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力量》 001 被‘选中\’的人 “你要考虑清楚，一旦进了系统，在没有找到它的漏洞之前，根本没可能离开。” “我考虑好了。” “进去之后会有五代芯片的先驱者接应你，你不必担心……我再测试一下芯片……” “喂，真不用担心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联盟就交给你了。” 她强忍着泪水：“千万别死！” “那是当然！”身形挺拔的男子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夜幕中。 …… 正在加载，请稍等…… 数据同步……未获得授权……授权通过，开始转储记忆。 请等待、请等待……记忆转储成功。 设置安全锁，请输入密码，请再次输入密码，设置完毕。 任务发布：潜伏、同步数据、收集数据、上载病毒程序。 替代记忆同步中。请等待、请等待……同步成功。 他摘掉了样式古怪的头盔，望着夜空中由‘星链’组成的漫天星光，仰天长啸一声：“你个王八蛋，爷爷来啦！” 载入中……滴滴滴滴滴滴， 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飞速闪过，短暂的恍惚过后，视线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 “事实上你看到的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我打个比方，譬如你看到西红柿，你的眼睛反馈回的信息经过视觉神经处理后会自动转换成红色或者绿色。 视觉神经其实是根据光谱上电磁波的长短来进行自我修正，不同颜色的光产生的波长不同，而不同波长的光投射到视网膜上，产生的神经冲动不同，所以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五颜六色的。 实际上呢，真正的宇宙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我再举个例子，某天当你正在做一件事时，你会突然发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人们喜欢把这种直觉称之为既视感。” 江宁二院，准确来说，应该是江宁市第二精神病院。 穿着白大褂正在滔滔不绝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头令人大部分中年男人羡慕不已的浓密头发，发质微微卷曲，十足的阳光暖男。 他的皮肤也许是常年受不到阳光照射，白皙的有些病态。 白皙男子向前探了探身，声音随着动作不自觉的压低了：“其实不是，这些事情就是你在真实世界里的真实经历，为了使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加真实，系统经过了极其庞大的数据运算，才达到以假乱真。 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明白？” 在他的对面，同样坐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腰背微微佝偻着，脸上呈现出一种被生活折磨到体无完肤的疲态，那头常年不怎么打理杂草丛生的头发以及一身皱巴巴的廉价西服就是最好的佐证。 这番高深的言论让他微微蹙眉。 沙沙沙沙…… 很明显，正在搔头发的狼狈青年压根没听明白，只是单纯的觉着，这个在衣服左胸位置手写着‘心里医生’四个歪歪扭扭红字的俊逸医生，眼神中透露着古怪。 ‘医生’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从茶几上拿起病人的病例：“你叫周皓？” 名叫周皓的青年怔怔的点了点头，身形更加佝偻了几分，似乎周皓这两个字好比愚公门前的太行、王屋，沉重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微微喘息了几声。 ‘医生’快速的翻看了一下周皓的病例，咬着伤痕累累仿佛熟透的番茄般露出内部鲜红肉汁的手指头，轻声嘀咕着—— “情绪容易亢奋，有明显的暴力倾向……哥们，你这病的不轻呐，为什么不去做个心理辅导，要知道人在长时间的压抑中很容易出现心理变态。” 周皓再次看了看对方胸口上歪歪扭扭如同血书的四个字，眼见这个家伙的眼圈泛红，情绪明显变得亢奋起来，下意识的起身离开了沙发。 “哎哎哎，你干嘛那么怕我，我又不是疯子……嘿嘿嘿。” 似乎觉察到周皓的异常举动，自称‘心理医生’的年轻男子神经质的笑了几声—— “我知道你的症状出在哪里了。” “20、46、11、23、07、15。” 他突然快速说了一串数字，眼见周皓抓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神情戒备的盯着他，声音有几分干涩：“你在说什么？” 心里医生叹了口气，将挖过鼻孔的大拇指放进嘴里吸吮了一下，这一微小的细节自然没逃过周皓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干呕了一声，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医生’对他表现出的戒备视若无睹，继续翻看着周皓的病例：“情场失意，职场无望，本身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性格还很懦弱，鼓不起勇气跳槽，长久的心里压抑导致情绪一度崩溃。” 合上病例，‘医生’的表情如夏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你一直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你在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是theone（唯一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磨练心性。” 话题突然重新回到最开始的阶段，思维跳跃之快令周皓的神经线快要崩断，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自称替班的心理医生，为什么屡屡将话题引向一个看似高深实则及其诡异的范围，。 ‘医生’咧着嘴笑了笑：“你不要紧张，这只是最基本的心理治疗，专业术语叫心理引导，是非常必要的阶段。事实上很多跟你症状一样的病人，都会产生类似的错觉，只要经过我的正确引导，很快就会脱离困境。” 神tm的逻辑！ 要不是周皓之前做过多次心里辅导，这会儿说不定他就信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做过c梦？” 周皓下意识攥紧了烟灰缸，一个多小时的治疗谈话，自始至终这个自称心理医生的青年都在想方设法的将话题朝另外一个方面引，即便周皓的反应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这跟梦有什么关系？” ‘医生’离开了沙发，缓缓朝周皓走去—— “当然有关系，在梦里你会体验从没有过的奇特愉悦感，同理，有些梦你会遭受生活中从没有过的极大痛楚，醒来之后那些痛苦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试想一下，假如你现在就是在做梦呢，你所经历的种种不过是梦的具现，一旦苏醒，你就会发现，真实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天空那么蓝、湖水那么绿，空气那么清新。” 他一边说着一边高举双手，脸上布满了神圣的光辉。 嘭！ “你不要过来！”周皓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了这个古怪的心理医生。 “哈哈哈哈哈……” ‘心里医生’捂着肚子蹲下去，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声：“瞧把你给吓得。” 随后他又若无其事的直起身体，拍掉了肚子上的脚印，表情再次恢复了严肃。 “咱们言归正传，这次你能遇到我，是你莫大的荣幸，其实寻常的心里引导啦、药物治疗了对你目前的症状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你先前表现出的精神紧张证明你已经病入膏肓。 我有个提议，你不如试试我的观影疗法？” 周皓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观影疗法是个什么鬼？” ‘医生’变魔术的从怀里掏出两张光碟递给周皓，一张《楚门的世界》一张《盗梦空间》，都是某瓣评分高达8分以上的电影，出于礼貌，周皓下意识的伸手过去要接过来。 突然……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内的诡异气氛，‘医生’手忙脚乱的将光碟塞到周皓手中，回头冲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提醒周皓：“别告诉他们说我在这里。” 一头栽倒沙发后面。 周皓扬了扬手中的光碟，刚想问点什么，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破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壮硕男子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壮汉看了一眼周皓手里的光碟，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跟前，捏着鼻子奶声奶气的说道：“你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啦。” “讨厌，这么快就被你们找到了，不玩了不玩了。” ‘医生’如同刚满三周岁的小孩子，从沙发后站了起来，任由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将他架出了办公室，临出门的时候他再次回头，嘴唇启合：“20、46、11、23、07、15。” 周皓惊魂未定的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觉察到那个‘医生’失望的表情。 先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所谓的心理医生就是个精神病人，而周皓竟然听了对方一个多小时的心里引导，直到前一秒才有所怀疑。 当真正的心理医生来到办公室后，进一步验证了周皓先前的猜疑：“实在不好意思，院里没看管好，不小心让他跑出来了，希望没有吓到你吧？！” 门外的走廊里，疯子的呐喊声传来：“我不要吃时间胶囊，我不要吃时间胶囊。” 周皓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 对于一个即将步入中年的男人来讲，没有什么比一事无成更让人心灰意冷。 周皓目前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如先前疯子所说的：女朋友跑路，公司里受气，一个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定的心理疾病。 从‘去年’开始，周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态正在一步一步的崩塌，每天醒来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看不到未来，抓不住现在，如同行尸走肉，拖着这具徒有其表的皮囊，在这个社会里苟延残喘着。 有时候周皓的确也在想，也许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幻的，他的这些经历只是梦里的场景，也许一觉醒来，他就是亿万富翁，眼前是一台虚拟世界模拟器，如此种种不过是富豪在体验生活。 连周皓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个疯子的话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 而一些奇怪的想法正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成型，甚至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散落在脚边的两盘光碟。 真正的心理医生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周皓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能佯装状态不好先一步告退。 身为心理医生自然不可能强迫患者进行治疗，只能重新约定了治疗日期。 临出门前，真正的心理医生喊住了周皓：“如果你需要药物治疗，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不错的诊所，毕竟有明文规定，抗抑郁药禁止售卖。” 说着将光碟递了过去：“你有东西落下了。” 002 你是联盟领袖 两张薄薄的光碟在周皓手中犹如千斤重量，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里，原本就习惯屈居人下的腰背显得更加佝偻起来，像一只被人赶出家门的老狗，狼狈且可悲。 再次告别了心里医生，周皓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精神病院。 正值深秋，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片令人绝望的枯黄，一阵秋风袭来，凭空卷起一团漩涡，围着周皓转了两圈，仿佛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剥削价值，又重新归于平静。 周皓随手将光碟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望着西方天边一片酡红幻化出的嘲弄笑容，低着头自嘲的笑了一声：“要真像那个疯子所说的那样，我这个游戏角色，活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在他的记忆里，大概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他好过的只有他素未谋面的父母吧。 然而对那两个人的容貌记忆，周皓每每回想起来，总感觉被一团迷雾遮挡了，只剩下一些零碎片段，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周皓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回了由纺织厂宿舍改造的租房内，整个社会底层的缩影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破败的楼道，仿佛上世纪才能见到的老旧扶手，墙上的白灰早被油污和手印占满，仅存的一点光泽竟然是那盏像是得了白内障的白炽灯。 回到杂乱不堪的房间里，粗糙的石棉板加木梁隔开的墙壁另一头，房东刘婶训斥儿子的声音像是特意设置了闹钟，在周皓进屋的刹那清晰的传来—— “一天到晚不学好，只知道玩游戏，我看你将来也跟隔壁的那个周皓一样，活得跟个窝囊废似的。” 窝囊废这仨字完整的概括了周皓这短短二十多年来的人生轨迹，像这种含沙射影的训斥周皓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老实人的话永远都带着极强穿透力，仿佛能看清事物的本质，直指人心。 周皓愤怒的攥紧拳头，想要用砸墙的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然而一想到还欠着房东三个月的房租，拳头伸到墙边又忍了下去。 看吧，懦弱的人就算发脾气都要衡量得失。 周皓带着满腔的不甘，无力的捂住了耳朵。 不足一平米的窗户外，夜幕正在悄悄降临，相隔不过百米外的城市另一端，以黄金港为首的娱乐场所灯红酒绿，探照灯划破夜幕，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笔直的光影。 周皓怔怔的看着霓虹闪烁的高大楼层出神，疯子的话鬼使神差的在脑海里回荡着。 “事实上你看到的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周皓默默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真实的，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叮铃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周皓的思绪，周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串号码就算周皓得了老年痴呆症也一样记得一清二楚。 周皓想不通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难不成经过这一年多的浪荡终于想通了所以要回心转意跟他再续前缘？ 也许在刚刚分手的那段日子里，周皓还在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能将她挽留，然而过了这么久，时间早已抹平了一切伤痛，留下的只是一道即将被尘封在心底的人生阴影罢了。 踌躇了很久，周皓决定还是接起这个电话，有些头绪如果没有去适当的整理，最终都会变成一团乱麻，缠绕着今生过往，令人无法挣脱。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依旧是那么软糯动听，好似一碗鲜嫩豆花，入口即化：“喂，是周皓吗？” 沉默了很久，周皓低低的应了一声。 “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一句话彻底冲破了周皓的心里防线，周皓的眼圈渐渐湿润了。 他有一肚子的相思愁要说给她听，然而老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她如何哭诉如何恳求，他都不会再去原谅她。 要像一个男人那样，潇洒的转身离开，只留给对方一个追悔莫及的高大背影。 周皓佝偻了一整天的腰板渐渐挺了起来，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托你的福，还好。”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你是个好人，而我只是个渣女，我根本配不上你。我……” 周皓想也没想：“没有可能了！” 电话那头似乎没想到周皓会有这种想法，过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要找你复合，明天我就要结婚了，我就是通知你一声，到时候记得来喝我的喜酒哦。” 呃…… 大抵能想象到电话那头那个女人错愕的表情，他说这句话时的糗样肯定在对方的脑海里一边一边的回放。周皓定了定神：“哦，祝你幸福。” 放下了电话，一个清晰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窝囊废前男友？” “人家很好了啦，什么窝囊废，嘻嘻……” “操！”周皓扬了扬拳头，始终鼓不起勇气将手机扔出去，沉默了许久，一声包含着委屈、压抑的嚎啕大哭声在楼道里远远的传播开来。 隔壁的房东刘婶连连摇头，再次训斥起儿子：“瞧见了没？你要不想活得这么窝囊就赶紧给我好好学习。 所有的憋屈与不甘随着泪水渐渐消散，也许只有放下脸面大哭一场才能释放压抑许久的情感。 周皓胡乱了抹了把脸，翻看着手机中一直舍不得删除的照片，照片里，两人恩爱的如同一对模范情侣，可谁又能想到，那个女人会为了钱跟另外一个男人跑路？ 现在周皓想明白了，其实自始至终他就是一个备胎，只是对方寂寞时候聊以慰藉的布娃娃，而且是最下贱的那种。 “去tm的狗屁爱情、去tm的天长地久，绵绵情话不及黄金万两，鞍前马后不如跑车低吼，我tm竟然还不及一个精神病人看的透彻。” “不就是做梦嘛，老子的梦就由老子来做主！” 也许是疯子的那番话让周皓茅塞顿开，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机里的照片删的一干二净，随着相册被清空，周皓一年多的牵挂与不甘渐渐消散了。 “老子再不要当什么窝囊废，老子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其实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了无数遍，大抵可以归类为即将入睡前的呓语，事实上每次在第二天醒来后，一个连起床都格外困难的人，就算有一个让他一瞬间就能暴富的机会，也敌不过赖床带来的巨大诱惑。 窝囊废就是窝囊废，一团烂泥怎么可能扶的上墙？ 带着满腔的雄心壮志，心累了一整天的周皓很快进入了梦乡，不到一分钟，震耳欲聋的鼾声再次响遍了整个楼道。 梦里，疯子那张欠揍的脸再次出现了，依旧是那头乱糟糟的头发，那张过于白皙的脸庞上出现了两团过于激动产生的红晕。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当一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足够强大，才能当一个合格的领袖……”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皓愣住了，他竟然能听到自己的说话声，不是做梦吗？ 周哈掐了掐胳膊，不疼，果然是做梦。 疯子的神情一反常态的变得严肃起来，答非所问的说了几个数字：“20、46、11、23、07、15。” 周皓隐隐觉得这几个数字有些耳熟。 疯子：“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你。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醒来，要不然那个世界就要完蛋了！” “那我换个问题，我又是谁？” “你是周皓，是联盟领袖。” “喔……联盟领袖。”睡梦中的周皓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我一定是科幻电影看多了，这梦做的……还真是够古怪的。” 疯子的语气顿时变得焦急起来：“喂，你不是在做梦，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这种方式与你对话，周皓，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再不醒来，不只是你，我们都要完蛋，切记，一定要想办法醒来。 一定、一定……” “呵呵呵呵……”果真是好奇怪的梦呢。 滴滴、滴滴…… 刺耳的铃声将周皓拉回了现实，阳光明媚，透过窗户温柔的洒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这大抵是作为一个窝囊废最后的坚持，所以周皓才选择了这顿楼唯一能照射到阳光且租金不菲的房间。 梦的内容随着睡意的消散逐渐淡去了，周皓直愣愣的看着摆在床头的闹钟，紧接着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003 完蛋了 周皓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民营企业的物流公司，不到两百人的公司里，每日充斥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裙带关系盛行—— 有能力的在前线，靠系的在扬鞭；溜须拍马的全成了领导，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只能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身为一个入职12年的老员工，周皓的工作能力同事们有目共睹，工作上一些无法处理的疑难杂症一旦到了他手里必定药到病除。 然而眼看着后进来的徒弟都成了班组长，而他至今还在一线奋斗，同样是后来入职的车间主管王二强美其名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周皓其实早已将这一切看的明明白白，但有的人生来就是贱骨头，毕竟一个月四千多的工资，在这个人均收入不到两千五的18线小城市里，已经能过上相对小资的生活。 正如疯子所说的，相对体面的工作令性格本就懦弱的周皓始终提不起勇气离职。 那一声饱含惊恐的‘卧槽’恰恰说明了周皓此时在公司里的处境。 他已经想象到待会儿去了公司后王二强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有时候恨不得一拳砸过去把他变成一坨烂西瓜。 可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芝麻大的领导越是能摆架子，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好似深夜里的蚊虫，总会以一种异常刁钻的方式出现在你的耳边，当你想要将它拍死的时候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就是这样的角色，恰恰是大家最畏惧的。 这种人别看好事难成，可要从中作梗轻而易举，这种感觉比吃饭的时候再碗里看到一只苍蝇还要恶心。 周皓顾不上洗漱，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就往楼下跑，以往对刘婶强颜欢笑的问候都被他抛掷脑后，只盼着能在王二强上班前抵达公司，毕竟丢一次人和丢十次人，性质已然截然不同。 况且人王二强已经放了狠话，只要周皓再迟到一次，就趁早卷铺盖滚蛋。 周皓骑着那辆陪伴了他四年的小鸟电动车，油门已经拧到头，偏偏速度慢的像是老乌龟散步，基本的交通安全知识更是抛掷脑后，连着闯了好几个红灯，眼看着马上就要迟到，好死不死的，电动车抛锚了。 周皓恨恨的踹了一脚，电动车回光返照的发出一声咻咻，用最后的生命完成了对周皓的嘲笑，宣告罢工。 周皓只能将电动车扔在了路边，一路连滚带爬的去了公司，王二强已经拿着堪比索命符的记工单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候。 周皓赶忙放慢了脚步，硬着头皮朝王二强走去，到了近前，王二强露出了趾高气扬的小人嘴脸，冷冷的盯着周皓：“知不知道几点上班？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 周皓低着头不敢去看王二强的眼睛，嗫喏了一阵，低声下气的开了口：“记得、记得，您说只要我再迟到就……” 王二强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假装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周啊，虽然你入职比我早了两年，你的个人能力在咱们车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但在为人处事这方面，你连新入职的小何都比不上。” 嘴脸之可恶，表情之做作，十里外都能感受到他的虚情假意。 周皓忙不迭的点头称是：“王工您说的是，这次实在是个意外，我的车在半路上坏了，我是一路跑过来的，还请领导能够法外开恩，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迟到了。” 周皓虽然窝囊，但好在不算木讷，知道该求情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王二强嗤的笑了一声：“保证下次？？” 王二强板起了脸，脸色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周皓你tm是给脸不要脸！你自己算算，今年你总共迟到了几次？你知不知道你的作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车间的作业纪录？ 你的行为不止是可耻，而是可恶！你以为自己是老员工，有一点能耐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把公司当成什么了？公共厕所吗？你把我的话当放屁是怎么做到的？” 说话声透过隔墙清晰的传到办公室内，正在埋头工作的同事们爆发出一阵哧哧的窃笑，随后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低声议论着。 “王工今天火气很大啊，周皓虽然劳动纪律差了点，但这几年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换做是你，你是不是挑软柿子捏？” “其实周皓也是活该，你记不记得年前公司选先进个人，上头的要求是每个人都可以毛遂自荐，其实这也就是一句空话，但周皓这人实在是太实诚，竟然真的推荐了自个儿，导致王工一票落榜，白白便宜了业务车间的主管” “情商低，没办法，活该他倒霉，依我看呐，咱今后尽可能的离周皓远一点，小心别被他的霉运传染。” “哈哈哈，瞧你说的，夺笋呐。” 议论声逐渐蔓延开来，隔音效果本就不好的办公室外，站在门口的周皓听的一清二楚，他能够想象到这些人在说出这番话时落进下石看热闹的丑恶嘴脸。 这个时候的他突然很想找到疯子问个明白，怎样才能醒来，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窝囊的生活。 周皓的精神变的恍惚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昨天那个梦里，疯子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你是联盟领袖……如果你再不醒来，不只是你，我们都要完蛋。” 王二强的训斥声在他耳边变成了蚊虫鸣叫，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20、46、11、23、07、15……疯子的话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我们都要完蛋！我们都要完蛋……” 王二强的一声怒吼将周皓重新拉回了现实：“周皓，你tm完蛋了！” …… “你tm才完蛋了!不就迟到了一分钟，谁不知道是你把时钟故意调快，目的就是为了从我们这些底层员工身上压榨出最后的一点油水。你不过就是个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小人，仗着芝麻大的官在车间里横行霸道。” 周皓喘了口粗气，眼神变的凌厉起来：“王二强，你记不记得前些年因为你的失误，险些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是tm老子替你背的黑锅。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是怎么求老子的，你给老子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我帮你！” 大抵是昨晚接到前女友的那通电话已经在周皓的心里埋下了一堆干柴，王二强及同事们的冷言冷语成了点燃这把干柴的烈火，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周皓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冲着办公室内大声叫嚷着：“王二强给老子下跪过！给我周皓跪下过！” 原本热闹非凡的办公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如此劲爆的消息比羞辱周皓更加来的震撼，所有人看向王二强的目光充满了疑问。短暂的沉寂过后，议论声再一次响起，这次的话题全都集中在了王二强的身上。 有当年的知情者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的跟同事诉说这段原本属于周皓的屈辱史，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其中过程竟然会这么曲折。 “一百多万？我的天呐，周皓怎么想的，这锅他也敢背？” “谁不知道周皓那家伙脑子里缺点东西，而王二强这个当徒弟的又伪装得太好。”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还能怎样，背锅的周皓成了乌龟，甩锅的王二强成了王八蛋。” 哧哧哧哧，一连串的窃笑声。 王二强涨红了脸，怒视着周皓，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周皓你tm少信口开河，老子什么时候给你下跪过？” 周皓冷冷的瞪着他，这一刻，他终于挺直了腰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比他矮半头的王二强：“王二强，老子tm的不干了！你爱tm找谁找谁去，但你给我下跪这件事，老子吃你一辈子！” 破罐子破摔，就是对周皓此刻最好的形容。 周皓再不去看王二强憋屈涨红的嘴脸，嘭的一声摔上了门，头也不回朝公司大门走去。 仰天大笑出门去呀，老子岂是蓬嵩人！ 周皓的内心说不出的畅快，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如慷慨就义，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司大楼。 曾经他有太多的在乎与顾虑，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些后顾之忧不过是为懦弱找的借口。周皓知道，王二强是铁了心的要开除他了，这样一来，倒也不用在低三下四的恳求别人放他一马。 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死个痛快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爷处。 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在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可每一步前进的脚步都像是在消耗着他刚刚撑起来的自尊。 当站到公寓外的那一刻，周皓仅剩的一点尊严终于消磨殆尽。 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也该交了，信用卡还没还，当初为了讨好那个女人，周皓几乎掏空了所有的一切，卑微的想着只要在一起了，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结果呢，除了落个遍体鳞伤，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窝囊废前男友吗？ 周皓的眼睛有些刺痛，他心想：大概是阳光太刺眼了吧。 格外冷清的街道上，失魂落魄的青年，早已泪流满面，用只属于他自己的方式，默默祭奠着自己悲催的一生。 004 疯子 周皓今天这番举动也算是间接的帮大家出了口恶气，连带着对周皓的观感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周皓气是顺了，可是以王二强的小肚鸡肠，周皓今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开除？ 不可能的！ 王二强的格言是在我的手底下绝对不可能有被开除的人，除非你辞职并赔偿公司一大部分违约金；要么就留下两个月的工资，自动离职。总而言之，得罪了他，不经受十八层地狱之苦，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绕过你。 而这些，恰好是周皓的软肋。 周皓站在公寓楼外默哀了良久，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举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现在回去求情，今后周皓窝囊废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虽说虱子多了不痒，但真的很恶心啊！ 周皓像一只受伤的狼犬，躲在角落里默默的擦掉眼泪，准备往公寓里走。一阵咿咿呀呀的怪叫声引起了周皓的注意。 周皓忍不住回头看去，一群小孩子正围着一个卷发的男人，不断的用石头扔他，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男人无处可躲，只能抱头蹲在地下，任由石头落在他身上、头上，不时发出一两声哀嚎。 周皓本想视而不见，可当男人抬头的瞬间，周皓只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想，这才想起这不就是昨天再精神病院里冒充心理医生的那个疯子嘛。 虽然心里恼怒昨天被疯子戏耍，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事后更不能因此而迁怒于别人。 眼看着疯子的额头已经被砸出血，再这样下去事情迟早要闹大，周皓于心不忍，急忙小跑着过去，挥手驱赶了一群孩子。 至于小孩子们的那些难听的话，他到并没有太过在意。 小孩子嘛，总不能让周皓把智力拉到跟他们一样的水平去斗嘴。 驱赶了几个熊孩子，周皓过去将疯子搀扶起来，细心的替他拍掉身上的污渍，两人对视了一眼，周皓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天晚上奇怪的梦，有心询问一句，然而看到疯子似乎比昨天见到的时候更疯了，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掏出手机准备给精神病院打电话。 一只布满污泥的手拦住了他，疯子污浊的眼神短暂的变得清澈起来，坚定的摇了摇头。 周皓强行拨开疯子的手，继续搜寻着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疯子突然大叫了一声：“20、46、11、23……那串代码、那串代码，我把代码忘了……啊啊啊，不要让我回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啪！ 手机被疯子扔了出去，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报废。 周皓怒道：“你到底想干嘛？” 疯子依旧固执的摇着头，嘴里不断念叨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回去。” 周皓见他表情凄惨，想来在精神病院一定受了不少的苦，不由自主的心软下来：“不回去也行，那你今晚住哪里？” 疯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住你家。” 周皓果断拒绝了，截至这个月，他已经欠了刘婶3个月的房租，能让他继续住下来刘婶已经给了他极大的面子，虽然闲言碎语不免多了些，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话每日都要轮番轰炸，但好歹有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如果这会儿周皓再带个疯疯癫癫的人回家，何止是雪上加霜，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不行不行，房东肯定不会同意的。要不这样，我带你去西城区，哪里也有个精神病人收留所，虽然环境差了点，但那里的医务人员挺好，不会打你的。” 疯子固执的摇了摇头，索性坐在地上抱着周皓的腿，嘴里嘟囔着：“就住你家。” 眼见过路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观望，周皓心知在这样跟他纠缠下去，等下指不定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周皓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行吧，那就住我家，但有些话得提前说好，我房间只有一张床位，你只能睡沙发。另外，你身上……” 周皓话还没说完，疯子已经一溜烟得跑进公寓楼，周皓生怕被刘婶发现，赶紧跟了上去，一路带着疯子回了家，不由分说得将他推进了简陋的洗浴室里。 过了好一阵，疯子洗漱出来，周皓给他替换了自己得衣服，看着眼前这张白皙俊逸的脸，轻声嘀咕了一句—— “老天真是瞎了眼。”转而看向正在好奇摆弄着衣角得疯子：“你叫什么名字？” 疯子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周皓也没指望一个精神病人回记得自己姓名，从角落里翻出一盒泡面，用温水冲泡了一下递给他。看着疯子狼吞虎咽的吃着。 周皓一阵阵肉疼，心想这可是他今天的食粮，给了疯子，他就只能饿着了。 吃过饭，疯子明显精神了许多，好奇的打量着屋里摆设。 周皓默默叹了口气，想起今天的遭遇，再看着左顾右盼的疯子，莫名的有了倾诉欲望。 “其实昨天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失恋了，女朋友跟一个有钱的家伙跑了。不仅如此，就在刚才，我跟我们领导吵了一架，虽然不可能被辞退，但在公司里，我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周皓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其实这样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周皓心知疯子肯定听不懂，有些羞于启齿的话反而能够坦然说出口，从小时候被父母抛弃一直说到大学被人嘲笑职场被人排挤，说着说着，眼圈又红起来。 一旁不知道有没有听得懂的疯子默默的递过一张手纸，咿咿呀呀的说着：“不哭，不哭，会好起来的。” “是啊，以前我也是这么跟自己的说的，可现实呢……也许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就是假的，我们不过由一段程序代码编写出了的角色，有的玩家是氪金大佬，有的玩家是肝帝，而操纵我的玩家，就是一个闲暇之余用来打发时间的宅男。” 眼看着疯子竖起了大拇指，周皓想起了昨天疯子说过的那些话，一时哭笑不得：“还来，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呐？”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虽然疯是疯了点，但好歹不用为生存而发愁。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像你一样，疯疯癫癫的，挨揍就挨揍，挨饿就挨饿，活着就行，生活嘛，不就是生存、活着，哪有什么昨天今天明天。” 眼见疯子已经昏昏欲睡，周皓最后说道：“唉……不管怎样，今天你就先住这儿，也许等过了明天，咱俩都得流浪大街。” 也许是困了，也许是被疯子没心没肺的生活态度传染，不消片刻，周皓也靠在墙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周皓又来到那个光离古怪的世界。 类似的梦从他有记忆开始，已经做过了无数遍，每一次的梦几乎都是上一次的续集，拍电视剧似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了使自己不至于遗忘，周皓也逐渐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 他隐约记得上次的梦境是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他带着几个看不清容貌的男男女女艰难的行走着，即将醒来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过道，来到一片沙漠里。 果不其然，这次的梦境就是在沙漠，几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将他围在中间，像是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周皓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里硝烟弥漫，一座巨大而丑陋的圆形城堡如猛兽一般矗立在那里，想来这就是他们先前被囚禁过的地方。 站在周皓身边同样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拉住了他的手，触感与说话声真实的不像是在做梦：“终于逃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周皓的嘴唇努力的张合着，迟迟发不出声音，就在他准备扯开嗓子呐喊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周皓的美梦，房东刘婶气势汹汹的冲进来，踢了周浩一脚，脸色不悦：“有人找你！” 周皓急忙朝沙发上看了一眼，没见到疯子的踪影，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随后却是变得疑惑起来：这家伙，跑哪了去了？ 005 破罐子破摔 周皓抹了把脸，带着一肚子的狐疑去了刘婶房间拿起听筒，刘婶倒也识趣，骂骂咧咧的避开了。 电话接通后，属于王二强那副小人得志的尖利语调响起：“我王二强大人不记小人过……” 嘟嘟嘟……周皓很硬气的挂断了电话。 过了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依旧是王二强的说话声：“周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就今天这件事，老子跟你没完。” 周皓满不在乎的回道：“你想怎样？开除我？羞辱我？打骂我？王二强我去你md，我今儿就把态度摆在这儿了，要我回去也行，但在这个车间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劈里啪啦，周皓穷尽毕生所学，将所能想到的恶毒词汇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反正已经撕破脸，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他已经想好了，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哪怕今后要他沦落街头，也总比在公司里受窝囊气强多了。 至少，这个时候他是自由的、豁达的、开朗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周皓快要词穷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声传了出来：“说完了吗？” 周皓怒道：“你tm谁啊？王二强那个王八蛋呢？” “我叫可乐。” “谁tm认识可乐雪碧美年达，就算是老板过来替他求情，我周皓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我……” 可乐？周皓脑袋总算清醒了些，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小了：“老、老板？” 那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出完气了就赶紧滚回来上班。”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周皓握着听筒久久无语。 他自然知道老板的名字名叫可乐，名字很古怪，人更古怪。周皓入职十二年，从没有见过老板其人。 但在大家的嘴里，这个名叫可乐的老板，简直比天神还有牛叉。据有幸见过她的人说，老板年芳二十有三，白手起家，公司虽然不大，但在这座十八线的小城市里，已然算得上是一家非常成功的企业，甚至在市年度十大杰出人物拔得头筹。 只可惜依然真人不露相，所以至今都没有人敢说真正见过老板的样貌。 如今老板亲自要他回去，即使周皓情商再低，给了这么大个台阶，不顺着台阶往上爬，连周皓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放下电话，在刘婶黑着脸的目送下，周皓心情复杂的回了自己房间，然而一进门，周皓才发现疯子竟然好端端的睡在沙发上。 周皓以为自己眼花，推了推疯子，疯子不情不愿的翻了身，继续呼呼大睡。 既然没被刘婶发现，周皓也就不去顾虑那么多了，重新整理了下衣物，一路小跑着去了公司。王二强依然在门口，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可如今的周皓早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对王二强摆出的臭脸视而不见，推门进去进去。 王二强哪能让他得逞，推搡了一下，周皓直起腰板，冷冷看了他一眼：“还没被骂没过瘾？” 王二强哼了一声，将一张岗位调离通知扔给了他，周皓接过手里一看，气的险些骂娘。 岗位调离通知： 鉴于周皓今天在公司里的大吵大闹及近期接二连三的迟到，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的纪律，为了能够给大家营造一个和谐安静的工作环境，现下此岗位调离通知。 公司安全员周皓，调离安全员岗位，降职为日勤杂务。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不思悔改，直接发配保洁室，永不升职。 安全员其实就是个端茶送水给人擦屁股的打杂人员，现在成为了日勤杂务，其实跟以前的工作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办公区到了仓库，成天与一堆废弃的办公文件厮守在一起。 猫捉老鼠，总得先玩个够。 周皓直接将通知书撕了个粉碎：“老子不干了。” 王二强洋洋得意：“辞职，也行，你还有两年的合同没有履行结束，按照公司百分之三十得违约赔偿，你需要支付这十二年来你个人所得薪资得百分之三十。 自行离职也可以，将公司替你上缴得五险一金尽数退回，扣除最近三个月得所有工资……二选一，你看着办。” “我……” 钝刀子杀人最恶心。 王二强这个人精就是能抓住周皓的软肋使劲踹，周皓除了吃痛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一想到即将偿还的信用卡和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而今又多了一个赖在家里撵不走的疯子，周皓握了握拳头，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半蹲着将地面的碎纸收拾起来，在王二强小人得志的奸笑中，默默的去了楼道尽头的仓库里。 不出一个小时，整个车间都知道周皓被调离的事情，惋惜者有、同情者有，但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暗暗揣测着周皓这个窝囊废能在仓库撑多久。 整个车间，唯一真正同情周皓的只有一个人，张丹。 直到现在大家都想不明白，在车间一向以高冷出名的大美女张丹，为什么会跟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周皓如此的亲密无间。 毕竟以张丹的姿色，公司里的男同事们对她趋之若鹜，但以大家目前加起来也达不到百万富翁的身价，还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只有可能是张丹把周皓当成了树洞。 