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陵秘咒》 云海鲛人·第一章 北上进京 “古瑞,你不该来淌这趟浑水。” “这道上真正为财的又有几个?” “你只下过山斗,在水里,可得听我的。” “古瑞…” “古瑞……” “古…” “……” 若不是有着段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一些,我们人类很难去探求的东西,因为它们的神秘,扭曲,强大,而被称之为妖魔鬼怪。 阴暗,潮湿,腐坏,僵化。 明明是人们敬而远之的东西,却总是有人为财,为义,为情,为命而与其打交道,各地方言不同,有叫挖蘑菇,有叫刨山根,有的叫倒斗。 道上对于他们有也很多种叫法:土耗子,土夫子,地爬子,鬼脸……名不显业,叫不带贼。但其实大家不过都知道,这些人,就是那挖坟掘墓,打搅死人安宁的盗墓贼罢了。 我曾经看不清这些在地上过活儿的人,却没想有朝一日,成了他们。 --前记 崂山秘术,地底游龙,云中鲛人,倒斗摸金…… 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在深圳当个火锅店老板,天天和火锅底料打交道,然后结婚生子就罢。但是命运却偏偏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走上了一条不该走的路,也见到了一些我这种肉体凡胎不应该见到的东西。 那年,老同学邀我去他的企业融资,盲目相信熟人的我亏得血本无归,为了还债,我只好将手下唯一的财产—位于深圳某商圈的火锅店给转卖了出去。 火锅馆是我唯一的财产,就这么一下子说没就没了,搁在谁心里上,也接受不了。 我和几个被骗的人相约一起起诉了,那家骗光我们钱的融资公司,下了血本,请有名的律师替我们打官司,但最终还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构成诈骗罪,而败诉。 身无分文的我,也不敢告诉乡下父母,只得去各处打工,一切就仿佛又回到了刚来深圳时一般。可人总是有这样的一种劣根性,得到过的东西再失去,还不如从未有过。 那段时间我意志消沉,根本无心工作,就像是一个社会渣滓一样,有顿吃顿,没顿等死。这样浑浑噩噩的混了近半个月,我破产到一穷二白的事情,还是被发小知道了。 发小叫做齐浩,他这人我能说上个三四天。 我与齐浩原是四川人,97年重庆直辖,我们也就变成了重庆人。 小时候齐浩是镇上的孩子王,胆子贼大,我总是喜欢和他去后山沟沟里面转悠,晚上也喜欢在他家蹭饭吃,为这事我爸没少打我。 齐浩的爷爷是镇上有名的阴阳先生,小时候我并不知道这阴阳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齐爷爷总是会给我们这些小孩子讲一些鬼故事,神奇之中又似乎很是真实,我胆子小,就老是被吓得做噩梦。 齐浩就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小时候听得太多,还是天生胆子大,对于这些鬼故事,他从来都不作任何的发言,也感觉不到他害怕,只是偶尔嘲笑我胆子像猪儿虫一样小。 十五岁那年,父母去深圳打工,我也跟着父母去了,与齐浩通了两年信之后就断了联系。最后一封信是我寄给他的,寄往新疆克拉玛依,一个我从未去过,但一直想去的地方。但他却迟迟未回信,久而久之,我也将此事搁置。 这一个搁置,便是好几年。 再后来他联系我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那时我刚好在筹备的火锅店,而他在北京潘家园找了份活儿,替老板坐店收古玩,工资可观。 毕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即便是多年未见,岁月也冲淡不了这种如亲兄弟般的友谊。听说我准备开店,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二十万,说要当第二股东。 我知道他说要当股东,只是在开玩笑,我巴掌大的店,还要啥二股东,他不过只是想拉我一把罢了。我和他讲,这二十万只当借,今后再还,他也没有拒绝。 人一生中总要有一个对你掏心掏肺而又让你掏心掏肺的朋友,即便是多年未见的重逢,还是偶尔提起一起干过的蠢事,他总会让你觉得,就算这辈子你还是一无所有,也没有白活。 齐浩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个朋友,或者,应该叫兄弟。 要说起他在潘家园的工作,我也并不惊奇。 我这人脑子一直比较笨,而齐浩就不同,他从小精明,智商高。 上学的时候,他上课天天打瞌睡,被老师罚站,但每次考试又都能挤进前五。我妈老是埋怨我,天天跟在他后面,竟学会他皮了,人家的聪明劲,是一点没学到。只可惜在齐浩高中的时候,他爷走了,他一心想出去闯,也没有考上大学。当然,像我这种头脑不灵光的,就更考不上大学了,也算和他做了一对儿文盲兄弟。 