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医妃今天飒爆了》 第1章 天生反骨 “咳咳咳……” 滚滚浓烟呛得萧明月涕泪横流。 抬眼看去,花团锦簇的宸王府,此刻处处焦土。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廊下的灯笼豁了口,被竹片支棱着,像被迫长大的嘴,说不出一句话,空洞洞的可怕。 雕梁画栋的会客厅里,杯盘碗盏仍在…… 做大将军的舅舅,护着舅母,表哥,表妹,死在花厅。 表嫂和她怀里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儿,都没有了呼吸。 白发苍苍的外公,这个做了几十年丞相的男人,护着自己的妻子,藏在屏风后面,死在乱刀之下。 这一对白首不相离的夫妻,兑现了他们年轻时的诺言: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她的夫君穆宸,武功高强的一代贤王,倒在院子里,身中数箭,几乎被分尸,惨不忍睹。 踉跄的冲到前厅,正好看见亲生父亲萧武,举起钢刀,对准母亲林氏。 “父亲,不要!” 萧明月睚眦欲裂,萧武手刃发妻。 “明月……” 林氏蜷缩着倒在地上,眼睛看着萧明月的方向:“快逃,别回头……” “母亲!” 萧明月扑了上去,颤抖的手,摁住林氏的伤口,将汩汩流出的鲜血不停的抹回伤口处:“母亲,你会没事的。明月的医术天下无双,明月会救你的……” 眼泪模糊了萧明月的视线,依稀看见林氏大口大口的吐出混着内脏碎块的血,以及林氏逐渐涣散的眼神。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父亲?” 萧明月轻轻的将林氏的眼睛抹了下来,一双**的眸子狠狠的盯着萧武,声嘶力竭的喊着。 心口太痛了,她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 往事打马而过,刺痛她的神经,撕裂她的胸腔。 宸王府设宴,林家、萧家齐聚一堂。 喝的是萧武亲自送过来的陈年花雕。 却没想到,萧武竟然在酒水中动了手脚,将宸王府和丞相府,大将军府一锅端了。 知道她会辨毒,特意用的软筋散,使她察觉不出来。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至亲,萧明月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外祖父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舅舅对你多方提携,才成就了你将军之名,他又做错了什么? 我夫君宸王殿下,战功赫赫,名满天下。对得起朝廷,无愧于家国,他为什么该死?” 萧武一身铠甲站在原地,冷笑嘲讽。 “知遇之恩?就是革了我举人的功名,扔我去要人命的军营吗? 所谓建功立业,还不是我用性命拼出来的? 提携?呵呵?萧明月,你一后宅妇人,懂什么叫提携? 你知道你舅舅表面上提携我,可实际上是培植自己的党羽,对你父亲呼来唤去吗? 至于你夫君? 你父亲身强体壮,如何不能领兵。偏要他逞强,美其名曰代我领兵,可实际上呢? 好名声全是他的!是他们的! 人人都说,萧武好命,傍上了个好丈人,得了个能干的妻舅,连女婿都名震天下! 可我呢?我只是一个躲在他们声名之下的可怜虫! 要怪,只能怪,他们阻了本将军的青云路!” “哈哈哈哈哈,青云路还是黄泉路啊?萧将军!” 萧明月摇摇欲坠,一步一个血脚印,朝着萧武走了过去,握紧的拳头里藏着几枚闪亮的银针。 “我母亲以千金之躯,为你洒扫庭除,为你孝顺高堂,为你抚育子女。 甚至是为你照顾妾侍,照顾你在外面生下来的野种。 生怕你做上门女婿委屈了,自上书,启奏陛下,允你自立门户,全你大丈夫的尊严。 我母亲……可有半点对不起你?” 提起林氏,萧武眼睛变得血红,宛若一头野狼一样厉声嘶吼道:“你母亲最该死!辱我堂堂七尺男儿,受入赘之苦!让我母亲寄人篱下数年之久!让我爱妻变成妾侍,亲生骨肉流落在外长达整整十年,不得认祖归宗!萧明月,桩桩件件,你母亲都对不起我!” 噗! 萧明月吐出一口鲜血:“半个月前,你让两位庶兄出远门公干,是故意的?” “是!” “昨日,你让庶妹去寺庙为祖母祈福,是为她避祸?” “不错!” 萧明月紧紧捂着心口,艰难的喘了口气:“这几日,祖母病重,你故意留邓姨娘在家侍疾,让我母亲来宸王府赴宴,并非是体恤我母亲连日辛苦,而是为了保护你的心上人?” “那又如何?” 这一刻,萧武只觉得扬眉吐气。 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所爱;终于挺直腰杆儿,做了一次大丈夫! 萧明月浑身颤抖,这就是她的父亲。 他伏低做小,忍气吞声,却憋了这样一个惊天阴谋。 缓缓直起身,任由萧瑟的秋风吹在自己的身上。 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她的骨血正在孕育。 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做母亲了。 可如今,面对血海深仇,她顾不得了! “那我呢?” 萧明月眼睛里流出血泪:“那我呢?你要置我于何地?” “你?” 萧武明晃晃的钢刀指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你是我萧家血脉,为父自然能保你一命。只要你做掉肚子里的孽种……” “你做梦!” 萧明月睚眦欲裂。 怒不可遏的朝着萧武扑了过去,藏在手里的银针顺势扔了出去,却看见萧武飞快扬起了刀。 下一瞬,她看见手臂离开自己的身体…… “逆女!” 萧武气的浑身发抖:“原本念在父女一场,还想留你一条贱命,没想到你和林氏那贱人一样,天生反骨!” 萧明月狼狈的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嘶吼道:“是你想留我一条命,还是龙椅上那人看上了自己的侄儿媳妇? 萧武,你休想在杀了我的亲人之后,再用我去铺你的青云路!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做了厉鬼也要永远和你纠缠在地狱之中,让你永世不得安生!” 萧氏明月,人人都以为她一手医术救死扶伤,却不知道她最厉害的是毒术。 而她也没想到,她这辈子最得意的毒,竟然是用来和自己的父亲同归于尽! 第2章 滚出去还是打出去 “贱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萧明月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一双手将自己的头狠狠的摁到水里。 她是会水的,冰凉的水让她混混沌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抬手就抓住摁着她的人,顺势拖入水中。 不等对方尖叫出声,就踩在那人头顶,几个起落,一滴水珠都没在地上留下,就回到了记忆中的书语阁。 整个书语阁死寂一般,猫狗也无。 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才光明正大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看着镜子里的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萧明月有片刻怔忡。 她居然没死,她重生在了二十年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脑海里的记忆纷至杳来:林书语,年十七,性怯体弱,不喜见人…… 萧明月……不,林书语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真的是这样吗? 刚放下手中的炭笔,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就被人嘭的一声撞开了,一群人呼啦啦的涌了进来。 “给我搜!” 为首的赖婆子振臂一挥,那些人就自动的分散开去。 “谁敢!” 林书语清冷的声音响起,从绣架边上缓缓起身,目光凌厉,气势逼人。 “哈哈哈!我听见了什么?” 赖婆子戏谑的看着林书语,就像是看着逼到角落里龇牙咧嘴的小猫儿。 再凶,也不过是头畜生! “我们大小姐也会发脾气了,真是好笑。” 赖婆子眉眼一厉,寒声道:“给我搜!” 啪! 林书语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那婆子脸上,寒声道:“目中无人!” 那婆子冷不防跌倒在地,目露凶光:“你敢打我?” 啪! 又一巴掌,扇在她另一张脸上:“目无尊卑!” 那婆子梗着脖子道:“奴婢是夫人面前的人……” 话音还未落下,林书语就好几个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居高临下的寒声道:“府里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我母亲。如今臻园那位,不过是个妾侍,正经的主子都算不上,算哪门子的夫人?” 那婆子被打的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书语看的心烦,瞥了那些人一眼,寒声道:“自己滚出去,还是本小姐打出去?” 擒贼擒王,林书语直接把带头的婆子打晕了,剩下的人敢怒不敢言,七手八脚的把人抬着走了。 林书语脸色十分难看。 这处境,也是够糟糕的了。 她娘甄氏长期陪着体弱多病的弟弟在庄子上养病。 如今府里做主的,是甄氏娘家庶妹,也是她小姨,入府做了偏房姨娘,人称小甄氏。 为人十分刻薄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平日里各种克扣欺负羞辱也就罢了,如今更是想要了她的命! 林书语已经不是原来的林书语了,也不屑和他们虚以委蛇,努力装成原来的模样。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些年她生母不在身边,藏拙保全自己,如今被逼急了,才不得不如此,也是有理有据。 等那一群人走了之后,才从外面跑上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丫鬟,噗通跪在了林书语面前:“奴婢无能,未能护住小姐。” “巧月,你的脸!” 林书语一脸震惊,她的贴身丫鬟,怎么会被打成了这样。 巧月瑟缩了一下:“奴婢皮糙肉厚,无碍的。” 一把将巧月拉了起来,给她上药。 巧月惊恐拒绝,却被林书语直接摁了下去,沉声道:“这书语阁的丫头婆子都走光了,另谋出路,你怎么不走?” 巧月就要下跪,林书语不耐:“坐好!” 巧月抖了抖,心头多了几分害怕。 小姐如今瞧着,大不一样了。 略思考了一阵,低声道:“小姐曾救过奴婢弟弟一命,奴婢感激小姐,这辈子都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林书语心思不在此:“她们来搜什么?” 巧月的身体瑟缩了下,茫然的摇头:“奴婢不知。赖嬷嬷口风向来很紧。” 林书语心中冷笑:这林家,可当真是烂透了! “虽不知她们来搜什么,不如咱们先自己搜搜看?”巧月看了看林书语雪洞一样的房间,又觉得没什么好搜的。 林书语淡淡的道:“我行得正坐得直,无所畏惧。便是要搜,就搜吧。这书语阁,到底不是嫡小姐该住的地方。” 巧月听不懂林书语在说什么,这些年,不是一直住这里吗? 看着林书语神色缓和了一些,巧月劝道:“奴婢知道小姐委屈,小姐好歹忍耐些。表少爷这几日在府上,若是让表少爷知道小姐……” “知道我骄横跋扈,凌虐下人要退婚是吗?” 林书语面容平静,她前世的夫君是那般顶天立地的男儿,寻常男子,入不得她的眼。 这婚,她当真不稀罕! 巧月被吓了一跳:“小姐,这话可不是浑说的。你和表少爷是指腹为婚,交换过定亲信物的。” 林书语侧目:“表少爷来了几日了?” 巧月心头一阵猛跳,低头道:“三日了。” 林书语冷笑:“三日了,可有来我这书语阁,看看我这未婚妻?”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林书语扬了扬眉:得,说曹操,曹操到。 从窗户看出去,正好看见一男一女肩并肩走了进来。 女的姿容妍丽,穿着粉色的衣衫,面若桃李却更俏三分。 眼波流转间,情窦初开的婉转风流,的确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那女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狠戾,倒是让这女子的面相凭添了几分刻薄。 男的身姿挺拔,淡青色的儒衫,倒是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只是领口和袖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和女子衣衫相呼应的粉色内搭,凭添了几分娘气,少了几分少年应该有的英姿勃发。 少年男女的小情趣,林书语不甚在意。 却在看见他们身后的人的时候,狠狠的缩了缩瞳孔。 随即不屑嗤笑:倒是要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们?他们竟敢?” 巧月也瞧见了,气的浑身颤抖,眼圈儿瞬间通红:“小姐你才是表少爷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二小姐和表少爷也太欺负人了,当着小姐的面也敢如此眉来眼去。” 第3章 郎艳独绝 林书语倒是不生气,反而微笑道:“他们很般配。” “小姐!” 看着林书语迎了上去,巧月心头难过得很。 他们家小姐就是太好性儿。 若一直都是方才掌掴赖嬷嬷的样子,指定没人敢欺负。 外头的林娟秀还不知道林书语已经换了个人,不过站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愧疚的对着甄文康道:“真是不好意思,表哥。姐姐不是不懂规矩,不来给表哥开门。估摸着是身体不适……” 林娟秀的丫头巧红忙道:“表少爷是不知道,我们家大小姐打小就胆小怕生,身体也不好。长年累月都不出门呢,性格古怪得很。连我们夫人请过来的教养嬷嬷,都被她气走了。我们夫人着急得很呐,这样的脾性,又不听教养,将来怕是做不得大家嫡母。” 甄文康叹息道:“听祖母说,大表妹生的花容月貌,倒是可惜了。” 林秀娟心头一慌,赶紧岔开话题:“巧红,不得胡言乱语,污蔑姐姐的名声。” 巧红眼圈儿一红,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小姐何必帮着大小姐说话?大小姐这样粗笨的人,大字不识,针线不通,礼仪不懂,如何能做当家嫡母。倒是小姐你,蕙质兰心,端庄娴熟,这才是嫡母风范。” 吱呀! 林书语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巧月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扬手两巴掌就扇在了巧红脸上,怒气腾腾的道:“满嘴胡言乱语,让你编排我家小姐,让你胡说八道。” 巧红跟在林娟秀身边,向来都是欺负别人的份儿,何尝受过委屈。 反应过来就要还手,却被林娟秀呵住了:“住手!” 巧红噗通跪在林娟秀面前:“大小姐的奴婢当着小姐的面就敢如此欺负奴婢,分明是没把小姐你放在眼睛里。” 巧月站在那边,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两只手的袖子都撸了上去,气势汹汹的样子:“你红口白牙的污蔑我们家小姐,给你几巴掌,算轻的了。” 巧红转过头去,恼怒呵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府里人人皆知,怎么就是污蔑了?” “身为奴婢,妄议主子,乃大不敬。按林家家规,该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一袭淡蓝色长裙的林书语缓缓走了出来,眉目清冷,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淡淡的道:“巧月方才给了你两个巴掌,抵两个板子,还剩十八个,这就去领罚。” 林娟秀瞬间愣住了: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表哥,二妹。” 还不等林娟秀反应过来,林书语就不卑不亢的行礼,姿势行云流水,标准优美。 “甄家是诗书之家,最重规矩了。表哥看,我对这丫头的处罚,可还合规矩?” 甄文康的眼睛亮了亮,对着林书语行礼道:“大表妹太心善了些。如此搬弄是非的丫头,就该拔了她的舌头。” 林书语微微笑了笑:“二妹,可听清楚了?” 林娟秀敛了眸底的恨意,低着头:“都听表哥的。” “多谢表哥为我张目。” 林书语原本就生的好看,方才凌厉起来,咄咄逼人,倒是让人有几分高攀不上的美感。 如今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婉转妩媚,倒是让甄文康喜欢得很:“听说大表妹身体不适,二表妹特意带我来探望表妹。” 林书语含笑道:“表哥怕是听错了,我身体好得很,并无任何不适。” “哦?” 甄文康瞥了林娟秀一眼:“既如此,表哥就放心了。” 林娟秀几乎咬碎一嘴银牙:贱人,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姐姐既已康复,妹妹真是替姐姐高兴。表哥特意来看姐姐,姐姐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 “二妹说错了,我不光是现在没生病,我前些日子也没生病,一直很好。” 林书语目光灼灼的看着甄文康,冷笑道:“这里是我的闺房,表哥是外男,不方便进入。” 林娟秀捧着心口,后退一步,眸中泪光点点:“姐姐,就是巧红得罪了姐姐,姐姐也已经惩罚她了。姐姐何必迁怒我们?” “我们?” 林书语冷笑:“二妹和表哥,什么时候成了我们,我竟不知道?表哥,我乏了,改日再向表哥请罪。” 林书语说完转身就走,却不防林娟秀在身后道:“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书语知道,林娟秀是要用她身后的赖嬷嬷来说事了。 轻轻的冷哼了一声:“二妹是要替嫡母管教我这个嫡姐吗?” 林娟秀浑身一哆嗦:“妹妹不敢。” 甄文康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林书语,拱手道:“大表妹既然乏了,就好好歇着。祖母和我是三日前来的,这两日没瞧见大表妹,特来探望。既然大表妹身体无恙,今日晚宴,是贺林家祖母寿诞之喜,大表妹还是应该来贺一贺才是。” “表哥不要为难姐姐了,姐姐从来不……” 林娟秀的话还没说完,林书语就笑道:“表哥所言极是。” “如今时日尚早,大表妹好生准备一番。两个时辰之后,我来接大表妹。” 甄文康说着,看了看林娟秀:“表妹可莫要像二表妹一样,我都等着了,还特意要去换一身衣裳的。” 林书语愣了愣,看了看二人身上相互辉映的衣裳,觉得自己可能是会错意了。 果然,两个人要走的时候,林娟秀邀请甄文康同行。 甄文康果断拒绝了,表示要回去换一身衣裳。 巧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脸轻松单纯:“小姐,奴婢怎么觉得,表少爷很是嫌弃二小姐呢?”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林书语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随即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不正常。 方才听见那一声“我们”的时候,就不正常。 林书语觉得,可能是原身留下来的意识在影响自己。 巧红倒是很高兴,一叠声的夸赞甄文康的好,让林书语赶紧的打扮自己,晚上争取一鸣惊人才好。 林书语又坐在了绣架面前,一丝不苟的绣花,心头想着:哪里还有时间打扮自己呢。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又来了个小丫头,客客气气的请林书语去花园里看戏,说老夫人,甄老夫人都在。 第4章 出人命了 巧月瞬间慌了神儿了,赶紧的将一个小荷包塞到那丫头手里:“好姐姐,我们家小姐难得出一趟门。求姐姐容些时候,打扮打扮吧。” 那丫头还没做出选择,林书语就随便拿了两个荷包,挂在腰间,淡淡的道:“走吧。” 巧月看着自家小姐穿着家常衣裳就出去了,瞬间目瞪口呆。 跺了跺脚,拉着那小丫头,赶紧的跟上去了。 林书语脚程很快,那小丫头跟不上,被巧月留着慢慢走。 “小姐,你也太随意了些。 巧月飞快的跑了上去:“小姐慢些吧。” 林书语飞快的抓住巧月的手腕儿,主仆俩转过茂密的灌木丛,再回头看,果然就看见刚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赖嬷嬷又带了一群人冲进了书语阁。 很快就听见里面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 “太过分了。” 巧月急红了眼,这就要撸起袖子去拼命。 林书语沉声道:“他们若不破坏彻底一点,我怎么来借口,换一个地方住。” 只因为林书语要确定这件事情,主仆俩绕了一段路。 刚走到园子里,就听见一阵剧烈咳嗽的声音。 林书语的步伐陡然加快了,转过假山就看见一位穿着不俗的妇人坐在亭子里,咳得一张脸通红,张大嘴,没办法呼吸的样子。 林书语飞快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那夫人的腹部。 一手握拳,拳心向内按压于受害人的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成掌捂按在拳头之上,双手急速用力向里向上挤压。 反复了好几次,就看见那夫人“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团糕点来。 等夫人喝了茶,才感激的看着林书语:“今日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林书语浅笑:“夫人福大命大,命中注定,无灾无劫。小女不敢居功。” “倒是个好孩子。” 那夫人从手腕儿上褪下来一只粉玉的镯子,水润通透,毫无瑕疵,不由分说的,套在了林书语手腕儿上:“粉玉鲜嫩,你戴着倒是正好。” 林书语是识货的,这粉玉镯子,有价无市。 赶忙就拒绝了,指着那夫人腰间的荷包,笑道:“镯子贵重,我不敢收。夫人瞧着面善得很,不如就心疼心疼我,将夫人腰间的荷包,送一个给我吧。” 看着那夫人疑惑的模样,林书语不好意思的道:“让夫人见笑了,小女喜欢女红针织,瞧着夫人这荷包上的花样儿好看又吉祥,想着沾一沾夫人的福气,绣了送给祖母呢。” 这夫人就更高兴了,笑着将荷包娶了下来:“你祖母是个有福的,你也是个有福的孩子。” 告别了那夫人,走到僻静处,林书语才看了看那荷包,发现里头是几个金锞子,并无特殊标记,看不出主人的身份,心头不免有些失望。 巧月倒是高兴得很:“哇,金子。小姐,那夫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定然是贵客。小姐怎么也不多陪陪,还有那粉玉镯子,多好看啊。” 林书语正色道:“有些事情,若太刻意,反而落了下乘。这个荷包,比那个镯子好多了。你等下就知道了。” 林书语有那样显赫的前世,后宅阴私看的多了,这夫人的身份虽说看不出来,却也知道是高贵的。 至于那些去她院子里乱翻的人,呵呵,想都不想,能翻出什么来。 虽说不管对方翻出什么,她都有了应对的法子。 老天爷给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若不懂得利用,也是太愚蠢了些。 林书语故意慢慢的过去,等到了戏台子那边,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看台上摆着一排椅子,当中坐着林老夫人和甄老夫人,边上还有三把空椅子。 林娟秀此刻正在林老夫人身边,柔声安慰着:“祖母不要生气,姐姐向来是个怕生的。如今好容易答应了表哥愿意出来走走,也是好事情。小丫头请不来,也是无妨的。回头表哥亲自去接,姐姐必定就来了。” 林老夫人脸色难看,这太不庄重了。 “二妹,可不兴这样开玩笑的。咱们林家虽说是商户,可这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林书语清越的嗓音温温柔柔,却带着让林娟秀不容反驳的力量。 林娟秀看着站在面前的林书语,心头暗恨:她素来胆小,如今怎么就敢走出来了? 林娟秀怔愣的时候,林书语就已经给两位老夫人请了安了。 林老夫人也是愣住了,这都多少年了,没瞧见过自己这个大孙女儿了。 素日里劣迹斑斑,臭不可闻。 如今竟然……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倒是瞬间把林娟秀给比下去了。 甄老夫人倒是惊喜不已:“你就是语姐儿吧?来,让甄祖母好好瞧瞧。” 林书语款款上前,步伐不紧不慢,总是能控制在刚刚好的距离,微微荡漾的裙摆也像是精确计算过一样,绝对不会露出一双莲足,恰到好处。 “好,好,好!” 甄老夫人十分满意,拍着林书语的手笑道:“老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你这嫡孙女儿,生的也太出色了吧。这模样,这教养,我敢说,整个益昌府也找不出比她更出色的姐儿了。难怪你养在深闺,不舍得给我瞧呢。” 林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甄老夫人就把林书语好一阵夸赞,只得陪笑道:“甄姐姐太夸奖这孩子了。这孩子平时……” 林娟秀经常在林老夫人面前伺候,林老夫人自然是偏爱一些。 此前林书语那样不堪,林老夫人已经答应,让林娟秀替了林书语的婚事了。 可如今这情况…… 甄家是大家族,甄老夫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动声色的道:“这孩子平日里,也定然是个好孩子。” 林老夫人一张老脸,窘迫到了极致。 甄家来了三日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如今成了这样,这治家不严的名声,林老夫人只觉得自己当不起,脸上火辣辣的,难受的很。 看着林书语的眼神就越发不善了。 也就在这时候,远处的湖边闹腾了起来,还有丫鬟婆子们大哭大喊,隐约听见“死人了,出人命了……” 第5章 事情复杂了 “啊,祖母,秀儿害怕。” 林娟秀柔弱的缩在林老夫人怀中:“今日是祖母寿辰,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是谁存心要给祖母晦气?” 林娟秀字字诛心,倒是林书语神色未变。 甄老夫人将林书语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语姐儿,你怎得不怕?” 林书语含笑道:“回甄祖母,语儿也是怕的。只是祖母打小就教育语儿,身为嫡女,一举一动,都应该有章法。因此,语儿不敢怕。” 林老夫人抱着林娟秀的手臂陡然一僵,果然就觉得这林娟秀过于小家子气了,难当大任。 林书语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林娟秀,轻笑道:“再者,二位祖母子孙满堂,福泽深厚,乃天佑之人。便是有些许小意外,在二位祖母身边,语儿也安心得很。” 看着林娟秀越来越苍白的脸,林书语继续道:“最重要的是,语儿是晚辈,又是嫡姐,自然应该孝顺二位长辈,护持庶妹。” 甄老夫人的神色是愈发的欢喜了,倒是林老夫人,只觉得今日的林书语,实在是太过了。 林书语也不想这样的,谁让林娟秀可劲儿的在那边恶心人。 林书语也很清楚的知道,这林家,做主的,到底是林老夫人。 忙走了过去,将林娟秀从林老夫人身边挤开,伸手轻轻的替林老夫人舒筋活络:“祖母莫要紧张,已经有嬷嬷过去瞧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林老夫人本想让林书语走开的,可林书语的按摩手法实在是太好了。 这几日强撑着身体陪甄老夫人,着实是疲惫不堪。 如今林书语一按,倒是舒缓了不少。 看着林书语站在自己曾经的位置上,林娟秀气的浑身发抖,心头一阵冷笑:看你等下还如何嚣张。 “祖母,也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秀儿过去瞧瞧。” “秀儿方才脸色都白了,想必是胆小的,还是不要去了。” 林娟秀还想争一争,就看见林老夫人打发自己身边的陈嬷嬷去了。 林娟秀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甄文康,这会子倒是过去讨好甄老夫人了。 奈何甄老夫人的目光都在林书语身上:“我瞧着,语姐儿按摩的手法,倒是十分独到,林姐姐这享受的表情,让我好生羡慕呢。” 林老夫人心头诧异:表现得这么明显? 林娟秀的手陡然一僵,无力的从甄老夫人的肩膀上垂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林老夫人将林书语派过去了甄老夫人那边。 然后就听见甄老夫人一阵赞不绝口。 林娟秀不甘示弱,赶紧去林老夫人那边想要好好表现。 可刚动了两下,就被林老夫人拒绝了。 林娟秀眼圈儿瞬间变得通红,林书语的手段,何时如此这般可怕了? 陈嬷嬷很快就回来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说,怎么回事?” 寿诞当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老夫人很是恼怒。 陈嬷嬷飞快的瞥了林书语一眼,双手递上去一只耳环:“启禀老夫人,死的是二小姐的丫头巧云。溺水而亡,她身上勾着这只耳环。” 林娟秀飞快的看了一眼,捂着嘴,浑身瑟瑟发抖,盯着林书语,嚎啕大哭:“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就算是妹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姐姐好歹看在是一家人的份儿上,饶了妹妹啊。姐姐这一天,就害了妹妹的两个丫头,接下来,是不是连妹妹也容不下了啊?” “两个丫头?” 林老夫人震怒。 马上就有人跪下来,将巧红被拔了舌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重点都在林书语是如何如何的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语姐儿,你说!” 林老夫人的手狠狠的拍在桌面上,一双眸子,几乎喷火。 她确实不喜欢林书语,可这心狠手辣杀人的事情,是要败坏林氏女名声的。 林家是商户,做生意靠的就是名声口碑。 这若是传扬出去,林家养在深闺的嫡小姐手段都如此狠辣,那林家的男人也会受到影响! 林书语脊背笔挺的跪在地上:“祖母,我没杀人。巧云的事情,和我无关。至于巧红,她为什么会被拔了舌头,当时表哥也在。祖母不如问问表哥?” 可巧甄文康就来了,一袭青衫,倒是显得人格外的挺拔修长,宛若翠竹一般。 一听见这边的情况,就将巧红如何编排林书语的事情都说了,才道:“启禀二位祖母,大表妹宅心仁厚,只打算罚板子。可康儿以为,大表妹乃是林家嫡女,身份非凡,若是任由人编排诟病,影响的是林家的名声。便做主重罚了。” 甄文康直接跪在了林书语身边,对着林老夫人道:“是康儿不懂规矩,逾越了,还请林祖母惩罚康儿。” 林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这事情越发复杂了。 甄文康都牵扯进来了。 林娟秀哭得十分凄惨,不敢对甄文康干啥,只能对着林书语道:“表哥是你的未婚夫,自然是要偏帮你的。” “大胆!” 林老夫人寒声道:“甄家乃是书香世家,祖祖辈辈都是读书人,讲究的就是行得正坐得直。岂会如此偏私?秀姐儿,你不必说了。” 林书语瞬间愣住了,这是要揭过去? 怎么可能! 看着林娟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林书语也学着,红了一双眼眸:“二妹,我们是亲姐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败坏我的名声?祖母为人是最刚直不阿的,对下人的管教也是十分严厉,对咱们姐妹也是不分嫡庶一样的疼爱。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娟秀膝行到了林老夫人面前,磕头道:“祖母,我没有教唆过巧红。巧红说的……” “够了!” 看着自乱阵脚的林娟秀,林老夫人十分失望,看着林书语沉声道:“巧云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很快就有人拿来了在林书语房间里收到的湿淋淋的衣裳。 马上就有丫头来指认,说林书语就是穿着这个衣裳在湖边,将巧云推倒湖里淹死的。 巧云身上挂着的耳坠子,就是两个人厮打的时候掉下的。 第6章 验尸 人证物证俱全。 满场的人,除了林书语自己之外,就没有人能保持冷静的。 就算是之前一门心思相信林书语的甄老夫人和甄文康,这个时候也是一脸懵。 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书语。 板上钉钉,几乎是盖棺定论了。 “语姐儿,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回禀祖母,我没有做过。” “姐姐,事已至此,那就不要抵赖了。今儿是祖母寿诞,你快乖乖认错。你是祖母的亲孙女儿,又是嫡出,祖母必定不会怪你。” “荒唐!我从未做过的事情,我如何会认。何况人命关天。便是祖母心疼我,不罚我,我也不能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啊……姐姐,你……” 林娟秀的身体往后面侧了侧,一脸惊恐的看着了林书语:“当着二位祖母的面,姐姐怎的如此粗鲁?” 林老夫人眸子里满是厌恶之色。 只觉得这林书语这些年没出现在她面前,当真是阿弥陀佛了。 否则早就被气死了。 甄文康竟然是愿意相信林书语的,轻轻的拉了拉甄老夫人的衣袖,示意她帮帮林书语。 甄老夫人瞥了甄文康一眼,竟然罕见的看见他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焦急的意思来。 在心头叹了口气,略顿了顿,才道:“林姐姐,原本这是你们林家的家务事,我是不该开口的。可这语姐儿,到底是我们家康儿的未婚妻。我这个做祖母的,就厚着脸皮求一求老姐姐,好歹给孩子个机会,让孩子自证清白不是?” 林娟秀都惊呆了。 这三天以来,每天都是她鞍前马后的伺候甄老夫人。 如今,甄老夫人竟然为了一个指腹为婚的婚约,帮着林书语那贱人。 林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林书语。 她也是阅人无数的老人家了。 自然看得出来,今天的林书语,确实是进退有度,举止娴雅,而且聪慧果敢。 可也仅限于刚才那么一瞬间而已。 瑕已掩瑜,终究是难成大器! 只是,这甄家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这儿女亲家的关系,自然也是要维持的。 最终,林老夫人十分勉强的给了林书语一个机会。 同意让林书语自证清白。 可当林书语带着一群人来到巧云的尸体边上的时候,林娟秀尖叫着藏在了林老夫人身后,浑身瑟瑟发抖,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甄老夫人皱眉:未免过于不庄重了。 可甄文康觉得,若是当真害怕,不过来便是了。 既跟过来了,就不要做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林老夫人拍了拍林娟秀的手:“秀姐儿别担心,有祖母在呢。” “二妹既然害怕,那就不要在这里看着了。听说这淹死的人,脸色惨白,腹大如斗,可怕得很呐。” “啊……你别说了,祖母,秀儿害怕。” “语姐儿!你没看见你妹妹都吓成这样子了吗?” “祖母,其实,巧云并不是溺水而亡的。” 林书语只是看了一眼盖住白布的巧云的尸体,就斩钉截铁的下了结论。 这里除了甄文康之外,都是女子。 甄老夫人虽说不惧怕,却也不愿意给人强势的印象。 只陪着林老夫人远远的看着。 甄文康走了上来,好奇道:“大表妹如何得知,她不是溺水而亡?” 林书语微微笑了笑,伸手就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揭开了。 林娟秀又是一阵尖叫,脸色惨白,死死的抓着林老夫人的衣袖,几乎是将浑身的重量都挂在了林老夫人的身上。 “陈嬷嬷,把二小姐带下去。” “不要,祖母,不走。求祖母了,只有在祖母身边,孙女儿才能不害怕。祖母是整个林家最有福气的人了,求祖母庇佑秀儿。” 林老夫人叹了口气,示意陈嬷嬷将林娟秀扶着一点儿。 林书语意味深长的瞥了林娟秀一眼,转头严肃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溺水而亡的人,腹大如斗,这是常态。可巧云的腹部平坦,证明她在死亡之前,并未大量喝水。” “又……又不是所有溺水而亡的人,都会喝饱水的。” “人一落水,下意识的就会呼救,会扑腾。这一呼救,水就会灌入鼻腔和口腔。人会不由自主的打喷嚏,嘴巴会不停的一开一合。然后重复这个过程,直到溺水而亡。二妹若不相信,咱们可以报官,请仵作来验尸。” “语姐儿,你疯了!请仵作,你是要将林氏女的脸面全丢光吗?” 林书语起身,义正辞严:“祖母,语儿此请,只为自己的清白。若不报官,任由旁人污蔑语儿。那才是丢光了林氏女的脸面。” 林书语哆哆嗦嗦的从林老夫人背后探出头来:“你说你没有害巧云,那你房间里的湿衣服,怎么解释?” “湿衣服,是因为我今天在我院子里浇花。不小心摔了一跤,绊倒了水桶。妹妹如果不相信,派嬷嬷看我的裙子上,是不是有污泥,便可知。我园子里,应该还有我滑到时候的痕迹。” “耳环呢,耳环怎么解释?” 林书语上前一步,伸手就扯林娟秀的耳环。 “啊,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语姐儿,你赶紧放开秀姐儿。” 边上的丫鬟婆子都当林书语疯了,赶紧上来,想要将林书语拉开。 林书语却自己就放开手了,无奈道:“你们都看见了,我这耳环是挂扣耳环,除了挂钩之外,还有个扣子,今儿二妹戴的,可巧也是挂扣耳环。我刚才扯了,除非扯烂耳朵,否则根本没办法扯掉。” 林书语展示那只所谓的从巧云身上取下来的耳环,果然就是一只挂扣耳环。 而林书语的耳垂,看起来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红肿的迹象。 林娟秀的耳垂,已经有点红肿了。 “祖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很快,去书语阁查探的仆妇就回来了,果真在林书语的院子里,找到了她滑到的痕迹,还说她倒下去的时候,砸了好几颗花木。 林娟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没想到,还长本事了。 什么时候学会验尸了? 林娟秀看了人群中一眼,马上就有个刚才跟着去检查林书语院子的仆妇走了出来,噗通跪在地上:“启禀老夫人,奴婢刚才去大小姐房间的时候,在大小姐房里,找到一堆珠宝。” 那仆妇将那些珠宝呈上来的时候,即刻就有人尖叫道:“天啦,这不是夫人前些日子丢的吗?” 第7章 拉仇恨的本事 “不,这不可能。姐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学到这样卑卑劣的手段。” 刚才还怕的瑟瑟发抖的林娟秀飞快的跪在了林老夫人面前:“祖母明鉴,姐姐可是我们林家的嫡女,怎么可能如此伤风败俗。求祖母给姐姐一个公道。” 林娟秀身边伺候的张妈妈噗通跪了下来:“二小姐,奴婢的二小姐呀。奴婢知道二小姐心地善良,可是,二小姐,你好歹回头看看呀。这些都是夫人前些日子失窃的珠宝。一直都没找到,如今,已然是人赃俱获!” “不……这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林娟秀飞快的看了一眼,就嘴唇颤抖,脸色发白的看着林书语:“姐姐,你说话呀。姐姐,这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林书语冷眼瞧着林娟秀的表演,只觉得她的演技似乎是又精湛了许多。 把一个一门心思为了嫡姐分辨,又被现实击溃的妹妹的形象演绎的入木三分。 林老夫人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就对着林书语寒声道:“语姐儿,你有什么话说?” 林娟秀直接扑到了林书语身边,护着林书语,声泪俱下:“祖母,姐姐知道错了。姐姐真的知道错了,求祖母原谅她这一次吧。” 一面说,还一面拉扯着林书语的衣裳,无比急切的道:“姐姐,现在可不是倔强的时候,你赶紧认错呀。甄祖母这样心疼你,肯定会为你求情的。你也不会被罚的。” 林书语抬手就将林娟秀推到了一边。 林娟秀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眼泪汪汪的回头:“姐姐,秀儿都是为姐姐好,姐姐为何如此恼羞成怒。” “林娟秀,从一开始,你就在乱带节奏。从巧云的事情曝光出来,你就劝我承认杀了巧云,劝我承认偷盗。还用祖母心疼我,不会惩罚我来蛊惑我。林娟秀,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随便你怎么蛊惑都会傻乎乎上当的林书语吗?” “姐姐……你……” “你闭嘴!” 林书语气场全开,冷笑道:“我林氏书语,一,不曾杀人,也和杀人这件事情没关系。二,不曾偷盗,也和偷盗这件事情没关系。关于杀人这件事,我方才已经自证清白了。其他暂且不追究,等会儿一起算总账。” 林书语的眼神瞥到林娟秀的时候,林娟秀就想要再说什么。 却不想巧月就道:“二小姐,你且安静些吧。今儿这两场,二小姐还没演够?” 甄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老夫人,神色不言而喻。 林老夫人一下子就觉得臊得慌。 偏生林娟秀是个没眼力劲儿的,都这会儿了,还上赶着:“祖母……” 那声音娇娇软软的,听着让人好不怜惜。 然而甄老夫人唇角的那一抹鄙夷,终归是让林娟秀这娇柔落了下乘。 沉声道:“虽说语姐儿如今还是这林家的女儿。可到底迟早都是我们甄家的媳妇儿。 我心里,早就将语姐儿当成我们甄家的人了。 虽说语姐儿的娘是甄家旁支的女儿,可打小养在我跟前儿,也就和亲女儿是一样的。 如今我的外孙女儿,孙媳妇儿,遭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林姐姐给我一个面子,让这可怜的丫头为自证清白,可好啊?” 林老夫人虽说是主人家,可这一刻,气势完全被碾压。 陪笑道:“甄姐姐说笑了。 这语姐儿也是妹妹的亲生孙女儿,还是嫡亲的。 我这个做祖母的,岂有不心疼的。 妹妹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你说,她这口齿,要是有秀儿一半,我也就不操心了。” 甄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 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在偏心。 甄文康笑道:“康儿倒是很喜欢大表妹这样的,沉着冷静,胸有成竹。遇到事情也撑得起来,这才是当家嫡母的风范。 说句不怕林祖母不高兴的话。二表妹还要多多的像大表妹学习才是啊。这一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六神无主。 这让二表妹的未来夫婿,如何在外面安心打拼啊。” 甄文康这话,简直就像是警钟一样,狠狠的敲在了林老夫人的心坎儿上。 但是她对林书语的厌恶,来自于甄氏,刻在了骨子里。 她到底是同意了让林书语自证清白。 林娟秀被一阵数落之后,脸红筋涨的站在边上。 一双眼睛怨毒无比的盯着林书语: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如何抵赖! 林书语看了看那些丫头嬷嬷们:“你们都觉得,姨娘失窃的珠宝首饰,是我偷了的是吗?” 张妈妈下意识的看了看林娟秀。 然后才飞快的点头道:“是的,奴婢肯定。这些珠宝首饰,就是我家夫人失窃了的那些。” “还有人吗?” 林书语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一点慌乱的姿态都没有。 很快,一共就有七八个丫头婆子跪了下来。 无一列外,全都是甄姨娘那边的奴婢。 “好,真的是好得很。” 林书语转身,对着甄文康道:“康表哥,有件事,想请康表哥帮忙。” “表妹但说无妨。” 林书语对着甄文康做了一个邀请的姿态,两个人去了一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娟秀嫉妒的眼眶都红了! 那是她看中的夫婿! 林书语,凭什么? 在看见甄文康回来的时候,脸上暗灿烂到了极致的笑容,林娟秀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林书语! 甄老夫人好奇道:“康儿,瞧你高兴的。语姐儿和你说了啥。” 甄文康也不吭声,直接就走到了那一堆珠宝首饰面前,直接打包起来,拎在了手里。 这才对着甄老夫人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表妹让我暂时帮忙保管一下这些东西。” 林娟秀到底是按捺不住了,小声的嘟囔道:“康表哥,那些东西,并非是姐姐的。” 甄文康似笑非笑的瞥了林娟秀一眼:“嗯,怎么?二表妹是担心表哥把这些东西拿回家去了不成?” “啊?不是……” 林娟秀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并不是这样的。康表哥误会秀儿了。” “你放心,这些东西,等事情办完了,自然还你的。不会给带了家去。” 甄家是何等样人家,甄家最为得意的孙子辈,竟然被人如此轻视侮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甄文康言笑晏晏,可这出刀子拉仇恨的本事,真真是快很准! 第8章 丢了好大的脸 林娟秀自知失言,眼泪汪汪的看着甄文康,想要解释。 甄文康无奈极了:“二表妹,你可别这样看着我。再说了,我也没欺负你。你不要做出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林娟秀心头堵得慌,不过确实没敢继续在甄文康面前哭了。 转而缩着脖子,小声小气的躲在了林老夫人身后。 林老夫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语姐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祖母,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巧红,上文房四宝。” 林书语欠了欠身:“这些丫头仆妇,都信誓旦旦的说,是我偷盗了这些东西。那么,我想要问,姨娘失窃的到底是什么?你们都给我写下来。若写的对不上……” “不公平!” 张妈妈第一个大声反抗。 “张妈妈是伺候在姨娘身边的人,难道连带着姨娘有什么东西,失窃了什么,都不清楚?” 张妈妈的脖颈飞快的缩了缩,结结巴巴的道:“奴婢……奴婢当然知道……奴婢是担心,一些小丫头子不知道。”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写吧。” 张妈妈脸色十分难看的握着笔,手颤抖了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巧月平日里都是被欺负的,今儿好容易翻身了,神气活现的朗声道:“都给我好好写,想清楚了再写。林家的家规,渎职者,撵出去。以下犯上者,发卖出去。大家都聪明一点。” “巧月,你别在那边危言耸听。” 林娟秀手有点抖,忍不住和一个奴婢计较。 “二妹,林家的家规,难道不是这样吗?你身为小姐,还没一个奴婢记得清楚吗?” 林娟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书语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丫鬟仆妇们。 “做人做事,都要凭良心。 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可你们也应该知道,这府里,谁才是主子。 当着祖母的面,你们都敢撒谎,糊弄祖母。 这是除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们以为,祖母年纪大了,就老的昏聩了吗?” 林书语这明摆着讽刺林老夫人年老昏聩,简直是把林老夫人气的要死。 “老夫人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说,求老夫人和大小姐对奴婢网开一面,不要吧奴婢赶出去。” 林娟秀瞧着这丫头的情绪不对劲了,飞快的冲了上来:“你知道什么,你快说。” 那丫头飞快的将手腕儿上的一个赤金镂空的镯子给褪了下来,扔在了林娟秀脚下。 哭喊道:“老夫人,是奴婢迷了心窍,才收了二小姐的镯子,答应她撒谎,陷害大小姐的。” “巧芳,你说什么?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陷害我?” 林娟秀摇摇欲坠,脑海里一片空白。 巧芳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 头磕在地上,发出嘭嘭嘭的响声。 “二小姐,你饶了奴婢吧。奴婢是真的不敢撒谎的。你给奴婢的镯子,奴婢无福消受,已经还给你了。奴婢不想被赶出去。” “你……” 林娟秀手指颤抖的指着巧芳,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大势已去,全都完了! 在看见巧芳反水之后,又有两个,战战兢兢的交出了林娟秀赏给她们的东西,要求林娟秀放过自己。 “你们……” 林娟秀支撑不住,无力的跌坐在地,一双眼睛格外茫然。 是哪里出错了呢? 这些信誓旦旦一定会站在自己身边,保证不会背叛的人,怎么突然就背叛了呢? 林书语! 对,就是林书语,一定是她做了手脚! “是你!” 林娟秀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双眼睛怨毒到了极致的盯着林书语:“一定是你!你说,你做了什么?竟然让我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都向着你!” 林书语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娟秀:“二妹妹,当着两位祖母的面,对嫡姐如此不尊重。这可不像是你。怎么?要倒打一耙?” “倒打一耙的人是你!你说,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了我的人的?你给我说清楚!” 林娟秀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办法,飞快的爬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林书语。 就像是这样做,就可以把林书语没有做过的事情,直接钉死在她身上一样。 “二妹妹,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咱们都还是这林家的小姐。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的。二妹妹如此大呼小叫,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体统?” 林娟秀狂笑不止,整个人看上去丝毫没有平日里那婉约的样子,简直是和一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你冤枉我构陷你,我还要什么体统啊?我的好姐姐,我平日里对你不够好吗?你就因为嫉妒祖母更加宠我,就这样构陷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娟秀一边说,一边弯着腰往后退,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心痛难当的低声呢喃道:“我知道,你心里恋着康表哥,你担心我抢走他。可是……你们是指腹为婚的啊。你的婚约稳稳当当的在那边,你在害怕什么啊?你要这样对我?” 林娟秀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噗通一声跪在了林老夫人面前:“求祖母为秀儿做主。” 林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淡淡的挥了挥手:“来人,将二小姐带回去。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祖母!” 林娟秀眼泪滂沱而下:“祖母,你是最心疼秀儿的。祖母你不为秀儿做主吗?” 甄老夫人将手上的一个足金镶嵌红宝石的手镯脱了下来,套在了林书语手腕儿上。 “我的儿,难为你了。今儿这事情,但凡是个怯弱点的,只怕都死无葬身之地了。难为你,还能全须全尾的站着。这个镯子,是我年轻的时候,南平郡王妃送的,如今配你,倒是正好。” “语儿惶恐,如何受得起?” “收着,就当是甄祖母的一番心意。” 林书语屈膝谢了恩。 那姿态,那模样,真真是百里挑一,万中无一。 林书语不知道的是,她如今表现的越发的出众,林老夫人对她就越发的不满意。 平日里不声不响。 如今甄家的人来了,就可劲儿的表现。 有这般才学能耐,平日里就会躲在屋子里藏拙,倒是叫她这个做祖母的丢了好大的脸! 林老夫人越想越不高兴,一个如此有心计,还不懂得孝顺长辈的晚辈,要来有什么用! 只是到底是要脸面的,再不喜欢,也不得不做一些表面功夫:“语姐儿,今儿委屈的你了。这些丫头仆妇,你说怎么处理?” 林书语含笑屈膝道:“回禀祖母,一切但凭祖母做主。” 林老夫人冷笑:“你娘是嫡妻,你又是嫡长女,自小是你娘教导的,怎这点小事,都不会处理了吗?” 甄老夫人下意识的皱眉。 这作践和嫌弃表现得太明显了! 第9章 不管是不成了 却不想林书语竟然温温柔柔的屈膝笑道:“祖母教训得有道理。语儿受教了。” 林书语说完,端正起身,对着那一群瑟瑟发抖的人冷笑道:“污蔑主子,原本是应该发卖出去的。可我念你们初犯,今儿又是祖母的寿辰,看在为她老人家积福的份儿上,就各自领十个板子,然后去庄子上当差吧。” 那些小丫头和粗使仆妇们倒是感激涕零。 对于他们来说,在哪里伺候都是一样的。 说起来庄子上还自由一些,虽说没了前程,和性命比起来,前程有什么要紧的呢。 偏生林娟秀身边的张妈妈不服,梗着脖子大声道:“奴婢不服,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人,是二小姐的妈妈,怎么也应该有些体面。” 啪啪啪! 林书语柳眉倒竖,巴掌下的又快又狠:“体面!这就是本小姐给你的体面!如何?” 张妈妈跌坐在地:“求老夫人为奴婢做主。奴婢不服,奴婢要等夫人亲自处罚!” 啪啪啪! 又是三个响亮的耳光,林书语冷笑道:“夫人?张妈妈这不是为难祖母吗? 我娘在庄子上照顾我体弱的弟弟。如何能手眼通天的回来办这件事情了? 方才我求祖母做主的时候,你没听见吗? 祖母说了,我是林家嫡女,又是嫡妻亲自教导的,这点小事,自然有权做主。” 林书语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仆妇,寒声道:“还是说,张妈妈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听不见?或者说,张妈妈的眼睛太小了,放不下主子了?” 张妈妈迅速的瑟缩了一下,脸色逐渐灰败了起来。 他们口口声声称呼小甄氏为夫人,为的就是给小甄氏抬身份。 如今林书语一出来,这夫人,就成了大甄氏独有的称呼了。 小甄氏挣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个姨娘的身份。 所有人都下去领罚了之后,林书语才对着林老夫人道:“都是孙女儿不好,从前竟然没发现府里这么多狼心狗肺的奴才。平白让他们这些年糊弄祖母了。祖母放心,孙女儿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林老夫人这会儿是心口疼得厉害。 她方才不过是负气一说,绝对没有让林书语做主的意思! 林书语应该是再三退让,如此才算是规矩。 林老夫人心头就来气,说话就越发的失了分寸了:“你想如何?” 林书语的神色中越发的恭敬:“祖母方才教训的对。我娘是嫡妻,我是嫡女,对于这府里的事情,也应上点心,多多的为祖母分忧才是。 这些年,府里的事情都是甄姨娘在处理。 姨娘到底是妾侍,从前在娘家也不过是个庶女,行事难免有失偏颇。 若在外行走,让人诟病咱们林家让一个下人管家事,对咱们林家的声誉也是不小的损失。 孙女虽然年轻,可改懂的规矩也是懂的。 孙女斗胆,求祖母让语儿执掌中馈。” “你……” 林老夫人的身体晃了晃,半晌才呢喃道:“你想掌中馈?” 林书语眸光清亮:“如今祖母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母亲又不在府里。语儿自然应该承担身为嫡女应该承担的责任。” 林书语说着就跪了下去:“林氏给了语儿嫡长女的体面和尊严,语儿想为林家做点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好好好!当真不愧是嫡女!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林老夫人冷笑:“甄姐姐,你可瞧见了。这小小年纪,野心倒是不小呢。” 甄老夫人含笑拉着林老夫人的手:“林姐姐,原本这件事情语姐儿不说,做妹妹的也要厚脸皮的和姐姐求的。语姐儿将来嫁入我们甄家,是要掌中馈的掌家媳妇。劳烦林姐姐让语姐儿历练起来才好。” 林老夫人的脸色白了白。 甄老夫人的话,就是在说,你林家,着实是没规矩,不会教养女儿。 这等小事情,还需要亲家亲自来提醒请求…… 想着自己的面皮今日因着林书语被打了又打,林老夫人就恨不得原地去世! 偏甄老夫人轻笑道:“大户人家的嫡女,不光是要懂得琴棋书画,女红针织。这掌中馈的本事,也是要学着的。毕竟,将来也是要做大户人家的嫡妻的呢。” 甄老夫人这一耳光又一耳光的,扇得快很准。 林书语笑吟吟的屈膝:“求祖母成全。” 林老夫人只觉得自己心头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股子气憋在心头,想发也发不出来。 甄文康带了几分少年意气的对着林书语道:“大表妹不必如此。便是你并未在娘家学掌中馈的本事,甄家也并无人敢小瞧你。你嫁过去之后,有祖母教导,学起来更快一些。” 林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陈嬷嬷上前一步,扶着林老夫人,对林书语道:“大小姐且消停些吧。今儿是老夫人寿辰,有什么,也请大小姐过了今儿再说吧。” 林书语眸色冰凉:“按理,嬷嬷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在府里也是有几分体面的人了。可我听着嬷嬷这话,倒不像是要体面的样子。主子给你体面,你才有体面。不给你体面,你就只是个奴才。我作为孙女儿,孝顺祖母,愿意为祖母分忧。如何就成了不消停?” “大小姐……你……你……” 陈嬷嬷一脸震惊。 她在林家的体面,已经是无人能及。 说是半个主子也不为过。 就算是如今掌中馈的小甄氏,在她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 多少年了,她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了。 陈嬷嬷气不过,转身就对着林老夫人跪下了:“既然大小姐如此不待见奴婢,奴婢请求去庄子上,以后就不能伺候老夫人了,求老夫人成全。” “你起来!你是我身边的人,断然不会让旁人轻慢欺辱了去。” 林老夫人寒声道:“跪下!” 林书语毫不犹豫的跪下了,只是那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你可知错?” “回祖母,语儿不知。” 林老夫人被气了个仰倒,这死丫头,非要闹成如此这般不可开交的模样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冷笑连连:“老姐姐,你可瞧见了。这丫头是不管不成了。老姐姐来者是客,原本这些事情,也不应该让老姐姐看笑话的。可如今,也顾不得了。” 林老夫人这一番话,很明显是说:这是我们林家的家务事,你们是客人,也是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第10章 严惩这孽障 甄文康自然也听明白了,着急的上前,就要替林书语张目。 “康儿!” 甄老夫人淡淡的摇头。 他们甄家,也没理由阻拦人家林家教养女儿。 “语姐儿,你不睦姊妹,不敬长辈,如今罚你抄《女则》《女戒》各一百篇,跪祠堂三天。你可服?” 林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林书语,眉目中带了几分报复性的快乐。 甚至是还得意的瞥了一眼甄老夫人和甄文康。 “老姐姐,康儿,你们也别怪我心狠。这语姐儿毕竟是要嫁人的人了。若是嫁出去了,还不懂规矩,丢的是我们林家的脸,败坏的也是你们百年书香世家的名声。” 甄文康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林老夫人就更加得意了。 “语姐儿,你也不要怪祖母。祖母这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们林氏和甄氏两家。你是嫡女,又是长女,要懂事一些。” 陈嬷嬷冷笑道:“老夫人,这大小姐瞧着,像是不太服气的样子。” “哼!事到如今,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来人,开祠堂,请大小姐跪祠堂!” 林老夫一声令下,上来了好几个仆妇,要拉着林书语去跪祠堂。 巧月膝行上前,对着林老夫人磕头道:“老夫人,不可以啊。这若是开了祠堂,就坐实了我们大小姐不睦姊妹,不尊长辈的罪名了。这是要毁了大小姐的名声啊。” 啪啪啪! 陈嬷嬷扬手几个巴掌扇在巧月脸上。 “无耻贱婢!就是你给大小姐挑唆坏了。你以为你能逃掉?” 巧月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哭诉道:“求老夫人收回成命。奴婢贱命一条,可以任由打骂。可大小姐是林家的嫡小姐,是林氏女的脸面和荣光。若是大小姐果真被冠上了那样的罪名,那林氏女的声名堪忧啊。不光如此,只怕林家的哥儿姐儿的亲事,都要被耽误了啊!” 巧月的一番哭喊,倒是让林老夫人心头一震。 看着巧月的眼神变得凌厉:“贱婢巧月,目无尊卑,挑唆主子,杖责五十,发卖出去!语姐儿,罚闭门思过三日。如此,你可服?” 林书语心头剧烈震动! 五十大板,不死也要脱层皮。 再被发卖出去,简直就是让人去死! 霍然起身,一把就将巧月拉了起来,一字一句的沉声道:“祖母如此判罚,语儿不服!既然林家已经没有人讲道理了。那语儿只能带着巧月,去益昌府的女德馆,请陈老夫人为我主持公道了!” 林老夫人大惊:这死丫头,竟然敢去见官! 如今三年一度的选秀就要到了。 今年皇上开恩,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可以参加。 这选秀,除了能牵涉婚配之外,更是为了补充各地女德馆的空缺。 这女德馆,隶属后宫,皇后管辖。 管的是女子言行德行。 一旦入女德馆为官,就和男人一样,可以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林老夫人今年削尖了脑袋的都要让家里的女孩儿们都去。 若真让林书语去告状了,那这林氏女的前程,只怕就要毁在这一刻了! “你站住!” 林老夫人发了狠了。 “来人啦,请大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将巧月这贱婢拖出去,杖责五十!” 一群孔武有力的家丁就涌了上来,将林书语主仆俩团团围住! 这是……要武力镇压? 林书语眼眸中精光闪烁。 她功夫不弱,对付这些家丁绰绰有余。 就是身上穿着的裙子,不太方便! 林书语的沉默,看在林老夫人的眼睛里就成了胆怯,冷笑沉声道:“语姐儿,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让这一群家丁,请你回去!” 林书语对着林老夫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正想要说,好好领教领教这些武师的本事,就听见门口那边有人慌慌张张的过来了:“启禀老夫人,邓夫人来了。” “什么邓夫人?” 来报信的人直接就跪下了:“回老夫人的话,是女德馆的邓夫人。” “快快快,快请进来!” 林老夫人懊恼得很,这是官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 顾不得林书语了就要出去迎客。 却不想,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笑着过来了:“哪里敢劳烦主人家远迎,我已经不请自来了。” 巧月低声道:“邓夫人乃是益昌府守将邓将军的掌珠,也是邓家这几代唯一的女儿。叔伯兄弟们,都宠的不得了。就是子侄们,对这位姑姑,也是十分爱戴的。” 林书语心头了然。 待得人来了,林书语才发现,这邓夫人倒不像是寻常女子一般扭捏作态,行为举止格外的落落大方,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一进来,首先就对着甄老夫人行礼道:“前儿就听母亲说了,甄家姨娘在林家作客,倒是不好来打扰。如今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先给姨娘请安的。姨娘你老人家可还好啊。母亲方才回去,就叨叨着,让我来请姨娘过府小住几日呢。” 林老夫人原本是笑容满面的迎上去的。 可谁能知道,这邓夫人竟然直接拐了个弯儿,就去了甄老夫人面前。 邓夫人和甄老夫人寒暄了一阵之后,才算是想起来这里的主人家了,对着林老夫人略带几分歉意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林老夫人。我许久没见到甄家姨娘了,一时失态,还请谅解。” 林老夫人的脸皮狠狠的抽了抽,赔笑道:“邓夫人太客气了。邓夫人能亲自来,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邓夫人请大厅用茶。” “多谢林老夫人盛情。