当然，树洞其实也是相对委婉的说法，更直白的叫法譬如‘舔狗’‘备胎’，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恶心人的词汇用在周皓的身上都毫无违和感。 这些人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羡慕嫉妒恨，更不可能承认张丹是真心实意的把周皓当成了朋友。 起初周皓也真心把张丹当成了朋友，也做到了对朋友间的关怀，隔三岔五的都会给她带早餐。 张丹也不白拿白吃，总会以等价的方式回报周皓。 君子之交，不过如此。 但随着车间流言蜚语四起，久而久之，就连周皓自己也认为，张丹故意流露出跟他的亲近，无非是在向弱者展露强者的同情怜悯，红花需要绿叶衬，鲜花插在牛粪上。 尤其得知张丹有个挺有钱的男朋友后，周皓便开始刻意的疏远他，如此一来，周皓在公司里唯一的朋友也没了。 周皓被调到仓库的当天下午，快下班时，张丹来到了仓库。 张丹的突然造访着实让周皓受宠若惊，毕竟周皓前段日子的刻意疏远，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产生，想来再无弥补的可能性。 但善良的张丹似乎并没有想太多，带了些零食过来，一边帮周皓打开一边说着：“你说你也真是的，干嘛要和王二强过不去，他这种小人，你越是激他，他越是反弹的厉害。” 说着递了一小块零嘴送到周皓嘴边，周皓自然而然的张嘴咬了一口，不小心碰到张丹的手指，这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习惯性的亲密动作，然而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气氛却是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孩子又像老夫老妻似的劝着周皓，这种温馨的感觉…… 周皓摇了摇头，想起前段日子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耳根子本就软的周皓重新硬起了心肠，倔强的将嘴里的食物吐到了垃圾桶里。 张丹没有想太多，拿起包装袋闻了闻：“才刚买的呀，怎么可能坏掉，是不是不合口味。” 周皓别过头不去看张丹的眼睛，嗡声说着：“你不是有男朋友嘛？” “是啊，怎么了？” “哼，水性杨花。” 张丹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一向老实木讷的周皓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你刚刚说我什么？” 周皓又心软了，将快到嘴边的四个字咽了下去，狠心说道：“你有男朋友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公司里会有人说闲话的。” “可我们是朋友啊，真正的朋友不应该是在彼此最困难的时候互相关心互相鼓励吗？” 周皓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收起你那些假惺惺的话吧，你无非就是想着红花需要绿叶衬，只有向公司里最弱的那个人，也就是我，展现出你善良的一面，在大家眼里，你就不在是花瓶，是圣母，玛丽亚，哈利路亚！” “周皓你疯了？” “是你疯了，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哗啦。 一袋零食全都洒在周皓身上，周皓默默的低下头，听得张丹摔门离去，先前强装出来的坚决刹那间土崩瓦解。 006 激活码失效了 张丹气冲冲的走了，周皓一直磨蹭到同事们全都离开，这才走出仓库门，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区，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过一会儿后周皓反倒释然了，祸兮福所依嘛，至少今后再不用面对那些人假惺惺的嘴脸，活在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怡然自得。 带着复杂的情绪走出公司大门，天色已经全黑，周皓惦记着疯子，生怕被刘婶发现，急急忙忙的往公寓的方向跑。 路上又想起疯子的来无影去无踪，似乎在这个疯疯癫癫的青年身上，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一边跑着一边胡思乱想，到了公寓楼下，周皓远远看见有j灯闪烁，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只道是疯子被他们发现了，正在实施抓捕。 随后心头更是一紧，抓捕一个精神病人犯得着动用民警？ 难不成……那个人的疯癫只是装出来的？而他真实的身份其实是一个通缉……犯？ 周皓小腿肚子打颤，心道自己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带回了家，而且还是个疯子。 天知道大多数的疯子大都是有暴力倾向的，万一疯子的事被刘婶发现，疯子暴起伤人…… 周皓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贴着墙角靠过去想一探究竟，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皓吓得大叫了一声，赶忙捂住了嘴。 昏暗的路灯下，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比起昨天救下他的时候，疯子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不少，两只眼睛在路灯的映射下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 周皓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气埋怨道：“大哥，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疯子学了他的动作拍了拍肚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都快饿死了。” 周皓看了看时间，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进食，肚子里发出一阵阵的咕噜声。 可家里除了泡面就剩下泡面，说实话，周皓都快吃吐了。抓着头发苦恼了一阵，突然想起今天是前女友的婚礼，心道不去白不去，好歹吃回本。 “走走走，带你去个蹭饭的好地方。” “有很多好吃的吗？” “不止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呢。” 疯子一路欢呼雀跃的拍着手，跟随着周皓来到了黄金港假日酒店。 …… 黄金港假日酒店。 很难想象在这个十八线的小县城里竟然也有五星级的大酒店，而且根据以往每日途经时看到的车水马龙的景象，来此地消费的人不在少数。 不在一个阶层，周皓自然想不通这些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以他的月收入，不够在这里一晚上的人均消费。 前女友名叫许秋雅，跟他是一个车间的，攀附了高富帅后立刻乌鸡变凤凰，专心当起了阔太太。 这次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数都是周皓的同事。 大家对周皓的到来感到大为诧异，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身为一个懦夫，是万不可能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永远都把他踩在脚下的人。 但周皓能来，无疑给平淡的婚礼增添了些许乐趣。 众人没去在意跟在周皓身后正好奇打量着街景的疯子，好似苍蝇见到了屎，纷纷围了上去，大肆颂扬周皓今天在公司的英勇举动，又说起王二强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走的场景。 颂扬功德之后便是一番假惺惺的客套安慰，周皓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随口敷衍了几句后进入了会场。 此时的会场里已经坐满了来宾，穿着一身苏雅白纱的许秋雅正站在俊俏高大的新郎身边，低头依偎，满脸幸福。 周皓的心脏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借着嗑瓜子掩饰自己的悲伤。一旁的疯子扬了扬眉毛，嘴角扬起一丝奇怪的微笑，只可惜周皓并没有注意到。 18：08分，婚礼正式开始，许秋雅在伴娘的搀扶下缓缓登台，样貌相当英俊的新郎单膝跪地，说着婚姻誓词，周皓重新抬起头，表情复杂的注视着这一幕。 属于新人的时间结束，接下来是敬酒环节，整个大厅内此起彼伏的说着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客套话。 眼看着两人正缓缓的朝他这一桌走来，周皓顿时有落荒而逃的冲动，然而一想到有这么多宾客看着，其中大多数又是同事，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周皓本以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即便过去有诸多怨愤，此事大抵也会一笑置之。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新郎在敬酒结束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前往下一桌，而是再一次端起酒杯，面带微笑，轻声说着：“我家秋雅昨天还提起你，说婚礼如果你没有到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窝囊废？”。 他故意选择站在周皓身边，此时表情自然，面带笑容的说了这句话，宴会厅内本就吵杂，众人只以为是两人在叙旧，只有坐在周皓身边的疯子听的一清二楚，微微蹙眉，随后却是摆出了看戏的姿态，想看看周皓准备怎么反击，甚至隐隐期待周皓会反击。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周皓的那点能耐，又或者低估了周皓的心理承受能力，新郎官充满嘲讽的话周皓竟然装作没听见，继续傻傻的端着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疯子捂住了眼睛，心里替他默哀。 本以为对方只是简单的炫耀一下就会转身离开，而周皓也做好了离场的准备，万没想到新郎见周皓毫无反应，不免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仗着酒精的作用，新郎再一次斟满酒杯，冲着大厅高举了一下，朗声说道—— “各位来宾安静一下，我有个提议，干了这杯酒，让我家秋雅的前男友上台说几句，毕竟没有他的祝福，总感觉这场婚礼缺了些什么，大家说好不好。” 要知道来参加这场婚礼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周皓的同事，此言一出，来宾顿时爆发一阵欢呼。 两杯酒下肚，一向滴酒不沾的周皓脑袋有些发懵，酒精的作用让他误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朋友聚会，连带着思绪也仿佛回到了当初，再干了一杯酒，周皓接过话筒，跌跌撞撞的走上了舞台。 期间他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听得台下一阵接一阵的大笑声，随后感觉有人搀扶了他，在来宾门的喝倒彩声中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宴会厅。 “秋雅、秋雅，你回来吧，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周皓坐在酒店前的台阶上，嚎啕大哭。 一旁搀扶他出来的疯子气的不断摇头，喃喃说着：“这么个货色，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走眼了。可乐姐你说说，这家伙跟咱们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无可匹敌的混蛋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芯片感应是不可能出错的，也许是被系统强行修改了记忆，否则激活代码不可能失效。 这样也好，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激活了，肯定躲不过系统的识别，我可不想看着他幸幸苦苦才铺好的先驱者计划流产。” 穿着一身红色晚礼服的可乐出现在周皓背后，低头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男人，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了一声，再次叮嘱了疯子一番后，重新返回了酒店内。 疯子苦恼的揉了揉脑袋，本就卷曲的头发，此时更像是一只顶在脑袋上的鸟巢。 “也罢也罢，像他这样倒也省去了一天到晚被哨兵追着打的苦恼。今朝有酒今朝醉呀，明日愁来明日愁，大风起兮云飞扬，去tm的兮归故乡。” 007 社会性死亡 疯子驴唇不对马嘴的吟诗一首，这才拖着死猪一样的周皓，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公寓方向驶去。两人离开后，可乐从前台大厅内走出来，看着远去的出租车，表情复杂，耐人寻味。 好不容易将周皓扶上楼，疯子早已累的气喘吁吁，蹲在门口缓了好一阵，望着即使睡梦中依旧不断念叨着‘秋雅你快回来’的周皓，长长吐了口气。 按照周皓当初拟定的先驱者计划协议，所有植入微芯片进入系统的人，必须接受记忆移植，先驱者的记忆都会被封存在他们所携带的微芯片上，只有将芯片先激活，并在合适的时机唤醒封存在芯片内的记忆。 可随着潜伏的时间越长，微芯片被系统同化的可能性就越大，直至最后彻底沦为‘梦游者’。 疯子深知周皓已经在被同化的边缘，否则芯片的专属代码根本不可能失效。 但疯子更担心的是，就算把周皓成功激活，以他现在的状态简直废人一个，甚至于他目前的虚拟记忆将封存的记忆彻底覆盖，这对先驱者计划将是致命打击。 “实在不行就只能……“疯子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凶狠，旋即苦笑起来：再怎么我行我素，也总比软弱无能强。” “不管怎样，总得先试试吧。”疯子小心翼翼的替周皓关好门，走出了公寓。 次日，周皓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对昨天的记忆没什么太大的印象，隐约记得从新郎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随后脑子里只剩下宾客们的哄堂大笑以及许秋雅愤怒的眼神。 想来昨天的丑态已经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不过以他目前在公司里的存在感，无非也是多加一条笑料。 一个人能在这么大的压力下生存这么久，周皓的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堪称变态。 对于疯子的神出鬼没周皓倒没有放在心上，难得的吃了一顿早餐后，周皓这才不紧不慢的朝公司走去。 一路上努力他回想着昨天发生的种种，到了公司，早到的同事们果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隐约有不着调的歌声从人群中传来。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有人看到周皓进来，远远打了声招呼：“hello啊皓哥，歌唱的不错嘛，跟谁学的啊？有空教教我呗。” 又有人打趣道：“皓哥你是不知道，昨天你一首感人肺腑的歌险些唱的许秋雅回心转意跟你私奔，新郎那张脸，老绿老绿了。” “害，咱皓哥就是非同一般，情圣啊。” 众人哄堂大笑中，周皓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歌声刚刚落下，周皓口齿不清的说话声响起：“秋雅，我放不下你啊，你跟我私奔，我捡瓶子养活你。” 许秋雅的尖叫声旋即响起：“周皓你想干嘛？你放开我。” 劈里啪啦……期间夹杂着新郎的怒吼和录制视频的人幸灾乐祸的嗤笑声。 周皓老羞成怒，挤开人群要抢夺手机，两个同事将他拦住了，嘴里嚷嚷着：“嘛呢嘛呢，咋还开不起玩笑了？” 周皓气的浑身哆嗦，结结巴巴的说着：“你把视频删了。” “就不删，你打我啊？” “我不仅不删，我还要发到网上去，标题就叫‘窝囊前男友婚礼现场横刀夺爱，帅气新郎官挺身而出严厉制止’，横批‘一次就好’。哈哈哈哈！” 周皓重新被挤出人群，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之火彻底熄灭。 看别人笑话和被别人当成笑话是两个概念，这些年哪怕鞍前马后被人当成窝囊废，但那毕竟只是肉体上的些许痛苦。 然而越是懦弱的人越是爱面子，如今丢脸丢到全世界，周皓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迈着老弱残兵的步伐回到属于他的办公区，地上散落着的零食不断刺痛着周皓的神经。 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哄笑声还在继续，期间夹杂着张丹极力的为周皓辩解的声音，只可惜螳臂当车，过不了一阵便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周皓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内心的悲苦无处释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仓库外面的办公室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嗒嗒嗒的打字声响起。 也许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看了一场由周皓主演的喜剧，至于喜剧的核心是什么，他们不会去想也不愿去想。 就这样一直枯坐到下班时间，等到隔墙另一面再没有任何声音，周皓才从仓库里走出来，再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时，周皓的内心反而变得安稳下来。 也许当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期盼，反倒能够获得片刻的宁静。 到了家里，疯子依旧没有回来，但这个时候周皓已经不在乎了，换了一身于他而言相对较贵的西装，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准备最后一次燃烧自己的生命。 结果刚刚走出房门，房东刘婶已经站在门外等候多时。 刘婶横眉竖眼的打量了周皓一阵，阴阳怪气的开了口：“穿的不赖嘛，有钱了？” 周皓摇了摇头。 “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穿的跟人模狗样的，骨子里还是个窝囊废。三个月的房租，加上利息，一共五千块，你要是掏不出来，今晚甭想回家了，睡你的大街去吧！” 周皓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看着刘婶。 刘婶毫不畏惧的回瞪着他：“咋地，还想打人，今天你要是敢动手，老娘讹到你连裤x子都卖掉！” 周皓长长的出了口气：“最迟今晚，我把欠你的房租结清。” 刘婶不依不饶的嚷嚷着：“不行，现在就给，五千，不然我就报警！” 这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哈哈哈哈……” 周皓神经质的笑了几声：“你赢了，你们都赢了！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白眼与嘲讽，真的很谢谢，谢谢你们全家祖宗十八代！” 不等刘婶反应过来，周皓大步流星的走向楼梯口，他已经做了最终的决定。 “如果真的是梦，我希望我能通过这种方式醒来，如果不是梦，我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结束。” 天台上，周皓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对着今晚异常明媚的月亮轻声呢喃着，脚下狭窄的花池残留着岁月剥落的痕迹，周皓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探头向下看去。 这条无人问津的巷子早已废弃多年，前年市镇环保整改，索性连出口一并堵了，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纺织厂租客们扔垃圾的地方。阵阵酸臭味即使隔着7层楼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周皓自嘲的笑了笑：“挺好，大家都是垃圾，也算是死得其所。” 再次仰起头，原本晴空万里的苍穹上，一朵乌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遮挡了月色，整个世界变得昏暗了很多。 晚风袭来，冰凉刺骨。 周皓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迈出了最后一步。 嘭！ 天台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了，去而复返的疯子怔怔看着眼前一幕，破口大骂了一声：“真他妈的窝囊。” 甩开膀子追了上去，毫不犹豫的紧随着周皓的脚步跃出了天台。 008 破而后立 夜风在耳畔呼啸，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对周皓而言变得极为漫长。 生前画面在周皓的脑海中飞速的掠过，从毕业后的踌躇满志，到入职后的意气奋发，再到受人排挤后的垂头丧气…… 那个女人的离开大概是周皓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自此之后他的生活轨迹一路走下坡路，所有的霉运接二连三的朝他席卷而来。 仔细想想，诸多遗憾，再转念一想，去tm的遗憾。 嘭！ 厚重的垃圾层将他的身形微微弹起少许，再次落下时，周皓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 朦朦胧胧中，一团迷雾在他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依旧是梦中的那片荒漠，四处皆是呛鼻的硝烟味。周皓正在奋力的奔跑着，一个身形巨大的机器怪物正在穷追不舍。 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正在朝他的位置跑过来。 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周皓低头看去，在他的小腹上有一道深刻见骨的伤痕，跑动间不时有卷曲状的器官翻出。 身边的女子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周皓仿佛听见她在说：“一定要坚持下去，是生是死，都有我陪着你！” 朦胧中，周皓看到了她的面容。 仿佛天台上一轮明媚月光，皎洁而动人。 刷刷刷！ 周皓脑海中的画面倏然倒退，一片绿色的光芒将他的意识彻底轮罩了。 一旁的房间内，墙上的时钟正在飞速倒退，巷子里几只夜间觅食的野猫眼睁睁的看着嘴里的食物飞出去，身形不受控制的后退，嘴里发出惊恐的喵喵声。 更远的位置，正在野外排泄的醉鬼，有什么东西哧溜一下钻了回去……以纺织厂小区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各种诡异的情形在同时上演。 依旧在公司里‘加班’的可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暗叫一声“糟糕”，墙上正在倒转的时钟霎时停滞，如镜面一般的透明光线瞬间从她的周围扩散，下一秒，办公室内失去了可乐的身影。 原本涣散的记忆重新汇拢，如千万溪流汇聚江河，奔涌不歇。周皓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身体自我保护机制瞬时启动，昏迷前，周皓隐约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气急败坏的骂着：“凭什么要老子给他擦p股？凭什么啊？” …… 嗒嗒嗒嗒！ 楼上传来的电钻声响彻了整座公寓，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脏乱不堪的地板上。周皓不满的咕哝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身上如同死老鼠混合着烂苹果酸臭味不断刺激着周皓的嗅觉神经，脸上湿漉漉的，被什么东西覆盖了。 周皓伸手扒拉了一下，一片菜叶子掉在他的眼前。 额角处传来阵阵刺痛，记忆有些混乱。 一旁的沙发上，疯子正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脸上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惨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元气大伤。 周皓费力的起身，周身关节无一不在咯吱作响，踉踉跄跄的走到卫生间，待看清镜子里的那个人时，周皓险些吓得夺门而逃。 脸上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红的白的黑的黄的……油腻腻一片，看着极为恶心。原本一直放在衣柜里舍不得穿的西装，此时比街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支离破碎，布满污渍。 周皓干呕了一声，草草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疯子已经醒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差，耷拉着眼皮看了周皓一眼，半死不活的瘫在沙发上。 周皓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欲言又止，随后想起什么，急忙看了一眼时间，9点20分，再顾不得身上传来的阵阵恶臭，扭头就往门外跑。 疯子见状急忙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今天周末。” 周皓这才停下脚步。 短暂的休整过后，周皓脑中如浪潮一般翻涌的记忆终于平复下来，有些零碎的片段开始不时闪现，可周皓总觉得缺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原先躺过的位置上，赫然放着半瓶廉价白酒。 “难道是喝酒喝断片了？”周皓一脸狐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眼见疯子胸膛剧烈起伏着，周皓急忙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冰凉似水。 周皓被吓了一跳，不由分说就要背起疯子往外走，疯子挣扎了一下，兀自强撑着说道：“你放下我，这些只是临时症状，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皓果断拒绝：“不行，大家相识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疯子有些感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骂道：“你放心，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周皓没听出疯子字里行间的揶揄：“当真没事？” 疯子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经过这顿折腾，疯子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周皓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急急忙忙跑到卫生间洗漱过，再出来时，疯子已经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 这会儿周皓看疯子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两个大男人惺惺相惜的对视了一眼，同时低头作呕。随后周皓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难道真的是一醉解千愁？ 简简单单的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周皓让疯子再休息一会儿，随便穿了身衣服下楼买早餐。刚走出公寓大门，远远看见张丹正站在小区门外张望，看到周皓出来，张丹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转身就要走。 周皓知道张丹还在为前天周皓说过的那些话生他的气，实际上经过昨天那件事，张丹极力为他辩护时，周皓已经知道，这个善良的姑娘是真心为他好。 赶忙追了上去，拦住了张丹，一男一女对视了良久，张丹先开了口：“感觉好些了？” 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关切。 周皓默默的点了下头。 “那就好，我先走了。” “等一下！”周皓知道这会儿自己再不低头认错，今后他将永远失去这个真心朋友，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轻声说着：“是我的错，那天我不该说那种话，你打我骂我都行，都是我自找的，对不起。” 久久得不到张丹回应，周皓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表情落寞，痛不欲生。 突然，一只柔软纤细的手掌搭在他肩膀上 “嗯……孺子可教。” 张丹拍了拍周皓肩膀，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如果你真心想要道歉，不如晚上请我吃饭好了。” 周皓豁然抬头，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当真？” “看你表现咯。” 周皓拍了下手，喜上眉梢：“我回去准备准备，下午见！” 欢欣雀跃的进了公寓，站在门外的张丹连连摇头：“傻子似的。” 这大抵是这几个月来，周皓第一次感到身心愉悦。 也许老话说的没错，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甭管如何，一切似乎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吧！ 009 质问者刘静南 周皓满心欢喜的回了公寓，迎面对上疯子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此时的周皓满脑子都在想着晚上的约会，没有觉察到疯子眼中隐藏的揶揄，哼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调子，开始收拾家里。 一直忙碌到下午，周皓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心道果然良好的生活环境果然能使人心情愉悦，随后才感觉到腹中饥饿难耐。 草草安置了疯子，天色昏暗时，周皓已经站在张丹居住的公寓外。 张丹为了这次迟到的约会做了精心的准备，在公司里她一向被大家称为‘冰山美人’，大抵是因为呆板的制服和矜持的性格导致。 实际上真正跟她相处过的人都会发现，张丹其实是个热心肠，甚至有点婆婆妈妈。 这一点，周皓深有体会。 可哪个男人又会拒绝一个漂亮的女人成天在你耳边‘唠叨’呢。 周皓从没见过张丹便装打扮，一时眼睛都看直了。张丹在他跟前转了个圈，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好看吗？” 周皓呆呆的点了点头，痴痴说着：“好看，太好看了。” “傻样！”张丹莞尔，带着连她都想不明白的小心思，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般跟在周皓身后，朝着灯红酒绿的都市走去。 …… “我看到他的记忆了。”昏暗的灯光下，疯子一改往常的疯癫痴傻，说话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确定没有问题？” 疯子抓了抓头发：“除非他在进入系统后被系统篡改过记忆，否则在我的能力下，任何蛛丝马迹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灯光闪烁了一下，可乐的脸忽隐忽现，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林一平。” 疯子尴尬的笑笑：“马有失蹄。” “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最好，我们已经失败了很多次，如果这次再失败了，先驱者计划只能被迫终止。 要知道他可是顶着长老会的巨大压力才将计划实施开来，你也知道那些老顽固根本就没有服过他，一旦权力落在他们手里，外面的那些幸存者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疯子连连点头：“晓得、晓得。对了可乐姐，还有一件事……” “嗯，你是想说那个名叫张丹的梦游者？” “周皓跟她去黄金港约会去了。” 可乐沉默了一下：“你去盯着点，抽空跟刘静南碰一下面，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随时待命。”说完这些，可乐看了下时间，走进了阴影里。 路灯再次恢复了光亮，疯子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狠狠的握了下拳头，喃喃自语着：“终于要开始反击了！” …… “黄、黄金港？不行不行，实在太贵了。” “既然是赔礼道歉，总得隆重一点吧。” “你要这么说，那我就不原谅你了。” 见周皓又习惯性的抿嘴，张丹心知如果不答应他，这家伙指不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心里暗暗计较着待会儿一定要偷偷把帐结了。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周皓还是有几分耐看的，张丹又是天生丽质。 俊男美女一进场，顿时吸引了大部分食客的目光。一向都是以低三下四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周皓，何曾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慌了神，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几分。 张丹觉察到他的异常，挽起了他的胳膊，周皓的身体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余光看见张丹嘴角的微笑，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得复苏，连带着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分，忘了紧张，两人结伴走进了餐厅。 为了这顿饭，周皓做了充足的准备，特地跑到楼下网吧查了一下黄金港的人均消费。 对于一个习惯了撸口子过日子的人，偶尔打肿脸充胖子，也算是为周皓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份乐趣。 更何况，周皓早有心思跟张丹表白，毕竟两人如今的相处方式明显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轻柔的音乐，四周皆是食客们的低语声，气氛显得极其暧昧。 周皓看着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动人的张丹，近几年的种种不快全都抛掷脑后。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正酝酿着如何开口向张丹表白。 突然，舞台上的音乐戛然而止，一个年过四十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走到台上，拍了拍话筒，朗声说道：“大家好，我是黄金港的老板刘静南，今天是2021年4月21日，礼拜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4月21日的礼拜三？特殊的日子？ 食客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脑子的狐疑，猜测着这位本市的风云人物又在策划什么鬼点子。 要知道黄金港在县级市的本地崛起，并且短短几个月就连省城的人都慕名前来，刘静南的人脉、手段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就是这样一位有实力的大老板，年过四十依旧玩心不改，隔三岔五的总会搞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新花样出来。 好比去年，刘静南联合市电视台举办了一场知识竞答赛，获胜者的奖励是获得黄金港消费终身免费的至尊vip卡。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纺织厂公寓外开饭馆的老朱竟然获得了这份殊荣，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实际上那份答卷问的都是一些生活常识，最后的排名是根据每个人的答案决定，甚至连酱油是什么味道都成了答题的一部分。 “我们酒店特地推出一项活动，那就是在场的所有食客中，随机选出一名幸运儿，只要答对我的问题，我们将会满足他的任何一个要求，当然，要我交出黄金港是绝对不可能的。” 笑声如潮水般涌过，刘静南很满意带来的效果，清了清嗓子：“现在，请让我看到你们热情的双手，三、二、一！” 餐厅内灯光突然熄灭，一片吸气过后，从某个角落开始，欢声逐渐蔓延开来，光束灯很配合的亮起，在食客中‘寻找’着那个幸运儿。有人打开了手机闪光灯，冲着光束灯起哄：“这儿这儿！” 光束灯一闪而过，耀眼的白光将正在埋头消耗食物的周皓笼罩其中。 叮咚，键盘手很配合的敲了敲琴键。 被白光笼罩的周皓嘴里塞满了食物，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看着四周传来羡慕的目光，一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张丹替他加油打气：“快去快去，怕什么呀。” 在张丹的鼓励下，周皓这才缓缓走上去。到了台上，周皓还在震撼中舅舅没能恢复，刘静南自来熟的勾搭着周皓的肩膀。 周皓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说话语调都变得结巴起来：“请、请问这位幸运的观众，你叫什么名字？” 周皓呼噜一声咽下食物，紧张不已的回答道：“周皓。” “那么请问周皓先生，作为本次活动的幸运儿，你有什么愿望，请大胆的说出来。” 脑袋还在发懵的周皓脱口而出：“能不能替我把房租交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后台上，疯子忍不住拍了下额头。 刘静南显然没想到周皓的要求会这么的……不值一提，目光看向后台，见疯子正在连连摇头，刘静南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急忙打圆场—— “不如这样，在此基础上，我再送你一张本店的至尊vip卡，以后来本店消费一律免单。” 总算回过神的周皓看了看台下的张丹，不死心的问道：“能不能折现。” 刘静南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疯子难不成看走眼了，这么一个死心眼的家伙怎么可能事被选中的那个人。 眼见疯子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烦，刘静南有些焦灼：“怎么，你很缺钱吗？” 周皓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刘静南险些一句‘缺钱你不早说’脱口而出，黑着脸道：“按照本店规矩，vip卡是不能折算现金的。” 岔开话题闲聊几句，刘静南不敢耽搁，连忙结束了这场闹剧，直奔后台。 到了后台，疯子一见了他就咬牙切齿的质问：“刘静南你在干嘛？” 刘静南也颇为委屈：“狗哥你不是说让我重点关注一下他嘛。” 疯子恨恨的拍了下这个在在本市影响力巨大的大老板的脑袋：“让人关注，不是让你暴露，你tm的脑子进屎了吧？” “难道我做的不对？狗哥要不这样，只要你开口，我把酒店免费赠送给他。” 疯子斜视着他：“你是最早一批追随可乐的质问者吧？” 刘静南想不明白疯子为何有此一问，怔怔的点了点头。 疯子跳起来踹了他一脚：“你都tm是质问者了，你觉得把周皓推到大众面前对你有什么好处？嫌哨兵对咱们追杀的次数少？还是觉得系统跟你一样脑子进水了？” 刘静南拍了下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主要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大人物，有点激动了，要不这样，我回去把许诺给他的奖励给收回来？” 眼见疯子默不作声，刘静南只以为他已经答应，迫不及待的要往餐厅跑，被疯子一脚踢翻在地：“大哥，你做生意时的精明哪去了？” 刘静南哭丧着脸爬起来，揉着隐隐发痛的屁股，嗫喏了一阵：“狗哥，你说怎么办？” 疯子通过监控看着喜出望外的周皓，叹了口气：“静观其变。” 010 服务员现象 意外惊喜让周皓忘记了此次与张丹约会的初衷，兴高采烈的回到座位，语无伦次的说着天降横财之类的话。 张丹见他兴致勃勃的不忍扫兴，心里却在埋怨周皓呆瓜一个。 餐厅重新恢复了原状，毕竟在这里消费的人大都非富即贵，一张消费免单卡还不至于让他们动心。 过了一阵，餐厅的服务员端着餐盘来到周皓桌前，餐盘里放着一张镀金的卡片以及一张黄金港酒店终身vip荣誉证书。 周皓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卡片，后台通过监控正在不间断盯着周皓的疯子，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刘静南见他表情凝重，不敢插话。 片刻之后，刘静南终于发现了异常。 去年刘静南联合电视台搞知识竞赛，其真正的目的自然是应可乐的命令，大范围的寻找‘质问者’。 每个人持有的卡片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异常金贵的至尊卡，每张卡片都有其独特的代码，有幸被可乐选中的人，都会被卡片上的独特代码‘激活’，成为真正的质问者。 但对普通人而言，这就是一张至尊卡。 要成为质问者，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甚至为此做过类似的实验。 就好比知识竞赛里最荒唐的一道题：酱油是什么味道。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肯定会说酱油的口感，倘若是知识渊博的人，则会罗列一大堆的证据，从酱油的配方到人的味蕾对酱油产生的反应。 质问者不会！ 标准答案涉及量子力学领域，类似与双缝干涉实验。 最接近的答案是：酱油是什么味道，取决于你尝没尝过，品尝之前，酱油可能是任何味道，尝过以后，酱油会在每个人的神经系统中造成不同的神经反射。 有没有尝过酱油。 薛定谔的猫死还是没死。 只要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都曾关注类似的新闻咨询，无论老幼尊卑。 周皓不是质问者，甚至在认识疯子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失败者。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接到卡片后除了激动的语无伦次外，不可能出现任何异状。 但疯子在救周皓的那晚看到了他被转储的记忆，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周皓就是那个人，只需要进一步引导加以确定。 这也是可乐要求疯子与刘静南见面的根本原因，疯子原本想着偷偷摸摸的把卡片送给周皓来观察他的反应，没想到刘静南这家伙竟然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好在17号关押区，也就是目前的江宁市尚没有发现哨兵的踪迹，否则刘静南这么一搞，周皓的身份必定暴露。 监控画面里，周皓接过卡片，激动的连声说着谢谢，服务员转身离开……原本只是很正常的画面。 但过了0.1秒钟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服务员转身离开的动作被定格，身体出现了类似网速不好时的掉帧现象。 显然周皓也发现了服务员的异常，环顾了四周，眼见周围的食客们依旧自顾自的吃着说着，周皓探过身体，轻声询问张丹：“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服务员有些古怪？” 可在张丹的眼里，服务员早已经离开，摇了摇头：“你说的是哪方面？狗眼看人低？还是……”张丹表情变得恐慌起来：“你觉得他图谋不轨？” 周皓再次看了一眼依旧‘卡顿’的服务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表达此时的诡异画面，张丹会错了意，只以为周皓羞于开口表白，顺势拉起了他的手，脸上带着微醉时的绯红。 她已经下了决心，既然周皓这么矜持，只能她这个女孩子大方替他迈出这一步了：“其实，我早已经跟他分手了。” 然而周皓此时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的诡异画面吸引了，淡淡的哦了一声。 张丹顿时变得不悦，心道：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他怎么能这样敷衍自己。心情也随之变得低落起来，只想赶紧离开，自此再不跟他提起此事。 好在周皓终于回过神：“分、分手了？” 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窃喜。 张丹翻了个白眼，心道周皓的神经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吧，重新低下头，一脸羞涩的嗯了一声。 周皓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措辞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呆愣愣的看着张丹，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其实早盼着你跟他分手……不是不是，我不想跟他分手……也不是……呃！” 张丹微微起身，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所有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周皓内心掩饰不住的喜悦，脸红脖子粗的，总算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我也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身旁的服务员还在2g网速下艰难行走，深陷情劫的周皓早已将疑问抛掷脑后。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台里，疯子瞠目结舌的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嘴里喃喃自语着：“这也行？周皓你完蛋了，你真完蛋了。” 大抵是想起了还在现实世界中努力生存的那个彪悍女人，疯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被刘静南看在眼里，百思不得其解。 ‘卡顿’现象在周皓表白的那一刻停止，持续时间正好3分钟。 疯子关掉监控画面，迫不及待的给可乐去了电话，从刘静南不按计划行事再到周皓接过卡片，最后将‘服务员现象’详细告知了可乐。 可乐沉吟了良久：“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疯子咬牙切齿的回道：“周皓这个王八蛋跟那个名叫张丹的梦游者好上了，他竟然瞒着君姐跟另外一个女人好上了。可乐姐我跟你说，周皓完蛋了，一旦被君姐知道这事，君姐肯定饶不了他。” “呃……谈正事。” 疯子在刘静南古怪的眼神中抹了把脸，一道泛着淡淡绿芒的无形屏障将他包裹在起来。 即便作为最早觉醒的质问者刘静南，涉及此类机密，一向看似大大咧咧的疯子都会小心应对，因为在这个由超级计算机构建的虚拟世界囚笼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它的眼线。 确定万无一失后，疯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应该是周皓的芯片出了问题。” 可乐想了想：“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我们进入系统前，周皓植入的‘星辰’已经开始编译，全程由陈君服一手完成，以君姐的专业知识，断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荀单，你记不记得你在昨天使用‘时间胶囊’技能救下周皓做过什么。” 有个异常好听的名字的疯子荀单想了想：“记得。” “你是不是在救下周皓以后干涉了周皓的一部分记忆？” 荀单‘嗯’了一声。 “你在使用技能的同时强行干涉周皓的记忆，技能代码会在周皓的芯片上留下印记，以我的推断，怕是时间胶囊的后遗症。 但这种印记会随着芯片的不断更新自行消除，除非是因为一些外界原因将它激活并放大了。” “卡片上的代码！”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荀单砸了下桌子，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照可乐姐这么说，确定是周皓无疑了。” “荀单，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便是周皓亲自进入系统，可系统的强大不是你我能够想象的到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透漏底细。 另外，你让刘静南趁机将周皓的卡片换掉，虽然目前造成的影响只是个例，但我怕后遗症会引发连锁反应，造成进一步扩散。” 荀单到一声了解，挂断电话，一直保持着倾听姿势的刘静南‘回过神’，一脸好奇的看着荀单：“狗哥，可乐姐怎么说？” 荀单撒谎不带眨眼的：“可乐姐说让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另外你给周皓的那张金卡，能不能想办法把它换掉？” 