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女太傅》 第一章 面圣 南昌国,元景年五月初十,帝都临汾,白府。 折腾了半日,趴在床上外孙的伤口终于处理好了,这会子累得趴在床上睡着了,眼角还残留几滴泪珠。白老夫人心疼的掖了掖被子,好生交待了侍女一番,这才示意儿子、儿媳与云九姬一起去客厅坐坐,免得打搅外孙休息。 她一手拄着紫金流云拐杖,一手牵着十五岁的外孙女云九姬,泪水无声的流淌。 想到她的女婿女儿福薄正值壮年双双丧命,留下了痴儿病女让人好不唏嘘!要不是今日外孙女机智,悄悄派了贴声侍女来报信,恐怕外孙被人活活打死了都不知道! 白二爷见母亲悲戚,劝慰道:“母亲,且别哭了,孩子都回来了,您老放心我与兄长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姐弟的。” “老二,你妹妹福薄,你妹夫为云家挣了多少财富、军功体面,哪里知道云家竟如此对待这俩孩子,好歹他们是云家的骨肉,就算那孩子真是哲儿推的也不能下这样的毒手,哲儿毕竟头脑愚笨,更何况还不是哲儿做的!” 走了几步又叹道:“我一想到我这短命的女儿,唉!生前疼爱这俩孩子跟眼珠子似的,这才走了没半年,孩子就受云家如此相待岂不是死不瞑目?” 想到此,白老夫人心肝就疼的直发颤!恨不得现在去云家拼了老命。 云九姬素来与外祖母亲厚,见外祖母比上次相见又瘦了一圈,满头的白发眼窝凹陷甚是憔悴不堪,劝慰道:“外祖母放宽心,姬儿长大了能照顾自己,您要保重身体!” 白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搂入怀中。 “母亲放心,有我和老二在,再也不会让姬儿与哲儿吃苦了。”白大爷悄无声息的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白老夫人颔首放开云九姬,一行人缓步行至大厅纷纷落座,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两位儿媳妇一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己老迈这副身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入土了,他虽相信自家的儿子会好好的照料他们姐弟,可是俩个儿媳妇怎么想她老婆子尚未可知。 这一瞧大儿媳眉头紧蹙似有心事,手中捧着茶盏半天不动。 二儿媳一向嘴甜,当即表态道:“母亲放心,以后我们把姬儿哲儿当亲生的孩子管教。” 白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愁容这才褪去了几分。 想到明日要去云府讨要妹妹的遗产嫁妆,白二爷担忧道:“今日,情况紧急我骗了云家,谎称兄长请了官爷前去云家主持公道,为要顺利把姬儿带出府,想必明日去讨要遗产没那么容易。” 白家大爷无奈道:“我也是一愁莫展,靠白家势力根本无法与现在的云家抗衡,就算去请官爷前往云府主持公道,谁愿去费这个力气得罪云府,谁又会真正的卖已故镇国将军面子?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谁愿趟这趟浑水?” “姬儿,你父亲母亲留下了多少财产,你可心里有个数?”一直沉默寡言的大舅母放下茶盏,直指要害问道。 云九姬回道:“我倒是留了个心眼,把那些数都过了一遍,记的帐本好好的私藏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藏在哪里。” 这事幸亏了母亲生前是个细心的人,帐本记的一清二楚,云九姬因常年病着极少出府,常伴在母亲身侧闲时没少跟她学记帐,要不然十五岁的孩子哪能懂这么多。 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这孩子倒是还算聪慧。 “财物姬儿有数便好,只是怕是没那么容易撼动云家那棵大树,让他们交出钱财怕是要费周章了,且不能拖得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云老夫人补充道。 云九姬听他们话中之意也知这事不好办,就凭她十五岁的孤女想要脱离家族,带走弟弟与遗产绝非易事。 在南昌国鲜有这样的先例,父母逝则依靠叔伯,本家未成年子女不得擅自脱离家族,除非家族迫害方能离开,还须得敲登闻鼓上诉状定案,可是叔父下药损家族颜面的事,云九姬怎能对外公布令家族蒙羞! “外祖母,舅舅,我明日亲自面圣!”云九姬下定决心看着祖母,“只要圣上的一句话,就能免去云府名声受损相互撕咬。” 白二爷连忙制止道:“圣心难测,万一出了纰漏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出意料云家必是誓死不愿意分家,弄不好还会倒打一耙诬蔑白家挑唆!” 白家大爷点头,道:“圣颜难窥,姬儿可有胆面圣?如圣上震怒,恐怕两家都受损!” 两位舅母也均是点头附和。 “舅舅们容禀,上次外甥女生病交出遗产另有隐情,外祖母舅舅可否全力支持外甥女面圣!”云九姬暗示。 白府几位长辈均是面面相觑,云九姬生病一事有鬼? 众人凝重的望着她。 “姬儿生病一事是家中长辈所为,其目地就是骗我交出父母的产业,不过到底他们没下死手,看在父亲面子上,我不会声张令云府名节蒙羞!”云九姬全盘托出。 听罢来龙去脉,白家上下怒火中烧,大骂云家丧尽天良! 老夫人怒拍案几,道:“明日一早你便去面圣,如果圣上不管此事,哪怕倾尽白家之力也要讨回属于你们的东西,我这张老脸豁出去了!” 皇宫,辰汐殿。 元景帝拾起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得意的捋了捋青须胡子,看着对面的王弟商祈。 商祈气定神闲的从盅里拿出一颗黑子放在棋盘右翼,刹时棋局变化己是稳操胜券。 “哈哈,臭小子,果然是南昌国的天才,寡人认输了,还是与你下棋痛快,前几日边疆上贡了一批上好的茶,出宫时带一份!” 商祈点头,拿起案上的金釉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 “陛下,己故镇国将军云玉阳之女求见!听闻从早朝跪到了现在!”李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为难的看着圣上。 元景帝脸色一沉,直勾勾的盯着李公公。 李公公吓的扑通跪在地上,“圣上,守宫门的侍卫赶不走,朝珠公主经过宫门给奴家带了话,要奴才向陛下禀告!” 元景帝听见‘朝珠’两个字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商祈站起身,施礼道:“既然皇兄有要事,那臣弟告退!” 元景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商祈不紧不慢坐下,又捧起那盏茶啜了一口。 元景帝问道:“己故镇国大将军,那倒是个人物,不知他那病秧子女儿有何事求见?” 李公公见圣上脸上好看了些,恭敬的说出了云九姬面圣求旨离开云府分家,并要求带走父母遗物,嫁妆,田产一事。 元景帝冷笑一声,又捋了捋青须胡子道:“一届己故将军之女,为分家跑到皇宫来面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商祈不紧不慢的将棋子全数捡进棋盅里,又拾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 “商祈,你有什么看法?朝珠越发调皮了且也不打听那孩子为何事惊忧圣心!视皇宫大院如同儿戏,是否皇宫的门槛日益低下了!你说寡人可否卖她的面子?” 商祈淡笑,脸上流露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又拾起一颗黑子放在白子旁边,不咸不淡道:“皇兄心系大家,自然是做大事称之‘天子’胸襟,云家小姐乃心系小家才称为‘小女子’狭隘!” 元景帝爽朗大笑,明黄色的袖袍一甩大手一挥,果然商祈这小子会说话,甚是让他欢心! “宣!” 宫门外的云九姬跪的腿都麻木了,抬头仰望着雄伟的高墙,琉璃彩瓦在阳光的照耀下剌痛了双眼。 她低下头闭上双眼数算着时辰,幸好今日有风也不算很热,要不然凭她身子骨早受不住了! 终于宫内传出声响: “宣,云九姬面圣!” 几位公公匆忙从宫中走出来,一身蓝色祥云纹宫服随风冽滟飘荡,纱帽之下的脸比之女人还白净。 “云小姐,起来吧,圣上召见,莫要耽搁了!”尖细的嗓音让人听了发颤! 云九姬欲站起身,哪里知道麻木的竟动弹不了。 “大人容禀,可否扶我一遭,我动弹不了了。”云九姬面露尴尬,怯懦的看着他们。 几位太监生怕耽误事,看着她身子娇弱脸色苍白,堪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顿生怜悯之心扶起了她,好心交待了注意面圣的细节。 走进皇宫,庄严大气扑面袭来。亭台楼阁金碧辉煌让人目眩,一路御林军威武不凡…… 云九姬孱弱的身子似有受不住,暗道这皇宫的主人该是何等尊贵人物,一股畏惧之心从心底蔓延开来。 “宣,云九姬小姐!” 云九姬站在雄伟的宫殿外,已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心底还是止不住的狂跳,她虽久居帝都,却因病长居府中未曾出府走动,更别提皇宫大院了!算起来她是正儿八经未见过大世面的闺阁小姐,哪能不紧张! 跟在太监身后走进大殿,云九姬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太监停了脚她低下头慌忙跪下,按着太监告诉她的礼仪,恭敬施大礼道:“小女子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祈放下第十颗白子,瞄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见她瘦弱的身上穿着浅紫色千裾襦裙,头上梳着灵山圆髻就朁了一朵浅紫的溜金绒花,头紧紧趴在地上,只露出纤细白的瘆人的手! “抬起头,让寡人看看!”元景帝放下手中的茶,看这孩子果然是病怏子,瘦不拉几的纤细的手背苍白骨节可见,他倒要仔细瞧瞧这孩子长得是何样貌,竟有胆子莽撞面圣! 云九姬闻言壮起胆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对视元景帝,见他五十多岁方脸阔耳,眼神深邃,眉毛如剑斜飞入鬓,一身黄袍威严霸气。 圣上对面坐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玄色冰蚕丝开丝袿衫华贵不凡,丹凤眼上挑绝美的侧脸让人惊艳,不知道这位少年是哪一位皇子。 忽而元景帝眉头一皱,上位者的威压倾泄而来,吓的她不敢再看慌忙又低下头。 元景帝见她受惊的模样,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有胆面圣?且见了寡人又像惊弓之鸟一般,着实有趣!” 笑毕评论道:“云九姬,底子不错凤眼樱唇,不过病体沉重瘦弱了些!将来病好了长开了指不定是个美人!” 第二章 讨得圣旨 商祈听见元景帝评价,玩味的瞟了她一眼。 “谢谢圣上赞赏。”云九姬叩头谢恩,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元景帝敛了敛神色,左手叩击着棋案,“抬起头说话,今日见孤有何大事?” 圣命不可违,云九姬抬起头见陛下审视着自己,眸子中似有不满之色,不由的身子一震。 圣心难测,入宫之前白家的长辈已提醒过她,无论陛下是何态度都不要失去理智,以免冲撞了天子! 云九姬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壮起胆子回道:“陛下,小女请求陛下允了民女与云家分家一事,小女年幼云家长辈不允,只求陛下能下召。” 元景帝抬了抬手示意她说下去。 商祈扔下手中的棋子侧过脸,这才看清了她的脸。 见她长了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却眼周於青一片,樱桃小嘴失了少女的红润,苍白的脸上竟无一丝血色。 商祈惋惜,如果她是个正常的少女必定是容貌上乘,真是可惜了这张脸长在她的病体上——白瞎了! 云九姬道:“请陛下谅解小女子的心意,全帝都知道我与弟弟的情况,我常年累月的病着,弟弟天生痴傻。昨日叔父,奶奶误会他伤了府上的堂弟,将他打的只剩半条命。本来长辈管教无可厚非打了就受了,可是昨日为这事府上与我外祖家生了嫌隙,当场两家要打起来了。小女没了父母处处受限制,分家在所难免,省得再生摩擦隔阂。” 元景帝虽是怜悯她们姐弟,可是一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想着分家,着实寒了云家的心,也伤了天下父母的心,此为大不孝也! 想当年云家四子感情深厚,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如今云将军一走,她的女儿就站出来打脸,是想向世人公布云家虐待遗孤,还是受了白家的唆使? 好歹她们也是云将军的骨肉,云家不至于这样苛待,此事若是允了她真是打云家的脸,陷云家于不义! 思极此处,元景帝脸色阴沉质问道:“你可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要分家,你有什么资格分家?身体不好还不依靠家族?还是说这是白家在背后唆使?白家答应收留你了?” 商祈饶有兴趣的搭腔:“皇兄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但凡对家族有丁点责任的,都不会巴巴的跑到御前闹着分家!” 云九姬听见他们言语之中满满的质问不满,不由的想落荒而逃。 可是一想到圣上不管此事,怕是云家不愿交出遗产只能上诉状了,届时满城风雨云府名声想保都保不住了。 云九姬道:“陛下,我要分家与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决定的。云家几位叔父膝下都育了好几个子女,其中已有二位堂兄成婚还居于府中,只为了那个美名何苦来哉?倒不如趁早抽身当个自在闲人。” 别看云九姬病歪歪一副柔弱之姿,言辞却是毫不忌讳,元景帝冷哼。 “大胆。”御前老公公见圣上不悦,配合的大声斥责。 云九姬忙趴在地上,“圣上息怒!” 元景帝使了个眼色,老公公识相退下。 云家人最有出息的数她的父亲,地位、财富都是他一人白手起家挣来的,想必他父母留下的嫁妆财产不少,云家家族人丁兴旺,有见财起意打歪主意也不一定,许是碍于那笔财富会令家族声誉蒙羞,这孩子不便明言罢了。 “这么说家族有人打你父亲遗产的主意?还是说云府不仁不义,是侵占孤儿财物之人?是也不是?”商祈执起一只棋子放在棋盘上,突兀的插了一句,话中言辞犹为犀利。 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讨人嫌! 云九姬暗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分明想要置她于绝境。 如果她说云府长辈对她们照顾有加,世人会说她没孝心,不知好歹闹着分家丢了父亲的脸面! 如果承认云府之人居心叵测要侵占她父母的财产,家族的声誉算是完了。 云家虽变相没收了父母财产,对她姐弟也是刻薄至极,但是眼下却未真正下毒手起杀心,就凭这点她绝不会轻易的抹黑家族。毕竟她们身上流淌着云家的血液,相信她死去的父亲绝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前后思量了一番,云九姬道:“抹黑家族之事小女不敢当,只是圣上英明,必听过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句话。我与弟弟诸多不便,请圣上体恤。届时圣上体恤忠臣之后,怜恤遗孤圣名定会流芳百世。请圣上看在小女父亲为国捐躯的份上,成全了小女的愿望。” 商祈放下手中的棋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倒想听听皇兄会不会轻易的听这句‘树大分枝,人大分家’,哦,对了,还有流芳百世。” 元景帝听到商祈的话,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眉头舒展爽朗大笑。 想云九姬说话相较于大人都滴水不漏,元景帝对她的心机既讨厌又有一丝欣慰,毕竟病恹恹的孤女带着傻子弟弟,如果再没有一点聪慧如何才能在这世上立足。 不过,谁又知道离了云家投了白家是明智之举? 元景帝习惯性的摩挲着手中的九转碧血珠,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倔强的跪在地上,眼中有着同样坚韧不拔的气势,似与记忆中的云玉阳重叠般。 “云九姬,你那身子骨能照料你弟弟?你打算住你外祖家,你可保证你的舅舅,表哥等能毫无私心待你?”既然是忠臣之后,无景帝也不介意提点一二了。 云九姬听见元景帝话中似有提点她的意思,不免对这个威严的帝王感激万分! 正了正身子,趴在地上行大礼道:“圣上容禀,我不准备住在白府受限制,我要自己买一所宅子与弟弟生活,生病的苦我受了近十五载,父母双亡的苦我也受住了,独居的苦我亦是能受得,请圣上成全!” 半响,元景帝道:“云家内部的事孤不愿深究,孤应承你,给为国捐躯的云将军脸面。” “来人,传朕的旨意,朕念及镇国大将军之军功,思极云家女云九姬虽聪慧明理,奈何身体抱病,其子憨厚本分却呆傻让人唏嘘,寡人万分怜恤,特下旨云九姬姐弟分出云府另置僻静府邸由寡人寻名医诊治,方安忠臣之心。由户部尚书孙大人全力配合相助分府事宜,速速将云将军之财产、嫁妆、田产清点悉数交还其儿女保管……” 云府。 听闻了云九姬去面圣,云家上下忧心忡忡。 一怕那个死丫头不知轻重,在御前说云家的坏话,误了云家的前程。二怕圣上允了她把遗产全部拿走。 云老夫人率着众子孙,齐聚议事厅焦心的等着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众人见日头快平西了还不见云九姬上门,心里悬的那颗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众人猜测今日是有惊无险了,待明天再去白府把那俩姐弟哄回来。 岂料,众人正打算要各自回院的时候,府上派去的探子匆匆来报,称云九姬直往云府方向来了,同行的还有户部孙大人。这一下,众人刚放下的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 “母亲,看来圣上是同意了那个死丫头,还联同了户部孙大人一同前来,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云三爷恨声道。 云老夫人手握着茶盏微微有些颤抖,严肃道:“这个死丫头狠狠的咬了云家一口,还不知道圣意如何?” 想到这次的事是因珍哥儿所起,云三夫人不阴不阳的道:“都怪昨天出的那件事,现在闹到了御前,指不定云家会受到多大的牵连,我说老四,要是你昨日消消火不冤枉他,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云四夫人见自已的孩子受伤了,出了事三嫂还阴阳怪气,怒不可遏站起身,“我说三嫂,感情你不知道实情一样?现在知道心疼那个白眼狼了,昨天怎么不见你为她说一句公道话,我看你是心疼长房的财富要飞了,你捞不到好处了!” 云四爷脸色发青怒视着三嫂,斥责她不嫌事多,出了事就会嚷嚷! 云三夫人被老四夫妇一呛,脸上挂不住,当即破口大骂。 云四夫人母家还算显贵,哪里能由她欺了去,当场要跟她打起来了。 一家子鸡飞狗跳毫无规矩,云老夫人愤怒的把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摔,‘啪’的一声四分五裂,众人骤然停止了争吵。 “你们好歹也是官家夫人,成何体统?又是吵架又是撒泼,与市井妇人真有的一比!你们不如老大是有原因的!” 几位夫人见婆婆训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四儿媳想辨白,云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都住嘴,都想想怎么应对户部大人,亏了我一辈子为你们铺路,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云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连连摇头。 抚了抚额又骂道:“想我这一辈子苦心经营,将老大的财富、权力费心握在手中,为的就是能助你们升官发财家族兴旺!如今老大这张王牌死了,官场上没人帮助你们哥仨了不说,老大的大笔遗产再飞了,云家危矣!你们要有老大一半能干,我也就放心闭眼了!” 第三章 取得遗产 看着熟悉的大门,云九姬感慨万千,今日后她便与云府所谓的亲人分道扬镳了。 孙大人授皇命来云家主持分府事宜,自是不敢懈怠,见天色已晚快马加鞭赶至云府办事。 “大人,有失远迎,大人光临舍下蓬荜生辉,请。”云家众子如众星拱月般,极度热情的招呼孙大人入府。 三位婶婶和嫂嫂们围在云九姬面前说着贴心话,争取能让她回心转意,云九姬冷眼看着她们的嘴脸,真是好一副家庭和睦的戏码…… 几位伯父们想凭借着热情的招待博个好感,哪里知道孙大人不买帐,打着官腔一副冰块脸,掏出圣旨便宣读了起来。 宣完旨,丝毫不拖泥带水,对云老夫人道:“听闻九小姐说云将军的财产、嫁妆等都由云老夫人保管着,云老夫人,我们现在便开始清点吧。” 云老夫人悬着的一颗心突突跳,孙大人开门见山要她交出财产,心里不由的一阵抽痛。 长房的财物一下子让云九姬弄走了大半,她的心真的在滴血呐!幸亏她连夜做了一笔假账,要不然云府亏大了。 “来人,去拿长房的财务帐本来,孙大人要清点。”圣旨已下,就算不舍已是无用,云老夫人只能吩咐侍女去拿帐本。 云老夫人与孙大人正清算着帐本,云九姬细细的听着。 这一听不要紧,听了让云九姬气的七窍生烟,长房怎么会就剩这么些财产、嫁妆、田产?真是欺人太甚,幸好她手上也握有帐本。 “奶奶,您老是不是记错了?孙女那里的帐本与你记的出入太大了些,孙大人,容小女去拿帐本来比对。”云九姬施礼道。 孙大人听云九姬之言,放下手中的帐本,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云家众人。 云老夫人心里一咯噔,心里恼恨苦又不能发作,只能笑了笑,说道:“姬儿,你有帐本?那好,拿出来对对,说不定奶奶记错了也不一定。” 云家众人谁都没料到云九姬会来这一招,不觉手心冒出了汗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到时被查出来做假账,云家的声誉可就完了。 “那好,九小姐便去拿。本官在这里且等着。”孙大人久居官场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看着云家众人的脸色隐隐猜出了一二。 云九姬点了点头,带上贴身侍女春桃赶回东院拿帐本。 场面陷入了平静,众人手心沁出了一层汗。 孙大人捧起茶盏,垂下眼帘喝着茶看不出什么表情。 云家的几位儿子在官场上没什么出息,最出息的云家大爷已死,剩下的在朝中任着虾兵蟹将的小官职,还是老大生前上下打点,才在帝都有了一席之地,在孙大人眼中委实瞧不上,今日来这里他已是摸到了一丝端倪,哪里肯给他们好脸色。 众人见在孙大人那里讨不到好,拍马屁人家也不在意,只是客套的回应只字片语打发,不由的更是紧张。 云老夫人看着众儿子们受到冷落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老大还在的时候,这些官员可没这么清高! 心里不由的怨那个短命鬼怎么那么快走了!还没有好好的回报她,真是白瞎养育了一场,现在又生了个会咬人的女儿,真是气死她了。 过了一个时辰,云九姬顺利的从院中的桂花树底下掏出了一个坛子,从里面拿出了帐本回到了议事厅。 孙大人拿出一比对,真的是差了不少。 “奶奶,我看您是搞错了,现在与孙大人好好对对。”云九姬朝云老夫人笑了笑,那笑容落在了云家上下分外的刺眼。 云老夫人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脸不由的抽搐了两下,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孙女,奶奶看一下。” 云九姬饮了一口茶,扫视了伯父伯母们一眼。 云家的几位爷感受她的视线,恨不得当场掐死了她! 几位婶母看她像看杀父仇人般。 “老夫人,您可比对仔细了,莫不是您老了记岔了,有的还遗漏了,怎么出入这么大?本官可是要与圣上交差的,如果数对不起来我就上奏圣上了!”孙大人最见不得欺压孤女,不由的打压了几句。 云老夫人边核对着,边想着怎么应对瞒下财产,听孙大人话中颇有几分警告之意,不由的一阵后怕。 万一圣上真的追查起来云府危矣! 云九姬如释重负,有孙大人这番仗义说词,她还不至于与云府太撕破了脸皮,总算是对得起父亲。 云二爷还算是云家最为清醒的一个,站起身道:“母亲,您自大哥死了之后,唉!伤心过度记性是愈发不好了,我看八成是您记错了。我知道大哥的死了您受了大打击,但是您得保重身子。” 云老夫人顺着台阶,挤了几颗眼泪,“唉,提到老大了,我的心就疼的发颤!我老太婆不中用了记性也差了,就按姬儿的帐本来比对罢了,大人辛苦了。” 孙大人点点头,既然云府众人识时务他也是省的多费事了,破天荒的说了句好听话:“老夫人保重身体,将军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老再伤心,那我就命人来数点装车了。” “孙大人,您慢慢去清点,由愚子陪同罢,老婆子身子不适就去休息了,辛苦了!” 云老夫人痛失巨资肉痛万分,再也承受不住由侍女扶了下去。 孙大人点点头。 云九姬道:“奶奶请多多保重身体,快快前去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孙女如果下次来请安,见您老家人还是病体沉重,必会心痛万分寝食难安的。” 云老夫人抬起的脚一滞,口中一股腥甜弥漫开来,强忍住缓步往中院走去… 孙大人满意的看着云九姬,这位九小姐可真是聪慧的很,很是合他的胃口,只可惜了这孩子一副病体。 孙大人娴熟的数点着田契、首饰、铺面。 云九姬佩服不已,圣上派孙大人来果然是派对了人,不愧是掌国家户籍、关税、财政一把手,这些繁杂的事务到了他手上完全是小菜一碟。 站在陌生的府邸,云九姬深呼了一口气,恍如隔世之感袭入心头,天上的星辰耀眼璀璨,夏日的风轻拂着她的脸庞轻柔如羽毛…… 次日一早,云九姬还在睡梦中,圣上已派遣人送来了牌匾,爆竹、唢呐、锣鼓喧天。 圣上爱民如子,视忠臣之子女如已出的美名瞬间在南昌国响彻。 祈王府,校场。 商祈早起习剑,隐隐听见外面的锣鼓喧天爆竹不绝,不禁皱眉。 祈王府一向清静,座落在帝都郊区,至他六岁从皇宫搬出静王府十载,从来就没这么喧哗的过,是谁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心? “吕一,怎么回事,一大早王府外怎么闹哄哄的?” 站在身后的的十七八岁的贴身侍卫,剑眉星目神采奕奕,站姿如同木头桩子般笔挺。 听见主子问话,恭敬的拱了拱手道:“主子,昨晚云府的九小姐搬到了您府邸的隔壁,圣上知您素喜静,隔壁那座府邸已闲置多年,不知何故这次竟允了云小姐住进来。” 商祈把剑递给吕一,拿起侍从手中的湿绢子擦拭手毕,摆了摆手,侍从会意退了下去。 又从吕一手中拿起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问:“怎么,一来这里就不安生了,还得弄个乔迁之喜!” 吕一道:“不是云小姐,是圣上一大清早派宫里头送匾。” “圣上还真是有心,走,我们去会会这个新邻居,来人,沐浴更衣!”商祈把手中的剑扔给侍卫,走出校场。 云泽府,大厅。 云九姬惊愕的看着眼前人,这人就是祈王殿下?冤家路窄! 想起昨日他在皇宫的话中带刺,心里颇不是滋味,无奈这厮身份高贵,只能客客气气相待。 因搬迁仓促,新府还来不急购置器皿、桌椅,大厅也来不急好好布置略显凌乱,商祈嫌弃的瞄了眼四周。 “云家小姐,你可知道本殿素喜安静,托你的福今日甚是热闹。”商祈眼神微眯,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此人甚是不好相处,云九姬发现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对她一直夹枪带棒的,莫非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还是说王室中人都是如此这般高高在上,骨子里一副高人一等的臭毛病! 云九姬道:“殿下恕罪,今日是圣上厚爱才引来了贵人,殿下的喜静小女记住了,正好小女也喜静,春桃,去沏茶给殿下。” 商祈扫了眼座椅,吕一贴心的拿出帕子擦拭了一遍,这才倨傲坐上去。 云九姬腹诽:有毛病! 转眼春桃已沏上了热茶,商祈轻啜了一口道:“淡而无味!” 云九姬又腹诽:要喝茶回自己的王府去喝! 人人都说圣上最小的弟弟祈王爷,是本国百年难见的天才。 长相俊美,血统高贵还甚是成熟稳重。 小小年纪就已是‘中宗学院’最得意的门生,过了今年就要离开南昌国,前往四国最高殿堂‘无极殿’学习了,他可是打破了四国最小年纪录取的学生。 让云九姬来评价就是一骄傲自负的‘花孔雀’。 第四章 中宗考核 花孔雀风波 “小女家中的茶粗陋,就权当是吃吃耍罢了,殿下娇贵莫嫌弃!”云九姬拢了拢衣袖,敷衍客套着。 商祈睨了她一眼:“……” 娇贵? “小女身子有疾怕冲撞了贵人,病体也不宜久坐得躺着静养,殿下可四处走走看看,失陪了。”云九姬故作身子不适,咳嗽了几声,拿出绢帕掩住口鼻。 商祈吹了吹茶沫子,瞥了他一眼,这是下逐客令? 没想到堂堂祈王爷,会被一个小丫头下逐客令! 别人奉承都来不及,她倒是胆子包天,莫不是在闺阁中呆久了,自诩忠臣遗孤,且又蒙受圣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看来是欠人提点! “云九小姐,你这病来的委实重了些,悠着点,皇兄请的神医还未到,小姐要有个三长两短,一命呜呼去也,新府被玷污了不说,还连累祈王府跟着染上晦气!届时帝都又得闹个满城风雨!” 这厮咒她!! 云九姬气炸了,这下不是假咳嗽,是气的连连咳嗽,咳的苍白的小脸涨的通红! 商祈放下茶盏,嫌弃的瞄了她一眼。 到底是一介十五岁的稚女,懒得再费口舌,行云流水的拂了拂衣袖,“吕一我们走,莫耽误云小姐休息,看这情形出气多,进气少!极度需要调养!” 吕一嘴角尽量保持不上扬! 云九姬:“……” 有病!这祈王病的不轻! 要不是能想着安稳度日,一心养好傻弟弟,她不会这般憋屈,强忍住心中的火气道:“殿下慢走,不送,咳咳……” 圣上隆恩,既下旨聘天下名医诊治云九姬,就绝不食言,没想到云九姬病了十五载,竟真的遇到了一位好神医,开的药全部对了她的症,经过几个月的调养,身体己好了九成。 眨眼到了秋天,一年一度的中宗学院招生考核近了,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学子拼了命挤进帝都。 学子们为了这次的招生准备了一年,有的甚至准备了好几年,各路人马早己争相打听考核的名单,各个家族研究策略各显神通。 做为院长的得意弟子,往年的招生考核商祈都会去学院帮忙,今年也不例外。 考核这天,早早的洗漱毕,换上的学院的校服便往学院去,岂料马车一出府门,听得隔壁府外一阵喧哗。 商祈掀开流苏帘子,见云泽府的马车停在门口,一俊俏的少年一袭云纹紫衫,正趴在马车辕上撒娇。 云九姬从马车上探出头,脸色比三个月前好了不知多少倍,脸也圆润了些,看来病好的差不多了。 瞧着云九哲无赖的趴在马车旁边,嘴巴嘟起气鼓鼓的像极了只河豚,除了眉眼中那丝呆滞打了折扣外,要是不出声,绝对算是上极可爱的小公子,到底是天生痴傻可惜了! “九哲,闹够了!等我回来买好吃的给你!” “不嘛,我要一起去。” “姐……姐不疼九哲。” 云九哲抓着车辕,吵嚷着云九姬耳膜直突突!要是再不走,恐怕中宗院开考了,错过送表哥入考场的时间了! 云九姬叹气,从马车上下来再三保证下次绝对带他去,云九哲这才失落的放开车辕。 正打算上马车,瞥见邻居祈王掀开车帘子正打量她们姐弟,云九姬一阵恶寒,冤家路窄!避了三个月还是撞上了。 云九姬淡淡的行了个礼,毕竟王爷的身份摆在那,礼不可废。 商祈似有若无的颔首,淡漠的放下帘子。 云九姬巴不得他赶紧走!她见了他就膈应的慌。 哪承想,云九哲竟丝毫无预兆的小跑到商祈马车旁,搔着脑袋嗑巴道:“你…是姐姐……说的花孔雀?可是你全身上下没有孔雀…” 花孔雀? 祈王府一干侍卫,云泽府众人身子一震… 商祈冷笑,掀开帘子,眸子射向云九姬… “殿下,我弟弟是胡说的,惊扰殿下尊驾罪该万死!” 云九姬讪笑,感受几十道光芒刺在她脸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傻弟弟真是坑姐姐的高手! “哦?”商祈眉毛一挑,显然是不相信! 商祈伸出手掸了掸云九哲的头发,道:“说,你姐姐为什么说我是花孔雀?” “九哲过来,休要胡说!”云九姬朝云九哲招手,大声喊道,这傻弟弟可别捅娄子了,那厮惹不起! 云九哲听罢不敢说话,呆呆的怔在原地。 商祈瞟了她一眼,冷声道:“慌什么?让本王好好瞧瞧云家的小公子。” 云九姬心里一沉,商祈忒坏了,勿靠近,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不让傻弟弟再冒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云九姬忙冲向前把弟弟拉到身后,施礼道:“殿下,家弟愚钝让您见笑了,唐突了殿下,请殿下见谅!” 商祈道:“令弟心直口快,甚是合本王的心意。” 云九姬回过头瞪了云九哲一眼! 这下真捅了马蜂窝! 真不知道云九哲怎么回事?平日里最是怕生人,今日怎么眼巴巴的跑到商祈跟前犯傻,莫非是这厮长了副嫡仙似的脸迷惑了他? 不对,就他那张冰块脸,那强大的气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云九哲怎么那么想不开蹭上去? 她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勿靠近他,云九哲全当成了耳边风,只能解释她的傻弟弟,正常人理解不了! 云九哲见姐姐生气的瞪了她一眼,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傻笑的后退了两步,旋风似的逃到府中去,转眼就消失无踪影,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云九姬的心安定了一大半,傻弟弟还次算有点眼力知道逃跑,这大概是他生平最聪明的一次了! 确定他不会再冒出来犯傻,她故作尴尬道:“失礼了殿下,九哲这小子跑了,也不先给殿下行完大礼,道歉再走…” 商祈摩挲着流苏帘子道:“令弟既走了,那就请云小姐不吝赐教,本殿在世十六载何时成了花孔雀?” “殿下英明神武,家弟的胡话勿放心上,全帝都知道家弟的痴傻,殿下必有耳闻。” 云九姬垂下眼帘死不认帐,他又能奈何?难不成真把云九哲揪出来拷问? “哦?胡话?要本殿去请令弟出来解释吗?”商祈轻叩马车窗棂,直视着她。 云九姬淡笑:“不用了殿下,家弟胆小必会受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这厮还真想去抓人对质?心也忒狠了! 商祈似笑非笑,继续叩击车窗棂,窗棂发出低沉的‘叩叩’声像催命符似的,场面陷入了沉寂。 良久,他的手停止叩击,慵懒的打个哈欠,“起程,莫要耽误时辰了!” 什么情况,瘟神就这样走了?怕是重头戏还在后头!云九姬眸子深沉,看着祈王的车驾消失在了尽头。 中宗学院。 云九姬被春桃扶下马车,学院门口已是人山人海,她掩着鼻子的迈进人海中,一直在安静环境里生活,突然走到这么嘈杂的环境,竟有一丝不习惯。 “姬儿!”熟悉的声音穿过沸腾之声。 云九姬望过去,见正是白家二舅的次子元修表哥朝她在挥手,他一袭红衣如烈焰般炙热,俊美的面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我等你很久了!”白元修走近,桃花眼含笑。 云九姬感觉有无数道光芒射向他们,这都是托他的福! 云九姬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淡笑:“在府上耽搁了些时间,祝表哥旗开得胜!表哥今日甚是明艳…” 白元修笑道:“调皮,怕你找不到我,故意穿鲜艳了些。” 云九姬抿嘴一笑,俩人聊着日常。 “咚咚!”敲锣声从学院门口传来。 铿锵有力的男声道:“安静,众学子们可都到齐了,现在我报一个名字就进去一个,勿要吵嚷,不听训者驱逐学院考场。” 云九姬道:“表哥快去!考核要开始了,我在外面等你!” 白元修依依不舍的朝门口走去。 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几乎只闻众人的喘息声,还有清晰有力报名字的声音,云九姬悠闲的坐在马车里,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场考核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只待三天后出成绩看榜单。 春桃早已在外面候着了,白元修的贴身侍从喜宝伸长了脖子惦着脚尖,睁着眯缝眼往里瞧着。 春桃眼尖见表少爷出来了,忙挥手喊道:“表少爷,我们在这里。” 白元修笑着走过来道:“春桃,你与喜宝去福源酒楼找好位置,点一桌我与姬儿爱吃的菜,我们慢慢走着散散心,想必今日福源酒楼生意极好,你们且早点去莫耽搁了。” 两表兄妹在街道上走着,阵阵秋风袭来,吹走了在白元修考场上的疲惫,经过石拱小桥,双双驻足眺望着远处小船,流水。 白元修见她恢复了少女的红润,身子也比之以前高了,只是还略显单薄。 天已入秋,担心她的身子刚愈受凉,忙脱了自己的锦袍穿在她身上,桃花眼柔情似水,“姬儿,天已入秋,莫要凉着了!” “谢谢!” 白元修宠溺一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调侃道:“都是一家人还客气?姬儿可说过再过几年要嫁给我做媳妇的!” “表哥!”云九姬不好意思的捂住脸,“这只是儿时的玩笑罢了,我都快满十五了表哥还爱拿这个逗趣。” 祈王府的马车缓缓的行至拱桥,马车里的商祈听到熟悉的声音,掀开了车帘,见云九姬与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举止亲密,红衣少年亲昵的摸着她的头,她竟害羞的捂住了脸。 “小小年纪竟如此不思上进!”商祈放下帘子讥讽一笑! 第五章 骄傲的郡主 白元修与云九姬迈到福源酒楼里,就听见酒楼里的吵闹声。 远远一瞧,竟是春桃与一位十七八岁的侍女正在争吵,侍女旁边还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姐,小姐长的眉目如画甚是妍丽,可眼神中的倨傲之气让人徒生距离,喜欢不起来。 酒楼吃饭的宾客们齐刷刷的看着那位陌生的小姐,既有惊艳也有好奇! 福源酒楼算是帝都大有名气的酒楼之一了,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抢席位鲜少发生,出了这事谁也不忍打断这场好戏的上演。 李掌柜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劝也劝过了,两家就是杠上了,来者是客都不能得罪,先静观其变再说。 “你们空着也是空着,还不让给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付双倍的银子,莫不是想狮子大开口?难道还想让我家小姐出三倍的价钱?”侍女骄傲的神色与她们的小姐有的一拼,果然是什么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奴才。 春桃脸色不悦,却还算心平气和,“不是银子的事,这位小姐我们小姐和表公子马上就来了,我们的菜已点好,小姐请移驾,抱歉了!” 侍女讥讽道:“你可知道我们小姐的身份?竟如此得罪!你们主子担的起吗?” “先来后到,我们只听自己主子的!”喜宝拉着春桃双双坐在座位上,宣示主权。 “你!”侍女气的脸黑如炭。 云九姬停住脚,捅了捅旁边白元修问他认不认识那小姐。 白元修摇了摇头,他在帝都因为家族没落身份低微,许多候门望族的宴会去不了,自然许多高官公子小姐不认识。 云九姬叹息,她因常年在闺阁养病,帝都高官候府举办的宴会,诗会她一概不参加,更别提认识什么公子小姐了,看来,今日的午膳是吃的不安生了。 帝都的公子小姐都爱脸面,能来福源酒楼非富即贵,既提出了要占这张席,抢不到定会觉得落了面子。 “放肆,既然不给本小姐脸面,就把她们轰出去!今日这席我不坐了,怕是给你们主子她也不敢再坐了!”骄傲的小姐冷笑,稳操胜券般的自信。 小姐后面的几个小厮听命冲上来,欲把春桃与喜宝拽起来。 “住手!”白元修高声阻止,与云九姬并肩往席边走去。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们走到席边,见到白元修一袭红衣,眼中俱闪过一抹惊艳,什么时候帝都多了这么位俊美的公子! “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在下的确订席在先,劳小姐移驾了,抱歉,如果小生的侍从冲撞了贵人还请原谅!”白元修施礼,浅浅一笑。 少女见这红衣少年郎桃花眼一笑,似桃花灼灼耀眼,的确是气质非凡的美少年,只是说的话却让她生气,想她在汉卢国要个席面,何时让人拒绝过! 一来南昌国,少年郎如此不给面子,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本小姐偏偏就要坐这里,又待如何?”说罢,她慵懒的坐下,一脸挑衅的看着白元修。 白家虽是没落了,在帝都着实算不上大家族,但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碰上了这种事退缩了丢面子,出了这口气又怕给家族带来麻烦,真可谓是两难之地。 云九姬暗忖,表哥这口气要发作了怕是舅舅要骂他惹事生非,倒不如让她来出头,就算闹僵了那个少女的家族位高权重,秋后算帐也不好降罪她一介孤女。 白元修想再与少女理论,云九姬拉了拉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出头。 云九姬不卑不亢的走向前,笑道:“这位小姐,吾乃镇国将军之女云九姬,不知小姐怎么称呼?不如小姐与小女同坐一席,由小女做东,想必小姐家父位居高位必是明事理的大人物,此席乃是我们先订好的,为了这种小事小姐要与我相争,岂不是有伤和气?” 众人见身材纤弱的少女一袭紫云绡儒群,丹凤眼上挑颇有几分英气,双眼睑下淡淡於青,樱桃小嘴还算红润,脸上散发着淡淡粉色,也算得上标志了,窃窃私语道: “原来说话的这个少女竟是云九姬,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病娇娇!长得还算标志,没有传闻中难看。” “传闻不可信啊!想那云小姐三个月前公然跑去皇宫请旨分家,蒙圣上垂爱不仅分了府,还分在静王府的隔壁府邸,圣上还亲自赐匾‘云泽府’,哪里病娇娇分明是厉害的主。” “是啊,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帝都多少人想要那块风水宝地求而不得,这可便宜了云九姬!圣上待她如亲女,与他退婚的未婚夫估计后悔死了!” “多亏了圣上广聘天下名医诊治她的旧疾,看这气色这病定是好了,要不然她怎么出门了,谣传她病体沉重十几年了都没出过府门几步,如今好好的站在这里,真是圣上隆恩!” …… 少女听到议论声大概知道了一二,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不过是将府遗孤而己,凭什么与她同席,就算蒙圣眷,元景帝也至于为这事降罪于她! 凭她的特殊身份在南昌国横着来,元景帝也得给几分薄面,以两国大局为重! 她高傲的抬头:“云小姐,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与你同坐一席?” 招了招手对侍女道:“去请了掌柜的来,我倒要看看是你云家小姐留下,还是我呼伦哲玉留下。” ‘呼伦’,众人惊讶,这不是汉卢国的君主国姓,这少女怕是来头不简单,难怪如此嚣张! 李掌柜迅速的躲到角落里,这事他作不了主,先静观其变。 白元修附在云九姬的耳边,“这是汉卢国的国姓,此女子不简单!” 汉卢国的王室贵女?云九姬一震,难怪这么目中无人。 汉卢国与南昌国相邻,两国的关系历来就不好,二十年前才熄了战火,表面上签订了和平盟约一派祥和,私底下却是剑拔弩张暗中较劲! 如今四国中南昌国,汉卢国实力强大,两国旗鼓相当,承泽国依附南昌国,川渊国依附汉卢国,去年她的父亲就是死在川渊国的边界! 汉卢国表面不出头攻击南昌国,却私下派它的下属川渊国在边界捣乱,去年十月抢了南昌国的一座城,她的父亲舍了一条命,夺了川渊国三座城池,川渊国才老实递了降书赔了几座城池,此事才算揭了过去! 如果不是汉卢国授意,凭它小小的川渊国绝不敢放肆!算起来,汉卢国跟她有杀父之仇! 要不是汉卢国授意川渊国攻南昌国,他的父亲就不会战死沙场,母亲也不会悲伤过度流产死亡! “原来是汉卢国的贵人,我本是不愿意将这订好的席让与你,但是远者是客,无论是贵客如何的不知礼数,我南昌国却是礼仪之邦从不与远客一般见识,这席位本小姐让给你了,免得小姐来南昌国午膳都用不上,那就是小女罪过了。” 云九姬施礼淡漠一笑,汉卢国的王室贵女是吗? 真是传承了汉卢国的强盗作风!要让席可以,只要贵女脸皮够厚,默认自己不知礼数,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恬不知耻坐下这席面,她也不介意让给她了! “你……”呼伦哲玉脸色通红!她居然骂她不知礼数,讽刺她连午膳用不上! 众人听到这位少女是汉卢国的人,一来南昌国就耍威风心里均是不悦,南昌国的人可是不是好欺负的,见云九姬说的话大大的涨了南昌国的脸面,众人暗暗为她叫好。 几位热情的少爷喊道:“云小姐,能赏脸到我这里来用膳吗?” “云小姐,来我这里,不知能不能赏在下一个薄面?” “云九小姐,来我这边,小二,快,上招牌菜本公子要招待云九小姐。” …… 看这些人的热情的嘴脸,呼伦哲玉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恨恨的瞪了云九姬一眼! 没想到,今日让一个孤女给训了!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去! “来人,云小姐冒犯本郡,押起来掌嘴!”既然众人起哄不好降罪,凭她二品郡主收拾一个将门孤女,看谁敢出头! 云九姬冷笑,原来是汉卢国的郡主!冒犯!她们订的席被她抢,说了几句实在话倒成了冒犯! 白元修脸色阴沉,把云九姬护在身后,这位郡主也太霸道了,敢欺负姬儿,除非他死了! 众人义愤填膺,原来这位少女是汉卢国的郡主,难怪这么嚣张跋扈!奈何南昌国与汉卢国局势紧张,众人也不敢贸然插手,只能在一旁观战,以免惹火上身。 李掌柜看情形不妙,抹了把头上冒出来的汗,一个是汉卢国王室贵女,一个是圣上照拂的将军遗孤,赶紧去报信给主人,千万别出大事了。 商祈坐在金字号包厢与中宗学院的几位监学,院长用着膳。 外面传来叩门声,商祈使了个眼色,吕一会意打开门,见掌柜的一头汗问道:“李掌柜,何事扰主子用膳?” 李掌柜附在他耳朵边道:“吕大人,不好了,汉卢国的郡主要掌云九姬的嘴,人就在楼下!” 吕一一怔,云九姬怎么惹上了汉卢国的郡主?挥了挥手,走进门掩上房门走到商祈身后,附在他耳边说了此事。 商祈挑眉,有意思!呼伦哲玉要掌邻居云九姬的嘴! 院长看着爱徒挑眉,放下箸道:“商祈,怎么了?” 商祈优雅的搅动着碗中的羹汤道:“小事,刚刚裴监学说的呼伦哲玉,她要掌云九姬的嘴!” 第六章 误会 院长抚摸着花白的胡子,淡笑道:“郡主对孤女,有趣!” 几位监学也一脸兴趣盎然,前些日子中宗学院收到了呼伦哲玉的考核报名表时,他们均是惊讶不已! 南昌国只有本国兼承泽国的学子来修学,其它二国与本国关系不好,自然不会选择来南昌国修学,不料这次汉卢国竟打破传统,允了呼伦哲玉来报考核,怕是来者不善! 院长为这事呈了陛下,陛下授意按考核标准来,能则留不能则拒收,且看那位郡主来的动机如何,一路顺藤摸瓜看汉卢国究竟在打什么歪主意。 如今这位郡主才来几天,就掀起了如此大的波澜,莫不是恣意张狂故意贬责圣上照拂的孤女,给南昌国提前上眼药水了? “师尊,不若我们去瞧瞧!”商祈拂了拂身上雪白的校服站起身道:“错过了这场好戏,真是可惜了。” 他倒想看看他的邻居怎么逃过敌国郡主的毒手。 院长与监学们点头,几人纷纷走出了包厢,倚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着一楼大厅云九姬等人。 只见云九姬被那个红衣少年郎护在身后,桌子边已倒下了二个仆役躺在地上哼哼叽叽,想必刚刚的报信的功夫,已经发生了打斗。 “放肆,竟敢伤了我的人!”呼伦哲玉脸色阴沉看着云九姬,又不屑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仆役啐道:“没用的东西!” 云九姬道:“我也没办法,郡主都要掌嘴了,小女能不还手吗?”对付非常人,得用非常的手段,比如眼前的这个郡主,汉卢国山高皇帝远,南昌国还是陛下的南昌国,国家的律法摆在这里,该强势就得强势,不然受了欺负找谁哭诉? 圣上虽然对她仁义,她还不会傻到相信一国之君,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小事替她出头,毕竟呼伦哲玉的身份摆在那里,纵是敌国的郡主,只要两国没有真正撕破脸皮,圣上只会容忍她霸道强势,以大局为重。 而她唯一只能抓住机会当场正当防卫,事后最多被圣上训斥几句,如果忍受呼伦哲玉的打,再跑去圣上面前告状怕是白挨打了,圣上必然不理会她,还会轻看她无用! 呼伦哲玉没想到,云九姬竟然会武功,那冲上去俩个仆役被她踢了个正着,摔在了地上。 其它的几个仆役也均被那位红衣公子拦住,近不了云九姬的身。 “云九姬你敢反抗,来人,去驿站请本郡的侍卫过来,全力揖拿住云九姬。”