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火武士》 第一章 异界来客 微凉的夜风和沉重的暮色,交织出孤独的涟漪,淡淡的星光与广阔的夜空流淌着回忆的弧线。我嘴里叼着根顺手摘下的草茎,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看着夜空中的月牙,流淌出银色的光芒。 经过一晚上的惊愕、彷徨、探求,我已经接受了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灵魂就来到了异世界的现实。只是,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我发现居然能跟在游戏里一样,看到这里每个人的属性面板,虽然大多数时候,面板上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问号。这又让我怀疑,是不是穿越到了某款游戏当中。 不过,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刨根究底。以前的我,做生意失败,跟老婆也离婚了,虽然三十多岁,却一事无成。尽管如此,父母却丝毫没有怨言,大约在全天下的父母眼中,孩子总还是好的,只要关系到孩子,父母的心胸总是无限广阔。每当想起父母担忧的眼神,眼眶总不由的湿润,我到了这里,父母那里会怎么样呢? 静静躺了不知道多久,我稍微收拾了下心情,默默呼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张志(李云)年龄:18身份:流民 职业:魔剑士(初阶)等级:36 体质:42精神力:40力量:57耐力:38 敏捷:24魅力:?幸运:? 面板属性很简洁,简洁到一眼就能扫到底,没有普通游戏里的血量魔法值,也没有掌握的技能和配备的装备,只有一些基本信息和属性,不过我总觉得这属性看上去太平庸了,点数几乎平均加在了体质魔力力量耐力上,玩过游戏的都知道,平均发展到最后就是废材,我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算了,先不去想了。 低头扫了眼身上,只有一件堪堪护住要害的皮甲,以及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剑。顺手抽出长剑,银白色的剑身流淌着皎洁的月光,单单直视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透彻的寒意。 剑身轻吟,似在欢呼,似在埋怨,又似在邀请,仿佛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友般,心意相通。我忍不住双手紧握剑柄,流淌于身体里的记忆不自觉的向手中浸入力量。双面开封的剑刃瞬间交织出火焰的紫色斑斓,手中的利刃仿佛化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剑身再次轻吟,仿佛久未碰面的情人般热情,又如孩童般撒娇,埋怨,埋怨我的冷落。 我静静地双手握着剑柄,细细体会着,感受着这无声的交流,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它安慰了我的孤独,驱散了我的寂寞。我轻轻抬起剑身,贴在脸颊,感受彼此的温度。“以后就叫你紫火吧,我的朋友”低声的呢喃轻轻吐出,长剑轻颤,激烈的表达着他的喜悦。 “李大哥,这么晚不睡还在锤炼你的武技啊。” “哦,原来是巴兹啊,你小子不是在最前面担当斥候么,白天在前面跑了一天了,现在还不睡,小心明天腰酸背痛起不来。”我微微转过身,嘴角含笑的调侃着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眼前的少年或许是发育的有些晚,或许是有些营养不良,个子约莫只到我下巴,身形有些瘦弱。或许得益于身形纤弱,跑起来倒如风一样灵巧,于是负责护卫这次商队的管事,就让他在前方当了一名斥候。他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或许得益于他这自来熟的性格,或许是他那不高的个子,在我眼里他就像是个十一二岁的活泼孩子。 我不禁抬手,使劲揉乱了他的头发。 “哎呀呀,李大哥,不要总当我是小孩子。”巴兹懊恼的退后一步随即两眼发光的盯着紫火,“李大哥,这是你的武器么,我好像感受到了魔法的气息在上面流动。” “嗯,一个男子汉当然需要一把能够配得上他的武器啊。”我故作豪放的收剑入鞘,双手抱胸哈哈大笑。 巴兹一眨不眨的盯住流火,随着剑入鞘中,明亮的眼中仿佛也失去了光彩,随即又闪现出朵朵希冀。“李大哥,什么时候我也能同你一般,成为真正的武士?” 由于调出别人的属性面板总是让我有一种游离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和游戏感,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不会去主动查看。 不过看到巴兹既失落又期望的目光,我还是不自觉的调出了他的面板: 巴兹年龄:15身份:平民 职业:无等级:14 体质:9精神力:7力量:5 耐力:10敏捷:28魅力:?幸运:? “李大哥,你怎么了?”或许是我凝视他的时间有点长,其实我是在看他的基本属性,巴兹微微侧了侧脸,面带疑惑。 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我忍不住抬起手指重重弹了一下,脑门上顿时有了一个大大的红印子。还不等他抱怨,我就连剑带鞘的丢给他,“会有那么一天的,看你那么喜欢就借你摸摸。哈哈” 看着他年轻的脸庞,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虽然我身体才18岁,但灵魂已经三十多岁了。属性上他只有敏捷稍微高一些,其他的都没有超过10,我这样的属性才只是初级剑士,哎,或许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有交集的人,我心中已经默默把他当成我的第一个朋友。 原本我是个沉迷寡言的人,来到这个异世界后,我决定把忧伤与孤独扫进心底,扣上厚厚的枷锁,所以此刻巴兹眼中,我一定是叉着腰爽朗大笑吧。 “李大哥,你实在是个温柔的人呢,只有你听到这话后没有嘲笑我,”巴兹看完后双手托着剑鞘送还。 我轻轻接过,顺手又使劲揉了揉他的短发,哈哈大笑的指着天边露出的鱼肚白“你能不能成为武士先不说,要是再不去睡觉,我可不认为你天亮后还能有精力跑的动。” “哎呀,我的好大哥,别揉我头发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去眯一会,不然要是天亮以后没精神,骑士老爷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巴兹来的突然,走的更是快速,刚刚还背对着我摆摆手告别,转眼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一夜没睡,精神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疲惫,或许是巴兹的活泼也多多少少感染到了我。 我重又找了个地方,倚着宽大的树干静静坐到了天亮。得益于巴兹的活跃,经过一晚上,我也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作为一个武士,虽然仅仅是最初级的,也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在这,平均数千人当中才有可能出一个武士,而能成为魔法师的人更是万中无一。有的人即使努力一辈子也成不了武士或魔法师。要想成为一个武士,就要先修炼出气,剑士称为剑气,斗士称为斗气,刀客有刀气,尽管叫法不同,实质都是一样的。而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法师,就要修炼出魔力。 我只是个来自地球的穿越客,并没有继承原主本身的记忆,幸好或许是源于这句身体的本能,能听懂并说出这里的语言。不然要是语言不通的话,麻烦就大了。 经过一夜的摸索,我还是没能找到“气感”,至于魔力更是一头雾水。听到宿营的营地逐渐热闹嘈杂起来,我睁开微闭的双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据巴兹说,这次护送的商品肯定会很贵重,商队以每人8个金币的代价,雇佣了连我在内共6名武士,还花重金聘请了2位魔法师。说到这,巴兹眼中望着我,满满都是欲语还休的羡慕。这里要说一下,这个世界,1枚金币=100银币=10000铜币,普通人一年可能也赚不到几枚银币。 除此之外,随行的还有八百名普通护卫。其中据我目测,大约有300的轻步兵分散在商队四周负责警戒并担任第一道防线,在商队前方的大约是200刀盾兵排成方阵,左右两翼是各150名长枪兵,约100名弓弩手在中间,同在中间的还有几十骑轻骑兵游弋。 对于这个布置,我有些不太明白,万一敌人从背后偷袭,那么后方的布置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草草吃过商队提供的早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说是商队护卫总管米耳修斯大人有请。 随着管家来到营地中央,发现除了我以外,已经有了八个人。 “既然人都到了,我们就开始吧。”站在中间的黑衣人,声音嘶哑,犹如枯木摩擦般的音调刺激着我的耳膜。只见他带着一件黑色的兜帽,将整个脸都埋在阴影之下,虽看不见面容,但仅仅是往那一站,就有一股沛然的无形压力袭来。我不禁暗中腹诽,藏这么严实不愿见人,肯定是个大反派。 “这里是与诸位约定好的报酬,至于接下来诸位是按照约定继续跟随商队到天元城还是就此离去请自便。”管家模样的人将一小袋子钱币放在我面前,我打开一看,不多不少正好8枚金币。我一下子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的看向其他人。 第二章 米耳修斯 “米耳修斯阁下,或许十分失礼,不过能否看在我与同伴们一脸困惑的表情上,稍稍忍耐下我的僭越,告知下为何提前结束约定呢?”声音悦耳动听,犹如清泉跌落深涧,在人心中划出阵阵涟漪,尤其尾音似是故意上调,带着股说不出的缱绻,慵懒,如同不愿早起的美人,呢喃般的撒娇。 声音的主人烈焰红唇,一头火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分披两肩,一身略有些宽大的红色魔法长袍完全不能遮掩曲线玲珑,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不经意间突然闯入你的眼。然而再细看,晶莹剔透的眼眸中黑白分明,灵动璀璨,柳眉纤纤,不经意的扬起,天然的带了一分纯真与高傲。巴掌大的鹅蛋脸,清秀娇美,肌肤白皙若脂。 美艳与纯真,高贵与慵懒,桀骜与乖巧,如此矛盾却完美的组合在一起。即使我这30多岁的老男人灵魂,也不由的心跳快了几拍。 “若是米耳修斯阁下不愿告知的话,我们会很困扰呢。”熟悉的尾音轻扬,明明话语是恳切的请求,却带有一股不容拒绝的韵味。 “因为真正需要护送的,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嘶哑的嗓音钻入耳中,米耳修斯微微抬起手示意,就有随从撩开中央几辆马车的帘子,里面空无一人或许也可以说空无一物。 “米耳修斯总管大人”纷乱的脚步和急促的喘息交织而来“前...前方,有强盗在聚集。” “大概有多少人?”沙哑的声音似乎凝固了气氛,让人不由轻轻屏住呼吸。 “不太清楚,估计有数百人,前面的骑士老爷一得到消息就让我来通知大人您。”巴兹一脸涨红,不知是紧张还是由于跑得太急。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我用力拍了拍巴兹的肩膀“臭小子,紧张什么,我们可是有800多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战士,区区数百名强盗没有胆子来找麻烦。” 其实天知道,拍打着巴兹的手已经微微颤抖,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懦弱的内心。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所谓的“气感”,至于剑技,武技更是一个没有,战场经验更是零,与巴兹相比,或许我只是身体素质比他要高罢了。 然而,令人不安的消息还是接踵而来,后方七八里处不知何时远远吊着一队巨魔猎手。听随行的老手说,普通的兽人战士就有人类初阶武士的实力,巨魔更是兽人中的高阶种族。 巨魔不仅继承了普通兽人3米的体型,还拥有难得的敏捷与耐力,更让人头疼的是,与普通兽人不同的是,巨魔普遍拥有极高的智慧。在野外要是遇到巨魔,只有极少数人能幸运的逃脱,因此全大陆的人们普遍称呼他们为巨魔猎手,更有一些人直接称呼他为恶魔猎手,显然是到了闻之色变的地步。 队伍维持着阵型不变,缓慢而沉重的列阵而行。据旁边的老兵说只要再走不到二十里,就能穿过这片荒野,天元城的援兵也能到达,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四周开始变得寂静无声,随着午时的临近,闷热仿佛凝固在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下,我看到每个人鼻尖上都有着细密晶莹的汗珠。骄阳肆意挥洒着愤怒的火焰,在人影间留下片片斑斓。 队伍越走越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肃穆的杀气随风飘荡,队伍寂静到了极致,也压抑到了极致。我想他们是故意没有选在上午进攻,而是留给我们一丝希望,这样由于威胁在侧,我们不可能轻装全速行进,只能列好阵势,全副武装的缓慢向前移动。这样,经过半天的消耗,我方不论是体力,士气,军心,还是精神都压抑到了极点,也削弱到了极点。 不愧是兽人当中极富智慧的种族,然而这对我们来说不吝于一个噩耗。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不安萦绕在了每个人心头。 “全体注意,原地警戒,准备战斗。”刺耳的沙哑声打破了时空的沉默,此刻我竟觉得,这声音比最动听的音乐还要悦耳,因为这至少暂时打乱了我心头的颤栗。 “一会开战以后,后面的那队巨魔,交给我,其他3面的敌人就交给你们了。”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形的目光扫过,让我在精神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压力如渊如狱,我差点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此刻,我毫不怀疑,米耳修斯能瞬间秒杀我们这几名武士和魔法师。想必他已经到了高阶武士的行列,或许超越高阶也说不定。 直到无形的压力离去,我才回过神来。“喂,小子,我们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前面和左侧的敌人交给我们了,你一个人去右侧吧。”看来他们七个人应该是一起的,其中一个目测有2米高,肌肉隆起的虬髯大汉,扯着大嗓门,快把我耳朵震聋了。 “好吧”我唯有苦笑着答应了,所幸队伍的左侧是一片密林,前方是堵截的敌人,后方是巨魔猎手,而右侧是一片开阔地,目测是没有多少敌人,主战场应该在那三面如果只做防守的话应该压力不大。 “李大哥,你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巴兹还在我身后为刚刚的事愤愤不平。 “好了,巴兹,你看我还有其他选择么?”我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然后又忍不住揉乱了他的头发“听好了,巴兹,过会你去营地中央,把马匹给我看好了,我可不想架打到一半,被受惊的马儿冲出来,没死在敌人手上,倒是被自家马儿撞死了,那可笑话大了。” 巴兹睁大了双眼,眼中流淌着我所不明的情绪随即又转化成深深的敬意“李大哥,你真厉害,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还能谈笑自如,我的腿早就紧张的颤抖了。” “少废话,还不快去。”我重重的拍了他一个踉跄,他哪里知道,我早已经紧张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只能通过不断地走动,来掩饰自己因恐惧而颤抖的双腿,说到底,我其实和他一样,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第三章 危机 战马在疾驰,明晃晃的刀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虽是烈日当空,肃杀之气却让不少人胆寒。护卫中有经验的老兵,放大了嗓门“小伙子们,握好你们的盾,拿好你们的刀,只不过是一群只能欺负欺负侏儒的强盗而已,到时候你们就是闭着眼睛,挥舞着大刀,也能将他们击退,哈哈。” 心脏在急速跳动,血液在飞速沸腾,缓缓拔剑出鞘,剑锋映照出我因血气上涌而通红的侧脸,我想那应该是一张有些扭曲狰狞的脸吧。 双手紧握住紫火,也许是太过用力,也许是太过恐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立起。我只能用尽所有力气死死握住剑柄,仿佛这样便能减轻心中的恐惧。不知名的力量似乎从手心流向剑刃,紫火轻吟,剑锋边缘染上了火焰的跳跃,虽然微弱,却足够炽热。 我似乎能感受到紧握的喜悦,紫火就如同我手臂的延伸,彼此之间,毫无阻碍。也许过了一息,也许过了一刻,力量突然从手腕回流,一股热量快速游走了全身。我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信心似乎瞬间暴涨,有种一个人就能干翻眼前所有敌人的错觉。 “这就是气感么?”无声的疑问却毫无质疑,手中的利刃仿佛给了我巨大的勇气。然而,为什么我的气血仍在沸腾,心中的火焰还在燃烧,手上的青筋简直纤毫毕现,剑身映照下的脸庞通红且愈加狰狞。 难道我恐惧到了如此地步么,无声的疑问在心头一遍遍回旋。不,这并不全是恐惧,这里包含了每个男人都有的热血啊。恍若醍醐灌顶,我终于明白,这就是我以前拥有的满腔热血,本以为在一次次失败中,一次次逃避中,早已消磨殆尽。 然而,它却始终住在我内心,一遇火种诱发,就一发不可收拾。我不禁开口大笑,用力的笑,拼命地笑,即使笑出眼泪,也绝不停息,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所有,全部笑出来。 虽然三面都有敌人,然而我负责的右侧却不见一个敌人踪影,要是那个习惯逃避的我,恐怕早已不顾一切逃跑了吧。 “是你阻止了我么?”我轻抚心脏,是呀,一定是我内心的骄傲、愤怒,热血,不允许我再一次的逃避,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面对。 看着周围因我狂笑不止而面露惊疑的人们,我用力将紫火单手举过头顶“啊——,啊——啊——”声嘶力竭的吼叫带着狂傲与不羁,如同平静至极的湖水投下一颗巨石,在沉寂至极的战场上荡起阵阵波纹。 这一下不仅周围的人,敌我双方无数双视线都汇集了过来。高举的紫火也像受到了我的激荡,原本剑刃边缘些许的斑斓瞬间暴涨成一寸的绚烂。 只有我知道,这嘶哑的吼叫中包含了我怎样兴奋的心情,一个男人的骄傲,热血,就是他的灵魂,现在,我的灵魂终于回来了,这次,我绝不退缩。 骄阳似火,这一刻的战场显得格外寂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我高举的右手上,惊疑,不解,振奋,敌视...逐渐汇聚成河。 我相信,此刻我的姿势肯定像个中二少年,然而刚刚解开心结的我却显得自信十足,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一点也没有脸红。应该吧,即使有点脸红,在我红润狰狞的脸上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啊——”,“啊——”开始只是零零散散,杂乱无章的应和。渐渐地,零散归于雄厚,杂乱融入合奏,越来越多的人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向敌人发出不屈的呐喊。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众人的意志恍若与我相合,灵魂却不断的激荡,摩擦出力量的火花,游走全身的“气感”激扬澎湃。 终于,敌人从三面发动了进攻。前方的轻步兵稍稍从两侧后退,刀盾兵弃掉圆盾和大刀,换上大盾上前,双手紧握将大盾插向地面。长枪兵迅速跟进,将长枪置于盾牌专门留出的缝隙处,只要有任何敌人敢于接近,散发着熠熠寒光的枪尖,将随着长枪兵的攒刺,给敌人留下一排排血窟窿。 后退的轻步兵迅速补充进阵势当中,有的与枪兵合力握住长枪,有的捡起大刀准备跟在枪兵之后补刀。剩下的重新集结成一队,看来是当做预备队,一旦哪里的阵型被突破,就会立刻填补上去。 弓弩手位于后方,引弓搭箭,一旦敌人敢于继续前进,将毫不犹豫的向他们倾泻自己的怒火。 看来护卫中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如我一样的战场新手,但可以看得出他们平时绝对可以称得上训练有素。同时那七名武士和魔法师中,肯定有刀口舔血的老手,排兵布阵虽然中规中矩,但却如同一个刺猬一样,让人无从下嘴。 因为我这边没有敌人,所以只给我留下了150名轻步兵以作警戒。同时,商队中的非战斗人员,也自发的向我这靠拢。老人,小孩,女人...一个个躲在了由货物,木板临时搭建堆积的掩体后面。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连绵不绝的箭雨,然而强盗们虽然作战毫无章法,但个个剽悍异常,不顾身边被扎成刺猬的同伴,横冲乱撞,口中大声呼号,凶横霸道。前左两翼很快陷入了短兵交接的惨烈肉搏战中。 至于后方最令人担忧的一队巨魔猎手,早在刚开始战斗之前,米耳修斯就与他们在远方对峙。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战斗,远远看去,似乎在争论些什么。不经意间,再看去,竟双双不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左两翼的战斗愈发焦灼,维持的战线也在步步后移,最终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战斗态势,两翼激烈的喊杀声,痛号声,呼喝声震天动地。不少战士纷纷请战,群情激奋。我看这边确实没有什么敌人,先派了五十人去支援左翼,很快,又是五十人前往前方增援。就目前我观察的形势来看,战斗虽然激烈,但我们已经稳住了阵势,在初期的手忙脚乱之后,战场上的菜鸟们已经成长为一个个合格的士兵,利用已经稳定的阵势,开始逐步发动反击。强盗们虽然喜欢好勇斗狠,凶狠蛮暴,但彼此之间毫无配合,各自为战,所以逐渐陷入苦战。 第四章 慈不掌兵 尽管情况看上去正在逐渐好转,我心中的不安却愈加浓厚。仔细静下心来一想,强盗这种属性的反派,按照套路来说,不都应该有几个头目出场,秀几句台词,留下诸如“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么。 还有虽然稚嫩却训练有素的护卫,怎么看都像是一群士兵。还有,强盗团怎么会和兽人合作,再加上莫名其妙消失的米耳修斯和巨魔猎手,怎么想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看着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的人们,他们大多是不舍得花钱请护卫的普通小商人,只需上交很少一部分钱就能随大商队一起行动,既实惠,又安全。他们大多还拖家带口,有儿有女,有老有少,按我的理解,他们这是当全家一起来旅游来了。 看来这次只有我和他们一样,恐怕卷入了莫名的事件当中。 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出脑袋。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有大股敌人会出现在眼前。现在我手里只有50名轻步兵,他们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防具都没有,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朴刀。 凭这点人,恐怕无法阻止敌人多久,一旦敌人突破这里,后面是一群老弱妇孺,再过去就是毫无护卫的弓弩手,然后便能直插入阵型后方。即使以我这个战场白痴来看,骤然面对前后夹击的我方,一定会惊慌失措,阵脚大乱吧。到时候战线一溃败,就只能各自逃命去吧。 “各位,我们面前可能会出现大量的敌人,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在我脑子那点可怜的军事理论当中,古代的名将似乎都擅长用火攻,好像诸葛亮啊,周瑜啊都是用火的高手。受此启发,我自然将目光投向了商队中,运送这个世界名为火油的几个小商人。 “大人啊,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吧,这几车火油都是我们几个凑钱买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像其他人借贷的,您要是拿去了,我们不仅血本无归,还要欠下一大笔钱啊。” 还没等我开口,这几个人好像约好了似的,扑通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似乎我现在就是强取豪夺的恶霸。果然不愧是商人,我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我又将目光看向了别处,这次商队中还有不少运送布匹,绸缎的,如果都拿出来点燃,应该可以凭借火墙暂时抵挡住敌人。 “武士大人啊,您不是说只是可能会出现敌人么,现在不是没有出现么。这可是我们全家的积蓄啊,要是都没了,可让我们一家怎么活啊。”我刚刚转过目光,不论男女老少呼啦啦躺倒了一片,哭天抹泪,一副要想拿走货物,就要从他们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你是坏人,你都害的爷爷和王叔哭了,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一个11岁左右的小姑娘,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齐肩的紫色长发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而随着微风飘荡。青色的蝴蝶发夹在已经西斜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圆圆的脸蛋看起来有些婴儿肥,嘟起的脸颊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此刻,晶莹水润的双眸正由于愤怒熏染,大大的睁开,黑白分明的审判着我这个恶人。 我不禁无奈的摸了摸鼻梁,得了,一句话没说,还没捂热乎的恶霸又变成了欺负小姑娘的无耻之人,大砥是小姑娘的人生中只听过这几句,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苏珊,不得对大人无理,还不跪下快向大人道歉。”不远处一个中年人低声呵斥,看着小姑娘委委屈屈,不情不愿的神色,我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开玩笑,要是真让她跪下道歉,我恐怕就真成了欺负小姑娘的无耻之人了吧。 转过身离去,长长的叹息自心底发出,果然古人说慈不掌兵是对的。面对着一群诉说艰辛而流泪的人们,我实在是无法狠下心来,虽然我知道他们可能表演的成分居多。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不会有新的敌人从眼前出现了吧,不过也不能坐以待毙。我让护卫们拆下商队里所能找到的木板,草草劈砍几下,充当木盾。又调来了一部分的弓弩手,大约有个六七十名吧。由于双方已经变成了犬牙交错的混战,其他弓弩手都放下弓箭,拿起大刀上第一线了,也就是说,即使有新的敌人,也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不会再有新的援兵。 天边有淡淡的云层飘过,暂时遮住了骄阳肆意挥洒的闷热。本该享受这一丝难得清凉的我,心情却越发焦躁。眼前的敌人已经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多,一眼扫去,应该有200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不至于让我如此焦虑,冲刺在最前面的应该是2个兽人吧。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巨魔?粗粗看去,就是2个兽面人身的怪物,畸形的脸上满是狰狞,远超常人的身高达到3米,一个挥舞着两米多长的狼牙棒,一个倒拖着近2米的战斧。不说那凶恶的样貌,仅仅是这冲击的气势就让许多人萌生退意。 我甚至已经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隐隐啜泣声,回头望去皆是一片茫然恐惧之色,不少人恐怕都已经站不稳了吧。稀稀落落的箭雨落下,巨魔毫不在意的继续前冲,普通的箭矢落在身上,只能划破浅浅的一层皮毛。看样子,真是皮糙肉厚,防御力惊人。 身后的惊呼不断响起,看着竖起的木板,我估计在那巨斧和狼牙棒下,就跟纸糊的一样吧。 必须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再靠近了。由于他们的快速突进,早已将后面的强盗甩出了一大截,左边的狼牙棒巨魔更是一马当先,或许我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但我的灵魂,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再次逃避,也许死后就能摆脱这个梦境,回归现实了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自嘲的一笑,迎上了它。 第五章 来去匆匆 气游遍全身,最后聚集于紫火之上,引而不发。我猛地一踩地面,高高跃起,双手握剑,自上而下就是一道斩击,毫无花哨。 紫火虽然是剑,但我却完全拿来当刀使,不记得是谁说过,剑要刺、挑,刀要劈、砍。但你要是指望我一个武术小白能够分清劈与刺,砍与挑,无异于痴人说梦,对牛弹琴。 面对我续足力道的一记斩击,巨魔只是单手持着满是尖刺的狼牙棒往上一挥,一股大力瞬间由紫火传至双臂,轻易将我击飞,落地之时灵机一动,想起了物理老师的教导,侧翻了好几下,才卸去这股力道,站起来后扔觉得双手发麻,不住颤抖。 而巨魔只是微微顿了一顿,暂时止住了冲势。我仿佛看到了它微微上挑的嘴角,露出的不屑与嘲笑,甚至还傲慢的向我挤了挤眼,只是配合那狰狞畸形的脸,实在是让人想吐。看来即使有“气”的加成,在力量上我仍然远远不是对手。 然而似乎是被巨魔的挑衅,激发了我的怒气,我不服输的再次跃起,又是一道斩击,这次更惨,不仅飞的更远,虎口甚至已经崩裂,鲜血丝丝缕缕自腕间滴落。 巨魔神色间更显轻视,将狼牙棒换入左手,右手微微放至背后,像是将我视为了他的玩物,享受着我一次又一次无力的挣扎。它咧开嘴,露出一嘴黑黄的尖牙,丑陋的大脑微一歪斜,轻蔑的示意我继续。 “那就如你所愿。”我大喝一声给自己鼓气,然后再次高高跃起,斩劈而下。巨魔眼中的戏谑逐渐加深,随手又是一记挥击,右手还在腰侧不规律的摆动,似乎在嘲笑我,即使只用左手也能将我双手击飞。 在交击的一瞬间,我立刻将双手握剑变为左手持剑,远比想象中还要大的巨力汹涌而来,左手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空出的右手趁他不备,紧紧勾住它的脖颈,一使劲,将已经半边麻木的身体拉了回来。尽管左手已经毫无知觉,我还是尽力抬起沉重的左臂,持着紫火,划过它的眼前。聚于剑上,隐而未发的“气”骤然爆发,锋刃处紫色的火焰燃烧着妖艳的杀气,暴涨3寸余的紫炎成功灼瞎了他的双目。 同时我松开了揽住它脖颈的右手,顺着力的反作用飞了出去。这次由于毫无准备,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喉咙腥甜,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但我却毫不在意,看着它状若疯狂的嘶吼,痛呼,漫无目的的挥舞利器,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我就说不出的痛快,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算是已经解决一个威胁了吧,双目失明的巨魔,只能在原地发疯发狂,将旺盛的力量发泄在周边的土地上,顿时坑洼一片。 随后赶到的战斧巨魔,看到同伴凄惨的模样,一脸警惕的看着我。看样子,要再想让他放松警惕,趁其不备是不可能了。 细细感受了下,刚刚一下的爆发,就消耗了体内超过一半的“气”。左手已经报废,无力的垂在身侧,摔了个结实的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向我发出抗议,从未经受过的痛楚一波波袭来,让我忍不住咬牙切齿。 或许是我过于狰狞的面孔和同伴不断的嘶号,让他选择了与我谨慎的对峙中。 我却忍不住一剑刺去,虽然整体战力上我恐怕还不足刚才的一半。不过要是等它汇合了后面近200的强盗,再看破我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恐怕到时候就更不好对付了。倒不如趁现在它惊疑不定,先发制人,说不定能有一丝希望。 刺向它心脏的紫火出乎意料的没有遇到太多阻碍,巨魔只是偏了偏身体,就刺在了它的左肩上。但是深度恐怕还不到一寸,果然皮糙肉厚,这点伤势恐怕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毛毛雨吧。 巨魔眼中却露出狡猾的笑意,左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紫火,即使我奋力回拉,锋刃割破了它的手指也纹丝不动,同时右手挥舞着战斧已经向我劈了过来。 糟了,上当了,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果断撒手,松开紫火向后退去。然而,本就希望渺茫的战斗,再失去了唯一的武器和自信,等待我的必然是失败或是落荒而逃,而这两者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我似乎又看到了战斧巨魔嘴角上挂着的嘲弄,原来在他眼里,始终没有把我当成是一个对手。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次逃避。”热血上涌,我大声咆哮。炎热沉淀在微风中,划过脸颊。我却觉得,脸上滚烫的吓人,巨魔瞳孔中的我,满面通红,愤怒的大吼后咬紧牙关,剑眉聚拢,怒目圆睁,分外蛮横与恐怖。 我一下子撞进他怀里,右手单手发力,竟一下子将猝不及防的他扑倒在地,原本劈向我的一斧也失去准头,砸在旁边,激起大片土渣,这一下紫火穿过他左手的堵截,一下子刺进去2寸多。 “啊——”我不管不顾,放声长啸,全部的“气”注入紫火,从左肩开始划向他的心脏。从他伤口喷洒而出的热血,淋了我一脸。 他终于开始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左手使劲握住紫火阻止前进,即使小指已经被切除也绝不松手。右手再一次挥舞起战斧,打算将我一斧两断。 “一起下地狱吧。”我双目赤红,怒发冲冠,撒上的热血自脸上不断滴落,恍若恶魔。仿佛无所畏惧,手持利刃坚定的划向它的心脏,蜿蜒的一字血痕已经写了2寸有余。 战斧落下的瞬间,我极力扭动着身体,还是有一小半腰部被斩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汇聚成泊。他也不好受,收力不及的他被斧头狠狠劈中腹部,顿时也是血流如注。 “啊——”我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一边怒吼,一边继续将力量集中到右手,全力向心脏滑去。 “西乌”他终于彻底慌了,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嚎叫,丢掉了手中的战斧,满脸惧意的看着我,犹如在看一个发疯的疯子。先是用右手捶打我的后心,皮甲散发出一阵流光溢彩,竟是一件魔法护具。第一下锤击,皮甲深深凹陷下去,第二下直接崩裂,第三下彻底报废的同时也是震得我狂喷一口鲜血。 然而我却始终没有松手,焦急的神色爬满了他的脸上,“西乌,西乌...”不明意义的嚎叫越发急促,他终于放弃了捶打我的后心,开始来掰扯我的右手。然而已经太迟了,“啊——”我狂吼一声“记住不要再小看我这个人类。”利刃终于刺入了心脏,他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无力的双手也逐渐滑落。 我也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道,仰躺在他身侧,身上地上都被鲜血包围,分不清哪是我的,哪是敌人的。残阳如血,我静静的仰望着天空,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战场的厮杀仍在继续,可我的意识却在逐渐远去,那战场的喧嚣也在我耳边越发模糊... “终于要死了么,这样我应该就能回去了吧。”剧烈的疼痛使我连发声都不能够,只能发出无声的呢喃,似乎有谁在我耳边哭泣,难道还有人会为了我的死而悲伤么。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这里我终究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吧...... 第六章 紫发小姑娘 划破无边的黑暗,泛白的意识逐渐回归。身上止不住的剧痛似乎提醒着我,伤势的严重。 “我,还没有死么?”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光秃秃的墙壁,和床边正酣然入睡的紫发小姑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乖乖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应该是听到响动,被吵醒的小姑娘睁开迷糊的双眼。也许没有睡足,视野有些模糊,小姑娘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凑近我,一片娇憨可爱。 模糊的视线终于被揉开,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对视惹来一声娇软的惊呼。慢慢凑近的小姑娘如同触电一般,双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以刚刚十倍的速度将脑袋缩了回去,只留下鼻尖淡淡的幽香。 飘荡的紫发在鬓角摇曳着,眼角荡漾出又惊又喜的狂澜,汹涌的红潮迅速爬满了两颊,宛如涟漪中的莲花,不胜的娇羞。 “你,你醒了。好,好些了么?”小姑娘似乎没有从刚刚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毫无察觉的一字一顿说着话。 “虽然身上还是很痛,不过跟之前比应该好多了。但要是你的手再不拿开的话,就又要不好了。” 小姑娘起的太急,一只手无意识的撑在了我受伤的腰侧,痛的我冷汗直流,我还是强忍着剧痛打趣着可爱的小姑娘。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受惊的小鹿慌忙收起双手,垂在身侧,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似是无处安放。 看着身上一圈又一层的绷带,“是你救了我么,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记得你叫苏珊是么?” 不知名的红潮又爬上了脸颊,真是一个爱害羞的小姑娘,跟之前张开双臂拦住我的简直判若两人。 “啊,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呀,你以后叫我珊儿就行了,我以后能叫你李大哥么?” “当然可以,苏珊,呃,珊儿妹妹,你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么?” “十天,整整十天哦。当初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几乎所有请来的医生都说救不活了。打退敌人之后,商队就抛下了我们,独自走了。”小姑娘嚅嗫着,眼角也开始泛红。 “咦,原来你不仅爱害羞,还是个爱哭鬼呀。” “李大哥,你再笑我,我就要少喜欢你这么多哦。”小姑娘气恼的跺了跺脚,张开嫩白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距离。似是觉得比划的太多了,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找寻着反复比划着,只是芊芊玉指间最后只留下一丝缝隙,小姑娘才满足的停了下来。 “后来,大家一起出钱在天元城里请了牧师过来,足足释放了3次大治愈术,才把李大哥从死神那夺了回来。” “那真是要谢谢大家了,等我身体好些,再一一去道谢。”我心中一颤,没想到短短两日相处,就有这么多人愿意救我。 “李大哥,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应该是我们要谢你才对。”她眼光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惊异与敬意交织出灼热的温度随着视线飞舞。“李大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到过像你这么勇敢,这么善良的人。” “面对上千的强盗,你毫无惧意,仅凭着几句大声的怒吼就驱散了人们的恐惧,找回了丢失的士气。对于只想着自己,拒不配合的我们,你不仅没有强迫,而且一句责备都没有。面对凶恶的巨魔,你一人独自上前,以一敌二,不顾生死的拼命战斗,只是为了拯救我们这些自私之人的性命。” 小姑娘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娇软的声音虽然柔和却越显坚定。 虽然被人夸赞的感觉总是让人欣喜,但是被目光灼灼的小姑娘盯着,我这个三十多岁老男人的脸皮还是不好意思的红了“我有你说的那么好么,珊儿妹妹你都快把我夸到天上去了。” “有的有的,你就是我们的英雄,爷爷和叔叔说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叔叔他们有事先走了,这里还有我和爷爷在这。”娇憨的人儿突然声音低落下去,眼中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李大哥,对不起,那会我不该骂你的,你是好人。你原谅我好不好,要不你打我手板子吧,或者罚我不准吃饭,以前我不听话,爷爷就是这么罚我的。” 白嫩嫩的小手俏生生的伸到面前,婴儿肥的脸上满是惊惶,嘴角微微嘟起,雾蒙蒙的眼中有水汽变成晶莹露珠滑落的趋势。 “珊儿妹妹骂我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大笑着伸出右手,掐了掐嘟起的粉嫩脸颊。 “李大哥,你真是...”小姑娘似是欢喜似是懊恼,转过身跺了跺脚,跑远了。 原本应该烦闷枯燥的养伤生涯,因为小姑娘的陪伴而变得欢快起来。她就如同一只突然闯入的百灵鸟,每天叽叽喳喳的诉说着快乐与忧愁,每当你想逗弄一下时,又娇羞的飞走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六天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能下床慢慢走动了。好这么快的主要原因是,这几天无意中我发现,当我握住紫火,运行“气”的时候,不仅痛苦减轻了许多,伤口好像也加速愈合了,没想到这还有治愈的功能。 趁着卧床的这几天,我让小姑娘讲了讲这个世界的历史,风土和人情,了解了不少这个世界的情报。 这个世界叫做阿纳斯大陆,大陆上万国林立,谁也不知道大陆的尽头在哪里,至少小姑娘没听说过。这里生活了上百个种族,比较有名的就有人类,精灵,半精灵,矮人,兽人,半兽人,侏儒,龙族,娜迦,海妖,美人鱼,美杜莎,恶魔,泰坦,神族,亡灵等等。 每个主要种族都有自己建立的国家,只不过小姑娘见识实在有限,不能跟我细细述说。我们所在的天元城,属于人类强国萨尔西卡,这里是一座人口数十万的大城,小姑娘提起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憧憬,应该是第一次到这么繁华的城市。 第七章 我是天才? 轻轻推开房门,明媚的阳光大片大片落在身上。 院子里,不知名的红色小花随风微微舞动,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虽说夏日炎炎,早上七八点的阳光,还是照的人有一种暖洋洋的温柔。长长吸入一口无污染的新鲜空气,浑身上下瞬间有一股懒散的惬意。 随意找了块青石板盘膝坐下,握住紫火横置于腿上。稍稍使出力量,熟悉的“气感”,便从手心出现,沿着手臂,在身体中漫无目的的乱窜。 我细细体会着这股“气”,与其说是气,更像是一股热流,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清晰感知。 现在,我仍然不能主动运用这股“气”流,必须借助紫火,才能让它出现。或许是原主在修炼的时候,也是带着紫火一起的吧,如此才有一股心意相通的感觉。 淡淡的紫炎在锋刃飘舞,能够灼伤巨魔的烈焰仿佛失去了温度,温顺的静静在掌心飘舞。感受着体内迅速消失的热流,我停止了“气”的输入。顿时,摇曳生姿的火苗瞬间熄灭。 据我了解的情况,单纯的武士的气,不管是斗气,还是剑气刀气,都是不会产生魔法效果的。也就是说,我的“气”中,应该还包含了魔力,所以才能够激发出剑上的火焰。 我又调出自己的属性面板: 李云年龄:18身份:流民 职业:魔剑士等级:38 体质:45精神力:45力量:62 耐力:42敏捷:27幸运:?魅力:? 看样子,一场战斗过后我就升了2级。总共获得的20个属性点,不经我的同意,就擅自较为平庸的分配在了五项属性上。得了,看来我注定要在平凡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我尝试着将一部分“气”聚于右手,面板终于有了变化。力量:62(右手+38),随着“气”的不断输入,后面括号内的数值也在不断增加,最终达到了102。难怪只有修炼出气的人才能被称作武士,这增幅也太大了。 我又将“气”附在右手表面,这次有变化的是耐力,后面出现了(右手+22),应该是手部的防御增加了。 最后,我将“气”下沉到双腿,发现有2个数值发生了变化。力量:62(双腿+18),敏捷27(+43)。我试着跑了跑,发现双腿不仅有力了许多,速度也大幅增加。 终于初步测试出了自己的能力,我稍稍平复了下躁动畅快的心情。看着面板上写的魔剑士,我不禁暗暗陶醉,难道我是个魔武双修的天才。 可是要如何增长“气”的量呢,难道应该跟武侠小说一样,把它当做真气,运行一个个周天?可是什么经脉,穴位,我是一窍不通。对于武侠小说里,动不动就几百个穴位,我不仅连穴位名字都不知道几个,有时候想想都头疼。 看来只能自己摸索了,我指挥着气流,沿着身体里的“道路”游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应该叫做经脉。“气”在体内不断运行,我专门挑着宽阔的大道前进,对于艰涩崎岖的,晦暗窄小的“通道”,我一概不入。 热流从右手沿着手臂一路向上,再经过身体里的“康庄大道”,从左手流向紫火,再由紫火流向右手。按我的理解,这应该就算是运行一个周天了吧。 如果此刻我睁开双眼,应该就能发现,丝丝缕缕的白气,自我身上蜿蜒而出,盘旋而上,好像刚刚跑完一万米的运动员,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 就在我自以为完成一个周天后,意识感到突然一黑,没错,就跟眼前一黑一样。难道我乱练一气后,走火入魔了? 意识随即来到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看上去广阔无边,但几乎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散发出一股死寂的气息。只有一角,上下不足一尺之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再仔细一看,不足一尺的空间之内,纷散着一层及其稀薄的白色雾气,正是这雾气散发出的微光。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我体内“气”的源泉,归宿。直觉还告诉我,这里应该位于我胸口的位置,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胸口这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空间?按武侠小说的说法,我应该叫这里是丹田还是气海? 我这就算是武侠小说里,所说的内视么?一脸懵逼的我下意识的调动起白色的雾气,在体内“通道”中畅行。 熟悉的热流,再次出现在身上,这次不仅能感受到热流,我还能看到这股热流其实就是一股雾气,那个空间应该就是原主存放气的地方。 现在,我终于能不靠紫火,随心所欲的召唤出体内的气了。 稀薄的雾气飘过通道,现在我已经自行将这些通道命名为经脉了,感受着经脉中温煦如春的舒畅。“四季如春,四季常青,以后就叫你长春真气好了,我自创的功法就叫长春诀好了。” 终于摸索到修炼门坎的我洋洋自得,甚至已经想到了以后要是以后修炼有成,可以让人称呼自己为长春真人,听上去就高端大气。 “李大哥,李大哥,醒醒啦。”清脆悦耳的声音,破灭了我自得的幻想,我缓缓睁开眼。 “李大哥,你怎么回事啊,大热的天,怎么坐在石板上晒太阳?”小姑娘撅着嘴,一脸的不满“刚刚我看你全身都在冒热气呢,真是的,身体还没好就乱来。” 顺从的被气呼呼的小姑娘拉入屋内,一会儿功夫额头上便多了一条清凉的毛巾,嘴里被塞进了一根小熊模样的雪糕,手上握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冰块。 看着忙忙碌碌,叽叽喳喳的紫发小姑娘,仿佛有湿润的水汽从眼中溢出,思绪也仿佛被拉扯着,不知飘到了何方。这是我来到异世界后,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呢? “李大哥,你怎么站在那不动,是不是生气了?哼,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不说你行了吧。” 