这段时间女德馆委实是忙得很,今儿来,也不是白来的。一来呢,是为了见甄家姨娘一面。二来呢……” 邓夫人略微打量了一眼林书语,含笑道:“是为了林家的嫡长女,林书语林小姐。” 林老夫人心头砰砰一跳,眉眼一厉:“孽障,还不快跪下!” 林书语瞬间都惊呆了。 倒是邓夫人,伸手将林书语拉了:“你就是语姐儿?” 林书语性子向来清冷,不习惯和人如此亲近。 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屈膝行礼:“林书语见过邓夫人,问邓夫人安好。” 邓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书语好几眼。 林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上来:“这孽障不懂事,冲撞了邓夫人,还请邓夫人大人大量,原谅这孽障这一回。邓夫人放心,我一定严惩这孽障。” 第11章 说什么都逃不掉了 邓夫人脸上的笑容都要绷不住了:“林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开口闭口就是孽障,听的我一头雾水了。孽障在哪儿,谁是孽障呢?” 林老夫人浑身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果然,就听见邓夫人道:“我今儿来,为的确实是贵府的语姐儿。林老夫人,是否愿意让语姐儿参选今年的选秀?” 轰隆! 邓夫人快人快语,这一席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炸雷一样的在林老夫人的脑子里炸开了。 林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邓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语……语姐儿?” 这……还没到各家送选的时候啊! 不行! 林家哪个女儿都可以去参加选秀,就林书语不行。 如此想着,林老夫人就开始推脱了:“承蒙陈老夫人不弃,劳烦邓夫人亲自走一趟。可我家这语姐儿不堪……” “林老夫人的意思是说,今年林家,要放弃送女儿参加选秀了吗?” 林老夫人手心直冒汗:“邓夫人说笑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林家如何能错过。语姐儿,还不赶紧多谢邓夫人。” 林书语屈膝道:“多谢邓夫人。只是……语儿向来深居简出,名声不显,如何……” 邓夫人笑道:“怪道母亲说你是个好的。便是如今我瞧着,也是不错的。你可还记得之前你在院子里,救了一位夫人。她送你粉玉手镯,你还说贵重,不肯接受。那位,就是益昌府女德馆的馆主刘老夫人,也是我的婆母。” 邓夫人的仆从捧上来一个描金画彩的梨花木的盒子。 邓夫人亲自接了,双手递给林书语:“这是我家母亲让我送你的,说是谢礼。让你务必收下。” 话说到这里,林书语也不能推辞了,忙道了谢,就收下了。 里面竟然是一整套的粉玉头面! 堪称价值连城! “这……这太贵重了。语姐儿,你不能收!” 林老夫人眼睛里嫉妒的要喷出火来了。 这小贱蹄子,倒是好命! 可也要看配不配! 邓夫人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林老夫人这是何意?慢说是一套粉玉,就是更贵重一些的,我们陈家也舍得。这是我母亲的心意,区区粉玉,还抵不上我母亲的性命贵重!” 邓夫人又道:“好姑娘,你且收着。这一套粉玉,是当今圣上在我怀孕的时候赏赐的。原本那会儿想着是个姐儿。生下来竟然是个哥儿。这粉玉也就白白搁置了。母亲今儿一时兴起,戴了这个镯子出门,竟然就遇到了你。可见你是和这粉玉有缘分的。” 林书语含笑屈膝道:“长者赐,不可辞。语儿就愧领了。求夫人回去转告老夫人,就说语儿感念老夫人大恩。赶明儿得空,亲自去给老夫人磕头谢恩。” 邓夫人笑道:“那就等你得空来。” 说着又回头对着甄老夫人道:“此前母亲过来,没好意思劳烦甄家姨娘帮忙,回家一直懊恼得很,说自己面皮薄,不好意思死缠烂打的求姨娘。我这个做晚辈的,少不得脸皮厚,来讨嫌。现今儿要求姨娘一桩事,还求姨娘答应我才好。” 若是平日里,甄老夫人定然是不管的。 可今儿,邓夫人来,算是恰好帮林书语解了围。 甄老夫人心情好,便笑道:“除了那桩事,别的都使得。你母亲晓得,我生来最怕麻烦。” 邓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书语一眼,又对着甄老夫人眨了眨眼睛:“姨娘可想好了,定要拒绝?” 甄老夫没好气的道:“怪道你母亲要让你来办这件事情。除了你这泼猴儿,还当真没人敢在老身面前如此嚣张。” 邓夫人不以为然的摇头笑道:“姨娘说这话,我可是不依的。便是如今没有,今后也是有的。” 邓夫人一面说,一面对着那边低着头的林书语看了过去。 甄老夫人不禁笑道:“你想和她比?” “不敢不敢。如今这语姐儿还没过门儿,就已经成了姨娘的心尖尖儿,这要是过了门了,那还不得宠上天啊。 虽说我是个不要脸皮的,可终究……还是隔了好几层的侄儿媳妇了。 哪里敢和姨娘正经八百的孙媳妇相提并论。 再说了……虽说那甄妹妹并非是姨娘亲生,可到底是在姨娘跟前儿长大的。 这亲上加亲的缘分,我可比不了。” 邓夫人嘴皮子十分利索,三两下就将甄老夫人哄得开怀大笑。 瞧着林书语在那边低头不语,就笑道:“语姐儿,你过来。” 林书语低眉顺眼的走了过去,含笑行礼。 邓夫人瞧着:“怪道姨娘喜欢。我就这才一接触,就喜欢得很。现在像是语姐儿这样懂规矩又谦逊的姐儿,可是不多了。 哎,你说,咱们这益昌府的地界儿上,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姐儿,我从前怎么不知道啊?” 邓夫人说着,就对边上的林老夫人笑道:“可见是林老夫人特意藏拙,生怕我们刘家高攀了?” 林老夫人突突直跳。 “邓夫人说笑了。我家语姐儿也就是寻常资质。哪里就像是邓夫人说的这般了。” 邓夫人意味深长的笑道:“林老夫人切莫过于自谦。这语姐儿是个好的。我母亲,我,甄家姨娘都说是个好的。难不成还哄你?甄家姨娘这阅人无数瞪眼睛,必不会给自家孙子弄个戳锅漏回去。” 林老夫人笑得讪讪的。 盘算着要将林娟秀引荐给邓夫人瞧瞧,就听见邓夫人道:“姨娘,你还没答应我呢。咱们益昌府的女德馆这一次选秀,你是来帮忙不来的?你好歹也是副馆长了,这些年不理事也就罢了。这一次,你说什么都逃不掉了。” 林老夫人大喜:“甄姐姐,既然邓夫人都亲自来请了。姐姐这些日子不妨就在咱们家住着。等这次选秀结束,再回去也不迟。” “姨娘住我家也使得,我母亲都预备着了,心头想着,姨娘定然是要去小住几日的。” 林老夫人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语姐儿,你还不赶紧劝劝你甄祖母。这好容易来了,正好你应该多多的和甄祖母亲近亲近。还有你康表哥,你们是未婚夫妻,理应亲近亲近。” 林甄老夫人和邓夫人的脸色微沉。 林书语叹了口气。 怪道官宦人家向来是不肯和商户之家结亲的。 这规矩上面的疏漏,当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第12章 无法拱手相让 林书语屈膝道:“祖母今儿大约是太高兴了,怎么连带着规矩都忘记了呢。 语儿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康表哥即便是语儿的未婚夫,那也是外男。 就是说话,也应该光明正大的,哪里就敢亲近了。 祖母打小就教语儿,要做个讲规矩的女子。 便是将来出嫁了,当着外人,也不好过于亲近的。 更何况是如今,就更加应该恪守规矩了。” 林书语说话间就挽着甄老夫人的手臂,轻笑道:“不够祖母说的也对的。甄祖母难得来咱们家一次。 语儿确实是要好好和甄祖母亲近亲近。 再说了……甄祖母就要去女德馆那边管理这一次的选秀了。 语儿还想着,能跟在甄祖母身边,多多的学一学规矩呢。” 甄老夫人嗔怪道:“你呀,你呀,跟谁学的。比猴儿还精呢。不过,甄祖母可说好了啊。即便是我去女德馆了,这你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好好学的。再说了,那么多眼睛瞧着呢。甄祖母也没办法给你开后门的啊。” 林书语知道甄老夫人这一席话,是说给自家祖母听的。 特意拖长了声音的道:“甄祖母就放心吧。这选秀是大事情,是为朝廷办事。谁敢贿赂朝廷命官呀。那不是搭上一家子的前程和性命嘛?” 邓夫人笑得意味深长:“语姐儿就是懂规矩。” 林书语含笑掩唇道:“姨娘太夸奖我了。我算哪门子的懂规矩呀。姨娘都来了好一阵了,也不喝口茶?若姨娘不嫌弃的话,就去语儿的院子,语儿亲自给姨娘斟茶。” 邓夫人笑道:“这敢情好。咱们选秀的时候,茶艺也是必考的。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语姐儿的茶艺。” 甄老夫人笑道:“来这两三日了,还没去过语姐儿的院子里。老身这次,就沾光了。老姐姐,一起去语姐儿院子里坐坐?” 甄文康却笑道:“方才二表妹带我去过大表妹的院子了。我给大家带路吧。” 林书语盈盈笑道:“祖母一会儿想喝煮茶,还是泡茶?语儿闲来无事,还研究了果茶,冰茶,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合了祖母的口味?” 邓氏欢喜的道:“什么果茶,花茶,听起来蛮新鲜的样子。语姐儿,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林书语不好意思的笑道:“语儿闲来无事,在蔬果正当季的时候,就弄了一些小花样打发时间玩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合了诸位长辈的口味。就是如今这五月里,水果不多。” 走在前面的甄文康眉头紧皱,飞快的就倒了回来:“大表妹要什么水果,表哥这就出去买。” 林书语竟然认真的想了想,对着甄文康笑得灿烂:“如此,就劳烦康表哥了。不拘是什么水果的,只要是新鲜水果就成。若是没有新鲜水果的话,就是果脯,也是使得的。” 甄文康爽朗笑道:“大表妹放心,新鲜水果不经放,买不了多少。果脯,表哥一定给你多多的囤着。” “多谢表哥。” 林书语眉目中的欢悦,是掩饰不住的。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馋了好些时日的丫头,终究是得到了自己喜欢的零嘴儿一样。 林老夫人脸面都要落光了,忙道:“康哥儿,你不必忙。水果和果脯,家里都是有的。陈嬷嬷,去给大小姐拿些来。多多的拿!” 偏生还有个巧月,笑道:“陈嬷嬷何必舍近求远?二小姐的院子里多得很呐。我今儿一早过去就瞧见了。那水灵灵的樱桃,可让我嘴馋了。” “多嘴的贱婢!” 林老夫人脸色大变! 巧月往后瑟缩了一下,低声道:“老夫人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绝无半句谎言。昨儿二小姐身边的巧红还拿了一把果脯对着我炫耀呢。说他们家小姐的果脯都吃不完,全赏了她们了。” “巧月!” 林书语低声训斥:“不可如此胡言乱语!叫人听着,倒像是咱们林家宠庶灭嫡一样。咱们那边,不也是有份例的?不过咱们比二妹淘气,吃得快罢了。” 林书语说完,又对着林老夫人屈膝道:“祖母息怒,语儿已经教训过这多嘴的丫头了。” 林老夫人的拳头狠狠的握紧了。 偏生甄老夫人和邓夫人看着林书语的眼神中就带了几分心疼了。 难为她,不得宠,还要为家里着想。 可让她们更加心疼的事还在后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林书语的院子。 简直是掘地三尺了! 那些开到荼蘼的花儿,许多都被生生拔起,扔得乱七八糟。 林书语脸上苦涩的懊恼道:“诸位长辈,不好意思。语儿今儿原本……是想要收拾收拾院子的。方才瞧见诸位长辈,一时忘了形,就忘记了。还请诸位长辈原谅。” 甄文康倒是气的不行:“我一个时辰之前过来,这边都还好好的。这才多少时间,怎么就凌至此了呢?你这边也就一个巧月伺候着。巧月还在你身边……” “康儿!” 甄老夫人面色阴沉如水,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邓夫人也是面色沉沉的看着林老夫人。 身为女德馆的女官,对于这些后院里的腌臜事,都有判罚的权力。 没瞧见的就罢了,如今瞧见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林书语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打着哈哈笑道:“无妨,无妨,这都是小事,不妨事的。既然我这边不方便,那不如去二妹那边吧。” 林书语主动挽着邓夫人的手臂,柔柔的笑着:“邓姨娘不知道,我二妹的刺绣手艺,可是好得很呢。” 林书语这主动撒娇的模样,让邓夫人心头是一阵柔软。 有了林书语这么一个珠玉在前,邓夫人对林娟秀也就多了几分期待。 倒是甄老夫人,眼睛眯了眯,趁无人,低声笑骂道:“你这丫头,胆子不小。” 林书语轻笑撒娇:“多谢甄祖母心疼我。” 甄老夫人倒是没有想要怪林书语的意思,反而是十分心疼的叹息道:“你这丫头,分明有如此心计。却偏生如此狼狈。说到底,就是心软。” 林书语从善如流的低声道:“甄祖母明鉴。从前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为着姐妹情分,能忍也就忍了。这一次不同,她们要算计的是语儿的终生幸福。语儿着实无法如同以往一般,拱手相让。” 甄老夫人心下了然,看了看边上懵懂无知的甄文康一眼,只觉得心头一阵担忧。 第13章 林娟秀的绣技 林娟秀这边早就得了甄老夫人和邓夫人联袂来访的消息。 用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富贵华丽的衣裳,还特意装扮了一番,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看见一群人走过来,赶紧的就迎了上去:“不知道几位长辈大驾光临,秀儿有失远迎,还请几位长辈恕罪。” 邓夫人皱了皱眉:轻浮! 等走进去了碧梧阁,邓夫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起来。 瞧着邓夫人一直在打量自己的院子,林娟秀忙道:“夫人容禀,这院子,是秀儿亲自动手打造的。用了不少奇花异草呢。旁的不说了,就是这铺路的石子儿,都是让工匠一颗一颗挑选的。” 林老夫人暗道不好。 甄家是清贵之家,向来是不喜奢靡的。 可论奢靡,哪家又比得上刘家呢? 刘老夫人是当今皇上的乳母,如今在益昌府荣养,不过在女德馆挂个闲职。 刘老夫人的两个儿子,都在京城任职。 论起来,这刘家,才是益昌府一等一的富贵人家。 果然就听见邓夫人道:“二小姐倒是比大小姐会享受得多。” 林娟秀一愣,忙屈膝道:“秀儿不敢。不过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罢了。” 言下之意,就说林书语喜欢打扮得那穷酸的样子。 若是这一群人不是从林书语那边过来的,只怕也就相信了。 甄老夫人淡淡的道:“秀姐儿这园子,看上去确实是比语姐儿的院子奢华一些。单看院子,秀姐儿倒是更像嫡女。” 林娟秀后背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她也不是不善心计的小白花,忙笑道:“祖母时常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的女儿,不论嫡庶,都是尊贵的。秀儿是打小就养在祖母跟前儿的,和嫡出,也就缺了一个出身。” 林老夫人心头警铃大作,忙道:“语姐儿原本住的是府里的栖凤楼的。只是前段时间,栖凤楼修整,才搬到了之前那个小院子。栖凤楼前儿就修整好了,语姐儿还是搬回去吧。” 林娟秀的眼睛都瞪直了,忙道:“祖母,那栖凤楼。” 原本是答应了给我住的! 林娟秀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老夫人堵了回来:“栖凤楼乃是林家后院主楼。虽说嫡母不在府里,可语儿到底是嫡女。回头去参加选秀,只怕也有闺秀们来家里做客的。若是寒酸了,让人嘲笑了去,丢的可是林家的脸。” 林书语知道,林老夫人这是在警告她要见好就收了。 目的已经达成,林书语自然顺着台阶下来了,含笑屈膝道:“祖母教训的是。语儿早就应该搬过去了,不应该因为恋旧,不舍得从小院子搬出来。请祖母放心,语儿这就去安排。巧月,这边不用你伺候了。即刻回去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会搬回栖凤楼。” 巧月心头大喜过望,欢欢喜喜的谢了恩,一溜烟儿的就回去收拾去了。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印在林娟秀的眼睛里,刺眼到了极致。 低着头,眼圈儿都红了起来。 甚至是还轻轻的晃了晃林老夫人的衣袖,试图让林老夫人收回成命。 林老夫人狠狠瞪了林娟秀一眼,警告她不要再胡闹了。 邓夫人心头有数了,含笑道:“听语姐儿说,二小姐的绣技出众。本夫人负责益昌府的秀女选拔摸底,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二小姐的绣技?” “来人,替二小姐准备绣架。” 林老夫人心头喜滋滋的。 区区一个栖凤楼,给了林书语又如何。 只要林娟秀能入选秀女,就千值万值了。 绣架很快就摆好了。 林书语也借林娟秀这里的茶具、水果、干果等,亲自泡果茶。 林娟秀的注意力全都在林书语身上,着急道:“姐姐,这一套茶具价值不菲,姐姐要当心了。” 林书语含笑道:“二妹放心吧。知道你这里东西又多又好,我会小心的。” 林娟秀心头得意,如数家珍的介绍那些茶具。 有心想要显摆显摆。 林老夫人却是气得要死:“秀姐儿,你邓姨娘可是咱们益昌府女德馆负责选秀的府官呢。今儿特意来瞧你的刺绣,你可给祖母打起精神来。” 陈嬷嬷生怕林娟秀拿不出手,忙上前道:“呀,二小姐绣的这副松鹤延年,当真是极具神韵呢。看着样子,就要完工了吧?二小姐不如趁此机会绣好,正好恭贺老夫人寿诞之喜呢。” 林老夫人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家秀姐儿,可孝顺了。前儿就说,要亲手送一幅刺绣给我贺寿。我正纳闷儿,今儿咋没瞧见呢。原来是在这偷懒呢。” 林老夫人说话间,陈嬷嬷就已经将林娟秀摁在了绣凳上。 好一番利害陈词,让林娟秀把握住机会。 林娟秀手抖的拿起针,一双眼睛怨毒的看了林书语一眼。 她是故意的! 一定是! 此刻的林书语倒是行云流水一样的开始泡茶了。 “语姐儿这茶艺,瞧着可真真是不错的。” 甄老夫人忍不住夸赞,只觉得自己见过这么多大家闺秀,无出其右者。 邓夫人点头道:“姿态自然,神情专注,难得的是那优雅的气质,像是烙印在骨子里一样。多一分骄矜,少一分不足。真真是难得。便是不喝茶,只瞧着,这五脏六腑都熨帖得很了。” 甄老夫人对林书语的赞誉越高,林老夫人就如坐针毡。 偏生那边的林娟秀一直都不肯动手,就更加落了下乘了。 逼不得已,只能拿出了从前林娟秀送的手帕子,荷包儿,献宝一样的展示着。 林老夫人这般急切的模样,邓夫人本是颇有几分不屑的。 可看着那些精致的绣品的时候,邓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这些,都是二小姐绣的?” “正是呢。这丫头孝顺得很,我贴身的物件儿,都是她亲自做的。没有不亲力亲为的。” 林老夫人说着,将一个荷包递给了甄老夫人:“甄姐姐瞧瞧,可还能入眼?” 甄老夫人接过荷包,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看了看林书语,又看了看林娟秀,长长叹了口气,将荷包还给了林老夫人。 “甄姐姐可是觉得秀姐儿这绣技,上不得台面?” 林夫人很是不喜欢甄老夫人对林书语的那份偏爱,这一番话,自然是带了几分情绪。 甄老夫人也不计较,含笑道:“这绣品上的绣技,确实是十分高超。连带着构图立意,也是外头那些花样儿无法比拟的。绣出这样一个荷包的人,岂止是绣技高超,连带着绘画水平,也十分的高超。堪称上上之品。” 邓夫人颔首笑道:“不错,上上之品。” 林老夫人瞬间得意了:“这些都是秀姐儿的功劳。” 在林老夫人看来,林娟秀入选秀女,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甄老夫人笑道:“林姐姐真是好福气。语姐儿如此出众也就罢了,秀姐儿的绣技也如此高超。我们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一下秀姐儿的绣技了。” 林老夫人这才注意到,林娟秀还坐在那边,迟迟没开始绣制。 不禁着急了:“秀姐儿,愣着干啥,赶紧的呀。” 林娟秀那张脸被涨的通红,飞快起身,噗通跪在林老夫人面前:“祖母恕罪!” 第14章 原形毕露 林老夫人被吓了一跳:“秀姐儿,你这是做什么?” 林娟秀着急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秀儿方才回来,伤了手,今儿无法刺绣了。” 林娟秀一面说,一面伸出自己的手掌。 果然就看见手掌心有一道伤痕,划过了整个手掌,还在往外头汩汩的冒着血珠儿。 林书语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伎俩,也太拙劣了。 偏生林老夫人一叠声的道:“来人,请郎中来。” 邓夫人淡淡的瞥了林娟秀一眼,冷笑道:“林老夫人可要让郎中快些来才好。” 林老夫人关心则乱,竟然没听明白邓夫人言语中的暗示:“对,要快一些,留疤就不好了。” 甄老夫人忍不住笑道:“确实要快一点,不然等郎中来了,伤口自己愈合了,岂非是劳烦郎中白走一遭?” 林娟秀忙道:“祖母,区区小伤,不妨事的。只是辛苦邓姨娘白走一趟了。” 邓夫人淡淡的道:“也不算白走,毕竟不是为你来的。” 看着林娟秀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林老夫人就十分心疼,豁出去了一张老脸:“甄姐姐,邓夫人,秀儿这点儿皮外伤,几日就好了。不知道这次选秀……” 邓夫人沉吟片刻:“二小姐可还有别的才艺?” “有的,秀儿的诗词歌赋,都不错,还写的一手好字。” 林老夫人迫不及待答道,完全不顾边上林娟秀尴尬的神色。 “祖母,秀儿的手。” 林老夫人反应了过来,忙道:“对,祖母忘记了。你手受伤了。不过不要紧,不写也无妨,你只需念出来,让你甄祖母和邓姨娘知道你的文采就行。” 邓夫人心头十分不屑。 看在甄老夫人和林书语的面子上,到底是没说什么。 点头颔首,表示可以。 林娟秀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念了一首诗,喜滋滋的看着邓夫人。 邓夫人皱眉,看了看甄老夫人:“这首诗确实是文采斐然,对仗工整。只是听着颇为耳熟?” 林娟秀心头一慌。 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的握了握。 慌乱解释道:“回邓姨娘,这是秀儿很喜欢的一首旧作。几个月之前的诗会当场所作。” 邓夫人含笑道:“不错、不错。” 林老夫人和林娟秀都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一关是要过了。 却不想甄文康却笑道:“二表妹如此才情,当真让人钦佩不已。这首旧作虽好,基调略显悲伤,却不应景。今日乃是林祖母寿诞之喜,不如二表妹现场赋诗一首,以贺林祖母福寿安康?” “好,如此甚好。” 林老夫人喜笑颜开,一叠声的催促林娟秀。 林娟秀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边专心泡茶的林书语,手心里沁出了冷汗。 “秀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赋诗一首,也要让你邓姨娘瞧见你的才情。若是邓姨娘认可了你,你就可以和你姐姐一起参加这次选秀了。” 林老夫人心头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索性和林娟秀说个明白。 林娟秀着急得不得了。 大好的机会,她也想要。 可她是真没本事啊。 林娟秀的窘况,大家都看在眼睛里了。 若不是有林书语的果茶在那边殿后,邓夫人都起身离开了。 “秀儿,你是怎么回事?” 林老夫人罕见怒了,寒声道:“怎么?你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伶俐和才情,竟都是哄老婆子开心的吗?” 林娟秀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一声不吭的样子,让人颇为烦躁。 “刺绣故意划破手心,作诗用一首旧作,二小姐既然对这一次选秀如此敷衍,也就罢了。林老夫人,爱莫能助。” 邓夫人向来是敢作敢当的,起身走到了绣架边上,剪断绣线,将绣花针递给了林老夫人:“林老夫人请看,这就是她故意划破手的证据。” “林娟秀!” 林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她方才说林娟秀是哄她的,不过是想要给林娟秀压力。 却不曾想一语成谶! 林娟秀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默默垂泪。 林老夫人是又急又气又心痛,不知如何是好。 可巧林书语的果茶就煮好了。 正想要亲自奉给长辈们的时候,巧月就回来了。 说是东西都收拾好了,也搬过去了。 众人虽说是十分惊讶,却对她们主仆的处境多了一丝明悟。 “等等!” 邓夫人接过巧月托盘上的茶杯,叫住了巧月,指着她腰间挂着的荷包:“你腰间的荷包,哪里来的?” 巧月愣了愣:“回夫人的话,是奴婢自己绣的。” “给我看看?” 巧月心头疑惑,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林书语。 看见林书语点头之后,才将荷包双手递了上去。 邓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沉着脸将荷包递给了甄老夫人。 荷包最终被递给了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只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对着巧月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呵斥:“大胆贱婢,竟敢偷盗!来人,拖出去,打手心五十下,以示惩戒。” 巧月噗通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老夫人明鉴,这荷包,确实是奴婢亲自绣的。用的是奴婢的旧衣服。” 林老夫人仔细看了看,发现荷包虽说精巧无比,可布料却是粗布! 甄老夫人随手将刚才林老夫人拿出来显摆的荷包递给了巧月:“你看看这个荷包。” 巧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战战兢兢的将荷包接了过来。 “这荷包……怎么会在这里?” 巧月说着,回头看了看林娟秀身边跪着的李妈妈,疑惑道:“李妈妈,这不是你之前给我做的活计吗?” 李妈妈缩在林娟秀身边,瑟瑟发抖。 学着她的主子,做了一个不会说话的鹌鹑。 邓夫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绣架:“你去看看那副刺绣。” 巧月起身,只看了一眼,就更加惊讶了。 脸色难看的转身跪了下来,磕头道:“老夫人明鉴,并非是奴婢有意欺瞒。实在是此前日子艰难,奴婢才不得不做一些绣活儿来维持生计。奴婢知道这落了府里的脸面,奴婢以后不敢了。” 巧月是个直肠直肚的人,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索性就和盘托出了:“这些绣品,都是二小姐身边的李妈妈带给我做的。说外头有绣庄的老板看上了我的手艺。” 林老夫人气的瑟瑟发抖。 若这些事情坐实了。 林娟秀就被毁了啊! “空口白牙,竟敢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那松鹤延年还未完工,若老夫人不肯相信,奴婢可以现场完工!” 林老夫人眼睛闭了闭:“既然是李氏给你的活计,怎么会在二小姐这里?” 巧月飞快的看了林书语一眼,低声道:“大小姐心地善良,若是让大小姐知道奴婢做绣活来补贴家用。只怕大小姐就要更加努力的卖诗了。大小姐才情满腹,奴婢不忍心看见大小姐的才情被人冒名顶替,故而瞒着大小姐。每次都是偷空来二小姐这边。” “卖诗?” 甄文康皱眉,意味深长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林娟秀,缓缓道:“莫非二表妹所谓的旧诗,竟然是大表妹所作?” 第15章 毒发 林书语正在那边泡果茶,瞧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了,才疑惑皱眉:“怎么了?” “小姐……” 巧月可怜兮兮的小声道:“奴婢一时嘴快,将小姐卖诗的事情,说出来了。” 林书语松了口气:“无妨的。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情,想必祖母也不会生气。” “可是……” 巧月看了看林娟秀,碰触到她那怨毒的眼神,一时间不敢吭声了。 到底是甄文康笑道:“大表妹方才是没听见这边发生了什么吗?” 邓夫人笑道:“方才语姐儿的注意力全都在茶水上面,哪里就注意到这边了?康儿还不知道吧?这上好的茶艺师,做事情的时候是心无旁骛。别说是念诗了,哪怕就是敲锣打鼓,人家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甄老夫人含笑道:“这才是顶尖茶艺师应该有的态度。” 甄文康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好奇道:“不知道那首诗,是不是大表妹所作?” 林书语心中有数,不动声色的含笑屈膝道:“还请大表哥恕罪,语儿虽说是卖诗,却是有个有节操的人。这一行的规矩,银货两讫,互不相干。” 言下之意,不管那首诗是不是林书语的,林书语都不会承认的。 对于这个圈子里的买卖诗歌的行为,甄老夫人和邓夫人自然都是知道的。 只是林老夫人气的一阵阵头晕:“什么卖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书语,你来说!” 林书语不疾不徐的道:“有需要的地方,就有买卖。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既然这绣帕都有人买卖,诗歌有人买卖,也是正常的。祖母也知道的,语儿长年累月都不爱出门,那些诗歌,平白的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换了银子使唤。” 林老夫人将面前的小几拍得嘭嘭嘭的响:“荒唐!胡闹!闺中女儿家的手书,如何能流落在外?这若是让人知道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书语皱眉:“祖母言重了。自古以来,买卖就是银货两讫,互不相干。况且语儿是有分寸的,虽说是卖诗,却不卖淫词艳曲,如何就能污了名声了?即便是东窗事发,大家也应该感叹,原来这林家小姐,竟然有如此才情。不是吗?” 林书语言之凿凿,气的林老夫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尤其是看着甄老夫人和邓夫人眉目中对林书语的满意,更加衬托出林娟秀的寒碜。 林老夫人着实是不甘心:“秀姐儿,事已至此。你和祖母说实话,你究竟有什么才艺?” 林老夫人是下定决心了。 但凡林娟秀有个能拿得出手的才艺,都要为她争取这一次的选秀资格。 可林娟秀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好半晌才低声道:“回禀祖母,秀儿……秀儿并无任何才艺。” 轰! 林老夫人只觉得自己心头的目标轰然倒塌了。 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娟秀:“你……你竟然……” 林娟秀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膝行上前:“祖母,秀儿对祖母的一片孝心,从未变过的呀。秀儿这样做,都是为了让祖母高兴。” “你可知道……这一次选秀的机会,难能可贵。你若是错过了……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林老夫人眼眶通红:“你这么孝顺的好孩子,怎么就……” 林书语心头冷笑。 都已经这样了,还护着呢! 敢情只需要孝顺,其他的,都可以胡编乱造了? 甄老夫人和邓夫人看着林书语的眼神就愈发的心疼了。 她们都觉得,林书语不受宠,只是因为没有林娟秀那样深重的心思,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做乖面子。 可当她们看见林书语跪了下来的时候,都惊讶了:“语姐儿,你……” 林书语端端正正的磕头,诚心诚意的恳求:“甄祖母,邓姨娘,我二妹虽说没什么才艺,可人品还是很不错的。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德行出众,是不是一样也可以参加选秀?” 林娟秀眼睛瞬间亮了,刚才想要为自己争取,就看见林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邓夫人皱眉:“你想替她争取?” 看见林书语点头之后,邓夫人才看了看甄老夫人。 甄老夫人叹息道:“既如此,那就给了这个名额吧。也算是我和林姐姐这么多年的交情。” 林老夫人自然是喜不自禁。 连带着林娟秀也扬眉吐气了起来。 林书语送邓夫人的时候,邓夫人才低声道:“你这丫头,也太善良了。” 林书语小声道:“是语儿不好,让邓姨娘为难了。可是,看着祖母那样不高兴,语儿心头实在是难受。” “你倒是孝顺得很。可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呢。也不会领你的情。” “原本,也不算是语儿的人情。甄祖母向来心软重情义,自然会顾忌着祖母的面子的。” “你……” 邓夫人叹息道:“你倒是看得开。藏拙这些年,可是为难你了。只是这一次选秀,记住了,要全力以赴。你若是藏拙,就只能被淘汰。听说,这一次的魁首,能入宫觐见皇后娘娘。若是你能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只怕就能留在京城的女德馆呢。” 林书语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京城吗? 这么快,就有机会去京城了吗? 当初的林家,可还有活口? 当初的萧家,如今……呵呵,青云直上了吧? 想到前世种种,林书语强行压下去的心痛,像是沸水一样的滚了起来,张口吐出一口血,软软的倒了下去。 林书语这边是心痛难当,加上原主的身体状况向来不太好,才有了这一次吐血。 可在林老夫人的眼睛里,就是林书语人前替林娟秀求情,做了漂亮的面子。 人后又后悔,这才弄得如此狼狈。 不过是随便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栖凤楼看了看,也就敷衍过去了。 倒是甄氏祖孙俩,十分心疼林书语,特意去请了郎中回来。 听见郎中说,林书语这是打小亏空了身子,就更加埋怨林家做事不地道了。 “甄祖母,康表哥,我没事的。你们不必担心。”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都吐血了,能不担心吗?” 甄老夫人落泪。 这样年轻,身子骨就这样……只怕不是长寿之相。 郎中收回手,神色复杂的看了林书语一眼,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 甄文康忙道:“郎中,借一步说话。” 林书语本想听一听,就被甄老夫人给拦住了:“你祖母如今惦记着秀姐儿选秀的事情,忙着给她张罗夫子紧急操练,顾不上你。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要保重。横竖如今还有咱们祖孙俩在这边,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林书语含笑点头。 她前世医毒双绝,若是给自己把个脉,自然也就知道了。 只是如今……也就罢了。 外头的甄文康脸色十分难看:“你说什么?是中毒?” “是中毒,而且是胎毒。十分棘手,只怕是要问一问林夫人才知道了。” “这些年,她都好好的,怎么如今就……” 郎中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女子天葵至,原本身体就会有一些变化的。勾动了旧毒,也是正常的。只要好好养着,目前是没生命危险。不过到底是毒,最好是能请了林夫人回来诊脉断症。” 甄文康有点不能理解。 甄氏当初是正房夫人,有谁能给甄氏下毒? 又有谁犯得着给甄氏下毒。 林家又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 第16章 叛徒 “康儿,郎中怎么说?” 甄文康刚一进去,甄老夫人就迫不得已的询问,很是关心林书语。 甄文康笑道:“祖母无需过度挂怀,郎中说大表妹是小时候亏了身体。如今好好养着也就好了。至于这一次……是因着天葵至……” 林书语的脸瞬间红透了。 倒是甄老夫人不淡定了:“语姐儿,你这……十七了吧?” 林书语不傻。 一般来说,女子十二三,就应该天葵至了。 可她都十七岁了。 足见亏得厉害。 甄老夫人道:“你也不要难过。来日方长,咱们好好补起来也就是了。” 甄老夫人做事十分周到,很快就替林书语安排好了月事带等必备物品,还叮嘱巧月好好照顾林书语,这才带着甄文康走了。 一走出栖凤楼,甄老夫人的脸色就拉了下去,沉声道:“语姐儿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文康知道,不管什么事情,肯定都是瞒不过甄老夫人的,赶紧将事情就说了,低声道:“那郎中明显就不是专攻毒术的。回头我另给大表妹请个郎中。” 甄文康说话就抬头,撞进甄老夫人那灼灼目光之中,心尖儿狠狠的跳了跳:“祖母?你……你是想要放弃大表妹?” 甄老夫人瞥了甄文康一眼:“急什么?如今是五月,选秀结束,应该就年底了。若要安排婚事,也是过完年的事情了。” 甄文康松了口气,心头有了计较。 甄氏祖孙俩走了之后,巧月就跪在林书语床边,不停的落泪。 林书语叹息:“哭什么?今儿得了选秀名额,还搬了新房子,又来了葵水,三喜临门,你哭啥?” 巧月破涕而笑,抹了一把眼泪:“奴婢就是心疼小姐。” “你若当真心疼我,就收了眼泪吧。没得瞧着不开心。” 巧月果真就不敢哭了,看了看栖凤楼的陈设,眸子里都是光:“奴婢怎么觉得,如今这栖凤楼,比之前夫人在的时候,还要好呢?” “呵呵,有些人这些年处心积虑的想要搬进来。一刻不停的打理这边。自然是比娘在的时候,好许多的。” “没想到,到底是给小姐做了嫁衣了。” “与谁做嫁衣,还未可知呢。” 林书语方才替自己把过脉了,知道自己是中毒。 而且……看着甄文康那样子,他也是知道的。 至于甄老夫人是不是知道,林书语还不肯定。 只是,她明白,从今往后,甄老夫人对她的庇护,只怕也是有限的了。 从小被毒术浸着长大的身体,便是恢复好了,也是有限的。 甄文康被林书语悄悄儿的请回来的时候,心头是无比期待的。 可当听见林书语说的话的时候,瞬间就愣住了,不可思议的道:“大表妹说什么胡话呢?” 林书语已经穿戴整齐,小腹上卧了个汤婆子,懒懒的道:“康表哥记性不太好。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一个丫头死了是什么样的状态的?” 甄文康的瞳孔狠狠缩了缩:“你……会医术?” “谈不上会,略懂皮毛。” 若不是甄文康见识过林书语的本事,也知道她无意中救了刘老夫人,只怕就要相信真的只是会皮毛了。 苦笑道:“表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担心你知道了,会难过。” “多谢表哥。如今,表哥打算如何?” 看着林书语冷静的不像话样子,甄文康就觉得心头突突的跳:“表妹想如何?表哥会尽力配合的。” 林书语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脸:“就喜欢和表哥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我想请我母亲回府。” “这个容易,我会想办法的。其他呢?” “其他?” 林书语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甄文康的意思。 甄文康皱眉:“比如药方?” 林书语轻笑道:“不必了,就那郎中的药方,就挺好的。如今……” 林书语的眸子暗了暗:“也没更好的法子了。” 只是让林书语失望的是,她还没等来甄氏,就等来了去寺庙里为林老夫人祈福的小甄氏。 每一年,林老夫人寿诞之际,小甄氏就会去寺庙里为林老夫人祈福。 相对应的,林书语这边也会有一些表示。 所以这次跟着小甄氏一起回来的,还有林书语身边的邓妈妈。 听着巧月眉飞色舞的说了林书语的这些丰功伟绩之后,邓妈妈的眉头皱了皱。 在打发了巧月之后,才跪在林书语面前:“小姐得空之后,还是去和姨娘道个歉吧?” “理由呢?” 原主的记忆中,对邓妈妈十分信任。 林书语也不知道是原主蠢,还是邓妈妈演技好。 可原主也不是草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就是太木讷了一些。 邓妈妈眼神复杂的看着林书语,小声道:“小姐就相信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不会害了小姐的。姨娘她,不是小姐你想的这样的。” “哦?这些年,她对我不闻不问,任由旁人欺负羞辱,我还要感谢她了?” 邓妈妈低下头,叹了口气:“姨娘其实……是很好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林书语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淡淡的道:“邓妈妈,我来月事了。” “!怎么会?” 邓妈妈这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忙磕头,将眼眸中的惊讶掩了去,小声道:“恭喜小姐。” “我十七岁了,才来月事。竟然也值得恭喜?” 林书语怒从心头起,将一个荷包扔到了邓妈妈面前:“看来,这个荷包,当真是你的了?姨娘给你的吧?怎么?一直给我用药,就是为了不让我来葵水?以为这样,就能一直压着我的婚事?让我一直留在林家后院,为林娟秀做陪衬?” 邓妈妈飞快的将荷包握在手里,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小姐,很多事情,不是小姐你想的这样的。” “那是怎样?” 林书语怒极反笑。 “巧月已经和我说了,我素日里卖诗的生意,和她刺绣的生意,都是通过你去联系的。就算是林娟秀那边的李妈妈,也是你介绍的。” 邓妈妈脸色惨白:“是奴婢介绍的。” “你将这一切,都拱手送给了林娟秀?你的心里,一直是将林娟秀当成是主子的吧?” 林书语心头堵得慌。 经过前世的背叛之后,她对这样的背叛根本没办法接受。 若非是如今身份卑微,她想即刻赐死邓氏! 邓氏匍匐在地:“大小姐,奴婢对大小姐忠心耿耿,并无半分二念。求大小姐明鉴呐。至于二小姐的事情……这些年来,那边给出来的价格,高出市场价许多……” “我还要感谢她们吗?” 林书语手边的茶盅狠狠的摔在邓妈妈的膝盖边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 门口有凉凉的声音响起:“呵呵,还在寺庙里就听说,现如今的大小姐,和从前不一样了。如今瞧着,竟然不假。这耍威风的本事,真真让人佩服。” 林书语的手狠狠握了握:小甄氏! 第17章 大小姐比我想象中聪明 邓妈妈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 虽然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可还是被林书语捕捉到了。 冷笑道:“怎么?瞧见主子来了,还不赶紧去迎接?” 邓妈妈一脸苦涩的低着头:“奴婢的心里,只有大小姐。” 呵呵! 林书语心头冷笑,看着小甄氏摇摇摆摆的进来了。 在林书语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关于甄氏的记忆,反而是关于小甄氏的印象更加多一些。 她的模样极美,尽管已经人到中年,身材依旧十分窈窕。 若非是她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在穿衣打扮方面稍微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年纪,只怕还真的让人看不出来她的真实年纪。 门外艳阳高照,小甄氏带着人进来,遮挡了一部分的阳光。 让房间里的温度一瞬间冷了下去。 小甄氏皱眉:“这就是大小姐的待客之道?” “客?” 林书语低头,另外拿了个茶杯在手里把玩着,眉目中带了几分浓重的嘲讽:“看来,姨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你不过是林家的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来这栖凤楼摆客人的架子?” 赖嬷嬷前些日子被林书语狠狠的揍了一顿,怀恨在心。 如今小甄氏回来了,赖嬷嬷自觉腰板儿硬了不少,冷笑嘲讽道:“主子不光是林家的掌家姨娘,还是大小姐的亲姨娘。大小姐就算是不看林家的份儿上,好歹也看着甄家的份儿上。也应该多给主子几分脸面才是,如此不懂尊卑,当真不是大家小姐的样子。” “脸面?” 林书语的身体歪了歪,纤细修长的手掌缓缓的伸了出去,迎着光,隐约能看见透明的指尖。 赖嬷嬷的脖子缩了缩,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被林书语的巴掌支配的恐惧。 林书语笑容灿烂:“奴才的奴才,来问我这个做主子的要脸面?谁给你的胆子?姨娘也是甄家出来的女儿,虽说是个庶女,好歹也应该懂点规矩才是。放纵自己的狗如此乱吠,不太好吧?” 赖嬷嬷气的浑身发抖,下意识的靠近了小甄氏:“夫人……” 小甄氏连带着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赖嬷嬷,淡淡的道:“去院子里跪着,直到大小姐消气为止。” 林书语冷笑出声:“别了,姨娘若是有心要罚,只管去自己的院子里罚。也别在我面前做这些乖面子。” 小甄氏挥了挥手,示意房间里的人都出去。 邓妈妈也爬了起来,还没站直身体,就听见林书语冷笑道:“跪下!” 小甄氏皱了皱眉:“语姐儿,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说。” 林书语看了看小甄氏:“巧了,我也有些话,要对姨娘说。至于邓妈妈,她也不是什么外人。姨娘也就不必避着她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书语直接道:“我要掌中馈。” 似乎猜到了林书语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样,小甄氏略沉默了一瞬:“我有个条件。” “你说。” 只要是小甄氏能答应,林书语觉得不管什么条件,自己都是可以用作交换的。 可让林书语没想到的是,小甄氏的条件竟然是:“让你娘,永远的待在庄子上。” 林书语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果然是你!当初,把我娘逼去乡下的人,也是你吧?甄月容,你好手段啊。” “不管依着什么规矩,大小姐都应该称呼我一声姨娘。” “姨娘,你也配?” 林书语起身:“中馈,你必须交出来。我娘,也必须要回来。” 这不光是为了林书语自己的颜面,也是为了她体内的毒。 她必须要知道,最开始下毒的人是谁,这个毒是由那些毒素混合而成的。 她身为林家嫡女,是不可能有机会去庄子上的。 唯一的法子,就是让甄氏回来。 小甄氏面容平静,语气笃定:“她这辈子都回不来。” 林书语不知道小甄氏的底气来自哪里。 不过林书语很清楚的知道,如今和小甄氏继续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既然你对这件事情有异议。那接下来,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林书语这话,就相当于是送客的意思了。 小甄氏的语气淡淡的:“便是有甄少爷帮忙,她也回不来。” 林书语瞳孔狠狠缩了缩。 只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小甄氏似乎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自己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果然,小甄氏又是重拳出击:“就算是甄老夫人和邓夫人出面,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从小甄氏一进来开始,她就把控了整个谈话的节奏。 林书语也努力过了,却赢不过她。 “为什么?” 林书语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小甄氏很强,比她前世看见过的许多女人都强。 也许……是如今的自己太弱了。 太急躁了。 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小甄氏似乎很满意林书语的退让,轻笑道:“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大家嫡女应该有的样子。” 林书语心头一噎,这是前世她娘经常教育她的话。 可如今……可能是成为林书语之后,过分的顺风顺水了,让她竟然退步如此多。 林书语淡淡一笑,伸手翻了一只茶杯,亲自斟了茶,递给小甄氏:“姨娘,请用茶。” 小甄氏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淡淡的,似乎并没与半分被林书语影响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口:“大小姐的茶艺,精进了。” 林书语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似乎是原主刻意遗忘的记忆,却怎么都抓不住。 林书语有点无力。 同时也多了几分庆幸。 她觉得她过于依赖原主的记忆了。 若是原主的记忆,是残缺的,或者是被原主自行加工过的…… 想到这里,林书语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再看向小甄氏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 这样一个不简单的女人,成为区区一个商户之家的姨娘,即便是掌了中馈,也是一件不简单事情。 更何况……甄氏那样的书香世家,为何一定要和林家联姻。 林书语觉得,真相就在眼前,可怎么伸手,都抓不住。 “大小姐如今做事,越发急躁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林书语下意识的就想怼回去。 话到嘴边却成了温软的回应:“是,姨娘教训的是。语儿受教了。” 小甄氏诧异的看了林书语一眼,半晌才道:“大小姐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姨娘谬赞。姨娘可否告诉我,为什么,我娘不能回来?” 第18章 林家死了够多人了 小甄氏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我劝大小姐不要探查,这是林家的秘密。大小姐最好是独善其身。” “怎么?像是你这样自诩光明磊落的人,也有不可告人之秘?” 小甄氏的瞳孔狠狠缩了缩,似笑非笑的瞥了林书语一眼:“真想知道?” “愿闻其详。” “不后悔?” “不后悔。” 眼看着小甄氏有几分意动了,邓妈妈却激动的膝行上前:“姨娘不可以,求姨娘了。” “贱婢,滚!” 林书语向来憎恶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此刻更是无名火起。 邓妈妈不为所动,只顾着给小甄氏磕头:“姨娘,当年那件事,触之者死。林家已经死了够多人了。” 林书语的心狠狠一跳,心头隐约有几分无力。 小甄氏到底没将当年的事情说给林书语听。 她临走的时候,眼神悲悯的看着林书语:“不要过分的相信自己的眼睛。每个人的眼睛看见的真相都不一样。有时候,尊重事实,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邓妈妈只觉得自己的人头好不容易保住了。 林书语心头有几分茫然,只觉得疲惫异常。 眼睛落在邓妈妈手里的荷包上,淡淡的道:“这个荷包,邓妈妈解释一下吧。” 邓妈妈额头上汩汩的冒出了冷汗,干巴巴的辩解道:“这个荷包,确实是奴婢放在大小姐枕头下面的。可是……奴婢不是为了要害大小姐。” “难道是为了救我?” 林书语嘲讽冷笑。 却在看见邓妈妈的脸色的时候,不可思议的道:“你知道我有胎毒?” 邓妈妈的沉默,让林书语心头一阵发凉。 巧月欢欢喜喜的捧着鲜果子回来,看见邓妈妈跪在地上,大惊失色:“小姐,邓妈妈这是……” “邓妈妈膝盖疼,说这样舒服一些。” 巧月是个傻丫头,林书语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忙不迭的伸手将邓妈妈扶了起来,笑道:“妈妈既然膝盖不舒服,就去歇着吧。如今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多了,妈妈也可以轻松一些了。” 邓妈妈脸色发白,并不敢动弹。 林书语疲惫的挥了挥手:“我乏了,都下去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风尘仆仆的甄文康出现在林书语的面前。 尽管他已经换过衣服了,林书语还是敏锐的闻到了那血腥之气。 “康表哥受伤了?” 甄文康沉默摇头:“不是我的血。是庄子上的,都死了。” 林书语瞳孔狠狠一缩:“表哥说什么?什么庄子上的人,都死了?” 甄文康连喝了好几杯茶,才道:“表妹放心,我会查下去的。” 甄文康没把话说完,不过联系到之前小甄氏和邓妈妈的态度,林书语已经猜到了大半。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娘和我弟弟呢?” 甄文康眉头紧皱:“没看见她们,想必,是安全的。” 林书语心头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人掌控了她的一切。 她想要做什么,别人都先一步料到了。 如今想要光明正大的查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 而她,也只是区区一个商户之女。 说穿了,也就是身份地位达不到知道真相的时候。 “表妹在想什么?” 甄文康心头浮现出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就看见林书语娉婷刚起身,对着甄文康行礼:“这件事情,牵连了表哥,实在是抱歉。此事到此为止,还请表哥不要再查下去了。” 甄文康自是不肯。 他心里,已经将林书语当成了自己人了。 林书语突然能理解邓妈妈的行为了。 淡淡的道:“我不希望再死人了。” 甄文康脸色大变,随即竟然没任何犹豫的就妥协了。 林书语知道,他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不过这一次,林书语没有选择追问。 她体内的毒,是慢性毒,短期之内,要不了性命。 她有足够的时间。 若是区区一个商户家的嫡女没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就……往上爬! 第二天,小甄氏派人来请林书语,正式将林家的中馈交给了她。 坐在账房里的时候,林书语不太敢相信眼前看见的。 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小甄氏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轻轻的将对牌放在林书语面前:“交易成功。中馈是你的了。你娘,也不要回来了。” 林书语沉默。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小甄氏根本不是反派! “有个问题想问姨娘。” “你说。” 林书语随手翻开了案头的一本诗集,看着上面漂亮的簪花小楷,对仗工整的诗词,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击了下,淡淡的道:“姨娘如此容貌才情,又是出身在甄氏那样的书香世家,为何会甘愿在林家做妾?” 小甄氏轻笑道:“大小姐想问的是,你娘身为甄家嫡女,为何会下嫁林家吗?” 林书语摇头:“我记忆中,对她的印象很少,并不了解她。可姨娘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的。” 小甄氏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让林书语有种……她很温柔的感觉。 小甄氏想了想:“我说,林家有我想要守护的人。你相信吗?” “信。” “为何?” “你不屑撒谎。” 小甄氏笑得灿烂:“大小姐可当真是高看我了。我也撒谎的。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黑色白色,还有灰色。大小姐,你的路还很长。林家,困不住你的。” 林书语冷笑:“一个身中胎毒,命不久矣的人,便是鱼跃龙门了,又能怎样?” 小甄氏的脸色有细微的变化,却很快就控制住了,嗓音略显低沉:“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林书语在账房里隐秘的角落发现了好几个荷包,里面装着的,都是压制女性葵水的毒药。 邓妈妈端茶水进来的时候,看见那十来个荷包,吓得打翻了茶水,噗通跪了下去。 林书语淡淡的瞥了邓妈妈一眼,淡淡的道:“我渴了,妈妈替我沏茶来吧。” 邓妈妈再回来的时候,林书语已经将荷包都放回去了。 “怎样?” 邓妈妈在僻静处,单独见了小甄氏。 听见小甄氏这问题,身体抖了抖:“姨娘这是……暴露了?” “她很聪明。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就大方的承认了。” 邓妈妈沉默道:“小姐将荷包都放回去了。甚至是……还挂了一个在身上。” 小甄氏皱眉:“是药三分毒,哪怕以毒攻毒,也需要一个微妙的平衡。过犹不及。” 邓妈妈低着头。 小甄氏叹息道:“该怎样就怎样,小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的。另外,庄子上的情况,查清楚了吗?姐姐到底是被谁带走的?” 第19章 可还作数 邓妈妈的脸色很难看:“没活口,没线索。对方动手十分干净。” 小甄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庭院深深,沉声道:“要变天了。” 邓妈妈突然跪了下来:“姨娘,我家主子,不是有意要冒犯姨娘的。还请姨娘看在我们家主子素日里都十分温顺的份儿上,饶了我们家主子这一次,千万不要不管我们家主子。” 小甄氏伸手,掐了一朵灿烂的月季花捏在手中,眉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小甄氏才低声道:“听说秀儿这些日子挺忙的。在忙什么?” 邓妈妈愣了愣,很明显没明白小甄氏的意思。 不过还是道:“老夫人特别看重二小姐,请了好几位夫子,重点教导二小姐。希望二小姐在选秀这件事情上,能有个好的表现。” 小甄氏的眉头皱了皱:“大小姐那边呢?” “老夫人说了,既然大小姐想要学习掌中馈。那就让大小姐安心学习吧。至于夫子那边的课程,想必大小姐是不需要去的了。” 小甄氏眉头皱的更紧了:“老夫人对秀儿的宠爱,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吗?” 邓妈妈本能的觉得,小甄氏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了。 斟酌着道:“这是老夫人看重姨娘和二小姐。” 小甄氏随手将花儿一扔,淡淡的道:“罢了,就这样吧。大小姐才学习掌中馈。想必有很多地方都不太懂,你身为大小姐身边的妈妈,要多多帮衬才是。以后,我这边,能不来就不要来了。” 邓妈妈身体一抖:“那大小姐的毒……” “只要她不自己作死,是没问题的。” “是,奴婢就看着大小姐的。只是姨娘,大小姐身上的毒,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小甄氏皱眉:“若我有法子,我至于这样拖着吗?” 邓妈妈深深的跪伏了下去:“奴婢不敢。只是之前姨娘就说了,还有三个月,替大小姐养着的药引子就应该成熟了……这关键时刻,夫人又失踪了,可怎么好?” 向来冷静淡定的小甄氏这个时候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够了!” 小甄氏转身,眸光狠戾的盯着邓妈妈:“你什么意思?舍不得自己养了十几年的药引子吗?” 邓妈妈深深跪伏:“奴婢不敢。” 小甄氏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半晌才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以后,这样的话,不必再来我面前说。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邓妈妈颤抖了下:“奴婢知错了。” 小甄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罢了,你下去吧。接下来,全力辅佐你家主子,务必要在这一次选秀之中,拔得头筹。” “是。” 其实邓妈妈心头还有许多话想要说。 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小甄氏也很不容易。 林书语那边的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怯意,面对四面八方来的账本,处理得游刃有余。 毕竟前世在闺中就学着掌家理事。 后来掌管的更是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也从未出现过差错。 如今这林家,生意上的账面,并不从后院过。 她只是看后院的账本。 不过是翻看了几个月之前的账本,把各类支出的份例都做到心头有数也就是了。 只是这五月里了,要筹备给府里的主子奴才们做秋装了。 各方各院都呈上来了单子。 需要一条一条的去核对。 虽不难,却十分繁琐。 “姨娘今儿倒是空闲,怎么有空来给祖母请安了?” 林娟秀刚跟着夫子上了早课,过来给林老夫人请安,就看见伺候林老夫人喝茶的小甄氏。 林老夫人原本紧皱的眉头,在看见林娟秀的时候就展开了,招手笑道:“秀儿来了?来,让祖母瞧瞧,这几日,可有长进?” 林娟秀含笑屈膝:“祖母笑话秀儿了,秀儿这才学了几日,哪里就有什么长进了。” 林娟秀很是明白如何哄林老夫人高兴,嘴上是谦虚,可该有的礼数,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展现出来了。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老夫人,那眼巴巴的样子,只差将求表扬这样的言语写在脸上了。 林老夫人果然就很高兴:“不错,不错,当真是有长进。不枉费老身花费那么多银子给你请夫子。” 小甄氏嗔怪道:“母亲也太惯着秀儿了,这样也太破费了。” 林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把玩着的手串直接扔到了桌子上:“有你这样做娘的吗?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你放心,请夫子的银子,从老太婆的私库里头出。并不用公中的银子。” “母亲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到底是个庶女呢,叫旁人知道了,可不太好呢。” 说起嫡庶,林老夫人心头就更加烦躁了,将委屈巴巴的的林娟秀一把拉了过来,揽入怀中,心疼的拍着她的肩膀:“好丫头,别听你娘胡说。在祖母眼睛里,你就是个嫡的。你放心,将来你出嫁的时候,你的嫁妆,你的牌面,祖母定然给你做的足足的。” 小甄氏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林老夫人寒声道:“罢了,当初老身中意的嫡妻就是你。不知道怎么就被甄霞那贱人抢了先。委屈了你这么多年。你自己不争点气也就罢了,如今还处处捧着林书语那小贱蹄子,倒是将你自己的亲女儿给靠了后了?” 小甄氏忙道:“母亲,并不敢的。秀儿也是媳妇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媳妇从一尺来长,养到了如今这样大的。媳妇是心疼的。” “哼!白瞎了这一副好容貌。甄霞那贱人都出府十五年了。你怎么就抓不住老爷的心?你人心让咱们秀儿,议亲的时候被人庶女长,庶女短的?” 小甄氏低头,默不作声。 老夫人瞧着就是一阵无名火起:“滚滚滚,给我滚!别在我面前做那贤能的模样儿。老身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这假装贤能的样子了。” 小甄氏走了,林娟秀在一边默默垂泪。 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搂在怀里,好一阵安慰:“好丫头,祖母知道你委屈。祖母心头也憋屈得很。这些日子,祖母已经用了好些法子,想让那贱蹄子账目上出问题了。可谁知道,那贱蹄子当真是有几分本事,丝毫差错没有的。平白的给了她好名声!” 林娟秀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夫人:“祖母……难为祖母,这样为秀儿着想。祖母且放心吧,秀儿会努力的。只是祖母方才说……想要扶正我娘的事情,可还作数?” 第20章 添堵也要看本事的 林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和你祖母打马虎眼儿呢?” 林娟秀委屈的低着头:“孙女儿不敢。孙女儿只怕,白高兴一场。” 林老夫人叹息道:“你倒是知道上进。可惜你姨娘不知道。如若不然,整整五年的时间,怎么就给自己挣不到一个平妻的位置?” 林娟秀低着头:“姨娘说了,一家子,最要紧的就是和和睦睦的。