呼伦哲玉冷笑,既然她选择反抗,接下来就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 云九姬冷笑,呼伦哲玉太霸道了,看来她是咬着自己不放了! “郡主,这里可是南昌国,不是您的汉卢国,南昌国有南昌国的国法,小女没有触犯南昌国的国法,也一直对郡主毕恭毕敬,郡主要席位我也相让了,郡主还要无故责打小女,难道是不想遵守我南昌国的国法?还是说想挑衅我南昌国的法度?” 院长暗暗称好,这个小姑娘有趣,还扯上了南昌国的国法,不错,真不错! 看了一眼商祈道:“徒儿,你的邻居不错。” 几位监学点头赞同。 商祈不语,云九姬不错?师尊从哪里看到了她不错,不过说了几句讨巧的话而已,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说! 院长见商祈不语,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喜欢她?” 商祈看了一眼师尊点头,谁会喜欢一个背后骂他''花孔雀''的女子。 院长摇头不再作声,暗骂这小子太没眼力了。 呼伦哲玉听见云九姬的话,恨不得当场抽死她,居然拿南昌国的国法威胁她,她不是吓大了! “住嘴,休拿南昌国的国法压本郡,本郡主自然是尊敬南昌国的国法,只是今日小姐伤了我的人,我要讨个说法。”看了眼愣在原地还没去报信的侍女小厮们,斥责道:“快去,还愣着干嘛?” 侍女听罢,着急忙慌的跑去搬救兵。 云九姬对呼伦哲玉恬不知耻的程度深感佩服,人无耻到了这个程度,也算是一种本事! 云九姬招了招手,“春桃去报案,就说汉卢国郡主要揖拿本小姐,本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求助官府。” 说罢,又朝众人施礼道:“诸位公子,小姐们这厢有礼了,劳烦诸位为小女作证,小女并未对郡主不敬,郡主的仆役无故上来就责打,小女反抗只系正当防卫!” 众人点点头,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们再不出面岂不是给南昌国丢脸,给敌国郡主涨志气! 商祈叩了叩栏杆,她的邻居不怂也不傻,还能想到官府跟郡主抗衡,此事妥了已成了定局,只是后续升堂的程序会麻烦些。 院长点点头,看了一眼商祈悄悄道:“徒儿,这丫头聪慧,我没看走眼吧?” 商祈看了一眼师尊眉头蹙起,感叹师尊的是中了云九姬的毒,天下聪慧的丫头多了去了,不欠云九姬一个。 院长看了一眼商祈的表情,看来这小子着实不喜欢云九姬。 院长道:“算了,我去调解一下,免得闹公堂费事!” 商祈嘴角一抽,师尊一向不管世俗,只一心教习,怎么今日要去当这个和事佬…… 想起云九姬暗地里称她为‘花孔雀’,他冷笑一声:“慢着,师尊,还是我来吧!”说罢,抬起脚往楼下走去。 院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知郡主来此,未尽地主之谊真是失礼了,刚刚在楼上听了些许,倒是明白了一二,郡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郡主何必大动肝火,看在本王的面子,此事作罢。” 商祈走到呼伦哲玉面前,客气一笑。 呼伦哲玉见一袭白衣的少年,一怔,这就是传说中的祈王爷,四国中闻名的天才冷面王爷!他的画像,她看了无数遍,看到了真人比画像上还英俊,心不禁漏跳了半拍。 商祈看着她的脸微红,冷冷的扫视了她一眼,“郡主?” 呼伦哲玉点点头,既然闹起来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如就就此作罢,给祈王一个面子,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看了云九姬一眼道:“本郡就看在祈王说情的面子,放过你。” 云九姬沉默,看着眼前的商祈心里五味杂陈。 商祈来说情?不应该啊! 他不是应该见她受难才解气? 商祈见云九姬看着她复杂的表情,淡笑道:“没事吧?姬儿,早知道本王就早点出来了,本王在金字包厢用膳,包厢隔音好没听见…” 呼伦哲玉怨恨的看着云九姬,原来她与商祈关系这么好,商祈这是特地为她求情来了! 云九姬鸡皮疙瘩一地,什么情况?商祈发烧了?还是傻了!叫她姬儿,她什么时候与他那么亲近了? 白元修一脸茫然的看着云九姬,冷面祈王叫表妹姬儿,到底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侧过头看了云九姬一眼,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克制自已不要失态… 众人哗然,祈王叫云九姬为‘姬儿’,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几位小姐脸色一变,忌妒的看着云九姬,见祈王一脸温柔的看着云九姬,难道商祈看上了她? 云九姬看着众人的表情,大脑快速的反应过来,祈王是南昌国亿万少女的良人,这厮叫她‘姬儿’,怕是众人都误会了她! “祈王殿下,请不要呼我姬儿,我与殿下只是邻居,这样叫有些不妥!”云九姬施礼,连忙撇清与他的关系,她可不想与这厮有任何牵连! 商祈淡笑,走近她身边笑道:“有何不妥,本王就喜欢这样叫你。” 这下酒楼里的小姐们更是纷纷猜测,祈王说喜欢这样叫她,莫不是真的迷上了她…… 云九姬气的七窍生烟,看来商祈是想坑她到底,不就是说了他一句‘花孔雀’,他致于下这样的死手,真是黑心! 白元修看着云九姬的脸色不对劲,知道其中必是有文章,对商祈施了一礼笑道:“殿下,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罢拉着云九姬走出酒楼。 商祈目送着云九姬与那红衣男子走出酒楼,对一边脸色黑沉的呼伦哲玉道:“郡主,失陪了,我还要去楼上用膳。” 院长看着一脸冷漠的商祈走到楼上,奇怪的抚着胡子,几位监学一脸震惊,今日祈王的不对劲! 云九姬被白元修拉着快步走出了酒楼,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现在都能联想到她今后的日子会何等的悲惨…… 天可怜见!她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与商祈扯上一丁点关系,“表哥,你说怎么办?” 白元修叹了一口气,商祈的一句话代表了什么,他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怕商祈越说越过份,到时候扯都扯不清楚了,才会立即带云九姬出来,现在只能想法子让众人知道她与商祈没有任何关系! “要不我娶你!”白元修开玩笑道。 云九姬拍了他一掌,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处的人群涌动。 “好了,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商祈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让人容易误会话,还有挽救的机会,不要担心了。”白元修安慰道。 云九姬点点头,她绝对不会就这么被商祈给坑了的,事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众人只是猜测而已还不算危险,从现在开始,她离商祈能有多远就多远! 第七章 撞上美人怀 几日后,中宗学院考核放榜的日子到了,帝都又掀起了看榜的大潮流。 天还刚擦亮,殷勤的学子早己从四面八方涌来等着放榜单,等待犹为难熬,学子们翘首以盼削尖了脑袋往中宗学院的大门窥探,生怕错过了第一时间看榜。 终于等到了中宗学院的老师陆续入了学院,学子的心更是焦虑,如热锅的蚂蚁! ‘吱!’学院大门大开,十几位学院侍者抬起一捆捆长长的榜单,刷上浆糊糊到了院墙外,只看到榜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映入眼帘,众学子那眼珠子像寻绝世珍宝般炙热。 “过了!本少爷过了!”入了初试的考生情绪高昂当场跳了起来,毕竟考生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天真浪漫喜形于色者不少,一些落考学子找遍了榜单寻不见自己的名字,不由的垂头丧气掩面痛哭。 一学子看见榜首的名字,不由的惊呼道:“榜首白元修,莫不是城南的白家?” “就是家族没落的白家公子,上次我与他在同一考场,我家府邸与白府毗邻,没想到白元修这么厉害!” “榜首啊!看来白家出了个人物,历届入中宗学院考核的榜首,在中宗学院修学完毕后,享有入四国筹建最高学府无极阁的准名额,这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梦想,真是羡慕啊!” …… 云九姬站在角落里拢了拢脸上的浅紫纱巾,听见表哥考入了中宗学院还是榜首,不禁嘴角上扬。 难怪众人艳羡,中宗学院是南昌国最好的学院,亦是南昌国学子入‘无极阁’的唯一途径,凡入无极阁修学归来的学子,无论男女均享母国优待,可免科考入朝堂做高官,从此加官进爵步入人生巅峰! 春桃听罢与有荣焉,笑嘻嘻拉了拉云九姬的袖摆道:“小姐你听,表公子考入中宗学院了还是榜首,表公子可真厉害!” “那是自然,表哥一向聪慧!”说罢,云九姬挤进人群,看见白元修三个字在榜首,不由会心一笑,退到人群中等白元修。 春桃站在云九姬身边,在人群中找着白元修的身影,道:“表少爷怎么还没来?表少爷这次可是光宗耀祖了….” 想当年白家没落,从帝都一流仕族一步步沦为微末的小仕官家族,其间家族遭受了多少打击,这次白元修以榜首入了中宗学院,真是光宗耀祖,让人刮目相看! 人潮涌动的榜前又是一阵喧闹,原来是一位连考三次终于通过考核的少年,又激动的晕厥了过去。 众人习已为常的让出了个圈子,好让他的家仆近前施救,又不免感慨一番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今天已是第三个了! 云九姬走近些探出头,远远的瞥了少年一眼,待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大吃一惊! 这少年竟是他三叔的次子云子凡! 家仆的一番施救,云子凡迷茫的睁开眼睛,见无数双眼睛扫视着他,登时羞臊的坐起身,捂住涨红的脸,低头疯狂的往人群外冲去,这一冲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撞到了来看榜的贵门小姐身上! 贵门小姐一袭红衣,杏眼琼鼻皮肤白皙,举手投足有着超越年龄的风情万种,不过十六岁的少女,已有此风情可谓是天姿国色,不愧是南昌国闻名遐迩的小美人! 诸位男子们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小子居然撞到了吕府的素言小姐! 此等美人被他亵渎了,众男子们堪称是捶足顿胸,眸中羡慕嫉妒恨如走马灯般,吕小姐是多少少年意淫的九天仙女,如此佳人便宜了这小子! 云子凡一头撞到了小姐软绵绵、香气袭人的胸口上一阵恍惚,呆傻的保持那个姿势在原地良久,直到那女子花容失色,惊骇大喊一声:“啊,流氓!”狠狠的朝他脸上扇去,云子凡痛的登时清醒,尴尬的捂着脸,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吕小姐又羞又臊,眼泪漱漱而下,柔荑颤抖的掏出手帕擦拭着眼泪,急的跺脚道:“来人,还不把这个色狼捆了打一顿!” 美人落泪,在场的男子们怜香惜玉之情喷涌而出,铺天盖地的骂声络绎不绝! 云九姬不禁感慨,男子们见了吕小姐如三魂丢了两魄般,可怜这世道众生愚昧偏爱美丽的皮囊,每每见到俊男美女就如众星拱月般,大抵都是些凡夫俗子罢了! 与吕小姐相识的友人忙冲上去安慰,不少的官家子弟为博美人一笑,纷纷献殷勤声称要为她做主,把云子凡打一顿再押去官府才罢休。 众小厮听了主人的吩咐,跑上前捉云子凡,云子凡吓的脸色苍白,急忙躲在家仆的后面,支支吾吾道:“小姐失……礼,我是……不小心才撞上去的。” “住口,你个色狼!”吕小姐咬碎了一口银牙! 云子凡道:“小姐,在下真不是故意的。” “捆起来,还等什么?”人群中走出一蓝衣公子往吕小姐身边走去,官家子弟们不着痕迹的离吕素言远了些。 云子凡见小厮们气势汹汹团团围了过来,更是吓的紧紧的抓住小厮的衣袖,家仆也吓破了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别捆我家公子,我们是云府的。” 帝都就一个高官就姓云,莫不是那个死去的镇国大将军的云府? 众人不屑的嘲笑,云府一门就出了个云大将军还不幸英年逝世,剩下一些虾兵蟹将哪里还拿的出手,帝都高官王族遍布哪有云府说话的份!真是自取其辱! 云子凡也知道闯了大祸,颤抖的拉了拉家仆的衣襟道:“住口!” 家仆已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退了几步,竟退到了云子凡身上,主仆俩摔了个四仰八叉,姿势滑稽至极。 “哈哈哈…”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还等什么?动手!”吕小姐想到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恨不得当场打死那登徒子。 云九姬见了这局面委实丢了云家的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站出来制止道:“慢,这是个误会,请小姐大人大量放了我四哥。” 吕小姐望向云九姬,见她一袭浅紫色的云锦织儒裙身材纤细柔弱,脸上系着浅紫的纱巾,只能看见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如星辰涌动。 云子凡满脸震惊看着云九姬,脸上更是红的似猴子屁股,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是?“吕小姐疑惑的问。 “我是云九姬,云公子的堂妹。”云九姬走向前施了一礼道:“小姐,小女在场目睹了一切,这是个意外,兄长平日最是老实怎敢故意轻薄小姐,请小姐原谅他的莽撞……” 吕小姐听到云九姬几个字脸色逐渐变黑,这女子就是祈王殿下口中的姬儿!!! 厉声打断道:“云小姐切勿多言,恕本小姐不能卖小姐的面子,这事必不轻饶了这登徒子!” 云子凡见吕小姐这样强势,急的满头大汗喊道:“小姐,在下真是无意的!” 吕小姐甩袖冷哼,娇斥道:“住口,登徒子!” 云九姬又走近吕小姐身边些,解释道:“小姐徒遭此事必是生气,但是兄长真是无意的,只因刚才昏倒不好意思莽撞冲了出去,这才撞上了小姐,现场之人均可作证。” 吕小姐恨恨的看了一眼云九姬,朝站在她旁边的蓝衣公子略带哭腔,一副楚楚可怜:“杨公子,难道是小女冤枉了那登徒子不成?” 杨公子受宠若惊的连连摇头,难得美人求助于她,他从小就爱慕吕素言,自然见不得别的男子轻薄了她,正了正神色威风凛凛的大手一挥,当场发话不要询问了,他可作证云公子有不轨之心。 云九姬道:“这位公子,可能前面发生的事您没看到,不如问问先来的人?” 杨公子倨傲的看着云九姬,再看了一眼全程畏畏缩缩的云公子,不屑的拂了拂衣袖道:“好,小姐大可以去问,难不成本公子还说假话不成?” 云九姬淡漠一笑,不知这是哪府的公子竟是如此嚣张,怕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她扫视了众人一圈道:“各位公子小姐们,可有人愿说出经过?” 众人听见云九姬的话神色淡漠,刚才发话的可是北候府的小公子,系北候爷晚年所得的小儿子视他为眼珠子般,且北候爷性格睚眦必报最是护犊子,谁会犯傻去得罪。 良久,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话,云子凡一脸委屈,颓废的坐在地上。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众人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淫贱!还等什么捆起来!”杨公子得意的看着云九姬,又不屑的看了一眼云子凡。 “住手,本小姐可作证!”正当万籁俱静,人潮深处听到一女子的娇美声音。 众人侧目让出了一条道路,见一少女后面跟着几位清秀的侍女,她一袭白衣缓步走来如明珠闪耀,容貌甚是妍丽,就算是与吕家小姐站一起也不失半分的姿色。 众人眸中闪过惊艳之色,全程的看着她款款走来。 吕小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手帕。 云九姬冷笑,冤家路窄!这位少女居然是前几日与她抢席位的呼伦哲玉,不知她有何阴谋?她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来帮她。 呼伦哲玉走向前朝她不怀好意一笑,扫视了众人一圈,笑道:“想不到堂堂南昌国的青年才俊,竟无一人敢为正义出声,当真是欺软怕硬!唉,一代不如一代!南昌国才俊不过如此!本小姐明明看见那个傻子。” 第八章 破毒心计 众人听到如此折颜面的话,均是气的火冒三丈,美少女的嘴竟如此之毒,公然辱骂南昌国学子欺软怕硬!她到底是谁?竟敢口出狂言! 一位少年上次在酒楼见过她,推搡了旁边的同伴道:“这个少女是前几天在福源酒楼与云九姬抢席的呼伦哲玉,汉卢国的郡主。” 消息一下子传到人群,众人议论纷纷知道了她的身份,眼中再无欣赏垂涎之色,眼神狠戾巴不得撕了她,只恨如鲠在喉亦无词反驳,的确他们是无一人出声理亏在先,不由的懊悔当初都没有早点站出来,让汉卢国的娘们给轻瞧了去。 杨公子冷笑,像条毒蛇一样看着她,汉卢国的郡主而已,竟敢不给他面子,让她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面,委实不能原谅,等下看他怎么收拾她! 见他们的生气不能发作的模样,呼伦哲玉嘴角上扬,南昌国的公子小姐们,果然如传闻中的矫情爱面子,母国的圣上要她在南昌国高调行事,借机给南昌国上眼药水,她可不能手下留情! 此番撞上了云子凡这个怂包,一来可借机羞辱南昌国学子,二来可报复云九姬,何乐而不为? 转过身玩味的看了云子凡一眼,嘲笑道:“说错了,不是傻子是云公子!”说到‘云公子’这三个字她格外咬重了些,还拖了个尾音,眸中闪过一抹戏谑。 “云公子过了初试太兴奋遂当场晕了过去,醒了羞臊万分没脸见人仓皇逃走,在逃走之际无意撞上了小姐,这就是经过!” 说着她又假意咳嗽了两声,冲吕小姐笑道:“小姐,你看那个云公子像个缩头乌龟缩在小厮后面,量他也没那个胆子轻薄你,小姐且消消火。” 吕素言眉头蹙起,她就是呼伦哲玉,前几天她与云九姬的事迹,可是传遍了帝都…… 云子凡被她这么一番嘲笑,脸涨成了猪肝色,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要他如何见人?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伸出纤纤玉手拢了拢墨黑的长发,呼伦哲玉迈着优雅的步子,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云子凡,一脸不屑道: “啧啧,云公子真是可怜!云家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出事就靠躲小厮背后苟延残喘,真是锯了葫芦的嘴,这点小事都讲不清楚还要妹妹出面,不就是考上了中宗学院,至于这样慌不择路惊了贵女?不如死了算了,谁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没有担当胆小如鼠的怂包!” 云子凡被人误会是登徒子脸面丢尽了,跑来一个天仙般的女子作证,还以为好心帮他洗冤屈的,哪里知道说出来的话句句诛心,被扣上了缩头乌龟,胆小如鼠的帽子,比让吕小姐冤枉更难受,他还有何颜面做人? 被人折辱至此,恨不得撞死了干净,血气上涌一口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一头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公子!”侍从惊呼。 “够了,呼伦哲玉,你不要太过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不是帮他,是羞辱于他,其心可诛!”云九姬跑到云子凡身边施救,恨呼伦哲玉的心思太歹毒,打着帮人的旗帜趁机抹黑她的亲人! 白元修从马车上下来,见中宗学院门口人声鼎沸,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挤进去看见云九姬蹲在地上掐着云子凡的人中,云子凡的鲜血染上了素白衣裳,红的触目惊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元修惊愕,慌忙跑上前帮忙。 须臾,云子凡吃痛悠悠转醒,他无力的咳嗽几声,泪水无声淌下,眼中有着无尽的痛楚凄凉,一身的素净的云纹白裳沾满是灰尘与血迹,就如他本人一样破败不堪。 “怎么回事?”白元修询问,他因马车的轮子在半道坏了,耽误了些时间才这么晚到,这期间怎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云九姬阴沉着脸,春桃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白元修脸色阴沉的看着呼伦哲玉,这个郡主真是卑鄙无耻,知道云子凡是云九姬的亲人,就趁机报复! 呼伦哲玉拨弄着发梢,望着她的杰作阴险一笑,杀人诛心为上策,云家的怂包被她这样羞辱,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帝都混?这就是云九姬得罪她的下场! 云子凡咳嗽了几声,抬起头看见呼伦哲玉受了大刺激,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挣脱了侍从,在地上艰难的爬行喃喃道:“让我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死,我没有轻薄小姐……” 云九姬心里难受蹲在地上,三叔的脾气暴躁,怎么生出了这么个懦弱的儿子,性子比小媳妇还上不了台面,被人折辱了几句就想寻死,也难怪被人小瞧了,简直给云家丢脸! 白元修一把攥住他道:“云子凡,你醒醒!” 云子凡不理会他,依旧喃喃着要寻死。 “云子凡,你父亲知道你寻死了,非打死你不可!”白元修知道云子凡最是怕他父亲,拿他父亲恐喝道。 哪知这招也不灵了,云子凡眸中无一丝波澜,只会喃喃自语要寻死,像是魔怔了般。 云九姬站起身,攥住云子凡的衣襟吼道:“云子凡,你要死就死远点,云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子孙!堂堂七尺男儿,丢面子就要寻死,算什么男人?面子是自己找回来的,你死了只能让更多人瞧不起你!” 云子凡终于有了反应,看着云九姬泪流满面。 白元修安慰道:“云兄,一切都会过去,你现在己是中宗学院的学生了,你很优秀,有多少学子穷尽一生进不了中宗学院大门,大丈夫能屈能伸,受了辱不要紧,再捡回来就是。” 云子凡苦涩自嘲,他还能捡回来吗?不,捡不回来了,云家的脸让他丢光了! 白元修见他心结难解,对众人大声道:“诸位长辈、公子小姐们,在下白元修这厢有礼了!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圣人有言,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云兄未故意轻薄吕小姐,受人非议身心受创诸位都是见证人,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诸位都是明礼仪知廉耻的学子,南昌国是顶尖的人才,劳烦鼓励云公子振作起来!莫让云公子寒了心,要向四国宣告我们南昌国学子有大国风范,均是浩然正气的大国英才!” 周围的人听罢神色甚是凝重,想到汉卢国呼伦哲玉之前辱骂,皆因他们丧了学子的浩然正气,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发难。 如今看到云公子被她刺激成了副样子,凡有血气的学子均是自责不已,纷纷安慰道:“云公子重新振作起来才是,你是中宗学院的学子,万里挑一的人才……” “是啊,云公子,莫再伤心我们马上是同窗了。” 云子凡见到一张张善意的脸,心里好受多了,没想到他今日把脸丢尽了,居然有人愿意安慰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振作起来! 见毒心计三言两语就被白元修给解决了,呼伦哲玉脸色不悦,这个白元修不简单不愧是榜首! 吕小姐神色忿然,这事己成定局,今日己不能再找云子凡的麻烦了,看了这些人的措词,料定那个小子有色心也没色胆,只是个误会而己。 不过尽管是无心,今是之事也会惊动帝都,让她完全不恨云子凡是不可能的! 幸好南昌国国风开明,这件小插曲还不至于影响她的声誉,对她日后嫁人并不会有影响。 她拈起两根纤纤玉指拉了拉旁边杨少爷的袖摆,杨少爷的视线从众人的身上挪开,看着吕小姐一脸失望,不禁暗骂要不是呼伦哲玉捣乱,那小子早已在狱中呆着了。 云九姬走到吕素言身边,施礼道:“既然有人做证,小姐可放过我四哥?他的身体耽误不得,改日云府再到小姐府上负荆请罪,失礼了!” 吕小姐见云公子脸色发青甚是憔悴,唇边残留刚才吐出的血迹未干,纵然想教训亦说不出口,只能含恨的点点头。 招呼云子凡的小厮把他扶回云府诊治,云九姬这才走到呼伦哲玉的旁边,冷笑道: “倒是奇了,郡主口口声声说我南昌国不过尔尔,南昌国学子一代不如一代,为何跑来南昌国来修习?莫不是自打脸?还是说居心不良,想来南昌国捣乱?有本事就别来南昌国,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 云九姬怒了,呼伦哲玉竟拿她亲人的开刀,虽然她与云子凡关系不好,但到底是一个祖宗所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家受辱,既然她不能奈何她,就挑起南昌国的学子来与她抗衡! 呼伦哲玉脸色铁青,怨毒的看着她。 微风吹拂着云九姬脸上浅紫的纱巾随风飞舞,英气四溢的瞳孔中折射的怒气深不见底,云锦织儒裙之下单薄的身子在此刻如同坚毅的苍松一般,许是丹凤眼含怒天生便有英气逼人的缘故,呼伦哲玉竟不着痕迹的退了一小步。 杨公子从小倨傲惯了,对呼伦哲玉与他作对,折辱南昌国的态度极其不满。 手持折扇,顺着云九姬的话斥责道:“不就是汉卢国的郡主,凭什么说我南昌国学子无用?马上给我滚出去,竟敢在我南昌国撒野!” 呼伦哲玉气的胸口喷火,这位公子竟然叫她滚! 在场的学子听见杨公子发话了,有了带头的心里均不再胆怯,反正出了事也轮不到他们头上,不由的齐声呐喊:“滚回汉卢国,滚回汉卢国……” 第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 见讨伐声越来越多,呼伦哲玉索性放弃反抗,艰难的保持淡定神色,冷笑一声越过人群,故作大方的站在了榜单前看了起来! 云九姬冷笑,看着她袖子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还在轻轻颤抖可想而之有多气,装吧,她睁大眼睛瞧瞧她有多能装! 众人见讨伐声就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由顿感无趣,暗骂汉卢国的娘们不知廉耻为何物! 云九姬终于知道为什么汉卢国的陛下会派她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暗忖她被千夫所指了,还死皮赖脸的呆在现场受气,难不成又在打小九九? 杨公子平生最恨装模作样,尾随到榜单下斥道:“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口上嫌弃南昌国,为何还跑来看榜?莫不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云九姬淡笑,这个杨公子可是真有趣,把她想骂的词全部骂了,她倒要看看呼伦哲玉能不能咽下这口恶气! 杨公子又道:“真恶心像苍蝇一样粘着南昌,骂了南昌国,又跑来这里修习,我看你的脸皮比树皮还厚!” 众人哄堂大笑。 呼伦哲玉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云九姬真想呐喊——痛快! 杨公子更变本加厉的嘲讽道:“真是不要脸,被人指着鼻子了,还死赖着不走,难不成要拿扫帚请……” 呼伦哲玉再也忍不住吼道:“你是谁?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郡主,圣上没让本郡主走,你凭什么让我走?” 两人终于对骂了起来…… 终于憋不住了!还以为她有多厉害,不过是作秀而已,云九姬看着她那张气的发青的脸,太痛快了,活该! 南昌国就应该多出出杨公子这种人才,专治她这种厚颜无耻之徒,叫她心肠歹毒,叫她目中无人! 院长坐在书房里整理着册子,听见小厮禀报外面的情况,淡然的笑了笑道:“不急,再探,跳梁小丑而己!以为南昌国好欺负?” 商祈淡淡一笑,师尊这话太违合了! 小厮走了出去,院长看了眼窗外半红的枫叶,想到云九姬那张脸,那孩子的名声在帝都太张扬了些,想低调都不成了,可惜了一株好苗子…… 回过头,看见爱徒那张俊美不凡的脸,不禁对他当日的言行深感好笑。 “徒儿,姬儿在外面你不去?”院长暗示,抚摸着胡子紧紧的盯着商祈。 “谁是姬儿,不认识!”商祈神色淡然,无一丝波澜。 院长对自家的爱徒真是束手无策,前几日还亲口叫人姬儿,才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真不知道那丫头得罪他哪里了?明明不喜欢人家还叫得那么亲热,坏的很! 商祈抬头见师父八卦的眼神不禁恶寒,从何时起师父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头子了? 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位人人尊崇的院长大人,“师尊,师母前几日问了徒儿一个问题,说您最近有没有去照拂张女官的生意!”这一瞥凝结了他十六年的毕生精髓,让尊崇的院长大人脸立刻崩了下来。 院长暴汗,讪笑道:“没有,告诉你师母,为师我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岂敢,岂敢!” “哦?”商祈唇角浮现一抹邪佞的残笑,关键时刻还得师母出马。 院长乖乖的收起了八卦的小心思,咳嗽了两声走到了一边去,如犯了错的小孩子时不时的偷偷打量商祈一眼,那眼神只可会意,不可传神呐! 此时外面已乱成了一团,因杨公子的毒舌咄咄逼人,饶是呼伦哲玉也招架不住,完全忘记了计谋,硬是逼着她忍不住推搡他一下,北候府的小公子嚣张草包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直接简单粗暴的踹了对方几脚! 呼伦哲玉吃痛哪能放过他,忍痛吹了一声口哨,几十个暗卫从人群中冲出来,按住杨公子就是猛踹。 杨公子的手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主子受伤冲上来双方厮打起来,现场一片狼藉,众人慌忙往后边退去。 嚣张草包公子对上傲娇郡主,这还得了! 云九姬也没料到事情会到这一步,不禁抚额,杨公子教训呼伦哲玉没错,可怎么跟女人动起了手?下手也忒狠了!这下麻烦了,但愿他的实力能够允许他放肆…… 白元修扯了扯云九姬的衣襟,桃花眼眨了眨,云九姬会意往外围退了些。 白元修低头敛眉附在云九姬耳边道:“刚刚听人议论,他是北候府的小公子,他的姐姐是圣上最宠爱的珍妃,想必不会有事。” 云九姬点点头,杨公子后台强硬,神仙打架她这等凡人就不要插手了,能退就退在一边观战。 学院派来的小厮见状嘴角抽搐,天啊,打起来了,这还得了!赶紧向院长禀告。 院长丢下书籍,听说是杨公子与郡主打起来了,骂了句号‘草包’,缓缓的站起身。 商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师尊,我也一同去凑个热闹去。”想到他邻居又在干大事,他怎么能错过?毕竟花孔雀不落实了,岂不有负她的费心取的好名字! 院长嘴角抽搐,这小子往日最是凉薄,不愿意与常人打交道,今日哪里来的兴致?他老了,看不懂! 中宗学院出来俩顶尖尖的人物。 众人不敢放肆,连忙施礼,云九姬瞄了眼人群中亮的发光的商祈,扯了扯白元修的衣襟。 白元修淡笑:“无事,我们马上撤!” 云九姬点头。 商祈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扫见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白元修,旁边好邻居只露出两只眼睛像狐狸一样滴溜溜的转! 商祈冷笑,在人群中找身量矮小的云九姬不易,要找身材高挑英姿潇洒的白元修并不难,这对表兄妹,真是焦不离孟! 云九姬感觉有道光射向她,抬起头并没有人看她,推了推旁边的白元修道:“表哥,我们走。” 白元修点点头,他已感受到了商祈的眼刀子扫过他一眼了。 云九姬和白元修转身,抬脚巴不得马上逃离是非之地。 瞟见那两道转身的身影,商祈嘴角上扬,想逃没那么容易! “传本王令,白元修,云九姬,吕素言,呼伦哲玉,杨显留下!如不配合,后果自负!” 白元修,云九姬的脚一滞,冤家!看来走不了了! 商祈扫视了他们几人一眼,对旁边的院长淡淡道:“师尊,我们进去罢,你们跟着进来,本来小事一桩非得闹成这样!” 吕素言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呼伦哲玉咬牙切齿,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堂堂郡主被打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院长朝杨显狠狠的骂了一通,这才命人去请北候爷、云府的云三爷,吕府的尚书大人来学院议事。 云九姬叹了口气,关她什么事?她一没起义,二没伤人,凭什么把她也扣在这里!看着商祈一脸正气坐在院长身侧,像是在审犯人一样盯着自己,云九姬忍不住腹诽。 院长不动声色的看了众人几眼,挥了挥手叫裴监学拿了一卷厚厚的册子,放在案上一脸严肃。 “你们中间,除了杨显,云九姬不是本学院的学生,其它的均是中宗学院的学生,在学院外闹事斗殴,说说,是要我院长裁决,还是交官府?未出人命官司,选择官家办案的学生永不得再参与考核,永不得再入中宗学院为学子,选择吧!” 云九姬:“……” 这个院长操作有点骚气很,谁敢跟院长叫板,除非脑子进水了!中宗学院意味着什么,无人不晓!姜还是老的辣! 呼伦哲玉一脸不痛快,这是什么意思?院长揽下来了?她还怎么撒泼? “院长,我是汉卢国郡主,今日在贵国受辱,请一定给我做主。” 院长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现在是不是中宗学院的学生?” 呼伦哲玉点头。 “我这里没有郡主,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这里得听学院的,不服者休学!”院长大义凛然,拿起案上的册子摩挲着。 呼伦哲玉面容扭曲。 “现在请祈王代表学院把你犯的事,宣判一下!”院长把册子递给呼伦哲玉,“你是新学子,又是汉卢国的郡主,这册子四国仅有十册稀罕的很,这册送你最合适,这可是中宗学院的精髓,中宗学院所有的戒律全在里面了,汝当好好学习,不要让本院失望!” 看着呼伦哲玉一脸不情愿的接过册子,云九姬不禁对院长佩服的五体投地! 商祈道:“中宗学院第十条不可私下斗殴,第十五条不可纵仆得凶,第四百三十条不可羞辱丧志,呼伦哲玉占三条,可服否?服就接受惩罚!” 呼伦哲玉惊愕,“我不服,罚我,那杨显呢?” 商祈道:“杨显不是中宗学院的人,但你是中宗学院的人,中宗学院会酌情处理,不服中宗学院判定的学子,可退学处理。” 呼伦哲玉脸色涨的通红,想当场把手上的那本册子撕掉,这是欺负人,赤裸裸的欺负人! 云九姬看着呼伦哲玉那张嘴脸,心里爽,呼伦哲玉,认栽吧! 就在云九姬窃喜的时候,商祈发疯的道:“师尊,徒儿还有事回府,就不耽误时辰了,姬儿出来一下,本王有事问你。” 云九姬浑身都在打摆子,什么情况?战火怎么燃到了自己身上…… 第十章 计划 白元修眉头微蹙,看着座上的始作俑者——祈王,暗忖:计划得提前了,就是不知道家中长辈意下如何。 院长瞄了爱徒一眼,嘴唇嚅动想说什么,见爱徒一脸奸佞的残笑,最后强行忍住冲动,点头道:“如此,你随意。 云九姬默默的跟在商祈的后面,一脸沮丧垂着头,没心情观赏中宗学院的景致,只看见商祈脚上那双雪白的靴子,行走间白的更甚,晃的她眼睛疼。 终于停住了脚,云九姬抬起头,见前面是座造型别致的假山,假山边上座落着一飞檐雕鱼凉亭,凉亭的雕饰怪诞却不失风趣。 飞檐雕鱼凉亭里,商祈端坐在石桌边,对身后侍卫吕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去。 吕一摆手,祈王府的侍卫们退了出去,见云九姬身边的侍女,像个木桩子忤在原地,吕一使劲的朝她眨眼示意。 春桃装傻忤在原地,冷面王爷欺负小姐了怎么办?她不能走! 吕一眨眼示意不奏效,走到她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春桃侧过身,装作看不见… 吕一见王爷森冷斜睨了他一眼,丝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拽住春桃往外拖去,春桃气急败坏嚷嚷:“干什么?我有脚自已走……” 云九姬喊道:“做什么?放了春桃。” 商祈眉头一蹙,真是吵嚷,冷声道:“闭嘴,能杀她不成?” 云九姬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春桃和吕一侍卫消失在了转角处。对于眼前这个坏透了祈王,她纤弱的小胳膊拧不过他尊贵的大腿,谁叫人家是王爷,她只是一介将府孤女? 商祈抬起头,一脸戏谑的看着她道:“不开心?” 云九姬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开玩笑,堂堂祈王请她敘话,她敢不开心吗? 见她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商祈冷哼一声,从腰中掏出一柄精致玉骨的折扇,轻轻的叩击着石桌面,森冷的盯着着她。 授人于柄,云九姬的小心肝嘭嘭跳,不就是私底下称他为花孔雀,至于像个催命鬼似的伺机威胁下绊子! 想到刚刚书院里众人惊?的表情,云九姬后怕,商祈再胡言乱语,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此事不能再拖了,再拖就被冷面祈王害死了! 至于认怂的话,云九姬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嘴角稍稍上扬道:“殿下,不知找小女所为何事?还有,殿下叫小女‘姬儿’实在不合适。” 商祈眼神微眯道:“哦?哪里不合适?” “这个,”云九姬尴尬一笑,这厮明知故问,“殿下与小女不过邻居而已,殿下天人之姿,小女一届孤女怎能让殿下这样称呼,不妥,不妥!让人误会。” “依本殿看,妥的很!你称本王花孔雀,本王叫你姬儿,谐音同‘母鸡’的鸡是一样的,多好!鸡与孔雀多有缘分,八百年前是一家,关键我们还是邻居,得多亲热才是!”商祈把扇子扔在石桌上,绝美的丹凤眼含怒上挑,那眼神简直是摄人心魄,让云九姬不敢直视! 云九姬被他噎的脸色通红:“……” 母鸡的鸡!亏他想的出来! 好臊!抹了把头上的汗,云九姬囗干舌燥道:“祈王殿下,小女没有称您为花孔雀,误会,纯属误会。” “误会?” 秋风吹着商祈雪白的袍子肆意飞扬,配上这厮的冰冷的眼刀子,云九姬感觉掉进了隆冬腊月,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冻得口舌打颤…… 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尊贵的祈王殿下站起身,冲云九姬招了招手,“走,回府!” 云九姬在风中凌乱,什么情况? 回府?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府了?还是跟他一起,不行,绝对不行! “殿下,我还要等我表哥,殿下慢走!”云九姬施大礼,尽量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尽量降低存在感。 “哦?那本王去见令弟?”商祈一脸奸佞,想逃,没门! 云九姬就觉得自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只要尊贵的祈王小指头一捏,她随时都要隔屁,只能认命的跟在尊贵的祈王身后…… 整宿,云九姬都没睡着,想到商祈那张害死人不偿命的脸直打寒颤,要她找个夫家避嫌太仓促,找商祈算帐好比鸡蛋碰石头,向众人解释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唉!搞不好惹怒了祈王放大招,名声尽毁岂不是一辈子毁了! 云九姬越想越严重,得罪全国上下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实在不理智,趁现在商祈的计谋刚刚萌芽,彻底斩草除根才是! 终于捱到了天明,云九姬睁着熊猫眼从床上爬起来,牵着云九哲,捎上了她云泽府的宝贝,前去邻居祈王府拜山头。 但愿这苦情戏能奏效,人心都是肉长的,希望祈王那颗石头心,能够开个口子放过她这个苦命的娃。 祈王府。 云九姬牵着云九哲踏进王府,磅礴大气的亭台楼阁映入眼帘,漫天的菊花海阵阵香味袭人,云九姬无心欣赏,只步履匆匆赶紧把事了了才罢休。 凌轩殿,商祈眼神锐利的打量着云九姬姐弟,扫过一眼云府送的几匣子沉甸甸的礼物,暗忖:“这是求饶?” “殿下,小女拜会来迟了,今日特地来祈王府致谢王爷,多谢王爷对云泽府的照顾,多谢王爷昨日送小女回家。”云九姬施大礼,扯了扯身边呆滞的弟弟。 云九哲跟着东施效颦,行了一个不太优雅的礼。 商祈颔首,三个多月了,知道来拜会了,有进步! “来人,赐座,上茶!”商祈拢了拢天青色的云纹细袍,坐在宝座上神色淡漠。 几位侍卫搬出两把软金丝缧花的浮雕檀木椅,抬出紫木缕雕案,请云九姬姐弟就坐。 须臾,祈王府的十几位侍女鱼贯而入,青葱似的纤纤玉手捧着精美的白玉茶盏,各类水果以及糕点,侍女们训练有素,步伐轻盈上前服侍。 云九哲先是拘谨怯生生的,见到吃的完全忘了紧张,像个松鼠捧着糕点就啃,许是太好吃了,还不忘记盯着商祈案上另一碟子同样式的糕点,云九姬有一丝汗颜,祈王府的糕点这么好吃?好歹弟弟也是将门遗孤,从不亏吃穿用度,咋到了祈王府成了这副傻憨憨馋样! 见他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一碟子糕点,执着盯着商祈案上的糕点,案上这么多水果,云九哲咋就跟那盘糕点杠上了?云九姬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不动声色偷瞄了眼商祈。 商祈道:“来人,把本殿这碟子糕点送到云公子身边去。” 云九姬感慨,没想到这厮待客之道还行,她还以为来祈王府,要坐冷板凳! “来人,净手!”商祈招手,侍女把金盆,绢丝帕,白玉茶盏一一递给他的贴身侍卫吕一,吕一再亲手服侍商祈,商祈净手,擦手完毕,这才接下来茶,啜了一口蹙眉。 “今日本殿不喜灵山的绿菊露水!撤!”放下茶盏,又道:“上普佗山的金丝皇露水!” 侍女忙又沏上一壶金丝皇露碧螺春,吕一接过恭敬递上。 云九姬嘴角一抽,这厮,喝个茶而已,何必这么麻烦?侍女直接服侍就行了,偏偏还要过吕一的手,真是矫情! 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嫌弃她的府上的茶水了,人家鼎鼎大名的祈王爷,天上神仙似的日子,茶水均是罕见的名花名叶收集的露珠而成,一滴价值千金,从千里之外的灵山、普陀运来的,饶是她乃将府巨富千金生活优渥,跟这厮作派比起来那真是天上地下,他哪里能看得上她这种凡人的茶水? “看够了,有话就说!”商祈睨了她一眼,一脸的冷漠。 云九姬捧着手中的茶一颤,不就多看了几眼,至于吗? “殿下息怒,”看了一眼四周侍卫仆婢,站起身施礼,“小女想私下跟殿下一敘。” 商祈点头,闲杂人等退出凌轩殿。 凌轩殿,只剩下商祈,云九姬姐弟,空荡荡的大殿,安静的只听见云九哲吃点心的咀嚼声。 云九姬捋了捋思绪,站起身郑重道:“殿下,小女要向殿下道歉,小女父母早逝没有照顾好弟弟,才让弟弟扰了殿下,小女并无说过殿下是花孔雀之言,请殿下明查。” 商祈眉毛上挑,并不言语。 云九姬抬起头见他看着自己,并不说话,暗骂这厮没那么好骗。 用力挤出了几滴眼泪,啜泣道:“殿下,请殿下放过小女子,殿下英明,知道小女带着弟弟在帝都生活不易,不能再出事了。” 商祈抽搐,怎么还哭上了? 云九哲见姐姐哭了,手中的点心瞬间不香了,连忙丢在碟子里,伸出手抹着云九姬的泪水,不知所措带着哭腔:“姐姐,不哭。” 越是这样说,云九姬越是哭的凶了,眼泪如珍珠掉下来,云九哲慌了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时间大殿充满了姐弟俩的哀嚎! 商祈一脸黑线!他还没开始放大招,云九姬姐弟就嚎上了,显的自己有多不仁不义似的,这个女子简直是能屈能伸! “云九姬,够了!在福源酒楼,中宗学院舌战嚣张郡主的云九姬,就靠眼泪来换取本王的同情?再嚎,本王把你们双双扔出去!”商祈冷着脸甩袖,警告道。 云九姬的哭腔嘎然而止,这招不灵?掏出绢帕,擦拭了云九哲脸上的泪水,拉着他站起身道:“算了,堂堂王爷既不顾孤女苦情,告辞!” 第十一章 献身舍义 云泽府库房。 云九姬葱白的玉指打开雕花繁复的长匣子,从中取出一副画,优雅的接过春桃递过来的红绸子系在画轴上,小心的再装进长匣子里合上。 转身打开暗红漆色的柜格,取出一只上好的角镶玉镂虎头镇纸,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拿着一块红色的绒布小心的包好,放入一个精美的小匣子里,主仆俩这才出了库房。 此画乃三百年前的画坛大家的作品千金难求,镇纸系前朝的诗圣用过的宝贝,送给白元修考入中宗学院贺礼最合适不过了。 她的父亲镇国大将军云玉阳虽是武将,生前却是个风雅的人物,平素里爱收集一些名帖字画,古玩稀宝。亦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生前累积了不少财富,名下的商铺、田产,庄子不少,只要她们姐弟不胡来,够她们挥霍三辈子了。 府上早已备好了马车,车夫吴叔五十多岁身材槐梧己在院子候着了,见仆婢簇拥着云九姬姐弟过来了,赶紧摆好了马凳,迎俩位主子上马车。 春桃捎了一件浅绿丝绸海棠花样的袍子珊珊来迟,小满坐在马车外扶了她一把,她这才利索的掀开车帘子进去。 “来,小姐穿上。”春桃把袍子披在云九姬的身上,细心的打好蝴蝶结,抚了抚袍子上的一点压过的皱褶,“天气凉了,小姐也不愿多穿些。” 云九姬笑了笑,拈起一块点心喂给云九哲,“我身子已好了,上次连呼伦哲玉的几个侍从都踢趴下了,勿担心。” 云九哲张开嘴,咬了一口糕点含糊不清,“姐姐……好……厉害……” 云九姬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那是自然,谁敢欺负哲儿,姐姐把他打趴下。” 春桃感慨己故将军真是英明,虽然小姐从小是个药罐子身子孱弱,还坚持教她几招制敌之法,虽然只是花架子上不了台面,也能投机取巧吓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马车晃晃悠悠往白府走着,云九哲吃完几块点心打起了瞌睡,云九姬体贴的坐在他身边,轻掰着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白府宴厅。 白老夫人欣慰的拿着入学的印册,细细的端详着,看着坐在下首的白元修越看越欢喜,“孙儿,真是给白家长脸了!”说罢,又看了眼老二和大儿媳,吩咐道:中宗学院入学的印册己送府上来了,按规矩得宴请亲朋好友,老二你现在去拟定请帖,老大媳妇细心,抓紧安排府上宴请的一切事宜。” 白大夫人点头,站起身道:“是,母亲,我现在就去准备。” “我与大嫂一起去,那就谢过大嫂为元修操心了。”白二夫人放下茶盏,站在大嫂后面,暗忖:自家儿子的宴请麻烦大嫂,自己不出力怎么也说不过去。 白家大夫人微笑颔首。 几人先后走了出去,白老夫人看着白元修是越看最欢喜,白家可是出了个人物,家族掘起指日可待。 “祖母,孙儿想跟你商量个事。”白元修见人都走了,只留下老夫人和一些贴身服侍的侍婢,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我有事跟祖母相商。” 侍女们退了出去,白老夫人一脸慈爱问:“孙儿有何事相商?” 白元修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红色,试探的问:“祖母,可听说了姬儿最近的传闻?” 白老夫人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白元修找了个位置坐下,缓缓道:“祈王称表妹为姬儿可妥?听姬儿说源于私下戏言,九哲在祈王跟前捅的娄子,捅出姬儿私下称祈王为花孔雀得罪了他!” 白老夫人脸色一滞,呼吸都变得困难,什么情况?姬儿得罪了冷面天才小王爷? 近日祈王称云九姬为姬儿一事,举国上下传的沸沸扬扬,谣传冷面祈王对邻居云九姬温柔如水;谣传祈王对邻居云九姬有好感,还当着众人的面唤她小名,特地出面为她解围免受呼伦哲玉欺凌…… 皇族子孙最是重颜面,怎能容人非议有失威严,莫不是故意而为,想伺机抹黑姬儿的名声?女子的小名外男一般不得妄称,除非关系非同一般! “修儿,祖母还以为祈王真的与姬儿交好,心想姬儿与汤家的长公子退婚了,如果能嫁进祈王府也不错,哪里知道有这一层!”白老夫人缓缓的站起身,一脸忧色。 白元修起身搀扶着她,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祖母想要姬儿嫁进祈王府,历代王爷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姬儿嫁进去了岂不是自寻烦恼? 