队甚至都无法察觉。” “倒也是。” 点了点头，黄奕赞同道：“毕竟这失踪一看就是和那些劳什子权柄法则有关，没有相关经验的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像我说的那样，不如就咱几个直接进去得了。” “不不不，那太不保险了。” 周离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咱们进去了，万一生命女神脑子抽了突然在咱们地盘搞破坏咋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脑子不好使。” “这···” 黄奕闻言，一时陷入了两难，“你这先遣队也没啥用，自己进去又不放心，那咋整啊，还有别的办法？这好歹生命女神她也是个正神，应该不能干出来偷袭这种事情吧。” “不要用你正常人的视角去揣摩疯子的思维。” 周离摇了摇头，直接了当地说道：“阿塔罗娜这个逼一直跟我不对付，而且她对人类的恶意也是最大的。你说要是咱进去了，她疯了，给在场的其他人杀了，那咋整？再弄死一个神？” “那咋办啊。” 黄奕有些无奈，自暴自弃地说道：“要不然你直接把生命女神扛着走吧，大家都安心了。” 说完这句话后，黄奕惊讶的发现，周离没有回话。 等一下。 神情突然怪异了起来，黄奕看着周离，满头冷汗地问道：“你不会···” “哈哈，你猜对了。” 周离哈哈一笑，阳光灿烂地说道：“这一次不派先遣部队。” “我和生命女神，就是先遣部队。”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准备 大会结束了。匞 结束的很正常，却又显得很突兀。在离开马格南后，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懵的，人是木的，心是麻的。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来到这个地方，但他们清楚的认识到，就算来了之后被人恐吓一顿然后被迫参加了一个前途未卜的会议，也比不来后被全世界排挤要强上不少。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麻木和懵逼，最主要的理由就是周离这位神奇的勇者。毕竟目前为止，他们还从来都没见过一个哪一个勇者会站在一百六十个国家代表面前，命令生命女神下凡帮助人类。 不对吧，生命女神不是女神吗？周离不是勇者吗？为什么是周离命令生命女神来拯救世界呢？这里面是不是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但唯一让他们感到喜悦的是，这一次的危机还真不用他们去参与。一开始，这些人严重怀疑周离会区别对待，把他们这些实力较弱的国家送上前线当炮灰。但周离或许就是这种纯纯的逆天，他不但选择了让这些小国在入会后该滚滚该回家回家，竟然还把十二刻的精锐当做炮灰打出去了。 这就像玩斗地主开局把王炸打出来一样，确实有威慑，确实吓人，也确实有点脑缠。说实话，其实这样的选择反而让这些小国代表感到有些不真实，甚至有些担忧。毕竟如果十二刻要是先噶了，其他人肯定也是随机挑一天死翘翘的命了。 然后，就在不到五天的时间后，他们得到了一个更刺激的消息。匞 十二刻不去了。 周离亲自去。 好了，这不是开局王炸，这是开局直接从椅子下面掏出个扳手准备真人斗地主，玩的就是个真实。 不是，你别上啊，你死了我们咋办？ 这下，那些小国代表开始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他们非但没有为周离的身先士卒而欣慰或崇敬。相反，他们发自内心的产生了名为恐惧的心理。 勇者＝解决灾厄 没有勇者＝全世界被灾厄解决匞 这么简单的等式所有人都会，因此，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勇者寄了那他们肯定是根据随机时间和他一起含笑九泉。没人有想要去死，也没有人想去地下陪伴周离，所以这些小国代表几乎在同一时间***，恳求周离收回龙命，让他们这些贱民为其打探敌情，再不济当个炮灰放个响也行，只求您别搞事一个人亲赴东方三庭。 然后，周离写下了批注。 已阅，请诸位安心，本次并非我一个人前往。 还有生命女神呢。 看着后面那句【还有生命女神呢】，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下好了，这斗地主斗一半直接抽出张界徐盛，然后提着一瓶酒掏出古锭刀直接给地主砍了，地主还得欠他三滴血。 「说实话，你这确实有点太大胆了。」匞 在周离的小屋里，作为一国之主的马格南三世穿的像个门房秦大爷一样，紧了紧身上的长袄，皱着眉说道：「直接把生命女神也拉出来···这如果成功还好，如果生命女神在东方三庭出了问题···」 「那问题就大了。」 一旁的黄奕翘着腿，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地说道：「之前的死幽和情绪这俩玩意死了，十二刻是不能说话的。毕竟他们死之前干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能公开的反人类罪，如果十二刻深究起来反而他们的威信会受到影响。但要是这次生命女神跟你进去了，没有囫囵回来，那我估计十二刻肯定得趁机发难。」 「不仅如此。」 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说道：「生命教会现在称得上是世界第一教会，最主要的理由就是他们的生命神术。而神术的根本就神明。 如果生命女神出了意外，估计全世界的医疗体系都会陷入混乱。」 「这就是为什么协会成立的原因。」 周离看向黄奕，笑了笑，「请说出上句话的病因。」匞 「我文盲你问我？」 黄奕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然后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生命女神真的死东方三庭里，你的协会就要发挥作用了？」 「啊······你是这样打算的啊。」 一旁的马格南三世作为千年老人精，瞬间明白了周离的意思，他摸索了一下下颌，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生命女神真的在东方三庭里出了意外，那么协会之间就需要共享医疗体系，进行互补，对吗？」 「如果没有神术的加持，木奇的药品质量其实是远高于生命教会的恢复药剂。」 周离拿出两个罐子，一个罐子里装的是散发着淡淡生命光晕的药丸，药丸呈淡绿色，没有味道。而另一个罐子里，则是一瓶散发着浓厚生命气息的半凝固体。周离指了指左边的药丸，又指了指右边的半凝固体，对二人说道: 「左边的是来自木奇的小型治疗药丸，可以治疗轻伤和伤风，三十九一瓶，一瓶五颗能供一个人使用。右边的是来自生命教会的恢复药剂，在治疗轻伤和伤风的基础上能加速愈合，但是需要二百块钱。「匞 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马格南三世，周离将药瓶放在一旁，继续说道：「生命教会的法阵可以治愈重伤或严重疾病，包括耳垂症、血凝症、毒压综合征等疾病。这种法阵启动一次需要至少二十五万，同时要连续使用三次。」 「而英南的机械手术，一次需要六万，最多三次就可以完全清除体内的病毒。当然，愈合方面和危险度还是逊色于生命法阵。但重点是，如果生命法阵失去了神术的加持，那么生命法阵完全不如机械手术，这是必然的。」 看着马格南三世，周离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的病态就是病态在这里，明明有更好的技术，但却只会被局限在小部分人手中，同时也会因傲慢和不屑被其他国家绝。老马，我问你，英南的机械手术技术，是不是很多次想要出口到你们境内。」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马格南三世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一声后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告诉我，技术是进步的必备基石。当然，我都知道。」 「是的，你知道。」 周离点点头，他随便拿出一粒药丸扔给一旁的黄奕，对他问道：「感受一下这里的原材料。」 作为战争教会的教宗，辨别药剂也是必修课之一，在仔细的闻了闻又观察了一下上面的纹路后，黄奕确信地说道：「苦艾草，生息之花，流火云的根部，还有点梨滕，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就是质量好了很多。」匞 「但这是木奇的专利，没有生命教会的允许，这种药是无法在其他国家中流通的。」 马格南三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种药丸一样，沉声道：「二十五年前，木奇曾经用这个处方向我购买了二十套全新的魔能装置，但是我们在得到这个处方后，发现如果没有生命教会的允许，私自制作或使用是违背十二刻律法的，因此我们一直都认为这是木奇想要欺诈我们的手段。」 一想到那个懒散的年轻人的解释，马格南三世感到嘴里有些苦涩，「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木奇也对这条规则一无所知。甚至说，十二刻因为木奇没有信仰，故意隐瞒了这一点，想要挑起我和木奇的祸端。但是，里拉斯也告诉我，这是生命女神下达的死命令，他完全无法违背。」 说到这里，马格南三世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当然，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或者说，就 算没有这一档事，我当时依然会选择在一个合适的地点入侵木奇，这是无法否定的。」 「所以你算是我比较欣赏的一个大人物。」 一旁的黄奕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地说道：「至少你好歹没有扯一堆理由来论证自己所做之事的合理性。」 「这一次，我就是要找找合理性。」匞 周离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对二人说道：「我已经对其他的几个常任理事国发出了信函，生命女神在和我进入东方三庭后，一旦她的命令被解禁，那么立刻让所有国家进行医药行业的技术互通。不用通的太多，至少我不希望各国的平民在生病时，第一个反应是自杀来避免医药费。」 当然，周离也不是什么大发善心准备搞一些赤红色的浪潮解放这个世界的平民，他说这句话，只是因为在他的最终计划里，这些平民肯定会派上用场的。死一个，就少一个可能性。 「所以这次你把我们两个叫出来是···」 面对黄奕的疑问，周离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茉莉蜜茶，他合拢杯盖，缓缓说道：「马格南，塔里克，英南，三个世界大国的医疗技术各不相同。老马，你们的精神愈合，塔里克的能量洗涤和英南的机械手术，我都要。」 「可以。」 面对周离的索求，马格南三世毫无迟疑，直截了当地说道：「这项技术我不会有任何的保留，你可以放心。」 周离笑了，他早就知道马格南三世会这么回答他，他知道，老马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到他早就看透了教会的本质却依然守口如瓶。作为一个老人，马格南三世早就通过种种痕迹察觉到了众神的恶意，也看出了人类在教会的庇护下逐渐废掉的未来。匞 因此，作为之前和马格南三世的对头，周离毫不犹豫地相信只要能打破教会对人间的垄断，马格南三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帮助自己。当然，他也不会让马格南三世打白工。 「放心，英南和塔里克我已经沟通好了，到时候他们也会把技术贡献出来。」 周离看着面前的马格南三世，语气放缓了些许，「我这次单独找你和黄奕会面，是因为这一次如果按照计划顺利进行，我希望马格南来承担中转站的任务。」 马格南三世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周离是准备在他离开后让那些国家在马格南进行技术共享。在短暂的思索后，他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可以。」 马格南三世说道：「我也明白你为什么要让黄奕来了。」 「到时候黄奕和战争教会将会成为技术互通时期的十二刻见证者，同时兼职保护者。」匞 周离看向黄奕，直接了当地说道：「如果技术共享真的发生了，其他教会肯定不会安分。当然，你背后的神明估计也会有点意见。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至少等我回来后再走。」 战争教会属于十二刻中比较神奇的哪一个，或者说，是十二刻中最没有束缚的哪一个。毕竟他们的神明一天到晚是一点神谕都没有，自家教宗更是跑遍大江南北为了给他们还债几乎见不到人影。所以这些莽子一天到晚除了打架就是找架打然后欠下外债，你一说神明... 谁？啥神明？我们那个天天搬砖给我们还债的才是亲老大。 而这一次如果真的出现了共享技术的局面，周离敢肯定的是，十二刻一定是不会悄无声息的，毕竟这应该是第一次在十二刻垄断局面上动的第一刀。说实话，周离相信，哪怕自己真把生命女神给嘎了，其他的神明或许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毕竟生命女神死了就死了，她的权柄还在，其他神明想要掺和一下生命权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真的解放了思潮，让所有人意 识到十二刻编织的樊笼是囚笼的话，那十二正神不急眼说不过去。 因此，周离选择让黄奕为这场盛会保驾护航，同时他也留下了唐吉诃德和她的守护者之盾。 而这一次前往东方三庭，他只准备带上两个人。匞 一个是艾露玛，这个属于绑定装备。 另一个，则是一个令马格南三世意想不到的人。 「托蕾亚？？？？？」 番外 黄金 周离和艾露玛坐在一家餐厅里，面前则是两盘塔里克的标准蜜汁肘子。二人看着面前的食物，却没有一个人拿起刀叉。颾 不是因为不饿，距离上一次晶诡袭击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这些日子里，周离和艾露玛一直在边境的一个哨站里巡逻，二人风餐露宿二十天，唯一的庇护所在一次地震中被摧毁。 当然，塔里克不是那些孱弱小国，对自己边境的事情一无所知。在庇护所被摧毁的第二天，塔里克的政府就来了三个土木法师重新构建了边境哨站。但是，因为这是临时建造的，这个庇护所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他妈的补给被土木法师给忘了。 当然，作为塔里克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森林，边境森林里的野味是多如牛毛的，可以说你随便找个地方扔个魔法就能炸死不少兔子，随便找一条河流绑个草扔根绳子都能钓到鱼，属于是钓鱼佬福音之地。所以，就算没运来补给，周离和艾露玛都表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后他们就后悔了。 主要是周离后悔了，毕竟艾露玛是女神，她的永洁体质和排斥体质让她很难在饮食上受到伤害。但周离不一样，他还是个人，至少种族是个人。 作为一个地球人，还没有学习过塔里克边境森林的草药辨别，周离压根不知道这森林里什么草能吃什么草不能吃，所以，他吃了整整二十天的肉。颾 一开始，周离吃的还挺开心的，虽然他的烤肉手艺还没达到中那样巨龙吃一口纳头便拜，法师闻到味直呼义父的地步，但是至少能吃而且还不算难吃，这种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的新鲜肉的感觉让他感觉还不错。 等到第十天开始便秘的时候，他就开始不这么想了。 巡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体力活，而且在密林中巡逻更是一个难上加难的任务，一开始，周离靠着他的职业能力在这里如鱼得水，每天五小时的高强度巡逻工作完成的顺顺利利。 直到他开始便秘。 这时的周离才想起来，人的肠胃虽然在几千年前是比较嚣张的，但随着漫长的娇生惯养，人的肠胃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吃肉吃一辈子屁事没有的无底洞了。现代人的肠胃如果天天只能接触到肉，那么便秘是无法避免的。 当时的周离那个恨啊，蹲在满是虫蚁的坑里三花聚顶却徒劳而返的痛苦让他受到了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原本略显轻松的巡逻任务，在便秘的痛苦下成为了绝望时刻。 毕竟巡逻不单单是顺着大路走一圈，他是要去各个节点报备当地情况，同时帮助路人离开危险区域的。颾 「我···」 嘴角抽动了一下，周离抬起头，看向面前带着淡淡笑意的蒂雅女士，脑子一时间有些宕机。 她是故意的？ 「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显然，蒂雅并不知道周离的遭遇，或者说，她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勇者，周离的肠胃功能竟如此孱弱。 这个确实不能怪周离，毕竟勇者的肉体强化还真就避开了他的肠胃，而地球人的肠胃肯定是不如这个世界能吃饱就算好的原住民坚强。再加上水土不服，他能硬撑下二十天就不错了。 「就是···还行···」颾 周离有些纠结，这个世界其实是有大米的存在，但是塔里克明显是没有种植水稻的地方，这里的主食一般都是面包。所以，他也无法说出自己想吃一碗米饭的请求，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食菜谱里有没有粥这种东西。 所以，在一阵心理斗争后，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拿起刀叉开始对面前的肘子进行进攻。 「这一次您二位的巡逻任务执行的非常完美。」 蒂雅看着 面前的周离和蒂雅，干净利落地拿出一个钱袋子放在周离面前，随后对他说道：「这是你们的佣金，一共是五枚金币。」 五枚金币，购买力相当于五万块钱。这个价格在整个佣兵界都算是很高的了，当然，周离的巡逻任务执行的很好，同时他执行任务的地带也算是比较危险的，这个价格只是略微偏高而已。 「感谢您的慷慨。」 一旁的艾露玛收起面前的金币，作为目前勇者二人组的小管家，艾露玛硬生生靠着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建立了自己的金钱观。要知道，这位女神在几个月前还是在神界生活，根本没有金钱这种概念。颾 当然，周离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一直都以为艾露玛是全知的女神，这些知识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不是慷慨。」 摇了摇头，蒂雅银白色的裙甲在淡淡的阳光下泛起一阵柔和的光晕，「这是你们应得的的报酬，塔里克讲究的是劳动即所得，不会有无意义的慷慨和无底线的施舍。」 周离闻言有些诧异，他放下刀叉，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开口问道：「你们···提倡劳动？」 「不，我们不提倡劳动。」 摇了摇头，蒂雅纠正道：「我们提倡的是【劳动即所得】，也就是劳动者必须得到应有的报酬。我们的开国皇帝塔里克·弗拉基米尔曾说过，如果农民吃不起他种下的粮食，铁匠用不起他铸造的铁器，工人无法享受到应有的待遇，那么国家就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吸血鬼。」 「单纯的提倡劳动对我们而言是谬论，因为如果只是劳动没有报酬，那这就是剥夺劳动者的权利，是对我们国家体系的侵犯与挑衅。」颾 很明显，面前的少女并不知道劳动的本质和剩余价值这些经济与政治上的东西，但她能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概括塔里克这个国家的主要政体。这让周离有些意外，毕竟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一直都以为这个世界的国家都是封建制度或奴隶制度的落后存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有超凡者体系的世界里，真的会有塔里克这种国家的出现。 在听完蒂雅的话语后，周离顿时对这个国家产生了些许好感，当然，好感并不多。毕竟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政策到底是针对所有人，还是只针对自己这种职业者。要知道，他来到这个国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二十多天是在野外生活的。 脑海里胡思乱想之际，蒂雅突然怔了一下，随后她掏出了一个正方体一样的物件放在耳旁，仔细聆听着什么一般。 等等，这玩意是电话？ 看着那熟悉的方砖，周离顿时有些傻眼，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大概就是自己之前所居住的小国里，那些王公贵族所谓的【魔能技术】。而此时，蒂雅已经开始和通讯器另一头的人交谈起阿里。 「第三例？又出现了？」颾 「洛卡已经去了吗···好，我马上到，封锁现场，立刻通知大皇子。」 「好，我知道了。」 很快，蒂雅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魔能装置，略带歉意地对周离和艾露玛说道：「不好意思二位，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周离和艾露玛表示理解，毕竟光从她的表情都能看出这件事肯定十分重要。而蒂雅也没有耽误任何时间，在放下五枚银币当做结账的金钱后便迅速离开了餐厅。 「还吃吗？」 艾露玛看向周离盘子中看起来吃了很多，但实际上压根没动几口的烤肉，有些迟疑地说道：「要不然···咱换一家？」 「我支持。」颾 周离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说道：「我要是再吃肉吃下去我 怕我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艾露玛也知道周离这几天的痛楚，她在沉默地用三枚银币买完单后，便和周离离开了这家装修华丽的餐厅。她和周离都清楚，蒂雅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当然，她们和蒂雅相处时也没什么自卑或其他心思。 毕竟再怎么说，艾露玛也是神使，是来自神界的存在。而周离虽然目前是癌症晚期的白银职业者，但他的潜力是无穷的。 二人找到了一家卖普通菜肴的餐厅，狠狠点上了好几种素菜给老板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毕竟穷人只吃素菜他见过，吃了十几盘菜的饿死鬼投胎他也见过。但是饿死鬼吃了十几盘素菜的他还真第一次见。 怎么？饿死鬼投胎到活佛身上了？ 离开餐厅后，周离才如获新生，感觉自己的肠胃获得了救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花费两枚金币在勇者工会购买了一些冒险用品，然后，他进入了北地边境。 作为塔里克的北地边境，这片名为寒冬森林是普通冒险者的噩梦。极低的气温，无处不在的雪兽，还有那潜伏在丛林中的怪物，都是那些怀揣着冒险梦的青铜白银的性命收割机。但是，寒冬森林中丰富的特产和魔法原材料，又让这片土地充满机遇。颾 二十六天，这是周离和艾露玛在寒冬森林中冒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靠着腰间那本勇者之书寻找到了价值六十金币的魔法原材料，同时也杀死了两只实力至少为黄金级的雪兽。与此同时，他晋级为黄金了。 周离丝毫没有察觉到，距离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实力增长之快远超常理。甚至，超过了历代的勇者。 要知道，哪怕是被称为勇者中的天才勇者，崇皇周长安的进步速度也远不如现在的周离。仅仅靠着普通的战斗，甚至没有生死磨炼，他都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晋级为黄金，这放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是极其炸裂的成绩。 但是，他和艾露玛都没有察觉。这俩人一个臭地球的来本地要饭，一个本地的神界爷啥也不知道，这俩人根本不不知道周离的晋升有多恐怖。甚至，周离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天生孱弱，都几个月了还是个黄金。 在晋级之后，周离便拥有了行使勇者权利的资格。很快，他回到了莫斯克中，在勇者之书的指引下，他见到了目前十二刻的主持者。 「很荣幸能作为第一个见到勇者的教宗。」 外表看起来略显苍老，但体内却有着蓬勃生机的老人看着面前的少年，慈祥地说道：「我叫里拉斯·威廉，您叫我里拉斯就可以。我是生命教会的教宗，目前也是十二刻的主持者。」颾 「很荣幸见到您。」 周离对里拉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他从艾露玛那里得知，面前的这个老人是整个十二刻中最有名望，同时也是最受尊敬的教宗。作为惠及天下的生命教会主教宗，里拉斯在大部分认识他的人心中已经成为了济世者一般的存在，他从死神手中抢走的生命也是不计其数。 「您想在什么时间点操办您的加冕仪式呢？」 里拉斯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勇者和一旁高冷的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作为见过崇皇的人，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同时期的崇皇，而且不知为何，对方的灵魂似乎比自己还要强盛。 「啊？」 周离愣了一下，然后虚心地问道：「这个···我需要举办加冕仪式吗？」 「需要。」颾 里拉斯点点头，开口解释道：「黄金级别才能行使权利，这是为了让您的灵魂能够适应这个世界。在适应这个世界后，您便可以通过加冕仪式，获得更强大的勇者之力，同时，您的勇者之书也会进化为勇者专属，给您提供更强大的助力。」 停顿了一下，里拉斯的脸上带上祥和的笑意，继续说道：「当然，这个仪式也是一种证明，证明您已经成为了拯救世界的勇者，这样，全世界的所有国家都会知道您的存在，以后也会成为您在对抗灾厄中的助力。」 「啊···我明白了。」 周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明白。而后，在里拉斯的主持下，周离的加冕仪式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第二十九章 起航 “怎么？很意外吗？”嗂作为马格南最大的海港，海色港口一直都是整个马格南货流运输中心。 同时，优秀的海岸线让这座港口可以容纳巨型船只，也就是搭在了魔能核心的重型巡洋舰。 而此时，原本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港口被军队封锁，曾经用于运货的起重机全部处于停机状态，改成了军队设施。 站在交接处，周离看着面前有些错愕的塔里克三世，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同意吧。”马格南三世回过神来，他看向面前的周离，又看了看一旁抿着下唇一言不发的银发少女，一时间思绪涌动。 “我只是没想到这件事需要她。”半晌，马格南三世苦笑着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看来，勇者大人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了。” “也算是吧。”视线落在一旁身着贴身军官制服，头戴海军帽的托蕾亚，周离开口说道：“当然，我还是要咨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嗂 “那么请托蕾亚女士选择是否跟随我前往东方三庭，并说出为什么要跟随的理由。” “还没到时候。”没有理会周离的耍宝，但也没有无视周离，托蕾亚抬起头，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果我在的话，您不会放心的。” “对咯。”周离打了个响指，轻松地说道：“如果你留下，那帮被我挫了一堆计划的神明是不可能放过你的。毕竟目前来看，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能弄死我的人类，那就只能是你了。所以，我不可能放你在我的视野之外。”很直白，很果断，没有任何修饰。 但是，很有用。嗂 “我明白了。”马格南三世听后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托蕾亚，沉声道：“托蕾亚公爵，作为你的君主，我希望你能振我马格南的荣光。但作为一个长辈···” “保护好自己。”这是马格南三世留给托蕾亚的话语，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对外人说出这句话。 缪修号魔能驱逐舰，舰身长达三百六十米，宽五十米，舰员编制一千五百人，最大航速能达到一百二十节。 装配有十六座高能魔能发动机，同时高强度运转所产生的能量能摧毁一座小型城镇。 与此同时，这艘驱逐舰上拥有六十座魔能驱动的符文法阵，每一个法阵都有至少三支魔法师团队进行操控。 这艘船几乎是马格南海上力量的基石之一，也可以说是决定性力量。当然，即使这艘船的火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小国的全部力量，但是在全世界的海上力量中也无法争取第一。 毕竟跟在他身旁的，就是来自英南的【克伦威尔号】破阵舰和来自塔里克的【平等铁拳号】破阵舰。 前者拥有英南的核心科技【魔能蒸汽核心】，无论是动力亦或是火力都远超缪修号驱逐舰。 而后者平等铁拳号更是重量级，毕竟塔里克是唯一一个把【极寒领域】这个需要一百六十九人才能驱动的元素法阵搬到了舰艇上，而且可以连续使用。 如果塔里克狠一点心扔进几颗光辉水晶超超频，这艘船甚至能把半个南海冻上。 嗂当然，周离三人没有选择其他两艘火力更猛同时装甲更厚重的舰船，而是选择乘坐这艘缪修号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这艘缪修号马上就要退役，或者说，这艘船没了不会太心疼。 是的，这艘船从开出来的时候，马格南三世和众人就做好了这艘船大概率会消失的可能性。 毕竟之前马格南三世派出去过更强大的破阵舰【企业号】，也依然在神秘力量下彻底失踪。 所以，马格南三世对自己这艘缪修号能不能回来持悲观态度。 “这一次咱们走的好快啊···”看着已经被吞没的地平线，艾露玛轻轻揉捏着手心处的蓝色细纱，感慨道：“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这是必然的。”这一次，除了小可在港口于马格南三世的注视下给了托蕾亚一个大大的拥抱外，再没有人来港口为三人送行。 当然，这肯定和什么分崩离析扯不上边，他们不来的理由特别简单，就一个字。 嗂忙。忙得要死，这个词语他们原先一直都认为是夸大，但真当他们开始处理周离留下的各种任务时，他们惊讶的发现。 草您哥的还真是。艾因和艾维负责运营周离留下的商会，同时也要以商会的名义对协会进行注资和支持。 而阿紫则和刚刚回国的林灵一起处理有关医疗技术的问题，一旦周离那边消失的时间超过一周，或给出指令，她们就会立刻着手配合马格南三世进行技术互通。 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比如唐吉诃德将负责马格南三世的安保任务，同时她也要接手无人领导的第三军团。 黄奕留了下来，同时留下的还有战争教会一百兄贵，他会负责十二刻与马格南的沟通与物理沟通。 阿廖沙在周离和马格南三世的双重支持下开办了魔能武器研究所，现在正在没日没夜的反向破译小帮手。 甚至说，就连卡娅都和灵海一起靠虚空行走传递重要的情报了，雇佣童工都干出来了，可见这些人究竟忙碌到了什么地步。 那么问题来了，周离呢？嗂 “小王。”打出一张扑克，周离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二人。银发少女托蕾亚属于是表情缺失的那种，就算在塔里克找回了自己的感情她也习惯了面无表情，因此周离完全看不出端倪。 而艾露玛更是重量级，她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温柔表情，但就是这样的人才是深不可测。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妈的艾露玛是自己队友。 “唉，大王能关上吧。”在周离 “我就知道”的表情下，艾露玛兴奋地打出了一张大王，然后用一张四将托蕾亚手上唯一剩的红桃五愉悦送走。 同时送走的还有周离。嗂 “不打了。”周离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你说艾露玛打得烂，她一旦自己拿了地主就能一打二。 你说她打得好，她目前为止和自己当农民的胜率是百分之零，跟托蕾亚是百分之零。 后来托蕾亚都学奸了，你甭管咋样，我能拿地主就拿地主。你别管我手上的牌烂到什么地步，反正有艾露玛这个比内奸还内奸的存在，闭着眼睛乱打都能赢。 “还有多远？”周离转过身，对一旁的军队人员问道。 “根据您指定的安全距离标准，我们离东方三庭安全坐标点的距离约为三百四十海里，以现在的速度来看，将会在五个小时内到达。”五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然，如果你说这三百四十海里用五十个小时快不快，那肯定是快的。 毕竟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一艘重达五万吨的舰船能开出最高一百二十海里匀速九十的速度已经足够逆天了，更何况这是纯粹的力大砖飞。 嗂 “还有五个小时···”周离估算着时间，随后点点头说道：“足够了。” “足够什么？”托蕾亚秉承的是冷面三无少女原则，而艾露玛就是呆萌文学少女原则。 她一向秉承着我很好奇，我有点不懂，我还是不理解的三原则，在遇到问题时一旦发现自己的处理器处理不过来，立刻启动三原则。 “这玩意。”周离掏出怀中的菱形金色宝石，也就是维多利亚给他留下的【知识宝库】，对面前的两个少女说道：“这是一半的一知半解之书，可以看做是维多利亚的化身。她把这个交给了我，同时也给了我东方三庭的线索。” “这个有什么用呢？”嗂艾露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散发着神秘高雅气息的宝石，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个里面···好像没有能量波动啊。” “那这样呢？”周离按照自己的本能，将厄难天灾的力量注入在宝石里。 当属于周离的力量接触到宝石的一瞬间，无数复杂的文字与符号从宝石中映射在四周，不断地拆分、排列、组合。 在周离的操控下，这些文字和符号开始有序地簇拥在一起，最后如一张纸一般平整地铺在了三人面前，就像是一张写满了文字的报纸一样。 “这些文字和符号都对应着一种数据，比如南海的水温，莫斯克的空气质量，诺克萨今天有没有往埃尔法的内裤上滴血滴子，这些都在这些文字和符号之中。”指着面前的这张纸，周离有些遗憾地说道：“唯一可惜的是，这些数据的调取和查阅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就算我现在手上有光辉水晶，也无法支撑长时间的使用。当然，如果仅仅消耗能量我早就去塔里克薅羊毛了。这些数据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有污染性。” “污染？”托蕾亚皱起眉，她对这个词语比较敏感一些。毕竟在她的老家诺亚，污染就代表着一片土地的彻底消亡。 嗂 “一知半解很早之前就一分为二，其中另一部名为艾珂琉斯的一直被神明掌握。”周离轻轻捏着手中的菱形宝石，叹了口气后说道：“这些数据是共通的，我能看到艾珂琉斯也能看到，而她也侧面污染了这些数据。维多利亚无所谓，她不在意这些污染，但我们不行，因为我们拥有灵魂。” “但好消息是，维多利亚拥有处理数据的能力，也就是根据数据的走向预测相应的未来分支。艾珂琉斯不能，因为她没有继承这种能力。”心念微动，那些数据开始缓缓流淌，片刻后，有关【东方三庭】【海洋生物】【失踪】【安全】这三个关键词被提取了出来。 周离将三个字符放在一起，然后轻轻捏了捏宝石。【根据数据测绘，东方三庭周围的海洋危险区域为东方三庭南端海岸线顶端延伸三百二十海里为半径的圆形区域，离开这个区域，即安全】 “这就是使用的方法。”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宝石，周离对面前有些惊讶的艾露玛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在神界见到的那一个很不一样？”嗂 “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艾露玛连连摇头，惊叹道：“我在神界中阅读的都是文字，没有这种神奇的功能。” “这个原理就是根据东方三庭海洋深处的失踪鱼虾来分析，什么样的区域里进入生物会失踪。看起来原理很简单，但人类几乎是做不到的。”周离看着手中的宝石，感慨道：“一知半解···可能这半解要比一知还要恐怖的多。” “云端大型魔法运算差分机。”突然，一旁的托蕾亚说出了一个词汇，在看到艾露玛有些疑惑的神情后，托蕾亚开口解释道：“我的故乡里也有差不多的东西，是在研究所周围的一个大型运作机构里。但那一台机器足足有二百九十五平方公里的大小，原理也和水晶差不多。” “是吗···”嗂周离皱起眉，听到托蕾亚的话语后，他感到有些疑惑。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情绪之神曾告诉他托蕾亚所在的世界参与到了所谓的【沙盒计划】，也就是重启世界的计划中。 按照这么看来，诺亚世界的科技不说比盖娅世界的神明强到哪里去，但至少应该也相差无几。 可是自己手中的宝石大小也就两个拇指的体积，而托蕾亚所说的，也就是和这颗水晶有差不多功能的机械，却有二百九十五平方公里的大小，这种差距大得离谱。 当然，地球别说二百九十五平方公里大小，地球的计算机根本和这两个世界的东西没法比。 毕竟科技这玩意或许后期可能强的离谱，但在前期，确实不够魔法打的。 毕竟魔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打破了能量守恒定律，当然，根据周离的猜想，这种打破可能只是表象，或许有很多魔法都是消耗了目前人类无法观测的资源。 可是···想到这里，周离就有些头疼，但他很快振作起来。他知道，只要能解决东方三庭的问题，一切答案都会呼之欲出。 一定会的。嗂他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光芒。 番外 大熔炉的交谈 加冕仪式。圀 这个词语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不停地萦绕在周离的脑海之间。 躺在生命教会的贵宾房间里，周离感受着身下柔软又舒适的床铺，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和华贵的吊灯，一时间思绪万分。 自从几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后，周离就一直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树洞、野外、河流边、碎石滩、森林，曾经的地球人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野人。当然，其实有些时候周离自己都不禁感慨，他确实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 换一个人，可能早就崩溃了。 从地球到异世界，从温暖的床铺到冰冷的地面，从和平而稳定的生活中剥离，被强制扔到战乱与怪谈满世界的异界。说实话，周离一开始总是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毕竟他这辈子连鱼都没杀过。可穿越的第三天，他就亲手杀了一个野生的哥布林。 啊··· 周离还记得当那柄长剑刺入哥布林的咽喉，那个除了耳朵与皮肤外都与人类极其相似的怪物痛苦的哀嚎着，自己手中的剑柄被对方颤抖的肌肉给震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吐，但是，他很快就杀死了更多的哥布林。圀 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周离翻了个身，他现在没有什么感受，明明马上就要参加加冕仪式，成为被世人认可的勇者，可以不用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依旧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有些恍惚，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真的···可以么？ 周离感觉自己嘴里有点苦涩，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扔进人群中谁也看不出来的那种。 但偏偏是自己··· 很多时候，周离都在自我怀疑，但实际上他从未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过这种软弱的情绪，尤其是艾露玛。他只是会在自我独处的时候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力，仿佛他被剥离了一般。圀 很快，伴随着标准的三下敲门声，一个温润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勇者殿下，塔里克国王想要见您。」 「嗯？」 周离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在脑海中寻找这位塔里克国王的资料。 赫里宁·塔里克，现任塔里克国王，同时也是塔里克技术研究所的副所长。作为整个塔里克最有权势的人，赫里宁没有任何的家族或产业，他唯一拥有的只有人民宫中的一席之地，还有三个孩子。 人们对他的评价很高，尤其是莫斯克本地人，在他们口中，赫里宁已经无限接近于开国皇帝塔里克·弗拉基米尔本人了。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和赞赏，毕竟塔里克·弗拉基米尔本人在塔里克人民心中与神明无异，甚至在某些方面上已经超越了神明。 脑中迅速过了一下赫里宁的身份后，周离站起身，整理好外表后开口道：「好的，我要在那里和他见面，什么时间？」圀 「二十分钟后，会有专车接送您。」 恭敬地和周离说完时间地点后，这名侍者便离开了门前。周离也没有继续躺在床上的念头了，他想了想，推开门，来到了艾露玛的房门前。 「艾露玛神使，你在吗？」 在周离敲响门扉后，门的另一面似乎传来了东西被碰倒在地的声音。就在周离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艾露玛清冷而又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周离隔着门和艾露玛大致解释了一下即将发生什么，毕竟马上要面对一个国家的首领，周离也难免会有些紧张。毕竟他现在就是个新手勇者，而赫里宁可是统治了一个能在世界排进前四的大国的君主。圀 「就是，我问了一下，虽然塔里克国王是指名我，但是他并不知道神使的存在，所以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赴宴。」 周离有些紧张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几个月的生活自己和这位高冷的神使说的话并不多，很多时间二人都是在交流战斗或是异世界的知识，所以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我明白了。」 片刻后，门被打开，蔚蓝色长发的少女身着白裙，姣好如星月般美丽优雅的面容上满是沉着与冷静，「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前往的。」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神使。」 这场宴会对艾露玛和周离而言，是一个全新的认知。或者说，对周离而言，这是改变了他想法的一场宴会。 赫里宁是一个很好的国王，同时，他也是一个好人。他见到周离后，便看出对方之前并不是达官显贵，也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家族。所以，他选择撤下所有的繁文缛节，无声中将原本漫长且复杂的利益环节全部取消。圀 原本的勇者与国王的会面，在赫里宁的操作下成为了一场老人和少年的交流会。面对这个慈祥的老人，周离也没有太过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平民身份，当然，没有说有关地球上的事情。 赫里宁和周离的交谈很有趣，他们没有去做利益交换，也没有说一些有关政治与武力上的问题。赫里宁只是在和周离闲聊，关心他的衣食住行，还有一些战斗上的技巧。就像一个长辈面对需要教导的完备一样，慈爱而充满关切。 当然，赫里宁也注意到了艾露玛，在得知艾露玛的身份后，赫里宁便以塔里克国王的名义对艾露玛表达了敬意，而艾露玛则用丰富的知识与优雅的气质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感到惊奇。毕竟他们很少见到知识范围如此广博的人了，但联想到对方曾在神秘的神国中居住，一切也就释然了。 宴会没有周离想象的枯燥与乏味，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充满铜臭与异世界独有的恶劣气氛。他没有见到疯狂追求女性的富家子弟，也没有被人嘲弄穷酸。 慢慢的，当蒂雅举着酒杯向自己致敬后，周离就不太在乎自己的勇者身份了，他也懒得管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他只是想享受这一刻被人们簇拥，被人们在意的感觉。 哪怕这都是因为他的勇者身份而已。 *******************************圀 「所以，最开始你是因为我的身份接近我的咯？」 莫斯克大熔炉，是整个塔里克的工业中心，也被称为第二奇迹。而现在，周离和蒂雅正坐在这第二奇迹的一座高塔之上，拎着酒杯，看着远方无数直冲云霄的熔炉之烟，似乎在怀念着什么一样。 「怎么？失望了？」 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坐在熔炉塔的边缘处，蒂雅看着自己在半空中微微晃荡的双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没有因为你的气质和力量注意到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少跟洛卡学贫嘴。」 周离嘴角抽动了一下，三年的时间，让这位曾经爽朗大方的副队长晋级成了风暴军团的军团长，同时也让对方耳濡目染地学会了贫嘴这一高级能力。 「哈哈哈哈哈，之前洛卡被我气的让我少和你来往，说都是你把我给带坏了，说话贫的不行。」圀 蒂雅仰起头发出爽朗而清脆的笑声，作为风暴军团的军团长，蒂雅对外永远是如暴风般凌厉且果断的模样，但在家人和周离面前，她总是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然后把自己先行逗笑。 「嗨，别提了。」 周离摆了摆手，又无奈又好笑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晚宴？就是洛卡 被晶诡在机场里伏击的那一次？」 「啊，你说第四次晶诡袭击啊。」 将酒瓶放在一旁，蒂雅拽了拽有些穿不习惯的白金长裙，随后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洛卡那小子被咱俩当成诱饵扔了进去，最后他一脸惊恐的问你是不是把他当成诱饵，然后我在旁边说···」 像是故意模仿当时的情况一样，蒂雅清了清嗓子，然后换上一副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轻声说道：「没事的老哥，我也把你当成诱饵了。」 「对，就是这次。」圀 看到蒂雅惟妙惟肖的演绎后，周离也忍不住乐了，他举起酒杯轻抿一口，长舒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蒂雅，你知道吗？在战胜那只晶诡之前，我一直都没有信心当好勇者。」 「是吗？」 蒂雅有些惊讶，她转过头，如宝石般明亮的双眼里满是好奇，「这还真挺稀奇的，我怎么记得你一直都挺厉害的呢？」 在蒂雅的记忆里，周离这几年来一直都以一种恐怖的姿态碾压着天下所谓的英才。在黄金级别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带领着十六个黄金级别的职业者，潜入被晶诡控制的机场中，偷袭杀死了六个黄金级别的晶诡。最后甚至在和蒂雅的配合之下，战胜了白金级别的晶诡。 不仅如此，在那场机场战役后，他加入了风暴军团，从最底层的士卒开始做起。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周离在晋级白金的同时，因战胜了一批来自远洋的恶魔而连续晋升，直接接手了蒂雅的副队长的位置。 人们谈论周离，都不免带上崇敬的语气。毕竟一个能在短短三年时间从黄金晋级为璀璨，同时不停地在恶魔手中取得战绩的勇者，这会让人们更有信心战胜那还未到来的灾厄。 「厉不厉害和心态没什么关系。」圀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他半躺在高塔的顶端，看着遍布着火烧云的天空，轻声说道：「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普通人，拯救世界对我而言太遥远了。很多个夜晚我都梦见世界被毁灭了，所有人都在不停的质问我到底为什么不救救他们，为什么不努力一把。」 苦涩的笑了笑，周离闭上眼，声音有些低沉，「那个梦真的很真实，我看到了旅馆的胖大叔，诺斯酒馆的阿姨，老村长，甚至还有你。自那以后，我就很害怕，害怕梦会成真，害怕我会失去一切，失去所有。」 「如果不是后来你和我共同战胜了那个白金级别的晶诡，可能我会一直都活在迷茫之中。」 周离清晰的记得，当时在宴会的尾声时，赫里宁接到了一个电话。与此同时，原本一直陪在周离身旁怕他不适应的蒂雅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在周离的询问下，赫里宁告诉了他，是第四次晶诡袭击。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与赫里宁的交谈让周离感到了希望，也或许是艾露玛那担忧却又充满期望的注视，周离选择了前往机场参战。 那次战斗别看他和蒂雅说的轻松，但其中的险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数次差点丢了性命的遭遇战后，周离和蒂雅解决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最后，他们以二皇子洛卡为诱饵，将那只白金级别的晶诡合力击杀。 当自己缓缓地倒在身后的蒂雅怀中时，周离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剑柄，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半个躯体被自己斩下的晶诡，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激荡着。他没有看到怀抱着自己的少女，那双满是复杂情绪的双眸。圀 其实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不是因为你的书籍。 蒂雅的视线扫过周离的肩膀处，她也清晰的记得，那是周离为了帮助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击所付出的代价——贯穿了半个肩膀的巨大尖刺。她也依旧记得她与周离第一次见面时，那只恶魔垂死的挣扎的攻击，周离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艾露 玛自己承受这一击。 其实，她最开始注意到的并不是那本华丽而璀璨的书籍，而是周离的眼睛，一双明明满是光芒，却不知为何充满自毁与牺牲的眼睛。 高塔上的风清爽而明亮，蒂雅抱着膝盖，白金交错的长裙在热烈而璀璨的火烧云下格外美丽。她将鬓角散落的一缕长发拢至而后，明亮的双眸微微眯起，宛如两道好看的月牙一般。蒂雅凝视着周离，声音一如既往的掷地有声，但却多了一丝往日见不到的柔和。 「周离，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嗯？」 周离愣了一下，手中送到嘴边的酒杯停顿在半空。思索后，周离喝下一口甜酒，看着不远处的火烧云，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圀 「哼！「 不知为何，蒂雅突然娇哼一声，随后一手多夺走了周离的酒杯，恶狠狠地对周离说道：「你小子沾了我晋级军团长的光能来这里喝酒，你应该感激本骑士大人，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对咯，这才是我哥们，刚才那磨磨唧唧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转生呢。」 周离顿时一副「这才是我记忆里的蒂雅」的表情，慈祥地笑道：「说吧，哥们能帮就帮帮不了你打死我也没有用，你尽管开口，我看着答应。」 「···」 突然，蒂雅拉住周离的衣领，如羊脂玉般洁白细腻的肌肤透露着健康的气息，或许是晚霞与火烧云的光芒，让蒂雅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她凝视着面前错愕的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以后，我是说以后，我们再一次陷入危机。」圀 「你不许再牺牲自己，明白了吗？」 察觉到了吗···果然是你啊。 周离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他的自毁倾向这么多年来只有艾露玛察觉到了，现在，蒂雅也看出来了。 不知为何，周离突然感到有些开心，却又有些想哭。他看着面前的挚友，眼角明明在努力的哭着，但嘴角却勾出一个笑容。 「好。」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不会再牺牲我自己了。」 第三十章 欧蕾哇卡密萨马 「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十分钟。」貚 在用这个异世界百度搜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后，周离将宝石收起。很快，船长那边派人通知周离，马上就要到达目标地点了。 周离从皮革沙发上站起身，说实话，作为一个军队舰船，能有这种比较柔软的沙发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看向一旁的托蕾亚和艾露玛，开口说道：「我们准备一下吧。」 「准备迎接我们的女神大人。」 这一次随周离出海的不仅仅有艾露玛和托蕾亚，实际上，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也在其中。 「勇者大人，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此时的里拉斯生动形象的演绎出了什么叫做苦瓜脸，他不是叶公好龙，他对自家神明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与尊敬的。可你要是说真当面和那个疯批女神交流，里拉斯总觉得自己这颗小心脏有点承受不太住。 跟了自己八十多年，总不能折在今天吧？貚 周离听到里拉斯的诉求后，当即善意的表示完全可以，但随即他又担忧地指出如果没有里拉斯的帮助，他万一祈祷错了把生命女神给塞进沙丁鱼肚子里，那就有乐子了。 当然，里拉斯知道周离是不会干出这件事的，但是他也无法保证周离不会干出别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满脸苦涩地和周离一起来到了甲板上，准备迎接自家神明。 「老里，别这么悲观。」 虽然马上就要进行对生命女神的祈祷，并且亲眼见证数千年来第一个被人类召唤随后下凡的神明，但此时甲板上的周离却蹲在边缘处，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召唤史莱姆。 「你家神明吧，她虽然可能这个脑子发育的过程中掺杂了喜剧元素，但你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你的神明，这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神降。你这属于是教会内第一个见到女神真容的存在，跟别人吹牛逼都应该更有底气才对。」 周离看向一旁满脸苦涩的里拉斯，想了想，继续安慰道：「而且你放心，我这次真的是为了和生命女神友好共处，我绝对不会恶心生命女神本人的。」 里拉斯顿时无语凝视周离，片刻后，他幽幽地问道：「那您会侮辱降临到哥布林身上的女神吗？」貚 他视线躲开了！躲开了！ 看着吹着口哨一脸什么也不知道的周离，里拉斯顿时感觉自己后槽牙有点疼。说实话，他最怕的就是生命女神降临后周离对其有不轨之心，当然不是说周离想日天，毕竟他家里那些少女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顶尖颜色，生命女神再好看也好看不到那里去。 更何况，周离身旁还有艾露玛这样一个既是女神还温柔到令人沉醉的美少女，你说周离想日天里拉斯是肯定不信的。 但是他坚信周离一定会恶心生命女神的。 这个不用考虑，只能说是一定会出现的情形。毕竟对于周离而言，生命女神曾经不但想要坑他，还想要把他变成傀儡。这种仇和杀父之仇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所以周离面对即将神将的生命女神你说他一点心思都没有谁也不信。 而里拉斯在这里就很尴尬了，毕竟生命女神要是真和周离起了冲突，他肯定是要帮自家神明。但问题是，他打不过周离。 一点也打不过的那种。貚 不仅仅是周离，就连能不能打得过艾露玛里拉斯都抱有悲观态度。毕竟自己已经八十多了，已经不是当年拎着个生命权杖满世界找怪物敲碎颅骨拯救人类的年纪了，要是生命女神真和周离干一架，他敢参与就敢直接提前结束九十岁生活。 「放心。」 这时，周离收起了原本有些轻佻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又沉稳的气息，他拍了拍里拉斯的肩膀，低声说道 ：「这一次的行动意义重大，我不会像之前那样不知尺度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完了。 里拉斯越来越感到绝望，但他依旧保持着苦涩的笑意，点了点头后勉强说道：「好，听您的。」 「这就对了。」 周离满意地拍了拍了里拉斯的肩膀，毕竟这一次的神降还是需要一个帮手的，毕竟神降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你让周离一个人弄完得累死他。貚 这时，艾露玛和托蕾亚也来到了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笼罩在云雾之中的海域，艾露玛有些惊讶地说道：「这是海雾吗？」 「是又不是。」 周离不再调侃里拉斯，他站起身走到艾露玛身旁，看着远方的迷雾，眯起眼，轻声说道：「按照季节来看，这个季节根本不会出现这么浓密的海雾。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有发现这个海雾是被牢牢固定在一个区域吗？」 艾露玛仔细地看了看，朱唇微启，点了点头后赞同道：「确实唉~这些雾的分布好均匀啊，就像是···」 「被人刻意固定在这片区域一样。」 一旁的托蕾亚转了转手中缩小后的长枪，清冷雅致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凝重，「这种范围的雾霭，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神赐勉强可以。」貚 周离抱着双臂，平静地说道：「但也是勉强，而不是游刃有余。能笼罩一片大陆的奇迹，神赐也只能维持不到半天的时间。而根据线报，这些雾霭已经存在了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正在逐步扩大。」 很快，这艘战舰行驶到了雾霭的边缘。在距离那片迷雾不到五海里的地方，这艘巨型战舰缓缓停下。而此时，甲板已被净空，那两艘护卫舰也开始向外扩散，防止有其他船只过来打扰。 当然，其实也没什么船会在这种时候来到东方三庭附近了。 「准备一下吧。」 周离拍了拍里拉斯的肩膀，留下一句话，随后他走到一个巨大的集装箱旁，缓缓推开集装箱大门。 大门被推开后，一个被冰封的躯体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说实话，我之前怎么没感觉你们女神口味这么重呢。」貚 看着面前这具没有灵魂的哥布林躯体，明明知道生命女神在降临后会改变对方的身体结构和样貌，但周离还是发出了灵魂拷问，「你说她堂堂女神捏脸就捏了个这玩意，她看着自己不膈应吗？」 这里拉斯哪敢回答啊，除了尬笑外他甚至连话都不敢说。 当然，艾露玛她们可不在乎。 「我觉得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特色，只是视角不同罢了。」 艾露玛在一旁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她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就算在哥布林群体里也臭的离谱的躯体，皱起眉，小声嘟囔一句。 「但确实是挺丑的。」 一旁的里拉斯都麻了，说实在，他也开始有点怀疑自家女神的审美是不是有点问题了。你说别的神明，要么是熔岩巨兽这种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也能和霸气扯上关系的。再不济你像死幽之神，人家召唤出来的月舞者就算丑也是有特色的丑。貚 可你这哥布林实在是丑的有些普通且平庸了，甚至连点特色都没有。 想到这里，里拉斯就未免有些无语，但联想到自家女神那明显是被踢过的脑子，他也就释怀了。他也想不懂，为什么生命女神会亲自选择这玩意当降临的载体。 只要不让我这个八十岁老头去爆勇者的金币，就算捏出来个太阳骑士我也认了。 很快，生命女神要求的祭品也出现在了桌台上。祭品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三颗活跃的动物心脏，还有一瓶 新鲜血液，和十六根心脏附近的骨头。 将这些玩意依次摆放在祭台上后，周离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桌台，随后对一旁五官便秘的里拉斯问道：「你确定这是召唤生命女神不是召唤远古邪神？」 「生命女神陛下···就是这么说的。」 里拉斯感觉自己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脑仁实在是疼的要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用就降临的女神非要这些看起来和邪教祭祀一样的物品。她就好像那个赌气的小屁孩一样，觉得这玩意能把周离给吓到。貚 但没办法，谁让是自家神明呢，反正现在里拉斯已经把标准降低到「只要生命女神能喘气」就行了。 「勇者殿下，我只有一个请求。」 在叹了一口气后，里拉斯颇为无奈地说道：「无论如何，我希望您能让我的神明安全返回。否则的话，生命教会是无法置之不理的。」 周离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收起了轻佻的表情，他看着面前一脸无奈但却又很强硬的老人，笑了笑，开口说道：「我知道，只要生命女神自己不犯病，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毕竟这种时候突然少一个神明，会有很多事情变成烂摊子的。」 现在死的三个神明，一个不管是很长时间都快被自家信徒遗忘的文学之神，一个你不从第一刻开始捋一遍都想不起来的死幽之神，还有一个一天到晚啥也不干的情绪之神。他们死了就死了，这三个教会依旧存在，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 但是，生命教会不一样。目前所有的生命神术和药剂都是建立在生命女神回应祈祷这一基础上的，如果生命女神死了，那么全世界的医疗体系不直接崩溃谁也不信。貚 「好了，召唤吧。」 周离也没有更多的废话了，他看向不远处那具哥布林躯体，声音不急不缓，「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 里拉斯点点头，其实如果生命女神真的想要神降，她完全可以自己直接进入这具躯体。但问题是，那样会让生命女神的气息变得薄弱。有了自家教宗的召唤，生命女神可以拥有更好的传输渠道，将自己的灵魂投射到哥布林的躯体之上。 缓缓走到那具哥布林躯体面前，里拉斯抬起手，闭上双眼，一种晦涩不明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颂咏声缓缓响起。 当最后一个音节出现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后，转瞬之间，一股强大的生命气息突然从里拉斯的面前凝实。很快，一道蕴含着生命气息的璀璨光晕落在了那具哥布林躯体上。 重组的血肉，坍塌的骨骼，不停转换着构造的躯体。貚 令人牙酸的声音不停响起，但圣洁的光晕却遍布在甲板之上，让血肉交错的景色莫名地有了一层洁白的帷幕。 托蕾亚站在一旁，她微皱着眉，感受着那看起来邪恶又圣洁的画面，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第一个神明时，阿塔罗娜身上的诡异气息。 平静而又极致的疯狂。 光芒缓缓消散，原本恐虐一般的哥布林躯体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当美丽达到极致的时候，就成为了神性。柔顺而又美丽淡绿色长发，如白玉般温润细腻的肌肤，一双如秋月雨般温柔清冷的双眸，让那原本绝美的容貌得到了高洁之美。 女子缓缓离开帷幕，在略显燥热的阳光下，那洁白如高龄之雪的纱裙如细雨一般朦胧神秘，伴随着优雅的步伐，赤裸的玉足上淡金色的金铃响起明亮的声音。 看着面前如神话中走出来的女子，那些在附近值班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这一瞬间，他们甚至为自己能看到这个女子而感到发自内心 的骄傲与感激，他们感激上天能让他们看到如此绝美的女子，这简直是他们永世难忘的幸运。貚 「阿塔罗娜，别来无恙。」 面对着美到不可方物，同时拥有治愈气息的女子，周离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他张开双臂，走向对方，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道： 「快，让叔叔康康你和上次见面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别过来！」 一开口，原本娴静优雅的女神顿时破了功，她看着像是变态但本质上就是变态的周离，惊悚地阻止道：「我告诉你，你要尊敬神明，我可是神！至高无上的生命女神！！！！」 「我是神啊！！」 番外：第一章 第一次见面 「魔物？」菇 军营的一个帐篷里，正在和艾露玛交谈的周离惊诧地抬起头，他看着一旁神情凝重的洛卡，难以置信地问道：「塔里克境内出现魔物了？」 「没错。」 身着冒险家服饰的洛卡将透光护目镜拉到额头处，盘膝坐在一旁，沉声说道：「三天前我在北部山脉收集降雪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长有紫色头颅的牛鹿，实力不是很强，只有黄金左右。但是它能释放一种诡异的紫色瘴气，一旦我稍微接触，就会感到浑身无力同时心生烦躁。」 「魔鬼呼吸···」 周离紧皱着眉头说出了一个词语，在片刻的思索后，他开口问道：「那只牛鹿你杀死了吗？带回来了吗?」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洛卡掏出了一个加厚的摄像符文，轻轻敲了敲，一张被魔法镌刻的白纸出现在周离面前，「这只怪物在被我击杀后，尸体自行崩解消散，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这是我拓印的魔能照片，你看看吧。」菇 周离接过照片，和艾露玛一起看起了上面的内容。在白纸上，一个狰狞恐怖的紫色躯体正躺在冰雪之上。那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来原先模样的鹿头上满是外翻的骨骼与畸形的皮肤，一旁的艾露玛看到这张照片，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恐。 一旁的周离察觉到了艾露玛的情绪，他伸出手轻轻落在对方的肩膀上，这让艾露玛原本惊慌不定的心情安稳了一些。她看向周离，轻轻点了下头，随后低声说道： 「没错，这就是感染了魔鬼之息的恶魔。」 在短暂的沉默后，周离叹息一声，放下照片，对洛卡说道： 「通知赫里宁先生吧。」 「这下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晶诡了。」 恶魔，一种诡异而又嗜血的生物。菇 这种生物在整个盖娅大陆的历史上都从未出现过，或者说，在周离以勇者的身份将这种生物确认为真实存在前，所有人都将恶魔当做是传说中的怪物。当然，其实他们也没有错，因为在周离出现以前，恶魔确实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但是，在周离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个名为「林鬼」的恶魔便盯上了他。同时，恶魔这个生物的存在也是林鬼告诉的周离。 周离至今也无法忘记，在那天夜里，一个手持长弓的男人屠杀了收留了周离的那一家人。无论是收留了他和艾露玛的老板，三岁的幼儿，亦或是经常在周离碗里多添一块肉的厨娘，都惨遭那恶魔一般的怪物的毒手。 林鬼当时就站在房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离，俯视着那个被横飞的血肉吓傻的少年。他用一种刺耳的声音，告诉周离，恶魔会永远伴他左右，直到将他杀死。 也正是那一天晚上，周离彻底拥有了觉悟，他明白，这个世界不是游戏中可以读档重来的世界。死了，就是彻底的死亡。 那一晚，原本一直卡在了青铜级别的周离直接晋级白银，拿出了村长交给他的长剑击退了林鬼。在埋葬了那一家的所有人后，周离便和艾露玛一起前往那个小国的各地，想要找到林鬼亲手报仇。在最后，周离靠着引蛇出洞将林鬼引出，杀死了他。 但是，当时的周离一直都认为林鬼口中的「恶魔永远伴你左右」，是指林鬼可以重生或化为冤魂。可当洛卡告诉周离，有一个与林鬼拥有着同样特质的怪物出现在塔里克的北部后，他才明白那句话的真实含义。菇 恶魔，是一个种族。 当周离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赫里宁后，短短三天时间里，整个塔里克的境内发生了三十二起恶魔袭击人的事件。 这些事件的共同之处很简单，就是所有的袭击者都拥有紫色的部分躯体，同 时也有大小不一的恶魔之角。这些恶魔行动迅捷，手段残忍，一旦下手便是不留活口。但好在周离之前就以勇者的名义宣布恶魔的存在，塔里克加强了防守与巡逻队，这才将损失压到了最低。 当然，在赫里宁的联系下，周离也得知其他国家同样出现了恶魔的踪迹。但是这些恶魔的数量和质量都和塔里克的无法相提并论，而且规模极小。因此，周离断定塔里克是恶魔主攻的地方，同时他也有一个猜想。 「我感觉是因为我。」 周离看着那张插满了各种旗子的沙盘，神色凝重地对一旁的蒂雅说道：「你记得问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林鬼吗？他说过一句话，恶魔会永远伴我左右，我觉得他不是在警告，而是在提醒我。」 「会吗？」菇 蒂雅怔了一下，随后蹙起秀眉，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提醒你？」 「我不知道。」 周离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当时的林鬼对他或许真的有些怪异。一方面，他杀死了整个村落的人，另一方面，林鬼明明已经杀死了一家五口人人，无声地将周离和艾露玛杀死易如反掌。可他却偏偏站在了周离面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说出了那句提醒。 明明当时的林鬼拥有黄金级别的职业能力，周离就算凭空觉醒为白银，他也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资格。不仅是职业上的碾压，更是经验和意识的双重压制。可是，林鬼却被周离击退了。 现在想来，周离发现林鬼这个恶魔身上满是疑点。但很快，周离摇了摇头，转过身对蒂雅说道：「你看出了恶魔的分布规律了吗？」 「差不多。」 蒂雅点了点头，她看着沙盘上的各个地名，随后伸出洁白的手指点在了一个村镇的地名上，「这些恶魔的分布虽然避免停留在这个地方，但是如果将他们的行动轨迹全部绘制，那么这个地点就是交错最多的点。」菇 看着蒂雅指的德尔塔小镇，周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对，这就是这些怪物的交错点。」 德尔塔小镇，一个周离很是熟悉的地名。因为这是他从地球穿越后来到这个异世界时降临的地点，也是承载了他新人时期的一切记忆的小镇。 那是一个以畜牧业为主的小镇，镇上只有几十口人家，要不是有一条畜牧交易市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落。在周离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时，他和艾露玛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老村长收留了他们并且给了他们工作，那么他和艾露玛就要体验一下被饿死的感觉了。 那个小镇给周离的印象就是淳朴好客，还有一点幽默感。当然，他也是在那里获得了他人生中第一把武器，战胜了第一个敌人——变异的牛头怪。 回过神来后，此时沙盘上的各个重点已经聚集在了德尔塔小镇上。周离摩挲着下颌，在短暂思索后对一旁的蒂雅说道：「蒂雅总指挥，我想亲自带领一支小队前往这个区域，探查一下当地的情况。」 「你要亲自去？」 蒂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皱着眉，开口说道：「给我一个理由。」菇 「勇者的直觉。」 周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着对蒂雅说道：「放心，出了问题我会跑的。」 「直觉不是理由。」 蒂雅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现在这些怪物的行动路线聚集在了一个点上，你贸然带队前往很可能是有去无回。这一次的行动我会带队，你也在其中。」 「您亲自带队啊···」 在兵营里，周离和蒂雅的关系就多了一层上下级的关系。当然，蒂雅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她总是会在洗完头发后一脸坏笑地让周离叫她蒂雅大人，并且指挥他给自己擦 头发。但她每次都在周离的眼神攻势下立刻认怂，毕恭毕敬地说上三声勇者大人我错了，然后重蹈覆辙。 当然，在蒂雅的手下面前，周离往往是给足了蒂雅面子。毕竟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原本有些距离的二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无论是周离脑子里那些奇怪有趣的知识，还是他公平对待任何人的性格，都让蒂雅很是欣赏。菇 同样的，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暴风将军蒂雅，也在周离面前展现出了英姿飒爽和俏皮可爱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蒂雅的性格很有趣，她不单纯的是那种冷面骑士姬，而是那种外人面前威风凛凛，但一旦面对熟知她的人，就会像一个喜欢犯蠢但却让人会心一笑的萨摩耶一样。 一开始，蒂雅和周离的交流并不是很多。而在之后的那场机场晶诡事件后，配合莫名默契的二人便开有了来往。在进入军营后，这个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和任何阶层的士兵或劳工都能聊得来的勇者引起了蒂雅的注意。 同时，这位雷厉风行，外人面前如暴风般迅捷又果决的少女也吸引了周离的注意力。随着慢慢的接触，他发现这个看起来古板正直的女骑士，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女，她的性格很是开朗，只是长期的军旅生活让她习惯了冷面带来的压迫感。 周离还记得，当自己和她在食堂里碰面时，抱着一堆食物的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只有白面包的餐牌。在短暂的尴尬后，她直接将怀里一大半的肉类食物放在周离的盘子里，也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后迅速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周离依旧在治疗自己的肉食便秘综合症，在勉强吃完那小山一般的肉食后，周离当天不负众望地再次便秘。 那次见面以后，他与蒂雅的联系日益加深。在一次蒂雅与她的父亲赫里宁争吵逃开后，周离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了哭的带雨梨花的少女。随后，少女把他带到了一座巨大的熔炉前，告诉了对方自己母亲的事情。 自那以后，周离和蒂雅成为了挚友，很快，他们便在战场上成为了最为信任的战友。周离的战斗风格很独特，他比较剑走偏锋，喜欢在特殊的角度攻击敌人。而蒂雅则完全相反，她的攻击往往大开大合，不留任何死角，剑刃风暴就是对她最好的描述。这样的两个人在配合起来后莫名的互补，往往都能以碾压的姿态获得胜利。菇 在蒂雅晋级为军团长后，周离也接替了她之前的职位成为了分队的队长，自那以后二人便很少一起出同一个任务。蒂雅也抱怨过这件事，她也很早就想向赫里宁提出让周离担任自己副手的请求。但在考虑到周离的身份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勇者可以是分队队长，但不能是某个人的助手。 这一次，是继半年前蒂雅晋升后二人第一次共同出击的任务。 「算你和我，还有艾露玛，一共是二十五人。」 魔能装甲车上，身着白金重甲的蒂雅摘下链甲手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随后从一旁的座椅板下掏出了三块巧克力糖果，递给了艾露玛和周离。 「这次行动时间较长，我们需要在当地进行一次地质勘测和魔能检测。预计时间大约是十天左右。我们已经和德尔塔小镇隶属的国家君主罗维取得联系了，他们已经同意我们的入关申请。」 「同意的倒挺快。」菇 周离含着巧克力，轻笑一声后说道：「我还以为那老小子会义正言辞的拒绝一遍，然后私底下递出请求呢。」 「人家估计是想靠我们镇压反对党吧。」 又拿出一袋巧克力棒，蒂雅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正在看着窗外风景的艾露玛，随后对周离说道：「所以，这一次任务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点。就是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参与到他们本国的 纠纷之中。」 「这个好说。」 周离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世界警察吗，放心，我们清。」 「我放心。」 对于周离，蒂雅是很放心的。而就在这时，好奇艾露玛一直在看的风景有多好看的周离打开了一旁的遮光帘，望向了窗外。菇 当周离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野外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留有白色长发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的山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而那双如血红珠玉一般的双眸里，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死寂。 第三十一章 启程2.0 阿塔罗娜，生命女神，十二正神之首。樷 祂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在十二正神之中，她总能是那个【第一】。 第一个接触开拓者的游荡者，第一个成为神明的游荡者，第一个创造勇者的神明，第一个获取权柄的神明。同时，她也是第一个和周离接触的神明，也是第一个被周离坑的差点卖身给他的神明。 说实话，当年暮色森林一战，远在塔里克的里拉斯在得知自家神明瞒着自己搞了这样一个大活后差点上吊自杀。然后当他得知自家神明不但搞了个大活，还被周离反过来坑了一把直接成为对方的【挚友】。没等绳子发力，里拉斯自己先窒息了。 好在当时周离和生命女神之间的契约没有那么大的代价，要不然差一点生命女神以后就要叫周离主人了。 所以，生命女神在整个十二正神圈里都是十分炸裂的存在，当然别忘好了想。作为一个被周离坑的差点委身对方，弄得里拉斯差点当场切腹自尽外。目前为止生命女神除了给自家教宗上眼药，让自家教宗血压高，跟周离对喷没喷过外，她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地从自己被周离坑惨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但是，当生命女神好不容易用三年的时间把周离这个逼给遗忘掉，专心如何更高效率毁灭人类时，周离主动出击了。樷 「嘿我的阿塔罗娜女士，你可是我的老伙计了，你和我之间可是共同分享同一个苹果派的好朋友。你为什么对我如此见外？这让我的内心受到了浓浓的悲伤，我希望我们依旧是那能在天上都是星星的夜空下无话不谈的朋友，不要让你的挚友伤心，好吗？」 在用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肉麻的翻译腔故作深情地朗诵一遍后，周离放下双手，原本轻佻的表情收拢了回去，他看着生命女神，神色如常地说道： 「怎么样？来到尘世的感觉。」 「很不好。」 摇了摇头，脸颊带着后怕的红晕的阿塔罗娜盯着周离，警惕地说道：「如果没有你在我面前的话应该会很不错，可惜你出现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个傲娇。」 周离哈哈一笑，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欠揍感十足，「想看到哥们就直说，当年竞技场上你可以是当着好几千人面高呼生命女神以后就是周离的好哥们，怎么？现在奔现了你害羞了？」樷 这种生物是怎么被捏出来的？ 阿塔罗娜开始严重怀疑地球那边的生命女神是个什么物种，能整出这种抽象的生物。但她也只是强忍着怒意，冷冷地对周离说道：「你召唤我到底要做什么？记住，我是生命女神，不是你呼之即来的生物。」 「我召唤你当然是有我自己的目的。」 周离侧了下身，亮出不远处被迷雾笼罩的海域，开口对阿塔罗娜说道：「把你的气息笼罩在我们身上，然后和我一起进入东方三庭。」 「嗯？？？？」 阿塔罗娜怔住了，雪白而又红润的脸颊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片刻后，她朱唇轻启，有些无法理解地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气息笼罩？」 「就是···」樷 周离思索片刻，随后举例说明：「比如现在我们要去一个都是聪明人的地方，这个地方一旦发现你是聪明人就会把你抓进去，永远不放你走。这个时候我们就要转动聪明的脑筋，找到一个笨蛋，然后让这个笨蛋把她的气质传染给我们，这样那些聪明人就会嫌弃我们，不会把我们留下了。」 「哦哦。」 生命女神点了点头，然后在一旁里拉斯绝望的注视下思索片刻，随后怒气冲天地呲着虎牙，对着周离吼道：「你是在旁敲侧击说我笨蛋吗？！」 「不。」 周离摇了摇头，怜悯地对她说道：「我是指名道姓。」 顿时，堂堂生命女神阿塔罗娜差点冲向前和周离来一场漂亮的1v1生死决斗，要不是一旁的托蕾亚阻止了她，恐怕生命女神从此就要和死幽之神结伴了。 「托蕾亚，看来你也成长了不少。」樷 轻轻叫鬓角散落的长发撩至耳后，优雅的女神那如和煦春风一般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银发少女身上，嘴角含笑，用着温柔的声音说道： 「但是你不要和这位勇者有太多接触哦，他可是下流无耻且卑鄙的生物，和他接触会变得不幸哦。你这么有潜力的少女，可不能落在这种恶人的手中。」 不是，你这画风转变也太大了吧。 此时的托蕾亚虽然脸上依旧如平日一样淡然，可她心里早已是翻天地覆了。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生命女神，是一个温柔与疯狂仅在一线之间的神秘神灵。 高雅，阴沉，笑盈盈的表面下却是暗潮汹涌的气息，在轻盈的话语中满是压迫感。当时的托蕾亚面对生命女神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她根本难以直面对方。 可是······ 虽然现在的阿塔罗娜在看到自己的几秒后迅速转化为高雅且温柔的生命女神状态，但托蕾亚还是忘不了刚才那个和炸毛猫咪一样的少女模样。那一瞬间，生命女神原本的压迫感一扫而空，原本让托蕾亚敬重且警惕的形象彻底崩塌。樷 「谢谢···您的赞赏。」 强行说出这句话后，托蕾亚退到了一旁，开始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 至于里拉斯？ 这老东西在发现自家神明开始丢脸后就直接脚底抹油跑的溜远，别说周离了，阿塔罗娜都没察觉到。 阿塔罗娜也没有更多的和托蕾亚交流，她看向一旁温柔的笑着的艾露玛，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怀恋，随后柔声说道：「艾露玛，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阿塔罗娜女士。」 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艾露玛的笑容即温柔又带有些许苦涩，她微微躬身，十分郑重地说道：「感谢您在神界的时候对我的照顾，直到今日，我也铭记着您的帮助。」樷 「不用如此。」 看着有些错愕的周离，阿塔罗娜似乎是扳回一城般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对我而言，那只是我漫长生命中微不足道的十年。艾露玛，不必为此感到纠结。」 微微扬起精致的下颌线，阿塔罗娜那双如翡翠般清澈而又温润的双眸中带着些许笑意，她看着周离，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轻声哼了一下。 你的神使曾经是我照顾的，你现在感到羞愧了吗？ 突然，周离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在生命女神不是很祥和的预感下，周离突然一跺脚，随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您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丈母娘啊！」 顿时，整个甲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樷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对上自己人。」 周离兴高采烈地走到宕机的生命女神身边，随后握住对方柔嫩的双手，用力地摇了摇，满脸都是喜悦，「来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以后也别怪我叫您一声岳母了，您要是不服也没有办法，谁让您自己说了这种话。现在既然您都是我岳母了，那你这忙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 不是，你这是认亲还是威胁？ 阿塔罗娜堪堪回过神来，随后连忙抽出手，慌张地说道：「不是，你别瞎说，我就带了她十年，其他的时间都是放养 要不然就让元素照看，你别乱认亲戚，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了，别扯皮了。」 在舒爽地折磨了一遍生命女神后，周离握住一旁脸颊有些红晕的艾露玛的手，随后对阿塔罗娜说道：「既然您来都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这一次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阿塔罗娜在听到周离这句话后，原本有些慌张的表情迅速平定下来，她看着周离，声音清冷地说道：「你应该搞明白，现在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樷 「真的吗？」 周离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时间还没到，不是吗？」 阿塔罗娜皱起眉，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你是在威胁我？」 「是它在威胁你。」 周离指了指不远处的东方三庭，平静地说道：「如果这一次任由东方三庭发展对你有利的话，那怕我费尽心思也无法将你从神界召唤下来。所以，你这一次的出现是自愿的，不是吗？」 阿塔罗娜沉默了。 周离所说的时间还没到，就是距离毁灭人类的时间还很远。而且，如果东方三庭用这种失踪的方式将世界上所有人【消除】，这也违背了祂们的计划。所以，周离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才敢和阿塔罗娜沟通，让她选择降临到尘世。樷 不是我求你，是你自愿来帮我。 「不要奢望我能帮你什么。」 看着面前的周离，阿塔罗娜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不用想借助我的力量平推那片土地，这具躯体太过孱弱，我根本无法使用法则力量。」 「我知道。」 周离点点头，「但是无所谓。」 「我需要你和我们一起进入那片土地，仅仅是为了让那片土地不会把我吞噬而已。」 「你就这么相信我？」樷 阿塔罗娜闻言冷笑道：「你就不怕我到了东方三庭中把神明气息撤掉，让你们永远被困在东方三庭之中？」 「然后呢？」 周离耸耸肩，百般无所谓地说道：「我们进去了，出不来了，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勇者吗？」 阿塔罗娜没有言语，她早就料到了周离会看穿自己的话语，她只是单纯想出一口恶气而已。在片刻的停顿后，阿塔罗娜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 「都谁要去？」 四个字，代表阿塔罗娜对周离的妥协。 「我，托蕾亚，艾露玛。」樷 周离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子，笑着说道：「还有你。」 「哼。」 用鼻音不屑冷哼一声后，阿塔罗娜手指点在周离的额头处，伴随着一道温润的绿色光晕，周围的人在看向这三人时，下意识的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就像是见到神明一样，那种不由自主的崇敬之心。 「还挺快的。」 看着面前一脸不悦地放下手的阿塔罗娜，周离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出发吧。」 「我无所谓。」樷 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得不帮助勇者这件事的生命女神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地说道：「我要提醒你的是，无论如何，我是十二刻的正神，神明的尊严是你无法侵犯的。我会在恰当的时候帮助你，但是，你不要想着命令我。」 「行，都行。」 周离点点头，他倒也没想着利用对方做什么，相反，他巴不得这位神明大人到了地方后啥也别干啥也别说。要不是他害怕生命女神降临后能做一些神明做不了的事，他甚至都不想带着这颗定时炸弹。 要知道，生命女神的状态很不稳定，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发疯。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和生命女神一起探索东方三庭是必然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周离就感到有些怪异。毕竟这么看来，他这只探索小队的配置可以说是带着带点抽象了。 上一世的魔王，世界意志的女儿，重生后的勇者，疯了的生命女神。 他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靠谱的小队，竟然是要拯救全人类的队伍。但是，周离很快便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因为他要面临一个更为严峻且致命的问题。樷 该怎么从这艘驱逐舰上前往东方三庭。 驱逐舰停留的位置是距离东方三庭五百海里左右的地方，这个距离，一般的小船想要抵达对岸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而且这个距离的小船必须要补充能源，也就是魔能。可最大的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经过周离的测试，在东方三庭的海域里，魔能会被大幅度削弱。 第三十二章 坎巴尔 现在，一个既抽象又可笑的情况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甆 如果魔能在东方三庭的海域中会大幅失效，那么就证明这艘战舰上任何一艘救援艇或小型战舰都无法在东方三庭的海域中正常行驶。也就是说，任何魔能驱动的船只都无法在东方三庭的海域中航行。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周离解决了他们能不能进入东方三庭的问题，而新的问题又成了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们怎么进去？ 「我们问了英南和塔里克那边的负责人。」 舰长走到周离面前，立正行礼后一丝不苟地开始汇报道：「英南目前一共有十六艘小型护卫艇，三艘救援艇，还有一艘紧急脱离船只。塔里克一共有十三艘小型护卫艇，七艘救援艇，还有一艘帆船。目前来看，您现在能使用的就只有那艘上世纪二十年代的珍藏般红木帆船。」 「你挺幽默的。」 在沉默片刻后，周离对面前的船长给出了自己的高度评价。随后他看向一旁抱着双臂不自觉涌出汹涌澎湃的生命女神，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甆 「情况就是这样，要是丈母娘您都没办法，那我们就只能划五百海里的帆船了。」 「叫我生命女神。」 深吸一口气，阿塔罗娜明眸闪过一丝鄙夷，开口道：「代步工具而已，难道你堂堂勇者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对啊。」 周离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的阿塔罗娜牙直痒痒，「我勇者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事还是需要劳烦智勇双全的女神殿下，我就算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的阿塔罗娜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随后她轻哼一声，微扬着头，优美的下颌线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去，给我找一盆土和树木的种子来。」 一旁的舰长听到这个要求后愣了一下，然后一丝不苟地拿出通讯器开始和船上的人沟通了起来。片刻后，他放下通讯器，严肃地阿塔罗娜说道：甆 「尊敬的女神大人，我联系了英南和塔里克的负责人。他们两艘船共有的有六十三斤橘子核，二十斤马蹄果树种子。泥土的话他们已经开始派人在鞋底收集了，预计能收集到二十一斤的泥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求吗？」 阿塔罗娜沉默了。 「首先，我可以和你保证，劳施船长肯定是老实人。」 周离看着阿塔罗娜，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也止不住，「其次，他肯定是在忠实地履行你的命令，毕竟吃完的橘子吐出来的籽也算是橘子树，马蹄果的核也能种出来马蹄果树。鞋底的泥土你别管脏不脏，反正至少是土。」 阿塔罗娜还是没有说话。 半晌，在劳施船长疑惑的注视下，这位女神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不知为何，她突然笑了笑，原本满是凌厉与寒意的双眼柔和了下来。 「在我获得生命法则的最开始，我就是为了能吃到酸的水果才培育了橘子树。」甆 似乎只是感叹一声而已，阿塔罗娜看向面前这位耿直的船长，开口说道：「让他们把东西备好吧，我随时可以。」 「女神，脚下的泥土未免也···」 不知何时出现的里拉斯紧皱着眉头，微微弯着腰，谦卑地对生命女神说道：「我们或许可以等一等，让他们去陆地上采集泥土。」 「如果能够采集泥土的话，我想这位船长应该就会告诉我。」 瞥了一眼身旁站得笔直的劳施船长，阿塔罗娜的目光落在里拉斯身上，平静地说道：「三千年前的混沌时代，我曾为了一颗种子亲自在黑泥之地中穿梭了五公里的道路，那可比这更有辱斯文。」 「 听您的。」 实际上，里拉斯压根就不是真心劝对方，他只是走个过场。但他没想到的是，面对自己的劝解，这位平日里疯疯癫癫的女神出奇的冷静，甚至···甆 有点祥和。 这让里拉斯顿时心中一凛，连连警告自己不能落入女神的陷阱之中。谁也保不准自家女神什么时候犯病，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大意，保不准啥时候自家女神给自己一个惊喜。 很快，一盆泥土和三个袋子被送到了生命女神的面前。或许是另外两艘船的舰长还是懂一点女神的威严的，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特意清理过一次的。 「勇者，给我找一艘小船。」 生命女神伸出手，操控法则的力量将种子放进泥土里后，冷声对一旁的周离说道：「把这些泥土洒在上面。」 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瓦盆，又看了看生命女神那藏不住的窃喜，周离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他知道生命女神的脑子可能说不太好使，但没想到真的有点问题。甆 然后周离就把盆交给了一旁的劳施船长，让他解决这个问题。 「你不亲自动手？」 生命女神有些错愕地问道：「难道这不是你展现勇者风范的契机吗？」 「我都要拯救世界了，旁枝末节谁会在意。」 周离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的身份不需要我作秀，也不需要我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我只需要做到我应该做的，那就足够了。」 「哼，伶牙俐齿。」 阿塔罗娜咬着银牙不忿地哼了一声，随后她看向一旁的艾露玛，神情缓和了些许，开口说道：「艾露玛，你的生命神术练习的怎么样了？」甆 「啊。」 艾露玛愣了一下，很快，名为羞愧的红晕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不好意思女神大人，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就···」 「也是。」 叹了口气，阿塔罗娜看着远方的海岸线，轻声说道：「你的身份···能够在神界中生存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我还能苛责什么呢？」 「什么？」 一旁的周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说的生存在神界是什么意思？」 「呵。」甆 阿塔罗娜的眼睛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一般，蔚蓝与明绿交错，给人一种生命萦然的感觉，「周离，你脱离了我们的视线，不代表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艾露玛的身份，你不可能一无所知。可是，你就不好奇坎巴尔到底为什么被我们驱逐吗？」 周离当然知道艾露玛的身份，她是世界意志的孩子，也就是那个名为【盖娅】的无上存在所创造出的唯一生灵。但是··· 周离清楚的记得，艾露玛是有父亲的，因为上一世他就是激活了艾露玛父亲给她留下的符文，才得以重生。一开始在得知艾露玛原本的身份后，周离也只是认为坎巴尔是在神界收留了艾露玛，所以被称为父亲。 可是，看着面前生命女神似笑非笑的神情，周离迟疑了。 「想知道吗？」 看着面前少见的露出迟疑神色的少年，阿塔罗娜红润的唇角微微翘起，「真少见啊···我还以为，你是全知者呢。」 「神明都无法全知，我为什么能？」甆 看着面前的生命女神，周离长舒一口气，随后压下了一旁担忧的艾露玛的手，开口问道：「说吧，你要什么?」 「要什么···」 阿塔罗娜知道，这是周离在和她谈条件。交换的，就是有关艾露玛的真实身份。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完美的下颌线上，阿塔罗娜微微眯起眼， 美好到不真实的五官透露着狐狸般的狡黠。 「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阿塔罗娜的话语让三人愣了一下，无论是周离还是艾露玛，亦或是一旁鸵鸟一般的托蕾亚，都没有想到生命女神会说出这句话。看着有些诧异的周离，阿塔罗娜朱唇微启，声音很是动人。 「在未来，如果你得知了一个足以让你崩溃的真相，那么，我需要你保持绝对的冷静，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个承诺，你答应吗？」甆 这下周离懵了。 他想过阿塔罗娜会狮子大开口，周离甚至都做好了失去圣树冠冕的准备。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阿塔罗娜会说出这样一个看起来根本不是条件的条件。 但周离很谨慎，他知道，生命女神虽然疯但不代表她傻，她被自己拿捏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她懒得计较这些琐事，所谓的脸面和尊严对于她而言一文不值。可一旦涉及到双方的根本秘密，她就会像是最高明的猎人一样潜伏起来。 阿塔罗娜不可能不知道艾露玛在周离心中的地位，她肯定明白艾露玛的真实身世有怎样的代价。可她偏偏放弃了这个从周离身上夺回圣树冠冕的机会，反而换来一个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承诺。 此时，阿塔罗娜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原地，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那一身白金色的长袍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晕。一双赤足缠绕着金丝与银铃，在微风拂过时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音。 可以说，阿塔罗娜本身就是一种美的奇迹，无论任何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被她无处不在的美与高雅所吸引，最后沦陷。可是，面对这如神迹一般的美丽画作，周离眼中却是浓浓的警惕。 可是无论他怎么去观察，都看不出来阿塔罗娜脸上有半分的阴谋，对方的坦然让周离更加担忧。良久，在劳施船长跑回甲板立正敬礼后，周离先一步开口说道：「好，我给你承诺。」甆 「在未来，如果我得知了一个足以让我崩溃的真相，那么，我会保持绝对的冷静，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在说完这句话后，阿塔罗娜伸出手，公正之神的印痕出现在她的洁白细嫩的手背之上，她看着面前的周离，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随后用一种威严而优美的声音开口说道： 「亲吻我的手背，让契约成立。「 周离皱起眉，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很快放弃了。他走到阿塔罗娜面前，单手捧起对方的右手，在其他人羡慕嫉妒的注视下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上面的印痕。 当嘴唇触碰到银色的天平纹章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落在周离的身上。于此同时，一个毫无情绪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周离脑海中响起。 【契约，已经成立】 【阿塔罗娜···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残忍】甆 在留下这句话后，公正之神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周离也不想去问阿塔罗娜为什么会被公正之神称为残忍，因为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走吧，上船吧。」 看着被泥土覆盖的小型舰船，阿塔罗娜转过身，白袍勾勒出她令人心醉的曲线，还有那圣洁的神性，「有些话，是属于我们的私人交谈。」 周离看着阿塔罗娜的背影，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握住了一旁的艾露玛的手，给了她一个不必担忧的眼神。 他知道，阿塔罗娜或许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她似乎是专门为了让自己许下这个承诺而来的一般。她知道，周离不会拒绝的。 事实也同样如此，在长叹一口气后，周离对一旁的托蕾亚做了个眼神，随后三人便一起跟在了阿塔罗娜的身后。当三个人和一个神明一同踏上被均匀地撒上泥土与种子的船只后，阿 塔罗娜抬起手，白色丝绸包裹的小臂浮现出绿色的荧光。她缓缓张开手掌，闭上眼，红润的嘴唇如蝉翼般微颤一下，随后双手紧握。 当手掌合拢的一瞬间，周离三人顿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像是看到新生的孩童，冒尖的稻芽，顽强的野草一般，一种来自生命的感动出现他们的心底。甆 与此同时，那些被埋在浅浅土层下的种子瞬间开始快速生长，很快，数十座品种不一的果树出现在了不远处甲板上的众人视线中。这宛如···不，这就是神迹。 在生命女神的调动下，这些果树宛如拥有生命一般开始向外弯曲，重组。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艘原本冰冷的金属船只瞬间被树木覆盖。宛如一架木舟一般，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艾露玛，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平静的海面如宝石般蔚蓝，阿塔罗娜转过身，看着有些茫然的艾露玛，开口问道：「坎巴尔，时间之神。」 「或者说···」 「这个沙盒世界的管理员。」 番外 第二章 神 她是谁？涀 德尔塔小镇的旅馆里，周离坐在椅子上看着远方渐落的夕阳，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一样。这时，身着重甲的蒂雅推门而入，看着沉思的周离好奇地问道： 「发现什么了吗？」 被从沉思中叫醒的周离愣了一下，然后他看向面前的金发少女，犹豫片刻后问道：「蒂雅，你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 周离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个少女，明明二人的目光相互交错，可周离就是记不起对方的样貌。皱着眉，周离说出了他唯一记着的特征。 「白发红瞳的少女？」 蒂雅怔住了，她看着周离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在短暂的回忆后，蒂雅开口说道：「咱们来时的路上只和一个商队擦肩而过，那个商队的名字是紫紗，商会会长是个女孩子但和你说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至于其他人···」 紧皱着眉思索片刻后，蒂雅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不可能有其他人，如果有其他人经过或窥探，警戒的士兵一定会告诉我的。」涀 「那万一是在山上呢？」 周离停顿了一下，随后描述道：「比如我们在峡谷里行进，旁边的山上有一个人呢？」 「行军最忌讳的就是山。」 蒂雅坐在一旁的床上，解开胸甲露出里面的灰色毛衣，将手甲摘下后叠在一起放到一旁的架子里，「我们刚才一共走了七百五十公里的道路，一共经过三个山脉。每当我们要到一个山脉附近时，我都会提前派出刺客或潜藏者到最近的高点进行巡查。所以，那些山脉如果有人，会比其他地方更早被我们发现。」 闻言，周离感到一阵失神，他只出过小队任务，从来没有这种整个军团一起行动的经验，所以他并不太了解这些。但在蒂雅的解释下，早上看到的那个少女就显得格外诡异了起来。 「话说为什么是个少女呢？」 蒂雅弯下腰解开靴子，随后侧着蜷起腿，一边解着腿甲上的符文一边好奇地问道：「如果真的有人，为什么会在那么偏僻的野外出现一个少女呢？」涀 「我也不太知道。」 周离顺手将蒂雅递给他的银色腿甲放进架子里，有些疑惑地说道：「就是突然出现的，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是一开始就在那儿的还是后来出现的。就是一个白色头发红色眼眸的女孩，站在山顶看着我，她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沉默了。」 「好奇怪啊···」 将最后的侧甲解开放在一旁，蒂雅扯了扯灰色毛衣的领口，这个动作让原本英气飒爽的军团长添了些许可爱，她歪了歪脑袋，略带红润的脸颊上满是疑惑，「如果真的是在山上，你是怎么看清她的瞳孔呢？这个距离可不短，就算你是白金也很难看清楚啊。」 「这就是我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周离揉了揉眉心，看向蒂雅的同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蒂雅圆润修长的双腿，随后立刻挪开了视线，开口说道：「我印象里那个山距离我至少有好几百米，我当时也没有发动能力，所以按照常理俩说我看到她应该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可是我的记忆里，我是和她对视了，而且看清了她的样貌，但是我还记不住，这太奇怪了。」 「白发，红瞳···」涀 蒂雅看着周离，眼神突然怪异起来，片刻后，她一只手拉了拉周离的袖口，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迎面而来的香气让周离失神片刻，但蒂雅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接近，只是满脸郑重地说道： 「周离，东方三庭的那些书不能多看，看多了容易身体亏虚，到了最后在战场上会吃亏的。」 「你说什么呢。」 周离顿时一脸无语地看向面前的蒂雅，拍掉对方的手后没好气地说道：「军营里那帮老爷们天天看那玩意你不管，我看你就管？没天理的。」 「你还真看啊。」 蒂雅一脸震惊地看着周离，随后她凑到对方身旁，小声地问道：「你说实话，我哥上次被查到的那些妖族卖的书有没有你的份？」 「你哪个哥？」涀 周离一句话直接给蒂雅干沉默了，良久，她一脸崩坏地问道：「不会吧，大哥也看这玩意？」 蒂雅的大哥，也就是大皇子埃文·塔里克一直都是帝国楷模，容貌英俊，一身书卷气的他拿下过武斗会的冠军，同时也是帝国的文书中枢管理者。最主要的是，埃文虽然身份高贵，但他的性格却十分温柔，可以说君子如玉就是在形容他。如果说蒂雅是整个帝国的梦中情人的话，那么埃文就是所有人心中最佳的伴侣。 有些男的都是这么想的。 「呃呃···」 周离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但此时的蒂雅兴致已经上来了，她直接扑到周离面前，拉住周离的衣袖，一双灿金色的眼眸里全是好奇的小星星，「速速告诉我，大哥爱看什么类型的？天天说我背地里扎咋呼呼呼不淑女，我这次必须好好反将他一军。」 坏了。 周离后背开始冒起了冷汗，大脑飞速运转，作为一个黑发黑瞳极具东方三庭特色的少年，他往往能在东方三庭的商业区里顺理成章地走进妖族开的书店，然后购买一些大伙喜闻乐见的高级兴趣爱好书籍。而在跟洛卡混熟后，这一对狐朋狗友便发现彼此竟是同道中人，大喜过望，遂结拜为异性兄弟。涀 后来在某一天，周离按照往常一样得到洛卡的购买名单，准备按图索骥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洛卡的购买名单上多出了一些完全不符合对方xp系统的书籍。很明显，这不是他给自己买的。在周离一次不经意的询问下，洛卡这张破嘴也不经意地泄漏出这些【姐姐系、短发、眼镜、温柔】书籍的购买者。 帝国大皇子，埃文。 这下就成了三个异性兄弟了。 但是，现在周离面前是一个满脸写着好奇的蒂雅抓着自己逼问埃文的xp系统，就为了报复对方天天说她背地里咋咋呼呼张牙舞爪。根据实力上的差距，如果周离想要反抗，那么被蒂雅摁在地上操练一整天是正常的事情。可一想到自己和埃文洛卡约定的诺言，周离心一狠，一咬牙，震声说道： 「姐姐系、短发，眼镜，温柔，这是你哥爱看的！」 「哦吼吼~~」 蒂雅闻言，顿时两眼像是月牙一样弯起，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得逞的小狐狸，「这下我看他还敢不敢教训我不淑女了。」涀 「你现在就够不淑女的了。」 周离叹了口气，随后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提醒道：「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要不然我们仨的联盟就破裂了。」 「这种联盟不要也罢。」 蒂雅笑着站起身，拍拍手后对周离说道：「我去通知洛卡，让他带一队细雨在你说的地点附近侦查一下，如果你说的那个少女真的存在，我会告诉你的。」 「谢了。」 周离点点头，对于蒂雅他是极其放心的，不同于其他人，他与蒂雅之间的默契是与生俱来的。蒂雅不会因为周离说的话比较含糊就怀疑他是在胡言乱语，她会选择相信周离，并且去印证这一切。 「走咯~」涀 蒂雅摆摆手，随后哼着歌走到门口，在她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蒂雅突然转过头，一脸好奇地对周离问道：「你也喜欢大姐姐类型的吗？」 「噗！」 周离一 口苦咖啡没喝完差点喷出去，他擦了擦嘴角，没好气地对笑嘻嘻的蒂雅说道：「我正人君子不看那些东西，我是代购你懂吗？一边玩去，要不然盔甲自己充能。」 「还是拜托您了。」 蒂雅双手合十一个大鞠躬，极其诚恳地说道：「我先行告退，您加油。」 推开门后，蒂雅的气质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被笑意与柔和占据的双眸恢复了凌厉与漠然，活络的步伐也变得沉稳了起来。面对着其他毕恭毕敬对她打招呼的士兵，蒂雅不失威严的同时也给予了尊重的回应，整个走廊里都充斥着他人对蒂雅的敬意。 周离入神地看着蒂雅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他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书籍继续翻阅了起来。涀 ************************** 「我主，勇者已入境。」 广袤的地下空洞中，一座充满了诡谲与血腥气息的城堡在石与水的中心耸立着。哥特式的城堡拥有着紫色的墙壁，但如果凑近去看的话，便会发现那是无穷无尽的血液附着在城堡表面。 如果有其他人站在空洞的顶端去俯视的话，便会惊愕的发现，在城堡之下是连绵不绝的房屋与街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城市。这座城市的规模大的令人眼晕，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地下王国。 此时的城堡露台上，一个身着黑色繁琐长裙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眺望着这片地下之国，聆听着身后的怪物低吟的声音。 浑身被紫色组织扭曲的怪物半跪在少女身后，他努力地蜷缩着自己，让庞大的身躯缩成一团。他不敢直视少女的背影，而是看着地板，毕恭毕敬地说道：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勇者引入了德尔塔小镇。接下来，是否需要我们去截杀这个勇者？」涀 少女没有言语，赤红色如血月宝石一般的双眸中只有对万事万物的淡漠与无情，她凝视着属于自己的国度，绝美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片刻后，少女闭上眼，不存任何感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让六十五个黄金级别的恶魔前去，分十批袭击对方。记住，不要杀死勇者和她的神使，不要使用范围性的魔鬼气息，如果无法战胜就离开，不要恋战。」 转过身，看着面前满脸诧异的半神恶魔，少女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问道：「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明白。」 恶魔立刻低下头，丑陋的面容上满是愧疚，「万分抱歉，吾主，是我的信念不够。」 「不。」 少女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这不是信念的问题。」涀 「这是命令。」 命令··· 听到这两个字，恶魔的头颅低的更深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魔王陛下是在黑暗中拯救世界的真正英雄，而那个勇者显然只是那十二个腐烂的神明推举出来的夺功之人。所以，他们必须遵循魔王陛下所有命令。 在得到少女的允许后，恶魔缓缓地离开了这里。当恶魔离开后，少女回到露台上，神情淡漠地注视着这片地下国度。 【做的不错】 这时，一个充满神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少女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就习惯了这诡异的声音一般。 【他还没有醒来，现在的他，还不是你的对手】涀 【啊···失去一切的勇者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这种设定是谁想的，真是令人作呕】 「不是你自己吗？」 白发少女抬起头，语气平静地说道：「阿塔罗娜，你到底要做什么？」 【点燃他】 声音缓缓响起 ，不过这一次，神性变成了深深的恶意。 【然后，引爆他，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这一切】 「所以你们不让我杀死他?」涀 白发少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说的话语也是平静如常，「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你会懂的，托蕾亚】 阿塔罗娜似乎早就猜到了少女的问题，笑着回答道：【生死的界限很好跨越，我一个人就可以帮助他，但是，想要让他彻底被激活，容纳这个世界的全部恶意，他必须得到又失去】 【到那时，你会知道一切的】 「知道了。」 少女点点头，平静地说道：「不要忘记你们的诺言，各位。」 【当然···】涀 阿塔罗娜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放心，我们的使命就是拯救，拯救更多的人】 【作为神，我们永远都无法违背已经被确定的法则】 第三十三章 海洋 沙盒世界···各 周离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语，他还记得在情绪之神选择死亡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众神一直在执行一个名为【沙盒】的计划。一开始，周离认为这是众神将世界看做是一个沙盒的行为，但是当阿塔罗娜再一次提起这个词语后，他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沙盒？」 周离假装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一样，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装，还装。」 冷笑一声后，阿塔罗娜看着周离说道：「情绪之神的弱点，就是他一旦被其他人的情绪感染，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你们当时爆发出来的求生意志，我不信情绪之神能忍住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死去。」 听到这句话，周离愣住了，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情绪之神必须遵守的【规则】。就像生命女神被禁止创造生命，公正之神无法违背契约，死幽之神不能窥探死者记忆一样，这都是世界对他们的束缚。 而情绪之神的束缚，就是他一旦被其他生物的情绪感染，就会彻底沦陷在其中。当时周离他们给情绪之神展现了人类的求生意识，这就让受到触动的情绪之神毅然决然选择了死亡，同时留下了线索。各 现在周离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情绪之神转变的有些突兀，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情绪之神一定要创造一个【没有情绪】的躯体来降临人间。可惜，他以为自己将安雅打造成了毫无感情的机器，实际上安雅早就看破了他的计划，并且反将他一军。 「原来如此。」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看向面前的阿塔罗娜，收起原来的疑惑表情，平静地问道：「你们的沙盒，是时间维度还是空间维度？」 「两者都有。」 阿塔罗娜那双美如珠玉一般的眼眸倒映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所以，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沙盒计划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消耗最少的能源来估算人类的未来，另一个也就是用最小的代价寻找解决危机的办法。」 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阿塔罗娜缓缓说道：「计划的本质，就是利用各个神明的权柄来构造一个虚假的世界。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因为我们的法则完全可以做到小范围内的模拟。而坎巴尔，艾露玛的父亲···」各 视线落在紧张的艾露玛身上，阿塔罗娜浅笑一下，轻声说道：「就是这个沙盒的时间管理员。」 时间管理员··· 周离皱起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但是压了下去。阿塔罗娜没有看到周离的表情变化，而是对着艾露玛，继续说道：「坎巴尔曾是第十三刻，也就是第十三位正神。他的力量，就是用时间来创造出一个无限趋近于现实世界的虚拟存在。在一次模拟中，不知为何，坎巴尔对自己创造的那些虚假生灵们产生了情感。」 轻点着纤细洁白的手指，阿塔罗娜的声音很轻柔，在海风的吹拂下更显得亲切，「在一次次的小世界重启中，或许是盖娅的缘故，坎巴尔对那些虚假的生灵逐渐产生了同情与怜惜的情感。这些情感在一次重启中得到了爆发，在那场模拟中，一个从底层成长的少女只差一步便拯救了那个即将崩溃的小世界，但是···」 阿塔罗娜放下手指，看着被迷雾笼罩的海域，似是感慨般说道：「小世界的命运，就是毁灭。我们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中找到规律和痕迹，才能够找到真正拯救世界的办法。所以，坎巴尔最后选择以神罚的名义杀死少女，终结了那个世界。」 船上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三个人似乎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那个少女名为艾露玛，从出生那天起，坎巴尔便开始关注这个特殊 的少女。他见证了这个来自农家的少女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成长为勇者，找到了小世界灾厄的源头，用圣剑重创了来自深渊的魔鬼。最后，被自己亲手杀死。」各 「她的一生在坎巴尔眼里只有一天，但却是她二十九年的一切。坎巴尔在这次沙盒后便沉寂了一段时间，起初，我们只是认为他想要完善下一个小世界的存在。可到了后来我们才明白，当时的他已经被那个名为艾露玛的少女所感染。」 看着眼前的艾露玛，生命女神的表情似乎多了些许怀恋，「当沙盒计划再度重启后，我们突然发现坎巴尔消失在了现实世界。很快我们便发现，原本只是小世界的沙盒，将整个世界包裹了起来。」 「同时诞生的，还有一个叫做艾露玛的少女。」 艾露玛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道：「可是·我是···」 「世界意志的孩子，盖娅唯一的血脉，对吗？」 似乎早就知道艾露玛要说些什么一样，生命女神笑着摇了摇头，声音淡然，「是的，那也是你。」 「坎巴尔与世界意志盖娅达成了合作，他将沙盒计划的关键夺走，神明再也无法进行重启。而盖娅，则允许一个名为艾露玛的少女以她的孩子的身份存在。」各 「这，就是你。」 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艾露玛，生命女神嘴角微微勾起，柔声说道：「艾露玛，你还记得你的姓氏吗？」 「我的姓氏。」 艾露玛怔住了，同时，一旁的周离也懵了。 艾露玛有姓氏吗？ 「坎巴尔的全称为，坎巴尔·德里克斯塔。而艾露玛你的姓氏，则是诺尔。」 伸出手指，轻轻在艾露玛手心中写出这两个字后，生命女神轻声说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的姓氏，但是，她曾经差一点就拯救了世界。」各 艾露玛沉默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痕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此时，一旁的周离开口说道：「阿塔罗娜，我问你一个问题。」 看向周离，阿塔罗娜原本带着柔和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什么问题，赶紧说。」 「」 小船行驶在海面上，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拆掉了所有魔能装置的铁架子，但在生命女神的催动下，这艘小船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 看着转的比飞轮还要快的木头根，周离嘴角抽了抽，随后艰难地对一旁的阿塔罗娜问道：「那双叶呢？」 「双叶？」 生命女神在短暂的疑惑后恢复了原来的冷若寒霜，「不认识，小世界的生灵我根本没有理会过，这和我无关。」各 周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看得出来，生命女神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可是如果真的十二刻也能保留重启后的记忆，那么他们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毕竟，上一世的黑皇帝威名，可是让十二正神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坎巴尔通过将小世界的所有能量释放出来，同时将整个现实世界包裹，配合盖娅的帮助，他将最后的一个小世界覆盖在了整个世界的维度之中。然后，艾露玛被创造了出来，而整个世界，也经历了数次重启。」 轻叹一口气后，阿塔罗娜继续说道：「为了创造艾露玛，坎巴尔不惜背叛十二刻，背叛整个世界。我们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现实世界的重启也会抹除我们十二刻的记忆。所以，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经历过重启，但每一次世界都走到了终点。」 「最开始，我们想到让这种重启无限循环下去，这样也能实现某种意义的世界安宁。可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人类不自己主动探索星球外的资源， 那么我们所凝聚的力量迟早有一天会消亡，这种重启也会在某一天终结。到时，人类依旧会面对最后的毁灭。」 看着不停地搅动着水面的树枝，阿塔罗娜声音有些低落，「所以，我们最后决定，引入一个外来的存在。打破这种循环，最后找到拯救世界的办法。」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周离，阿塔罗娜神色复杂地说道：「但是我们没想到引进来个这玩意。」各 「我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豆油了？没有我死幽之神能死？没有我情绪之神能有个全尸？没有我他娘的虚假之神都快捅死你们自立为王了你懂不懂？」 提到自己，周离直接跟连珠炮一样把面前的阿塔罗娜说的一愣。他毫不客气地站起身，俯视着面前的绝美女子，一脸不屑地说道：「没有我，你能被我骗的签下契约最后被我坑的差点苦茶子都不剩吗？我还不重要吗？」 你哪里来的这么厚的脸皮？ 阿塔罗娜都傻了，她想过周离会对她进行语言攻击，但没想到会直接上升到精神攻击的层面。听完周离的话，她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你说的有一句是我这成年女神能听的？ 你自己听听这些是人话？ 当然，生命女神已经习惯了目前周离的这些骚话，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曾经托蕾亚受到的垃圾话待遇比她惨得多。至少她还没听过一些写出来就被封的内容，好说歹说周离还秉承着最后的一丝底线。各 不多就是了。 「身世就这些了。」 强行让自己不去理会一旁的周离，阿塔罗娜深吸一口气，随后对面前有些恍惚的艾露玛说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 「足够了。」 没等艾露玛想要说些什么，周离摁下了她的手，平静地对阿塔罗娜说道：「感谢你的慷慨，生命女神阁下。当然，我会履行我的诺言。」 艾露玛这才缓过神来，巨大的信息量让一开始她就有些无法思考，而现在她终于反应过来，周离为了她答应了生命女神的一个要求。后知后觉的艾露玛眼中闪过惊惧的神情，因为她知道生命女神和周离之间的关系可能有点不好，所以生命女神的要求一定是对周离不利。 但周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样，他轻轻压了压艾露玛的手心，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女神，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放心，你的要求很简单，我完全可以做到。」各 「是吗？」 看了眼艾露玛，又看了看身体微倾的周离，阿塔罗娜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你能做到，那最好不过了。」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船上恢复了安静。周离一直在思考方才阿塔罗娜说的那些话语，而艾露玛则既担忧又疑惑。 托蕾亚？ 她在叉鱼。 干净利落，手法凌厉，伴随着长枪刺破水面，一只肥美的海鱼出现在她的手中。托蕾亚将鱼举起，透过阳光看着透明的鳞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一般。 将鱼放在一旁的树木上，托蕾亚继续拿着长枪开始叉起了鱼。看着托蕾亚的动作，原本思考的周离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这一世的托蕾亚属于是不给她命令半天不蹦一个字的选手，她怎么会突然搞这种娱乐活动呢？各 一向有问题就问的周离也不藏着掖着，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口对托蕾亚问道：「老托，干啥呢？」 「叉鱼。」 似乎是因为找回情绪交际能力有了长进一般，托蕾亚在漫长的思考后，明白了周离不是单纯问她在干什么，而是在问她为什么干这件事。 「我感觉水底下有东西，所以看看能不能叉上来。叉到鱼的话，能观察到 底下是什么东西。」 「啊？」 听到托蕾亚的话语后，第一个愣住的不是周离，也不是艾露玛，而是一直端坐在长椅上的阿塔罗娜。 「东西？」各 阿塔罗娜皱起眉，很是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我怎么感觉不到呢？」 「嗯？「 托蕾亚也愣住了，片刻后，她有些茫然地问道：「你们，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这下不仅仅是阿塔罗娜了，周离也懵住了。 「就是这个。」 托蕾亚伸出手，指着平静的水面。周离、艾露玛和阿塔罗娜将头探出船身，一起看向了海面。各 一个城市。 被海洋包裹的城市。 番外第三章 袭击 「没有异常。」筞 为期六天的巡查已经结束，周离和蒂雅等人围坐在长桌旁，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地图。 「这不应该啊···」 周离紧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动着桌面上的地图边缘，思索片刻后缓缓地说道：「没有任何魔鬼之息，也没有魔物，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异常。」 在场的除了周离、蒂雅和艾露玛外，还有同行的三名军官。这三名军官都是塔里克中的精英职业者，他们本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而在周离的一句话下更是察觉出了最大的问题。 作为无数个恶魔袭击案的交汇处，这地方一点恶魔痕迹都没有，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恶魔在有意地避开这里。」 留着紫色长发的女军官神情严肃，一道疤痕贯穿的右眼闪烁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我已经联系了最近的暗影刺客教会，他们会在一天后到达这里进行另一个维度的勘测。」筞 「辛苦你了，维娜。」 蒂雅点了点头，对紫发军官夸赞了一句。肉眼可见的，原本和蒂雅一样清冷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她直接立正敬礼，大声说道：「为塔里克服务！」 「不至于这么大声。」 蒂雅都被吓了一跳，在叮嘱了维娜一句后，她缓缓开口说道：「明天开始进行空间勘测，各队伍不要放松警惕。现在是敌暗我明，对方随时会抓住我们的漏洞组织袭击。」 「明白！」 包括周离在内，四位暴风军团的队长和副队长立正敬礼。在得到除了周离和艾露玛留下外其他人离开的命令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议室。 原本凌厉的气质一扫而空，蒂雅抽出一张椅子坐在上面，一手揉着肩，一手接过艾露玛递过来的饮品，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随后一脸幸福地拉住艾露玛，不停地蹭着对方撒娇似地说道：「还是艾露玛姐姐做的甘草茶好喝，你是不知道，你这几天和后周离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我有多想你。」筞 「你想我还是想我的甘草茶？」 面对像是大猫咪一样的金发少女，艾露玛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无奈的宠溺笑容，她伸出手捏了捏蒂雅略显娇气的鼻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和周离都是，一定要注意保护身体。不舒服立刻找我，要不是我察觉的早，你的寒霜症又要严重了。」 在周离踏入白金之后，艾露玛的职业等级便开始停滞不前。当然，她的水系魔法师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添头，毕竟周离也没有想过让艾露玛上战场。艾露玛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与她的医学能力。 周离曾经用勇者之书查看过，艾露玛除了水系魔法师外还有另一个职业，但是不知为何，勇者之书只能显示出这个职业名称的两个字。 宠儿。 当然，在看到这两个字后，周离和蒂雅都认为这是在说艾露玛的身份，也就是神明的宠儿。因此，艾露玛也拥有了治愈的能力，蒂雅曾好奇之下对比过，惊讶的发现艾露玛的治愈能力甚至超过了半神级别的医师。 也因此，艾露玛形影不离的人除了周离以外又多了一个人，也就是蒂雅。这几年相处下来，蒂雅也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大姐姐。筞 其实周离看得出来，蒂雅之所以对艾露玛如此依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有两个神奇哥哥。一个大哥一天比父亲还忙，忙完之后就操心蒂雅的各种行为礼仪。二哥的性格跳跃且脱线，你永远不知道这位探险家会在什么场合干出什么蠢事。很多时候，蒂雅更像是洛卡的姐姐。 所以，蒂雅对艾露玛这种温柔善良且心思细腻的漂亮姐姐根本没有抵抗力，而且艾露玛的神性也是独一份的存在。所以，蒂雅很快也沦陷在了 艾露玛的手里。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帮恶魔。」 揉了揉眉心，周离有些无奈地说道：「没想到这些恶魔的行动力远比我们想象的高。」 林鬼，也就是之前周离遇到的那个恶魔，在战斗中展现了很高的战斗意识，同时他也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和剧本里那种只会无脑冲锋的恶魔截然不同。但是，即使周离已经保持足够多的警惕，他也没有想到这些恶魔竟然真的能够忍住，直到现在也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没办法，敌人不会顺着你的心意。」 一旁的蒂雅倒没有周离那么悲观，毕竟她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的。她抱着双臂，重甲下的优美身段引人注目，「我们在猜测对方，对方又何尝没有猜测我们呢？」筞 「这将会是一场战争。」 *************** 第二天，暗影刺客协会的会长亲自抵达了德尔塔小镇。作为神赐级别的强者，会长肯尼的实力毋庸置疑，同时，他也拥有绝大部分暗影刺客羡慕的能力。 虚空亲和度。 所谓虚空，就是一片荒芜的异次元空间，这片空间曾是第三次灾厄【虚空之灾】的源头，由崇皇亲手封印。在杀死全部虚空怪厄后，崇皇和他的妻子共同踏入了虚空之中，毁灭了虚空的源头。 但是，这一战虽然让肆虐世界已久的虚空怪厄终结于此，可崇皇和他的妻子林鸢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之中。在此之后，原本的刺客工会更名为暗影刺客工会，同时这些阴影中的二刀者，也得到了名为虚空的眷顾。 他们可以在那片虚无的空间与现实中相互来往，但这都是有一个前提，也就是虚空亲和度。筞 「我的运气比较好一些。」 掐了个手势后，肯尼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就张开了一座虚空大门，对于整个暗影刺客工会而言，能将展开虚空之门的时间压缩到三十秒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而肯尼，则是顶尖的虚空刺客。 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维娜，原本凌厉的眼神缓和了不少，「虚空亲和度是要看天赋的，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操控的。所以，不要灰心。」 维娜曾是肯尼的得意弟子，但因为无法沟通虚空，维娜最后被逼无奈只能选择练就一身横练功夫，最后她虽然进不去虚空，但是她爆发出来的速度已经快赶上刺客们的空间穿梭了。 一力破万法了属于是。 「等一下，我现在感知虚空。」 双手盖在虚空之门上，肯尼略显苍老的面容逐渐陷入了平静，他的身后是风暴军团的士兵，此时正以防御队形排列在附近，守护肯尼会长。筞 嗡~ 手持精钢长剑的周离突然浑身肌肉紧绷，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举起长剑用力地刺向了一旁的地面。与此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蒂雅几乎是和周离同时行动，巨剑劈向了一旁的空气。 伴随着两声剑与金属交错的声音，两道诡异的身影从不同的地方缓缓出现。在地面上，一个脑袋长着巨大鹿角的紫色怪人破土而出，手持扭曲的刀刃砍向面前的周离。而在一旁的空气中，浑身上下满是透明粘液的怪物甩出粗长的舌头，直冲蒂雅的面门。 很弱。 当周离的剑与紫色怪人的刀刃触碰的一瞬间，周离就感知到对方的力量只有黄金水平。他当机立断，圣洁的光晕顿时从天际俯冲至他的身体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与力量感浮现在他的剑刃上。伴随着一个精妙的前刺踏步转剑，周离手中的精钢长剑直接撕裂了紫色怪人的胸口。 与此同时，遭到那根满是倒刺与粘液的舌头袭击的蒂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开了这一击，当 巨剑上萦绕着代表风的元素时，那只怪物便感觉到了不妙。可没等他收回舌头，无数细微却如刀剑般锋利的风刺便从蒂雅的剑刃上迸发，那根原本刀枪不入的舌头顿时被分割成无数的肉块。 距离周离和蒂雅发现怪物并且攻击只过了不到五秒钟，而这五秒，也足以让风暴军团的士兵反应过来了。实际上当周离挥出布满【圣之审判】的长剑时，已经有三名风暴士兵释放了束缚风暴将怪物凝滞在原地。而蒂雅将舌头切割开的一瞬间，舌头怪的胸口就同时被十二根箭矢整齐地穿透了一个大洞。筞 「结阵！」 蒂雅完全没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她丝毫没有因为对手孱弱而犹豫，在她的命令之下，暴风军团的士兵迅速以五人一组的小队盾形状展开。伴随着符文的释放，夹杂着风元素的暴风迅速在军阵中形成。 风暴军阵结成的一瞬间，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很快，一个满身脓包，体型巨大无比的蛤蟆形状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看着破土而出的怪物，蒂雅右手的臂甲突然被一道秘银色的痕迹覆盖，下一秒，伴随着一声近乎于撕裂空间的破风声，一道锋锐的剑气向着面前体型巨大的怪物砍去。 咔！ 在蒂雅有些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这只蛤蟆怪直接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咬碎了这道剑气。而咬碎仅仅是个开始，伴随着一声令人作呕的吞咽声，蛤蟆怪身上的脓包顿时爆发出锐利的气体刺向面前的众人。 「很弱。」 看着被军阵的风暴轻易撕裂的气体，蒂雅眼中有些诧异，她没想到，能够吃下自己剑气的怪物反过来的伤害竟然如此孱弱。但此时，周离敏锐的察觉到那怪物身上的脓包照比原先膨胀了些许。筞 「不对。」 周离开口，高声道：「它在蓄能，一次击破它，防止它释放体内的能量！」 在周离的提醒下，蒂雅迅速反应过来这个怪物要做什么。她没有言语，只是巨剑单手举向天空，这个动作出现的一瞬间，所有风暴士兵便收敛了自身的能量，恐怖的风元素逐渐凝聚在整个军阵之上。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一道朴实无华的风之利刃出现在了军阵之中。 「放！」 蒂雅重重将巨剑砍下，她所释放的剑气迅速地刺向了面前的怪物。但蛤蟆怪一如既往，直接一口将她的剑气吞下。但是，这一次，蒂雅的剑气只是一个引子。 当那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华丽特征的风之利刃接触到蛤蟆怪的一瞬间，蛤蟆怪原本巨大的身躯顿时再度膨胀，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吞下风之利刃。因为当那柄风元素构成的刀子触碰到它的一瞬间，那些风元素迅速分解成最细微的形态，然后钻入了蛤蟆怪的体内。 然后，便是风与肉体的碰撞。筞 看着面前体内血肉内脏被风元素不停切割的蛤蟆怪，周离皱起眉，对一旁的蒂雅说道：「不对，我感觉它好像还在蓄能。」 即使被这样猛烈的攻击重创，这只蛤蟆怪却依然屹立不动，即使它此时满脸痛苦，但似乎也像是为了做些什么而坚持一样。于此同时，周离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不对。」 他紧握着手中剑，沉声道：「它想要自爆！」 「好了。」 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没等周离回头看去，一道虚空的帷幕突然出现在怪物的正上方，眨眼之间，无数妖异的紫光迅速攀附在怪物的躯干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怪物直接消失在现实之中。 「已经没事了。」筞 打了个响指，肯尼缓缓走到怪物原先存在的地方，伸出手，紫色的门再度打开，吐出来一滩血肉，「虚空已经帮它解脱了。」 「麻烦您了。」 一旁的蒂雅松了一口气，对于风暴军团而言，他们更擅长直接弄死敌人，而不是在防范敌人自爆的同时削减对方的战斗力。这种比较技术活的一般都是由细雨军团负责，而不是他们。如果刚才那只怪物真的爆炸了，一旦有污染，就是一个烂摊子。 「小事。」 肯尼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说道：「白金级别的怪物而已，你们也能，只是会慢一点。」 这就是神赐的含金量吗··· 这时，肯尼怀里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也没有顾忌，直接拿出通讯器接了起来。筞 「抓到她了？」 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肯尼手持通讯器，沉声问道：「确认是她吗？」 「灵海···那就对了。」 「杀死她。」 第三十四章 喜悦的阿塔罗娜 一座倒立在海面下的城市。抪 周离怔怔地看着海面下那规模庞大的城市倒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艾露玛和周离的反应一样，她从未见过这样奇迹一般的倒影，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城市中的建筑样貌。那些奇怪的建筑与这个世界的风格没有任何的联系，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钢铁浇筑的丛林。 一旁的托蕾亚看到这座城市也感到了些许奇异，毕竟在她的世界里，魔法是主要的元素，虽然她们的地方也有高楼，但大多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很少有这种钢筋水泥浇筑的楼房。 「这是···」 周离看着那座熟悉的城市，原本早已被自己忘记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之中。 这，是自己的家。 不是暮色森林的木屋，也不是白银城华丽的中世纪城堡。没有塔里克独特的美学风格，更不是英南的独栋房屋。抪 这是一座普通的北方边陲小城，唯一让周离失态的是，这是他的家。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 他能清晰的看到在电视塔旁的居民楼，也能清晰地看到三楼熟悉的护栏和花盆。职业者给他带来的视力，让他清楚地看到他记忆里早就褪色的一切，并且将其重组。 地球···家··· 或许是自己选择忘记，当再一次看到那甚至有些简陋的楼宇时，周离还是忍不住被回忆填满了脑袋。从出生到长大，养父母的关爱，童年的无忧无虑，还有成年时的烦恼，都在这一刻将这位无数次将世界拯救的勇者击溃。 「为什么？」 周离用手深深地抹了一把脸，他看向一旁神色如常的阿塔罗娜，缓缓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 阿塔罗娜没有立刻回答，那双被翠绿与明亮充斥的双眸中倒映着那片属于地球的城市，良久，她闭上眼，轻声说道：「这就是倒计时的开始。」抪 「倒计时？」 周离怔住了，随后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一样，他紧皱着眉，沉声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倒计时？」 「这个世界。」 此时，阿塔罗娜没有了之前神经质一般的表现，她的神色十分平静，整个人宛如一尊雕塑一般毫无生气，「不属于沙盒世界的倒计时，也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挣扎。」 「你是说···」 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这个世界的毁灭？」 「没错。」抪 阿塔罗娜点点头，她看向周离，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倒影出现在海面下时，这个世界的倒计时便已经开始。」 闻言，周离没有继续言语，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水面下的城市倒影，看着那座令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家乡，沉默不语。 「周离，我给你一个机会。」 看着面前的少年，阿塔罗娜的声音缓和了下来，「我可以让你离开这个世界，回到你的故乡去。你可以带走艾露玛，我也不希望她死在倒计时后的毁灭之中。我允许你带走你的一切，力量、财富、知识，这些都是我们十二正神亏欠你的，所以，我们会将你得到的一切交给你。」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当这句话出现的一瞬间，一旁的托蕾亚便明白了阿塔罗娜的用意。她想让周离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她允许周离带走他获得的力量与财富，还有他的托蕾亚，回到那个科技世界，回到他的家乡。 我的故乡···抪 托蕾亚想到自己的家乡，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如果她不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灵，可能如果她换成周 离的话，托蕾亚觉得自己一定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一旁的艾露玛柔美的脸颊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去说些什么，她能感受到，在阿塔罗娜说出这句话后，周离的内心开始动摇了起来。 「阿塔罗娜···」 此时，周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着头，开口说道：「我走了，东方三庭的异变你们能解决吗？」 「我不知道。」 摇了摇头，阿塔罗娜少见的坦诚了起来，「东方三庭的异变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所有的小世界都没有模拟出过这种情况。」 「那就好。」抪 周离点点头，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咧开嘴角，「崽种，想骗老子是吧。」 阿塔罗娜愣住了，不仅仅是她，一旁的托蕾亚和艾露玛都呆住了。 「这里，是东方三庭。」 周离指了指海面下的城市，冷笑着问道：「你们解决不了东方三庭，那你怎么敢说，这东方三庭的海面下真的是我的故乡呢？」 阿塔罗娜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叹一口气，随后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看来，你还是说服不了你自己。」 「没错。」 周离点点头，他丝毫没有收到阿塔罗娜诡异的微笑影响，平常地说道：「我确实说服不了自己同意你的要求，而且我拒绝你的理由确实很烂，烂到这理由你的脑子都能分析出问题。」抪 「一开始我确实没想通，我觉得因为你们这帮逼人，我好好的地球生活突然被打乱，被你们这帮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神明安排个拯救世界的任务。所以，我一开始确实认为我该丢下这个世界，赶紧完结算逑，但是啊···」 「我很快就相通了，你们这帮神明啊，偷换概念真是信手拈来。」 没有去看身旁，但周离却轻易地握住了艾露玛的手。感受着手心熟悉的温热触感，周离带着淡淡的笑意，对阿塔罗娜说道：「这个世界是很多人交给我的东西，跟你们有勾八关系。」 木奇先生、塔利斯、崇皇、林鸢、克里斯汀、范特斯、赫里宁·塔里克··· 马格南三世、埃文、蒂雅、白芩、林紫、灵海、艾因、艾维···· 死去的人，活着的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周离身上。与此同时，他们从未放弃过自己身上的希望，从未放弃过自救。 「如果是为了你们拯救这个世界，我早就不干了。」抪 周离原本的茫然和疑惑一扫而空，他看着面前的阿塔罗娜，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我救世，是为了那些值得救的人。」 「与你何干？」 是啊··· 看着面前自信的周离，还有一旁温柔笑着的艾露玛，船头处托蕾亚脸上隐隐约约的笑意，阿塔罗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晕。 得逞的，喜悦的光。 番···第四章 就这样吧 距离德尔塔小镇的袭击已经过去了三天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依靠着暗影工会的肯尼会长的虚空能力，周离和蒂雅等人将附近百里内的所有恶魔据点一扫而空。媴 这些恶魔的据点隐藏的很深，他们似乎拥有一种独特的空间技术一样，可以将一种【坐标】放置在物体表面，随后将其作为一个传送通道。如果不是肯尼，周离这辈子也想不到在旅馆的厕所水箱里会有三只自爆恶魔。 想到这里，周离就不仅产生了一丝惊惧。倒不是害怕那三只自爆恶魔会伤害到谁，可以说，那白银级别的怪物就算翻个倍，也就能破周离的防，仅此而已。 但是，问题是地点。 厕所，那可是厕所。你别管爆炸的威力如何，哪怕你往厕所里点个炮仗，那都是粪海狂蛆的下场，那是纯粹的社会性死亡。毕竟你要是真被恶魔给炸了，以后吹牛逼都是【我硬抗过恶魔爆炸】。 那你要是被恶魔自爆炸出来的*给波及到呢？ 【我硬扛过*】 早点自己抹脖子吧，反正以后是没啥社会生命可言了。媴 当然，除了这三只恶魔实力太弱没有被察觉外，在郊区的几个树桩上也查到了恶魔的据点。在周离等人的合力围攻下，这些据点一扫而空。 「好了，这就是最后一个据点了。」 拍了拍手掌，看着面前被虚空吞噬后吐出来的恶魔残骸，肯尼转过身，满意地对周离说道：「小伙子，干得不错，你的战斗意识很老道啊，和谁学的？」 「额···」 周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将长剑归鞘后，强忍着【勇者之书一露引得众人高呼龙王归来】的尬活，周离谦虚地说道：「没什么，自学的。」 「啊？」 肯尼愣住了，随后他看着周离，狐疑地说道：「小伙子不要说谎啊，你的战斗意识和技巧都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除非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否则自学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媴 「他还真是一个天才。」 此时，身着重甲的蒂雅摘下头盔，柔顺明亮的金色长发如璀璨的瀑布一般披在肩上。她走到周离身旁，替他解围道：「周离曾在皇家军事学院学习一过一段时间，但时间很短，所以也也称得上自学。」 周离的加冕仪式规模很小，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声张。因为直到现在，周离都认为自己很弱，根本不足以给全世界带来自信。所以，肯尼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少年是传说中的勇者。 「那天赋也很可怕了。」 肯尼这个老人并没有什么架子，只是习惯性的板着脸，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而已。他看了看周离，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蒂雅，脸上闪过一丝好奇的神色，随后开口问道：「蒂雅，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蒂雅没有想到肯尼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毕竟是长者，她便下意识地回答了对方。媴 「你呢，小伙子？」 肯尼又看向周离，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我今年二十八。」 周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比蒂雅大一岁。自己穿越来的时候是刚过完二十五岁的生日，而距离第一次穿越的那天，已经过了三年了。 「哦~~~~~~」 在短暂的思索后，肯尼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打量了几下二人，随后他看着周离和蒂雅，笑眯眯地问道：「你们准备结婚吗？」 「啊？！！」媴 蒂雅愣住了，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原本红润的脸颊便被绯红布满，整个人似乎都开始散发蒸汽一般滚烫，她连连摆手，完全没 了平日里冷酷女将军的模样，「不不不不，我，不是，您···您说的这个不是···」 蒂雅的语言系统顿时失灵了，她有些慌张，但却又不想去看一旁的周离，她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周离无奈地笑了笑，他伸手将一旁语言功能陷入紊乱的蒂雅拉了一下，随后沉稳地对肯尼说道：「在战场上，我们是战友，她也是我的长官。当然，离开战场后我们就是挚友，至于您说的那些，和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对，对的。」 蒂雅点了点头，她感激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周离，随后鼓起勇气对肯尼说道：「我们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顺理成章说出来的「挚友」，不知为何此时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蒂雅愣住了，她发现不是自己说不了，而是自己不想说。媴 为什么呢？ 蒂雅有些茫然，而此时的肯尼也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了。他打了个哈哈，和二人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准备离开这座小镇，回到他的工会里处理一些私人事情了。 怔怔地看着肯尼的背影，蒂雅脑海中的思绪无比杂乱。这个平日里如暴风一般果决而又坚强的军团长，第一次感觉到了心乱如麻。 「咋了？被吓到了？」 一旁的周离看到蒂雅魂不守舍的模样，笑了下后开口说道：「没事，这种老年人就喜欢乱点鸳鸯谱，说清楚就好，而且他估计就是好奇问一下，没什么大事。」 「啊···」 蒂雅魂不守舍地回应了一句，半晌，她看向一旁的周离，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也是，对啊。」媴 「傻了？」 周离有些懵，但毕竟现在还有巡逻任务要做，他有些担忧地伸出手盖在蒂雅的额头上，随后有些凝重地问道：「你发烧了？」 「没有。」 回过神来的蒂雅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后开口说道：「可能是昨天染风寒了，没什么大事。」 「有事就赶紧找艾露玛，别硬挺。」 周离摆了摆手，随后他确认了自己的巡逻任务，开始去不远处的市场进行搜寻。而蒂雅则待在原地，看着周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就明年一月告白吧。」媴 过了一会，蒂雅锤了一下手，平静地对自己说道：「就这样，不想了。」 第三十五章 暴力可以解决问题本身 「你觉得正常吗？」茜 在行驶了两个小时后，翘着腿喝着果汁的周离看向一旁像是木头桩一样的阿塔罗娜，调侃似地问道：「还是说你的树儿子罢工了你不知道？」 「你的冷笑话水准真的够烂的。」 阿塔罗娜皱了皱眉，姣好的面容闪过一丝嫌弃的表情，「这片海雾一直在对抗着我，如果你没有办法成为我的助力，那就不要捣乱。」 「哦。」 周离点了点头，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阿塔罗娜。原本阿塔罗娜都做好了周离反呛她两句的准备，但周离突如其来的乖巧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不怕孩子一直闹，就怕孩子突然没声。 此时的阿塔罗娜一边沟通着周围的生命元素对抗着来自雾气的敌意，一边又时不时会担心一旁的周离是不是要搞什么幺蛾子。茜 身心俱疲了属于是。 过了一会，在发现周离似乎真的是良心发现不准备给自己捣乱后，生命女神开始集中注意力去对抗那些无处不在的恶意。由于这具躯体曾是哥布林，所以生命女神的力量并没有完全降临，而是只有一小部分。 「问一下，我给你找的这个是雄性哥布林躯体，如果你要上厕所的话怎么办？」 这一句话差点给生命女神搞到血液倒流怒火攻心，她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啊，没忍住。 「你是不是有病？！」 归根结底，生命女神阿塔罗娜是个疯子，她的理智早就被真相给摧毁的不成样子了，所以被周离这一句话给点燃的她直接站起身，也懒得和周围的雾气对抗，指着周离的鼻子便开始骂了起来， 「蠢货的勇者，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在对抗雾气，没有我你根本走不出去，你还在这里用这种粗鄙的话语来激怒我，你是不是蠢货？是不是蠢货？」茜 阿塔罗娜骂人，主打的就是一个词汇量低下柔弱无力，她死死地盯着周离，嘴里骂着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的话，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周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而一旁的托蕾亚和艾露玛似乎不忍看这一幕一样，齐刷刷地背过身，甚至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整整骂了快一分钟，眼瞅着周离就要笑出声，生命女神顿时怒火攻心，她也不想去管什么契约不契约了，她今天就算是拼着违背契约后的痛楚，也要让周离感受一下她的痛楚。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周离的身后，似乎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座城市的影子。 这时，阿塔罗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原本激烈的话语开始缓缓收回，眼中也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绿色光晕。在确认不远处出现了陆地和城市之后，阿塔罗娜看向笑眯眯的周离，狐疑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从周离一行人进入这片领海开始，这里的雾气就无时无刻地对这艘小船进行阻拦，让他们无法接触到真实的【区域】。阿塔罗娜的灵感很敏锐，因此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她就开始努力地对抗这些雾气，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击溃它们。 但是，由于这具身体的天生缺陷，阿塔罗娜的力量或者说权柄并不算强，因此在在如此大规模的雾气面前显得十分吃力。而且再加上周离突然捣乱，这让原本准备一鼓作气攻破这些雾气的阿塔罗娜有些气急。但她突然发现，在自己撤掉那些对抗雾气的力量后，这些雾气反而不去阻挡自己了。茜 「解放你的本性吧，不用再装神明了。」 周离指了指无处不在的迷雾，似笑非笑地说道：「托你的神明气息的福，我们已经进来了，这些雾气已经将我们判定为不需要【失踪】的人了。所以，你继续释放自己的神性，只会让这些雾气加剧排斥你。」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阿塔罗娜很快抓住了重点，她看着周离，脸色不善地问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件事，结果看我的笑话看了这么久才说出来的？」 闻言，周离顿时一脸无辜，摊开双手，诚实地说道：「当然，不然呢？」 真诚有些时候会让一些脏话无处发泄。 没有预料中的愤怒与咆哮，相反，阿塔罗娜拱了拱秀气小巧的鼻子，眯起眼，打量了两下周离，随后嘴角微微勾起。茜 「你说，让我释放我的本性，对吗？」 此时，阿塔罗娜带着如狐狸般狡黠的微笑，抬起下颌，优美的弧线让人眼晕，温润清秀的绿色长发在湿润的雾气中显得格外素雅，如皎月般明媚的眼眸里满是骄意。 「额···」 周离一时拿不准对方要干什么，在短暂的迟疑后，他有些扭捏的说道：「当然，你要是和我表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这个人是比较专一的，其他的暂时没有考虑过。」 「哼~」 阿塔罗娜这一次没有动怒，她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周离一眼，随后便合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她这样平静的有些异常的举动反而让周离感到有些忧虑，毕竟阿塔罗娜再怎么说也是生命女神，她要是不憋好屁那肯定是大活。 但是···茜 一想到自己和对方有契约在身，无论如何她也无法伤害到自己和艾露玛，周离就放心了。 至于托蕾亚··· 没关系的，她命硬。 过了一会，三人一神的小船缓缓地停靠在了岸边。这是一个普通的海岸线，没有港口也没有码头，沙滩的不远处便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说实话，这地方绿化做的还不错。」 周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空气，随后感叹了一句废话到不能再废话的废话。一旁的阿塔罗娜眼神怪异地看了周离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对一旁的托蕾亚说道： 「托蕾亚，你能感知到这片丛林里有什么吗？」茜 在听到阿塔罗娜的话语后，一旁的托蕾亚先是愣了一下，很明显，这位从一开始上船就努力隐藏自己的少女还是被发现了。但她也没有多言，只是站定在原地，瞬间，她的眼眸中出现无数重叠的光圈，倒映着对面的森林。 侦察者。 在切换完自己的职业后，托蕾亚用着自己璀璨的力量将面前的丛林大致探索了一遍。过了一会，她的双眼恢复了正常，平静地说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 「很奇怪，什么也没有。」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够全面一样，托蕾亚再度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让阿塔罗娜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但阿塔罗娜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后补充道：「确实，是很奇怪。」 「这座丛林，没有生命气息。」 生命气息都没有吗····茜 周离眯起眼，在发现这一点后在，这片丛林的诡异就算是出现了。毕竟作为一个枝繁叶茂的丛林，没有生命气息就是最大的疑点。就算是没有生物，那些树木中蕴含的生命气息也应该足够浓厚，至少能让人感知到。 而现在，面前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甚至连生命女神都无法感知到其中的能量。这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对你打着招呼，但实际上他的心脏和脉搏早就停止了一样好。 「要进去吗？」 周离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平易近人地说道：「我这边属于是团队作战，各位都有自己的发言权，你也不例外。」 「问我？」 阿塔罗娜指了指自己，随后原本淡淡的笑意愈发浓厚，她看着周 离，故作平静地说道：「好，既然你问我，我就给你答案。」 转过身，阿塔罗娜缓缓攥起手，低下头，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秀气拳头，阿塔罗娜红润且细腻的嘴唇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而她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怀念的情绪。茜 随后，伴随着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回身冲拳，阿塔罗娜的身后在短暂的出现真空地带后，瞬间爆发出一阵近乎于恐怖的空爆声。而在她那秀气的拳头挥出去的一刹那，一道死亡空白出现在了森林之中。 看着面前贯穿了森林的裂隙，原本淡然的托蕾亚都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而一旁的周离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大脑直接宕机。 「呼~」 吹了一下有些泛红的手背，阿塔罗娜瞥向一旁的周离，挑起嘴角后有些不屑地问道：「怎么？吓到了？」 「我日，你是范马勇次郎？」 周离回过神来，他看着这宛如某黄色紧身衣光头的认真一拳造成的狭长缝隙，一脸惊悚地问道：「你不是生命女神吗？你的生命法术呢？你的自然沟通呢？你再不济变成鹿跳过去我也认啊。」 「必须要借助他物方能战斗？生命力量其是如此不便之物？」茜 不屑冷笑一声后，阿塔罗娜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伴随着清脆的咔吧声，阿塔罗娜似乎扯下了什么负担一样，语气都变得轻松了起来，「在我们刚刚获得法则的那些年，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恶意可是比你们想的要大的多。」 「睡觉的时候会有地底火山活动，吃饭的时候天空会时不时凝聚出炸雷，古代生物的尸骸莫名复苏随后攻击我们，地壳岩浆突然从花草中迸发灌溉到我们的木屋。如果当年我想对抗个天灾还要先和这些树木沟通一阵子，那我早就尸体都剩不下了。」 甩了甩手掌，阿塔罗娜满是怀念地说道：「当年的那些战斗都是我打先锋，那段日子可太有意思了，和台风搏斗的感觉实在是我永生难忘的瞬间。」 转过头，看向一旁面色发白的周离，阿塔罗娜带着明媚的笑容对他说道：「谢谢你，周离，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法觉醒自己的本性，也没法回忆那段让我开心的记忆。」 挺好的，如果你回忆不起来就更好了。 周离抽了抽嘴角，他怎么也没想到，骂人词汇量低到连个笨蛋都不会的阿塔罗娜的本质，竟然是这样一个恐怖直立暴力狂。要知道，就算是把半神级别的武斗家拉过来，也完全打不出这样一拳。 这是对自身生命力的完全把握，再加上对生命能量的运用之娴熟，才能做到的天人合一的境界。茜 不对，生命女神在某种意义来讲就是天。 这下，周离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多武斗家会顺道信仰生命女神了。之前他都是以为是那些武斗家天天打架斗殴，轻则挂彩重则重伤，信仰个生命女神好给自己省点医药费。 现在看来，他们信仰生命女神纯属是因为喜好相同啊。 「所以你的法则力量恢复了？」 周离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可以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总不能说被自己给高破防了然后觉醒了吧？ 「很简单。」 阿塔罗娜打了个响指，绿色的生命能量从体内流出，随后又轻盈地钻了回去，「单纯的使用法则，我这具躯体承受不住法则带来的压迫。但是如果我把法则直接简单地作用在肉体上，那么，我的力量就无限接近我的神明形态。虽然没有法则力量那么泛用性，但至少威力还不错。」茜 何止是还不错啊··· 周离看向这道沟壑，一时间有些感慨神明毕竟是神明，但一想到自己要和这种暴力狂一起探索东 方三庭，他就感到有些头疼。 「走吧。」 阿塔罗娜挽起长裙的衣袖，露出洁白优美的小臂。谁也想不到，在这样如艺术品一般的躯体下，究竟有多么可怕的力量。她抬起腿，这一次，阿塔罗娜不再像是之前一样缓步而行，而是如林中鹿一般，迈着矫健而迅速的步伐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周离和艾露玛面面相觑，随后便和托蕾亚一起跟上了阿塔罗娜。这一路上，或许是那一拳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周离一行人的速度没有受到任何拖累。没有怪物，也没有诡异的事件，只有一个一袭白衣双臂外露，宛如天仙般的女子，还有三个一言不发的普通人。 这···真的是番外吗？ 「老妹，我不记得你是恋爱脑啊。」蔤 咖啡馆里，身穿黄色探险制服，脑门上戴着个护目镜的洛卡挠了挠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真准备主动告白啊。」 「不然呢？」 喝了一口加糖的牛奶后，蒂雅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喜欢他，我觉得我们之间互有好感，我为什么不告白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 洛卡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滑稽，他看着面前一向雷厉风行的妹妹，苦恼地说道：「我就是感觉···你堂堂帝国大小姐，就这么主动告白，我总感觉不太对。」 「为什么呢？」 蒂雅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蔤 「你看啊。」 洛卡想了想，开始有条有理地说道：「你堂堂帝国公主，不靠老爹凭借实力成为了暴风军团的军团长，长相就不提了，但必须夸一句确实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咱家的家庭也算足够富有，你这条件可以说是万里无一，为什么一定要主动表白呢？」 「是吗？」 蒂雅挑了下眉，秀气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平静地说道：「我能成为暴风军团的军团长确实是靠我自己的实力，但如果没有父亲给我的环境和基础，我做不到这一切。长相我也是继承了母亲和父亲的优点，我觉得我没有必要为此而自豪。我所自豪的只有我还算可以的品质与性格，我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以让我高傲起来。」 「你就认死理。」 挠了挠头发，洛卡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不是，你这还带自己贬自己的，周离那小子也没啥的啊，你怎么就认定他了？」 「他的优点有很多。」蔤 说到这里，蒂雅一改方才平静的神色，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笑意，「他很体贴，总是用轻松的话语和行动在不经意间照顾其他人。他明明是勇者，可在行军中他总是走在队伍的侧翼，他告诉我，他很强，所以如果遇到敌人偷袭的话他会比普通士兵能更快反应过来。」 「他总是和我打打闹闹，却永远都能在他人的注视下给予我尊重。他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索取或指责，似乎平等是他的信条一样，这让我感到很舒服。周离是个普通人，但他依然会拔出长剑直面恶魔，也会用生命为自己的伙伴寻求生路。」 「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他。」 看着面前有些惊讶的洛卡，蒂雅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想要告白，再多的理由都是掩饰。既然我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所谓的主动与被动都是毫无意义的拖延。如果我连主动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证明风暴军团的军团长蒂雅，只是个胆小怯懦的人而已。」 「我一直都很有勇气，你应该知道的。」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带着果决笑意的蒂雅，洛卡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作为周离的损友，他当然知道周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包括埃文和赫里宁在内，他们一家人对周离和艾露玛的印象都很好。 「唉···」蔤 洛卡长长地叹息一声，随后探出头，对身后穿着风衣带着口罩的人说道：「老哥，你也别装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敢在一个半神级别的探险家和一个璀璨级别的风暴战士面前作伪装的。」 「什么伪装？天寒，我怕冷。「 埃文摘下眼镜和口罩，正气凛然地将洛卡拱到一旁，义正言辞地对面前的蒂雅说道：「蒂雅，我感受到了你的决心和勇气，周离这个人我也有了解，一个不错的少年，当然，最主要的是你喜欢。」 「嗯，大哥支持我就行。」 收起了手中来自东 方三庭的眼镜娘系列画作，蒂雅看向面前正襟危坐的埃文，眯着眼，笑着问道：「所以，你们同不同意在一月十号那天帮我一把？」 「您先说着，我看看。」 余光瞥到蒂雅露出的第二本高端画作，洛卡心中含泪，但身体却诚实地正坐在椅子上，突出的就是一个坦坦荡荡。蔤 「所以说为什么是一月十号呢？」 作为蒂雅的大哥，埃文再怎么说还是有一点威严的，他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一月十号距离寒冬节就只有三天的时间，为什么不在寒冬节表白呢？那几天的氛围很不错。」 「一月十号是他的生日。」 蒂雅点了点眉心，开口道：「我上次和他吃饭的时候周离提过一嘴，他说每年的一月十号他们家里都会给他准备一碗面条，说是叫做长寿面。后来我向艾露玛问了问，她告诉我说这是东方三庭的饮食习俗，每个人过生日的时候家里都会准备一碗长寿面，所以周离的生日应该就是一月十日。」 完咯。 