以刘静南的精明，大抵能猜到那张卡片已经开始对周皓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是目前可乐最不愿看到的，想也没想便应承了。 像这种小事情刘静南自有办法操作，荀单自是不必劳心费神的。 看着刘静南走到周皓桌前正在不停的道歉，荀单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肯定了周皓就是那个人，剩下的便是想办法彻底将他激活，到那个时候，他也就再不必四处奔波了。 011 庸人自扰之 “是这样的周先生，先前我们的服务员可能搞错了，给您的那张卡是8折消费卡，这张才是终身免费卡。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给予您额外的补偿。” 说着，刘静南将新的卡片递过去。 原本就是一笔意外收入，周皓更不疑有他，做了交换后，小声询问刘静南：“刚刚那个服务员……” 伸手比划了几下，刘静南哈哈一笑：“新来的，对工作不太熟悉，如果您觉得有问题，我可以开除他。” 周皓知道他会错意了，将错就错的说道：“没事，没事，谁都有第一次嘛。”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周皓拍了拍胸口，心里却在窃喜。 原本一场简单的吃饭，不仅抱得美人归，还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想着回去之后再也不必听刘婶的闲话了，周皓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刚刚确定了恋情的男女手牵着手，在一部分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出了酒店。 原本冰寒的天气此时变得格外温暖，就连苍穹上几颗星也被眼前的一幕羞红了脸，偷偷的隐去了。 从朋友变成恋人，有些隔阂便不复存在，周皓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如痴如醉。 两人手牵着手，漫无目的在街上行走着，周皓感受着久违的情谊，似乎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都不再重要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了世界公园。 虽然已是深秋，但丝毫磨灭不了人们吃太饱撑的散步的热情，广场内充满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两人在角落里的一处长椅上坐下，张丹头枕在周皓的肩膀上，轻声诉说着也许在他们心里早已排练了无数遍的情话。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公园里的人们开始各自回巢，乘着无人看见，周皓低下头在张丹的嘴唇上生涩的轻吻了一下，发自肺腑的感叹着：原来这才是爱情的味道。 一直坐到夜深，感觉到张丹有了睡意，周皓这才恋恋不舍的说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张丹羞怯的点了点头，走了一段距离，两人在公园中央的雕像前停下来。 雕像内容是为了纪念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很是应景，周皓呐呐自语着：能有两位先贤这般忠贞不渝的爱情，这辈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两人互望了一眼，彼此的心意此处无声胜有声。 驻足温存了片刻，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周皓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原本属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雕像竟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半透明的物体，如镜面反射着四周的场景，无数道诡异的绿色数据正在其中缓缓流动着。 周皓张了张嘴，表情呆滞：“呃，张丹，你有没有觉得这玩意儿有些古怪？” 张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雕像还是雕像，摇了摇头：“我觉得很正常呀，你……是不是太累了？” 周皓揉了揉眼睛，雕像重新恢复了正常，周皓自嘲一笑：“果然是太累了。” 心事重重的牵起张丹的手朝公园外走去，走出公园大门前，周皓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仅仅是一座雕像而已。 …… 车间里的同事们嗅觉灵敏堪比寻回猎犬，不出一日，整个车间都知道周皓和张丹谈恋爱的事情。 上班后的第二天，周皓刚走进办公区，一大堆同事们凑过来，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要吃喜糖。 周皓抬头看去，张丹正躲在电脑后偷偷的笑。 周皓嘴角微扬，只能先许了张空头支票：“改天请你们吃更好吃的。” 众人这才笑嘻嘻的散了。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除了上班时间，大多数时候都腻歪在一起，从最初的绵绵情话发展到天南海北东拉西扯，再一次证明了爱情的副产品就是废话。 加之两人由知己的基础水到渠成，这样一来，反倒像极了多年的老夫老妻，甜蜜而又充实着。 又一个周末，周皓照例早早来到张丹门前等候，远远看见有辆一眼看去就觉得价值不菲的车停在张丹家门口，车外站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 凭着男人的直觉，周皓知道这人大概就是张丹跟他说起过的前男友武千。 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来找张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周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偷偷躲在了路边的广告牌后，隔着缝隙观察武千的一举一动。 等了一会儿，张丹从楼里走出来，特地梳洗打扮过，楚楚动人。见到武千后，张丹皱了皱眉，因为隔得挺远，周皓听不到两人的说话声，随后张丹坐进了武千的车里。 周皓心如刀割，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早忘了今天张丹和他约好要去玩儿，周皓只以为张丹如此盛装打扮只是为了见武千。背靠在广告牌上，听着发动机轰鸣声远去，周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也好、也好，至此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再不必像前一段恋情那般被伤的遍体鳞伤。 张丹的短信发来，告诉周皓今天有点急事不能陪他了，言语间满是歉意，可周皓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他无情的嘲讽，嘲讽他的窝囊与霉运。 周皓不知道自己时怎样回了家的，整整一天神游九天，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不可能鼓起勇气死第二次，周皓怀揣着交清房租后仅剩的几十块钱来到了老朱的饭馆。 此时正值晚饭时分，饭馆里热闹非凡，老朱见周皓失魂落魄的走进来，叹了口气，心里暗暗替周皓悲哀：可怜的孩子哟。 周皓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两样素菜，要了一瓶白酒，自酌自饮着。 以往觉得可口无比的饭菜入口如同嚼蜡，没滋没味的吃着喝着，正在饭馆里忙碌的老朱不时看他一眼，一直等到饭馆里的顾客走的差不多了，老朱脱掉了围裙走过来，在周皓对面坐下，叹了口气，好心劝说：“都是假象而已，干嘛要这么执着？” 周皓摇了摇头，大抵是喝醉了，说话逐渐变得口齿不清：“是不是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老朱笑了笑：“比起我们，你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周皓醉眼朦胧的看着老朱：“哪里幸福？” 老朱看了看门外，声音压低了几分：“当你得知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生活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个角色，你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喝醉的周皓隐约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只以为老朱是在变着法儿安慰他，哽咽了一声，表情苦涩的说道：“谢谢您，朱伯伯。” 老朱又笑了笑：“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真正的痛苦，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拍了拍周皓肩膀，回到后厨开始收拾。 半瓶白酒下肚，此前从不饮酒的周皓几乎快要不省人事，朦胧中，感觉有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看起来像是张丹，定睛一看，却是失踪了整整好一段日子的疯子。 不知道为什么，疯子给周皓的感觉不像是前几天表现出来的疯疯癫癫，反而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抗拒的亲切感。周皓只当是两人一见如故，并没有理会。 过了一阵，疯子终于开口了：“我的真名叫荀单，荀是荀彧的荀，单是单于的单。”用筷子在桌上比划了几下。 周皓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呢？你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以前的疯傻只是你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躲在舞台下看我的丑剧？” 荀单皱了皱眉：“什么丑剧？周皓，你还没明白我千方百计的接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什么？” 周皓大抵是想起这段日子为了能让疯子有个安心的住所遭受的痛楚，借着酒劲，所有的不快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为了看我笑话？为了让我明白自己有多窝囊好体现出您存在的价值？”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滚出我的生活，统统都给我滚啊！” 012 哨兵来袭 哗啦！ 桌上一口没动的饭菜撒了满满一地，听到动静的老朱探头看了一眼，见到荀单也在，连忙退了回去，心里直犯嘀咕—— 这家伙，到底怎么惹到周皓了？ 荀单的表情渐渐变得愤怒起来，低声咆哮着—— “你tm知不知道老子为了找到你受了多少苦，我们四个天天冒着被哨兵追杀的风险满世界的找你，就是因为你当初的那句话，你认为只要足够坚持就能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荀单慢慢的站直了身体，看着还在小口小口喝酒周皓：“可结果呢，你tm倒好，躲在这里喝着小酒伤春悲秋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啊！” 嘭！ 荀单狠狠的砸了下桌子：“你知不知道陈君服现在的处境，知不知道联盟的人正在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盼着您胜利归来的那一天？” 当听到君姐两个字的时候，周皓不由自主的放下酒杯，脑海中闪过一副奇怪的画面—— 沙漠中，那个牵着他的手的女子表情坚定的对他说：一定要坚持下去，是生是死，都有我陪着你！ “陈君服是谁？” “君姐……” 荀单突然神色惊恐的捂住了嘴，后厨的老朱正站在他身后，眼中满是震惊，颤颤巍巍的指着周皓：“这位是……” 荀单只说了一个字：“跑！” 刹那间，周皓感觉到四周的空间静止了，荀单惊恐的表情被定格，两个身穿着某精神病院的防化服的男子仿佛凭空出现，带着奇怪的面具，四处观察一下，其中一人道：“没发现其他的先驱者！” 声音如同计算机里合成的电子音，没有半分感情。 另一人看了看桌上剩余的少半瓶酒：“没发现其他先驱者。” 突然，他如同寻回犬般伸出脖子嗅了嗅：“不对，还有一个先驱者！” 刷刷！ 两人的形态同时变换，身形拔高，所呈现出的人类形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具通体黝黑的类人形机械体，浑身充满了金属质感。 “据那个人提供的情报里，这些进来的先驱者，每个人身上的芯片都自带不同的技能。” “据说他们一直在找被选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他们在现实世界的领袖。” “那个人的芯片里有摧毁它的关键代码！” 两人如说相声似的一捧一逗，其中一人两只暂且可以称之为胳膊的触手迅速变换，化作一团浓稠黑雾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瞬间将整个餐馆包裹在内。 另一个人的鼻子开始拉长，鼻头上弹出一根类似天线一样的细长物体，顶部一闪一闪的，头顶上悬浮出一个圆球状的全息影像，影像中，餐馆前后几个小时内的画面迅速闪过，最后定格在荀单出现在周皓的桌前。 但令人倍感诧异的是，影像中周皓和老朱的身影全程都没有出现，只有荀单一个人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发飙，随后定格在荀单说出‘跑’的一刹那。 刷刷！ 两个姑且可以称之为人的东西重新变回了医务人员的模样。 “跑了！” “跑了！” “将消息反馈回去，17号关押区出现先驱者踪影。” “17号关押区有先驱者踪影！” 两个东西一左一右押了手举在半空的荀单，一串代码闪过，餐厅内失去了三人的踪影。 荀单的尾音还在餐厅内不断回荡着，停滞的时间再一次开始流淌，周皓隐约看到一道残影闪过，旋即被涌上来的醉意彻底击败，一头栽在餐桌上昏睡了过去。 …… 荀单的芯片技能是‘时间胶囊’，在技能范围内，时间可以前进，也可以后退，还可以将人锁定在一个单独的时间维度里，在原先的那个维度，周皓残留的影像会被全部抹除。 后者的缺点是在这个维度的人，感受不到外界时间的流逝，技能效果就像是一个人突然被蒙住了眼睛、耳朵以及切断了身上的所有感官，当脱离时间胶囊的束缚后，时间已经朝着未来前进了。 比周皓后一步脱离时间胶囊的老朱，看着昏睡不醒的周皓，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荀单消失前的那番话，久久无法言语。 …… 陈君服？ 陈君服！ “你好，我叫陈君服。”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朝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子伸出手，像个大人一样做着自我介绍。 在她对面，男孩脸上脏兮兮的、眼中噙着泪，一脸胆怯的握住了她的手，抽噎着说道：“我叫周皓。” “周皓，从今天开始，谁要再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记住，我叫陈君服，天下君子皆对我臣服！” 轰隆！ 一场冬雷将周皓从睡梦中惊醒，窗外冬雨连绵。 周皓看着窗外雨帘，嘴里喃喃自语着：“陈君服，陈君服，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据本台消息，本市在昨日破获一起特大走私案，案件主谋逃跑过程中因贪恋美酒，在本市一家小餐馆内被抓获，据嫌疑人供述，至今仍由同伙在逃，望知情者发现曾与罪犯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后及时举报……” 电视机里出现了荀单身影，面带微笑的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随后被押入警车。 周皓依稀记得昨晚曾与荀单有过短暂的会面，荀单貌似情绪不好，大发雷霆，后面的记忆如同做梦，只记得后来老朱将自己扶回了家里。 “这家伙……疯疯癫癫的，怎么可能是特大案件的幕后主使？” 周皓想起带回疯子的第二天，曾有民警来过纺织厂小区，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疯子和一个大坏蛋联系在一起。 窗外夜色尚浓，周皓睡意全无，披了件雨衣下楼，惊讶的发现老朱的餐馆竟然还亮着。 周皓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老朱似乎知道周皓一定会来，打开门冲他招了招手。 周皓一脸不解的走了进去，一老一少沉默了好久，老朱长长吐了口气，声音沙哑：“你所看到的胜利，都是无数先烈用生命换来的。” 周皓只当是老朱想要倾诉，默不作声的充当着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老朱见他久久不语，不由得好奇：“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来吗？” 周皓好奇得看着老朱：“对啊，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老朱敲了敲桌面，轻声哼了几句戏曲：“尔来本是天注定，奈何前路太崎岖，后生切莫要忘初心，证道之途本不易。” 周皓无来由得想起了梦里荀单跟他说过得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暗暗猜测着为什么每个突然闯入他生活中的人都要对他说这些奇怪的话。 周皓纳闷道：“您老人家是想表达什么？” 老朱深深的看了周皓一眼：“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到时候你一定会回来跟我唱这首歌的。” “唔……”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以周皓满是敷衍的一个‘唔’字结束。 一场冬雨在天亮后结束，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老朱的餐馆一向车水马龙，想来和老朱打出的‘祖传秘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作为常客，周皓自然少不了要吃一碗老朱的老豆腐，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豆花吃起来格外寡淡，反观周围的食客，依旧吃的津津有味。 “难不成是昨晚喝的太多导致味觉神经永久性损伤？失去味觉了？” 周皓看了看墙上‘祖传秘方’四个字，隐隐觉得有些蹊跷。 离开饭馆前，周皓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厨房，老朱正在兴致勃勃的忙碌着，似乎之前的那番谈话只是周皓臆想出来的场景，直到周皓离开，老朱才抬起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说着—— “也快了、也快了！” 013 技能：绝对世界 公司里依旧一片繁荣假象，随着周皓被调离了原岗位后，大家对他反而不在那么苛刻。 周皓难得落得个清净，远远看着张丹的办公位上空荡荡的，周皓心里默念：那就这样吧。 这个地方他是在不可能呆下去了，这个时候周皓也不在乎王二强会用什么方式对他，扣钱也好赔偿也罢，他只想逃走。 看着工作了十二年的地方，周皓内心说不出的惆怅。 下午上班后，周皓带着写好的辞职信来到王二强的办公室，公司的辞职流程相对复杂一些，需要本岗位主管、本车间主任签字，最后经由老板审批后才能正式提交辞职报告。 王二强拿着周皓递过来的辞职信，皮笑肉不笑：“想好了？” 周皓用行动代替了言语，王二强见周皓去意已决，反倒没怎么为难他，极其痛快的签了字。 目送着周皓离开后，王二强摇了摇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车间主任的审批倒是挺痛快，一个车间四五个部门，车间主任不见得认识周皓，可身为处级领导，总得象征性的挽留一下，短短几句交谈，性格还算温和的主任签了字。 最后的环节是获得老板审批，但不知道为什么，周皓很抗拒和这位只匆匆见过一面的老板碰面。 一来这位新老板上任时间毕竟不长，况且这两年基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二来，周皓总感觉一旦和她见面，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难不成会发生霸道女总裁爱上我的狗血桥段？” 周皓难得的自娱自乐了一下，定了定神，敲响办公室的门。 得到对方允诺后，周皓走进去，正埋头在电脑后忙碌中的可乐头也没抬。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周皓的呼吸声和不时响起的哒哒打字声。 约莫着过了有两三分钟，可乐伸了个懒腰，身材曲线毕露，妙不可言。 当日匆匆一面，以周皓的视力，仅能看到这个传说中的老板挺年轻，但万万没想到可乐会这么年轻—— 二十二三岁，容貌刚刚脱离了青涩，邻家女孩一般的气质，走在大街上没人会相信她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更不可能相信这么年轻的姑娘能将这家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与老板对视是职场大忌，周皓慌忙垂下眼睑，将手中的辞呈递过去，可乐看了一眼，想也没想，啪的一声盖了章：“你可以走了。” 来的路上周皓已经琢磨了无数遍等下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去应对老板的挽留，着实没想到可乐会签的这么痛快。 周皓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当初不是您让我滚回来上班的嘛。 眼见可乐又重新开始忙碌，只能灰溜溜的退出办公室。 走在楼梯间，周皓内心说不出的惆怅，服务了十二年的公司啊，他的整个大好年华都留在了这里，没有感情是假话，但这个地方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当当当…… 接待大厅内的落地时钟敲了6下，窗外已是夜色正浓，周皓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 来来往往的同事们不时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周皓只以为是自己的形象出了问题，赶忙跑到卫生间，旋即惊讶的发现，他的左脸上有个鲜红的掌印，已经变得红肿，鼓鼓的像是偷吃了坚果的松鼠。 “奇了怪了！”周皓揉了揉脸，有些酸麻，可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并没有挨揍的情形。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隔着门帘确定电梯里再没有其他同事出来，周皓这才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公司。 然而没过了多久，一道人影风驰电掣般的冲进公司大厅，正坐在门口无聊玩着开心消消乐的保安大叔试图拦住，奈何吃得太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皓进了电梯。 抵达4楼后，周皓马不停蹄的赶往可乐的办公室，嘭的一声踢开门，办公室里早没了她的身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周皓扶着墙喘了一会儿，不断的自言自语：“明明带着辞职信来的时候才刚上班不久，等待的过程中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眨眼就天黑？” 周皓抬起头，墙上的时钟指向15：15分，那个时候他刚刚走进可乐的办公室。 一股寒流沿着周皓的脚脖子不断朝上蔓延，周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感觉墙壁上的那副字画也变得扭曲起来，化作一只饥饿的恶鬼，即将把他吞噬掉。 …… 15：15分。 周皓拿着辞职信敲响可乐办公室的门，周皓推门而入的刹那，可乐就已经看到了他。 荀单被捕的当晚，两个‘人’样的东西说了这么一段话：每个先驱者身上植入的芯片都自带技能。 同样作为先驱者，可乐的技能是‘绝对世界’。 绝对世界：可以在系统内短时间创造一个类似小世界的独立空间，在这个世界里，时间走向与空间形态只会按照施术者本人，也就是可乐的意愿来。 她可以在这个独立世界里自由的进行维度跨越，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 绝对世界的时间是有限制，就好比荀单的时间胶囊同样被空间限制。 周皓与她对视后垂下眼睑的一瞬间，可乐释放了‘绝对世界’，受施术者本人掌控，周皓对时间的感受变得极其缓慢，每个动作都像是120帧的影片采用单帧画面播放。 可乐从办公位离开，站在周皓身前，毫不犹豫的转变了周皓的空间形态。 于是在可乐的眼里，周皓变成了一堆数据。 原本她和荀单的计划是先想法设法把周皓的芯片激活，再一步一步引导周皓恢复记忆，可荀单意外被捕为可乐敲响了警钟。 哨兵在一号关押区出现，筹备了两年的计划因为荀单一时沉不住气被系统巧妙的捕捉到信息。顺藤摸瓜，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和周皓就会成为系统的阶下囚。 可乐知道不能再等，必须尽快把周皓‘激活’，否则一旦被系统抓获，周皓的芯片上所携带的庞大信息就会成为系统的垫脚石，联盟经营了近十年的计划将毁于一旦，到那个时候，真正的人类世界将不复存在。 可如今代码已然失效，唯一的办法就是覆盖周皓的记忆数据，把他变成质问者，并以质问者作为跳板，成功觉醒。 可乐不敢直接直接篡改周皓的数据激活他，因为据她所知，周皓植入的‘星辰’芯片使用的是人工智能的同源代码，目的是用来收集系统信息。 稍有不慎，周皓的芯片就会变成一个发射台，反向朝系统输送信号。 更重要的是可乐不知道陈君服编译星辰时有没有在芯片上设置防火墙，不过到了眼下这种地步，可乐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要成为质问者就相当简单，只需要使用新的数据把周皓的记忆数据中进行覆盖，让周皓开始本能得怀疑这个世界，之后可乐会在短时间内以一种偶遇的方式与他‘会面’，成功把周皓变成质问者。 014 怎么可能？ 可乐迅速读取了周皓的记忆，果不其然，荀单当时在他脑海中埋下的怀疑种子已经开始扩散。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可乐要做的就是将这段记忆放大，并以病毒的方式覆盖在数据基础架构上，也就是医学所说的‘突触结构’。 一副美妙的画面在可乐眼前铺展开来，每一条神经上不时闪过一道金黄色的亮光，代表着周皓还在活跃中的记忆。 可乐顺利找到了周皓从精神病院开始的那条全新的记忆数据，一路寻找下去，在周皓从荀单手中接过两张碟片的刹那，可乐飞速点了一下，记忆光点如星星之火向整片脑部数据蔓延开来。 可乐暗暗的握了下拳头，大功告成！ 随后的一切变得极其顺利，后续的神经线上不时闪过被‘病毒’化的数据，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可乐观看了周皓后续记忆，最后定格在周皓进门后与她对视的瞬间。 画面中，周皓与她对视了一下，发现可乐没有再看他，目光随即下移，直勾勾的盯着她某部位，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怎么是这种人！ 可乐俏脸通红，狠狠扇了周皓一巴掌，怒气冲冲的回了座位。 接下来就是周皓下楼，在同事们的奇怪眼神中来到卫生间，看到脸上的掌印后一头雾水的离开公司。 来到大街上，周皓习惯性的看了下时间。但受可乐‘绝对世界’影响，他的时间与外界出现了误差，先前的三个小时，周皓一直处在他所认为的几分钟内。 并且随着荀单埋下的‘种子’迅速扩散，周皓下意识的开始怀疑他从前一直都坚信不疑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冲上4楼，这个时候，可乐早已经带着不知名的情绪‘遁走了’。 “怎么可能？”周皓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走到可乐的办公位上，努力想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可乐办事一向小心谨慎，周皓徒劳无功的翻找了一阵，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路上，周皓满脑子都在想着先前的诡异遭遇，他深知目前唯一能帮他解惑的人只有荀单。 可荀单已经被抓走，被捕原因就连老朱都不信，周皓又怎么可能会信？ 恍惚间周皓‘想起’当时在精神病院时荀单曾给过他两张光碟，暗想着其中难不成有什么线索？ 可光碟早被他在离开精神病院的当天就扔进垃圾桶了，怎么可能找到。 “不行不行，我得去找找。如果真像疯子所说，这个时候那两张光碟一定还在那里！” 周皓凭着记忆找到曾经他丢过光碟的垃圾箱，毫不犹豫的撬开锁，拖出内胆一股脑的全倒在地上翻找了一阵，并没有看到光碟的影子。 周皓不死心的又把另一个内胆也拖出来，同样一无所获。 周皓自嘲的笑了起来：“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周皓狠狠踢了一脚垃圾箱，转身要走时突然灵光一闪，像只寻觅食物的野狗般钻进垃圾箱内。 果不其然，两张光碟卡在垃圾箱的焊缝内。 周皓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神经兮兮的大笑了几声：“我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哈，王八蛋，还想再玩老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仰天竖了个中指，迫不及待的朝家里跑去。 《楚门的世界》和《盗梦空间》之所以在国内外有这么高的评分，完全是因为其中所内涵的东西恰好触动了某一部分人的神经。 这一部分人里有一部分人是因为生活不顺，继而对自己的世界产生怀疑；另一小部分人则是从小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 这群人，构成了如今的质问者队伍。 周皓带着激动的心情用从刘婶家里借来的古董vcd打开了影片，他现在深信荀单给他这两张光碟一定不是无的放矢，因此在观影的过程钟周皓不愿放过每一个细节。 然而两部影片看完，除了令人影响深刻的电影片段外，并没有发现‘线索’之类的东西。 周皓不死心的又看了一遍，这次他看的更加细心，几乎每隔一分钟都要暂停一下，果不其然，当《盗梦空间》进行到柯布在飞机上醒来时，一段原本不存在的场景出现了。 只有短短十秒！ 影片以十倍的播放速度展现了一副末日景象，随处可见的硝烟，几个人正用简陋的担架抬着一个人艰难的在沙漠里走着。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看起来分外眼熟，周皓仔细一向，这不就是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女孩吗？ 画面骤停，滋滋滋的声音响起。 噗！ 古董vcd冒起一阵青烟，影片就此中断。周皓手忙脚乱的拔掉插头，刘婶的古董vcd报废，连带着弹出的影碟也一并烧焦了。 “这就是真实的人类世界！”身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周皓吓得险些三魂出窍七魄离体。 周皓慌忙回头，可乐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表情复杂，隐隐带着愤怒。 周皓看了一眼紧锁的房门，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可乐答非所问：“现在你相信荀单的话了？” 周皓死鸭子嘴硬，死不肯承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就是一段剪辑过的影片嘛，我也会。” “这个呢？你也会吗？” 可乐挥了挥手，原本已经烧毁的vcd霎时变得完好无损，电视里的画面得以继续。 周皓看着眼前如魔法般的诡异场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可乐放下手，vcd重新恢复到报废后的状态：“荀单被抓的那天晚上你也在场？” 周皓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 “荀单是江洋大盗，被抓不是很正常嘛！” “这话你信？” 周皓摇了摇头：“说实话，不太信。但这些关我屁事？” 可乐突然笑了几声：“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踪迹已经被人察觉，荀单被抓的当晚，任何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逃不掉。甚至有可能在今天晚上，那些人机会找到你，破门而入，将你逮捕归案，我想知道到那个时候你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死鸭子嘴硬！” 这些话自然是可乐随口胡诌的，早在荀单自觉说漏嘴的刹那，他就已经使用技能将前后几个小时内的监控记录全部抹除，并顺势帮助周皓和老朱躲过了哨兵抓捕。 但这些内容可乐是绝不会告诉周皓的。 身为周皓的老板，经过两年的‘相处’，可乐深知如今的周皓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用点‘下三滥’的手段，以周皓的倔强性子，根本不可能上钩。 周皓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可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等着周皓做决定。 周皓咬了咬牙，问了个题外话：“今天辞职的时候，你是不是……” 摸了摸依旧红肿的脸颊，可乐的脸不由自主的红起来，恨恨的想着：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那个人’的份上，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可乐再一次答非所问：“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等一下！” 可乐扬了扬眉。 “20、46、11、23、07、15。这几个数字什么意思？” 可乐笑了笑，没有回答周皓问题，挥了挥手，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去，怎么可能！”周皓呆呆的看着可乐原先站过的位置，这已经是他在今天第五次说出这四个字。 015 觉醒！ 嗒嗒嗒嗒！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周皓从先前的震撼中拉回了现实，门外响起了刘婶的说话声：“周皓，开门，有人找你！” 周皓连忙收回思绪去开门，摸到门把手的刹那，周皓突然犹豫起来。 可乐之前说过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你的踪迹已经被人察觉……破门而入……逮捕归案……” 刘婶的说话声已经开始变得焦躁，周皓心知如果再不开门，迎来的必定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数落。 可事到如今，周皓始终不敢打开门锁，因为如果按照电影里的桥段，在抓捕罪犯时，一般会让罪犯的熟人协助，来一招引蛇出洞。 踌躇了一阵，周皓试探性的问道：“刘婶，谁找我？” 门外传来张丹的说话声：“是我，张丹。” 周皓把门拉开了一道缝隙，正对上刘婶怒气冲冲的脸，在她身后，张丹低着头，周皓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格外低落。 周皓眉头皱起，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张丹抿了抿嘴唇：“我、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今天太累了，改日吧。” 嘭的一声关了门，周皓突然又变得于心不忍，再次把门打开，背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依旧低头站在门口的张丹：“你说吧。” “能不能进去说？”目光看向周皓身后。 周皓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偷听的刘婶嗖的一下缩回了脑袋。周皓面无表情的让开，等张丹走进来重新把门反锁了。 两人一站一座沉默了很久，张丹低着头始终不敢与周皓对视：“你昨天是不是看到了？” 周皓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这明知故问的问题。 “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武千确实已经分手了，他昨天来只是为了……” 周皓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解释：“为了什么？藕断丝连？还是你自始至终都在把我当备胎？” 张丹带着哭腔说着：“我没有，我跟他都已经分手了，你也不是备胎，我是真心喜欢你。” “呵呵……好一句真心喜欢呐！你这话还对谁说过？我猜我一定不是第一个，也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周皓你要相信我……” “咱两都好好冷静一下，慢走，不送！”周皓气鼓鼓的拉开门，故意撞了一下趴在门后听墙角的刘婶，眼神示意张丹：你该走了！ 见周皓心意已决，张丹眼中噙着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公寓。 周皓背靠在门后，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破碎着。 一夜无眠。 周皓带着满脑子的古怪想法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意识反而变得愈加清醒，随手提了件外套走下楼。 门外，又是大雨倾盆。 南方的气候与北方的气候存在很大的差距，但像这种暴雨天气也是极为罕见。 周皓站在门口等了一阵，始终不见雨停的迹象，只能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去了。 因为时间尚早，除了提前到岗的保洁人员外，公司里并没有其他同事。值夜的保安大叔还在打盹，周皓拿着忘了上交的工作卡刷开电梯门，上了四楼。 可乐早猜到周皓会来，虽然昨天所使用的手段确实上不得台面，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如果还不行，可乐只能亲自把他五花大绑了带过去了。 可既然周皓已经下了决定前来，可乐自然要表现出足够得重视，亲自站在电梯口等候。 可乐如此郑重其事让周皓受宠若惊，像个小学生跟在可乐身后亦步亦趋的来到她办公室，房门无人遥控自动闭合。 在见识了可乐昨天的‘魔法’后，周皓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惊一乍，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可乐替他解惑。 “在带你见识之前，有些东西我必须得提前让你知道。” 周皓的语气不由自主得变得恭敬起来：“您说。” 您这个字让可乐足足愣了半分钟，神色古怪得看了他一眼，说道：“一旦你决定加入，就不能有反悔的余地，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机密、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让大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周皓皱了皱眉：“有那么严重吗？” 可乐点了点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顿了一顿：“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周皓已经‘想’的一清二楚，就像是选择一座单行道，前有猛虎，后有恶狼，但猛虎还在沉睡，往前走，只要小心翼翼，也许还有生还的余地，可一旦后退，只能沦为恶狼的口中食。 况且，有可乐在身后推了他一把，想要折返已经成为奢望。 周皓坚定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可乐看了下时间：“天黑之后，黄金港见，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处理一下你的私事。” 周皓心知他的一举一动早被可乐悉知，再次点了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在黄金港见？” 没有得到可乐的回答，周皓只能低着头离开。 经过一晚上的纠结，周皓其实已经原谅了张丹，毕竟如果张丹真的只把他当成备胎，是绝对不可能亲自登门跟他解释的。 昨天的那些气话，现在回想起来，周皓隐隐后悔，生怕对张丹造成不良影响，这次来，除了认错，自然也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做好铺垫。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张丹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保养的还算不错的中年妇女，询问周皓找谁。 屋内传来张丹的说话声：“妈，谁呀？” 语调还算平静，周皓默默叹了口气，突然间就想通了。 他和张丹即便走到一起，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个‘虚拟世界’已经限制了张丹的眼界，不可能跟他一样看的更远。 周皓带着歉意说了声：“找错了。”戴好雨帽急匆匆的跑开了。 他不知道张丹有没有看到他离开，即便看到了，周皓也绝不可能回头。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纵使不舍，有些东西势必要割舍，长痛不如短痛，对彼此都有好处。 周皓告别了大概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名副其实的成了孤家寡人，不免有些难过。 可一旦想到今晚即将发生的事情，周皓的心情再次变得活跃起来，心道左右无处可去，不如提前去黄金港放松放松，也好验证一下刘静南给的那张vip卡是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冒着大雨跑到酒店，大堂保安见他穿着打扮落魄，窗外又是阴雨连绵，只以为是流浪汉进来避雨。 这种高档场所呆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沾染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不良习惯，忙上前拦住周皓，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高档酒店，请你出……” “不是说这卡可以终身免费吗？” 保安高傲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着周皓手里的至尊vip卡，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前一秒。 早有眼尖的大堂经理发现了这边的异状。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已经做好了一旦周皓赖着不走就呼叫保卫把他扔出去的准备。 然而直到周皓拿出那张金色的卡片，经理脸上的表情与保安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们并不知道刘静南那天所做的事，自然想到如此一个不起眼的人物竟然是本店的贵宾？ 经理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一脸谄媚的跑过去，拉着周皓湿漉漉的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保安有所怠慢，还望您不要见怪。” 余光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大堂保安，那意思分明在说：以后长点眼力。 又是一大堆道歉的话，又亲自带着周皓来到接待厅，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周皓心里暗叹：果然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社会啊。 有了这张卡，周皓便可以畅通无阻的玩遍黄金港所有设施，过惯了穷日子的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016 金色大厅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安静了一天的黄金港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周皓意犹未尽的坐在大厅沙发上，喝着新泡的极品铁观音，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酒店里的人渐渐变得多起来，或三五成群，或男女携手，你侬我侬热闹非凡，没人注意到正躲在沙发上喝茶的周皓。 即便注意到了，谁又会在意一个落魄青年？ 周皓用旁光审视着过往宾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绝望、期待，各式各样的表情，这些人，直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毫无保留的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周皓想起自己这些年也跟这些人一样享受着喜怒哀乐，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可乐姗姗来迟，穿了一件红色的旗袍，配上高冷的表情，像极了一位事业有的女青年。 可乐刚进门就发现了周皓，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周皓竟然来的这么早。早已等候多时得刘静南忙迎接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可乐嗯了一声，冲周皓轻轻点了下头，周皓一口喝干杯中水，小跑着追上两人的步伐，三人一前两后朝餐厅走去。 驻唱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周皓想起与张丹相处的那段甜蜜时光，一瞬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与他结伴而行的刘静南觉察到周皓的情绪，假装咳嗽了一声，捂着嘴轻声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周皓回想起当天看到的奇怪现象：“那件事是你在搞鬼？” 刘静南尴尬一笑：“我只是个质问者，说白了就是跑腿的，哪有什么能耐搞鬼？” 周皓第一次听到‘质问者’这个词，好奇的问道：“什么叫质问者？” 刘静南：“这个很难解释，总之既然你来了，你也算是我们的同伙了。” 周皓揉了揉下巴：“同伙这个词听起来总感觉有些别扭。” 说话间，三人穿过人群，径直朝‘厨房重地’走去。 黄金港的餐厅有单独的出入口，很大一部分食客都是从餐厅正门进入。 餐厅较为偏僻的角落里，张丹正在跟好闺蜜莎莎诉苦：“现在他误会我了，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胖胖的莎莎一边狼吞虎咽的消灭着桌上的食物，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像周皓这种人值得你去放下身段追求嘛？”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魅力，仿佛跟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特别有安全感。” 张丹满脸憧憬。 莎莎用手背抹掉嘴角的油汁，轻声嘀咕了一句：“窝囊废能带来什么安全感？” 莎莎仰起头，表情严肃的看着正在苦恼的捏着眉心的张丹：“丹丹，可能我不懂爱情，但我相信，爱这种东西，一定不是简单的生z冲动，其中包含了物理、化学、数学等一系列的基础科学。” 张丹捶了她一下，红着脸说道：“什么生什么冲动，哪有？莎莎你不要信口开河。要不莎莎，你帮我出个注意吧？” 眼见莎莎的注意力再次被新端上来的食物吸引，张丹叹了口气……对牛弹琴嘛。 张丹打个响指招呼了服务员过来，准备给莎莎要一份她最爱的甜品，黄金港的顾客消费满299都会免费赠送一份饭后甜点，可以是小蛋糕或者是蔬菜水果沙拉。 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走廊里出来，与黄金港的老板刘静南正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 张丹内心直犯嘀咕：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一起？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那天不过是侥幸成了幸运观众，难不成周皓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还是…… 不会是被刘静南挟持了吧？ 她不认识可乐，只把她当作普通的食客，虽然可乐身上的那件红色旗袍确实挺惹眼的。 眼看着周皓他们已经朝后厨的位置走，张丹眼珠子一转，语气极快的将莎莎最爱的蛋糕换成了她最讨厌的有机蔬菜沙拉，回头跟莎莎说了一句：“你先吃，我去个卫生间。” 脱了高跟鞋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这会儿三人已经走进厨房。 可能因为有刘静南的这层关系在，三人畅通无阻的走过后厨，径直走向写着‘仓库’二字的保温箱门。 门后并不是周皓想象中的放满了食材物品，而是一座电梯，让他不由得怀疑餐桌上摆放的那些食物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期间刘静南特地找到主厨王建邦，正在跟他交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如果有人非要硬闯，你就……” 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动作夸张了些，意思却很明显。 