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楚巫》 第一章 算命 民国二十五年,农历八月初八。 漠北的三旗镇上张灯结彩,似乎是让这年的中秋节比往年都要热闹的多,事实上也确实热闹的多,因为八月十五是三旗镇上的两家大户,芈家和方家大喜的日子。 芈家现在的家主是芈空年,而方家的家主则是方念山,而七天后的中秋节就是两家联姻的日子,在那天芈家的十八岁少主芈子歌将会迎娶方家小姐方婉如。 芈空年四十岁才有了芈子歌,老来得子,自然是爱惜的紧。 因此自小芈子歌都是过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富家公子生活。 芈家做的是贩卖药草的生意,几乎整个三旗镇上的药铺都是芈家提供的药草,而方家则做的是玉石生意,大批大批的玉石和药草从三旗镇,从方家和芈家,从骆驼队,在一阵阵古老而悠长的驼铃声中被带到中原,然后换回来白花花的大洋。 芈子歌自小在大漠里长大,这里的一年四季大半时间都是刮着漫天的黄沙。 因为向往着中原,或许是见惯了大漠里长河落日圆,长烟孤且直的景象,或许是想亲眼看看书中的秦淮画船、瑶女抚琴,一年前十七岁的芈子歌在得到自己会迎娶方家小姐方婉如的时候,他从三旗镇逃了出去,就混在方家外出贩卖玉石的驼队中去了中原。 芈子歌在中原呆了三个月,这里的风土人情让他一度忘记大漠里的婚约,但直到手里的大洋挥霍一空后,他还是乖乖的跟着出来贩卖药草的芈家驼队回了大漠。 出去开了眼界,回来后愈发的看不上方家小姐方婉如,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日子一天天过,终于到了十八岁,芈子歌也见到了方婉如,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肤浅,方婉如美的不可方物,她不仅仅有着大漠女子的豪爽,也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芈子歌见过方婉如一次后就总是找各种理由去方家,他总是喜欢给方婉如讲他在中原的经历,方婉如开始只是静静的听着,后来有一天方婉如终于对他笑了笑,不同于秦淮女子的殷勤,方婉如的笑很干净,他知道他走进了她的心。 农历八月十四,芈家和方家一切准备就绪,芈子歌有些忐忑,鬼使神差的他去了三旗镇上的街上。 芈子歌四处闲逛着,他的眼睛漫无目的,忽然一块木牌吸引了他,只见那木牌上用秦小篆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算命。 同样鬼使神差的芈子歌凑了上去,算命的不是瞎子,而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算命的不都是瞎子吗?”芈子歌找了个话题开口说道。 “瞎子连眼睛都是瞎的,怎么可能看到天道之下的东西。”那西装男人不慌不忙,平静的开口说道。 “哦?那你给我算算?”芈子歌来了兴趣,开口说道。 “不用算,大喜亦是大劫。”西装男人看到没看芈子歌一眼开口说道。 第二章 邪刀仙 “你什么意思?”芈子歌顿时脸色黑了下来,其实他并不怎么信命,不过是想讨个好彩头。 “我只是说出即将发生的事,你命不该绝,可做梁上君子逃过一命。”西装男人说着就收起了摊子。 “哼,装神弄鬼。”芈子歌冷哼一声,不满的开口说道。 “信与不信,明日见分晓。”说完,西装男人直接离开,没一会儿彻底消失。 芈子歌回去之后一直心不在焉,直到第二天。 八月十五,中秋节,芈子歌带着迎亲的队伍,早早的去了方家,顺利接上方婉如就回了芈府,一路上别说有劫,甚至连坐下的马都没有一点磕磕绊绊,芈子歌这才把那西装男人的话抛在脑后。 当晚,拜了天地,芈子歌和方婉如就去了左边的厢房。 外面是吵闹的人群,芈子歌坐在椅子上,他没说话,方婉如蒙着红盖头也没说话。 忽然,外面开始乱了起来,不时传来几声枪响,人们大喊着:“邪刀仙来了!” 邪刀仙,大漠北方苍鹰堡土匪窝的头头,手下是一群亡命的土匪。 芈子歌慌忙打开门一看,只见一群土匪在芈府里肆无忌惮的杀人,芈子歌哪见过这场面,差点吐出来,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土匪带着人就去了大厅,大胡子正是土匪头子邪刀仙。 芈子歌只听到芈空年喊了句:“我们可是交了保护费的,你们不能这样!” 然而,那邪刀仙似乎并不打算听完芈空年的话,他拔出刀一刀捅在了芈空年的心窝里,穆鸢想去扶芈空年,邪刀仙又是一刀,正中穆鸢的心窝,两个人倒了下去。 邪刀仙不以为然的擦了擦手里的刀对手下人开口说道:“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让他们躺在地上呢?把他们扶在椅子上。” 手下马上把芈空年和穆鸢的尸体给安放在大厅左右的椅子上,邪刀仙看着大厅上的两具尸体笑了笑,手下也是大笑起来,似乎这样的芈空年和穆鸢看着十分滑稽一般。 芈子歌看到眼前这一幕,早就吓的不知所措,他强忍着泪水想躲在柜子里,忽然想到了西装男人的话,做梁上君子可以逃过一劫,他正准备拉起方婉如躲在厢房的大梁上,但这时外面已经有了脚步,芈子歌一咬牙艰难的趴在了房梁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邪刀仙。 邪刀仙进来先是找了一圈,他首先打开的便是柜子,芈子歌只觉得一阵后怕。 “小娘子,让爷看看你美不美。”没找到芈子歌,邪刀仙倒是对方婉如来了兴趣,猥琐的笑着冲方婉如走了过去,芈子歌咬着牙没有出声。 邪刀仙粗暴的一把揭开了方婉如的红盖头,顿时他被方婉如的美貌惊呆了,这时候的方婉如略施胭脂,美的像是仙子一般。 “你不怕官府?”方婉如怒声呵斥道,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官府?等官府来了,咱俩娃娃都有了。”邪刀仙放下了手里的刀,粗暴的拽住了方婉如,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 此时的方婉如就在芈子歌的正下方,他甚至能看清自己在她眼睛里的倒影。 芈子歌的一滴眼泪落了下去,正落在方婉如的脸上,邪刀仙显然是不会注意到的。 因为,当脸上的眼泪多了,谁还会在乎再多出来那么一颗。 第三章 香消玉殒 芈子歌再也忍不住,就在他要跳下去和邪刀仙拼命的时候,方婉如微微摇了摇头,芈子歌像是遭了雷击一般呆呆的趴在房梁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邪刀仙忽然一声惨叫,只见他的右耳已经被方婉如咬了一口,鲜血直流。 “妈的,找死。”邪刀仙愤怒中,抽出刀一刀插进了方婉如的心窝。 方婉如直直的倒了下去,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她看向芈子歌,芈子歌避开了她,他不敢看她眼神里的幽怨。 邪刀仙捂着耳朵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狠狠的大声喊道:“杀光,一个不留!”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传了出来,芈子歌以为三旗镇的人会出来帮芈家,但是没有,直到芈府的人被杀光,直到芈府的财物被搬光,三旗镇上一个人都没有出来。 等邪刀仙的人全部离开,芈子歌才从房梁上掉了下来,他木呆呆的把方婉如放在床上并盖上了被子,就像是她睡着了一般。 农历八月十六。 刺眼的阳光已经黯淡了下去,一轮血红的圆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悬挂在漠北三旗镇的上空。 前一天明明是中秋节,三旗镇上的不少店铺和房屋上还挂着灯笼和彩纸,甚至路边低矮的树上还贴着不少的红纸,一个用黑墨写着的大大双喜字还安安静静的呆在红纸上。 然而,还没等入夜,三旗镇上已经没了任何光亮,除了血红色的月光依然是毫不吝啬的撒在地上。 三旗镇上一处高大的院落前,穿着一身黑红官服马褂,胸前戴着红花的芈子歌站在那里,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芈家院子,空气里还不时传来血腥味。 一阵风过来,芈家那两扇大门被吹的摇晃,芈家里面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惨象,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里,身上脸上都有着刀砍过留下的痕迹。再往里面看去,大厅里的木椅上此时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六十岁左右的模样,心窝里渗出的血已经干涸,人也已经死去多时。 而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芈子歌的爹芈空年,和他娘穆鸢。 芈子歌终于动了,他的脸上是麻木,他像木头人一般,一步步走进了芈家,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的脚下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芈子歌从他们的手上、背上、甚至是脸上和头上踩了过去,他站在了芈家大厅里,抬起头正对上他爹芈空年和他娘穆鸢瞪的极大的眼睛,他们的眼睛里充满恐惧,似乎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芈子歌解下胸前的红花,先是把芈空年背到了院子,然后又返回来将穆鸢也给背到院子。 做完这些,芈子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绕过了院子去了左边的厢房里,厢房的窗户上还贴着双喜字,推开门,里面俨然是一副婚房的样子,而事实上这里确实是芈子歌的婚房。 因为,就在昨天,他本应该在这里度过他的洞房花烛夜。 然而芈子歌现在想想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只是他再也醒不来。 芈子歌一步步的往里面走去,厢房里面的床上搭着红色的纱帐,大漠的洞房没有这样的习俗,这红纱帐却是芈子歌托驼队的朋友从中原买来的,据朋友说是苏州城有名的苏锦。 芈子歌每往那红纱帐走上几步,脸上的痛苦就越掩饰不住,终于他还是走到了床边。 一咬牙,芈子歌打开了红纱帐,里面赫然是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美艳女子,她的眉细长,她的耳朵小巧而灵动,她的唇红艳像是染了血一样,准确说就是染了血,因为她的嘴角还有着渗出的血丝,她的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芈子歌知道,自己是再也唤不醒她。 床上凤冠霞帔的女子是方家小姐方婉如,是三旗镇上最美丽的女子,是他芈子歌过了门的娘子。 芈子歌用衣袖细心的为方婉如擦去了嘴角的血丝,紧接着他抱起床上的方婉如就走了出去,他走的很慢,因为每一步都是别离。 芈子歌走到院子里,他轻轻地放下了方婉如,接着他一步都没有停的走去了芈家的库房,那里放着的是三大桶的灯油。 灯油是芈子歌的爹芈空年特意交代从中原拉回来的,原本是打算趁着芈子歌成亲的日子,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办一个灯会,邀请三旗镇上的人一同赏灯来着。但现在灯油还在,赏灯的人却早已没了声息。 第四章 血月三旗镇 芈子歌从库房里往外提着灯油,一桶桶的将灯油浇在院子里的尸体上,先是那些伙计,最后是芈空年、穆鸢和方婉如,最后他吃力的把剩下的灯油全都撒在了芈府的角角落落。 做完这一切,芈子歌最后俯下身子轻轻吻了一下方婉如的额头,接着他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在跨出芈府大门的时候,芈子歌将打着火了的火折子抛在了身后,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身后着起了汹涌的大火。 芈子歌走了出去,芈府的门外却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他的长相极为普通,普通到很快就会忘记,但是再见面的时候又会再次想起他。 芈子歌看都没看西装男人一眼,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芈府里的大火从院子里烧到了大厅,最后整个成了一片火海。 “你们恨吗?”那西装男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话很奇怪,明明他的面前只有芈子歌一人,但是他说的却是是你们恨吗? “恨。”芈子歌看着大火里的芈府,冷冷的开口说道,他的眼神中满是死意。 “我不是和你说话,而是他们。”西装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似乎见惯了这种灭门的惨象,对于眼前的大火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你是说谁?”芈子歌听到西装男人这样说,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但是四周空落落的,除了他和西装男人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芈子歌面前的大火中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有水缸被烧开的炸裂声、有房间内的横梁被烧断的坍塌声、有树叶被烧的蜷曲的咔咔声,甚至他能闻到大火里的各种味道,有尸体被烧焦的糊味、有衣服被烧着的布革味,有暂时停放在芈家还没来得及运出去的药草被燃烧起来的药香味。 可是,除了面前烧着了的,红的发黑的大火,芈子歌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时候,芈子歌对三旗镇上的人失望透顶,几乎是这般的大火,他们都没有出来看上那么一眼,就像是昨天土匪在芈府滥杀无辜,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我说的是那些无辜冤死,尸体又被焚烧的可怜人,可怜啊可怜,连一具囫囵的尸体都留不下来,怕是不能再投胎转世了。”西装男人带着几分叹息,眉头皱着开口说道。 就在西装男人刚刚说完这些话,芈子歌只觉得身上一寒,一股股的阴风在他的周围吹了起来,要知道他的不远处可是一片火海,这不正常。 果然,芈子歌往芈府的火海一看,只见那红的发黑的火海已然变了颜色,变成了一片片的惨绿色,阴森可怖,芈子歌刚看了那火海一眼,只觉得耳边响起了一阵阵阴森的声音。 “芈子歌,芈子歌,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那声音阴森,且绝对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而且那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人在说话,更像是一群索命的厉鬼在芈子歌的耳边嚎叫。 “是谁?是谁在说话?到底是谁?”