第八章 与骗子的首次相遇 正午的骄阳肆意散播着光和热,就连天边的云彩似乎也被炙烤蒸干,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也许得益于小姑娘的忙碌,周围灼热的气息丝毫未曾影响到我,还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反而是屋内穿风引蝶,翩然忙碌的百灵鸟,晶莹的汗珠悄然耸立。红扑扑的脸蛋,高高撅起的嘴角,虽故作生气,却实在可爱的紧。宛如一个俏皮可爱的妹妹,正高傲的等待做错事的哥哥来好生安慰自己,哄自己开心,从而趁机撒娇。 “呜呜呜”我夸张的手舞足蹈,先是双目圆睁,然后用手指点点嘴里叼着的小熊雪糕,又用另一只手捂住咽喉,好似被小小一只雪糕堵住了嘴,又呛住了咽喉。 小姑娘神色认真的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又圆又亮,清清浅浅的笑意浮上眉梢,已经快撅到天上去的嘴角也悄然放平。 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姑娘偏过头去,抱住双臂“哼,李大哥就爱捉弄人。” “好妹妹,过会我陪你到城中到处走走好不好。”嘴里故意继续叼着雪糕,夸张的呜咽着发出模糊的腔调,却刚刚好能让人听清。 “真的么?”小姑娘终于急切的转过头,脸上是遮不去的喜色。随即又故作平静“我,我可没有求你陪我玩哦。” “对对对,是我要主动陪着珊儿妹妹的。”我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真是个既傲娇又好哄的小姑娘。 “对了,珊儿妹妹,你爷爷呢,现在我已经能自如的走动了,是时候去当面好好感谢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了。” “爷爷啊,他前天已经有事先走了。”小姑娘抿了抿嘴角。 “那就剩你一个人了啊,他们怎么能放心?”我惊讶的挑了挑眉毛。 “才不是嘞,这两天伊莲娜姐姐就要从圣马利克魔武学院放暑假回来了。”小姑娘满眼都是崇拜的目光“圣马利克魔武学院就在天元城的东部,是萨尔西卡帝国数一数二的培养魔法师与武士的学院,即使放到整个大陆,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小姑娘顿了顿,眼中光芒不减的继续道“伊莲娜姐姐是学院的天才,现在已经是他们年级的玛卡,才十六岁据说已经快突破到中级武士了。” “哦,玛卡是什么意思。”又听到不懂的词汇了。 “玛卡就是老大,第一的意思,好奇怪,李大哥好像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的样子。”小姑娘疑惑的紧了紧眉头,还是耐心的给我解释起来。 “哈哈,或许是由于我来自遥远的东方吧,一直在四处流浪,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正常。”我笑着用右手摩挲着后脑勺,将所有情绪掩盖在笑容背后。 “根据圣马利克学院的规定,每个年级的玛卡能够推荐一个人入学,所以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跟伊莲娜姐姐去学院了。” “哦,你跟她是亲姐妹吗?”我有些好奇,看来任何人心中都免不了有一把八卦之火。 “不是哦,伊莲娜姐姐可是贵族呢,好像以前跟爷爷有什么渊源,爷爷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以前经常在一起玩呢。” 小姑娘的神色突然有明显的回落“李大哥,你说我也能像你和伊莲娜姐姐那样成为一个武士么?我什么都不懂,还很笨。” “唔,我看那,倒是不一定会成为武士。” “哦,是么。”声音明显低落。 “当然了,在我看来,这么可爱的妹妹一定会成为一位尊贵的魔法师。”我露出夸张的怪笑,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属性中高到夸张的精神力的。 虽然烈日当空,小姑娘却兴致满满,早早地就拉我出门了。 城中主要道路都由青石板铺就,似是有人经常洒扫,极是整洁。路上川流涌动,人们服装各异,有穿短衣短袖的,也有不惧炎热,浑身兜进长袍中的,有撑起伞遮蔽阳光的,也有戴着厚实围巾帽子的,颜色更是五彩缤纷,形式迥异。 城中的建筑更是风格多样,有檐牙高啄的舞榭楼台,也有直尖飞冲的尖塔;有雅致朴素的圆瓦院子,也有金碧琉璃的柱形双拱;真是不胜枚举。 小姑娘如同出笼的小鸟,这里买一嘴零食,那里挑一挑小饰品,过会又去看看玩具,翩然起舞。 我们所住的院子应该距离城楼不远,跟着小姑娘走了一会儿,就能远远的看见城门。 “我跟您说,这可是上个世纪,玛莎王朝遗留下来的古钱币,买回去几枚收藏起来,以后绝对能当做传家宝呢。”细细的耳语声不断传来,似乎是声音的主人有意让周围的人听到“也就是看您这么的低调奢华,我才.......”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循着声音看去,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穿着半新不旧的黑色礼服,蓝色的头发,金黄色的瞳孔。此刻正站在一个满手戴满金戒指,脖子上挂一条大金链子的商人面前,积极推销着什么。笔挺的礼服,也因为主人刻意的弯曲而显得有些不太合身。 果然是低调奢华,我好笑的看着他们,微一凝视,属性面板就跳了出来: 克拉劳斯年龄:21身份:骗子,贵族后裔 其他的信息都显示为一排的问号,居然是一个骗子,不知道我平生最恨骗子么,今天遇到我,算是你的不幸。 我走过去,“克拉劳斯,给我挑1斤表面字迹不清的古钱币,细细堆起来,不要一个好的在里头。”青年手中拎着一个宽大的黑色布袋,看样子里面应该装了不少这种古钱币。 克拉劳斯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没有我的印象,接着麻利的跑过来。“好嘞,您稍等。”倒出一堆铜制钱币在地上,认真挑选了好一会,再细细码好。 “好了,这位大人,您要不要仔细点点。”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出这里有一斤的,不过我也毫不在意,高傲的点点头“你急什么,再来1斤钱币边角有破损的,也是给我堆好,不要混一个好的在里头。” 这下,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我是来找茬的了,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小姑娘也看着我,欲言又止。 第九章 原来是庸才 看热闹自古以来就是人们的天性,看来到哪里都是一样,克拉劳斯恍若未觉,继续低下身挑拣着,周围的人不断窃窃私语,空气中仿佛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大人,今天真是承蒙你惠顾了。”好一会,克拉劳斯终于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生气的情绪。 “你都弄好了吗,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买了。”看着笑眯眯的克拉劳斯,直觉告诉我,可能不太妙。 “大人你还不知道么,不久之前,城主大人在全城商人的联合提议之下,已经颁布法令,规定——”克拉劳斯故意放慢了语速,顿了顿“凡是频繁试用商品,支使商家侍者服务的客人,必须要达成一笔交易。” 克拉劳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据说这项法令是为了惩治那些,只试不买,却频繁支使侍者的人,想来城主大人也是想要创造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 万恶的异世界,可恶的城主,没事乱出什么法令。看着周围的人们频频点头应是,如果现在手上有面镜子,我想应该能看到我铁青的脸色吧。 “我想大人您如此威武不凡,应该不是那种人吧。”克拉劳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眼含期待,甚至有人已经在喊“快打,快上。” 就连不远处的卫兵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灵魂,也有自己的算计。他们不是游戏里刻板呆滞的 pc,等着玩家去发现bug。 如果我抱着游戏一场的想法,迟早会吃大亏,毕竟我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不是游戏里的主角。 很多时候,只要思维豁然开朗,不再钻牛角尖,心情也会跟着舒畅起来。我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拿了枚铜币。“我买一枚,多少钱。” 克拉劳斯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想通我为什么突然间高兴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痛快的收下我一个金币。 回头给了小姑娘一个笑脸,稍稍安抚了下她的担忧,心里却在滴血,一下子去了八分之一的积蓄,这花钱买的教训也太昂贵了。这可恶的骗子,下次一定要他好看。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群众一哄而散,纷纷失望离开。 “伊莲娜姐姐”小姑娘突然飞奔而去,不远处白衣女子螓首蛾眉,清妆绰约,素香静远,衣袂飘飞若舞。细细看去,气质淡泊恬雅,恍若空谷幽兰,雾中花火。 只是静静往人群中一站,就有股遗世独立,飘然出尘之感。阳光普照,越发显得肤白胜雪,素手纤纤,也不知道是阳光照亮了她,还是她闪耀了阳光。 灼灼其华,毫无防备的刺入心底,竟让我有些自惭形秽。我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喧闹的人群似乎也离我远去,世界一片沉寂,一片空白。只留下一幅中央古典完美的仕女图,不,应该说是九天仙子谪落凡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胸膛扑通扑通声若擂鼓,口不能言,双手似是无处安放,如坠梦幻。 “李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伊莲娜姐姐,伊莲娜姐姐,这是李大哥,他是个大大的好人。”直到小姑娘一蹦一跳的来到面前,我才仿佛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佳人在侧,一缕淡淡的幽香萦绕鼻间,直如深涧冷月,雪舞梅香。 我只觉得双眼似乎无处安放,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既怕直直盯着,惹佳人不快,却又压抑的极是辛苦,只能暗暗用余光关注。内心愁肠百转,患得患失,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走吧。”伊莲娜轻蹙眉头,牵起小姑娘的手,声音冷淡寂寥。 怎么办,会不会是伊莲娜看到了刚刚的事情,有了误会?我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可要是没看到呢,我又要怎么说?一时间内心天人交战,各种念头风起云涌,却又一一被自我否定。一时间神思恍惚,只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到最后大脑竟是一片空白,宛如行尸走肉,已是痴了。 不知如何回到了院子里,下意识的在角落里找了块青石板坐下。紧紧握住紫火,真气开始在体内运行,希望这能让我冷静些。 “原来你是人器同修,练武之初,选择一把与自己相配的武器,确实能够事半功倍,尽早感悟出气,但是之后却会严重拖累修炼速度,因为要把大量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提升武器上。莫不如抛却外物,专心修炼自身。” 淡雅的声音在耳中犹如天籁,声音的主人却冷漠疏远,仿佛遥不可及。尽管语气中并无鄙视挖苦,我却既难堪又痛苦,直如在这炎炎夏日,浇了一桶透心凉的冰水,躁热不安的心也归于冰寂。 我能抛弃紫火么,尽管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来帮我寻找气感了。可是,来到这的近二十个日日夜夜中,是它时时刻刻陪伴在我身边。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只有它能倾听我诉说痛苦,抚平孤独。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更不用说,在面对巨魔的时候,是它给了我勇气和力量,击败了敌人。若是没有他,想必我早已不存在了吧。 “你还是魔武双修,须知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单单将一门功夫修炼上去就已经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还要分出一半的时间和精力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话语还在继续,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喜与排斥。闻弦而知雅意,也许是因为城门处的误会,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我已经不愿去想了。 看着眼前出尘脱俗的佳人,宛如月宫中的嫦娥,于我终究只是可望不可即罢了,心中的绮潋,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只能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免得丢失最后的自尊,亏得我还自我陶醉,什么魔武双修,什么天才,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的事就不劳伊莲娜小姐担心了,我想现在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我听着自己冷硬的声音在空气中摩擦,逐渐加重的沉痛随着目光枯萎成梦幻的泡影。 第十章 不如离去 “诶诶诶,可不能哭啊,在我的家乡,要是送别远行的亲人哭,可是会不吉利的哦。”看着双眼通红,泫然欲泣的小姑娘,我只好半蹲下身,直视着小姑娘水润的双眸,强挤出些笑容,轻声抚慰着。 快要哭出声的紫发小姑娘,一听到说不吉利,急忙用小手捂住嘴,似乎是被哽咽噎着了,小脸憋得通红,已经挂进眼角的水珠,被主人拼命重新眨进眼里,更显得眸光水润。 “我的家乡还有句古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明天的重逢。所以不要为了我的远去而难过,不要为了我的离别而悲伤。”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也会渐渐忘记我吧,到时候也就无所谓喜无所谓悲吧,我在心里默默的补充。 “嗯嗯,李大哥你可要回来看我呀,我会等你回来的。”小姑娘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转身跑进屋去,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 原本就红彤彤的脸颊更显红润,“李大哥,这是我的祝福,你可要收好哦,等到回来那天再还给我。” 小姑娘轻轻挽起我右手的衣袖,拿出一方素白的手帕,只在最上角绣了一只紫色的小鸟,轻轻系在我手腕上方。 “即使弄脏也没有关系,一定要带回来给我啊。”小姑娘低着头,连耳垂也染上了大片粉色。 “你居然...你知不知道....”旁边只是静静伫立,冷漠以对的伊莲娜,突然有了情绪的波动,一双美目紧紧蹙起,颇有些怒目而视的意味。小姑娘低下头躲到她身后,轻轻却坚定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伊莲娜略一停顿,便没有再说,只是微微转过脸去,似是不愿意再看我了。 “走了”我转过身,然后向后摆摆手,大踏步的离去了。再待下去,我怕已经被小姑娘感动的一片柔软的心,再也定不下离去的决心。 一路毫无停留,直接走到了城外,我再也忍不住,聚气于双脚,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发足狂奔起来。 感受着花草树木快速的在两侧倒退,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要想。我就想这样,痛快的发泄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真气已经耗尽,汗流浃背,双腿酸麻异常。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顺势直接躺下了。 有不知名的液体从脸上滑落,“笨蛋笨蛋,从今天开始你又要一个人了。”我想爬起来大声嘶吼,将心中的不明情绪通通吼出去,却觉得浑身疲累,躺在地上,连动下手指都不情愿。当然,我是不会承认起不来的主要原因还是懒。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躺着,直到夕阳西斜,直到天色渐渐下沉。“诶诶诶,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本来来到这里就是孤身一人,既然从来都不曾拥有,也就无所谓无了。”双手不轻不重的拍打着两颊,终于强自振作的站起来。 漫天烟霞染得云彩一片透亮,汩汩的溪流穿过不知名的树木蜿蜒曲折,在陡峭处飞流直下,落入不远处的深涧之中。原来我不辨东西的胡跑,竟跑到了一座小山下。 或许此处少有人迹,水边好几条大鱼露出了肥美的身姿,看到我来傻愣愣的一避不避,抓了个正着。“鱼兄啊鱼兄,实在对不住了,腹内空空,只好拿你祭五脏庙了。” 熟练的生起火,刮净鱼鳞剥去内脏,就着溪水洗净,串起来架到火上烤起。至于野外如何生火,钻木肯定是不会啦,只见我拔剑出鞘,微一运气,生火工作就顺利的完成。嘴上哼着小调,时不时的翻动树枝,虽是苦中作乐,却也自得其中。 “真真是暴殄天物啊,如此肥美的鱼,我留了几天不舍得吃,今天被你七烤八烤的,全毁了,毁了。”旁边林子里突然跑出来个中年大叔,一脸心痛的跑到火堆上,从怀里掏出些瓶瓶罐罐,似是将调料均匀洒在了鱼上,顺便接过了我烤鱼的工作。 我自然乐得清闲,嘴上却不肯服输“妙极妙极,这鱼儿乃是天生地养的,自然是先到者得。方才我正准备多抓几尾,你一来倒把我的鱼儿给惊走了,你得赔我。” 中年人转过身来,宽额头,方字脸,收敛了笑容,故作凶态道“小子,你要我怎么赔?”声音如洪钟大吕,中气十足。 “好说好说,只要将这几尾鱼烤熟,再来半壶好酒,这鱼儿我就分你一半。” “好小子,原来是盯上我腰间这壶酒了。”笑声如平地惊雷,震耳欲聋。 不一会,一串鱼和一壶酒被人迎面甩来“小子,这壶酒和这条鱼给你,剩下的可就全归我了。” 轻轻撕开外面烤的焦黄的鱼皮,露出里面嫩白的鱼肉。鱼香四溢,不知加了什么调料,味道酸甜可口又不失鲜美,瞬间让人口齿生津。 壶中装着浅黄色的酒液,酒香并不十分浓烈,轻啜一口,倒是有种别样的香醇之感,唇舌之间甜味流连,倒是与他烤的鱼味道极为相配。这酒 与平时喝的糯米陈酒颇为类似,只是度数似乎较之高些,味道也更香醇,显然是酿造的精品。 “小子,你就这么吃下去了,就不怕我下毒?” 我就近找了个地方,斜倚着树干坐下,也不看他“我看前辈大气方正,绝不是那阴险小人。再说即使有毒,美味当前,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做个饱死鬼也总还是不错的。” 才怪,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属性面板,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声音有点大的中年人,竟是一个高阶斗士。要是他想杀我,不管怎么样都没用,就不想那么多了。 “小友还真是豁达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对我胃口的年轻人,哈哈,喝酒喝酒。”中年人不知又从哪掏出了一壶酒,痛快畅饮。 这属性面板只有看我自己或是没什么实力,身份的人的时候,基本信息才会显示齐全。用在其他人身上,就缺胳膊少腿的,经常一堆问号,这次连中年人的名字都是问号,哎,人生艰辛啊,果然我没有主角的命。 “你今儿怎么磨磨蹭蹭的,快出来吧,难道还害羞不成。”中年人突然朝着林子里大喊道,树上的树枝似乎也被声音震得簌簌颤颤。 第十一章 命运与抗争 天边的云彩到底还是没能挽留住最后一抹阳光,月亮还在柳梢下羞答答的不肯上前,倒是群星忍不住漫天飞舞,熠熠生辉。 跳动的篝火,在来人脸上明灭不定,我本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声音顿时洋溢着惊喜“巴兹,原来你没事,我还担....” 似乎欲言又止,神色晦暗不明的他,突然忍不住扑进我怀里,眼珠颤动间,带出大量泪水盈满眼眶,又是悲蹙又是喜悦的呜咽“李大哥,我还以为,你已经...” “哇”的一下哭起来,我顿时觉得胸口的衣襟好像湿润了不少。看到别人伤心哭泣,我一向不太懂得如何安慰,只得用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将他稍稍推开。 看他疑惑不解的抬起头,我不由苦笑“你要是再哭,我可又要重伤了,毕竟现在身上还缠满了绷带。” “哎呀,李大哥,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痛,哪里不舒服?”看着一脸焦急巴兹,我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被转移注意力的他不仅顾不上哭了,更顾不上思考哭泣与受伤有什么必然联系。 “哎呦,原来你们是老相识了,真是让人感动的重逢画面呢。”方脸阴阳怪气的“如此说来,巴兹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其实是——上次的强盗呢?”不顾巴兹哀求的眼神,方脸在拉长声调后,还是说了出来。 巴兹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我却更加平静“好了,巴兹,快把眼泪擦干,不然就真成了爱哭鬼了。” 尽管我没有露出愤怒,失望,痛恨诸如此类的神色,巴兹还是时不时的偷偷瞄过来几眼“李大哥,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我其实,其实...”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我都懂的,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淡淡一笑,“有位紫发小姑娘告诉我,在这片大陆上,每时每刻都存在着战争与杀戮。贵族与平民,奴隶与反抗,复仇与杀戮,同族与异族,权利与阴谋,大部分人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里,所以我并没有生气。” 我仍然用力的揉乱了他的短发,大笑道“前辈,我知道你还有酒,就不要藏着啦,赶紧给这小子来一壶,不喝酒算什么男子汉。” 方脸先是定定的看着我,似乎要将我整个人看透,锐利的目光犹如一把尖刀,给了我莫大的压力。随后神色突然古怪起来,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顺手丢给巴兹一个酒壶。 “前辈,你可不能再笑了,再笑我们耳朵可要聋了。”我捂住耳朵,夸张的大叫,换来一阵更透彻的笑声。 “巴兹,酒可不是这么喝的,要像我这样大口大口的,这样才是男人嘛。”看着巴兹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我一口气喝完了酒,将不知是何皮质的酒壶扔到一边,似是酒精的作用,舌头好像有点大了起来“我跟你说,这点酒对我来说就不算什么。” 巴兹的脸上似乎也有了酒意,才喝了一点点,脸上就红了起来,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微凉的夜风带来浓郁的花香,仿佛还有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我抬头仰望星空,寂寥广阔的夜空中,哪颗星辰才是我的归宿呢。 “李大哥,你是想家了么?” “家么?”我继续仰望着星空,迷离的声音仿佛浸染在婆娑的树影中“我的家乡在遥远的东方,恐怕就算是直到回归大地的那一天,也不见得能回去了吧。”我不知道死后会不会离开这里,不知道这儿是不是我的梦境,如果是的话,那这个梦好像也太长了些。 “李大哥,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乱世之中,四处都在动荡,即使强盛如帝国,在广阔的野外,也潜藏着无数的异族、兽人,时刻觊觎着掠夺城镇。”声音轻缓孤独,带着股悲伤滴落我茫然无措的心。 “在这里,或许你说的对吧。”我仍然凝视着天边闪烁的星火,羞答答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树上,发出的声音却越显缥缈“虽然我来到这里才半个多月,可是却深深感受到了许多人生存的艰辛。有为自由而苦苦挣扎的奴隶,有为生活而辛苦劳作的平民。拥有力量的人将希望寄托于权势与金钱,委身于贵主而互相厮杀。国与国,同族与异族,为了一丁点土地、水源,更是没有一刻停息的时候。阴谋家穿行其中,野心家推波助澜。”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可是,巴兹——”若即若离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与其说我们每个人都在接受命运的摆弄,不如说是都在与自己的命运抗争。奴隶若不苦苦挣扎,就永远没有自由,平民不勤勤恳恳,一家都要饿肚子,至于国与国,同族与异族更是稍有不慎就会国破族灭。” 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我这是喝醉了么,郑重的声音也随着思绪逐渐在飘散“所以巴兹,不要把什么都推给命运,如果总是毫不反抗的随波逐流,终将变成命运的玩偶,任其摆布。” “李大哥,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你的想法,总是那么的出乎意料,我也...”原本多愁善感的气氛似乎一扫而空,声音中也带上了晶亮的笑意,只是最后听不太分明。 已经醉到听不清说话了么,想不到这酒后劲还不错,我晃了晃脑袋“黄藤酒,红酥手,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就出手。”大着舌头,又喊又笑的我,一定傻乎乎的吧。不过,谁在乎呢,至少也让我在醉梦中,放纵情绪一回吧。 “我其实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浓烈的困意汹涌如潮,眼皮已经沉重的自行合闭,我却坚守着不肯睡去。 “李大哥,你问吧,我,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原本已经欢快轻灵的声音蓦然紧张起来,似是在担心我迟到的怒火。 “那天,在我耳边哭泣的人是你吧?”轻声的呢喃像是疑问又像是自我肯定,我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傻小子,哪有心胸广阔到毫无介怀的人呢。只是在我以为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在这个仅仅停留了一天一夜的世界,能有人为了我的离去而伤心落泪,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暖心到不行的事呢。 第十二章 沉默是金 虫鸣处,清风拂面,花香扑鼻:鸟飞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若能天天在此睡醒,实在是一件美事。 只是,宿醉的头痛却无法让人沉浸在美景中,我轻抚额头,站了起来。 “很好,臭小子你终于醒了,做好准备,不要过会挨打的时候说我欺负你。”方脸活动着关节,全身有节奏的不断发出“噼啪”响声。 这是要揍我?我一脸懵“等一下,前辈,巴兹呢?明明昨天还叫我小友,还说我跟你脾气相投,等等,等等,前辈肯定有误会。” “巴兹自然有他的使命,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昨天是看你很顺眼,今天看你又不顺眼了,怎么,不行么?”方脸狞笑着一步步靠近着,故意将斗气外放,给我极大地压力。 苦也,转移话题失败。他突然一个加速,人影一闪,我只来得及将紫火横挡于胸前,左脸就挨了一记重拳。 大地在眼前远去,身体在腾飞,方脸对力量控制的妙到毫巅,虽然将我一拳击飞,也只是表层皮肉作痛,并未受伤。如果不考虑脸上酸麻的疼痛,我倒真想细细感受下这如飙车般的快感。 “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诶诶,不要打脸,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么?”这混蛋故意收敛了身上的斗气,拳拳到肉,专往我脸上打,奇怪的气劲钻入身体,封锁了经脉,真气调转不灵,只能将少量的真气附在脸上,减少疼痛。 原来高阶斗士就能御空而行,我在空中被他像沙包一样来回丢打“痛快痛快,哈哈,昨天晚上我就看你不顺眼了,一直忍到现在,哈哈。” 看他只是泄愤,下手极有分寸,并不想伤到我。我胆子也大了起来,豁出去了“你西皮科多的,你就是嫉妒,嫉妒我长得比你帅,嫉妒我比你天才。”西皮科多是大陆上一种散发恶臭的魔兽,因此很多人也拿来当口头禅,虽然学会没几天,此刻倒也能活学活用。 “我嫉妒你,哼哼,你这种实力的,我一根小拇指都能撂倒。”方脸戏谑的看着我,毫不在意的嘿嘿冷笑。 “那你就是嫉妒我和巴兹关系好,你脾气这么臭,巴兹肯定丢下你跑了。”既然他不想伤我,那我就想办法激怒他,挨两下狠得,想必他就会收手了吧。 “砰”梦想成真,方脸果然变了脸色,重重的将我从空中摁在地上。 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在“咯吱”作响,尤其是脸上,又酸又麻又疼,好似万千蚂蚁钻入肉中,来回啃噬。不需要用手摸,就能感受到那一个个鼓起的大包,有的甚至挡住了视线,导致眼睛也只能睁开一半。 这混蛋先是满脸冰霜,随后又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凑到我耳边“其实刚开始我只想揍你两下就行了的,真没想打你脸,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没发现你这张脸这么拉仇恨,哈哈。” “你喝了我一壶酒,身上的这几枚金币就马马虎虎当做酒钱吧,哈哈。”说完,竟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远去了,更可气得是,好好藏在腰间的七枚金币,全部被他顺走了,一时间心痛的不能自已。 “我不生气,不生气,不能上他的当。”我舒缓着内心的愤懑,可是还是好气,这个强盗,这个无赖,这个喜怒无常,不讲道理的混蛋。 所幸最后那一下他还是留手了,不然浑身又要散架,需要在床上躺十多天了。 挣扎着走到水潭边,用皮质酒壶灌了些水。“鱼兄啊鱼兄,今天你也要弃我而去了吗。”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那被打成猪头的脸,我只能将目光放远。或许是受到惊吓,今天再也看不到傻乎乎的鱼儿了。 畅快的将壶中的水一口灌了个干干净净,摸了摸似乎略略半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找了个遮阳的隐蔽树荫下,大咧咧的躺下,先好好补个回笼觉再说。 “嗟吁兮,飞竹吾兄,鬼斧神工,人鬼难辨,此人脸乎,鬼脸乎?”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间,突然有作怪搞笑的腔调钻入耳中。 “嗟夫,飞星老弟,此脸非人哉,非鬼乎,唤作猪头可也。”另一人的回应声响起,声调同样的搞笑作怪。 我闻声睁开了双眼,打量着面前这一群人,眼前的是两个打扮奇异的青眼怪人,后面跟着五六个人,簇拥着当中一位青年。 那个混蛋高阶斗士我打不过,没办法,你们这两个丑八怪也来咬文嚼字,拐弯抹角的嘲笑我,不好好教训你们一顿,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刚被胖揍一顿的我,一经撩拨,不由怒从胆边生,恶向心头起。 一跃而起,拔出紫火,“我也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猪头脸,看揍。” “这位兄弟...”中间的青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先揍两个人出出气再说。 “呜呼,飞竹吾兄,此人恼羞成怒,欲要杀人灭口也。”被唤作飞星的怪人哇哇大叫,一边还不忘咬文嚼字。 “哀哉,飞星老弟,为兄错把人脸当猪头,合该有此一劫乎。”被称作飞竹的怪人不甘落后,回应适时响起。 真气流转,我扬起紫火,直劈而下。只是为了教训教训这两个怪人,并不真想伤了他们,因此手上只用了两分力,万一他们躲闪不及,也可及时收手。 “定”飞星怪叫一声,浑身顿时像失去了控制,生生挺立着,握剑的右手还持着紫火僵在了半空中。念头似乎被禁锢,大脑中的命令也无法传达到四肢百骸,这个怪人仅仅是叫了一声,便剥夺了我对身体的控制权。 “噫吁兮,活人雕塑,不亦乐乎。”飞星冲着飞竹挤眉弄眼,两人手舞足蹈,自得其乐,神志应该大异于常人。 真气激荡沸反,沿着经脉迅速游走全身,却诡异的如冰雪消融,迅速消耗殆尽。我只得聚集起残余的一点气,直冲手臂,做最后一搏。 第十三章 两个怪人 在最后一丝真气消耗完之前,手脚的知觉终于回到身上,半空中的紫火终究也没有劈下去。我故作镇定的还剑入鞘,脸上一片风轻云淡。突然智商回归的我,看了眼面板,就被术士(宗师级)几个字晃花了双眼。 现在高手都不值钱了么,虽然不知道高阶武士之上还有什么级别,但光宗师这两字就让人感觉牛牛的,抬眼看去,那边的几人中都是高阶武士,只有那青年跟我一样都是低阶,还有一个不到低阶的十三四岁少年,这让我微微找回了一丝自信。 尽管被打击的神思恍惚,我还是双手抱剑,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咱至少要把面子给保持住。 两个怪人也对我能够摆脱桎梏大感惊异,围上来四下查看,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 青年也走了过来,神色间的诧异一闪而逝,将右手握在左胸,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大陆武士的通用礼节“这位兄弟,实在对不住,是我们有错在先,苏玄在此先赔个不是了。”态度郑重诚恳,神情真挚认真。 我看着面前非富即贵的青年,气质儒雅温和,行事周到体贴,更难得的是没有一丝骄矜之色。现在主动上来道歉,面子已经够足了,我也赶紧就坡下驴,大度的摆摆手“无事无事。” 苏玄谦和有礼,待人真诚可亲,我很快就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毫无芥蒂了。一番交谈下来,更是觉得此人见识高明,谈吐不凡,如温润君子,不自觉的使人亲近。而他也对我许多独到的见解表示惊异和认可,再加上言辞中对我有意的谦让,一时间其乐融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其实我哪有什么独到见解,不过是现代的思维与这里格格不入,再加上拾人牙慧罢了。倒是他见识超群,更难得的是颇为赞同我许多在这看起来离经叛道的观点,不一会,就让我大感佩服。 “我虚长几岁,若是李兄弟不介意,我就托个大,以后就叫我苏大哥,或是阿玄大哥吧。”于是,不多久我们就称兄道弟起来。 “李兄弟,我看你暂时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不如跟着哥哥我,去枫火城如何?我想让你当领地的政务官,你见识独到,智计百出,虽然仅仅相交片刻,却令哥哥我佩服不已,许多想法更是闻所未闻。以后,我们兄弟一起奋斗,共同实现我们的理想。” 经过之前的交谈,我已经知道,苏玄来自帝国南边的拜德王国,这个王国的国王并不是世袭制,而是由全国的领主一齐开会讨论,最后推举而出,所以当上国王的并不一定是实力最大的人,但一定是各方都能接受的人。 由此往南再过一百余里,就出了帝国的边境线进入拜德王国境内,同时也是苏玄的领地之内。这次过来,主要是由于领地临近帝国,被推举做了使节,进行礼节性的拜访,现在已经完成了,正沿途欣赏美景,不巧碰上了满头包的我。 临近正午,不知疲惫的阳光越发明亮,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得他眼中的期待一片透亮,晕眩了我的眼。仅仅只是交谈了半个上午,就能下定如此决心,邀请一个十多岁的人,别的不说,就是这份魄力也实在惊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霸之气? 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我想法独特,怕你们领地接受不了。” “无碍,既然请你回去,就表示我认同你,会全力支持你的。” “我不耐繁杂,不会处理庶务。” “你只要制定法令,进行监督就行了,具体的事情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做。” “我喜欢自由,不爱束缚。” “要是哪天不想待在哥哥这了,绝不强留。” “钱多不多,不多我可不去。” “包你满意”对话直到最后,苏玄眼中终于溢出了满满的笑意。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苏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悠远,“或许是我们的想法类似,都厌倦了无休无止的战争,杀戮,都想要安静,和平的生活。” 我重又躺了回去,树影斑驳,清风送爽。或许我真能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尽管在与巨魔战斗的时候,热血沸腾,可内心深处,我还是非常厌恶流血的吧。“安静、和平么,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好吧我去了。” “你这人好不知趣,苏大哥都亲自请你了,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讨价还价,你不干,要干的人有的是。”队伍中唯一一个少年不满的嘟哝着,我毫不在意,毕竟灵魂已经三十多岁,哪会跟一个中二少年计较。趁他一个不注意,大笑着将他拉倒在地,揉乱了他的头发,惹得他哇哇乱叫,我发现最近撸头上瘾,难道是从前喜欢撸猫的后遗症? “嗟乎,飞竹吾兄,腹内空空,如之奈何?” “悲乎,飞星老弟,前无酒舍,后无饭庄,唯有干粮若干。” 最后齐声“苦也,苦也。” 这两人一唱一和,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你们烦不烦,一天到晚烦死了。”少年懊恼的站了起来,似是被这两个怪人烦的不轻,耳朵饱受摧残。 “你竟然把我拉倒,还弄乱我的头发,现在我打不过你,但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你等着。记住了,我叫塞西。”眼前的少年憋闷的整理着发型,对我怒目而视。 我本想说些什么,突然也中二属性上浮“噫吁兮,水中有鱼,其名为......” 飞竹飞星大为欣喜,以为又找到了一位同道中人,引以为知己,当场就称呼我为三弟,一想到跟他俩称兄道弟,我就有些接受不能。塞西显然被他俩荼毒至深,一见我也中了邪,连忙捂起耳朵,跑得远远地,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兄弟2人来到水边,也不见如何施展法决,只是一个喊“起”,一个喊“现”,躲起来的鱼儿便乖乖浮了上来,另我看直了眼,居然还可以这样抓鱼。 据我的亲身经历和推测,术士应该是可以控制,禁锢住别人的意念,然后将自己的意念强加到别人身上,让别人依照自己的设想行事,实在是很诡异的职业。 今天就不用再吃烤鱼了,队伍里有两个武士是烹饪的好手,停留在远处的马车上也下来几个侍女,拿来厨具,过来帮忙。不仅有厨具,带的食材更是不少,当然,美酒也少不了。 果然人多效率就是不一样,没有等多久,地上就铺好了席子,每个人面前摆好了桌案,碗筷和餐具,一个个盘子散发着食物的香气,被流水般摆上来,果然贵族就是讲究,出个门锅碗瓢盆,桌椅凉席,美食佳肴,全给备齐了,亏我还信了飞星飞竹说的什么干粮。 第十四章 二遇骗子 “蕾伊莉雅,谢谢,我自己来吧。”轻轻挥手阻止了侍女给我倒酒布菜,虽然有个娇俏可人的美女在一边服侍,不仅赏心悦目,更是秀色可餐。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让女孩子这样,总感觉一个大男人吃饭还要让她夹菜,这饭就吃的怪怪的,浑身不自在。 “你也过来一起吃吧,我没那么多讲究。”看她乖乖的垂手侍立一旁,我笑着说。 不想蕾伊莉雅竟微微变了颜色,眉头轻轻皱起,白皙小巧的脸蛋微微泛红,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瞳闪过一丝怒意,最后似是认命般低下头,缓缓走到左侧背,坐了下来。 “呦,莉雅可是我们这的一枝花,平时苏玄公爵可是宝贝的紧,从不让她来陪客。政务官大人果然是好眼光啊,待会可要好好怜惜哦。”一个微胖的中年武士搂着身侧的侍女,挤眉弄眼的冲我嘿嘿怪笑。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苏玄为什么会选中我去做他的政务官,刚开始答应他或许有一时的冲动,更多的却是一个人面对未来时的那种茫然吧。这时候他的邀请,正如给了一个溺水的人一根稻草,而下意识抓住这根稻草的人正是我。本来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遭遇,我的内心已经强大起来,实际上我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我自嘲的笑笑,略一点头算作回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身边的蕾伊莉雅仿佛失去了灵性,螓首低垂,面无表情,跟个木头人一样动作机械的将杯中酒重新斟满。看着其他人搂着娇俏的侍女开怀畅饮,我又不由暗暗苦笑,得了,这个误会算是结下了,可是妹子,就算你不乐意,也不用扮作机器人吧,这动作僵硬的。 酒席间的气氛还算融洽,这主要得益于苏玄恰到好处的引导,他就有这样一种魅力,任何人跟他交谈都会如沐春风,同时又不会冷落了其他人,也许有的人天生就点亮了领导者技能。 “公爵大人,您不要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给骗了,还是让老吕给您把把关。”刚刚那个微胖的武士,一把推开怀中的侍女,一张圆脸满是酒醉后的通红。虽是跟苏玄说话,却定定的盯着我,神色间全是挑衅的戏谑。 “吕方,你喝醉了,还不坐下。”苏玄先是稍稍加重语气说了一句,又转过头对我说“这吕方就是个粗人,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我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吕方说“既然你向我发出挑战,那比什么按照规则就该由我定吧?”幸亏之前紫发小姑娘,给我找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籍,里面就有决斗的规则,若一方发起挑战,另一方有权选择比试内容。 既然选择去当这个政务官,就要有必要的觉悟,一味的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从来都是众人瞩目所在,就算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那也不能随便比,要是你让我比谁更瘦,那我只能甘拜下风了,哈哈。”吕方大步走到酒席中间,虽满身酒气,就凭这番话就知道绝对清醒着,同时用语言和神色不断挑衅着我,试图激怒我,看来这些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好在我虽然外表才十六七岁,灵魂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已过了冲动易怒的年纪,再加上此时心中已经有所计较,更加从容了。“那就比谁的力量更大如何?”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输了可别说我欺负你,你大概不知道我身上有着八分之一狂战士的血脉,职业更是以力量著称的暴战士,即使是大师级的上段武士,也不敢说在力量上能够胜过我。”他一把撕去上身的衣物,露出一身虬结硬实的肌肉,暴喝一声,原本大约一米八不到的个子,蹭蹭往上长,一直长到两米三四才停了下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巨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原本看着有些微胖的身材,此刻竟让人觉得有些威猛。 在紫发小姑娘找来的各种书中,都流传着狂战士的传说。他们是兽人族王牌中的王牌战士,在以往数次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中,他们用独属于自己的狂暴力量,撕碎了眼前的一切敌人。兽人族更是豪言,若不是狂战士狂化之后不能很好的控制理智,只要一万人,就能平推整个大陆。 想不到看着不起眼的他居然还会有狂战士的血统,看来苏玄手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说吧,你要怎么比力量?”他也不见如何使劲,随便的一跺脚。脚下倒是没有多大变化,然而周边的尘土顺着力的波澜扩散而至,恰到好处的掀翻了面前的席面,菜碟、酒杯顺着摔倒的桌子摔了个稀碎。若不是我反应还算及时,拉着蕾依莉雅抽身而退,肯定要被这道力波席卷而来的土尘呛个满脸。 这一手不仅展示了他惊人的力量,更难得的是对于力量的精细掌握,如果正面对战,我肯定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的比法有点特别,就是比谁能把自己举起来,能举起来的人就算赢。”我笑着说。 “啊”四周一阵惊呼,谁也不会怀疑吕方能轻易的举起自己来,毕竟他虽然现在算是个小巨人,但力量也大得惊人,举起自己来看上去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众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实在想不出我这似乎是故意认输的行为,苏玄也走过来探寻的看着我。可惜我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众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小子,你这是故意看不起我么?”不仅个子变高了,嗓门也大了不少,原本就通红的脸庞泛起怒意的赤潮,周身气流随着粗重的呼吸有节奏的回旋,一瞬间无形的压力仿佛要逼着我后退,空气似乎都凝滞起来,给我一种窒息的错觉,局势似乎一触即发。 “非常冒昧的打扰各位,对于我的不请自来致以深深的歉意,似乎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再次奉上我真诚的歉意。”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第十五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异界也不怕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中,这个声音哪怕在梦中也不能释怀,是克拉劳斯,是那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让我吃瘪的人,是那个可恶的骗子,他还敢过来,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他。 我咬牙切齿的看向他,却发现他今天的穿着十分得体,礼帽,手杖,黑亮时新的丝绸贵族礼服,繁复的花纹,高雅的配饰点缀其间,气质也充满了贵族的雅致与高贵,很难让我联系到之前那个骗子形象,让我吃惊的是,他的属性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克拉劳斯年龄:21身份:男爵职业:大咒术师 “尊敬的苏玄公爵,我是帝国的三等男爵,圣马利克魔武学院三年级生克拉劳斯,初次见面,十分荣幸。” “克拉劳斯男爵,你.......” 随着这个骗子的自我介绍,更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属性面板上又发生了变化,职业前面加上了圣马利克魔武学院三年级生。也就是说,属性面板只能显示出实力不如我的普通人信息,至于那些实力相近或是超过我的人,只能显示出他们愿意展示出来的个人信息,这样的话我唯一的情报优势也没有了啊。 怔愣的看着面板,也没注意后面他们说了些什么,直到“政务官大人,很荣幸再次见面,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点误会。” 我冷冷的看着他行了一个脱帽礼,没有任何表示,原来我也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人呢。“我好像和你没什么交情,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苏玄公爵的领地正缺一个政务官,本想过来尝试一下,没想到苏玄公爵这么快选中了阁下,在此送上我诚挚的祝贺。或许,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他语带诚恳,貌似真诚。 决不能被他表情骗了,这是一个骗子!“我想,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因为我看到你就觉得讨厌。”毫无掩饰的恶意自心中纷至沓来,按理来说我跟克拉劳斯之间并无太多纠葛,本不该如此才是。可是心中时不时浮起的那道倩影,却不断拨痛我的心弦,满腔的苦闷无处宣泄,最后全涌向了对他的厌恶。 不过按他的说法,我算不算提前抢了他的工作呢?哈哈,我这也算扳回一城,稍稍平复了些许心中的愤懑。 “那真是太遗憾了,刚刚苏玄公爵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同意我去领地上任,以后我就要在阁下手底下工作了。” 什么什么,跟我一起,要我天天看到他,还不每天都气的生闷气,不行不行!不过,要是他在我手底下,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怎么整他就怎么整他,想怎么给他穿小鞋就怎么给他穿小鞋,嘿嘿,这似乎也不错。 