在我没有联系到他那几年,听说是去新疆混了两年,后来才去潘家园的古玩市场发展。他从他爷那学的那些关于风水秘术,鉴宝掌眼的手艺,我也见识过,要想在古玩界混口饭吃,完全没问题。 虽然我自己没有接触过,但经常听他说起也知道,古玩这一行,都是暴利。 反正我这个身价,是消费不起什么古玩的,偶尔听他说收到了什么宝贝之类的,我心头也没什么数,只知道宝贝儿就是值钱货,而只要有钱,就是大爷。 在听闻我破产之后,齐浩不仅自掏腰包,给我还清了之前的律师费,还说在北京给我找了一个工作,包吃包住。 我便打电话去问。 “大胆,你给我找的是啥工作呀?杀人放火可不做诶。” 小时候,齐浩胆子大,我们都叫他齐大胆,后来一起玩的那些小伙伴,不是搬家了,就是跟着父母出打工的城市了。如今还叫他齐大胆的,也只有我一人了。 想来时间的变化,也没有人能够知晓。 他那边似乎在煮什么,高压锅的声音时不时听见。 “你知道我帮工的那个陈老板吧?” “知道呀!不是你打工那个店的老板吗?” 齐浩在潘家园的一家古董店帮工,干的是掌眼的活儿,而老板就是刚才他提起的陈老板。 我时常听到齐浩提起那个陈老板,为人不错,对员工也好。 只是不知道齐浩提他做什么。 “这段时间生意好,陈老板想多请个伙计帮他收货,让我有合适的人,向他推荐推荐,这不你刚好合适吗?你放心,工资可观!” 听齐浩这话,是让我去古董店帮工。 可我啥也不懂,怎么帮? 如此想着,就问了出来。 “我又不会掌宝儿,推荐我去干啥?” “你四不四撒,掌眼老子一个就够了,你就来搬下货,顺便打扫卫生,煮个饭啥的。” “这我听明白了,合着我就是去帮忙打杂,下苦力搬砖的?” 我也知道,我现在一穷二白,除了会做点菜,没有什么长处,但一下子从老板变成打工仔,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我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在破产之后,对很多酒肉朋友也看开了,而今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进京务工的机会,还能和发小做同事,也挺好的。 “行呀!把我啥时候来北京?” “票给你买好了,明早八点。不要搞忘了。” “…不是,你这是……先斩后奏?” 人生总是这样,会偶尔给你一个大的惊喜或者惊吓。本以为我只不过是去大北京打工,等我有了本钱,在回深圳东山再起。可我这一去,就不是我想的那样了。 遇到的那些事,那些人,我再一一说给你们听。 云海鲛人·第二章 潘家园 北京我来过一次,十七岁的时候,来接老总的儿子。 以前当过司机,帮工的老板开了一家建材公司,老板儿子是清华建筑学院的高材生,戴个黑边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这一路的长途上,他也许就说了五六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都不喜欢说话。 像我这种高中读完就对读书深恶痛绝的人,对于这种学霸也是十分佩服的。反正我是看到书,就想打瞌睡。 出了机场,齐浩已经在那等着了。 那货穿了一件红灰红灰的t恤,像没有袖子的秋衣,看得我想笑。 这才入夏,北京的天气很给面子的出奇的好。 上次见齐浩已经是年前了。 他不太喜欢打整自己,整个看起来老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我身材比较壮实,大概是胖子都不显老,加上喜欢穿一些休闲的衣服,有次我将我俩的合照朋友圈,他恰巧没有刮胡子,火锅店的服务员小妹就在下面留言“这是老板的小叔吗?” 就这事我笑了他一年。 这次能看出来,他是特地的刮干净了胡子,还剪了个头。 “小叔,看起来很精神嘛!” 齐浩知道我又在拿那件事取笑他,当头给了我一个爆栗。 “看来某人不想去全聚德吃烤鸭了。” 他也就是只能抓抓我这个吃货的弱点了。 吃完午饭之后,我俩才往潘家园那边走。 “你小子在北京悄悄咪咪的发大财呀!这车百多万吧?” 齐浩来接我的时候,开的是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看得出来特地去洗了一下,但在车轮附近,还是能看到很多磨损的痕迹,应该是经常去乡野的缘故。 “这是为了收大件,老板配的车。” “诶,那个刘老板给厨子配车不?” 我这话逗得他发笑。 一路上我俩又开始东拉西扯,他与我讲了许多之后收古玩的奇闻异事。 没一会就见到了那个几个金色的大字“潘家园旧货市场” 要说潘家园,只要是喜欢古玩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这个全国数一数二的古玩市场基本就是古玩爱好者的天堂。其中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人都会在此地聚集,街边吃面的邋遢大大叔可能是个手艺人,也可能是某个跨国集团的老总,更有可能是分无分文的赌鬼。 齐浩在潘家园已经三年了,收过的东西不少,有的是家中的传家宝,可这有的却是从土耗子那里收来的。 