所谓嫡庶,还不是给外人瞧的。只要自己不要去计较,始终是无妨的。” 林老夫人怒道:“怎么就无妨了?你看那嫡出的林书语,那么蛮横不讲理,粗俗无趣,就得了甄家的欢喜了。秀儿这么乖巧懂事,反而……” 想到甄文康,林娟秀的心头难免难过,小声道:“祖母无需为秀儿操心,一切以祖母的身体为重。其实……其实秀儿,心里并没有很喜欢康表哥的。” 林老夫人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好丫头,你放心吧。祖母一定让你如愿以偿。过些日子,祖母就让人将甄氏弄回来。到时候,祖母一定有法子让她乖乖让出嫡妻的位置。” 林娟秀大喜过望:“多谢祖母。祖母放心,秀儿一定好好跟着夫子学习,争取不让祖母失望。” 林老夫人笑道:“祖母知道你乖巧懂事。” 林娟秀低下头,小声道:“懂事是一回事,可秀儿的资质,到底是不如姐姐。否则,秀儿从小就在祖母身边教导,怎么就比不上无人教养的姐姐?” 林娟秀越说,就越发的不好意思了:“别的且不说了,连带着姐姐身边的丫头,刺绣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的。秀儿当真是羞愧得很。” 林老夫人心头瞬间警铃大作。 之前林书语不声不响的时候,林老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前些日子,林书语当着甄氏和邓夫人的面大放异彩的时候,林老夫人只顾着生气去了,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林娟秀细声细气的叹息道:“姐姐实在是太出色了,和姐姐相比,秀儿就像是米粒之光,难以和皓月争辉……原本姐姐去掌管中馈的时候,秀儿还为姐姐捏了一把冷汗来着。如今看来,倒是……秀儿眼拙了。姐姐天赋之高,实在不是秀儿能想象的。” 林娟秀也不是蠢货,知道上眼药差不多就可以了。 也就借口夫子要上课了,行过礼就走了。 临行前,还再三保证,说一定会努力学习,向林书语看齐。 林娟秀的身影一消失,林老夫人就大发雷霆的砸了手边所有的瓷器。 一众伺候的奴才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嬷嬷是林老夫人的陪嫁,进来挥了挥手,让那些小丫头子收拾了地上都出去了。 才道:“下人不听话,教训了就是了。畜生会咬人了,拔了牙齿也就罢了。老夫人是何等身份的人,平白的和畜生置气做什么?只要老夫人一声令下,奴婢这就料理了去。” 正说着呢,就听见外头有狗叫了。 林老夫人伸手揉了揉额头:“去料理了吧。狗没牙齿,就不会乱吠了。实在是不行……留一条贱命即可。爪牙都断了吧。” 陈嬷嬷十分恭敬的转身去了,很快,外面就响起来犬类的哀鸣和呜咽声,再然后,就没有了声息。 林老夫人这边的消息,甄老夫人那边很快就知道了。 甄文康皱眉:“祖母,林家祖母这是在杀鸡儆猴呢。祖母真的不打算过问吗?” “别人的家事,如何过问?” 甄老夫人拿了一柄长嘴的铜壶,正在园子里浇花,看起来优雅又有闲趣。 甄文康愣住了:“祖母不是很喜欢大表妹的吗?” 甄老夫人手中的铜壶哐啷一声,放在了桌面上,冷笑着瞥了甄文康一眼:“祖母从前喜欢她,如今为何不喜欢她。康儿你心中有数。” “可祖母依旧认同我们之间的婚约,难道这不是对她的认同?” “康儿!” 甄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你看看你如今,满脑子都是林书语,哪里还有从前那聪明睿智的模样?你父亲这一生,就是为情所困,以至于早夭。祖母才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怎么?如今,你也要给祖母来一场情深不寿的爱恋吗?” 眼看着甄老夫人气的白了一张脸,甄文康噗通就跪了下来:“康儿不敢。” “既如此,那就回去吧。这林家,选秀结束之前,你都莫再来了。” 甄文康收拾东西走的时候,甄老夫人亲自来送他。 甄文康朝着栖凤楼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十分眷恋。 甄老夫人淡淡的道:“你走吧,如今他们府里正在裁制夏衣,忙得很,没工夫来送你。” 栖凤楼里,巧月捧着斗篷等在一边:“小姐,康少爷今儿启程回府了。” 林书语点头道:“嗯,康表哥文治武功均是一流。还有几个月就要开考了,康表哥回去备考,也是应该的。” 林书语一面说,一面伸手拨巧月:“边儿上,你挡着我的光了。” 巧月怔怔的看着林书语手上的账本:“小姐,你真的不去送康表哥吗?” 林书语无奈叹息,将账本放在了边上,淡淡的喝了口茶:“嗯?康表哥今日回,可惊动府里了?” “听说,昨儿夜里,就禀明了老夫人。只是因着有许多东西要收拾,才今日离开。” “祖母可有亲自相送?” “这倒是不曾。” “二小姐去了吗?” 巧月撇嘴:“她倒是想呢。” “既无一人相送,那我若是去了,岂不是没规矩?” “可是,那毕竟……” 林书语手中的茶杯吧嗒一声放在桌面上,沉声道:“巧月,便是有婚约,可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如今我虽说掌了林家的中馈,可林家当家做主的人,不是我。祖母都不曾出面相送,我这个做孙女儿的,岂敢僭越?这几日,碧梧阁那边送来第几批衣料单子了?” 说起这个,巧月又是一肚子气:“第五批了。这二小姐如今越发乖张了,仗势着要去参加选秀。要求补做夏衫,增做秋衣……而且还点名要了几家的衣料和绣工。这摆明了是瞧着小姐新官上任,想要给小姐添堵。” 林书语轻笑道:“给人添堵,也是要看本事的。二小姐现今,正在祖母院子里请安吧?将那些衣料单子都带着,咱们也去请安吧。” 第21章 派头不小 林书语主仆二人走到林老夫人的院子外面,就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巧月的神色中浮现出几分羡慕。 “二小姐可真真是的宠啊。小姐你什么时候也能如此这般,那奴婢可真是脸上有光了。” 林书语笑骂道:“你这丫头,敢情有我这样一个主子,给你丢脸了?” 巧月忙道:“小姐真的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嘴里不说,可心里还是很向往这样的孺慕之情的……” 看着林书语的脸色不对,巧月忙屈膝道:“奴婢失言,求小姐恕罪。” 林书语此刻正站在一棵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照在她脸上,眼睑的地方,正好有阴影漫过…… 林书语的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的闪现出前世四世同堂的温馨场面。 威严的外公,慈祥的外婆,端庄的母亲,可爱的小侄儿…… 眼圈儿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哎,小姐,你别哭。这里是老夫人的院子外头,你可千万不能哭啊。老夫人可是忌讳得很呢。” 巧月还因为林书语是因着这些年在府里不得宠而哭泣,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安慰着。 还不等眼泪落下来,林书语就抬头望着天,将眼泪逼回肚子里。 她知道,这具身体很有可能命不久矣。 她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回到京城,弄清楚当年的事情。 她要为林氏昭雪! 巧月着急的安慰着:“老夫人从前是不知道小姐的好,如今逐渐就知道了,定然会好好对小姐的。” 林书语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认真对巧月道:“你知道,为什么是父慈子孝吗?” 巧月愣了愣,心头想着:完了,自家小姐不光是想要老夫人的关爱,还想要老爷的关心。 林书语淡淡的道:“父慈在前,子孝在后。无父慈,哪里来的子孝?” 巧月皱了皱眉,表示不明白。 林书语无奈笑道:“罢了,你不需要明白。去吧,去叫门吧。” 巧月再三看了看林书语,确定林书语的情绪没任何问题之后,这才上前叫门。 无独有偶,来开门的,正好就是陈嬷嬷。 “哟,是什么风,将咱们林氏的掌家小姐吹过来了?当真是稀罕客啊。” 巧月陪着笑脸道:“陈嬷嬷您老人家可真是会说笑。咱们小姐日日晨昏定省的过来请安呢。怎么能算是稀罕客呢?” “是啊,晨昏定省。晨起,老夫人还没起呢,大小姐就来了。夜里,老夫人都睡下了,大小姐才姗姗来迟。老夫人都好些日子不曾瞧见大小姐了,自然是稀罕客了。” “家务事繁忙,我们家小姐只能起早贪黑的。还请嬷嬷多多担待。” “有多大头呢,就戴多大的帽子。若没本事,就让能者居之。” 林书语上前一步,瞥了陈嬷嬷一眼。 陈嬷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却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如今没有甄老夫人,也没说甄文康为林书语撑腰了。 腰板儿也就硬挺了起来:“奴婢见过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有何贵干?” “劳烦嬷嬷禀告一下,就说林书语来给祖母请安。” 原本陈嬷嬷以为,面对自己的刁难,林书语会原形毕露的。 却不想,她竟然沉得住气。 如此这般的以退为进,倒是让陈嬷嬷不好继续刁难了。 忙转身进去了。 片刻之后又出来:“大小姐请回吧,老夫人没空见大小姐。” “多谢嬷嬷,巧月,我们走。” 林书语毫不犹豫的走了之后,陈嬷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去和林老夫人说了。 林老夫人狠狠的啐了一口:“惯会做戏的玩意儿!” 林娟秀撒娇低声道:“祖母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呢。” 林老夫人拍了拍林娟秀的手,叹息道:“还是秀儿你懂事。” 林娟秀又好生谦虚了一番。 陈嬷嬷讨好的笑道:“二小姐可别谦虚了,谁不知道,咱们家二小姐脾性是极好的。又不爱奢靡,娶回家去做当家媳妇,真真是再好不过的呢。” 林老夫人这才注意到:“这套衣服不是去年做的夏衫?怎么今年还没做?” 林老夫人眉毛一竖就要发脾气,林娟秀忙道:“祖母息怒。自然是做了的。咱们林家虽说是家大业大的,可到底不能过于奢靡了。秀儿没什么本事,不能为祖母分忧,也就只能自己节省一些,想着,少给祖母添麻烦,就是孝顺祖母了。” 陈嬷嬷笑得一张老脸都像是菊花一样,不吝啬的赞美道:“哎呀,咱们二小姐,可真是懂事啊。哪里像是栖凤楼那位。方才奴婢可是瞧见了,这才掌了几天家,就穿金戴银起来了。本事不大,派头倒是不小呢。” 林娟秀含笑道:“陈嬷嬷,不可以这样说姐姐。姐姐到底是掌家小姐了,身份贵重,不可同日而语。” “哼!谁还不是个小姐呢?秀儿你也是要去参加选秀的姐儿。祖母先和你说啊,可不能寒碜了去。不然,祖母可饶不了你的。” 林娟秀眸子里闪动着精光,十分得意的含笑道:“祖母放心吧。” 接连好几日,林书语都挑着林娟秀来请安的时辰准时过来。 不管开门的人是谁,终归是被挡回去的。 “陈嬷嬷,可知道姐姐来做什么?” “凭她来做什么?终归不见也就是了。” 林娟秀皱眉,笑道:“姐姐是倔强的性子。若不是有什么急事,只怕也不会接连过来了。嬷嬷明儿得空问问,莫耽误了大事才好。” 陈嬷嬷正想要说没什么大事,就想到如今林书语是掌家小姐了。 心头就狠狠的跳了跳,忙道:“二小姐诶提醒的是。这接连被拒了好几日了,也不生气,还锲而不舍的来。定然是有事情的。” 陈嬷嬷想着,就急吼吼的要派人过去请。 林娟秀轻笑道:“嬷嬷才把人拒了,此刻又眼巴巴的去请,倒是落了下乘。不如等她明儿来了再说?” 像是陈嬷嬷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要面子的。 忙不迭的对着林娟秀笑道:“多谢二小姐提醒,不然奴婢这张老脸啊,可就真正是保不住了呢。” 然而让林娟秀和陈嬷嬷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开始,林书语竟然就不来了。 陈嬷嬷心头到底惦记着的。 她几次派人过去,旁敲侧击的想要打听。 可林娟秀身边的人,嘴紧得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倒是将陈嬷嬷着急得团团转。 心头一直都突突跳着,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了。 终于,在陈嬷嬷失手砸了茶盅的时候,林老夫人也注意到了:“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可巧就有刘家送的帖子来,替陈嬷嬷遮掩过去了。 老夫人心头大喜。 刘家的帖子,这还是林家第一次收到呢。 能被刘家下帖子的,那都是益昌府的名门望族。 纵然帖子并不是给林老夫人的,林老夫人依旧觉得与有荣焉。 只是听见说帖子是单给林书语,并没有给林娟秀的时候,林老夫人的脸就沉了下去。 “来人,请大小姐。” 林书语正在看账本,匆忙赶来,还没来得及请安,就听见林老夫人冷哼道:“跪下!” 第22章 就是为了名额 林书语的眼神就冰寒了几分,脊背挺直的沉声道:“不知道语儿做错了什么,惹得祖母如此大发雷霆。还请祖母教导语儿。” 林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原本是想要先声夺人的,如今倒是被林书语反将一军。 “姐姐,祖母面前,不可如此放肆。便是无事,姐姐跪祖母,也是天经地义的。” 林娟秀在边上煽风点火的避重就轻,眉目中都是算计。 林书语嘲讽的瞥了林娟秀一眼:“给祖母请安,跪祖母,这是天理伦常,也是我们做晚辈的应该的。可我瞧着,祖母分明是生气了,要罚我。我总该问个清楚。” 陈嬷嬷阴测测的冷笑道:“大小姐既然知道惹了老夫人生气,要挨罚,怎么还不跪下领罚呢?” “便是官府判罚罪人,也会容许罪人喊冤,明白自己是错在哪里了。难道我们林家的家规,倒是比官府的律法还厉害了?” 林书语说着就对着老夫人屈膝柔声道:“不管语儿做错什么,都请祖母责罚。这不明不白的……语儿心中不服。” “好,好一个不服!” 林老夫人怒极了:“你口口声声天理伦常,怎么就不知道,顺从长辈,就是第一天理。长辈要罚你,你还敢问个子丑寅卯,这就是大不敬。” 林老夫人已经准备了许多说辞,准备好好教训教训林书语的。 可没想到,林书语直接就跪下了。 不光是林老夫人,就是陈嬷嬷和林娟秀都愣住了。 这! 怎么就跪下了? 林娟秀到底是不甘心的,含笑道:“姐姐若是一来就这么懂事,也不至于让祖母这么生气。何苦来哉。” 林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她要是能像你这么懂事。何至于如此。” 林书语低着头,一声不吭,逃离林家的念头越发的强烈。 “不知道语儿做错了什么,还请祖母示下。” 林书语如此聪慧,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林老夫人特意为难她。 她告诉自己,若林老夫人坚持不将自己当成是亲孙女儿,那这一跪,就算是替原来的林书语跪的。 从今以后的林书语……恩怨分明! 区区林家,还不足以压弯她的脊梁。 林书语一点都没看错林老夫人。 即便是林书语跪下了,林老夫人也觉得林书语那直挺挺的脊背过分的刺眼。 像极了当年的甄氏! 吧嗒! 烫金的请柬扔在了林书语面前,林老夫人沉声道:“你自己看!” 林书语狐疑的捡了起来,就看见是刘家发出来的请柬。 请柬上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名字。 林书语心头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刘家的请柬,此前答应了邓夫人,说得空要上门拜访的。一拖这么长时间,倒是语儿疏忽了。祖母放心,这一次过去,语儿一定会备一份厚礼,保证不丢了咱们林家的颜面。” “哼!林家的颜面,早就已经被你丢光了,还哪里来的颜面可言?” 林书语攥着请柬的指尖微微泛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书语自知辩驳无用,便是不再辩驳。 倒是巧月,看不得自家主子受委屈,忙道:“老夫人明鉴,我们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曾做过什么让林家丢脸的事情。” “大胆贱婢,竟敢顶嘴。陈嬷嬷,掌嘴!” “是!” 陈嬷嬷之前在林书语面前吃瘪过,如今有机会报仇,自然是迫不及待。 “住手!” 林书语伸手护着巧月,沉声道:“巧月不过是说了实话,如何就是顶嘴了?难道祖母听不得实话?” “你放肆!” 林老夫人指着林书语,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你和秀儿是亲姐妹,为何这刘家的请柬,单只请了你,没有请秀儿?刘家老夫人是最为怜贫爱弱的,做事情也是极为周到的。定然是你之前私下见刘老夫人的时候,说了秀儿的坏话,才让秀儿错失了这次机会。你这个嫡姐,当真是好啊。” 林书语气笑了。 “祖母如此言说,只怕只有请了了刘老夫人过来,才能证明语儿的清白了。” 林书语说着,就自顾自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笑道:“刘老夫人执掌益昌府的女德馆,想必是最为公正严明的。” 林老夫人脸色大变:“你个孽障,你给我站住!” 林娟秀也着急了,没想到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林书语如今竟然这么刚。 忙不迭的上前,一把抓住林书语的衣袖:“姐姐,家丑不可外扬啊。” 林书语毫不客气的将衣袖扯了出来:“既然都知道是家丑,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林娟秀的脸一阵惨白,飞快转身,对着林老夫人跪下了:“秀儿失言,求祖母恕罪。” 林老夫人冷笑道:“家丑又如何?既然是家丑,就应该好好捂着。语姐儿,你也是林家的小姐,你怎么就不能学一学秀儿。将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怎么可以时时刻刻都想到自己,这么自私。” 林书语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私?祖母在说我吗?我做了什么事情,让祖母觉得,我是自私的?” “既然你觉得,你自己不是个自私的孩子。那么,这一次刘家的宴会,就让秀儿替你去吧。” “凭什么?” “就凭你是林家的小姐,就凭你是我孙女儿,就应该听我的安排。” “我若不答应,就是自私?祖母,同为孙女,祖母这样损害我的利益,去补贴林娟秀,那又算什么?” “姐姐!” 林娟秀飞快的上前,替气的直喘气的林老夫人顺气,眼泪就流了下来:“姐姐快别说了。这件事情,和祖母无关的,都是秀儿不好。是秀儿心比天高,妄想让姐姐看在都是一家子姐们的份儿上,将这个名额让给我。” 看着林娟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林书语就笑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娟秀:“让给你?说个理由!” “如今姐姐在刘老夫人和邓姨娘面前露了脸,即便姐姐不去参加这一次宴会,也对姐姐没什么影响。可是我容貌不如姐姐,才学不如姐姐。若不趁机多露露脸,只怕没人会记得秀儿。 姐姐,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们姐妹俩如今都有机会去选秀,妹妹若是能出息一些,也能更好的帮衬姐姐啊。 对于林家来说,若是我们姐妹俩都能借此机会冲出去,岂非是家族之福?日后人家提到林家,也是一门双姝,何等荣耀?” 林老夫人深以为然:“还是秀儿深明大义,知道将家族利益放在前面。语姐儿,不是祖母偏心。独木难支。有你妹妹帮衬,你将来才能走的更远。祖母也是为你好。” 林老夫人是长辈,林书语不愿意再去林老夫人那边碰钉子。 既然林娟秀如此这般不要脸皮,亲自开口讨要这个名额,林书语就不想对她客气了。 上前一步,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说了半天,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闹腾这么大的阵仗。给我安排什么不尊重长辈,自私自利的名号,就是为了这个名额,对吗?” 林娟秀咬了咬下嘴唇,不知道林书语想要什么答案。 面对如此淡定的林书语,林娟秀一时间乱了阵脚。 第23章 心思恶毒 林老夫人罕见的没吭声,只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书语。 林老夫人的沉默,倒是给了林娟秀莫大的鼓励,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林书语屈膝道:“求姐姐成全。” 林娟秀这低声下气的样子一做出来的时候,林老夫人就觉得心疼得不得了。 正想要手两句,就看见林书语那犀利的眼神。 每次看见林书语这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的时候,林老夫人就觉得自己的怒气简直是压不住了。 “祖母在上。是不是语儿将这次的名额让给秀儿,就代表语儿是一个识大体,知礼数,孝敬长辈,也知道以家族利益为先的晚辈了?” 林老夫人的瞳孔狠狠的缩了缩。 该死的林书语,竟然敢用这样的条件作为交换! 林娟秀生怕林老夫人不答应,会坏了自己的好事,忙道:“姐姐所言甚是。姐姐为了家族做出的牺牲,祖母都是看在眼睛里的。秀儿也会真心的感谢姐姐。” 林书语十分厌恶林娟秀这动不动就将自己的利益和家族利益捆绑起来的感觉。 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定要林老夫人给出答案。 面对林娟秀乞求的眼神,林老夫人叹息低声道:“语姐儿,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性格乖张,将来是要得罪人的。秀儿脾气温软,有秀儿在你身边,祖母也更加放心一些。都是自己的孙女儿,一家子骨肉,祖母也是心疼你的。” “祖母,若是我让出了名额,是不是,从今往后,也能够和秀儿一样,得到祖母的垂怜?” 林书语的态度略微软了下来,眉目中也带了几分对孺慕之情的期待。 林娟秀大喜过望,伸手拉着林书语的手:“好姐姐,大家都是祖母的孙女儿。祖母自然是一视同仁的。虽说姐姐将名额让给妹妹,也是互利互惠,为了家族。可祖母的心里,到底惦记着姐姐的退步的。” 林书语强忍住了将手抽出来的冲动,学着林娟秀那茶里茶气的样子:“多谢妹妹为我求情了。这些年,姐姐深居简出,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就像是祖母说的,脾气略微乖张,以后就劳烦妹妹多多包容了。” “姐姐说哪里话呢?一家子姐妹,不正是要互相包容的吗?” 林老夫人看着林书语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浓烈的不屑。 不是有一身傲骨吗? 如今怎么倒是不傲了? 陈嬷嬷笑道:“大小姐能回心转意,这就是最好了。将来这林氏一门双姝,那是何等的荣耀。大小姐可要学会珍惜羽毛啊。” “多谢嬷嬷提点。语儿打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也没人教语儿什么。如今有了祖母的关照,语儿就无所畏惧了。只是,祖母方才说的什么自私、不孝之类的罪名,语儿实在是当不起。” 林老夫人心中冷笑:也有你怕的。 林老夫人自以为拿捏住了林书语的软肋,淡淡的道:“都过去了的事情了,你何必放在心上呢?此后,牢记自己作为林家孙女儿的本分就可以了。你是姐姐,要多多的照顾妹妹。” 林书语含笑道:“多谢祖母教诲。语儿自认为没本事照顾妹妹。一切都仰仗着祖母照顾。” “既如此,这请柬,你就给你妹妹吧。” “好。” 林书语毫不犹豫的就将请柬递给了林娟秀:“那就辛苦妹妹了。” 终于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请柬,林娟秀喜极而泣:“多谢祖母成全,多谢姐姐成全。” 林老夫人笑道:“既然语儿已经同意了。那临到宴会前一日,语儿就称病不出吧。也好让你妹妹顺理成章一些。” “但凭祖母安排。” 林书语的顺从,极大程度的满足了林老夫人大家长的虚荣心。 林娟秀窝在林老夫人身边撒娇,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一张请柬。 眼珠子转了转,轻轻的拉了拉林老夫人的衣袖:“祖母,这宴会就在这几日了。刘家的宴会,规格很高的。还请祖母怜惜秀儿,赏秀儿一套好一点儿的头面儿首饰吧。” 林老夫人笑道:“这还不容易?正好你姐姐在这里。语姐儿,你们姐妹俩都是要去参加选秀的了。你就看着置办两套头面儿,加上你们姐俩的衣裳。从公中出钱。” 林书语皱了皱眉,默不作声。 “姐姐?祖母和你说话呢。” 林老夫人此刻心情很好,倒是没计较林书语的失态:“语姐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陈嬷嬷忙上前笑道:“大小姐如今初掌中馈,只怕好多事情都没理顺呢。为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林娟秀眼睛一亮:“祖母,既然姐姐忙不过来。不如秀儿也去帮……” 帮忙这个词,林娟秀还没说完,林书语就长长的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来几张单子:“这里有几张衣料单子,还请祖母过目。” 林老夫人心中诧异。 自从林书语领了中馈以来,别说来这边求助了,就是小甄氏那边,也是很少去求助的。 如今这主动求助,倒是让林老夫人心中升起了几分得意。 掌中馈,你还嫩得很! 林书语站着的位置,正好就挡住了林娟秀的目光。 一听见林书语说是衣料单子,林娟秀笑道:“虽说姐姐如今掌了中馈,到底还是应该崇尚节俭才是。姐姐这衣料单子,少说也是七八张了。虽说姐姐是嫡女,可到底该节省一些。” 林书语意味深长的笑道:“妹妹当真如此想,那就太好了。” 那边的老夫人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缠枝莲绸缎夏衫一件,花萝夏衫一件,折枝牡丹真丝水红色夏衫一件,淡蓝色夏衫一件……林书语,如此靡费,你想做什么?” 陈嬷嬷在边上听着,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大小姐,这绸缎夏衫也就罢了,那花萝和真丝,哪怕是素色,都是价值不菲。何况还是提花的……这也太靡费了。” 林书语重重的叹了口,屈膝道:“启禀祖母,其实语儿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二妹那边送过来的时候,语儿心头就一直在犹豫。前几日,就想着来和祖母商量商量。如今府里已经在安排做秋装了,是一大笔支出。二妹要的料子如此昂贵,我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来求祖母垂怜,替语儿拿个主意。” “秀儿?” 林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娟秀。 看着这个口口声声在自己面前说要节俭,不能奢靡的孙女儿。 林娟秀颤抖着跪了下去。 还没开始辩解,就听见林书语叹息道:“祖母息怒。二妹如今也是要去选秀的人了,想要有两套好一点的头面儿衣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二妹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月的预算,都已经做了秋装了。” 林娟秀也不笨,忙道:“祖母,求祖母垂怜。秀儿并非是爱慕虚荣之人。只是参加选秀,关系着林氏女的名声和前程,秀儿实在是不敢敷衍。所以才想着慎重一些。” 林娟秀一面说,一面看着林书语:“姐姐,方才祖母已经做主了,说是为了咱们去选秀,要动用公中的银子,给咱们姐妹俩做头面儿和衣裳的。不知道姐姐这边……” 林书语心头冷笑:好个林娟秀,这心思,可真是恶毒。 不光是想要将自己拉下水,还想要将管家不利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第24章 真真让人害怕呢 林书语不慌不忙的笑道:“每年的秋装,都是在夏季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而且每个人的份例,都是有定例的。我这边也不是拨不出银子来,只是这部分的支出超了,就必须要从其他的地方节俭。所以,才来请祖母拿个主意。” 林老夫人心中恼怒不已。 若是林书语的单子,直接驳回了便是。 偏生是林娟秀的。 看着那可怜见的跪在那边,可怜兮兮的就为了几件衣裳,林老夫人就觉得心如刀割。 斟酌半晌,还是将那几张衣料单子交给了陈嬷嬷:“秀儿这几件衣裳,就不走公中的账了。从我的私账上走。” 陈嬷嬷只觉得一阵肉痛:“老夫人,这些衣料,价值不菲啊。况且寻常裁缝,只怕也是糟蹋了这样的好衣料。这工费……” 林娟秀忙磕头道:“多谢祖母成全。秀儿一定努力,去选秀的时候好好表现,为林家增光,让祖母添彩。” 说着还不忘记拉了拉林书语:“姐姐,祖母从自己的私库拿银子出来给咱们做衣裳,打首饰,姐姐还不赶紧谢谢祖母吗?” 林书语愣了愣,茫然道:“我?我也有吗?” “当然了,都是祖母的孙女儿。祖母自然是心疼姐姐的。何况,姐姐还是嫡女呢。” “那就多谢祖母了。” 林书语从善如流的屈膝道谢,一脸的诚心诚意。 此刻不光是陈嬷嬷肉痛了,就连带着林老夫人也觉得肉痛得很。 偏生林书语方才已经表现得足够大度了。 那一家子姐妹,一视同仁的言语还在耳边,林老夫人也没办法出尔反尔,只能忍痛答应了。 林书语的目的达到了,略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 林娟秀噗通就跪了下去,眼泪汪汪的对着老夫人柔声道:“秀儿不孝,让祖母破费了。实在是秀儿从未掌过中馈,着实是不知道柴米贵。这几日也差人出去打听了,知道那些闺秀们都穿这样的料子,生怕选秀的时候丢了林家的脸面,所以才……” 林老夫人头疼的叹息道:“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祖母就行了。你何必拿给她?” 这个她,自然就是林书语了。 林娟秀小声道:“秀儿不知道如此昂贵,原以为是小事情,不敢劳烦祖母。若秀儿知道如此昂贵,秀儿说什么都不会要的。” 陈嬷嬷肉疼的看着那些单子。 心知一切已成定局:“二小姐,你快起来吧。你这样跪着,老夫人可心疼呢。” 林书语忙就起来了,十分乖巧的站在林老夫人身边按摩,一副做错了事情,委屈巴巴的求原谅的小模样。 陈嬷嬷无奈道:“老夫人心疼二小姐,不管二小姐想要什么,老夫人终归是不会亏待二小姐的。只是如今,还要添上大小姐的这一份儿,就是好大一笔开支了。” 林娟秀低声道:“姐姐到底是得了刘老夫人和邓姨娘青眼的。若是到时候穿戴不如秀儿,只怕……祖母原谅秀儿,秀儿也是担心旁人的闲言碎语。” 林老夫人只觉得额头突突的跳着疼:“好了,秀儿,你先回去吧。等料子到了,再安排裁缝给你们量身。” 林书语转身之后,林老夫人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你说,今日这一切,是不是林书语算计好的。首先让出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请柬。得了我一视同仁的承诺,然后才顺理成章的拿出秀儿要的衣裳。使得老身也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陈嬷嬷只觉得心头突突一跳,忙道:“这……这不能吧。大小姐才几岁,能有如此这般心思?再说了,要衣裳这件事情,还是二小姐提起的呢。” 林老夫人面沉如水:“正是如此,才显得林书语的可怕。秀儿懂事柔弱又善良,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这……这算无遗策,如此心计,当真是可怕了。” “哼!甄氏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若非是甄氏当年算计……” 陈嬷嬷脸色变了变,忙不迭的低声道:“老夫人,当年的事情,且不提了吧。回头弄了甄氏回来,寻个由头,废了她的嫡妻之位。还不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情。” “弄回来?” 老夫人笑得讽刺:“你没瞧见这林书语,狼崽子一样的。不过是用一张请柬,就让老身破费了好几百银子。那甄氏一回来,母女联手……呵呵,这林家,哪里还有老身的位置。” “那……老夫人打算怎么办?大小姐如此乖张,奴婢都替老夫人委屈。二小姐着实是让人心疼,懂事得很,若是让二小姐以庶女的身份出嫁,也着实是委屈了二小姐。” 陈嬷嬷一边替林娟秀叫屈,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老夫人的脸色。 果然就听见林老夫人冷笑道:“选秀即将开始,若林书语能去京城参加大选……” “老夫人的意思是说,等大小姐参加大选的时候再请夫人回来?这样母女俩,各个击破?” “不错。到时候大选已经结束,我这个做祖母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没有影响她的前程。” 陈嬷嬷笑着恭维道:“老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 林老夫人叹息道:“说这些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林家,为了这一门双姝的荣耀。” 这边的林老夫人还在算计着一门双姝的荣耀,那边的林娟秀走出门,就看见林书语站在门口,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 林娟秀也没有很惊讶样子,轻盈雀跃上前,含笑屈膝道:“秀儿见过姐姐。让姐姐久等了。” 林书语挑了挑眉。 眼前这个林娟秀,和她醒过来那日,用拙劣的方式陷害她的林娟秀判若两人。 林娟秀挥了挥手,屏退了自己身边的丫头,看了巧月一眼:“我有些话要和姐姐单独聊聊,巧月姑娘,请便吧。” 巧月愣了愣,咬了咬下嘴唇。 向来嚣张跋扈的二小姐对她这样客气,这让巧月下意识的就觉得林娟秀是有所图谋的。 “去吧。” 林书语一声令下,巧月这才屈膝去了。 林娟秀羡慕低声道:“巧月这丫头如此乖巧,可见姐姐驭下之术,真真是厉害得很。” 林书语淡淡的道:“单独将我留下来,就为了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妹妹是诚心诚意的感谢姐姐,将这样一个好机会,让给了妹妹的。” “没看见你的诚意。” “那七件高档的夏衫,难道还不是妹妹的诚意吗?” “慷他人之慨,确实是你的作风。” “姐姐谬赞了。祖母向来不心疼姐姐,若非是妹妹开口,姐姐去参加选秀,也只能寒碜的去了。姐姐难道不应该感谢妹妹吗?” 林娟秀说着,上前一步,和林书语肩并肩:“姐姐敢说,这些日子,姐姐心头盘算的,不就是这几件衣裳吗?妹妹成全了姐姐,姐姐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呢?” “你比我想象中,聪明许多。” 林娟秀直接了当,林书语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直接就承认了。 看着自己已经掌控了整个谈话的节奏,林娟秀笑得格外灿烂:“如此,姐姐可以告诉妹妹,为何专门在这里等妹妹了吗?姐姐这样子,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模样,可真真是让秀儿害怕呢。” 第25章 这是一个局 原本林书语确实是有很多话要问林娟秀,可如今,倒是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 林书语以为,自己重生之后,可以用韬光养晦,用藏拙这样的言语来为自己开脱。 可如今看起来,真正藏拙的人,是林娟秀。 看来这些年,林娟秀能够在林老夫人面前稳坐第一人的交椅,也不完全是靠着运气的。 “姐姐我去院子里坐坐?” “很荣幸。” “姐姐何必如此客气?其实,妹妹是更加心仪姐姐的栖凤楼的。栖凤楼,碧梧阁。凤栖梧桐,单单是看这名字,就知道,妹妹生来,就是姐姐的陪衬。” 林娟秀一面走,一面缓缓的叹息道:“其实,若没有祖母寿诞那日的事情,栖凤楼,就是我的了。” 林娟秀虽说表现出了超出常人的智慧,到底是不如掐林书语这个前世的宸王妃。 看着林书语这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色,林娟秀低声道:“其实我很好奇,姐姐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节点暴露自己?” “暴露?” “姐姐藏拙这么多年了不是吗?” 林书语叹息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天意弄人。” 如果可以选择,林书语当然不想要过别人的人生。 她想要前世温暖的大家庭,想要夫君宸王,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林书语,她是不愿意的。 天意弄人这四个字,倒也是十分贴切。 因此林娟秀并没有在林书语看见什么敷衍的神色。 “你呢?若不是我,你打算藏拙到几时?” 林书语似笑非笑的瞥了林娟秀一眼,只觉得林娟秀虽说不算是才华横溢,起码,那心计,当真是不简单的。 尤其是那茶里茶气的功力,简直深厚得让林书语都不敢相信。 前世今生之最! 林娟秀亲自给林书语斟了一杯茶,蹙眉叹息:“姐姐?就不能和妹妹推心置腹的谈谈吗?妹妹在祖母面前说的,希望和姐姐守望相助,都是真的。” 林书语认真的看着林娟秀,似乎是想要从林娟秀脸上看出她有几分真心。 林娟秀幽幽的叹了口气:“秀儿知道姐姐不肯相信秀儿。可是姐姐,秀儿是真心的。” “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敢推心置腹的回答我。” 林娟秀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道:“姐姐一个人问问题,那多没意思。不如,咱们一人一个问题,相互作答,如何?” 林书语对林娟秀就多了几分好奇:“你倒是不肯吃亏。” “若姐姐愿意和我坦诚相待,便是吃亏,也是无妨的。只是妹妹觉得,一个人问,一个人答,未免无趣。” 林娟秀起身,推开窗户,让外头的阳光和花香都跟着透进来几分:“姐姐,你先请吧。” 林书语心头沉吟片刻。 原本是不想管林家的恩怨的,想着自己身上的毒,解和不解,都无妨了。 她能为前世的林家宸王翻案就行。 可蝼蚁尚且贪生…… 略想了想,沉声道:“巧云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娟秀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事情都过去了,姐姐是要与我翻旧账吗?” “一问一答。妹妹是要耍赖吗?” 林娟秀苦笑道:“姐姐这一板一眼的样子,可真不够可爱。巧云,做了冒犯姐姐的事情,难道她不该死吗?” 林书语心头沉吟,果然就听见林娟秀道:“不管姐姐相信不相信,秀儿确实是嫉妒姐姐这嫡女的身份,却从未想过要姐姐的性命。毕竟……如果没有姐姐那么不讨喜,也没办法衬托我的讨喜。” 林娟秀的话,真假搀半,进退得宜。 林书语肯定,在她安排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这样的人,若是能交好,就不能交恶。 “轮到我了呢。姐姐方才还没回答我,姐姐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 “自然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婚事。” 之前面对甄老夫人的时候,林书语就是这样回答的。 “姐姐没说实话呢。我可瞧不出来,姐姐对康表哥有多喜欢。” 林娟秀嘟着嘴,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半晌之后,又自言自语的道:“不过,姐姐这个理由,进可攻退可守,关键是能哄得甄祖母和康表哥心花怒放。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了。” “你向来都这么说话的吗?” 林书语莫名觉得,眼前的林娟秀,除了心眼子多一些之外,似乎也是率真坦诚得可爱。 和之前那背后放冷箭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林娟秀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头,捻了一块糕点,吹去了面上的浮屑,两口吞了,笑道:“只在姐姐一个人面前而已。” “为何?” 林娟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加上这个问题,姐姐可是问了两个问题了。” 林书语失笑。 林娟秀倒是也不在意,很认真的看着林书语,神色逐渐就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句的道:“因为,他们都不配!” 林娟秀说完,抚掌笑道:“两个问题,现在该我了。” “姐姐去选秀,是为了将来留在京城吗?” “一切都是命数,如何说得准。” “姐姐愿意摒弃前嫌,和秀儿合作一把吗?” “看你的诚意。” 林娟秀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失望:“姐姐可真聪明,没办法套路姐姐了。” 林书语失笑,倒是不敢再说出任何带着疑问语气的话了。 “关于上一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姐姐问的是,嫡母和我姨娘之间的事情吗?” “秀儿,频繁的耍赖,可不是个好现象。这只能证明,你没有足够的诚意。” 林娟秀忙道:“姐姐息怒。秀儿只是顺嘴罢了。我并不知道她们的事情。可我知道……姨娘是真的心疼姐姐的。” 这一次,不等林书语问,林娟秀就低声道:“姐姐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嫉妒姐姐?就因为姐姐占据了嫡女长女的身份吗?我从来就不屑那些身份。我嫉妒的是,姐姐你分明不是我姨娘亲生,可我姨娘对你,竟然那么上心。实不相瞒,姐姐小时候,也有几次,差点就死了。是我下手的。” 林娟秀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的平静。 林书语心头是惊涛骇浪。 不必说,也能想象到,后来小甄氏对林书语态度的改变,其实是在保护林书语。 想着邓妈妈对小甄氏的信任,以及小甄氏对原主身上毒素的压制,林书语对林娟秀就多了几分愧疚。 “虽不是我直接的原因,却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痛苦,你也杀了我几次,扯平了。” 林娟秀又哭又笑:“我不过是受了几分委屈,姐姐却是差点付出性命。此番扯平,是我占了大便宜了。” 林娟秀的手,放在林书语的手背上,认真道:“姐姐说扯平的意思,是愿意不计前嫌,和我推心置腹,相互扶持了吗?” 还不等林书语开口,林娟秀就十分固执的道:“是可以向天道发誓,不背叛的那种,能将后背和性命交给对方的那种吗?” 林娟秀的神色中带了几分执拗的认真道:“姐姐觉得,秀儿如此心计,如此智谋,可有资格,得姐姐的真心相待?” 林书语犹豫了。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一个局。 林娟秀一开始就步步引诱,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发誓,将性命托付给对方。 “姐姐!三人成虎,难道姐姐不想拥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相互依靠的姐妹吗?秀儿愿意将性命托付给姐姐,姐姐你愿意给秀儿一个机会吗?” 林娟秀一面说,一面飞快的看着门外,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生怕有人来,破坏了她的好事。 “姐姐,你答应我吧,求求你了。姐姐!” 此刻外头已经骚动了起来,隐约听见小甄氏的声音。 林娟秀就更加急切了,起身跪在了林书语面前:“姐姐,我愿意以性命相托。姐姐愿意吗?” 第26章 诡异的母女 理智告诉林书语,林娟秀此刻表现出来这么急切的模样,肯定是心里有鬼,才会用这样卑微的姿态乞求自己答应她。 若不是她经历了前世那么惨痛的背叛,只怕也就心头一软,答应她了。 “林娟秀,你太放肆了。” 门口的小甄氏终于突破了屏障,冲了进来,直接将地上的林娟秀拖了起来,扬手一巴掌扇在了林娟秀脸上,目光灼灼:“你要干什么?” 林书语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 这是……小甄氏和林娟秀? 她们可是亲母女,这是……唱的哪一出? 林娟秀脸色灰败的坐了下去,一双眼睛带了几分怨毒的看着林书语:“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连一个活下去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闭嘴!” 小甄氏怒极,扬手一巴掌就要对着林娟秀扇下去。 林娟秀倔强又桀骜的将脸伸了过来,脸上的是夸张又狰狞的笑容:“来啊,来啊,打我啊!打死我好了。横竖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们不给我活路,也休想踩着我的尸体活下去!” “疯了,她疯了,来人,给我堵上她的嘴,扔到柴房里去。” 小甄氏脸上浮现出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指挥和身边的人赶紧捆了林娟秀。 林娟秀疯狂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过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 就在即将被堵上嘴的那一瞬,突然就转头看着林书语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大声喊着:“林书语!” 那绝望的眼神,渴望的模样,莫名的就和前世的萧明月重叠。 林书语隐约就看见前世的自己,挣扎得那样的绝望。 却连带着一根救命稻草都捞不到。 林书语的心狠狠的揪痛,在那两个嬷嬷将林娟秀拖走的时候,沉声道:“站住。” 小甄氏一脸严肃的看着林书语,沉声道:“我觉得,大小姐还是不要参与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情比较好。” “如果,这件事情和我有关,那我就必须要参与。” “小姐。” 邓妈妈脸色大变的闯了进来:“小姐,这碧梧院,不是小姐应该来的地方,小姐跟奴婢回去吧。” 林书语看了看邓妈妈,又看了看小甄氏,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的道:“我十七岁了,我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真相。” 邓妈妈回头,怨毒的看着林娟秀,就像是眼镜蛇,吐着长长的芯子一样的可怕。 林娟秀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眼神中带着期待的道:“姐姐,你是答应我了吗?” 林书语脸色难看的看着林娟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着林娟秀走了过去。 “大小姐!” 邓妈妈和小甄氏一左一右的拦着林书语,神色急切,眸光中都带着慌乱和懊悔。 事情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了。 只要林书语一伸手,就能抓到。 “让开!” 林书语前世是王妃,身上自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姿态,神色中带了几分冷冽的寒声道:“让开!” 邓妈妈首先就萎靡了下去,放开了手。 小甄氏却依旧固执的站在那边,只是那华贵的衣衫下面,身体在瑟瑟发抖,和不知道是恐慌,还是紧张。 林书语缓缓转身,指着林娟秀:“那是姨娘的亲女儿。姨娘是想要为了我,大义灭亲吗?” 小甄氏脸色惨白,嘴唇嗫喏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书语原本就猜到了几分,此刻瞧见这样,就更加明白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为了我,我有权知道真相。” 林书语说完,一把将小甄氏推开。 在那一瞬,林书语分明看见林娟秀眉眼中的紧张。 尽管小甄氏对林娟秀的态度算不上好。 可林娟秀的心头,依旧是担心小甄氏受伤。 林书语只觉得心头像是赌了一团棉花。 对着那俩嬷嬷沉声呵斥道:“大胆贱婢,还不赶快放开二小姐。” 那俩嬷嬷下意识的看了小甄氏一眼,瞧见小甄氏都已经神色颓丧的站在那边了,这才赶紧的替林娟秀松了绑。 跪伏在边上。 不管怎么说,他们对小姐动手,就已经是大不敬的罪过了。 虽说有小甄氏开口。 可如今的小甄氏根本就不再是掌管中馈的掌家姨娘了。 认真算起来,也就只是半个主子罢了。 这里真正的主子,也就是林书语和林娟秀这姐妹俩。 林娟秀被扶起来之后,一反常态,神色中带了几分忐忑的躲在林书语的身后,就像是……在害怕一样。 林书语抬头,果然就看见小甄氏一脸……恶毒的盯着林娟秀。 林书语心头莫名的心疼林娟秀。 被自己的生母不喜,可自己还深切的渴望得道生母的疼爱,这是多么让人心痛的事情。 林书语这个时候也明白了林娟秀,为什么会那么不遗余力的去讨好林老夫人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个林家,拥有少量的,可怜的温暖。 大厅里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甚至是可以听见林娟秀的呼吸声。 “邓妈妈,带所有的人出去。我有些话要和姨娘,二妹好好谈谈。” “大小姐……” 邓妈妈神色中闪过犹豫,神色中嗲了几分凝重的道:“大小姐,奴婢伺候大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大小姐相信奴婢这一次。有些时候,真相,并不是最好的。” 林书语的耐心要被磨光了,伸手掐着邓妈妈的脖颈,寒声道:“邓妈妈,从我设计走出那个院子,到了如今的栖凤楼的时候,我就不是你能困住的那个林书语了。我希望邓妈妈识时务一些,否则……” 林书语手一扬,邓妈妈就被甩出去了,在外头的回廊上面滚了好几圈,才逐渐的停了下来。 “还不滚,等着我来请吗?” 林书语只是扫了一眼地上跪着那些人,那些人就连滚带爬的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林书语看了林娟秀那鬓发散乱的模样,沉声道:“先去更衣梳妆。” 林娟秀担心的看了小甄氏一眼。 小甄氏扭过头去,很显然还在生气。 怪林娟秀不应闹腾这样一出。 林书语径直坐在主位,指着侧边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姨娘别客气,坐下说话。” “大小姐,二小姐年纪小,不懂事,对一些事情一知半解,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还请大小姐看在一脉同宗的份儿上,饶了二小姐这一次吧。” 林书语有点看不明白这对母女了。 方才对着林娟秀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时候,可是半分不留情面。 如今,倒是愿意为了林娟秀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林书语修长的手指尖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淡淡的道:“我没有要怪秀儿的意思。相反,若不是秀儿。只怕我要被蒙在鼓里许久,直到事情糟糕到无法挽回。” 小甄氏面色极为不自然的道:“大小姐言重了。岁月静好,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是吗?关于我的胎毒,也没什么事发生吗?从小,姨娘就偷偷的给我请各种夫子,甚至是武师来教授我武艺,就是为了让我当一个睁眼瞎子的吗?” 小甄氏一阵惶恐,飞快起身跪了下去:“奴……不敢。” 第27章 不肯去赴死的人 “奴?” 林书语扬了扬眉:“前几日,姨娘还说,不管是从甄家算,还是从林家算,你都是我的长辈。怎么如今,就成了奴?” 小甄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娟秀的事情,到底是影响到她了,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稳重。 林娟秀很快就换了衣裳出来了,头发也只是梳整齐了,随意的披散在脑后。 看见小甄氏跌坐在地,赶紧的就跑过去,伸手搀扶小甄氏:“娘,你起来。” “滚开!” 小甄氏一把就将林娟秀推开了。 似乎在这一瞬,小甄氏又恢复里从前正常的样子,眼神中带了几分凝重的对着林书语道:“你确定要知道真相吗?哪怕,因此要死很多人。” 林书语的心狠狠一跳:“你什么意思?” 小甄氏逐渐平静了下来,沉声道:“你的心软,会害死很多人。你救了这一个,会害死更多其他的人。” 小甄氏面无表情的指着林娟秀,就像那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林娟秀浑身颤抖,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再也没有之前面对林书语的凌厉和活泼,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甘心的衰败。 嘴唇蠕动着,一双美目中,蕴着潋滟水光,艰难低声道:“那我,就该死吗?” 林娟秀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没有看见小甄氏那狰狞的脸色和气急败坏的模样。 林娟秀从绝望中生出几分胆魄,一步一步的朝着小甄氏走了过去,认认真真的看着小甄氏,就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好半晌,才道:“娘,你答应过我的。让我为了自己的命运抗争一下,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我十五岁之前,有转机,你就让我活下来的。娘,我还没满十五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断绝了我的生机吗?” 林娟秀泪流满面的看着小甄氏,情绪激动的呜咽道:“我心里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心里是有我这个女儿的。你之所以对我不好,对我这样苛刻,不外乎就是希望当我死的时候,你心里不会那么难过。也希望让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一直就把我当成是一个工具,让我不要对你抱有期待。可是……” 林娟秀一步上前,终于抓住了小甄氏的衣袖,就像是小时候,无比渴望和她亲近一样。 神色中浮现出几分难得的欢喜:“娘,你知道吗?爱,是藏不住的。我知道你爱我。所以如今,我为自己争取到了生的希望了,你让我活下去,好不好?” 小甄氏的眼泪滂沱而下,第一次,在林娟秀面前失态。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林娟秀的心里,这么爱她。 林娟秀似乎知道小甄氏心头在想什么一样。 认认真真的道:“娘,我知道你是爱之深,责之切。可是,我这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人,你可以用,我期待的方式来爱我吗?而不是你自以为对我好的方式?” 小甄氏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娟秀,似乎不敢相信林娟秀说的这一番话。 林娟秀轻笑道:“我抗争,并非是因为我不认命,也不是因为我怕死。我怕孤单的去死。我怕我还没体验过人间温暖,就死了。所以,娘……在我死之前,把我身为女儿,应该得到的温暖,都给我。好不好?哪怕……分一点点给我?” 小甄氏扭过头,哭得浑身颤抖,根本就不敢看林娟秀那一张绝望却又带了几分决绝的脸。 林娟秀缓缓的转过身,定定的站在小甄氏面前,坚定的道:“我知道,我生来就是一只飞蛾,为了扑向熊熊烈焰而死亡。可若是我连带着我应该有的温暖都没感受到,那我不甘心!” 林娟秀伸出手,破釜沉舟的拥住小甄氏:“娘,给我一点温暖和勇气,让我带着你的爱,去赴死。可好?如此,哪怕我死了,我也觉得我是幸福的,是被爱的,是值得的。” 小甄氏的手颤抖着抬了起来,缓慢却坚定的放在林娟秀的脊背上,艰难的承诺:“秀儿,是娘对不起你。” 林娟秀笑得十分满足,拿出绢帕轻轻的替小甄氏擦干净了眼泪:“娘说什么胡话呢?若非是娘,我也没办法生而为人。来人世间走一遭,我很开心呢。有可能,我不一定会死,是不是,姐姐?” 林娟秀似乎又恢复成了最开始林书语面前的那个活泼狡黠的林娟秀了。 看着林书语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和期待。 林书语沉默片刻:“如今,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我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是吗?那就让我来告诉姐姐真相吧。” “秀儿。” 小甄氏最终还是阻拦了林娟秀走出这一步。 林娟秀绝望踉跄着退后了两步,不可思议的摇头:“娘……” 小甄氏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让我来说。你先出去。” “我不!我才是要付出性命的那个人,我有资格知道事情的始末。” 林娟秀固执的看着小甄氏。 刚才和小甄氏和解之后,林娟秀骨子里对小甄氏的那一抹恐慌和胆怯就消失无踪了。 “姨娘,让她留下来吧。” 林书语坐在了主位,手指略颤抖的端起凉茶,一饮而尽。 小甄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倔强的林娟秀,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 默默的走到林书语身边,给她斟了一杯热茶,放在她的手边。 “大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如今,你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甄氏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就像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林娟秀心头有点后悔,总觉得是自己抽取了小甄氏的脊梁。 可是,谁不想活着呢? 林书语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面对林娟秀那渴望的眼神,缓缓道:“我想知道,秀儿口口声声的赴死,究竟是为什么死,或者,为谁去死?” 林书语的拳头狠狠的握了握。 这个问题,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过是想要最终确定一下罢了。 小甄氏并未食言,快速且坚定的道:“为你。她的出生,就是为你而来。你体内的毒,需要一味十分奇特的药引子。至亲之人的血脉骨髓。” 林书语总觉得自己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难怪,在原主的记忆中。 她和林娟秀曾经也是相互扶持,甘苦与共的好姐妹。 有一日,林娟秀突然就变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林娟秀想要原主去死,也不足为奇了。 这原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局。 林书语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甄文康说的话:“我体内的毒,似乎还有其他的解法?” 这个问题一出,小甄氏脸上勉强维持着的平静都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了,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沉声道:“小姐不必问了。那个办法,也是要死人的。那人……不肯为小姐赴死。我也没办法逼她。” “是谁?” 林书语隐约猜到了答案…… 第28章 京城来信 小甄氏叹息道:“小姐不要问了,这个人,也不是小姐能逼迫的。” “我没有要逼迫谁的意思,我只想知道,是谁。” 林娟秀的嘴动了动,最终到底是保持了沉默。 林书语微微一笑:“便是姨娘不说,我也猜到了。是我母亲,对吗?” 小甄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去,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林书语认真分析道:“听说,我还有一个弟,是和秀儿同年的。” “小姐,你听我说。” “姨娘这么紧张做什么呢?” 林书语看起来十分冷静。 原本就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她,虽然还没有达到真的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本事,可对人情冷暖,却已经有了新的看法。 轻笑着看着林娟秀:“秀儿,你知道吗?我挺羡慕你的。不管怎样,姨娘一直都在你身边。哪怕,将来要看着你去赴死,也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可我娘呢……” “小姐,你别这样。姐姐……夫人她,是有苦衷的。” 小甄氏十分为难。 都是自己的亲人,不管怎么选,伤害的都是自己的亲人。 虽然知道结局,可小甄氏依旧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对所有人的伤害都降低到最小的程度。 为了这个心愿,小甄氏这些年是煞费苦心。 可如今,却是被林书语的倔强和林娟秀的固执给破坏了。 林娟秀看起来十分平静:“姨娘放心,我没有要怪谁的意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只想知道:既然我活着,会让人替我去死,那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去死。只要我死了,大家都可以活着了。” 小甄氏脸色大变,根本就坐不住了。 连带着林娟秀都飞快的跪了下来:“不可以,小姐,你千万不可以有自戕的想法。你不能,你必须要好好活着。你如果死了,会有更多人陪葬。” 林书语愣了愣。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碰触到了真相。 可不想到,所谓真相,依旧是一团迷雾。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姨娘、庶妹,林书语艰难的低声道:“那么……我究竟是谁?林家区区商户,怎么会有一个如此让人付出性命的女儿。告诉我,我是谁?或者,你是谁?” 小甄氏瑟缩了一下,以沉默来应对。 很明显,小甄氏是不肯说出答案的了。 “秀儿,你说。” 小甄氏紧张的看着林娟秀,眉目中都是乞求之色。 林娟秀最终没让小甄氏失望,到底是磕了个头,低声道:“姐姐,我不能说。” 林书语冷笑:“你方才说的,我答应你了。用不背叛,将性命和后背交付给对方。告诉我,我是谁,或者,你是谁。” 林书语话音一落,就感觉到自己和林娟秀之间有了一种特殊的联系。 就像是冥冥中,真的有人将她们联系起来了一样。 林书语心头大骇。 她两世为人,前世也不是没有承诺过,也不是没有发誓过。 却没有这种感觉。 就像是……那苍穹之上,真的有天道在约束一样。 小甄氏颓败的瘫软在地,看着林娟秀,低声道:“秀儿,你闯祸了。” 林娟秀却是不以为然:“我不这样认为。姨娘,我一个人的生命,原本就薄弱。如今,我将我的性命和姐姐的性命联合起来,说不定,我们当真能破了这个必死之局呢?到时候,大家都可以活下来,不好吗?” 小甄氏闭了闭眼:“秀儿,有很多话,一开口就是业障。你可懂?” “我不怕!横竖都是将死之人,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既然有机会搏一搏,那我为什么不能再博一把?娘,这些年,你一个人扛着,不累吗?多一个人为你分担,是不是很好?就像是姐姐将来要走的路,多一个人陪着,岂不是更轻松一些?” 小甄氏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娟秀:“秀儿,你长大了。” “所以……接下来,交给我,好吗?” 林娟秀转过头,认真道看着林书语:“姐姐,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好吗?” 林书语闭了闭眼睛,一种提线木偶的感觉,让她十分无力。 她甚至是觉得,林老夫人最开始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她选择林娟秀,真的是有原因的。 可能,林娟秀真的比自己更加适合。 “姐姐?” 林娟秀起身,走到林书语身边,轻轻握着林书语的手:“帮帮我,好吗?当然,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必须知道真相。” 面对这个问题,林书语没打算要退步。 林娟秀低声道:“姐姐,吃别人嚼过的馍馍,有什么意思呢?自己去发现真相,岂不是更有意思?何况,你也应该感受到作用在我们身上的天道之力了。方才姨娘都说过了,有些话,一开口,就是业障。既如此,那我们就不能随便开口了,不是吗?” 林书语有种身在迷雾之中的错觉,那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迷惘,让她无所适从。 小甄氏也冷静了下来:“小姐,万事万物,都有其必然规律。我们只需要按照规律前行就可以了。有些事情,越早知道,就越发痛苦。