我不置可否的越过他,来到吕方面前,“虽然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断了,现在也是时候开始我们的赌约了。” “请等一下,两位。”背后那讨厌的声音又来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我转过身怒目而视,毫不客气的问。 “如此有意思的赌斗,两位就不打算来一点彩头,增加些乐趣么?”我的怒火丝毫没影响到克拉劳斯,他仍然优雅的笑着,让我忍不住想在那脸上来上两拳。 “好,要是你输了,你就自己收拾收拾准备走人,要是我输了,哼,虽然我不可能输,我就把狂战士之心给你。” 刚说这吕方不简单,现在看来可能是头脑简单的肌肉男,真是方,被人一激就上钩了。四处响起了一阵惊呼,似乎这狂战士之心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我先来!”吕方双脚微分,双臂错开环抱住腰身“起”,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到来,双脚仍然稳稳落在地上。 “起!” “起!” “起!” 接连三声暴喝,钢牙紧咬,“咯咯”作响,身体四周的气旋纷乱跌宕起伏,双臂勒得腰腹明显缩下去一圈,我看着都疼,可惜还是没把自己抱举起来。 就这么僵持了小一会,吕方脸上已经红成了关公,终于改变了策略,先是用右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往上提,后来干脆双手齐上。真不愧是大力士,我甚至能看到头皮被扯得通红以及发根断裂的声声脆响,结果秃了大半个脑袋,也没把自己举起来。 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吕方,大半个脑袋不仅成了光头强,还红的发亮,一张脸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红白变幻,不住滴落的汗水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累的。我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方法是不是阴损了些,又一想到枪打出头鸟,谁让你先出头挑衅的。 我走到吕方面前,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果然很重,暗中不得不用了些气。 “这一局就算作平手如何,我也没办法举起自己。”我笑着给他拍去灰尘,拉平衣角。 只见他脸色一阵变幻,先是欣喜,后是犹豫,最后竟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次算我老吕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就行。” 这么大个人,说话跟小姑娘似的,要不是站他身边还真不一定能听清,不过我也没在意,毕竟可能这是受打击后的正常反应。 “谢谢各位惠顾,谢谢,下次有机会再来玩啊。”可恶的声音又钻进耳朵,在人群中间看到克劳莱斯这个大骗子,又变幻了一副新的面孔,居然以输赢开起了盘口,大多数人压我输,极少数人押我赢,可没一个人会想到,最后居然是平手的结局。 看来这个骗子又利用我大赚了一笔,一想到这,计策得逞后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克拉劳斯,我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把这个名字骂了一遍又一遍。 比试完毕,宴席继续,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和谐起来,让我意外的是,老吕这个家伙也毫无芥蒂的跑过来,跟我挤了一张席案。我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只不过刚刚放浪形骸的中年胖子,瞬间变成了正襟端坐的腼腆中年,倒是让我啧啧称奇。 旁边侍坐的蕾伊莉雅也摆脱了木头人状态,尽职尽责的给我布菜倒酒,虽然我说了不用。偶尔甚至还会主动给我介绍菜品,让我颇有些受宠若惊。 总之,比试完一场,甚至还没下场,莫名之间就有种觉得春暖花开,万事皆宜的顺遂。 第十六章 误会 正午的阳光冲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只剩下一道道摇曳的光影,清风送爽,树荫下醇酒佳肴,美人幽香。 身边的蕾伊莉雅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手中的小巧酒杯也被她换成了大号。杯中酒液青翠,更难得的是放入了指头大小的鱼儿。据她说这种绿竹酒中,若是放入几尾花斑小鱼,鱼儿自会渐渐融入水中。只需等上一会儿,酒香便转醇厚。 “绿竹茵茵酒来翠 碧波点点 红袖轻偕 鱼儿醉了盈盈偎......” 欢快清脆的歌声伴着悦耳的琴音悠悠传入耳中,七八个侍女换上红白相间的舞衣踩着调子翩然起舞。燕瘦环肥,一时间裙裾纷飞若蝶,即使是我这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看了,也大感赏心悦目。 只是舞动处,无遮无拦,炎炎烈日毫不吝惜的挥洒着自己的热情,照的舞姿更显明媚,观看效果极佳。在充足阳光的照射下,细细看去,舞女们脸上纤毫毕现,不一会就有了细密的汗珠,一旁坐着抚琴轻唱的蕾伊莉雅,白皙小巧的脸上也微微泛红。 席间大多数人依旧言笑晏晏,酒杯交错,很少有人驻目欣赏,显然之前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我端起案上的大号酒杯,站起来大踏步走到老吕旁,一把抓起他的小酒杯扔到一边。大声嚷嚷“老吕,你这喝的也太没意思了,一小口一小口的,来来来,咱们换大碗喝!” 我低下头,一口气闷了杯中酒,果然香醇,口齿留香,似乎还能品到丝丝甘甜与鱼儿的鲜美,尤为回味,不过我可不是什么会品酒的雅人,这么好的酒让我这么喝实在是可惜了。 “人呢,人都哪去了,没看我这已经没酒了么,别跳了,赶紧给我们上大碗,来斟酒,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我大着舌头又喊又叫。 “是啊,来来来,换大碗,那样才痛快,我老童都憋好久了,哈哈还是你懂我们。”这里武士居多,看上去还都是豪爽之人,今天看来是要不醉不归了。 蕾伊莉雅拿了碗过来,将酒满上,令我奇怪的是,她又恢复了木头人状态,动作机械而又古板,面无表情,又变回了机器人。 “老吕,喝了这碗酒,咱们就相逢一笑泯恩仇。”看着他光秃秃的脑门,我总有种莫名的喜感与负罪感。 “来,喝!” “你们俩咋先喝上了,再来一个!” “我俩还没喝过呢,来走一个” ....... 原本只想喝一碗就跑路的我,及时被热情的众酒徒拉住,一圈下来,莫名其妙的五六碗酒就下了肚。原本有些陌生的隔阂,也在喝过酒之后烟消云散,难怪都说酒是男人之间交流的工具。 欺负新人,好像无论在哪都是亘古不变的潜规则,刚刚融入进来的我就被众人一阵乱灌,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来者不拒,体内真气也运行开来,希望能减轻一些醉意。 海喝胡闹了不知多久,直到眼前天也在转,地也在转,人也在转,我深一脚浅一脚的从一堆醉汉中悄悄溜走。 旁边似乎有人在搀扶着我,只是酒劲上涌,头重脚轻,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后面就是树干,可以让我歪歪斜斜的倚靠。 “啊”旁边传来一声娇呼,似乎是刚刚搀扶我的人,也被我带倒了。 我艰难的转过头去,“原来是蕾伊莉雅啊,刚刚真是谢谢你了,有没有摔疼了,还能自己站起来么,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或许是我客气有礼的话起了作用,她慢慢站了起来,木头人状态也逐渐消融,脸上开始有了温度。 “政务官大人,您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呢。”醉眼下的蕾伊莉雅带上了一层淡淡的迷离感,虽相处时间不长,在我眼中,她行事刻板又不失温柔,做事细密周到,勤勤恳恳,有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气质,不自觉的使人亲近。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武士大人或贵族老爷,像您一样随和,客气。更难得的是,您有一颗善良,不为名利所动的心。在和吕方大人的比试中,您明明有方法可以赢他,这样不仅能获胜,还可以取得狂战士之心。那可是能让低阶武士在短时间内进阶到高阶的宝物,那可是吕方大人以后能否更进一步的钥匙。” 耳边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略显郑重,节奏却逐渐欢快起来。“您不愿夺人所好,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宝物,还主动承认自己不能,体贴的宣布平手,又保住了他的颜面。很少有人能主动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用说像您这样为了保全对手的面子和宝物的了,您真是既善良又体贴的人呢。” “是么,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呀。”其实现在我已经后悔了,承认做不到是因为把自己举起来,虽然有办法却太过麻烦。至于狂战士之心,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的高阶武士啊,就这么飞走了,心痛中。至于照顾吕方面子,那就更不是了,只是看他被整的一头秃,内心过意不去罢了,真是个单纯的傻姑娘。 “可是,能不能把您的善良与体贴分一些给普通人呢?侍女,奴仆,舞女这当中又有谁是甘愿为奴为婢呢,实在是这乱世半点不由人,只能将此身托庇于贵主之下,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与喘息。在酷热烈日之下,我们尽心尽力的歌舞,即使您不能欣赏,也该稍稍体谅一下我们的辛苦,怎么能大喊大叫的指责呢?”醉眼朦胧之下,我似乎看到了她的凄婉,无奈以及脸上浮现的浅浅忧伤。 “苏玄公爵的领地众多,您以后还要治理无数的子民,能否请您怀一点仁慈之心来对待他们呢,真的只需要一点点,他们的日子就能勉强维持下去,因生活所迫而背井离乡,艰苦生存的人也会越来越少。也许在你们大人物眼中,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但我觉得您跟他们是不同的,尽管如此很失礼很冒昧,还是请您施舍一点仁德。” 第十七章 酒后真失言 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希翼与企盼在目光中交织成蝶,尽管她神情郑重宁静,我却看到了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想哭的哀愁。 真是个傻姑娘,前面你都看错了我呀!只有最后我那是不忍心你们,才故意大声叫嚷的,哎,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心底叹息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要尽快回应你的期待,因为我不忍心再让悲伤从你眼中滴落,让希望从你手中溜走。毕竟,能被人所依靠和期待,才能让我找到存在于此方世界的意义。 一手撑住脑袋,一手撑在地上,试了几次,只要试图站起来,就觉得天在飘,地在转,人在晃。 几息过后,“是莉雅让您为难了么,请不用介怀,也不必回应我,这本就是莉雅僭越冒犯了。” 这是因为害怕听到拒绝而不要回复么?看着她就要转身离去,“等等”我急着用手托住额头,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一着急中二属性突然上浮“都怪这大包遮住了脸,我那英俊的相貌才没有被发现。”一句说唱脱口而出,我自己都被震惊了。 糟了,该不会被当作是在调戏她吧。 我只得装作不胜酒力,重又歪歪斜斜的躺了回去。眼角朦胧的余光中,果然看到寒气汇聚成冰,凝结于脸上。她动作标准又不失疏离的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误会又加深了么,我只觉得头更疼了。 “政务官大人真是个特别的人呢,就连表白方式也是这么别出心裁。” 这讨厌的的声音,即使不抬头看,我也知道是克拉劳斯,这个讨厌鬼,怎么哪都有他。 “政务官大人,你为什么不解释下破坏歌舞的事呢,相信你只要解释清楚,其他什么都不用说,此刻就已经美人在抱了吧。”克拉劳斯似笑非笑“毕竟您可是既善良又体贴呢。” 我冷冷的看着他“你学的贵族礼仪中,有偷听别人说话这一条么。”所谓输人不输阵,有个极度讨厌的人,有时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比如现在,我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为什么要解释,对于有可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给别人希望,你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给了她希望,最后却如泡沫般破碎,着对她来说实在是一种残忍。”我顿了顿“所以,与其给她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如先拒绝她,再一点点燃起她的希望,到时候能做到哪步算哪步,即使失败了也不至于心理有太大的落差。” 总算把话给圆了回来,说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可能急切间思考过度,头是越发昏沉了,哎,强行圆谎最为伤脑。 克拉劳斯渐渐收起微笑,等我说完,意味不明的看着我。被他盯得我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我胡诌的鬼话,只能强作镇定的跟他对视。 不知名的白色绒毛自空中蜿蜒而下,也不知道是风儿从何处裹挟而来,克拉劳斯又露出了微笑,好像真的相信了我所说的。不,不能被他骗了,我仍警惕的看着他。 “政务官大人有句话说得好,相逢一笑泯恩仇,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再碰一杯呢?”他变魔术似的凭空弄出2个杯子,一一斟满酒。 “我不喝你的酒,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会成为朋友,不瞒你说,每次看到你我都会发自心底的感到厌恶。”冷硬的声音混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直刺人心,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疑惑与不解。 说完我便不再理会,更没有兴趣为他解惑,自顾自的重又倚靠着树干躺下。 “绿竹茵茵酒来翠 碧波点点 红袖相偕 鱼儿醉了盈盈偎 ....... 雪舞梅香终有岁 雾里寻花 梦中问柳 风花雪月难相会” 琴音似晓风春雨,温婉和煦;歌声若百灵画眉;明媚欢快。 我却从中感受到了深涧冷月般的清寂与嘲讽,“寻花问柳,风花雪月,终究还是误会了么,这下在她心里我可彻底算是个浪荡子了。”我轻抚昏沉的额头无声呢喃“雾里寻花花不见,梦中问柳柳成空......” 这一场昏睡无知无觉,直到被一股大力摇醒,我眯开沉重的眼皮“好了好了,老吕别再晃了,再晃我就要散架了。” “嘿,要我老吕说,您虽然喝得多,可这酒量实打实的还是不如我们,你看我们隔了小半天啥事没有,你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来到潭边掬了一捧水拍打在脸上,稍稍缓解宿醉的头痛和被人吵醒的起床气,这个老吕,现在还在纠结谁酒量大这事。 潭水微凉,配上夏夜徐徐的晚风,两相吹打之下,实在是惬意的很。天上月亮高高挂,水中深深藏。闪烁跳跃的篝火下,侍女井然有序的上菜,摆放餐具。 “政务官大人,宴席已经备好,这边请。”蕾伊莉雅右手轻压左手,曲膝低头,在两步开外行了一礼,脸上既没有了木头人的僵硬,凝结的冰霜也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是公式化的客套。 “莉雅,其实.......” “大人,请直呼我蕾伊莉雅即可,实不必如此亲切。” 突然的出声,打断了我试图解释的努力。声音逐渐随风飘散在空中,气氛也再次归于沉寂。明灭不定的火光摇曳着斑驳的身影,我静静看着她。 她仍恭谨的低着头,并拢的双腿膝盖微曲,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我不过去,她便一直如此。月光如水,却照不进她眼眸,那深沉的疏离抗拒窒息了急切说明的心,我只能任由千言万语,阻塞心田,最后化作喉间一缕长长的叹息。 “知道了,走吧。”等我走上前,她才亦步亦趋的低头跟了上来,却始终保持了两步距离。我莫名感到有些烦闷,却不知如何开解。 “诶诶诶,你怎么才来,这里就属你来得最晚,等下你可要自罚三杯哦。” 这个老童,这会眼睛怎么这么尖,自打喝了一顿酒之后,也不把我当外人了。 第十八章 似喜实悲 “童大哥,您就放过我这次吧,现在我头还疼着呢,中午可把我给喝懵了。”我手舞足蹈的连喊带比划,搞怪的动作,夸张的表情,成功把众人都逗笑了。我发现自从来到这儿之后,越发的童心未泯,搞笑作怪了。 “可不能轻易的放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中午你可是偷偷溜走了。” “哎呀,张大哥,这事你偷偷知道就行了,他们又没给你钱,何必告诉他们这个秘密。” “哈哈”众人都是一阵畅快的大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公爵大人,不好了,塞西公子被霸龙强盗团抓走了。” “不要着急,先喝口水,慢慢说。”苏玄摆摆手止住了话头,我发现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领导必备素养? “是”斥候接过一碗水,只略略喝了两口,稍稍喘匀了一口气“公爵大人,今天下午塞西公子要要进山看看风景,说...说...”斥候顿了又顿,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接着说“说讨厌跟政务官大人待在一起,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想出举起自己的办法,到时候让他好看。我们阻拦不住,只得跟在塞西公子后面,刚一进山,就遇到了大股的强盗,小公子想吓退他们,就自报了家门。” 这汉子“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属下失职,让强盗将小公子扣住了,他们放我回来报信,说要想放人,就要先派人去谈判。” 说到这,却突然支吾起来“他们说,他们说好不容易逮到一条肥鱼,要是派去的人分量不够,去了也是送。” 不用想,我也能知道,就塞西那小子,十足的一个傲娇小少爷。遇到强盗估计也是颐指气使,直接大喊“我是谁谁谁,你们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不要动小爷一根汗毛,否则我背后的谁谁谁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啊,看来只能我亲自走一趟了。” “不行,公爵大人,这实在太危险了。” “霸龙强盗团是整个帝国都数得上的强盗团,曾数次击退帝国的清缴大军,里面高手无数,凭我们恐怕很难确保公爵大人的安全。” “是啊,据说这个霸龙强盗团背信弃义,没有丝毫信誉可言,黑吃黑的事情都不知道做了多少。” “嗟夫,飞星老弟,前方凶险。” “哀哉,飞竹吾兄,风紧扯呼。” 这两怪人自顾自的坐下大吃大喝,旁若无人,显然是不打算去了。 “还是我去吧,刚来的政务官总得要先做点什么。”我一脸平静的走过去,强盗要的是财,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于我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这样也许我就能回去了吧,老实说,我已经开始想家了呢。 “你需要些什么,只要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没有一丝矫情推让,苏玄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直接问我有什么困难。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他的这种处事风格,做事不拖泥带水,不矫揉造作,决定果断。也许是他真的信任我,也许是因为这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我恐怕需要一些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 “我以王国斯诺梅领地公爵的身份,册封你为王国伯爵,愿诸神永远庇佑于你。” 七彩的光芒凭空出现,我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魔法的波动,红橙黄绿蓝靛紫,七彩首尾相接,流转不息。 “李奥多,请决定你贵族纹徽的位置。” 我伸出左手,七彩中的红橙黄顿时光芒大放,落在我手背上,按照我的心意凝结成了三朵米粒大小的花瓣。 “以及赐与你魁多克行省东部五座城池,作为领地。”一道地图的虚影凭空出现,又凭空落入三色花瓣之中,我仿佛能够通过三色花瓣,查看虚影地图中,五座城池的情况。 “此外,任命你为王国斯诺梅公爵领的政务官。”一枚金红色的印章自苏玄手里飞出,落至花瓣右侧,同样只有米粒大小。意念一动,印记化作印章飞出,我拿着把玩了一下,又化作了手背上的印记,真是方便。 “需要给你派多少人,还有别的需求么?” 我摇了摇头,“让他带路就可以了,别的就不必了。” 爵位、地位、领地、权力与荣誉,我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别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就没有一丝喜悦呢,难道是这些都太过容易得到的缘故么? 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眼中的妒火交织成一片惊讶的狂澜,最后化作羡慕恭贺的话语。是呀,又有谁面对这一切能够淡然处之呢? 轻轻摩搓着右手腕的素白手帕,一颗心满满的都是想哭的温柔。 “李大哥,你再笑我,我可要少喜欢你这么多哦。” “李大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到过像你这么勇敢,这么善良的人。” “李大哥,...我会等你回来的。” “李大哥,这是我的祝福...”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满心满眼都是紫发小姑娘的影子?我不是应该高兴么,可是又为什么特别想哭? 是了,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人。因我喜而乐,因我痛而伤,因我走而悲。如果是她在这,一定早就兴奋的又蹦又跳了吧,甚至比她自己得到这些还要高兴。如果是她,恐怕连羡慕都不会有,更不要说嫉妒了,眼里一定是自豪的光芒,就像一个小妹妹,一找到机会就会四处炫耀自己的哥哥。 我稍稍退后行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的跟在斥候后面。 四处喧嚣一片,我却不加理会。 原来是没有家人么?似乎能称得上朋友的也找不出一个来,巴兹?蕾伊莉雅?吕方?我摇了摇头,抬眼仰望夜空,群星一片闪耀。在这里即使获得再多的东西,没有人分享,又有什么用呢,轻抚手中的丝帕,或许我现在也只有你了吧。 “锦衣夜行,原来是锦衣夜行啊。” 第十九章 嘴强王者 “政务官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前面继续带路吧。” 不过几刻钟,就来到了强盗团指定谈判地点。 出乎我意料的是,此处曲径通幽,周边景色雅致,浑然天成,应是精心修剪过,却丝毫看不出人工的痕迹。沿着小路缓步徐行,不远处就有一座凉亭。两个青衣小童正在一边温酒,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的少女,提起刚刚煮沸的开水,看样子似乎正要泡茶。 亭中间坐着一人,约莫四十来岁,葛巾素衣。左手书本倒持,右手拈住一颗白子,眉头微锁,全神贯注的盯在棋盘上,似是在打谱。除此以外,别无他人,就连引路的汉子,也默默退去。 少女将热水注入壶中,轻轻晃动,再将水倒出,如之者三次,素手莹莹间,我分明感受到了气的流动。接着取出茶叶置于半球形的青白器皿中,再用茶匙将茶叶轻轻拨入壶中。 我停下脚步,暗暗称奇,霸龙这强盗团的名字听着庸俗不堪,想不到这强盗团团长既不是满脸横肉的粗鄙大汉,也不是尖酸刻薄的阴险小人样,反倒是颇有些读书人的雅致与儒和。如果不是面板告诉我,我恐怕会以为这是隐居在此的哪位高人。 滚烫的热水再次倒入茶盅中,又再次被倒掉,如之者三次。哎,看这架势,我倒显得像是个粗人了。 对于茶道我向来是一窍不通,瞧这流程,一时半会是喝不到茶了。我索性走到空旷处,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就这么静静的看上一会儿星星,也许是因为沉默的孤独,抑或是广阔的夜空寂静了我烦闷躁动的心。 “贵客到访,何不进来一叙。” 声音淡淡的,有一种温润的舒适。我转过身走到亭前,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正巧看到少女将茶盅内的茶分入杯中,泡至七分满。 茶香扑鼻,我本也是喜茶之人,只是平时多是为了解渴,哪会如此这般。“如此贵重的茶却用来招待我这个不会品茶之人,无异于焚琴煮鹤,对牛弹琴了。” “焚琴煮鹤,对牛弹琴么,看来阁下也是个妙人,只凭这句话,今天我这杯茶便不算埋没。”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连同棋盘一同让两个青衣小童收拾下去,只剩下泡茶的少女侍立在身后。“阁下这么孤身前来,就不怕身首异处么?” “那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端起茶杯,细细观详,熟悉的茶香争先恐后的钻入鼻中,茶叶在这个世界绝对算得上一件奢侈品,来这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茶,颇有些令人回味。 嘴角含笑,轻轻颔首向少女表达过谢意之后,抿了一口杯中茶。初时入口稍苦,在舌尖略一停留,茶香越显浓郁,随后便转醇厚,苦味消散,甚至还有一丝甘甜。自舌入喉,茶香由醇厚变为清冽,一路变淡,直至落入肚中,却如喝了一杯白开水般索然无味。正是这无味,却让人回味,这一杯茶似乎道尽了人间的沧桑,回头看去,却又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留下。 “苦尽甘来,无中生有,实在是茶好,泡茶的人手艺更好,依在下浅见,这杯茶前后用了五泡,加之以独特的手法使得杯中每泡的茶水混合却不相容,如此盛情款待,实在是辛苦了。”将杯中剩下的茶分两口喝掉,细细品味。 “更难得的是其中的意境,套用一句我们家乡的话,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阁下的家乡想必是个妙处,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他站起身给我续了一杯茶“这一杯可就没有刚刚的神韵了,在下忝为霸龙佣兵团团长苏陌远,看阁下如此年少有为,不知?” 若是不知情的看来,我们似乎相谈甚欢,如多年好友重逢,气氛和睦,谁也不会想到这是绑架赎人的谈判现场。“王国伯爵,斯诺梅公爵领政务官李云。” “原来是李云殿下,就这么孤身前来,难道不担心自身安危么?”刚刚还和煦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这些人变脸好快。 在这个世界,即使是皇帝国王的儿子,若是没有特别的功绩,最高也只能封到伯爵。因此,往往尊称伯爵为殿下,从中也可以看出苏玄的魄力。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么,如果阁下不顾贵团的信誉和名声,尽管动手好了。”从我嘴里说出的鬼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经过短暂的相处,我确信这是一个理智且精明的人。凡是有理智的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只要有理智,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殿下,真是个有趣的人,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霸龙强盗团就是不择手段,阴狠毒辣的么?这是强盗团,不是圣骑士团。” 我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笑声止息,我才淡淡的“我看阁下也是风雅之人,如何却说出这种难堪之言。即使不在乎这些,难道也不怕死后不得进入神国么?” “名声?神灵?”他脸上突然露出古怪而自嘲的表情“所谓神灵只是人们聊以自安的手段罢了,乱世之中,杀戮与战乱何处不在?为了权力与金钱,生存与土地,即使亲如父子,也常见骨肉相残,兵戈相见。” 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做出任性的举动“这样的世道,比之最可怕的地狱又有什么区别,更别说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我缓缓摇了摇头“我家乡有句古话,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每个人都不希望生存在这个乱世。只是人心难测,每个人都不愿意首先露出自己的真心,交给别人去伤害,所以只好带上面具伪装好自己,为了避免伤害而去伤害别人。你所说的世道无情,大抵如此。” “呵”他突然露出不屑的表情“看殿下年纪轻轻,便已经得居如此高位,想必生平总是一帆风顺吧。我本以为会说出何等高论,却不想尽是如此幼稚之言!” 第二十章 叛逆期的熊孩子 苏陌远脸上的嘲弄逐渐化作愤怒,最后悲伤汇聚成河。“先祖父苏净伊,本是帝国四大精锐军团之一的雷虎军团军团长。征战一生,文武双全,忠心耿耿,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就因为心怀妒忌的阴险小人几句话,就被罢官夺职。而最后致他于死地的,正是留守领地,被他视作亲人,最为倚重的亲弟弟。为了夺取领地的继承权,居然诬告先祖父谋反。” 他慢慢闭上双眼,掩去心底的惊涛狂潮“先祖父本已卸甲归来,却因为亲弟弟的诬告被杀。先父悲痛激愤之下,孤身前往帝都伸冤昭雪,却被贼人刺杀于半路。只有先母在家中抱着我逃了出来,整日东躲西藏,以泪洗面,以至于双目失明,一年后也在悲伤中离世。我当时只有八岁,却已经经历了父母双亡,亲人背叛,家破人亡的惨剧,后来更是尝尽了人情的冷暖,乱世的残酷。” 苏陌远重又睁开了双眼,所有的情绪都收拾的一干二净“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对这个乱世失去了希望,要想生存下去,就不能心慈手软,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强大起来。”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摆摆手阻止了“殿下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也不知为何,今天的话稍稍多了些。也许是因为殿下与先父很像,同样的单纯,同样的胸怀理想,同样的孤胆英雄,让殿下听了些陈年旧事,真是抱歉。既然是殿下亲来,人质定当完好奉还。” 单纯?理想?孤胆英雄么?所谓交浅言深,其实我刚刚也被他这番话深深触动,既然他敞开心胸,我也不妨直抒胸臆。 正了正颜色,我也不自觉的郑重起来“尽管阁下或许不愿意再听,可我还是要接着说下去。在我的家乡有句古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义利之争已经持续了数千年。绝大多数人的天性总是趋利避害的,这是人之本能,无可厚非。依照我不成熟的浅见,只要了解这一点,便能站在绝大多数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并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达成必要的认同,从而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羁绊,而这羁绊终将联接人心,如此就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争议与杀戮。你我今天在此,不正是这个目的么?” “你们不要被他给骗了,这骗子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骗得我苏玄哥哥对他信任有加,不仅让他做政务官,现在看样子更是给了他伯爵,也不知道给灌了什么迷魂汤!”看这小子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跑过来,声音中气十足,我就知道他没受什么苦。 苏陌远站起身,定定的注视了我一下“殿下的高论我虽非完全赞同,却也非常敬服您这样的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在此谨祝愿殿下得偿所愿,马到成功。”说完,全然不理会跑过来的熊孩子,转身离去。 “哎哎,你快给我回来,我跟你们说,这人真是个骗子,哎,别走啊,快把他抓起来。”塞西想追又追不上,想骂又不敢,最后只得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身穿鹅黄襦裙的少女,已经拿好了灯笼在前面准备引路,我连忙揪住这小子的衣领,拉着就走。“多谢姑娘的盛情款待,此番我们多有打扰,实在抱歉,还要麻烦姑娘带我们一程,不然外面的兄弟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出去。” “装,你继续装,这位漂亮的姐姐,你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就今天中午,这可恶的骗子还调戏了蕾伊莉雅姐姐。” 这浑小子,就知道抹黑我,一巴掌将他拍了个踉跄,“姑娘,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你看他都被惯坏了,哎。” “你这什么口气,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这么大力拍我干嘛?” “殿下高义,夕颜自是不会误会,也不会与孩子计较。” “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骗的了这么多人,但是你是绝骗不了我的,我...”看他急的满脸通红,我突然觉得这熊孩子虽然一无是处,倒是有几分少年的叛逆与可爱。掌中真气流转,一下子封住了他的关节和经脉,他一下焉了下去,被我像拎小鸡崽一样提了起来,口不能言,只能半是愤怒半是惊恐的盯着我。 灵机一动,初试之下就大获成功,这算是武侠小说里的点穴么。应该不算是,我实在搞不懂那么多穴位,只得在重要的关节处和经脉上布下真气,却达到了点穴一样的效果,那在这岂不是就是我一人独创的绝技? 有夕颜的引导,自然一路顺畅,不多久就走了出来,向夕颜道过谢之后,目送她离开。我一把将塞西丢在地上,顺带解除了他喉间的真气。 “你等着,我回去一定要向苏玄大哥告发你,我就说...就说你和强盗是一伙的。你一定为了赎我出来答应给强盗一大笔钱,到时我就说你是和强盗勾结好的,就为了骗钱!”这小子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你只要跪下向我求饶,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 看来这就是个没被教育过的小子,我决定吓他一吓“大好月色啊,此处真是难得的美景,你不再多看一看么?” “我跟你说事呢,你别跟我扯什么月色,我不是他们,没有那么好骗,你少跟我装文雅。”尽管全身不能动弹,嘴上却是丝毫不服输。 我故意蹲下身,凑到他面前,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哦,看样子你是没听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句话了?” “你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我是王国伊利丹公爵的独子,你要是敢动我一下,苏玄大哥和伊利丹公爵都不会放过你的。”尽管他色厉内荏,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忧的,知道霸龙强盗团么,到时候我就一推二五六,说你已经被撕票了。”我更进一步的靠近他,嘴里“啧啧”怪笑,可以看到他全身都明显颤动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这下就不同了 拍拍他的腮帮子,随手发出几道真气,他又不能说话了,只能拼命发出“呜呜”声,小脸上都是汗,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 一把抄住他双腿,往肩上一甩,扛着他专往密林僻静处走,头下脚上的感觉想必对他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此花为我开, 此草被我摔, 口出不逊言 管杀不管埋。” 随便套用了下劫道的名言,一念出来就感觉到他全身如筛子般抖动,不由暗暗好笑,这小子嘴上逞强,原来胆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大。有这么配合的观众,难得的竟让我有了说书的快感,看他如此不禁吓,我倒也不好意思继续欺负小孩子了。于是随便节选了一段隋唐演义,杂七杂八的说上一嘴,也算是自得其乐。 去时不慌不忙,回时脚步生风,在真气的加持下,走的飞起。不一会,就回到了原地。 一把将熊孩子放在地上,顺便撤回了全部真气,当然,在众人面前,我动作轻柔了许多,毕竟光辉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嘛。 “哇”一恢复自由,就是一阵畅快的哭泣。不知道是被我颠的、气的、还是被吓得,总之是鼻涕眼泪汗水一齐往下流,双手死死抓住苏玄衣服下摆不肯松手,众人围上去一阵安慰,他也许是哭的急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阵阵呜咽和抽噎声。 我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也许这次是真把他给吓着了,心里稍稍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第一次吓人,业务不纯熟,掌握不好力度也实属正常。 蕾伊莉雅赶开众人,先拿出毛巾将他脸上擦过一遍,再取出手绢细细的给他擦拭,最后揽在怀中轻声抚慰。 好一会,才止住抽噎,缓过气来。小手牵着雷伊丽雅,凄凄切切,依依不舍。 “我...我没事。”躲在蕾伊莉雅身后,探出头来,终于说出了一句话,眼神不经意间扫到我,又吓得把头缩回去了。 我有这么可怕么,真是的,算了,下次不吓他了。 大家都放下心来,看向我的眼神明显能感受到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如果说之前还有所轻视,疑问,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大写的服字。毕竟单枪匹马就能把人完好的带出来,估计他们连想都没想过,最好的估计也就是谈好赎金,约个时间地点再去赎人。 “殿下,此去还顺利么,也跟我们大伙说说。”原本称兄道弟的,现在称呼都变了,看来在哪都是要有些能力的,我承认我是有些飘飘然了,这感觉不赖甚至还挺爽。 “李兄弟,看到你们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霸龙强盗团要了什么当做赎金?”苏玄也走了过来,一脸关心,不过我能看出来,此刻他的心情显然不错。 “他们要了正义与公平”我本想炫耀一番此次赎人,一毛钱都没花。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张了自嘲、愤怒,最后悲伤汇聚成河的脸来。 “公平?正义?哈哈,殿下,你也太会讲笑话了,跟强盗团讲这些,不行了,笑死我老方了。”人群中的一个高阶武士,大声怪叫起来。 看来和苏玄还有差距,这些人对我还没有真正心服口服啊,至少不管苏玄说什么,我都没看到有谁反驳过他。 “虽然我常常喜欢说笑,不过这次,实在不是可以玩笑的事。”如果此刻有面镜子,我应该可以看到义正辞严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笑声逐渐低落,直至悄不可闻,不管他们内心如何惊讶、困惑,至少此刻都安静下来,不自觉的收敛了气息,原地站好,只余一道道视线在我脸上划过。 效果还不错,至少算是有点威信了,我心里暗暗得意的给自己打了个满分,面上却丝毫不露异色“苏玄大哥,这次去强盗团坐了坐,与他们团长喝了一杯茶,顺带聊了些陈年往事,就把人带回来了。至于赎金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李兄弟,可否说的再详尽一些?”苏玄面露疑惑,相信这儿所有人都有疑问吧。可是我还能说些什么呢,那些凄惨的遭遇,我并不想再对任何人提起。我想苏陌远也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揭开这个伤疤吧,今天若不是有感而发,大约也会将此事深埋心底。尽管我完全不认同他的做法,但还是忍不住想为他保守住这个秘密。 “我跟他聊了些茶道,谈了谈理想,或许是因为比较投缘,他并没有难为我们。” “好了,大家不要聚在这里了,想必你们还没用饭吧,快来快来。”见我不愿多说,苏玄也未强求,拉着我们就去吃饭。 回到席面上,之前丰盛的菜肴已经都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美食。这一顿饭,想必普通人家穷尽一生也赚不来,仅仅是因为冷了,便全部回归大自然的怀抱。 我暗暗记在心里,却没有立刻改变的想法。在这个世界,对于大家都司空见惯,约定俗成的现象,我认为不要想着一蹴而就,还是慢慢来的好。 尽职尽责的蕾伊莉雅又悄悄的侍立在一旁,刻意的与我保持了两步距离,举手投足间尽是疏离的冷漠。 想到以后都要看她这幅脸色,我就禁不住一阵头疼,算了,还是稍稍解释下吧。 “莉雅,跟我来。”随便扒拉几口菜,不理会注意到这边“嘿嘿”贱笑的几人,我领着蕾伊莉雅往树林走去。 “殿下,到这里就好,有什么事情尽请吩咐,若是再往里走,我可是会很困扰的。”来到树林边缘,蕾伊莉雅就停住了脚步,冷漠的话语中暗含戒备。 “莉雅,在我的...” “李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啊,莉雅姐姐也在呢。”是塞西,这小子怎么来了? “李大哥,我...我可不可...能不能...”原本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的小子哪去了,这不是被我吓傻了吧,说个话都支支吾吾的。 “既然塞西公子找殿下有事,我就先告退了。” “哎,别走!”当我竖起尔康手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看样子人与人之间最难的是信任,一旦失去,再想找回就难了。 第二十二章 林中争斗 “李大哥,你,你怎么了,疼不疼?” 塞西语带焦急,听着竟有关怀之意,浑然没有一丝怨恨与诘责。 我听了更感内疚,这么大个人呢,怎么就忍不住欺负小孩子呀,他只不过是嘴上刁蛮,实则并没有做什么。“塞西,这次是我不好,吓着你了吧,李大哥对你不住,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这会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期期艾艾的,终于还是抬头说道“李大哥,你能再给我说上一段么?” “说上一段?说什么?”毫无来由的,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月沉如水,夜风轻凉,淡淡的雾气自林中迁延缭绕。他低着头,不再言语。我也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鼓足耐心,静静等待,希望借此减轻稍许心中愧疚。 过了好一会儿,似是终于鼓起勇气“就是,就是...半路上说的那一段。”声若蚊喃,终至低不可闻。 我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难道这个世界没有说书的么,我只不过图个乐子,说上一嘴,就被人惦记上了。“哈哈,原来是这个,李大哥这就给你从头说上一段...哎哎不用去搬什么椅子席子,男子汉不用那么讲究。你看这明月高悬,大地苍茫,青山林海,白雾弥漫,若是倚靠着树木,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观赏,岂不是一件美事?” 随意的找了个树干仰躺下来,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无规律的晃荡着二郎腿“来来来,像我这样就行。”指导着塞西按我这样躺好,皎洁的月光洒在脸上,照的他眼底一片透亮,只是还有些扭捏,别吓出什么心理阴影来才好。 学着我的样子交叠起双腿,小心翼翼的晃荡了两下,一张小脸顿时挂上了轻轻浅浅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睛也弯成了一道弧线。 我这撸猫上瘾的手还是忍不住稍稍揉乱了他的头发,换来他的低声埋怨和嘟起的嘴角,我顿时哈哈大笑,空气也终于变得快活起来。 “...手上一对金刚锏,笑傲山南十六州,座下一匹追电马,纵横山东无敌手。为人急公好义,忠孝无双,此人姓秦名琼字叔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两段,我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见塞西仍然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本想来个爆栗,最后想了想,还是柔和的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 塞西还要再说什么,我却伸手示意他不要出声,林中原本淡淡的一层雾气,此刻越发的浓厚,已经越过了林子的边缘,将我们也包裹在内。 刀剑相交的声音先是隐隐约约,须臾之间就清晰起来,就连塞西也紧张的靠近了我。 我本想让他先离开,未曾想这兵戈声实在来的太快,料想他也跑不了太远。只得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拔出紫火警惕的看着林中。 “温师言,我劝你还是将天星草与千机果交出来,嘿嘿,毕竟咱们要的是东西,可看不上你这条烂命。”不过数个呼吸,几条人影就掠出林子,其中三个黑衣蒙面的人围住了当中一个青衣汉子。 “嘻嘻,你们跑的好快,倒叫人家追的好生辛苦。不如将二味草药交给我,也免去了你们一场厮杀,岂不妙哉?”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与我身后不过七八步外站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赤着雪足,穿着一身紫绡翠纹裙,却别出心裁的剪短了衣袖和裙子下摆,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玉臂,直晃得我眼花。 这几个汉子眸中精光四射,仅仅散发出的气势就给我莫大的压力,比之老吕,犹有过之,看来至少都是高阶武士。更让我感到心惊的却是这个紫裙少女,如此近的距离,若不是她主动出声,恐怕我到死也不会发觉身后还站了一个人。虽身上没有一丝魔法与斗气的波动,顾盼间却往往给我一种勾魂夺魄之感。 “呦,这里还有两个小家伙呢,不要怕,快到姐姐这儿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仅仅一个对视,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不自觉的深陷那眸中,难以自拔,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听她话语而动。 我心中大急,拼命的想调动真气,然而连一丝一毫的念头都传递不出去,身后的塞西已经支撑不住,乖乖的如行尸走肉般走了过去。 紫火仿佛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焦虑,剑身轻吟,一股沛然的真气自剑中传入经脉,体内真气受此所激,自发运转,刹那间便回过神来。 老朋友,干得好!心里默默给点了个赞,一把拉住已经走到身前的塞西,真气输入他体内试了试,成功唤回了他的神志。 “李大哥,我...” “什么也不要说,到我身后去。”体内的真气全部调动起来,在经脉中奔腾,紫炎炽舞,化作剑刃上一圈跳跃的光焰。 “小弟弟,何必这么紧张,嘻嘻,姐姐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声音丝丝入密,摄魂夺魄,仿佛能直入人心。 只听得温师言嘿嘿冷笑“妖女,这边三位,草药只有两株,人却有四个,即使我甘愿双手奉上,可是你们要怎么分呢?”瞧着此人身上多处受创,脸上却厉色不减,应是围攻他的三人虽然认识,却彼此并不信任,相互之间暗暗提防,这才让他撑到了现在。 显然他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此言一出,这几人之间都是眉头皱起,提防彼此的同时也在暗暗戒备着紫裙少女。 “这就不要你操心了,你只需奉上宝药即可。涟流雪仙子,不如这样,天星草归我们,千机果可以分你一半,另外我们每人再出一万金币给你,你意下如何?”最左侧一个黑衣人沙哑着嗓音,听着极显苍老,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故意如此。 我现在只希望苏玄他们能尽快发现这边的动静,赶来支援,否则这一百多斤恐怕就要交代在这了。 第二十三章 女的? “小娃娃,你是在等什么人来救你们么?嘿嘿,那可就要失望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跑了么,此处早已被我们预先布下了三重结界,除非杀死我,不然你们是无法走出去的。”