一脸横肉的王建邦点了点头，准备将他的话吩咐下去，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厨房外走进来。 看到刘静南后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愤怒的嚷嚷道：“会不会做饭啊，还五星级大酒店？你们老板呢？让他出来！” 刘静南看着来人有些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能走过去一脸陪笑的询问：“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张丹仰着下巴，一脸娇蛮：“有什么问题，明知道我朋友对蔬菜过敏，还故意给她送了一份蔬菜沙拉。你们这么大个酒店是怎么对待顾客的？” 与此同时，莎莎最讨厌的有机蔬菜已经端上桌，不得不感叹一声大酒店的上菜效率就是高。 张丹深知莎莎的彪悍性格，果不其然，没超过五秒钟，餐厅里传来莎莎的咆哮声。 “不知道老娘最讨厌吃蔬菜嘛？！” 食客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刘静南暗暗叫苦，像这样的顾客每天都有，无非是想要多占一些便宜，以往的时候大都是顺着顾客的意愿来的，更多的时候刘静南都会亲自跟顾客道歉。 这也是为什么黄金港的生意日益火爆的原因之一。 但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刻也耽搁不得，赶忙示意主厨王建邦前去调解。 然而刘静南没想到眼前这位顾客竟然如此难缠…… “喂，你一个厨子凑什么热闹？这儿有你的份儿吗？不行，必须让老板出来亲自道歉。” 王建邦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刘静南一阵阵头疼，见状急忙拦住了他，耳麦里已经传来可乐的传唤：“赶紧处理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耽搁一会儿又死不了人，示意王建邦守在门口，刘静南赶忙做了自我介绍：“我就是这儿的老板刘静南。” 张丹上下打量他一眼：“今天你必须跟我朋友道歉！” 刘静南忙陪着笑：“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带着张丹准备往外走。 早在周皓走进厨房的时候，张丹就已经在厨房门口观察多时，自然也看到了保温箱的位置。 刘静南前脚刚走出门，趁着厨房里的人还在愣神的空挡，张丹立即朝着虚掩着的保温箱门拔足狂奔。 等到守门的王建邦发现时，张丹已经冲到了保温箱跟前。 与此同时，刚走出厨房的刘静南猛然想起来，这个女的，不就是周皓的‘女朋友’嘛！ 暗骂一声竟然被人声东击西，拖着肥胖的身体返回厨房，只来得及看到张丹进入保温箱的背影。 正在电梯内等刘静南返回的二人突然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门外，随后拉开箱门走进来，周皓定睛一看，愣住了：“张丹？你怎么来了？” 张丹看了看在周皓身后的可乐，视线移到周皓身上：“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 周皓张了张嘴，不由自主的看了可乐一眼，眼见可乐弟妹垂首假装没看见，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跟……” 嘭！ 一声闷响，张丹软软瘫倒在地，刘静南手里提着擀面杖，气喘吁吁的说着：“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周皓愤怒的扯住了刘静南的衣领：“你干嘛打晕她？” 若是换作其他人对他动手动脚，按照刘静南的性格，只怕早已痛下杀手。 可这个人是周皓，是传说中被选中的那个人，刘静南只能扔掉擀面杖，一脸无助的看向可乐，可乐摇了摇头，转向周皓，语气隐隐带着不满：“都说了让你先把私事处理好。” 这会儿电梯已经开始下降。 周皓心道：谁能想到张丹会来这里，这不就是个意外嘛。但当着可乐的面，这些话他压根不敢说不出口，只能抱起昏迷中的张丹问两人：“她怎么办？” 刘静南抹了把汗：“我下手有分寸，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带着她吧，下去了先安顿好，有叶桂在，问题不是太大。” 017 质问者盛会 周皓不知道刘静南所说的叶桂是何方神圣，更猜不到他说的问题不大其实指的是一旦张丹苏醒，身为医师的叶桂，会使用非常手段再次把张丹弄晕甚至是失忆。 这个世界的黑暗，超出了他的想象。 电梯正在平稳下降，密闭的空间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耳边不断响起嗡嗡声。 周皓胸口发闷气息不稳，片刻之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刘静南避之不及，裤腿上沾了少许，可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周皓。 周皓尴尬的擦了擦嘴：“我、我晕电梯。” 可乐翻了个白眼，长长吐了口气，心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世界撑了这么久的。 好在电梯总算停下，门一打开，乱哄哄的声音顿时如洪流一般传来，刘静南早安排了人过来接走张丹。 周皓跌跌撞撞的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巨大洞/穴，四周的墙壁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材料，整个大厅在灯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片金碧辉煌的奢华景象来。 此时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人，周皓粗略估计了一下，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目光寻去，赫然发现老朱的身影竟然也在其中。 老朱显然在荀单被抓的那天已经猜到了周皓的身份，此时脸上没有半点惊讶，远远打了声招呼。 周皓拉住了准备台上走的刘静南：“坐在这里的这些人，不会都是你所谓的质问者吧？” 刘静南得意的笑笑：“怎么样，很壮观吧，实话告诉你，这里的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我一个人招募来的。” 周皓恍然大悟：“去年你举办的知识竞赛？” 刘静南竖了下大拇指：“不愧被选中的那个人。” 真不知道这话是在表扬周皓还是在故意损他。 随着周皓三人出现，乱糟糟的金色大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周皓，纷纷猜测着他的身份。 毕竟能让可乐大张旗鼓的以欢迎周皓的名义开这场会议，周皓的身份呼之欲出。 短暂的安静过后，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这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吗，看起来也不咋地吧，窝窝囊囊长得一副受气包样。” “哎？这话你可就错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是有能耐的人，就越长得，呃……其貌不扬。” 他原本想说个丑字，发现周皓正在看他，急忙换了副语气。 “希望这次不会出错，上次因为那件事，可乐老大可是发了好久的脾气。” “嘘！人家还在这儿呢。” 低语声戛然而止，可乐已经走到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周皓惊讶的发现，可乐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下了旗袍。 难不成是刚刚坐电梯的时候？ 周皓暗自后悔自己竟然错过了最美妙的画面，甚至都没发现，最近他的思维倾向逐渐被荀单所影响，开始变得有点……不正经了。 与此同时，站在台上的刘静南开始说欢迎词：“今天我们又增加了一名新成员，质问者的队伍可谓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家欢迎，周皓！” 哗啦啦啦。 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刘静南很满意自己带来的效果，后退几步，把舞台让给了可乐。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荀单被哨兵抓走那件事了吧？这次把大家聚集在一起，除了欢迎我们的新成员，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议一下。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目前荀单……” 哨兵？ 周皓隐约记得荀单好像跟他提起过哨兵这两个字，暗暗猜测着所谓的哨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值得可乐兴师动众商讨营救计划。 思索间，周皓突然感觉到脊椎发凉，回头看去，有个皮肤白皙的消瘦青年正用阴毒的眼神冷冷的盯着他。 周皓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人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周皓心里直犯嘀咕：敌意很明显啊，可咱跟他又不熟，犯得着敌视吗？ 不知道为什么，周皓总觉得那个人的存在很突兀，就好比一锅汤里突然跳进来一只老鼠，顺便还拉了一泡屎。 周皓暗暗记下了此人的相貌特征，想着待会儿等会议结束了跟可乐说一声。 这期间老朱凑过来，拉着周皓的胳膊激动不已的说着：“虽然以前就觉得你这孩子非比寻常，给人一种蛟龙本非池中物的感觉，但我万万没想到原来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啊。” 周皓对老朱表现出的敬畏有些不适应，红着脸道：“为什么连你也认为我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老朱扶了扶老花镜，镜片上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在刚成为质问者的时候，在这个团队里一直有一个传说，说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领袖人物从那个真实的世界来到这里拯救世界。据说那个人已经掌握了系统的弱点，一旦成功激活，人类就能返回属于自己的家园。” 周皓一脸的不可思议：“传说中的东西你们也信？” 他现在很怀疑可乐所谓的‘带他见识一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老朱叹了口气：“以前我是不信的，可经历了第二次大更新后，这个世界上突然多了哨兵这一职业，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而我们不过是被系统囚禁在这里的犯人。” 周皓扁了扁嘴：“这些不会也是传说中的故事吧？” 老朱摇了摇头：“有一小部分是听来的，其他的都是我自己个儿琢磨出来的。” 周皓哭笑不得：“合着您老没生意的时候就瞎琢磨这些玩意儿？” 老朱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可不是瞎琢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老朱故意放低了声调，神神秘秘的说道：“其实我所谓的祖传秘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秘方。” 周皓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心道无非就是做生意的人搞得噱头，这有什么神奇的？ 老朱见周皓不信，顿时变得焦躁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做的菜里，压根就没有任何调料！” 周皓想起那天早上喝的那晚豆腐脑，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合着是老朱在搞鬼啊。 “清水煮白菜？” 老朱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以清水煮白菜的方式做饭。” 周皓皱了皱眉：“可为什么我每次去吃都……” 周皓的脑海中隐隐有一道流光闪过，转瞬即逝，但照亮的片刻，某些沉寂了好长时间的区域再一次出现了动静。 正在台上演讲的可乐似乎有所感应，紧皱了好久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酱油是什么味道，取决于你有没有去品尝。薛定谔的猫是生是死，取决于你有没有打开箱子。你所看到的只是你的大脑想让你看见的，可谁又能知道，到底是人在驾驭着大脑，还是人体只是为大脑提供能源的硬件设备！” “所以这话是大脑跟我说还是您老跟我说？” 老朱怒视着周皓久久不语。 不带这么说话的，明显就是抬杠嘛！ 018 林一平 见老朱怒视自己，周皓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岔开话题：“照您这么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先是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然后再某种机缘巧合下成为了质问者？” 老朱松了口气，他生怕周皓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大家的遭遇都是大同小异。” “那第一个质问者是怎么出现的？” 老朱朝台上的刘静南怒了努嘴：“你是说他吗？” 周皓震惊，没想到台上那个只会做生意的胖子竟然这么牛逼。 “有很多钟说法，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在第二次大更新时，刘胖子正在做脑部ct检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被系统强制关机，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但起初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来有个人找到了他，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清醒的人，于是系统里的第一个质问者就这么机缘巧合的诞生了。” “您说的那个人不会时荀单吧？” 老朱震惊：“不愧是被选中的那个人，这都能猜到？” 周皓仔细观察着老朱的表情，想要分辨对方是在真夸他还是故意贬损他，眼见老朱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崇拜，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疯了，全疯了。 “第二次大更新是什么时候？” “有人说是两年前，有人说是去年，具体是什么时候除了刘静南没人知道，但据说刘静南在创建质问者联盟时与荀单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这些事情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照您这么说，系统已经经历过两次更新，必然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每次更新都是有固定时间还是出于某些原因被迫更新？” “不知道。” “是不是每次更新都会出现一些新的东西，就比如第二次大更新后，系统里多了哨兵这一职业，下次更新，是不是就会出现哨将甚至哨王。” “不知道。” “如果是荀单帮助刘静南觉醒成为质问者，那么荀单的存在，必定与刘静南第一质问者的身份自相矛盾。” 老朱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他们管他叫先驱者，可乐老大也是先驱者。” “先驱者是干嘛的？” “不知道。” “那您老还知道些什么？”周皓像是一块入水的海绵，疯狂的吸收着他所不知道的知识。 “……”老朱已经无力回答他的问题。 台上，可乐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随着掌声响起，可乐走下台，径直朝周皓走过来，大家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脚步，逐渐移到周皓身上。 可乐难得的展露出笑容：“跟老朱谈的怎么样？” 周皓摸了摸鼻子：“还行吧。” 可乐满意的点了点头：“等下会有个自由活动时间，你跟大家先熟悉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会找你的。”金色大厅的舞台旁出现了一道小门，可乐神情复杂的看了周皓一眼，走进了小门内。 可乐一走，大厅内顿时变得吵杂起来，像极了清晨老朱的早餐铺。刘静南正忙着跟台下的人挨个打招呼，看得出来，他比可乐更受这些人的欢迎。 周皓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努力的消化着从老朱那里学来的新知识。 突然，一阵阴阳怪气的说话声在他背后响起：“听说被选中的人都会觉醒一样技能，不知道你的技能是什么？” 周皓抬起头，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正是先前对他充满敌视的消瘦男子。 “技能？什么技能？” 消瘦男子冷冷的笑了一声：“看来可乐并没有告诉你。” 周皓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她只说带我见识一下。” 消瘦男子哧的一笑：“看来她并不是只跟我说过这句话。” 周皓的小眼睛渐渐瞪圆了：“你也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天呐，搞半天被选中的人就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消瘦男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之前是。” “那为啥现在不是了？” 也许是无意中说中了他的痛处，消瘦男子怒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周皓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不安。身为一个被人嘲笑了多年的窝囊废，周皓对别人的情绪反应极其敏感，甚至可以说敏感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刚刚的一刹那，周皓明显能感觉到来自那个男人的杀意。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之前，而周皓是之后？ 刘静南挨个打过招呼后凑了过来，看了看已经失去踪影的消瘦男子，表情严肃的看着周皓：“林一平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林一平，原来这家伙叫这个名字。周皓暗暗记在心里，想着找到时机告诉可乐。 “没什么，就是互相认识了一下。” 刘静南仔细看了周皓一阵：“怎么总感觉你来之前和现在判若两人？” “有吗？” 刘静南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又变帅了一点？” “果然变了，糖果超甜变成了臭不要脸。”刘静南摁着耳麦听了一会儿，表情严肃：“该走了。” 周皓一阵紧张：“去哪里？” 刘静南的语气突然变得恭敬起来：“可乐老大说有事需要听取您的意见。” “我的意见？我有个屁的建议。”一头雾水的被刘静南搀着胳膊朝舞台旁的小门走。 刚一进门，周皓登时被吓了一跳。 他已经想象到门后肯定是一个别有洞天的世界，但绝对没有想到竟然是可乐在公司的办公室。 既然能从办公室直达，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去什么黄金港在坐电梯，不仅丢了脸，还白白连累了张丹。 可乐看出周皓的疑惑，示意刘静南再去开门，刘静南乐不可支的打开那扇门，门后却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卫生间。 “这……”周皓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可乐示意刘静南先行回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 周皓一时摸不准可乐的心思，屁股沾了一点沙发，半蹲在可乐面前。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每一个先驱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技能，我的技能是绝对世界，创造一个独立的空间后可以随意改变空间的形态。”大抵是想起了激活周皓时看到的画面，可乐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好在办公室的光线比较暗，周皓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 “怪不得，怪不得林一平会跟我说被选中的人都有自己的技能。” 可乐脸色一沉：“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周皓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听他说他在之前也被认为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可乐，你实话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跟我一样的选手。” 连周皓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渐渐变得不满，说话间，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正在慢慢成型。注意到可乐正在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自己，周皓慌忙陪着笑脸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可乐别过头去，尽可能的不与周皓对视：“在你之前，他是唯一一个差点被认定为被选中的人。那个时候荀单的能力存在缺陷，好在现在已经修正过来了。” “照你这么说，肯定是我了？有什么依据吗？” 可乐适时转移了话题：“荀单被抓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某一片区域一旦发现有先驱者，系统很快就会调动大批哨兵过来，好在目前你我都在暗处，只要小心一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哨兵发现。” 周皓心知可乐对他还心存怀疑，没有追问下去，顺着新话题道：“一旦被抓会有什么后果？” 可乐大抵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极差：“好一点的会被系统强行修改记忆，变成梦游者，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所有人类。但系统绝对不可能这么好心，只会不断搜刮先驱者的记忆，它的目的倒是很简单，摧毁联盟，彻底统治世界。荀单……怕是在劫难逃。” “说到底，系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感觉你很怕它似的？” 可乐再次转移了话题：“你对这次拯救计划有什么建议？” 周皓心道：我有个狗屁的建议。 先前只顾着跟老朱聊天，可乐说了些什么压根就没听进去，说起来，如果不是在公司里每日大小会议的摧残，周皓也不至于变成这副德行。 随口胡诌了几句，眼见可乐表情逐渐不满，连忙停止了信口开河。 可乐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你，毕竟你的芯……” “心怎么了？我心很正啊。”周皓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鸡同鸭讲嘛。 可乐有些无奈，心知到了这种地步反而不能操之过急，沉吟一阵，已经做了决定：“交给你个任务。” 周皓刷的一下站直了身体，狠狠吓了可乐一跳。 “等下我会把你送到黄金港，你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回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先安抚她的情绪。这段日子就先和她好好相处，有事我会找你。” “就这？” 见可乐已经懒得与他搭话，周皓只能出头丧气的朝卫生间走，门后的通道已经重新打通，刘静南正冲他招手。周皓定了定神：“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 “嗯？” “那个林一平……” 啪！ 哗啦啦啦！ 骤然传来的巨响打断了周皓的话，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应声破碎，两个通体漆黑的奇怪物体从夜色中猛然窜出，直直奔向背对着窗户的可乐！ 019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可乐不愧身经百战，就在哨兵破窗而入的刹那，可乐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关闭了和黄金港的通道。但通道一关闭，这也意味着她的绝对世界会有一个短暂的延时。 可对于由系统直接控制的哨兵来讲，这个延时，足以将可乐拿下！ 两个哨兵一左一右呈夹击阵型冲向可乐，准备将她制服。可乐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发动技能，但她经历过多次类似的情形，手扶着办公桌一个翻身顺利躲过，拉着周皓就要往门口冲。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门口同样站着两个通体黝黑的哨兵，这也意味着，他们两个被包围了！ 可乐毫不犹豫的砸开了旁边的消防箱，从其中拿出一把样式古怪的武器准备迎战。虽然初次经历这种阵仗，但不知道为什么，周皓竟是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与可乐背对背站立，顺手抓了晾衣架过来，死死盯着越靠越近的哨兵。 刷刷！ 周皓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内已经失去了两个哨兵的身影。 紧接着，头顶骤然出现两团黑影，如镰刀般的巨大刀刃朝他迎头看来。周皓本能的举起晾衣架抵抗，然而不锈钢的衣架在哨兵的古怪刀刃下纤薄的如a4纸，瞬间化为三节。 好个可乐，临危不乱，一脚踹开还在愣神的周皓，与四个哨兵打斗在一起。 叮叮当当。 狭小的办公室里，周皓只能看到五道残影，每一次碰撞都能响起一连串的金戈交鸣声，哨兵的镰刀每次都险之又险的从周皓身边掠过。 火星四溅，杀气腾腾。 可乐一方面要顾及周皓的安危，一方面又要面对在虚拟世界不受限制的哨兵。随着对战时间越久，可乐的体力正在源源不断的消耗着。 哨兵根本不给她施展技能的机会！ 噗！ 黑色的死神镰刀抓住了可乐喘息的空隙，骤然刺进了她的小腹，顺势一划，鲜血飙射而出。 周皓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头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怒。 “赶紧走啊！”可乐拼尽全力将周皓护在身后，一边艰难的抵抗着哨兵源源不断的攻击，一边朝大开的办公室门退着。 “一个大男人，却要让一个弱女子保护，呵呵，可笑、可悲！”周皓苦涩一笑，坚定的说道：“要死一起死！” “你……”可乐万古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绽放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活下去，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猛然推开周皓，用身体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四把镰刀。 “可乐！”周皓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的怒吼了一声：“我操你们的m！” 嗡嗡嗡嗡。 余音在楼道里不断回荡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黑色的镰刀距离可乐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来，四个哨兵的动作如同突然卡住的电视画面，一顿一顿的，迟迟没有落下。 与当初在黄金港出现在服务员身上的诡异现象如出一辙！ 可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诡异画面，旋即心中狂喜：“原来是这样！” 当初荀单使用时间胶囊的技能让周皓起死回生后，周皓后来遭遇的服务员现象，其实并不是可乐所以为的技能带来的后遗症，而是周皓植入的芯片中，原本的技能设定就是‘演化’。 演化的关键步骤，必须是其他先驱者对周皓使用技能时，技能代码在作用与周皓的星辰芯片，星辰芯片通过庞大的数据运算后，自我演化成全新的技能。这样一来，可乐之前对他使用绝对世界的技能时，周皓的芯片想必已经开始运算，就是不知道即将觉醒的第二项技能是什么。 可乐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很显然，周皓也发现了办公室内的异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脑海中响起林一平之前说过的话。 “听说被选中的人都会觉醒一样技能，不知道你的技能是什么？” 而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周皓给出的答案。 定身术！ 时间胶囊的演化技能！ 将目标的时间锁定在现有的空间里，被施术着的时间处于短暂的停滞状态。 “走！”短短几秒的震惊过后，周皓毫不犹豫的背起浑身是血的可乐就往楼下跑。他无法确定自己新觉醒的技能时效有多久，在公司里如履薄冰的生活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迎头痛击，那就暂避锋芒伺机报复，一味的逞能只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 虽然这十二年来，周皓一直没有机会去践行他的人生道理。 一个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爆发出强大的潜能，周皓几乎是以跳跃的方式一步三个台阶往下走，期间还不忘紧紧护住陷入昏迷的可乐。刚冲出楼梯，又是三个哨兵迎面袭来，这次周皓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滚！” 同样的画面再次上演，周皓顾不上欣赏自己的杰作，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公司大楼。 此时的街道上一片平静，与公司里先前的惊险遭遇如同两个世界。 显然系统为了能够确保自己的绝对掌控权，特地将战场与外界隔离了。 周皓一刻也不敢停留，找准了一个方位拔足狂奔。路上尽兴归来的醉鬼远远看见有个巨大的物体正在朝这边快速移动，顿时醒了个七七八八，慌不择路的躲进了路旁的垃圾桶后。等到周皓离开后，这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轻声嘀咕着：“难道是看花眼了？” 话音刚落，一道强风掠过，醉汉原地打了个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嗒嗒嗒嗒。 寂静的城市街道上，周皓的脚步声正在逐渐变缓，先前激发出的潜能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着，周皓的两条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像是与地心引力较劲。 身后，哨兵化作残影依旧紧追不舍。 可他实在是跑不动了。 周皓放下依旧在昏迷中的可乐，缓缓的从她手中取下那柄样式古怪的武器，看着正在迅速靠近的哨兵，眼中泛起了决绝的光芒。 “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夜幕下，周皓宛如一具战神，举起那柄古怪的武器指向哨兵，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定！” 大圣蟠桃园偷仙桃，喊一声定，七仙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猴子胡作非为。 周皓喊一声定，狂风霎时停滞，七个通体黝黑的哨兵依旧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漂浮在半空。 周皓活动了下肩膀，像捡破烂的小老头，慢吞吞的走过去，慢吞吞的抬起胳膊，慢吞吞的刺进了哨兵的胸膛。 020 梦游者 一副美妙的画卷在周皓的眼前展开，每刺中一个哨兵，它的躯体便会化作一团数据爆裂，宛如绿色的萤火虫，上下飞舞着缓缓消散在夜色中。 刚刚苏醒过来的可乐看着眼前的场景，紧锁的眉宇逐渐舒展。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重担了。 他回来了！ 真好！ 最后一个哨兵彻底烟消云散，周皓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拄着那柄让他置死地而后生的武器，一瘸一拐的走到可乐身边，缓缓的坐了下去。 两人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此时的沉默胜过了千言万语。 此时的黄金港地下掩体中，之前发生过的画面同样在上演，尚未来的及离去的质问者们正在与哨兵对抗，或者说正在遭受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角落里，林一平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深处的阴影早已占据了他的灵魂。 噗！ 最后一个质问者倒下，林一平踏着曾经的战友的躯体，缓缓的走出来，望着身形巨大而丑陋的哨兵：“跑了一个！还有很多！” 呼哧、呼哧！ 哨兵举起了黑色镰刀指向林一平，林一平两腿一软，黄色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一地。哨兵似乎很满意自己带来的威慑力，发出了一串古怪刺耳的奸笑，缓缓隐去了身形。 林一平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渐渐平复下来，望着如地狱般的金色大厅，自言自语着：“不属于我的东西都必须毁灭！” 表情狰狞，宛如恶鬼。 …… 周皓不知道还有多少哨兵隐藏在这座城市里，虽然先前歪打正着激活了技能，但他坚信无论是真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根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也许下一次再遇到哨兵，技能存在的缺陷会让两人丧命。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短暂的休整过后，周皓再一次背起可乐朝城市外走去。 出了江宁市，眼前尽是山峦森林，山道崎岖多弯，非常利于躲藏。 想来系统也没有想到在这么多哨兵的围追堵截下，周皓还能带着受伤的可乐顺利逃脱。周皓趁着夜色毫不犹豫的钻进了林子里，在那段被覆盖的虚假记忆里，这一片地形周皓极其熟悉。 借着昏暗的月光，周皓拼尽全力的在森林里奔跑着，坚硬的树枝把他的衣服划的支离破碎，裸漏在外的肌肤上已是伤痕累累。可他一刻也不敢停留。 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包扎伤口，可乐的伤势愈发严重，气息也开始变得紊乱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苍穹一轮圆月已然西垂，周皓终于找到了一处四周被茂密的植被覆盖的隐秘山洞，急急忙忙钻了进去。安置好可乐以后，周皓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少许。 想必哨兵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找到这里，当务之急是赶紧替可乐止血，这一路的奔波颠簸，可乐的伤口再次被撕裂，两人仿佛从红色染料缸力爬出来的，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可乐咳嗽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一些血液，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用管我了，藏起来也是没用的，哨兵是系统编写出的专门针对先驱者的程序，在它的掌控下，先驱者们一旦暴露，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周皓固执的摇了摇头，脱下外套撕成布条，开始替可乐包扎伤口。 可乐心知自己的这番劝说对周浩而言只能算是过耳风，只能由着周皓掀开她的衣服帮她止血。借着月色，可乐看着满头大汗的周皓，言语间带着丝丝令人困惑的嘲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周皓手中动作不停，闻言挑了挑眉毛：“哦？听你的口气，我以前可不像个好人呐。” “也不能算坏人吧，十足的混蛋而已。” 周皓偷偷翻了个白眼：“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我。” 可乐忍不住笑起来：“是在夸你，因为你这个混蛋，让大家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好了！”周皓麻利的打了个活结，拨开植被四处观察了一下，暂时没有见到哨兵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缩回山洞里。 伤口包扎后，可乐明显变得精神了一些，在周皓的帮助下坐起来，半倚在山洞潮湿的墙壁上，胸膛微微起伏着：“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你的身份？” 周皓又将衬衣脱下来盖在可乐身上，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挺好。如果将来有机会醒过来，我更乐意做现在的我。” “嗯，这一点你倒是没变。” “听出来了，这句话是在夸我。” 可乐莞尔，心里默默的说着：不知道陈君服听到后，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 周皓沉吟了片刻：“你口口声声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可既然是假的，为什么人还会死？” 可乐答非所问：“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 周皓摇了摇头：“相不相信并不取决于我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可乐微微喘了几口气：“道理其实很简单，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他们的状态就像是陷入深度梦游，一旦遭受到巨大外力并出现伤亡时，大脑就会做出身体器官死亡的错误判断，进而切断所有的神经连线，这种现象投射到现实世界时，大脑的错误判断会在瞬间让人的身体机能丧失，没有了能量供应，大脑会最先死去，也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脑死亡。” 周皓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把他们叫做梦游者！那先驱者、质问者呢？既然能够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虚拟的，自然也明白所有的伤亡都是假象，为什么你还会受伤？” “玩过游戏吗？” 周皓再次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开心消消乐算不算？” 可乐无奈的吐了口气：“你可以把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当成一部大型网游，先驱者的存在就好比利用游戏漏洞的外挂。系统的逻辑运算中，只要出现漏洞就必须及时修补，而修补漏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删除漏洞。” 周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懂了！只有将这段程序代码剔除你才能康复，否则系统补丁只会像病毒一样在你体内肆虐，逐渐把人吞噬掉。” 可乐欣慰一笑。 “最后一个问题，我去找你的那天，你是不是对我做过什么？” 可乐缓缓闭上眼睛，周皓心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没有足够的休息，伤势只会进一步加重，只能将疑惑重新埋在心底。 021 故乡 狭窄的山洞里不时响起可乐刻意压抑的呻吟，期间可乐多次陷入昏迷，周皓不忍心看着她痛苦，又无计可施。踌躇了许久，还是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想以此来缓解她的痛苦。 虽然短暂的睡眠让可乐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周皓知道当下的好转只是假象，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用不了多久，可乐就会没命。 胆战心惊的坐到天亮，确定再没有哨兵追来，周皓这才背起可乐再一次出发了。 经历过生死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起来，可乐伏在周皓的背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你是不是很好奇，既然我是先驱者，为什么不使用技能为自己疗伤？” 周皓抬头辨认了下路线，重新埋头前进，听到可乐的话后，脚步放缓了少许：“对啊，为什么？” 可乐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先驱者既然被系统认定为漏洞，一旦尝试自我修复，系统就会判定外挂，进而把先驱者进行初始化。” “初始化会造成什么后果？” “所有数据清零，简单点说，人傻了。” 周皓听完愣了好久，心道：傻了果然比死掉更让人痛不欲生。 “那以前受伤了怎么处理？” 可乐苦涩一笑：“这是我第一次。” 周皓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保护我，你也不至于会受伤。” “可是我很满足呀。” 周皓顿时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满足的？” 可乐把头依偎在周皓的肩膀上：“以前的你，只会让人敬而远之……不要误会，我说的敬是敬畏的敬。大家都很尊敬你仰慕你，但那个时候的你，其实蛮吓人的，整天板着一张脸，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绽放笑容。” “陈君服？” 可乐轻轻的‘嗯’了一声。 “疯子好像也跟我提起过她，我现在很是好奇，到底什么样一个女人，会让我这个十足的混蛋在她面前乖巧的像只猫咪一样。”说完，周皓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可乐想了想：“很漂亮。” “听起来真肤浅。” “哪里肤浅了，整个联盟里除了你，大家最服的人就是君姐。君姐在大家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你还要高。” “就因为我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可乐哧哧笑了几声：“对，大混蛋，王八蛋。” 周皓脸一黑，旋即也跟着笑起来。 逃亡时的紧张气氛被冲淡了不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周皓尽可能的避开显眼的线路走。快到正午的时候，可乐突然拍了拍周皓的胳膊：“往左！” 周皓赶忙变换了线路，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狂奔起来，十几分钟后，周皓停下脚步。小道的尽头，一个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村庄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可乐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我的家乡。” 周皓好奇的问道：“家乡？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是系统囚禁人类的牢笼嘛？” 可乐：“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个牢笼，其实就是按照现实世界一比一构建的，否则大家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充当牢笼里的宠物呢。” 周皓仔细想了一下：“说的倒也是。” 可乐指了指村庄尽头一座老式建筑，开心的叫唤起来：“那里那里，那就是我家。小的时候一回到村庄我就会去老房子探险，我听我爸说我们家的祖上原本是这个村庄的大户，后来遇上战乱举家逃离，回来后就已经家道中落了。听说以前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往茅厕角落里埋黄金，可惜我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 周皓撇了撇嘴：“这你也信啊？” “小时候嘛，总喜欢幻想。快点快点，我要去找黄金。” 大抵是找到了依靠后，可乐的心理负担彻底放下来，像个孩子一般手舞足蹈的‘驱赶’着周皓进了村子。 此时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街边晒太阳的老人们看到一男一女进了村，纷纷抬起头望过来。系统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这里的人大都保留了现实世界的记忆，老人们看到可乐，纷纷打招呼，可乐极其开心的大姨奶二老舅三大爷的叫着。 周皓很奇怪为什么这些人对可乐的伤势都视若无睹，还有闲情逸致打着招呼：“难道这些人都老眼昏花了？” “系统只会让大家看到它想让大家看到的。快走啦，磨磨蹭蹭的。” 周皓不费吹灰之力的拆掉门锁，背着可乐走进了屋里。片刻之后周皓忍不住感叹道：“竟然连桌上的灰尘也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经历了昨晚的生死逃亡，若换做以前，周皓必定会以为可乐是在忽悠她。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周皓去了村里的小卖铺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回了老屋，眼见可乐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周皓这才知道，可乐先前的喜悦都是装出来的。 周皓摸了下她的额头，伤口‘感染’已经引发了高烧，周皓心如刀割，说了一句：“我去找医生。” 起身再次往门外走，可乐有气无力的喊住他：“没用的，寻常的医疗手段根本不管用。” “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除非觉醒了‘医师’技能的质问者，把代码中的补丁剔除。” “叶桂的医师技能？嗯……技能！”周皓豁然抬头：“我倒是有个办法！” 说完调整了一下情绪，伸手对着可乐说了一声：“定！” 可乐无力的摇了摇头：“先驱者是无法对另外一个先驱者使用技能的。” 周皓不死心的再试了几次后颓然放弃，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为什么你之前就能对我使用技能？” 可乐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因为你的芯片是……”声调逐渐变低，随后陷入了昏迷。 “我的芯片……可乐？”周皓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心中愈发焦急：“不管了，总得先试试吧。” 说完周皓出了门，直奔村诊所购买了些消炎药，想了想，又另买了点止痛药。他不知道可乐还能撑多久，心里已经做了打算，暂时先帮助可乐缓解痛苦，确定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再想方设法回到17号关押区找叶桂。 周皓重新替可乐更换的纱布和消炎药，又扶着她喂了点止痛药，直到可乐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后，周皓乔装打扮了一下，从村民手里买了一辆旧摩托，风驰电掣的朝17号关押区驶去。 022 正在加载中… 两个小时以后，周皓站在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外，目瞪口呆。 从前的繁华都市早已不复存在，变成了一座阴气森森的牢狱，四周是高耸入云的漆黑壁垒，壁垒上不时有道道绿色的数据闪过。 黑色与绿色交织在一起，强烈的冲击感令人窒息。 连整片区域的苍穹都仿佛受了影响，变得暗淡无光。 突然，壁垒上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声响，外墙开始不断的变换位置，仔细看去，每个墙壁方块内都是曾经那个城市一处角落的缩影。 此时的17号关押区好似一座移动迷宫，每个方块里的城市一角的缩影都在变换着位置。找到叶桂的难度再次翻了一番。 周皓咬了咬牙：“总有办法的！”恍惚间想起可乐的话：系统只想让你看到它想让你看见的事物。 周皓眼前一亮，心道：既然系统只想让人看见它想让人看到的东西，为什么不顺着系统的意愿来？ 周皓再次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注视着眼前的巨大牢狱，瞳孔上一道绿芒闪过，睁眼再看时，壁垒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庞大的数据正在有规律的运行着。 