芈子歌捂着耳朵,但是那可怕的声音这时候就像是从他脑子里跳出来一般,根本就挡不住。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芈子歌,芈子歌。” 第五章 女罗刹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芈子歌,芈子歌。”那无数冤魂的声音在芈子歌的耳边一遍遍回响,芈子歌痛苦的蹲在地上眉头皱到了一起,脸上满是眼泪,嘴里念叨着:“不,不,不是我,是土匪,是土匪杀的你们。” “是你,芈子歌,都是你,要不是你成亲怎么可能引来土匪,你还我命来。”这一次,那群冤魂的声音越来越近。 芈子歌猛的睁开眼睛,他终于看到芈府火海中那惨绿的光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芈府死去的厉鬼在火海中挣扎,他们的眼睛散发出惨绿色的光,正是那绿光让火海都变成了惨绿色。 那群厉鬼似乎意识到芈子歌能看见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向芈子歌扑了过来,就在这时,两个瘦小的鬼影挡在了那群厉鬼的面前。 芈子歌只是抬头看了那两个鬼影一眼,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大声的喊道:“爹!娘!不要!” 原来这挡在厉鬼群前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也化成鬼魂了的芈空年和穆鸢,他们的瘦小的鬼体在厉鬼群前看着是那么的单薄,但是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坚定。 芈子歌看到那群厉鬼没有任何犹豫的冲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提醒让芈空年和穆鸢让开,厉鬼群就已经冲上前,几乎是一瞬间芈空年和穆鸢的鬼魂被厉鬼群冲撞的成了两个淡淡的鬼影。 很快,芈空年和穆鸢的鬼魂眼看着就要散开,他们回头最后看了芈子歌一眼,穆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芈空年的唇动了动,说出了两个字,紧接着厉鬼群彻底将芈空年和穆鸢的鬼魂彻底打散,他们淡淡的鬼影缓缓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绿光落在了芈子歌的身边,魂飞魄散。 芈子歌仰头大吼:“爹,娘!”他的眼睛先是流下两行泪水,紧接着他的眼角流下的不再是透明清澈的泪水,而是一颗颗浑浊鲜红的血泪,在最后芈子歌终于明白了芈空年在魂飞魄散前嘴里的那两个字。 活着。 那群厉鬼在没有了芈空年和穆鸢的阻拦,肆无忌惮的冲了过来。 “够了!”一个红色的人影挡在了芈子歌的面前,准确说已经是一个红色的鬼影,因为来人正是一身红色嫁衣凤冠霞帔的方婉如。 “女罗刹?”西装男人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厉鬼群忌惮的看着眼前的方婉如,恨恨的开口说道:“你就不恨他?你不要忘了邪刀仙之前差点羞辱你的时候,他就在房梁上看着!” 方婉如的脸上出现一霎那间的痛苦,不过很快她的脸上满是冰冷:“我说了,够了,你们不准伤害他。” 那群厉鬼见方婉如动怒,一个个开始往三旗镇上的房屋里飘了过去,很快,骇人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芈子歌没有说话,方婉如没有阻拦,西装男人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即将变成地狱的三旗镇。 “婉如,我,”芈子歌看着已经人鬼殊途了的方婉如,脸上满是痛苦,他刚刚开口,方婉如就出言打断了他。 “够了,我们之间也到此为止吧。”说完,方婉如看着面前的那个西装男人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一个高人,我想断了这一世的因果,你能送我投胎吗?” 西装男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女罗刹,平静的点了点头。 “尘归尘土归土,黄泉路开!”西装男人打出了手里的一张玉符,正是打开黄泉路的开道符。 一个足有两人高的洞口出现,里面是灰蒙蒙的世界。 “走吧。”西装男人平静的看了一眼方婉如开口说道。 方婉如没有任何犹豫的走了进去,就在那黄泉路的洞口快要消失的时候,芈子歌大声的冲方婉如喊了一句:“对不起。” 方婉如身子一愣,但依然是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回头的走了进去。 芈子歌死一般的瘫倒在地上,耳边不时传来厉鬼桀桀的笑声和三旗镇上那群人的惨叫声,芈子歌一点都不同情那群人。 子时,三旗镇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方地狱,整个三旗镇已经没了活人,无数的鬼魂在三旗镇上飘荡,最终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芈子歌的附近。 “方家那死娘们已经走了,芈子歌你的死期到了。”一个厉鬼出了声,无数的厉鬼桀桀的怪笑着,慢慢的围了上来,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拦他们。 天上的血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乌云遮挡,芈子歌只觉得死一般黑暗,除了厉鬼桀桀的怪叫,他什么也听不到。 第六章 天道诅咒 “芈子歌,你得活着。”西装男人忽然走到芈子歌的身边开口说道,说着他向芈子歌递来了一把浑身漆黑的怪刀。 芈子歌接了过去,就在他握住怪刀的一瞬间,他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刀身上传了过来。 “小子,没想到这么久还能见到你,更没想到你还是这般不堪。”芈子歌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因为那声音似乎是从自己手中的怪刀上传出来的。 “是你在说话?”芈子歌丝毫不管已经扑到了面前的厉鬼,低下头对着那怪刀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 “不是老祖还能有谁?别废话,我要你的血。”那怪刀里的声音说到这里,忽然芈子歌只觉得自己握着怪刀的手猛的刺痛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只看到自己的鲜血慢慢的顺着刀身流了下去,更为怪异的是整个刀身已经逐渐变得血红,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的不受控制。 扑到最前面的厉鬼显然没有意识到芈子歌的这一诡异变化,只见芈子歌轻轻挥了一下手中的怪刀,冲在最前面的厉鬼顿时被怪刀轻而易举的划开,碎成了点点绿光,魂飞魄散。 无数的厉鬼被芈子歌这可怕的一刀镇住,没有一个厉鬼再敢冲上来,但显然被怪刀控制的芈子歌没有就此罢休,他提着刀冲进厉鬼群中,顿时整个三旗镇再次传来惨叫,不过这次是厉鬼的惨叫。 等芈子歌再次停手,厉鬼已然没了三分之一,他们再看向芈子歌只剩下了恐惧。 忽然,一个厉鬼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们杀不了他,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他好过,我宁可魂飞魄散也要诅咒他。” 这时,乌云下的血月已经露出,整个三旗镇满是血腥味,一个厉鬼开始诅咒,鬼魂慢慢黯淡最终化成绿光,所有的厉鬼都开始诅咒,三旗镇上无数的绿光闪烁,似乎天上的星河掉落了人间。 芈子歌的脑子里慢慢传出厉鬼最为可怕的诅咒声,一个声音响起,两个声音响起,无数的声音响起,芈子歌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手里的刀就那样落在身边。 等芈子歌再次醒来,三旗镇已然被黄沙淹没,除了镇上高高的旗杆,已经再也看不出任何三旗镇的痕迹。 西装男人已经消失,他的身旁只有那把怪刀。 芈子歌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无数厉鬼魂飞魄散诅咒自己之后,他总觉得身体多了点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芈子歌站在刺眼的阳光下,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捡起地上那把怪刀一步步往大漠北边走去。 傍晚,大漠的阳光依然明亮。 苍鹰堡里,邪刀仙和手下百十人还在沉溺于三旗镇的巨大收获,一群打扮妖艳的女人在试穿着芈府抢来的金银首饰,她们口中满是对邪刀仙的赞美,似乎杀人如麻的邪刀仙是一个劫富济贫的侠客一般。 邪刀仙则是和手下大肆吃喝着,而他们喝的酒、吃的肉,正是芈府为芈子歌和方婉如成亲时准备的。 “邪爷,芈家逃走的那小子找上门来了。”一个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来了多少人?”邪刀仙脸上出现了阴霾,阴冷的开口说道,他的眼神像一匹准备开始猎杀的狼。 “一个,就那小子一个人来了,就在门外。”那手下也是疑惑的开口说道。 “一个?”邪刀仙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人开始大笑,几乎笑的喘不过气来。 “既然他找死,就让他进来。”邪刀仙终于止住了大笑开口说道。 那手下走了出去,没一会儿,芈子歌走了进来。 邪刀仙看了一眼芈子歌,有些单薄,手里拿着一把怪刀。 “你是来报仇的?”邪刀仙忍着笑开口说道,他的脸上满是不屑。 芈子歌走了很远的路,嘴唇干的裂开,他舔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找死,做了他。”邪刀仙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手下马上有人拿刀砍了过来。 芈子歌还没拔刀,那人的刀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肚子。 芈子歌有些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一眼,果然,那刀确实刺了进去,不过自己的身体确实一滴血没有流出。 那人刷的一下拔出了刀,芈子歌看着肚子上的伤口很快愈合,他没有受伤。 土匪们像是看着妖怪一般的看着芈子歌,握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邪刀仙也有些忌惮的看着芈子歌。 终于,邪刀仙愤怒的吼道:“妈的,老子就不信你不死!” 邪刀仙拔刀刺入芈子歌的心脏,几乎是一气呵成,但是芈子歌仍然是没有任何损伤的样子。 有人开始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跪在了地上,身体抖的像是筛子一样,嘴里求饶。 邪刀仙还是不甘心的拿刀砍在芈子歌的身上,一刀一刀又一刀,直到他整个人都累得虚脱,握不住手里的刀才畏惧的看着眼前的芈子歌。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邪刀仙往后退了几步,终于瘫倒在地上,他想给芈子歌跪下,但是芈子歌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了过来。 当芈子歌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邪刀仙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芈子歌缓缓拔出了手里的刀。 “我,”邪刀仙终于开口说了一个字,但芈子歌的刀已经落了下来,邪刀仙满是胡子的大脑袋在地上滚了滚,停了下来,他的脸上满是和芈空年和穆鸢一般的不可思议。 邪刀仙死了之后,他的那群手下开始四处逃散。 “小子,我帮你一把,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说话的正是刀里的人,果然他说完,一片黑雾笼罩了苍鹰堡,一个个身高两三米,浑身散发着黑气,头上两只尖角的魔兵出现在黑雾里,他们用手里一柄黑色的大刀拦住了所有逃跑的土匪。 芈子歌没有说话,一刀又一刀的砍过去,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前再也没有站着的人才算停了下来,他身上的礼服沾满了鲜血。 做完这一切,芈子歌提着邪刀仙的脑袋丢在了被黄沙埋没了的三旗镇上,没一会儿天上的秃鹫开始吞食。 芈子歌有些迷惘的看了一眼天上缓缓出现的月亮,他拿起手里的刀扎进了自己的心脏,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死不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无数厉鬼诅咒之后,天道的惩罚居然是让他不死,让他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承受这痛楚。 “小子,去中原吧。”那刀里的声音传了出来。 “嗯。”芈子歌点了点头,抱着刀往大漠东边走去。 第七章 噩梦的开始 一九七六年,汉口一家不起眼的招待所里,一个男人忽然在黑暗里睁开了双眼,他的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水密密麻麻,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又在做噩梦。 而这个男人正是芈子歌,过了数十年,芈子歌不仅没有老去,甚至连身体都停留在民国二十五年,停留在八月十六的那一天。 芈子歌的手习惯性的摸到了那把刀,心里才渐渐平定下来。 这么些年,芈子歌闭上眼睛总是会做噩梦,梦见三旗镇、梦见死去的父母、梦见邪刀仙、梦见三旗镇惨死的那群人、最后总是梦见方婉如。 一轮血月下,方婉如似乎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什么,可是当芈子歌想努力听清的时候,三旗镇上的那些厉鬼桀桀的怪笑声总是让他从睡梦里惊醒。 芈子歌放下了手中的刀,用力的揉了揉脑袋,最近他渐渐不再梦见三旗镇,而是梦见一个人。 那个人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左边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刀疤,更为可怕的是。 芈子歌梦里的那个人,也叫芈子歌。 芈子歌的梦里是两千多年前的楚国国都寿郢的宫殿。 楚国寿郢王宫大殿里已经没了往日歌舞升平的欢闹,王宫里四处有的只是战火和燃尽的木炭,有的只是寺人宫女的慌乱逃散,有的只是大秦的铁骑踏入了王宫大殿。 “给我搜,抓到楚王负刍,赏千金,封万户。”