最前面的黑衣人狰狞的冷笑,似乎想直接击溃我的心房,故意放慢了语速,沙哑的声音尤其刺耳“即使这里打个天翻地覆,外面也休想发现一丝动静。” “仙子,你觉得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 “噗嗤”涟流雪忍不住笑起来,整个天地似乎都为其风采所夺,暗淡了一分。 “仙子,你这是?”沙哑的声音,变得阴恻起来。 “嘻嘻,还是别叫我仙子了,你们暗地里不都称呼我为妖女吗?”涟流雪笑吟吟的扫视一周“我只是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天下间的蠢材都跑到我眼前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她便取出一支骨笛“本来我还有所顾忌,毕竟不远处有两个就连我也觉得棘手的人呢,要是把他们惹过来,事情就不好玩了,谁知道你...哈哈” 笛声欢快清脆,初听之下便觉心中有莫大的欢喜,即使我用真气封住耳膜,也无法阻止笛音入耳,极是诡异。场中诸人都如临大敌,个个眉心紧锁,只有身后的塞西“咯咯”直笑,竟然跳起舞来。 我暗道一声糟糕,这里只有塞西功力最弱,恐怕无法抵挡这不明底细的笛声。用几道真气封住他的行动,一把抄住软倒的身子,眼见他脸上开始露出不自然的潮红,神情在欢喜与痛苦间交织莫测。我不再犹豫,将他搂在怀里,输入真气来助他抵挡魔音。 这一搂,就发现了不对,软玉温香,柔若无骨,女的?笛音越发畅快,原本曲调圆润无暇,如淳淳溪水连绵不绝,突然之间变得晦涩艰深,若幽幽山涧深不可测。来不及再想太多,看着她因痛苦而悸蜷抽搐的脸,我心里长长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就当是这次吓你的补偿吧,看来这次我俩这二百多斤算是要彻底交代了。手上加大了输送真气的力度,真到她神色稍缓才维持住不再增加。 这段时间接连的遭遇肯定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测,我的真气似乎糅合了武士的“气”与法师的魔力,不仅能通过紫火爆发出炽热的火焰,在抵挡念力、术士、咒师等魔法攻击时也有奇效。这样一来我只需专心修炼真气即可,不必如伊莲娜所说的那样一心二用,分修魔武,我的修炼速度将是一般魔武士的双倍。 只是略一分神,脑中便幻魔丛生,我连忙摒弃杂念,不再多想。 三名黑衣人初时还各自运功抵挡,跟涟流雪讲价还价。不一会个个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不要钱的滴落,只得掌背相贴,合力之下仍面露苦色,显是极为辛苦,连说话的余闲都没有,更别说组织反击了。至于青衣汉子温师言,耳鼻口中已不断渗出血迹,见实在抵挡不住,直接运起斗气照着脑门狠狠来了一下,当场昏倒,这等于是将生死置于他人之手,果断决绝,是个狠人。 只是这笛音实在奇诡,即使昏倒在地,也能感受到他的生机在快速消失,这也打消了我暂时打晕塞西,以便能撑得更久的念头。 得益于体内真气的特殊性,我虽同样损耗巨大,还留有余力“三位,还不快撤销结界么,我们的帮手就在外面,只要知道这里有异常就会立即赶到。” “小子,你...你以为结界是说撤就能撤的么,何况现在你觉得我们还有那个闲心么?”声音不在沙哑,时断时续,这种关头也顾不得伪装了“小子,撑住,她现在以笛音攻向我们五人,并不轻松,现在就比谁能撑到最后了。” 笛声越来越响,最后直如号角般震天动地,无形的音波如同飞流的瀑布激悬冲宕。大雾蒸腾,成功隔开了我们的视线,妖异鬼魅的音波借助浓郁的雾气,化无形为有形,阴冷的躲在其中,伺机而动。我一时不查之下,只得护住塞西,避开要害,身上刹那间就被音波裹挟着的雾气撕开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体内真气为我们两人抵挡魔音已几近枯竭,如何还有力量去对付这似乎无所不在的音波。所幸承受主要魔音折磨,音波攻击的是那三个黑衣人,我们充其量就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否则,估计我恐怕一开始就倒下了。 是时候拼命了!我分出部分意识下沉到丹田,自从第一次能内视开始我就明白了,这不过几丈空间里飘荡的稀薄雾气,就是我修炼出的本源之力。此刻,我全部将他们全部调出丹田。一瞬间,体内本源化作的真气自经脉中汹涌奔腾,川流不息,难得的我竟有了一些吃撑了的肿胀感。 粗略感受了下量,竟是之前体内真气的十余倍,紫炎爆舞,银白色的剑刃即使在浓雾中也闪烁着摄人的寒光,暴涨的力量带来了无边的信心,让我有种能此刻扫平天下的错觉。 “嗟夫...”微弱的声音自外界传来,只听这开头,就知道是飞星飞竹这两怪人兄弟。 “噗” “噗” “噗” 显然涟流雪也听到了动静,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吹奏魔曲,随后便是三声沉闷的倒地声。 这可恶的林雾来的真不是时候,视线受阻,我并不能看到发生了什么,所幸笛声暂时止歇,得以腾出手来将塞西放置在身后。无奈之下,只能不顾真气损耗,同时在四周布下数重气墙。 “嘻嘻,小弟弟,看不出来你还没事啊,姐姐就要走了,还不来亲近亲近?”银铃般的欢快笑声忽远忽近,难辨东西。 在上面!上方的气墙突然有所波动,尽管此刻信心爆棚,我还是采取了保守的应对。双手紧握紫火横架于胸前,真气凝结于剑身引而不发,摆了个简单的防守姿势,全神贯注的盯着上面,希望能顶住这一击,等到支援就得救了。 第二十四章 功力尽失 不好,在后面!临机对敌的经验还是太差,轻易就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再想招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避开要害?来不及了,即使能避开要害,也会身负重伤吧。电光火石之间,还不及我多想,一道魔法气流瞬间就突破了我设下的数道气墙,打在我背后,全身顿时动弹不得。 “哎呀呀,小弟弟,这么拼命干什么,来告诉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是靠这种特殊的斗气么?”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上,耳边吐气如兰,暗香浮动。 我欲故伎重施,鼓荡起全身的真气奋起冲击,破除禁锢。 “啧啧,真是不乖呢。”肩上突然传入一道诡异的气流,即刻流遍了四肢百骸,同时也宣告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我所倚仗的十数倍真气一遇到这股气流就如冰雪般消融的一干二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差距实在太大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真气消散之后,我等于失去了所有本源之力,乏力的连动一下手指也不能够,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似乎有谁在细细为我擦拭脸颊。经脉之中空空荡荡,不仅一丝真气也无,全身更是提不起一丝力气。习惯性的去摸索,却寻了个空“剑,剑,我的剑呢!” “李大哥,不要急,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熟悉的气息抚平了茫然无措的心,我下意识的紧紧握住紫火,我的朋友,只要你还在就好。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帘,身边的女子素香淡影,仪静娴雅,潋潋如秋月,昭昭似晚霞,尤其是颊边那抹娇羞飞红,更是惊艳了时光。 看我醒转开来,更是惊喜道“李大哥,你终于醒了,有哪里不舒服么?”含娇细语,嘤然有声。 “小色坯,真不羞,还要握着人家的手到几时?”涟流雪坐在木质窗台上星眸微嗔,绛唇映日,齿若编贝,一双嫩白雪足来回晃荡着。 我这才察觉,刚刚意识迷朦之中,紧握紫火的右手顺势握住了小半递剑的柔荑,滚烫的莫名瞬间颤栗了心田“是塞西么,今天真是漂亮极了。”悄悄松开右手,记得是谁说过,化解尴尬的最好方法是转移话题么? “李大哥,还是叫我伊西丝吧。”醉颜微酡,笑靥如花。果然,是个姑娘就喜欢别人喊美女,这招放在异界也不过时。 “小色坯,嘴巴还挺甜,”涟流雪嘟起嘴角“你可知罪么?” 我摇头苦笑“不知仙子所问何罪,能否稍作提示?” 涟流雪皱起眉头小脸严肃“第一,你明明早已心有所属,却到处拈花惹草,这还不是罪大恶极么?” 这是从何说起?看着她身材娇小玲珑,脸上一派天真浪漫,却故作严肃凶狠,让我一见就有股反差萌的喜感,虽说因她而功力尽失,却生不出一丝恨意,果然颜值就是正义么?“仙子怕是有所误会,在下目前并没有心属之人,拈花惹草更是无从谈起呀。” 涟流雪拍拍小手“妙极妙极,小色坯果然能言善辩,油嘴滑舌,刚刚还握着人家的手不肯松手,现在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知错不改,罪加一等。” 看着伊西丝双颊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去,我想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上与这妖女纠缠了,女孩子脸皮薄,总还是要留些颜面的“仙子说的是,在下知罪了。有了第一,想必还有第二罪了?” 涟流雪巧笑嫣然“既知罪,总还是好孩子,这第二嘛就是你害我没寻得那两味草药,你说你是不是罪大恶极,我既找不到那宝药,只好拿你来抵债啦。” 真是胡搅蛮缠,那草药我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踪,你找不到关我什么事啊!这事从头到尾我也是受害者呢,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仙子说的是,只是如今我功力尽失,已然废人一个,什么也帮不了仙子了,还是将我们放了吧。” 涟流雪“咯咯”直笑,收起晃荡的雪足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啐道“呸,你想的倒挺美,这正是你的第三罪。我本想研究研究你那奇怪的斗气,谁知道你竟自废本源,要跟我拼命,结果搞得功力尽失,说,你要怎么赔我?” 面对歪理一堆的人还能咋办呢,我苦笑着双手一摊“在下身无分文,恐怕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赔给仙子的东西,如果仙子认为我这条命还值点钱,就取走吧。” “不行,涟流雪姐姐,你不能伤害他,还是放了我们吧,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送过来。”伊西丝拉住涟流雪的手,目露哀求。 涟流雪皱了皱鼻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又转“嘻嘻,要想赔我也不是很难,只要你把手腕上的手绢解下给我,咱们就一笔勾销啦。” 原来是要它么,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素白手帕,紫发小姑娘最后殷切再三的嘱咐晃若昨日,现在想来心里也是暖乎乎的。在这个世界,能唯一在心里留点痕迹的就是它了吧。我冷冷的注视着她“这是心意,恕我无法转赠。” “哎呀呀,这样就不好玩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涟流雪笑吟吟的看着我,却突然伸手掐住了伊西丝的咽喉,缓缓举起。伊西丝双手用力掰扯着,双脚胡乱的蹬着,却徒劳无功,小脸憋得通红,难受的渐渐吐出舌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一时间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放开她,给你就是了。”喜怒无常,虽是天真的外表,却有蛇蝎的心肠,不愧妖女之名,刚刚真是大意了,错把她当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涟流雪捂嘴轻笑,放下伊西丝,欢快的接过手绢,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嘻嘻,好看不,我最喜欢抢别人珍惜之物,那样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才有趣好玩,你脸色不要那么难看嘛,给姐姐笑一笑。” 我转过头去,闭上双眼,不再理会。 第二十五章 归去 “哼,脾气这么大,现在你不理我,我让你最后来求我!” 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颗药丸,清清凉凉,入口即化。 我怒目而视“你给我吃的什么?现在我们两不相欠,可以走了吧?” 涟流雪粲然一笑,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紫色襦裙翩然起舞,雪白玉足盈盈蜷曲,姣丽蛊媚“我好看么,不要走好不好,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若是能留下来陪我,我就心满意足啦。” 看来跟她是聊不到一个频道上了,我起身欲走,却差点一下栽倒,亏得伊西丝及时扶住了我,只能沿着床边坐下。这一动,只觉得腹内绞痛,全身又酸又麻又痒,直如万蚁噬心,难受的满头大汗,所幸仅仅片刻,便不再酸痛。但更让我惊心的是,双腿还是没有一丝知觉,竟完全使唤不动,我这是真的要废了? 涟流雪欢喜的扑闪着双眼,“小色坯,这下你就再也走不了啦,只要你肯乖乖的,答应我不再乱走,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多谢仙子好意,我们后会有期。”被她几番戏弄,我早已愤恨交加,只是技不如人,不能快意恩仇,但要我从此受制于她,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那一颗重新寻回的满含热血的心,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她忽然露出又是喜悦又是悲伤的神情,踌躇不定,最后任由眼泪静静滑落,脸上满是我看不懂的温柔“呆子,你还是没变,就连说个谎话,哄我开心下都不肯么?” “告辞。”这妖女不知又要耍什么把戏,似乎把我认作了什么人,我却没有什么心情同她嬉闹。右手紧握紫火,久违的真气自剑中流入干涸的经脉,被我灌注于双腿,靠着这几缕真气,我倒也能僵硬的走上两步,只是一动,钻心的疼痛瞬时传遍全身,我不由牙关紧咬,痛苦的弯下腰来。 “呆子,你还是要再次离开我么,你不仅长得像他,脾气也跟他一样又倔又硬。算了算了,我怕了你啦。”又是一颗药丸被塞入嘴中,入口即化,那满身的酸麻胀痛随之也消失无踪,只是双腿还是毫无知觉。 “你就算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这双腿暂时也恢复不了啦,你消耗了全部的本源之力,这才过了一天一夜,身体虚些也是正常的,嘻嘻。” 涟流雪笑吟吟的走过来,与伊西丝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我。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大为缓颊,但一想到那素白手绢,心里便一阵激愤难过“还是不劳仙子大驾了,我自己能走。” “呆子,你又矫情了,本仙子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要你同意啦?”涟流雪眼波流转,刚刚无声流泪的温柔仿佛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走出木屋,外面天已大亮,此处离大道并不远,正欲拦下一辆马车,却听不远处马蹄阵阵,伴之以老吕那独特的大嗓门“殿下,原来你在这,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一天可让老吕我好找。” “这两位美人儿是谁啊,啧啧,真是国色天香呀,要我说,还是殿下你有本事,出去不过一天,回来就有如此娇滴滴的两个大美女左拥右抱,艳福不浅,不浅!”吕方不一会就来到我面前,翻身下马,冲着我就是一阵挤眉弄眼,我本想摆摆手让他不要胡言乱语,没奈何左右双臂都被紧紧抱住。只得在心中为他静静默哀三秒,在妖女面前口花花,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伊西丝本欲发怒,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羞涩的低下头去,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假小子么?涟流雪倒是一如既往的笑吟吟,眉头都没皱一下。 “哎呦,谁么虫子咬了窝?”老吕突然痛呼一声,嘴唇可喜的肿成了两条肥香肠,眼皮上也鼓起了大包,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下就是想挤眉弄眼,口里花花也办不到了。 “李兄弟,还好你没事。”正说话间,苏玄他们也到了,看到两个大美人,个个面露惊艳。只有苏玄脸上闪过一丝讶色,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伊西丝女扮男装。 “这位想必就是涟仙子吧,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苏玄可比吕方有见识多了,一眼就认出了涟流雪。 “县子,老驴窝有眼无助...”看着这倒霉催的汉子光秃着脑袋,话都说不圆了,一脸可怜相,我有些不忍。 “仙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既然已经有人来接我了,我们就此别过如何?”本想抽出左手,却纹丝不动,两边软玉温香,娇嫩酥融,我也不便动作剧烈,只得出声告辞。 “李郎,昨日花前月下,共度良宵,今天就要弃我而去么?”她轻轻偎依在我怀里,俏脸雪白,泫然欲泣,声声甜腻,欲语迟迟。 我全身僵硬,心跳愰若漏了一拍,一时间竟有些意乱情迷。尽管知道这妖女是逢场作戏抑或是把我当成了替身,我一时间仍然又是欢喜,又是感动。最后在心底暗暗感叹了一声:男人啊! 看着众人露出一脸艳羡的表情,以及一副频频点头懂了懂了的样子,顷刻间满足感爆棚,爽得不行,哎,男人的虚荣心啊! 蓦地,我只得装出一脸冷漠“仙子说笑了,既然我也管不了仙子如何行事,那就随意了。” “嘻嘻,口是心非,呆子你的心跳分明比刚刚跳的快了三十六下哦,我刚刚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涟流雪捏了捏自己珠圆玉润的耳垂,眉开眼笑间顾盼生辉,哪有一点刚刚委曲求全,珠泪点点的样子,真是个善变的小妖精。 功力尽失的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挣扎,这落在众人眼中无疑成了默认。蕾伊莉雅也在人群之中,目光在我左右手臂上流转一圈,然后于伊西丝身上稍作停留,最后狠狠剜了我一眼,目光如刀,若是能化作实质,想必我早已死了一次。哎,看来这误会是越结越深,寻花问柳、风花雪月的印象难以解开了。 第二十六章 涟流雪 失去本源后,感觉比之普通人还不如,全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在被扶上马车后,我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胡天昏地,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似乎有谁在轻声争执,眼皮沉重,模糊之间,还是暂歇八卦之心,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如此,又是睡得一阵酣畅淋漓,直到突然鼻尖发痒,耳垂先是被轻轻揉捏,然后一口热气顺着耳朵眼钻了进来,引得全身一片颤栗“呆子,你还要睡到何时,若是再不醒来,我可要踹你下车了。” 这个妖女,真是前世的冤家!偏偏打不过,骂不得,还要哄着,我这起床气啊,憋闷于心,还发作不得。不行,我也要作弄作弄她! “咳咳咳”我突然双手捂住咽喉,剧烈咳嗽,自己掐自己过后想必此刻我脸上一定是涨红一片。“啊”惊悸痛苦的一声后,我头一歪,直愣愣的滑倒,一动不动,屏住呼吸,暗中从紫火上调来真气,掩盖住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既没有猝不及防的惊慌失措,也听不到识破把戏后的洋洋自得,马车内静悄悄的一片平静。过了好半晌,实在憋不住气,我才偷偷睁开眼看去。 涟流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嘴角轻轻扬起,微笑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两颊笑涡莹莹,却原来是眼泪珠子一颗颗被酒窝收集,稍一酿造后又崎岖而下,丝丝滑落。“李郎,李郎,真的是你么?你这狠心人,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她细语柔声道“呆子,难道你忘了么,从前你每每生气后装死来吓我,却总是被我识破。后来你不依不饶的缠着问我,无奈之下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自幼修炼的大梵心咒最擅望气,观取魔力流动,你自以为屏住心跳,停了鼻息,就能骗过我啦?” 痴痴望着我,香娇玉嫩的脸上都是洋溢着的幸福“你我打小一起长大,虽我是族中的公主,你只是从山中被人捡来的野孩子,可不知为何,初一见面,我们就极是投缘。此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一起抓鱼摸虾,练功扑蝶,早上在海边看日出,晚上又跑到山上观晚霞。你脾气总是好得很,任由我欺负,若是欺负的狠了,也只是装死来吓我。但你性格却又倔又硬,认准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常常恼得我又气又恨,可不知为何,恼过之后又是说不出的欢喜甜蜜,如今想来我们真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啦。” 停了一停,又说道“那一年,我才十六岁,就已突破了真凡极限,成为族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师级高手。恰逢仙砀山上,紫莺花簇簇绽放,实在是难得一遇的美景。族中长老都认为这是天降吉兆,由此大摆宴席,广邀宾客。那一日,族中贵客云集,各族青年才俊都对我大献殷勤,我心里得意极了,却故意装作对他们不屑一顾。不曾想他们更觉我冷艳高贵,个个趋之若鹜。初时我还欢喜的很,后来便觉得甚是无趣,他们一个个都烦人可笑极啦,表面故作清高,却不时到我这来卖弄才情,实在把我恶心坏啦。我一着恼,只是略加挑拨,这群公子哥就打成一团,个个狼狈不堪,可把我高兴坏了。” 我心道,这妖女果然不可理喻,有人奉承她,她倒对着别人使坏,难怪她的什么情人最后不要她。 涟流雪显然是说到兴奋处,眉飞色舞道“前面乱成一团,我却溜到后山,一路上大片大片的紫莺花好看极了,你这个呆子却一个人躲在后山练剑。我一把夺过你手里的剑扔在地上,气呼呼的问你要礼物,你也不着恼,笑眯眯的说要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我。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快活的化了,李郎,现在想来,要是时光能一直停在那一刻,便是叫我即刻粉身碎骨,我也愿意极啦。” 看着她天真明媚的脸上一片陶醉,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想不到这喜怒不定的妖女也会如此深情。 笑靥如花,眼泪珠子却不要钱似的滴滴滚落“我欢喜的扑进你怀里,诉说着我的缠绵情意。你似是极为吃惊,全身挺直僵硬,磕磕绊绊的解释送我礼物只是玩笑,别无他意。” 这人好不知趣,要是有个如此痴心美人儿跟我告白,我想必是千肯万肯的,哎呀,我这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涟流雪全身瑟瑟发抖,神情哀伤凄婉,宛如暴风雨下全身淋湿,茫然无助的小兽“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恐惧哀伤,一遍又一遍的问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情意么?你只是僵立原地,面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肯说,我只得紧紧抱住你,希望这样就能让你感受到我那一颗滚烫炽热的心。在我一声声不断哀诉下,你终于开口了,‘公主殿下,你就如天上那高贵皎洁的月亮,注定要受万人宠爱,而我不过是荧荧火光,转瞬即灭。况且,我只当你是我最敬最爱的妹子,绝无一丝非分之想。’” 她几度抽噎哽咽,声声哀切“我哭着说不要做那月亮,谁要做便去做好了,我宁愿跟你一起绽放那荧荧火光,一起转瞬即灭。那一刻,天地好小,小的好似除去我俩以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我踮起脚尖想去吻你,却被你冷漠的推开,我的心也好像就这样一点点被你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痴痴的看着你,多么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可你却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漫山紫莺花在风中摇曳作响,仿佛都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我羞愤之下,梵心咒全力施展,欲要毁了这漫山遍地的花朵。山谷之中被我砸的轰然作响,那一簇簇紫莺花化作漫天花雨,片片扬起又片片飞落。落英缤纷间,那不断回旋的巨响混合着漫天狰狞嘲弄的紫色花瓣,落在我心上桀然大笑:他当你是妹子呢,当你是妹子呢,妹子呢...” 第二十七章 意难平 “我原是刚刚突破到师境,根基本就并不牢固,这般大喜大悲之下,心神顿告失守。体内翻涌的魔力顿时化作汹汹梵火,漫的周围遍地都是。你终于回转过身,露出惊慌着急的神色,我畅快的大笑道,你终于肯回头了吗,为什么刚刚却对我视而不见?你跑了回来,大喊道,妹子,不要这样。那一刻,我只觉得天崩地裂,那钻心的疼痛撕咬啃噬,直如肝肠寸断。我痛苦的弯下腰来,无边的枯冷黑暗犹如一把锉刀反复在心中研磨,那梦魇般的魔音在心头不断爆裂炸响:他当你是妹子呢!当你是妹子呢!妹子呢!...” 静静的躺在车厢里,听着她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我的心不知为何也跟着难过悲伤起来,其中还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涟流雪轻轻俯下身,趴在我胸前,那不断滚落的珍珠瞬间就浸透了衣衫。看着她浑身不住颤抖,如受伤的小兽般漉漉可怜,我终究还是不忍推开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等她继续诉说。 “汹汹梵火由内及外,似乎要将我烧为灰烬,然而这区区炙烤终究比不上内心的凄楚,我难受的捂住双耳大喊道,我不是你妹子,也不想做你妹子!今天我就要做那荧荧火光,跟你一起转瞬即灭!你扑上来一把拉住我,我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我看着你龇牙咧嘴的对我笑道,妹子,你说你最擅长观气,怎么就忘了我最擅长截取吸收别人的斗气魔力,荧荧火光有我便足够了,你还是做回那冰清玉洁的月亮吧。全身魔力连同梵火不受控制的涌向你,我想出声阻止,一张口却吐出满嘴火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吸走全部魔火。” 她抽了抽鼻子,缓声轻柔道“我想去扯住你,奈何魔力流失殆尽,如何能追得上你的脚步?你畅然大笑,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快意。却对我温柔道,好妹子,不要再追我啦,你看这满山紫莺花再美丽,也不及你这身紫裙漂亮。听你这么说我既是欢喜甜蜜又是悲伤愤恨,李郎,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直接面对我,只肯夸我衣裙漂亮么?我不顾一切的扑向你,却被你禁锢在原地,只能哀怜的发出声声悲鸣,你来到后山悬崖边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我说:好妹子,你今天真漂亮...” 我正听得入神,耳边却一片温润软湿,一股热气顺着耳朵眼钻了进来,惹得身心俱颤,“呆子,妖女说的话这么轻易就信啦,你还真是好骗,嘻嘻。” “殿下,该下车吃...”蕾伊莉雅打开车门,众人一抬头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这妖女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趴在我耳边,似在低声呢喃,我却横眉冷对,怒不可遏的无动于衷。这一刻,我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眼神如刀。这可恶的妖女,亏我还差点为她伤心落泪。只是,我摸了摸早已浸湿的衣袖,难道眼泪也是假的么? 或许,我会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她编故事来骗我,更重要的是,看着她在我怀里茫然无助的默默哭泣,我竟然在怜惜之外有了一丝心动。男人啊,难道都是视觉生物,看到漂亮的美人儿就忍不住心动吗,还是来到异世界后,我变得花心了? “你这女人,怎么胡乱吹气,要是再这样,别怪我翻脸无情!”我只能用充满怒气的声音来压盖内心的波澜,然而这威胁似乎没什么威慑力。 “嘻嘻,以后我只会对你这样的,你放心好啦。”涟流雪笑吟吟的看着我,哪还有一丝刚刚的痛苦哀怜。听她如此说来,我竟有些欢喜,怒气也被浇灭的无影无踪,我真是没救了,怎么会喜欢这个满嘴胡言的妖女,我狠狠的锤了下车厢,独自生着闷气。 “呆子,脾气还不小嘛,来,我们一起吃饭了。”涟流雪搀住我的左臂,伊西丝也过来搀住了我的右臂,“伊西丝,真是谢谢你了,以前...” “李大哥,真要谢我的话,就找时间给我讲上一段吧。”伊西丝俏皮的眨眨眼,看来两天下来,又恢复了原本的活泼。 虽涟流雪一派天真无邪,身材娇小玲珑,乍一看人畜无害,但毕竟名声在外,众人都远远避开。只一口一声的“仙子仙子”叫着,唯恐哪里又惹恼了这喜怒无常的妖女,毕竟老吕那副真容,实在是惨不忍睹。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恶事,竟惹得这么多人如此忌惮,就连飞星飞竹俩兄弟,也再没来聒噪。 此处不知是何地方,孤零零的立着一座高楼,看上去倒颇富丽堂皇,上书锦音楼三个大字。楼内流光溢彩,仙音渺渺,原来是中央处搭建了一座舞台,其中磬萧逦迤,筝琴合鸣,珠歌翠舞,明妆雪飞。 “怎么是你?”尾音轻扬,带着一股子谴锩慵懒,我循声看去,原来是曾经一起在商队与强盗战斗的那名女子。她还是老样子,烈焰红唇,一头火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分披两肩,一身略有些宽大的红色魔法长袍堪堪遮掩住曲线玲珑。我悄悄用面板查看了下,原来她叫做汉娜。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众人齐齐看向汉娜,又转头看看涟流雪和伊西丝,目光交互间,不知交流了多少揣测暧昧。 “啊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们也来这了?”我打着哈哈,要是再不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还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会臆想出什么事来。 “嘻嘻,就是我,怎么,十多年不见,你可比原来老多了。”涟流雪巧笑嫣然,似乎极为高兴,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觉得俩人之间暗潮涌动。 令我尴尬的是,汉娜似乎已经根本不记得我是谁谁谁了,若不是涟流雪挽着我,恐怕就要彻底被当做路人甲了。不过汉娜既然敢跟这妖女叫板,想必手底下也是有几分真功夫的,如此一来,倒更让我好奇,当初商队中究竟藏了什么宝贝,引得这么多高手窥探。 第二十八章 迦福之心 汉娜嘿然冷笑,却盯着我露出古怪的神色“小子,你真是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妖女,你给我住嘴!”不知为何,身边的涟流雪脸色大变,厉声呵斥。 “哈哈哈,妖女?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稀奇,细细想来我们已经斗了快二十年了吧,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你想些什么么?”汉娜讥讽的大笑道“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么?嘿,越是你不想让人知道的,我就偏要说!你为了救你那小情郎,盗取了族中的万年寒蝉雪床,将他体内的魔火暂时压制,又去极光海抢了人家的紫金琉璃灯,用来护住他被魔火炙烤的神魂。” “住口,不要再说了!”涟流雪全身紫光盈盈,衣玦纷飞间魔力汇聚如潮。 “啧啧,这是要杀人灭口么,我好怕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斗了这么多年,咱俩谁也奈何不了谁!那紫金琉璃灯虽然神异,却也无法完全抵消魔火的日夜灼烧,唯一能救人的方法就是找到一颗迦福之心。这些年,你一边寻找迦福之心一边四处搜罗能增强神魂的灵药,为此不惜大开杀戒。” “迦福之心?”我忍不住出声询问。 汉娜撇了撇嘴,继续道“传闻娜迦族是上天的宠儿,寻常人若是能得到娜迦族的祝福,此后便会气运大增,练功寻宝无往不利。而只有心思纯净的娜迦族后人,全心全意的祝福一个人,才能形成最高等级的迦福之心。自上古大战后,从来没有人见过娜迦族的踪迹,更别提获得迦福之心了,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无稽之谈,不曾想竟被你真的找到了。” 汉娜古怪的看着我“小子,没想到你居然会有一颗迦福之心,你以为你现在双腿残废是因为本源尽失么。我告诉你吧,你是中了她的毒了。呵,此毒也没什么奇异之处,唯一的用处便是配合她独创的巫术,将此祝福之力从你体内剥离出来。可迦福之心已经与你精气神相融已深,若强行抽取,必会被你察觉,只要你心存抵触,她是决计夺不走的。” 众人隐隐将我们围在中间,似是只是投鼠忌器,个个面露犹豫。涟流雪倒是安静下来,面无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汉娜也不理会“傻小子,我猜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嗜睡,也是,只有在你无意识的情况下,才有那么一丁点把握。若真被她将祝福之力抽出来,在丧失几近全部精气神的情况下,那你就...哈哈,神仙也难救了。” 汉娜又道“你当那边那小子也是个什么好人么,哼哼,我敢打赌,他也一定在打着迦福之心的主意,哈哈哈,天下竟有你这般傻蛋,都快要被豺狼虎豹生吞活咽了,还怡然自得,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好笑吗?出乎意料的,我内心竟无多少波动,唯一一丝涟漪也是因紫发小姑娘而起,原来她给了我这么美好的祝福么,难怪当初伊莲娜一脸震惊莫名的表情。我想我此刻应该是要发怒的吧,最起码也应该因为背叛而伤心难过,可为何心中仍毫无波澜,是了,除了紫发小姑娘,在这里我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无论是光辉还是荣耀,愤怒还是悲伤,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顶多算得上是一个过客。 突然之间,仿佛一切都想通了,吕方对苏玄毕恭毕敬,何以那一天竟会不顾他的阻拦来与我赌斗?若是没有他的暗中授意,可能么?苏玄与我素昧平生,紧紧交谈片刻便高官厚爵,托付以领地,难道真是志趣相投?涟流雪恳切哀怜,投怀送抱,仅仅是我长得像她情郎? 我自嘲的一笑,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别人那倒是看得很清,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拎不清了?抬眼望去,吕方微微偏过头去不敢与我对视,而苏玄则沉默以对,这一刻,我全都明了了。 “还给你”我将手背上化作印记的印章与虚幻的五座城池地图丢了回去,只是那三色米粒大小的花瓣却无法褪去。我也不多纠结,转头笑着对涟流雪说“现在是时候跟你谈谈了,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吧,我知道你能做到。” “大破壁术” “不好,这是空间传送术,快阻......” 微微眩晕过会,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又回到这儿了么,真是大好山河啊。”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我熟练的倚靠着树干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晃荡起来。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痞坏痞坏的笑着“你把手绢还我,我把祝福之力给你,怎么样,很公平吧。” “好”涟流雪静静的看着我,就这么定定的看了好久,似要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瞧个分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爽快的答应了。 我哈哈笑道“仙子,我知道自己俊的很,喜欢我的姑娘比这漫天飘舞的云彩还要多,你来最多能当个替补,就是看得再久,也不赶趟啦。” 涟流雪啐道“去去去,没羞没躁,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下辈子或许我还会考虑。”叹了一口气,将那方素白手帕还给我,又笑吟吟道“若是没有...说不定我还真会喜欢上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要是现在不说,你知道的,或许就没机会啦。” 我大笑道“能得仙子此言,夫复何求,便是立即死了,也算是值了。只盼仙子得到迦福之心后,别再胡乱往别人耳朵眼里吹气啦,要是不小心喜欢你事小,丢了性命那可不值当啦。” “好,我答应你。”她正了正颜色,还是忍不住道“你为何要帮我?” 我视若珍宝的重新将手绢系到手腕上方,心里有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本想回她说这些都不重要了,最后还是嬉笑道“就当是我喜欢上你了吧。” 第二十九章 世事无常 涟流雪俯下身,丹唇微点,柔声切切“呆子,我尽量轻点。”又是一股热气自耳朵眼透将进来,绵密悠长,哎,这妖女,临了也不让人安生。 随着这股热气流遍全身,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虽感觉力量,精神,似乎连灵魂都大股大股流逝,却丝毫没有痛楚不适之感,全身暖洋洋的舒适到不想动弹,算这妖女还有点良心。 浑浑噩噩间,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意识飘飘浮浮,似要乘风归去。这下,终于可以魂归故乡了吧? “呆子,有了你这迦福之心,那天星草与千机果也就没用了,算啦,还是便宜你了,若你死了,那这世上可就少了一个我看得顺眼的人啦。”耳边有莺莺絮语,又是一股热气自耳朵眼钻了进来,似在补充干涸的精气,修补残破的经脉,嘴里也被一股脑的塞进了什么东西,一半极为涩苦,另一半又极为甘甜“呆子,这下你就死不了啦,我还要着急去救人,就不陪你了,若是被山中飞禽猛兽叼走吃了,你可不能把帐算在我头上,嘻嘻。” 别走,我不要你救,我在心里焦急的大喊,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想将嘴里的宝药吐出来,却已被她掐着喉咙合着水灌进了肚。这妖女,动作真粗鲁,呛了我好几口水,不对,现在哪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你给我回来,我要回家! 余香袅袅,伊人已去,只剩下我在心头无声的呐喊。 “轰”如同旱地惊雷,在我脑海中嘭然炸响,我漂浮的精神、意识都被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不断搅碎糅合,撕拉磋磨。一会螺旋式上升,一会又波浪式前进,我仿佛忘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单纯的随波逐流,四处漂泊。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生活在海里的一条鱼,便屏住呼吸,过了许久,也不觉气闷,于是我便真以为自己是一条能畅游大江大河的鱼儿,欢快的在水里打着旋儿。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是一只称霸蓝天的雄鹰,挥舞双臂,便有飘飘欲仙之感,于是我又把自己当做是翱翔天空的鸟儿,畅快的在空中盘旋... 我究竟是谁?深沉的黑暗逐渐寂灭了我的意识,迷蒙中一个直觉告诉我只要这么静静等下去,一切终将解脱,似乎这样也不错? “轰” “轰” “轰” 整个意识空间都在剧烈震动,无数的紫色火焰从意识空间外急掠飞驰,于黑暗处轰然怒放,漫天紫焰纷飞中一柄紫炎利剑划破长空,急速坠下,狠狠砸在包裹我的黑暗之中。尽管空间寂静无声,我却仿佛听到了刺耳的轰鸣,一下又一下,虽有黑暗阻隔,却直指本心。 我疑惑的看着那柄利刃不知疲惫的与黑暗交击,尽管徒劳无功,却一往无前,即使粉身碎骨也决不放弃。我究竟忘了什么呢,为何它会如此急切的想要接近我?那奋不顾身的撞击好似引燃了意识中的一道热流,左突右冲,躁动异常,越来越剧烈,最后搅得整个意识都零散一片,可那股热流还不干休,欲要脱困而出,与紫炎之剑汇合。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终于在整个意识空间炸裂开来: “你忘了你的誓言么?” “你忘了你的誓言么?” “你忘了你的誓言么?” “你忘了你的誓言么?” ...... 誓言?什么誓言?一点灵光蓦然在眼前浮现,那是一张涨得满面通红的脸,上面又是狰狞又是热血,放声狂笑,直到笑出眼泪,最后又哭的像个孩子。 “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面对!” “我不会再逃避,即使是死!” “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次逃避!” ...... 这就是我么?这就是那个找回了骄傲,热血以及愤怒的我啊,我怎能让他再次从我手中溜走,让逃避再次孤寂我的心房!意识终于复归清明,无言狂怒。黑暗随之如潮水般褪去,空间也瞬间坍塌。意识,不对,现在应该称做元神也坐镇丹田,周身光芒大放。 细细观之,元神与我样貌一致,心随意动,如臂使指,却只有三寸大小,悬浮于只有数方的丹田空间之中。意外的是,我发现紫火剑居然可以被元神收入丹田之内,那三寸小人却握着三尺银锋,瞧来颇觉滑稽好笑,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妖女,差点就又害死我!那两味草药应是极其难得的增强神识的宝物,于她当然可以当糖豆一样随便吃,于我不啻为最猛烈的毒药,若是没有紫火剑关键时刻闯进来,恐怕我会当场迷失本性直至意识消散,那样一来别说回家了,当个白痴只怕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今想来,那三名黑衣人肯定远超高阶,与飞星飞竹一样已至宗师境界,如此宝物,谁能想到,最后竟便宜了我这个傻小子,当真是世事无常,不过这应该也能算因祸得福了吧? 这妖女,嘴里真是没一句实话!不是说没找到这两味神药的么,还以此来骗我的手绢,真是可恶!我心中碎碎念,元神也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当真是有趣极了。 缓缓睁开双眼,尺余神光不受控制的自目中激射而出,激起地上大片土尘,这威力貌似还行?我心里乐开了花,却装模作样的表示要淡定,淡定。以后咱是不是也能称得上神目如电了,嘿嘿。 神念飞扫间,方圆数百米内纤毫毕现,我能细细察觉到风的流动,花儿的摇曳,小草的颤抖,虫鸣的波动...这感觉极是奇妙,仿佛这一小方世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这神念消耗太大,不能长久维持。 体内虽感虚弱,但元气尚存,经脉也被修补完好,只是双腿还是使不上劲,该不会真的废了吧? “别叫了别叫了,我这就来犒劳犒劳你。”伸手摸了摸干瘪的咕咕叫的肚皮,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先平息五脏庙的抗议吧。 第三十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修成元神的喜悦已挽留不及,肚中的鸣叫却如影随形。 若给我一次机会,前晚我绝不会跟苏陌远只喝茶不吃饭;若再给我一次机会,前晚我绝对要多扒拉几口再拉蕾依丽雅去小树林。 想法总是那么美好轻狂,现实却总让人猝不及防。本想故伎重施,自紫火中抽出真气灌于双腿之中,才发觉紫火剑已在意识空间中耗尽了全部的力量。此刻我只能双眼无语望天,若是再不想点办法填饱肚子,就只能在此餐风饮露,嗯,也就是喝西北风了。 “大哥哥,你怎么了,不哭不哭,苏伦这里有吃的,吃了就不难过了。”六七岁的小童期期艾艾的站在我面前,左手拿着一个水壶,应是到潭边取水却发现了躺在林荫下的我。此刻右手正从并不合身的青衣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将油纸一层层打开,用力扳下一小块来递给我。 哭?我会哭么?抬起手擦拭眼角,原来是刚刚那道神芒也刺痛了我的眼瞳,不知不觉中浅浅浸湿了眼角。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都已经饿到了痛哭流涕的地步啦。不过,被小孩子安慰这心情还真是一言难尽,我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然以后这老脸往哪搁? 看我默不作声,小孩犹犹豫豫后又扳下一小块来“大哥哥,快吃吧,吃饱了才能快快长大。” 这是什么?黑面包?馍馍?不管了,先吃再说,哎呀,好硬!还咯牙!我这是在啃石头么,不说难以下咽,即使咀嚼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我苦大仇深的一下一下啃着,暗暗哀叹这副好牙口至少得折寿三年,却早将解释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阿伦,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走来的女子约莫二十许,打扮却极为老气,一条半新不旧的纯青头巾包住了大半个脑袋,脸上脂粉不匀,白一片红一片,仅瞧了一眼,我就不忍心再往下看。 “天杀的冤孽哦,你怎么就能那么大方啊,见着个阿猫阿狗就往嘴里塞东西,老娘我存了几天都不舍得吃,你倒是个大善人,怎么不来心疼心疼老娘我呦!”这女子一到就干嚎起来,我不耐的伸手去掏钱袋,等下拿出个金币砸死你,嘿嘿。 一掏,空的,糟了,被那个莽汉方脸给打劫了,我咋把这事给忘了。这女子讥讽的看着我掏了个寂寞,眼角似笑非笑,似乎在说我这种人,她见多了。 好男不跟你斗,我忍!干脆的将另小半块塞给苏伦,双手抱胸独自生闷气。 “哎呦呦,现在脾气倒挺大,刚刚我看你吃的时候怎么不发个脾气咧。”这女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无理闹三分,我用面板看了看,凌书雪,名字倒挺文雅,赌气的侧过身去,不再理会。 苏伦扯了扯她的衣襟“娘,我看大哥哥双腿好像残疾了,几次都没站起来,不如我们捎他一程吧。” 凌书雪撇撇嘴,“娘,就捎大哥哥一程吧,大哥哥刚刚都流泪了呢。”小童拉着她的衣襟来回晃悠,语带撒娇。 “呦,这可奇了,算了,既然你都哭了,老娘我也就大方一回,一同上路吧。”这女子看着身形瘦弱,手上力道却不小,一把拎住我衣领,麻溜的提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就把我扔上了马车。 道上早已停留了一支商队,看样子这母子俩也是小本买卖,为了行商安全,托庇于大商队下面。 在这个世界,我还真是跟商队有缘,在上车的时候,由于不会驾车,又被奚落了一通,只得心怀郁闷的随苏伦一起被塞进了马车。 “大哥哥,你不要气啦,娘其实人很好的。”苏伦把那一小块重又塞进我手里“大哥哥,吃吧,娘说只要吃饱啦,就会没烦恼了。” “是吗”对于前一句,我表示怀疑,对于后一句,咕咕叫的肚子已经替我做了回答。 小孩子总是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而我也乐于有个专心听讲的观众,很是讲了些光怪陆离,奇诡异趣的神州鬼怪故事,苏伦听得一脸沉醉,时不时惊呼一声,更增添了谈性。 “一天天神神怪怪,能当饭吃么,这么大个男人,却来跟我们孤儿寡母讨饭吃,羞不羞。”快乐的吹牛时光总是短暂的,不出意外又是凌书雪进来打断了我们。原来外面已经临近黄昏,商队一般是不会在夜晚赶路的,因为那往往意味着不可测的风险,所以通常都会在黄昏之前找个地方宿营。 哎,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今真是龙游...咦,这是什么,原来是被我挂在腰间的方脸莽汉的那个酒壶。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摸着倒挺顺滑,上面还有大片银质的装饰,本想抠下一块来,奈何实力不允许。 索性将整个酒壶举到面前,正要炫耀一番,凌书雪眼睛一亮,顺手就接了过去,当然我是不会承认力气比不过,没抢得过。 她顿时眉开眼笑“小哥,一看你就是个讲究人,一路上这饭肯定管够,管够。” 我高傲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愿再看那张红白花脸,有钱就是小哥,没钱就成阿猫阿狗了。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身体总算恢复了一些,没有之前疲累了,更让我高兴的是,双腿终于也有了一丝知觉,这是不是表示我的腿还可以拯救? 懒洋洋的倚躺在货架上晒太阳,这几日没有凌书雪来聒噪,总算心情好了许多,只是我究竟要去何方呢? “放开我,我没有偷东西,这水壶是阿李大哥的。”前面突然乱糟糟的,我好像还听到了苏伦的声音。 