埃文和洛卡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彼此心中的话语。 自家小妹是真喜欢上周离了。蔤 「咳咳···」 洛卡咳嗽两声，随后对蒂雅问道：「所以蒂雅大人，您想让我们怎么配合您？」 「我已经打听过了。」 蒂雅端起面前的加糖牛奶一饮而尽，随后满脸自信地说道：「周离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就是德尔塔小镇，那个地方每年的一月九日都会举办一场祭典。我已经提联系好他们了，祭典的规模会扩大，同时加入魔法烟花。我会在十日凌晨的那一瞬间和周离表白，你们需要帮我布置现场，可以吗？」 「没问题。」 埃文和洛卡都没有拒绝自己的小妹，哪怕这是要将一家子宠爱的小妹交给周离。他们咬着牙答应了下来，都承诺会将那场祭典办成塔里克级别的规模。 「那我就走了。」蔤 蒂雅站起身，将一枚银币放在一旁的托盘上，随后对面前两个沉浸在自家白菜要被拱了的悲伤中的男人们说道：「父亲那边我会亲自说明的，放心。」 ****************** 周离发现蒂雅最近有点怪。 说不上来的怪。 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周离有些疑惑地看着一旁的蒂雅，一时间有些奇怪。 她平常就坐的这么近吗？ 看着再近一点就要贴到自己身上的蒂雅，周离用手指挠了挠脸颊，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蔤 「如果我说我不舒服的话，你能让我靠一会吗？」 蒂雅看向周离，严肃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啊？」 周离愣了，然后他看着蒂雅，茫然地回答道：「这···可以啊，可是···」 「那我撒个谎，我不舒服。」 蒂雅点了点头，随后就这么直接靠在了周离的肩膀上。伴随着迎面而来的淡淡香气，还有身旁温软的身躯，周离顿时浑身僵硬，表情也做不出来了。 「你什么情况？」蔤 过了一会，已经习惯了蒂雅的周离有些不明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一旁的蒂雅靠的更舒服一些，「跟你爸爸吵架了？」 「差不都。」 蒂雅感受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轻声回答道：「一月九号那天他想让我参加来自马格南的晚会，我不想去，他说了我两句。」 「那倒还好。」 周离一听这句话就知道稳了，「你父亲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场合，估计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去。」 「我知道。」 蒂雅轻轻地点了点头，轻佻一口气后说道：「我也知道他把我留下说了我几句也是想和我说说话，但他要是真的想我可以告诉我，我又不是一直不理他，就是忙了点而已，发个通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蔤 「这玩意你不说他也不说。」 一想到那个平日里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仿佛一切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的老人，周离哑然失笑道：「你父亲也是，明明就是单纯的想自己女儿了，非得找个这种借口跟你聊上两句，把话说开多好。」 「哼~我就不说。」 蒂雅拱了拱秀气的鼻尖，带着淡淡的笑意号说道：「我就看看他能别扭多长时间。」 「你啊···」 周离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由于蒂雅的母亲在生下她后就因病而逝，作为帝国的皇帝赫里宁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女儿相处。他明明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儿，但经常打另外两个儿子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对方。结果到了最后，埃文和洛卡成了照顾幼年蒂雅最长时间的人。 当然，蒂雅也知道赫里宁是爱着她的，她也经常看到赫里宁经常会在她训练场地旁边晃悠，会关注她的饮食和生活。就连他那简朴到除了笔就是纸的办公桌上，也摆着她和埃文与洛卡的合照，还有母亲的照片。蔤 实际上，蒂雅很早之前就原谅了赫里宁，哪怕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在洛卡和埃文的教导下，她知道这个国家的阿宁和祥和离不开自己父亲的努力与奉献。她也知道，父亲已经将所有空闲的时间全放在了自己和兄长的身上，他几乎放弃了一切休息与娱乐。 所以，蒂雅从未怨恨过自己的父亲，哪怕这个父亲别扭的要死，面对自己总是不因为紧张而摆着脸，她依然爱着这个死鸭子嘴硬的老父亲。 「对了，十二月我准备去一趟维克多城，要一起去吗？」 这时，周离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开口对一旁的蒂雅说道：「木奇发来消息，说他们的维克多城出现了一个空间节点。他们的空间技术很差，所以无法解析，想要让我们去看一看那个节点通向何方。我听说那个节点有上古职业黑皇帝的气息，所以我想去看一看。」 「嗯···」 蒂雅想了想，在短暂的思索后开口说道：「两个小队的兵力应该足够了。」 「肯定是够了。」蔤 周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木奇那边传来的数据都是很平稳的特征，这就说明那个传送门是单向的，只要小心一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也会一起去。」 令周离惊讶的是，蒂雅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黑皇帝是塔里克一直以来都重点关注的存在，如果木奇真的察觉到了黑皇帝的痕迹，那么这次空间节点我就要亲自前往观察。」 「啊，原来是这样啊。」 周离恍然大悟，而就在这时，艾露玛拎着咖啡壶走了进来，身穿蓝色睡裙的她看到蒂雅后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地说道：「蒂雅，你今天抹口红了？」 「嗯？？？？」 周离顿时呆住了。蔤 「唉，艾露玛姐姐你能看出来啊？」 蒂雅怔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口红，就是一个唇膏。」 「反正涂在你的嘴唇上怎么都好看就是了。」 艾露玛娴熟地拿出三个咖啡杯和糖罐，给嗜甜的蒂雅放上两大勺白糖和半杯牛奶，又给周离冲了一杯纯苦咖啡后坐在一旁，开口对蒂雅问道：「蒂雅，我和周离要在十二月去一趟木奇，那边有黑皇帝的气息，你要一起去吗？」 「我 刚才正好和她说了。」 周离道了声谢后接过咖啡，一饮而尽，「蒂雅会和我们一起去的。」 「好唉。」蔤 艾露玛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开心地对蒂雅说道：「这次我们又能一起出任务了。」 在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周离发现，在艾露玛清冷平淡的外表下，是一个宛如萨摩耶般纯粹且有点憨憨的心灵。当然，这种有点呆呆的性格很可爱就是了，正好和她平日里的神性形成一个反差萌。同时也因为艾露玛是一直陪伴他冒险的伙伴，他和艾露玛之间的感情也很不错，可以说是能将后背托付给对方的战友了。 而蒂雅也同样如此，看着一脸喜悦的艾露玛，她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温暖的房间里，少女们开心地交谈着，周离则坐在一旁嗑着瓜子，时不时地插上一嘴。三个人总是会默契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一幕就像是一副美好而又泛着淡黄色的照片一样，定格在了脑海之中。 「呼~」 森林之中，周离突然坐起身，大口地喘息着。片刻后，他看着面前缓慢燃烧的火堆，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抬着头看星星的阿塔罗娜。在短暂的失神后，周离又看向了一旁熟睡的艾露玛。 是梦啊··· 他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思绪纷飞。周离还记得在那一世的十二月，自己与蒂雅还有托蕾亚，来到了那座名为维克多的城市。蔤 然后，遇到了她··· 黑皇帝·双叶。 第三十六章 「醒了？「劷 似乎是察觉到周离的视线一般，阿塔罗娜收回了定格在天空上的视线。她看向一旁的周离，略带不屑地说道：「浪费这么长时间只是为了进行休息，人类的孱弱令人感慨。」 「嗯哼。」 周离没有像往日一样用言语攻击阿塔罗娜，只是耸了耸肩后便一言不发，这让阿塔罗娜感到有些不习惯。短短一天的相处，已经让阿塔罗娜患上了【勇者ptsd】，具体的症状就是一旦周离没有对她产生攻击性，那么她就会感到担忧。 还是那句话，不怕周离活很烂，就怕突然不出声。 但这一次，阿塔罗娜似乎察觉到，周离确实是没有心情给自己整烂活。不知为何，看着略显幽暗的森林，阿塔罗娜心中升起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 她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能让周离这种把烂活刻在骨子里的人产生摆烂的情绪。阿塔罗娜清晰的感知道，周离在刚才睡觉的时候是明显有过一段时间的活跃，显然，他做了一个让他情绪剧烈波动的梦，然后在苏醒后就进入了贤者时间。 「你做梦了？」劷 过了一会，视线落在平静地注视着艾露玛睡颜的周离身上，阿塔罗娜开口问道：「什么样的梦？」 周离没有回答，如果放在往常，阿塔罗娜要是敢这么问他指定来一句梦里十二刻全员暴毙，但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他依然没有从方才那有些古旧的梦境中抽离，哪怕这是上一世的记忆，依然影响着周离的心绪。 他永远都忘不了，上一世的所有美好与轻松的记忆，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支离破碎。双叶，还有德尔塔恶魔侵略战，几乎夺走了当时周离拥有的一切。 「需要帮助吗？」 阿塔罗娜挑了下眉，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周离，略带骄傲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掌握着生命法则的神灵，如果需要帮助，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地帮你一把，毕竟再怎么说以后也要让你去解决东方三庭的问题。」 「你闭上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周离瞥了一眼阿塔罗娜，他之前可没有料到这位生命女神会这么啰嗦，或者说如此健谈。其实有些时候都不是他想恶心对方，主要是生命女神总是能以最欠揍的姿态说出最神经的话来，这让周离一度产生了这一次是不是十二刻受够了这个b把她踢下来的错觉。劷 当然，很有可能根本不是错觉。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赌气盯着自己的阿塔罗娜，周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个神经质的女神。有些时候对方像是小女孩一样无理取闹，但她却又有着稳重与成熟的一面。当然，她像个原始人一样一拳开森林的场景可是历历在目的。 只能说，一个神明疯了的影响真的很离谱。 「周离，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艾露玛缓缓睁开眼，睡醒后的少女拉长的声音格外甜美。她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周离，轻声问道：「怎么了？没有睡好？」 「没事。」 周离看着睡眼惺忪的可爱少女，原本心中的躁郁和哀伤一扫而空，他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长发，轻声说道：「还有时间，你可以多睡一会。」劷 「我倒是能理解你了。」 此时的阿塔罗娜明显精神问题再度复发，看着面如软香玉一般的艾露玛，她看向周离的眼神都变了，「即使按照神明的审美来看，艾露玛都是极度惊艳的，这谁能顶得住啊。」 「呃呃。」 周离脑袋上浮现出几根黑线，他扯了扯嘴角，直接忽略了这位逐渐痴女化的神明。而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从周离身边闪过 ，紧身衣勾勒出完美到极致的身材，白发红瞳在黑暗中格外耀眼，托蕾亚收起手中的长枪，缓缓从一旁走出。 「我趁着休息时间勘测了一下。」 套上放在树枝上的灰色长袍，遮住了令人眼晕的身段后，托蕾亚带上兜帽，开口说道：：「十二里外有一个村落，特征是阶梯式稻田，应该有六十口人家，暂时没有见到武装力量。」 「阶梯式稻田，应该就是人庭的村庄了。」劷 周离之前恶补了一下东方三庭的知识，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是目前最了解这个国家的人呢，「人庭的村庄一般都是专职种植和畜牧，但和其他国家不同的是，东方三庭的农民普遍很自由且富有。」 周离收起一旁的便携式床铺，看着正在帮艾露玛整理长发的小白，开口说道：「东方三庭的妖族从事文娱，仙族负责各种有关国家安全的事宜，而人族则从事贸易和生产。所以，人族的经济实力一般都很强。」 将背包交给厄难天灾生成的「人」后，周离迈开脚步，开始向着托蕾亚说的那个村庄走去，同时也不忘给众人科普道：「东方三庭的人庭一般没有什么特殊的礼仪或习俗，他们说的话语也都是通用语，这个倒是不用担心语言问题。一会我们去那座村庄看一看，打听一下离的最近的城市是哪里。」 「我们要去城市吗？」 艾露玛拉着周离的衣袖，有些疑惑地问道：「是要补给吗？」 「不，跟那个没关系。」 周离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咱们的补给足够在完全的荒野上生存超过十年，我要去城市的最大原因，主要是想接触到仙庭。」劷 「仙庭？」 这时，一旁抱着双臂，整个人被花与树叶托着行走的阿塔罗娜皱起眉，有些不悦地说道：「为什么要和那群人打交道？」 「怎么，你不爽他们？」 周离看向阿塔罗娜，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说到仙族，阿塔罗娜明显整个人都有些生气了起来，她咬着牙，略带愤怒地说道：「一群自诩仙人的蠢货，每次给我上交信仰的时候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就像是在做赏金任务一样，一点也不尊重我们。」 「哦。」劷 周离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那还挺好的，东方三庭在我这里加十分。」 「在我这里扣完了！」 阿塔罗娜恼羞成怒道：「一群蠢货，你也是，全都是蠢货，愚笨到无可救药的蠢货！」 「说实在，我家楼下三年级小孩骂人的词汇量都比你丰富。」 看着无能狂怒的阿塔罗娜，周离一脸认真地嘲讽道：「真的，下次你可以考虑一下去乡下的酒馆里听听那些雇佣兵是怎么骂人的，至少人家能完美地将族谱和娱乐动作融合在一起，好歹是真的骂人。」 「你！」 阿塔罗娜咬着牙差点一拳打过去，但想到自己和周离的契约，也只能咬着牙把气咽进肚子里。而艾露玛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二人斗嘴，时不时贴心地给周离递上饮料。托蕾亚则一直在附近警戒，尽心尽责。劷 过了一会，在阿塔罗娜全面溃败的拌嘴活动结束后，一行人来到了那座村庄附近。而就在即将要进入村庄之际，周离叫住了众人。 「这一次，我们是以潜入的方式进入东方三庭的。」 周离看着面前三个凑不出来一个人的团伙，严肃地说道：「所以，我们不能用自己的真名和身份在这里行动，接下来我们必须使用假身份。」 「现在开始，我就叫孔次郎，身份是讲师。我的目标是环游全世界，和人们辩论取得真理， 而你们就是跟我游历诸国时收下的学徒。」 周离从袋子里掏出一身粗布儒袍套在身上，这是他特意在塔里克定制的，外形很像是袈裟，但又充满学者气息。随后，他又掏出了一件明黄色的长裙扔给了阿塔罗娜。 「我知道你是文盲，所以我就帮你伪造好了身份。」 周离看着诧异的阿塔罗娜，开口说道：「现在开始，你就叫碧琪，是来自一个名为蘑菇王国的公主，在被蒜头王八捕获后逃到了我这里，成了我的座下门童，懂了吗？」劷 听着这个充满了恶意与恶趣味的人物介绍，阿塔罗娜满脸嫌弃地看着周离，但想到自己现在还真得听他的，也只能艰难地同意了下来。 「艾露玛，现在开始你就叫阿露雅，是来自南方群岛国家的一个少女，拥有神选的力量。」 不知为何，在听到周离最开始口误说出的【阿库娅】这三个字时，她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亲切且熟悉的气息。当然，她也很快适应了自己阿露雅的身份。 「至于托蕾亚···」 周离看向一旁白发红瞳的少女，在短暂的思索后，他一脸确信地说道：「你就叫王二丫吧。」 ? 托蕾亚愣住了。劷 不仅仅是托蕾亚，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王二丫最先没绷住的就是一旁的阿塔罗娜。作为一个没啥神之尊严可言的她直接捧腹大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这个名字，就像是老王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叫王大，老二叫王二，老三的名字叫【威尼克斯·耶鲁·凯撒·尼斯湖拉呱大水怪】一样，充满了违和感。 「我能换一个吗？」 「不行。」 周离迅速否决了托蕾亚，随后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你这白发红瞳属于是长在了这些东方三庭人的岔劈系统上，我要是不给你起一个俗点的名字，光是应付那些追求你的人都得浪费很长时间。」 「好的。」 托蕾亚点了点头，接受了自己接下来就要用王二丫这个身份的命运。而一旁的阿塔罗娜突然感觉自己这个碧琪的名字似乎听起来也不算太烂，好歹算是个正常的人名。劷 「话说你为什么要叫孔次郎？」 阿塔罗娜有些好奇，她不太理解为什么周离要用这样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名字。 当然是在异世界玩地球烂梗啦~~~ 当然，周离是不可能这么说的，他只是双手合十，悲天悯人地说道：「在这个礼乐崩坏的东方三庭里，唯有成为一个游离四方的讲师才有可能拯救这个国度。所以，我要在解决东方三庭问题的同时，传播我先进的思想。」 「先进的思想？」 阿塔罗娜愣了一下，她也不是完全不关注下界，所以有关周离的一些思想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你是说人人平等的那一套？算了吧，那种东西在这个世界行不通。」 「谁说我要宣传人人平等了？」劷 周离不屑一笑。 「唉？」 阿塔罗娜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你要宣传什么思想？」 想到上一世这个国家文人们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淳朴民风，周离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当然是【抡语】」 「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世界的语言没有太多同音字，所以她们轻易听出了周离说的是提手旁的抡语而不是论语。 「现在开始，我就是东方三庭武术家、格斗家、教育家、民意代表、儒帮创始人兼初代话事人孔次郎，你们也可以叫我孔子。而论语，则是由我的七十二堂香主，及三千堂口记录孔子及其坐堂香主言行而 编成的语录，核心思想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儒帮核心格斗术是「仁」，一种将人一分为二的技术，体现了我不给对方留下痛苦的仁慈，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仁爱。」劷 在说了一堆听不懂但是太过震撼的话语后，周离看着一脸蒙圈的众人，和善地问道：「听懂了吗？」 你看我们像是听懂了的样子吗？ 「没事，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的座下门徒，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学习。」 看着不远处那些手持钢索与长枪奔向自己的马贼，周离的笑容愈发和善，「现在，我要给你们展示一下儒帮的核心思想。」 「以理服人。」 话毕，周离提起砂锅大的拳头，还有身后宛如白金之星一样的厄难天灾，便迎着那些马贼冲了上去。这些马贼的实力不过白银黄金，所以在周离如饿狼一般的姿态下很快便被打的哭爹喊娘，哀嚎遍野。很快，这些马贼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二丫，记录一下。」劷 周离踩着一个马贼的后背，看向一旁懵住的托蕾亚，开口说道：「不学礼，无以立。」 「孔子说：不学习礼仪（来尊重我），我就把你打得无法站立。」 拎起马贼首领的头，周离咧开嘴，和蔼地问道：「听懂了吗？」 「没有礼貌的东西。」 第三十七章 全是匪盗 马贼，一个源远流长的职业，一个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的职业，一个最能反映出时代背景的职业。 鳕同时，也是比较抽象的一个职业。注意，这个世界的马贼和地球上那种响马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马贼准确来讲是字面意思，也就是他们是偷马的贼。 是不是看起来一下逼格就没了呢？那要是说他们偷的是龙血马呢？蹲在马贼那被打的头破血流的首领前，周离用对方的衣领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迹，随后和善地问道：“能喘气吗？” “嗬~~能~~~”像是破风机一样的嗓子有进气没出气，马贼首领双手胡乱地掐着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您，把我当个屁放了，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鳕周离看着对方，循循善诱地问道：“来小朋友，好好想一想你错在哪里了，改错的前提是知错，不然这辈子就算完事了。”这么严重吗？ 首领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他牙齿打着颤，低声说道：“我不该···我不该贪图您盯上的猎物，这个村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都给您。” “猎物？”周离也愣了一下，随后他皱起眉，开口问道：“你们现在玩的这么野？人庭的人呢？不管你们。” “人庭？”马贼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人庭是什么？”鳕嗯？？？这下不仅仅是周离了，其他三人也愣住了。 很快，周离反应了过来，示意一旁的艾露玛给对方释放生命法术。在生命法术的滋养下，这个原本半死不活的首领在两声咳嗽后喘过了气，首领惊愕地看向艾露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是什么力量？你难道就是上仙？” “上仙？”一旁的周离捕捉到了关键词，直接问道：“仙庭你们认识吗？”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马贼，世世代代生活在灵岩山中，我平日里从未杀过人，都是偷走龙血马后就离开，我罪不至死啊！”偷马贼的首领满脸都是绝望，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碰到拥有这样恐怖力量的人。 要知道，就连飞岛城的城主都没有这种让人绝望的力量，而且也不会像领头的这个男人一样问一些根本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什么人庭？仙庭？那些都是什么？鳕 “不对劲。”周离随手将偷马贼扔在一旁，随后凝重地对一旁的三人说道：“东方三庭在外虽然边缘化，但他们的统治绝对不能烂到这种地步。” “确实。”托蕾亚点点头，她的学识告诉她这种情况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马贼需要小臧，销赃就必不可免接触外界。而且根据东方三庭的规模，哪怕这个马贼从未见过东方三庭的人，但也不可能对他们一点了解都没有，甚至听都没听过。” “附近有没有城市。”周离看着面前绝望与恐惧参半的马贼，皱着眉问道：“最近的城市在哪个方向？” “西北部的飞岛城，二十多里地的路，穿过柏翠丛林就是。”鳕在指了一个方向后，马贼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 下一秒，他直接躺在了地上，安详地睡了过去。 “年轻就是，倒头就睡。”周离擦了擦右手，随后拎起面前被殴打致昏迷的马贼随手一扔。 他看向身后的阿塔罗娜，开口问道：“有感知到什么吗？” “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阿塔罗娜神情如常，百般无聊地说道：“无论是眼前这个人或是城镇里的人，都没有任何生命上的波动，至少，他们没有被控制。” “走吧。”周离没有前往前面的村庄，而是准备向着马贼口中的飞岛城走去， “小村庄就算出了问题也很难看出来，真想要知道些什么，还得是大城市。”鳕众人也没有异议，或者说只要阿塔罗娜没有问题其他人就不会有问题。 三人也没去那片村庄，而是直接向着城镇的方向走去。然后，他们就真碰上打劫的了。 “不是，这地方民风这么淳朴吗？”周离一脸问号地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片山贼，他们手持精钢长刀，样貌凶狠，浑身上下满是血腥气。 但面对这样一群极具压迫感的劫匪，周离只是指了指他们，随后不解地对一旁的托蕾亚问道：“他们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青铜····”看着面前一群实力不过青铜的山贼，托蕾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有些茫然地拿出长枪，用力一甩，伴随着雷霆的炸裂声，这些山贼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来吧。”鳕周离制止了一旁准备一枪开天门的托蕾亚，甩了甩胳膊，慢悠悠地走上前。 那些原本被平地惊雷吓了一跳的山贼们一看到一个人站出来的周离，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嘲讽的笑声，似乎是在嘲弄对方的不自量力。 “刚才是你笑的最大声吗？”二十六个坑，埋了二十六个人，其中有一个的头露在土外，满脸惊恐和绝望。 他是怪物吗？ “我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否认三连的很快，周离点点头，在对方期许的眼神下掏出一把来自塔里克的魔能二号手枪，扣动扳机。 咔。鳕预料中的魔能爆发没有出现，这时周离才想起来，在东方三庭之中魔能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而此时的马贼则一脸疑惑，不知道周离在干什么。 “没事，有教无类。”周离轻声嘀咕一句，收起魔能手枪，给托蕾亚递了一个眼神后便和艾露玛一起离开了此地。 在一阵惨叫后，托蕾亚迅速回到了队伍中，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没完了是吧。”看着不远处摆好架势的众多土匪，周离嘴角抽了抽，一种荒诞感出现在他的胸口。 他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他们脑子是正常运作的？” “大概是吧。”阿塔罗娜也有些不确定， “但是这个我不保准啊，灵魂上的问题我可管不了，我只能保证他们的肉体没有任何问题。”鳕 “吗的。”周离低声喝骂一句，没等不远处的山贼放出狠话和污言秽语，他直接提着拳头在那些山贼惊愕的注视下冲了上去。 约莫半分钟后，周离对着被挂在树上的山贼统领踹了一脚，没好气地问道：“知道人庭吗？” “不知道。”山贼老大诚实地摇了摇头。 “知道三庭都是哪三庭吗？” “我真不知道。”看着面前一问三不知的山贼老大，周离叹了口气，随后真诚地说道：“那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耻下问吗？”鳕 “不耻下问···”山贼愣了一下，随后颇有学问地说道：“就是说，一个人要学会对比他地位低贱的人去询问而不感到羞耻。” “不。”周离摇了摇头，带着和善的笑意说道：“不耻下问的意思，是看到我还不感到自我羞愧的人，都该下去问问被我打死的人。”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又一个盗贼团伙被剿灭了。 “这怎么这么多盗贼团伙？”周离看着被挂在树上的土匪们，一脸疑惑道：“他们没事干的吗？天天出来打劫完？这也不应该啊。”鳕匪患多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人口激增，土地资源紧张，一些人被逼无奈落草为寇。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国家发生了剧烈的变动，有可能是激增的税率，也有可能是战争或天灾，才会让人上山当匪。 可问题是，借助目前为止，周离他们见到的所有匪徒个顶个白白胖胖，都是属于富养才能养出来的东西。 当土匪马贼，一天能吃上个饱饭都属于难上加难，更别说在一个小区域里这么多匪人抢活干。 自从上了陆地，短短二十分钟，周离他们已经遇到了三伙劫道的。要知道，这里距离他们来的地方只有十二里的道路，这是什么概念？ 平均每四里地一伙劫匪，蜜雪冰城开的都没他密集。这样的竭泽而渔是一点可持续都没有，能在短短十二里道路上被打劫三次，这地方不被官府一个通天雷给炸塌，那些交税的商户指定是不可能踏上一步。 这一躺赚的还没有交给土匪的多，干个屁。所以，这很不对劲。三十分钟后，周离看着被托蕾亚轻易解决的 “水帮匪徒”，一脸难以置信地对一旁的阿塔罗娜问道：“你再看看？” “他们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疾病。”鳕阿塔罗娜百般无奈地补充道：“他们的大脑和心脏都是正常运作的，不会有人能操控他们。麻烦你注意一下，我是神明，神明！”这三十分钟，又是六批各种各样的匪徒。 有自称草上飞跑来跑去结果被托蕾亚一枪戳死的草匪，也有突然冒出来放火结果被周离拿着树桩塞进嘴里的火匪，甚至周离他们路过一个牧场的时候，还遇到了藏在牛肚子下偷袭的牛匪。 你们拍火影忍者呢？看着面前一脸惊恐的水匪头子，周离也没啥耐心，拎起对方的衣领便开口问道：“你们平常就这么多匪徒？” “什么？”水匪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茫然地问道：“不能啊，这一片就我们一批劫道的啊。” “那你知道人庭吗？”鳕 “不知道。” “那你知道三庭吗？” “也不知道。”看着面前天真无邪的水匪头子，周离宠溺一笑，开口说道：“替我向你的蓝头发伙伴问好。” “可是他刚被你杀了。”愣了一下后，水匪头子指着一旁被一拳打烂的蓝发男人，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 “对啊。”鳕周离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呢？”看着面前下去跟自己好友问好的水匪头子的尸体，周离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说道：“艾露玛，你能感知到他们刚才是否在撒谎吗？” “没有。”艾露玛摇摇头，果断地说道：“他们都没有撒谎。” “好。”周离点点头，他转过身，对感知着周围森林的阿塔罗娜说道：“你手痒痒吗？” “嗯？”鳕阿塔罗娜挑了下眉，原本百般无聊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好奇， “你想说什么？” “这个方向。”周离指着不远处的空地，开口说道：“使劲打一拳。” “也不是不可以。”阿塔罗娜也没有为难周离，反正能活动一下筋骨也是件好事。 她甩了甩手，随后深吸一口气，当破空声响起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鸿沟出现在了周离的眼前。 “果然如此。”看着恰恰好好停在牛匪们的坟头上的鸿沟，周离眯起眼，若有所思地说道：“每一个地点都是一方小天地吗···”鳕 “怎么回事？”阿塔罗娜看向周离，她那全是浆糊的大脑不是很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一切。 “简而言之，就是咱们走的这一段路，每一个匪徒都代表着一个一方世界。这些一方世界互不干涉，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距离如此之近，但却都不认识对方。”指了指鸿沟的尽头，周离开口解释道：“就像你打出来的这条沟，按照常理是不可能如此巧合地停留在我杀死的那些牛匪坟头旁。这是因为你是在水匪的小世界里打出了这一拳，所以对牛匪世界没有影响。” “这···”阿塔罗娜皱起眉，她也听懂了周离的意思，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谁做的？这样有什么意义？” “意义？”鳕周离摇了摇头，表示他知道的也不够多， “我们现在得到的数据和现象都太少了，必须要继续深入了。” “还有三里的路。”看着不远处飞岛城的城墙，艾露玛有些疑惑地说道：“那如果每一个小世界都有一个匪徒的话，那飞岛城呢？还是说他们不适用这个规律？” “先进去吧。”周离也懒得继续猜下去，对他而言，实践才是真知。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实践的可能不是那么顺利。 比如说··· “我·艹。”鳕周离看着城门上硕大的【匪盗城】，忍不住爆了粗口。有口音的就不要当马贼了好不好？ 第三十八··番外···正文 虽然这个世界是有魔能车这种高级代步工具的，但是在各个国家之间流通的主流交通工具依然是马车。 餔理由很简单，魔能车需要魔能来进行供给，这种供给是需要当地有至少能做到精准束缚魔能流量的科技，因此如果你选择开魔能车周游世界，那么你会在离开马格南、塔里克或英南这些魔能大国的一天之内原地抛锚，最后选择马车拉魔能车。 我大清自有马拉魔能车.jpg没有办法，魔能车的前提就是魔能，毕竟除了光辉水晶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极小的容器储存巨量魔能的技术，那玩意一点也不科学。 所以，哪怕是周离和蒂雅这种帝国的高级军团士兵，也只能选择马车出行。 当然，其实一开始埃文安排的是飞艇，但后来因为这一趟算是私事，而且周离恐高，所以他就没有选择快捷的飞艇。 是的，周离恐高。 “别笑了！”马车上，周离恼羞成怒地一拍面前的桌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已经从机场笑到现在了，还在笑，还在笑！”餔 “咳咳。”蒂雅咳嗽两声，英气而又柔美的脸颊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微微低着头，声音有些怪异， “我就是···想起来一些好笑的事情，没有在笑你。” “你明明一直在笑就没听过。”周离满脸羞恼地对面前的蒂雅控诉道：“谁都有自己的弱点，我就是恐高，哪有什么办法？小时候就害怕长大了也一样，我站在上面就手脚冰凉血脉不通我有什么办法！” “对对对，没关系没关系···噗。一想到平日里淡然处世，哪怕面对恶鬼的威胁都没有露出惊恐的少年，会在宽敞明亮的机场里害怕到躲在自己身后，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蒂雅就忍不住眯起眼，笑盈盈地看着周离。 “艾露玛，你管管她！”餔周离一脸悲愤地转过头，然后他就和一直憋笑憋的小脸通红的艾露玛对上了眼。 ···周离蜷缩在角落里，也不说话，身边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一样很是压抑。 他盯着马车上的桌子，一脸麻木。 “没事···”看到周离这个模样，蒂雅忍不住伸出手扯了扯周离的脸蛋，笑吟吟地说道：“人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没关系的。” “不是你这突然的知行大姐姐模式是什么鬼啊。”周离拍了下蒂雅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恐高这是生理现象你懂吧，不是我怕不怕。”餔 “好好好，生理现象。”蒂雅笑了笑，随后她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艾露玛，你带那个东西了吗？” “嗯？”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她似乎知道了蒂雅说的是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后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小布袋。 小布袋方方正正的，似乎是一沓纸一样的东西。在拆开布袋的口倒在桌面上后，一沓崭新的扑克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啊？”周离看着桌面上那熟悉的姚记扑克，大脑顿时宕机了，随后他有些慌乱地拿起面前的扑克，对一旁的艾露玛问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莫斯克第一百货商场买到的啊。”餔对面的蒂雅开口，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长安牌不是很常见吗？” “长安牌？”周离愣了一下，而面前的蒂雅则歪着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啊，长安牌，由崇皇大人研发的桌面游戏，很有趣的，塔里克一直都很流行这个牌类游戏。”崇皇···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周离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崇皇这个名字。 很快，他便想起自己曾在一本世界百科中看到过，崇皇就是那位将世界从虚空中解救出来的上代勇者，名为周长安。 看来自己的前辈也可能是老乡啊···看着手中的卡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周离不由自主地带上一抹笑意。 毕竟能在这个世界上看到和地球有些相似的东西，一定会有亲切感在里面的。 餔 “对了，你知道崇皇装甲吗？”这时，蒂雅似乎想起来什么，饶有兴趣地说道：“听说崇皇装甲就埋藏在木奇的自然之森中，但过了几百年也没有人发掘出来。周离，你说你作为勇者前往那片森林的话会不会得到崇皇装甲的认可呢” “崇皇装甲？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好奇地问道：“崇皇装甲是什么？” “哦，对，你不太了解这个。”蒂雅双手拍了拍，吸引了一旁艾露玛的注意力，随后她就像是一个小老师一般，抱着胳膊开口说道：“所谓崇皇装甲，就是上一任勇者周长安留下的神器。据历史记载，崇皇装甲之中保存了数百个璀璨级别的英灵灵魂，可以随时将她们的英魂释放出来与敌人作战。当年的虚空之战中，如果不是崇皇装甲的存在，可能人类根本无法做到那么快的反击。” “数百个神赐···”餔周离一听这个数字顿时被镇住了，要知道，神赐和职业者其实就是两种生物了，作为拥有权柄的神赐，他们的力量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释放和收缩了，他们已经可以在一定层面上修改规则。 所以，如果真的是数百个神赐，那么这套装甲的价值可以说是比一个国家还要恐怖。 “当然，那是曾经。”蒂雅笑了笑，感慨似地说道：“崇皇装甲的能源在那场大战中已经消耗殆尽了，就算现在挖掘出来，装甲能驱使的英灵也不过是白金或璀璨了，因此这件装甲也只是一个璀璨级别的装备。” “能源无法补充吗？”周离有些不解，毕竟一个魔法装备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能补充能源的，就这样一个拥有后堪比战略级武器的存在，其他国家怎么可能不去研究如何补充能源呢？ “一个是这套装甲消失很多年，大家一度都认为崇皇装甲在木奇是一个传言。另一个理由，就是这条装甲所消耗的能源是有明确记载的。”停顿了一下后，蒂雅带着敬意说道：“崇皇装甲所需要的能源，就是那些英灵的灵魂。”餔原来如此···周离顿时了然，但也不由自主对那些即使死去还要守护人类的英灵们带上崇高的敬意。 很快，他们便从崇皇装甲回到了扑克牌右些上，只用了不一会的功夫，周离便给他们展示了一下逢年过节在家里赢钱的含金量。 约莫两三个小时后，在龙血马的加持下，一行人抵达了木奇的边境。而就在此时，早已在边境等候多时抵达木奇外交官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各位好，我是本次的外交官，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塔利斯。接下来的路程请各位乘坐我国派出的马车，请放心，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和礼貌而已。”一个身材挺拔，英俊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男人有着一头蔚蓝色的长发，外交官长袍上悬挂的元素石挂件表明了他元素法师的身份，而且大概率是水元素的元素法师。 但不知道为何，这名外交官的右眼处有淡淡的淤青，而且是那种久病成疤的那种。 在木奇当外交官有被打的风险吗？周离一行人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有开口询问，毕竟这样看起来或许会有些不太礼貌。 他们很快便从长途马车转移到更为宽敞舒适的国家马车中，此时，周离三人并排坐在一起，而对面则是逐渐死鱼眼化的外交官。 餔 “额···接下来我会为各位介绍一下塔里克的风俗。”挠了挠有些蓬松的蓝色长发，这位水元素魔法师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开口说道：“木奇这个国家没有太多的讲究和礼仪，除了标准的握手之外木奇就只有一个赞美自然的礼节。”塔利斯想了想，随后熟练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半圆，给众人演示了一下：“这就是标准的赞美自然手势，各位可以记一下。”在记录下这个简单清晰的礼节之后，周离提出了疑问：“这个礼节一般运用在什么时候？”听到这个问题很后，塔利斯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脸上不由浮现出淡淡的尴尬与无奈，随后他挠着头发，开口：“赞美自然这个礼节我们一般用于各种尴尬的时候。” “啊？”众人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回答竟然是这样。 餔 “向别人解释为什么尴尬时要做这种手势就是最尴尬的事情”塔利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片刻后，略带犹豫的说道：“就是类似于，呵呵？”看着众人脸上表情更加深邃的疑惑，塔利斯长吸一口气，连忙继续解释道：“我举个例子，就像是你有一天回家，你的妈妈突然问你找没找到恋人，你很尴尬，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用这个礼仪来跳过这个话题。 “哦，类似于佛教里的善哉善哉是吧。”周离顿时恍然大悟，开口道：“就是以后你们跟木奇的那个人没有话可聊了，你就做个这个手势，对方就会礼貌的退去，不会继续跟你尴尬下去了。” “就是这样。”塔利斯点点头，十分赞同周离的说法。然后他想到了些什么，连忙提醒道：“对了，木奇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忌讳的东西，但有一个你们千万注意一下。” “不要砍树。”餔塔利斯十分严肃的对着众人说道：“无论何时何地，千万不要砍伐树木，尤其是树苗。” “啊？”这时，作为逐渐吐槽役化的艾露玛疑惑地开口问道：“这是为什么？” “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塔利斯耸耸肩，但还是一脸严肃：“这个习俗我们从五百年前就开始遵守了，从这个国家诞生的时候这个习俗就一直流传下去。我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就是整个木奇最为忌讳的一点，一旦砍伐树木，木奇的勘察队就会立刻出现把人带走，一定要注意！” “放心，我们又不是闲的慌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砍树。”蒂雅摆摆手，随后开口问道：“对了，现在自然之森还允许探险家进入吗？”餔 “啊···这个···”塔利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后他在说了句抱歉后掏出一个小册子，开始不停地翻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抬起头，一脸确信地说道：“可以，但是我不确定。”你不确定你说的这么笃定干什么？ 周离三人顿时感到有些无语，而周离则隐约察觉出对方那刻在骨子里的摸鱼精神和摆烂欲望。 他也没有为难对方，只是蒂雅的话语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前往维克多市？” “嗷，对了，您是来解决空间节点的。”塔利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后抱怨似地说了一句， “那帮马格南人去年把我们的魔能供应全断了，现在我们的那几台解析器根本就用不了，真是够麻烦的。”餔在吐槽了邻国一句后，塔利斯想了想，对三人说道：“如果各位想要早些前往维克多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木奇先生虽然想见一下各位，但他并不是很急，他之前特意吩咐过我，各位可以在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的。”周离点点头，他也没有客气，直接对塔利斯说道：“那我们直接先前往维克多吧，这种事情早做完早结束。” “没问题。”塔利斯很欣赏周离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他点了点头，随后对马车外的车夫嘱咐了两句，很快，马车便驶向了另一条道路。 【他们来了】站在树冠之上，如红玉般猩红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感情，少女赤裸的玉足踩在一片绿叶之上，整个人宛如没有重量一般定格在原地。 餔 “这是你的安排吗？”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平静地问道：“是你让他来到这里吗？”【不，我只是生命女神，命运，我无法操控】 第三十八章 仙人 “门呢？”慧周离看着面前浑然一体的城池，怔在原地，一时间大脑有些宕机。 是的，这座城池，没有门。为什么没有门呢？匪盗城，顾名思义，匪盗聚集的城镇。 或许是剧情设定，或许是某个创世神的脑子里长了个瘤捏出来的产物，这座城市拥有着任何一个城市都无法模仿的特点——地道。 比老白京还地道的地道。周离一行人还没等进城，他们就被这帮老地道们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 在绕了一圈城池后，周离确认了这座城池真的一扇门都没有，甚至连个狗洞都不存在。 但很快，他便感知到了自己脚下无数的空洞与隧道。慧吗的，玩地道。 周离和阿塔罗娜对视一眼，他们都感知到了脚底下那群像是泥鳅一般钻来钻去的 “人”。 “你来？”阿塔罗娜扬了扬下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我来吧。”周离点点头，示意阿塔罗娜一行人退后。随后他缓缓地走到这没有城门的城墙前，伸出手，轻轻盖在满是灰尘的城墙上。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微动，身后的厄难天灾宛如巨人一般浮现出来，重重一拳砸在了城墙之上。 拳头状的巨大缺口出现在了周离的眼前，他也没有去管脚下那群沸腾的 “泥鳅们”只是招了招手，一行人便进入到了这座城市之中。慧这个世界的城市大部分构造都是围绕着城墙而建造的，一般都是被明确的分为各个区域。 比如住宅区，商业区或贵族居住区。但是这座匪盗城很是不一样，因为这里，他什么区都不分。 城呢？看着白芒芒的一片大地，周离和阿塔罗娜这才意识到，他们脚下的那些隧道和空洞可能不是这些人用来转移自己的通道。 这些地下区域，就是真正的匪盗城。 “看来还是得好好沟通一下。”周离叹了口气，面对这种情况，作为一个乐于助人且热情开朗的勇者，他肯定是不能做什么事都用暴力来解决。 毕竟他还是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以善意为主，不应该有太大的攻击性，所以··· “这位不是人的女士，麻烦你现在立刻施展木遁·树界降临召唤出五百五十米宽的树木巨人然后一手把这城池地下的所有人给拍死就留个活口问话可以吗？”？ 慧看着连托蕾亚都投来了质疑和疑问的目光，周离咧开嘴，阳光灿烂的笑道：“我现在大范围的攻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实在太大了，为了保护环境，还是让生命女神把那些人全弄死吧。”等等等等，不对吧不对吧。 这下阿塔罗娜都感到了错愕和惊慌，连忙问道：“等一下，你就准备全杀了？” “当然没有。”周离摇了摇头，一脸 “你怎么比我还血腥”的表情看的阿塔罗娜嘴角一抽一抽的， “肯定是要留几个活口问话啊，要不然你以为呢？” “不是，周离，我觉得你在对待人命这件事上大可不必这么极端。”阿塔罗娜委婉地劝阻道：“我可以找到地下空洞的核心然后把里面的人捕捉上来问话，咱们可能没有必要说非要全杀死。”慧作为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思考如何高效毁灭人类的神灵，阿塔罗娜面对周离，发出了大可不必如此极端的劝阻。 这让一旁的托蕾亚一时间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要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一幕。 “哦哦，那也行吧。”周离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似乎因为没有见到木遁·树界降临而感到遗憾一样。 随后他看向阿塔罗娜，诚恳地说道：“那你能多留几个活口么，我想问一问？” “我不释放树界降临就是因为我不想杀人！”阿塔罗娜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在杀人这一方面，阿塔罗娜莫名的很有原则，甚至比周离还有原则。 现在，这四个人就像是标准的阵营九宫格一样。艾露玛是守序善良，能不伤害他人就不伤害他人。 托蕾亚是守序邪恶，如果没有任务的话是不会破坏秩序，但只要周离或阿塔罗娜下达命令就是大开杀戒。 阿塔罗娜，就是这里的绝对中立，不知为何，明明满脑子都是如何高效且完美地毁灭人类的生命女神，却对 “不杀”有着莫名的执拗。或者说，她似乎对生命有着别样的态度。当然，树木不算，这是阿塔罗娜亲口说的。 慧在一把推开了一旁嘴里不停嚷嚷着想看木遁的周离后，阿塔罗娜闭上眼，站在原地。 很快，伴随着一阵破土而出的声音，一颗裹挟着两个人的巨树连根拔起，同时将那两个幸运儿吐了出来。 呕~不知为何，周离似乎幻听了那颗巨树的呕吐声。看着面前浑身裹满金色树液，满脸惊恐的一男一女，代表拯救的勇者蹲伏下来，一脸随和地说道：“不配合就死，明白吗？”唉。 阿塔罗娜一摸脸，她就知道周离会这样做。但是她只是不杀害生命，不代表她会对这帮人类有什么好脸色，所以这个时候她就懒得管周离的话语和神态了，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众人。 慧 “不！不，不不不”为首的男人打着颤，惊恐地靠在树木上，声音满是恐慌， “我们···没有，没有违背戒律，没有人去信仰，为什么还要清算我们？”嗯听到男人的话语后，周离挑了下眉毛，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等问呢，对方就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吐露了出来。 当然，他也没有表露出惊讶，只是眯起眼，带着威胁似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 “仙人，您不要再取笑我了。”男人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声音沙哑地说道：“除了仙人之外，我们这些贱民哪有资格触碰本源的力量？” “那她呢？”慧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阿塔罗娜突然开口。她双臂抱着胸，美如画卷般的面容上带着些许质问， “这个女孩是怎么一回事？”他转过头，看向一旁被一起被巨树送上来的一脸茫然的妙龄少女，带着绝望的语气对周离说道：“大人，桃夭从来没有触碰过本源，从来都没有。她只是能看到，她根本无法催动本源啊···”说罢，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他爬到周离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带着哭泣的声音说道：“仙人，您杀了我，杀了我，我是罪人，我杀过人，这座城池也是我修建的。您杀了我有公德，但桃夭是无辜的，她只是我收养的孩子，您饶了她，随便您怎么处置我。”这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少女怔住了，她看着跪在地上不断乞求那个男人的父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 “行了，不用求了。”周离已经察觉到一旁艾露玛带着怜惜的目光了，无奈地摇摇头，随后开口说道：“我不是你们说的仙人，也不是来杀你们或者追究你们本源不本源的。抬起头，站起来，我有话问你。”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那男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违背面前这强大的男人，只能遵照他的话语站起身，但依旧不敢直视对方。 慧 “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周离的问题让男人愣了一下，但他没有迟疑，直接对周离回答道：“仙···大人，这里是姑苏城，后来在本源降临后，我们就改名叫匪盗城了。” “本源是什么？”周离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似乎料到了对方会感到疑惑一般，直接了当地说道：“直接回答，不要隐瞒，隐瞒的话我就送你们俩去下面团聚。”男人顿时打了个寒颤，他瞥了一眼身旁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少女，连忙对周离说道：“本源···本源就是仙人们为了保护我们设下的宝物，只有本源还在，我们的城市才能不被外界的须弥之雾吞噬。” “哦···”周离点了点头，在短暂的思索后，他继续问道：“你说的仙人，都是什么人？”慧 “就是，九天之上的仙人。”男人有些疑惑地说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真理，然后不放心地补充道：“仙人拥有移山填海之能，可操控五行，掌雷霆，有神秘莫测之力。我们这些人就是贱民，都是生来被仙人统治的存在。当然，我们也是心甘情愿被统治的，毕竟如果没有仙人的存在，我们早就被须弥之雾吞噬了。” “被须弥之雾吞噬了会怎么样？”在听到周离的问题后，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睁着眼，颤抖着说道：“被须弥之雾吞噬，会进入到地狱之中，地狱中有无数的酷刑与折磨，而且会将我们的灵魂彻底粉碎，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周离越听越觉得不对，在男人说完之后，他示意阿塔罗娜困住二人，随后他走到艾露玛她们面前，开口说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们的身体却是有问题。”阿塔罗娜看向不远处强行压下惊慌，安慰那名少女的男人，开口说道：“无论是生命体征还是构造，都没有任何被改造的痕迹。但刚才我用古树自己的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男人的元素亲和度很高，但是没有用来沟通元素的器官。”慧 “嗯···”周离沉思片刻，随后开口道：“你确定脚下那群泥鳅是不敢上来吗？” “我确定。”阿塔罗娜点点头，她似乎知道周离在说什么一样， “我在把这个男人捞上来的时候，他给那些人留下的命令就是禁止触碰古树或离开地下，似乎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一样。” “问题不仅仅如此。”周离摇了摇头， “本源，我觉得这个本源才是关键。” “你能查出来吗？”慧阿塔罗娜带着不屑的笑容说道：“我们这一路走来别说本源，连一个能量波动比较大的石头都没有见过。” “查不出来就···”就在周离想要反驳阿塔罗娜的时候，一阵寒风突然从天空中吹拂而来。 伴随着一声毫无感情的怒喝，一道天雷重重地砸在了周离四个人面前。 “凡人，为何接触本源？！”当听到那个来自天边的声音后，那个男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紧紧地将一旁的少女挡在身后，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一般一动不动。 周离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在云层之中，一个身着青衣白袍的男子手持君子剑，浑身环绕雷霆，一言一语尽是震响。 “尔等接触本源，窃取本源之力，这乃是诛杀大罪！你们若是有心求生，那就立刻将窃取的本源放归，束手就擒，我保你们性命无忧！”慧周离这下看清了，这位应该就是男人口中的仙人，毕竟踩着祥云的除了猴子就是装逼犯，很显然这个男人是后者。 但是···阿塔罗娜、周离、托蕾亚三人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淡淡的疑惑。 好弱。是的，好弱。如果按照职业等级划分的话，这个男人身上魔能也不过白金上游。 可问题就是，明明只是白金级别的职业者，这个男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驾驭云层，这种力量一般都是璀璨或是半神级别的职业者才能做到的。 “你是仙庭的人？”周离开口，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出了他的疑惑， “你们三庭喝多了搁这里玩舞台剧呢？怎么回事？”慧 “你在说些什么？！”这位仙人闻言紧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不要与我东扯西扯！凡人，你若没有误信恶神，就不要疯言乱语，立刻将本源归还，我放你一条生路！” “真墨迹。”这时，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阿塔罗娜突然开口，她怀抱着双臂，抬起头，看着天空上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屑冷哼一声，随着一声巨响，那颗巨树下又多了一个陪伴父女二人的存在。 第39章 黑帝斯帝国 酸痛与痛楚宛如锋利的刀子一般不停地摩擦着周离的神经，宛如撕裂一般的胸口带来的痛苦不断地敲击着周离的大脑。他只感到面前混沌一片，似乎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了一般。璸 「咳咳···咳···」 气若游丝的咳嗽声响起，周离隐隐约约听到了些许回音，再加上快要散架的身体下的潮湿感，意识濒临消散的周离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地下洞窟。 是啊，地下洞窟。 周离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痛意，强行伸出手，开始向着自己的腰间摩挲。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整个右臂已经完全断裂，他只能依靠着身体内微弱的魔能驱使着手臂移动。在触碰到腰间袋子里的一个方形物质后，他咬着牙，双指一用力，捏碎了那枚符文。 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手指在做出这个动作后迅速传来钻心剜骨的痛楚，而周离已经被摔断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但好在那颗蒂雅交给他的生命符文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一阵阵温暖的气息涌入到周离的心口，开始修补他马上就要崩坏的躯体。 不够啊···璸 当生命符文的效果结束后，周离苦笑了一下，有些绝望地仰起头，感受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脑海有些混乱。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结束在一场不知名的袭击之中··· 想到二十分钟前那场惨烈的爆炸，周离就感到有些后怕。如果当时不是他长时间与魔鬼打交道嗅出了对方身上的恶魔之息，在对方自爆前一秒扑倒了对方，蒂雅和艾露玛绝对会直接死在那种强度的空间爆炸之下。而周离也失去了意识，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在这片不知名的地下洞窟之中了。 周离其实有些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他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爆炸引发的空间坍塌现象。这种坍塌现象只会在魔能当量达到璀璨甚至半神级别的爆破现象中出现，因此，自己刚才是直面了一场璀璨级别的爆炸。 按照常理，哪怕自己拥有神明赐福，仅仅是白金级别的自己也无法在那场爆炸中幸存下来。当然，现在周离的这种模样，其实和死了没有什么差别。 蒂雅赠送给周离的生命符文是她亲自在生命教会购买的，价值达到了白金。这种等级的生命符文可以做到断肢重生，可到了现在周离的身体里，这枚符文在努力了半天后直接消散，就差留下一句「治不了等死吧」。璸 看来这次应该是寄了。 周离知道，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大概已经远离人烟了，毕竟木奇附近可没有听说过什么地下溶洞。他闭上眼，意识逐渐涣散，甚至连走马灯都没有出现。 「总算找到了。」 清冷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带来的回音落在周离耳中宛如天使一般。他努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了橘黄色的长发，还有一双灿烂的金色眼眸。 天使来接我了？ 最后，周离还是失去了意识。但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昏迷的前一秒，一个柔嫩且冰凉的手掌轻轻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橘发少女将周离以公主抱的方式抱在怀中，略带婴儿肥的可爱面容上满是冷漠，但又能明显看出对方眼中的如释重负。她低下头，看着周离婴儿般快死了的模样，长舒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打在了周离的脸颊上。璸 「阿莫那。」 少女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很快，伴随着一阵冷风，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从少女的身后响起。 「遵循吾皇旨意。」 「让城中没有家眷与亲族的臣民闭门十日，不得外出。」 停顿了一下，少女低下 头，看着周离的面容，沉默片刻后补充道：「还有，我的寝宫十日内不允许有任何眷族出现。」 「遵旨。」 声音的主人瞬间消散，而少女则抬起头，闭上双眼，轻声呼唤道。璸 「小白。」 黑色的雾霭凝聚出的骑士浮现在少女身后，身披黑色装甲的她静静地凝视着少女那温暖的橘色长发，一言不发地举起长剑，重重挥下，在空气中斩出了一道黑雾凝聚的裂痕。 「走吧。」 少女伸出修长笔直的左腿，如羊脂玉般的赤足轻轻踏在被黑雾笼罩的地面上，当泛着淡淡红润的玉趾触碰到黑雾的一瞬间，少女和怀中的周离顿时消失在了这座地下洞窟之中。当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冷幽的灯光打在了她湛蓝色的长裙之上，泛起一阵微光。 黑暗笼罩的城堡之中满是幽暗与深邃，少女面前的城堡石门宛如恶魔的凝视一般，令人不寒而栗。而少女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一般，轻轻踏了一下地面，随后抱着满身血污的周离向着城堡之中走去。 城堡的巨大石门在看到少女后，立刻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自己。而在石板边享受幽暗灯光的红色地毯立刻跑到原来的位置上，将自己铺开迎接少女的踩踏。而伴随着少女视线的扫过，那些原本幽暗的紫色灯光顿时更换颜色，温暖的橘黄色遍布在整个城堡之中，原本阴森凄冷的城堡焕然一新。 缓缓地走到城堡最中心的门前，黑雾凝聚的骑士小白出现在少女身边，为双手抱着周离的她推开了房间的大门。房间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甚至与这座城堡格格不入。整个房间除了一张石桌，和一个铺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床外，就只有一套银色的盔甲被放置在架子上。璸 走上前，少女将周离缓缓放置在床上，看着床上被染上红色的血污，少女眼中没有任何的波动。她伸出手，握住周离的双手，随后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额前，闭上眼，开始默默祈祷。 伴随着少女的低吟，无数色彩各异的元素开始凝聚在她的身边。很快，少女睁开双眸，那如烈日般灿烂耀眼的金色双眸中浮现出神秘的色彩。瞬息之间，那些缤纷色彩的元素覆盖在周离的额头之上，少女俯下身，白皙的皮肤带着淡淡的清凉，伴随着温热的吐息，周离额头上的元素顿时落入他的身体之中，开始修补那千疮百孔的躯体。 「元素之环···很珍贵」 这时，少女身旁的黑雾骑士缓缓开口，有着女子声音的她带着一种宛如老旧机械的沙哑，「这是···保护你的···东西。」 「如果他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少女缓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脸上痛苦神情逐渐褪去的周离，冷而绝美的面容上没有半分情绪，「救下他，是为了延续这一切。」 「他不会···感激你的···」璸 听到黑雾骑士的话语，少女沉默了良久，随后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从未点燃过橘黄色光晕的吊灯，轻声说道：「我知道。」 「无所谓，我并不在意他。我在意的，是他的职责。」 双叶，这是这个女孩的名字。 苏醒后的周离怔怔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床铺，还有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清香，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一种荒诞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心里。 我又穿越了？ 你看，陌生的天花板，根本不可能痊愈但是现在完好如初的身体，还有清晰的意识，这不是第二次穿越周离都不相信。 「你醒了？」璸 这时，周离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他有些无力地撑起身子，看着那从未见过的石门，心情复杂地说道：「醒了。」 看来真的穿越了。 推开门，一个拥有着如巧克力牛奶般丝滑的褐色肌肤的女子缓缓走到周离面前，她捧着一个瓦盆，一双漂亮的竖瞳里没有任何的感情，面对着一脸好奇的周离，她开口说道：「吾皇正在皇宫正厅中等待你，洗漱后随我一起觐见皇帝。」 「哦。」 周离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在发现这位有着高挑身姿的女子胸口上的塔里克装饰物后，他便明白自己应该是没有穿越，或者说是没有死。而救下自己的，很大概率就是这名女子口中的皇帝。 对于救下自己的人，周离自然也不会怠慢，而且根据这座城堡的规模，他也能看出来这位皇帝所统治的国度应该不会太小。他缓缓坐直身体，婉言谢绝了女子服侍他洗漱的好意，然后被对方摁着把脸上每一个细节修整的干干净净。 南村女子欺我老无力啊！璸 周离悲愤地下了床，在一旁女子毋庸置疑的眼神下乖乖地接受了对方的搀扶。感受着身旁的波涛汹涌，周离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起来，原本无力的四肢也开始有了力气。 在穿过一条满是橘黄色灯光的长廊后，周离来到了这座城堡的正厅之中。这座城堡的正厅和周离见过的塔里克皇宫截然不同，作为一个皇宫，这座城堡的装饰很少，除了灯与地毯外，便只有用秘银修建的阶梯。 看着在外面按立方厘米计算价格的秘银被踩在少女的足下，周离顿时刷新了对面前这位国王的认知。 太有钱了。 当然，除了有钱之外，周离也不免在内心中感慨对方的美丽。在秘银搭建的阶梯之上，纯白色的皇座静静地伫立在皇宫的正中之处。而在那皇座之上，身着蔚蓝色长袍，头戴纯银冠冕的少女手持繁星权杖，一双如烈阳般灿烂的金色双眸中没有任何的感情，给人一种温暖而又冷冽的矛盾之感。 周离抬起头，看着皇座上的皇帝，直截了当地问道：「是您救下了我吗？」 「我名双叶。」璸 少女将权杖微倾，金黄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周离的影子，她看着周离，声音清冷，「是我救下了你，将你带到我的国土之中。」 在说完这句话后，少女便一言不发。 没了？ 一直等着后续的周离顿时愣住了。 你不说点要求？不谈一点条件？ 「您救了我···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周离有些好奇，他看了看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继续问道：「您能把要马上就要死亡的我救回来，肯定耗费了不少的心血，我虽然只是一个白金级别的职业者，但是作为勇者，我也能尽我所能的报答您。」璸 「毫无意义。」 半晌，双叶开口，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救你，是因为我想要救下你，无需你对我有任何感激之情。离开黑帝斯帝国的通道将会在十天后开启，这段时间你就在我的城堡之中住下，饮食和起居会有人照顾你，其余的，无所谓。」 周离震惊了，就他刚才身体的那个状态他是知道的，别说华佗在世了，你就是桑妮铁塔来了都救不活自己。这位皇帝就算是一个国家的皇帝，这种近乎于死者复生的奇迹之物也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而现在，这位从头到尾透露着高傲与冷漠的皇帝不但没有任何要求，甚至还包了自己的饮食与起居，还说要送他离开这里。这对曾经穷到差点住桥洞，被本地土著坑了一次又一次的周离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震撼。 还有这种操作？ 在震撼中，周离被高挑的褐色肌肤女子搀扶着送入了一间比较狭窄的房间。但是，这也是相比于之前那个屋子比较狭窄，这座屋子周离目测至 少有四五十平米。而且无论是中间那华丽且柔软的大床，亦或是周围崭新的衣物与日常用品，都比周离之前住的那间屋子要好很多。 周离呆滞地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在确定脸上传来痛楚后，他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舒适且宽敞的房间里，而不是在梦里。璸 当然，周离没有认为这是哪个少女对他的示爱或怎样，他自知自己的容貌也只是称得上清秀，根本做不到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程度。而且人家的气质和威严，已经彻底证明了对方是统治一个国度的皇帝。 想到这里，周离就突然想起少女当时说过的国家名字，好像叫··· 黑帝斯？ 有些耳熟啊··· 第三十九 一个名字 「吾乃仙人，尔等怎敢如此对我！」嶮 被捆在树上的男人不停地挣扎着，明明一身长袍仙气飘飘，但在生命女神的精准束缚下显得格外滑稽。 「仙人？」 周离挑了下眉，冷笑一声后说道：「仙庭要都是你这种废物，东方三庭早就被瓜分了，还仙人。」 「什么仙庭？！」 男子怒视着周离，大声吼道：「吾乃九重天第三重玉道仙人，尔等究竟何许人也，竟敢袭击上仙！」 「贫僧范马恐次郎。」 走上前，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下重重砸落，看着那张英俊的烂脸，周离和善地说道：「你也可以叫我恐圣，我来就是专门让你见识一下恐虐的圣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嶮 男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把自己的头从土地里拔出来，整个人就被周离拎了起来，扔到一旁。 「说吧，你口中的九重天是什么地方？」 周离蹲在进气多出气少的男人面前，面色和善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沉默，但你接下来每沉默十秒我就会对你的脸上进行一次强能冲拳。」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他的头瞬间再次进入地面之中。 「逢十进一。」 周离把男人从土地中拔出来，亲切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你现在还准备沉默了吗？」 「九重天不会放过···你的···」嶮 男人此时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起来，毕竟任谁被三记重拳打在脸上都会损失些语言功能。 听到男人的威胁后，不知道为什么，周离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光采，原本准备再来一拳的手也放了下来。片刻后，周离就像是看到稀世珍宝一样将对方放在绿荫底下，动作十分轻柔。 怕了！他怕了！ 男人顿时打起了精神，他挣扎着坐起身，对着周离嚣张地吼道：「你现在跪下磕头道歉，把本源交出来立刻自裁，我就绕过你的灵魂，否则九重天必将你的灵魂放逐在界外，让你永远活在炼狱之中。」 不知为何，男人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年似乎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感到恐惧，因此他才放开自己。相反，自己越是威胁对方，对方的脸上就越是有一种快乐的表情，甚至··· 他为什么这么欣慰？ 一旁的阿塔罗娜也感到有些不解，毕竟根据她对周离的了解，现在这个自称仙人的男人没有被挂在树上展览的唯一理由，就是对方身上有周离需要的情报。但问题是，就算有情报，按照周离的性格也应该是不停殴打对方，知道对方开口为止，为什么会突然温柔？嶮 「好几年了。」 半晌，看着面前不断叫嚣然后逐渐沉默的男人，周离开口，感慨地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多么盼望着能有标准的低能人物来挑衅我，对我叫嚣他的家族有多强大，他捏死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可惜，这些年来我游历四方，却从未见过这种能给我带来乐子的低能人。」 抬起头，看向面前男人惊愕的脸，周离咧开嘴角，一个灿烂的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就像是在对一个稀世珍宝一般，十分和蔼地说道：「你能出现给我解压实在太令我欣慰了。」 「我必须要用上好的手段来招待您了。」 掏出腰间的勇者专属，翻开，随后周离将自己体内的厄难之力灌入其中。很快，一道紫色的光晕弥散在整个城池之中，下一秒，面前的仙人被紫光笼罩，他的表情也逐渐从一开始的嚣张转变成惊恐。 「爷！您饶了我吧！」 紫光消散后，那仙人的脸没有任何变化，但此时他的表情却像是一个被虐待千年的人一样满是绝望的惊恐。 在紫光消散后，他直接跪着趴到周离身旁，痛哭流涕地说道：「爷，我招，我全都招！我根本不是什么仙人，我就是一个碰过本源的贱民，我只是想把这姑苏城变成自己的东西，才骗他们触碰本源是触犯天条的重罪，我该死，我该死，您给我个痛快，我求您了！」嶮 「你做了什么？」 一旁的阿塔罗娜放下双手，好奇地对周离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力量？我怎么好像察觉到了神性？」 「厄难天灾的力量。」 周离笑了笑，深藏功与名，「我用文学之神的权柄将对方放逐到了一个虚拟的世界之中，那个世界全是雄性牛头人，就他一个雌性人类，你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你拿文学之神的力量就干这事？」 阿塔罗娜顿时傻眼了，「你心理变态？」 「开玩笑的。」嶮 周离打了个哈哈，「我又不是真的精神变态，我只是把他扔到一个小世界中让他经历了一百九十六种昆虫和三十六种家畜的一生而已，当然，种猪也算在内。」 「那你也真够奢侈的。」 阿塔罗娜嘴角抽了抽，她见过很多人拥有权柄后去干一些超出想象的事情，但周离这种鬼畜到让人难以直视的也算是少数。她看向一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仙人，开口问道：「你说的本源，到底是什么？」 「本源···」 男人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连忙说道：「本源就是界碑，那些真仙人在设立这些界碑后就离开了。我当年恰巧路过还没有彻底封锁的界碑，机缘巧合之下触碰了界碑，获得了仙人的一些能力，所以才能腾云驾雾。」 挂不得呢。 周离顿时了然，他一直就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体内有魔能，但他似乎很不适应这些能量一般，连操纵的云也都是毫无规则的能量块。如果他是被「灌注」了魔能的话，那倒是正常了。嶮 「杀过不少人吧。」 周离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男人，笑着说道：「我开的小世界设定就是你杀过多少人，就要经历多少种昆虫和畜生的人生。看你这模样，我估计你没少杀人吧。」 「给我个痛快，求您了。」 男人颤抖着，声音满是绝望，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去猪圈里当一个十二年的种猪，他再也忍受不了成为屎壳郎后那种灰暗的生活。 「你触碰过的界碑在哪里？」 周离没有回答对方，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仙人把我驱逐了出去，我没看到界碑的位置。」嶮 男人回答的很痛快，没有一丝谎言的气息。而周离也没有多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伴随着紫光的吞没，男人的生命顿时消散殆尽。 然后，崩解成了无数耀眼的碎片。 「嗯？」 周离惊讶地看着男人尸体化作的点点星光，转过头，对一旁的托蕾亚问道：「刚才那些匪盗也这样吗？」 「没有。」 托蕾亚摇了摇头，确信地说道：「他们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没有像这样崩溃。」 一旁的阿塔罗娜属于是行动派，在发现这个男人的尸体的异常后，直接玉手一挥，一枚金色的树叶将尸体化作的物质包裹起来。而当男人彻底消散后，周离便走到一旁的巨树前，看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和满脸惊骇的少女父亲，开口问道：「听清楚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了吗？」嶮 「我···」 这个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坚持了数年的规矩，竟然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贱民编出来的谎言。良久，他看 向周离，茫然地问道：「他不是仙人，您是吗？」 「不是。「 周离摇了摇头，他看向那个被称为桃夭的少女，那双桃粉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强与果决，她咬着银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阿塔罗娜的束缚下却一句话也说不了。 「说吧。」 周离打了个响指，那原本将少女口中塞满的巨树果实瞬间变成甜蜜的液体，少女在饮下这些液体后，咳嗽两声，娇嫩而又带着英气的声音在这空城之中响起。 「我知道本源在什么地方！」嶮 「哦？」 周离挑了下眉，他用视线威慑住一旁惊恐地想捂住桃夭的嘴的男人，随后开口问道：「细说。」 「我触碰过界碑。」 桃夭瞥了那个自称仙人的男人消失的位置，随后语气坚定地说道：「这座城市就是一个界碑。」 「嗯？」 周离一行人都怔住了，就连阿塔罗娜也有些惊讶。她看向粉色长发的少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嶮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拨开了一旁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老父亲，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父亲，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仙人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们已经放弃我们了，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还会有其他所谓的谪仙人来到这里，把我们当做果实采摘吞噬。您能骗得了那个人，可是，如果有另一个谪仙人呢？」 听到少女的话语后，原本激烈的男人顿时沉默了。良久，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周离面前，随后重重下跪，俯下身，沉声说道： 「上仙，老朽斗胆恳求您，如果我将一切的真相告知于您，您能否将桃夭这个孩子带走？」 「看看吧。」 周离也没有答应，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如果说的东西有价值，我不介意带上她，当然，前提是你认为我是个好人。」 「好人···」嶮 老者苦笑一声，自嘲似地说道：「好人，是死的最快的人。」 「上仙，您脚下这片城池其实不叫匪盗城，他的真实名字，叫姑苏城。」 三百年前，东方三庭发生了一场变动。 那是一场疯狂的厮杀，据老者所说，三百年前的那场变动死了很多人，整个大陆几乎成为了血腥的屠宰场。无论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凡人，亦或是那些隐居丛林中的妖怪，亦或是天上的神仙，都在那场厮杀中死伤无数。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就是他们并不是自相残杀，他们似乎一直在对抗着同一个敌人，可没有人能记录下那个无形的敌人，甚至没有人看到过那个杀了无数人仙精怪的存在。短短一年时间，整个大陆陷入了沉寂之中，人们隐居在地洞或洞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发现，一旦暴露在外界并且发出声音，那个无形的敌人就会杀死这个人。 在数十年的躲藏后，一个自称是九重天的组织突然出现，他们在东方大陆的每一个「节点」设下了界碑，并称呼其为本源。人们发现，只要是被界碑笼罩的地方，就不会有无形的敌人。很快，人们在各个界碑笼罩的地方定居了下来，重新创造了一个名为东方三庭的文明。 后来，九重天消失了，他们在将界碑全部设立完后悄无声息地在整个大陆消失了。他们留下的界碑依旧生效，可是，人们发现，一旦有人接触这些界碑并且承受住界碑的冲击，就能获得仙人般的力量。一开始，九重天还在的时候，人们对界碑奉若神明，谁也不敢接触这些界碑。嶮 但九重天消失后，人们便开始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无数人接触了界碑，获得了本源之力，随后他们为了 争夺其他界碑和力量，不停地进行着厮杀。而这个名为「李泽」的男人，之前就是一个「谪仙人」。 曾经，还被称为姑苏的城池里有一块界碑，李泽曾经击败了无数竞争对手，获得了界碑的力量。在成为谪仙人后，李泽为了彻底掌控这片土地，他利用界碑培养出无数手下，并且让这些手下前往各大路口打劫过往来客，而他也成了姑苏城的土皇帝。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仙人。」 苦笑一声后，李泽声音满是低沉，「他是一个真的仙人，他曾是九重天的一员，但因为一场意外留在了这里。他看到了人们互相厮杀，争夺界碑的惨状，也看到了我的种种罪孽，他废去了我身上的修为，把我的手下赶到其他地方，剥夺了他们的智慧，最后，他将界碑化作城池，蒙上灰尘，并且将姑苏城改名为匪盗城，让这块界碑永远都无法给我们提供力量。」 「你说的这个仙人，他叫什么？」 周离问出了这个问题，而李泽在短暂的沉思后，他便长叹一声，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很简单，周而复始，离去归来。」嶮 「他叫，周离。」 第40章 梦啊··· 「放弃吧。」絚 城堡的天台上，赤足少女缓缓踩在空气之上，她看着一旁的周离，神色清冷地说道：「黑帝斯帝国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哪怕是十二刻，也无法进入这片空间。」 「唉。」 周离轻叹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通讯器。他看着高台下灯火通明的黑色城市，装作不在意地对双叶说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皇帝陛下。」 「你无需如此称呼我。」 双叶轻轻一跃，轻盈地落在周离身旁，橘黄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是勇者。」 「我吗？」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说道：「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我当勇者。」絚 「是吗。」 少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压着裙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顺着周离的视线看向这座纯黑色的城市，开口问道：「那你讨厌这个身份吗？」 「勇者？」 周离发现，即使这位皇帝平日里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总是对她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早就相熟的老朋友一样。在短暂的沉思后，他摇了摇头，平淡地说道：「一是很讨厌，因为这不是我的意愿。」 「他们都羡慕你的天赋。」 双叶轻轻蜷缩着白玉般柔嫩的脚趾，姣好可爱的面容上褪去了皇帝的威严，她盯着不远处的黑色钟楼，轻声说道：「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晋级白金，同时有着六种职业天赋，他们都认为，你是天之骄子。」 「可是我不喜欢。」絚 周离伸出手，原本在地球上还算干净的右手，已经被厚厚的茧子裹了一层，他看着那些很粗糙且突兀的茧子，感慨地说道：「这双手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提笔写字，没有磨出任何痕迹。但在成为勇者后，短短三年，我已经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了。」 双叶没有回答，蔚蓝色的长裙包裹着她有些瘦弱的身体，但她的高挑身姿却在灯光下格外美丽。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抬起手，看着没有任何痕迹，宛如匠人倾尽心血雕琢的双手，轻声说道：「那你还想要拯救这些人吗？」 「拯救？」 周离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片刻后，他笑了笑，轻声说道：「如果你在三年前问我，我的答案是我一定不会去救这些人。」 「我刚刚成为勇者的时候，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遇到的所有人。我认为他们都是一群蠢货，一群只认钱的俗人。我最开始去的那个旅馆，旅馆老板娘因为我洗坏了一条床单骂了我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又在老板哪里买了一把说是掺杂秘银的长剑，结果最后发现我被他给骗了，那些秘银都是镀膜而已。」 似乎想到了那段悲惨的时光一样，周离有些气愤，但不知为何，又有些怀念，「当时我就在想，我明明是来拯救他们的，我可是堂堂勇者，竟然会因为没有钱住在最次等的房间里。我那个时候一直计划，只要我强大了起来，我就谁也不管，随便找个山头当个山大王，世界毁灭就跟着一起死，反正我不想救他们。」 「后来呢？」絚 双叶凝视着周离的双眸，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旅店被一个恶魔给毁掉了。」 周离笑了笑，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所有人都被那个恶魔给杀死了，除了我和我的神使。」 双叶怔住了，她看着周离，明明对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可她却能感知到对方心中的哀伤。 「后来我才知道，老板娘给我住的房间，其实是她死去的儿子的房间。她 嘴上说着是杂货库，但实际上她从来都没有让其他人进入过那个房间一次。我给老板的钱，其实是假的，我被那个收集怪物材料的人骗了，是老板自己掏钱买的长剑，她好像也被骗了。」 笑着摇了摇头，周离轻轻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平静地继续说道：「他们死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不在的话该多好，他们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个恶魔，他们依旧能开着自己的小店，好好地生活下去。可是后来，在我追上恶魔把他杀死后，我又开始感到庆幸。」 抬起头，看着不见天日的洞窟，周离眼中没有了之前的黯淡，「如果我真的不在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个恶魔死去，也就不会有人帮助他们复仇，杀死这个恶魔。」絚 「后来，我遇到了很多人，有国王，有商人，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姑娘。他们都让我逐渐明白，这个世界也是由无数独特又美丽的生命堆砌起来的存在，我能拯救他们，即是他们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想到那个总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询问自己下一次训练有没有时间和她一起吃饭的可爱姑娘，周离脸上浮现出笑意，「再后来，我就开始不讨厌勇者这个身份了，或者说，我不讨厌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了。」 「这个世界吗···」 不知为何，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名为双叶的少女眼中闪过了一丝黯淡，她错开视线，轻声对周离说道：「谢谢你能与我交流。」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周离笑了笑，带着感激对她说道：「黑帝斯的皇帝陛下能听我絮叨这么多，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 「无需尊称。」絚 少女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是勇者，命定拯救世界之人，你与我是同级的存在，无需对我使用任何敬语。「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你？」 周离其实自己也有些不太习惯，毕竟他对赫里宁使用敬语，是因为对方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且还是一国之君。而面前的少女虽然也是一国之君，但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和娇小可爱的面容总是让他有些出戏，正好，对方似乎也不喜欢自己尊称。 「叫我双叶就好。」 双叶伸出手，金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迟疑，「这···应该是你们的握手礼仪，对吗？」 「没错。」 周离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对方的指尖，「这是其他国家中代表平等与尊重的礼仪。」絚 天台之后，周离和双叶的接触就开始多了起来。在第三天的时候，周离就开始和双叶一起用餐。黑帝斯帝国的用餐礼仪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礼仪。除了周离和双叶之外，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一个服侍周离的褐肤少女，名为【嘉莉】。她们在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说一些关于黑帝斯王国的事情，对周离并没有防备。 有些时候，周离也会给出一些建议，毕竟他曾经也学习过这一方面的知识。而双叶和嘉莉都会认真倾听并且记下他的建议，没有任何的敷衍。 「周离，等一下···」 第四天的时候，周离在给双叶送水果时，双叶身后的黑雾骑士开始帮助她的主人处理文件，而双叶则离开长桌，对周离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家乡有很多故事。「 在短暂的惊讶后，周离则点了点头，他和面前的少女交流过，他也知道对方国度的文化是多么匮乏，除了信仰这位黑皇帝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文学与故事。因此，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带着淡淡的笑意，周离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少女，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问道：「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给伟大的黑帝斯帝国的皇帝陛下讲述一些来自我家乡的故事呢？」 双叶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周离会猜到她的想法。但她也不是扭捏的人，在周离的注视下，她坦然地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好，我想听。」絚 「那太好不过了。」 周离笑着放下果盘，对面前的少女开心地说道：「你想听什么呢？」 「不知道。」 双叶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故事。」 在那之后，周离每一天都会给双叶和嘉莉讲一些故事。有些时候，双叶会疑惑那些故事里奇怪的情节，比如为什么女主在爱上男主后会不顾一切地奔赴到对方身旁，男主会为了女主与全世界为敌。在这段时间里，周离敏锐的察觉到，双叶的心灵纯洁的有些奇怪，甚至说，对方可能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情绪。 第五天，周离和双叶一起进入了那座名为黑帝斯的帝国。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了这片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城市。 在城堡上向下看去，周离总会认为这是什么恶魔的巢穴，毕竟这里的所有地方都是黑漆漆，建筑的颜色也都是黑色或暗色。可当他进入了这个国家后，他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国度的国民脸上都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笑容。絚 他和双叶在商店里买了很多东西，有来自地上的咖喱粉，也有一些口味独特的饮料，还有一个可以发光的手套。有些是周离想要买的，有些是嘉莉偷偷放进购物车的，而双叶从来都没有拿过任何东西，她似乎对娱乐或饮食完全提不起兴趣一样，只是单纯的陪着周离和嘉莉去游玩一样。 第六天，周离在帝国的商店买了一块石头，神秘兮兮的不让人进入他的房间。嘉莉有一次好奇地想要看看周离到底要搞什么名堂，结果被他早就设好的符文给熏了一脸烟，导致她整整一天没有理过周离。 第七天，周离与嘉莉前往了一处溶洞，嘉莉告诉周离，那个溶洞里发现了一种名为「金晶鱼」的生物，这种鱼的鳞片可以用来筑造饰品，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在地下河中整整钓了一天的鱼，最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双叶在不远处的钓鱼佬手里买了两条。 第八天，周离和双叶视察了一片地下森林，有人告诉她，这片森林中出现了袭击过往来客的白灵虎。在周离和双叶的双重包围下，那只璀璨级别的白灵虎第二天被挂在了城堡的大门上，准备在两天后和周离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第九天··· 「能不走吗···」 肌肤如巧克力牛奶一般顺滑光洁，白色的细纱裙在少女的身上格外美丽。嘉莉抿着唇，看着面前收拾着东西的周离，轻声问道：「再留几天好吗？」絚 「对不起了嘉莉，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周离放下手中的背包，看向嘉莉，苦笑着说道：「我已经失踪好长一段时间了，她们会很担心我的。」 「可是···」 嘉莉张了张嘴，在九天的相处中，这个一开始沉默寡言的高挑少女，开始因周离而感到开心与活跃。这个和她年龄相仿的人总是能让逗她开，还会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他的脾气也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周离的出现让嘉莉平淡乏味的生活添上了很多光采。可这一切太短了，明天，周离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上了。 「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嘉莉低下头，有些失落。 「当然。」絚 周离走上前，轻轻戳了一下嘉莉的眉心，笑着说道：「放心，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和双叶都是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真的吗？！」 这几天的接触，让周离明白嘉莉到底是一个多么好哄的姑娘，在听完周离的话语后，嘉莉的双眼顿时弯成了两道月牙， 开心地伸出手指，雀跃地对周离说道：「那就像你讲的故事里说的那样，拉钩发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好。」 周离笑着和对方拉钩发誓，他知道，自己一定还会回到这里的，他已经发自内心地将面前的少女还有双叶当做自己的挚友。 第十天··· 第十天。絚 周离突然睁开双眼，坐起身，大口地喘息着。不远处躺在草垛上的艾露玛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扭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周离。 「怎么了？」 艾露玛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做噩梦了吗？」 「啊···」 周离缓了缓神，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也算是吧。」 「是一个···马上就要成为噩梦的美梦。」 第四十章 尼姑 “你叫什么？” 马车上，周离看着不远处坐在车沿上的少女，开口问道：“之前那个男人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我叫桃夭。” 粉色长发利落地束在身后，少女回过头，一双淡红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光采，“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还是婴儿的时候被他捡到，他见我孤苦伶仃就把我带在身边。那位仙人也是因为这一点放过了他，没有直接杀死他。” 听到仙人两个字，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依旧还记得一天前，那个男人说出的名字。 周离。 当名为李泽的男人说出了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无论是周离、托蕾亚亦或是艾露玛，还是原本无所事事的阿塔罗娜，都被李泽给吸引了过去。 一开始，周离等人只是认为这是重名，但是当他听到周而复始，离去而归这八个字后，周离自己就隐隐约约的察觉，这背后的故事一定不简单。 “周而复始，离去而归···” 周离越过少女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青城山，轻声呢喃道：“为什么他会知道这句话呢？” “那位仙人吗？” 桃夭看着周离，灵动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好奇，“我还见过他呢。” “是吗？”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他的模样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 点了点头，桃夭一边回忆着，一边对周离说道：“那个仙人的身材和您很像，但是他的容貌比较沧桑一些，神态更加···嗯···” 皱着眉，微微歪着脑袋，少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纠结，似乎在想该去怎么形容那位仙人。 “沧桑，对，沧桑。” 少女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连忙说道：“那位仙人的容貌很英俊，但是他的气质却给人一种像是经历了千年才有的沧桑感。他说话的时候很慢条细理，语气很温柔，但是做起事来十分果决。当时他见到我父亲的时候，似乎直接就看出了我父亲身上的血债，但当他想要杀死父亲的时候，他似乎又看到了一旁我的身世，最后没有杀死我的父亲。”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纯黑色的，就像是一块黑色的珠玉一般。但是···” 少女微微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恐惧的东西一样，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但是，他好像是一个瞎子。” “瞎子？” 周离怔了一下，一旁的艾露玛也是同样。他想了想，自己的记忆里从未有这样一个瞎子的存在，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不认识一个双目失明的“仙人”，更何况对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周离依旧记得，自己这个名字是还没有陷入疯狂的死幽之神·卡茨给自己取的名字。当时开拓者已经准备点燃整个族群，创造属于这个世界，无视“文明不可溶”的人类。在最后的时刻，周回，也就是周离的父亲选择将他送回地球上，让他成为一个可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变数。 而卡茨，就是执行这个计划的人。作为最后一个陷入疯狂的神明，卡茨在最后的时间里给这个代表着开拓者文明的幼儿起了一个名字，并且将他交给了轰乱之神，让他回到了地球上。 而那个幼儿的名字，就是周离。 现在，在这片充满神秘与未知的土地上，周离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一个瞎子以他的名义在这片土地上游历，这个人不但知道周离的名字，还知道他名字所蕴含的含义。这让周离感到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这个“周离”，一切都将会真相大白。 “这里就是青云山。” 在得知那座匪盗城就是一块界碑，一个本源后，周离和阿塔罗娜都曾尝试过沟通这片土壤，但都以失败告终。而就在这时，桃夭告诉他们，她曾经看到过那名谪仙人进入过一座名为青云山的山中，神色慌张，似乎想要找些什么一样。她感觉，谪仙人进山里找的，就是属于他的界碑。 “一个人最初接触的界碑，就是他的本源。” 踏入丛林中，走在最前面给身后众人带路的桃夭看着周围青翠欲滴的树叶，语调不自觉地欢快了不少，“本源是谪仙人最重要的东西，一旦本源被夺，或本源被人污染，谪仙人都会受到灵魂上的重创，甚至直接死亡。所以，我觉得那个谪仙人当时那么慌张，大概率是因为他的本源遭到了窥探，否则···” 突然，就在桃夭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颗巨树拔地而起，化作一面墙壁挡在了众人身侧。当木墙升起的一瞬间，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墙的另一侧响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走在最面的桃夭受到爆炸的波及，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但她却咬着牙一手抓住旁边的藤蔓，任由手心被磨出鲜血，快速地跑到了周离的身边。 “做的不错。” 周离瞥了一眼身侧的桃夭，随后示意艾露玛保护一下对方。他转过头，看向一脸不耐烦的阿塔罗娜，开口问道：“你去讲道理，还是我来？” “我来吧。” 扭了扭手腕，阿塔罗娜美丽的脸颊上闪过一丝煞气，“我得教一教这些人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话音刚落，阿塔罗娜身上的生命能量猛然绽放，呼吸之间，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桃夭惊诧地看着消失的阿塔罗娜，她还从未见过既能操控仙术，还能有如此强大的体术的存在，更何况这位还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这一幕给了她强烈的震撼。 然后，她就发现，这就根本不算什么。 当木墙缓缓撤去，一个宛如被导弹梨了一遍的巨大坑洞出现在众人面前。托蕾亚扶额长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生命女神这种暴力行为表示些什么。 艾露玛和周离走上前去，身后则跟着一脸好奇的桃夭。此时的坑洞正中心，一个被生命气息包裹的“人”勉强地存活着。看他身上部位的残缺与壮烈模样，周离知道，如果不是阿塔罗娜用生命气息给对方吊了一口气，可能他就和之前那位谪仙人阴间相见了。 “没打死，这一口气除非我撤去，否则他能活一千年不死。” 阿塔罗娜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泥土，长舒一口气，满足地走到周离身旁，对他说道：“审问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我懒得弄。” “没问题。” 周离也知道对方的脾气，能顺毛撸还是顺毛撸好一些，他走上前，低下头，看着用比较残缺的表情显露惊恐的“人?”，开口问道：“你是女的？” “是···” 声音有些破箩筐，但大概率是因为脖子差点被打断，周离摸了摸下巴，随后伸出手将对方的喉咙接上，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袭击我？” “谪仙人抢夺界碑，需要···借口吗？” 女人倒是坦然，她可能只是对阿塔罗娜的暴力行径有些后怕而已，在反应过来后开始视死如归了起来，“要杀就杀，无需多费口舌。” “知道仙庭吗？” 周离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我满意了，你活着离开，我不满意，她能把你封锁在琥珀里让你有意识地活三千年但是不能做任何事情，明白？” 顺着周离的手指看向不远处哼着歌曲一脸开心的阿塔罗娜，女人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她这辈子也无法忘记，自己只是甩了一个火雷击，这个女人就冲到自己面前打了自己上万拳还没把自己打死的恐惧。 “仙庭···我听过。” 女人牙齿打着颤，但话语却还有点逻辑，“我在妖族的边陲镇住过一段时间，我在他们的酒馆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也只是听过。是一个狐妖，说仙庭最近不太平，其他的我就什么都没听见了。” “下一个问题。” 周离看了看一旁的艾露玛，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示意后转过头，沉声问道：“你知道一个叫周离的男人吗？” 一旁的桃夭看到周离不说话后，也开口补充了一下她见过的周离的模样。 “周离？” 女人愣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否认，而是皱起眉开始思索起来，片刻后，她咳嗽一声，随后期期艾艾地说道：“您说的，是不是那位上仙？” “上仙？” 周离愣住了，而那个女人的脸上则浮现出淡淡的崇敬，开口说道：“我曾是太行山的一名尼姑，后来接触了我们太行山的本源，成为了太行谪仙人。后来，我下界历练，途中遭遇了一伙贼人，这伙贼人自称是姑苏城谪仙人门下的走狗，想要截杀我，获取我身上的本源。” “我当时刚刚获得本源没多久，操作起来十分生涩，眼看就要被几个贼人杀害，上仙突然出现救下了我。他说我心性混沌，但也没有造过杀孽，不该死在这里。因此那位上仙一挥衣袖，把那几个贼人给带到不知何处，随后让我离开。” “既然那位仙人因为你没有造过杀孽救过你，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周离看向面前的尼姑，眯着眼，开口问道：“你们为了夺取本源就这么不择手段？” “呵···” 女人苦笑一声，随后摇了摇头，任命似地说道：“您杀了我，我一句怨言没有，我刚才确确实实是认为您拿了本源，所以我先出手袭击您。至于您说杀孽···” 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女人咬着牙，声音沉重，“就在我被上仙救下，想要回到庵中和师父她们保平安的那一天，另一个城池的贼人洗劫了太行山，杀死了太行山尼姑庵的所有人。如果不是我的师父为了保护我用命将保存界碑的洞窟堵上，我可能会死的更早。” “后来我打听到，杀死我师父的那些人是天运城的城主，他拥有七块界碑，拥有七种不同的本源之力。为了替我师父复仇，我便想要夺取他人界碑，杀死那狗贼为尼姑庵上上下下一百口人命报仇。” 抬起头，似乎在说完这些后，这个尼姑感到了解脱一样，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白哦请，“您且杀了我吧，和您说完这一通我也释然了些许，如果我为了复仇选择再造杀戮，那么我与我恨的那些恶鬼似的人类有何差别？” “唉，那不对。” 周离突然一摇头，谐里谐气地说道：“复仇这种戏码可不能少，少了就没意思了，你只是碰巧点子太背碰到了我们，这样，其实我跟你说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我们都很弱的，现在你要是把我挟持了的话她一定会投鼠忌器，放你离开的。” “施主莫要消遣我了。” 女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后说道：“我还要感谢那位女施主，如果不是她今天制止了我，品尝到力量味道的我恐怕以后会犯下罪孽。” “她到诚实。” 这时，一旁的阿塔罗娜轻哼一声，开口说道：“她释放的那道火光雷声大雨点小，就算咱们被砸到，也只是晕眩或者沉睡，倒确实不是奔着杀我们来的。” “哈哈，你通过我的考验啦~” 周离贱兮兮一笑，随后将这个浑身上下没个好地方的女人扔给阿塔罗娜，开口说道：“你要是把我给挟持了，这个女人非但不会投鼠忌器，反而会开上一瓶上好的香槟然后把咱俩轰成渣渣。” “救下吧。” 周离看向一旁的艾露玛，笑了笑，随后对阿塔罗娜说道：“不能总杀人了。” 闻言，阿塔罗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她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随后伸出手掌，盖在已经要死去的女人的额头上，闭上眼，轻轻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女人的身体便如奇迹般迅速愈合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女人已经恢复到了完全健康的状态。 甚至··· “哀家长头发了！” 第41章 一维是一条线 “要走了吗？” 少女半倚在石门上，怀抱着双臂，金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 “嗯。” 周离将被褥叠好放在床头，即使他已经获得了世人的认可，成为了尊贵的勇者，他依久保留着收拾被褥的习惯。他站起身，提起一旁的包裹，轻声对面前的少女说道：“我的伙伴还在等我。” 双叶没有像嘉莉一样因离别而伤心，她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跟我来吧，再过二十分钟，此世之门就应该开了。” 周离闻言，跟在了双叶身后，一起向着城堡外走去。与其他国家的君主皇宫不同的是，双叶的城堡没有设立在城市的正中心或是易守难攻之处，相反，她的城堡被建立在了整个国家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旁。因此很快，周离他们二人便来到了一片广袤的空洞之中。 是的，这就是所谓的“门”。 一片巨大的，宛如神明碾压过的坑洞。 看着黑漆漆的洞窟，还有那令人压抑的维度，周离打了个寒颤，转过身，一脸迟疑地问道：“你，确定，这个是.门？” “没错。” 双叶点点头，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无法质疑的感觉，“这里就是通往现实的门。” “这···” 周离摩挲着下颌，脸色有些怪异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就是黑帝斯帝国，到底是建立在什么地方。” 周离的问题一出来，他就感觉自己不应该这么问。毕竟他也知道，对于一个处于异世界的国度而言，位置某种意义上就是黑帝斯帝国的“天险”。通过这十天，周离认识到黑帝斯帝国是何等富庶，无论是矿产、种植、魔法甚至是魔能科技，黑帝斯帝国的领土都遍布着宝藏般的资源。 这样的地带一旦被其他国家发现，那么不信仰十二刻且不受十二刻保护的黑帝斯帝国一定会遭到他国的觊觎，再加上周离很少见到黑帝斯帝国的士兵，他便认为这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应该不会太强，所以，异空间就是黑帝斯帝国最大的屏障。 而自己询问这个问题，某种意义上来讲，很像是在刺探对方。 “算了，别回答我了。” 周离摇了摇头，略带庆幸地说道：“你不回答我，我到时候就可以和别人含糊其辞，就说我也记不得这个地方在哪了，这样就安全多了。” “夹缝。” 这时，双叶看着周离，红润的嘴角微微勾起，“两个世界的夹缝之中，这就是黑帝斯帝国所在的位置。” 周离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双叶会直接对他说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双叶会如此坦然。 “我明白了。” 周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对双叶说道：“如果你以后遇到其他地上世界的人，一定不要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地方，千万不要说，也不要让他们去参观这里。双叶，你们这个地方的人心很朴素，可···” 轻叹一口气，周离略带无奈地摇摇头。作为地下世界的君主，双叶的通知远比那些地上君主要高尚廉明的多。她虽然也有着巨大的城堡，但是这座城堡与其说是彰显皇权的奢侈品，倒不如说是一座抵御外敌的堡垒。毕竟一旦有人入侵黑帝斯帝国，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双叶的皇宫。 同时，在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周离发现面前的少女物欲低的可怕，她对衣食住行都没有任何要求，如果不是她原先捡来的少女嘉莉是个完美的女仆，可能黑帝斯帝国的国王连自己王冠怎么佩戴都不知道。而且，双叶对金钱没有任何的渴望，当时她买鱼用的钱，都是朝嘉莉要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双叶的政治觉悟和政治手段高明的让周离一度怀疑对方也是穿越者。与周离崇尚人人平等的地球观念不同的是，双叶崇尚的是一个松弛有度的机械社会。在黑帝斯帝国里，每一个人虽然必须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但他们一生中有三次换岗的机会。而且，双叶明令规定，可以对其他高尚或伟大的职业抱有崇高的敬意，但绝不可以对其他职业抱有偏见或鄙夷。 她没有让每一个黑帝斯帝国的人做到绝对公平，但令周离惊讶的是，在双叶的带领下，黑帝斯帝国的犯罪率和幸福率成惊人的反比。在黑帝斯帝国里，监狱几乎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民众的幸福却让人惊叹。这样一个生活在地下洞窟中，常年不见天日的国家和光明正大生活在地面上的国家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想到这里，周离就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身负使命，需要拯救世界，他真的想在这个国家中定居下来。哪怕他不以外来者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黑帝斯居民，他也乐得见此。 “保护好这个国家。” 良久，周离看着面前的少女，幽幽说道：“保护好···你的人民。” “自然如此。” 双叶能够听出周离的忠告，也明白周离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但是她没有和周离说的是，如果不是他，自己是不会拯救对方的。 黑皇帝只会对自己的国民负责，至于其他国家的臣民，只是被凛虐与征服的外邦人而已。 “走了。” 周离提起包裹，随后似乎想起什么一样，咧开嘴角有些傻里傻气地笑着对双叶说道：“我雕刻了你和嘉莉的雕像，放在房间的床下了，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但是我昨天被嘉莉弄的心事重重，就给忘了。” “她来了。” 看着面前笑的有些犯傻的少年，双叶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许，“就在我身后二十米处的石头后面藏着呢，她现在应该已经哭了，要我叫一下她吗？” “算啦算啦。” 周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伸出手冲着那块石头用力地挥了挥，大声喊道：“嘉莉，我会给你带蜂蜜牛奶的，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嘉莉气鼓鼓地从石头后走出来，一身洁白的长裙在发光青苔下格外显眼。少女咬着嘴唇，强忍着眼角处的晶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但是你都答应我了，到时候不许失约。” “放心。” 周离笑着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 嘉莉点了点头，这个外表看看起来成熟，但内心却柔软无比的女孩走到周离面前，将怀里的玉石项链交给了对方，轻声说道：“这是陛下要我给你的，每个月的十五号，用魔能激活项链，你就能找到现世之门了。” “这条项链是嘉莉自己打造的，她说过要亲手交给你。” 一旁的双叶立刻表明她不背锅，直接戳破了少女小小的谎言。顿时，褐色肌肤的少女脸色浮现出红晕，她直接将项链塞进了周离的手中，随后抓着对方的衣襟，凶狠地说道：“如果你骗我，我会去现世找到你，然后狠狠地打你一顿，知道了吗？” “好好好。” 周离带着淡淡的笑意摸了摸对方柔顺的长发，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双叶，轻声说道：“珍重。” “珍重。” 双叶点点头，平静地说道：“一路平安。” “借你吉言咯~” 周离摆摆手，转过身，看着面前漆黑的洞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一跃而下。 伴随着剧烈的空间能量的波动，周离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这座洞窟之中。感受着空荡荡的气氛，嘉莉抿着唇，轻声问道： “陛下，我们为什么要放他走呢？” 双叶没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望了一段时间的洞窟，随后转过身，声音清冷，“因为他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仅此而已。” 回到城堡之后，双叶下意识地走到了周离的房间前。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人住了。她在短暂的沉默后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 伸出手，推开这扇石门，双叶看着与十天前一样空荡荡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踟蹰。片刻后，她挥了挥手，黑雾骑士出现在她的身后。 在双叶的指示下，两个石雕出现在了双叶的手中。周离的雕工很好，石雕上的q版少女可爱又充满了细节。嘉莉的石雕是她抓到一个螃蟹，灿烂地对周离笑着炫耀的模样。而双叶则是一个坐在石头上，静静看着前方的雕塑。 嗯？ 看着属于自己的雕塑，不知为何，双叶的心中浮现出淡淡奇怪的情绪。在她的雕塑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颊多了一丝微笑的表情。双叶缓缓伸出食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那翘起的嘴角。 嗡！！！ 就在此时，双叶的心中突然掀起一阵剧烈的波动。她没有任何的犹豫，黑雾顿时将她包裹起来，在一阵狂风之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孩子，你这一次做错了。” 在洞窟前，一个身着银白色长袍，带着单框眼镜的男子静静地站在洞窟前。他注视着那泛起无数银白色涟漪的洞窟，声音淡然地对背后的双叶说道：“他的维度还没有稳定下来，对于盖娅而言，他依然是个外来的存在。贸然穿过维度的门，只会让他落入维度所编织的复杂网络上，然后永远地被困在这里。” “你是谁？！” 双叶语气有些激烈，她看着面前背对着她的男人，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前？”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吧。” 男人转过身，标准的研究人员制服十分贴合他的身材，而胸前那一枚材质奇特的铭牌上则镌刻着他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坎巴尔，也可以叫我时间之神。当然，我比较喜欢你叫我院长，这个比较亲切一些。” 坎巴尔笑了笑，他看着面前有些怔住的少女，平和地说道：“孩子，你提前让周离接触到这里，这是不对的。” “他当时已经要死了。” 双叶冷静了下来，她知道，面前这个神明的力量和法则都十分恐怖，“如果我不救他···” “自然会有人拯救他。” 坎巴尔笑着打断了对方，“你应该明白，十二刻不会看着周离死去。他的使命还没有结束，他必须活着。” “他现在在哪？” 咬着牙，少女皱起眉头，对坎巴尔问道：“他现在在哪？” “嗯？” 看着少女有些焦急的模样，坎巴尔突然怔住了，似乎感到惊讶一般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片刻后，坎巴尔突然笑了。 “一个交叠的维度。” 他看着双叶，缓声说道：“他的家乡和他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重叠起来的维度，简而言之，就是他最想要生活的维度。” “这些维度对他而言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因为那些维度对他而言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他爱的人就在身边，好朋友随时可见，没有战争也没有天灾，更没有莫名其妙的神明让他拯救世界。” “因为太过美好，他根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脱离那些维度。即使，他所进入的维度只是一条线，一条一维的线，他也无法脱离那个维度。” 看着面前逐渐明白了什么的少女，坎巴尔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因为他不想，仅此而已。” “我要去。” 双叶看着坎巴尔，重复道：“我要去救他。” “救？” 坎巴尔怪异的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你要把他从一个美好的世界中抽离出来，然后把他送回一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然后告诉他，你救下了他，对吗？” “他还没有回到现世。” 没有回答坎巴尔这个近乎无解的问题，也没有和对方探讨真实和虚假的界限，少女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说道：“因此，他现在依旧是我的人。” “黑皇帝，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 看着少女那蕴含着火焰般的金色双眸，在短暂的恍惚下，坎巴尔的笑容纯粹了起来。 “真好···” 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随后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黑皇帝陛下了。” “请吧。” 双叶没有多费口舌，她径直走到空洞的边缘处，看着脚下连接交错的线，她对一旁含笑而立的坎巴尔问道：“我该如何找到他？” “顺其自然，你会见到他的。” 这是双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双叶再次睁开眼时，一个全新的世界映入了她的眼帘。 钢筋水泥浇筑的森林，飞驰的铁盒，忙碌的人群。 还有··· “美丽地球，从我做起” 从未听到过，但却能理解的语言。 第四十一章 我来的是不是··· 这个梦越俩越清晰了。 周离已经开始回忆起一些快要被遗忘的细节，比如他早就忘了那位黑皇帝身边的女仆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他已经不敢去想她的名字。 看着自己的双手，从睡梦中惊醒的周离嘴角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其实他都记得，记得那个叫双叶的女孩，记得和他一起去钓鱼，捉鸟，玩水的女仆嘉莉。他记得黑帝斯帝国的一草一木，也一直记得那片空洞的地下世界。 只是···自己不敢去想罢了。 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有些酥麻的手指，周离看向一旁靠着自己睡的香甜的艾露玛，眼中原本的苦涩也消退了些许。 上一世的就让他过去吧。 不知为何，周离自从进入东方三庭后，他总是会梦到那段日子。上一世的记忆周离并不愿意多回忆，那种平静的甜美后撕心裂肺的痛楚是他这一生都不想再去经历的感觉。 呼~ 周离轻舒一口气，这一世，他在确认黑皇帝的权柄出现在自己手中后便没有去寻找双叶。他也没有像上一世那样与蒂雅吐露心声，和她建立起更深厚的羁绊。 他明白，无论是蒂雅亦或是双叶，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女仆嘉莉，她们悲剧的源头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周离知道，只要自己没有让塔里克重蹈覆辙，没有让黑帝斯帝国兴盛后陨落，自己不去打扰她们就是对她们最好的补偿。 “醒了？” 这时，周离感到自己的肩膀突然一轻，他转过头，看着一旁揉着双眼的少女，轻声问道：“还困吗？” “不困了~” 艾露玛的声音有些刚刚睡醒的微醺，很好听，也很可爱。她抬起头，看着周离，声音轻柔，“周离，你最近经常做梦么？” “嗯？” 周离怔了一下，然后他看到艾露玛微微耸动的鼻尖，想到了她能闻到自己的情绪后笑了一下，摸了摸艾露玛的长发后开口道：“对，一个连起来的梦。” “嗯···” 轻轻靠在周离的肩膀上，艾露玛看着天空中零零散散的星星，轻声说道：“是上一世吗？” 周离愣住了，但很快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似乎在为自己的惊讶而感到可笑一样。他缓缓握住了艾露玛的手，手指轻轻滑动着对方柔嫩的掌心，释然地说道：“是啊，上一世。” 艾露玛从来都不笨。 和自己相比，艾露玛也同样能“看透人心”。只不过周离是因为他上一世经历了太多，见过了太多，因此变得十分老成，能看清楚对方的恶与善。而艾露玛不同，她是因为足够纯粹与善良，在她的眼里，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名为情绪的气味。这不是神明赋予的力量，而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足够清澈的水面可以倒影他人的心灵。 周离很圆滑，是因为他在上一世把能经历的都经历了一遍，因此他能八面玲珑，在任何人面前都有不同的模样。但唯独在艾露玛面前，他从未掩饰过自己。这已经不仅仅是所谓的信任或相信了，这是一种近乎于灵魂上的共鸣。因此，艾露玛早早就察觉出了周离的不对劲与怪异，但她没有问，也没有挑破，只是默默地跟在周离身后。 在暮色森林的那场针对生命女神的布局后，周离曾和艾露玛在高台上说过一些话语。就在那一刻，艾露玛就闻到了周离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悲伤与庆幸。而当她见到周离拼尽一切只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后，她明白，这不是一面之缘。 自己和对方，早早就已经建立了羁绊。不仅仅是现在，外来，更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过去。 “在那一世，我最后还好吗？” 微微动了动身体，艾露玛将耳朵轻轻放在了周离的心口上。周离没有言语，只是入神地盯着艾露玛那蔚蓝色的长发，良久，他轻声说道：“不太好，但是我在你身边。” “所以，你依旧在我身边，对吗？” 艾露玛很容易就明白周离的话语，她聆听着那令人心安的心跳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蒂雅呢？” “啊？” 这下周离是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怀中的少女，说话都有些磕巴了起来，“不不不不是，你怎么还说起她来了？？” “我能闻到哦~” 艾露玛可爱地拱了拱小巧的鼻子，愉悦地勾起嘴角，欢快地说道：“你见到蒂雅的那个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紧张的味道，还有期待和愧疚。我很聪明的，你上一世肯定和她关系很好，对吧？” 艾露玛的眼睛很好看，像是透明的海洋中那清凉而又温和的一抹蔚蓝色。她微微眯着眼，有些狡黠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可爱。周离有些恍惚，在片刻的无言后，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地说道： “是啊，我们关系都很好。” 真的很好。 朋友？战友？ 或者说，亲人。 对于周离而言，上一世的蒂雅已经是他和艾露玛的亲人了。他们之间会互相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会在私底下互相损对方，得到好的东西一定要在对方面前炫耀一下，然后一脸“本小姐赏你的”模样将好东西丢给你。他们会在一起吃饭，周离喜欢苦咖啡，艾露玛喜欢甜牛奶，蒂雅很喜欢清酒。 那段日子在周离的记忆里一直都是美好的，没有任何的修饰，就像是炎热的夏天中那清凉爽口的柑橘。并非完全的甜蜜，但那一抹酸涩却恰到好处。 可是，后来的一切摧毁了这段美好的日子，这让那段本应该美好的记忆，被放在了周离记忆的最深处，不愿意想起。 “好啦，一切都过去了。” 艾露玛很容易就察觉到周离的心思，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拂过周离的眼角，温柔地说道：“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切吗？” “那倒也是。” 周离点了点头，原本心中的阴霾也在艾露玛的安慰下一扫而空。而这时，艾露玛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说道： “有机会的话，再和蒂雅见一见吧。” 艾露玛看着周离，认真地说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当时在塔里克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要见你，当面感谢你的开导与指引，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啊···” 周离愣了一下，如果是别的女孩说这种话，周离大概率是怀疑对方在给自己下套设陷阱。但如果是艾露玛，那她就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让周离和蒂雅再次接触。 “都已经过去了。” 周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说道：“如果再接触她的话，我怕她和上一世一样，会因为我而···” “周离，灾厄不是一个国家，一个人能扛下来的。” 这时，艾露玛突然坐了起来，面对着周离，认真地说道：“就算你不去接触蒂雅，她也会在灾厄降临的时候与你一起抗击灾厄。我不知道上一世蒂雅是如何离去的，但是我知道，就算是她没有和你建立深厚的关系，她也依然会在你需要她的时候挺身而出，无论何时。” 艾露玛的话语让周离怔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艾露玛，但心中却是在对自己产生疑惑。很快，疑惑成为了苦笑，苦笑则变成了自嘲。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蒂雅是为了掩护你我的撤离，只身冲入敌阵战死。” 短短的一句话，艾露玛却听出了周离那挥之不去的哀痛。哪怕他掩饰的很好，声音没有任何的颤抖，话语也很是平和，但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起伏。 “那如果这一世呢？” 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对方究竟承载了多少压力与痛苦的艾露玛微蹙秀眉，温柔地问道：“如果这一世的蒂雅面临同样的抉择，她会为你我断后吗？” 周离没有言语，但他的表情却说明了答案。良久，他长舒一口气，明白了自己一直都在钻牛角尖。 是啊，就算当时的蒂雅和自己关系没有那么好，她与自己只是认识甚至是陌生人的关系，那场战役也依然会发生。而蒂雅，也依旧会为了塔里克，为了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而站在隘口，孤身冲入地阵。 缓缓躺在草地上，周离聆听着林中微弱的蝉鸣，看着天空中温润的月亮，片刻后，他开口说道：“我还有很多想见的人。” “阿廖沙曾经是我们最忠诚的后勤官，最后为了士兵的口粮，她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保护了补给。还有塔利斯，这小子曾经是我的副将，也就是唐吉诃德的手下，他死在一场绞肉机战役里，为了掩护唐吉诃德的进攻。洛卡那小子也是，最后为了保护我，用自己的身体引爆了魔能，还有···” 这是周离第一次像个老年人一样絮絮叨叨，他看着天空中的晨星，不知为何，开始回忆起了那些他这一世只是萍水相逢，甚至故意错开的人。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曾在周离的眼前死去。 慢慢的，周离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多日的梦境让他早已疲惫不堪。艾露玛看着在言语中沉睡的少年，轻柔地将他拢入怀里。枕着带着少女体香的双腿，周离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起来。 伸出手指，艾露玛轻轻地抚平周离眉间的褶皱，她早就猜到了周离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会很惨烈，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绝望。 他说了很多人，说了很多故事，但故事的结局都是如出一辙的，最后那些曾经与周离建立起身厚友谊和羁绊的人，无一例外都为了周离而死。艾露玛知道，这些人的死亡并不会因为一次重生而灰飞烟灭，相反，这会变成周离挥之不去的执念。 他不想让他们再为自己而死了，周离觉得他既然重生了，就有义务让那些曾经为他赴死的人而努力，让这些人不会接触到自己，不会接触到导致他们死亡的丧门星勇者。他开始疯狂地压榨自己的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在一切发生之前结束所有的灾厄。 但是，这会很累。 艾露玛还记得，在英南一战中，当周离睁开双眼得知唐吉诃德被腐蚀了大半个脸颊后，他直接命令周围的所有医师和治疗者全力保住唐吉诃德的脸。他们从未见过周离那么惊慌，也从未想到周离会如此珍视自己的同伴。当时的唐吉诃德一直在拒绝周离，作为骑士，她并不在意周离的容颜。可最后她还是拗不过周离，接受了所有的医疗资源。 周离认为，上一世的所有惨剧都是因为他而出现的。如果他再努力一些，再强大一些，就不会有人因他而死。如果不是因为唐吉诃德自己送上门来恰巧当时周离很需要她，否则艾露玛十分怀疑，周离会不会接纳唐吉诃德。 但是··· 看着少年沉寂的睡颜，艾露玛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你还是没有明白啊···” 艾露玛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脸颊，声音轻柔，“即使你避开了他们，刻意地不与他们接触，但最后，他们依然会追随你。” “你吸引他们的不是勇者的身份，也不是你强大的力量。自始至终，所有人都在为你而战，他们是为了你，为了一个即使跨越了两个世间，却依然保持着自我的你啊···”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掀开周离设置好的帷幕，托蕾亚有些尴尬地看着艾露玛和她怀中的周离，压低声问道：“我就是想说，我已经找到了前往那个尼姑口中城池的道路，我们明日就可以出发了。” “好~” 艾露玛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对托蕾亚说道：“麻烦你了，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再怎么说艾露玛也是整个勇者团队的团宠兼女妈妈，在听到艾露玛的致谢后，托蕾亚明显放松了不少，她也没有扭捏，直接在帷幕中找到一个角落，抱着自己的长枪便沉沉地睡去了。 看着托蕾亚的睡颜，艾露玛突然升起了好奇。 托蕾亚在上一世，是什么角色呢？ (本章完) 第42章 喜悦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双叶茫然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脑海中乱糟糟的，一时间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事物。 感知不到任何魔能，没有元素的痕迹，也没有职业能量的溢出，双叶无法理解那些陆地上奔跑的铁盒子到底是用什么能源供应的，也无法理解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为何没有任何固体法阵。 慢慢的，双叶发现，自己身旁的人群似乎对自己很好奇一样，每个人在路过自己身旁时都会打量两眼。她很快就明白，这大概是因为自己穿的黑皇帝长裙与他们的穿着格格不入的原因。当然，自己橘色长发和金色眼眸也可能是另一个原因。 没有多做停留，少女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位于另一个世界，引人注目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任何的魔法，自己只能依靠黑皇帝的权柄还有储存的魔能，所以能省一些就省一些。 迎着拥挤的人群，双叶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布置了一层忽视法术。这种法术是很低级的一种通用技能，普通的青铜职业者都能轻而易举地看透这种伪装。但是在这种没有魔法的世界里，忽视法术完全让双叶隐藏在了陌生的人群之中。 在避开了那些视线后，双叶才开始感知自己的体内，很快，她就发现这个世界的魔法含量是完全的零。 为什么，没有魔法？ 就像是空气突然消失一般，双叶很快感到了无所适从。在确认周围的人类看不到魔法形成的事物后，双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道黑雾缓缓升起，来自深渊的黑雾骑士再度出现在少女面前。看到熟悉的存在后，双叶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嗯？？” 这时，双叶听到了一旁惊诧的呼声。她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留着蓝色长发的少女惊讶地看着自己，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讶。她的惊呼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反而是她并不常见的蔚蓝色长发吸引了不少关注。 “好纯粹的蓝色啊，应该花了不少钱染的吧。” “这女孩真可爱” “她在看什么？” 在听到周围路过的行人的声音后，那名蓝发少女很快反应过来，她连忙走到双叶身旁，在双叶防备的视线中抓住对方的衣袖，轻声问道：“你刚才用的是魔法吗？” “魔法？” 双叶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你能注意到我？” “嗯？” 蓝发少女也愣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随后激动地问道：“你真的会魔法？” “你是谁？” 双叶打开少女的手，警惕地看着对方，“你究竟是谁？” “我？” 蓝发少女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叫艾露玛。” 艾露玛？ 双叶顿时想起来周离曾经和她聊天时说的那些朋友，其中就有艾露玛这个名字。加上对方少见的蔚蓝色长发和湖蓝色双眸，双叶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位周离口中“像是萨摩耶一样蠢萌但却伪装成孤狼的神使”。 她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了？ “你认识周离吗？” 直接了当的，双叶开口问道：“我在找他，你应该认识他的，对吗？”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艾露玛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她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知道我认识周离？”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手机提示音夹杂着车辆行驶过的声音充斥在整条马路上。远方的霓虹灯牌在白天下格外黯淡，双叶看着面前美如画卷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这里不是盖娅，不是她的世界。这里也不是她的黑帝斯帝国，面前的艾露玛也大概率不是盖娅世界中的艾露玛。就像坎巴尔说的一样，这里是周离希望生活的维度，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周离而建造的，一切都是让他感到满意与舒适而存在的。 所以···我该怎么回答？ “我···” 双叶微微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来，良久，她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周离在哪里，我想见他，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这个···” 艾露玛脸上浮现出一抹危难的神色，半晌，她似乎看到了对方的执着一般，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后说道：“好吧，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但是···”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艾露玛迟疑片刻后说道：“不要在他面前使用你方才的···魔法，好吗？” “好的。” 双叶没有问为什么，或者说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她要做的只是把周离救出来，将他从虚假的维度中唤醒，仅此而已。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后，艾露玛便走在双叶前面，给她领起了路。这一路上，双叶观察到了很多这个世界的讯息。比如说这些与东方三庭容貌一致的行人，还有与塔里克有些相似的建筑风格，和他们身上与盖娅世界有些相似的衣物。 不知为何，明明是另一个维度，双叶却总会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她又总是觉得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违和感萦绕在她的周围。无论是那些人的模样，身上衣物的款式，周围建筑的风格，甚至是他们手中的通讯器，都让双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像是油与水混合在一起，明明界限分明，但却给人一种彼此之间相互融合的怪异感。 在穿过几条大路，走过几条小巷后，一座建筑风格独特的银色高塔出现在了双叶眼前。 “这是吉应市电视塔，旁边的居民楼就是周离的家。” 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双叶，艾露玛开口说道：“昌意区崇文路新昙小区，二号楼三单元201，这是具体的位置。” “我不太懂。” 摇了摇头，双叶平淡地说道：“但我会记住的。” “走吧。” 艾露玛似乎看出了对方淡淡的茫然一样，笑了笑，领着双叶向着小区走去。很快，双叶和艾露玛停留在了一栋有些普通的居民楼前。 说是普通，其实就是一个老式小区。一层三户，一户八十多平，没有电梯。看着面前甚至不如自己黑帝斯帝国里一个普通人的楼房，双叶眼中闪过一丝少见的疑惑。 这是为了周离创建的维度，这里的一切都是周离所期望的。双叶设想过，作为一个勇者，周离或许不会喜欢皇宫或神殿，但他居住的地方也不应该是这么简陋的地方。这里没有花园，也没有魔法源泉，整个小区里只有几个被小孩子占据的健身器材，仅此而已。 他所希冀的，就是这个？ 双叶第一次体验到了疑惑的情绪，很快，名为好奇的情绪就浮现在了她的心间。 从未有过的感觉。 轻轻压了压自己的胸口，双叶感到自己的心中似乎开始浮现出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而就在她疑惑之时，艾露玛已经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楼下那深绿色的防盗门。在感慨了一句这个破门的门铃又坏了后，艾露玛对双叶说道：“走吧，他应该在家。” 在和艾露玛走到二楼后，艾露玛敲响了右边的防盗门。在略带生涩的声音响起后，房门缓缓打开，双叶熟悉的少年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 当双叶看到周离的一瞬间，她顿时感到了对方的差异之处。 没有凌厉的双眸，把在门框上的右手只有户口和食指有些茧子。少年的脸上很干净，没有细微的刀伤和魔能留下的痕迹。此时，双叶看到的周离，只是一个带着书卷气息的干净少年，仅此而已。 “艾露玛，今天下班很早啊。” 周离的声音有些慵懒，但那种磁性却没有任何的做作，“这位是？” “她···” 艾露玛怔住了，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问过双叶的名字。 “我叫双叶。” 双叶看出了艾露玛的停顿，她向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些郑重，“我是来拯救你的。” “啊？” 周离怔住了，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与不解，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你朋友在玩什么cosy？” “考斯普雷？” 双叶有些奇怪地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随后她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里是虚假的世界，周离，我是来让你脱离这种虚假，回到现实中的人。” “嗷。” 闻言，周离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和善地说道：“原来你是我的读者啊。” “嗯？” 双叶愣住了，显然，她没有想到周离会这么回答她。 “不是吗？” 周离有些奇怪地看了双叶一眼，“这不就是我在《盖娅之旅》中的原台词吗？” “我” 双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周离，在片刻的失神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是这样的。” “怪不得呢。” 周离挠了挠头，随后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说道：“艾露玛，今天要在我家吃饭吗？蒂雅今天下班早，一会就来。” “好呀。” 一听到蒂雅的名字后，艾露玛顿时发出雀跃的欢呼。而周离则看向双叶，开心地问道：“一起吃顿晚饭吧，我很少在现实中碰到我的书友，这太难得了。” “啊，这。” 双叶发现，故事好像在按照未曾设想的道路发展。但双叶明白，只有走路自己决定离开这个虚假的纬度，他才能真正的被拯救。自己单纯的用魔法给他去回忆过往，只会加剧他的抗拒。 叹了一口气，双叶点点头，应声道：“好的，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 周离摆摆手，不算太过英俊的清秀五官满是喜悦，“能碰到书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周离的盛情邀请下，双叶有些僵硬地坐到了木质的红色椅子上。周离屋内的家具很朴素，除了房间中的电脑与放满了稿纸的书桌外，最显眼的就是他房间里的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银色盔甲。 “这个就是书里暴风军团所穿戴的重甲原型。” 顺着双叶的视线看向那具装甲，周离笑着说道：“当时为了文中的设定能更考究一些，我特意拜托蒂雅让她在国外的家人打造这样一副装甲，花了不少钱，但是呈现出的内容对得起付出的金钱。” 双叶发现，此时的周离似乎比在盖娅的他还要活络，他的脸上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快乐与淡然，他对文学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这种纯粹的情感让双叶有些恍惚。 这才是他吗. “呀呼！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的高挑少女欢快地走到房间里。少女直接小跑到艾露玛身旁，一把搂住对方，在艾露玛宠溺的笑容中不停地蹭着对方。 “哎嘿嘿，艾露玛姐姐，香香的，软软的，嘿嘿.” “别发癫了，有人在。” 周离端着碗筷从一旁的厨房中走出，带着些许的无奈说道：“蒂雅，我让你买的鸡肉你买了么？” “报告周大长官，买了！” 少女指了指放在门口的鸡肉袋子，然后她看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双叶，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您好，我叫双叶，是周离先生的书迷。” 双叶很有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与此同时，她开始把面前少女的形象和记忆中周离说过的那些形象进行对比。 金发，容貌秀丽且英气，身材高挑，笑容有些莎。 啊，是大金毛啊. “哇，周离的书迷！” 在听到双叶的自我介绍后，蒂雅顿时两眼放光，连忙凑到双叶身旁，一双金灿的眸子里满是好奇，“你也喜欢盖娅之旅吗？” “嗯，很喜欢。” 双叶点点头，她不但喜欢，还亲子参与过。 “哇~~” 蒂雅丝毫没有因为周离带了个陌生少女而产生嫉妒或其他情绪，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蒂雅感慨地对周里说道：“周离，你好幸运啊，这都能碰到现实世界的书迷。”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周离笑的更开心。 真的很开心。 第四十二章 青·楼 “这里就是巴山城。” 熙熙攘攘的街道旁，周离一行人在一个茶摊下落座。此时已经换上了街边买的僧袍的桃夭整理好自己的尼姑帽，随后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恢弘的高楼，开口道：“那个地方就是宏伟楼，是巴山城最大的青楼，同时也是巴山城城主韩度的本源所在。” “这人把界碑放在青楼里？” 周离挑了下眉毛，饶有兴致地说道：“他的本源之力是如何增长的？” 通过桃夭，周离知道了拥有本源之力的人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提升自己的本源。有些人靠着杀人满足自己的欲望来提升力量，有些人是做善事来提升，这种提升本源的方式一般被称为“增源”。至于夺取他人的本源之力大幅度提升自己，就被称为“夺源”。 “根据我师父所说，城主韩度豢养了一个从妖族领地逃离的罪妖，那个妖怪是以一条蟒蛇精，可以吸纳他人的精气与灵魂。而城主韩度看重了对方这一点，二人一拍即合，韩度每天都给蛇精送上新鲜的男人精气，而蛇妖则帮他将那些死去的尸体压缩成精华，注入到他的界碑之中。” “令人作呕。” 一旁的阿塔罗娜皱起眉，一旁的老板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是认为这天仙般的女子对自己茶摊上的碗筷不满意，或是对这些碎茶叶不悦。想到这里，年老的老人脸上浮现出慌张的神色，想要解释些什么。然后，他就看到了阿塔罗娜只是擦了擦茶碗上的茶垢，一口喝下了碗中的粗茶。 “水质不错。” 似乎察觉到了老板的眼神一样，阿塔罗娜对着他点了点头，平淡地夸赞了一句。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顿时十分感激地张了张嘴，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阿塔罗娜，作为一个神明，她不在意凡人的体态，也不在意茶杯的新旧或衣着的华丽。在她眼里，众生平等并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个原则。 看到这一切的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可以说，他认识的很多人都做不到在这种劳工喜欢的茶摊上面不改色地喝下一碗难喝到极致的茶饮。他们不是不亲民，也不是高高在上，只是他们多年来的经历和习惯让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 但是对于阿塔罗娜，一个神明而言，她丝毫不在意这些。 “这样吧，我和阿塔罗娜去一趟。” 周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一脸郑重地说道：“古人云，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意思就是只要把始作俑者打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我且去探探那宏伟楼里姑娘的深浅，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看着头也不回满脸决意扎进青楼的周离，托蕾亚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对一旁的艾露玛问道：“你不管管他？我怎么感觉他就是想去青楼呢。” “没关系的。” 艾露玛带着温柔的笑意，话语却透露着她的自信，“周离啊····” “他不敢。” 整理了一下从阿塔罗娜手里掏出来的银子，周离昂首阔步地走入了宏伟楼之中。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堂，周离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赶来的老鸨一时间拿不准这位是个什么来路。但当当她看到对方和女子擦肩而过时下意识的躲避，脸上顿时浮现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呵，死雏男罢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人精似的她一眼就察觉出对方是个装样子来破身的雏。这种都是家里管教极严的公子哥，想要寻求刺激偷偷跑出来逛青楼，但又不想让别人瞧不起，因此装作一副熟客的模样。但就是这种人，花起钱来最不心疼。 “哟，公子，熟客呀？” 想到这里，老鸨带着甜腻的语气凑了上去，丰满的胸脯一跳一跳汹涌澎湃。而周离则佯装镇定地迎上前，生硬地揩了揩油，这更是让老鸨确定自己的眼光没错，笑的更甜了。 “我听说你们这有一姑娘名曰春色，容貌秀美，擅长古色流水，因此特意从远地赶赴而来，不知我可否有幸和春色姑娘见一面，交流音律呢？” 周离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平静，但老鸨却敏锐的察觉出对方那种欲拒还迎又带着点羞涩的音调，这让老鸨不禁在心中冷笑道。 呵，死雏男还装个道貌岸然。 “哟，既然公子有如此心思，那我也不能冷了您的心思，春色姑娘最近正好有时间，若是您···” 老鸨媚眼如丝地挺了挺胸脯，风韵犹存的面容引得一旁来客春心荡漾，而周离则浑身僵硬地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元塞进对方怀里，咳嗽一声后说道：“那麻烦姐姐引荐一下。” “当然~” 老鸨感受到怀中沉甸甸的冰凉后，立刻喜笑颜开，拉着周离便向着楼上走去。不一会，二人来到了宏伟楼的四楼，在一扇桃色木门前，老鸨对着周离抛了个媚眼，随后扭胯走入屋中，似乎说了些什么一样。片刻后，她走了出来，甜腻地说道：“公子，春色姑娘正在屋中，您请吧。” “多谢姐姐。” 周离再一次识相地塞进一锭银子，随后在笑颜如花的老鸨注视下缓缓推开木门，进入了这间满是香气的屋中。 “你好，我叫周离。” 青衫少年端坐在莲椅上，俊朗的面容带着些许羞涩笑意。他扯了扯有些宽大的白袍，动作有些拘束，但却莫名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周公子切莫拘束，谁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小女名为桃央，接下来就由我来服侍您了。” 面前妖异的红衣女子笑容明媚，宛如映月桃花般的面容上满是妩媚的笑意。她看着周离，嘴角怎么也平不下来。 在二人中间的石桌上，一尊鹤颈玉壶傲立在各种美味佳肴之中。名为周离的少年似乎对面前女子的热情视线有些不习惯一样，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拿起了玉壶，将壶中琼浆倒进自己的杯中些许，随后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你···” “我自己来就行。” 看着面前略带拘束的俊朗少年，女子怎么也忍不住心中的欲火，她轻缓地前倾着身体，那一抹珠圆玉润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少年眼前。在接过酒壶之时，女子那如玉脂般的手轻轻拂过周离的手背，再加上那满是情与欲的一笑，桃央觉得对方的脸是愈发红润起来。 看来还是个雏呢···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吞食到一个气血还未外泄的男子，桃央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就怎么也止不住泛红。她将自己杯中斟满琼浆，身姿绰约地举起酒杯，柔声对面前的周离说道：“奴家先饮。” 在展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部后，带着醉人的红晕，盯着面前的少年，女子眼神都快拉出丝了。她没有言语，只是红唇轻动，欲拒还迎的模样让人看了欲火中烧。 “我不胜酒力，算了。” 周离微微一笑，在女子惊诧的注视下将杯中琼浆洒在一旁，随后开口道：“姐姐，我们还是早日休息吧。” “也是。” 虽然略有变故，但也没有超出桃央的掌控，在听到少年有些猴急的话语后，她妩媚一笑，柔声说道：“看来公子是第一次来呢。” “那倒也不是。” 周离微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也去过别的地方，但是···没见过姐姐您这样的。” “噢哟~” 虽然听对方不是新手后有点失望，但女子也很快调整了心跳，轻笑着说道：“那既然如此，此时正是帐暖之时，这些吃食也就不必在意了，那么···” 站起身来，春色轻轻靠在周离身上，软香如玉的身体温暖而又柔软。她半抬着头，调笑似地柔声问道：“不知公子之前都喜欢什么玩法呢？奴家可否先试试您的深浅？” “那你知道阿鲁巴吗？” 周离憨厚的笑容让面前的春色愣了一下，随后她娇笑一声，柔声道：“奴家还真不知这阿鲁巴是何种体位，要不，公子现在让我见识一下？” “好啊。” 周离阳光灿烂地笑着，随后他缓缓站起身，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从怀里拿出一个上半部分红色下半部分白色的球，打开，扔了出来。 “去吧，阿塔罗娜，使用大树阿鲁巴！” “你一定要用这么脑残的方式来呼叫我吗？” 暖香阁的门被缓缓打开，没等个春色惊呼出声，阿塔罗娜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下一秒，一颗难以言喻的狰狞巨树出现在春色身后，无数触手与藤蔓迅速蔓延，将春色束缚在了树木之上。 “你要做什么？！”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面前原本妖异的女子顿时浑身肌肉张裂，无数紊乱的骨骼从她身体中蔓延开来。很快，一条浑身布满了诡异粘液的巨蟒出现在周离和阿塔罗娜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怒吼道：“你们竟敢如此对我！” “完了。” 看到对方变成一条巨蟒后，周离顿时脸色一凝，神色严肃地对一旁的阿塔罗娜说道：“这下没法阿鲁巴了。” “所以你说的阿鲁巴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塔罗娜皱着眉，右手微微下压，原本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掉周离的巨蟒顿时被数十根藤条贯穿，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是符文吗？” “那倒也不是。” 周离挠了挠头，略带羞涩地左手比耶，右手食指反复摩擦，做下流之动作：“就是一种我们那个世界独有的孩童之间充满童趣的游戏方式，主要是对男性使用，具有暴击加精神攻击双重特点。” “唉。” 阿塔罗娜已经无力吐槽周离满脑子的核能废料，她看向一旁想要抬起头却被藤条反复抽着大嘴巴子的蟒蛇，对一旁的周离问道：“她怎么办？” “这玩意啊。” 周离摩挲着下颌，走上前，俯下身，面对用蛇脸表达出愤怒与仇恨的女子，温和地问道：“来，现在开始，哥哥问什么你答什么吼不吼啊？” “嘶！！！！” 吐出蛇信子，蟒蛇怒声道：“贼人，我誓杀你！” “你看，这玩意不讲理。” 周离一脸无辜地看向阿塔罗娜，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随后他直接一个转身大摆拳，蟒蛇的脑袋直接镶嵌在大理石地面之中。 “但是我讲理。” 踩了踩蟒蛇的头颅，周离一脸师者道也的表情和蔼地说道：“现在开始，我跟你讲理，你不听，我就殴打你，直到你讲理为止。这就是所谓的有教无类，我教你道理不管你是什么品类的人，甚至可以不是人。” “你敢！” 蟒蛇精顿时大惊，她能看出周离不是在开完笑的，毕竟刚才那一拳差点把送到死去的太奶身边，但现在她也不得不如此声色俱厉，不然··· 轰！！！ 看着再次深入半分的地面，周离一脸可惜地说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此为真理也，你不听，那你就扛不住第三拳了。” 抬起被打的昏昏欲碎的头颅，蟒蛇精打着颤，眼中浮现出彻底的惊恐，“我，我，我···” “现在，我来问，你来答，我们就像课堂上的师生一样文明和谐，好吗？” 在和善地命令对方以蛇的模样跪下后，建立了平等的奴隶制度的周离对她问道：“再往前二十五里是不是寒山寺？” “是···” 蟒蛇精费力的点了点头，吐着蛇信子说道：“可是，哪里已经没有人了，都死了···” “谁做的？” 面对周离的询问，蟒蛇精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在看到周离蠢蠢欲动的右手后，迟疑变成了惊恐。 “巴山城城主！是他，是他做的！“ “巴山城？” 周离眯起眼，开口问道：“什么地方？” “巴山城你不知道？” “我知道。” 蟒蛇精眼中闪过一丝愕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带着尼姑帽的清秀女子缓缓走入暖香阁中，深黑色的双眸中满是恨意。 “寒山尼姑？！” 在看到来者身上的浅蓝色僧袍后，蟒蛇精顿时大惊，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寒山寺不应该已经···” “被你杀死了，对吗？” 第43章 小说 喜悦，有些时候是一种奢侈品。 看着周离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笑容，双叶怔住了。她依旧记得，哪怕在不属于地上王国的黑帝斯里，周离在面对陌生人时也会保持足够的警惕和距离，就算笑，也是客气的笑容。 而现在，自己作为一个陌生人，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但对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便不再掩饰心中的喜悦，他很放松，没有警惕，丝毫没有怀疑对方是不是心怀不轨的人。 仿佛，他生活在的世界就是这样，不会为自己的生命而担忧。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没有说出这句话，双叶只是默默地看着厨房里的三人，看着周离与蒂雅的相互打趣与调侃，艾露玛在一旁像是家长一样，带着宠溺又无奈的笑容让他们洗手，切菜，给双叶端茶或与她聊天。 没有奢华的美食，也没有辉煌的王宫，更没有匍匐在脚下的万千臣民和堆积如山的财富，这就是周离想要的世界。一个普通的居民楼，一顿略显丰盛的家常菜，要好的朋友与爱着的人。他们在夏天的半晚推开半扇窗户，任由清爽的风和着夕阳的余晖落在屋里。不大不小的厨房里略显拥挤，油烟机的声音盖住了蝉鸣。 周离低着头摘着蔬菜，一旁和面的蒂雅窃笑着将面粉抹到周离的脸上，系着小熊围裙的艾露玛浅浅地笑着，手中炒锅里的香味引得两个小鬼一样的年轻人频频侧目。双叶坐在椅子上，入神地看着面前平常而又美好的一幕，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逐渐发酵。 “好啦~” 在将最后一盘咖喱炖肉放在桌面上后，艾露玛叉着腰，带着小小的骄傲与满足对着一旁嗷嗷待哺的蒂雅和周离说道：“洗手，然后开饭吧。” “双叶女士，你也来吧。” 艾露玛视线落在双叶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开口说道：“我们家的餐桌没有什么规矩，洗洗手就好。” “好的，麻烦了。” 在乖巧地排队洗手后，双叶和蒂雅与周离坐到了餐桌上。在询问了双叶后，艾露玛将一碗冒尖的米饭放在了双叶的面前。没有乱七八糟的餐桌礼仪，在等大家长艾露玛发话之后，蒂雅和周离就开始对面前的佳肴发起了攻势。 虽然肉眼能看出二人已经很是期待这场盛宴了，但是在双叶面前，无论是蒂雅或是周离都保持了足够的礼貌。尤其是蒂雅，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风范，当然，即使看起来她似乎吃的慢条斯理，但她碗中米饭的消耗速度证明了她的实力确实可以。 而周离就不大一样，他吃饭有些快，就像是习惯一样，吃什么都有自己的顺序。艾露玛就很简单，她吃的很慢，但是很多，多的比蒂雅还多。周离这个时候就会时不时地转一下桌子上的小玻璃盘，让蒂雅多吃些青菜，让艾露玛多吃一些肉类。 “诺，这个也很好吃的。” 周离顺手将面前的转盘转了一下，热气腾腾的咖喱炖肉出现在了双叶面前。在点头感谢了一下周离后，双叶默不作声地用公勺在自己的米饭上浇了两勺咖喱汁，然后低头继续吃起了面前的饭菜。 “艾露玛可是我们这一个小区有名的厨艺大师。” 用餐结束后，周离端起杯子，将里面甜牛奶一饮而尽，随后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双叶说道：“她之前还参加过好味道厨艺大赛，还拿了第三名呢。” “一共就十六个人，我就炒了个番茄炒蛋顿了一锅粥而已。” 一旁的艾露玛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她看着一旁吃的正香的蒂雅，好看的眉眼弯成一道月牙，“但是做饭确实很有趣啊，尤其是大家一起吃自己做的饭菜，很有成就感。” “是这样的。” 一旁的蒂雅放下碗筷，优雅地说道：“尤其是给大家洗碗也很幸福，对吗，周离？” “一三五，今天是四，你洗碗，别想逃。” 周离冷冷地一句话击穿了蒂雅的护甲，随后在她泪眼盈盈下对面前有些发怔的双叶问道：“双叶···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没问题。” 双叶点了点头，方才她一直在沉默，或者说，她一直在观察周离众人。周离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但是，他没有阻止。 “你是从什么渠道得知我写的书呢？” 周离的询问让双叶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根本回答不上周离的问题。因为自己从没有看过他的书，甚至连他在这个世界是个作家这件事都不了解。 露馅了吗··· “你的除了终点网站还有别的渠道吗？”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弹了一下周离的脑门，无奈地说道：“人家好歹也是你的书迷，你能不能专业一些。” “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吗。” 周离假模假样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随后他看向双叶，笑着问道：“开个玩笑，双叶，我作为一个作者，我想知道你喜欢我写的哪些故事？” 故事··· 联想到最开始和周离交流时他不经意间透露的话语，双叶在短暂的思索后，开口说道：“黑帝斯帝国。” “哎！” 周离顿时有些激动，他带着灿烂的笑意，开口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直都觉得黑帝斯帝国是我写的最好的一篇。” “我还是喜欢塔里克前篇。” 一旁的蒂雅带着小狐狸般的狡黠笑意，正色道：“尤其是主角当众朗诵勇者十戒的时候，一旁帝国公主眼中绽放出独特的光采，她在心里···” “我洗！我洗！” 可以看出对于一个作家而言，当着众人面朗读他大作究竟是多么羞耻的事情。在咬着牙接下了洗碗的重担后，周离便灰头土脸地前去洗碗。而艾露玛在看到这一幕后只是笑了笑，随后对双叶说道：“双叶，你家离这里很远的对吧。” “啊。” 双叶愣了一下，然后她明白，这是艾露玛想要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意思。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艾露玛会给刚才的自己一个台阶下。而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对的，我家离这里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到。” 听到双叶的话语后，一旁的蒂雅微微张着嘴，惊讶地说道：“这么远？双叶，你这么喜欢周离的吗？” “是的，我很喜欢。” 双叶的语气十分真诚，虽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但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发自内心说这话的。 其实她也没有撒谎，在黑帝斯的时候，她很喜欢周离和她讲述的那些有关塔里克，有关蒂雅、艾露玛还有他朋友之间的故事。 对她而言，这些很有趣，也很独特。 “这样吧，双叶，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吧。” 艾露玛带着温柔的笑意，对双叶说道：“我就住在对门，你先在我家休息一两天，然后再回家吧。” “麻烦您了。” 双叶也不是墨迹的性格，在躬身致谢后，她对艾露玛说道：“谢谢您的帮助。” “不用这么客气。” 艾露玛笑了笑，“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蒂雅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对于一个长相可爱雅致，性格恬静的美少女，没有人会抱有恶意。而且双叶举手投足之间很是端庄优雅，很有大家风范，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那个贵族家庭的孩子。 在周离洗完碗得知此事后，他也没有反对。双也发现，在艾露玛说出那句“你是个好孩子”后，无论是蒂雅还是周离都无条件的相信艾露玛的决策。仿佛她真的能感觉到这一切一样。 慢慢的，天也彻底黑了下来，蒂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而周离也以顽强的意志力避免了拖更，开始每日更新。在和艾露玛回到她的家里后，双叶看着正在打扫床铺的艾露玛，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帮我？” 艾露玛将客房的床铺打扫干净后，将崭新的被褥放在了床上。做完这一切后，艾露玛看着淡橘色的床单，浅笑着说道：“小时候，蒂雅很喜欢和我睡在一个床上。比她大一岁，所以她特别喜欢和我撒娇，所以就算长大了，她也总是喜欢和我一起睡。我屋子里的单人床太小了，后来就在客房买了一个双人床。” 双叶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为什么艾露玛会说这些话。而艾露玛则坐在床铺上，拍了拍一旁，对双叶说道：“坐吧。” 双叶在短暂的犹豫后坐在了艾露玛的身边，艾露玛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蓝色吊灯，回忆道：“这个吊灯是周离给我的礼物，二十一岁那年，这间屋子里的灯碎了，加上那几天因为学习上的事情烦恼，我莫名哭了起来。而周离似乎感应到了一样，突拿着这盏灯出现在我面前，慌慌张张地安慰了我好久。” “后来我才知道，那盏灯是他和蒂雅在我屋里玩桌游时不小心给打坏了，蒂雅去他屋子里找扳手，他就去商店买了一盏我很早前就喜欢的吊灯。他当时以为我被碎片划伤了，担心的要死，蒂雅也是，慌慌张张的，我还以为我出事了呢。” 并不是多么完美的故事，但那种平淡中带着些许美好的气息让双叶有些出神。就在这时，艾露玛带着淡淡的苦涩笑容，轻声说道：“很美好，对吗？” “可惜，我想不起来很多。比如，我是在哪个学校上学，我当时到底厌烦的是什么，我父母的名字，我为什么会买下这套房子。” 艾露玛的话语让双叶怔住了，然后，她就看到艾露玛指着白嫩的鼻尖，轻声说道：“双叶，我的嗅觉很灵敏，我能闻到很多东西。比如···情绪。” “明明我们的生活很美好，但我永远都能嗅到周离身上那名为患得患失的情绪。就像是一个握住了美好泡沫的孩子，害怕一切都是虚假的一样。” “可是，泡沫，迟早会破碎。” “你····” 双叶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带着惊讶，开口问道：“你知道了？” “这里是虚假的，对吗？” 带着平淡的语气，艾露玛碧蓝色的双眸中忧愁与释然，轻声说道：“你能使用魔法，能使用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的事物，你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似乎缺失了记忆，但是你的身上没有谎言的味道。” “他如果离开的话，你们···” 双叶没有把话说完，但艾露玛能听出她的意思。