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甲的白发老将,他手握铜剑高声喊道。 没错,这位老将正是带着六十万大秦铁骑攻入楚都寿郢的老将王翦,寿郢城门已破,王翦带军直奔王城,此时正是要抓住楚王负刍。 “诺!”手下的大秦精锐齐声喊了起来。 “抓住楚王负刍,赏千金,封万户。”大秦的士兵们兴奋的声音在楚国王宫里四处喊道。 一个密室中,身穿玄色长袍的楚王负刍听着外面秦军的喊声着急的踱着步子,他的身后站着一群没有表情的兵士,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甲的长发男人,面容冷峻,唯一不足的就是那男人左边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由眼角直到下巴。 “楚王莫慌,子歌愿带两百黑龙卫护着你逃离寿郢,有朝一日再复我楚国基业。”那身着黑甲的长发男人芈子歌沉声说道,似乎根本就不把外面层层围住王宫的大秦铁骑放在心上。 “子歌,今日寡人怕是逃不出去了。”楚王负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芈子歌看着围上越来越多的秦国铁骑冷静的出声说道:“楚王当早做决定,那群秦狗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芈子歌身后的黑龙卫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丝毫不为外面寺人宫女的惨叫,秦军越来越近的喊叫而慌乱,作为楚国最精锐的军队,黑龙卫的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 楚王负刍仍然是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芈子歌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刀,他没有别的选择,楚国若亡,留给他的绝没有投降可言,他能选择的唯有死战。 突然,楚王负刍猛的睁开了眼睛,慌乱的在自己的怀里摸索着,芈子歌以为楚王负刍改变主意准备突围。 没想到楚王负刍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拿出一只墨玉铜盒焦急的开口说道:“子歌,我楚王负刍是肯定逃不出去了,但是子歌你可以,以你的修为加上我楚国的黑龙卫足以逃出这秦狗层层围住的王宫。” 顿了顿,楚王负刍将手里的墨玉铜盒郑重的放到芈子歌的手里继续说道:“我负刍对不起楚国的先王,我没有守好先王留下的土地和子民,我楚王负刍该死,但是这墨玉铜盒里藏着能经天纬地的力量,这力量可以让我楚国报仇雪恨,你务必逃出这里把它送到我弟昌平君手里,拜托了。” “子歌必不辱没使命,将这墨玉铜盒亲手交到昌平君手里。”芈子歌将墨玉铜盒小心的放入怀里。 “我去吸引他们,楚国的将来就拜托给各位了。”楚王负刍深深的向芈子歌和那两百黑龙卫施了一礼。 “诺!”芈子歌和两百黑龙卫刷的一声拔出了刀准备突围。 楚王负刍也不再犹豫,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秦狗何故犯我大楚,背弃盟约联姻,我楚王负刍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说完,楚王负刍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一瞬间大秦的铁骑就将楚王负刍团团围住。 “楚王负刍,别来无恙?”王翦这时已经知道围住了楚王负刍,连忙赶了过来。 “秦王政背弃盟约,六十万秦人掠我城池,杀我楚人,不顾数百年联姻之好,实在可耻。”楚王负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开口怒骂。 “你好大的胆子,楚国已经亡了,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看你是找死!”秦兵见楚王负刍胆敢侮辱自己的王,拿着铜戈铁剑就要上前教训他。 “住手,大王有名,对楚王负刍须以礼相待。”王翦阻止了想要教训楚王负刍的士兵。 “休要惺惺作态。”楚王负刍丝毫不领王翦的情。 “楚王负刍,我且问你,你藏起来的东西呢?”王翦开门见山的说道,攻破寿郢活捉楚王负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秦王政给他下了密令让他找一件东西,一件具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东西,那东西据秦国暗探密报就藏在一只墨玉铜盒里。 “东西?寡人藏什么东西?”楚王负刍心里一惊,没想到王翦好像已经知道了墨玉铜盒的秘密。 “你不要再隐瞒。”王翦正要同楚王负刍争辩,忽然意识到什么事大喝道。 “楚王负刍,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护卫在你楚王身边的黑龙卫呢?” “报,北方有楚军突围,那群楚军就要突围出去了。”一个秦兵大声来报。 “不好,楚王负刍是来拖延时间的。”王翦终于知道楚王负刍为什么这么直接的暴露出来,他根本就是为了掩护突围的楚军。 “跟我去支援。”王翦拔剑就要过去,忽然回头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一句。 “叫上猎妖卫!” 第八章 铁骑追兵 趁着夜幕,一队两百人的黑袍神秘士兵在一个长发的男人带领下,从楚国国都寿郢王宫的北面开始突围,凶悍的大秦铁骑在那个左脸上有着刀疤的长发男人带领下的两百人冲击之下,竟想草人一般被砍翻在地,根本无法阻挡这群神秘的黑袍军。 这个左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正是芈子歌,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两百黑袍军正是楚国最精锐的王卫黑龙卫。 “不要恋战,兄弟们直接跟着我冲出这群秦狗的包围,完成王的诏命。”芈子歌手里提着那把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秦军鲜血的刀,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围来越来越多的秦军沉声说道,仔细看去芈子歌手里的那把刀颇为怪异,砍了这么多秦兵,那把刀仍没有一处崩刃,最为可怕的是刀身上的鲜血一直顺着刀身的血槽往下流,还没有滴落到地上就已经在刀身上消失,那敌人的鲜血居然是被那把刀吸收了。 “兄弟们护住芈都尉,咱们杀出去。”芈子歌这个时候看着喊话的正是自己的兄弟校尉赵天息,眼眶里有些红润,芈子歌摸了摸怀里楚王负刍郑重交给自己的墨玉铜盒,几次张开嘴不过终究还是没开口,感激的看着赵天息。 那两百黑龙卫在赵天息的招呼下将芈子歌围到中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手里的刀为芈子歌开路。 “大哥,你别出手,保留好体力,让我和兄弟们把你送到外面,以大哥的能力一定能逃出去见到昌平君,完成王的诏命。”赵天息憨憨的冲芈子歌一笑,头上的束发簪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头发散乱着,脸上头发上都带着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天息,我欠兄弟们的。”芈子歌还没说完嘴里的话,赵天息就出声打断他:“大哥,我们黑龙卫都是亲兄弟,做兄弟谈什么亏不亏欠的。” “好兄弟,谢谢!”芈子歌拍了拍赵天息的肩膀,艰难的说了一句谢谢。 秦军已经注意到黑龙卫从王城北面开始突围,越来越多的秦军挡在了黑龙卫的面前。 骁勇的黑龙卫护着芈子歌就无畏的向前冲,渐渐地黑龙卫里开始有人倒下,不过却始终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会被越来越多的秦狗拖住的。”芈子歌眼神一缩,他看出来依现在黑龙卫的突围速度是根本冲不出去的。 “大哥莫慌,我有办法。”赵天息嘿嘿一笑,人走了出去,来到了黑龙卫的最前方。 “天息,你是要?”芈子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黑龙卫何在?”赵天息仰头大吼,面前的秦军被他吓的退后几步。 “黑龙护卫,大楚长存。”身后残存的黑龙卫应声吼道,滔天的战意从这仅仅只剩下百十人的黑龙卫中散发而出。 围着黑龙卫的大秦铁骑队伍中开始有了些许慌乱,战马受惊的后退嘶吼,大秦铁骑居然从这区区百十人身上感受到恐惧之意。 “黑龙卫,听令,卸甲!”赵天息又是一声怒吼,直接把已经沾满鲜血的黑甲脱了下来,只穿着一身黑袍直缀。 “诺!”赵天息身后的黑龙卫在赵天息的命令下,解开了身上的铁甲,整齐的黑甲被放到一旁。 “兄弟”芈子歌提着刀的手开始轻微的颤抖,他很快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这是用刀的大忌。 黑甲是保护黑龙卫能够免于箭矢和刀剑伤害,赵天息在这种情况下令黑龙卫卸甲只有一种可能,芈子歌闭上了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刀,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怎么回事?这群楚国人是怕了我们,准备卸甲投降了?”黑龙卫对面的大秦士兵小声讨论对面楚国士兵的诡异行为。 “不好,他们要玩命了!戒备!全军戒备!”终于,一个骑马的秦国校尉看出了赵天息等楚国黑龙卫的企图,他们分明是解下身上的黑甲减少负重,是为了更快的速度突围。 “冲锋!”赵天息怒吼一声,解下黑甲的黑龙卫迅速向秦军冲来,黑龙卫尚未冲到面前,秦军已经感受到他们身上的骇人杀意。 大秦的铁骑士兵因为黑龙卫的卸甲而放松戒备还没拿起手里的剑戈,冲上来的赵天息就像一尊杀神一般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戒备,反击!”大秦的铁骑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很快反应过来在大秦将官的命令下开始组成有效的反击。 黑龙卫因为没有了黑甲的保护,一个个的在秦军的围攻下倒在地上,但是即使被砍倒在地,还没有立即死去的黑龙卫仍然握着手里的刀砍向面前秦军的小腿。 “啊!”一声声秦军的惨叫声响起,不少的秦军被砍下了腿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惨叫着,他们倒下之后就被躺在地上的黑龙卫砍死在地上。 就这样,秦军的尸体和倒下了的黑龙卫神奇的组成了一道防线,挡住了后面增援而来的秦军,给冲在前面的黑龙卫和芈子歌拖延了不少时间。 “用铜戈杀死所有地上的人。”前来支援的老将王翦脸色阴沉的下令道。 “可是,可是地上还有不少我们秦国的士兵,会误伤他们的。”老将王翦身边一个副将犹豫的开口说道。 “你懂什么,要是让他们带着那东西逃出去,会死更多人。”王翦吼道,他不是不爱惜自己的士兵,但是那件东西万万不能被楚军带走。 “诺!快速击杀地上所有人,追杀前面的楚军!”副将大声传令道。 后面围上来的秦军直接拿着铜戈捅向所有躺在地上的人,地上无论是黑龙卫还是秦军都被铜戈狠狠地插入肚子里,铜戈上的钩子在来回的挥舞下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黑龙卫。 “追上去,杀光他们!”王翦见地上已经没有可以动弹的人,下令追杀。 此时,芈子歌的身边只有校尉赵天息和二十多个身上挂着伤的黑龙卫,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几乎快握不住手中的刀。 第九章 致命打击 “休要走了楚军!”外面秦军的喊声越来越近,芈子歌和赵天息已经跑到了王城的街道之上,以前繁华热闹的街道现在已经到处是断壁残垣,不少的楚国的老百姓的尸体躺在了路上,身上是一道道刀痕。 “这群狼子野心的秦军,居然真的屠城!”赵天息不敢置信的看着密密麻麻躺在地上的楚国百姓怒发冲冠的吼道。 “这群秦狗!”芈子歌不愿意再看这炼狱一般的惨状,闭上眼睛,一行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先走,终究有一天,我们楚人一定会屠了咸阳,火烧咸阳宫,杀光这群秦狗。”芈子歌害怕后面的秦军会追上来,赶忙催促着快离开。 “给我放!”数十个身穿赤甲的秦军突然出现在芈子歌和黑龙卫等人面前。 “不好,是猎妖卫!隐!”芈子歌看出来面前这数十个身穿赤甲的秦军正是和楚国黑龙卫齐名的猎妖卫。 秦国的猎妖卫可不是一般的士兵,他们是从秦军营中挑选的弓箭娴熟之勇士,装备的是秦国工匠们精心打造的强弩,那强弩一次可连发三支,弩箭可射穿厚厚的铁甲,而强弩的箭头更是由秦国召集来的数百方士日夜篆刻的符文,可猎杀秦军阵营附近出现的妖魔。因此,这强弩被称为猎妖弩,而这群身穿赤甲的秦军就被称为猎妖卫。 虽然芈子歌很快意识到遇到的是猎妖卫,但是已经来不及,十数个没有反应过来的黑龙卫直接被猎妖弩射穿惨死在楚国王城街头。 芈子歌看着身边仅仅只剩下赵天息等几个黑龙卫不由地仰天长叹一声:“苍天无眼,亡我大楚。” 赵天息大口的喘着粗气,芈子歌这才发现赵天息的腹部已经中了一箭,那支箭一半都已经没入赵天息的身体里面。 “天息,你这?”芈子歌没有想到猎妖卫手中的猎妖弩居然这么强,居然能射入赵天息的腹部,要知道赵天息可是妖修,身体的强硬远超常人,就是不穿黑甲,寻常弩箭最多也只是擦破点皮而已。 “大哥,对不起,是天息无能,不能再陪着你了。”赵天息仍然是憨憨的笑,但是那笑容里面分明是英雄末路的凄凉。 “天息,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出去杀了他们就带你离开。”芈子歌不忍心再看着赵天息的模样,提着刀就要冲出去。 赵天息死死拉住芈子歌憨憨的笑了笑说道“大哥,我是看不到楚国屠咸阳的时候了,大哥你还身负王命,不能死在这里,就让兄弟再帮你最后一把。” 赵天息挣扎着缓缓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药香的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的丹药仰头吞了进去。 “天息!”芈子歌的眼睛再一次流出了眼泪,但是握紧刀把的手根本腾不出来空去擦。 赵天息伸出手,却在半空中化成了锋利的狼爪,在最后的一刹那赵天息憨憨一笑:“大哥,天息先走一步,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呜!”赵天息的人完全化成了一只足有两三米高的巨狼,怒吼一声冲了出去,他那一声怪吼芈子歌知道赵天息的意思,赵天息是让他走! “芈都尉,快走!”仅剩的那几个黑龙卫相互对视了一眼,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看着冲上去的赵天息和黑龙卫,芈子歌狠狠地抹了一下脸站起身提着刀就要离开。 “芈都尉,哪里去啊?”芈子歌身后有了异动,有人在背后开口说话,追兵已到。 “王翦,你欺人太甚!” 在芈子歌背后开口说话的正是已经清理了留下断后黑龙卫的老将,王翦这时候带来的大秦铁骑已经将芈子歌团团围住,眼看芈子歌已经断然没有突出重围的可能。 