凌书雪扑上前去,将挟制着苏伦的几个护卫推开,一把护在怀里。 尽管对她不感冒,我还是冷着脸肃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越众而出“阁下,这水壶是你的吗?这可是一件魔法器具,依我看...” “依你看我不配拥有它是么?”生硬的截断他的话语,凛若冰霜的声音摩擦成惊心的梦魇,神念如狱,神威如潮,这一刻只要我想,就能轻松抹去在场所有人的意念神识,原来修成元神这么猛啊,嘿嘿。 第三十一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殿下还请暂歇雷霆之怒,索波特商会无意冒犯您的威严。”一身葛布青衣的老头神色从容的走了过来,眼神倒是比那几个倒霉蛋好使多了,看见我手背故意露出的三色花瓣。 又是一个师级高手!自从修成元神可以使用神念后,轻易便能探知他人的修为,而且再也没见有其他人修成过元神,眼前的老者也不例外,难道修成元神很难么,我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自己下去领罚。”老头儿倒是毫不客气,一上来就发号施令,我本也无意再起争端,算了,由他们去了。 待众护卫退下后,老头儿笑道“人老了,难免就有些倚老卖老,还望殿下不要见怪才是,小老儿白福君,若是殿下看得起,我就托个大,唤我白老就成。现下鄙商会已经略备酒席,专为三位赔罪。” 苏伦躲在凌书雪怀里怯怯不敢上前,凌书雪则又像变了个人,老气花白的脸上堆满了笑“哎呦呦,我说今儿怎么喜鹊在耳边叫个不停,原来是两位贵人大驾光临,您二位那可是天上的文武星君,等闲之人哪能轻易得见,今天能让我们母子沾沾喜气就够了,可不敢多做叨扰。”话里话外谄媚非常,配上庸俗不堪的表情,十足一个普通的市井妇人。 不过这老头儿话虽说的好听,其实心中还是有所疑虑的吧,如此就更不能怯场了。心里计议已定,当下丹田之中,元神光华大放,神念之力汩汩而出,以无形预有形,借助于此,我长身而起,大笑道“长者赐,岂敢辞!” 转头又对凌书雪笑道“白老盛情相邀,怎可拂了他的面子,无妨,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这次凌书雪倒乖觉的很,亦步亦趋的搂着苏伦跟在我后面,难道她也察觉到了周边的暗流涌动?我轻轻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猜测甩出脑袋。 “不才小儿波成恰巧也在商队之中,他最近自称掌握了预言术,这小子逢人便说能预测未来,到时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顺便帮我探探他的虚实,免得以后出去胡言乱语,贻笑大方。席间还有另几位贵客,到时再一一为殿下引见。” 这老儿刚刚还说专为我们设宴赔罪,转眼又是几位贵客,我看邀我前去应是临时起意,也不知他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一路行来,侍者络绎不绝,纯毛红毯延绵铺展,两侧假树上丝带彩灯点缀其间。虽是白昼,光晕闪动间越显温馨柔和。 宴席地点选在了湖边,水面上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贴在水面静静绽放,清风送爽,嗅之素香淡远,水波摇曳,波光粼粼间水下茎叶青翠莹莹,与白色小花相映成趣。 岸边早已搭建好了一座木质小楼,其间别出心裁,螺旋镂空,小巧的挂件迎风飘舞,雅致清心,魔法的波动似有似无,像是吸收了大半阳光的照射。如此便可在楼内观湖赏景,吹风闻香,而不必遭受烈日的荼毒。 楼内轻歌曼舞,众人言笑晏晏。 “李大哥,真的是你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伊西丝惊喜的站起身来,不知为何,又踌躇起来“李大哥,其实...其实” “我知道,那些糟心事儿跟你没有丝毫关系。”我笑道“就算跟你有关系,我也报过仇啦,那天晚上可把你吓坏了吧。” 看到伊西丝的一瞬间,我当即心下了然,我这个王国伯爵出现的这么突然可疑,要是有个公爵之女验证下,应是毫无差错了。 “原来两位贵客早就相识,如此再好不过了,殿下,这是小儿波成,今后还请多多提携。”白福君将我引入伊西丝下首坐下,对面正是他儿子,一个十七八岁的阳光大男孩,这老儿看着得有七八十了吧,啧啧,真是老当益壮。 一眼扫去,苏玄一行人并未在此,伊西丝后面也只站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李大哥,这是罗虎叔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别找苏玄他们啦,前天我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就此分道扬镳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给我讲故事,今天可把你给逮到啦。”伊西丝俏皮的眨眨眼,看来又恢复了活泼灵动的本性。 这中年人从我一进来,就毫不避讳的紧紧盯住我,眼中神光湛湛,竟是一个宗师级高手。听到伊西丝引见,也只对我微微点头示意,神色凛然,不动如松。 算了,喜欢看便让他看吧,反正也少不了几两肉。 我笑道“两天不见,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不怕扔到林子里,管杀不管埋?” “诶呀,殿下,这玩笑可开不得,说错了话,可要罚酒三杯。”白福君显然不明其中缘故,生怕一言不合之下有所冲突,连忙截住话头。 我大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殿下风采卓然,实在让小老儿敬佩,来来来,咱们共饮此杯。”如今功力尽失,再不能再运气御酒,几杯酒下肚,已是有些醺醺然了。 “阿伦,快过来,到我身边来。”转身将手足无措的苏伦母子拉到我下首,又笑道“荧荧火光岂敢与皓月争辉,令公子才是一表人才。”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商业互吹一般都是酒桌上的常规操作。 “哎呀,你们不要再酸来酸去了,李大哥你怎么也会学人拍马屁啦。”伊西丝娇嗔的跺跺脚“吃菜吃菜,不许再喝了,你身上还有伤!” “既是公主所言,岂敢不尊,来来来,将酒都撤下去。”咦,倒没看出来,难道这老头儿是个马屁精,还是说他另有所求? 没得酒喝,尤其是刚喝到兴起,吃起菜来大感乏味不少。不过饿了几天,再乏味也抵不过造反的五脏庙,招呼局促不安的苏伦母子一声,我们三人合力将面前的一堆菜碟吃了个精光,只余满桌狼藉。 满足的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众人皆有些目瞪口呆。我玩心大起,按了按肚子,露出点点为难的表情“这儿好像还没满啊,若是有些时新瓜果,那也是极好的。” 白福君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殿下真是...真是...瓜果糕点自是有的,若是还没饱后面还有硬菜,我让他们快一些,免得追不上殿下的风卷残云。 第三十二章 伊西丝 酒未足,饭已饱,饱后还有果瓜糕。 眼含热泪的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肚子,没办法,自己叫的瓜,含着泪也要吃完,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小监工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监督我吃完,她欢呼一声,拉着我就往外走,说是要带我去消食。 一路上,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实在难以为继,只得一把扯住活蹦乱跳的伊西丝“这里就挺好,挺好。你看这湖,你看这水,你看这绿葱葱的大树。” 她狐疑的扫视一圈,晶晶亮亮的眸子掩饰不住溢出的笑意“好了好了,哼,这次就先放过你了。”熟练的倚靠着树干躺下,熟练的翘起二郎腿,熟练的上下左右无规律的晃悠着小脚。 我一脸不忍直视,这是被我教残了么?可是原先我也不知道你是女的啊,现在咋办,在线等,挺急的。算了,还是先当看不到吧。 我规规矩矩的坐下,希望能借此言传身教,改掉她这痞坏痞坏的姿势,然而“你坐那么端,那么正干嘛,要像我这样才舒服嘛。” 吃饱了出来,躺在树荫下晒太阳,也惬意的很。 午时的阳光照的树荫外面满是明媚透亮,波光粼粼的湖水晃花了我的眼,一时无言。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蓦地一声叹息“李大哥,你就不好奇我之前为何做男子打扮么?” 不等我回答,又道“是啊,伊利丹公爵老来得子,可若是个女儿,那可太有意思了,也不知会引来多少纷争,流尽多少鲜血。李大哥,女子就真比不上男子么?” 她语带凝噎“从小爹爹就对我疼爱非常,时常抱着我整天整日的在外面晃悠,即使是娘亲也不能从他手里将我抱走。那些年我每天都骑在他脖子上开心的咯咯大笑,他便也跟着高兴的大笑。我若是不小心蹭破了一点皮,爹爹都要抱着我细细抚慰,心疼难过好几天,那真是再快乐没有的时光了。” 声音微滞“可人总是要长大的呀,随着我一天天长大,爹爹对着我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房怔怔不语。后来对我越来越冷漠,也原来越严厉,完全把我当一个男子来培养。李大哥,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这个问题似是不需要我回答,又道“爹爹从此之后,始终对我冷若冰霜,我以为爹爹是恼我不肯上进努力,便加倍用功,可即使我学得再快再好,爹爹也不肯夸赞我一句,每次看到别人家的父亲炫耀自己的孩子,我都快要嫉妒的流下泪来啦。”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湖面,不知内心是否也如这湖面一般平静“自此我开始放纵自己,遛鸡逗鸟,架鹰逐鹿,满嘴脏话,希望能借此唤回爹爹的疼爱,可却换来一次次更加严厉的斥责。直到那一夜,我无意间听到他对娘亲说,我要是个男孩子该有多好。那一刻,我心都碎了,恼怒愤恨之下,我踹开房门,不顾他们惊讶的目光,将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他只静静看着,既不阻止,也不出声呵斥。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气苦,索性不管不顾跑回了自己屋子。” 她虽说的平静,我却感受到了深沉的哀伤。 “那一夜,恰是紫兰灯会,我听着府内府外热闹欢腾的声音不绝于耳,更觉气闷于心,烦躁的将头整个的缩入被子,希望不要再听到任何一点声音,看到任何一个人。然而却又掀开被子,悄悄将反锁的房门裂开一丝小缝。过了不一会,果然看到他从远处踱来,我连忙跑到床上,又担心反锁的门碍事,干脆又回头将锁扔掉,只将房门轻掩。” 我听着她那深沉的哀伤又化作了深沉的绝望。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由模糊变的清晰,我的心也跟着跳动起来。那一刻,我本想躲在被子里装睡,却仍辗转反侧的坐到床边,期盼着他能像过去一样,将我揽在怀中,轻声抚慰。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啊!可那脚步声却在门前长长久久的沉寂下去,再响起的时候,已是远去了。那一夜,我悲苦莫名,无边的黑暗中,孤独的瑟瑟发抖,流下的泪水浸湿了大片大片床单。哼,第二天我就跑了出来,再也不回去啦!” 伊西丝站起身,满脸的故作坚强“李大哥,你现在一定在笑话我吧,去去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就别来碍我的眼啦。” 我本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看着她蜷缩着肩膀,低着头来回踢打着石子,也许她此刻需要一个人静一会,我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离去。 心情沉重的走了二十余步,蓦地后面“噗通”一声,我回首望去,只余溅起的大片水花,那精致小巧的绣花小鞋也被主人胡乱丢弃一旁,糟了,这糊涂丫头不会想不开吧。 情急之下,神念电扫,却发现这小丫头鬼鬼祟祟的躲在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罢了罢了,就当是欠你的吧。被我命名为神元力的元神之力喷涌而出,一时间健步如飞,只一瞬就来到了落水处,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四处寻索。 伊西丝赤着雪白的双足跑了过来,咯咯笑道“李大哥,夏日炎炎,你是不是耐不住苦热,撒欢儿似的跑到湖里来洗澡啦。” 我气恼的用手虚点着她“你这小坏蛋,竟骗到你李大哥头上来了。” 伊西丝扑闪扑闪着双眼,一脸无辜“哎呀,这关我什么事呀,我可没推你下水哦。”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最终还是得意的露出了狐狸尾巴“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吓我。” 这小东西,还挺记仇的,这都过了多少天了。不过,看着她开心的大笑,应该心情是好了吧。 瞧着小家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瞅准时机,掬了一捧清凉的湖水,撒了出去,也不看战果,转身便跑,身后传来懊恼的跺脚声,我乐得哈哈大笑,是时候跑回去补一觉了。 第三十三章 恢复 “哎呦,大老爷,您怎么回来了,咱这小地小庙哪能招待得了您这种大人物。”凌书雪热情的迎了上来,那极端的妆容破碎了我的眼。 “嗯”我高傲的抬起头,学着电视里那些纨绔鼻孔看人,眼睛都要撇到天上去了,哼,现在知道喊大老爷了,告诉你已经晚了! 随手拨开她挡路的身体,转身就进了车厢,睡觉哪有跟小孩吹牛有意思呢。 “哎哎,您这么大人物怎么能跟我们这些普通人抢地方呀。”不顾她震惊的目光,我自顾自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起来,嘿,我就喜欢看你一脸震惊又拿我毫无办法的样子,这两天可被你鄙视狠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撤去神元力后,双腿似乎还能动,我惊喜的试了试,哈哈,终于恢复正常了。 凌书雪看着我无事平地笑三声,那震惊之色还未褪去,担忧之色又喷涌而出,似是在疑惑莫不是我脑子有问题。“去去去,别打扰我吹...嗯哼,打扰我们聊天。”恼羞成怒的我将她赶了出去。 苏伦期期艾艾的缩在一角,眼神躲闪的看了又看,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我一把将他抱了过来,大笑道“男子汉还怕什么羞啊,再说是你李大哥我,你还怕什么。” “可是...可是娘说越是大人物就越是喜欢骗人,还...还说...说你保不齐就是个江湖骗子,要我不要和你玩啦,免得...免得...”免得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想必是难以启齿之言。 这女人,背后还不知造了多少我的谣,我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毒舌的潜质呢! “嗨,男子汉,哪能事事都听她的呢,前几天你不是要听我的故事么,咱们讲到哪了?” “讲到李大哥你从花果山水帘洞的石头缝里蹦了出来,一路跋山涉水,到七星洞拜师学艺,又抢走了东海龙宫的定海之宝紫火剑。可是,李大哥,人真的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么?” “当然能啦,我不就是么。...那一夜,我手持紫火剑,一路砍瓜切菜,从王宫东门一直砍到南门,七进七出,十万雄兵猛将都败下阵来...” “李大哥,真有能放下十万人的宫殿吗?” “咳咳,这不重要。...那一日,天很蓝,云很白,我却被那上仙一巴掌拍在了五指山下,这一压就过了五百年...” “不对啊,昨天李大哥不是说今年才十八岁么?” “哈哈,是么,可能我记错了,是压了五年。...这五年,我孤苦伶仃,每天雨淋日晒,餐风饮露,惟山上之清风,与松间之明月,与我相伴...” “所以,压了五年才压断了两条腿,还正好被我捡了回来?呵,继续骗。”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那不是...”咦,这声音不对,我抬眼望去,凌书雪也挑帘看了过来,一张脸上满是讥讽,似笑非笑。诶,那副奉承的表情咋没了? 我老脸一红,随即又理直气壮道“你这女人,怎能无故编排我的是非,我那能叫骗么?我那是...” “那是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完美的无缝衔接,凌书雪笑眯眯的看着我,只是那张大花脸瞧着实在碍眼。奇怪,不过过去了半天,她怎么好像既不谄媚,也不怕我了? “石头,看你说了大半天了,饿不饿,诺,来一块呗。”她递过一块来,硬邦邦,黑乎乎的,老实说,这两天我愣是没吃出这是啥食物,倒是牙根咬的酸麻。 上一顿才吃过了山珍海味,现在如何能吃得下这个,看着她一脸窃笑的样子,绝对是故意的! “阿伦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怎能顿顿给他吃这个?跟我来,好好看看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想一出是一出,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将头削尖,带着他们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湖边。 只是此处再也没有那般傻乎乎晒太阳的鱼儿啦,寻摸半天,也没发现一条。身后的目光仿佛有了温度,热辣辣的烧的我脸色通红,当然,也可能是急的,鱼兄啊鱼兄,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收不了场了啊! 没办法,看来只能使点作弊手段了。神念于湖边电扫梭巡,成功发现了几尾肥美的鱼儿,无形的神元力悄无声息的狠狠来了几记闷棍。 “哗” “哗” “哗” 一口气串上六条被我暗算的鱼儿来,“哇,李大哥好棒!”苏伦在后面看的小手直拍。 将串满鱼的树枝一把扔到凌书雪面前,傲娇的鼻孔向天“如何?” 她嘴角弯出一道弧线“马马虎虎,还需努力。” 趁着她弯腰取鱼,我悄悄转过身,轻轻的大口大口做了几下深呼吸,喘匀纷乱的气息,平复用力过猛后急速跳动的心脏,哎,虽然双腿恢复了,身体却还是很虚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 顺手揉乱了苏伦的头发,至于凌书雪要怎么做鱼,那我是完全不管了。“阿伦,我瞧着你娘力气挺大的咧。” “娘不让我告诉别人”犹犹豫豫之后又把我拉到一边,我也配合的蹲下身来,附耳过去“李大哥,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娘其实很厉害的,是个武士呢。” 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是娘抱养来的,李大哥,我看好你哦,继续努力哦,我会帮你的。” 努力?努力什么?我突然灵机一闪,明白过来,嗨,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么,就你娘那张大花脸......不能想。 咬耳朵时间不宜太长,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我俩都很有默契的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有人说把快乐分享出去,就收获了两份快乐,把忧愁说出来,就少了一半忧愁,这句话对不对我不知道。现在我只知道馋虫确实可以分享的,我和苏伦像两只馋嘴的猫咪,一动不动的盯着凌书雪忙前忙后,那一阵阵鱼香,把肚子里的馋虫全勾出来啦。 等待美食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幸福的,尤其是有人与你一起等待的时候。 第三十四章 那个男人 彩云轻荡漾,暖风无波浪。夏日黄昏如坠爱河,依旧热情不减,在漫天红霞中魅力四射。 同样很有魅力的,还有不远处走来的那个男人。 他走路很有分寸,不论前方如何,每一步不多不少,都是相同的距离。他也已走了很久,那不断渗出的晶莹顺着脸颊,不断自下巴滴落,单薄的汗衫也早已湿透,紧贴在身,露出健美的体型。 但他仍毫不在意,无论何种情况,他的脊背总是挺得很直。即使汗水流进眼里,也绝不会眨动一下。 他的脸型偏小,唯一特别的是那一撇略长的眉毛和坚毅的眼神。 他好似不知疲惫,炎热、饥渴、疲累、孤独、困苦,这些都不能将他击倒。 他神情专注,只是目视前方,无论周边如何风吹草动,欢声笑语,他也不会为此转一下身,侧一下头,蹙一下眉,更不要说为谁驻留。 他只一身白衣,既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哪怕一件的配饰,清清爽爽,只余左手一柄长剑。 他很固执,固执到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 这是一位真正的剑客,只一眼,便足以让我断言。 有些人,只要看到,便会为其风采所折;有些人,只要遇上,便是一生知己。无他,缘分而已。 于是,我开口出声“朋友,何不坐下吃些鱼再走。” 绿荫如盖,鱼香扑鼻,这对旅人来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度。 然而,他好似闻所未闻,连眼皮也没有眨动一下,直直走过。 尽管素不相识,我却对此早有预料,仿佛不如此,也便不是他了。 出乎意料地,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前面,有个叫苏伦的孩子伸手拦住了他“李大哥好心请你吃鱼,你这人好没礼貌,不道谢一声也就罢了,竟睬也不睬。” 他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我“我们认识?” 我眼里有了浅浅的笑意“不认识。” 他又转过身,认真的对苏伦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他好像对什么人,什么事都很认真,也很有耐心,不管对面是大人还是小孩,事情是大还是小。 苏伦大抵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怪人,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坚定的,不停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想不到性格还挺倔。 他重又转过身来,“既然不认识,为何要吃你的鱼?” 熟悉的中二属性上浮“既然不认识,为何不能吃我的鱼?”看他转身欲走,总算智商在线,急忙补充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稳健的步伐终究没有迈出,他凝视了我一眼,凭空掏出一个酒壶“那么,在吃你的鱼前,能不能请你尝一尝我的酒呢?” 我大笑道“有何不可?”咕咚咕咚将碗里倒满,大大的抿了一口,滋味倒也并不十分特别,只是喝下后精元大损的虚弱感一扫而空,丝丝缕缕的气在经脉中如雨后春笋,不断滋生。 没想到味道不咋样,酒倒真是好酒,我畅快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酒壶抛还给他。“如此,我们便算是认识了么?” 如此喝法,他见了竟也不心疼,只默默的拿过碗,给自己也倒满,然后道“算” 凌书雪一把抱过苏伦“怎么给你说的?陌生的地方不要去,陌生的人不要说话,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不要吃。你看那石头,谁给他东西都吃,哪天横死街头,都不知道咋回事!” 不是,你以为那么小声,我就听不到了?嘿,再说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再背着我说悄悄话么,这样当面咒人真的好么? 肥美鲜嫩的鱼儿,我只分到了一条。那男人与苏伦,碗里都是两条,这也罢了,只是为什么凌书雪碗里的鱼,竟要比我的大上一半,不知道我这么大个男子汉,也正长身体么! 愤愤不平的喝着鱼汤,却不敢发表意见,谁让天大地大,厨师最大,何况还是个不错的大厨呢!以后真是地位堪忧啊,目前的排位是:客人,小孩,女人,最后才是我。 他鱼吃的极快,我那鱼才吃了一半,他那两条大鱼便已全部入肚。他也吃的极有章法,那整齐完整的骨架骨刺让我看了便觉得强迫症都要犯了,可想想自己吃鱼的水平,还是算了吧。 “鱼,很不错”他直起身,向厨师小姐道谢。 “要谢就谢那边的小男人吧,毕竟这鱼还是他抓的呢。”不知为何,凌书雪好像撕去了外层的那层面具,说话做事都随意自然了许多。当然,要是能把那张大花脸洗了就更好了。 看他又要来道谢,我连忙截住话头“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还要说什么谢谢?” 他瞪了我一眼,缓缓点下头,吐出一个字“好”。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哥,我叫李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挥舞着右手大喊道,这面板如今连他名字都看不到了,哎,心累。 “空剑”低沉的嗓音夹在风中,人已远去。 也不知他已经走了多久,还有多远的路要走,但只要一看到那挺直的背影,我就相信,不到目的地,他绝不会止息。 “李大哥,他真是个奇怪的人呢,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走了多久?”苏伦小口小口的吸溜着鱼汤,却被凌书雪严厉的睨了一眼“吃鱼不准说话!” “或许他是个孤独的人吧。”我喃喃自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痛恨孤独,却不得不忍受寂寞,厌恶苦难,可悲痛却总在我耳边诉说。也许人生就是如此无常,欲要前行,则必经痛苦的磨炼。正因如此,仅只一眼,我就明白,我跟他是同一类人,也只有我才能理解他的孤独。 因为非孤独,无以强迫至此。只有一个人寂寞到极致,才会强要丈量走过的每一步土地,研究吃过的每一根鱼刺,让心中有事,才来不及享受那刺骨的孤独。 “哎呦,你干什么?”,脑门上挨了一记,我怒目而视。 “好好吃饭,发什么楞!”奇怪,这女人总是粗鲁蛮横,可不知为何,却总能驱散我心头的愁绪,难道是一物降一物? 第三十五章 人生五大幻觉 本想一把推开她,却突然玩心大起,她不动,我便也不动,直直的盯着她,目光呆愣,似已痴了,嘿,让你吓我,我也作弄作弄你。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石头,你在看什么?” “在看一个人。”我痴痴的看着,满是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她叉着腰,笑道“你是在看我么?” 月上中天,远处火把噼啪作响,更增添了几许夜的宁静。 我幽幽道“是,也不是。” 她笑意不减,脖子伸长了些许“不错啊,石头,现在说话都学会弯弯绕啦,你今晚必须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个是也不是!” 我强自笑道“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我家乡的画皮鬼,刚刚我险些把你错看成她了。” 她收敛了些微笑容,问道“画皮鬼,这是什么?小石头,你这是在说我长得像鬼喽?”她撸起小半截袖子,凶狠道“虽说你恢复了那么一丝丝功力,可比起老娘我来可差远了,不想挨揍,赶紧麻溜儿的说清楚!” 我摊开双腿,仰望星空,似乎陷入了深远的缅怀“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些女鬼,她们都爱上了俊俏的书生。可她们担心自己样貌丑陋,吸引不了书生的目光,于是画了一张美人脸,贴在自己脸上,这便是画皮鬼了。” 她愤愤不平道“以貌取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仰躺在地上“等你变成男人活到我这个岁数,便会知道,男人一生中也许会喜欢上很多女人,然而一旦爱上了,最难忘的永远只有一个。” “呵”她露出不屑的笑容“石头,你什么时候也会为那些花心混蛋找借口了,还是说——”她挥舞着拳头“你也想加入他们?” 我侧转过身不再去理会她“若想吸引一个男人,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永远是美貌。” 她凑了过来,“你也是如此么?” 我睁开双眼,一把拨开那渗人的花脸,脑中先闪过伊莲娜的倩影,后又浮现出涟流雪那宜嗔宜喜的俏脸。不由苦笑道“大约我也不能例外。” 凌书雪眼含惊疑“咦,石头,你今晚怎么这么坦诚,我倒不习惯起来。” 我接着说道“画皮鬼与书生正如胶似漆之际,却来了一个道人棒打鸳鸯,原来,画皮鬼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你倒是快说啊,再卖关子仔细你的皮!”见我故事说到一半便住嘴不言,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说来倒也奇怪,这画皮鬼别的不怕,倒是一旦跌倒就会原形毕露,因此最怕别人喊跌倒,这道士啥都没干,只大喊了一声:跌倒。就把画皮鬼吓跑了。” “就这么简单?这故事一点都不好玩。”凌书雪嘟哝着嘴,兴致索然。 我挑衅道“不怕你就试试,看看周围有没有画皮鬼被你吓跑?” “哼,这鬼故事一点都不吓人,小石头,你要指望这个吓着我,那可要失望啦,你可听好了。”她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跌...” “哎,好闺女,喊爹不用那么大声。”我趁着音调拉长的瞬间及时截住喊声,快速说完后转身就跑。 回头看去,凌书雪那张花白鬼脸先是一愣,随后隔着那么厚的水粉都能看到脸色涨的通红。一字一顿的喊道“你给我站住,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我大笑道“哈哈,我已经够好看了,所以让我站住大约也是不能够的。” 这一刻,阴谋得逞;这一刻,憋屈尽泄;这一刻,心情真是无比舒畅。 一道劲风自脑后袭来,却被我提前躲过,神念笼罩间,方圆数十米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感知。凌书雪果然没有吹牛,擒拿之间有章有法,全身斗气如波如浪,动静之间张合有度,即使我这个只会横劈竖砍的野路子看了,也觉得其若不是家学渊源,必也是名门之后。 更让我心惊的是,她这实力起码已经是中级武士了吧,出手之间斗气纵横,封锁我闪转腾挪的空间,灵巧的身法好似彩蝶纷飞,让人既赶不走,也跑不了。若不是强大的神念提前预知了她出手的意图,让我每每在就要被擒的瞬间如泥鳅般狡猾的溜走,恐怕现在早已被按倒在地,摩擦殴打了。 不过半刻,我就已经体力不支,这身体看来还是有些虚啊。连忙瞅准一个机会,跳出两米外,伸手阻止道“停”,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讪讪笑道“女侠,咱们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拳脚无眼,要是磕着碰着,那就不好了。” “哦——”她漫不经心的摩拳擦掌,显摆够了才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我一个小女子口笨嘴拙,心思单纯,刚刚才不明不白的认了一个爹,这要是再跟你说上一阵,保不齐过会就又要多几个祖宗啦。” 她还心思单纯,她还口笨嘴拙?看着她一步步逼近,我连忙扮做小鸡仔瑟瑟发抖样“误会误会,这一切都是幻觉。女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么?” “你说呢?”她已逼近眼前。 我头一伸,破罐子破摔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别打脸。” “哎,说好了不打脸!” “哎,你不知道打脸伤自尊啊!” “哎,女侠我错了。” “疼疼疼,别打了。” “再打我急了啊。” “误会误会,我不反抗。” ...... 凌书雪可没方脸大汉那对力量的精准把控,脸上深一拳浅一拳挨了不少下,拳拳到肉,这一下不用看,肯定又肿成猪头了。 凌书雪左瞧瞧,右看看,似对作品十分满意,满足的拍了拍小手,像是刚想到“石头,你刚刚喊什么幻觉幻觉的,什么意思?” 我哭丧着脸“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十人的电竞游戏,双方各五人一队,模拟战场,相互厮杀。其中我总结出了五大幻觉,分别是:我能五杀,我能反杀,我能追上残敌,我能强杀,我装个大爷还能逃跑。” 感叹道“经验主义害死人啊,我刚刚就犯了第五大幻觉,以为皮一下还能跑,诶呦,疼...” 第三十六章 凌书雪 “扑哧”凌书雪忍不住笑出声来“石头,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已经用这招骗过多少女孩子啦?想不到你的家乡,花果山水帘洞的石头缝里故事这么多呀。” 我捂着脸满是叹息“毕竟有故事的男人才更有魅力。” 这下,她笑的再也合不上嘴了,放肆的笑声飘飘洒洒,弥漫在空气中。被揍了一顿,我竟也不十分恼怒,若能让一个人开心的大笑,便做些蠢事也是值得的。 我也抚掌大笑起来,笑的她一脸莫名“石头,你咋啦,莫不是被我揍傻了?” 笑了几声,腮帮子实在疼肿的厉害,只得幽幽道“你可要小心啦,我的家乡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女人往往喜欢能让她笑的男人,可若是有一天她为你哭了,那便表示她已爱上你啦。”顿了顿,又道“现在你已经开心的笑啦,若是哪一天你再为我哭了,那岂不是很危险?” 凌书雪眯着眼睛,在我脸上上上下下装模作样的瞧了个遍,欢喜的拍拍手笑道“小石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倒贴我也不会要的,毕竟——”她凑到我耳边用力喊道“还是太丑啦。” 这女人!看她喊完便转身跑开,我虽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一片平静。不知为何,跟她在一起总是会很自然,放松。 感觉仅仅修炼了一会,实际便已过去了几个小时,会不会等我以后厉害了,随随便便闭个关,世上就已过了百年千年? 算了,还是先睡觉要紧,这等美事还是留到梦里再做吧。 一夜无话,直到阵阵食物的香气才把我从睡梦中勾起。揉开惺忪的睡眼,才发觉天已大亮。 “小石头,画皮鬼今天来吓你了!”她轻轻扬了扬俏脸,将额角的碎发利落的挑至一边,星眸微嗔,琼姿雪肤,既飒且靓。 看着眼前潇洒澄净的女子,若不是那熟悉的嗓音和故作凶巴的语气,我很难将她与昨晚那个女人对应起来。 微怔之后,我笑道“那可真是美的紧,可惜我不是俊俏的书生,不然就更美啦。”鼻尖阖动,又道“你也忒小气了些,前几天给我的又硬又难吃,昨天吃了我的鱼,今天便来改善伙食啦。” “切”她不屑的瞪了我一眼“你以为你能好那么利索全是那碗酒的功劳么,若没有我那每顿黑糊糊的一块,你恐怕现在还不能走路咧,以后你就是想吃也决计没有啦。” 那东西真有那么好?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如此说来,凌书雪的来历绝不简单。前些天她又在掩饰些什么,为什么现在又不用掩饰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身上仿佛到处都是谜团,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我向来对窥探别人的隐秘毫无兴趣,她若不说,我是绝不会问的。 时光大好,可惜我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了。 看着再次不请自来的罗虎,捂着肚子夸张的大笑,我还是忍不住道“前辈,高手的风采形象还要不要了?” “哈哈,再让我笑一会,任你小子巧舌如簧,最后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再让他笑下去,我面子还要不要了!只得出声打断“前辈,这么早找我究竟何事?” 果然,一说正事,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想必小姐已经跟你说了一些她的事。” 我淡淡刺道“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前辈。” 他也不以为杵“人人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你来说说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要借酒浇愁呢?” 我笑道“前辈,昨天考我喜酒,今天又来问我愁酒啦?也罢,我就来说说吧。那是因为现实太愁苦啦,若是有种办法能短暂的忘记一切烦恼,想必也是极好的。” 他沉肃如常,并未如昨日一般随意“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问道“哦?那另一半呢?” 罗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仔细打量了我一遍,才说道“现实中得不到的,便幻想着自我麻痹后,于醉梦中求取。” 他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您不会是想说...说伊西丝把我当父亲...咳咳,我的意思是说有恋父情怀的她喜欢上了我?” 罗虎的神色显得颇为懊恼,随后又变得极为古怪“总算你小子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我总是把她当个调皮的小丫头,却不想,哎,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脑筋一抽,脱口而出“不对啊,前辈,我今年才十八呀,要说这个...那也应该是喜欢你才对啊。” 不出所料的,脑门上又重重挨了一记,哎,我这张嘴哦。 罗虎愤怒的点着我脑门“谁知道你小子对她做了什么,不行,这事你得负责!” “我啥也没做啊!”我大声叫起了撞天屈,却默默的心虚道:也就把她扛到林子里吓了一顿,其他真的啥也没做啊。 “嘿,不管你做没做,反正你是跑不了了,这事你要是处理的不好...嘿嘿”罗虎狞笑的看着我,不再往下细说。 哎,你笑归笑,在我面前撸什么袖子,还摩拳擦掌的,不知道这样很渗的慌吗? 还是小脸要紧,再被揍一顿,真成猪头啦!我拍拍胸脯,一脸庄重“前辈你说,要我咋办我就咋办,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一个好男人,是永远不会让喜欢自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如何拒绝你看着办,我只看结果。嘿,若你不是个好男人...哼哼!” “哎,前辈别走那么快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 看着紧随而来的伊西丝,我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她俏生生的站在眼前“李大哥,陪我去湖边走走吧。” 我讪笑的摸着后脑勺“这个...呵呵,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没做完。哦,对了,我还没吃呢,要不你一个人先去?” 她笑容逐渐凋落“我知道,是不是罗虎叔找过你了,你...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 晶莹的眼泪珠子在眼眶中不断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都不要我了...... 第三十七章 缘浅奈何情深 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我这才算是深有体会了,苦笑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不紧不慢的跟着来到湖边,心中却暗暗自责不已。 自来到这个异世后,我自诩过客,便大为放纵性情,谈笑风流。常常不顾男女之别,肆意玩笑,言语轻佻已极。如今惹得少女情愫暗生,尚不知情根是否深陷,更不知如何拒绝,倘若现在就不果断拒绝,日后情根深种,岂不伤人益深。 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悔恨交加。 “李大哥,你还是来了。”伊西丝柔声道“你可不要笑话我呀,李大哥,我已经任性十多年啦,不过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无论如何今天也不会哭的,你就放心好了。” 虽声音轻柔,却一脸坚定、认真,与我印象中那个调皮活泼的假小子大相径庭。更比设想的情形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本以为此次过来,她会温言细语,殷切再三的诉说情意,若被拒绝,那也是失声痛哭,悲苦莫名,不曾想她却如此坚强。 她折下一根树枝,轻轻把玩“要从何说起呢,是了,就从那一晚开始吧。” 她转过身去,平静的看着湖面“那一夜,我虽被扣留在了强盗团,心中却并不如何恐惧,因为我知道,苏玄表哥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哪知道千呼万盼,却等来了你这个大骗子。李大哥,你可不要生气,那时我对你又恼又气,恨不得早点将你赶走,便是话都不想和你多说一句呢。” 停了停,又道“那时我气极啦,心想苏玄表哥怎会让你一个骗子来救我,若是你一个骗的不好,岂不是连累我也要跟着你一起身首异处?这下急的我都快要把鞋底跺坏了!谁知道你三言两语就把那强盗头子骗...说服了,我被他们放了出来,心情却并不如何高兴,对你更是一丝感激也无。如今想到对你说的那些话,我真是太不懂事啦。” 我叹了一口气,欲要上前说些什么。却听得“李大哥,你不要过来,也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把心里的话说完。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若你一来,我就什么也说不出啦。” 声音略微有些抖,还是很快平复下来“在林子外,你对我说了那么可怕的话,又扛起我专往密林深处走,嘴里还说着要杀人灭口。我听了,心里恐惧害怕极了,不停有草木枝叶划过我的脸颊,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就连那月光也被密实的林叶遮盖了。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无数个孤独寂寞的夜晚,听着爹爹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越传越远,心便也在黑暗中反复沉沦,那时我就想,若是此时被你害了,那也算不上什么啦!” 听着她貌似欢快轻灵的诉说,不知为何,我的心却堵堵的。 “你走的飞快,不知何时,脸上再也没有那烦人的枝叶划过啦,我虽被你倒挂在身上,头也颠的晕晕的,却分明瞧着你拔出那宝贝的紧的紫火剑,一路上体贴的将草木枝叶拍开。那一刻,我竟有些欢喜甜蜜,那原本沉寂枯燥的心也跳动起来。” 听到此处,我暗暗检讨:你呀你呀,没事吓什么人啊,老老实实把人领回来多好,你看现在摊上事儿了吧。 “你一边拍打着枝叶,一边讲起了故事,说的有趣极了,我还从未听过如此新奇的讲法,真如说书一般。我的不安、恐惧、孤独,逐渐迷失在那故事声中,心里止不出的喜乐祥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骑在爹爹脖子上,听他静静的给我说童话。时间过得好快好快,直到被你放在地上,我也没有回过神来,那迟到的眼泪鼻涕,抑制不住的往外流,可我并不忧伤恐惧呀,却从未哭的如此痛快。如今想来,那眼泪都是这十年来早已积攒在心中的啊!” 她似是极力忍耐着,肩上的蝴蝶丝带微微随风起舞,“那一夜,我看你带着莉雅姐姐走向了小树林,尽管知道没有什么,妒火却烧的我整个人都不好啦。我表面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却有如千只万只蚂蚁攀爬撕咬,忍得痛苦极啦!终于,我还是偷偷溜了过去,不管不顾的打断了你的解释,那一刻,我恨不得天下地上,只有我们两人才好,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来跟我抢你了!” 她转过身来,眼眶微红,却没有一滴泪珠,直直的面对着我。那双眼睛坚定顽强,充满了勇气,我也不自觉的郑重起来。 “那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无可挽回的喜欢上了你,而且喜欢的如此之深!李大哥,你可不能笑我不知羞呀,爱一个人本就是光明坦荡的事,哎呀,我说这些干什么呢!” 顿了顿,她又说道“这份喜欢来的是那么突然,爱的又是那么深沉,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我究竟爱你什么呢?是了,或许真的是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突然浅浅笑了起来,好像终于看到了阳光“那一晚,林子外只我们两人,你给我连讲了两段故事,我们离得是那么近,近到可以看清你的每一个表情。我欢喜极啦,故事说完,我也迟迟不肯离去,直到遇上了那个妖女!” 那双眼睛越发明亮,脸上的阳光也随着笑容越发灿烂。 “那妖女笛音奇诡,魔曲一响,我脑中便幻像丛生,却全都是你的影子,我只觉得满心满意都注满了莫大的欢喜,看着你不顾一切的将我搂到怀里,输入斗气来帮我,我真是说不出的幸福甜蜜...” “后来,那妖女捉了我俩,我却没有一丝担忧与恐惧,看着你静静躺在我身边,我的心仿佛也有了依靠,有时我想,若是能死在一块儿,我也心满意足啦!后来你终于还是醒了过来,握住了我的小手,也并没有反驳那妖女的话,尽管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可我的心却快活的要化了...” 第三十八章 分别 没想到她已深情至此,我大受感动,却也更觉沉重。我注定是要回去的,不管成不成功,那一刻,在这个世界,死亡都将是我唯一的归宿,我又怎能在此驻留更多的情感呢?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否则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来拒绝她。“伊西丝,其实我......” “李大哥,你不要说,听我说。我知道,你本是要拒绝我的,从你不肯随我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 她微微阖上眼帘,只余睫毛不住翩然“从小爹爹就嫌弃我是个女孩子,娘亲也对我极是冷漠,我...我不知道做错了些什么,我...我只想...每当我在黑夜中孤独徘徊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想,要是有个哥哥来安慰我,疼惜我,或许我也不会那么痛苦啦!你愿意做我的哥哥么,阿李哥?” 那一声“阿李哥”叫的愁肠百转又欢欣雀跃,我深为触动,若是以前,说不得会拥她入怀,温言劝慰。如今既得知她心意,又怎能如此。 看着她因害怕拒绝而闭上的眼睛,看着她因紧张期待而不断阖动的眼帘,我真的能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吗?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只是要一个哥哥罢了,或许她只是一时兴起,将少女的朦胧情愫当做了爱情。好男人千千万,以后比我好的也多得是,到时她一定挑花了眼而逐渐淡忘这段情感吧。 我叹了一口气,终究不忍再让她陷入那深沉的绝望,轻轻伸出手,揉去那溢出的点点水渍“好妹子,今天说好不哭的哦。” 她惊喜的睁开眼睛,俏皮的眨眨左眼,那一抹脸上的阳光,终于漫的到处都是。 “阿李哥” “哎” “阿李哥” “哎” “阿李哥” “哎,不要再叫啦,我又跑不掉。” “阿李哥...阿李哥...阿李哥,我不管,我就要叫,哼哼,我也有哥哥了!” 我静静的看着她一路哼着小调,踢踩着卵石走了回去,似乎又恢复成了昔日那活泼调皮的假小子。如此,极好。 来时步履维艰,回时春风满面。“呦,小石头,你这是掉蜜罐里了,走路都带风啊。”不用想,能这么说话的也只有凌书雪了。 若是以前,我说不得会调笑打趣几句,可刚刚才经历了少女真情实意的娓娓倾诉,哪敢再多做招蜂引蝶之举。当下只淡淡的“嗯,我去和阿伦说说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的心,也大不到哪里去,早上还一脸笑嘻嘻,回来就一脸冷冰冰,哼,给谁看哪?” 背后传来她毫不掩饰的声音,我只得在心头苦笑三声:大姐,我敢招惹你吗?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闪过,商队又开始继续赶路了。本想与苏伦聊些什么,却发现脑子一片浑浊,什么也不想说了。 那情意绵绵的恳切言犹在耳,一遍遍在脑中不断回响。 我本想在此异世轻装前行,却未曾想与之羁绊越来越深,肩膀上更觉沉重,仿佛已担负了少女那阳光的未来。 怔愣了不知多久,直到凌书雪将我揪了出来。“小石头,姐姐已经到地方了,你还要赖着不走吗?” 我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叉着腰,凶巴巴的,显是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不由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有缘再会。” “呸,谁要和你有缘再会,去去去,一看你那张猪头脸就烦,喏,这支药膏拿去抹了吧,省得出去后给我丢脸!”凉凉的药膏被塞进手里,她说完就牵着苏伦驾车离去了。 我摇了摇头,哎,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直到分别也没一句好话。 抬眼望去,此处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不远处就是两扇青光锃亮的大城门,商队中不少小商人乐呵呵的带着货物离去,看着嘈杂热闹的街市,我一片迷茫无措,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归宿,哪里才是我停留的港湾呢?难道我还要在这里继续漂泊流浪吗? “阿李哥,商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拜德王国的边境城市,绿之光。”伊西丝欢快的小跑了过来,笑的无忧无虑,直如一个孩子。 