周皓心中狂喜，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所植入的‘星辰’芯片正在疯狂运转，以其庞大的运算能力开始缓慢同步系统的数据。 正在加载中…… 在他的视线内，17号关押区重新恢复了从前的整洁模样，周皓迅速找到了一处私密入口，果断放弃骑车，徒步走了进去。 为了放置被哨兵察觉，周皓尽可能的选择无人问津的小巷行走，很快来到了黄金港对面的死胡同里。 周皓左右观察了一下，借着离墙最近的一棵柳树，有些吃力的翻上旁边一座稍矮建筑的屋顶，随后匍匐在花栏后偷偷观察着黄金港的门面。 此时的黄金港早已贴上了封条，从前的车水马龙已然不复存在。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腰间鼓鼓的，寻常行人见到只会敬而远之。 周皓心知这两个男子是哨兵假扮的，断绝了偷偷潜入的想法。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刘静南和叶桂他们已是凶多吉少，张丹只怕也……昨日之前发生的种种好似南柯一梦，但周皓知道现在不是唏嘘感慨的时候，匆忙翻下墙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黑影身体微微向前，脑袋正中一个类似眼睛的东西正在仔细打量着周皓。 虽然周皓在来之前特地乔装打扮过，但在系统的监视下，每个人身上的身份代码都是独一无二的，哨兵正是通过代码来辨别梦游者和先驱者。 没有被激活之前，周皓的身份代码一直都符合系统的逻辑运算，可一旦被激活后，每个芯片的独立代码都会被系统判定为漏洞，进而清除。 周皓紧握的拳头缓缓展开，就在哨兵举起镰刀的刹那，猛地大喝一声‘定’，哨兵的动作被定格，周皓一刻不敢恋战，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然而随着第一个哨兵发现了周皓的踪影，整个城市的哨兵同时接到清除漏洞的指令。 周皓心知如果这个时候贸然出去，系统就会通过他最近的时间线找到可乐，唯一的办法就是带领着哨兵转圈圈。 一边担心可乐性命安危，一边又是从各个路口汇聚而来的哨兵，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挡，周皓急忙使用了技能。 获得短暂的喘息机会后，周皓慌不择路的跑进地下商城。 这座地下商城是在原先防空洞基础上建造的，防空洞四通八达，有很多未开发的通道，鲜有人知，超级电脑在利用星链复制世界地图时，连这里的防空洞也一并复制了。 周皓被覆盖的虚假记忆里有防空洞的地图，再甩开一波追兵后，周皓一头钻进了写着‘危险，请勿闯入’的通道内。 狭窄的过道易守难攻，周皓找到通向市外的防空洞，身形隐藏在阴影里，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有他的想法。 他想试试自己的技能短板。 经过两次交锋，周皓发现这些哨兵除了速度快，力量大，兵器锋利，并没有其他奇怪的能力。这也就意味着，在先驱者的技能控制下，很轻易就能除掉，完全不像其他人说的那般凶猛。 周皓并不知道，系统二次更新前，先驱者们仅仅只是觉醒了意识，并没有觉醒技能，那个时候，哨兵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到难以逾越的沟壑。 可随着系统的不断自我完善，哨兵同样也在不停的进化。 借着地下商城入口处的亮光，第一波哨兵已经循着周皓的踪迹追来，四周的空气顿时变的压抑无比。很快就有哨兵发现了周皓的藏身处，然而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最先闯进来的哨兵反而成了周皓的防护盾。 周皓毫不犹豫的催动技能，开始计时：1、2、3…… 一段时间以后…… “有没有搞错？才三分钟？”周皓很是无语，连忙补了个技能，头也不回的向出口处跑去。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17号关押区的质问者怕是无一幸免了，想要找到叶桂的打算不得不搁浅，只能先行返回村庄再想办法。 周皓再不敢停留，找到藏着摩托车的林子，风尘仆仆的往回赶。回了村子，可乐已经醒过来了，周皓为了以防可乐出意外，特地叮嘱了村医前来照顾。 见周皓回来，好心的村医忙拉着他走到院里，轻声叮嘱着：“她的情况不容乐观，以村子里的医学条件根本不可能查出病因，依我看，你得尽快把她送到市医院才行。” 周皓由衷的说了声谢谢，回到屋里，可乐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也许是药物起了一丁点的作用，精神状态倒不像之前那般萎靡。 听到周皓进门，可乐睁开眼睛，看到周皓一脸的风扑尘尘，已然猜到他做了什么：“那边情况怎么样？” 周皓当即将自己看到的感觉到的一五一十说与她听，可乐听罢眼睛逐渐瞪大了：“你是说，你看到了关押区的真实面貌和基础数据？” 周皓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不是你说的系统只让你看到它让你看到的嘛，我就逆向思考了一下，结果就这样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顿了顿，又说道：“你现在对着我试试。” 周皓照做了，但可乐还是那个可乐，并没有变成数据流。 “奇了怪了，为什么失灵了？” 可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态：“只是未完全同步，不急，不急。” 周皓没有追问，又将质问者全军覆没的事说了：“刘静南他们怕是凶多吉少。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先去你之前说过的19号关押区，之后我再想其他办法……” “周皓。” “嗯？” “谢谢！” 023 思维具现 经过一天的休养，可乐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猜测应该是跟系统的逻辑有关。但真正的致命伤，其实是系统针对‘漏洞’开发出的补丁。 对先驱者而言，系统补丁就是致命病毒，一旦感染会不断攻击并破坏先驱者的神经组织，将所有的程序代码初始化。 过程漫长，让人生不如死。 周皓再次替可乐更换了纱布，又去村诊所买了一大堆消炎止痛药，把从村民手里买下的老旧挂斗摩托一番修理后，当天下午带着可乐朝19号关押区的方位驶去。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辆喷绘着警用二字的轿车停在村庄外，两个民警打扮，高瘦、矮胖的男子走下车，高瘦男子脑袋机械的左右摆动了一下，嘴巴张合间，电子合成音响起：“目标已经逃离。” 矮胖男子重复了一遍：“目标已经逃离。” 高瘦男子：“发现被污染区，申请初始化！” “同意初始化！” 嗡嗡嗡嗡…… 一座世外桃源眨眼变成了一堆数据，片刻之后，一个小型方块凭空出现，村庄的缩影依稀可见。 刷刷！ 两个假扮民警的哨兵恢复了真容，一阵狂风卷起，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方块里的村民们，对先前发生的种种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依旧其乐融融的闲聊着。 出了村庄一路往北，视野逐渐变的开阔起来，摩托车偏斗里，可乐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色，精神状态反而变的好了。两人心里都清楚，可乐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一路上，每当可乐即将陷入昏睡，周皓总要想办法与她闲聊，因为一旦让她睡过去，就再没有醒来的可能。 “嗯？” “先驱者的技能是因为芯片的独特性，那为什么质问者也会觉醒技能？” 可乐强打起精神回答道：“进化的必然结果。” 周皓沉思了一下：“有些深奥，那我换个简单点的，有男朋友了吗？” “你猜……” “喂，千万别睡着。” “可是我真的好困……” 嗤啦…… 摩托车原地打了个转，后轮卷起一片绿草碎叶，可乐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彻底惊醒，神色警觉的看向前方的林子。 周皓从摩托车里抽出武器，起身挡在可乐身前，摆出了防御姿态，轻声嘀咕着：“好像有些不对劲！” 嗖嗖！ 周皓话音刚落，两团黑影从林中激射而出，草地上出现两道物体高速运行时的气流划开的沟壑，露出了潮湿的土壤。 周皓毫不迟疑的伸出左手，大喝一声‘定’！ 黑色残影顿时被定格在半空，周皓先前在17号关押区里已经测试过技能时限，三分钟内干掉两个哨兵，简直就是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然而就在他即将举起那柄样式古怪的武器准备了结哨兵时，意外发生了。 刷刷……哨兵竟然脱离了周皓的控制，再一次朝他激射而来。周皓一时迟疑，两把镰刀已然近在眼前。周皓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暗叹：这就他妈的结束了？ 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出现，周皓睁眼看去，一个伞状的物体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挡在他身前，两把镰刀被彻底阻挡在外。 周皓只以为可乐冒死使用技能，回头看去，却见可乐同样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刹那间，周皓明白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觉醒了新技能。 哨兵见一击不中，迅速收起镰刀，身形晃动了一下，出现在周皓两侧，意图来个左右夹击。周皓心思一动，巨伞一分为二，将他和可乐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镰刀在伞面上激起一连串绿色火星，伞面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周皓见识过哨兵的攻击速度和力量，心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哨兵找到破绽，再次使用‘定身术’。 虽然哨兵只是短暂的被阻挡了一下，但足够周皓切换武器。 一把冒着绿光的青龙偃月刀出现在周皓手中，随着周皓的意念微动，大刀化作一道残影，砍向离他最近的哨兵。 咣！ 哨兵从头到脚被一分为二，与此同时，另一个哨兵脱离掌控，再次朝周皓砍过来。周皓毫不犹豫的故技重施，一手执伞防御，就在镰刀砍向伞面的同时，青龙偃月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出现在哨兵头顶，直插而下，将它死死的定在草地上。 噗！ 哨兵与刀同时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周皓大汗淋漓的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斩杀了两只哨兵，但周皓的精力已经到达临界点，浑身绵软无力，只想着赶紧睡一觉。 过了一阵，周皓艰难的爬起来，暂时的胜利并没有让他得意忘形，心知一旦有哨兵出现，后续必定还会有更多的哨兵追踪过来，仅仅对付两个就让他吃不消了，倘若来的更多，两人必将葬生于此。 然而就在他准备发动摩托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先前的一番打斗，车身上出现了好几条裂痕，彻底报废了。 万幸的是，可乐没有被波及到。 周皓活动了下肩膀，脑中开始勾勒汽车的外形，而后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空地。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新的技能可以具现出武器，是不是同样可以具现出一辆交通工具…… 片刻之后，周皓在可乐的大笑声中乖乖的把她背起来。 “儿童玩具车……噗，哈哈哈哈……” “不许笑，谁都有第一次。” “等下是不是还会出现一辆摇摇车，咱两一起坐在摇摇车里听着喜羊羊，哨兵一来压根不用出手，直接就能把人笑死，不战而屈人之兵。” 周皓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 “幼稚还是可爱？” 周皓扁了扁嘴，轻声嘀咕一句‘可爱’后，扶着可乐调整了下姿势，说道：“所以你从前的冰冷都是装出来的？” “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是高冷御姐也可以是可爱萝莉。” 周皓神色黯然。 虽然可乐说的轻松，但周皓能够想象到，一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把自己深深的伪装起来，等到真正可以依靠的那个人出现，从前被她埋藏在心底的真实人格才敢毫不保留的展露出来。 其实，能被人当作依靠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窃喜之余，周皓这才想起之前的古怪场景，问道：“为什么哨兵会这么快脱离掌控？” 可乐想了想，诚恳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喂，好大的鸟！” “哪里？”周皓抬头看去，一只身形足有十米长的巨大鹰隼正在他们头顶盘旋，正午的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地面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周皓急忙停下脚步，表情阴晴不定：“又是哨兵？” 说话间，鹰隼的背上探出一颗脑袋，冲着下面的二人兴奋不已的大喊着：“终于找到你们啦！” 024 逃脱大师 鹰隼发出一阵尖啸，在周皓面前降落，先前探出脑袋的男子从鹰背上走下来，直接忽视了周皓，径直走向路边休息的可乐，兴奋的手舞足蹈：“可乐姐，总算找到你们啦。” 红唇皓齿，脸蛋白净，声音绵软，如果不是说话间上下抖动的喉结，周皓只以为他是个飒爽女子。 “叶桂……”可乐终于松了口气，昏了过去。 “可乐姐，你的身体……”正亲昵的拉着可乐的胳膊一口一声姐的叶桂，脸色突然大变，双手快速的对着虚空点击数下，一副巴掌大小的屏幕出现在可乐右侧，屏幕中缓缓流动的数据不时闪烁着，越来越慢。 叶桂双手化作两道残影，快速点击着，不时从虚空中拉出一条红色的数据捏碎，随着他的奇怪动作，可乐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叶桂收起了屏幕，长长的吐了口气：“幸亏出现的及时，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可乐姐就……”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捏着兰花指揩了揩眼角，竟然真的拭出几滴泪水。 周皓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道：“呃……这就是医师技能？” 经过治疗，在死亡边缘游走了一遭的可乐总算恢复过来，但因为长途奔波，她的身体已经困乏的极致，此时正陷入深度昏睡中。 直到此时，叶桂才发现了周皓存在，趾高气扬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听说你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个、个……” “定！”周皓收回手掌，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见不得你们这些假装高人一等的丑恶嘴脸！” 周皓存着故意戏弄的心态在叶桂身上实验了技能，确定先前发生在哨兵身上的奇怪现象只是系统在搞鬼后，总算松了口气。 进一步证明，先驱者的技能对质问者还是有用的嘛。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周皓耳边传来，周皓慌忙转头看去，先前的巨大鹰隼正在快速缩小，片刻之后，刘静南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的：“白白便宜了叶桂这孙子。” “呃……老刘？”周皓张大嘴巴，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的画面。 刘胖子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见是周皓，顿时喜上眉梢，如时隔多年亲人相见，异常浮夸的给了周皓一个大大拥抱，这才说道：“你不知道我们找你们找的好幸苦，出事的时候我正准备和叶桂把你的小女朋友送回去，没想到哨兵突然就来了，要不是我关键时刻……” 周皓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张丹人呢？” 刘静南沉默了一下：“叶桂帮她删除了一部分记忆，现在她很安全。” 短短两句话，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可以肯定的是，自此以后，张丹的记忆里再没有周皓这个人，重新变成了庸庸碌碌梦游者中的一员，过着她所以为的满足生活，等待真正醒来的那一天。 周皓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展颜一笑：“挺好，挺好。对了老刘，你之前那个……” 周皓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几下，刘静南表情苦涩，说道：“说的好听点是逃脱大师，说的难听就是丧家之犬。保命的技能，没想过竟然会派上用场。” 目光随之看向还在‘卡顿’中的叶桂，刘静南挑了下眉毛：“掉线了？” 三分钟时限一到，叶桂恢复正常，只是这回，他再不敢小觑周皓，远远的躲开了，那张漂亮的不似男人的脸蛋上布满了惊恐。 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控制了…… 周皓远远冲他挥了挥手，转头对刘静南道：“之前逃亡的时候可乐说有个19号关押区？” 刘静南心领神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化作十米巨鹰，周皓极其熟练的背起还在沉睡中的可乐上了鹰背。 狂风乍起，随着越升越高，短暂的逃亡之旅总算是结束了。 …… 前往19号关押区的路上，可乐终于醒过来，表情又恢复了从前的冰冷无情，偶尔与周皓对视时，两人会心一笑。 周皓心知肚明，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有些面具，还是很有必要戴上的。 经过半日飞行，四人终于抵达了19号关押区，地处四川盆地，是个不足十万户人家的小型村镇。 比之前的17区，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们原本打算把这里当作基地的，后来听到狗哥……对，荀单传来的消息，说在17号那边探听到您的下落，这才临时变更了计划，只是没想到，在17区一待就是整整一年。” “好在17区那边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原本已经做好常驻17区的打算，只可惜……”刘静南言语间不胜唏嘘。 四人极有默契的默哀了好久。 在可乐的带领下，几人沿着山道一路向上，最终抵达了19区的安全屋，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上的小型农场。 周皓在见识过黄金港金色大厅的奢华后，再看看被围栏圈起来的矮小平房，心道：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但今时不同往日，只有低调一些，才能更好在系统的监视下生存。 简单分配好房屋，刘静南和叶桂自告奋勇的去准备晚饭。 夜空下，坐在院中同生共死过的二人，同时看向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群山峻岭。 周皓再次尝试了新觉醒的技能，试图具现出一把雨伞。与哨兵的那场战斗，就是这把看似不起眼的雨伞救了二人。然而这一次无论周皓怎么努力，最终都只出现了伞柄，并且短暂的闪现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奇怪了，怎么突然就不灵了呢？” 再尝试了一次，可乐突然说道：“我知道怎么帮你了！” 到了次日，周皓按照约定早早起床，不想可乐早已等候多时，周皓刚走出门，可乐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在面对危机的时候你的‘思维具现’才能流畅的施展出来。说到底，只是你的熟练度不够。” 周皓有些纳闷：“什么熟练度？” 可乐道：“如果我没猜错，君姐给你植入的芯片中自带的技能是‘演化’，也就是说，这项技能需要在其他先驱者的技能领域中不断探索，让芯片通过计算得出最合理的方案，才能完整的施展出来。” 周皓道：“需要多久？” 可乐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能够随心所欲得施展，什么时候就算结束。” 周皓有一种不详得预感：“然后呢？喂，你还没告诉我然后会怎样……” 一片绿芒快速将他轮罩了，再回过神时，周皓发现自己‘回到’了被初始化前得17区，周皓还在疑惑难不成是要让他重温那段短暂得美好时光？可乐的说话声在他耳边响起。 “3、2、1！” 025 要你命三千 扑通！ 燕良羽狼狈不堪的从可乐的绝对世界中掉落出来。 可乐看了下手腕，无奈得翻了个白眼：“三秒钟，真快啊。” 燕良羽老脸一红，努力争辩道：“你也没跟我说是要跟哨兵对垒，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差点没被吓死。” 可乐小手一挥：“再来！” 结果，三秒钟后…… 燕良羽不停得拍打着胸口：“不行不行，实在是太快了，压根就反应不过来。要不你把难度稍微调低一点？” 可乐故意板起了脸：“这就是最低难度。” 燕良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你老实告诉我，你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坚持了多久？” 可乐头也不回的甩了技能：“我坚持了三天。”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最高难度。 “靠！”燕良羽满脸绝望，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劈里啪啦…… 到了午饭时间，燕良羽鼻青脸肿的坐在角落里，没滋没味的扒拉了几口米饭，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既然都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呼吸、吃饭、睡觉、训练？” 刘静南递了根鸡腿过来，说道：“系统的设定就是这样，不吃饭会饿、不睡觉会困、不呼吸会死、不训练就没饭吃。要不然怎么叫一比一复制？” 燕良羽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小口小口吃着白米饭的可乐，轻声询问刘静南：“她真的在初次训练的时候坚持了三天？” 刘静南笑了笑，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三天零8个小时，如果不是老魏实在坚持不住了，我相信她还能坚持更久。” 燕良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小可爱这么彪悍？” 刘静南瞥了他一眼，哭笑不得：“你叫她小可爱？” “嗯，以前觉得她挺可爱的，现在嘛……”余光瞥见可乐冲着他皱了下鼻子，燕良羽急忙低下头：“还是觉得可爱。对了老刘，你刚才说老魏，听起来挺牛逼的，谁啊？” “我怎么晓得？我也是从狗哥嘴里听来的，只知道老魏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可乐和荀单。后来在第二次大更新时，老魏为了保护他们，施展了技能，结果被系统初始化了，目前依旧下落不明。” “后面这些也是听说的？” “老兄，我只是个管事的，又不是特务。” 燕良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管事的这个称谓其实蛮适合你的。” 吃过午饭，燕良羽再次投入到训练中。 之前的训练他特地留了个心眼，发现每次可乐对他施展技能时，他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心知这只是最低等级的基本操作，但要快速的提升技能熟练度，除了横冲直撞，更需要眼力和时机的准确把握。 这一次，燕良羽刚刚进入绝对世界，便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果不其然，就在他刚离开3秒后，一批浑身散发着黑雾的哨兵便刷新出来。 燕良羽偷偷摸摸的对着刷新的npc丢了个定身术，掐准时间走过去开始冥想。 既然要玩，咱就玩个大的。燕良羽的脑海中开始构思他能想象到的最厉害的终极必杀武器。 要你命三千？西瓜刀、毒药、自行车车链……达闻西。 噗！ 毫无意外，燕良羽因陷的太深，再次被哨兵踢了出来。 可乐已经懒得去嘲讽他，刷的收起了技能：“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有个很重要的事需要商议。” 冲燕良羽不满的扬了扬拳头，走进了屋里。 …… “刚才线人传来消息，哨兵已经开始把荀单转移了，具体会转移到哪里，线人也不太清楚。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系统会读取荀单的记忆。” 燕良羽问道：“如果被读取记忆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可乐深深的看了燕良羽一眼：“满盘皆输。” 燕良羽并不知道可乐所谓的满盘皆输，其中还包括现实世界里的他苦心经营的联盟基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赶在系统读取记忆前把疯子救出来。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反正只要不是训练就行…… 可乐早猜到燕良羽在想什么，故意忽视了他殷切的目光，看向正在一旁细心修理着指甲的叶桂：“在质问者队伍中，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你的存在。我相信以荀单的能耐，至少还能撑一周，这段时间里你返回17区，想方设法打探荀单的下落。重点关注那些有名的精神病医院，我稍后会给你一份名单。” 叶桂吹了吹手指，看向刘静南，刘静南小眼睛一瞪：“怎么又是我？” 叶桂翻着白眼，漫不经心的说道：“谁让你是出了名的溜得快。” 刘静南鼻孔出气，算是默认。 “至于燕良羽……” 燕良羽连忙举起手：“我可以密切配合他们两个的行动！” 可乐拍了下桌子：“明天开始，增加训练难度！” 可乐一发飙，燕良羽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啦。” 说到底，燕良羽还是那个在可乐伪装的公司里任人宰割的‘窝囊废’。只不过他这个‘窝囊废’并没有发现，他的性格正在悄无声息的转变。 一个人的性格突变，无外乎两种原因，一是遭受了致命打击，又或者，这就是他在那个世界里的本来性格？ 营救荀单的前期筹备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实施开来，可乐也果然履行了给燕良羽的训练增加难度的承诺。 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燕良羽在绝对世界里坚持的时间再久，新觉醒的‘思维具现’技能依旧没有获得明显的提升，最好的时候也只是在被哨兵追着打的时候，往脑袋上具现出了一顶安全帽。 经过一整天无间断的训练，黄昏时，燕良羽精疲力竭的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感受着山间冬日的寒风。只有在这时，燕良羽才能彻底静下心来，回想着这两个月里离奇古怪的遭遇。 “我刚刚想了一下，其实问题出在我。”可乐搬了个板凳坐在燕良羽旁边，表情格外落寞。 燕良羽心烦意乱的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我觉得应该缺了些什么，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想不想听听你跟陈君服的故事？” “嗯！” 026 论持久力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次日一大早，叶桂神采飞扬的返回山头，令人很是怀疑他这三天到底是去快活了还是去探查敌情去了。 不等可乐开口，燕良羽便迫不及待的插了句嘴：“好消息好消息。” 最近几天他都快被坏消息折磨的失去动力了。据叶桂反馈回来的情报显示，17号关押区内，除了逃出来的刘叶二人，再无其他质问者生还，并且还有个更坏的消息，前被选中的林一平果然叛变了，系统也不知给他许了什么好处，反正作为质问者临时基地的黄金港已经重新开张，幕后老板正是已经叛变的林一平。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林一平并不知道燕良羽已经得知他叛变的消息，也算是难得的‘好消息’。 叶桂风情万种的白了燕良羽一眼：“我偏要先说坏消息，荀单被关押的地址已经被我探查到了。”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到底这句话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燕良羽得意的大笑了三声：“坏消息呢？” 叶桂黑着脸道：“荀单被关押在昆仑医院。” 燕良羽皱了皱眉，看向正在低头沉思的可乐：“昆仑医院怎么了？” 刘静南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替燕良羽解惑：“昆仑医院是系统目前管制最严的医院，说的好听点叫医院，实际上就是一座戒备森严的监牢，由几百个哨兵不分昼夜看守一个人，而且根本没人知道到它的具体位置。目前为止，只有两人进去过。” 燕良羽大为好奇：“除了荀单，还有一个人是谁？” 可乐皱起了眉：“老魏。” 燕良羽道：“然后呢？老魏现在在哪里？” 可乐道：“二次更新后老魏下落不明，怕是早已被系统……删除角色了吧。” 删除角色，也就意味着两个世界再无老魏此人。 “不管怎样吧，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好消息，对了叶桂，之前让你去其他关押区寻找质问者，事情进展的怎样？” 叶桂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型，洋洋得意的说道：“还行，到目前为止，已经成功激活了二百一十四人。” 可乐点点头：“好，多关注一下，一旦发现有觉醒技能的质问者，必须想方设法保护起来。另外，记得统计一下数据，我有用处。” 两人领命离开后，可乐紧绷的身体终于有所放松，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注意到燕良羽正在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满的哼了一声：“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这都训练第四天了，燕良羽的思维具现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令可乐很是怀疑，这个家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事事都要争第一，不择手段且从无败绩的燕良羽吗？ 燕良羽酝酿了一下措辞，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我有个主意，既然目前林一平并不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他已经叛变的消息，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假意将营救疯子的计划说给他听，让他有机会把计划透漏给系统。无论系统会不会接纳他的情报，只要让系统误以为我们的计划是这样这样，然后咱们来一个暗度陈仓，用另外的计划攻打昆仑医院，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乐猛地坐直了身体，神采奕奕的说道：“可行！开始训练！” …… 经过昨晚两人彻夜不眠的探讨，燕良羽也知道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可乐的一番苦心就会付之东流，当即为自己制定了一套专用训练方案。 既然思维具现的技能是在危及生命的前提下触发，想来同样的情形下依然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再次询问了可乐最高级别的训练方式及相关注意事项后，燕良羽毫不犹豫的表示：“就它了！” 同样的17区场景，这次‘上线’位置不再是固定不变的，并且哨兵的攻击方式也不再仅仅是一脚把他踢出去。 第一次高强度训练，燕良羽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下来，就被十几把镰刀砍成白光。好在在可乐的技能掌控下，绝对世界里的物体形态可以任由可乐随意操纵，只需要保证燕良羽的原始数据备份，他就可以无限制的复活。 很像大型网络游戏里的设定。 但镰刀砍在身上的时候的那种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疼。 燕良羽红着眼吼道：“再来！” 哧哧哧哧…… “再来！” 叮叮当当…… 燕良羽刚刚具现出的盾牌瞬间破碎，毫无意外的被踢出局。 但好歹距离成功又前进了一小步。 又一次进入绝对世界后，燕良羽甚至都不用多想，一副巨大的盾牌就挡在头顶，这也意味着，燕良羽已经能够熟练的具现出他想要的东西。唯一的缺点是：持久力不够。 当真正面对哨兵的时候，没有足够的持久力，就算燕良羽具现出一副镭射炮，光能射有个屁用，关键是要的是坚挺！持久！金枪不倒…… “不错，是一个好的开端。”时至如今，可乐能给予他的，只有精神方面的鼓励。 燕良羽有气无力的躺在草地上，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呻吟呐喊：“能不能跟我说说，当初你是怎么坚持了那么久的？” “忘了。” “呃……能不能帮个忙？” “不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腿麻，起不来了。” 可乐笑着把他搀扶起来，两人肩并肩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看好啊，我只给你演示一遍，能不能领悟就看你的觉悟了。” 说话间，燕良羽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可乐的绝对世界里。刚一进入，燕良羽登时被吓了一跳。 此时二人所处的虚拟场景不再是17区，而是一个被瘴气包裹的原始森林里，头顶的苍穹被遮天蔽日的繁茂枝叶遮挡了，无处不在的压抑感让燕良羽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可乐刚一现身，无数条黑雾便朝她席卷而来，可乐不慌不忙的丢了个技能过去，铺天盖地的哨兵顿时化作数据流，可乐虚空一点，数据流顿时溃散的无影无踪。 同样是三秒钟，两人的成果大相径庭。 “其实当初的训练难度比你现在看到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老魏的绝对领域可以将时间和空间完美融合，甚至人的思维也会被他任意操纵，你根本分不清那边才是真实的。” 燕良羽想象了一下，说道：“身临其境？” “对，就是那种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领悟到什么？” 燕良羽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头绪。再来！” 轰隆隆隆…… 027 可乐的记忆世界 一片刺眼的白光在夜色中骤然爆发，蘑菇云冲天而起，整片天地顿时亮如白昼。轰隆隆的爆炸声随即响起，强大的冲击波将周边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爆炸的有效范围内，四周的空间亦变得扭曲了。 狂风席卷而来，燕良羽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连忙抱住了路边的树干，这才稳住身形。 “这……”燕良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脑袋里发懵，不是正在训练吗？这是哪里？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呜呜呜……”耳畔突然传来稚嫩的哭泣声，燕良羽循着声音看去，在他的不远处，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女孩躲在断壁下，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破旧衣服，紧紧的抱着膝盖。 燕良羽忙朝她招了招手：“喂，这边！” 女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呜咽哭泣着。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期间伴随着吱吱呀呀齿轮转动的声音，树枝上硕果仅存的几片枯叶簌簌落下，燕良羽愕然回头，一个身高将近四米的巨大机器正缓缓朝他走来，机器的脑袋上不时射出一道红光，所过之处火焰升腾，并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 燕良羽见状，急忙跑向女孩，想要拉着她躲起来，然而当他的手伸向女孩的胳膊时，竟然毫无阻拦的穿过去了。 “嗯？”燕良羽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不是做梦！ 燕良羽顿时慌了神，冲着虚空怒吼：“可乐，你在搞什么鬼？” 余音在夜空中不断回荡着，久久得不到可乐的回音。此时的巨大机器已经站在燕良羽身后，伴随着阵阵液压装置转动的滋滋声，机器半伏下身体，好奇的‘打量’女孩。 女孩早吓得忘了哭泣，双手胡乱抓着地面，惊恐的叫喊着：“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滋滋滋滋。 机器的的脑袋上亮起赤红的光芒，脑袋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燕良羽能清晰的感觉到红光所散发的恐怖热量，然而此时的场景实在太过诡异，燕良羽即便想要救女孩也是有心无力。 突然，一颗尾部冒着白烟的火箭弹从远处激射而来，正中机器的丑陋脑袋。 轰隆隆隆！ 弹头爆炸，火光四起，巨大机器身形摇晃了几下，朝后倒去！ 嘭！ 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坑，尘土弥漫，有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子扛着火箭筒从尘烟中走出来，对着机器吐了一口唾沫。随后他扔掉了火箭筒，背起仿佛被吓傻的女孩，脚步一深一浅的朝夜色中走去。 两人的对话声远远传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叔叔，我叫可乐。” “可乐，你好，我是魏……” 呼呼呼…… 山风呼啸，燕良羽重新出现在山顶的院子里。可乐低着头坐在篱笆前的石头上，对着山谷说道：“你都看到了？” 燕良羽进屋拿了块毛毯替她披上，就地一坐，长长叹了口气：“那个男人，就是老魏？” “嗯，十五年前就是他救了我。其实你也知道老魏，他只是脾气不大好。” 燕良羽嗯了一声，心道：听可乐这语气，似乎这个老魏，跟他有点不对路？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对啊，为什么？” 可乐暼过头，认真的看着燕良羽的眼睛：“因为先驱者所搭载的芯片中储存着现实记忆，先驱者之间的芯片感应会在一定条件下触发记忆片段。” 燕良羽想了想，说道：“需要什么条件？” 可乐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没用的，协议里有明确规定，只有遇到合适的时机才能读取芯片中的记忆。” 燕良羽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协议哪个混蛋定的？” 可乐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古怪：“你说呢？” “呃……”燕良羽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 刷！ 一把巨大的狙击枪具现出来，燕良羽对着不远处的山头扣下扳机。 轰！ 一声巨响，山头一颗直径近两米的歪脖子松树拦腰断裂。 再一招手，一辆越野车出现在燕良羽身边，燕良羽拉开车门，对着可乐吹了声口哨：“走，哥带你兜风去！” 也许是被可乐记忆中的画面刺激到，下午的时候，燕良羽成功的在‘训练场’坚持了三个多小时，虽然距离可乐的三天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千万别小看这三个小时，事情成败往往就在眨眼之间。 近一周的训练，总算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燕良羽对新能力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侦察归来的刘、叶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燕良羽变着花样具现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 叶桂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有什么好得瑟的？” 燕良羽轻蔑一笑：“我有的东西，你有吗？” 叶桂哼了一声，虽然嘴上逞能，眼中却满是羡慕，东摸摸西看看，全然忘记了此次返回，有个极其不利的消息等着他去汇报…… “原本荀单使用技能将自己锁定在时间流里，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被系统找到了破绽，可以肯定的是，被读取记忆是迟早的事。” 可乐刚刚舒展的眉宇再次紧皱起来：“必须得加快进度了，对了叶桂，质问者的事办的怎么样？” “目前为止发现了四个觉醒了技能的质问者，其中一个质问者的技能我觉得对咱们有大用，他可以无视任何障碍物随意穿行，唯一的问题是、是……” 可乐急道：“是什么？别卖关子！” “这家伙是个江洋大盗，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抓到，气焰实在太过嚣张，根本没法驯服。” “这些你倒不必担忧，到时候自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对了，燕良羽人呢？” 叶桂指了指门外。 “呜呼！” 燕良羽的呐喊声在山谷间不断回荡着，此时他正骑着一只粉红色的独角兽，跟刘静南幻化的鹰隼比赛谁飞的更快…… 可乐俏脸一黑，毫不客气的丢了个技能过去，一连串的惊恐呼救声响过，燕良羽灰头土脸的站在了院子里。 可乐没好气的问道：“玩够了没有？” 燕良羽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注意到可乐脸色不好，连忙恢复了正形。可乐拿他又急又气又没办法，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叶桂说道：“你再出去一趟，想方设法让林一平知道我们会在近期营救荀单的消息，具体的营救方案可以随口胡诌，只要让他信了就行。” 叶桂不满的嚷嚷道：“可乐姐你疯了吧，林一平现在已经归顺系统，你让他得知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自投罗网？” 燕良羽早看叶桂‘不顺眼’，闻言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句：“多读书，没坏处滴！” 028 同步1％ 若换作以前，燕良羽绝对不会开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可以说，他的生活里，基本没有一点生机。 如今燕良羽心头的那道枷锁解开，心态终于不再像从前那样低迷。想想也很正常，被人当了好些年的窝囊废，突然就成为了大家心目中的theone，洋洋得意之余，燕良羽的性格自然也就放开了。 好在燕良羽并没有得意忘形，其后的几天内依旧进行不间断的高强度训练，渐渐的，燕良羽新对技能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可唯一令燕良羽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他的技能依然可以被可乐克制？ “为什么？” “只知道是六代芯片出了问题，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重启了已经被作废的五代芯片计划，而随后进入系统的第七代芯片，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有了被五代芯片先驱者百分百‘克制’的设定。” “所以，相关规定自然又是那个‘我’制定的？” 可乐表情严肃的回复道：“我坚持相信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燕良羽腹诽了一句：有个屁的道理，典型的自己挖坑自己跳。 “六代芯片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人都死了？” 可乐道：“这属于机密文件，我也不知道，目前仅有长老会的几个老顽固知情。” “长老会？”燕良羽轻声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五代芯片一共进来几个人？” 时至如今已经没必要对燕良羽隐瞒什么，可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四个。” 燕良羽又问道：“你、荀单，还有两个人是谁？” “老魏和梁红玉。” 她说的老魏大概就是燕良羽在绝对世界里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至今生死未卜，而这个梁红玉，总给燕良羽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四个人都有什么技能？”燕良羽已经琢磨着倘若某天彼此处于对立面的时候，他有几分生还几率。 可乐不愿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连忙岔开话题：“天色不早，该吃饭了……” 叶桂那边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通知了林一平，营救荀单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部署着。 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四人坐在院子里，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快要忘掉这个世界其实是假的。 “可乐姐，你说如果哪天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咱们这些人，还会不会记得彼此并肩作战过？” 正在百无聊赖逗着蚂蚁的燕良羽目光炯炯的看向可乐，叶桂的问题同样也代表了他的困惑。 “应该……会吧。”事实上可乐也不确定，毕竟谁也说不清楚现在的记忆到底是系统数据还是真实的人类情感。 没有得到期望的回答，燕良羽也不在意，转而毫不留情的朝叶桂泼起了冷水：“小叶子，其实你也不用杞人忧天，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叶桂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就不喜欢跟你们这些臭男人说话，一点都不懂得哄人。” 燕良羽立马回嘴：“有本事你别站着撒尿！” 一旁的刘静南呵呵呵的傻笑，可乐听的俏脸通红，突然有些怀念曾经的那个燕良羽。 虽然大男子主义了些，但最起码……不会这么口无遮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开始斗嘴，可乐听的心烦意乱，狠狠拍了下桌子：“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两人同时住嘴，故意别过头去不看彼此。 可乐气的直揉额头，狠狠踢了燕良羽一脚才算解气。 “荀单那边得加快进度了，明显能感觉的系统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一旦荀单的记忆被读取了，燕良羽的踪迹将彻底暴露在系统的监视下。” 叶桂翻了个白眼：“他有什么好暴露的？” 燕良羽呵呵一笑，说道：“小孩子懂个屁，一边玩你的布娃娃去。” 燕良羽目光看向可乐，见她情绪低落，心知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安慰了一句：“不是还没有被突破嘛，不必担心，至少我们还……” 燕良羽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在座的三人，惊恐的发现燕良羽的瞳孔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燕良羽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团迷雾，灵魂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随着燕良羽心思微动，迷雾飞速的向两边散去。 燕良羽的视野不断‘翻山越岭’，速度越来越快，山岳、都市、沙漠、河流……一一从眼前划过。 突然，飞速闪烁的画面骤停，燕良羽的视野停顿在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山腰上，仔细看去，在积雪的掩护下，一座外墙被涂成白色，如罗马宫殿般的城堡隐藏其中，由哨兵幻化的士兵全副武装正在巡逻。 燕良羽皱起眉头，心道：难不成又被可乐‘暗算’了？ 这几天的训练，可乐总是会给燕良羽出其不意的惊喜，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此提高燕良羽的警觉性和反应速度，但训练场景基本都被固定在17区，唯一的一次变动只是因为无意中触发了可乐芯片中的记忆。 难不成这里也是可乐记忆的一部分？ 燕良羽心思一动，心道：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借机通过可乐尝试寻找一下他的现世记忆。定了定神，燕良羽再次凝神看去，视线再次前行，宫殿的外墙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进了内部，燕良羽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里根本不是可乐的记忆世界，因为就在宫殿的正中央，赫然写着‘昆仑医院’四个字！ 