老将王翦气定神闲的看着有些狼狈的芈子歌,面前的这个昔日的楚国第一勇士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神气只是有杀气的冷漠,淡淡的开口说道:“芈都尉,你们的楚王负刍已经降了,听老夫一句劝,降了吧!不要白白送了性命,看在你妹妹的份上,秦王一定会厚待你的。” 相比王翦的气定神闲,芈子歌的脸上就只是亡国的苍凉。 “老匹夫,你们这些秦狗胆敢犯我楚国,灭我王城,屠我百姓,休要惺惺作态,我的刀早就恨不得饮了他秦王政的血,降?我楚国只有战死的芈都尉绝不会有投降的芈都尉!秦狗们,听闻拿到我芈子歌的头可以赏百金,封千户。想要拿我芈子歌的头颅领赏的,尽管上吧。”芈子歌脸上再无任何表情,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芈子歌手里提起的那把刀在月光下发着红光煞是诡异。 此时的芈子歌知道突围无望,只想好好的再战最后一场,杀个痛快,用面前这些秦狗的鲜血来让自己一扫所有内心的阴霾与不快。 围着芈子歌的大秦铁骑见自己的王被芈子歌一个楚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愤怒的一个个就要怒吼着往上冲,直接撕碎面前的这个大放厥词的楚国都尉芈子歌。 芈子歌也提起了手里的那把刀,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怕冲向自己的这群秦国精锐的虎狼之师。 “站住,都给我退下!”王翦怒喝一声,镇住了那群跃跃欲试的大秦铁骑,让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不许对芈子歌动手。 “芈都尉,老夫好言相劝,请芈都尉万万不要步你妹妹芈子嫣的后尘。”王翦看似苦口婆心的劝着芈子歌,其实在故意装着不经意间提起芈子歌的妹妹芈子嫣的事情。 果然,和王翦预想的一模一样。听到王翦口中说出不要步自己的妹妹芈子嫣后尘的时候,芈子歌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被芈子歌掩藏了起来,但是芈子歌就那么一瞬间的表情已经被瞄着他的老将王翦收入眼底。 “王翦,我妹妹子嫣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芈子歌冷声问道,手里的刀又缓缓放了下去。 “芈都尉当真要听?”王翦又一次出言吊着芈子歌。 “说!”芈子歌怒吼着,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自己妹妹的情况。 第十章 我要你死 只见王翦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芈子歌方才开口说道:“芈子嫣在老夫攻下楚国国都寿郢的时候,苦劝大王放弃灭楚之战,但是秦国一统六国已经是不可阻挡之势,最后在苦劝大王无果的情况下,芈都尉的妹妹芈子嫣她。”说到这里王翦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老将王翦的脸上有了几分伤感和敬佩之情。 “我妹妹子嫣她做了什么?”芈子歌脑海里在这一刹那间想了无数种可能,打入冷宫?流放凄凉的蜀地?还是? 芈子歌不敢往下想,他的声音已经从开始的冷漠变得有些慌乱。 “苦劝秦王无果之后,你妹妹芈子嫣在咸阳宫大殿之上以死明志!”王翦终于还是把芈子嫣的死讯告诉了面前的芈子歌。 芈子歌听到妹妹芈子嫣的死讯后,先是一愣口中念叨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妹妹那么爱他嬴政,他不可能让子嫣死,这不可能,不可能。” 芈子歌失魂落魄的嘴里念叨了半天的不可能,脸上的泪像虫子一般在脸上纵横着,一时间亡国之恨,兄弟惨死,亲人离去,让这个冷漠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仰头怒吼,一滴滴眼泪落在身上披挂的黑甲之上,瞬间裂成一个个碎片就像此时芈子歌的内心一样,已经被伤的破成千疮百孔。 “芈都尉?”老将王翦看着仰头痛哭的楚国都尉第一勇士芈子歌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不后悔自己把芈子嫣的事情说出来。 没错,芈子嫣的死讯是老将王翦故意说出来刺激面前芈子歌的。 芈子歌是楚国第一勇士,悍勇世上无双,十六岁便有空手力博猛虎下海擒蛟龙的彪悍战绩。 楚国又盛行巫蛊之术,芈子歌更是师从楚国第一大巫彭礼,一身巫术修为深不可测,据传说芈子歌更令人恐怖的是他手中的刀。 想到那个传说老将王翦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要那个传说是真的恐怕和芈子歌动手要死不少的秦国士兵,因此王翦只能选择激怒芈子歌让他失去理智,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夺走芈子歌护着的那个墨玉铜盒。 倒不能怪老将王翦阴狠,自古以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要怪只能怪没有生在同一阵营。 芈子歌这时候没有回应老将王翦,在那边提着刀一会哭一会笑,貌似被刺激的疯了一般癫狂。 “准备动手!”王翦向身后的人挥挥手,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带兵打仗的几个人不懂。 “可是大王有命,让我们留楚国都尉芈子歌一命。”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副将,王翦厌恶的看了那副将一眼冷冷说道:“王命安及在外之将帅?” “休要多言,动手!”王翦这时已经顾不得是否会惊动芈子歌,大吼一声,因为被那副将耽搁一下,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偷袭芈子歌的机会。 既然已经做不到一击必杀,王翦当然不能让芈子歌有喘息时机,因为一路之上见识了太多的楚国巫蛊之术,让王翦不得不做好准备决不能让芈子歌有使出巫蛊之术的机会。 主帅王翦一声令下,手下的大批大秦铁骑早已按耐不住冲了上去,口中兴奋的大喊着:“杀了此人,赏百金,封千户,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杀啊!” 眼看冲在最前面的大秦铁骑手里的铜戈就要击中芈子歌的喉咙,那些大秦铁骑的路上已经看到了芈子歌惨死的模样,手上的铜戈更是往前快了几分。 “死!”芈子歌,这个楚国第一勇士终于是动了。 芈子歌只是挥出了一刀,那一刀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直接压向冲上前来的大秦铁骑,那群铁骑在芈子歌的一刀下像秋风中的落叶当场砍飞,狠狠地砸向后面的秦军士兵。 随着砰砰大秦铁骑倒地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到地面的声音,王翦低头一看眼神一冷,心里大骇,原来那群被一刀砍飞的大秦铁骑身上的铁甲和手里的铜戈铁剑全都被芈子歌一刀砍成两半。 仔细看去,倒下的已经气绝身亡的士兵脸上全都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刀气!”王翦领兵数十载,见多识广,自然是看出了倒下士兵脸上的伤口全都是芈子歌的刀气所伤。 没想到芈子歌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经练出了刀气,假以时日,天下恐再无芈子歌的敌手!到时,芈子歌要是行刺杀之事,老将王翦的脊背一阵发凉。 “此子断不能留!”王翦的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才下定决心。 “不要停,给我拿下芈子歌。”王翦见芈子歌仅仅只用一刀就震住了身经百战的大秦铁骑,脸上不由地变得铁青,见还是没人敢冲上去。 王翦又是一声大吼:“拿下芈子歌人头者,老夫亲自禀报大王为他讨赏,赏千金,封万户侯!”王翦当机立断,加大了芈子歌人头的封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王翦的怒喝,本来还被芈子歌一刀震骇的秦国铁骑再次兴奋起来,搏一搏,拿下芈子歌的人头,运气好一次就可以平步青云。 芈子歌冷冷的看着又一次围上来的秦军铁骑苍凉的大笑一声道:“没想到我芈子歌的人头也能换个万户侯!” 芈子歌一个跃起躲过长兵器铜戈,只向前挥出一刀,那手拿铜戈的秦军士兵身上的铁甲应声裂开,倒飞出去,一声没吭的便当场毙命,飞出去的身体又狠狠砸向冲向前的大秦士兵,直挺挺倒下一片。 这一次再没有大秦铁骑敢冲上前来,王翦忌惮的看着芈子歌沉下脸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此时的芈子歌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几个身穿赤甲的猎妖卫手里的猎妖弩已经瞄向了芈子歌的背后,而赵天息化身的那头巨浪和那几个黑龙卫已经躺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数十支猎妖弩的弩箭。 千钧一发之际,“呜”的一声狼吼,一个庞大的黑影扑向了那几个身穿赤甲的猎妖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几支瞄向芈子歌背后的猎妖弩箭。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全身插满了猎妖弩箭的巨狼赵天息。 “呜!”又是一声怒吼,那巨狼凶猛的将那几个猎妖卫的喉咙咬破,把他们狠狠的摔在地上,直到没有一丝气息。 赵天息也就是那巨狼挣扎着向芈子歌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鲜血顺着他的爪子流在地上,那巨狼在芈子歌面前十几步的地上摔倒在地大口的喘着气。 芈子歌慌忙几步走上前大声喊道“天息,天息你怎么样了?” 赵天息化作的巨狼缓缓举起了自己的爪子放在芈子歌肩膀上,芈子歌还没说话,赵天息化作的巨狼已经闭上了眼睛,从他的眼角缓缓落下了一大颗眼泪,那是赵天息的不甘心。 “兄弟!”芈子歌仰头怒吼! “王翦,我要你死!” 第十一章 就差一点 芈子歌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却是修士最精纯的心头血,那心头血直直的喷向芈子歌手里的那把诡异的刀身上。 那刀得了芈子歌的心头血,刀身上立刻放出一阵暗红的光,连月光在此时都不知为何变的血红,阴风阵阵袭来,像是有无数冤魂恶鬼在怒吼扰乱大秦铁骑的心神。 “什么?魔刀鸣鸿!”王翦终于见到了那把传说中的第一魔刀,果然传说是真的,魔刀鸣鸿真的在芈子歌手里! 鸣鸿刀是上古时期轩辕黄帝的轩辕剑出炉之时,轩辕剑的原料尚有剩余,由于火炉的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竟然自己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轩辕黄帝认为其自发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也就是说此刀是魔刀。轩辕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雀,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这也就是后来《洞冥记》记载中所说:“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三尺,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 王翦知道魔刀鸣鸿此前一直在楚国第一大巫彭礼手里,据说大巫彭礼曾经可以用魔刀鸣鸿唤出被封印在魔刀鸣鸿里的十万魔兵,虽然只是魔兵之魂,但也远不是人类军队可以抵挡的,没想到大巫彭礼居然真的舍得把这样的一件宝物交给自己的徒弟芈子歌来使用。 “魔门开,魔兵出!”芈子歌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兴奋,对即将到来的杀戮和鲜血而兴奋。 王翦注意到芈子歌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人类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全都是野兽般的癫狂,更让王翦恐惧的是芈子歌的眼睛里不时的有着红光,那眼神里分明是对鲜血的渴望。 芈子歌兴奋的舔着干裂的嘴唇,把魔刀鸣鸿举到头顶大喝一声:“巫祖现身!” 魔刀鸣鸿是天下第一魔刀,有控制主人的能力,从芈子歌在魔刀鸣鸿刀身上吐出心头血的时候,芈子歌和魔刀鸣鸿的主仆关系已经悄然改变。 之前是芈子歌拿着魔刀鸣鸿,现在是魔刀鸣鸿在控制着芈子歌。 一尊身高数十丈的巫祖现身,高大的身躯,周身都被黑气弥漫,令所有大秦铁骑胆寒的是那巫祖的头上没有面部和眼睛,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黑雾从他手掌间出现,瞬间蔓延到整个王宫外面的街道。 在那黑雾中,有一扇同样高达数十丈的古朴的青铜门在黑雾中现了身,那扇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就那么一条缝,王翦感受到直达魂魄深处的恐惧,那里面分明是手拿骇人长枪的魔兵,从那群魔兵身上王翦第一次感受到从军多年的不可战胜。 “芈都尉,你入魔了,你被那魔刀鸣鸿控制了。”王翦大吼道,企图阻止芈子歌的行动。 芈子歌轻蔑的看了一眼王翦,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多嘴的蝼蚁:“入魔,我哪有入魔,只是你们感受到了恐惧而已。” “准备好了吗?王翦,我可是说了要杀了你的!”芈子歌邪眸一笑,那笑容咧到嘴角,左脸上的刀疤在黑雾下说不出的诡异。 王翦被芈子歌那一笑惊的退后了几步,随后定了定心神。 王翦毕竟是领兵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魔门洞开,十万魔兵若是出世,大秦在楚国国都寿郢的铁骑算是完了。 一年至此,王翦大吼道:“列阵,阻止魔门打开。” 在黑雾中慌乱的秦军在主帅王翦的命令下开始组成军阵冲向那打开了一条缝的魔门,在黑雾中大秦铁骑不能冲锋只能下马跟着步兵一起冲锋。 “你亲自带人上去!”王翦看了看身后那个两次误事的副将,声音冰冷的开口说道。 “诺!”那副将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违抗,提着铁剑就冲了上去。 眼看着那群秦军在副将的带领下在黑雾中摸索着眼看就要冲到魔门前,王翦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但始终没有想到是哪里不对。 芈子歌这时发出了笑:“都说老将王翦领兵数十载用兵如神,我芈子歌今日一看也不过尔尔!