这丫头不动的时候一派素香淡影,仪静娴雅,一旦跑起来又狡捷灵动,活泼敏黠的像个假小子,我摇了摇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阿李哥,你这头摇的也太多了些,气也已经叹得够多了,明明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却天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嗯嗯,这样不好,不好。”她小大人似的给我整整衣领,又拍了拍肩膀,后半句语气老成的像一个前辈在提携后进。 “小姐”声音听着似还很远,人却倏忽已至,罗虎脸色凝重的拉着伊西丝走到一边,嘴唇阖动,却无一丝声音流出,伊西丝的小脸上先是神色大变,后又是说不出的紧张担忧恐惧。 她似是要再跟我说些什么,却被罗虎坚定的拦住了,只见他打开了一个卷轴,不过须臾俩人就已一齐消失。 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又要孤身一人了吗?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必再有沉重的情意羁绊心田,我也能一路放荡不羁爱自由了吧。 稍稍缅怀了下异界人生,我即振作起来,实在是不振作起来不行,若再不去想办法填饱肚子,估计就要变成有史以来第一个饿死的穿越客了。 绿色象征着希望、和平,因而此地也被称作希望之城,和平之城。此处人们倒颇为热情,几番问路之下,给我普及了不少此城的光辉历史,名人。 顺着好心人的指引,一路来到了武士联合大厅,据说这里可是能接到不少大活儿,指路的老妇人信誓旦旦道。 哈哈,终于可以开始我的赚钱大计了! 然而“请问您有推荐信或推荐人么?” 那是什么?我哪有这个! “对不起,初次在武士大厅接取任务,需要有足够身份的人作担保。在完成一次任务后,才能不受限的接取任务。或者,如果您有能足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那样也是可以的。” 人生地不熟,我找谁担保?哎,看着一脸职业化微笑的妹子,你这是在逼我暴露身份啊! 第三十九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原本笑不及齿的小嘴张得大大的,或许是主人意识到了失态,连忙用一只葱白玉手捂住了,弯弯的眼眉微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不住瞅瞅手腕上的三色花瓣,又看看我那肿成猪头的脸,或许是实在难以理解,一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讶的疑惑。也是,任谁看到我这副尊荣,也很难想象得到这居然是一个伯爵,还居然要打工赚钱! “小姑娘快醒醒,你再看下去,大约我脸上也是不能够长出朵花儿来的。”我笑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或许是那笑容太过于渗人,她终于回过神来“哎呀,殿...阁下既有如此身份,那自然是不用再登记啦,快随我来。” 她一把拉着我的臂弯就往前走,我倒不好继续站着不动,不然看上去就成她拽着我了,只是这样一来就更像是她挽着我了,我甚至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大厅内众人惊诧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 “那小子是谁?清梦姑娘虽然待谁都温柔亲切,可心里实在高傲的紧,等闲之人她是绝瞧不上眼的,就连城主七公子舒尚数次相邀,也...” “在这希望之城,谁不知道尚小少爷对清梦姑娘痴心一片,纵然被连续拒绝七次,也不改...” “他谁啊,敢跟小公子抢女人,不知道小公子前面已经打跑十七个情敌了么...” “来了来了,尚小少爷来了,哈,自古红颜是非多,有好戏看啦,啧啧...” ......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瞥了一眼牢牢攥住臂弯的纤纤素手,哎,这是被当枪使了啊!我只想知道,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尊下若是能将手臂抽出来,或许我们还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众星捧月中,被唤作舒尚小公子的青年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眉宇间虽隐隐傲气凛然,语气却温润和煦,颇有谦谦君子之风。 这妥妥的异界高富帅啊,也不知这妹子究竟看不上他什么。要我爹是城主,我指不定比他还狂还傲,哎,我这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总之给我第一印象还算不错,我正想把手抽出来,却不防斜刺里清梦紧紧搂住我胳膊,螓首轻偎,眼帘翩然间泪光莹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爱郎,你我刚刚有约在先,你可不能因他而爽约哦。” 是不是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会演戏?看着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连我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要信了。 时间,在停止,不然何以周围一片寂静;气氛,在凝固,否则何以剑刃会寒光肃杀? “很好,看样子我们注定是当不成朋友了,我可以保证,你在此城不会再接到任何委托!”冰冷的话语如刀似冰“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走,要么被我揍一顿再走!” 这家伙,还真是傲慢,神念电扫间,他身上的斗气如春笋拔尖,生机勃勃又后劲十足,显是已经到了突破高阶武士的边缘,量更是达到了中阶武士的三倍有余。难怪如此有自信,对付我这个怎么看都只有初阶的家伙是绰绰有余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见我仍淡淡的,他不禁出声询问。 我闻言看了看偎依在左肩的她,依旧泪光点点、一副小女人样的清梦,大笑道“男人流血,佳人落泪,如此美事,我岂能拱手相送?” 他沉下脸“若没有那个实力,美事或许保不齐变成祸事!” “你弄错了一件事,我这人偏就喜欢做别人威胁我的事。”我笑意不减,略运气挣开被抓紧的胳膊,在清梦诧异的眼神中,一把搂住盈盈柳腰往怀里一带,软玉温香,酥融一握,手感别说还挺不错。嘿嘿,就当是先收点你利用我的利息吧。 这一下,周边气温都仿佛下降了几个度,他脸沉如水,不过须臾,倒是镇定下来,不愧是世家子弟“拔剑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我垂眸看了看怀里的小女人,她大半个俏脸都埋在了胸膛里,神色不知,却也未对我孟浪之举挣扎反抗,心中略定,柔声道“美人在怀,柔情似水,此中温馨甜蜜,不足为外人道也,阁下又何必在此焚琴煮鹤,舞刀弄剑的来大煞风景呢?” 看他年不过二十许,便已有了如此修为如此气度,何况他必定从小就有名师指点,与我这野路子都算不上的相比,无疑是云泥之别。正面对拼,几无胜算。虽现在看着他还算沉着镇静,不过年轻人大多都受不得激,只有等他心急乱了方寸,或许那时才是我的取胜之机。 心中计策已定,当下将紫火竖掷于地,朗声道“岂可唐突了佳人,此剑不用也罢,对付你一双手已是绰绰有余!” “你!”果见他眉间一抹怒色一闪而过,喝声中剑法飘忽不定,若蝶舞纷飞,那凛然冰寒的剑光中,似要同时刺向我的十余处要害,剑法也已快到出现了残影,让人分不清哪是虚招,哪是实招,其中更是包含了无数后手和无穷变化,即使是对手,我也不由暗暗赞叹一声,好剑法! 只是强大的神念早已笼罩了此方天地,虽只能隐隐察觉他体内斗气的流动,但剑锋上附着的斗气却明明白白的被我神念清晰捕捉,他的意图也由此暴露无遗。 不管他那剑法是如何繁复,剑招又是如何凌厉,我总能洞烛先机,每每在毫厘之间躲过杀招,让他那实招虚招通通变成了无用招。 为了激怒于他,我故意双脚不动,只身子来回躲闪,左手更是紧紧环住清梦的柳腰原地起舞,周边顿时响起一阵阵众人的惊呼,似乎还夹杂了不少叫好声,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众人的欢呼落在他耳中无疑是莫大的嘲讽,他面色铁青,见我如此打法,脚下动也不动,分明是瞧他不起,更是怒意如潮,手里一剑快似一剑,最后更是丝毫余力不留,全力使剑刺来,身前一时间都被剑影笼罩弥漫,我却总能一一闪过,让他徒劳无功。那漫天剑光中只余清丽佳人凌空漫舞,彩幻蝶弄,却总被腰间一只手有力环回,众人似都已看的痴了,个个屏气噤声。 第四十章 效果满满 再加一把火,应该足以!我神色悠然道“凭足下这剑法,要胜我恐怕还略微差了些,若是再练上个十余年,或许便也够了。” 他脸色愈来愈急,也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鼓足全力刺来,这一击,再无任何回旋。神念察觉到的我大喜过望,决定胜负的一击终于到了! 真气鼓荡,神元力配合一半真气凝于右手食指,待闪过他这蓄势已久的一击后,闪电般点在剑背之上,“铛”交击破音之声贯穿于耳。招式用老的他措手不及,长剑脱手飞射而出。身形交错间,左手骤然松开那纤纤细腰,手上似乎还残留了些许佳人体温。 另一半真气集于左手食指,趁机以点破面,成功突破他周身的护体斗气,一指建功,点在他胸口,轰然爆发,直接将他打飞,一路撞到墙上。 顺势将脱手而出的小戏精揽回,虽从头到尾她未惊呼一声,不过神念中那蓦然加快了不止一半的心跳声,还是暴露了她心中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舒尚滑倒在地,嘴角血迹丝丝缕缕不断滴落,虽未昏迷过去,却也再起不能。我最后一击极有分寸,在一点破除他斗气后,并未集中爆发,反而轰然流散,是以他虽看着有些凄惨,实则都是受了些外伤。 直到随从火急火燎的将他扶起来,他仍脸色灰败,嘴中自语呢喃“我为什么会输...为什么会败...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执着反复,状若疯魔。 右手背在身后,以便将红肿的食指掩藏起来,我携着清梦风轻云淡的走到他面前,高手的形象应该做足了吧。他却似无所觉,仍在魔障中痴痴徘徊。我对他印象不差,见他如此,非我所愿。不理会一脸戒备拦在身前的护卫,缓缓道“要想出剑最快,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你与我就输在差了一个物理老师,简而言之,你假动作太多了!” “直线最短...假动作...最短...最短...”他骤然大笑起来“是了!是了!化繁为简,够用就行!做那么多虚招有什么用?什么用!”全身气息先是晦涩不明,后又突然迸发,如潮如涌,居然一下顿悟,开始突破。 众护卫本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又哭又喊又笑,现在见其突破,个个面露喜色,自发围成一圈,防止有人打扰。 气机牵引之下,丹田内的元神也蠢蠢欲动,经脉中真气似惊涛拍岸,一浪高似一浪。渐渐地,元神仿佛能沟通天地,不断有绿色灵气经元神导引吸入体内,又在自行运转中化作乳白色的真气。 那绿色灵气大半被真气同化,小半于筋肉骨皮间流转,修补暗伤,恢复精元,强化筋骨,就连脸上那碍事的大包,也清晰可感的变小消失,那感觉清清凉凉,如醍醐灌顶,沁入心脾,全身舒服的我直想永远沉浸其中,不再醒来。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修炼,这感觉也委实太美妙了些。 得益于绿色灵气,体内真气汹涌澎湃,丹田内丝丝缕缕的本源雾气也在快速增加,一丝,两丝,三丝......直至增长到上百缕本源真气,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似乎已是到了极限。受元神牵引,这些雾气都聚拢飘散在元神下方,三寸小人踩着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画面别提有多喜感了。 细细感受了下经脉中运行已趋于平缓的真气,若按这速度,一天便能增长一丝本源之力,可比原来快了数十倍。这次真是赚大了,不仅体内真气暴涨三倍有余,成功突入中阶武士行列,更难得的是本源尽复,且比原主修炼的,还多了五六倍!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修成元神是涟流雪给了那两味神药,如今仅仅是揍了他一顿,就能沟通天地灵气了?丹田之中元神光彩照人,满脸笑嘻嘻,似是十分欢喜,心神下沉,与之合一,这一刻我就是他,他也是我,我既不是他,他也不是我,这感觉玄之又玄,不可言说。 所幸终于在那元神莫名的欢喜中感应到了一丝顺其自然的真意,原来是这次我没压抑自己的本性么?是啊,哪个男人不想快意恩仇,一醉解千愁呢?这么说还要谢谢清梦这个小戏精喽,不过主要还是元神的功劳,难怪为了那两株神药,四个宗师级抢的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最后却便宜了我这个傻小子,嘿嘿。 缓缓挣开眼帘,却吃了一惊,大厅内灯火通明,众人将我围做一团,为首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对我横吹鼻子竖瞪眼的,“小子,你既已经醒了,还要搂着我宝贝孙女到几时?”黑木拐杖一点。 “哎呦”手上一麻一痛,不自觉的松开手来,原来这小丫头一直待在我怀里啊,不过话说老爷子,你下手就不能轻点么,没看我手都被你点红了一片么。 “丫头,现在感觉怎么样,自从两年前出了那事之后,你根基尽毁,老头子我虽找了上百种灵根妙药,还是没能让你恢复过来,不曾想今天遇到这个傻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撞天运,本事虽稀里糊涂,竟能得到宗师级也没有的灵气洗礼,你身上受损的根基恢复多少了?”这老头看着虽凶,对他孙女倒是挺和蔼。 “爷爷,尽都好了,就连修为也恢复到了初阶呢。”清梦小声的回着话,却落落大方的冲我笑了笑“殿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今天承蒙大恩,必有厚报。” “哼”这老头来回打量了我几眼,斜着眼道“这小子瞧着马马虎虎,虽现在实力差得很,但既受了这灵气洗礼,便已提前突破了那层瓶颈。想必未来一个师级高手是跑不了了,不像那些蠢货,卡在真凡极限上数十年不得寸进,如此看来,倒也未必比尚小子差到哪去,若你看上他了,我也不逼你嫁给尚小子了。” “爷爷,你都乱说些什么啊,平白让殿下笑话。”清雪不依的晃荡着这老头的胳膊,“好好好,别晃了,不说就是了,再晃爷爷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第四十一章 又摊上事儿了 “哈?殿下?乖孙女,你说这小子是个伯爵?”老头儿这次倒把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过了一遍,笑道“我就说我的宝贝孙女眼光怎么可能那么低,难怪看不上尚小子,不错不错!” 这老头儿,刚刚还马马虎虎,现在就不错不错啦?也是个势利眼,我懒得搭理你。 想了想,还是搭理一下吧“这...前辈,如果我说我现在都还不认识你宝贝孙女,你信么?” 这老头儿眼一瞪,胡子一扯“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场,你搂也搂了,抱也抱了,真当我孙女是根葱,你想扔就扔?” 哎,快意恩仇是挺爽,这爽过之后不好收场啊,我没事招惹什么麻烦啊,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填饱肚子吗?哎,不能想,一想肚子就叫... 舒尚一伙人已经不在大厅内,此刻站着的都是一群大叔大爷,最差的也是师级高手,被这么一群人围在中间,我表示很有压力。不过,突如其来的响动还是打破了微妙的氛围“哈哈,老李头,还是先招待他吃饭吧,不然平白饿死一个孙女婿,你那宝贝孙女又要和你急啦。” 若地上有缝,我恨不得钻进去,肚子兄啊肚子兄,你一到关键时刻就给我掉链子。 此地不宜久留,就怕再待下去还会有什么奇怪的展开。 哎呀,大叔大爷别拉我!哎呦轻点,我跑不了!哇,好香! 一顿胡吃海喝后,幸福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讪笑道“那什么,各位大叔大爷,青山不改,咱们有缘再见。” 还未走两步,就被拎了起来。这速度好快,尽管神念早已捕捉到,身体却很难跟上思维的速度做出应对,况且也并无敌意,我便没有动用神元力。 “好小子,占完了我孙女的便宜就想跑么?想走也行,是不是把账结一下?”老头儿一只手拎着我这小鸡仔,笑眯眯的说道,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我怎么觉得后心发凉呢? “前辈...” “叫我李爷爷。” 谁让人家拳头大呢,我只得“李爷爷,我好像不欠你钱啊,结什么帐?” “哦?”他眯起了眼睛“我就来给你提个醒吧,你打砸了我的大厅,得赔我3000金币,刚刚那顿山珍海味,也得有1000金币,说吧,你打算怎么给钱?” 这是强盗!虽然好像也许是打翻了几张桌子,但那桌子是金子做的么?刚刚我就啃了几只鸡鸭,难不成那鸡鸭也是金子做的?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 我头一伸,眼一闭,光棍道“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好,有志气,我还第一次见敢赖我们武士联会钱的人。” 哎,你摩拳擦掌的想干嘛,大不了在被你揍一顿,变猪头罢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爷爷,别再作弄殿下了!来,我们走,不理他们。”清梦上来就拉着我往外走,小手温软酥嫩,牵得紧紧地。 “哈哈,女生外向,老李头,年轻人的事还是由着他们自己去吧...” 被一路牵到了门外,她主动松开小手,笑道“殿下,你带我逃跑吧。” 我惊得差点一下咬掉舌头,这小戏精又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既然我已经溜出来了,谁还理你啊!嘿嘿,我回头一脸惊讶道“李爷爷,你怎么也跟出来了...” 趁着她回首转身,我脚底抹油,一路畅然大笑“小戏精,咱们就此别过,从此山高水长,相见无期!” 运足真气,飞也似的跑过一段,见身后并没人追上来,我也乐得逐渐停下脚步,欣赏两边夜市。 闲庭漫步,咦,前方那姑娘巧笑嫣然,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殿下来的何其慢,我已在此恭候一刻有余啦。”她牵着一头脑生龙角的奇形怪马,笑道“来之前,我已在大厅角落外惊呼数声,将头上珠花摔碎于地,又数次大喊殿下,恐怕爷爷他们都已认为我被你掳走,所以出来捉你啦!你若是不跟我一起跑,被爷爷他们抓住了,又交不出我来,那可大大的不妙呀。” 我脖子一梗,不服道“那我就跟他们讲清楚。” “呵呵,殿下,你想跟爷爷讲道理,可爷爷未必跟你讲道理啊,再说他也不一定会相信你所说的,到时候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含冤而....哎呀,殿下,我可不是故意想吓唬你哦,这些都是非常非常合情合理的推测,你若不信,那我也只有一个人...” “还愣着干嘛,快上马跑啊。”她目瞪口呆的看我翻身上马,显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容易被说服。 “你看着我干嘛,不知道我不会骑马么,赶紧麻利的载我一程,不是说人已经追来了吗?”我一脸理直气壮道。 听她说,这怪马名追电,能日行二千里,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从不晕车的我居然晕马,一路上肚子给我颠的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只得紧紧搂住她那纤纤细腰,强自忍耐呕吐的欲望,极是辛苦。一路上风声呼啸,草木倒驰,我却分不出一丝心神去观赏夜景。 直至黎明破晓,马儿才渐渐停了下来,我再也忍不住,一下栽倒,两手紧抓青青绿草,吐了个痛快。 “哈哈...”轻快欢喜的娇笑不绝于耳,这丢人丢大了,不过看我吐的这么难受,小戏精你有这么开心吗? “你是故意的!”看她丝毫无碍,我咬牙切齿道“你不但是个小戏精,还挺记仇,看这一路把我颠的!” “殿下好不通情理,我只是帮殿下发泄多余的精力,手乏脚软之下,想必再也没有心思丢下我一个弱女子,独自跑路啦,嘻嘻。” 宜嗔宜喜,看样子真有成为下一任妖女的潜质,我愤愤不平的“谁要是把你当弱女子,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号大蠢蛋,我说小姑奶奶,你害谁不好,怎么偏来害我呢?我好好一个守法市民,愣是被你弄成了逃犯,要不,咱回去跟你爷爷说明白?”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殿下,你胆子好小哦,怕什么,有我在呢,保你平安无事,再说,你有见过开弓还有回头箭的吗?” 第四十二章 强盗? 我暗暗叹息: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啊,小戏精! 这下,任凭她撒娇卖萌,好话说尽,我也绝不肯再骑她马儿啦。 她也不着急,牵着马慢悠悠的跟在我后面,嘴角高高嘟起,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我却怒火焚身,越想越气。要不是她,我哪会惹这么多麻烦!现在还像个拖油瓶似的跟在后面,真是烦不胜烦,转身吼道“你有完没完,不是说要逃跑么,你跟在我后面干嘛,拜托你别再害我了好吗?小姑奶奶,大路在那边,走好不送!” 她似被我突然的怒气惊掉了魂魄,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眶也红了,期期艾艾的“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害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一言不发,扭头转身疾走,暗暗发狠:别想让我再相信你! 她骑着追电赶了上来,手足无措的“殿下,上来吧,我不颠你了,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冷哼一声,专往密林草深处钻去,此中骑行不便,再加上我有意的变换路线,专往崎岖林密处走,很快后面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总算摆脱了麻烦,心情放松了许多,哎,我注定是要孤独一人的,你又何苦跟着我呢。 “啊”后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惨叫惊呼,不好,她一个小女孩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提气纵身,飞驰急掠,神念也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数百米寻踪觅迹,却不见她踪影。 一口气赶到惨呼处,眼前花草摧折,树枝横斜,地上杂七杂八的倒了一地人,虽痛号连连,瞧着却无甚大碍,多是一点皮外小伤。 我连忙扶起一人,问道“大叔,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贼人,可有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骑着一匹头上有角的怪马?” 他打满补丁的衣服早已洗的泛白,手里颤颤巍巍的拿着一根不知是木棍还是拐杖的东西,地上躺着的人大同小异,个个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钉耙叉子木棍之类的洒了一地,这是逃荒的难民遇到土匪了? 大叔紧紧握住我搀扶的右手,似要激动的老泪纵横,可嘴唇颤抖之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难道是我吓着他了?也对,深山老林里突然冒出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嘿嘿,受些惊吓也正常。“大叔,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来,我扶你先坐会,慢慢说。” 大叔闻言,抖得更厉害了,周围的人也一脸恐惧的看着我,眼神躲闪,悄没声的往后挪,却又不转身逃跑,似在害怕什么。 我一脸莫名,难道我就这么可怕吗?不对,说不得敌人就在附近! 神念全力施展,在周边来回梭巡,除了风吹叶响,一无所获。 是我猜错了?紫火出鞘,紫炎于剑锋狂舞,真气鼓荡间,猛然加速,一剑往不远处半人多高的草丛刺去,我甚至能听到剑锋划破空气的尖啸声。看来进阶中级武士后,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有了大幅提升。 “别,是我,殿下!”原来是她,她躲在这干嘛?难道又想什么作弄人的把戏?心念电转间。我决定还是给她一点教训。 银白的剑锋带着跳跃的火焰脱手飞射而出,悬之又悬的自喉间错过,寒光映照了她惊吓苍白的侧脸后,牢牢钉在身后树干上,只余剑柄“嗡嗡”颤动。 冷冷的越过她,收剑入鞘。 她怔愣了一小会,还是回过神来,“哎,你,你别走,我害怕。” 脚步未停,充耳不闻。 她微微喘气,小跑了过来“你别生气,我刚刚真遇上强盗啦,你能来救我,我,我很高兴的。” 我仍不理会,越走越疾。 突然,左臂被两只嫩白小手牢牢攥住了,震了几次也没甩开,不由停下脚步,冷面相向。 她语带焦急地“真的,我没有骗你,喏,他们就是要抢我的人!” 见我目光扫去,她似是怕我不信,着急道“真的,你信我,我,我躲在这也是为了...为了吓吓你,谁让你丢下我一个人。” 看她含羞带怯,泪眼迷朦,我也略收敛了些许怒气,反思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这次会怒气勃发呢,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发怒的人,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会独自生一会闷气。可天这么热,一个人生闷气多难受啊,所以我生气也只是一小会。可为什么,这次却反常的没控制住呢? 右手不自觉的收紧,攥紧,直到剑柄上传来一股暖流,我才稍稍好受了些,松开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犯疼的五指。老朋友,是你在安慰我吗? 是啊,来到这个异世虽才短短二十余天,我却遭遇了多少欺骗!巴兹,苏玄,吕方,涟流雪,还有她!虽然我都一笑而过,可是这些欺骗积攒起来,心也是会痛的呀!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也会有迁怒于人的一天。 或许见我大为缓颊,她略放下心道“爷爷给了我一件可以敛息躲避的宝物,李大哥,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原来是靠宝物躲过了我的神识么,我收拾了下心情“宝物的确可以隐蔽你自身,却控制不了风,你若是再细心些,便会发觉身下压着的那一块青草,并没有随风起舞。” 又郑重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一并说出来吧。” 她抬眼看了又看,似在偷偷观察我心情是好是坏,最后还是螓首低垂,有气无力道“其实,其实爷爷他们并没有追我们,我是吓你的。” 说完又轻轻抬起头,瞧了瞧我的脸色,见我并没有发怒,才放下心来。 我低头示意“现在可以把手松开了吗?” 她仍掐的紧紧的,像个护食的孩子。 这呆萌孩子!我忍不住用指尖敲了敲她的额头,一脸无奈道“放心,我不跑了,你要是在掐下去,我这手臂可就要肿起来啦。” “啊”她小小的掩住嘴惊呼一声,到底还是收回了双手,也不知道她揪住人不松手这招是跟谁学的,哎! 第四十三章 山大王 我回过头,来到这些人身边,半蹲下身问道“大叔,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他怔怔的想哭,最后却笑出了声“哈,谁想做贼,谁又想当盗,若不是实在没有活路了,何必如此!” 仲夏之末,骄阳似火,虽未至正午,太阳即已发威,我却看到他躺在树荫下瑟瑟发抖。这是多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呢?以至于没有足够的能量来维持体温。清梦似已对此司空见惯,面色不改道“李大哥,我们快些走吧,若是日头上来了,那可晒得慌。” 既然那老头没追来,我也不必着急跑路了。 万里晴空,一碧如洗。我站起身来,沉默了片刻,笑道“不走啦,留下来当山大王,你若着急,便先走吧。” 她懊恼的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高兴起来“哼,又想把我扔下,我什么都做过,可就是没当过山大王呢,好极了。” 我大笑道“妙极,妙极,今天就请新来的山大王给大伙露露手艺。”又转头道“大叔,你去取炊具,若还有什么人,也一并叫来吧,我去抓些野味来给大家尝尝鲜!” 进阶中级武士后,神念笼罩的极限范围也到了方圆八九百米。 让清梦将追电唤来,翻身上马,并不需如何操控,便顺着心意,疾驰而出,坐在上面,安稳如常,似踩平地。我不由笑骂道“马兄啊马兄,昨夜你可真是小心眼,让我出了一顿好丑啊。”它貌似不屑的打了个响鼻,作势欲甩。 我忙道“哎,马兄,不要动怒,小心眼是好词,我就喜欢小心眼的马。” 然而,这马似是成精了,发狂不止,一路狂奔之下,左摇右甩,忽而跃起,忽又坠落,颠的我晕头转向,只得紧紧抱住它脖子。哎,这年头,骗一只马也很不容易啊,我咋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最后在我清醒认识到错误之后,它才停了下来,“哞”,“哞”个不停,似是得意非常。哎,又快被颠吐了。 这番狂奔之下,已不知去了多少里路,此次跟追电貌似友好的互动交流,倒使得我们之间亲近不少,虽它还是时不时不屑的打着响鼻,倒也并不抗拒我搂着脖子,以示亲密。 在林中草地上略作休息,我才稍稍平复下翻江倒海的肚子。紧挨着它,轻抚它脖子上的鬓毛,笑道:“马兄啊马兄,咱们继续打猎去吧,也不知他们现在生火没有。”追电颇通人性的点点头,脚下还是有些软,只得牵着它先慢慢走去 环顾四视,此处已是一座小山包,山深林密,道路断绝。不辨方位的往下胡走一气,豁然开朗,不想此中竟有一处百余米的深潭。 追电欢呼一声,急冲而去,撒欢似的跃入谭中,来回巡游,四蹄拍打间,激起大片水花,真是成精了,一匹马也能畅快的在水中玩耍了! “烈日头上照,追电水中游。”我大笑道“马兄啊马兄,我文采如何!”岸边绿草茵茵,夹杂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迎风飘舞,小鸟也赶来凑热闹,却只敢在炎炎烈日下,躲于林中探头探脑。 追电趁我一个不注意,潜到近前,骤然窜出,一下将我扑倒在地,那洋洋洒洒的水花溅了我满身满脸。 我不由苦笑道“马兄啊马兄,没想到你也这么有童心啊,快起来,我腰都快被你压断了,你是不知道你有多重呀!” 却未想,它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脸颊,偏至一旁,也仰躺在地。 “马兄,在夏天晒太阳,尤其是快正午晒太阳,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看它作势欲扑,忙道“若是有马兄陪着一起晒太阳,想必也是极好的。” 它不屑的撇了一眼,头趴在我肩侧,奇怪,我怎么能从一匹马脸上看出神色来! 休息片刻,沿着水潭往下走去,突然玩心大起,拔出紫火砍下一根根细长的树枝,胡乱编成一环,得意道“马兄,任是你跑的再快,可这手艺你可输我太多啦!” 追电偏转过身,似是羞与我为伍。 我大笑道“马兄啊马兄,见者有份,这顶就先送给你啦!”顺手给它戴在头上,绿油油的枝叶青翠欲滴,随着动作左摇右晃,配上它那一脸嫌弃的表情,讨喜极了。 “马兄,这顶绿帽子与你甚是相配,哈哈。”嘿嘿,这下你总听不懂了吧。 它虽满脸嫌弃,终究还是没有丢弃,很快头又左摇右晃,似是显摆起来。 我将紫火收剑入鞘,插回腰间,拍拍它脖子,忍俊不禁道“马兄,你看我送了你一件礼物,咱们以后可就是朋友啦,你可不能再颠我啦。” 它垂下耳朵,毫无反应,装作似是没有听到。我摇了摇头,幸亏是只马,这要是个人,还不得上天。 又往下走了约莫小半刻,四肢逐渐从虚软中恢复过来,看来上次精元实在流失的严重,虽有灵气填补,但还是不能克竟全功。 清风徐来,周围由杂乱无章的树木,逐渐换成了一排排错落有致的竹林,显示有人居住在此。放眼看去,竹影迷胧中晃悠着亭台虚影。 这地方有人,真是太好啦!“马兄,都说老马识途,你带着我一顿瞎跑,怎么你也迷路了呢?所幸此处有人,咱们也可找个人来问问下山的道路。” 它翻着白眼昂起了头,像是再说:大家都是路痴,大哥就别笑话二弟啦。 当下加快脚步,一人一马比赛似的狂奔而去。 “哎,马兄,你这是作弊,你这溅起的灰尘呛死我啦,好啦好啦,我认输,跑不过你。”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竹亭处,此亭檐牙高啄,上书两个大字“希元”,笔劲苍虬,其意质朴。 “希元,希元”,嘴里念叨了两声,却不得其意,所幸也不去再想了。 亭中空无一人,只余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其上光滑洁净,纤毫不染,也不知是何材质,但必是有人勤来打扫,也就是说终于可以找个人问路了。 第四十四章 曾经沧海 一人一马呆立片刻,正欲离开寻人,却听得不远处笛声轻扬,且越来越清晰,我牵着追电往笛音处寻去。 初听之下,笛声轻缓和煦,如孩童咿呀稚语,娓娓道来,俄而又轻盈灵动,活泼松快。我侧耳倾听,不自觉的就有熟悉之感。 越往前走去,笛声越发跌宕起伏,那掩饰不住的欢欣甜蜜,即使我这五音不全之人也能深深感受,于是驻足不前,一人一马静心凝听。 那欢喜幸福之音终归不能久住,一个回旋之下,曲调孤寥清寂,闻之却使人深为沉重。 我缓步徐行,脚步轻柔,生怕打扰了林中之人的雅兴。那笛声在孤寂之后又转高亢,如风起潮涌,狂波怒浪,似是不甘屈从命运,奋起反抗。我正听得激动兴奋处,笛声却急转直下,悲凉刺骨,那深沉的心伤瞬间击穿了我的泪腺,眼角居然无声泪下。 笛音袅袅,渐渐淡不可闻,那满腔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将归于淡泊,最后只闻余音绕梁。 竹影横斜,眼前紫裙女子倚竹而立,素手纤纤,一支莹白骨笛贴在丹唇,更显的肤若凝脂,唇比丹朱。她赤着一双雪足,却不如往日一般显摆晃悠。 不是涟流雪又是何人!难怪我初听之下便觉熟悉,现在更是随着笛音感伤落泪。 充足明媚的阳光照得她越发光彩照人,她只静静立于原地,便仿佛透亮了满林竹光。 她倏地展颜一笑“呆子,怎的没来由哭什么,总是像个小孩一样傻乎乎的,那可怎么好?” 这一笑天地似乎也为之变色,宛若春华秋菊,流风回雪。 尽管习惯了她的祸国妖颜,我仍禁不住一瞬呆愣。 只听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冷冷道“说吧,跟不跟我回去。” 我这才注意到一个白衣男子,恍若孤魂野鬼,脸色青绿可怖,肤色惨白,形容枯槁。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仿佛融入了此方天地。若不开口出声,我是决计察觉不到还有一个人的。便是此刻,即使已经察觉到了此人存在,也要集中精神,才能勉强看个大概,神念扫去,更是一片空白。 涟流雪却是理都不理,对我笑吟吟道“呆子,快走吧,此处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 毫无来由的,我心中竟对这妖女颇为信任,既然她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也信步离开。 不料刚欲转身,那白衣男子就道“我即便千错万错,也还是你的父王,在你眼里,我竟不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吗?”又桀然笑道“也罢,我便先来杀了他,再来了结我们之间的事。” 这哪里冒出来的怪人,别人起码都是一言不合才杀人,他这竟是不说话也要杀人!我大惊失色,手刚欲拔剑出鞘,他已身形如电,欺身上前。好快的速度!即使是神念也无法完全感应他的动作,这么快的速度,我居然连残影都不能看清,好在斜刺里一支莹白骨笛拦了过来,只是一息,便听得骨笛主人一声闷哼,显是吃了大亏,那惨白手掌继续向我咽喉探来。 得涟流雪相助,我终于在喘息之间横剑于胸,只是仓促之间,哪能调集齐足够的真气来防御呢,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那根细长食指看着毫无威胁,不带一丝烟火气息,不闪不避,直直点在了剑刃之上。 剑指相交,其声锵然,其音刺耳,一股沛然巨力自剑锋袭来,紫火狠狠弹回,撞击在我胸膛之上,一口鲜血自口中抑制不住的喷洒而出,身体被撞击的飞了出去,一连撞倒了数根竹子,才萎靡于地。 勉强忍痛望去,那白衣鬼魂面色古怪,手里拿着不知何时夺去的紫火剑,呆呆凝视,神情似喜似悲。 日上中天,炽风炙面,白衣男子衣袖翻飞若舞,若不是样貌实在渗人,倒可称得上风采动人。 他痴痴地盯着银白剑身,转又定定的注视着我,那双眼中清晰闪过欢喜、痛苦、孤独、失望、悔恨、愧疚、愤怒等诸多复杂神色,最后却浑身颤抖,仰天长啸“哈哈,是他(她),不会错的,就是他(她)!终于可以找到他(她)了!” 还未看到他如何动作,就已被他提了起来,两手紧紧抓住我双肩,剧烈摇晃,“他(她)在哪?快告诉我在哪?” 状若疯癫,言语痴狂。 我被他颠的难受,再加上一击之下便受了重伤,实在疼得厉害,只得断断续续道“不...知道。” 他似颇为失望,又颇为愤怒,这次倒不再晃荡我了,一字一顿道“这把剑是谁给你的?” “不知道。” 他狐疑的对着我看了又看,双肩处两股气流霸道的闯入我体内,快速流遍了四肢百骸,细细探查了体内每一处,同时快速修复了我体内每一处伤势,难道是原身的熟人?看样子对我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他狂笑起来“不会错的,不会错啦!你是他(她)的血脉,这把剑以前还是我送给他(她)的,哈哈哈,快说,你爹你娘在何处?” 我只得祭出穿越人士的法宝“前辈,大约二十多天前,我便已失忆了。” “失忆?”他又露出那且悲且喜的神色来“锦娘,锦娘,嘿嘿,一晃想不到已经十八年过去啦。于成飞,你这个蠢货!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又谈何...呵,锦娘,要是你当初跟我走,何至于此!” 他整个人都形似鬼魅,只有那双眼睛还有人间的温度,若不是那瞳孔中自然流露的诸般复杂情绪,我倒宁愿相信是碰到了一只鬼魂。 他盯着我喃喃自语,继而狂笑道“错了,错了,全都错了,于成飞,你是天下第一号笨蛋!嘿,我涟飞鹤就是天下第一号糊涂虫!” 待他笑声止歇,我忍不住问道“前辈,你知道我父母是谁吗?” “既已不记得了,还问什么!”他脸色说变就变,瞬间冷了下来“好了,小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一边待着去!” 第四十五章 父女恩仇 涟飞鹤将我推至一旁,转身森然道“不孝女,你将你那好情郎身躯藏在何处了,他元神已被我尽皆毁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啦,你再藏着他的空壳又有何用?” 涟流雪轻轻抚摸着手中骨笛,如对情人,柔情细腻,“如今他既已魂归渺渺,再去争论谁对谁错,恩怨情仇,还有什么意义?况且这十多年来,他每日元神都要禁受魔火的炙烤,已是活的痛苦极啦!如今虽被你所害,却终于得以解脱苦楚,安心长眠,爹,你还不肯放手吗?” 顿了顿,又柔声道“爹,当日是我对你不住,在你修炼的紧要关头,却拿了万年寒蝉冰床去救他,害得你...爹,可若不是他,女儿早在十多年前就已不在啦,我当时...你现在害了他的元神,我早已心如死灰,不想活啦。您若是还不解气,就一巴掌拍死女儿好啦。” “好,好,好的很!”涟飞鹤怒极反笑“若不是他,你爹我怎会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他这十多年不好过,我又曾好过一天?他害的你爹这样,如今他死了,你还为他着想,即使是一具空壳,你也要小心呵护,你爹在你眼里,竟不如他一根指头吗?” “爹,不是他!是我害了你,你若不解气,就打死我吧。”涟流雪说完之后,便闭上双目,默然无言。 “好,好,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涟飞鹤脸上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抑或是深沉的父爱伤痛,嘴上却说着发狠的话。 眼看这对父女越说越拧,以至于性命相挟,联系前后,听出个故事大概的我,脑门一热,冲上前去“前辈,有话好说,父女之间何必动刀动枪的呢?要是前辈实在生气,那...”我挺起胸膛,故作豪放的拍了两下“那就揍我一顿出气好了。” 看着他惨白的手举起又放下,扬起又垂下,我在心里偷笑的同时,也禁不住暗暗感叹,哪有真生子女气的父母呢,很多时候只要温言细语的认个错,甚至撒撒娇,事情也许就过去了。 将心怀犹豫的涟飞鹤拉开,他虽气呼呼的说要一个人待一会,可我瞧着怒气已大为减轻。 又信步回头,来到水潭边,轻抚追电鬓毛,笑道“马兄啊马兄,我暂时是不能回去啦,我知道你认识回去的路,你就不要骗我啦。你先回去跟主人报个平安,若能说话的话,就告诉她我不回去了,哈哈!” 追电仍不屑的翻着白眼,却低头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脸颊,突然间四蹄飞扬,溅了我满嘴灰尘,待再看时,已是远去了。只留我原地叹息,一匹马也这么爱作弄人。 轻缓的笛声悠悠响起,淡薄的白色雾气也随着笛音起舞,逐渐弥漫开来,即使是夏日酷烈的阳光,也变得温煦起来。置身于此,如同在温润的水乡中,看氤氲着的雾气,给万物套上一层白色薄纱。于潭边极目远眺,青山重影,竹影婆娑,大雾蒸腾,颇有置身于江南水乡的诗情画意。 其中一抹靓丽的色彩荡漾开涟漪,紫裙女子娇俏玲珑,不知何处寻来淡粉纸伞倚在肩头,赤着双足,闲庭信步,吹笛过林。微风吹起她翩然起舞的裙梢,在雾色迷蒙中,像小雨清涤后含羞带怯的花蕊,撩人心弦。又美如水中月,画中仙,不似人间之人。 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小妖精!轻轻感叹一声,垂眸凝视潭底,敛去眼底心中的荡漾。不顾尘土,一下坐在潭边。 袅袅白雾终于弥漫到了潭面,与水波相印成趣。 “朱颜碧墨放池畔,舞袖挥毫对玉莲。尽态极妍宛若生,一脉幽香把君难。”我笑道“仙子,这里无湖无花,无诗无画,只有我这俗人一个,可要让你大大失望啦。” 涟流雪莲步轻摇,似弱柳扶风,若不是那雪白玉足晃得人眼花,倒真可算得上温婉大家闺秀啦。 “呆子,看不出你倒比他能说会道多了。”她叹了一口气,也在我身边坐下“小色坯,拿了你的东西是还不回去啦。我早就该明白的,任是谁的元神在魔火中挣扎煎熬十多年,也应灯枯油尽啦。爹爹怕我伤心之下,再做出什么蠢事来,便那样说...其实我早就想明白啦,只是那一点私心,那一点希望,支撑着我不肯放弃,如今我也终于可以放下这十多年的执念啦。” 她明眸微闪,轻轻拨弄耳边的发丝,柔声道“呆子,借你肩膀给我靠一靠。” 雾气氤氲,气息温润,不时有微风带起调皮的发梢吹打在脸上,右肩并不十分沉重,我却如压了千斤重担,僵硬挺直,不敢动弹。 垂眸看去,螓首蛾眉,肤若凝脂,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含秋月,双眸剪水,笑涡莹莹却暗含悲伤。 暗香浮动,却相顾无言。我不忍看她默默心伤,便笑道“仙子,这下可大大的不妙啦,以后我这右手右肩可干不了坏事了。” 她吐气如兰,嘴角有了轻轻浅浅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哦?这里有什么说道吗?” 我夸张的鼓起腮帮子,顺着《蓝精灵》的歌调,一脸不平的奶声奶气现编道: “都怪那仙女太甜美, 她调皮又贪杯, 她活泼又妩媚, 她抢了东西又不给, 却要流眼泪。” ...... 她抬起雪白玉手,掩去嘴角不断扩大的笑意,一双美眸弯弯浅浅,晶亮的满是笑意,见成功将她逗乐,我一转欢快调子,自怨自艾道“这么漂亮的仙女姐姐趴在我右手右肩上,我怎么忍心再去干坏事呀,这以后不干坏事可让我怎么好!” “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她抬起葱葱食指,轻点我额头,只柔声揶揄道“呆子,知道你变着法逗我开心呢,说,这些天,你又背着我去骗了多少女孩子啦。” “冤枉冤枉”我仍捏着嗓音着急道“我有仙女姐姐便够了,哪里还敢再去骗别的姐姐。” 她靠着的那一瞬,我承认我心动了,虽借着插科打诨表白心意,但其中却有十足真心。暗暗叹息一声,我不是下定决心不要在此方世界驻留更多情感吗,可为什么却越陷越深?现在更是近乎于表白了,何时我竟也如少年初恋般忐忑不安了? 第四十六章 情深意切 涟流雪坐直了身子,并未在意,也许只将我那话当做了玩笑。如此,也好。 我坐在她身边,抬眼望去,脸上都是深沉的缅怀甜蜜之色。听得她娓娓道来: “那年的雪下的好大好大,你深深浅浅的脚印,早已在我回忆中落了枷。如今想来,我们真是一起笑过了多少春秋,又苦痛了几多寒暑?不管是甜蜜还是酸苦,再回首,仍是一段美好幸福的回忆,我已是忘不了了,忘不了啦。 那年我才六岁,那雪已连续下了十天十夜,爹爹告诉我,这是数十年也未曾有过的大雪。我看着大雪笼罩了万物,银装素裹,高兴极了,欢快的在外面跑来跑去,即使不小心滑倒,也乐呵呵的爬起来,满山遍野都是我的笑声。 那一天,我正在仙砀山上玩耍,爹爹领着你上了山,说是山下捡来的孩子。我看你只一件单薄的衣衫,却还打满了补丁,左右更是少了一截衣袖。看你在凛冽的寒风下冻得满面青白,又瑟瑟发抖,就跑过去拉着你的手,那手真冷啊,我毫不犹豫的放开,气呼呼的问你道:你这人好笨,都冻成这样啦,怎么就不知道穿个狐皮大衣。 你搓了搓冻得满是裂开口子的手,冷冷僵硬道:我喜欢。 我被你恼得又气又恨,便上前狠狠挠了你一把。可不知为何,看你一脸倔强的样子,又脱下身上披着的貂皮大氅笼在你身上,又摘下头上的狐狸皮帽给你戴上。这一下,我终于感受到冷了,原来挨冻的滋味是那么难过啊! 看着你倔强的要把衣帽脱下来,我气急啦,大喊道:这就是给你的,你若不要,我也不要啦! 我看你那死寂的眼中终于有了活人的温度,嘴角也上浮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当时我便想:这人是没笑过吗,怎么笑起来这么难看,可埋怨过后,又是说不出的欣喜,哼,我可是第一个让你笑的人呢。或许小孩子的喜怒,就是这么无常,往往没有来由。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带着你出去玩耍,你脾气又倔又硬,从不肯多说一句话,没来几天,便已和那些坏小子们打过好几架啦。 看着你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我气坏了,闹着要去找那帮坏小子算账,却被你坚定的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我气的狠了,便在你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你也不喊痛,只静静的看着我。我看着那一排牙印青紫淤血,丝丝血迹不断溢出,不知为何,突然慌了神,心也跟着好疼好疼。 你却突然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笑,笑的好看极啦,以至于一时间都失了神。 直到你不客气的拿过我的手绢包扎伤处,我才回过神来,却只记得你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就当是被调皮小猫留了一道印记好了。 我羞怒交加,一下甩开你的手跑了出去,恼恨过后却又有淡淡的甜蜜,现在想来,为何我能与你那么投缘呢?或许是爹爹常年不见踪影,族中少年多是畏惧敬重我族中公主的身份,哪有什么玩伴呢,于是时间就在孤独寂寞中,一天天度过啦。直到你出现,虽脾气又臭又硬,可大部分时候,却对我千依百顺,任由我欺负,我得意极啦,也对你宝贝得紧。 此后年复一年,我们便在仙砀山上一起修炼,一起玩耍,也陪着我一起闯祸。 虽你年纪比我大,刚来的时候,身形可比我单薄多啦,便是一阵风我都担心会把你这瘦杆子吹走。我便闹着要做姐姐,让你当我弟弟,可一向对我千依百顺的你,此时却寸步不让。我一时气恼,便死死咬住你另一条胳膊不松口,期盼着你能松口。 却只听得你胸膛倒吸凉气的声音,耳边也传来你温煦的话语:好妹子,你看这一左一右,两道印记,都是你留下的,往后我可再也跑不了了。 丝丝鲜血流入口中,其味腥甜,听得你喊我妹子,我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欢喜,连忙松开小口,却故作傲娇道:哼,妹子就妹子吧,这两道疤痕你可要留一辈子哦,不许你抹伤药,哼。 你笑出了声,这是我第一次看你露出真心的笑容,一个不查之下,另一条手绢也被你偷了过去,包在伤口之上,只听得你笑对我说:好妹子,你可不要再咬人啦,再咬,那手绢可不够用啦! 我不服的犟嘴:就咬,就咬,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气我! 却只换得你宠溺的笑声,看你开心的大笑,我的心情便也好了起来。 从小,我就是族中的天才,什么招式,一看就会,艰深晦涩的秘法,只需练过一遍,便也会了,即使是号称族中最难修炼的大梵心咒,我也只一月有余,便初窥门径。 而你,真是笨极了,许多我一看就懂的招式,你即使不停练上几天几夜,也不得精髓,却还傻乎乎不停的练着。恼得我常常一把夺过你手中的剑扔在地上,你也不生气,每次被我拉走,都笑眯眯的陪我玩耍上一天。 转眼便是三年过去啦,我已成功步入中阶法师的行列,你却仍卡在初阶剑士门槛上不得寸进。族中长老看过你资质后,大多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小部分乐观的,也只是说二十年内若能突破到初阶已是谢天谢地了。 听完长老的话,我的心都快凉透了,可你却面无表情,平静的像说的好似不是你,只恭敬的向长老们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从此之后,你加倍的刻苦,我每每见你在夜深人静时,仍在后山上埋头苦练。那段时间,我懂事了许多,再也不天天拉着你的手缠着你陪我玩啦。 那是一个冬天的中午,我在父亲书房禁地中偷到了族中宝库的钥匙,又在密录中查到了提升资质的丹方。呵,因我是族中的公主,手上又有宝库的钥匙,守卫对我一路放行,很快便配齐了丹方中的两味神药和上百宝药。哼,我可是族中的天才,一通百通,第一次炼药,便用丹神鼎依照丹方炼出了补天丹。 第四十七章 回忆总想哭 我知道,若是直接让你服下丹药,依着你那又倔又硬的脾气,一定会刨根究底,若知道这是我偷来的,一定不肯吃下。 我便将那丹药揉碎了合在汤药中,骗你说那是补气养元的草药,你不疑有他,一口气便喝完啦。 要说这丹方真是灵验,不枉费我因此偷了两株神药,即使因此被爹爹狠狠责备了一顿,可看到你不过十余天便已突破屏障,正式成为一名初阶剑士,我心里真是比自己突破了还要甜。 看着你一脸喜色的站在我面前,我不住的捂嘴偷笑。你终于还是反应了过来,却没有我预想中的牛脾气发作,只对我温柔笑道“好妹子,是你对不对!” 我嘟起嘴角,故作生气道:哼,笨死了,现在才发现是你的好妹子啦?之前每天深夜都看你在后山练剑,真是笨死了,烦死啦,那会你怎么想不起我这个好妹子啦,若你能每天想起我那么一小会,我也不会每天在山上孤独转圈啦! 