白老夫人眸子复杂掠过他一眼,沉吟道:“修儿,有何应对?” 看着祖母的高深莫测的表情,白元修有一丝被看穿的感觉,或许祖母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祖母,我想娶姬儿。”白元修一咬牙,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十六岁的美少年细瓷般的脸此时红的像桃花瓣。 白老夫人苍老的眸子对上白元修极好看的桃花眼。良久,叹了一口气,“孙儿如为解围大可不必如此,我会为姬儿物色夫家,退下吧!” 白元修道:“祖母!” 白老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缓缓的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的道:“修儿,此事不容再提,专心学业,白家就靠你发扬光大了。” 白元修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白老夫人按了按在太阳穴,一脸疲惫道:“退下吧。” 回了竹宣阁,失魂落魄的少年拿着竹纤子,心不在焉的逗弄着笼中的八哥,逗弄一番着实无趣,把竹纤子扔回的原处,坐在廊下愣神。 “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表小姐?”喜宝见公子发呆,扯了扯他的衣服。 白元修瞪了他一眼,“多嘴!” 喜宝嘿嘿一笑,眯缝眼更是小的成了一道细缝,退了几步讪笑道:“公子,真是为了表小姐?” “你小子,胆子越发大了,看我不收拾你!”白元修听罢,耳根染上一抹红晕,站起身跑到喜宝身边欲揪他的耳朵,喜宝机灵的抱住头四处逃窜,大声嚷道:“公子饶命!” 云九姬入了白府拜会了诸位长辈后,得知白元修在竹宣阁休息,便与春桃一同去竹宣阁见他。 秋意渐浓,竹宣阁院中的紫菊已盛开,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一排高耸的芭蕉树此时己呈枯黄色,几个小厮正在清理着芭蕉树下的残叶。 见云九姬来了忙行礼问安,云九姬朝他们笑了笑道:“你们公子在何处?” 小厮道:“正在书房中温书。” 与春桃跨过布局雅致的大厅走到书房外,云九姬从门缝中瞧见简洁的书房内,整齐的陈列着各类书籍字画,表哥蹙眉似有心事,提着悬空却久久不落笔,喜宝那小子坐在书房角落里打盹。 云九姬故意咳嗽了两声。 白元修听道门外的咳嗽声放下毛笔,把宣纸揉成团扔进纸篓中一脸严肃,“谁在外面?” 云九姬淡笑不语。 见外面的人不答话,白元修瞅了瞅角落里的喜宝,见他像个死猪靠在角落里睡着了,剜了他一眼亲自起身开门。 打开门,见云九姬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后面跟着的春桃捧着两个匣子,见他出来朝他见礼,“表少爷!” “姬儿,你怎么来了?”白元修看着熟悉的笑脸,闷气骤减了一半。 “怎么,不欢迎我?”云九姬探头往里瞧了一眼,嗔怪的道:“春桃,我们走。”说罢转身抬起脚作欲走状。 白元修拽住她,掸了掸她的头道:“好了,进去吧,就知道打趣我。” 白元修信步走到角落,踢了踢睡得正香的喜宝,喜宝迷茫的从睡梦中惊醒,见主子一脸嫌弃盯着他,讪笑着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去倒茶!”白元修瞪了他一眼,走到云九姬面前指了指他坐过的座椅,笑道:“姬儿,坐。” 喜宝见表小姐与春桃来了,眼睛一亮连忙屁颠屁颠跑去倒茶。 “春桃,把礼物拿来。” 春桃把一个盒子,一只匣子递过来,云九姬接过匣子一一打开,笑道:“表哥,祝贺你成为了中宗学院的学子。” “真是好东西,三百年前孙大师的名画,前文坛大家隋江的镇纸,谢谢姬儿了。”白元修合上匣子,看着云九姬眼神温柔如水。 关心的问了几句她与祈王的近况,白元修垂下眼帘一脸深沉。 “呼伦哲玉,云子凡的事,怎么解决的?”云九姬岔开话题,她不想提起那个自负的商祈。 白元修道:“杨公子因与呼伦哲玉打斗,罚了白银一千两赔给她,毕竟用脚踹女人委实重了点,吕素言倒是小事,云子凡登门赔礼道歉罢了。因吕素言,云子凡,呼伦哲玉全部考上了中宗学院,算是学院正儿八经的学子,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服从院长的裁决。” 云九姬掩嘴笑,也就院长能治住她们,怕是呼伦哲玉再不服也只能忍着了,那一千两银子,对于北候府而言就是拔一根猴毛而己——无关痛痒。 看着云九姬皎洁的笑容,白元修欲言又止,云九姬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姬儿,今日祖母有没有跟有说什么?” 云九姬点头,白元修神色一紧,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云九姬掩嘴笑道:“祖母告诉我了,你怕祈王坏了我名声,你想要娶我应对,我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放心定有解决的办法,还用表哥献身舍义吗?你想献身我也不愿意嫁给你,你一直是我的表哥!” 白元修袖子下的手一颤,姬儿不愿意? 第十二章 解铃 解铃还须系铃人,纵然云九姬觉得那个系铃的商祈,油盐不进,高傲狂妄,冷血无情也要迎难而上。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云九姬又恬不知耻了敲了邻居的门。 菊花海深处,冷面小王爷一袭白衣胜雪,斜躺在榻上,捧着一本书,秋风吹着他一头青丝飞舞,俊美的面容冷寂如霜,天地仿佛失了颜色! 江山如此多娇,冷面小王爷如此妖娆,咳咳,云九姬脑中不禁崩出这一句诗。 难怪祈王会成为四国有名的美男子,这姿色,这气质,如何不让亿万的少女意淫,当然,云九姬自诩不是这等庸俗之人,除非她瞎! 在云九姬眼里,美男能当饭吃?能当银子使?不,她将军府巨富遗孤小姐,不差饭,也不差银子,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是他的冤家! 那美男瞟了她一眼,嘴角一扯,分明带着不屑,嘲讽!这眼神落在云九姬眼里真是欠抽之极。 云九姬挤出了笑脸,厚着脸皮施礼,“祈王殿下大安,小女有礼了。” 那厮嗯了一声,别开脸,继续看着他那本书。 云九姬暗骂花孔雀,这是要晾着她? 春桃见祈王把她的小姐晾在一旁,心疼不已。 一盏茶后,尊贵的祈王终于把书扔给了吕一,一脸探究的看着她,“云小姐,真是失礼,竟忘了小姐还站在这里。” 云九姬:“……” 天下第一装! “吕一,邻居来了站了这么久,怎么不上好茶,好生招待?该打!” 吕一告罪,挥了挥手,侍卫们忙下去准备。 云九姬淡笑:“殿下繁忙,无碍,无碍!” 春桃暗暗叹了口气,小姐真是忍辱负重啊! “不知云小姐来祈王府,有何贵干?” 商祈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长发,看着这位邻居,自从上次她们姐弟离开祈王府,他几次夜里梦见她们姐弟抱着拄子,在他府上干嚎,简直是闹心! 现在一看到她这张脸,心里就毛刺刺的。 云九姬打着邻居的幌子,美言几句几日不见殿下,特地来拜会之类的云云。 商祈一脸戏谑,怕是被帝都的谣言,吓得来求饶了。 见商祈一脸戏谑,云九姬正了正身子,试探道:“殿下,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称殿下对小女有好感,不知殿下?” 商祈挑眉,怕了? 云九姬见他不吭声,继续道:“小女一介孤女,坏了殿下的名声,着实不妥!” “哦?本王竟不知?”商祈挑眉。 云九姬恨不得咬死他,事是他搞出来的,现在还在装疯卖傻! 吕一见自家王爷无耻挑眉,云九姬吃憋的轻咬贝齿,不由的同情起她来。 “殿下真不知也正常,谁敢当着殿下的面胡说?今日小女来想问殿下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云九姬揪着心肝,说着谄媚的话,告诫自己,表哥都要为你献身了,还要那面子做甚? “应对什么?”祈王冷冷一笑,看向吕一道:“吕一,你说说,本王要应对什么?” 吕一叹气,这事能不扯到小人身上来么? 谁不知道,您堂堂祈王位高权重,人家可是闺阁小姐,被您这一搅和,谁敢再上门提亲,不是跟您过不去?祈王放个屁,在帝都都要震三震,何况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示好?不掀起狂风暴雨才怪! “王爷,那些嚼舌根的无须理会,殿下打个喷嚏,帝都要震三天,哪能事事应对?” 吕一违心看着云九姬,云小姐,你且忍忍,王爷不是坏人,气消了,自然不会再为难您。 云九姬剜了一眼眉清目秀的吕一,真想抽他一顿!忍不住暗骂:主仆俩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怎么不去做戏子? 觉得心里这口恶气,随时要喷涌而出,云九姬紧紧的攥住手帕,忍气道:“殿下不应对,小女就惨了!殿下小女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此事不解决怕是……” 呵呵,议亲?商祈冷笑:“云小姐议亲只管议,跑来找本殿什么意思?我又没拦小姐。”说罢,拿起书又看了起来,留给云九姬一个绝美的侧脸。 天下怎会有无耻之人?云九姬想一巴掌扇死他! 看着云九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吕一尴尬一笑。 云九姬瞪了吕一一眼。 吕一装作看不见。 “祈王爷,南昌国的天才,亿万少女的良人,容貌冠绝乃四国闻名遐迩的美男子,小女能跟殿下传出谣言真是三生有幸,只怕小女一介孤女累了殿下的名声?” 云九姬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祈王,伸伸小指可以捏死自己,麻痹自己,何必跟一只花孔雀计较! “吕一,本王的名声谁能累到?”高高在上的祈王,眼皮也不抬一下。 吕一真的想走,为什么祈王殿下,老是牵连他下水?云小姐多好的姑娘,舌战敌国郡主,连中宗学院的院长都称赞! “无人。”吕一又违心的附和。 云九姬看商祈就是要跟她死磕到底了,叹了口气,望着蔚蓝的天空,一脸绝望!难道真的要让她道歉? 想到云九哲那张可爱的脸,想到帝都亿万少女的眼神,想到…… 罢了。 云九姬做了一个决定,认错总成了吧!此后,她再也不跟这个高高在上,自诩不凡,小鸡肚肠的祈王殿下再有一丝瓜葛。 “祈王殿下,小女承认当初说您像花孔雀,纯粹口误,恰巧被九哲听去了,殿下可能原谅小女?”云九姬脸上颇有一副坦然赴死的洒脱。 春桃担心的扯了扯云九姬的衣衫。 云九姬冲她淡淡一笑,示意她不要害怕。 商祈眉毛微挑,见云九姬副赴死的神情,莫名喜感。 强忍住嘴角上扬,对吕一道:“吕一,背后辱骂王爷何罪?” 吕一道:“蔑视辱骂一品王爷罪行如下,重则杖毙,轻刚掌嘴,以敬效尤!” 云九姬一派英勇赴死的倔强。 吕一见状,有一丝不忍插一句:“王爷,云小姐说是口误。” 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视吕一一眼,吕一只感觉周围气温骤降,如坠入寒潭。 云九姬看了一眼瑟缩的吕一,这小子竟为她说好话?不禁莞尔一笑。 秋风吹拂过云九姬藕粉的裾裙,豆蔻年华的少女,笑得如此纯干净纯粹,美丽的丹凤眼弯成了月牙,红润的樱桃嘴散发淡淡的光芒,商祈有一丝恍神,这女子还笑的出来? 云九姬把话匣子打开了,心里觉得分外轻松。 沉默良久,商祈站起身,看着一脸淡定的云九姬,道:“你不怕罚?” 云九姬点头又摇头。 商祈道:“说吧,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 云九姬道:“圣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既背后说了殿下,接受处罚也是应该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想必王爷肚里能揽山倒海,相信王爷不会与一介孤女计较。” 竟然想拍马屁蒙混过关,商祈从来不吃这套。 修长的手拂过墨黑和长发,细长的丹凤眼上挑,商祈优雅的走到云九姬身前,食指挑起云九姬的下巴,冷笑:“本王一向小气,一只竹伐也容不下!” 云九姬恬淡一笑并不挣扎,美眸与他眸子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吕一狂汗,什么情况? 从不与女性接触的祈王,竟用手指挑了云九姬的下巴?殿下连喝茶、洗漱都是男人伺候,凡是想接触她的女性,无一不被打了,或发卖了! 府上的侍卫也是一脸震憾,他们王爷居然碰了女子… 终于,商祈本人也发觉了。 他居然碰了她! 突兀的放开手,商祈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稍后,转过身留给云九姬一个修长的背影。 云九姬一脸迷茫,什么情况? “来人,把云九姬请出去!”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薄怒。 云九姬思忖:这是什么情况? 吕一慌忙走过来,道:“云小姐,请吧!” 要她走?事情还没解决,她不能走,云九姬站地原地赖着不走。 吕一蹙眉,等下王爷发怒了,可不得了!那一次碰了她的女子有好下场! “走吧,云小姐。”吕一见她不走,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九姬对吕一还是有一丝好感的,但是事情没解决她能走吗? 抬起脚走到商祈的前面,施礼道:“殿下,你这是何意?是不计较小姐失言了吗?” 商祈一脸阴沉,见她还凑上来,森冷回过头冲吕一道:“聋了,怎么云小姐还在府中晃悠?” “得罪!”吕一见主子发怒了,招了招手,几位侍卫一齐上,拖着云九姬就走。 什么情况,她被人拖着走?云九姬眼睛睁成了铜铃,她好歹也是闺阁小姐,竟沦落到被一群侍卫拖出府? “干什么?放了小姐!”春桃喊道。 用力挣脱侍卫们的钳制,云九姬道:“放开我,我自己走!” 众侍卫看了吕一一眼,吕一点头。 云九姬瞪了吕一一眼,气愤的走出了祈王府,感慨:又是一趟无功而返。 吕一回到主子身边服侍,见主子一脸深沉,不由的退了几步。 见到他的小动作,商祈回过头道:“吕一,你今日为云小姐开脱?” 吕一低下头,轻轻点头。 商祈也不再多言,见天色已渐渐黑了,道了句:“算了,走罢。” 吕一默默的跟在主子后面,举目是望不到尽头的菊花海,不禁想到了云小姐那张愈发娇俏的脸。 第十三章 云九哲失踪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静谧的秋夜,星辰耀眼月如钩,府邸外蛐蛐的叫唤不绝,云九姬倚在窗边微瞌双眼,倾听着秋虫交汇的夜之曲,吟诵着母亲生前喜爱的诗词。 她的母亲白霜吟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性格温婉,是位有才情的美人,哼起熟悉的诗词,她感觉她的母亲就在身边,从未离开过一般。 关于祈王与她的谣言经过了一个月的沸腾,倒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想必商祈良心发现,暂时放过了她。之后,两府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云九姬小日子过的充实且舒适。 宝扇阁,云九哲听到蛐蛐的叫声,看着窗外点点星光,眼睛放光,拽住小满不撒手,“小满,明日……李先生告假,不用上课,我们去捉……捉蛐蛐吧。” 小满呵呵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牙齿劝道:“公子,小姐知道了会骂人的,在外面被虫子叮了可怎么好?” 云九哲嘟嘴,不满的摇了摇头,“小满,你答……过我的,放假了就带我出去捉蛐蛐,姐姐不许我出府,我们偷偷去。” “不去,公子听话。” “我不,就去!” 云九哲嘟着小嘴,扯着小满的衣服抗议。 小满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贪玩的年纪,被云九哲软磨硬泡了一宿,应承了明日找机会偷溜出府去逮蛐蛐。 次日傍晚,主仆俩鬼鬼祟祟,带了两个竹筒,偷偷潜出府,往东边芦苇丛去逮蛐蛐。 翻找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得,主仆俩不免往芦苇深处钻,待小满好不容易捉住了一只,正想向主子邀功,回过头已不见主子的踪影。 利索的把蛐蛐放入竹筒里,小满往深处去寻,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主子的踪影。 眼看天已经擦黑,小满寻不见主子急的团团转,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主子出了事,他一介小厮哪里担得起!没有法子只能狂奔回府禀报小姐,派人一起来寻。 “小姐,公子不见了!”小满门也来不及敲,径直闯进书房,急的大汗淋漓。 “什么?”云九姬放下书,脸上血色褪尽,腾的站起身,忙问:“怎么回事?快快道来!” 小满愧疚的道:“我与公子在府外的芦苇丛逮蛐蛐,在逮蛐蛐的途中走散了,奴才找了一圈没见到公子,小姐快带人手去寻!” 云九姬丝毫不停留,快步走出书房,春桃见状,连忙拿着袍子小跑跟上,披在云九姬身上,去召集了人手寻人。 此时天已黑透了,外面漆黑一片,天上只零星挂着几颗星子,黯淡的随时要消失了般,深秋的寒凉之气随着夜晚的降临,渗入骨髓的黑暗冷冽。 府上的家仆,侍女,婆子们全部出动,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手持火把往东边芦苇地赶。 “公子!” “哲儿,你要哪里?”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 呼喊声在黑夜里回荡,悠长而深远。 商祈正在府中用晚膳,听到府外喊声,饮了一口汤,问:“外面何事喧嚣?” 吕一道:“好像是云泽府的小公子丢了。” “丢了?”商祈放下白玉碗伸手示意,侍卫忙上前递上漱口盏,接过银盏,轻抿了一口吐在银盆里,吕一拿起托盏上的素白的手帕恭敬递上。 商祈接过,轻轻擦拭了薄唇,素白的手帕往托盏上一扔,举止优雅的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见东边空中一片通红,猜测定是云泽府点着火把在寻人。 商祈冷笑:“吕一,祈王府的地界还会丢人?” 吕一告罪,“王爷息怒,奴才这就派人去调查!” 商祈似有若无的点头,继续眺望着东边,眼神晦暗未明。 “这是郊区,芦苇深处连着一条蜿蜒的小河,莫不是跑到河边去了?那可就有危险了!”云九姬举着火往前走,担心不已。 春桃脸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劝道:“不会,公子平日里最怕水,一定不会靠近河边的。” 一行人找遍了整片芦苇丛最终是没有找到人,小满握火把的在颤抖,眼泪扑簌而下,“嗞啦”一声,火把掉到了地上,火把在草地上嗞嗞燃烧。 云九姬吓了一跳,唤道:“小满!”忙捡起火把,扑灭了没着起来的火道:“要不是现在的草还尚未枯萎,前天又下过雨芦苇受潮,恐怕早着火了!镇定!” 云九姬口上斥责小满镇定,自己何尝不是慌了神,整片芦苇丛就这么大,派了这么多人寻不到,岂不怪哉? 莫非是出事了? 抹了把头上的汗,云九姬望着远处威风凛凛的祈王府,此时府上灯火通明,一派繁华。 “小满,拿着!”云九姬把捡起火把递给他,对不远处的春桃唤道:“春桃,快快跟小满去祈王府求助,另外派人去白家求助,要快,云家就算了,太远了,其它人扩大搜索范围!” 春桃点头,忙去安排。 望着浓密的芦苇丛,已呈半黄的颓势,云九姬心情沉重,急的喘不上气,暗暗告诫自己要镇定,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用力吸了一口气,被锋利的芦苇割的血痕交错,再一次扒开芦苇,芦苇边缘如锯,不免徒然多了道口子,云九姬毫无知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寻找弟弟。 祈王府。 “哦,还没找到?”商祈啜了一口茶,看着云泽府的小厮小满火急火燎的模样,淡然的挥了挥手道:“来人,带上我们的人去帮忙,我倒要看祈王府的地盘,还能丢了个人不成!” 侍卫点点头,侧过头对旁边的小厮招了招手:“快带路。” 小满叩头谢恩,忙带着王府的众侍卫一同出发去寻人。 经过又一次地毯似的搜索,在草丛深处找到了云九哲装蛐蛐的竹筒,沿着竹筒将方圆十里寻个遍最终还是无果,云九哲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九姬看着茫茫的芦苇随风飘荡,举目看不清东西南北,一双血迹斑驳的手,紧紧攥着云九哲留下的竹筒。 云九哲定不在附近了,不可能派了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再笨也知道回家的路,不可能凭空消失了,难道有人掳了去? “会不会有人掳了九哲去?”云九姬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眼下只有这个可能了,白家的两位舅舅点头赞同此猜测。 “不知对方求什么?是有深仇大恨,还是求财?”云九姬背脊发凉,出了身冷汗,说话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慌的时候,我们先商量怎么寻人再说,如果是求财,想必暂时不会有危险。”白二爷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莫要慌。 几人定了定神,仔细的查看了附近的地形,云九姬比划着路线图,道:“舅舅,我去一趟祈王府,询问一下九哲失踪的时辰,可有可疑车辆经过,毕竟九哲出事的地方挨近祈王府的侧门,那里专门看守的侍卫,还有瞭望台看的远,必能找到线索。” 白家大爷点头道:“可行,我去河对面远些的地方找,怕是有人把她掳到了对面。”看了一眼白二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二,你快往南边去寻。” “听令,分四队出列,每二百人快马配合几位老爷去找人,余下跟着我往城区去,要仔细,连只苍蝇都不要放过!”侍卫长挥手,分派侍卫安排搜救事宜。 几位各自分好工,往相应的地方出发。 天已愈来愈晚,云九姬小跑往祈王府赶去。 凌轩殿。 “殿下,云小姐来了。”侍卫传话,里面传来磁性一句,“进!” 商祈捧着茶,端坐在宝座上一脸淡漠,看着云九姬进来,袖子下血痕交错的手,想起了久远的记忆,眸中竟出现一丝痛色。 云九姬施礼毕,他已神色恢复如常,放下了茶盏道:“赐座。” “多谢殿下!”时间紧迫,云九姬言简意骇的说明来意。 商祈颔首,手指叩击着书案上的紫檀香案,“召门侍,暸望台侍卫前来。” 云九姬感激的站起身施礼,虽说商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做为邻居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见死不救。 须臾,几位门侍走进来,低着头一脸慎重。 “云小姐问话全力配合。”商祈掸了掸袖子,扫了一眼众侍卫。 云九姬朝商祈感激一笑,站起身道:“劳烦各位回忆今日晌午到傍晚时段,正门,侧门,瞭望台,有哪些可疑的车辆和人经过?” 长相机灵的门侍,走向前道:“启禀殿下,云小姐,在下守正门,申时看见有三辆马车经过府邸门口,一辆是驴车,车上全是稻草。一辆普通的马车,我记得车夫是个青须胡子长的五大三粗。还有一辆豪华的车驾,是北候府的车驾,车灯上面还有一个‘杨’字。” 北候府?云九姬想起了那个嚣张草包杨显公子,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一位粗壮的男子出列道:“禀殿下,云小姐,酉时侧门看见有四辆车经过,也有一辆驴车驮着稻草,其它的三辆均是马车,一辆比较破旧,还有另外两辆是普通的马车,因那个时候天已快黑了,看不太清楚,我依稀记得有一辆马车走的急,我还骂了车夫几句。” 第十四章 寻人 一位年老些的门侍补充道:“我记得一辆马车里,听见一阵似有若无的咽呜声,那辆马车挂着蓝布车帘子,对了!驾车的人还戴了一顶斗笠,斗笠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什么时辰?”云九姬急忙问道。 年老的门侍看向旁边的门侍,问道:“李山,还记得这号人吗?大概是酉时三刻,那个马车上还有一副崭新的车灯。” 门侍李山点头,“记得,我也有印象。” 看守瞭望台的侍卫插了一句道:“禀王爷,云小姐,我站起高看的远,傍晚隐隐看到芦苇丛尽头有个人窜进芦苇丛,不知进去做什么,一身黑色的衣服,也看不太清楚,我还以为是路人尿急,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云九姬心中一震,云九哲今日身穿浅蓝色云纹裳,小满一身灰色连襟服,瞭望台侍卫说的黑衣人很是可疑! “黑衣人进去之时,附近没有停留马车之类的?”云九姬又问。 瞭望台的侍卫摇头。 云九姬眉头微蹙,云泽府定是早就被人盯上了!云九哲一向老实在府里呆着,怎么一出府就失踪了?看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的阴谋! 云泽府到底得罪了谁? 商祈的手还在敲击着檀木香案,声声入耳,像是敲打在云九姬的心上,未知的危险袭上心头。 云九姬道:“殿下,小女有个不请之请,殿下的手…” 商祈听罢,叩案几的手微微一滞,薄唇微挑,竟破天荒的缩回了手,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 脑中快速的梳理着这些门侍的话,云九姬按了按太阳穴。 “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没有重复经过祈王府的车驾?就是今日之内,特别是申时、酉时之间往返车辆嫌疑最大!”云九姬问道。 几位门侍低下头,仔细的想着今日一天经过的人与马车。 云九姬盯着他们,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线索。 小满紧张的脚直打颤,恨不得找个地方撞死,要是主子找不到,他有何脸面在世上活着? “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辆马车就是午时来的,酉时三刻走的,还有那个驾车人的换了,最开始是青须胡子长的中年男人,后来换成了戴斗笠的男子,对了,都是蓝色车帘,没错!”李山一拍脑袋说道。 云九姬点点头,站起身道:“殿下谢谢您,小女就派人重点去追查那辆车,我怀疑这辆车有猫腻,劳烦殿下的门侍描述那中年男子的模样,小女要画下来。” 商祈道:“来人,上笔墨纸砚。” 云九姬照着门侍所述的模样,快速的画下了嫌疑人的画像。 商祈见她低着头,眸中那抹隐忍的坚强与倔强,心里有一丝触动,此孤女不易,父母早逝,弟弟痴傻眼下又丢了…… “放心,不会有事。”商祈淡定的拢了拢袖子,他的贴身侍卫吕一,早就去调查了,相信己有了眉目。 云九姬点头致谢,忙告辞出了祈王府去寻人。 带着画像,打听到了画像上人的身份,原来那人是常年居住在城郊,不务正业的赌徒。 云九姬对那赌徒严加逼问,调查得知九哲并不是他捉的。 赌徒用计赢了东村许家的媳妇,车里绑着的就是这个年轻的小媳妇,因逝死不愿从了他们,这才强绑了过来,戴斗笠是因为捉小媳妇时,被小媳妇抓花了脸,这才戴上遮丑。 又经过一番查究,终于锁定了目标人物——张茁。 张茁系沛家村人,是帝都地下产业的驻虫,行事狠毒,犹是喜接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譬如绑架、打手之类的活。 只要经过他手的尽是黑心钱,不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做下这违心的事! 深夜,子时,云九姬跟在云二爷身边,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我们去七里岭围张茁,姬儿,你且去休息。”白二爷双眼布满了血丝,对旁边的小厮道:“你送表小姐回去,我与祈王府的侍卫长去找张茁算帐。” 云九姬摇了摇头,弟弟失踪,她怎么能安心休息? “唉,那我们一起去吧!” 见劝不动,白二爷索性要她坐上自己的快马,欲共乘一马往前赶,毕竟外甥女不太会骑马,折腾了一夜他也不放心! 这时,祈王府送信的侍卫已骑着快马来报信,称小公子已找到了,被人扔在官道上,由吕一侍卫正送往云泽府,张茁已被押入了县丞府大牢。 云九姬一夜揪着的心徒然放下,脸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淌,一行人快马往云泽府狂奔而去。 云九哲一身泥土,憔悴的站在府门口眺望着远处,嫩白的手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春桃拉了拉他,“公子,进去等小姐,先进府吃点东西。” 云九哲摇了摇头,泪水湿了脸庞。 春桃唤府上的小厮去找些吃的来,厨娘做好的小米粥和包子送了过来,一向贪吃的云九哲居然直接打翻在地,一直往远方眺望着。 直到看到云九姬从马上跳下来,他这才冲上去抱着云九姬号啕大哭。 见他憔悴不堪的模样,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云九姬自责不已!抱着云九哲痛哭流涕,直到俩人哭累了,这才进了云泽府。 众人草草的用了膳食,累了一夜已是心力交瘁,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天大亮。 云语堂,白家几位长辈义愤填膺的坐在椅子上,想到云九哲这次受的大难,恨立即把那个张茁打死。 云九姬心疼的摸了摸云九哲的脸问道:“九哲,你把昨日发生的事告诉姐姐和舅舅们,等下我们去衙门还要对县丞大人讲。” 云九哲听见云九姬问他,抬起手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带着哭腔道:“姐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与小满去捉蛐蛐,我到……到了草丛深处,然后背后有一个人捂住我的嘴,然后过了一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九姬抱住他安慰道:“没事,你能想起多少就说多少,你快跟姐姐说。” 云九哲极其费力的揪着头发喃喃自语,“九哲……好笨,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话,云九姬的心都要碎了,恨自已没有好好保护他,幸亏他平安回来了,如若不然,她怎么向死去的父母交待!以后她定天天陪着他,不让她离开她半步。 白二爷道:“好了,九哲想不起来慢慢想。” 白家大爷也点点头。 过了许久,云九哲才磕磕巴巴道:“那个……捂我嘴的人,好像手上…上有白色,就在这里……白色的,他的衣袖是黑色的。” 云九哲指了指自己手掌的大鱼际,费力的比划。 白色的?是斑点,还是疤痕?云九哲半天也说不清楚,毕竟痴儿能记起这些细节,委实是不错了,这也算是重要的线索了。 白家大爷忙带着云九哲等人一同去官府,把这条重要的线索上报。 “想必这些人盯了云泽府的梢很久了,才会瞅准了机会对哲儿下手,此次一定要将幕后使者揪出来!”白元修恨声道。 他今天早上才知道九哲失踪的消息,昨晚被丞相府的小公子请去喝酒,喝醉了留宿在丞相府,第二天听帝都议论才赶住云泽府,刚好在半道上碰上了她们前往县丞府,便上了云九姬的马车一同前往。 云九姬点头,看了眼趴在她腿上睡着的云九哲,侧过头掀开车帘子不再言语,只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白元修见她心情不好,也不好再多言,保持缄默看着她的侧颜。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车厢内安静的只听见呼吸声。 许久,云九姬放下帘子,望着云九哲一脸愧疚,自责流下了泪水,暗暗发誓再也不会把弟弟弄丢了! 看着云九姬一脸泪水,白元修心疼不己,伸出手擦拭着她的泪水,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哽咽在了喉间。 云九姬感受他指间的温暖,见他眸中的担忧之色,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我没事!” “你还有我,以后我会守护你与九哲的。”白元修黑宝石般的瞳孔定定的看着她,似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绝对忠诚! 云九姬点头抿嘴一笑,有他这句话就够了,他一直都是最亲近的表哥,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他对她疼爱。 衙门大牢。 几位狱卒押着人高马大的张茁进入刑房,把他挷在柱子上,等着云家的受害家属还有县丞大人一起前来审问。 一个时辰后,云九姬带着云九哲已到了刑房,白家的俩位舅舅,云家的几位叔父也相继到场了。 县丞大人着官服坐在楠木雕花椅上,身材略胖五十来岁,蓄着山羊胡子,眼神犀利的审视着犯人张茁,“你说说,为何要绑架云小公子?” 张茁身上已被打的遍体鳞伤,许是捉来的时候逼供时受了刑罚,他微微的喘着粗气,瑟瑟发抖的回道:“我原想绑了云小公子换取财富,结果想到云将军是大英雄,圣上看重云将军子女,云公子出事了唯恐圣上大发雷霆,我绑架了他之后后悔不已,越想越后怕!这才悄悄的把公子扔在了惹人注意的官道上,求大人饶命!求小公子饶命!” 云九姬冷笑,他要后怕还会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县丞大人对旁边的狱卒使了个眼神,狱卒拿起鞭子走向前,恶狠狠的道:“这么说只有你一个人参与了绑架的行动?” 张茁点头,狱卒狠狠的朝他身子就是一鞭子,“说谎!” 第十五章 招供 张茁痛的嚎嚎大叫连连求饶,狱卒又狠狠抽了几鞭子,“还有谁?从实招来!” 张茁连连摇头,“没有谁了,大人,就我。” “找打!” 狱卒又是一顿抽打,直到那张茁晕了过去,泼了一桶水浇醒,又审问了半个时辰,他还是死不承认有同党参与。 云九哲见到这样的阵势,吓的躲在云九姬背后,捂住眼睛不敢看。 县丞大人看了云家与白家的几位爷一眼,道:“列位,还有什么问的?” 几位爷问了一些问题,均被张茁打发了。 云九姬见翘不开他的嘴,想着他定是受制于人,便道:“张茁,我弟弟看见凶手手上有疤痕,你手上并没有!还是说你准备把所有的事杠下?今日我也不多问了,对了,祈王说过要查究到底,你现在不承认没关系,我与你打个赌,过几天你必会承认!” 张茁听到祈王二字,明显受惊,身子颤抖了起来,县丞大人见状趁热打铁再逼问,他却守口如瓶不再回话! 云九姬附在县丞耳边,耳语了几句,县丞大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列位,今日到此为止,明日我继续审问。”县丞大人站起身,作出了请状。 众人才出了府衙,云家的几位长辈一脸不满,开始质问云九姬。 云二爷拂了拂衣袖,道:“孽女,出了这么大了事,怎么不第一时间上报云府?” 云九姬解释因情况紧急,远水救不了近渴,才没有打扰云府的长辈。 云二爷黑着一张脸,甩袖走开了。 云三爷火大,他的儿子云子凡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她看见云九姬这张脸就恨,要不是她得罪了呼伦哲玉,呼伦哲玉也不会如此针对云子凡,气的儿子吐血伤了精气! 越想越气,凑上来一顿骂:“孽女,要不是因为你要离开了家族,那些宵小哪里有机会挷架九哲?” 云九姬冷笑,叔父们处心机虑夺她父母的遗产加害于她,她又不是不知道!真是不嫌事多,逮住机会就发难!真是好长辈,脸皮比城墙还厚。 不是云九姬瞧不起叔父们,实在是他们做的太过份了! 昨晚云九哲被人挷架一事,今天早上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之,云家却一直未派人来云泽府查看,连最后去县丞府,也是云九姬派人去云家请去的,此中藏有多少真心细想便知! 白家的几位长辈看不下去,斥责了几句,带着云九姬逃离了云家长辈的无理取闹,留下云家的几位爷气的大眼瞪小眼。 祈王府。 商祈把玩着折扇,看着云九姬送来的礼物一脸淡漠。 云九姬坐在下首,捧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 为了感谢商祈救了她弟弟,她特地挑了俩件礼物,答谢他的恩情。 一只八宝琉璃广口阔瓶,釉色剔透不俗,虽在皇家眼中算不得稀罕物,却胜在造型别致意境深远,算是云泽府值钱的宝贝了。 湘妃子美人屏风一架,绣工精美,采用蜀中双面绣艺,美人头发上还缠绕着细细的金丝线,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淡黄的光芒,此屏风是她母亲生前的绣品,连绣带装桢共耗时三年,可谓是心血之作,意义非凡! “小女为感谢殿下的仗义之举,特送来两件薄礼聊表寸心,望殿下收下。” 云九姬见商祈神色淡漠如水,那两件礼物孤零零的摆放在殿中分外尴尬,不由的咳嗽了两声。 商祈拈起一块点心,细细的品尝了一口放在碟子中,“倒是难为你一片心意了,本王只是见不得歹人在我祈王府周边放肆,与云九小姐无关,既然人已平安回来了,本殿也懒得操心了,东西你拿走。” “这?”云九姬捧茶的手不由的颤了颤,不管怎么样,云九哲是他所救,如果他不愿意收下,欠他的人情心里实在难安。 “东西拿回去吧。” “莫不是殿下嫌弃这些粗俗之物?殿下不收小女心有不安。”云九姬站起身施了一礼。 商祈嘴角上扬,丹凤眼却犀利的盯着她,道:“难道云九小姐还要强塞不成?” “不敢!”哪里知道这厮这么强势,云九姬只得低下头不再多言。 商祈满意的点点头。 云九姬心里有疑问,为什么吕一会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官府,而不是直接抓来审问? 还是说张茁幕后之人身份显赫,就连商祈也不想再插手? 按理说,商祈已经全了邻居的情份,出事的时候,调动的府上的侍卫找人不说,最终九哲还是祈王府的吕一侍卫找到的,祈王算是云九哲实打实的救命恩人,她当然也不能再得寸进尺,还闹着要祈王府来查找幕后凶手。 只是依商祈那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哪能不查出幕后凶手? 且这个凶手还是在祈王府的地盘周边掳人,这不太像他的风格? 云九姬眉头紧锁,思忖着这其中的门道。 商祈见她一脸纠结,冷笑道:“怎么,还有事?云小姐莫不是想留在祈王府用晚膳?” 云九姬刚刚萌生那颗对他的敬重之心,在这一句话的功夫险些要破功,暗暗告诫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恩人,一定要镇定,镇定,再镇定! 罢了,既人家不要礼物,还能真的强来不成?人家都要赶人了,再不走未免太不识相了。 “既然殿下不喜欢,我也不强塞了,如果殿下日后有什么事情,小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然礼物不要,就留着日后有机会再报,云九姬自诩是知恩图报的明理之人,哪能白白欠人恩情? “哦?”商祈挑眉一笑。 云九姬道:“当然,小女说到做到,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有违天理之事。” 商祈点头,脸上带着一抹戏谑。 云九姬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三日后,帝都县丞府,牢狱。 张茁靠在黑暗的牢狱墙角,狱中的腐烂之气在空气中弥漫,他瑟缩的抱住自己破败的身体,人高马大的身躯才堪堪几天瘦了一大圈。 他没有料到自己做了一辈子强盗打手,会毁在那帮宵小之辈手里,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没办法,谁叫他受制于人? 牢狱的门打开,县丞大人神色冷冽,跟在狱卒的身后缓步走来。 张茁抬起头,见狱卒举着火把驱散了牢狱中的黑暗,他激动的站起身,却因身子不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狱卒搬了把椅子放在牢房中,县丞大人端坐在椅子上,认真的审视着他。 张茁感觉被他看穿了一般,脸上闪过一丝忐忑,喊道:“大人,请轻饶了小人。” 县丞大人不怒自威的道:“犯人张茁,我对外声称你暴毙身亡,结果你家中出大事了,你可知是谁下的毒手?” 张茁听罢,脸上吓的登时发青,身子不停的颤抖,激动的连滚带爬爬到县丞大人身前,颤抖的抓住县丞大人的衣角,带着哭腔道:“大人,我家妻儿现今如何?” 县丞大人脸上似有遗憾之色,半晌都不曾出声。 “大人!请告诉我,我家眷现在如何?” “幕后之人你还不老实交待,好生糊涂!”县丞大人脸上动容,无奈的一拍大腿。 “妈的!是不是他们杀了我妻儿?”张茁用力捶打着地板,像一头受了伤的豹子眼睛猩红,恨不得现在就找那些人拼命。 抬起头看见县丞大人那张正气凛然的脸,恨他竟使阴招,索性破罐子破摔,脸色狰狞:“大人,为什么要谎称我暴毙?这下你如意了?” “这事不能怪本官,为何你死不承认有同党?我只能引他出来,你不与我交实底,将来你的家人被同党害死了可不能责怪本官,本官已经尽力保护你的家人了,你要知道云泽府的小公子背后的人是祈王爷,你还想瞒着真是愚昧至极!”说到这里,县丞大人遗憾摇了摇头。 张茁听他话中之意他家人还没有死,渐渐安静下来,停了片刻,乞求道:“大人,我可以承认,只求大人能从轻发落,保我家眷的安全。” 县丞大人点点头,“这个自然,你早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是青崖馆的无机。”张茁见瞒不住了只能抖落出来,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早该举家迁出帝都避难了,结果受置于人不说,还把家人推到了悬崖上。 衙门内堂,云九姬耐心的等着县丞大人。 县丞大人从狱中回房间,远远的瞧见云九姬正拿起棋子在棋案上摆弄着,走过来道:“云小姐,你说的方法果然不错,那犯人已招供了,青崖馆的无机参与的此事,绑架令弟就是他的主意!” “青崖馆?”云九姬一脸茫然。 县丞大人咳嗽了几声就近坐下,缓缓地道:“青崖馆乃是专门出面首的地方,无机在青崖馆卖艺不卖身,此人算得上在面首圈中小有名气琴师,至于他为什么会参与绑架小公子,本官还待细查。” 云九姬站起身施礼道:“那就辛苦大人了,小女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了。” “这是本官分内之事,云小姐乃是苦主,不必如此客气。”县丞大人摆了摆手,笑道:“九小姐颇有云将军的风采,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主意,小姐的天资聪慧的很呐!” 云九姬低下头,浅浅一笑,“大人过誉了,小女这点才智在大人面前真是搬门弄斧了,大人莫要见笑。” 第十六章 疑案结非真相 祈王府。 寂静如寒潭,诺大的凌轩殿静的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传圣旨的老太监提心吊胆的瞄了祈王一眼,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 商祈摩挲着手中玉如意,俊美的面容看不出悲喜。 “殿下,宫中还有琐事,老奴先行告退了。” 老太监实在招架不住祈王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作派,他呆站在此地已足足一个时辰了,祈王也不表个态,直接晾着他,无奈老太监只能打破平静,小心翼翼的往门口缓步挪移。 “慢,李公公。”商祈挑眉。 老太监僵在原地,苦着脸看着自己的鞋尖。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称病,避过了这次上祈王府宣旨的大任,帝都关于祈王心悦云泽府的云九姬谣言,圣上是操碎了心,终于下旨赐婚,将尚书家的吕素言小姐指给祈王为正妃。 “我还没有好好的赏李公公,公公这就要走了?”商祈放下圣旨,朝他淡淡一笑,笑中带着一抹戏谑。 李公公抬起头,尴尬的笑道:“祈王殿下客气了,老奴不敢讨赏,告辞。” 祈王是出了名不好惹,谁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早点开溜为妥。 “这是好事,怎么还不敢讨赏?圣上关心为本王择定王妃,岂不是美事一桩?”商祈放下玉如意,拍了拍李公公的肩膀,又侧过头对吕一道:“来人,重重赏李公公。” 李公公赔笑:“恭喜殿下。” 侍卫麻利的拿了一锭银子,李公公忐忑不安的接下,忙不迭的致谢,小心打量着祈王的脸色。 “去回话给圣上,本王有意中人了不能接旨,好好回。” 商祈警告的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素有‘大喇叭’之称,最喜欢在圣上面前传些宫外的小道消息,不敲打怕是又犯老毛病了!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公公退了几步,勉强笑道:“是,奴才就去禀明圣上。” 商祈满意的点点头。 李公公赶紧离开祈王府这座是非之地,冷面祈王不是他小小太监能得罪的,看来,祈王对婚事是十分的不满呐! 吕一这座木头人,破天苍的私下偷偷打量商祈好几眼了。 感受到吕一炽热的目光,商祈瞟了他一眼,吕一慌忙低下了头,像做错了事被抓到把柄般局促不安。 “有话就说!” 吕一抬起头,干巴巴的道:“没有,殿下息怒!” 商祈冷哼,什么时候吕一也学会撒谎了? 见主子不悦,吕一吞吞吐吐道:“殿下,万一圣……上让你说出你的心上人是谁,殿下怎么办,该不会?” 不怪吕一疑惑,他日日跟在商祈身边,哪里见殿下有什么心上人,莫名的想到隔壁的云小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殿下该不会又要把云小姐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商祈脸色一黑,吕一侍卫最近很闲啊! 见商祈脸色一黑,吕一说完就后悔了,明知这世上没人能阻止得了殿下的决定,自己还嘴贱欠收拾,抬起手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属下失言了,殿下莫怪。” 商祈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难得你脑袋开窍。” 吕一的手不好意思的僵在半空中。 商祈挑眉道:“就是云泽府!” 吕一暗暗叹息,云小姐保重!祈王殿下又要祸害您了…… 青崖馆,长像俊美的男子席窗而坐,一袭白衣如雪,脸上始终挂着淡漠的笑容,修长手的比之女性还要白皙,缓缓的抚过橡木金枕的古琴,一抬手拨响琴弦,一连串美妙的声音倾泄而出,如潺潺的溪水让人心里平静的如置身于幽静的山谷。 ’轰隆!’门被一脚踢开,一众捕快闯进房间按住他,他猝不及防的一颤问:“官人为何捉在下?” 琴案被众人一挤压,案上的琴摔在地上,琴弦崩断了几根。 “我的扶香!”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不由的拉住捕快的手,求道:“官差大人,容我把这把琴拾起。” 官差们眼中均是嫌弃之色,居高临下的道:“区区一个下贱的花柳艺人,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想着要我们同情你。”说着一个微胖的捕快一脚踩到琴弦上,琴弦应声而断。 男子脸色刹时变的铁青,眼神凶狠疯狂的反抗,推开了众捕头,跳到床榻边上,从床榻下迅速的拿出一柄剑,与捕头厮杀了起头。 费了好一番功夫,众人挂了彩才把他擒住。 青崖馆的倌人见无机被捕,脸上均是惶然,也不知道他犯了何事,惊动了官府! 青崖馆的吴老板收到了消息,忙跑到捕头身边求情,“差爷们,无机犯了何事?劳动大人们兴师动众来捉人?”说罢,拿出一叠银票往带头的官差手上塞。 官差头子把他的银票往他身上的回塞,斥责道:“吴老板,无机可放不得,他犯了大罪。”说着朝手下们道:“还等什么,快押走!” 看着众捕头带走了无极,吴老板拿起那叠钱塞进袖兜中,气愤的走到门侍身边一人一巴掌,斥责道:“你们是吃屎的?连官差进门了都不会喊!无机被捉,青崖馆得损失多少客人?” 众门侍低着头不敢吭声,一个胆子大点的低声道:“老板,是捕头的刀架在我们脖子上。” “呆头,他们还会杀了你们不成?”吴老板恨铁不成钢踹了他一脚,又用力的甩了几个巴掌,几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吭声。 监狱中,无机斯条慢理的吃完粗陋的牢饭,等狱卒去收碗的时候,却发现他已吞毒自杀,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鼻流血而亡。 狱卒忙跑去禀告县丞大人,县丞大人匆匆忙忙赶到监狱,仵作查验了他的尸体,确证他是服用鹤顶红中毒身亡。 县丞大人惊骇,马上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云九姬。 无机死了?云九姬震惊不已,那岂不是线索又断了?遂忙往府衙奔去。 白家云家的几位长辈,也受县丞邀约而来。 “大人,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犯人怎会突然畏罪自杀了?”白二爷朝无机的尸体转了几圈,一脸疑惑。 云九姬也百思不得其解,此罪不致死,为何他随身佩带毒药要自杀?按南昌律法绑架犯被捉住是死罪,但是他们放了云九哲一马,死罪可免,为何他就这么想不开,偏偏把自己往死里整?除非是他背后的人不想要他活着! 县丞大人叹了口气,“唉,本官也没料到,他会如此迅速的寻了短见。” 云家二爷道:“会不会其中牵涉贵族?他怕公之于众索性自裁了?” 