哈哈哈!” 芈子歌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他心里为楚国亡在王翦手里感到不值。 “你说什么?”王翦这时候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自己手下的秦军太容易冲到了魔门之下。 “你中计了!”芈子歌诡异一笑,提着刀消失在原地。 看着芈子歌提着魔刀鸣鸿消失在原地,王翦以为芈子歌是要过来杀死自己,没想到芈子歌根本就没有冲向自己,他提着魔刀鸣鸿直直的杀向魔门之下的秦军铁骑。 “小心!”王翦大吼着,提醒魔门下的士兵小心手握魔刀鸣鸿向他们冲过去的芈子歌。 但是那群士兵在巫祖真身的威慑下,根本就早已乱了心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鬼魅般提着刀的芈子歌。 “死!”芈子歌手中的鸣鸿魔刀从背后将一个个面前的秦军砍成两半,那群秦军身上的铁甲在鸣鸿魔刀之下几乎如薄纸一般轻易被穿透,很快地上就倒下了成片的秦军。 倒在地上的秦军他们几乎没有一副完整的尸体,全都是被芈子歌用魔刀鸣鸿砍成两半甚至是好几半,到处都是秦军尸体的残缺尸体,简直像人间炼狱一般。 巫祖真身手中的黑雾将那群秦军包裹,让他们能够看到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连一副完整的尸体都不能留下,他们先是愤怒的嘶吼着想要杀了提着魔刀鸿鸣的芈子歌,但很快他们意识到在巫祖真身的黑雾下,他们根本就无法捕捉到芈子歌的身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眼前。 “哈哈哈!”芈子歌身上的黑甲沾满了秦军铁骑的鲜血,他的笑声里满是兴奋,是那种没了国仇家恨,只剩下对杀戮与鲜血的渴望,这时候的芈子歌不再是那个楚国第一勇士芈子歌,不再是楚国最精锐黑龙卫的统领芈都尉,不再是芈子嫣躺在咸阳宫殿上那具冰冷尸体的哥哥,现在的芈子歌是一个被天下第一魔刀鸣鸿控制的傀儡,一个不折不扣的的杀人野兽,随着地上躺下的秦军越多,黑甲上的血污越厚,芈子歌就越是兴奋。 “出来,你这亡国的楚狗出来,我要杀了你!”那为首的秦军副将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惨死在魔门之下,到处都是鲜血与尸体的残肢,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大吼着。 “哦?你是在找我吗?”芈子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叫嚣的副官身后,芈子歌左脸上的刀疤在黑雾里忽隐忽现,像是一只黑色的巨虫在芈子歌的左脸上蠕动,脸上还挂着不少的血污,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嘲笑着在场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军铁骑。 说时迟那时快,那副将才刚刚意识过来身后站着的是芈子歌,那副将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拔剑往后刺去。 只听嘶的一声,围住他们的秦军这才注意到那副将的肚子上已经多出来一把刀身,那正是芈子歌手里的鸣鸿魔刀。 “你,你!”那副将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鸣鸿魔刀的刀身,而那副将手里的剑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离芈子歌的身体紧紧只有一拳之距离。 第十二章 徐君房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芈子歌一脚把他踹开顺势把鸣鸿魔刀拔了出来,那副将直接躺在地上再无声息,两个眼睛满是灰气死不瞑目。 副官一死,那群秦国铁骑们畏惧的看着眼前的芈子歌,副官的血在芈子歌手里的鸣鸿魔刀缓缓消失,那血气自然是被魔刀鸣鸿吸收。 “咱们继续!”芈子歌转身没入巫祖放出的黑雾之中,不过,这次他没有那么着急的选择自己动手。 “巫祖之术,幻境开!”芈子歌再次现身正立在街旁一个酒肆的房顶之上,他以右手指向巫祖真身大喝一声。 那巫祖真身手中的黑雾慢慢多了一分红紫之气,随着那黑雾缓缓飘向了大秦铁骑,一瞬间那红紫之气没入那群大秦铁骑的眼神之中。 “好戏要开场了。”芈子歌一手提着魔刀鸣鸿,一只手指向王翦饶有兴趣的开口说道。 “戏?”王翦看向那群魔门下的大秦铁骑们,此时他们居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夺了魂魄一般一动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趁机关上魔门!”王翦的大吼声响彻这个夜空,但是那群大秦铁骑就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还是呆呆地站在魔门下面一动不动,王翦怒骂他们错过了最好的关闭魔门的时机。 “杀!”那群大秦铁骑终于是动了,怒吼着挥动着手里的铜戈与铁剑。 令老将王翦恐惧的是,那群大秦铁骑手里剑戈的目标不是芈子歌,而是自己身边的同伴,锋利的铜戈一瞬间捅倒了身边的同伴,而那些被铜戈捅倒的人居然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奋力的用手中的铁剑划开面前同伴的喉咙,鲜血四溅,流血漂橹。 因为此时在他们眼里,面前的同伴全都是从魔门里走出来的魔兵,张牙舞爪的向自己冲过来,他们只能用手里的铜戈铁剑一次次的刺入眼前这些“魔兵”身体里,殊不知他们是中了巫祖真身的幻术,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巫祖真身的幻境,而他们眼里那些凶残的魔兵正是他们自己身边的兄弟,而现在他们正一次又一次的把手里的武器刺入自己兄弟的身体里,同样他们自己的身体也被自己的兄弟一次次刺伤。 “有意思,真有意思!”芈子歌抚掌大笑,对于眼前这自相残杀的一幕在芈子歌眼里不过就是一场有意思的戏。 “恶魔,你就是恶魔!这可是五千大秦铁骑,就这样被你的妖法害死了。”王翦怒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剑,指向房顶上的芈子歌。 “魔,没错,现在我就是你们的魔!”芈子歌玩味的开口说道。 “放心,老将王翦,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好戏还在后头呢!”芈子歌冷冷的看了王翦一眼,声音冷漠的开口说道。 魔门之下俨然已然成了真正的血海地狱,五千大秦铁骑就在这么一会功夫自相残杀的全部倒在了地上,地上的鲜血流的像河流一样。 王翦这才注意到一个骇人的场景,倒下的大秦铁骑尸体流出的鲜血好像在某种神秘力量下汇聚到一起,像河流一般往魔门开出的那条缝隙里流去。 王翦的脑海里突然崩出来一个词。 “献祭!” 没错,就是献祭,老将王翦带着六十万大秦铁骑一路攻入楚国国都寿郢,见过最多的就是楚国的巫蛊之术。 而那群楚国的巫师在做法的时候,必然会献祭一些东西,有的是献祭三牲,也就是牛、羊、猪,而有的巫师为获得更多的力量则是献祭童男童女,甚至是成人。 “芈子歌,你居然胆敢用我五千大秦勇士献祭魔门!”王翦怒不可遏大声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沙哑。 “你们这群秦狗的血,用来献祭魔门不是正好吗?”芈子歌邪眸一笑,不在乎的说道。 “差不多了,出来吧,十万魔兵!”芈子歌猛的站起身,冲着魔门里大吼一声。 巫祖真身将遮天的黑雾收回到自己身上,他的身体几乎凝为实体,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的放在那魔门之上,只见在巫祖双臂的发力下,那本是一条缝的魔门缓缓被推开。 滔天的魔气从魔门里喷薄而出,里面列队走出一队队魔兵,手拿一柄黑色的大刀,那魔兵都是身高两三米,浑身散发着黑气,头顶上两只尖锐的角。 魔兵还在源源不断的从魔门往外面走出,整个楚国的街道之上站满了高大的魔兵。 芈子歌看着魔兵越来越多,有些等不及的兴奋举起魔刀鸣鸿吼了一声:“魔兵何在?” 所有的魔兵同时跪伏于地整齐的口中叫道:“恭迎魔主!” 芈子歌闭上眼睛享受着跪倒在地上的魔兵们的膜拜,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向王翦。 “王翦,今天我就拿你的将帅血祭旗!”芈子歌的声音像夺命索一般紧紧锁住了老将王翦的身体,让他感觉浑身动弹不得。 芈子歌手提鸣鸿魔刀眼看就要砍下老将王翦的头颅,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击退了势在必得的芈子歌。 “休得逞凶,徐君房在此!”。 第十三章 有恃无恐 芈子歌从鸿鸣魔刀上感受到那道金光传来的巨力,忌惮的看了一眼,没想到发出那金光打向阻拦自己杀老将王翦的却只是一道符,一道篆刻着符文的玉符! “方士?”芈子歌看向那个身穿布袍草屐,腰系黄丝双穗绦,头戴方山冠的中年男人,仔细看去,这中年男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端的是生了好一幅福相。 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正是秦王最信任的大方士徐福,芈子歌想不明白徐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楚国国都寿郢的王城里,在芈子歌的印象中大方士徐福不是一直呆在咸阳宫里帮秦王炼丹吗? “徐福,你来此作甚?”芈子歌看着这个眼下秦王最信任的大方士徐福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就要手刃王翦的时候忽然杀出来一个徐福。 “芈都尉!”徐福起手冲芈子歌行了一礼方才继续说道:“我是受大王之命,前来帮助老将王翦来楚国取一样东西。” 说完,徐福眼神直直的看向芈子歌。 “徐福,你好大的狗胆!我楚国的东西岂能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能够窥伺的?”芈子歌怒不可遏怒骂徐福,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形,那左脸上的刀疤此时看着更加的恐怖。 徐福的脸上仍然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看着芈子歌继续说道:“君房劝芈都尉听我一句劝,把怀里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做主放你离去,这楚国虽然没了,但依芈都尉的能力这天下何处不能安身啊,何必随着这寿郢一起亡在这里。” “哈哈哈,你在威胁我?”芈子歌大笑一声开口说道。 徐福的话一语双关,一方面看似在劝告芈子歌把身上的墨玉铜盒交出来就能放他离去,另一方面可就没有那么好听了,徐福的意思分明是说你芈子歌今天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你这大楚的第一勇士恐怕就要和这寿郢一般亡于今天。 “君房不敢,不过你怀里的东西我王势在必得。”徐福的声音开始严肃起来,因为从芈子歌的话语里徐福已经知道了芈子歌的选择,恐怕今天是断然不能善了。 “让我想想看,你徐福不是秦国人,是哪国人来着?”芈子歌故意装着思考的样子开口说道。 “哦,记起来了,你徐福不是齐国人吗?怎么?听闻你齐国的长公主离秋与秦王联姻三年,秦王未曾多看她一眼,怎么,你齐人就那么喜欢去当秦人的狗?哈哈哈”芈子歌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嘲讽徐福让他觉得浑身舒畅,丝毫不顾忌是否会激怒大方士徐福,魔刀鸿鸣在手,魔门中还有源源不断的魔兵涌出,芈子歌根本就不把区区一个大方士徐福放在眼里。 徐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饶是徐福修心多年也被芈子歌的嘲讽气的不轻,不过徐福很快就将心里的愤怒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芈都尉岂能不知,七国连年征战互相攻伐,民不聊生。秦王嬴政是紫微星降世,身负天下凝一,秦国大统的天命,这是秦国的天命,是秦王嬴政的天命,也是我等凡人不可违抗的天命。君房只是顺天而行,芈都尉误会君房深矣!”徐福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不过声音变得低沉大声说道。 “休要多言,东西就在我芈子歌手里,不过,你徐福打算拿什么对付我的十万魔兵?”芈子歌饶有兴趣的看着徐福开口说道,说着芈子歌将手中的鸣鸿魔刀缓缓举到头顶。 “杀!杀!杀!”所有的魔兵也举起手中的黑色大刀吼了起来,那吼声震天,吓的老将王翦面如死灰连连后退。 芈子歌满意的看着带兵数十载的老将王翦也在魔兵的怒吼下乱了心神,满意的笑了起来。 “十万?芈都尉说错了吧?”徐福忽然开了口,打断了芈子歌的大笑,芈子歌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徐福没有任何慌乱甚至是更加平静的看着自己开口说道。 芈子歌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徐福一直是平静样子,芈子歌入魔后第一次心里觉得有些慌乱,不过芈子歌心里还是不相信徐福这个所谓的大方士能够知晓自己的巫术之密。 “徐福,你怕了?”芈子歌定了定心神大声说道。 徐福并没有直接回答芈子歌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方术巫术,道虽不同,理却相同。” 芈子歌沉下脸看着徐福,徐福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君房听闻芈都尉拜入大巫彭礼门下不过区区几载时日,虽然有大巫彭礼赐予你的鸣鸿魔刀,但依芈都尉的修为恐不足以控制魔刀鸣鸿。” 徐福看着芈子歌入了魔的模样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君房看芈都尉已入魔道为魔刀鸿鸣所控制矣,不过芈都尉看似已是无敌又唤出如此之多的魔兵,但芈都尉怕是已经损失了修道之人最精纯的心头血,已是强弩之末矣。” 徐福每说上一句,芈子歌的脸色就愈发的阴沉几分,没想到徐福居然只是凭借着一双眼睛就已经看出来自己现在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芈子歌心里清楚现在自己之所以还能在吐出心头血之后杀死这么多的秦军和使出巫祖真身召唤出魔门魔兵,其实完全都靠着魔刀鸣鸿给出的入魔之后的力量,如果那股力量消失,芈子歌当然知道后果。 “况且,芈都尉号称有十万魔兵,不过君房观之,芈都尉现在最多能从魔门里唤出五千魔兵出来。”徐福最后将自己看出来的一切还是说了出来。 芈子歌脸色变得煞白,徐福所言非虚,以他目前的巫术修为召唤魔门,唤出五千被封印的魔兵已是极限,没想到徐福居然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虽然只是五千,杀你一个大方士足矣。”