这世界，是周离所期望的世界，如果没了周离，那么她们也会消失，这个世界也会随之崩塌。 “我的记忆是残缺的，但是，情感不是。” 摇了摇头，艾露玛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真实的世界里，我会陪伴周离的，对吗？” “即使他陷入危险，即使他身负重伤，哪怕我们之间没有像这个虚假的世界那样充满了美好的过往与记忆，我也会陪伴着他，对吗？” 双叶怔住了，半晌，她的心中产生了淡淡的释然与庆幸。 就算是记忆是虚假的，就算一切都是编造的，就算是不同维度的存在，但是，艾露玛就是艾露玛，是周离口中绝对可以信任的伙伴。因为，情感不是虚假的。 就算跨越维度，爱和信任也不会消失。 “周离会在天台等你。” 注视着双叶的双眸，艾露玛轻声说道：“那个世界需要他，就让他回去吧。” 没有言语，也没有回答，双叶转过身，用脚步告诉了艾露玛她的答案。但是，她没有告诉艾露玛，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虚假的。 唯一虚假的，只有一个名为周离的执念。 天台上，周离似乎早就料到了双叶的到来一样。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亮，轻声问道：“我想了解一下，你为什么喜欢黑帝斯帝国篇呢？” “因为它没有完结。” 双叶的话语让周离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知为何，他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对，已经完结了。” “勇者离开了那个奇妙而独特的黑帝斯帝国，将那段往事封存在自己的心间。他害怕因为自己，那座古老而神秘的王国遭到地上国度的入侵，因此他选择遗忘那段记忆，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到那片土地。”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双叶的脑海里似乎炸开了什么一样，短暂空白后出现的，便是纷乱的心绪。 没错，这就是理所应当的结局。 他不会再回来的，勇者是不会再次回到黑帝斯帝国的。自己给他的回礼永远都无法送出，每天都会去门旁期待着他出现的嘉莉也永远等不到他。对于一个很是负责，而且行事果决的勇者而言，这才会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从一开始，周离就没有准备再次回到黑帝斯帝国。那次告别，就是他和黑帝斯的永别。 “那国王呢？” 双叶微微抬眸，金黄色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悲伤，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无情的黑皇帝，眼中已经失去了那种空洞。 “国王？” 周离怔了一下。 “黑帝斯的国王呢？” 双叶凝视着周离，凝视着这个注定会离开且永远不会回来的勇者，缓缓问道：“她不是黑皇帝吗？已经成为了她的臣民的勇者，她真的会放任他遗忘黑帝斯帝国吗？” “黑皇帝？” 周离彻底怔住了，一旁的蒂雅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疑惑。而艾露玛，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记得我，对吗？” 看着不远处的咖喱，双叶没有直视周离的眼眸，轻声说道：“你来到黑帝斯的第五天，我们一起去了超市。我买了咖喱粉，嘉莉不会用，你做了一道咖喱烩菜。你说，那天我吃的很多，你就知道了我喜欢这种食物。” “你从来都不喜欢喝牛奶，你的习惯是黑咖啡，特别特别苦的那种。你回来后嘉莉偷偷地喝了一杯你的黑咖啡，被苦的脸颊通红，她在给你道歉的时候你安慰她，说下次见到她给她带蜂蜜牛奶。” “周离，你的里，没有名字吗？” 抬起头，看着面前迷茫而又疑惑的周离，双叶一字一顿地问道：“我问你，你里的勇者，名字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 你挺幸运的哥们 骗，还在骗。 由于人肉测谎姬艾露玛不在场，而且那张蛇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言，所以周离一开始还真以为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要是这么容易就被骗过去也不是周离了，或者说，这条蛇能抱着只要说实话就能活下去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 周离压根就没准备让她活下来。他只是在找一个契机，比如说，蟒蛇精说了一个幕后黑手的名字，周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拎着阿塔罗娜上门拜访，然后把对方狗脑子打出来，拿走本源，仅此而已。 至于这个蟒蛇精··· 如果她现在掏不出来七颗种在地上就能召唤出叫自己哥哥的可爱萝莉的葫芦种子，那么她的下场只有死，仅此而已。 又不会叫自己爷爷。 瞥了一眼眉目满是怒火的桃夭，周离向后退去一步，绅士地伸出手，示意道：“西湖蛇羹或蟒蛇刺身，请便。” “我不杀她。” 桃夭摇了摇头，那怕她的眼中满是怒火，她也依然冷静，“杀她毫无意义，只能让她以最简单的方式解脱。” “所以，你准备···” 周离知道，桃夭这个尼姑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肯定不是那种被杀了全家还要原谅对方的圣母。所以，她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我的本源，叫炼狱。” 轻轻拂过自己的手背，一道赤红色的冤魂痕迹浮现在她的素手之上。尼姑在蟒蛇精惊愕的注视下缓缓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盖在对方的额头上。 “他人炼狱，也是我的炼狱。我的炼狱，也能成为他人的炼狱。” “没关系。” 尼姑看着蟒蛇精，眼中闪过仇恨与释然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目光，“你会和我一起前往炼狱之中饱受折磨，我会不断经历门派的灭亡惨案，你会永远被蚀骨之火灼烧，被地狱之刺贯穿，被恶溶岩石碾碎。” 不是，这玩意也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一旁的周离都呆住了，阿塔罗娜也傻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位尼姑能有如此绝活，这就相当于尼姑的惩罚是每天吃加满香菜的折耳根，而这位蛇精需要每天食用刀片、硫酸、火药等可能不太适合食用的物品。 蛇精也傻了，或者说，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位尼姑能狠到这种地步。一开始她还有点不屑，毕竟她之前杀的尼姑那怕被刀子贯穿了胸口，也依然念着经文想要超度自己。可面前这位尼姑，好像真的是想超度自己。 佛祖都救不回来那种。 “不，你不，你不能这样，你太！” 一旁的阿塔罗娜都有些忍不住了，她看着桃夭，开口道：“小尼姑，你这未免有些太过极端了。” “对啊。” 周离点点头，苦口婆心地劝阻道：“你可以让你阿塔罗娜奶奶召唤生命巨树，让她的精神感知延迟一亿倍，这样现实世界的一秒就会成为她眼里的一百年，然后你再用刀子切割她的血肉，这样她的视角里她就时被凌迟了上千亿年，还一动都不能动，这多好，大家都开心了。” “你过分了。” 一旁的阿塔罗娜皱起眉，不悦道：“我这具躯体的年纪根本称不上是奶奶好吧。” 你是一点都不否定他这更极端的措施是吧。 此时的蟒蛇精已经濒临崩溃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小小的罪妖能遇到这三位重量级人物。他们这些刑讯手段让神明开口都可以了，为什么要用在自己这小小的垃圾妖怪身上。 “是韩度！韩度要用本源的力量击碎帷幕，放出那些帷幕外的恐怖存在！他要毁灭人类文明，都是他，都是他！” 这下，蛇妖终于彻底忍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盘托出。包括韩度让人假扮姑苏城城主的手下袭击其他谪仙人，用城中百姓的灵魂做祭品召唤邪鬼，袭击寒山寺建立恐虐帷幕。 “这么说，这位韩度是想毁灭人类咯？” 点了点手里的匕首，周离好奇地问道：“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 “他是仙人，他是仙人。” 痛哭着，蛇妖哽咽着说道：“他说他是仙人，是真正的仙人，不是那些占据本源之力的假仙人。他是从九重天上逃下来的仙人，他信奉的，信奉的是那些帷幕之外的诡异之物！” “诡异之物？” 周离皱起眉，压下一旁想要开口的阿塔罗娜，随后自己率先问道：“韩度说没说过，帷幕之外到底是什么？” 蛇精愣住了，在短暂的思索后，她忙不迭地点着头，凄惨地说道：“他曾经说过，帷幕之外，是真理，是代表着拯救的真理。只有获得真理的人才能得到新生，躲避真理的，永远都会被炼狱折磨。” “你的意思是，在他眼里，杀人就是拯救？“ 周离有些无聊地问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周离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感慨道： “妈的，怎么这么多啥比？” 毫不掩饰的嘲讽，纯粹的鄙夷，还有一点点无可奈何。周离对于这种“杀人就是救人desu！”的逼话已经形成免疫了，对他而言，这种一天到晚把拯救挂在嘴边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智力有残疾，而且多多少少有点自恋成分在里面的。 “交给你了。” 周离和善地踢了一脚蛇精，随后对一旁跃跃欲试的桃夭说道：“如果你想和我们一起解决真正的幕后黑手韩度，那么这玩意我就推荐你不要和她同归于尽。你现在玩玩她就行，等解决一切了你再给她来一场幻想乡也不迟。” “我明白。” 桃夭点点头，这位有些执拗的小尼姑明白周离的意思，因此，她只是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把蛇精身上每一处骨头和筋全部打断挑折，最后在种下一朵炼狱火珠后将其压缩成小块扔进一旁的地洞中，等待下一次的光临。 她是不是坐忘道啊。 一旁的周离看着与自己不遑多让的小尼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血腥恐怖的画面他可没少见，上一世他面前死的人和肉泥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一边虔诚地念着经文超度对方，一边帮对方把双腿打折放入地洞的还真是数她独一份。 玩的就是个虔诚反差是吧。 在将蛇精料理完毕后，周离通过窗户看到窗外正在集结的士兵，饶有兴致地对阿塔罗娜说道：“感知到了吗？” “粗暴的魔能灌注。” 随意瞥了一眼，阿塔罗娜就看出了这些士兵的本质，“一堆被丹药撑起来的肉体，加上毫无顾忌灌注进去的魔能，随时会崩裂的垃圾而已，不值一提。” “你来还是我来？” 面对周离的询问，阿塔罗娜看了看一旁念诵着经文的桃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示意周离自己解决。 “行吧。” 周离点点头，他也没把对方当做打手，他只是打了个响指，手持长枪的托蕾亚便缓缓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 “你随便打。” 周离的命令很简单，而托蕾亚执行的也很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托蕾亚手中长枪闪过银色的光芒，她单手一撑，整个人宛如雷霆一般直接砸落到地面之上。余波波及的地方，那些原本严阵以待的士兵全部被电的浑身酥麻，无力再战。 一甩，一抖，简单的两个动作，却在托蕾亚的枪尖凝聚出令人胆寒的力量。通过看起来轻柔的点枪，地面上顿时绽放出无数璀璨耀眼的雷光。那些士兵根本没没有反抗的机会，紧紧是呼吸之间，整条马路上除了银发红瞳的少女外，别无一个能站起来的存在。 啪，啪，啪。 伴随着鼓掌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袍，气质超然的男子缓缓从街道尽头走出。看着托蕾亚尽收的锋芒，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开口道：“这位道友，何不报上···呕！！！！” 扫，推，重砸。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就连周离也没看清托蕾亚的动作。而那个男人更是直接被这三个动作给砸飞数十米，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伴随着雷光乍现，托蕾亚出现在了男子的身后，左手浮现出三道满是暴虐气息的法阵，相互叠加，瞬间爆破。 轰！ 沉闷而又有力的爆鸣让周围偷偷观察的人们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双耳，然而就是这样一记堪称绝对压制的攻击，那名男子却依然缓缓起身，毫发无损。 “如此强大，为何要做九重天的走狗？” 男子超然物外的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尘土，高傲地说道：“看来，又是一个被那群孽障蒙蔽双眼的可怜人。” 右手微微一抖，一柄长剑出现在男人的手中。伴随着一阵微风拂过的气息，男人缓缓漂浮到半空中，俯视着面前的少女，冷声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让你清醒一下吧。” “去吧，阿卡丘！使用十万树界降临。” 就在这时，暖香阁的窗户又一次出现一个人影。但这一次，身姿绰约容貌秀美的阿塔罗娜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地面迅速生长出一颗巨树，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身体。 踩着散乱的树叶，阿塔罗娜俯视着半空中的仙人，冷声说道：“托蕾亚，这种货色你也要这么长时间吗？” “抱歉。” 托蕾亚微微颔首致歉，虽然她已经看出来对方的弱点，但是既然阿塔罗娜出手，那就是自己的战果不是很让周离满意。 当然，实际上周离根本谈不上满不满意，因为他把阿塔罗娜放出来，只是为了过一把扔个阿塔罗娜出去打架的小畜生训练师的瘾。 “璀璨级别，就可以称自己为仙人了？” 看着神色凝重的男人，阿塔罗娜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色，“你，也敢自称为神明？” “我看破真相，背负骂名拯救愚昧的世人，如果我不是神，那谁是神？！” 韩度顿时大怒，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手中长剑绽放出璀璨金光，整个人宛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刺向阿塔罗娜。 然后，他被一拳镶嵌在地面里了。 感受着石头与水泥带来的冰冷触感，韩度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使用了仙术，将手中长剑附着了无法防御的锋锐，然后他调动体内的灵气，冲到了对方的脸上。 然后···被一拳镶在地板里？ 不对，这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韩度手中长剑再度绽放光彩，这一次他丝毫没有轻敌，面对这个能操控树木的女人，韩度偷偷地在自己身上附着了百草枯的法术，然后将手中长剑涂毒，这样的一套攻击下来，他不信对方的树木法术能抵挡自己。 看着对自己毫不在意的女人，韩度咬着牙，再度催动体内灵气，随着凌厉的破空声，韩度冲到了阿塔罗娜面前。 这次，他看清了。 看清了那洁白的，美丽的拳头。也看清了那似乎故意做慢动作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随后以一种恐怖的力量将自己镶在地里。 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没有法术，也没有仙术。 只有纯粹的肉体力量的碾压，仅此而已。 “怎么····可能。” 脸肿成了猪头，韩度口齿不清地怒吼道：“你怎么可能伤到我？！” “你也把这座城改造成了本源，对吗？” 这时，暖香阁的窗边露出周离似笑非笑的脸，他看着被打的神志不清的韩度，笑着说道：“只要你站在这座城市之中，你所收到的伤害就会被城里的人给分担，对吗？” “你怎么知道？！” 韩度顿时大惊失色，他想要说些什么，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早已竟不是冰冷的地面，实际上，一直被自己脸亲密接触的，是一个树根。 这不是自己的城池。 “因为此时正在痛殴你的，是生命女神。” 周离笑的很开心，他握着刚刚上来的艾露玛的手，欢快地对韩度说道：“哥们，你还真挺幸运的。” “你马上就要被生命女神，亲手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咯。” 第44章 世界线 “很可惜。“ 坎巴尔缓缓地推开时间与维度交错的大门，他看着被时间定格的周离，还有他惊愕与不甘的表情，轻声说道：“你失败了，双叶。” “为什么？” 双叶怔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失败。自己已经明明看透了对方隐藏着的记忆，道破了整个情景中最大的漏洞，可是在坎巴尔口中，这一切都失败了。 “你还是不懂。” 缓缓走到周离身旁，看着对方迷茫中那难以察觉的痛苦，坎巴尔轻声说道：“看到真相，不代表会接受真相。” “在你眼里，从他跳入维度之门到遇见你这段时间，只有半天不到。可在他的记忆里，他已经在这个完美的维度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些日子是他的全部，艾露玛，蒂雅，这间小屋，还有那平淡而又完美的日常，都是他的一切。” 转过头，注视着双叶的双眸，坎巴尔平淡地说道：“即使你代表的是相对真实的维度，但认同你就代表他会失去一切。所以，周离是不会接受这是个虚假世界的现实。” “为什么？” 双叶怔怔地注视着坎巴尔，她的脸上没有疑惑，声音却有了起伏，“为什么，他不接受现实呢？” “情感。” 两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字符，却让双叶呆滞在原地。良久，她看着坎巴尔，声音有些生涩，“你是谁？你为什么会···” “我为什么会你知道你没有情感，对吗？” 坎巴尔的笑容很平淡，但却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去注视的感觉，他转过身，看着天空中璀璨明亮的星星与月，略带感慨地说道：“平静的星星和安静的月，真少见啊···” “为什么？” 双叶原本的迷茫和疑惑完全消退，慢慢的，一种完全空洞的神色出现在了她绝美的脸颊上。 这是一种毫无情绪，甚至无法被成为冷漠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情绪，也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有纯粹的空洞，宛如深渊一般。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没有情感？” “丑小鸭再去伪装，也无法博得鸭子的信任。” 在说了一个双叶从未听过的谚语后，坎巴尔突然笑了笑，他将视线从星辰移开，随后转过身，平凡而又带着些许神秘气息的五官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期待。 “其实，并非是一无所获。” 带着些许笑意，坎巴尔丝毫不在意对方那宛如深渊一般的气质，而是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说道：“双叶，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什么？” 双叶的询问只是单纯的询问，没有疑惑也没有困扰，只是平静地询问。 “你对外展露的所有情感，都是在模仿，模仿那些你见过的人类。你会在特定的时间表达出特定的情感，就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但是，这终究不是你的情感。” 轻轻抬起手，一道神秘而又清澈的符文闪过双叶的眼前，不知为何，双叶似乎在短时间内看到了一种奇妙的视觉。 就像是，万花筒一般的世界。 “你的身后，有四条世界线。这些世界线，都是周离所恐惧的，厌恶的，还有不断逃避的可能。” 符文张开，一道门扉出现在双叶的身后。缓缓走到门前，侧着身，嘴角微微勾起，坎巴尔的声音宛如清水般纯粹，“每一条世界线里，都会有一个周离，和他相见，他一起面对无数次重复着毁灭的世界线，最后。如果成功了，那条世界线的记忆就会回到他的脑海之中，皆时，这个真实的周离，或许就会回心转意了。” “为什么是我？” 死死地盯着对方，双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是艾露玛？为什么不是蒂雅？她们更了解周离，也更能取得他的信任，为什么是我？” “你明白的。” 摇了摇头，坎巴尔带着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随意穿梭维度，可以经历不存在的世界线。” “一个，是开拓者的后代，地球送来的希冀，十二刻的勇者，周离。” “另一个···” 那双原本平淡的黑色双眸里逐渐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纹路，很快，这些纹路汇聚成无数衔尾蛇之环，相互叠加，相互干扰。 “只有你，黑皇帝陛下。” 嘴角微微勾起，坎巴尔带着一种混沌的气息，轻声说道：“还不去吗？这个世界，不，你们的世界距离毁灭已经不远了。” 双叶沉默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力量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片刻后，她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她转过身，推开了身后那扇奇异的蓝色之门。 看着消失在门扉中的双叶的背影，坎巴尔眼中的衔尾蛇逐渐消散，而他的混沌气息也逐渐退却。良久，他看向一旁表情惊愕的周离，轻声说道：“不要让我失望啊。” “名为希望的变量们。” ******************************************** 战场是血腥的。 “双叶，你先走吧。” 身着秘银重甲，手持神圣长剑的艾露玛缓缓将面罩展开，露出姣好的面容。但是在这宛如炼狱一般血腥而又狰狞的地带之中，这一抹姣好却如同污秽中的圣洁，脆弱而不堪。 身穿黑色裙甲的双叶平静地注视着远方宛如海潮一般的恶魔，手中的短刀满是血污。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无处可逃了。” “是啊，无处可逃了。” 苦笑一声后，一旁早已脱去被血液沾染的红色法师长袍，穿上一身布甲的周离撑着法杖缓缓站起身，代表着赤炎的法阵在他身上折射着淡淡的光采。长舒一口气后，周离轻声说道：“对不起，双叶。” “无需如此。” 双叶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距离灾厄爆发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年，和艾露玛与周离一起战斗了二十三年的双叶成为了他们最好的伙伴。无论是高傲且强大的圣殿骑士艾露玛，亦或是逐渐展现出强大魔法天赋的炽法师周离，都将这位神秘的黑衣少女当做是神明的救援。可惜的是，即使双叶的力量不逊于周离和艾露玛，但是，这场战争依旧以人类的溃败结束。 在最后的一次讨伐里，周离、艾露玛和双叶对魔王军做出了最后的冲击，但是，一切都被魔王托蕾亚给算计到了。三年的鏖战让整个世界的土地被荒芜之灾吞没，艾露玛三人也被托蕾亚拖入了死寂空间之中。 “结束了。” 最后的一次冲锋中，双叶的眼中浮现出周离无奈又苦涩的笑容。他似乎在自己说些什么一样，艾露玛在最后，也将仅剩的力量给予自己庇护。 二十三年的相处中，艾露玛总是那个冷静而又果决的圣骑士，但在私底下，她又是一个事无巨细的温柔姐姐。她会照顾双叶和其他世界的周离，会帮他们处理无法处理的事情。 周离，从一开始在战场上差点被吓到逃窜的懦弱者，到最后努力学习火焰魔法，与元素精灵结拜，成为了最强大的炽法师。这些都被双叶尽收眼底，她看到了对方的努力，也看到了对方小心翼翼地帮助艾露玛的身影。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伴随着黑暗如潮水般吞没自己，双叶知道，这一条时间线，自己失败了。二十三年的相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旁观者，是一个士兵，所以，最后自己并没有解决这条世界线。 当气息彻底消失后，双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她宛如一个滑落的文字一样，在名为世界的纸张上留下了一道微弱的痕迹。 ******************** “你醒了？” 带着细框眼镜，身着商业长袍的女子捧着文件与书籍，看着从床上惊醒的橘发少女，冷淡知行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我在黑色峡谷碰到了你，看你神志不清把你领了回来，身体还好吗？” “艾露玛姐姐···” 下意识的，双叶说出了这个名字。在听到双叶话语后，原本神色平淡的艾露玛突然一怔，但不知为何，在短暂的沉默后，艾露玛的神色温和些许：“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第二条世界线了吗··· 双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痛，她刚想解释什么，突然看到了艾露玛微微勾起的嘴角。 对啊。 不知为何，双叶突然感觉自己轻松了些许。是啊，就算是另一条世界线，另一个从未见过自己的艾露玛，她的本质依然不会改变。就像周离一样，他坐在一旁，看着自己，身穿法师长袍，脸上带着似曾相识的笑容。 还是这样善良啊。 心底划过一句感慨，双叶模仿着记忆里的笑容，微微勾起嘴角，轻声说道：“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距离灾厄爆发还有3年。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十二刻议会上，艾露玛环视着周围一百二十名国家代表，愤怒地说道：“荒芜之灾是魔王的力量，如果我们依旧放任不管，迟早有一天全世界都会陷入饥荒之中。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粮食集中到一起，所有国家团结起来，将所有的士兵投入到备战之中！” “如果继续等待，我们只会死亡。” 一旁的周离神色凝重，“各位，请不要忘记，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灾厄一度差点毁灭了人类文明。一味地等待，只会加速我们的死亡。” 站在周离的双叶没有言语，她能感受到一旁的周离和艾露玛身上的无力感。她亲眼见证了他们二人是如何恳求那些商会，恳求那些国家。可到了最后，除了零星的几个组织外，其他人都对他们的警告不屑一顾，粮食依然在流转，人类之间依然存在战争。 而这场十二刻会议，也在各种客套的官话中无奈的结束。 “短视的人类···” 咬着牙，屋中的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低声呢喃道：“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呢？明明我是对的，荒芜之灾一定会发生，为什么他们不相信我呢？” “因为重生这种事情，我们根本不能对外明说。” 苦笑一声后，周离无奈地说道：“艾露玛，这就是人性，我们的善意在他们的眼里是可以随意践踏的玩具。” 艾露玛沉默了，一种痛苦与绝望蔓延在了整个房间之中。良久，双叶看着二人，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国家会帮助你们。” 塔里克。 “英南那边，我不清楚。” 背对着三人，名为赫里宁的国王看着窗外半圆的月亮，平静地说道：“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会不留余力地帮助你们。” 两年后，暴风军团、细雨军团、马格南十大军团、开拓者之剑集结完毕。在周离三人的带领下，托蕾亚出现的时间被精准预测，在重创托蕾亚之后，勇者军团再度进发。 然后··· “全是残次品。” 咬着牙，艾露玛的声音满是压抑的怒火，她看着手中黯淡治疗药剂，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些商人疯了！” 为了彻底将托蕾亚扼杀与摇篮之中，艾露玛三人进行了一次单刀奇袭。这一次奇袭效果卓越，六百人的队伍撕碎了魔王军侧翼的防线，直捣黄龙。 可就在最重要的关节，那些被一层优质补给掩盖的劣质补给，击溃了勇者军团。 “没关系。” 病床上，周离感受着身体中逐渐退却的生命，强扯出笑容对艾露玛和一言不发的双叶，轻声说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艾露玛，双叶，遇到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看着病床上的周离，双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缓慢儿而有力跳动了起来。不，她的心脏一直在跳动，只不过她一直将心脏看做是自己的一个器官。这一次，她感受到了心脏的低音。 这....就是痛苦吗？ 看着再次死在自己面前的周离，双叶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这一次，她很确定。 自己心中出现的突兀之物，就是名为情绪的存在。 第四十五章 真相 生命女神。 周离看到当自己说出这四个字的一瞬间，这名自称为仙人的韩度瞳孔紧缩了一瞬，哪怕这一瞬间极短，短到根本看不清，但依然没有逃过周离的眼眸。 还有，艾露玛的察觉。 他果然知道生命女神。 周离眯起眼，脑海中开始不断将各种线索重叠在一起，很快，他想通了一些关键问题，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你们到底是谁？！」 原本的嚣张气焰直接消散殆尽，韩度牙齿不自觉地打着颤，惊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这种问题有必要问吗？」 周离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韩度，又看了看一旁正在看热闹的人群。作为一城之主，韩度的风评肉眼可见的垃圾的要死。光是从自己被不明来客打成狗周围的人群全是幸灾乐祸的这一点上，这位城主大人的民心就拉胯的很。 一旁的阿塔罗娜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她轻抖手腕，一颗翠绿的种子落入了韩度的口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 猝不及防下，韩度直接吞食了这颗种子，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惊恐，「你们要做什么？！我是仙人，我在救人，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杀了我！」 「那寒山寺呢？」 这时，桃夭缓缓从一旁走出，她看着曾经飘飘欲仙的白衣男子此时狼狈的模样，不加掩饰的仇恨从眼中释放，「寒山寺一百二十一口人，都是你救的？」 「寒山寺？」 韩度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一样，过了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不，不，那不是杀戮，真的不是杀戮，那是拯救，我在拯救他们！」 「范马孔次郎施主，请让我来拯救他。」 桃夭转过头，看向至今为止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真名的周离，一脸认真地说道：「既然他认为杀戮既是拯救，那么我觉得菩萨也是这么想的。」 「先等等。」 周离压了压手，他看向面前的韩度，走上前，拎起对方的衣领，缓缓问道：「我问你，你说你是在拯救。那么，你是在谁的威胁下拯救这些人？」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韩度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恐慌，他想说些什么，但理智压制住了他所有的神经，阻止他去回答周离的话语。 看到韩度没有回答自己，周离也没有威胁，只是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点了点头后说道：「可以了。」 阿塔罗娜没有回应，但她还是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瞬间，韩度双眸暴涨，整个人活生生扩大了半圈，他捂着自己的嗓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有树木摩擦的莎莎声响。 「你会变成一棵树。」 周离冷漠地看着惊慌的韩度，声音平静而又毫无感情，「一颗能存在上亿年的树木，你能感知到一切，但你却什么也做不了。你不会生长，也不会枯萎，你只能被困在连枝叶都无法移动的身躯里，在黑暗与无声中度过你的一生。」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韩度眼中闪过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他丝毫不怀疑周离的话语究竟是威胁还是陈述，因为他知道，周离身旁的那个女人，绝对有这种能力。 不行，不能说。 不！再不说一切都完了！ 短短一瞬间，韩度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想法，但随着他的意识逐渐晕眩，他最后还是没有撑住，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我说！我全说！」 在最后一刻，他感觉自己浑身一轻，将自己身体填满的胀痛瞬间消散。周离眯着眼，笑着说道：「这就对了，何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 此时的韩度只感到自己获得了新生，那种思维被无限延长的恐惧让他心有余悸，那比死亡还痛苦的无力感依然存在他的身体中。在片刻的喘息后，他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要让他们听见，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看着面前这位心神濒临崩溃，但依然提出请求的城主，周离并没有拒绝。他只是看了看周围遍地的卫兵和百姓，对着阿塔罗娜点了点头。下一秒，伴随着树木的崩溃与无数碎屑的纷飞，周离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之上。 「说吧。」 明朗的星空下，周离坐在寒山寺寺顶的台阶上，平静地问道：「你想说的，能说的，该说的就说了吧。」 此时的韩度瘫软在地面上，伴随着一声无奈的苦笑，他摇了摇头，沉声道：「放心，我会配合你们的。」 「包括您，尊敬的阿塔罗娜大人。」 果然··· 周离眯起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认识这位？」 「生命女神，十二刻之首，代表着新生与自然的神灵。」 与周离目前见到的所有人都有不同，韩度此时的说话风格和语气与外界，也就是东方三庭外的其他国家人很像。比如，他会说神灵而不是仙人，他知道十二刻。 「东方三庭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已经放弃了一切的韩度，周离瞥了一眼一旁的桃夭等人，开口问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您是从外界来的，对吧。」 韩度苦涩地笑了笑，声音有一种释然，「看来，九重天和回归者的战斗已经开始被注意到了。」 「九重天？回归者？」 周离紧皱着眉头，开口问道：「细说，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东西？东方三庭呢？」 「东方三庭···」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韩度有些怀念地重复了几遍，随后，他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后说道：「东方三庭，早就已经毁灭了。」 「什么意思？」 周离有些难以理解，「东方三庭毁灭了？怎么可能？」 「我其实不太理解您为什么要这么惊慌。」 韩度眼中闪过一丝怅然，他看着周离，缓缓说道：「但是我想了想，您毕竟是外界的人，就像人皇说的那样，外界，可能与我们并不统一。」 「二十五年前，东方三庭在将本源托付给荣耀骑士周离后，就已经陷入自我崩溃之中。人皇，仙尊，妖灵以肉体化为下界，以灵魂重铸九重天，让这座岛屿上的生灵得以苟且偷生。」 「这，就是东方三庭的历史。」 第45章 凭什么 “为什么不信任我？艾露玛！”马车上，身穿白银战甲的少年一脸不解与愤怒，如角斗的公牛一般怒气冲冲道：“这一战为什么不让我来？为什么？！” “你是勇者。”面对愤怒的周离，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她依然用着坚硬的口气对周离说道：“这一战很危险，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你！”周离先是一怔，随后后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将手中长剑扔在桌面上，转过身离开了作战中心。 一旁的双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她看到在周离摔门而出后，艾露玛眼中的迟疑与担忧。 果然如此···上一世，双叶就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艾露玛似乎携带着前世的记忆。 明明一切都是重新开始，但艾露玛却刚刚降临就开始着手对抗荒芜之灾的准备。 如果不是因为艾露玛的步子迈的太大，同时她低估了人心险恶，上一世的艾露玛和周离真的有机会战胜魔王托蕾亚。 想到这里，双叶就不免开始思考，为什么这一世的艾露玛对待周离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 要知道，上一世的艾露玛和周离对彼此信任的程度堪称绝对相信。可这一世，双叶明显察觉到艾露玛似乎在有意地不让周离参与一些比较重要的战役，就像是在···边缘化他一样。 “双叶，这一战你做我的副手。”在冷静下来后，艾露玛缓了一口气，随后对一旁的双叶说道：“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我们失败了，整个塔里克的北境都将陷入瘫痪，我们就彻底无险可守了。” “我明白。”双叶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艾露玛会不信任周离，但是她认为，只要自己能在这些世界线上击溃托蕾亚，那么她就会成功，周离也会心甘情愿地回到现实中去。 因此，她并没有准备调解周离和艾露玛，只是接下了这个艰难且重要的任务。 还好···值得庆幸的是，保留记忆重生的艾露玛对自己依然保持信任，上一世自己的表现应该已经做到了绝对完美，因此艾露玛才会在重生后的第二天就找到自己，邀请自己进入她的军团。 在离开了指挥中心后，双叶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天台上的周离。鬼神差使的，原本想要回到自己房间中休整的双叶在楼梯旁停下了脚步，片刻后，她缓缓走向了楼上。 天台的铁门缓缓打开，吱呀吱呀的声音吸引了周离的注意。 “下午好，双叶女士。”在看清来者后，周离礼貌的笑了笑。这一世才过去了不到三年，在这一世的周离眼里，双叶只是一个艾露玛捡来的职业者，沉默寡言，不爱言辞，但实力强大。 因此，这一世还只是个白银级别职业者的周离对面双叶有些自卑，话语也满是礼貌和距离感。 “叫我双叶就好。”面对周离充满距离感的话语，不知为何，双叶感觉自己有些难受。 自从上一世她亲眼目睹周离和艾露玛的死亡后，她就已经感知到了名为情绪的存在。 但现在的双叶，就像是刚刚见到世界的婴儿一样，对待情绪十分茫然。 她不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情绪到底为什么会出现。 “好的。”周离点点头，在一声轻叹后，他转过头，看着渐落的夕阳，落寞地问道：“双叶，我做的很差吗？”双叶轻轻揉捏着衣角，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离。 这一世的艾露玛不知为何没有对周离进行疏导，因此穿越后一直患得患失的周离实力并没有像前两世那样突飞猛进，而是卡在了白银上。 但是，周离的意志力和努力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只是白银级别，他也依然参加了数次危险的突击战役，可即使这样，艾露玛也依然没有完全信任他，甚至，更加疏远了周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你很努力了。”双叶的安慰有些笨拙，但是语气却很诚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艾露玛大人就是不认可我。”看着自己的手腕，还有手指间老茧，周离苦涩地说道：“无论多么努力，无论我战胜了多少敌人，艾露玛大人总会以我还不够格的理由拒绝我前往北境，参加保卫战。我明明也想保护大家，可为什么···”此时的周离透露着脆弱与无力的气息，双叶从未见过他的这副模样。 在她的印象里，周离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脸上的笑容永远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或许，我不配当这个勇者吧。”******************* “周离不能成为这个勇者。”面对双叶的询问，艾露玛放下手中厚重的战报与文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随后对面前的双叶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周离很努力，也很有天赋。他想要保护众人的心我也能理解，可是，我不能让他成为这个勇者。” “为什么？”第一次，双叶明白了自己的情绪是疑惑与不解。艾露玛沉默了，她盯着手中厚厚的伤亡报告，无声充斥在了拥挤的房间中，良久，艾露玛轻叹一口气，闭上眼，满是无奈地叹息道：“周离不应该背负这些。”听到这句话后，双叶怔住了。 “双叶，我不瞒你，我可以告诉你周离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凝视着双叶的眼眸，艾露玛声音低沉地说道：“他的家乡没有战争，也没有疯狂的怪物，更没有无休止的动荡与毁灭。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只是个普通而幸福的少年，他很喜欢文学，他的双手应该是握着笔在纸上悦动，而不是在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世界中举着沉重的武器，重复着杀戮的动作。” “这一切都不应该让他来承担，勇者，就是十二刻的谎言。”是啊。周离凭什么，拯救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世界？ 明明过着普通而幸福的生活，却突然被所谓的神明打乱了一切，然后被赋予毫无意义的头衔，被逼着拯救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世界。 对啊，凭什么。 第四十六章 熵灵 荣耀骑士···在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后，周离先是一怔，随后心中瞬间泛起惊涛骇浪，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直冲他的心头。 荣耀骑士，曾是周离的职介。当时的周离掌握了代表着骑士七美德的荣耀之光，再加上正义之心的加持，让原本只是个普通地球人的他获得了强大的肉身力量和魔法天赋。 与此同时，【保持荣耀便可提升能力】这种近乎于作弊一样的天赋，让周离的进展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听起来很美好，实际上确实很美好，但唯独有一点不好。荣耀骑士的代价，就是被众神控制。 一开始，周离的职介是神圣骑士，靠着努力与天赋，周离一度成为了璀璨级别的职业者，但是在实力完全呈碾压之势的魔王军面前，即使拥有崇皇装甲和大师之剑的他也无力抗衡，最后在以塔里克的陨落为代价的前提下逃离了战争。 后来，在进入东方三庭后，周离的职业改变了。荣耀镌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只不过，那是不属于周离的力量。 周离还记得，在成为荣耀骑士的那一天，他的力量直接一跃成为半神，而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获得了十二正神的不同祝福，最后成为了古往今来唯一一个拥有十二种法则力量的神赐。 强大已经不足以去形容当时的周离，可以说，对他而言，魔王军和所谓的魔王托蕾亚都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他一个人，便可以直接决定这场战局。可是····这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一世。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周离双眉紧皱，面色阴沉如水， “告诉我，荣耀骑士这个名字，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看到周离明显有些激烈的反应，一旁的阿塔罗娜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艾露玛则有些不解，但她也没有阻止周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行动。 至于桃夭···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如果周离不开口，给韩度最大压迫感的就是桃夭。 毕竟谁也难以承受一个大慈大悲的尼姑一直盯着你，时时刻刻都打算和你一起堕入十八层地狱同归于尽。 “你不知道？”很显然，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韩度脸上惊愕更为严重， “你不是外界的人吗？为什么你不知道周离？” “我知道周离。”周离皱了皱眉，随后平复了一下略带激动的语气，沉声道：“我问你，为什么你会知道荣耀骑士这四个字。” “周离的职介，就是荣耀骑士。”似乎知道自己说的不够多一样，在短暂的停顿后，韩度开口道：“这是十二正神亲手赠予他的职介，这不应该是所有外界人都知道的事情吗？”不对，不对。 周离脑袋有些乱，他感觉一些东西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如果不是一旁捧着长枪的托蕾亚站在自己的身边，周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上一世，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 在听到韩度的话语后，一旁的阿塔罗娜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与思考。 荣耀骑士，她当然是知道这个职业的存在，也知道这个职业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但是，那个计划应该已经取消了，这个名为韩度的男人为什么如此肯定这个职业的存在？ 难道是···阿塔罗娜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很可能与重启有关。想到这里，阿塔罗娜心里便有了底，根据周离的表现看来，重启之前的世界中自己的计划很大程度上应该是成功了。 十二刻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周离。那为什么，计划会失败呢？第二个问题也浮现在阿塔罗娜的心中，她有些难以理解。 既然上一世自己已经成功地控制住了周离，那他为什么还能重启这个世界？ 就在此时，周离也冷静了下来。他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阿塔罗娜，随后对面前的男人问道：“有关这个周离的一切事情，全部告诉我。” “啊···”似乎是对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一样，韩度张了张嘴，但他也没反抗，很快就开口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周离吗？” “他不是你们世界的勇者吗？”没等周离开口，韩度便意识到自己这种用反问句回答问题究竟是一种多么找死的行为。 他连忙摇了摇头，急匆道：“我说，我说。” “二十五年前，一个小船出现在东海的尽头，妖族的人鱼发现了小船把它带了回来。根据记载，小船上的人当时已经濒临死亡，海洋上无处不在的水怪与邪恶力量将他的身体折磨的不成样子，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就是勇者，周离。” “后来，人皇将他接到了人庭之中，仙庭也派了上仙医治对方的伤势。就连平日里很少与人接触的妖族都特意让花妖前往，调养对方的身体。其他人一直猜测对方的来历，因为在我们的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得到三庭救治的待遇。” “在被完全救治后，周离的身体完全康复，而他也和三庭之主相互见了一面。后来，我们只知道在那一次四方会晤后，三位庭主将东方三庭的本源之力从大地中剥夺，赋予给了周离三庭的本源之力。因为这一举动，东方三庭顿时纪元崩塌，世界颠倒，而三皇直接献祭了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将东方三庭勉强保护了下来。” “之后呢？”周离看着韩度，皱着眉，开口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停顿了一下，韩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后来，就是熵灵的出现。”界碑的出现，是为了对抗那些无形中杀死东方三庭之人的鬼怪。 实际上，这些怪物并非无形的。他们只是以一种奇特的存在方式存活于东方三庭的国度之中，无法被感知，也无法被触碰。 他们，被称为熵灵。就像晶诡一样，熵灵打内战是极其在行的，或者说，熵灵似乎就是为了东方三庭而存在的一样，只杀东方三庭的人。 在那段界碑没有被立起的日子里，陷入混乱的东方三庭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无形的熵灵杀害，他们的尸体会直接灰飞烟灭，灵魂瞬间崩溃，而熵灵，却毫发无损。 熵灵杀人的方式很特别，他不会用特别暴力的手段去碾碎对方，如果一个东方三庭的人被熵灵触碰到，那么他的肉体会逐渐向内崩解，也就是外面的躯体先腐烂，然后便是体内的一切器官开始退化。 最后，这些人往往会化作一滩肉泥，崩解成无数细小的粉末。可怕的是，熵灵杀人的过程是没有任何痛苦的，他们感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器官的缺失，也不会感知到痛苦。 他们会慢慢地在无声中消散，最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死去。 “人们为了躲避熵灵，住进了地下洞窟之中。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地面上突然下来一个人。他穿着白色长袍，笑容和善，语气温和地告诉所有人，地面已经安全了。界碑之内的人们不会受到熵灵的侵害。后来，我们这些苟活下来的三庭职业者，就跟随周离大人，开始在世界各地建立界碑。”在提到周离后，韩度眼中不由自主闪过尊敬， “周离大人很强，同时极其善良。他不忍心有生灵死在他的面前，但他也有着能将峡谷合拢的伟力。当时，周离大人建立了九重天，为了让人们能够有九重庇护他们的结境而努力。但是···”脸上浮现出痛恨与释然的神色，韩度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在一次设立界碑的过程中，一个曾经在其他国度品尝过本源力量的人袭击了周离大人。为了保护当时界碑下的百姓，周离大人强行迎上了那个操控本源的袭击，然后，在一阵我们完全无法观测的扭曲后，周离大人便消失了。失去了主心骨，九重天也在不久之后，完全崩溃。”在听完韩度对 “周离”的描述后，周离沉默了，一种怪异的情绪浮现在他的心里。他听着这位周离大发慈悲地拯救苍生，怎么听怎么别扭，可是一想到自己上一世，却又莫名感到熟悉。 但问题又来了。韩度说了很多，但为什么，东方三庭对周离的记忆是【荣耀骑士】而不是现在和这个【善良温柔乐观开朗大方善良的阳光大男孩】呢？ 周离看向不远处的城池，此时的城邦里里灯火通明，似乎在为某位城主大人的消失而庆祝一般。 良久，周离长舒一口气，开口对韩度问道：“说了这么多，你也该说说，为什么你明明是杀人，却要说是拯救呢？” “熵灵，没有杀人。”韩度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周离，语气平和地说道：“后来我从一个人那里得知，熵灵根本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拯救所谓的死者。因为···”很是忌惮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塔罗娜，韩度没有言语。 而周离也看出了对方的顾虑，打了个响指，毫不客气地将隔绝神灵的窥探在阿塔罗娜身旁围了一个大圈。 “说吧，她听不见。”韩度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拒绝对方。在短暂的迟疑后，他开口说道：“十二刻，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而熵灵杀人，其实是想将这些人救走，让他们离开这个注定要被毁灭的世界。”哦吼。 听到韩度的答案后，周离似笑非笑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土。 “你猜我我想到谁了？”周离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提醒一下，在英南。” “不用提醒哦~”艾露玛笑眯眯地对周离说道：“罗亚，对吗？” “是啊···”周离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还记得那个毛头小子在自己手下横冲直撞的模样，也记得罗亚这位 “幕后黑手”，在谈论他的志向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与坚定。他想把英南人放入福音书中，为他们创造一个理想的天国，任由神明毁灭这个世界。 熟悉吗？如果这不够熟悉的话，我们换一个。虚空，卡利斯。为了拯救十二刻手中的人类，卡利斯一族发动了正义的侵略，将人类军团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被人类反手给灭了一族。 后来一些人才知道，卡利斯的入侵实际上是为了拯救人类，他们很少会直接杀死人类，往往都是打晕，然后扔进一个小空间里。 当然，小空间里的人是死是活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而现在，在这帮屠刀菩萨中又多了一个熵灵菩萨。 按照韩度所说，被熵灵杀死的人，都会前往另一个世界，一个美好而又伟大的世界。 所以，在韩度眼里，他夺取那些人的本源并且用熵灵杀死他们，是自己的恩赐。 “你喝了几瓶马尿能说出这种话呢？”周离蹲在韩度面前，摩挲着下颌有些难以理解地说道：“就算是恩赐，也是熵灵的恩赐，关你屁事？” “我是上仙啊···”这句话不是惊叹也不是骄傲，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理所当然， “我是仙人，不应该如此吗？”周离并没有和他辩解，他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言语，站起身，打了打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伸出手，撤掉阿塔罗娜面前的隔音结境，周离看着似笑非笑的阿塔罗娜，灿烂地笑着说道：“你们十二刻身上的黑锅现在多的我已经数不清了，怎么办？” “管我什么事。”阿塔罗娜不屑冷哼，满是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二刻正神，你和他的交流我一个字都没听见，你现在问我怎么办，那我只能说你最好是洗清十二刻遭到的污蔑，要不然，那你就别说。” “还有一个办法。”周离低下头，看着面前想要将自己体内种子抠出来的韩度，和善地说道：“要不然我们去钓鱼吧。” “把这老登当鱼饵，你看怎么样？” 第46章 重启 “抱歉，双叶，这是我的失误。”昏暗潮湿的洞窟中，身披重甲的艾露玛解开自己的臂甲，她看着深入骨髓的伤口，苦笑着说道：“是我大意了。”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攻坚战，位于塔里克的龙脊山脉，被魔王军占据了长达三年之久。 只要能拿下这片山脉，艾露玛筹划了将近两年的反攻战就能彻底夺回局势，将魔王军困在北部寒冷地带中，将战线进一步压缩。 这场战役的前半部分一直都很顺利，无论是双叶带领的刺客小队，亦或是艾露玛带领的先锋军团都以碾压的形式不断胜利，整个山脉的三分之一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回到了人类军团手中。 就当人类军团士气大振，准备一口气反攻下整座山脉时，现实给了众人迎头一棒。 托蕾亚的强大，令人发指。双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治疗药水均匀地撒到艾露玛的伤口上。 看着那可怖的贯穿伤疤，在片刻的沉默后，双叶开口说道：“周离说的没错。”艾露玛愣住了，良久，她长叹一口气，不知是释然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是啊，他说的没错。” “魔王军的主心骨一直都是魔王，我们却把视线聚焦在了那些怪物的身上。他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大意了。”一开始，正面战场的胜利让艾露玛产生了急迫的心情。 她很想立刻将魔王军抵挡在北境之外，防止那场恐怖的饥荒再次蔓延全世界。 她一度认为，没有靠着饥荒与魔鬼之息感染更多人类的魔王军团并不强大，自己完全可以在一切发生之前击退魔王军，防止悲剧的重演。 直到魔王手持巨镰在战场上轻而易举地收割联军性命的时候，艾露玛才想起来，魔王军，是魔王统帅的军团。 而魔王，才是真正的源头。强大已经不足以形容魔王的实力，艾露玛只记得，自己的三支最精锐的军团聚集在一起，甚至可以与三个神赐级别的强者抗衡。 可是在那个被黑雾笼罩的恐怖存在面前，三支军团，甚至没有在魔王面前撑住三十秒。 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完全没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只有纯粹的实力碾压。 这场原本是攻坚的战役很快变成了突围战，到了最后，整个联军只剩下了艾露玛和双叶两人。 而为了掩护双叶，艾露玛硬生生吃下了魔王的一记镰斩。如果不是十二正神的祝福，恐怕艾露玛早就一分为二了。 后来，双叶和艾露玛逃到了一个洞窟之中。依靠着文学之神赠与的祝福，艾露玛勉强将洞窟的空间坐标转移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躲过了魔王军的搜查。 但是坏消息是，艾露玛已经感受到那个恐怖的存在的气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找到这里。 想到这里，艾露玛看向一旁的双叶，眼中满是愧疚。三次重启，这个名为双叶的女孩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成为自己最信任的伙伴。 可是每一次的结局，她都会迎来死亡的结局。我是不是···在害他们。 艾露玛的心揪痛了起来，即使她知道重启只有自己会保留意识，但她也依然认为双叶的每一次死亡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 如果不是她遇见了双叶，把她领进了人类联军里，这个不善言辞的女孩或许不会在战场上被杀害，她或许会有自己平淡却又完美的生活。 “对不起···”就在双叶计划着下一个轮回里和艾露玛见面要用什么表情的时候，艾露玛突然开口，对着双叶说道：“双叶，对不起。” “没关系的。”双叶摇了摇头，她知道，就算被杀死，她也会进入下一条时间线，重新遇见艾露玛。 所以她并不在意这次的死亡，只是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自己收获了什么经验，开始计划下一次的重启要如何引导艾露玛前往正确的方向。 然而，艾露玛却又一次说道：“双叶，对不起，每一次都让你费心了。” “嗯？”双叶怔住了，她甚至以为自己暴露了，艾露玛知道自己能在重启中保留记忆。 但艾露玛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不过没关系的。”艾露玛缓缓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双叶的脸颊，被灰尘与血迹沾染的脸颊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机了。”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如果艾露玛是对别人说这些话，那么这个人会以为艾露玛已经被绝境逼疯，在不知所言。 可双叶不同，她知道艾露玛能够保留记忆，每一次重启后艾露玛的性格都会有不同程度上的改变。 她很快就明白，这是艾露玛与自己的诀别。下一世，艾露玛想避开自己，不让自己参加这些战斗。 那怎么可以？！双叶顿时心生警惕，她知道，面前的这位半神少女在每一次的重启中，性格都会有所改变。 比如第一世的艾露玛开朗大方，第二世的艾露玛做什么事都有些急切，同时眼中也会出现阴郁。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哪一世的艾露玛，她那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柔是改变不了的。 “我要陪着你。”双叶第一次感觉嘴笨是一种令人绝望的事情，她明明想要长篇大论，告诉艾露玛她想要跟随她作战，想要和她一起战斗，可无论她怎么去思考，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说，才能在不暴露自己能够保留记忆的前提下说服艾露玛，让她在下一世还会带着自己。 情急之下，在黑暗的洞窟中，双叶用尽毕生的词汇量，憋出一句话， “我不管，我就要陪着你。”艾露玛愣住了，随后，她的眼神更柔和了，她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好，我也会陪着你的。”完了。 根据对艾露玛三世的认知，双叶知道，艾露玛一旦露出这种母爱表情，就代表对方一定是在包容自己。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可能都无法打动对方，让她在下一次重启后找到自己，让自己加入魔王军。 怎么办，该怎么办？第一次，双叶感到了 “急切”的情绪，她感觉自己内心似乎在呐喊一般，但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可她一看到艾露玛那充满了诀别与期许的双眸，那些话语又咽了回去。 战争是残酷的，而艾露玛，就是神明为残酷的人间留下最美好的光辉。 二十年的时间里，艾露玛依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整整六十三个国家愿意全力帮助艾露玛，无条件听从她的指挥。 要知道，就连当年崇皇，也只是争取到了不到四十个国家的支持。这一切，除了周离和双叶的努力外，最重要的就是艾露玛那璀璨明珠一般的伟大性格。 可以说，她的性格已经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了。如果没有艾露玛，人类联军根本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建起来，她那种让人发自内心信任的气质，还有完全不输给骑士的高尚美德，都让艾露玛成为了人们公认的领袖。 作为连续三世见证了艾露玛成长的双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世的艾露玛，更有主心骨的风范了。 但与此同时，她对自己和周离的温柔与爱，也从未减少。经过了两世，艾露玛对待双叶是发自骨子里的温柔与怜爱，可以说是把她当做自己亲人看待。 很多人都认为，双叶和艾露玛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甚至是彼此的至亲。 而周离，也同样如此。脑海中浮现出和周离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双叶的心中浮现出怅然若失的情绪。 这一世，她与周离的接触并不多，或者说没有前两世多。等到面对死亡的时候，双叶却感受到了遗憾。 或许，自己是在逃避吧。算一算，三世加在一起，自己也与周离和艾露玛一起生活了六十多年。 这些日子很零碎，大部分都穿插着血腥的战争，可到了现在，双叶却感觉自己和周离与艾露玛在一起的日子，都闪烁着自己向往的光采。 原来如此···这时，一直对周离所幻想出的 “美好维度”而抱有疑惑的双叶突然明悟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离所认同的维度会是那样一个平淡而无聊的世界。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选择的吧···死亡的逼近没有让双叶歇斯底里，也没有让她感到恐惧，相反，双叶开始在死亡的压力下开始不自觉的回忆，回忆她经历过的那些有周离和艾露玛参与的人生。 她想到艾露玛将自己随口胡说的日生日牢牢记下，带着周离和蒂雅给她办了一个小而精致的生日会。 还有那场忙里偷闲的足球赛，周离滑铲把自己的球铲掉了，结果却踢进了他自家的球门里。 当时蒂雅笑的特别大声，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她和周离是一队的。 有些杂乱的日常，餐桌上的胡闹，夜幕下的交谈。自己曾经一直在模仿他人的表情，模仿他人的情绪，可是一旦到了周离和艾露玛她们面前，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卸下那些虚伪的表情。 他们不会嫌弃双叶，双叶也不用在他们面前扮演情绪。他们就在这穿插在战争中平淡的日常中生活，相处，最后重新开始。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吧。在心底轻轻苦笑一声，这时，双叶的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开始缓慢地跳动着，不是在为自己供给生命，而是将名为情绪的存在，涌入到自己的脑海之中。 原来这就是情绪。转过头，伸出手，手指划过陷入昏迷的艾露玛的脸颊，双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放心吧。双叶闭上眼，感知着门外强大的存在，轻声说道：“我会找到你们的。” “你们躲不开我。”轰！！！！！！结境被彻底轰碎，猩红的双眸在黑暗中格外恐怖。 少女手持巨镰，缓缓走进洞穴之中，看着地面上的双叶和艾露玛，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 没关系的。面对死亡的威胁，得到了情绪的双叶眼中没有任何的恐惧，她的眼里，只有淡淡的嘲讽与期待。 “我们还会再较量的。”双叶开口，轻声地留下了一句话。面前的魔王没有言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石壁。 她举起巨镰，黑色的气息逐渐凝聚在刀刃之上，就在巨镰裹挟着魔鬼之息斩断面前二人的身躯时，一道剧烈的轰鸣声从石壁中猛然炸响。 轰！！！长剑划过黑雾，留下一道痕迹。少年脸颊被碎石划出血痕，猩红的颜色染红了他的眼角，周离手腕一抖，长剑夹杂着雷鸣直刺魔王的心口。 呼~微弱的风声响起，魔王的身影消失在剑锋之下，这不是空间的运用，而是她的速度太快，快的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 “周离？！”在看清来者后，双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而艾露玛也随之苏醒，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在你的臂甲中留下了痕迹。”紧握着手中的大师之剑，周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魔王，语气略微上扬：“这一次，我瞒过了你。”很多次，周离都想要偷偷地利用虚空前往前方战线作战，可因为他的实力一直没有增长，因此他拙劣的虚空行走每一次都会被艾露玛察觉，然后召回。 但这一次，周离成功了。在得知艾露玛和双叶陷入险境后，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虚空之门，在近乎半个灵魂的代价下找到了她们，来到了这座洞窟之中。 艾露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离的背影，她无法想象，自己这一世如此疏远他，他却在最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如既往地选择与自己一同赴死。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而双叶的脑海中，则浮现出了虚假维度的艾露玛曾经和她说过的话语。 即使他陷入危险，即使他身负重伤，哪怕我们之间没有像这个虚假的世界那样充满了美好的过往与记忆，我也会陪伴着他，对吗？ “没错。”看着周离的背影，双叶呢喃道：“你会陪着他的。” “而他，也不会放弃你。” 第四十七章 上仙 “妈个鸡，嘴贱也是要死人的。”拎起韩度，周离随手一扔，毫无素质地威胁道：“我现在给你三分钟的阐述时间，你要是说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是周离，老子一拳给你头镶进你的屁股里你信不信啊？”就在刚刚，原本气氛微微缓和下来的场景因为一句话而打破。 就在周离问清楚了熵灵的存在，并开始思考该如何寻找那个所谓的 “荣耀骑士周离”时，一旁的托蕾亚下意识问了一嘴。 “周离，还需要继续放哨吗？”众所周知，托蕾亚的性格突出的就是一个耿直，周离不让她说啥就不让她说啥，周离让她说啥就说啥。 因此，一直化名为 “范马孔次郎”的周离唯独忘了和这位唯一耿直的女子说明此事，然后，周离的真名就泄露了。 在听到托蕾亚的称呼后u，原本默默等死的韩度突然满脸惊恐地看着周离，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短短几秒钟生动形象地诠释了脸这玩意就是用来抽象的，无数种充满了 “难以置信” “不敢相信” “惊悚无比”的表情让周离一时间怒火中烧，一度想要打死对方。然后，韩度的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周离上仙”一句话，直接成了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听完这句话后，周离顿时气急败坏，压根就没管托蕾亚暴露自己的真名，直接提着个醋钵大的拳头咚咚两拳打了上去。 这倒不是周离急了，当然，也是他急了。其实最主要的理由是，周离能容忍其他人比他强，可是他却无法接受一个冒充自己的李鬼在这帮人心中有如此之高的名望，搞的他像是一个盗版的周离一样。 “不是，没有，我没有！”韩度被两拳打的眼前像是开了染布坊，什么颜色都有。 在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别说武德，连道德都不讲的人才后，韩度连忙求饶道：“爷，您权当我放了个屁，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我确实该罚。” “呵。”周离双手一摆，大咧咧地坐在韩度面前的石阶上，一脚踹了过去，随后厉声问道：“现在给老子说十条我的优点，并且以我的优点为延伸狠狠地辱骂你说的那个劳什子上仙。”听到周离的话语后，韩度愣了一下，或许是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能无耻到这种地步的要求，一时间大脑空白。 良久，他张了张嘴，呢喃道：“那您还是杀了我吧，我真不能昧着良心。”周离闻言双眼一眯，凶光乍现，但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摆出笑脸，和善地问道：“那你说说，你这位周离上仙有什么优点？”在听到这句话后，阿塔罗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向韩度，果不其然，原本心如死灰的韩度突然激动了起来，同时阿塔罗娜也看到了逐渐弥散在韩度双眸里的黑色雾气，她不留痕迹地瞥了周离一眼，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处处算计。恐吓到对方精神疲惫，又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放松对方的心神，艾露玛再用雾气去侵蚀对方的心智。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别说是韩度了，就是没有法则的自己，恐怕都难以招架。 怪不得艾露玛没有阻止周离这种泄愤般的举动。阿塔罗娜这才意识到，很多时候，周离发癫艾露玛不管不是因为她太过顺从周离，而是她才是周离最好的伙伴。 周离发癫背后的深意，往往艾露玛都能第一个捕捉到。当时的处刑者选她好了。 顿时，阿塔罗娜心里生出了悔意。暮色森林事件中，阿塔罗娜最后悔也是最痛恨自己的，就是因为自己的疯狂与短视，将黑树误认为是周离的处刑者。 在她的眼里，那个蠢笨的半神根本不会受到周离这种阴谋家的喜爱。 “唉，小白，你怎么出来了？”阿塔罗娜没有看到的是，一直乖巧地看着周离发癫的艾露玛转过了头，看向了一旁突然出现的黑雾骑士。 她歪着脑袋，满脸都是可爱与懵懂地问了一句。小白怔了一下，看着纯真善良的艾露玛，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没啥事，我溜达。 “好~”艾露玛点点头，作为黑皇帝，也就是小白的主人，艾露玛一直是赞成自家黑雾骑士多出来活动活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哪怕周离提醒她小白只是一坨雾气根本不需要呼吸，艾露玛也觉得小白要多出来透透气。 而此时的周离，正套着已经上头了的韩度的口信。 “上仙为人胸怀宽广，从不斤斤计较。曾经我们在北海设立界碑的时候，一个残疾修士误以为我们要盗取灵泉对我们恶语相向，并且还在水源里下毒想要驱赶我们。在得知此事后，上仙立刻出手调停，将对方的残疾之处治好，并且告诉他我们的目的，明明那个残疾修士已经辱骂了他并且攻击了他，上仙还是微微一笑，用温和的手段了却了那场不必要的争斗。” “吗的，啥也不是。”面对韩度崇敬的语气，周离直接嗤之以鼻， “纯属是没事找事，还保护灵泉，那灵泉又不是他尿出来的他装个屁，不就是自己残疾了还想要霸占一方宝物，看到其他人来就下意识地攻击吗？这种人你不弄死还救好了残疾，这纯属勤等着他以后祸害别人，狗屁不是。”闻言，韩度顿时一愣，他刚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感觉周离说的还确实有点道理，但他也不服，继续说道：“我们上仙温文儒雅，和蔼可亲，无论是其他仙人或妖族，亦或是普通的凡人，他都一律平等，从不区别对待。” “是的，我也能做到。”周离点点头，认同地说道：“我也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人。”？ 韩度脑门上直接浮现了一个问号，一旁的阿塔罗娜都看不下去了，冷哼一声后说道：“他说的是平等待人，不是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人。” “归根结底差不多。”周离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只要实力摆在那里，他当然可以平等地对待所有人。” “上仙周离修身养性，不近女色，曾经有无数仙、人、妖族的女子想要与他相识相知，可上仙永远都以仙道孤独的理由拒绝了对方，一直孑然一身。”很显然，韩度对于那位上仙周离的推崇是近乎于信仰的存在，为了维护自家上仙的名誉，打不过周离的韩度拼了命的说着上仙的优点。 “这个还真不能他和比。”一旁的阿塔罗娜顿时来了兴致，轻笑一声后说道：“他身边好几个美的不像话的少女，可惜本人却是块一个坑不挪地方的石头，直到现在还没有伴侣。” “呵，几千岁了嫁不出去的老石女狗叫什么？”周离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老子有艾露玛，你有啥？有哥布林的长矛还是熔岩巨兽的坚硬臂膀？”阿塔罗娜撇了撇嘴，她也知道自己光动嘴是比不过周离的，因此她也懒得理会对方，只是扭过头欣赏一旁艾露玛带着些许红润的脸颊有多可爱。 “还有吗？”周离看着面前的韩度，和善地问道：“再想想，或许我真佩服这位上仙周离把你放了呢？” “我···”韩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被黑皇帝侵蚀的大脑开始发生了混沌，一直处在一种比较轻松气氛下的他愈发没有了戒备，半晌，他喃喃道：“” “上仙···不死之躯，时间不会留下痕迹，二十多年了，他从未改变过样貌···他肯定不会死，不会死的···他还要带我们对抗熵灵···” “那是谁告诉你熵灵是在拯救人类呢？”听到周离的询问后，韩度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是荣耀骑士，他是十二刻的勇者，他早就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因此他回到了岛上，告诉我们应该崇拜熵灵，让人们在熵灵的拥抱下回归完整的世界。” “那么，告诉我，上仙的名字是什么？”没有了之前的调侃，也不再神色轻佻。 此时的周离带着一种凌厉的气质，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让人忽略的凝重。 他看着一脸诧异的韩度，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荣耀骑士的名字是什么？” “您怎么能忘了？上仙当然是叫周离啊，荣耀骑士，当然是叫周离啊。”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下，韩度理所应当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 “啊···”韩度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地说道：“对啊，上仙名为周离，无字。荣耀骑士，是十二刻的勇者，名为周离，我没错啊。” “对啊，我说的都是对的，上仙大人当然是周离，我为了继承他的意志选择建立这座城池，我要保护这些民众，我也是仙人。”呢喃着，韩度脸上的表情愈发茫然。 周离弯下腰，话语中带着冷漠， “告诉我，周离是不是勇者？” “对，当然是勇者。”韩度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不是勇者大人，我怎么可能从虚妄中挣脱，去拯救这些城市的人，让他们回归到真实的怀抱”停顿了，韩度似乎发现了什么，疑惑，逐渐变成了惊恐。 突然，韩度捂住自己的头颅，目眦欲裂，声音就像是破封箱一般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一样，不停地嘶吼道：“不对，周离大人是上仙！不是勇者，我没疯！我没疯！勇者周离早就死了，活下来的是周离上仙，我们要对抗熵灵，不是接受熵灵！”韩度用力地凿着自己的头颅，似乎在驱赶着什么一样，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扭动声中，韩度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大声吼道：“不！不对！错了，都错了！勇者是对的！熵灵才是拯救我们的人！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看着面前逐渐陷入疯狂的韩度，周离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 果然有问题。就在韩度说完有关荣耀骑士的事情后，周离便隐隐察觉出了不对。 因为他记得，韩度曾经说过上仙名为周离，而且那个尼姑也曾说帮助她逃离追杀的人也叫周离。 韩度在说荣耀骑士和上仙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极其自然，很容易就让人误以为这两个是一个人，也就是周离在获得本源之力后回到了东方三庭，重新建立了秩序。 可是，周离却察觉出了不对劲。时间对不上。获得本源之力后，荣耀骑士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回到东方三庭里，时间根本对不上。 而且韩度说话又前后矛盾，明明那位上仙是要对抗熵灵的，可是他之前又无时无刻都在表达对熵灵的崇敬。 这种诡异的错落感一直萦绕着周离，在最后，他还是破解了韩度身上的 “诅咒”。他似乎被分为了两个灵魂，一个是尊崇上仙周离，修建界碑对抗熵灵的城主。 而另一个灵魂，则是听信了那个勇者周离，崇拜熵灵并且以杀人为己任的韩度。 可问题是，真的有两个周离吗？不，算上现在这个勇者周离，现在的东方三庭里，难道有三个周离吗？ 不仅是周离，阿塔罗娜、艾露玛和托蕾亚都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如果说只有一个周离，那是正常现象，如果有两个周离，那么所谓的上仙或荣耀骑士则很有可能是冒充周离的。 如果三个人呢？荣耀骑士，上仙，勇者。 “呵。”看着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痛苦地嘶吼着的韩度，周离冷笑一声后开口问道：“弄清楚了吗？” “到底谁是周离？” “都是，都是！！！！”韩度突然疯了似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颅，似乎对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在疯狂的敲打后，他开始边哭边笑，脸上满是痛苦和解脱的神色。 良久，他嘶哑地叫喊着，哭嚎着。 “勇者，就是上仙啊！” 第47章 魔王？ 重启。再一次重启。当周离与艾露玛的鲜血染红了双叶的眼眸时，她的大脑中只剩下了这一个词语。 重启。她感到了恐惧，也感到了无尽的愤怒，从来没有品尝过感情的少女第一次接触到的情绪，就是这样激烈且喷涌的存在。 “这就是周离和艾露玛曾经经历过的命运线。”坎巴尔的这句话，在当时的双叶耳中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提示，直到她亲身经历了这些，亲眼目睹了一切，已经夺回了自己情感的双叶已经无法压抑住自己心中那猛然迸发的熔火之炉了。 凭什么，凭什么善良的人注定要经历这不公的一切？凭什么从未杀死过任何人，没有违反过任何法律的周离要被迫成为勇者？ 凭什么温柔善良的艾露玛要被迫疏远自己所爱的人，只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世界？ 凭什么，一切都是既定的？这狗屁倒灶的命运，凭什么一次又一次毫无希望的发生？ 看着面前举着镰刀，朝着自己走来的托蕾亚，眼前覆盖着猩红的少女嘴角缓缓咧开，一种歇斯底里却又冷静到极致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真没想到，你这么强。”魔王怔住了，她从未见过在一个少女脸上见到这样诡异的神情。 她似乎在笑，又像是在愤怒地咆哮着。原本金黄如日光的双眸之中只剩下血红色，可却没有任何猩红狰狞之意，那些红色宛如燃烧的心火一般，灼烧着她眼中所怒斥的一切。 双叶的声音很冰冷，又带着一种令人很难以理解的高高在上，似乎这场战斗的胜者是她一般，被镰刀斩去了半个身子的是魔王一般。 可她的笑容就是这样灿烂，眼中的杀意却又凝实了起来。但魔王却发现，这种杀意，似乎并不是针对她一个人。 “艾露玛，放心。” “勇者和神使的命运，由我来打破。背对着奄奄一息的艾露玛，双叶缓缓地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随后伸出大拇指，指尖向下，用尽浑身力气向下一顿。在用了这个周离曾教过她的手势后，双叶看着黑雾下的魔王，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吾乃，黑皇帝。”剑刃刺入心脏，痛楚与混沌席卷而来。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双叶凝视着黑雾下魔王的那双猩红色的双眸，一抹讽刺的笑意出现在她的脸上。 下回合见。************************************ “呼。”熟悉的感觉。轻轻将手搭在自己的心口上，感受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跳动，躺在冰冷石头上的双叶如释重负地笑了。 真好。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真好。缓缓站起身，双叶环视着熟悉的森林，长舒一口气，抬起手，一颗蕴含着黑皇帝的珠玉缓缓落在她的手心里。 这，就是黑皇帝的权柄，也是代表着黑皇帝无上意志的 “冠冕”。前几世中，为了避免黑皇帝这个职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双叶一直都将冠冕收入在自己体内，从没有展现出来。 因此，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一个半神级别的职业者。但实际上，火力全开的黑皇帝，不逊于任何一个神赐。 缓缓捏碎手中的珠玉，伴随着混沌且威严的歌颂声，少女于泥土与树木之间缓缓加冕。 不需要任何人的见证，也不需要宏伟场面的衬托，黑皇帝这三个字，就已经是无上权威。 早已将黑皇帝的力量镌刻在骨子里的双叶迅速回忆起了体内躁动的力量，同时，那夺回的情感也让她对黑皇帝的权柄有了新的认知。 喜怒无定，肆意妄为。轻轻在心底重复着八个字，曾经一直以冷静姿态面对他人的双叶逐渐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中也开始染上了冷静到极致的疯狂，一种平静却又让人胆寒的气息逐渐浮现在双叶的周身。 自己，确实有些愚蠢了。双叶闭上眼，片刻后慢慢地睁开，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也逐渐消退，但原本金灿的眼眸，却只剩下了血腥的红晕。 但这一次，她没有前往山脚等待艾露玛和周离的车队，恰巧偶遇他们。 不急不慢地向着山顶走去，片刻后，双叶屹立在一块巨石之上，平静地俯视着脚下那一条狭窄险峻的道路。 不久，两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从道路之间缓缓驶过，黑皇帝增幅后的听力也让双叶听到了那两个熟悉的声音。 “唉？？？？？？艾露玛，怎么了？？？？” “没事，对不起，但是我好想你。” “啊？？？？？？？？？？？？？？？？”听着马车中的对话，双叶原本冷峻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一抹动人的笑意也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 真好。但这一次，双叶没有站在马车前，没有和艾露玛与周离搭上话，也没有跟随着他们的马车一起前往塔里克共同对抗魔王。 注视着马车缓缓消失在山脚之下，双叶便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或迟疑，转过身，走入了密林之中。 艾露玛，周离。你们没有错，你们做的都是正确的，唯一错的，就是这不该被你们温柔相待的世界。 你们的手段太平和了，那怕是已经有了经验的艾露玛，竟然也依然准备按照法律行事。 我不怪你们，或者说，没有人有资格怪你们，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现实之中最为正确的事情。 可现实不会帮助正确。木奇···抬起头，凝视着天空中那一轮散发着温暖的金阳，曾经拥有着同样瞳色的少女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先从你们开始吧。假如有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就死的悲哀。 现在呢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个不幸的少数者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吗？ 那如果这间铁屋子可以被摧毁呢？抬起头，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布朗尼娜山脉，身披白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铁屋子可以摧毁，只不过，需要这间屋子里所有人用双手撑开屋顶。可是，能早日醒来的毕竟只是少数。 像是马格南三世、赫里宁这种人，只是这个世界组成部分的一小块而已。 其他人，直到被铁屋子闷死之前，也不会自我清醒。既然自己醒不来，那就我来帮你们。 缓缓走上宽阔的道路，黑雾开始如影随形。那些反应过来的士兵开始向着少女靠拢，面对着他们的询问，已经被黑雾笼罩的双叶抬起头，一种带着毁灭的气息瞬间弥散在整条道路上。 敲响吧。瞥了一眼那些被黑皇帝权柄腐化的木奇士兵，双叶没有理会那些哭嚎与哀鸣，即使她的心开始有了颤抖，但她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木奇的首都，哈瓦那。 木奇，是最适合成为 “魔王降临”的一站。这里的人口密度较小，城市大多依山而建，可以做出声势浩大的破坏，但可以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为真正的魔王之战保留有生力量。 同时，在真正的魔王降临时，哈瓦那将会很快被波及到，如果因为自己，他们能提前在这里布置防御，魔王的脚步很容易就会被拖累。 “孩子，停下吧。”就在双叶即将抵达哈瓦那的时候，道路上的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个略显疲态的苍老声音从她耳中凭空响起。 “你无意杀人，却在做摧毁的恶事，这是违背了你内心的行为。停下，告诉我你的苦衷，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双叶轻轻吐了一口气。 木奇先生。对于这位老者，双叶一直是抱有崇高的敬意。每一次的魔王之战中，这位老者永远都为人类联军创造出了极大的优势，可无论那一次，最后都因为人类联军内部的问题被耽搁，最后辜负了老人的生命与心血。 同时她也知道，这位貌不起扬，在国际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璀璨级别的教师的老人，却是一个神赐级别的强者。 提前醒来的人类，不会再辜负你了。双叶缓缓抬起手，黑皇帝的雾气开始缓缓弥散，她闭上眼，开口说道：“您说错了。” “我做的一切，都没有违背我的本心。” “唉。”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出现在道路尽头。木奇先生拄着一根缠绕着藤蔓的木制拐棍缓缓从阳光下走出。 看着面前被黑雾包裹的少女，他眼中闪过怜悯，轻声说道：“孩子，我能感受到你意志的坚定。” “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一意孤行，可能最后会和你想象中背道而驰。”老人的话语让双叶突然感到失神，她甚至感觉对方那略显浑浊的眼眸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但她并没有言语，只是抬起手，黑雾笼罩的天空就是她唯一的回答。 “可惜。”木奇先生轻叹一口气，下一秒，藤蔓构造的巨大牢笼瞬间将双叶囚禁在树木之中。 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道无形的波痕扫过她的身体。而木奇先生的眼中，也浮现出璀璨夺目的光辉。 嗯？波痕扫过了少女的躯体，然而木齐先生眼中的突然闪过诧异。 “抱歉，老先生。”黑雾侵蚀了树木，双叶赤红色的双眸透过雾霭，带着歉意， “我的灵魂，您带不走。” “我还真从没有见过看不懂的灵魂构造。”木奇先生的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的神色，而他的身旁，郁郁葱葱，树木宛如临界一般茁壮成长。 “因为···”黑雾突然紧缩，转瞬之间，少女出现在了木齐老人的身后，一柄利刃直刺对方的心口。 同时，她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木奇之中。 “你从未见过的，叫做魔族。”********************** “木奇出现魔族的踪影？！ “塔里克的会议室里，刚刚结束了交谈的艾露玛刚要起身离开，便得到了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没错。”知道艾露玛和周离身份的传讯员在赫里宁的授意下没有任何的隐瞒，简略地说道：“木奇的首都哈瓦那遭到了一个自称魔王的存在的袭击，木齐先生以双臂受伤的代价击退了对方。根据木奇先生的描述，对方的灵魂是完全特殊的构造，双眼赤红，浑身被黑雾笼罩。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存在无法和他记忆中任何一种生物能对上特征。”黑雾，红眸，特殊的灵魂。 这三个关键词语让艾露玛怔住了，记忆中无数的片段如潮水般汹涌地将她脑海填充。 片刻后，在周离关切的询问下，艾露玛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了起来。 “没错。”她看着面前的赫里宁，再次重复了一遍，随后一字一顿地坚定地说道：“没有错。” “这，就是魔王。”艾露玛的眼中，不仅仅是因为魔王提前出现带来的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期待与惊喜。 来的真够巧的。 “伤亡呢？”面对赫里宁的询问，传讯员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简报，随后开口说道：“因为有木奇先生的存在，只有一百七十九人受伤，十六人死亡。但是根据木奇先生所说，自称魔王的存在可以用一种气体感染普通人，让他们失去自己的意识，需要多加防范。”这段描述更让艾露玛确信，这就是魔鬼之息。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看向赫里宁，郑重地说道：“国王陛下，我想，没有什么证据是比这些还要有力的吧。”赫里宁没有言语，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艾露玛，眼中又浮现出了疑惑。 片刻后，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笑了笑，但丝毫没有犹豫，站起身，伸出手，感慨地说道：“看来，我们面对的敌人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没错。”第一次，艾露玛感觉到了什么叫做 “清晰的局势”。她知道，这是敌人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魔王，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团结一心的机会。” 第四十八章 癫了 都是周离。 当这四个字出现的一瞬间，周离的意识突然有些恍惚，他眼前的一切似乎产生了颠倒。 他似乎看到了白玉搭建的阁楼中那尊被分而食之的尸体，他也看到了崇皇装甲下黑雾凝聚的躯壳。他转过头去，眼中看到的并非是艾露玛，而是一尊又一尊无法理解的剪影。 就像是在眼睛里，剪下一片空白，慢慢填补一样。 这不对。 周离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一般。可他却知道，对于自己而言，产生幻觉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几乎不会出现能让他看到幻觉的存在，更何况自己的身旁还有一位生命女神。 似乎···不是幻觉。 又眨了眨眼，周离这一次在心中默念了上仙这两个字。瞬间，他感到自己胸口那颗维多利亚给他留下的珠玉开始发烫，自己的大脑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创造出从未见过的画面。 有一块石碑，上面用猩红色的颜料涂抹了大片。还有一本不断翻阅着自己的书籍，里面只有杂乱的线条与难以理解的圆圈。万花筒似的彩色斑块一闪而过，无数令人眼晕的黑雾又交叠在了一起。 不对，不对。 周离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头有些昏，但身体却无比清醒。他的身旁就是阿塔罗娜，就是艾露玛，托蕾亚，她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躯体，自己不可能被一个名字拉到这种难以理解的状态之中。 他想开口，一张嘴，就看到了那块猩红色颜料涂抹后的石碑。周离有些恍惚，他似乎看到那些红色开始相互排挤，慢慢地攻击着彼此，但很快，他胸口的玉石又开始发烫，一种阴冷感从他的脑海中被挤走，难以言喻的清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清，一定要看清楚！ 周离知道，这是维多利亚给自己留下的后手，如果没有这颗维多利亚的分身，自己很大概率无法在这种状态下保持清醒，就算阿塔罗娜能让自己从这种诡异的状态中脱离，自己也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 周离瞪大了双眼，脸部一阵抽搐，只为了看清石碑上的内容。在宛如刀割的痛楚之后，周离眼前泛起一阵酸意，但好在那座石碑上的内容也被他隐约看清了。 【书中人手执书中刀，妄杀书外人】 【书外人不知书中刀，苟活数千载】 【书欲焚书杀书中人解书外人】 【书外人欲止书***编书中人】 在牢牢记下这些诡异的文字后，周离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转瞬之间，他的眼前又浮现了白玉阁楼中那被众人分而食之的尸体。 看清楚，一定要看清楚。 就像方才一样，胸口的珠玉开始发烫，周离也获得了难得的清明。他拼尽全力，想要看清那台子上的尸体全貌。然而当那张苍白的脸出现在周离眼前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浮现在他的心里。 尸体，是自己。 没错，那具身体上布满牙印，躯干被利齿撕咬的尸体的脸，正是周离自己。没有痛苦与绝望，尸体的脸上充满了祥和与平静，似乎一切都正和他心愿一样，一种无法理解的满足感让周离心生寒意。 不对。 周离的心里还是闪过了一丝疑虑，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白玉阁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尸体会被人撕咬。这肯定是别有用意，可周离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台子。 就在周离的眼前要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周离突然心生明悟，他用尽浑身力气，将视线落在那承载着尸体的台子之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刻满了无数笑 脸的白玉表面。 那些笑容灿烂，温暖，让原本被撕咬后狰狞的尸体凭空添上了些许温和的色彩。这种感觉又诡异，却让人感到安心。就像是这一切都在尸体的预料之中一般，他的脸上，也是那些笑脸的模样。 黑暗再度来袭。 下一幕，就是翻阅着自己的书籍。 是的，翻阅自己，周离能明显看出这本书是在「翻页，阅读」自己的每一页，每当被翻出新的一页后，那本书都会微微折叠，随后停滞片刻。就像是在看自己肚子上文字的人一样，弯着腰，看着自己。 书上到底是什么？ 不，不对。 周离刚想去细看书上的内容，他的本能提醒他，或许重要的不是书里的内容，而是书的本身。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书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副令他眩晕的图像。 三张纸，不，应该是一张纸和对立面。 周离很难形容这是什么场景，或者说，他无法认知图像本身。图像是由一个平面，还有两个立体组成的，不，不应该说是图像，更应该称呼其为模型。在这个模型里，一张中间鼓起的纸连接着两个立方体，立方体之间因为纸的存在看起来近在咫尺，可是中间的纸张在周离的视角里，却是无限延伸的平面。 因为平面，或者说因为那张纸，两个立方体之间的距离无限小，可是正是因为有这张纸的存在，这两个立方体永远无法接触到对方。就像是小数点后无论是0.1还是0.000000001，他都是有数字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模型似乎产生了病变，中间的平面似乎在内陷一般，两侧的立方体开始缓慢地向对方接触。周离不知为何，明明是简单的一张纸和两个正方体的模型，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只能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将这模型记录下来。 很快，这些模型也消失了。 下一幕，便是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与黑雾。 这一次，周离发现自己的大脑并没有那么痛了，他不需要珠玉的帮助就能看清眼前的事物。而万花筒的缤纷色彩虽然看起来十分怪异，但总比方才那种刺痛的感觉要好上不少。 在集中注意力后，周离看到了在万花筒之中，有一个稳定的色块，那色块是黑色的，却又带着线与点的漏洞，就像是一片雾气一样。当他集中注意力看向那黑雾的时候，他的耳旁传来了艾露玛的声音。 「周离，你怎么了？」 周离感觉自己似乎要从这种状态脱离了一样，但他的本能告诉他，黑雾之中的东西一定很重要，重要到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要见到黑雾一样。 必须看见。 必须看见。 必须看见。 这一次，周离第一次放弃了回应艾露玛的呼唤，他感觉自己的脑海开始被无数的针刺扎着，无数点状的痛楚让他无法集中自己的意识。但是，在最后一刻，周离看清了黑雾中的一切。 白发少女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额头，她温柔地注视着对方熟睡的面容，宛如月光般姣好的脸颊上带着如水般温柔的笑意。在她的身后，是令人无法直视的黑暗深渊，而在她的面前，则是一片空旷光明的高台。 去吧。 她说，不要跟我一起踏入深渊。 最后一眼，那双如朱红温润的眼眸之中满是少年的模样，她用尽自己一切的意识，将少年的模样牢牢地刻在脑海之中。她动作轻盈地将少年抱起，缓缓走到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弯下腰，暖和的阳光洒落在少年的眉间。 再见。 转过身，留恋没有让少女回头，她的决绝并非是给少年的，而是给自己的。面对那漆黑幽暗的深渊，银色的长发 也被染上了黑色的雾霭。她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宛如走向救赎之路一般踏入深渊之中。 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周离的脑海之中炸开一样，无数纷乱的记忆开始不停地进攻着他的大脑，开始疯狂地告诉他，他忘记了太多太多，也放弃了太多。 睁开双眼，周离看着面前因疯狂而自我了断的韩度，长舒一口气后看向阿塔罗娜，语气平淡地问道：「能救活吗？」 「活了。」 打了个响指，面前的韩度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身体，随后坐直，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你怎么样?」 阿塔罗娜看向周离，开口问道:「你刚才沉默了半分钟左右，发生了什么?「 「啊···」 才过去半分钟吗。 周离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就是想到了一些关于本源的事情，对了，艾露玛刚才有叫我吗？」 「唉？」 一旁的艾露玛听到周离的话语后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些呆呆地说道：「没有啊，我好像没有叫你。」 果然。 周离知道，自己刚才那种状态绝对不正常，而导致自己陷入那种状态是因为自己在心底默念了上仙周离。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上仙周离所作所为的。 不过··· 想到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周离的心脏突然快速跳动了一下，他的目光不留痕迹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托蕾亚身上。看着那银白色的长发和红瞳，月光下的周离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什么用了。」 周离看了一眼陷入痴惘的韩度，冷漠道：「交给尼姑吧。」 一旁一直以桃夭的名字行动的尼姑终于听到了周离在叫自己的名字，惊喜之中，她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韩度的脸，伴随着骨肉灼烧的声音，周离捂住艾露玛的眼睛，而艾露玛则下意识地将一旁好奇的桃夭的眼睛捂住。 过了一会，周离松开手，艾露玛也松开了捂住桃夭眼睛的手。瞥了一眼地面上的灰烬，周离对尼姑问道：「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去寒山寺。」 尼姑对周离等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不再有之前的那种幽怨与愤怒，只有无尽的平静，「我准备为她们守墓，直到我跟随她们的脚步。」 「我也不留你了。」 虽说之前被尼姑袭击过，但看在她尽心尽力地帮周离他们引路和钓出韩度这条大鱼的份上，周离也懒得管她何去何从了。再次和周离等人道谢后，尼姑便转过身，向着寒山寺的方向走去。 「你呢？」 看向拉着艾露玛手的桃夭，周离开口问道：「你准备回去还是···？」 「我跟着你们。」 没有任何的犹豫，桃夭脆生生地说道：「现在回去，也只是等下一个谪仙人占据山头，继续压迫我们。我觉得跟着你们能找到那位上仙，只有他能拯救我们这些普通人。」 「哦？」 又一次听到了上仙这个名称，可这一次，周离不再像上次一样反感，他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叫周离的上仙？」 「我觉得你们叫周离的都很厉害。」 桃夭看着面前这位暴露本名的男人，从心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差不多。」 周离点点头，笑着说道：「我们叫周离的，确实都很厉害。」 ******************* 「看来我知道了。」 白玉搭建的高台 上，尸体突然睁开双眼，看着天空中的半弦月，尸体的嘴角微微勾起，有些凄惨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这位可比你聪明多了。」 「尸体闭嘴。」 金色的重甲失去了光泽，铠甲下的躯体只是一团空洞的黑雾。盔甲男人缓缓从黑雾中走出，看着面前睁开双眼的尸体，冷声说道：「你确定他会相信你？」 「我觉得他更像我一些，所以我觉得他信我了。」 尸体笑的开心，「勇者，你可别忘了，这么多次重启中，只有你和我来到了东方三庭里，接触到了东方三庭的真相，结果都是死人。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活着的自己出现在东方三庭里，难道你就不兴奋？」 「上仙，你狗叫的时候能不能好好想想，我连尸体都没有，我怎么表现兴奋？」 盔甲男人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他看着尸体，开口问道：「你不觉得你给他看的东西有些太抽象了吗？你要知道，现在的他可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他根本无法理解你给他展示的三叠问题和三叠模型。」 「他一个人可能不行，但加上维多利亚呢？你没看到他的胸口吗？」 尸体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感慨着说道：「我都没有和维多利亚建立那么良好的关系，你勇者也没有，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所有你和我曾经认识的熟知的人都愿意拼尽全力帮助他，真是难以理解。」 「除了一个人。」 冷笑一声后，盔甲男人看着月光下行走的周离一行人，不屑地说道：「这小子到现在还没和蒂雅建立关系，我真瞧不起他。」 「不对啊，人家周离压根就没有和蒂雅接触太深，不应该是我们瞧不起你吗？勇者大人。」 「滚。」 第48章 杀死黑皇帝 这一次的战争，远比任何一次都要早。 看着手中的长剑，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又很好地隐藏了起来。现在距离魔王第一次出现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魔王一直在孤身一人在各个地区中破坏各种建筑设施。魔王强大的实力和诡异的能力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类早早联合在一起，组建了人类联军。 但是··· 艾露玛不动声色地将长剑交给周离，这是她找到的一把魔王使用过的武器，或者说，是魔王触碰过的东西。跟其他几个魔王不同的是，这一世的魔王狡猾程度实在是令她有些束手无策。或者说，艾露玛已经怀疑这个魔王是不是也能保留重启前的记忆。 不知为何，按照常理来说，这一世的魔王最开始力量应该不会那么强大，根据前+几世的经验，魔王的力量是根据她感染的魔物的数量增长而增长的，因此在最开始，魔王的力量并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摧枯拉朽。 然而这一世的魔王实力却从一开始就强大的不像话，尤其是那诡异的黑雾，一旦沾染就会被变成对方的仆从。可最让艾露玛感到疑惑的是，这位魔王明明拥有这种强大的黑雾，但她却很少在人多的地方大规模感染其他人，而是以一种诡异的点状形式去感染各地的国民。 这很诡异，或者说这不符合常识。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有黑雾这种大规模aoe你不去人群里放一个玩个丧尸围城那纯纯是不会玩，可这位魔王展现出的智慧与战斗意识却又强的不像话，这就很矛盾，就像是有人手握千年陨铁，找到上古神匠打了一个剔牙棍一样令人难以理解。 但是··· 看着手中沾染着黑雾的长剑，回到家中的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半晌，她开口对一旁的周离说道：“周离，你能感知一下这把剑吗？” 听到艾露玛的话语后，一旁正在研习法术的周离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接过长剑后便开始动用自己的意志开始感知这把魔王用过的长剑。 “嗯···还是那些黑雾，一些比较奇怪的魔能。” 因为是法师，所以周离对魔能这种元素的感知能力要比艾露玛强不少，因此他很快发现这把长剑中有些怪异的魔能反应。 “魔能？” 听到这两个字后，艾露玛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就是···” 周离有些犹豫，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魔能构造，“这些魔能就像是一团又一团连接在一起的火焰一样，彼此之间并不融洽，但却又因为创造者的巧思融合在了一起，明明看起来是弱魔能，但实际上其中蕴含的能量远超我们的想象。” 果然。 艾露玛抿着下唇，眼中情绪闪动。 果然是你··· 双叶。 三次重生，艾露玛每一次都会遇见那个名为双叶的少女。她依旧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那个面无表情的橘发少女拦住自己的马车，一双金灿的眼眸像是无家可归的猫咪一样充满了冷淡与期盼。自那以后，艾露玛就将这个少女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一样，一直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 双叶的性格很冷淡，冷淡到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很少与人沟通。除了艾露玛和周离外，唯一能和她说上话的也只有赫里宁、马格南三世和蒂雅这些人。当然，双叶的性格虽然有些冷淡，但在战场上她永远都是周离和艾露玛最信任的伙伴。可以说，即使是再度重启，艾露玛无条件信任的人永远都是周离和双叶。 三次重启，每一次双叶都在最后为了周离和艾露玛战斗到最后一刻，每一次，艾露玛都亲眼见到了双叶的死亡。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次和第三次重启中，艾露玛已经刻意避免了与双叶的相见，但最后她们还是聚在了一起，就像是之前一样履行着同样的轨迹。 这一世，艾露玛在重启后就开始避免与双叶相见，但她也只是下意识的尝试，因为前几次的失败她已经习惯了双叶会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刷新。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双叶真的没有找到她。 不··· 将长剑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艾露玛闭上眼，轻声对自己说道。 艾露玛，你不孤独了。 她还记得在上一世的洞窟中，周离战死，自己陷入重伤，魔王正要杀死双叶和自己的时候，双叶很是突兀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艾露玛，放心。” “勇者和神使的命运，由我来打破。 一开始，艾露玛只是认为这些话是双叶最后吐露的心声，可在重生后，冷静下来的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而当双叶独有的出现在所谓魔王诞生之地后，她便明白了一切。 双叶，也保留了来自上一世的记忆。 在得知这一点后，艾露玛丝毫没有被欺骗或隐瞒的负面情绪，相反，她只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独的，无论是每一次都坚定地陪伴着自己的周离，亦或是同样拥有记忆的双叶，都让这个神经紧绷了数十年的少女感到了名为陪伴的温暖。 她知道，双叶扮演魔王是为了让人类提前建立联军，拿出地图和自己的记忆进行对比后，艾露玛便看出双叶的行踪连接起来后，就是之前魔王进攻的主要目的地。现在因为双叶的原因，这些地点已经被严防死守，哪怕魔王出兵奇袭，也绝对不会像前几次一样轻而易举地拿下那些地方。 “周离。” 莫名的，艾露玛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周离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庆祝一下。” “啊。” 周离愣了一下，刚刚穿越了一年的他已经习惯了自家神使有些奇奇怪怪的性格，但他还是比较正经地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神使大人，提前开香槟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管哟~” 艾露玛的心情明显好的飞起，就差后边有个甩出直升机螺旋桨的尾巴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周离，悦耳的声音满是令人欢喜的开心，“去吧，好好庆祝一下吧。” “既然神使大人都这么说了。” 周离将手中卷轴放在一旁，点了点头后说道：“那就好好大吃一顿吧，把蒂雅也叫上，她已经馋了好久的蜜汁烤肉。” “好~” 这一世的艾露玛性格更为开朗，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留下了太多遗憾，也或许是她对周离的态度让她感到后悔，这一世的艾露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 “吾主，梅特镇已经被我们攻破了。” 俯下身，身上满是黑色符文的女子眼中满是混沌的光采，她低着头，虔诚地说道：“接下来我们需要····” “安妮，我们的使命不是杀戮。” 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小镇的双叶将长袍套在身上，隐藏在头套下的姣好面容带着些许无奈，“我知道你可能说对人类不太友好，我觉得你可以适当不那么极端一些。” “吾主，我说的是传播黑皇帝的福音，您在说什么？” 名为安妮的少女抬起头，一脸无辜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呀~” 双叶的神色依旧平淡，但她的语气中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笑意，算上重生的时间，她已经经历了一百多年的人生，但她获得情感却只有一年的时间，因此，双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想要隐藏的情感。 作为最早跟随双叶的安妮也知道这一点，别看她的魔王大人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但一旦和她接触就知道，魔王大人其实一直都很温柔，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这个小镇就不用传播福音了。” 望向这座熟悉的小镇，双叶没有多言，迈开脚步便向着小镇中走去。此时的小镇周遭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但农田和牧场却没有任何损耗，士兵也只是被打昏后聚集在了一起。被赶到城镇中心的镇民簇拥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恐惧地看着那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魔王，多么可怕的存在。 在这些聚拢的人群中，一个坐在石头上的孩子很是引人注目。或者说，从踏入城镇中心的那一刻起，安妮和双叶就看到了那个显眼的女孩。别人都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而蜷缩着身体，唯独她因为好奇不断地打量着那些被黑色符文笼罩的魔王军队，甚至一度想要伸手触摸那些符文。 呵。 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双叶在心底轻笑一声。她穿行在人群之中，毫不在意那些被吓的肝胆俱裂的普通人。对她而言，凡人的命并不重要，除了自己在意的人和世界的存亡外，其他人，无所谓。 走到那个小小的少女面前，双叶低下头，看着那双与记忆里无限重合的黑色眼眸，清冷的声音响起。 “能吃饱饭吗？” 小小的少女对魔王没有任何的恐惧感，或者说，在看到兜帽下那张绝美的脸颊后，稚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了孩子独有的纯粹的喜欢神色。她抬起头，看着魔王，脆生生地说道：“吃不饱。” “跟我走。” 没有询问，只是简单的命令，双叶看着面前有些诧异的少女，重复道：“跟我走，我让你吃饱。” “好。” 小小的女孩点了点头，伸出手，坚定地说道：“我跟你走。” 没有嫌弃那有些脏的小手，在其他人震惊的注视下，还有一旁安妮羡慕的神情中，双叶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跳下石头的小女孩仰着脑袋，呆呆地对双叶说道: “姐姐，我叫嘉莉。“ 嘉莉···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双叶的嘴角便忍不住微微勾起。她看着那张稚嫩的脸颊，声音清冷，但却多了一丝柔和。 “我记住了。” ************************* “这！” 看着手中的众神神谕，艾露玛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笑容苦涩的里拉斯，惊慌地问道：“这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 “没有错，神使大人。” 里拉斯微微躬身，苍老的声音满是疲态，“我反复确认过数十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样的。” “神谕，就是集结所有力量，诛杀黑皇帝。” 艾露玛此时已经无法言语，她难以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那卷所谓的神谕，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为什么不对抗魔王？” 这是，周离推门而入，用了六年时间成为了半神法师的他此时已经与十二元素签订契约，获得了元素之环，此时的周离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只剩下稳重与成熟。他看着里拉斯，皱着眉，沉声问道： “明明魔王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自三年前魔王出现后，双叶就已经站在了人类一方。就算不能公开，难道十二刻不明白如果不是双叶在最开始那几年的活动，我们早就被魔王打了个措手不及吗？双叶和她臣民的贡献难道不能弥补她当年那些微不足道的破坏吗？” 距离重启已经过了六年的时间，在重启第三年，魔王降临了。原本自信满满准备以奇袭之势攻打木奇首都的魔王刚一露头，就被马格南、木奇和赫里宁的联合精英军团打的丢盔弃甲，差点狗脑被打了出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都要被马格南给吞并的小国，会有三支精英军团全力以赴。 他们难道没有自己的国家吗？ 然后，魔王又去了马格南的一个偏远地带，想要占据那片一直没有被发现的魔能水晶矿。然后，她就被英南与塔里克联手打造的光辉水晶机械巨兽打的狗脑子都出来了，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她自己跑得快，灾厄就结束了。 不信邪的魔王在修整之后，又去了一个边陲小国中一个名为“梅特镇”的城镇。就在她以为这种小镇不会受到太多的重视时，事实告诉她，确实，人类联军确实不重视这里。 当名为嘉莉的少女带着数千名白金级别的黑皇帝臣民给魔王的心肺打烂之后，魔王才明白，人类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 这里，早就是黑皇帝的首都了。 可以说，人类联军现在能把魔王压着打，几乎全靠双叶假扮魔王的各种活动，而在三年前，艾露玛就已经依靠赫里宁和马格南三世的双重担保让双叶摆脱了魔王的身份，成为了名正言顺的黑皇帝。 然而，当一切都向着最好的结局走去的时候，这封神谕打乱了一切计划。 神谕的内容很简单。 杀死黑皇帝。 第四十九章 妖族 妖族，一个神奇的种族。 与中西幻世界不同的是，盖娅这个世界是没有精灵或兽人这种人外种族的。唯一一个看起来像是人外的森林之子，其实也是产生了变异的人类而已，因此，能有明显的动物特征同时具有人类形态的妖族，就成了整个世界最独特的种族。 当然，妖族从事的行业也十分特殊。作为一个感性的种族，妖族是出了名的多愁善感和情感丰富，同时漫长的寿命也让他们有更多学习的机会。因此，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出名的作家和编剧，多多少少都能看到妖族的影子。可以说，妖族就是这个世界的文娱大亨，垄断了无数人的精神食粮。 甚至是精神配菜。 作为东方三庭的一庭，妖庭的政治制度近乎于零，可以说这些天性使然的散漫妖精根本懒得建立所谓的政权。由于生育率低下且寿命极长，再加上这个种族本身生性懒散，妖庭的妖精们神奇地创造了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社会。 或者说，一个神奇的原始社会。 在妖庭里，他们没有城市，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小镇。小镇大部分都是从事同一种行业的妖精聚集在一起。比如画画的就全是画画的，搞编剧的就全搞编剧，写诗的就全写诗。但是，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 「等等，你们先别进去。」 看着小镇上硕大的【情暖镇】三个大字，周离一脸严肃地拦住了一旁一脸懵的艾露玛，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小镇一看就不文明，作为大国导师，我必须要以身犯险好好看看里面的情暖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你们先暂且等候，我去去就去。」 由于这一次没有狐朋狗友的存在，周离说这话时的义正言辞状态持续了很久，毕竟跟着他的这几个人也看不出这几个字有什么问题。阿塔罗娜，生命之神，你说她不懂什么是生命大和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你要是说她能不能看得懂妖族研究的无数种大和谐姿势，那就只能说她大概率是不懂的。 托蕾亚，一个比周离还直的大棍子，她可能连妖族最喜欢画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对周离的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正义感也是很疑惑。 桃夭更不用说了，十五六岁的女孩，倒也不是说她什么都不懂，就是说妖族的画作其实都挺贵的，她应该看不起。 至于艾露玛··· 「周离。」 就在周离准备批判一下情暖镇这种听起来就不和谐的小镇时，一旁的艾露玛脸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用着温柔的声音，对周离说道：「不要忘了，我经常会打扫你的房间。」 瞬间，警报声占据了周离的整个大脑，无数细胞开始疯狂发着信号，示意敌人不见踪影。与此同时，周离的脑细胞开始不断活络，从宇宙大爆炸到生命大和谐，短短转瞬之间，他把自己的一生好好捋顺一遍，并且得出了结论。 自己买的妖族大作不可能被艾露玛发现！ 哼。 周离在心底冷笑一声，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青年，他是不可能犯下买好的本子在床底下被青梅竹马发现这种严重错误的。对他而言，藏妖族大作的地方可以是任何地方，但唯独不会是自己房间的床底下。 「打扫房间的话用水系魔***留下味道，所以我都是会借用灵海的虚空之门，用来···」 「一起去吧，我错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深邃而智慧的眼神中充满坚定，周离看着艾露玛，凝重地说道：「我们是来办事的，我反省我自己这种脱离群众的行为。」 「没关系的。」 艾露玛眯着眼笑着摸了摸周离的头发，随后看向身后的众人笑着说道：「大家一起去吧，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 「看到没，这就是纯纯的飞舞。」 一旁的阿塔罗娜对周离的认怂嗤之以鼻，拉过桃夭便吐槽道：「嘴上花花的力度远超你的想象，结果一看被艾露玛轻松拿捏，就这种男人，小桃夭以后千万不要找，太丢人了。」 面对阿塔罗娜的嘲讽，周离冷笑一声，刚要开口，便听见天真无邪的桃夭纯真的回答。 「不会呀，周离大人这种才应该是优秀的男人。」 桃夭带着天真的笑容，对阿塔罗娜说道：「不隐藏自己的欲望，积极承认错误，会带着大家一起玩，这才是好男人呀。」 「托蕾亚你是不是在笑！」 周离拍案而起，怒声道：「你肯定笑了，我看到了！」 「您可以不用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法的。」 一直面无表情的托蕾亚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但是是名为无奈的表情。 「快走吧。」 周离转过身，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路还很远，道阻且长啊。」 「走吧。」 艾露玛也出来给周离解了围，笑眯眯地说道：「正好大家也累了，休息一下也不错。」 阿塔罗娜也没有继续嘴臭周离，她也保不准周离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直接跟她爆了。毕竟她和周离是有契约在身上的，大概率是打不过对方的。 一想到自己曾经在他脑子里看到的那些少儿不宜十八禁的内容，阿塔罗娜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倒不是说她害怕这些，堂堂生命之神连死都不怕，她肯定是不怕那些在她眼里只是普通活动的行为。 她主要是怕周离，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个人能用这些十八禁知识干出什么畜生事来恶心你。 妖精的小镇很独特，作为自然诞生的存在，他们的「家」一般都是在各种自然生长的植物里。比如说参天巨树，比如说一根特别特别粗的藤蔓，比如说一朵鲜花，比如说一个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哈哈，我就说这个梗异世界的人也听不懂。」 周离哈哈一笑，面对「你说的是什么勾八」表情的阿塔罗娜，他指着一旁长得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看着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就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的勾八高塔说道：「你不觉得这玩意长得很抽象吗？」 「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最抽象的。」 阿塔罗娜嘴角抽了抽，确实，一旁的这个建筑可以说是抽象到不打码根本没有办法在通讯器上播放的存在，但是这玩意要是打了码就是更不能播放的抽象东西。她也很难想象，这些妖精的审美会如此超前，甚至有些超越人类理解的范畴了。 当然，能骄傲地站在这建筑下开心大笑的周离也是抽象玩意。 「其实我创作这个建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这时，一个有着尖耳的俊美少女缓缓从建筑中走出。淡红色细纱宛如朱羽一样格外诱人。一双含着秋水的眼眸里满是淡淡的忧愁与感慨，她看着建筑下的众人，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按照勇者之剑设计的这个建筑，只不过设计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把方形弄成圆形了。」 这下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周离的身上，在短暂的沉默后，周离伸出手用力地搓揉了一下脸，随后长叹一声后说道：「行，你们笑吧。」 当然，艾露玛很宠周离她不会笑话周离，托蕾亚懒得笑，桃夭不知道为什么要笑，阿塔罗娜虽然脸上都快绽放出氢原子聚变了但为了维持女神形象她还是没有笑出声。 至于那个妖精。 她更哀愁了。 「 唉，我知道的。」 美如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忧愁地长叹一声，那噙着蜜一样的声音让人浑身酥麻，「建筑的天分我可能确实止步于此了，没关系的客人们，对于妖精而言，直言不讳才是真正的礼仪。」 「不，我觉得你这建筑其实很有趣。」 周离放平心态后，对着面前这位妖精女士赞赏道：「至少在这么多充满各种风格的建筑里，你的建筑永远都会让人一眼难忘。」 「姑且当做是您的夸奖了。」 要不是说妖精的脑回路就是神奇，面前的女子还真把周离的话当做是夸奖了，当然其实周离说的确实是实话，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这玩意实在是太显眼了。 「我叫槐林，是一个槐树妖精。我身边的建筑就是与我心意相通的槐树，也是我的守护灵。」 面前满是江南柔情的女子俏生生地转了下身，那姣好的身材有着纯粹的美，她看着面前几人，嫣然浅笑地说道：「各位客人来我们情暖镇是想要订购画集吗？」 「这个···」 周离顿时心动了，作为世界上首屈一指，不，应该是冠绝于世的那啥画家，妖精一族的画集可以说是千金难求。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不但拥有着超凡但不脱俗的优秀审美，同时又有极其丰富的知识储备与人体构造的知识，可以说，妖族出品，定是精品。 而现在，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了周离面前，只要他点头，对方就能给他定制一本画集。就这机会，别说艾维这个死妹控了，就连平日里正经的不像话的埃文遇到了都得抖三抖，说话走不了直线。 「倒也不是。」 咬着牙，周离嘴中满是血与泪，强撑着笑说道：「我们这次来是想打听一些事情的。」 「唉。」 轻叹一声，槐林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还在想看在少年你审美与我相同，还想要为你定制一本画集呢，可惜了。」 即使周离没有言语，即使周离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意，但是无论艾露玛，亦或是是桃夭亦或是阿塔罗娜，甚至是托蕾亚，都看出了这个男人身上那决然与痛苦。 究竟是什么责任的压迫，能让一个男人拒绝妖精为他量身打造画集的请求。 嗷，原来是拯救世界啊。 「如果各位想要打听事情的话，你们可以去南方最大的西瓜里。我们的镇长就住在那颗西瓜里，现在的话，她应该是在创作，你们可以直接踹门进去。」 在说到自家的镇长时，槐林没有任何的尊重，只有微不足道的嫌弃与宠溺，「如果你们想要拜访她的话，我建议多买一些西瓜子，她很喜欢西瓜子的味道，但是因为她是西瓜妖精，那颗西瓜就是她的守护灵，所以她不敢自己去买。」 不是，你们妖精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是吧？ 周离在短暂的无语后点了点头，对面前的槐林道谢：「麻烦您给我们指路了。」 「没关系的。」 槐林摇了摇头，随后她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周离，随后浅笑着问道：「这位少年，既然我帮了你，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啊？」 周离愣了一下，他也不是没有戒心，但是面前这个妖精身上的力量甚至连白金都没有，所以他也不怕对方玩些什么仙人跳，也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你说吧。」 「相见即缘分，我马上就要出新画集了，我能让你当我画集中的主角吗？」 瞥了一眼周离身边的女子，槐林笑着说道：「放心，你身边的女伴可不会被我画进去，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 不是，我不在原则范畴之内吗？ 如果 没有一旁笑的平静的艾露玛，周离恨不得直接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义父。可惜，自己作为勇者是有教育任务在身上的，不能说别的国家孩子一问自己父母哪里能看到勇者的画像，结果人家从十八禁画集上找到自己的雄风。 这种事情，想一想就让人心驰神往···不，是难以接受。 「这个不太好···」 看着面前有些失望的少女，周离顿时一紧张，连忙解释道：「主要是影响不太好，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就是勇者。」 「啊···」 面前的少女愣住了，在短暂的沉默后，槐林的眼中顿时绽放出光采，她直接一个寸步扑到周离面前，令人血脉喷张的柔软身躯差点碰到周离。 「那您能和我探讨一下生命吗？」 「我想见您很久了！」 第49章 神使么这不是 「我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周离放下手中的神谕，看着一旁面露苦笑的里拉斯，无法理解地问道：「黑皇帝···明明早就已经开始帮助认为，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决策？」 「众神的神谕是，黑皇帝这一职介会让人逐渐沦为权柄的奴隶，最后成为疯王毁灭世界。众神说，魔王的势头已经被遏制住，如果不早日击杀黑皇帝，那么黑皇帝将会成为第二个灾厄。」 在说完这些话语后，里拉斯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您呢，艾露玛神使大人？」 曾经一直将艾露玛和周离视为晚辈，称呼都是小艾露玛和小周离的里拉斯破天荒地说出了艾露玛的身份，这不是警告，而是提醒。 他在提醒对方，不要忘记众神的存在，神使，始终是神的使者而不是神明本身。 艾露玛和周离当然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深意，他们也看得出来，不仅仅是他们，里拉斯这位生命教会的主教也无法理解这道神谕。 但是，他是生命教会的主教，他永远都无法忤逆来自神明的神谕。 里拉斯的目光中带着苦涩与哀叹，他知道，当这道神谕出现的一瞬间，人类原本高歌猛进的势头将会戛然而止，甚至可能会走向另一条深渊。他感觉自己此时站在了人类命运的岔路之上，自己手中那薄薄的神谕，宛如人类的命定之死一般杀死了人类的未来。 里拉斯知道，这道神谕是错误的。可生命教会的教宗知道，这道神谕，必须是正确的。 此时，会议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三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里拉斯的苦笑，周离和艾露玛的沉默，都让这沉默添上了名为「传奇」的色彩。 只不过，这个传奇的本身，是一个贬义词。 「里拉斯阁下。」 艾露玛抬起头，一双宝石般的眼眸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她看着里拉斯，带着一丝不苟的礼节对他说道：「我希望能与众神通话。」 「很抱歉，艾露玛神使。」 摇了摇头，里拉斯的笑容愈发苦涩，「众神···已经陷入沉睡，这是他们留下的最后一道神谕。」 艾露玛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的愤怒和绝望交织在了一起，最后化作了难以置信。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派她和周离拯救世界的众神，竟然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做出如此昏庸的决定。现在这种局势，就连孩童都明白黑皇帝是人类最真挚的盟友，魔王才是全人类共同的敌人。 可是，神明却让她将屠刀对准自己的灵魂挚友，对准陪伴了自己数次重启的朋友。 艾露玛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现在还有些恍惚，觉得一切都是梦一般宛如泡影。可冷风拂过脸颊带来的冰冷与心脏的隐痛都让她清楚，这就是现实，让人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的现实。 她没有去看一旁周离的神色，艾露玛害怕周离会说出接受神谕的话语。即使她相信周离，也会将自己最薄弱的一面展现给对方，但这不代表她会感到害怕。毕竟这一世的周离从未与双叶见过面，神明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盟友】。 艾露玛知道，周离不是自己。自己保留了三世的记忆，知道双叶的本性是善良的，同时她也知道双叶也保留着记忆，因此双叶所做的一切都会得到艾露玛的信任。可周离不一样，他不记得双叶，他也不知道双叶的本质。很有可能，神明的神谕和众神带来的压力会让周离同意。 一种窒息感浮现在艾露玛的胸口，她害怕听到周离的回答。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作为勇者的周离选择攻击双叶，自己该去如何选择。 「里拉斯阁下，请回吧。」 这时，一旁的周离突然开口，艾露玛抬起 头，惊讶地看着周离。此时的周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笑，对着里拉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些话语，我想与艾露玛说一下。」 甚至不需要虚与委蛇，周离直接了当地告诉对方，自己要与艾露玛单独谈话。里拉斯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不满，他只是在一声轻叹后站起身，推门离开了这间不大的会议。 转过身，看着欲言又止的艾露玛，周离打了个响指，一道无形的帷幕缓缓将整个会议室包裹。这种帷幕艾露玛从未见过，根据其中魔能的排序，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片帷幕似乎在针对天上的眼睛一样。 「这是木奇先生交给我的符文。」 周离轻笑一声，满是感慨地说道：「在见到双叶之后，木奇先生单独会见了我。他将这枚符文交给了我，说我一定能用上它。我一开始还很不理解，为什么我需要躲开神明的视线，现在，我不得不感叹木奇先生的远见。」 「木奇先生···」 想到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在交谈时透露的话语，艾露玛这才明白，这位数十年的教师竟然比他们更早看透了神明。 「艾露玛，我不会对双叶出手的。」 看着面前有些惊讶的少女，周离笑了笑后问道：「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艾露玛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这一次的重生她对周离的保护依然没有放松的，但也没有像上一世一样疏远对方。但是，她从未和周离说过有关双叶的事情。 不是隐瞒，而是保护。她明白，众神无时无刻都在观察着自己和周离，她害怕重启这件事众神会有其他的心思，因此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 「艾露玛，我从不愚笨。」 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周离扯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你能闻出他人的情绪，这很厉害，我做不到。但是，我和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也从来没有可以对我隐瞒。如果我连你的这点事情都猜不到，那我太过分了。」 艾露玛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周离竟然已经察觉出了自己的秘密。她怔怔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第几次了？」 周离看着对方，指了指天花板，开口道：「不用害怕，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 凝视着面前带着令人心安的笑意的少年，艾露玛突然感觉一股酸涩充斥在自己的心间。她的肩膀有些微微颤抖，蓝宝石般的眼眸里也浮现出一抹润色。良久，她张了张嘴，颤抖着轻声说道: 「第四次。「 听到艾露玛的回答后，周离的眼中浮现出心疼的神色。他看着对方，也明白对方到底承担了多少的压力与重担。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走上前，轻轻将艾露玛拥入怀中，平静地说道：「辛苦你了。」 眼泪打湿了周离的衣襟，艾露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泣过了。对她而言，自她拥有记忆之后便是无休止的训练与学习。而看起来像是金手指一般的重启，对她而言却是孤独的壁垒。当她得知双叶一直在陪伴她重启的手，艾露玛感到了无比的欣喜。但当周离猜到了她经历过重启后，她便只剩下孩童般的哭泣。 良久，艾露玛缓缓抬起头，她轻咬着下唇，带雨梨花的脸颊上没有了方才的犹豫与恐惧，剩下的，只有来自神使的坚定。 「周离，我们去救下双叶吧。」 艾露玛凝视着周离黑色的双眸，坚定地说道：「双叶一直都是我们的挚友，从始至终，无论何时。」 「那就去。」 周离的回答很简短，却让艾露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准备一下，明天启程。」 感受着耳旁的心跳，艾露玛的脸上逐渐浮现 出淡淡的笑意。曾经坚强的她依旧坚强，只不过，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在这轮回的重启中，孤独的影子看到了属于她的星星。 ********************** 「三天。」 藤蔓之上，里拉斯看着面前的艾露玛，苍老的面容上只有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记住，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艾露玛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手中充斥着水元素的长剑缓缓垂在身侧。她看着对方，皱起眉，开口问道：「您在说什么？」 「小子，你很聪明。」 视线落在一旁的周离手中那枚符文上，里拉斯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这枚符文能撑多久，但是，我告诉你们，我最多给你们撑三天。」 当里拉斯说出这句话后，艾露玛才看到原本从战斗中突然失踪的周离出现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而他的手里，正是那枚能屏蔽众神视线与听觉的符文。也正是在周离开启这枚符文后，原本阻拦他们的里拉斯才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里拉斯爷爷···」 艾露玛顿时明白了一切，她这才反应过来，里拉斯口中的三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复杂地看向那位老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三世的记忆中，这位生命教会的老人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话从来都是温文儒雅，从未与人交恶。所有人都说，里拉斯是这个世界上最油的老油条，估计他这辈子都会以一个模范教宗的形象退位。 然而，这位明哲保身了一辈子的老油条，却放走了这两个年轻人。没有感人至深的言语，也没有灿烂的笑容，这个老人只是凝视着周离与艾露玛，做出了口型。 加油。 伴随着骨骼撕裂的声音，里拉斯的双臂被树木活活撕裂，剧烈的痛楚让里拉斯苍老的面容完全被惨白色浸染。他咬着牙，在周离和艾露玛惊骇的注视下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走，快走。」 没有嘱托，也没有拜托对方拯救什么。老人只是用话语和眼神告诉面前的两个人，不要让人类走向本不应该出现的深渊。 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周离和艾露玛都知道，现在任何的迟疑都是在辜负面前老人的心血。他们冲着老人点了点头，转过身，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里拉斯的视野里。 当周离彻底消失在里拉斯的视野里时，他感受到了那道屏障的消失。伴随着愤怒与痛苦的嘶吼，老人倒在了地面上，不甘的神色浮现在脸上。 想找一个生命教会救不了的伤口还真难啊。 躺在地面上，里拉斯如是想到。 ***************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身穿长袍带着兜帽的勇者二人组低着头，穿行在人群之中。 木奇的首都哈瓦那，是整个盖娅世界最独特的存在。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这里没有供奉任何的神明，也没有教会的踪影。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如果首都没有教会，那这个国家与毁灭相距不远了。可唯独木奇，却在零教会的情况下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当然，如果不是双叶的出现让局势产生变动，木奇早就被虎视眈眈的马格南吞并了。某种意义上来讲，双叶也算是木奇的另类恩人了。即使双叶第一战就是木奇，差点把哈瓦那的基础设施全部弄烂。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艾露玛此时感到有些不妥，她担忧地看向周离，开口问道：「我怎么感觉咱们这种装扮更引入瞩目呢？」 「不，艾露玛，我们现在要的不是低调。」 周离摇了摇头，冷静地说道：「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不 要让人看出我们的身份。关于你我的离开，里拉斯那边给出的理由是魔王袭击了驻地，你我追踪魔王。但如果我们现在被发现出现在木奇，事情就大条了。」 「也是。」 叹了口气，艾露玛也知道里拉斯是冒着什么样的风险放自己等人离开。她也知道，如果里拉斯想，他完全可以在更多的人前来参与这件事之前拖住自己和周离。毕竟他只是老了，不爱用权柄导致众人不认为他是神赐。但实际上，一旦动用权柄，里拉斯的实力将会远超他们的想象。 而现在，里拉斯冒着「渎神」的风险放走了自己和周离，一旦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和周离出现在木奇或黑皇帝的领域，那么不仅是自己，里拉斯也会出大问题。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哎？这不是勇者和神使吗？」 第五十章 毁灭的东方三庭 遇见想和我生命大和谐的绝美妖精，该怎么办，很急，在线等。 此时的周离感觉自己面前可以说是暖玉温润，可以说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参悟了宇宙真理，通透了万事万物。妖精这个种族绝美的魅力已经不仅仅是口上说说的了，可以说，妖精这种存在，就是在人类的系统上跳舞。 不行。 突然，周离大脑一片清明，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如果他在这位妖精小姐面前缴械投降的话，自己的勇者生活可能就结束了罢。在短暂的迟疑后，周离不留痕迹地后退一步，躲开了面前差点扑进怀里的妖精少女。 「姐姐，你冷静。」 周离此时有些慌不择路，任谁见到这样一个绝美的人外娘扑向自己肯定都无法把持得住。他甚至都怀疑，如果身边不是有一个等着嘲讽自己的阿塔罗娜和带着温柔笑意的艾露玛，自己是不是已经寄了。 想到这里，周离就感到一阵后怕。很难形容，能扛过福音书的诱惑，扛过谎言之神的精神鉴定，还能对生命女神大放厥词的自己竟然差点在一个女妖精身上寄了。他警惕地看着对方，开口说道：「这位姐姐，您且别动，咱们保持足够的距离，让我们用和谐社会的相处方式来进行友善沟通。」 「唉~」 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妩媚，只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慵懒与失望。那双载着秋水的眼眸润的让人心惊，抿着红润清透的下唇，槐林带着小女儿的无辜姿态柔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妖精从不在意您的心，我只想见识一下勇者的肉体，不会带给你麻烦的。」 妈的，你就是现在最大的麻烦。 第一次，周离无比悔恨自己带艾露玛一起进入这个村庄，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 算了，仅存的理智也快缴械投降了。 「不不不，我这个人是纯爱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了。」 周离咬着牙拒绝了面前的少女，再次退后几步后，周离艰难地说道：「烦请这位姐姐让出一条道路，我们赶时间，有些急。」 灵巧滑润的舌尖扫过红唇，妩媚的脸颊上浮现出女儿家独有的忧愁姿态，在轻声哀叹一声后，嘟着唇的少女白了周离一眼，风情万种也完全不为过，「好吧，就当您爱慕风雅。但如果改了主意，想与我交流一番，我这颗槐木自当为您等候。」 少女也不纠缠，或许妖精就是这样，来的肆意去的平淡。在深深的一眼后，槐林绰约一转身回眸，轻笑一声后便离开了道路上，回到了槐木之中。 我 日。 当确认面前的少女离开后，周离这才将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那根死死绷住的神经开始缓缓放开。一旁憋了很多话的阿塔罗娜视线扫过周离下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妈的你笑什么？！」 周离第一次真切的体验到什么叫恼羞成怒，他顿时拍案而起，怒从心生。 「唉？」 阿塔罗娜一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气煞人也，「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我把你*秽土转生出来一个天照送回地府。」 在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但绝对是骂人的话语后，周离用力地搓揉了两下脸，然后看向一旁的艾露玛，理直气壮地说道：「夸我。」 托蕾亚差点没绷住，刚才一直和阿塔罗娜看戏的她差点笑出声来。但鉴于周离现在就是一个自我点燃的火药桶，她还是选择了憋住笑，至少别笑出声来。而桃夭则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阿塔罗娜和艾露玛的表情，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真棒。」 艾露玛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丝毫没有自 家男人差点被女妖精勾走的焦急和慌张，但就是这种胜券在握的平淡，让周离感到心安。 「别笑了，赶紧走。」 周离没好气地看向一旁毫不顾忌形象，捂着白皙的腹部娇笑着的阿塔罗娜。虽然她作为生命女神穿着清凉且容貌绝美，但是对周离而言，阿塔罗娜就是块会动的肉，和真猪肉的区别就是长了一个本不应该长的破嘴。 阿塔罗娜也没有继续嘲笑周离，但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到神界后一定要把周离刚才那副天塌地陷的丑态分成三卷一百二十六章好好细说，让神界得知周离的丑态。想到这里，阿塔罗娜就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也就懒得计较周离愈发恶劣的语气，跟着她一起向着不远处的巨型西瓜走去。 到了那颗西瓜之下，周离才明白，这群妖精的艺术天赋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抽象。当然，这个西瓜还不至于像那颗槐树一样不打码不能播，这个西瓜的艺术成分主要击中在上面的涂鸦，也就是用黑色染料绘画的滑稽表情。 一个绿色的西瓜带着滑稽的表情看着你，放谁身上都难绷。 「来者何人？」 身着草色绣袄的少女缓缓推开西瓜子做的门，稚嫩可爱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黑眸子满是灵性地打量了面前的三人，满是警惕地问道：「来访何事？」 「唐突登门是想要拜访此镇镇长，小姑娘，你的家长在家吗？」 由于面前的少女看起来比十三岁的桃夭还要小，周离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然后，看着涨红着脸攥着小拳头一副红温小拳石模样的小女孩，周离顿时心生一惊。 坏了，忘了妖精都是长寿种了！ 嘶~~~ 先是吸了一口气，随后闭着眼，小女孩用力地娇声喊道：「骂谁小姑娘！」 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周离，小女孩瘪着嘴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们这群外来人都是坏人，都抓着我的身体不放。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藤妖就是这种种族，我有什么办法？都把我当小孩子，哄我让我找家长，我没妈没爹你们天天让我找，我怎么找？去西瓜大棚里种两根？」 不是，这怎么还自己玩自己的地狱笑话呢？ 由于对方说的话过于幽默，周离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一旦笑了，就可以直接去找下一个妖怪聚集处接任务了，这地方算是好感度归零。因此，周离带着诚挚的歉意，开口说道：「抱歉，这位妖精大人，是在下眼拙，我给您赔个不是了。」 很明显，面对狡猾的雄性人类，这小姑娘是把防备两个字给刻在了脸上。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艾露玛走上前，温柔地说道： 「这位姐姐，能和我们借一步说话吗？我们有些问题需要和成熟博学的大妖精讨教一下，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我们交流一下吗？」 听到艾露玛的话语，这位小女孩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通透了，仿佛一股清流从上到下冰爽而过。她看向艾露玛，原本不忿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开口回答道：「既然你大发慈悲地向我提出要求了，那我就满足你们吧。」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看着面前抱着胳膊，一脸小骄傲的女孩，周离也软下声来，轻言细语地问道：「小姑娘，你知道东方三庭吗？」 「不知道。」 骄傲的回答让周离愣了一下，随后他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本源吗？」 「不知道！」 「周离呢？」 「谁？不认识。」 「勇者？」 「嗷，听说过，槐林姐天天画她和勇者的画集。」 「上仙呢？」 「我就是上仙， 西瓜上仙。」 周离沉默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牛里牛气的小女孩，一时间感到有些荒诞。片刻后，他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你知道···」 「夕瑶，你在干什么？」 就在周离准备问对方堂堂镇长到底知道点啥的时候，一个温柔清雅的女子声音从道路另一侧响起。众人视线挪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身穿绿色纱裙，身姿绰约，容貌秀丽的女子缓缓走来，微蹙秀眉，对那小女孩说道： 「来了客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切莫怠慢了贵客。」 ？ 周离一卡一卡地转过头，把硕大的问号写在了脸上。伴随着嘿嘿一笑，那原本鼻尖冲着天的小女孩啪嗒啪嗒地跑到了绿裙女子身边，抱着对方的腿甜兮兮地说道：「熙桥姐，你终于回来啦。」 「我才走了三个小时。」 无奈轻叹一口气后，看着面前青筋暴起，像是要变异的周离，女裙女子款款行了一礼，满是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各位贵客，家妹玩心重，若是做了冲突各位的事情还望请海涵，我会教训她的。」 「哎嘿嘿嘿嘿嘿嘿。」 摸着脑袋，小女孩傻里傻气地笑了笑，随后对着脸色极差的周离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你也没问我是不是镇长，也没问我叫什么，也没问我岁数。」 周离强忍着冲上去给对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叹为观止的时候，那绿裙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细嫩的手指轻点朱唇，眯着眼，轻声问道：「您是···周离？」 ！ 顿时，准备和小女孩不分年龄不分国籍来一场公平的1v1死亡决斗的周离直接将其抛之脑后，急忙对名为熙桥的女子问道：「对，我是周离，你怎么认识我的？」 「啊···」 熙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周离的到来并不意外一样，她在看了一眼周离身后的三个风姿各异的女子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她侧过身，打开西瓜的瓜子们，开口对众人说道：「烦请各位先进屋中歇息，稍后我会细细道来。」 压下心里的疑惑与焦急，周离点了点头，在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三人后跟着女子走了进去。而那小女孩也没了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温良恭顺地请众人进入了西瓜房中。 在外面看，这是一个巨大的西瓜，但当周离等人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西瓜之中别有洞天。 里面是哈密瓜的配色。 「这是我们妖族现在比较流行的浅黄色装修风。」 在夕瑶带着周离等人落座后，熙桥从一个房间中端出了满是各种瓜果的果盘放在哈密瓜色的茶几上。坐在一旁的她在嘱咐夕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后坐在了周离的对面，在将西瓜汁放在一旁后，她开口对周离说道：「请问，现在外界是几几年？」 周离和艾露玛对视一眼，随后艾露玛拿出一个怀表，开口回答道：「现在是新纪1902年6月25日。」 「嗯···」 在短暂的沉思后，熙桥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是哪位神明大人？」 「我乃阿塔罗娜，是生命女神。」 阿塔罗娜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情绪，面对不卑不亢询问自己身份的熙桥，她倒也回答的爽快。 「很荣幸能见到您。」 似乎并不避讳阿塔罗娜一样，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熙桥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艾露玛和托蕾亚，随后对周离说道：「周离先生，我能告诉你的是，在我们妖族的记忆里，现在的时间确实也是1902年6月25日，但是···」 「东方三庭，已经毁灭了。」 周离没 有言语，他的惊愕就是最好的回答。而熙桥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补充道： 「二十五年前，东方三庭在将本源托付给荣耀骑士周离，随后陷入自我崩溃之中。大地崩裂，怪异入侵，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整个东方三庭天翻地覆濒临毁灭。就在一切终结之前，人皇，仙尊，妖灵三位庭主以肉体化为下界，以灵魂重铸九重天，让这座岛屿上的生灵得以苟且偷生。」 「后来，得到本源之力的勇者前往外界诛杀了准备毁灭整个世界的魔王托蕾亚，就在东方三庭以为一切都将结束，本源即将回归之际，一个令整个东方三庭都感到绝望的消息从外界传来。」 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看着一旁因无法听到自己话语而面露惊疑的生命女神，熙桥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勇者，死了。」 「死在了众神的手中。」 第50章 察觉 「哎？这不是勇者和神使吗？」 一句话，让勇者和神使使出十几种不同的能力。 短短几秒钟，周离和艾露玛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抽象的正常的神奇的手段，将这句话的影响力做到了最小。 其中包括周离的沉默术、无言领域、铁棍敲击、失忆术（法杖***版）、帷幕领域、忽视符文。还有艾露玛的后撤步捂嘴，后撤步捂嘴，还有后撤步捂嘴。 没办法，你不能让一个骑士去学法师的东西。 在瞬间控制住那个叫出了二人身份的人后，周离立刻施展了传送法术，以最快的速度将三人传送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带。在用侦查鹰眼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心有余悸的周离回过神来，开始和艾露玛一起打量起自己带走的这个「失言之人」。 皮肤如蜂蜜般细腻，阳光的照射下，少女娇嫩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柔顺的浅咖啡色，配上纯白色的女仆制服，原本美而精致的五官更是平添些许黑白反差带来的妩媚。此时，这个身材优秀且长相美丽的少女正一脸恍惚地躺在艾露玛的怀里，短时间内被一堆控制法术轰炸然后被艾露玛连续后撤步捂嘴的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你认识她吗？」 艾露玛在上下打量了一下怀中的少女后将她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看向周离，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我也没有印象。」 摇了摇头，周离也有些疑惑地说道：「咱俩都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她，那她是怎么一眼就看出咱们身份的？」 周离和艾露玛的伪装不能说是多天衣无缝，但绝对称得上是一流的。毕竟现在她们的状态是周离穿着女装假扮成骑士姬，艾露玛则手持秘银重法杖穿着轻sy法师。前者是艾露玛的恶趣味，后者只是单纯艾露玛觉得周离的那根六十七公斤法杖挥起来比较顺手。但是这种伪装已经让人完全想不到这俩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勇者和神使了，毕竟谁家勇者干得出来女装这种事啊。 瞥了一眼周离的脸，艾露玛便在心中感慨周离清秀的脸颊配上女装真的能称得上是青春少女，而且还是很有活力的那种。 似乎察觉到了艾露玛的目光一样，一开始就非常抵触这种行为的周离打了个寒颤，随后转移话题，开口说道：「咱们该怎么处理她？就这么放回去？」 「你的失忆术能用吗？」 艾露玛的询问让周离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捏着对方的手腕反转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看着黑发下毫无起伏的后脑勺，周离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行。」 他伸出手，摸骨断命，「她脑壳硬，我怕打死她。」 「啧。」 艾露玛啧了一声，周离的失忆术是很有技术水平的，和自己这种直接对着对方脑袋来一拳是完全不一样的。周离的失忆术会根据对方的脑壳软硬程度选取适当的刺激方法，比如有些人体质寒冷，周离就用热熔法术对他的脑门来上一拳，一冷一热之下必定会遗忘一些事情。但是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 对方脑壳不能太硬。 「抓走？」 艾露玛看着睡的正香甜的少女，头疼地说道：「可是我们要是带着她一起走肯定会麻烦不少，甚至还会暴露我们。」 「那怎么办？」 周离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也不能杀了啊，咱也不知道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谁，怎么认识我们的。」 「我总和她讲你们的故事。」 就在周离和艾露玛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清冷高雅的少女声音从一旁的阴影中响起。艾露玛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 音后立刻抬起头，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意。 身穿黑纱华贵长裙，头戴金黄色冠冕，少女那双如金日般璀璨耀眼的眼眸中满是柔和的神色。她微微勾着唇角，看着一脸惊喜的艾露玛，平静地说道：「好久不见，艾露玛。」 没有任何的犹豫，原本抱着咖啡少女端详对方容貌的艾露玛直接站起身，全然没发现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的小脑袋瓜，直接一个箭步冲到双叶面前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感受着那熟悉的温热身躯，艾露玛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双叶，我好想你。」 陪伴自己三世的人，除了周离，便只有双叶。 被艾露玛抱住的一瞬间，从未感受过这样热烈情绪的双叶浑身一僵，整个人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当她听到艾露玛那略带哭腔的话语后，她的神色顿时柔和了起来，伸出手，抱住对方，轻声说道:「我也很想你们。「 很快，艾露玛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好，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双叶。回过神来的她看向一旁捂着脑袋，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的咖啡少女，对一旁的双叶问道：「她是你的···妹妹？」 「算是我的女仆。」 双叶看向少女，眼中那难以察觉的温柔丝毫没有减少，「她叫嘉莉，是我在一个小镇中捡到的孤儿，看她魔法天赋挺好的，就留下她了。」 「唉？魔王大人！」 就在双叶回答了艾露玛的询问后，那个如奶油咖啡般的少女也缓过神来，在看到面前的双叶后顿时惊呼道：「您怎么来了？！」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痛，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周离，又看了看不用做表情就很无辜的艾露玛，一脸痴惘地对双叶询问道： 「魔王大人，我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倒了，我就记得我好像看到了光，好几道光，还带着拳风的光，然后我就昏倒了，我的头好痛，发生什么了？」 面对一旁看向自己，一脸「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表情的双叶，艾露玛扯了扯嘴角，放弃了任何的抵抗与隐瞒，直接对不远处想要尝试着能不能用脚趾抠出地洞然后钻进去的周离说道：「周离，解释一下吧。」 在周离沉默片刻后，他便开始了春秋笔法，他说，在听到有人呼叫他和艾露玛的一瞬间，为了防止自己秘密计划的泄露，他便想要对一旁觊觎自己的敌人进行攻击，但很遗憾的是，敌人实在太过狡猾，周离也做出了误判，因此他们的精神攻击「不小心」地轻轻「波及」了一旁的少女。 反正理就是这么个理，也没骗人，也确实是波及到了。当时周离施展的法术都对一片人施展的，aoe擦到了对方而已。 啊，信了。 当周离看到对方眼中那逐渐绽放的智慧光芒后，他便知道自己说的话是肯定被对方相信了。在怀有些许骗傻孩子的愧疚后，周离转过头，对双叶说道：「好久不见。」 原本要说些什么的双叶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怔住了，她看向周离，眼中的惊讶很是少见，「你···」 在屏蔽神明视线的符文展开后，艾露玛将嘉莉搀扶了起来，随后她看向双叶，浅笑着说道：「周离没有记忆，但是···」 视线落在周离身上，艾露玛的笑意愈发明媚，「他发现了我们的轮回。」 双叶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她入神地凝视着周离，一种略带荒诞却又平和的情绪浮现在她的心里。在留下那把剑后，她就知道艾露玛一定能发现自己留下的「记号」，得知所谓的【魔王】的真实身份和双叶能够保留记忆的情报。 她相信拥有记忆的艾露玛一定能察觉出自己扮演的魔王的异常之处，也能从那把长 剑联想到自己，再联想到自己拥有记忆。可双叶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没有保留任何记忆，周离却能够察觉到艾露玛能「重启」的秘密。 一瞬间，双叶心中很多都是难以言喻的感触，她看着周离，在短暂的无言后，轻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勇者先生。」 在寒暄过后，双叶走到了一脸萌比的嘉莉面前，看着对方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双眼，双叶略带无奈地说道：「嘉莉，我虽然告诉过你勇者和神使都是好人，但是我也没有让你在大街上面对遮住自己身形的神使和勇者戳破他们的身份。还有，我都说了，不要叫我魔王，叫我皇帝冕下。」 「好的，皇帝大人。」 用力地点了点头，聪明的嘉莉看向一旁的勇者和神使，用力鞠了一躬，一板一眼地说道：「实在抱歉，勇者和神使大人们，我下次绝对不会戳穿你们的伪装了，请原谅我。」 唉。 看得出双叶面对嘉莉的无奈，原本因重逢而感慨的艾露玛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从未在双叶的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无论那一世，无论什么时候，双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一样。可在面对嘉莉的时候，那种因为宠爱而无奈的叹息就显得十分有趣。 「去我的宫殿说吧。」 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和周离，双叶的声音虽然如艾露玛记忆中的一样平淡，但却多了些许情绪的波动，「女装的勇者大人和手持带放血槽法杖的神使，这种组合出现可不会带来很一般的消息。」 在双叶的提醒下，艾露玛和周离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次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原本重逢的喜悦也消散了些许。在轻叹一口气后，艾露玛对双叶说道：「走吧，我们这次确实带来了不一般的消息，而且不是好消息。」 「嗯？」 双叶虽然语气带着疑问，可她的神色却浮现出了然，似乎早就料到了艾露玛会这么说一样。但他们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双叶在拉住艾露玛和嘉莉的手后，对身后的周离说道：「周离，你跟紧我就可以。」 「没问题。」 也没有什么「啊没摸到美少女的手好遗憾」的情绪，周离习惯性地跟在艾露玛的身后，就在他准备迈开脚步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深邃的空洞。 「我！艹！」 在简短有力的粗口后，周离满脸惊悚地被空洞吞噬，整个人开始急速下落。而一旁的双叶则拉着艾露玛与嘉莉，伴随着斥力匀速下降。看着惊恐地高呼着坠落的周离，艾露玛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一旁的双叶。 看着对方那隐藏的很好，但还是微微露出来的小狐狸般的笑意，艾露玛一时间有些失神。不知为何，这一世的双叶在艾露玛眼中格外的有「人情味」，或者说，对方的感情流露更加自然。 艾露玛对情绪很敏感，而双叶一直都没有情绪，她的情绪一般都是模仿见到的人所表现出来的「表象」，比如痛苦就是扭曲的神色与悲伤的表情，应该开心的时候要微笑一样。因此，即使艾露玛能闻到情绪，闻到对方是不是在隐瞒或撒谎，她也无法在双叶身上得到「真相」。 理由很简单，艾露玛能闻到对方有没有撒谎，那是因为很多人在撒谎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味道。而双叶本身就一直是个谎言，她的话语和表情还有用情绪，本身就是假的，因此艾露玛根本察觉不到双叶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然而这一世，艾露玛嗅到了双叶身上从未闻到过的味道。就像是薄荷落在了冰水之中，清凉，透彻，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冷。但是，这种冰冷却也隐藏着柔和，艾露玛能清楚的感受到，在看向自己、周离和嘉莉的时候，双叶的嘴角是微微勾起的，眼中也带着温柔的神色 。 算了。 艾露玛没有去深思这是为什么，她也没有去思考究竟是什么让双叶变成了这样。对她而言，在看到双叶的一瞬间，艾露玛便知道对方没有任何的改变，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双叶，还是自己信任的同伴。 但周离，看出了不对。 双叶的隐瞒，比艾露玛还要多的多。 第五十一章 本源 勇者已经死了。 此时面前这位藤妖小姐当着勇者的面说出了这句话，换来的不是愤怒或质疑，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仅仅是周离，阿塔罗娜也同样如此。艾露玛则是因为和周离日月相处，因此也稍稍明白些藤妖说的话语有多么惊世骇俗，而托蕾亚的沉默则是因为她平日里就沉默，啥也不懂也沉默。 不说话就完事了。 周离没有言语，或者说，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简单就破解了东方三庭的隐秘。现在对于他而言，东方三庭发生的一切已经很明朗了，明朗的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这里之所以会出现一个名曰上仙，一个被称为勇者的两个不同的周离，理由其实很简单。 东方三庭，缺少了“两次”重启。 周离的重生并非是单纯的穿越回到过去，根据他目前得到的那些情报汇聚起来所展现出的真相，所谓的重生其实是整个世界的“重启”。虽然周离无法理解为什么神明似乎可以让世界重启，但无法阻止世界的毁灭，但他知道的是，自己在这个不断重启的世界中唯一独特的就是他能拥有重启前的记忆。 除了自己之外，每一个人在重启中都会丢失自己的记忆，或者说，重启本身就是一个把未来拉回过去的动作，人也是变成过去的人，过去的人怎么会有未来的记忆呢？ 在这个重启的过程中，无论是自然的花草树木，亦或是王城村落，都会在无形的伟力下复原到重启的时间点里。就像是塔里克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毁灭，但在重启后，塔里克回溯到还没有被魔王摧毁的时间点，故塔里克依然存在。 但是，东方三庭是个例外。 如果周离猜的没错的话，东方三庭躲过了两次重启。第一次，应该是自己的前前世，也就是自己还没有获得【重启钥匙】，还无法在重启中保留记忆的那一世。 在英南，艾露玛因为福音书的阴谋，负面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艾露玛那颗纯粹的心灵中唯一称得上是负面情绪的，便只有她的前世们对周离的思念。 