你笑着捋了捋我额间的乱发,满心满眼都是温柔的笑意,缓声轻柔道:好妹子,都依你,只要你肯,我便陪你玩到天涯海角。 我被你看得脸颊发烫,不理会你迷惑的眼神,捂着两颊跑开了。 自那之后,你仿佛突然开了窍,修行之上进展神速,加之心性坚毅刻苦,大异于常人,很快便也突破到了中阶剑士,惹得族内不少人侧目,就连许多长老也认为你是大器晚成,大加赞赏。 你却不悲不喜,无论毁誉,都苦练如常。 自你突破中阶之后,不少人都想与你亲近,其中更不乏有族中少女情思暗送,你却都对他们不假辞色,只对我言听计从,我看了真是说不出的欢喜,哼,你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又是数年过去,我已长成了十六岁亭亭玉立的少女,你也再不复昔年矮小单薄的身姿,变得高大挺拔,英俊风流。 那一年,我成功由高阶迈入师级,成为族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师级高手,那一刻,我得意极啦!恨不得满世界宣告,所有人都围上来恭维着我,只有你站在远处一言不发,只那么眼含笑意的温柔看着我,我便已快活似神仙啦! 那一日,恰逢仙砀山上,千年难得一遇的紫莺花片片绽放,我一路来到后山,那簇簇紫莺花馥郁芬芳,好看极啦。 ‘有花名紫莺,天生非人种。鸳鸯花间蕊,紫蔓自成簇。’都说紫莺花开,缘分自来。我那满心欢喜都是缘于你啊!那会,看着那漫山遍野的紫莺花,我脑中却都是你的一言一笑,一路上,就这么痴痴而行,也不知傻笑出声几回。 你这个呆子果然还是一个人躲在后山练剑。山前那些公子哥儿,为了讨我欢心,都快打成一团啦!你却还在这不上心,我一把夺过你手里的剑扔在地上,气呼呼的问你要礼物,你也并不生气,摸着我的头温柔笑道:好妹子,你看我早已被你留下两道印记了,便是想跑也跑不掉啦,若你实在要礼物,那我也只能将我送给你啦。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快活的化了,有什么事比爱人肯定的回复自己,更为幸福呢?现在想来,要是时光能一直停在那一刻,便是叫我即刻粉身碎骨,我也愿意极啦! 我欢喜的一下子扑进你怀里,诉说着那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百转千回,绵绵情意。你似是极为吃惊,全身挺直僵硬,磕磕绊绊的解释送我礼物只是玩笑,别无他意。我那时候真是笨极啦,只顾着酸楚忧伤,却丝毫不能体察你的心意。 在你拒绝我的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恐惧哀伤,只得紧紧攥住你衣袖,哀怜的一次又一次问你,难道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情意?你却呆愣原地,不管我如何追问,只是面色铁青,僵硬着身子挺立在那,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我只得紧紧将你抱住,多么希望能用那一颗滚烫炽热的心,将你融化在我的爱意中。在我一声声不断倾诉下,你终于开口了,‘公主殿下,你就如天上那高贵皎洁的月亮,注定要受万人宠爱,而我不过是荧荧火光,转瞬即灭。况且,我只当你是我最敬最爱的妹子,绝无一丝非分之想。’ 听了这话,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哭着说不要做那月亮,谁要做便去做好了,我宁愿跟你一起绽放那荧荧火光,一起转瞬即灭。那一刻,天地好小,小的好似除去我俩以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我踮起脚尖想去吻你,却被你冷漠的推开,我的心也好像就这样一点点被你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痴痴的看着你,多么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可你却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漫山紫莺花在风中摇曳作响,似乎都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我羞愤之下,梵心咒全力施展,誓要毁了这漫山遍地的花朵。轰然之声在山谷中不断回响,那一簇簇紫莺花化作漫天花雨,片片扬起又片片飞落。落英缤纷间,那不断回旋的巨响混合着漫天狰狞嘲弄的紫色花瓣,落在我心上桀然大笑:他当你是妹子呢,当你是妹子呢,妹子呢... 我原是刚刚突破到师境,根基本就并不牢固,这般大喜大悲之下,心神顿告失守。体内翻涌的魔力顿时化作汹汹梵火,漫的周围遍地都是。你终于回转过身,露出惊慌着急的神色,我畅快的大笑道,你终于肯回头了吗,为什么刚刚却对我视而不见?你跑了回来,大喊道,好妹子,快停下来,不要这样。那一刻,我只觉得天昏地暗,那揪心的疼痛撕咬啃噬,直如肝肠寸断。我痛苦的弯下腰来,无边的枯冷黑暗犹如一把锉刀反复在心中研磨,那梦魇般的魔音在心头不断爆裂炸响:他当你是妹子呢!当你是妹子呢!妹子呢!... 汹汹梵火由内及外,似乎要将我烧为灰烬,然而这区区炙烤终究比不上内心的凄楚,我难受的捂住双耳大喊道,我不是你妹子,也不想做你妹子!今天我就要做那荧荧火光,与你一起转瞬即灭!你扑上来一把拉住我,我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我看着你龇牙咧嘴的对我笑道,妹子,你说你最擅长观气,怎么就忘了我最擅长截取吸收别人的斗气魔力,荧荧火光有我便足够了,你还是做回那冰清玉洁的月亮吧。全身魔力连同魔火不受控制的涌向你,我本想出声阻止,一张口却吐出满嘴火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吸走全部魔火。 其实,你哪能吸取别人的斗气魔力呢,只不过是运用了秘法,将我那魔火引到你身上,身上魔力不受控制的涌向你。你为了让我安心,故意如此说罢了。我看着你吸收了倍增的魔力,脸色狰狞惨白,那滴滴汗珠不断滚落,却又瞬间蒸发殆尽。你却不管不顾,只摸摸我的头,对我温柔笑着,一如往昔。 我鼻尖眼角酸酸的,想要痛哭出声,不知为何,却没有一丝眼泪,又想去扯住你,奈何魔力流失殆尽,如何能追得上你的脚步?你畅然大笑,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快意。却对我温柔道:好妹子,不要再追我啦,你看这满山紫莺花再美丽,也不及你这身紫裙漂亮。 听你这么说我既是欢喜甜蜜又是悲伤愤恨。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直接面对我,只肯夸我衣裙漂亮么?我不顾一切的扑向你,却被你禁锢在原地,只能哀怜的发出声声悲鸣,你来到后山悬崖边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我说:好妹子,你今天真漂亮!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幸福极了,却也伤心悔恨极啦!我宁可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愿你我都好好的,那该有多好! 你终于还是从怀中掏出了这支骨笛,眼底眼角都是你脉脉情意,对我柔声道:好妹子,本想晚上再单独给你的,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啦。不准你以后想我,若实在想得紧,也只能每天想上一小会。以后我怕是不能陪你一起逛山了,若是孤独伤心的时候,便吹一吹笛子吧。我知道你喜欢的很,常常背着我一个人去吹笛子,好妹子,即使你吹得再难听,我哪一次不是站在远处听完啦,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你原是准备从后山悬崖边上一跃而下,怎知这师级魔火哪是你一个初入高阶的剑士所能承受的呢?不过说话间,你就已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全身剑气燃烧一空,无力的萎顿在地。 我终于摆脱禁锢,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到爹爹那,偷走了万年寒蝉冰床,待我回到后山时,你早已没了意识,浑身上下都被黑色魔火燃烧炙烤,我连忙将你放到冰床之上,总算暂时压制住体外魔火。 可爹爹那边,正是修炼的紧要关头,没了这万年寒蝉冰床,终于走火入魔,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呆子,你说我是不是只会害人,害的还是最亲最爱的人? 可虽然冰床压制住了你体内的魔火,却禁不住对你元神的炙烤。我不管不顾,拿了爹爹的令牌,召集全族的高手,连续赶路十天十夜,终于在极光海夺得了紫金琉璃盏,为你稳固元神。 这十多年来,你的元神每日每夜受魔火侵扰,日渐衰落,早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每每见此,我都心如刀绞,若不是这支骨笛日夜陪伴,恐怕我早已难过的疯啦!每当夜深人静时吹响这支骨笛,都仿佛能听到那天你对我说: 好妹子,不要再追我啦,你看这满山紫莺花再美丽,也不及你这身紫裙漂亮。 好妹子,你今天真漂亮! 不准你以后想我,若实在想得紧,也只能每天想上一小会。 以后我怕是不能陪你一起逛山了,若是孤独伤心的时候,便吹一吹笛子吧。 好妹子,即使你吹得再难听,我哪一次不是站在远处听完啦,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我的心便也能得到片刻安息,可是,为了我的一点私心,一点企盼,却让你在魔火中十余年,最后也没能救你回来。 哎,以前我总说你笨,现在看来其实我才是最笨的那一个,害得你在痛苦折磨中生生煎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不得安息! ...... 见她平静诉说,娓娓道来,可眼角却总是无声泪流,虽我鼻尖眼角也被她说的酸酸的,却还是安慰道“若我是他,一定也不会怪你的,虽这十多年来饱受痛苦折磨,可我想,他是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也从未抱怨责怪过你一句。” 那星眸中满是泪光点点,虽故作坚强,酒窝中已不知酿造流淌了多少,我突然觉得,她倒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天真无忧,只是将所有忧伤藏在心底,如小兽般躲藏起来,默默舔舐,也是一个伤心可怜之人。 我忍不住又道“我想他唯一的心愿,便是你仍每天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活着,他既已解脱,你若仍纠结于前事,如何能让他安心呢?” “真的么?”她泪眼迷朦,轻轻拭去眼泪珠子,嘴角勉强弯出一个弧度,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啦,今天还是谢谢你了,小坏蛋,下次可不要对别的女孩子这样啦,若是不小心惹得哪个妖女倾心,到时也把你架在火上烤个十多年,那可怎那么好。” 第四十八章 神女无情 看着她一步步远去,我的心便也跟着一步步远去了。 我多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大喊道:如果是你,我就愿意。 可我知道我不能,若是有一天我注定要回去,又怎能留你孤单一人,继续那深沉的悲伤绝望。 失去笛音加持,雾气也在快速凄迷散开,竹叶飘零,潭水在逐渐透射的阳光下,碧波荡漾。 我垂眸看向滴落在手背上的两滴热泪,就这样一动不动定定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那原本已被雾气沾湿的衣服、头发,又被酷热的骄阳重新蒸干,那眼泪珠子便也跟着一丝丝流逝,直至完全消失,不留痕迹,或许它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在我心里留下了痕迹? 沿着足迹又回到竹亭,涟飞鹤早已在亭中一人独饮。 我稍稍收拾下心情,笑道“前辈,一个人喝闷酒可没什么意思。” 他只冷冷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继续自斟自酌。 我也不在意,于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前辈莫不是舍不得这点美酒?” 他冷笑道“我这幅鬼样子,你就不怕我?” 我自来熟的给自己慢慢斟上一杯,笑道“有人告诉我,真正的好酒要年代越久才会越醇香,依我看,真正的好男人也要越过才越有魅力。” 他那惨白青绿的脸表情僵硬,只一双眼睛是灵活的,却只是淡淡撇了我一眼,便冷笑道“那人是不是还说,拍马屁可要瞧准了,万一拍到马腿上,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大抿了一口,让那辛辣在舌尖稍作停留,便穿喉入肚。笑道“那倒没有,不过他说了另外一句,我也觉得大为有理。” “哦?” “他说:世上绝没有喝不醉的酒,也绝没有难看的少女。不仅酒如此,男人如此,真正的好女人,却是越品才越有味道。” 他怔然不语,许久我才终于在他眼中看到了第一丝笑意“若他能来,我一定要请他喝酒。” 我道“若他不来,就不请我喝酒了吗?” 即使正对着他,我也无法从那僵硬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突然一巴掌重重拍下来,差点一下把我拍到桌底下去,我不满的叫道“前辈,你这是...” “臭小子,年纪不大,倒学着人四处装老成来了!”他眼中有了丝丝温度“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小心思,那会你眼珠子都恨不得掉下来粘到我女儿身上去了!” 又道“你以为不直直盯着,别人就发现不了吗?嘿,我毕竟比你多吃了近百年的饭,便是一棵树也早已成精啦,也只有我那自诩聪明的傻女儿才懵然不知。” “前辈...” “少来烦我!若你口中的他在,倒是可以陪我喝几杯,你嘛,毛都没长齐呢,去去去,你们年轻人的愁肠百转,相思情深,我是没那个情怀了。” 苦笑着被赶出了竹亭,摸摸空空如也的酒壶,又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哎,这年头蹭点酒喝也是不易的啊! 沿着地上深浅不一,清晰可见的蹄印走出竹林,却见得眼前紫裙女子斜倚竹枝,风过留痕,衣袖纷飞,柔顺长发飘飞若舞,配上那绝世容颜,如诗如画,若九天仙子谪落凡间。 我不敢再看,笑道“我已与前辈道过别啦,他并未生仙女姐姐的气,只是面子上下不来罢了,若姐姐能好言劝慰几句,让他那傲娇的面皮找个台阶歇歇,也便好了。” 她显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感觉轻灵不少,眼底也终于有了舒心的涟漪,却第一次见她郑重道“好弟弟,姐姐这数十年来只会害人,欠了别人太多太多啦,我也...我也对你不住,险些便要害死你啦!只盼你莫要放在心上,姐姐为你吹上一曲,便当是送行啦。” 笛声轻扬,即使听过多遍,不得不说她吹得实在是好听。只是虽我不通音律,却也听得那袅袅笛音中并无对远行之人的祝福挂念,反倒是溢满了对往昔的缅怀思念。 暗暗叹息一声,也并不在意,侧耳聆听。 只是那笛声骤然间便破音刺耳,断断续续,宛如初学一般。我抬眼望去,她双眸紧闭,像是专心吹奏。 然而,那如泣如诉的回忆言犹在耳“好妹子,即使你吹得再难听,我哪一次不是站在远处听完啦,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骄阳似火,无所顾忌的散播着光和热,林中万籁俱寂,只余竹叶在热风中沙沙作响。我站在竹林外,任由酷烈的阳光从头到脚,一一浇遍。那刺耳破音之声不绝于耳,虽断断续续,却犹如大锤般一下又一下击打在心房,支离破碎。 头顶阳光普照,炽热光明,心却在枯冷黑暗中一下一下反复沉沦。我紧紧攥住双拳,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手心已被指尖划得鲜血淋淋,我却毫不在意,只将双手笼于袖中,盼着这样便能减轻些许心中伤痛。 竹林里落满了枯叶,许是太久没人打理,其间荒草杂生。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脸上留下斑驳光影,越发明媚,却也照的她脸色愈显苍白。那往日一派天真浪漫之色已换做清寂冷淡,恍若忘却红尘,不知愁苦的仙子却生生被红尘沾染,那动人的双眸也因紧闭而失去了神采。 她只倚在那,一下一下吹着,也许时间能带走许多东西,却带不走心头苦涩甜蜜,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时间便也在那一下一下笛音中悄然流逝。 一曲终了,她缓缓睁开双眸,眼中尽是说不出的温柔,却对我愧疚道“好弟弟,我本...可不知为何,一吹起笛子,总是会想起他。要不姐姐重为你来一首曲子吧。” 我强迫自己挤出些笑容“不用了,曲终人散,自古皆然,况且姐姐既说了是为我送行而奏的曲子,无论如何,也断没有重来第二次的道理。只盼从此以后,姐姐平安喜乐,无忧无怖。” “也好,你...”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再说。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倚在竹子上的倩影,勉强自己大踏步离开,那手心的指尖怕是已深入筋肉,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第四十九章 天涯何处 乌云密布,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那昏暗的低沉间,赤白闪光高亢激昂,响彻云霄,震慑万物。乌黑云海汹汹如潮,压城欲摧。 风随云起,吹得花草枝叶漫山遍野,轰飞急舞。 那“呜呜”怒啸中,我顶着狂风一步步前行,满身衣袖都被吹得向后紧紧绷直,又大力摇晃,仿佛是有人在后紧扯不放。 似乎暴雨将至,我仍一步又一步的顶风前行,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老天爷作对,亦或是与自己作对。 惊雷阵阵,于头顶轰然炸响,丝丝血迹自袖口蜿蜒而下,又瞬间被狂风吹散,化作身后缕缕血色迷朦。 刚刚还晴空万里,满地光明,如今却如坠末日,满世黑暗。 我顿下脚步,静静看着那天地间唯一的赤白闪光划破天际,染得乌云一片赤彤,骤然炸裂的巨响紧随其后,震天动地。 看了半晌,才似哭似笑,喃喃自语“若夫惊雷夏雨,狂暴突起,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观此景也,则有去国怀乡,爱别情苦,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观此景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又似发泄的大笑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恐怕是圣人才有的境界吧,我就是一个俗人!” “妙极妙极,若一个人肯承认他是一个俗人,虽不能成圣,亦不远矣!” 谁口气这么大?我偏转过身,正对面一个小老头儿,须发皆白,衣着简单朴素,只右手牵着一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条冲天辫,一身考究的纯白公主裙,看上去可爱极了。 不知何时,小女孩已挣脱老头的牵扯,来到我面前,仰起小脸,天真的问道“大哥哥,你在哭吗?” “哭?”我一脸疑惑的拭了拭眼圈眼角,却无一丝水渍。我不由又疑惑的看向小女孩,她仍一脸天真却认真的看着我。 蓦地,我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那无言的悲痛化作汹汹眼泪,不受控制的自眼角眼眶奔涌而出。 我一下子就难过的捂住心口弯下腰来。 “大哥哥,你为何如此痛苦忧伤,是有罪忏悔吗?”她歪了歪脑袋,目露疑惑。随后踮起脚尖,摸了摸我头顶。 见我只是痛哭流泪,并无其他不适,小女孩天真笑道“大哥哥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呢,无罪却为人心伤,无错却为人痛苦。” 又踮起脚尖,轻抚我头顶,小大人似的劝慰道“大哥哥,不哭不哭,哭出来就好了。” 听着她那自相矛盾的童言稚语,我却出其的没有感到一丝违和感。 说来也怪,在她轻抚之下,眼泪终于流干流净,对,就是一种眼泪已经全流出去了的感觉,心中也并无一丝悲苦伤痛,那笼在心上的层层枷锁,仿佛也随着眼泪一下子破除了个干净,心中真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有古怪!我惊疑不定的看着这祖孙俩,恰在此时,那已酝酿多时的暴雨终于瓢泼而至,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怒号,雨势倾盆。可不管风再急,雨再大,也丝毫不能近他俩分毫。无论风雨雷电,只要在其方寸之间,便化作风平浪静,不染衣袖分毫。 我如何还不明白,这肯定是遇上了传说中的高人。 “大哥哥,你不怕淋雨吗,要不要我给你挡挡雨。”小女孩又歪着脑袋,似是不明白我为何呆愣愣的站在风中,一动不动。 心头苦闷沉痛尽去,我畅快大笑道“春有山花之灿烂,夏有暴雨之漫漫,秋有红叶之依依,冬有白雪之皑皑。若事事抗拒,人生岂不是很无趣?” 嘿,其实我就是想淋雨,我就是想畅快放纵一回!只是直白说出来未免显得太二,还是要言语包装下的。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又看了看傻乎乎笑着的我,终于甜美的笑了起来“大哥哥,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依依觉得大哥哥你人很好,很有趣。” 那狂风骤雨瞬间就淋湿飞舞了她洁白的满身衣裙。 尽管知道她身怀绝技,恐怕已至我想象不出的境界,仍一把将她拉至怀里,忍不住责备道“小孩子怎么能淋雨呢,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好!” 奇怪,跟她相处在一起,我总是不假思索的想做就做,这在以前是决计不可能的。 “嘻嘻,大哥哥的怀里很温暖呢,心也很暖呢。”看着她虽身上大部被打湿,却仍笑眯眯的看着我,一派天真无邪。我却颇有些手足无措,只因我身上早已被暴雨淋湿,若在我怀里,岂不是越来越湿? 只得道“小妹妹,你还是不要淋雨了吧,大哥哥身体好,淋些雨是没事的,小孩子淋多了,可是会生病的哦!” 她在我怀里,仰着头,欢喜笑着“没关系的,大哥哥,你这很暖和的,况且我也已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啦。” 我只得又将目光转向那老头儿,却听得他笑道“没事的,你别看依依这么小,实际上已经四百多岁了,只是她能力特殊,且心性永远都似孩童,已经好久没有朋友啦!” 四百多岁!我吃惊的看向怀中娇小的娃娃,下巴惊掉了一地,果然,异世界还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摩。 雨越下越大,终于打的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无奈的举起双手,果然大自然的威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小妹妹”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难道要叫太祖奶奶的太祖奶奶的太祖奶奶?索性仍照原来称呼“咱们不要淋雨了好不好?” “好呀,大哥哥。” 她天真无邪的笑着,瞬间周身三尺内风停雨住,安静祥和。 我看着她童真的小脸,又看看不远处倾斜翻滚的花草树木,如置身于两个世界。 上架感言 磕磕绊绊,这本书终于也已写了十万字啦,这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本质上还是一个读者,用读者的眼光来看这本书,实在是有太多不尽如人意之处,况且受笔力与时间所限,我往往对那不足之处无能为力,只能暂时弃之不顾,只盼以后有时间精力的话,再回头修改吧。 因为我是一个读者,所以就经常性的闹书荒,今年年后我突发奇想,书荒的时候为何不自己写一本,打发打发无聊的时光呢?况且我从小就比较喜欢看小说,经常将自己代入角色天马行空,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写一本。 原本以为应该会写的比较流畅。哎,真是知易行难,真的动起笔,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头一个便是文采不足,笔力不够,往往写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也看不下去,只能一遍遍的重来。后来,我就想,若是此书真有完结的那一天,我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能完完全全的把整本书读下去吧。 想法总是那么美好轻狂,现实却总让人猝不及防。这本书投过几个站,但都被拒签了,当然,在17k也被拒了,这或许也说明了我笔力确实不够。不过这里还有一键直签,而且写这本书虽一时心血来潮,一半却是儿时的心愿,另一半则是兴趣爱好,并不指望能带来多少收入。按现在看来,一个读者也没有,想有收入也不能够,哈哈。 既然如此,又何必签约上架呢?我想正如书中主角所说:“春有山花之灿烂,夏有暴雨之漫漫,秋有红叶之依依,冬有白雪之皑皑。若事事抗拒,人生岂不是很无趣?”不管酸甜苦辣,生活中总要去尝试尝试,经历经历,若数十年后,哪一天回想起此事,能博自己一笑,也算不虚此行了。 初动笔时,选择了用主角视角,用“我”来指代主角,这并非什么独辟蹊径,只是自觉笔力不够,若用上帝视角的话,难以把握,况且,这样一来,许多解释不通的事,也可以用主角没看到,没听到来强行解释,如此省心不少,也给大家留下更多的想象空间,嘿嘿。 关于更新,嗯,只能随缘更新,哎呀,今天闲话家常这么多字,看样子又更新不了了。 以上 第五十章 画地为牢 我正欲道谢,却见得那苍茫雨幕,疾风板荡中走来一美丽女子。她约莫二十许,却做妇人打扮,黑发蓬松,发髻高耸若凌云,一身黑丝裙装逶迤徐行。黑色尽显华贵,一般女子根本无法驾驭,可穿在她身上却是说不出的端庄高贵,冷艳迫人。 虽她身上并无一丝配饰,只腰间一系彩色丝带略作点缀,可任谁也无法将她当做一普通女子,轻轻忽视。 那狂暴的疾风骤雨一入她身周便化作驯服的小兽,和风微雨,只荡起丝带的翩然,宛若少女浅酌醺醺。 哎,我就是再迟钝,也看出不寻常来,又是一个我所不能理解的高手。 看着她虽走的不慌不忙,闲庭信步,却只不过一个眨眼间,她便来到了丈许开外。 樱唇轻启,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傲慢和霸道“沐青,你这老头儿还没老死吗?听说你最近已进阶了亚圣级,可你要是想着凭此便能阻止我,也未免太过天真了。若你真的要阻我,便不要怪我不念几百年前那点故交旧情了!” 沐青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仇恨总是如此难以忘却!”顿了顿又道“花雨萱,当初你父亲给你起这个名字,便是希望你此后一生都无忧无虑,永远做一朵忘忧花啊!距离那件事已经一百余年过去啦,为何你还不能彻底放下呢?” 出乎意料的,一直冷漠高傲的她居然笑了起来,清清脆脆,悦耳动听,可笑声中却尽是满满的嘲弄“为什么仇恨总是如此难以忘却,哈哈哈,难道只有仇恨是难以忘却的吗?爱有多深,恨便有多重,沐老头,你痴活了大几百年,难道都活到狗肚子身上啦?这点道理都没悟透,你怎么还有脸去教你那些徒子徒孙?” 没想到这女子看着冷艳高贵,嘴却很毒,我只得在心里暗暗咂舌,却不想被她冷冷扫了一眼,难道她竟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 沐青仍不放弃,试图再劝“当初他也是身不由己,何况他已在此画地为牢,自我囚禁了百余年了,如今刚要得以解脱,况且你们之前......他虽有对你不住的地方,却始终未曾负你,你又怎忍心对他如仇寇?” “哈哈哈,未曾负我,老头儿,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要去提亲,又是谁拍拍胸脯担保他这一去绝不会耽误婚期!”她口中虽笑声不绝,神色却又冷又厉“他既狠心违背承诺,我和他之间便已情义尽断!至于他画地为牢,自囚于此,与我又有何相干?” 沐青一脸怅然,神色不明,似是在追忆往事,又似默默沉思,眉头紧紧皱起,更显的老脸上沟壑纵横,最后只余一声长叹“情之一字,到底困住了几多痴男怨女,哎...” 老头儿本是寻常感慨一句,却不想她听后情绪却剧烈波动起来,神色语气满满的尽是不屑和嘲弄“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本就是人之常情。若你这般人,或是求而不得,或是未曾经历,或是虚伪矫饰,便自诩看破红尘,处处误人子弟。每至人前,自以为高人一等,处处说教,其实你们什么都也不是!” 花雨萱似多看一眼都不愿,径直偏转过身,静静注视前方,神色已恢复平常,只淡淡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头你整天开口大道,闭口天道,自诩已看破人道,为何要逆人道而行,你又岂知这人道不是天道?须知万事万物既然普遍存在,自有其合理之处,你们这样端着忍着,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之姿,也不觉得累吗?倒不如学学我,敢爱敢恨,喜欢便大声说出来,伤心便痛快哭一场...” 沐青嘴唇阖动,似要争辩,却道“看来你对我误解颇深,道之争暂且放在一边,今天我来是想...”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必多言!”她一双美眸轻轻扫过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弟弟,你与这老头不是一路人,可千万不要学了他这一身无趣,到时候可讨嫌的紧!”不待我应答,便已消失在那苍茫昏沉的雨幕中。 第五十一章 尸鬼大军 不过微一愣神的功夫,老头与小女孩也一齐消失不见。若不是无论我如何走动,身周三尺之内雨打不入,风吹不进,恐怕我会以为刚刚不过是我南柯一梦。 乌云弥漫,天色越显昏沉,就连那赤白闪光也被厚厚的云层掩去了踪迹,只余隆隆轰响震天动地。 眼下风雨无忧,然而在这骤雨之下,山道泥泞,兼且许是这夏雷暴雨惊扰了山中野兽,不住有凶兽横冲直撞,四散奔腾,实在不是下山的好时机。 我索性于高处挑了一处略平的青石坐下,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雨中奇景。天雷阵阵,不住于山谷间回响,兽鸟蛇虫不知为何,顶着如此疾风暴雨,虽不辨东西,却一股脑的往山下跑去。一刻之后,又慌慌张张的往山上跑来。 我心中隐隐不安,只能放目远眺,然而混沌昏暗中,急切间什么也看不真切。一动不如一静,我决定先静观其变。 “轰”一道赤白闪电终于划破厚厚乌云,借着这一闪而逝的天地之光,我终于隐约间看到了山脚下鬼影幢幢,山道间鬼气弥漫,其间万千狰狞呆板的行尸凄厉可怖,不少来不及逃走的鸟兽直接被塞入口中,生吞活咽之下,鲜血飞溅。那万千尸鬼受此所激,长嚎怪哮,凶性大发,纷纷涌上山来。 这些尸鬼看着虽笨拙呆板,每一步跃出却有七八步远,更有不少尸鬼嫌山中密林阻碍前行,单手生生拔出参天大树抛掷一旁,看来这些尸鬼大军不仅行动迅捷,更且力大无穷。 “呲呲”一团幽蓝鬼火自山道间大片鬼雾中电射而出,至林子上方四散飞溅,数十躲闪不及的尸鬼一沾火星,便迅速蔓延至全身,顷刻之间便化作了几缕灰烬,饶是雨势瓢泼,却丝毫不能止息。余下尸鬼纷纷面露恐惧,争先恐后的归队,继续沿着山道向前进发。 这尸鬼大军本已十分难缠,看样子还有人居中控制,就更不好对付了。 正自犹疑间,一匹脑生龙角的怪马自我背后一下将我扑倒,让我跟泥水山石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我翻转过身,愤怒道“马兄,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你看你把我这脸压的,要是脸被你压大了,我还怎么找媳妇?” 追电轻嘶几声,倒没有一如既往的打两声响鼻以示不屑,应是顾忌怕惊动远处的尸鬼大军,只低下头来,亲昵的在我颊边轻蹭,似有催促之意。 我抱住它不断乱蹭的脑袋,声音也不由温柔下来“马兄啊马兄,你也发现那群尸鬼了,所以回来载我一程是不是?真是谢谢你了,我刚刚还在迟疑如何通知清梦她们,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灵性非凡,你快赶紧回去告诉她们,让她们远离尸鬼行进方向,应无大碍。” 追电仍轻蹭我脸颊,催促我一起离去。 我接着道“马兄,快回你主人那去吧,我还要去通知前方的城镇,咱们就此别过。” 追电耷拉下双耳,咬住我衣领,殷殷再三,不肯离去。 我笑道“马兄啊,你又跟我装听不见啦,好啦好啦,我这么惜命的人是不会去找死的,你怎么也跟个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扭捏作态了?快走吧,事不宜迟。” 不知是哪一句又惹恼了他,冷不丁的一蹄子在我身侧重重踏下,溅了我满脸泥水。待他离开,我正欲起身,谁知他回头又是俩蹄子落下,泥水又重重溅了我满身满脸。哎,这马脾气也太大了点! 真气流转,迅速游遍全身之后聚于双腿之上,我深吸了一口气,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 狂风鼓荡,却带不走一片衣袖。这是进阶中级武士后第一次全力奔跑,一个不查之下,一步便跃出十数米,要不是人在半空中生生折了下身体,偏转方向,恐怕真会一脑袋撞树上去,那样会不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撞树而死的穿越客,还真不好说! 在林中不断闪转腾挪,避开一棵棵拦路大树,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不知不觉中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微微一亮,终于出了深山老林,不远处就是宽阔的大道,由于暴雨的缘故,道上空无一人。 摸了摸后心的冷汗,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出来了,为了闪避那一棵棵大树,耗费的精力真是比打一架还多。 不敢耽搁,沿着大道又是一路狂奔,这次不过两刻,就看到了前方炊烟袅袅,终于找到了一座小镇。 没空细说,随意揪住一名屋内躲雨,昏昏欲睡的卫兵,冷声道“带我去找你们的头儿!” 他显然没搞清楚状况,揉揉惺忪的睡眼,正准备破口大骂,然而脖子上冰寒冷冽的剑锋却及时让他理智回归。麻溜的起身,苦着脸赔笑道“大人,这...我上有老,下...” “带路!”冷声打断他,将手背上三色花瓣给他扫了一眼。 他顿时肃然起敬,不再磨磨蹭蹭,一路小跑着在前方引路,看样子他在这人缘不错,凡是遇到的人有不少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他只点点头,一句话不说,带着我直往里跑,大家虽惊讶,却也无人来阻拦我们,只默默注视着跟在他后面的我。 很快,便来到了一座高大建筑前,我也无心观察,跟着他后面直直闯入。 “苏伦,你小子此刻不是应该在门口执勤吗,又开小差了?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硬朗的男人,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是一名中阶武士,隐隐感受到他体内气息绝不弱于我,甚至还要强上一些。 “赵正大哥,这位...这位大人好像有急事要找你。” “哦?”迎着他疑惑的眼神,我先让他看了看代表伯爵身份的三色花瓣,然后道“有大队尸鬼正在往这边过来,可能有数千,也可能是数万,你现在马上派出信使通知附近各城镇,同时通知小镇所有居民撤往后面的城市!” 赵正脸色郑重起来,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我手背的三色花瓣,行了一个大陆武士的通用礼节,对着苏伦道“快去召集所有人手,按殿下的指示办!” “啊,哦,赵正大哥,我这就去。”苏伦显然没有从这个震撼消息中回过神来,却还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人命草芥 我正欲与赵正交谈几句,已收敛的神念突然一阵波动,神识之中清晰的出现了数人。 这几人刚刚就在屋内,只是不知用什么方法遮掩了行迹,此刻又不知为何突然撤去了那层掩盖屏障。 我定睛看去,数人当中一神秘女子眉角弯弯,虽一袭面纱遮住了大半脸庞,却盖不住那盈盈溢出的喜悦与笑意。 一身黑色长袍将全身遮掩的严严实实,我有些疑惑,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她摘去面纱,放下兜帽,脸上的笑容已是灿若朝霞,那莹白秀气的脸庞看着稚气未脱,却透着一股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气质,隐隐之中还包含了一丝久居上位者的威势。 我盯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美丽俏脸,一时之间仍想不出她是谁。 “哼!”其身后左侧站着一位手持巨斧的雄壮武士,他只用不知是何凶兽的兽皮遮住了半个身子,由此裸露出大片大片古铜色肌肤,我丝毫不怀疑那每一寸肌肤之下都蕴含了极为爆炸性的力量。我的个头已不算低,可站在他面前却仍需仰视,那长柄巨斧在其手上随意掂弄,宽刃寒光四闪。 他只哼了一声,我却如凛冬过境,全身上下汗毛倒竖,仿佛已被一只莽兽盯上,随时会暴起发难,看来这是一个暴烈彪悍的战士。 “我为我的无理冒犯道歉。”眼帘低垂,偏转开目光,或许当着别人面直直盯着人家姑娘瞧,实在是太过失礼,也太过嚣张。 我微微欠身,拱手为礼以示郑重“这位小姐,不知我们以前是否见过,刚刚实在是因为感觉似曾相识,绝不是有意冒犯,若是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们的身份吗?” 我本随意的问问,她那欣喜的神色逐渐在忧虑踌躇中凋落,晦涩莫名的沉默背后,似乎掩藏着许多秘密。 那双琳珑剔透的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她无意识的搓着手“你...李,不要问了好吗,我不想再欺骗你,况且我已答应了别人,不能向你透露我的身份。” 欺骗?我难道真的认识她?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认识她?也许是来到这儿之后,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与欺骗,因此对这个词就格外有些敏感,看着她微微侧过去的身子和扑闪扑闪躲避着的目光,我心头一阵烦躁,忍不住道“你们是什么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本就不信任你们。” “你小子这是什么态度!”那雄壮战士一声厉喝,宛若平地惊雷,裸露在外的肌肉充斥着野兽般的狂暴气息,健硕的身躯随着步伐大踏步逼近,那周身磅礴愈发的斗气激荡回旋,如怒海狂涛般,端是凶狠蛮暴。 角落处斜倚着一位黑衣蒙面武士,腰间挂着一把没有剑鞘的银剑,这把剑比一般的剑要短,要细,刃口开的很薄,更稀奇的是,这把剑在中间诡异的弯曲了,直觉告诉我,这把剑很危险,用剑的人必然出招极快。此刻,他目光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仿佛我在他眼里与死人无异。可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与压迫,分明告诉了我,他或许比那战士更危险。 站在她身后右侧的是一位身穿白色魔法长袍的青年魔法师,那阳光帅气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却似乎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专注的摆弄着自己的衣领,仿佛那衣领中掩藏了莫大的魔法奥秘。由此看来,刚刚掩去他们行迹的屏障应是他的杰作。 这里单独任何一个,我都远远不是对手,更不必说是三人了。苦涩在心头疯长,尽管忧愁,我还是握紧了紫火,尽量不让心底渐次跃起的惊澜自眼底流出,真正的勇士,无惧一战! “嘿,雷迪,快停下来,你这样会吓到我的朋友的!”她伸手拦住了意图进逼而来的狂暴武士,单薄的身子与那壮硕的体型格格不入,虽声音娇嫩,却有一股无法违抗的威严气势,一双美目冷静而凛冽,与刚刚的踌躇矛盾,简直判若两人。 那武士全身蛮暴气息收敛一空,顺从的退了下去,但一双赤红瞳孔仍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本以为他们是平等的朋友关系,但这三人对她表现出来的敬意与顺从,推翻了我的判断,到底这神秘女子有何身份? “李,雷迪是一个狂躁易怒的人,我要为他的无礼向你说声抱歉,你可以放心,我们对你并无敌意。”她歉意的笑笑,轻柔淡婉的目光收拢了我的紧绷,“李,所有的这些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可以吗?你可以叫我梅莉。” 我点点头,心里竟下意识的有些放松,毕竟一个狂暴易怒的战士,战力也绝对惊人。 释然一笑,在这个世界,我向来对别人所谓的秘密兴趣缺缺,刚才也不过是被欺骗两个字触动了心弦,其实他们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放下心魔,顿时发现了一些刚刚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我又问道“刚刚你们也在屋内吧,似乎对我带来的消息并不如何惊讶?” 不等她回答,我已了然“是了,若是你们已提前获知了消息,自不用如何惊讶。” 我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想明白,既然你们已经得到消息,为何不通知居民撤离呢?” “殿下是说那些仆民和自由民?”出乎我意料的,是赵正接过了话茬,虽是疑问,可我已从中得到了答案。 在这片大陆上,有接近一半的人没有自己的土地,他们只能卖身于有地的贵主,出卖自己的血与汗来获得那一点点裹腹的食物,他们通常被称作仆民。而大约三成人有一丁半点自己土地,能勉强果腹度日的被称作自由民,至于公民,则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总人数不会超过两成,他们受到各大帝国王国公国的庇护,且大多居住于城市之中。至于仆民和自由民,是不受庇护的。 大人物的世界,或许并不视他们如人命,正如螳臂当车,是螳之过乎?车之过乎?人之过乎? 我转身就走,或许身处这个异界,我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至少要做些什么。 第五十三章 鬼影者 “李,你要走了吗?”企盼的声音中浸染了苦涩的饱满,梅莉又道“外面恐怕会很危险,过会一起走可以吗,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我的朋友呢,他们虽然脾气有些古怪,可都是很好的人呢!我相信时间久了,你们也会成为不错的朋友的。” “我只有一个朋友,她叫苏珊。”冰冷坚硬的话语宛若金石,掷地有声。他们大人物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我毫无兴趣,更不想参与,心里对他们的处事更是反感已极。 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外,虽外面仍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那遮风挡雨的庇护,终于也消失不见,可心中却远不及刚刚在屋内的压抑。 散开神念,搜寻着苏可的踪迹,最后成功在一处屋檐下找到了他。 看得出来,他对小镇的人和物都很熟悉,人缘也相当不错,目之所及,他几乎都能叫出在场每一个人的名字,尽管大家都面带疑惑,却还是决定相信他所说的话,一个个拖家带口,顶着狂风暴雨,相互扶持前行。 我本还有些担心,见他能劝动人们暂避危险,也稍稍放下心来。 “桀桀,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阴暗冰冷的声音突兀而起,那诡异的音调于耳膜处摩擦出刺耳的喧嚣,引起心灵深处的雪崩,只一句话,现场就有大半人痛苦的捂住双耳倒了下去,满地翻滚,却无声哀嚎。 路口出现了一个置身黑暗中的模糊身影,浑身肆虐着腥血和腐蚀的气潮,那锐鹰般的目光阴戾狠辣,冰凉刺骨。 我默默拔出紫火,轻轻抚摸银白剑身,我的朋友,又要并肩作战了,这次看来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呢! 剑身轻吟,剑刃绚烂出紫色光焰,真气与剑气水乳融合,再不分彼此,昏涩压抑的心房终于迎来一丝温馨,或许我在此的宿命也与一般武士无二,就是不停战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手中利剑斜指,划出光与火的霓虹,我静静注视着眼前如鬼魅般的黑武士,冷冷道“若我一定要走呢!” “嗨,不要急,你们每个人都要死!”他轻蔑的勾勾右手食指“既然你这么着急来送死,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能死在我鬼影者漠渎的手上,就算你去见了死神也面有荣光,桀桀。” “你废话太多了!”一个箭步,紫焰光剑自上往下斜劈而去,划出一道优美的凛然寒光,然而眼前黑影却突然消失,就连神念也无法捕捉踪迹。 “叮”一道人影突兀的自我背后交错而过,虽极力闪避,紫火也顺着下劈之势自肋下上撩,成功荡开他的兵器,可剑上附着的剑气仍划破了我后背的衣衫,鲜血顺着血痕汩汩溢出。 “有意思,你居然能发现我的踪迹!”他重又在原地站定,意态悠闲“桀桀,就算能发现又如何,一样逃不脱必死的宿命!” 狂风骤雨,天昏地暗,隆隆雷声中我不由的暗自庆幸,虽我看不到他移动时的身影,神念探查不到他的踪迹,可这疾风暴雨之中,只要神念展开,自然能从雨幕风向中判断出他的行迹。 “叮叮叮”剑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却并不密集,每次他都是一击即走,绝不拖泥带水,也绝不贪功冒进。鬼魅般的速度,刁钻的角度,即使神念每次都能判断出他的行迹,可每次也只能堪堪格挡,身上已被他纵横的剑气划破了十余道伤痕,待欲反击之时,他已远去了。 “叮”又是一次交击而过,漠渎单手血剑倒持,幽暗嚣狂的目光中映照着天际的赤白闪光,那苍白如纸的面孔也因沾染的血液而莫名的妖异。他伸出略长的猩红舌尖舔去剑刃上混杂着雨水的血迹,“本以为可以好好和你玩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热身是时候结束了。” 他话音刚落,那十余处本已被我用真气封住的伤口血液箭射而出,一朵又一朵血色莲花止不住的飞速绽放,又在狂风骤雨中湮灭成雾状的血沫快速随风消散。只一瞬,我体内血液就已大量流失。 凄冷的雨中,我早已从头到脚湿透浇凉,昏沉黑暗的天幕在我眼中不断旋转,我仿佛能透过那厚厚的云层,看见来到这异界数十个夜晚寂寥广阔的夜空和熠熠生辉的群星。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明明都挡住了!”迟来的痛楚似乎撩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眼前已出现了些许纷杂的臆像,这攻击似乎能直达元神,此刻集中爆发之下,几欲撕裂的元神痛楚破碎在滚烫溢泄血的流逝中。双手紧握,将紫火插在地上,稳住因晕眩而摇摇欲坠的身形。 “令超...快...快去帮帮他!”身后传来女人焦急惶惑的声音。 站在前面的黑武士眼中寒光如潮如嘲,他缓缓将剑上本已不多的血迹用衣袖擦拭干净,轻蔑的冷哼一声,不肯再交付多余的目光,仿佛我在他眼中已一文不值,不值得他浪费多余的精力。 那不屑的冷哼嘲弄深深划破了我的心,它也在流血,在抽搐,在愤怒! 我宁可战死,也不能再去逃避,再去接受那深沉的耻辱。 不理会越来越重的晕眩,我挺直腰杆,拔出紫火,那痛楚化作一波波惊涛巨浪,已不仅仅满足于那十余处创伤,在全身各处奔涌狂啸。 “你,不要过来,就好好保护你们的梅莉小姐吧!”我狰狞而又畅快的大笑出声“哈哈,我是绝不会临阵逃跑的,更不会在决斗中请别人来帮忙!” 笑声坚定陈肃,然而梅莉还是担忧道“可是...” 我燃烧的斗志在目光中交织成一片激昂的热血“若他来帮忙,那将是我永远的耻辱!即使我死在他的剑下,那也是一个武士的荣耀!” “别...”梅莉还要再说,却见我将剑尖指向了那个黑衣蒙面武士令超,若他再执意过来,丝毫不用怀疑我出剑的决心。 “不...”她凄怆的滑倒在地,泪水混杂着雨水迷朦了玲珑剔透的眼瞳。 第五十四章 战! 我开心的大笑起来“男人流血,佳人落泪,人生一大快事!” 是啊,虽不知梅莉究竟有何身份,接近我是何目的,与我又是否相识,可若是有人能为了你的流血死亡而悲痛欲绝,实在是一件慰帖暖心之事! 我的目光也不觉柔和些许,萧瑟肃沉的声音似乎也被暴雨染上湿润的情感“梅莉,等我回来后,或许可以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令人难忘的告别终于要结束了吗。”鬼影者漠渎声音仍淡淡的,却已没了轻蔑的嘲弄“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或许我已无法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但至少可以让你死的不那么难看!” “那我还真是要先提前谢谢你了,或许这道谢本无必要。”我一反刚刚只守不攻,寻隙反击的策略,快步上前就是一轮抢攻。 刚刚一个不查之下,元神已然受创,神元力也随之调动不了,既是拼命,空间内好不容易积攒恢复的本源真气又被我全部调出,充沛的真气充塞经脉,又被我不计消耗的加持于身体各处,体外约半寸也形成了一道护体真气,如此应该就能抵挡住他那诡异的剑气了吧。 “咣咣咣”有别于刚刚清脆短促的剑刃交击之声,这次不仅剑声沉闷且连续不断。 全身加持真气之后,我的速度,力量,灵敏都成倍增加,终于跟上了他的行迹,牢牢黏住近身搏杀。 剑刃上紫焰暴涨,那惊澜的霓虹随着舞动跳跃出死亡的乐章。 他那诡异黑色剑气被紫焰大量消融,应是被其中的魔法力量克制到了。 透过紫焰的映照,我清晰的看到他原本轻松惬意的脸上已沉淀出凝重的秋意,那成竹自信的目光已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我承认,我低估了你。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然而这还远远不够!”虽接连不断的近身搏杀,快速变换身法方位,他仍有余力分心说话。 而我充耳不闻,全部的精力,目光,乃至灵魂都死死盯住了他的踪迹,或许用充耳不闻来形容并不妥当,应该用左耳进右耳出似乎更为准确,外界任何动静,任何声音,任何事或人,在我眼中已都不重要,我心中脑海灵魂只有一个声音:战!战!战! 热血充盈,放声嘶吼,我要出剑出剑再出剑!那一瞬间我是刺出了十剑?还是二十剑?不,这并不重要,因为一剑也没有刺到,他身上哪怕是一个血丝都没有,我还要更快,更快! “啊——”雷声阵阵也盖不过我放肆的怒吼,汹汹紫焰狂飙怒斩,我仿佛已突破了本身力量的极限,速度的极限。 