芈子歌入魔之后的心里居然开始从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徐福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安。 “给我杀了这个徐福!”芈子歌手中的鸣鸿魔刀一指,那刀锋所指正是徐福。 “死!”那群高大的魔兵手握大刀就往徐福那边冲了过去。 “徐福,我看你还会不会大言不惭!”芈子歌用阴冷的眼光看着就要被魔兵吞噬的徐福冷漠的说道,不过芈子歌倒是没有亲自动手,他像一尊魔王一样命令手下的魔兵继续杀向徐福,饶有兴趣的提着鸣鸿魔刀看着徐福会怎么应对。 尤其是想看着徐福这个大方士在分心保护老将王翦的状态下,左支右绌的对付魔兵的狼狈样。 徐福看着凶恶的魔兵迅速的冲到自己的眼前,老将王翦已经拔出了剑握在手中准备和这些魔兵拼死一战。 就在冲在最前面的魔兵手里的大刀就要触碰到徐福的布袍的时候,徐福还是没有动。 芈子歌没有想到徐福居然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心里不由得轻视这个眼前的大方士:“没想到这徐福居然被魔兵吓破了胆,自己就引颈受戮了。” 不过这也使芈子歌入魔之后变得狂妄,要是他还是那个没有被魔刀鸣鸿控制的楚国第一勇士,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 砰的一声,所有冲在最前面的魔兵被一阵金光荡开,狠狠地飞了出去砸在地上,街道上的地砖都被砸的裂开,甚至有些身体强悍的魔兵直接将王城街道旁的房屋厚厚的夯土墙砸开。 “什么?”芈子歌忌惮的看着挡在徐福和王翦面前挡住魔兵的一座古钟。 “这难道就是东皇钟?” 第十四章 真是快哉 “东皇钟?”芈子歌的声音变得有些苍老,王翦诧异的看着表情怪异的芈子歌,而徐福则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淡定模样。 芈子歌仔细的打量着那发着金光护住徐福和王翦的大钟,呈玄黄色,钟体之上,混沌之气勃然而发,钟体外满天星斗环绕其上、钟体内不时有日月祥光隐现其中。 芈子歌的表情逐渐变得丰富起来,有震惊、有疑惑、更多的是兴奋,那种无敌许久忽然碰到了能与之一战的敌手,能够畅快一战的兴奋。 芈子歌手里的刀开始发出轻微的刀鸣,表现出对那大钟的敌意。 “不,这不可能是先天至宝东皇钟!”芈子歌手里的鸣鸿魔刀在轻微的颤抖,是鸣鸿魔刀认出了那护着方士徐福和老将王翦的大钟,芈子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的吼叫着,声音也由刚刚的苍老声恢复了芈子歌本来的声音。 “徐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王翦经历了这一生都没有见过的场面,心里早已满是疑惑开口问道。 “刚刚说话的不是芈子歌。”徐福虽然内心不想让王翦知道太多内情,不过想了想还是给这个秦王嬴政最信任的老将解释了一下。 方士徐福的话落在老将王翦耳朵里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将王翦惊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缓过心神开口说道:“你是说刚刚开口说话的不是芈子歌,若不是芈子歌,那又能是谁?” 徐福颇有深意的看了芈子歌一眼,才缓缓出了声。 徐福口中只说出了一个字:“魔!” “魔!”这个曾经只会出现在文书竹卷之中的字眼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老将王翦的眼睛中,耳朵里。 看着芈子歌手里那把还在轻微颤抖着发出刀啸声的鸣鸿魔刀,王翦一下子明白了刚刚说出“东皇钟”三个字的那个苍老声音来自哪里。 刚刚占据芈子歌身体发出苍老声音的不是别物,徐福说的没错,他真的是魔! 是魔刀鸣鸿刚刚在用芈子歌的身子说话! 老将王翦的心像是一下子掉入了三九天的冰河中,身体里的魂魄也开始冒着凉气,思绪一下子停滞下来。 一把刀,一把魔刀,鸣鸿魔刀就这样占了楚国第一勇士芈子歌的身体开口说话了!这是多么骇人的一件事,老将王翦历经大秦两代君主君主带兵打仗数十载,身经百战,身上的刀伤剑创不计其数,被敌军夜袭几乎丧命的经历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他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恐惧。 那把魔刀,魔刀鸣鸿居然有自己的意识。 王翦并非没经历过灵异之事,带军多年,常行军在荒山野岭之处,但所遇妖魔鬼怪不是见了大军就被大军的血煞之气惊走,就是被猎妖卫诛杀,可今天不仅数十猎妖卫被到处击杀,甚至自己带来的五千大秦铁骑就那样诡异的丧命在这楚国的王城之中。 老将王翦怕了,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面临着骇人的恐惧。 王翦手里的铁剑几乎难以握住,险些掉落在地上。 “莫慌!有我徐福在,保你安然无恙!”徐福的手轻轻地拍在了老将王翦的后背,感受到徐福手里传来的一丝暖意,让王翦这才定下神来。 “好大的口气!我就不信你面前的真的是先天至宝东皇钟。”芈子歌摆摆手,那群蓄势待发的魔兵早已按捺不住冲了上去。 又是一阵金光闪过,那群魔兵再一次被荡开。 那群狠狠摔在地上的魔兵马上爬起来,怒吼着就要再一次冲上去。 “退下!”看到芈子歌的脸上满是不悦,那群魔兵不甘心的退了下去,把徐福和王翦再一次空了出来。 “传说太一、帝俊成立天庭之后,太一为东皇,帝俊为天帝,都是至高神。而东皇钟就是东皇太一出生时怀里抱着的混沌钟,作为东皇太一的伴生至宝更是先天至宝,东皇钟确实是神物。东皇钟作为上古妖族天庭的镇压气运之物,呈玄黄色,钟体之上,混沌之气勃然而发。钟体外满天星斗环绕其上、钟体内有日月祥光隐现其中,五色毫光照耀诸天。”芈子歌的声音再一次变成的苍老,声音里都是那种想要和上古先天至宝东皇钟一战的渴望。 “此东皇钟据说有主宰时空造化,拥有镇压混沌之威、颠倒时空之力、炼化阴阳之功、扭转乾坤之能。此宝玄妙无限、造化无穷,可以禁锢时间、镇压空间。防御之强无与伦比,一旦有人祭出便是立于不败之地。”芈子歌的声音越来越大,伸出手隔空像是在触摸那玄黄色的东皇钟一样。 “更为神异的是此钟又可开天辟地,镇压鸿蒙气运,演化天道运转,又可扭曲时空,颠倒阴阳,任何非圣在东皇钟面前毫无抗衡之力。”芈子歌的声音愈发的兴奋,目光灼灼炙热的看着那东皇钟,眼神里的战意愈来愈烈。 魔刀鸣鸿控制着的芈子歌丝毫没有任何隐瞒的开口说道,那每一个字传到方士徐福耳朵里无疑都是晴天里的一个惊雷,将徐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徐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东皇钟居然还有除了防御和镇压气运之外的神异之处,听被鸣鸿魔刀控制了的芈子歌说出的话语里,徐福似乎隐约猜得到这东皇钟似乎能够有独创一片天地自演天道轮回的造化之力,要知道徐福身为大方士追求的是什么?可不就正是踏破轮回,回升天界吗? 可是回升天界不过也是做一小小地仙,现在听魔刀鸣鸿的话语里,这东皇钟居然有造化天地的能力。 “自己难得就不能够用这东皇钟?”想到这里徐福定了定心神,将内心的那股炙热强行压了下去,脸上再一次恢复了那副平静,看不出任何变化。 一旁的王翦站在徐福身后,自然是看不出徐福的表情变化。 芈子歌被魔刀鸣鸿控制依然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东皇钟,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徐福心境上的改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惜不成圣,功不成。东皇太一穷其一生仍未成道,并非天道圣人,所以不能用东皇钟彻底镇压妖族气运,巫妖大战时不能彻底发挥先天至宝东皇钟威能,才导致自己身陨道消。巫妖大战之后,这东皇钟遗失。” “后来,听说东皇钟化作山海世界,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能够一睹东皇钟,真是快哉!”芈子歌大声说道。 “前辈所言秘闻解惑众多如拨云见日,晚辈受教了!”徐福恭恭敬敬的冲着芈子歌作了一揖开口说道,而令他如此恭敬作揖的可不是芈子歌,而是借着芈子歌身体开口说话的魔刀鸣鸿。 “你这小娃有意思,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芈子歌大喝一声,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动了手。 “斩!”芈子歌劈出一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的劈向东皇钟。 第十五章 他出来了 砰的一声,芈子歌的身子也被震飞出去,芈子歌硬生生在空中稳住了身形落在了地上,双手因被巨力反震而颤抖,芈子歌的嘴角也开始渗出血丝,显然是被那一击震伤。 再看那东皇钟居然没有一丝裂纹,完好无损的承受住鸣鸿魔刀这一击。 “不错,果然不愧为先天至宝。”芈子歌看了一眼坚如磐石的东皇钟缓缓说道。 “不过我鸣鸿老祖今日非要把你打碎!”芈子歌再次大吼,这次鸣鸿魔刀直接承认了是自己控制了芈子歌的身体,只是没想到鸣鸿魔刀居然称自己为鸣鸿老祖。 “不可,芈都尉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你和东皇钟的对抗,如果你再出手,他的全身经脉会被震碎。”徐福看出了鸣鸿老祖的战意,作为第一魔刀他有和先天至宝东皇钟争雄的豪气。 “你会在意一个傀儡的死活?”鸣鸿老祖饶有兴趣的开口说道。 徐福这才想起,此时在鸣鸿老祖的眼里,芈子歌他可不就只是一个傀儡,傀儡的死活一般是没人在意的。 傀儡死了再寻一个就是了! “魔星聚,魔刀斩!给我破!”鸣鸿老祖一声怒吼,滔天的魔气凝聚在楚国王城上空,像是千万颗流星最终汇聚在魔刀鸿鸣的刀刃上,随着魔星的聚集,芈子歌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那力量开始崩碎,眼睛鼻子里全都渗出血来。 终于,鸣鸿老祖一刀劈在了那玄黄色的东皇钟上。 点点星芒炸裂,楚国王城满是冷光。 “什么?东皇钟破了!” “哈哈哈,可惜了!可惜了!”芈子歌嘴里流着血,大笑的看着那已经消失了的东皇钟。 魔星凝聚在魔刀鸣鸿的刀刃上撞到方士徐福祭出的东皇钟,然后那破碎后的魔星散落在王城各处,点点星芒发着冷光,像是无焰的烟花在寿郢的楚国王城上空猛的炸开,一瞬间火树银花不夜天。 魔星千万颗流星般聚到一起碰到东皇钟之后又破碎,千万朵色彩缤纷的瞬间华丽绽放,像是九天玉女舞落漫天仙梅,朵朵精致,瓣瓣绚烂。那一幕像极了东风在暗夜中拂过,千万棵桃木梨树在半空中落下粉玉白素,只是更凄冷些,魔星的碎芒秋雨般冰凉。 “莫笑东风不醉人,一眸望去,万般风情。”芈子歌此时却没了这种闲情雅致,国破人亡家不在,这魔星碎裂的光芒就像是楚国国都寿郢王城的一场烟花盛会,最终曲终人离会,终究这大楚是亡了,不知谁又负了谁? 魔星的冷光旋即消逝,如梦醒一般悲凉,像极了此时的芈子歌。 方士徐福看着芈子歌的表情来回不停的转变,就知道此时是芈子歌的灵识在趁着鸣鸿老祖在使出聚魔星一击东皇钟之后的虚弱期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无趣,无趣,真无趣!”芈子歌开了口,声音却还是鸣鸿老祖的苍老声音。 徐福不明白鸣鸿老祖为什么突然开口说无趣,正待开口发问。 鸣鸿老祖就自己继续开口说道“东皇钟确实厉害,但这具身体不过也只能使出我三成的实力,你这小子又不能得到这东皇钟的认可,所以今日这一战不痛快!” 鸣鸿老祖不满意的摇摇头,刚刚用聚魔星击碎东皇钟的那一刀似乎并没有让鸣鸿老祖满意,他意犹未尽的沉吟着,没再说话。 徐福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惊惧,刚刚鸣鸿老祖那聚魔星之力的一刀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他徐福就站在旁边怎么能感受不到。 徐福虽然身为大方士,作为修道之人的方士之中的佼佼者,徐福心里清楚自己如果没有东皇钟的保护,恐怕想都不敢想去接下鸣鸿老祖的那一刀。 而就算那让大方士徐福都惊心动魄生不出一丝抵抗之心的聚魔星的一刀,没想到只不过还是鸣鸿老祖在用芈子歌身体受到压制的情况下才使出的三成之力,徐福不敢去想象鸣鸿老祖巅峰时期的恐怖。 在畏惧中,徐福眼神里出现一丝对那个时代那些惊天强者的渴望,不过徐福的那种眼神转瞬而逝,谁都没有注意到方士徐福眼中的炙热。 徐福当然不会疑心到鸣鸿老祖的话是故意夸大自己,因为鸣鸿老祖那个时代的强者真的有踏碎虚空,凌空飞度,甚至有更甚者有毁天灭地弑神屠魔的实力,到了鸣鸿老祖那个境界,根本就不需要用言语来装点自己,因为他们的实力已经足够令人敬畏。 刚刚鸣鸿老祖一刀聚魔星,不就让大方士徐福心生畏惧,不敢生半点抵抗之心。 见徐福的眼神中有对自己的敬畏,鸣鸿老祖颇为满意的开口说道:“当然,如果你这小子手里真的有完整的先天至宝东皇钟,恐怕连老祖我都要忌惮几分。” 徐福这次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眼神的来回移动表现的全都是徐福此时内心的慌乱:“不,不可能,鸣鸿老祖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徐福的右手悄悄的缩回到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在那里安然躺着刚刚本应被鸣鸿老祖一刀聚魔星击碎了的东皇钟。 一只玄黄色的东皇钟安然无恙的被徐福握到掌中,东皇钟已经没有刚刚护住徐福和王翦时的那般庞大,此时的东皇钟就像一只玉璧一般,小巧精美,没有一丝裂痕更别提破碎了。 “可惜了,你手里的不过只是先天至宝东皇钟的一个碎片而已!”徐福心里的秘密最终还是被鸣鸿老祖说了出来,鸣鸿老祖饶有兴趣的看着徐福的反应,令他失望的是徐福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你知道?”这次,轮到鸣鸿老祖惊讶了。 徐福看着鸣鸿老祖点点头开口说道:“对,晚辈手里的东皇钟确实只是一个东皇钟的碎片!” 鸣鸿老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小的方士徐福冷冷的开口说道:“以你的修为,根本就拿不到那三个地方中任何一个地方的东皇钟,说,你手里的东皇钟是怎么来的!” 鸣鸿老祖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有着东皇钟碎片的方士,在自己的面前一直不显得那么畏惧,甚至是有时候的一些表情变化都显得那么不自然。 徐福也不再隐瞒,只是身子往鸣鸿老祖那边走了过去。迟疑了一下,鸣鸿老祖并不觉得徐福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危险,虽然徐福手握东皇钟这样的先天至宝,但是凭他区区大方士的修为对于鸣鸿老祖这样的强者来说不足为提。 