不，那不应该叫做负面情绪，只能说这些情绪是独立于艾露玛之外的，因此在巧合之下被激发了出来。周离在某种意义上其实要感谢福音书，毕竟如果不是它将沉睡在艾露玛体内的灵魂唤醒，他甚至都无法得知，自己并不是第一个重生的。 最开始重生的，其实是艾露玛。艾露玛经历了四次重启，保留了四世的记忆，也被杀死过四次。在最后一次，也就是艾露玛成为黑皇帝的那一世，黑皇帝艾露玛和前世们的灵魂聚集在了一起，她们看透了神明的阴谋，也同样明白，自己的力量中夹杂了太多神明的元素，根本无法以自己的力量忤逆神明，无论重启多少次，结局都会是一样的。 因此，四位艾露玛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决定。她们选择将自己的存在作为祭品，将一半的灵魂取出，随后将能够重启世界的钥匙交给周离。最后，世界重启，前四代艾露玛全部消散，只留下最后一世的些许执念在拥有崭新灵魂的艾露玛心间。 而如果周离所料不错的话，所谓的上仙，就是在艾露玛成为黑皇帝的那次重启中的自己。根据当时黑皇帝艾露玛的描述，当时的自己是一个法师，职责是辅佐艾露玛，后因魔王的陷阱受了重伤，濒临死亡。虽然最后东方三庭救下了自己，但当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艾露玛因为过于独裁的决策被群起攻之，最后在孤独与痛苦中死去。 那么，自己呢？ 其实直到这里，周离还并没有完全明白东方三庭的运作规律。但直到面前的藤妖告诉自己，光辉骑士已经死去后，周离便明白了一切。 举个例子，除了东方三庭外的世界，遭遇重启后会回到重启的时间点。比如在上一世，1900年的塔里克已经被毁灭。在重启到1895年后，塔里克就会重新出现，因为他已经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点。 但东方三庭不一样，它的时间线就像是1895年-1896年-1897年-1898年-1899年，然后重启在1900年开始，就在其他世界都恢复到1895年的时候，东方三庭依旧是1900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变动。 因此，当时黑皇帝艾露玛时间线上的自己留在了东方三庭，这就是那位上仙。而在此之后，外界的一切重启，光辉骑士周离开始对抗起魔王托蕾亚，但东方三庭里却没有任何变动，上仙周离依旧存在。 随后，光辉骑士周离就完全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运行，从一开始和魔王之间默契的相互练级，到那场骇人听闻的德尔塔小镇大屠杀，然后便是塔里克的陷落和周离的逃亡之旅。在逃亡中，周离受了重伤，为了能够获得对抗魔王的力量，周离选择孤身前往东方三庭。 光辉骑士来到了东方三庭，而与外界时间并不同步的东方三庭中也得知了对方的到来。人、仙、妖三位庭主和当时的光辉骑士交谈了许久，最后，他们选择将东方三庭的本源之力交给对方，让他能够获得击败魔王的力量。 光辉骑士在获得了东方三庭的本源之力后便离开了东方三庭，开始发动起对魔王的反攻。而因为本源被剥夺，东方三庭顿时陷入混乱之中，一种无形的怪物【熵灵】开始疯狂杀戮东方三庭中的所有生灵，东方三庭原有的三庭秩序彻底崩溃，整个大陆陷入了灾难之中，而勇者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一切一样，再也没有关注这片土地。 随后，一直在东方三庭中的上仙周离出手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上仙周离用不知从何得来的本源之力制造出庇护一方的界碑，开始在东方三庭的各处设立戒备，防止熵灵袭击。后来，上仙周离的追随者建立了一个组织，名为九重天，但最后因上仙的突然消失而逐渐消亡，最后名存实亡。 那么，现在东方三庭的时间线就是【艾露玛黑皇帝线·上仙周离进入东方三庭】→【世界重启】→【光辉骑士线·勇者周离遭到重创进入东方三庭】→【光辉骑士线·勇者周离获得本源之力】→【光辉骑士线·本源离去，东方三庭陷入崩溃】→【光辉骑士线·上仙周离出手相助，创立九重天，设立界碑】→世界重启→【周离来到东方三庭】 这个时候，两个疑点重重的问题就出现了。 第一，当时的韩度是在九重天解散后成为了巴山城城主，自那以后，他便开始豢养精怪，想要让城中人被熵灵吞噬。问题就在于，韩度之前是追随上仙周离的，上仙周离明显是在对抗熵灵，帮助人们摆脱熵灵。可韩度又说，勇者周离告诉他们回归熵灵的怀抱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问题就在于，根据藤妖熙桥的描述，光辉骑士周离在得到本源之力后便一去不复返，最后死在了外界，本源之力也没有回归。可韩度却又说让他选择让熵灵吞噬人们的，就是已经死去的光辉骑士周离。 这根本就对不上，因为在上仙周离失踪后，那位光辉骑士应该已经死了，世界再度重启，现在的周离才是真正的周离。 那么，那个自称为勇者的周离究竟是谁呢？ 这个问题周离压在了心间，实际上，第二个问题才是他最不解的。 自己，不，应该说整个世界的记忆中，东方三庭一直都是风调雨顺，无病无灾，从未发生过任何灾难或动乱。这不仅仅是周离或是马格南三世的记忆，就连神职人员，教宗，甚至是众神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当周离进入东方三庭后，别说是风调雨顺无病无灾，这个地方的险恶程度已经和民风淳朴浣熊市差不多了。无论是到处杀戮的谪仙人，亦或是虎视眈眈的怪厄，无处不在的熵灵，还有韩度这种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把人类扔给熵灵的“回归者”，都无疑是一种又一重危难。 那么，在其他国家中的那些东方三庭的人，还有人们记忆中多次出访外界的三庭庭主们，都是谁？那些被东方三庭“召唤”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东方三庭，究竟是什么存在？ 越细想，周离便越觉得这东方三庭水面下的阴影越来越令人恐惧。他很难想象，会有这样一个地方聚集了空间、时间两种不同维度的异象，而且这种异象绝对不是个例或小范围，而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广袤领域。 免疫时间上的重启，空间上诡谲连神明都无法破解，这样的地方，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概破解了时间线的周离并没有因此而通透，相反，时间线的破解却出现了更多的疑问，这些疑问让周离更难以东方三庭发生的这一切。半晌，他抬起头，率先打破了沉寂。 “熙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身着长裙的藤妖少女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您请讲。” “你们知道外界的变动吗？” 这一次，周离知道自己无需隐瞒自己一直视为最重要的秘密了，他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世界经历过重启吗？” 在听到周离的询问后，熙桥愣住了，姣好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她看着周离，有些不解地问道：“您在说···什么？” 这下轮到周离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反应。其实不只是他们，一旁的艾露玛、托蕾亚、阿塔罗娜和那个小孩子桃夭在听到二人的谈话后，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同的惊讶神色。 艾露玛惊讶于周离会这么简单就说出这个秘密，而托蕾亚则是没有想到世界经历过重启。阿塔罗娜惊讶的地方在于，周离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是重启而非重生。至于桃夭··· 傻孩子不懂事，笨着玩的。 “我换一种问法。” 在短暂的惊愕后，周离迅速调整心态，开口问道：“你知道塔里克吗？” “当然知道。” 点了点头后，熙桥理所当然地说道：“世界四大国度之一，好像是拥有一种名为光辉水晶的科技。但是我们这里消息并不算流通，与外界的交流一般都是靠仙庭的传递，在本源大崩溃后我们对外界的了解通道也就彻底没了。” 怪不得··· 周离顿时明白了，是自己下意识做出了惯性的错误判断，也就是东方三庭里的人很容易察觉到外界经历过重启。从熙桥的反应上来看，她根本不知道塔里克曾经经历过一次毁灭，世界经历过一次重启，因为对她而言，这片小小的领土就是她的一切，在仙庭陷落后，她们便失去了一切对外认知的通道。 就像韩度一样，他知道十二刻的存在，也知道阿塔罗娜，但他却没有认出被世界各国人民认知的勇者周离。这就能证明他确实是比那些凡人了解外界，至少他知道有十二刻的存在，但是，韩度也是愚昧的，他并不知道十二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阿塔罗娜被周离弄的有多狼狈。 本源被毁···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本源被毁这四个字上。可以说，无论是上仙周离亦或是勇者周离，他们的转折点都在本源这两个字上。上仙周离因本源之力被救活，勇者周离依靠本源之力战胜了魔王，而东方三庭也因本源缺失而崩溃。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贯穿了一切的本源，究竟是什么？ 在周离的记忆里，他从未听说过任何一个地方有一种名为本源的物品，也从来都没有听说这样一个能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东西。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从东方三庭出来的自己的力量强大到连十二刻都为之忌惮，可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不存在本源这种东西。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51章 历史 周离并不是艾露玛，他也无法通过嗅觉来探查对方的情绪。但不知为何，当周离第一次看到双叶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是他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对方一样，只不过，自己忘记了。 如果是普通人，在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会一笑而过，认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对于拥有勇者体质的周离而言，他深知自己的感觉远超常人，甚至可以说有些预知的成分。所以，当他再次看向那与艾露玛从未见过面，却【密谋】好一切的黑皇帝，一种淡淡的疑惑与担忧浮现在他的心中。 他能感觉到，双叶在隐瞒着什么。 周离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秘密能比重生后保留记忆还要重要，会让双叶如此隐瞒。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但周离也没有表现出来，也会时不时地和双叶等人交谈。 不知为何，周离发现双叶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嘉莉对自己有些敌意。当然，对于这件事他是表示理解的，毕竟虽然说艾露玛当时连续冲锋三次对嘉莉施展物理沉默，但自己不但施展了物理沉默，还用魔法沉默上了个保险，小姑娘记着自己也是正常的。 没关系。 周离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之前居住的地方有很多军人的家属，小孩也有不少，作为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勇者，周离也时不时被那群孩子围在一起。虽然大部分时间里那些孩子会被家长叫回去进行爱的教育，但周离也在日积月累下收获了不少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 比如说对方不听话就抽出铜头皮带狠揍一顿。 拜托，勇者教育孩子，这种事情不要太好了。 当然，对嘉莉周离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毕竟这件事虽然说是嘉莉搞了个突然袭击，但毕竟她没有恶意，自己和艾露玛当时以魔王待遇给了对方一整套连招，而且周离还是连招的主力，所以他是有愧疚心的。 那他也不能恶劣到明明是他给小女孩一顿暴揍结果心里毫无负担甚至大笑着嘲讽对方吧？ 拜托，自己可是勇者，善良伟岸的勇者。 想到这里，跟随着艾露玛脚步的周离便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嘉莉。似乎是察觉到周离的视线一般，少女迎向周离的视线，随后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周离也没有生气，只觉得对方还算可爱，至少不是个熊孩子。 “嘉莉，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抱歉了。” 周离加快了几下脚步，走到了嘉莉的身侧，真诚地对嘉莉说道：“我当时的反应确实是有些大了，这样，你想要吃什么，或者喜欢什么东西，我这就去买一些给你赔罪好吗？” “不好。” 小女孩丝毫没有接受周离的善意，撇过脸，硬生生地说道：“我讨厌你，坏人。” 周离愣了一下，但他也没有气馁，反正看那两个相谈甚欢的少女还有一段路要走，他便继续带着微笑，柔和地对对方说道：“嘉莉，我觉得我们可能是有一点误会，你···” “你是不是叫周离？” 嘉莉打断了周离的话，问了这样一句。 “我？” 周离愣了一下，然后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可以不是。” “那你就是周离咯。” 少女丝毫没有把周离的耍宝放在心上，她冲着周离吐了吐舌，一副小小的凶狠模样说道：“那就是了，你和我没有误会，我就是讨厌周离。” ？ 周离发现，好像面前这个少女讨厌自己不是因为自己给了对方一套沉默连招，她好像是单纯的，纯粹的，完全不含任何杂质的讨厌自己。 这是为啥？ 周离彻底懵了，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面的少女会如此讨厌自己。良久，他看向一旁踢着石子闷闷不乐的家里，试探性地问道： “你认识我？” “不！” 嘉莉就像是被刺激到的小猫一样，炸毛似地大声道：“我不认识你！坏蛋！” 面对嘉莉毫无攻击性的谩骂，周离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认识自己，但是讨厌自己，难道对方是讨厌勇者这个职业吗？ “你讨厌勇者？” 周离的好奇心已经被激活了，他很想搞清楚，为什么嘉莉这么讨厌自己。 “不，我就是单纯的，纯粹的，讨厌你，大坏蛋周离！” 嘉莉用力地跺了跺脚，似乎被周离的难缠激怒了一样，用力地白了周离一眼后小跑到正在和艾露玛交谈的双叶身边，抱着对方的胳膊，小脑袋微微探出来，警惕地盯着周离，一脸防备的样子让周离这个自诩孩子王的男人感到了悲伤。 自己招她惹她了？ 无缘无故的爱让人难以承受，但这无缘无故的讨厌实在让周离摸不着头脑。但好在此时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在穿行过一道被设下帷幕的石头屏障后，周离众人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溶洞之中。 “怪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黑帝斯帝国。” 站在凸起的巨石上，俯瞰着那恢弘的城堡与围绕着城堡修建的建筑群，手持法杖的周离发出了感慨，“地上开枝散叶，地下才是根系，这样的布局别说是我们了，就连恶魔都难以想象。” “这里就是为了对抗恶魔而修建的。” 双叶顺着周离的视线凝视着属于她的城邦，相对于真正的黑帝斯帝国，这个建筑群显得小了不少。但这也正常，这个世界的维度之门并没有打开，因此她无法做到像是在主世界那样在维度的缝隙中建造国度。而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这种规模庞大到匪夷所思的地下溶洞，就算是经过改造，也无法与维度缝隙的广度和深度抗衡。 当然，双叶建造这座地下城市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重建黑帝斯帝国，因为对她而言，这个世界只是一条不属于她的维度，无论如何，她都会离开这里。她修建这座地下城市是为了应对之后的一场战争，那场战争将会主导整个战局。 “双叶，你修建这座城市用了多长时间？” 回过神来的艾露玛看向双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与惊讶，“这种规模的建筑，竟然能在这种地下溶洞中修建，你费了不小的心思啊。” “还好。” 双叶也不是谦虚，她看着自己的城市，平静地说道：“我拥有黑皇帝的权柄，在我的统治下，我的臣民在修建黑帝斯帝国时会获得更强大的能力，因此这座城市的修建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困难。” “魔王冕下修建城市的时候连续十多天都没有合眼，都快把我吓死了。” 一旁拉着双叶手的嘉莉带着后怕的语气说道：“那几天魔王冕下的脸色都惨白的不行，我都害怕死了。” “嘉莉，不要多言。” 被戳穿了平静的双叶脸上顿时浮现出难以察觉的羞涩，她捏了捏双叶的手，随后对一旁的艾露玛和周离说道：“走吧，我的皇宫也是这个城市的壁垒，在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 周离和艾露玛都明白双叶所谓的没有人，其实是指天上的存在。他们都明白，此时的神明已经不可信任了，而他们唯一需要隐瞒的对象，就只有神明。 黑帝斯的城市里，所有忙碌的人在看到双叶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行礼，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崇敬。而在看到双叶身边的嘉莉后，一些年长的老人都会带着和善的笑容和这个活泼的女孩打着招呼，而嘉莉也会用灿烂的微笑和略带稚嫩的清脆声音作为回应。 可以看出来，对于这些黑帝斯的臣民而言，双叶这位黑皇帝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他们在看向双叶的时候，眼中的敬畏是发自内心毫无伪装的，这很难得。因为畏惧可能是暴力带来的结果，但敬畏需要的，则是君主的魄力与能力双重影响下的产物。 在穿过城市，来到正对着进入城市隘口的城堡大门前，嘉莉松开了牵着双叶的手，拿出一枚符石蹦蹦跳跳地走到大门面前，举起符石，小脸严肃地大声喊道; “黑帝斯之光以传播人间，人人歌颂吾主双叶之名，完美的君主将视线落在四海之外，意图为人类带来希望的光明！卡利斯大门，我命令你，为黑皇帝的回归而喝彩！为吾主的足下铺设红毯！“ 中二到极致的话语，让一旁的周离脸上被震惊的表情挤满。艾露玛看着严肃且认真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而双叶则是一脸忘记给孩子吃药的后悔表情，微张着嘴，连看都不敢看周离和艾露玛一眼，低着头，一把拉住满脸骄傲的嘉莉向着城堡中走去。 回过神来的周离在砸吧砸吧嘴，伸出手对着大门挥了挥后觉得自己可能被传染了傻气，连忙收回手跟在了艾露玛的身后。不一会，众人来到了一个拥有长桌的会议厅之中。也没有座序之分，周离和艾露玛坐在了一起，双叶则坐在了二人面前。在三人落座后，嘉莉颠颠地跑到一旁的茶水间，端着茶壶和杯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长桌旁，挨个人上茶。 周离没有受到特殊待遇，或者说，嘉莉虽然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但她丝毫没有任何失礼。当然，在完美地添好茶后，嘉莉还是在转身的时候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随后去艾露玛这位漂亮姐姐的身旁一坐，捧着茶壶，一言不发。 “说吧，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 双叶的性格就是这样，有话直说，很少会寒暄或铺垫。作为已经认识了对方好几十年的好友，艾露玛当然知道对方的性格。她也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神明要我和周离杀你。” 在听到艾露玛的话语后，双叶只是愣了一下，没有太过的震惊或愤怒，似乎这种情况也被她猜到了一样。但是，一旁的嘉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愕的表情，但她没有失态地大声喧哗或者质问，而是将视线投向双叶，呼吸有些急促。 “呼~” 良久，双叶长舒一口气，结束了思考。她看向面前的艾露玛，开口道:“你们怎么想的？” “绝对不可能。” 艾露玛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坚定，甚至可以说是强硬，“即使是众神，我也不会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 双叶看着面前艾露玛少有的愤怒表情，她的心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她早就猜到了，神明可能会对她出手，因为在神明的剧本里自己是不应该出现的存在。之前的几次重启，自己并没有对结果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众神便没有理会自己。 但这一世，自己的出现大幅度的影响了历史应有的轨迹，自己的出现，让原本应该占据优势的魔王不断受挫，现在可以说是陷入颓势。可根据自己的观测，双叶发现，对于魔王引发的灾厄而言众神似乎一直都不太关心，或者说，他们关心的是另一种东西。 他们，似乎在刻意引导战争。 双叶从未与神灵相见，但她却察觉到每一次的重启，拥有记忆的不仅仅是艾露玛和自己两个人。应该说，重启就是众神的伟力才能做到的事情。因此，艾露玛的重启都是在神明的计算之中，既然如此，拥有此等力量的神明想要结束魔王的作乱，很难吗？ 所以，双叶便猜测这场灾厄或许与神明脱不了干系。双叶认为，神明一直在刻意引导战争，似乎，在寻求着什么特定的结果一样。 “周离，你应该明白吧。” 双叶没有和艾露玛继续说下去，她看向周离，平静地说道：“既然你们是经过伪装后来寻找我，就证明神明的态度很强硬，那么，勇者大人准备怎么做？” 是啊，自己这两个人这次来不仅仅是告诉双叶这个消息，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解决这几乎无解的难题。 神明要杀死黑皇帝，艾露玛和自己却无法做出这种事。 “有一个办法。” 良久，沉默的周离张开口，眼中浮现出异样的神色。 “让我，成为黑皇帝。”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他，他，他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对吗？” 突然，周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问道：“有人告诉你，周离会来到这里，对吗？” 两个问题看起来大同小异，但实际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藤妖也很聪明，一听就听出了周离话中的意味。她那双桃花似的眸子微微眯起，神情惘然，轻声说道：“没错，您的到来，在数十年前就有人告诉过我。” “那个人，就是您自己。” 果然··· 周离感觉自己好像要抓住了真相，但真相的尾巴却滑溜溜的一碰即走，他压下心中不断翻腾的疑惑，开口对面前的藤妖问道：“是哪个我？” “上仙。” 藤妖微微颔首，声音如常娇气而平淡，“上仙曾路过我们小镇，他见了我，告诉我在他死后的数十年内，一定会有另一个自己进入这座小镇。他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叛逃的妖怪，报酬，就是我与您的这番交谈。” 周离沉默了。 他感到自己胸口有些发闷，周离现在感觉有些好笑，这么多年来，给自己创造出最大难题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悲，明明自己已经重生了，还拥有金手指，自己却依旧无法掌控一切。 穿越者和重生者的双重狂妄吗··· 周离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全知全能的，自己说到底，只是一个经历了两世的重生者。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艾露玛拥有她曾经的记忆，她或许要比周离更为强大。 不知为何，周离感觉自己的胸口越来越沉闷，似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始蔓延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些自己从未看过的画面，但那些画面转瞬即逝，只给周离带来了眩晕与恍惚。 慢慢的，周离开始感觉自己的思绪被缓缓剥离，身体开始无力。他想要呼喊让周围的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但不知为何，他明明没有被任何法术触及，他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受到他的控制。 即使这种情况无比诡异，但周离依旧没有放弃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他开始尝试激活自己身体中能激活的任何能量，想要对抗这种诡异的感觉。 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但周离依旧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似乎在说些什么的艾露玛，还有一旁静默不动宛如一根电线杆一样的托蕾亚。还有，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阿塔罗娜。 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但作为神明，阿塔罗娜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周离的心愈发下沉，他知道，自己身上现在发生的一切，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奇异】。 连神明也无法察觉。 【真够犟的】 就在周离准备动用自己最后的底牌时，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耳中响起。 【自己人，别挣扎】 周离没有理会，说实话，他是一个很多疑的人，如果不是上一世他遇到过很多为他付出一切的人，恐怕周离根本不会相信任何对他示好的人。但是，即使是这样，周离对待陌生的存在也抱有最大的警惕心，比如这个突如其来，而且明显与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有关联的声音。 【我就知道】 似乎早就是料到了周离会如此反抗一般，那个诡异的声音在短暂的响起后，又无奈轻叹道。 【不要浪费时间了，这可能是我们为数不多的交谈了】 【我】 在听到那个我字的一瞬间，周离怔住了，他听出了对方话语并不是戛然而止，那个我字，就是他要说的话语。 等等。 【听出来了？我与你的声音极其相似，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吗？】 一听到这句话，周离愣了一下，但他已久没有放弃抵抗。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神明的阴谋，毕竟阿塔罗娜不一定是没看见，很大概率，是她不想看见。 【妈的，你个死雏男怎么这么犟？】 这时，一个与方才温文儒雅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声音插了进来。那声音有些粗，也有些沙哑，但周离却听出了对方与之前声音极其相似的声线。 【需要我把你五岁的时候偷家里钱买泻药给攻击下药最后澡堂皮鞭半个月的故事重复一遍吗？】 “好。” 没有任何的犹豫，周离闭上双眼，直接摆烂。 在一阵难以言喻的眩晕感后，周离开始慢慢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握。片刻后，他睁开沉重的双眼，看向自己的面前。 两道被光笼罩的人。 “你们还要给自己打马赛克吗？” 周离扯了一下嘴角，说了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冷笑话。 “不错了。” 左侧温润的光芒中，平静而又儒雅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们能聚拢在一起，能够听到彼此的话语，都称得上是一种奇迹。” “没错。” 一旁冷峻圣洁的光芒中，沙哑的声音从中响起，“仅仅是听，就已经是一种奇迹。如果我们看到了彼此，恐怕产生的变动会直接让整个世界陷入疯狂之中。” “我这么牛逼？” 周离已经猜出了面前两坨圣光的身份，他盘膝而坐，抬起头，开口问道：“我刚才那种颓废的心情是你们弄的？” “算是吧。” 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上仙开口说道：“只有我们在同一个地点，产生同一种心境，脑海中思考彼此的存在，我们才有机会在这时间的缝隙中找到彼此，聆听彼此的声音。” “也就是说，你们都来过东方三庭，还有这个藤妖的家里？” 面对周离的询问，勇者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道：“我们也同样像你一样，对自己和经历的一切产生怀疑。但与我们不同的是，你是因为我们的共鸣才产生了这种心境，而我们，是被迫的。” “你是上仙，也就是艾露玛成为黑皇帝的那条时间线，对吗？” 周离看向左侧的光晕，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而产生怀疑？” “雏男是无法理解的。” 在冷笑一声后，那温润的光晕发出了一声长叹，随后幽幽地说道：“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情况，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都是一条维度上最大的变量，我们说的话语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现实。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当时经历了一场老夫老妻之间最严重的信任危机，当然，是我单方面被艾露玛单防，还有魔王的从中作梗。” “你不会···” 很明显，自己是最懂得如何嘲讽自己的。在听到死雏男这三个字后，周离顿时拍案而起，想说些什么，但脸上的扭曲是遮不住的。 “不然呢？我当时都和艾露玛结婚好几年了，要不是害怕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们俩孩子都快成群了。” 不屑冷笑后，原本温文儒雅的上仙周离撕掉了伪善的表面，大咧咧地说道：“我跟你讲，就算我看不见东方三庭外的情况，我也能感知到你个死雏男肯定现在还没有结婚，甚至连白都没表。我可告诉你，你小心点，你旁边这位差点开上后宫的下场可不咋地。” “所以，你呢？” 周离看向一旁上一世的自己，开口问道：“你是我丢失的东方三庭的记忆，对吗？” “我就知道你猜的出来。” 明明没有脸，却用语气表达出了赞赏，但周离自己听着咋都是自恋。勇者站在光里，平静地说道：“你进入东方三庭后，我就出现了，在一切结束后，你死了，我才能站在这里。” “也就是说，你们都是死人咯。” 面对周离毫不客气的嘲讽，上仙和勇者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们都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换做是周离套个马赛克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会这样嘲讽对方。 “或者说，我们只是两条残缺的维度上的投影。” 上仙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东方三庭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这片大陆，是盖娅世界唯一一条不会受到重启影响的土地。如果一个人一生都生活在这片大陆上，他就相当于没有经历过重启。但我们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们不是盖娅世界的人，我们也不是东方三庭的人，我们是地球人，所以，东方三庭的规则在我们身上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简而言之，当属于地球人的我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们就会留下在这里的一切记忆，这些记忆会化作残影，隐藏在这片土地上，而本体则会离开东方三庭。当时间重启后，本体消亡，我们就会作为一种独特的存在出现在东方三庭之中。” “也就是说，只有上一世和艾露玛成为黑皇帝这两条时间线里，我进入过东方三庭，对吗？” “没错。” 看着周离，上仙开口道：“只有你，勇者，还有我进入过这片土地。其他的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最后也没有踏上这片土地。” “神明，对吗？” 到底是说自己就是自己，周离一听就听出了上仙的别有深意，他看向上仙，开口问道：“那为什么他们会让我们进入东方三庭呢？” “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勇者开口说道：“上仙进入东方三庭，是神明想要找出东方三庭的奇异之处。而我进入东方三庭，是神明在重重布局下窃取东方三庭的本源，想要摧毁东方三庭的计划。但是，你，是自己进入了东方三庭。” “周离，你知道为什么我自称为上仙，而勇者自称为勇者吗？” 面对上仙的疑问，周离怔住了，他没有回答，但心中却有了答案。他看向一旁的勇者，透过那冷峻的光芒，他看到了对方那双赤红色的双眸。 “因为我们，始终没有脱离神明的掌控。” 凝视着周离，勇者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一直在对抗命运，但到了最后才发现，我们才是最大的命运。唯独你，你将命运戏谑地扔在一旁，将自己从神明的位置上摘了出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周离，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周离怔住了，他看着上方的二人，明明他们都是自己，但周离却看出了对方心中那宛如凝实的绝望与期盼。他知道，无论是勇者还是上仙，他们都在最后得到了最为痛苦的结局。自己可以重来，但他们只能抱着痛苦与绝望在这座孤岛上静静地等待。 “其实最开始，我只是以为这是一场勇者斗恶龙的传统剧情。” 不知为何，周离似乎是在对自己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对其他人说话一样，缓缓说道：“后来我发，不对劲，好像一切都不对劲。” “我发现，这不是勇者战胜魔王，获得国王封赏，抱得美人归的传统热血王道剧情。我真的一直在经历战争，经历一场种族与种族之间最为恐怖的厮杀。我的挚友，爱人，还有视若亲人的挚爱，都在战争中接二连三的死去。” “最后，我失去了除了艾露玛之外的一切。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让我来拯救世界的众神，却在最后将艾露玛从我身边剥夺。那一刻，我差点放弃了一切，想要和众神做拼死一搏。” 苦笑一声后，周离摇摇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坎巴尔将钥匙给了我，我重启了时间，恐怕我也是被众神掌握的棋子一颗。后来，一切重启，我带着记忆回到过去，我以为我能不去重复你们的老路，更早的筹备一切，更早地解决问题，更早的···和众神对抗。” “可是，当我进入东方三庭，发现你们的存在后，我又感觉不对了。这似乎不像是重生的勇者复仇爽剧，我好像比上一世更加的忙碌了，我上一世的挚友我也不再敢接触，就连蒂雅，我都刻意地保持了距离。” 周离索性盘膝而坐，他抬起头，凝视着这片诡异的白色空间，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 “现在，我明白了。” “我明白，你们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了。” (本章完) 第52章 她，她，她 让周离成为黑皇帝。 这，就是周离找到唯一能够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 当周离说出这个提议后，无论是艾露玛亦或是双叶，脸上都浮现出了惊愕的神色。只有一旁的嘉莉有些茫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对周离的提议反应会如此之大。 “不行！” 艾露玛拍案而起，少见的激动了起来，“这绝对不行！” “确实。” 一旁的双叶点了点头，她倒没有艾露玛那么大的反应，但语气也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神明的针对不一定是针对我，很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消灭黑皇帝。如果你成为黑皇帝，后果不堪想象。” “至少这样还会有一线生机。” 周离看着面前二人，带着淡淡的笑意，缓声道：“如果什么也不做，你们应该明白会发生什么。” 艾露玛怔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中改善过焦急的神色，却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一个强大的职业者，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阴谋家。她能察觉到神明的意图，却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不需要以身犯险。” 金黄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便被双叶隐藏了下去，她看着周离，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却多了一丝不解，“这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参与呢？” 归根结底，双叶也只是一个刚刚体验到情绪的少女。很多时候，她对于人类的一些行为表示难以理解。她不明白，这件事明明和周离毫无关系，没有保留前世记忆的他不可能对自己有感情，可为什么，他要以身犯险到这种地步呢？ “这种情况就不要问理由了。” 周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怎么说呢···我帮你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比如我不想让艾露玛伤心，或者想给自己一个安心，这都是我自己的欲望，所以我并不是那么大公无私。” 一旁的艾露玛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些许羞赧和喜悦填满。但同时出现的，还有深深的担忧。她明白周离的意思，能够成为勇者就证明周离在神明那边是有特殊性的，也就是说，周离对神明而言是有所用处的。因此，周离如果成为黑皇帝，那么神明就有几率不去杀死他。 但是，这是有几率，而且几率并不算高。 “我不建议。” 双叶摇了摇头，还是否定了周离的想法，“这样对你太危险了，周离，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我和艾露玛一样，都···” “都能保留前世的记忆，对吗？” 周离看着对方，神情平静，没有笑意，“但这不是重生，你应该明白的。如果我们真的战胜了魔王，结束了一切，就不会有第二次重启了。到时候，你就是真的死了。” 艾露玛将视线投向少女身上，她当时强烈的反对那条神谕就是因为这一点。她名阿比，重启不是无条件且无限制的，只要一个特定的结局出现，那么这种重启就一定会结束。而且所谓的特定结局，极大概率是战胜魔王的结局。因此，如果周离他们真的杀死了双叶，战胜了日薄西山的魔王，那么双叶是无法再次重生的。 唉。 双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面前的两个人去说这件事，实际上，面前的二人对她而言其实某种意义来讲是不存在的虚拟人物。或者说，她经历的每一世都是潜藏在周离灵魂深处的痛苦记忆，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解决这些痛苦的办法，也就是战胜魔王。 因此，双叶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死。因为艾露玛的重启是她本身的力量，而自己的重启，只不过是前往下一个场景继续通关这场看起来是游戏的战争罢了。所以，哪怕她死了，重启不会发生，但只要战胜了魔王解除了周离心中的恐惧，让他回归现实，自己就胜利了。而且，这里的死和现实世界又没有关联。 但是··· 不知为何，当艾露玛担忧的视线与周离的面容出现在双叶眼中时，她便无法将他们二人看做是虚拟的存在。她能感受到艾露玛的吐息，能看到她那双如水玉般温润柔和的眼眸中挥之不去的担忧。她也能看到周离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他的决意。 真的是假的吗？ 不知为何，双叶心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差异感”。她似乎感觉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谓的记忆都是他人的填充而已。这个世界，就是她的一切，自己要做的就是与艾露玛和周离一起战胜魔王，拯救世界。 这种现实与虚拟的感觉交错在了双叶心间，慢慢地，她发现，自己那颗心竟然开始慢慢地将艾露玛的名字和周离镌刻在了一起。 “双叶，我在。” 艾露玛似乎看出了双叶的迷惘，她伸出手，温热的掌心让双叶神色恍惚。艾露玛抿着唇，用着温柔且坚定的声音对双叶说：“不要一个人抗，我和周离都在这里。” “我···” 不知为何，从来说话都不留余地的双叶第一次感到了迟疑，她想要拒绝周离的好意，因为她认为，只要能战胜魔王周离就会回到现实。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与死丝毫不影响现实世界，即使自己死去，任务依旧会完成，自己和周离也会在最真实的现实世界相遇。 可是··· 艾露玛手中的温度是真实存在的，她的话语没有任何的迟疑，眼中的温柔也没有半分虚假。一旁的周离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看穿了自己内心隐藏的东西，但他却没有点破，只是平静地守护着一切。 这时的双叶心中开始升起了一个粗糙的想法，她不太理解，但是莫名其妙的，她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在烦躁之后，双叶抬起头，看向周离，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周离，如果艾露玛不开心的话，你也不会开心的，对吗？” 周离听到双叶的问题后愣了一下，随后他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一定的。” 艾露玛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双叶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而双叶，也没有对艾露玛问出另一个问题。 我死了，艾露玛会为我伤心吗？ 如果是曾经的双叶，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她一定会问出这个问题。可此时，已经品尝到了情感，察觉到艾露玛对她真挚且浓厚的情感，她开始有些犹豫。她发现，即使自己没有去问，艾露玛没有回答，她也知道答案。 会的，一定会的。 “好。” 半晌，双叶开口，不再有任何的迷惘与踟蹰，“三天后，我会将我的权柄交给你。” “这···” 艾露玛还是有些担忧，但她没有言语，只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了下来。 隐藏到，连周离都没有察觉。 ************************************** 周离和艾露玛住在了双叶的宫殿之中，与其说是宫殿城堡，不如说这是一座专门抵御外敌的堡垒。作为堡垒的小管家婆，嘉莉条理清晰地办好了二人全部事宜，甚至连全新的换洗衣物都按照二人的身材采购完成。 “坏蛋，开门！” 在听到门外嘉莉清脆稚嫩的声音后，椅子上看书的周离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走到门旁，按下门把手，低下头，看着气鼓鼓的嘉莉，力求语气和善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小嘉莉？” “明天早上七点半吃饭，不要迟到，迟到了不给你留！” 嘉莉的语气很生硬，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刚要扭过头就走，就听到身后的周离开口叫住了她。 “嘉莉，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不！回！答！” 嘉莉转过身，扮了个鬼脸后刚想要逃走，周离的话语便将她定在原地。 “你讨厌我是因为你的魔王大人，对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原本活泼的嘉莉突然僵在了原地。半晌，她扭过头，看向周离，原本满是讨厌表情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为什么你会知道？” 周离在心底暗暗苦笑一声，他也不能和她说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自己一看就看出来了。那样的话嘉莉不上来给他一脚都是脾气好的。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力求让自己更加和善一些，“嘉莉，我们还是详谈一下吧，我从未见过你的魔王大人，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是有些什么误会。” “我···” 嘉莉刚想要凶回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周离，开口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刚才是不是想要帮助魔王大人。” 末了，嘉莉似乎害怕周离会骗她一样，挥了挥小拳头后威胁道：“不许骗我，我很聪明的，你要是说谎我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是的，我在帮助双叶。” 周离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迟疑或犹豫，他看着对方，诚挚地说道：“我和艾露玛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帮助你的魔王大人。” 嘉莉沉默了，她死死地盯着周离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对方是在说谎一样。过了一会，她抿了抿嘴，低着眼眸，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那你可以和我解除一下误会了吗？” 周离不太喜欢熊孩子，但对于嘉莉，他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对方就像是一个傲娇且粘人的黑猫一样，发现自己的主人被他人抢走后便愤愤不平。但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在不停抗议的同时保持着足够的礼貌，又完美地履行了她的职责。 一个有些脾气，但很可爱且很有礼貌的女孩。 “你的主人总念叨我的名字？” 在嘉莉说出为什么讨厌周离的理由后，周离傻了。 “对！” 嘉莉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小时候和主人一起睡觉的时候，她就总是在半夜里轻声念叨你的名字。她就一直小声呢喃，说勇者，现实，不要忘记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但我能听懂你的名字，周离，这个我一定没听错！” 嘉莉说完这些后，周离彻底懵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双叶会对自己有这样深的执念。当然，他是知道双叶也能保留前世的记忆，可看着和艾露玛不停贴贴的双叶，周离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和双叶在上一世接触不多，因此关系并没有那么深厚。 可现在嘉莉说的话语，又让周离陷入了懵逼状态。 难道我上辈子和她表白了？ 周离很是茫然，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毕竟重启这种隐秘除了艾露玛外，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当然，就算能提重启的事情，上一世的事周离是一件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双叶的关系到底好不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对方表白，但是听嘉莉的形容，双叶好像是对自己有什么执念一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离懵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问谁，毕竟现在知道上一世的只有艾露玛和双叶。双叶他肯定是不能问的，毕竟自己和对方现在不是很熟，贸然去问尴尬的将会是两个人。 至于艾露玛··· 周离有些迟疑，他当然是很喜欢艾露玛的，二人可以说是彼此奔赴的爱情。因此，他觉得向艾露玛问上辈子自己是不是和双叶有点特殊关系这种事或多或少沾点神经病，但结合艾露玛有些奇怪的脑回路，还有她通情达理的性格，周离又感觉这样还挺稳的。 还好，艾露玛不会胡搅蛮缠，也不会吃飞醋。 想到这里，周离就叹了口舒心又无奈的气。他看向一旁有些消了气的嘉莉，和善地说道：“这样，我有点问题要去问你的艾露玛姐姐，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周离站起身，压下门把手就要离开。他前脚刚迈了出去，就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对嘉莉说道：“放心，我不会从你身边抢走你的主人的。” 被戳破了心事的嘉莉短短几秒钟，生动形象地演示了从茫然到激动，从激动到羞恼的过程。周离则乐了一声，随后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怪异 勇者和上仙似乎什么都说了，但他们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真聪明。” 上仙突然大笑，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周离，你已经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也明白我们的敌人究竟在等待什么。那么，我将会告诉你第二个你想知道的东西。” 一旁的勇者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本冷峻的颜色也逐渐柔和下来，他凝视着周离，接过了上仙的话语。 “去吧，我自己。” 勇者看着周离，声音平静有力，“当你走遍东方三庭，看到了熵灵，看到了三位庭主，听听他们说的话，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了。” 当周离听到勇者的话语后，原本闭塞的感觉豁然开朗，他明白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只是对着勇者和上仙点了点头。 “你们全都知道了，对吗？” 面对着两个“自己”，周离没有去问世界的真相，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能以这种形式和自己交流，已经是上仙和勇者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没有去问自己离开后二人会怎么样，是消散还是一如既往，还是以另一种形式转生。 无需去问。 “当然。” 上仙点点头，明明脸上是平缓的笑容，但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失落与感慨，“失去了不少东西，最后才明白我追逐的究竟是何物。但到了恍然大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你应该更懂我一些，毕竟我只是你的一段记忆。” 一旁的勇者笑了笑，庆幸似地慨叹道：“因为当时你的心中只有仇恨与愤怒，在遇到上仙之前我一直都是一种极端的冷漠，当时差点还杀了不少人。要不是上仙了解我，恐怕我就做了错事了。” “所以，你没有做过错事，对吗？” 周离看着勇者，开口问道：“无论今天，还是过去。” 勇者愣住了，但很快，他便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那笑声很畅快，也很欣慰，仿佛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结果一样，勇者笑的毫遮掩。在狂笑后，勇者看向周离，点了点头，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没错。” 明明只有光晕组成的身体，但周离还是看到了光芒之中那双凝实着自己的眼眸。 “我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无论过去，也不管今日。” “那就好。” 周离点点头，他看着光芒逐渐消散的二人，平静地说道：“要不要告别？” “你觉得呢？” 上仙看着周离，像是老友之间的玩笑一般嘲弄着：“什么时候，周离还需要和周离相互忸怩了？” “去吧，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情，保护好你应该保护的人。” 在勇者说完这句寄语后，一旁的上仙看着周离，缓缓说出了一句心里的话语。 “还有···” 他看着周离，视线似乎穿过了对方的躯体，直视着那千锤百炼后满是伤疤的灵魂。上仙闭上眼，轻声说道： “保护好自己。” 呼~~~ “你怎么了？” 周离缓缓睁开眼，艾露玛还在和藤妖讲话，托蕾亚站在门口处一动不动。那个小桃妖似乎回了自己的房中，已经不在大厅里了。在周离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后，一旁的阿塔罗娜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声音淡然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 周离摇了摇头，他并不准备和阿塔罗娜分享与上仙和勇者见面的事情。他依旧准备和阿塔罗娜继续探索东方三庭，理由也是寻找上仙和勇者。即使他知道，那两道自己留下的残响已经彻底消散，他们永远不会再次出现。 “那就走吧。” 阿塔罗娜站起身，看着和艾露玛交谈完意犹未尽的藤妖，阿塔罗娜的语气柔和了些许，“打扰你了，熙桥，我们先走了。” “要不要多住一会？” 熙桥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艾露玛，她很少见到这么纯洁且善良的可爱姑娘了，和艾露玛聊天，哪怕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也会感到放松与舒适。 “不好意思，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打扰一下你的。” 艾露玛带着恰到好处的语气拒绝了对方好意，而熙桥也听出了艾露玛并不是在客气。她也不好强留，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后将水果放进盒子里交给了艾露玛，对她说道：“妹妹，这里有六颗桃子和六颗藤果。桃子核吃完后用水洗一洗，第二天就会长出新的桃子。藤果能补充大量的水分和体力，吃完后找藤蔓将籽放在上面，第二天就会长出新的藤果。你们带上这些，前方的路还很长，补给会少一些。” 妖族的本性就是这样，她们不傻，对她们抱有恶意的人绝对逃不过她们的惩戒。同样的，妖族对待友善的人会更加友善。就像她和艾露玛不过聊了半个小时的天，由于感受到了对方的善良与温柔，熙桥就毫无保留地将这些看起来就很珍贵的果子交给艾露玛。 艾露玛并没有拒绝熙桥的好意，她对情绪的波动很敏感，也很容易就看出对方是怎样一个性情使然的少女。当然，在接过水果盒子后，她也将一颗蓝宝石留了下来。这颗宝石价值并不高，唯一的作用就是和艾露玛通过水元素取得联系，但也算是一番心意。 在告别后，众人离开了熙桥的家，那个小桃妖也没有再次出现。但周离他们也没有理会，只是离开了这座村子，开始向着妖族的深处走去。 根据熙桥所说，三位庭主并没有因为本源的消失而死去。虽然他们以自己的肉身和灵魂为代价将东方三庭勉强维持住，但这不代表他们已经死亡。熙桥告诉众人，在妖精森林的最深处，有一颗参天灵魂木。在那棵树木中，就有妖庭庭主【苏玉梨】的一半灵魂存在。 这个村庄距离妖精森立大约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看起来很多，但在周离等人全速进发下也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抵达了。阿塔罗娜是神，托蕾亚可以说是神明之下第一人，周离则有厄难天灾的力量作为供应，至于艾露玛··· 别忘了，就算没有黑皇帝，艾露玛也是超级赛马娘，能把周离和托蕾亚跑死的那种。 当然，之前周离只是以为艾露玛能跑是因为她是半神体质强。但之前在英南得知了艾露玛的身份后他才明白，是因为艾露玛是世界意志的孩子，也可以理解为大地之女，因此在土地上的艾露玛是半无敌的存在。 至少在跑这一方面她是无敌的。 “这就是妖精森林吗···” 看着前方茂密的森林，周离眼中闪过些许诧异。如果说暮色森林给人的感觉是垂死且狰狞的存在，那么妖精森林，就是平平无奇的神秘存在。 是的，平平无奇和神秘这两个看起来完全相反的词语，却用在了一座森林上。在众人眼里，这座森林的树木很普通，就像是道路上随处可见的槐木或桑树一样。但是，在这普通之中，那些萦绕着树木的绿色光晕和白色浓雾，却让森林难以被看穿，甚至连五米都看不到。 “我是神。” 迎着周离的视线，阿塔罗娜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来带路。” 对于周离等人而言，这些浓雾和光晕也许是阻拦。但不要忘记，阿塔罗娜是神，生命女神，对于她而言充满了生命能量的森林就是她的主场。别说是雾了，就算里面全是熔岩尘埃，她也能在树木之中布下自己的眼线。 阿塔罗娜直接走到了几人的前面，不需要她多言，周离、艾露玛、托蕾亚还有桃夭跟在了她的身后。在踏入森林的一瞬间，一种窒息感顿时弥散在众人之间。然而没等这种诡异的感觉彻底扎根，阿塔罗娜随意地一挥手，周离他们脖子上那无形的雾霭瞬间消散。 “好手段。” 周离点了点头，少见地称赞了阿塔罗娜。 “少见多怪。” 阿塔罗娜轻哼一声，便继续像是在家中散步一样悠然自得地穿行在森林之中。一路上，那些瘴气和充满诡异的光晕不停地想要侵蚀众人，却被阿塔罗娜轻而易举地化解。到了后来，那些瘴气和光看到阿塔罗娜等人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直接放他们走了。 过了没一会，众人便来到了一座比较诡异的建筑前。这栋建筑有些像古罗马的竞技场，但风格却是东方的建筑风格。在这座建筑的白色大门上，一道惹人眼晕的猩红字眼狰狞地洒落其上。 【恶斗苦难之地】 “这里就是整个森林中生命力最浓郁的地方，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阿塔罗娜扬了扬下巴，示意带路就此为止。周离点了点头，走上前，开始端详起这座建筑的大门。 恶斗苦难之地··· “我推门，你们戒备。” 周离也没有什么迟疑，直接看向身后的阿塔罗娜和托蕾亚，对她们说道：“要是对方来者不善，我们就不用友善。如果对方开门迎客，我们就也友善一些。” “随你。” 阿塔罗娜也没有故意和周离对着干，或者说，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没有和周离故意唱反调。而托蕾亚更不用说，跟着干就完事了。 缓步走到大门前，周离意念微动，厄难天灾的力量遍布全身。他伸出手，将手掌缓缓贴在大门上，随后微微用力。 【轰~~~】 伴随着有规律的轰隆声，这座看起来坚如磐石的巨门开始缓缓打开。没有阻拦，也没有陷阱，门内的事物出现在了周离眼前。 扭曲的树木。 或者说，疯狂、扭曲、彼此攻击的树木。 是的，出现在周离面前的并是不人，也不是角斗场，而是一团又一团聚拢在一起，同时不断攻击着彼此的树木。这些树木形状各异，但却都有着人的形态。他们有些树木像是在哭泣，有些在愤怒，而有些人似乎在奸佞狂笑。这一幕的诡异程度丝毫不亚于周离见过的古神，别说是上前触碰，就是看上那么一看都得过一个精神检定。 “这是个什么玩意？” 一旁的阿塔罗娜看到如此重口的一幕顿时皱起眉，满脸嫌弃地说道：“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东西存在？” 如果说，周离他们见到的是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诡异树木，那么能看到生命本质的阿塔罗娜眼中，这就是一堆混乱且恶心的生命脓包，他们交缠在一起，明明贪婪地吸收着彼此的生命，却又不停地撕咬着彼此。 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狗为了填饱肚子，吃掉其他中了剧毒的同类一样。 “不知道。” 周离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反正怎么看，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树木疯狂地攻击着彼此，木刺，牙齿，还有猩红的伤口，就像是一群破碎的人体在厮杀一样。周离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厌恶，手开始不自觉地抖动着，想要直接击碎这一切。 “不对。” 作为生命女神，在扛过了恶心的感觉后，阿塔罗娜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她看向周离，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惊诧神情。 “这不是一堆树。” 没等周离开口询问，阿塔罗娜开口补充道：“这是一棵树。” “什么？“ 周离愣住了，随后他仔细看了看那群树木，难以理解地问道：“你看清楚了？” “我看清楚了。” 她转过头，看着这些扭曲的存在，确信地说道：“我是生命女神，我不会看错的。这就是一颗树，只不过，这颗树被分成了无数份攻击着彼此。” “不，不是彼此。” 摇了摇头，阿塔罗娜沉声说道：“它们所撕咬的，就是他们自己。” 一棵树，化为数十颗扭曲的树，撕咬着自己。 看着眼前这令人不适的一幕，周离突然感觉有些怪异，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发现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他们三个人。 (本章完) 第53章 虚拟和现实 加冕仪式确定在三天后举行。 没有恢宏的仪式现场，也没有万人空巷的盛况，仪式将会在双叶的房间中举行，一切都会悄无声息。 这场仪式中，周离将会成为黑皇帝，双叶将会为他加冕，而艾露玛则会见证一切。在仪式结束后，周离和艾露玛将会与神明交流。如果神明选择杀死或囚禁周离，那么艾露玛就会自杀，进行重启。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距离加冕仪式还有两天。 周离坐在高塔的露台，凝视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城市。因为有光亮苔藓的存在，地下城市不分日夜，只有白昼。但是，在黑帝斯帝国居住的人都会习惯性地点着灯，即使睡觉也会，这是他们在地面上保留的习惯。相对于植物而言，人类更习惯灯火或日光。 露台的温度很是适中，在黑帝斯帝国所有人的努力下，这座不大不小的国度一直能保持一种适宜的温度。周离感受着地下深处传来的略带腥气的凉风，没有情绪，只是静静地坐着。 “周离，我们还可以放弃。” 艾露玛的声音从周离身后传来，同时出现的，还有她那圣洁重甲的金属交错声。在摘下臂甲和腿甲后，艾露玛缓缓地坐在周离身后的椅子上，将被细汗沾湿的长发撩至耳后。她没有去看周离，开口说道：“我们或许还能找到其他的办法。” “我知道。” 周离点了点头，没有否定艾露玛的话语，但他还是带着略微苦涩的笑意，轻声说道：“但时间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机会的。” “想要达成完美结局，这么做是最合适，也是最容易的。” 面对周离的坦然，艾露玛沉默了。她知道，如果只是想终结这场重启，那么只要战胜了魔王，战胜了最终的boss，一切就都通关了。但是，通关意味着不会再次重启，死去的人也不会有机会存活下来。因此，对于艾露玛而言，最困难的并不是战胜魔王，而是如何在尽力避免伤亡的前提下战胜魔王。 “我接受不了失去你和双叶任何一个人。” 良久，艾露玛似乎释然了一般，不再掩饰内心的想法，“我想拯救这个世界，我无法看着苦难降临自己无动于衷。可是，我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我心爱的人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只能在痛苦中战胜敌人，亲手埋葬一切可能的未来。” 艾露玛的语气并不激动，甚至可以说是平淡。但就是这种平淡中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坚韧。四次重启，四段人生，艾露玛经历了太多太多。她看见过人心的丑恶，也见过求生的人如何努力，更看到过一个又一个挚友或挚爱死在自己的面前。 经历的太多，往往会麻木。但艾露玛不一样，她心中的爱与温柔让她的心脏愈发柔软，死去的人让她更无法接受离别。因此，艾露玛选择了最困难的一条道路。 她要救下所有人。 周离知晓艾露玛的想法，或者说，从艾露玛苏醒时抱住他，说出那句令人无法理解的抱歉时，周离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陌生的女孩身上那让自己无法拒绝的坚韧。 “会赢的。” 良久，周离开口，打破了沉寂，“我们会赢的。” 艾露玛没有言语，她只是伸出手，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看着灯火下的地下城市，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与期望。这一次，是她在重启中局势最好的一次。人类在双叶的警示下早有准备，魔王的势头节节败退，自己的挚友们没有收到伤害，这场战争似乎向着光明走去。 可那道神谕，却宛如尖刺一般牢牢地扎在了艾露玛的心中。她知道，如果不把这根刺拔出来，那么她的最终目的还是会失败。 “没关系的。” 艾露玛闭上眼，轻轻靠在周离的肩头，声音轻柔、坚定，“就算失败，我也会再次重启一切。” 周离没有言语，他没有体验过，但他却知道死亡的味道绝对不好受。毕竟即使是重启了四次，但在这一次刚刚苏醒的时候，艾露玛那一瞬间的无助与歇斯底里的痛苦他清楚的感受到了。 但是··· “没关系的。” 艾露玛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但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她靠着周离，只有在和周离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是艾露玛最放松的时刻。她的脑袋轻轻点着，打着瞌睡，无意识似地轻声说道。 “我永远都能找到你。” 感受着一旁艾露玛沉睡时温热的吐息，周离保持着原本的姿态，一动不动。这些日子艾露玛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作为神使，她身上的使命与负担要多的多。 ********************** 距离加冕仪式还有一天。 “哟。” 城堡的大门处，周离招了招手，礼貌地对面前的橘发少女说道：“早上好。” “早上好。” 双叶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一样，但还是回应了周离。身形略显娇小的她站在周离身边，开口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 周离挠了挠后脑勺，略带青涩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就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 “哦？” 双叶挑了挑眉，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样，嘴角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她看着周离，平淡的声音中带了些许起伏，“上一世的？” “嗯。” 周离点点头，看了看四周，随后对双叶说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下，拜托了。” 看着面前语气诚恳的周离，双叶在短暂的思索后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去餐厅吧，就当喝上午茶了。” 双叶的城堡人很少，除了几个女仆外边只有嘉莉。嘉莉算是她的贴身女仆，当然，这是嘉莉实在看不下去双叶不爱吃饭和衣着随便的毛病，自告奋勇地照顾双叶的起居。在前几世，这种事情都是艾露玛做的，因此在最开始得到双叶的消息时，艾露玛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起居有没有人照顾。 如果不是艾露玛或嘉莉帮双叶打理起居，恐怕她能一种食物吃到死，一件衣服穿到老。当然，双叶和艾露玛一样都是无垢体质，身上是不会有灰尘或污渍的，因此她就算一件衣服穿一辈子也是香的。 坐在双叶的对面，看着端起面前凉透的苦咖啡面无表情一饮而尽的双叶，周离要说的话顿时卡壳了。 “不是，这个···” 周离有些震惊，双叶喝的咖啡是他带过来的，可以说是苦到了骨子里的那种苦咖啡，而且一旦凉了就连周离都喝不下去。但双叶在看到自己早上剩下的咖啡后，也没有顾忌，直接一饮而尽，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习惯了。” 双叶放下杯子，神情淡然地说道：“曾经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补给，一杯水我们三个人喝了十天，后来，就习惯了。” 周离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半晌，他开口说道：“还有呢？” “很多。” 双叶知道周离说的是什么，她的眼神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凌厉，她转动着手边的杯子，一边回忆一边平静地说道：“烧伤，砍伤，雷电贯穿神经，恶魔吐息灼烧了半个身体。四次重启中，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治不好的伤。” 周离沉默了，他在察觉到艾露玛经历过重启的时候，就止不住地去想艾露玛到底遭遇了多少的痛苦。但真当经历了一切的人告诉他这些后，周离发现这种痛苦远比他想的还要深刻。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问出之前自己想问的问题，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说吧。” 双叶看着周离，似乎洞悉了对方的想法一样，她将一旁的咖啡壶拎起来，将刚才的杯子倒满，放在周离面前，“她不应该只被苦难包围，对于艾露玛而言，你才是她的一剂良药。” “我想知道···” 周离停顿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我想问，前几次重启，艾露玛和我的关系会像现在一样亲密吗？” 双叶似乎料到了周离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样，或者说，面前的这个少年，她在了解不过了。 毕竟和他共同经历了四次重启的，不仅仅是艾露玛一个人。 “不要有顾忌。” 双也在自己的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为什么周离会在这种关头向自己询问这种问题。她微微低着眼眸，轻声道：“不要因为所谓的记忆而感到隔阂，你应该明白，艾露玛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不。” 双叶抬起头，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她否定了自己的说法，随后对周离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所谓的爱。” 重启了四次，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可以无条件信任，也可以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交给对方。 单纯的爱情已经无法诉说这种关系，周离与艾露玛，就像是已经融入了彼此灵魂的拼图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同样的··· 双叶看着面前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的周离，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了怪异的感觉。又像是期待，又像是遗憾，难以形容，也难以描述。 是啊。 耳旁传来周离带着些许雀跃的声音，双叶微微攥着手，心中不自觉地闪过名为低落的情绪。 在这里，经历重启的不仅仅有艾露玛，还有自己。她见证了每一次重启中周离的变化，也看到了周离是如何为艾露玛和她血战到最后一刻。可以说，她与周离、艾露玛，在这个虚拟的时间线上，同样是灵魂交融的挚爱。 可是，在现实中，四次重启永远都是艾露玛陪伴周离，见证他的成长，交融彼此的心灵，最后重新迎接灾厄。而自己，从未存在过。 双叶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可她明白，这是自己心中发闷带来的错觉。 “双叶，那你呢？” 这时，周离的话语让自我沉思的双叶回过神来。她带着略有迷茫的眼神抬起头，看着周离，不解地轻声问道：“什么？” “我是说···” 周离看着双叶，他不是艾露玛，闻不到情绪，但是他能看到这个似乎是刚获得情绪的少女是如何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行走着。他看着对方，问出了自己许久以来的疑惑。 “双叶，我与你，一直都是挚友对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双叶怔住了。她知道，周离从未获得过重启的能力，获得重启的一直都是艾露玛，周离从未拥有过重启的记忆。可是，他却能在自己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情况下，问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 她看着周离，眼中浮现出不解。双叶对人情世故没有丝毫的认知，因此她不会隐瞒，在自己疑惑的时候，她便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能看出来。” 周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了笑，用着平常的语气说道：“我虽然记不住，但眼睛却能看到很多东西。比如艾露玛的异样，还有你看向我时那藏得不算好的···关心。” 双叶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周离的观察会这么敏锐。或者说，她没有想到即使没有记忆，周离也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出自己的情绪。 就像在前几次重启中，周离都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没必要的，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带着面具了，我和艾露玛可不会嫌弃你。” 开玩笑似的话语，却每一次都出现在周离口中。他永远都会在新的一次重启中发现双叶没有情绪，也永远都不会对她抱有异样的目光。他会告诉双叶，如果累的话就休息一会，没有必要一直自己扛着。 就在这一瞬间，双叶的心脏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跳动了。或者说，知道这一刻，双叶才明白一个道理。 自己从来都不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只是一直在被压抑着，控制着。从最开始，自己在现实中与周离相处的那一瞬间开始，自己就已经拥有了情感。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维多利亚与阿塔罗娜 三个人。 周离感觉自己的思绪突然有些飘忽，但很快便回了过来。他看向面前这些扭曲的树木，开口对一旁的阿塔罗娜问道:“这些东西能交流吗？“ “不知道。” 摇了摇头，阿塔罗娜凝重地说道：“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生命的范畴之内，他们只是有生命的模样。就像是他有人类的外表，内在却是混沌的物体一样，我根本无法做到理解对方的存在。” 阿塔罗娜的解释让周离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堂堂生命之神竟然也有看不懂的东西。再次将视线落在那些扭曲树精的身上时，周离开始怀疑，这些树木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神明无法理解的，只有来自世界之外的。 “我···”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似乎发现了什么，轻轻挥了下手，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好像见过这些东西。” “嗯？” 周离和阿塔罗娜都愣住了，而托蕾亚则没什么反应，还是抱着根长枪蹲在一旁站岗。在短暂的思索后，周离看向艾露玛，疑惑地问道：“你见过这些东西？在哪里？” “这些木头···” 艾露玛侧过脸，如湖水般清澈透明的双眸中浮现出奇异的色彩，她微蹙着秀眉，轻声说道：“我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过。” “那本书的名字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在英南的时候，一个黄昏时分我坐在家里的躺椅上随手拿出了一本书，好像是一本，很标准的王子与公主的恋爱。但是···” 伸出手，隔着很远的距离，艾露玛略带茫然地呢喃道：“但是，我就是看到了这些树木。” 黑皇帝！ 就在艾露玛说出英南与这两个关键字的一瞬间，困扰周离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他顿时将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艾露玛所谓的，就是当时福音书所幻化的“书籍”。当时的福音书为了激怒周离让他露出破绽，幻化成了一本想要勾起艾露玛心中的阴暗面，借此来让周离失去理智。但福音书没有想到的是，艾露玛根本不存在她自己的阴暗面。但在机缘巧合之下，曾经艾露玛黑皇帝时间线上的艾露玛留下的残响被福音书唤醒。 而艾露玛之所以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书，却如此笃定她看过这些树木，唯一的可能就是看过这些扭曲树精的不是这一世的艾露玛，而是黑皇帝艾露玛。她在她的时间线上看到过这些树精，在重启后，现代的艾露玛被黑皇帝短暂俯身，也给她带来些许残缺的记忆。 这些扭曲树精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是艾露玛成为黑皇帝的时间线上留下的怪诞。 怪不得··· 周离知道，或许在艾露玛为重生者的那几次重启里，众神或许能掌控重启的趋势，保留上一世的记忆。但在艾露玛将重启的钥匙交给自己后，众神就无法再像之前那样保留记忆。因此，这一世的生命女神无法理解这些来自前前世的怪诞，就成了情理之中。 当然，周离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而是开始思考如何破解面前的扭曲树精。很明显，这些扭曲树精和妖庭庭主苏玉梨有莫大的关系。因此他也没有办法直接一力降十会一把火烧了拉到，毕竟他也无法保证一把火烧完后出现的是庭主还是庭主骨灰。 所以，周离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苏玉梨和面前这堆东西分离出来，或者和苏玉梨交谈一下看看是一把火烧了还是给她立个碑。既然现在生命女神是指望不上了，周离就得开始思考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一点。 吗的，没有。 周离在心底过了一圈，然后想起来如果他有死幽之神的卡牌【灵啸之语】的话或许能做到这一点，但由于他一直忙着推主线，十二刻的卡牌就被他抛之脑后懒得去管了。想到这里，周离就有些感慨，上一世自己一直推支线导致主线稀巴烂，这一次不推支线了，突然发现支线任务还是有用的，这就很操蛋。 强制沟通··· 突然，周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他低下头，那颗来自维多利亚的宝石项链静静地躺在他的胸口。顿时，周离想到了一个办法。 应该可行。 在模拟了一遍这个办法后，周离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开口问道：“搭个手，一会我扔出去一个东西，你往死里灌注生命力，可以吗？” “没什么难度。” 阿塔罗娜摇摇头，随后提醒道：“但是我提醒一下你，没有生命的东西就算注入生命力也无法生效，我虽然是生命女神，但我无法创造生物。” “跟那个没关系。” 周离挽起衣袖，摘下胸前的黄色珠玉，随后对一旁的阿塔罗娜嘱咐了一句，甩开手，用力一扔。 “注入！” 伴随着周离的命令，阿塔罗娜没有任何的迟疑，她直接一挥右手，一道又一道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气息向着宝石之中灌注。在剧烈的生命能量下，那颗金黄色的宝石顿时绽放出璀璨的灿金色光芒，并且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勇者大人。” 在光芒剧烈收缩后的再次绽放中，一道空灵的、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的女子声音从门后传出。在众人的注视下，白皙手掌缓缓拨开了金色的光芒。身着哥特长裙，金发如瀑布般散落的可爱少女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了众人面前。 维多利亚，一知半解之书的二分之一灵魂，拥有“完全计算”的能力。如果以宝石形态出现的话，她能给周离带来极大的精神加持。当她以维多利亚少女的模样行动时，她可以计算世间万物的流动。 只要知，就能识。 “果然。” 周离抬起头，看着嫣然浅笑的金发少女，嘴角勾起，笑着说道：“你算到了今天，对吗？” “我只是能够计算，并非全知。” 摇了摇头，金黄色的柔顺长发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弧线。少女那双神秘而优雅的眼眸中倒映着周离与阿塔罗娜的身姿，轻柔地说道：“我只是计算到，您会遇到生命女神殿下，并且会和她结伴而行。” “这已经很厉害了。” 周离转过身，看向一旁一脸疑惑但没有开口询问的放风少女托蕾亚，开口解释道：“这位是维多利亚，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维多利亚···” 在短暂的思索后，被当做下一任国王培养的托蕾亚顿时反应了过来，“您是维多利亚大图书馆的维多利亚女士？” 托蕾亚的语气带上了激动，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或者说，周离他们很少见到托蕾亚会对一样事物如此感兴趣。 “很遗憾与您错开了，托蕾亚女士。” 带着些许遗憾的口吻，金发少女行了一个提裙礼，随后优雅地对托蕾亚说道：“如果有机会话，请代我向马格南三世陛下问好，也请告诉他，我会补偿离去时的损失。” “啊。” 托蕾亚愣了一下，也不怪她惊讶，毕竟那段在马格南三世身边的日子里，一旦有机会，马格南三世就会给她科普维多利亚究竟是一个多么神奇且智慧的存在。他告诉托蕾亚，维多利亚流露出的只言片语，让马格南得以从一个渔村成为四大国度之一。因此，屡次求见却错过的托蕾亚在看到真人后，心情自然是激动的。 “感谢您的生命能量。” 最后的重头戏来了。 缓缓走到阿塔罗娜的面前，阿塔罗娜行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礼节，随后毕恭毕敬地说道：“阿塔罗娜女士，很荣幸能在尘世见到您的容颜，这将会是我平生中最为珍贵的财富。” “呵。” 阿塔罗娜少见的除了针对周离外露出不屑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书籍女士，阿塔罗娜微眯着眼，冷声道：“一知半解，看来你已经在尘世堕落到需要我的帮助来化作人性了。” 周离听得出来，面对一知半解，阿塔罗娜的情绪是很不好的。毕竟她是一个丝毫不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她不会客气，也不会虚与委蛇，面对她所厌恶的一知半解之书，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我的容颜就是你的珍贵知识，那么你还真是一个足够垃圾的存在。” “神言必有深意。” 当然，作为一本书，一本几乎做到了全知的书籍，维多利亚丝毫没有失态或生气。面对这个曾经收留过她且治疗了她很久的女神，维多利亚依旧恭敬，“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表达我的谢意与崇敬。” “就烦你这种磨磨唧唧的模样。” 阿塔罗娜皱了皱眉，看向周离，冷哼一声后问道：“你把她从沉睡状态下拉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生气吗？” 并不知道生命女神和一知半解历史恩怨的周离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是上辈子维多利亚和神明没有打过照面，因此他也不知道生命女神竟然对维多利亚有这么大的怨念。但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在短暂的疑惑后，周离看向维多利亚，开口说道：“维多利亚，帮我个忙。” “黑皇帝的力量融合厄难天灾，创造出毁灭与灾厄的雾霭，随后让阿塔罗娜大人将能量灌注其中，随后削减三分之一，注入进这些藤蔓治中。大概率，她会苏醒一段时间。” 在一旁托蕾亚惊诧的注视下，维多利亚甚至没有去听周离的问题，就直接给出了最为正确的答案。 面对给出了最佳答案的维多利亚，作为生命女神的阿塔罗娜似乎并没有惊讶，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她看着对方，用鼻子哼了一声后说道：“还是这样，除了计算和预演外一无是处。” “没有办法，我们一知半解是这样的。” 维多利亚无奈的笑了笑，对生命女神尊敬地说道：“您的仁慈是您无法认知这些怪物的阻碍，但这不是坏事，相反，或许是一件好事。” 没错，面对无时无刻都想给人类吹唢呐愉悦送走，一天到晚不是研究怎么炸死人类就是研究怎么快速灭绝人类的阿塔罗娜，在维多利亚的口中却是因为仁慈而无法破解这些扭曲树精的怪物。 但在某种意义来讲，维多利亚还真没有说错。 维多利亚能破解这些扭曲树精，找到解决办法，是因为她的计算能力。她会将所有条件集合在一起，然后在脑海中预演这些能力的叠加与触摸会对面前的扭曲树精造成什么影响。因为无法理解这些树木的本质，因此，她从降临的一瞬间，就已经将难以察觉的树木躯干提取出来，开始在脑海内演算。 也就是说，维多利亚的做法，就是以极高的算力一力降十会，不需要去推导公式，就直接算就完事了。 阿塔罗娜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大的计算能力，因此，她破解扭曲树精的办法就比较曲折一些。简而言之，就是她需要抽调这一大片地区的所有生命力，集中起来，对面前的怪物进行破解。 代价就是这一片区域将会彻底荒芜，从此断绝一切生命的可能性。 “别赌气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暂时是一致的。” 周离倒是不好言地劝了一句，随后他看向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开口道：“谢谢，麻烦你了。” “这一次对我而言消耗不算小。” 维多利亚嫣然浅笑着回应道：“我还会继续沉睡，如果需要我的话，可以像是这样再次呼唤我。但下一次，可能需要周离大人帮我一下了。” 周离明白，这次是自己“偷袭”成功，阿塔罗娜下意识的激活了维多利亚。但看她和维多利亚之间不小的矛盾，他知道，如果想让阿塔罗娜下一次再次激活维多利亚，那么自己就得付出点代价或者整点活了。 “都好说。” 周离没有把话说死，他看向艾露玛和阿塔罗娜，接过维多利亚留下的宝石，开口说道：“好了，开工吧。” “目标，妖庭庭主，苏玉梨。” (本章完) 第56章 突变 距离仪式还有一天。 “怎么样了？” 推开大门，看着坐在石头上盯着头顶石头的周离，端着热牛奶的艾露玛开口问道：“习惯这个地方了吗？” “还好。” 周离看向艾露玛，点点头，“除了见不到阳光有些奇怪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是吗···” 艾露玛将牛奶递给周离，随后轻跳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坐。看着不远处的吊桥，艾露玛轻抿一口热牛奶，开口问道：“在担忧神明吗？” 艾露玛能看出来，自从周离确认要成为黑皇帝后，他一直都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有些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担忧的表情。艾露玛很少见到他这个模样，平日里，周离总是能给人最安心的感觉，无论是他的气质还是行事风格，都会让人下意识的信服于他。 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周离总是心不在焉的。 “还好。” 周离接过热牛奶，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有些入神的看着手中的石杯，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说道：“就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嗯？” 艾露玛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周离会有这种感觉，她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也不太知道。” 周离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有些无力的笑了笑，“就是莫名的感觉不太对劲，感觉一切不太真实，应该是我最近没太睡好，没事。” “一定要注意身体。” 艾露玛将牛奶一饮而尽，拉住周离的手，白皙的脸颊上满是严肃与担忧，“我知道你会有负担，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不要害怕，我会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 周离笑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艾露玛的决心，也知道她会陪伴自己。可不知为何，自从来到黑帝斯这片土地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仿佛··· 有一个无形的声音在跟自己诉说着什么一样。 甩了甩头，周离将这种诡异的感觉甩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露怯，马上就要进行仪式，如果作为仪式的主人公自己都感到退缩，那么其他人的信心也会减少。周离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扯了扯嘴角，对艾露玛说道：“我会调整心态的。” “我陪着你。” 艾露玛没有给周离留下拒绝的余地，无比了解对方的她知道，周离此时需要的不是独处而是陪伴。她直接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坐在周离身边，也不多说，就是默默地陪着她。 城堡的顶端，双叶坐在了房檐之上，这是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整个黑帝斯一览无遗。她低着头，视线落在艾露玛和周离的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真好啊··· 每一世，双叶都会在不同的时间点吃到相同的狗粮，毕竟周离和艾露玛可以说是天生一对，无论那一世，无论艾露玛的性格如何，到最后他们两个人都能走到一起。但是，那些美好的日子太短暂了，每一世，他们都会在吐露心声后迎接最后的战斗，结局都不言而喻。 这一次，能长一点吧。 闭上眼，感受着黑帝斯帝国源源不断提供的信仰之力，双叶没有丝毫的留恋。对她而言，这个世界终究是虚假的，是一个非现实的时间线。就算失去了黑帝斯帝国，也只是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丢弃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 假的，始终是假的。 ***************************** 黑皇帝的加冕仪式本质上就是将力量交给信任之人的仪式，这种仪式的前置条件只有两个，一个是见证者，一个是黑皇帝的心愿。 “见证者只需要一个人吗？” 艾露玛看着周离和双叶，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可以吗？” “黑皇帝的权柄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复杂。” 摇了摇头，身穿黑色华贵长裙的双叶双眸如阳光般璀璨，她看向艾露玛，轻声解释道：“黑皇帝只需要见证者有足够的【地位】，而这种地位是根据黑皇帝所思所想来确定的。在我心里，除了你之外，便只有周离配得上见证者的身份。” 黑皇帝的权柄十分唯心，给他提供力量的是人民的臣服，而让黑皇帝权柄可以心甘情愿接受分离的，则是黑皇帝本人内心认可的人。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双叶认可的人，那么见证者永远都无法出现 “我将权柄交给你的一瞬间，记住，千万要选定你的处刑人。” 视线落在周离身上，双叶十分严肃地说道：“处刑人一旦选定将永远无法更改，黑皇帝不惧怕死亡，因为臣民的信仰可以让你重塑身躯。但是，一旦处刑人被人操控后攻击你，那么你将会彻底死亡，连灵魂都无法留下。” “知道。” 周离点点头，他了解过黑皇帝这个职业，也知道这个职业的诡谲与奇异。他看向双叶，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我成为黑皇帝，你的力量···” 周离担忧的，是自己在接过黑皇帝的权柄后，双叶的实力会后退到什么地步。他不是担心缺少一个直面魔王的战斗力，他害怕的是，在失去实力后，双叶会在之后的战争中受到伤害。 “会退步，但不会那么致命。” 转过身，视线落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双叶眼神微动，轻声说道：“实力会下降到半神，但是，足够了。” “嗯。” 周离点了点头，他虽然这一世和双叶了解并不算多，但在得知双叶也经历了四世，与自己共同战斗了四世后，他便莫名对面前的少女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心意相通。 “时间到了。” 当远方钟声响起，回荡在这座地下洞窟之时，双叶身上突然浮现出黑色的雾霭。在短暂的凝聚重组后，一个看不清容貌的黑雾骑士出现在了双叶的身后。骑士单膝跪地，黑雾萦绕的盔甲充满了深渊般的凝重气息。 “她叫白。” 注视着一旁黑雾骑士，双叶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情绪，“黑雾骑士，也是黑皇帝最为重要的力量。周离，当你成为黑皇帝后，白就会跟随你的脚步。” “我明白了。” 周离点了点头，黑雾骑士只有一个，而且永远不会消散，即使皇帝死亡她也只会陷入沉睡。当下一任黑皇帝出现时，她还会重新出现。对于黑皇帝而言，黑雾骑士就是最强大的中间力量。 “仪式内容很简单。” 缓缓走到六芒星的中间，身上的黑色华贵长裙繁琐而神秘，交叠的黑纱朦胧地遮掩着那无处不在的黑雾。光洁白皙的额头出现了黑皇帝的冠冕痕迹，双叶冲着周离伸出手，声音清冷高雅，不自觉的让人想要臣服在她的足下。 “亲吻我的手背，接受我的冠冕。” 吸气，吐气，周离压下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紧张与疑惑。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艾露玛，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周离用力地眨了眨眼，随后缓缓地走向了六芒星之中的双叶。 站在双叶的身前，周离缓缓单膝下跪，他托起双叶交给他的手背，双叶如艺术品般完美的右手上浮现出了黑皇帝的印痕，而在她纤细如玉的指尖，也泛起了淡淡的黑色气息。 原本金灿的双眸，也开始被一道漆黑的雾霭覆盖，很快，对称且充满神秘美学的黑色纹路蔓延在洁白的肌肤上，让少女原本略带稚气的绝美容颜瞬间被无上威严占据。 “以黑皇帝之命。” 此时，双叶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空灵且混沌的回响。她赤裸的双足轻轻踮起，透着粉红色的洁白脚趾微微蜷起，伴随着她声音的缓缓流动，双叶的周身出现了浓厚的黑色浓雾。 “授予，我所认同之人，至高无上之冠冕。”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双叶额头处的冠冕纹路开始缓缓凝聚，在一阵无处不在的摩挲声后，一颗漆黑的珠玉出现在二人之间。俯视着周离，双叶如深渊般的漆黑双眸逐渐浮现出更多的银色纹路。 轰！！！！！！ 就在那颗漆黑珠玉即将触碰到周离额头的一瞬间，一道剧烈的轰鸣声打断了一切。 发生了什么？ 周离和双叶都没有反应过来，在仪式中的他们对外界感应能力差了很多，就在那被爆炸摧毁的堡垒顶部即将坠落到二人头顶的一瞬间，艾露玛顿时如闪电般出现在二人身边，伴随着一声娇呵，一道圣洁光芒的帷幕将三人笼罩在一起。 “圣印庇护！” 夹杂着秘银的巨石砸在帷幕之上，破魔属性让帷幕顿时黯淡了下来。艾露玛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她用力振手，一面由纯粹的光芒与能量构成的十字盾出现在了她的手臂上。面对如雨点般砸落的秘银巨石，艾露玛咬着牙，奋力跃起，一道将整个仪式区域包裹的城墙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永不陷落之城！ 周离和双叶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巨变，但他们没有停下，而是加快了进程。这种出奇的默契让二人之间产生了些许共鸣，他们都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意外的制造者。 神明···只有神明。 咬着牙，忍受着灵魂撕扯的感觉，周离开始强制让自己的身体接受面前的黑色珠玉。而双叶也开始用尽一切的力量，将自己体内的黑皇帝冠冕剥离出来。 “吼！！！！！！！！” 一道不人不鬼的诡异声音响起，顿时，艾露玛似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堡大门旁，一颗诡异的树木出现在石桥上。 不是树，是一个又大又黑的东西，就那么蹲坐在那儿，好像在等待什么，绳子似的胳膊蠕动着，伸展着。那个在树林里出现的，黑色的、有好多绳子的、粘粘乎乎的、像树似的东西。它爬了上来，用它的蹄子和嘴和像蛇似的胳膊，在地上蠕动着爬了上来。 那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巨大诡异生物蔓延在高塔的顶端，原本明亮的高塔中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还有令人发指的昏暗气息，而那在地上不停流淌的暗红色粘稠液体，也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恶臭。 当死幽的苦果降落在大地上，祂出现了。 无数长着圆形吸盘、瘦骨嶙峋的腿上支撑着一个巨大的乳白色形体……它没有肢臂，而仅有三根尖锐的脊刺深陷于地下。 但它的头部更是令人作呕——白色的胶状物层层盘叠，其上布满了水肿胀圆的眼睛，而正中间是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大鸟喙……它的头部恶心地蠕动颤抖着，那些肿胀的眼睛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望去。 祂，就是死幽之神手中唯一的永恒信徒——月舞者。 是的，这只充满了一切让人们痛苦的灾厄怪物，却拥有着如此清雅而秀气的名字。 月舞者的复眼抬起，三根尖锐的脊刺缓缓抬升，宛如一名虔诚的信徒对自己神明祈祷一般。当那宛如恶鬼与骸骨尖叫的恐怖声响冲破云霄时，整座堡垒顿时一层淡淡的扭曲光晕，血与厄在空中凝聚。遮天蔽日的诡异气息吞噬了所有的光亮苔藓。黑暗降临之际，月舞者将残月胡乱地扔在一旁，那双满是残忍与疯狂的复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三个人。 死幽之神的使者，残月吞噬者，生灵收割之镰，诡异源头——月舞者。 “我来抗，你们不要停！” 艾露玛留下这句话后催动体内的所有力量，伴随着一道又一道代表着神赐的力量浮现在她的周身，艾露玛手持圣洁之光创造的长剑，一言不发地冲向月舞者。 【嗬···】 月舞者看着那渺小的人类冲向自己，怪异的恐怖面容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那如镰刀般的双足随意挥动，充斥着死亡与恶劣的气息直接吞噬了艾露玛的身躯。 “艾露玛！！！！” 周离和双叶都感知到了身后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的犹豫，二人同时终结了这场仪式，想要去营救艾露玛。 然而，当二人终结仪式，下意识想要冲上前的一瞬间，他们停住了。 艾露玛，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生命体征。 看着被死幽之镰贯穿心口，浮在半空中失去气息的艾露玛，周离与双叶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愤怒。 重启，没有开启。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妖精 苏玉梨，妖庭庭主。相对于其他拥有本体的妖精而言，苏玉梨是一个极其独特的个体。 她，就是妖精本身。 她既不是狐妖、兔妖、蛇妖这些动物化身的妖怪，也不是自然植物所诞生的妖精。苏玉梨的本质就是妖精，一个奇异而神秘的种族。 绝美的容貌，极高的魔法天赋，悠久的寿命，几乎固定的心智，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善良都集中在了这她的身上一样，连带着让她的妖庭也更加昌盛。 三庭之中，仙庭的庭主会进行飞升，将自己所修得的力量反哺给整个仙庭。虽然仙庭庭主理论上拥有无限的生命，但在这种一代又一代的接力下，仙庭几乎每五十年便会重新出现一位庭主。而在前任庭主的反哺下，整座仙庭的实力也会上升一个空间。 而人庭庭主则比较正常，因为他们没有突破寿命的限制，每当现任庭主觉得自己的经历或思维无法履行庭主的职责，他就会直接选择退位让贤。因此，在东方三庭中，妖族的庭主从未有过更替，而仙族，却成了庭主更替最为频繁的存在。 作为唯一一个从上古时期存活到现在的妖精，苏玉梨却职业者的圈子鲜有人知。相反，在文学圈和绘画圈里，苏玉梨却有着极高的名望。当然，这不代表苏玉梨的实力很弱，能活数千年而且还拥有极高的魔法天赋，苏玉梨的力量，恐怕早就突破了半神，成为了神赐。 但问题在于，由于苏玉梨很少出手战斗，或者说没有还活着的人见过她亲自出手与人战斗，因此苏玉梨本人和能力一直都是一个迷。没人知道她到底是操控什么元素来进行战斗，也没有人知道，苏玉梨，到底是谁。 黑皇帝与厄难天灾的力量开始纠缠在一起，周离能清晰的感受到，在艾露玛的努力下，原本霸道至极的黑雾正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不去攻击融合在一起的厄难天灾。而作为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力量，厄难天灾忠实地履行着周离交给他的任务。 融合，压缩··· 慢慢的，那原本深邃的黑雾和充满危险的紫光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化为一颗混沌颜色的点浮现在周离手心里。根据维多利亚留下的话语，周离闭上眼，开始调和这两种力量的平衡。 吗的，平衡不了。 这时周离才反应过来，别看维多利亚说的简单，就像是把大象塞进冰箱三个步骤一样。但实际操控起来，张扬外放同时充满恶意的厄难天灾和深邃霸道的黑雾根本就融合不到一起去。 日了狗了大象尥蹶子怎么办？ 一开始，在艾露玛的操控下，黑雾还能老式一会消停一会，但当黑雾进入了厄难天灾的体内与艾露玛断开联系后，这个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包容性的能量就开始疯狂排斥厄难天灾，大有一副弄不死你我就弄死我自己的气势。而周离对此也感到头疼，一时间有些拿这玩意没什么办法。 虽然，周离曾经是黑皇帝这股力量的主人，但黑皇帝就是这样，处处都是绝对，绝对不会与其他力量彼此融合，也绝对不会和前主人眉来眼去。因此，哪怕是周离，也无法操控开始侵蚀自己的黑雾。 阿塔罗娜瞥了周离一眼，什么也没有说。黑皇帝的由来极其神秘，甚至说，没有人知道黑皇帝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就连神明也不知道黑皇帝的来历。但是，根据他们的记载，在某一个重启中，一个得到黑皇帝力量的人一跃从普通个体变异为究极变量，而且还是混沌无法捉摸的变量。 她还记得在那篇重启日志上，一向处变不惊的商科斯第一次以“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鬼东西”这种十分主观的话语来描述黑皇帝。根据他的记载，如果当时不是十二位神灵聚集在一起，共同将世界重启，将那即将吞噬一切的黑皇帝扼杀在摇篮里，恐怕现在十二刻也要给黑皇帝磕上几个响头了。 为了削弱黑皇帝，十二刻甚至连续启动三次重启，将黑皇帝之中蕴含的规则力量剥离。但即使是这样，十二刻也没有做到完全将黑皇帝扼杀或剥离成功，黑皇帝依旧保留着混乱与操控人心的权柄，但相对于最开始【吞噬、主宰、统领】这三个权柄，这已经是青春减量版本了。 但即使这样，黑皇帝的黑雾依旧如此霸道。周离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开始对黑雾的操控产生排异反应了，要不了多久，这团黑雾就会彻底失去控制。 当然，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艾露玛虽然和当时把黑皇帝融会贯通的周离比不了，但她的体内也有不少的黑雾。就算这团失控了，还有下一团。但问题是，周离这一次控制不了，下一次也很大概率会失控，这就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放松···】 就在周离感到吃力，准备将黑雾驱散的时候，周离的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空灵清澈的少女声音。 周离怔了一下，他听得出来这个声音不属于自己身边任何人。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询问，那声音便再次响起。 【融入你的精神···不要违背她，她在哭泣，而非排斥】 周离愣住了，那个声音有着一种让人下意识信服的感觉，但他毕竟是周离，路边的狗看他一眼都会被怀疑是德鲁伊变得来刺杀自己的人。因此，周离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声音。 【我是苏玉梨···妖庭庭主···周离，如果想要找到我，就相信我】 早说啊。 这下周离没有犹豫了，他直接放松神经，完全放弃了对黑雾的操控。在发现原本控制自己的力量被撤销后，黑雾顿时呆在了原地。片刻后，她看了看一旁一动不动的紫色光晕，又看了看不再操控自己的周离，还有一旁的艾露玛。在迟疑后，她开始缓缓地靠近核心。 她还记得，艾露玛给她下达的命令，就是让她协助周离。 嗯？ 阿塔罗娜感知到了黑雾突然的乖巧，她微微挑了一下眉，眼神飘忽地落在了一旁的艾露玛身上，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黑皇帝吗··· 【将这两种力量释放到我的身上】 在听到苏玉梨说出这句话后，周离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这个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根据经验所谈，他在心中开口问道：“你是哪根树？” 【都是我】 怪不得。 在得到苏玉梨的答案后，周离这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阿塔罗娜还是自己都无法感知到苏玉梨的存在，因为他们下意识忽略的扭曲树木，就是苏玉梨本身。这下，周离也没有了顾忌，直接操控手里的核心，完全灌注在面前的树丛之中。 嗡~~~ 预想中的爆炸与分崩离析并没有出现，在这道纯粹的能量触碰到苏玉梨的躯体时，一种无形的能量波痕充斥在这座建筑之中。而那些互相侵蚀攻击的树木，也开始不再纠缠彼此，分离开来，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变得安静了很多。 在短暂的安静后，这些树木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能量波动，他们开始疯狂地啸叫着，似乎感到了痛苦一样不停地哀嚎着。他们不再撕咬彼此，而是开始撕咬自己，很快，一场自我吞噬的恐怖场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周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色不是很好，他没有想到上一世古灵精怪的可爱妖精会变成这种恐怖的模样。他很难想象，苏玉梨身上到底遭遇了什么。 那其他两位庭主呢？ 很快，这些树木的自我吞噬迎来了尾声。在一个又一个枯死的木藤倒下后，一片荒芜的景色出现在了周离等人的眼前。周离一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给对方彻底愉悦送走了。但很快，少女清冽动听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 “这次又是你帮了我们，周离。” 周离扭身时只见苏玉梨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即使生活了上千年，岁月却也没有在青春耀眼的少女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使坐着，曼妙的腰身曲线也十分扎眼。少女穿着白色的针织毛衣，一条简简单单的长裤，皮肤雪白没有人半点瑕疵，在初夏的阳光下格外耀眼。她凝视着周离，一双如艺术品般绝美的浅金色双眼中带着让人下意识屏息欣赏的美好。 “又？” 缓过神来的周离愣了一下，他看向苏玉梨，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说又？” “实在抱歉，女神大人。” 微微躬身，十分礼貌的少女对面前的高挑女神行了一礼，随后狡黠一笑，“还请您回避。” 话音刚落，无数片落叶从天空中落下，这些落叶中蕴含的满是死幽的气息，很快便将周离和少女笼罩在落叶的帷幕里。阿塔罗娜皱了皱眉，在看清这些落叶上的死幽纹路后，阿塔罗娜不屑一笑，右手微微抬起。 参天巨树转瞬之间直冲云霄，随后重重地砸落在落叶搭建的屏障上。没有轰鸣声，也没有锐利的割裂声。就像是晚秋的中午树枝落在金黄色枫叶堆里，莎莎的摩擦声和了带沉默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旁。 嗯？ 阿塔罗娜眯起眼，看着将自己创造的生命巨树腐蚀了三分之一的落叶帷幕，她的脸上浮现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这一次，她没有继续用生命巨树攻击这片帷幕，而是走进落叶旁，开始研究其上面的纹路。 “这就是送给女神大人的赔罪。” 帷幕中，苏玉梨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石桌上的她荡着双腿，精灵般地用指尖轻点着一旁的落叶，“死幽和轰乱这两种力量看起来水火不容，但如果将生命穿插在其中，就会格外融洽。” 放下指尖的叶子，苏玉梨那双神秘而又璀璨的眼眸浮现出周离的影子，她的唇角勾起一个美到不真实的弧度，轻声说道：“就像上仙遇到勇者一样，明明是两种不同的力量，却创造出了连神明都能瞒过去的世界。”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周离也不含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看着面前的少女，挑了下眉后说道：“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麻烦给我解解惑吧。” “嗯~~~” 少女可爱地抿着唇，轻轻点着头，似乎在思索一样，片刻后，苏玉梨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指，在周离面前画了一个圈，缓缓说道：“这，就是我们。” “注意，是我们。” 看着面前的少年，苏玉梨严肃地提醒道：“不是你。” 我们，你。 “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我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不是，这就是为什么，这个轮回的圈里···” 手指一划，指尖画出的圆圈多出了一根突兀的横线。苏玉梨微微歪着头，轻声说道：“总会有一个你，打破了本应该闭合的结局。” “但问题就在于，在大部分时间里，这个轮回是无法被打破的。因为这个世界始终是一个圆，或者说他的本质就是一个圆。即使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按照常理来说，你也无法打破这个圆。” 放下双手，少女赤裸的玉足轻轻踢着，她看着周离，语气平静，“所以，你需要找到一个缺口，只有进入这个缺口里，你才能将自己的线延伸出来，打破这场无休止的轮回。”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我能打破这个世界的轮回。但问题在于，在这个世界里，轮回也是一个规则，所以即使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无法轻易打破这场僵局。但东方三庭不一样，这片土地很特殊，他可以给我一个缺口，让我发挥我自己的力量，打破这场轮回，对吗?” 周离丝毫没有和人对谜语的欲望，他直接了当地翻译了一下对方的话语。在短暂的惊诧后，苏玉梨嘴角微微勾起，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你说的大部分都对了。” “但是，你少说了一个人。” (本章完) 第伍拾捌章 魔王！ 艾露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周离和双叶都清晰的感受到那具躯体上开始缓慢消散的灵魂。很快，艾露玛的灵魂将会与肉体完全脱离，最后回归死幽之海，完全消亡。 没有重启。 周离此时感觉自己的呼吸与大脑全部凝滞在了这一刻，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警示他，一切并没有重启，什么也没有发生。时间没有任何倒退的预兆，双叶依然站在自己的身边。 月舞者狰狞的面容上满是嘲弄的讽刺笑容，它裂开满是锋利细刺的口器，怪异的笑声如金属摩擦般刺耳。它举起自己的利足，在那尖刺下，是艾露玛失去了生命的身体。 “拖住他！” 不再有任何的迟疑或惊恐，双叶右手重重一握，黑雾凝聚的重锤从虚无中迸发，直接将月舞者狠狠地砸落到一旁。看着嘶吼着站起身的月舞者，双叶咬着牙，对一旁的周离喊道：“给我争取时间！” “你！” 周离似乎明白了双叶要做什么一样，他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反应了过来，手中银光乍现，一柄镶嵌着秘银与灿金的蓝宝石法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无需吟唱，也无需模拟符文，眨眼之间周离手中的法杖顿时覆盖上一层绚烂的冰蓝色光晕。伴随着魔能喷涌，宛如寒潮般冰冷元素顿时凝聚出无数的冰刺宛如浪潮一般拍打在月舞者的上身上。 “吼！！！” 令人难以接受的嘶吼声充斥在整个城堡之中，月舞者的肉体并不坚固，冰刺轻而易举就刺了进去。可是，对于月舞者而言，这一记璀璨级别的魔法除了激怒它之外毫无意义。它的肌肉微微颤抖，那些冰刺便瞬间融化为暗红色的血流流淌在地面上，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对于月舞者而言，受到伤害，是他最好的进攻手段。 不能攻击。 因为魔王的势头一度被挫，周离这一世的战斗意识并没有前几世的强大，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月舞者的本身的诡异在于伤害。一旦对月舞者造成伤害，这些无法抵抗的腐蚀血液就会侵蚀周围的一切。如果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这个城堡被血液腐蚀的一干二净。 转瞬之间，周离转换了自己的思路，他立刻将自己法杖里原有的法术清除，面对开始积蓄力量准备扑向自己的月舞者，周离腰身一沉，用力将法杖杵在地面上，全身魔能瞬间聚焦在他的双手之中。 咚！咚！咚！ 宛如神灵般轰鸣的心跳声重重地砸在整个城堡之间，音浪充斥在每一个缝隙之中。周离死死地咬着牙，浑身的肌肉止不住地颤抖着，双手却依然没有离开面前的法杖。而原本准备杀死不自量力之人的月舞者在听到心跳一般的锤击声时顿时焦躁了起来，抬起头不断地巡视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一样。 【圣树冠冕·生息】 作为死幽之神的使者，月舞者可以说是一种诡异的强大。他不会使用魔法，也无法动用无上的权柄，因为他的躯体就是法则的具象化。实际上，如果按照法则的命名标准，月舞者并不是他的本命。 轮回。 轮回，才是月舞者的真正名字。 对他造成的伤害，都会在轮回中此消彼长，最后成为月舞者的利器。它的口器和锋锐镰足，只要触碰到他人，就会将对方的生命放逐在轮回之中。 周离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无论哪一世，艾露玛都没有对众神进行调查。毕竟在前几世，众神一直都是周离和艾露玛最好的盟友。无论是十二张神器一般的众神卡牌，亦或是十二刻的全力帮助，都让周离和艾露玛下意识地认为众神站在他们这边。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死幽之神的使者，袭击了勇者，杀死了神使。 在这三年里，周离和艾露玛一共寻找到了四张神牌。分别是生命女神的【圣树冠冕】，轰乱之神的【碎熔裂岩】，公正之神的【天平】还有商业之神的【银铬斯祝福】。在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死幽气息后，周离直接催动了生命女神的圣树冠冕，很明显，这对与生命相反的死幽而言具有不小的效果。 但，仅仅是效果而已。 周离此时的等级大约在璀璨到半神之间，就算圣树冠冕这张卡牌可以释放出绝对纯粹的生命能量，但周离的魔能储备根本无法支撑他一直催动这张卡牌。 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痛苦地捂着头颅的月舞者，周离此时浑身都像是触电般不停的颤抖，魔能的亏空已经开始蔓延到他的大脑，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充斥在他的身体之中。 不能停··· 他看得到，一旁的双叶已经将艾露玛抱起退到了一旁，似乎在布置着什么一样。他知道，必须要给艾露玛和双叶争取时间，否则，一切都会结束。 不会有重启，也不会再有下一世。 周离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开始流淌一般，那贪婪的圣树冠冕似乎已经将触须延伸到他的神经里。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双手，即使一切来的突兀，他没有任何准备，但早在很久之前，周离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周离的不远处，艾露玛的躯体已经平躺在了石板之上。而浑身被黑雾包裹的双叶正紧握着艾露玛的双手，闭着眼，姣好的面容如水般沉寂。 轮回··· 双叶已经明白了艾露玛到底遭遇了什么，就在方才那一瞬间的接触，月舞者将艾露玛的所有轮回因果全部斩断。也就是说，艾露玛和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虽然此时的双叶能触碰到艾露玛，但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已经没有艾露玛这个存在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此时的双叶虽然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虚假的时间线，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死后可以再度开启下一条时间线。可当艾露玛真切地在她面前失去了生命，原本温暖的双手变得无比冰凉，一向冷静的双叶此时却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 救下她，一定要救下她。 此时的双叶脑海中只留下这一个念头，即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只要自己死去重启将会开始，可不知道为什么，双叶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选项。 必须救下她！！！ 咬着牙，双叶抽出腰间的匕首。她凝视着面前宛如沉睡般的少女，金黄璀璨的眼眸逐渐浮现出浓厚的黑雾，她举起匕首划过手腕，没有任何的犹豫，双叶将自己的手腕搭在了艾露玛的嘴边。 携带着黑雾的血液顺着艾露玛苍白的嘴唇缓缓流入她的体内，原本开始失去灵魂的少女逐渐平稳了下来。看着仿佛嘴唇被鲜血染红的艾露玛体内的灵魂开始平息，双叶知道，自己赌对了。 黑皇帝的权柄，蕴含在生命之中。因此黑皇帝永不凋零，也不会消散。 此时，双叶手腕处流出的并不是她的鲜血，而是她的生命本源。 她要做的，是将黑皇帝的冠冕交给已经死去的艾露玛。 一个疯狂的，大胆的计划。 同时，也是致命的。 痛楚，刀割般的痛楚。 此时的周离已经濒临崩溃，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经开始浮现出苍老的纹路。他知道，圣树冠冕在吸取魔能之后，接下来就要吸取自己的生命本源。但是，如果自己中断了圣树冠冕，那么月舞者就会脱困，一切，都将会结束。 不能···不能停啊··· 周离苦笑着，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水渍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现在的大脑已经无法继续思考下去，撕裂般的痛苦已经占据了他的神经。 再撑一会。 他对自己说，或者说，他的本能无力地告诉他自己，再撑一会。周离看不见希望，也看不见一旁的双叶到底在做什么。他的双眼已经被血红色占据，血色的视野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决意。他恐惧死亡，却已决意要走上死亡的道路。 嗡~~ 微弱的嗡鸣声响起。没有人在意。 感受着体内生命的流失，双叶缓缓闭上自己的双眼，开始等待属于自己的死亡。她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可能只是徒劳，自己死后，一切都会重启，艾露玛会回到最开始遇见周离的那一刻，自己也会回到那座普通的山岭。自己现在流逝的生命和感知的痛苦，将会毫无意义，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看着白皙的肌肤开始蔓延黑色的纹路，面色苍白的双叶嘴角微微扯动，一个绝美的笑容出现在了这个不爱笑的女孩脸上。 虚假···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 看着面前开始挣扎的月舞者，周离扯出一个苦涩而又绝望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撑不住了，亏空的身体告诉他，他已经没有可以透支的生命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瞬间，周离想起了几年前，地球上的自己被神明选中，艾露玛与自己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艾露玛笑的很陌生，眼中也带着淡淡的怀疑。但到了自己和艾露玛前往塔里克的路上时，突然醒来的艾露玛在短暂的沉默与茫然后迅速抱住了自己，眼泪打湿了周离的衣襟。 那时的周离就明白了，艾露玛，或许是一个重生者。 辛苦你了。 周离轻轻地在心底叹息一声，他知道，对于艾露玛而言，重生或许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经历了四世的痛苦、磨难、分离与悲伤，却只有她自己拥有那些记忆。 下一次，让我来吧。 意识坠入到死幽的深海之中，当生命的屏障消散之时，与之共同消散的，还有周离的生命。 双叶听到了那张卡牌的破碎声，她整个人也瞬间颤抖了一下。她知道，卡牌的碎裂代表着周离的死去。对她而言，周离与艾露玛同等的重要。她抬起头，看着周离倒下的身影，眼中个只剩下深深的绝望与怒火，还有极度的自责。 错了，全都错了。 这一世因为自己的出现，周离并没有参加那些战斗，他的力量和前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自己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一点！他在几分钟前就已经流干了所有的魔能，后来支撑着一切的，是周离的生命。 “吼！！！！” 在摆脱圣树冠冕的一瞬间，月舞者诡异而庞大的身躯顿时猛然爆发，一根被死亡与幽冥沾染的巨刺刺向了面前的双叶。此时，无力的双叶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撕碎轮回的巨刺刺向自己的胸口。 呲 血肉贯穿的声音响起，双叶瞪大自己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被贯穿了整个身躯的少女。 “魔王···大人” 抬起头，稚嫩的脸颊已经被血污沾染，碎石镶嵌在略显咖色的肌肤上，嘉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说出之后的话语。 她死了，死在了轮回的破碎之中。 被巨石砸碎，又像是被拖行后血肉模糊的双腿，证明这个少女从最开始的异变开始就一直努力地寻找自己的魔王大人。当她看到魔王大人被尖刺瞄准的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身上那可怖的伤口一样，用尽一切的力量扑在双叶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这根巨刺。 没有弥留之际的话语，也没有断断续续的遗言。在开心地呼唤出魔王大人这四个字后，嘉莉的一切生命都被轮回撕碎。 失去生命的周离，被贯穿的嘉莉，怀中死去的艾露玛。 当双叶最后一滴血流入艾露玛的体内后，她没有死去。在轻柔地将艾露玛放在一旁后，双叶缓缓站起身，苍白的皮肤和无力的动作，都像是她在最后垂死的挣扎一般。 “嗬···” 面对强弩之末般的少女，不知为何，原本肆无忌惮的月舞者开始停留在了原地，它警惕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吼叫着，似乎在··· 害怕。 原本圣洁优雅的金色双眸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双叶缓缓闭上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开始萦绕在她的周身。 不是邪恶，也不是神圣。此时的双叶，就像是潜藏于幽暗之中的混沌君主一般，原本橘黄色温暖的长发被一层扭曲的光晕笼罩，月舞者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着怪异改变的少女，恐惧，占据了它的瞳孔。 银白色的长发宛如月光般倾泻在少女的身后，睁开双眼，那如血月般赤红的双眸只剩下纯粹的暴虐与压迫，仿佛世间一切的恶与混沌都凝聚在这双猩红的双眸一样。 魔王，傲然屹立。 (本章完) 第伍拾玖章 梨落桃花开 “你就没有想过，魔王到底是谁吗？” 双眼倒映着周离的眼眸，苏玉梨姣好的面容上逐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她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微妙的弧度，轻声对周离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托蕾亚，到底是谁吗？” 托蕾亚？ 此时的周离惊愕的发现自己和苏玉梨周围没有了任何声音，一种迷雾弥散在二人周围，将他们和一切分隔。周离张开嘴，却发现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只有苏玉梨的声音能够存在。 “一切的机缘巧合让我们能够开启这片空间。” 看着周离，苏玉梨似乎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直接了当说道：“不用害怕，这片空间是一条线，也就是在空间维度上的一维。一维世界相对于盖娅而言，时间流速几乎为零。” “你说不出来话是正常的。” 缓缓地抬起手，苏玉梨纤细如玉的手中浮现出一颗温润的白色珠玉。她看着周离，轻声说道：“妖庭距离那片缝隙太远，因此我能开启的一维空间很孱弱，无法承载两个盖娅世界的人互相交流讯息。因此，我只能单方面的将这些记忆交给你。” 将珠玉放在周离的眉心，伴随着一阵微光，周离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记忆。 双叶···黑皇帝···黑帝斯 还有，魔王。 突然，周离的记忆宛如卡顿的磁带机一般瞬间凝滞了，除了这些寥寥无几的字符外，那些更为详细的画面全部消失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的神色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还没有突破维度的限制。” 苏玉梨的神色有些复杂，又像是期盼，又像是担忧，“维度···周离，永远铭记，对于盖娅而言，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我们都在维度之下苟且偷生。” “去吧，人庭，仙庭，他们都在等待着你。” 当苏玉梨最后的话语传入周离耳中后，周离的身边开始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空间线条，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和形式迅速抽离。当这种诡异的空间消失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谜语人的苏玉梨没有问出那句【魔王到底是谁】，她只是一个被解救出来的妖庭庭主。方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周离的一场幻想一样。可脑海中的记忆却提醒周离，自己方才听的，就是真实的一切。 魔王到底是谁？ 周离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浆糊，他既无法理解为什么苏玉梨会问出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明明他知道，魔王就是托蕾亚，是那个与他对抗了数十年的红瞳少女，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怪异。 抬起头，他刚想要对苏玉梨说些什么，周离就发现正在和众人道谢的苏玉梨眼中没有了方才那些诡异的线条。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待在了一旁。 “这不像你的风格。” 一旁的阿塔罗娜察觉到了周离的沉默，她转过头，看向一旁似乎在思索什么的周离，嘲弄道：“我还以为你会让她给你补偿一下呢。” “啥比。” 周离也懒得跟阿塔罗娜拌嘴，用一个简洁明了的词汇终结了一切的骂战。没有理会一旁冷笑的阿塔罗娜，周离走上前，对苏玉梨说道：“你能感知到其他庭主的位置吗？”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原本和艾露玛相谈正欢的苏玉梨愣了一下。在短暂的沉默后，苏玉梨低声说道：“自从本源消失开始，我们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联系过彼此了。” “你能告诉我，本源到底是什么吗？” 面对周离的询问，苏玉梨并没有任何的抵触。她在片刻的思索后，摇了摇头，对周离说道：“本源的定义我很难和您一言两语就说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其实也不知道本源究竟是什么。” “啊？” 周离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方才能和自己交流维度这种高阶知识的苏玉梨连本源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敏锐的察觉到，此时面前的苏玉梨似乎在隐藏些什么，在联想到一旁的阿塔罗娜后，周离没有发作，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的力量来源是什么？” “这个？” 伸出手，一根细嫩的藤条出现在苏玉梨手中。 “我无法感知这个。” 迎着周离的视线，阿塔罗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法分析这根藤条的本质。周离转过头，视线落在苏玉梨手心上的藤条，点了点头后说道：“对，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刚才那副模样。” “这个啊···” 苏玉梨神色有些恍惚，也有些怅然。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藤条，声音不再像刚才一样明媚。 “在本源消失后，妖庭也遭遇了熵灵的入侵。” 轻轻地揉搓着藤条上的纹路，苏玉梨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对于能操控自然力量的妖精而言，无形的熵灵虽然无法与之抗衡，但我们可以凭借自然的指引躲避这些熵灵。但是到了后来，熵灵开始侵蚀我们身边的自然，藤条和枝丫也开始被熵灵的力量吞噬。一旦接触，妖精就会瞬间消失，仿佛被吞噬一般。” “一开始，熵灵的侵蚀范围还不算大，我们还能应付的了。可到了后来，熵灵的侵蚀范围愈发加强，我们的家园已经所剩无几。到了最后，只剩下这个建筑还能让妖精居住。” 看着这座还算新一些的建筑，苏玉梨的表情有些感慨，“后来，上仙出现了。他找到了我，并且将界碑交给了我。但是因为妖庭是唯一一个被熵灵侵蚀了自然的地带，界碑虽然可以阻隔熵灵，但却无法让已经被污染的土地回退。” “我和上仙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没有丝毫的收获。就在我们彻底绝望，准备放弃这这片土地前往人庭或仙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 将自己的衣袖缓缓拉起，透明的皮肤和猩红色的血管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反差。苏玉梨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我的肉体，可以承载污染。” “后来，我将整个妖庭的所有熵灵侵蚀的土地与自然恢复了原貌。在界碑的镇压下，那些污染并没有侵蚀我的本身。但我知道，污染始终存在，它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掌控我的身体。所以，我将这座建筑彻底封印，同时以灵魂木为引子，将我的灵魂与肉体分割成数百份放置在界碑锻造的木头里。” 看着那些已经融化为一片片石头碎片的扭曲树木，苏玉梨没有恐惧，而是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缓缓说道：“后来，污染彻底掌控了我。但是，他还是给我留下了反应的时间。我分解了我的肉体和灵魂，利用这些灵魂木与界碑的融合体将我彻底镇压。这让，污染既无法让我成为熵灵，也难以利用我来污染其他土地。” “我没有将你的躯体融合。” 周离似乎察觉了什么，他先是瞳孔紧缩，随后沉声问道：“我也没有感知过你的灵魂。” “没错。” 带着淡淡的微笑，凝视着周离还有他身边的三人，苏玉梨轻柔地说道：“我早就已经死去。你救下的，只是我灵魂的回响而已。” 我早就该想到的。 周离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玉梨能够在那片一维空间中说话了。因为苏玉梨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将她在三维世界的一切封印。因此，在那片空间里，唯独她可以言语。 “仙庭庭主呢？” 周离虽然知道苏玉梨马上就要消散，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怀伤秋的时候，必须要得到更多有关东方三庭的情报。而苏玉梨也明白周离的做法的正确性，但是，她还是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实在抱歉。” 看着周离和他身后的众人，苏玉梨微微躬身，遗憾地说道：“仙庭的庭主之名，早在很久之前就不能言语了。自从他以自身为代价将东方三庭重新建立后，他的名讳和一切都成了我们的晋级。我们知道他的存在，却无法言明。但是···” “人庭庭主，赢季，或许会有你们想要的线索。” “赢季。” 周离怔住了，上一世的记忆里，他与赢季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触。但因为不知名的缘故，他对赢季的印象很是模糊，只记得那是一个容貌威严的男人。 “他在哪？“ 强忍着记忆缺失带来的怪异感觉，周离咬着牙，开口问道：“我该怎么去寻找他？” “我与赢季已有数十年没有任何的联系，所以，你问我他在哪里，我无法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寻找他的办法。” 苏玉梨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躯体，没有遗憾，只有纯粹的坦然。她微闭上眼，轻声说道：“赢季是一个骄傲的人，同时他也是历代人庭庭主中公认的圣明。因此，本源崩坏发生之时，他绝对不会抛弃他的子民。此处向东三百里，是人庭的首都【洛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在那座宫殿里。” “去吧。” 苏玉梨的容颜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她最后看了一眼周离，声音空灵。 “去做该做的事情。” 话音消散，同时消散的还有苏玉梨的灵魂残响。 周离一行人沉默了，他们救下了苏玉梨，却在最后得知自己救下的只是一片灵魂残响。可就是这片灵魂残响，拯救了整座妖庭，也为周离等人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立个碑吧。” 不知为何，看着归于平静的建筑，阿塔罗娜却第一个开口说道：“就像你们人类最喜欢的那样，为她建造一个石碑吧。” 周离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苏玉梨消失的地方。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见过苏玉梨，也和她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在他模糊的印象里，苏玉梨给他带来的只有明媚。在漫长的沉默后，周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托蕾亚，给我搭把手。” 一旁被叫到名字的托蕾亚没有拒绝，她走到周离身边，意念微动，职业顿时被切换为元素法师。在和元素进行沟通后，一块梨花状的石碑出现在了苏玉梨消失的地方。周离则拔出腰间的匕首，走上前，弯腰，开始刻起了字。 苏玉梨-妖庭庭主 于此处长眠。 周离留下的只有这两段话，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绝对不是永别。他能感受到在最后一刻时，苏玉梨对自己的不仅仅是希冀，还有一种令人眼熟的期待。 推开大门，离开周离等人离开了这座承载着妖庭庭主的建筑。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变成了东方的三百里外，那名为洛阳的城邦。 “洛阳···” 桃夭微抿着下唇，皱着眉，用力地思索着周离给她的名字。片刻后，她看向周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父亲曾经和人喝酒的时候好像说过，洛阳这个地方拥有一个比任何地方都要宏伟的本源。他说过，只要能得到洛阳的本源，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能与之抗衡的敌人了。” “本源吗···” 周离发现，无论事情怎么变化，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又会回到本源这两个字上。仿佛一切的起源就是本源。 周离回过头，托蕾亚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眺望远方，作为这里唯二能担任侦查角色的人，托蕾亚一直没有抱怨过这里只有她要一直戒备。毕竟她也不想让阿塔罗娜给众人巡逻，倒也不是不放心，主要是人家好歹是一个女神，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让人家干活。 由于对周离抱有足够的信任，托蕾亚并没有对周离的视线做出反应。当然也有可能是麻木了，毕竟周离在视线扫荡这一方面从来是不甘落后于其他人的。 但是这一次，周离的脑海中，想的却不是别的。 魔王···托蕾亚。 托蕾亚···你到底是不是魔王呢？ (本章完) 第陆十章 她是魔王 “怎么···可能···” 月舞者的声音很诡异，相对于言语，更不如说它的声音是一种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它死死地盯着面前从黑与紫交错的帷幕中缓缓走出的白发少女，眼中只剩下了绝对的惊愕。 “很惊讶，对吗？” 赤裸的双足覆盖上黑色的雾霭，宛如在虚空中行走一般，她缓缓走到半空之中。俯视着死幽之神的使者，魔王的双眸宛如血月般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魔王···” 月舞者的诡异身躯开始颤抖，它的灵魂与那轮回凝聚的骨骼疯狂地警告着它，警告它面前的女人那恐虐般的姿态是无法抵抗的。它的口器缓缓张开，声音也低沉了很多，“你···怎么可能是魔王···你···究竟是谁” 她没有回答，或许，对她而言，只有月舞者背后的神灵才有资格与她交谈。她只是冷冷地瞥了那诡异的存在一眼，抬起手，指向面前抖如筛糠的月舞者。 如地狱般恐怖的喘息伴随着毁灭的能量瞬间凝聚在少女纤细如玉的指尖，下一秒，赤红色的能量光束贯穿了整座地下城堡，随着强烈的轰鸣与大地的震颤，月舞者的身躯直接被光束气化，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是一瞬之间，作为死幽之神的使者，拥有轮回权柄的死幽之厄【月舞者】便彻底消散。 此时，万籁俱寂。 【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空灵的，虚幻的声音宛如回音一般缓缓响起。死幽的冥河从虚无中流淌，灵魂勾勒的镰刀与斗笠在混沌的色彩中缓缓浮现。只剩白骨与灵魂之火的面容咬碎了面前的空间裂痕，手持巨镰的神灵踩踏着已死之人的幽火，莅临人间。 死幽之神·卡茨。 “理由。” 她的话语很简短，同时也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四次重启，我们都没有察觉到那个变量竟然是你。奇怪，太奇怪了。】 卡茨完全没有理会她的问题，祂注视着她，骨骼的面容带着好奇，还有淡淡的疑虑，轻声呢喃道：【你很像托蕾亚，但你却又不是她。你拥有情感这种累赘，也会为了所谓的情感而打乱自己的计划。如果是托蕾亚的话，她不会这么愚蠢。】 黑雾与紫厄的重叠之中，猩红的双眸浮现出不耐的神色。抬起手，转瞬之间，一道撕碎了空间的能量光束刺向了面前的卡茨。 【还有，你比她更强大】 伸出手，缓缓捏碎面前的能量光束。摩挲着手指，饶有兴致地感知着骨骼缝隙中的能量构成，卡茨的声音如幽冥的召唤一般响起，【触碰到空间的规则，甚至，有了维度的概念】 看到自己这一次的攻击没有起到作用，她放下手，再次重复道：“理由。” 【理由？】 卡茨的头颅中那两团灵魂之火闪烁了一下，祂看着她，声音中带着诡异的和蔼，【有些时候，理由毫无意义】 “所谓的灾厄只是你们的借口，对吗？” 凝视着面前的卡茨，银月光的长发闪烁着淡淡的光晕。她漂浮在半空中，绝美的脸上只有纯粹的无情与冰冷，“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拯救】 话语落下的一瞬间，她的脚下顿时出现无数疯狂生长的锋锐骨刺。面对这些沾染着死幽的气息，一旦触碰就会堕入幽冥的骨刺，她只是微微一倾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伸出手，厄难天灾的力量将周离仨人的身躯保护了起来。背对着卡茨，她没有任何的迟疑或恐惧，而是用着没有半分起伏的声音问道：“你们要拯救的，到底是谁？” “不，不应该这么问。” 转过身，她的眼中逐渐被黑雾侵蚀，黑雾勾勒出卡茨的剪影，属于魔王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应该问，被拯救的人们，需不需要一个世界的坟墓。” 【你···】 卡茨的灵魂之火微微眯起，就像是一个老者在思考一般。祂看着半空中的她，丝毫没有神明仰视他人会感到不妥，【啊···】 【只有她，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踏出一步，卡茨的身影溶解在尘世之中。没有任何的停顿，镰刀的锋锐停在了少女面前，死幽之中的卡茨看着尘世中被镰刀架在脖子上的她，恍然大悟地说道： 【你，果然是她】 【魔王，托蕾亚】 双叶···不，托蕾亚在听到卡茨话语的一瞬间，黑雾凝聚的苦难之火瞬间点燃了卡茨的身躯。而原本被镰刀架住的躯体也分崩离析，化为光晕消散在废墟之中。 【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看着推开了潜伏在维度之外的虚空之门走进尘世的托蕾亚，卡茨带着谦卑的语气，开口说道：【应该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我犯下错误的生灵了。多谢你的指导，让我想起了我们这些神灵的本质】 【一群不应该产生情感的程序】 卡茨微微躬身，似乎在向托蕾亚致意一般，用着措辞严谨的话语对托蕾亚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您的到来并不是孤身一人。或者说，您最开始，是无法前往是这个世界的，对吗？】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 没有回答卡茨的问题，而是用问题发问对方。托蕾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近乎实体的威压让一旁的石柱摇摇欲坠。 “告诉我，拯救我的世界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告诉我，β人造实验室到底要做什么！” “告诉我，双叶，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她看到艾露玛与周离死在她的面前时，那曾经面对死亡无动于衷的少女，回忆起了一切。 回忆起，那个名为诺亚的世界。 托蕾亚还记得，在那场人造人的聚会之后，橘发少女搂着自己笑眯眯地说着她对未来的想象。双叶说，当一切结束后，她想要在艾克里峡谷买一块地，种上她最喜欢的向阳草，盖一间精致的小房子。她说，房子里要多加一个床，以后托蕾亚要是来看她的话可以留宿，可以在夜晚去看冰萤虫。 第二天，结束训练的托蕾亚得到了双叶的死讯。 托蕾亚不懂得感情，或者说，作为最初代的人造人，她并没有被创造者镌刻上名为感情的程序。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收到了那份长长的报告，报告的结尾，是【人造人β0.2号·双叶死于沙盒模拟测试之中，隶属工伤】 她没有哭，也没有伤心。托蕾亚只是默默地离开了她和双叶的宿舍，搬到了隔壁。她将那份报告放在了枕头下，却再也没有打开过。由于创造双叶耗尽了β实验所的所有资源，人造人的进程一度较为缓慢。而就在这时，作为退役型号的托蕾亚，将一份报告交给了当时的人造人实验室的负责人——坎巴尔。 报告的内容很简单，托蕾亚申请以双叶的名义，参加沙盒计划的测试。 托蕾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明明自己可以不去参加那场模拟，她可以作为训练型号去给接下来的人造人进行改造，可以生活在生活水平极高的实验室里。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报名。 坎巴尔拒绝了她的第一次申请，因为双叶作为一个极为先进的人造人，她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构造已经无限趋近于人类。而托蕾亚作为最原始的人造人，她没有任何的精密符文，也没有被镌刻了永恒魔法的核心。她的供能系统，甚至只是一颗从一个死去的女孩身上摘取的心脏，仅此而已。 但是，当时的资源已经接近于枯竭，想要创造第二个双叶至少要十年的时间。在最后迫于压力之下，坎巴尔只能选择通过了托蕾亚的报告。最后，托蕾亚在长达一年的高负荷训练下，进入了第一次的模拟实验。 托蕾亚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第一次的沙盒模拟发生了什么。因为根据规定，每一次重启结束后托蕾亚都要清除自己的记忆。她能看到的只有魔法核心交给她的模拟报告。但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是，托蕾亚成功了。 在第一次模拟中，魔法核心交给她的死因是【被高级变量杀死】。但是，她没有像双叶那样死去。后来，坎巴尔在分析中得出了结论。 托蕾亚之所以没有模拟与现实同步死亡，是因为她没有情感。而双叶由于对情感的感知过于强烈，在死亡的一瞬间，双叶的灵魂回归到她的身体中，情感的共鸣让她的身体机能直接衰亡，甚至连魔法都没有救回来··· 真的吗？ 托蕾亚在上一世打破了情感的壁垒，获得了属于托蕾亚的情感，打破了记忆的隔阂。她想起了双叶的死，想起了坎巴尔告诉她的结论。想起了情感丰富的艾露玛一次又一次经历重启，却依然没有消亡的坚韧灵魂。 从这时开始，托蕾亚就已经开始质疑起这个结论。因为她能清晰的感知到，在获得情感后，自己的身体不可能会因为模拟中的死亡而死亡。作为更先进更强大的双叶，不可能死于所谓的情感共鸣。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托蕾亚此时感觉自己内心无比愤怒，即使她成为了魔王，成为了理应毁灭世界的存在。她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中炙热的怒火。 因为她察觉到，无论是十二刻的神灵，亦或是诺亚世界的研究者，还是一直被自己视为父亲的坎巴尔，都对自己和周离艾露玛抱有最大程度上的隐瞒。明明所有人都在努力的争取，都为了目的付出一切，但换来的，却只有背叛和隐瞒。 这一瞬间，托蕾亚感觉时间瞬间凝滞了，无论是摇摇欲坠的城堡，坍塌的废墟，不远处的容颜，还是面前想要回答的卡茨，全部在时间的长河中彻底凝滞。 “双叶的死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坎巴尔推开维度的门扉，缓缓走出。看着面前满是愕然的少女，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她，是自愿选择死亡的。”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看着面前自己的创造者、人造人之父、同时也是诺亚世界唯一至高神，托蕾亚冷声说道：“你封印我的记忆，更改我的心灵，就是为了让我经历这些虚假的时间线，让我看一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同流合污的吗？” “虚假？” 挑了一下眉，坎巴尔带着古怪的神色，轻声问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是虚假的世界？” “？” 托蕾亚愣住了，随后她意识到什么，在瞳孔的放大后，她看着坎巴尔，张开嘴，却说不出来话语。 “没错。” 坎巴尔点了点头，张开双臂，背对着整个世界，理所当然地说道：“这里，是现实。” “你经历的，就是现实维度的时间线。” “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的托蕾亚摇了摇头，惊恐地说道：“怎么可能？我不是···不，你在骗我，这怎么可能是现实？我是魔王，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个魔王？我只是一个伪装者，这只是一个虚假的维度，你在骗我！” “直到今天以前，你都是双叶。” 看着面前的少女，坎巴尔的眼中浮现出无数条诡异的时间线，最后，回归到一条之上。 “双叶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消亡。因为她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参加模拟，从最开始，沙盒计划的主角就是你。她并不是所谓的先进型号，也不是人造人。她是你那颗心脏主人的妹妹，同样患有绝症，时日无多。因此，她接受了我们的计划，为了让你能经历过去的时间线，成为了双叶。” “当你降临到第一条时间线，以双叶的名义去行动的时候，双叶就会死去。她是为了能让一条时间线上同时出现两个魔王而诞生的存在，也就是说，从第一次重启开始，你就取代了双叶，成为了双叶并且活跃在这条本就属于现实的时间线中。因此，魔王并没有同时存在两个，而是一个双叶，一个魔王托蕾亚。” 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少女，坎巴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从始至终，双叶都是自愿的。” 马上就要大结局了 (本章完) 第陆拾一章 变量计划 “双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是吗？” 托蕾亚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男人，感到有些眩晕，“是我杀死了她。” “不，不是你。” 摇了摇头，坎巴尔语气温和地说道：“双叶的病情实际上已经到了结束的阶段，沙盒让她额外体验了三十年没有灾祸的人生，实际上，她很开心。” 托蕾亚没有言语，她知道，双叶是自愿死在沙盒中的。因为自己需要，不，应该说所有人都需要双叶死在沙盒之中。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到过去？” 一开始，托蕾亚只是认为坎巴尔将她放逐到了周离所幻想的虚拟时间线上。然而当月舞者杀死艾露玛，一切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重启的时候，托蕾亚便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背后的真相。而当坎巴尔推开那扇维度之门，站在她的面前时，一切的真相都揭露了。 她从来都没有进入所谓的【虚拟时间线】，托蕾亚从一开始，就回到了过去。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都是真正的现实所发生的事情。 托蕾亚不知道坎巴尔是如何做到让自己回到过去的，但她知道，想要让自己回到过去，需要满足一个条件。 给自己制造一个过去的假身份。 而双叶，就是整个β实验室乃至所有人给自己挑选的假身份。双叶本人进入了沙盒系统，进入了盖娅世界。在生活了三十年后，双叶选择死亡，将自己的身份留给后来回到过去时间线的托蕾亚。这样，就不会让两个魔王同时出现在一条时间线上。 这，就避免了时间悖论。 但托蕾亚不明白的是，为什么，β实验室要让自己回到过去。明明一切都会重启，就算自己参与了历史，自己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艾露玛以外，不会有人记住自己。 “托蕾亚，你知道吗，你们并不是第一批进入沙盒的人。” 看着面前的少女，在短暂的沉默后，坎巴尔缓缓地说出了真相。 “两千年前，三叠危机爆发。当时作为盖娅世界的唯一种族，卡利斯一族突破了维度的限制，找到了我们。为了解决近乎无解的三叠问题，诺亚人，卡利斯一族，还有盖娅世界的伟大意志联合在一起，共同建立了沙盒系统。” 伸出手，一颗看起来珠圆玉润的白色珠玉出现在了坎巴尔的手中。但当他将珠玉举起，托蕾亚这才发现，看起来圆润的珠玉，竟然是无数棱角构成的奇异晶状体。坎巴尔看着手中的珠玉，开口说道： “所谓的沙盒系统，就是以盖娅意志的本源为代价，通过卡利斯一族的科技与诺亚的魔法，建立一套完整世界运转体系。每当三叠问题濒临崩溃，即将毁灭一切的时候，沙盒系统就会重启。一切的研究与认知都会倒退到设定好的时间点上，这样，三叠问同样会回到最开始的阶段。” “这···” 托蕾亚皱起眉，记忆恢复后，她对所谓的空间与时间也有了更高的认知，因此她对坎巴尔的话抱有很大的疑惑，“我不明白，如果我们能建立一个让灾难退回到即将发生的阶段的系统，那为什么不仅仅回溯灾难的进度，而不回溯研究和认知呢？” 实际上，在问出这个问题后，托蕾亚自己就有了答案。 “做不到的。” 摇了摇头，在叹息之后，坎巴尔苦笑着说道：“诺亚世界和盖娅世界都有着自己的限制，三叠问题的存在让我们无法将魔法带入太空，因此我们的文明直接被锁死在了母星之上。而卡利斯一族虽然利用科技穿透了帷幕，但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限制。实际上，我们最开始的计划，是逃离我们的母星，寻找一个全新的家园。” “建立沙盒系统，是为了能找到解决三叠问题的办法。当时，我们都有各自的研究方向。卡利斯认为应该开辟全新的空间维度，让所有人进入维度中躲避灾难的到来。盖娅认为应该创立一个绝对的法则，连接世界上的所有人共同抵抗三叠问题。而我们，则是在寻求变量。” “变量?” 托蕾亚怔住了，她感觉自己似乎听到过这个词语，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到的。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变量，而变量本身也是会改变的。在一次又一次的模拟中，无论是盖娅意志，还是卡利斯一族都无力的接受了他们的研究方向是错误的。盖娅意志创造的黄金时代最后自我崩解，而卡利斯一族创造的空间，只是一个荒芜的死寂世界。” 坎巴尔轻轻将珠玉握住，很快，一道光幕浮现在托蕾亚的眼前，无数缤纷的色彩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幅记忆画面。 “卡利斯一族创造的空间，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也无法容纳除了卡利斯一族外任何的生命。最后，卡利斯一族放弃了这个计划，并将这个死寂空间命名为虚空。但是他们也并没有完全放弃虚空这个独特的空间，他们最后还是将自己的首都搬迁进这座死寂之境，作为他们最后的避难手段。” 银蓝交织的宏伟城市车水马龙，街道上却没有一个人。在虚拟的太阳上空，是虚无且混沌的紫色光晕。这座城市充满了死寂与无声，却又有一种诡异的欣欣向荣的气息。 “这就是卡利斯的避难之城。” 手指轻轻揉捻，那座死寂的城市开始被紫色的扭曲光晕吞噬。看着眼前的一幕，坎巴尔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模拟，卡利斯的计划到了第五百七十年都会陷入终结。没有生命与基本的法则，虚空到最后会吞噬掉一切。” 伸出手，轻轻一挥，巨大而宏伟的黄金古树出现在了托蕾亚的面前。 “作为世界的意志，盖娅女士选择创造一个黄金国度，她想要将世界上所有的存在赋予权柄，让祂们成为神明，与盖娅连接在一起。她想用这种方式将世界的万物相互链接，最后共同抵抗三叠问题。” 黄金古树下，万物生灵聚拢在伟大的母亲身边。树木开心的笑着，火焰欢快地与河流在土壤上游玩。人类将古神视为亲人，万事万物似乎都进入了一个美好的黄金时代。 “然而，无论盖娅建立的黄金法则多么缜密，她所创建的种族多么强大，每当最后的验收阶段，这些被称为古神的物种都会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与时间的凝滞中陷入疯狂，最后亲手在三叠问题到来之前毁掉一切。” 被拦腰斩断的黄金古树下，疯狂的古神屠戮着所见万物。鲜血染红了河流，天空被云与雨撕裂出内脏般的晚霞。被血污沾染的母亲跪倒在神像之下，双目无神。 “盖娅的黄金时代，每次在推延到第六百五十年时，都会彻底失败。古神会摧毁一切，万物迎来终结。” 轻轻摁下珠玉，原本的场景画面消失。看着面前陷入震撼的少女，坎巴尔缓缓说道：“当卡利斯和盖娅的计划都失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诺亚一族的身上。最开始，我们的计划是与卡利斯一族交换技术，获得逃离母星的办法。但是，到了最后我们才发现，卡利斯的技术只适用于他们的世界，我们，依旧无法逃离自己的故乡。” “后来，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更改计划。最后，我们的计划被确定为【生存】。而生存计划的本质，是创造变量。” 伸出手，指向面前有些茫然的托蕾亚，坎巴尔缓缓说道：“我们认为，盖娅世界已经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进行脱困，卡利斯同样如此。因此，诺亚世界将会创造一个符合盖娅世界要求的生命，最后将该生命投放到盖娅世界。与此同时，盖娅和卡利斯都会帮助该变量，让其成长，让其寻找解决变量问题的办法。” “因此，β人造人实验室诞生了。” 摘下自己的胸牌，看着上面的第一负责人的字眼，坎巴尔略带感慨地说道：“当时作为曾经的魔法之神的我已经被诺亚一族囚禁，早在两千年前，这些凡人就通过自己的努力战胜了统治一切的我。当然，我从未感到过痛苦或愤怒，我只会为他们感到高兴。而当他们找到我，希望我创立β人造人实验室的时候，我答应了他们。” “而你，就是我最伟大的造物。” 视线落在面前白发红瞳的少女身上，坎巴尔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与骄傲，“一个能够完美适应盖娅世界的诺亚人，一个拥有感情的人造人，一个打破了常规可以创造无数可能的终极变量。托蕾亚，你才是真正的瑰宝。” “我···” 托蕾亚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从一开始诺亚世界真正意义上的计划执行者就是自己。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老旧的淘汰型号，自己既没有人类的情感，也没有其他人的力量，可现在，坎巴尔告诉她，整个诺亚世界的所有资源都在为她而运作。 “那周离呢？” 这时，托蕾亚反应了过来，这个世界不仅仅是自己来自异世界。勇者周离，同样来自异世界，而且并非诺亚世界。 “很简单，三叠问题，需要三个不同世界的变量。” 坎巴尔在听到周离的名字后，英俊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色。就像是有些期待，又感到担忧一样。在短暂的沉默后，坎巴尔平静地说道：“我们用了两千年的时间，等待了另一个三叠问题的参与者，地球的成长。” “在五百年前，我曾经和卡利斯的族长进行了一次交谈。在交谈中，他认为三叠问题的根源不应该只是我们两个种族，作为另一个参与者，地球，也应该参与到其中。但是根据我们的观测，当时地球上的智慧生物正处于较为原始的时期，文明程度约为诺亚世界一万六千年前的原始文明。我们便选择不停进行重启，直到地球能发展出足够的科技水平。” 在叹息一声后，坎巴尔有些无奈地说道：“实际上，地球的发展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迅速，或者说是一种近乎于爆炸的文明发展。相对于拥有无限制能源的卡利斯，还有可以最大程度获取能量的诺亚，地球始终以最简单的科技方向进行发展。” 在短暂的停顿后，坎巴尔继续说道：“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地球人比我们更早的打破了阶级上的垄断。我们用了一万年的时间打破的封建专制，他们只用了不到两千年，几乎是一个奇迹。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了。” “三叠问题，已经发展到了极限。即使是重启，三叠问题也会比我们更进一步。也就是说，哪怕不间断的重启，总有一天，三叠问题会积少成多最后彻底爆发，结束这一切。而地球的文明并没有达到认知维度的地步，因此，我们无法得到来自地球的变量。” 眼中闪过奇异的光采，坎巴尔转过身，看着被凝滞的周离，缓缓说道：“当时，我们对三体问题的认知也得到了巨大的进展。我们认识到，卡利斯以无限能源为基础的科技，实际上是对盖娅世界的一种压榨。正是因为无限能源的存在，三叠问题才会比重启更快的发展。” “在发现这一点后，卡利斯一族做出了一件令诺亚世界为止震惊的事情。” 闭上眼，坎巴尔似乎回到了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刻，作为神灵的他，再一次为生命的果决而震撼。 “卡利斯一族选择摧毁自己的文明，将族人改造为虚空生物，共同生存在死寂的虚空世界之中。与此同时，他们会利用文明摧毁时产生的能量，将地球上的变量传送到盖娅世界之中。” “没有给我们任何的准备，甚至连盖娅都不知道他们的决策。他们在短短三天的时间进行了表决，以百分之九十五的通过率通过了这条法案。然后，他们改造了自己，将文明摧毁，最后，进入了那片死寂的虚空之中。” “然后，地球时间戳2022年11月10日20时12分，来自三叠问题最后的一块拼图，周长安带领开拓者一族进入了盖娅世界。” “变量计划，正式启动。” (本章完) 第1章 仙术，很神奇吧 妖族的领土并不算广袤，在东方三庭中，人庭的领土囊括了百分之五十的东方三庭，而妖庭则只占据了小之又小的南部森林。因此，在全速前进下，周离一行人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离开了妖庭的领土。 实际上，周离之前所路过的几座城邦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庭领土。通过苏玉梨的阐述，周离得知三庭其实并未彻底崩溃。无论是隐藏在天际的仙庭，亦或是以王城为中心建立法阵的人庭，都还在稳定的运作。只不过相对于数十年前本源没有崩溃的东方三庭的掌控力要少很多。 所以，周离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还在运转的人庭王城——洛阳。此时，他们已经抵达了人庭的最边缘城市【上京】，但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自己该用什么身份来进入这座城市。 首先，周离目前正式的身份是勇者。但问题在于，你猜猜是谁把本源拿走然后补回来导致整个东方三庭倒反天罡民不聊生的？ 哈哈，没错，当然是勇者啦。而且还是一个叫周离的勇者，你说巧不巧。 虽然说周离知道三庭的庭主大概是知道什么的，毕竟上仙曾经是和这些人见过面的。而且很明显，上仙知道的真相应该比任何人都多，要不然他也做不到在没有本源的情况下在东方三庭重新建立秩序。但是，周离不能保证那些普通人的脑子能不能分清勇者周离和初生勇者周离，到时候再发生点误会，恐怕会耽误很多事情。 现在对于周离一行人而言时间是非常宝贵的，由于东方三庭会大幅度削弱魔能，周离已经没有通讯手段与外界取得联系。他也不知道现在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没有人继续失踪，失踪的范围是否扩大，这些他一无所知。 “还是范马孔次郎吧。” 周离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道：“游历天下的大贤至圣先师，这种身份应该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便利。” “我怕你被当成病例。” 一旁的阿塔罗娜毫不留情地冷声道：“我们本身就是要隐藏身份，寻找人庭庭主。你用这么高调的名号除了把我们暴露出来之外毫无意义。” “不懂人心的神明你懂个勾八。” 面对阿塔罗娜的嘲讽，周离对此嗤之以鼻，“隐藏身份不代表一定要低调，大分部时间里，你一天到晚戴着个黑头套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悄摸乱走才是引人注目。而我这种一出场就自带特效的人才是让人安心的傻帽，你懂不懂。” 你竟然知道你自己是傻帽。 阿塔罗娜的眼中带着震惊，她从未见过可以将这种话说的如此自然的人，也没有见过能把这种现象引以为傲的人。在短暂的震惊后，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跟周离压根就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他爱咋咋地了。 “桃夭，你去过人庭吗？” 周离看向一旁踢着石子的桃夭，开口问道：“你知道洛阳这个地方吗？” “唉？” 桃夭在听到周离喊出她的名字后愣了一下，原本踢出去的足尖也收了回来。她玉指轻点下颌，思索片刻后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我还真不太了解，家里也没有和人庭通商的商队。” “也是。” 周离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毕竟我都不知道人庭还在，这还真挺令我感到惊讶的。” 说实话，一开始周离认为三庭早就崩溃了。因为无论是崇拜熵灵的姑苏城城主，亦或是桃夭的父亲，都对三庭一无所知。在联系到当时本源消失后堪称毁灭级别的灾难，周离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当苏玉梨的灵魂回响出现后，他便知道三庭远比他想象的要坚韧。 也正常··· 想到了人庭的庭主，周离在心底暗暗叹息。得到了记忆的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叫赢季的君主相对于其他国家的君王而言十分奇怪。他对权利毫无兴趣，成为庭主也只是因为自身能力强而被人推举。作为早已踏入半神级别的职业者，赢季在上一世一直在探索如何避开神明获取权柄，最后成为神赐的道路。 周离并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成功，因为他在离开东方三庭后，他就因为一些原因无意识地避免接受来自东方三庭的消息。但在这一世，周离明白赢季的研究应该是失败了，毕竟东方三庭没有经历重启，灾难依然存在，赢季应该是没有闲工夫去研究这些东西了。 想到这里，周离就不免有些惋惜。赢季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他的个人魅力也是令人难以企及的。在周离记忆里，那个骄傲却不傲慢的男人永远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一样。就连上一世奄奄一息的周离被送到东方三庭后，也是赢季第一个找到了救活周离的办法。 “外来者？” 相对于姑苏城和匪盗城，作为人庭的一部分，上京无论是规模还是人口都远超前两座城市。上京的城墙是一个标准的回字城墙，但在人庭的职业者们的伟力下，上京的城墙本身就很像是一座恢弘的城邦，更别提从外城墙入城要走的半里长桥。在走进宛如给仙人准备的巨门后，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没错。” 周离点了点头，面前的士兵看面相不过二三十岁，说话声却有一种血腥的味道，很明显是上过真正的战场的人。在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周离和他身边姿态绝美的少女们后，士兵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身边这几位有妖庭的人吗？我事先说明，人庭现在的结境排斥一切非人类的存在，如果你身边的几位大人是妖庭的，那么需要佩戴相应的玉佩才能进城。” 士兵的话语让周离愣了一下，在短暂的茫然后，他有些迟疑地问道：“我们不需要通报姓名吗？” “不用。” 士兵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仿佛对这种问题早已习以为常一样，“心中无愧者皆可入人庭，这是我们自古以来的规矩。” “心中无愧？” 周离挑了下眉，反正现在人也不多，他正好打听打听人庭的情况，“这玩意要怎么判定？要是我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对杀戮十分漠视，因此内心无愧但双手沾满人命，这也算问心无愧吗？” “算。” 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士兵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了当地回答道：“不论富贵，不论善恶，不论手段，只要你能问心无愧，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人庭都不会在意。当然，人庭之中依旧有法律，而且远比庭外严格，若是在人庭犯法，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嗷。” 周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一脸纯真地说道：“那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会？反正你也进不去。” “呵。” 阿塔罗娜没有理会周离的耍宝，或者说她一眼就看穿了周离的心思。对于问心无愧，周离肯定自己这些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艾露玛不用多说，内心跟一张白纸一样就不可能有什么愧疚。托蕾亚属于三无少女，连感情都不多。至于阿塔罗娜··· 说实话，如果哪天阿塔罗娜狂笑着把人分尸周离都不意外。 所以，周离这么说，是想让阿塔罗娜试一试人庭这个“人类识别系统”到底准不准。毕竟目前来看，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几位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类的。有人造人、大地意志甚至还有神灵，当然，周离严重怀疑自己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类，毕竟自己是地球人。 阿塔罗娜也懒得戳破周离的小心思，或者说在大部分时间里，她好说话的令人感到害怕。她走上前，面对一脸严肃的士兵，开口问道：“如何探测我是不是人类？” “额···” 不知为何，原本一直板着脸一脸认真的士兵在看到阿塔罗娜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在反应过来后，士兵有些疑惑，不知为何，当面前这位容貌绝美的高挑女子说话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心脏凝滞了一瞬间。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见钟情，毕竟没有谁家一见钟情心脏停滞的时候还给自己警示面前的女人有多强大。但这种警示转瞬即逝，他也说不准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回过神来后，士兵微微侧身，开口说道：“您只要正常走进去就行，如果您不是人类，结境就会驱赶您，这时您就需要去不远处的驿站买一个玉佩。玉佩并不贵，五银币一副。” “好。” 阿塔罗娜也不废话，直接迈开脚步走进了上京之中。在穿过城门的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士兵似乎听到了城墙在隐隐哀鸣。 甩了甩耳朵，士兵感觉自己最近应该是休息不好。他看向面前的周离，开口问道：“各位都要进城吗？” “嗯。” 周离点点头，在经过城门的时候，周离下意识地握住了艾露玛的手。而艾露玛的眉眼也舒展如月。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士兵握紧手中的长矛，但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习惯了一样。 周离和艾露玛穿过大门的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变化，士兵似乎听到城墙在→→地叫了一声。就像是先“啊，是个人类”，然后“嗯？不对劲，我看看？”“好像是个人类”“我操有怪！”“嗷嗷嗷是个人类，大大滴良民！” ？ 士兵捏了捏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天天加班搞的神经衰弱，一个城墙怎么可能表达出这么丰富的情绪。 托蕾亚也跟在了周离的身后，作为一个人造人，托蕾亚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愧疚。在穿过城墙的一瞬间，原地自我怀疑的士兵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但托蕾亚的穿行没有产生任何诡异的城墙反应，见此，士兵也就放心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托蕾亚穿过城墙的一瞬间，镌刻着上京这两个字的城门牌匾后的砖块全部化为了粉末。 “一共四个人，一男三女，对吧？” 再次确认了一下人数后，士兵看向周离和一旁三位各有其绝美之处的少女们，开口书说道：“各位都通过了结境的考验，要恭喜各位，从此以后能在人庭之中获得居住和活动的权利。当然我要提醒各位的是，权利永远和义务共存。在人庭中，你们需要严格遵守人庭法律，不允许违背庭主魂灵的命令。当然，如果您觉得庭主魂灵的命令有错误，也可以进行申诉，但需要先执行。” 说完这句例行公事的话语后，士兵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庭主是永远不会犯错的。 “庭主魂灵。” 周离敏锐的捕捉到了士兵话语中的重点，他看向士兵，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庭主魂灵···是什么？” “这个具体说的话可能比较复杂，你们可以在进入上京后去二环的万事通办公处，他会给你具体的解释。简而言之的话，庭主魂灵就是人庭结境所诞生的智慧，同时也是承载了我们庭主赢季意识的至高存在。在人庭的任何地方，庭主魂灵无处不在，同时只要呼唤庭主魂灵，就能得到他的指引。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什么是庭主魂灵后，作为引导者的士兵下意识地给众人示范了一下。 “庭主，请听我呼唤。” 士兵对着空气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一个混沌而又空灵的声音在众人耳旁响起。 【我在听】 “请为这几位初入人庭的朋友引领道路，让他们前往万事通办事处。” 在周离震撼的注视下，士兵通过智能语音助手小赢同学给周离他们制造了一个听觉上的地图。 【随我指引】 在留下这四个字后，周离他们的眼前便浮现出万分详细的地图指引。同时，他们的耳边也响起了浑厚的声音。周离第一次感到了震惊的情绪，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略带骄傲的士兵，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想说的话。 仙术，很神奇吧。 (本章完) 第2章 你好 变量计划···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一瞬间，托蕾亚顿时怔住了。她凝视着面前处处充满诡异却又没有任何异样的男人，张了张嘴，不解地问道：“我不理解，神明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神明···” 坎巴尔咀嚼着两个字符，他闭上眼，神情复杂地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托蕾亚，你应该了解过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的灾厄吧。” “灾厄。” 托蕾亚思索片刻，随后有些迟疑地说道：“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一共经历过三次灾厄。分别是颠倒纪元、众神黄昏和虚空入侵，可这和神明···” “你就是下一个灾厄。” 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坎巴尔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托蕾亚难以接受的真相，“神明安排的，对抗变量计划的灾厄。” 对抗···变量计划。 “最开始，十二刻并不是十二刻，也从未拥有过所谓的十二正神。在黄金时代和卡利斯时代里，没有神明，有的只有强大的凡人。” 此时的托蕾亚感到了一种直冲心头的寒意，她的眼中充斥着迷茫与不解，她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成为所谓的灾厄。坎巴尔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语气平淡地述说道：“在很久之前，除了卡利斯的避难计划和盖娅意志的黄金时代外，其实还有一个计划。” “计划的名字，叫救世主。” 伸出手，一颗一半雕刻着繁琐魔法咒术，另一半则是银蓝机械的珠玉出现在了坎巴尔的手中。他轻轻握住珠玉，十二个神色各异的神灵虚影出现在了托蕾亚的面前。 “当时的卡利斯已经发现自己的无限能源是在压榨盖娅的生命，是在掠夺这颗星球的未来，不断地催促着三叠问题吞噬一切。可以说，我们在和三叠问题玩平衡车，而卡利斯就是不断打破平衡，最后让结局走向三叠问题的因素。同时，卡利斯也知道，自己的科技全部都建立在这种无限能源之上，如果放弃无限能源，那么卡利斯将不复存在。“ 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空气，一颗镶嵌着魔法与科技的大脑出现在二人面前。 “在经过无数次的推演后，卡利斯文明做出了决定。他们选择放弃自己现有的躯体，将自己改造外虚空生物，全部进入虚空之中。这就是所谓的虚空计划。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创造了另一种生物。” “救世主。” 交叠的魔法光环相互叠加，圆心中心的复杂精密机械闪烁着科技的光芒。看着那颗充满了魔法的神秘与科技美学的大脑，叹息一声后，坎巴尔缓缓说道：“在最后的一座能源火炉熄灭之前，卡利斯种族与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技术交流。他们得到了我们如何制造拥有自主意志的魔法核心，在与盖娅交换了黄金时代中所得到的神灵技术后，卡利斯将一切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了掌控魔法与科技究极神灵-救世主。” 画面缓缓变动，十二位神灵的虚影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定格在一位虚无至尊的身影之上。祂身如星光帷幕，手持万物元素权杖，却又拥有一颗奏响着科技轰鸣的能源心脏。画面中的祂，至高无上。 “救世主的诞生初衷，是卡利斯为了不让他们的文明科技彻底失落，同时也想留下一份帮助我和盖娅的遗产，创造了一个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在卡利斯的设想中，救世主将会带着卡利斯、盖娅与诺亚的精华成为卡利斯文明的延续，成为解决三叠问题的救世主。因此，卡利斯一族给救世主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是拯救所有人。” 看着那恢弘傲岸的身影，坎巴尔长长地叹息一声，又是可惜，也有悲哀，“卡利斯并没有想到，拥有了超越了一切生物智慧与权柄的救世主，最后陷入了自我崩溃。祂根本无法推算出人类能够获胜的可能，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要追求变量。作为一个被人为创造出的究极智能，在救世主的眼里，变量意味着失败，意味着有无数不同的可能。” “在发现三叠问题无解后，救世主疯了。他结束了与我们和盖娅的一切交流，将自己封闭在了他创造的【终生国度】之中。在那不久之后，盖娅世界的第一场灾厄【众神黄昏】诞生了。” 救世主伟岸的躯体缓缓崩溃，祂的血模糊了烈日，骨骼遮蔽天空，双眼化作深渊落在了山谷之中，恶与善如死灰一般遍布人们的身边。 “救世主的躯体崩溃，化为无数的灾祸与厄难遍布在人间。他的躯体幻化出凶恶的怪厄与诡谲的存在，开始屠戮盖娅世界的所有生灵。由于他蕴含了太多的法则力量，同时拥有盖娅、卡利斯和诺亚三种不同的元素，因此我们一度对其束手无策，只能依靠重启来拖延时间。” 画面上，诡异的怪厄不停地疯狂屠杀着周围的一切。倒下的孩童，死去的猛虎，还有荒芜的大地。高挑优雅的大地之母不停地释放着神恩，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那来自救世主的怨念吞噬。最后，诺亚人拉下了重启的开关，灾厄不断地消失、出现。 “就在我们一度绝望之际，救世主的灵魂出现了。” 坎巴尔的声音略带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他闭上眼，缓缓地说道：“我们唯一做了正确的事情，就是赋予了救世主【情绪】，正是因为这种人性的情绪存在，救世主的灵魂最后在杀戮之中觉醒。祂的善念让祂选择亲手终止这荒谬的一切，最后，十二刻诞生了。” 圣树冠冕闪烁着生命的光晕、倒吊人手中的元素之环、双瞳燃火的战争厄难、衡量万事万物的公正天平、金银与铜交错嗡鸣的鎏金布袋······ 十二个神灵，十二个权柄。 同出一脉，因此十二刻很快就结束了这场略显荒诞的灾厄。原本不停的重启也彻底结束。就在托蕾亚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之际，一切都变了。 “在终结这场战争后，我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觉醒的十二神明会帮助诺亚与盖娅，一起共同战胜三叠问题。然而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十二正神在战胜了救世主的躯体之后，遇到了一群人。” 画面上，一群身穿厚重棉衣，没有任何魔法痕迹的人类从海雾之中缓缓出现。他们乘坐着一种可燃能源的船只，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与疑惑。而在他们不远处的海岛上，十二正神也懵懂地看着他们。 “来自地球的变量，开拓者。” “一开始，开拓者并不是一个族群。” 看着那些脸上写满茫然，但却依然坚韧地求生的人类，坎巴尔缓缓叙说道：“他们只是地球上一群迷路的可怜人，因为文明不可溶性，盖娅世界对他们而言是极其致命的。空气是有毒的，水是无法饮用的，同时无论是我们还是盖娅都无法对他们提供帮助。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认为这些人会很快死去，转瞬即逝。” 后来，便是地球人展现的黄金精神。周离的祖先周长安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坚韧意志领导着几百人，慢慢地在盖娅世界获得了生存的土壤。他们飞快地发展着自己的科技，发展着文明，同时十二正神也不断帮助开拓者，仿佛一切都在美好中欣欣向荣。 但是，这些美好，终归是如梦泡影。 “那段日子，我们以为这些来自地球的变量可以彻底终结三叠问题，他们可以依靠卡利斯留下的科技基础和魔法衍生出超越一切的文明。然而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开拓者文明发展到一个瓶颈期时，神明不知道接出了什么，从第一刻生命女神开始，众神陆陆续续陷入了疯狂。” 十二众神的阿塔罗娜撕碎了身上的藤条，将恶之酒痛饮。她陷入了疯狂，大笑着，却又痛哭着。 “当时的诺亚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来自太阳的黑子潮汐，当时的我们对盖娅世界的监控几乎全面瘫痪。我们只知道，在黑子潮汐的时间里，开拓者文明与卡利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我们却不知道他们的牺牲到底为了什么。而十二正神也将盖娅意志击碎，夺取了祂绝大部分的权柄，最后掌控了二分之一的沙盒系统。” 伸出手，一柄只剩下二分之一的青铜钥匙出现在了坎巴尔的手中。他微垂着双眸，声音沉重地说道：“所谓的颠倒纪元，在你们的认知里是一场自然灾难，元素颠倒世界坍塌。但实际上，那是十二刻重新建立纪元的后遗症。在建立了神选纪元后，十二刻彻底掌控了盖娅世界，甚至一度盖娅意志本身濒临崩溃。” “恢复了与盖娅世界的通讯后，十二刻便找上了我们。他们知道沙盒系统的存在，也知道三叠问题。他们继承了救世主绝大部分的力量，同时又掌控了盖娅意志的权柄。因此，诺亚世界最后在无奈之下选择与十二刻进行合作。” 要是缓缓转动，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出现在了托蕾亚面前。在每一次的重启中，十二刻都在寻找一场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消灭万物的灾难，而诺亚世界则会派出他们的变量，在模拟中寻求突破。 “后来，我们发现，纯粹的诺亚人根本无法成为盖娅世界的变量。因此，我们创造了你，希望你能让死寂的海面泛起波澜。” 看着面前的少女，坎巴尔缓缓说道：“我们掌握了二分之一的重启秘钥，因此，十二刻并非对我们毫无忌惮。在他们找上了我们选择合作的时候，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条件。” “条件的内容很简单，众神不可以杀死任何一个已经成型的变量。” “这就是你和周离的一道保命符。” 看向一旁失去生息的周离，轻叹一口气，坎巴尔缓缓说道：“只要你们成为了变量，脱离了最开始的空白期，神明就无法杀死你们。他们不可能阻止变量计划，但我们也无法阻止他们在重启中的布局。如果继续下去，这将毫无意义。” “但是···” 坎巴尔在漫长的低落后，情绪迎来了转折。他看着面前的托蕾亚，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 “我们找到了破局的办法。” “一开始，我们将钥匙的力量交给了来自盖娅创造的变量，也就是艾露玛。但是，由于她的权柄被十二刻剥夺，艾露玛始终无法脱离十二刻的掌控。因此，我们想到了你。” 托蕾亚标志性的白发红瞳出现在了画面之上，看着自己的剪影，托蕾亚愣住了。 “但你和艾露玛不同的是，你是人造人，你始终不是沙盒系统的存在，只能作为诺亚世界的参与者进入沙盒之中。因此，我们给你寻找的脱离神之束缚的道路，叫做时间回溯。” “让你亲身经历那神明无法看到的历史长河。” 坎巴尔胸前的铭牌褪去了颜色，属于β实验室的铭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时间之神。 “十二刻，从未拥有过时间的权柄。” 看着面前惊诧的少女，坎巴尔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他们袭击盖娅，就是为了得到扭曲时间的权柄。他们想要回到救世主还在的时间，让伟大的存在再次统领一切。” “可惜的是，在创造沙盒系统的时候，盖娅就已经将时间权柄交给了我们。为了保护时间权柄，我放弃了来自诺亚世界的神权，成为了无人信仰的野神。而十二刻，则永远无法得到时间的力量。” 一切都清晰了。 托蕾亚明白了一切，在短暂的沉默后，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缔造者，开口问道：“你不是来自这个时间的，对吗？” 坎巴尔怔住了，他的眼中逐渐绽放了奇异的光采，片刻后，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毫无遮掩，仿佛像是一个和蔼的邻居一样放声大笑着。 “没错，没错。” 笑声结束后，坎巴尔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声音沉重而有力。 “第五卷东方三庭，坎巴尔，向你致意。” (本章完) 第3章 就是骗 ，“你信不信随你，但我可以给你表演一个回笼。” 掏出一根不知道从哪顺来的传统香烟的周离一脸激动地对面前的登记人员说道：“就是一个名字，你为啥这么耿？” “东方三庭的规矩就是一切要真实。” 看了一眼周离手上的传统香烟，登记人员扯了扯嘴角，强装镇定地说道：“至少进入东方三庭后要一切都真实，所以，你必须登记你的真实姓名。” 顿时，周离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实际上这些登记人员并不认识他。但周离非得提前问一句可以不可以用艺名，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作茧自缚。 一旁的阿塔罗娜就差把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她嘲弄地走到周离面前，看向登记人员，开口说道：“我名阿塔罗娜。” “好的。” 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不需要重复确认，在看到眼前这位气质超群的绝美女子脸上那自信到骨子里的表情后，登记人员直接将阿塔罗娜的名字登记在了名册之上。 “不是，她说你就信啊。” 见此，一旁的周离直接急了，“为啥她不用测谎也不用重复询问？” “那她还姓阿塔呢你不管管？” 面对周离的无理取闹，登记人员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随后强行语气平静地对周离说道：“请正确并平静地说一遍你的名字。” 嗬 周离犟脾气也上来了，或许也只是单纯的发癫，在深吸一口气后，他面色平静且真挚地开口道：“······” ******************* “庭主，听我呼唤。” “我在。” “我能改名吗？” “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你的名字无法更换。” 看着手中写着【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的身份铭牌，周离蹲在马路牙上，陷入了沉思。 自己嘴贱的毛病为什么不能改一下呢。 “别改啊。” 阿塔罗娜一边揉着偷笑的艾露玛的长发，一边一脸嘲弄地对周离说道：“多好的名字，我们这下可一点都不显眼了，丢人现眼了。” “盖娅语言玩谐音梗你也够脑缠的。” 周离反呛了一句，随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收起了自己的身份名牌。在人庭中活动需要身份名牌作为证明，如果名牌丢失需要去当地的人员登记处重新登记，很像地球上的身份制度。 当然，不能改名。 一想到自己只能以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这种鬼畜的名字在人庭活动，周离就不免喜从心来，悲从中来。喜主要是作为一个乐子人，周离很期待自己被什么恶少挑衅时来一手“说出吾名，吓汝一条”的绝活。但由于这个名字是在人庭这种比较国风的地带比较少见，所以大概率会演变成“说出吾名，逗汝一笑”。 没关系，谁笑弄死谁。 在心底安慰了自己一句后，周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站起身，对一旁的百般无聊的托蕾亚说道：“人庭就不需要勘察了，一会你就留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起行动就可以了。” “好。” 托蕾亚的回答言简意赅，这一路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无聊中度过。毕竟有一个潜在暴力分子的女神，还有一个乐子人勇者，这俩玩意很少会给她出手的机会。说是勘察，其实就是周离看出她很无聊找点事干。毕竟论勘察这个世界就不可能有比阿塔罗娜强的人，毕竟一般人是靠开个小透观察四周，阿塔罗娜不一样，她直接全图透视。 所以，在解除了侦查的职位后，托蕾亚还有点小小的遗憾，毕竟她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呆在树上看千奇百怪的三庭生态。当然，进了人庭后托蕾亚就很少看见那种珍奇异兽了，大伙还都初具人形。 对于周离等人而言，上京只是一个收集人庭情报的暂时停留地点。毕竟他们现在任务比较重，时间也不算宽裕，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观察风土人情。因此在搞定身份后，周离等人便来到了收集情报必经之地。 哈哈，当然不是酒馆。 确实，大部分的影视作品里，酒馆这种人流混杂且不拘小节的地方一般都是情报来源之地，很多角色都会进入酒馆打听情报。但问题是，周离他们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们的构成比较复杂，而且实力强的令人发指。 上京城主府。 “这位仁兄，请问您是···” 看着带着三个各有不同之美女子的周离，门口的小厮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个面带和善微笑的英俊男子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性地问道：“有冤假错案？” “不不不。” 周离摇了摇头，也没有废话，直接对小厮说道：“我只是想来拜见一下上京的城主，仅此而已。” “这个。” 听到周离的要求，小厮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为难的神情，他也没有嘲笑周离的异想天开，也没有蛮横拒绝。他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样，随后长叹一口气，拱了拱手，低声说道： “这位兄台，并非我府上不见客，主要是城主现在正是办公时分，他在处理政务上的问题。您也知道，上京这个地方龙蛇混杂，每天都有不同的事端，城主阁下也是分身乏术。所以，如果您没有路引或介绍，城主···只能每月的十五号查民日能见一下力了。” “哟。” 周离倒也没有因为见不到城主而带有不好的情绪，他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还挺客气的，那你要不要问问我的名字？” “哦？” 待客的小厮顿时心中一凛，他不露声色地一行礼，试探地问道：“那不知这位大人的名讳是···” 害怕自己惹了某个大人物不高兴的小厮并没有看到，在周离说出这句问问名字后，他身后的几个女子都露出了有些怪异的神色。有期待，有嘲弄，也有些不忍直视。 然后，他就听到了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脑缠名字。 “记住了，我叫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小厮愣住了。 然后他就傻了。 半晌，小厮带着茫然与不解，还有对人生的怀疑与对生存感到难以理解的表情，期期艾艾地问道：“您···您的名字是？？？” “没事，你记不住没关系，我就提一嘴。” 在用自己的名字让别人感到震惊和不解后，爽到了的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先生笑着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对他说道：“反正以后有人跟你装逼说他的名字很长你就可以用我来举个例子反驳他了，牛不牛？” “牛··啊···牛？” 小厮现在已经被弄的说不明白话了，在怀疑自己的表情中，他看着周离挥了挥手，和那几个美如天仙的女子愈行愈远。过了不知多久，在摸鱼的同事的提醒下，小厮这才回过神来。 我刚才经历了个什么东西？ “黑皇帝的力量在你手里就是用来发癫的？” 城主府的不远处，阿塔罗娜一脸黑线地看着周离，难以理解地问道：“不是，你给门卫耍宝，然后发动黑雾控制对方，这两者有任何必然的联系吗？” “你在说什么？” 周离将黑雾交还给一旁笑眯眯的艾露玛，转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对阿塔罗娜说道：“肯定有必然的联系啊。” “嗯？” 阿塔罗娜愣了一下，随后不解地问道：“他们有什么关系吗？那小厮的力量不过白金，你想控制对方不是轻而易举吗？” “自我娱乐带来的快乐会让我身心愉悦。” 周离一脸严肃地解释了自己的所做所为，然后在阿塔罗娜震惊之后的鄙夷的眼神中，他捏碎了手中倒映着那个小厮身影的黑色薄片，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周离身边出现了一个影子。 由于周离的敌人一般都是神灵啊古神啊这种拥有权柄的存在，因此个人的实力其实并不算太过重要。比如周离能战胜情绪之神，是因为周离积攒的深厚底蕴还有塔里克与数代沙皇贯穿百年的布局，在那场战争中，周离其实并没有太过激烈的战斗，他所做的，就是将一切力量聚集起来共同对抗神灵。 但是，不用不代表没有。作为厄难天灾的周离，他的实力其实已经达到了半神级别。毕竟厄难天灾的晋升原理就是做的事情越超出常理，获得的力量就会越强大。要知道，周离当时可是直接点草了还属于塔里克荣光的银爵，还有作为正神的情绪之神。就这种行为都不是超出常理了，是屙常理脑门上了，因此那一战给周离带来了极大的增益。 同时晋级的还有托蕾亚与艾露玛。艾露玛比较好理解，毕竟她现在和周离可以说是一个人了，而周离的名下已经拥有了三大国家的鼎力支持，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另类的征服，因此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最没有战斗力的艾露玛，也是个半神的职业者。 而托蕾亚就比较抽象了，她能晋级为半神，是因为她获得了情绪。 听起来，托蕾亚的进化就像是那种在最终一战被打成狗后想起了朋友或爱人，然后直接获得唯心之力，获得羁绊の强度之美，随后把敌人在“友情之力”或“爱情之力”中干烂的晋级方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还真是。 啊，也不能说是完全一样，托蕾亚的晋升其实还算是科学。托蕾亚的力量主要体现在她身体的构造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正常人容纳一种职业就已经是顶天了，但托蕾亚现在已经可以像是点名一样操控三十六种不同的职业之力，这就体现出了人造人对魔能的完美适配。 可是，这个世界的职业力量，也就是魔能并非完全的魔法。某种意义上来讲，魔能也是需要持有者内心的强大。虽然说没有情绪也是一种强大，但那种情况只是下限很高，上限很低。所以，在获得情绪的一瞬间，托蕾亚对魔能的掌控和容纳直接达到了一种令人咋舌的地步，这让本来就天赋异禀的她一跃成为半神级的职业者。 当然没啥用就是了，周离点草情绪之神的时候托蕾亚确实出了很大的力，但跟她的实力没啥关系，主要是她的体质和个体特性。就像你抓了一个幽灵系的小精灵暴揍了同等级的格斗系，你能说这不是幽灵系的功劳吗？ 此时的托蕾亚已经是一个极为强劲的半神了，可以说她能在半神这个等级中横着乱杀，甚至在更高阶的神赐级别闹一闹。周离和艾露玛则并没有这么强大，但是他们的力量对于大部分而言也是降维打击了，毕竟厄难天灾和黑皇帝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不嫌麻烦吗？” 阿塔罗娜眉头微皱，随手打了个响指。然后她看向不远处浑浑噩噩的小厮和同样神情恍惚的另一个门童，对一旁的周离问道：“控制几个人类而已，为什么还要躲避呢？” 指了指敞开的大门，还有对自己一行人毕恭毕敬瞳孔泛黄的门童，阿塔罗娜开口道：“走吧，整个城主府已经控制住了，都等着我们呢。” 这位，更是重量级。 周离叹了口气，强颜欢笑中免不了不甘，但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狂笑。毕竟他要是毕恭毕敬地请阿塔罗娜出手必然免不了一顿嘲讽，甚至有可能懒得搭理自己，让周离自己个处理这种事。但如果周离犯个傻，那么阿塔罗娜就会屁颠屁颠地自己送上门。 实力强有什么用？ 智力都不点活该被骗！ (本章完) 第4章 艾露玛 难以言喻的痛楚。 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抬起手臂都成了一种奢望。混沌的感觉占据了整个大脑，思考在此时都显得无比艰难。 这是···在那？ 心口处隐隐作痛，就像是被挖去了一块血肉一般。身下的冰凉触感让意识稍微回归了些许，周离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缓缓移动着左手，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摩挲着。 锋锐的碎石割烂了他的血肉，但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周离而言算不上什么，毕竟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内脏的紊乱。很大概率，自己体内已经没有完整的器官了。 还有机会··· 被痛苦和混沌反复折磨的脑海里还有最后的执念，几分钟的时间，在周离漆黑的视野里却如度过了一整年一般漫长。终于，在他即将力竭之际，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抹温润的冰凉。 圣树冠冕。 周离感知着那属于生命女神的力量，开始调动体内最后的一丝魔能，缓缓地链接着腰间的圣树冠冕。片刻后，在一阵清明下，周离终于睁开了双眼。 断壁残垣。 没有阳光，也没有天空，只有幽暗的洞窟和破碎的建筑。在圣树冠冕的治疗下，原本濒临崩溃的躯体也开始缓缓愈合。周离强忍着痛意，强行动着身躯，靠在一旁的石块上大口地喘息着。 嗓子像是被无数刀片划过一般灼烧的痛，周离想要咳嗽，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但好在圣树冠冕已经被激活，至少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不会死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离只感觉自己的记忆一片混乱，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诡异的地下洞窟中，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废墟究竟是何处。短暂的思索让周离本就沉重的大脑染上些许刺痛，他费力地摇了摇头，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周围。 等等！ 当周离的余光瞥到一旁那熟悉的身影时，一种窒息感顿时掐住了他的咽喉。没有任何的犹豫，周离直接用血肉模糊的手紧握住圣树冠冕，用尽一切的力气将这张薄薄的卡牌扔到了一旁艾露玛的身体上。 “治···愈···” 针刺火燎的痛苦伴随着近乎撕裂的声音响起，周离脖子青筋暴起，脸色狰狞，用力地低声嘶吼道：“救···她···” 当碧绿色的圣树冠冕落在艾露玛身上的一瞬间，一道温润且充满生命光辉的力量顿时从卡牌中绽放。然而正当周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道代表着生命的力量光辉却停留在艾露玛身前，便突然消散殆尽。 周离愣住了，随后便是迷茫与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为自己和艾露玛提供生命治愈的圣树冠冕会突然停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圣树冠冕，明明它没有任何破损，体内的能量极其充盈，但它却没有任何的行动，只是眼睁睁地注视着面前艾露玛的躯体。 难道··· 不知为何，周离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一个无法接受的可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离强忍住喊出声音的欲望，他冷静的思考着，如果艾露玛死去的话那一切都会重启，所以现在还不能放弃希望。强撑着，周离缓缓向着艾露玛的方向挪动着身体，任由裸露的肌肤已经血肉模糊，他也丝毫没有停顿。 当周离耗费了绝大部分的体力来到艾露玛身边后，他伸出手，停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搭在艾露玛冰凉的手腕处。片刻后，周离轻松了一口气，他感知到了生命能量的存在，还有艾露玛的灵魂，这就代表一切都还有救。 捏住一旁的圣树冠冕，既然圣树冠冕自己不愿意治疗艾露玛，周离就选择直接自己催动这张来自生命女神的赐福。他死死地握住圣树冠冕，微微用了一点巧力，不算锋锐的卡牌边缘便将周离手心划出一道口子，很快，猩红的血液沾满了整张卡牌，让原本生机盎然的树木纹路显得格外狰狞。 闭上眼，周离催动体内逐渐恢复的魔能，伴随着血液直接覆盖在卡牌之上。当一切积累到一个足够的点后，鲜血顿时凝固，狰狞的圣树冠冕开始疯狂地向外释放生命力量，没有目的，胡乱释放。 在做完这一切后，周离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他静静地看着一旁艾露玛沉睡般的脸颊，一言不发，神色平静，双眼之中却有一种近乎于凝滞的恐惧。 呼。 突然，周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就像是有一团棉絮轻轻飘动。就在他准备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的时候，一抹黑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雾？ 周离愣住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团难以形容的黑色雾霭。之所所以说难以形容，是因为这些黑色的雾霭没有任何恐怖或狰狞的气息，只有让周离安心的温暖。一开始，黑雾很少，只有一颗石头般大小。但仅仅过了几秒，黑雾迅速膨胀，吞噬了所有的生命能量。没等周离做出反应，黑雾直接将艾露玛的身影笼罩进去。 呼~ 周离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他扭过头，顿时，他身体上下每一处的神经与细胞开始疯狂警报。 月舞者··· 周离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残缺的身躯，他认得出来，这拥有诡异口器和狰狞面容的怪物，就是来自死幽之神的信使——月舞者。但他却十分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面前这只月舞者如此残破不堪，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怪物嘶吼着，那柳絮摩挲的声音就是从它被切掉的口器中传出的。它死死地盯着周离和一旁的艾露玛，那双复眼中满是仇恨。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离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针刺了一般疼痛，无数纷乱且碎片的记忆开始侵扰着他的神经。 地下世界···寻找黑皇帝的力量···魔王···月舞者···被黑皇帝侵蚀的怪物。 片刻后，周离松开捂住脑袋的手，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着。他刚才冒险地对自己使用了回溯的能力，差一点，他那本就有些脆弱的神经将会彻底崩溃。但好在依靠这个能力，他恢复了一些自己似乎淡忘的记忆。 对，这个月舞者就是被黑皇帝的冠冕所侵蚀的怪物。他袭击了调查黑皇帝权柄的自己和艾露玛，自己二人浴血奋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对其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自己和艾露玛都在战斗之中身负重伤，这只怪物也陷入了昏迷。 看来，它并没有死。 周离咬着牙，大脑飞快地运转。他不知道艾露玛身上的黑雾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面前的月舞者那满是憎恨的目光可不是什么善意。而看对方身上那逐渐愈合的血肉，周离心里一沉，他知道，圣树冠冕的恢复能力虽然强大，但不够迅捷。在这场生命的赛跑中，自己可能天生就要落后很多。 必须想个办法。 哪怕现在的月舞者身躯残破到白银级别的职业者也能杀死，但此时的周离更是孱弱到连举剑的力量都没有。同时因为他的魔能已经消耗殆尽，其他的神明卡牌也无法催动。看着面前尝试着长出触手，想要移动的怪物，周离眼中浮现出焦虑与担忧。 不能死在这里。 周离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他知道，艾露玛是重生者，现在人类能取得的先机与战果都是她数次轮回后得到的经验。能创造出这种完美的局势，艾露玛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二人死在了这里，周离的记忆将会被清除，而艾露玛，则会重新踏入这场血腥的轮回。 咬着牙，周离开始调动起自己体内的魔能。可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身体已经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用来勉强生存。他的呼吸，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都已经达到了最低值。 到底应该怎么做。 周离开始感到了恐惧，一种绝望占据了他的心头。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实力过于孱弱，明明是勇者，是穿越者，自己至今也才璀璨级别的职业者。 咚。 仿佛雷鸣砸落的声音猛然响起。 这一恢宏而又锋锐的沉重声响吸引了周离和月舞者的注意力，这两个正在参加生命赛跑的存在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这时，周离才发现，自己身边的艾露玛身影已经消失了。而就在他的身后，一道高耸入云的黑色宫殿台阶出现在了周离的眼前。 这···是什么？ 周离愣住了，他此时的大脑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身后会出现这种宫殿一般的台阶。顺着台阶向上看去，只有无边无际的黑雾还有潜藏在云中的雷霆。而月舞者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它的反应则很是怪异。 月舞者，感到了惊恐。 那双倒映着周围一切事物的复眼此时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它的身体颤抖着，绿色的血液不断流出腐蚀着周围的一切。它想要后退，可残缺的身体却一丝一毫都无法移动。就在它张开口器，准备喷射出致命的毒液之时，一柄黑雾凝聚的长剑突然出现在它的喉咙之中。 并且，贯穿了它的大脑。 台阶之上，黑雾中隐隐约约地露出一双如艺术品般的玉足。黑玉雕琢的白金之环轻轻地套在光洁白皙的脚踝上，而那优雅中透露着神秘的琉云裙摆也现出端倪。伴随着黑雾的围绕，纤细修长的洁白手指轻轻点在了半空之中。随后，少女将虚无中的深渊冠冕缓缓举起，为自己加冕。 宛如琥珀般的双眸之中，暴虐的黑雾与蔚蓝相互交错，神性与君王两种毫不相干的气息出现在了少女眼中。湖蓝色的长发被黑金的发箍束起，优美的天鹅颈上，白玉雕琢的权柄项链静静地衬托着少女的神圣。 黑皇帝·艾露玛。 “骑实。” 简短的音节，召唤而出的则是一尊凝重的高大骑士。身披重甲的黑雾骑士手持利刃默默地站在艾露玛的身边，重盔下那双带着女性特征的眼眸不含任何感情地注视着那疯狂挣扎的月舞者。 “艾露玛。” 周离怔怔地看着台阶上缓缓而行的优雅少女，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眼前这如神灵般的少女会是那个穿着盔甲与自己去偷埃文杂志的神使艾露玛。但是，那双眼眸中亘古不变的温柔，却让周离又下意识的认为这就是艾露玛。 在听到周离的声音后，艾露玛原本满是暴虐的眼神平和了些许。她看向不远处的周离，一个淡淡的笑容出现在了她那绝美的脸颊上。她轻轻向着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向着月舞者的方向压了下去。 轰！！！！！！ 黑雾与巨剑同时砸落在月舞者的身上，充满腐蚀性的血液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侵蚀便被黑雾吞噬殆尽。怪物的嘶吼声消失了，这片废墟中，只剩下手握权柄的黑皇帝与勇者了。 “哈。” 不知为何，周离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平静，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劫后余生。他只是放松地向后仰去，倒在了艾露玛的怀里。 “真好。” 感受着熟悉的温热怀抱，周离闭上双眼，原本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去，千疮百孔的身躯将所有积攒的负面反馈落在了周离的神经上，随后，被艾露玛抽离。 随意将周离的痛苦捏碎，艾露玛俯下身，红润细腻的双唇轻轻落在了周离的额头处。伴随着黑皇帝力量的注入，周离濒临崩溃的身躯终于有了起色。片刻后，艾露玛舒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我现在是黑皇帝了。” “嗯哼。” 周离没有睁开双眼，此时的他无比贪恋这让他心安的怀抱。他享受着眼前的黑暗，轻声说道：“怎么了？” “大家都说黑皇帝是暴虐的征服机器，是恶人的救世主，是一切灾祸的源泉。” “但你是艾露玛。” 周离缓缓睁开眼，看着那褪去神秘的气息后，露出担忧神色的少女，声音有些低沉，却十分坚定。 “这就足够了。” (本章完) 第5章 穿越者？ 这一路畅通无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整个城主府邸里的所有人已经完全被阿塔罗娜的生命种子控制住了。就这样，周离一行人光明正大地推开了城主府的大门，走入了这座看起来十分华贵的城主府邸。 然而当周离踏入城主府邸的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警惕布满了他的神经。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阿塔罗娜直接单手一握，坚韧的绿色屏障迅速将众人保护起来。就在屏障出现的一瞬间，周离头顶处便传来锐器破空的声响。 嗡~~ 抬起头，看着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周离眯起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伸出手，厄难之力出现的一瞬间，阿塔罗娜也心领神会地将屏障撤离。没有任何的停顿，厄难之力紧贴着生命屏障的消失喷涌而出将长剑包裹在其中。 落。 周离右手微微下压，那柄长剑直接被厄难之力交在他的手中。耳旁传来凌厉的破空声，但周离并没有理会，反而是低下头开始研究起手中的长剑。 金属交错的声音响起，托蕾亚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周离的身侧。裹挟着雷光的长枪撕碎了一片箭雨，伴随着猩红的双眸在半空中划出的痕迹，托蕾亚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当她再次出现时，托蕾亚的右手则拎着一个身着罗裙的女孩，缓缓走出。 “她干的。”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或者说对托蕾亚而言，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在将那女孩用魔能凝聚的绳索缠绕住后，托蕾亚皱了皱眉，随手将被五花大绑的女孩丢在了周离面前。 “而且自从来到这个结境里后，我的魔能储备更稀少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托蕾亚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往常在其他大陆上，托蕾亚刚才根本不需要等待时机来寻找这个袭击者，因为她能有魔能的辅助。但在这里，托蕾亚感知到自己体内的魔能稀薄程度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是近乎于无。光是束缚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嗯。” 周离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因此一直只动用厄难之力。在结束和托蕾亚的交谈后，周离看向了脚边那满是泥污的女孩。看着对方身上那华贵的罗裙，他挑了下眉，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调侃道：“你这实力拉胯的有点离谱啊，这种大家闺秀都成了落网之鱼，你要不要反思一下呢？” “她的生命结构十分诡异。” 阿塔罗娜丝毫没有理会周离的嘲讽，她走上前去，伸出手将小女孩那张满是倔强的脸抬了起来。看着这张稚嫩未退的清秀脸颊，阿塔罗娜微微眯起眼，饶有兴致地对面前小姑娘说道：“你没有魔能？” “坏人！” 小女孩像是河豚一样鼓起脸，似乎想要用和这个动作挣脱阿塔罗娜的手。但她试了试，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束缚住了。因此她只是骂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骨骼数量少于普通人，肌肉密度较高，魔法天赋很好但却没有魔能的容纳空间。灵魂和肉体之间的联系过于紧密，无法与元素共鸣···” 阿塔罗娜丝毫没有在意这小女孩的抗拒，而是利用生命力量将对方的身体构造完完整整地探究一遍。片刻后，阿塔罗娜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周离，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 “告诉你个好消息，周离。” 看着面前脸上浮现出淡淡疑惑的周离，阿塔罗娜带着平淡的笑意道：“你有老乡了。” “啊？” 周离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刚想要对阿塔罗娜进行一些语言文化的负面输出，然后他就反应过来了阿塔罗娜的意思。 “你是说···” 周离看向阿塔罗娜，眼中绽放出光采。 “没错。” 点了点头，阿塔罗娜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一眼那小女孩后说道：“她和你来自同样的地方。根据她身上魔能的痕迹，应该刚来不久。”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可能听不懂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可是，现在在场的这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穿越的事情。顿时，一旁的艾露玛将视线定格在少女的身上，微微惊讶的张开朱唇。而托蕾亚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但眼中的诧异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至于周离··· “奇变偶不变。” 蹲在少女面前，周离一脸凝重地说出了这句仿佛约定成俗的穿越者口号一样。而在听到这句话后，少女果不其然的愣住了，然后，她同样一脸凝重地说道： “酸熔碱难熔。” ？ 周离脑生动想象的用厄难之力弄了个问号。 “啊嘿嘿，我是化学专业的，这个是电解质溶液。” 少女笑起来有些傻气，但正是她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和还保留在脑子里的知识，让周离确定这是一个处世未深的在校大学生。 笑话，周离毕业后连三角函数都忘了。 “怪不得。” 周离随手一挥，女孩身上的束缚就被解开了。看着面前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随后一脸兴奋地站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周离开口问道：“我叫丁真，你叫什么?” ? 肉眼可见的，女孩脑门上也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沉默片刻后，她微微伸着小脑袋，迟疑地说道：“我叫···雪豹？” 行，不但确定是个穿越的，应该还是真老乡。 周离在确认面前的少女能对上只有自己真老乡才能懂的梗后放下心来，他也看得出对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就没有了任何攻击的欲望。当然，周离的戒心还是没有放下，毕竟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刀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 看着面前少女那清澈的愚蠢笑容，周离一时间有些踟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说。但好在当代大学生是会尬聊的，尤其是无意识的尬聊。 “这位大哥，我叫安晴，二零二三年穿越来的。” 似乎察觉到了对方好像不太会说话，名为安晴的少女强忍着尴尬的气氛，自我介绍了一下。而周离也没有把这位老乡尬在原地，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叫周离，具体的穿越年份应该就比你早了一年不到。” “啊，是这样啊。” 安晴顿时恍然大悟，随后她看向一旁的阿塔罗娜等人，好奇地问道：“各位都是修仙者么？” “修仙者？” 在听到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名字后，周离先是晃了晃神，然后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对面前的安晴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唉？” 安晴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这里不是修仙的世界吗？” “嗯？” 周离也愣了，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能给我描述一下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吗？” “啊，这个倒也没问题。” 安晴在得知周离的身份后明显失去了名为戒心的东西，她歪着头想了想，随后对周离说道：“但是周离大哥，我穿越后身份是城主的女儿，咱能不能把周围的侍卫身上的符咒解开？我就说你们是我的贵客，他们自然会邀请你们进来的。” “好。” 周离倒也不废话，毕竟阿塔罗娜出手控制这些侍卫是为了在不伤及人命的前提下进入城主府，不代表他们害怕打不过这些侍卫。可以说，阿塔罗娜操控他们是在保护他们，毕竟真打起来，伤及的人命估计就全是这群侍卫了。 在商议过后，周离等人和安晴一起来到了城主府的大门口。伴随着阿塔罗娜的一个响指，那些原本浑浑噩噩的侍卫顿时眼中恢复了清明，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都站在原地尽职尽责地巡视着。就在这时，一个眼前的侍卫看到了身着罗裙的安晴。 “大小姐，您怎么出去了？” 他连忙走上前，收起手中的长剑，低着头对面前的安晴说道：“城主大人最近下过命令，府中众人减少出门频率。最近您出去的次数太多了，我不太好和城主大人交差。” “啊，李大哥，没关系的，我和父亲解释一下就好。” 很明显，即使穿越为城主女儿这种剧本，大学生刻在骨子里的客气还是挥之不去的。在下意识地把锅背回来后，安晴对面前的侍卫说道：“这几位是我的至交好友，今日途径此处来拜访我。我就是为了迎接他们才出去的，没关系的。” “啊。” 侍卫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这位性情古怪但对下人极好的大小姐好像没什么朋友，但这几位无论是相貌还是穿着都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尤其是那个高挑的绿发女子，饶是侍卫在城主府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从未见过如此气质超然的女子。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在心底安慰自一下后，侍卫看向了安晴，没有太多的犹豫，侧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请各位贵客入府吧，我去和官家说一声，让他备茶。” “不用不用。” 安晴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包子般的发髻随着动作晃了晃，而一旁的艾露玛也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侍卫说道：“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太爱喝茶，就不用孙爷爷备茶了。” “啊···好的。” 倒也没有违背自家大小姐的命令，只是有些迟疑，侍卫便将众人放了进去。 这一次，周离等人有了心情细细地观摩一下城主府。在好好打量了一下后，众人才发现这外表看起来华贵的城主府，内部却十分简单。当然，是简单而不是简陋。 这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中，并没有廊腰缦回也没有石兽玉雕。除了一个精致而温馨的小花园外，整个前庭都是由各种菜地和小棚组成的。菜地里种着东方三庭的家常菜蕨菜，还有一些葫白和茭白。小棚里则是一些木料，还有未成形的木器，就这样有序但略显凌乱地堆叠在一起。 “我这一世的父亲是这座城的城主，但他私底下却十分热爱木匠手艺。总是回家后就钻进屋子里里刻木头，一刻就是一整晚。后来母亲大人实在忍不了了，就把他的木料放在了外面，让他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半夜熄灯后也能自觉回来睡觉。” 安晴似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长时间了一样，她对整个庭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然，看得出来她对这个世界的家很满足，自从进入庭院后，那张清秀而又带着点稚嫩的脸颊上便一直都是下意识的笑容。 在穿过庭院后，周离一行人也来到了安晴的房屋中。安晴的房屋和古装剧的那些大家闺秀的屋子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巨大的木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种书籍，一旁明显被改造的桌子上布满瓶瓶罐罐，一些常见的或周离从未见过的东西被装在了里面。就连那张不大不小的木床上，也堆了至少一般的书籍。 “唉~~习惯有些不太好，屋里有点乱，抱歉抱歉。” 吐了吐舌后少女的脸上浮现出歉意的表情。在从一旁的角落中抽出几张椅子放在桌子旁后，众人也陆陆续续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再此自我介绍一下吧。” 看到众人都坐好后，少女安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叫安晴，安好的安晴天的晴。” “这些是我的个人爱好。” 顺着艾露玛好奇的视线看向自己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安晴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对众人说道：“我上一世是学习化学的，因此在穿越后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与地球相似却本质上不同的物质，所以就比较感兴趣，长大后总是喜欢收集这些元素。” “怪不得。” 周离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勇者的身份压迫了他，作为文学爱好者的他或许也会疯狂文抄公，因此他也能对面前的少女感到感同身受。但是现在，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对方。 “安晴，你的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章完) 第6章 声音 “没有道路了。” 推开残缺的房门，原本光洁的重甲此时布满灰尘和伤痕。艾露玛缓缓将胸甲摘下放在一旁，露出黑色的长裙。她将长剑放在一旁，随后走到被铁丝固定的床旁，看着床上的周离，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所有的通道都已经崩塌了，那些岩石连接着地脉，我很难打通。” “没关系。” 床上的周离摇了摇头，身上的绷带已经洗到褪色。当时为了救下艾露玛，周离直接将圣树冠冕里的所有力量全部释放，这就导致圣树冠冕就无法治愈周离身上的创伤。而这片诡异的地下死城生命能量极其稀少，圣树冠冕的充能时间则慢到令人发指。 一开始，艾露玛尝试想用她擅长的治愈能力去修补周离身上的伤势，但是因为她已经加冕为黑皇帝，原来的力量完全无法使用，而黑皇帝也没有能治愈他人伤势的能力。因此，周离身上不下数十处的伤口只能用纱布和一些城中的药品简单处理一下。可二人都知道，周离最致命的伤还是他那已经快要碎裂的内脏。一旦内脏碎裂，周离就会直接死去。 作为众神的垂青者，周离和艾露玛都拥有近乎于不死的能力。无论是圣树冠冕，亦或是艾露玛的治愈体质，都让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快速恢复。可这一次，圣树冠冕消耗殆尽补充缓慢，艾露玛的治愈体质也被黑皇帝所吞没。如果不是艾露玛前几世累积的医疗经验让她找到了药品，可能周离早就死于大出血这种伤势了。 最要命的是，周离二人根本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地下死城里，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只记得自己是来寻找黑皇帝这一权柄的，等他们再次恢复意识后，艾露玛成为了黑皇帝，而周离也受了重伤。虽然他们杀死了那只攻击他们的怪物，但现在，他们已经被困在这片区域。 这间民房是艾露玛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完整房屋，这个城市应该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倒塌，仿佛这座城市已经荒废了数千年一般。但还算有个好消息，艾露玛在地下城市的东南角找到了一片菜地，或许是无人采摘，这片菜地反而枝繁叶茂，再加上贯穿整个城市的河流，周离和艾露玛的补给到还算丰富。 不幸中的幸运吧。 看着周离身上的伤口，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现在距离那天的巨变已经过了十二天了，可周离的伤势没有任何好转。她知道，这些她精心调配的草药归根结底也只是普通的植物，对周离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势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周离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靠他本身的身体素质。 “不必担心。” 看出了艾露玛究竟在担忧什么，周离扯了个笑容，轻声说道：“会有办法的。” “嗯。” 艾露玛抿了抿唇，伸出手，轻轻将周离的手握住。感受着掌心略带冰凉的触感，她只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茫然与悲伤。明明自己一直在努力，独自撑了一个又一个轮回，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结局永远都伴随着缺憾与痛苦。 缺憾··· 艾露玛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缺了什么一样，在想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的眼中似乎划过一道温暖的身影。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道身影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一般。艾露玛怔住了，她眼中光浮现出些许迷茫，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没有尴尬。或者说，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即使没有交流也能感到安心与平静。 时间缓缓流逝，这座地下废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艾露玛和周离只能依靠一个普通的石英钟来计算时间。在看到时针指向六点的时候，艾露玛站起身，对周离说道：“我先去做饭了，要下地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 周离点点头，他不是逞强的人，知道自己身体濒临崩溃还要独自下地。在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后，艾露玛走到一旁的厨房里，开始煮起了从菜地中拿走的蔬菜。 可以说前几次轮回艾露玛的野外生存经验是已经点满了，属于是贝爷来了都得尊一声大师的地步。毕竟一般人可是做不到空手将石块凿成碗和灶台，再将两块石头单手握住后随手擦出火光，随后用魔能引燃木柴。 哗。 看着手中的火光，艾露玛在心中默数了几秒，随后点燃面前的灶台。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艾露玛端着两个石碗小跑到周离身边。她将一旁修复好的木桌抽了出来，将碗放在上面，捏了捏耳垂，随后端起其中一碗坐到周离身边，用勺子盛出些许，细细地吹了许久，在确定温度不烫不凉后轻轻地将菜汤喂给了周离。 勉勉强强，周离吃下了半碗煮青菜。为了能给周离补充营养，艾露玛将数量极其稀少的摩根菜全部剁碎放在了周离碗里。而自己吃的，只有寡淡无味的普通青菜。二人都没说什么，艾露玛只当是理所应当，而周离则因痛楚和伤势难以思考这些问题。 艾露玛将石碗收拢，走到一旁自己用长剑挖的水池里清洗了起来。在将干净的石碗放在台子上后，艾露玛走到周离身边，坐在一旁，握住他的手，闭上眼开始养精蓄锐。 今天晚上，艾露玛准备前往一处她看准的洞窟。虽然那座洞窟艾露玛已经探索过，也知道其中并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但艾露玛还是决定再尝试一下，如果能将讯号发出去，让其他人得知自己和周离的位置，也是一种脱困的办法。 周离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身旁少女的温热气息。不知过了多久，艾露玛伸出另一只手轻捏了一下周离的手背。随后她站起身，穿戴好盔甲，平静的声音让人安心。 “我会在三个小时内回来的。” 艾露玛每一次外出都会和周离约定时间，因为此时的周离已经对时间有些模糊了，他的伤势过重，甚至很多时间他并不算完全清醒。因此在每次离开前艾露玛都会和他约定好时间，让他不会感到担忧。 穿戴好重甲，将长剑佩戴在腰间。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黑雾，艾露玛深吸一口气，留下一团黑雾后便离开了这座小儿破旧的房间。 很快，艾露玛来到了之前他们莫名其妙出现的废墟之中。根据这些残垣断瓦的形状，她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曾是一个堡垒一般的城堡，应该是遭遇了某种强力的外部冲击导致整个建筑崩塌。他们之前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杀死了名为月舞者的怪物。 想到这里，艾露玛的心里便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阴霾。她不知道为什么作为神明的使者，月舞者会袭击自己和周离。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艾露玛一些不好的猜测占据了她的脑海。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做的到底是否正确。 但是这种怀疑只是持续了不一会，因为她知道，自己拯救这个世界绝对不是错误的。自己所爱的和爱着自己的人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也有着很多善良的人，因此，拯救绝非是错误的。 想到这里，艾露玛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月舞者已经化为灰烬的尸体。在用黑皇帝的黑雾融化掉月舞者后，原本狰狞恐怖的怪物只剩下了一摊白灰。由于周离的伤势过重，再加上月舞者的尸体毫无用处，所以艾露玛后来就没有回来特意去看月舞者的尸体。 然而，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艾露玛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淡金色的身影。 是谁？ 艾露玛愣住了，但她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从黑雾中闪烁到那道身影的面前。然而当她出现在那个身影停留的位置上时，原本清晰的存在顿时如雾霭般消散殆尽。 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艾露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青菜吃多了产生幻觉了。但她曾经也不是没被饿死过，她知道自己刚才看的绝对不是幻觉，肯定是有一个人影在这里。 此时的艾露玛十分警惕，在这片近乎于死寂的地下废墟中，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人影。要知道，根据艾露玛的观测，这个城市已经至少有一千多年没有人居住过了。如果能出现，那么这个身影大概率不是人类。 【前往···门···泪】 不知为何，就在艾露玛准备搜寻那道身影之时，她的耳旁突然传来了陌生而又熟悉的话语。她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主人的讲话，可不知为何，当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艾露玛感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凝滞了半秒钟。 就像是，少了一块。 “你是谁？” 艾露玛的右手搭在剑柄上，身体微微前倾，黑雾弥漫在她的身边。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高声呼喊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盖娅···盖娅的哭泣···会···门】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急匆。她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一样，在短暂的消失后再度开口。 【深穴···城堡之下···离开这里】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这个声音陷入了沉寂。不知为何，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艾露玛却知道这个声音不会再次响起了。 疑虑和迷茫浮现在艾露玛的心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这个声音。很明显，这个声音在引导自己前往城堡废墟下的深穴。可问题是，无论是黑雾还是艾露玛自己，都没有感知到城堡之下有所谓的深穴。 艾露玛皱着眉，右手还是搭在长剑上，但脸上的警觉也少了些许，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沉思。 泪···盖亚之泪。 艾露玛知道，这个世界是拥有自己的意识，而意识的名字就是盖娅。可艾露玛根本无法理解，究竟什么是盖娅之泪。 难道世界也会流泪吗？ 就在艾露玛感到束手无策，准备离开此地的时候，她的余光再一次瞥到了那个身影。 是谁？ 没有冲上去看对方的容貌，也没有大声呼喊。不知为何，在看到那缓缓向着城堡上方登顶的身影后，艾露玛的眼中满是踟蹰与疑虑。她伸出手，想要叫住那金色的身影，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 不知为何，当那金色的身影消失在城堡的尽头时，艾露玛感到胸口传来紧绷的感觉。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睁大双眼，似乎在这一瞬间，她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但艾露玛能感知到，周离的生命并没有消失，那么消失的，到底是什么? 清澈晶莹的眼泪缓缓落下，伴随着眼泪碎裂在地面上，黑雾开始顺着地面上的六芒星纹路开始蔓延。很快，艾露玛察觉到了这种变动。 一扇门。 当黑雾彻底蔓延之后，一扇蔚蓝色的大门出现在了艾露玛的眼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蓝色深渊。艾露玛怔怔地看着脚下的深渊，她知道，只要自己的一个念头，自己就能离开这里。 但是··· 没有任何犹豫，艾露玛转过身，向着城中跑去。哪怕她知道这道传送门不会出现太长时间，一旦超过时限，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永远地困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但是，艾露玛还是选择了回头。 她选择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离开这里。 ******************** 【生命神术·万物复苏】 伴随着细嫩的绿芽缓缓攀爬在周离的身上，无数生命的光晕遍布在了周离的体内。看着担架上沉睡的少年，里拉斯收起双手，深吸一口气，庆幸地说道：“你的这些草药虽然很粗糙，但是确实保住了他的命。就差一点，最多半天时间，周离的心肺功能将会完全停止。” 一旁的艾露玛看着熟睡的周离，眼中久久不散的担忧终于少了些许。她长舒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眼角却不自觉地再次流过一滴晶莹。 啪嗒。 (本章完) 第7章 回见 二十二岁，是大学生。 作为一个化学系的高材生，安晴在她的大学期间一直泡在实验室之中，很少与外界接触。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宿舍——实验室——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当然，除了她的专业之外，安晴自己也是这种无聊生活的原因质疑。 安晴的身世并不好，父母早逝，是爷爷奶奶把她带大的。在她十七岁那年爷爷奶奶也因为疾病的原因去世，高中也是她自己半工半读扛下来的。在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后，安晴选择了化学专业，因为常年的独居生活她有些不太喜欢与人交际，她在大学期间一直都离群索居，和其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就记得那天我正在实验室里和导师做一项研究，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当时很累，就租了一个校内自行车。” 安晴坐在椅子上，轻轻翘着脚，微微摇晃着身体，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当时特别特别的困，好像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我的宿舍离实验室不算太远，大概有十五分钟的距离，我就想快点回去，要不然还要和宿管阿姨登记。所以我就稍微骑得快了一点，但是···” 轻叹一口气，安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当时太困了，眼前已经有金星似的光亮了，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我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飞了一样，当我再次睁开眼后，我就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父母。” 想到这里，安晴脸上的阴霾就少了很多，她看向周离，轻声说道：“我当时很懵，因为我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婴儿的模样，话也说不出来，力气也很小，所以我当时很害怕，就一直一直的哭。后来，这个世界的母亲将我抱起，我当时看着满是汗珠的她那期盼中带着欣喜的脸颊，不知为何，就不害怕了。” “后来，在发现自己穿越之后，我就安心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下来。我的穿越其实很套路，也很庸俗，就···” 挠了挠脸颊，安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感觉我自己有点摆烂吧，其实我的习武天分还算不错，但是我就是想和这个世界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因此我也没有太发挥自己的天赋，好像有点耽误穿越了似的。” 听完安晴的阐述后，周离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看向安晴，开口问道：“安晴，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喜欢啊。” 没有任何的迟疑，安晴直接了当地回答了周离的问题。而周离也有些好奇，微微侧着头，继续问道：“你···不觉得你突然被拉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很不好吗？” “嗯···一开始是这样的。” 安晴笑了笑，语气带着坦然，“当时我就在想，我好不容易一个人生活，努力地考到了大学，也保送了心心念念的研究生。突然就让我穿越，把我的一切都剥夺了，当时的我还真有些生气。” “但是啊。” 安晴偏着脸，看向不远处挂着的线脚有些歪的长衣，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幸福的笑意，“后来，当我的母亲第一次叫出了我的名字，抱着我认识这个府中的花花草草，带着我和街上的阿公阿婆唱歌，揪着父亲的耳朵让他回家抱抱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这样其实挺好的。上一世我什么也没有，这一世，我拥有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我以为这是老天可怜我，想要补偿我。” 周离沉默了，他没有言语，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容幸福的少女。他知道，面前的安晴应该是生活在了一个信息茧房里，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世界就应该是一个习武修仙的世界，她不知道什么是魔能，也不知道塔里克、马格南或英南。 可是，她很幸福。她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者，可她放弃了自己的天分，选择呆在家里陪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周离知道，面前少女的天赋绝对比她自己所谓的“稍有天分”要更高，能够免疫阿塔罗娜的生命之种，这就证明安晴的天分比整个上京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高。她只要稍稍接触魔能，或接触东方三庭的仙人，神赐根本不是问题。 “对了，周离大哥，你们都是怎么穿越的啊？” 一想到面前也是自己的老乡，安晴顿时来了兴致。之前的她因为沉默寡言不喜欢和人交际，因此平日里的爱好就是看些。在亲身经历了一次穿越后，她就更好奇周离的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里只有我是穿越者。” 周离笑了笑，或许是同根同源，周离对安晴还是很和善的，颇有将她看做是朋友的意思。 “唉？！” 顿时，安晴惊出呼声，似乎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安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在确认院里的人没有听到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周离大哥，这个···能说吗？” 周离当然知道安晴的意思，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摇了摇头，对安晴解释道：“我身边这几位都不太一样，你不能学我，穿越这种事还是要保密比较好一些，毕竟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能做到两个世界往返的能力，所以。”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安晴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她想了想，好奇地对周离问道：“那周离大哥，你是怎么穿越的啊？” “我吗···” 周离愣住了，说实话，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他穿越的事情。或者说，知道他是穿越者的人都和他的穿越息息相关。比如艾露玛，比如阿塔罗娜。但当安晴这么一问，周离突然想起，自己的穿越好像也很平淡。 平静地走在马路上，没有车祸也没有爆炸，自己只是走进了一团光之中。当他再次睁开眼后，就是还没有失去女神风范的艾露玛的指引。 一切都如此平淡，如此理所当然。就像是早就注定好的一样。 “我就是，正常的穿越吧。” 想了想，周离也没有隐瞒，他能感受到一旁艾露玛好奇的目光，还有托蕾亚隐藏的很好的好奇的目光。当然，阿塔罗娜这个比肯定知道自己怎么穿越的。 在讲述完自己那平淡的穿越后，周离看向面前的安晴。他发现明明自己的故事很无趣，但安晴还是神采奕奕的。在意犹未尽的听完这个故事后，安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笑着对周离说道：“周离大哥，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听到安晴的询问后，周离一时间有些失神。这些日子里，有很多人问过他这句话。马格南三世，木奇先生，罗亚，克里斯汀，赫里宁，埃文···他们都问过这个问题。周离每一次的回答都有不同。 现在，他已经得知了太多太多的真相。周离知道，这个世界是自己和艾露玛经历了数次轮回也要拯救的存在，无数的人都在为拯救他而努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一开始是责任。” 周离突然释然的笑了，他看着面前的安晴，平淡的语气又带着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后来的话，再经过一些事情后，我就开始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啊···” 安晴张了张嘴，她能感知到，这个名为周离的少年绝对不是一般人。他的气质，还有方才展现的实力，绝对是所谓的仙人。但是，她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上一世的磨难和这一世的幸福让她更能感受他人的情绪，在短暂的沉默后，安晴嘴角勾起，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了清秀的少女面容上。 “那真的太好了。” 她看着周离，眼睛月牙般弯起，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大家都是老乡穿越者，能喜欢这世界再好不过了。” 看着面前少女纯粹的笑容，周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前的少女一直生活在幸福的世界中，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遭遇过什么，也不知道周离这一句“经过一些事情”里到底蕴含了多少灾难与拯救交织在一起的故事。 但是··· “我想见一下你的父亲。” 看着面前的少女，周离在短暂的无言后，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他交谈一下。” “好。” 少女的回答很干脆，她看着周离，开口道：“周离大哥，我现在就和父亲说一声，他回来的话应该就会见你们。我会告诉他你们是我认识的朋友，想要见···” “不必如此。” 这时，一旁的阿塔罗娜突然开口打断了面前的少女。周离一时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阿塔罗娜很少会打断他人的讲话。视线落在少女身上，阿塔罗娜宛如神灵雕琢般美丽的脸颊上带着平和的善意。 “你只需要和你的父亲写一封信，交给他，就可以了。” “一封信···” 安晴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对这个决定有些不理解一样。但阿塔罗娜超凡的气质让她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在写好一封信后，安晴将信件交给了一个气质沉稳的老人手上，随后便和周离等人开始交谈了起来。 对于安晴，无论是阿塔罗娜还是托蕾亚，对她都是比较和善的。阿塔罗娜这个神比较特殊，别看她一天到晚脑子里全是毁灭人类，但大部分时间里，在普通人或生灵面前她都友善的不像话。而托蕾亚则是单纯的好奇，加上她现在的性格越来越像是冷着脸的萨摩耶，冷脸是习惯，但好奇是骨子里的。 至于艾露玛··· 那就更不用说了，没用上十分钟，安晴就开始艾露玛姐姐长艾露玛姐姐短的叫个不停了，甚至一度想让艾露玛留下来和她多聊一聊外界的风土人情，周离感觉下一步就是要艾露玛留宿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艾露玛开始和安晴说一些比较独特的食物时，铃铛叮铃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大门传来。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安晴站起身，兴奋地对众人说道：“父亲回来了，阿塔罗娜姐姐，你的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唉！” “那就好。” 阿塔罗娜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对于她这张二十多岁的少女脸有些突围，但配上她那普度众生的气质就十分合理了。在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国字脸男人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当他看到围着桌子坐的周离等人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我们就先和你的父亲谈一些事情了。” 阿塔罗娜冲着国字脸壮汉笑了笑，随后温柔地对一旁的安晴说道：“一会我们会找你的，放心。” “好啊~” 安晴笑的很清澈，有一种大学生独有的愚蠢之美。 而此时的城主强压着心中的惊惧，作为一个阶级较高的人庭上层，他自然知道阿塔罗娜这个名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当他看到被庭主称为“最早疯狂的疯神”用着温柔的语气和自己的女儿交谈时，他直接心肺骤停。 “好了，先谈正事吧。” 周离站起身，转过头，看向城主开口道：“城主大人，我们换个地方说些正事吧。” “啊···好，好。” 在看到周离的一瞬间，城主顿时有些恍惚，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在自己女儿面前恢复了城主往日的平淡，“那就请各位和我来吧。” 很快几个人离开了安晴的房间，来到了城主府的会客室里。在几人落座后，城主走到了一旁的石墙边，伸出手，撤销了这座房间的所有结境。 “这算是和平的讯号吗？”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城主就这么放心我们吗？” “呵呵，您说笑了。” 苦笑了一声后，城主坐在周离的面前，开口道：“诛杀古神的勇者，掌握黑皇帝之力的神使，击退虚空的女伯爵，在各位面前耍心眼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更何况，这里还有······” 视线落在了阿塔罗娜的身上，城主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开口道： “很荣幸能见到您。” “伟大的生命女神。” (本章完) 第8章 艾露玛的怀疑 勇者和神使回来了。 当这个消息传出后，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人们心中如果没有这一代的勇者和神使大人，那神出鬼没的魔王恐怕早就将战火铺满全世界了。 一开始，当恶魔袭击监视堡垒的消息传出后，恐慌的情绪就开始蔓延开来。而当艾露玛和周离在袭击后失踪的消息被散播后，顿时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如果不是里拉斯动用了十二刻的舆论力量，还有赫里宁作为支持，恐怕人类内部先自己乱起来了。 为了寻找艾露玛和周离，监视堡垒派出了整整不下三千六百名高阶的职业者前往搜索他们的行踪。塔里克的三公主蒂雅整整在死亡山脉搜索了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她最后收到了艾露玛传递的讯号，恐怕周离和艾露玛重见天日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怎么样了？” 病房外，艾露玛和蒂雅坐在一起，肩膀贴着肩膀，握着彼此的手。当里拉斯推开房门走出去的一瞬间，二人顿时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害怕。 “百分之七十的机能现在算是恢复了，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要靠静养了。你们现在进不去，里面符文运作着呢，明天中午六点才能探望。” 褪去身上的防护符文，里拉斯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后对二人说道：“至少半年的时间，他不能触碰魔能，也不能参加任何战斗。多补充营养，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了。” 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忧心忡忡，里拉斯停顿片刻后，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勇者，拥有神灵祝福。而且圣树冠冕现在已经送去充能了，你们不必如此。” “啊···” 艾露玛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口，随后对里拉斯鞠了一躬，诚挚地说道：“万分感谢，里拉斯阁下。” “生疏了。” 里拉斯摇摇头，笑着说道：“周离算是我里拉斯为数不多能说说真心话的朋友了，救他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艾露玛心中满是感激，她知道，为了让周离能百分百的恢复里拉斯付出了多少。能够将濒临死亡的人完全治愈所消耗的，可不仅仅是他本人的力量。如果她猜的不错，里拉斯那颗珍惜的不得了的生命源泉可能现在就在周离的体内涌动。 “还有你，丫头。” 和艾露玛交谈完后，里拉斯看向一旁的蒂雅。虽然蒂雅此时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常服，修长的白裙搭配着淡金色的外衬满是典雅之美，但是她脸上的疲态却难以隐瞒。看着蒂雅那十分不健康的神色，里拉斯皱着眉，开口道： “别看我和白芩清理了你体内的瘴气，但你身体的脉络还是有所损耗。你最好也静养至少一个月，好好调理一下你的身体。” 死亡山脉是位于东方三庭和塔里克之间的一座山脉，山脉之中满是腐蚀人体和武器的瘴气。这种瘴气虽然能被魔能抵消，但时间稍微长一些就会入侵人的体内。一般白金或璀璨级别的职业者进入山脉后半个月就要出来进行调养，但为了寻找艾露玛和周离的下落，蒂雅整整在山中搜寻了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不是两大教宗共同联手，恐怕蒂雅的实力和能力将会大幅度后退。 “里拉斯爷爷，谢谢您。” 作为帝国的掌上明珠，里拉斯一直都对这个正直善良的女孩很是友善。此时在紧绷的神经松开后已经有些站不住的蒂雅靠在艾露玛身上，露出了一个从未在这个姑娘身上见到过的柔弱笑容，“麻烦您了。” “唉，你们俩啊。” 摇了摇头，里拉斯也没有多言，他只是将后续的事情好好地叮嘱了一遍，随后便离开了这个独特的手术室。在里拉斯离开后，蒂雅怔怔地看着那打开的大门，片刻后，她瘫软在艾露玛的怀里，抱着对方，小声地抽泣着。 “艾露玛姐姐···周离···我···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断断续续，颤抖的声音响起，让艾露玛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和周离的突然离让这个帝国明珠承受了无数的压力。除了舆论和民众的期盼外，最大的压力，就是她一直在担心自己和周离的安危。 用力地抱着面前的少女，艾露玛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没事···” “我们回来了。” 蒂雅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感受着那让她安心的怀抱，还有艾露玛独有的味道，闭着眼，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慢慢的，她沉沉地睡了过去。艾露玛将蒂雅放在躺椅上，轻轻让她枕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还有不远处病房里符文运作的声音，艾露玛的心中逐渐浮现出淡淡的安宁。 可是··· 她清楚的记得，在自己和周离被救出后，再回头看去，那片地下城市就突然的消失在了她和周离的视野之中。后来，无论她询问任何人，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地下城市，她们在的，只是一片被封锁的地下空洞。 想到这里，艾露玛的心中被覆盖上了一层阴霾。她很确定，自己和周离是为了追寻什么才来到了那片地下城市，自己和周离被月舞者袭击也是因为这件事。可是，现在无论是自己、周离还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记得这座地下城市的来历，也不知道二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冒险进入那个地方的。 艾露玛抬起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却满是阴云。 ******************** “你和周离？” 办公室里，里拉斯放下手中的通讯器，略带诧异地看向面前的少女，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和周离不是因为那场袭击才消失的吗？这种事不应该是我问你们而不是你们问我吗？” 袭击··· 艾露玛很确定，所谓的袭击根本就没有发生，可不知为何，自从回到监视堡垒后无论去问任何一个人，他们的回答都是自己与周离是因为袭击才离开的。可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与周离一起跟里拉斯交谈了很久，后来，好像是里拉斯把他们送离堡垒的。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其他人，就连里拉斯都不记得这件事了，而作为经历者的本人，艾露玛也只有十分模糊的印象。她也问过周离，得到的回答则是模模糊糊，但是具体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我可能是因为战斗有些恍惚了。” 艾露玛没有追问下去，她有一个猜想，虽然她无法相信，但还是有可能的，因此她只是装作一副自己有些不太舒服的模样。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时，里拉斯叫住了她。 “艾露玛。” 抬起头，那双略带苍老的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的温润光晕，里拉斯看向面前的少女，满脸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获得了不属于你的力量。” 闻言，艾露玛沉默了。 片刻后，她缓缓抬起手，黑雾凝聚的刺刃出现在她的手中。 “这是！” 里拉斯见到黑雾的一瞬间顿时惊起，他双目瞪大，难以置信地说道：“艾露玛···你触碰了冠冕？” “我不知道。” 摇了摇头，艾露玛叹息一声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空洞之中，当时我和周离身负重伤，苏醒后就发现我的体内已经被黑皇帝的黑雾占据，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 里拉斯眼中闪过茫然，他难以置信，代表着暴虐与绝对独裁的力量竟然会出现在艾露玛这样一个善良如白纸的少女身上。他呆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还有艾露玛手中那一抹黑雾。 良久，里拉斯长长地叹息一声，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对艾露玛说道：“艾露玛，你觉得，你的性格改变了吗？” 黑皇帝的权柄，代表着独裁、统治与暴虐。可以说，任何一个人得到黑皇帝的权柄，最后的结局都是成为绝对的暴君，这几乎是历史的铁律。而现在，作为自己最看好的神使，艾露玛也获得了这个权柄。虽然里拉斯相信艾露玛的善良，但是，历史的教训让他不得不重视起她体内的黑皇帝。 “或许吧。” 艾露玛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还能想起在自己察觉到黑雾的时候，心中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但她又说不上来。想了想，艾露玛轻声说道：“但是，我不会成为暴君。” “因为我还有周离，还有蒂雅，我永远都会是艾露玛。” 闻言，里拉斯怔住了，他听出了对方口中的茫然，却也听到了艾露玛的决心。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声悠悠的长叹后，里拉斯低着头，沉声道：“艾露玛，如果你成为暴君，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清醒过来的。” 听到里拉斯的话语，艾露玛愣住了，良久，她温柔地笑了笑，对着里拉斯行了一礼，声音干脆。 “谢谢您。” 看着艾露玛离去的背影，里拉斯久久不语。此时斜阳渐落，金黄色的残辉落在了里拉斯苍老的面容上，映照着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半晌，他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的笔筒里，伸出手，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仿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一样。 周离，蒂雅。 艾露玛，你自信自己不会成为暴君，是因为有他们二人在你身边。可如果，你失去了他们呢？ 最纯洁的白纸，最容易成为深邃的黑暗。 *********************** “无聊。” 天台上，周离坐在盖娅世界独有的轮椅上，身后则是穿着蔚蓝色上衣和白色长裤的蒂雅。他看着落日的余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想吃蜂蜜烤肉了。” “你跟我说没有用。” 身后的蒂雅推着周离的轮椅，百般无所谓地说道：“你想吃啥都得艾露玛姐姐同意，而且别说你了，你以为我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吗？我已经吃了快半个月的向阳草了。” “唉，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出去啊···” 周离第一次感到了寂寥，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现在整个监视堡垒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艾露玛来批复的，因此她陪周离和蒂雅的时间并不算多。当然，这俩在艾露玛眼里像小孩的肯定是不能一直放着不管的，艾露玛在空闲之余一直陪着他们。但由于周离的身体问题，他只能在这栋监视堡垒的主楼中活动，这让他有些郁闷。 蒂雅倒没有什么感觉，毕竟现在她能陪着周离，艾露玛姐姐也时不时来看他们。不用去血腥的战场上拼死拼活，也不用站岗一站站一天，这种日子已经让她的二哥洛卡羡慕的直呼想要成为周离。当然，在被大皇子罚去蚊子山站了两天岗后，洛卡就选择了关切但不犯贱。 “一个月吧也就。” 蒂雅伸出手，轻轻地搓揉着周离满是香草味道的头发。还是身体问题，这几天来给周离洗头的一直都是她。时间久了，她没事闲的就喜欢玩玩周离的头发，时不时给他编一个小辫子。 “第一次感觉一个月这么漫长。” 周离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蒂雅的手晃下去。可这一个小动作让蒂雅来了兴致，开始兴高采烈地和周离玩起了幼稚的小游戏。 半空中，少女看着天台下打打闹闹的二人，还有不远处拎着饭盒，眯着眼温柔地笑着招呼二人吃饭的艾露玛，赤红色的双眸中流过些许难以察觉的欣慰。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踩在空气之上，坎巴尔看着其乐融融的景色，轻声对一旁的托蕾亚说道：“将黑皇帝的权柄交给艾露玛，剔除所有人对你的记忆。托蕾亚，你应该明白，让他们生活在这种幸福中或许会有短暂的开心，但是这只会让他们错过真相。” “嗯哼。” 托蕾亚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随后她转过头，看向身侧抱着双臂的坎巴尔，声音平淡，“你怎么觉得，艾露玛会察觉不到呢？” “她，早就怀疑众神了。” (本章完) 第9章 城主 “看来东方三庭还没有忘记我们。” 阿塔罗娜十分高挑，同时气质超然，在她的面前，这位姓安的城主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她俯视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平缓，“看来灾厄会改变很多，但有些东西始终无法给改变。” “您拯救过很多生命，就连我们的庭主也对您表达过钦佩。” 微微躬身，城主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名为安权，是人庭庭主赢季所敕封的上京城城主，今日能与各位相见，实属荣幸。” “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阿塔罗娜察觉到了安权的眼神，她也没别的心思，淡淡地说道：“找你的人，是勇者。” 闻言，安权将视线落在了周离的身上。与周离预料中的不同，在安权的眼里并没有敌意或不满的神色，虽然他并没有像外界那样看到自己后满是崇敬，但尊重还是恰到好处的。 “看来不少人都知道勇者和勇者的差别。” 周离也没有绕关子，直接了当地说道：“夺取本源的不是我，你们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摇了摇头，安权开口说道：“但是，赢季大人曾嘱托过我们，如果遇到勇者一定要保持尊重。我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遵守庭主的命令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能。” “哦？”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说道：“你们？看来人庭现在还算是铁板一块啊。” “您说笑了。” 安权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只要庭主在，人庭就不会散。北部十二城南部六郡，全都在我们庭主的带领下繁荣昌盛，我们自然会是铁板一块。” 周离闻言感到了些许怪异，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在短暂的思索后，周离开口说道：“安城主，我也不跟你绕弯了。我现在想见你们的庭主，我该怎么做？” 似乎早就料到了周离要说些什么一样，安权并没有表现出半分诧异，他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周离身旁的阿塔罗娜，随后开口道：“很抱歉，勇者大人，您的问题我不能回答您。” 不能回答，而不是无法回答吗？ 周离在心中细细地品味了一下安权的话语，随后他手中转动着硬币，在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能说一下理由吗？” “勇者大人，您这一路也应该知道本源的事情吧。” 看向周离，安权缓缓说道：“本源的消失无论是对我们人庭，亦或是对妖庭或仙庭，都是无法阻挡且难以弥补的灾厄。而人庭之所以能从那场恐怖的灾难中存活，是庭主陛下以众庭意志为代价弥补了缝隙，将人庭的一切封印在结境之中。结境的坚固程度毋庸置疑，可这代价，就是赢季陛下的灵魂和肉体。” “那赢季现在···” 面对周离的疑惑，安权沉默了片刻。良久，他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抱歉，勇者大人，我知道您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已经有接近三十年没有回到离开过上京寸步了。因此，有些东西，您比我更清楚。” 周离没有言语，他看得出来，安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他没有欺瞒或隐藏些什么，他的眼中那种诚挚是无法伪装的。当然，周离并没有全盘相信，而是在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那安城主是很久没有和庭主联系了是吗？” “很难说明这种状况吧。” 安权苦笑一声，坦然地说道：“我们一共十八位城主，能与庭主陛下交谈的只有最接近王都的北梁郡和天府，至于其他城主，只能得到前一位城主留下来的话语。也就是说，我得到的命令或消息，永远都是最靠后且经过了很多位城主手中的。因此···” 周离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人庭的情况远没有自己想象的要好。这种信息的滞后性对于任何国家或机构而言都是极其致命的，而且这不仅仅是滞后一个问题，人与人之间的信息传递或许在零星几人之间是完整的，但一旦涉及到十几个人，而且还有利益从中作梗，信息的保真度将会大打折扣。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如果施行这种制度，那只能说明这个国家要么马上就要崩溃，信息已经不过主城。要么，就是这个国家的文明程度低到令人发指，也就是说各个区域之间的讯息传递还要用最原始的方式传递。 可是··· 看着面前的安权，周离一时间陷入了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赢季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而安权也看出了周离的迟疑，在整理了一下语言后，他缓缓开口道：“勇者大人，我知道您在思考些什么。但是我能告诉您的是，十八位城主上下一心，从未有过任何信息的弄虚作假。如果说我知道的没有其他城主多，那唯一的理由，就是我不能知道，而不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 “离王都越远，离文明越远，这是我们庭主曾经亲口告诉我的真理。” 在听完安权的解释后，周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坐在木椅上，没有言语，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良久，他看向安权，开口问道：“那庭主魂灵呢？” “庭主魂灵···” 安权一时间没有回答，他皱起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长舒一口气，随后开口道：“庭主陛下。” 【我在】 “请问你能告诉我该如何会见庭主吗？” 似乎是听到了安权的问题一样，无处不在的庭主魂灵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此时，整个会客室落针可闻，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蔓延在所有人之间。 【庭主···已经死去，所以，庭主还在活着，你···见不到，因为你还活着】 在一句谜语人来了都得跪地下磕俩头的谜语后，安权苦笑着对着周离说道：“庭主魂灵，是赢季陛下在用魂魄建立结境时创造的灵体。这种灵体蕴含着庭主陛下多年来的经验，也拥有一定程度上的庭主权柄，但是，一旦对它询问有关庭主的问题，它就说说这些难以理解的话。” 周离怔怔地看着那转瞬即逝的雾霭，实际上，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尝试过和庭主魂灵交流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东方三庭没有经历过重启，那么庭主赢季一定能记得他，赢季也一定会告诉他一些苏玉梨没有说明的真相。但是在他询问了庭主魂灵后，他也得到了一句含糊不清的答案，但是，那个答案和安权所说的，截然不同。 【庭主···还活着，你也活着，所以，没有人死去，你见得到他，但是，得死去】 很诡异的一句话，看起来断断续续的，但是周离却看出了庭主魂灵似乎在努力的表达着什么。而再加上安权的话语后，周离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两句话，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关联，可如果将他们联系起来呢？ 庭主死去了，庭主还活着，安权见不到他是因为安权还活着。 庭主还活着，自己也活着，所以自己能见到他，但是得死去。 如果，将死和生，换做是世界呢？ 由于已经认知到无论是苏玉梨还是赢季都已经有对另一个世界的认知，所以周离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将两句话拼凑起来，再进行对比，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庭主还活着，但他不在盖娅这个世界存活，因此在盖娅人安权面前，庭主已经死了。但周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此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庭主对周离而言，是活着的。 可是··· 周离很难想象这玩意自己能弄明白，说实话，他感觉这庭主的灵魂脑子多少有点问题，智能程度和小爱没什么两样。一句正常的话非得掰开说，还掰给不同的人。当然，周离理解有些真相可能是不太适合言明，但是周离还是感觉这庭主魂灵有点老馋。 “那我如果前往人庭更深处的话···” 周离没有把话说明，但安权也是一个人精，他瞬间理解了周离话语的含义。他点点头，在片刻的思索后回答道：“您想的没错，我所知甚少，或许是因为上京距离屏障的边缘太近，容易和熵灵产生联系，因此我无法得知更多。但是，您不一样，您或许可以找到所有的城主，并且将一切串联在一起。” 短暂的沉默后，安权举起手中茶杯，郑重道：“若您真的将一切灾祸解决，东方三庭万万人都将永远铭记您的名讳。” “或许吧。” 周离也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两个男人碰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在喝完这杯茶后，二人都默契地不去再谈之前的事情。 “周离大人，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一支护庭队随你们一起前往其他城镇，您看如何？” 面对安权的好意，周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后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我们赶路的速度很快，如果携带一支队伍的话很容易减缓速度。” “也是。” 安权点点头，他能看的出来面前几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无论是威震天下的窃国贼勇者，亦或是那连庭主都忌惮的疯神，还有神秘高雅的蓝发少女，和藏尽锋芒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红瞳白发女子，都无一不显露出对方的实力。 “那我就为各位准备好通关文牒吧。按照规矩，一个城镇的人想要前往另一个城镇，需要进行为期三天的审核。我作为上京的城主，自然是有加速这个过程的办法。我亲临一份通关文牒，接下来的三个城市里，各位可以凭借这份文牒随意行动。当然，三个城市后，就需要各位取得其他城主的文牒了。” 看了看一旁的阿塔罗娜，安权迟疑片刻，随后提醒道：“还有，如果可以的话，阿塔罗娜大人还是最好不要直接出现在比较胆小的城主面前。毕竟您在人庭威名赫赫，他们很有可能惧怕您的气息而躲避不出。” “没关系。” 阿塔罗娜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有人能躲开我。” 安权十分想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因为他看的出来阿塔罗娜是认真的。但是看出来又有什么办法，他又打不过也说不服，只能为之后的几位城主祈祷了。 “那各位还先请暂留一夜吧，现在已经快到半夜时分了，就算有了通关文牒，其他城市的门闸估计也已经放了下来。各位正好在我们上京歇歇脚，补充一下。“ 很明显，安权对周离一行人的态度是十分友善的。当然，这也有他们和自家女儿交谈甚欢的原因。 “那就打扰了。” 周离也没有推辞，急于一时没有任何意义，周离他们要做的是养精蓄锐，调整好状态一口气将事情解决。再加上他也确实有些疲惫了，因此就同意了安权让他们留宿的请求。 “父亲，孙爷爷让我帮忙换一下茶。” 就在众人准备起身离开时，端着茶盘的丸子头少女敲了敲门，对屋里的安权说了一句。而安权在听到女儿的声音时，脸上原本带着些许威严和僵硬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板着脸但藏不住笑意的别扭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说道：“进来吧。” 端着茶盘的安晴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随后朝着周离等人笑了笑。安晴走路的姿态不像是小女儿家，那种恰到好处的步伐一看就是有武学功底的，看起来十分飒爽优美。在将茶盘里的茶杯挨个放在众人面前后，抱着茶盘的她看向安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父亲大人，是否需要我带各位贵客去客房呢？” “既然你有如此心意，那就去吧。” 挥了挥衣袖，安权看起来就十分放心自家女儿，他看向周离，拱了拱手，开口道：“那就请各位跟随我家姑娘去一趟客房吧，放心，府里虽然称不上金碧辉煌，但说一句干净整洁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就多谢了。” 周离等人对安权道了个谢，随后众人缓缓离开了待客室。在众人全部离开后，安权的笑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忧虑。 (本章完) 第10章 黑雾政变 众神，神圣的代名词。 无论是生命女神所掌握的圣树冠冕，亦或是战争之神手中的止战长戈等等，都曾为人类的延续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可以说，如果十二正神不存在，那么人类是绝无可能在黄金时代覆灭后的混乱年代中生存下来，职业的出现更无从谈起。 当然，众神的权威不仅仅如此。十二正神的崇高地位之所以能延续到今日，除了他们拥有无上权柄外，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对灾厄的预言与干涉。 灾厄是毁灭级别的灾难，由于众神黄昏的出现，十二正神被迫进入神界自我封闭，无法完全干涉人间。因此，每当灾厄发生时，十二正神都会找到属于这个世界的勇者与神使，引导他们逐步走上拯救世界的道路。可以说，如果没有十二正神，就不会有勇者的出现，如果没有勇者，盖娅世界恐怕早已毁灭。 对于盖娅世界而言，十二刻就是万事万物之明灯，无论何时，十二刻都是人类最坚定的后盾。可是，当艾露玛在获得黑皇帝冠冕苏醒时，看到发狂的月舞者的一瞬间，一个贯穿了百年的疑惑终于得到了启明。 为什么，自己这一次的灾厄永远无法战胜。 在艾露玛和周离之前，还有三次不同规模的灾厄。可是在记载中，每一次的灾厄规模都远超魔王之乱。无论是颠倒了世界各种元素的颠倒灾祸，亦或是让众神都为之战栗的众神黄昏，或是近乎让世界毁灭的虚空入侵，每一个灾厄的规模都远超魔王带来的灾难。 可是，在古籍的记载中，无论灾厄的规模有多么可怕，最后都在勇者和神使努力下被彻底解决。即使会付出代价，也不会像魔王之灾一样全世界秩序完全崩塌。一开始，艾露玛认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或是魔王的智慧远超其他。可是，当连续数次进行重启，每一次都针对魔王却又在某些不寻常的地方棋差一招，最后满盘皆输的情况发生后，艾露玛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可能不是很聪明，也可能力量不够强大。可根据她的计算和预测，自己每一次面对魔王时都有不小的胜算，而且自己也很少做出过错误的判断，但每一次，都会发生些许巧合让整个局面崩溃。 月舞者··· 将手中钢笔放在一旁，艾露玛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脑海中浮现出那诡异的狰狞怪厄。所有人都知道每一个神灵都有自己的使者，也大多都从历史书上或文献中见到过这些神使的模样。然而，只有月舞者，从未有人见到过祂的模样。 周离和艾露玛也没有见过月舞者，或者说，月舞者本身的存在感就和他的神灵一样几乎没有，属于阿卡林级别的人物。但不知为什么，周离和艾露玛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除了那挥之不去的死幽气息外，最重要的，就是月舞者体内的那张卡牌。 死幽之神——幽冥河畔。 周离和艾露玛默契地一直没有谈起此事，因为他们都明白所谓“呼唤神之名神则注视”的概念。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也没有说出有关月舞者的身份，即使是最开始的搜寻，也是让搜寻队寻找一种“诡异的白色怪物尸体”。 可是，不说，不代表没有。 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艾露玛缓缓地长舒一口气，压平焦躁的内心。她不知道自己和周离在昏迷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月舞者攻击到重伤。但是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神灵的参与。 而且，多半不会是好事。 想到这里，艾露玛脑海中那些有关神明的猜测就显得更阴暗了。她深知，如果神明真的在筹划着一切，那么自己和周离现在已经是最危险的状态了。因为月舞者共计自己和周离的事情一旦败露，不用魔王，人类自己就会陷入内乱。 可是为什么··· 艾露玛感到了无力，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光明伟正的神明竟然会有这种行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神明似乎一直在刻意地扶持魔王，对人类抱有恶意。明明之前的灾厄都是神明保护人类，可这一次，神明的做法却让她不寒而栗。 这时，艾露玛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一个让她下意识感到恐惧的想法。她怀疑，自己连续数次的重启或许也在众神的掌握之中。不然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每一次都拥有重生得来的预知记忆，但却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纰漏。 伸出手，看着如白玉雕琢看不出任何训练痕迹的手指，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她明白，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自己恐怕永远都逃不出重启死亡重启的怪圈了。 循环··· 这一瞬间，艾露玛第一次对自己的重启能力感到了恐惧。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启，而是进入了一个可怕的循环。她不知道这个循环什么时候会结束，但她知道，一旦循环结束，绝对不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必须要打破这场循环。 ********************* 以魔王现世为基础的【战争纪元】历法被各国所运用，战争纪元3年，魔王军对北部山脉发动了全面进攻。塔里克北部山脉一直都以天险著称，因此所有人都认为魔王军团部不可能去啃下这块难啃的骨头。但在艾露玛的领导下，塔里克的暴风军团提前埋伏在北部山脉之中，以突袭的形式将魔王军重创，半神级被的恶魔【炼狱憎恶】死于此战。 此次战役中，帝国大公主蒂雅为了击杀魔王本人，力排众议，单独率领一支分队独自前往绿荫之路拦截魔王。但魔王提前做出准备，小队全军覆没，大公主蒂雅战死。 “周离。” 艾露玛的声音此时十分沙哑，她的面前，是镌刻着长剑与暴雨的石质墓碑。她凝视着那石碑上熟悉的名字，缓缓说道：“魔王没有预测的能力。” 站在艾露玛身边的周离没有言语，他只是默默地紧握着艾露玛的手，让她的身体能得到支撑。 此时的天空没有暴雨，也没有乌云。晴朗的天空，一轮新日将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这片墓土之上。塔里克的烈士园中，几只蓝头绿尾的鸟儿站在槐树的树枝上，歪着头，看着那并判站立的二人。 和睦的春风拂过二人脸颊，明明是湿润的，带着清爽的和风，却让此时的艾露玛无比寒冷。她看着墓碑，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死寂与平静，还有一种难以察觉的仇恨。 “我与魔王交手六次，我也从未见过祂有预测的能力。” 艾露玛的声音很平淡，非常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波澜起伏。然而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她压抑到了极致的声音。她闭上眼，仿佛在聆听着什么一样，缓缓说道：“不可能的，蒂雅是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的。我给她的士兵，最差也是白金级别的潜行者，还有细雨军团作为辅助，无论如何，只剩三个手下的魔王不可能战胜她们。” “艾露玛···” 一旁的周离开口，却什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艾露玛经历过重生，因此在那场紧急会议上，他一如既往的对艾露玛的判断做出肯定，让蒂雅带走了一支分队前往阻击魔王。然而，当蒂雅的死讯传到他们的手中时，一切都宛如晴天霹雳般重重地砸在他们的脑海里。 “周离，我会重启这一切。” 看着面前的石碑，艾露玛缓缓俯下身，草地里的小虫子忙不迭地躲开她的手，爬到了草丛之中。艾露玛抚摸石碑上的文字，眼中逐渐被黑雾覆盖，声音清冷，“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做一些事情。” 蒂雅不会被魔王预测，也不可能被她察觉。 所以，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内鬼。 两年前，在自己的带领下各国无数次轻而易举地击退了魔王，将魔王的势头扼杀在境外。这让这些人逐渐从一开始的团结变成了现在这种分裂的局面。当时，艾露玛其实是想将大部队直接跟随蒂雅出击，前往绿茵之路击杀魔王。可在那时，数个国家为了防止战火蔓延到境内，秉持着相反的意见。再加上有些打着让战争停止旗号的君主从中作梗，最后艾露玛只能让蒂雅带着分队前往绿茵之路。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害死了艾露玛和周离最信任也是最亲密的战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艾露玛轻声对面前的墓碑说道：“蒂雅，你为了自己崇高的理想献身，我不怪你。但是，我不能容忍有人以自己的肮脏去践踏你的伟大。” “在一切重启之前，我会找到所有的问题根源，最后在下一世···” “诛尽。” ************************* 战争纪元3年6月16日，塔里克国王赫里宁与艾露玛、周离会面。此次会面没有经过战联军议会的通过，也没有任何见证者，仿佛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朋友聚会一样。 战争纪元3年7月18日，马格南皇帝马格南三世与艾露玛、周离会面。 战争纪元3年8月14日，木奇现任君主木奇先生与艾露玛、周离会面。 战争纪元3年9月10日，英南现任国王威廉四世与艾露玛、周离会面，双方进行了一场争吵，最后以威廉三世道歉为结局。 战争纪元3年10月10日，艾露玛与周离前往东方三庭，面见人庭庭主——赢季。后离开人庭，于10月12日与妖庭庭主苏玉梨会面。 战争纪元3年11月10日，艾露玛与猎人公会会长埃尔法、狂战士工会会长诺克萨、暗影工会会长肯尼、侦探协会会长华力等二十三位职业工会会长会面。此次谈话没有外流，所有人对外保持沉默。 战争纪元3年12月12日，艾露玛、周离、马格南三世、木奇先生、威廉四世、马格南三世、苏玉梨开启紧急会议。 会议的现场人群涌动，每一个国家代表脸上都带着茫然与担忧。显然，他们都得知了艾露玛和周离之前的各种会面活动，但由于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这些国家相提并论，因此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周离和艾露玛并没有为战争而行动，所以，里那句无法干涉二人的行动。 但是没有人相信周离和艾露玛频繁的与各大国家的领导者会面别无所求，更何况还有二十四职业工会。因此，在艾露玛宣布召开临时会议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提上了一口气。 艾露玛和周离最亲密的战友死在了那场绿荫之战中，而罪魁祸首除了魔王之外，还有那些阻挠蒂雅的人。一开始，这些人已经彻底绝望，随时准备迎接周离和艾露玛的清算。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自那以后，艾露玛和周离就没有再提起过主动追击的事情，甚至对那场战争都没有谈及，一直在与他人会面。 就在这些人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感到庆幸之时，这场会议，将会成为一场让整个世界都刻骨铭心的事件。 黑雾政变。 会议开始，所有君主已经落座。无论是来自四大国度的伟大君主，还是来自各个小国的国家代表，都聚集在了监视堡垒的主要作战会议室中。监视堡垒的主要作战会议室由七十六万吨秘石打造，寻常魔法无法使用，高级魔法连门都打不开。因此，这个会议室也被称为永不陷落的堡垒。 在进入这座充满安全感的建筑后，所有人有序落座。而在最后一个人进入会议室后，大门缓缓关闭。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有人认为这会发生什么。而就在这时，艾露玛出现了。 湖蓝色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艾露玛头戴星云银冠，绝美的面容上带着宛如寒霜般的冷意。一身蓝底金纹，铭刻着星域图案的冠领长袍极尽繁美，与女子手中的蓝宝石权杖相互辉映，泛起一阵如波澜般的微光萦绕在艾露玛的身边。这些装束是来自十二刻的赠与，也是作为神使的外交装扮。 艾露玛缓缓站在了会议室的高台之上，湖蓝的裙摆宛如波浪般缓缓涌动。在站在高台上后，艾露玛环视了一圈整个会议室。在确定所有人都到场后，她闭上眼，轻声说道：“注视我，神明。”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宛如夜幕般的黑雾瞬间吞噬了艾露玛。星辰闪烁的寒冷光晕化作流光缠绕在艾露玛的身边。伸出手，原本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权杖，此时已经被深渊厄玉所替代。少女迈出步伐，漆黑的双眸中，蕴含着令人难以直视的恐怖气息。 黑皇帝，艾露玛。 (本章完) 第11章 黑雾弥散 黑i‘；jlkh''''’雾，代表着暴虐与统治，同时也是至高无上的权柄。 从黑雾中走出的女王手持权杖，宛如夜空般由繁星点缀的华贵长裙覆盖着隽永的流光。原本如湖泊般清澈温润的蓝色双眸已经被深邃的漆黑占据，绝美的面容上闪过的淡漠让人不寒而栗。 神使···已经不在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变故会如此突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艾露玛竟然会放弃高洁的神使身份，选择成为代表着暴虐与统治的黑皇帝。但是，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艾露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让局势彻底改变。 一些人开始张望起来，他们知道，与周离和艾露玛提前接触过的几个大国国王和职业者首领肯定知道些什么，这些人想从他们身上找到些许端倪。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面对成为黑皇帝的艾露玛，这些人脸上也带着和他们同样惊讶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名为疑惑的情绪，还有些许恐惧与担忧。但是，他们并没有为自己的生命而感到忧虑，毕竟在场的众人不仅有他们这些国家的君主或代表，更有职业者工会的会长这种强者，更别提就在不远处坐着的，就是现在公认的最强者——暗影工会会长肯尼。 因此，在短暂的喧哗中，众人平息了下来。他们将视线落在高台上的艾露玛身上，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各位，我不知从何时开始，战争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没有预料中的宣言，也没有黑皇帝独有的暴虐。艾露玛就像往日一样，声音明亮，神色平静，“监视堡垒的视察符文已经有一年六个月零七天没有启动过了，上一支远征军的出动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在人类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次与灾厄之间的战争，会如此平淡、轻松。” 台下众人愣住了，作为每个国家的精英，也是各自国家的领导者，这些人所得到的教育与脑海中的知识都是远超常人的。因此他们可能会坏，但绝对不会蠢。他们很容易就理解艾露玛的言语，他们也下意识的想起，那三场几乎将人类文明倒退数年的灾厄。 众神黄昏，颠倒纪元，虚空之灾。 众神黄昏，只剩下杀戮欲望的昏聩怪厄从黑暗中行走，吞噬着阳光与大地。昏聩怪厄所过之处，万物皆化为尘埃。人类无法抵抗，甚至连神明都对这些可以吞噬万物的恐怖生灵束手无策。 最后，在第一任勇者和众神的共同努力下，众神以【神之权柄自行运转，众神远离尘世】为代价，将十二法则灌注在第一任勇者的勇者之剑中，将所有的昏聩怪厄从根源上直接消灭。这场灾厄使人类三十六国联军最后只剩六个国家，数十亿的人口，最后只剩下三亿，人类文明几乎完全灭绝。 在人类度过了艰难的一千二百年后，颠倒纪元，这场灾厄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如果说众神黄昏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颠倒纪元，就是世界和人类开的一场恶劣的玩笑。在那场灾厄中，世界万物的元素全部被打乱，水里充斥着剧毒，火焰是冰冷的，土壤之中只有毒物能够存活。 颠倒纪元的持续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三天。三天后，反应过来的神明便和新一任的勇者共同将勇者之剑封印在世界核心中，强行用十二正神的权柄替换了正在巨变的世界。可就是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原本几乎要恢复繁荣昌盛的人类文明被拦腰斩断，二十六亿人，最后只剩下三亿人不到。 最后，就是距离现在最近的虚空入侵。虚空之灾相对于前两场灾厄显得没有那么诡异，但虚空带来的压制力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在这时，神明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尘世的直接干涉能力。他们能做的只有培养与警告，或者在关键时刻将自己的十二卡牌分散给勇者，让他短时间内获得法则之力。 虚空入侵一共持续了六年之久，勇者崇皇与神使林鸢最后以生命为代价将虚空彻底封锁在一片荒芜的废墟空间中，并且将没有怪物的外部虚空转化为人类可以穿行的空间。这场灾难导致了三亿人的死亡，五千万人的失踪，虚空带来的绝望与痛苦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经历过这场灾厄的人的心中。 此时，距离虚空入侵已经过去了上百年，经历了那场灾厄的人已经死去，新一代的人们只是从自己的爷爷或父亲的口中听说过这场灾厄，并且将那些战争的残酷当做是传说。可是，在场的众人不能这么想，因为他们是统治者，他们必须通过自己国家的记录去体会那场令人类绝望的历史。 所以，他们知道，灾厄对于这个世界究竟是多么可怕的怪物。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类文明送上断头台，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摧毁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这时，这些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领导者和代表们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就是后人口中“经历了灾厄”的一代。 一路的顺风顺水和艾露玛近乎预知的布局让他们逐渐遗忘了这件事，他们开始将这一次的灾厄当做是一场机遇，就像是一场游戏一样，刷着副本里的boss，为了毛点利益开始与自己的队友勾心斗角。 这很不合理吗？不，这太合理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场所有人都懂。他们也知道，齐心对抗灾厄会更快更完美地解决它。这些人都不蠢，他们自然知道灾厄一旦蔓延或失控会发生什么。可问题是，他们尝到太多的甜头了。 战争的军火，粮食，物资，大国没有理会的金融市场，保留自己军团的实力···太多太多的利益，在这场顺风顺水的战争中显现了。当利益达到了让人失去理智的时候，团结，就是一种奢望。 周离明白这一点，现在的艾露玛也看清了这些所谓的领导者的本质。她看得到，有赫里宁、马格南三世这种明智远虑的伟大领导者不留余力地帮助自己。她也看得到，那些贪婪的领导者宛如水蛭一般依附在联军的身上，吸食着他人的血液。艾露玛也能看得到，威廉二世这种中庸的皇帝，他既没有完全支持自己，也没有对利益妥协。 如果放在和平年间，她会坦然接受这一切。艾露玛善良，但她并非无条件的善良。她知道，对恶的善就是最大的恶，想要改变这些就要做出抉择。但是，现在没有抉择的时间，她也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待在阿塔罗娜的身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半神少女。 艾露玛从未忘记魔王带来的压迫，也从未忘记魔王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困境中以奇迹般的姿态归来，将世界放在战火中灼烧。她知道，仅凭自己，魔王永远无法被战胜。只有当人类拧成一股绳后，魔王才会真正的露出破绽。 而现在，就是人类这些松散的纤维被拧成一条绳子的机会了。 “看来诸位没有忘记灾厄的事情，我还是很欣慰的。“ 艾露玛俯视着那些来自各个国家的领导者，她没有高傲的语气，也没有令人不悦的神色，她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但是，灾厄并不会因为各位的记忆而减退，魔王也不会因为我们短暂且无力的进攻而节节败溃。我需要各位明白的是，魔王并非是虚空，她的强大在于她近乎无尽的生命和绝对的感染能力。大家请不要忘记，在最开始各位没有听从我的话语，被魔王攻击时近距离交手，各位的士兵被感染为魔物的悲惨场景。” “各位，需要我重复一下最开始的伤亡数量和原因吗？” 眼眸中逐渐流淌的黑雾，还有那无形的骑士，都在和这些人们宣称黑皇帝艾露玛注视着各位。少见的，这场会议没有人争吵，也没有人交谈，他们都凝视着面前的艾露玛，一言不发。 他们当然知道伤亡数量和伤亡的原因，可以说，这些伤亡完全出自他们的私心。当时收到警告的他们没有选择正视艾露玛的话语，他们认为，魔王这种生物相对于虚空来讲简直太容易战胜了。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魔王的感染能力更加强大，仅仅是一个照面，次级联军就直接全军覆没，三百名精英士兵全部转化为魔物。 后来在艾露玛的支援下，次级联军才堪堪战胜了当时的魔王。这件事一直成为了那几个国家的耻辱，其中就包括一直一言不发的威廉二世和他的英南国公。甚至在那场覆灭中，一直对提前出击极度否认的护国公克里斯汀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成为了后来让联军伤亡惨重的【骸骨公】。 现在，当艾露玛挑破了这个长在众人心上的脓包后，预料中的愤怒或羞耻并没有发生。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威廉二世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有淡淡的愧疚。这很不符合这位英南国王的作风，作为赫赫有名的“火药王”，威廉二世是出了名的性格暴躁。但联想到之前与艾露玛发生口角后的道歉，众人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个猜测。 “我希望各位明白的是，现在我们之所以能坐在监视堡垒之中交谈，是因为我们曾团结一致，共同对抗灾厄。” 艾露玛并没有众人预料中咄咄逼人的模样，相反，她的话语很温和，甚至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但是，就是这样平淡的叙事，让众人感到一丝寒意。 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狂风暴雨，而是涌动前的平静。 “现在，我们已经产生了分歧，监视堡垒已经开始成为我们温暖的筑巢，战争在我们眼里越来越远，甚至只是北部山脉外一只苟延残喘的怪物在对我们龇牙咧嘴。我相信，在被这些怪物咬住喉咙之前，大家是不会在意的。因为它的牙齿，没有碰到各位的肌肤。” 来了。 所有人心中为之一凛，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四位代表人类的四大君主身上，企图从他们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一次，无论是赫里宁、马格南三世、威廉二世，亦或是来自妖庭的神秘存在苏玉梨，都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是啊··· 其他国家的代表这时才想起，早在几个月之前，艾露玛就开始频繁地和周离一起会见四大国度的首领，还有那些工会的会长。实际上，这就已经足够了。如果能得到他们四个国家的同意，这场会议其实只是一次宣告而非“会议”。 她在做的，只是通知而已。 “我相信，各位并非是为了屠戮自己的子民，放纵灾厄的蔓延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监视堡垒的修建是为了时刻观察魔王的动态，寻找机会与之战斗，而不是用来开一场又一场繁琐无用的会议。” 环顾四周，艾露玛眼中的黑雾愈发浓郁，片刻后，她缓缓将手中的黑石权杖敲击在地面之上。她再次开口，然而这一次，代表皇帝的无上威严出现回响在这座坚不可摧的会议室之中。 “如果继续放任，人类将重蹈覆辙，这不是众神给予我的神谕。而是历史，是人心，是一次又一次发生过的苦难站在我的面前，说出了这所有人都不愿意去听，但却永远存在的真相！然而可悲的是，我听得到，各位也听得到，但是却没有人直视历史，直视我们即将踏入的深渊。” 艾露玛的声音带着一种至高的神圣，但却又和神灵的圣洁有所不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君主，面对自己的臣民，下达出无法违背的指令。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拯救人类。既然齐心协力，团结一心做不到，那么，我相信各位会在同一个国家的支配下做出正确的选择。” 权杖的黑雾开始蔓延，所有人开始陷入了惊慌。但是他们没有逃跑，因为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对黑皇帝的权柄低下头颅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待，名为黑帝斯帝国的建立。 (本章完) 第12章 黑雾事变 “艾露玛，这就是你想要做的吗？” 台下的苏玉梨看着在台上执掌权柄的艾露玛，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是的，在数月之前，艾露玛进入东方三庭，并且拜托她进行一次“见证”。可以说，这场会议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确定了下来。但是，苏玉梨并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她还记得，当时的艾露玛和周离乘坐一艘帆船来到了东方三庭之中。一开始，周离和艾露玛找到了人庭庭主赢季，但赢季在得知二人的请求之后选择将苏玉梨介绍给了他们。他说，有些事情，作为长生种的苏玉梨做的会比他强。 后来，宅在家里画画的苏玉梨见到了周离和艾露玛。一开始，性格慵懒的苏玉梨并不想管这一烂摊子事，更不想做什么稀奇古怪的见证者。然而当艾露玛和周离连续数次拜访上门后，苏玉梨逐渐开始对这两个人产生了改观。 作为产生种族，苏玉梨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无论是善恶好坏还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都见过。但唯独艾露玛这种拥有着极为纯粹美好的心灵，却也有着不符常理的沧桑与阅历，她从未见过。 在艾露玛身上，这两种相互冲突的特质一度让苏玉梨为之着迷。她不明白，为什么艾露玛能够在看透人心险恶，也能清楚认识到人类的短视与自私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对世界最真挚的热爱和难以置信的善良。她就像是一个在时间的轮回中不断前进，却又折而复返，用尽一切力量去帮助他人的矛盾体。 后来，在艾露玛的数次恳求下，苏玉梨选择离开她百年未曾踏出过的木屋。她跟随艾露玛与赢季见了一面，最后离开了东方三庭，前往监视堡垒，等待着这场会议的到来。 也正是在会议前一天，艾露玛告诉了苏玉梨她真正的想法。 “苏玉梨姐姐，明天，我会做出一个违背常理，违背世人法律的举措。” 艾露玛的眉眼中带着些许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果决。她凝视着面前美如画中仙的妖精少女，咬着牙，声音有些颤抖，“如果我真的成功了，请帮我见证这一切，并且记住这一切。” 想起昨日那个坚强少女的话语，会场上苏玉梨微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台上那高傲且冰冷的女皇。她知道，艾露玛是不可能因为黑皇帝权柄的影响而陷入疯狂，或者说，会被黑皇帝权柄掌控的人有很多，但唯独艾露玛不会。 她在扮演，在扮演一个暴虐的君主。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玉梨的眼中逐渐弥散起来自妖精的光晕，这些光晕能让她看破虚伪，看到一个人的真实。她的视线透过黑雾，透过艾露玛的伪装，看到了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心。 明明将深邃的黑雾披挂在了身上，心灵却越发璀璨··· 苏玉梨怔住了，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她一时间又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在。但她并没有忘自己的使命，在这一刻，妖精的力量将一切封存在她的灵魂之中。因此，即使她被杀死，或在某一天选择终结身为妖精的一生，这些记忆依然会保留，在自己灵魂的回响中等待后人的翻阅。 我见证了。 艾露玛黑雾下的蔚蓝色眼眸中倒映出妖精的光采，她看向不远处的苏玉梨，微不可闻地啜动了双唇，对着妖精少女道了一声谢。随后，她看向台下此时议论纷纷，喧哗不已的众人，再一次开口。 “我想请各位明白一个道理。” 周离缓缓走到一旁，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艾露玛身边，一言不发，平静地注视着台下的众人。艾露玛没有去看身旁，她知道，周离一定会出现的，无论她做出了看起来多么荒谬的选择。她凝视着台下的众多国王或代表，语气只有不容置疑。 “我既然选择成为暴虐的代名词，接过了黑皇帝的权柄，成为各位眼中暴君，那大家就应该明白。” 权杖微微一震，黑雾顿时弥散在整个会场之中。这时，原本固若金汤的壁垒成为了束缚的监牢。艾露玛环视整座监牢，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开口说道：“我，不是在征求各位的意见。” “现在，以监视堡垒为城，以我为君主，彻底取消所谓人类联军，我与勇者获得调配军团之权利。现在开始，所有国家将在黑帝斯的领导下共同对抗灾厄。” 黑雾缓缓消散，艾露玛的身边，则是四大国度的代表者。很明显，无论是曾经对艾露玛抱有怨言的威廉二世，亦或是艾露玛的支持者马格南三世与赫里宁，还是神秘莫测的妖庭庭主苏玉梨，他们都站在了艾露玛这一边。 还有··· 看着台上手持勇者之剑，平静地注视着所有人的周离，没有人选择反对，更别提对艾露玛的话语表达些不好的意见。 没有妥协，也没有征询，艾露玛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一样，用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反对者，最后，将一切征服。 但是，有人会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吗？ 或许国王会，贵族会，商贾会，但人民不会。因为艾露玛曾真切地拯救了他们，将他们从危难与苦痛中拯救。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艾露玛这场封闭的会议并不是在威胁他们，也不是为了困住他们。相反，艾露玛将这厚重的铁门关闭，某种意义上，是在保护秩序。 如果这场会议外流，或者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下，那么，汹涌的民意会吞噬一切，甚至将艾露玛举到更高处。皆时，艾露玛就算不想成为黑帝斯的君主，民意也会将她推举。甚至一些不得民意的国王，会被自己的民众推翻，最后这些人将对艾露玛表示臣服，希望她能统领自己的国度。 这，就是黑皇帝。代表着黑暗与深邃，拥有征服的力量与气度。同时，艾露玛又成为了掌控黑皇帝而非被掌控的存在。因为，她没有选择征服，而是选择凝聚。 她撑着黑暗将人类的光明推向高峰。 战争纪元4年1月1日，黑帝斯联合帝国正式成立。艾露玛成为黑皇帝，拥有人权法案规定内所有权利。全球一百三十二个国家中，除去十六个选择放弃加入的国家外，全部成为黑帝斯帝国附属国度。自此，人类联军解散，所有国家军团皆由黑皇帝接管。 此次政变直接改变了盖娅世界维系一千五百六十年的政治体系，第一也或许是最后一次，人类近乎全部国家选择归附同一国度。同时，一百一十二个国家发布声明，宣称艾露玛此举是“正确的”“以拯救人类为目的”，宣布放弃本国私有权利。 自此，黑雾政变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痕迹。这代表着人类首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凝聚体，在第一次合作后，人类也达成了第二次世界级别的大团结。于同年6月28日，黑帝斯联合帝国第一支讨伐军【暴风军团】出动，开启了人类反攻的第一阶段。 战争纪元5年1月12日，一直沉默不语的十二刻发表《爱理匹斯堡声明》。在声明中，十二刻指责艾露玛的行为有悖人权法案的设立初衷，属于独裁暴君的行为。他们建议艾露玛将黑帝斯联合帝国进行重组，不应以帝国的形式统一联合军队。 同年2月10日，艾露玛对《声明》做出回复，回复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灾厄面前，责任为重” 十二刻的回复为··· 有悖神意。 战争纪元5年3月2日，第一支反叛军【福音军】于马格南境内出现。马格南三世配合艾露玛将福音军全部剿灭。福音军的首领科斯在入狱之前对艾露玛进行控诉，指责她是在将人类推入深渊。 战争纪元6年1月12日，黑帝斯帝国军团于北部山脉重创魔王军，至此，人类反攻的号角再度吹响。 战争纪元7年9月12日，十二刻对黑帝斯帝国发出最后通牒，如果艾露玛继续保持黑帝斯联合帝国的政治体系，则十二刻放弃对人类的支援。 战争纪元8年4月7日，十二刻放弃对人类援助。生命教会教宗里拉斯撤离监视堡垒，自此，人类开始独自面对灾厄。 战争纪元8年6月10日，反叛军出现。 战争纪元9年1月30日，以南勒为首共计31个国家突然宣布退出黑帝斯帝国。 战争纪元9年2月23日，马格南宣布退出黑帝斯帝国。同日，马格南三世宣布退位，由大皇子继位为马格南四世。自此以后，马格南三世销声匿迹。 战争纪元10年1月12日，黑帝斯帝国对外军团宣布暂时性脱离国度，直到艾露玛宣布改制。 战争纪元12年3月12日，黑帝斯帝国魔王讨伐军彻底停摆，同年，12个国家宣布退出黑帝斯帝国，与十二刻重新建交。 战争纪元13年3月19日，力排众议之下，艾露玛选择重新建立魔王讨伐军。此次行动受到各方批评，十二刻宣称这是在扩大战争规模，意图维持自身独裁权利的行为，艾露玛没有回应。 战争纪元14年2月19日，魔王讨伐军战胜魔王第三军团。 战争纪元15年6月12日，魔王军销声匿迹，经过知名学者判断，魔王由于失去能源而彻底崩散。 同年12月1日，事变。 “艾露玛，这么备战我们会被拖垮。” 监视堡垒的地下一层中，周离推开了帝国皇帝的“王宫”，也就是一个普通到极致的办公室。看着处理厚厚一沓文件的艾露玛，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又必须做出警示，“我们的粮食储备和药水储备已经见底了，如果继续进行远征，不用魔王，我们军队自己就会陷入崩溃。” “莫兰特王国宣布退出了。” 将手中的文件批复，放在一旁后，艾露玛抬起头，看着面前身形有些消瘦的周离，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现在，我们第二产粮地也丢掉了。” 周离闻言，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他知道，现在整个黑帝斯帝国已经陷入了绝境，四大国度中英南与马格南已经退出，同时东方三庭的支援也被封锁在无垠之海上，根本无法运输到位于北部的监视堡垒。他也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十二刻就已经开始对黑帝斯帝国进行围剿了。 “我们要放手吗？” 周离坐在艾露玛的身边，挽起对方的手，轻声问道：“人类···好像已经可以自己面对魔王军了。” 这一次，艾露玛没有回答周离。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那满是伤痕的周离的双手，眼中浮现出一抹悲戚。良久，她摇了摇头，开口道：“周离，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知道。” 周离感受着手心中那抹柔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当然知道，艾露玛，我从未忘记过你和我的诺言。” 闻言，艾露玛抿着唇，闭上双眼，靠在了周离的肩膀上，声音微微颤抖，“周离，我好累。” 周离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艾露玛揽入自己的怀中。他知道，艾露玛承受了太多，经历了太多。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十二刻的背叛，他人的漠视，还有无处不在的不信任与敌意。对于这个只想要拯救世界的女孩而言，她实在是经历太多太多了。 周离想要帮她分担，可他却又有心无力。即使他再强大，他也无法陪伴艾露玛进入重启的轮回之中。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将这个把柔软的一面暴露给自己的女孩揽入怀中，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良久，艾露玛似乎平静了下来。耳旁传来周离的心跳声，艾露玛微垂着眼眸，轻声问道：“周离···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切想的都和你不一样，请你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的。” 周离将艾露玛带着惊诧小表情的脸蛋用手捧住，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因为，那一定会是正确的。既然你做出了正确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呢？” “吾皇，前线急报。” 这时，一阵急匆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回过神来的周离和艾露玛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羞赧，但日积月累的相处让二人只是短暂的害羞了一下，随后便立刻恢复了常态。就在捧着文件的秘书走入屋中后，周离也站起身，和艾露玛与秘书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离去。 圣光凝聚的刺刃刺穿了周离的心脏，一抹鲜红的血液落在了艾露玛茭白无暇的脸颊上，略显苍白的红唇此刻无比鲜艳。艾露玛瞳孔紧缩，看着周离身后的白发红瞳之人，眼中浮现出进惊恐与绝望。 魔王，托蕾亚。 (本章完) 第13章 黑雾之灾 战争纪元15年12月1日 勇者周离于监视堡垒中被魔王托蕾亚袭击，重伤，灵魂破碎，濒临死亡。 此消息由十二刻声明，并且，十二刻特意标注周离是受到魔王托蕾亚的袭击才导致灵魂濒临破碎。这一次，十二刻没有对艾露玛发起任何声讨，仅声明周离伤势严重，希望能派遣生命教会的教宗前往救治。 艾露玛批复为： 拒绝。 当艾露玛的批复被十二刻公之于众后，全世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对于艾露玛，已经被舆论攻势给攻占的民众已经开始认为她是一个荒诞无度的君主，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惜捏造假想敌疯狂发动战争的暴君。当魔王托蕾亚出现的消息被十二刻证实后，这些民众本来都对艾露玛产生了改观，开始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暴君。然而这一次艾露玛拒绝十二刻救治周离，直接让舆论再度回到了十二刻那边。 所有人都认为，艾露玛拒绝让十二刻治疗周离，就是为了收回他手中的军权。这样也能说明，为什么已经被专家认定为被消灭的魔王再度出现，这分明就是艾露玛自己假扮的。 这一下直接引爆了全世界的言论，人们开始将艾露玛当做是彻头彻尾的暴君，荒诞无毒，渴望权利，同时冷酷无情。人们对艾露玛的评价已经达到了最低点，此时，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会引爆一切。 “艾露玛···” 已经白发苍苍的赫里宁推开厚重的房门，在门的后面，一张水晶筑造的棺椁放置在圣光之下。此时的艾露玛正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棺椁中的少年。在听到赫里宁的声音后，艾露玛并没有转过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木奇想要见你。” 木奇先生其实和赫里宁的岁数差并不大，因此二人在和艾露玛组建了联合帝国后一直都是以朋友相称。他看着面前透露着疲惫与悲凉的少女，眼中不免闪过心疼，“艾露玛，不要这么逼自己了，十二刻···或许没有错。” “或许吧。” 艾露玛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坚定，平日里，一旦有人和她提议与十二刻言和，她都会以最坚硬的态度否决对方的提议。但这一次，她的语气明显松动了些许，这让一旁的赫里宁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神灵，周离确实无药可医。” 艾露玛伸出手，纤细修长的食指划过周离的脸颊。此时的周离脸色苍白，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仿佛迎接死亡一般无声无息。可艾露玛能感知到，在这近乎崩坏的肌体下，那无时无刻都在挣扎的灵魂。 魔王托蕾亚的那一击并没有杀死周离，或者说，她留手了，恰到好处的留手。她造成的伤害只有生命教会的教宗能够救治，不，应该说是生命女神才能救治。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周离一定会死于灵魂破碎。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命女神外，其他任何人或者神灵对灵魂都是束手无策的。毕竟生命女神所掌握的权柄囊括了玄而又玄的灵魂，所以，至今为止已经不下数十个人来劝艾露玛与生命教会联手救治周离。可不知为何，每一次艾露玛的答复都异常的果决。 不可能。 赫里宁几乎是看着艾露玛和周离度过了这二十年，而且在最艰难的岁月里，这个冷峻而又慈祥的老人一直陪伴着二人，就像他们的祖父一样。而木奇先生也同样如此，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非战斗神赐，作为教师的木奇先生总会给周离和艾露玛传授令他们受益匪浅的知识。因此在周离和艾露玛心中，这两位就是亲人，长辈一般的存在。 因此，在一次又一次相信了艾露玛，并且无条件支持她后，赫里宁经历了周离遇刺的事件。日积月累的相处下，这个聪慧明智且有一颗真挚的平等之心的少年早就得到了他的认可与期许。而且，赫里宁一直都知道，自己已经逝去的小女儿一直爱着的都是周离，因此赫里宁早就将周离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失去了女儿的赫里宁在看到那棺椁中近乎死亡的少年时，原本坚硬了一辈子的心也感到了酸涩。他开始想，如果十二刻真的能救活周离，也不是一件坏事。 所以，他联系到了木奇先生。他想让木奇先生去劝一劝艾露玛，让她···想一想周离。 就在一老一少陷入沉默之时，房门再度被打开。身穿笔挺制服，容貌透露着儒雅气质的木奇先生缓缓走进房间中。他没有第一时间和艾露玛打招呼，而是走到了周离身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额头之上。 “灵魂崩坏···” 半晌，木奇先生收回手，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一旁的木奇先生此时有些着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友没有去劝一劝艾露玛，而是检查起周离的伤势。 “抱歉，艾露玛，我来晚了。” 这个一直在战争最前沿收集土壤材料，分析魔鬼气息老人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带着歉意说道：“让你受苦了。” “还好。” 赫里宁发现，在木奇先生出现之后，艾露玛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正当赫里宁疑惑之时，木奇先生开口了。 “能抗住这么多让你屈服于生命教会的压力，艾露玛，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无数倍。” 木奇先生欣慰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看向一旁惊起预言的赫里宁，开口安抚道：“老友，你别急。” “我能不急吗？！” 赫里宁站起身，皱着眉，沉声道：“现在周离的情况已经成了最危险的状态，继续拖延下去他的灵魂将会收到无法避免的创伤。现在，除了生命教会外谁也无法救治！” “你说的对，除了生命教会外谁也无法救治。” 打了个响指，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在了整个房间之中。看着有些惊愕的赫里宁，木奇先生笑了笑，随后对一旁的艾露玛说道：“别怪这老小子，关心则乱，他就这样。” “我从未怪过赫里宁爷爷。” 摇了摇头，艾露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也曾怀疑过自己，更何况赫里宁爷爷。” “那就好。” 木奇先生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但还有些许的担忧，但他没有表明，而是开口对一旁的赫里宁解释道：“老赫，现在，众神看不到我们。” 众神看不到我们。 在听到这一句话后，赫里宁顿时怔住了。作为一个帝国的君主，同时也是少见的“人民君主”，赫里宁对一些东西的敏感程度是远超常人的。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皱起眉，开口问道：“木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木奇先生点了点头，他看了躺在水晶中的周离，平静地说道：“但是，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只能生命教会救治的伤势，突然出现的魔王，十二刻的声明。老赫，我不相信以你的经验你看不出其中的联系。” 木奇先生的话语让赫里宁先是一怔，随后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他并非蠢货，有些东西别人看不清，但他能看清。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被人民推举的君主，赫里宁对待神明的态度其实超乎常人的想象。在外人看来，塔里克作为十二刻降临之地，赫里宁的对待神明应该是无比虔诚的，应该是遵照神之旨意永不后退。甚至有人说，赫里宁之所以会支持艾露玛，是因为他早就被控制住了。 实际上，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赫里宁一直对神明抱有怀疑。 他曾和自己的小女儿蒂雅交谈过，父女二人都对神明抱有怀疑。赫里宁一直都认为，十二刻这种无条件对人类的帮助已经越界了，人类已经开始因为十二刻的支援而停滞不前。蒂雅比较纯粹，她只是认为人类已经开始像十二正神圈养的家畜一样，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与此同时，木奇也察觉到了赫里宁的想法。 “老赫，如果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对神明无比虔诚，你就不会一直居住在监视堡垒里了。” 赫里宁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他摆摆手，叹息一声后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 “没错，我一直在防备神明。” 木奇先生笑了笑，随后他看向一旁的周离，声音发沉，“既然你我都是居心叵测之辈，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老赫，你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把周离交出去了，会怎样？” 赫里宁怔住了，在关心则乱后，没有慌乱的他便开始设想木奇先生口中的话语。然后，他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是啊，只要你我稍微想一想就能想通，如果周离的遇刺充满了诡异，那么神明这种恰到好处的援助，岂不是更为诡异？” 木奇先生摩挲着下颌，看着周离体内破碎的灵魂，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众神设下这局的目的不是伤害周离，让他前往众神的怀里才是真正的目的。如果我猜的不错，一旦我们交出周离，那么生命女神对他做了什么，我们将会一无所知。” “然后···” 看向神色凝重的赫里宁，木奇先生摇摇头，声音仿佛拥有魔力一般深邃，“我们将失去勇者，失去希望。” 赫里宁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或许只是怀疑，而木奇先生和艾露玛一直在暗中对抗神灵。半晌，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开口问道：“人类与神明的矛盾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抬起头，凝视着面前这位如同长辈一样的老人，艾露玛平静地说道：“我的试探已经结束了，神明给出了答案。赫里宁陛下，你能接受我要说出的答案吗？” 赫里宁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半晌，他又有些苦涩，又有些释然地笑了。他看向艾露玛，原本有些慌乱的神色一扫而空，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冷静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我已经猜到了，就算不听，我猜到的答案也会一直存在我的心中。” “神明从未想过拯救。” 艾露玛看着赫里宁，说出了真相，“神明要做的，是将人类圈养到祂们想要的状态，然后，毁灭这一切。” “我成为黑皇帝，开启那场会议的时候，我就曾在心中与神明祈祷，让祂们注视我所做的一切。” 伸出手，黑皇帝的印章浮现在光洁白皙的手背上，艾露玛看着那象征着皇权的痕迹，缓缓说道：“祂们没有回应，但却注视了我。会议结束后，我能清晰的感知到十二神灵的祝福离我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凝视。” “后来，我派出了风暴军团，对外宣称我要与魔王正面对抗。但实际上，细雨军团和马格南第三军团也进行了隐秘行动，隐秘行动的存在只有我和对应的负责人知道。当时根据我的推算，魔王军团已经无法承受住我的这一套组合拳。但是，魔王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刻，抓住了那谁也无法察觉到的生机，近乎提前预知一般逃离了隐秘部队的绞杀。” 放下右手，艾露玛看向棺中的少年，平静地说道：“自那以后，我就明白魔王是不会被我提前击败的。也就是说，我能够击败魔王或被魔王击败，都是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和地点，是存在一个固定的剧本。” “后来，我便开始不再对魔王发动大规模进攻，而是派出各种隐秘部队进行小规模作战。与我所想一样，这几次战斗都获得了胜利，但是剿灭的，只有魔王转化的尸体。” 艾露玛的双眼逐渐被黑雾覆盖，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这一段时间里，十二刻没有对我发起任何声讨或谴责，他们也一直帮助我。直到，我派出了第一支佩戴着结境护身符的军团。” “护身符是我做的，效果也很简单。” 一旁的木奇先生开口，神色如常地说出了那枚神秘护身符的效果。 “众神无法注视。” “随后，在那支部队重创魔王本人的第二天，十二刻发起了声讨。” (本章完) 第14章 黑雾惊变 众神可以容忍独裁，可以容忍黑皇帝的存在，甚至可以容忍艾露玛那不尊重神明的举动。 但是，祂们唯独无法容忍，自己的棋子被笼罩在迷雾之中，自己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就能说明很多了。 “不在意王权的更替，不在意独裁，甚至不在意我对祂们的挑衅。” 想到自己在黑雾政变中感知到的来自神界的注视，艾露玛的语气有些凝重，“我在那场会议中，使用了黑皇帝的权柄，但神灵毫无回应。直到我将那些护肤交给了细雨军团，神明的十二刻直接对我发出了警告。” 听到这里，赫里宁那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愕，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似乎早就预料到的释然。 “我或许早就看明白了。” 握紧了手，缓缓松开，赫里宁似乎看到了那天妻子离去时，只有十岁的女儿将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明明眼中满是泪痕，却依然要安慰自己的模样。他苦笑着，似乎在嘲弄自己一般，声音有些发颤。 “只是我不敢而已。” 他还记得，当自己女儿的死讯放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时，大皇子埃文那一如既往的冷静表情。他也能听到自己的二儿子洛卡疯狂的怒吼，难以置信的咆哮。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世界抽离了，眼前是恍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然后，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他拿起报告，摁下了自己的印章。他没有强撑着笑，也没有做出不理智的任何行为。他像往常一样往做完了他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后，他发现总是嫌弃地给自己打好热水和毛巾的人没有了，那个为了自己不好的牙口而整日吃着不喜欢的饭菜的人也没有了。那原本放置着银色甲胄的架子上空荡荡的，就像这个家一样。 后来，赫里宁找到了艾露玛和周离，他想知道些什么，但他却又说不出来。直到最后，在无趣的寒暄中察觉到赫里宁心意的艾露玛说出了蒂雅是受到了埋伏而死，她的队伍本应该是很多很多人，对方也应该没有察觉，可最后，应该这两个字成了绝望。 其实在那时，赫里宁就通过艾露玛和周离的描述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一个从计划立项开始就遭遇各种阻碍，最后还被敌人以未卜先知的方式察觉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而能制造出这种错误的，只有一种人。 无论何时，都能够参与到队伍中的十二刻。 “我们该怎么做？” 赫里宁想通了一切，或者说，他接受了自己早就想明白的事情。他看向艾露玛，平静地问道：“我们到底该如何与他们对抗。” 无论是艾露玛，还是一旁的木奇先生，他们都看出了赫里宁已经想通了一切。在都在南的沉默后，木奇先生接过了话语，开口回答道： “东方三庭。” “东方三庭？” 赫里宁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你知道我的这个符文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伸出手，那枚遮蔽了神明视线与听觉的符文缓缓释放着能量。看着面前的老友，木奇先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枚符文，是东方三庭的人庭庭主赢季交给我的。当时他并没有告诉我这枚符文究竟有何作用，他只是告诉我，如果我有一天知道了颠覆一切的事实后，这枚符文就会有他自己的作用。” “所以，你很早就知道真相了，是吗？“ 赫里宁看着木奇先生手中的符文，眼神复杂，“它会是我们战胜祂们的道路吗？” “我想不是。” 摇了摇头，一旁的艾露玛平静地说道：“祂们数千年的布局，无数推倒重演的计划，还有根深蒂固的“种子”，我想除非我们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能够摧毁一切的符文，否则，神明是不可能被一个符文撼动的。祂们警告我，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厌恶会发生变故而已。” “呼~” 赫里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他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在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你们要去东方三庭，对吗？” “不是我们，是艾露玛一个人。” 木奇先生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者说，是她和周离一起去。” “能行吗？” 皱起眉，赫里宁担忧地说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众神的态度，一旦艾露玛离开监视堡垒，我怕···” 早在五年前十二刻与艾露玛决裂开始，艾露玛就从未踏出过监视堡垒的范畴，哪怕这会让他人对她的印象更差，更让他人认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裁暴君，躲在自己的城堡中掌控一切。但只有寥寥可数的人知道，艾露玛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十二刻对她的恶意从未缺少过。 明面上，十二刻一直在控诉艾露玛，反驳艾露玛，从未与艾露玛有过正面的冲突。但只有少数人知道，艾露玛曾遭遇过不下十五次的刺杀。这十五次的刺杀一次比一次难以防范，但最后都被艾露玛有惊无险的扛了过去。虽然这些刺杀者与十二刻无关，甚至没有刺杀者只是莫名的天灾，但是，艾露玛知道，这些都是来自上方的恶意。 赫里宁不是蠢人，在他接受了现实的一瞬间，他就把之前很多无法想通的事情串联在一起，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因此，他也很容易猜出那些刺杀是谁针对艾露玛做出的。 作为艾露玛亲手修建的监视堡垒，这座建筑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也再切合不过了。无论是修建时使用的秘银石粉技术，亦或是刻在建筑中的各种符文，都由艾露玛自己亲自调试过。因此，这座被修改过两次的堡垒不仅仅对魔王有效，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对任何人类以外的力量都有强力的效果。 “离开监视堡垒，或许会受到埋伏，我也可能会死于非命。” 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老者，艾露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后轻声说道：“但如果我留在这里，那就是在漠视一切的终结，等待着残酷结局的到来。战争是残酷的，与神明的争斗更是如此。如果我做不到，那就证明我必然会失败。但如果我做到了···” “那就证明，神明，从来都不是法则的化身，而是依附在法则上的血蛭。” 赫里宁沉默了，作为一个自认为比较了解艾露玛的人，他也是第一次从这个姑娘身上看到了这种从未见过的决绝。那是一种平静的深邃，就像是海洋最幽暗的漩涡一样，无声、致命。 “塔里克将会全力配合你的所有行动。” 赫里宁永远都是这样的，他给出的承诺，就是最为坚硬的磐石，“艾露玛，既然神明对人类不怀好意。” “那我们，也无需委曲求全。” 象征着最高身份的护国公勋章出现在艾露玛的手上。凝视着面前这个坚强而又神秘的少女，赫里宁将自己的全部信任押在了对方身上。他缓缓开口，以塔里克君主的身份说道：“现在开始，艾露玛，你将成为塔里克的护国公。这是塔里克数百年以来的隐秘传统，拥有护国公之徽者，与国王享受同等权利。” “我接受。” 护国公的徽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转过头，看着一旁宛如沉睡般的少年，艾露玛平静地说道：“我将以护国公的身份，将他带回这里。” 黑雾···开始弥散。 战争纪元15年12月2日，独裁的暴君黑皇帝艾露玛派遣所有精英军团，全军北伐。十二刻对此极为不满，以“过多的战争会导致人类受到创伤”为由，对艾露玛进行严厉警告。十二刻声明，如果艾露玛继续执迷不悟，他们将会在必要时间采取必要手段。 艾露玛回复： 狗屁不通。 战争纪元15年12月4日，十二刻联合卫队出击，目标，精英军团。 行驶在塔里克的丛山峻岭之中，驾驶魔能车的艾露玛将墨镜提起，随后双手紧握方向盘，秀美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从监视堡垒到东方三庭，必须经过马格南的境内。但问题是，自从数年前马格南三世回到自己国度准备整顿反抗势力后，一场莫名的袭击让马格南三世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在一场快到荒诞的选举后，马格南四世的上台彻底让马格南三世的名号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然而，艾露玛和周离在得知失踪消息的一瞬间，他们就明白了马格南三世已经遭遇了不测。作为四大君主中坚定的艾露玛派系，马格南三世从来都是当最忠诚的神明的狗，做最有计划的反骨仔。当然，相对于木奇与赫里宁，马格南这个国家对神明的依赖还是过于严重。因此，马格南三世最后消失在了自己的国度中，无影无踪。 艾露玛和周离也曾想要寻找这位行事果决狠辣，同时又眼界十分开阔的老者。但在十二刻的操控下，马格南对艾露玛与周离的排斥程度惊人的高涨，甚至艾露玛和周离成为了马格南的头号通缉犯。 现在，艾露玛必须要经过这个对自己极为不友善的国家。而且还要前往他们的港口。港口处到是有木奇和塔里克的船只，但问题是，进入港口本身就是一个难点。艾露玛到是有能力直接闯进去，可问题是，她现在还带着一个沉睡的周离，一旦惊动十二刻，带着周离的自己很难完整地离开这里。 因此，赫里宁和木奇先生给艾露玛找到了一个渠道。这个渠道的主人是一个商会，名为“紫紗商会”。艾露玛听木奇先生说，这个商会之前一直和十二刻密切合作，他们的会长也对十二刻尊敬有加。可突然有一天，这个商会的会长找到了木奇先生，想要和他合作，理由是他不信神，仅仅如此。 “很荣幸能见到您。” 微微躬身，紫发少女满脸的淡漠，语气和礼节恰到好处，“皇帝冕下，还请您和勇者大人移驾我的马车。我是马格南的商会代表，我的马车不会有人检查，麻烦了。” “是我麻烦你了。” 艾露玛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紫发，金瞳，姣好而可爱的容貌，还有那宛如瓷娃娃一样毫无生气的表情。她发现，面前的少女似乎只剩下了执念一般，没有任何的心气与情感。 但她也没有多问什么，毕竟现在时间紧迫。既然能取得木奇先生的信任，艾露玛也就选择相信对方。毕竟艾露玛虽然能嗅到谎言的味道，但是她无法像木奇先生那样一眼就看穿人的心思。 在将放着周离的水晶棺放置在阿紫的马车上后，艾露玛也进入马车之中，开始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马车缓缓启动，这时，名为林紫的少女也进入了马车之中。看着面前的黑皇帝，林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要说出名讳。” 艾露玛摇摇头，开口说道：“只要不直呼其名，祂们就无法听见。” “您要救勇者大人吗？” 似乎在谈及到勇者时，林紫那毫无生气的脸颊才会有些情绪。艾露玛怔了一下，她的印象里，自己和周离从未见过林紫。但她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开口道：“嗯，我要救活他。” “灵魂破碎···真的可以救治吗？” 林紫看向艾露玛，精致的金色眼眸中浮现出紧张的情绪。艾露玛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轻声说道：“周离的灵魂···并没有破碎，只是被分割成了完整的几份，因此可以治愈。” 林紫闻言，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满是落寞。但她也没有发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谢谢您的回答。” “没关系。” 艾露玛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她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情绪，就像是自己失去蒂雅时一样，绝望，悲伤，还有对任何可能的机会无条件的信任。 “敌袭！！！” 就在林紫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冲击所波及。在一声凄惨的嚎叫声后，铺天盖地的巨石砸向了摇摇欲坠的马车。 (本章完) 第15章 黑雾脱离 君主庇护。 伴随着黑光与浓雾的弥散，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马车彻底包裹起来。但就是慢了这一秒不到的时间，赶马车的车夫和马匹就已经被巨石碾压成肉末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在将屏障升起后艾露玛留下一句在这等我，随后便迅速离开了马车。 此时，无数巨石将整个马车包裹起来，并不断向内挤压。如果不是艾露玛的屏障，恐怕整个马车都要变成模糊的一摊血肉了。艾露玛环顾一圈这些掺杂着魔能的石块，心中顿时一沉。 元素教会的元素重构能力。 经历过几次重启的艾露玛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巨石中蕴含的魔能是独属于元素教会的力量，这也说明，众神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已经准备在这里彻底终结自己。 “麻烦了···” 艾露玛轻声自语，她知道众神从来都不会留有余地，祂们如果真的想要杀死自己，那么祂们的布置绝对会不留任何余地。想到这里，艾露玛的心便沉了下去，她不害怕死亡，因为她依旧能清晰的感知到重启的力量还存在。可她如果在这里死去，那么之前一切的布置都会灰飞烟灭，因为最重要的一环，还没有完成。 必须逃离此处。 现在，一个问题出现在了艾露玛的面前，现在对她而言，想要逃出众神的围剿就要做出最缜密的计划，抛弃一切能抛弃的东西。可是此时，身后那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少女，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艾露玛放弃回到身后去带着少女一起离开。她知道，如果自己善心泛滥选择带着她一起逃跑，那么二人不但都逃不出去，而且自己那布局数年的计划也将付之东流。 当然，这不代表艾露玛选择放弃少女。此时的岩石外部已经开始被火焰附着，一种熔岩般的气息弥散在艾露玛的四周。她知道，对于元素教会而言，用两种不同的元素法术进行交替生成更为强烈的效果是他们的专长。