几位爷均是点头。 云九姬思忖,她在深闺中鲜少得罪人,再说凭云泽府的门楣,祈王府的地界,一般宵小之辈岂敢挑衅?既挷架了人中途又放掉,犯人还闹得畏罪自杀,岂不是怪哉? 越想越疑惑,迷团越来越大,云九姬感觉自己掉进了巨大的旋涡,逐渐的往下沉。 “此人手上确认有一疤痕,也确定了他是云九哲小公子口中的绑匪,不过他的身份是个孤儿,流落在帝都十年,八岁的时候来的帝都,哪里人氏尚不知,听说他流浪已久,最后被青崖馆的吴老板收留。”县丞大人道。 “大人,小女请大人再验尸一次,此事非同小可!”云九姬朝县丞大人拱手,一脸郑重。 县丞大人点头,侧过头对旁边的仵作道:“再查一次。” 仵作点头,又是一顿查验。 查验毕,仵作道:“已查看无异常,就是他的左耳背上有一个小印记。” “许是胎记。”说着,仵作走到无机的尸体旁边指了指他的耳朵,撩开他浓密的头发。 云九姬等人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块小小的赤红色印迹,像半边莲花盛开,不仔细看当真不能发觉。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一块胎记而已。”云三爷看罢,第一个站起来。 仵作笑了笑,不作声。 云二爷剜了云三爷一眼,云三爷尴尬的笑了笑,退到了一边。 云九姬道:“谢谢仵作大人仔细查究,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仵作摇了摇头,云九姬暗暗的把那个胎记记在了心里,现场陷入了平静。 一位侍卫匆匆进来,附在县丞耳边说了几句话,县丞大人脸色一变,道:“你们是受害家属,放心,此案本官定会彻查!本官近日繁忙,还有几个案子等着去审判,失陪了!” 听到县丞大人说词,众人纷纷施礼告辞。 待云九姬一行人走出府衙,县丞大人头上已沁出了一层汗,抹了把头上的汗,挥了挥手摒退了一众衙役,询问刚刚传话的侍卫道:“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道:“大人,密旨未多说,只说云九哲一事无须再调查,传密旨的公公在等着大人,大人请速速前去。” 县丞大人面色凝重,眸中闪过疑惑之色,圣上竟然亲自插手此事,看来这事他不能再查了。 迈出步子,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如此,本县也只能作罢了,走,去见公公。” 三天后,县丞大人宣判云九哲之案系青崖馆无极与李茁共同谋划,其目的是绑架云九哲勒索财物,因念其二人心生悔意中途放了云九哲,对受害人未造成受伤死亡,无机已在狱中畏罪自杀此事作罢,张茁判八年监禁,以敬效尤! 云九姬带着满心的疑惑接受了县丞大人的宣判,在宣判册上画了押,事出反常必有妖,商祈不插手,县丞大人甩锅,这事绝对不简单!既然官府不查,她就自己私下查! 第十七章 九九重阳登山 海滨阁,呼伦哲玉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享受着侍女轻柔的按摩。 珠帘外,侍女匆匆走进来道:“郡主,母国来线人了。” “什么?”呼伦哲玉忙坐起身,示意众人退下,“快快有请。” 清瘦的男子一身琴师装扮走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令道:“郡主,这是主上要我亲自交给你,要你速速完成上面的任务。” 呼伦哲玉接过密令,看过上面的内容后脸色苍白。 男子见状,严厉的道:“君主说过,如完不成任务,郡主无需回母国了,直接以死谢罪!” 呼伦哲玉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倔强的抬起头,“转告君主,我定会完成任务。”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都在逼我!”呼伦哲玉见人已走远,再也撑不住把房门拴上,跌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哭累了,把那封密令放在火盆里烧了,眸中充满了恨意。 九九重阳节。 一大清早,云九姬刚刚用完早膳,祈王府便派人请云九姬姐弟俩去登山。 云九姬一脸茫然,什么情况?商祈邀请她一起登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婉言巧拒了一番,祈王府的侍卫倔强的呆在云泽府,颇有一副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势头。 云九姬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商祈不怕谣言,她害怕!当日他救了九哲一事,又成功的勾起了帝都的谣言! 云九姬无奈,没办法蒙着脑袋当驼鸟,对外声称与祈王无暧昧关系,是英明神武的祈王殿下见义勇为,略尽邻里情谊,这才慢慢的堵住了众人悠悠之口,如今俩人再纠缠不清,怕是又得掀起波澜! 她脑海中不禁联想,明日帝都又会出现祈王邀请邻居登山的谣言! 祈王在登山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云九姬又干了什么? 事无巨细都被人无限放大!想想就觉得可怕,自从她成了祈王的邻居,就成了帝都茶余饭后的消遣,稍处理不慎,随时都会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思前想后,云九姬赖在府上不走。 直到吕一侍卫捎了一句话过来:云小姐不去,莫不是反悔了?当初一口一个恩人,如今却不把恩人放在眼里,不要你上刀山,不要你上火海,区区登山一事还推三阴四,难道是看不起祈王府?看不起南昌国祖辈的规矩? 南昌国的规矩?云九姬不由腹诽:南昌国的祖宗怎么整出这样的破规矩?美名九九重阳邀请邻居登山,促进邻里感情,实则就是鸡肋般的存在! 她与祈王这种尊贵的人,能有什么感情要促进? 南昌国再国风开放,孤男寡女的邻居——登山促进感情?怎么瞧也是怪怪的,不妥不妥…… 直到云九姬的磨磨蹭蹭,让性子好的吕一也看不下去了! 吕一侍卫传神的又崩出了句:祈王交待,小姐再磨叽,等下登山之行,祈王要大摆亲王仪仗,吹鼓奏乐,鸣锣开道,只要届时云小姐好意思出风头,不怕帝都的谣言! 云九姬认怂,大摆亲王仪仗?吹鼓奏乐鸣锣开道!这是大婚吗?这排场,这阵杖!她还有脸见人吗? 算了,堂堂祈王,按礼节邀邻居一同爬山,她不捧场,岂不是打了尊贵祈王的脸! 还是老老实实认命跟着去,至少商祈会把阵仗摆小点,她也能低调度日。 万幸的是,祈王出行化成世家公子,言行举止还算低调,甚合她意。 到了山脚下,商祈率先下了马车,一身利落的窄袖及膝浅灰开襟衫,脚上踩着黑皮革长靴子,少年老成的他身材修长俊秀,微风吹拂过他白色的发带,俊美不凡惹人注目! 他眼神犀利扫过云九姬姐弟俩,淡漠道:“若不是老传统,我今日也不会邀请邻居来登山。” 云九姬淡笑不语。 商祈是遵守老传统之人吗?她怎么不知道? 至少她听见帝都传闻祈王殿下,性格冷漠,随心而行!南昌国帝王将相,朝廷重臣的重要宴会,他是想不参加便不参加,从来不卖任何人面子,从哪一点看出他是遵守老祖宗的传统人? 呵呵,打死她,她都不信! 登山的游人的目光在他们一行人扫过,见商祈气质不凡,云九姬面容娇俏,云九哲粉雕玉琢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是商祈一副冰块脸,凤眸凌厉睥睨天下,一副生人勿近的王者气场,众人不禁离得远远的,私下又忍不住偷窥了几眼。 云九哲抬头见如此高耸的山,登山游客人来人往,不禁喜上眉梢,偷偷窥了商祈一眼,小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躲到了云九姬的身后。 云九姬暗骂商祈就是个煞星,安慰的拍了拍云九哲的肩膀,“不可失态,你失踪之时他还救过你。” 云九哲憨笑了起来,双手不自然的揉搓着。 看到了他的无助,商祈难得的朝云九哲笑道:“不必紧张,我不是老虎,不吃人。” 戏谑的看了云九姬一眼道:“是不是你暗地里说我的坏话,让本公子的威慑如此之大?” “小女不敢。”云九姬低下头,只盼着与他能安生些,顺利的登完山各回各家。 帝都百姓传言他的天才脑子里装的世人截然不同,她真怀疑他脑子被驴踢了!好端端的来爬山,是故意来膈应她的吧! “但愿如此。”商祈拂了拂被风吹过的头发,指着高高的山顶,对云九哲道:“你可能爬上去?” 云九哲呆滞的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红着脸重重的点头道:“能。” 商祈笑道:“如此便好。”说着对吕一道:“吩咐下去,只带二位侍卫同去,其它的在山脚下待命。”说罢,他率先登上了人工砸成的阶梯青石板。 云九姬见弯曲高耸的山,看不到尽头的青石阶梯,默默的跟在身后。 秋风拂过她的脸凉嗖嗖的,让她有一点不适应,到底是身子痊愈不久,常年待在深闺中,一下子适应不了登山的苦。 春桃看着高耸的山,愁眉不展的对旁边的云九姬道:“小姐,你能行吗?” 云九姬点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多言。 云九哲步伐轻快,好像忘记了害怕商祈一事,沿着人工砸好的青石小径蹦蹦跳跳。 登了不知道多久,云九姬身上的凉意已去,取而代之的是香汗淋漓,脚底像是灌了铅一样,只恨前面的商祈却身轻如燕,脸不红心不跳!看这势头,能一举爬上山顶。 云九姬与春桃跟在后面,心里叫苦不迭。 商祈终于良心发现回过头,见她们主仆俩狼狈不堪,大发慈悲的停住了脚,从腰中抽出一柄折扇,潇洒的扇了扇,气定神闲之姿,颇有几分文人骚客的风雅,看着山下的风景道:“江山如此多娇,稍作片刻休息。” 春桃喘着粗气坐在青石板上,捶打着小腿,云九姬也累的出气多进气少,顾不得礼仪席地而坐。 云九哲状态还好,坐在地上拾起一片枫叶,兴致勃勃的逗弄一只落单的小蚂蚱。 山腰上秋风送爽,沁人心脾,不消一会云九姬觉得身上轻快了很多,坐在半山腰的小径上,俯瞰着山脚下的车马、众人如蚂蚁一般大小,当真是一览众山小。 小满从腰间取下水囊递给云九哲,云九哲接过水囊,痛快的喝了几口,把水囊丢给小满,又继续逗弄着小蚂蚱。 云九姬饮了几口水,把手中的水壶递给春桃,推了推一旁的云九哲道:“看你,喝水也顾不上了。” 云九哲笑道:“水没有……小蚂蚱好玩。” 云九姬宠溺的抚了抚他的头,拿汗巾擦了擦他嘴角残留的水。 云九哲冲着云九姬傻笑,在树叶堆中拾起了一片红如血的枫叶,放在云九姬的掌中,“姐姐,送给你,这片……枫叶最美,你喜欢……吗?” 云九姬笑着点点头,看着一树枫叶如血般殷红,把手中这片枫叶紧紧的攥在手中,眼中莫名的闪过一丝泪花,还没掉下来就已经蒸发,只残留那一丝苦笑。 “你没事吧?”不知什么时候,前面传来一阵磁性的男声,商祈回过头审视着她。 云九姬道:“没事。” “哦?”商祈平静的看着他,转过身似是想起了往事,吟诗道: “九九重阳登高志远,岁平安悠长。枫红寄情万里无疆,千山浮影掠,竟不闻世过隙已千年。终情埙不得归百不得懈,唯精气不朽与补十全……” 云九姬闭上眼听着他吟着词,不禁泪流满面。 她想起了父亲在她七岁的那年,带来一株枫树苗,告诉她这是沙场勇者的精血染在上面才这么红,亦是世间有气性的树,不仅红的悦人眼目,更是红的刺眼,警醒着世人莫忘边疆将士的血保平安,珍惜太平盛世。 春桃见云九姬哭了,慌忙的掏出帕子擦拭着云九姬的泪水,哪里知道泪水越擦越多。 看着傻乎乎如五岁稚子般的公子,还在继续玩着小蚂蚱,对此事无知无觉,不免悲从心来! 小满不知所措的背过身,想说什么却支支吾吾,只徒留一声叹息。 商祈回过头,见泪水迷了云九姬的眼,难得脸上没了平日的倨骄,“这世人无非是爱恨嗔痴,云小姐恕本公子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云九姬听到他声音一怔,尴尬的抬起头,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 山腰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殿下,云小姐,你们怎么在这里?小女这厢有礼了。” 第十八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九姬不着痕迹的擦干脸上残留的泪水,侧过头见呼伦哲玉,吕素言二人并肩而立举止亲昵,后面只跟着两位侍女。 说话的吕素言,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商祈。 云九姬礼貌一笑回礼,心中暗忖:吕素言与呼伦哲玉怎么走到一起了? “殿下。”吕素言走近,甜美的嗓音婉转如莺啼,优雅的行礼香风阵阵,豆蔻少女颇具入骨的娇媚,让人心荡神驰…… 呼伦哲玉一身绯色暗纹罗衫随风飘荡,如九天仙女降临,美不胜收。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早己被此等绝色迷得七荤八素,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云九姬叹息,想低调是不可能了! 亏得商祈良心发现,选了不出名的鹿岐山,来登山的都是平民百姓,本以为能低调点,哪知又冒出两个大美人,经过这么一嚷嚷,商祈的身份人尽皆之! 商祈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呼伦哲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 吕素言对商祈的态度习己为常,只安静的站在他旁边也不再多说。 呼伦哲玉走到云九姬身边,没有意料中的讽刺,却反常的朝她淡淡一笑,“云小姐,好巧,你竟也在这里?” 云九姬对她毫无好感,见她打招呼只淡淡颔首。 “莫不是云小姐还不待见我?”呼伦哲玉偏着头,笑的人畜无害,一张精致的脸无往日的骄矜之色,如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 云九姬感慨,果然漂亮的女子占了优势,一个笑靥,足已让人怜爱万分。 可是云九姬亲眼目睹了她的毒辣,哪里会她的外表所迷惑了。 “呼伦哲玉,我该待见你吗?你愿意向我道歉?还是说愿意……”说到此处,云九姬一顿,看了眼吕素言,提到堂兄在这个档口不太合适,吕小姐定会很尴尬! “罢了,不过是跳梁小丑,吕小姐,你可得小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云九姬朝吕素言善意一笑,不再理会呼伦哲玉。 商祈嘴角上扬,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招了招手,对云九姬道:“好了,休息够了?向上登吧,时辰也不早了。” 云九姬点头拉着云九哲,朝吕素言客气一笑,跟在商祈后面。 吕素言朝呼伦哲玉使了个眼色,俩人默默的尾随其后。 正往山上登,云九哲出人意料的扯了扯商祈衣服。 商祈回过头,云九哲献殷勤的拎着蚂蚱,晃到商祈眼睛上,红着脸道:“小哥哥,这个蚂蚱我送给……你。” 云九姬觉得脑袋疼,云九哲又瞎闹什么? 飞速从云九哲手上夺过蚂蚱,云九姬尴尬一笑。 堂堂祈王,会无聊到玩虫子? 商祈神色堪称五彩纷呈,盯着云九姬手上死命扑腾的蚂蚱,良久不能回神。 云九姬赏了个脑崩瓜给对云九哲,“殿下怎么会玩蚂蚱?你留下自己玩。”说罢,把蚂蚱还给他。 云九哲捂头,小脸可怜巴巴,露出了害怕、失望之色,怯弱把蚂蚱接了去。 商祈出人意科的夺过云九哲手中的蚂蚱,递给吕一道:“把它拿好了,本殿要带回去好生养着。” 云九哲呆滞的看着他,许久才明白:祈王要了他的宝贝蚂蚱! 傻九哲笑着搔了搔脑袋,眼神中惊喜溢于言表。 云九姬百思不得其解,云九哲怎么对冷面祈王这么好?他的东西可不轻易送人的,除非特别喜欢那个人。 云九姬从上到下打量了商祈一遍,这厮除了长的俊美点,凭什么让傻弟弟如此青睐? “傻子!”跟在后面的呼伦哲玉冷笑,小声抱怨着。 “慎言,妹妹不要再得罪云九姬了,你看静王殿下邀她一同登山,可见关系非浅。”吕素言小声提醒,脸上无一点波澜。 呼伦哲玉才不相信她不介意,今日还是她邀请她一块来登山的,她难道不是为了商祈而来? 想到此越发挑拨道:“我管她与殿下关系如何!我只知道那个贱人比不得姐姐这般知礼数,跟着殿下一点也不知道害羞!” 吕素言笑道:“算了,一介父母双亡的遗女,能有多少家教?你且消消火。” “哼!”呼伦哲玉嫌弃的看着云九姬的背影,恨不得把她撕碎。 快登到了山顶上,云九姬已累的满头大汗,脚底也痛的不行,奈何登山有个老传统,一定要登到山顶才是好兆头。 云九姬费力的扶着山壁,大口的喘着粗气,春桃忙扶住她,关心的问了几句。 商祈回过头,破天荒的走到她身边,问道:“没事吧?” 云九姬脸色发白,虽是精疲力竭却仍然笑道:“无事,我能坚持。” “莫要逞强!”商祈挥手示意春桃走开,扶着她道:“快到山顶了,我扶你。” “啊?这!”云九姬还以为自己做梦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看路!”商祈打断了她的思维。 “这!” “岂有此理!”呼伦哲玉气急败坏的跺脚,指着前面的云九姬,“姐姐,你看那个贱人真是不要脸,居然让殿下扶她。” 饶是吕素言再平静,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动容,刹时气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姐姐,你倒是想想办法,你看那个贱人!”呼伦哲玉用力的摇着她的手,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凉之色,眸底闪过一抹阴毒。 吕素言本就不好受,被她吵的心烦意乱,小声斥责道:“不就是扶了一下有什么惊奇的?” 呼伦哲故作委屈的低下头,要不是她还需要利用吕素言,哪里会迂尊降贵受她的气。 吕素言知她失了态,对方的身份不容她斥责,不由的叹了口气,道歉道:“对不起,哲玉妹妹是姐姐失态了,你明明知道姐姐最在意殿下,你还在旁边念叨,我更是慌了神,一时失言。” 呼伦哲玉抬起头一扫委屈之色,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是我太心急了,才会惹姐姐生气。” 终于一行人登上了山顶,云九姬坐在平坦之处休息。 吕素言走了过来,笑盈盈的道:“九姬小姐,现在好些了吧?” 云九姬笑着点点头,“嗯嗯,休息一下想必会好些,等下下山定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客套了一番吕素言走到商祈身边,请了商祈到远处议事。 云九哲吃着商祈特地带来的点心,还不忘时不时的啧啧称好吃。 云九姬悠闲的坐在山顶上,秋日的凉风习习,吹着她的织云锦袍冽冽作响,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袍子,举目看着茫茫的白云似伸手可触,苍茫的山川大气磅礴,心中一片祥和。 “哟,在想什么?”极度不适的声音夹带着三分讽刺,七分不屑。 云九姬头转向一边不理会,呼伦哲玉不死心的坐在她对面,美丽的脸庞尽是刻薄。 云九姬冷笑,汉卢国的郡主如此刻薄,本国的君主怎么会放心她过来,还是说这女子是装的? “云小姐真是骄傲,我好歹是汉卢国的郡主,竟不卖一点面子,啧啧,好大的威风,就连南昌国的陛下都对本郡主客客气气,你却斤斤计较给本郡主甩脸子!”呼伦哲玉轻挑的挑起云九姬的下巴,一副居高临下。 云九姬一掌打开她的手,淡漠道:“这里是南昌国,不是汉卢国,要耍威风滚回你的汉卢国去。” 云九哲见姐姐不高兴,看见那个少女恶狠狠的盯着姐姐,还掐姐姐的下巴!不由的冲上去,一把推开呼伦哲玉,“不许欺负我姐姐!” 呼伦哲玉毫不防备,跌坐在地上。 “放肆!痴儿竟敢如此!”呼伦哲玉生气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欲给云九哲一巴掌。 云九姬走向前抓住她的手,“九哲,给我打!是可忍孰不可忍!”云九哲会意过来扑到她身上去,朝她抓了过去。 说着又朝春桃与小满使了个眼色道:“拦住视线!”俩人挡住远处祈王与吕小姐的视线。 “可恶,你们居然联手打我,云九姬,你放开我。”呼伦哲玉被云九姬紧紧的拉住,被他们姐弟一唱一和,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头发被抓成了鸡窝不说,脸上还挂了彩,朝自己侍女喊道:“书莲,你是死了不成?还不过来帮忙。” 呼伦哲玉咬牙切齿,想挣开云九姬的手,哪里知道她的力气不小,竟没有挣脱开来。 她万万没料到今日被她算计,恨自己今日跟着吕素言来,只带了侍女书莲一人来,偏偏这个侍女还看不清状况,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过来帮忙。 “你活该!”云九姬冷笑,要打云九哲,也得问她这个姐姐同不同意! 侍女书莲听到主子唤她忙跑过去帮忙,小满见状忙一把拦住她,把她扣住。 “这个死傻子,唉哟,痛死我了!” “叫你喊傻子!” 云九姬用力踩住她的脚,痛得她哇哇大叫,今日是个好时机,山顶的人已被商祈清了下去,如今山顶只剩下他们几人,几位侍卫全部去商祈那边去了,一时半会也过不过来,呼伦哲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嚣张,继续嚣张!”云九姬挑眉,“这里是南昌国,不是汉卢国。” 呼伦哲玉知道今日注定要在云九姬手上吃亏了,暗暗后悔不该盲目惹她,无奈只能呼道:“救。” 一个救字还没说出口,云九姬示意春桃捂住她的口。 春桃忙捂住呼伦哲玉的口,一脸解气,暗骂:叫你欺负人! 打够了,云九姬叫九哲别打了趴地上装可怜,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呼伦郡主要打人了。” 第十九章 又栽了 山这边,商祈一脸遗憾的看着吕素言,吕素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副楚楚可怜,大受打击的模样。 听见云九姬的呼喊,商祈毫不留恋称云九姬出事了,他要去看看,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场谈话。 吕素言看着他绝情的背影,花容失色! 商祈亲口承认他喜欢的人是云九姬,要她不要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她恨!明明父亲已经向皇帝求了赐婚一事,圣上也答应了,商祈却一口回绝,称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她费心打听到商祈会来此登山,特地演了一出偶遇,打探他的口风,告诉他,她不介意与他的心上人共侍一夫,毕竟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等她入了府,届时还怕收拾不了那个贱人! 奈何她的话已卑微到骨子里了,他却弃自己如敝屣。 看着远处云九姬那张脸,她恨不得把她杀死,她哪里不如那个将军府的孤女了? 攥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毫无知觉,吕素言黯然伤神,默默的跟在商祈身后,发誓一定要把云九姬铲除! 呼伦哲玉见她姐弟俩坐在地上装可怜,还不忘把自己与云九哲的头弄乱,衣服撕个口子,做完了一切冷眼看着她。 她不禁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无耻!”冲上去,伸手就要扇云九姬泄气。 云九姬佯装吓得连连倒退,大喊大叫。 商祈远远瞧见呼伦哲玉要动手,大声斥道:“郡主还不住手?在本殿面前打人,成何体统?” 呼伦哲玉的手停在半空,心想这样岂不是中了她的计,不禁垂下了手。 云九姬又是一顿低声嘲讽,激怒她。 呼伦哲玉被她激将法一激,哪里还顾得了中计与否,冲上去就拼命。 云九姬抓住她的手,俩人又扭打在一块,呼伦哲玉之前已被他们姐弟吭了一道,被他们打了一顿,如今力气不济,自然不是云九姬的对手,不免又吃了些暗亏。 这个时候商祈已到了,侍卫强行的把她们拉开,见俩人俱是狼狈不堪,骂道:“成何体统!” “是呼伦郡主他动手打了我弟弟,还要动手打我,殿下您都看见了。”云九姬故作委屈,哭的梨花带雨。 “撒谎,明明是你们姐弟动手打我。”呼伦哲玉一张妍丽的脸气极尽扭曲,张牙舞爪恨不得撕裂她的嘴脸,要不是有侍卫拦着,定要冲上要拼命了。 “放肆,我明明看见你动手要打云九姬,你还想倒打一耙?”商祈甩袖,既然今日登山的目的是演戏,他就要好好演。 侍女书莲像个小奶猫,嘴唇嚅动道:“是云小姐先动手打郡主的。”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殿下问你了吗?”吕一喝斥,吓的侍女不敢吭声,涨红了脸站在一边抹着眼泪。 “殿下!”呼伦哲玉唤道。 “住口,此事作罢,再拿这事扫本殿的兴,休怪本殿不客气,下山,吵死了。”商祈冷冷的扫过众人一眼,抬脚便走。 云九姬冷哼一声,带着云九哲一行人跟着商祈下山了。 呼伦哲玉想跟上去理论,吕素言拉住呼伦哲玉,摇了摇头道:“郡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呼伦哲玉点了点头,怨毒的看着云九姬远去的背影。 吕素言何尝不想撕了云九姬的脸?眼下商祈心悦她,她不能明着来治她。 “戏演得很好。”商祈挑眉看着云九姬凌乱的头发。 云九姬:“……” 这厮眼睛真毒,什么都瞒不过他。 “还不说实话?” 云九姬淡笑:“殿下不相信我?” 商祈道:“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云九姬笑了笑,默认。 吕一眼角抽搐,云小姐居然会这招? “我也没想瞒过你,只是要堵众人的口。”云九姬扶着山壁,停住脚,任由侍女春桃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好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么多,你得罪了她好自为之。”商祈看了她一眼,驻足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云九姬思忖:商祈变相帮她?花孔雀转性了? 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云九姬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商祈转过头沉默不语,只淡淡一笑。 云九姬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以尴尬一笑,仔细想商祈也挺好的,弟弟失踪一事,他毫不犹豫的帮了忙,这一次也毫无保留的包庇她,这么一想,再看这厮的这张脸越看越顺眼。 “谢谢你。”云九姬小声道。 商祈笑容更是和煦,暗笑这丫头把她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到时候知道真相,不得气死? 微风吹过他飘逸的长发如陌上花开,这厮竟有她从未见过温润如玉的一面,就好像三月的春风温暖和煦,云九姬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本殿虽俊美不凡,也用不着老偷看吧?莫不是看上了本殿?”商祈突兀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云九姬尴尬不已红了脸,“你……” 这厮怎么这么自恋? 商祈呵呵一笑,“好了,你应该想想怎么应对呼伦哲玉。” “这事,这不劳殿下操心了。”云九姬拿出绢帕扇了扇发烫的脸,退后了几步。 计上心头,商祈走向前,‘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调侃道:“云小姐,你的脸真很红,莫不是真的害羞了?是不是与你指腹为婚的汤家退婚了,你真的看上本殿了?” 云九姬连连退后几步,脸涨得通红,只差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这厮哪里来的自信?虽然说南昌国闺阁小姐们十四五岁已大部分己说定的亲事,公子们十五六也到了说亲的正经年纪,但是她不一样,且不说有个傻弟弟要照顾,今年又被汤家退了婚,她可没有那个闲情意致做这不切实际的梦。 “殿下,请慎言,小女怎么会有高攀殿下的心思?”云九姬恶寒,连连抹了抹头上的虚汗。 商祈走近她,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近的就连他的呼吸都能听得到,薄唇轻启,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呢喃:“这么说云小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云九姬只觉得血气上涌,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两声,伸出手欲推开他,谁知这厮如木桩一样,钉在地上丝毫没有反应。 云九姬被这厮的阵仗弄得浑身不自在,心里真突突,无奈只好再往后面退,谁知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云九姬认命的往后倒,心里想总比这种不雅亲密的姿势强些,真是造孽! 闭上眼睛正准备迎来疼痛的撞击,哪里知道一双手紧紧的搂住了她。 鼻子中冲斥着淡淡的檀香味,睁开眼睛,商祈那厮俊美的面容在她瞳孔中无限放大,只差一点点就他额头就贴着嘴唇了。 云九姬大脑一片空白…… “放开我姐姐!”云九哲突兀的喊声,把云九姬从茫然中惊醒。 “放开我,谁看上你了?太自以为是了!”云九姬捂住眼睛,臊得没脸见人。 商祈意味深长一笑,朝云九哲笑道:“小弟弟,要不是本殿救了你姐姐,怕是你姐姐要摔个大包了。” 云九哲听罢,呆傻的站在一边,片刻后,傻笑着搔了搔头发,傻乎乎拍手叫好。 此情此景,云九姬很尴尬…… 春桃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小满捂着眼睛留下一条细隙…… 后面的呼伦哲玉远远的看见商祈与云九姬亲密姿势,生气的道:“姐姐,你看那个贱人,就知道勾引殿下。” 吕素言脸色苍白,贝齿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左手扶着山壁,右手扶着胸口,谣传祈王从不与女人接触,却与云九姬姿势这样亲密。 良久,颤抖的哽咽道:“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商祈用余光瞟了一眼在山道的吕素言,确定她看见了这一幕,优雅的扶正了云九姬,笑着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递给她,小声道:“好了,逗你玩的,不要介意,这是我的赔礼。” “滚!”云九姬脸朝一边,这厮有病! “啧啧,你确定不要?这可是好东西,可以随时从我王府调用侍卫保护令弟,你得罪了谁不会不知道吧?” 商祈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执着玉佩,悠闲的在她脸上晃动着。 云九姬皱眉,恼羞成怒瞪着他,逗她玩的? “不要?”商祈见她像只负气的青蛙,强忍住笑意,‘啪’的一声关上折扇又道:“真是让人遗憾。”说罢,把玉佩放回袖中,抬脚便准备走。 云九姬只觉得自己的胸膛要气炸了,瞟见了远处的吕素言,呼伦哲玉正看着她,再联想到刚刚她们亲密的举止,刹时气的暴跳如雷,玩笑?她今日算是栽在商祈手里! “商祈,你这个不要脸的人!” 现场陷入呆滞状态,众人的口张的可以塞进鸡蛋,云小姐竟直呼祈王的名字?没听错吧! 商祈的脚停滞在半空中,堂堂祈王竟被人直呼名讳了?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女! 云九姬倔强的瞪着他,颇有一番拼命的架势。 商祈冷声道:“全体人等,回避!” 吕一带着侍卫退开,云九哲茫然的看着云九姬,云九姬点点头,春桃抹了把吓出来的汗,连拖带拽着云九哲避开些。 “要脸吗?” 商祈道:“放肆,我好心送玉佩保你平安,竟敢直呼本王名讳,看在邻居一场,今日我饶恕你的失礼,你走吧!” 云九姬冷笑,好心?她云九姬傻吗?明明知道人来人往,还故意挑逗,居心何在?她在帝都的名声算是完了! “商祈,我敬你救了我弟弟,明明知道我一介女子不容易,却故意让我失了名声,一点也不避讳!” “我还不是怕你摔了。”商祈一脸从容,还不忘记挑眉一笑,落在云九姬眼中就是欠揍! 第二十章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云九姬一个健步走上去,恶狠狠的踩了商祈一脚,斥责:“商祈,本小姐再也不迁就你了。” 商祈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蹙眉看着一脸愤怒的云九姬。 云九姬恶狠狠的盯着他,想要抓花这厮的脸,天杀的!在世十五载,还没碰见如此不要脸,开这种玩笑的浑人? 就说了他一句花孔雀,闹得整个帝都传遍了她的谣言,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可以三妻四妾,可是恣意风流,却从来没有想过闺阁小姐的名声有多重要! 好不容易看事情有转机了,他救了自家的弟弟,准备与他和平相处,哪里知道他又逼着她一起登山,还做出如此令人误会的行为,分明是不怀好意。 忍了几个月的火气,再也忍不下去了。 商祈冷笑:“云九姬,是谁说过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我的救了你弟弟的恩情,难道是说着好听的?” 云九姬恶寒,上刀山下火海,就要把她当猴耍吗?这厮也太过份了! “太过份了,报恩就可以把人当猴子戏弄?”云九姬冷笑。 商祈摇头,“否。” “否?莫不是你看上本小姐了?做的事,净是抹黑我的名声,想要我嫁不出去嫁给你?我可有言在先,我说的报恩,可没说过要以身相许,简直是脏我的闺誉!” 云九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脸嘲讽! 商祈冷笑,看上她?笑话,要不是她比较合适当他挡婚的挡箭牌,他会把她往自己身上贴? 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眸子充满了嫌弃。 云九姬看着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 “看什么看!”云九姬恨不得把他的眼珠了抠下来,救命恩人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让她招人非议! 商祈道:“天下那么多美人,我还没瞎,喜欢你?笑话!” 云九姬自诩虽现在长的不如吕素言妖娆,也不如呼伦哲玉妍丽,也算是清纯可人,毕竟她大病初愈,身子还没长开!至于让他这么嫌弃! 冷笑一声,直视他的眼睛,“很好,我也没瞎,既然都不瞎,就不要靠近我,让我的名声受损。” 商祈掩嘴笑。 云九姬尤其见不得他这般不负责任的笑。 如果他不是王爷,她一定叫人打她一顿,好好教他做人。 商祈笑毕,抚了抚头发,“上刀山,下火海还做数吗?” 云九姬眼睛一抽?要挟她? 云九姬自诩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今日很想失信,面对这样的无耻之辈,她悲愤填膺。 商祈见她那一张小脸,气的扭曲,打开折扇一副风清云淡。 “你就说清楚怎么上刀山,下火海?我好报答您的恩情!”云九姬咬牙切齿。 商祈回过头,指了指山上石阶处的吕素言,“那是圣上要赐婚给本王的王妃,我已回绝了,你就假装我的心上人。” 难怪!云九姬总算明白了原因,这厮拉着他来登山,原来是要她当挡箭牌。 想必,今日云小姐偶遇也是他的手笔。 羞辱、愤怒喷涌而出,云九姬恨不得一脚把踹到山下去,太无耻了! “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商祈,你太过份了,此事休想!” 商祈挑眉道:“言而无信,本王尊重小姐才跟你说,你知道南昌国多少想跟我扯上关系本王不愿意,你就知足吧!” 知足个大头鬼! 云九姬抬脚就踹,商祈这下有了防备,往后退了一下,云九姬扑了个空,差点摔一跤。 商祈折扇点了她一下身子,她这才堪堪站稳没有摔倒。 云九姬气的甩袖,想收拾他,凭她的小胳膊小腿难于登天,生气的剜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往山下走去。 商祈跟在她身后道:“云九姬你想一想,我要闹可以后闹的你未来的婚事都成问题,你答应配合本王这次,本王就权当你回报了本王救了你弟弟的恩情,另外云泽府,本王会罩着的!” 云九姬冷笑,看他就像是看茅房里的蛆虫一样厌恶。 要她搭上名声,陪他表演,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撞上去! 不理睬他,继续往山下走。 商祈叹气道:“云小姐,你不配合我也没用,反正,此事我赖定你了,我没有让你杀人放火,只是委屈一下小姐,小姐还想赖帐?亏的当初说的诚意满满,不过如此,唉!” 云九姬真想慰问她祖宗十八代,怎么生出了这么不要脸的子孙! “败类!”斥责了他一句,云九姬跑的比兔子还快,她敢保证,下一句定会从口里崩出有辱皇室尊严的话,她还想好好活着,还是不要跟这种自负的家伙逞口舌之快。 看着云九姬消失在了视线,商祈看了一眼远处的的吕素言,一脸冷漠。 第二天,帝都传遍了商祈与云九姬的谣言,这次的谣言传的格外汹涌,可不是上几次的捕风捉影,连云九姬的腰被商祈搂过都一清二楚。 帝都百姓绝对相信云九姬是祈王的真爱,祈王出了名不碰女子,云九姬打破了例外,让众人如何不相信? 一时间,帝都的少女,恨不得把云泽府的大门给拆了泄愤。 没隔一个时辰,云九姬府上的众家仆,拿着云九姬,准备了一晚上写好的告帖,贴在了帝都各个场所。 凡是人群聚集之处,都贴遍了,告帖郑重言明,昨日登山一事系祖宗传统,是她在途中摔跤险些坠下山崖,商祈仗义扶了下,才引发的误会连累祈王的美名,并声明云九姬对商祈无一点爱慕之心,为证清白,她会尽快订亲打破谣言,如果众人还议论不休辱她闺誉,她愿以死明志! 一时间,云九姬告帖一事,在帝都的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帝都,上至皇宫,下至贫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众百姓都敬重云九姬的闺阁志气,不再乱传谣。 商祈一大早,就被皇帝陛下请去皇宫问话。 白元修听到了消息,一下学堂就往云泽府奔。 看着云泽府对面磅礴大气的‘祈王府’三个大字,恨不得把他的招牌拆下来泄恨,不用猜想,此事与祈王脱不了干系。 门侍打开门,见表少爷脸色铁青一头大汗,端正的打了个招呼,白元修淡淡的点了点头,沉重迈进云泽府。 此时云九姬正倚在美人榻上小憩着,白元修叹了口气,云九姬听到叹息声,睁开眼见表兄冲他淡淡一笑。 “表哥怎么来了?”云九姬坐起身。 白元修道:“我还不来?帝都都在疯传你与隔壁与商祈看对眼了,然后你又整出自证清白一事,你这是与祈王撕破脸了?” 云九姬点头。 白元修一脸沉重。 云九姬见他满头大汗,开玩笑道:“怎么,表哥莫不是特地跑来看热闹的?看这激动的满头大汗!” 白元修点了下她的额头,正色道:“怎么回事?” 云九姬执起茶壶,拿起一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一脸无奈,叹了口气。 白元修见她一脸惆怅,关心的看着他。 “还不是对面那个高高在上商祈搞得鬼,为了逃避圣上给他定的亲事,硬是逼我当做垫脚石。”云九姬缓缓坐下来,一脸不屑。 白元修试探道:“姬儿这是与他撕破脸了?你对他无一点好感?” 云九姬点点头,那商祈的心眼比莲蓬眼还要多,让她避讳不及,还对他有好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白元修一脸大汗,云九姬掏出手帕,擦拭了他的脸,暗忖他真是有心了,急的这个天气也能出一头大汗。 白元修眨着桃花眼,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商祈那种人不适合你,一入王府深似海。” 云九姬苦笑,把擦拭完汗水的手帕放在桌案上,道:“不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怎么成了一入王府深似海。” “总之,我可舍不得你嫁到妾室满天飞的王府。” 白元修抿了一口茶,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看着她气色越来越好,不由的生了患得患失的心,云九姬将来嫁给了谁,他都不乐意。 吕府。 吕素言已摔坏了好几个花瓶。 明明已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是想到父亲从皇宫打探来的消息,又忍不住发脾气了。 她恨商祈会看上那个孤女,明明早上云九姬已写告帖,广而公之她对商祈无意。商祈却当着皇帝的面,承认自己单相思,从第一眼起就看上了她,非她不娶。 她气,明明云九姬对祈王无意,他还不死心,到底云九姬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祈王心心念念,非她不娶? 看着凌乱的闺房,吕素言心里憋闷,打开门道:“来人,把房间收拾一下,沐浴更衣,本小姐要去海滨阁一趟。” 海滨阁,呼伦哲玉拿起手中的画儿一遍一遍抚摩着,想到那人,眼中闪过狠戾。 “郡主,吕小姐来了。”侍女脆生生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收起画道:“传。” 看着美貌如花的吕素言笑着走进门,呼伦哲玉嘴角上扬,笑道:“姐姐,来了。” 吕素言走过去亲昵的握住她的手,“是呐,妹妹不去找姐姐,姐姐就来找你了,咱们结义姐妹,你最懂难姐姐心里的苦。” 叫了侍女沏上好茶,呼伦哲玉试探的询问了几句,果不其然,她是为了云九姬而来。 呼伦哲玉笑着安慰道:“姐姐不必担心,论长相你更胜一筹,论身份她一介孤女,还能翻天了不成?殿下迟早是你的,他只是暂时迷了眼。” 吕素言被她这么一劝,心里这才舒服一点,她也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云九姬。 吕素言点点头,附在呼伦哲玉耳边窃窃私语。 呼伦哲玉连连拍手叫好。 第二十一章 惊天内幕线人 在云九姬心中,唯弟弟与岁月静好不可辜负。 无论是隔壁的邻居有多爱挑衅,她已做了声明,其它的事她也管不着了,闻名天下的天才祈王爷,要她牺牲名声才能保全自己,她才不信。 这下子,白府不淡定了。 白老夫人知道了真相后,一忙着暗中给外孙女物色对象,二为孙子白元修的婚事惆怅不已。 白元修大义凛然,壮士断腕,称一定要娶了云九姬过来,不让云九姬受委屈。 莫说云老夫人愿意,就是白家的其它长辈也是不同意,一来白家正处上升期,二来丞相家的千金有意下嫁白府,家族正是掘起的时候,哪里容的了白元修胡来! 家中的长辈好劝歹劝,总算让白元修暂息了心思,称云九姬虽声称尽快找到夫家,不过是搪塞帝都百姓悠悠之口的托词罢了。同时也瞒下了丞相大人有意择白元修为女婿一事,只待找个好时机,成就这桩美事。 时间一愰就过了半个月,白元修查到了云九哲被绑一案的线索,急忙往云泽府赶。 这会子云九姬正趴在书桌上打盹,白元修悄悄打开书房的门,见她趴在书案上睡着了,蹑手蹑脚的进来,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身上。 待云九姬醒过来伸了个懒腰,见身上滑下男子的外裳,好奇的往书房中瞧了瞧,见书架旁边倚着一身雪白中衣的白元修。 他正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柔和的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才堪堪半个月他又英俊了不少。 “表哥!”云九姬唤道。 白元修转过头一笑,把书合上放在书架上,走过来道:“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黑。” 云九姬不好意思的讪笑,把他的外衣递还给他,“现在已是九月底了,天己寒凉了,你怎么能把外裳脱了给我盖!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春桃又跑哪里去了?” 白元修淡笑把外衣穿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前日听你查到无机耳边的胎记好像是汉卢国的一个支派的印记,我暗中跟着呼伦哲玉,发现她的侍女鬼鬼祟祟去了青崖馆,还听说随身伺候无机的小童子死了。”白元修正色道。 云九姬脸色凝重,手紧紧的攥成拳,许久才平静下来。 白元修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云九姬摩挲着桌案上的书神色凝重,县丞大人当日匆匆结案,她心生疑惑调查一番,没想到还真刨出了线索。 见天色己晚,白元修站起身。 “真是让表哥费心了,来了也没能好好的招待你,这就要走了。”云九姬送他出了府,一脸歉意。 白元修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桃花眼上扬,“跟我还客气?这是应该的,算了,下次可要好好的弥补我。” 云九姬目送着白元修的马车走远,瞪了春桃一眼道:“表少爷来了不告诉我,你惯会自做主张,打马虎眼!” 春桃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 云九姬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不知道白元修给了她多少好处,只要是白元修说了什么话,她就照单全收比圣旨还灵。 北郊区,贫民巷。 窗外的北风吹着街道上铺子的幡旗作响,路上的行人匆匆,已将近十月,天气寒凉行人也少了些。 简陋的房间家徒四壁,连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床上躺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盖着破烂单薄的被子,被子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年头了,可见主人公有多穷困潦倒。 “老大爷,确定不告诉我实情?我看你家中贫寒,你那儿子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都是问题,还不愿意与我做买卖吗?”云九姬叹了口气,又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告诉我你就有银子了,你要是再不说我便走了。” 感觉似有风灌进来,云九姬不由的拢了拢身上不甚暖和粗布棉服,缓缓的从硬梆梆的凳子上站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今日与春桃特地乔装打扮成苦寒少女,前来调查。 六十多岁的老者骨瘦嶙峋,衣裳褴褛一双灰布鞋满的补丁,他沉重的从漆黑的板凳上站起来,道:“慢走小姐,不送!” “春桃,我们走。”云九姬同情的看了眼床上的男子,缓缓的朝外走去。 老大爷看着患病的儿子长叹了口气,眼角不觉湿润了。 当云九姬最后一只脚要踏出门外,老人家不禁动容,喊住了她。 云九姬淡然的回过头,果不其然,老人会选择抓住她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切在她的意料之中。 老者掏出发黄的手帕擦了擦浑浊的泪,落在云九姬眼中格外心酸。 再次坐回那条凳子上,云九姬安静的听着老人诉说。 “那是一个寒冰的冬天,我第一次见那孩子,他才八岁长得讨人喜欢,南崖馆的吴老板托我照料他五年,十三岁那年他才被吴老板领走了,想当初他还不会说我们帝都的话,是我一字一句教会他的,后来他去了青崖馆一年会来看我几次,直到这二年再没来看过我,说起来我与孩子与我缘份不浅。” 云九姬思忖,九年前吴老板就有意培养无机了,吴老板有问题? 老者又继续道:“开始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汉卢国人,只以为他是外乡人,直到他十二岁的时候,我发现他与汉卢国的节度使见了几次面,节度使还送了一把古琴给他,他天天捧着那把琴跟宝贝似的, 后来我又暗里跟踪他几次,见他用汉卢国的话与节度使交流,才确定他就是汉卢国人。当时我害怕不已,只是我小老儿胆小,又与他感情深厚就没揭发他。” 云九姬震惊,还扯上了节度使,无机是汉卢国从小培养的线人,汉卢国真是煞费苦心啊! 可是一介贫民怎会认识节度使? 云九姬抬手制止,眉头紧锁问:“老人家,节度使你怎么认识?” 老人道:“想当年汉卢国节度使来访震动帝都,帝都百姓争相去看热闹,我也去看了,正好与无机联系的那个节度使与我的一个远房亲戚长相相似,我这才记住了他的样貌,不会有假!” 云九姬点点头,这个解释也算合理。 说完后老人抹了抹眼泪,自责的一拍大腿,称要不是他死了,准备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枉他照顾了无机五年,只是现在他的儿子患病需要银子只能负了他。 云九姬深呼了一口气,世上总有些情深意重让人刻骨铭心,只是可惜用错了地方,无知的老人!如果汉卢国的奸细得了南昌国的重要情报,岂不是南昌国受损? 叹了口气,云九姬要春桃把银子给老人。 老者一脸感激。 春桃从身上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老者,细心吩咐道:“财不可外露,老人家,切记。” 老人家点头,接过春桃手中的银票,手不禁的颤抖了起来,激动的咽了口唾沫,忙跑到云九姬前面跪下叩头谢恩。 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儿子终于有救了。 云九姬仔细嘱咐老人切勿对任何人透露一丝一豪,以免遭灭门之灾,事毕丝毫不再停留,离开了老人的家,往白府而去。 