徐福侧过身子缓缓在鸣鸿老祖的耳边嘴唇动了动,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显然是避开此时还在场的老将王翦。 说完,徐福又走回到老将王翦的身边,看着老将王翦的满脸疑惑,徐福只是笑笑没说话,王翦识趣的没有问,两人心照不宣的看着鸣鸿老祖。 不知道徐福在鸣鸿老祖耳边究竟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徐福都走开了一阵子,鸣鸿老祖还是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半天才有了动静。 鸣鸿老祖先是仰头大笑,继而脸上冰冷没了一丝笑意声音冰冷的开口说道:“他还是出来了,他走出山海秘境了!哈哈哈,他出来了!” 第十六章 惊醒和疑问 鸣鸿老祖仰头长吼,癫狂的发了疯一般,那王城里的五千魔兵随着鸣鸿老祖的怒吼都举起了手里的黑色大刀,吓的徐福退后几步戒备的看着鸣鸿老祖生怕他暴起伤人。 不过鸣鸿老祖怒吼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鸣鸿魔刀还在手中紧握着。 等了半天,鸣鸿老祖才睁开眼,不过此时他的眼里已没了之前鸣鸿老祖的那般锋利,而是仇恨与杀意。 “芈都尉?”徐福试探的问了出声。 “徐福!”芈子歌大吼一声,身子却因经脉尽断没了鸣鸿老祖的力量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后倒去,芈子歌忙用手里的鸣鸿魔刀撑住了自己将要瘫倒在地的千疮百孔的身体。 “为什么?鸣鸿老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明明可以杀了你!”芈子歌不甘心的怒吼着,他刚刚虽然身体被鸣鸿老祖占据,但是灵识并未沉睡,而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芈子歌亲耳听到鸣鸿老祖说自己不过是一个随手可以丢弃的傀儡,芈子歌亲眼看到鸣鸿老祖以自己浑身经脉碎裂为代价用一刀聚魔星破开了东皇钟,芈子歌不能理解鸣鸿老祖为什么不帮自己杀了徐福和王翦,此时的芈子歌内心已经充满了恨意。 芈子歌恨这天,苍天不公,以万物为刍狗,强秦就这样破了楚国、屠了寿郢,降了楚王负刍;芈子歌恨这地,大地不仁,视楚人如玩物,妹妹芈子嫣咸阳宫自尽,手下的兄弟黑龙卫惨死;芈子歌恨王翦、恨徐福、更恨鸣鸿老祖,当然芈子歌此时最恨的还是自己。 芈子歌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好楚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兄弟,甚至是连王的最后托付也完不成。 “芈都尉,你败了,现在的你可以说已经是废人了,交出墨玉铜盒,君房做主放你离去。”徐福看了一眼几乎站不住身子的芈子歌开口说道。 “不,不,谁说我败了,我还没有败,我还有魔兵!”芈子歌不甘心的大吼道,左脸上的刀疤让他看上去更加面目狰狞。 徐福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芈子歌颤颤巍巍的走到倒下的那头巨浪边,芈子歌放下了手中的魔刀鸣鸿,这是他在今晚这么久的对战中第一次放下手里的刀。 芈子歌的手缓缓放到那头死去多时的巨狼脑袋上:“天息,大哥无能,辜负了你们。大哥这辈子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不枉此生了!” “芈子歌愿献祭巫祖血脉,求巫祖助我打开魔门,十万魔兵降世,愿这人间再无黎明。”芈子歌咬破手指在地上迅速画出沟通巫祖的符文阵,那符文阵在地上发着骇人的黑光,十二祖巫的虚影缓缓从符文阵里出现。 “芈子歌,不要!”徐福没想到芈子歌居然身负巫祖血脉,万一芈子歌献祭成功,十万魔兵降世,人间或许真的会成为炼狱再无黎明。 徐福快步想冲上前去阻止芈子歌献祭,但已经来不及。 芈子歌拔出地上的魔刀鸣鸿,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那锋利的鸣鸿魔刀直直的插入自己的心脏中,芈子歌发力拔出了鸣鸿魔刀,飙射而出的鲜血迅速流到那地上的符文阵中。 “准!”那十二祖巫的虚影感受到芈子歌的献祭,从地上的符文阵法中得到芈子歌巫祖血脉里的力量。 随着十二祖巫的虚影逐渐凝实,芈子歌身上的鲜血逐渐流尽,脸上因失血而变得煞白,他缓缓的向后倒去躺在了赵天息化作的巨狼身边。 “开!”十二祖巫齐齐发力将那扇魔门彻底打开,里面的魔兵迫不及待的由魔门里冲了出来! 芈子歌看着涌出的无数魔兵,沾满鲜血的双手往怀中伸去,那里藏的正是方士徐福和老将王翦在寻找的墨玉铜盒。 芈子歌的双手还未放在怀中就已无力的耷拉下去,眼神里的光芒逐渐熄灭。 这是芈子歌梦里发生的事,等他回过神,他不由地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刀,小声嘀咕了一句。 “难道,你就是魔刀鸣鸿?” 那把刀在黑暗里依然是充满着煞气,却并没有回答他。 第十七章 要命的生意 农历七月,中国的老习俗称它为鬼月,讲的是此月鬼门关大开且常开不闭,众鬼可以出游人间。 七月十四是鬼月中阴气最重的一天,据说这一天的子夜时分,停留于荒郊野外的行人会看到漫山遍野绿萤萤的鬼火在飘荡着,发着骇人的绿光。这是鬼门关打开后,众鬼从奈何桥上过来,冥司点起大红灯笼引领他们,朝着阔别已久的阳界浩浩荡荡而来,因此农历七月十五就是属于鬼的节气。 那一夜,阳人回避。 那一夜,百鬼夜行。 一九七六年的农历七月十四,武汉汉口的大街小巷里都有不少的老头老太太推着车,上面摆放着不少的黄纸、元宝和蜡烛,这正是用来祭祀鬼魂的东西。 “怎么还没来?”汉口火车站家属院里的一个女人焦急的看着门外,眼看着就要黄昏,她没和家属院的其他女人一同用那院内的水井淘米做饭,反而是心不在焉的等着什么人。 那女人的身旁还蹲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而那孩子的目光正被窗外一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给吸引了过去,窗外的孩子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此时他正贴在窗户的玻璃上冲着里面的孩子一边做着鬼脸一边打着手势,让他出来。 女人旁边的孩子叫胖虎。 而那个女人则是胖虎的母亲,沈香兰。 外面那个小胖子则是和胖虎一起从小穿开裆裤玩到大的朋友,张枫。胖虎十二岁,他比胖虎只小半年,平时倒是撒尿和泥能玩到一块去。 看到张枫在外面叫胖虎,胖虎找了个机会就绕开了沈香兰跑了出去,好在沈香兰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倒也没发现胖虎偷跑了出去。 “枫子,你叫俺出来干嘛啊?”胖虎其实对今天这个日子还蛮犯怵的,因为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而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一年一度的鬼节,但那正是胖虎的生日。 没错,胖虎正是农历七月十五生人,胖虎出生的那天,胖虎爷爷正好在汉正街,汉正街街边有个摆摊算命的老瞎子,五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个蛤蟆镜,一身干净的灰色长衫,听说颇为灵验,号称铁口直断。 胖虎爷爷当时就为了讨个吉利,给那老瞎子递了根自己用报纸卷好的烟让那老瞎子给胖虎说道说道。 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商场,有的只是供销社,你就算再有钱也买不来这样的卷烟,何况胖虎爷爷用报纸卷起的的烟叶还是铁路上特供给工人的,烟叶是玉溪烟叶复烤厂供给的,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稀罕,所以那老瞎子点了一根抽上顿时就赞不绝口。 一根卷烟抽完,老瞎子满脸陶醉的说道:“老哥啊,你这烟叶不一般啊,浓烈而醇厚,想来老哥哥是混公家的吧。” 胖虎爷爷也没隐瞒,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是汉口铁路机务段的工人,随后又给那老瞎子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根卷烟,在老瞎子满意的抽上一口的时候,胖虎爷爷这才报上胖虎的生辰八字。 谁知道那老瞎子只是一只手随便那么一搓,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抽烟,直到那根只吸了一口的卷烟烧到了他的手他才算是反应过来。 “怎么了?”胖虎爷爷见老瞎子面色不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连忙开口问道。 谁知道那老瞎子将手里的卷烟狠狠的往地上一丢,摸索着就收起了自己的小摊,说是小摊其实不过是一块上面写着梅花易数、看相、风水和破煞的破布,加上两个小马扎,那老瞎子一只手提起叠好的破布,一只手夹着自己坐的那个小马扎,连爷爷坐的他那个小马扎也顾不上要了转身就要离去。 胖虎爷爷见老瞎子的行为怪异,知道他肯定是看出来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那老瞎子的手问道:“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你倒是说说。” 老瞎子一把打开胖虎爷爷的手沉声说道:“这命,瞎子算不了。” 胖虎爷爷心里也是着急,见那老瞎子有心想躲,他只好威胁起那老瞎子,因为老瞎子在汉正街摆摊算命可是在明着搞封建迷信,要是被人给抓住,少说也得被关进牛棚吃些苦头。 老瞎子一听胖虎爷爷这样说,顿时就泄了气,又把那手里的马扎放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的瘫倒在那马扎上,半天那老瞎子才算是缓过来说了句话:“老哥哥,我吸了你两口烟,你却是想要我的命啊!” 第十八章 旧火车票 胖虎爷爷一听,浑身的寒毛一下子被那老瞎子的话吓的竖了起来忙问那老瞎子道:“什么意思?” 老瞎子摆摆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我师父曾经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活不过五十七,是了是了,瞎子我今年五十六,合当遇见老哥哥,折了我瞎子这条命啊。” 胖虎爷爷见瞎子这样说心里更是慌乱,两只手哆哆嗦嗦的点着了一只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才算是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恐惧。 老瞎子的鼻翼抖动了两下冲胖虎爷爷伸出了两根手指,胖虎爷爷忙拿出一只卷烟,有擦着了火柴给老瞎子点上。 老瞎子贪婪的吸上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圈才用略显沧桑的声音开了口:“老哥哥,你这孙子是百鬼送子,阴气重,极易招来恶鬼,怕是活不久了。” 胖虎爷爷一听顿时急了:“我们老芈家世代单传,好不容易盼了一个孙子,还请先生指点,让我们老芈家能够留下香火啊。” 老瞎子叹了口气对胖虎爷爷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老瞎子的神情有些诡异,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胖虎爷爷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好说歹说那老瞎子才在胖虎爷爷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会儿,只见胖虎爷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等老瞎子说完,胖虎爷爷的脸色已经白的如同一张刚润色的宣纸,没有一丝的血色。 “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半响,胖虎爷爷才声音颤抖的问道。 老瞎子拿下脸上的蛤蟆镜,往身上擦了擦又戴了回去,就在那一瞬间胖虎爷爷看到了那老瞎子的眼眶里空荡荡的,就像是一个黑洞什么都没有,吓的胖虎爷爷一个哆嗦差点从马扎上摔下来。 “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选择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老瞎子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胖虎爷爷忙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老瞎子用手那么一模苦笑着开了口:“老哥哥,票子是大,不过瞎子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票子我不能要。” 说完,那老瞎子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连他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带走。 胖虎爷爷手里还拿着那张大团结愣在原地,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何尝不知道瞎子口中的规矩。那规矩说来奇怪,胖虎爷爷曾经是对其嗤之以鼻的,但现在想来却是那么可怕。 摆摊算命的都有一个共同的规矩,那就是不收将死之人的卦资。 胖虎爷爷那天魂不守舍的回了家,吃过晚饭愣是在胖虎的摇篮旁看了半天,又将胖虎的父亲叫到外面,他们两个在外面小声的争吵着什么,后来胖虎父亲一个人眼圈红着回到了房间,而胖虎爷爷却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胖虎爷爷工作的那个铁路机务段的段长带着几个人脸色凝重的来到了胖虎家,原来今早铁轨上巡逻的人发现信号灯上赫然挂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上没有一道伤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尸体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而那具被挂在信号灯上的尸体,正是胖虎的爷爷。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人们在胖虎爷爷手里死死的攥着一张老旧的火车票,那不是当时的火车票,至于他为什么临死的时候还握着这么一张火车票,谁也说不明白。 由于胖虎爷爷死的诡异,当时草草的就以自杀结了案。 