会影响判断,也会影响天道运行。” 林书语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有很高悟性的人,不过这句话,倒是听明白了。 就像是……她想要去京城,为宸王府和林家伸冤、翻案,可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本。 只有等自己不断的变强,有资格接触到那些秘密的时候,那些秘密,自然就会来找自己。 就像是从前,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书语,根本没有人搭理。 可如今,初露锋芒的自己,就有了资格知道一些事情了一样。 林书语能这么快的冷静下来,也是让林娟秀和小甄氏意外。 不过想到林娟秀的身份,两个人也就释然了许多了。 闹腾了这一场,小甄氏是心力交瘁。 离开的时候,都是靠两个丫头扶着下去的。另 那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简直是让人担心得不得了。 “姐姐不必担心她,她不会有事的。” 林娟秀笑得灿烂无比,柔声道:“姐姐,秀儿诚心诚意的感谢你。给了我这个为自己的命运抗争的机会。” 林书语叹息道:“我倒是为你答疑解惑了,那你呢?让我身处迷雾之中。” 林书语觉得自己应该是生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然只是有点嗔怪? 林书语觉得,肯定是之前那天道的作用,让她甚至是没办法对林娟秀生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林娟秀靠在林书语肩膀上,低声道:“姐姐你放心,我们都会活着的。不过,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去京城才行。哪里是龙脉的所在,只有在龙气最旺盛的地方,咱们的血脉才能得到滋养,我们才有机会活下来。” “所以,你才非要刘家的请柬?为了顺利的通过选秀去京城?” “都瞒不过姐姐。” 林书语心情复杂,总觉得事情的发展,逐渐朝着自己看不懂的方向去了。 歪着头看了看林娟秀:“不必担心你什么时候再对我出阴招的感觉,真好。” 林娟秀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忙道:“姐姐这话,可当真是让秀儿惶恐。姐姐如此这般的福大命大,岂是秀儿这点小动作能阻拦的?只是,姐姐……祖母那边,还请姐姐多担待了。” 面对林书语的疑惑,林娟秀叹息道:“祖母,是唯一的局外人。也是唯一的变数。” 接下来的几日,林书语都在思考这个所谓的变数。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京城的来信。 看见信封上的那个印鉴的时候,林书语的手狠狠的抖了起来。 第29章 一直都是林家人 那个印鉴,前世的她,也曾经拥有。 那是京城萧家的印鉴。 但凡是萧家人,都有资格使用。 看那印鉴落下的痕迹轻重,林书语几乎可以肯定,这封信,来自于她前世的庶妹:萧黛! 林书语的脊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原以为,她已经是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了。 已经从萧明月变成了另一个人了,怎么还会和前世的萧家,有什么关系? 邓妈妈端着茶水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书语拿着那封信出神。 好奇之下看了一眼,邓妈妈的手就抖了抖,茶泼了出来。 对于邓妈妈的身份,林书语是越发的好奇了。 她很清楚的记得,前世,萧武的姨娘,就是姓邓的。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书语发现,当自己不再那么急迫去报仇翻案之后,发现事情比她预想中的有意思多了。 比如,这邓妈妈的身份。 林书语轻轻的将这封信放在了邓妈妈面前,神色中带了几分温柔的笑道:“妈妈这是怎么了?看见这封信,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莫非妈妈知道,这封信,是谁写来的?” 邓妈妈噗通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小姐不是已经和二小姐和解了吗?怎么还会和京城萧家的人联系?” “嗯?” 林书语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原主的记忆中,似乎出现了大片的空白。 将一些关键的真相,掩盖了去。 当林书语将这个感觉告诉邓妈妈的时候,邓妈妈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书语,片刻之后才试探着低声道:“想必那是不愉快的回忆,小姐既然忘记了,那这封信,不看也罢。” “是吗?听送信进来的小厮说,这次送过来的信,是两封呢。一封送来了我这里,另一封,送去了祖母的院子里。” 邓妈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跌坐在地:“来了,她们果然来了,她们要来赶尽杀绝了。她们真的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你什么意思?” 林书语的心突突的跳动着,想着前世自己的外家,也就是姓林的。 自己的外公林豪,就是当朝丞相。 舅舅林莽,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 林书语心头突然升腾起一股十分荒谬的想法。 如今的林家,和当年的林家,有可能是一家。 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看见排头称呼是林书语,她心头竟然有一分失落。 原本以为,会看见萧明月这个名字。 不过和她料想的一样,这封信,是萧黛写过来的。 内容很简单,问她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跪在她面前,俯首为奴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倒是让林书语疑惑万分。 将信件递给了邓妈妈,淡淡的道:“这看起来好像是很重要的样子,不如妈妈和我说说看其中的来龙去脉吧。” 邓妈妈颤抖着看了一眼,眼神中却是多了几分明亮的色彩:“小姐,一线生机。” 林书语面无表情的道:“你所谓的赶尽杀绝,和这一线生机,我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不如和我说清楚?” 邓妈妈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忙不迭的道:“小姐年纪尚小,很多事情,并不知道。其实如今的林家,曾经显赫一时。小姐的曾祖父,就是前朝显赫一时的丞相林豪老爷子。那威震天下的林莽大将军……就是小姐祖父的亲哥哥。还有那宸王殿下……” 林书语的手指尖轻轻颤抖,眼眶变得血红,紧紧的抓住椅子扶手,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幸亏邓妈妈前些日子被林书语震慑,此刻根本就不敢抬头看林书语的表情,这才让林书语成功的遮掩了过去。 “宸王是谁?” 林书语艰难的问道。 邓妈妈低声道:“按照辈分,小姐应该称呼一声姑父。” “姑姑……叫什么名字?” “萧明月。” 林书语几乎是天旋地转,终于在旁人的嘴里,听见了前世自己的名字。 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萧明月变成了林书语。 其实,当初的萧武,是入赘给林氏的。 在林家的家谱上,萧明月的名字就是林明月! 林书语的眼泪缓缓流淌而下。 原来,前世今生,她都是林家人。 这个林,也就是前世的那个林。 只是前世的林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那这祖父…… 当邓妈妈缓缓的说完当初的那一场血流成河的变故之后,林书语才道:“既然说,林家和宸王府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了,那这一脉,又是如何保全的呢?” 邓妈妈苦涩道:“如今的老太爷,是林丞相的私生子……一直躲在暗处见不得光,所以才会在那一场浩劫中保存下来。也许,是天不亡林氏。” 林书语心头隐约有了几分猜测:“那么,萧黛,又是谁,为什么这么大的口气,说要奴役我?” “萧黛,是宸王殿下的妻妹,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一脉的存在。主动的护住了这一脉。” 林书语心头百感交集。 曾经的萧明月和萧黛也是好姐妹。 只是,经历了那样的背叛的林书语不敢去相信,萧黛会因为曾经的姐妹情,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违抗萧武的意愿,甚至是当时龙椅之上那个人的意愿,保下这一支脉。 “既如此,那她就算是这一支脉的恩人。为什么要给我来一封这样的信件?” 林书语的情绪逐渐就冷静了下来。 原以为自己翻案,报仇之路还有很长。 突然就峰回路转了。 自己原本就是局中人,这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邓妈妈深深的跪伏了下去,好半晌才道:“她当时保下这一支的时候,就说了,林家人,无论男女,都不可以再入官场,入京城。倘若胆敢踏入京城,除了死之外,就是臣服为奴。想必是小姐要参加选秀的消息,已经被她知道了。所以才会来这样一封信件来警告小姐。” 一切都对上了。 除了那奇怪的胎毒之外,林书语疑惑的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益昌府女德馆,只怕已经将选秀名单都递上去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林书语脸色凝重,只觉得自己应该去见一见林老夫人了。 很快,陈嬷嬷就来了。 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边:“老夫人请大小姐走一趟祠堂。” 林书语没有任何想法的就去了。 从小到大,但凡她做错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被罚跪祠堂。 她习惯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去祠堂的路,很长很长……长得,林书语有种想要放弃的冲动了。 “大小姐,老夫人在里面等你。” 陈嬷嬷话音一落,林书语就看见好几天没出现的小甄氏从里面走了出来。 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 看见林书语,面色十分不自然的柔声道:“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请吧。” 陈妈妈似乎有意阻拦林书语和小甄氏说话。 小甄氏的情绪很低落,只怕也不肯和林书语说话。 林书语对小甄氏行了礼之后就进去了。 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 林书语抬头,就看见林娟秀扶着林老夫人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林书语,正在虔诚的上香。 记忆中,祠堂永远都是一副黑洞洞的模样,不点灯的。 如今的祠堂,周围的窗户上依旧是垂坠着黑色的厚厚的帐幔。 只是,祠堂内,灯火通明。 上面只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林氏列祖列宗之位。 从前的林书语也好奇过,虽然大家逢年过节祭拜祖先,说的都是列祖列宗。 可也不会有任何家族会在供奉的牌位上面写这四个字的。 如今林书语知道了。 只因为那些名字见不得光,所以…… “秀儿,拉开吧。” 随着林老夫人一声令下,林娟秀缓缓的拉开了那牌位之后的布帘子。 就算是林书语这两世为人的心性,都忍不住泪崩当场。 第30章 节哀 不管是林娟秀还是林老夫人,都背对着林书语,她们都看不见林书语此刻的失态。 跪了这么多年的祠堂,林书语一直都不知道,那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后,当真是列祖列宗。 厚重的黑色布帘被拉起来之后,是一排一排的牌位。 泪眼朦胧中,林书语看见祖父林豪的名字,大舅舅林莽,母亲林秀,表哥林勇,还有……宸王穆宸,以及……萧明月! “跪下!” 林老夫人一声令下,林书语的膝盖控制不住的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上。 与此同时,喀嚓一声的脆响,在祠堂里分外的醒目。 林娟秀吓的当场就跪了下来,也不顾面前只是冰冷的石板。 林老夫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低声呢喃道:“裂了……裂了……牌位真的裂了……我林家,我林家终于要重回京城了吗?” 林老夫人痛哭流涕的跪了下来,嘭嘭嘭的磕头道:“老爷!老爷,你看见了吗?牌位裂开了,我们林家回去京城的机会,终于到了!” 林书语抬头,震惊的看着萧明月的牌位裂开了。 林书语明白,自己就是萧明月。 正所谓王不见王,自己跪自己的牌位,牌位也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就裂开了。 原本以为,林老夫人会和自己说两句什么的。 却不想林老夫人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又哭又笑的说了一阵之后,就带着林娟秀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吩咐林书语跪三天的祠堂。 说是让她好好的闭门思过。 林书语心头无奈,她此刻心头有惑,无过。 如何闭门思过。 不过林书语掐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明白了过来:三天,正好就是刘家宴会的时间。 林书语原本还以为,林老夫人对自己的厌烦,是对自己的保护。 一直以来,拼命的想要扶正小甄氏,为的就是让林娟秀顶替自己嫡女的身份去京城被人奴役。 而将自己这个真正的嫡女保护起来。 如今看来,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林老夫人对自己的厌恶,一如既往。 不过,这并不影响林书语虔诚的跪拜。 上面供奉着的,都是林书语朝思暮想,日夜惦记的亲人们。 整整三天,林书语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偷懒,而是虔诚的跪拜了三天。 将前世没有跪够的,全都补上了。 这三天,林书语认认真真的梳理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不管是小甄氏和林娟秀拼命保守的秘密,还是林家的血海深仇,都需要去京城。 这一次选秀,林书语势在必得。 当祠堂的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外头阳光漫天,空气中都带着微微的甜香味儿。 虽说这三日,祠堂里也是灯火通明。 可那烛火的光芒,和外头的阳光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林书语抬手,稍微挡了挡刺目的光芒。 还没放下手,就看见前面一波一波的丫头仆妇们,跑的忙慌慌的。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发生什么事了?” 林书语随手拉了个丫头问。 那丫头忙行了礼:“会大小姐,姨娘陪老夫人去寺庙礼佛,遇到劫匪,老夫人身受重伤。” 林书语的脑袋轰然炸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林老夫人的院子里。 “姐姐,你不能进去。” 林娟秀一把扣住了林书语的手腕儿,急切道:“祖母吩咐了,你不能进去。” 小甄氏浑身是血,脸色惨白的站在那边,坚定的站在了林娟秀那边:“大小姐,老夫人不想看见你。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姨娘,我精通医术,让我试试吧。” “不行。” “姨娘!” 林书语的话还没说完,陈嬷嬷就脸色惨白宛若鬼魅一样的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林书语:“大小姐,林家已经没几个人可以死了。大小姐可以饶了林家吗?” 林书语后退了一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还是在指责她? 林书语很快冷静了下来,对着小甄氏大搜:“姨娘,这里有我和秀儿,姨娘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小甄氏脸色十分难看,看了林娟秀一眼,转身离去了。 “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林书语,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 今天是林娟秀去刘家参加宴会的日子。 林娟秀身上还是彩绣辉煌的打扮,看着端庄俏丽,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如今的脸色,依旧有几分惨白。 “今日,原本是姐姐去刘家参加宴会。因为姐姐将这个名额让给我了。所以姐姐没去。祖母昨日说,今日天气好,要去礼佛。所以,我们乘坐同一辆马车出门。” “所以,对方要杀的人,是我。” “与其说是姐姐,不如说,是林家的嫡出。” “你都知道了?” “一直都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和林书语的沉重相比,林娟秀看起来更加的轻松,笑着耸了耸肩:“能怎么想?终归不可能去京城做萧家的狗。” 林娟秀轻轻的碰了碰林书语的手臂,轻笑道:“姐姐,是不是觉得好巧。就像是一切都有人安排一样。如今,不管是姐姐身上的毒,还是姐姐的身份,以及这林家的血海深仇,都逼着我们必须要去京城。” 此刻的林书语哪里是从前的林书语了。 笑道:“你是想要提醒我,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弄风云吗?” 林娟秀扑哧笑道:“姐姐,太聪明了,真不可爱。” “给我。” 林书语对着林娟秀摊开手,沉声道:“伤了祖母的暗器,给我看。” “暗器?” 林娟秀的神色中带了几分不自然的摇头道:“没有啊,姐姐在说什么呢?” “那对方留下的字迹,给我看。” 咳咳咳! 林娟秀就更加不敢相信了:“姐姐,你在说什么呢?” “有人想要用激将法让我去京城,自然也有人不许我去京城。对方一定会发现,已经杀错人了。就一定会再动手,或者,干脆就等我去京城。但是,不管是什么,终归是有个交代的。给我。” 林书语的神色十分凝重,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林娟秀无奈道:“姐姐凭什么断定,就是暗器?” “姨娘是有武功在身上的吧?” “是。” “姨娘和祖母同在一辆马车里,若非是用暗器远距离攻击,姨娘不可能来不及救援。若是用其他的短兵器,必定会短兵相交。姨娘今天穿的衣裳繁复,若动手了,不可能完好无损。所以,只有暗器,才能把祖母伤得那么重,而姨娘毫发无损。” 林娟秀颓丧的低下了头,把手伸了过来,小声道:“果真是个多智如妖的女人,难怪……京城有人忌惮你。” “我向来藏拙,有谁会忌惮我。” 林书语对此不以为意,伸手就去抠林娟秀手里的暗器。 可当那暗器落在林书语手心里的时候,林书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怎么会! 这暗器,是她夫君宸王的成名暗器:奔月! 按道理,宸王府当时被屠杀殆尽,无一活口。 奔月落入何人之手? 而且这主人,竟然还来暗杀她?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林书语不敢往下想。 也没机会往下想,林老夫人的门开了,满脸疲惫的郎中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林书语行礼道:“大小姐,节哀。” 第31章 她是殿下要找的人 林书语伸手将林娟秀扶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小甄氏一个闪身,挡在了林书语面前:“大小姐,选秀在即。我们林家人的身份原本就敏感,若是……” “躲得了多久?” 林书语抬头,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太阳:“相比阴影之下,我还是愿意站在阳光下的。对方既然想要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 林书语说完就转身走进去了,看见林老夫人身上萦绕着的黑色中透出七彩的光芒的时候,林书语的心脏被狠狠的击中了。 果然是前世的她研制成功的独门毒药! 对方果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姐姐,有办法吗?” “你们都出去。” 林书语屏退众人。 将早就准备在袖笼里面的银针拿了出来。 神色冷静的抽针,落针,逼毒,排毒…… 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像是前世做过许多次那样。 一个多时辰之后,林书语额头沁出几分汗珠,林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见林书语的那一瞬,扬手一巴掌就朝着林书语扇了过来。 林书语没有躲开,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 “谁允许你暴露自己的?” 很快,外头的人就冲了进来。 林娟秀直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祖母息怒,是秀儿求姐姐的。祖母要罚,就罚秀儿吧。” “你……” 林老夫人怒极攻心,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林娟秀吓的哇哇大哭。 “别哭,吐出这口血,这条命,才算是保住了。” 林书语淡淡的沉声道:“好好照顾她吧。要彻底解毒,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有几味药材,极为难得。” 前世的萧明月是丞相的外孙女,宸王妃,想要什么样的名贵药材都有。 如今的林书语,不过是区区一个商户之女,太多的药材,她都碰不到。 “大小姐。” 小甄氏飞快的跟了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书语十分疲惫,也很不耐烦:“既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那就不必说了。你不必去纠结,我也懒得去想。” 她的家人就这么多了。 她想要竭尽全力的保住每一个人。 林老夫人遇刺的时候,是在大街上。 好几个郎中下了必死无疑的结论的。 可好几天过去了,林家都还没有挂白灯笼,就不少人打听了。 才知道,林大小姐救了林老夫人。 益昌府一处雅致的院子里,两个男子正在对弈。 其中一个,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如墨长发披散脑后,随意的用一条发带束着。 衣服也穿的松松垮垮,精致的锁骨摄魂夺魄。 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甄文康。 面具男骨节分明的指尖,转动着一颗黑色的棋子,毫不思索的落子,大杀四方。 “文康,你输了。” 面具男的嗓音浑厚低沉,却透露出几分愉悦。 甄文康一面收棋子,一面叹息道:“殿下棋艺高超,属下望尘莫及。” 面具男轻笑道:“下棋,最需要的就是心无旁骛。文康你这般一心二用,输,也是情理之中。” “殿下……” 甄文康无奈的看了面具男一眼,苦笑道:“殿下若是不想要林大小姐入京城参加选秀,说一声就是了。何苦如此?听说,那毒,是已故宸王妃的独门秘制,无人可解。” 面具男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文康,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深爱的女子,并非是她。你会如何?” 甄文康愣了愣,下意识的道:“她便是她,莫非还能成旁人?” “你说的,无人能解的毒,已经被解了。否则,林家应该挂上白灯笼了。” 甄文康的手抖了抖,棋子洒落一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具男:“殿下……她……就是殿下要找的人?” 面具男似笑非笑的瞥了甄文康一眼:“怎么?真的喜欢上她了?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回去做妻子吗?” 甄文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院子的,只记得面具男最后说:“文康,若有一日,你不是你,她也不是她。那么,你们之间的婚约,就是不成立的。你是否还要执着于她?” 甄文康行尸走肉一样的在大街上游荡,最终还是没有去林家看林书语。 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疯妇人抓住了,疯了一样的扯到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你个疯妇!” 甄文康翻手掐着那疯妇的脖颈,正要用力,却看见那一双酷似林书语的眸子。 慌乱放开了手:“你……你是谁?” 那夫人噗通就对着甄文康跪了下来:“妾身甄霞,求甄少爷救命。” 甄文康脸色大变,飞快的将甄霞带到了自己的一处私宅里面安置了下来。 等甄霞梳洗完毕,过来跪谢的时候,才道:“你说你是甄霞姨娘,可有什么凭证?” 甄霞颤颤巍巍的递给甄文康一块甄家的令牌:“这是整家人的身份牌。” 甄文康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忙上前一步,将甄霞扶了起来:“伯母,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甄霞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将庄子上遭遇了强敌入入侵,他们母子俩拼命逃命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伯母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甄霞摇了摇头,面色悲戚。 甄文康沉吟片刻:“子舒呢?怎么没有和伯母在一起?” “子舒……子舒他,和我失散了。” 甄霞眼神闪烁,着急的抓着甄文康:“康少爷,你过几个月就要去京城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请康少爷暂时安置一下妾身。到时候,跟着康少爷上京?” “子舒在京城?” “不,不在。” 甄文康心头警铃大作:“你要去京城做什么?” 甄霞眼泪汪汪的哀求道:“求康少爷看在语儿的份儿上,答应我这个卑微的请求吧。” 甄文康皱眉,略微顿了顿:“大表妹心头是很关心伯母的。前些日子,都让我去庄子上接伯母回去。可我去迟了,只看见人间炼狱。若是大表妹知道伯母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甄霞不可思议的道:“语儿……语儿让你去接我?” “是的。伯母暂时在这里安置。我这就去林家,请了大表妹过来。至于伯母的去留,等大表妹过来了,再一并商量。” 第32章 将你的婚约给了我 甄文康怎么都没想到,当他带着林书语赶过来的时候,甄霞已经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一些金银细软,以及一套价值不菲的精巧茶具。 “说,怎么回事?” 甄文康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 那丫头瑟瑟发抖:“少爷饶命。少爷走了之后,那位夫人就说自己要休息,不让奴婢伺候了。等少爷回来,奴婢才知道人不见了。” “要你何用?” 甄文康飞起一脚踹在那丫头的身上,恼怒到了极致的寒声道:“滚!派人出去找。找不到,统统提头来见!” “慢着。” 林书语皱眉出言阻拦。 甄文康脸色大变:“语儿,伯母方才真的在这里。” 林书语起身对着甄文康行礼道:“多谢康表哥。母亲向来做事情有主张。想必她有自己的想法。就不劳烦康表哥帮忙找人了。” 说完才对那丫头道:“好了,这边不必伺候了。你下去吧。” 等那丫头千恩万谢的走了,甄文康才道:“大表妹想说什么?” “她说什么了?” 林书语目光灼灼,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问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一样。 甄文康赶紧将事情都说了一遍,才道:“她多半去京城了。” “林子舒呢?” “她说,子舒和她走散了。” 林书语皱眉,甄氏把林子舒看得眼珠子一样重要,怎么可能就任由林子舒走失了? “怎么?大表妹觉得她在撒谎。” 林书语沉吟片刻:“我印象中母亲的形象,实在是太模糊了。我没办法推断她是不是在撒谎。只是……” “大表妹但说无妨。” 林书语想了想,微笑道:“今儿的事情,打扰康表哥了。” 甄文康霍然起身:“大表妹难得来一次,也不必急着走。不如在这里用膳?” 甄文康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晃了晃,脸色一阵惨白,几乎站不稳。 “康表哥小心。” 林书语飞快上前,手指轻轻的搭在他的脉搏上,扶着他坐了下来。 看着林书语近在咫尺的侧颜,甄文康第一次,不反感自己这眩晕的毛病。 “表哥这眩晕的毛病,是陈年旧疾了吧?” “嗯,记事起就有了。” “嗯?” 林书语狐疑的看了看甄文康:“表哥你小时候,摔过跤?碰到脑子了?” 甄文康惊讶道:“大表妹你……” 随即,甄文康就想到了那个人都对林书语的医术如此看重,便是恍然,点头道:“对,我小时候摔坏了脑子。五岁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林书语轻笑颔首道:“五岁之前,倒是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记得也是无妨的。” “是啊,祖母也是这样说的。” 林书语不动声色的笑道:“那依着表哥这样说,这些年,甄祖母没有为表哥请过郎中吗?” “不过是影响不大的头疾,无妨的。” 林书语正色道:“头疾可大可小,表哥切莫不放在心上。” 生怕甄文康多想,林书语压低了声音的道:“万一有一日,康表哥连带着语儿都忘记了呢?” “不会的,语儿,你放心。” 不过甄文康马上就反映了过来:“语儿有办法治愈头疾?” “可以试试。” 甄文康很快就和林书语约好了,隔日就施针一次。 林书语一走,甄文康的侍卫甄大就道:“少爷,老夫人说了,那些记忆,都是不好的记忆。少爷为何要去探寻?” 甄文康缓缓的喝了口茶:“甄大,你是谁的人?” 甄大噗通跪了下来:“属下死都是少爷的人。” “你是宫里出来的人,有什么脸面,说你是我的人?” 甄大浑身颤抖:“少爷,属下虽然是贤妃娘娘派来保护少爷的。可这么多年,属下对少爷是忠心耿耿的。” “你起来。” 甄文康冷笑道:“你若果真对本少忠心,从今往后,不许将本少和林小姐的事情泄露出去半个字。” “是,少爷放心。” “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说的,不许泄露半个字,是,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若是让任何人知道了,我都会算是你泄露的。明白?” 甄大背后冷汗涔涔:“谨遵少爷之命。” “去吧,今天的事情,下不为例。” 甄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觉得自家少爷太可怕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托甄大的福,林书语还没回到林家。 林老夫人和甄老夫人就知道林书语和甄文康见面的事情了。 自然,罚跪是少不了的。 可最为让林老夫人生气的就是,甄氏居然擅自回来了。 林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说!你娘都和你说什么了?她触犯家规,是戴罪之身,老身网开一面,留她狗命。也是看在林氏的颜面上。可她竟然私自回城里,老身必定将她绑回来,家法伺候!” 林书语面无表情的道:“回禀祖母。我去康表哥那边的时候,母亲已经离开了。” “走了?” “是,康表哥说的。” 甄老夫人忙道:“老姐姐莫要着急,既然康儿都说走了,那自然就是走了。只是,她的身份,到底是林家的正房夫人。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岔子……” “正房夫人?呵呵,她也配!” 林书语的心逐渐的沉了下去。 她知道,甄老夫人对她的所有慈祥,从今以后,没有了。 林书语再次被禁足了。 巧月眼泪汪汪的看着林书语,低声道:“小姐,府里的风向变了。不少人都说,夫人违反家规,犯了七出,要被休了。然后甄姨娘要被扶正了。” 虽说林书语被禁足了。 可小甄氏依旧是派人每日把账本送过来。 巧月着急的上前。 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的了,将账本抢了过来:“小姐!二小姐马上就要被抬了嫡女的身份了。小姐诶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着急吗?自然犯不着的。迟早的事情。” 林书语当真没将区区一个商户之家的嫡女身份看在眼睛里。 “那么,和康表哥的婚事呢?姐姐也不在意了吗?” 林娟秀带着小丫鬟,摇摇摆摆的就走进来了,眼角眉梢都是欢喜:“姐姐可知道?甄祖母已经和祖母商定,将原本是你的婚约,给了我?” 第33章 我已经答应退婚了 “二小姐,你太过分了。我们小姐对你这样好。你竟然算计小姐的婚事。” 巧月才一开口,林娟秀身边一个眼生的丫头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巧月的脸上。 “大胆贱婢,竟然敢对二小姐无理。” 林书语眼神一厉,身形一闪,就出现在那丫头面前,准确的扣住那丫头的手腕儿,狠狠一掰。 喀嚓! 那丫头的手臂应声断裂。 疼痛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奴婢是老夫人送……” 话音还未落下,林书语就扬手一巴掌扇在了那丫头脸上,寒声道:“没有人,可以在栖凤楼撒野。慢说你是老夫人送的。便是更加尊贵的人送的,也没资格动手打本小姐的人!” 林书语抬腿,一脚把人踢了出去。 命令巧月把门关上。 林书语如此彪悍的模样,让巧月感动的同时,也有点后怕。 “小姐,这……” 巧月的眼神不断的朝林娟秀瞥着。 那意思是,收拾了下人,这正主儿还在这里呢。 “好了,巧月,你下去吧。我有话要对二小姐说。” 等巧月下去了,林娟秀的肩膀才瞬间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一个软脚虾一样的挂在林书语的肩膀上,眼睛里不断的冒出星星:“姐姐可真是厉害。选姐姐做伙伴,可真是秀儿这辈子做的最为正确的决定了。” “走开,别拍马屁。” 林书语一把将林娟秀扯了下来,挑了挑眉:“说吧,这丫头哪里来的?” “京城。” “宫里出来的?” “嗯。” 林书语脸色十分难看。 “是贵妃的人,还是贤妃的人?” 林娟秀叹息道:“目前还不清楚。祖母不肯说。只是将这丫头指给了我。说是上次刺杀的事情让她十分后怕,给我弄个武功高强的丫头保护我。” “就这?武功高强?” 林书语十分不屑。 根本就不是一合之将。 林娟秀嘿嘿笑道:“自然,在姐姐面前,算不得什么的。不过姐姐,就这么打了宫里的人。姐姐不怕惹祸上身?” 林书语冷笑道:“你不是早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林娟秀瞬间眉飞色舞的:“不光是想好应对之策了。还能弄清楚到底是贤妃的人,还是贵妃的人。” “我对她是谁的人,不关心。我只关心,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林娟秀挎着脸:“秀儿好容易显摆一下,姐姐都不给秀儿机会。” 林书语冷笑道:“你不外乎就是想要我让出婚事,以此来试探宫里那两位。” “啊,姐姐,你太聪明了。可是姐姐,你知道的,我的目的,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和康表哥的婚事的。” 林书语的手轻轻抖了抖,滚烫的茶水泼出来一些。 林娟秀忙上前,替林书语擦干净了:“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难道,你舍不得?” “有一点。” “舍不得婚事,还是舍不得人?” 林书语瞥了林娟秀一眼:“那你是为了婚事,还是为了人?” 林娟秀大喇喇的笑道:“当然是为了婚事。至于人,人家的心里没有我。我不会自讨没趣的。” 林书语长长的叹了口气:“秀儿,值得吗?” “人生在世,精彩纷呈就足够了。值得不值得,我怎么知道?而且,你知道,甄祖母为了让祖母换人。送了什么吗?” “说。” “玄玉参。” 林书语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她的心性,都有点坐不住了:“玄玉参,你确定?” 林娟秀眉眼弯弯,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锦盒:“就是不确定,所以才拿来,请姐姐慧眼识珠。” “你……” 林书语神色复杂,只觉得林娟秀给自己的意外真的是太多了。 林娟秀满不在乎的笑道:“哈哈哈,姐姐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其实我就是说,只怕你不肯同意,我亲自带着筹码过来和姐姐谈判。她们就答应了。” 林书语笑骂道:“也是为难你。” “不为难,不为难。姐姐倒是看看,这是不是玄玉参。若是,那就赚了。” 林书语无奈:“那玄玉参,内库才有。甄家怎么会……” 林书语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玄玉参!而且是百年份的!” 林书语霍然起身,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同时心情也十分复杂。 甄家竟然愿意用这么珍贵的玄玉参,来换林娟秀吗? 林娟秀一面大块大块的往嘴里塞糕点,一面含糊不清的道:“这门生意还是很划算的。只要姐姐答应放弃婚约,不光是玄玉参到手,还能让宫里的贤妃收手。若是宫里继续送人来,那肯定就是贵妃的手笔了。咱们也知道应该防范谁。” 林书语翻了翻白眼:“你想多了。无论是谁,都不是咱们如今可以掰腕子的。” 林娟秀尴尬咳嗽道:“是是是,姐姐说得对。咱们不掰腕子。咱们只求死的明明白白,做个糊涂鬼,如何?” 林书语转身就拿着玄玉参进去自己房间了,仔细收藏在了暗格里头,才对林娟秀道:“你别大意了。玄玉参虽然珍贵,可对咱们而言,却更加重要。” 林娟秀凝重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炼制祖母解药的必备品。” 林娟秀说的轻松,林书语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这玄玉参,她不得不收。 所以……想到甄文康,林书语心头就无奈了。 大约,这就是没缘分吧。 林娟秀难得来栖凤楼,赖着不肯走。 迟迟不肯去老夫人那边复命。 终于,陈妈妈就来了,面色不善:“老夫人有请大小姐二小姐。” 等林书语过去了,就看见不光是甄老夫人在,就连带着甄文康也在。 他跪在那边,身板笔挺,孤独又桀骜。 听见林书语的脚步声,甄文康回过头来:“大表妹。” 林书语下意识的侧了侧身,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两天不见,甄文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眼窝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副十分憔悴的样子。 “大表妹,你放心。我是不会同意退婚的。” 林书语叹了口气,屈膝道:“康表哥,何必执着?我已经答应秀儿,退婚了。” 第34章 希望你不要做出寡廉鲜耻的事情来 “什么?大表妹,你说什么?” 甄文康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书语,眸子瞬间变得血红。 林书语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佩,恭敬的交给了甄老夫人,才对着甄文康屈膝柔声道:“康表哥,我说,我答应退婚了。请康表哥退还当初的信物。” 甄文康的脊背弯了弯。 抬手想要去摸胸口的另一枚玉佩…… 却最终晃了晃身体,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康儿!” “康表哥!” “快请郎中。” 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一团。 唯有林书语默默的退到了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知道离我的康儿远一点,这是我们家康儿的福气。” 安顿好了甄文康,甄老夫人在林娟秀的搀扶下,将信物退给了林书语。 寒声道:“从今以后,康儿就是秀儿的未婚夫了。希望你不要做出勾引妹夫这样寡廉鲜耻的事情来。” 林书语垂眸:“甄祖母忘记了,从始至终,我都从未主动走向过康表哥。” “放肆!” 甄老夫人眉眼一厉,扬手一巴掌就要对着林书语招呼过来。 林书语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儿:“甄祖母请自重。便是我失去了和康表哥的婚约,我也是林家的嫡女。” 林娟秀眉眼中带了几分神采飞扬的笑道:“姐姐大约还不知道吧?在姐姐过来之前,祖母就已经贬斥了姐姐的母亲为姨娘。祖母说了,择日就会扶正我娘了。姐姐你如今的身份,如今只是一个庶女而已。” 林书语言笑晏晏:“便是庶女,也是林家的女儿。倒是二妹你……” 林书语意味深长的看了林娟秀一眼,长叹了口气:“亏得你是个心大的,竟然也不介意?” 林娟秀自然知道林书语说的是之前甄老夫人看不上她的事情,清朗笑道:“姐姐瞧着仙女儿一样的人物,竟然也会做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情?从前甄祖母对我确实有诸多误会。如今误会消除了,甄祖母自然知道我才是最适合康表哥的了。” 林书语淡淡的笑了笑,对着甄老夫人含笑屈膝道:“语儿如今还被禁足,不方便在这里打扰,就告退了。恭喜甄祖母喜得佳妇,恭喜二妹喜得良婿。”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巧月就忍不住掉眼泪:“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老夫人也太偏爱二小姐了。” 林书语只是听着,倒是没有吭声。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韬光养晦的好机会。 小甄氏依旧是每天将账本送过来给林书语。 老夫人那边也没有让她从栖凤楼搬出去的意思。 只是好些日子没瞧见林娟秀了。 这日想起来也就问了问,巧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低声道:“小姐不知道,这些日子,可多闺秀递帖子给二小姐了。二小姐那边简直是日日高朋满座。听说府主家的嫡小姐,今儿也来府里作客呢。” 林书语瞬间来了兴致:“府主家两位嫡出的小姐,来的是哪位?” “继夫人所出嫡次女,沈娇娇。” “哦,沈娇娇都来了。那探亲的沈姨娘,也应该回来了吧?” “沈姨娘没回来。三小姐和二少爷回来了。” “难怪呢府主千金大驾光临了呢。原来是他们回来了。” 林书语放下手中的账册,轻笑道:“你说,二小姐对上三小姐,谁更胜一筹?” 巧月愣了愣,低声道:“这就要看,是甄姨娘还是沈姨娘能被扶正了。” 林书语揉了揉太阳穴,林老夫人中意小甄氏。 这林家的当家人,林书语的亲爹林祥一门心思想要靠着京城沈家更上层楼,摆脱商户的身份,因此对沈氏十分看重。 “奴婢听说,沈姨娘有了身孕了。因此老爷才陪着沈姨娘在沈家多住一些时日。” 哐啷! 林书语的手狠狠跳了跳,手中的茶杯不受控制的脱手,滚烫的水溅了一地。 “小姐莫要担心。不管外头如何,终归不会波及咱们栖凤楼。小姐只需要等着秋日里,参加选秀就可以了。” 林书语总觉得心慌的很,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就听见沈娇娇和林菀容联袂而来。 林书语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这么迫不及待吗?” 巧月忙道:“小姐若是不想见到她们,奴婢去回了。” “不必了,请进来吧。” 沈娇娇和林菀容走进来的时候,林书语正在泡茶,神态专注。 几缕青丝散落,凭添了几分柔美,看着十分温顺。 林菀容爽朗笑道:“沈二姐姐,瞧瞧,如何?素日里我总和你说,我家大姐姐温柔娴淑,安静知礼,你还不信,如今瞧了,可就相信了?” 沈娇娇轻笑道:“果真是极好的。甄家可真没福气,林大姐姐这样的女子,是最适合娶回去做当家主母的了。” “沈二姐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姐姐快别提了。省的让大姐姐难过。” “是是是,都是娇儿不好。林大姐姐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林书语笑着将两杯茶推了出去:“二位妹妹说了这会子话,想必口渴了。喝口茶,润润喉?” 沈娇娇毫不客气的喝了,十分不甘心林书语就这样将事情搪塞过去了,又旧事重提:“林大姐姐果真大气,遇到退婚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不难过。要是我啊,非要去挠花林娟秀的脸不可。同为姐妹,竟然对姐夫下手。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沈二妹妹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得很。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须难过呢?秀儿妹妹也不过是秉承长辈们的意思罢了。” 林菀容低声道:“大姐姐,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若非是二姐姐用了那些狐媚的手段。哪里能夺了大姐姐你的婚事。大姐姐,这口气,三妹可咽不下去。你放心,妹妹一定替你报仇。” 沈娇娇跟着义愤填膺的大声道:“就是,林大姐姐,你也不要不高兴了。我们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林书语揉了揉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这俩小喇叭,是巴不得广而告之,林书语已经和她们结盟了,要对付林娟秀了。 第35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这之前,栖凤楼原本就是林娟秀为自己准备的。 林娟秀在栖凤楼留有耳目的事情,林书语也知道,并未放在心上。 林菀容和沈娇娇前脚走,林娟秀后脚就带着糕点过来了,猴在林书语身边撒娇。 “姐姐尝尝看这荷叶糕,是秀儿亲自去采摘的荷叶呢。” 林书语没好气的道:“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林娟秀坐到了林书语对面,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风卷残云一样的将那一叠糕点都吃光了,才满足的嘟囔道:“姐姐猜,秀儿来是为了什么?” 林书语给林娟秀递过去一杯茶水:“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会被林菀容和沈娇娇策反?” 林娟秀惆怅道:“秀儿知道姐姐不会,可是,有些事情,当真是由不得姐姐的。秀儿担心,有朝一日,就算是姐姐不愿意对付秀儿,只怕都要迫于形势。” “好了,有话直说。真不喜欢你这样遮遮掩掩的。” “那秀儿就直说了。” “嗯。” “今儿沈娇娇不是一个人来的,吴氏也来了。” 林书语惊讶道:“怎么?吴氏要对沈家先夫人的子女下手了?” 林娟秀对着林书语竖起了大拇指:“那姐姐猜猜看,这一次被选中的,是沈大小姐,还是沈大公子?” “吴氏是填房,膝下无子。不过她还年轻,未必生不出来儿子。听说沈大小姐体肥貌丑,想必不足为惧。这一次被选中的,应该是沈大公子。怎么?吴氏要拿捏大公子的婚事?” 林娟秀长叹一声:“可不是。沈大公子已经十七了,还没定亲。吴氏身为继母,担心旁人非议她苛待原配的儿子,不得不给沈大公子相看了。若给原配的儿子一个好的,她也不甘心。也就只能给一个看起来不错,可实际上不怎么样的……” 林娟秀一双眸子在林书语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 林书语哭笑不得:“所以,刚被甄文康退婚,又被传子嗣不利的我,就被吴氏看中了?” 林娟秀口中啧啧有声:“姐姐可真聪明。” 林书语冷笑嘲讽道:“你这丫头,既然肯来找我,自然是想到办法了?” 林娟秀苦着脸摇头道:“姐姐冤枉,我得到这个消息,赶紧就来和姐姐商量了。哪里有时间想法子。” 林书语不以为意:“府主的嫡长子,这样好的婚事,祖母不会答应的。” 林娟秀一瞬间就着急了:“姐姐难道忘记了父亲?父亲就要回来了。当初父亲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都能将自己的嫡亲妹妹贴给府主做小妾。如今怎么就不能贴了你这么个没什么好名声的女儿呢?” 林书语认真看着林娟秀:“你担心的不是父亲,是林菀容和沈娇娇的阴招吧?” 林娟秀松了口气:“姐姐既然已经察觉了,想必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哪里来的什么成竹在胸。不过是隐约有几分感觉罢了。之前沈娇娇一直都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沈宏,这才让我有了几分警觉。” 林娟秀神色中有几分失望:“便是没秀儿,姐姐也能化险为夷的。” 林书语笑骂道:“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若不来,我也不知道,吴氏有这样的心思。我虽说有对策,可也出不去这栖凤楼。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你了。这一次,动静必须大,狠狠的回击。” 林娟秀瞬间兴奋了起来:“姐姐但请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林书语意味深长的勾着唇,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拖长了声音的道:“确实是需要你付出一些东西的。端看你肯不肯了。” 林娟秀叹了口气,张开双臂躺了下去,大喇喇的道:“姐姐只管来,秀儿已经躺平了。” “没个正形,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 林书语笑骂道:“真真不像个千金小姐的模样儿。” 林娟秀嘿嘿的靠在林书语肩膀上:“也就是在姐姐面前罢了。” 林书语的心就软了起来:“宁国公府的宁舒窈,你认识的吧?” 林娟秀哀嚎了一声,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姐姐,你不是吧。你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林书语起身,走到书桌边上,随手抽了两张诗笺,叠好了,装在信封里,交给林娟秀:“去吧,请了宁小姐来。” 林娟秀无奈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林书语翻了翻白眼,作势要将信封拿回来:“什么千儿八百的,爱去不去,我另外想办法。” “别!” 林娟秀死死的护着信封:“姐姐放心,秀儿这就去。保证完成任务。” “不要你这会子去。你回去告诉姨娘,就说我安排的,让她派人盯着府主府的动静。那边传出沈娇娇生病,又不请郎中的消息之后,你立马去宁国公府。这会子还早,你和姨娘合计合计。估摸着,明儿一早,就能有动静了。你夜里早些就寝,明儿早点起,准备着。” 林娟秀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书语,拖长了声音的道:“难怪说,一切巧合,都是人为。从前我是不相信的,如今也不得不信了。只是姐姐,你如何知道,她们会请你去?” “我被禁足了。沈宏是外男,自然是不能轻易见到我的。她们那么猴急,自然要想法子让我去沈家了,最好还能住一段时间。除了利用这一点,她们也没有其他周全的法子。吴氏都参与了,那对于她们来说,这一招请君入瓮,也是十拿九稳。” “嘿嘿,她们可算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姐姐技高一筹。” 林书语伸手弹了弹林娟秀光洁的额头,笑道:“天时地利人和罢了。只是……要辛苦你走一趟了,也要委屈沈大公子了。” 林娟秀也是十分聪慧的人,自然猜到了林书语的打算。 十分不以为然的道:“沈大公子如今就是个活靶子,给旁人算计,还不如给咱们算计。再说咱们可比吴氏善良多了。而且,这也算不上是委屈” 林书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很认真的道:“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只希望一切顺利。” 第36章 被算计的裤衩都不剩 第二日,林书语特意起了个大早。 还没梳妆打扮,林娟秀那边就来人了,说府主府有动静了,她已经出发去了宁国公府。 林书语看着还没大亮的天色,只觉得吴氏也着实是贼了一些。 若非昨儿就安排好了,今儿就只能认命了。 林娟秀动作很快,吴氏还没进门,她就带着宁舒窈入了栖凤楼。 “宁小姐大驾光临,林书语有失远迎,还请宁小姐见谅。” 宁舒窈快步上前,双手将林书语扶了起来:“林大小姐,舒窈仰慕已久。林大小姐如今肯拨冗见面,舒窈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能受这样的礼数?” “宁小姐当真是客气了。我们是以文会友,神交已久。虽说不需要这些凡俗的客套,可规矩还是要有的。” 宁舒窈笑道:“话虽如此,可我少不得还得验一验。” 林娟秀苦笑道:“宁小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宁舒窈似笑非笑的瞥了林娟秀一眼:“瞧瞧,我还没怪你平日里买诗来糊弄我,你倒是先怪起我来了。” 林娟秀无奈道:“这不是一开始就被看穿了嘛?” 林书语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娟秀。 看来这宁舒窈,真真是个通透的人儿。 只见宁舒窈走到书桌边上,提笔用簪花小楷写就一首诗,正好就是呼应林书语昨儿写的诗。 林书语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宁舒窈说的验一验是什么意思了。 笑着站在宁舒窈对面,提笔挥就合诗一首。 林娟秀目瞪口呆的站在两个人边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玩的不亦乐乎。 直将桌面上的纸都写完了,才停下来。 宁舒窈意犹未尽的搁下笔:“语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林书语也不是矫情的人,含笑道:“舒窈。” “那咱们就是好姐妹了。你这的纸张也忒少了。回头我让人给你多捎一些来。不,回头我亲自给你送一些来。” 看着林书语和宁舒窈这你来我往的样子,林娟秀羡慕的不得了,偏又插不上嘴,只能给俩人端茶送水,羡慕道:“真想知道你们的脑子里装着啥。那些诗词歌赋,怎么就能信手拈来?” 宁舒窈含笑道:“秀儿,如今你可知道,为何当日在诗会,我一眼就能看破你是买诗的了?” 林娟秀没好气的吐槽道:“这就是你可恶的地方了。分明看出来我胸无点墨了,还非要和我以文会友。逼得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花银子买诗。” 看着宁舒窈和林书语相视一笑的模样,林娟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好哇,你们早就心意相通了。联手坑我呢?” 林书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昨儿就想明白了。” 林娟秀扶额长叹:“我只当你是人在家中坐,消息从天上来。我哪曾想,这么久以来,我只是你俩的信使。” 林娟秀脑子活络,很快就把昨儿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了,不可思议的指着宁舒窈:“舒窈,你……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大公子的?” 宁舒窈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罕见的害羞低声道:“瞧你这碎嘴子,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林娟秀好不容易扳回一局,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的,扯着林书语:“姐姐,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昨儿沈娇娇来,你是将计就计?” 林书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林娟秀只觉得后背都是冷汗,庆幸的道:“亏得我聪明,及时和姐姐和解了,要不然,我估计会被算计得裤衩都不剩。” 林书语笑骂道:“好歹是个大家闺秀,也不知道说话注意一些。” “这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的。说点体己话怎么了?舒窈,你说,是不是?” 林娟秀大喇喇笑着。 宁舒窈轻笑道:“你的这份爽直泼辣,是我一直羡慕却又不敢的。这就是为什么我看出来你买诗,却依旧喜欢和你来往的缘故了。” 林娟秀笑道:“如此,我也不是一无是处。那从今往后,就请二位姐姐多多照顾妹妹了。” “你倒是会顺杆爬。也不知道害臊的?” “都是自家姐妹,怕啥害臊。不过,舒窈,你真的想好了?你可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下嫁给沈宏那么一个木头疙瘩,你真的愿意吗?” 宁舒窈正色道:“秀儿,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没下次了。” 林娟秀瞬间正经了起来,知道宁舒窈这是认真的了。 “阿宏,他是世间最温柔的男子。” 宁舒窈眉目中的温柔如水,让林书语和林娟秀为她担心了起来。 林书语的手轻轻的搭在宁舒窈的手背上,低声道:“那他呢?他对你呢?” 宁舒窈的眼圈儿瞬间红了起来,紧紧的握住了林书语的手:“语儿,你懂我。你知道我。你放心,从我以书信托你帮忙的时候,我们就是两情相悦的了。只是……阿宏的处境,你们也是知道的。吴氏,不是好相与的。不肯将这样好的婚事给他。甚至……” 宁舒窈落下泪来,低声道:“吴氏说了,要她成全我和阿宏,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沈娇娇嫁给我哥哥。” 林娟秀倒吸了一口凉气,啐了一口:“呸,真不要脸。宁大公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国公府的。怎么?她一个填房的女儿,还想要做一品诰命不成?” 林书语心疼的替宁舒窈擦眼泪:“难怪这件事情里面,沈娇娇这么豁得出去。原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要逼你同意。” 宁舒窈苦笑道:“便是你们今儿不来找我,我都要主动上门了。语儿,你一定要帮我。你若是能成全我,这辈子,不下辈子,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 林书语忙道:“舒窈你说这话,也是枉费我们诗画交往这么长时间。你放心,我这不只是在帮你。我也是在自救。只是,知道了这些弯弯绕之后,我之前的计划就不能用了。” “那怎么办?” 宁舒窈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林娟秀无奈道:“你这当真是关心则乱。你放心吧,我姐姐肯定有办法的。” 林书语皱了皱眉:“办法是有,不过,这一次,真的是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端看舒窈如何取舍。” 第37章 当真是贼心不死 “取舍?” 宁舒窈坚毅道:“语儿太小看我。从我不顾廉耻的求你帮忙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哪怕身败名裂,也要和阿宏在一起。” 林书语只觉得心揪着疼,宁舒窈这样子,像极了前世的林氏。 为了萧武,孤注一掷。 可最终……家破人亡。 宁舒窈何等通透的人儿,认真道:“语儿你放心,阿宏不是那等没担当的人。我虽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可他说了,会保全我。” 林娟秀向来寡情,淡淡的道:“万一他不能呢?” 宁舒窈愣了愣,随即笑道:“便是不能,那又如何?权当恼闹剧一场了。只是,他必须为负了我付出代价。宁国公府的女儿,便是和离再嫁,也是使得的。我虽无父母帮衬,却有世间最好的哥哥。有我哥哥在,他必不舍我吃亏。” 林书语放心下来:“这一点,我赞成舒窈的想法。要争取,就竭尽全力的去争取。可若发现对方不是良人,也能及时止损。” 林娟秀羡慕不已:“有哥哥可以依靠,真好。” 林书语翻了翻白眼:“你也有弟弟可以依靠。” 林娟秀伸手楼了林书语的胳膊:“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靠他,还不如靠姐姐。” 宁舒窈笑道:“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哥哥虽说肯替我兜底,却不肯帮我。” 林书语沉吟片刻:“宁大公子的处境,比沈大公子也好不了多少。他能替你兜底,已然是帮你了。” “我知道。哥哥是最好的哥哥。” “只是,这件事,最关键的一环,还是在宁大公子手里。若他不肯出手帮助,只怕……也难。” 宁舒窈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待得林书语轻轻耳语了几句,她才灿烂笑道:“这个不难,举手之劳,哥哥不会拒绝的。” 仨姑娘这边的事情刚商量好,巧月就慌乱的来了:“小姐,陈嬷嬷来了。” 林书语淡淡的道:“知道了,就说我还没起。候着。” 巧月出去了之后,林书语才对宁舒窈道:“舒窈,委屈你了。秀儿,你方才带舒窈进来,可有人瞧见?” “姐姐放心,姨娘都打点妥当了。无人知道。” “如此甚好。我离开之后,秀儿你送舒窈出去。舒窈赶紧回去和你哥哥商量这件事情。务必要他同意。否则一定功亏一篑。” 林娟秀不以为然:“才不相信呢。姐姐你这是狡兔三窟,便是宁大公子不肯答应。姐姐也有备用方案的。” 宁舒窈忙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哥哥答应的。不过语儿,还是需要你帮忙。” 看着宁舒窈那脸色通红的样子,林书语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宁舒窈说出来,就没什么好事情。 林书语当场就拒绝了。 宁舒窈忙道:“语儿,好语儿,你就当帮我,赏个光。我保证,我哥哥对你绝无任何非分之想。” “舒窈,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你若对我哥哥有意思,我哥哥肯定躺平,绝对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林书语绝倒! 只觉得这宁舒窈和林娟秀,简直是一丘之貉! 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陈嬷嬷在外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催了好几次。 林书语才出去了。 陈嬷嬷向来不是多话的人,直接带着林书语就过去了。 原本以为去了林老夫人那边肯定是一阵训斥的。 却不想,见到的是言笑晏晏的小甄氏。 “沈二小姐昨儿从栖凤楼回去之后,就全身起疹子,上吐下泻。沈夫人特意来请大小姐过去替沈二小姐瞧瞧。大小姐这就去府主府走一趟吧。” 小甄氏对林书语的维护,让吴氏十分不满意。 冷笑道:“甄姨娘如此避重就轻,可不太好。我们娇儿不是病了,是中毒了。昨儿除了林大小姐的栖凤楼用了茶水之外,并无用其他的。林大小姐医术卓绝,想要对我家娇儿动手,是易如反掌。此番也并非是请林大小姐,而是林大小姐理应为我家娇儿解毒。” 林书语冷笑:当真是贼心不死。 “沈夫人说笑了,下毒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敢的。昨儿饮的茶,是一个壶里倒出来的,为何单二小姐中毒了,我和三妹却没中毒?再说了,我也是第一次瞧见二小姐。没理由对二小姐下毒。” “哼,娇儿昨天去找你,是奉了我的命令,去给自家大哥说媒的。林大小姐看不上我们家大少爷,对娇儿怀恨在心,生怕她死缠烂打,因此下毒。也是情理之中。” “好一个情理之中!” 