白元修刚从中宗学院回家,听门侍说表小姐来了连忙往大厅走去。 白家大舅听说了外甥女暗中调查的线索,眉头深锁,一脸凝重。 白老夫人脸色铁青,用力的一拍红木案几,道:“老大,你这就去县丞府一趟。” 白家大爷阻止,“事关汉卢国节使大人,中间必有更大的阴谋,贸然行动岂不是陷自己于困境?” 云九姬点头,呼伦哲玉现在还动不得。 “那怎么办?这事就算了?”白老夫人皱眉。 白元修走进大厅,朝长辈们行了一礼,坐在云九姬旁边。 听他们谈论无机一事,已有证人证实他是汉卢国人线人,还与前几年的节度使有关系,白元修不由的眉头紧蹙,抿了一口茶道:“事情很复杂!” 云九姬道:“莫非县丞大人早已知道此事,只是不便公开,可能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白家大爷询问白元修的想法。 白元修站起身,称云九姬猜测也有可能,也建议此事不要轻举妄动,先探县丞口风再下一步。 白家大爷颔首,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只能委屈外甥了,安慰了云九姬几句,叮嘱她不要着急,他找机会去探探县丞大人口风再说,怕引起汉卢国的注意,那就危险了。 云九姬郑重点头,这么大的事,她定会沉住气,与她的家仇比起来,国家的利益更重要。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却发现对方的身份太复杂了,不能轻举妄动,可惜! 想到腊月便是云九姬十六岁的生辰,该准备及笄礼了,便岔开话题道:“姬儿,还有二个多月就是你十六岁的生辰了,我会去云泽府一趟的。” 云九姬微笑:“外祖母费心了。” 白元修眨着迷人的桃花眼,称他已买好了礼物,要她府上准备好吃的等她。 云九姬点头。 说到云九姬快满十六了,白老夫人又看了白元修一眼,如今白元修已过了十六,明年六月满十七了,该好好准备亲事才是,与丞相府的订亲仪式可马虎不得。 想到此,白老夫人叫大儿子今天晚上安排一下,请老二,老二媳妇过来有事相商。 白家大爷点头,白元修见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说了,示意云九姬去她那里坐坐。 云九姬见天色已晚,婉拒一番,走出了白府。 白老夫人叹气,自家的孙子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只是复兴白家的大任压在他的头上,他怎敢让白元修娶对他仕途毫无帮助的孙女。 第二十二章 云府戏子骗婚梦碎 云府。 云九姬不相信她的祖母会念叨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府的小厮声称,祖母病体沉重很是挂念她,云九姬嗤之以鼻! 这座让她伤心绝望的云府,给她的只有伤痕累累,从她的父母去世,云府就变成了伤害、绝望。 此番,怕是祖母病情沉重是假,打坏主意是真! 既然是称病,她怎能不去前去探望,莫让人笑话云泽府不知礼数,长辈有疾,也不前去探病。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父母去世,祖母、叔父们那张张虚伪的嘴脸。 他的祖母踏进东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一盅补汤,美名为关心她,实则变相逼她交出东院的遗产。 她不依,二叔就下药,生生夺去了父母留下的遗产,明明是三叔的儿子自己掉下假山,却冤枉是她的傻弟弟推的,把他打得半死,一件件,一桩桩,如何让她不心寒? 斜躺在榻上装腔作势的祖母,瞅见进屋的云九姬,马上挤了几滴眼泪,嚎了一嗓子,“孩子,你总算来了!” 这一嗓子,打断了云九姬的回忆。 云九姬淡淡一笑,看着几位叔父陪同坐在身侧,一一行礼,毕竟名义上还是长辈,装模作样谁不会! 几位叔父,除了那位以暴躁著称的三叔摆着脸色外,其它二位还算是装的和蔼可亲,那和煦的笑容落在云九姬眼中,就是十足的笑面虎。 “怎么,九哲没来?”云老夫人故作咳嗽了几声,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外,好像一位慈爱祖母病入膏荒,不久于人世,盼着孙子来见最后一面的深情可怜模样。 云九姬冷笑,这冲刚刚那一嗓子激动人心,演给谁看?看她脸色苍白,眼睑下发黑,大概是抹了白脂粉、墨石膏之类的,细心观察她的手上、脖子上红润如常,比一般的老人更胜红润,虽是布满了皱纹,却焕发着健康的色泽,哪里会病的这么严重? 亏她还好意思提云九哲?云九哲现在见到他们就讨厌,想当初,他们冤枉他伤了三叔家的小儿子,把他打的半死,现在傻弟弟还心有余悸。 “云九哲,许是上次被打怕了,拉都拉不来。”云九姬佯装叹气,她们不要脸,她还怕什么?实话实说,也让他们膈应一下! 云老夫人,脸色一顿,呆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孩子,太记仇了。” 云九姬内心剜了个白眼,这叫记仇?把你打个半死试试? 懒得接她的话,询问了几句祖母的病情,云九姬叫春桃拿出了些补品,施礼毕就准备告辞。 大叔父阻止:“姬儿,怎么就走了?坐下,还有要事与你提。”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就知道绝不是探病这么简单。 云老夫人招了招手,叫她坐在她的身侧,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庞,一脸慈祥,再加上几声咳嗽,挤了几滴眼泪,仿佛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嘱咐临终遗言似的…… 云九姬强忍住心中不适,真是好一出苦情戏!如果不是云九姬了解云家的下贱作风,真会被她们骗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咳咳,姬儿,祖母老了时日不多了,想看着你找个好夫婿,你不方便出面,我帮你物色了几家,半个月前,你写的告书可是惊动帝都,既出了这事,祖母也得帮你应对。” 原来如此,云九姬真的佩服他们的勇气,难不成上次遗产没捞到,又要想借着婚事,暗中赚一笔? 云九姬不吭声,保持沉默。 见她不吭声,云老夫人看了眼二儿子。 云二爷会意,正色道:“姬儿,你也到了订亲的年纪,如今你父母没了,理应我们来操心,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我们永远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过去了? 云九姬不禁宛尔一笑,一大家子谋你的父母的遗产,给你下药,再来一句,过去了,你能过去吗? 不过,她倒好奇她的好祖母,好叔父给她物色了什么样的好人家,让他们如此不顾脸面,装病骗她过来商量。 “不知…是哪些府上的公子?”云九姬拿手帕掩住嘴鼻,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憋的小脸通红,落在几位叔父与祖母眼中,还以为她是小女儿春心萌动害羞了。 一看有戏,云老夫人正了正身子,眼中闪烁着精光! “姬儿,目前来求亲的有三家,一家是永宁公府的小公爷,一家是妥远皇商欧阳家的长公子,还有一家是你姑父的内侄儿,三品中枢阁吴大人的次子。”云老夫人数算着几位人家,打量着云九姬的表情。 如今的云九姬已不是当初的云九姬了,经历了从云府迁至云泽府,再到与呼伦哲玉、商祈斗法,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女子。 帝都的高官贵族,名门大姓,虽不认识人,却暗中打听了些大概情况。 永宁公府的小公爷,就是一个无赖老男人,斗鸡走狗无所不用其极,连娶了八位小妾已生了三位小公子,一位小姐。三天两头在秦楼楚馆里与妓子纠缠不休,在帝都是名声是臭的不能再臭了,哪个不长眼的舍得把女儿送上门! 再说妥远皇商欧阳家,那只是一介皇商而已,除了有钱之外,还剩什么?在她眼中完全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她可不缺银子,最重要的是,传闻欧阳长公子,患有隐疾,脚受伤过,一到阴雨天就犯疾不能下地。 最后那个中枢阁吴大人次子,年纪不说比她小半岁,更重要的是,那吴公子天生体弱,性子娇气,就一娘娘腔,她小时候见过几次,见了他那副矫情样就伤脑筋。 云九姬叹气,云家分明是想把她往火炕里推,她再不济,也算是将军府的遗孤,不缺钱小日子过的滋润,哪会这么想不开跳入火坑。 “此事休要再提,姬儿婚事就不劳祖母,叔父们操心了。” 云九姬恶心,就算把她卖了也要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全找了些歪瓜裂枣,哪能给他们好眼色。 “姬儿不满意?” 云老夫人这下不镇定了,连带着几位爷也不镇定了,那几家可是云家的翻身的救命稻草,无论哪一家成功,云家都能得到便利,既得丰厚的报酬又能加官进爵,岂不美哉! 云四爷脸色登时黑了,落在云九姬眼中格外讽刺。 云二爷道:“姬儿,我看几家都行,最起码,每家家境都是一顶一,中枢阁那位,还是你姑父的侄子,到时有你姑母关照岂不好过?人家也不嫌弃你早早没了父母。” 说起来,云家枝繁叶茂,云老夫人膝下四子一女,女儿远嫁沛宁,女婿二十多年了连帝都的小官员都混不上,与帝都的三品中枢阁大人还能有多少亲情?还关照,骗骗小孩差不多。 云九姬皮笑肉不笑道:“说到此,我倒想起我还有堂姐,堂妹们没订亲,既然这么好,不如将她们许给这几位公子,反正,我是不愿意。” 云家的几位爷被云九姬一噎,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 云老夫人气的连连咳嗽。 云九姬佯装受惊道:“祖母,您怎么了?” 云老夫人连连摇头,许久一口气才喘上来。 “听话,他们可是好人家,除了欧阳家是皇商没从政,但是人家可是举国上下,排列第四富庶的欧阳家族,其它的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一嫁进去就是正经夫人。”云老夫人不死心,又是一顿游说。 云九姬才懒得跟这些居心不良的长辈再多费口舌,站起身准备告辞。 见云九姬要走,云家几位爷,忙站起身,“你这孩子,事情还没说完,怎么要走了?” 真是不要脸!云九姬真为她们感到羞愧,为什么她会是云家的子孙? 真是家门不幸!想升官发财发不可耻,可耻的是要靠卖侄女来获取,这是人干的事吗? “切勿再说了,这种好机会姬儿想留给堂姐,堂妹们,我先走了。” 云九姬不再理会他们,带着春桃离开了云府。 云家的几位爷一脸愁容。 云三爷啐道:“死丫头,如果可以我也愿意把羽儿嫁去,可惜人家瞧不上。” 云老夫人剜了他一眼,痛心疾首,云九姬好歹将军府孤女,有陛下恩典不说,手中还有一笔财富,在大战呼伦哲玉一役,可谓是名声大涨堪称是有勇有谋,再出告书一事力挽狂澜,撇清与祈王暧昧谣言,实乃闺阁典范女子,其它的几位孙女父亲官阶小,人家也瞧不上眼啊! 云泽府。 吕一垂着头,偷瞄一眼自家主子,见他嘴角上扬,心中不禁恶寒不已。 云小姐从云家回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云泽府的消息,一传到祈王耳中他就一脸兴灾乐祸,恬不知耻串了云泽府的门。 招待入府的是小公子云九哲,吕一敢打赌,今天云九哲的屁股会肿! 前几日,殿下听闻永宁公府的小公爷,妥远皇商欧阳家,中枢阁吴大人次子上门云府提亲,他就捧腹大笑,大称有趣。 “吕一,自从认识了云小姐,你愈发八卦了!”商祈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回过头森冷的瞟了吕一一眼。 吕一很无语,他怎么觉得王爷比他还八卦? “王爷恕罪。”吕一违心告罪。 “知道便好,莫跟云九姬学坏了。”商祈全身上下扫视着他,吕一很无辜。 “是,王爷。” 云九哲可不乐意了,气呼呼的道“哥哥,我姐姐……不坏。” 商祈戏谑一笑:“九哲,你姐姐不要你了,要扔下你嫁人了,你说她坏不坏?” 第二十三章 祈王找碴白郎窥真心 云九哲呆滞,嘴张的可以塞入一个鸡蛋,搔了搔头,半晌才问:“嫁人?哲儿是不是有喜糖吃了?” 商祈皱眉。 吕一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王爷可真是给瞎子抛媚眼了,人家云九哲根本不上他的当。 商祈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吕一身子一震,强忍住笑意憋的俊脸通红。 “当然有喜糖吃,不过,你姐姐嫁了人就会生娃娃,有了娃娃就不爱你了,会把你丢了。”商祈尽量保持淡定,诱导云九哲往他设定的方向走。 云九哲一听娃娃,哈哈大笑,高兴的蹦起来,拍手嚷嚷着有小娃娃跟他玩了…… 商祈俊美的脸,震惊的堪称是五彩纷呈,云九哲这是故意气他的吗? 商祈道:“小娃娃会把你所有吃的全部抢了,把你想玩的全部占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你姐姐了,因为你姐姐是小娃娃一个人的。” 云九哲的笑声嘎然而止…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傻九哲往商祈的圈套里钻了。 “告诉你,等下你姐姐回来便哭,死命哭,他就不敢丢了你生娃娃!” 云九哲重重点头。 见到这一幕,在一旁的小满暗骂造孽,怎么冷面祈王又杠上了自家小姐? 哭天动地的嚎哭,云九姬一进府就听的心尖颤抖。 看着语沅厅冷漠的祈王,嚎啕大哭的云九哲,木桩子吕一。云九姬蹙眉,扫视了小满一眼,小满一脸无辜。 “祈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小女有礼了。”云九姬边行礼,边瞪了云九哲一眼。 商祈颔首,朝云九哲眨眼示意。 云九哲会意,冲上去扯着云九姬的衣裳,大声嚎道:“姐姐,你不……要嫁人,不要生娃娃……” 云九姬,吓得花容失色,太丢人了! 商祈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春桃用力掰开云九哲的手,脸臊的通红,哪知云九哲又挂在云九姬的腰上,一副死不撒手杠到底的模样,云九姬只觉的腰上有千斤重,傻弟弟那鼻涕、眼泪全部蹭在了蜀锦缎面上…… 云九姬余光瞟见那厮一副兴灾乐祸的模样,就知道定是他暗中捣鬼,暗骂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啊,云小姐什么意思?什么嫁人,生娃娃?莫不是云小姐找好了夫家?”商祈揶揄。 云九姬臊的脸火辣辣的,此话从何说起?真是气煞人也! 商祈揶揄云九哲吵嚷,云九姬头都大了,耐着性子哄着九哲再三保证不会扔了他,他才终于老实松开了她。 看着那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云九姬恨不得瞪死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已杀了他千百次! “姬儿,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让本王好生害怕!说说小公爷,欧阳公子,吴公子看上了哪一个?本王好去庆贺!”商祈拂了拂宝石蓝的锦缎白狐领披风,绝美的丹凤眼一扫,睥睨众生。 “小女子选哪位公子与祈王无关,祈王殿下不去中宗学院学习,跑来云泽府看热闹,莫不是太闲了?”云九姬冷笑,挑事的家伙! 商祈冷笑。 云九姬找了个位置坐下,生着闷气。 一时间厅中寂静无声,云九哲也打起了瞌睡,让小满带去休息了。 “时间不早了,祈王……” “还早。” 云九姬白了他一眼,百无聊赖的低下头,看着地砖上的裂缝。 “看上哪一家了?之所以云小姐能光明正大的找夫家,得感谢本王屈尊佯装对你单相思,以此搪塞陛下与吕家,亦封锁了消息其它人一概不知,如果小姐…” 商祈把玩着折扇,一脸阴险。 单相思?笑话!云九姬真的很想揍他。 说来说去,还是拿她当作扫箭牌,云九姬冷笑,“小女福浅与那几位公子无缘,祈王殿下,这是要小女感谢您的大人大量,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准备再给小女一个惊喜?” 商祈淡然一笑,“看表现。” 呵呵!果然小人。 云九姬懒得理他,现场很一片寂静。 眼看晚膳的时辰到了,传膳的老嬷嬷一脸犹豫,在语沅厅外徘徊,云九姬伸了个懒腰,见商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咳嗽了两声,“时辰不早了,天要黑了。” 商祈嗤之以鼻,一副要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云九姬想起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为什么这尊大神不是她请来了,也死赖着不走? 终于救星来了。 睡醒后的云九哲跑进大厅,嚷嚷道:“好饿,姐姐快用膳,嬷嬷做的红烧肉都要冷了。” 商祈玩味的看着她。 云九姬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不早了,小女去用膳了,殿下府上定等着殿下回去用膳呢。” 商祈不理会他,冲云九哲笑着招了招手,那笑容落在云九姬的眼中贼贱。 云九哲兴奋的跑过去,云九姬真的想跑过去,把云九哲拽回来,这个傻弟弟真是让人不省心! 商祈问:“九哲,今日厨房做了什么好吃的?” “醉鸡春水锅、红烧肉、脆鱿丝、火爆宫丁、燕窝酿椰芜……” 云九哲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对吃的可谓十分热忱,每一道菜的名字都能记住,民以食为天,这一点傻九哲做的很好! “祈王府就没有这么多好吃的。”商祈佯装惋惜。 云九姬冷笑,祈王府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什么没吃过,真是会装蒜! “哥哥府上没有,怎么那么可怜……那……跟我一起去吃吧。”云九哲拉着商祈的手,一脸真诚相邀。 云九姬暗骂他家的傻弟弟怎么那么爱挖雷? 云九哲软糯糯的手拉着他,神情无比热忱,看的出来这傻小子很喜欢自己,商祈不禁心里触动,好久都没有人这么真诚的对待他了。 “殿下,云泽府膳食粗陋,殿下还是回府上去用膳,容小女下次准备精致菜肴,再邀请殿下来用膳方显诚意。”云九姬阻止。 “择日不如撞日,九哲带路。”商祈站起身,跟在云九哲后面走。 吕一尴尬的跟在后面。 云九姬手紧紧的攥住拳头,真是造孽! 白元修的突然来访,让云泽府的晚膳更是尴尬。 膳厅,商祈正斯条慢理的喝着乳鸽汤,云九哲啃着鸡腿。 听见云九姬咳嗽两声,商祈抬起头,见云九姬迎接一袭红衣的白元修走进来,商祈抬头见他唇红齿白,剑眉之下一对桃花眼分外迷人。 “小人白元修,见过祈王殿下。”白元修行礼,姿仪如行云流水,神色不卑不亢,落在商祈眼中更觉不俗,不禁感慨,如此英才难怪丞相大人看重了他,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就连云九姬也对他羞答答的。 白元修行礼毕,也打量着眼前的祈王,见他与自己一般身量,一袭白衣胜雪容貌俊逸不凡,风姿傲骨,正打量着他,不由的纳闷,他怎么会来云泽府用晚膳? 虽然祈王也是中宗学院的学生,但是祈王与他不在一起研学,加上祈王临近学业大成,不常往中宗学院跑,他们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更别提打交道。 商祈示意她们坐下,几人举箸吃了起来,众人心思各异,气氛甚是压抑沉闷。 云九姬夹了块脆鱿丝放进白元修的碗中。 商祈挑眉,暗叹云小姐真是关心表哥,只可惜一番痴心错付了。 白元修冲她一笑,桃花眼中充满了柔情似水。 这一幕深情落在商祈的眼中,讽刺的很! 帝都有几件事能瞒得了他的法眼,更何况还是中宗学院的学子,早就听闻,丞相家的千金李诗诗钟情于他,他如此深情注视云九姬,难道还能享齐人之福不成? “白公子与云小姐的兄妹情深真令人艳羡!怕是将来各自成亲了,也只能恨别离了。”商祈夹起一块脆鱿丝放入嘴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元修。 白元修莫明感觉到一丝敌意,不由的抬头看了商祈一眼,见他眸中掠过复杂之色,话中之意绵里藏针,不禁敛眉。 云九姬皱眉,也听到了那话中的深意,甚是不服气。 “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无论何时都是亲密如旧。”云九姬又夹一块红烧肉放入白元修的碗中,以示亲近。 商祈目光锐利掠过她的美眸,云九姬感觉她目光甚是慑人,不禁低下头掩唇轻咳了起来。 白元修拍了拍她的背,细心的递了一杯水给她,云九姬接过水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来,我帮你舀一些羹汤。”白元修拿起白瓷碗,修长的手舀了几汤勺芫荽汤。 云九姬接过碗,乖乖的喝了几口。 “白公子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表妹今日去云府商议终身大事了。”商祈拿着吕一备好的手帕,擦了擦手,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 白元修震惊的看着云九姬。 云九姬暗恨商祈多事,佯装听不到他的话,保持缄默。 最终白元修忍住心中的探究,一句姬儿的婚事自有长辈做主,他一概不问打发了商祈发问。 商祈挑眉,又抛出了个惊雷,“当然,听说白公子好事也将近了?” 白元修内心翻腾倒海,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云九姬惊愕掩嘴,好奇的看着白元修。 感受云九姬探究的眼神,白元修不禁有些心慌,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要娶妻,姬儿成婚,他会如何?想到此,转过头看着姬儿放大的俏脸一滞,一种懵懂的情愫越发清晰。 保持了这个姿势良久,云九姬终于憋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些,怪异的看着他复杂的眼神,“表哥,你没事吧?” 第二十四章 丞相府及笄宴艳压群芳 白元修回过神来,突兀的摇了摇头。 商祈见到白元修局促的表情,习惯性的叩了叩桌面,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 云九哲听到叩击声,抬起头放下了碗,一脸不知所措,看着姐姐与表兄几人奇奇怪怪,搔了搔头一脸怪异,不解的扯了扯云九姬的衣裳。 云九姬瞟了眼商祈,暗骂他用膳也不得安宁,扰了弟弟用膳,安慰的拍了拍云九哲的手,举箸夹了只鸡腿塞进他的嘴中,他这才又乖巧的啃着鸡腿。 “白公子,你不会不知道丞相府有意把女儿嫁过你?”见白元修神色复杂不言语,商祈问。 丞相府的李诗诗,云九姬倒有耳闻,李诗诗与白元修都在中宗学院修习,是个温婉、娴雅的才女,在帝都是出了名的名门闺秀,若真能与表哥订亲,那真是件大喜事! 白元修听到丞相府恍然大悟,难怪丞相府与他亲近,丞相的府的公子三番几次与他走动,原来还有这一层。 “表哥,恭喜你。” 云九姬真心为表兄感到高兴,春桃、小满、喜宝在一旁服侍也纷纷道喜。 白元修思绪万千,看着云九姬那张欢喜的脸,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商祈见他不高兴道:“怎么?白公子不满意丞相府小姐?” “此事还不知道真假,殿下莫打趣小人了。”商祈面上淡笑,心里却乱如麻。 商祈似有若无的点头,白元修再也没心情继续呆下去,勉强的吃了几口,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云泽府。 这日,云九姬接到了一封请帖,丞相府的李小姐十初十及笄,邀请了她去前去参加及笄礼宴。 云九姬之前病了那么十多年,一直在府上养病,对官场的宴会委实不擅长,想拒绝又怕下了丞相府的面子,毕竟人家看得起你才相邀,李诗诗可能会成为她未来的表嫂,怎么着也得去前去参加。 十月初十,清晨,春桃早早的准备首饰,今日是小姐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她怎能不好生准备? 一大早,云九姬就被春桃从温暖的被子里攥起来了。睁开眼见天才蒙蒙亮,云九姬昏昏沉沉打了个哈欠,一脸困乏紧紧的搂着汤婆子瞌睡虫附身。 春桃絮絮叨叨,一大早上唠叨个没完,话里话外要她配合,称要把她打扮成九天的仙子…… 云九姬稀里糊涂的点头,实在是因为前天受了风寒精神不济、困倦不堪,也顾不上春桃怎么梳妆打扮,全程任由拾掇,自己闭上眼睛继续打着瞌睡。 打扮完毕,春桃几人扶着她迷迷糊糊上了马车,云九姬全程趴在春桃肩膀上一路睡到丞相府,直到春桃唤醒她,这才睁开眼睛。 终于睡饱了,云九姬觉得好受多了,春桃拿开裘衾,云九姬见自己一袭流萤赤焰牡丹凤尾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衣,甚觉不妥,她素来衣着素净,今日怎么穿的这般招摇? “春桃,我怎么打扮成这样?”云九姬叹气,这身装扮实在是太艳了。 春桃从上到下打量着自家小姐,满意极了,讪笑:“不招摇,小姐回去换也来不及了。” 云泽府离丞相府路程遥远,折回去换真的来不及了。时辰已不早了,猜测丞相府已是宾客盈门,云九姬只能顶着这身华丽的着装下了马车。 云九姬一下马车,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再也挪不开眼睛。 美人一袭流萤赤焰牡丹凤尾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行走间流光溢彩,一头青丝绾成飞仙髻,斜插一支海棠坠金步摇,随着走动熠熠生辉,额间点上梅花花佃,娇艳欲滴,绝美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既英气又魅惑,烈焰红唇微微一笑,慑人心魂,好一副妖娆美人画! 云九姬见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她,不禁有一些羞怯,回过头嗔怪的剜了一眼春桃。 春桃讪笑,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美人娇嗔,风情万种,众公子更是热血沸腾,小姐们眼中闪过嫉妒之色。 白元修早已到了,见自家表妹的装扮震撼不已,没想到表妹打扮起来竟是这般明艳,看着众公子的垂涎的眼神,不由的走向前,把她往身后拉了拉。 云九姬不知道自己怎么引起了那么大的骚动?附耳道:“表哥,怎么这么多人看着我?” 白元修闻见云九姬身上淡淡的苏合香,心脏快速的跳动,见她肤如凝脂,面容娇媚,不禁沉醉不己! 云九姬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次问,白元修暗骂自己俗气,正了正神色道:“表妹今日妆容甚是艳丽!” 艳丽?云九姬苦笑,暗骂春桃这丫头没事把她整的这么招摇作甚? 这时,厅外一阵喧嚣,听见一人高声道“祈王大驾,礼!” 众人把眼目从云九姬的身上移开,忙不迭行大礼迎接,“参见祈王殿下!王爷干岁千岁干千岁!” 想到祈王鲜少参加宴会,众人心中不免好奇,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祈王莫不是对李小姐格外看重,还是…… 云九姬哀叹,商祈来凑什么热闹?呼伦哲玉与吕素言全程怨毒的看着云九姬,直到听见祈王来了,俩人眉头微蹙对视一眼,心事重重的向祈王叩行大礼。 商祈一袭玄服,头冠白玉冠低调而不失奢华,腰间系着玉扣玛瑙腰带华贵而大气,修长的身姿气宇轩昂,贵潢皇族王爷的气质被他发挥淋漓尽致。 众贵女们不禁春心荡漾,看着如此优秀的祈王爷爱慕不已,巴不得祈王能多看自已一眼,就算是一眼也是足矣。 商祈看见人群中那抹惊艳的倩影,神色淡漠的扫视了她一眼,优雅抬手冷冽的道:“免礼!” 云九姬见商祈的目光扫过来,不着痕迹的往白元修身后挪了挪,希望商祈能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 “没想到,今日我的邻居云小姐也来了。”商祈经过白元修身边,瞟了眼躲在白元修后面的云九姬一脸戏谑。 怕什么来什么,云九姬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又被商祈给盯上了,尽量扯个笑脸敷衍道:“祈王殿下,幸会。” 商祈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一脸淡漠往丞相公子方向走去,云九姬终于松了口气,与白元修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茶。 祈王在此,众人都不敢放肆喧嚣,不由的声音都放低了点,小姐们乖巧的细声细语,举手投足皆显优雅之态,想博得祈王的令眼相看。 在场的公子们俱都知道了红衣美人乃云九姬是也,几位胆子大的公子跑了上去寒暄,云九姬刚礼貌打发完,云府心心念念想要攀亲的小公爷又跑过来纠缠。 小公爷展开自以为最风流倜傥的英姿,迈着胖腿走向前,“云小姐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本公爷对小姐早就神往已久,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小公爷?’云九姬惊诧,莫不是在意与她订亲的小公爷!云九姬真是头痛,今日李小姐及笄,来的客人均是帝都未成亲出阁的名门公子小姐,保不齐吴公子,欧阳公子也来了…… 见云九姬一脸沉思,小公爷唤道:“云小姐,我乃永宁公府的小公爷是也。” 云九姬施礼,哀叹果然是永宁公府的小公爷,见他二十五上下,身体肥胖,圆脸小眼睛散发着精光,贼溜溜的盯着自己,盯的她发怵。 商祈坐在厅中与寿王府的世子下着棋,眼睛扫过了云九姬的方向,一脸兴灾乐祸。 云九姬敷衍的与小公爷客套了几句,白元修坐在一旁淡漠的看着小公爷那副色狼样,恨不得一掌把他扇出丞相府。 见小公爷死皮赖脸的坐在自己旁边不走,云九姬端起茶盏心不在焉的啜饮着,把椅子挪了挪离他远了些,小公爷又恬不知耻往她这边蹭近了些。 云九姬最见不得这种无耻之辈,一口饮尽盏中茶,纤纤玉手举起空茶盏,故意在小公爷的方位示意春桃添茶,春桃倒满一杯茶,云九姬佯装手一擅,茶水尽数倒在了小公爷身上。 滚烫的茶水倒在小公爷腿上,小公爷‘啊’的一声跳起来,胖手撩起衣裳一脸尴尬。 “呀,真是失礼,小公爷见谅!”云九姬故作吃惊,一脸愧疚看着小公爷。 小公爷叫苦不迭,不由的暗叹倒霉,被茶水烫伤了不说,还不能欣赏美人了,见美人娇滴滴的道歉又不忍责备,尴尬道:“无事,无事,我前去换衣裳。” 看着讨厌的小公爷提着衣裳打发了,云九姬舒了一口气,对旁边的春桃狡黠一笑。 云九姬本以为消停了,哪里知道又冒出来一个令她头痛的故人,此人言语堪称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云小姐幸会,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吴徇,上次我还去了云府提亲的。”矫揉造作、腻腻歪歪的男声传来,云九姬只觉得心尖儿颤栗。 ‘吴徇?’云九姬抬起头,见到记忆中的娘娘腔,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记得当年他的父亲身居高位,姑父的弟弟吴江当时官爵低微,为了能在帝都生存下去,一年总会带着家眷前来云府拜会几次,求父亲能关照一二,所以吴徇她自然是见过几次的。 至于称吴徇为娘娘腔的由来,可谓是有渊源的,这吴徇堂堂男儿身,从小不爱骑马射箭,也不爱诗词学问,唯爱跟着女子学习舞蹈、绣花。他的父亲发现一次打一次也不管用,后来无法子把他关押起来,他竟寻死觅活闹的差点一命呜呼,索性家里有个大哥争气,家里人也就只能任由他自甘下贱。 第二十五章 丞相府危机四伏 云九姬微笑站起身施礼,吴徇一脸热情,拉了下刚刚小公爷坐过的椅子,丝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云九姬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云小姐,在下觉得与小姐真是缘份不浅,小姐的事迹让在下佩服万分,遂一再求家母上门提亲,希望能与小姐喜结良缘。”吴徇丝毫不忌讳场合,矫情的拈着兰花指,小眼神暗送秋波。 堂堂大男人如此扭捏作态,云九姬只觉鸡皮疙瘩掉一地,众人也被吴徇的行径逗的掩嘴偷笑。 商祈把玩着棋子眉毛不由的上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世子拈了颗棋子淡笑,头朝云九姬那边看去,“你的邻居怎么招惹了这位娘娘腔?” 商祈侧过头看了云九姬一眼,再看了眼瘦不拉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吴徇一眼,摇头失笑。 云九姬尴尬讪笑,暗骂娘娘腔果然不是正常人,当初为了学跳舞、女红不顾天下人耻笑,坚持我行我素。今日又是如此,在这种大场合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掩饰他的怪诞行为! 话说前年太后生辰,他献了副亲手绣制的祥云仙鹤帐博得太后的称赞,去年贵妃生辰又大胆献朱雀舞讨得贵妃一笑,荣获陛下重赏。许是如此,他的信心大涨更是不畏礼数了。 “吴公子,此事我已知晓了,小女比公子大了半岁,实在不是良缘,此事莫再提了。”云九姬尽量扯了个笑脸,也谈不上恨恶他,至少他坚强不屈敢于坚持自己喜好,奈何他矫情的举止着实令她反感、不适、头痛。 吴徇连连摇头,拈起兰花指,“小姐此话差矣,女大三抱金砖,小姐大半岁正好,请不要拒绝在下的心意,将来我定会好生对待小姐和令弟。” 众人哄堂大笑,云九姬臊的脸通红,不禁感慨:苍天,怎么让她碰上了这么个妖孽? 白元修脸色一沉,扯了扯吴徇的衣服,不悦道:“吴公子,请慎言,姬儿无意与你订亲,请另寻佳人。” 云九姬点头附和,吴徇拈起兰花指,把白元修的手打开,偏头看向云九姬,一脸信誓旦旦道:“云小姐,在下觉得你我乃天作之合,我发誓定会好生疼你与令弟的。” 云九姬感觉自己要疯了!站起身离他远远的,“吴公子请自重,我对吴公子无意,公子若再多说就是出于居心叵测,想故意让小女子难堪了!” 吴徇噘着嘴站起身,抬脚往云九姬身边走,白元修站起身挡在云九姬前面,伸出手拦住他一脸不悦。 吴徇兰花指戳了戳白元修的胸膛,一脸生气,“我说表兄,我又不会吃了云小姐,你拦住我作甚?我只是想跟云小姐好好解释,我没有居心叵测,是真的爱慕云小姐!” 白元修嫌恶的打开他的兰花指,云九姬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欲哭无泪! 吕素言和呼伦哲玉在一边兴灾乐祸看戏,还时不时的往厅门外看着,直到一个侍女从厅外进来,附在她们耳畔耳语了几句,他们相视一笑往厅外走去。 最后忍无可忍,云九姬道:“吴公子若不再说胡话,小女就当公子一时糊涂,若再口不择言,小女只能是对公子不客气了,向来订亲讲究你情我愿,公子这般纠缠岂非是无理取闹?” 众公子见美人生气了心庝不己,忙主动站出来把吴徇拉开好言相劝,吴徇这才闷闷不乐的走开了。 这时,一女子轻柔的声音道:“李小姐到,及笄礼开始!” 云九姬往厅外看去,见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拉着长相秀的妙龄少女,吕素言、呼伦哲玉站在她身侧,后面还跟着几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一大堆仆妇捧着匣子缓步跟在后面。 云九姬猜测那位妙龄少女就是今日及笄的主人公——李诗诗小姐,她一进厅含笑向众人施礼,在表哥和她身上那里多停留了片刻,才往布置好的梳妆台前走去。 梳妆台前摆了一面巨大的精美铜境,妆台上摆满了各类的首饰有金钗、步摇、耳环等等,光是名贵的象牙梳就不下三把,那些仆妇还在从匣子中拿出各种眉黛、胭脂、头油…… 李小姐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一位丰腴的夫人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郑重道:“兹有丞相府千金初长成,及笄礼大吉,承蒙诸位贵人莅临见证,现呈开面礼!” 一位仆妇把细线递给此夫人,夫人小心轻柔的拿着细线轻轻的绞过李小姐的面庞,又递上梳子,夫人梳了一下她的长发退了下去。 “开眉,上妆!” 接着又是一位夫人走向前上妆…… 云九姬坐在一旁盯着漏壶,暗叹整个及笄礼的仪式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想到一个月后自己及笄了,不禁暗暗决定她的及笄礼一定从简,不要操办的这么繁琐,累心! 终于等到了用午膳,云九姬跟着一众贵女坐在一起用膳。呼伦哲玉,吕素言早已用完午膳,一脸笑容的拉着李诗诗走出了膳厅。 膳毕,闲下来云九姬也是无事,见两位小姐在下棋,主动凑了上去观战,一来二去倒也与她们相谈甚欢。白元修与几位公子们讨论着诗词,时不时关心的往云九姬那边瞅了瞅。 “诸位公子,小姐们,感谢诸位前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小女不才已在莱湖畔备好了诗联游戏,请诸位贵人移步一同前往。”李诗诗走进厅,向大家施了一礼,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 诗联游戏是南昌国贵人酷爱玩的游戏之一,但凡是抽到了签令就好比将军令要严格执行,要按签令的指示前往找到诗联,再回来对诗,胜者重奖,败者重罚,且抽了签令不参与者,加倍重罚。因为玩法刺激,众人听见已备好的诗联游戏纷纷点头称好,一行人往莱湖畔走去。 云九姬因感染风寒不想参与,推脱了几句想留厅中安静休息,吕小姐听见亲自来相邀,几位小姐推推搡搡硬是把她给拉了去。 李诗诗笑着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过头深情的偷看白元修几眼,见白元修一心一意关注着她娇滴滴的小表妹,心中不免吃醋。 到了莱湖畔的大角檐亭,云九姬感觉此地温暖如春,原来亭中早己摆满了炉子,火炉内上等的银丝炭烧得正旺,举目望去前方是平静无波的湖畔,湖畔中央还有一座小岛山,岛山虽不大,山上却是布满了苍翠的青松,远远望去格外的精神。 呼伦哲玉与吕素言热情的拉着李诗诗的手,几个在讲着什么笑话,均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众人找了位置落座,李诗诗笑道:“接下来,我们要开始抽签,抽了签的才会知道你的诗联对应的地方,现在请吕小姐、呼伦郡主、姚小姐帮我一同来派发签令,得签令如将军令,未完成者重罚!” 一路派发下来,云九姬从李诗诗手里接过一支签,打开一看,签上写着一行小字:湖中岛山,探得岛山洞中一宝——诗联。 云九姬蹙眉,湖中岛山?那岂不是要乘船登岛山入山洞取诗联?这个游戏也太麻烦了,还好那座岛山也不远,这个签令的任务难度也算不高。 其它人也收到了签令,有的是去花园取花盆,花盆里会有一诗联,有人收到签令,去树下取一个坛子,里面有一诗联…… 众贵人玩的不亦乐乎纷纷开始行动,白元修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前去完成他的签令。云九姬见湖边停了一只小船,乘上小船摇起桨往岛山去也。 登上岛山,云九姬拿着丞相府备好的火把,往岛山的山洞中走去,仔细的找着诗联,哪知找着找着竟出了一身虚汗,头重脚轻气力不济,她以为是自己风寒所致,玉手扶着山壁喘着粗气举步维艰,无奈席地而坐休息片刻,哪里知道越休息越是浑身无力,想再次站起来都成问题。 岛山洞外,小公爷钻进山洞摸索着山壁往深处走,云九姬此时痛苦倦缩着,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难受不己。 小公爷看见山洞里的火光,一脸的兴奋,加快了步伐往里走,云九姬听到响动虚弱的问:“是谁?快进来帮帮我。” 听到云九姬的话,小公爷更是兴奋,快步走到云九姬面前,搓着手一脸淫笑:“来了,本公爷就来帮小美人,小美人莫着急哈。” 云九姬抬起头,见是小公爷大吃一惊,条件反射的捞起旁边的火把一脸防备,“小公爷怎么是你?” 小公爷咧嘴笑道:“怎么云小姐不欢迎本公爷?云小姐这是哪里不舒服?来,小公爷帮你看看!”说罢,一脸邪恶的伸出胖手,欲覆在云九姬的额头上。 云九姬头一偏,躲过他的胖手,一脸厌恶、惊慌,思忖小公爷怎么会来此地?她刚刚来的时候可没发现他跟在后面,如果知道他跟上来了,她定然不会登上这座岛山,现在她全身无力,在这湖中岛山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公爷请自重,男女授受不清,请帮我去叫人好吗?”云九姬思来想去,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拖延时间再想办法。 小公爷纵横情场十几年,哪里会不知道云九姬心里想什么,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美人,让小公爷好好瞧瞧,看美人脸上的汗真是让人心疼,等小公爷舒服了就送小姐回去,好好配合,届时小公爷三媒六聘娶了美人。” 第二十六章 岛山中计险失贞 小公爷要非礼她?云九姬用力打开他的胖手,啐道:“小公爷,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丞相府非礼本小姐,怕是小公爷位高权重也是枉然,你就不怕报应?” 报应?小公爷哈哈一笑,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这世上他最不怕的就是报应二字!面前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算是遭报应他也受了,古语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胖手再次伸过来,连带着身子也挨了过来,闻见云九姬身上的淡雅的苏合香,小公爷只觉血气上涌,喘着粗气道:“小美人,来,让小公爷我好好的疼你,乖,听话,我会轻点的。” 云九姬脸色刹白,暗骂自己难道就要给这个畜生强了吗?不行,一定有办法,她不相信会栽在这个畜生手里!灵机一动,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也许,他能救自己! 此时商祈已从丞相大人的书房赏画出来,听闻众人都跑去莱湖畔了,便带着吕一前往莱湖畔,悠闲的坐在大檐亭中品着茶。 众人均跑去找诗联了,留在此地的只有寥寥几人,均是刚刚找回诗联的人,娘娘腔呈徇也在其中,他捏着兰花指一脸担心的看着湖畔中央的小岛山,商祈默默的品着茶,看着远处的风景。 过了二刻钟之后,去找诗联的人回来的七七八八了,吴徇四处张望了几下神色慌张,着急的一跺脚,便往亭子外走去,走到湖边欲爬上小船,一位仆人见状拦住他,坚绝不允许他上船。 吴徇黑着脸道:“放肆,云家小姐到岛山那么久了还未归来,本公子去瞧瞧有错么?” 仆人道:“不能去,公子莫不是没玩过签令?旁人是不能帮忙的。” 商祈听到云九姬几个字,挥了挥手示意吕一前去打探情况。 这边,云九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暂时挡住小公爷的身子凑过来,斥责道:“小公爷今日动了我定会后悔,除非你不要命了!你可知道祈王今日为谁来的?祈王爷爱慕于我,乃是为我而来,要让他知道你强占了我,小公爷可担得起?” 祈王?小公爷一愣神,怎么扯上祈王了,祈王他可不敢得罪!可这又关祈王爷什么事?当初不是她亲自写了告书,承认与祈王无任何瓜葛,今日一众公子前去搭讪,祈王可没有出面喝斥,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这哪里是心悦于她的表现,莫不是这女子想诓他放过她,才拿祈王当挡箭牌。 “住口,休拿祈王当挡箭牌,本公爷才不会上当,要是祈王真的爱慕你,也不会容忍那么多公子前去搭讪,分明就是小美人想恫吓本公爷,本公爷可不是吓大了!”小公爷见到美人心痒难耐,身子又凑了上去,咸猪手往她的脸上摸去。 云九姬恶心不已,她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个畜生给玷污了!从头上迅速拔下步摇往小公爷脖子上插去。 小公爷吃痛的捂住脖子,一巴掌扇在云九姬脸上,斥道:“给脸不要脸,竟是个小辣椒,够呛!本公爷不把你收拾的五体投地就不是人!” 云九姬见一招不致命,恨终归是有病在身浑身无力,那畜生被刺中却只流了一点血,实在是可恨。小公爷快速解下腰带包扎了脖子上伤口,一脸阴沉,左手按住云九姬脚,右手揪着她的头发,大饼脸就凑了上去。 云九姬趁着小公爷刚才包扎伤口的空档,己摸到了一块石头,见小公爷凑上来狠狠的往他头上一砸,小公爷被砸的头破血流,捂住额头恼羞成怒,连连又扇了云九姬几巴掌。 云九姬被扇的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小公爷冷笑蹲下身子,撕了云九姬的白纱衣绑在自已的额头上,“好你个小辣椒,娄次伤本公爷,作为回报,我怎么能不好好收拾你?” 云九姬冷笑:“小公爷如此畜类行径,应该想想侵犯本小姐之后怎么堵住悠悠众口?你就能保证我会咽下这口气嫁给你?小公爷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就只能想到生米煮成熟饭的馊主意?真是愚不可及!你就不怕本小姐以死明志,且看丞相府会不会包庇小公爷!祈王能不能放过你!” 小公爷冷笑,以死明志?他就不信这女子有这么忠贞!他既起了歪心思,费心偷偷潜入山洞,美人还没尝到甜头,却落了两处伤哪会肯罢手,这次放过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有夺了她的清白变成自己的女人,届时再威逼利诱一番,凭她一介孤女还带着傻弟弟,又失了清白身子,只能认命嫁给他。 小公爷再次欺身过来,紧紧的钳制住她的手,森冷笑道:“云小姐好一张利嘴,我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招,认命从了本公爷吧!” 云九姬看他就像看死人一样,讽刺道:“堂堂小公爷,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还能使什么招?真是为小公爷感到惋惜,你动了我迎接你的将是全家赔葬,祈王是绝过不会放过你的,冷面祈王是这么好招惹的?你且去打听一下,你有听见祈王叫别人姬儿, 有听见祈王留在谁家的府上吃家常便饭?这次她不出面,是因为气我写告书,把他的爱意撇的干干净净,你可有听说祈王殿下会容忍女子跟他传出暧昧谣言?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长长心吧!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祈王对本小姐一见钟情、相思入骨,前些日子还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这事你不知道吧?” 祈王拒绝了陛下的赐婚?还是因为云小姐缘故?这事,他真的不知道!如果是真的,他岂不是跟祈王抢美人了?小公爷仔细想了想云九姬的话不无道理,想到祈王的作风,不由的抹了一把汗。 南昌国人都知道祈王的性子孤冷,他最见不得别人抢他看中的东西。想当年,裕世子夺了祈王看上的一副画,他硬是把裕世子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半年后裕世子下地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去捞回面子,而是穿的破破烂烂、如丧考妣上祈王府负荆请罪,那场面那声势,现在帝都子民还谈之色变! 看着小公爷脸色微变,云九姬确定唬住了他,继续加油添醋道:“今日你放了我,我还能轻饶你,不然后果自负!实话跟你说了,我一介孤女带着傻弟弟,为什么要拒绝身份高贵的小公爷?还不是因为想牢牢抓住身份更尊贵的祈王,你猜本小姐明明中意祈王,为何还要写告书?实话告诉你,是因为本小姐想吊着祈王的胃口,得不到的才会更珍惜,本小姐就要祈王天天惦着我,这叫欲擒故纵!” 小公爷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城府竟如此之深!想起帝都有关她的谣言,小小年纪单枪匹马上皇宫求得圣旨分家,二战敌国郡主,更是大胆出告书赢得帝都百姓的心…… 再看云九姬这张脸,不由的退后几步松开手,他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强暴于她,这女子看似娇滴滴,实则是连商祈都敢算计的人物,其胃口可谓是吞天,他国公府可招惹不起! 咳嗽了两声,小公爷道:“既然小姐有鸿鹄之志,本公爷也不好再强来,只是不知小姐……” 见小公爷松了口,云九姬再三保证会轻饶他,只要他上云泽府赔罪一切就作罢,小公爷想了想,与其拿自己的前程性命赌,就为了一亲芳泽实在不理智,天涯何处无芳草! 哪知正想出去喊人救援,山洞口传来一阵掌声,云九姬与小公爷心头一震,往山洞口望去,见吴徇举着火把脸色堪称是五彩缤呈,有震惊、不屑、厌恶。商祈一脸阴沉的看着云九姬,似要把她看出一个洞。 小公爷吓的面色苍白,连连退后几步,一脸惶恐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出来。商祈走到云九姬面前,见她一狼狈不堪,嘲讽道:“云小姐好算计,欲擒故纵?得不到的才会珍惜?” 云九姬抹汗,关键时刻这位大爷来了,他来本是好事,关键是他听到了这番言语,可谓是尴尬至极。吴徇拈起兰花指,见了她一副欲言又止,最终是一跺脚,冷哼了一声。 “祈王,你听我说……”云九姬尴尬不己,不知作何解释,被本尊听到了她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词,怕是谁都不会给好脸色,他该不会记恨她吧? 商祈冷笑看着她,声嘶力遏道:“说什么?说本王傻吗?本王就是傻,傻傻的爱上了你这个坏心肠的女人,你可满意?” 