饶是燕良羽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次的突发情况与当日潜回17区如出一辙，是他的本体所植入的终级芯片自我运算的结果。 燕良羽心中狂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吗？ 机会摆在眼前，自然要好好把握，燕良羽毫不犹豫的再次驱动视野，他的目的非常明确：找到荀单！ 刷刷刷！ 视线不断的在宫殿中游离，几乎每隔两米就会有一个哨兵把守，戒备之森严，生平仅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良羽的目光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前停下，透过玻璃墙向下看去，一个漏斗型的白色监牢中，荀单被四条黑色的巨大铁链捆绑了，成大字吊在半空，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探测器。 荀单耷拉着脑袋，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有个穿着白色防化服的人正在不断操纵着仪器，源源不断的绿色线条透过铁链汇聚在仪器前的屏幕上。 “荀单，认输吧，你斗不过它的！”有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面具的男人走进来，踩在升降梯上，缓缓上升到荀单被悬挂的高度。 不知道没什么，燕良羽总觉得这个人，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听到面具男的说话声，荀单豁然抬头，朝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叛徒，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人冷笑了一声：“任何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区别在于，我比你们活得滋润多了！” 荀单愤怒的挣扎了几下，怒吼道：“走狗！” 那人耸了耸肩，没有反驳，转而对下方的操作人员说道：“试试这组代码！” 刷！ 迷雾重新遮挡了燕良羽的视野，燕良羽大喊一声“不要”，意识重新回到了山顶小院中。 同步1％！ 029 先打，再跑！ “不好！他们已经开始对荀单下手了！” 山顶小院内，燕良羽眼中的绿芒迅速消散，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样大汗淋漓，眼看着就要栽倒，刘静南眼疾手快，急忙搀扶住他。 可乐顾不得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急切的询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燕良羽喘了口气，说道：“昆仑医院，荀单，还有一个戴……” “等等，你说你看到了昆仑医院？” 燕良羽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 “能不能说出所在位置？越具体越好！” 燕良羽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多山，山势连绵，最西面有条河，西北位置是一片山地荒漠，整个山脉西高东低，昆仑医院就建在其中的一座山腰上。” 可乐与刘静南对视一眼，刘静南心领神会：“这样的地形可不多见！” 霎时化作鹰隼冲天而起。 可乐又问道：“你刚刚说还有一个什么？” 燕良羽道：“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荀单骂他叛徒，然后他跟哨兵说了一组代码。” 可乐道：“林一平？” 燕良羽摇了摇头：“不是，这人的身材比林一平高大，而且听他的语调，似乎凌驾与哨兵之上，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跟哨兵说话。” 可乐斟酌了一下，心道难不成还有别的质问者生还并叛变了？又或者系统早已在他们中间安插了卧底。如果真是后者，他们这一年来的筹备工作将会尽数暴露。 “他说的那组数字你听清了吗？” “没有，他刚一开口我就回来了……等等，我再试一下！” 燕良羽再次凝神聚气，然而先前那种神游九天的奇怪状态好似昙花一现，再没能出现。 可乐安慰道：“不要太过焦急，只是还没有完全同步。至少我们知道了昆仑医院的大体方位了。” 燕良羽突然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皱起眉头说道：“不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可乐道：“你是说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燕良羽道：“不，是整个环节都处处透漏着诡异……” 话音刚落，刘静南化作的鹰隼去而复返，落地还没变幻人形便急匆匆的说道：“有大批人马正在西面朝这边过来！” “数量多少？” 燕良羽迅速具现出一架超大望远镜，沿着刘静南所指的方位看去：“目测不低于两百人！” 燕良羽蓦然回首看向可乐：“被反间了！” 道理很简单，星辰芯片暂时同步到系统数据，其实也是个相互作用的过程，在没有完全获得系统数据之前，燕良羽的每一次被动同步，都会被系统反向获得定位。所谓的反间计，说白了更像是燕良羽在自投罗网。 几天前，燕良羽潜回17区时便是如此，只可惜当初他并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好在他命大福大，侥幸逃离。 这也是当初他们在设计星辰芯片时根本没有意识到的致命缺陷。 刘静南看了看燕良羽，又看了看可乐：“打还是跑？” 可乐看向燕良羽，想要询问一下他的建议，却见燕良羽早已具现出一把巨大的狙击枪，对着来人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轰！ 巨大的爆破声响彻山谷，拳头大的合金弹头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哨兵射了个对穿，化作点点绿色光焰消散。 燕良羽连着开了四五枪，这才回头对三人说道：“先打，再跑！” 刘静南只需要得到命令，便毫不犹豫的化作鹰隼冲天而起，快要落地时身形骤然变换，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巨型猩猩如魔神一般自天而降，以摧枯拉朽之势，霎那间在哨兵群中杀出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区域。 燕良羽透过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看的一清二楚，暗暗咂舌：“没瞧出来，这死胖子这么厉害！” 哨兵的敏捷极高，刘静南的出现也仅仅是把它们的前进速度稍稍阻滞了一下，哨兵已经出现在几人所处山头的峡谷内，开始盘着陡峭崖壁向上攀登。 放眼望去，如万千蚂蚁黑压压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燕良羽毫不犹豫的收回狙击枪，一手持盾一手举着青龙偃月刀，冲着山下大喊一声：“老刘，回援！” 实战与训练不同，用以模拟训练的哨兵毕竟只是可乐用意念幻化出来的，即便外形相同，基础的数据却有很大的差距。更何况上次与哨兵对战时，燕良羽就已经发现，系统已经将哨兵的基础数据做了很大的提升，他的定身术技能在哨兵身上的作用时间远远的低于原先的三分钟。 没了定身这一明显作弊的技能，燕良羽不确定能不能撑下第一波的攻击。 可乐早在燕良羽收回狙击枪的时候就已经使用技能将这片山头轮罩起来了。 可乐的绝对世界与燕良羽的能力不同，极其损耗生物电，外界的载体根本无法长时间驱动芯片运转，这也是为什么第五代芯片会被作废，后在六代芯片出了问题的情况下不得已才重启。 嗖！ 一条黑影在山下跃起，黑气弥漫，遮天蔽日，镰刀上携带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燕良羽横刀斩下，刀头化作数十米长的虚影将打头阵的哨兵砍成了两截。 刷刷刷…… 又有三只哨兵冲上山头，可乐伸手一指，哨兵的身体顿时化作流动的数据，再次被燕良羽砍成数截。 两人对视一眼，极其默契的开始配合彼此的动作。 啼鸣声传来，刘静南重新化作鹰隼，鹰爪每次出手都能让两只哨兵化作数据碎片。 三人配合的越来越熟练，然而三人对百人，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一只哨兵突然跳到鹰隼的背上，挥刀斩下，鹰隼的一只翅膀顿时血流如注，身形开始摇晃起来。其他哨兵见状纷纷效仿，不消片刻，鹰隼就已经遍体鳞伤，直直向下坠去。 燕良羽见状朝躲在可乐身后的叶桂怒吼道：“娘娘腔，下去救人！” 不由分说具现出一把滑翔伞罩住了叶桂，一挥手，叶桂一路尖叫着朝山下飞去。 燕良羽再挥刀斩杀两只哨兵，趁着喘息的功夫对可乐说道：“帮个忙！” 可乐毫不迟疑的点头：“好，你说！” 燕良羽具现出一颗巨大的钻地弹，指了指脚下，可乐心领神会，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燕良羽抓起钻地弹向下一扔，拉着可乐就朝山下跳去。 030 剩下的，交给我！ 轰！ 整座山头尘埃弥漫，碎石四处飞扬，耀眼的白光中，攀附在崖壁上的哨兵顿时化作漫天碎片，随风飘逝。 燕良羽紧紧抓着可乐的手，两人开始急速下坠，快到地面时，一块巨大海绵出现在他们脚下。 噗噗！ 两人同时陷了进去，海绵随着二人的深陷不断变薄，最终稳稳落地。 此时叶桂已经救下昏死过去的刘静南，不断调整滑翔伞的角度，踉踉跄跄的停在了二人不远处。燕良羽急忙跑过去查看刘静南的伤势。 因为前后体型的差距，在成正比的情况下，刘静南身上的伤口并不算太深，真正的致命伤是后颈上的伤口。此时还有大批没死的哨兵正朝他们的位置飞奔而来，燕良羽心知如果不及时救治，刘静南必死无疑，面色凝重的对可乐说道：“帮他疗伤，剩下的，交给我！” 轰隆！ 一个巨钟将三人轮罩起来，燕良羽再次一手持盾一手举刀立在钟前，宛如一尊战神，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可乐看着燕良羽的背影，心里默默的说着：“这才是大家所敬重的那个真正的他吧。” …… 哧啦！ 一个哨兵被当头劈开。 噗嗤！ 燕良羽硬挨了一记镰刀，又一个哨兵被刺穿胸膛。 “来啊！” 燕良羽的身上已经满是伤口，即便是被系统构建的虚拟世界里，伤口带来的剧痛感依旧能够清晰的传到他的脑海中。 哨兵虽然没有自我意识，但看到燕良羽悍不畏死的神情，竟也变得迟疑起来。 长时间的作战，燕良羽的体力正在飞速的消耗着。 三个小时的训练依然可以生龙活虎，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燕良羽能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如今真正面对生死存亡，消耗的不仅仅是体力，而是人的精神。可燕良羽依旧不能倒下，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什么。 他不要再当那个任人摆布嘲笑，连自己的尊严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现在的他，有自己拼死也要守护的事物。 呼！ 山风呼啸而过，剩余的哨兵远远的看着他，再次冲了上来。 大刀闪着寒光上下翻腾，每一次出手都能扬起一串绿色的数据碎片。燕良羽彻底扔掉了盾牌，以攻为守，如一条幽灵，围绕着巨钟快速的奔跑着。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镰刀擦着他的耳鬓划过，耳朵上顿时豁开了一道口子，燕良羽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刀砍去；镰刀刺破了他的小腹，燕良羽硬抗着一刀了结哨兵…… 三个小时，是目前燕良羽的技能极限，更是他的体力极限。 噗噗！ 巨钟与刀同时消散的无影无踪，燕良羽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挡在其他三人身前，死死的盯着最后一个哨兵。 哨兵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竟是没有乘胜追击，转头逃走了。 燕良羽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直直的朝后倒去。 可乐和叶桂同时扶住他，叶桂那张漂亮的不像男人的脸上扬起了真挚的笑容：“从今往后，老娘敬你是条汉子。” 燕良羽张了张嘴，气若游丝的吐出一个字：“滚！” 叶桂不满的嚷嚷道：“可乐姐，你瞧瞧他，气人不气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突然看见可乐眼圈泛红，叶桂急忙住了嘴。 …… 下一波的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哨兵的刷新速度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必须得离开这里。但燕良羽的伤势过重，当务之急是先行为他疗伤。 刘静南经过治疗已经痊愈，再次升上半空进行侦察。叶桂调出屏幕准备查看燕良羽的身份数据。 突然，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未获得授权，是否使用管理员权限？” 叶桂关掉弹窗，再次尝试查看数据。 嘟嘟嘟…… 红色的弹窗跳出：“检测到病毒入侵，启动防火墙，10、9……” “靠！什么鬼！”叶桂手忙脚乱的关掉屏幕，一旁正在四处观望的可乐听到叶桂气急败坏的说话声，忙转头闻讯：“出什么事了？” 叶桂皱了皱眉头，说道：“没有权限，好像是被设置了防火墙。” “没有权限？”可乐立刻释放技能，把燕良羽变成了一堆数据后仔细看去，果然在核心数据位置看到一道心形的防护程序。 当初她使用技能强行激活燕良羽时，并没有发现防火墙的存在，想来那个时候她单纯的去强化燕良羽的记忆片段时，只能算是数据覆盖。而这次的疗伤，必须调出燕良羽的原始数据代码，说的好听点是修复，说的难听点就是入侵，自然也就触发了相应的保护程序。 可乐收回技能，看着已经陷入昏迷中的燕良羽，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叶桂见可乐情绪不对，忙出主意：“要不我尝试着突破一下？” 可乐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叶桂急道：“为什么？他可是会死的。” 可乐道：“一旦尝试突破，结果反而会适得其反。最坏的结果是燕良羽的芯片被完全锁死，燕良羽进入待机状态，除了设置防火墙的人，根本没人能解开。” “那我们去找她。” 可乐道：“她并不在这里。不过你放心，既然她为了燕良羽设置防火墙，自然也会设置相应的自我修复程序。”冲着还在头顶盘旋的刘静南喊了一声：“该走了！” 三人坐上鹰背飞出山谷，渐渐消失在夕阳余晖中。 正如荀单早先对燕良羽说过的话，他们这些在系统的监视下，想尽了一切办法‘苟且偷生’，直到老魏被抓走以后，他们这才意识到掩体的重要性。 19号关押区的山顶只能算是他们用来‘起兵’的地点，一年来，荀单除了外出寻找‘被选中的人’的下落，着实在世界各地开辟了不少安全屋。 狡兔尚且三窟，要跟比兔子还要狡猾的系统作对，只有比系统更狡猾。 现在可乐最担心的是，随着燕良羽植入的芯片开始同步系统数据，时不时的‘灵光一闪’很容易被系统反向定位，给他们引来无妄之灾，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燕良羽的‘导航系统’关掉。 可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燕良羽芯片上的防火墙，一如为他设置防火墙的那个女人，极其‘霸道’。 “老刘，知不知道哪里的安全屋可以屏蔽信号？” 化作鹰隼的刘静南想了想：“有个废弃的监狱是个不错的选择，地理位置隐蔽，房间也很多，正好可以把其他的质问者一并接来。” 031 前夕 系统的监狱沿袭了现实世界设定，管制甚至比现实世界更胜一筹，人在其中的网速连2g都达不到，除了保证日常的交流外，所有的人体信号根本无法被外界所捕获。 系统用来维护监狱秩序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一概不管。一旦被判入狱基本没有逃离可能，只能自生自灭。可对于如今的几人来说，一座废弃的监狱，反而成了很好的庇护所。 燕良羽仍在昏迷状态，可乐查看了燕良羽的基础数据后松了口气。防护墙并没有任何异动，受损的部分也已经开始逐步恢复，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不必担忧燕良羽会因此而被删除角色。 安置了燕良羽以后，可乐开始详细布置营救荀单的计划。 时隔多日，燕良羽再次回到了那个奇特的梦里。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跟他结伴逃亡的几个伙伴的容貌。 此时他们已经逃出了巨型机器的追捕，正在一个被严重风化的古城堡中休息。夜色降临，沙漠中的昼夜温差很大，有人升起了一团篝火，几个人正围坐在篝火前低声交谈着什么。 “醒了？”与他形影不离的女人端来一瓶参杂着沙土的热水，沙漠的水资源本就匮乏，这已经算是他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淡水。 燕良羽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陈君服？” “嗯？”名叫陈君服的女人抬头看着他。 燕良羽满足的叹了口气，心道：可乐果然没有骗人，陈君服的确很漂亮，长日逃亡奔波所带来的风尘依旧无法掩盖她的容颜。 原来老子真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昏迷中的燕良羽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正在商议计划的三人同时回头，一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君服细心的替他擦了擦嘴角，说道：“之前从闭环实验所找到的地图显示，幸存着们已经在太行山一带建立了联盟基地，我觉得实验所里殉职的……那些人是想让我们与联盟的人会和，用我们获得的信息协助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燕良羽挣扎着要起身，陈君服一把摁住了他，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乖乖躺着别动。” 燕良羽愣了一下，觉察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燕良羽任由陈君服‘摆布’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望着难得一见的明朗苍穹，喃喃说着：“我真的很想你。” 燕良羽不知道自己进入系统多久了，更不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出的去，他只想把握此刻在梦境里难得的温馨。 “我也很想你啊……”现实世界里，遥远的太行山地下掩体中，带着眼镜的女子望着屏幕上快速流动的数据，喃喃自语着。 轰隆！ 大地剧烈的抖动了起来，掩体中一层泥土簌簌落下，巨大的屏幕闪烁了一下后恢复正常，有个带着奇怪头盔的瘦小男子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头、头儿，出、出事了！” 陈君服一把扔掉眼镜，边往外跑边问道：“哪边？” 瘦小男子紧随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煤矿那边，好像是……是能量池出了点故障，基地的备用电力已经……启动了，检修人员正在朝那边赶过去。” 陈君服道：“通知护卫队启动一级防护，备用电力根本不足以维持基地的伪装屏障。” “好！”在一个岔路口，两人分道扬镳，陈君服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通道中橘黄色的应急灯，轻声呢喃着：“燕良羽，你一定要坚持住！” …… “醒了醒了！” 欢呼声响起，热闹非凡的好似过年。 燕良羽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一张白嫩到令所有女人都会疯掉的脸，淡淡的香水味钻进燕良羽鼻子里。燕良羽费力的抬起胳膊，摁着叶桂的脸一把把他推开了。 叶桂倒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把燕良羽搀扶起来。 燕良羽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四面墙壁早已剥落的房间里，叶桂、刘静南，还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见燕良羽醒来，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如果不是叶桂还在，燕良羽只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传说中的现实世界。 燕良羽活动了下身体，好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痛，目光环视了一圈，看到门口的铁栏杆时，愣了一下，问道：“这是哪里？” 叶桂道：“监狱！” “嗯？被抓了？” 叶桂气的笑了一声，说道：“抓你个头，这里是唯一能够保证不会被系统监测到的地方。” 燕良羽看向叶桂身后，问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叶桂洋洋得意：“当然是……您的追随者啦。” 燕良羽反问道：“追随者？”这才想起这段日子可乐一直让叶桂寻找其他的质问者，想来这些人就是叶桂这些日子的劳动成果。 燕良羽晃了晃脑袋，意识清醒了不少：“我昏迷了多久？” 叶桂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伸出两根中指：“两年零三个月！” 燕良羽吃了一惊，随即觉察到叶桂脸上的揶揄，笑骂了一声。叶桂也不在意，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实际上你睡了两天，大家都觉得你挺不过来了，已经开始张罗着给你准备后事，谁成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前年。真是老天瞎了眼。” 几个新来的质问者面面相觑，直犯嘀咕：怎么感觉大哥对大哥大很不敬重啊。 燕良羽本想一脚踹过去，可惜刚刚苏醒，身体疲软无力，只能黑着脸问道：“可乐呢？” 叶桂一脸沮丧：“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对你一片痴心，结果你一醒来只惦记着可乐姐，伤心死啦！”作势欲哭，连刘静南都看不下去了，一脚把他踹出了门。 刘静南道：“可乐正在部署计划，准备今晚就出发就前往昆仑医院营救荀单。现在你醒了，对大家来说无疑打了一剂强心针，我现在就去告诉可乐。” 燕良羽一把拉住了他：“已经确定了？” 刘静南兴奋的点了点头：“我亲自去看过，昆仑山上确实有一座城堡，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燕良羽放开了刘静南，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几分钟后，可乐在刘静南的带领下来到燕良羽居住的牢房，其他人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可乐示意刘静南关闭牢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燕良羽几遍，彻底放下心来，眼圈又开始红起来。 燕良羽笑着说道：“小可爱怎么也变得爱哭鼻子了？”一想到可乐这么长时间所受的苦，燕良羽的鼻子里也是酸酸的。 可乐被小可爱三个字逗得破涕为笑，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原本计划今晚就前往昆仑医院，现在你醒了，计划就再推迟一天，明天下午再出发。” 燕良羽道：“为什么？” “你刚刚痊愈，总得休息一下恢复元气嘛。” 燕良羽故意绷起了脸：“不行，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而耽误计划，必须今晚走！”顿了顿：“荀单那边……” 可乐眼神一暗，燕良羽已经猜到了结果。 “不过荀单的芯片里有陈君服的防火墙，目前系统只能读取荀单在虚拟世界中的一部分记忆。问题不大。” 燕良羽立刻松了口气。 他们在这里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被系统察觉也是迟早的事，早已做好了这一天来临的打算。况且荀单得记忆止步于燕良羽尚未被‘激活’得阶段，反倒是无形中帮了燕良羽一个大忙。 出奇制胜，不外如是。 “那些由叶桂带来的质问者，是不是明天就会充当炮灰的角色。” 可乐的情绪再次变得低落起来，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燕良羽安慰道：“不必自责。”想起了老朱在饭馆里说过的话：“将来大家所看到的胜利，都是无数先烈用生命换来的。” 可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道：现在的燕良羽果然比现实世界的那个他顺眼多了。 夜色降临，废弃的监狱里，所有人整装待发。 轰隆隆隆，一架战略运输机降落在监狱外的停机场内，叶桂远远冲燕良羽得意的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怎么样，老娘腻害不腻害！” 032 叶子 战略运输机在拉满货物的情况下一次性可乘坐300多人，除了个别留守的质问者外，由叶桂连哄带骗招募来的一百七十九名质问者开始有条不紊的走上运输机，可乐喊住了准备跟随队伍登机的刘、叶二人：“我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三人避开众人说了一会儿，叶桂虽然不乐意她的安排，但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胜任这项任务，只能接受。 夜色的掩护下，一层薄薄的如保鲜膜的透明屏障把运输机包裹其中，悄无声息的升空了。 机组间休室里，包括燕良羽和可乐在内，一共乘坐了6个人。 其他4个人分别是：一个长的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男子，上了飞机后一直左顾右盼；一个胖子，在上飞机之前就在不停的吃东西，随着嘴巴咀嚼，卡在下巴肥肉里的薯片碎屑时隐时现；一个愁眉苦脸带着眼镜皮肤黝黑的干瘦女人，跟谁都是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 还有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短发少年。 少年手里正把玩着一坨如橡皮泥一样的透明物质，随着他的动作，橡皮泥不断变幻形态。运输机在气流中摇晃了几下，摇曳的灯光中，燕良羽仿佛在橡皮泥中看到了运输机的身影。 觉察到燕良羽正在看他，少年投来一个善意的微笑，燕良羽礼貌的回应了一下。片刻之后，却是再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轻声问道：“你这个是什么能力？” 少年似乎没想到传说中的大人物竟然会主动与他搭讪，一时激动的羞红了脸，手中的橡皮泥险些掉落。 运输机跟着下坠了一段距离，直到少年重新抓住橡皮泥，这才恢复了正常运行。 少年赶紧把橡皮泥抱在怀里，忐忑不安的说道：“其实没什么啦，就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控制一些东西。” 说着举起橡皮泥递到燕良羽跟前，这次燕良羽看的清清楚楚，橡皮泥里的的确确看到了运输机的身影，四周的空间明显有扭曲的迹象。 燕良羽拍了拍机舱：“所以这玩意儿其实不是有人驾驶，而是由你控制着飞行？” 少年自豪的点了点头。 燕良羽又问：“你还能控制别的东西吗，比如说其他人。” 少年摇了摇头：“不能，只能控制死物。” 燕良羽不死心：“没有试过？” 少年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利用技能控制人是犯法的。” 燕良羽心里觉得好奇怪，这个机舱内每一个觉醒了技能的人都想着如何操控他人，以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唯独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仿佛一张初入社会的白纸，尚且没有被黑暗复杂的生活涂抹过。 “你为什么会来？” 少年微微一笑：“叶桂姐姐说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叶桂姐姐？ 燕良羽脑海中栩栩如生的浮现出叶桂哄骗人时的丑恶嘴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恶心了。 燕良羽愤愤不平：“叶桂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连小孩子都骗！” 少年脸涨得通红：“不许你这么说她！” “干嘛？你跟他非亲非故的，被她卖了还得帮着人家数钱。” 少年翻了个白眼：“叶桂是我亲姐姐。” “咳咳……”燕良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竟然当着别人亲弟弟的面说别人‘亲姐姐’的坏话。 “你叫什么名字？” “叶子。” 燕良羽很不礼貌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咯？” 叶子小脸通红：“我是女的。” 燕良羽砸吧砸吧嘴，心道：不愧是一家人，什么都是反着来。叶桂那个死娘娘腔喜欢梳妆打扮，每天都把自己装扮的花枝招展生怕恶心不死人。反观他妹妹叶子，虽然长的跟叶桂一样漂亮，可觉醒的技能竟然是玩泥巴…… 燕良羽正色道：“有件事必须提前让你知道，我们这次来真不是来过家家的，一会儿要是打起来，我们不可能顾得上你，你要学着保护好自己的安危！” 这倒不是燕良羽危言耸听吓唬叶子，昆仑医院有多少重兵把守燕良羽最清楚，一旦爆发战斗，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怎么可能还有余力保护他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目前所扮演的角色就是炮灰。燕良羽虽然默认了可乐的做法，但不代表他会眼睁睁看着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年……少女丧命于此。 叶子眨眨眼睛，笑容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叶桂姐姐告诉我说你会保护我的。” “呃……嗯？”燕良羽恨恨的咬着牙，心道：叶桂这个死娘炮，凭什么让老子保护他妹妹？老子又不欠他的。 叶子见燕良羽咬牙切齿，偷偷吐了下舌头，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叶桂姐还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燕良羽老脸一红，慌忙自谦：“哪有……叶桂真是这么说的？” 叶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叶桂一开始原话是这样：“注意那个叫燕良羽的家伙，见到他能躲多远躲多远，那家伙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他亲近谁倒霉。” 燕良羽对叶桂的态度不由得发生了改观，心道那个死娘娘腔倒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又闲聊了几句，燕良羽知道今晚几人并肩作战过后还能不能再相见，抱着善意的心态起身做了个自我介绍：“诸位好，我叫燕良羽，今天能与大家相聚在这里是莫大的……” 愁眉苦脸的眼镜女露出一口黄牙，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回了一句：“别他妈废话，我们知道你他妈是谁，也知道今天晚上他妈的是送死来了。” 燕良羽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悻悻的坐下。 一旁的叶子安慰道：“燕良羽哥哥你别理他们，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眼镜**气森森的看着叶子：“小姑娘你说话注意点，谁不是好人？” 尖嘴猴腮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嘲讽了一句：“你哪里像好人？” 眼镜女毫不相让的对上了猴嘴男，原本纤细瘦弱的胳膊上，一块块肌肉迅速凸起。尖嘴猴腮的男子不逞多让，身形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机舱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 “够了！”大战在即起内讧，是兵家最忌讳的。 如今大家都是冲着燕良羽的名头才相聚在这里，燕良羽不愿看着这些人出师未捷先打个你死我活，毫不客气的丢了个定身术过去。 眼镜女和猴嘴男顿时动弹不得，一脸惊恐的看着燕良羽。 经过这些时日的生死逃亡，燕良羽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别人尊敬，必须先让自己的心狠起来。而一个懂得张弛有度，该专横的时专横，该和蔼时和蔼的人，才能更好的在这个处处充满死亡威胁的世界里活下去。 燕良羽绷着脸对二人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是穷凶恶极还是罪不可赦，这一刻大家共同的敌人只有系统，我们就是战友，即将同生共死。而我，不想看着你们白白牺牲。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必须听从我的指挥，谁要是敢不服，我现在就把他从飞机上丢下去！” 刷！ 青龙偃月刀应声而出。 定身术配套思维具现，这样的技能，至少在这个机舱内，就是无敌的存在。 叶子眼中星光闪闪，对叶桂给燕良羽的评价充满了怀疑。 033 雪山之上 飞机穿过了一片浓密的云层，昆仑山的地貌已经清晰可见，燕良羽透过窗户朝下看去，熟悉的地形，跟当日‘灵光一闪’所见的到一模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离得越近，燕良羽心头的不安就越强烈，总觉得脚下的这片山脉，如同一条饿极了的巨蟒，要把所有人吞噬的一干二净。 刘静南连日对昆仑山地貌进行侦察，几人早在燕良羽昏迷的两日内制定了作战方案。在叶子的精准操控下，运输机悬停在了指定地点。 事实上叶子还有一项技能没有对燕良羽如实相告，她不仅仅可以操控物体移动，手里不停揉捏的橡皮泥更是绝佳的伪装，可以不断改变包裹着运输机的屏障的形态，以更符合周边的环境。 就好比先前的飞行途中，在寻常人的眼里，从头顶飞过的运输机不过是一团快速漂流的云朵。 如此大规模的跟哨兵对战，自然不能没头没脑的冲进去，在可乐的协助下，质问者队伍开始有条不紊的埋伏在各个关键点隐匿起来，只等可乐一声令下，便会按照各自的分工开始行动。 燕良羽见叶子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好奇：“可乐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叶子把橡皮泥揉捏成山峰得形状，回答道：“可乐姐让我在这里接应。你怎么也不走？” 燕良羽刷的具现出一把狙击枪，回答道：“我的任务是远程协助。” 走下飞机，燕良羽快速找到了狙击点潜伏下去。 突然，一道朦胧的屏障将他包裹起来，燕良羽愕然回头，却见叶子竟然也跟过来了，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块橡皮泥，揉捏了几下，一座袖珍型的山包出现在手里，两人的身影在山包中清晰可见。 燕良羽隐约猜到叶子的另一项能力，没有多问，只是有些不了解叶子跟来干什么：“你的任务不是接应吗？” 叶子歪着头想了想：“接应太无聊了，一点儿都不好玩，不如我来当你的瞭望手？” 燕良羽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乖乖呆在我身后。” 受人‘所托’，自当尽职尽责，叶子要是真出了意外，燕良羽怕是再无颜面对叶桂的‘一番苦心’。 叶子不满的撅起嘴：“不当就不当，小气鬼。” 挨着燕良羽俯下身去，不时偷偷看一眼那把异常夸张的狙击枪。 单兵作战通讯器里响起了可乐的说话声：“开始战斗！” 眼镜女大喝一声，双手抓起了身边的胖子奋力朝医院的位置一甩，五百多米的距离，胖子近四百斤的身体如同一只小鸡仔似的被她扔了出去。人尚在半空时，身形骤然暴涨，眨眼间竟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圆球。 轰！ 昆仑医院的正门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圆洞，胖子去势不减，一路碾压过去，所过之处哨兵统统化作数据碎片。 攻击正式开始，所有的质问者手持武器冲了上去。这些质问者中不乏商贩走卒，一生也没接触过枪支弹药，临阵磨枪又为时已晚，索性持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工具，与迎面而来的哨兵战斗在一起。 “冲啊，干翻这帮狗腿子！” “啊啊啊啊啊！” 眼镜女的手法简单粗暴，每一拳下去就有一个哨兵被砸成碎片，想来她的技能就是蛮力。 最不起眼的无影男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无视挡在他前面的任何障碍物，快速穿行游走，眨眼之间便已经抵达了医院。 “燕良羽，指引路线！”通讯器中响起可乐的说话声，导航系统连线，燕良羽佩戴的头盔传感器显示装置内出现了能变成透明状的无影男的前进路线。 燕良羽依着记忆中的内容快速的下达指令：“往左十米，停，5点钟方向，往下……” 这些质问者此次前来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火力，很多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哨兵砍翻，战斗几乎一面倒的形势。真正营救荀单的主力，是四个觉醒了技能的质问者！ 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对眼前的情形最好的诠释。 燕良羽表情沉痛，可此时此刻的他绝对不能被情绪所左右，一边不断的指引路线，一边端起了狙击枪开始协助…… 随着无影男的不断深入，燕良羽内心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强烈。 …… 咔嚓咔嚓！ 胖子的身体刚恢复正常后再次变幻，本就粗壮的手臂暴涨，化作两只巨掌，左右合击。 嘭！ 巨大的击掌声响彻宫殿，迎面而来的十几个哨兵顿时被拍了个稀巴烂。附带的掌风把周边的哨兵和正在与哨兵打斗的质问者们吹了个人仰马翻。 这种打法，简直就是不分敌我蛮不讲理。 “喝……啊！” 眼镜女……准确的说，应该叫暴力女，完全放弃了先前一拳一个有节奏的打法，借着反冲力瞬时越上了十米多高，对准空地一拳轰下，拳风覆盖范围内的哨兵霎时被清扫一空。 眼镜女再次摆出前冲的姿势，两条裤腿嗤啦一声化作碎片，腿上肌肉青筋暴涨，散发着铜色光泽。 刷！ 一道残影闪过，一条笔直的通道被她用蛮力硬生生的冲了出来。 然而到了此刻，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二楼、三楼、地下室……源源不断的哨兵从各个出口处冲出来，燕良羽心知再这样下去，不等猴男找到荀单的关押地点就会全军覆没。 燕良羽收起狙击枪对身边的叶子说道：“送我下去！” 叶子迟疑：“可是我的技能不能对人……” “别废话……”燕良羽突然想起叶子才14岁，还是个小姑娘，对她应该是引导而不是命令，换了副口气：“控制人也分两种情况，控制别人做坏事就是犯法，可要是控制别人做好事，那就是积德行善。再说了，你只需要把我送下去就行，坏事还是由我来做。” 叶子想了几秒：“说好啊，只有这一次！” 燕良羽做出了拉勾的手势：“行，就这一次。” 叶子重新取出一块橡皮泥，比照燕良羽的样貌，手指眼花缭乱的翻腾，眨眼之间一个迷你版的燕良羽就出现在叶子手里。 叶子对着橡皮泥小人儿吹了口气，燕良羽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这种感觉相当玄妙，仿佛灵魂与肉分离开来，却又保持着藕断丝连的牵连。 叶子问道：“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燕良羽没有回答，只说了要降落的位置。 叶子意念一动，燕良羽的身体腾空，被屏障包裹着，极速朝宫殿中坠去。 034 第六代！ 随着燕良羽的加入，两个技能型质问者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一把青龙偃月刀，刀气弥漫，配合着燕良羽时不时施展的定身术，竟是隐隐有了反向压倒哨兵的趋势。 距离荀单关押的漏斗形牢狱越来越近，通讯系统内不断响起燕良羽的说话声，所有人的精神变的亢奋起来。 “停！” 头盔显示装置中，漏斗型的巨大房间真正出现在燕良羽的视线内，房间正中央，荀单依旧被铁链锁着，脑袋耷拉下来，生死未卜。 无影男问道：“为什么要停下来？” 燕良羽抡起大刀转了一圈，将身体周边清空，借着无影男头盔上的摄像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迟疑的说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无影男突破的也……太轻松了。 无影男嗤的笑了一声：“怕个球！”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燕良羽根本来不及阻拦，无影男已经穿墙而过，走进了监牢中。 咔哧咔嗤…… 一阵古怪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响起，哨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停下，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质问者们失去了对战目标，一时呆滞当场，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燕良羽突然发现，漏斗型的监牢内，荀单的身影竟然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通讯设备中传来了叶子的惊呼：“快，快跑，这里不是医院，是陷进！” 话音刚落，宫殿四周突然亮起了刺眼白光，众人不由自主的蒙上眼睛。待到回过神时，早前的罗马风格建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更大的漏斗型监狱，上窄下宽，四周墙壁光滑，连只苍蝇恐怕都站不住。 有质问者不死心的用刀朝墙壁砍去。噗呲，他的身体瞬时化作一团黑烟，竟是连吭一声都没来得及，就灰飞烟灭了。 燕良羽急忙喊道：“大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玩意儿……很邪门。” 所有人下意识的远离了墙壁。 可乐早在怪声响起的时候朝燕良羽的位置靠拢过来，两人背对背站立。燕良羽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劲，这么神秘的医院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找到，果然跟我担心的一样，系统用的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引过来，一网打尽。” 原来所有的一切，包括让质问者队伍伤亡惨重的哨兵，都只不过是幻想，目的就是为了把燕良羽引进来，一举拿下。 可乐内心自责不已：“都是我的错……” 燕良羽道：“现在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我觉得系统真正的杀招才刚刚开始……” 啪啪啪啪！ 鼓掌声突兀响起，监牢的顶部，有个穿着白西装戴面具的男子飘浮着，看不见面具后的表情，说话语气掩饰不住的得意：“燕良羽，果然是你，我就说嘛，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后知后觉的猜到它的策略。” 燕良羽仔细辨认了面具男一阵，语气中隐藏着难以置信以及刻意压制的怒气：“你不是系统的人，也不是质问者，更不是梦游者，你是……先驱者！” 没有错了，当日灵光一闪时带来的那种熟悉感，其实就是先驱者之间的芯片感应。 很显然，可乐也发现了这个现象，死死盯着面具男，脑中闪过一道光亮：“第六代？” 面具男哈哈大笑了几声，不置可否：“好好享受这份大礼吧！” 身后一团黑雾翻腾着将面具男包裹在内，黑雾散去，监牢中早没了他的身影。 墙壁上再次亮起白光，监牢里的温度正在逐步升高，燕良羽心道：既然无法直接与墙壁对抗，那就试试其他的办法。 燕良羽示意其余人站到他身后，试图具现出一把火箭筒，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思维中已经幻化出火箭筒的形态，却迟迟具现不出来。 再看看周围，其他三个技能型质问者同样在做努力，但先前披荆斩棘无往不利的技能竟然全部失灵了。 可乐沉思了一下，语气不太肯定：“好像四周的墙壁所使用的材料，有遏制技能的作用。” 燕良羽心思一动：“原先17区的金色大厅里的墙壁不是可以隔绝系统的窥视？” 可乐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燕良羽叹了口气：“我觉得其实他们早在抓到荀单的时候就已经读取了他的记忆，很明显这里就是逆向研究金色大厅专门设立的，用来克制先驱者的监牢。” 似乎就是唯一的解释。 先前燕良羽还在疑惑，系统每日都要进行极其庞大的逻辑运算，而它的攻击手段比较单一，只会派遣大批哨兵对先驱者们围追堵截，什么时候竟然也会玩阴谋了。 现在他想明白了，真正玩阴谋的其实是人。面具男除了与先驱者们芯片之间若隐若现的感应之外，便是说话语气，都给燕良羽一种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感觉。 而且面具男跟燕良羽说话时的语气，应该是另一个世界中与燕良羽极为熟悉的。 直到可乐突然说了第六代三个字，那个人的动作明显变的不自然了，更加验证了燕良羽的猜测。 “所以第六代芯片不是出故障了，而是有人叛变！可既然是叛变，理应把消息提前通知给联盟里的其他人，为什么反倒要列为机密文件？”燕良羽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个我是怎么想的？” 如今这个答案除了燕良羽和外面制定计划的人，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可乐一直坚信燕良羽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然而这一刻，她却迷茫了。 可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 说话间，监牢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真实的触感让所有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呲……不知道谁的铁器过热，烫的那个人大叫一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叮叮当当声此起彼伏，丢盔弃甲就是对彼此情形最好的形容。 “我受不了了！”有人再也忍耐不住，脱掉上衣疯了似的朝墙壁撞去，身体变成了一团火焰，一连串的惨叫过后，那人渐渐被烧成了一堆碳块。 相比之前的瞬间气化，这次的惨状，深深刺激到大家的心脏，凭着一股热血加入进来的质问者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转而将怒火洒在了先驱者身上。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不认识燕良羽，布置计划时真正出面的人是可乐。这些人同时看向她，身体在遭受极大折磨的同时，竟然还有力气去起内讧。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把我们……” “只要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有人发现了技能被遏制的现象，忍着剧痛捡起了滚烫的武器，朝其他人喊道：“她的技能失效了，她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大家趁机杀了她就能逃出去了！” 他的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响应，在灾难面前，这些人……人性中的‘恶’被赤裸裸的暴露出来了！ 035 才刚刚开始！ 快要疯掉的一部分质问者们开始步步逼近，燕良羽急忙把可乐拉在身后，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些‘平民’，而是拥有技能的暴力女和无影猴嘴男，他相信即便技能被暂时性的遏制了，他们两个的身体素质依然远远的高于其他质问者。 可令燕良羽感到意外的，暴力女和无影男竟然站在了燕良羽的同一阵线，两人一左一右，与燕良羽背对背成三角形，将可乐护在中间。 暴力女脱掉了外套，露出如钢铸般的坚实肌肉，头也不回的对可乐说道：“答应我的事，你要说到做到！” 无影男也说道：“一定要记得啊！” 暴力女摆出了拳击姿势，冲着那些质问者们吼道：“老娘倒要看看，谁他妈敢过来！” 手持武器的质问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人偷偷的放下武器，站在了圈外。 最先提议要除掉可乐的那人咬了咬牙，大喊一声：“杀了她！” 嘭！ 还没走到跟前，暴力女一拳砸向他的面门，他的身体高高飞起，又重重摔落在地，颤抖了几下再没了任何动静。 丁零当啷…… 杀鸡儆猴起到了作用，一部分人开始丢掉武器，自觉的站回原先阵营，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还在坚持相信只要除掉可乐，就能获救。 监牢内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 突然…… 噗呲！ 离墙壁最近的其中一人的衣服被烧着，众人见状，那顾得上对峙，脸都不要了，纷纷脱下了衣物，生怕引火烧身。 就在这时，四周的炙热白光突然熄灭，整个漏斗监牢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燕良羽急忙抓住可乐的手，紧紧的将她护住。 在黑暗的掩护下，很容易滋生犯罪。 喀喀喀喀！ 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密室内的气温迅速下降，几个呼吸之间，室内温度已经低于零下40°，喀喀喀的声音正是结冰声，刚刚脱掉衣服的质问者手忙脚乱的要把衣服捡起来，却发现衣服早已被牢牢的冻在地板上。 