林书语怒了:“我倒是不知道,府主家的嫡小姐,小小年纪,竟然就开始抢媒婆的活计了,还用死缠烂打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还不等吴氏开口,林书语就连珠炮似的冷笑道:“我们林家虽说是商户之家,可这规矩却大得很。小辈们的婚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行。沈夫人虽只是填房,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不至于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懂。让沈二小姐来找我,探我的口风。沈夫人是作践自己的亲女儿,还是侮辱我们林家?” 林书语一刀一刀,快很准的插在吴氏的心坎儿上。 吴氏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林书语:“你……你……无法无天。” 林书语弹了弹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了扬眉,笑容疏朗:“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们林家,是最有规矩的人家。另外,沈夫人对我下毒的自控,我不承认。若沈夫人坚持这样认为,那我们林家也是不会受这个委屈的。少不得去公堂上,求青天大老爷还我清白了。” 吴氏冷笑道:“笑话!我家夫君乃是府主!” 林书语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浓郁了,拖长了声音的道:“哦……难怪沈夫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冤枉我。是算定了沈府主也会帮着你颠倒黑白,冤枉好人吗?也不知道,这样罔顾律法,告御状的话,会不会一撸到底?” “你……你……你……” 吴氏后退一步,重重跌坐椅子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伶牙俐齿,逻辑清楚,笑容明艳的女子,竟然就是从前三棒槌打不出一个屁的林书语! 好半晌,吴氏才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一个词:“你敢!” “沈夫人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林书语毫不退让的和吴氏对峙。 这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第38章 绝了她的子嗣缘分 小甄氏眼瞧着闹得不像话,赶紧打圆场道:“大小姐息怒,沈夫人也是关心则乱了。既然大小姐没做过,这件事也就揭过去了。沈二小姐全身都是疹子,倒是不方便给外头的郎中瞧了。大小姐倒是瞧在两家的亲自关系上,好歹走一趟吧。” 有了小甄氏打圆场,吴氏也就赶紧下了台阶了。 只是在回府的路上,到底是发了大脾气。 将马车里能砸的全都砸了。 跟车的王嬷嬷忙道:“夫人息怒,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 吴氏咬牙切齿:“小看这贱蹄子了,倒是没想到,拼了不要脸,也要保自己的清白。” 王嬷嬷笑道:“这不是正好吗?” “怎么说?” “夫人您想呐,这林大小姐肯顾惜清白。若那档子事当真成了,那她还不就是夫人手里的面团儿,想如何揉捏,就如何揉捏。” 吴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哼,原本还想着给她一个正妻的名分。如今瞧着,这贱皮贱肉的,只配做个妾侍。” “哎!夫人如此想,就对了。夫人如今故意示弱,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得了。这才容易骄傲自满的入咱们的圈套。等上了套,她一个不被待见的孤女。是打是骂还是发卖了,不都是夫人说了算? 林家,也犯不着为了这个,就开罪了府主夫人不是? 至于国公府的那位……只要咱们放出去消息,让林书语做嫡……她定然狗急跳墙,还不是一样掌控在夫人的手里。 如此一来,二小姐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夫人这一举数得,不亏,赚得很呢。” 王嬷嬷一面说,一面替吴氏捶腿,模样谄媚到了极致。 吴氏斜斜的靠在边上,微微眯了眯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是我急躁了,为了我娇儿,哪怕再受点气,也使得。” “夫人拳拳慈母之心,奴婢当真感动得很呢。二小姐以后会好好孝顺夫人的。” 吴氏笑道:“你放心,本夫人记得你的好呢。这件事办妥了,大少爷房里的通房,少不了你孙女儿的位置。” “哎哟。” 王嬷嬷赶紧的就跪了下来:“奴婢替巧姐儿多谢夫人了。夫人放心,巧姐儿定然不会辜负夫人的栽培的。” 吴氏笑骂道:“就你会说好听的。也要看一切顺利才行。” 王嬷嬷含笑道:“只要林书语踏入府主府,奴婢就有把握,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捏死她。” “嗯,就交给你了。” 这件事情干系到王嬷嬷唯一孙女儿的幸福,交给她,吴氏特别放心。 因着不想看见林书语,回府之后,吴氏就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一切事情,都是王嬷嬷在打点。 瞧见王嬷嬷直接就给安排住宿了,林书语就觉得他们也太着急了。 “王嬷嬷,沈二小姐在哪里?还是带我先去看看她吧。” “倒是不急,林大小姐舟车劳顿,先歇歇脚。等午后太阳下去了,暑热退了,奴婢再亲自来请林大小姐。林大小姐是娇客,若热着,可没法儿和林老夫人交代呢。” “如此,不知道我姑姑住在哪里。好些年不见到姑姑了,如今来了,自然是要去拜见的。” “林大小姐孝心真好。林大小姐乃是贵客,不敢劳动的。回头奴婢请了林姨娘来便是了。” 王嬷嬷转头就将这边的事情和吴氏说了。 吴氏淡淡的道:“她想见,便让她见吧。” 王嬷嬷皱眉:“林姨娘是个木头疙瘩,不足为惧。林书语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让她们见了面……” 主仆俩正说着话,门口就跑进来一个眉目疏朗的昂藏少年:“儿子给母亲请安。” “哟,二少爷来了。” 王嬷嬷忙给沈聪端茶水。 沈聪喝了,才笑道:“听说林家的表妹来了,儿子想去见见。” 吴氏抬手替沈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儿:“去吧,叫上你姨娘一起去。亲戚之间,合该好好走动走动。务必留着你表妹多住一些时日。她刚被甄家退了婚,心情不大好,在这里散散心也好的。” “母亲仁慈,儿子替表妹多谢母亲。” 沈聪说完,礼数周全的就下去了。 沈聪刚一走,吴氏就面无表情的将替他擦过汗水的手帕子扔了。 另外拿了一张新的,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又扔了,像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王嬷嬷忙慌慌的抱了熏炉,将房间上上下下都熏了一遍,才道:“难为夫人了。” 吴氏面色沉沉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谁让我生不出儿子呢?不过,沈聪如今是养在我的膝下。林氏若聪明,就会投鼠忌器,不蹦跶。若更聪明一点,就应该知道,府里来一个娘家人,才能更好的帮衬自己的儿子。” 王嬷嬷忙道:“是,夫人放心。奴婢会提醒林姨娘,让她聪明一点的。” 吴氏靠近了熏炉,伸手扇了扇,闻着好闻的味道,才舒舒服服的道:“嗯。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夫人放心,早就准备妥当了。过两日,等林书语那贱蹄子的戒心放下来。奴婢定然给她下足足的量。” 王嬷嬷哄好了吴氏,才出门。 刚一出门,就被猫在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看清楚是自己的孙女儿之后才低声呵斥道:“没规矩,夫人的墙根儿都敢听。你不要命了。” 王念巧撒娇的搂着王嬷嬷的胳膊:“奶奶不说,夫人自然不知道。夫人让奶奶准备什么,让巧儿帮忙吧。巧儿如今在林大小姐身边伺候,倒是方便得很呢。” 王嬷嬷略犹豫了下,却拗不过王念巧各种撒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两个牛皮纸包,再三叮嘱道:“这个包里的,你到时候全部放进去。另一个,些许一点点就够了。万不能多了,多了会绝育的。” 王念巧笑着答应了,回头就露出狠戾的目光。 大少爷的长子,也是随便什么人都配生的? 既然这位林大小姐已经是不利子嗣了,那就绝了她的子嗣缘分! 王念巧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手。 林姨娘和沈聪都在林书语院子里。 林姨娘的人将房间守得密不透风,王念巧连林书语的人都没瞧见。 房间里的林姨娘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半晌才抹了一把眼泪,略有几分歉意的对着林书语小声道:“让语儿看笑话了。” 林书语皱眉:“聪表哥这是,做了嫡子了?” 沈聪无奈道:“娘未曾算计过嫡妻的位置,我自然也不屑那嫡子的荣耀。今儿特意来,是通知表妹,此间事了,表妹就快些回去吧。这府主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书语诧异的看了沈聪母子俩一眼。 此前听见的消息是:这母子俩在沈家的日子不好过,林氏保不住自己的儿子,愣是送给了吴氏抚养,保平安。 如今瞧着,林氏一来,这里里外外苍蝇都不见一只。 就知道林氏的手段。 而沈聪这样,也不像个糊涂蛋。 林书语总觉得,这里面有大秘密。 第39章 可愿意合作 “表妹如此看着我是为哪般?莫不是我今儿有失礼之处?” 沈聪向来是稳重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书语面前竟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林书语认真道:“我想看看,表哥有几分值得信任?” 沈聪叹了口气,眼眸低垂,片刻之后才低声道:“表妹也是聪明人,难道看不出来?” 林书语笑道:“那姑姑和表哥,可能告诉我。为何要如此,韬光养晦?这闹腾得母子分离,依着我看,也太不值当了。” 林氏喝了口茶,低声道:“听说,娘已经答应语姐儿今年参加选秀了?” “是的,不光是我。秀儿也一起呢。也不知道家里其他的姐妹们,是不是也会一起。” 林氏沉默了片刻:“语儿可知道,我们益昌府林氏曾经和宫里的慧贵妃有过约定。林氏子孙,无论男女,都不踏入京城半步。” 林书语恍然明白了:“所以,姑姑和表哥如此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断我父亲的京城路?” 林氏面容平静:“如此这般,方才能保阖家平安。” “姑姑可知,祠堂里的牌位,裂开了一个。” 哐啷! 林氏手中的茶杯没握住,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沈聪更是蹭的就站了起来:“表妹所言当真?” 在看见林书语郑重点头之后,沈聪激动的无以言表:“娘,你可听见了。牌位裂开了,林氏子孙,也有机会回去京城了。我……我可以去参加科举了。不必担心会因为是林氏的子孙,受到影响了。” 沈聪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却被林氏呵斥了:“站住!” 沈聪转身,噗通跪在林氏面前:“当初,娘为了儿子的前程。不得不将儿子过继给了嫡母。如今,儿子不再被林氏祖训约束。自然不必去做旁人的儿子。” 林氏伸手将沈聪扶了起来:“你这傻孩子,便是要做什么。也得等你表妹平安回家之后再筹谋吧。你此刻出去闹腾,岂非是让你表妹为难?” 沈聪忙对着林书语作揖道:“是表哥太糊涂,连累表妹受委屈了。” “表哥一片拳拳之心,我怎么敢怪表哥呢。只是如今,我被人算计来此。却也不是白来的。还请表哥助我。” 沈聪心结已解开,爽朗笑道:“表妹放心,娇娇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表妹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回头事情摆平了,表哥亲自送你回去。” 林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并不觉得沈聪摆平沈娇娇的事情,有多么困难。 林书语轻笑道:“多谢表哥照顾。可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否则也对不住亲自走这一遭了。” 沈聪瞬间明白了过来:“那我这就带表妹过去看看?” “多谢表哥。” 两人这才请了林氏一起出去。 刚一出门,王念巧就飞快的迎了上来。 对着沈聪是一副谄媚的样子,作势就要跟着林书语:“林小姐头一回来咱们府主府,奴婢带小姐好好转转。” 沈聪冷笑道:“糊涂东西,有少爷在,还要你带路。滚一边儿去!” 沈聪抬腿就踢过去,吓得王念巧赶紧跪地求饶。 一行人走出去好远之后,林氏才道:“这王念巧,不是个安分的。回头姑姑给你送两个安分的来伺候。” 林书语轻笑:“就是要不安分的,这才方便呢。” 沈聪眼睛发光:“娘,表妹的本事大着呢。寻常人,如何就能算计表妹了?依着儿子看,娘这几天还是在房里,少出门比较好。也免得惹一身腥。” 看着沈聪和林书语颇有默契的样子,林氏就笑骂道:“猴儿猴儿,人还没长大呢,就知道安排你娘了?” 林氏到底是信任自己儿子的,略叮嘱了几句,就由着沈聪去了。 “好表妹,你的计划,不方便告诉我娘。倒是和我说说,也好叫我帮衬帮衬你。” 离了林氏的沈聪,没有在林氏面前的乖巧,也没有在王念巧面前的跋扈,整个就是沉着冷静。 林书语似笑非笑的瞥了沈聪一眼,就听见沈聪笑道:“我知道沈娇娇想要算计你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算计她什么。我也知道大哥和宁小姐的事情。” 林书语惊讶道:“表哥你和沈家大表哥的关系,很好?” “这是自然。身为沈家唯二的男丁,自然是要守望相助的。” “只怕,不是因为这个吧。” “不管因为什么,我能帮到表妹。” 林书语沉吟片刻:“若大表哥当真和宁小姐成了。那表哥你在府主府的地位,只怕就……” “这就不劳表妹操心了。我们兄弟自家的事情,表哥心中有数。” “那表哥此来,是为了我们亲戚的情分。还是为了自个儿的将来?” 沈聪尴尬咳嗽道:“语表妹,女孩子太聪明了,一点都不可爱。” 林书语轻笑道:“表哥都知道让姑姑明哲保身。为何自己还要来淌这趟浑水?表哥就不怕,这是局中局中局?最终坑了表哥?” 沈聪眯了眯眼睛:“若我愿意,整个府主府,就是铁桶一块。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表哥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让表妹知道。我有资格,和你谈合作。” “计中计,不过是顺势而为。此计不成,我自然有其他的法子。表哥不必用这样的事情来威胁我。这件事情,伤不到我分毫。而且……表哥,你也不必从中去做这坏人的。” “表妹说的是。那么表妹,是否愿意合作?表哥愿意,为表妹马首是瞻。” “表哥是在递投名状?” “是。” “表哥的本事,已然可以控局。何必和我这一个小女子虚以委蛇?” “能让林氏祠堂牌位裂开的女子,自然值得我拉拢的。” 林书语摇头:“这不是理由。” 沈聪叹息道:“女孩子太聪明了,真的不可爱。罢了,不妨告诉表妹。甄文康来找过我了,让我对表妹多几分照顾。至于我和甄文康之间的交易,表妹不需要知道。” “康表哥?” “对,就是他。虽说你已经主动和他退婚了。可他还没死心。表妹,他对你,可是情深意重。” 林书语头疼看着沈聪:“沈表哥这是要替他保媒?可不要忘记了,林娟秀,也是你的表妹。” 沈聪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如此,表妹可愿意合作了?” 第40章 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 林书语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走了。 沈聪赶紧跟了上去,笑道:“多谢表妹。前面就是巧巧的院子了。表妹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了,劳烦表哥带路。等进去之后,表哥就寻个由头走吧。” 沈聪还想说什么,不过瞧着林书语心情不好的样子,也就不吭声了。 沈娇娇的院子门口,也是有人守着的。 看见沈聪陪着林书语来,也不敢阻拦,只能急吼吼的去给沈娇娇报信。 林书语进去看见的沈娇娇,就是一副无比娇弱的躺在那边的样子,双眸紧闭,长而浓密的眼睫毛轻轻的抖动着。 林书语淡淡的瞥了一眼,低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你们家小姐浑身起疹子,就不要见风了。门窗都给关严实了。另外那些蜜饯瓜果点心,都给收起来。病重的人,只需要给一些稀粥咸菜。” 沈娇娇是怎么回事,伺候她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一时间都不敢动手。 沈聪冷笑道:“怎么,是听不懂林小姐说什么吗?还不赶紧去做?” “二少爷息怒,奴婢们这就去。” 一时间,门窗都给关上了,房间里暗得需要点灯。 而那些吃的,也都收起来了。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林小姐要给你们家小姐看诊。” 沈聪对下人向来暴戾,那些婢女也不敢不听话,飞快的就下去了。 林书语回头,对着沈聪笑道:“表哥也出去吧。听沈夫人说了,沈二小姐浑身都是疹子,不方便给人瞧呢。” 沈聪看了看床上拳头紧握的沈娇娇,含笑道:“那一切就拜托表妹了。”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林书语和沈娇娇了。 林书语大喇喇的拖了凳子坐在边上:“行了,此刻没外人了。你也不必装了。” “林书语,你还真敢来。” 沈娇娇霍然起身,眸子里迸发出几分冷厉的光。 林书语轻笑:“这么一场大戏,我不来,岂不是浪费了你搭好的戏台子。” “你想怎样?” “难道不是,你想要怎样?让我猜猜看,林菀容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你胡说些什么。明明就是你下毒害我。” 林书语轻笑道:“对,我害了你。所以,这一次,我让你躺多久,你就得躺多久。你若是随便就好了。就坐实了你故意装病,陷害我的事实。你说,若传扬出去,你如此狠毒的心思,还能不能攀上宁国公府的宁大少爷。” 沈娇娇瞳孔狠狠一缩:“林书语,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不蠢,应该明白的。” 沈娇娇彻底慌了,事情和她想象中怎么不一样。 控局的人应该是她才是,怎么现在,就像一切都在按照林书语的节奏走了? 听见外头的人说吴氏来了,沈娇娇的心才安定了几分。 林书语淡淡的道:“沈二小姐,你若聪明,就应该躺下,配合我,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来。否则,你父亲瞧见你龙精虎猛的样子,只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什么,父亲来了?” 慌乱之下,沈娇娇也顾不上那许多了,赶紧躺了下去,又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了。 林书语不慌不忙的起身,对匆忙推门而入的两人含笑屈膝道:“林氏书语,见过府主大人,见过吴夫人。” 吴氏是听见下人说沈聪带着林书语来了沈娇娇这边,生怕沈娇娇吃亏,才匆忙赶来的。 谁知道正好就碰到府主回府。 沈府主诧异的看了一眼林书语:“初次见面,林小姐是如何确认本府身份的?” 林书语轻笑道:“除了沈府主,谁还能在这府里龙行虎步?谁还能让沈夫人落后半步?” 沈府主含笑道:“都说林家出了真凤,原来本府还不相信的。如今亲自瞧了,倒是不得不信了。夫人好眼光啊。” 吴氏笑道:“老爷莫要夸奖妾身。是咱们宏哥儿有福气。” 林书语听到这里,就知道吴氏要算计自己是真的,要利用自己来算计宁氏兄妹,也是真的。 林书语心头冷笑:这老虞婆,胃口倒是大的很。 也不怕被撑死,看来,必须要狠狠的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如今当着沈府主,林书语也不好过分放肆,只低着头,做出一副十分娇羞,,不好意思听见这些话的样子来。 沈府主也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女孩儿,便是有心要成全吴氏的小心思,也没想过当着林书语的面如何。 便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沈娇娇身上。 林书语面色不改的将方才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强调了,在沈娇娇痊愈之前,只能吃稀粥咸菜的事情。 吴氏的脸狠狠抽了抽:“语姐儿,这稀粥咸菜的,是不是也太清淡了?” “夫人这爱女之心,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夫人请看,沈二小姐身上这疹子,浑身都是。若大鱼大肉的下去,体内的毒素发散不出来。那一张脸,怕是保不住了。” 吴氏心头咬牙切齿,只恨林书语这蹄子胡说八道,却不得不应了。 谁曾想,林书语竟然得寸进尺的道:“沈夫人之前为了二小姐大闹林家,说是我对二小姐下了毒。如今,我可是分明此身了。至于二小姐身上的毒,我建议沈夫人还是多多的留意一下二小姐身边的人吧。我们林家向来以和为贵,爱重沈府主,可若是被旁人抓住了把柄,说沈夫人仗势欺人,只怕对沈府主仕途不利。” 吴氏的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林书语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沈府主的面将这件事给抖露出来。 偏生林书语这捅了娄子,就表示要去歇息了。 林书语前脚出门,沈府主后脚就把耳光扇在了吴氏脸上:“贱妇!这林书语是谁,也是你能随意算计的?” 吴氏噗通跪了下来:“老爷息怒。妾身也是为了宏哥儿。老爷方才也说了,那林书语乃是真凤凰。给弄过来,许给咱们宏哥儿,岂不正好?” “你若诚心诚意的求娶,自然应该是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好儿的办事。若让我知道。你还用这下三滥的手段逼迫她,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吴氏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府主,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府主指着床上的沈娇娇道:“倘若娇娇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损伤,我看你这府主夫人,也不要做了!” 第41章 叫那人付出代价 床上的沈娇娇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吭声。 等府主走出去之后,才连滚带爬的将吴氏扶了起来:“母亲,咱们要怎么办?父亲怎么会这么护着林书语?” “我怎么知道?” 吴氏捂着脸上的巴掌印,恨得咬牙切齿:“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怎么就能被你父亲知道了?” “母亲不是说,父亲这几日事忙吗?今儿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吴氏瞳孔狠狠一缩:“你的意思是说,府里有内鬼?” “母亲,女儿觉得,二哥不是真心实意做母亲的儿子的。” “怎么说?” “今儿是他带了林书语过来,他一走,父亲就来了。说不定,就是他去请了父亲回来。母亲要小心林氏和二哥联手搞事情。” “呵呵,区区一个林氏。老实怯弱,木头桩子一样,能干啥。至于沈聪,一个庶子而已。他的婚事都捏在我手里,还能翻出浪花儿来。只要娘把你的婚事敲定了,还怕他们?” 吴氏对沈娇娇的婚事原本只有五分执着,如今这样一闹腾,倒是出了十分的执着来。 沈娇娇不免胆怯道:“父亲说了,让母亲收敛一些。” “鱼儿都上钩了,要我收手?沈娇娇,当时是谁哭着喊着求我,表示非宁奕不嫁的?如今好机会就在眼前,你是不想要?” “母亲,娇娇不是这个意思。娇娇是担心,母亲不得父亲喜欢。” “哼!等你将来成了一品诰命夫人。他不喜欢,也得给我几分颜面。你且好好儿养着,安心等着做你的一品诰命夫人!” 沈娇娇撒娇道:“可是母亲,林书语那贱人只让我吃清粥小菜。” 吴氏忙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她又没有一天到晚在这里看着你。管你吃什么呢?” “那件事情,母亲动作快些。身上这些疹子,痒得很。” 吴氏含糊答应了就去了。 一日三餐都按照正常饮食送过去给沈娇娇。 沈聪有事没事就去林书语那边,互通消息。 “听说,沈娇娇身上的疹子越发严重,已经开始流脓,还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了。” “是吗?” 林书语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不远处竖起耳朵的王念巧。 拖长了声音的道:“这可怎么好啊?不如,还是请了府主回来拿个主意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沈聪胡扯了两句就赶紧走了,一副很关心沈娇娇的样子。 王念巧跟着也就出去了,去了吴氏房间里了。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半个多时辰之后,才回来,请林书语过去给沈娇娇看诊。 在沈娇娇那边看见林菀容带了个郎中来的时候,林书语就知道她们忍不住了。 沈府主和吴氏坐在首位,脸色阴沉。 “娇娇身上的疹子越发厉害了,林小姐医术超群,却治不好区区疹子?” 林书语淡淡屈膝行礼道:“我上次就说过了,让夫人好好留意一下府里的人。夫人可有细细的去盘查。” 嘭! 吴氏的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寒声道:“林书语,分明是你给的药方有问题。如今还敢血口喷人,说府里的人伺候的不周到?就算是伺候得不周到,也不至于让娇娇的身体溃烂成如此模样吧。” 哗啦! 沈娇娇床上的帐幔被扯开,一股腐臭的味道飘了出来。 林书语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林小姐是医者,你都不知道,还问我?” 沈府主对自己的儿女,向来十分在意。 此刻也顾不得林书语的身份了,沉沉的威胁道:“林小姐应该给沈某人一个交代。” 林书语看了看吴氏,然后才对沈府主道:“府主和夫人,确定要我给个交代?” “难道不应该吗?” 吴氏睚眦欲裂,这两天她都在安排算计林书语的事情,以至于忽略了沈娇娇这边。 不过两日不见,沈娇娇就已经被算计至此。 只怕是要毁容了,吴氏想弄死林书语的心都有了。 林书语叹息道:“我是外人,又是晚辈。只怕不方便处理这件事情。若是府主当真要我给个交代,那我也只能求了姑姑帮我了。” 沈娇娇那样子,已经是让吴氏怒火攻心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着林书语厉声呵斥道:“还有什么花样,你只管使出来。不必管你是谁,你敢害我娇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府主皱了皱眉,始终没阻拦吴氏。 很快,林氏就被请过来了。 林书语愧疚屈膝道:“打扰姑姑清净,是语儿的不是,只是如今,夫人为难我。我不得不求助姑姑了。” 林氏向来就是个温柔的,便是此刻,说话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好孩子,姑姑相信你。需要姑姑帮你什么,只管说。” “我此前交代过。二小姐这些日子的饮食需要清淡。如今成了这样,我想请姑姑替我查一查二小姐这几日的饮食。” 吴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见沈府主大声道:“查,必须严查。是谁在暗害本府的女儿!” 很快,一溜儿奴婢就跪在了沈府主面前,招认受了吴氏的吩咐,给沈娇娇送了大鱼大肉的饮食。 吴氏浑身一阵哆嗦:“老爷,你听妾身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啪! 沈府主一巴掌扇在吴氏身上:“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吴氏咬了咬牙:“老爷明鉴,前两日,娇儿身上的疹子还没这么厉害。偏生林小姐来了之后,这疹子就发作起来了。分明就是林书语害我们家娇儿。” 边上一直都没吭声的林菀容忙对着沈府主道:“舅舅,堂姐如此这般,容儿心疼得很。特意给堂姐请了个好郎中。” 吴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尖声道:“老爷,容姐儿是老爷的亲侄女儿,必定不会坑害自己的堂姐。求老爷应允。” 沈府主下意识的看了林书语一眼。 林书语敛眸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便是请了御医来,我也是一句话:沈二小姐身上的疹子,便是大鱼大肉发出来的。若不清淡饮食,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吴氏的眼睛几乎滴出血来:“胡言乱语,我们府里的饮食向来如此,怎的就娇娇一个人得了这怪病了?” 林氏温温柔柔的道:“夫人切莫动怒,如今老爷在这里,郎中也在这里。若有人下手暗害咱们家的姐儿,老爷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叫那人付出代价的。” 第42章 好高明的引蛇出洞 林菀容十分得意的站在边上。 为了将自己摘干净,她特意去请了益昌府最为德高望重的老郎中过来。 老郎中在药童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给沈府主见了礼,这才坐到了看诊的位置上。 药童把一方巾子搭在沈娇娇满是脓疮的手上,老郎中就咦了一声,随即眉头紧皱,诊了好一阵,才起身道:“回府主,二小姐这病,确实是中毒了。” 吴氏的脸就狰狞了起来,伸着长长的指甲就对着林书语挠了过去:“好你个毒妇,竟敢害我娇儿!” 林书语大怒,伸手扣着吴氏的手腕儿就拧到了她背后。 轻轻一推,就把吴氏推倒在了沈府主脚下,冷厉道:“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也是个蠢货。” 沈府主脸色难看到极致。 当着他的面,动了他的夫人,也太过分了。 好在有林氏,忙上前道:“姐姐切莫动手,好歹看在亲戚们的情分上。老爷在这里呢,自然会给姐姐做主。且请老郎中说完之后,再做决断。” 吴氏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了,只能先吃了这闷亏。 老郎中脸色古怪的道:“那些毒,原也是无妨的。京城中,有许多女子都会服用,用以保持身材窈窕。只是忌荤腥,若荤腥多了,难免就给发出来。” 老郎中这话一出,林菀容的一张脸就惨白了起来。 “原来是你!” 吴氏的一双眼睛宛若淬了毒一样的盯着林菀容:“是你,给了娇儿那劳什子方子。才害了我娇儿!” “不是我。” 林菀容后退了一步,指着吴氏身边的王嬷嬷:“是她,是她偷偷的给堂姐买药。我虽给堂姐提供了药方,可那方子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京城里多得是人用。随便问一问也就有了。” 王嬷嬷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二小姐说,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秘方,服用了可以保持肌肤滑腻白皙,还可以保证身体窈窕,将来也好有个好人家。奴婢若是知道,这是毒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给二小姐服用啊。” 林氏站在边上,小心斟酌道:“如此说来,在这件事情里面。给了二小姐方子的林家三小姐,给了二小姐鱼肉的夫人,替二小姐抓药的王嬷嬷,都脱不了干系。倒是夫人一早就指认的语姐儿,是清白的?” “不,这不可能!”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林菀容,歇斯底里的指着林书语:“她精通医术,一把脉就知道,堂姐在吃什么药。可她不说清楚,糊弄得堂婶给堂姐吃了鱼肉,才导致了如此局面。她也是推手!” 林菀容知道,这一把,自己是逃不掉了。 若是能拉着林书语一起,受罚也有个伴儿! 林书语无奈低声道:“府主明鉴,两日前,当着府主的面,我也说过了。这几日,只能给二小姐一些清粥小菜。夫人不听医嘱,非要逆其道而行。我也没办法。” 吴氏瘫软在地,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偏生林书语还没打算放过吴氏:“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打算说的。只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林氏就着急了:“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说。” 林书语才道:“我最开始给二小姐把脉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的疹子,像是擦错了什么药勾起来的。” 林书语话音一落,那老郎中就又坐了回去,仔细把脉,还十分不嫌弃的拿起沾了脓液的巾子闻了闻:“不错,二小姐身上的疹子,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擦了不对症的膏药。” 林书语即刻撇清自己:“府主明鉴,我没有给二小姐开过什么膏药。” “来人,搜!” 沈府主是动了真怒了,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很快就有人从沈娇娇的妆奁里头找到一瓶药膏。 在看见那药膏的时候,吴氏浑身入赘冰窖。 直接对着王嬷嬷扑了过去:“好你个老虞婆,亏得我这么信任你。你竟敢暗害我娇儿。这不是你给我的,说是防治蚊虫叮咬的膏药吗?” 王嬷嬷此刻是百口莫辩。 她是吴家的家生子,一家子老少的性命,都在吴氏手中。 如今这样的情况,只能全都扛下来。 事已至此,林书语倒是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借口说自己乏了,就退下了。 沈府主今儿丢了好大的脸,也不好强留林书语,命沈聪好好儿的送林书语回去。 让林氏留下来,处理这里的烂摊子。 走出沈娇娇的院子,沈聪笑道:“表妹这一招引蛇出洞,可真真高明得紧。” “表哥谬赞,运气好罢了。” “是吗?不知道表妹是拜的哪家菩萨,能保佑表妹如此好的运气,表妹也教教表哥。” 林书语扑哧笑出声来,无奈笑道:“前几日,我就碰见贵府的丫头买这膏药了。只是没想到,会用来对付我。”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 “我没有,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是吗?听说,这两日娇娇胃口大开,也是顺其自然?不是你特意给她用了健胃消食的药物?” 林书语耸了耸肩,无奈道:“其实,那所谓保持身材窈窕的药,确实是京城里不少女子都在用的。但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用的。那些风尘女子,不考虑子嗣问题,所以用那样的药。我这样做,帮她把毒都发出来,也是帮你妹妹。” 林书语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表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她们想害我,我却大慈大悲的帮她,这是我不对。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么心地善良。” “你……” 沈聪一时间哭笑不得。 笑骂道:“亏得甄文康还担心你吃亏。就你这样的,会吃亏?那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要吃亏了。” 林书语幽幽的叹息道:“能不能吃亏,还要看熬不熬得过今晚了。” 沈聪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林书语抬手,接了几颗雨滴在手里:“下雨了。府主府,总不至于漏液冒雨去林家兴师问罪吧。今晚,是那些人最后的翻盘的机会了。不管是吴氏,王嬷嬷,还是林菀容。” “不会吧,这么疯狂?” 沈聪的眼睛里冒出几分精光来。 林书语嗤笑道:“这才哪儿呢?还疯狂的,表哥还没见过呢。表哥若是有兴趣,不如养精蓄锐,好好儿的看晚上的那一场好戏。” 第43章 林菀容,别作死 很快,沈娇娇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王嬷嬷被打了五十大板,奄奄一息的扔去了柴房。 吴氏被禁足,交出中馈,林氏正式掌了中馈。 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林菀容,因着是无心之失,加上又是亲戚的缘故,没有受责罚。 送到了林书语这边,只等明日雨停一并送回去林家。 林菀容一进门就声泪俱下的哭泣道:“大姐姐恕罪,容容不知道,那日带二表姐去栖凤楼,竟然会给大姐姐带来这样的麻烦。” 林书语眸光微闪,递过去一杯茶:“闹成这样,你也不想的。” 林菀容眼眶通红的接了:“多谢姐姐宽宏大量。” “妹妹那药方,从何得来?” “那药方,可不能用了。” “我就是好奇。” 林菀容低声道:“在京郊的时候,偶然听外祖父家的一个丫头说起的。还花了好几两银子才换来的。” 林书语有点失望,看来真的有可能是个偶然事件,而不是被人算计了。 沉吟半晌,林菀容的手指头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淡淡的道:“沈娇娇的算计,你知道多少?” 林菀容大惊:“大姐姐说什么,容容听不懂。” “如此,这沈家的事情,你回家,自己去祖母面前担待。”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二表姐心机深沉,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听她吩咐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林书语似笑非笑:“三妹妹这么聪明的人,也会对旁人言听计从?” 林菀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那是因为二表姐答应我,我替她办事情。她就成全我和二表哥。” “什么?” 林书语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菀容:“听说你不愿意嫁给大表哥,我还以为,你是看不上沈家。” 林菀容苦笑:“我不过是个商户家的庶女,哪里有资格看不上大表哥?只是我喜欢的人是二表哥。二表姐知道之后,就说可以帮我。只需要我帮她一个小忙……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大姐姐都知道了。我真的只是听命行事。” 林菀容神色中多了几分庆幸:“幸亏姐姐全身而退了,不然,我可真是后悔死了。” 瞧着林书语的神色有了几分松动,林菀容趁机道:“容容瞧着姑姑和二表哥对大姐姐都另眼相看。俗话说,长姐如母,大姐姐可要多帮帮容容。” 林书语哭笑不得:“你觉得我可以帮你?” 林菀容眼睛里璀璨有光:“当然能。” 林书语沉吟片刻:“等父亲回来,你自去和父亲禀明心意。父亲那么心疼你,自然会为你打算的。” 林菀容闻言也就高兴了,又在林书语身边说了好一阵俏皮话,确认林书语对她没有什么心结了,才说要去看看吴氏,亲自和吴氏认错。 看着林菀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去了,林书语唇角的笑容瞬间冷了下去,低声呢喃道:“林菀容,别作死,否则,神仙都保不住你。” 林菀容是府主府的常客,和王念巧自然也是认识的。 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就看见王念巧在边上垂泪,轻笑道:“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在这躲着哭什么?” 王念巧转身就跪在林菀容面前:“求林三小姐救救奴婢的奶奶吧。” 林菀容叹息道:“我们也是打小就认识的。若能救,我自然会救的。可我如今这身份,没资格开口啊。” 王念巧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的咬牙道:“如今林姨娘掌了中馈,只要林三小姐有心,自然是能帮奴婢的。将来林三小姐入了沈家,奴婢一定对小姐忠心耿耿。” 林菀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的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中带了几分慌乱的道:“你这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和二表哥之间,清清白白,岂容你如此污蔑。” 王念巧起身,神色中都是谦卑之色:“三小姐不要慌,奴婢有办法帮三小姐得偿所愿。” “为什么帮我?”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林菀容也不装了,神色也冷冽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念巧,方才那乖巧慌乱的小白兔形象,荡然无存。 王念巧含笑屈膝道:“奴婢也是帮自己。三小姐温柔漂亮,宅心仁厚。若是入主后院,奴婢不光是能救奶奶,还能提前投靠未来主母,一举多得。” 瞧着林菀容像是有几分犹豫的样子,王念巧上前一步:“想必三小姐也发现了,二少爷对贵府的大小姐与众不同。贵府大小姐的手段,三小姐已经领教了。若让贵府大小姐占了这个先手。三小姐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林菀容迟疑低声道:“舅舅是有意,将我许配给大表哥的。” “三小姐看着二少爷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王念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的道:“二少爷那么温润有礼的男子,三小姐要拱手让给他人。三小姐甘心吗?” 林菀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念巧就将一个纸包塞到了她手里:“今夜的沈家后院,会很热闹。奴婢只能帮到这里了。二小姐是不是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二小姐的本事了。” 王念巧都离开好一阵了,林菀容还站在原地,只觉得手心里的药包烧得心里滚烫。 王念巧去吴氏那边的时候,吴氏正在发脾气。 房里能摔的都摔了,也就是因着王氏素日里在吴氏跟前儿的红人,吴氏才没将茶盏扔到她脸上。 “夫人息怒,为了些许小事,气坏自己的身子骨儿,可不值当呢。” 吴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贵妃榻上,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念巧:“事情都办妥了?” “回夫人,已经办妥了。只是夫人,奴婢有一事不明。夫人为何要抬举林三小姐?” “抬举?” 吴氏的嗓音变得尖刻了好几分:“我吴氏没女儿吗?我要眼巴巴的抬举林氏的女儿,给林菲菲那贱人添臂膀?” “那……” 王念巧直接都懵了,不明白吴氏为什么要吩咐自己去怂恿林菀容。 吴氏冷笑道:“林菲菲那贱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声不响的夺了管家权。府主拢共就俩儿子,都被林家的女儿祸祸了。你觉得,府主会怎么想?” 王念巧惊讶道:“府里已经有个林氏的姨娘了。若是再来两个林氏的夫人,这沈家的后院,都变成林家的天下了。” “你说,府主会给林家的女儿做嫡的机会吗?”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从今往后,林姨娘再也碰不到权柄分毫。这后院,还是牢牢掌控在夫人手里。夫人高招,奴婢佩服不已。” 吴氏如今失了势,失了王嬷嬷这个臂膀。 有心想要震慑王念巧,收为己用。 对她也分外耐心一些:“你放心,你奶奶受的苦,本夫人一定替她讨回来。至于你,林书语那边的事情,你可都安排好了?” 第44章 地位保不住了 王念巧乖顺道:“夫人放心,都安排妥了,东西送进去了。也已经和林书语说好,大少爷会去拜访。大少爷那边,也派人去通知了。门口的眼睛,也埋好了,只等大少爷进门。但是,二少爷那边,奴婢还没做任何安排。夫人看,是不是现在就安排上?” “不必了,林书语那边,给我叮死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安排。” 王念巧匆忙回林书语的院子的时候,首先见了她安排的钉子:“怎样?” “林大小姐没出来。林三小姐回来过又出去了。很匆忙的样子,朝着二少爷那边去了。” “大少爷呢?来了吗?” “还没呢。” 言谈间,沈宏就匆忙的来了。 王念巧赶紧的迎了上去,递给沈宏一杯茶:“大少爷怎么才来?林大小姐都等了好一阵了。奴婢替大少爷凉了一杯茶,大少爷解解渴吧。” 沈宏接过茶喝了,大踏步就进去了。 边上的小丫头十分羡慕的看着王念巧:“到底是巧姐姐贴心,时时刻刻不忘记准备大少爷喜欢喝的茶。就这份用心,就没几个人比得上。难怪姐姐得宠,大少爷也只喝姐姐递的茶。” 王念巧眉飞色舞的笑道:“伺候主子,哪里有不用心的。” 为了今日,王念巧提前准备了许久。 让沈宏习惯见面一杯茶。 王念巧转头看了看房间,对着那几个丫头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都歇着去吧,这边,我会伺候的。” 看着小丫头们都走了,王念巧贴在墙根儿,好生听了一会儿墙角,确定听见里面有动静了,才带着几分嫉恨的转身。 只恨不得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谁知道一转身,就看见林菀容站在自己面前,一脸阴气森森的,吓人的很。 “哟,林三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可给奴婢吓了一跳!奴婢教您的法子,您没用吗?” 林菀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二表哥不在房间里,听说,宁国公府的公子小姐来做客。” “做客?” 王念巧皱眉:“宁国公府和我们府里,可没太过走动,这会子来做客?” “好像是听说,二姐姐病了,特意来探望。” “不可能!宁公子和宁小姐不喜欢二小姐。怎么可能为了二小姐的病,特特的过来探望。” “我也是觉得奇怪。” 林菀容心里闷闷的,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王念巧拦住了去路,皱眉道:“你干什么?二表哥都不在,搞不成事情,我要回去休息了。” 王念巧含笑道:“这会子还早呢。既然宁小姐来了,三小姐何不去陪陪?宁国公府的嫡出,打好关系,将来也是有用的。” 林菀容心情极不好,沉着脸寒声道:“让开!”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顺着过来了。 其中很清楚的就听见沈聪的声音。 林菀容也顾不上王念巧了,拔腿就往外面走。 可当看见那乌泱泱的走过来一大群人的时候,林菀容直接就懵了,站在边上,甚至是忘记了行礼。 王念巧反应很快,忙迎上来,规矩的对着各人行礼。 “林大小姐呢?” 沈府主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王念巧脸色一白,慌乱的就跪下了。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开!” 沈府主一脚把王念巧踢到一边,大步冲进院子里。 林菀容心头震惊,正想要问个清楚,就看见带着帷帽的沈娇娇,惊讶道:“二表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身体不好吗?” 沈娇娇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林菀容,十分惊讶的道:“三表妹,你怎么在这里?你不会真的在大表姐喝的茶水里放药了吧?” 林菀容尖叫道:“沈娇娇,你血口喷人。什么药,我不知道!” 沈娇娇震惊道:“不是你说的吗?不喜欢我大哥,不想和我大哥成亲。如果我大哥和大表姐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就不用和大哥成亲了。” 第45章 一巴掌定局面 沈聪忙上前:“宁大公子,稍安勿躁。府主府内,绝对安全。宁大小姐指不定,是碰上熟人了,闲聊几句,很快就过来了。” “熟人?” 宁奕嘲讽的瞥了沈聪一眼:“我不记得舍妹在贵府有什么熟人!” 沈府主只觉得脸上一阵臊得慌,忙呵斥道:“沈聪,下去,即刻安排人手,地毯式搜寻,一定要平平安安,悄无声息的找到宁大小姐。” 沈聪飞快的跪了下去:“儿子有事,不得不禀告父亲。” 沈娇娇面露不悦:“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惹父亲心烦。此刻找宁大小姐才是最要紧的。” “父亲有所不知,宁大小姐和大哥相交莫逆。说不定,宁大小姐在大哥那边。” “混账!” 沈府主扬手一巴掌,扇在沈聪脸上。 还觉得不过瘾,抬脚踢了过去,寒声道:“宁大小姐冰清玉洁,岂容你污蔑。宁贤侄,你放心,我这就命人,缝上这逆子的嘴!” “沈府主言重了。贵府二公子行事向来稳重,必是言出有因。贵府大公子并不在此处,不如,请了大公子来,一问便知。” 宁奕话音才一落下,王念巧就尖叫着指着林书语的房间,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公子……” 沈娇娇面色惊恐的捂住了嘴,不可思议的道:“三表妹,你真的做手脚了?里面是,大哥和大表姐?” 林菀容被仆妇捂着嘴,说不出话,泪流满面的拼命摇头。 沈府主脸色铁青。 他想支走宁奕,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丑事被曝光。 宁奕面色十分不善:“本公子对这些腌臜事并无兴趣,只想确认舍妹平安。” “宁大公子?舒窈怎么了?” 宁奕身后,一身青衣的林书语款款而来。 林书语身边,跟着林氏。 “你怎么在这里?” 沈娇娇指着林书语,面色惊恐。 林书语不悦皱眉:“那我应该在哪里?” “里面的人是谁?” 沈娇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的了。 房间里肯定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沈宏,另一个不是林书语…… 那是! 沈娇娇面露绝望的看了宁奕一眼。 宁奕脸色大变:“不可能是舒窈!” 沈府主心念急转:“宁大公子稍安勿躁。若里面的人果真是宁大小姐,我们沈家,一定会给宁国公府一个交代。” “交代?” 宁奕脸色铁青:“沈府主要如何交代。” 林氏和林书语迅速了解了情况,林书语忙道:“事不宜迟,还请宁大公子亲自进去看看情况。希望二人没有铸成大错。” 沈府主也赶紧说好话,求着宁奕进去。 如今这样的情况,除了宁奕,其他人都不合适。 宁奕前脚进去,吴氏后脚就来了。 一听说这情况,忙跌足懊恼道:“府主恕罪,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实在是没想到,宏儿如此急功近利,如此算计宁大小姐。” “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府主有所不知。宏儿对宁大小姐一往情深,曾和妾身说,想和宁国公府结秦晋之好。妾身想着,择良辰吉日上门提亲。可还没等妾身动作,这就……” 吴氏一面说,一面磕头请罪:“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治家无方,才让宏儿铸下如此大错。求府主恕罪。” “逆子!这个逆子!” 沈府主气的浑身发抖,眼睛充血。 林氏眉头紧皱,低声道:“府主,妾身倒是觉得,大少爷为人忠厚诚恳,必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的。其中必有隐情,还请府主查清事情真相,还大少爷一个清白。” 沈娇娇向来看不上林氏,嘲讽道:“林姨娘如今领后院中馈,些许小事,都要劳烦父亲做主?若林姨娘没本事掌中馈,不如将这掌家权,还给母亲。” 沈聪淡淡的道:“二妹此言差矣。二妹一来,就指认林家的三表妹,言下之意,是三表妹陷害大哥和大表妹。从这个角度上出发,始作俑者是三表妹。大哥和大表妹,都是受害者。母亲一来,倒是将大哥算计宁大小姐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 这母女俩各执一词,漏洞百出,让沈府主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们! 倒是林书语,十分担心的看着林菀容,小声道:“如此一来,二表妹的话,也不可尽信,不知道府主是不是可以让人先放开我三妹。” “不可以!林菀容身上有腌臜药,她脱不了干系!有可能,大哥是无辜的,宁大小姐也不过是李代桃僵。一切都是林菀容作祟!” “二表妹,你也说了,是有可能!” 林书语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娇娇,沉声道:“就算是府主大人过堂审案子,也是允许被告未自己辩解的吧?如今,府主扣着我家三妹,不容辩驳,是想要屈打成招,逼迫我三妹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吗?” 林菀容没想到林书语会出手帮自己,一时间哭得更加汹涌了。 清冷的月光下,狼狈又可怜。 林菀容被放开的第一时间,就冲到了林书语身后缩着,一叠声的道:“姐姐,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那些药,都是王念巧这个贱婢给我的。” “血口喷人!” 王念巧正好就在林书语身边,当她悲愤的指责林菀容的时候,林书语扬手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了:“闭嘴!一切等府主定夺!” 林菀容心头大喜,就要替自己分明,却不想被林书语瞪了一眼:“你也闭嘴。” 然后才对着沈府主欠身:“林书语急而忘形,求府主恕罪。” “语儿一巴掌定局面,如此魄力,男子亦不能及,何罪之有?” 看着哭哭啼啼的吴氏、六神无主的林氏,以及满脸怨毒的沈娇娇,沈府主对林书语简直是满意得不得了:“听说语儿和甄家的婚约已解。也不知道将来有哪家,得语儿这样的女子为媳。那才是好福气呢。” 言语中,竟然有几分想让林书语入府主府做儿媳妇的意思了。 沈娇娇闻言冷笑道:“若真是个好的,那人精一样的甄家老夫人,怎么会错过如此璞玉。选择林娟秀呢?” 林书语笑道:“二表妹说得对,府主这一次,确实是看走眼了。” 第46章 从实招来,饶你狗命 林氏及忙打圆场道:“语丫头,不得妄言!” 林书语笑得温柔:“姑姑,事无不可对人言。语儿心里,是不在意的。” 林书语说着,对着府主认真道:“我身体不好,不利子嗣,实非良配。” 林书语话音一落,周围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唯有林氏,忍不住落下泪来:“你这丫头。” 沈聪忙伸手扶着林氏:“姨娘切莫伤心。大表妹是个有福的,定然能否极泰来。” 这里到底不是林书语的主场。 大家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宁舒窈身上去了。 唯有沈聪不动声色的靠近林书语:“大表妹这招釜底抽薪,绝了旁人利用婚事算计你的可能,当真是让我佩服得很。” “可惜了,二表哥不能用这个方法。” “什么意思?” 沈聪一脸懵。 林书语莞尔一笑:“宁大公子出来了。” 沈聪抬头,果然就看见脸色铁青的宁奕带着满脸愧疚,眼神还有几分迷离的沈宏出来了。 方才还窃窃私语的人们瞬间噤了声。 沈宏直接就对着沈府主跪下了。 沈府主是又失望又心疼,飞快抽出侍卫的佩刀:“看我不宰了你这逆子!” 哐啷! 也没看见宁奕是如何动作的,沈府主手中佩刀就飞了出去。 “宁大公子!” 沈府主一时间吃不准,这喜怒无常的宁奕想干啥。 “沈府主好大的威风啊!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沈府主问过我们宁国公府吗?” 沈府主额头上冷汗涔涔。 这里是沈家的主场,却完全被宁奕给控场了! 宁奕对着林书语欠身颔首道:“不知是否可以劳烦林大小姐去帮我照顾舍妹?” 宁奕这话,也算是坐实了沈宏和宁舒窈之间有点什么了。 林书语周全了一番礼数,才赶紧进去。 看见独坐窗边拭泪的宁舒窈,着急道:“舒窈,如何了?” 宁舒窈一面落泪,一面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语儿,多谢你。” 林书语悬着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你吓死我了。” “一切顺利。只是……要委屈宏哥了。” “可不是……” 林书语将方才沈府主要杀了沈宏的事情说了,宁舒窈就坐不住了:“不行,不能让他伤害宏哥。语儿,你陪我出去。” 林书语长叹了口气:“真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大婚呢,就着急护着了?” 瞧着宁舒窈臊得不行,林书语才笑道:“放心,你大哥护着呢。” 宁舒窈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坚持要出去看看。 等出去的时候,看见跪在地上的沈宏的时候,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就要上去陪着跪,却被林书语一把拉住了。 “舒窈,你大哥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如今还是宁大小姐。” 宁舒窈身体一阵僵硬,那些要替沈宏开脱的话,全都压在了喉咙口。 翻手握住林书语的手,低声道:“多谢你,语儿。你放心。” 林书语叹息道:“你大哥会处理好,我自是放心的。” “我是无妨的,你且放手去做你要做的。这沈家的后院干净一些,我将来也轻松一些。” 林书语笑骂道:“这还没做沈大少奶奶呢,就开始操心后院了?” 宁舒窈俏脸微红,却无半分扭捏的道:“我喜欢这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提前打算,并不过分。” 在这一瞬,林书语就好羡慕宁舒窈。 能守住自己这一方天地的安宁幸福,真真是极好的。 林书语和宁舒窈这边聊得投机的时候,林书语就被林菀容拖下水了:“姐姐,你一直都在房间里,我和王念巧都可以作证。可为什么,最终房间里的人是宁大小姐。你却和姑姑在一起?” 林书语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嗯?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宁大小姐联手,坑你?” 宁舒窈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林菀容,你什么意思?我堂堂宁国公府大小姐,需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宁舒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喜欢大表哥了。沈夫人从中作梗,你也并不知羞耻。才出此下策,联合林书语,设了这个圈套,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给你们做了替罪羊!” “林菀容,慎言!污蔑国公府嫡长女,你吃罪得起吗?” 林书语豁然起身,声色俱厉:“你身上的药,我给你的?沈娇娇指认你的那些话,我和她合谋的?” 林菀容此刻绝望到了极致:“那些药,是王念巧给我的。” 林书语也不和林菀容废话,指着王念巧:“从实招来,饶你狗命!” 王念巧匍匐在地:“林大小姐恕罪,奴婢并无做过这些。不过,奴婢知道,林三小姐心系二少爷,方才,也去过二少爷那边。知道二少爷不在,才回来的。” 很快,就有人来作证,证明林菀容确实是去找过沈聪。 沈聪这才知道林书语刚才说他不能用的方法是啥意思。 忙和林菀容划清界限:“三表妹,我和你,并无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菀容只觉得五雷轰顶,瘫软在地,绝望的看着林书语:“我没有。” 林书语淡漠的收回目光:“你不该攀诬我和舒窈。容容,你让我站在什么立场帮你?” “林菀容,你还有什么话说?”沈府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林菀容。 林菀容脸色灰败的瘫软在地:“舅舅,容容无话可说。一切听从舅舅发落。” “既如此……” 沈府主的话还没说完,林书语就跪在了林菀容身边:“求府主看在林家和沈家的姻亲关系上,饶了容容这一回。我这就带容容回去,我们林家一定会从重处罚。” 沈府主巴不得将沈家摘干净,故作为难的道:“宁大公子,依你看?” 宁舒窈起身,拉了拉宁奕的衣袖,未语泪先流:“哥哥,语儿是我好友。” 宁奕无比宠溺的叹了口气,才对林书语道:“林大小姐的才情,宁某人也仰慕已久。如今林大小姐亲自求情,宁某人断无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沈府主,令郎和舍妹的事情,沈府主到底是要给我们宁国公府一个交代才好的。” “这……” 沈府主一时间犯难了,原本想着,弃车保帅的放弃林菀容,将府主府摘干净,自己的压力就小一点。 却不想宁奕没打算放过府主府。 看着宁舒窈亲自去扶林书语起来,沈府主心生一计:“语儿,你足智多谋,你看,这件事情,应当如何是好?” 第47章 大表妹给她用点药吧 林书语瞬间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沈府主竟然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 更加让林书语意外的是,宁奕竟也赞同:“不错,林大小姐和我家舒窈也是相交莫逆,想必不会委屈我家舒窈才是。” 林书语心头无奈:“这件事情的决定权,都在府主手里。为今之计,自然是要保住两家的颜面最是要紧。第一,今儿夜里发生事情,所有在场的人,都必须要守口如瓶。” 沈府主和宁奕都点头道:“这是自然。” “第二,只怕……” 林书语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看着宁舒窈:“怕是要让舒窈你受点委屈了。” 宁奕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手中折扇“喀嚓”就收拢了:“林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书语忙道:“宁大公子稍安勿躁。虽说这件事情里面,确实是会让舒窈受点委屈。不过我想,沈府主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然会好好补偿舒窈的。沈府主,你觉得呢?” 看着林书语像是小狐狸一样半眯着瞪眼睛,沈府主心头就有点后悔,怎么就会为了将沈家摘干净,将主动权交给了林书语! 众目睽睽之下,沈府主硬着头皮道:“这是自然,倾尽所有。” 林书语抚掌笑道:“既如此,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沈家和宁家,结此番秦晋之好,岂不美哉?” “府主三思。” 吴氏大声道:“我们家的宏儿,高攀不上宁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平白委屈了人家,妾身于心不忍。” 吴氏一面说,一面落下泪来。 林书语嘲讽道:“夫人方才不是说,有意成全大表哥的一片痴心吗?莫非,夫人平日里这慈母模样,都是假的?” 吴氏直接呆愣当场。 她方才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沈府主心头大怒:“来人,将吴氏拖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出她的院子。” 沈娇娇面色一变,就要去求情。 沈聪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沈娇娇:“娇娇,摆平眼下的事情,全了沈家的颜面重要。” 沈聪狠狠的握了握沈娇娇的手,示意沈娇娇看上头的宁奕。 沈娇娇眼泪落了下来,哽咽低声道:“二哥。” “你放心,等这件事情风头过去了。我会亲自去求父亲的。” 沈娇娇定定的看着沈聪,知道自己此刻,除了相信沈聪之外,别无她法。 “语儿说得对。如今,沈家和宁家,结秦晋之好,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宁大公子请放心,我沈家不会亏待宁大小姐。一定十里红妆迎娶如此佳妇。不是我自夸,犬子为人十分的憨厚老实,定然是个心疼媳妇的。” 沈府主话音还未落下,沈宏就膝行上前:“沈宏在此发誓,此生绝不纳妾,不负宁家托付!” 绝不纳妾!