云九姬吃惊,爱上她?商祈这是配合她演戏?正想好好配合演戏,她只觉眼睛一黑,不幸的晕厥了过去。 商祈见她晕了过去,狠狠的瞪了小公爷一眼,走到云九姬身边,杠起云九姬就往山洞外走,小公爷哭丧着脸跟在后面,吓的浑身打摆子。 众人见商祈抱着昏迷的云九姬,她身上还披着祈王的锦狐裘袍,后头还跟着头上、脖子挂彩,惶恐不安的小公爷,众人大惊失色!呼伦哲玉与吕素言神色凝重,白元修一个箭步跑上来,脸色苍白问:“姬儿怎么了?快请大夫!” 李小姐脸色苍白,忙叫侍女去请大夫。 今日委实让人震惊!一则云小姐昏迷;二则小公爷离奇负伤;三则一向不问世事的祈王爷意外来参加宴会,还亲自上岛山寻许久不归的云小姐,再次打破当初不近女身的原则,亲自的抱着她回来施救…… 第二十七章 查幕后凶手无辜女顶罪。 众人走近些,见被祈王抱在怀里云小姐头发凌乱,脸颊通红,嘴角还残留一丝血迹,小公爷一脸犯了错被抓的怂样。莫不是小公爷强暴了云小姐,被抓了个现行?众人怎么看都是那个味…… 见众人猜疑的神色,商祈森冷眸子掠过他们一眼,冷冽的道:“众人听令,无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丞相府半步!另,小公爷意图对云小姐图谋不轨,幸而云小姐殊死抵抗,本王亦及时阻止未酿成大错,保住了云小姐的清白, 来人把小公爷捆起来,静待本王发落!今日之事不可谣传,本王对云小姐一见钟情,相思入骨,若有人传出对云小姐闺誉有损的谣言,就是与本王过不去!” 众人哗然,果然是猜对了,小公爷老毛病又犯了,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丞相府做这等浑事,简直是畜生!等等,刚刚祈王说对云小姐一见钟情,相思入骨?这可是个大新闻,比之小公爷意图强暴云小姐之事,还让人震撼…… 呼伦哲玉与吕素言听到商祈的话脸色铁青,暗骂小公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好的机会竟没有把握住!让云九姬逃过一劫了,反倒让祈王当众承认了对云九姬爱意。 此情此景,身为丞相府千金,亦是这一次诗联游戏的举办者李诗诗,可没心情看热闹,吓的脸色煞白,云小姐在丞相府出了此事祸事,她无可推诿,赶紧派人去安排房间,速速请父亲过来商议对策。 白元修听说图谋不轨几个字,己吓的汗水浸透了全身,暗恨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表妹,万一表妹出了什么事,他会内疚一辈子。 又听见了商祈示爱心里更是难受,恨自己不能保护表妹,还得靠祈王威慑诸位贵人保住云九姬名声,气极的走到小公爷面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众人纷纷啐道:“活该被打!败类!” 小公爷悔不当初,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倨傲,暗恨自已狗眼不识泰山,居然去碰祈王爷喜欢的女人,现在只能盼祈王高抬贵手,莫让他的罪行诛连国公府。 太医听到祈王爷传召,忙不迭赶来诊治,诊断出云九姬是中了毒,且又有风寒在身,惊吓过度多方面原因才导致的昏迷。 中毒?商祈冷笑,用力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小公爷,丞相爷一脸羞愤,气极拂袖,没想到小公爷在丞相府如此胡来,真是不像话! 白元修骂道:“畜生,还敢下毒!” 小公爷叫苦不迭,哪里会承认莫须有的罪,这时太医已施好了针,云九姬幽幽转醒,喝了口水扶着额倚在床头,白元修见状连忙走过来询问病情。 云九姬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公爷,脸己被揍成了猪头,再看了眼商祈,见他敛眉正跟丞相大人在耳语着什么,丞相大人连连点头。 李小姐尴尬的走过来,一脸歉意,“对不住云小姐,小女有罪没能护好小姐安全,真是羞愧万分!” 丞相大人也过来道歉,一番告罪言辞恳切。不愧是百官之首,就算云九姬心里对丞相府的不满,也不好当面提出来。今日之事处处透露着诡异,为何她刚好抽到岛山签令?又为何会中毒?难道是小公爷一人策划的? 白元修一脸疑惑看着李诗诗,李诗诗被他看的小脸通红,白元修道:“李小姐,全程是你在准备诗联游戏,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李诗诗仔细的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商祈走过来怪异的看着云九姬。吕一带着大夫去寻找可疑线索,丞相大人也一同前往了。 房间外,吕素言见丞相大人走了出来,示意身边北候府杨公子去询问情况,打听得知云九姬已醒,不由的暗暗攥紧了拳头。 吕素言附在呼伦哲玉耳边道:“怎么样,都做好了吗?确定把毒药放到了姚小姐身上?” 呼伦哲玉回:“放心,已经放到了姚小姐的身上,我们可以全身面退,只是你身边的这条疯狗要管好,让她离我远一点,恶心!” 吕素言点头,走到杨公子那边说了几句,杨公子兴高采烈的跑远了。看着杨公子走远了,呼伦哲玉看着前面的一脸天真的姚小姐,神色深沉。 房间内,云九姬冷眼看着小公爷,商祈问:“下毒一事你还承不承认?既然不承认就拿出证据,如若不然你的罪行又多了一条!” 小公爷连连摇头,誓死不承认下毒一事。 二个时辰后,果然找到了线索,毒药竟然源于云九姬入山洞,手上拿的那支火把,有人蓄意在火把上抹了药,那药性烈触肤可渗入身体造成晕眩无力,点燃药物挥发又可通过气味中毒。 幸而商祈英明留了个心眼,带着云九姬离开了岛山特地派暗卫守在那里,所以作案的人没有机会把线索给销毁。 火把是相府准备的,定是有人算准了云九姬会进去。能在相府运筹帷幄,实施的人不多!白元修、云九姬、商祈盯着李诗诗想要听她的解释。 李诗诗惊骇不已,想到吕素言、呼伦哲玉、还有姚小姐不由的暗暗吃惊,莫非是她们干的?当时策划游戏器具,她们几人均在场,只有他们的嫌疑是最大的。 吕素言、姚小姐与李诗诗乃闺中好友,又同在中宗学院学习。李诗诗喜欢白元修一事,她们自然知道。今日见白元修只顾着云九姬,李诗诗失落了不己,竟被她们查觉了。 她们逗笑了她一番,称要想法子把云九姬派到犄角旮旯里去,再制造她与白元修独处的机会促进感情。她也信了她们的鬼话,故意把云九姬安排到了湖畔的岛山,哪里知道这居然是桩阴谋。 李诗诗红着脸,良久才鼓足勇气道:“今日这事我无可推诿,都怪我轻信了小人的话,才故意派了云小姐去岛山。” 云九姬一脸疑问,李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上岛山是李小姐故意而为? 不等云九姬问话,丞相大人率先斥责爱女,问她何故如此,受了谁的蒙骗?一时间,李小姐委屈的梨花带雨,要她说出因白元修拈酸吃醋,岂不是让名满帝都的闺阁美誉不保? 要不是看在今日及笄的份上,丞相大人绝对会扇她一巴掌。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女儿会如此不稳重,被一群闺阁小姐利用了。 看了眼憔悴的云九姬,李诗诗心里有愧,就因她的那点小心思,害云小姐差点清白不保,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坦白道: “是吕小姐,呼伦小姐,还有姚小姐,她们开玩笑要帮我谋划与白公子独处的时间,故意把他表妹派到远一点的岛山去。” 白元修一脸阴沉,桃花眼薄怒看着她,李诗诗偷偷打量了白元修一眼,见他生气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泪水如珍珠涌了出来。 正所谓‘情’这一字,折了多少人的腰,纵然是帝都最负盛名的李小姐,也会如此失了分寸。 一时间涉事的几位小姐均被请了进来,几番询问之后,众人均不承认是自己所为,不得已派人搜身,结果那毒居然在姚小姐身上找到了。 姚小姐跪在地上大叫冤枉,呼伦哲玉一脸厌恶的的看着姚小姐,“没有想到姚小姐是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下这样的毒手?” 姚小姐冤枉不己,她就跟着吕素言,呼伦哲玉瞎起了一下哄,哪里知道矛头指上了她,还意外从她身上搜到了毒药,她简直比窦娥还冤! 众人也不敢相信,姚小姐身上会藏毒,她乃姚将军之女,性子最是直率,怎么看也不像这种阴毒小人… 云九姬对于帝都小姐们的性子,说实话是不太了解,看着这几位涉事小姐一脸沉思,与其相信姚小姐是幕后之人,她更相信呼伦哲玉是幕后黑手,毕竟她与她有仇恨,于是问道:“姚小姐,我与你有何冤仇?竟如此歹毒陷害于我?” 姚小姐急的满头大汗,道:“与云小姐素不相识哪来的仇恨?我也不知道是谁污陷我,我只是附和吕小姐与呼伦郡主的想法,一块开了几句李小姐的玩笑而已,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吕素言冷笑:“心肠歹毒,东西在你身上找到的,莫往我身上波脏水,可别血口喷人。” 呼伦哲玉冷哼,“姚小姐休再胡说,证据确凿,你还想拉个抵赖吗?” 姚小姐站起身,恨不得跟她们拼命,实在在是她们先提出这个意见,她嘴巴下贱才会跟着附和,她现在是有冤无处诉! “呼伦哲玉我就不多说了,她毕竟是汉卢国的郡主。吕小姐,我第一次发现你城府竟然这么深,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呼伦哲玉的蒙骗,还是吕小姐本就心思歹毒。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想法,莫名其妙毒药到了我身上,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见自己横竖都逃脱不了了,姚小姐只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毕竟她背了锅,怎么能让这些人全身而退! 众人怀疑的看着呼伦哲玉与吕素言。吕素言,呼伦哲玉死不承认,最终没有证据,姚小姐只能背上了下毒的罪名。 小公爷最终由国公爷接了回去,为了国公府不受连累,听闻国公爷连夜把他给阉割了,此事真是假也众说纷纭,但是云九姬知道此事千真万确,还是商祈亲自派人去监督的。 至于姚小姐,当日就被逐出了将军府,半个月后听闻病死了,是真是假也是扑朔迷离。 第二十八章 云泽府的初雪 十月二十日,云泽府,漫天雪花飞舞,整座府邸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下,今年的初雪提前降临,让人诧异。 云九姬着一身绯色狐裘袄,头戴狐狸兜帽站在雪中,捂着汤婆子,浅笑的看着蹲在地上堆雪人的云九哲。 在第三次把快要成形的雪人毁于一旦,云九哲愧疚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道:“姐姐,九哲是不是…很笨?这…点事…事…也做不好?” “没有,九哲很厉害,下次一定能堆成的!”云九姬心疼不已,不禁爱怜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 云九哲受到鼓舞抬起头一笑,圆润不少的脸憨态可掬。 见通身蓝宝石毛茸缎子,白狐斗篷下的脸圆润贵气,奈何举手投足间的迟顿,眉眼中明显的呆滞,生生的打了七成折扣! 云九姬又不免暗暗嗟叹一番。 一袭浅蓝锦缎雪狐的白元修,撑着碧绿色的油纸伞与喜宝踏雪而来,小满迎过去,“表少爷今日怎么来了?” “嗯,左右今日无事。”白元修走到云九姬身边,拢了拢云九姬头发上的雪花,看着云九哲推的雪人掩嘴笑,云九姬从地上捡了一团雪,递给他示意他前去帮忙。 白元修把伞递给云九姬,蹲下身子冲那个雪人左看看右瞧瞧,不禁笑的合不拢嘴,云九泽抱怨的看着他,糯糯道:“表哥,你笑什么,是不是…笑哲儿笨?” 白元修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手指刮过他冻红的小鼻子,扶正了歪歪扭扭快散架雪人,“这样可好?” 云九哲点头,高兴的跳了起来。 白元修招了招手,叫喜宝过来帮忙,叮嘱他们莫贪玩等下就回房取暖,站起身示意云九姬回房敘话。 俩人踩着莹白的雪,还可听见鞋靴踩踏咯吱作响声。白元修侧过头,看见娇俏的表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叹息声落在云九姬的耳畔,好似一阵似有若无的风拂过,一下子又归于平静。 他修长的手打开门,侧过身子示意云九姬先进屋。云九姬从他身边经过,闻见一股低调内敛的沉木香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停住脚抬头打量着他。 见云九姬如星辰耀眼的眸子盯着他,他不禁心跳急促的加快,不自然的退了几步,又不禁暗叹,他对表妹的情感竟如此强烈了吗? 云九姬见他局促的神情,掩嘴笑道:“表哥,你怎么了?我只是想瞧一瞧你比我高多少,就比我长一岁多,比我竟高出了一个多头,看来我得好好用膳了。” 白元修伸出手想摸她的头又缩了回去,神色复杂,心不在焉道:“是该好好用膳了……进去吧。” 云九姬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一向无话不谈的表哥也开始吞吞吞吐吐了,唉! 既然他不说就算了,云九姬率先走了进去,坐在炉子边,伸出手贪婪的享受着银丝炭带给她的温暖。 白元修敛了敛神色,“昨日父亲告诉我,他已打听了县丞大人的口气,当初那个绑架你弟弟的幕后凶手,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县丞大人还是坚持他的原判,父亲略一试探,他就斥责了父亲一顿,由此可见不一般。” 云九姬点点头,既然县丞大人不插手,她就自己查,总归幕后凶手她要找到,至少要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见她的一脸深思,白元修道:“莫不是还不死心要查?放心,我会帮你。” 云九姬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看着窗外那抹宝石蓝身影,她可以容忍贫穷,也可以容忍生病,唯一不能容忍有人动她弟弟,她是这世上云九哲唯一的依靠了。 白元修低下头,看着银丝炭一点点燃烧,想到丞相府那位女子,心里绝望的发颤,终归他对云九姬的爱意,只能像银丝炭一样化为灰烬。 “姬儿,明年三月我就要与李诗诗订亲了。”白元修勉强一笑,眼中有着数不尽的落寞,可这一抹落寞,终归没有落入对面的小女子眼中。 听到表哥订亲的喜讯,云九姬高兴的笑的眼晴弯成了月牙,整张脸瞬间明媚起来。 此刻白元修觉得她如冬日的火焰看似温暖,却离的太近己灼伤了自己,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表哥,恭喜你,只是姬儿有一丝难过。”云九姬突然又变得有一丝沮丧,哀怨的看着他。 白元修桃花眼一愣,莫名期待的看着云九姬,云九姬噗呲一笑,“开玩笑的,我很高兴,你既能得贤妻,云家又能一举再入巅峰,我怎会不高兴?” 白元修失望的咧嘴一笑,再也忍不住逃离了云泽府,他怕自己忍不住露了心迹,就算露了心迹也改变不了什么,百家的家族大业需要他,从始至终他就没选择的权利。 隔壁的祈王站在高墙之上,看着那一抹失落的背影走出了云泽府,不禁兴趣盎然! 白元修临走之前,回过头对云九姬留恋不舍、仓慌失措,含情脉脉又无奈至极的眼神,什么情况? 她发现他的邻居越来越有趣了,一个纵身跳进云泽府的院墙内,潇洒的英姿正好落在那双明眸之中,那抹宝石毛茸缎子白狐斗篷下的小胖子。 云九哲一入冬天胖势惊人,胖嘟嘟的脸莫名喜庆,胖的腮帮子鼓鼓的,愈发像只河豚了,想必,云九姬把他喂养的极好。 “小哥哥,可以教我飞吗?”云九哲迈着胖腿,往墙角这边龟速而来,商祈尴尬一笑,教他飞,怕云九姬不得跟他拼命! 小满见祈王从天降临,当机立断向小姐汇报情况。 云九姬一口茶入口,就被火急火燎的小满给呛了出来。 “什么?祈王翻墙?真是胆大包天!当我云泽府是祈王府么?”云九姬放下茶盏,气势汹汹的走出房间,看到雪地里那抹身影后,又不由的臊的慌。 云九姬走近咳嗽了两声,扯了扯云九哲的衣襟,“九哲,你在做什么?” 商祈回过头,一脸戏谑的看着她,看的云九姬面红耳赤。 这事不能怪云九姬,自从上次丞相府回来,她就不好意思面对商祈,她自诩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一介未出阁的小姐,说什么欲擒故纵…… “那个……祈王,你怎么来了?”云九姬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天可怜见,这就是受制于人的感觉!明明是他爬墙偷偷摸摸过来的,为何反倒让她不好意思? 小满白了自家小姐一眼,怎么刚刚小姐还气势磅礴的,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副怂样? 顿感拯救云泽府内宅安全,还得靠他小满来助攻,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小姐,祈王是从那扇墙下来的。”说罢还热情的指了指那扇墙。 商祈瞟了他一眼,眼中的警告之意让小满打了个寒颤,不争气的拢了拢衣服,东瞧瞧西看看,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开了。 春桃从小厨房正好端了些点心过来,她可比小满勇敢多了,一脸正气凛然走向前,颇有一副上战场的雄姿。 “本王在墙上射鹰,发现你云泽府热闹,就屈尊下来溜达一圈。”商祈指了指天空,撒谎真可谓是信手拈来。 春桃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服,“小姐冬天没有老鹰出没。” 云九姬呵呵一笑,商祈你骗鬼差不多,这个季节哪里会有老鹰!要骗人也得找个像样的借口,身为云泽府的主人,她怎么能娄娄让侍婢们看扁了。 云九姬端起高门小姐雅正端庄,挺胸昂首道:“祈王大驾本是喜事,方式却让人不敢恭维,历来爬墙者非君子也!祈王乃南昌国最负盛名的天才,怎可如此行径有伤斯文?” 商祈冷哼一声,撩了撩头上的雪花气质卓绝,降红色的外袍一抖擞雪花纷纷落下,“嗯?欲擒故纵,啊,什么让他惦着……” 云九姬的脸臊的通红,这厮明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叹,这大雪天她惊出了一身汗,她现在知道了商祈就是上天派来整治她的! 好歹她也是云泽府的主人,作为邻居就不能客气一点?尽是伤了邻里的和谐! 云九哲见姐姐脸涨的通红,从地上抓了一把雪,贴在她脸上,一脸笑嘻嘻讨好的看着她。 商祈咳嗽两声,尽量保持不笑出声。 春桃恨铁不成钢的拉开云九哲,暗暗叹气,自家的小姐现在被祈王拿捏的死死的。 云九哲拉着商祈宽大的袖摆,笑道:“哥哥,你继续教我飞啊!”商祈摇了摇头,指了指云九姬一脸失望,“怕是飞不成了,你姐姐不喜欢我。” 云九哲听罢,气势汹汹的看着云九姬,像极了斗眼乌鸡,云九姬瞪了他一眼,自家傻弟弟便抹着眼泪咽呜了起来。 云九姬头大,暗骂商祈带坏了云九哲,云九哲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狗腿子了? “够了,云九哲,等下把你扔出去!”那厮不好训斥,自家的小弟总可以管教,云九姬摆出一副冰块脸,颇有一副严厉长姐气势,让春桃也不禁抖了一抖。 商祈掩嘴笑道:“九哲,你姐姐把你扔了没事,你住我隔壁去,等我教会了你飞,到了晚上你再从隔壁飞回来,可好?” 云九哲眸子一亮,高兴的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即跟商祈走。春桃连连摇头,大有一种小主子会被人拐跑了的嫌疑。 云九姬彻底是火大了,商祈这是要把云九哲带歪,她养个弟弟容易嘛?三言两语就要跟他走,这还得了! “商祈,够了!等下云九哲傻傻的学你去跳墙,摔死了我上哪里去哭?你少跑到云泽府来祸害人,行吗?” 第二十九章 傻九哲被拐祈王府 商祈扬眉冷哼,“云小姐为何火气这般大?算了九哲,本王先走了,你姐姐不欢迎本王,你自求多福。”说罢,冲云九哲挥了挥手。 云九哲哪肯罢休,攥着商祈的衣服,抹着眼泪不让他走。 云九姬一脸黑线。 春桃安慰着小公子道:“公子,让祈王殿下回去,殿下日理万机,听话,过来吃两块点心。” 云九哲扔掉她递过来的点心,依旧紧攥着商祈的衣角不撒手。 云九姬生气的斥责,“云九哲,你要跟他走就不要回来了,到时被祈王收拾了我也不管你。” 饶是商祈淡定如斯,也有一点动容,呵!说的他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 本以为云九哲这一次会听云九姬的话,乖乖的放开他。哪里知道云九哲还是倔强的攥住他,哀求道:“哥哥,我要跟你走。” “什么?”云九姬以为她听错了,云九哲这臭小子,还要跟他走!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云九姬拧着他的耳朵,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回娘胎。傻小子,扔下姐姐要跟一个外人走! “啊!”云九哲痛的捂住耳朵,一把推开云九姬,云九姬一时不查,摔倒在雪地里。 商祈有一丝汗颜,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 云九姬恨恨的盯着商祈,又失望的看了一眼傻弟弟,那眼神夹杂着愤怒、不甘、伤心。 春桃把她扶起来,看着小公子叹了一口气,一向温顺的小公子,今日是怎么回事,竟忤逆的推小姐摔倒在地。 云九哲也没想到他的手这么重,不好意思的愣在原地。 小满在远处偷偷的看见小主子推了小姐,不由的跑过来,扯了扯小主子的衣角,低声道:“快去道歉。” 云九哲愧疚的低下头。 云九姬斥道:“让他滚,你今日不滚就等着掉一层皮,越发放肆了!” 春桃扯了扯她的衣脸,“小姐……” 云九姬是气傻弟弟,为了一个外人一句话要离家出走,真是不知所谓!是时候好好管教了,现在就反骨了长大了还得了? 云九哲不可置信的看着姐姐,姐姐让他滚!姐姐不爱他了,姐姐变了,他只想学飞而已…… 傻九哲无助看着商祈,“哥哥,你带我走。” 商祈无语。 小满道:“公子,别闹了,快给小姐道歉,乖乖的,祈王没空管你。” 云九哲不理会他,眼巴巴的瞅着商祈,一副可无家可归的可怜样。 商祈腹诽:莫不是开了个玩笑,还要帮人家养弟弟? 云九姬冷笑,“商祈,没事就快走,不要耽误我训人,如若不然马上把这臭小子带走,省得碍眼!” 生平第一次姐姐叫他滚,云九哲的拧脾气也上来了,拉着商祈硬气道:“走就走!走,小哥哥……我们走。” 见云九哲英勇投奔他的气势,又瞟了一眼云九姬铁青的脸,一副气到快要吐血的憋屈样,商祈莫名想笑,于是点了点头,潇洒的大手一挥,“走,去祈王府。” 小满拦住小主子,傻主子怎么能跟外人跑,“我的爷,快别闹了。” 春桃也附和,“小公子,快回来。” 云九哲不理会他们的劝阻,跟着商祈抬脚就走。 见隔壁的花孔雀贱的过份,竟真的要带九哲走,简直是搅屎棍!云九姬哪里能忍的了这口恶气,“商祈,你要脸吗?” 商祈轻飘飘一句,“不是你说要我带他走,反悔了?” 云九姬真想慰问他祖宗十八代,奈何她的祖宗太尊贵了,容不得她放肆。 不行,云九哲绝对不能走,万一在祈王府得罪了这花孔雀还得了?再三衡量,什么教训统统先放一边,先把人哄回来再说。 “九哲,你去了不听话殿下会把你卖给人牙子,还不给我滚回来。”云九姬哄骗道。 云九哲的脚一滞,片刻后道:“不会……姐姐……说过他是我的……恩人,救命的那种……” 云九姬真想扇自已的嘴,当初教他要远离祈王,要他不要在祈王面前乱说话……这么多句没听见,怎么偏偏就记住这一句!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没错,关键是也不能住到人家家里去,招人嫌话! 于是乎,云九姬派人去拦阻云九哲,一时间云九哲鬼哭狼嚎不肯就范,一心要去祈王府。 最终在云九姬的叹息声中,商祈的威胁中,傻弟弟如愿以偿,跑到了隔壁祈王府。 春桃见小姐一脸受伤,安慰道:“小姐,祈王刚刚说了定护他安全,你就别担心了。小公子长大了总归会变的,既然他想去祈王府玩,就让他去好了,难道祈王会留他一辈子。” 云九姬点点头,事已至此,只能由着他去了。 走了的当天晚上,云九姬彻夜难眠,总是担心傻弟弟在祈王府出事。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明,云九姬跟着春桃、小满抬着梯子放在墙边,顺着梯子爬上墙,希望能见到那个傻小子的身影。 倚在梯子上,云九姬看着威风凛凛的祈王府,花园里红梅映雪分外养眼,府中的下人早己起来在清理雪地,雪还在洋洋洒洒下着,侍卫们的身上布满了雪花,站在岗哨纹丝不动。 远处的校场,见到两抹熟悉的身影。身着白狐裘袍的云九哲站在商祈侧面,只露了半张侧脸,一下子被商祈挡住了。 商祈光着膀子,手持银枪耍着枪法,清晰可见手臂、身上的古铜色的皮肤,特别是八块腹肌高高鼓起,分外养眼。云九姬不禁感概,花孔雀衣着之下竟是这番风情! 非礼勿视,云九姬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春桃见状,在下面喊道:“小姐,看到了小公子吗?” 云九姬尴尬,刚刚只看商祈去了,竟忘了看她的弟弟。 于是又抬起头,入目的又是那厮优美挺拔身姿,他额头上的汗水随着他舞动没入雪中,浑身散发着男子浑然天成的阳刚之气,让人目光无法移开。可叹偏偏云九哲也在那边,她不得不往那边看。 “该死!”花孔雀真是冷面妖娆的男妖精,难怪南昌国的少女们意淫不已,自己也差点被这男妖精的皮相给迷住了眼。 定了定神,看着自家傻弟弟手上拿着一只肥硕的大鸡腿,边啃边艳羡的看着商祈,那表情只差五体投地了。 云九姬暗暗内伤,看来他弟弟离开她过的很好,丝毫没有想像中的难过,已被那个花孔雀迷的团团转,都忘了祖宗是谁,唉! 听见叹息声,春桃问:“怎么了,小姐,看见小公子了没有?” 云九姬从梯子上下来点了点头,一脸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失落。 府上的教书先生早早的过来授课了,见小公子不在问道:“九姬,九哲今日不授课?” 云九姬点点头。 教书先生拿着书,文绉绉的念着南昌国文志史书,看着神游天外的云九姬不由问道:“九姬,何故不安?” 云九姬被先生唤回神,一脸歉意的站起身,“对不住阳先生,学生走神了,斗胆问先生,何以拨正稚子反骨?” 阳先生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微笑道:“九姬伶俐,自然知道稚子无知何以反骨?怕是要究其根,将心比心追其志,小姐是老朽教过最好的学生,相信定能解决。” 云九姬点点头,是她太偏激了,云九哲虽傻也会长大,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老是把他困在云泽府,众生均向往自由,他也不例外,是时候放手让他慢慢涉事了。 阳先生又笑道:“九姬,老朽老了,怕是明年不能再教习了,明年便回祖籍休养了,你要好好保重。” 阳先生要走?云九姬不舍,他虽然教了才不到半年,但是先生大才陨失,未免太可惜了。人老了落叶归根,她亦不好强求。 阳先生看着相处不久的学生,她的学问多深自然是知道,建议道:“我有一师弟,在中宗学院教习,不若明年你去中宗学院?凭你资质,绝对是轻而易举。” 云九姬摇头,谢过阳先生美意,她只想平平淡淡过一生守好弟弟。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继续讲解史书。这孩子想远离权利是非,怕是终究是一场梦。 隔壁的祈王府,吕一看着自家王爷耐心的教着云九哲扎马步,却被云九哲气的摇头晃脑,忍不住惊叹,什么时候起王爷竟有这般好耐性了?放眼平时谁配王爷这般操心,也就云公子才有这等好待遇。 要说主子对云小姐无意,吕一也开始有一丝动摇,放眼整个帝都谁敢直呼祈王大名,也就只有云九姬有这个胆子。 “吕一,云九哲教给你了。”商祈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被这小子折腾的够呛,饶是他是天才,也禁不住他这样摧残。 “吕一,好好教,教会为止。”商祈觉得自己犯贱才会答应教他武功,看着那小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又不能把他扔出去。 把烫手的山竽扔给吕一后,商祈终于可以喘口气不被他粘着。 为了保险起见,接下的几天祈王带着云九哲把帝都所有好吃的尝了个遍,还带他去了最热闹的戏院去看戏。这让往日屈尊在内宅的云九哲彻底放开了性子,敞开了肚皮,傻九哲感觉十几年了,头一次这么痛快淋漓。 直到第三天傍晚,商祈要送他回去,他还死赖着不走,最后无法子,吕一扛着他扔回了云泽府,把祈王府的大门一关才罢休。 终于帝都最高统治者看不下去了,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商祈近日闹的帝都腥风血雨,谣言满天飞,是时候敲打一下了! 第三十章 陛下棒打假鸳鸯 南昌国最高的统治者,此刻眉头深敛,看着底下的商祈,不由的冷哼一声。 云九姬羞怯的低着头,实在不敢抬头看元景帝的脸。 今天早上天刚擦亮,她与邻居商祈就双双被公公请进了宫面圣,如此匆忙让她着实意外。 记得上一次与陛下见面已是几个月前,是为云府分家一事。 今日与商祈一块面圣,云九姬来之前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如此,圣上是来问责的。 商祈倒是一脸淡定,犹如定海神针立在殿中,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脸色微白,手中握着拂尘轻颤。 “胡闹!前些日子你派人去监督国公府阉小公爷朕也不说了,毕竟有罪他咎由自取,昨日你带着云九哲又瞎晃悠什么?”无景帝冷冽的扫过商祈那张俊美的脸,眉头拧成了川字。 商祈不置可否。 云九姬抬起头,剜了商祈一眼,都怪他布的一场好戏,连云九哲被他拐去祈王府住几天也不忘记利用一番,真是天才! 对于刚刚陛下训斥一事,云九姬深感认同,不过就算是认同,也只能在心里。 自从商祈把她从丞相府莱湖畔岛山山洞抱出来,她已是身陷囹圄之地。 当日丞相府风波商祈下令不得外泄,只有参加丞相府的及笄宴诸位贵人知晓,但这不代表掌管南昌命脉的陛下能瞒下。 商祈佯装钟情于她的目地完美达到,而她则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暂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待机会破局。 元景帝手眼通天,线人来报昨日商祈带云九哲去看戏,更确定商祈迷上了将府孤女,深感云九姬手段高明,惦记祈王妃的宝座,对她的不自量力甚感厌恶! “商祈,我看你是糊涂了,喜欢云小姐之词也敢当众说出来?你准备娶云小姐为正妃?休要闪了舌头,怕是云小姐名声受累,届时谁敢娶她?”元景帝数落着商祈,也不忘记瞟了一眼云九姬。 云九姬脸红到脖子根,这种事陛下可以关起来俩兄弟谈,当着她的面着实不太合适,许是陛下故意而为之。 商祈道:“皇兄倒是提醒了愚弟,待我选个好日子便与她订亲。” 云九姬哀怨的看了商祈一眼,这厮的脑袋坏了,演戏也用不着演这么逼真! 坐在宝座上的陛下显然是不中意她做自己的弟媳妇,一脸不悦,“住口,皇室联姻哪能如此草率,哪由得了你胡来?云小姐的意愿你可知?” 云九姬自然听出了陛下的潜词,她的意愿是次要,重要的是皇帝陛下要商祈对他臣服,在订亲事上得听命于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父皇已到极乐世界,长兄如父,虽朕不是长兄也是君主,尔敢不从?我一片好意会害你不成?” 商祈淡笑,“皇兄美意怕是要辜负了,臣弟恕难从命。” 元景帝眸子锐利的森冷的盯着商祈,可以看出在极度隐忍。 始作俑者商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使现场陷入冰点。 云九姬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希望战火不要殃及池鱼。 元景帝显然是不想放过她,矛头指向她,“云小姐可是想成为高高在上的祈王妃?” 这话问的直接、高明、快、准、狠。 商祈颇为无耻的把身子侧过来,一副深情款款看着她。 此情此景落在元景帝眼中格外刺眼,身为天子不介意抬举忠臣之遗女,但绝不允许她自不量力,觊觎祈王妃之位。 在元景帝的眼中,祈王妃那个位置至关重要,不能出岔子。 “小女不敢,圣上明鉴,一切都是祈王自称对小女有意,小女只想养好弟弟无心其它。”陛下想听她说这句话,刚好这句话也是她的心里话,至于商祈手眼通天轮不到她操心。 元景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商祈却佯装一副大受情伤的模样。 元景帝道:“听见了,堂堂祈王如此任性,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是何必?趁早死了心,莫要累了云小姐的闺誉。” “情不知何所起!皇兄见谅,臣弟是不会放弃的。”商祈之所以叫冷面祈王不是无道理的,在无景帝面前也是一样死不低头,南昌国大概也只有他才敢忤逆元景帝了吧。 元景帝甩袖咆哮,“放肆,好好想清楚,寡人是南昌国的天子,今日坐在这里是给你面子,不然一道圣旨公之于天下,你还敢抗旨不成?给我滚出去。” 天子怒,小太监的拂尘吓的掉在了地上慌忙跪下认罪,云九姬也吓的心头一震,身子颤抖着。 商祈一脸平淡转身就走,见云九姬还呆愣在殿中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又折回来欲拉她走。 云九姬回过神,堂堂祈王可以放肆,她一介孤女可不敢殿前失仪,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继续战战兢兢立在殿中。 无景帝气极反笑,落在云九姬的眼中,格外恐怖。 拜商祈所赐,她成了元景帝眼中的祸水。 老太监手中拿着拂尘,小心的朝祈王打着手势要他快走,祈王装作看不见,云九姬的心急剧的跳动着。 “来人,把祈王给朕拖出去,云九姬你留下。” 卸林军听令跑进来,看着尊贵的祈王心里头发怵,看了宝座上威严霸气的元景帝更发怵,小心翼翼的架着祈王走了出去。 见那人走了云九姬更加紧张,大冬天的头上竟流出了汗水。 如鹰一般的眼睛审视着她。 云九姬心里发虚,想逃。 元景帝意味深长道:“云小姐,如果你跟商祈那小子走了,就让朕太失望了,还好你够清醒,知道南昌国谁是天子!” 云九姬跪下,“陛下息怒,您是南昌国的天莫敢不从,小女惶恐。” 元景帝冷笑,“刚刚出去的那个人,你看他从吗?” 商祈不从关她何事?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抱怨。 思忖了一番,只能回道:“陛下息怒,您是南昌国的天,他自然也是不敢的,只是在他眼中您不仅是南昌国的天子,更是他的兄长,所以他才敢在兄长面前耍小性子。” ‘小性子?’元景帝那张脸终于有了些笑颜,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商祈耍小性子,不过这话他爱听,说的对极了! 冷面天才小王爷,这世上大概没人敢说他耍小性子,皆惧怕他冷漠、睿智,她还是第一个说他耍小性子的人,难怪商祈对她一见钟情,果然不一般,只是他们注定是有缘无份了。 元景帝想起了商祈小时候,像个慈祥的大叔道:“想当初商祈还小,太上皇仙逝,太妃也跟着去了,那时商祈就只会粘着我哭,还是个小跟屁虫,没想到越大性子越发冷淡了。” 云九姬静静着听着,想来陛下与祈王的感情很深,才能容忍他的行径。 “将来祈王会是南昌国的利刃,他身边的女子必须能帮助他,你可明白?”元景帝突然画风一变,凌厉的盯着她,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云九姬心头一颤,伴君如伴虎!忙行大礼,“小女谨遵陛下教悔。” 元景帝见她还算识相,询问了几句关心的话,打了个哈欠一副疲态,仿佛下一刻就要瞌睡。 老太监急忙向前,从精致的玉瓶中拿出一颗药丸喂入元景帝的口中,元景帝就了一口水咽下去,皱头蹙起,“此药太苦。” 如今元景帝才五十多岁,如此疲惫不堪莫不是生病了?云九姬不由思忖。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回吧,记住一句话,他不是你的良人。”元景帝挥了挥手瞌上眼帘闭目养神。 云九姬舒了口气,今日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皇宫外门,商祈撑着一把白绸伞倚在马车旁边等着云九姬,小雨淅淅沥沥下着,混合着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滴嗒嗒,声声入耳。 云九姬一出来,商祈敛眉道:“终于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我送你回去。” 呵!好一出痴情男儿大戏,时时不忘展示对她爱慕的戏码。 云九姬扫了眼皇宫外门四周,这里处处是陛下的眼线,刚刚还被陛下警告过,是时候表忠诚了,于是冷漠施礼道:“祈王抬爱,小女受不起,告辞!” 商祈佯装一脸情伤,看着云九姬登上马车而去。 春桃见她一脸凝重,关心的道:“小姐,陛下找小姐何事?” 云九姬揉了揉眉心,倚在柔软的骆驼毡壁上,疲惫的道:“神仙打架,小鬼遭秧,只怕云泽府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陛下今日警告我勿惦记祈王妃的宝座,岂不知一切都是商祈制造的假象,而我只能在陛下与祈王之中夹缝求生,真是苦不堪言!” 春桃担心不己。 见她担心的神色,云九姬道:“放心,会过去的,陛下、祈王我们虽惹不起,总能找到突破口!” 春桃叹气。 云九姬淡淡一笑,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春桃又叹了口气,倒了盏热茶给云九姬,叨叨道:“祈王也真是,为什么老是要拿小姐当挡箭牌,现在陛下以为小姐心机重企图攀祈王妃的位置,各贵族官公子们也不敢上门提亲,弄得乌烟瘴气!” 云九姬附和点头。 春桃捏紧小拳头,“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小公子,上次在丞相府又主动去救小姐的份上,奴婢定跟他拼了!” 云九姬被她逗的噗呲一笑,调侃道:“好春桃,你那小胳膊小腿就算了吧,怕是连商祈的一根小指头都也捏不动。” 春挑不服气的张开小嘴,指了指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小姐,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惹急了眼,奴婢帮你咬死他!” 云九姬哑然失笑。 第三十一章 商祈算帐线索浮现 云泽府。 熟悉的身影着一身紫裘对襟,拿持宝剑在厅中舞动着,一招一式耍的好看至极,云九哲在一旁一脸崇拜,讨好谄媚的小模样简直是辣眼睛。 云九姬一回府,见到了这一幕不禁皱眉,隔壁阴魂不散的家伙从皇宫回来了,不回祈王府,往她府上跑做甚? 云九姬瞟了一眼小满,小满尴尬的走过来,搔了搔头唤道:“小姐回来了。” 云九姬点头,意味深长冲他一笑。 小满苦笑,人不是他放进来的。 冲商祈行了个礼,她道:“殿下动作好快,不知来云泽府有何要事?” 商祈挥了挥手,吕一识相退下去,云九姬也示意小满把云九哲带下去。 云九哲一脸不情愿,最后商祈发话要他出去,这才乖乖的走了出去。 一时间,厅中只剩云九姬与商祈俩个人。 云九姬单刀直入,丝毫不拖泥带水,“殿下有何事?” 商祈道:“小姐真是直率,没事就不能来云泽府?” 云九姬美眸上下打量着他,真想知道他的脸皮到底能厚到什么程度。 商祈丝毫不介意她的打量,还潇洒的摊开手,一副任君看个够的架势。 云九姬恶寒,冷面祈王变了,颇像地痞无赖,不由别开眼懒得看他,只能一个字形容他——贱! “不欣赏了?”商祈道:“看够了本王就说了,自丞相府之后,小姐躲了我十多天,直到四天前本王跳进云泽府,将你弟弟带走都没能与小姐好好敘旧,今日借这个契机,一定要与小姐好好算算这笔帐!” 算帐?云九姬哑然失笑,她还没找他算帐,他倒来找她算帐了! 抬起娇俏的脸,她也想听听这笔帐怎么算,奈何当初她说的话太尴尬,不好意思提出来,如今他主动提出来了,甚好,她洗耳恭听。 商祈道:“小姐在丞相府山洞口口声声对小公爷讲敘我祈王如何爱慕你,你又是怎样把本王玩弄于股掌中,本王未计较还亲自去救你,还把小公爷收拾的成了阉人,这笔帐怎么算?另外,我听祈王府的侍卫说,小姐前几日爬墙偷看本王光着膀子习武?” 偷看他?云九姬气的满脸通红,这事能怪她吗?她是看弟弟顺便瞟了一眼,再说了瞟了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殿下慎言,我是去看弟弟的,一不小心瞟了一眼,怎么成偷看了?”云九姬对他的厚颜无耻汗颜。 商祈不准备放过她,“偷看还不敢承认,你猜本王若对外公布,云泽府的小姐爬墙偷看本王光膀子,帝都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 云九姬面红耳赤,暗骂商祈是小人! 商祈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还有,本王救了你,怎么报答?” 云九姬想踹飞他,本来上次她已说服了小公爷放她走,被他一掺和给打乱了节奏!他虽然是前来救她,但救她难道不是掺杂了私心,想要借机再实锤暗恋于她的戏码? “祈王爷,我借您的大名吓唬小公爷,包括您后来前去解救我,我都感激祈王的大恩,但是祈王您救小女就毫无指摘了吗?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法,却要亲自抱着我出山洞,还对外公布你爱慕于我,其心就是单纯的?现在好了, 帝都贵女们认定你喜欢我,会怎样针对我?陛下也开始警告我了,让我如何自处?等你以后娶了王妃,小公爷是不敢迁怒殿下,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终究与王爷无一丝瓜葛,他们会怎么对付我?”云九姬丹凤眼英气上挑,直视着商祈。 ‘心思不单纯?’商祈的眸子冷冽,盯着眼前这个女子。 他救了她,她说他心思不单纯!就算不单纯也是他帮了她,祈王很生气! 甚是觉得她对这个女子太仁慈了,在南昌国有谁敢这样挑衅他? “放肆!竟敢质问本王,心思不单纯?告诉你云九姬,当初你在山洞靠的谁的威名才逃过一劫?本王素来讲究公平,既你用了本王的名,就该回报!” 云九姬冷笑,果然,祈王还是高高在上的祈王,从不考虑人间疾苦,将冷酷发挥到了极致! 见她不服气,商祈站起身捏着她的下巴警告:“云九姬,本王告诉你,骄纵会害死你,绝不会有下次!” 云九姬冷眼看着这个男人,这才是真正祈王,王权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她也曾冷言嘲讽过他,见他有时未计较,还一度误认他不是那般毫无人情味的人,看来她错了! 在王权面前,她小小孤女岂能置喙,真是高看了自己! “殿下所说极是,是小女失礼了。”云九姬告罪,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回话,一定要满足高高在上的祈王,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见云九姬服软了,一张娇俏的脸失去了色彩,商祈没有想像中的愉悦,只觉得闷闷的,放开了她娇俏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转过身,目光焦聚在精美的雕花红木案上,商祈冷声道:“陛下留下你还说了什么?” 原来是来打探消息的,她还以为他不怕陛下,原来也不过如此!呵,官大一级压死人,皇权果真是好东西! “回祈王的话,陛下要小女离您远点,要小女识相莫要肖想祈王妃之位。”云九姬故作低眉顺眼回话。 商祈回过头,眉头微皱。 见她恭恭敬敬低着头,只能瞧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一副受惊的模样,此等姿态让他心里极度不适。 “无其它?”商祈又问。 云九姬恭敬摇头,还配上一副惊弓之鸟寒颤样。 商祈见她一副恭敬战兢的模样,心里憋的慌,冷声道:“抬起头来回话。” 云九姬觉得他真难伺候,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盯着大致商祈站着的方向,这表情落在商祈眼中,不由又是一阵冷哼。 云九姬见尊贵的祈王又冷哼一声极度不满,又低下头告罪。 商祈斥责:“抬起头!” 云九姬抬起头,乖巧的就像只木偶。 “告诉你,不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本王自诩不欠人人情,也不容许人质疑,既然你在陛下面前为我受了委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查的事已有高人发现,小心点!” 说罢,商祈甩袖抬起脚走了出去。 云九姬反应过来,追上去再问他什么意思,那厮冷笑一声走远了。 云九姬敛眉,高人?指的是谁? 傍晚时分,天气阴沉沉,云九姬心事重重的在书房作画,白元修匆匆赶来。 看着风尘仆仆的白元修,春桃赶紧跑去倒了一盏茶,云九姬净了手坐在他旁边。 白元修抿了一口茶,一脸严肃,“今日我查到了线索,呼伦哲玉的一位侍女又去了无机埋葬的坟头,哭的伤心的不得了,我捉住了她,仔细拷问了一番,他自称是无机的姐姐,无机是受了呼伦哲玉的命令才去绑九哲的。” 云九姬蹙眉,果然是她! 葱白的手覆在银丝炭上,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为什么呼伦哲玉绑了一半,又放了九哲?其中有什么用意,还要搭上一位间碟的性命?” 白元修的沉默了片刻道:“我己问过了,侍女说呼伦哲玉绑了人只是为了吓唬你,后来被南昌国的其它线人知道及时阻止了,其它的事她一介婢子也不清楚了。” 云九姬冷笑,吓唬?三岁了小儿也是不会信。 想到商祈晌午说过的话,不免心里更是疑惑。 “表哥,今日商祈跟我说过我们调查事,被高人盯上了。” 白元修一滞,商祈今日晌午又来了?他们平日里很是小心,怎么会被人盯上了? 思忖了片刻问道:“可知是谁?祈王怎么知道我们调查?” 云九姬摇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调查就被人盯上了,接下来的会不会有危险? 云九姬心里纠结,还要不要查下去? 商祈比她更了解情况,身为王爷其手上也掌握了更多的便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必然是不会出错。 白元修道:“你退缩了?呼伦哲玉一人在陌生的南昌国,还是祈王府的地界如此顺利的盯了梢,当时又顺利绑了九哲去,绝对难办。” 难道还有南昌国的人相助?云九姬看着白元修一脸疑问。 白元修捧着茶盏又抿了一口,桃花眼微眯,冷声道:“当时杨公子的马车也恰巧经过,我觉得不简单,而且你上几天不是说过,那小公爷是听见杨公子再三夸赞你美丽、聪慧、大气,才打上了你的主意!” 云九姬不置可否,杨公子与呼伦哲玉是死对头,他姐姐还是贵妃,他会想不开与汉卢国的郡主合作? “我觉得一定还有未知的原因,当时在中宗学院看榜的时候你也在场,他们俩个可是死对头。”云九姬分析,杨公子再草包也不会轻易冒险,去帮一个汉卢国的郡主。 白元修点头,“再想想。” 一时间俩人陷入了深思。 脑中浮现一个美丽娇媚的女子,云九姬道:“莫不是云小姐也参与了,杨公子对吕小姐唯命是从,吕小姐跟呼伦哲玉的关系一般啊!” 白元修点头附和,站起身看着天已黑透了,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神色凝重。 春桃打着灯笼提着长长的衣摆,撑着绿色绸伞,从厨房走回来,笑道:“表公子,小姐,请移步膳厅用膳吧,时辰不早了。” 云九姬起身作出一个请状,俩人心事重重一同去了膳厅。 云九哲早已在膳厅坐着了,见到白元修糯糯的打着招呼,兴奋的炫耀起商祈与他的趣事。 第三十二章 案中牵涉贵门犯难 白元修如哽在喉,什么时候起云泽府与祈王府走的这么近了? 云九姬见自家弟弟口无遮拦,不由的瞪了他一眼,直到感受到了姐姐的黑脸,小满扯了扯他的衣服,云九哲悻悻一笑不再多说。 膳厅里,安静的只听见云九哲的咀嚼声,还有众人的呼吸声。 白元修放下箸,忍不住问道:“姬儿最近与商祈走的很近?好到云九哲都放到他府上好几天?” 云九姬否认,想到那人一脸不痛快。 春桃黑着脸插了一句,“不近,还不是祈王当日爬墙,从墙上飞下来惹得小公子艳羡不已,非得要跟他学武功,后来公子与小姐发生口角,公子被祈王带到祈王府小住三天。对了,就是那日大雪表公子走之后发生的事。” 白元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云九哲。 这小子素与姐姐最是亲近,怎么会发生口角?而且他不擅与人交流胆子又小,为何会跑到隔壁去小住几天?祈王性子冷,怎么会带着一个傻小子过去做客,到底意欲何为? 越想越不放心,白元修叮嘱道:“姬儿,你一定得防备祈王府,上次祈王是帮了你,但是你受了多大的亏损!将来没有他身份庇护,你怎么自处?” 云九姬点点头,“表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白元修眉头深锁,还是不心不下,看着愈发娇美的表妹,让他如何能放下心? 作为男人的直觉,商祈不可能对表妹一点想法也没有,如若不然为什么老是往云泽府跑,他知道自己的表妹多优秀。 见他心不在焉,云九姬夹了一块鱼肉放入他的碗中道:“好了,好好用膳,什么都不用想了,用完了膳再说。” 白元修拿起箸吃了几口,只觉味同嚼蜡,不由的又放下箸走到窗棂下,望着夜幕背手而立。 感觉最近表哥越来越落寞,云九姬叹了一口气扒了几口饭,与白元修一道撑着伞往大厅中走。 冬夜寒凉,冷风吹着白元修锦蜀白面狐披风冽冽作响,墨黑的头发在灯笼的照耀下散发着柔亮的光泽,长发随风恣意飞舞,拂过云九姬细瓷般的脸庞。 云九姬拢了拢他的长发,笑道:“表哥,你的头发跑到我脸上来了。” 白元修低下头淡笑,入目是表妹狡黠一笑,温润的灯笼照着她娇艳的小脸,少女的灵动美好,透过那双丹凤眼穿过他的胸膛,想到这个女子,终归不是她的,心痛的无以复加。 