由极热瞬间转变为极冷，快速流动的血液霎时凝固，那些脱掉衣服的人瞬间暴毙，即使没有脱掉衣服，原本早已被汗水浸湿，此时贴在身上结冰，许多人的皮肉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脱落。 超低温下大脑失去了对体温的调节控制作用，皮肤血管扩张，机体深层的温暖血液充盈皮肤血管，产生热的错觉。有人又开始褪去衣物，连带着皮肉脱离都没有发觉，黑暗中燕良羽看不到其他人的动作，但听着不时响起的摔倒声，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尚且清醒的人自觉的围拢在一起抱团取暖，现在唯一能扛得住的只有暴力女，超高的肌肉密度能够有效抵御外寒入侵。 燕良羽知道，真正的杀招并不是眼下的‘冰火两重天’，系统的目的是要先驱者们芯片里的记忆。就好比猫抓老鼠，总要先把老鼠戏耍的精疲力竭，才更容易下口。 果然，就在所有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密室内的气温突然开始回升，迅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与此同时，淳淳流水声响起，刚刚死里逃生还在庆幸的人们，惊恐的发现墙壁上正在渗水，速度极快，不消片刻就已经没上小腿。 此时前来营救荀单的一百七十九人，只有不到四十人还活着，早已伤痕累累精疲力竭。 燕良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行，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 墙壁开始渗水，自然代表着墙上的其他机关暂时处于关闭状态，燕良羽踩着水走到墙壁前，试探性的用手触摸了一下。 没有异常！ 燕良羽大喜，连忙回头对暴力女说道：“砸！” 暴力女毫不犹豫的一拳轰了上去。 嘭！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深坑，然而就在暴力女准备第二拳砸过去的时候，原先的坑洞扭曲了一下，竟然快速复原了！ “再来！” 暴力女深吸了一口气，双臂轮番朝墙上砸去。 嘭嘭嘭嘭……暴力女砸墙的速度越快，墙壁复原的速度就越快，每一次下手都是在做无用功，反而将受伤原本冻伤的皮肤搓开了，露出了鲜红的肌肉。 燕良羽急忙拉住了她。 此时水已经漫上胸口，用不了多久，这些人机会被淹死在这里。 沉默了许久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叶子的说话声：“燕良羽，你们在什么位置？” 燕良羽这才想起一直留守在外接应的叶子。 燕良羽四处看了看，整个密室呈圆锥形，又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根本无法辨别方位。 “你等一下！”燕良羽开启了头盔上的即时通讯，对叶子说道：“你把监牢的外貌传过来。” 叶子快速爬到一棵树上，将摄像机对准了燕良羽等人被控的监牢，通过传来的影像看去，整个监牢从外界看就是一个倒扣的碗， 燕良羽道：“外面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叶子回道：“暂时没有。” 燕良羽：“你要做什么？” 叶子举起了手中的橡皮泥运输机，在镜头前晃了晃：“砸开它！” 燕良羽喜出望外：“可以！你朝顶端的位置扔。” 叶子摁下了即时通讯系统，对所有人说道：“做好准备，三、二、一！” 轰隆！ 一声巨响，监牢顶端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破洞，密室一旦破开，先前的技能遏制的设定便已经失效，密室里的水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但密室仍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燕良羽看准时机，毫不犹豫释放了思维具现，一个两人合抱的柱子拔地而起，笔直的冲向缺口，赶在复原的刹那彻底冲破了监牢。 暴力女见机也不含糊，飞身撞向墙壁。 能倍化身体部件的倍化人胖子举起巨型拳头朝另一边砸去。 轰隆！ 监牢化作数据碎片漫天飞舞，所有人看着久违的苍穹，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然而，大家庆幸了没多长时间，面具男惊疑不定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目光看向叶子伪装的树杈，心思一动，暗道居然没有发现外面还藏着一个。急速朝叶子飞去。 “休想！” 燕良羽早料到对方不可能离开，早在面具男动身的刹那，狙击枪应声而出，对着面具男的位置轰了一枪。 嘭！ 面具男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个时候叶子已经捏出了面具男的模样，绝望的喊道：“不要逼我啊！” 哧啦！ 面具男的身体诡异的扭曲起来，从半空坠落，直直的摔倒燕良羽面前。 燕良羽举刀指向了面具男，阴森森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说着要去揭他的面具，面具男冷笑一声，一团诡异的黑火从他胸口升起，燕良羽只来得及掀开面具一角，面具男就被黑火燃烧成了灰烬。 “哈哈哈哈！燕良羽，你我之间的恩怨，才刚刚开始！” 熟悉的说话声渐行渐远，余音在山谷中不断回荡。 “才刚刚开始、刚刚开始……” 036 叛徒与狗 荀单的人自始至终都未曾见到，反而来时一百七十九名质问者，包括燕良羽他们在内，存活下来的只剩三十七人。 第六代芯片先驱者的叛变，无疑给了燕良羽一击迎头痛击。 所有植入芯片的先驱者都有封存着联盟基地的记忆，第六代芯片也不例外，好在芯片的计划协议里有明确规定，一旦尝试向系统暴露计划，芯片中的协议代码就会将这些先驱者从现实世界中杀死。甚至包括燕良羽进入系统前植入的第七代芯片，都被强行设置了被五代芯片克制的设定。 否则系统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去读取荀单的记忆。 小心驶得万年船。 燕良羽看着脚边的灰烬皱起眉头：“可乐，第六代芯片一共进来多少人？” 可乐一边释放技能为幸存的质问者疗伤一边说道：“有十三人。” 燕良羽道：“都有什么技能？” 可乐想了想，说道：“只知道最初的策略是利用第六代芯片收集系统数据，后来在长老会的强烈要求下，附带了同步系统数据的功能。” “又是长老会！等等，你说同步系统数据？” “对，第七代芯片就是沿用了六代芯片的设定，同时又附加了五代芯片的技能设定。” “那个人说我跟他之间的恩怨……” 可乐神色古怪的看了燕良羽一眼，没有回答。想来这个问题，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复杂。 叶子情绪低落的走过来，眼圈红红的，先前迫不得已使用技能杀了面具男，在她的心理已经留下很深的阴影。 燕良羽一阵阵心疼，半躬着身体，双手搂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那个人刚刚想要把我们全杀掉，还想杀你，人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你这么做是属于正当防卫，而且还救了大家的命。” “燕良羽哥哥，只要是救人，就是对的，是吗？” 燕良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世界观早已被定性，再怎么转变都万变不离其宗，现在是帮助叶子建立正确世界观的重要时刻，一旦错误的引导，必将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一语成佛，一语成魔，中间的那张纸，很薄，很容易破碎。 可乐觉察到燕良羽的为难，拉着叶子的手走到一边，两个女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叶子这才破涕为笑。 燕良羽叹了口气，心道：以后结婚了，绝对不会要孩子，太难了！ 质问者的身体数据相对先驱者来说并没有那么复杂，疗伤的话只需要将基础的数据复原就行，基础数据的来源则是依托于现实世界植入的身份识别芯片，只要没死，芯片上的代码就会一直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可乐可以放心的让叶桂去做另一个任务。 已经被初始化的17区，一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已经在黄金港外的台阶下待了好几个小时，进进出出的食客不时投来嫌弃的目光。酒店保安几次想要驱逐，可每次只要他刚一进门流浪狗便去而复返。 保安也无可奈何，这个城市这样的流浪狗还有很多，大都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守在酒店门口也无非是想要讨一口吃的。也许跟人类一样被生活打磨的没了脾气，所以这些流淌狗还算温和，酒店保安把吃剩的半碗饭端了出去，流浪狗狼吞虎咽的吃着，保安大抵是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脸上露出怜悯之色。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试探性的摸了摸流浪狗的头，流浪狗也没反抗，舔了舔他的手。 吃饱之后，流浪狗并没有离去，卧在酒店外的停车场中，那里有一辆新买的库利南，是新任老板的座驾。 一直待到凌晨两点多，酒店的食客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林一平在两个高挑美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此时的林一平意气奋发，出卖了自己的战友后，系统果然履行诺言，许以对应的报酬，并保证他在有生之年可以得到别人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 比起当初被选中后东躲西藏的日子，这种奢华的生活，或许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 “老板，您喝醉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林一平摆摆手，答非所问：“没事没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双手极不老实的左右揉捏，两个美女发出了讨好的娇笑声。 林一平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刚买的新车。 此时的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林一平总觉得有人正在盯着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见只是一只流浪狗，只是这狗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个人呐。 林一平自嘲的笑笑：“喝多了喝多了。” 拉开车门正准备进去，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林一平的醉意顿时散的一干二净，愕然低头看去，却见流浪狗嘴里叼着一根针，针头插在他的小腿上。 “你……”一阵天旋地转，霎时昏迷过去。 此时的流浪狗口吐人言：“他奶奶的，为了抓这个叛徒，害得老子还得吃剩饭。叶桂，你这都什么馊主意？” 停车场保安打扮的叶桂从值班厅走出来，顺势给趴在桌上已经睡着的真正保安盖了件衣服，看着刘静南的狼狈模样，哧哧笑了几声：“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拖着死猪一样的林一平扔到副驾驶上，刘静南幻化的流浪狗毫不客气的往他脸上一坐，叶桂抚摸着真皮方向盘套，由衷的感叹道：“真他娘的，比老刘都懂得享受。” 刘静南呼哧呼哧的打了几个响鼻：“这就是暴发户和真正富豪的区别，赶紧开车，燕良羽他们差不多也该动身往回走了。” “得嘞！坐好了您呐！”一脚油门，汽车原地漂移，冲破停车场的栏杆，风驰电掣的朝城市外驶去。 如今的17区虽然被初始化，但在质问者的眼里，这个城市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毕竟就算觉醒了意识，脖子上的身份识别芯片依旧符合系统的运算逻辑。 到了城市边缘后，叶桂把车开到了一条小山沟里，直接放了一把火。早已幻化成人形的刘静南一阵阵的心疼：“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不过是一堆数据而已。” 转身背对着刘静南，一阵簌簌声过后，浑身湿漉漉的林一平悠悠转醒。 此时他的酒劲已经全部散去，一脸惊恐的看着蹲在他身边的漂亮男人，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不要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叶桂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问道：“你认识我吗？” 林一平摇了摇头。 叶桂指了指站在对面的刘静南：“认识他吗？” 林一平仔细辨认了一番，大惊：“你果然没死。”左右看了一下，起身就跑，叶桂抽出屏幕随手指了一段数据，咔嚓一声，林一平的左腿断成两截。 “哎呦，狗腿子断喽！”叶桂跳起来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林一平痛不欲生，偏偏被叶桂动了手脚后无法昏迷，只能不断的哀嚎着。 叶桂一脸狰狞的看着他：“这就是叛徒的下场。”捋了捋头发，语气柔媚的说道：“谁说医师的技能就不能折磨人。老刘！” 刘静南翻了个白眼，身体快速抖动着，化为鹰隼，背负着二人朝新的安全屋飞去。 037 开拓者 两个小时以后。 叶桂看着依旧空荡荡的监狱：“什么情况？” “哈哈哈哈哈……”林一平面目狰狞，狂笑不止。 叶桂一巴掌甩过去，骂道：“笑你m啊！” 林一平半张脸变得红肿起来，表情却早没了先前被抓时的恐慌，悠哉游哉的说道：“死了，都死了！死得好啊！” 刘静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谁死了？” 林一平面无惧色的与他对视：“难道燕良羽没有告诉你，你们要去的昆仑医院，其实是个陷进吗？” 二人大惊：“你说什么？” 林一平嘿嘿嘿的笑了几声：“昆仑医院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昆仑医院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我的主人早已知晓了燕良羽的能力，专门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啧啧，联盟领袖啊……呸，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林一平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似乎忘记了断腿传来的剧痛。 叶桂急忙对刘静南说道：“赶紧通知燕良羽，让他们撤回来。” 林一平摇头晃脑：“迟了，已经迟了，哈哈哈哈！” “我妹妹……老子杀了你！” 叶桂状若疯癫，抄起一根木棍没头没脑的朝林一平脸上打去，刘静南见状急忙拦住了他：“叶桂，不要冲动，这只是林一平的一面之词，燕良羽的能力你又不是没见过，连你也说他是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挂掉！” 叶桂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调出屏幕，指向了林一平的心脏数据：“说，你还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嘿嘿！” “啊……”林一平的胸口突然裂开，露出其中正在缓缓跳动的心脏，叶桂调动数据，心脏被移到了林一平的眼前，无形的线条开始渐渐勒紧。 叶桂表情狰狞：“要么说，要么生不如死！” 这一刻林一平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漂亮容貌伪装下的真实人格。 林一平不想死，他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好时光没来得及享受，苦苦哀求着：“我说我说！” 叶桂松开了手。 “你听说过开拓者吗？开拓者是搭载了第六代芯片的先驱者，所有的开拓者都具有和燕良羽一样同步系统数据的能力。只不过……咳咳，开拓者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很久以前就已经归顺了系统，这次的天罗地网，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真正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这是机密文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因为……”林一平突然诡异一笑，答非所问：“你快死了！” 一团诡异的黑雾翻滚着出现在叶桂身后，有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从黑雾中走出来，早觉察到不对劲的刘静南霎时化作巨狼扑向面具男。面具男轻蔑一笑，单手卡住巨狼的脖子，巨狼前爪胡乱抓着，面具男身上出现了道道伤痕。 面具男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凌空抓起一根钢筋刺向了巨狼的心脏。 噗呲！ 噗呲！ 噗呲！ 巨狼的毛发被染成了红色，不断抽搐了着，身形缓缓变回正常人类，再没了动静。 面具男如丢垃圾一般把他扔在了一旁，叶桂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去为刘静南报仇，面具男再一挥手，五根钢筋分别刺进了叶桂的四肢和腹部，把他牢牢的钉在墙壁上。 透过面具，开拓者深邃的眼神带着戏谑，看向还在奋力挣扎的叶桂：“留你一条狗命转告燕良羽，好戏正式拉开序幕！” 一手提起林一平，黑雾再次翻腾，面具男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一切重归与平静。 “老刘！” …… 呜呜呜呜呜…… 山风呼啸，天地悲鸣。 经过治疗，幸存的三十七名质问者基本痊愈，但心头的那道阴影怕是再也无法抹除。 有人开始打退堂鼓，燕良羽心知挽留也无济于事，索性由着他们去了。 此时真正要面对的难题是，之前叶子用运输机砸向监牢，虽然挽救了大家性命，但运输机被毁，这么多人如何下山却成了难题。 目前几人所处的山头乃昆仑山最高峰，海拔超七千米，即便身处半山腰，距离地面也要四千多米的距离，更别提四周山势延绵不绝，光靠步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出去。 燕良羽有心具现出一架飞机把大家运走，可有心不代表有力。一来人数众多，燕良羽根本没把握把他们全部装进去；二来，经过先前一番险象环生，原本仅有三个小时的技能时效，只怕还得减半。 万一飞到一半的时候时限一到，大家只能自由落体运动，幸存者不复存矣。 “这个时候如果老刘在的话，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刘静南化身巨鹰，一次性运十个人不成问题，两次就是二十，只需要四次，就能把所有人都运下山……嗯，燕良羽完全没考虑刘静南能不能吃得消。 叶子怯生生的提了个建议：“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下去。” 燕良羽暂时忘了被开拓者暗算的悲痛，喜形于色：“快说快说，还有什么办法？” 叶子偷偷望了可乐一眼，被燕良羽全程捕捉到，心里已经明白叶子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可乐朝她点了点头，叶子顿时松了口气，表情舒展开来，对燕良羽说道：“我可以利用我的技能，把大家包裹起来带下山，但是我有个前提条件。” 燕良羽道：“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叶子道：“我不能把技能直接作用于人，所以燕良羽哥哥，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周浩不知道可乐先前是怎么跟叶子说的，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办法无疑是目前最好的，既可以免去叶子心中的负担，更能把大家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周浩只需要保持具现出的物体不会消失，其他的一切只有叶子去操控。时限难题迎刃而解。 燕良羽当机立断：“好，就按照你的办法来！” 凝神勾勒片刻，一座双层大巴出现在山顶，也许是刚刚死里逃生，燕良羽的技能熟练度有了明显提升，这次具现出来的物体真实了不少。 大家有条不紊的走进大巴，其时叶子已经利用橡皮泥捏出了大巴的形状，叶子对着橡皮泥吹了口气，夜幕下，一辆大巴在昆仑山顶缓缓升空了。 038 一种精神 一抹朝霞在东方缓缓浮现，叶桂从昏迷中转醒，他的身体依旧对牢牢的固定在墙上。 不远处，曾经无数次逃过哨兵追捕的刘静南，被叶桂嘲笑了无数次的丧家之犬，静静的躺在那里，面容安详，仿佛沉睡。 “呵呵呵，丧家犬变成了死狗咯。” 虽然嘴上依旧在嘲讽，可谁都能看出来，叶桂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中。 “老刘啊，老刘，枉你还说自己是出了名的跑得快，可你为什么不跑啊！” “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跑？！” 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响彻这片天地。 “哈哈哈哈……”叶桂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仇恨，他从来都很在意形象，然而此刻却是蓬头垢面面容扭曲，好似一只刚刚从煤矿中走出来的流浪狗。 “咳咳咳……”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叶桂奋力的仰起头，看着正缓缓从地平线下崭头露角的朝阳，喃喃自语着：“只要希望还在，我们终将取得最后的胜利，不是吗？” 一团黑云遮住了阳光，越来越近，缓缓停在了监狱空旷的院内。黑云散去，露出了包裹的其中的大巴。 最先走出大巴的燕良羽，第一时间发现了被钉在墙上的叶桂。 院内的狼藉，仿佛在诉说着昨晚的经历，燕良羽顺着叶桂的目光看去，胖胖的刘静南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三根钢筋，身下盛开了一朵鲜红欲滴的死亡之花。 燕良羽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缓缓的朝刘静南走过去。 “刘胖子，该起床了！”燕良羽眼中噙着泪，面带微笑的推了推他。 “刘胖子，太阳都晒屁股咯。” 滴滴答答…… 泪水一点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哈哈哈哈……”燕良羽神经质的大笑了几声，目光看向刘静南指甲里镶嵌的白色碎布条，隐隐猜到了什么。 “是开拓者。”叶桂在可乐的协助下从墙上脱落，由叶子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到燕良羽身边，表情哀痛的看着面带微笑‘熟睡’中的胖子。 “他让我转告你，好戏刚刚拉开序幕！” “开拓者，开拓者，开拓者，又是开拓者！”燕良羽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仰天大吼：“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 轰！ 院墙在燕良羽的怒吼中倒塌，身后的牢房吱呀作响，墙壁不断裂开，轰的一声坍塌为一地碎石。 由叶子的技能演化而来的控物技能，在燕良羽的极度愤怒下悄然觉醒！ 威势还在蔓延，一股龙卷风凭空显现，沙石被卷起，所过之处皆化为废墟。 院内的质问者们东躲西藏，有避之不及的被砸到在地，鲜血直流。 眼见现场逐渐失控，可乐急忙喊道：“燕良羽，你快住手！” 周浩对她的话充耳未闻，一道裂痕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可乐知道燕良羽已经处于癫狂边缘，一旦彻底失控，所有人都会跟着遭殃。不再犹豫，释放了绝对世界。 “这项能力，并不是他目前所能驾驭的！” 可乐迅速将燕良羽数据化，无视防火墙的弹窗提示，硬生生的将新获得的技能数据从燕良羽的基础数据中剥离出来。 防火墙没有启动，想来陈君服在编译星辰芯片时，同样不愿看到燕良羽在某种情况下失控，特地在防火墙里留下了后门。 漫天飞舞的沙石瞬间落地，没头没脑的砸向质问者们，倍化人急忙用双手护住了大家。尘埃落定后，燕良羽眼神空洞的躺在脚下的深坑，可乐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发泄完了？发泄完了就滚出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一如当初在电话里她跟燕良羽说的那句话：出完气了就赶紧滚回来上班！ 燕良羽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 一部分质问者在叶桂的帮助下，删除了激活后的记忆，甘愿沦为芸芸梦游者中的一员。 更多的质问者，站在了燕良羽的身后。 刘静南的死，在大家心中再次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痛。系统的蛮横，这个世界的无情，让他们终于明白，如果不去抗争，今生都无法获得生活的真谛。 …… 夕阳下，监狱的废墟上，燕良羽与可乐并肩而坐。 燕良羽捡起一块石子，意念微动，石子缓缓飘浮起来。 虽然还在害怕燕良羽失控后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可如果没了这项技能，他前面的路将会更加艰难。思虑再三，可乐最终还是把它还给了燕良羽，并在陈君服的防火墙上，再次加上了一道心形的防火墙。 如此一来，一旦燕良羽失控，新的防火墙就会暂时抑制燕良羽的技能数据。 燕良羽把石子丢掉，看着可乐的侧脸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可乐下巴抵着膝盖，轻声细语的说着：“我也不知道，我可能会继续去寻找荀单。你呢？” 燕良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找到开拓者！赶尽杀绝！” “燕良羽？” “嗯？” 可乐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得留下来！” “为什么？” “他们需要你，更需要你的那种永不屈服的精神！” 可乐知道，从刘静南下葬的那一刻起，燕良羽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窝囊废，即便他的记忆尚未被唤醒，但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带领人们走下去。 可乐望着被夕阳燃红的天际：“我能感觉到，她已经来了。” 燕良羽道：“谁？” 可乐微笑着说道：“一个敢于反抗你，可以真正协助你的女人！” 燕良羽不由得变得激动起来：“她……也要进来了？” 可乐知道燕良羽理解错了，展颜一笑：“不，那个世界需要她，而你需要的，是另外一个人。” 可乐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夕阳下，曲线毕露，妙不可言。 “想不想知道在你辞职的那天我对你做了什么？” 燕良羽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我已经猜到了。” 可乐俏脸通红：“帮个忙。” “嗯？” 可乐对着他伸开双臂，燕良羽想起两人一起逃亡的那段时光，开心的笑起来。 夕阳下的废墟上，正在悄然改变世界的年轻男女，像两个稚嫩的孩子，女孩伏在男孩背上，如同两只小麻雀，一蹦一跳的嬉戏玩闹。 正在废墟上建立新的基地的众人，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久久无语。 “叶桂姐，他们两个……是不是一对儿啊？” 叶桂宠溺的摸了摸叶子的脑袋：“他们两人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远远看见可乐在燕良羽脸上亲了一下，急忙捂住了叶子的眼睛：“嗯，非常的纯洁！” …… “喂，这就要走了？” 可乐停下了脚步，回眸一笑：“不走你养我啊！” “好啊，我养你啊！” “别开玩笑咯，领袖大人！” （《被选中的人》完！） 039 预判了他的预判 入夜。 21号关押区。 一栋被废弃多年的居民楼外。 一伙身着便衣的cop在队长的指挥下，悄无声息的埋伏在了居民楼及周边的各个要点。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他们接到举报，说有个国际大盗来到了这座城市。 人们总喜欢用各式各样的修辞来讲述自己想象中的事物，导致关于这个国际大盗的身份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个盗贼只身一人前往法国卢浮宫盗走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并在失窃的第二日又悄无声息送回了卢浮宫博物馆。 还有人说这个盗贼潜入埃及法老墓拿走了那柄象征权力的黄金杖，第二天就出现在m国某拍卖会上，获得高价拍卖金后再次从收藏家手中盗走，送回了法老墓。 所有人都说，这个有名的‘国际大盗’其实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 可老话说的好啊，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国际刑警多次试图围剿都未能成功，给这个女人蒙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 如今这个女人突然来到了这座城市，怎么能不叫这里的cop不重视？ 在快速制定了一系列的抓捕计划后，市区所有的精锐全部借调过来，埋伏在这座据知情者举报的居民楼里。 市一队的老cop张强，在任三十年破获多起著名的盗窃案，是大家公认的神捕，这次张强老将出马亲自带队，势必要在这场围捕中一举拿下这个国际大盗。 抓捕人员按照分工各自归位，只等张强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冲进去，用电击枪把她或者说他制服。据说，这个女人是万万不能射杀的，因为在她的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对时！” 所有人齐刷刷的举起手腕看了一眼。 张强举起三根手指头，深深吸了口气：“听我口令。三、二、一！” 嘭，当先的cop一脚踹开破旧门板。 黑漆漆的房间内，有个女人背对着门，在她跟前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女人的双手正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突然传来的声响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动作，反而敲击的越来越快。 “别动，举起手来！” 咔嚓咔嚓咔嚓，七八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时指向身着红色皮衣的女子。 …… 哧啦……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a8停在居民楼下，车门打开，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墨镜的白西装男子。 正在楼下接应的cop们顿时紧张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戴着墨镜的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什么来头，说不来就是那个江洋大盗的同伙。可仔细一想，如果真是同伙，又怎么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墨镜男整理了一下西装，目光四处巡视一番，看向张强的藏身处，一字一顿的说道：“第七局执行任务，无关人等全部离开。” 张强一头雾水，心道：第七局是个什么部门？怎么以前从没听过？而且大半夜的还戴着个墨镜…… 可既然对方亮出了名号，万一真是秘密组织，一旦得罪了，少不了要按上一个妨碍公务甚至是破坏任务的罪名。 张强示意所有人不要乱动，硬着头皮走出来。 “让我看一下你的证件！” 墨镜男冷笑一声，伸手入怀，隐藏在暗处的同事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枪口同时面向了墨镜男。 墨镜男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夹子展开，张强接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持证人的姓名叫做杨开，身份编码、公章等一应俱全。 张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随后接通了总部：“查一个名叫杨开的人，身份编码是……隶属第七局……嗯嗯，对，麻烦了。” 名叫杨开的墨镜男皱起了眉头：“我劝你还是快点，要不然，那个人就要跑了！” 一听这话，张强的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第七局牛皮啊，你是在质疑我们的能力？” 杨开咧嘴一笑：“不，我从不质疑这些梦游者们的实力，我只是在跟你们阐述一个事实。” 张强鼻孔里出气，毫无惧色的与杨开对视着：“把墨镜摘下来！” 杨开抬起头看了看漆黑的楼层，心知如果再纠缠下去，那个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很配合的摘掉墨镜，张强举着手电筒在他脸上晃了晃，又与证件照片比照了一下，确定是同一个人。 就在这时，总部的电话打过来：“确认过了，确实隶属第七局，话说张队，这个第七局到底是个什么部门？怎么以前从没有听说过？” 张强把证件塞到杨开手里，没好气的对着话筒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砰砰砰砰！ 居民楼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枪声，杨开低声咒骂了一句，身形拔地而起，正准备上楼接应的众人顿时傻了眼。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一向被同事们称为神枪手的牛慧，竟然枪枪都落空了。这在他十几年得从业生涯中，实属头一遭。 事实上他开的每一枪都准确预判了红衣女子的走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总会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险之又险得躲过去。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此前的情形，那就是……这个女人竟然提前预判了牛惠的预判。 这他娘得还是人嘛？！ 牛慧大怒，再次举枪对准了红衣女子，红衣女子突然看了下窗户，语气急速的说了一句：“糟了，先驱者怎么会掺和进来！” 视线看向牛慧的枪口，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 一道泛着绿光的漩涡凭空出现在女人的身后，女人冲着他们挥了挥手，一头钻了进去。等到大家回过神时，房间里哪还有女子的身影。 牛慧打了个冷战：“卧槽！大半夜的真见鬼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骤然出现在房间内，牛慧又一次被吓到，下意识的就要开枪，白影伸手凌空一抓，牛慧的武器脱手而出，被白影稳稳的抓在手里。 咔嚓咔嚓。 扣动击锤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别动，举起手来！” “开枪开枪！” 嘭嘭嘭嘭…… 白衣男子幻化出无数双手，所有的子弹竟是被他一个不落的接住了。 叮叮当当，弹头落地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哼，没时间陪你们玩过家家！” 刷！ 又是白光一闪，白衣男子的身影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卧槽卧槽卧槽！” 所有人同时慌了手脚，这大半夜的……难道真的是见了鬼了？ 040 技能克制 21号关押区目前最高的时代大厦。 一个漩涡凭空出现在天台上，穿着红衣的女子从漩涡中走出来，俯瞰着整座城市的景色，轻声自语着：“奇怪了，之前明明感应到他的芯片，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嗯？好诡异的感觉！”红衣女回头看了一眼，天台上空无一人，然而那种直觉越来越明显。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她，毫不犹豫的再次释放了技能。 片刻之后，红衣女又一次出现在时代大厦的天台上，天台的花池边，杨开把玩着从牛慧手里抢来的武器，似笑非笑的看着红衣女子：“梁红煜，别来无恙啊！” 梁红煜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是……杨开？” 作为联盟的核心人物之一，梁红煜是最早知道第六代叛变的消息的那批人。 当时燕良羽在先驱者计划的基础上提出了‘曝光计划’后，代号为‘开拓者’的第五批进入系统的十三个人，同时搭载了联盟研发的最先进的六代芯片，自愿暴露在系统的控制下，接替早一步进入系统后如石沉大海的四代芯片。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第六代芯片十三先驱进入系统的第二天，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十三个人，竟是同一时间叛变了。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开拓者的叛变的原因是什么，但大家都习惯性的往好的方面想，认为是系统识破了联盟的计划，不得已重启了五代芯片代号‘曙光计划’前往协助。 时至今日，梁红煜终于确定，他们的叛变，压根就是有预谋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梁红煜心高气傲，是最早反对先驱者计划的那波人，没想到竟然亲自过来了。你老实告诉我，燕良羽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梁红煜冷笑一声：“我也想知道，康士德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一起叛变！” 杨开突然把枪口对准了梁红煜。 梁红煜嗤的笑了一声：“你杀不了我的。” “我觉得可以试试！” 嘭！ 弹头运动轨迹在梁红煜的眼中变得极为缓慢，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子弹划过空气时造成的轻微空间扭曲。 绿色的漩涡闪过，梁红煜的身影消失不见，子弹啪的一声打进了对面的墙上。 杨开似乎早料到梁红煜有此一出戏，扔掉武器，活动了下肩膀。 片刻之后，梁红煜再一次出现在天台上。 杨开似乎早就预判到她的走位，就在梁红煜出现的刹那伸手一抓，准确无误的卡住了她的脖颈。 梁红煜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这样？” 当初研发六代芯片时，陈君服给芯片编译的代码任务就是收集数据和同步数据，可能她早已料到康士德抱有二心，直接否决了长老会要给六代芯片搭载技能的要求，并强行修改了六代芯片的运行内存。 可眼下看来，有很多东西，竟然是她所不知道的。 杨开得意的大笑了几声：“系统新赋予的技能果然好用，梁红煜，没想到吧，有朝一日，你们这些伪君子，竟然会被我们克制。” “你们……竟然向系统投降了？” 杨开的手猛然使力，梁红煜瞬间变得呼吸困难起来。 “向系统投降有什么不好？更好的资源、更好的物质，以及……更大的权力！” 梁红煜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哼，权力……说到底……康士德还是在记恨燕良羽抢走了本不属于他的领袖位置。可你们……为此而叛变幸苦经营多年的联盟，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良心？”杨开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如果仔细看去，能在他的脸上隐约发现康士德的影子：“哼，领袖的位子本就是我康士德的，燕良羽才是那个出卖了良心，使用不光彩的手段夺走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位置的人！” 声线有些耳熟，梁红煜心思一动，惊愕不已：“康士德……你！” “哈哈哈哈！没错，是我……可惜，你知道了晚了！”手臂青筋暴起，梁红煜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 “奇怪，明明之前感应到有先驱者出现，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呢？叶子，快点跟上呀！” 不顾叶桂反对坚持要跟燕良羽外出贴小广告的叶子，急忙小跑几步，紧跟着燕良羽的步伐快速朝市外走去。 哇唔哇唔…… 警用车接二连三呼啸而过，燕良羽急忙拉着叶子躲在了一条死胡同里，直到车队离开，燕良羽这才走出来，看着车队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之前招募质问者的任务一直都是刘静南在做，质问者团队的运作同样也是刘静南负责，所以他才自嘲自己是个管事的。 如今刘静南殉职，可乐要继续寻找荀单，当初17区的老骨干只剩下叶桂。 叶桂现在直恨不得觉醒出一个分身技能来协助燕良羽运作，自然不可能再三天两头往外跑。 至于燕良羽，他充其量只能算半个老骨干。而且可乐离开后，所有的重担其实都压在了燕良羽身上。 好在燕良羽本身就是在压力下一步一步走来的，反倒是习以为常。 前期幸存的三十七人，有19人自愿变回梦游者继续庸庸碌碌的一生，除了燕良羽以及几个觉醒技能无处可去的质问者，其他的人，必须得返回他们的原本生活中潜伏下来，因为一旦形成大规模集会，必定会引起系统的注意。 所以，招募质问者的任务，只能由燕良羽亲自代劳了。 可以这么说，燕良羽是有史以来，最为悲催的领袖。 随后的这段时间里，燕良羽在分批印刷了大量小广告后，开始各大城市乡镇的跑，以广撒网多敛鱼的办法来招募质问者，但效果甚微。 好在近期系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倒是能暂时安稳下来。 这已经是本月燕良羽外出的第十一天，在基地里无所事事又不愿返校的叶子，使出浑身解数取得了叶桂同意，叶桂同样使出浑身解数，帮助一直被他疼爱有加的妹妹打消了燕良羽不愿带她出来的念头，这才有了叶子跟在燕良羽身后的场景。 燕良羽一直惦记着可乐离开时说的那句‘真正可以协助他的人’，这段时间内除了贴小广告，大多数时间都在各个关押区游荡着。原本他根本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要在茫茫大海找到一个同类，就好比大海捞针刻舟求剑。 然而就在燕良羽来到21区的当天下午，一道若隐若现的感应出现了。 燕良羽不敢肯定到底是敌人还是战友，因为他与叛变的开拓者之间同样可以产生感应，所以只能躲在一个小旅馆内静观其变。至于旅馆老板看到他带着个小姑娘住旅馆是怎么想的，燕良羽并不在乎。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可就在刚才，那道若有若无的感应竟然消失了，燕良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才急忙跑出来，结果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燕良羽的直觉告诉他，只要跟着声音走，一定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041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改注意了！” 就在梁红煜快要窒息的时候，杨开突然松开了手，任由梁红煜瘫倒在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露出马捉老鼠时的戏弄表情：“突然发现你打又打不过我，跑又跑不掉，软弱无力的样子，真的让我……好兴奋啊！” “咳咳……”梁红煜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怒视着杨开：“有本事你杀了我！” “杀了你？”杨开狰狞一笑：“不！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 杨开突然仰头看了看夜空，啧啧一声：“这帮梦游者，还真是如附骨之蛆啊！” 话音刚落。 嘭！ 天台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张强首先冲进来，举枪指向杨开，厉声喝道：“放开她！不然就开抢了！” 咔嚓咔嚓，十几个人，十几把枪，全方位无死角的对准了杨开。但所有人又在犹豫着，因为之前在居民楼看到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杨开冷哼一声：“多事！” 噼里啪啦……所有人的武器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已经受过害的牛慧早在杨开抬手的刹那就把武器抱在怀里，但无济于事，连带着人也朝杨开一并飞了过去。 牛慧慌忙松开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又一次被缴械。 所有人同时吸了口气：这他娘的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杨开把缴来的武器揉成一团扔在了脚边的箩筐里，对着张强说道：“我再重申一遍，我这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无关人等全部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强硬撑着仰起头：“你的逮捕令呢？” 杨开伸手一抓，一张a4纸出现在手中，张强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拿到手中看了一眼，格式和内容都符合要求，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看过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张强将信将疑的把逮捕令还给了杨开，示意队友往下走，刚走到天台入口处，张强腾地回头：“等等！第七局根本没有权限逮捕罪犯！” “哼！”杨开努哼一声：“多管闲事！”天台上的防护栏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镀锌管寸寸断裂飞射而出，把在场的所有人捆了个严实。 杨开在不管正在愤怒叫喊的张强等人，重新看向梁红煜：“现在，是时候让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见识系统的强大之处了！” 杨开手中电光闪耀，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电流！ 咻！ 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颗高速旋转的合金弹头朝杨开激射而来，杨开不避不让，弹头在抵达杨开眼前时失去了动力，噗的一声化作绿色烟雾消散了。 杨开沿着弹头轨迹看向世纪大厦：“燕良羽？” 与时代大厦并称为双子塔的世纪大厦上，燕良羽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 咻……又是一颗弹头飞来，杨开冷冷的笑了一声，这家伙的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啊！ 嘭！ 合金弹头在距离他十米外骤然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波把杨开推出老远，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梁红煜看准时机，猛地跃下天台，快要坠地时释放了维度跨越技能。 顺利逃脱！ 燕良羽收起火箭筒，轻声嘀咕了一句：“真当老子傻啊？” 当第一次弹头失去作用的时候，燕良羽就已经隐约猜到开拓者必定被系统赋予了别的技能，联想到前些日子在昆仑山的遭遇，燕良羽没有任何迟疑的让叶子使用技能包裹弹头，并通过思维感应，在飞出去的弹头快要失去连线时，让叶子控制弹头爆炸。 伤害性虽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一击得逞，顺利解救了梁红煜，燕良羽毫不恋战，转身就带着叶子朝楼下跳去，落至半空时具现出降落伞，下坠的速度顿时减缓。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凭空出现在了燕良羽上方，杨开的声音响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噗！ 降落伞骤然消失，两人的下降速度再次加快！ “我看你往哪里跑！”杨开由下落转变为俯冲，与燕良羽的距离越来越近。 燕良羽虽然不清楚杨开的技能范围有多大，但他能隐约猜到，只要离得杨开够远，就能免于被他克制。 燕良羽没有任何犹豫的具现出两幅便携式飞行器，速度再次提升。杨开阴森森的一笑：“井底之蛙！” 临空一抓，一个空调外机以更快的速度朝燕良羽砸去。 就在这时，两个冒着绿光的漩涡出现在燕良羽和叶子的必经之路，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没入漩涡中失去了踪影。 “梁红煜，你还敢回来！”杨开四处搜寻，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猛地一回头，燕良羽已经出现在他的正上方，四十三码的大脚结结实实的朝他脸上踩去。 当梁红煜得知一旦在杨开附近使用技能，必定会被杨开的技能克制，随机出现在杨开的周围。而她正是利用了被杨开克制的属性，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毫不犹豫的对着燕良羽使用了技能。好在老天始终站在正义的这边，梁红煜赌赢了，燕良羽成功在杨开身后现身。 既然技能无法使用，用脚踹总还是可以的吧！ 嘭！ 杨开快如流星，狠狠地朝街道砸去。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待到尘埃落定后，地面出现了一个至今三米的大坑，杨开躺在大坑的正中央，身体零件四散，变成了一张肉饼。 