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宁舒窈扭过头,眼泪扑簌簌掉落了下来。 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沈宏自然也说过。 宁舒窈是个聪慧的女子,听了,欢喜了,也就过了,从未当真。 如今沈宏说出来,自然是认真的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女人,连带着林书语,都用无比羡慕的眼神看着宁舒窈。 同为男人,宁奕心头也多了几分感动。 但是,这样还不够! 沈宏为了迎娶宁舒窈也是豁出去了:“宁大小姐过门之后,我房里的大小事务,一切都听宁大小姐安排。” 宁奕的神色这才松动了几分。 林氏是无比聪慧的女子,忙不迭的道:“若宁大小姐不嫌辛劳,这府主府的中馈,也是要劳烦宁大小姐的。” 林氏这话一出,不光是沈府主,就连带林书语和沈娇娇都愣住了。 林氏当真就……这么豁达? 在看见沈府主眼眸中逐渐透出来的光,和林氏脸上竭尽全力掩饰的娇羞的时候,林书语就什么都明白了。 林氏对沈府主是真爱。 沈宏和宁舒窈的婚事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沈府主和林氏亲自送林书语姐妹和宁奕兄妹到门口。 宁舒窈只觉得有许多话要和林书语说,却深知这不是地方,只让林书语得空去看她,就匆忙的和宁奕离开了。 林菀容今儿犯了大错,也背了大锅,浑浑噩噩的跟在人群后面。 看着众星拱月一样的林书语,只觉得心头十分不忿。 凭什么,都是亲戚! 凭什么对她如此礼遇! 她不服! 一定要在所有人买去年揭露林书语的真面目! 今天这件事情,到处都透露出蹊跷,她不相信,大家都看不出来! “如果我是你,就安分一点。” 沈娇娇适时拉住了林菀容。 林菀容神色狰狞的看着沈娇娇:“为什么要陷害我!” 沈娇娇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恶一个白痴一样,拖长了声音的道:“陷害?林书语那么聪明,怎么会有你这样愚蠢的妹妹?当着宁大公子的面,我们沈家,必定是不能有任何问题的。” 林菀容的身体晃了晃:“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被惩罚,也无动于衷。就是为了维护沈家的颜面?” “是!” “那是你母亲啊!沈娇娇,你真是个冷血的人!” 沈娇娇轻蔑的瞥了林菀容一眼,缓缓吐出四个字:“愚不可及!” 沈娇娇迅速的和林菀容拉开距离,似乎和她靠近一点,就会传染到她的愚蠢一样。 回林家的车上,林菀容的一双眼睛宛若淬了毒一样的盯着林书语:“你明知道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肯帮我?” 林书语慢悠悠的转身,打了个呵欠无比慵懒的道:“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应该谢我救你一命。” “你什么意思?” “就算你不是怎么聪明,也应该求我,回去多替你美言几句。” “你!” 林菀容气的浑身发抖,还没想好要如何反击的时候,就听见林书语拖长了声音的道:“但凡你聪明一点,胳膊肘也不会往外拐。你看人家沈娇娇就知道,胳膊折在袖子里。” 林书语说完就出去了,坐在车辕上,和送她们的沈聪肩并肩。 沈聪歪着头看了看林书语:“太聒噪又不聪明,要不,大表妹把给吴氏用的药,给三表妹用点?” 林书语皮笑肉不笑的道:“二表哥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第48章 决计不许任何人破坏你的姻缘 沈聪苦笑道:“大表妹,我一直觉得,我们是站在一条阵线的人。” 林书语莞尔一笑:“当然,若不是二表哥帮忙,我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 沈聪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大表妹,我这么帮你……” 沈聪的话还没说完,林书语就抬手打断了沈聪的话:“二表哥确定,是在帮我?而不是,在为你自己打算的时候,顺便卖我一个人情?” 沈聪瞬间觉得,眼前的林书语,真的是太难搞了。 世事如此洞明,简直无懈可击,丝毫不给人留机会! 林书语抿唇笑道:“不过这一次,也算是合作愉快。下次有需要帮忙的,还会劳烦二表哥的。” 沈聪哭笑不得:“传说中的多智如妖,是不是像大表妹这样的?” “怎么?二表哥怕了?” 清冷的月光下,林书语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看着颇有几分不真实。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 沈聪叹息道:“其实,大表妹你无需如此辛苦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我不会害你,你不必如此提防。” 林书语的眼眸瞬间酸涩了起来,抬起头,看着萧瑟的苍穹…… 脑海里浮现出前世满目血腥的模样。 她曾经也那么天真那么傻的信任过别人。 她觉得,前世今生,信任人的能力,在那一夜,彻底的……用光了。 做人做事留一线,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烙印在了骨髓之中。 辛苦吗? 林书语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抵抗一切风霜雨雪的能力! 沈聪心疼的看着林书语。 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对她多关心一些。 林书语侧头,就看见沈聪懊恼的表情:“二表哥是在可怜我?” “我是心疼你。” 林书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我从来都不相信口说的心疼,不如,二表哥亲自做给我看?” “你想我做什么?” 沈聪的毫不犹豫,让林书语的心狠狠一震。 随即被前世的悲伤吞没,却不得故作坚强耸耸肩,大喇喇的笑道:“很简单,回去之后,迅速沐浴更衣,焚毁衣衫。我用的毒,寻常用毒高手也看不出端倪。可还是要稳妥行事。” “好。” 沈聪神色严肃的点头答应,抖了抖缰绳,催促马匹前行。 似乎林书语方才说的,只是让他回去早点歇息这么简单。 林书语鼻腔酸酸的。 最终还是没忍住心软,给了沈聪一个荷包,吩咐他随身携带。 林菀容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 从鼻孔里哼出来一声:“不知廉耻!” “三表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愿与同好论高下,不和傻瓜论长短。时候不早了,二表哥还是赶紧回去吧。” 林书语转身,就看见小甄氏带着一群人亲自等在大门口。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菀容就嚎哭着扑了上去,指着沈聪手里拿着的荷包控诉道:“大姐姐不知廉耻的勾搭二表哥,简直是败坏我们林家的名声。” 小甄氏下意识的看了林书语一眼,唇角狠狠的抽了抽。 这姑奶奶,是半分不肯让人的。 略斟酌了下,对着沈聪笑道:“沈二少爷许久不来了,你外祖母惦记得很呢。” 沈家发生的事情,因着牵扯到了宁国公府,已经惊动了林老夫人。 此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林老夫人院子里。 林菀容一心想要拉踩林书语,连带着沈聪也顾不上了。 沈聪和林书语走在最后面,小声道:“多谢大表妹。” “二表哥想多了。” 看着沈聪一脸诚恳,林书语都有点不太忍心了,叹息道:“二表哥,无论何时何地,不要背叛我。” 沈聪松了口气,这就是将他当做是自己人了。 忙点头道:“你放心。” 林书语笑得轻松:“我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看着林书语萧瑟的背影,沈聪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等进去了林老夫人院子里,看着被林老夫人搂着安慰的林菀容,和被罚跪的林书语…… 沈聪突然明白,林书语为何会如此这般有距离感。 她的亲人,从未给过她任何温暖。 她不知何为温暖,自然也无法温暖旁人。 “林书语,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吗?光天化日,竟敢如此不知廉耻的勾搭聪儿。你是害了老身的孙女还不够,还要害了老身的外孙子吗?” 沈聪目瞪口呆,忙解释道:“外祖母,这里面有误会。” 林菀容撕心裂肺的吼道:“误会?什么误会?我亲眼看见你们拉拉扯扯。那个荷包,祖母,就是二表哥腰上挂着的荷包,就是证据!” 扑哧! 林娟秀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祖母,虽然我也不喜欢大姐姐,可却不得不为了二表哥的清白,说句公道话了。二表哥腰上这荷包,其实就是寻常的驱蚊防虫的荷包罢了。” “你胡说!” 林菀容睚眦欲裂:“那荷包分明就是……” “是什么?” 林娟秀向来就是省油的灯,冷笑道:“就连带着这荷包,也都是外头批量定制的。阖府上下,人人有份。” 林娟秀说着,晃了晃自己身上戴着的荷包,又拉了拉林老夫人身上的荷包,对着林老夫人笑道:“祖母忘记了,昨儿我给祖母戴上的荷包,说是驱蚊防虫的。就是姐姐送过来孝敬的。秀儿生怕祖母不高兴,故意没说。可谁知道,今儿竟然闹出这样一场笑话,还影响到了二表哥的声誉。三妹妹,你的院子里,应该也是有的。” 林菀容脸色惨白的后退了一步。 这才想起来,林书语确实是让丫头去送了荷包。 可她看不上,弃之不取…… “二表哥……表哥……” 林菀容满脸泪痕,可怜兮兮的上前拉沈聪:“我也是太喜欢你了,见不得旁人和你拉拉扯扯,这才一时口不择言。还请表哥……” 沈聪飞快的和林菀容拉开了距离,面罩寒霜:“三表妹,慎言。虽说这里是林家,长辈姐妹们顾念林氏女的名声,不会将你这些行为张扬出去。可三表妹到底是女子。” 林老夫人面罩寒霜的沉声道:“容姐儿,退下!” 沈聪并没有要放过林菀容的意思,对着林老夫人拱手道:“启禀外祖母,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产生误会了,不如就说清楚。孙儿不光是对三表妹没什么心思。连带着其他几位表妹也没什么心思。孙儿这辈子若是成婚,定然是因为心悦,而不是为了联姻。求祖母成全。” 林老夫人特别心疼沈聪,忙道:“聪儿放心,你自有你的好姻缘。外祖母决计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你的姻缘的。” 沈聪含笑道:“多谢祖母心疼。那聪儿就告辞了。” 沈聪走后,大厅里除了林菀容的哭声之外,落针可闻。 林菀容也存了自己的心思。 想借着这一场,将沈家发生的事情揭过去。 万没想到,宁国公府的人跟脚就来了。 第49章 这是火烧眉毛了 一个穿戴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了些年纪的嬷嬷,一脸严肃的站在那边。 不管林老夫人如何讨好,始终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样子。 目光落在林书语身上的时候,嗤笑出声:“林大小姐好本事啊,在府主府保了林三小姐一条贱命,回来林家,还想做好人吗?” 这会子大家才注意到那边地上还跪着林书语。 小甄氏忙命人将林书语扶了起来。 林书语起身就对那嬷嬷福了福:“见过武嬷嬷,武嬷嬷安好。” 武嬷嬷愣了愣:“你认识我?” 林书语欠身含笑道:“经常听舒窈说,宁大公子身边的武嬷嬷,为人干练精明,瞧着却是极为慈祥的。方才一见到嬷嬷,就猜到嬷嬷的身份了。” 林书语这心思透,小嘴儿甜。 武嬷嬷的态度很明显就软了几分:“有劳林大小姐惦记。奴婢一切都好。奴婢今日,也不是白来的。主要是为了贵府三小姐的事情。大小姐既和我家小姐是挚友,当不会包庇才是。” 林老夫人心中一动,赶紧给林书语使眼色。 林书语恍若未见,神色诚恳的道:“事关重大,宁大公子能饶了我们家容容,还不怪罪林家,就已经是林家的福气了。我们家祖母虽说是心疼自己的亲孙女儿,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林老夫人也只能顺着台阶下来了。 却没轮到她多说两句话,武嬷嬷就冷哼道:“做长辈的,谁不心疼自家的亲孙女儿呢。就是我们家国公老爷,也是心疼我们家这嫡出的小姐的。” 林书语忙道:“武嬷嬷说笑了,慢说是我们寻常人家的庶女,便是嫡女,也是没办法和国公府的嫡女相提并论的。” “哼,这林家,也能有一个明事理的人,也是不容易。不过,任凭林大小姐你这妙口生花,也保不住林三小姐。” “武嬷嬷您看,我家三妹妹,到底是娇滴滴的女娃子,将来也是要说人家的。若是惩罚过重,传扬出去,知道的呢,说是我们家三妹妹罪有应得。这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是宁国公府仗势欺人呢。” 若是宁奕在这里,只怕会说一句:本公子就仗势欺人了! 偏生来的是武嬷嬷,身上并无宁奕的锋锐之气。 听见这话就迟疑了起来。 林书语赶紧示意林菀容来磕头道歉。 最后,武嬷嬷开口,打二十大板,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 一听说要打板子,林菀容嚎啕大哭,跪在林书语脚下:“大姐姐,大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替我求求情,不要打我板子。” 林书语苦笑:“你以为我多大面子呢?” 林菀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直接扑到了武嬷嬷面前,面容狰狞:“宁国公府不就是想要个交代吗?打我这个庶女算什么?我们林家是诚心诚意要给个交代的。” 林菀容一面说,一面将林书语拉了过来:“我大姐姐最是心疼妹妹了,她替我。这是我们林家的嫡女,是我们林家的诚意。” 林菀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老夫人神色中竟然流露出几分意动。 林书语忍无可忍,扬手一巴掌扇在林菀容脸上,声色俱厉:“林菀容,你在想什么?怎么,闯了祸,要让家里人替你顶锅吗?这一辈子长的很,你打算,让家里人一个一个替你顶过去吗?我们林家上上下下,都要护着你吗?你凭什么?” 林娟秀帮腔道:“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我们林家。” 林娟秀转身就靠在了林老夫人身上:“祖母,三妹妹也太过分了些。明知道大姐姐和宁大小姐关系好,还让大姐姐顶替她。这不是存心要挑拨大姐姐和宁大小姐的关系了吗?这若是我们林家因此和宁国公府交恶,可该怎么办呐?” 林菀容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着林娟秀:“大姐姐不行,二姐姐,你总该可以了吧?” 林娟秀的眼泪扑簌簌掉落了下来,缩在林老夫人怀里。 林老夫人心疼的搂住了,心烦不已。 林娟秀是舍不得,林书语是打不得。 少不得豁出去林菀容了。 武嬷嬷神色冰冷的看着林家这一团乱麻,挥了挥手,上来几个孔武有力的仆妇,直接就将林菀容给摁在了凳子上。 林菀容杀猪一样的尖叫了起来:“救我,祖母救我。” 林老夫人着急得很,却被哭泣的林娟秀绊住脚了。 小甄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边上,铁了心不管。 林菀容情急之下,父亲母亲的乱喊了起来。 这边乱哄哄的时候,前面就有人来报,说是老爷和沈姨娘回来了。 一听见自己离开家半年的儿子回来了,林老夫人是顾不上林菀容了,亲自迎了出去。 打眼瞧见的,就是沈氏那略微凸起的肚子。 还没来得及问,沈氏就朝着林菀容扑了过去:“我的儿呐,你这是做错了什么事啊?他们狠心绝情的想要你的命啊……” 林祥顾着沈氏肚子里的孩子,连带着林老夫人那边也只是敷衍了一下,就快步走了上来:“当心肚子,小心孩子。” 沈氏出现的的时候,林书语就知道,林菀容是真命好。 武嬷嬷下意识的看了林书语一眼,彼此迅速交换了共识。 沈氏是双身子,宁国公府也不是什么暴戾的人家,自然也不会沾染这等罪孽。 在沈氏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要去告御状的各种折腾之下,林菀容的板子没打。 最终在林书语的周全之下,改成了禁足。 沈氏因此动了胎气,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林书语的栖凤楼,一如既往的忙碌。 只是好几日,不曾瞧见林娟秀了,听说是很忙。 看见林娟秀施施然走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打趣儿道:“哟,二小姐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不是说你分身乏术吗?” 林娟秀一进来就瘫在贵妃榻上,懒懒的道:“你知道沈氏身怀六甲,还着急忙慌的从京郊别院赶回来是为啥吗?” 看着林书语只顾着看账本,也不搭理她。 豁然起身,把账本抽走了:“都火烧眉毛了,还顾得上看账本?” 林书语淡淡道:“便是火烧眉毛,我也能釜底抽薪。说吧,什么事,能让你着急成这样。” 第50章 这个宋嬷嬷颇有来历啊 林娟秀将案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道:“沈氏很不简单呐。你这位掌中馈的大小姐,自求多福吧。” 林书语皱眉:“她要中馈?可这身怀六甲,也没法儿打理家事啊。” 林娟秀冷哼道:“祖母最重子嗣,她要争正妻之位,想要中馈,这是最好的机会。不管能不能打理,也要先弄到手的。” “你姨娘怎么说?” “能怎么说?人家肚子里有金疙瘩,吃闷亏呗。这几天没顾得上过来帮你,不就是忙着对付沈氏。这怀了孕的女人,真真难缠。” 林书语皱眉,这个沈氏,还真的是很会挑时间。 林书语这边还没个章程的时候,沈氏那边就派人来请了,说在老夫人那边,请大小姐去议事。 林书语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皱眉:“且等着吧,容我换件衣裳。” 岂料那丫头竟然大喇喇的道:“大小姐且快些吧。老夫人和姨娘们都等着呢。” 林书语心中不悦,换衣服的动作着意慢了些,描眉画眼的时候也更仔细了些。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弱柳扶风,容颜娇美的俏佳人了。 来的丫头是沈氏身边第一得意的杜鹃。 从前在府里对林书语也是吆五喝六的。 如今瞧着林书语这样子,心头十分烦躁,忍不住上手:“大小姐可快些吧。我们家姨娘是双身的人,操劳不得。” 啪! 林书语扬手就扇在杜鹃脸上,柳眉倒竖,眉目冷冽:“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拉扯我?” 杜鹃噗通跌倒在地:“你敢打我?” 林娟秀笑嘻嘻的倚在门框上:“便是宫里贤妃娘娘送来的翠云,她都打得,何况是你?” 杜鹃原本有心找茬,一听这话,怨恨的爬起来,扭头就走。 “站住!” 林书语朗声道:“怎么?想去给你家主子告状?” 杜鹃忿忿不语。 林书语指了指自己身后:“当差就应该有当差的样子。” 杜鹃是沈氏从娘家带过来的,听说原本是伺候在沈老夫人身边的,沈氏也要尊重她一声姑娘。 如今被林书语如此轻慢侮辱,哪里受得住,腰肢儿一扭,脚一跺,哭着就去了。 林娟秀揉了揉太阳穴:“你就不能让着她点?” 林书语茫然的看着林娟秀:“二妹妹在说谁?” “什么?” “此处就你我姐妹二人,二妹妹说的她,是谁?” 林娟秀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好你个促狭鬼儿。” 林书语无奈叹息道:“我给她机会告状了啊,她没把握住,我能咋办。” 林娟秀深以为然:“若她还记得自己是个奴婢,安安分分的跟着过去,告状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如今……呵呵……也罢,沈氏蹦跶得厉害,也算是给沈氏一个见面礼了。” 姐妹俩施施然过去林老夫人那边的时候,果然就看见杜鹃跪伏在那边,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沈氏扶着巨大的肚子,被一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伺候着,浑身颤抖:“母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如今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指望着杜鹃这么个可心人照顾了。” 林老夫人头疼无比,脸色阴寒:“林书语,还不跪下?” 林书语茫然站在原地:“祖母,这是怎么了?” 沈氏眼神阴翳的盯了过来:“林大小姐如今掌了中馈了,越发不将人放在眼睛里了。连带着我身边的丫头,也敢随意喊打喊杀。这林家,是不是很快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沈氏是个泼妇,讲道理摆规矩对她来说,根本无用。 林书语索性装傻:“沈姨娘这是发癔症了?我打谁杀谁了?” 沈氏气得发抖,也顾不上自己身怀六甲,直接冲上去将杜鹃拎了起来,指着杜鹃肿起来的脸,大声道:“这不是大小姐扇的?” “哟,肿成猪头了?怎么弄的啊,下这样的狠手。杜鹃姑娘花儿朵儿一样娇嫩的人,怎么就能受这样的委屈呢?” 林书语这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林娟秀忍不住笑,走到小甄氏身边,把事情都小声说了。 小甄氏心头了然,皱眉道:“大小姐,杜鹃姑娘说,这是你打的。” “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动手呢?” 林书语的否认三连,顺畅无比。 杜娟带着哭腔道:“奴婢去请大小姐,这是老夫人和二位姨娘都知道的。大小姐动手的时候,二小姐也在边上。求二小姐给奴婢做主。” 林娟秀一脸茫然:“做什么主?我方才一直都和姐姐在一起,并未瞧见你,要如何为你做主?” “二位小姐没瞧见奴婢,如何会来老夫人这里?” “大姐姐几日没给祖母请安,一并来给祖母请安。不是应该的吗?” 杜鹃瞬间目瞪口呆。 这!也可以? 沈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然知道杜鹃是被算计了,指着杜鹃脸上的巴掌印:“巴掌印还在这里,大小姐可敢验?” 林书语眨了眨眼睛,神色中带了几分无辜和不忍:“验?这不好吧,沈姨娘确定要验吗?” “确定要验,你敢吗? “有何不敢?” 林书语话音一落,扬手一巴掌扇在杜鹃另一边脸上。 “林书语,你大胆!” 沈氏浑身颤抖:“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林书语皱眉,十分无辜的举着手:“沈姨娘从何说起啊?是你自己说的,要验这巴掌是不是我打的。那我只能打另一边,看看巴掌印是不是一样的了。” 林书语一面说,一面指着杜鹃肿得不一样的脸道:“诺,左边脸的巴掌印,很明显小很多。右边巴掌看起来那么粗壮,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我打的。” 这样一说,众人才齐刷刷的看过去。 果真发现两边巴掌印不一样。 沈氏吃了闷亏,却不敢再扭着这件事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倒是沈氏身边那个从沈家跟着过来伺候沈氏胎儿的宋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书语一眼。 林书语看了沈氏一眼,十分大度的挥了挥手:“沈姨娘如今精神短了,竟然被下人蒙骗至此。幸亏祖母火眼金睛,才免了将来更大的灾祸。” 一句精神短了,彻底的断了沈氏今儿想要拿中馈的念头,带着一众仆从,气呼呼的走了。 林书语看着比寻常的女子高大许多的宋嬷嬷的背影,眉头紧皱。 这沈氏不足为惧,倒是这个宋嬷嬷,颇有些来历啊。 第51章 要小甄氏以命偿命 直到离开老夫人这里回去栖凤楼,林书语都还在想,那个宋嬷嬷给人的感觉,怎么那么不对劲。 “想什么呢?” 林娟秀凑了上来。 林书语皱眉:“狗皮膏药一样的跟着,干啥呢?你这会子不怕人家知道,你和我关系好了?” 林娟秀笑嘻嘻的道:“合纵连横,这不是基本操作嘛。再不然,我还可以说,驱虎吞狼呢。我不过是自保而已,我有什么错?” 林书语肩膀一垮:“是啊,我们秀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蹚浑水罢了。” “好了,不贫了。先祝贺姐姐首战告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很快就要选秀了,就算是姐姐如今掌中馈,回头你走了。我姨娘肯定不是沈氏的对手。” “怎么?你这是想让我出手对付沈氏?” 林娟秀无辜笑道:“瞧姐姐这话说的。咱们是一条战线上的,那沈氏……心不在林家。若让她当了家,咱们都会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林书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摇头道:“其实我觉得,你的注意力不要放在我身上。沈氏暂时,是不敢来动我的。反倒是你姨娘,你这些日子,多注意点。别被沈氏算计了去。” 说起这个,林娟秀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姨娘啥都好,就是对子嗣过于容忍。若沈氏并无身孕,哪里是姨娘的对手。” “这么明显的缺陷,很容易被人算计的。你这几日不要过来了,陪着你姨娘。沈氏吃了大亏,这几日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林书语千叮咛万嘱咐的,却还是防不住,出事了。 林娟秀满头大汗冲进来的时候,话都来不及说,拖着林书语就往外走。 林书语皱眉:“说清楚再走,天塌下来也不能做个糊涂鬼。” “姨娘当真被算计了,沈氏在姨娘身边摔了一跤,赖着是姨娘动手的。听说胎漏了,郎中说只怕保不住。” 林书语眉头紧皱:“沈氏那么紧张这个孩子,怎么会故意摔跤来陷害小甄氏。” 林娟秀烦闷无比:“谁知道呢。这个沈氏不光是个泼妇,还心狠手辣,自己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不知道为什么,林书语总觉得情况不对劲。 她对沈氏说不上多么了解,却也知道,林家好些年没添丁了。 有这添丁之喜,沈氏被扶正的机会也大一些。 她抚摸肚子的时候,那种慈爱,是装不出来的。 林娟秀不肯多说,心急如焚,扣着林书语的手腕儿:“沈氏简直要疯,嘴里嚷嚷着,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意外,一定要让姨娘赔命。父亲为了安抚她,已经答应了。姨娘此刻正跪在澜园,脱簪待罪。” 林书语心头大惊:“怎么会这样?祖母呢?祖母怎么说?祖母不是向来心疼姨娘?” 林娟秀哭了出来:“祖母心疼姨娘不假,可祖母更心疼自己的儿子啊。姐姐,快过去看看吧。保住这一胎,才保得住姨娘。” 林书语姐妹俩赶到澜园的时候,就看见小甄氏顶着烈日跪在院子里。 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本就单薄的身体,越发的摇摇欲坠了。 “姨娘。” 林书语直接扑了过去,手指搭上小甄氏的脉门,随即脸色大变,一把拉过林娟秀:“快,送姨娘回去。” 杜鹃带着几个仆妇,眼神无比阴翳的拦住了去路:“这是老爷吩咐的。大小姐如今越发乖张了,连带着老爷也不放在眼睛里?” “滚开!” 林书语浑身的气势瞬间乍起,吓得杜鹃一阵哆嗦。 林娟秀赶紧扶着小甄氏就走了。 杜鹃带着人,神色忌惮的围着林书语:“大小姐最好是想想,如何和老爷交代吧。” 眼看着林娟秀母女俩消失在澜园,林娟秀才转身朝着沈氏的房间走过去了。 林老夫人和林祥都守在那边,脸色十分难看。 杜鹃抢先一步冲了进来,朝林祥面前一跪。 还没吭声,就被林书语一脚踢到一边。 后脑勺撞在墙角,瞬间昏迷不醒。 跟着杜鹃的那几个仆妇顿时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吭声。 “林书语,反了你了!” 林祥大怒,扬手一巴掌朝着林书语扇了过去。 “住手!” 林老夫人及时呵止:“语丫头,你医术超群,进去看看沈氏。” 林祥又惊又怒:“母亲,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 林老夫人淡淡的道:“就是这个黄毛丫头,前些日子,救了老身的性命。” 林老夫人受伤中毒的事情,林祥是知道的,如今也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书语进去了。 林书语一离开,那几个仆妇就赶紧来告状了。 林祥气的不行,当即就要命人将小甄氏抓过来。 林老夫人寒声道:“还嫌不够乱吗?等这边情况稳定了,要打要罚要杀,都是你的事。” 林祥知道林老夫人疼爱小甄氏,倒是也不敢反驳,乖乖的坐下了。 林书语进去的时候,沈氏情绪十分激动,伸手就扣住了宋嬷嬷的手臂:“出去,让她出去。” 林书语抬手就将沈氏敲晕了,冷眼扫了一屋子的人:“都出去。” 宋嬷嬷高大的身影往那边一站,一声不吭,却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林书语声音冰寒,面色不悦。 林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进来:“宋氏,你先出去。” 宋嬷嬷深深的看了林书语一眼,略微躬着身体,慢慢的挪出去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林书语也不看沈氏,而是在沈氏的床榻之上翻找了起来。 很快就在床底下看见一个香气浓郁的荷包。 心头了然,,才开始给沈氏把脉扎针。 等到胎像稍微稳定了一点,才用银针将沈氏扎醒。 沈氏一醒过来,看见的就是脖颈上明晃晃的匕首。 浑身一机灵,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做什么?” 林书语淡淡的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保住了。” “不可能,郎中说没救了。” 沈氏一脸痛心,模样不像作假。 林书语冷哼道:“旁人做不到的事情,我自然是能做到的。你若不信,再让那郎中过来给你看诊便是。” 林书语说完,收起匕首,转身去叫郎中。 刚一露面,就感觉到宋嬷嬷阴寒的目光。 林书语低头不语,对那郎中交代了一番,才将林老夫人和林祥一并请进了进去。 第52章 以死相逼 “老爷……” 沈氏容貌寻常,可她身上的风情,那天生媚骨的姿态,是林书语前世今生仅见的模样。 此刻鬓发散乱,脸色惨白,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着实是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林祥实在是顾不上规矩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直接冲了过去,握住了沈氏战战巍巍伸出来的手,还没开口,眼圈儿就红了起来。 那如胶似漆的模样,当真是没眼看。 林书语落后林老夫人一步,沉声道:“父亲便是着急沈姨娘,好歹也让郎中给沈姨娘把过脉再说吧。” 林祥忙让开,却被沈氏一把扣住了,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老爷,大小姐说,孩子已经保住了,是真的吗?” 林祥嘴唇一阵哆嗦,下意识的看着林书语:“真的吗?” 林书语淡淡的道:“郎中在这里。” 那郎中赶忙上前给沈氏诊脉,脸色就眼见的变了。 沈氏这就开始演上了,泪水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老爷,妾身就知道,大小姐是容不下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的。大小姐如今掌了中馈了,生怕我肚子里是个哥儿,要和她抢地位呢。” 林祥不是个聪明人,那眼神就眼见的凌厉了起来。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跺在了地上:“都住嘴!” 沈氏就懊恼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是被林书语给逼疯了,竟然忘记了,林老夫人最在意的就是林氏的名声了。 倒是不该当郎中的面闹腾。 正想着要如何补救的时候,那郎中就站了起来,对着林老夫人拱手道:“恭喜老夫人,胎儿已经保住了。” “真的?那太好了。劳烦郎中,这接下来,应该要如何保养为宜?” 林祥激动起身,瞧着那样子,只差要给那郎中跪下了。 那郎中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贵府大小姐医术精湛,我辈不及。贵府夫人这样的情况,我是束手无策的。这就告辞了。” 那郎中一面说,一面收了诊箱就要走了。 林老夫人吩咐人给他的诊金都没要。 郎中一走,房间里就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因为甄氏的缘故,林祥对林书语向来不疼爱。 如今瞧着林书语出落得如此出色,心头一时间百感交集,讪讪道:“那个,语儿,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托给你了,你以后多费心。” 林书语淡淡的道:“是孩子命不该绝。” 沈氏眸光狠戾的盯着林书语:“这么说,大小姐不肯照顾我腹中胎儿了?” “沈姨娘方才还说,我要算计你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又让我来照顾胎儿。这万一还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林老夫人深深的看了林书语一眼:“语丫头,沈氏肚子里,到底是我们林氏的骨血。你是嫡姐,又是长姐,照顾照顾弟弟,也是应该的。” 沈氏这边情况复杂,林书语并不想深陷其中:“祖母,语儿如今掌中馈,忙得很,怕是无法分心。” “小甄氏掌中馈多年,诸多事务也是得心应手,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她帮忙。” 林书语拒绝道:“回禀祖母,姨娘有身孕了,帮不了我忙中馈的事情。” “不可能!” 沈氏疯狂尖叫道:“你在撒谎!老爷才回来半个月,也就刚回来那日,留宿在小甄氏那边。怎么就会有了身孕?” 林老夫人皱眉道:“但凡女子有孕,也不能这样快就诊出喜脉。” 林书语冷笑:“旁人不能的事情,不代表我也不能。” 众人想到都已经被郎中断定保不住的胎儿,在林书语手里却保住了,也就不吭声了。 沈氏是最快接受这个结果的:“好个心狠手辣的小甄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了,生怕我肚子里的孩子抢了她的风头,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害我,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给她的孩子让路。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林书语的神色越发的淡漠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若非是我,也没办法诊出她的身孕。沈姨娘说这一番话,未免过于诛心。” 沈氏这会子精神头看起来好得很,半点都没有方才那虚弱的样子,梗着脖子大声道:“不管她有没有身孕,她想害我是事实。老爷,都是你的妾侍,都有身孕。老爷你不能厚此薄彼。” 林祥这个时候确实是很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老爷想要让妾身揭过去这件事情,却也容易。只要老爷答应妾身一个条件,妾身就点头答应。” 林祥忙道:“你说。” “老爷方才答应,只要妾身熬过这一关,就扶正妾身,让妾身搬到栖凤楼,如今,老爷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了?” 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林老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沈氏恍若不见一样:“妾身知道大小姐如今住在栖凤楼。也不必另外给大小姐安排地方。只需要大小姐将正房让出来就可以了。如此一来,不光可以方便大小姐就近照顾妾身的胎,也可以方便妾身逐渐接管中馈。一举多得,不知道老爷以为如何?” 林祥着急的脑门儿上都是汗。 回头对着林老夫人解释道:“方才情况危急,儿子头脑一热,就答应了沈氏扶正的事情了。还请母亲示下。” 沈氏生怕错失了这个机会,忙不迭的道:“老夫人,妾身也是一心为了府里着想。妾身的亲哥哥,就是府主大人。如今妾身的亲侄儿,马上就要成为宁国公府的东床了。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妾身能做了这林家的主母,将来林家和沈家,与宁国公府,也就更加紧密了。妾身一定用尽浑身解数,让林氏飞黄腾达。为府里的孩子们谋求更好的亲事。妾身之心,可昭日月,绝无私心,求老夫人明鉴。” 林祥忙道:“母亲,沈氏言之有理。求母亲考量。” 林老夫人面色沉静:“如今府里两位孕妇,倒是不宜大操大办,也不适合做什么。如今,还是以保胎为主。挪去栖凤楼,兴师动众,万一胎儿有所损伤。沈氏,你是后悔莫及的。” 沈氏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林老夫人如今要用的,不过是拖字诀罢了。 不成! 沈氏掩面哀哀哭泣:“老爷,妾身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老爷不安为妾身,也不补偿妾身,着实是让妾身心凉。妾身如今还留着这身子做什么。不如带着腹中孩儿一并去了算了。” 沈氏一面说着,一面就滑下床来,鬼哭狼嚎的以头抢地。 第53章 各退一步 林祥是第一个受不了的,赶紧就上前去拉着沈氏。 却不知道怎么脚下一滑,就摔在了距离沈氏一步之遥的地方。 沈氏自不是当真要寻死。 之所以敢这样闹腾,是拿捏了林祥一定会拉住她。 当林祥无比狼狈的摔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不得不努力伸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不让自己摔倒。 沈氏慌乱保持平衡的时候,她这以死相逼的戏码就结束了。 输得滑稽又可笑。 “父亲就是担心沈姨娘,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祖母瞧着父亲如此这般,该如何担心难过啊。” 林书语一面将林祥扶起来,一面不动声色的抽走钉在林祥膝盖处的银针。 “姨娘,你怎么了?” 林菀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团乱糟糟的模样,赶紧将沈氏扶了起来。 沈氏自然乐得有台阶下,躺在床上默默垂泪。 “三妹妹不是被禁足了?怎么还能随意走动?” 林菀容冷笑:“若非大姐姐身边的丫鬟巧月通风报信,我也不能知道这澜园发生的事情。” “是吗?” 林书语轻笑道:“巧月大约是恰好路过,嘟囔了两句,就被三妹妹听见了吧?不管怎样,三妹妹这不顾祖母吩咐,私自出来的行为,若是被宁国公府知道了……” 沈氏又哭开了,扯开了嗓子的说自己的命不好,又没本事,保不住女儿,也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什么的。 闹腾了好一通,林老夫人着实是不耐烦了,就答应解了林菀容的禁足,承诺让林菀容跟着林书语和林娟秀去参加选秀。 离开澜园,林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林书语,扬手朝着林书语的脸上扇过去。 却硬生生停在距离脸颊一寸远的地方。 颤抖着…… 半晌,才收了回去。 长长的叹了口气:“韬光养晦,藏拙,你不懂吗?” “如果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管。祖母会不会觉得,我过于冷情?将林氏的命运放在这样冷情的人身上,祖母真的放心?” 林老夫人的嘴张了张,后退了一步,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小甄氏,当真有孕了?” “嗯。” “真的?” 林老夫人很明显不相信林书语说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林书语。 林书语只觉得头疼。 她莫非是知道什么。 正在想着要如何编个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就听见林老夫人转移了话题。 “沈氏的胎……” “目前来说,保护了。祖母也瞧见了,沈氏不是个安分的。如今林菀容又出来了,这母女俩,还不定要闹腾出什么乱子呢。” 林老夫人抬头,看着热辣辣的太阳,沉声道:“下个月,就要开始选秀了。” “祖母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管了?” 不等林老夫人回答,林书语就摇头道:“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如今,也不过是尽力罢了。身为林氏的女儿,保住林氏的门楣,也是理所应当。” 第一次,林老夫人在林书语面前露出了几分心疼的神色。 林书语也难得卸下伪装的对林老夫人认真道:“祖母放心,我会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去做事情的。” 林书语亲自将林老夫人送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林老夫人伸手握住了林书语的手腕儿:“月容的胎……” 林书语眸子沉了沉:“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沈氏……” “祖母放心,沈氏的事情,我也心中有数。” 林书语走了之后,陈嬷嬷满脸担心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的道:“老夫人,当真就这样放手让大小姐去做吗?” 林老夫人神色中带了几分浓重的嘲讽的轻笑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有别的法子吗?” “奴婢只是觉得,老夫人这么多年都没做成的事情……” “是啊,那些人的手,真的太长太多了。怎么都斩不断,斩不完。” “那老夫人还如此放纵大小姐。老夫人莫不是忘记了……” 林老夫人眼神凌厉的瞥了陈嬷嬷一眼。 陈嬷嬷飞快的低下头:“奴婢知错,求老夫人恕罪。” 林老夫人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 一直坐在窗户边上,直到暮色四合,才低声道:“顺其自然,看天意吧。天意若是要将这一切都交给语姐儿,那老婆子也必须顺应天意。” 接下来的日子,林菀容被老夫人允许,和林娟秀一起,跟着夫子们学习规矩。 林书语一如既往的打理中馈。 “小姐为何叹气?” 邓妈妈亲自给林书语续上茶水,眉目关切。 林书语瞥了邓妈妈一眼:“妈妈这几日不忙?” 邓妈妈略尴尬的低声道:“老爷这些日子以来,开了好几次库房了,取了好些东西出来。单子奴婢都列好了,都在这里,请小姐过目。” 林书语随意翻了翻:“宁国公府的事情,林家吃亏,到底是要填一些的。父亲大人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和宁家拉关系,也是人之常情,就由着他吧。” 邓妈妈点头,另外拿出一张清单:“沈姨娘那边,是越发乖张了。说做夏衣和秋衣的时候,她和三小姐都不在府里。补了好些衣料。” “衣料?” 林书语皱眉:“她肚子那么大了,还打算亲自做衣裳吗?” “有几匹料子,却也不像是做衣裳的。” 邓妈妈一面说,就一面指着清单,嘟囔道:“这样的料子,一看就是男人用的。老爷是个讲究人,必不会用这样粗糙的料子的。也不知道要这些料子来做什么?” 林书语眸光微凝,半晌笑道:“旁人做的,父亲大人自是嫌弃。可若是沈姨娘亲手做的,父亲大人只怕高兴得很。” 邓妈妈摇头道:“老爷喜欢的纹样,是万字纹的。这些纹样,却是普通的祥云纹。老爷这些日子在外头奔走,对衣饰打扮着意讲究。” 林书语修长的手指在账本上敲了敲:“既如此,妈妈留意着这几匹料子的去处。另外,这也不是什么蹊跷的大事,不必着意宣扬。” 邓妈妈到底是个仔细人,也生怕对不住林书语的托付。 在林祥又一次开库房的时候,驳了林祥的单子。 表示最近到了月底复盘的时候了,单子需要送过去林书语那边,等林书语批复。 林书语这边得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林娟秀格外担心的直起身:“我陪你去。听说父亲这两日,处处碰壁,心情不大好,若是迁怒你,可怎么好?” 第54章 府里居然有个吕姨娘 “父亲不是祖母,你撒娇卖痴那一套,父亲是不吃的。你确定,要陪我去?” 林书语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瞥了林娟秀一眼。 “啊,这个,姐姐,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回去看下我姨娘。” 看着林娟秀脚底抹油的就跑了,林书语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秀儿,真真…… 可爱的很。 当林书语出现在林祥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虽说是在沈氏的院子里,却只有林祥一个人坐在那边:“来了?” 林书语屈膝欠身含笑道:“为觐见父亲,女儿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耽误了一些时间,求父亲恕罪。” 林祥淡淡的道:“你心里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为父就老怀欣慰了。” 正好林祥这边就摆饭了。 林祥招呼林书语一起用饭。 林书语站在林祥边上,安心伺候林祥吃饭。 用完饭,林祥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心满意足的喝着茶,和林书语闲话家常。 “这些日子忙着,也没来探望沈姨娘。不知道沈姨娘的身子骨可好些了?” “如今好多了,听说胎像也十分平稳。为父心里,给你记一功。” “多谢父亲。语儿不敢居功。真正功不可没的人是沈姨娘。要说沈姨娘对父亲还真真是上心的。如今身怀六甲,还要操心父亲针线上的事情。要我说,府里也不是没有丫鬟,沈姨娘如今还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林祥笑道:“为父如今也不舍得让她亲自操劳针线的。一切都紧着她肚子里的胎。” 说到这里,林祥似乎觉得不太对的样子,又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一下小甄氏,表示自己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过去照顾小甄氏。 “父亲放心,语儿心头有分寸,会照顾好两位姨娘的。” “如此,为父在外头为了家计奔走,也就更加放心了。” 林书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于林祥也多了几分敷衍。 在林祥开口要开库房的时候,林书语就直接答应了。 从澜园离开,林书语的眸色就深重了下去。 林书语这忧心忡忡的样子,落在了邓妈妈的眼睛里,倒是让邓妈妈好一阵担心。 “妈妈不必担心,我只是在想,沈氏如今既不做针线,要那么些不入流的料子做什么?对了,妈妈今儿跟着去澜园,可有什么收获?” 邓妈妈此前因着药荷包的事情,和林书语生分了不少。 如今林书语愿意重用邓妈妈,她自然是尽心竭力的。 忙不迭的道:“老奴要说的,正是这料子的事情。老奴今儿,发现那料子了。” 林书语正要问问,眼前就匆匆路过一群小厮。 搬着巨大的花盆儿,说是老爷特意从外面买了来,哄沈姨娘开心的。 林书语皱眉看着领头那小厮的背影:“咱们府里,何时来了新人?” “新人?不曾啊。” 邓妈妈一脸懵的看着林书语,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若当真要论,也就只有澜园的那位宋嬷嬷了。” “宋嬷嬷?” 林书语再次看向那一群小厮,就看不见影子了。 第二日和林娟秀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林娟秀笑得前俯后仰:“姐姐,你是与世隔绝了吗?难道还不知道,沈家给沈氏送来的这个嬷嬷,是女生男相,与众不同的吗?” “怎么说?” “这几日,府里都传遍了,感情你还不知道呐?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了。这位宋嬷嬷,那体力,比寻常男子都要大好几分。如今包干了澜园所有的体力活儿。为了方便干活,如今也不穿女子衣裙了。倒是更加喜欢男子衣衫,说的是方便干活儿。只是……她脾气好像不太好。” 林书语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疑惑道:“怎么就脾气不好了?” “前儿,她穿了一双新鞋子。被一个小厮踩了一脚,她竟然大发雷霆,差点当场将人生生打死。” 林书语只觉得脑子里那些想了好多天都没想明白的事情,瞬间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激动的伸手扣住了林娟秀的手腕儿:“是不是一双黑色祥云纹的鞋子?” “你怎么知道?” 林娟秀诧异道;“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吗?” 林书语已经被自己脑子里的那件事情给撞懵了,过了好一阵,才反应了过来:“秀儿,我给姨娘的药方,可有按时服用?” “啊,药方啊。每日都有按时服用的。倒是外头的郎中给开的安胎药,当真不必服用吗?” “我开的药,不比外头那些郎中的好?另外今儿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问问你的。你且看看这个。” 林书语说着,推过去一本账本。 翻开的那一页,明明白白的写着“丧葬费”三个字。 林娟秀的手抖了抖:“姐姐这是何意?” “一百二十两银子。按照我们府里的规制,这是姨娘的规制。我问过邓妈妈了,邓妈妈什么都不肯说。秀儿不如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林娟秀不由自主的支起身子,似乎是想要看看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不必看了,以往你过来,也没人来打扰咱们姐妹闲话。” 林娟秀长长的叹了口气:“姐姐是当真不记得了吗?” “嗯?” “前些年,咱们府里,确实是还有另外一位姨娘的。姓吕。只是不知为何,这入府之后不久,就被关了起来。说是要任其自生自灭来着。可不曾想,这位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自己在院子里种菜养瓜,竟然也活下来了。只可惜,到底是没熬过去。” 林娟秀一面说,一面伸手握住了林书语的手,郑重其事的交代:“姐姐,祖母曾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打听有关吕姨娘的事情。今儿我说了什么,你说了什么,姐姐都忘记了吧。” 林娟秀走了之后,林书语悄悄儿的去了吕姨娘住的院子。 原本以为会看见一院子的破败荒凉。 却不想入眼却是繁花似锦,瓜果满园,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是看地上的落叶,确实是好几日无人打理了。 “好个所在。这位吕姨娘,倒真真是个雅致人。只可惜了,不能早点知道她的存在。不然,也可结交一番。” 林书语随手摘了个果子,只觉得汁多肥美,甘甜得很。 又感叹了一番,觉得这个院子,也不能就这样荒废了,尤其是这些蔬果,要好好照顾才是。 谁知道林书语刚出去,就碰见邓妈妈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一看见林书语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第55章 看谁技高一筹了 “啊啊啊啊啊,出人命啦。” “林初盈真是个丧门星啊……” 苏春和和香秀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睛里的得意。 原本人们四散奔逃,是没有人注意到林初盈这边的。 苏春和很是不满意现在的情况,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林初盈一眼,在香秀的安慰下,装作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情绪的样子,带了几分愧疚的低声道:“不好意思,表妹。今天苏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表妹的事情,要拖一拖才能办了。” 林初盈知道苏春和的戏才刚开场,往后退了几步,沉声道:“无妨,我可以等的。” 香秀尖叫着指着林初盈寒声道:“表小姐,你就是个不祥之人,赵嬷嬷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想要做什么?等?你在这苏家门口等什么,等下一个被你害死的人吗?” 林初盈眸光微闪,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就是啪啪啪扇耳光的声音和香秀的尖叫声。 嘭! 林初盈十分霸气的将香秀扔到了地面上,像是扔垃圾一样,还拍了拍手,神色中带了几分嘲讽的冷笑道:“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对本小姐指手画脚!” 苏春和泪光盈盈的上来想要帮香秀求情,还没开口,就听见林初盈很认真的道:“大表姐的心肠也实在是太软了一些。 香秀这丫头如此没规矩,我替大表姐管教管教,以正家风,大表姐没意见吧?” 苏春和咬碎了一嘴银牙。 谁不知道这香秀是苏春和身边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这林初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扇了香秀的耳光,明摆着就是不给苏春和面子。 偏生还要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春和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得不表示配合。 好在香秀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飞快的挣扎了起来,对着林初盈大声道:“表小姐来者是客,却如此喧宾夺主,不管不顾的掌掴奴婢。 可见没有将苏家,没有将我们家小姐看在眼睛里?” “你说什么?” 林初盈自然看出来香秀和苏春和是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她今天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要让她们把话说完才好。 香秀趁机大声道:“你明知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还非要进苏家的门。 如今克死了赵嬷嬷,还不顾亲戚间的情面,颠倒黑白,掌掴奴婢。 表小姐是觉得自己成了未来烈阳王妃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林初盈心中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果然香秀就趁此机会鼓动周围的人,大声道:“烈阳郡王铁骨铮铮,实乃国之栋梁,百姓楷模。 林小姐如此乖张霸道,根本配不上成为烈阳王妃。” 周围那些人虽然不敢当着林初盈的面大肆议论,不过也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了,看着林初盈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林初盈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不管如何造势,如何说明自己就是为烈阳王府带去希望和幸福的人,也比不上赵嬷嬷横尸当场来的震撼。 林初盈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香秀:“太后做主,皇上赐婚,如今在你一个小小苏家贱婢的嘴里,就成了不配。 怎么? 你这区区一个贱婢,还能做了太后和皇上的主不成?” 香秀这些年在苏家,因着苏春和的关系,俨然和小姐的身份差不多了,自以为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林初盈一口一个贱婢,无情的让香秀回到了卑躬屈膝伺候人,被人看不起的时候,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耳光一样狠狠扇在香秀的脸上。 偏生这丫头坚韧无比,挺直了腰板儿的站在林初盈面前,梗着脖子大声道:“表小姐无需攀诬奴婢。三年前有高人说了,表小姐是不祥之人。 如今赵嬷嬷更是因为表小姐身死。 表小姐难道没有半分自知之明吗? 若表小姐一定要留在这里,苏家还出了其他的事情,表小姐能负得起责任吗?” 林初盈冷笑嘲讽:“苏家为了侵吞我林氏财产,竟然做出此等怪力乱神,大放厥词的事情,实在是为人不齿。 事到如今,你们非要败坏我的名声,置我于死地,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林初盈的冷静,让苏春和莫名的慌乱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林初盈的手腕儿,恳切道:“表妹,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林家和苏家交好这么多年,我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们苏家家大业大,自然也不会觊觎林家的产业。 听说姑姑和姑丈已经被赦免,马上就要回京城了。 不如请二位长辈到时候来苏家,我们一定当面将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二位长辈。” 吴姨娘也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忙笑吟吟的道:“对对对,大小姐所言甚是。 表小姐你毕竟年纪小,如今还客居在烈阳王府。这庞大的财富也无处安放,不如就放在咱们苏家。 等姑奶奶和姑老爷回来了,咱们亲自还给林家。 老夫人虽说去了,可灵位还在,姑奶奶理应回娘家吊唁的。” 苏春和忙道:“可不是。 虽说表妹你将来是要嫁给烈阳郡王的人。 可你如今毕竟还没嫁过去。 这林家的财产,不是很方便搬过去烈阳郡王府啊。表妹三思。” “明知道我父母最起码还有两三个月才能来京城,你们苏家这拖字诀用的可真是好啊。” 林初盈手一抖,就将之前当着三皇子的面写的契约拿了出来,冷笑道:“如果三皇子知道,你当着他的面写的契约都能翻脸不认,三皇子心里会如何想? 莫非大表姐觉得,三皇子如今被关禁闭了,大表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苏春和的脸色一变再变:“表妹,我这和你好好商量,都是为了林家着想,你怎么能如此害我呢? 今天你还没进门,就有了如此这般的血光之灾,闹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你们林家的产业都在这里面了。 你年纪小,不懂事,若是交给你,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偌大的林家,可要怎么办? 你大哥二哥已经到了要娶亲说媳妇的时候了,要怎么办?” 林初盈十分不耐烦:“看来,你们一定要将赵嬷嬷的死,赖在我头上了。” 香秀大声道:“林小姐这样说话,就是在冤枉我们了。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见了,林小姐想要抵赖,只怕也不成了吧。” 第56章 你对她是爱还是恨 这里面别有洞天,五进的大宅院,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 “大小姐,里面请。” 林书语下意识的看了吕靖一眼。 吕靖就苦笑道:“当初,奴婢是带着任务去林家的。如今功成身退,这就是奴婢的……报酬。” 谈到报酬二字的时候,吕靖的神色越发的苦涩了。 只是她身上的气质,在这一瞬间,就多了几分忧郁。 她那么安静的站在林书语面前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存在感。 可林书语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了吕靖身上那一抹毕恭毕敬。 当被吕靖安排在上座的时候,林书语挑眉:“我没时间和你墨迹这些,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 吕靖首先跪了下来,磕头道:“邓妈妈不过是心地善良,可怜奴婢,才会对奴婢施以援手。我想要金蝉脱壳,是因为我功成身退了。至于当年……” 吕靖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年,我去林家,是为了给老爷下药。被老爷关起来,也是因为下药的缘故。” “什么药。” “断子绝孙药。” 林书语瞳孔狠狠一缩。 “没说实话。如果你的任务就是下药,那么几年前,你就已经成功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大小姐,几年前,奴婢不过二八年华。奴婢觉得,奴婢等得起。可如今……” 吕靖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道:“奴婢如今已经是二十几的老女人了。再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只怕将来百年之后,连个墓碑都不会有。奴婢不想将自己的未来,交代在那样的地方。” “这不是实话。” 吕靖的手抖了抖,最终深深俯首:“这便是奴婢能说的实话。” 至于不能说的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林书语也不笨:“我去过你居住的院子,堪称世外桃源。便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你也能活得那么有尊严。我想知道,当初的你,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入了林家,给年龄足够做你父亲的林祥做妾。” 林书语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吕靖:“你如今,还是完璧之身吧?” “大小姐……” 吕靖脸上飞起红霞,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书语。 半晌,吕靖才道:“大小姐来找我,是想要抓我回去?” “不,我只想知道真相。” “知道之后呢?大小姐要为老爷报仇吗?” “不会。吕姨娘已经死了。” 吕靖飞快的就和盘托出了,深叩首:“求大小姐放过奴婢,奴婢已经知无不言了。” “你说,你当时是为了给你弟弟筹措银子治病,才会入林家,而你拿了林家的嫁妆,全都给了你的弟弟。那这几年,你弟弟,如何了?” “回大小姐。从那以后,就没看见过弟弟了。不过听说,弟弟已经去了京城,考取功名,做了大官。奴婢方才,就是打算去京城寻弟弟的。” “为你指路的人,是谁?” “奴婢不知。他只是告诉奴婢,任务结束,去京城找弟弟。” “其它呢?” “并无其他任何消息了。” 林书语皱眉,看来,盯着林家的,不止是宫里的那两位娘娘了。 还有另外一股不明势力。 只是这一股势力……给林书语的感觉很奇怪。 “另外呢?比如说,对于我,对方是如何安排你的?” 吕靖神色中浮现出一抹恐慌。 同样的神色,林书语在邓妈妈身上看见过。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大小姐放过奴婢吧。奴婢任务结束,奴婢从今以后,和林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吗?” 林书语唇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对林祥下药,又被我知道,还承恩于我身边的邓妈妈,怎么能说没关系呢。” 吕靖神色中浮现出一抹挣扎:“不知道大小姐想要奴婢做什么。” “我倒是想让你为我做点什么,可我到底,不放心你呐。” 吕靖看着林书语慢条斯理的摸出一粒丸药,脸色略微发白。 “奴婢不想死。” “我没想过要你的性命。我只想保证你对我的忠诚。” “奴婢发誓,一生一世忠诚于大小姐,否则不得好死。” “哪怕是当真天打雷劈,挫骨扬灰,也不过是一死了之。你背叛的代价,始终是我要来扛的。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堵上了性命,我就要替你扛那些未知的风险?” 吕靖的嘴张了张,手颤抖着,接过那丸药,艰难的吞咽了下去。 林书语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你去吧。等我去京城,你知道该怎么做。” 吕靖眼神迷惘的朝着庭院深处看了一眼,再看了看气定神闲喝茶的林书语,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飞快的转身走了。 林书语指尖滚烫的茶杯逐渐变温变凉,看着天色逐渐黯下去,她才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庭院最深处:“你既不愿出来见我,那我就走了。