云九姬猜测他许是查到线索有心事,无心打闹,也不再多说往前走着。 突然一个不小心,云九姬踩到了湿滑之处,身体迅速的往后跌去,白元修情急之下扔下伞,堪堪扶住她腰。 近距离的接触是云九姬柔软的身躯,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女子馨香,白元修脸红心跳加速,深深的沦陷在她的魅力中,浑身不能动弹。 云九姬回过神来,感受雨水打在她额上,攥了攥他的衣服,“表哥,我没事了,快扶我起来。” 白元修尴尬的扶正她拾起雨伞,暗暗庆幸表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埋怨了一句,“真是的害我淋成落汤鸡,下次小心点这么大人了。” 云九姬点头暗暗决定,要把膳厅搬过来,免得下雨天来回折腾。 一回屋俩人俱换了干衣服。白元修已跟着喜宝回府了,一时间云泽府又恢复了平静。 云九姬躺在床上思绪纷杂,三更天了还在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直到四更天眼睛酸涨,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夜里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见她把呼伦哲玉杀死了,一群官差来捉她,最后她和九哲被斩头了…… “不要!”云九姬从梦中惊醒,春桃慌忙起身跑过来,“小姐,怎么了?” 云九姬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后怕道:“我梦见我杀死了呼伦哲玉,后来我和九哲都被砍头了。” 春桃见她一头汗水取了些热水过来,擦拭着她的身子,安抚道:“梦是反的。” 云九姬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五天后白元修送来口信,称呼伦哲玉的婢女要见她,于是在一个山岗上小破房里,云九姬侨装一位小公子与她会面。 眼前的婢女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着一身乞丐服破破烂烂,一双瓜子脸上布满污浊,只看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着。 白元修坐在角落里,目光炯炯的看着婢女,以防她做出出格的事。 云九姬拿出手帕,一上前就擦拭干净她脸上的污尘,见她面容清秀果然与无机五分相似,想必也不会有假。 婢女跪下求道:“小姐,请为我弟弟报仇雪恨!” 云九姬一愣看着白元修,白元修点点头,云九姬把她扶起来,示意春桃带着人去门口望风。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三个人。 云九姬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怎么回事?慢慢道来。” 婢女不放心,走到窗棂下往外扫视了几眼,确定无人跟踪才道:“奴婢雪珠是无机的姐姐,关于我弟弟绑了令弟一事请小姐原谅!没想到我干里迢迢来看他,竟是见他最后一面。” 说到这里,雪珠已经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泪水涟涟。 云九姬道:“雪珠,你也别伤心了,快快道来时辰不早了,你在这多呆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我亦是一样。” 雪珠这才慢慢镇定下来,擦了擦眼泪道:“我是汉卢国精心挑选出来的细作,我弟弟无机也是,他比我还优秀从小就被送到这里来了,我为了能见他一面,打破了汉卢国多少对手才拥有这个机会,哪里知道是给他送行的, 我恨呼伦哲玉,是她的任性害我弟弟丢了性命!我们雪山支派虽天生是汉卢国王室的走狗,可是走狗也有尊严,凭什么呼伦郡主可以欺骗我弟弟的感情?” 云九姬有一些听不懂,欺骗感情?小细作与郡主? 云九姬打断道:“等一下,怎么个欺骗法?细细道来!” 雪珠恨声道:“呼伦郡主从小就被汉卢国皇室挑出来与细作一同学习,那个时候她就认识了我弟弟。我弟弟是三岁送去的,我那时亦是四岁。族长是我舅舅,念及家族只剩我与弟弟,怕我们的关系被皇族知道了,特地瞒下了我的身份,一来喑中扶持,二来将来出事不会一锅端。也是舅舅有先见之明,我身份瞒下才没被呼伦哲玉灭口, 汉卢国为了能使细作更听话,会使用一些方法,包括美人计。我弟弟从小就是中了她的美人计。他有一把琴,是呼伦哲玉当年派人送来的,直到死他都舍不得那把琴,我恨,恨呼伦哲玉的一句话,我那个傻弟弟就去送死,这明明不是君主交给他的任务!” 云九姬冷笑,这个故事真是让人感概万千,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不知雪珠讲的话有几句真。 白元修道:“身为细作怎会卖国?姑娘的话让人生疑!姑娘大可刺杀呼伦哲玉,何苦再找我们?” 雪珠咳嗽了两声,绝望的道:我知道作为敌国细作,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我,但细作也是人,当年我父母为国惨死得到了什么?这世上我只剩无机了,结果他又落个惨死的下场!我不要命了,我只要报仇!只恨我身份低微找不到机会,须要小姐帮忙。” 云九姬敛眉,他倒是可以理解一个做姐姐的心肠,如果此事是真的,她真的同情雪珠的丧弟之痛,可是退一步当初若是无人阻止,云九哲岂不危险?而她此次坦白暗含了多少杀机?无人知晓! 问话完毕,雪珠先下了山。 绵延的高山寒风凛冽,白元修扶着云九姬在山道上并肩走着。 春桃和喜宝远远的跟着。 喜宝道:“春桃,最近表小姐与祈王走的特别近?” 提到祈王春桃就有气,睨了他一眼不理会他。 喜宝笑道,“呵呵!就问问。” 春桃冷哼继续不理会他。 喜宝拿出一串铜钱,笑嘻嘻道:“好姐姐,告诉我嘛。” 春桃打开他的手,拿钱想买通她?又不是什么大事,真是让人不耻,他只是听见祈王这几个字生气! “好了告诉你,没有!一切都是祈王缠着小姐,小姐才不主动招惹他。”春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越发是圆滑了,也学了人家那小动作,她春桃是那种人吗? “好姐姐,你最好了。”小满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春桃无语戳了戳他的额头。 几天后,云九姬又查到了北候府的马夫,给了一笔银子稍稍试探一下,竟真的查出了那日马车里坐的人是北候府的杨公子,去的方向也正是云九哲被绑了扔下的那条路线。 如今云九姬犯难了,此事牵涉的北候府凭她云泽府己对付不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吕府,那恐怕是自己找虐。 夜色寒凉,云九姬看着睡在床上的弟弟,轻柔的抚摸着他肉嘟嘟的脸心里难受,难道要这样放过那些伤害过弟弟的人?不,她做不到! 至少要把呼伦哲玉先拉下马,北候府有贵妃皇子撑腰,吕府位高权重就算有确凿铁证得了惩罚,怕是云泽府也危矣!眼下只有避开锋芒,忍辱蛰伏! 春桃一脸担忧,“小姐,你决定还要查下去?这可是一场大仗,稍有不慎,云泽府将万劫不复。” 云九姬淡笑,示意她放心。 春桃点点头,她相信小姐一定能解决此事,纵然前路坎坷危险,她亦会陪着她! 第三十三章 九哲生辰邀邻居看戏 中宗学院。 已近散课时间,白元修捧着一本书看着,李诗诗羞涩的拿着一本书走过来,借机亲近他。 学院的学子们见状,捂着嘴偷笑,识相的走了出去。 看着白元修黑亮垂直的头发,斜飞的剑眉,桃花眼蕴藏着柔韧,削薄轻抿的唇,英挺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李诗诗越瞧越是小鹿乱撞。 “此词,讲敘的是前朝太傅对于精意、世欲、独特的见解,如涵蕴天、地、人、和,几大见解……”白元修指了指书上那句‘水亦成万物,其形归元天地。’ 李诗诗陶醉的侍立在他的旁边,见他一笑又宛如灼灼桃花盛开,不禁折服在他的魅力里,只嗯嗯啊啊的羞赧回应着。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白元修,过来一下本王找你有事。” 白元修看过去,见是许久不见的祈王,忙放下书走了过去,留下李诗诗失望的站在原地。 施了一礼,白元修道:“祈王殿下有事?” 祈王神色冷冽,点了点头。 跟着祈王走到院长所住的房间里,商祈单刀直入道:“白元修,我已知会云九姬莫要再深查,你们还私下查案可知会闯下什么祸端?” 白元修挑眉,他很在意表妹? “怕是你不了解云九姬,你让她放弃她便放弃?那也不是她了!放心我与她自有分寸,倒是祈王莫忘了,离云九姬远一点她也能安全一点,她不是你的良人。”白元悠不卑不亢施一个大礼,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商祈淡笑,“她也不是你的良人!” 白元修皱眉告退。 看着白元修走远,商祈抿着茶冷笑,白元修说的对,他的确是太关心云九姬了,这可不是好事! 院长回到房间,看见爱徒一人品着茶,笑着凑过来慈祥的道:“徒儿真是好兴致,今日怎么还不回祈王府?” 商祈放在茶盏,抬头道:“尊师这是赶我走?” 院长摇了摇头剜了他一眼,他哪里敢他走?这小子! 想到前日师兄捎来了诗词,不由的抚了抚胡须,笑道:“徒儿,你觉得你的邻居怎么样?上几天你师伯捎了些诗词过来,极力夸赞云九姬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是他任教生涯最出色的学生,他想举荐她进中宗学院。” 商祈一脸淡漠摇了摇头,他属实不知道云九姬区区孤女还有此等造诣,得师伯如此高看。 院长见他没有反映,忙起身拿了师兄送过来云九姬的墨宝,一脸的意的道:“你看,这是云九姬的墨宝!” 商祈接过,映入眼帘的字体如云鹄游天,群鸿戏海,行间茂密,实属大才之字,诗文包揽天地玄机奥妙不可言,实在是精彩绝伦。 院长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由的仰起头哈哈大笑。 商祈皱眉看着师尊,这老头用的着这么高兴吗?又不是他徒弟。索性站起身往门外走去,院长笑容骤收,“徒儿真是不解风情!就这走了不与为师探讨这妙文?” 商祈留给他一个绝决的背影,老院长笑着收起诗词,收拾一番也往家中赶去。 十一月初二天气晴朗,久未露面的太阳终于现身了。 今日是云九哲的生辰,应云九哲的要求,云九姬今日带他出门看戏,去最著名的酒楼用膳庆生,因白元修要上课所以并未能前来。 主仆四人加上架车的车夫共五人,开心的往帝都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云九哲的眼睛四处张望像是在寻人,云九姬感觉他的不对劲问道:“哲儿,你要找什么?” 云九哲摇了摇头,一脸憨笑。 见他不出声云九姬也未多想,牵着他的手往戏院走去。 突然云九哲挣脱她的手,往人群中冲去。 云九姬一惊,见人群中衣着简朴的商祈冲云九哲招了招手,云九哲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奔向他… 云九姬不禁感慨,这厮如此朴素的衣着也不能掩盖他惊为天人的气质,一举一动骚动着戏院女人的心,触动着男人们的忌妒。 “哲儿,过来。”云九姬忙走近拉了他一把。 云九哲甩开她的手,朝商祈笑道:“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商祈温和的笑道:“当然!” 说着俩人往一个席位上坐下,徒留云九姬一脸茫然。 难道他们事先约好的?臭小子,竟事先没告诉她! 慢慢的走到云九哲身边,台上青衣已开始出场,云九姬攥了攥他的衣服,后面的老头不耐烦的唤道:“女娃娃要开始了,不要挡住老身赏戏,没规矩!” 云九姬尴尬一笑,“稍等。” 老头脸色铁青。 几番催促云九哲像个赖皮狗一样,就是不肯起身。 后面的老头骂骂咧咧,云九姬无奈找了个位置心不在焉的看着戏,时不时侧目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竟颇感他们意外的和谐。 春桃气的的小嘴嘟起,一脸报怨商祈恬不知耻,没事尽打九哲的主意!小满则被台上的青衣迷的七晕八素,哪里还管得了小公子,一脸兴奋嚎着嗓子叫好。 终于一场戏结束了,云九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去请小祖宗回来,哪里知道小祖宗冒出一句话,“九哲今日生辰,我还要请哥哥……去最好的酒楼里用膳。” 云九姬真是服了!小祖宗跟花孔雀可真是亲密,她怎么觉得傻九哲离她越来越远…… 这一愣神的功夫,云九哲已像个跟屁虫一样,谄媚的跟在商祈身边,只差挂到人家身上去了。 看在她生辰的份上,云九姬也不好硬来,只有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但愿能相安无事不要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包厢里,小二已摆上了香喷喷的菜肴,云九姬低着头优雅的吃着,云九哲全程像个活宝一样,问着让人爆笑的问题。 吕一站在后面,看着主子一一耐心回答,不由暗叹主子对云九哲的好是独一份,还从来没有见主子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 用完膳,云九姬觉得有必要跟商祈谈谈他过份的热情,免得授人于柄。 一时间云九哲等人都出去玩了,只剩下他们俩个冤家在这里在各怀心思。 清了清嗓子,云九姬道:“谢谢祈王能降尊参加小弟的生辰,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以免遭人话柄。” 商祈无所谓的倚着精美的椅子,丝毫不在乎,“无妨,本王看哪个蝼蚁敢背后议论,本王用得着唯唯诺诺吗?云小姐勿过份担心。” 云九姬对他不负责任的态度极其不满。 尽量克制住情绪,淡笑道:“小弟微小,能得祈王这般看重着实让小女惊奇,不知殿下为何会如此喜欢他?” 商祈叩了叩桌面一副无须解释的神形,让云九姬心里极为不舒服,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商祈这次没有让她失望,尊贵的嘴终于开启,一脸沉思,“大概是本王身边的人太复杂了,本王喜欢九哲单纯善良,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傻傻相信每个人都是好人,而现在本王的心早己坚硬如磐石无情。” 云九姬一愣,没想到商祈会这么回答她,他父皇母妃早逝,一定也跟她一样痛苦彷徨过吧。 今日的商祈与往日不一样,云九姬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眼中还泛着丝丝同情,她至少有九哲、表哥、舅舅等亲人,而他虽高高在上却以孤寂清冷为伴。 见她眼中泛着同情,商祈冷笑,“云小姐!你那种眼神是同情本王吗?” 云九姬摇头,高高在上的祈王骄傲如此,怎能接受凡夫俗子低看、同情他? 商祈见她违心的摇头,不由的暗恨自己嘴贱,怎么跟一个孤女诉衷肠了?一碰到这个孤女,他就浑然失了往日的威严冷傲,这可不成! “好了,退下吧,本王想安静一下!”商祈冷漠摆手。 云九姬点点头,识相的退下。 走到楼梯间,云九姬竟碰上了许久不见的呼伦哲玉与吕素言,这对美人真是焦不离孟,感情深厚。 呼伦哲玉倨傲的抬头起,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吕素言倒是客气的主动打招呼。 云九姬疏远淡笑,离她们远了些以免沾染晦气。 岂知呼伦哲玉偏偏不如她的意,伸出纤美的双臂拦着她一脸挑衅,对于她种行径云九姬很是不耻。 “让开!”这种人不配她的尊重,云九姬道。 呼伦哲玉冷笑一声让开了,却偷偷的伸脚绊她, 云九姬吃痛惊呼一声身子往楼梯口栽去。 没有预想的头痛,一张温暖的大手即刻攥住她。那张大手的主人冷哼一声,阴蛰的盯着呼伦哲玉。 感受锐利的眼刀子射过来,呼伦哲玉不禁咽了口唾沫,如惊弓之鸟往后退,吕素言也是脸色发白。 “放肆!竟敢伸脚绊人,本王的话郡主怕是忘了?”商祈松开云九姬,挑眉阴森对呼伦哲玉道:“光天化日伤人,是自己受罚还是本王出手。” 吕素言把呼伦哲玉护身后,解释道:“祈王息怒,这是个意外呼伦郡主不是故意的。” 呼伦哲玉也慌忙点头。 云九姬冷笑,真是信口雌黄! 商祈冷冷的扫视吕素言一眼,厌弃道:“吕小姐怕是想坦护不成?” 吕素言娇美的脸如花带雨,娇声道:“殿下冤枉,小女不敢!” 商祈轻蔑一笑。 大手一挥,丝毫不怜香惜玉道:“还不让开,莫不是等着本殿请不成?真是放肆!跟谁不好,偏偏跟呼伦哲玉穿一条裤子!” 吕素言心里委屈不己,要不是授命与呼伦哲玉拉近距离,她会受到商祈耻笑?复杂的看了呼伦哲玉一眼,不得不老实让开。 第三十四章 郡主被踹白府上门庆生 呼伦哲玉面子上过不去,又不敢招惹南昌国的冷面祈王,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祈王高抬贵手,一时间花容失色,为难的轻咬贝齿。 “嗯?”商祈轻轻嗯了一声。 呼伦哲玉怯懦的道:“敢问祈王要小女如何自罚?” 商祈不屑的指了指楼梯间。 呼伦哲玉脸都青了,该不会让她滚下去吧? 云九姬也是一愣,商祈这招够狠!不过她觉得呼伦哲玉罪有应得。 “怎么,不愿意?”商祈鄙夷的扫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吕素言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见她一心爱慕的男子为了云九姬竟如此强势,对方好歹也是汉卢国的郡主。他居然可以为了她不顾皇家体面,任性得罪汉卢国的郡主,怕是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他。 呼伦哲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商祈,他简直太过份了,一点情面都不给!当初被中宗学院的学子的轰她还没这么生气,如今被眼前祈王作贱凌辱,不禁气的浑身颤抖。怨怼的狠狠剜了云九姬一眼,就是这个贱人迷了祈王的眼! 看着呼伦哲玉恨不得瞪死她的眼神,云九姬道:“呼伦郡主的眼睛莫不是抽风了?您这副样子瞪着受害人,莫不是是我连累了你?” 呼伦哲玉气极甩袖,“贱人!” 云九姬不屑一笑不再吱声,难不成被一条疯狗咬了一口,还要咬回去不成? “恕本郡做不到,殿下莫忘了我是南昌国的贵客。”饶是心里畏惧商祈的威名,但是让汉卢国郡主自己滚下楼梯之事实在霸道,简直是打汉卢国的脸面。 商祈哪能容她这般好过,“本王系中宗学院第五十届学子执事长,现宣布:学子呼伦哲玉居心不良、故意挑衅伤人,实不堪为中宗学院学子,如拒不服惩罚逐出中宗学院,请书废除入无极阁名额。” 真是好狠的心!呼伦哲玉没想到商祈会来这一招,亏他从小听闻的他的事迹爱慕于他,还捧着他的画像视若珍宝,哪里知道他比魔鬼还无情。 倾刻间,她对云九姬的恨意更是如滔滔江水,就是因为她,商祈才会这般对待她! “云小姐,本郡主再问你一句,是本郡主绊了你还是你不小心摔了下去?想清楚!”呼伦哲玉威胁,如果云九姬敢说是她推的,她今晚就要了她的小命! 云九姬哪里会受她的威胁,本就被她欺凌至此,断然不会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掷地有声的道:“本小姐还未老眼昏花,就是呼伦郡主绊的。” 许久没见人这样嚣张了,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做鬼,看来是极度欠人收拾!商祈无情的一脚踹在呼伦哲玉的肚子上,呼伦哲玉应声倒地,完美的从楼梯口滚下去。 吕素言惊惶的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商祈这速度快、准、狠。 云九姬也一时吓傻了。 “来人,本王不小心绊倒了呼伦郡主,快去查看郡主受伤了没有?”商祈悠闲收回脚,吹了吹手上的指甲一脸冷漠。 众人哗然。 吕素言忙跑下去查看呼伦哲玉伤势。 所幸呼伦哲玉没受什么大伤,只是额头上有许些擦伤,还有肚子被商祈踹的一阵抽搐。 商祈对吕素言道:“吕小姐可看到了什么?知道该怎么说,呼伦郡主是怎么摔下去的?” 吕素言手一滞,商祈这是要她站队?好一招离心计! 一个是圣上命她亲近的汉卢国郡主,一个是心爱的男人,吕素言虽然知道她就算不帮他做证,他也能全身而退,但是她不想让商祈失望。 “是呼伦郡主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吕素言违心的作证。 呼伦哲玉一脸失望的看着她,用力推开她斥责道:“吕素言,你给我滚!” 吕素言脸色一白咬了咬牙,退后几步侧过头不再看她。 “你们可有看见什么了?”商祈森冷的扫视着酒楼的众人。 众人摇头施礼,“小人什么也没看见。” 商祈满意点点头。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呼伦哲玉被商祈的人抬了回去,吕素言回了吕府,又留下商祈与云九姬俩人。 俩人走出客栈,在拥挤的街道上前行与云九哲汇合。 商祈不屑的剜了一眼云九姬,“云小姐是蠢货吗?被人下绊子都不知道!” 云九姬被他斥责的脸臊的通红,都怪自己大意了,她哪知道呼伦哲玉青天大白日也敢下绊子! “下次再这样,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蠢货!”商祈似不解气,又森冷的剜了她一眼,还不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九姬膈应的慌,不禁离他远了些。 商祈见状,一脸复杂甩袖走开留下一句,“云小姐离本殿这么远是准备被呼伦哲玉暗杀?也好,本王先走了,小姐保重。过几天本王一定尽邻居的情份去给你烧纸。” 云九姬忍不住往四周瞧了瞧,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厮说的没错,以呼伦哲玉的小心眼,奈何不了商祈绝对会拿她开刀。 靠她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的小胳膊小腿,哪能逃过那些杀人如麻的杀手。 越想越不妥,云九姬忙追上他靠近了他一点,一张娇俏的脸又死不肯低头,“殿下说的有一点道理,但是也没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这里可是南昌国。” 商祈不置可否,这世道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他见太多了。 想到傻弟弟云九姬很是不放心,不由的加快了步子恨不得马上带他回去避难,得赶紧想办法对付呼伦哲玉了,于是催促道:“快点,云九哲定是等久了。” 商祈冷哼,步子还是从容不迫,没有一丝觉悟。 要不是男女有别,云九姬恨不得攥着他跑起来。 云九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祈王殿下,你能快点吗?如果不行我帮您雇一俩马车可好?” 商祈不理睬她。 见这厮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云九姬真是悔不当初,如果当时她没有跟商祈在一起用膳,就不会有呼伦哲玉、吕素言的跟踪,她心里还是清楚是他一身骚气引来了的,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正所谓: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前者是偷了灵药的嫦娥落的一身孤寂,她却是惹上了这位爷再无清静之日,不是被人嫉妒,就是被警告。 可是商祈又偏偏出手娄次救她,真让她纠结,可谓是剪不断理还乱! “吵死了!九哲有吕一盯着无碍,你倒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商祈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不禁暗恨自己怎么那么不知悔改,娄次帮一个黄毛丫头。 凡事都有例外,怎么皇帝也有人刺杀?云九姬只有一个宝贝弟弟,在她心目中比皇帝还要金贵。 “殿下,吕一侍卫很强,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还是早点去妥当。”云九姬尽量委婉提醒。 商祈看了一眼这个不开窍的丫头,或许在她眼中祈王府就是一块鸡肋,连这点实力都没有,还怎么在帝都生存下去? 见到她脸上布上薄薄的细汗,商祈不觉又心软了下来,不过一介稚女而已,随了她的心作罢。 云九姬感觉到了他步伐加快,感激这厮终于体会了她作姐姐的一片赤诚之心。 此刻云九哲早已在指定的地点等着了,见到姐姐与祈王终于来了,不禁用力的挥舞着胖手。 云九姬一走近,摸了摸他的脸蛋,勉强笑道:“哲儿,今日还是不玩了我们回家吧。” 云九哲一脸不情愿。 扯了扯姐姐的衣服,“好不容易哥哥也来了,怎么……一下子要回去了,我不要嘛!” 云九姬一脸为难。 春桃劝道:“小姐,你就让公子去玩一玩,多难得。” 云九姬摇了摇头,笑道:“下次吧。” 云九哲大大的眼睛立马泪水涌了出来,糯糯道:“姐姐不爱我,今日……九哲生辰,也不依我。” 云九姬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外祖母舅舅们晚上还要来府上为你庆生,我们要提前回去准备,乖!” 云九哲终于听话了嗯了一声,恋恋不舍跟着云九姬坐上了马车回府。 夜色朦胧,白家的长辈连同白元修等人前来云泽府庆贺。 白老夫人一进云泽府,率先带着两位儿媳妇四处查看,见外孙与外孙女的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布局大气、不失风度,不由对春桃赞叹不绝。 几位爷坐在语沅厅闲聊。 白二爷对云九哲道:“哲儿,今日玩的可开心?” 云九哲连连点头,兴奋的站起身讲述着今日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好吃了。 白元修听到商祈的名字不由的眉头紧蹙。 见云九姬陪着祖母与伯母等人去看闺房了,白元修问小满道:“怎么回事,今日公子生辰隔壁的祈王怎么又跟着去了?是小姐请过去的吗?” 小满摇了摇头,“不是,是祈王半道上碰见的,也是上次与公子约好的。” 白家大爷倒是很感兴趣,他的傻外甥还会约祈王真是活久见,祈王府与云泽府还真是有缘份。 白二爷道:“说清楚,怎么个约好法?祈王怎么会与九哲那么亲近?” 小满看着自家公子暗中啧舌,小公子那嘴真是把不住门,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张扬,他倒好一上来就炫耀起来了,这下瞒不下去了! 第三十五章 亲人审情案现场 小满搔了搔头,慢慢道来,“这事还得从上个月初雪说起,那日祈王翻墙越入云泽府,小公子见他从墙上飞下来艳羡不已,一门心思想跟他学习武功, 后来小姐与公子争执了几句,称要把她扔出云泽府,祈王开玩笑要公子去他府上,公子却较真了,真的离家出走在祈王府小住三天。听说祈王还带他出门去看戏用膳了,想必公子上次玩的不过瘾,才提出去外面过生辰的主意。” 白二爷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祈王翻墙,这也太不像话了!虽然云泽府比不得祈王府尊贵,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容不得祈王这般胡闹! 白家大爷听到‘翻墙’二字,不由的道,“你说祈王翻墙?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姬儿,她与祈王的谣言真是一波三折,看来祈王对姬儿还是有意思的。” 白元修道:“伯父,祈王与姬儿实在不是良配!不是您想的那样。” 白二爷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这小子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家中长辈? 白家大爷看着白元修,想听他的解释。 白元修站起身道:“祈王只是想拿姬儿挡陛下的赐婚,从始至终的目地是一样,外面虽是传的沸沸沸扬扬一波三折,但是仔细想想,姬儿能给祈王什么?一介将府孤女如何能成为祈王府的正妃?” 白家的两位爷揣摩着他的话中之意,他们虽没糊涂到相信流言蜚语,但祈王爬墙,给云九哲庆生,怎么也觉得太过了。 白元修见两位长辈一脸狐疑的神色,不禁烦恼,不怪几位长辈这样认为,他心里也有隐隐的感觉,祈王对姬儿态度绝对不像演戏这么简单了…… “好了,今日是哲儿的生辰,旁的就不要多说了。”白二爷最是了解自家孩子,见他脸色不悦把话题岔开。 白家大爷也点点头,叫小厮拿来买好的礼物给云九哲。 这时,一众女眷已回到了大厅。 云九姬看着傻弟弟抱着一大推礼物,走向前笑道:“哇!九哲,舅舅给你这么多礼物,你谢过舅舅了没有?” 云九哲重重的点了点头。 云九姬施礼道:“谢谢舅舅、表哥们的礼物,让你们破费了。” 白家大舅摆手,“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九哲生辰作为长辈送点礼物是应该的。” 云九姬笑着扶着外祖母坐下。 白老夫人看着云九哲的圆鼓鼓的脸,不禁笑道:“哲儿都胖成了土拨鼠。” 云九姬掩嘴。 众人哄堂大笑。 云九哲抬起头摇了摇头,“不,哥哥说像河豚。” “噢?”云老夫人一滞,河豚? 云九姬最不待见云九哲提隔壁的商祈,这样她又得向长辈们解释半天。 “九哲别扯一旁去,少说话。”云九姬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襟。 云九哲似懂非懂,也不再提起这茬。 白家大舅的三女儿白玉真七岁,杏眼浓眉脸上还有明显的婴儿肥甚是可爱,她一身浅蓝色的儒裙,编着长及腰的蜈蚣发辫,嗲嗲的问:“什么哥哥?哲儿表哥也有哥哥?” 云九姬真想缝住小表妹那张的小嘴,好不容易阻止了云九哲,她又来添什么乱? “就许你有哥哥,不许哲儿有?”清秀少年十岁出头,正是白家大舅的二子白元棋,他倚在大舅母身边,不服气的呛着自家妹妹。 “元棋,玉真表妹,你们真是冤家!对了,玉真表妹的功课学的怎么样了?”云九姬抿嘴一笑,把话题往一边引。 白老夫人疑窦丛生,云九哲口中的哥哥是谁? 白玉真点头,瞟了眼自家哥哥白元棋一眼,“自然是很好,比元棋好,九哲表哥你该不会哄骗我,你哪有什么哥哥?” 再顾不上研究礼物,云九哲不服气的高高的仰起下巴,一脸挑衅看着白玉真。 白玉真一脸骄傲,撅着小嘴瞪着云九哲,那气势像极了只斗公鸡。 “我现在就叫…哥哥过来给…你开眼!”云九哲见表妹不服气,迈起胖腿就要往外跑。 白玉真做了个鬼脸。 云九姬一把扯住云九哲的衣服,“别闹了,等下用晚膳了,瞎跑什么?” 云九哲不服气道:“不,我要找……隔壁的祈王哥哥过来,让她飞…给玉真看,馋死她!” 这下白玉真也不淡定了,听说九哲的哥哥会飞,不禁迈着小短腿跑到云九哲身边,一脸艳羡的看着他。 小祖宗啊!云九姬恨不得把她们两个绑起来扔出去,净是给她找事。 不出意料,祈王二字一出囗挑起了众人的兴趣,犹其是云老夫人。 云老夫人咳嗽了两声道:“怎么回事,我竟从没听说祈王与哲儿这么要好?” 见外祖母问话,云九姬头痛。 白元修脸色不太自然捧着茶盏,眼睛紧紧的盯着云九姬。 白元棋惊?捂嘴,隔壁的祈王可是他崇拜的天才,难道谣言是真的?表姐真的要做祈王妃了! “表姐,你真的要做祈王妃?”白元棋忍不住问道。 白家大爷狠狠的剜了儿子一眼,这孩子太不知轻重了! 感觉到父亲犀利的眼刀子,白元棋讪笑低下头。 云九姬见众长辈如狼似虎的盯着她,不由的咽了口唾沫,活脱脱审案现场呐! “误会,一切是误会,我怎么会与祈王扯上关系。”云九姬只能求放过,莫让她透露更多的秘密,要是让长辈们知道她已被圣上警告,国公府的小公爷是因想夺她清白被迫阉割,再有今日呼伦哲玉被商祈一脚踢下楼梯与她脱不了干系,家长的长辈不乱想才怪。 云老夫人不相信,白家的几位舅母也不信。 这时,一个十分合时宜的声音道:“请白家的祖母安,请白家舅舅,舅母安,请各位表公子,表小姐安,用膳的时间到了,请移步膳厅。” 云九姬今日看膳房服侍的小丫头格外的亲切,简直是她的救星! 众人起身,暂时放过了她。 膳厅里,众人心思各异举着箸。 云九哲与白玉真吃的津津有味,云九姬扫视了众人一圈,见她们无心用膳倍感汗颜。 终于用膳完毕,众人走出膳厅,前往语沅厅小坐。 在众长辈的虎视眈眈下,云九姬不得不松口说几句。 “是这样的,之前的事我与祖母舅舅们说过,是因我得罪了祈王,祈王故意整我的,后来是因为陛下要给祈王赐婚,才又把我搬出来,后来我告书公布于众应对,仅此而已!” 云九姬解释完,不忘抬头观察众长辈的神情。 白家大爷道:“祈王一介男子爬墙飞入云泽府怎么解释?哲儿在祈王府小住三日又是怎么回事?今日为哲儿庆生又扯上他,你还准备瞒天过海?” 云九姬暴汗。 白老夫人惊的手中的拐杖都拿不稳。 云九姬抬起头瞄了眼白元修,莫非爬墙入云泽府是白元修透露的?白元修才不会这么做,莫非又是她的傻弟弟给她挖坑? 白元棋附和:“表姐,快说!” 云九姬道:“误会,纯粹误会,哲儿在祈王府三天是跟我吵架置气去了,祈王外表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也传闻中那么冷漠,见哲儿可怜早早没了父母分外照顾而已,说起来祈王也是早早没了父皇母妃,许是感同身受罢了。” 说道此处,云九姬不由的挤了几颗眼泪,只有这样大概祖母们也不好再发问了。 几位长辈见她如此,不禁的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多问。 见时辰不早了,白老夫人提醒一句,“姬儿,既然你说无事我也不逼问了,女子总归要明白名声宝贵,一个外男爬墙进云泽府实在不妥,如果你愿意,祖母愿意不要这副老脸为你讨个说法。” 云九姬道:“真无事,祖母不可如此。” 白元修一脸铁青。 白二爷道:“好了母亲,我们走吧,既然姬儿说无事,您何必再自寻烦恼?姬儿大了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做什么。” 白老夫人不放心的走了出去。 云九姬送她们上马车。 临走之前,白元修看着云九姬欲言又止。 白老夫人见状,喊了句:“时辰不早了,修儿。” 白元修敛眉,最终上了马车。 看着白家的亲人们马车己走远,云九姬对门侍严肃的道:“今晚一定得振作守夜,勿要出乱子。” 门侍点点头。 回到语沅厅,云九姬杀气腾腾的盯着小满与云九哲道:“是谁泄露了祈王爬墙,老实招来!” 云九哲那个傻小子笑道:“是飞下来,没爬。” 云九姬气的吐血,要不是他今日生辰,定打的他屁股开花。 小满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小姐,白家的几位爷也不算外人,公子说露了嘴,白家舅舅们问起奴才也不好不答。” 云九姬挥了挥手,要小满赶紧把傻九哲带下去,免得让她看了生气。 看着主仆俩飞速的跑了,云九姬警惕的打着灯笼跟着春桃在府中转了几圈,见无异状才回了闺房。 隔壁的祈王府,商祈吩咐侍卫吕一道:“吕一传令下去,近日不太平,给我护好祈王府与云泽府的安全,一只苍蝇也要防备。” 吕一点头,他已知道主子今日为了给云小姐出气,把呼伦哲玉从楼梯口踢了下去,呼伦哲玉不敢招惹祈王府,怕是会上云泽府报复。 意料之中,云泽府今夜来了三拨杀手,全被祈王府的侍卫拦截了。 云九姬平安睡到大天亮。 第三十六章 服从天子的大局为重 清晨,墙头上潇洒的英姿让人眼睛移不开,冬日凛冽的霜风飘过他俊美的容颜,天地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云九姬从闺房走出来透口气,看到这一幕不由一愣,大清早的这是啥意思? 但不得不承认花孔雀真是俊美让她恍了恍神。 定了定神,拨开头上的狐裘帽檐,远远的施一礼道:“殿下,莫不是又准备飞下来?这可不妥,昨日白家长辈还在议论此事。” 商祈摇头,高挑的英姿再配上诡秘一笑,让云九姬恶寒。 呼啸的寒风吹过她肤如凝脂的脸上,如刀子般疼痛,云九姬不禁捂住手哈了口热气,腹腓花孔雀这么冷的天立在墙头,真是皮糙肉厚! 这时外门的门侍已经来报,称昨夜门口打斗,是祈王府给解决的,云九姬忙问:“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门侍道:“祈王府说了,莫要惊动小姐与公子。” 再看墙头那抹英姿,云九姬不由觉得顺眼了很多,笑道:“昨天晚上谢谢了,还是祈王有先见之明。” 祈王颔首,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墨发。 稍后蹲下身子,一脸戏谑道:“云小姐可知昨天晚上来了几拨人?整整三拨杀手!以你昨晚的防御怕是防守艰难,日后出门小心点。” 三拨!简直是大手笔。 云九姬暗暗庆幸祈王帮她摆平了,不然以云泽府临时请来的护卫,怕是有一场大厮杀。 “可有留活口?”云九姬问。 商祈摇头,“敌国郡主派来的杀手怎么会让人活捉?那也太寒碜了。” 云九姬想了想也是,毕竟是细作出生的郡主,就算是平日的行径再暴燥,在刺杀这一块也会小心应对。 商祈瞟了眼云泽府四周,毫无预兆一吭不响的跳回了祈王府。 云九姬呆立在原地皱眉,怎么说走就走?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见他消失了,云九姬戴好的狐裘帽,搓了搓冻的凉飕飕手往屋里走去。 此刻府上的下人已忙活了起来,随便用了点早膳,云九姬匆匆往书房奔去。 吕一见从墙上飞身而下的主子,问道:“主子,您可瞧见云泽府的漏洞了?” 商祈颔首,云泽府虽比祈王府小,但是布局复杂颇有几分诡异之处,有不少地方,以祈王府的视线是盲区无法监视的到。 想当年,云泽府是远嫁瀛海绚宁二公主的临时府邸,这位绚宁公主按辈份还得叫他一声小王叔。 徇宁公主待嫁之时,青天白日之下在这座府邸失踪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才找到免于危难,当然这是皇家秘闻,在百姓眼中这可是座风水宝地。 吕一叹气,主子对云泽府简直是超出范畴的关心,云泽府的布局又干他何事?真是操碎了心。 吕一问道:“殿下,敢问如何做?” 商祈拢了拢墨黑的长发,淡淡道:“既知道便好,加大力度在云泽府外巡逻。” 吕一应声是,退下去安排。 中宗学院外,云九姬坐在马车里等着白元修放学。 白元修出了中宗学院,往云九姬的车驾走去。 俩人秘密进了一个包厢,云九姬道:“表哥,昨日事发突然我不好当着舅母,表妹们的面说起呼伦哲玉的事,但这事瞒不过你,我准备提前去起诉状,昨天呼伦哲玉派了三批刺客刺杀于我。” 白元修神色皱眉,呼吸一滞,“三批杀手!” 云九姬点头。 “可有留活口?” 云九姬摇头,“对方做的措施很好,见一击不中就便撤了。” 白元修对呼伦哲玉刺杀云九姬之事,感到十分惊讶,问道:“他怎么突然会下这样的死手?” 云九姬不得不把昨天的事告诉与他,见又扯上了商祈,白元修心里难受。 云九姬啜了口茶,看他如何反映。 “既然汉卢国的呼伦郡主这样过份,我支持你。”白元修也觉得不能再忍耐,必须要尽快解决了。 第三日,在白家长辈全力支持下,云九姬会见了县丞大人。 县丞府衙。 县丞大人一脸凝重的批阅着案宗,抬头见云九姬着一身杭白绸狢子披风,撑着一把白色绸伞走进来,后面还跟着最近闻名的中宗考核榜首白元修,心中了然。 放下案宗,县丞大人一脸笑意,叫衙役端上了热茶,摒退了衙役说了几句客套话,问道:“云小姐,来府衙有何要事?” 云九姬站起身,施大礼道:“县丞大人,小女着实有冤,只因呼伦郡主身份敏感,不得不私下与大人先商议。” 县丞大人点头,这孩子还是有眼见力的。 想到天子的话,县丞大人暗暗叹气,这宗案子怕是提不上日程了。 “郡主身份特殊,涉及到国家的利益,本官也不敢过度掺和,小姐可否再考虑清楚,是否执意要告她?”县丞大人试探道。 云九姬与白元修对视一眼,果然如此,县丞大人不想插手。 白元修笑道:“上次小人父亲来面见大人,大人亦是推脱,如今云小姐有人证,而且可以帮县丞大人抓一大批细作过来,县丞大人有何想法?” 县丞大人眉头微蹙,陛下不要他查,他能怎么办? “在国家利益面前,小仇先放一边,云小姐切莫任性!”县丞大人好心提醒一句。 任性?云九姬觉得这二字用的颇为不妥,凭什么说她任性?难道呼伦哲玉在南昌国杀人放火也不管? “大人,上次是呼伦郡主派人绑了我弟弟,前几天有三拨人来刺杀我,后来全部被祈王府的人发现轰走了,这已不是小事,事关小女的性命了。” 县丞大人当然知道,作为密切监视呼伦哲玉一举一动,他岂会不知道内情? “噢,竟有这事?待本官去查一查,你回去等我的消息。” 县丞大人佯装一脸怒气,利用拖字诀打发云九姬。 云九姬致谢告退。 皇宫中,县丞大人伏首跪在地上,宝座上的皇帝脸色阴沉。 “你说她要状告呼伦哲玉!”元景帝冷笑。 县丞大人点头应是。 元景帝讥讽道:“云将军的遗女真是够胆,竟敢打乱孤的计划!” 县丞大人见天子怒,不由的胆战心惊。 想到云九姬不知道陛下的计划,也谈不上破坏,县丞大人提心吊胆求情道:“陛下息怒,云九姬不知道陛下的计划,如今还没有明着状告。” 元景帝冷哼。 县丞大人受惊,连连告罪。 “县丞无须为云九姬说话,朕对她已是仁至意尽,却如此这般不懂事。” 县丞大人违心应是。 天子一言九鼎,就算是错了也无人敢违抗。 伴君如伴虎,县丞大人为官几十年,深知这个道理。 如果出事的是她的公主,他第一个去找呼伦哲玉算帐了。 心事重重出了皇宫,县丞大人长叹了一口气,终归陛下怜爱将府遗孤只是名声双赢的幌子,在皇帝心里她不过区区孤女而已,倘若不幸被呼伦哲玉害死了,也最多唏嘘一番。 而这边,云九姬见几天了县丞府还没有动静,不得不又跑了一趟县丞府衙。 县丞大人抬起头,见云九姬那张娇俏的小脸,觉的心里郁闷。 “大人,不知大人是不方便为小女做主,还是大人有难言之隐?”云九姬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县丞大人之前的敷衍。 县丞大人咳嗽了两声,起身站在窗棂下一脸沉思。 良久,县丞大人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云九姬。 云九姬礼貌淡笑。 “云小姐,可否先陪老夫下一盘棋?”县丞大人回以一笑。 云九姬一愣,她没听错? 县丞大人又重复了一句。 云九姬点了点头。 县丞大人率先走到了棋桌边,拾起黑子,作了个请状。 云九姬不客气坐下,与县丞大人对奕了起来。 眼看县丞大人落了下风,云九姬不得不放了些水,让县丞大人险胜一子。 一局棋下完,县丞大人更是欣赏她的人品。 “侄女,老夫今日不是以县丞大人的身份与你说话,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劝告你,劝你等待。”县丞大人面色凝重,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 云九姬洗耳恭听。 县丞大人缓缓站起身,走了几步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为何?只因此案早已到达天听,陛下要以大局为重,呼伦哲玉动不得。” 果然如此,难怪商祈说过有高人知情,原来那位高人是南昌国的天子,云九姬理解县丞大人,他终归越不过天子的权利。 县丞府火炉中的红炭在噼里啪燃烧着,外面的寒风凛冽,雨在洋洋的飘洒着,屋内一片宁静。 看了眼一脸正气的县丞大人,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云九姬淡笑:“既然陛下说不能动她,小女就不动,以国家利益为重,相信陛下定会早日将她绳之以法。” 县丞大人点点头,做为帝都县丞他掌刑查案,眼中虽厌恶脏东西,但在帝都这种地方想要生存下去,识时务、圆滑处事才能长久下去。 闷闷不乐的回到了云泽府,见几天没露面的商祈,竟倚在她的府门口,云九姬不得不下马车向他行大礼。 “哟,云小姐,这是碰一鼻子灰回来了?” 云九姬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这厮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我早已说了你不听,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些事动不得,就比如本王!”商祈站直身子,扫了她一眼转过身。 云九姬抬起头,看见他潇洒的背影往祈王府走。 “祈王殿下,我倒是想听听您是从什么时候知情的?”云九姬喊住他。 第三十七章 祈王窥心朝珠召见 商祈回过头邪魅一笑,一声不吭进了祈王府,徒留云九姬在风中凌乱。 春桃道:“小姐,天气寒凉请回府吧。” 云九姬收回目光往云泽府走去。 远亲不如近邻,既然陛下的意思不能动呼伦哲玉,日后还得仰仗商祈关照一二,云九姬忙安排春桃去挑些贵重的礼物,她要去邻居家登门拜会。 祈王府,花厅。 商祈侧靠在软榻上,见云九姬进来微抬了下眼帘,挥了挥手淡然道:“云小姐来了随便坐,听吕一侍卫说你送了很多礼物过来,如此客气本王便就收下了。” 云九姬打量了着祈王府的花厅,布局简单却不失大气尊贵,一切用具皆上乘,就连座椅也是金丝楠木精雕而成,座椅云纹花色繁复,是罕见的纯缕雕工艺而成,光彩之处还镶嵌了金丝线编的穗子。 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连小小的花厅也如此讲究。 饶是她是帝都正经出生的小姐,也不禁感概祈王府里里外外透着内敛,内敛中又透着尊贵奢华的气度。 花孔雀真是会享受! 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云九姬笑道:“许久未来拜会祈王殿下,奈何俗事缠身,今日特备薄礼感激殿下的娄次的恩情。” 商祈冷哼。 俗事缠身?怕是避他还来不及,今日主动来访定是有事。 “好了,云小姐莫客套了,有话直说。”商祈打断。 云九姬笑道:“一来感谢祈王府对云泽府的照顾,二来想问殿下怎么那么早知道了背后的高人?” 商祈换了个姿势倚着,习惯性的叩击着榻上的小案几,声声入耳。 须臾,商祈道:“感谢本王收下了,至于那位高人在事后的第五天就已查到了。” 云九姬不得不感慨,商祈真的很强悍,真不负天才的名声! “既然那么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是谁?”云九姬小声道。 商祈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云九姬皱眉,这家伙什么眼神! “云小姐,难道要本王指名道姓?本王上次跟你暗示过,还特地告诉你表哥叫你们别查了你们非得查,瞎忙活!就算是证据确凿你也动不了呼伦哲玉分毫!”商祈睨了她一眼。 云九姬长叹了一口气,半晌不想说一句话,这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明明有证据却只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商祈见她娇俏的脸皱成了一团,心里莫名感觉心疼,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准备伸手摸她的头安慰她,云九姬疑惑眸子对上他心疼的眸子,两目相交分外尴尬。 他不由的一愣,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该死!”商祈不由骂出声,一声叹息而已,他竟跑过去准备安慰她?他是魔怔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云九姬心头一震,商祈又发哪门子疯? “本王还有事,没事云小姐就请吧!”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商祈很是不喜,他不得不阴沉着脸下逐客令。 云九姬见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觉得他愈发捉摸不透,她又哪里招惹他了? 见云九姬费解的眼神,商祈冷哼:“云小姐还有事忤在这里?” 云九姬真是无语,商祈这是赶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气煞人也! 吕一见云九姬走了,往花厅走去。 商祈神色凝重对吕一道:“吕一,去请些婢子过来,记住了找相貌姣好的。” 吕一惊的反应不过来。 商祈脸色铁青,剜了他一眼。 吕一感受到主子不悦,忙不迭的点头去安排。 祈王府的侍女从来都不近身伺候祈王,为何今日祈王要召侍女去,还要美貌的,难道……… 吕一越想越糊涂索性不想了,忙挑选了几位美貌的侍女去面见祈王。 商祈目光炯炯看着送来的第一个侍女,见她长相水灵,身姿纤美还算出挑,冷冷道:“过来。” 侍女第一次单独见祈王,羞涩的低着头,臊的不敢抬头看如此俊美的祈王,听见祈王要她过去更是羞涩轻移莲步近前。 商祈看着侍女白皙的脸庞,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胭脂味,不由一阵反感斥责道:“出去!” 侍女吓的花容失色,噙着泪水告退。 第二个侍女长的也不赖,姣好的面容,还有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轻笑似一轮弯月,瞧着竟与云九姬有三分相似。 侍女小心翼翼走到商祈的面前,轻咬贝齿如娇似玉。 商祈一愣,侍女已走过来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商祈盯着她迷人的丹凤眼不禁有一丝恍惚,眼前浮现了云九姬那张脸,脸上不禁绯红。 侍女盈盈一笑,娇滴滴道:“殿下。” 听到声音,商祈顿时清醒过来,一阵厌恶腾的站起身斥责:“滚!” 侍女吓的花枝乱颤,哽咽的出了花厅! 第三位,第四位皆被赶了出来。 吕一看着最后一位侍女抹泪走出来,费解的搔了搔头,花厅里传来一阵摔瓷器的声音。 吕一忙跑进去查看,厅中满地狼藉,自家的王爷冰冷的眸子停留在他身上,森冷道:“吕一,去外面给本王物色一批美人,待我前去一见。” 吕一更是迷茫,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满意祈王府的女子,还得去外面找? 王爷这是思春了,开窍了? 当夜,吕一找了一批妙龄佳人。 商祈见了这些佳人无一例外,一伸手就反感恶心的慌! 