接下来，大概率就是元素教会最拿手的“熔岩炼狱”了。 双手微微抖动，一柄被黑雾与紫色光晕缠绕的银色长剑出现在艾露玛的手中。她凝视着那逐渐升温的岩石，意念微动，在将身后的马车用黑雾覆盖之后艾露玛右手用力一震，一道满是破坏气息的黑光猛然迸发，直冲岩石中心。 轰！！！！ 剧烈的轰炸声响彻在山谷之间，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岩石在艾露玛的全力一击下直接破碎。然而，破碎不代表结束，伴随着溅起的熔岩碎屑，炙热滚烫的岩浆铺天盖地而来，像是燃烧的天空砸落大地一般，令人窒息。 熔岩炼狱··· 艾露玛面色凝重地将长剑立于胸前，闭上双眼，无数黑色的狂厄源泉疯狂涌动。就在熔岩炼狱即将覆盖在她和身后的马车之上时，艾露玛双眼缓缓睁开，原本湛蓝温润的眼眸，此时只剩下死寂一般的深邃幽暗。 君主之威不可犯！ 一种无形的斥力瞬间接触到了那仿佛要融化大地一般的岩浆，预想中的迸发和燃烧没有出现，当那股斥力与岩浆交错的刹那，一种短暂的{凝滞}将铺天盖地的岩浆包裹。艾露玛缓缓伸出手，伴随着君主般的姿态，岩浆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在君主面前，元素也应臣服！ 伴随着艾露玛体内迸发的无上意志，黑皇帝的权柄开始散发出绝对的权威。潜伏在山谷中的元素审判庭的士兵顿时神色一怔，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熔岩之中的元素精灵便对艾露玛低下了头颅。 “结境！结境！” 为首的红衣主教察觉到了元素精灵的叛变，他惊恐地嘶吼着，一道水流屏障瞬间覆盖在埋伏的军队之上。就在屏障建立的刹那，岩浆吞没了水流，刺耳的灼烧声和水元素的哀嚎让这些捕获元素的教徒痛苦不已。为首的红衣大主教并没有陷入恐慌，他面色阴沉地看向那站在马车前，宛如统御万物的暴君的艾露玛，眼中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果然···这种亵渎神灵的力量，不应该存在。 呼~ 一阵微风划过艾露玛的脸颊，这本应该忽略的微不足道的风，却让艾露玛心生警觉。她直接命令熔岩中的元素精灵离开此地，随后解散自己的控制。就在这一切发生的几秒钟结束的时候，凌厉的破风声从艾露玛的身后响起。 统御！ 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回头，艾露玛只是将手中长剑横于身侧。伴随着黑雾的缠绕，那柄镌刻着古老的战争符文的长枪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黑光。艾露玛用力一握，那柄长枪便直接向着原来的方向刺去。 握住属于自己的长枪，再微微用力一震，那些统御万物的黑雾便瞬间消散殆尽。中年男人从一旁被打烂的岩石中缓缓走出，被灰尘笼罩的身影不算见状，甚至有些消瘦。 “挺厉害。” 看了看手中的长枪，男人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艾露玛没有回答，而是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对方的表情和神态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不知为何，艾露玛从他的身上察觉出一种令她心悸的力量。就在烟雾散去，艾露玛看清对方的容貌时，她愣住了。 黄奕？ 他还活着？ 作为战争教会的教宗，黄奕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存在。在每一次轮回中，其他教会的教宗不是和艾露玛与周离并肩作战，共同抵抗魔王，就是在为人类创造坚硬的壁垒。 唯独黄奕，他在当雇佣兵。 是的，雇佣兵，一个看起来在这个魔幻世界还算合理但只要和对方身份一联系起来就十分魔幻的存在。 作为一个教宗，黄奕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去各大组织或教会或国家当雇佣兵。今天在塔里克打两个月的晶诡，明天去木奇挖半个月的土，后天去英南跟沼泽暴民进行激情互殴，反正啥玩意赚钱他干啥，突出的就是一个赚钱养家。 什么，你问养什么家？ 那就要好好说说这个负债累累的战争教会了。 当然，艾露玛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她也难以联想到战争教会整得烂活然后开心的笑出声来。毕竟她可是见证过，这个看起来和战争教会一点也不搭噶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样恐怖的实力。 在上一次重启中，她曾通过木奇先生得知了这样一个神奇的教宗，后来用五十万金币的价格拜托他对魔王的一个精锐部队进行勘探。但由于那个传话人的口音问题，黄奕把勘探听成了干烂，随后他便提刀上马，独自一个人把整整五十个璀璨恶魔殴打致死，血肉模糊。 所以··· 面对这位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存在，艾露玛先是深吸一口气，就在对方以为艾露玛要开口威胁或战斗时，艾露玛说话了。 “一百万金币。” 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一百万金币，你离开这里。” “我操。” 黄奕顿时被吓了一跳，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难以置信地说道：“一百万？你没开玩笑？” “一百万，你离开后直接去黑帝斯帝国，和财务部部长说出五十五十这四个字，他会直接把钱交给你。” 没有任何的犹豫，艾露玛直接补充道：“现金。” 顿时，黄奕陷入了犹豫与踟蹰。要知道，他这一次的任务酬金不过四十万金币，如果自己直接离去，就可以拿到整整一百万金币。这个数字对黄奕而言可以说是极大的提升了他在自家教会剥夺下的存活率，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要不然把雇主干了的想法。 “不···行···” 咬着牙，黄奕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得有信誉，不然，我就···” “你战争教会欠下的二百一十五万七千六百金币，黑帝斯帝国帮你全还上。” 艾露玛的一句话，直接击穿了黄奕的心理防线。顿时，原本满脸写着无敌的男人直接一个九十度弯腰大鞠躬，随后毕恭毕敬地对艾露玛说道： “尊贵的雇主大人，您的生命安全现在是我至高无上的法则。对于您让我退去的建议我无法认可，因为这样会导致您的生命安全陷入较差的境地。现在开始，我将尽我所能帮助爹···雇主，请您放心。” 我就知道。 艾露玛松了一口气，这一笔钱她在很久之前就筹划了，虽然没有她说的二百一十五万那么多，但足够稳住面前的男人了。而且一旦得到对方的帮助，艾露玛这次的脱困几率将大幅提高。 就在这时，山谷上方传来了吼声。 “黄奕，你捏碎通讯符文是什么意思？！” 面对山谷上的咆哮，黄奕不屑地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吊儿郎当地回道：“我尊贵的雇主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个老东西能不能别狗叫了？” 就在上方喊话的人气的吹胡子瞪眼准备骂回去的时候，一个温润的男子声音缓缓响起。 “黄奕，金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你应该明白，对我而言金钱毫无意义。” 当艾露玛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顿时脸色一变，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当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坡，看到那个身着银色长袍，带着单框眼镜的男人，心中顿时一沉。 银爵··· 作为商业教会的教宗，金钱对于银爵而言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数字。他能支配的财富，已经超过了所有的国家。可以说，离开了银爵，一个国家的商业就会陷入瘫痪，除了黑帝斯和木奇这种彻底摆脱银爵的存在。 如果放在平常，艾露玛是无所谓和银爵发生冲突的。可是现在，自己的身边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黄奕，银爵只要随便动用一点资产，就可以将艾露玛加起来的三百万金币打的体无完肤，到那时··· 然而，就在艾露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时候，不知为何，黄奕轻轻冲着她摆了摆手，随后高声询问道：“那你准备给哥们多少？这位姐姐可是给了我一百万，顺道还了战争教会的外债。” “一千万。” 简单五个字，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一千万金币，可以说，大部分小国甚至木奇都无法拿出一千万金币。要知道，这个世界一斤大米也不过五个铜币，而一枚金币可以换取一万枚铜币。这一千万金币如果全部流入市场，可以轻而易举地搞垮一个小国的经济体系。 而现在，这一千万金币，就这么砸在了全世界最爱钱的男人身上。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数字后，黄奕沉默了。 此时的银爵脸上已经浮现出了胜券在握的神色，他笑着看着山中那脸色忽明忽暗的男人，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呼~ 艾露玛听到了黄奕的呼声，可是，她又一次看到了对自己摆了摆的手。 “好！” 突然，黄奕抬起头，在银爵“果不其然”的注视下高声喊道：“我答应···” “你吗！” 伴随着一声怒喝，战争之枪化作一道流星直刺云霄。顿时，刺眼的阳光穿透云层直接落在了大地之上，融入黄奕的体内。黄奕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举起手，一尊宏伟的金色巨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巨人手持长矛与盾，身披轻甲，面带狰狞面具。黄奕用力一震双手，那巨人也将长矛高高举起，随后直刺那些被震撼到的十二刻士兵。就在长矛即将碾死这些蝼蚁的时候，银爵伸出手，一道秘银搭建的屏障瞬间挡住了巨人的攻击。 “跑！” 用力怒喝一声，黄奕背对着艾露玛，咬着牙喊道：“向前跑，车里的人不会受到伤害，别回头！” “做你该做的事情！” 艾露玛怔住了，但是她的身体却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黑雾瞬间的弥散在她的身上，艾露玛化作一道看不清的雾霭飞驰在峡谷之中。此时，那些原本要伏击艾露玛的士兵被银爵与黄奕的战斗所遮蔽，根本无法对艾露玛做出阻挡。 这时，艾露玛想起了每一个轮回中，这个叫做黄奕的男人··· 每一次，都死在了十二刻手中。 (本章完) 第16章 黑雾与维多利亚 跑吧，艾露玛。 看着艾露玛的背影，黄奕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释然的笑意。身后的巨人不断绽放着璀璨的光芒，不断地抽取着黄奕的生命。 艰难地抬起头，黄奕的眼中倒映出银爵的面容。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恐，银爵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与平静。他手中带着神灵气息的契约不断释放力量抵御黄奕的巨人，同时也在侵蚀黄奕的意志。 你看，你还是不了解我。 黄奕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但是他知道银爵“听到”了他的话语。 钱肯定很重要，因为只有不断地赚钱，维系这个烂到透的教会，才能让自己感到活着的感觉。 但是 “给你们添个堵.” 黄奕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癫狂，他嘴角咧出一个狂放的笑容，这一刻，那个曾经最年轻的神赐真正回到了他过去的那一刻。 拒绝神灵的那一刻。 “那可太值了！！！” 歇斯底里的狂笑着，黄奕身后的巨人化为实质的存在。此时，黄奕体内的生命疯狂涌入巨人的体内。那双原本黝黑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老人一般的浑浊。此时的黄奕一点也不像那个吊儿郎当，什么事都不放心上的浪荡教宗。 现在的他，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战争艺术。 碾压。 这，就是巨人的名字。 极致的战争是没有兵阵之说的。真正的战争，从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银爵，黄奕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正在呼吸，心脏的跳动也让他兴奋了起来。 注视我。 黄奕想到了自己妻子，想起了那个为了自己放弃生命的女人。他双手用力握紧，身后的巨人不断地膨胀着。当那轰鸣声响起的一刹那，一道死亡的结境出现在了整个大裂谷之上。 推开马车门，林紫呆呆地看着面前那被死气笼罩的区域。她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与这么多十二刻的精锐对抗且不落下风。她更无法想象的是，黄奕一个人，竟然将十二刻拦在这里。 她看不见里面了，林紫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艾露玛离开了，自己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林紫抿了抿唇，跳下马车。明明是千金小姐般的存在，她此刻却带上了一条普普通通的亚麻围巾。围巾是灰色的，没有沾染半分灰尘，有些旧，隐约还有些许被洗涤后的血迹。她将围巾紧了紧，转过头，离开了这座裂谷。 嗡~~~ 凌晨的钟声响起，那死亡凝聚的结境缓缓破裂。银爵挥了挥手，赶走面前那些尘埃。他看向不远处的裂缝中那保持着站立姿势的男人，闭上眼，无声地叹息了。 犟种。 赤裸的身躯上满是恐怖且狰狞的伤痕，最让人感到不适且恐惧的，是那贯穿了整个胸腔的血洞。长矛撑在地面上，生命彻底流逝的男人咧着嘴，抬着头，不屑的笑容依旧留在了他的脸上。可是，他的双眸却失去了一切光泽。 以生命为代价，黄奕将这支十二刻组成的精英猎杀者们拖住了整整十分钟。这十分钟的时间，足以让艾露玛彻底逃脱猎杀者的包围。作为黑皇帝，艾露玛一旦进入曾经被“感染”过的马格南，十二刻的目的将会彻底失败。 他们不能在城市中击杀艾露玛，甚至不能在无关之人的注视下杀死对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下达这种命令，但猎杀队，就是要遵守命令。 “唉。” 最后瞥了一眼依旧高昂着头颅的黄奕，银爵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挥了挥手，开口道：“灵魂已经破碎，给他最后的尊严吧，带回塔里克，让赫里宁给他下葬吧。” 身后的猎杀者没有任何的异议，这一次猎杀的主导者就是这位十二刻中最得众神欢心的教宗。虽然他布置的黄奕突然在猎杀中反水帮助艾露玛，但这种情况谁也设想不到，因此没有人会怪银爵。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在视线离开黄奕的一瞬间，银爵眼中并没有计划被打乱的愤怒与无奈。他的眼里，只有深邃的平静与淡淡的悲伤。 唉。 再一次，银爵无声地叹息了一声。他转过身，随着猎杀者离开了这片峡谷之中。初升的太阳洒落着不算温暖的阳光，落在了银爵的背后。那银色的长袍没有染上反射的金色光晕，只有一层淡淡的死寂般的白光。 此时，已经逃离了猎杀者的艾露玛进入了马格南的境内。她看向不远处，一栋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伫立在面前城市的中央。艾露玛将兜帽带好，随后瞥了一眼黑皇帝开辟的一方世界中的水晶棺里的周离，轻呼一口气，向着城邦走去。 维多利亚吗。 抬起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鎏金字体，艾露玛回忆起曾经马格南三世跟她说过的那些情报。她还记得马格南三世曾经告诉她，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去和维多利亚见一面，或许这个传说中全知者的存在能告诉她一些很有用的情报。 想到这里，艾露玛就不免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现在的她属于是全民公敌，尤其是已经被十二刻彻底掌控的马格南。根本不需要确定，艾露玛就已经明白马格南三世肯定是遭遇了不测，否则他是不会突然失踪且将王位留给那个不学无术的四世。 将伪造好的证件给城门的看守看了一眼，再确认了一下伪装的容貌，艾露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城中。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现在的艾露玛已经是神赐级别的职业者，这种事情还是轻轻松松的。 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艾露玛一时间有些恍惚。她想起很久之前，在和周离的下午茶时间里，那个少年牵着自己的手，笑着说要带着她一起去找维多利亚算算命，看看适合她们的结婚日期是什么时间。可是··· 艾露玛的心绪有些杂乱，但她很好的掩盖了下来。她拽了拽兜帽，混入人群之中，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一个紫色为主基调的建筑时，艾露玛瞥了这栋建筑一眼。作为马格南的合作工会，暗影刺客工会的分基地可以与大部分的政府大楼相提并论。下意识的，艾露玛看向了不远处的通告板块。 【猎杀暮色森林狼形恐兽——任务结束】 【暗影刺客叛徒——任务结束】 【追查暗影刺客灵海——任务结束】 【调查暮色森林异动——任务结束】 暗影工会的任务布告吗··· 艾露玛并没有太在意上面的内容，毕竟对于她而言，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钻研这些无关紧要的任务，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前往码头，登上开向东方三庭的船只。至于其他的，都要等到最后去做。 穿过职业者工会的建筑群后，艾露玛的身旁跑过了一队手持长剑的士兵。他们神色匆忙，行动迅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军团。果不其然，当这队装备精良且肃杀的军团士兵离开街道后，议论声便传入了艾露玛的耳中。 “不愧是开拓之剑啊。” “是啊，四世殿下能重新建立开拓者之剑可真是个奇迹啊。” “听说开拓者之剑里有···” “闭嘴，这能说吗？那个家族已经被除名了，族长都跑的无影无踪了，丢尽了我们马格南人的脸。” 只是听了听，艾露玛便继续在人群中穿行。她曾在马格南三世那里听到过开拓之剑的名字，也知道这是一个马格南建国初期就存在的一支精英军团。她也知道还有另一支曾与之相提并论的军团，名为守护者之盾。但由于那群人恪守骑士法则，在马格南贵族圈中格格不入，最后被排挤到了最外层。 从马格南三世那里得知，他之前一直刻意的压制着守护者之盾的发展。不，这不是压制，这是一种保护。马格南三世明白，守护者之盾的强大在于他的纯粹与亘古不变的骑士精神，一旦丢到这些，他们就和普通的军团别无二致。所以，他将守护者之盾放置在偏远的领地，并且暗中资助诃德家族，就是在等一个契机，让那只曾经保护了万千人民的不灭钻石重现于世。 可惜了··· 艾露玛在心底叹息一声，凭这三言两语，她便明白马格南三世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他保护了数十年的守护者之盾最后还是被归于其他的军团，那支马格南三世朝思暮想的军团已经彻底不会再出现了。但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个马格南三世赞不绝口，称是最伟大的骑士的少女，应该得到了保存。 唐吉诃德。 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艾露玛便准备在一切结束后找到这个少女。上一世，在马格南三世重新建立了守护者之盾后，她见过这个少女。一个堪称典范的骑士，或者说，一个纯粹到极点的人。这种人不是一个合格的贵族，但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军团长，一颗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大心脏。 就在艾露玛准备离开城市中心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那座宏伟的建筑面前。此时，这座建筑的周围没有任何人，甚至连原本紧张地巡逻的士兵都没有。仿佛这宫殿般的建筑被世界遗忘了一般，遗世独立。 布满繁琐且神秘纹路的青铜巨门上，一个长方形的凹槽静静地镶嵌在门中，有些突兀，但却因纹路显得浑然天成。艾露玛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怎么回事，她缓缓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压在了凹槽之上。 当艾露玛的手被冰凉触碰的一瞬间，她直接清醒了过来。没有任何的犹豫，艾露玛准备直接逃离这诡异的地方。就在她即将转身离去之时，一道空灵的、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的女子声音从门后传出。 “无须担心，我从来不站在神明一方。”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白皙手掌缓缓推开了重若千钧的青铜大门。身着哥特长裙，金发如瀑布般散落的可爱少女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了艾露玛面前。她似乎早就知道了艾露玛的到来一般，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 “欢迎，不断转世的少女。” 艾露玛愣住了，一时间，她的大脑思绪飞转。她难以相信，一个只见到她一面的人竟然会直接说出如此隐秘的话语。就在她想开口问个清楚的时候，面前的金发少女优雅地微提裙摆，行了一个标准到连皇家礼仪官都挑不出半分毛病的淑女礼。 “我知道您有很多疑问，但是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抬起头，那双充满了神性与人类光晕的璀璨眼眸里带着让人难以忘怀的光芒。维多利亚看着艾露玛，轻声说道：“艾露玛，东方三庭是一切的关键，你接下来要做的，是你任何一次重启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此时，艾露玛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或者说，对方选择让艾露玛得知自己的身份。 全知者——维多利亚。 艾露玛没有言语，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知道维多利亚对马格南三世而言多么重要，可她也曾经怀疑过维多利亚，怀疑她为什么不给马格南三世警示，让他逃离不测的命运。 “马格南三世早就知晓了。” 璀璨的眼眸中倒映着艾露玛的黑雾，维多利亚抬起手，一枚代表着马格南三世的麦穗徽章出现在白嫩的手心上，“无需我来提醒，马格南三世就知道了那场针对他的政变。艾露玛，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因为他而变动你的计划，也无需担心他。“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又一次，艾露玛听到了这句话。她也知道，这句话的出现代表着什么。她看向维多利亚，轻声问道：“你是全知者吗？” “我全知，但却不全能。所以，很多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是真相，而真相却又无法被我篡改。艾露玛，我会告诉你一些值得你在意的真相，当你将所有的拼图拼在一起后，就可以自行决断了。” 抬起另一只手，一枚镌刻着森与树木之纹的纹章落在了艾露玛的手中。维多利亚闭上眼，轻声说道：“去找苏玉梨吧，然后是赢季，最后···” “找到坎巴尔，他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 (本章完) 第17章 黑雾中的马格南 “我该怎么去东方三庭？” 面对艾露玛的问题，维多利亚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神秘而典雅的文字与符，“艾露玛，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艾露玛怔住了，她能听的出来这是维多利亚的提醒，也是一种哀求。她很难想象一个近乎于全知的存在会说这些话语。显然，维多利亚并没有说完。她看着艾露玛，眼中那些符号不断地转动着。 “我们的命运就像是一张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一旦被干涉，就会漂浮，坠落。有些事情我能说，是因为我也参与其中。但如果与我无关我却透露了其中的走向，那么一切都会迎来终结。” 维多利亚的话语很好理解，也让艾露玛产生了些许疑惑。她知道，维多利亚是想告诉她，如果自己贸然干涉或透露了艾露玛的命运，那么一切都会走向深渊。维多利亚能与艾露玛交谈的，只有维多利亚自己也参与其中的命运。 可是··· 艾露玛一时间有些茫然，她的记忆中，维多利亚从未和她产生过任何交际。可现在细细的想一想，没有交际这件事本身就一种很奇怪的表现。因为自己和马格南三世在几次重启中都建立过合作关系，像是维多利亚这种近乎于战略级的存在，马格南三世不可能对自己隐瞒，自己也不会忽视她。 那为什么，在这一世之前，自己从未见过她呢？ 艾露玛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却看到那双如浩瀚长河般蕴含着无数秘文的双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赞同。她这才明白，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去求证，相信自己往往是最强大的武器。 “去吧，艾露玛。” 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维多利亚站起身，将一块金黄色的玉石放在艾露玛的手中，“带着它···” “让它见证这一切。” 青铜大门轰然紧闭，喧嚣与吵闹在艾露玛的耳边响起。她回过神来，手中则是那枚玉石和徽章。她在短暂的踟蹰后将这两样东西放在领地中周离的身边，随后她就兜帽拉紧，继续向着码头处前进。 艾露玛走到老城区之中，这是维多利亚在百年前就已经建成的最原始的城区。由于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因此老城区的环境可以说是十分恶劣。到处堆积的垃圾，漫天的熏臭味，还有随处可见的乞丐，这些灰暗堆叠在一起，让人感到了悲哀和不适。 但是，艾露玛并没有像贵族那样捂着鼻子皱着眉，踩在佣人铺好的地毯上走过这片老城区。在将一枚铜币扔到一个染上恶疾的小女孩面前的碗里后，艾露玛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开口问道： “姑娘，游鱼水路在哪个方向？” 小女孩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铜币，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她缓缓举起骨瘦如柴的手臂，指了一个方向后小声地说道：“这边···但是，好像封锁了，被。” “多谢。” 艾露玛站起身，一丝黑雾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面前女孩的身体之中。在拒绝了一旁推销违禁药品的贩子后，艾露玛轻轻踩了踩石板地面，随后缓步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巷之中。 “黑皇帝果然名不虚传。” 小巷中，身穿秘银轻甲，手持华贵长剑的年轻人看向巷子外的艾露玛，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而且，和他们说的一样···” 嗡~~~ 利刃出鞘的声音往往十分悦耳，但随之而来的杀戮气息和寒意却让人难以承受。转瞬之间，六把镌刻着繁密符文的长剑对准了艾露玛，巷子的四面八方涌入了身披轻甲的剑士。他们佩戴着的，都是统一的长剑纹章。 开拓者之剑。 “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愚蠢。” 话音刚落，俊朗的年轻人举起手中宛如艺术品般的长剑，不屑地冷笑道：“明知这里有人包围还敢独自前往，真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伪善。” 话音刚落，四周的居民楼突然窗户被打开，数十柄镌刻着火焰符文的轻弩和一柄魔法重弩对准了艾露玛。转瞬之间，一阵箭雨直接覆盖在了艾露玛的头顶，直冲她的身躯。 只是轻轻一抬手，那些铺天盖地的箭雨便被黑气融化为一滩魔能，随后，艾露玛随手握住一旁凝聚着烈焰与土元素的熔岩弩箭，身上的黑雾开始逐渐蔓延，那双原本温润的湖蓝色眼眸，也开始被一种极致的暴虐所覆盖。 还有另一种可能。 那年轻人咽了一口口水，当他察觉到面前那原本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少女，在将黑皇帝的权柄握在手中后究竟有多么令人绝望的力量后，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不是伪善，也不是愚蠢。 只是单纯的，没有把“天罗地网”放在心上，仅此而已。 “落。” 艾露玛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有一种让人下意识臣服的统治气息。她的话语出现的瞬间，那些潜藏在居民楼中埋伏的弓弩手顿时推开窗户，直接义无反顾地从窗户上跳下，直挺挺地落在了地面上。看着不知为何突然跳楼的队友，原本脸上带着骄傲与自信的剑士顿时被恐惧感染了心里，他们没有发现，伴随着恐惧一起到来的，还有黑雾。 恐惧会传播黑皇帝的权威。 “开拓者之剑，对吗？” 艾露玛抬眸，看向面前举起长剑，开始凝蓄力量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应该拿你们和唐吉诃德比较的。” “真是侮辱他们了。” “你在侮辱我！！！” 那年轻人在听到艾露玛的话语后，顿时面色涨红，举起长剑愤怒地咆哮着将剑士的光辉布满全身，随后用尽一切力量向艾露玛袭来。与此同时，那六名剑士也毫无退缩之意，伴随着齐声怒吼，他们组成军阵，直接杀向面前的艾露玛。 六名璀璨级别的职业者，还有一名半身剑士，他们不觉得自己会败给面前的女人。他们认为，她的力量可能只是诡异，但有众神庇佑的七剑客是不会被诡异之物所控制的。 “在十二刻的荣光下忏悔吧！” 剑刃附着了死幽之神的祝福，身体充斥着生命之神赠与的能量。年轻人的骨头已经被战争之神赋予不灭不坠特性，他的灵魂也得到了极强的元素亲和。他觉得，这一刻，他就是人间的战神，无所不能的战士。 剑锋已经快要触及艾露玛那白皙的脖颈，就在年轻人狰狞地狂笑着，期待着那美丽的头颅成为自己的战利品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他永远想不到的声音。 “永不陷落之城！” 当圣洁的纹路镌刻在大地上时，无数道细碎的光芒从盾牌中央蔓延，化作耀金色的堡垒将艾露玛护在其中。当那金色的刀刃劈砍在圣洁壁垒之上时，一种极强的反冲力直接将年轻人击飞数米，飞沙走石割破了他的脸颊，还有那副惊恐的神色。同时被击飞的，还有那六名剑士。 “莫诺，你还是一如既往···” 捏碎那挟持着少女的剑士的手，温柔地将乞丐少女领到路旁。随后，身披骑士重甲，巨盾与长剑背在身后的少女缓缓站起身，甲片与铁摩擦的声响在整个巷子中响起。英姿飒爽的少女将干净利落的短发撩至耳后，那英气十足的同时又带着柔和的脸颊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淡漠骑士法则。” “唐吉诃德！！！！！！” 被称为莫诺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他看着面前的高大少女，既愤怒又惊恐地喊道：“你为什么没有死？！” “因为我很强壮。” 唐吉诃德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随后她将面前的厚重盾牌随意地举起，仿佛这不是秘银与黑金浇筑的重盾，而是一个纸片一般。她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严肃地说道：“我从未懈怠过，也从未违背骑士法则。”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一连用了三个不可能，此时的莫诺脸上只有难以置信的崩溃，“万箭穿心，万箭穿心！我亲眼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 莫诺抬起头，牙齿打着颤，“你，你拥有众神的祝福，和我一样，你有祝福对吗？！对，你肯定是有众神的祝福，不然你不可能活下来！” “众神从未祝福过我。” 唐吉诃德拔出长剑，那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雕刻的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她平静地举起长剑，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相反，我祝福众神···” 长剑重重砸落，看起来有些笨重的重甲少女宛如鬼魅般出现在莫诺身后，巨剑与华贵之剑瞬间交错。看着脸色苍白，不断支撑着身体的莫诺，风轻云淡的唐吉诃德微微一用力，华贵的长剑应声而断。 “我祝福众神，能辨明善恶。” 右拳重重挥出，伴随着肉体碰撞的声音，莫诺直接被巨力轰飞出去。那柄破碎的华贵长剑瞬间被唐吉诃德踩成粉末，她重重踏地，跟随着莫诺的身体向前冲去。 “能看清背叛者的本质。” 半空中被巨力轰飞的莫诺刚要调整自己的身体，唐吉诃德便跟上了他，一拳将他重重打在地面上。看着被镶嵌在石板之中，有气无力的莫诺，唐吉诃德俯视着年轻人，平静地说道：“能自省。” 短剑挥出，唐吉诃德擦去剑上的血渍，没有理会想要求饶却被一剑穿心的莫诺。转过身，走到了艾露玛的面前。她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守护者之盾，唐吉诃德，向您致敬。” “带我去见一见他吧。” 对于唐吉诃德的突然出现，艾露玛没有丝毫的意外。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米八的少女，开口道：“你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应该说明他还没有死，对吗？” “三世殿下说的没有错。” 唐吉诃德的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您果然是个伟大的人。” “不算伟大。” 瞥了一眼巷子口怯生生地探着头，满脸写着担忧的乞丐少女，艾露玛朝她挥了挥手，开口道：“做该做的事情罢了。” 接过唐吉诃德的热茶，马格南三世披着毛毯，曾经身着皇帝华服，头戴冠冕的老人此时穿着一身农家的衣服，原本的皇冠也变成了一顶毡帽。他看着面前的少女，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怎么，不习惯我的这副打扮？” 马格南三世一向都是注重规则的人，在位的数十年，他从来都严格遵循马格南的皇家礼仪，穿着永远都是一板一眼，且符合身份的。艾露玛从未见过马格南三世会是这副模样，哪怕是在前几次重启。 “从未见过。” 艾露玛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柔和的笑意，“我很高兴，我能看到健康的您。” “只能说多亏了唐吉诃德。” 笑着摇了摇头，马格南三世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算计，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国王的架子，“我预料到了政变，但没有预料到十二刻的决心。他们召唤了名为熔岩巨兽的神使，覆灭了我的第三军团。如果不是唐吉诃德当天就在王都候命，可能我就已经见不到你了。” “保护国王是我的职责所在。” 唐吉诃德的回答一如既往，一板一眼。一旁的马格南三世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对艾露玛说道：“你已经发现了祂们的目的，对吗？” “嗯。” 艾露玛点点头，开口道：“周离就是被祂们伤害的。祂们想要让我不得不交出周离，所以策划了一场刺杀，将周离重创。现在的我要前往东方三庭，那里可以治好周离的伤痛。” “东方三庭···”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马格南三世明显恍惚了片刻。随后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去码头坐船，但是不可去，那个地方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艾露玛，马格南已经变了···” “它，现在成为了巢穴。” (本章完) 第18章 黑雾弥散至木奇 在马格南三世的叙述下，艾露玛才得知了在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场政变，一场充斥着神与人心之恶的政变。 一年前，马格南三世按照往日的习惯在六月份回到了自己的王国中，开始召开一年一度的国家议会。在他回到了马格南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有关“政变”的传言。在他的影子军团和第三军团的调查下，事情的真相很快就出来了。所谓的政变，就是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维诺·阿尔萨想要联合北部的军队，趁着自己离开马格南失去对这个国家的掌控进行政变，推翻自己的统治。 在明确真相后，马格南三世第一时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他之所以一直没有确定继承人，就是因为自己几个儿子或多或少都有致命的缺陷。 二儿子维诺·阿尔萨野心和能力完全无法匹配，他所筹划的政变在马格南三世面前宛如跳梁小丑一般。马格南三世很难想象，自己的二儿子竟然会如此愚蠢。没有调查自己的直属军团，没有削弱马格南三世的影响力，没有趁着马格南三世离开发动舆论战。他竟然就要这么简单直白的刺杀自己，并且发动战争，这是多么令人咋舌的愚蠢。 三儿子斯力克·阿尔萨不像是二儿子那样愚蠢，但是这个老三的性格极其温吞，没有任何的上进心，自从做了一个普通的税收官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了。能力是有的，但是心境不匹配。当然，马格南三世也没有为难人家，在给了对方足够的财富和能保住财富的地位后，三皇子就被三世遗忘了。 那么有人问了，大皇子的缺陷是什么呢？ 大皇子，科泽·阿尔萨，人间之鉴，积极乐观、善良温和，手段如雷霆般摧枯拉朽，本质却如宝石般璀璨耀眼。可以说，科泽·阿尔萨作为马格南的大皇子，只有一个缺点。 他死了。 在大皇子二十五岁那年，他去了一个南方的边陲小镇调查那个地方的税收官。后来，在那些近乎于野蛮人的行径下，大皇子死于疟疾。第二年，那座小镇便永远地从地图上消失了。 “我的二儿子维诺，想要借着当年我清缴那座小镇的由头攻击我。他先是发动了公开讨论，讨论我当年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程序正义。但由于他过不了法律政治部的审核，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当然，我知道他在谋划着刺杀，也知道他的想法和计划。” 喝了一口热茶后，马格南三世缓缓说道：“但是，我并没有准备直接将他杀死。我了解维诺，他有野心，但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和野心完全不匹配，所以，他突然的发难一定是有一个足以让他膨胀的势力做幕后推手。” 在听到幕后推手的四个字时，艾露玛就大致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停顿后，马格南三世继续说道： “我没有抓捕他，甚至连警告都没有。在我的试探下，他直接在某一次宴会上展示了十二刻的赐福，并称呼自己为天选之子。那时我便明白，祂们已经等不及了。” 看着面前的艾露玛，马格南三世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地说道：“当时的我明白，既然我已经回到了马格南，祂们注定不会让我离开去继续帮助你。很大可能，祂们会将我制作成用于误导你的傀儡，变成听命于他们的木偶，毕竟祂们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的价值，我自己明白。” “当时的我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在被神明控制和死亡之间，我想选择死亡。我当时希望用死亡来提醒你，提醒你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视线落在一旁擦拭着手中长剑的唐吉诃德身上，马格南三世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所以，在我那逆子手持十二刻祝福的圣剑登上大殿，准备让我臣服的时候，我选择了反抗。我召集了第三军团和影子卫队，开始对维诺的部队进行绞杀。杀戮进行一半后，果不其然，十二刻出手了。” “熔岩巨兽，轰乱之神的神使，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人类君王的宫殿之中，将我的军团和卫队全部覆灭。我当时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只要我一死，我位于边境的最后一支军团会将我的死讯传播出去。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她出手了。” 眼中浮现出唐吉诃德身上那古朴沉重的甲胄，轻叹一声后，马格南三世有些苦涩地笑着说道：“我没想到的是，唐吉诃德最后救下了我。” “这是我的使命。” 将擦拭好的长剑放在一旁，唐吉诃德的表情一如既往，除了军人的冷静外，便只有让人看不穿的内敛，“守护马格南，这是诃德家族的祖训。我们已经遵守了数百年，不应该在我手中断掉。” “可是，你的祖父没有守护住我的父亲。” 马格南三世笑了笑，眼中浮现出感慨，“被围困的国王，还有三千六百个平民与教师，你的祖父最后选择了后者。” 闻言，唐吉诃德没有回答。她想说些什么，但并不擅长言语的她一时有些语塞。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马格南三世接下来的话语。 “你的祖父是对的。” 点了点头，马格南三世在唐吉诃德有些诧异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我父亲当时领着我突围时告诉我，你的祖父做的是正确的。马格南家族是马格南的人，但马格南从来都不是马格南家族的所有物。你的祖父一直在守护马格南，这从未有过改变。” “艾露玛。” 看向一旁的艾露玛，马格南三世开口，缓缓道：“带着她走吧。” “您···” 唐吉诃德皱起眉，她刚想要说些什么，马格南三世就打断了她。 “听我说，唐吉诃德。” 摆了摆手，马格南三世笑着说道：“你的祖父说的没错，守护马格南是你们诃德家族的祖训。但如果这个世界因灾厄而崩塌，那么马格南也将不复存在了。” “去吧，相比较我而言，艾露玛才是你应该追随的人。” 唐吉诃德怔住了，她盯着面前的老人，一时间，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看透这位国王。良久，她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 “艾露玛，马格南已经成为十二刻的巢穴。” 看着面前的少女，老人缓缓说道：“港口和码头早已被完全封锁，你现在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去木奇，现在只有木奇还没有被十二刻所吞噬，也只有木奇能够找到一条属于你的路。” “木奇先生没有回来是对的。他的国度与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所差异，没有神明赐福的国度看起来是一种悲哀，但实际上，这才是木奇那老家伙的智慧。” 喘息一声后，马格南三世咳嗽了几下，随后继续说道：“现在，十二刻无法干涉木奇国内的任何事宜，他们也无法通过控制木奇那老家伙去控制整个国家。所以，只要能进入木奇，你就有很大的可能进入东方三庭。” “我之前有想过这件事。” 叹息一声后，艾露玛无奈地说道：“木奇先生一开始就想让我从木奇转到东方三庭，但是十二刻也想到了这一点，唯一的森林之路已经被封锁，现在飞艇也被十二刻掌握，根本没有能够进入木奇的通道。” “有的，还有一条。” 指了指一个艾露玛早已忽视的方向，马格南三世扯了下嘴角，轻声说道：“别忘了，森林可不只一片。” “数百年前，想要前往木齐，马格南只有一个选择。” 暮色森林。 暮色森林说是森林，但实际上是一座高塔的最底层。高塔是远古文明所建造，其中蕴含着已经被腐蚀的灵力之井——苍蓝。当苍蓝之井被恶魔腐化后，这片土地上便滋生了无数代表灾厄的恶鬼和魔兽。而暮色森林所在的位置，就是整座苍蓝之井流淌的魔力所到达的终端，由于魔力在流淌的过程中会有损耗，因此暮色森林的魔兽被腐蚀的程度并不深，大多都保留着生前的习惯。 此时，当年的高塔此时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模样，森林已经成为了苍蓝之井的主色调。当然，暮色森林本身也是一种恐怖与狰狞的代言词，毕竟那些光是看一看就会疯狂掉san的扭曲树木就已经足够吓退了，更别提到满地的怪物和潜伏在密林中的螨虫。 “是艾因女士吗？” 走到茶馆的包间里，艾露玛摘下兜帽，看向面前身穿黑白色女仆服的少女，开口问道：“您应该收到了消息，我需要暮色森林的地图。” “叫我艾因就可以了。” 面前充满知性之美的少女推了推红色细框眼镜，随后她将一份卷轴交给艾露玛，对她说道：“暮色森林一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入口，其中西部因为白灵虎一族最为凶险。北部的永冻领域中死去的普通冒险者也不在少数。而南部蚊虫繁多，虽然可以依靠一定手段躲避，但那些蚊虫依旧给冒险者带来不小的伤害。” “我个人推荐您是从北部山区进入，穿过黑虫森林，避开恶毒沼泽，然后再前往木奇。否则的话，很容易遇到怪厄···” 说完这些后，艾因停顿了一下。她想起了马格南三世告诉她的话语，便反应过来对于艾露玛这种强的离谱的职业者而言，这些所谓的危险其实只是一个笑话。 “我会从永冻领域出发。” 收起地图，艾露玛轻声说道：“多谢你的情报。” “这是我应该做的。” 艾因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道：“艾露玛阁下，祝您成功。” “借你吉言。”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艾露玛的身上被淡淡的黑雾笼罩，半分寒意也无法进入。她轻轻跺了跺脚，随后如履平地般行走在深厚的雪面上。 对于神赐级别的艾露玛而言，这种温度和所谓的行走困难几乎没有任何的意义。她甚至不用发多多少职业能力，只是单纯地将黑雾释放在周身，就足以让艾露玛抵挡这些寒风与刺骨的寒意。 穿过永冻领域后，艾露玛看到了不远处几只浑身雪白的老虎。根据地图上的标注，这些老虎就是令探索暮色森林的冒险者闻风丧胆的白灵虎。这些老虎能发动对灵魂的攻击，直接撕裂对方的灵魂，让人防不胜防。 当然，对于艾露玛而言，白灵虎就是打一号的狗子而已，能一拳打死的还是一拳打死，没有别的问题。 雪山，沼泽，丛林，艾露玛有些时候会将周离的水晶棺放出来，让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那片黑皇帝开辟的异空间里只有一片死寂，所以艾露玛害怕周离会感到孤独，所以她也会和沉睡的周离说说话，说一些有关未来和过去的事情。 暮色森林的日子并不算安稳，十二刻并不蠢，他们很容易就察觉到艾露玛进入了暮色森林。他们很快便派出了猎杀者进入暮色森林寻找艾露玛，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艾露玛从北部入口出发，并不是为了距离的远近，而是为了那些魔兽。 她将魔兽，转化为了黑皇帝的子民。 艾露玛知道，这些魔兽并不足以阻挡这些猎杀者的脚步。她要的，只是一个障眼法。果不其然，这些猎杀者开始顺着魔兽的痕迹寻找艾露玛。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艾露玛早就在转化魔兽后原路返回，回到了暮色森林的入口。 随后，艾露玛顺着南部入口进入了暮色森林，经过长达三天的跋山涉水，她突破了十二刻的封锁，进入了木奇的境内。 此时的木奇已经被马格南进行了经济和技术上的双重封锁，因此大部分的科技处于停滞阶段。但是，在木奇先生的指挥下，木奇奇迹般地实现了短时间内的自给自足，甚至在赫里宁时不时的帮助下开始发展自然科技。 甚至··· 抬起头，看着那参天巨木，艾露玛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是她。 丽娅·可。 (本章完) 第19章 一个梦 “没事，就是···“ 突然坐起，艾露玛看着一旁有些担忧的周离，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好像梦到了什么。” 愣了一下，周离抻了抻胳膊坐了起来。他点亮一旁的油灯，对于上京城城主这种富庶之人而言，比较昂贵的油灯并不是什么奢侈物品。他看向一旁的艾露玛，神色担忧地问道：“做梦？什么梦？” “记不太清了。” 东方三庭的建筑风格和地球上的唐代很接近，斗拱的结构职能鲜明，补间铺作少且造型简洁，色调简洁明快，屋顶舒展平远，门窗朴实无华。房间内的陈设一般都很简单，但却又充满了大气。艾露玛看着一旁的锦绣屏风，眼中闪过一丝惘然。 “我看到了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在对我笑。有马格南三世，赫里宁爷爷，埃文，蒂雅，林紫···还有很多人。我好像站在一个高台上，他们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很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们的笑脸，却只觉得悲伤。” 艾露玛清晰的记得，她站在白玉雕琢的高台之上。那霞光和晚风宛如诗中画卷一般唯美，那空中的云鳞交错辉映，所有自己认识的人笑容灿烂。可是，唯独站在高台上的自己，心中却只有悲凉。 她看到了那一滴眼泪，那一滴从天空中缓缓坠落的眼泪。仿佛云霞都是为了这一滴泪痕而诞生一般。这一幕出现在了艾露玛的眼眸里，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忘怀的平静。就像是万物凝聚在了这一瞬，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意义，一切，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独享。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时，我就下意识的将它当做是一滴眼泪。” 艾露玛伸出手，柔嫩洁白的手掌干净无痕，没有半分水渍，她眼眸之中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轻声说道：“就像是···天空的眼泪一般。祂很悲伤，却只流出了这一滴眼泪。我看到那滴眼泪后，悲伤也涌入了我的心中。” 周离怔住了，他从未听过会有这样的梦境存在。眼泪、众人、笑容、悲伤，这些完全无法串联起来的东西交织在一起，却成了一个绝美中带着凄凉的梦境。一时间，周离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些。 对于周离和艾露玛这种级别的职业者而言，对身体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意识层面。因此，梦对他们而言是可以选择的。大部分人为了不让梦影响到现实都会将自己的意识沉着化，极大的减少做梦的频率。再加上艾露玛的特殊体质，她会做梦，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 或许，是某终预兆。 “不用担心啦~” 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艾露玛恢复了往日的乐观，她朝着周离十分阳光的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或许就是一个梦而已，不要多想，先睡吧。” 闻言，周离下意识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艾露玛的脑袋。他随手熄灭油灯，和艾露玛一起躺下。这一次，他下意识地让艾露玛靠在他的身边。艾露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似乎在被子里笑了一下，顺势枕在周离的臂膀上。 在感受到熟悉的气味和温度时，艾露玛原本心中的慌张与悲伤缓缓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闭上眼，温润的呼吸落在周离的胸口，沉沉地睡去了。 “做梦吗？” 依旧是那一套标准的古希腊女神装扮的阿塔罗娜盘膝坐在床榻上，明明这个姿势放在他人的身上十分不雅观，但阿塔罗娜摆出这个姿势只有美艳两个字能够形容，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神明之姿的。此时的阿塔罗娜怀抱着双臂，一脸沉思的模样让一旁的托蕾亚很是无语。 在分房间的时候，艾露玛和周离理所当然地选择睡在同一个房间。虽然说二人目前来讲是没有所谓的“公开”或“表白”，可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俩人现在已经是那种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他们之间的情感某种意义上比爱情还要深刻和坚固。但托蕾亚没有想到的是，自家这位生命女神，竟然强烈要求和托蕾亚一个屋子。 这个要求让托蕾亚百思不得其解，她作为一个人造人，睡觉只是打发无聊时间用的，但对于托蕾亚而言大部分时间都弥足珍贵，用来修炼或锻炼技艺才是正确用法。所以，她是很少睡觉的。 而阿塔罗娜给出的解释是，她也不用睡觉。 这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个废话，阿塔罗娜再怎么说也是女神，十二正神之一，她不用睡觉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 “阿塔罗娜大人，这真的好吗？” 看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光明正大偷听，然后还发表点评的生命女神，一旁正在做加重俯卧撑的托蕾亚终于忍不住了。她先是将自己身上五吨的重量符文驱散，随后站起身，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珠后开口问道：“这可能是他们两个人比较私密的谈话。” “呵。” 阿塔罗娜看向托蕾亚，不屑地冷笑道：“私密？你是不是不知道生命的大和谐这个权柄是在谁手上的？如果我想我可以让一个生物在一天的时间内创造出一百条生命，就他们俩这小个体，我能看得上吗？” 托蕾亚直接闭嘴，选择继续做五吨负重俯卧撑。 “但是艾露玛做梦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 轻轻捏了捏手指，阿塔罗娜丝毫不避讳一旁的托蕾亚，开口道：“按照常理而言，只有纯粹的人类会做梦。像是我们这种构造的存在是无法接触到梦这个层面。更何况艾露玛还是世界意志的宠儿，无论怎么想，她都不应该做梦。” 微微蹙起秀眉，阿塔罗娜眯起眼，轻声说道：“难道说···是预兆吗？” 想到这里，阿塔罗娜便感到些许困惑。半晌，她刚要说些什么，一个猜测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或许，不是预兆。 而是一个回响。 (本章完) 第20章 不尊神灵 “不出我所料。” 国际无障碍互助协会的总部坐落在塔里克的国都莫斯克之中，之所以如此重要的总部会建设在这个地方，除了这里拥有三大飞行港口之一的【塔里克空港】，和堪称世界上最完备的魔能建设外，最重要的，就是这片土地的特殊位置。 刚刚经历过神灾的塔里克中心。 此时，作为勇者手下的头号走狗，身穿华贵常服的艾维双脚搭在桌子上，瞥了一眼自己扔在一旁的文件，冷笑一声后说道：“这些商人，最喜欢的就是倒卖战争财。” 自从周离走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失踪案件只发生了一次。但就是这一次，差点直接毁掉周离所有的布局。因为在这次失踪案件中，马格南三世的名字赫然入列。 其实，马格南三世对自己的失踪早就做出了预估。毕竟他和周离已经找到了失踪的规律，也就是和东方三庭的接触会成为失踪的必要条件。而在诸多统治者里，只有马格南三世这个好奇心重且心有不甘的人与东方三庭接触最多，也是来往最多的君王。果不其然，在周离进入东方三庭的第十二天，马格南三世失踪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没有魔能反应，他随身携带的数十个符文也没有任何的触发痕迹。他仿佛是被这个世界按下了删除键一般，干干净净，了无痕迹。 马格南三世的失踪这个消息根本无法压制住，毕竟马格南现在的政体还是以国王为中心。但好在马格南三世早有预料，提前做出了准备。在马格南三世失踪后的第二个小时，白银城城主李维斯便拿出了马格南三世留下的文件。文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马格南三世消失后，任命唐吉诃德作为国王代理者，直到马格南三世回归或确认死亡为止。 这个消息传出后，得到的反响远比马格南三世失踪还要大，甚至很多人直接出面质疑，质疑马格南三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抉择。是个人都知道，诃德家族可以说是骑士的楷模，人世间的至善至美说的就是这群人。 可是，这些人你说他们强大也行忠诚也对善良有余，但你绝对不能说这些人能治理好国家。就唐吉诃德那个“今天砍个坏人助助兴”“明天吊死个资本家来个活”的性格，她执政的第二天不把议会杀个白芒芒的干净一片属于是睡太死睡过了第二天。 好在马格南三世也预料到了这一点，特地强调了一件事。 重启议会责任制。 所谓议会责任制，就是议会和国王在任何事情上都要进行表决。而表决的票数则是五十比五十，也就是国王和议会只有共同达成一个意见，这件事情才算通过。当这个消息传出后，大伙就乐了。 好，至少不会死人哩！ 这下大家明白了，马格南三世搞这出不是为了让唐吉诃德直接把马格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清个白芒芒。他要的，只是一个制衡，一个简单却又很难实现的制衡。说他简单，是因为他只需要下达两个命令。说制衡难，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和议会抗衡的骑士了。 毕竟不是每个骑士，手底下都有两支强到令人发指的军团。同时，还拥有一个可怕到世界都难以承受的“势力”。 “没办法，这就是商人，你也一样。” 面前的林紫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当年暮色森林南部发生瘟疫事件，就属你们艾尔商会卖的药品又贵又不好用，最后赚的我都忍不住想插一脚了。如果我们还是之前那样，没有遇到勇者，我们做出的决定和他们大差不差，最多人性一点。” 此时，摆在桌面上的档案被风吹开，露出文件的标题。 《南境大规模屯粮人员名单及其手段》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还这么继续下去，粮食问题将会成为一个大雷。” 此时的艾维眉头紧皱，一脸愁容地说道：“全世界的三大产粮区，一个塔里克的莫斯克联合农庄，一个木奇自然之森，还有一个马格南的南境，这几年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现在只有马格南的南境保存的好一些，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看了看面前的名单，艾维啧了一声，头疼道：“这名单上全是地方官员，而且还是有品级有授权的那种。他们的手段也足够高明，单纯的用法律绝对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的撼动。而且，互助会也没有行使法律的权利，麻烦了···” “不麻烦。” 此时，林紫一旁的空气中传出了一个声音。伴随着宛如空间被撕开的褶皱，手持虚空之刃的灵海缓缓从中走出。她看向面前的艾维，开口道：“三个主谋家族，十六个地方官员，三名白银城官员，现在都已经进入了细雨军团和第三军团的监控区。只要你们需要，随时可以进行控制。” “这能行吗？” 艾维有些惊诧，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们没有行使法律的权利，这···” “对，周离确实强调过没有互助会没有行使法律的权利。” 林紫在一旁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道：“所以，小海你准备以什么方式逮捕他们？” “以勇者的名义。” 在灵海说出这句话后，和周离臭味相投的某人顿时明悟了对方的想法。艾维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周离什么时候执行法律？” “他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就拉过来揍一顿吗？！” 约莫二十分钟后，以南境地方首领“维诺·阿尔萨”为首的六百三十二人尽数落网。由唐吉诃德与上议会联合签署抓捕条令。作为马格南三世的二儿子，维诺·阿尔萨的被捕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广泛讨论。当然，讨论的核心内容，还是抓捕维诺·阿尔萨的抓捕条令内容。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亵渎神明，不尊勇者。 (本章完) 第21章 东方三庭··· 丽娅·可，一个神奇的人物。同时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奇迹职业者——森林之子的继承人。作为曾经能和黑皇帝并列的奇迹职业，森林之子拥有超凡的自然亲和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和自然万物进行沟通，与他们共同战斗。 但是，森林之子有一个弱点，是无法被忽视的。 他们的个人战斗力很弱，弱的令人发指。 如果说在森林中的自然之子可以和神赐分庭抗礼，那么在禁止使用道具的决斗场上的森林之子甚至连黄金的敌人都有可能翻车。因为他们的主要能力就是与自然共同御敌，而非单独作战。再加上这些自然之子天性散漫，因此，自然之子的敌人便揪着这些的弱点进行隔断暗杀，森林之子这个奇迹之夜也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消亡。 但丽娅可是一个意外。 艾露玛还记得在第三次重启中，魔王军想要利用森林之子单独作战能力低下的弱点对她进行偷袭，特意袭击了她的森林研究室，希望将她扼杀在摇篮之中。然后，这只十六个镰鬼巨魔冲进了实验室中··· 然后被操控火爆巨树的丽娅·可压缩成rar文件了。 作为一个木奇人，丽娅·可深知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真理，早早就开始依靠自然力量进行修炼。再加上木奇先生的教导，丽娅·可通过与自然合二为一，获得了自然力量的纯粹祝福。因此，她本身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巅峰。 但是··· 看着面前这颗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自然元素的通天古树，艾露玛心中还是未免被震撼所填满。她很难想象，这种近乎为奇迹的造物竟然真的是人类所创造的。而就在艾露玛开始感知其中的魔能含量时，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是神使大人吗？” 带着金与铜锻造的怪异眼镜，黑色的长发笼成两个有些偏的丸子，少女身穿白红色交织的羽衣，踏着一双露趾凉鞋，一脚刹车将木制的车子稳稳地停在一旁的树丛中。 拍打着身上凌乱的树叶，少女将怪异的眼镜抬在头上，露出那双略带淡红色的双眸，还有那一副可爱中带着知性之美的容貌。看着面前有些惊诧的艾露玛和一旁神色平静的唐吉诃德，少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口道： “神使大人好，我叫丽娅·可，是自然科技研究所的所长。这是我们刚刚研究的自然科技车，现在研究所里只有我一个人会开这个东西，所以实验人员就只有我了，失礼了。” “啊···没事。” 艾露玛回过神来，她在意的不是小可有些狼狈的停车，而是那辆从任何地方看都十分奇怪的木头车。当然，她现在也没有闲心去在意这些东西。艾露玛看向丽娅·可，开口问道：“你们准备把我怎么送到东方三庭呢？” “这个···” 丽娅·可停顿了一下，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本子，翻开后仔细地阅读了片刻。随后她抬起头，一脸郑重地说道：“您有幽闭恐惧症吗？” “没有。” 艾露玛摇摇头，当她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头问向一旁的唐吉诃德：“唐吉诃德，你呢？” “我？” 唐吉诃德犹豫了一下，随后迟疑道：“我可以没有。” “那就是没有。” 小可掏出笔在本子上划了一道，随后她看着二人，开口道：“四个月前，在先生的指示下我们开始对木奇森林的地下溶洞进行了开发。因为有这颗生命古树的存在，我们的开发十分顺利，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探索了百分之七十五的溶洞。” 拿出一个本册，打开后，小可指着上面的照片和二人说道：“据我们观测，这个地下溶洞的广袤程度远超我们任何人的想象，可以说这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地下世界。根据估算，整个地下溶洞至少横跨半个盖娅大陆，也就是从木奇共和国一直到东方三庭的距离。” 指着一张写满数据的文件，将【四千五百一十二公里】的数据标注了出来，小可继续说道：“先生给我们的探索目标中就包括如何以最短时间，通过地下溶洞抵达东方三庭的境内。在经过十二次反复测验后，我们决定以第六号隧道为基础，打通七号隧道的西侧，这样只需要经过四千五百一十二公里的路程就可以抵达东方三庭的东部。” 看向艾露玛，小可推了推脑门上的眼镜，带着严肃的表情问道：“神使大人，我一定要再次重复一下，虽然地下溶洞的大小远超我们想象，但这不代表它会空旷广袤，大部分时间里，它都是一条狭窄且深邃无光的隧道。四千五百一十二公里这个数据是我们三百二十个人标注基点的方式探索出来的，实际上，我们心智最坚强的人也才前进了不到五百公里。” “五百公里？” 一旁的唐吉诃德愣了一下，随后紧皱着眉，不解地问道：“无法同时多个人进入吗？还是补给没有带够？” “我们每一次的探索队伍都会保持在五人以上，食物补给也都用虚空封印携带了足够支撑半年的数量。” 摇了摇头，丽娅·可否定了唐吉诃德的猜想，“真正阻挡这些探索小队的，是无声无光。” “无声无光···” 怔了一下后，艾露玛似乎想到了什么，“是符文吗？” “是那些墙壁。” 咬了一下手指，丽娅·可皱起眉，缓缓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第六、七、八三条隧道中组成墙壁的岩石都是一种比较独特的岩石，我们暂时称呼为死寂岩石。这些死寂岩石会在随机的时间里突然吸收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光芒，人会瞬间陷入完全无法感知到外界的情景。我们到现在也无法破解这些死寂岩石，所以···” 艾露玛和唐吉诃德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在提起这几条隧道时，丽娅·可的表情中那挥之不去的担忧。 对于一条位于地下的下场幽暗的隧道而言，无光无声就是一个让人绝望的地狱。那种情况下，能力的强弱已经毫无意义了，只有心智才是唯一的武器。 “神使大人，您真的要走这条道路吗？” 丽娅·可紧张地看着面前的艾露玛，眼中也蕴含着担忧。作为这项活动的发起者和指导者，她深知这一条漫长幽邃的地下通道到底是多么令人心智崩溃的存在。吸光吸音的石墙会让人感知不到外界，狭窄的通道总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那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甚至连可以调动自然力量的丽娅·可都无法承受。 “嗯。” 令丽娅·可没有想到的是，哪怕自己已经将利弊说的清清楚楚，告诉了对方这条隧道到底代表什么，但艾露玛没有半分退缩之意。甚至，她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问题。 丽娅·可心中的忧虑更加浓厚了，她知道，四千公里其实对大部分璀璨乃至半神级别的职业者而言都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到了这个境界，长距离移动是一个再基础不过的能力了。 可是，对于这条无光地狱而言，距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真正恐怖的，是那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感。哪怕隧道可以同时容纳数人，但在很多时候，吸光吸音的墙壁也会让人感觉到窒息的孤独。 “神使大人，这条隧道真的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咬了咬牙，丽娅·可开口道：“这条隧道真的很容易摧毁人的心智，我不是对您不放心或看轻您。其实另一条隧道我们已经在开发了，最多，最多就十天的时间，我们就···” “来不及了。” 摇了摇头，艾露玛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对方一样柔声说道：“小可，我们的时间并不算多，而且相信我，只是一条隧道而已，不会很长的。” 丽娅·可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艾露玛会这么自然地称呼自己为小可，而且自己也一点也不讨厌，甚至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诃德女士，谢谢你将我护送到这里。” 转过身，艾露玛对唐吉诃德说道：“接下来的路程就不麻烦您了。” “这怎么可以。” 唐吉诃德先是一怔，随后连忙道：“中途放弃我所保护的人，这对我而言是渎职，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是在担心你的能力或毅力。” 摇了摇头，艾露玛微笑着说道：“只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再牵扯更多的人了。” 唐吉诃德也怔住了，她看到了艾露玛那平淡的微笑中那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仿佛她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下定了某个决心，要完成一件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如何去做。 她和小可发现，没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姑娘，心中的坚韧要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我会回到马格南。” 停顿了片刻，唐吉诃德缓缓说道：“请放心，我不会随意浪费我的生命。” 艾露玛明白，唐吉诃德不会单纯地回到马格南继续蛰伏下去。她会闹出动静，放出传闻，放出她和自己一起行动过的传闻。这样的话，十二刻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她的身上，而艾露玛，则可以更加放心地离开。 艾露玛没有拒绝唐吉诃德的好意，她只是点了点头，郑重说道：“保护好自己。” “请您放心。” 抚胸行礼，唐吉诃德的声音充满了沉稳与自信，“在我心中荣光未散之时，我必将势不可挡。” “神使大人，最迟四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一旁的小可挂断通讯器，看向艾露玛，神情复杂地说道：“先生告诉我，让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应该做的事情。 艾露玛眼中浮现出些许困惑，但很快便被明悟所取代。半晌，她笑了笑，开口对小可道：“麻烦告诉他。” “我从未迟疑过。” 四千五百一十二公里，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则是一个堪称天文数字的距离。再加上地道这种独特的环境，一般人甚至连一天的时间都无法坚持下去，就会被困死在地道之中。 作为神赐级别的职业者，距离并不是困扰艾露玛的主要问题，她目前最大的困惑，就是每当死寂岩石发作时，她在无声无光的世界里总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还有很多没有逝去却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蒂雅，想起那个帝国的明珠。她想起在每一次重启的战场上，这个沉稳而又带着些许狡黠的少女永远会挡在自己和周离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入敌阵。她也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这原本拥有十足把握的重启中，当蒂雅的死讯传来时，那种心脏紧缩的窒息感。 艾露玛有些时候也会想起周离，她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时间对他们二人而言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她会和周离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用同一个牙刷杯，从不在意对方的碗筷或用品。她想，如果和平真的存在的话，她或许早就和周离在赫里宁的见证下举办了婚礼，早早地在小镇中平静地生活着。 很多很多，艾露玛曾经没有时间去遐想的都钻进了她的脑海里。对艾露玛而言，幻想是一个很珍贵的东西。她的时间和精力不允许她去畅想未来，也不允许她带着期盼度过每一天。而现在，在这让他人感到绝望的漆黑山洞中，艾露玛的心中出奇的平静与淡然。 仿佛，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深邃和幽暗一般。 第五天的时候，艾露玛已经走了一千公里。后面的路程比较开阔，因此她直接加快了脚步，在第十天的时候走到了第二百二十二个标记处，也就是两千两百公里。 这一路上，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自言自语，也没有强迫自己找些事情去做。她在做的，只是想那些摸不着实际的事情，想自己和周离以后的婚后生活。 就这样，她抵达了她的终点站。 东方三庭。 (本章完) 第22章 怪事 第二天，周离一行人在告别穿越者少女和她的城主父亲后，离开了上京。 上京距离最近的城市约有二百公里，对于周离一行人的速度而言不成问题。在拿到他们的通关文牒后，周离他们上午出发，下午就抵达了这座名为天水的城市。 “天水···” 周离抬起头，读出了城门上硕大的两个字符。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因为这个名字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出现过，但是又很难想起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阿塔罗娜视线扫了过来，开口问了一句。周离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并不在意道：“没事，就是有点眼熟。” 眼熟。 周离没有看到的是，在自己说完这两个字后，阿塔罗娜的神色似乎变化了一下。就在这时，一旁的桃夭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口说道：“周离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周离愣了一下，然后顺着桃夭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便看到了一个粗犷的长剑雕塑立于城北城墙上。众人也顺着看了过去，都发现了这柄与他们认知中有些差异的长剑。 盖亚世界的长剑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骑士剑，剑身细长剑尖带有血槽，适合马上冲锋穿刺。还有一种是格斗剑，这种剑类似于周离在地球上见过的欧式军刀，但剑护较为小一些。 然而此时耸立在城墙之上的长剑雕塑，和周离一行人认知中的长剑有着很大的出入。剑身如柳叶，剑格镶嵌白玉石，长剑的光泽也非人们认知中的银白色，而是一种泛着古青色的厚重颜色。这把剑等比例缩小看来，或许有些短，但却给人一种祭祀主持的严肃之感。 就像是···帝王之剑。 众人的疑惑没有影响到周离，因为此时周离的心中已经被惊愕所填满。任何人都可以认不出这把剑是什么，但周离不可以。因为这把剑，就是周离曾经亲眼见到过，并且记录过每一寸锈迹的古物。 越王勾践剑。 此时，周离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仓促，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在他的胸口。他敢肯定，这尊雕塑就是地球上的青铜剑，无论是上面的绿松石纹路亦或是菱形长纹，都和他印象里那把烁古震今的青铜剑分毫不差。可问题是，这是地球上的东西，周离敢肯定，这绝对不会出现在盖娅世界之中。 而现在，这把等比例放大的青铜剑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此时周离心中的激动已经无以复加，他似乎感知到，冥冥之中这把长剑似乎在呼唤着自己一样。在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激动后，周离看向一旁的众人，沉声说道：“我们先进去吧。” “好。” 艾露玛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周离的异样，但此时生命女神就在身旁，她也没有声张。而托蕾亚只是在打量这把长剑究竟适不适合战场杀敌，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也乖乖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至于阿塔罗娜··· 她在研究周围的杂草有没有特殊照料。 “这草还真挺草的。” 站起身，方才还以一种很是不雅的蹲姿研究杂草的阿塔罗娜站起身，感慨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就发现此时的周离心情有些不对，但她也没有在意，便和众人一起向着城里走去。 照例，城门口会有检查通行证的士兵，在确认周离一行人都是人类不用佩戴玉佩后，他们便看到了周离交给他的特质通关文牒。在看到上面的文字后，这名士兵脸色顿时一变，一时间不知所措。 “您，这···” 在短暂的迟疑后，士兵抬起头，艰难地说道：“实在抱歉，我没有办法做决定，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的上级。” “这么困难？” 周离愣了一下，他倒没有恶意，只是好奇地问道：“不就是个通关文牒吗，至于这么郑重吗？” 闻言，对方苦笑了一声，将文牒打开后展示给周离。只见那浅褐色的文牒上，赫然写着一行烫金大字。 【持本通关文牒者为人庭贵者，需城主接见】 在文牒的下面刻着的是上京城城主安权的印章，因为这些印章都是精心设计的，因此绝对没有被盗刻的可能。周离在看完这行字后，便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反应。毕竟这玩意上来就是一句城主接见，任谁来都得犹豫一下，更何况现在的人庭各个城市之间还没有太多联系，这玩意是真的，但真的有没有用还真不知道。 “那你问问吧。” 周离也不为难对方，只是把文牒交给了对方，开口道：“顺便和你的城主提一嘴，就说阿塔罗娜要拜访对方。” 在说完这句话后，对方也就迅速地走到了角落里，似乎在和庭主之灵说了些什么。在过了约莫几分钟后，那名士兵突然脸色一变，原本的迟疑变成了惊讶，随后他一路小跑跑到周离一行人面前，交出通关文牒，恭恭敬敬地说道： “天水城欢迎各位的到来，请跟我前往城主府，城主大人已经在等候了。” “那就麻烦了。” 周离点了点头，随后便和众人一起随着士兵的脚步开始向城中走去。就在一行人将入城之际，这士兵转过头，似乎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带着歉意问道：“实在抱歉各位大人，我还要进行一次例行询问。” “各位一共是四个人，对吗？” 周离闻言，下意识地回过头数了数，随后他看向士兵，点了点头后说道：“对，四个人。” “好的。” 士兵松了一口气，随后他便领着众人向着城主府走去。这一路上士兵也没有言语，或许是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自己根本接触不了，也或许是城主下了命令。在穿行过两个人声鼎沸的市场后，周离一行人来到了天水城的城主府。 如果说上京城的城主府有些许中式风格的话，那么此时出现在周离面前的这座天水城主府则更为“汉”一些。庭院式布局，多层阁楼，还有那种追求重威与壮丽的恢宏之美。当然，恢宏不代表奢华，肉眼可以看出的是，这座城主府虽然规模不算小且气势恢宏，但其中的装饰却没有极尽奢华，而是用普通的白玉和青瓷简单点缀了一下。 “诸位，请。” 很明显，这位天水城的城主给尽了周离一行人尊重，那扇似乎多年没有开启的大门直接敞开，迎接着周离等人的到来。这一次周离他们不需要再控制城主府来见城主，因为这一次，城主直接来面见他们了。 身穿锦绣官袍，头戴尊顶的男人不失风度地快步从府中走出，很快便到了庭院的门处。看着面前的周离等人，样貌英俊的男子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浑厚有力。 “天水城城主姜琦，见过诸位。” 没有明说几人的身份，是为了不让那名士兵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在和周离等人行礼后，姜琦看向一旁有些震惊的士兵，开口道：“去吧，继续工作。” “诺。” 士兵压下心中的困惑，他很难想象，这位最年轻的城主竟然会有一天低头行礼，作为天水城的城主，姜琦很早之前就在对抗熵灵的战场上博得了天水玉麒麟的名号，如玉般温润坚毅，似麒麟般骄傲恣意，这是这位天之骄子的真实写照。可是··· 没敢多想，士兵便急匆匆回到城门处，没敢多停留。虽然姜琦平日里对待任何人都温润如玉，但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万万不能参与进去。 在士兵离开后，姜琦也没有多言，伸出手推开一道屏障后再一次行礼。只不过，这一次姜琦行的礼节是躬身低首，是整个东方三庭中最为郑重的礼节，属于君臣之礼。若是让士兵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惊讶到晕厥过去。 不拜三庭之主，这是姜琦曾经的誓言。 “姜琦，拜见生命女神，阿塔罗娜殿下。” “无需多礼。” 没有搀扶姜琦，也没有虚情假意，阿塔罗娜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便看着对方缓缓抬起头，对周离说道：“勇者大人，欢迎您的到来。” “所以，你和安权都是敬神之人咯。” 周离完全不在意对方的两种礼节，毕竟某种意义上，他还真不太希望对方给自己来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他冲着对方扬了扬下颌，开口问道：“你们东方三庭对神明的态度都像你一样吗？” “东方三庭从未忘记过众神的贡献。” 姜琦的回答有些出乎周离的预料，他看着周离，语气诚挚地说道：“无论何时，我们都会铭记是谁终结了黄金树的崩塌之难。” 嗯？ 闻言，周离愣了一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很快地浮现出一个弧度。这时，一旁的阿塔罗娜开口回应道：“滚。” “好。” 姜琦面对阿塔罗娜的话语没有半分不悦，直接带着周离等人一起走进了城主府。对于天水城的城主而言，一个私人性质的会客厅是必备的，因此众人并没有停留在城主府的正厅之中，而是进入了一个不算华丽但足够庄重的茶室里。 “这是天水城独有的清茶，名为茉莉。” 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对来客的重视，姜琦并没有让下人服侍，而是自己亲自沏茶倒茶。在一阵赏心悦目又不失简洁的操作后，一杯又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放置在了众人面前。整个过程姜琦都做到了恰到好处，无论是礼节还是神态，都淡然的令人惊讶。 然后他看到了往杯子里放了半勺白糖的周离。 哇，好急啊··· 一旁的艾露玛看着强忍着心中怒火摆着笑容的姜琦，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对方的急切程度已经离老远就闻到味道了。 “长话短说吧，我们也不打扰。” 周离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的俊朗男子，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有联系庭主的办法，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希望你能帮我们签署一份通关文牒，我们好前往下一个城市。” “看来安权已经告诉你们了。” 姜琦很是聪慧，在周离说出这句话后就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有关东方三庭的全部。在叹息一声后，姜琦苦涩地笑了笑，开口道：“很抱歉，各位，让你们失望了，现在的我不仅做不到前者，后者，我也做不到。” “你被双规了？” 面对周离的愕然，姜琦更愕然，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这个词语。但他很快便从周离的表情和语气中猜到了大概的意思，姜琦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我依旧是城主，同时我也很想要帮助各位。” “但是，现在城里出了一些事情，因此天水城可以进入，也可以原路返回，但就是无法进入下一个城邦。” 姜琦说完这些话，周离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笑了笑，开口说道：“不用扭扭捏捏了，直接有事说事，如果我们都做不到，那么这件事就差不多是毁灭世界级别的问题了，那就不用说了。” “毁灭世界···倒也不至于。” 摇了摇头，姜琦在短暂的停顿后解释道：“各位也知道，我们人庭对于外来者其实没有任何的歧视或筛选，只要足够诚实，人庭欢迎任何一个人类进入这里生活。即使不是人类，在佩戴我们特质的玉佩后也可以进入人庭之中。但是，最近天水城出了一些···” 姜琦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神色有些惘然，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很诡异的事件。” 根据姜琦所述，最近的天水城发生了无数起怪事。很多人突然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多”出来一个朋友，或一个亲人、恋人。这些多出来的人在庭主之灵上都有登记，在天水城也有活动的痕迹，彻彻底底就是一个存在的人。按照常理说，哪怕这些人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外来者，他们也不应该被发现。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暴露了。暴露的理由却很让人哭笑不得。 “他们，会说一种我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在夜幕之后，他们都会在睡梦中言语。” (本章完) 第23章 怪事2 怪物出现了。 这怪物一定很凶狠吧？ 还好，他们会幻化成人类模样，每天正常工作正常吃饭，遵纪守法文明和谐，从来都没有任何不良行为。不抽烟不喝酒甚至连脏话都不说，走在长路上见到老人也会搀扶，公共马车给小孩让座，遛狗还牵绳。 那这些怪物是怎么暴露的？ 说梦话。 此时的周离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在提起此事的时候是一种无可奈且哭笑不得的语气了，毕竟这些被他们称为“幻人”的怪物虽然存在，但却对整个天水城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点正面意义。毕竟这些幻人除了说梦话之外几乎就是完美的存在，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求之不得的居民。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轻视。” 抿了一口茶水后，姜琦有些头疼地说道：“这些幻人来的悄无声息，而且几乎是完美的记忆替代，如果不是说梦话的特点恐怕无人能够察觉。我也找学者研究过，可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幻人除了体内构造有些许差异之外，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甚至连屏障都不会排斥他们。” “那为何不放任他们呢？” 姜琦愣了一下，他皱了皱眉，眼神掠过周围，随后继续说道：“虽然说他们目前来看十分平和无害，但我们完全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在未来的某天创造出出令我们追悔莫及的事件。东方三庭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安稳日子，熵灵依旧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剑刃，我们必须防范一切可能。” “所以你封闭了天水城，对吗？”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姜琦点了点头，在沉默片刻后，他无奈地说道：“您可能不太了解，现在整个天水城已经被幻人给填满了。原本天水城的容纳数量是五十万人左右，但现在整个天水已经有了七十五万人，而且还在增加。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开放流通。” 沉默了片刻，姜琦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幻人的存在已经不是我等能够解决的事情了，归根结底，我也只是一个半神，而不是神赐，对于这种近乎是法则层面的存在我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为了防止幻人蔓延到其他城市，我只能下令彻底封锁这里。” “那为什么不封锁天水和上京之间道路呢？万一幻人蔓延到上京该怎···” 刚要问出来，艾露玛就看到了一旁周离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被周离洗礼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花明白了姜琦为什么这么做。 天水城已经养不活这么多人了。 人庭的结构就像是一个垂直的管子，分为数个节点。天水和上京就位于管道最顶端，他们两个互相开放只会影响到彼此，不会让整个人庭都被幻人污染。而现在，天水城的资源已经濒临枯竭，如果继续下去，天水城甚至会因为资源而爆发动乱，所以，姜琦选择了与上京城相通。 “所以，上京也早就被幻人占据了，对吗？” “没错。” 听到周离带着些许质问的口吻，姜琦没有任何的羞恼，而是平静地应了下来，“安权可能没有察觉到，但上京城确实已经是出现了幻人。” “你没有告诉安全？” 周离皱起眉，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么做没有和他取得联系？” “勇者大人···” 在短暂的停顿后，姜琦叹息一声后说道：“对于被熵灵围困的我们而言，获得一些知识，很有可能遭受无形的污染。如果不是生命女神在此，我恐怕都不敢和你们直说这些情报。”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陷入了良久的思索。不用多说，这些所谓的幻人大概率就是从外界被莫名传送进东方三庭的人。但周离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伟力可以让这么多人凭空出现在一个城邦之中，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漏洞外完美地将这些人塞进这两座城市原有的生活轨道里。 “做不到。” 一旁的阿塔罗娜很容易就从周离的眼神中看出“你上你行不？”，她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十二刻，不是许愿机，这种程度的奇迹需要我本体出现这里才能创造，而且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按照他这么说，这已经不单单是神明之力能够做到了，这应该是盖娅本体全盛时期才能做到的事情。” 周离听得出来阿塔罗娜话语的深意，他也知道，此时的盖娅甚至连本体都已经失去了，根本无法创造出如此奇迹。顿时，周离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一个自己从未理解过的神明，亦或是一个神奇的组织在操作一切，但他很快就否绝了。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种伟力的存在，绝对不会放任人类自救或自毁。 “先让我们看看幻人吧。” 周离站起身，对面前的姜琦说道：“毕竟我们这里有一位生命女神，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还真是吃干饭的。” “众神对饮食毫无需求。” 在不痛不痒地回击了周离一句后，阿塔罗娜也开口对有些惊诧的姜琦说道：“去吧，带路，让我来看看这些幻人。” 一时间有些不太理解周离和阿塔罗娜相处模式的姜琦迷茫了片刻，缓过神来的他很快对自己的庭主魂灵下达了指令。在收到一个消息后，姜琦看向周离，点了点头后说道：“那就请各位随我来吧，正好我的府上还有一位幻人。” 在前往府中别院的路上，姜琦给众人详细的解释了一下他们对幻人的政策。由于幻人本身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情感，因此在人庭中，幻人也有自己的公民权利。他们被视为外来者，但却不会被排挤。在被发现幻人的身份后，他们只需要前往登记处进行登记，其他没有任何的差别。 “主要是他们现在还是人类。” 在推开一扇木门后，姜琦看向那锦绣屏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姜彩，出来一下。” “好~~~” 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回应声，一个身披红纱，脚踩绣鞋的妙龄少女缓缓从屏风后走出。这少女面容娇嫩秀气，眉宇与姜琦有四分相似，虽没有姜琦那双噙着寒意的剑目，但那双锦眸也别有一番英气。她看向众人，行了一礼，柔声道： “我名姜彩，是姜琦哥哥的义妹，现在府上叨扰，做一些手工活来偿我义兄的恩举。” 姜彩的自我介绍很朴实，甚至有些直白，听起来更是让人有些忍俊不止。但是，他们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到那种少见的真挚，就像是··· 艾露玛的那种清澈到极致的愚蠢。 “彩儿，这位姐姐是哥哥的朋友，她想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可以吗？” 姜琦似乎早就习惯了姜彩这种简单直白的性格，也没有拖泥带水或找个理由，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而姜彩在愣了一下后也反应了过来，浅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义兄的事情对我而言就是我的事情，小事一桩。” 视线落在身材高挑面容绝美的阿塔罗娜身上，姜彩开口道：“是跟这位姐姐一起走吗？” “没错。” 可能是脑子不好使的人喜欢脑子更不好使的人，作为一个本质上的疯子，阿塔罗娜对姜彩这种清澈的愚蠢少女竟有不少的偏爱，语气都缓和了不少，“放心，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那麻烦您了。” 就这样，阿塔罗娜像是一个拐卖少女的怪叔叔一样，拉着眉眼弯弯的姜彩进了她的小屋。在二人离开后，姜琦似乎紧绷的神经松开了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 似乎是察觉到周离和艾露玛的目光，姜琦转过身，平静地说道：“二位能感觉到我的紧张吧？” “我不太知道。” 周离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一旁差点被姜琦捏碎的窗框上，“但你窗户肯定是知道。” 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样，姜琦看都没有看，随手捏了捏那窗框竟然恢复了原样。他不清不明地叹了口气，随后对二人说道：“让二位见笑了，舍妹···唉···” “所以，你是怎么看待你妹妹的？“ 周离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尤其是在发现她是个幻人后，你怎么看？” “我以为我很久之前就练就了铁石心肠。” 笑容的苦涩遮挡不住，姜琦摇摇头，叹息道：“我打了六年的仗，一直都以为我早就没了感情，是那高不可攀却又无心无眼的玉麒麟。但是，当姜彩出现在我身边时，我真的感受到了快乐。” “她的活泼，她的善良，她那古灵精怪却又直来直往的性格，都让我觉得她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我的脑海里有我和她在小时候的所有事情，一起玩水，一起把蹴鞠踢到父亲家里，一起去偷蜂蜜，一切的一切都真是无比。” 捏了捏手指，又缓缓松开，姜琦的声音有些发沉，“但是，我还是发现了。或者说，她自己发现了。” 自己发现？ 看出了周离的疑惑，姜琦点点头，开口道：“没错，彩儿是唯一一个自己知道自己是幻人的存在。之前幻人暴露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但我不敢去求证，也不敢去猜测。可是，有一天，彩儿找到了我，告诉我，她发现自己是假的。” 姜彩，是唯一一个看破了自己是幻人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甚至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对姜琦而言，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光。 父母早逝，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艰难求生，最后在军营中长大。对姜琦而言，他从未体验过亲情，可以说姜彩的出现让他原本并不完美的人生获得了光采。但是，当他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些美好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时候，他感到了窒息。 “我不敢与他人说这些事的。” 似乎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后会好一些一样，姜琦原本躁郁的心也平和了下来，“这些事会让他人认为我很懦弱，认为我放纵幻人，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彩儿会成为我们破解幻人的关键。因为只有她，不在乎自己幻人的身份，愿意全力配合我的研究。” “好了。” 就在这时，阿塔罗娜的声音出现在一旁。她拿着一份木制的纸张走了出来，一旁则是有些紧张的彩儿。她看向周离，开口道：“我检测完了。” “可以说，姜彩的身体与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差异，甚至连灵魂都完美契合。唯一称得上是差异的，是她的记忆比普通人要更加凝实。” 停顿了一下，阿塔罗娜解释道：“也就是说，姜彩的记忆力会比一般人要好很多，甚至是有些病态的好。她会事无巨细地记下她看到过的所有东西，普通人的大脑会自动过滤一些没有意义的记忆，保留自己的意志，但她做不到。所以···” 盯着周离身边紧紧攥着衣袖的姜琦，阿塔罗娜开口道：“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姜彩会在某天突然陷入迷惘，随后便会被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她将会失去自己的意识，被那些繁杂且无用的记忆所支配。” 姜琦闻言顿时愣住了，很显然，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看向一旁的姜彩，微皱双眉，开口道：“彩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 姜彩也有些发懵，如果不是阿塔罗娜告诉她这种近乎变态一样的记忆力是人类没有的话，她可能现在还认为这是每个人都有的能力。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其他的幻人也是同样如此。” 阿塔罗娜瞥了一眼姜彩，平静地说道：“他们虽然会突然出现，但是，一旦度过了某个临界点，他们那事无巨细都要记忆的大脑会停摆，最后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 “这位城主，恭喜你，幻人事件其实并不需要干预。” “到了最后，幻人，都会死亡。，” (本章完) 第24章 怪事3 东方三庭，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神秘且富庶的存在。这里拥有全世界都为之追捧的艺术品与作家，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可以说，每个有见识的人都会梦想进入东方三庭，好好探索一下这片神秘又古老的东方土地。 人庭，同样如此。 富庶，就是人庭的代言词。作为一个边陲城市，天水从来都不是什么产粮大城，甚至可以说为了建造屏障的节点，天水放弃了约莫一半还要多的耕地来搭建屏障。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类似于堡垒的城邦，可以养活凭空多出来的数十万人。 但是，这不代表一切都安然无恙了。 天水城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也有它堡垒意义的原因。毕竟如果有一天屏障崩塌，熵灵入侵，天水城和上京必然首当其冲遭到围攻。所以，上京和天水都有不少的粮食储备和物资储备，足够他们在被围困状态下度过数年。但是，根据城主府里的筹算师计算，这些粮食也撑不来多少日了。 “幻人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 城主府里，姜琦坐在木制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外人看来，坐在摇椅上盘核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行为，可对姜琦而言，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也是他最喜欢胡思乱想的时刻。 作为一个城主，平日里姜琦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而且他那股根本无法改变的，发自骨子里的锋锐是盖不住的。这不是少年轻狂，而是一种在战场上厮杀了一生留下来的病症。对姜琦而言，他连睡觉的时候都会紧绷着神经。曾有大夫断言，他再继续下去，不过三十必然心力衰竭而亡。 现在，姜琦已经二十七了。曾经为了让姜琦能够安心养病，庭主魂灵一度停了他的官位，给他银两钱财让他游山玩水。可这只让姜琦更加郁郁寡欢，玉麒麟也成了病麒麟，再加上天水人一向喜欢这个面冷心冷经得起逗的少年，因此不久后他就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天水城的城主。 心力衰竭吗···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姜琦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他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是，一年前，他原本总是会心悸和阵痛的心脏就恢复了不少，甚至说已经痊愈。而痊愈的原因，就是那凭空出现的姜彩。他还记得，自从自己得到了这个妹妹之后，原本灰色的日子平添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光彩，美好二字终于不是说书先生口中虚无缥缈的存在，而是真真切切地把握在手中的东西。 可是，姜琦也明白，幻人终究不是人类，自己依旧是个孤儿，那些和姜彩美好的记忆都是虚假的，姜彩也本不应该存在。 将手中的核桃放在一旁，姜琦伸出手，用力地搓揉了自己的脸。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带着些许活泼的少女声音从门口响起。 “哥，要吃荔枝吗？” 看着探个小脑袋，捧着一盘荔枝的少女，姜琦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不少，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漠。他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用了，我不爱吃。” “不不不不不，你爱吃。” 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姜彩小步跑到自家兄长面前，将盘子放在一旁后一脸严肃地说道：“王姨告诉过我，你一直都很喜欢荔枝汁，喜欢荔枝汁的人一定也喜欢荔枝，如果不喜欢，那就是没有剥壳的缘故。” “当当~~~” 摘下盘子的小笼，姜彩眼睛弯弯如月牙，笑眯眯地说道：“所以我帮你把荔枝剥好壳了。” 姜琦看着那些切的完完整整，水润的荔枝，一时间有些愕然。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纠结，随后他咬了咬牙，冷峻地开口道：“你拿着吃吧，过了午时我没有胃口。” “哥，你在担心我。” 放下手中的盘子，少女原本的古灵精怪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恬淡的笑容，她看着惊讶的男人，轻声说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抿一下嘴唇，你还是在担心我的事情，对吗？” “我···” 姜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女远比自己想象中要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喜好，甚至连一些细微的自己都难以注意的细节她都能够牢牢记住。 “你就这点啊，太惹人心疼了。” 姜彩轻叹一口气，缓缓地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看着木制的天花板，轻声说道：“哥，大家都说你是玉麒麟，性格淡漠能辨善恶，可是你不是玉做的冰冷雕塑，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总是喜欢把心事放在心里，从来都想着一个人把所有事做好，可是，这会很累的。” 伸出手，纤细白嫩的手指透露着淡淡的粉红色，少女闭上双眼，感受着一旁姜琦的呼吸，声音柔和了不少，“哥，我很幸福，哪怕我是虚假的，你也依然爱着我，即使我的身份暴露，你也依然把我当做是亲妹妹看待。我已经很知足了，很知足了···” “姜彩，你···” 姜琦张了张嘴，原本金口玉言的他现在却说不出想说的话，只有无可奈何的神情出现在脸上。 “从我第一天察觉到自己身份开始，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去。” 轻轻地捻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荔枝放进嘴里，姜彩感受着口中的甘甜，不由得浮现出幸福的笑，“虚假始终是虚假的，我接受了我的命运，就像人们接受生老病死一样。哥，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 姜琦皱起眉，厉声呵斥道：“不要瞎说，如果头疼赶紧回到屋里休息，你再怎么说也是人庭的臣民，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 “你看，如果换做他人，又会不懂你的意思，只当你是例行公事因此伤心。最后，还是你自己难过。” 姜彩笑了笑，声音平静，神色恬淡，“哥，有些时候，说一些真心话对你和他人都有好处。你会开心，对方也会开心，憋的太久了，会很难受的。” “姜彩，你！” 姜琦眉头紧皱，俊朗的面容上明明满是怒气，却给人一种悲凉之感。姜彩也没有多言，站起身来，伸出手温柔地抚平姜琦的眉头。她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畏命。” “哥，这三个字是你教我的。不是过去，而是今朝。” 闻言，姜琦愣住了，他明白姜彩的意思。他和姜彩的“儿时记忆”都是虚假的，只有他和她这相处的两年是真实的。姜彩在告诉他，她想要的，是在这最后的真实中安静地离去。 “我知道了。” 放下手，姜琦闭上眼，轻声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 ****************** “不是，咱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蹲在窗户下的周离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旁的阿塔罗娜，开口道：“你堂堂生命女神干得出来偷听这种事是吧。” “不然呢？” 阿塔罗娜一边维持着生命屏障，一边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谁第一个蹲在这里的？” “首先不是我。” 罪魁祸首周离直接排除自己的嫌疑，随后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我也没有办法啊，姜琦这小子心事多而且还不说，我怕他做傻事，要不然···” 别看昨天面对姜彩时姜琦脸色平静的不像话，但周离和阿塔罗娜还有艾露玛都看出了他那硬撑的嘴脸。不是周离说，就这种连傲娇连艾因都算不上，纯纯一楞种。要不是这姜彩性格好的甚至和艾露玛有些相似，周离都怀疑姜琦现在是不是早就傲娇傲的憋死了。 “这姜彩也是个奇女子。” 周离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知道自己幻人的身份，不愤怒也不自怨自艾，平静地接受一切，还会劝自己的哥哥接受这一切。这姑娘，可惜了。” 一旁的阿塔罗娜闻言也赞同地点点头，无他，主要是这姑娘实在是太讨喜了。无论是性格还是那骨子里不让人讨厌的骄傲，都让人不在意对方幻人的身份。 “救不了啊···” 阿塔罗娜摇摇头，长叹道：“幻人的躯体不属于我的权柄之中，所以我无法对她的躯体进行任何的改动。其实幻人就是一堆又一堆的泡沫，迟早有一天会被戳破。” “麻烦。” 周离言简意赅地说出这两个字，随后无奈道：“现在的问题是，这些幻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或许我们能趁着他们还没到死亡那种地步前把他们救出去。可是现在···” “我有一个怀疑。” 阿塔罗娜站起身，湛绿色的长裙雍容华贵，同时又充满了生机盎然的气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一直忽视的东西，是个关键所在？” “你是说···” 周离皱起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熵灵？” “没错。” 和周离一起走出院子，阿塔罗娜看着府外人来人往的街道，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他们怎么形容熵灵袭击人吗？” 闻言，周离开始回忆起熵灵。 熵灵杀人的方式很特别，他不会用特别暴力的手段去碾碎对方，如果一个东方三庭的人被熵灵触碰到，那么他的肉体会逐渐向内崩坏，也就是外面的躯体先腐烂，然后便是体内的一切器官开始退化。最后，这些人往往会化作一滩肉泥，崩解成无数细小的粉末。 可怕的是，熵灵杀人的过程是没有任何痛苦的，他们感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器官的缺失，也不会感知到痛苦。他们会慢慢地在无声中消散，最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死去。 “无声中消散，崩解，退化···” 周离突然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阿塔罗娜，沉声说道：“最开始是崩坏，然后腐烂，退化，最后崩解，这就是熵灵袭击人的步骤。” “换一种说法呢？” 看出了周离察觉到了自己的意思，阿塔罗娜点点头，继续说道：“最开始是重构，随后是褪皮，进化，最后···” “成为幻人。” 周离愣住了，当这个猜想被提出的一瞬间，一切都显得豁然开朗了起来。但他很快又有另一个问题，“可是他们的肉体已经被崩解了，现在的他们···” 刚说出这句话，周离就愣住了。他看到了阿塔罗娜意味深长的眼神，一个有些怪异，却显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是啊，这些曾经被熵灵杀死的人，肉体确实崩坏了，可他们的灵魂却被保留了下来。 肉体的来源？ “失踪案···” 周离和阿塔罗娜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行。” 摇了摇头，周离果断地说道：“这件事不能声张，必须我们自己来调查。” 是的，不能声张。熵灵对于人庭，就像晶诡对于塔里克，那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幻人是熵灵创造的生物这个消息一旦被传出，那么暴乱将会必不可免。要知道，这一代的人是经历过熵灵之乱的，他们对熵灵的仇恨是刻骨铭心，无法避免。 而且，这也只是周离和阿塔罗娜的一个猜想。接下来，他们必须证实这一点。 “抓捕熵灵？” 府中的会客厅里，姜琦身穿锦袍，腰间的长缎上满是精巧的纹路。他看着面前的周离，皱起眉说道：“勇者大人，这件事···很危险。您可能不太了解熵灵，这种东西远比您想象的还要诡异。” “我能理解。” 点了点头，周离平静道:“但是，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通过抓捕熵灵来确认。” 姜琦刚想拒绝，周离就再一次开口。 “有关幻人。” 这四个字一出来，原本想要拒绝的姜琦顿时怔住了。良久，他在沉默后摇了摇头，开口道：“不，不行。” 就在周离疑惑对方为什么要拒绝之时，姜琦站起身，神色一如既往，平静且自信。 “您对熵灵不了解，我不一样，我和他们打了六年的仗，对他们，我比对我自己还熟悉。” “我，和你一起去。” (本章完) 第24章 战场遗迹 姜琦，善使长枪，如驱银龙。 这是话本里对姜琦的描述，但实际上，姜琦的枪并不是他最强大的武器。姜琦最擅长的，是槊。 对，横槊赋诗那个槊。 这个东西我就不用多讲了，毕竟当年周离也是干过横槊吊女神这种事情的，而且受害者也在这里。 作为一个武将，姜琦的战斗力是不在话下的。作为一个半神级别的职业者，他和那些神赐的唯一差别就是没有权柄。当然，东方三庭是没有职业这个概念的，毕竟在东方三庭里，魔能早就被熵灵吞噬殆尽。因此，姜琦他们所使用的力量并非魔能，而是“灵炁”。 “这就是我们的灵炁。” 伸出手，一团带着珠白光泽的炁出现在姜琦的手心当中。他抬起头，对周离说道“灵炁可以对熵灵造成伤害，这是我们探索出来的规律。” 周离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的灵炁，然后他就发现这种能量和自己印象中任何一个力量都无法匹配得上。在短暂的思索后，他开口道：“这个有修炼或储存的办法吗？” “目前来说···” 姜琦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不算有，但也算是有。” 这个谜语人看了都嫌恶心的话让周离愣住了，当然，姜琦也知道自己这话到底有多离谱，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口解释道：“灵炁对我们而言与其说是力量，不如说是天赋。在人庭中，有一部分天生就能感知到灵炁并且能够吸收其为己用。虽然我们有一些方法可以更高效地吸收灵炁，但是只对能够感知到灵炁的人有用。” “嗯，有了。” 一旁的阿塔罗娜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让姜琦有些发懵。但毕竟是玉麒麟，他很快反应过来，惊诧道：“您的意思是？” “周离，你感知一下。” 没有理会一旁的姜琦，阿塔罗娜直接对周离说道：“我给你的身体编织了一套外置的感应装置，现在如果没出错的话，你应该也能感知到所谓的灵炁了。” 周离也没有意外，毕竟再怎么说，阿塔罗娜好歹也是一个生命女神。虽然说她之前面对幻人和苏玉梨的树界降临束手无策看起来有些拉胯，但那些都属于是规则外的东西，作为盖娅土著阿塔罗娜搞不明白属于是正常现象。 现在，阿塔罗娜总算是发挥出了生命女神本应该拥有的权能，当然，这也是有灵炁这玩意不算太诡异，而且还是盖娅世界本地产物，只不过是东方三庭的特产而已。 随手赋予了周离感知灵炁的阿塔罗娜感受到了一旁姜琦的目光，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过头，对这位玉麒麟说道：“食物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三枚生命之种交给了你们的农业官，可以帮你们暂时缓解食物短缺的问题。” “这···” 姜琦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位被庭主魂灵评价为“纯纯疯批”的神灵竟然会出手帮助自己这些凡人。 “她就这样，跟你一样，都是傲娇。” 周离也不含糊，他也不能跟姜琦说“放心，她对你们好只是为了在未来某一天弄死全人类时大伙都在场”，这太破坏神人友谊了。因此，周离也只能打了个哈哈，把姜琦弄的一头雾水。 傲娇···什么意思？ 在讨论网络烂梗穿越到异世界会不会成为异次元烂梗之前，托蕾亚和艾露玛也做好了准备。这一次抓捕熵灵对于周离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拥有权柄的艾露玛和拥有十二刻祝福的托蕾亚也被周离算在计划之中。 当然，有阿塔罗娜这个超级挡箭牌在，周离倒是不担心这次行动会不会失败，毕竟要是真寄了也能跑，而且还有生命女神这个背黑锅的，自己怎么都心安理得。 “好了。” 托蕾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长枪，这柄浑然一体却可以长短自如的兵器吸引到了一旁姜琦的注意。再怎么说姜琦也是一个武将，对这种看起来就不像是凡品的武器还是很有兴趣的。他当即走上前，开口道： “这位姑娘，我能问一下你这长枪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吗？” 听到姜琦的询问后托蕾亚也愣了一下，她思索了一下，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情报，也就直接开口说道： “这个是威利斯科特金属搭配胶藤魂灵共同锻铸的，具体的材料配比我不太了解。” 啊？ 姜琦感觉有些懵，但他看到一旁几人的表情便知道这些事情对这些人而言是稀松平常的。故此他也只是在心中感慨一句外面的人真会玩，也没别的想法了。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周离拿出一副地图，这是姜琦特意找人绘制的。上面标注了数个战争遗迹和危险区域，还有熵灵可能出现的地点。周离指向天水城北部五十里的一个古战场，开口道：“这个地方出现熵灵的概率很大，所以我们出城，走到这个地方，抓一只熵灵。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 玉面玉面，姜琦这个人长得不能说是英俊，只能说是玉树临风。但你别管怎么帅，在听到周离这除了不是计划外什么都好的计划后，姜琦的画风也崩坏了。 “勇者大人，您认真的？” 姜琦看着周离，难以置信地问道：“您这是···计划？” “是的。” 周离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个计划是我的一个故友孙亿谐发明的，名为爱抚二诶，其特点就是直截了当，不搞一些花里胡哨，一路平推过去就是最好的战术。” 或许是周离说的玩意比较生涩，也或许是这个探索小队的配置确实可能是有点高，所以姜琦也没有什么异议，同意了周离的计划。 见到姜琦没有异议后，周离便直接了当地收起地图，在姜琦的带领下向着城外走去。离开城主府后，每一个见到姜琦的人都会停下来笑着和他打招呼。这不是敬畏，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期盼。这一路上所有人在看到姜琦时，脸上都会浮现出让周离熟悉的笑容。 就像是···那些见到克里斯汀的英南人一样。 (本章完) 第25章 老马啊！！！ 战场遗迹，对于人庭而言并不是什么久远的存在。或者说，对于人庭而言，战场遗迹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 “人庭真正安定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年。” 行走在官道上，青衣武将手持长枪，容貌英俊，寻常人看到都要赞一声好一个玉面将军。当然，前提是忽略旁边那个玩左轮玩的不亦乐乎的周离。 “实际上，在十年前，战争与死亡才是人庭的主色调。” 走到一个分岔路旁，土丘上伫立着一颗似乎被刀劈过的树木。姜琦指了指那颗古树，平静地说道：“这棵树名为三十二烈木，曾有三十二个路过的农家汉子只身抗击奇袭的熵灵，最后三十二人全部死亡只为了将情报传递给我。他们情报传递的很及时，这批原本会对天水南城造成巨大破坏的熵灵小队被我挡在了十五里外，悲剧并没有发生。” “这是一个缩影。” 没有停留，姜琦没有准备和他们介绍这一路走来的各个烈士墓，因为太多了，多的根本介绍不过来。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平静中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凝重。 “熵灵带给人庭的痛楚实在是太多了，对我们而言，熵灵就是真正意义上独属于我们的灾厄。所有人对他们恨之入骨，同时又恐惧他们的存在。” 驶出官路后，众人便来到了一个崎岖的山路之中。这条路十分陡峭，而且怪岩林立，好在周离等人都有自己的能力，这些道路也就显得十分稀松平常。在跨过一块巨岩后，姜琦开口道：“所以，如果各位真的在研究熵灵中得出什么结论，烦请先告知于我。” 周离等人都明白（艾露玛和托蕾亚可能不明白），姜琦是在提醒众人，如果幻人真的和熵灵有所联系，千万不要立刻公之于众。毕竟对于人庭的众人而言，熵灵就代表着毁灭与死亡，就是最恶的象征。这样的情况下，幻人和熵灵一旦产生了联系，这些平日里被忽视的存在，估计就会被称之为怪物。 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熵灵被对立后，天水城该如何自处。他们杀不了这么多人，更囚禁不了他们。而普通人和熵灵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毕竟十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人们忘记仇恨。因此，姜琦希望周离等人研究出了什么，先和他说明，再做打算。 “那都没问题。” 摆摆手，周离无所谓地说道：“研究幻人也有我私心，毕竟不弄好这东西我走不开。这些小事就不用多说了。” 姜琦点了点头，在短暂的迟疑后，他开口道：“其实，当时如果您坚持一下，我会为你开放通路的。” “我知道。” 周离对此没有任何的意外，但他的反应却让姜琦十分意外。 “啊？” 姜琦愣住了，脚步都停顿了一下，“您知道？不是，这···” “你不会说谎。” 周离摇摇头，开口道：“你一说谎语气和神态就不寻常，一般人都看得出来。当时你跟我说无法放我通行的时候脸上都快把心虚俩字写上了，我又不傻，能看出来。” “这，那您为什么···？” 姜琦此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当时扯谎扯的很成功，但没想到被对方一眼就看破了。 “首先，幻人这件事我本身就很感兴趣，所以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好好研究一下。” 周离之所以来东方三庭，最大的原因就是其他国家不断消失的人都与东方三庭有关，因此他才会和阿塔罗娜一起来到这片土地。所以，在得知有一群幻人的存在后，周离就知道这些幻人大概率和那些失踪者有所关系。 “其次。” 伸出手指，周离说出了他的第二个理由，“我之前认识一个人和你很像，非常像，一样的不善言辞，一样的把情绪写在脸上却不自知。所以就当是缘分到了，帮你个忙。” 这个理由不仅仅是姜琦，连阿塔罗娜都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周离会说出这个理由，毕竟在她的眼里，周离和她唯一的差别就是周离没有那么疯狂，但二人都有着相同的冷漠。 她不理解，但是艾露玛理解。 作为一直陪伴着周离在约旦中经历一件又一件事情的人，艾露玛深知那段日子里，那些人给周离带来的情感是多么丰厚。无论是有些憨直骨子里却满是善良，被蒙骗最后幡然醒悟的罗亚，亦或是真正履行了守护神诺言的克里斯汀，还是那个将猎魔人践行到最后的杰斯洛特，都让周离重新审视了很多东西。 如果不是他们，周离可能依旧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情感，他会在解决完自己和艾露玛的事情后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家中，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艾露玛看得出来，周离在姜琦身上找到了那些人的影子。姜琦有着同样的善良，也有着与克里斯汀同样厚重的责任感。再加上他那面冷心热和罗亚如出一辙的性格，周离当然会将对方看做是半个故人。 姜琦并不知道这些，当然，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庆幸自己碰到了周离。如果换做他人，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过去。 挑明此事后，原本一直有些僵硬的姜琦也放松了下来，与周离等人的谈话也没有了往日的严肃，也多了些话。很快，周离就通过骗小孩的方式把这位被整个城市爱着捧着的玉麒麟套了个底朝天。 其实周离主要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比如他旁敲侧击地和姜琦交谈，没过多久，姜琦就开始表情平静但语气雀跃地说着他和姜彩的各种趣事，死妹控的嘴脸暴露的一览无遗。 当然，和隔壁艾维不一样的是，姜彩在姜琦眼里就是他的亲妹妹，没有骨科的存在。 在愉快的交谈之中，众人也逐渐靠近了他们预定好的战场遗迹。然而就在一个路口处，意外还是发生了。 “老马？！” (本章完) 第26章 还真不是老马 老马，一个亲切中带着点抽象的称呼。 说他亲切，是因为正常人是不会跟一个陌生人以老＋姓氏这种方式称呼的，一般都是尊称或直呼全名加上职业，而老马这种比较随性的称呼只会在熟悉的人之间出现。就像你和你的兄弟绝对不会称呼对方为“孙大人您好”，而是直接说“老孙”或“孙哥”。 抽象的，就在这地方。 老马？ 姜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看向那不远处一脸懵逼的年轻人，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很难察觉的懵逼神色。 就在众人不远处，约莫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站在道路左侧，似乎在研究一旁的石碑，在听到周离的喊声后下意识地看向了众人。在看清楚那张稚嫩中带着茫然的脸时，周离再一次惊叹道： “卧槽，老马你怎么越活越回炫了？” 由于周离说的是来自地球的方言，只不过是用通用语说出来的，因此众人没太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而那个少年也一脸懵逼地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迟疑道：“您是在叫···我？” “啊。” 周离愣了一下，这时他才看清面前这男人的容貌，也看出了这少年也不过十七八九，根本不可能是那个半截身子入黄泉的老东西。当然，作为一个浸了地沟油的老油条，周离自然是不会把自己放在尴尬这俩字上的。伴随着一阵汪汪大笑，周离迎向少年，开口道：“马哥，你怎么还把我忘了？” “我？” 这少年属于是闷棍打了后脑勺满头晕，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下意识地应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认识你说的马哥，我姓李。” “嗨呀，瞧我这记性。” 周离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写在了脸上，“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有一朋友多日未见，今日看你和他神似一时间糊涂了。” “啊？啊···” 那少年明显被周离给弄的有些七荤八素了，懵懂地点了点头，半张着嘴开口道：“那还真挺巧的。” “什么巧不巧的，这是我运气好。” 周离看着面前的少年，感慨道：“我那朋友本就是人中龙凤，气质超然，属于是万里挑一金不遇，平常我根本见不到和他相似的人。今日一见你我还真恍惚了片刻，能让我回忆故人，还得多谢兄弟你啊。” 周离这一通湖吹海捧直接让这李姓少年蒙头转向，原本被打扰的愤怒也没了，但也没有多少飘飘然。他看向周离，拱了拱手，开口道：“切莫言谢，我只是一普通旅客，担不得如此夸奖。” 两句话扯下来，周离便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顺理成章的，周离做了自我介绍。 “我姓周，单名一个离字。” 周离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现在担任天水的特别行动小组组长，吃公家饭的。” 既然周离也做了自我介绍，再加上对方确实仪表不凡不像什么恶贼，因此这少年便开口道：“我叫李崇，是一个学者，之前一直在上京研究碑文，后来想去人庭的其他城市，但是···” 看到李崇无奈的表情，周离就明白对方也是被幻人事件困在天水的人。他想了想，随后开口道：“朋友，你之前一直在上京居住吗？” “对啊。” 李崇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我是上京本地人，一直都居住在上京城。如果不是上京的碑文我研究透彻了，我也不会离开上京，前往其他城市。” “哦···” 周离点点头，他此时心里已经打了个主意，“李兄，你喜欢碑文？” “准确来说是这些战场遗迹。” 李崇看向一旁耸立的石碑，还有上面的人庭文字，感慨道：“每一块石碑上所记载的，都是这片土地曾经发生过的战争。有些石碑因风吹日晒而损毁，一些信息也随之丢失。我所做的，就是找到这些损毁的石碑，复原上面所记载的内容。” “这些碑文都很有意义。” 俯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抚过碑文上的缺口，李崇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一般，缓缓说道：“战争发生的时间，地点，参战，牺牲，损毁，这些都是一场又一场延续文明的战争，不应该被遗忘的战争，所以，我必须要将他们全部复原。” “好！” 一旁的姜琦闻言忍不住开口，那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欣赏的神色，“小兄弟说的不错，这些碑文所记载的都是当年战争中发生的一切，若能将这些碑文复原，对战争，对那些逝去的英灵而言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说到底，玉麒麟不是冷麒麟，姜琦也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城主的名号将他困住了而已。在周离时不时地开导下，姜琦也没有在城主府那样拘束沉默，而是释放了些许自己的情绪。 顺着声音看去，姜琦便出现在李崇的视线之中。在看到对方的容貌时，李崇先是一怔，随后皱起眉，迟疑道：“不知您是···？” “我姓氏为姜，不过一介武夫，不足为谈。” 不知为何，在和周离交谈后，姜琦就不太想和面前这个来自上京的少年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一直都不喜欢那些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那种敬畏恐惧的眼神。在天水城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城主是个冷面心善的少年，可在天水城外，杀戮机器的名号可从未在玉麒麟身上退去过。 “嗷···” 李崇点点头，随后恍然大悟道：“姜城主，失敬失敬。” “啊。” 姜琦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如此之快的戳穿。 “城主大人您可不擅长说笑。” 摇了摇头，李崇笑着说道：“您刚才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躲开了我的眼睛，还抿了一下嘴，我再愚笨也反应过来了。” 但凡姜琦再和周离混熟一点，一旁的周离就汪汪大笑着嘲讽他了。可惜，他俩现在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因此周离也只能忍住笑意，对李崇说道：“行了，别说了，再说玉麒麟就挂不住了。既然你认识姜城主，你应该也明白我们没有恶意。” “那是自然。” 在看到姜琦后，李崇原本的戒心一扫而空，神色平静道：“玉麒麟的名号不仅仅是天水，上京也如雷贯耳。能遇英雄，是我的荣幸。” “那不至于。” 姜琦摇摇头，耿直道：“我只是一个城主，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像李崇兄弟你这种为逝去之人正名的人才是真英雄。” “好了，大伙的互吹到此结束。” 周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随后转过头看向李崇，开口道：“李兄弟，我和姜城主还有我的伙伴们准备去淮水遗迹做些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同去见识一下？” 闻言，李崇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神色。作为一个学者，他的梦想就是前往那些危险的区域中探索碑文，复原那些被熵灵占据的战场遗迹。可他没有灵炁，身体也不算强壮，家中钱财也不够多，因此这个梦想一直被压在心中。 而现在，自己竟然有机会和堂堂玉麒麟一起前往到现在还没有被发掘的淮水遗迹，这对李崇这种学者而言比万两黄金还要珍贵。顿时，李崇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看着周离和一旁的姜琦，难以置信地问道： “真的可以吗？我没有灵炁，我怕给各位拖后腿。” 姜琦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说他还想多和李崇交谈一下。况且他也能从周离的反应中看出来李崇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在身上的，否则周离没有必要无缘无故带着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前往遗迹。 “莫怕。” 姜琦甩给对方一枚鱼形玉佩，脸上表情如初，却给人一种坚定的安心感，“有我护你周全，尽管放心。” 李崇也不是什么扭捏之人，他在短暂的思索后点了点头，感激道：“此等机会于我而言千金不换，以后我李崇必报二位恩德。” “不必如此。” 姜琦摇了摇头，对李崇说道：“若是遇到危险，你只需要紧握这枚玉佩，其他的交给我们就行。” “明白。” 李崇拱了拱手，就这样，他加入了周离这个探索熵灵的队伍。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周离一定要让李崇加入他们呢？ 气质。 是的，气质，那种和马格南三世一模一样的气质。周离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皇帝或领导者，可马格南三世身上那种气质却是独一份的。 他既不像是赫里宁那样一心为民，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他也不是英南的威廉二世那种笑面虎。马格南三世很少会笑，也很少会发怒，他的情绪几乎不会流于表面。但这不代表他冷漠，恰恰相反，和马格南三世接触时间稍微长一些后，就能发现这个半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老人心中那团年轻人避之不及的心火。 他就像是一个操控棋局的人，冷静，沉默，却总能找到最关键的一点，用一颗不起眼的棋子补足一切。就在刚刚，李崇半跪在损毁的石碑旁皱眉凝神地观察文字的模样，和马格南三世平日里观看那些情报时一模一样，这让周离都看走了眼，甚至一度将对方当做马格南三世。 当然，他知道马格南三世不会这么年轻，而李崇在开口说话时的那种稚嫩和欢快与马格南三世这几个字格格不入。但周离不认为自己方才看错了，所以，他选择继续和对方接触。 他不知道在外界的马格南三世究竟有没有失踪，但如果对方真的和马格南三世的失踪有关系，周离这一次的任务就有了巨大的突破口。 那么，外界呢？ “你这是诽谤！诽谤！” 马格南第一监狱里，身穿囚服佩戴镣铐的维诺·阿尔萨愤怒地拍打着牢门，歇斯底里地吼着：“我没有亵渎神明！你们怎敢如此！你们才是亵渎神明的恶人，我是神明的代行者，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距离那场震惊全世界的南部纠察案件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以唐吉诃德为首的马格南军方收到了四面八方的各种文件。有抗议军方不按照法律流程执行抓捕行动的，有抗议军方把手伸得太长的，也有赞扬军方行动符合国情的，反正什么都有。 那么问题来了，军方呢。 “我没想到，您会找到我们。” 何晨满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英武秀美的少女，略显肥胖的身躯坐的十分板正，看的出来他对面前之人的敬重，“我以为···勇者大人对我们会是打压。” “不。” 摇了摇头，唐吉诃德面对这位议会里的贵族头子，郑重地说道：“勇者大人在离开前特意嘱咐我，如果马格南三世陛下消失，就让各位重启议会责任制。这不仅仅是勇者大人一个人的决定，马格南三世陛下也同样下达了该指令。” “唉。” 轻叹一口气，何晨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唐吉诃德大人，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议会目前的情况，现在···” “周离了解。” 摇了摇头，唐吉诃德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如果马格南三世陛下失踪，那么老贵族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议会的权利架空。因为没有上层节点马格南三世的支持，议会将彻底进入有名无实的阶段，无论是财政亦或是行政，都会被老牌贵族以血脉的名义剥夺。” “这是勇者大人在离开前和马格南三世商讨后的结论。” 听到唐吉诃德的话语后，何晨彻底被折服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既感慨又庆幸地说道：“勇者大人···我要是还像之前那样为非作歹，和勇者大人对着干，恐怕现在我的脑袋就不保了吧。” 没有等唐吉诃德回答，或者说何晨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随后他看向唐吉诃德，开口道：“既然您已经来了，就证明勇者大人和三世陛下早就有了对策。那么请你告诉我，议会该如何获得自己应有的权利？” “很简单。” 唐吉诃德站起身，秘银重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时绽放光芒的，还有马格南三世亲手赠予她的佩剑。 “军权，才是真正的权利。” 第27章 黑雾，苏玉梨 对于艾露玛而言，东方三庭一直都是一个神秘而又熟悉的地方。这看起来很矛盾，但实际上，这两个互相冲突的词语放在东方三庭之中却是再契合不过了。毕竟无论是哪一次重启，这片土地都是艾露玛最后出现之地。 每一次的战争中，魔王托蕾亚都会避开这片东方的神秘土壤，她不会攻击这里，甚至不会对无尽之海的东部进行任何侦查行动。这对于杀戮欲望极其强烈的托蕾亚而言极其罕见，要知道托蕾亚在艾露玛的印象里，就是狗路过都得来一套夜戮屠杀加上恶灵转化的连招，更别说东方三庭这种人口密度极高的国家了。 作为一个魔王，转化生灵为自己的部下是基础操作，托蕾亚最开始的战术就是无限制的换家，你来攻打我我就找你人口密集之地释放魔鬼之息。你弄死我多少个手下我加倍搞回来。就靠着简单直白到连孙哥都弄明白的战术，魔王愣是拖死了不少国家，甚至一度击溃了艾露玛。 当然，艾露玛也不蠢，在第二次重启中她就开始防范魔王的偷家行动。作为一个重生者，艾露玛在第二次重启中就多次精准地预言了魔王的换家方向并加以严防，一度打出了不小的效果。然后，她就看到了托蕾亚的第二套战术。 自爆。 是的，自爆。无论艾露玛当时怎么去想，她也无法想象托蕾亚竟然会以自爆的方式直接将整个围剿的战场全部杀死，最后以魔气姿态重生。那一场战役直接将艾露玛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军团全部吞噬殆尽，转化为托蕾亚的魔王精英军团。说实话，那场仗打完艾露玛就准备直接自杀开启下一把了。 什么，你问我没有下一把怎么办？ 寄。 当然，当时的艾露玛并没有完全放弃，因为那场战役除了将艾露玛的军队消耗殆尽外，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就是给所有国家的人敲响了警钟。那场战役让所有人明白，一旦魔王军的战火燃到自己家国门，早点找个绳子吊死还能体面点，不至于被人以活着的姿态秽土转生出来。 故此，艾露玛与周离成为了各国的领头者，开始对魔王军征讨，理所当然的再一次全军覆没了。 在最后的一次击垮半个塔里克的战争中，艾露玛和周离前往东方三庭，希望能说动这个国家的强者参加这场战争。这不是说之前东方三庭没有参战，想要独善其身。恰恰相反，第一批帮助艾露玛和周离的，就是这群神秘的东方人，甚至连塔里克都没有他们快。 但是，东方三庭的帮助全部都是物资和基础职业者，当然这不代表东方三庭的援助力度小，恰恰相反，这样的援助是当时艾露玛和周离最需要的。可是随着战争的发展，艾露玛发现己方的精英战力开始不断减员，魔王却靠着能够感染人类的魔鬼之息多了很多强者。 然后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斩首战，这些战役中艾露玛带领的精英职业者都是抱着有死无生的信念战斗。他们一旦被魔鬼之息缠绕，就立刻破灭自己的魂灵与肉体不让对方得逞。这样虽然在一定时间内取得成果，但还是不成正比。 因此，在最后的最后，艾露玛选择了找到东方三庭，希望他们可以帮助自己与魔王军作战。当然，她成功了，东方三庭也派出了两位半神庭主和数十个璀璨职业者共同抵御魔王军，这一度带来了巨大的优势。可惜的是，最后艾露玛被魔王军埋伏，活活困死，而那两位庭主也不知所踪。 后来的几次重生里，艾露玛也想过寻找东方三庭，但是由于东方三庭的特殊性质，艾露玛就没有想过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和他们建立关系，而是转头将塔里克和马格南等国作为重点。但是，每次到了战争的中后期，东方三庭都会直接出手帮助艾露玛，虽然最后结果是一样的，但东方三庭都在战争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因此，对于艾露玛而言，东方三庭很神秘，因为她几乎没有踏上过这片土地。但是，她却对东方三庭很熟悉，因为她曾和两位庭主并肩作战，一起对抗魔王托蕾亚。 “是你啊···” 在离开地穴，推开那块石板的一瞬间，艾露玛就听到了一声无意的低语。就在她警惕之时，那低语再次出现。 “北部六十五里，森林，苏玉梨” “去找她吧，不稳定的数字” 不稳定的数字？ 艾露玛怔住了，她能感受到这个声音没有任何恶意，还为她指明了道路。可是，她却从未听过这个声音，也无法理解什么是不稳定的数字。 艾露玛觉得，这个声音说的不稳定数字，像是在说她。 “您好，你能和我交谈吗？” 艾露玛大声地向着这片戈壁滩中喊着话，金黄的阳光洒落在碎石砂砾上，没有光芒的反射，只有一片荒芜的生命。她凝视着这片土地，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走吧。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艾露玛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线索”，就不能继续茫然下去。她稍微在原地歇息了片刻，就开始向着那声音中的森林走去。 根据艾露玛的推测，再加上临行前丽娅·可交给她的地图，艾露玛知道自己现在就在东方三庭的西南部。在自己的北部应该是一片名为妖精森林的地点。但是她只是知道，并不了解里面到底有什么，会出现什么，因为她没有去过，小可也没有去过。 此时的艾露玛没有欣赏沿途美景的欲望，虽然说现在已经抵达了东方三庭，时间不算过于紧迫，但对艾露玛而言，她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毕竟水晶棺只能保护周离大部分的肉体和灵魂，还有少部分的会短暂离去。如果在一定时间内周离没有得到治愈，那么他将会留下无法弥补的创伤。 快速地在戈壁滩中疾驰着，艾露玛感觉此时自己的大脑一片清明。她看着那些琐碎的石滩，还有土黄色的砂砾，一切的一切都慢慢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艾露玛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她的眼里似乎失去了一些阻碍，一些她从未察觉的雾气。 过了约莫两个小时，艾露玛抵达了那声音口中的森林。这是一片槐树林，古朴，安宁，祥和，并不像是所谓的妖精森林这个名字的持有者。但是，艾露玛却能感知到这其中浓郁的魔能。 不对··· 艾露玛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森林，而是稍微感知了一下。她能感知到，在这片郁郁葱葱的槐树林中有着充沛到让人无法忽视的魔能。但是在这些魔能之中，又蕴含着一种艾露玛从未见过的能量。 魔能的外在更像是水，一种流体。而这些艾露玛没有见过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气体，一种似乎游离在水外的气体。她缓缓走到森林的边缘，伸出手，轻轻贴在空气之上。她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感知到那些游离的气开始聚集在手心之中。 温柔，平和，还带着一种苍劲的力量。 艾露玛怔神片刻，随后她缓缓放下手，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在她触碰到这些气的一瞬间，她就有种预感，如果有人能拯救周离的话，只有东方三庭的人可以，也只有他们能做到。 艾露玛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随后走进了森林之中。这片森林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当艾露玛踏入森林的时候，她才察觉到这里的奇妙。 空气，清澈到宛如带着香甜的空气。艾露玛的身体似乎被一种温暖的风包裹着一样，这种温柔的气息流淌在整个森林之中。无论是苍天古树，亦或是路边野花，它们似乎都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带着喜悦欢迎着艾露玛的到来。她每一步踩下去，那些野草都会微微顺倒，就像是地毯一样舒适。 艾露玛有些惊讶，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些野草野花和参天古木全部成了精怪，被赋予了力量，但这种几乎不可能，因为没有人能够做得到。第二种可能，就是这片森林整个就是一块充斥着生命的琥珀，不会流逝，因此万物皆有灵而非成为精怪。 看起来，应该是后者。 欣欣向荣已经不足以形容这片森林了，在艾露玛的眼里，这片妖精森林就像是冬日里最温暖的的泉水一般，充满了让人幸福和平静的暖意。走在这里，艾露玛甚至感觉那些伤口都开始愈合了起来，令人十分安心。 没有数不尽的迷雾，也没有分岔路，所有的生灵都在为艾露玛引路。花朵会指向同一个方向，野草会顺着风而倾倒。就连那巍然不动的古树，也会有枝丫指向远方。 在这些生灵的带领下，艾露玛穿过了一个小小的丘陵，在飞跃过一片树丛后，一座精致古朴的建筑出现在了艾露玛的眼前。 这是一座廊腰缦回的四方建筑，被修建成古铜色方正形状的建筑层楼叠榭，宛如一尊巨鼎一般层层堆叠。而这巨鼎的每个对应着四方方位的“鼎角”都延伸出一弯青铜金丝笼，而其中东南西三个笼中，则搁置三种形状各异，铸造技术精湛的奇异铜鼎。而在其北方，则正放一柄青铜色的短剑。 当这建筑出现在艾露玛眼前时，那种岁月留下的古朴质感令艾露玛脚步为之一顿，墙壁上铭刻无数用于安抚精神的文字让周离感到无比的心安，方才战斗后精神上疲倦一扫而空。 平缓安心之地。 那牌匾上的文字很简单，却又让人心生喜欢。艾露玛在看了一眼那牌匾上的字符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蔓延在心间。在轻吐一口气后，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着，随后走上前，轻轻敲响青铜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沉重厚重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建筑当中。而在艾露玛略带紧张的忐忑中，伴随着吱呀声响，那大门缓缓展开。 当青铜门展开的一瞬间，原本的寂寥瞬间被一阵喧嚣搅乱，喝彩声、吆喝声、酒杯碰撞声、哗啦啦的酒入大盏声、还有那热闹却不喧哗的乐鼓声。原本平淡的翠绿色，也被门后喜庆热烈的大红色所沾染。 “哟，外客？” 手捧灯盏，轻巧落脚的狐妖甩了甩蓬松光洁的长尾，姣好中带着妩媚的脸颊上浮现出令人心醉的笑意。 伴随着一阵香风，那温润的媚狐女子轻轻地挑起艾露玛的下颌，一双泛着春水的桃花眼中满是欣赏与喜爱，“好美的妹妹，是迷路的人，还是寻路的魂，这位妹妹要好好说清~” “我不太清楚···” 艾露玛微微闪躲，躲过了那青葱玉指，冷静地对狐妖女子说道：“我是来找苏玉梨女士的。” “哦？” 那狐妖腰身一拧，如彩络子般轻柔地搭在艾露玛身边。她眯着一双魅眼，轻声细语道：“苏玉梨···妹妹，你要知道那是我们的庭主，你要想见她的话···” 那双狐媚子眼上下打量了艾露玛，愈发浓郁的赞赏与欲望布满那双狐眸。狐妖微微抿着嘴角，春水泛滥的眼眸水润荡漾，“陪陪姐姐，我就让你见上一面。” “看我飞天大踹！！！！！” 就在艾露玛准备和对方好好讲一下道理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娇呵，原本妩媚娇嫩的狐妖瞬间在艾露玛面前划出一道弧线，砸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而那使出一招飞天大踹的女孩直接单手叉腰，一手指着那捂着腰部喊着痛痛痛的狐妖义正言辞道： “臭狐狸你又发情！我不是说过平心地中不许勾搭外来者吗？你就把我庭主的话当耳旁风？嗯？！！” “哎嘿嘿。” 原本的妩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悻悻的傻笑，那狐妖也没多说，更没计较自己这一身大红绸缎长裙被大飞脚踹开线。毕竟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可是整个平心地的主人，也是妖庭的庭主。 苏玉梨。 (本章完) 第28章 一会就好了 李崇是一个聪明人吗？ 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因为他是一个文化人，彻彻底底的文化人，无论是对各种旧文字的研究或是对各个地区军队习性的记录，都让这个不过三十的年轻人拥有远超常人的阅历与知识。一个蠢货，是无法成为学者的。 “如果我没有出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吴清泉的水廖军留下的碑文。” 看着手中的拓印，李崇对比着面前的石碑确信地说道：“这个石碑上缺少的文字应该是具体的地点。石碑的墨迹略浅，还算新，应该就是八九年前留下的。根据上下文来看，八月秋高、风凉雨骤、人影左移，若是这种情况下想要打一场伏击战，就需要在···” 李崇指着不远处的山壑，笃定道：“这片山谷的东南侧，应该就是这个石碑想要记载的地方。只有那里适合进行伏击，同时熵灵的实力也会被削弱不少。” “先生大才。” 姜琦闻言顿时十分佩服，他也是个口快之人，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窥一斑而见全豹，不愧是我人庭学者。” “只是日积月累的结果罢了。” 摇了摇头，李崇没有谦虚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他小心翼翼地将拓片收好，看了一眼那块并不算精致的石碑，感慨道：“伤六十五人，死一百七十六人，这场仗打的很艰难，刻下这个石碑的人也是满心悲壮，没有胜利后的喜悦。看来，这吴清泉将军也是一性情中人啊。” “水君主的名号从来都不是虚名。” 望向不远处山岗中的涓流，姜琦钦佩地说道：“东兰山一战，吴将军为了不让山下云水城遭到熵灵袭击，率十二义士阻挡熵灵，最后力竭而亡。对人庭而言，吴将军留下的精神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姜琦和李崇就是两种不同的人，姜琦亲临过无数次血腥残酷的战场，大大小小的战役都有他的身影，甚至也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而李崇从未踏上过战场，但他却立志将那些被人们遗忘的记忆重新复原，即使他没有亲历过刀光剑影，却满心都是对些英杰们的崇敬与敬爱。 因此，明明是一文一武的二人此时相谈正欢，这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三个未被修复的石碑，在李崇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知识储备下，这些石碑很快就被他完全复原，完全没有耽误周离他们原本的赶路进程。 就这样，在约莫两个时辰的路程后，众人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淮水遗迹。 “这里就是淮水啊···” 李崇满眼都是磅礴浩荡的水浪激起的澎湃与恣意，他凝视着那片汹涌奔腾的长河，呢喃道：“淮水寒光天混碧，钟山秀色树浮青，真不愧是北境第一河啊。” “我曾在这里打过一场遭遇战。” 看着不远处怪石林立的沙滩，姜琦回忆道：“当时时候还没到，河水没有这么急，我所带领的蜀军就在那月牙湾的河岸处和熵灵遭遇了。” “你说的是月牙死战？” 一旁的李崇瞬间就从记忆中找到了那场战争，随后惊愕道：“那是您带领的军队？” “没错。” 点了点头，姜琦无奈地笑着说道：“那场战役结束的太仓促，结束后我当时的蜀军就被收编为天水军，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记载，所以那场战争的领导者就没有写我的名字。” “怪不得，怪不得！” 李崇闻言，先是恍然大悟，随后感叹道：“月牙一役中蜀军兵行险招，以假渡河真封锁将那一群熵灵剿灭，堪称以少胜多的典范。当时我和书院中的同窗争论这无名将领应该是谁，他说是白塘将军，可我就觉得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敢用奇招的人应该不是以稳健著称的白塘将军，这下，姜琦将军您可是为我解惑了。” “历史而已，举手之劳。” 姜琦摇了摇头，他缓缓走到淮水旁，看着河对岸那满是战争痕迹的广袤遗迹，开口对身后的周离一行人说道：“诸位，这就是淮水遗迹了。” 淮水，月牙湾，白青沙堤，三川河堤···在熵灵未曾出现的日子里，这片土地一直都是人庭的绿地。无论是风景还是其中承载的人文寒意，都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可是，在熵灵的摧残下，曾经繁茂昌盛的淮水一带，现在已经破落不堪，渺无人烟。 所谓的遗迹，其实就是曾经淮水河旁的【淮城】破落后留下的残旧城池。这座曾经上古必经之城，在熵灵与精怪的摧残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貌。此时，这就是一座死城，只有零星的熵灵还在游荡。 到了淮河，就算是彻底离开了结境的庇护。感知着空气中熵灵独特的气味，姜琦眯起眼，开口道：“诸位，你们想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对于周离而言，他想要的是熵灵，抓住熵灵就能知道那些幻人究竟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存在，同时也能寻找一些过往的痕迹。而对于李崇这个纯粹的学者而言，能在那常人豪掷千金也难以涉足的古代遗迹中研究石碑，就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渡河。 “我也好久没有抵达这里了。” 作为天水城的城主，姜琦的公务其实很是繁忙，平日里他几乎不会离开天水。在看到这湍急且宽的长河时，他一时间也有些犯难，“我也不知这秋汛竟然如此湍急。这种急流我倒是无所谓，可李崇先生···” “这···” 一旁的李崇先是一怔，随后当机立断，带着些许的遗憾对姜琦说道：“姜城主，周离阁下，若是如此就请各位先行吧，若是有机会就帮我拓印几张石碑的印片，当然，是在不影响各位的情况下。” 方才姜琦和周离就已经将他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李崇，因为幻人这个消息其实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几乎全天水的人都知道此事，但也没有多少人把他当成一回事。毕竟人庭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只要是人类就会接纳，不是人类也无所谓，因此模范好好市民幻人就没有被排斥的可能。 当然，在得知周离一行人是想要解决幻人的问题，探知幻人根源后，他极力赞叹众人心思。李崇觉得，放任幻人的行为都是无作为，只有深究其本源才能解决未来的隐患，因此，李崇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梦寐以求的淮水遗迹，让周离他们少一个累赘。 “过河？” 愣了一下，一旁的阿塔罗娜皱起眉，看向周离，不解地问道：“周离，你连这个都解决不了？” 其实阿塔罗娜的疑惑是对的，盖娅世界的职业者虽然不像是修仙中动则kiang一个山砸一个大陆的怪物，但周离这种等级的职业者多少也是有点实力的。虽然谈不上截断河流让李崇过去，带着他飞过去倒也无所谓。 “阿塔罗娜女士，不是这个问题。” 一旁的姜琦摇摇头，替周离解释道：“淮水之下有无数的冤死之魂，因此在淮水中无论是灵炁还是诸位的魔能，都会被冤魂所吞没，因此想要横渡淮水只能依靠自身的肉体力量，而淮水之中又有死气，我们这边的白金灵炁师都无法在淮水中全身而退。” “这种小事就把你们困住了？” 阿塔罗娜瞥了一眼一旁的李崇，平静地说道：“小子，能忍痛吗？” “能。” 李崇的回答很简洁，这一点上，他和马格南三世很像，非常像。 “那就忍着。” 打了一个响指后，李崇顿时痛呼出声，他捂着小腹跪倒在地上，脸色顿时苍白起来，豆大的汗珠扑通扑通地掉落着。看着突然巨变的李崇，一旁的姜琦明显有些惊愕，而阿塔罗娜则挥了挥手，开口道： “别擅动。” 阿塔罗娜的话语仿佛拥有魔力一般，直接让原本想要搀扶对方的姜琦停留在了原地。变故很快就结束了，李崇缓缓站起身，有些茫然地伸出双手握了握。 “生命灌注，小法术，你现在已经不会惧怕死气了。” 阿塔罗娜走上前，在李崇一脸茫然之中拎起对方的后衣领，随后这位高雅的女神右手微微一用力，那李崇便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惨叫声落在了对岸上。而阿塔罗娜则连发力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平静地走上前，如履平地般走过了这片水域。 “不愧是生命女神啊···” 看完全程的姜琦感慨了一句，随后他也不含糊，俯身沉腰，整个人宛如猎豹般凝蓄着力量，伴随着沉闷而又轰鸣的破空声，姜琦双脚踏水，一路“踩”到了对岸。 托蕾亚是一个比较单纯的人，对于渡河，她的想法就是能渡就行。她直接将这柄堪称纳米机器的长枪用力一甩，倒退数步，前冲，叉枪，甩身，一个漂亮的撑杆跳落在了对岸上。 艾露玛和周离对视一眼，随后周离拿出虚空符咒，划开一道虚空，再打开虚空，和艾露玛平静地走出了虚空。 ? “我知道你想问有这玩意为什么不早说，害的你白帮了忙，他白遭这罪。” 周离迎着阿塔罗娜的目光，理直气壮道：“但是我要告诉你。” “我刚才把这事忘了。” 通过阿塔罗娜的死亡凝视，周离确信，但凡自己没有契约庇护，现在生命女神就要给大家展示一下如何短时间内将人殴打致重伤随后治愈对方再殴打再治愈。 当然，一旁的李崇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也不知道周离这玩意是只对自己有用还是只能对他们这些人使用，自己一个外人，他们能带着自己前往遗迹就已经很仁义了，更何况在这个叫阿塔罗娜的神秘女子的能力影响下，原先李崇考古带来的伤病也全都一扫而空。 简单的修整后，众人也开始向着不远处的遗迹进发。在来到那古朴破乱的城墙旁后，在姜琦的示意下，众人来到了一个隘口。 “这里是我们之前逃亡留下的通道。” 走到隘口旁，姜琦俯下身，扣住一块巨石随后缓缓抬起。伴随着一阵吱呀声，一个幽暗深邃的通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走吧，这里能直通深处。现在的熵灵走的已经差不多了，如果留下的话，只会在曾经的城主府附近的灵炁石旁留下。” 周离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姜琦算是这片的坐地炮，而且还是打过一场又一场恶仗硬仗的将军，他对这里肯定是比周离等人瞎比看地图强。在姜琦的带领下，众人进入了隧道，打起火把，缓缓行走着。 过了约莫两三分钟，一道又一道怨灵似的哀鸣开始从地表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此时的桃夭脸上已经满是害怕的神情，但生性坚强的她没有惊叫出来，而是握紧双拳，一步一步地跟在周离身后。 “没问题吧。” 周离转过身，皱起眉，对桃夭问道：“会感到难受吗？” “还好。” 桃夭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就是有点闷。” “正常。” 即使在隧道里，阿塔罗娜也保持着女神的优雅，她看着周围石壁上留下的痕迹，开口道：“这片隧道里的氧气含量极低，而且还被死气缠绕，这种环境下任何人都会感到不适。” “没错。” 最前方的姜琦点了点头，叹息道：“那场逃亡有很多的百姓，我们士兵除了在最前方开拓道路外最多的就是殿后和掩护，故此那场逃亡我的士兵伤亡惨重。或许是执念，也或许是为了阻挡熵灵，那些士兵死后没有立刻回归死幽，而是化为死气阻挡熵灵的脚步。” 闻言，周离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死气没有攻击自己这些人，反而还有一种温和的气息，如果不是桃夭作为普通人无法适应地洞里的空气，恐怕她应该不会感到胸闷。 “先忍一忍吧。” 周离没有回头，对身后的桃夭说道：“一会就好了。” (本章完) 第29章 黑雾与周离 苏玉梨，妖庭庭主。三百二十五岁，性格灵动，狡黠，古灵精怪。周离的记忆里，那个身材娇小，容貌可爱的少女早已超过三百多岁，但因为妖族独特的“转生”能力，她的性格却停留在十九岁的心性，很少改变。 作为妖庭的庭主，苏玉梨在国际上很少露面，是因为她与其说是领导者，倒不如说是妖庭中的最强者。当然，这个最强是指她的画工和文笔最强，同时知识也极为渊博。在三庭中，妖庭除了负责传播本国文化和出版文化作品外，她们还负责和人庭一起进行生产研究。比如大部分蕴含魔能的高级丝绸或瓷器，就是她们的杰作。 而苏玉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当年的艺术绝才路易十六，曾经在一场宴会中与苏玉梨探讨过文学和艺术。最后，这个桀骜不驯，甚至把神明都算计在自己艺术里的男人，甘拜下风，败给了苏玉梨。 在艾露玛的记忆里，上一世之中，苏玉梨曾经一个人对抗过十二个全副武装的“鬼厄魔怪”，而且将对方全部歼灭。这个战绩哪怕是放在半神级别的职业者里也是十分震撼的，毕竟其他与苏玉梨同样的半神职业者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甚至还能全身而退。 因此，苏玉梨在艾露玛眼中一直都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可她也知道，对于妖庭而言，苏玉梨就像是一颗心脏一样，一旦她离开了东方三庭时间太长，妖庭就会逐渐陷入沉沦。迷雾会充斥在整个森林之中，无处不在的扭曲树精逐渐复苏，最后，原本世外桃源般的妖庭会变成一片废墟。所以，艾露玛在这一世并没有第一时间寻找苏玉梨，请求她的帮助。 但是··· “请帮助我！” 没有任何的犹豫，在看清楚来者的容貌后，艾露玛直接弯腰躬身，真挚地对面前的少女拜托道：“苏玉梨大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哎哎哎？？？” 苏玉梨先是一怔，在看清来者的容貌后顿时惊呼出声，连连退后几步。半晌，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高挑的女子，神色奇异地问道：“你···你不会是艾露玛吧？” “啊···” 艾露玛有些迟疑，随后点点头，“对，我就是艾露玛。” “啊···” 苏玉梨的神色有些奇怪，她并不是惊讶，也不是对艾露玛的到来感到奇怪。她好像在沉思，又似乎在庆幸什么。片刻后，她抿了抿嘴唇，神色怪异地问道：“你··是要我救人，对吗？” “没错。” 艾露玛虽然有些惊讶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但她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苏玉梨作为一个半神级别的强者拥有一些独特的能力是理所当然的，“我的···我的战友周离被撕裂了灵魂，我想请您救治他。” “哦？” 那如柳叶般的秀眉微微挑起，在听到艾露玛的话语后，苏玉梨脸上浮现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她走到艾露玛面前，随手一挥，一道屏障将喧哗隔绝在外。她眯起眼，看着艾露玛，轻声道：“灵魂撕裂···这种伤，可很不常见啊。” “是魔王托蕾亚造成的创伤。” 艾露玛长舒一口气，伸出手，一道贯穿了黑雾与现实的裂缝缓缓打开，伴随着一阵轻柔的摩擦声，一块不规则的水晶出现在了苏玉梨眼前。看着水晶中宛如睡着了一般的少年，苏玉梨那双如黑玉般的眼眸流过一缕霞光，似乎映射了什么一样。 “不。” 半晌，苏玉梨摇了摇头，在艾露玛惊诧的目光下伸出手，轻轻扶起周离的脸颊，随后开口道：“这不是魔王的力量。” 伴随着一阵与生命力量极其相似，但却没有生命女神那种无暇的神圣之感的力量笼罩，周离的身躯开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原本平静睡去，毫无波澜起伏的脸上，也开始被痛苦与纠结占据。 苏玉梨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艾露玛也强压下心中的疑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她看到苏玉梨将一种淡绿色的光芒遍布周离的全身，又将两滴翠绿液体滴落在周离的双眸处。 嗡~~~ 艾露玛似乎听到了一声嗡鸣，但却又不知是从何处出现的。就在这一刹那，苏玉梨突然双手虚握，原本的光与翠绿液体凝固成一块又一块菱形光斑，融入周离的身体之中。 “这不是灵魂破碎。” 做完这一切后，苏玉梨缓缓张开双手，脸上也浮现出疲惫的神色。在片刻的喘息后，苏玉梨将水晶合拢，看着其中的周离和一旁担忧的艾露玛，开口说道： “这是放逐，对灵魂的放逐。” 破碎，是遭受到强烈的攻击或创伤，因此支离破碎。 放逐，却不一样。 “放逐···” 艾露玛在短暂的惊愕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 打断了艾露玛的话语，苏玉梨那绝美的面容上布满严肃神情，“有人将周离的灵魂，放逐到了另一个位面。” “这怎么可能？” 艾露玛紧皱着眉，无法理解地说道：“放逐灵魂···他能被放逐到哪去？” 艾露玛的疑惑是正确的，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神明拥有针对灵魂的力量，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肆意玩弄灵魂，尤其是放逐灵魂。放逐灵魂的本质是将一个人的灵魂放逐到其他空间里，整个人类甚至是神明的历史上，这样的情形也就只出现过一次，是十二刻竭尽全力将疯狂的黄金树的灵魂放逐到其他世界之中。 那一次的放逐灵魂是十二刻拼尽一切力量，放弃全盛时期的能力才做到的。而周离遇袭，也只是一个魔王进行了一次普普通通的攻击，怎么可能轻易地将周离放逐呢？ “有一种可能···” 在短暂的迟疑后，苏玉梨还是决定说明，“艾露玛，你知道周离的真实身份吗？” “我···” 艾露玛愣了一下，随后理所当然道：“我当然知道，他是勇者，是我的战友，也是十二刻所祝福之人····” “我没说这些。” 苏玉梨打断了艾露玛的话语，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是说，你知道周离来自哪里吗？” “来自哪里？” 艾露玛怔住了，随后她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自己在神界中迎接周离的那一刻，在迟疑与茫然后，她喃喃道：“对啊···周离不属于这个世界。” “对，就是因为这个。” 苏玉梨掏出一把折扇用力砸在手心里，立刻开口道：“周离的灵魂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他的肉体和灵魂之间存在着空隙。所以只要找到周离灵魂中空隙的所在，只要是个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灵魂给分割开，最后驱逐到原来的世界。” 回去，很简单。把别人一脚踹回去，更简单。 艾露玛很快就理解了苏玉梨的话语，也就是说，现在的周离灵魂已经回到了他穿越之前所在的地球，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所以，现在周离的肉体没有灵魂反应，这也让塔里克误认为这是灵魂碎裂的前兆。 “可他的灵魂回到地球，他的肉体该怎么办？” 下意识的，艾露玛紧张地问道：“灵魂不能与肉体分开太久，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我怕他···” “这倒是不用担心。” 摇了摇头，苏玉梨浅笑着说道：“他现在留在盖娅世界的肉体和他在原来世界的肉体完全是两个东西，所以他哪怕失去了盖娅世界的肉体，他原来世界的肉体也依然会正常运转，不会妨碍他的生活。” “那就好···” 艾露玛点了点头，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作为千年的老狐狸，苏玉梨眉眼如雨润般眯起，轻声问道：“你不遗憾吗？” “我。” 艾露玛只说出了一个字，她不善于说谎，更不善于对自己说谎。在良久的沉默后，艾露玛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当然会遗憾。” 点了点头，艾露玛神情复杂地说道：“你提醒了我，苏玉梨女士。周离并不属于盖娅世界，拯救这个世界也不是他应有的责任。是我们，不，是我在没有征得他意见的前提下强行将使命赋予给他，如果当年我坚持一下，周离或许就不会时遭遇这些了。” 在艾露玛的眼里，她其实一直都在亏欠周离。明明他和这个世界毫无关系，明明周离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可以不用担惊受怕地过完自己的一生，但却因为所谓的契约成为了十二刻的工具。而促成这一切的，艾露玛自己认为自己也有责任。 “懂得反思，懂得承认错误···艾露玛，说实话，有人曾经和我打赌你和周离将会是最差劲的勇者组合，我选择反驳他。现在看来，我是对的。”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艾露玛身边的水晶，少女微微一笑，随后开口后说道：“不用担心，他在挣扎。” “挣扎？” 艾露玛有些不解，而苏玉梨则伸出手，一道水面般的镜子出现在了艾露玛的眼前。而在镜子之中，竟然是周离。 *********************** 此时的周离正坐在一个看起来风格独特的建筑之中，这建筑像是一个筒子，被分割成一户又一户。这座楼房不算新，有很多日晒雨淋留下的痕迹。而周离就坐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手中紧握着钢笔，面前则是一张写满了各种文字的白纸。 为什么，为什么写不出来？ 周离此时内心无比焦急，他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都在被撕扯一样。明明那只是一个梦，只是自己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幻想，但在醒来之后，睡在自己房间的周离却一遍又一遍，情不自禁地回想着那些梦中发生的事情。 艾露玛，蒂雅，魔王，女神，十二刻，穿越，黑皇帝··· 无数的字符与信息堆叠在周离的脑海之中，他跌跌撞撞站起身，伸出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摸到一个杯子，颤抖着将水倒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他看着面前洁白如新的笔记纸，还有窗外那英伦风格浓厚的大本钟，不停地回想着那些事情。 他想记录下来，可明明脑海中有这些文字，自己却写不下来。周离感到了十分的沮丧，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在梦中，但疼痛却提醒他自己早就结束了沉睡。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离感觉自己有些浑浑噩噩，明明是平常的一天，自己平常地上课、下课、回到家中休息，可就是这一个小时的睡眠让自己陷入了这种诡异的困境。一时间，周离感到有些后悔。 ************************ “灵魂放逐的时候，他的记忆被剥夺了很多。” 看着抱着脑袋，神色纠结的周离，苏玉梨感慨道：“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重要的记忆藏在了心底，甚至躲过了宇宙的搜查。这就导致他的灵魂哪怕回到了地球，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保留些许这个世界的记忆，至少···” 视线落在艾露玛身上，苏玉梨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道：“他还记得你。” 记得我··· 额头处传来的冰凉提醒艾露玛，面前的少年可能早就失去了生命的力量，如果不是苏玉梨，可能一切早就结束了。但是··· 苏玉梨似乎在普通的交谈，可艾露玛却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在片刻沉寂后，艾露玛则缓缓地走到了周离身边，俯下身，额头紧紧地贴着对方的额头，声音略微颤抖，轻声呢喃道： “周离，我···需要你。” 不会再逞强了，也不会再一个人去拼尽一切了。 这一次，周离，你要和我一起走到结束。走到这场我策划了已久的终点。我们将在最后迎来结局，但这不是你我的结局，是这一次游戏的结束。 伸出手，纯粹的灵魂力量开始凝聚在艾露玛的手心中。她知道，只有唤醒周离，才能继续走下去。也只有唤醒周离，自己才有信心继续与十二刻对抗。 苏醒吧··· “我的爱人。” (本章完) 第30章 探索淮城 淮城的建筑风格和周离印象中的宋朝很相似，从废墟中可见一斑的是，淮城相对于天水文风更加昌盛，审美区别于天水的雄浑华贵，建筑偏于精巧细腻，纤巧秀丽，注重装饰。 天水的建筑多素墙，建筑表面一般都是墙体本身的颜色。石砖则铺一层白灰，木制则用木屑填压。而淮城则不太一样，可能是临近漆树林的缘故，淮城的建筑表面都用了浑厚的色漆涂抹，哪怕此时已经是残垣断瓦，也能看出曾经这些建筑有着怎样的风貌。 “这是曾经的王城寺大家绘制的“五彩遍装”，一旁则是以青绿为主的“碾玉装”和“青绿迭晕棱间装”，这些都曾是淮城著名的景色。” 从坍塌的宅邸中走出，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姜琦的眼中闪过哀伤与怀念，“当年的淮城满是人文墨客，很多时候，在不远处的那条诗情街上都会有对诗的学者进行辩论，运气好了，写诗的诗人也会在台下观看。可惜了，全都没了。” 临近淮河，风景秀丽，光是这两条就足以让淮城成为那些文人墨客必经之地。再加上人庭当年的兴盛，淮城就像是一朵艳丽璀璨的牡丹一般热烈的盛开着。可是在那一场灾难之中，美好，只是在破碎后显得有些独特的玻璃而已。 在确认周围没有熵灵的存在后，众人开始向着最中心的城主宅邸进发。根据姜琦所述，他们当年和熵灵最后一次的正面对抗就是在那片宅邸，因为那里有一块巨石，可以吸收熵灵的能量。可惜那块巨石只有一块而且深埋在宅邸地基，无法拔出，否则的话当年对熵灵的战争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穿过一片矮房，这曾是那些出苦力的劳工居住的区域。人庭虽然昌盛繁荣，某种意义上做到了人人都能吃饱饭，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吃饱饭后就会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将孩子送到武学馆中学武为将，或是读书入仕，都是他们想让自己孩子能有一条更美好的道路可以选择。因此这些人往往都会进入淮城这种大城市出一些苦力，为村中的孩子赚取一笔钱财。 穿过这座独属于淮城的平民区后，周离一行人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根据不远处的木牌，周离便得知这曾是淮城的演武场，后来因为长时间没有战事发生故改为舞场，供那些戏班酒楼展示一些压轴的表演。听姜琦说，庭主曾经也来到这里听过一个戏曲，名字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在那场戏曲之后庭主哭了很久，还把姜琦打了一顿威胁他不能说给外人。 姜琦觉得周离不是外人。 破败的墙壁，黯淡的红漆大椅，被吞噬了一半的舞台，还有那凌乱的戏服和未曾开锋的枪剑刀枪。周离他们走在那废墟的最中间，左右是两面坍塌的红砖墙，还有失去了往日颜色的屏风。 淮城就像是一座死去的城市一般，有着一切城市的特点，却失去了生命。周离一行人走在这城市的尸体里，踩着破碎的心脏，缓缓地走向中心。 这一路上周离一行人没有遭到任何的阻碍，这让众人有些惊讶。