无论如何,多谢你这些年的照拂了。” 林书语走了之后,庭院深处,才有三个人显露出来。 其中一个人,就是曾经和甄文康在一起的那个面具男。 吕靖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毕恭毕敬,扬手几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属下任务失败,求殿下恕罪。” “你已罪无可恕。” “求殿下看在奴婢对大小姐还有几分作用的份儿上,留奴婢一条贱命。” “作用?你对于她的作用,不过是替她做眼睛,告诉她,我是谁。你猜猜看,本殿会留着你这样一颗钉子在身边吗?” “会!” 吕靖目光灼灼:“殿下口口声声要置她于死地,却一次一次看着她咸鱼翻身。明明殿下伸一根手指就可以弄死她,却偏生让她逐渐风生水起。殿下,您心里,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 啪! 面具男霍然起身,一巴掌将吕靖扇飞出去,轰的一声,撞垮了院墙。 嗖! 面具男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的时候,手就已经掐住吕靖的脖子,把人拎起来了。 吕靖的脸因为缺氧变得通红,双脚扑腾,双手想去扒拉面具男的手,却不敢,喉咙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求……求……” “滚!” 面具男扬手,将吕靖扔了出去,寒声道:“吃了她的药,就是她的人了。从今往后,本殿身边,没你的位置了。” 吕靖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翻身爬起来,朝着面具男膝行过去,伸出手,想拉面具男的衣袍,却被面具男一闪而过,神色冷峻,眼神狠戾。 “殿下……” “滚!” 吕靖深深叩首,直到被两个侍卫拖出去。 那个始终隐藏在深处没露面的人,长叹了口气:“殿下,我也有个疑问,你对林书语,是爱还是恨?” 第57章 姐姐快点斩草除根吧 “你也想找死?” 面具男歪着头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耸了耸肩:“我倒是想死,就怕你不舍得我死。” “我走了,益昌府这边,就交给你了。” “那她呢?” “不死的情况下,随你便。” “她和甄文康的婚约呢?” 面具男身上的杀气瞬间炸了起来,还没说话,阴影里的那人就迅速退走:“哈哈哈哈,殿下,林书语这个软肋,你可要看好了!” 夜幕像是漆黑的帘子,缓缓垂下,将面具男笼罩其中。 他一直攥紧的手缓缓打开,掌心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玉佩,不过拇指大小,瞧着晶莹剔透,莹润无比。 只是,串玉佩的绳子,隐约有几分久远的血腥气。 他抬头,看着林书语离开的方向,低声呢喃道:“萧明月,这一世的你,似乎聪明了不少。可是……你要如何,来面对我呢?当初,你为了那些人,抛弃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呢?你想去京城,那就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很快,周围就出现了许多黑衣人,单膝跪地。 “传令下去。接下来的选秀,一定要给本殿摸透林书语的本事。”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迟疑道:“敢问殿下,底线呢?” “保她不死!” “是。” 数十个黑衣人迅速退去,或高大,或纤细的身影,逐渐隐没在益昌府的各个角落里,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林书语此刻一身夜行衣的出现在了林祥的房间外面,把窗户打开了。 感受着沁人的凉风毫不客气的灌入林祥的房间,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第二日,林书语一大早就在沈氏的院子里“巧遇”了林祥,看着林祥把鼻头都擦红了的样子,就觉得下手似乎有点重了。 “给父亲请安。” “你来了,给你姨娘请平安脉吧。” 林书语给沈氏把了脉,发现沈氏的胎像如今倒是稳固得很了。 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宋嬷嬷,发现他脚上果真穿着一双簇新的靴子,那花色,真是沈氏之前选的。 “如何?” “回禀父亲,沈姨娘的胎像十分稳固。倒是父亲,语儿瞧着不是很好。不如,语儿替父亲看看?” 沈氏从榻上伸出脖子来:“大小姐医术高明,老爷就让大小姐替老爷看看吧。” 林书语的手刚搭上林祥的脉门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如何?” 出声的是沈氏,一脸期待的看着林书语,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抓着锦被,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在房间里缓缓的升腾了起来。 林书语笑着站起来,欠身道:“父亲身体康健,不过是昨儿受了风寒。” 沈氏着急道:“虽说只是风寒,却也大意不得,大小姐好歹给老爷开个方子。” “父亲身体康健,不必服药。只需要二两生姜切沫子,三碗水熬成一碗,连服三次,即可痊愈。” “果真?” “自然是真的。父亲正值壮年,些许毛病,将养着,自可不药而愈。” 林祥向来自负,笑声越发爽朗了,眉目中都带着得意的看着沈氏,伸手摸了摸沈氏隆起的肚腹:“芳儿可听见了?语丫头说我身体康健,正值壮年。你加油养好身体,老爷让你三年抱俩!” 如此光景,林书语也不是不懂事的,飞快的退出来了。 跟着一起出来的人还有宋嬷嬷。 那若有若无的杀气,始终是让林书语如芒在背。 “宋嬷嬷不如走远些,也免得打扰了父亲和姨娘的兴致?” 杀气浓郁了些,宋嬷嬷淡淡的看了林书语一眼:“大小姐年纪轻轻,倒是懂得不少。” “嬷嬷这年纪,若是在沈家,也定然是伺候过出阁的小姐的。教养嬷嬷这回事,莫非嬷嬷不懂?” “大小姐到底还没准备出阁呢。且安分些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人把我当傻子,那我总得证明,不是吗?” “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宋嬷嬷眼观鼻鼻观口的守在沈氏门口,不管林书语如何言语,都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那股杀气,竟然就逐渐压了下去。 “如何?” 林书语刚走出沈氏的院子,林娟秀就迎了上来,着急道:“可查出什么来了?” “你急什么?” 林娟秀简直是要跳脚了:“我怎么就不着急了?你如今是掌中馈的大小姐,祖母虽说没有明面上站在你那边,可话里话外,都是护着你的意思了。现如今,姨娘和我的处境,才是最糟糕的。” “沈氏又作妖了?” “可不是!嘴上说她和姨娘都是有孕在身的,要多多的交流交流。可每次来,都是各种使唤姨娘,各种折腾。我快疯了。你赶紧弄死她。” 林书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低的道:“你以为这是一只蚂蚁啊,要捏死就捏死。这是沈家的女儿。人家的亲哥哥,可是府主大人呢。” 林娟秀跺了跺脚,转身就往外走。 “干嘛去?” 林书语伸手扣住林娟秀的手腕儿,脸色难看的沉声道:“不许乱来!” “我只是去看看舒窈。她要出嫁了,我去陪她说说闺中话。” “不许去。” “姐姐!” “什么时候,你眼睛里的杀气收敛了,我就让你去。” “你……” 林娟秀甩开林书语的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多智如妖,妖孽至此,能看出来我的心思的。” “呵呵,你不要忘记了,宁家不光是有宁舒窈,还有宁奕!” 林书语淡淡的道:“当然了,你若是不介意成为宁奕的棋子,那随便你。” 林娟秀恼怒的拉扯着巾子,噘嘴瞪眼的闹腾了半晌,林书语都不为所动。 等林娟秀冷静下来,林书语才道:“你这急躁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改改?你且放心,我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再好的法子,也没直接杀了她来得快。” 林书语直接将林娟秀面前的茶杯拿走了,神色冷漠又疏离:“去吧,去杀了她。然后让沈家直接灭了林氏。” 林娟秀笑得尴尬,轻轻咳嗽了两声:“哎呀,好姐姐,你也知道,我也就是嘴上看起来厉害一点点而已啊。姐姐有兵不血刃的法子,姐姐好好教教我。也让我长点本事。” “哪里来什么兵不血刃的法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且回去等着。” 林书语说着,拿出另一张方子给林娟秀:“姨娘之前的方子不要用了,用这个。保证一剂药下去,沈氏就不会去了。” 林娟秀皱眉:“不会把人吃坏了吧?” 林书语伸手就要拿回来,却被林娟秀飞快的塞在怀里,嘿嘿笑道:“那我这就去抓药了。姐姐可快点斩草除根吧。” 第58章 咱们那里高攀得上 接下来的几天,林娟秀每天都来缠着林书语,可每次都扑空。 这天好不容易将林书语堵在家里,林娟秀飞快的冲了上来,将林书语手中的账本抽了出来:“姐姐,可给我抓到你了。不是商量好了,要想法子弄死沈氏的吗?” 林书语没好气的将账本抽了回来:“好好的千金小姐,张口闭口都是弄死弄死的,谁像你?” 看着林娟秀那形容枯槁的样子,林书语皱眉:“没道理啊,沈氏这几日,不是安分得很,一直都没出门吗?” 林娟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是不出门了,可她手爪子长啊。荷包也丰厚啊,有的是人为她卖命。我是招架不住了。求求你快收了这个妖孽吧。” 林娟秀说完就瘫在贵妃榻上,一副躺平不想动弹的样子。 林书语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林娟秀的肩膀:“她都做什么了,能让你成这样。你倒是拿出当初你欺负我的气势来啊。” 林娟秀那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拜托,人家肚子里可是有个金疙瘩好吧?那绵里藏针的本事,真真……是让我无力招架。就是那种,你看不惯她,却没办法弄死她的无奈。你能明白吗?” “这么几天了,你都忍住没动手,看来,也算是对你有几分磨砺作用了。” “我这手爪子痒了好多次了。若不是姐姐你让我要低调隐忍……哼哼!” 林娟秀越说就越发的觉得憋屈,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如果她们继续作妖,我肯定伸手捏死几个解气。肚子里有货的,我不敢随意动弹,可那些爪牙,折断几根,也是容易。” 正说着,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宁大公子和宁大小姐造访,请大小姐和二小姐去作陪,说沈姨娘和甄姨娘都已经过去了。 “走吧。” 林书语起身,伸手戳在林娟秀鼓鼓的脸颊上。 林娟秀的四肢有节奏的摆动着,像是小孩子撒娇耍泼一样的闹腾:“我不去,我不去,反正搞不过沈氏那贱妇,眼不见心不烦。” 林书语神色淡淡的,转身就走。 “不想去便罢了,横竖今儿的好戏,你是看不上了。” “哎哟喂,好姐姐等等我。” 林娟秀忙慌慌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裳钗环,就跟着林书语出去了。 一路上都在打听,到底有什么好戏。 林书语倒是沉得住气,一声不吭,只让林娟秀安静点儿,别闹腾。 等到了大厅,才发现这里热闹得很。 果真如同丫头们说的那样,不光是林祥亲自作陪,连带着沈氏和甄氏都来了。 加上两个人都是有“身孕”的人,身边跟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也不少。 宁国公府的排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因此这大厅里头,说不上人头攒动那么吓人,可着实人也不少。 值得人注意的是,宁大公子身边带着的,竟然不是贴身小厮,而是一个容色俏丽的丫头。 单看那簇新的衣裳,和不符合丫头身份的华丽首饰,就知道是着意打扮过的。 那丫头在看见林书语进来的那一瞬,眼睛里就迸发出了灿烂的光华。 宁舒窈更是激动,也不管林祥正在和宁奕说话了,直接就快步迎接了上来:“语儿,秀儿,你们来了。” 三个人相互见了礼,林书语和林娟秀这才对着林祥行礼。 林祥正和宁奕说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被这俩丫头给打断了,林祥心头十分不高兴,连带着神色也冷了几分:“你们来了,坐吧。” 宁舒窈脸色变了变,却在林书语的暗示下,隐忍了下来。 倒是一直都不吭声的宁奕淡淡的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儿来,是有事情要劳烦林家主的。” 这一句“劳烦”,就已经让林祥战战兢兢的起身了:“不敢当,不敢当,宁大公子只管吩咐。” 宁奕淡淡的挥了挥手,那个打扮出众的丫鬟越众而出,将手上捧着的帖子双手递给林祥。 在林祥伸手去接的时候,那丫鬟恰到好处的抬头。 林祥整个人瞬间哆嗦了起来,失声道:“你……你……” 那丫鬟规矩退后一步,浅笑屈膝道:“奴婢绿萝。” 嘭! 林祥跌坐在椅子上,拿着帖子的手略微发抖。 “父亲?” 林书语低声提醒。 林祥回过神来,尴尬道:“不好意思,宁大公子,鄙人失态了。” “瞧着林家主这样子,莫不是认识我这丫头?” 宁奕轻轻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祥脑门儿上冷汗涔涔。 能被宁奕带着出门,还打扮得如此出挑的,想必也不是寻常丫头。 可宁奕也不是寻常人,撒谎,亦是无用。 略微挣扎,林祥给出了一个十分折中的答案:“回宁大公子,绿萝姑娘,像极了鄙人年轻时候的一个故人。” “年轻时候?” 宁奕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祥。 林祥的脸色就更加尴尬了起来:“是。” “如此说来,这丫头和林家主也是有缘了?” 绿萝噗通就跪在地上:“公子。” 宁奕淡淡的道:“你也不要慌,本公子的人,也不是随便送出去的。林家主不如看看帖子,再做打算。” 林祥的心怦怦直跳,一双眼睛简直是从绿萝身上挪不开,恨不得即刻就能涌入怀中。 在看清楚帖子上写的东西的那一瞬间,林祥神色复杂的看了林书语一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宁奕就先入为主的道:“林家主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但凡林家主能答应我的条件,绿萝这丫头便是送给林家主的见面礼了。” 沈氏脸色瞬间大变,撑着后腰站了起来,声音绵软娇气:“老爷……” 甄氏跟着起身,低声道:“沈妹妹,如今咱们都是双身子的人,不方便伺候老爷。若是府里能添个新妹妹,咱们就都有助力了。也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宁大公子提出的是什么条件。但凡我们林家能满足的,定然不吝啬。” “语儿,你看看这个。” 林祥难得对林书语如此和颜悦色,将宁奕给的帖子递给了林书语。 林书语接过帖子的同时,沈氏就飞快的靠了过来,才瞟了一眼,就激动的尖刻道:“她怎么配?老爷,那可是国公府啊,咱们那里高攀得上!” 第59章 绿萝的来历 林初盈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的沉声道:“龙景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景阳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既然生命所剩无几,那自然是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将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都做了。” 末了,龙景阳看了看林初盈那漆黑的脸色,苦笑道:“你放心,我龙景阳不是那种卑鄙无耻之人。既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不会按照赐婚的意思和你完婚。即便是本王当真有什么,你也是自由之身。” 林初盈不可思议的看着龙景阳,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团棉絮一样,堵得慌。 原本她以为,在龙景阳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肯定会想尽办法和自己成婚,然后留下子嗣,延续血脉。 毕竟,五年的时间,一切皆有可能。 却不想,龙景阳竟然根本就没有将子嗣血脉的大事放在心上,反而想着要给林初盈自由。 虽说林初盈已经确定,前世的龙景阳并非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去世的,可也知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加快了龙景阳的死亡。 如今看着这个明知道自己只有五年的性命了,竟然还一心为了自己着想的龙景阳,林初盈就想到了那个在弥留之际还未自己安排了一切的他。 眼圈儿逐渐变得通红,略微顿了顿,沉声道:“你说这些话是做什么?即便是你说的这些能成为真的。那我的名声该不是被毁了? 原本苏春和等人就给了我一个不祥之刃的名声,难道你还想要用你的死亡来坐正了这件事情吗?” 龙景阳瞬间沉默了,他知道林初盈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他有什么事情,那林初盈的处境,除了为他守寡之外,几乎没有旁的出路。 龙景阳的心头莫名的升腾起一抹期待。 即便是一个将死之人,龙景阳的心头也有一份念想。 万一呢…… 龙景阳沉声试探:“我一直都觉得,你不是那种会为声名所累的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可以了,不必想那么多的。 再说了,你是个有本事的女子,若果真出了什么事情,靠着你的本事,在哪里都能活。而且能活的很好。” 林初盈此刻的心很乱,根本就没注意到龙景阳说这样一番话是完完全全的试探,略毛躁的低声咆哮道:“龙景阳,你给我闭嘴!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情吧!” 龙景阳何尝不知道林初盈心里的挣扎,虽然他很急切的知道林初盈有为他冲喜的想法,却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五年,有太多变数了。 想到这里,龙景阳心头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早知道受伤的人,还不如是自己。 这样,她能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逢年过节,也能有人给自己烧一点香蜡纸钱,让自己不至于泉下寂寞。 他,始终不是什么圣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林初盈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了,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对着龙景阳低声道:“你好好休息,你先出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另外……” 林初盈深深吸了口气,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的对着龙景阳沉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林初盈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冷不防看见林润站在门口,尴尬的搓了搓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林初盈原本就窝火,如今更是火上浇油:“林润,你还要脸不!” 我第78章引蛇出洞 林润心头也是一阵尴尬,正想要解释,就看见林初盈直接对着自己出手了,还是那种毫不留情,十分狠决的出手,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她的哥哥。 “哇,林小满。你是疯了吗?” 林润慌忙腾挪避开,他能感觉到,林初盈此刻是满心满眼里都是怒火,急切的想要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兄妹多年,林润自然是知道林初盈的脾性的,也知道她必须要发泄了才能好。 尽管嘴巴上是一只都在嫌弃排斥,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陪着林初盈过招发泄。 林初盈是动了真怒了,在这个清算内奸的紧要关头,林润还跑过来听墙脚,就算是自己能信任他,那龙景阳呢? 如果内奸是自己的亲哥哥,那林初盈当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林润,看起来是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怎么在这样的关键时候,竟然给自己如此添堵。 想到这里,林初盈下手就越发的狠辣了。 林润的武功原本就赶不上林初盈,很快就落了下风,开始嚎叫:“小满,哥哥知道错了,你倒是停手啊。你是当真想要你二哥的命吗?” 兄妹俩过招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吸引了好些人的围观,连带着那边养伤的林栋也听见了动静,让伺候的人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的林润身上已经挂了彩,心头憋屈得不得了。 小七看见情况不对,直接上来想要分开兄妹二人,却被林初盈一巴掌抽飞了:“滚!” 忠伯闻声也赶了过来,看见这个情况吓了一跳,忙道:“林小姐息怒,息怒啊。林大掌柜的如今正在帮王爷办差,若是有什么差池,王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好啊?” 惊动了这么多人,龙景阳自然也是听见了。 他自然知道林初盈心头的想法,沉重的叹了口气,打开门,看着唇角挂着血迹,十分狼狈的林润:“小满,住手!” 林初盈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在这样的特殊时候,如果龙景阳坚持要问罪林润,林初盈也保不住他。 林润傻乎乎的,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死了。 林初盈停下来之后,才像是一条怒龙一样的对着林初盈咆哮:“林小满,你疯了吗?我是你二哥,你还真下得去手。 亏得我看见你心情不好,特意出去买白糖糕来哄你。 生怕一路走回来冷了,还放在怀里捂着。 林小满,你就是这样对你二哥的!” 林润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已经被打扁的小包裹,直接扔到了林初盈身上,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第60章 看破不说破 林润站在龙景阳身后,低声道:“王爷放心,小满做事情,向来十分的靠谱。她虽说如此大张旗鼓,可肯定是有想法的。” 果然就听见林初盈冷哼了一声:“这个内奸十分狡猾,我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这个内奸是谁。现在,王爷要单独召见你们每一个人。” 龙景阳眉头紧皱,却还是依着林初盈的安排了。 不过他心头已经在思考第二套方案了。 若是林初盈的这个方案不行,好歹还可以有第二个方案可以补救一下。 “怎么?王爷不相信我?” 也许是看出来龙景阳神色无奈的模样,林初盈扬了扬眉。 龙景阳故作轻松的笑道:“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事到如今,若是连带着你都不肯相信了,那只怕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信之人了。” 第一个被请进来的人,是忠伯。 忠伯一进来,就跪在了地上,磕头陈述自己的忠心。 林初盈飞快的起身,亲自将忠伯扶了起来:“忠伯的忠心,我们自然是相信的。请忠伯进来,不过是有句话想要叮嘱忠伯。不管等下内奸是谁,都希望大家群策群力,首先将内奸拿下。忠伯能办到吗?” 忠伯义愤填膺的道:“挖王爷和林小姐请放心,奴才一定竭尽全力。找出这个内奸。” 忠伯出去之后,龙景阳才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忠伯。” 林初盈笑道:“这是秘密。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二个进来的人是小七。 小七的表现和忠伯的表现差不多,林初盈也是亲自把人扶起来,然后说了一番同样的话。 接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法炮制。 等最后一个人出去的时候,龙景阳就有点着急了。 他根本没看出来任何端倪。 这林初盈,该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正想要和林初盈好好商量一下,就听见林初盈道:“王爷,内奸已经被锁定了。只是王爷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千万不要惊讶。是小七。” 龙景阳脸色大变,一直站在边上的林润更是激动:“怎么会?小满你会不会看错了。” 林初盈冷笑道:“自然不会看错的。而且,我早就怀疑小七了。二哥,你和小七关系不错。一会儿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孰轻孰重,我希望二哥心中有数。” 林润脸色十分难看,跟着出去的时候,一直都低着头,不愿意看小七。 他生怕自己漏了馅儿。 可龙景阳看了他一眼,他就很自觉的下去了,正好就站在小七的身边。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内奸没找出来?” 小七的手关切的搭在林润的后背心,让林润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是真心拿小七做兄弟的,可小七竟然想要他的命! 此刻的林润真的蛮后悔的,早知道就应该不参与这件事情,也免得这个时候难过。 勉强撑起一抹笑容,对着小七道:“是啊,内奸没找出来。还打草惊蛇了。这一次我妹妹倒是大意了。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怪罪下来。” 小七的手在林润的后背心,林润自然感觉到小七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心情就越发的难过了。 不过幸好,小气的警惕性已经降低了,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龙景阳身上了。 林润迅速的离开小七,站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 忠伯是最沉不住气的:“王爷,林小姐,你们倒是说啊,这个内奸到底是谁啊。” 这个问题当然也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了。 一听见忠伯这样问,大家都是同仇敌忾的样子。 看着大家那杀气腾腾的样子,林初盈觉得若是这会子当真出来一个能够让大家都认可的叛徒,只怕即刻就会被剁成肉酱。 只是这个结果,林初盈并不想说。 毕竟她不是这烈阳王府的人。 不管她说什么,别人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怀疑她。 所以,内奸这件事情,还是让龙景阳自己亲自说比较好。 只是龙景阳似乎不太能相信刚才的结果,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些人。 林初盈知道龙景阳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怕是十分为难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半蹲在龙景阳面前,手轻轻的放在龙景阳的手背上,认真道:“王爷,我知道你很难受。可内奸一日不除,王爷你一日不能安身。若是王爷你有一个万一,你让兄弟们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林初盈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十分动容,让龙景阳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觉得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絮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龙景阳缓缓的站了起来,顺势将林初盈的手握在手心里,脸色十分难看的沉声道:“诸位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许多年的好兄弟。我从来都不敢相信,我的这些兄弟里面,竟然会有叛徒!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你站出来,我饶你一命!” 原本小七是做好了搏命的准备的。 所以才会在林润下来的时候,打算抓住林润做人质。 后来瞧着他们不像是当真有了真凭实据的样子,也就放弃了。 现在听着龙景阳这样说,就更加觉得,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内奸是谁。 林初盈在心头叹了口气:“王爷,你向来做事情都是杀伐果断。这样拖泥带水,根本就不是你的风格。只怕那内奸还以为,你没有真凭实据,故意诈他呢!” 小七的心咚咚咚直跳。 实不相瞒,他心里正好就是这样想的。 现在听见林初盈点出来了,心头杀机顿起。 只觉得,像是林初盈这样的女人,就没必要继续留在龙景阳身边了。 回头一定要想办法杀了这个女人! 也许,当初林栋提议,要接她回来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请缨,然后在路上杀了她才是。 就在小七心头浮想联翩的时候,耳畔就炸开龙景阳的呵斥声:“事到如今,小七,你还想要瞒着本王吗?” 龙景阳一句话,宛若平地起惊雷一样,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61章 要出人命的 龙景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很清楚的知道,林初盈说的这些都是真。 只是,他到底是没办法狠下心肠来做大清洗。 林初盈嘲讽冷笑道:“王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忠臣。忠于朝廷,忠于百姓,忠于江山社稷。可林小满看来,也不过如此。王爷的忠诚,到底还是有限的。如此看来,小满这些年的崇拜,终究是错付了!” 林初盈说完转身就走,神色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鄙视。 龙景阳一把拉住林初盈,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林小满,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林初盈冷哼了一声:“好好说?咱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好好说的余地?王爷处事如此的优柔寡断,着实让我十分的不喜欢。自古将军百战死,这是死得其所。可若是将军死于朝廷内部的倾轧和争斗,是不是死的轻如鸿毛?龙景阳,你的那些部下,忠心耿耿的跟着你这些年。就是为了看着你被人害死的吗?” 听着林初盈口口声声都是死,龙景阳不由自主就想歪了:“感情林小满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林初盈快要被气炸了,一把甩开龙景阳,寒声道:“对,我就是贪生怕死。怎么了?蝼蚁尚且偷生。我贪生怕死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 龙景阳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初盈,只觉得这样激动的林初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林初盈很认真的对着龙景阳道:“龙景阳,我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我最开始的时候,之所以会愿意来冲喜。不外乎是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如今,我失望了。即便是将来我们大婚了,有孩子了。你若是死于算计,那我即刻带着你的财产改嫁。让你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爹爹!” “你敢!” 龙景阳剑眉倒竖,这个女人,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林初盈十分得意的扬了扬眉,眉目中都是欢快:“呵呵,我敢不敢,可不是王爷说了就能算的。要不,王爷,咱们可以试试看呐。你倒是看我敢不敢呐。” 之前的林初盈还没有想过,为什么龙景阳这样武功卓绝的人,竟然会被陷害。 如今想明白了,龙景阳骨子里的善良和所谓的愚忠大气,害了他。 如果不能扭转他的观念,只怕前世的事情,也是迟早的,根本就没办法避免。 想到这里,林初盈的心情就十分的烦躁。 接连好几天,林初盈虽然每天都过来给林栋看伤,却从来都不去看龙景阳,也不关心这王府里的内奸还是不是除干净了。 甚至是在林家龙景阳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小七放的毒的时候,都没有和龙景阳打声招呼,就自己处理了。 虽说两个人身边都是大老爷们儿,可这日子久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林初盈再次过去给林栋看伤的时候,正好就碰到龙景阳在那边和林栋说事情。 林初盈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对着林栋淡淡的道:“大哥,你的伤痕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给大哥看了。王府里也有府医,就让府医替大哥看吧。” 林初盈说完转身就走,根本就没有给林栋任何反应的时间。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初盈出去了,都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个林小满,脾气还真的是很大。 林栋狐疑的看了龙景阳一眼:“王爷今儿是和小满闹别扭了?” 龙景阳神色略有几分凝重的沉声道:“大约……是为了几天前她说的事情吧。” “王爷,小满不是惯会无理取闹的女子。若是方便的话,王爷是不是可以将小满说了什么,说给我听。” 在林栋的请求下,龙景阳最终还是说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本王知道她说的对,只是……” 林栋也跟着叹了口气:“王爷仁慈。” 龙景阳苦笑道:“在这个时候,仁慈似乎是最无用的。” 林栋微微笑了笑,想了好一阵,才对着龙景阳道:“其实,如果这件事情让王爷这样难过的话。那就是我们家小满的不对了。我替我家小满道歉。还希望王爷看在我们家小满年纪轻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次。” 龙景阳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素来知道,林家三兄妹里面,林栋的心思是最为深沉的。 他说的什么饶了她这一次,绝对不会是针对这件事情。 神色中不由自主及的变得凝重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林栋的身体确实是大好了,赶紧起身,跪在龙景阳面前:“之前属下在弥留之际做错了错误的决定,如今属下大好了,属下斗胆,请王爷放我们小满自由!” 龙景阳瞬间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不可思议的摇头:“林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悔婚吗?” 林栋面色不改:“启禀王爷,我们林家不敢悔婚只是我们家小满,向来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但凡是她想要保护的人,她都会竭尽全力。如今的情况,只怕是不容乐观。王爷过于仁慈,就请放过小满吧。也免得让小满遭受池鱼之灾!” 龙景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生怕我护不住她?” 林栋低着头,一声不吭,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龙景阳的情绪略有几分暴躁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林栋抬头:“是谁的意思,还重要吗?外面的御史台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弹劾我们小满。不外乎就是说我们家小满身份地位配不上王爷。如今王爷又对小满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既然大家都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勉强在一起呢?恳请王爷,放我们家小满自由!” 龙景阳勃然大怒:“你妄想!自从皇上为我们赐婚的那一刻,林小满生是我龙景阳的人。死是我龙景阳的鬼。林栋,本王告诉你。你做不了本王的主!这门婚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看着龙景阳摔门而去,林栋唇角就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小满,大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62章 打上门来 正好苏春娇也听见了消息,打算过来和苏春和商量。 苏春和一巴掌扇在苏春娇脸上,寒声道:“都怪你这个蠢货!我早就说过了,那冲喜,让你去。你不肯,非要让你的姨娘换成林初盈的名字。如今好了,人家倒是风风光光,稳稳当当的坐在那王妃的位置上了。咱们呢?咱们还像是囚犯一样被困在府里!” 苏春娇像是鹌鹑一样的瑟缩在角落了,垂下的眸子里满是怨毒的神色。 大家都是苏家的女儿,她是嫡女不假。 可自己也是娇养着的小姐,凭什么像是奴婢一样的被她呼呼喝喝,任打任骂。 苏春和打够了也骂够了,才恼怒道:“关于巫蛊的事情,大理寺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门?” 苏春娇低声道:“并不清楚!” “废物!” 苏春和手中并没有可以扔出去打人的东西了,胡乱抓了个枕头就扔出去了,倒是被苏春娇一闪而过。 苏春和更加生气了,又将苏春和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这段时间的苏春和十分的憋屈。 丢了一大笔银子不说了,还因为林初盈上门来闹腾的事情,被毁了名声。 现在外头到处都在说苏春和心眼子小,容不得人。 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不配为三皇子妃。 若是平日里,只怕苏春和还能想点办法将这样的流言蜚语压一压。 可如今,苏春和是当真无能为力了。 毕竟萧有才说了,在巫蛊的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让苏家人迈出府门一步。 尽管之前苏春和也是偷偷摸摸的出过门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萧有才知道了,如今这府里的看管更加严密了。 苏春和越想越生气。 看着那边嘤嘤哭泣的苏春娇就越发的烦躁,正想要打发她出去,突然就计上心来:“娇儿,你过来,姐姐有话和你说。” 苏春娇的脸色恨恨的变了变,好一阵才反应了过来,擦了擦眼泪:“姐姐有何吩咐?” 苏春和叹了口气:“春和啊,都是姐姐不好。当初竟然会想着让你去代替林初盈。以至于坏了你的名声,如今,你想要找一门好亲事,只怕是不容易了。” 苏春娇刚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不过也不敢太放肆了,忙低声道:“姐姐别这样说。当时也是娇儿同意了的。可谁能知道……林初盈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王府了。” “是啊,谁知道那个时候的林初盈就已经在王府了。可实在是可气得很呐。” 苏春和假惺惺的道:“如今倒是让林初盈得意了。可怜我的娇儿,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婚事就这么被毁了。说起来,林初盈也真是足够狠心的。她已经占了正妃的位置了。就算是给你一个侧妃,哪怕是侍妾,也不碍着她什么事情。好歹也算是保全了你的名声。如今,你可要怎么办呐。” 苏春娇很清楚的知道苏春和是想要算计自己。 可心头还是升腾起一抹期待来。 毕竟这些日子,吴姨娘为了苏春娇的婚事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 总之就是说,前些日子还哭着喊着求着想要迎娶苏春娇的那些人,现在听见苏春娇的名字都像是听见了鬼魅一样了。 吴姨娘甚至是已经在考虑,要不就不求嫁给官家了,要不就考虑一下商户之家。 好歹也让苏春娇做个尊贵的嫡妻。 苏春娇自然是不肯的。 她一直都跟在苏春和身边,多少也受了苏春和的影响,看不上林初盈。 林初盈都做了烈阳王妃了,她只能做个商户之妻,她不甘心。 而苏春和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趁机对着苏春娇道:“娇儿,姐姐也知道你一心想要做官夫人。如今,姐姐这边有个好法子,不光是能解咱们燃眉之急,还能让你成功的做官夫人,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呐?” 苏春娇虽然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做官夫人,可也不是蠢货,看着苏春和这样子,就知道苏春和是要算计自己,神色中带了几分迟疑之色。 苏春和神色中浮现出几分恼怒,不过面上倒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还十分亲热的拉着苏春娇的手,低声道:“好娇儿,姐姐知道你向来是最孝顺的孩子了。想必你也不愿意看见姨娘因着你的婚事一直都这样着急吧?听说姨娘已经上火了,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你真的忍心吗?” 苏春娇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好半晌才沉声道:“姐姐是如何打算的?现如今咱们可是都困在府里了。即便是姐姐有心想要帮我,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吧。” 苏春和笑得灿烂:“妹妹只管说,是不是愿意就是了。若妹妹愿意,姐姐自然会好好的为妹妹筹谋。可若是妹妹觉得姐姐另有图谋,那我何必费心呢?” 苏春娇的脸色变了又变,愣了好一阵,才沉声道:“姐姐,婚姻大事,我不好自己就做主了的。是不是要回去和姨娘商量一下?” 苏春和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春娇,冷笑道:“妹妹是不肯相信我吗?” 苏春娇忙道:“姐姐误会了。娇儿怎么会不相信姐姐。只是这件事情,确实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做主的事情了。毕竟,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糊涂!” 苏春和一把就将苏春娇推开了,寒声道:“你娘不过是个姨娘,有资格做主你的婚事吗?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个,哪个府里,不是嫡母做主庶子庶女的婚事。如今我母亲病着,自然是长姐如母,我亲自为你操心婚事,怎么?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苏春娇就知道,如今自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了。 为了避免苏春和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苏春娇忙不迭的对着苏春和认真道:“姐姐息怒,姐姐不要生气。是娇儿不好,是娇儿不识好歹了。可是姐姐,娇儿并没有要忤逆姐姐的意思。也没有想要让姨娘为我做主的意思。只是,姨娘向来足智多谋,咱们请了姨娘一起谋划,岂不是更加便利一些。” 第63章 哪里来的贱种 从暗处走出来的那人,一身寻常猎户的装扮,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但那周身凌冽的气势,让人感觉他并非是普通百姓。 将一张脸遮了一半的面具,显露出他并不愿意暴露身份。 林初盈一点都不奇怪,她是一名大夫,专治隐疾,不愿意暴露身份来找她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他身上的矜贵气质,是林初盈生平仅见。 就像是天生的王者,带着俯瞰天下的霸气。他的脚步声很轻,恍若能听见金戈铁马的声音。 前世林家也有兄长是行伍之人,林初盈对这样的气息并不陌生,甚至觉得,能在军中磨砺出如此气息之人,定然不是坏人。 “唔!” …… 她错了。 当林初盈被打晕带上马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等她被一杯冷茶泼醒,发现自己在一间充满刀兵之气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架屏风,屏风对面有浓烈的血腥气蔓延过来。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屏风是烈阳王府的,这里是烈阳王府,摆设一如当初! 那屏风后面受伤的人……一定是龙景阳! 林初盈瞬间着急了,急切的想要扑过去看看他伤得怎样。 可刚一起身,长久不活动的腿就因为血液循环不流畅不听使唤,整个人直接往前扑。 林初盈心头哀嚎一声,就看见一个不明物体带着破空声迅速接近。 等林初盈摔下去,才发现被扔过来的是一床厚厚的被褥。 “愚蠢!” 清冷疏离的声音,像是给林初盈当头棒喝。 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戴面具的猎户,站在前方,矜贵无双,居高临下。 心头瞬间火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你是医者。”他言语简短,却不容置喙。 言下之意:医者不是客,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不过这也提醒林初盈,屏风对面躺着的,就是她愧疚了一生的龙景阳。 很显然,这个猎户也不是猎户,就凭他能如此随意,就能断定,他在龙景阳身边地位卓绝。 龙景阳身边的人,但凡是那场灾难之后活着的,林初盈都认识。 眼前这人,林初盈不认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龙景阳一起,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 如此想着,林初盈心头多了几分悲戚,缓缓爬了起来,无比急切却又缓慢的朝着屏风那边走。 生怕惊扰了伤者。 她分明是近乡情怯,可在旁人眼睛里,却是:女子真是做作。 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儿就拖到了床边:“救人如火。” 林初盈柳眉倒竖,眼眸中突突闪动着火光,却熄灭在那人紧抿的薄唇和担忧的神色之中。 他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林初盈生不出反抗之心。 甚至连带着床上躺着的那位,都不如他气势凌厉。 床上那位也戴着一个面具,和床边这个杀气腾腾的木头桩子一模一样,从外形上看,倒是有七八分相似。 林初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无论病床上的是谁,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医者。 只是,当她掀开染血的被褥,看见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泪。 一张雪白的帕子伸了过来,正好接住了她的眼泪。 “谢谢。” 林初盈接过帕子,瓮声瓮气的道谢,心头想着:这木头桩子倒是不算不近人情,还懂得怜香惜玉。 却不想下一瞬,就听见他说:“泪水里有盐。” 言下之意,是嫌弃林初盈在这里哭,生怕她的眼泪滴到伤者的伤口上。 林初盈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了,连带着委屈一起迸发:“我是医者,我需要你提醒吗?你那么能,你自己上啊!” 床上躺着的人是龙景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龙景阳好! 喀嚓!喀嚓!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四个面无表情的护卫,将那猎户护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初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林初盈只觉得头疼,这些侍卫是脑壳有包吗? 需要他们保护的人正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怎么搞得这个木头桩子比床上那人更像王爷。 林初盈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打开了医药箱,娴熟的处理伤口,顺便下了逐客令:“除了你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出去。” 林初盈背对着那些人,自然看不见他们是如何交流的。 那四个护卫并不肯出去,说什么王爷什么什么的。 然后听见那木头桩子严厉的呵斥了一句,他们才下去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林初盈的心情好了许多,更能够以平常心来面对床上躺着的“烈阳郡王”。 其实帮忙打下手这样的事情,叫谁都可以。 可她就是看着木头桩子不顺眼,知道他是个头头,故意使唤他。 哼,看是他的颜面重要,还是烈阳郡王的性命重要。 也不是林初盈不看重烈阳郡王的性命,而是林初盈很清楚烈阳郡王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愿意为他豁出去性命。 看着林初盈唇角漾开的那一抹笑容,那人就冷哼了一声:“小人得志。” 林初盈毫不客气的讥讽:“小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那人定定的看了林初盈一眼:“这里是烈阳王府。” 林初盈瞬间愣住了,手开始颤抖起来。 虽说她已经知道,可眼前这人以为她是不知道的。 这个时候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他语气冰冷的看着床上的人:“我不信你不知道他是谁。” 那轻佻的语气,仿佛就是在说:你故意拖延时间,你故意不救人。你之前说愿意嫁给烈阳郡王冲喜都是假话,你巴不得他死了,你好另嫁! 在那人淡漠的目光中,林初盈败下阵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坚定自己,也像是说服对方一样的道:“有我在,他不会死。” “口说无凭。” 言外之意,用行动来表示。 接下来的过程,无比顺利。 这个看起来很矜贵的男人,在林初盈投入的疗伤之后,再也没有开口打扰。 只是在林初盈需要器材的时候,准确无误的递到她的手上。 第64章 穆修文身边的人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告饶道:“爷,奴才的爷啊。那可是您的亲娘啊。您可不能这样啊。国公爷可是最为重视孝悌之道的了。这若是让国公爷知道,您如此这般的对待您的亲娘,只怕国公爷震怒下来,爷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爷。” 穆修文一把就将身边伺候的人推开了,一双眼睛猩红的盯着那个人,冷笑寒声道:“难怪了,那个贱人会在我回来之前,就将我推出去做事情。我就说,那样的事情,随便派一个狗奴才出去做也就是了,凭什么非要让我去做。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人家是要让我给人家的小儿子让路呢。我算什么啊。我不过是人家喂养的一条狗罢了。连带着人家的小儿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呵呵,人家的小儿子现在可是神气了,做了三房的嫡子了。又有了那样一个一品诰命的母亲。还有一个未来太子妃做妹妹。将来啊,那可当真是前途无量了啊。” 能够被文氏选中了在穆修文身边伺候的,自然都是很不错的人,忙不迭的劝说道:“我的爷,话不是这样说的。其实奴才一直都觉得,姨娘心里,最心疼的人,还是爷您了。您想想啊,从小到大,不管爷您要什么,文姨娘可是一声不吭,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爷的。至于三公子,呵呵,奴才可就没瞧见,什么时候三公子从文姨娘手里拿东西的时候,文姨娘爽快过。” “当真?” 穆修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神色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音:“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说的这些,可都没有哄骗爷的意思?” “没有没有,保证没有。爷啊,您想想看看啊,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了,现如今,您才是国公爷的长子呢。这不是嫡子怎么了?只要爷争气了,等爷功成名就了,那嫡子才出生的话,那也是要靠边儿的。偌大的家业,总不至于要交个一个奶娃娃吧。” 穆修文沉吟片刻,这才露出了几分笑脸,伸手拍了拍那奴才的脸颊,轻笑道:“还算你小子会说话,会哄人。到底是没有让公子失望。不过呢,未来太子妃妹妹,我可是没有的。” 那小厮靠近了穆修文的身边,拖长了声音的道:“那五小姐,可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呢。这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能不能坐稳当了,这还是未知数呢。公子之前不是在那边安插了眼睛的嘛。小人可是听说了,那边已经在为二小姐谋太子妃的位置了。” “当真?” 穆修武的眼神瞬间就直勾勾的了,神色中带了几分冰寒的道:“关氏想要为穆聘婷谋求太子妃的位置。那也要看我是不是愿意?” 片刻之后,穆修武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疑惑道:“那太子妃的位置,穆聘婷也肯?” 那小厮略微顿了顿,似乎是在仔细回忆,然后才道:“这,倒是没具体的听说二小姐是不是愿意。不过呢,五小姐第一次去夫人那边的时候,二小姐可是掏空了家底儿的给五小姐送礼物呢。听二小姐那边伺候的人说的,现如今二小姐的梳妆台上,可是空空如也呢。” 穆修文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穆聘婷这个贱货,竟然如此水性杨花。呵呵,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就让她如此的耐不住寂寞了。看来,要给她点教训尝尝才行。” 看着穆修文大步的朝前走了,那小厮赶紧的跟在后头,飞快的出主意:“大公子,您可千万不要生错了气啊。这二小姐那边的事情,可是小事情。当务之急,是要大公子您赶紧的为您自己的亲妹妹谋划啊。这不是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终归是隔了一层呢。” 说起这个,穆修文就是一肚子的气:“那穆修武倒是和我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呢。如今不也一样和我争抢位置吗?要当真是为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好,那就应该将三房嫡子的这个身份让给我这个做哥哥的。然后呢,他心甘情愿的拱卫我这个做哥哥的做了国公爷,这才是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的好处呢。现如今,呵呵,就和我争上了。” 穆修文的小厮一脸无奈,心里很清楚的知道,穆修武这想法,一时半刻,是改不了的了。 眼看着他怒气腾腾的朝着文氏的院子去了,赶紧就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穆修文这个时候一门心思的想要去找文氏要个说法,自然也没有将自己的小厮心头在想些什么放在心上,脸色十分难看的允了小厮的小心思,直接去了文氏的院子里。 文氏虽然是得了穆宁的夸赞,可这到底是大白天,穆宁有很多事情要忙。 还不等文氏好好的享受一下男人的温存的时候,穆宁就直接转身走了。 文氏多了个心眼子,让身边的人去看看穆宁到底是去了哪里。 当文氏的人回来的时候,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文氏脸色铁青的寒声道:“怎么,一个一个都是封了口的葫芦?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 文氏抬脚就将那丫头踢在了地上,恼怒道:“说啊,爷到底去哪里了?” 李氏忙上前来,替文氏打扇子,好声好气的哄着:“主子别生气,让丫头好好说说。这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 然后才对着那丫头疾言厉色的哄骗着,叫她不许撒谎。 那丫头挨了打,自然不敢不说实话。 可当她抽抽噎噎的说出穆宁去了关氏的院子的时候,文氏更是气疯了一样,不要命的抽打着那丫头。 那丫头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抽抽噎噎的哭着。 一时间这院子里倒是鸡飞狗跳的。 李氏忙拦着文氏,低声道:“主子,你这会子,可千万不能发脾气啊。这万一要是被三房知道了,人家抓住这个把柄,说你是不想要过继儿子过去,反倒是您的不是了。” 第65章 穆聘婷情绪激动的夺门而出,背影苍凉又单薄,在瑟瑟风中,像是一片树叶,摇摇欲坠…… “二小姐……” 穆聘婷的丫头们赶紧的跟了上去。 穆聘婷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得了。 嘭! 里头的关氏终于是站立不住,摇摇晃晃的跌倒在地,将放在旁边的桌子撞到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夫人!” 刘嬷嬷泪眼婆娑的冲了进去,伸手将关氏扶了起来:“夫人,您这是何苦呐。” 刘嬷嬷是关氏的乳母,是看着关氏长大的。 如今看着关氏这样子,刘嬷嬷也是心如刀割,扶着关氏走了进去,细细的检查。 关氏轻轻的推开了刘嬷嬷的手臂,苦笑低声道:“其实嬷嬷不必如此,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旁人不知道这满院子的药味儿代表什么,难道刘嬷嬷不清楚吗?” 刘嬷嬷转过头,轻轻的擦了擦眼泪:“夫人不必过于忧心了。二小姐如今年纪小,等二小姐年纪大一些,一定会明白夫人的苦衷的。” “苦衷?嬷嬷确定,她那一双眼睛看见的苦衷,她真的会以为是苦衷吗?指不定,她还觉得,这是我故意使出来的苦肉计呢。” “夫人,何至于此呐。” 关氏闭上眼睛,双泪流:“是啊,何至于此呐?究竟是为什么,咱们母女之间,竟然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这样的程度。嬷嬷,你说,当初,我就不应阻拦他们吗?” 刘嬷嬷一面帮着关氏梳洗,一面道:“当初的事情,其实不怪夫人。是二小姐所托非人。若是让二小姐知道当初那人……” “嬷嬷……” 关氏神色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恐慌,很明显,关氏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刘嬷嬷即将要说的话。 刘嬷嬷无比心疼的看着关氏,好半晌才苦笑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呐。” 关氏的眼神中露出几分迷惘来:“我知道嬷嬷想说的是什么。可是嬷嬷……你可有想过,当年所有人都已经死无对证了。现如今,便是我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婷婷会相信我吗?她一定会觉得,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用的疑兵之计吧。而且,将一切的罪责都推给死人,在她的眼睛里,这样的母亲,一样不堪吧。同样的都是不堪,我并不愿意,让自己身上再背负更多的罪责了。” 刘嬷嬷急切道:“可是,夫人若是不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二小姐,那你们母女之间的隔阂,岂非是要存在一辈子了?” “不会!” 关氏斩钉截铁的道:“婷婷是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只要她出嫁了,有了新的生活了,就会忘记过去了。” 关氏的眼睛变得通红:“更何况,我了解婷婷。她是一个本质十分善良的姑娘。若是让她知道,因为她的偏执,错怪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的偏执,这些年罔顾了这么多条人命。嬷嬷,你觉得,婷婷真的能接受吗?” 刘嬷嬷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浑身颤抖的将关氏揽入怀中:“夫人呐,您的命也太苦了啊。您实在是太苦了。二小姐真的是太不懂事了。真的。夫人,您这些年一个人承受这些,真的是太辛苦了。不过夫人,您为什么不将这一切都告诉国公爷呢。依着奴婢看,国公爷对夫人是情真意切。自从前几年事情发生了之后,国公爷对夫人也一直都是信任有加的。否则,当初嫡长子去世的时候……就肯定会彻查一切的。” “刘嬷嬷!” 关氏的嗓音瞬间变得凄厉了起来,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看着刘嬷嬷的神色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刘嬷嬷瑟缩了一瞬,深深的跪伏在地上,额头撞得嘭嘭嘭的响:“奴婢失言,求夫人恕罪。” 关氏心里到底还是关心刘嬷嬷的,伸手就见给刘嬷嬷扶了起来:“嬷嬷,你知道的,我心里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当初……那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要提起。更加不要在婷婷面前提起,否则,若是勾起婷婷的伤心事来,我只怕婷婷会承受不住。” 刘嬷嬷也不敢继续刺激关氏了,伸手将关氏扶了起来:“夫人对二小姐,当真是仁至义尽。只可惜了,二小姐对夫人的这一番慈母心肠并不感恩。否则,夫人也不至于这样。” 关氏拉着刘嬷嬷的手:“嬷嬷,劝说的这些话,这些年来,你也已经说过很多了。可是如今我倒是觉得,这些劝说的话,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毕竟……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无论如何,哪怕是要了我这条性命,我都一定会保住婷婷的。” 关氏和刘嬷嬷根本就没有发现,窗户外面,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在国公府的某一处隐秘的地方,一男一女两个人迅速靠近。 男的问:“如何,可打听到了什么?” 女的低声道:“并没有啊,姐夫,你当初听见的那些消息,会不会是错误的。