任凭谁都没有想到,七天后,信号灯上又多了一具尸体。和胖虎爷爷一样,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尸体的脸上也是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后来,有人认出那具尸体正是汉正街摆摊算命的老瞎子。 这次让人们感到可怕至极的是,算命老瞎子手里依然是死死的攥着一张火车票,和胖虎爷爷手里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短短几天死了两个人,机务段的工人都是人心惶惶,好在之后倒是没再出事,不过久而久之,那个信号灯连同那截铁轨都给荒废了,死人的事大家也渐渐忘却。 直到六年后,那个废弃的信号灯上再一次挂上了一具尸体。 和六年前一样,尸体上同样没有任何外伤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的脸上同样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而这具尸体,则是胖虎的父亲。 发现胖虎父亲的那群人恐惧的往他的手看去,几乎在大白天里人群都有人吓的叫出声来,因为人们看的分明,胖虎父亲的手里赫然是那张已经出现了两次的老式火车票。 第十九章 诡异的戏台 父亲下葬后,铁路上可怜胖虎孤儿寡母,给他们分了一套汉口火车站家属院的房子,又给胖虎母亲在铁路上安排了一个工作,算是组织上的照顾,他们孤儿寡母这才得以生活下去。 这么多年了,胖虎母亲一直对爷爷和父亲的死只字不提,这些事还是胖虎从邻居闲谈中听来的。 胖虎刚从家里偷跑出来,张枫就兴冲冲的跑到胖虎身边。 “胖虎,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张枫见胖虎出来,倒是蛮兴奋的嚷嚷起来。 “什么地方啊?”胖虎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因为张枫这小子可是个混世魔王,上树掏鸟、下水捞鱼甚至是扒开土砖逮蝎子,反正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张枫了解胖虎,因此直接就开口说道:“放心了,那地方没车。” 对,胖虎不能到有车的地方,尤其是火车,哪怕只是一片荒废的空地但只要上面还留着一道铁轨,胖虎就不能去。 准确说,是胖虎妈不让他去。八岁的时候胖虎曾跟着张枫去看火车站边上的油菜花地,那一次正好被他妈抓了个正着,差点没把他打死,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敢去过有火车的地方。 说来可笑,胖虎爷爷是汉口火车站机务段的工人,而爷爷去世后胖虎父亲也接替了他的工作成为了一个光荣的汉口火车站工人。按理说胖虎的生活应该离不开火车才对,但是胖虎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甚至是见都没见过火车几次。 而这一切都是胖虎妈的缘故,胖虎私下猜测可能是爷爷和父亲两个人都是丧命于火车的缘故。 不过对于爷爷和父亲的死,母亲一直是只字不提,除了知道他们是丧命于火车其他的胖虎一点都不知道。 “行吧,前面带路。”胖虎故作老成的摆摆手,让张枫带胖虎去他口中的好地方。 “瞧好吧,胖虎,肯定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张枫带着胖虎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三拐两拐的来到了王家大院,王家是胖虎他们那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等快走到王家大院的时候,张枫神秘兮兮的凑到胖虎的耳边对胖虎开口说道:“听说这里今晚要唱大戏,我特意带你来尝尝鲜。” 胖虎抬头往王家大院面前一看,一个偌大的戏台已经搭建好,戏台上二胡、乐琶、月琴、三弦和唢呐是应有尽有,戏台下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六把木椅,确实是唱大戏的行头。 要说这唱大戏,那可是一个再热闹不过的事,倒是也只有王家这家大业大的才能请起一个戏班子为自己唱大戏了。 胖虎不由地高看了张枫一眼:“枫子你小子行啊,信息够灵通啊,王家唱大戏你都知道。” 张枫嘿嘿傻笑了两下才开口说道:“还是王月如告诉我的。” 胖虎一听才明白张枫怎么能知道王家唱大戏这事,原来是王月如告诉他的。 王月如正是王家家主王千山的孙女,是胖虎和张枫的同学。 胖虎正准备和张枫再贫上两句,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锣声从戏台那里传了过来。 锣声响,戏开腔。 果然,很快戏台那边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胖虎一听,却是有名的四郎探母,这场戏确实经常在唱大戏的时候听到过。 胖虎和张枫虽然听不懂戏,但是看着台上一片的红红绿绿,听着颇有韵味的戏腔倒是也兴奋的连连拍手。 没过一会儿,张枫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疑惑,他指着王家大院面前的戏台开口说道:“胖虎,你说这王家的人是不是吃饭去了?怎么台下一个坐着看戏的人都没有呢?” 胖虎抬头往那戏台下面一看,果然三十六把木椅上一个人都没有。 胖虎也是满头雾水,但很快就摆摆手对张枫说道:“枫子,你看上面的人唱的多卖力啊,要是连个鼓掌喝彩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怜了?走,没人坐,咱俩去坐。” 张枫听胖虎这样说自然是连连点头:“胖虎,你说的没错,咱俩过去坐也能看的更清楚些。” 第二十章 拍花子 他们两个打定主意,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走了过去,由于戏台下一个坐着的人都没有,他们俩干脆就直接坐在了最前排。 但是当胖虎坐在木椅上的那一刻,整个戏台下都仿佛冷了起来,胖虎身上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周围居然隐隐吹起了不少的小旋风,地上的灰尘和树叶在空中打着转,不知道为什么胖虎的心里这时居然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胖虎不动声色的偷瞄了张枫一眼,那小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还在那不停地给戏台上的人鼓掌。 见张枫什么事也没有,胖虎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继续把目光看向戏台。 果然,台上的人见下面有了看客更加卖力的表演了起来,那个台上的杨四郎不时的还冲着他们挤眉弄眼,胖虎和张枫忙屁颠屁颠的给他们鼓掌,大声的喝彩。 很快,四郎探母这一段就结束了,上面的人谢了幕就走下了戏台。 胖虎和张枫翘着二郎腿,意犹未尽的等着下一出戏。 “咳咳。”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声,胖虎和张枫同时被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小子,在这呢。”胖虎和张枫又把头扭了回来,在他们面前说话的却是一个老头。 他的头发花白,老长的胡子挂在下巴上,面色倒是极好,白且红润,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灰色衣衫,但是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上面还打着不少的补丁。他的两个袖口油光发亮,而且是硬邦邦的,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没洗的缘故。 “你这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张枫没好气的白了那老头一眼,气呼呼的开口说道。 谁知道那邋遢老头倒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你说人吓人就能吓死人,那如果要是鬼吓人呢?” “这是,鬼看戏?”胖虎的声音几乎变了调,颤抖的试探着发问。 这老头话音刚落,胖虎的后背腾的一下冒出了透骨的寒意,脑海里终于是想到了他们这里的一个习俗。 那就是请鬼看大戏! 鬼节的时候,常有鬼魂闹事,因此就有人想出了请鬼看大戏的这个法子。 从七月十四到七月十六连续三天请戏班子在空地演上三天大戏,路过的鬼魂都留下来在戏台下看热闹也就不会给阳世的人带来麻烦。 胖虎这时又看了看王家紧紧关着的两扇大门和戏台下空无一人的三十六把木椅,这可不就是请鬼看大戏嘛! 台下的三十六把木椅哪里是给人坐的,这分明是三十六把用槐木做成的椅子,俗称鬼板凳,这他娘是给看大戏的鬼准备的,而胖虎和张枫不明就里的给坐上了。 坏事! 这样一想,胖虎的额头顿时渗出一圈冷汗。 “哦?你小子倒是知道的不少嘛。”那邋遢老头看了胖虎一眼,颇为赞许的开口说道。 “管他鬼看戏还是神看戏,现在看戏的是小爷,小爷说老头你是不是拍花子,再搁这装神弄鬼打扰小爷看戏小爷可要喊人了啊。”张枫没好气的看着面前的邋遢老头嚷嚷了起来。 拍花子,是对拐卖小孩儿的人的一种称呼,而拍花子有一种绝技。当拍花子看到落单的小孩儿,他们只需用手轻轻的往那小孩儿脑门儿上一拍,小孩就会眼花,看着拍花子还以为是自己的亲人,乖乖的就跟着拍花子走了。 因为小孩被一拍眼就花了,所以叫“拍花子”。 和拍花子同样的还有摇花子,一般是漂亮的女子或者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他们先会用甜言蜜语和一些小玩意儿讨孩子的欢心,当孩子放下心里戒备的时候,摇花子就会骗他们说带他们去一个地方,那地方或是有他们的爹娘、或是有吃不完的糖果、又或是很多的小玩意儿,但其实不过是骗孩子跟自己走而已。 张枫只是这么顺口一说,胖虎却是多了个心眼,既然这里是鬼看大戏没跑,那邋遢老头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合乎情理,正常人谁闲着没事往这凑啊? 当然,胖虎和张枫这样不知情的人不算。 那邋遢老头见张枫这样说也是不恼,脸上还嘻嘻哈哈的笑着。 这时又是一声锣响,戏台上再一次走出来了穿着戏服的人。 第二十一章 恶灵拍肩 “走吧,枫子,咱该回去了。”胖虎因为心里害怕,催促张枫回去。 “别急嘛,再看一会儿。”张枫的目光完全放到了戏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给鬼准备的大戏。 “你不怕你妈请你吃竹笋炒肉,俺还怕呢。”胖虎说完,站起身子就要走。 胖虎说的这竹笋炒肉非彼竹笋炒肉,这可不是一道菜,而是他们这里大人拿发黄的的竹子责罚犯了错的孩子的一个玩笑说法。 果然,胖虎这么一说,张枫也是缩了缩脑袋站了起来,他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见了他妈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站住。”他们俩正准备离开,那邋遢老头却是叫住了他俩。 “你们俩今天误看了给众鬼准备的大戏,阴气已经吹散了你们身上的阳火,小胖子倒是没事,可是你,”邋遢老头手指的人正是胖虎,胖虎正准备发问,邋遢老头继续说道:“你右肩上的阳火已经灭了,拿着这符才能保你安然无恙。” 邋遢老头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递给了胖虎。 “小爷说老头你可以啊,给小爷也来一张。”张枫两眼放光的看着老头手里的黄符。 胖虎从邋遢老头手里把那黄符接了过去,邋遢老头看了胖虎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胖虎低头看了那黄符一眼,却是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纹路。 等胖虎再抬起头,就是那么转眼之间,邋遢老头已经消失了。 胖虎道了一声怪人,随手将黄符塞进了口袋里,跟着张枫往回走。 一路上张枫总是在念叨着邋遢老头给胖虎的那张黄符,胖虎也是烦了随手就把那黄符丢给了他,他乐呵呵的把玩着随手就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胖虎自然是对邋遢老头那套封建迷信嗤之以鼻,所以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还没等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片乌云将那轮挂在天上的月亮遮挡的严严实实,那月亮在乌云下发着血红色的光,却是一个毛月亮。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旧时的胡同,那里曾经住着不少的铁路工人,后来听说是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铁路上才给安排了一个家属院,那也正是胖虎和张枫住着的院子。 胡同里没有路灯,他们俩摸黑往前走,张枫走在前面带路,胖虎在后面跟着。 这个胡同胖虎少说走了不下上千次,但是今天胖虎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胖虎想给张枫说一下,但又怕他笑话自己胆小,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胖虎!”忽然,一个冰凉的声音从胖虎身后传来。 “嗯。”胖虎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结果回头一看,却是黑漆漆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枫子,有人叫我,你听见没?”胖虎这时结结巴巴的冲走在前面的张枫开口说道。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张枫那小子头也没回,气的胖虎直想踹他。 没法子,不过好在前面就是家属院了,胖虎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忽然,胖虎只觉得左边脸和耳朵上传来一阵透骨的冷意,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胖虎习惯性的回头,紧接着胖虎的脑海像是猛的响起了一个炸雷,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 因为,胖虎的背后空无一人。 胖虎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一个可怕的词出来。 这他娘的分明是恶鬼拍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