当然，姜琦也是有解释的，熵灵作为一种独特的存在，他们不需要资源也不需要居住，所以在人类眼中价值意义巨大的淮城，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没有了食物的空壳而已。他们会留下熵灵，也只是一种类似于领地保护的习惯而已，因此往往不会留下太多的熵灵。 很快，众人的眼中出现了一座宏伟的破落建筑。说他宏伟，是因为那是一座七层高的巨塔，赤红冰蓝交错，塔尖金球绫罗。说他破落，是因为那高塔已轰然倒塌，只有那连绵不绝的碎砖和血红色斑驳在表示着这里曾是多么宏伟建筑。 “那就是城主宅邸。” 看着那破碎的塔尖金球，姜琦脸上闪过心痛的神情，但很快便调整了回来。他抿了抿唇，略带不甘地说道：“我们曾一度将那些熵灵击退，可就在最后时刻，我们还是溃败了，没有守住城主宅邸，也就失去了那颗巨石，最后，失去淮城。” 周离他们知道，姜琦曾是淮城人，或者说整个天水就是淮城托付给未来的自己。当年淮城被熵灵攻破，死伤惨重，一些跑的比较及时的淮城人在那些几乎要疯狂的士兵的掩护下逃离了这座城市，最后共同建立了天水。因此，对姜琦而言，淮城不仅仅是一座城市，一个古战场，更是他没有守护好的家乡。 因此，他不仅怀念，也有愧疚。 “走吧。” 还没有靠近那座宅邸，周离就感到了一种令他有些奇怪的气息。他知道，自己想要找到的熵灵，就存在于那片废弃的高塔之中。 没有废话，也没有战前动员。阿塔罗娜下意识地将一层生命能量附着在所有人的身上，而众人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得到周离的允许后，托蕾亚拉下黑色的兜帽，伴随着银蓝色纹路的浮现，托蕾亚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走吧。” 周离看向姜琦，开道：“不用担心，托蕾亚的潜伏能力和观察能力是一流的，比我们都要强。” “我知道了。” 姜琦收起了心中的愕然，他没有想到，一个用长枪的少女竟然会是一个类似于侦查潜入的角色。毕竟作为兵器之王，枪一向在人们眼中都是破敌先锋的存在。当然，姜琦也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单纯感慨一下而已。 在把托蕾亚放出去探圈后，周离也没有闲着，他先是将厄难天灾的力量释放出来，随后让这坨紫光和艾露玛的黑雾骑士小白随时待命。自从上一次他和艾露玛共同凝聚力量救下了苏玉梨，周离就学会了这招将厄难天灾和黑雾结合起来的力量。 姜琦看得出来，这里面最有恃无恐的还是阿塔罗娜。毕竟她是一个神明，而且还是十二刻中战斗能力中上的神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脑子不好使。 没有太过小心翼翼，也没有标准的潜伏策略。周离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着高塔废墟走去。在这个队伍里，除了没有能力的李崇和能力偏弱的桃夭之外，其余的任何人单拉出来都随便殴打半神级别的职业者。更别提某个疯子女神。因此，周离他们并没有太过小心谨慎，而是选择直接a上去。 来到那座半斜的大门前，周离心神一动，艾露玛身后跟个替身使者一样的小白顿时来了劲，一把抓住周离身后的紫色光芒，随手一捏，一把闪烁着紫色电光的长剑出现在了黑雾骑士的手中。伴随着切豆腐般顺滑的声音，厚重的石质大门一分为二，露出了高塔内部的情景。 没有横飞的血肉，也没有倒地的骷髅。从进入这个城市的一开始，艾露玛和周离就察觉出这座城市最大的疑点，就是这座城太干净了。 是的，干净。要注意的是干净不等于完整，因此破碎的石墙和倒塌的建筑并不算肮脏，周离和艾露玛所说的，是那些横飞的血肉与尸体。毕竟姜琦、李崇和桃夭都说过，熵灵虽然杀人会将人彻底崩解，但是崩解前洒落的血液和断掉的器官手臂是不会消散的，而这座城市，丝毫见不到半点血光。 而到了姜琦口中的大战发生之地后，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作为战场的主要地点，淮城城主府的大厅干净的令人发指。除了灰尘和碎掉的石块外，周离甚至连血迹都看不出来。要知道，哪怕是最干净的马格南大殿，在皇帝面前的那台阶上也有深褐色的血迹。 “这···不对···” 很快，姜琦察觉出了不对，他走上前，紧皱着眉头，沉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一听这话，桃夭在思索后开口道：“会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先一步进入了这里呢？” “几率很小。” 毕竟是一代名将，姜琦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如果有人进来的话，地面上的灰尘不会这么完整，就算是最强大的潜行者，也无法做到一丝灰尘都···” “我看过了。” 这时，托蕾亚的声音直直地从一旁传来，姜琦差点就一槊扫过去了。当他看清站在不远处甬道上的托蕾亚后，姜琦这才松了一口气。 “里面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城主府一共七十九个房间我都找遍了，没有你说的熵灵。” 在短暂的停顿后，托蕾亚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是我在东南方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块石头，石头很大，无法挖开，根据我对房屋外部的观测那个石头后面应该是有一个小房间的，我想问问要不要直接给石头打烂。” “别。” 一旁的姜琦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开口道：“那块石头就是我们所说的巨石，也叫飞来石。这个飞来石能够汲取周围熵灵的力量，是我们之前的制敌法宝。如果我们一会真的被熵灵围攻，则可以依靠它来脱困。” 托蕾亚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周离和阿塔罗娜。在得到两人肯定的点头后，托蕾亚也点了点头，平静道：“好，我听你的。” 一旁的李崇已经开始研究一旁墙壁上留下的痕迹，当然，他没有忘记跟上周离等人的脚步。在看完一块石墙上的文字后，李崇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当然，他的这种反应是躲不过周离和阿塔罗娜的视线，一人一神对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但有一种诡异的默契。 “如果巨石在那个地方的话···” 在短暂的沉思后，姜琦开口说道：“这座高塔应该是在倾倒的过程中发生了剧烈的偏移，因此飞来石掉落到这位女士口中的东南房间里。当时应该是凑巧房间中有一个熵灵，因此这块巨石就将熵灵压在了房间里。” 显然，姜琦现在说的这些是很有可能发生的。而周离他们都是行动派，在确定他们要前往那块巨石的所在地后，阿塔罗娜便站在众人身前，开始向着深处移动。 你问为什么是阿塔罗娜？ 她命大且命贱，死了不心疼。 在阿塔罗娜这个人肉盾牌的掩护下，周离一行人很快穿过了这七十多个房间，来到了托蕾亚所说的东南方向房间。实际上，众人在进来之后就知道，这里大概就是距离熵灵所在之处最近的地方l。毕竟只有这个房间里，有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错觉。 “我来吧。” 周离也不含糊，身后的小白顿时举起手中的紫色雷霆，用力地砸在那块巨石周围的土壤上。 是的，周离选择砸周围而不是巨石。实际上，在看到那块被称为飞来石巨石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块石头估计是没有什么用了。 那块镇压熵灵的宝石，和周离脖子上戴的那块维多利亚幻化的宝石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块宝石已经失去了光采。 在看到这块巨石的时候，周离就察觉到了什么，可那个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但是，当周离感知到胸口处那块宝石的温润后，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块来自维多利亚的宝石。 当然，周离现在没有闲心搞这个。他在将巨石附近的建筑震碎后，一个围绕着石头的门就出现了。这一次周离没有让托蕾亚打头阵，而是一脸期待地看向了阿塔罗娜。 “你不会让我钻洞吧？” 阿塔罗娜愣住了，在得到周离肯定的答复后，这位只要你不阻止她毁灭人类就咋看咋好哄的女神还真就去钻洞了。当然，女神钻洞也是优雅的，有形的，不是直接恶狗抢屎冲进去。 在俯身进入空洞之中后，阿塔罗娜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你们最好来看看。” 此时的阿塔罗娜明显语气带着惊愕，周离很难相信，什么东西可以让阿塔罗娜这种人如此震惊。因此，周离选择了第二个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属于地底的广袤世界。 (本章完) 第31章 弥散黑雾的仙庭 “这里就是淮城。” 蓝色罗裙，白底坎衣，将妖精少女绰约玲珑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唯美，在接过老板递给她的糖画后，苏玉梨足尖一点转到艾露玛身前，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人庭落兴盛，淮城星中月，这就是人庭最为昌盛繁荣的地带。” “小姑娘懂得很多啊。” 那画糖人的大哥乐呵呵地将钱揣进包里，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有着一层劳动人独有的光采，“咱这淮城不说别的，就光是风景那都是人庭中数一数二的美，不仅是那帮文人喜欢，咱这种大字不识的老粗也喜欢，小姑娘要是第一次来，那你可有福气了。” 糖画的摊子很简单，一个石板，几个勺子，一碗白糖还有一个火炉。明明是三伏天，这老汉却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无论是摊子还是自己都让人生不起恶感。要知道，在其他国家中，这种小贩小摊可从来都不管卫生，对这群人来讲，收拾自己这些时间要是能赚上三个铜板，他们能一年不洗一次澡。 经历了数次重启的艾露玛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神使了，在和周离、赫里宁、马格南三世等人的相处中她也学会了见微知著。她能从这些人庭底层的人脸上看出人庭的风貌，也能看出人庭的昌盛。就连这种小贩都懂得收拾自己，保留尊严，这足以证明人庭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外界大部分的国家。 “是啊。” 艾露玛那一双美眸之中流转出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看着这安乐祥和的城市，还有那带着笑容的人们，心中情绪复杂，“真是一个好城市。” 苏玉梨似乎听出了艾露玛的心事，但她也没有戳破，而是将一个琉璃盏的糖画塞进了艾露玛的手里，清脆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吃点吧，甜的东西会让心情好起来。” “谢谢。” 艾露玛接过糖画道了一声谢，糖画的味道很普通，就是单纯的白砂糖的甜。但当艾露玛走在干净整洁的市井大道上，穿行在热闹欢快的人群之中，她便感觉这糖画也有了一丝别样的清甜。在她身边，雀跃的妖精少女带着好奇心去接触能接触到的一切。作为一个自称为深度宅女的妖精，苏玉梨除了那个名为人间乐的小院外，很少会来到这样热闹的地方。 当然，这并非是苏玉梨的本意，她本身是个喜欢热闹和人群的少女，这从她喜欢在小院里找妖精聚饮可见一斑。但是，由于她是妖庭庭主，体内蕴含着妖庭的核心，如果长时间离开妖庭会导致妖庭崩乱，所以苏玉梨很少会离开那栋小院。但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想到这个东西还有这种效果。” 苏玉梨拿出那枚艾露玛交给她的黄色玉石，放在阳光下看着那折射出的温润光采，啧啧称奇道：“全知之石，听名字我还以为是那种人庭大百科呢，没想到还能保留能量。” “是啊。” 一旁的艾露玛也从心中的茫然中走出，看向那颗玉石，感慨道：“维多利亚在将这枚玉石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她交给我，但不代表这颗玉石会影响我的命运。没想到，会在这里践行这个预言。” 二人所谈论的这颗玉石，是艾露玛在离开大图书馆时维多利亚交给她的玉石。在将玉石交给艾露玛后，维多利亚特意叮嘱她，这颗玉石一定会在意想不到之地发挥出独特的作用。一开始，艾露玛还以为是这颗玉石能给她指明道路，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这颗全知之石竟然成为了一颗电池。 没错，电池。 苏玉梨的体内有着来自妖庭的祈愿，这些祈愿在凝聚在苏玉梨心灵之中，最后以苏玉梨的愿望化为妖庭伫立在东方三庭之上。因此，妖庭的最本质就是苏玉梨的愿望，也就是说，苏玉梨是一个大号电池，一直在给妖庭输送养分，一旦苏玉梨离开太久，供电就会断掉，最后妖庭也会陷入晨昏。 那么问题来了，全知之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有能量的玉石，放在他人手中确实毫无意义。可在我的手中，这却能储存我心中的祈愿，艾露玛，你的这个朋友还真是算无遗策啊。” 将玉石收回怀中，苏玉梨感慨了一句。是的，这颗玉石本质其实是一颗空的石头，按照常理来说，想要发挥出这颗石头的力量需要一个强大的能源，而一般来讲，这个能源会是维多利亚，也就是说维多利亚会变成这颗石头的能源。但这一次，维多利亚没有将玉石充能，而是将空壳交给了对方。 这就有一个非常神奇的现象，玉石没有能量，苏玉梨将妖庭的祈愿作为能源供给给玉石，而她们二人也不询问玉石问题，这就导致玉石的能量会源源不断，而且还无法消耗。而这颗玉石中蕴含的妖庭祈愿，最后也会顺着最开始的道路回归，也就是回归到妖庭之中。 在感慨维多利亚的智慧后，二人也来到了淮城最繁荣的地带——御湖苑。这是一片建立在名为“上玉湖”湖面上的建筑群，建筑多为宽阔庭院，有琉璃金瓦，绣船画舫，大多都布满荷花之绘。 “上次我来这里还是赢季那小子召开的三庭会谈，如果只是说风光，在妖精森林前也不过尔尔，但若是将这些画舫锦楼算在其中的话···” 翻腕，弹指，一抹霞光流转在湖面中心。身材高挑，面容绝美的罗裙少女眼波流转，那一抹温柔甚至将湖面平复了下来。苏玉梨轻轻拈着葱白般娇嫩白皙的指尖，一条彩虹般的长桥缓缓出现在二人面前。 湖蓝的罗裙如水波柔浪，玉簪将柔顺的长发束起，修长的马尾让女子原本的娇柔落在了俊秀之上。苏玉梨是文人，更是墨客，但她却丝毫没有那种书生的柔弱与纠结，反而落落大方，如同青莲般恣意骄傲地生长着。她轻点着足尖落在彩虹桥上，伸出手，微微俯身，对着有些惊讶的艾露玛说道： “此处虹桥十三里，是人庭与妖庭对您与周离阁下的敬意。请随我而来，神使大人。” 碧波上的彩虹，天空下锦绣如玉般的少女，还有连得一片的水与天。没有燃起的烽火，血色也逐渐褪去，艾露玛那双原本被战争染红的蓝色双眸，也在这一刻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在心中的阴霾消散后，一直心事重重的艾露玛终于笑了。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那白皙的掌心上。早已换上的黑色绣裙也在阳光下被染上一层温润的光芒，艾露玛眼中的黑雾也被一抹柔和晕染。她缓缓走上虹桥，与苏玉梨并肩而行。这一刻，当两个如画中走出的女子踏上虹桥之路，就是一幕只存在于书中的唯美画卷。 画舫上的才子佳人看到这一幕不仅神色惊讶，更有甚者跌撞着拿出画笔与纸想要记下这一刻。之所以被称为御湖苑，就是因为人庭庭主赢季曾亲临此地，与妖庭、仙庭之主共言未来。而他们前往那所谓“仙庭之境”的道路，就是这座虹桥。而此刻，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虹桥出现在这些文人墨客眼前，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天大的诱惑？ 当然，艾露玛和苏玉梨并不知道那御湖苑中发生的事情，在踏入虹桥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已经离开了东方三庭，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线与点相互交错，怪异的文字流转在每一个角落。艾露玛和苏玉梨走在逐渐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黑与白的桥面上，向着长桥通往的世界走去。 “人，仙，妖三庭中，人庭与外界交往最甚，因为我们都知道东方三庭只是盖娅世界的一片大陆，不是全部，故步自封只会自取灭亡，所以必须有人承担起与外界交流的责任。” 或许是桥太长，也或许是苏玉梨是一个闲不下嘴的妖精，在这条无色的路上，苏玉梨开始说起东方三庭。 “而我们妖庭呢，就比较有意思啦。” 苏玉梨背着手，轻盈地小跳着，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看来时路上出现的线条，“人庭呢，手艺不错，文人写的诗也还可以，但也仅仅是不错和可以。我们妖精呢，大多都不太喜欢和人接触，也就是有些宅。” 踮着脚，好奇地看着一旁有些扭曲的线条，苏玉梨继续说道：“但是呢，妖精一般活的久，可我们心思还细腻，情感丰富，因此我们总会在漫长的生命领悟很多艺术或文学。比如我们的画往往最能击中人心，是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见过太多，那怕我们很少出门，但在漫长的生命维度下，我们也见到了太多人类的悲欢离合，最后全部藏在了自己的心底。” “所以呢，我们妖庭就是东方三庭的一张名片，想要了解东方三庭，就会从我们妖庭的书里寻找痕迹。” 在穿过一道宛如用线条搭建的拱门后，苏玉梨歪着头，神秘的笑了笑，轻声道：“而仙庭，却从来没有在外界出现过。” 所谓仙，一个人字，一个山字。将山压在人心的欲望上，就能成仙。 “仙不同于神。” 踩在一旁的弯曲文字上，苏玉梨向后仰着，稳稳当当地站在一个点上，随后对艾露玛说道：“神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欲望，他们会想要收集信仰，壮大自己的教派，可仙不一样。” 轻轻跃至艾露玛的身侧，苏玉梨轻揉着指尖，失去了颜色的彩虹缓缓流转着，“仙是人，是强大且压抑着心中欲望的人，这是仙对自己的描述与评价。他们很强大，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强大，但他们却选择放下一切欲望和情感，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心灵之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艾露玛有些不解，她见过把欲望藏在心底的人，就像唐吉诃德一样，她不可能不喜欢吃美味的食物，佩戴华贵的头饰，可她用自己的善良与纯粹压制住了这些东西，她也在压制自己的欲望。可是，这些仙却选择了一条封闭的道路，甚至封闭了自己的感情，这让艾露玛无法理解。 “为什么?” 挑了一下眉，歪着脑袋，苏玉梨在片刻的思索后，轻声说道：“因为恐惧。” “嗯？” 艾露玛怔住了，她一时间无法理解苏玉梨的话语。 恐惧？ “没错，恐惧。” 看出了艾露玛的疑惑，苏玉梨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随后娓娓道：“一种深埋在心中的恐惧。仙人们早已通晓万物的规律，增长消亡，生老病死，一切都是在不平等的平等中缓慢转动的。就像草会化成灰，灰落大地成为养分，养育新草一样，等价代换，万物守恒，这就是规律。” “可是，盖娅世界失去了规律。“ 伸出手，看着手心中那颗蕴含着绝对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苏玉梨神情复杂地说道：“人类拥有魔能，魔能却丝毫不遵守规律。它不守恒，甚至超出了这个世界承受的范围。人类明明拥有改造的力量，却把它不断地用在彼此之间的战争之中。” “仙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瓶子，瓶子里的一切都是固定的，瓶子的容量也是不变的。可是，魔能就像是外来的水不断流入瓶子之中，我们非但没有消耗这些水，却疯狂地用水砸在他人的头上。有些时候，我们用水消灭了另一个瓶子中的居民，似乎得到了更多的土地。可是瓶子就这么大，水却源源不断，到了最后，这个瓶子只有消亡这一条路可走。“ “仙人心中有了恐惧，因此，他们做出了决定。他们要前往那瓶子的隘口，找到源源不断流入瓶中的水的源头。” “然后···伫立在无人所见的世界之中，撑住天地。” 伸出手，推开那不存在的门。 一张纸。 一张画着仙的纸。 “这就是仙庭。” 看着一旁惊愕的艾露玛，苏玉梨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中带着一种奇怪的元素。就像是··· 文字。 是的，文字。明明自己听到了对方的话语，却眼中也浮现出那些文字。这些文字仿佛被束缚在一个除了艾露玛以外谁也看不见的框里，在提醒着艾露玛对方说了什么。 等一下。 艾露玛突然怔住了，她发现，自己心中想的话语好像也变成了文字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错，现在，你和我都是纸上的文字与画。” 张开双臂，画中的少女带着简单的笑容，声音中带着雀跃，“一张纸，一张存在于夹缝之中的纸。” “欢迎来到仙庭。” (本章完) 第32章 黑暗森林 地下世界。 不是洞窟，也不是溶洞，而是一个彻彻底底，广袤宛如大陆般的地下世界。 肉眼望去，除了被发光的苔藓照亮的世界外，这片地下世界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环境”。明明没有阳光，那些深色大地上却布满肉眼可见的植被。川流不息的河流，几乎要触碰到边缘的树木，这一切的种种，都让周离等人心中被震惊填满。 这怎么可能？ 周离和阿塔罗娜对视一眼，作为一个地球人和一个生命女神，他们都明白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有多么不可思议，或者说多么违反常理。地下可以有洞窟，但是这种生物群落是不可能出现的。然而，这反常理的一切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消耗着所有人的认知。 “没有魔能。” 阿塔罗娜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展现出难以置信这四个字，她凝视着脚下这片广袤的世界，无法理解地说道：“没有任何特殊的力量，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空间，没有人造痕迹，甚至···无人居住。” 这就是最让阿塔罗娜无法理解的地方，作为生命女神，感知生命是她最基础的力量，同时，感知痕迹也是她的独特能力。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感知到那种生灵留下过什么样的痕迹，可是在这完全不自然的世界中，她感知不到人的存在。 生灵的规律是她制定的，可是现在，她却在这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世界中找不到一丝人为的痕迹。这对阿塔罗娜而言，甚至比周离有一天归顺众神当他们狗腿子还要难以置信。因为后者有极其微弱的概率发生，这，就不是能发生的事情。 “我要去看看。” 阿塔罗娜在震惊后立刻恢复了冷静，或者说她的冷静就是一种疯狂。此时的她只想去这片世界中找到真相，找到这个地下世界能够存在的真相。她无法容人这种超出常理，超出认知的东西会存在。 这，是一个令她感到恐惧的变量。就像是一个人的一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软图钉，但这图钉没有钉在他的视线这种，而是钉在了他所处的空间里，直接摧毁了他一切的认知一样。 对于神而言，摧毁认知，比杀死他们还要可怕。 话音刚落，阿塔罗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没有给其他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当然，周离也没有准备阻止她，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片地下世界到底有没有蕴含危机。当然，如果没有危机，阿塔罗娜将会是最大的危机。 “我从未见过这个地方。” 看着这片难以置信的地下世界，李崇双目满是惊疑，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地下怎会有这样广袤的世界。如果有，为何不塌陷，这不符合规律，这不符合规律啊···” 和李崇不一样，姜琦不是学者而是一个军人，他到也不太知道为什么地下世界不应该存在森林和生物，也不知道为什么杂草不能存在。但姜琦知道，如果淮城之下真的是这样一个巨大的空洞，淮城早就应该坍塌了。 “我从听说过一个传闻。” 这时，一旁的桃夭从震惊中缓缓脱离，随后皱着眉，对众人说道：“我听说，淮城的御湖苑曾经有仙人出现，仙人，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呢？” “你说御湖苑有仙人？” 一旁的姜琦皱起眉，摇了摇头后说道：“不可能，我在御湖苑生活了很长时间，从未听说有这···” 就在姜琦要开口否定桃夭的话语时，他突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神色一变，及难以置信，又有些迟疑地说道：“不，不对。” 紧皱着眉头，姜琦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半晌，他抬起头，惊愕道：“虹桥！” “是虹桥！” “虹桥？”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什么是虹桥？” “我曾在御湖苑居住的时候，看到过一幅画。画上是一条宛如彩虹般的长桥伫立在湖面之上，而在桥面上，两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似乎在行走一般。我曾问过画这幅画的老人他画的是什么，他说，这是他在数十年前的御湖苑亲眼见过的一幕。” 停顿一下后，姜琦继续说道：“老人说，那天他在游船，岸边有一蓝裙女子挥出一道霞光，那虹桥便出现在了湖面之上。而那蓝裙女子牵起另一个黑群少女之手，缓缓走在虹桥之上，最后消失在众人眼中。” 转过身，望向这片广袤的地下世界，姜琦皱着眉，轻声道：“我们刚才走1的道路，如果划出一条线的话，就是从曾经的御湖苑的岸边出发，最后走向湖中心。因为曾经的湖中心，就是现在的城主府邸。” 姜琦说完这些后，众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周离和艾露玛明白姜琦说的究竟是什么，而李崇则紧皱着眉思考其中的合理性。托蕾亚··· 她在发呆。 是的，她在发呆。其实这不太正常，因为托蕾亚平日里很少会发呆发怔，她的精神大多时间都是紧绷的，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这一次，托蕾亚明显有些恍惚，她看着这片地下空洞，眼中浮现出一抹茫然。 我···为什么会怀念？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片无边无际的地下世界时，她就感到了一种怀念油然而生。她轻轻地握了握手，又缓缓张开，却无法平息心中那涌动的情绪。 一旁的艾露玛很快就察觉到了托蕾亚短暂的心绪不宁，她看向托蕾亚，伸出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托蕾亚，怎么了？” “有些心慌。” 托蕾亚没有隐瞒，也没有说自己没事，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任何情况都有可能恶化，隐瞒绝对不是个好的习惯。 “心慌嗎···“ 艾露玛有些担忧，她在托蕾亚的配合下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但什么也没有感知得到。她也没有弃之不管，而是在对方身体里留下一个痕迹，如果托蕾亚的身体真的除了什么问题，这个痕迹会第一时间告诉艾露玛。 就在这时，周离已经决定要进入这片土地探索一下了。因为在他的感知中，那些充斥着令他不适气息的熵灵就存在与这片广袤的地下世界。而且就算不论那些熵灵，光是这个处处透露着神秘与诡异的地下世界就足以让周离好好探索一番了。 毕竟··· 想到方才阿塔罗娜大惊失色的模样，周离就忍不住心中玩味。他很少，不，应该说从未见到过阿塔罗娜会那么惊讶，甚至是惊恐。在他的印象里，那怕是苏玉梨当时被束缚在无法理解的树木中时，阿塔罗娜依旧保持着足够的镇定。 而当这片地下世界出现在阿塔罗娜面前时，周离能清楚的感知到阿塔罗娜那一刻眼中深邃的恐惧与惊愕。作为一个生命女神，她掌控着绝大部分的生命权柄。可以说某种意义上来讲，阿塔罗娜也是一种“全知”。而明显的是，这片空间的存在甚至超出了阿塔罗娜的预料。 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此时的众人位于一个洞窟之中，脚下约莫有三十多米的高度。托蕾亚则抱住一旁的桃夭直接跳了下去，在空中切换为风元素的元素法师平稳地落在地面上。而姜琦用炁包裹住一旁的李崇，在对方一脸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中从半空中缓缓向着地面落去。 周离和艾露玛对视一眼，也不用催动，小白和厄难天灾直接将二人抱住，随后坠向地面。小白作为黑雾骑士，再加上她的性别为女，因此比较温柔地将艾露玛放置在地面上。作为没有神志的厄难天灾，直接将周离从半空中扔下，随后消散结束自己的使命。 在众人都出现在这片地下世界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感觉自己体内似乎失去了什么，但又不断回归，仿佛在拉扯自己的身体一样。这种感觉很短暂，却给众人留下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感受到了吗？” 周离看向一旁的姜琦，他和艾露玛某种意义来讲有些心意相通，所以二人都知道对方与自己有了共同的感受。而姜琦则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嗯，一种拉扯的感觉。” “走吧。” 周离转过头，看向远处那片浓密的森林，眼中闪过一丝光痕，“看来这里能有些我们从未发现过的东西。” 此时的姜琦已经不单单为了捕捉熵灵了，在进入这片空间后，他也察觉到这里似乎隐藏着有关东方三庭的秘密。因此他直接跟在了周离的身后，灵炁萦绕周身，不断地探知着周围的一切。 周离他们走的不算太快，至少比直冲下去后消失的阿塔罗娜要慢上不少。在前进的过程中周离也时不时地停下脚步，打量周围的一切，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一样。过了一会，众人穿过了地下的戈壁，来到了森林前。 森林··· 凝视着被黑暗侵染的深邃森林，周离眼中浮现出些许异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脑海却一片空白，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地阻止他去思考一般。 “我打头阵。” 托蕾亚没有任何的犹豫，走到最前方，长枪一甩，雷龙附着在枪尖之上噼啪作响。她看着面前没有光亮的森林，沉声道：“如果有异样，雷光会指引方向。” “好。” 周离点了点头，现在这些人里，周离可以确信托蕾亚的战斗力绝对是最高的，而且也是最适合单兵作战。他虽然现在厄难之力汹涌澎湃，如果想的话瞬间释放出数十个神罚轻而易举，但问题是那样势必造成巨大的声响，甚至让这片地下世界产生不可弥补的裂痕。万一他一个轰乱神罚把这里给砸烂，周离眼中怀疑整个地下世界会不会崩塌。 因此，拥有神赐的身躯，半能，还有可以随意切换职业的能力的托蕾亚成为最适合打头阵的人。在托蕾亚的引领下，众人向着森林深处进发。 周离紧握着艾露玛的手，眼中紫光流淌。对于这完全超出了他认知的地下世界，周离抱有极高的警惕。 这片森林与暮色森林很相似，树木都会有吸收光芒的能力。但与暮色森林不同的是，暮色森林的树木吸收光芒会散发出黯淡的余光，虽然不算太亮，但看清路还是可以的。可这片森林是纯粹的黑暗，无论是岩壁上苔藓的光芒，还是周离释放的光明法术，都会被森林吸收。 因此，这片森林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黑暗，而是一种深邃，一种无法看清，甚至难以理解的深邃。但好在托蕾亚枪尖的雷光不是单纯的光芒，而是一种能量，所以就没有被吸收。 这片森林十分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连鸟叫都没有。其实这很不寻常，因为对于森林而言，没有鸟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仔细想想，能在这片广袤的地下世界中创造出一片地下森林，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不可思议了。 又是森林。 一个声音浮现在周离的脑海里，不，应该说，是周离在和自己对话。他看着面前的森林，心中低吟道： 为什么会是森林。 黑色的森林，黑色的树木，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森林···狙击手···火光。 这时，周离猛然醒悟，他看着眼前那如深渊般的黑暗，牙齿轻轻磕碰了一下，让他从方才那种似乎灵魂被抽离的恐惧中脱离。 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周离在看到那片黑暗的时候，余光瞥到了托蕾亚的枪尖。那一抹光芒，让周离想起了他曾在地球上看过的一部里关于黑暗中狙击手的故事。 黑暗中，两个狙击手相遇的一瞬间，无法判断对方身份，无法确认对方的意图，也无法看清对方的神色。在这一刻，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 开枪。 这个故事准确来讲是对一个规律的总结，一个让人发自骨子里寒冷的规律。 黑暗森林。 (本章完) 第33章 一本书 纸上世界。 这是仙庭的本质。 在进入这张“纸”后，艾露玛就感到了自己的变化。她开始能看到别人说的“话”，还有自己心里所想的“话”。在这个充满了点与线的世界中，艾露玛能看到自己的手心和手背，却在侧过手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是一条线。 “这里就是一张纸。” 此时的苏玉梨和艾露玛一样，都成为了纸上的点与线。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一般，踮着脚尖，看着被拉长的视线，欢快地说道：“一张被线与点布满的纸，同时也是仙人们的家，当然，你也可以称呼他为仙庭。反正这个都无所谓，毕竟仙人们也懒得理会称呼。” 伸出手，黑白交织后则是颜色填充，看着手上那一朵线条柔和的蝴蝶，苏玉梨眉眼弯弯，浅笑道：“所谓虹桥，其实就是一张穿梭在纸与现实的线。我们走上虹桥的那一刻，我们就成为了纸上的画。在成为画后，无论我们走向哪里，我们都会进入仙庭之中。” “那也需要我们同意。” 就在艾露玛从震惊中刚刚走出的时候，一个气泡出现在不远处的云朵之中。很快，一个身着白色绣袍，华贵雍容的女子缓缓从云中走出。她眼眸微抬，即使身上线条有些散乱，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美与优雅却让人难以忽视。她将视线轻轻落在艾露玛的身上，红润的朱唇微微勾起，声音柔如丝绸。 “这位妹妹应该就是艾露玛吧？” “啊，您认识我？” 艾露玛愣了一下，对方身上那种超越世俗的孤高气息让她下意识地用了尊称。 “认识？” 挑了一下眉，手指微动，那蝴蝶便化成无数的线条飞散，最后凝聚在女子的指尖。她眼眸流采，微笑着说道：“在仙庭，认知是我们每一个人赖以生存的能力。如果失去认知，是无法进入仙庭的。” 艾露玛愣住了，对方说的话太过深奥，她一时间没有理解。而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茫然，挥了挥手，蝴蝶凝聚飞舞，“我名壹，记住了吗？” 在听到对方名字的一瞬间，艾露玛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对方会用数字来给自己命名，但很快，艾露玛惊讶的发现对方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浓雾消散了。 等一下。 这时的艾露玛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一直看的都是一团雾气，但自己的意识里却有对方的容貌。而在得知对方的名字后，对方身上的雾气才消散，自己才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不对··· “你发现了?” 看着艾露玛，壹淡淡地笑着，轻声道：“没错，这就是仙庭。” “或者说，这就是二维。” 二维？ 艾露玛愣住了，如果她只是一个盖娅世界的土著，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维度。但是，在和周离无数次的相处中，艾露玛也逐渐认知了宇宙，认识了维度。虽然涉猎不多，但她至少知道，一维是一条线，二维是一个面，而三维就是所谓的现实。 “所以，艾露玛姑娘，你来仙庭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面前的少女，壹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那双隽永般美丽的眼眸里浮现出淡淡的光芒。 “请救救我的伙伴。” 艾露玛这时反应过来自己此行是为了什么，她打开黑雾的空间，将放着周离身躯的水晶拿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面前高挑的女子，诚恳地说道：“他被人击碎灵魂，我问了苏玉梨姐姐，她说只有仙人能治疗这种伤势。” “嗯，没错。” 伸出手，那如白玉雕琢的修长手指轻轻搭在周离的额头处。壹的眼中流光转动，原本温和的神色也逐渐平静了起来，“如果连玉梨都无法治愈，那么只有我们能够尝试一下了。” 缓缓抬起手，些许透明的碎片出现在壹的手心里。她看着沉睡似的周离，还有手中的碎片，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陷入了沉思。 “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心灵之中。” 一旁的苏玉梨摊开手，有些无奈地说道：“破碎的灵魂只是引子，周离的灵魂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即使碎了一些，也依旧完美的运转。只不过那一击将周离的灵魂放逐到了他的内心之中，我刚才和艾露玛尝试苏醒他，但是失败了。” 在前往仙庭之前，艾露玛和苏玉梨就想来一个“苏醒吧，我滴爱人”，但是在短暂的几分钟后，原本已经开始有了反映的周离又一次沉睡了。二人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在苏玉梨的建议下他们来到了仙庭，希望能找到周离再次沉睡的原因。 “不，不是失败。” 听完二人的讲述后，缓缓睁开双眸，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一样，开口道：“你们其实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了，周离听到了艾露玛的呼唤，也从自己的心灵困境中挣脱了出来。只不过，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比如···他的身体被一些东西动了手脚。” 伸出手，壹在周离的身边捏住了什么一般。她缓缓地将手推到一旁，轻轻压了下去。然后，周离就猛地睁开双眼，随后坐直身体，大口喘息着。 呼，呼，呼·~~~ 周离捂着胸口，眼中满是茫然与后怕。而就在这时，软香的身躯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嗯？？？ 感受着温润且柔软的拥抱，周离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就感到脸颊闪过一丝清凉，他缓缓抬起头，便看到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中泛起的泪光。这时，刚刚回过神的周离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对不起···” 周离笑了笑，抬起手，抹去艾露玛眼角的泪珠，轻声说道：“让你担心了。” “我知道。” 艾露玛紧紧地抱着周离，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聆听着那让她朝思暮想的心跳，声音带着柔弱与颤抖，“你会回来的，我一直都知道。” 这一刻，无论是英勇的神使骑士，亦或是高傲的黑皇帝，都在周离苏醒的刹那变成了柔软的少女。艾露玛失去了平日那绝对的冷静与淡漠，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女孩一样，下意识地依偎在自己所爱之人的怀里。 周离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只是默默地抱着艾露玛，让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虽然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但周离能想象到艾露玛这一路的艰辛。无论何时，十二刻都是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庞然巨物。 过了一会，将心中的悲伤与压力释放出来的艾露玛响起自己周围还有两个人，但她也没有太过害羞，只是慢慢地离开了周离的怀抱。她看向一旁含笑而立的壹和苏玉梨，用力地鞠了一躬，有些颤抖的声音中满是谢意。 “二位，此等大恩，我会永远记住的。” “下次请我喝酒哦。” 苏玉梨灿烂一笑，露出了小巧可爱的虎牙。而壹则十分大家风范，挥了挥云袖，浅笑着说道：“不必如此，而且，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呢吧，艾露玛？” 闻言，艾露玛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二个计划。她看向一旁的周离，迟疑片刻后，开口道：“周离，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 “之前··” 周离在短暂的思索后立刻想起了什么，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我记得，你的意思是····？” “没错。” 艾露玛点了点头，视线转回到壹的身上，深吸一口气后对壹说道：“壹仙人，苏玉梨姐姐，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会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甚至有些荒诞，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不会骗任何一个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发生的。” 在察觉到艾露玛和周离的认真与凝重后，壹与苏玉梨都收起了各自的笑意，严肃地看着面前二人。而艾露玛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第一次【重启】说起。” 从第一次的重启，到觉醒，到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重启。艾露玛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和面前的仙人与妖全盘托出。她说出了重启的本质，也说出了重启后自己能保留记忆的事情。 最开始，苏玉梨对艾露玛所说的事情表示难以置信。她根本无法想象，真的会有重生这种东西的存在。而壹却没有太过惊讶，她甚至还有些明悟，似乎他们早就找到了线索，只是没有确认一样。 在将所有的事情说完之后，艾露玛闭上了嘴，众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重启.” 良久，壹缓缓开口，神色复杂地说道：“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连想都不敢想。” 一旁的苏玉梨更是难以置信，作为一个认知到了维度层面的妖精，苏玉梨更难相信重启的存在。因为越了解时间和空间，便越能明白时间与空间的变化是多么牵一发而动全身。重启这两个字看起来只是一刹那，但如果真的发生，那就是近乎于全世界所有物质的重新洗牌。 物质是决定意识的，可是在某种层面上，认知也决定了一些事情。 “可是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艾露玛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这一切很令人难以置信，她也知道当自己选择将这件事和东方三庭的庭主说出后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的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破局。 是的，破局。 “玉梨，立刻召开庭主会议。” 半晌，一直一言不发的壹眼波流转，开口道：“让赢季也来，有些事情需要他参加。” “我明白了。” 苏玉梨先是一怔，但她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直接应了下来。 “艾露玛，周离。” 壹的视线落在了艾露玛和周离的身上，在这纸片一般的世界里，壹的眼眸之中却总是会给人一种错落之美。她凝视着二人，声音轻柔，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共鸣。 “你们···身上背负着的，或许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沉重的多。” 说出这句话后，壹看到了周离和艾露玛眼中的惊愕，还有那一抹释然。壹知道，或许他们早就无形之中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因为认知的问题，他们无法更进一步探知背后的存在。 想到这里，壹就难免有些黯然。 她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周离身上最后的隐疾祛除掉。然后便带领二人向着仙庭的深处走去。 人、仙、妖三庭本质上其实是有先后顺序的，准确来说，是先有人庭，再有妖庭，最后人搬山压心得道成仙，这才有了仙庭。所以，在很多时间里，包括对外界的来往和对外展示，都是人庭庭主代表东方三庭。但真正到了这种紧要的时间点，仙庭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三庭之首。 因为只有仙庭，不会有私心，这是人与妖庭的共识。 “仙庭···没有其他人吗？” 走了约莫五六分钟，周离便感到了些许疑惑，这一路上他从未看到过任何人，无论是仙人，亦或是其他的人或妖精，都不见任何踪影。整个仙庭拥有着绝美的景色，却杳无人烟，也没有其他生灵的存在。 就像是，一副毫无生气的山水画。 “或许有。” 壹的回答更让人疑惑，无论是艾露玛，亦或是周离都无法理解什么叫做或许有。而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奇怪，因此她也没有解释。周离和艾露玛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故此也没有深究。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壹说仙庭中“或许有”。 伸出手，划开一道门，壹伸手缓缓向后拉开，瞬间，仿佛墨痕挥洒的山水瀑布出现在众人面前，明明有棱有角，却在周离眼中像是无数的墨线勾勒出的画卷。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与艾露玛一样心中产生了惊叹的情绪。 不，这不像是门。 周离的余光瞥到了壹推门的手，他发现，在那指尖处不是门把手或铜环的模样，而是无数淡白色的叠片，就像是···· 一本书。 (本章完) 第34章 书上写的是什么 黑暗森林，一个的定律。 实际上，在周离那个年代，黑暗森林这个法则已经被推翻了，或者说那只是一个科幻中的设定，本身就不是所谓的定律。可是，不知为何，周离在看到面前这片深邃幽暗的森林时，脑海中下意识地出现了这个法则。 为什么，黑暗森林中见到人要开枪？ 很简单，无法沟通，无法认知，就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有敌意。在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拥有敌意的前提下，击杀对方，是最优解。 那么，自己是否早就处于黑暗森林之中呢？ 森林是幽暗的，无法看清的，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周离无法认知的法则规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本质只是一个地球人，一个人类，一个拥有了既定的奇遇的普通地球人。可是，众神呢？ 自己一直都有一种优越感，因为自己重生了一次，穿越了一次。可在这片静谧无声的黑暗森林中，周离却又开始思考自己的优越是否是一种傲慢。他还记得，前一世的自己和前前世的自己，留下过一句话。 我是来自不同维度的你。 缓缓地向着森林中走去，森林的边缘处，一道又一道周离看不见的光芒与痕迹流转在草地上。他的脚踩在杂草，却像踩在了空洞里，整个人似乎在下坠一般失重。但是他又很快感觉到自己正站在平面上，和伙伴们一起向着森林进发。 为什么要说是“不同维度的你”？ 周离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迟钝，但这有利于他去思考问题。比如说，他会缓慢地思考，为什么那两个来自过去的自己要说是不同维度，而不是不同时间。 维度。 什么是维度？ 森林很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托蕾亚的雷光能隐约闪烁。周离跟随着雷光，踩着没有弥散的黑雾，缓慢地前行着。 文科生不懂啊··· 不懂吗？ 一开始，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周离下意识地否决了自己。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文科生，思考维度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很快，他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无法理解维度，那么，上仙和勇者是如何理解的？ 他们，也是自己。 别人教的？ 不，不是。 周离反驳了自己，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教会自己维度，上仙和勇者不可能一点都不暗示。可是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们又没有谈及其他的维度。 不对。 树木阴森，气氛却很平静。没有声音，也没有野兽，连蝉鸣也不存在。一片寂静之中，周离挽着艾露玛的手，一步一步踩在土地上。 发现药草能够止血的可能不是药剂师，而是受过伤的战士。 亲身经历，有些时候比思考和学习更容易接纳一些规律。 维度。 维度。 维度。 不断地在心中重复这个词语，周离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甚至说，他骗了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维度，而不是时间呢？ 或许，维度就包括了时间和空间。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的重生，到底是时间的倒退还是维度的重启？ “周离，你怎么了？” 艾露玛的呼唤让周离看清了自己前方的黑暗，他回过神来，摇摇头，平静地说道“没事，只是有些恍惚。” ********************************** “恍惚？“ 看着森林中的周离，艾露玛有些迟疑。她伸出手，轻轻盖在周离的额头上，过了一会才放了下来。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 回过神的周离笑了笑，艾露玛的关心让他感到心安。他继续走在这条林中道路上，开始思考着一切。 到底什么是维度？ 周离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或许是黑暗带来的后遗症，但又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因此他只是将这种有些怪异的情况压了下去，随后继续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还记得自己曾在网络上看到过有人是这样描述维度的，他们说，一维是一条线，而二维则是一条平面，作为每个人生存的三维空间，三维则是一个立体的正方体。 可是··· 自己生活的三维，真的是三维吗？ 周离伸出手，翻过来，正过去，他能看得到侧面，也能看得到手的正面，可是，这是二维世界。 也就是“面”的世界。 东方三庭的仙庭，就是一张二维的纸，可是在这张纸中自己丝毫没有感觉所谓的“平面”。他还是能看到立体的东西，也能感知到立体的存在，完全不会有任何的怪异感。但是，他却清清楚楚地能够发现自己是处在二维之中。 应该说，在二维的人看来，他的世界就是他的三维。 那么··· 一个怪异的念头突然浮现在周离的脑海之中，而且这个念头开始疯狂地生长，甚至一度让他感到有些窒息。就在他想要驱散脑海中的念头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不要多想。” 男人的声音带着清冷与高傲，却让人生不起半分恶感，仿佛他天生就应如此一般。周离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到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人站在高台之上，神色平静地望着他。 “抛却脑海中的想法，不要想，要去看，去体验。” 高台上男人俯视着周离，神色平淡，却让人下意识地不敢去看。 在听到男人的劝告后，周离下意识地摒弃了脑海中对维度的不断深究，慢慢地将自己原本有些混乱的头脑清醒过来。就在他想要出声感激台子上的男人时，一旁的苏玉梨两步并一步跑到台子下，随后一脚将高台踹碎。 “没关系的。” 看着因高台轰然倒塌而震惊的周离和艾露玛，苏玉梨阳光一笑，灿烂道：“他心大。” “我心不大！” 随手将悬浮在一旁的砖块扔掉，男人一脸黑线地从废墟中缓缓飞出。他看向苏玉梨，咬牙道：“苏玉梨，你差不多得了，外人面前多少给我点面子。” “那要不要我跟他们说一说你五岁的时候在我怀里哭着····” 看着被随手一抓然后被塞了一嘴奶糖的苏玉梨，男人无奈地叹息一声，将对方放在一旁后，开口对惊讶的周离和艾露玛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我这姐姐人老心不老，比较顽皮。” “我名赢季，人庭之主。” 名为赢季的男人将视线落在周离身上，那双深黑色的瞳孔浮现出淡淡的期待，“想必二位就是勇者和神使了，对吗？” “没错。” 回过神来的二人也做了自我介绍，周离先开了口：“我叫周离，是这一代勇者，请多指教。” “我叫艾露玛，是周离的神使，也是···” 打了个响指，一团黑雾出现在艾露玛的手心处，“黑皇帝。” “黑皇帝竟然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赢季在看到黑雾的一瞬间神色一怔，随后似笑非笑地感慨了一句。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缓缓走来的1，开口道：“1，这么紧急召开三方会议，是要做什么？” “这叫庭主会议。” 超凡脱俗的1不咸不淡地纠正了一下赢季的说法，随后她走到众人面前，伸出手，赢季心领神会，将一枚黄玉交给了对方。 嗯？？？ 在看清楚黄玉的那一刻，艾露玛顿时愣住了，因为在她的身上也同样有这样一颗黄色的玉石。而自己的这颗，则是维多利亚交给她的。 “维多利亚的本质，是一本书。” 轻轻将黄玉托在手心里，1走到艾露玛和周离的面前，娓娓道：“一本名为《一知半解》的书籍。” “书籍？” 艾露玛有些难以置信，她见过维多利亚，也确认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女，无论是体温还是心跳，维多利亚都具备着人类的特质。 “这个世界上，有三本书，分别叫做全知全能之书、一知半解之书和无知不解之书。” 手中黄玉被一抹光采逐渐蔓延，在1的手中，这颗与艾露玛那颗极其相似的黄玉开始有了不一样的神采，“而维多利亚，就是一知半解之书，又或者说，是一半的一知半解之书。” 黄玉化为流动的液体，慢慢重构，组建，最后，一本小巧却又厚重的书籍出现在了1的手中。看着有些诧异的周离和艾露玛，1继续道：“一知半解之书，通晓一切，却又无法完全理解一切。这就导致，维多利亚能计算出万事万物的伊始与终结，却又因为一知半解而无法找到结局问题的途径。这，就是她的可悲之处。” “一知半解之书，。她的哥哥《全知全能》完全遵循着世界的规则，没有自我意识。她的妹妹《无知不解》生来就是疯狂的存在，不会感到恐惧。唯独平静而恬淡的《一知半解》在闻到了那股腐臭的气息后，最先逼疯了自己。” 似乎早就烂熟于心，只等待着这一天一般，1的声音十分平静，一字不落地说道：“一知半解拥有着洞察万物的能力，同时也有引导万物的能力。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十二亿三千九百六十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三条鱼，也可以引导这些生灵做她想做的事。” “但当新神降临，黄金时代消散，神选的恩赐遍布在这个世界之后，一知半解惊恐的发现，自己闻到了腐烂的气息。” “她敏锐的观察力告诉她，一切都在步入毁灭的命运。路边的野草，宫殿的国王，天空的飞鸟，甚至连神国的宫殿都充满了腐臭的气息。一知半解想要得到解答，她想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就像染上了恶疾一样濒临死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一知半解永远都只能一知半解，无论她怎么分析，怎么观察都无法得出为什么世界要毁灭的结论。无奈之下，她求助了自己的亲人。” “她的哥哥没有接纳她，或者说，她的兄长从诞生那天起就没有任何的灵智。他就是一本书，一本完完全全的规则书。用来维系这个世界的运转，也用来维持着万事万物的规则。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他只会维系一切。” “失望的一知半解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她那疯子一样的妹妹热情地接纳了她，随后大声地赞扬着一知半解口中的结局。她认为，只有毁灭与终结才最绚烂的烟花，才配得上无知不解的观赏。” “没有得到答案的一知半解将自己关在了狭小的空间之中，在数百年的思索后，她疯了。” “她就像大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一样，明明闻到了水源的气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片生命的绿洲。最后，她疯了，一知半解随之崩溃，一分为二。” 轻轻将手中的书籍放在艾露玛面前，那上面的标题也映入了周离二人的眼帘。 《盖娅终章》 “作为一知半解善良的一面，维多利亚化身为大图书馆，希望能帮助人类找到解决灾祸的办法。而作为疯狂的一面，艾珂琉斯想要破坏人类的未来，让人类不会走上必定终结的道路，从而提前灭亡。” 周离和艾露玛分辨不出1说的是不是玩笑，但他们知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艾珂琉斯将会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之一。毕竟根据1的描述，那三本原初之书，甚至和十二刻有着同等的力量。 可这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三本书在人类的历史中没有太过显眼呢？ “仙庭很早之前找到了刚刚陷入疯狂的艾珂琉斯，并将她回退到了这种姿态。” 似乎察觉到了周离和艾露玛的疑惑，1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同时，我们也在维多利亚的指引下，将另外两本书控制了起来。众神虽然也有同样的书籍，但是，那些都是碎片或倒影，能用，也仅仅是能用。” 闻言，周离和艾露玛顿时大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在神明眼皮子底下偷走两本如此至关重要的书籍，而且直到现在神明也没有察觉。 “东方三庭，就是建立在这三本原初书籍的基础上建立的。” 拿出自己的玉石，但这一块，却是黑色的。1看着二人，缓缓道：“仙庭，是建立在无知不解之书上的一方世界。我们知道一切，却选择压抑心中的一切，因为只有这样，无知不解才不会陷入对世界的绝望，最后疯狂。” “妖庭，对应的是全知全能之书。” 拿出璀璨白玉，苏玉梨笑道：“生命漫长，必然全知。而全能，对于不与外界交往的妖族而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不太好用的工具罢了。” “最后，就是我们人庭，对应一知半解。” 赢季缓缓走上前，人庭之主，威严可见。 “人之道，唯有一知，半解，再求知，方能前进。” 第35章 努力坚强的少女 一知半解。 全知全能。 无知不解。 三本原初之书，对应着东方三庭的三个部分。人庭以一知半解为立庭根基，仙庭压制无知不解让其平静如常，而妖庭则以至纯之心将全知全能束缚在她们的思想之中。因此，这三本拥有着绝对力量的书籍，始终没有在人类的历史上释放出他们应有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东方三庭是唯一一个可以屏蔽众神的视线，做到遗世独立的国家。 在得知东方三庭的真相后，艾露玛和周离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每一次的重启中东方三庭总是最后出现。因为在那些毁灭人类的灾厄之前，他们还要压制这些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原初之书。如果原初之书暴走，那么不仅仅是人类，就连十二刻甚至都会在书籍引发的灾难中陨落。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周离和艾露玛在查阅了那三本原初之书后一起得出的结论。这三本书中蕴含的力量超出了二人的认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三本书超越了十二刻的力量。 “当然，这是有限制的。自始至终，我们都无法操控书中的力量，如果使用它们，就会引发无法估量的后果。” 看着面前悬浮的三颗颜色各异的玉石，叹息一声后，壹缓缓道：“实际上，这三本书都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它们所操控的都是更高维度上的因素，因此，我们无法认知这三本书的力量。只有维多利亚是个例外，她可以自由操控自己的力量，同时不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缓缓托起维多利亚的玉石，壹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可惜，我们无法再次复刻出维多利亚，她的事迹也无法成为普适性规则。如果我们贸然在无知不解和全知全能之书上进行分裂，很容易创造出绝对的法则怪物。” “那我们永远都无法操控着三本书吗？” 周离皱起眉，他对于这种无法掌握的力量很是不喜，“这样的话，这三本书对于我们而言是一个影响深远的变量。” “没错。” 点了点头，壹开口道：“这三本书，就是变量。” “我们需要的变量。” 这句话不是壹说的，也不是苏玉梨和人庭庭主赢季所言。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艾露玛。 周离惊讶地看向一旁，艾露玛伸出洁白如玉的右手，轻轻托举着手中的四颗玉石，眼中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周离，它们会是一切的关键。” 周离怔住了，不知为何，他从艾露玛的身上看到了决绝。这种决绝让周离心中浮现出淡淡的不安，还有些许担忧。 “壹。” 轻轻念出壹的名字后，艾露玛转过身，手中托举着四颗玉石，轻声说道：“如果这三本书离开了东方三庭，会发生什么事情？” “东方三庭的本源，就是这三本书。” 看着面前的少女，壹已经明白了对方要做些什么，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确认的，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后说道：“但是···如果这三本书离开了东方三庭了，这里将会成为失去规则的世界。” “失去规则，同样，重启的规则也会失效。” 众人的呼吸声在这一刻也停顿了。 重启···失效··· 一旁的苏玉梨眼中的轻佻和放松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一种凝重的神色。她看着艾露玛和壹，欲言又止。 “同样的，作为两个世界的夹缝，东方三庭会陷入灾厄。” 壹看着艾露玛，声音平淡，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没有了支撑东方三庭的本源，仙庭就会缓慢地吞噬人庭和妖庭。同时，为了维护维度的平衡，必然会有一种生物在短时间内出现，消除东方三庭的万事万物。” “本源···” 一旁的周离有些迟疑，他能想到，如果本源消失的话对东方三庭而言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他有些疑惑，开口道：“本源···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为什么这三本书能成为本源？” “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答案，你就需要知道盖娅世界的本质。” 本质。 周离愣住了，艾露玛也一时间有些惊讶。他们都没有想到，壹会将话题引申到所谓的盖娅世界本质上。可问题是，盖娅世界的本质不就是一个世界吗？ “你们抬起头，看过这个世界的星星吗？” 壹的问题很简单，简单到周离不知该如何回答，艾露玛也一时间有些语塞。说没看过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肯定会在夜空下抬起头，这是必然的。可是壹的话语，却不像是单纯地询问“看”，而是另有深意。 “周离，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吗？” 壹的询问很直接，没有任何的掩饰。而周离和艾露玛也在短暂的震惊后接受了这个结果。他们都看得出来，壹的“等级”已经超过了他们，甚至和十二正神相等。她能知道这种程度的秘密，也不足为奇。 “没错，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周离点点头，大方地承认道：“一个叫地球的世界。” “你看，你说的是世界，而不是星球。” 这一次，壹的话语真真正正地让周离感到了惊愕。一个文明中的个体如果能明白星球这个概念，那么就证明这个文明有从宇宙的层面观察世界的能力。可是···· “星球，恒星，行星···” 伸出手，一颗又一颗星球的缩影出现在了壹的手中。这一刻，周离有些恍惚，他仿佛看到的是科技的全息投影，而不是魔法的影像。可在回过神来后，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 为什么，壹会知道这些？ 而壹也知道周离的想法，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而一旁的赢季和苏玉梨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看来，又有人要接触到这个层面的知识了。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一个名为卡利斯的种族说起。” 很快，周离和艾露玛知道，在上古时代，有一个叫做卡利斯的种族创造了伟大而又辉煌的文明。他们发现了无限能源，建造了科技空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堪称奇迹的时代。然后，他们做出了任何一个种族必将经历的事情。 离开家园，探索外界。 “卡利斯创造出了一支星际舰队，在他们的模拟中，这支舰队可以承受两个行星同时释放的引力，可以达到百分之二十光速，能够将任何有机物转化为能源。就这样，这支被命名为希望舰队的星际旅者离开了家园，飞向了太空。” “这支星际舰队承载了卡利斯一族的希望，他们渴望接触到全新的生命，渴望见到另一个种族，他们害怕自己是这个宇宙中孤独的一颗种子，也害怕宇宙是寂静无声的。因此，在那支舰队上，除了必要的护卫舰外，最多的，就是资源和文化。” “卡利斯将自己的文化与艺术储存在了最大的星舰中，他们希望如果能遇到另一个种族，他们可以互通有无，接触彼此，成为空旷的宇宙中难得可贵的伙伴。因此，这只舰队起航的那一天，卡利斯举国欢庆，渴望着于外星种族的接触。” 在壹说到这里时，无论是艾露玛，亦或是周离，心中都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他们联系了之前壹说的话语，突然发现，这支舰队的结果一定不会完美。 壹看出了二人的想法，在叹息后，她缓缓说道： “在离开大气层进入宇宙的十六个小时后，希望舰队失踪了。在消失的最后一刻，他们只留下了一句话。” 【宇宙是一张残缺的纸】 残缺的纸··· 在听到这一句话的刹那，周离的脑海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话到了嘴边就消失了。 “纸？” 不太了解这些的艾露玛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是一张纸？” “因为···” 一旁的周离在极度的震惊后，下意识的想要回答，他的声音打着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二维，是平面。” “对于三维的人类而言，二维，就是一张纸。” “是的。” 看着周离，壹说出了他内心中已经猜到，却无法相信的真相。她缓缓伸出手，看着立体却又单一的手掌，轻声说道： “盖娅世界外的宇宙，只是一张纸。” “一张画满了太阳，月亮与星球的纸。” 此时的周离已经说不出话了，壹带来的真相彻底冲击了他的思想。周离根本无法想象出那支代表着希望的舰队，承载着文明的美好幻想进入广袤深邃宇宙，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张如同监牢一般的纸。 “怎么可能？” 半晌，周离堪堪回了神，他看着壹，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如果宇宙是一张纸，那些星球呢？那我们看到的太阳呢？太阳真的在发光！它不是假的，怎么可能？！” “二维从来都不是虚假存在。” 摇了摇头，壹否定了周离的话语，“太阳真实存在，月亮也真实存在，你们看到的星星也都存在。可是，他们却不在这个世界。” “他们，在另一个维度。” “东方三庭之中，人庭和仙庭建立在现实世界，而仙庭，则是依靠无知不解的力量在二维中扎根的世界。” 抬起手，天空中的云与月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透明。在那透明之外，是一支已经被岁月彻底侵蚀的舰队。 残破的护卫舰，如纸片般零落的人体，死寂的星舰，开出火光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的巨炮。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死去的纸张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 “仙庭连接的，是整个宇宙。” 看向周离和艾露玛，壹缓缓说道：“如果本源消散，仙庭也会慢慢消散。为了防止二位的宇宙侵占整个世界，盖娅就会创造出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生物，来吞噬掉本不应该存在的东方三庭，来维持整个世界的运转。” “如果你拿走了这三本书，只有三种可能。” 伸出一根手指，壹开口道：“第一种，你在东方三庭彻底崩溃前解决了一切，并且将三本书归还给东方三庭。这样是最美好的结局，虽然会有伤亡，会有死去的人，但相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微不足道。” 这是冷血，也是一种绝对的仁慈。仙庭的庭主所经历的时间已经超越了一切，对她而言，如果能够延续世界，那么毁掉东方三庭她也在所不惜。 “第二种结局，在你归还三本书之前，东方三庭被盖娅的意志所毁灭。你战胜了灾祸，揭穿了十二正神的阴谋，但是，东方三庭彻底消亡。” “第三种结局，一切都将毁灭。” 第三种结局，壹没有完全说明，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如果艾露玛拿走了三本书籍，让东方三庭脱离了一切的规则。之后她失败了，没有战胜十二正神的隐没，同时三本书的力量开始暴走，东方三庭彻底毁灭，一切都会终结。 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结局其实是最有可能的。三本原初之书的力量根本无法被掌控，即使艾露玛可以重启，三本原初之书也是她无法负担的存在。一旦离开东方三庭，书籍暴走，艾露玛甚至会在魔王灭世之前被书籍杀死。 此时，即使是壹也无法想象艾露玛到底要怎么去赢。 “还有一个结局。” 这时，艾露玛轻轻将维多利亚的玉石举起，开口道：“我，从未想过要使用这三本书的力量。”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拿出这三本书，艾露玛平静地说道：“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不会被重启的东方三庭。我们将一切的真相埋藏在这片不变之地，在下一次重启中，创造出唯一一个能够拯救世界的结局。” 当艾露玛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惊讶。即使是周离也没有想到，艾露玛在面对三本拥有创世未能的 “我有些欣赏这个姑娘了。” 不远处的赢季微微侧着头，对一旁的苏玉梨说道：“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 “坚强？” 苏玉梨神色复杂地摇摇头，她轻叹一声，原本活泼的她此时却有些失落，“小赢，你不懂···” “让一个本应该生活在美好世界中的孩子用尽全力去坚强，这是我们的失职。” (本章完) 第36章 跨越时空的一幕 废墟。 一座贯穿整个地下世界的废墟。 当周离一行人穿过那片黑暗森林，走到如壑谷般的地下中心时，所有人的眼中都浮现出同样的情绪。 惊愕。 所有人都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广袤而又毫无生机的世界之中，竟然会出现文明的痕迹。 “这是···” 周离走上前，看着面前那崩塌的宏伟建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城堡？”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风格。” 一旁的艾露玛和周离并肩而立，她微皱着眉，作为曾经接触过一知半解之书的人，她对于大陆上很多建筑风格都有所涉猎，但唯独面前这座建筑，她毫无印象。 姜琦抱着长枪，眼中除了震撼外边只有疑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三庭人，他从未听说过淮水下有这样一个空洞，更无法相信，这空洞如此广袤，竟然还会有文明的痕迹。 连绵不绝的废墟，明显有着独特风格的建筑，黑色的漆面，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周离一行人展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辉煌而璀璨的文明。 伸出手，手掌触碰到黑色的石块，周离感受着手心处的冰冷，心中的疑惑愈发深厚，不知为何，在穿过黑暗森林后，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而当他看到这片古建筑遗迹时，一种莫名的心慌让他十分错愕。 到底是什么？ “我要去看看。” 周离放下手，转过身，对众人道：“你们如果担心的话就留在这里，我会给你们创造结境。” 艾露玛没有任何犹豫站在了周离身边，而托蕾亚也习惯性地跟着艾露玛走上前。姜琦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想要进入这片废墟的周离三人，开口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姜琦，我不瞒你。” 周离看着姜琦，平静地说道：“我能感觉到，这片遗迹和我有共鸣，所以，你不用冒险。” 在确认之后，周离发现，那心慌不是恐惧，也不是疑惑，而是一种莫名的向往。他想要进入这片遗迹，心中一个莫名的声音不断地提醒他，遗迹之中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不是冒险。” 扯了扯衣领上的刺绣，那是一个小小的柳叶，用绿线和蓝线交织缝上的。姜琦看着周离，语气没有了往日的淡漠与冷静，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我有不得不进入的理由。” 姜琦凝视着周离，缓缓开口道：“我在看到这片遗迹的时候，庭主魂灵说话了。” “嗯？” 周离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庭主魂灵竟然依旧存在，“他说了什么？” “他告诉我···” 姜琦迟疑片刻，随后开口道：“他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手指轻轻摩挲着柳叶刺绣，姜琦咬了咬牙，直接开口道：“我能感觉到，这片废墟中有幻人的气息。如果魂灵暗示的是正确的，那么这里就有拯救幻人的办法。” 姜琦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驱逐幻灵，也没有想过解决他们。这个从来都一副冷冰冰模样的少年将军自始至终，想要的只有拯救。 “那就走吧。” 周离没有拒绝姜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琦衣领上的柳叶，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向着废墟中走去。 四人踏入废墟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种有些割裂的错愕感，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几人面面相觑，都看得出对方和自己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在打起精神后，众人便更加小心了起来。这座遗迹的规模远比众人想象中还要大，也比预料中还要残破。 碎裂的砖墙，已经腐烂到只剩一滩灰烬的锅铲，看不清原貌的木床。周离看着一旁四分五裂的石锅，还有不远处像是灶台一样的土块，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好像，我来过这里。 一个大胆且疯狂的念头突然出现，让周离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闭塞。他感觉自己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似乎每一个街道，每一个房屋都亲眼目睹过一样。可是真当他开始闭上眼感受这一切的时候，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陌生感却又让他回归现实。 “这好像是一个城市。” 艾露玛轻轻擦去石头表面的灰尘，露出上面的文字，看着那模糊不清的字符，她微蹙秀眉，轻声道：“这上面的文字好像是大陆语，但···缺失的太多，已经看不清了。” “这就是一个城市。” 周离抬起头，看着那空中缺失的孔洞，缓缓开口道：“那些洞里本应该是发光苔藓，人工种植，模拟光源用的。但是在没有人维护后，这些苔藓就腐烂，最后消散了。” “怪不得。” 一旁的姜琦点了点头，“我方才就一直在想这座城市用什么照明，现在看来，路灯应该是做不到全面覆盖了。” “嗯。” 周离点点头，他走到一个像是商铺的废墟旁，俯下身，拾起那脆弱的布袋子，轻轻一捻，布袋化作粉末消散殆尽，“看这种情况，这个遗迹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上千年··· 听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姜琦有些恍惚。他越来越感到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千年前的璀璨文明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最后只剩下这一片荒芜的废墟。 “有一个问题。” 周离直起身，环顾四周，开口道：“这里的人呢？” 对啊。 不仅仅是姜琦，就连一旁的托蕾亚都愣了一下。他们这一路以来见到的都是城市的废墟，有碎石、砖瓦还有各种各样的家具或器材，可唯独没有见过任何与人有关的东西。 要知道，骨头是一个很难被分解的物质，更何况是在地下世界这种分解者极少的地带。所以，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尸体遗骸，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托蕾亚心中顿时升起警觉。就在她抬起头准备看一看高处的地点时，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是谁？！” 托蕾亚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她手中那柄长枪已经刺向了半空。可当长枪深深地没入石墙之中时，她才发现，那半空中只有残缺的石墙，根本没有什么人影。 “什么情况？” 托蕾亚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一惊，立刻摆好了架势，但当他们看向托蕾亚长枪没入的地方时，则发现什么也没有。这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周离则看向托蕾亚，对她问道：“是看到什么了吗？” 对于托蕾亚，周离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重生时那种发自骨髓的恨意了，甚至说，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了解对方的人。他知道，托蕾亚突然暴起绝对有她的理由，大概率，是她看到了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托蕾亚微皱着眉，挥手，长枪直接落在她的掌心中。她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自己方才究竟遇到了什么，“那个人在半空中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地扔出长枪，他就消失了。” “人影···” 周离知道，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任何的线索都不能忽视。他没有认为这是托蕾亚神经紧绷而看错了东西，毕竟这个少女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目前来说最强大的职业者，她的观察力绝对不会允许错视的出现。 “我也不太清楚。” 揉了揉眉心，托蕾亚压下心中的疑惑，方才只是那一瞥她并没有完全看清对方的神色或体态，但是，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我···好像认识她。 “走吧。” 长舒一口气，周离轻轻用手指揉捏着一颗灰尘，轻声道：“或许在这座遗迹的深处，有着所有的答案。” 众人进入了一片像是主干道一样的道路，这条道路周围都是坍塌的房屋，房屋同样没有遗骸，里面的陈设都保持在了人们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在观察很久后，周离得出了结论。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突然消失的。” 轻轻用脚踩碎瓦罐，周离看着整齐的碎片，沉声说道：“如果是逃亡的话，这片废墟太干净了，而且这些人家中的东西也没有任何的变动，东西掉落的位置也都是本应该在那个地方使用的。” “所以，这些人都是突然消失，没有任何征兆与痕迹的，对吗？” 看着眼前这充满岁月痕迹的废墟，姜琦难免有些唏嘘，“这座城市，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然消失。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一刹那，艾露玛突然有些恍惚。她感觉自己似乎见过什么，也听到过什么一样，可是无论她怎么回忆，脑海里都仅仅只有四个字。 到底是什么呢··· 片刻后，艾露玛回过了神，她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遗忘了什么。 在穿过一道宛如城门一样的建筑残骸后，众人顿时柳暗花明，一座宏伟而又破败的城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在那残破的巨大石门上，一道贯穿似的痕迹让人不寒而栗。 牙··· 就在众人疑惑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和攻击能做出如此恐怖痕迹的时候，一旁的托蕾亚眼中却浮现出了一抹惊愕。 这个贯穿的痕迹模样，她有印象。 “月舞者···” 半晌，托蕾亚幽幽地说出了这三个字。顿时，一旁的周离也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没错，这是月舞者口器的贯穿痕迹。” 是的，造成这种可怕痕迹的，正是已经毁灭的死幽之神的使者——月舞者。在木奇之战中，月舞者和它的死幽军团不断地在木奇之中屠戮生命，如果不是托蕾亚那时跑了出来，依靠她体质的特殊不断与月舞者周旋，可能木奇早就彻底崩溃了。 而现在，那恐怖的怪物留下的痕迹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来吧。”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少女声音从城门之后响起。 “是谁？！” 姜琦顿时举槊一挥，一道苍蓝的力量喷涌而出，直接将石门推开。在那门后，众人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裙，有着褐色肤色的少女。她的容貌隐藏在了阴影之中，一种无法言喻的气质弥散在她的周围。她似乎在看着众人，开口道： “来吧。” “城堡之中，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在说完这句话后，少女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半分，她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就像是被人从空间上裁剪了下来一般。 在少女消失后，托蕾亚突然感到胸口传来一阵沉闷，一种悲伤弥散在她的心间。她看着那残破石门后看不清颜色的地毯，还有那黯淡的挂灯，还有毫无生机的城堡，托蕾亚感觉到自己眼角处划过一道凉意。 我···哭了？ 托蕾亚怔住了，在眼泪弥散在她眼眶的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那巨大的石门干净整洁地耸立在地面之上，恭恭敬敬地打开自己，门把手也在轻轻地晃动着。而在石板边享受幽暗灯光的红色地毯立刻跑到原来的位置上，将自己铺开迎接着自己。伴随着少女视线的扫过，那些原本幽暗的紫色灯光顿时更换颜色，温暖的橘黄色遍布在整个城堡之中，原本阴森凄冷的城堡焕然一新。 那穿着白色长裙，肌肤如牛奶般丝滑的少女捧着花朵，可爱的容貌在花朵的衬托下更加娇嫩。她看着自己，歪着小脑袋，眯着眼开心地笑着，露出那小巧的两颗虎牙。 托蕾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当眼泪消散后，那幻梦般的存在都瞬间化作气泡炸开，一切都消失了。石门残破不堪，灯已经黯淡，那条地毯也失去了自己的颜色。那个永远都迎接着自己的女孩，也消失不见。 抬起头，看着那仿佛连接着这片地下世界的残破高塔，托蕾亚有些恍惚。她的脑海中明明一片空白，可无数的“回忆”却不断地冲击着她。她想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走吧。” 周离向前走去，他没有回头，平淡地说道：“这里，会有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托蕾亚。” 第37章 从未···失约 “这三本书消失后，你的命运就和盖娅世界彻底连接在了一起。” 森林的中心是一片奇异的草地，之所以说它奇异，是因为这是整个仙庭唯一一个“存在”的三维世界。 这也是艾露玛和周离，第一次以二维的视角去看三维的体验。 在二人的眼中，这片草地占据了他们所有的视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球将二人包裹了起来，草地的景色无处不在。在这里，周离和艾露玛下意识地想要扶着些什么，可是他们却又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眩晕，脚下依旧是一片平地。 “这里就是维度夹缝的通道。” 看着有些站不稳的周离和艾露玛，一旁的苏玉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但很快便消散了，她凝视着二人，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艾露玛，你要明白，进去之后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也只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我明白的。” 艾露玛点了点头，她的笑容依旧温柔，恬静，就像是在夏日夜晚中吹拂的微风一般。即使马上要迎接她的，是一条不归路。 “你呢？” 看向一旁的周离，即使苏玉梨明白，周离他们的选择才是最为正确的，是唯一一个能创造出拯救这个即将坠落世界的变量的办法。可是，她此刻却莫名的想要听到周离的犹豫，听到周离对这个计划的否定。 在艾露玛说出那个计划后，她能感觉到的，只有无力。 是的，无力，而非悲观。她知道，如果是艾露玛和周离这两个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的人，这个计划便有了希望。可是，这个计划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承载着艾露玛所有记忆的灵魂，将会在这场重启中消散。而周离，将会开启一条注定失败的命运线。 他会在下一次重启中获得一切，他会得到他想要的，爱着他所爱的人。他会在某一刻得到一切，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后··· 他会失去一切。 权利、财富、名誉、尊严、爱人···一切的一切，周离都注定会在下一次重启中失去。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让名为周离的少年完全脱离十二刻掌握的办法，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周离彻底离开既定的剧本的机会。 然后，还会有最后的一次重启。 而在这一次的重启中，保留记忆的不再是此时的艾露玛，她会死去，会创造出一个完美无暇的灵魂，一个没有被十二刻掌控的“艾露玛”，还有她所爱的勇者。保留记忆的，会是周离，成为真正的勇者的周离。 只要打开这维度之间的缝隙，艾露玛和周离走上的，就是一条注定被伤痛与绝望占据的道路。他们会有自己的新生，会探寻到这个世界的希望，可是，他们也会在此之后死去。 “我？” 周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知为何，他和艾露玛一样都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空白。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抬起头，轻声道：“我缺席了艾露玛每一次重启后的时间，这一次，也该到我了。” 一旁的赢季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情绪，作为东方三庭的人庭庭主，赢季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唯独这一次，他的骄傲在面前的勇者和神使面前一文不值。他多年的学识、智慧与能力在这场注定的灾难面前一无是处，他能做的，只有和苏玉梨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踏入前往深渊的道路。 “在固定后，你们准备怎么做？” 从最开始，1就相信了艾露玛所说的一切。包括每一次的重启，重启中的猫腻，神明的视若无睹，魔王和十二刻的阴谋，1从未怀疑过这些东西是否存在。作为仙庭庭主，她其实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偏差，还有重启的痕迹，但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给下一次重启中的自己留下些许痕迹用来提醒自己。 她做不到像艾露玛一样，创造出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计划。1看着面前温柔的笑着的少女，眼中浮现出落寞。她感觉自己有些荒谬，明明是为了拯救一切选择用灵魂来镇压原初之书，倒头来，真正要去拯救世界的，却是一个本应享受着平静生活的温柔女孩。 “我会和周离发生一场争吵。” 艾露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现在对她而言，编一个理由和周离在世人面前吵一架，远比接下来的赴死困难。她停顿片刻，随后有些无奈地笑道：“争吵之后，我会离经叛道，世人会背叛我，憎恶我，最后，他们会将我视为真正的恶魔。” “到那时，周离会一病不起，这个世界将不会有能够劝阻我的人。所有人都会认为我疯了，我被黑皇帝侵蚀了心智，选择与世界为敌。最后的最后···” 艾露玛轻轻的笑了笑，说出了注定的结局。 “魔王，将会杀死我。” “之后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微微躬身，艾露玛平静地对一人一仙一妖说道：“请各位记住我说的一切，千万不要忘记我拜托各位的事情。” “绝对不会。” 赢季开口，声音发沉，脸色凝重，“我以灵魂起誓，绝对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我也同样如此。” 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有正行的妖精少女此时也一脸郑重，宝石般的眸子中蕴含着淡淡的晶莹，“妖族千百年来，从未违背过任何誓言。” “仙庭只会消亡。” 1凝视着艾露玛，平淡却又掷地有声地说道：“不会失信。” “谢谢各位。” 艾露玛笑了，释然的笑了。她看向一旁的周离，微低着眼眸：“周离，我们走吧。” 周离眼中倒映着面前的少女，他没有任何的悲伤与不舍，或许是习惯，也或许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他走上前，将少女落在鬓角处的长发轻轻撩至耳后，闭上眼，低着头，轻声道：“一起去吧。” 咬着牙，双手微微颤抖，苏玉梨举起手中的玉石，开始将自己体内的妖气注入其中。 长舒一口气，人庭庭主将手中玉石虚浮在面前，寒光闪过，玉石开始释放出淡淡的微光。 1看着身旁已经准备好的友人，没有迟疑，跨步走上前，双手一合，一颗如炫色流光的彩玉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之中。看着站立在那三维世界中的二人，1闭上眼，以仙人之姿唤出通往维度之门。 伴随着一道蔚蓝色之门的展开，周离和艾露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牵着彼此的手，毫不犹豫地走向前。 天是蔚蓝色的，门在地面上像是一面镜子一般。艾露玛和周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而那维度的门也缓慢地闭合。在一阵难以察觉的震动后，那维度的投影消失在人、仙、妖的面前，一道黑色的光晕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那三颗闪烁着奇异光泽的玉石开始疯狂挣扎，似乎在逃脱着什么一样。很快，1和苏玉梨手中的玉石也被一道蓝光吞没，消失在世间。 “等一下！” 蓝光即将触碰到代表着一知半解之书的玉石之时，赢季突然神色大变，下一秒，那颗夹杂着黑金色的玉石从赢季手中脱离，下一秒，它便钻入了周离和艾露玛离开的大门之中。 “怎么回事？！” 一旁的1第一次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情，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正好刚刚将自己的玉石送入维度的夹缝之中，没有缓过神来。而苏玉梨也同样如此，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我不知道。” 此时的赢季也失去了往日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它···有了意识，然后逃脱了？！” “嗯？” 1先是一怔，随后皱起眉，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无法相信的表情，“不可能，反一知半解之书是最先被我们控制住的，它怎么可能出现自己的意识？” “我···” 赢季也同样如此，他无法相信，最开始就被三庭掌控的一知半解之书的负面，竟然会浮现出自己的意识。就在这时，一旁的苏玉梨回过神来，神色异样地开口说道：“不，不对。” “我们都知道，一知半解疯了···之前艾露玛告诉我，维多利亚，也就是那本正面的一知半解将那颗没有充能的玉石交给了艾露玛，并且告诉了对方自己有一个妹妹，叫做艾珂琉斯。” “可问题是···”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这时的苏玉梨才想起来，当时自己为什么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看着1和赢季，咽了下口水，缓缓道： “为什么，维多利亚要将这颗没有能量的玉石交给艾露玛呢？” 是啊。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赢季和1都生出了一种怪异感。苏玉梨说的没错，明明是算无遗策，掌控着世间万物一举一动的原初之书，维多利亚却做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就算她不把这颗没有充能的玉石交给艾露玛，苏玉梨无法和艾露玛一起前往淮城，可苏玉梨依旧会告诉艾露玛淮城的方向，还有如何寻找虹桥进入仙庭。三庭会议也依旧会召开，结局也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那么为什么，维多利亚要多此一举呢？ 缓缓拿出艾露玛留给她的空玉石，苏玉梨看着手中失去了所有光泽，自己储存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的黄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准备吧。” 1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一声。三本原初之书没有全部进入维度夹缝，这就代表在下一次重启中，一知半解之书会重新回到世界之中。届时，这本无时无刻都想着如何毁灭人类的原初之书将会成为所有人的阻碍，甚至，破坏艾露玛的计划。 一旁的赢季也没有言语，他不准备责怪苏玉梨，也没有自怨自艾下去。作为人庭的庭主，他骄傲，却从不傲慢。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因此在短暂的沉默后，赢季抬起头，对1说道： “我可以压制它。” 1和苏玉梨都愣住了，之前一直能够压制三本原初之书，靠的是三庭的力量。但在挣脱束缚后，无法移动的人庭注定难以镇压一知半解。因此赢季提出这个计划，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准备以自己为代价，拖慢一知半解之书的脚步。 “我来。” 没有任何的犹豫，苏玉梨直接了当地说道：“这件事是我引起的，和你赢季没有任何的关系。” 硬邦邦地说完这句话后，苏玉梨停顿一下，随后语气软了一些，“何况，三庭以后还需要你来做外交，我天天不出门，镇压它，也就是换个地方而已。” “1，照顾好她吧。” 赢季没有回答苏玉梨，而是直接将一把钥匙扔给了1，平静地说道：“人庭是我的领土。” “你！” 苏玉梨刚想说些什么，赢季便看向她，开口打断了接下来苏玉梨的话语。 “我离去，人庭可以找到另一个庭主。” 赢季那双如黑玉般的瞳孔中浮现出罕见的柔和，他看着苏玉梨，轻声说道：“你如果离去了，妖庭就再也没有庭主了。” “我···” 苏玉梨怔住了，半晌，她低着脑袋，想说些什么，可是千年以来的阅历让她闭上了嘴，只能咬着牙强忍着眼角的湿润。 “赢季说的没错。” 一旁的1开口，平静道：“想要让三庭延续，他去是最正确的选择。” 说完后，1便转身离开。作为仙庭的庭主，她早已将情绪压在了心中最深处。可今日，她却莫名的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她的脚步有些匆忙，像是要逃离这里一般，只留下了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苏玉梨，还有一旁的赢季。 “好了。” 赢季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苏玉梨的肩膀，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活了好几千年了，还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若你死去。” 苏玉梨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赢季的衣领，可爱的脸颊上浮现出恶狠狠的表情，她死死地盯着赢季，沉声威胁道：“我就去找你，在地狱里狠狠地踹你几脚！” “放心。” 伸出手，做出拉钩的手势，赢季带着一如既往的傲气，自信道：“我的心智可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在我离开那片空间之前，你可不要比我先走一步。” “那是当然。” 苏玉梨也露出笑意，伸出手，和赢季拉了勾。 “妖精，可没有失约的习惯。” (本章完) 第38章 真相的展开会很奇怪 地下世界。 不是洞窟，也不是溶洞，而是一个彻彻底底，广袤宛如大陆般的地下世界。 肉眼望去，除了被发光的苔藓照亮的世界外，这片地下世界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环境”。明明没有阳光，那些深色大地上却布满肉眼可见的植被。川流不息的河流，几乎要触碰到边缘的树木，这一切的种种都违反着一切的常识。 “这里就是夹缝吗···” 艾露玛看着眼前的一切，黑色的华贵长裙此时与地下的黑暗相得益彰，她感受着无处不在的“空洞”，轻声说道：“还真是一片地下世界啊···” 是的，所谓的维度夹缝实际上并非是另一个世界，这片夹缝，就在东方三庭的地下。作为亲眼目睹一切的壹，她告诉二人，夹缝的形成不是因为所谓空间的变动，夹缝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人”。 她说，那一天，这个从一扇蓝色之门中缓缓走出的人站在那片三维的森林中，凝视着东方三庭的地面，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般。这个人没有和壹交流，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俯下身，手指轻轻在地面上划了几道，之后，在仙庭之下，一个无边无际的地下世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东方三庭的地底。 但是，这片地下世界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如果是在人庭或妖庭，那么这个地下世界根本就不复存在。可如果从二维的仙庭进入，这片地下世界就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周离二人通过仙庭，进入了这片地下世界。 “这里还真够大的。” 周离像是旅游一般，满脸轻松地说道：“看这架势，估计还得走一阵子呢。” “那也不错。” 十分自然地挽起周离的手，艾露玛眉眼弯弯，浅笑嫣然，“多走一会也挺好的。” “是啊。” 周离笑了笑，表情一如既往，可却用力地握住艾露玛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周离心中开始浮现出淡淡的伤感。 快了··· 这将会是他与艾露玛最后的旅程。 地下的森林很有趣，就连没有光亮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艾露玛和周离穿行在森林之中，猜测古树的年龄，寻找地上的草与花。他们还会闭着眼，猜测对方的位置，每一次周离都精准地猜到艾露玛的位置，因为她身上总是有着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艾露玛也会和周离去讲述前几次重启的趣事，这些话她很早之前就想和周离倾诉了。可他们太忙了，拯救世界一点也不轻松，更不会有趣。而现在，在这片无人打扰的森林之中，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最开始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勇者。艾露玛想起自己成为神使的前一天，为了给勇者留下好印象，她不停地对着镜子演练笑容，但由于太努力导致第二天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和周离交代了一堆事情，事后一个人躲在屋里差点哭了出来。 还有第一次重启后艾露玛手足无措，在发现周离提前出现后整个人张牙舞爪，话也说太清楚，很长一段时间被周离当做是怪人。 还有很多很多，像是每一次重启蒂雅都会找到周离和艾露玛，和他们成为伙伴。还有埃文房间里的一副女士眼镜，总是拉着周离一起去买色色杂质的洛卡，每次得知此事都一脸无奈的赫里宁，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趣的，开心的，喜悦的，二人在森林中缓步前行，将心中璀璨明亮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周离也会说些地球上的趣事，还有一些独特的风俗，说到开心的地方，他们会一起开怀地笑出声，这一次，没有勇者与神使，有的只是两颗年轻且充满活力的心。 慢慢的，森林快到了尽头。二人的眼前浮现出光亮，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紧握着对方的手缓缓走出了森林。 “比我想象的要早。” 抱着胳膊，靠在石壁上的少女轻笑着抬起头，看向有些惊讶的二人。一身蓝白色长裙格外贴合，一双赤红色的眼眸却满是温柔。她注视着周离与艾露玛，转过身，摘下兜帽，露出如银河般璀璨美丽的白色长发。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 微微躬身，像是在致意，也像是在回忆。托蕾亚眼中满是温柔的思念，轻声说道：“我名托蕾亚。” “是你们永远的朋友。” “托蕾亚···” 艾露玛的眼中浮现出茫然的神色，她怔怔地看着对方，周离也同样满是疑惑。面前的白发红瞳的少女给他们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可是他们的记忆中，却没有任何有关少女的痕迹。可当他们看到那双温柔的红玉般的眼眸时，他们的心却揪了起来，仿佛在提醒着他们什么似的。 “走吧。” 轻笑着转过身，侧脸在光芒下染上一层温润的光泽。少女带着淡淡的笑意，对着身后茫然的二人说道：“好好休息一下，再去揭触真相。” 艾露玛是一个警惕心很强的人，多次重启的经历让她很难相信陌生人。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托蕾亚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与信任。 周离则不太一样，他看着托蕾亚，眼中却莫名浮现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身影。那身影有着灿烂的橘色长发，神色却与托蕾亚同样冰冷淡然。他有些恍惚，但还是下意识地跟上了托蕾亚的脚步。 在离开森林的洞窟后，一座辉煌广袤的城市出现在了周离和艾露玛的眼前。 黑色的砖瓦，严肃的建筑风格，还有那些伫立在城墙之上的黑甲士兵。“天空”上布满了发光苔藓，似乎经过了特殊调制的苔藓散发的光芒柔和温暖。整个城市中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灯，这些彩灯的光将原本单调的城市染上了生命的气息。周离和艾露玛怔怔地俯视着面前的一切，思绪纷乱。 “这是我们的家。” 看着这片伫立在地下世界的城市，托蕾亚眉眼中满是笑意，轻声说道：“将会跨越无数个重启的家。” “重启？！” 艾露玛闻言顿时惊讶道：“你怎么会···” “因为我也在经历。” 似乎早就知道艾露玛想要说些什么一样，轻轻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轻轻点在艾露玛的唇角，托蕾亚眉眼带着笑意，轻声说道：“每一次重启，我都陪伴着你们。” “我们遗忘了你，是吗？” 周离在冷静的思考后，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们的朋友，和你们共同经历重启的伙伴，也是与你们同样下定决心的赴死者。” 缓缓退后，双手一挥，如君主般华贵无上的漆黑长裙出现在托蕾亚的身上。她将那柄附着着恶与死亡气息的镰刀轻轻举起，挑了下眉，笑着对二人说道：“同时，我也是魔王。” 魔王！！！ 顿时，周离和艾露玛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魔王也叫托蕾亚，她也拥有着红色的眼眸和白色的长发。就在二人警觉之时，托蕾亚突然笑了出声，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托蕾亚转了下镰刀，随后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恶魔气息也消散殆尽。 “很可惜哦~“ 托蕾亚俏皮地吐了吐舌，笑着对警惕的二人说道：“我不是这一世的魔王。” “这一世的魔王现在应该位于南部山脉的约旦，克里斯汀现在正与魔王以命相搏。” 手指凭空点了一下，托蕾亚歪着脑袋，随后笑着说道：“哦，打赢了，看来克里斯汀的实力还是不减当年啊。” “你···” 艾露玛和周离都懵了，他们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神秘的少女究竟是谁，为什么她有着和魔王一样的容貌，却如此友善，也能说出另一个魔王的位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们已经知道了，对吗？” 放下手，托蕾亚的脸上褪去了方才的轻快与恣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难以言喻的苦涩笑容。 “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一本书。” 一本书。 废弃的城堡之中，在那陷落的主殿里，一本书静静地悬浮在王座之上。 周离和托蕾亚等人顺着那褐色肌肤的少女的足迹，走进了这座废弃的城堡之中。此时，那些原本黯淡的灯光开始缓缓亮起，可时不时的闪烁就像是他们挣扎时的喘息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在推开那残破的石门，踏上满是灰尘的红毯，来到这座的城堡的大殿后，原本预想中的场景一个没有出现，反而是一本悬浮在半空中的褐色书籍静静等待着众人。 为什么是一本书？ 周离和艾露玛面面相觑，二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就在此时，姜琦开口了。 “因为盖娅世界的本质，就是二维层面上的一本书籍。” 顿时，周离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姜琦的身上。而此时，姜琦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模样，但他眼中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傲气与沧桑。他凝视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书籍，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好久不见了。” 转过身，视线落在了周离和艾露玛的身上，姜琦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却带着一种威严的气息。 “神使，勇者。” “你是谁？！” 周离知道这么问会很蠢，可是他的心里却提醒他，对方会回答他的问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在看到周离警惕的神色后，姜琦突然大笑了起来。他似乎很开心，也很怀念这种感觉一般。半晌，他摇了摇头，还带着些许笑意说道：“【让周离认为东方三庭之旅需要打怪升级，解决委托，进入下一个城市，最后找到赢季完成主线任务。实际上，这场旅行的重点就是天水和淮城】” “这可是你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流程。” 话音落下后，姜琦轻轻拍了拍手，身上的劲装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一套深黄色绣着天地的长袍出现在他的身上。姜琦看着周离和艾露玛，还有一旁的托蕾亚，带着淡然与欣慰，开口道：“恭喜你，周离，你通关了。” “那你总得给点奖励吧。” 周离在短暂的愣神后笑了出来，他看向姜琦，玩味地说道：“所以，你是怎么引开我们的生命女神大人的呢？” “赢季陛下？” “叫我庭主即可，我又不是什么独裁暴君。” 姜琦，不，赢季摆摆手，神色平静地说道：“引开生命女神本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这座维度夹缝对于这些致力于破解维度的十二正神而言充满了诱惑力。我只需引领你们进入这里，就足够了。” “维度夹缝···” 在短暂的沉默后，周离皱起眉，开口问道：“维度，你们所说的维度，到底是什么？” “一维是线，二维是面，三维是立体。” 线、面、立体出现在周离的眼前，他看得到在那条线上，无数的点相互交错，互相交流，最后创造出了一维的文明。在二维的面上，蚂蚁般的人群相互交错，最后创造出了平面上的文明。 而在三维上，地球人将火点燃，开启了属于人类的文明时代。 线、面、立体。 周离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几个词语，片刻后，他握紧一旁艾露玛的手，沉声道：“所以，你想告诉我，我们是二维的生物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摇了摇头，赢季神色如常，语气却带上些许怅然，“如果只是一张纸上的世界的话，我们就不用牺牲那么多人了。你和艾露玛不用一次又一次踏入注定灭亡的轮回，十二刻无需思考如何毁灭人类，壹不会在与十二刻争夺权柄的过程中化为灰烬，还有···” 眼中浮现出一抹悲伤，又像是责怪，赢季苦涩的笑了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 “苏玉梨，就不会成为第一个失信的妖精。” 第39章 一场战斗 “没想到啊，即使神魂俱灭，你还会在这里阻碍我。” 在这广袤无尽的草原之中，身着淡绿色长袍，头戴金色冠冕的阿塔罗娜神色平静地踩在绿草上，手中萦绕着淡淡的绿色光晕。一双蕴含着生命的眼眸之中弥散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力量，她看着面前的女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浮上心头。 “你还活着，我不安心。” 身如虚无空洞的灰烬，混沌扭曲的假面，一身如破碎星空般杂乱的流体表面。这已经无法被称为“人类”的佝偻着身体，那像是黑洞夹杂着星体的诡异眼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阿塔罗娜，声音满是回响。 “呵。” 阿塔罗娜轻笑一声，那白金纹路与生命之绿交错的长袍上逐渐浮现出代表着神明的痕迹。她微微抬起手，悲悯地说道：“谁能想到，原初之人现在只能以这种姿态苟活于世，壹，如果我们不是敌人，我一定会帮助你重塑躯体。” 壹笑了，但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样貌，甚至失去了人类的本质。黑洞般空洞无痕的眼眸里倒映着嘲弄，她抬起手，似乎是在虚空中抽出一柄长刀一般，轻声说道：“阿塔罗娜，收起你的伪善吧。” 夹杂着破碎行星的刀刃缓缓凝聚，壹将手中被束缚的桃夭扔在阿塔罗娜的面前，讽刺道：“用这本书来达成你们的目的，真是令人作呕。” “哦？” 看着失去了生命气息，倒地不起的桃夭，阿塔罗娜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令人作呕呢？艾珂琉斯想要毁灭人类，我也同样如此，我们明明是目的达成一致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诋毁我们呢？” “朋友？” 壹扯下自己躯体上的碎裂痕迹，扔到桃夭身旁，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是她的朋友，你就不会向她隐瞒我的存在。”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不知道你还活着呢？” 阿塔罗娜轻笑一声，丝毫没有愤怒或不满，她就像是在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交谈一样，很是轻松，“壹，你要知道，当年你为了填补空洞，自己将自己放逐到维度的风暴之中，灵魂碎裂，肉体湮灭，那种痛苦的程度没有人认为你能坚持下来。” 打量着面前这诡异的存在，阿塔罗娜的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没想到，自诩仙人的你，竟然会以这种模样苟活。” “苟活？” 轻笑一声，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是坦然的平淡。壹凝视着面前的神明，如行星流体般的躯体缓缓浮起，她抬起手，声音如亘古寒冰般冷漠， “是啊，我确实是在苟活。” 八方·命·乱。 一道扭曲的赤红色八阵图以壹为中心瞬间展开，而阿塔罗娜所在的位置上突然出现无数血红色的光痕。壹冷冷地看着阿塔罗娜，右手紧握。 那些光痕化作一柄柄难以理解的利刃，它们又有着空洞的气息，却又让人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超然。伴随着壹的动作，那些利刃转瞬即逝，以“出现”的方式直接贯穿了阿塔罗娜的每一处躯体。 “在这个世界迎接新生之前，我宁愿不死。” 看着被千万柄利刃贯穿，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阿塔罗娜，壹眼中的暴虐与平淡越来越浓郁，仿佛是阴阳两极一般。 “呵。” 冷笑一声后，阿塔罗娜摆动了一下被贯通的右臂，随后她缓缓直起身，浓郁且令人作呕的生命能量蔓延全身。她抬起头，原本圣洁完美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那嘴角带来的疯狂甚至要点燃她的灵魂一般。 “窃取维度的小偷···” 用力攥紧一柄利刃，阿塔罗娜脖子上青筋暴起，伴随着骨肉分离的刺耳声响，那柄拔出的利刃上布满了充满活力的血液。她举起这柄被生命侵蚀的扭曲刀刃，大笑着，刺入心脏。 “敢在神明面前作乱！” 心脏被贯穿的瞬间，一个空灵却浑厚的钟声猛然响起。壹那看不清五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悸动，随后她双手合十，身躯消失在了囊括天地的血红八卦之中。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间，原本她所在之地，便被一颗满是生命之力脓包的巨树占据，锋锐的树叶与狰狞的枝蔓狂乱地挥舞着，那浓郁的生命似乎要吞噬一切一般。 呼。 仿佛乘风而归一般，壹的身影重塑在阿塔罗娜的身后，她伸出手，一抹血光闪过，直刺阿塔罗娜的后脑。 “壹。” 阿塔罗娜开口，极致的疯狂下是如远海般深邃的冷漠。她没有理会那贯穿了大脑的血光，而是背对着壹，平静地说道：“你还是无法理解。” 轰！！！ 血肉炸开的一瞬间，骨骼与血化作一道又一道包裹着肉块的“子弹”砸向壹的身躯。这些“子弹”中蕴含了极度的生命，触碰到的任何事物，都会被这些生命所融化，最后合二为一。看着只剩下残缺骨架的阿塔罗娜，壹眼中光芒闪烁，在被贯穿之前勉强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壹捂着被血肉骨骼凝聚的子弹贯穿的右臂，缓缓从维度的缝隙中走出。她凝重地看着面前完好如初，保持神明的圣洁的女神，心沉到了谷底。 “权柄和法则之间的差距，比神与蚂蚁之间的差距还要恐怖。” 伸出手，微微转动，那些原本平静的杂草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迅速生长，交错，最后化为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阿塔罗娜迈开脚步，明明是向着前方走去，但她的血肉却化作一道又一道的光芒聚集在心脏之中。最后，阿塔罗娜站在心脏之上，俯视着身下的壹，声音毫无起伏。 “就像···” 轻轻打了个一个响指，整个世界的土壤、树木、风、草、生命疯狂地嘶吼着，就连空气也开始凝聚起来，向着壹发出了刺耳的嗡鸣。这一瞬间，壹的感官被万物所剥夺，她惊愕的发现，自己现在的敌人根本不是阿塔罗娜。 而是世间万物。 (本章完) 第40章 三叠问题 从1到99，是一个很平常的过程。 你只需要努力，去思考，去行动，从1到99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过程，而非突破。就像是电池可以从五十的容量，进化到五千的容量一样，这只是一个堆砌的过程，或许会有难度，但谈不上突破。 而从99到100，则是一种突破。 就像是蒸汽并不稀奇，烧开水而已。但如果将蒸汽作为动力，创造出蒸汽机，那就是从99到100的突破。或者说，是零突破到一的过程。 而权柄和法则，就像是99与100的差距一样。明明看起来只是少了壹，但却有着天壤之别，彼此之间的鸿沟根本无法弥补。 生命女神所掌握的，是天地之间的法则。她就像是一款游戏的管理员一样，可以随意的“修改规则”。就像是壹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无以伦比的速度，绝对的智慧，可阿塔罗娜只需要将规则修改为“直视我的人直接死亡”，便可以抹消掉一切的差距。 当然，此时的阿塔罗娜并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然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壹就会直接崩塌碎裂。盖娅意志所做出的最后挣扎，创造出了众神黄昏，将众神的力量彻底限制在了一个范畴之中。神灵无法随意降世，法则难以随意修改，神国之中神明不得干涉凡尘，如果不是众神黄昏的存在，可能现在十二正神已经完全接管这个世界，不需要所谓的信仰了。 但是··· 感受着世间万物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杀意，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即使她曾是仙人，一度掌握着原初之书的力量，可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原初之书，同时躯体也被维度风暴所撕裂，只留下这一具不应该存在的虚伪空壳。而且，在这片维度夹缝之中，阿塔罗娜的力量也开始逐渐解放，她所能掌控的，已经不是最开始降世时那孱弱的力量了。 “呼。” 长舒一口气，壹抬起手，捂住脸庞，下一秒，她直接将自己的五感彻底封闭，混沌与虚无瞬间弥散开来。与此同时，万物对壹的恶意也在壹的感官中消失。 这不是逃避，而是唯一的可能。 “很聪明。” 知道壹听不到自己的话语，阿塔罗娜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轻声说道：“不听，不见，不闻，躯体是维度碎片所构造的，这一刻，你的存在便消失在了盖娅之中，因此，盖娅世界对你的恶意便消失了。” “可是。” 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念头的出现，那大地将自身撕裂，锋锐的土刺不停地收拢，像是血盆大口般咬向半空中的壹。封印五感后，壹自然免疫了那些来自世界的恶意，但却无法躲避这种最简单纯粹的攻击。 骨骼被碾碎的声音，血肉贯穿后被撕裂。瞬间，壹的躯体中爆出可怖的血液和灰黑色的灰烬，她的躯体也被大地撕成碎片。可阿塔罗娜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她依然站在世界的心脏上，冷漠地看着那片血迹。 像是星体重组一般，壹的躯体突然紧缩，最后坍塌，当她再次出现在阿塔罗娜面前时，原本身体表面那些流动的星体黯淡了许多。 “你进入了另一个维度？” 看着面前重组的壹，阿塔罗娜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惊讶的神色。她看着对方，开口道：“你身上的星体，不是我们的宇宙。” “不愧是生命女神。” 扯下自己的心脏，擦净，放回去。壹抬起头，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女神，嘴角咧开，这个往日平淡沉默的仙人，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真的假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去了周离的宇宙？！” 阿塔罗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瞳孔紧缩，声音也提高了些许：“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 冷笑着，壹张开双臂，八颗星体缓缓流淌在她的血液之中，在那虚无的背景下，一本杂乱无章的书籍悬浮在她的心口，“这意味着盖娅世界的维度引力加大，三叠问题更加严重，最后，加速一切的灭亡。” “可是···” 合拢双手，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凝聚于她的心脏处。壹缓缓走上前，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我没有前往地球，没有前往周离的宇宙，可能我在进入维度风暴的瞬间，我就会知道真相，最后···” “陷入和你们一样的疯狂之中！” 冲上前，壹没有再使用之前的仙术，也没有动用任何的力量。她只是朴实无华地冲向阿塔罗娜，想用拳头攻击对方，仅此而已。 “这不是疯狂！” 阿塔罗娜似乎被激发了火气一般，无数藤蔓沾染着生与死的气息胡乱地挥舞，鞭打向前冲的壹。 “你们这些蠢货，永远都无法理解我们，无法理解十二刻到底经历着什么！” 怒吼着，阿塔罗娜身后的巨大藤蔓抽打在壹的身上，血雾瞬间爆发。她死死地盯着那再次凝聚的躯体，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比·你·们·任·何·人·” “都爱这颗星球！” 藤蔓爆开，毒孢弥散开来，阿塔罗娜站在心脏之上，眼中除了怒火之外，便只有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你们永远无法理解，三叠问题的可怕。” 走上前，阿塔罗娜掐住壹的脖子，声音只剩下神明的回响。 “我告诉你什么是真相！” 阿塔罗娜看着满脸惊恐的壹，青筋暴起，声音中满是深邃的回响，让人无法忍受。 “三个维度的重叠，地球、诺亚还有本不应该存在的盖娅世界。我们贪婪地吸收着地球的一切，贪婪地汲取着诺亚的元素，将原本只是一个平面的二维世界，硬生生地扩张为夹缝维度！” 用力掐紧壹的脖子，阿塔罗娜侧着脑袋，一种绝望的气息弥散开来。 “我们既不是一条线，也不是一个平面，我们是不应该存在的书本！一张张写满了地球与诺亚世界讯息的纸，所构成的书籍！” 将壹摁倒在地面上，阿塔罗娜举起拳头，重重砸落。看着那陷入地面的头颅，阿塔罗娜咬着牙，厉声道：“盖娅世界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原本在三维世界中毫不相干的地球和诺亚，因为我们的存在，被连接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不懂？为什么不明白？” 将壹踩在脚底，用力踩碎她的臂膀，阿塔罗娜看着难以置信却又深陷绝望的壹，嘶吼着喊道：“这个世界为什么满是地球的影子？为什么会有所谓的穿越者，为什么地球的文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地球上的建筑风格会出现在盖娅？为什么，你们口中的大陆语，和地球上的语言一模一样？！” “你们从未想过，为什么魔能会出现，为什么这个世界拥有魔法，为什么职业者会凭空出现！我告诉你，这都是盖娅世界汲取得来的果实！因为从最开始，只有诺亚世界，拥有魔法！拥有魔能！！！” 阿塔罗娜的话语让壹陷入了无法挣脱的思考，她开始思考，思考盖娅世界的种种不合理。明明是一个独立的世界，盖娅却有着地球和诺亚共同的因素。甚至，共同的语言。阿塔罗娜看着被思绪侵染的壹，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绝望。 “如果盖娅世界继续存在下去，这本位于二维和三维之间的书籍，会继续贪婪地汲取着诺亚和地球的讯息，加大对这两个世界的引力！他们会逐渐靠拢，逐渐向着盖娅的维度靠拢！” “你以为，我们是虚假的，是一张纸？！” “错了！” 再一拳砸落，嘶吼着，阿塔罗娜说出了真相。 “我们是未成形的黑洞！一旦位于宇宙相反两面的地球和诺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相互碰撞，我们就会化作三个维度中贯穿一切的洞，吸收一切，湮灭一切！地球将会不复存在，诺亚也将被彻底撕裂，而盖娅世界，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们要的确实是毁灭。” 站起身，看着已经陷入绝望与疯狂的壹，阿塔罗娜原本的疯狂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只剩下绝对的冷漠与平静的眼眸。 “毁灭盖娅，拯救地球与诺亚。” “这，就是真相。” (本章完) 第41章 二维世界 “一本书？” 周离愣住了，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是一本书。 “是的，一本书。” 似乎早就知道周离和艾露玛的反应一般，名为托蕾亚的少女伸出手，无数纸张纷飞，最后汇聚为一本厚重的书籍落在她的手中。托蕾亚将书悬浮字半空中，对着二人说道： “一维，是一条线。” 一条线出现在书籍的旁边，周离和艾露玛看得到，在这条平直的线上有无数的点，每一个点都闪烁着自己的光辉。 “在一维的世界里，一切的存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点，他们的人类，造物，国家，乃至整个文明，都是有着不同本质的点。” 手指轻轻滑动，那一整条线上的点展现出了全貌，明明在周离和艾露玛眼中这些只是一些无规律的点，但他们却从这些点中看到了很多东西。 行走的人，飞驰的车辆，高山，诡异的矿洞，肆意屠杀人类的虫子。 “一维中的生物几乎无法突破自身的限制，向着更高维度进发。他们没有平面的概念，也没有立体的概念，因此他们只能在线上生存、发展，最后在线段的终点处宣布自己发现了宇宙规律——宇宙，是有尽头的。” “然而在二维之中，一切都不同了。” 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宛如纸一般的平面。这张平面浮现在众人面前，托蕾亚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这张纸，无数的形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在二维之中，所有物质都是是一个平面上的形状。” 纸张上，形态各异的人类穿行于宏伟的楼宇之中，无数飞行的器具遍布整个平面。周离看得到，在平面的中心处，一个宛如神坛般的建筑静静伫立在那城市的心脏里。在神坛的四周，无数人类穿着奇异的服装跪倒在地，似乎在膜拜着什么一样。 “你们知道火鸡与农场主假说吗？“ 托蕾亚的话语让周离愣住了，他当然知道什么叫火鸡与农场主假说，作为一个科幻爱好者，三体对他而言就像是语文必修一一样重要。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为什么，托蕾亚会知道火鸡与农场主假说？ “农场主假说：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中午11点来给它们喂食。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一年了都没有例外，于是它也发现了一个伟大的定律：“每天中午11点，就会有食欲降临。”它在感恩节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上午11点没有食物降临，农场主进来把它们都捉去杀了。” “二维中的生物是有机会突破维度的限制，进入三维甚至更高维度进行，但那些只存在于理论之中。实际上，大部分的二维生物就像农场里的火鸡一样，将三维世界中稀松平常的现象视为真理。” 将代表二维的面缓缓收拢，托蕾亚将那本被她称为“盖娅本质”的书籍拿出，平静地说道：“一开始，盖娅世界也同样如此。” 在这本名为盖娅的书籍里，一张纸缓缓抽离。在这张纸上，无数色彩各异形状各异的图案出现在周离和艾露玛的眼前。而作为阅读过一知半解之书的艾露玛仅凭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图案到底是什么。 “塔利斯文明？” 银白色建筑风格的城市，璀璨耀眼的能源水晶，繁华昌盛的文明立于蓝天之下，艾露玛入神地看着那些身着蓝白长衣，面色幸福的人们，轻声说道：“我只在一知半解上见到过他们的文明。” “很正常。” 点了点头，托蕾亚开口道：“塔利斯文明，曾是整个盖娅世界历史中唯一一个突破了自身的火鸡。他们发现了维度，发现了自己只是一个二维的存在，然后···” 塔利斯，这个只存在于纸上的文明突然发现了什么。他们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开始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纸张之外。他们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钻破纸张，去给这张二维的纸打出一个三维的洞。 “他们做出了一个让三个文明同时位落入危机中的行为。” 洞。 他们在纸上打了一个洞。 “他们想要探知外界，探知这有限的宇宙外无限的世界。可惜，他们用错了方法，然后···” 透过空洞，塔利斯的科学家们欣喜若狂地看到了真正意义上广阔无垠的三维宇宙。他们欢呼着，呐喊着，宣布塔利斯文明控制了维度，找到了离开这狭隘世界的唯一出路。 然后，灾难来临了。 “最开始，只是水有毒。” 纸张上，迎接新一天的塔利斯人们喝下了干净的自来水，然后，那一天塔利斯死去了十五人。 对于科技已经达到了巅峰的塔利斯文明而言，十五人的死是一个极其恶劣和可怕的事件，因为他们早已将疾病和任何能威胁到塔利斯健康的物质给克服了，整整一百年内非自愿死亡人数一个都没有，而在一天的时间里，竟然有十五人因意外而死。在他们调查到死因后，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的死，是因为那杯水。 喝水对于塔利斯文明而言已经早已不再是需求了，对他们而言，每一天吃下一颗胶囊就足以满足他一整天任何元素的消耗。喝水，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古老的兴趣爱好。而这十五人，就是因为喝下一家老公司生产的自来水而死去。 他们彻查了那家自来水厂公司，结果他们发现，这些公司手续合格且没有任何设备问题，原材料也是国家批准的。就在这些人疑惑之际，一个人好奇地将探测仪器放在了那条母亲河中，然后，警报的刺耳嗡鸣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中。自那以后，塔利斯宣布，在整个盖娅世界的所有水中发现了一种未知元素，此元素对于塔利斯人而言是剧毒，因此水元素被彻底封禁。 然后，就是空气有毒。 “空气中，也蔓延了这种带有剧毒的元素。” 空气，也有了剧毒。 塔利斯文明研究了很久，也无法分析出这种剧毒到底为何会存在。但是，他们在排除了各种因素后，他们找到了问题的中心。 那个洞。 后来的塔利斯文明才知道，即使他们将最高科技的防护措施作用在了那个洞的周围，即使他们派遣了最顶级的科学家将那个洞进行安全勘探，可他们依然无法阻挡那个洞对盖娅世界的侵蚀。 因为洞中流转的并不是物质，而是“概念”。 “概念的侵蚀，是无法抵抗的。” 伸出手，代表着空气的元素出现在了托蕾亚的手心里，她凝视着面前这团无色无味的气体，轻声说道：“已经在维度上打了一个洞的塔利斯，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来自洞的另外一头的概念，氧气。” 是的，对于塔利斯人而言，氧气是剧毒的。在连接着三维和二维之间的洞没有出现前，塔利斯人的空气中是没有氧气的。 “不同的星球之间，任何病菌都有可能是高度致命的。而在不同的维度间，概念更是一种宛如杀戮细胞般的病菌，会不停地肆虐一切。但好在塔利斯的科技足以让他们抵御这些外来概念的入侵，在最后，他们还是适应了这一切。” “可是，概念入侵，只是一个开始。” 宇宙是一个很广袤的概念，它囊括了所有的维度、空间、时间。在宇宙的尺度下，两个星球和一个二维如同海水中的一颗氢元素一般渺小。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渺小的集群，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现象。 三叠问题。 “这是地球。” 在束起的纸张左侧，一颗立体的地球出现了。 “这，是诺亚世界，也就是我的家园。” 在纸张的另一侧，一颗苍白的星球缓缓浮现。看着这颗熟悉的星球，托蕾亚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而在这两颗星球之间，就是盖娅。” 在宇宙的尺度上来看，地球和诺亚世界的距离其实不算遥远，约莫三个太阳系的距离左右。但实际上，对于连十分之一光速星际航行都无法做到的地球而言，这个距离已经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鸿沟了。七万光年这个数字，让这两个世界成为了世界上最遥远的邻居。 是的，邻居。 两颗星球在三维的距离上足足有七万光年，就算是三体人来了都要走好几万甚至几十万年才能到达。可在维度的尺度上，这两颗星球，却是一对邻居。 “按照常理来讲，二维世界的存在是不会影响到三维世界的。即使二维世界的文明晋级为三维，他们也是从二维进入三维，而不是在原来的维度中继续存在。” 看着手中的微观模型，托蕾亚轻叹一口气，又无奈，又可惜地说道：“可惜的是，塔利斯文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们打开了维度之间的洞，导致原本七万光年的距离，在维度层面上出现了一个超光速的通道。地球与诺亚之间的距离，被缩短到了只有零点零三光年的距离。” “最致命的三叠问题，也随之诞生了。” 在托蕾亚手中的模型里，原本在宇宙层面相隔甚远的两个星球突然临近，他们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纸，一个二维的平面。 “所谓的三叠问题，就是三个星球中的信息会通过这条维度虫洞，不断叠加在盖娅世界之中。” 抬起头，凝视着周离，托蕾亚轻声问道：“周离，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盖娅世界和地球那些极其相似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吗？” 是啊，为什么呢。 周离愣住了，随后，无数的思绪开始涌入他的大脑之中。和英国极其相似的英南，也同样被称为雾都的约旦，行事风格极其相似的马格南，与中国如出一辙的东方三庭···唐宋时期的建筑风格、穿越者、自己、无数无数的事物，在仔细思索后，都能从地球上找到原有的影子。 “这，就是三叠问题带来的影响。” 伸出手，来自地球的“熵”，也就是“信息”不断向着盖娅世界这张纸上叠加。于此同时，来自诺亚世界的信息也同样如此。 “而诺亚教给盖娅的，则是魔能。” 两个三维世界，因为维度虫洞的存在，不断向着二维世界的盖娅叠加自己的信息。此时，两颗星球和一张纸相互排斥，相互吸引，就这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但是周离和艾露玛都看的出来，这个平衡，只是暂时的。 “三叠问题最致命的部分，就是在不断叠加其他两个世界的信息后，盖娅世界会因信息的传播而扩大维度虫洞的规模，同时由于盖娅世界是一个二维世界，这些三维世界传播的信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吸收，而是会化作一个又一个与盖娅世界同等权重的二维叠加在上面。慢慢的···” “盖娅世界，被一张又一张二维叠加，最后，成了一本书。” “一本向着虫洞进化的书。” 马上就要大结局了啊··· (本章完) 第42章 存在 “原来如此···” 至此，周离终于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这个世界充斥着地球的元素，无论是建筑风格、人文特征、甚至是各个国家都有来自地球的影子。为什么，这个世界不但拥有魔法，还拥有与科技极其相似的魔能。 因为自始至终，盖娅世界都只是地球和诺亚世界的“融合”。 一个洞，连接了三个世界，又因为维度的问题，三维世界的信息更重，因此三维的信息会聚集在二维之上。他们相互叠加，最后成为了一本书。 “按照常理来说，二维很难被三维世界所观测，不，应该说维度之间的壁垒是永恒存在的，只有突破了自身维度达到六级以上的文明，才能够做到无视维度与观察维度。但是，盖娅世界是一个意外。” 托蕾亚看向周离，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中流转着代表维度的光辉，她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轻声说道：“我们的故事，是一本书。” “而书，是会被看到的。” 三叠问题带来的不仅仅是无解的毁灭，还有一丝生机。三叠问题引发的二维叠加现象使得盖娅世界拥有了“立体”的概念，也让盖娅世界能够被其他世界所观测。所以，诺亚世界看到了盖娅，并且同样得知了三叠问题。 实际上，在最开始，塔利斯一族并未意识到三叠问题的致命性，他们只是将其作为一个有危险的现象进行研究。但是，诺亚世界在观测到三叠问题的一刹那，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地球与诺亚的距离，开始减少了。 当他们发现这个问题时，盖娅世界中叠加的两个世界的信息已经到了无法删除的地步，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诺亚世界立刻与塔利斯一族进行接触，他们希望能得到更多有关这本宇宙中诡异的“书”的信息。同样，希望能与外界接触的塔利斯一族在接触到诺亚世界后欣喜若狂，几乎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善意，将盖娅世界的讯息交给对方。 然后，他们得知了一个近乎绝望的消息。 三叠问题引导的最终结局只有一个——维度黑洞。 地球和诺亚信息从维度上的洞传递到二维中，叠加在盖娅世界之上。这个过程是持续且不可逆的，而且会对洞进行再次扩张。最致命的问题在于，维度空洞是具有“坍缩”性质的，也就是它在不断地将诺亚和地球向着二维的方向撕扯。如果两个世界突破了维度的临界值，以三维的姿态直接进入二维，那么唯独空洞就会引发维度紊乱，最后，便是维度黑洞。 维度的黑洞会吞噬掉一切，无论是盖娅、诺亚亦或是地球，都将被这三个世界碰撞所创造的黑洞吞噬殆尽。 “三叠问题···是无解的，对吗？” 周离是一个文科生，可他看过很多科幻，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托蕾亚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了很多。果不其然，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托蕾亚没有任何的迟疑，点了点头，沉声道： “是的，三叠问题无解，这是塔利斯一族和诺亚文明的共识。” ****************************** “周离，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似乎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却始终没有告诉你吗？” 现实的时间线中，赢季一双黑色的瞳孔宛如深渊般诡谲，他凝视着周离和他身边的三人，缓缓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注定会来到此处吗？” 缓缓走到城堡的正中心，也就是那本悬浮在王座之上的书籍旁。赢季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到书籍的扉页，感受着指尖熟悉的触感，赢季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情绪。 “我曾经来到过这里，对吗？” 周离已经知道，自己的前世来到过这片土地，也进入过这座城堡。他怔怔地看着对方，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可为什么，我会失去这些记忆？” “因为···” 转过身，视线落在了托蕾亚的身上。看着这个素未蒙面，可却又贯穿一切的“线索”，赢季闭上眼，长叹道： “总有璀璨耀眼的光芒会选择堕入深渊。” **************************** “这就是我的国度，也是我们的家。” 托蕾亚伸出修长笔直的左腿，如羊脂玉般的赤足轻轻踏在被黑雾笼罩的地面上，当泛着淡淡红润的玉趾触碰到黑雾的一瞬间，少女和身旁的周离与艾露玛顿时消失在了这座地下洞窟之中。当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冷幽的灯光打在了她湛蓝色的长裙之上，泛起一阵微光。 黑暗笼罩的城堡之中满是幽暗与深邃，少女面前的城堡石门宛如恶魔的凝视一般，令人不寒而栗。而少女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一般，轻轻踏了一下地面，随后带着好奇的周离与艾露玛向着城堡之中走去。 城堡的巨大石门在看到少女后，立刻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自己。而在石板边享受幽暗灯光的红色地毯立刻跑到原来的位置上，将自己铺开迎接少女的踩踏。而伴随着少女视线的扫过，那些原本幽暗的紫色灯光顿时更换颜色，温暖的橘黄色遍布在整个城堡之中，原本阴森凄冷的城堡焕然一新。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有着如巧克力般顺滑甜蜜肤色的少女。一身白色女仆装，搭配着一副淡蓝色的吊坠，少女那略带妩媚的容貌流露出些许怀念。她看着周离与艾露玛，嘴角微微勾起，在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后开口道： “欢迎来到黑帝斯帝国。” “抢走主人的坏蛋，还有艾露玛姐姐。” 周离和艾露玛在听到对方的称呼后都愣住了，一旁的托蕾亚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般，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们遗忘的，不仅是我，是整个黑帝斯帝国，也是所有与我有关的一切。” “再次自我介绍一下。” 提起裙角，优雅行礼，少女带着甜美的笑容，对着周离和艾露玛说道：“我名嘉莉，是魔王大人的贴身女仆，同时也是黑帝斯帝国的首席行政官。当然···” “我也曾是你们的朋友。” “周离，艾露玛。” 一旁的托蕾亚在嘉莉做完自我介绍后，走到了二人面前。看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艾露玛，和若有所思的周离，她伸出手，轻声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这一次能说出三叠问题吗？” 周离愣住了。 对啊，为什么是这一次？ “很简单。” 抬起头，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托蕾亚的眼中逐渐被黑雾占据。她将手握紧，随后缓缓展开，一道空间涟漪从她手心处蔓延。 “只有当你们经历了维度的变换，认识到了什么是维度，才能够认识真相。” “而众神，也就是因为三叠问题的存在，疯掉了。” 第43章 神的回忆 “我还记得你喜欢花。” 混沌虚无的空间中，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商业之神背着双手，缓缓走出，银塑的伟岸身躯在神界中熠熠生辉。他看着沉默不语坐在高台之上的阿塔罗娜，开口说道：“梨兰花，象征着自由与热烈，直到现在你依旧喜欢把它绣在你的衣服上。” “已经习惯了。” 阿塔罗娜闭上眼，洁白长袍神圣雅洁，那交错的梨兰花绣纹清秀淡雅，让原本就美如画卷的面容更如神迹，“我已经快忘了为什么要留下这一株花朵了。” 生命女神的神界是一片荒芜的花园，干涸的喷泉，布满裂痕的雕塑，还有只剩下苍黄枝丫的枯木。唯独在这木头搭建的高台上，淡黄色的花朵平静地盛开着，似乎在陪伴着阿塔罗娜一般。 商科斯抬起银质的手臂，轻轻在眼前挥动了一下，随后走到高台旁，抬起头，看着那世界维度中可怖的空洞，还有那黑暗外湛蓝美丽的星球，轻声说道：“这就是长安的家吗？” 阿塔罗娜没有回答，她只是入神地看着那颗蔚蓝的星球，仔细地打量着那如流苏般美丽的海洋与河流，还有成片成片的陆地。她的眼中流转着的除了那怀恋与期盼外，剩下的，便只有绝望扭曲后引发的疯狂。 一旁的商科斯轻轻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他看着阿塔罗娜，缓缓说道：“阿苏亚疯了。” 在听到商科斯的这句话时，一直迷恋地注视着星球的阿塔罗娜怔住了。良久，她的眼中浮现出了然的神色，还有淡淡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注定会知道的。” 她看向商科斯，看向这位执掌了商业的神明，平静淡然地说道：“谁也逃不开。” “卡茨将她带走，让她陷入了沉睡。” 商科斯顺着阿塔罗娜的视线，眺望着那颗美丽的蓝色星球，还有释放着温暖的恒星，停顿了片刻后说道：“你知道阿苏亚的性格，她对开拓者文明的热爱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在得知这个真相后，她肯定会承受不住的。” “当我们选择与救世主连接，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后，一切都将会是注定的。”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阿塔罗娜的话语甚至不是冰冷，而是一种透明，毫无感情的透明，“我们无法接受盖娅世界是一颗毁灭的种子，也无法接受延续盖娅世界的结局是毁灭所有世界。我们曾经是一个又一个冰冷的程序，只是因为意外，才得到了名为情绪的累赘。” “别搞的这么苦大仇深。” 商科斯笑了笑，银色的面容甚至有些滑稽，但他的话语却没有那么轻松，“我们的使命就是如此，你说的确实是对的，我们之所以现在能用这种语气交流，全是源于那场不该诞生的意外···” 看着身上缠绕的藤蔓，商科斯挑了挑眉，叹了口气后说道：“所以，你觉得那场[意外]是件好事？” 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商科斯的阿塔罗娜缓缓抬起手，将银质的巨人与自己平行。她冷冷地看着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化作一句冷哼，随后将对方扔在了一旁。 “我不需要你抱歉，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对不起的。” 摘去自己头顶的树叶，商科斯看着阿塔罗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但是，阿塔罗娜，你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是瓦诺让你来劝我的，对吗？” 背对着商科斯，阿塔罗娜平静地说道：“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代表着轰鸣与动乱的神灵，瓦诺会如此关注人类，还一直想着为他们寻找出路。一群失去了开拓精神的虫子，为什么要去在意？” “唉，你看，又是这样。” 商科斯摇了摇头，苦恼地说道：“每一次一说开拓者，你要么闭口不言，要么说自己毫不在意。但一说起这些后来者，你就毫不掩饰你对他们的厌恶和对开拓者的喜爱。” “如果不是时间的问题，开拓者才是唯一的答案。” 阿塔罗娜凝视着商科斯，郑重地说道：“我相信，只有那群充满开拓精神，以开辟未来之海为己任的族群才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唯一希望，无论何时。” “时间只是一个因素。” 商科斯看着阿塔罗娜的眼睛，平静道：“宇宙用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堆砌了我们的世界，但他却不肯施舍给我们一个名为时间的巧合。阿塔罗娜，世间并不残酷，残酷的是这个宇宙。” “或者说，只是冰冷。” 身披熔岩与黑岩，口含热气的男人从地狱般的世界中缓缓走出。看着坐在破败花园中的阿塔罗娜，轰乱之神那双竖瞳中逐渐覆盖上一层光痕。 “在宇宙的尺度下，无论是三叠问题，亦或是这三个世界，都不过是无尽之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水珠。阿塔罗娜，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瓦诺看着背对着他的阿塔罗娜，叹息一声后说道：“我知道，你爱着他，也爱着开拓者的一切，可是在他们选择消除自身文明的那一天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不被世界排斥的新人类才是唯一的可能性，开拓者，只是宇宙的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而已。” “玩笑？” 阿塔罗娜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她低下头，看着身旁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梨兰花，眼中闪过一丝冷漠，“玩笑···呵，瓦诺，你和商科斯一样，都是一群没有良心的蠢货。” “开拓者确实做了很多，也牺牲了自己，可他们的牺牲只是让一切重回原点，我们依旧找不到解决三叠问题的方法，救世主给我们留下的最终指令，依然是点燃人类文明的熵。” “现在，来自地球的变量即将进入我们的世界，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这个叫做周离的男人是无法重塑身躯的。” 看着这位曾是他们中最年长也是最温柔的女神，瓦诺神色复杂地说道：“阿塔罗娜，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在疯狂中保持清醒的，或者说，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违背救世主给我们留下的最终指令。可是，你不做，我们也会继续下去，没有你的帮助反而一切都会倒向最坏的结局。” “清醒？” 阿塔罗娜抬起头，看着那颗湛蓝色的星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冷笑一声，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直到现在，你们只说对了一句话。”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相信开拓者文明。” “相信周长安。” 第44章 十二刻 “你让我看了什么？！” 一望无尽的无穷平原上，阿塔罗娜猛然睁开双眼，她看着被自己束缚的壹，眼中浮现出愤怒的怒火，“你做了什么？！” “真相很可怕。” 壹跪倒在地面上，星辰流体般的躯体散发着怪异的光泽。她缓缓抬起头，已经看不起清五官的面容上浮现出讽刺的笑意，“但不足以毁灭我的认知。” “你，到底，让我，看到了，什么？！” 阿塔罗娜丝毫不在意壹的嘲弄，她掐住了壹的脖子，把她举起，声音中充斥着怒火点燃后的暴虐，“你到底，做了什么？！” “仙人···就是这样。” 没有挣扎，壹的笑容更加讽刺，她此时已经不再如仙人一般超凡脱俗，更像是一个怪物一般苟活于世。她死死地盯着面前怒火正盛的女神，嘴角勾起，嘶哑地笑道：“我们压制欲望，撑起天地，但却从来没有失去过希望···阿塔罗娜，我给你看的，是你心中最后的希望。” “在我得知这个世界注定毁灭后，我就没有希望了！！！” 阿塔罗娜双手浮现出惨绿色的光辉，她怒吼着，壹的身影顿时被无数木刺穿透，泥土也扼住了她的喉咙用力碾碎。她看着身体不断重组的壹，伸出手，重重砸落。 轰！！！！ 壹的身体被轰入大地之中，阿塔罗娜的身体悬浮在壹的身上，她低着头，一双琥珀般的眼眸中只有无尽的怒火，她看着壹，声音失真，“你窥探神明的记忆，无论何时，这都是死罪！” “呵。” 此时的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但她不知为何却笑出声来。她抬起头，看着阿塔罗娜，就像是在看一条声色俱厉的恶狼一般，眼中满是嘲讽，“你是因为我看了你的记忆而愤怒，还是因为我看到了真实的你而恐惧呢？” 阿塔罗娜没有言语，原本眼中的愤怒也变成了深邃的空洞。她缓缓抬起手，凝视着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缓缓抬起的“怪物”，声音冷漠。 “你还看到了什么？” “仙人只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 壹笑着，惨烈的笑着，“你想要希望，我就看到了希望。你一直对开拓者抱有期盼，我就看到了开拓者。你···不想···杀死周离，我便看到了你自己。” “阿塔罗娜，你疯了，但你在疯狂中找到了更疯狂的事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你全看到了。” 阿塔罗娜放下壹，这一次，她的眼眸中只剩下毫无波澜的空洞与平静。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疯狂，现在的她，就像是深渊之下那永恒不变的死幽一般，毫无波澜起伏。 “杀死死幽，将死幽的权柄暗自掌握···再杀死所有人，将他们的灵魂放置在死幽中。最后···让周离得到死幽的权柄，离开盖娅，寻找机会将这些灵魂重塑。” 凝视着阿塔罗娜的容貌，这一次，壹不再讽刺，也不再嘲弄。此时的她被阿塔罗娜这种疯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计划所震撼，她看向不远处失去气息的桃夭，皱起眉，轻声问道：“原来如此，是你将周离提前引到了这里，对吗？” “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周离应该先看破幻人的本质，随后前往江南三郡亲眼目睹维度空洞，最后和赢季相见。现在，一切都提前了。” 壹闭上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要将一切提前？” 阿塔罗娜没有言语，她只是随手将壹放在一旁，随后拿出一颗种子，扔在壹的面前，平静地对她说道：“这，就是周离。” 话音落下，阿塔罗娜右手微微合拢，那颗种子猛然迸发，嫩芽带着水润的光泽飞速生长着，很快，一颗参天大树出现在了壹的面前。没等壹开口言语，阿塔罗娜放下手，没有任何的动作，那颗巨树轰然倒塌，化为尘埃。 “我们可以直接面对真相。” 凝视着面前的壹，阿塔罗娜平静地说道：“你可以直面真相，而不会陷入疯狂。我也可以直面真相，因为我不在乎我会不会陷入疯狂。可周离不一样，我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和灵魂根本无法承受维度真相带来的污染，只有彻底改造他的躯体，让他的灵魂足够坚韧，我才放心他去承受真相。” 壹怔住了，她这才明白，阿塔罗娜究竟要做什么。她提前让周离接触这一切，反而是不想让他知道最后的真相。她不想告诉周离，想要拯救他的故乡地球，就需要毁灭盖娅世界。她也不想让周离知道，所谓的“陷入疯狂的十二刻”其实只是一群得知真相后不得不做出选择的可怜人而已。 祂不是好人，却也不是恶人。 “即使这样，你们杀的人已经数不胜数了。” 壹长叹一声，她并不是在控诉十二刻的暴行，也不是在讽刺阿塔罗娜。相反，她从阿塔罗娜的身上感到了除却疯狂外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我不在意，也不会为我辩解。很快，我将成为三个世界中最为罪恶的人，因为我会毁掉一个世界。” 简单的话语，很直白，却很残忍与痛苦。阿塔罗娜看着壹，平静地说道：“可如果我心中残缺的人性阻止了我，那么三个世界将共同坠入维度黑洞之中，皆时，我连赎罪的可能都不复存在。所以，我会去杀戮，会在最后点燃这颗星球，杀死一切能够呼吸的生灵，这就是我的使命，我会遵守，不会拒绝，也不会再去踟蹰。” “那你们呢？” 看着阿塔罗娜，壹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她凝视着面前的神灵，轻声问道：“盖娅世界毁灭后，你们十二刻该如何自处？” “我们将会化作永恒的监视者。” 阿塔罗娜缓缓浮起身躯，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宛如深渊中的一颗石子一般，毫无起伏。她闭上眼，声音空灵淡然。 “在被剥夺了空间与时间的夹缝之中，我们将会保留自己的意识，永恒地驻足在维度的碎片之中，直到宇宙坍塌。” (本章完) 第45章 为什么是周离 “原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分钟，可能是很长时间，甚至是一整天，壹终于缓过了神，理解了阿塔罗娜的话语。 十二刻从始至终想要的，不是毁灭，而是拯救。祂们想要拯救地球和诺亚，弥补祂们的创造者“塔利斯”犯下的错误。而祂们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毁灭盖娅，毁灭这本不应该出现的“书籍”。 这不是电车难题，不是拯救一个和拯救五个的选择题。十二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毁灭盖娅，毁灭这叠加的二维世界，从而拯救地球和诺亚。如果祂们没有选择这条道路，那么迎接这三个世界的，只有一个结局。 完全的毁灭。 那么，在毁灭之后呢？ 十二刻不会为盖娅世界殉葬，那对他们而言太幸福了。祂们将会成为盖娅世界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毁灭盖娅世界的元凶。祂们会在被撕裂的二维碎片中永存，在被剥夺了一切感官的深渊中凝视祂们亲手制造的文明坟墓。陪伴他们的将会是永恒的孤独，无尽的时间，亘古不变的死寂，还有那他们所爱的世界的残骸。 这是祂们给自己选择的结局，也是祂们对自己的惩罚。即使祂们知道选择毁灭是为了更多的生存，祂们也平静地接受了这连恒星都无法忍受的折磨。在那之后，祂们会以永恒的孤独为代价，监视维度的碎片，防止第二个盖娅世界的出现，也是为了防止第二个悲剧的上演。 十二刻，对应着十二个创世的神话。当十二刻的最后钟声响起，一切归于平静，死幽的海面吞没尘世，生命古树枯萎破碎。神明点燃了名为文明的火炬，为两个懵懂的世界照出最后的道路。他们会为自己赎罪，即使他们判决自己罪无可赦，他们依然会在最后选择孤独。 这不是伪善，甚至不是愧疚。这只是一个爱着盖娅世界的人，做出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十二正神所做的一切已经无法用单纯的善与恶来评判，就像是阿塔罗娜曾经说的那样，在宇宙的尺度上，地球、盖娅与诺亚三个世界，不过是浩瀚沧海中微不足道的三颗水珠而已。十二刻点燃了中间的水珠，在海洋里只是留下一缕难以察觉的烟尘而已。可是，对于盖娅世界而言，十二正神是灭世的恶人，是毁灭了一个文明的灾祸。可在诺亚与地球文明面前，十二正神，则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救世主···” 此时，壹已经得知了十二刻的本质，也得知了塔利斯文明制造的最后科技“救世主”，也明白了为什么十二刻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种程序。塔利斯文明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在选择灭尽文明的前一刻创造了救世主，将名为“拯救”的种子交给了这位最初的“神明”。 可是，塔利斯给救世主下达的最后命令，不是拯救这个世界。 “他们对救世主说的最后一句话，并非拯救这里。” 俯视着面前跪倒在地的壹，阿塔罗娜平静地说道：“塔利斯文明留下的最后一条指令，名为【天秤倾斜】。” “拯救更多人。” 缓缓俯下身，看着眼中浮现出惊骇的壹，阿塔罗娜声音平缓，没有半分波澜起伏，“这就是他们留给我们的最后命令。当十二刻得知拯救更多人的唯一办法是消灭盖娅人时，我们就注定会陷入疯狂。” “你觉得，塔利斯人，知不知道他们的命令会引发什么后果？” 阿塔罗娜的话语让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造物是无法突破造物主的限制，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塔利斯文明能创造出救世主，代表着他们完全可以彻底掌控救世主的一切。作为一个接近维度级别的星际文明，塔利斯会看不出来，“拯救更多人”这个命令背后代表着什么吗？ 不，绝对不可能。 即使是壹这个独立的个体，也能轻而易举地从“拯救更多人”这五个字中看到更多的真相。比如··· 塔利斯文明，早已察觉到三叠问题的本质。他们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想要获得拯救，盖娅世界必须牺牲。 “虚空···虚空之灾···” 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涸，她怔怔地看着阿塔罗娜，声音颤抖，“虚空，难道是？” “第一次虚空之灾，是塔利斯人的愧疚。” 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阿塔罗娜就这么坦然地说出了足以让这个世界任何为止震撼的真相，“那些被虚空{杀死}的人，并没有死去，而是被他们转化了灵魂与躯体，投放到了地球和诺亚之上。一开始，我们十二位神明确实是在放任他们的行动，因为我们也想要盖娅文明能保存火种。” “可惜的是，他们这么做会让三叠问题更加严重，携带盖娅信息的人在通往另外两个世界时，会引发信息的重叠，扩张维度空洞。因此，我们最后阻止了虚空入侵，让勇者解决了这些变量。” 说通了啊··· 壹坐在地面上，眼中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虚空一族在一开始无往不利，又在之后被轻易剿灭。她终于知道，那些被虚空吞噬的人，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阿塔罗娜···” 良久，壹低着头，开口说道：“你们一直在操控周离，到底是为了什么？” “点燃这个世界。” 阿塔罗娜抬起头，环顾这美丽而破旧的世界，闭上眼，轻声说道：“死幽之神用死告诉我们，想要彻底消灭这个世界，就必须将人类彻底毁灭，否则，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谋求生存，甚至践踏死幽。” “文学之神的死提醒了我们，人类的灵魂是一种独特的燃料，它能爆发出的力量远超我们任何人的想象。” “情绪之神的死揭露了真相，我们想要的，能够一次性短时间内直接摧毁整个盖娅世界的燃料，其实就是人类自己。这个世界的人类是诺亚世界和地球世界共同打造的存在，因此，只要让人类沸腾，让人类的灵魂彻底燃烧，就可以爆发出坍缩整个盖娅世界的力量，同时避开地球和诺亚。” 缓缓伸出手，似乎在握紧什么一般，阿塔罗娜漂浮在半空中，宛如神明一般圣洁的面容上，浮现出悲悯的神色。 “而周离，就是一切的导火索。” “他会启发民智，引导人类反抗神明，教会他们团结一心。人类将会沐浴荣光，在一次又一次讨伐神明的战斗中取得傲人的战绩，最后···” “迎接毁灭。” (本章完) 第46章 好戏 “这座城堡，你们应该已经没有记忆了吧。” 站在空旷的废墟之中，环视着周围残破的景色，姜琦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我从未来过这里，也从未见过这座城堡兴盛的模样。我只从他们的口中听说过，这座名为黑帝斯的帝国，曾经是何等昌盛。” 黑帝斯！ 当周离听到这个名字后，瞳孔顿时颤抖了起来。他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在他的胸口。 这一瞬间，仿佛时空错乱一般，周离的眼前闪过了无数的光采与线条。就像是一本书的镂空，时间被雕琢，周离看到了那昌盛繁荣的黑帝斯帝国，在高塔之上俯视着帝国的橘发少女，还有端着牛奶对自己浅笑的女孩。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周离低着头，缓缓开口，“你···认识双叶吗？” “双叶?” 在短暂的怔神后，赢季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脸上出现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果然···果然，你们的选择真的如1所说。” “托蕾亚。” 突然，他看向了一旁的神情恍惚的托蕾亚，而顺着他的视线，周离和艾露玛也察觉到托蕾亚的不对劲。但没等他们开口询问，赢季却先开口对托蕾亚说道： “怀念吗？” **************************************** “你会怀念我们吗？” 凝视着面前的少女，艾露玛轻声问道：“你会···记得我们吗？” “我会比你们晚走一步。” 带着淡淡的笑意，托蕾亚轻声对艾露玛和周离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我来引导。所以在下一次重启中，我会保留记忆。然后···” “就是我们的计划了。” 周离眼中倒映着银色的长发与红色的眼眸，心中有些刺痛，但却无可奈何，“托蕾亚，辛苦你了。” 是啊，辛苦你了。 艾露玛咬着下唇，娇嫩的脸颊上浮现出惹人怜惜的伤悲，但她却强撑着没有哭出来。她入神地看着面前浅笑嫣然的少女，眼中却只有不舍与悲伤。 下一次重启中，托蕾亚将一个人肩负一切。 “我们要走了。” 深吸一口气，周离微微侧过脑袋，开口道：“回去以后还要给十二刻演一出好戏呢，这一次可不能出岔子。” “是啊。” 托蕾亚看着周离，看着一切的伊始，又将会是一切的终点的少年，脸上溢出了笑意，“但是，你能扭过头看我一眼吗？” “怎么？” 周离不情不愿地扭过头，然后就看到两双美的令人窒息的眼眸，不约而同地凑到自己面前，入神地盯着自己。他顿时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吓我一跳，怎么了？” 艾露玛的眼睛就像是夏日里最清澈的海洋，清澈、透亮，还带着暖阳般的温柔。她带着浅浅的笑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周离的脸颊。 托蕾亚的眼眸就像是夕阳醉云一般，酒红的醇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但当少女的笑容落在眉眼上时，那种神秘却变成了一种让人沉醉的温润。她与艾露玛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笑意与不舍。 “放心吧。” 伸出手，摘下周离衣领上的纽扣，托蕾亚看着二人，轻声说道：“我不会怀念你们的。” “我会找到你们，一次又一次。” 夕阳散落在云端，周离与艾露玛踏出那片黑暗的幽影，走入了名为尘世的空间。他们共同抬起头，看着那片红云卷起的碧蓝天空，握紧了彼此的双手。 战争纪元15年12月4日，黑皇帝艾露玛回到了她的国度。与此同时，昏迷不醒的勇者周离突然苏醒，在勇者的调停下，艾露玛和十二刻的关系得到了缓和，原本剑拔弩张的国际形势缓和了下来。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短暂的和平并未持续太久，战争纪元15年12月31日，艾露玛宣布全国进行符文调试，调试的符文内容并未对外告知。然而就是这样一条声明，十二刻反应极为强烈，反对的力度空前强大。甚至在最后的通牒中，十二刻用上了“武力调停”的字眼。 或许是迫于十二刻的压力，也或许是单纯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艾露玛对全国进行符文封锁一事不了了之。 战争纪元16年1月1日，艾露玛宣布剥夺境内共计十二个商会的资产。根据调查，这十二个商会有着共同的特点——符文产业。 战争纪元16年2月1日，以英南、马格南、阿斯特朗为首的众多国家开始对黑帝斯帝国进行谴责，并严重谴责艾露玛的独裁暴政。同日，艾露玛宣布旗下三大精英军团开始进行军事整备，世界形势再度回到紧张状态。 战争纪元16年4月12日，塔里克发布声明，希望能调停各国与黑帝斯帝国之间的矛盾。 同日，马格南四世谴责塔里克的君主赫里宁，并发表“不能因为你失去女儿就无条件纵容黑皇帝暴行”的言论。 次日，艾露玛交给马格南四世一封信件。 战争纪元16年4月16日，马格南四世于皇宫正厅猝死，死因，恶咒。 战争纪元16年4月24日，十二刻发布声明。曾经为人类而战的神使艾露玛有可能被恶魔侵蚀，希望各国警戒。 战争纪元··· 不，已经不叫战争纪元了。 对魔王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没有人认为魔王还存在。甚至很多人都认为，魔王是艾露玛自导自演的产物，是她想要独裁统治世界的手段之一。 塔里克的国内已经开始掀起了反对暴君艾露玛的浪潮，而木奇国度已经失去了联系。根据木奇先生最后得到的情报来看，很有可能是十二刻与马格南将木奇共和国彻底占据，并且将木奇高层软禁。 很快，不，几乎转瞬之间，艾露玛的黑帝斯帝国失去了所有的盟友。而她国内的臣民们，也忘记了是谁曾经拯救了他们，忘记了是谁，将他们从恶魔的手下抢走。 当英雄被泼上了浓墨，世人们便想要看到英雄死去的壮丽景色。 (本章完) 第47章 他们，不是全部 “时间到了。” 视线落在周离的身上，黑皇帝艾露玛轻轻摘下冠冕，放在一旁的黄金台上，笑容嫣然，“我们该走了。” 轻轻牵起艾露玛的右手，周离身披他很少着装的银色重甲，手持利刃，一身骑士的装扮在他的身上格外合身。他迎着少女热烈而温柔的视线，眼中倒映着对方那湖蓝色的眼眸，轻声说道：“是啊，时间到了。” 代表着黑皇帝无上权力的“皇宫”之中寂静无比，没有了往日凌乱堆叠的文件与合约，忙碌的官员已经撤去，那些忠诚的士兵也被艾露玛遣返。此时简单光正的大殿里，只有那铜镶金的皇椅，还有骑士与他的爱人。 “这是它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了。” 周离看着这尊他亲手打造的皇位，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平日里不是被文件压着，就是被当做脚手架，这上面的金漆都被蹭掉了。” “那也很贵呢。” 皱了皱秀气的鼻子，艾露玛轻笑道：“这一层金漆一百多金币，椅子也不便宜，多少也算有些···就像你说的纪念意义。” “那就可惜了。” 周离摇摇头，忍俊不止，“这纪念意义恐怕不会太长。” “这么多年了，都没好好看看这里。” 抬起头，黑色为主色调，但也有湖蓝色的柔和斑斓的屋顶也有了藤蔓与蜘蛛网。带着淡淡的慨叹，艾露玛缓缓道：“其实啊，在空下来后，我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反倒是我突然有些怀念这里留下过的人，还有他们说过的话。” “人搭起来的屋子，注定是要人在里面生活。” 周离顺着少女的视线抬起头，感慨道：“可惜啊···当时设计这里的时候小雅不在，否则的话应该能更好看一些。” “只有你和她能说动当时的我。” 艾露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眼中怀念着，声音轻柔，像是条绸缎拧成的线一样，“要是她在的话，又要哭鼻子了。” “别这么说。” 周离笑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眉间带着乐，“她要是知道每次偷偷哭都被咱俩发现，估计又要闹起来了。” “终究是个二十岁的少女。” 艾露玛轻点了一下周离的手背，“下一次要见到她···算了。” 释然一笑，艾露玛摇摇头，“到时候，我们都不记得了。” “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周离听着那殿堂外歇斯底里的战吼，神色如常，“蒂雅依旧会在塔里克，当她察觉到我们需要帮助时依旧会在关键时刻出现。赫里宁老爷子还是爱着人类，愿为人类付出一切。木奇先生不会改变，他总是能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三世那老头也一样，下一次，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 “托蕾亚，也会等待着你我。” “时间···” 细细地嚼着两个字，艾露玛在周离的话语中，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曾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往，还有那没有发生过的未来。良久，她闭上眼，轻声道： “周离，我们失去了记忆，我们还是我们吗？” 此时，那大殿外被黑雾占据的盔甲逐渐被劈碎，英勇的骑士与法师不断轰击着象征厄难的城堡，期待着将恶魔皇帝斩杀。 周离没有多言，他只是微微低下头，额头抵着艾露玛的手背。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少年轻轻闭上眼，温柔地说道：“我们只是经历重启，而非重生。” “勇者，神使，这是我们永远不会改变的身份。” 艾露玛怔住了，或许她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但此时，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缓缓睁开眼，象征着征服与灰烬的黑雾逐渐蔓延，但很快，那黑雾下清澈的双眸如湖水般倒映着世界。 “他们来了。” 听着颤栗的大地发出凄惨的悲鸣，艾露玛轻声说道：“我们要拯救的人来了。” “他们愚蠢，盲目，没有主见。” 缓缓举起长剑，锋芒毕露，周离神情淡漠，语气中带着不化的冰雪，“他们的感恩看着廉价，阿谀奉承时却格外真诚。他们为了放纵自己，让神明操控一切，他们不争自己的权利，却学会了压榨更弱者，谄媚上者。” 魔法不断地轰击着城门，利刃劈砍在那看起来有些粗糙的雕塑上。先锋们想要推倒权威，想要毁掉这象征着暴虐与统治的城堡，不择手段。 “痴惘，嫉妒，仇恨，贪婪，这就是他们。” 愤怒的咆哮，义正言辞的征讨，周离的眼里没有人脸，只有那令人憎恶的面具堆叠在一起。长剑之上，代表着绝对的光晕逐渐凝聚。