穆家二小姐看上去十分的温柔娴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一个人呢?” 男人的呼吸很明显的浊重了好几份,冷笑道:“你没看见过那血流成河的模样,你当然是不相信的了。可是我亲自经历过了,我看见了。这一次我回来,就一定要找到把柄,让那个贱女人为当初的事情付出代价。” 女的摇头道:“我方才过去,确实是听见夫人和刘嬷嬷在说,什么过去的事情不要提起什么的。还说当初的国公爷,如果查,就能知道真相。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查。” 男人沉吟片刻,才道:“穆宁吗?也是,他能做国公爷,对自己家里这一点腌臜事情,自然也是有几分耳闻的。之所以没有去调查,多半也是碍于关氏。” “怎么说?” “你还不知道吧?关氏和穆宁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以为,明明当初的穆宣更加出色,为什么最后是穆宁成为了穆国公?” 第66章 穆修武说这样一番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冷静,看着文氏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一样。 对于文氏而言,这薄薄的一张纸片,捏在手里,就像是有千钧的重量。 更加让文氏感觉到沉重的,还是穆修武此刻的神色。 穆修武知道,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应该即刻就走。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文氏那颤抖的像是风中的树叶的样子……他就莫名的停了下来。 甚至是他自己都没发现,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竟然有几分……期待。 周氏早就在刚才看见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就提前溜走了,现如今这里,就只剩下文氏母子俩,相顾无言。 文氏一时间也有点懵比,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和穆修武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相顾无言的程度了。 甚至是,穆修武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看着穆修武那清朗俊逸的容颜,文氏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穆修武,已经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她和穆修武之间,似乎,她就从未主动过。 每一次都是穆修武深切的匍匐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现如今,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已经挺立起胸膛了,文氏突然就不知道要如何去和穆修武交流了。 神色中带了几分慌乱的伸出手去,嗓音颤抖:“武儿……” 穆修武淡淡的瞥了文氏一眼:“还请文姨娘叫我一声三公子。武儿这个称呼,已经不适合文姨娘了。毕竟,文姨娘现如今已经是大伯的姨娘了。我作为三房的嫡子,若是还和文姨娘这样亲密,只怕是说不过去了。” 文氏浑身颤抖,神色中带了几分慌乱的低声道:“不是这样的,武儿……” 此时此刻,文氏已经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对穆修武说。 甚至是,她很想告诉穆修武,她后悔了。 后悔将自己的儿子送出去给别人了。 可这些言语,刚奔涌到了喉咙口,就看见穆修文站在大门口,神色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 文氏眼眸中所有的璀璨,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就像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挽留穆修武一样,归于平静。 穆修武的眼神一直都落在文氏身上,自然感觉到了文氏的情绪的变化。 此刻的穆修武,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陡然转身,就看见穆修文站在门边。 还不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穆修文就像是一发炮弹一样,直接弹射了出来,招呼在了穆修武的脸上。 穆修武虽说是文不成武不就,可常年行走在外,也算是练就了一身本事。 寻常人等,根本就没办法近身的那种。 穆修文整日里在烟花巷子里头浸泡着,自然是没有穆修武厉害的。 很快,兄弟俩就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文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快,快拉开两位公子呀。”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文氏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 可后来,在看见穆修文落了下风的时候,文氏心里的天平,到底就朝着穆修文那边倾斜了。 眼泪汪汪的对着穆修武道:“武儿……武儿,那是你哥哥啊。你们是亲兄弟啊。你怎么能对你的亲兄弟下这么重的狠手啊。你快住手啊。” 穆修文咧嘴一笑,用十万分嘲讽的看着穆修武:“出嗣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做三房的嫡子。不要来这里刷存在感了。穆修武,你已经不是娘的儿子了,就不要来让娘心疼了。从小到大,你就没有赢过我。难道你以为,这一次,你能赢了我吗?” 穆修武的脸上也挂了彩,下手的动作原本就迟缓了好几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文氏竟然会直接扑上来,拦住了自己的拳头。 穆修武心头咯噔一声,堪堪避开了文氏,却冷不防直接就被穆修文给掀飞了。 穆修武离开松柏苑过来文氏这边的时候,穆念久就很不放心。 小苏氏的意思是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穆念久对穆修武到底是十分了解的,还是悄悄的跟上来了。 果不其然,一来就看见文氏母子俩这么不要脸的联手对付穆修武一个。 穆念久瞬间怒了:“好哇,这是人多欺负人少。当真以为咱们三房是软柿子,好拿捏得很吗?” 穆念久的武力值,算是穆国公府这些小辈里面最高的了。 有了她不管不顾的加入了进来,不过两三个回合,穆修文就已经被撂倒了,却没有碰到文氏一根头发丝儿。 “文儿!” 看着气若游丝的穆修文,文氏嚎啕大哭的就扑了上去,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穆念久,你也太狠心了。这怎么说也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大哥。” 穆念久居高临下的看着穆修文,冷笑嘲讽道:“大哥?这是什么大哥?武力值这么低,人品也这么差,配得上做我大哥吗?” 穆念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穆修武,穆修武也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看着出气多近气少的样子。 闻声赶过来的铜锤和铁蛋,飞快的就扑了过去:“公子,公子你快醒醒啊。” 看着穆修武轻轻动了动的眼睫毛,这俩丫头也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指着文氏尖声尖气的大声道:“文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当初主动来找我们家小姐,说要将三公子过继给我们三房的人是你。现如今看见咱们家公子在三房的日子如鱼得水,坐不住的人,还是你。你说,你怎么就不上天啊?怎么?你是觉得,你将三公子过继给咱们三房了之后,三公子没有像是你料想中的那样,一门心思的都围着你们大房转悠。所以,就心有不忿?” 文氏浑身颤抖着,不可思议的看着铁蛋,扬起手,就要落下去。 铁蛋不退反进,主动将脸蛋儿给凑了过去,拖长了声音的道:“来呀,打呀。你如今连带着我们三房的嫡子都打了,你还怕什么啊?可怜我们三公子,还惦记着你到底是生母呢。还劝说咱们夫人和小姐,对于那些账目,多给你一些时间。可谁知道呢,你根本就不把人家三公子的好心放在心上。” 第67章 从暗处走出来的那人,一身寻常猎户的装扮,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但那周身凌冽的气势,让人感觉他并非是普通百姓。 将一张脸遮了一半的面具,显露出他并不愿意暴露身份。 林初盈一点都不奇怪,她是一名大夫,专治隐疾,不愿意暴露身份来找她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他身上的矜贵气质,是林初盈生平仅见。 就像是天生的王者,带着俯瞰天下的霸气。他的脚步声很轻,恍若能听见金戈铁马的声音。 前世林家也有兄长是行伍之人,林初盈对这样的气息并不陌生,甚至觉得,能在军中磨砺出如此气息之人,定然不是坏人。 “唔!” …… 她错了。 当林初盈被打晕带上马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等她被一杯冷茶泼醒,发现自己在一间充满刀兵之气的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架屏风,屏风对面有浓烈的血腥气蔓延过来。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屏风是烈阳王府的,这里是烈阳王府,摆设一如当初! 那屏风后面受伤的人……一定是龙景阳! 林初盈瞬间着急了,急切的想要扑过去看看他伤得怎样。 可刚一起身,长久不活动的腿就因为血液循环不流畅不听使唤,整个人直接往前扑。 林初盈心头哀嚎一声,就看见一个不明物体带着破空声迅速接近。 等林初盈摔下去,才发现被扔过来的是一床厚厚的被褥。 “愚蠢!” 清冷疏离的声音,像是给林初盈当头棒喝。 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戴面具的猎户,站在前方,矜贵无双,居高临下。 心头瞬间火起:“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你是医者。”他言语简短,却不容置喙。 言下之意:医者不是客,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不过这也提醒林初盈,屏风对面躺着的,就是她愧疚了一生的龙景阳。 很显然,这个猎户也不是猎户,就凭他能如此随意,就能断定,他在龙景阳身边地位卓绝。 龙景阳身边的人,但凡是那场灾难之后活着的,林初盈都认识。 眼前这人,林初盈不认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龙景阳一起,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 如此想着,林初盈心头多了几分悲戚,缓缓爬了起来,无比急切却又缓慢的朝着屏风那边走。 生怕惊扰了伤者。 她分明是近乡情怯,可在旁人眼睛里,却是:女子真是做作。 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儿就拖到了床边:“救人如火。” 林初盈柳眉倒竖,眼眸中突突闪动着火光,却熄灭在那人紧抿的薄唇和担忧的神色之中。 他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林初盈生不出反抗之心。 甚至连带着床上躺着的那位,都不如他气势凌厉。 床上那位也戴着一个面具,和床边这个杀气腾腾的木头桩子一模一样,从外形上看,倒是有七八分相似。 林初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无论病床上的是谁,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医者。 只是,当她掀开染血的被褥,看见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泪。 一张雪白的帕子伸了过来,正好接住了她的眼泪。 “谢谢。” 林初盈接过帕子,瓮声瓮气的道谢,心头想着:这木头桩子倒是不算不近人情,还懂得怜香惜玉。 却不想下一瞬,就听见他说:“泪水里有盐。” 言下之意,是嫌弃林初盈在这里哭,生怕她的眼泪滴到伤者的伤口上。 林初盈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了,连带着委屈一起迸发:“我是医者,我需要你提醒吗?你那么能,你自己上啊!” 床上躺着的人是龙景阳,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龙景阳好! 喀嚓!喀嚓!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四个面无表情的护卫,将那猎户护在中间,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初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林初盈只觉得头疼,这些侍卫是脑壳有包吗? 需要他们保护的人正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怎么搞得这个木头桩子比床上那人更像王爷。 林初盈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打开了医药箱,娴熟的处理伤口,顺便下了逐客令:“除了你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出去。” 林初盈背对着那些人,自然看不见他们是如何交流的。 那四个护卫并不肯出去,说什么王爷什么什么的。 然后听见那木头桩子严厉的呵斥了一句,他们才下去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林初盈的心情好了许多,更能够以平常心来面对床上躺着的“烈阳郡王”。 其实帮忙打下手这样的事情,叫谁都可以。 可她就是看着木头桩子不顺眼,知道他是个头头,故意使唤他。 哼,看是他的颜面重要,还是烈阳郡王的性命重要。 也不是林初盈不看重烈阳郡王的性命,而是林初盈很清楚烈阳郡王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愿意为他豁出去性命。 看着林初盈唇角漾开的那一抹笑容,那人就冷哼了一声:“小人得志。” 林初盈毫不客气的讥讽:“小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那人定定的看了林初盈一眼:“这里是烈阳王府。” 林初盈瞬间愣住了,手开始颤抖起来。 虽说她已经知道,可眼前这人以为她是不知道的。 这个时候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他语气冰冷的看着床上的人:“我不信你不知道他是谁。” 那轻佻的语气,仿佛就是在说:你故意拖延时间,你故意不救人。你之前说愿意嫁给烈阳郡王冲喜都是假话,你巴不得他死了,你好另嫁! 在那人淡漠的目光中,林初盈败下阵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坚定自己,也像是说服对方一样的道:“有我在,他不会死。” “口说无凭。” 言外之意,用行动来表示。 接下来的过程,无比顺利。 这个看起来很矜贵的男人,在林初盈投入的疗伤之后,再也没有开口打扰。 第68章 让林初盈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直接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椅子上有厚厚的软垫。 一方雪白的帕子伸了过来,场景有点熟悉。 方才一丝好脸色都没给她,她才不用他的东西,林初盈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抬起手臂就用衣袖去擦额头上的汗水。 心头狐疑,这么长时间,自己没滴汗? 没道理啊。 侧目的时候,发现旁边地上,散落许多绢帕,上面有明显混着血水的汗渍。 很显然,是旁边这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替自己擦的。 若是之前,林初盈还得谢他一谢,可有了前车之鉴,林初盈只觉得他是担心伤者,是他分内之事。 想着他到底是龙景阳的人,便低声道:“那个,你身上的伤,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那人沉默了一瞬,开始宽衣解带。 林初盈有点意外,原本以为这个嘴贱脾气臭的男人会拒绝,却不想他竟然主动配合。 看着他身上伤痕,集齐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林初盈的心情无比复杂。 光是看表面,他似乎是比床上那位伤得还要厉害。 林初盈心头默默的想着:看在你为了烈阳郡王鞍前马后的份儿上,本姑娘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只是,她刚经历了一场抢救,有些力不从心,在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难免手脚就会重一些。 “你是在报私仇吗?” 当她的手伸向第二条伤口的时候,手腕儿就被人握住了,抬眼,就看见他带了几分薄怒的面容。 林初盈指着他身上其他那些缝合得像是蜈蚣一样歪歪扭扭的针脚,反驳道:“我的手脚,比起你们军中的糙汉子轻很多了。” 男人看了看林初盈缝合的那条伤口,果真是平滑工整,也没有将周围的皮肤拉紧成一坨。 确实是比军医的技术强上不少。 可是,他方才分明看见他给床上那家伙疗伤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像是在伺候易碎的瓷器,生怕给他弄疼了。 到了自己这里,就是大开大合,像是在缝一块破布。 尽管外观似乎看不出什么差别,可他还是能感觉到,林初盈对自己,并没有对床上那家伙用心。 林初盈感觉到他不高兴了,心情就好了几分,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快了,到了最后,竟然还欢快的哼起了小曲儿。 林初盈的本事,当真如同传闻中一样。 即便是她一边哼曲儿一边缝合,竟然也是严丝合缝,缝合结果和床上躺着那人也毫无差别。 若果真说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她伺候那男人花了六个时辰,在自己身上,不过一刻钟! 感觉到身边这人怒气值蹭蹭蹭的上涨,林初盈飞快的退回自己以为的安全位置,拍了拍手,像是在看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样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啦,你可以出去了。这边,我会照顾的。” “看见我不高兴,你心情很好?”那人并没有穿衣服,而是直接起身,朝着林初盈走了过来。 看着她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疲惫,心情略有几分复杂。 不过想到这小女人的小心思,心头又坦然了起来。 谁让她没眼光。 “啊?是啊……” 林初盈累极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马上改口道:“王爷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自然心中欢喜,心情变得极好。怎么?身为王爷的近卫,看见他要好了,你不替他高兴?” 那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林初盈,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冷笑道:“愚蠢。” “喂,你……” 在林初盈印象中,这个人总是骂自己愚蠢,正想要和他好好分辨分辨,房间的门就被撞开了。 依旧是方才那四个面无表情的侍卫,不过此刻他们脸上倒是都带了几分慌张,直接就跪了下来:“王爷,不好了,太后娘娘的銮驾,已经进府了。” 林初盈瞬间就呆愣了:那侍卫,管旁边这木头桩子叫王爷。 那床上那位…… 林初盈还没想明白,就被边上的木头桩子,毫不怜香惜玉的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林初盈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这是一间极具刀兵之气的房间,也是她前世住了许多年的王府正房。 看着那木头桩子十分利索的就上了床,盖好被子的模样,林初盈简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她一直以为的烈阳郡王并不是烈阳郡王。 而她身边这个木头桩子,才是真正的烈阳郡王。 难怪刚才她留他打下手的时候,那几个侍卫并不同意,看着她的眼神也像是要吃人一样。 林初盈伸手捂着了自己的嘴:天啦,这都发生了什么。 她不光是使唤了名满天下,就算是当今皇上都使唤不动的烈阳郡王。 还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的照顾另外一个男人,甚至对他的伤,就那么糊弄过去了…… 林初盈有点腿软。 现在这样的场合,直接晕倒,假装失忆,是不是好很多? 然而龙景阳并没有给她更多的选择:“过来,看诊。” “啊?” 林初盈有点懵,他的伤都已经缝合好了,还看什么诊? 不过由于前世的愧疚和方才的乌龙,林初盈下意识的就按照龙景阳的吩咐去做了。 等坐在他床边的时候,就很自然的为他诊脉了。 “不算太笨。” “我本来……” 林初盈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在他凌厉的气场之下,不由自主的弱了声音。 竟然认错了烈阳郡王,还口口声声要嫁给他,真是丢人。 想到之前她和龙景明对峙,口口声声维护烈阳郡王,嚷嚷着要嫁给他的那些话,全都被他给听见了,林初盈就有种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太羞耻了,太丢人了有没有? 龙景阳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却是低着头,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鹌鹑一样,心头就升起了几分不忍之心。 只是时间紧急,也来不及解释什么了,便道:“那边那位,是我的副将,也是我的替身。满朝文武,除了我身边的亲近人,现在唯有你知道这个秘密。一会儿太后来了,你知道该怎么说。” 第69章 这会儿的柳妃,也顾不上得罪太后了,忙指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嬷嬷们道:“太后明鉴,这林姑娘当真有古怪,这俩嬷嬷现在都还没醒。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 林初盈的手极为自然的托着太后的手臂,还没抬头看一眼,就感觉到太后拍了拍自己的手,示意自己别紧张。 然后才对柳妃道:“这里是烈阳王府,她是未来烈阳王妃。在自己家里,为了保护自己的夫君不被打扰,用任何手段,都是应该的。 在哀家看来,奴婢不分尊卑,主子还留他们性命,就是过于仁慈了。” 柳妃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初盈,只觉得林初盈站在雍容华贵的太后身边,就像是一根豆芽菜一样的不起眼。 且不说她是罪臣之女,就说她这容貌身段,哪里有资格成为烈阳王妃。 如果说之前是冲喜,那也就罢了,谁也不愿意让自家的闺女来跳火坑。 可如今,柳妃是得到了准确消息,说烈阳王府已经寻到了极好的郎中,龙景阳的性命,多半都能保住了。 柳妃娘家的侄女儿,柳萱萱,倾慕烈阳郡王多年。 柳妃今天来,是想要来近水楼台的。 她一门心思要为娘家的侄女儿谋求的位置,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初盈给霸占了也就罢了。 如今太后还这样护着林初盈,眼看着林初盈这个贱丫头就要把这个位置坐稳了。 这让柳妃心头如何不恨。 更让柳妃嫉恨的还在后面,太后似乎是故意为了给林初盈撑面子,直接判罚那两位嬷嬷杖毙,吩咐人拖到烈阳王府门口,当众行刑。 并且公诸于众,这就是在烈阳王府,不尊重未来王妃的惩罚! 林初盈明白,太后是觉得自己娘家弱,生怕旁人打自己的主意,特意给自己撑面子。 柳妃目瞪口呆的跪下来求情,那两位嬷嬷可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人,代表的是柳家和她这位柳妃的体面,若是今儿折在了这里,她是没办法和娘家交代的。 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妃:“柳妃你忙着替别人求情。你以为,你身边的人犯错,你身为主子,能置身事外吗?” 柳妃浑身冰凉,眼神从惊讶到错愕,最终变得怨毒了起来。 林初盈,你该死! 龙景阳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等林初盈送了太后回来,他都还是一副脸色阴沉的样子。 林初盈摩挲着手里太后给的令牌,说是可以随时出入宫禁的,喜滋滋的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就看见龙景阳脸色阴沉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杀神临世的样子。 林初盈被吓了一跳:“这个,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龙阳之好?嗯?” 咳咳咳! 林初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个,道听途说,不可信,不可信。不过是说了哄太后娘娘开心罢了,王爷何必放在心上呢。” “如此没规矩,也是哄太后开心?” 林初盈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的道:“一定要像是你们这样,说一句话都小心谨慎的,才算是哄太后开心吗?在自己家里,自己人面前,说话放肆几分,那又如何呢?真正的家人,不应该是互相包容的吗?” 龙景阳的脸沉了沉,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十分嫌弃的对林初盈道:“巧言诡辩!” 林初盈笑嘻嘻的道:“这么说来,王爷一定不屑巧言诡辩这样的事情了?” 看着龙景阳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林初盈才道:“太后方才说,王爷冒着暴露的危险,进宫去为我求了烈阳王妃的身份。我想问问王爷,我和王爷素未谋面,王爷为何非我不可。王爷可千万别说,我医术超群,只有我才能配合王爷的计划。王爷也别用什么缘分天注定这样的话来搪塞我。” 龙景阳脸色略有几分尴尬,看样子,似乎真的被林初盈给猜中了。 看着林初盈神色中带着的几分得意,龙景阳心头莫名心塞,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林初盈瞬间就不高兴了:“王爷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真相,并不是想作死。” 原本林初盈以为,龙景阳还会和自己拌嘴,却不想,龙景阳直接就朝着门外走了,一副不肯多说话,还脚步沉重的模样。 林初盈的感觉很奇怪,觉得龙景阳在太后面前,就会多几分烟火气。 太后一走,龙景阳身上的烟火气就逐渐消失了。 而林初盈自己,也许是因为前世在这烈阳王府,一个人寂寞太久了。 如今看见活生生的龙景阳,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必须要一直不停说话,才能让她的心头踏实安定。 可当看见龙景阳将自己带到了之前为重伤的副将疗伤的房间门口,林初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王爷这是何意?” “这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林初盈总觉得,龙景阳的眼神中,带着深切的怜悯,还有一丝愧疚? 林初盈来之前,烈阳王府的人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此刻看着龙景阳带着她过来,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说破了,对她的态度也恭敬了好几分,甚至是帮她开了门。 林初盈心头就更加疑惑了。 前世,她是烈阳王妃,府里的人,也是用了一段时间,才接受了她的身份的。 对她恭敬起来,也是她踏踏实实的守寡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的事情。 况且,如今,他们对自己的尊重,似乎不光是因为烈阳王妃的身份。 那唯一剩下的,就是里面,自己刚才救了的那个人了。 此刻的林初盈,回忆起自己刚刚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确实是有几分熟悉。 原本林初盈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前世做了龙景阳一辈子的王妃,所以这一辈子看见他,才会觉得熟悉。 如今知道自己认错人了,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就让林初盈找不到头绪了。 下意识的看向龙景阳,却只得到四个字:“自己去看。” 第70章 龙景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本王是个粗人,不会照顾人。林栋让我照顾你,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给你荣华富贵。” “多谢王爷。” 林初盈屈膝行了个礼。 龙景阳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身影看起来十分单薄孱弱,扛不住事情的样子。 只怕林栋重伤成那样,对她打击有点大。 龙景阳的手抬到半空中,刚到林初盈后背心的位置,就无力的落了下去,飞快的,生怕被林初盈发现的样子。 龙景阳心头也是有点无奈的,要是其他女人,在他面前做出这副样子,他就直接打出去了。 偏生这人是林初盈。 他虽说不知道要如何与女孩子相处,却也知道,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应该是温柔体贴的。 龙景阳是重承诺的人,他答应林栋要好好对林初盈,就一定会去努力。 虽然觉得女人这生物实在是麻烦的紧,好在林初盈和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喋喋不休的女孩子不一样。 尽管她很难过,可还是没开口说多余的话,直接转身就进去了。 龙景阳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去,却不防林初盈直接就把门关上了,两扇门直接就拍在龙景阳的脸上。 龙景阳在自己家里,自己的部下面前,冷不防就吃了个闭门羹,偏生还是不能发脾气的那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就看见边上看门的几个侍卫,全身紧绷的低着头,肩膀抑制不住的抖动着。 他们不想笑,可实在是忍不住啊! “罚一百个伏地挺身,现在就去。” 把那几个碍眼的人罚走了,龙景阳心头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他记忆中,父王和母妃十分恩爱,是当时的模范夫妻。 可惜的是,父王英年早逝,龙景阳没学到自己父王当初哄妻子的绝学。 林润听说龙景阳将林初盈接回来了,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一进府,就听说龙景阳罚了几个为林栋看门的侍卫,是因着林初盈的原因。 就以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初盈闯祸了,飞快的跑过来,想为自家的宝贝疙瘩妹妹求情。 还没开口,龙景阳的剑就顶在了林润的肩膀上,吓得林润脸色发白,手脚发颤:“王爷。” 龙景阳抬手掩鼻,十分嫌弃的道:“林大掌柜的就这样回话就好。” 林润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龙景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日里的龙景阳穿着打扮都十分的朴素,除了那一身气势,看起来也和一个普通兵士并无太多差别。 可如今的龙景阳,竟然穿着一身暗金色的锦袍,锦袍上金丝银线绣着大团大团的祥云,端得是富贵大气。 按道理来说,龙景阳这烈阳郡王的身份,如此穿着,也是符合身份。 只是他腰间挂了一圈儿……嗯……荷包,玉佩…… 荷包玉佩也就罢了,偏生那荷包上还挂着各色宝石,看起来富贵是富贵了,却是格外的累赘。 尤其是玉佩,寻常人也就挂一枚,他足足挂了十枚。 另外这一手执扇,一手仗剑,也是让人十分迷惑。 看样子,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荷包玉佩都挂上了,整个低级暴发户的行为。 林润心头疑惑,憋着笑,却不敢吭声,生怕这位暴躁的爷,直接将自己对穿了,那才死得冤枉。 龙景阳飞快收回了剑,脸色略有几分不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袍,歪着头看了林润一眼:“林大掌柜的来的正好,瞧瞧本王这一身装扮,可还算富贵?” “富贵?” 林润表示,自己还没摸到这位爷的脉门,便忐忑斟酌着回答道:“王爷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又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这天底下,比王爷还富贵的少年公子,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可算得体?” 林润憋着笑,忙不迭的点头,正准备捞个人问问,今儿王爷是咋回事,就又听见龙景阳问道:“那你瞧着,可还欢喜?” “欢喜?” 林润瞬间就懵逼了,想到这些年关于这位爷的传言,只觉得腿肚子都在转筋。 难不成,传言都是真的? 这位爷,果真是位好男风的爷? 那这么说起来,这位爷钦点自家妹子做未来王妃,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光是这样想着,林润后背的冷汗就是一层又一层,膝盖也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去,声音也变得惶恐不安:“求王爷放过我们兄妹。” 龙景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深深的看了林润一眼。 就在林润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龙景阳却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林润瞬间瘫倒在地,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的流了下来,心头想着,要如何才能为林初盈回绝了这门婚事。 这可是太后赐婚啊。 一个弄不好,林家被赦免的旨意还没捂热乎,就又要被发配关外了啊。 “哟,林大掌柜的,您怎么在这儿呢?王爷呢?王爷方才让我去找一条富贵的抹额来着,怎么人不见了?” 林润回头,就看见烈阳王府的侍卫统领小七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条坠满各色宝石的抹额,那五彩斑斓的样子,和之前龙景阳腰间的荷包如出一辙。 心头不由得疑惑,看着那蜜汁审美的抹额,脸色十分难看:“小七,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 小七笑着抚掌道:“还能怎么?自然是要恭喜林大掌柜的了。” 林润听着这话,只觉得欲哭无泪:恭喜你妹啊,我恭喜你全家! 小七看着林润那如丧考妣的模样,一脸疑惑的走开了。 这都要成为王爷的大舅子了,难道林大掌柜的还不高兴吗? 如此想着,在进门之前,小七还特意回头看了林润一眼,很认真的道:“林大掌柜,你看,王爷多用心,这还特意去打扮了。” 林润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对着小七挥手,示意小七自己去忙。 然后自己在那边琢磨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来往这烈阳王府也多次了,就从未看见过女性出现在烈阳王府。 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冷血王爷看上了自己,林栋心头就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飞快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就打算脚底抹油。 第71章 林初盈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更低了:“夫唱妇随,原本就是美事一桩,王爷觉得呢?” 林初盈昨天当着林润说龙景阳是外人的事情,龙景阳还记得。 这会子听她这样说,就多了几分斟酌和疑惑。 然而心底深处,更多的是隐隐的欣喜和……期待,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温柔了许多:“林栋到底没欺骗本王,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林初盈松了口气。 “王爷心头的疑惑,可尽数开解了?” 等龙景阳颔首,林初盈才笑着将那《追女秘籍》拿了出来,轻轻放在龙景阳面前,挑了挑眉:“王爷不如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龙景阳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几分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来,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耻下问,不懂就学,这是美德。” 林初盈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看见他穿的珠光宝气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可思议的道:“王爷昨晚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就是学的这里面的?” “你不喜欢贵气的男人?” 林初盈无奈道:“王爷乃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天生贵气,无需那些俗物装饰。” 林初盈的话软软的,听起来十分熨帖,倒是让龙景阳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了。 而他大拇指上戴着的翠玉扳指,被他假装不经意的撸了下来,放到一边了。 仔细斟酌了下,龙景阳沉声道:“你需要本王为你做什么?” 林初盈微微一笑:“王爷不必为我改变什么。一切都在冥冥中自有注定。该是王爷的,跑不掉。” 龙景阳看着林初盈,只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是和自己想象中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你大哥替本王死了一回,你不怪本王吗?” 林初盈愣了愣,半晌才诚恳的道:“我很庆幸,是大哥替了你。 如今,你没事,大哥也没事。 岂不是很好。 你是王爷,是大家的主心骨。 所以,别说大哥只是替你受伤,哪怕大哥这条命当真是给王爷了,那也是死得其所。” 林初盈一面说,一面在心里低声说:大哥,并非是小满咒你,实在是……王爷的身份,真的是太重要了。他若果真出了事,就不只是我一个女子失去哥哥,许多家庭都要支离破碎了。 这边龙景阳和林初盈误会解开的时候,那边的前厅就开始闹腾了起来。 等王府的管家顶不住压力,跑过来禀告龙景阳的时候,这边都已经能听见喧闹的声音了。 林初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龙景阳迅速的躺在床上,装出昨儿太后来的时候那样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迅速示意林初盈配合他演戏。 只是林初盈怎么都没想到。 外头的喧闹声,竟然是因为苏家的人来了。 …… 苏家的人向来不待见她,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夺了她的婚约。 若非是她主动去了乡下休养生息,只怕早就在那座宅子里面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苏家的人今儿来这烈阳王府门前,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苏家的人闹腾上烈阳王府,这多少让林初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给龙景阳添了麻烦。 看着林初盈那紧张的模样,龙景阳沉声道:“苏家的人还不敢在本王这里造次,不必担心。” 林初盈摸不透龙景阳的心思,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龙景阳道:“看来你还没习惯做本王的未婚妻。这里是烈阳王府,你被欺负了,本王定会帮你撑腰。” 林初盈心头的紧张感在这个时候一扫而空,扬了扬眉,笑得明媚又张扬:“唔,不过,隔壁房间躺着半死不活的人,是我大哥的事情,好像还没几个人知道吧。 王爷是打算让人拿椅子来将自己抬出去,为我张目?” 自从认识林初盈之后,林初盈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虽说是足够懂事了,却少了几分少女应该有的娇憨活泼。 如今好容易瞧见她能放开和自己玩笑两句,龙景阳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翻身从床上下来,认真看着林初盈:“宫里都知道,本王得了一个极好的郎中,本王即便是即刻就好了,又有谁敢置喙。” 龙景阳眉目中带了几分舍我其谁的霸气,看的林初盈心旌摇曳。 这就是自己设想中,烈阳郡王应该有的样子。 “好了王爷,我自己先去应付一下吧。” “小七。” 龙景阳开口就叫小七,却想着小七刚被罚了去挨板子去了。 果然就看见出现的是林润,笑嘻嘻的道:“王爷是不是忘记了,小七那倒霉孩子挨板子去了。” 龙景阳皱眉:“苏家人上门找小满的麻烦,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过去看看?” 林润大喇喇的摊了摊手,做出商人惯有的无赖样子,模样极为夸张的大声道:“小满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这些事情,难道不是王爷应该做的?” 龙景阳的眉头深重的锁了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不太想让本王插手。” 林润不可思议的看着龙景阳,像是不认识龙景阳一样的道:“这还是我认识的烈阳郡王嘛,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烈阳郡王嘛。” 龙景阳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林润:“妻子要宠,君王要忠。秘籍上说,想要哄女人高兴,就要顺着女人的意思去做。” 林润正在喝茶,听见这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正好就喷在那本《追女秘籍》上面,忙伸手将茶水擦干净了,抹了抹嘴,对着黑了一张脸的龙景阳抖了抖那本书。 听着书页哗啦哗啦的响着,林润就满不在乎的道:“王爷,你可别说我林润对你不够哥们儿。你要对咱们家小满是认真的,就听我的。” 看着龙景阳半信半疑的样子,林润就加了一把火:“王爷可别忘记了,我是小满的二哥,你未来的二舅子。” 见林润一副老神在在看吧还是得我帮你追我妹的模样,龙景阳轻笑了一声。 第72章 在林润暴走之前,龙景阳赶去前厅找林初盈去了。 此刻的林初盈,正坐在前厅的帘子后面。 看着苏家过来的婆子,哭得声泪俱下,控诉林初盈是如何如何的和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私奔的。 龙景阳隐藏在暗处,眼眸中暗流涌动。 林初盈倒是不慌不忙,甚至是还喝了口茶,才淡淡的道:“我听说,林家小姐是个列性子,宁折不弯。 若这桩婚事她不肯,必定不会答应。 而且我还听说,林家小姐重情重义,怎么会接了旨还逃婚。 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会害了林家,也害了苏家吗?” 那外头跪着的婆子心头大惊。 不是说烈阳王府里头,蚊子都没一只母的,怎么会有个女子出来回话。 不过这婆子只是奉命行事的舌头,膝行上前,忙不迭的对着林初盈磕头道:“奴婢斗胆,回禀小姐。传言大多有误。 当年林家出事的时候,我们家已故的老夫人心疼她一个女娃娃要被流放。亲自求了阮贵妃,将她接了回来。 这些年一直都养在咱们苏家,吃咱们的,用咱们的。可这位倒是好了,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三年前,这位林小姐主动退婚三皇子,就污蔑是我们家大小姐横刀夺爱。这些年,这位林小姐一直都对咱们苏家心怀怨怼。 所以这一次,她分明是不愿意嫁过来给烈阳郡王冲喜的,还特意接了赐婚的圣旨。就是算好了逃婚,要将这逃婚的罪名扣在咱们苏家头上呢。” 这婆子舌灿莲花的说了一大堆,才磕头道:“林初盈为人十分彪悍,昨儿我们派过去接她回来的婆子,都被她给打了。 我们家夫人可怜她一个女子在乡下庄子里,想着还是会府里待嫁比较好,正好也能请了嬷嬷教教她规矩。所以今儿一大早亲自去接了。 谁知道却是人去楼空。一问周围的庄户,才知道是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白脸私奔了。” 同样的戏码,前世的林初盈也是见过的。 只是如今的林初盈,已经没有了前世的义愤填膺,也没有了前世的心慈手软。 眼皮微微抬了抬:“她一个孤女住在乡下,莫不是出了意外?” “这不能。” 那婆子的嘴皮子十分利索,也不见丝毫胆怯,直接就否了林初盈的提议,道:“小姐不知道,这林初盈是个泼辣的贱蹄子。向来不爱红妆,偏爱武妆。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就喜欢那些刀枪棍棒的。 别说是寻常的男子了,就是那些个会武功的,等闲也不是她的对手。除非她主动跟着走,否则旁人断然不可能将她掳走的。 所以,她一定是和野男人私奔了。” “哦。这么厉害的吗?”林初盈的唇角勾了勾,心中冷笑: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来招惹我,看来,是从前过于心慈手软了! 外面那婆子还不知道林初盈已经动怒了,绘声绘色的道:“可不是,就是这么厉害。” 嘭! 林初盈的手重重的拍在椅子扶手上,怒道:“你们苏家安得什么心,竟然敢送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子过来给烈阳郡王冲喜!” 那婆子瞬间冷汗涔涔,跪伏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小姐息怒。我们夫人也是想着,冲喜,就得找个厉害的,才能好好冲一冲。 可谁知道,这林初盈竟然胆大包天,罔顾烈阳郡王的性命,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让奴婢过来知会一声。” 林初盈缓缓的抿了口茶,轻笑道:“这就没办法了吗?人还没嫁入烈阳王府,这就还是苏家的事情。苏家自己解决吧,就不要来打扰烈阳郡王养伤了。另外,人不见了,就去报官,去衙门,让衙门去找人。” 一听说报官,那婆子倒是喜上眉梢。 不过表面上却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不行啊,我们家大小姐说了,若是报了官,那林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林初盈笑出声。 “这可就奇了。你们找上烈阳王府,可是比报官还厉害的。 你们苏家悄悄儿的去报官,官府还能看在烈阳王府的份儿上,悄悄儿的解决这件事情。 可你们这样大喇喇的来了烈阳王府,不出半个时辰,整个京城都人都能知道,那位林小姐,和人私奔了。 你们苏家,可真是好心肠啊。不光是要毁了林小姐,还要毁了烈阳王府啊!” 那嬷嬷瞬间瑟缩了一下。 “奴婢不敢,苏家也不敢。我们家主子也知道,那林初盈德行败坏,是配不上烈阳郡王,也不配做烈阳王妃。 我们苏家为了表示诚意,已经送了一位清清白白的小姐过来伺候王爷,也算是为王爷尽点心。” “是吗?那位苏小姐呢?” 林初盈倒是很好奇,苏家会让哪位小姐来跳这个火坑。 按道理来说,苏家人还没这么快的消息渠道,知道龙景阳有了好郎中,快好了的事情。 那婆子听见林初盈这样说,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呢,忙道:“我们家小姐就在门口,还没下轿呢。我们家小姐,可是体面有家教的小姐。” “既如此,就请进来吧。” 林初盈说着起身,摇头道:“不,还是别请进来了。我亲自出门去见她。” 林初盈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件龙景阳的斗篷。 等她从帘子后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笼罩在斗篷里面,大大的帽兜将一张脸遮了大半,只露出来精致无双的下巴。 在她身后,两个孔武有力的带刀侍卫,威风凛凛。 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支笔,一个本子。他身后另外跟了两个人,看装扮,倒是和那两个带刀侍卫不太一样。 苏家的婆子一看这阵仗,就吓破胆了,不过同时也比较高兴。 看起来这位小姐,当真能做这烈阳王府的主。 只要自己办好这桩差事,这日后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了。 看见林初盈一出来,她就赶紧弓着身上来,打算扶着林初盈的手臂,模样极尽卑微。 谁知道林初盈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走出去了。 宽大的斗篷拖在地上,似乎也沾染了几分烈阳郡王身上浓烈的杀气,让人心惊胆战。 第73章 苏春和泪光盈盈的走了上来,浑身哆嗦着:“表姐,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和三皇子是真心相爱的。表姐如今也是未来烈阳王妃了,就不要计较当初的事情了,不要和我争三皇子了吧。” 好家伙,这苏春和可真是不简单,一开口,就将林初盈为难她的事情,推到了林初盈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上面了。 只要百姓们口口相传,就会变成林初盈已经被赐婚烈阳郡王了,心里还惦记着三皇子。 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样的事情,必定会为人不齿。 烈阳王府的侍卫大怒,飞快的就要赶人,却被林初盈给拦住了。 苏春和心头十分得意:不管你林初盈如今怎么风光,你曾经和三皇子纠缠不清的事情,也是众人皆知的。 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将烈阳王妃这个位置抓在手心里。 这个时候的苏春和几乎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要将林初盈给踩下去。 林初盈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苏春和,缓缓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几年不见,你应该有点长进了。如今看来,你还是老样子。苏春和,你大约是忘记了,当初是我主动解除了和三皇子的婚约的。你自己像是苍蝇一样的喜欢吃屎,就不要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吃饭。” 言下之意,就是当初林初盈主动放弃了三皇子。 因为她觉得,三皇子像是屎一样恶心。 苏春和脸色惨白:“表姐,三皇子是天潢贵胄,真正的龙子凤孙,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他。” “就你当他是宝,你回家自己抱着。别拿出来丢人现眼。另外,你以后最好不要到处说你是我的表妹,我觉得丢人。” 林初盈一面说,一面伸手在鼻子边上扇了扇,像是闻到了什么恶臭一样。 苏春和脸色惨白的后退了一步,嘭的一声就撞在了自己带来的那一车礼物上面,这会儿才如初梦醒,自己来这边,是有事情要求林初盈的。 眼看着林初盈要走了,苏春和也顾不上要脸不要脸了,直接上前,想要拉着林初盈的衣袖,却被烈阳王府的侍卫拦在了后面:“大胆,竟敢冒犯林小姐。” 林初盈淡淡的挥了挥手:“罢了,让她走吧。” 苏春和赶紧顺杆子往上爬:“表姐,我今儿来是有事情要求表姐的。表姐,我想要和你好好谈谈。” 看着林初盈不为所动,苏春和赶紧道:“表姐,这都是我送给表姐的东西,求表姐看在我一番诚意的份儿上,能和我好好谈谈。” 果然,林初盈的脚步就顿了下来。 苏春和心头大喜,林初盈爱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果然,送她厚礼,她就没办法拒绝。 可苏春和怎么都没想到,林初盈确实是接受了她的这些礼物,可却没有允许她进入烈阳王府,反而是让她先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等自己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会主动去约她的。 苏春和都要被气疯了:“表姐,你不能这样。我的事情很紧急。” 苏春和真的是要狗急跳墙了,赶紧将自己身上穿戴的金钗玉镯等都取了下来:“表姐,我真的很着急。” 林初盈皱了皱眉:“即便是这样,我刚骑马回来,也是要沐浴更衣的。你若是等不及,那就在这里等着。我最快半个时辰就出来。” 林初盈说完,也不管苏春和,直接转身就进去了。 苏春和的婢女香秀愣愣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对着苏春和低声道:“小姐,咋办啊?” 苏春和一巴掌扇在了香秀脸上,厉声呵斥道:“我怎么知道咋办?还不赶紧找个最近的客栈,让我收拾收拾。” 苏春和负气而走,决定找个客栈收拾一下,然后再找个茶楼等林初盈。 林初盈这个贱人,多半是想要自己定地方,然后设局对付她。 苏春和觉得自己肯定不能给林初盈这个机会。 可这一次,是苏春和误会林初盈了。 林初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人进入烈阳王府,其他的倒是真的没想过。 林初盈一回到主院,就看见龙景阳站在那边,他边上站着那刚才在门口的侍卫。 很明显,刚才门口的事情,龙景阳都知道了。 “不解释解释吗?” 龙景阳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自己坐在了大口喝茶的林初盈对面。 林初盈笑道:“解释什么?为什么不让苏春和进门吗?” 看着龙景阳不说话,林初盈就十分嫌弃的道:“你不嫌脏,我还嫌呢。我让她在外头等着。” “你知道的,本王说的是龙景明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龙景阳总觉得,林初盈和龙景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初盈瞬间沉默了,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身上的气压也逐渐的低了下去。 龙景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本王不是怀疑你和龙景明有什么。是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龙景阳那样的人,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居然亲自去乡下找你,低声下气的求你,被你打了都不还手,这不正常。” 林初盈无奈摊手道:“我知道啊。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这个。可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龙景阳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林润和他说的,要适当示弱,说林初盈对自己人,都是很心软的,如果正常方法没办法搞定林初盈,就试试看撒娇。 当时龙景阳听见撒娇二字的时候,心头很是嗤之以鼻的,如今看着林初盈这倔强的样子,倒是觉得可以试试看。 龙景阳努力的回忆着林润教给他的撒娇大法,学着林润的语气低声道:“小满,你别看本王这样,觉得本王好像很厉害。可本王心里也会担心,会害怕。小满这么好,万一被龙景明那混蛋骗走了,我就没媳妇儿了。本王也不是不相信你,本王就是不相信自己……” 话还没说完,龙景阳就低下头去了,内心疯狂吐槽:这都是什么鬼,这么恶心的话,林润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真的是太恶心了…… 第74章 不过苏春和若是这么脸皮薄弱,这么容易死,那也就不是苏春和了。 她将这一切都归在了林初盈身上,若不是林初盈,她怎么可能来这里被羞辱。 若非是知道龙景明之前去找过林初盈,不想再给龙景明制造和林初盈见面的机会,苏春和肯定都去龙景明面前哭哭啼啼去了。 如今的苏春和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从前自己出入都是跟着三皇子,大家的那些尊重和客气,也不是对着自己的,而是对着三皇子的。 如今,自己一个人出来,又没有三皇子陪着,更和三皇子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就没人买自己的账了。 说白了,那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出身。 想到这里,苏春和就更加不甘心了。 林初盈还是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就能被烈阳郡王和三皇子捧在手心里。 她不甘心! 正在苏春和自怨自艾的时候,烈阳王府的侍卫就拿着长矛下来赶人了:“走开走开,快点让开。喂,说你呢。别挡了贵客的路。” “招惹了贵客,你有几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苏春和极为要面子,为了来见林初盈,不光是穿了繁复的拖地裙子,身上也是极尽华丽,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狼狈的跌坐在地,顺便将身边的婢女也撞到了。 婢女慌乱之中一抓,正好就抓住了苏春和头上的发簪,一时间发簪散落,头发也跟着散了下来。 烈阳王府的侍卫都是经历过沙场洗礼的,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这边主仆摔了他们也不管,只管为打马而来的贵客开路。 看着自己华丽的裙摆被那些侍卫当成抹布一样踩过来才过去,苏春和的心都在滴血。 看见被这些侍卫们众星拱月一样的从马上接下来的那位所谓“贵客”的时候,苏春和只觉得天旋地转。 那英姿飒爽,唇红齿白,穿着干净利索的箭袖,脚蹬稀有贵重的小皮靴的女子,不是林初盈那个贱人,还能是谁? 她身上穿着的骑马装,是她求了三皇子好久都没得到的。 就算是得到了,她也只能是出门显摆的时候穿一穿,如今林初盈这是穿着……穿着玩儿? 偏生门口的侍卫似乎是知道苏春和在想什么一样的对着林初盈谄媚道:“林小姐,今儿这骑马装,可还符合林小姐的心意。” 林初盈随手将马鞭扔给了侍卫,点头道:“嗯,还不错我,多做几套备用。” 听见这个话,苏春和的心情就好多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如此价值不菲的衣裳,你当是麻布袋子吗? 一套的价格,就已经是苏春和好多年的月钱,还多做几套。 苏春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初盈,就等着额林初盈出丑。 却不想,刚才对苏春和凶神恶煞的侍卫竟然忙不迭的点头道:“王爷吩咐了,但凡是林小姐喜欢,一定尽量满足。” 林初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正要进门,却把头一歪,看着苏春和好奇道:“咦,那边一团乱哄哄的是谁?” 苏春和大惊,赶紧抬手,用袖子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绝对不能让林初盈看见自己如今这狼狈的样子。 偏生那些侍卫,对林初盈谄媚到了极,飞快的道:“回林小姐的话,这是苏家的人,说是要上门求见林小姐的。” 林初盈诧异道:“是吗?” 苏春和一面遮住自己的脸,一面慌乱道:“是,不,不是。” 林初盈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苏春和了,知道她最要面子,因此才特意“关照”她。 但比起她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林初盈觉得,她用的这些小伎俩,实在台上不得台面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啊。” 林初盈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哎呀,这不是苏春和嘛。” 边上的侍卫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她说自己是苏春和,还是什么未来三皇子妃。” 另一个侍卫笑得肆无忌惮:“她可真逗,这京城根本就没有姓苏的高门大户,她还好意思来冒充三皇子妃。林小姐,你认识这个骗子吗?赶紧离她远一点,免得被讹了。” 此刻苏春和已经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听见那侍卫的嘲讽,便是大声呵斥道:“住嘴,我不是什么骗子。” 苏春和着急的对林初盈道:“表姐,你和他们说清楚。我不是骗子,我真的是未来三皇子妃。我手里有三皇子亲手写的聘书。” 苏春和今天当真是被气急了。 这里可是烈阳王府,若是自己不能在这里将自己的身份掰扯清楚,那传扬开去,自己要怎么做人。 虽说三皇子在三年前就给了自己聘书,可如今,自己都要及笄了,皇室还没给自己赐婚。 若是因为这烈阳王府这边败坏了名声,坏了自己的婚事,这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苏春和向来将得失算计得十分清楚,断然是不会允许这样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发生的。 只可惜了,她求错人了。 林初盈看白痴一样的看了看苏春和,才恍然大悟的对侍卫道:“确实是我外家苏家的苏春和小姐。可能是今天……嗯,苏小姐看起来有点狼狈,所以王府的人才没把你认出来。不过苏小姐大人大量,是不会和烈阳王府的人一般见识的,对吧?” 苏春和此刻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她能说什么。 现在不是她会不会计较的事情了,而是她敢不敢计较的事情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春和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摆出自认为很好看的姿态对着林初盈道:“表姐说的是,都听表姐的。” 烈阳王府的侍卫都是人精,看着林初盈站在这里,并没有要将苏春和迎进去的意思,又联系到之前苏家人来闹腾的事情。 就猜到了苏春和和林初盈的关系也不咋滴,便是落井下石的道:“林小姐不必不好意思,哪怕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会有几门穷亲戚的。没关系,没关系。咱们烈阳王府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