土耗子,也被称为土夫子,按派别,又有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发丘中郎将、卸岭力士四类。但这些实则都是一类人,挖掘墓冢,打扰死人安宁的盗墓贼。 这盗墓贼手里收来的宝贝,大多数都是好货。只是货虽好,但来却沾染了或多或少的邪气,有的人敢收,有的人却碰不得。 车一直向前开,又绕过了几个弯,停在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铺子前。 古董铺子不同于商场,气派的铺门里面也许全是走眼货,而巴掌大的不起眼铺门,可能是由老太爷坐镇的百年老店。 “浪淘沙?这店怎么叫这名?” 我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问着一旁的齐峰。 那铺子的这个名字让我有些好奇,毕竟一般的古董店都是叫“藏宝阁”、“聚宝轩”之类的名字,这“浪淘沙”是个啥意思? 齐浩轻哼了一声。 “浪淘沙,剩下的就是宝贝呗。” “就这样?” 我自然是不相信这店名就这么简单的,齐浩大概也是看我不相信他,复在后加了一句“这淘字,就是洗的意思。” 齐浩这样说,我才算是完全明白了这店名的真正含义。 我听齐浩谈那些古玩界的东西,听得不少,也知道收古玩也讲求一个“净”字,不是指古玩本身的干净,而是指东西背景的干净。有的古董店就是将那些荒货(从乡下农民出收购的货)、鬼货(土耗子带出来的货)、水货(海外来的货)“洗干净”。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几次倒卖转手,让原本非法的古玩,变得合法,即便是往后被查到,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本以为齐浩只是在一般的古玩店打工,没想到这家小店却如此不简单。 “哥,牛逼!” 我朝着齐浩竖了个大拇指。 这家古玩店并不大,又有一个这样的招牌,正经的出售古玩的人,也不会专门找这样一家店出手,所以齐浩之前也兼职店铺伙计的职务,偶尔打扫店面之类的。 “这店你一个人完全可以打理,陈老板为啥还要请帮工?” “老板的心思你别猜。别看这店小,过几天你就知道什么叫忙了。” 齐浩故意卖关子,我也懒得问。发小的心思你别猜。 打开卷帘门后,我终于看到了那些在电话里面听到过的那些古董。 不大的店铺里面,宝贝不少,除了门口那两个到我肩膀高的大瓷瓶之外,还有一些摆在玻璃柜里面的小器件,有翡翠手镯,象牙吊坠之类的,也有金灿灿的面具和一些看不出质地的小石头。 这些东西在玻璃柜里面的小灯照耀下面,显得闪亮闪亮的,让人心生喜爱,我正趴在玻璃上看一个造型炫酷的戒指的时候,齐峰突然揪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整个人从玻璃柜上拉了起来。 “看啥呢?柜子里面全是假货,真的在这里。” 齐浩说着,就用手指着柜台后的那面墙。 柜台后面其实是一个大的屏风,屏风上面做了一些小柜子,每个格子里面都放着一个玩意儿,只是和玻璃柜的东西比起来,太不起眼了。 “操!敢情这边装修得这么好,都他妈是假货?” 我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真玩意能受得了这样照?四不四撒!” 自知犯蠢的我也没有怼回去,毕竟从小被齐浩嘲讽惯了,如果他哪天不嘲我,我还不习惯。 既然都说了那墙上的才是真宝贝,我当然要仔细看看。 免得以后在这店当伙计,连自家店里的宝贝都认不全。 那墙上的格子都上了玻璃小门,东西与玻璃柜中的假货无异,都是一些手镯,吊坠,戒指之类的东西,比较奇特一些的就是一个狐脸面具,说它是狐脸还高抬了它,其实就是一个五官扭曲的面具,还有就是一块像是树皮的东西,齐峰说那玩意叫“参根”,传言说千年人参得道化形之后,留下的根须。不过就齐峰看来,应该是一种像是冬虫夏草的植物,反正可遇不可求,就收下来了。 这些宝贝没有灯光照着,看起来都好像蒙着一层灰,还不如那边玻璃柜里面的假货好看,只有一样东西,让我觉得这真的是宝贝。 那是放在角落里的一个玉石,形状如蝉,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片花。 “这玩意儿给力,看样子很值钱吧!” 我说着用手指了指,却看齐浩眉头皱了皱,转而又似想起什么,笑得猥琐。 “不止值钱,还很邪乎。要不我给你讲讲它的来历?” “嘿!跟你讲,你现在可吓不倒我了。” 以前,齐浩知道我胆子小,老是喜欢编一些鬼故事吓我,特别是初中的时候。但这几年也不知是不是年龄增长,我对这些东西越发的不信,越发的不怕了。 齐浩见我这个态度,立马给我找了个小板凳,我俩就挨着坐在那白玉晗前,像小时候听故事一样。 “这个东西叫龙纹白玉晗,晗就是古时候在死人口中放的东西,你看它上面那一团团的的红褐色,那可不是花纹,那是死人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