胃里翻江倒海,身上血与雨交汇融通不分彼此,那诡异的伤口根本无法落珈止血,更何况如此剧烈的激斗之下,血液恐怕流逝的更快了吧! 晕眩失重的沉眠感一波波袭来,我这是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吗?银白剑身舞动中清晰映照着我枯悸若白霜的嘴唇和侧脸,似乎还有隐隐约约女人的啜泣声。 “李,不要打了,快回来,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耳边似乎又传来女人的哭诉,是在喊我吗?越发昏沉的大脑已无法再作过多思考,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执念:击败他!我已是停不下来了,停不下来啦! 一剑,两剑,三剑...在超越极限的发挥下,我已能一瞬间刺出了五六十剑,这下他终于不能完全格挡躲避我刺出的每一剑,体外鬼气弥漫组成一道坚硬的屏障。紫焰光剑与鬼气激烈交战拉锯“乒啪”之声不绝于耳。 诡异的黑气在组成屏障的同时,无孔不入,四散弥漫,周边花草只要沾上,瞬时便化作灰灰,就连那雨水在黑雾的范围内也“滋滋”作响化作缕缕青烟蒸发。护体真气与鬼气相撞,如冰雪消融般快速一齐消失,看样子他也已使出了全力! 时间仿佛已经凝固,狂风骤起,“啊——”我再次暴吼,紫焰光剑攻势如潮,我挟着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狂飙突刺,浑身真气鼓荡,气劲叠涌四射。“噗噗噗”剑刃交击,无数沉密的击打声在鬼气组成的黑色屏障间传来。他那隐蔽身形的秘法终于已不再使用,应是消耗极大,且对我作用不大,他需要他集中所有的力量来面对我这个对手! 他也已无法挡下我的大部分攻击,索性不再格挡。与我一般只格挡避开要害,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哈哈”我痛快的大笑着,如今你还敢轻视我吗! “鬼弑之魂”他那冰冷的嗓音终于不再镇静,即使同样是嘶吼也掩盖不了那悄然的颤栗。 他全身随着话音潮涌出大量鬼气,那弥漫的黑雾中掩藏着诸多丑陋鬼脸桀然大笑,择人欲噬,他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似乎这招极大消耗了他。 剑鸣铮铮,狂吼怒啸,我坚毅的目光中透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个时候还分散力量作这些无用的花招,找死!” 紫焰光剑突飞疾进,我嗜血的目光中根本无视了四周蜂拥袭来的众多鬼脸,积攒已久的真气急涌飚射,硬是用气箭粉碎了进击路上所有鬼魂,人随剑动,直捣黄龙。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凝练着惊粟的苍寒,他眼中居然有了退却之意。 他抽身急退,然而此刻,经过本源真气的加持,我的速度得到数以倍计的大幅提升,他已不能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摆脱我了。 “该死!”他咒骂一声,聚集起残余鬼气硬接了这一击。奔涌的真气如渊似浪,将我的力量凝练到了极致,紫色光焰急飙怒涨,绚烂出力的狂澜。他犹如置身于惊涛怒浪之中,手中黑剑被我一下弹飞,那勉强铸就的黑色气墙也不能阻我分毫,在我周身狂暴的真气气旋之下,他摇摇晃晃连站稳都不能够。虽极力闪避,还是被我自左肩至背后刺了个对穿。 跌宕的惊悸自他眼中浮现,不知使了何等秘法,他全身连同释放出去的鬼气连成一片黑雾,快速自空中逃散。 第五十五章 伤兵营 “我...这是胜了吗?”无力的滑倒在地,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敲打着脸颊,我却感到一阵的痛快喜悦!是啊,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或许在别人看来,我这样做一定傻傻的吧,哈哈,可是我又何必在意那些呢!若事事教条,人生岂不是很无趣? 似乎我很容易把自己弄成濒死的惨样,看着幽暗的天空,我心中无声的自嘲着,困意一波波袭来,终于能休息一会了吗? 似乎有谁在耳边哭泣,她是谁?是在喊我吗,为何又如此悲伤?身上好像暖洋洋的,在这雨中更是有一种温润的舒适,大脑已不能思考,好困,就让我先睡一会吧......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空白的大脑意识逐渐回归。耳边不断传来嘈杂的话语和哄笑声,我这是在哪里?吃力的撑起昏沉欲睡的脑袋,双眼颤栗着艰难睁开。 “他醒了,这小子终于醒了,可真能睡!” “他再睡下去,我都快以为醒不过来了。” “小伙子,你感觉怎么样?” 大脑迟钝了几十秒,以适应筋血崩逝过多的晕眩,眼前胡子花白的老者双掌紧贴我腰腹,莹莹绿光在掌腹间跳跃翩跹。 一股暖流顺着腰腹流遍四肢百骸,那寒栗的昏眩也随之大幅减轻。 “算你小子命大,总算没什么大碍了。”他是我来到异界后见过最显老的人,脸上犹如老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沟壑纵横,那苍白的双鬓,深刻的令纹无一不在诉说着岁月的残酷。可那浑浊迟滞的双目中,却剪跹着深不可测的寒意,这是一个武士的直觉! “嗨,巫冕光阁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的,你们赵正队长对手下还真是好啊,居然能请动他来给你治疗。”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正咧着嘴笑着,手臂上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歪歪扭扭,无声控诉着包扎之人的粗放与随意。 “哎呀,瞧我这,都忘了给你介绍了,我是乔林,旁边那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小气鬼是宫云,瞧这鬼天气,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不,今天雨刚停,咱俩就把你从帐篷里推出来晒太阳了。”只是稍一愣神的功夫,老者已经离去了。 我笑着对眼前自来熟的乔林道“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们了,是赵正送我来的吗?” 一旁一直插不上话的宫云,一巴掌按下乔林的脑袋,“嘿,可不是吗,赵队长亲自送你过来的,还专门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当然,顺带着也照顾照顾他这个倒霉鬼。” “这样啊。”我吃力的在躺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残存的晕眩还是一波波袭来,元神撕裂的痛楚即使昏睡了数日,也没有丝毫减轻“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你说那些讨人厌的鬼族啊?”乔林自巴掌下挣扎着抬起头来,不满的拍拍宫云“放心好了,最近王国三大国师之一的封识祀师恰巧就在此城,有他去和那帮鬼族交涉,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似乎那封识祀师很厉害的样子,看他一脸憧憬敬佩的笃定,我也稍稍放下心来,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吧。 “哎,要不是我那天正好看守城门,又被那些混蛋挡住了路跑得慢了些,何至于要进来陪你这个倒霉蛋,你看这偌大的伤兵营其实就咱2个伤兵。”乔林叹了一口气又道“还是你们赵正队长好啊,对下属也这么关怀,不像我们那个女魔队长,平常板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现在我都受伤了也不来看一下。” “就是,平常这个不许,那个不让,只知道一个劲的操练我们,难怪嫁不出去,这么个母夜叉谁还敢要啊!”宫云也一脸八卦的凑了上来。 酒和女人,永远是男人间永恒的话题。我也故作老成的点点头“其实越是聪明的女人就越会表现的笨拙娇弱,因为男人天生便有着很强的保护欲。凡是男人,大抵都不会爱上比自己强的女人,所以聪明的女人总是喜欢让男人去吃些苦,废些神,创造机会让他表现表现自己。而她只要静静站在他身边,一直给他温柔与鼓励,这便已足够。” 宫云和乔林似乎听得很认真,站直了身体,一脸的嬉皮笑脸也收了起来。只听得一道重且脆的声音自躺椅后传来“那男人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呢?” 我有些难过的用手捂着额头,这次元神真是受创严重,有人到我身后了都没有丝毫察觉。 既然来人似乎也对话题颇有兴趣,我忍着难受接着道“漂亮的女人总是有许多人喜欢,然而男人一生中往往真正爱上的只有一个。” 那声音又道“肯定不会是我这个不聪明的女人是吧。” “或许是吧。”我摇头叹息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偏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人易钗而弁,淡蓝色的眼瞳似笑非笑,却隔阂着深沉的冷漠,剑眉微凝,如霜似怒,薄粉淡施,似有意将脸部线条画的更为硬朗,然而雨后暖阳的照耀下,白皙的脸上仍潋滟着秀美柔和。 “我本以为赵正如此郑而重之,会带回来如何惊天动地的英雄人物,如今看来...”那似笑非笑的慵懒已化作嘴角轻噙着的冷笑。 她既停住不说,我也大大咧咧的重新躺好,懒洋洋道“英雄又不是大白菜,哪能满大街乱跑呢?咱们小人物原是不值得你这等大人物跑一趟的。” 身后沉默了片刻,又一直静悄悄的,看着他俩放松下来的神色,我知道,她终于走了。 悄摸的拍拍心口,刚刚那张寒霜似的脸孔实在是太有压力,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缓解尴尬,哎,以后还是少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不就被抓了个正着了吗! 乔林一脸佩服的竖竖大拇指“奇怪,今天居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而且什么惩罚都没有。” 宫云又是一巴掌将乔林拍开,“去去去,就你小子没头没脑傻乎乎。你看他皮肤白白嫩嫩完好无缺,手上干干净净,再看看你自己,晒得黑不溜秋,手上老茧纵横。跟咱们能一样吗,我猜他说不定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呢,没看是赵队长亲自送过来的吗?” 第五十六章 酒馆 元神受创后,实在是精力不济,不过须臾,我就不自觉的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胡地,酣畅淋漓,醒来后就连元神的撕痛似乎也大为减轻。 勉强抬起头,这才察觉似乎已从伤兵营的帐篷里转移到了一处房间内,屋子虽不大,却布置的颇为雅致用心。 许是听到动静,一位作侍女打扮的娇丽女子推门而入。 她先是惊喜的嘴唇微张,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随机又意识到失态,连忙用一只葱白小手捂住,只一双眼珠子在我身上滴溜溜的乱转。 我忍不住瞄了又瞄她手里的托盘,大口大口咽了咽口水,道“嗨,要是再这么看下去,你以后可就见不着我啦。” “啊”她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俩颊悄然染上烟霞,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武士大人,为什么会看不见你了?” 我将双手枕在脑后,双眼仍不离托盘上的美食,笑道“快别叫我武士大人了,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李大哥吧。至于——”我略微拖长了音调“你要是再这么看下去,我就要被馋死了,可不就见不着了吗?” “哎呀”她慌忙放下托盘,便要来服侍我起身。 我大笑着直起身,道“我哪有那么娇弱,自己来就好了,在我这不用拘束,随便坐坐吧,我昏睡的时候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那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了。” 她连连摆手“那可不成,要是被小姐知道我偷懒,没好好服侍您,一定会狠狠罚我的。” “哦,你们小姐是梅莉吗,她难道对你不好吗,你看我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许是刚刚盯着我瞧了太久,她羞涩的低下头去,一听到此处,急忙抬头道“小姐是整个大陆最好的人了,她从不像其他贵主一样,对我们肆意打骂,还常常关心我们有没有受欺负。”她走了过来,轻轻为我拉上滑下去的被褥“在梅莉小姐身边做侍女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了,所以请您快行行好,乖乖躺下,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要是被小姐知道我没照顾好您,一定不会要我继续当她侍女了。” 看着她鲜活娇俏的脸上满是焦急,我的心情也不觉好了些,虽她未曾喊我李大哥,而是一句一个您的叫着,我也未再强求。 顺着她盖被子的动作乖乖躺好,我又笑道“你瞧,自从来到这以后,我还没对谁这么听话过。” 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又恢复了活泼蓬勃的样子“您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是仅次于梅莉小姐的第二大好人,您又幽默又有风度,更难得的是跟我们小姐一样善良体贴人,难怪就连小姐那么高傲的人,也会喜......” 她俏皮的吐了吐香舌,拍拍胸脯柔声道“哎呀,差点就把小姐的事说出去了,您就当没听见好了。” 我被这迷糊有趣的女孩逗笑了,连声道“是是是,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叫琴雅,您叫我小雅就成,听说您以前击败过两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巨魔猎手,最近又击败了鬼族之中最为难缠的鬼影者,这是真的么?”她双手交握胸前,眼中似乎能看到闪烁着的星星。 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从她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每个人都曾有过的青葱岁月,英雄情结,只是,我算是英雄吗?我外表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18岁的少年罢了。我摇了摇头,笑道“怎么,躺床上这么多日子,一定让你失望了吧。” 门突然被打开了,原来是宫云和乔林这两个冒失鬼。 “你们进来不知道敲门啊!”琴雅像个护食的母鸡,双手叉腰,杏目圆瞪,只因我离得较近,似乎还能听到她嘴里断断续续的碎碎念“两个...早不来晚不来...哎呀...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带坏了...” 我不禁右手拍了拍额头,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宫云和乔林只能赔着笑脸,又在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就差赌咒发誓绝不会打扰我休息,这才转身离去。 “我就说吧,他准是哪个家族的大公子哥,你看这还没几天呢,就有侍女来伤兵营服侍了,这可是咱们城有史以来头一遭。” 许是躺了几天,浑身上下都跟生了锈一样不舒服,正好他俩来了,可以出去活动活动。 谁知我刚一表露意思,他俩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家女仆可凶的紧,咱们可不去触那个霉头。” “这样吧,咱们一起出去,花销都算我的,再说咱们悄悄的出去,悄悄的回来,谁能知道?”有道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那鬼影者化作一阵烟跑掉的时候,那圆鼓鼓的钱袋子可没跟着一起走,被我抄了个结结实实,咱现在也能算个小土豪了,哈哈。 三人很顺利的悄悄跑了出去,虽然我不明白明明大门口空无一人,为何还要翻墙跑出去。 虽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大约只好了个五六成,与人动手自然是不行,行动倒无大碍。 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这俩小子贼兮兮的问我要不要去个好地方,被我一人赏了一个暴栗后,决定一起去喝酒。 被他俩七拐八绕的带到一座二层小楼前,上书疾风酒馆四个大字,笔法怒猊渴骥,入木三分,我还来不及品味其中意境,就已被他俩拉了进去。 酒馆中人并不多,实在受不了他俩躁动不安的在耳边聒噪,一人扔了3枚银币给他们去好地方后,我一人寻了个靠近窗口的僻静处坐下。 自有那殷勤的伙计跑过来,递上菜单“这位公子,您来这可算是找对地方了,咱们这的特色菜是...” “你们这卖的最好的是什么酒,给我来两壶,其他的有需要了再喊你。”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只想一个人在这安静的喝喝酒,发发呆。 “公子,您的绿竹酒来了。”不过片刻,伙计就把两壶酒摆上了。 “绿竹酒吗?”我喃喃自语,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我竟已在这度过了两个月了。 第五十七章 好不热闹 窗外轻云蔽月,此处绿竹酒并不如那日澄澈香醇,也无鱼儿再添鲜美,轻抿几口,仍是让人回味。 这时,门又开了,进来一个约莫十岁不到的小姑娘,粉雕玉琢,一双眼鬼灵精似的滴溜溜乱转,见酒客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微扬起下巴,高傲的如只小天鹅。 这小女孩左顾右盼,最后径直走到我桌前,面对我坐下,毫不客气的抓起另一壶酒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 “嘿,小女孩子这样喝酒可不好。”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却见她放下酒壶,小小脑袋微微歪斜,仅用一只小手撑住左颊,左眼微闭,只右眼无辜的盯着我猛瞧,“你是不是怪我打扰了你的清净,却又找什么借口来不许我喝酒,你们大人就是花花肠子太多,说个话都要七拐八绕的,好不麻烦。” 这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示威似的将杯中酒大大抿了一口,又道“再说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喝点酒也要喋喋不休。”脸色丝毫无碍,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已是个酒徒了。 我只能无言苦笑,这小女孩年纪不大,性格倒跟个小大人一样,兼且伶牙俐齿,我也不至于跟个小姑娘争论,索性一笑而过。 一大一小,相对无言,只是坐着喝酒,外人看来倒也和谐。 只是今晚注定平静不了了,她只安静了一会,便又问道“若是有大人要欺辱小孩,那他算不算得上坏人?” 我点点头,道“算”。 她又问“若是有人不仅要欺辱小孩,还要将她抓走,那他是不是个大大的坏人。” 我看她连说带比划的,神情夸张的很,笑道“自然算的。” 闻言,她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接着问道“若你见到了这等坏人行凶作恶,是不是也会行侠仗义,路见不平。” 还不等我回答,门已被一群人推开,个个双目神光湛湛,显然是修为不低。 当先一人约莫三十多岁,虽穿着素朴,然而往那一站,自有一股渊停岳峙的气度。 他并不因我年纪小而有所轻视,嘴角含笑,颌首为礼“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我是风雷佣兵团副团长沈墨,她是我二哥之女,被我们惯坏了,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那小女孩早已缩到我背后,闻言伸出小半个脑袋“就是他们,大哥哥,他们全都是坏人,快帮我打跑他们。” 嘿,之前嫌弃我像个老头子,一有困难就是大哥哥了?我决定逗逗她,同样颌首为礼,笑道“我与她素不相识,请便。” “你,你,你刚刚不是说了要行侠仗义,帮我打跑坏人吗,你说话不算数!你是缩头乌龟!”她气呼呼的食指连点,一张小脸俩颊嘟嘟鼓起,端是可爱。 我玩心大起,笑道“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乃是大英雄才会做的事,我这个缩头乌龟只会袖手旁观。况且,我看他并无恶意,应该不是坏人。” “雅雅,不要再胡闹了,这次闯的祸还不够大吗,快跟叔叔回去。”沈墨伸出手,想牵着小女孩的手。 却被她一下拍开,小脸上满是倔强“我就知道,我爹不在了,你们都要来欺负我,我要去找我爹!” “嘿嘿,想走,可没那么轻巧!”楼外蹄声阵阵,黑影憧憧,应是被人给围上了。门突然无人自开,那阴恻恻的声音顺着一股阴风扫灭了屋内所有烛火,只余一盏装饰用的魔力小灯散发着微弱光芒。 沈墨脸色凝重,对着门外道“魏老怪,咱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也只是无心之失,到底你们丢了什么东西,我们照价赔偿就是了。” “赔,嘿嘿,你拿什么赔,咱们谁也不要,只要她。”无形的音波化作阴风,那魔力小灯“砰”的一声化作齑粉,屋内顿时陷入一阵黑暗。 “除了那女孩,其他一个不留!”不断有黑影破窗而入,突入楼内。 “雅雅,你们先走!”极淡的月光下,沈墨斗气流转不休,凝神戒备着门外,跟随他而来的七八名汉子,早已与突入楼内的黑影战做一团。 “砰砰”又是两道黑影自我这破窗而入,我正欲拔剑迎击,却有一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挺身而出,拔刀只不过三两下,便击退了敌人。 月光极淡,虽看不分明,却也能瞧出这少年高大挺拔,眉目俊朗,比我还高出小半个脑袋。 他持刀护住雅雅,轻声道“若是信得过我,咱们便从这杀出去如何?” 虽轻声细语,听来自有一股豪气。 “这位大哥,一看就是路见不平的侠义之辈,不像某些人,随身带着佩剑,却甘做缩头乌龟,哼!”不用看,我也能想象的出她嘟着双颊,不满的挖苦着我的可爱样子,一时心情大好,笑容满面,更是换来她两声娇哼。 那少年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在前面开路,这稍一耽搁,已是有七八道黑影围了上来,个个至少都有着低阶武士的修为。 他一马当先,招式大开大合,刀气纵横,气势如虹,竟也是中阶的修为。 虽元神还未恢复,不过小范围内的应用倒无大碍,侧后围上来的数名黑衣人,本打算借着夜色突然袭击,却在神念之下一举一动无所遁形。我瞧准破绽,拔剑连刺,虽后发却先至,不过数下,便已刺倒四人。 被护在中间的小女孩虽面露惊慌,却强自镇定,扔不忘嘴里嘟哝着“就连打架都使阴招,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忽而前方喝声大作,几个黑衣人骑着马呼号而至,人借马势,转瞬即至。 少年长笑一声,“妙极妙极,兄台,有人给咱们送马来了,咱们比比谁先上马!” 我也不甘落后,神元力瞅准机会,暗中连敲其中一名黑衣人几记闷棍,揽住雅雅,飞身而上,将他踹下马去。 突然之间腾空而起,雅雅先是惊呼不已,随后似又大觉有趣,咯咯笑个不停。 第五十八章 魔法影像 虽我揽住缰绳,极力控制,马匹仍奋力前冲,雅雅在我身前又大呼小叫起来“快快,要撞上了,啊——” 危急时刻,我不顾伤痛,再次调动起全身真气,强行扭转马头,转变方向。此马几乎被我勒的直立而起,受惊之下,发狂奔腾。坐在上面被晃得左摇右摆,上下跌宕,几乎要被甩飞出去,真是惊险刺激万分。 雅雅在前面哇哇大叫“你会不会骑马,你要害死我是不是,你这个大坏蛋!大笨蛋!” 我只得将缰绳交到她手中,双臂护住她周身以免她被颠落甩飞出去,所幸她骑术比我高明太多了,不一会便安抚下马儿来,那少年将所有骑着马的黑衣人都踹下马去,又将马匹全都放掉,一时半会之间,那些人应是追之不及了。 心念一放松,顿觉五脏六腑火烧一般疼痛,那十余处本已结痂的伤口又再行崩裂,满嘴腥甜又被我强压下去,却是无力与她斗嘴了。 那少年骑术高超,不一会也追了上来。 “我叫雅雅,大个子你叫什么?我后边的这个大傻蛋叫李云,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个小姑娘执绳驾马。对了,咱们去哪?” 风清云散,皎洁的月光又洒满大地,疾奔之下,耳边呼风啸啸,雅雅又咯咯直笑起来,小脸红扑扑的,兴奋极了。 少年与我们并肩驰骋,英俊的脸上满是畅快的笑意“哈哈,痛快痛快,他西皮科多的,一个个黑衣蒙面的,看着就不像好人,我可忍他们太久了!以前大家都叫我风夜,你们叫我阿夜就成。” 顿了顿,少年略有些伤感怅然“我早已浪迹天涯,无家可归啦,你们说去哪,咱们便去哪吧。” “哎呀,我是偷跑出来的,也没地方可去,傻蛋,你住哪,快带我们去!” 筋血崩溃后的虚弱感一波波袭来,我只能勉力维持住身形,避免一下栽到马下,实在无力多做纠缠,只能低声指引方向。 马儿跑的极快,不过一刻,便已到了伤兵营,雅雅兴奋的跳下马去,左顾右盼,欢快的四处乱转“这是什么地方,好大好大,还有好多帐篷,却一个人没有,好奇怪,晚上还有这么多魔法长灯照明。” “哎呀,怎么我手臂上有血!”她几乎跳了起来,回转过身正看到我慢慢吞吞的下马,前后衣衫已尽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顿时又惊呼起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看着咋咋呼呼的小姑娘,我苍白着脸笑道“这儿是伤兵营,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吗,我这么笨,这么坏,哪能这么轻易就死掉,放心吧,伤口已被我用气封住,不会再流血了。” 小姑娘气呼呼的跑过来“真是个傻蛋,都这样了还逞强,在马上不会倚靠着我些吗,笨死了,还病怏怏的。” 说完,还不解气,又狠狠的踩了我一脚。 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琴雅,她从房内出来,张了张嘴唇,却没发出一丝声音,只走过来架住我臂膀,让我浑身的重量都能倚靠在她身上,我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嗨,琴雅,其实不碍事的,别看我身上这么多血,其实说不定有一多半是别人的,你......” 强作掩饰的话语面对着浸染寒霜的俏脸越来越低,终至于无,无奈之下,我只得顺着琴雅的搀扶,走入了房内,乖乖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柔雅缄默的身影为我忙上忙下。 好一阵子,我见原本活泼可爱的她仍不肯跟我说一句话,不由讪讪得“琴雅,真是对不起了,没有听你话好好躺着修养,你就原谅李大哥这一次吧。” 她微微侧过脸,那故作冷漠的眼中深刻着慌乱惊颤“武士大人,就算您不体谅奴婢的辛苦,也总该顾惜着自己的身体才是,您伤的如此之重,可敷下去的药还没有完全吃透您的筋血啊...” 泪光点点,她忍住余下的话未说,忙完之后便欲转身离去,然而还是顿下了脚步,“您以后要多保重,今晚我就要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傻蛋,看不出来你这病秧子,还有这么漂亮的姐姐照顾着,你到底好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出来。”难得平静片刻的雅雅凑上来左瞧右看,一会摸摸缠的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是否牢固,一会又要看看我的伤口。 “好了好了,雅雅,不要闹了,你看我都伤成这样,还是让我早些休息吧。”我有些头疼的拍拍额头。 “你休息你的,我又没不让你睡觉。”她皱皱可爱的小琼鼻又小声嘀咕道“哼,这个大个地方全是帐篷,就这还合我的意。” 原来是看中了这个房间,这个鬼灵精,我自无可无不可,便对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道“夜兄,刚刚多有怠慢,外面帐篷还多,咱们随便去寻一间?” “傻蛋,你要住帐篷?算了算了,看在你伤的这么重的份上,就让你住在这吧。”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虽有些娇蛮无理,却率直天真,让人有一种啼笑皆非的喜感。我连忙扮作感恩戴德的样子,连连拱手“多谢,多谢。” “李兄,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一醉方休,哈哈。”看不出,这少年也是个爽朗豪气之人,片刻之后,房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窗外夏虫低鸣,夜风清凉,“他们人都走了,还不出来吗?” 一道浸透着涟漪的丽影在房中凭空出现,“李,你还好吗?”梅莉的娇柔的声音在我耳边纷飞萦绕,“李,这是魔法影像,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去见你,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这影像就如水面一般,她俏皮的向我眨眨眼,波粼粼的目光带起水面的潋滟,欢快活泼的声音恍若空谷流香。 看的出来她心情不错,我悄悄往上提了提被角,以免滑落露出那满是绷带的伤口。心中滚烫起无法止歇的莫名情愫,笑而郑重道“当然不会,毕竟你是我在此处的第二个朋友。” 第五十九章 火鸡气蛋? 梅莉流彩的目光中翩闪着喜悦的阳光,“李,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琴雅这些日子一定没少说我的坏话吧?” 我微微垂下目光,不敢再看那淑雅柔善的清丽眼瞳,娴静时她就是一朵淡雅清冷,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火热处却又像是一朵热情奔放,火红耀眼的红玫瑰。 我只得哈哈大笑,企图用笑声来压下心头的悸动,掩饰那莫名的心绪“她可是你的绝对倾慕者,可夸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呢。” “是吗?”她俩颊顿时飞起燎原的红云,微微娇羞的低下头去,将垂肩的一缕青丝化作了绕指柔“她实在太夸张了,李,真是让你见笑了。” 如水一般的影像突然阵阵剧烈波动,她虽焦急的抬起头,周身却萦绕飞舞着欢快的喜悦“李,远距离魔法影像实在太消耗魔石了,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还未及我回应,魔法影像已如空气般消散不见,小小的房间静谧如旧,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 我勉力平息着滚烫的心涛,强迫着已被深深掩埋支离破碎的心忍受那柔情温暖的诱惑,我的灵魂已不再是懵懂不知的平头小子了,虽不知为何,可梅莉那火一般的情愫却是真真切切的,可我又怎能做出回应呢? 今夜注定无眠。 晨曦轻露,宫云摄手摄脚的走了进来,装模作样的阖动鼻子四下乱嗅,随后捋捋下巴上本就不多的胡茬,笑得一脸莫名“我好像闻到了女人的味道哦”又挤眉弄眼的“都说男人失身是好奇心,女人失身是不小心,所以昨晚到底是不小心还是好奇心啊?嘿嘿!” 我无奈的露出伤处,自嘲到“是好奇心加不小心,于是就这样喽。” 他夸张的用手捂住张大的嘴“不会吧,昨夜这么激烈。” 一脸嫌弃的伸手推开靠近的他,笑骂道“别损了,瞧你一身的汗臭味,离我远点,别熏着我!” “大傻蛋,你怎么样?”雅雅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见我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滴溜溜的眼珠转了又转,一脸勉为其难的“大傻蛋,你可不要误会,我才不是担心你呢,只是怕你一命呜呼了沾我一身晦气。” “是是是”我也不反驳,笑着点头称是,真是个傲娇的小姑娘。 “李兄,看你并无大碍我就放心了。”昨夜那少年也跟着走了进来。 昨夜乌漆嘛黑,瞧着并不真切,今天再一瞧,这少年浓眉大眼,身材高大挺拔,皮肤黝黑,浑身筋骨肌肉虬结有力,虽态度谦逊,可眼角目光总是不自觉地上扬,更添了几分桀骜不驯。 我微微颔首,从温暖的被窝中不舍的钻了出来,行了一个大陆武士的通用礼节,笑道“不敢,我看兄台与我差不多年纪,叫我一声李云即可,还未知兄台尊姓大名?” “喂喂喂,你俩酸不酸,不就问个名字还绕来绕去的,听好了,你叫李云,云者气也,大傻蛋你是真气人啊,以后就叫你气蛋好了。”她歪了歪头又指着那少年道“他叫姬余烨,烨不就是火吗,那你以后就叫火鸡好了。” 小丫头乐的眼睛眯成了一道弯弯的眉,撒娇的扯着我俩手腕左右使劲晃着“快按我给你们起的绰号叫一遍给我听听!” 这谁家的调皮孩子!要是可以,我真想上去揪揪她粉嫩的耳朵。 那少年微一愣神,随即放纵的哈哈大笑“是极是极,气蛋兄!” 这一下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愿意跟着这小丫头一起疯,我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火鸡?” “傻蛋就是傻蛋,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小丫头微微嘟着嘴,碎碎念。 一番插科打诨之下,我被小丫头风风火火的拉上了街,虽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到底还是不算太过严重,行走无碍。 与二人来到城西的闹市时,黎明的最后一丝黑暗已被阳光彻底吞没,淡蓝的空中朝霞隐隐,晚夏的晨风清凉惬意。闹市上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小丫头左边拉着姬余烨右边牵着我的手,嘴里不断催促着“走快点走快点,你们两个大男人,逛街都不积极,快快快!”好似前方有什么宝藏,去晚一步便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道路两侧不少各式各样的商铺,然而更多的却是沿街摆摊的小贩。有人当街就炙烤着美味的海鲜,有人启封一坛自酿的美酒咕咚咕咚开怀畅饮,酒香四溢,勾动馋虫。更有不少人抚琴吹箫,众人和着乐拍,欢快起舞。至于杂耍评书,买卖吆喝,更是寻常,看得出,此地的人们相较别处,要快乐不少。 小丫头欢呼一声,小鸟似的飞跃出去,不一会手上就多了一条烤鱼。 这里居然早上就吃烧烤,想到前一世哪次不是就着啤酒吃着烧烤,和几个损友吹牛到半夜,再勾肩搭背,深一步浅一步的各回各家,一是竟有些怀念。 眼前的小丫头见我直勾勾的盯着烤鱼,连忙护宝似的将比她两只小手还要大的烤鱼掩在怀里,莫名警惕的“我的,这可是我的,你不要抢哦,你要是欺负我,那就是以大欺小,不如蛤蟆!” 我不禁哑然失笑,明媚的阳光下,晶莹水润的双眸正由于愤怒熏染,大大的睁开,好像黑白分明的审判着我这个恶人,这眼神是如此熟悉,对我来说又是那般亲切,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好似想起了谁,那紫发小姑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好似与小丫头在眼前重合却又分开,一时间心中又茫然若失,难过莫名。 “完了完了,傻蛋你不会是真的傻了吧,不就是一条烤鱼吗,怎么又笑又哭的,给你了给你了。”小丫头嘟着嘴拉过我的手,一把将整条烤鱼塞进我手里。 我哭了吗?我终于回过神来,胡乱揉了揉眼角,哈哈大笑道“我只是眼里进了沙子,哈,你还真是好骗,有鱼吃喽!” “你,你,你居然...气死了,你别跑,给我站住,把鱼还我!” 第六十章 暗黑尸巫 小丫头一张脸气的粉红,挥舞着拳头便追了上来。 此刻闹市人来人往,我尚有伤在身,兼之也不至于抢小孩子的食物,便存心放慢了脚步等她。 “哈哈,你跑不动了吧,看我怎么治你这个大骗子!”小丫头一对粉拳呼了过来,哪料脚下一滑,我只得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抄起,拦腰横抱,身旁一黑袍人的帽兜还是被小丫头一拳打落。 “啊,快跑!” “城外尸鬼不是撤了吗,怎么尸巫还是进城了?” “完了,难道他们已经打进来了?” 四周原本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消散,尽管未曾察觉危险,我还是急退数步,将小丫头放下护在身后,才顾得上向那人看去。 平心而论,他与一般人相貌并无太大区别,如果不考虑那双闪烁着绿光的眼以及白到发青的皮肤的话,以前我一直不清楚惨白惨白是啥样子,今天看了他,总算知道了原来白的可以这么惨! 他刚刚全身的气息极度内敛,以至于我一时间竟未察觉到危险, 然而,明媚的阳光很快黯淡下来,不详的黑色死气诉说着无法言及的惊悸。 “幽冥鬼界的伟大存在啊,请怜悯你那虔诚的忠仆贝卡斯,赐下无边伟岸的力量,以我为躯,以魂为祭。我必让此地的异信徒们于无休无止的恐怖中尖叫死亡!”一声声阴沉晦涩的咒语伴随着恐怖的魔法波动自他身体里不断向外散发,他额头开始显印出古怪繁复的咒纹,一波波黑色光流若水中涟漪般飞速扩散飞旋,且逐渐变得猛烈浑厚。 “啊,赞美您,多么伟大的力量啊,请在此结界内尽情宣泄恐惧之潮,死亡之怖,摧毁一切敢于抵抗的力量!”黑色的魔法光流瞬间化作凄厉的黑色结界笼罩了此方天地,目之所及,空间内尽是阴森寒怖的死气,我连忙用真气护住我和小丫头的周身,只听得真气与死气之间“滋滋,啪啪”如油炸锅之声不绝于耳。 姬余烨昂首狂呼“他西皮科多的,本大爷看你耍了半天猴,就弄出这么个破结界,管你是魔是鬼,本大爷一刀下去全给你砍成渣!”嚣狂的大笑瞬间破除了心头的恐惧不安。 举刀迎面怒砍,数寸长的莹白刀气划破空气,带来阵阵音爆。神念中他全身皆被刀气笼罩,体内气流如猛兽出世,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看来昨夜他并未使出全力呀。 我也不甘落后,在小丫头身周布下严密气墙防护之后,意念所及之处,体内真气奔涌狂出,紫火剑凛然出鞘,紫炎炽舞,剑光森寒。 贝卡斯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精光暴射,,嘴里扔念念有词,只是听不真切,那眸子诡异莫测,只是一扫,使人仿佛遍体生寒,就连真气运转似乎都凝滞了数分。 “臭气蛋,你有伤在身可不要逞强啊,哈哈!”姬余烨放声狂笑,刀气大开大合,瞬间就把周身的死气激荡开来。 没想到他竟如此豪爽,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与一众死党欢乐木呆的校园时光,不禁也热血上涌,大笑道“死火鸡,不服咱就来比比,看谁先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打趴下唱征服,哈哈!” 我俩心有灵犀,纵声长啸,一左一右,急奔突袭,刀气霸道,剑光森寒。 第六十一章 激斗 双腿凝聚真气之后,脚步轻盈迅捷,兔起鹘落,几个呼吸之间,我俩已攻至他身前。 “桀桀”他眼中绿光连闪,嘴上怪笑不断,诡异的音调之中仿佛有一股邪魅之力,在耳边轰隆炸响,全身真气运转不继,更是勾连起新伤旧伤一齐迸发,我喉咙一甜,险些一口鲜血喷吐而出。黑暗结界内的阴森死气随着他嘴里的怪笑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狂舞,随后以贝卡斯为中心,汹涌浩荡,自四面八方围困压迫而来。 身体犹如置身于狂风暴浪之上,几要魂飞倾覆,更何谈继续突进搏杀了! 我将紫火狠狠插进脚下青石板下,全身真气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啊——”纵声怒啸,手里因过于用力青筋根根毕露,总算稳住了身形。 姬余烨一个不察,却被掀飞出去,反倒兴奋的哈哈大笑“痛快痛快,这下可有的玩了!”刀上银光暴涨,刀气璀璨若舞,就那样顶着诺大压力,一步一个脚印,步步向前紧逼。 真的是一步一个脚印啊!我感叹的看了眼他脚下已布满裂纹的青石板,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看来要加把劲了,可不能被死火鸡看扁啊!丹田空间内的本源真气也被我调动出来,“喝”紫火被我拔了出来,在本源真气的加持之下,我已能在那如潮如浪的气压下稳住身形了。 “看刀!”姬余烨也顶住了气压,再次欺身上前,飞舞的刀刃由于过快的速度已幻化出一道道琉璃的光影,刀气纵横四射,狂砍而出的刀气光潮耀眼夺目。 那炙烈的光潮下,贝卡斯却停止了那诡异的怪笑,默然不语,目光上扬,冰冷的绿光似要撕裂整片天地,以冷嘲与不屑来回应我的热血,姬余烨的狂傲。 “蓬”光潮下血花漫天飞溅,一道身影自绽放的血色重抛飞而出。 成功了吗?我紧紧盯着,光潮谢幕,贝卡斯冷冷的站在原地,不曾移动一步。刚刚那嚣怒的光潮于他好似镜花水月,置身世外。他的目光如萧瑟的秋风扫过枯叶,让人沉浸于心悸的渊谷。 怎么会!刚刚那一瞬,即使我有神元力也根本未曾看到发生了什么,究竟他是如何做到的? 姬余烨右手持刀撑着自己重又站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还在流血的伤口,满脸倔傲,大声道“臭气蛋,这家伙有点花活,要是不小心死了,可没人帮你收尸。” “啊!”小丫头也反应过来,失声惊呼,小脸雪白,几要飞奔过去,给他查看伤势,我瞧着这小丫头泪眼迷蒙,花容失色,故作大笑道“你可千万站着别动,本来他还死不了,你要过去他可就不好说了!” 小丫头泪眼惊惶,抬起头来“为什么?” “摊上这么个爱哭鬼,死火鸡恐怕不是心疼死就是要被你气死了,哈哈,放心吧,没打赢之前他死不了的。” “你这人忒可恨,这时候了还戏弄我!”小丫头咬牙切齿的,不过似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冲动离开我真气墙的保护。 “真是无趣,你们就这点实力?难得之前那么呱噪!”贝卡斯眼里的绿光黯淡下来,冷漠的仿佛已对我们失去了兴致。 趁他开口说话,注意力略微分散,我突然化作一道锐利的电箭,流星赶月般破开死气阻隔,飞射而去。 就在突入他周身咫尺之间,尽管已将神元力布满了方寸之间,却还是感应不到丝毫异常,紫火光剑带着我一往无前的意志将眼前贝卡斯的身影破碎成光的迷离。 成功了吗?不,后背突然传来剧痛,若不是周身的数道护体气墙阻挡下了大半伤害,只这一击我恐怕就已身受重伤了吧。 我借势一个前冲,运剑护住周身,预防他乘胜追击,不料直到我转过身来他依旧立于原地,神色淡淡的,似是等我继续出手。 这不符合常理啊,一般来说,刚刚那种好机会,正该穷追猛打才是,他为何要等我先出手呢?还有,虽然刚刚那一击足以使我重伤,可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强,不然仅凭几道气墙是无法抵挡住大半伤害的。 看着他惨白冷漠的脸庞,我突然笑了“我猜在这个黑色结界内你能瞬间移动。” 他负手挺立,除了闪烁着诡异绿光的双眼,再无一丝一毫神色波动。 我又笑道“为何不回答我,我再猜猜看,或许你这瞬间移动只有三四步距离,而且你为了维持这黑暗结界似乎消耗了太多力量,才不得不等我们先出手,带我们露出破绽后再趁虚而入,是也不是?” 他皱了皱眉眉头,终于正眼看了看我,依旧冷冷的“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我终于畅快大笑了起来,“死火鸡,还有力气打架么?别在那躲懒了,我还等着打完回家吃饭呢!” “北芒一电斩”姬余烨脸上大汗淋漓,许是伤口太疼痛的,许是这一招极为消耗气力。汹涌澎湃的刀气在结界内猛烈涤荡,刀芒锐利,刺得我不自觉地遍体生寒。一股股刀芒气浪随着这电闪一刀雷霆爆裂,整个空间都仿佛被这一击摇曳破碎,除了单体攻击之外,居然还有大范围攻击,我不由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同时,早在他发动攻击之前,变与他背靠背站着,护住他的后方。果然,贝卡斯有些狼狈的出现于我的侧前方,身上不少地方已被刀气划破,只是没有献血留出。 他甫一出现,我立即出剑笼罩了他身周,让他无法分心瞬移,滚滚灼烈的血色充裕了我狰狞的双瞳,自从与鬼影者一战后,我便自行领悟出了这一透支体能,激发身体极限的方法,这应该是我来到这异世界后领悟的第一个技能吧。 狂飙的力潮将紫火光剑刺出目眩的光澜,“啊——”我如野兽般纵声嘶吼,在一瞬间就已刺出了四十 剑,还是五十剑? , / { } p ! ;:; |:| |:| l;l l;l i;i i;i i;i i;i d|b h|h h|h hih ,;, hih ,;, ;h@h; ;_h_;, ;h@h; ` y/d_,;|4h@hk|;,_b y/'' '' ;mmmmm$@@@$mmmmm;/'' "~~~*;!8@8!;*~~~" ;888; ;888; ;888; ;888; d8@8b o8@8o t808t `~` 第六十二章 恍惚 结界散去,黑暗仍在。 城外,是尸鬼的大营。 城内,是尸鬼的大军。 鲜血,在伴随着黑暗弥漫。 生命,在屠刀下坠落。 我,恍惚间似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战场。 ...... 进攻的号鼓,从城外大营的黑色天空下一直蔓延到城内尸鬼大军的尽头。烽烟四起,鬼气阴森,城内剩余的守军正在做着最后的搏杀。 惨烈的空气中,弥漫着人们不可置信的惊呼和恐惧。 “不是有那位大人在么?怎么还能让尸鬼进城?” “天哪,该死的贵族和大人物,难道我们被抛弃了!” ...... 目光极视,宫云和乔林这两个冒失鬼已随着反击的部队冲向了城门。 “总有一天,我要用手里的刀教那些尸鬼好好做人!”这是宫云平时最爱说的话。每当此时,乔林总是一脸羡慕的盯着我身上缠的纵横交错的绷带。“阿云大哥,真正的战士一定像你一样,杀过敌,负过伤,到哪都有美人伴。”而我,每当此时,总是会露出胳膊上尚未愈合的疤痕,大笑道“你以为一个真正的战士是那么好当的么,他们无不是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在死亡的镰刀下闯出一条路的男子汉。” “阿云大哥,你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也要如你一样去战斗流血,去喷洒敌人的血,也尝尝自己的血,真正的男子汉,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疤痕!” 我看着他握紧的双拳,通红的脸颊,沉默了,“阿林,你说大陆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争斗呢,大家一起和谐相处不好么?” “阿云大哥,你又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和平共处呢?” ...... 我缓缓举起手中的剑,阳光照射下的银锋流光溢彩,乳白色的剑身平整光滑,宛若少女的肌肤,令人爱不释手。我来此之后曾听那些老兵说,真正杀人的好剑应是光华内敛,剑泽泛青,因为那是鲜血沉淀之后的颜色。砍进敌人的身体,会发出风吹过骨头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声音。但老兵说,那对战士来说是最美妙的声音,即使是最美的歌喉,最爱的情人呢侬软语也不能与之相较。 面板上,新领悟的技能跃然而上:狂暴三级,一定时间内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回复,敏捷,耐力,魔力至三倍,使用后进入一个月的虚弱期,所有属性降低70%。 据说,这个世界有神存在,若真有的话,请再多给我些力量吧!我左掌横于右胸,深深的弯下腰去,行了一个大陆战士最高的礼节,真正的战士是不会像任何人屈膝的,即使他是神! 狂暴的,血色的,迷蒙的光将我包围,狂暴三级的技能迅速提升着我的所有属性,我能清晰感觉到所有力量在爆炸性增长,可精力,意识,神智却在迅速流失,越来越模糊,难道这就是使用这技能的后遗症么,果然有得必有失么。 我的视线也终于变得血红而模糊,眼前只剩下敌人的身影在晃动。杀!杀!杀!让恐惧成为敌人死亡前最后的回忆! “锵——”剑刃凛然,此刻,他唯一想饮的就是敌人的血,今天他注定要成为一把饮血剑! 我握紧了紫火,怒喝一声,直接冲进了尸鬼群中,一个躲闪不及的僵尸直接被我斩去头颅,剑上爆燃的魔法火焰直接消融了他的灵魂之火,再起不能。这些尸鬼的可怖之处就在于没有感情,无惧疼痛,不怕流血,即使头颅被斩,也能继续战斗,让普通士兵相当头疼。然而,紫火剑在手,豪气自然而生,尸鬼虽多,也不可阻我! 冲!冲!冲!我对砍来的刀剑视而不见,睁大已血红模糊的双眼,狂笑着将剑刃送入敌人的胸膛,血喷的到处都是,已不能分清究竟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敌人的。狂暴状态下,我的回复能力和防御高的惊人,体外更是形成了一道血色的护身气墙,绝大多数攻击已经不能给我造成太大伤害。 一剑,两剑,三剑......一个,两个,三个......剑光已被血光浸染,倒下的敌人也越来越多,剑也挥舞的越来越快,机械的杀戮的快感充斥着胸膛,嗜血的欲望逐渐战胜了我的理智。终于,我好像听到了风吹过骨头的声音,以后我终于也可以自豪的对老兵说,最好的杀人剑,我也有,最美妙的声音我也已听过! ”哈哈哈“痛快!痛快!我放肆的狂笑着,阴森鬼气下,整个战场的目光都似被我吸引。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我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下午,回到了第一次热血沸腾的那个下午! 生命是什么,死亡是什么,和平又是什么,这些平时困扰着我的问题通通见鬼去吧!冲锋!冲锋!再冲锋!出剑出剑再出剑!我骄傲的大笑着,整个战场的阴郁惨淡似乎也被我的笑声吹淡。真正的战士就应该在冲锋的道路上,永不退缩,即使在此死亡,那也是一个勇士的宿命!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耳边厮杀声已渐渐远去,久到身边已没有了一个敌人的影子,一道温暖的白光包裹着我的身体,治愈着我的身心,眼前的血色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恶心乏力,钻心疼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都在诉说体力透支,筋血崩坏后的虚弱。我将紫火竖插于地,双手紧握以维持身体,不让倒下,眼帘越发沉重,真想沉沉睡去。 ”孩子,快醒醒,现在你可不能睡。”耳边似乎有老者熟悉的呼唤。 鬼气已然散去,然而战火狼烟,今天的天空仍然阴郁且压抑,不同于上次的夕阳无限好,这次的心情总是无限惆怅,这样的战争,这样的生活究竟何时才能结束,究竟哪里才是我的归宿与远方?狂暴后的嗜血又让我心悸,难道我内心深处也潜藏了一个杀戮恶魔么?要想的太多太多,眼皮却越来越沉,耳边渐渐听不到任何声响,或许,是时候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