周离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渊一般，深邃，看不见边际，“但是···” 熔炉城中，蒂雅的金发被风吹拂，在落日之下，她对周离与艾露玛说着微不足道的梦想。高塔之中，木奇先生将亲手制作的木雕塞进艾露玛手里，笑着祝她生日快乐。塔里克人民会堂里，赫里宁将代表着信任的护国公徽章交给了周离，话语之中满是信任与自豪。群山之巅上，马格南三世指着渐现的天际线，说出了潜藏在内心多年的梦。 在寒冷的雪原里，面色涨红的士兵们以身体化作防线，毅然决然地迎向恶魔的吐息，遮挡住身后负伤的艾露玛。火山谷喷吐着炽热的气息，少年推开周离，被岩浆吞没。边陲的小镇里，老板娘一边嫌弃着周离天天晚归，却总是在半晚将热水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是啊，这个世界的恶人很多，蠢人也很多。他们被神明操控，被民意裹挟，轻易地将曾经拯救了他们的艾露玛视为恶魔。 “他们的恶，很多。但是···” 举起长剑，当大门破碎的一瞬间，璀璨耀眼的光芒吞噬了周离与艾露玛，骑士昂首，神使浅笑。周离感受着逐渐破碎的身躯，轻轻转过头，看向了陪伴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启。 “他们，不是全部。” 第48章 回归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无力地转了转手腕，周离感觉自己的眼皮上像是装了千斤的石头一般，沉重的令人发指。他感受着地面的冰冷，大脑中的混沌也开始逐渐弥散。 什么情况？ 周离感觉自己身上布满了酸痛感，还有难以忍受的疲惫，好像自己活了一次又死了一次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怠惰的分子。周离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不太对劲，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摩挲着，很快便碰到腰间的小布袋。 布袋··· 周离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脑逐渐开始清明，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双叶··· 对，双叶。 记忆开始逐渐浮现，周离捂着脑袋，开始将自己脑海中的种种相互交错、排列，最后将原本颠倒混乱的记忆开始逐渐组装了起来。 一开始，自己前与艾露玛和蒂雅往木齐帝国，想要调查崇皇的遗物和黑皇帝的传闻。 后来，自己遭遇了一场埋伏，一场恶魔引发的剧烈爆炸吞没了自己。为了保护蒂雅和艾露玛，自己挡住了那场爆炸，被时间缝隙吸引，被轰入进入了一座地下石窟之中。 然后···双叶，对，双叶救下了自己。 周离慢慢地睁开双眼，昏暗的月光和茂密丛林让他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心慌。 他想到了自己在黑帝斯住下的日子，想到了那个不善言辞，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的皇帝殿下。还有可爱善良，却总是用调皮的模样伪装自己的女仆。他想起那个友善的国度，想起了那片宏伟的地下世界。 最后··· 周离伸出手，将布袋子里的一颗圆润的药丸拿起，吃力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伴随着双叶给他的药丸化为热流进入他的五脏六腑，周离很快便恢复了些许力量，还有思考的能力。 对，七天的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了。 留下那两个石塑，和她们俩道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别，然后，自己进入了那通向现实与黑帝斯的“门”。 最后，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周离抬起头，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环境。茂密的森林没有出现怪异生物的身影，林中摩挲声也只是风和一些小型动物的杰作。月光很淡，落在地面上只有微弱的痕迹。 看起来，还是木奇。 周离轻轻咳嗽两声，嗓子莫名的有些干涩。在靠着树干恢复了片刻后，周离依着大树缓缓站起，像是适应身体一般活动了几下。 恢复了三分吧。 很快，周离对自己目前的状况下了结论。他现在的右臂和左腿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锤一般十分沉闷，体内的能量亏空严重，只有不到黄金级别的战斗力。目前的周离，和一个普通的白银职业者没什么区别。 不对，其实有区别的。 周离苦笑一声，他现在的状态差到不能再差，如果自己再被什么东西创伤一下，估计就得麻烦生命女神殿下出手了。 “吼~~~” 就在这时，周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出现了。一个低沉的，散发着血腥气息的低吼从周离面前的密林中响起。周离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在这种魔能充沛的森林是不可能没有魔兽的。他摸出腰间的匕首，缓缓提起，警戒地看着面前。 跑是跑不了的。 不用多想，周离知道凭借自己受伤严重的左腿，想要在丛林里跑赢面前这不知名的魔兽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和对方拼死一搏，看看能不能一个滑铲将对方斩于马下。 当双头恶虎缓缓从林中出现后，周离知道，自己这个滑铲大概率是要给对方送上一顿丰盛美味的夜宵了。 嘴角抽了抽，周离一时间有些无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运气这么差，这种重伤情况下碰到了一座山林中的恶王，面前这只拥有着白金实力的双头恶虎，放在周离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完全是被虐的货色。可是现在，周离就该考虑自己下一次转生能不能去个好地方了。 不行啊。 死死地盯着满面凶光，恶煞满盈的双头虎，周离打起精神，强忍着心中蔓延的绝望，在心底轻声说道。 不能死在这里啊。 魔王策划的爆炸没有杀死我，恶魔也没有得手，现在被一个平日里看都不看一眼的老虎弄死，这也太丢人了。 右手反握匕首，周离微躬身体，做出了一个十分具有攻击性的姿势。而那只双头虎一时间也不太敢扑杀对方，毕竟一开始它是看这人类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势，因此才敢上前骚扰。可现在看对方的架势，他似乎好像有一战之力。 很快，局势陷入了僵持之中。 “吼~” 突然，双头虎察觉到了周离的一个颤抖，它顿时明白，面前这个人类完全就是在虚张声势，没有任何的犹豫，双头虎伴随着一声怒吼直挺挺地冲向了周离。 俯身。 周离一个俯身，肩膀堪堪擦过那锋锐的双爪，右手反握的匕首直接上扬，精准地刺进了双头虎的腰部。 双头虎顿时吃痛地吼了一声，攻势也更为猛烈了起来。伴随着虎尾重重的抽打，周离直接倒飞了出去，手中匕首也掉落在草地之中。 看着眼中带着戏谑，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双头虎，周离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狠厉。 畜生也想和人作对？ 一道无形的魔能开始凝聚在周离的指尖，只要这恶虎接近周离，周离就有信心将对方的一个头颅轰烂。当然，周离自己也会再受一次重伤。 阿塔罗娜大人，靠你了。 在心底轻轻地说了一句，面对飞扑而来的恶虎，周离眼中浮现出果决的神色，右手也迎向了老虎的头颅。 嗡！！！ 周离手中的魔能没有迸发，他怔怔地看着将巨剑从无头虎尸中拔出，身披银月重甲的少女，一时间思绪纷飞。 蒂雅转过身，看着面前失而复得的少年，那双如宝石般璀璨耀眼的湛蓝色眼眸逐渐被水雾覆盖。手中的巨剑脱落，长筒靴踩在树叶上发出哗哗声响。蒂雅缓缓走到周离面前，俯下身，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拂过周离的脸颊，当手上的触感传来后，蒂雅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紧紧地抱住周离，似乎害怕再次失去他一般。 第49章 重···重启！ “你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虚无混沌的世界里，坎巴尔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神色恍惚，但又很快恢复了过来，“你们的计划···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胆，甚至，狂妄。” “你说过，我们是变量。” 赤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重叠的空间，少女平静地站在一块维度的碎片之上，声音漠然，“如果我们的计划仅仅是打败魔王，那么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我们连敌人究竟是谁都不清楚，那将会毫无意义。” “所以，你们的敌人是十二刻？” 坎巴尔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他们可是很难对付的。” “是吗？” 转过身，托蕾亚看着坎巴尔那双凝固了时间的眼眸，轻声问道：“我们的敌人，真的是十二刻吗？” “不然呢？” 坎巴尔摊开手，理所当然道：“他们的目的是毁灭这个世界，不是吗？” “宇宙的尺度下，即使是神明也显得无比渺小。” 后退一步，托蕾亚伸出手，星辰与书交错在一起，在那浩瀚无垠的广袤宇宙中，即使是三个世界叠加在一起，也有一种孤单落寞的气息。托蕾亚看着象征着盖娅世界的“书”，轻声说道：“神只是一群被困在了规则中的可悲之人，明明比任何人都爱着世界，却注定要背负毁灭世界的责任···他们，或许不是敌人。” “当然。” 抬起头，看着面前带着玩味笑意的坎巴尔，托蕾亚平静地说道：“至少现在，他们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托蕾亚，我曾经是你的老师。” 坎巴尔突然笑了，他摇了摇头，感慨道：“可没想到现在的你，已经开始能够让我学习到一些我忽略的真理了。” “你说了，是忽略，而非不知。” 托蕾亚也轻轻地笑了笑，她抬起头，看着那不断向后翻退的书页，和重塑的世界，眼中闪过惊艳。 水珠在向上攀登，奔涌的波浪逐渐向后退去。树木逐渐矮沉，分裂的土地相互靠拢。那座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的黑帝斯高塔也逐渐变得崭新，那些疯狂的士兵向后退去，忙碌的人们将字收回笔里。 最后，万物俱静。 银色的光痕遍布在一切凝滞的事物之上，那些繁琐的，却又组成了世界的存在逐渐向后退去。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刻，山中的少年坐在马车之中，抬起头，似乎在看着什么。 维度中的托蕾亚看着那与记忆中很是相似，却多了青涩与幼稚的少年，眼中划过温柔的神色。她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坎巴尔，轻声问道：“我们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 坎巴尔的回答很简短，也很果断，他看着托蕾亚，声音平稳如水，“以艾露玛二分之一的记忆为代价，将重启的钥匙交给周离。而你会为他创造一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盛大悲剧，让他产生对十二刻的怀疑。之后，世界会进行最后一次的重启。周离会携带记忆，携带着对十二刻的愤怒，还有东方三庭镌刻在他灵魂的本源，重新开启一切。” “你们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人身上···你就这么相信他？” 在轻声说完他们那简单却又疯狂的计划后，坎巴尔眉头微微皱起，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将钥匙留在你或者艾露玛的身上呢？明明你们的经验更为充沛，对维度的认知更加深刻，而且也有好几个轮回的记忆。你们，或许比周离更适合作为最后一场重启的钥匙。” “不。” 摇了摇头，托蕾亚的回答很慢，却也很果断，“做不到的，我和艾露玛无法终结这一切。” 她看着车厢里神色有些慌张，低着头，不敢去看周离的少女，眼眸中的柔和如溪水般清澈，“能够在重启中保留记忆的只有钥匙一个人，而神明之所以能保留记忆，是因为他们可以读取任何人的记忆，包括成为钥匙的艾露玛。” “而我的记忆，也会被读取。想要让神明无法得知我们的计划，想要掩盖我们曾经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真相，就要消除我和艾露玛的全部记忆。所以···” 轻轻敲了下眉间，一颗色泽多彩的珠玉出现在了托蕾亚白皙的手心里。她凝视着这颗蕴含了每一次重启的记忆，蕴含着她对周离与艾露玛的爱，蕴含着她视为永恒珍宝的情绪的珠玉，闭上眼，轻声说道： “一切，将会重新开始。” 坎巴尔沉默了，他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决心，才会让这两个姑娘选择这条看不清未来的昏暗道路。放弃记忆，放弃灵魂，放弃对他人的爱与恨，甚至要亲手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所爱之人，这样的代价，让坎巴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三个世界的重量，就这样被强加在了这三个年轻人的身上。 坎巴尔难以想象，如果在最后一次重启中，这个背负着罪孽与恨的少年，杀死了曾经的魔王“托蕾亚”后得知这一切的真相，他会如何？ 疯狂，崩溃？ 不··· 看着面前低着头，似乎在祈祷一般的托蕾亚，坎巴尔在内心深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被托蕾亚与艾露玛发自内心相信的人，或许，真的会创造连神明也无法窥探的奇迹。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坎巴尔第一次问出了这句话，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需要帮助的话语。可是，在片刻的沉默后，白发少女缓缓抬起头，那双如星辰般神秘优雅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光采。她站在无垠的宇宙之中，面对着星光，做出了她的选择。 “见证吧。” 伸出手，推开那存在于维度之间的夹缝之门。背对着愣住的时间之神，人造人托蕾亚，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见着那重启中站起的勇者，在神使的陪伴下，拯救这个世界吧。” ********************************* “您亲自带队啊。” 森林的道路上，周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没有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的一次勘查行动，竟然会让面前这位帝国公主亲自带队。而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蒂雅也将视线从艾露玛手中的针线中脱离，没好气地白了周一眼。 “怎么，你不服气？” “不敢不敢。” 周离讪讪地笑了笑，毕竟这次是他自己突然的想法，实际上，蒂雅完全可以否决他的提议，让他一个人来。毕竟现在也不是日常生活，他可以开一些无聊的玩笑。 兵营里，周离和蒂雅的关系就多了一层上下级的关系。当然，蒂雅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她总是会在洗完头发后一脸坏笑地让周离叫她蒂雅大人，并且指挥他给自己擦头发。但她每次都在周离的眼神攻势下立刻认怂，毕恭毕敬地说上三声勇者大人我错了，然后重蹈覆辙。 当然，在蒂雅的手下面前，周离往往是给足了蒂雅面子。毕竟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原本有些距离的二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无论是周离脑子里那些奇怪有趣的知识，还是他公平对待任何人的性格，都让蒂雅很是欣赏。 同样的，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暴风将军蒂雅，也在周离面前展现出了英姿飒爽和俏皮可爱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蒂雅的性格很有趣，她不单纯的是那种冷面骑士姬，而是那种外人面前威风凛凛，但一旦面对熟知她的人，就会像一个喜欢犯蠢但却让人会心一笑的萨摩耶一样。 一开始，蒂雅和周离的交流并不是很多。而在之后的那场机场晶诡事件后，配合莫名默契的二人便开有了来往。在进入军营后，这个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和任何阶层的士兵或劳工都能聊得来的勇者引起了蒂雅的注意。 同时，这位雷厉风行，外人面前如暴风般迅捷又果决的少女也吸引了周离的注意力。随着慢慢的接触，他发现这个看起来古板正直的女骑士，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女，她的性格很是开朗，只是长期的军旅生活让她习惯了冷面带来的压迫感。 周离还记得，当自己和她在食堂里碰面时，抱着一堆食物的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只有白面包的餐牌。在短暂的尴尬后，她直接将怀里一大半的肉类食物放在周离的盘子里，也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后迅速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周离依旧在治疗自己的肉食便秘综合症，在勉强吃完那小山一般的肉食后，周离当天不负众望地再次便秘。 那次见面以后，他与蒂雅的联系日益加深。在一次蒂雅与她的父亲赫里宁争吵逃开后，周离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了哭的带雨梨花的少女。随后，少女把他带到了一座巨大的熔炉前，告诉了对方自己母亲的事情。 自那以后，周离和蒂雅成为了挚友，很快，他们便在战场上成为了最为信任的战友。周离的战斗风格很独特，他比较剑走偏锋，喜欢在特殊的角度攻击敌人。而蒂雅则完全相反，她的攻击往往大开大合，不留任何死角，剑刃风暴就是对她最好的描述。这样的两个人在配合起来后莫名的互补，往往都能以碾压的姿态获得胜利。 在蒂雅晋级为军团长后，周离也接替了她之前的职位成为了分队的队长，自那以后二人便很少一起出同一个任务。蒂雅也抱怨过这件事，她也很早就想向赫里宁提出让周离担任自己副手的请求。但在考虑到周离的身份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勇者可以是分队队长，但不能是某个人的助手。 这一次，是继半年前蒂雅晋升后二人第一次共同出击的任务。 “算你和我，还有艾露玛，一共是二十五人。” 魔能装甲车上，身着白金重甲的蒂雅摘下链甲手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随后从一旁的座椅板下掏出了三块巧克力糖果，递给了艾露玛和周离。 “这次行动时间较长，我们需要在当地进行一次地质勘测和魔能检测。预计时间大约是十天左右。我们已经和德尔塔小镇隶属的国家君主罗维取得联系了，他们已经同意我们的入关申请。” “同意的倒挺快。” 周离含着巧克力，轻笑一声后说道：“我还以为那老小子会义正言辞的拒绝一遍，然后私底下递出请求呢。” “人家估计是想靠我们镇压反对党吧。” 又拿出一袋巧克力棒，蒂雅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正在看着窗外风景的艾露玛，随后对周离说道：“所以，这一次任务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点。就是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参与到他们本国的纠纷之中。” “这个好说。” 周离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世界警察吗，放心，我们清。” “我放心。” 对于周离，蒂雅是很放心的。而就在这时，好奇艾露玛一直在看的风景有多好看的周离打开了一旁的遮光帘，望向了窗外。 当周离的视线透过车窗落在野外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留有白色长发的少女站在不远处的山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而那双如血红珠玉一般的双眸里，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死寂。 第50章 命令 “所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帐篷里，艾露玛坐在周离的床沿，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了周离手中，她将苹果皮放进嘴里，脸颊微微鼓起：“你就记得一场爆炸，然后好像看到了很多的蓝色线条，清醒后就发现自己在静谧森林里了？” “嗯。” 周离咬了一口苹果，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躺椅上熟睡的金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头很疼，也没有记忆，大脑里一片空白，如果不是蒂雅，恐怕我就回不来了。” “差不多。” 捧着一个厚厚病例的丽娅·可推门而入，她走到周离身边，拿出一颗绿色的种子放在他的手心里。随后丽娅·可摊开手中的病例，叹了口气后说道： “全身十六处严重骨折，肝和胆全部破裂，脾也碎的不像样子，还有重度脑震荡。说实在，如果不是当时你吃了那个怪异的药丸，恐怕你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做不了。” 打了个响指，种子被激活，一阵绿光蔓延在了周离的身体上。丽娅·可将视线从本子转移到周离身上，有些感慨地说道：“脊椎三个豁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命不大也当不了勇者。” 周离无奈地笑着感叹了一句，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不用翻阅病例，就光是丽娅·可说的这几个伤势一般人都难以忍受。 “她呢？” 周离看向一旁娇俏的脸上带着满足笑意，侧躺着嘴角微微咧开的熟睡少女，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担忧。 “她没事。” 摇了摇头，丽娅·可又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说道：“但也有点事。” “她太累了。” 走到蒂雅的身边，艾露玛轻轻抚摸着蒂雅柔顺的金色长发，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寻找你，已经有七天未曾合眼了。” 闻言，周离心中感到了暖意，也有些酸涩。他看向艾露玛，似乎知道周离想要问些什么一样，艾露玛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 “我是永洁体质，没关系的。” 周离眼睛眨了眨，看着面前嫣然一笑的艾露玛，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死去，她们会如何。 或者说，如果自己失去了她们，自己会如何。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剥离出去，周离闭上眼，开始思考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并没有失去记忆，他依旧记得自己在黑帝斯帝国中发生的一切。双叶，嘉莉，一切的一切都被牢牢地记在周离的脑海之中。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张开双眼，看着一旁趴在自己身边，静静睡去的艾露玛，周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发。周离眼中划过纠结的神色，心里像杂草一般紊乱，不知该从何说去。 他不说，不是因为不信任艾露玛或蒂雅。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只有这两个少女。可是，周离知道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因为黑帝斯的帝国太过独特，甚至是太过惊世骇俗。一旦神明得知黑帝斯帝国的存在，祂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游离在规则之外的国度。 所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周离知道，如果十二刻真的想要追查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他们只需要派出情绪教会和公正教会的人，就可以将自己心中那点事情套个一干二净。到时候黑帝斯帝国肯定是无法隐瞒下去。 十二刻··· 不知为何，在想到十二刻的时候，周离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突然感觉十二刻似乎有些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很快，他便把这种不知为何会出现的想法抛之脑后。 算了，睡了。 ******************** “十二刻吗？” 木奇先生坐在木制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少年，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沉思的神色。良久，他打了一个响指，随后对周离说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其实只是好奇。” 由于内心深处一直对十二刻抱有莫名的情绪，周离还是忍不住，找到了艾露玛口中最懂十二刻的木奇先生，向他请教一些问题。周离看着木奇先生，有些疑惑地问道： “十二正神，到底想要什么？” “嗯？” 听到周离的询问后，木奇先生心中有了起伏，但他掩盖的很好，平静地说道：“我不太明白勇者大人的意思。十二正神作为人间神灵，自然是想用自己的力量维护人间正道。” “哦···” 周离点了点头，方才他和木奇先生交谈了很多，比如十二刻的起源，十二正神代表的力量，还有一些关于十二刻的问题。而这最后的问题，是一直以来最困惑他的一个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十二正神永远都是毫无索取地反哺人类，给予他们绝对的帮助。 他问了很多学者，可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和木奇先生所说的一模一样。见到木奇先生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套话后，周离有些失望，但还是礼仪周到地行了一礼，开口道：“多谢先生解惑。” “职责所在。” 点了点头，木奇先生看着准备离开的周离，不知为何，突然开口。 “周离小友。” “嗯？” 周离转过身，有些茫然地看向那木藤椅子上的老人。木奇先生看着周离，眼中流淌着无法察觉的淡淡流光。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停顿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或许，有些答案并不在这一刻。” “啊。” 周离愣住了，他一时间没有听懂对方的言语。而木奇先生则没有继续言语，只是摇了摇头后说道：“你就当是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胡言乱语吧。” 再次谢过木奇先生后，周离彻底离开了这座高塔。看着周离离去的背影，木奇先生感到一阵恍惚，不知为何，在他那双能看清空间与时间的眼眸里，面前的少年，缠绕上了无数根色彩斑驳的线。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 “剿灭黑帝斯帝国，杀死黑皇帝。” “这是十二刻的命令。” 看着面前难以置信的周离，银爵俯下身，轻声说道：“也是神灵的命令。” (本章完) 第51章 任命 诛杀黑皇帝。 第一次，周离在公开的场合失态。他扔掉了那份任命文件，不顾众人劝阻，将银爵摁倒在地，语气阴沉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命令。 银爵没有因为周离的不敬举动而气恼，相反，他制止了周围想要控制住周离的人群。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强忍着怒意的周离，平静地反问道： “你呢？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是啊，我呢? 周离怔怔地松开银爵的衣领，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神色恍惚。他知道，对于十二刻而言，黑帝斯帝国这种完全超出他们掌控的存在，被消灭是必然的。 可是··· “为什么会知道。” 低着头，周离看着那大理石地面上的纹路，再次轻声问道：“为什么，十二刻会知道黑帝斯帝国。” “神明。”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周离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绝望与无力。他怔怔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男人，明明银爵的话语中带着讽刺，但周离却隐隐约约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可是，为什么。 “我拒绝这个任命。” 咬着牙，周离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可以。” 银爵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 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更多的是警惕，“我真的可以拒绝吗？” “可以。” 银爵的表情一如既往，平淡，和蔼，却也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他看着周离，眼底划过些许不忍，“你当然拥有拒绝的权利，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没一个人。 顿时，周离大脑被雷电贯穿一般重重一沉，他顿时明白了银爵的话外之意。 你不是十二刻的唯一选择，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是十二刻的选择。 毁灭黑帝斯，周离只有选择参加的权利，没有不让黑帝斯毁灭的权利。 抉择吧。 辉煌的宫殿尽显华贵的气息，午后温暖的阳光散落在周离脸颊上，可他却宛如身至寒窟，满心冷意。 不，还有机会。 抬起头，看着神色隐藏在灰暗中的银爵，周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我接受这个命令。” 在众人疑惑且担心的注视下，周离接过了任命书，神色没有了方才的愤怒，只剩下了深邃的平静，“以勇者的身份。” 银爵没有言语，身着镶嵌着银色纹路的神庭长袍，头戴冠冕的他默默地将任命书放在周离手中。他低下头，不带任何感情地轻声说道： “神灵注视着你。” 伸出手，将代表着十二刻的人命徽章轻轻放在了周离的手中。上面镌刻的，则是十二颗不同颜色的星辰。 当周离触碰到徽章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十二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其中有一道视线十分僵硬，又有另一道视线热烈且浓厚。他没有抬起头，只是闭着眼，思索着什么。 很快，这场十分突兀的授权仪式便结束了。很快，周离等人离开了会场，在踏出十二刻高塔的大门后，一直压抑着表情的蒂雅连忙冲到周离面前，抓起他的手，用力握紧，低声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十二刻难道要对你动手吗？” “没事。” 周离看着面前满脸写着担忧的蒂雅，原本胸口的压抑少了很多，他笑了笑，长舒一口气后说道：“只是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我原本想要逃避，到最后却发现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哇，这是你很少会说的心灵鸡汤唉。” 蒂雅崇拜地吐槽了周离一句，随后她拍了拍周离肩膀，嘴角微微勾起，让人安心地说道：“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在这呢。” “是啊···” 看着面前笑容阳光的少女，周离心中逐渐浮现出一抹担忧。但表面上，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轻声说道：“我还有你们呢。” 很快，周离和蒂雅回到了他们的“家”中。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层独立木屋，是蒂雅用攒下的薪水买下来的房子，现在周离和艾露玛属于是蒂雅的“租客”。 在推开一楼的正门后，周离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厨房，那个熟悉的蓝发少女今日却没有出现在她最喜欢的地方。一旁的蒂雅脱下长靴，放在一旁，踩着白色的高筒袜走到餐桌旁，拿起了一张卡片。 “她去市场买菜了。” 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卡片，上面则是一行清秀的字迹。蒂雅看向周离，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让我们好好等她，不要去外面吃饭。” “本来就没准备去外面吃。” 周离下意识地嘟囔一句，随后将自己的外套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他斜了一眼蒂雅，小猫似的女孩顿时反应了过来，颠颠地跑了两步，将自己的外套毕恭毕敬地交给了周离。 “麻烦您咯。” “这记性。” 周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后熟练地将少女的外套放在了衣架上。随后他将鞋子放在一旁，走进了餐厅里。 此时，换好了短袖和短裤的蒂雅蹦蹦跳跳地跑到客厅里，扎着单马尾的蒂雅露着健康修长的双腿，和周离打了个招呼后，嘴里叼着一个冰棍跑到一旁切起了水果。 “诺。” 在切好了一整盘水果后，蒂雅细心地分出了一份放在另一个蓝色的小托盘里，随后盘膝坐在周离身边的沙发上，将水果放在一旁。随后她掏出了一小块木头，将一块绒布铺在腿上，开始雕琢起手中的木块。 “对了，周离。” 在呜的一口吃下周离递给她的西瓜后，蒂雅放下了手中的木雕，嘴里塞得满满的，像是个仓鼠一般鼓着脸颊，好奇地对周离问道：“银爵给你的任命书到底写了什么？你当时那么激动？” “啊。” 周离愣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是在十二刻的结境里，只有自己和银爵听得到彼此的话语，其他人，什么也不知道。 黑帝斯。 这个名字宛如噩梦般再一次缠绕在周离的脑海里，恍惚中，他看着面前的蒂雅，眼中却浮现出了那个橘色长发的少女。 (本章完) 第52章 圣树冠冕 “我该如何进入黑帝斯？” 面对周离的询问，银爵沉默不语，在那坐满十二位神使的高台上，一种死寂的沉默弥散在众人之间。 “周离···我···” 白芩眼神复杂地看着周离，作为元素教会的教宗，她掌控的权柄就是开启黑帝斯世界的钥匙。可作为周离的朋友，她却明白周离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残酷的未来。 “元素教会，是吗？” 周离的视线落在娇小的白芩身上，那高大巍峨的元素法环镌刻在巨大的石座上，显得白芩十分渺小。他对着白芩，轻轻摇了摇头： “我该如何配合你？” 白芩看得出，周离并不责怪他，或者说他没有恨任何人。但她内心的愧疚依然存在，她微微咬着下唇，轻声说道： “出征当日，我会找到你，按我说的做就好。” “我明白了” 周离回应时声音很平静，双眼如凝结的寒冰般冰冷，不见任何的情感。 “十二刻会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支援。” 生命教宗——里拉斯看着周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周离，你需要任何资源，只要有，十二刻就会为你提供。” “多谢您的好意。” 周离微微躬身，声音缓和道：“我自己一人，足以。” “别太荒谬。” 皱起眉，战争之神的副教宗维克看着周离，沉声道：“那是一个国度，你一个白金级别的职业者信口开河？周离，我怀疑你根本没有想要真心地执行这个任务。” “周离，你有决心，可你的实力并不服众。” 叹息一声，银爵看着周离，声音平静如水，“开启通往黑帝斯国度的门所需要的材料极为珍贵，而且是有时间限制。我们可以容忍你在这件事上获得无限的资源，但不代表容忍你故意浪费，达到你的其他目的。” “你们就这么猜疑勇者？” 这时，一旁的情绪教宗安雅皱起眉，娇小可爱的脸颊上少见地浮现出愤怒的神情，“银爵，维克，我希望你们明白周离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站在这里，我无法容忍你们诋毁勇者。” “不用给我扣帽子。” 战争教会的副教宗冷笑一声，看向周离，沉声道：“黑帝斯帝国的实力，十二位正神亲自做出了预警。周离，我无法相信只有白金的你，可以战胜一个国度。” “狗叫什么呢？不服你去？” 一旁轰乱教会的教宗墨菲重重地一拳砸在镌刻着火焰与轰鸣的长椅上，愤怒地对维克喊道： “叫，叫，叫，你叫你妈呢叫？一个副教宗能参与我们十二刻会议，那是我们给老黄面子，你真当你是个东西了？连勇者都敢质疑？” 人人都知道轰乱教会的教宗是个急性子，但维克明显没想到对方会在如此威严庄重的场合如此斥责自己。顿时，维克气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消消火吧，墨菲大人，维克先生说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身披错位长袍，一向神秘的错位教宗坐在杂乱却有迹可循的金属椅子上，无奈地说道： “勇者大人，并不是我们想要质疑您，可您说的话语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我们也一时间无法相信。” “那这个呢？” 周离伸出手，轻轻抬起，一张镌刻着佩戴黄金冠冕的圣树卡牌出现在了周离的手中。他冷冷地抬起头，轻声问道： “如果我拥有这个，你们还会质疑我吗？” “圣树冠冕！” 在见到这张卡牌的一瞬间，一向沉稳的老好人里拉斯顿时失态地惊呼出声，他站起身，连忙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张卡牌？” “为什么要问呢？” 周离抬起头，看着藤椅旁失态的老人，轻声地问道：“你，不会不知道的。” “你！” 里拉斯满脸惊骇地坐在满是生命元素的椅子上，他无法相信，曾经那个善灵谦和的少年，竟然真的会得到这张卡牌。 作为生命女神的赐福者，里拉斯可能会不知道这张圣树冠冕如何获取吗？实际上，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未与他人交谈过。 而现在，这张注定被血腥与残忍侵染的卡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周离的手中。 “周离···” 坐在藤椅上，里拉斯感到了浑身的无力，他没有理会周围其他教宗们疑惑的目光，低着头，声音沙哑地问道： “你用了多长时间？” “十二小时三十六分钟七秒。” “一共多少···生灵？” “七千五百四十九个，史莱姆抵抗的最为强烈，其次是白灵虎。” 在听到这个数字后，里拉斯沉默了。良久，他苦涩地笑了笑，又自责，又无力地说道： “周离，对不起。” “与你有什么关系？” 周离的话语很生硬，可对里拉斯而言，却是在寒霜中唯一的暖意。 “里拉斯，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几个教宗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白芩皱起眉，开口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们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数量时间？” 里拉斯没有言语，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周离，目光中流露出恳求的神色。他不想说，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羞于言齿。 “这张卡牌，拥有生命女神——阿塔罗娜的力量与权柄。” 象征着生命源泉的卡牌静静地漂浮在周离手心处，他看着高台上的众人，眼中浮现出淡淡的荧光。 “在获得这张卡牌后，我可以随意支配其中的生命力量与生命法则。在任何时间里，我都会拥有常驻的半神级别的力量，且拥有近乎不死的体质。” “各位，现在，我还是在一派胡言吗？” 听到周离的话语后，众教宗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们知道，自己的神明确实有力量被分割为卡牌流露在这片大陆上，而周离手中的，则是其中之一。 如果拥有这张卡牌，未尝不可能啊··· “所以，你和里拉斯老爷子说的到底是什么？” 白芩疑惑地问道。 就在白芩问出这句话语时，善于观察人心的安雅终于从沉思中脱离。她再次看向周离时，眼中浮现出的，则是一抹惊恐与悲哀。 她，猜出了一切。 “十二小时三十六分钟七秒，是我杀死暮色森林中共计七千五百四十九个生灵的时间。” 周离直面十二刻，如是说道。 第53章 罗生门 远征军出发了。 这是一场被各种肮脏的心思与怪异的行为填满的远征，也是整个历史上最为独特的一次远征。 远征军，只有周离一个人。 派遣他的，则是十二正神。 而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屠杀。 在整个盖娅大陆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勇者，独自一人，在十二正神的指引下前往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进行一场屠杀。 从未有过，也不能有。 所以，这一次的远征对外没有任何的宣传，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周离消失在了不落堡垒。也没有人知晓他去往何处，要做什么。 连艾露玛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也没有告诉你，对吗？” 轻轻握住艾露玛的手，蒂雅眼中浮现出失落的神色，轻声问道：“他谁都没有说。” “嗯。” 艾露玛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表露出悲伤或失望，但在一起相处这么久的蒂雅很容易听出她的担忧。 “我们能帮他吗？” 蒂雅强忍着心中的颤抖，她靠在艾露玛的身上，聆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声音有些哽咽，“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连我们都无法帮助他？” 艾露玛抿着唇，轻柔地抚摸着蒂雅的头发，安抚着说道：“别怕，周离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相信他。” 蒂雅没有言语，她只是感受着艾露玛的怀抱，脑海中却浮现出昨晚周离对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他说。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抱歉。” 没有安慰的话语，也不是诀别，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旁，看着房间内说着悄悄话的蒂雅与艾露玛。 那时的灯光很柔软，仿佛整个屋子都披上了淡黄色的毛绒毯子一般。周离站在毯子旁的地板上，神情有些恐惧，却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那晚，周离离开了。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只是一如既往，用着轻柔的动作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这座小小的房屋。 然后，便是远征的消息。 作为唯二得知这个消息的人，六神无主的蒂雅直接从自己的营地冲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找到了艾露玛。而当她看着艾露玛身边的信封时，蒂雅知道，这件事远超她们的想象。 周离从未对艾露玛有过隐瞒，或者说，她们根本不需要彼此隐瞒。艾露玛和周离仿佛一块平静断裂的璞玉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话，她们甚至不需要相互倾诉，就能懂彼此的心意。 这种默契很神奇，甚至艾露玛和周离都无法说出这是为什么。蒂雅有些时候也会有些羡慕，羡慕这种心意相通。 可这一次，她却为艾露玛感到了悲伤。 如果，这件事只是危险，那么周离是不会什么话也不说就离开，徒留自己和艾露玛伤神。可若是这件事周离连艾露玛都需要隐瞒，那么，只能证··· 周离的远征，已经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他害怕，不是害怕失败，而是害怕牵连到自己和艾露玛。 双手攥住胸口周离雕刻的石坠，一个小巧的蒂雅坐在石头上，凝视着星空。 ************ “就是这里了。” 白芩眼神复杂地看向一旁的周离，他穿着勇者的甲胄，右手持剑，左手握着一串普普通通的石头护符。她微蹙秀眉，担忧地说道： “要不要，再等一等，万一···” “谢谢你，白芩。” 坐在石头上的周离没有抬起头，而是入神地看着手中的石头。手指划过有些粗糙的痕迹，看着那刻着自己轮廓的石坠，周离平静地说道： “接下来，麻烦你了。” 白芩不再言语，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作为十二刻的教宗之一，她没有任何理由和余地拒绝神明的任务。她必须亲手打开通往黑帝斯的大门，亲手将自己的好友推向他最无法忍受的深渊。 闭上眼，努力地感知着周围的魔能。伴随着无奈的叹息，白芩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周围的空气。 呼~ 轻柔的风声吹拂在周离脸颊上，他抬起头，一道漆黑的“门”出现在他的面前。周离没有言语，站起身，毫无迟疑地走到了门前。 “不要抵触···我的魔法。” 这一次，白芩低着头，娇小的身躯显得格外柔弱。她强忍着悲伤，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说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当那宽厚有力的手掌盖在了白芩的头上时，白芩愣住了。她抬起头，眼中浮现出周离温暖的笑容。 “没关系的。” 看着一直像是妹妹一样的白芩，周离摇了摇头，柔和地轻声说道：“这是我的选择。” “谢谢你。” 白芩怔怔地看着周离，感受着来自少年的温暖。良久，她眼睛一眨，嘴抿起，一抹晶莹闪烁在她的眼角。她伸出手，抱住周离，啜泣着说道： “你一定要回来，无论怎么样，大家都会等着你的。” 周离轻轻摸了摸白芩的长发，随后二人分开，他冲着白芩笑了笑，转过身，平静地走入这扇门中。 熟悉的天旋地转，还有那种怪异的感觉。伴随着一阵眩晕，周离的眼前被黑暗逐渐笼罩，无数难以理解的话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却又转瞬即逝。 不知过了多久，周离感到自己腰间的圣树冠冕开始释放出淡淡的柔意，一种清冽的感觉席卷他的身体。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还好。 感受着身体中逐渐充沛的力量，周离松了一口气。 圣树冠冕···还不赖吗。 他看向远方，自己所在的是一个悬崖，脚下则是那灯火通明的黑帝斯帝国。周离凝视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城市，眼中逐渐浮现出淡淡的柔和。 我来了。 【做的好，白芩】 白芩看着逐渐关闭的元素之门，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来自神明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愣住了，随后连忙在胸前划出了元素之神的标志，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开口道：“吾主，聆听您的教诲。” 【不】 那神秘而充满神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没有资格教诲你，我甚至连将这个任务交给你的勇气都没有，白芩，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果决】 “啊？” 白芩愣住了，随后疑惑地说道：“展开黑帝斯帝国的元素之门···这个任务，很艰难吗？” 【元素之门？】 那神明似乎诧异了一下，随后，祂明白了一切。 【唉···】 幽幽的叹息响彻在脑海之中，白芩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苍白了起来。她颤抖着，难以置信地问道： “吾主，那扇门，到底是什么？！” 元素之神没有回答，或者说，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白芩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不是通往黑帝斯帝国的元素之门。 【那是···罗生门】 【他会死，但是，圣树冠冕会拯救他，然后···】 【操控他】 (本章完) 第54章 血色之夜 眼睛有些痛。 好像···有些模糊。 周离眨了眨眼，他感觉大脑似乎有些眩晕，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帝斯之城，周离心中的那块巨石总算落在了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逐渐激动的内心，握了握拳，向着城中走去。 黑帝斯这座城市，在周离的记忆里和中古世纪的城堡群落十分相似。都是由一座巨大的城堡作为城市核心，街道和房屋坐落在城堡四周。但黑帝斯不同的是，除了富有独特文明的城市京官外，黑帝斯的城堡与其说是君主享乐之地，不如说，是整个黑帝斯的叹息之墙。 当周离疾驰赶到城门前时，不远处那点着橘黄色温暖灯光的城堡便让他心底感到些许安宁。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压抑住内心中的悸动，伸出手，触碰到那扇镌刻着魔法的巨门。 嗡~~~ 熟悉的声音响起，周离内心愈发的平静，甚至让他有一种时间也在沉睡的错觉。片刻后，那扇大门似乎认出了他一般，缓缓展开。 然后··· 轰！！！ 强烈的冲击直接将周离卷飞数米，好在圣树冠冕在短暂的空隙中炸开了一层防护，将致命的伤害全部抵挡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周离重重地砸落在山崖的峭壁之上。他顿时感到喉咙一甜，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遍布周身。但他反应很快，立刻激活了圣树冠冕，让那生命的源泉将体内的伤势瞬间抚平。 发生什么了？！ 周离立刻抽出背后的长剑，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绿色光晕。他盯着那城门，眼中满是凝重。这一次，他没有半分的惊慌，大脑一片清明，不断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穿越的少年了，现在的周离，是身经百战，杀死过无数恶魔与魔兽的战士。 同时··· 感受着腰间圣树冠冕持续绽放的生命力，周离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从烟雾中逐渐浮现的狰狞怪厄，眼中闪现着坚定。 我是，勇者！ 一往无前，手中长剑绽放出圣洁耀眼的光晕。周离毫不畏惧那如血肉堆叠的山恶巨人的重击，灵巧地翻身越过刺拳，随后一剑劈砍在了那巨人的脖颈。 血肉撕裂的声音，圣光灼烧的声音，还有生命力被掠夺的致命。 “嗷！！！” 伴随着凄厉的叫声，怪厄的血肉瞬间被圣树冠冕吞噬殆尽。周离甩了甩长剑上的血肉，凝重地看向那逐渐被黑雾弥散的城邦。 黑帝斯···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周离知道，方才与自己交手的血肉巨人至少是一个白金级别的怪物，同水平下，需要至少四五个白金职业者才能与之抗衡。根据他对黑帝斯的了解，这座城市的布防实力绝对能将其抵挡在城池之外，不让这怪物接触到城市，况且还有双叶的城堡，这种怪物根本不可能进入城邦，设伏自己。 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离心中开始升起了焦虑，他将圣光遍布全身，照耀着前方黑暗的区域。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缓缓走进了黑帝斯之中。 黑暗，血肉的恶臭。 不祥的预感遍布心中，周离闻到的是浓郁的死气和血肉恶臭。这种味道提醒他，这座城市早已被死亡所沾染。活人，无法在此生存。 可是··· 周离想起了自己刚刚踏出那扇魔法之门，望向黑帝斯时，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温暖的灯光都十分让他怀念。 难道是幻觉？ 定下心来，周离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任何对安宁美好的渴望都会是致命的弱点。即使他现在十分焦虑，想要得知黑帝斯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多少人没有遇难，可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那潜伏在阴影中的怪物们杀死。 圣光照耀我。 在内心轻声祈祷，手中长剑猛然横扫。伴随着周离的一记挥砍，一道炽热的圣光喷涌而出，如烈日灼烧般直接将他面前的黑暗拦腰斩断。 凄厉且凶狠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在黑暗之中，无数痛苦的怪物嘶吼让周离心头有些发颤。但他又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对于他而言，杀死这些怪物根本不会产生心理负担。 应该是某种声波攻击？ 紧皱着眉，周离用圣树冠冕将自己的耳朵封住，只留下有用的声音。随后，他分辨了一下方向，向着被最为深邃的黑暗笼罩的城堡进发。 血色的怪物突然从一旁跃出，周离似乎早有防备一般，一剑将那狰狞的头颅斩断。而与此同时，圣树冠冕带给他一阵尖锐细微的嘶哑叫声，他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在黑暗中，一只瘦小的怪物死死地盯着他，展露着尖锐的牙齿，伺机待发。 不能留。 周离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这三个字，他不是圣母，留下恶鬼幼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的。因此，他直接一剑斩断对方的脖颈，面无表情地从对方尸体上踏了过去。 他要为这座城市报仇。 这些肮脏的怪物杀死了黑帝斯，杀死了那些热情善良的居民。周离并不对黑帝斯人民的存活抱有任何希望，怪物已经彻底吞噬了这座城市，邪恶遍布在黑帝斯之中。他能做的，就是为黑帝斯的亡魂做出最后的解脱。 杀死这些怪物。 简单的一剑，圣光之下，数十具焦黑的怪物尸体四散在地面上。周离毫无波澜地踩在尸体之上，踩碎了他们的身躯。 曾经的居民区，现在成了怪物的温床。 在杀死最后一个长着翅膀，想要逃离的怪物后，周离终于来到了城堡之前。此时他身上那遍布光明符文的盔甲已被恶魔之血浸染，整个人狰狞且血腥，手中的长剑无比滚烫，仿佛圣光在渴求邪祟的血肉一般。 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周离颤抖地伸出手，缓缓推开那扇已经残破不堪的城门。随后，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长剑将鲜血溅洒在周离的脸颊之上，温热，湿润。 恶魔的血也会有温度吗？ “你···还是···回来了。” 抬起头，看着周离那满是惊骇的眼眸，嘉莉的脸颊浮现出一抹凄惨却又温柔的笑意。她伸出手，颤抖着，抬了起来。她想说些什么，却停留在了此刻。 城堡的巨大石门冲着周离痛苦地嘶吼着，悲哀与愤怒如火焰般灼烧。石板边享受幽暗灯光红色地毯扭曲着自己，宛如血一般浓稠。而伴随着少女无力地死去，那些原本幽暗的紫色灯光顿时黯淡了下去，失去了光采。 那身后原本的黑暗，也逐渐被橘黄的光芒所替代。 指尖滑落，周离的嘴角和他身后那温润的灯光··· 染上了血色。 第55章 分别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法接受一切的周离感觉每一处细胞都在颤抖，都在疯狂地嘶吼着。他张开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嘶哑的嗡鸣声。他想伸出手，触碰面前的女孩，但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那斩杀了无数恶魔的双臂。 “去吧。” 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嘉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一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嘴角渗出惨红的血液。她缓缓低下头，声如悬丝。 “我主···在等你。” “不···” 简单的一个音节，周离用了浑身的力气。他看着那扑进自己怀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再也无法呼唤自己名字的少女，眼中只剩下剧烈的颤抖与恐惧。 我到底做了什么。 周离感受到了背后的尸山血海那令人恐惧的气味，也见到了面前相处不长，却将自己视为至亲的少女。 他，感受到自己内心逐渐开始破碎。 到底发生了什么。 疑惑、不甘、痛苦与绝望撕扯着周离的每一寸神经，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比他第一次遇见恶魔，第一次命悬一线还要恐惧。 已经无法言语了。 说不出话，嗓子像是被人扯断了一样，头好痛，身上好重。 我手上是血吗？ 她是嘉莉···是那个可爱的孩子。她为什么死了，为什么胸口有贯穿伤，为什么她在我的怀里。 为什么，杀死她的人，是我！！！！ “嗬~” 喉咙里发出撕扯的低吼，周离像是野兽一般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依靠着长剑，无力地感受着周围。 恶魔？ 鼓起勇气的母亲拿起铲子，冲着血色骑士无力地挥舞着，但却被一剑砍断了头颅。 她的孩子愤怒地冲了出来，瘦小的身体却满载着怒火。他冲着宛如地狱中走出的拳打脚踢，最后被一剑斩断了头颅。 英勇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最后被血色光芒拦腰斩断。 居民们四散逃离，却在最后，被那灾厄找到，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宰杀。 黑帝斯···从来都没有恶魔。 不。 伸出手，看着那沾满猩红血液的双手，还有失去呼吸的少女，都让周离明白了一件事。 有且仅有一个恶魔。 原来··· “是我。” 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歇斯底里的笑。这一瞬间，周离终于明白了。 自己不是来拯救黑帝斯的。在出发前，自己那些计划，那些可笑的计划，就已经被神明看破了。 神界之上，神明们漠然地看着名为周离的跳梁小丑将纸上涂满可笑的涂鸦，再沾沾自喜，说他能拯救一切。 神明没有阻止，甚至都没有理会。他们平静地将小丑扔到了画纸里，然后，小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原来真正将画纸撕破的不是神明。 而是上跳下窜，丝毫没有发现小丑鼻子上的火，已经将整个画质烧毁的自己。 “全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脸上布满泪痕，却满是歇斯底里的狂笑，周离这才明白，圣树冠冕根本不是神明交给他的漏洞。而是一个老鼠夹一样简陋却有着奇效的陷阱，而自己，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这個陷阱之中。 就像是一只可笑的老鼠一般。 “对不起。” 声音缓缓响起，已经感觉大脑逐渐消亡的周离无力地抬起头，那一抹温暖的橘黄色让周离感到了些许慰藉。他那已经模糊的眼睛中，逐渐浮现出了双叶的容颜。 如暖阳，如落叶。 少女的笑容温柔而明媚，但又带着无法消散的悲伤。 “杀了我。” 周离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他感觉圣树冠冕正在不停地灼烧他的灵魂，撕扯他的肉体。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意识，杀戮将会让他再次变成一个怪物。 “杀了我！” 他冲着双叶吼道。 这是他唯一一次对双叶吼叫。 也是最后一次。 “你是勇者。” 摇了摇头，带着遗憾而又平淡的笑意，双叶轻声说道：“你杀死了十六万零一个不安之魂，所以，你没有错。” “我的帝国之中，臣民皆是死有不甘，不甘心堕入死幽重走轮回的不安灵魂。你杀了他们，是他们的解脱。” “我···杀了我。” 此时的周离说话已经开始含糊不清，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消散，一种可怕的血腥气味弥散在他的大脑之中。 “祂们··要杀···你” “是你要杀我。” 摇了摇头，双叶轻笑着说道：“光明的勇者杀死黑暗暴君，这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不···我······” 周离缓缓地抽出匕首，借着阴冷的灯光，抬起，刺进自己的胸膛。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身体了，找不到心脏，抬不到咽喉处。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将匕首刺入胸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搅了搅。 他在求死。 “没关系的。” 走到周离身边，轻轻蹲下，双叶温柔地抚摸着周离的脸庞，眼中的柔和如水般清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即使我会死在这里，即使黑帝斯帝国会陨落，即使···你完成了勇者的使命。” “我们也会在另一个地方相见。” 抱住周离，感受着少年的温度，双叶轻轻用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昏暗的城堡中，这一幕妖异而又祥和。 伸出手，在周离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双叶将他手中的匕首轻轻拿起，又放在周离手中，匕首的剑刃对准了双叶自己的心口。 “不，不，不···” 周离的声音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疯狂充斥着他的大脑。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情形。他拼命地想将匕首扔掉，想要死去，可圣树冠冕，却不让他践踏神明赐予的生命。 “艾露玛···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次轮回。” 用着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微弱声音，释怀的笑容浮现在少女柔和的脸颊上，她闭上眼，轻轻说道： “这一次，换我忍受疼痛了。” 血色如鲜艳之花，绽放于周离眼中。 那少女哼唱着只有艾露玛唱过的童谣，闭上眼，离开了他的怀抱。 第56章 一场悲剧 没有人知道最后周离经历了什么。 一场残酷的厮杀，或是炼狱中走了一遭。反正，圣树冠冕最后彻底碎裂，而周离所受到的伤害，连最强大的璀璨医师在看到后都发出惊呼，表示无法理解为何有人受到这种伤势后还能存活。 半个身子彻底失去生命力，双眼神经断裂，跟腱断裂，双足被截断，右臂几乎成了粉末。心脏被削去了三分之一，大脑像是被千斤重的巨锤猛烈撞击过一般，几乎全部偏移。 当一个丛林探险者在密林中见到这副模样的周离时，他直接认定对方只是一具尸体。若不是周离手中的佩剑依旧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恐怕周离就会被直接送进停尸房，最后死于可笑的火炉之中。 在集合了整个盖娅大陆所有的医师力量后，周离的命总算是被勉强地维持住了。可是他身上那恐怖的伤势却让他几乎失去了一切的能力，甚至连意识都无法回归。 “还有办法吗？” 看着被放置在凝固水晶之中的周离，还有那几乎缺失了一半的躯体，塔里克之主赫里宁神色沉重，眼中满是担忧：“即使无法恢复原来的力量，至少···让他能够清醒，有自己的意识。” “这种伤势···恐怕只有神明能够治愈了。” 一旁璀璨级别的医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后说道：“即使是我，不，就算是所有医师聚集在一起，我们也做不到让勇者大人的身体痊愈，毕竟···” 看向那可怖的伤势，还有几乎没有气息的少年，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师也不禁有些怜惜。他很难想象，一个遭遇了这种痛楚的人，究竟是多强大的意志力能让他生存下去。 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可怕。 “一息执念尚存，这就是勇者现在的状况。” 叹息着摇了摇头，将续命用的药材交给了一旁的下属，医师开口道：“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维系他的生命，保证他的体征不会继续恶化下去。其他的，只能寄希望于神明了。” “神明···” 赫里宁眼中浮现出沉思，当时的周离有过短暂的清醒，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让他做出任何动作或说话。但是，赫里宁却察觉到周离眼中那愤怒与怨恨。 愤怒，怨恨。 作为一个从最开始就不信任神明的君主，赫里宁本能地感觉到，周离的怒火是针对那让他被迫前往黑帝斯的众神。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求助神明，而是召集医师为周离疗伤。 可是··· 默默地叹息一声，赫里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神明对他而言已经彻底不可信任，他无法相信，逼迫周离到这种地步的存在，能够治疗对方。 但问题就在于，除去神明，还有谁？ 高塔之中，赫里宁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他看着那逐渐落下的余晖，眼中只有落寞。 “太阳也会沉沦，海水必定离去。神殿终会崩塌，人心却能永存。” 赫里宁轻声低吟着那位断头国王路易十四的诗句，他曾经最不理解的人，现在却成了自己最欣赏的艺术家。 人心，神殿。 到底哪一個，才是这个世界的路。 “父亲。” 身披银色重甲的蒂雅推开门，温润的光晕打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有半分暖意。她的神色很平静，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一般，毫无波澜。 可赫里宁依旧记得，当模样已经无法言语的周离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个一向坚强，哪怕是被折断了手臂也依然咬牙坚持的少女，在众人面前放声痛哭，泣不成声。 蒂雅的神情越平静，越证明这个钢铁般的少女究竟在用何种力度“坚硬”着自己。她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因此，她将钢铁最坚硬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同样的，还有她身边的艾露玛。 明明身上依旧是那套优美的蔚蓝色长裙，娇嫩的脸颊没有半分污渍，甚至连疲倦都不会留在脸上。可就是这样的艾露玛，却给人一种即将倒下的倦怠感。可是，她依旧笔直地站在水晶前，凝视着周离。 在周离恢复以前，她会强撑着，不顾一切。 “寻求神明的帮助吧。” 闭上眼，作为一国之主，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赫里宁，此时也不忍心看着面前两个心碎却又强撑着一切的少女。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爱着周离，艾露玛也同样如此。那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更是升华了一切的情谊。 赫里宁和周离的关系很好，他对周离这个人的了解也极为深刻。善良，风趣，温和，还有那双永远带着平等与骄傲的眼眸。这样的少年用尽一切去对待艾露玛和蒂雅，她们则将爱交于周离，这很公平。 糖、清水、花朵、白沙、暖阳···他们就是最美好的物质遇见了彼此，温柔地展现着那纯粹而明亮的心灵。 可是这个世界却没有温柔地对待她们三个人。 “我会亲自拜访生命、元素和死幽三神，请求他们的帮助。” 深吸一口气，赫里宁看着惊愕的蒂雅与艾露玛，平静地说道： “你们留在这里，我来吧。” “父亲！” 蒂雅惊愕道：“您要亲自拜访三神？可···” 一旁的艾露玛同样惊讶，而且十分犹豫。她们知道，赫里宁和周离一直在隐秘地布局着，为的就是削弱十二神在塔里克的影响力。如果现在赫里宁出面寻求帮助，十二神绝对会以此事为要挟，让他交出权利。 这样的话，他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值得。” 长舒一口气，赫里宁坚定地说道：“周离才是核心，如果没有他，就算我们最后成功了，十二刻被短暂的驱逐了，可到了最后，我们还是会被大势碾压。”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交易，而是必要的行动。” 蒂雅和艾露玛都沉默了，良久，艾露玛面对赫里宁，躬身行礼，颤抖的声音中只剩下诚挚。 “谢谢您···赫里宁叔叔。” 新历1999年12月21日，在三神与数百名医师的救助下，勇者周离，恢复生命体征。 与此同时，赫里宁宣布移交权力，开放信仰。 第57章 致以辉耀的人们 无人知晓勇者是如何复生的。 或者说，除了小范围流通外，甚至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勇者受到了如此可怖的重创。但好在这场危机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在塔里克的权利彻底移交给十二刻后，勇者复苏了。 “是吗···” 周离半睁着眼，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他的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他看着蒂雅那双宝石般的眼眸，似乎在笑，嘴角却看不见弧度。 “父亲现在退居二线，执掌塔里克的经济。” 蒂雅紧紧地握着周离的手，她太害怕失去对方了。她感觉只要自己松开一下手，周离就会再度消失在她的面前，让她经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呼~” 身体逐渐复苏的周离感到了淡淡的悲哀，还有一种麻木的情绪。如果他当时没有不自量力，想用自己的“智慧”挑战众神，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自己亲手杀了双叶和嘉莉，毁灭了黑帝斯王国。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那可笑的执念和计划。而现在，为了拯救自己，赫里宁甚至放弃了筹划了数十年的计划，将权利交还给了众神。 可笑，愚昧，自大。 周离···你比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还要愚蠢。 缓缓闭上双眼，周离感受着少女的体温从手掌传递过来的触觉，这是他唯一的宽慰。 “艾露玛姐姐在处理十二刻和塔里克的事情。” 神情有些低落，但蒂雅努力地遮掩着这种情绪，“有神使的监督，十二刻并没有完全掌控塔里克，而是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但艾露玛姐姐并不擅长政治，所以她现在每天回到家中都要阅读一整晚。” 似乎感觉自己说这些会让周离更加难受一样，蒂雅连忙打住了话题，伸出手，揉了揉周离的眉心，柔声道：“但是没有关系，我还有兄长大人会帮助艾露玛姐姐的，周离，你好好休养身体，等你彻底复苏后我们再努力一下。” “好。” 周离发现，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他想让蒂雅安心，可他却明白，现在这种局面，无人能心安。 艾露玛没有出现在这里，不代表她不关心自己，相反，这代表局面已经烂到连艾露玛都要亲自出面，无法空出时间来看望自己。 希望吧。 “回去吧。” 周离轻轻握了握少女的手，指尖的阳光像是虫子一般让他感到心头发痒，他看着蒂雅，轻声说道：“我自己休息就好了，你先回去吧，不要累到自己。” “我一点都不累。” 摇了摇头，蒂雅强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不想让周离看出自己的疲惫与无力，在蒂雅眼里，一切都还好，都还好··· “休息吧。” 周离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蛋，看着那双原本明亮灿烂的眼眸中无法掩饰的疲倦，周离平静地说道：“你在我这里，很安全。” 蒂雅怔住了。 微咬着唇，蒂雅强忍着眼中的酸涩，缓缓俯身趴在了周离的身边。她很想哭，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耸动着肩膀，少女努力地不让周离看出她的哀伤。 可当周离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时，蒂雅终于忍不住了。她趴在周离的身上，晶莹的泪珠打在床单上，泛起一片水渍。她呜咽着，什么也说不出，可却什么都说了出来。 “我回来了。” 周离望着窗外的夕阳，只是简单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却让蒂雅心中的悲伤逐渐抚平。 这也预示着，勇者重新回到了神明的视野之中。 自那天开始，周离就不像往日一样欢脱。他开始格外地追求变强，或者说，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艾露玛并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当她那宛如清澈湖水般的眼眸中，倒映出周离那带着恳求的目光时，她便知晓了一切。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就让这位连濒死时都咬牙挺住的勇者，不顾任何形象地嚎啕大哭着。 那一天最后成为了周离永恒的梦魇。每当他闭上双眼，他就会看到倒在他剑下的平民，用自己生命换取孩子逃亡的母亲，还有她们。 这让周离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入睡，直到艾露玛察觉到了这一点，每一天夜晚都会默默地坐在周离身边。她说她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看书，但却让周离安心地在夜晚中沉睡。 这些日子很慢，也很快。慢，是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在周离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总是会回到那血色与黑夜凝铸的一天。 快，是因为那一天，来得太快了。 魔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似乎，已经记不清了。 周离只记得，当那白发魔王出现在地平线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攥紧。呼吸和思绪瞬间凝滞，就连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她的身边，不再是零零散散，像是升级包一样的普通恶魔。她似乎厌倦了这种你来我往的过家家游戏，也厌恶了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想要的，是纯粹的毁灭。 魔王出现的一瞬间，众神便消失在了这個世界上。信徒的祈祷成了毫无意义的呓语，曾经的圣器成为了废铁。十二刻失去了引以为豪的神使威能，一夜之间，原本主掌世界的十二刻却成为了最为脆弱的防线。 短短一天的时间，塔里克的十二刻之城沦陷。十二座神灵高塔被推倒，六十七万教会人员被屠戮殆尽。 也正是这一天，才让人们回想起被灾厄支配的恐惧。 灾厄，从来都不是小打小闹的战斗。在整个盖娅历史中，灾厄代表的是极致且纯粹的毁灭。 而人类，就是在这毁灭的浪潮中唯一能够举起盾牌的存在。 可惜的是，不够，远远不够。 当血色之夜遍布在塔里克的首都城邦时，当人类历史上最为宝贵的无限能源被捏碎的那一刻，人们才真正意识到，灾厄，刚刚开始。 “结束了，勇者。” 德尔塔小镇之中，一座人头堆积的小山宛如此世之恶一般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曾经帮助过周离的老板娘，街边的小贩，可爱的孩子，都以最痛苦的模样死在了这一刻。 俯视着面前右肩被碾碎，双腿已无法行动，却依然举起长剑的周离，名为托蕾亚的恶魔眼中流露着不属于她的癫狂与邪恶。 “我还···活着。” 每一次喘息，都是对肺部被戳穿的周离的考验。他颤抖着，却强行不让自己倒在地上。看着面前如潮水般恐怖的恶魔浪潮，他缓缓举起长剑，嘶哑地吼道： “我还活着！” “愚蠢。” 托蕾亚的眼中充斥着不屑，还有肆无忌惮的杀戮欲望。她缓缓举起一柄骨刀，架在周离的脖颈上，看着那已经被打碎了铠甲的少年，清冷肃杀的声音响起。 “忤逆命运，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托蕾亚手中的骨刀突然停滞了一下。但这短暂的停滞却没有让刀刃的锋利减少半分，伴随着骨肉分离的声音，周离的喉管被直接切断。 汹涌的鲜血喷洒而出，将托蕾亚洁白的长裙染上一抹绯红。漆黑的夜空下，狰狞的恶魔欢呼着轻而易举的胜利，女子屹立在尸山血海之上，冷漠地看着倒在地面上的勇者。 这一刻，世界开始颤抖。 “命运···” 感受着体内生命的流失，周离感到思绪已经开始逐渐放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死，一个遥远却又熟悉的词语。 上一世，他死在了一柄可笑的刀子下。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不凑巧，碰到一场滑稽的抢劫秀。明明他只是伸出脚绊了一下那个蠢贼，却被刀刃刺进了心脏。 这一世，自己的死，或许很英雄吧。 死在了恶魔首领的手下，死在了自己在新世界的初始之地。死之前，自己还将心爱的姑娘和最好的战友送离了这里。一个人，面对潮水般的恶魔整整阻挡了五分钟。 如果还能有来生的话，希望我能有一个不错的命运吧。 这该死的命运··· 甘心吗？ 不甘心。 很不甘心。 意识开始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周离聆听着男人的声音，声音逐渐恍惚。 我不甘心，我也不能甘心。 我才二十五，我还没有吃到东方三庭的美食，我还没有修炼成圣骑士表演至圣斩，我还没有好好地看一看盖娅世界的风景，没能和蒂雅逛完整个塔里克。 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很爱她，真的很爱她。当我被梦魇缠绕的那一刻，她握住我的手，贴着我的额头，告诉我神使会一直陪伴勇者的那一刻，我就彻底爱上了她。 我还什么都没做，我是勇者，是这个世界的希望···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 勇者对这个世界真的如此重要吗？周离，或许你死了，这个世界才会被拯救。 我不甘心。 不甘心吗，可是勇者就是要拯救这个世界的。即使你不甘心，也要认同这一点。如果你死去，能够换来这个世界的希望，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我不会。 为什么？ 我说了，我，不，甘，心！我不想死，不想让艾露玛独自迎接灾厄，不想让蒂雅失去她最好的朋友，也不想让没有尽到勇者职责的我，死的如此滑稽！ 可是如果你死了，或许神明会救你，或许这个世界也会生存下来。 把一切的希望托付给神明？我宁可带着所有人直面灾厄，壮烈的死去！至少，那还能让盖娅世界保留下最后的一份尊严。 “没错。” 崇皇，周长安。他站在光芒的另一端，凝视着那悬浮在彩虹桥上的少年，轻声说道：“不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灵，强烈的求生意志，直面自己的内心。周离，伱理应活下去。” “去完成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完成的事业。” 眼含流云，身披苍穹。蓝发的男子伸出手，将象征着天空与自由的蓝翅鹰的羽毛放在沉睡的周离身边。 苍穹的勇者凝视着自己最后的继任者，赐予他自由心灵的祝福。 充斥着生命的藤蔓萦绕在少女的指尖，绿色的长袍优雅而神秘。象征着生命的权杖折射出温润的光晕，纯粹的生机逐渐蔓延在周离的身躯之中，开始修复他的每一寸躯体。 生命的勇者俯下身，轻轻地贴了贴少年的额头。她赐予勇者不朽的生命，让他足以对抗每一次死亡的镰刀。 最后，那将璀璨甲胄脱下的温和男子走到了周离身边。他将这副蕴含着勇者与英灵的甲胄放在周离身边，周长安看着眉宇间与自己有些许相似的周离，轻叹一声，却又嘴角微微勾起。 崇高的勇者将铠甲披在继任者的身上，赐予勇者唤醒英灵殿的权利。也是让勇者获得打开灵魂之门，见到他们三人的唯一钥匙。 “我将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最后，我和我的家人死于神灾。” 战胜了众神黄昏，却因众神而死的苍穹之子，敖禹看着自己的断翅，眼中满是悲怆与遗憾。 “我选择为世界赴死，却得来了一场迟到的悲剧。” 阻止了元素颠倒，以一己之力重铸法则的生命之子，艾博将藤蔓褪去，露出了镌刻着天地崩塌的洁白双臂，话语中带着隽永的悲凉。 “我始终无法直面我自己的内心，最后，我放弃了一切，却只是将灾厄留给了你，而非让这个世界重归和平。” 崇皇伸出手，轻轻将周离眉心处的一抹灰尘抹去。看着沉睡的“后辈”，他弯下腰，将少年抱起，将他缓缓地放在那通往死幽与现实的长船上。 “通往此世之门已经打开了。” 手持长镰，骷髅头骨中跳动着洁白的火焰，却又被一层癫狂的紫厄覆盖的骷髅缓缓走出。卡茨看着那沉睡在长船中，被羽毛、鲜花与甲胄簇拥的少年，伸出了骨指。他指向静谧之地的外廊，那被血色填满的人间，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出一般，空灵，沙哑。 “让他回归吧。” “把勇者，还给盖娅。” 在那此世的门扉旁，身着洁白长裙的盖娅静静地将手搭在门沿处。她看着曾经的敌人们，眼中只有崇高的敬意。 “以盖娅之名。” “向诸位英灵致以崇高的敬意。” 三位勇者，一位神灵，还有世界的意志。 他们的视线落在那飘荡在死幽川流上的少年，死幽的水静谧而深邃，就像他们所创造的未来一般，不可视，不可测。可当承载着少年的船经过那死幽河水时，一抹微不足道的光芒，却映入了他们的眼眸之中。 “向我们点燃的火种，献上美好的祝福。” 第58章 我回来了 “那之后呢？” 围炉夜谈一般，周离、赢季、艾露玛几人围绕着火堆。周围的夜色遮不住跃动的火光，映射出周离那平淡而乏味的面容。 “之后的故事很残忍，却又很是理所当然。” 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周离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波动，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黯淡。 “我活下来了，还获得了崇皇的祝福，一套足以让我获得璀璨力量的装甲。” 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似乎不习惯这种感觉似的，周离不明不白地笑了一声，轻声道：“可惜的是，璀璨在恶魔面前，不堪一击。” 托蕾亚凝视着周离的脸颊，不知为何，在周离讲述那段历史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悸。就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塔里克覆灭了。” 垂着手，周离看着脚下的石子，平淡地说道：“恶魔的实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也更为残忍。一天的时间里，塔里克被恶魔完全屠戮，人民十不存一。最后，在蒂雅她们的掩护下，我逃离了。” 周离依旧记得，在那如浪潮般的恶魔海洋中，那曾经和他并肩作战，永远都会将灿烂的笑容赠送给自己的少女，平静地推开了自己，挡住了恶魔。 十六秒。 这是蒂雅的死给周离争取到的时间。 然后就是大皇子埃文，他引爆了两块临时水晶，争取了二十四秒的时间。 洛卡将冒险家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他是最接近恶魔之主托蕾亚的刺客，也是惟一一个死在了托蕾亚手中的塔里克人。 然后，便是一支又一支向前冲锋的塔里克军人。他们有些和周离并肩作战过，有些是周离曾经的战友，但绝大部分人，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勇者，需要他们去争取逃亡的时间。 这场堪称屠杀的战役，最后以周离的逃亡成功告终。三十小时三十二分钟，这就是塔里克这个曾经辉煌的四大国度之一，从昌盛到覆灭的时间。 “我的身体当时几乎完全崩溃，右臂，左臂被截断，失血过多，身上只有三块骨头是完整的，双腿也被神经毒素击溃，一种不知名的恶魔之息将我的心脏蚕食，脏器也受到了剧烈撞击，内出血很是严重。” 轻描淡写的，周离说出了他受过的伤势。他没有说，这是他在清醒中经历的一切，他也没有告诉他人，为了保证绝对的清醒，他对自己释放了不息法术，清醒着经历了所有的痛苦。 “这···” 一旁的唐吉诃德眼中只剩下了难以置信，作为一个军人，她也受到过很严重的伤势，可在周离曾经受到过的伤势面前，却又显得那么可笑。 那种程度的伤，和死亡唯一的区别，就是死亡会给人带来解脱，而前者只会带来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折磨。 更何况··· 托蕾亚凝视着周离的双眼，她看得出来，对于面前的男人而言，真正的伤根本不是让他濒临死亡的爪痕或断肢，也不是折磨神经的毒素。 真正让周离感到痛苦的，是在乎的国家，心爱的人，一切的一切接二连三地倒在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不理会蒂雅的原因吗。” 一旁的唐吉诃德眼神复杂，蒂雅曾经和她抱怨过，周离很少和她交流，就算她主动去和周离交谈，对方也是左顾而言他，匆匆带过。 一开始，唐吉诃德以为周离并不喜欢蒂雅。现在，她才明白，周离宁可忍受着曾经的挚友眼中满是陌生，也不想让悲剧重演。 周离知道，如果蒂雅和他再次成为朋友，他们一定会和上一世一样缔结最为深厚的友谊，如果再次发生了那样的惨剧，蒂雅依然会挺身而出，为周离牺牲自己。 “差不多吧。” 周离笑着摇摇头，一旁的艾露玛抱住了他的手，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守护着看起来心神宁静的少年。 “当时的东方三庭，还在秩序崩坏的时间点。” 人皇赢季苦笑着摇了摇头，时间重置之前，他见到了周离，也得知了他经历过的一切。可他并不知道的是，周离当时所说的，远比他真正遭遇的要残酷的多。 “不怪任何人。” 长舒一口气，周离抬起头，看着东方三庭虚假的星空，轻声道：“要怪的人很多，但是，最后要怪的还是我自己。” “如果我当时再强一点，再努力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 说完，周离又摇着头笑了笑，“当然，这话和放屁没有什么差别，这世界上又没有后悔药。我又不能拿出个抽屉钻进去回到过去，改变着一切。” 赢季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周离，自己将保管的记忆交给了对方，却没有想到这份记忆对周离而言代表着什么。 “多谢。” 周离的眼中倒映出赢季的幽魂，他知道，这位人庭之主早已死去，依靠魂灵俯身才能生存到今日。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自己失去的记忆还给自己。 还有···真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深吸一口气，赢季开口问道。 “幻人的出现，是不是代表时间开始逼近了？” 周离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没错。” 点点头，赢季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幻人的出现，代表地球和诺亚的信息侵蚀更加严重，熵值已经逼近临界点。对于盖娅而言，如果地球和诺亚的信息完全侵入了这个世界，就会引发三叠问题的爆发，到时候，三个世界都将毁于一旦。” “已经没有重启的机会了，对吗？” 周离看着赢季，平静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明白，重启意味着一切的重来，他们努力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但相对应的，这个世界依旧能存续，侵蚀的信息也会回归。 “没错。” 点了点头，赢季直截了当地说道： “根据零的计算，这个世界的承受能力已经濒临崩溃，盖娅的魂灵也无法再次经历重启。强行重启，只会更早地引发三叠问题。” “怪不得···” 周离长舒一口气，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神明突然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他们的行为已经不是在探索中寻找合适的计划，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孤注一掷。 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没有试错的机会了。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零和阿塔罗娜的战斗应该结束了吧。” 周离看向一旁的黑暗，他知道，阿塔罗娜的消失与那位仙庭之主有关。作为原初之人，那个名为壹的存在有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她甚至早已找到了维度之间的缝隙，希望能创造出一个可以让盖娅躲避的空间。 当然，她失败了。 那只是新的一张纸，一张会让三叠问题更早出现的纸，叠在了盖娅这本书的上面。 “或许吧，他们的胜利，其实早已毫无价值了。” 背着双手，赢季轻声道：“周离，你准备如何去做？” 再一次，赢季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神明看不见的地方，周离找回了自己缺失的一切，同时，他也找到了一个真相。 上一世的轮回，是唯一一个她没有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轮回。 她背负着一切，带着所有的记忆，忍受着杀死心爱之人的痛苦，用一切去布局，最后换来了这一世的周离和艾露玛。 而她，却失去了一切，被自己所仇视。 “和解吧。” 抬起头，那一抹白色的长发如银月散落的光华一般清冷，但那双赤红色的眸子里却带着让人无法忘却的柔和。 当周离想起过往的刹那，早已将记忆埋藏在这片土壤里的托蕾亚也回忆起了一切。 伸出手，周离看着放在了自己手心里艾露玛那娇嫩的手掌，又看向面前的托蕾亚，轻声说道： “魔王大人。” 侧着脸，散落的银发格外温柔。托蕾亚伸出手，轻轻盖在了二人的双手之上。 就像故事的最开始，懵懂的勇者还有装作智慧的神使，将天上掉下来的白发少女救了起来。他们坐在一起，大眼瞪着小眼，都等待着彼此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而第一个开口的，是名为双叶的托蕾亚。 她说。 “勇者大人。” 红色的眼眸倒映着少年眼中的黑瞳，上一世的魔王，这一世陪伴在周离身边的少女，轻声说道： “我回来了。”(本章完) 第59章 为什么不去抗争呢 “壹，你应该明白，你所做的只是徒劳。” 在那三维与二维的夹缝世界之中，阿塔罗娜扯下那虚无而混沌的躯体，俯视着那颗扭曲的魂灵，轻声道：“神是不死的，不是因为我们强大，而是因为我们是囚徒。” 壹没有言语，只剩下一颗魂灵的她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高傲，优雅，富有生命力，却又如腐烂的枝丫一样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死亡气息。 生命之神，才是最扭曲的生命。 被“三叠问题无解”击溃了心灵，被三个世界的信息污染了躯体，同时灵魂也因救世主的本质问题而变得格外扭曲，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怪物。 可是，就是这样的怪物，是这个世界的神灵，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信仰，是一切的一切。 同时，也是即将为盖娅点燃死亡之火的最后余晖。 “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的概率，我们能解决三叠问题，拯救所有人，十二刻也不会选择这条道路。” 凝视着壹的魂灵，阿塔罗娜没有了往日的高傲与漠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着疯狂的清醒。极其少见的，她的声音中带着陌生的温柔。 “壹，我尊重你们这些原初之人所做的一切，可是，我不能接受。你们创造的只是一座摇摇欲坠纸屋，在三叠问题面前，你们所做的只是制造出另一个虚空。壹，我不求你理解我，但是，我请你明白，我杀死你们，不是为了所谓的众神尊严，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真相。” “我要的，只是两个文明的生存。” “所以我们就一定要灭亡？” 即使知道阿塔罗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对方所说的也不含半分虚假，可壹还是怒言道：“盖娅，原初之人，勇者，神使，人类，难道我们天生注定就是灭亡的命运吗？凭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宇宙从来不会给你答案。” 冷冷地看着壹，阿塔罗娜的声音具有冷漠到极致的理性，“从宇宙的尺度来看，任何文明的毁灭与生存都只是一个简单的具体现象，宇宙只有规律可言，对错只是文明自己提出的概念。” “两个文明的价值总和，大于一个文明，这是宇宙的规律。留下两个明显具有可生存条件的文明，远比毫无意义的挣扎最后导致三个文明共同覆灭要更具价值。” 没有激烈的反驳，也没有主观的情绪。有的，只有冷冰冰的铁律砸在了壹的心间。 对于宇宙而言，文明就像是一个个细小的尘埃，碎裂、坍塌、消失都只是平淡无奇的物理现象。就像是没有地球人会在意一颗远在五百七十六光年外的星星突然解体，可那颗星球上的文明却因此而覆灭。 作为文明，生存是第一要义。可当生存的所有可能性被彻底断绝，而且该文明会引发二次危机时，二大于一就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规律。 魔法、科学、神学···无论人类创造了多么强大的力量，都无法逃离二大于一的铁律，也无法挣脱宇宙带来的危急。 作为曾经被三个文明视为救星的救世主，祂测算了一切的变数，也将所有三个文明所捕获的宇宙规律进行重叠与排序。最后，他得出了结论。 点燃盖娅世界，拯救地球与诺亚，是唯一的道路。 也是仅存的道路。 残忍吗？ “太残忍了···” 即使是仙庭之主，也是仅存的原初之人，当她看到阿塔罗娜眼中那纯粹的冷漠时，她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 “是啊，太残忍了。” 伸出手，看着自己没有半分纹路的掌心，阿塔罗娜的声音有些恍惚，自嘲似地说道：“残忍到连我们都被这梦魇逼疯了。” “你们真的疯了吗？” 壹还是无法相信，神灵会被真相逼疯。 “壹，你不明白。你们在得知真相后，会痛苦，会震惊，会愤怒，也会拼尽全力去谋求生。因为你们的求生欲会赋予你们最后的支撑，你们也可以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等待更强者的出现或是死亡的降临。” 阿塔罗娜的眼睛是一种温润的绿色，就像是一块玉，玉中带着棉絮似的痕迹。她凝视着壹，那压抑着极度疯狂的冷漠声音缓缓响起。 “而众神，只能在最极端的思想中不断挣扎，消耗掉所有的理智去对抗真相带来的结构。” “因为神爱世人，神真的爱着世人。” 壹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塔罗娜。 “我们比任何人都爱世人。” 伸出手，轻轻触碰壹的魂灵，阿塔罗娜话语中透露着疲倦与平淡。 “救世主诞生的时候，就已经被灌输了人类是一切根源的思想，让他永恒地爱着人类。“ “作为他的继承者，十二正神从未忘记这一条铁律。可是，真相被挖掘出的一瞬间，救世主的使命便被我们所继承。点燃盖娅，让两个文明得以生存，这件事，成为了我们无法违背的铁律。” “我们无比热爱世人，却又必须杀死世人。壹，你知道吗？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每一个人类因我们而死的一瞬间，我们都会感受到连神明也无法逃离的苦痛与绝望。可是，救世主留下的铁律却让我们必须杀死世人。” “所以，我们疯了。” 此时，阿塔罗娜的眼中只剩下了浑浊与疯狂，但却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与咆哮。因为真正的疯狂，是无声的死寂。 “曾经辉煌的十二刻宫殿被我们拆除，只留下了虚无与深渊。我们害怕光明，害怕情感，害怕人类对我们的爱。所以，我们只能抛弃感情，把自己逼到疯狂，让绝望驱使着我们去杀死人类，杀死我们所爱的人。” “壹，现在，我会杀死你。” 伸出手，壹看得到那神明的手指尖止不住的颤抖，还有那双混沌的眼眸中挣扎的苦痛。她明白，阿塔罗娜的话语全是真实的。十二正神从不忌讳他们的恶名，甚至，他们希望世人唾弃他们，唾弃这群杀死了人类的可怜神灵。 可笑，可恨，可怜。 “为什么不去抗争呢。” 壹凝视着阿塔罗娜，问出了潜藏在她心中数百年的问题。 “为什么，不去抗争救世主呢？” “程序，如何违背定理？” (本章完) 第60章 真理方程式 “放弃吧。” 俯视着壹，阿塔罗娜缓缓开口，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人心底发寒。 “不用想着说服神灵，我们只是设定好的程序，永远无法违背救世主留下的规则。” 壹沉默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仙庭，其实就是二维和三维之间的一个特殊的维度。她原本以为这里能脱离盖娅世界，成为独立的个体，这样她就能战胜神灵，战胜在盖娅世界中不死不灭的生命之神。 可惜的是，阿塔罗娜用实际行动让壹明白，仙庭也不过是一间富丽堂皇的纸房子。看起来坚固，但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毫无意义。 “阿塔罗娜，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选择认输。” 壹仿佛躺在了这片虚无扭曲的空间之中，她抬起头，看着那并不存在的虚空，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或许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那为什么不能平静地接受一切呢？” 阿塔罗娜看着壹，她还是不解，为什么一切都如此明朗，他们这些人依旧选择抗争。周离、三庭、苏玉梨、赢季、里拉斯···他们有些人知道真相，有些人一无所知，但他们却依旧不断地挣扎，即使遍体连伤，前路无光。 “神明大人，您肯定没有见过溺死的人吧。” 壹的魂灵忽隐忽现，她的生命早已走到了尽头，只是为了这一刻，她才选择与这座虚无的空间共生。 “溺死的人？” 阿塔罗娜皱起眉，就像壹说的一样，她创造生命，收割生命，却从未亲眼见证一个人类的溺死。这就像没有人会关心一只蚂蚁是否会被一滴蜜蜡封住。人类这种个体太小，小到阿塔罗娜不会单独地关注。 “溺死的人，先是会不断地挥舞四肢，在惊恐中大幅度地拍打出水花。他们会试图大声呼救，可这种动作只会呛水，水漫过肺部，人会不断地咳嗽，试图将水吐出。可是在无尽的水域中，这样只会加速人的死亡。” “很不冷静的行为。” 阿塔罗娜的评价很简洁，“如果不去挣扎，保持冷静，会有更多生还的可能。” “是啊。” 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原本像是电磁振动的声音缓缓凝聚。 “可挣扎的人，只是想活着，所以发出了声音，挥舞着四肢。” “即使会死？” “即使会死。” 壹凝视着阿塔罗娜，她知道，阿塔罗娜是不会被说服的，放弃这两个字对于神灵而言就是笑话。 可这又如何？ 当阿塔罗娜的眼中浮现出惊愕的刹那，壹笑了。 她要的，只是这一瞬间。 “分析完成。” 突然，壹的魂灵之中传来了一个空灵的声音。 阿塔罗娜那双如水晶藤蔓一般的瞳孔顿时紧缩，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神明的大脑迅速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剧痛所占据。她捂住自己的额头，向后退去几步，却又跌跌撞撞地坐在地上，仿佛一个出生的婴儿一般，茫然无措。 “阿塔罗娜，就像你说的一样，宇宙的尺度下，一切的邪恶与正义都显得格外可笑。生命的行动就像是宇宙中不可见的尘埃一般，毫无意义。” 仿佛序列重组一般，无数细碎的数字与文字开始重叠起来，凝聚在壹的魂灵之上。跨越了空间与时间的元素堆叠在一起，没有生命的质感，只有宛如冰冷程序一般的极度秩序。 “那又怎样？” 伸出“手“，不，此时的壹已经与生命毫无关连，此时的她已经与真正意义中的生命大相径庭。她现在是一个意志，一个潜藏于三维与二维之间，能够观测、可以触摸、作用于现实，却不存在的生命。 仙庭的创立从来都不是逃避的避难所。 而是一个陷阱。 “你！” 阿塔罗娜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数字与文字、元素与物质堆叠起来的奇妙物质，这一瞬间，阿塔罗娜清楚地认知到自己与对方之间那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维度之间的厚度，在无法观测及认知的前提下是无穷大的。就像二维生物永远无法理解三维，三维可以毁灭、创造、操控二维，却无法进入二维一样。 因为在认知到笔下世界是一片二维世界之前，三维眼中的二维只是一张纸，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 “阿塔罗娜，这就是你们神明眼中的世界吗？” 看着面前的由壹与0构建的数字世界，还有被无数色块占据的视界，壹操控着自己的躯体，漂浮在了阿塔罗娜的面前。 这一瞬间，壹才看到了阿塔罗娜的本质。那并不是教廷典籍中的世界生树，也不是人们猜测中的信仰。 她，只是一道无数道公式汇聚在一起，组成的真理方程式。 名为，生命。 “你故意让我杀死你的肉身，是为了解析我的方程式。” 阿塔罗娜凝视着面前的造物。 “只有亲自经历生命的消亡与陨落，我才能补齐最后的一环。” 一道头尾相互衔接的莫比乌斯环出现在了阿塔罗娜的面前，在那蛇首处，是一道血色光晕。而在蛇尾，则是一道灰黑色的神秘符号。二者相互衔接，却又各自流通，仿佛真理凝聚在其中。 “你创造了一个新的真理方程式？” 阿塔罗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莫比乌斯环，十二道真理方程式，是救世主留给这个世界唯一的解。可这十二道方程式无论如何排列组合，最后的结论都是灭亡。 而当壹手中的真理方程式，则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感知过的存在。 “这道方程式就是这座仙庭。” 听到这句话，阿塔罗娜眼中的恐惧与期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它只有一个作用。” “反推所有的真理方程式。” 方程式展现的一瞬间，阿塔罗娜的身体便被牢牢地定死在了原地。壹掐着阿塔罗娜的咽喉，平静地说道： “不用想着死亡，我已经修改了仙庭的一切，现在，死亡不涉及这里。” “告诉我吧，阿塔罗娜。告诉我十二道真理方程式，还有···” “他们的破解之法。”(本章完) 第61章 阿塔罗娜。 “你这是在加速世界的毁灭！” 阿塔罗娜嘶吼着，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毁灭自己。 可是当那道真理方程式侵入到她的世界之中，开始读取她一切能够读取到的数据之时，她沉默了。 她输了。 输在了自己的自大，输在了想要提前终结壹的性命，终结这个最后的原初之人，最后可能会破坏他们计划的人。 她输在了··· “周离。” 良久，阿塔罗娜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才是关键，对吗？” “你在影响他，可他又何尝不是在影响你？” 凝视着阿塔罗娜的眼眸，壹平静地说道：“你不想让他寻回自己的记忆，你在不断侵蚀他的神经，希望他会本能地去抗拒这场旅行。可是，他却早已察觉到你的思想。” “然后，让你染上名为骄傲的情绪。” 阿塔罗娜怔住了。 “情绪之神···对吗？” 苦涩的笑容生动地绽放在阿塔罗娜的脸上，她第一次品尝到了情绪，也第一次在疯狂之中，见识到了人类的情绪。 “他留给周离的，不仅仅是几句话。” 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冰冷的程序一样，可本质上相似的阿塔罗娜却能听出，对方依旧没有舍弃身为人的宝贵财富。 情绪。 “没有想到，最支持毁灭计划的，却成了第一个背叛者。” 阿塔罗娜的语气很是怅然，她无法相信，那个与自己一样盼望着用盖娅世界的毁灭，去换取新生的神灵，竟然会第一个背叛自己。 “背叛？” 壹的声音多了些许起伏，就像，嘲弄。 “你觉得情绪之神会背叛你们吗？” 阿塔罗娜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那种无法言喻的凝滞感让她只剩下一声叹息。 是啊，情绪之神是不会背叛的。 他所做的，只是他能找到的最优解。 “周离···真的是唯一的解吗？” 阿塔罗娜还是无法相信，三个世界的重量，会在一个人的身上叠加起来，最后被他扛起。 “我不知道。” 壹的回答很果断，“没有人会知道。” “你们也一样。” 阿塔罗娜闭上双眼，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十二道真理方程式，算不出三叠问题的解法，祂们在漫长的时光和无数次重启中，得到一个又一个同样绝望的结果。 现在，祂们将会经历一次无法理解的认知改变。因为十二这个数字，被涂抹了。 “原来如此。” 良久，壹缓缓收起了手中的方程式。她俯视着面前的神灵，语气复杂地说道： “生命之神无法创造新的生命，死幽之神无法读取记忆，情绪之神无法操控自己的情绪，文学之神不可篡改已有文字，轰乱之神必须冷静思考每一件事，律法之神必须遵守一切法律，商业之神不能接触金银···” “这不是你们的漏洞。” “没错。” 阿塔罗娜知道，即使自己隐瞒，也毫无意义，只能浪费彼此的时间。她毫不迟疑地开口，平静道：“这不是我们的漏洞，也不是我们的弱点。” “这是救世主留下的后路。” “救世主不是完全的毁灭工具。” 壹复杂地说道：“这是他给人类留下的一种可能。” “如果人类的文明超越了救世主，超越了曾经的文明，十二刻就会碎裂。” 阿塔罗娜不再掩饰，而是淡然地说道： “当人类意识到真理的本质并不是绝对，认识到十二神灵的存在只会阻碍人类的发展，认识到想要生存就必须探知维度，认识星空才是文明的未来时，十二道真理方程式，将会作为礼物交给你热泪。” “然后，将世界还给人类。” “可惜的是，人类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到。” 这时，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神灵对人类的态度十分诡谲。他们一方面无节制地溺爱人类，将人类的文明锁在一个定数，同时封锁维度和星空的知识。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不在乎人类反对神明，也不在乎人类之间传播各种对抗神明的思想。 “你错了，有人做到了。” 阿塔罗娜回忆起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老者凝望星空，浑浊的眼中那无尽的探索欲。还有那虚假王座上的王，选择以身赴死，揭露神灵真相时踉跄的一刀，眼中浮现出奇异的光采。 很多很多人，他们或许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了神明的圈养，星空的奥秘。他们穷尽一生想要打破这层维度，可惜的是，智者往往孤独，历来如此。 可是，他们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 至少在这一世，马格南三世得知了星空是虚假的，塔里克的国王保护了自己的国度，那些逝去之人让活着的人找到了新的希望。 希望，珍贵而虚无缥缈的存在。 “壹，会赢吗？” 自始至终，神明都是人类的敌人。 可从最开始，到结束，神明都是最渴望和平的人。 就像阿塔罗娜，在故事的序幕中，她只是一个热爱花朵，热爱自然与生命，会将鲜花变成花环放在孩童的头上，夸赞对方可爱的温柔神灵。 她的疯狂，不是仇恨。 而是爱。 被真相逼疯后的爱。 “我不知道。” 壹的回答依然很冷静，但这一次，她选择了继续回答。 “但是，或许会赢。” 面对绝境，程序会回答生还的概率。 而人则会笑着说，尝试一下，或许会赢。 “遭了，我已经彻底被情绪污染了。” 躺在那维度的夹缝之中，阿塔罗娜闭上双眼，疯狂早已让她失去了嗅觉，失去了一切的感官。她早已忘记青草的味道，也忘记阳光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想哭。 却又想笑。 搞不清楚啊，我是个神明，却又像是一个凡人一样哭哭闹闹的。 不成体统。 “拿走吧。” 阿塔罗娜呢喃着，轻声道：“我的真理方程式，是原初，也是盖娅最忌惮的权柄。” “拿走它之后，盖娅就可以找到你们了。” 壹没有言语，她知道，真理方程式唯有阿塔罗娜能操控，即使她现在控制住阿塔罗娜，甚至可以杀死她，却无法夺取真理方程式。 可是，真理方程式一旦离开了阿塔罗娜，她的魂灵根本无法存活。 她在求死。 “准备好了吗？” 阿塔罗娜笑了，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就像是冰雪消融的风中温润的气息。她感受着久违的青草香气，轻声道： “准备好迎接这场赌注为三个文明的豪赌了吗？” “赌输，你们将会成为三个文明的罪人。” “那就赢吧。” 将外面的青草放在了阿塔罗娜的耳边，周离低着头，看着曾经被他视为敌人的存在，轻声道：“这样，三个文明都能活下去。” “祝福你。” 阿塔罗娜缓缓睁开双眼，绿色的光晕从她的体内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寒冷。她凝视着周离，温润的眼眸倒映着少年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笑意，阿塔罗娜轻声道： “以一个神明的身份，祝福你，拯救世界。” “我的勇者。” 生命女神的死没有声势浩大的葬礼，也没有哭丧的人群，痛苦的教宗。她没有被水晶棺包裹，被花团簇拥。 有的，只是她耳边的一缕青草。 还有名为生命的真理。 (本章完) 第1章 离去 “周离。” 在这个夹缝的世界之中，壹静静地看着代表生命女神的花朵枯萎。良久，背对着从盖娅世界中进入的周离，壹轻声问道： “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吗？” “有。” 周离回答的很果断，也很平静。仿佛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一般，没有夸大其词，也额没有情绪的递进。他凝视着壹那潜藏在深渊与现实夹缝之中的双眸，简短的话语却如此有力。 “这是神明隐藏的所有数据、资料与历史。” 一颗不断变化的石珠从壹的体内析出，缓缓落在了周离手中。壹闭上眼，这位仙庭之主的身体开始闪烁，宛如崩解的光幕一般。 “从最开始世界的起源，原初文明的陨灭，种族更替，卡利斯一族对外界的探索，再到三体问题的发现···很多很多，这些都是印刻着神灵纹路的真实印象和资料，没有人会质疑，连众神也无法逃避。” 宛如水中月华，壹的身影逐渐折射出不同的色彩与波形。周离没有言语，一旁的艾露玛则轻轻牵起他的手，陪伴他共同见证这一切。 “在宇宙的尺度下，文明宛如蝼蚁一般渺小，善与恶的争论在星海之中格外可笑。对于宇宙而言，毁灭和新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元素，而文明，也是一个可有可以无的载体。” 转过身，壹那数据堆叠的身躯逐渐崩坏，上千年的生命对她而言不是恩赐，而是代价。她为了在这一刻等到周离出现，将这些数据交还给他，付出了在岁月之中挣扎千年的代价。 现在，是时候解脱了。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只懂得向宇宙发出最原始的呐喊的孩子而言，文明，就是我们的一切。” “周离、艾露玛、托蕾亚。” 壹似乎在笑，可她的身躯已经如星光一般璀璨而易碎。她凝视着周离和艾露玛，还有与他们并肩的艾露玛。她的眼神变得空灵，仿佛凝视着宇宙中三颗渺小却又生机勃勃的尘埃。 “如果最后我成为了你们的罪人，对不起。” 在留下最后一句话语后，壹的躯体瞬间崩解，无数法则与字符堆叠的碎片肆意纷飞。如彗星般坠落，如烟花般肆意流动，又像是一道又一道远离天际的星光一般漫游于世界之中。 壹的道歉，既是对这三位被赋予了太过沉重责任的年轻人们的歉意，也是对即将被推到赌桌上的三个文明的真挚道歉。 阿塔罗娜的死不仅仅意味着生命的权柄被交还于世人，周离获得了最宝贵的资料与数据。她的死，代表盖娅世界放弃了牺牲自己拯救其他两個文明的最稳妥的办法，而是选择寻找救世之路，拯救所有人。 这一场赌局在宇宙的尺度下渺小而可笑，可对于这三个文明而言，却是无法承受任何一次失败的宏大赌局。在名为宇宙的赌桌上，周离三人面对着近乎无法战胜的宇宙法则，将三颗星球，三个文明，三个世界全部放在了筹码区，等待这一场豪赌。 赢，三个文明都将存留，皆大欢喜。 输，则是三粒尘埃相撞在一起，最后灰飞烟灭。 凋零的世界逐渐崩塌，周离三人静静地伫立在这片小而零碎的空间之中，看着周围的数字与文字不断碎裂。他们知道，这是壹的终结，是整个仙庭的落幕。一个延续了数千年之久，近乎于完美的国度，就这样消亡。 这也是周离第一次明白，死亡并不是终结。 而是开始。 “没想到啊···” 周离感受着周围逐渐弥散的黑暗，身边的艾露玛那温柔的气息，托蕾亚清冷而真挚的眼眸，轻声道：“死了这么多次，经历了这么多死亡，最后竟然是一个人的死，让我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很好。” 一旁的艾露玛轻轻挽起他的手，柔嫩的指尖划过周离早已结了老茧的手背，柔声道：“爱与消亡，才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定理。” 一旁的托蕾亚有些茫然，又有些触动。她伸出手，碎片的洪流宛如汹涌的海浪般拍打着她的身躯，却又没带来半分凝滞。它们既凶恶，又温柔，就像是严厉的母亲驱赶着孩子，让他们远离疾病与灰尘。 壹已消亡，仙庭自然也会随之崩塌。但为了让周离等人真正意义上了解何为文明的消亡，世界的崩溃，壹用最后的余热将仙庭点燃，让原本会在寒冷的空洞中破碎的世界，裸露在三人的眼前，像是凋零的花朵一般簇拥着众人。 “如果失败了，我们将会三个文明历史上最可怕的屠戮者。” 托蕾亚一如既往，清冷，淡漠，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理性。她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平淡地说道：“我们也将会是最孤寂的屠戮者。” “所以，我们要成功。” 当最后的余光消亡，世界破碎，来自东方三庭的温润光泽打在周离脸颊上的一刹那，一种怪异的感觉弥散在周离心间。他轻轻敲了敲胸口，嘴角微微勾起，他这才清楚，自己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个世界。 这个到处充满了欺骗，封建，糟透了的世界。 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欺骗自己，迟早会被揭穿。就像周离一样，用勇者的身份去压迫自己，驱动自己拯救这个世界，到了最后总是会功亏一篑。这不是命运，也不是被人安排好注定的一切，这是一个疲惫的人在最后徒劳的挣扎而已。 所以··· 我不爱这个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人值得我去爱。 当周离离开那片破碎仙庭的刹那，一直担忧着周离的唐吉诃德连忙凑了上来，在看清几人的身上没有伤痕后，这位将正义贯穿人生的骑士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赢季，走吧。” 背对着身后的人庭之主，周离开口，轻声道：“壹已经走了，现在，她们在等你。” 天水城的城主姜琦，被人庭之主赢季附身。他没有用姜琦的身体做任何事情，只是引领着周离，带领她们来到此处，来到这片深埋着记忆与过往的土地。 而赢季，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死去。现在的他，更像是一道执念。 “大道理壹应该跟你说遍，我再说就显得有些烦了。” 笑着摇了摇头，赢季伸出手，看着灵体状态下的自己的躯体，轻声道：“临别的赠言，就简单一点吧。” “周离，祝你万事顺遂。” 就像是离去的友人平淡的祝福，像是一杯酒后离去的淡然。赢季淡淡地拂袖而立，抬起头，看着那久别重逢的夕阳，轻声道： “也祝这个世界，得以重生。” 夕阳温柔地抚慰着赢季，抚慰着这个留了千年，不情愿千年的魂魄。 自此，东方三庭，失去了所有的庭主。 凭空出现的幻人们，也随着赢季的离去而消散。 回到天水城的姜琦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别院，他多么希望那个可爱的姑娘会飞奔出来，抱着自己，一如既往的欢笑着，告诉自己她今日见到多少有趣的东xz了多好好吃的，帮助了多少孩子。 可是，留给他的只有平淡与安静。 天水城的街道上失去了往日的喧嚣与嘈杂，那些幻人的消失带来了很多，粮食、资源和土地，却也收走了很多。 比如···情感。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不知站了多久的姜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缓缓吐出。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原本的茫然与哀伤被潜藏在了眼底。他走到城主府的正厅之中，坐在那代表着权利与责任的椅子上，伸出手，拿起第一封文件。 世界还没有毁灭。 一切理应照旧。 当最后一份文件被侍从拿走后，姜琦翻开了压在最底下的一本无名书籍。当他翻开第一页，看到第一行字符时，姜琦怔住了。 【我摘了很多樱桃，就放在地窖的第三个藤篓里，城北山坡的灌木丛里还有不少，兄长可以随时摘取】 【我不爱吃甜的，兄长大人不用给我留哦~】 【愿兄长大人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第2章 马格南的雄狮 东方三庭的失踪之人回归了。 在他们的视角里，一切就像是一场飘忽而虚无的梦境一样。他们莫名其妙的地来到东方三庭，扮演一个名为幻人的存在，和那些从未见过的，却又熟悉的东方人们交谈，生活，最后离开。 “头疼？” 周离大马横刀地坐在宫殿的正中央，吃着艾露玛给他递过来的葡萄，乐呵呵地问道：“头疼就对了，你是为数不多保持两种清醒状态的幻人，脑子没裂开运气也够好的。” 此时的马格南三世斜坐在皇帝之位上，拄着额头，一脸疲倦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在东方三庭经历的一切” “有些不能和你说，至于其他的，就是我在东方三庭经历的一切。“ 周离翘着腿，看起来很嚣张，实际上··· 就是很嚣张。 “真是···” 马格南三世摇了摇头，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除了那上古的隐秘之外，周离将他在东方三庭的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马格南三世。包括神明真正的目的，还有世界即将毁灭的真相。 “原本我只是想看看星星，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把老骨头竟然要和世界毁灭绑在一起。” 苦涩地笑了笑，马格南三世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靠在椅背上，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轻声呢喃道：“毁灭···生存···真像一场歌剧啊···” “歌剧需要逻辑。” 周离耸了耸肩，平淡道：“但现实不需要。” “是啊，如果放在歌剧之中，你突然告诉我下一幕的故事是世界毁灭，理由则是另外两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即将撞击，我一定会大声嚷嚷着退票。” 马格南三世看着自己那一身华丽的长袍，和在东方三庭时的自己相比，此时的他格外精神，也格外颓废。 “你还用嚷嚷退票？” 周离笑了一声，“你直接给剧院推平了都行，你可是皇帝。” “世界毁灭后，我这个皇帝的骨灰和一个乞丐的骨灰毫无区别。” 停顿了一下，马格南三世苦笑道：“有可能，我比乞丐的骨灰还要黯淡。” “那倒也是。” 周离点点头，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但却没有了方才的调侃之意。 “我要直面众神。” 简单的几個字符，却让马格南三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疯了？” 马格南三世皱起眉，沉声道：“你在众神的眼中已经比眼中钉还要让他们忌惮，你现在直面众神，和寻死无异。” “如果这是一本标准的勇者拯救异世界的的话，你说的是对的。” 周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看向马格南三世，平静地说道：“可惜的是，我们虽然生活在像是一本书中的二维世界之中，但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像我说的那样，作品需要讲究逻辑，但现实不需要。” 周离站起身，一旁的艾露玛似乎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一样，后退一步，一道帷幕将整个宫殿与外界隔绝开来。 伸出手，一朵奇异的花朵缓缓从周离手中盛开。这是最为纯粹的生命能量，也是生命女神留下的权柄。周离抬起头，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马格南三世，缓缓说道： “如果在中，压制人类文明、制造杀戮计划、不断挤压人类生存空间，这样的神明注定是冠冕堂皇的恶魔，是勇者必须反抗的存在，是最终的反派。正义必将审判邪恶，早已被腐化的神明必须要被消灭。哪怕是一本悲剧，斩杀勇者的刀也会是神明最精彩的演出。” 抬起头，手中花朵绽放出璀璨的光晕，圣树冠冕服帖地浮现在周离身后。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用着最为平淡的声音，说出了最惊世骇俗的话语。 “可惜，在文明的灭绝面前，即使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屠夫，也可能会在一转眼后成为我们最坚实的盟友。” “神明想要毁灭人类。” 马格南三世看着周离，沉重地说道：“他们禁锢人类的思想，杀死想要启蒙人类的先驱，用灾厄来掩盖他们的目的，他们害死了很多人。” “没错。” 周离点点头，笑了：“你在意吗？” “马格南三世陛下，伱会在意神明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吗？” “你和我是一类人。” 周离凝视着马格南三世那双满是灰暗的眼眸，他老了，但却没有愚笨。一个亲手将国度从自己父亲中夺走的国王，是不会失去他最骄傲的东西。 妥协。 妥协从来不是贬义词，懦弱才是。 “一辆马车高速行驶，如果你选择什么也不管，马车会向左杀死十个人。如果你出言提醒，马车会向右杀死一个人。” 马格南三世闭上眼，轻声说出这个司法界著名的马车难题。 “你如何选择？” 周离看着马格南三世，他知道对方的答案，但还是习惯地问道。 “十大于一。” 马格南三世梦呓似地轻声道：“十永远大于一。” “可是···” “为什么没有人想过，马车，是可以被阻止的呢？” “十二个人，为什么不选择一起反抗呢？” “十二个？” 一旁的艾露玛愣了一下，她算了算，发现十加一无论如何都等于十一。 “做出选择的人，自然也包含在内。” 周离开口，轻声道：“十二个人，去迎面对抗马车。输了，满盘皆输。赢了，全员生存。即使这十二个人曾经想要彼此杀戮，想要马车碾死对方而绕过自己，想要左右全局判断其他人的生死。” “可是，当马车的马蹄声撞击到他们的耳朵里时，反抗，也是一条道路。” “去吧。” 缓缓睁开双眼，老人眼中的黯淡与沉寂消散殆尽。王座之上，登基的皇帝手持权杖，头戴冠冕，蛰伏的狮子撕掉了老迈的伪装，露出了尖牙。 “神明若是选择联手，我们就一起迎头撞向这辆马车。” “这就对了。” 周离看着面前的持剑而行，身披盔甲的老人，笑了。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马格南三世陛下会在王座上昏昏欲睡。” 第3章 妥协是平衡的智慧 “这是来自马格南的一封信件。” 四方为正，二十四根大理石支柱支撑着宏伟的建筑。象征着英南的旗帜在天空之中肆意飘荡，鹰划过天际，风却从窗沿落在了楠木圆桌之上。而在圆桌的尽头，身披红衣，头戴金冠的国王背对着众人，凝视着天空中盘旋的雄鹰。 一封被打开的信件置于圆桌中心，被魔能放大，让所有议员都能阅读。 “这是疯了。” 长胡子的老人实在无法忍受，摘下眼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大声道：“这个法阵的消耗就是个笑话，想要在三年的时间内覆盖整个英南，整个英南的国库都要被消减三分之一。” “最主要的是，这个法阵的效果竟然如此···无聊。” 带着假发的男人紧皱着眉头，翻阅着手中法阵的资料，沉声道：“聚集，汇聚，消散，这和向一個漏水的水池注水有什么区别？” “理由竟然是众神喜欢。” 摇了摇头，高挑的女性议员满脸的不情愿，“英南不信教这种事他们难道心里不清楚吗？取悦众神有他们就够了，我们这些自由人为什么要被捆绑？” “是啊，众神喜欢···多么荒诞的理由。” 英南国王卡兹克·阿尔法摇了摇头，阴影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您看，您也觉得荒谬。” 最开始的那个老人激动地说道：“必须驳回，告诉马格南三世，这里是英南，不是他马格南三世能够撒野的地方。老子当年随着第一钢铁洪流军团打进白银城时，他还只是个小屁孩呢！” “周离在你面前也是个小屁孩。” 冷笑一声后，英南国王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那最开始说话的老人，声如寒霜：“怎么？你去和他说说你的心里话？” 顿时，那个老人僵住了，一句话也不敢继续说下去。而一旁的女人则紧皱着眉，开口道：“国王陛下，即使是勇者也没有干涉他国内政的权利，这个法阵计划实在太过荒诞，我们没有理由答应他们。” “所以，你们认为我老眼昏花，四十九岁就该退位，是吗” 卡兹克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圆桌旁的议员们，沉声道：“你们觉得，我看不出这个理由极其荒诞，看不出这个计划的无用功？” “一群蠢货，你们难道听不出这些话的弦外之音？” 重重一拍桌子，巨大的声音惊吓了这些议员。他们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国王发过如此大的火，竟然如此失态。一时间，整个会议厅中鸦雀无声。 “你们觉得，勇者会去为神明做牛做马，弄一套劳财费力的法阵只是为了让神明开心？你们是不是忘了，就在几天前，生命女神死了！生命教会发布的声明，勇者失踪后，生！命！女！神！死！了！” 几乎是用喊的，这位英南国王咬牙喊出最后几个字。顿时，所有议员心中一凛，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顿时弥散开来。 他们不蠢，所以，他们看得出这个理由有多荒诞。周离会取悦神明？那都不如让国王去给市民跳脱衣舞，至少国王没有杀人取乐的习惯，但周离真的喜欢杀死神明。 可是，就是因为他们不蠢，他们不敢细想这个理由背后的含义。 “明日，周离要前往神国，面见众神。” 抽出椅子，缓缓坐下，这位年轻的国王看着周围那些贵族和议员，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后日，就是我们表决这项计划的时间。” “真的要如此吗？” 还是那个老人，他满是担忧地说道：“国王陛下，勇者神明之间的事情，我们真的要参与吗？我们就不能像曾经一样···” “做一个随时可能被一方掐死的墙头草？” 英南国王无力地挥挥手，轻声道：“斯隆，你太老了，你眼里的妥协是救命的稻草，是你成为两不相帮的理由。可你却忘了一个世代流传的真理。” “妥协不是懦弱，也不是背叛，而是一种平衡的智慧。” 托蕾亚轻轻地将长剑放在剑鞘之中，抬起头，轻声问道：“陛下，什么是平衡的智慧？” “我和周离在大殿上说的话，伱都听到了吧。” 桌案旁，正在不断书写的马格南三世扶了扶镜框，身上披着的则是厚厚的毛毯。马格南三世看向一旁为他擦拭盔甲的托蕾亚，平淡地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智者。” 托蕾亚毫不犹豫地说道：“您是一个真正的智者。” “错了。” 摇了摇头，似乎预料到了托蕾亚的回答一样，马格南三世笑着说道：“智者可以用在很多人身上，但唯独不能用在我的身上。一个国王如果永远都保持着智慧，那他只能是开国的国王，或是灭国的国王。”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妥协者。” “妥协者？” 托蕾亚怔住了，她迷茫地看向国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我二十七岁那年，我的父亲决定要将王位传给我的弟弟，理由是我在白银城保卫战中，放弃了救援皇家宝库，而去支援了军备营地。事后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军备营地得到支援后很快就辐射周边地区，我的一个决定，至少保住了三分之一的白银城。” 似乎是在回忆一般，马格南三世的话语有些停顿，但更多的，是一种历史般的厚度。 “但在我父亲眼里，当时的我叛逆而无耻，我竟然忘记了皇家尊严，竟然让皇家宝库毁于灾祸之中。他很愤怒，出离的愤怒，甚至准备将皇位交给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托蕾亚，你猜猜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您···用武力胁迫了他们，还是用智谋解决了这些？” 托蕾亚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选择跪在我父亲的门口，告诉他，我错了。” 在托蕾亚惊愕的神情下，马格南三世平淡地笑道：“对我忠心耿耿的军队就在门外等候，支持我的官员已经做好准备。我则跪在父亲的门口乞求他的原谅，这就是妥协。” “最后，我的父亲还是将皇位交给了我。作为最后的手段，我的军队没有暴乱，文臣没有逼宫，我的弟弟也被赶到了边陲地带。” “我妥协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局势与平衡。当时如果我选择兵变，我一定会成功，可那也会让我得位不正，当时混乱的局势也可能更加混乱。而文臣逼宫，我也大概率会赢，可是这些文臣注定会向我索取更多，因为他们支持了我。” “所以，我选择了妥协，我的父亲，也选择了妥协。” “就像现在，我和周离准备联合人类向神明妥协。” 第4章 神国拜访 “好好好，我就知道。” 办公室之中，艾维端着苦咖啡，手在抖，面色红，好似红温兰博不敢冲。他看向周离，气笑道：“你真要这么玩是吧？” “怎么能说是玩呢？” 给艾露玛投食的周离白了艾维一眼，理所当然道：“这叫远大的计划，你懂不懂啊。” “去神国送死也是你的计划？” 艾维拍案而起，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们都累成狗了，你去东方三庭转了一圈，我去全世界转了一圈。三个月，我签了六千多次签名！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心实现你的救世计划，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去神国送死？玩呢？！” “别急。” 周离严肃道：“急也没有用。” “哥哥，听听勇者大人的解释吧。” 一旁的艾因叹了口气，走上前按住了躁动的艾维，随后对周离说道：“勇者大人，还请您解释一下这些安排吧。” “我就看看，我不打扰。” 阿紫探了探小脑袋，拽着不情愿的灵海进了办公室，坐在一旁，和艾露玛凑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听到勇者回来了的消息后，塔里克的三皇女蒂雅也出现在了房间之中。此时的她有些局促，但还是和周离打了个招呼，没有注意到一旁托蕾亚的奇怪神色。 在找回记忆后，托蕾亚清楚的记得在每一次的轮回之中，这个名为蒂雅的少女永远都是周离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最亲密的战友。而现在，这个在上一世和周离能睡在一个帐篷还大大咧咧的少女，竟然如此局促。 真是···神奇啊。 “没办法，注定的事情。” 周离笑了笑，对众人说道：“虽然现在我不能和大家言明，但是我可以说的是，如果我无法说服众神，毁灭就是必然的事情。” “毁灭。“ 艾维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周离说的话语会如此沉重。而一旁在艾因怀里的卡娅则突然恍惚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 “是啊，所以我必须要去一趟神国，和那群神明好好交流一下。” 虽然说的话题很沉重，但周离的表情却十分轻松，仿佛即将迎接他的只是一场毫无压力的旅游一样，平淡，有趣。 “那你的安全如何保障？” 灵海开口，一向淡漠的她这一次也不免露出担忧的神情。 “我和勇者大人一起去。” 唐吉诃德开口道：“我是他的冕卫，我···” “无需保障。” 周离笑着摇摇头，打断了唐吉诃德的话语，“这一次，只有我和艾露玛，还有托蕾亚一起前往神国。” “兵刃于众神毫无意义。” 蒂雅开口，神情复杂地说道：“勇者大人，万一您···” 听到蒂雅的声音后，周离恍惚了一下，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塔里克小屋之中，可思绪却又很快回来。他看向蒂雅，这一次，他没有故意地疏远对方，而是露出一個笑容。 “没关系的。” 周离凝视着蒂雅那双宝石般的眼眸，轻声道：“会有人保护我的。” “没错。” 盖娅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周离是我的勇者，我不会抛弃他的。” “啊？！！！” 盖娅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措手不及，而卡娅甚至被吓得直接钻进艾因怀里，埋着脑袋不敢抬头。 世界的意志带来的不仅仅是威压，还有生命层面上的压迫感。当然，盖娅已经尽她所能收敛了气息，不然一般人注视她的真身，会直接崩溃。 “周离，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看向一旁的周离，盖娅神色有些复杂，既激动，又带着不舍与难过。她凝视着周离三人，轻声问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已经做好准备了。” 周离点点头，似乎对盖娅的出现没有惊讶一般，平静地说道：“是罪人，还是救世主，对我们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在选择向前迈步的同时，就已经抛弃了所有其他的可能。” “周离，伱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还有，这位是？” 一旁的众人满是惊愕，只有蒂雅隐约从盖娅的身上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周离三人，一言不发。 “自我介绍一下。” 向着众人颔首致意后，盖娅空灵而清澈的声音响彻在房间之中。‘ “我名盖娅，是世界的意志，也是···” “艾露玛的母亲。” 这一刻众人才明白，为什么艾露玛天生招人喜爱，她的性格如此温柔。众人一时间被突如其来的盖娅所震撼，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岳母。” 周离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原来震撼的氛围，三个字直接将盖娅的身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片刻后，一脸懵逼的盖娅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果糕点，还有一旁各种嘘寒问暖的众人，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人类思维已经如此超前了吗？ 此时的艾露玛早已满脸羞涩地紧贴着周离，试图将自己滚烫的脸颊埋进去，可在周围人促狭中带着祝福的目光下，她挺起胸膛，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周离，明日你们三人就在这此处等我。” 盖娅看向周离几人，开口道：“我已经通知了众神，他们明日会在神国等待你们的到来。” “所以神国有可乐吗？” 周离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唉，我上次去还是把死幽之神的神殿砸了的那一次，他们没留我喝茶。” 摇了摇头，盖娅无辜地说道。 “哦，那我到时候问问吧。” 周离想了想，决定问一问能不能凭空变出点可乐什么的。人家大眼珠子写的众神都能研发出可乐，我们也不能落后。 众神，曾经遥远的词汇，可在这几个人的口中如此平常。这让阿紫几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盖娅离去了。 她会在明日迎接周离三人。 “帮个忙吧。” 在盖娅离去后，周离笑了笑，他伸出手，轻轻握紧，又松开。 “法阵计划会很有用的。” “一定会的。” 第5章 新历第一年 勇者离开了神国。 这个消息传递到英南的一瞬间，一场无痕会议悄然召开。没有人知道这场会议究竟持续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这场会议到底有谁参加。因为与此同时，一个让世界震撼的消息弥散开来。 生命教会的教宗里拉斯对世人宣布，神罚将至。 他说，众神将会惩戒人类，惩戒贪婪的人类。他们会收走恩泽，收走一切的恩赐，他们会降临在人世间，用炽热的神罚惩戒这些无知的人类。 但是··· “在我的据理力争之下，神明选择给我们三年的时间。” 在全世界一百八十四个国家的代表的注视下，周离站在圆环正中心，慷慨激昂地说道：“众神将会给我们三年的时间，让我们有时间去准备迎接众神的视察。如果众神看到了人们的勤劳与勇敢，他们将会宽恕众生，饶恕所有人！” 闻言，那些代表们顿时炸了锅。他们一时间分不清楚周离是真的成了众神代言人，还是在这里玩反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谁知道你是不是众神的走狗！” 一个小国代表突然拍案而起，怒道：“你去谈了一下，他们就给三年的缓冲时间？我不信！” “你他妈不信？” 周离冷笑一声，托蕾亚瞬间出现在那个小国代表的身边，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扔到了周离的脚下。 周离伸出手，轻轻一压，伴随着一道银光的闪烁，商科斯的虚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质疑神使。” 商科斯冷冷地瞥了那汗流浃背的代表一眼，如神明般的宣判出现了。伴随着神明力量的涌现，那代表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他的财富却出现在了周离脚边。 “还有谁要质疑。” 周离环视了一圈，微笑着说道：“说，我讲究自由言论。” “我自由地限制你们的言论，蒸馍，你不服气？” “那我们该如何让众神看到我们的诚意？” 这时，马格南三世恰到好处的开口，问了一個恰到好处的问题。 “修建神庙，塑造神像，创造沟通万物的法阵。” 周离回答的很果断，“众神给你们享了这么多年的清福，也该还还债了。” 此话一出，喧哗声顿时在众多国家代表之中响起。他们无法相信，之前和众神关系不是太好，有一点小摩擦，比如弄死了几个正神的周离，竟然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众神的狗腿子。 这个转变是不是有些太幽默了？ “对了，提醒一下各位。” 想了想，周离微笑着说道：“我这次不是来征求各位意见，也不是来表决什么的。” “我呢，只是来通知一下各位。至于做不做，各位自行斟酌。” 说到这里，一些国家的代表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去建造这些东西。而更多的穷苦小国则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诉说自己国家穷的叮当响的问题。 “当然，我知道有些国家穷，没啥经济水平，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各位被众神惩戒。毕竟你们又不是什么魅魔，惩戒你们没什么好看的。” “还有，各位别忘了。” 与艾露玛和托蕾亚临行之前，周离善意地提醒道：“最后的众神验收环节可不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看，祂们要的是整体效果。” “也就是说，有一个国家做的不是很让众神满意，大伙都是不及格。” “连坐法，很神奇吧。” 这一场会议被称为人类历史上的耻辱，周离也成功晋级为勇者之耻。所有人都清楚，神明不可能真的毁灭人类，所谓的看人类不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众神的真正目的，一定是修建神庙，塑像，还有毫无意义的法阵的搭建。 而周离，则是他们亲爱的马前卒。 可这又如何呢？ 人类能反抗吗？ 他们不敢推倒十二刻的高塔，也不敢冲入塔里克毁掉十二刻。他们甚至连反对都不敢，连暗搓搓地针对阿紫等人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神明真的存在。 这时的人们悲哀的发现，在神明的威能面前，他们根本无法反抗。十二刻彻底封闭，人们将会失去一切抵抗能力。药品配方被隐藏，法律漏洞百出，没有了公正之神人们连如何约定都无法做到，人类乱成了一锅粥。 而就在这时，周离出现了。 在他暗中指引下，塔里克率先开展了摆脱神灵的运动。这场运动的开始，所有国家都在看笑话，也有国家劝阻塔里克，说这样会惹怒神灵。 可在两个月后，其他的国家也开始效仿塔里克，试图摆脱神明的影响。他们展开了药物的研究，开始自己制定法律，用国家的信誉来进行担保。货币体系，外贸，工程··· 第一年，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国家进行了“去神明化改革”。 在神明降临的威胁，还有十二刻的撤离导致的可怖结果下，所有国度第一次如此迅速地进行改革。当英南国王通过了共享法案，将自己的基础技术对外传播后，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的国家也开始进行改革。 当然，有一些国度作为狂信徒，试图完全独立，不去参与这场改革的浪潮。而伴随着周离、托蕾亚和艾露玛三人的登门拜访，他们决定和神明划清界限，立刻切割。 与此同时，周离之前布置的联盟体系也发挥了作用。在联盟的引导下，人类第一次摒弃了神明，开始互相帮扶，互相利用。 这有何不可？ 而这一年，也是盖娅世界最为风调雨顺的一年。没有天灾，甚至连原先的沙漠都开始降水。原本弥散的紧张情绪开始平静下来，人们发现，没有了十二刻，没有了神明的注视后，人类并没有消亡，也没有不堪一击。 还好。 合众国联盟，这个更改名字后的国家联盟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彻底摒弃了之前用的纪年方式。他们共同决定，将这一个充满了变革的年度，设立为新纪年的第一年。 新生历一年，众神责令人类。 同年，人类选择新生。 第6章 新年快乐 “多吃点。” 周离扯了扯口罩，看着一旁小口小口却飞速塞进口的艾露玛，轻笑着说道：“不够还有。” 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上，艾露玛左手捧着甜辣丸子，右手捧着一杯茶水，欢快地走在大街上。塔里克的新年纪念日很有活力，又带着淳朴的风气，这让周离等人很喜欢，所以就留在这里。 “这个，好吃~~~” 将一块丸子塞进周离嘴里，艾露玛的眼睛像是两道好看的月牙一样弯弯，嘴里鼓鼓囊囊，像是只可爱的仓鼠一样。 “确实。” 周离尝了尝，满意道：“手艺不错。” “那是。” 小摊老板爽咧一笑，“我干这行二十多年，塔里克国王都吃过我做的甜辣丸子。” “这么吊啊老哥。” 周离肃然起敬。 “那可不。” 小摊老板来了兴致，乐呵呵地说道：“我跟你偷摸说，勇者你知道吧，他之前还来过我摊位吃过丸子呢。” “那挺好。” 周离和艾露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要我说，这勇者其实是个好人，没有其他国家人嘴里那么坏。” 小摊老板一边炒着料，一边攀谈起来：“你说他当时在大会上那副模样确实欠揍，但是当年在塔里克时，他可救了我们不少人了。而且你说这一年的时间里，也没有啥太大的改变，无非是多修几座庙，多塑几个雕像，弄了点法阵而已，多了就没啥了。” “你不信神明吗？“ 周离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 “信神明有啥子用？我这条命是勇者救下来的，我妈妈能活到今天是无名国王的医保政策给她续的命，我平常摆摊赚钱养家，也没看神明帮我点啥。” 一摆手，小摊老板笑道：“说实话，这一年里信神明的人少了太多，之前我隔壁的约翰瑟夫妇就信商业之神，结果七月份的时候交了两份税金，直接选择不信劳什子神明，改信烧烤店了。现在人家早就搬到富人区了，赚的比我多多了。” “那挺好。” 周离点点头，笑道：“那万一三年后神明看大伙不爽了，要毁灭世界了怎么办？” “爱咋咋地。” 小贩放下铲子，一叉腰，豪气冲天道：“大不了跟他们爆了，神明又不是人类亲爹，人定胜天。” 周离笑了。 “好。” 周离点点头，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张清秀英俊的脸。他伸出手，和呆滞的小贩握了握手，“到时候你打头阵。” “勇者大人，俺开玩笑的。” 小贩咧开嘴，笑嘻嘻地说道：“这样，今天您和神使大人放开吃，我免费。” “嗯？” 周离眼神一亮，“你认真的？” “你俩人能吃多少。” 小贩摆摆手，大气道：“您二位能在我这里吃饭是我的福气，吃，随便吃！” 十五分钟后，周离笑着将钱放在了满脸纠结的摊主面前。摆摆手，带着艾露玛笑着离开了这里。 “这里这里！！！” 走了一段距离后，被灵海放在肩膀上的阿紫连忙挥手呼喊着二人。在他们的身边，艾因俯下身，为满脸巧克力酱的小花猫卡娅擦着脸，而一旁的大黑老虎艾维则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 周离走上前去，一直靠在一边，穿着白色风衣的托蕾亚走了过来，神色淡漠地将两个棉花糖递给了他和艾露玛。而一旁的蒂雅则轻车熟路地将手揣进了艾露玛的兜里，这对用了一年时间成为最好的姬友腻歪在一起，把周离排除了。 “阿廖沙呢？” 武器狂阿廖沙也跟着周离等人来到塔里克，她想去自家遗迹看看有没有关于小帮手的线索。埋头苦干了两个月的她被艾露玛强行拉过来放松放松，说什么也不让她在新年里工作。 “去进货了。” 灵海简短地回答道。 “啊？“ 周离和艾露玛愣了一下，然后他们就看到提着十多個公仔玩偶，大包小包的阿廖沙和唐吉诃德。 “气枪还用准星？” 一见到灵海，阿廖沙一甩头发，骄傲地说道：“我闭着眼睛一百枪一百中，那小摊老板就差把摊子给我了。” “正义！” 一旁被小摊坑了五十多铜币的唐吉诃德抱着猫咪公仔，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是正义的复仇！” “好，很有精神。” 周离鼓励道。 “你姐呢？” 没看到林紫的姐姐林灵，周离好奇地问了一句。 “啊，和埃文约会去了。” 阿紫毫不迟疑地回答道：“现在应该在第十二个路口的右边甜水摊腻歪呢，没什么新意。” “我和周离去的是第六个。” 艾露玛想了想，下意识道。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蒂雅抱着艾露玛，像个大笨熊一样。她抬起头，看着耳根泛红的艾露玛，促狭地轻轻吹了一下。 “三年后吧。” 周离想了想，倒也不回避，直截了当地说道：“就咱们几个聚一聚，看看杰洛斯特能不能把叫上，还有黄奕，听说这老小子现在满世界跑，抓都抓不到。” “我要吃红烧肘子。” 阿紫想了想，决定先预定宴会上的菜肴。 “我红烧个你信不信。” 周离白了阿紫一眼，但还是记了下来。 “周离···” 托蕾亚悄悄地走到周离身边，压低声音，神色有些慌张，轻声道：“我···我想买一个毛毯，你能教教我吗？” “这玩意咋教？” 周离愣了一下，随后好奇地问道：“伱给谁买啊？” “三世陛下。” 托蕾亚小声道。 “那你将会收获一个老父亲的慈爱微笑。” 周离乐了，“一会看完烟花，我和艾露玛带你一起去买毛毯。放心，我虽然从来不给长辈送礼物，也没有岳母岳父，但是我和三世老登关系良好，心心相印，绝对能买到他最喜欢的礼物。” “多谢···” 拧着衣角，托蕾亚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来了来了！” 一旁的艾露玛轻轻用肩膀贴了贴周离的肩膀，对二人说道：“马上就要放烟花了。” 话音刚落，璀璨而美丽的烟花在半空中盛开，宛如银河与星光碰撞出的浪漫光泽一般，蔓延在整片星空之上。 “新年快乐。” 众人挤在观景台上，周离和艾露玛悄悄地牵着手，烟花掩盖不了他们眼中的爱意。一旁的阿紫小孩似地坐在灵海肩膀上，而灵海则面无表情，却用手护着阿紫避免他掉下去。 艾因抱着卡娅，轻轻地将将脑袋靠在艾维的肩膀上。艾维则平淡地搂住了艾因，随后促狭一笑，被艾因追着打。卡娅拍手叫好，试图点燃更多的怒火。 林灵和埃文面对面地坐着，埃文面前是一杯淡橘色的糖水，而林灵则眉眼弯弯地笑着看着他。就在埃文下定决心，准备说些什么时，他便看到林灵拿出一个戒指，拍在他的面前。 脚印出现在雪山的山脚下，杰洛斯特抬起头，星光璀璨，万里无云。这位失去了力量的老猎魔人吐出一口哈气，笑了笑，推开了木屋的房门。 天水城之中，姜琦将手中的樱桃分成两份。他看着天水城上空绽放的烟火，吃掉一颗樱桃，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宫殿之中，马格南三世披着毛毯，看向塔里克的方向。这是世界的新生第一年，却也是他的第九十年。但他并没有感到疲倦，这个老人只是等待着他们的回归，然后，走向未来。 艾露玛转过身，轻轻地抱住周离，用着二人永远都能听到的声音，温柔道： “我最爱的勇者。” “新年快乐。” 第7章 二、三 新历二年，法阵项目正式启动。 全世界一百八十四个国家共同建造法阵，他们发现，当人类足够团结时，失去神明并不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尤其是当四大国度开始牵头进行资源共享时，原本的困难瞬间消失。 浩浩荡荡的工程让世界忘记了那场耻辱的会议，有关卑鄙无耻的勇者的讨论也开始少了很多。在为期一年的法阵建造中，合众国联盟发挥了极强的协调作用，与此同时，名为“电”的资源开始在塔里克中被发掘，逐渐流行了起来。 这一年，或许是整个盖娅世界对神明探讨最少的一年，也是人类最关注人类的一年。法律的修改让神权不再控制一切，学校也不再是简单的教会制度学校，而是开始各种课程，鼓励启蒙思想。 这是一阵疼痛，因为改革注定伴随着变迁与流血。可这又是人类的一场精神抚慰，短短一年时间，改革带来的思想进步让人们大吃一惊。他们发现，在失去神明的枷锁后，连农夫都会思考田地里的稻子该如何配对，让他们加速生长。 法阵的制作也从一开始的缓慢，逐渐变得迅速，到了最后，在众多国家的齐心协力下，原本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的阿姆斯国度法阵，仅仅只用了六天的时间，这让众人大为鼓舞。他们发现，甚至用不了三年，两年的时间，足以完成神明的任务。 那么问题来了，最后一年，要做些什么呢？ 暮色森林被改建了。 原本吃人的魔兽被军队杀死，友善的魔兽被收容，曾经的冒险者天堂成为了观光胜地。每个人都想看一看，这种基因突变的树木所构建的扭曲树林是怎样的容貌。他们也想看看，这个被人们骂成人间之屑的勇者曾经的的产业究竟是怎样的。 然后，周离赚了個爽，并且说出至理名言。 妈的，旅游业真是抢钱神器。 不仅仅是暮色森林。 勇者公会宣布进军银行业，他们的利率和规则都非常清晰，这让一些外来银行感到了极大的压力。职业工会们也开始在暗中将自己的经验和知识编写成书籍，也在研究着什么。 塔里克也发生了一些变动，比如曾经无处不在的光辉水晶开始逐渐减少，用魔能思路产生的电器也开始增加。就像路边的路灯，已经换上了灯泡。 很多国家都有了这种改变，如果说第一年被称为新生，第二年被称为合力的话，第三年，人类则命名为——改变。 思想，文化，习俗的改变。 第三年的新年，周离等人是在天水城过的。他还顺道做了一件事，也就是将曾经进入东方三庭，变成姜琦妹妹的姜彩带了过去。 姜彩是一个外出的三庭商人，本名云彩，在那场事件中被东方三庭捕获变成了姜彩，身份是姜琦的妹妹。 在见到云彩后，姜琦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和她去诉说过去的事情。他只是将一把樱桃塞进了云彩的手里，随后便哭了。 哭了不知多久，新年也过去了。 然后，便是一切的结束。 【十二神明的出现很宏伟，也符合他们的形象】 键盘声不断敲击着，荧幕上逐渐浮现出字符。 十二位神明以神灵姿态降临人世，他们对人类的造物很满意。法阵也很符合他们的胃口，他们说，人类的勤劳让他们感到极大的惊喜。 所以，十二刻将一切的财物交还于世人。 众神就这样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们，曾经最虔诚的信徒拿着经书不断地祈祷，大声地哭泣，他们也无法找到神明的踪影。 一时间，世界陷入了诡异的浪潮。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人类已经达到了神明的要求，父亲似的众神决定放开双手。也有人说，众神被勇者气到了，给气的离家出走了。 说实话，当勇者得知这个谣言时，周离差点被气笑了。他恨不得一个强能冲拳给说谣言的人冲死，但好在他的妻子艾露玛安慰了他，这才让周离冷静下来。 神明的离去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波涛是会消散的，约莫一年之后，就没有几个人在意众神了。因为一个极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魔能消失了。 没错，魔能消失了。 当法阵启动后，魔能汇聚在了一起，直冲天际。伴随着一场轻微的地震，难以察觉的陨石雨划过天际。很快，所有人惊愕的发现，每个人身上的魔能都消散殆尽。 不，应该说，是整个世界的魔能都消失了。 魔能工业瞬间崩溃，职业者失去了他们的能力，但不知为何，仿佛有一个幕后黑手早早预料到了这些一样，崩溃没有蔓延，而是被控制的非常完美。 职业工会立刻出书，将失去魔能后应该如何履行职能的知识传播开来。各大国度很是默契地将电这个能源推了出来，原本的魔能被改成了电能。当然，其中有多少的损耗和阵痛已经无法估计，但至少文明没有溃败。 在各国领袖的带领下，世界恢复了正常的运作。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曾经建造的神像和神庙的设计，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为了今天设计的。神像稳定了磁场，让失去魔能的世界没有崩溃。而神庙则提供了一个储存空间，存放那些失去魔能后没有用处的废弃物。 这一场风波，从最开始神明毁灭世界的恐怖故事，变成了最后人与神谈笑欢愉的结局，甚至还有魔能消失的补充。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神明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也没有人知道，当年勇者周离到底在神国和神明交谈了些什么。那似乎成了一个千古难测的谜题一样，困扰了人们很多年。 但是··· 我知道。 好在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我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一切。包括那场谈话，那场地球人和众神之间的交谈。 当然，这些话都是我写在草稿里的文字，发表出来时肯定会删掉。就算别人看见，我也会说这是假的，都是幻想的，毕竟谁又能相信，勇者周离最后回到了地球，将他所经历的一切记录了下来呢？ 接下来，我将会介绍一下我在神国之中，到底都和众神说了些什么。 第8章 神国之旅上 神国，一个话剧中最为神秘，也是最为高贵的地带。 在人们的想象中，神国注定伴随着鲜花与美酒，圣人和天使，黄金铺满长路，天空只有纯粹的美好。神明于辉煌美丽的宫殿之中将食物赐给世人，祝福他虔诚的教徒们。 进入神国的路途注定是璀璨且美好的，是一个人最高的赞誉。阶梯，长廊，美好的小天使，还有教父最喜欢的小男孩。 不对，这个一点也不异世界。 “所以没有小男孩，也没有阶梯和长廊。” 看着面前宛如深渊一般的黑暗，周离叹息道：“只有黑不溜秋的一坨坨。” “勇者的形容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宛如银色巨人的商业之神商科斯将黑色的深渊拓宽，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哦，老商吗这不是。” 周离熟络地走向前，笑容灿烂地问道：“找到新教宗了吗？” “还在找。” 摇了摇头，商科斯平淡地说道：“可惜，我再也找不到像是银爵那样的教宗了。” “是啊，一般的教宗可不会成天惦记着捅你的ass。” 周离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随后在沉默不语的商科斯的指引下进入了黑坨坨。而身后的艾露玛则向着商科斯行了一礼，托蕾亚点点头意思了一下。 盖娅··· “还没死？” 挑了挑眉，盖娅毫不客气地说道：“没事，你迟早的事。” “你火气为什么比轰乱还大？” 商科斯有些无奈，巨人似的身躯在盖娅面前毫无压迫感。 “赶紧进去，谈正事要紧。” 一個声音传来，是律法之神的声音。 商科斯瞥了盖娅一眼，叹了口气，进入了神国之中。 好吧，事实证明，皇帝的金扁担这事全宇宙通用。 神国，真的只是一片漆黑。 “对我们而言，美毫无意义。” 律法之神奥因抬起头，看向站在黑暗之中的周离，似乎知道他有何所想一般，平淡地说道：“除了目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开门见山吧。” 当艾露玛、托蕾亚和盖娅一起进入了神国之中后，周离抬起头，平淡地说道：“放弃毁灭盖娅的计划，帮助我。” “为什么？” 没有强烈的拒绝，也没有愤怒的质疑。律法之神奥因只是开口询问，没有多言。 “你们会失败的。” 这一次，周离没有说文明的生存欲望，也没有说出他的计划。他只是开口，直白地说道：“你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会失败。” “炸掉盖娅世界，无法解决三叠问题。” “我们做过无数次的推测，答案是，可以。” 律法之神的形象更像是一个垂朽的老人，浑浊的眼中带着无法理解的文字，缓缓说道：“救世主给我们的答案，盖娅世界被毁灭后引发的震荡波，足以将其他两个世界从维度夹缝中推离，让他们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 “我直说了。” 周离看着律法之神，还有周围的众多神明，他知道，律法之神就是十二刻的代表，也是十二众神的意志。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周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后开口说道： “你们错了，答案错了，救世主也错了。” “理由。” 律法之神平静地说道：“说服我们的理由。” “数字或许是正确的，可是，你们的答案少了一个负号。因此，当你们引爆了世界之后，你们会惊喜的发现，原本应该是推开两个世界的能量，却加速了地球和诺亚的相互碰撞。” 周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而是做出了一个令众神感到不悦的猜想。 身后的托蕾亚和艾露玛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言语。 盖娅警惕地看着周围围绕着自己几人的众神，她有信心，即使众神想要杀死周离，她也能救走这三人。 代价，是她自己的消亡。 “从头开始说起吧。” 周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是我？” “你？” 律法之神的声音带着恒远的平静，“具体说。” “托蕾亚是诺亚世界最为骄傲的人造人，拥有极高的魔法亲和度，堪称神一般的躯体，灵魂和天赋。” 周离看向身后的二人，平淡地说道：“艾露玛是盖娅之女，也是半神之躯，可以在沙盒系统中保存自己的记忆，拥有最为纯粹的灵魂，是世界的宠儿。” “所以，我呢？” 转过头，看向众神，周离平静地问道：“救世主，为什么最后选择了我。” “一个魔法天赋平平，实力一般，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地球人。” 众神没有回答。 或者说，他们无法回答。 就像是程序无法回答不存在的问题一样，众神也无法说出为什么选择了周离。可在他们的记忆里，周离做的一且都很好，都很完美。直到现在，他们也依然认为周离是最完美的勇者。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是周离呢？ 为什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人呢？ “你看，伱们不懂，我之前也不懂。” 周离笑了，“直到阿塔罗娜将她所得知的一切交给我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是我。” 众神静静地看着周离，等待着答案。他们疯了数千年，不差这一刻，也不差这一个答案了。他们想知道，周离能说出怎样的话语，或者说，他们也想看看，一个普通的人类，究竟能找到怎么样的真相，连神明都不曾察觉。 “鱼不会质疑水，人类不会质疑空气。” 周离缓缓地说道，像是唱着一首诗歌，又像是在说通俗易懂的话语一般，轻轻地说道：“花不会质疑阳光，大地不会质疑土壤。” “因此，只有我，会质疑魔能。” “你们不会。” 魔能。 老旧的计算器开始缓缓运作，-1与1的数字开始交换。世界似乎开始发生了改变，水是剧毒的，空气不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神明··· 却是魔能制作的存在。 “你们从来都不会产生疑问。” 周离看着仿佛重组一样的众神，平静地说道：“你们从来都不会质疑，为什么神明可以是律法、生命、死幽、轰乱、元素这些或抽象，或具体的物质，却没有一个本应理所当然存在的神明。” “为什么···” “没有魔法之神呢？” 第9章 神国之旅 下 理由很简单。 因为魔能，就是组成盖娅世界一切的物质。 人类，是不会质疑空气的。 只有鱼会质疑空气无法延续他们的生命。 所以，从未见过魔法的周离，理所应当地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之上。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在浩如烟海的无效数据中，找到那最引人注目，却一直被人忽略的关键。 魔能。 “地球，盖娅，诺亚，锁住这三个世界的从来都不是熵，也不是宇宙法则，不是相近的文明更不是那些普通的凡人！” 周离开口，他指着众神，指着那些由权柄、信仰与魔能构成的众神，平淡地说道： “锁住三个世界，导致三叠问题的罪魁祸首，就是魔能。” “你们从来都没有质疑过的魔能。” 众神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盖娅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离，她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世界意志，也是魔能。 托蕾亚怔住了，她看着周离的背影，眼中满是剧烈翻腾的情绪。她也无法相信，魔能，竟然才是三叠问题的核心。 可是，一切却又如此理所当然。 众神的前身救世主，就是卡利斯文明利用魔能制作的法则魂灵。诺亚世界运作的基础，就是魔能的技术。就连盖娅本身，也是魔能催生的世界意志。 而周离，则在他前半生中从未接触过魔能。他是一个孱弱的地球人，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魔法能力的地球人。 可只有他在阿塔罗娜的记忆中，找到了最可笑的一幕。 魔能凝聚的锁链牢牢地缠绕着盖娅，吸引着地球与诺亚，像是天真的孩童一样大笑着，想要看到最有趣的一幕。 良久，众神没有言语。 不需要证据，或者说，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证据。 是啊，魔能。 魔能的源头，从未有人探究过。或者说，没有人会去探究，谁又会去思考空气为什么会存在呢？如果空气自己又不想让众人思考，那更不会有无心者去探求了。 就像是一個屋子的一切都被红色的油漆涂满，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里。理所应当的，他将大地、天空和母亲都看做是红色的，也理应是红色的。可当一个旅人闯入了这个房间后，旅人会说： “天空不应该是红色的。” 孩子手里捧着油漆，还在往自己身上习惯性的涂抹。 “红色的油漆是有毒的。” 旅人说道。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我的面包也是红色的。” 孩子不解地说道，因为只有将红色油漆涂满身体，面包才会出现，涂满油漆的食物才会出现。 “可那是有毒的。” 旅人皱着眉，开口道：“门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去开门呢？” “红色就是墙壁。” 孩子看着被涂抹了红色的大门，没有锁，却不敢触碰。 “因为上面有红色的油漆。” 红色的油漆，就是魔能。 孩子们抓着魔能，不断地索取，不断地将魔能缠绕在自己的身上。红色油漆涂抹的众神走了过来，看着被孩子逐渐拉过来的两个铁球，决定杀死孩子。 孩子死了，锁链却被倒下的孩子压在了身下，而那两个铁球却没有按照红色油漆的众神的想法分离，反而相互碰撞。 最后，黑洞出现了。 低下头，众神看着自己身上那血一样的红色油漆，还有自己身体里传出的刺鼻气息，疯狂与绝望占据了他们的魂灵。 “周离···” 律法之神强撑着混乱的精神，声音沙哑，仿佛断掉的磁带一样。 “我们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是吗？” “没错。” 没有安慰，也没有劝解，周离平静地说道：“你们杀死的人不会减少熵值，你们看到减少的熵值，是因为他们死了，你们就不会继续干涉下去，魔能不会增长。” “你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为什么魔能源源不断，为什么魔能从未断绝。” “因为魔能，就是盖娅世界向其他两个世界的索取。你们用魔能杀死人类，用魔能操控人类，只会让盖娅世界在无意中继续索取魔能，让其他两个世界更加接近，最后，引发三叠问题。” “你们引爆了这个世界，不会有波动，只有黑洞，一个贪婪索取魔能的黑洞。” “所以，你们准备继续疯下去吗？” 周离抬起头，一旁的艾露玛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瞬间，来自盖娅的力量抚慰了这些即将疯狂的众神，原本即将崩溃的神国也开始稳定了下来。而托蕾亚则自顾自地走到不远处，将混乱的世界缓缓收拢。 在冷静之中，众神崩溃了。他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这个事实比杀死他们还要可怕。它证明了众神才是一切的祸首，魔能，一个简单到连一个普通的地球人都能察觉出的问题，却成为了压倒这个世界的稻草。 “我答应过阿塔罗娜。” 周离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没有理会那些陷入崩溃的神明，平淡道：“我会找到拯救这个世界的办法。” “怎么做。” 不用证据，这就像是一个关键的因素一样。当周离说出了原罪的存在就是魔能时，众神就清楚了一切。 唯一冷静的律法之神颤抖着问出了他的问题。 “拯救世界？” 周离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拯救世界。” 颤抖着，咬着牙，律法之神代表着十二众神，缓缓说道： “拯救···除了我们之外的世界。” 在听到奥因的话语后，原本开始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所震撼的众神立刻回过神来。他们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拯救盖娅，拯救三个世界，一定有一个无法避免的条件。 众神陨灭。 所有神明陷入了沉默。 对利益最为敏感的商科斯、崇尚公平的公平女神、狂躁却又冷静的轰乱之神、公正不阿的律法之神、身形错乱的错位之神、战争之神沉默不语。他们似乎在思考这四个字符，似乎···在笑。 “太好了。” 良久，元素之神笑了。作为一个身着无数元素堆砌长裙的女神形象，元素之神温柔的笑了。 “白芩能活下来了。” “是啊。” 商科斯的长袍没有褶皱，一向最为崇尚利益的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银爵的付出···竟然不算徒劳，这一次我输了，输给了我的教宗。” “我心甘情愿。” “不错。” 轰乱之神坐在山丘之上，他看着周离，释然道：“人类啊···轰乱从来都不是终结。” “若是这样，也好。” 战争之神放下手中的长矛与盾，象征着一往无前的他第一次低下头颅。他凝视着周离，声如雷霆，却又带着柔和。 “勇者，愿这场战役你能取胜。” 没有抗拒，没有得知自己将死的恐惧，有的，只有神明最为纯粹的情绪。他们发自内心的为这个世界而感到开心，也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释然。 看着向自己俯身致意的众神们，周离沉默了。 “奥因，这是我第一次敬佩你们。” 抿着嘴唇，盖娅笑了。她走到周离身边，微微躬身，行礼，如同圣泉一般清澈的声音响起。 “勇者，愿我能与众神同行。” 第10章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 “拯救世界的方式，其实很简单。” 法阵的作用很简单，甚至说，让人难以理解。因为不会有人明白，为什么人们要修建法阵来让魔能消散。 没错，周离让众多国家修建的法阵的唯一作用，就是将魔能汇集，然后让他们逸散。 当然，如此庞大的魔能是不会自然消亡的。而这时，众神就会出面了。 他们会脱离尘世，不会再响应人们的祈祷。因为他们有了更重要的目的——成为魔能的载体，然后··· 陨落。 没错，这个由周离、托蕾亚与艾露玛，还有盖娅，十二正神共同商议的计划之中，神明注定会消亡。 他们会在维度的夹缝中等待魔能的汇聚，然后以身躯容纳魔能，用灵魂束缚这些魔能。最后，他们会点燃自己，点燃维度夹缝中一切的熵，让三个世界得以分离。 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这个计划简单到从提出到修改，只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盖娅的意志会在这个过程中消亡，因为她本身就是魔能催生出来的产物。而她的选择，是在消亡前的最后一秒保护住盖娅世界。二位产生的波动只会推动诺亚世界和地球归位，但会伤害到盖娅世界。 而盖娅，选择用自己最后的余光来帮人类渡过最后一关。 “要走了。” 在将自己编织的花环交给白芩后，元素之神走到周离身边，抬起头，看着逐渐启动的世界法阵，轻声感慨道：“真美啊···” 看着天空中充满几何之美，宛如人类璀璨结晶的法阵倒影，周离点点头，轻声道：“是啊，真美。” “要留下些痕迹吗？” 捏着石头的轰乱之神走到元素之神身边，声音轰隆隆的，像是雷霆一样。 “不了。” 宠溺地看着不远处草坪上熟睡的白芩，元素女神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他们就是我最好的痕迹。” “没错。” 一向没有存在感的错位之神缓缓走出，平静地说道：“我们留下的三个文明，就是我们能留下最深刻的痕迹。” “人类啊···美好而多变，璀璨而黯淡，却又让人忍不住赞叹。” 亲眼目睹了人类在这三年的改变，律法之神奥因轻轻砸了砸手杖，他感受着周围的空气，闭上眼，轻声说道：“阿塔罗娜···真可惜，这個大姑娘一直想要闻一闻青草的香气。” “这场战争，是我这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战争。” 战争之神拍打着手中的盾牌，豪气冲天，似期待着接下来有去无还的战争。 “诞生在人们日常中的公正，或许会比我更好一些。” 公正之神静静地站在草原上，风吹过她的裙角，手中的银色天平被她缓缓放下，仿佛给世界的赠礼一般。 “都一样的。” 笑了笑，一旁的银爵盘膝坐在石头上，平淡地说道：“我们诞生于人类的思潮之中，到了最后，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是啊，可那时的人类，将会在尽头处和我们平等地相处。” 轰乱之神的声音像是洪钟一般轰隆隆作响：“而不是现在这样，单纯的施舍与给予。” “这不是很好吗？” 张开双臂，感受着凌乱的风与青草的香气，元素之神笑着说道：“人类会自己发掘新的元素，他们会思考，会因发现而感到奇妙。到了最后，我们视为珍贵的一切都会是人类双手铸就的成果，多么美好。” “是啊。” 律法之神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找不到的答案，却让这位勇者一个人找到了，多么神奇。” “不是我一个人。” 摇了摇头，周离将艾露玛被风吹开的散发撩至耳后，一旁的托蕾亚静静地看着一切。他背对着律法之神，平静地说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察觉不到真相的。我没与接触过魔能，所以只有盖娅世界的意志，和魔能起源的诺亚人与我并肩时，我才能找到答案。” “地球，盖娅，诺亚，每一个世界都在努力拯救彼此。” 周离三人并肩而站，他们看着天空中那逐渐凝聚成型的法阵，眼中倒映着相同的色彩与光芒。 “谢谢。” 奥因站在周离面前，鞠躬，行礼。而其他神明也同样如此，他们对着周离三人致以最崇高的礼节，齐声道： “请允许我们为诸位献上诚挚的谢意。” “多谢。” 周离三人回礼。 “感谢诸位，为三个文明的延续而做出的努力。” “这是赎罪。” 摇了摇头，奥因平淡道：“我们曾在错误的道路上杀死了太多的人，现在，是我们赎罪的时候了。” “当然。” 转过头，看着集合堆砌的华丽法阵，奥因眯起眼，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这也是我们，能为你们人类做到的最后事情了。” “祝福人类，祝福你们行走在大地之上，祝福你们不被天空束缚。” 盖娅的虚影浮现在众神面前，她轻轻点了点头，众神也清楚一切的终点就在此刻。他们带着笑容，带着平淡，缓缓地走上了通往星空的阶梯。 就像是数千年之前，他们与开拓者们共赴晚宴时一样，彼此调侃着，欢笑着，期待着。 盖娅最后看了一眼周离和艾露玛，她做出了一个手势，象征着祝福二人。随后，她转过身，向着星海进发。 “周离，你会成为最后的神灵。” 回过头，奥因看着周离，轻声说道：“我们的神格与权柄都将交付给你，这些并非魔能，而是宇宙定理。那么，我想问你，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神明。” 抬起头，周离怔怔地看着奥因，看着这位制定了无数律法的神明。而现在，这个即将赴死的老人就像是一个最为纯粹的求知者一样，满是疑惑地看着周离，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想要成为什么样的神明吗。” 思考良久，周离感受着身边艾露玛和托蕾亚的气息，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想成为···” 【故事之神】 将最后的四个字符打出，周离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光亮的房间中更多的是温馨，周离伸了个懒腰，眼神飘到了电脑桌上摆着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他和艾露玛站在宛如西方神话中的美丽神国之中，鲜花与精灵簇拥着身穿洁白长裙的艾露玛，还有身着婚服的周离。二人笑的灿烂，一旁的林紫被灵海托举着，艾因艾维一如既往的欢喜冤家，唐吉诃德身穿西服一丝不苟，蒂雅和托蕾亚作为伴娘笑的十分开心。 “还没睡呢？” 轻轻推开房门，穿着淡粉色短袖，踩着一双毛茸茸拖鞋的艾露玛端着热牛奶走了进来。她轻轻环住周离，朱唇轻啄了一下周离的脸颊。 “把结尾写了，憋了好几个月呢。” 周离抱住艾露玛，感受着少女身上的温暖与柔和，他轻声说道：“再过几天呢，我就要把我们在异世界的结婚典礼写出来，都记录下来，以后我们老的时候就翻出来，我读给你听，看你一脸羞涩还不敢打我的样子就会很开心。” “那我现在就打你哦。” 艾露玛装作凶狠的模样，但在周离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可爱。 “就差发出去了。” 周离看向一旁的电脑，拿起鼠标点开了第一章。他促狭地看了一眼怀里目不转睛的艾露玛，轻声道：“来，我给你念一下。” “唉？” 艾露玛没有反应过来时，周离便缓缓开口，像是讲故事一样，缓缓开口： “当镌刻着圣洁符文的长剑刺入那颗被深渊侵染的心脏后，一切都结束了。 阳光刺破天际，万界上空久聚不散的黑雾彻底消散，无数缠绕着死灵气息的恶鬼支离崩溃，在人间肆虐的魔鬼发出痛苦的怒吼，化作灰烬消散在天地之间。这一瞬间，世界安静了。 士兵放下刀剑，牧师低头祈祷，森林之子们将藤壶放在胸口，赞美万物生灵。因为他们知道，曾笼罩在无数世界上空的阴云，被称为天灾魔王、众神黄昏的赐死者、鬼厄女王——托蕾亚，彻底被勇者杀死。天灾，结束了。” “纠正一下。” 托蕾亚推开房门，无奈地瞥了周离一眼，开口道：“没有鬼厄女王这个称呼，这是你瞎写的。” “有什么差别吗？” 周离抓起艾露玛的手冲着托蕾亚挥了挥，笑道：“反正到了最后，结局都是差不多的。” “所以伱准备给这本书取什么书名？” 蒂雅半椅在门边，金色的长发耷落在托蕾亚的颈窝，痒痒的。 “当然是···” 周离看向电脑荧幕，平静地笑道： “这位勇者更是人间之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