见最后一个出来,祈王又生气摔了物件,吕一很愁惆,主子到底想找什么天仙? 折腾了半日回祈王府已是子时,商祈倚在榻上怒不可遏,为什么都失败了?难不成自己真的只能触碰云九姬,还是他对她假戏真做了,真喜欢上了她? 几日后,祈王府。 商祈拿起精美的夹子,一一夹起桌案上的几个小盒子里茶叶,先后投入小炉子中的沸水中,顿时茶叶舒展开来,在水中打了几个滚,瞬间清水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绿色,茶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烈焰红唇一身烟紫色的开襟孔雀扇裙流光溢彩。 她笑了笑,嘴角两个酒涡使她高贵的妆容多了份亲近,“啧啧,商祈对侄女的待遇真是好,能得南昌国的天才王爷洗手煮茶招待,真是三生有幸!听说侄女离开帝都小半年发生了好多趣事?” 商祈敛眉把茶壶提起,小心放在缕雕吉祥鱼纹的垫坐上,拿起一只洁白的茶盏,倒满了一杯茶,递给她道:“越发放肆了,竟直呼本殿大名。” 女子接过他的茶盏,看了一眼旁边的沉默寡言的云九姬,笑道:“云小姐,你瞧我的小王叔,比我就大了一岁如此矫情。” 云九姬礼貌一笑,没想到朝珠公主这么平易近人,比起花孔雀可是好相处多了,至少一点也不摆公主的架子。 云九姬心里纳闷了,朝珠公主与她素不相识,为何会指名道姓邀请她? 望了花孔雀商祈一眼,云九姬心里恶寒,要不是朝珠公主在祈王府,传口谕要召见她,她绝对不会再轻易踏进祈王府任他驱逐了。 “就你话多!本殿亲自烹茶也堵不住你的嘴。”商祈给云九姬也倒一杯递给她,对旁边的侍卫道:“把煮茶的炉子撤了。” 云九姬一怔接过,今日真是沾了朝珠公主的光,不然堂堂祈王哪里会屈尊给她倒茶。 侍卫撤下了炉子,朝珠又提起茶壶续上了一杯,精致的脸上有三分不解,“商祈,怎么不煮了?” 商祈不语,斯条慢理的饮完杯中的茶,放下茶盏朝他招了招手眼中充满了戏谑。 朝珠好奇的探过头,商祈拿起桌案上的扇子戳了戳她的额头,嫌弃的身子往后仰。 “你!”朝珠生气的甩脸子,“连侄女都嫌弃,真是白瞎对你这么好!” 商祈不理会她的小情绪,揶揄道:“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朝珠听到他这样说,脸色好看了一点,坐正了身子优雅的拂了拂衣裳,大有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派头。 她侧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云九姬,笑道:“云小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请了小姐过来?” 云九姬迷茫摇头。 朝珠神秘一笑,商祈瞪了她一眼。 云九姬更是迷茫,莫不是跟这厮有关? 朝珠见云九姬迷茫的神色,更是捧腹大笑。 云九姬敢肯定此事绝对与他有关,瞟了一眼商祈,见这厮已一脸淡定的捧起茶抿了口,一副事不关已的高高挂起的派头。 “公主,可否告知小女?”云九姬啜了一口茶,看着朝珠。 商祈眼睛漫不经心扫视云九姬的脸庞,云九姬感受他的注目礼,凤眸对上了他的深不见底的眸子,不禁一脸防备。 朝珠又是一阵咯咯娇笑。 云九姬:“……” 这对叔侄女真是绝配,要不是她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保证立马走人! “要笑回皇宫笑,别在这里闹腾!”商祈赏了她一个眼刀子。 朝珠瞥了他一眼,拉着云九姬的手亲热道:“云小姐,你可知晓我一回帝都第一件事就是来此,为要召见你一面,可见我对云小姐是多么的喜欢。” 云九姬淡笑,这位公主真的喜欢她?怕是好奇居多吧! “多谢公主抬举。”云九姬施礼。 朝珠公主眼睛都不带眨的盯着她,似要把她盯出个洞才罢休。 感受她的目光如此炙烈,云九姬真是受宠若惊。 商祈叩击了两下茶案,朝珠公主这才收回了热情似火的目光,嘴角一咧道:“听说我小王叔喜欢你!为了给你报仇雪恨,把小公爷一举阉了?那小子色眯眯的活该!还听说……” 云九姬尴尬的无已复加,真不知怎么接话。 第三十八章 戏中人假戏真动心 朝珠继续提着尴尬问题,问她是怎么把小公爷砸了个大包,怎么把小公爷的脖子给伤到…… 云九姬只能两个字形容——尴尬。 直到商祈脸色发黑,斥责道:“朝珠!” 朝珠被他一斥责,快速的站起身,把椅子往后挪了几步,确定远离危险区域,才坐下讪笑道:“小王叔,你别告诉我是假的,父皇亲口告诉我的。” 商祈眉毛轻挑,优雅的拨着茶沫子,这丫头一来就爱八卦,既然爱八卦,就让她自食恶果岂不快哉! “侄女消息灵通,本王承认喜欢云小姐,作为奖赏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听了后侄女定会感谢我的。”商祈薄唇轻启,一脸同情看着她道:“你未来的附马爷在无极阁与川渊国的长公主打情骂俏,要知道川渊国国君就生了长公主一位嫡女,貌美如花不说还聪慧的很,十之八九还会继承大统。” 云九姬敛眉,这厮嘴真毒! “什么?”朝珠咆哮,气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商祈点头,平静的叩了叩桌子。 “该死,竟敢这样对本公主。” 朝珠气的脸色青紫,随手拿起茶盏正准备扔,气氛紧张。 商祈道:“此乃南昌国开国大帝,先祖爷亲自窑造茶盏,你确定要扔?” 朝珠恨声放下茶盏,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丢脸,为了这样的男人上火,失了公主的体面,你瞧瞧你身上哪里有一点公主的骄傲,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商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本正经的说教。 “商祈,你……别以为你是我王叔我就不敢收拾你。”朝珠暴跳如雷,又重新跳了起来,云九姬担心的闪到一边,这势头怕是朝珠公主气的不轻。 商祈道:“有本事去找你那个未婚夫去撒泼!你要收拾我算哪门子理?” 朝珠听到这句,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商祈淡定的站起身,捧起先祖爷亲自窑造茶盏,一把拎着云九姬衣领走出门外拖去,还不忘细心的关上门道: “侄女,房间的东西随你摔,等摔完了本殿清点一下,届时去你府上找赔偿就是。” 云九姬嘴角抽搐,用力挣脱他的魔爪,她又不是物件,怎么让他如此粗鲁的拎起就走? 气呼呼的盯着商祈道:“殿下,你能斯文点么?我是人,不是物件!” 商祈望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暗忖他又无意识的触碰云九姬了,还如此不雅的拎着她,他真是中云九姬的毒己深…… 云九姬再也顾不上礼仪,一脚用力踩在他雪白的靴子上,骂道:“不要脸!” 商祈感受脚底一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竟忘了云九姬表面温柔敦厚,其实是颗隐藏着小辣椒,趁其不备便会蹦出来呛你一嘴! “放肆!”商祈不动声色的抖动着被她踩疼的脚趾,什么时候他被人这么暴力对待过?也就是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云九姬嘟囔:“活该,拿我当扫箭牌。” 商祈道:“多少人想当我的挡箭牌我还不愿意,就当是你向本王报恩的机会了。” 云九姬冷哼,祈王殿下真是张狂,当然他有张狂的资本。 而她不过一介死了爹娘的孤女,带着一个呆傻弟弟,哪里受得了他这么折腾! “殿下,你是不是想要我早点死?”云九姬哭丧着脸,她现在只求他能高抬贵手,放过她这个可怜的弱女子。 商祈嘴角抽搐:“……” 有这么严重吗? “谁喜欢当挡箭牌找谁,真是烫手的山芋,小女才不稀罕。”云九哲小声嘟囔。 听到她嘟囔,商祈不禁眉头蹙起。 他有这么差劲? 她就这么嫌弃他! 他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仪表堂堂不说,还是南昌国公认的美男子,小小年纪已是四国中响当当的人物,试问谁不艳羡? 云九姬见他那副俊美的脸恶寒不止,感慨她前世造孽,才会被这家伙盯上。她是有多倒霉,圣上才会将云泽府选在了他隔壁。 “小小女子,竟敢伤本殿宝足,本殿看在你之前配合的面子上,不予以计较,从此两清。”商祈居高临下的森冷的盯着她。 云九姬:“……” 你可以再贱一些吗?你伤的是脚,我伤的可是名声…… “见过无耻之人,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云九姬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什么闺阁礼仪通通见鬼去吧! 商祈一本正经道:“云小姐很高尚?在莱湖畔声称本王如何爱慕你,小姐又是放长线钓大鱼,又来一招什么欲擒故纵,彼此彼此!” 云九姬又羞又臊,不禁感概已逝的圣娴太妃,怎么生了这么个狡猾、毒舌的儿子…… 不知什么时候屋内已一阵平静,朝珠挂着眼泪,打开房门蹑手蹑脚朝她们这边走来。 商祈早已注意她偷偷过来了,双手搭在云九姬肩上,含情脉脉道:“姬儿,请不要拒绝本王,本王对你是痴心一片,我会说服圣上同意你我婚事,本王从未嫌你是孤女。” 云九姬用力挣开他的禁固,这戏也演的太过了吧! 哪知他的手像铜铁般紧紧的钳制她的肩膀,云九姬生气的张开嘴就咬向他的手臂。 真是够了,能让她一介闺阁中的女子如此失态,商祈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要不是他是祈王,她当场要踹死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 商祈忍住疼痛伸出手,一把搂她入怀里,她身上淡雅的馨香沁入他的鼻中,当柔软的身躯触碰到他的胸膛,他心头莫名的情愫越来越清晰。 云九姬在他怀里挣扎着,不禁脸色绯红,心跳加快,她这是被非礼了! 朝珠在一旁抹着眼泪,震撼的张开小嘴,感动哽咽道:“云小姐,你可真……幸福,能得小王叔这样相待。” 云九姬被商祈捂得说不出话,只徒留脚在奋力张牙舞爪,谁的眼睛看见她很幸福? 她是很倒霉,很不开心,被人算计了打也打不赢,骂也骂不赢,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像只斗败的公鸡喘着粗气。 商祈看着怀中的人儿喘着粗气,俊美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自然,故作倨傲的瞄了她一眼放开她。 一脱开禁?,云九姬伸手就欲给她扇一巴掌,却被事先防备的商祈牢牢抓住手腕。 他淡然一笑松开了她的手腕,优雅的走到朝珠旁边安慰道:“乖,我会帮你报仇的。” 朝珠抹了抹眼泪点点头,欲扑到商祈的怀里。 商祈嫌弃的拎开她,“调皮,不是不知道小王叔最受不了女子挨着,要哭到一边去。” 朝珠委屈的看着商祈骂道:“见色忘义!” 刚刚不是好好的搂着云小姐吗?现要又在装大尾巴狼!简直是嫌弃于她。 不服气的往商祈身上窜,商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色难看的很,像个呆子一样愣在原地。 云九姬怒不可遏,想到商祈刚刚对她如此轻挑,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一顿。 商祈见她脸色阴沉,当机立断斥责了朝珠几句,气愤甩袖飞速逃远了,留下朝珠与云九姬面面相觑。 朝珠走到云九姬身边道:“云小姐,我真羡慕你,能让小王叔如此相待,他很优秀是全南昌国乃至四国有名的男人,不仅长的俊美还是天才,南昌国的女人做梦都想嫁给他。” 云九姬啧舌,“我可不敢高攀你王叔,公主莫被他骗了,刚刚是个误会是他不要脸。” 朝珠掩嘴笑。 云九姬又道:“小女可是在公主父皇面前表过态,绝不肖想祈王妃之位。” 朝珠点头,复杂的看着她。 父皇已经跟她说过此事了,她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依她今日所见小王叔是极喜欢她,父皇想让小王叔死了这份心,难呐! “那云小姐可愿意在祈王府做妾?”朝珠试探道。 “小妾?”云九姬连连摇头,朝珠公主可别乱点鸳鸯谱! 在南昌国有哪正经的嫡女会做妾?除非是身份差距太大了,为了家族的利益才不得不沦妾室,仰人鼻息。 她虽然父母双亡,但一不求财,二不求势,何必去祈王府自甘堕落,再说她对商祈无男女之情。 莫非,这话是陛下来试探她的? 侧过头看着朝珠公主,云九姬笑道:“公主莫要提这事了,小女无权无势必不会高攀祈王府,若祈王想要散布什么谣言,凭我一介弱女子也是阻止不了。” 在皇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朝珠岂不会知道云九姬弦外之音,还有她对她的防备之心。 不过她今日来的目地可不是为父皇而来,只是想见见云九姬本人,听到她的事迹她早已神往不已。 为表其心,朝云九姬一笑,“云小姐放心,我不是父皇那边的探子,也不是商祈的说客,我只是好奇想认识一下小姐,今年你跪在宫门口的那天,刚好也是我离开帝都一天,出宫时恰巧瞧见了小姐羸弱的身影伏跪在地, 问了侍卫得知云小姐面圣是求旨分家,当时就敬佩小姐的胆识,曾暗中叫人传话给曾公公,让他帮你在父皇面前吱了一声,小姐可信本公主对你无恶意吧!” 原来当初进皇宫得了朝珠的暗中相助,云九姬忙施大礼致谢。 如果不是她的仗意之举,她可能还得费些周折,也不能如此顺利分家拿到遗产。 “只是,本公主想知道你对商祈真的没有一点意思?”朝珠盯着她,难道那么优秀的小王叔,她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第三十九章 及笄礼呼伦哲玉昏迷 云九姬用力的摇头,他只想好好过日子,真的对商祈没有非份之想。 朝珠看着的神情不似作假,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小王叔也有今天,这世上还真有女子看不上他,果然人无完人呐。” 说到这里朝珠忍不住又流下了泪水,一张精致的脸委屈的让人心疼。 云九姬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公主,世事古难全,切勿伤感了。” 朝珠哽咽苦笑,泪如珍珠涌出。 云九姬拿出绢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猜测公主是伤心未来夫婿在外面与别的女子勾搭,唉…… 过了半个时辰许是哭累了,朝珠终于止了泪,苦笑道:“真是失礼了。” 云九姬道:“公主言重了。” 而祈王府的主人此时正品着茶,坐在书房里欣赏着名画。 直到吕一来请他用膳时,这才出了书房。 一入膳厅,见云九姬丹凤眼微眯看着他,朝珠则是眼睛肿的像核桃。 他一脸泰然的坐在椅子上,吩咐吕一道:“去请云泽府的小公子来一并用膳。” 云九姬冷冷道:“不必,祈王客气了,小弟莽撞,怕会影响公主与王爷用膳,此时云泽府已经在用膳了。” 吕一为难站在原地。 商祈道:“先去瞧瞧,也许还没用膳也不一定。” 云九姬道:“不必。” 终于商祈妥协了。 朝珠叹气,瞧瞧冷面小王叔对她多贴心,可惜一片痴心要错付了,云小姐对他根本无男女之情。 一场午膳在众人心思纷杂,仓促中结束。 送别了公主,云九姬怒不可遏的看着商祈,厉声斥责道: “祈王爷,小女郑重提醒你,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人要留一线,我可以容忍你背后拿小女当挡箭牌,但绝不允许您把我当秦楼楚馆的女子作贱,随便搂搂抱抱。” 商祈面对云九姬的咄咄逼人,生平第一次感到一丝心虚,咳嗽了两声道:“小姐言之有理,不知想要怎么补偿?” 补偿? 云九姬真是受够了! 他把她当成什么? “住口!祈王把我当成了什么,搂搂抱抱就补偿一下的下贱胚子?您堂堂王爷可以三妻四妾,而小女是孤女就可以被您恣意玩笑?” 商祈头一次这样被人训,脸上破开荒的浮现一抹尴尬。 云九姬看着他尴尬的神情,讽刺道:“真是难得,一向骄傲自负的祈王也会有尴尬?怕是传出去也没人信!” 商祈看着她讽刺的神情,竟觉得这样的云九姬分外可爱,不由的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云小姐消气了,如果不消气,本王也让小姐抱一抱泄气?”商祈佯装恬不知耻的笑道。 云九姬看着他靠近,不由的退后几步,一脸防备警告道:“登徒子,走开!想的美,真是不要脸!” 商祈俊美的脸一笑,挑逗的伸出修长的手。 云九姬一脸恶寒,慌乱的打他的手,斥责道:“真是不要脸。” 此地不宜久留,见商祈像发疯一般,云九姬果断远离危险人物,赶紧离开祈王府。 商祈见她落荒而逃,扯着嗓子遗憾的喊道:“哎,别走呀!本王要云小姐泄气小姐又不愿意,本王很是愁惆呐!” 回到云泽府,春桃见小姐黑着脸,关心问道:“小姐怎么了?偏生我出府有事去了,小姐怎么也不带一位侍女同去祈王府。” 云九姬无心解释,咬牙叮嘱道:“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祈王踏入云泽府半步。” 春桃猜测小姐定是在祈王府受委屈了,小姐可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定是祈王又惹毛她,于是忙下去传令。 皇宫中,元景帝威严的坐在宝座上,看着殿中侍立的吕素言,一脸和蔼道:“素言,你父亲近日身子可是好些了?呼伦哲玉有什么新动向?” 吕素言施大礼道:“禀陛下,臣女父亲已好多了,明日就能上早朝了,呼伦哲玉与臣女的隔阂也消失了,只是怕她记恨上了云小姐,云小姐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听到云九姬这个名字,元景帝冷哼。 吕素言抬头观察着元景帝一举一动,见他不满,火上浇油道:“这事也不怪云小姐,是呼伦郡主先绊了下云小姐,祈王瞧见才会一怒之下把郡主推下楼梯。” 元景帝听了这话冷笑,好一个英雄救美!云九姬简直是个妖女,让一向老成持重的祈王犯了如此大的错,万一郡主在南昌国出了事定会惹来麻烦。 连昨天朝珠见了她一面也被她收买了,此女心计太重不是好事,他当初可以把她捧起来,也不介意把她摔下去,任何人不能阻挡天子的计划。 “祈王那边你可得努力了,朕还是觉得你与祈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如果你迟迟拿不下祈王的心,朕也没办法了。” 元景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他丝毫不介意借吕家的手,让云九姬知道什么叫德不配位。 吕素言羞涩的点头,心里却在叹气,商祈哪里是这么好拿下的?如今他的心全部扑在云九姬身上,怕是只有云九姬死了,才能让他死心。 “退下罢。”元景帝清了清嗓子,看着吕素言一脸慈祥。 出了皇宫,吕素言脸色凝重,陛下的弦外之音她亦听懂,有了陛下的支持,她对商祈势在必得,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止她坐上祈王妃的宝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知不觉到了腊月二十,迎来了云九姬及笄礼。 云九姬本未请那么多人前来观礼,只请了白府的长辈主持,还有云府的几位宗亲,丞相府的未来的表嫂李小姐,哪里知道吴徇、呼伦哲玉、吕素言还有几位小姐竟不请自来。 来者是客,云九姬也不好拂了客人的面子,纵然呼伦哲玉是仇人,这种时候也不好发难,只好请云泽府上下严加防范,全面防备呼伦哲玉下绊子。 听见云泽府热闹至极,商祈问道:“吕一,隔壁来了什么人?” 吕一道:“白府家眷全部来了,云府也来了些宗亲,丞相府的公子小姐定是请来的,不过吴徇、吕素言、呼伦郡主还有一些小姐好像不在受邀之列,竟也前来凑热闹。” 商祈敛眉,呼伦哲玉倒是跟的紧,看来今日云泽府会有场大戏上演。 这时,外面急匆匆跑来侍卫道:“殿下,宫里的李公公来传密旨了。” 商祈示意请他进来。 李公公走进来行大礼道:“王爷,陛下急召殿下进宫一趟,称十万火急。” 商祈疑惑,怎么那么凑巧?本想去云泽府凑热闹,看来是去不成了。 招了招手,交待吕一好好看着云泽府,万一出事了也好支援,商祈连忙跟着公公进了皇宫。 云九姬坐在梳妆台前,由大舅母梳着头面,及笄仪式有序进行着。 白元修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宾客,以防出岔子,毕竟敌人呼伦哲玉混在其中虎视眈眈。 云九哲被小满还有一干侍卫牢牢的看着,倒是不会出什么乱子,春桃紧紧的跟在云九姬后面以防不测。 吴徇看着云九姬意味深长,要不是父亲逼他过来,他并不想过来。 当年吴家升迁欠了云九姬父亲的情,他刚好与云九姬年纪相仿,父亲安排他来还人情,他不得不过来。 呼伦哲玉看着坐在梳妆台边的云九姬,心中冷笑,她己布好局她今日难逃一死! 此时她最大的帮手商祈已被支走了,她无了后顾之忧,连替死鬼都找好了,真是天时地利人合! 云家大嫂帮她戴好最后一只耳环,云九姬轻呼了一口气,终于及笄礼结束了。 看着云九姬梳着灵仙盘云发髻,头戴折枝流苏对钗,额间轻描一点红丹珠,柳眉细长樱唇绯红,一身粉红的对襟亭亭玉立,男子们不由的暗赞她娇美动人,诸位小姐们不由的羡慕嫉妒恨,难怪祈王会看上她,稍稍打扮就天女下凡。 吕素言控制着自己嫉妒的眼神,因为她知道,她再长的再出众,也是注定红颜薄命。 云九姬站起身向众人行答谢礼,呼伦哲玉上前笑道:“云小姐,今日是你的及笄本郡主不请自来,特地备了我汉卢国的贺礼给小姐,请收下。” 云九姬淡淡一笑,感谢施礼示意侍女接下,“多谢郡主,有心了。” 呼伦哲玉笑着退下。 有她带头,其它宾客纷纷拿出自己的贺礼献上。 不知不觉到了用用膳的时间,云九姬迎着宾客去膳厅用膳。 用完了膳,因云九姬没有准备别的节目,宾客们欲告辞离开云泽府。 这在这时,突然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娇呼:“呼伦郡主昏倒了!” 众人吓的脸色铁青。 云九姬心头一震,天啊!在这个档口出幺蛾子,呼伦哲玉又玩什么花样? 众人马上让出一条道,云九姬见呼伦哲玉脸色发黑,已然倒地昏迷了过去。 白元修忙冲上前一探鼻息,还好,还有气! “快去请大夫!”云九姬跑上前,呼伦哲玉可不能在她府上出事,她可担不起责任。 吕素言趴在呼伦哲玉面前道:“呼伦郡主,您千万不能出事。这事不能拖,快去请太医,大夫有什么用,她可是南昌国的贵客!” 众人对吕素言的话深表赞同,纷纷道:“说的没错,快快去禀陛下,要出大事了!” 第四十章 背黑锅祸及九族 吕素言看着一脸慌张的云九姬不由冷笑,这次她在劫难逃。 云九姬自然也是支持去传大医,呼伦哲玉万万不能在她府上出事。 时间快速流逝着,众人看着呼伦哲玉的脸色越来越差,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云九姬连忙安排房间,叫人抬着郡主躺在床上,等待大夫与太医来前来就诊。 白家大爷道:“诸位贵人,出了此等大事请暂时留在云泽府等待消息。” 众人点头议论纷纷,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走,不用说穿也知道白家大爷的意思,如果呼伦郡主没事便好,如果出事了在座的人都难逃嫌疑。 终于大夫步履匆忙赶来,放下药箱连忙把脉,这一诊脉吓的脸色苍白,连连摇头惋惜道:“中毒已深,没救了……” 听到此话众人惊恐不己,吕素言斥责道:“一定要救活她,她是汉卢国的郡主,不能在南昌国出事,大夫快开药!” 大夫脸色难看,摇了摇头。 云九姬咬牙,这可如何是好?云泽府危矣! 白元修道:“大夫,你再想想办法,她这是中了什么毒?” 大夫背起药箱,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道:“中了致命的毒药鹤顶红,怕是神仙也难救了,小人药房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元修一把攥住他不准他走。 吕素言心中窃喜,看来呼伦哲玉是真的没救了。云泽府这一次是陪葬陪定了,从今以后,云九姬再也不能跟她争祈王殿下了。 白府,云府的长辈们急出了一头大汗,白家大爷走过来道:“大夫,你现在不能走,无论如何快想办法!” 大夫苦着一张脸道:“真的没办法了,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了。” 祈王府,吕一已收到了消息,知道了云泽府出大事了,忙带着人进云泽府查看,派人去宫中传信。 这时,珍妃已带着宫里的太医匆匆赶至云泽府。 珍妃大驾,众人忙叩头行礼。 珍妃三十五六,容貌妍丽端庄大气,一身淡蓝宫装面色威严,抬手道:“起来吧,太医快去瞧瞧汉卢国的郡主怎么样了?” 众人惶恐起身,白家与云家的长辈头一次见到这么尊贵的妃子,均是吓的胆战心惊,珍妃此行目地是为了中毒的郡主,如果郡主没事便好,如果郡主有事莫说云泽府了,就连白府,云府都难逃一劫! 太医纷纷上前查看,一位年纪最老的太医,手一搭脉脸色刹那间垮了,撑开她的眼睑,看了看她的指甲发黑,叹气道:“禀珍妃娘娘,毒入骨髓没救了!” 珍妃脸色立刻黑了,走向前斥责道:“胡大医,怎么回事?救不了也得救!她是汉卢国的郡主,不能死在南昌国!” 白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拄着柺杖颤抖的发出细微的叩叩声,如果呼伦哲玉死在了云泽府,不得了! 胡太医跪下道:“娘娘恕罪,臣实在是医术不精!” 珍妃挥了挥手,一脸严肃命令道:“不行也得想办法。” 几位大医看了呼伦哲玉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纷纷跪下道:“娘娘恕罪,臣等无能!” 突然呼伦哲玉嘴鼻流血,大医们道:“没救了,死透了。” 云九姬跑到床前,看着嘴鼻流血的呼伦哲玉,吓的往地上跌去,完了,呼伦哲玉死了! 珍妃娘娘走向前,看着呼伦哲玉死的这副惨样,心里动容命令道:“来人,快去皇宫禀报圣上,呼伦郡主殁了!召大理寺前来查案。”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云家宗亲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连连退后几步,几个小声道:“这可怎么办,郡主死了!” 云二爷道:“镇定,希望不要殃及池鱼。” 此时在皇宫的元景帝与商祈听到了消息,不由的心神一震。 元景帝暴怒,敌国郡主死在南昌国!无论是什么原因南昌国都难辞其咎,怕是汉卢国会来趁机发难。 商祈心神不宁,云九姬那丫头现在怕是己吓傻了。 “皇兄,我们一起去一趟云泽府,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商祈站起身。 元景帝点点头,于公于私,呼伦哲玉作为汉卢国的郡主在南昌国殁了,他身为一国之君都有责任去查看。 珍妃端坐在主位,凤眸微眯看着在座的众人,娇斥道:“凡是在云泽府的每一位人,无本妃的旨意不得出云泽府半步,全力配合调查!” 众人行大礼应是。 消息很快传到了,大理寺卿朱大人带着仵作匆匆忙忙赶来调查。 现场陷入死寂,无一人敢出声。 半个时辰后。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众纷纷下跪迎驾。 在一众侍卫太监的簇拥下,元景帝一脸肃杀之气走进云泽府,锐利的眸子扫过众人一眼后,目光定格在云九姬身上。 商祈跟在他身后一脸凝重,见云九姬跪在人群中,不由的心里一痛,暗忖此刻她一定很是无助。 云九姬余光看见元景帝锐利眼刀子扫向她,忙垂下头逼自己镇定下来。 “平身,去传仵作传大理寺速速过来,寡人有话问。”元景帝皱着眉头坐下。 须臾,仵作与大理寺朱大人匆忙过来面圣。 元景帝道:“朱大人,可查到了什么?速速报来。” 朱大人道:“禀圣上,呼伦郡主是死于鹤顶红,仵作,胡大医等人查验过了。臣刚刚查了云泽府所有的器皿,吃食,茶水,首鉓等等,最后在茶水中找到了鹤顶红的残液。” 元景帝一脸怒气看着云九姬。 商祈道:“知道是鹤顶红,朱大人可有可疑之人?是谁敢在云泽府下药?” 朱大人眉头紧皱,施礼道:“不知,下官还在查。” 元景帝道:“云九姬,有何话说?事是在你云泽府出的。” 云九姬抬起头,看见元景帝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知道圣上这是迁怒于她,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白元修紧紧攥着拳头,恨呼伦哲玉连死也要累及云九姬。 白府与云府两家的人,心急剧的跳动了,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出事… 事已至此,害怕也不能解决问题,云九姬道:“禀陛下,小女实在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元景帝冷哼,看着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道:“朱大人,朕要你尽快查清楚。” 朱大人点点头,招呼官差把所有涉事人的身子都搜了一遍身,最终无所获。 官差们又在云泽府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最终在府中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残留了毒药包。 商祈拈着毒药包道:“皇兄,你怎么看?下药之人定呼伦郡主亲近的人,别人也没机会下手。” 大理寺卿朱大人点头。 元景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出了这等事,实在让人心寒,给朕严查!” 一时间人人自危,圣上勃然大怒,把今日在云泽府所有人全部押起来送往大理寺审问。 呼伦哲玉的尸体则被抬到了大理寺暂时保存,等待汉卢国的使者前来处置。 一时间呼伦哲玉殁了的消息在四国迅速的传播。 汉卢国国君大怒,连忙派了皇长子来南昌国处理事宜讨个说法。 商祈看着冷冷清清的云泽府,不由的叹了口气,这次云泽府很危险! 吕一汇报着情况,商祈坐在马车上掀开了帘子看着夜幕,想着大理寺被囚云九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黑暗的牢狱中,云九姬倚在墙边的稻草堆里,冷的直打寒颤。 已近年关,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监狱里没有炉火全靠撑,不知道九哲怎么样了?外祖母这一把年纪也不知道杠不杠得住? 隔壁的小姐们冷的直哆嗦,恨不得马上出监狱,她们个个是娇滴滴的贵门小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均是后悔不迭,当初就不应该去云泽府凑热闹,白白遭受牢狱之灾。 元景帝勃然大怒,特地吩咐大理寺不许任何人探视,这些贵门小姐公子,在这里苦苦撑了三天,这才出了狱。 大理寺已找了证据,是呼伦哲玉的侍女联同云九姬共同谋害呼伦郡主。 商祈听到了此消息万分不信,他不信云九姬会蠢到在她府上谋害呼伦郡主。 大理寺审案现场所,皇帝联同大理寺卿朱大人共同审案。 大理寺爱卿重重的摔了下惊堂木,威严道:“汉卢国呼伦哲玉郡主由云九姬联现汉卢国雪珠共同下毒杀害,证据确凿!现收押天牢,等候汉卢国使者前来执刑。” 元景帝抬手补充道:“因罪人云九姬杀害的人乃是汉卢国的公主,严重引响了两国的邦交,现寡人宣布,云九姬罪恶滔天不可恕,诛连九族!汉卢国使者一到,行刑!” 云九姬听见诛连九族几个字,吓的跌坐在地。 她被冤枉死了就罢了,还连累家族全部冤死,她不服! 云九姬看着心如死灰的雪珠,斥责道:“雪珠,你还有没有良心?自己杀了呼伦哲玉还要拉我下水!” 雪珠已被打的只剩半条命,一脸悲惨的看了一眼云九姬道:“云九姬,做了就做了,现在狡辩也没用了……” 现在跟雪珠争已没有了任何意义,云九姬朝元景帝磕头道:“陛下,我没有杀人,请一定为我做主,陛下,小女冤枉!” 元景帝冷漠的看着她,呼伦哲玉死在云泽府,汉卢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说什么也是无用,这锅必须有人背! 第四十一章 祈王丢爵护云九姬 商祈坐在下首旁听,拱手道:“陛下,臣弟有一言,望陛下慎重考虑,云小姐绝不可能害呼伦哲玉,她没有动机在自己的府上做此等蠢事,臣弟请旨彻查!” 云九姬感激的看着商祈,现在只有他能帮她说话了。 元景帝道:“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住口!” 商祈站起身道:“皇兄,请明查,云将军已为国捐躯了,难道还要让他的家族全部覆灭?万万使不得!” 元景帝冷眼看着商祈,这小子如此为云九姬说话,怕是早被她迷的七晕八素了! 呼伦哲玉身亡必须有人承担汉卢国的怒火,谁叫云九姬不幸撞到了枪口上,她必须为了国家牺牲! 这世上许多事是没有‘公平’二字可言,在帝王心术里更不允许有! “休要多言,祈王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给朕添乱!”元景帝甩袖,离开了座位。 商祈走向前,跪下行大礼道:“不,皇兄!您必须为云将军讨个公道,为云小姐讨个公道,云将军已为国牺牲了,他的亲人不能再出事了!” 云九姬泪水流了下来,是啊!她的父亲已为国捐躯了,难道云家九族也要为了国家背黑锅丧命吗?她真的不甘心! 云九姬三叩九拜,哀求道:“陛下明鉴,小女斗胆一言,令父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小女不敢与父比肩,却也不是那等歹毒之人,我以亡父的一世英明发誓,小女断然没有害过呼伦郡主,求陛下明查。” 元景帝动容,想起记忆中的云将军,心里有一丝不忍,可是有舍就有得,云氏九族必须牺牲。 元景帝淡淡瞥了云九姬一眼,沉默良久,郑重道:“念在云将军一世英明,朕可免砍头刑罚,赐尔等九族全尸让尔等死的体面些,无须多言了!” 云九姬心如死灰跌坐在地,绝望的流着泪。 她没想到父亲守护的陛下会这样无情,无情到连一丝辩白的机会也不给,明明有那么多疑点,他假装看不见直接判她死刑。 如果她死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在诛连九族,她的亲人何罪之有?呵呵,真是讽刺! 商祈看着伤心欲绝的云九姬,胸口像被刀剜了一样疼。 看着冷漠绝情的皇兄转身欲走,商祈拦住他道:“皇兄,臣弟再一次求旨彻查此案,还云九姬一族公道。” 元景帝见商祈为了云九姬如此为难自己,怒火滔天斥责道:“住口,商祈!看来朕平日里对你太放纵了,许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本帝的宣判?此事已定不得多言!” 一个月后,汉卢国的使者终于到了南昌国。 汉卢国皇长子联同呼伦哲玉的父亲沅亲王,一来南昌国就气势汹汹,称如果不给个满意的答复,称要出兵讨伐南昌国。 一时间,南昌国的子民对云九姬恨之入骨,称她是南昌国的大罪人,万民请旨要把她处极刑不可! 皇宫中。 元景帝看着跪下的商祈一脸怒气,这小子又来为云九姬求情了。 商祈正色道:“皇兄如果不愿改宣判,莫忘了臣弟有先帝特赐的一枚金牌,有权利为不平鸣冤。” 听见金牌二字,元景帝心里一愣,商祈这一次可真是大手笔! 话说持有那枚金牌可谓是多了道保命符,南昌国仅此一枚,是由南昌国开国皇帝所铸,历代皇帝保管赐给所悦之人。 持金牌者除了不能用于夺帝位,加官进爵之外,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无论何事都能蒙应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金牌一生只能用一次,用了一次必须由皇帝收回金牌,且持金牌的原主会贬为庶人。 当初他不知道有多羡慕父皇临死之前把最重要的金牌给了小王弟,如今他却拿出来用在区区女子身上,真是痴情种呐! 不过,这枚保命金牌倒是个好东西,如果留给他心爱的皇子,紧急时刻岂不多了道护身符? 元景帝顿了顿,道:“先祖帝的金牌朕不敢置喙,但是用了之后王爵再难保,难道你要为了区区女子,弃了王爵的身份?” 朝珠听了父皇的话,心里惊涛骇浪,不由的看了看小王叔,他当真愿意为了云九姬丢掉王爵? 商祈郑重的点头道:“臣弟敬重逝世云将军的气节,愿为云氏九族求恩典,请皇兄收回成命,我愿全力辅佐未来天子。” 元景帝眉头微皱,没想到他真的愿意。 朝珠听罢,更是心头一震,云九姬何德何能让小王叔如此费心…… 许久,元景帝松了口,既然商祈愿意拿开国皇帝所赐的金牌换取云九姬的生机,他不介意给云九姬一条活路。 毕竟他的皇子未来需要商祈的辅佐。 一时间云九姬相关的亲戚全部成了待罪之身,全部暂时保住了条性命,等待最终的裁决。 只是云氏九族身在狱中不知道皇帝己改变了心意,终日惶惶不可终日。 云老夫人看着一家子锒铛入狱,不由的老了好几岁,老眼哭的昏花。此时家家户户都在过新年,云府却徒遭此大祸,一大家子泪流满面,抱怨云九姬是个扫把星害了全族。 白氏一族也是心里憋气,祈祷着能渡过这一关。 其它沾了一点亲的则是气愤不已,在狱中把云九姬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还不解气,时不时冲云氏白氏两家撒气… 白元修攥着拳头,恨不得把这些人的嘴巴缝上,他们不该恨云九姬,最该恨的人是汉卢国的奸细冤枉云泽府! 云九哲整天听着这些亲戚们的辱骂,不知道哭了好几回,幸亏有白元修在他身边保护他,这才阻止了被那些气极败坏的亲戚欺负。 云九姬在狱中度日如年,她作为凶手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牢房伸手不见五指,周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她一来担心亲族们会受她的连累性命不保,二来担心年老的长辈们身子撑不住会枉死在狱中,三来担心云九哲离开了她会受到亲戚的报复。 她知道,她的亲人们现在恨死她了,都是因为她背上了毒害郡主的罪,整个家族才会跟着受连累…… 商祈这边也没有闲着,一直为了云九姬的案子前后奔波。 吕一看着自家的王家瘦了一圈,打心眼里心疼。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王爷这么辛苦过? “殿下,该休息了。”吕一看着主子拿着证词反复的研究,不由的提醒道。 商祈放下手中的证词,站起身打开窗户,外面呼啸的寒风灌进来,“吕一,以后别叫我殿下了,我为云九姬争取了机会,用了先帝赐给我的金牌,已被贬为庶人了,叫我公子,过些日子祈王府也不是我呆的地方了。” 吕一摇头,他在心目中他永远是祈王殿下。 想到主子为了云小姐弃了爵位,吕一有些不甘心道:“殿下,为什么你要这样护着云小姐,您是高高在上的祈王,太妃的在天有灵知道了,定会……” 商祈看向他笑了笑。 他掩上了窗户,坐在温暖的火炉边,伸出修长的手道:“等陛下一宣布我被废爵位,全帝都的人都会这么谈论我,你可知为什么样我会这样选择?” 商祈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吕一。 吕一神色严肃。 “因为我放弃了爵位也会东山再起,我的身份是王族的成员,没有人能否认,待我从无极阁归来,几年后我又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大员,与祈王之位有何不同?皇兄需要我支持他那个身份尴尬的皇子。” 吕一点点头,主子永远是那么自信,但是他知道一切没那么简单,至少失去了一品王爷的爵位,他目前几年会受到十分严峻的挑战,多走很多弯路。 “主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云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王爷偏偏要为她丢了自己的爵位。”吕一低头嘀咕,他心里对云九姬还是有一丝不满的。 听了吕一的抱怨,商祈讽刺道:“看来,吕一侍卫见本王要丢爵了,开始质疑本王的决定了!告诉你吕一,本王想保护的人没有能伤害她,皇兄也不行!” 吕一告罪跪下道:“吕一不敢,请主子责罚。” 商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起身。 抿了一口茶,商祈缓缓道:“吕一,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最是知道我的性子,云九姬固然曾罪了呼伦哲玉,但是我亦曾让她陷入危险境地亏欠于她,更何况我一向敬重云将军的气节,不忍她的家族再为国做出牺牲。” 吕一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自家的主子爱上了云九姬,才会如此耗费心力帮助于她。 “已二更天了,殿下就寝吧。”吕一提醒道,既然殿下执意要帮云九姬,他只能支持殿下的决定。 商祈颔首,洗漱毕躺在床上,梦中又梦到了云九姬朝她恬静的笑着…… 几日之后,元景帝宣布雪珠下毒谋害主子处以极刑,在南昌国的线人也全部被揪了出来,一方面震慑汉卢国的使者,一方面暗示呼伦哲玉的此行目地罪有应得。 汉卢中沅王爷不服,与南昌国闹了起来,场面一度白热化,一场拉锯战打开。 第四十二章 云氏九族沦为贱民 狱中,云九姬绻缩在角落里。 牢狱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狱卒打着火把给黑暗的牢狱带来了久违的光芒。 云九姬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身影苦涩不己,他来了,是来给她送行的吗? 商祈见云九姬狼狈不堪的模样心疼不已,压低了嗓子道:“蠢丫头,我来了。” 云九姬抬头见他深隧的眸子,咧开干涸的唇嘶哑道:“你……殿下来了。” 商祈蹲下点点头道:“是的,我来看你了。” 云九姬凄苦一笑,眼眶的几滴泪淌下。 商祈伸出手僵在半空,觉得不妥又缓缓放下,安慰道:“你放心,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云九姬听到这句话泪水婆娑而下,喉中哽咽,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殿下,我…还能活着?” 商祈郑重的点头。 想到她的亲人,云九姬着急的攥住商祈的衣袖,央求道:“殿下,我死了不要紧,求您一定要帮我争取让我的亲人活下去……” 她知道她己沦为南昌国的弃子,元景帝是不会放过她的,如果非要拉一个人出来背黑锅,她背,只是不要连累了她的亲人! 商祈正色道:“放心,你们都不会死。” 云九姬连忙问道:“找到证据了?” 商祈道:“你只要相信一定能出去就行了,其它的交给我。” 云九姬不可置信的盯着商祈,他会无条件的帮她,她何德何能? “为什么这样帮我?”云九姬询问,明明陛下已决心让她背黑锅了,他为什么还要如此费心帮她? 商祈道:“如果非要找理由,其一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是歹毒之人,其二是你父亲已为南昌国捐躯,云氏亲族不该再遭此下场。其三是我欠你的,是我让你在帝都出尽了风头间接引来了祸端。” 云九姬苦涩一笑,四国都知道她的父亲是为了南昌国而死,陛下却狠心将她的家族覆灭。 至于他说他欠了她的,她知道这也有部分原因,但绝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已纠缠不清了。 南昌国大概只有他愿意救云氏九族,给云氏九族一线生机,她除了相信他别无法子了。 “谢谢你殿下,如果真的云氏九族有希望活下来,小女做牛做马也是情愿。”云九姬施大礼。 商祈扶起她,吩咐跟来的人送上吃食。 看着摆上热腾腾的吃食,云九姬担心的道:“也不知道九哲,外祖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商祈道:“放心,至少比你好。” 云九姬听了此话稍稍安心。 皇宫。 汉卢国皇长子呼伦森罗,中沅王爷一脸愤恨看着商祈。 商祈正色道:“中沅王爷,令女之死确实让人惋惜,但令女来南昌国做了什么事,王爷该不会不知道吧?呼伦郡主联同细作调取南昌国机密,属于死罪!” 见自家女儿在南昌国枉死,还被南昌国的毛头小子祈王教训实在窝火,“住口,我女儿己死了,祈王还要污辱她的清白,其心可诛!” 商祈冷笑,看向中沅王爷。 呼伦森罗怒拍案几,冷眼看着商祈厉声道:“呼伦哲玉己消香玉陨了,祈王还要给她扣上奸细的帽子?难道祈王就这么自信,以为汉卢国会这么好打发?” 商祈冷笑站起身,拍了拍手。 侍卫送了个匣子,他从匣子中拿出证据道:“证据确凿,本王己抓到了大批潜伏在南昌国的奸细,不知道汉卢国怎么给南昌国解释?如果皇长子做不了的主,认为南昌国蛮不讲理,本王请书告知汉卢国君主!” 呼伦森罗被他气的七窍生烟,他此行的目地就是来找场子,哪里会让他这样拿捏! 想到此,他拉起中沅王爷道:“王叔,我们走,既然南昌国无心给堂妹一个说法,我们只有上奏父皇了,要打,汉卢国奉陪到底!” 元景帝见戏演的差不多了该他出马了,拍了拍玉案斥责道:“呼伦森罗,中沅王爷,两国以和为贵,你们派奸细来此不幸身亡,还要找南昌国麻烦?真是让寡人失望,如果汉卢国帝君要打,本帝奉陪!” 中沅王爷皱眉,怕是自家的女儿白死了,元景帝捉住了女儿细作的证据,怕是再闹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皇长子嗤之以鼻,威胁的话谁都会说,他不相信元景帝真的会愿意出兵,呼伦哲玉的死至少要换回一点实质的利益。 “王叔我们走,侄儿现在就修书给父皇,说南昌国要与汉卢国撕破脸!”说罢,皇长子率先起身。 中沅王爷也站起身,就算亡女被捉了把柄,他们也不能认怂,至少要拉一批人陪葬,要不然她白白牺牲了! 商祈冷笑道:“好啊,慢走不送,本王不拦着王爷与皇子,好好想清楚!” 看着他们怒气冲冲走远,商祈面色凝重。 元景帝道:“商祈,接下来的谈判交给你了,记住,大局为重!” 商祈点头。 三天后。 云九姬被士兵押出来见呼伦哲玉的父亲中沅王。 入了密室,云九姬见到与呼伦哲玉三成像的中沅王,他蓄着青须胡,浓眉大眼,身材槐梧,一身藏青的袍子端坐在椅子上如一座山气场强大。 商祈陪同坐在一旁,一脸凝重。 中沅王见到云九姬被人押了上来,怒火中烧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一脸阴鸷的打量着她。 听闻她的女儿呼伦哲玉就是死在她府上,听闻就是她让呼伦哲玉娄次在南昌国受阻,他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 “就是你让我哲玉惨死?死丫头找死!”中沅王爷伸出大手就扇她的耳光。 商祈一个箭步走向前,抓住他的大手道:“中沅王爷莫要激动,此女可不是你的仇家,想当时你女儿在南昌国绑架她的弟弟,又派了杀手杀她,这些都有证可查的!就因为呼伦哲玉死在她府上您就迁怒于她?王爷消气,这样太不稳妥了!” 中沅王的手被他牢牢的抓住,气的脸涨得青紫,想收拾一个丫头都要看祈王脸色,真是窝囊至极! “本王怎么听闻南昌国的百姓请命要杀了她?称她是祸国的妖女,莫不是祈王想包庇妖女不成?”中沅王爷放下手,一脸怨毒的看着商祈。 商祈冷哼,不屑的道:“南昌国的百姓还被蒙在鼓里,难道要本王宣告汉卢国郡主是个细作,来南昌国是目地是残害南昌国?她不仅动杀机绑无辜子弟,还派杀手残害手无傅鸡之力的弱女子!怕是一公布,呼伦郡主的声名难保,我是给王爷留脸面,给汉卢国留脸面!” 中沅王爷咬牙切齿,祈王好一张利嘴,话说女儿命都没了,还要那名声做甚? “呸!祈王,谁不知道你与这个丫头纠缠不休,如果想要本王消气,这个丫头必须死!我就不相信你能护她一辈子!”中沅王甩袖,看云九姬就像看着一个死人,眼神冷冽。 “王爷,小女冤枉,的确没有害过呼伦郡主,您恨我也是无用,真正害呼伦郡主的是她的侍女雪珠。”云九姬可以体会丧女之痛,但人的确不是她杀的,她怎会妥协。 想到那婢子雪珠,中沅王爷恨的牙根痒痒,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也罪不是可恕,要不是她呼伦哲玉也不会这么快走向败亡…… 眼下有祈王护着她,他不能奈何她,但是他不会放过她的! 几日后,汉卢国国主发来密旨,称以和为贵,现在汉卢国的细作已被揪了出来证据确凿,真的动武汉卢国也讨不到好。 经过五天的谈判,最终判定云家九族均贬为贱民,赔偿呼伦哲玉丧葬费黄金十万两,才了了此事。 将近两个月的囚禁,云九姬从狱中出来,看着明媚的阳光,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 商祈跟着阳先生前来接人,看着云九姬憔悴不堪的模样,阳先生长叹了口气。 他走向前道:“如今,云氏九族贬为贱民,沦落到祖宅都没有,唉!跟我走吧,老夫在帝都有一所小宅子,你与九哲云去那里住,我过几天就要回祖籍养老了。” “阳先生…”云九姬感动的看着阳先生,没想到与她相处了半年的阳先生会如此救济她。 阳先生慈祥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跟我走吧,勿再多说,你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商祈附和道:“云九姬,你就跟师伯走吧。” 师伯?商祈叫他师伯!以她尴尬的身份难怪阳先生敢收留她,原来身份不一般。 “阳先生,您是商祈的师伯……”云九姬神色有些凝重,以她现在的身份再不能与高高在上的祈王扯上关系,莫不是这次阳先生是看在商祈的面子才帮助她的。 阳先生点头又摇头。 云九姬一脸疑惑。 “我的师弟是中宗学院的院长,他叫我一声师伯也算是使得,不过我收留你与他无关,老夫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和才华,更看中云将军的气节。”阳先生捋了捋胡子。 云九姬感激涕零道:“多谢先生,何其有幸能得先生帮助。” 阳先生道:“莫再多说,如果真的感谢先生,回去了就行正式拜师礼,也不枉我教你一场。” 云九姬点点头,她早就想拜师礼了,只是阳先生的入府授课不让她行拜师之礼,称她只是外门学生,通过考核才能成为他的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