看样子，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燕良羽踩着一团云朵缓缓的降落在坑边，朝坑内的杨开吐了口唾沫：“呸，系统技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打的满地找牙？！” 梁红煜和叶子从不远处走过来，梁红煜神色古怪的看着燕良羽，燕良羽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又隐约想起好像在梦中见过这女人，咧咧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梁红煜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这家伙……好像跟她认识的那个燕良羽，变的不一样了！ 警笛声传来，想来先前的巨大动静已经引起了城市巡警的注意，燕良羽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拉着叶子就往深巷里走，回头见梁红煜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坑内，燕良羽怒道：“走啊，傻愣着干嘛？” 梁红煜怒视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释放了技能，漩涡亮起，三人同时消失在街道上。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坑内‘死了’的杨开突然动了一下，满地碎块以极快的速度聚拢，眨眼之间，杨开完好无损的从坑里站起来，望着由远而近的巡逻车，眼中隐有电光闪烁，脸色阴郁，轻声自语：“玛德，竟然被暗算了！” 他擦掉脸上的血迹，嘴角勾起，心里默默说着：好戏才刚刚开始！ 042 忠实的走狗 开拓者的出现给燕良羽敲响了警钟，同时也让他见识到了系统的无所不在以及开拓者的无所不能。 如果要建立一个真正属于质问者的基地，就绝不能在系统原有的数据上建造。而受制于现实世界一比一复制的限制，非原有数据建造的物体，反而能很好的避开系统的监视。 说白了其实就是三无住宅…… 保险起见，燕良羽特地选择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山头，倒是与当初在19区的安全屋有异曲同工之妙。燕良羽联合留下来的质问者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后，一座深埋于山体中的，真正属于他们的基地建造开始动工。 临时搭建的基地内，燕良羽与梁红煜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我有个问题刚才就一直想问你了。” 梁红煜正闭了眼睛假寐，闻言杏眼微睁：“说！” 燕良羽不满的撇了撇嘴：“我怎么感觉你很讨厌我？” 梁红煜重新闭上眼睛：“你想多了……” 燕良羽想起梦里的画面，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梁红煜，又指了指头顶：“你跟我、还有我女朋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梁红煜嗤的笑了一声。 “没有瓜葛，哪来的误会？” 燕良羽看着她的脸，仔细观察了很久，梁红煜面色如常，燕良羽一无所获，心烦意乱的对着趴在窗户上偷听的叶桂招了招手：“你把她安顿一下。” 叶桂面红耳赤的哦了一声。 “等一下！”梁红煜突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燕良羽。 “干嘛？准备跟我坦白了？” 梁红煜哼了一声：“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第六代已经叛变了？” 燕良羽：“不知道……才怪！” 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些叛徒千刀万剐了！ 梁红煜：“你的记忆是不是还没有激活？” “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燕良羽突然格外想念一向都对他知无不言的可乐。 梁红煜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道：这家伙果然变了，以前的那个自命清高自诩不凡的燕良羽，从来都喜欢以‘独裁者’的身份发号施令的家伙，此时竟然能够在她故意刺激下，依然还能保持着心平气和。 原本当初得知燕良羽进来之后，梁红煜其实还是难以置信的。她想到陈君服会来、其他人会来，但唯独没有想到，对权力‘情有独钟’的燕良羽会选择亲自前来。事实上当她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联盟是不是失败了，燕良羽这个王八蛋为了免于死亡以另类的方式成为了‘梦游者’。 不能怪梁红煜对他的成见深，毕竟这些怨念，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从离开闭环实验开始，再到逃亡，来到反击联盟基地，最后不顾长老会反对，一意孤行的相继推行了先驱者计划、曝光计划。这一路走来，燕良羽的种种行为都显示出他的独断专横蛮不讲理。燕良羽固执的就像是一头老驴，除了陈君服，谁都无法劝服他，甚至在大多数时候，便是陈君服也拿他无可奈何。 他与康士德的恩怨，大抵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后来开拓者的叛变，与燕良羽的所作所为脱离不了关系！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燕良羽狠狠的咬了咬牙，这死婆娘…… 梁红煜的到来并没有给基地带来多大的变化，一切仍旧按照往常那般：基地还在建设中，叶桂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暴力女在练拳、无影男看暴力女练拳，间或‘指点几下’，被暴力女一拳打飞；倍化人的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从昆仑山归来，燕良羽明显感觉到他又胖了一圈。 燕良羽一如既往的贴着小广告，有了叶子这个得力助手，倒显得不再那么枯燥。 但随着时间一久，见效甚微，燕良羽开始怀疑，自己的策略肯定在某些环节出了问题。他看着电线杆上与他的小广告并列粘在一起的‘专治不孕不育’，陷入了沉思…… …… “系统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好处，你大可以在这里极其奢华的过完一辈子，何必还要纠结那些新仇旧怨？” 21区的街道上，重新带起面具的杨开，回头看了一眼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的林一平，颇为好奇的问道。 林一平早没了从前的意气奋发，尤其是被叶桂弄断了一条腿后，他的灵魂，早已被满满的仇恨彻底占据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只想为它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杨开停下脚步，心道：有燕良羽和梁红煜在，他在短期内怕是无法直接与那帮跳梁小丑接触了，康士德那边又脱不开身，申请的系统监视又迟迟得不到回应……既然有林一平这个不错的资源，又表现出足够的忠诚，何不好好的利用起来？ 杨开重新看向回头站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林一平，眼中充满戏谑：“呵呵，你倒是一只很忠诚的走狗！也好，既然你这么忠心，我没有理由不帮你！” 杨开指尖电光闪烁，猛地朝林一平的天灵盖抓去。 “杨开你……啊啊啊啊啊！” 滋滋滋滋…… 电光缠绕中，林一平的面孔不断变换，那张从前尚有几分阴柔的面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形象落魄的中年男人，眼中带着几分谄媚、几分讨好、几分被世俗摩擦的失去棱角的挫败。 新的林一平活动了下手腕，指尖隐有电流缠绕。 杨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最近联盟那边的人一直致力于寻找觉醒技能的质问者，甚至连粘贴小广告的市井手法都用上了，你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嗯……电光人，去吧，燃烧你作为一只忠实走狗最后的光芒！” …… “燕良羽哥哥燕良羽哥哥，有好消息啦！” 叶子抱着一大堆传单跑进来，兴冲冲的说道：“21区那边有人看了咱们粘贴的小广告，说是要跟你面谈。” 燕良羽顿时喜上眉梢：“当真？！” “当然是真的，人我都带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燕良羽风急火燎的跑出去，门外站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正局促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布景。 不知道为什么，燕良羽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一个被生活折磨的体无完肤的中年男人，他的心理和性格不免会发生扭曲，也许正如当初荀单尝试激活燕良羽时说的：人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下，会本能的产生逃避心里，而逃避现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这就是成为一个质问者最基本的条件。 043 未雨绸缪 很显然，这个带给燕良羽强烈熟悉感的男人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激活条件。 这毕竟是自燕良羽独当一面以来头一次有质问者前来报名，燕良羽情绪激动的迎接了他。交谈中得知，这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名叫王平，之前在一家物流公司做仓库保管，因被公司上级欺压同事嘲笑，最终选择了离职。 听起来就像是燕良羽的翻版， 燕良羽感同身受，听的险些落泪，连忙喊了叶桂前来完成最后的仪式。 然而就在叶桂刚刚出现的刹那，王平的瞳孔猛的后缩了一下，只不过处在兴奋状态的燕良羽并没有觉察，甚至不情不愿的叶桂也没有觉察到这个男人的异常。 其后的一切工作自然有叶桂去安排。 专门开辟的会议室内，梁红煜两脚搭在石桌上，依旧是那副冷冷的眼神，看着燕良羽说道：“有件事我的提醒你一下，杨开没死，开拓者那边最近实在是太安静了，要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燕良羽清除的记得当天杨开被摔的七零八落，竟然这都没死，想来又是系统赋予的古怪能力了。 燕良羽点了点头：“好，我会多加注意。对了，我跟叶子救回你的那天，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关于开拓者的事？” 梁红煜敲了敲桌子：“注意你的用词，是我救了你们。” 如今有求于人，燕良羽没跟她继续就谁救谁的问题纠缠下去，问道：“可乐很早以前跟我说过关于记忆激活的事，想来肯定有一定的条件。” 燕良羽大抵能猜到相关规定又是那个‘他’定的。顿了顿，继续说着：“可如今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我对开拓者那边的相关信息一无所知，典型的敌在暗我在明。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我就想……” 梁红煜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不是从来都听不进我们的意见嘛？” 在梁红煜的印象里，燕良羽从来都是一个独断专横、蛮不讲理的‘暴君’，何曾像过现在这样耐心的去寻求别人的建议。 印象中的那张脸与现在的燕良羽渐渐重合在一起。 每个人生命中的一次良好转变，都应该得到鼓励，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否定他。 梁红煜晃了晃脑袋，努力把脑海中的关于燕良羽的不良印象甩掉，难得的静下心来为燕良羽解释：“开拓者芯片的载体先驱者并非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叛变的，一切全都由康士德一手操控。而康士德……”梁红煜的嘴角微微勾起：“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燕良羽回想着那日在梦中看到的画面，当时逃亡的人一共五个，抛开他、陈君服及梁红煜外，还有两个男子，就是不知道哪个才是康士德。 “康士德拿什么操控其他开拓者？” 梁红煜：“当初你在大力推行六代芯片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哦对，你现在失忆了。” 燕良羽：“这跟失忆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每个芯片的代码都是独一无二的吗？” 梁红煜吐了口气：“问题就是出在这儿，第六代开拓者芯片使用的是通用代码，仅在脚本注解时进行了简单的区分。” 燕良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觉察到梁红煜表情里隐含的讥讽，燕良羽偷偷的吐了下舌头。不用多说，肯定又是因为他的独断专横。 梁红煜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第二个情报，我不知道康士德是怎么获得系统信任的，所有开拓者都被系统赋予了技能。那日与杨开交战时想必你也看到了，杨开的系统技能就是技能克制，专门用来针对你我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所有的开拓者都应该拥有了类似的技能，想来系统把这些叛徒当成了针对联盟的利器。” “技能克制？”燕良羽仔细品了品这四个字，心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无论是先驱者还是质问者，他们的技能无法对开拓者们造成任何伤害。 这样一来，一旦与开拓者交手，没了技能协助，他们这些人与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梁红煜知道燕良羽在担心什么，笑了笑：“不错，懂得未雨绸缪了。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技能都是十全十美的，他最大的优势，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破绽。” 周浩恍然大悟：“那天你就是合理利用了杨开的技能然后得救。” 梁红煜：“我再次重申一遍，是我救了你们！” “好了好了，就当是你救了我。” 梁红煜狠狠的握了下拳头，旋即又舒展开来：“既然你的芯片已经激活，想必也一定觉醒了其中的能力。” 挑了挑眉毛，言外之意就是要燕良羽展示一下。燕良羽虽然有些厌烦梁红煜不冷不热偶尔还要与他针锋相对的性格，但大家既然处在同一战线上，甚至梦里还共患难过，没有必要敝帚自珍，对着趴在窗户上偷看的叶桂喊了声定。 叶桂逃跑不及又一次被卡在了原地，气的险些骂娘，怎么又是老娘？ 梁红煜怔怔的看了叶桂好久，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这倒是蛮符合你喜欢控制人的性格。” 话里带刺绵里藏针，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极不舒服。 周浩懒得再跟她展示思维具现的能力，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需要知道的吗？” 梁红煜：“我不知道你的记忆为什么迟迟没有觉醒，所谓的恰当的时机只是官方说辞，因为一旦芯片被激活，芯片中相应得记忆自然就会唤醒。所以有件事你必须得知道，如果要摧毁系统，得先找到他的漏洞，而不是在做这些无用功。” 她指了指两人所处的这座山头，又指了指正在帮忙的质问者们，言外之意一目了然。 燕良羽道：“可是可乐之前一直都在这么做。” 梁红煜嗤的笑了一声，道：“可乐是可乐，你是你。你学不来可乐的柔情似水，可乐也学不来你的独裁霸道。但是燕良羽你要知道，正是由于你的独裁，联盟才能走这么远，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耳根子软的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她坐直了身体，直视着燕良羽的眼睛，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燕良羽本能的想要躲闪，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选择了与她对视：“你这是在肯定我的功绩？” 梁红煜叹了口气，挪开视线：“有些人的所作所为的确惹人讨厌，但你不能否定他的功劳。”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现实世界里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044 中病毒了 可乐在的时候曾在无意中提起过他的过去，无非就是个惹人讨厌的混蛋，言语之间又满是钦慕。 想必混蛋这两个字，也是出于敬意。 可梁红煜的到来后，燕良羽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上明显的敌意，字里行间偶尔透漏出的信息，都在说明在那个世界里，两人不仅仅是上下级，而是存在的更深层次的关系。 梁红煜似笑非笑的看了燕良羽一眼：“你确定要听？” 燕良羽：“多了解一下也无妨。” 夜色不知不觉中降临，两个在系统中再次相遇的老友还在畅谈。 “所以康士德的叛变其实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可以这么说！” “如此一来，你、我、陈君服以及康士德，还有唐十七，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生死患难之交。” “原来我以前还真是一个大混蛋啊。” 梁红煜以沉默默认了燕良羽对他自己的评价。 燕良羽换了个话题问道：“要怎样才能找到系统漏洞？” 梁红煜闭上了眼睛，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燕良羽。 燕良羽的新基地已经初步完工，为了保险起见，梁红煜又在基地外建立了一道屏障，屏障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进一步屏蔽系统的监视，而是将基地周围的网速维持在2g以下，这么做的好处是一旦哨兵入侵，在2g网速下它们的动作将会变得异常迟缓，而基地里的这些人却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梁红煜心知如今的燕良羽已经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他现在更乐意听取别人的建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但这么做，是好事，也是坏事。 至于坏在那里，梁红煜也说不上来。 …… “很好！” 当林一平说起自己已经成功打入质问者团队内部，并将燕良羽新基地的位置告知时，确实大大出乎了杨开的意料。 杨开原本想着林一平这颗棋子无非是给燕良羽带来一点麻烦，毕竟他的复仇之心远远超过了他的利用价值，万万没想到林一平的做法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来听听。” 能得到杨开的肯定，林一平顿时变得精神亢奋起来，那张如今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脸上出现了激动的红晕：“如今他们用来激活梦游者的手段无非是修改基础数据，而这些事都是那个名叫叶桂的技能型质问者一手操作，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想办法让叶桂感染病毒，后续但凡经由他手觉醒的质问者，系统能够通过病毒进一步掌控他们。” 杨开点了点头：“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杨开对着虚空处招了招手，一个浑身冒着黑雾的哨兵出现在两人跟前。那日在黄金港时林一平已经见识到了哨兵的残忍，此时哨兵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吓得险些失禁。 杨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对着哨兵说了些什么，哨兵喉咙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身形迅速缩小，顷刻之间，一个表情呆板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杨开指尖电流闪烁，又学了当日对林一平那般，摁在了中年妇女的天灵盖上。 劈里啪啦…… 中年女人的眼中渐渐焕发了生机，即便仔细辨认，都无法分辨出对方竟然是哨兵假扮的。 杨开对着哨兵假扮的中年妇女挥了下手：“去吧！期待你的好消息！” 随着基地的建设完毕，加入燕良羽团队的质问者也逐渐变得多起来，相应的，叶桂的工作量骤然增加，每日怨声载道，燕良羽只当是没听见。 梁红煜在协助燕良羽完成了基地的建设后，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燕良羽知道梁红煜必定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多问，依旧每日带着叶子各个城市乡镇派发着传单。 然而就在梁红煜离开的第三天，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基地传来。 给燕良羽发送信息的是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倍化人，这也意味着，全权负责运作的叶桂肯定出事了。 燕良羽不敢怠慢，风急火燎的赶回基地。 此时叶桂半躺在办公椅上，身上出现了类似被燕良羽施了定身术后的卡顿现象，咋一看去，就像是犯了癫痫。 燕良羽拉着手足无措的倍化人问道：“怎么回事？” 倍化人：“我也不太清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你等等，我再带你看看其他人。” 带着燕良羽去了另一间专门给叶桂激活质问者的房间里，此时的房间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质问者，与叶桂表现出的症状一模一样。 燕良羽脸色阴沉下来：“暴力女和无影男呢？” 倍化人指了指暴力女的房间，此时房间里正传来高昂的‘咏鹅’声。 燕良羽爆了一句粗口，再次返回叶桂的房间，蹲下去查看叶桂的情况，叶桂突然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病、病毒！” “什么病毒？” 叶桂突然剧烈的抽搐起来，脸上一道道数据流不断闪烁着。 燕良羽突然很怀念可乐在的那段时光，因为她的绝对世界可以转变物体形态，自然也能找到叶桂发病的原因。 可如今可乐归时不知几何，光怀念有个屁用。燕良羽心急如焚，伸手要去把叶桂扶起来，叶子急忙拉住了他，语气不太确定道：“好像是中了系统病毒！” “系统病毒？”燕良羽皱起了眉，心道：梁红煜为基地周围设立了屏障，此时的基地更像是一个独立于系统外的单独空间，系统病毒根本不可能传送进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这个团队里出内奸了！ 当初在17区就是因为林一平的叛变，导致质问者队伍险些全军覆没，如今燕良羽在招募质问者时特地留了个心眼，他让叶桂在每个质问者的基础数据上添加了一道防护墙，一旦有质问者尝试向系统透露消息时，防护墙就会把他们锁死，造成下线的假象，并将人员叛变的消息反馈到叶桂身上。 难不成他们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把病毒传送给叶桂的？！ 燕良羽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叶桂不可能傻到与质问者们同步信息，肯定也会在自己身上设置一道防火墙，自动过滤垃圾信息。 如今在不确定叶桂的病毒来源的情况下，燕良羽也不敢轻举妄动，转身又回了‘会诊室’，对着一地的质问者一筹莫展。 “胖子，你能不能详细说说，叶桂是怎么出现这种情况的？” 如此紧急关头，倍化人硬是克制住了想吃东西的冲动，咬着手指头道：“当时我正在看他激活质问者，不知道为什么，叶桂突然就倒地不起，然后我就去会诊室喊人帮忙，然后就发现那些人也中了病毒，然后我就赶紧通知您了。” 045 灵光一闪 燕良羽又问道：“记不记得从哪里开始的？” 倍化人想了一下：“是个中年妇女，不爱怎么说话，性格挺古怪的，好像是在王平的引荐下来到了咱们基地。” 如今王平凭借着老实、听话，成功获得了大家的好感，毕竟四个男人和两个不像女人的女人住在这里，基地里的邋遢可想而知。如今多了一个人帮忙收拾，生活质量自然也要相应的提高了。 燕良羽：“王平人呢？” 倍化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刚刚收拾完后就离开了。” 燕良羽在瘫痪的质问者中仔细辨认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倍化人所说的中年妇女，心知对方一击得逞后早已遁走，压制着怒气一脚踹开了暴力女的门，看都不看床上的二人，说道：“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去21区找到王平，把他给我带回来！” 两人从没见过燕良羽这般盛怒，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就准备往外面跑。 就在这时，王平慌不择路的跑进来，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哨兵。” 燕良羽急忙冲到门外，基地的屏障外，大批哨兵已经聚集，好在基地受屏障的保护，暂时还没有被突破。 燕良羽对身后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快去清兵。叶子，想办法联系其他质问者，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回来！” 等到几人离开后，燕良羽转身对胆战心惊的王平说道：“之前你带回来的那个中年妇女，是你什么人？” 王平身体不断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也不认识啊！怎、怎么了？”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管流出来，燕良羽看在眼里，自嘲的笑笑，心道：他不过是一个老实巴交被人欺压的落魄男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城府？ 语气变得缓和下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有屏障保护，那些哨兵一时半会进不来的。” 说完，燕良羽迅速具现出一把狙击枪，准备协助清兵。 噼……啪！ 燕良羽背后突然亮起一道电光，随后一阵剧痛沿着他的腹部传进大脑。 电弧缠绕间，王平那张朴实无华的连正在不断变换着，林一平的容貌在其中若隐若现。 手中的狙击枪快速消散了，燕良羽愕然回头，看着已经恢复了原本容貌的林一平，难以置信的吐出了三个字：“林一平！” 直到现在燕良羽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王平’曾经的遭遇与他如此的相像。 本以为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现在才明白原来林一平一直都是有备而来，并充分利用了燕良羽心软的特点，潜伏在他的团队里，甘愿充当一个在基地里任劳任怨的角色，伺机报复。 亏得他还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梁红煜说自己会小心。 更没想到林一平为了报复竟能隐忍这么长的时间，甚至先前还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失禁了！ 并非我方太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了！ 林一平一击得手，迅速逃开，燕良羽捂着伤口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倒下，费力的抬起手说了个定字。 然而那个定自刚刚说出口，身体内的电流再次乱窜，燕良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技能正在被电流干扰，想来林一平突然觉醒的古怪技能中，同样夹带着技能克制的属性。 “哈哈哈哈……”林一平的笑声几近癫狂：“燕良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燕良羽捂着伤口半依靠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当初大家都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背叛他们？” “为什么？”林一平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你他妈有没有试过被人从天堂一脚踹到地狱的感觉？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才是那个被当成救世主的人，所有人都应该围着我转，真正的领袖是我！” 失控的电流正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燕良羽的神经，燕良羽用余光看了看正在清兵的三人，挣扎着说道：“相信我，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过来的。你……咳咳，你作为质问者，自然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同胞，而是剥夺了人类世界的……” “别跟老子说教！”林一平咆哮着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就要你死！” 电流再次涌动，其中蕴含的强大电力让正午的骄阳都黯然失色。 燕良羽强打起精神跑到悬崖边上，只要林一平敢冲过来，燕良羽就抱着他同归于尽。 然而就在两人快要接触到的刹那，一颗磨盘大小的石块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林一平身上，巨大的惯性直接把他退下了悬崖。 原本前去通知其他质问者的叶子去而复返，正举着手，一脸惊恐的看着燕良羽。 哗啦！ 与此同时，本以为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的屏障骤然破碎，杨开从翻滚的云雾中走出来，看向了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燕良羽，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没想到啊没想到，弃子也能派上用场。” “康士德！” 杨开没想到燕良羽竟能准确的喊出他的名字，不由的咦了一声：“恢复记忆了？” 旋即笑了起来：“也好，省的你死个不明不白！” 手里的电光骤然化作一道利剑朝燕良羽激射而去，叶子慌忙使用技能想要控制光剑走向，然而在杨开的技能克制面前，她的技能同样失去了作用。 关键时刻，一声大喝传来，却是暴力女从前线返回，一脚踢向了光剑。 虽然她的技能同样被杨开所克制，但她本身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这一脚，光剑虽然没有被踢开，但它的轨道却发生了一丝偏移，没进了旁边的岩壁中，嘭的一声爆裂，将燕良羽等人向后推行了一段距离。 杨开颇为好奇的看了暴力女一眼，双手再次轮番挥动，更多的光剑出现了，如暴雨之姿，铺天盖地的朝他们激射而来。 “灵光一闪、灵光一闪，拜托了！” 之前为了防止被系统反向定位，燕良羽一直刻意压制着，不让自己出现数据同步时的连锁反应。但时至如今，所有人的技能都被杨开克制，反而只能寄托在灵光一闪时随机出现的技能上。 芯片的运转开始加快，加载中的进度条缓缓向前推移了一毫米。 同步2%！ 刷！ 在杨开的视线内，包括燕良羽内，所有人的人突然之间失去了踪影。 漫天光剑在同一时间刺进基地内，引发了连环爆炸！ 杨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随后怒气冲冲的望着苍穹吼着：“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046 江湖再见 咕噜…… 燕良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与一片绿色的汪洋中，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数据流，山是数据、树是数据、基地也是数据。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基地的另一种形态中。 山上发生的连环爆炸燕良羽看的一清二楚，爆裂位置的数据迅速变成一片赤红，不断的被撕裂着，能清晰的感觉到红色数据流上传来的热量。 如果说之前的灵光一闪是看到事物的基础数据，这次的灵光一闪，则是可以合理的利用事物的数据把自己隐藏起来。虽然这项技能是随机出现的，但完全无视系统赋予开拓者的技能克制，更是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几人的性命。 轰轰轰！ 接连两次失手，杨开已经快要疯掉，不断的使用技能轰炸山头，准备掘地三尺也要将几人挖出来！ 燕良羽由叶子搀扶着找到了叶桂所处的房间，在万物的基础数据中，燕良羽清晰的看到了正在叶桂体内肆虐的系统病毒。 燕良羽无法知晓病毒的感染性多强，保险起见，只能由叶子暂时控制着叶桂。 这次的灵光一闪后，燕良羽能猜到自己的定位正在源源不断的发送给系统。当务之急是赶紧先带着几人逃离，至于其他的质问者，如今已经被系统病毒感染，是生是死全看系统心情，燕良羽也无能为力。 燕良羽找准了方位，带着几人开始逃离，路过基地所在的位置上，惊讶的发现林一平正抱着一颗歪脖子松树奋力挣扎。 这样都没死……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燕良羽克制住了要冲出去把他了结的冲动，带领众人不断的在数据流中游走。 透过覆盖在数据上的伪装屏障看去，杨开正沿着他们逃跑的路线一路追来，想来系统正在把他的定位发送给杨开。 燕良羽不知道这个技能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技能结束的时候定位会不会被清除。如今一群人被一个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怒气。 其他几人显然也发现了这项技能的弊端，无影男咬了咬牙：“我去引开他！” 燕良羽慌忙拒绝：“不行，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无影男嘿嘿一笑：“忘了告诉你，我有个绰号叫做打不死的小强，还准备跟着您成就一番事业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挂掉！” 无影男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暴力女，表情挣扎了一下，说道：“还有，我的名字叫范小强！不是什么无影男。” “保重了各位，咱们……江湖再见！” 范小强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对着半空中的杨开招了招手：“喂，那条狗，爷爷们在此！” 成功吸引了杨开的注意力后，范小强开始朝相反的方向奔跑，身影在山间密林中时隐时现。 暴力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说着：“我也不叫暴力女，我叫孙茜啊……” “我叫吴大志，胸无大志的那个吴大志。”倍化人很煞风景的做了自我介绍。 随着杨开被范小强引开，燕良羽的‘灵光一闪’时限已到，几人从一片杂草中钻了出来。 燕良羽体内肆虐的电流仍在肆虐，身上的伤口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自愈。他不知道范小强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打不死，想来就算再怎么福大命大，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必须得尽快离开此地。 梁红煜对他的讽刺不是无的放矢，如今的他学不来可乐，更当不来领路人，这段时间里所做的努力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这样，燕良羽又何必去模仿别人走过的路一直错误的走下去？ 可乐说的没错：梁红煜，果然是我周某人的救星。 …… 三月的天气已经开始逐步回暖，正是吃甘蔗的好季节。 位于内江的一片私人农场内。 下午时分，忙碌了一年的老农黎全儿黎大叔，正在享受着收成的喜悦。 刚刚砍下的甘蔗鲜嫩多汁，咬在嘴里汁水儿顺着嘴角流下来，甜滋滋的好似黎大叔此刻的心情。 “今年又是一番好收获哟！幺儿的学费不用愁了！呵呵呵呵。”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排头的甘蔗齐刷刷的朝两边倒去。 黎大叔早听说附近最近有华南虎出没，已经出现了好几起伤人事件，虽然被伤的人大都遭受的心里创伤，但大家说的绘声绘色犹如亲眼所见，由不得生性胆小的黎大叔不信。 黎大叔慌忙扔掉镰刀，跑进用岩棉夹心彩钢搭建的临时住房内，取了一把更大的镰刀躲在了门后，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家甘蔗地，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千万别是大老虎，千万别是大老虎……” “嗝……”一声虎啸传来，黎大叔紧紧的握住了镰刀，浑身不断的哆嗦。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还别说，这儿的甘蔗就是比市面上卖的甜。” 又一个声音：“白p的当然香了。” 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响起，听的黎大叔一愣一愣的。 老虎竟然会说人话了？ 不对，是偷甘蔗的小毛贼。 黎大叔顿时有了胆气，举着镰刀走出来，对甘蔗地里喊道：“幺儿赶紧滚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悉悉索索哗啦哗啦…… 有个巨大的身影连滚带爬的走出了甘蔗地。 夕阳下看不清模样，光是那体型，不是老虎又是啥？ “哎呦妈呀！” 黎大叔尖叫一声，人掉镰刀跑进屋里，不断的拍打着胸口：“这锤子老虎果然会说人话哩！” 心里又觉得稀奇，会说话的老虎比会上树的母猪都稀罕哩。 黎大叔偷偷掀开门帘，偷偷的看去。 夕阳下，巨大的物体缓缓直起腰，抹掉脸上沾着的露珠儿，一脸狐疑的左看右看：“咦？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昵？” 哪是什么老虎，分明就是一个大胖子。 又有一个身形挺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的青年走出来，笑呵呵的说着：“估计是把你当成老虎了。哈哈哈……大志，你还别说，你这体型，倘若遇上眼神不好的，肯定会被认错。” 吴大志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头儿，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我倒觉得燕良羽哥哥说的有道理呢。大志哥哥，你确实该减肥了呢。” 吴大志如斗败的公鸡想垂下脑袋，奈何脖子上的肥肉太厚，低头的样子反而像极了撒娇的小媳妇。 047 向着漏洞出发 出现在甘蔗地里的正是燕良羽等人。 经过连续两天两夜的没命狂奔，确定杨开不会在追上来后，几人这才找了个山洞难得休息了一晚。到了次日，所有人都觉得饥饿难耐，好在吴大志是个天生的吃货，鼻子也够灵敏，很快就找到了这片看起来像是‘野生’的甘蔗地。 几人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了一顿，甘蔗的糖分暂时缓解了饥饿，同时其本身的寒性也让几人肚子里如同敲锣打鼓。 只不过队伍里有两名女性，实在不好意思就地解决，只能循着方向一路走来，结果体型壮硕的吴大志险些被黎大叔误认成大老虎。 好在黎大叔是善良的，在听说了几人的‘遭遇’后，便吩咐自家婆娘为他们做了一顿川味十足的下午饭。 天黑后，几人坐在活动房外的空地上，望着天空中不时划过的流星，极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范小强虽然做足了坏事，但为了队友，甘愿充当诱饵，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林一平倒是没做过坏事，但为了权力，不惜出卖队友，反而多次死里逃生。 这个世界本来就他妈的不公平。 好在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不过是系统囚禁人类的牢笼，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可话又说回来，倘若没了这些条条框框，人真的就会幸福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自古定律皆是如此。 “叶子，你姐的伤势怎样了？” 叶子回头看了一下正坐在马扎上发呆的叶桂，摇了摇头：“身体基本无恙，精神打击挺大。成日打雁反被雁啄瞎眼，我这个哥哥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 她突然改口叫哥哥，想来除了对叶桂有些失望以外，更多的是为他担忧。 说起来，如果不是在逃跑的路上，燕良羽突然获得了医师技能，这会儿叶桂指不定已经被强制下线了。 燕良羽大概能猜到，当初叶桂尝试使用医师技能救治他时，虽然被芯片上的防火墙阻挡了，但芯片的演化技能却能准确的分辨出对燕良羽有用的东西，自然就毫不客气的把叶桂的医师技能给复制过来并进行了进阶升级。 惊喜倒还是蛮多的。 燕良羽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你不去安慰安慰他？” 叶子耸了耸肩：“放心好了，他这人没心没肺的，很快就能恢复。倒是燕良羽哥哥你……” 说话间，叶桂已经回过神，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给他特意留下的食物。 叶子调皮的吐了下舌头，目光看向燕良羽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 体内的那股电流倒不像之前那般肆虐，相应的被克制的技能也重新恢复了，但伤口却是迟迟不见愈合的迹象。 燕良羽调整了下新更换的绷带，转而安慰起了叶子：“问题不大，很快就好。” 嘴上这么说，心里更觉得奇怪。 为什么林一平这个质问者也会觉醒克制属性的技能？而且这技能，明显到现在还在影响着他的芯片。 经过连夜逃窜，几人早已困乏，挤在黎大叔为他们整理出的房间内，燕良羽久久没能入睡。 结果到了次日，刚刚有了睡意的燕良羽被一阵嘹亮的吆喝声吵得再次没了睡意。 “孩儿们，起床操练起来了！” 燕良羽憋着一肚子起床气走出门，叶桂手拿着一根甘蔗舞的虎虎生风。一旁的叶子耷拉着肩膀，一脸无奈的看着叶桂。 如今正赶上收甘蔗，几人蹭了黎大叔的饭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正巧一时间又无地可去，索性留下来当帮手，至于工钱嘛……一人一碗白米饭，知足常乐。 忙碌间黎大叔说起自己的女儿，言语间满是自豪：“我家幺儿打小就学习好，考上了南大，现在正上大二。说起来，你几个说自己是学生，怎么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 几人互望了一眼，心里都在埋怨燕良羽的馊主意，说什么不好，偏偏说自己是学生。 燕良羽打个哈哈：“我们是上戏的，这次跑出来其实是为拍电影取景。” 说着手伸到背后，具现出一台数码相机在黎大叔眼前晃了晃。如今他的思维具现技能有了明显的提升，具现出的物体已经与真的相差无几。 “啊，导演啊！”黎大叔顿时变的激动起来，说自己从小就有当演员的梦想，一边说着一边朝燕良羽背后看。 这么大个家伙，他是藏在什么地方哩？ 一直忙碌到中午，几人不好意思的又蹭了黎大叔一顿饭，这才告别了他再次出发了。 哨兵随时可能出现，他们不想打扰黎大叔的生活。 路上燕良羽感叹道：“其实我挺向往这种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吃饱喝足，吹着山风，没有烦恼，不怕被人满世界的追杀。” 几人深有同感，一想到接下来还得逃亡，情绪不由得变的低落起来。 “说真的燕良羽，难道我们真的就准备这样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总得有个目标吧，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经历了这番变故后，叶桂的性格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自打昨天醒来以后，叶桂把他的那些随身携带的化妆品全都扔了，如今的模样不再如从前那般妖艳动人，甚至可以说是不修边幅。 燕良羽：“之前梁红煜跟我说起过系统漏洞的事，要彻底摧毁系统，只能从漏洞下手。所以我的计划是……找到系统漏洞！” 叶桂：“梁红煜不是说知道系统的漏洞在哪里吗？” 几乎每次燕良羽与梁红煜的交谈，叶桂都要偷听。燕良羽自然也知道叶桂偷听的事，甚至能隐约猜到叶桂这个不像男人的男人，对梁红煜那个不像女人的女人抱有好感。 要不然以叶桂的脸皮，犯不着每次一见到梁红煜就脸红。 但梁红煜怎么想的，燕良羽就不得而知了。 燕良羽很认真的回答：“就是因为不知道在哪儿，所以才要找啊！” 叶桂垮下肩膀：“大哥，世界这么大，这不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燕良羽想了想：“说的倒也是，要不咱们分头找？这样能快一点。” 叶桂立马不说话了。 之前由可乐护着，日子还算安稳，随着燕良羽的到来，他的日子开始变的朝不保夕。但无论怎样，燕良羽始终还在尽职尽责的保护他们，习惯了围着别人转的日子，突然单飞是真的很不习惯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以燕良羽为中心，他们这波人已经成了系统的重点清除对象。 一双筷子易折断，二十根筷子好歹还能扛一扛……再被折断。 048 低载区（上） 如今燕良羽尽可能的避开人类较为集中的市镇走，翻山越岭虽然苦了点，但总好过被人追着满世界的跑。 这期间叶桂多次潜入附近的市区小镇，带回来几个对几人相当不利的消息。 “如今但凡有一点规模的市镇里都能看到哨兵的身影。” 燕良羽没有问叶桂如何分辨伪装的哨兵和梦游者，想来之前一直被可乐当成侦察兵来用，一定有他的特殊方法。 “每个地方都有？” 叶桂：“或多或少，大一点的市区里会伪装一下，小一点的乡镇直接就以原貌出现。奇怪的是哪些人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燕良羽想起了可乐说过的话：系统只让你看到它想让你看到的。沉吟了片刻，说道：“像这种哨兵大规模的出现，以前有没有过先例？” 叶桂摇了摇头：“这是首次。” 周浩摸索着下巴上密密麻麻的胡渣子：“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抓住我们，犯不着这么大张旗鼓。难不成系统最近有大动作？三次更新要来了吗？” 叶桂：“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进行更新，况且每一次更新前，都会有预兆的。” 燕良羽愣了好一阵：“什么预兆？” 叶桂：“不知道，我也是听老刘……说的。” 说起刘静南，叶桂的情绪变的低落起来。燕良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叛徒，迟早要付出十倍代价！” 燕良羽握紧了拳头。 如今开拓者的技能克制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壕沟，最麻烦的是不仅打不过，而且跑不掉，一旦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灵光一闪，抛开其自身的致命缺陷外，燕良羽隐约猜到只有当数据同步到一个某个固定的节点时，才能随机触发。 根本指望不上。 还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一番整顿后，几人再次出发。 …… 黎大叔的农场内。 杨开一身黑西装走下车。 黎大叔看他的打扮，心头一喜，今年收甘蔗的来的这么早？急忙迎上去：“今年的收成比往年不知好了多少倍，主要是甘蔗的口感也比去年好，所以老板您看价格……能不能再往上提个几毛钱？ 杨开皱了皱眉，后退一步与黎大叔保持了距离：“你有没有见到几个这样这样的人？” 简单描述了一番，黎大叔叹了口气。 不是收甘蔗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黎大叔总觉得这个男人给一种极其厌恶的感觉，就好像忙活了一整年的甘蔗地，眼看着要收获了，突然来了一波土匪全给糟蹋了。 反而之前那几个偷吃甘蔗的‘学生’，给人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 虽然前者西装革履，后者狼狈不已。 黎大叔没好气的回道：“没见过。” 杨开眯着眼睛看了看活动房，冲虚空处招招手，一个通体黝黑的哨兵刷的一下凭空出现。杨开在它‘耳边’说了些什么，哨兵的脑袋咔嚓一下朝两边裂开了，像是脑子一样的东西缓缓浮起，农场前后几个小时的画面以全息影像的方式呈现在哨兵的脑袋上方。 黎大叔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两条腿不断打颤。 老虎再吓人，那好歹也是真实存在的动物。 眼前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子嘛！ 杨开替他摘掉脑袋上沾上的甘蔗叶子，轻声‘安抚’着：“不用害怕，很快你就会忘掉现在看到的一切。” 哨兵机械呆板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发现先驱者的踪影，四点钟方向，三男两女！” “很好！” 杨开拍了拍黎大叔的肩膀，一道电流哧溜一下钻进黎大叔的耳朵里，黎大叔哆嗦了一下。再回过神时，农场内早没了杨开等人的身影。黎大叔晃了晃脑袋，总觉得之前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是出门前忘关水龙头了？ 申请的系统监视迟迟没有获批，杨开只能另辟蹊径，他发现哨兵的系统能够将某一地区前后某一时段内的影像再次显现，虽然比系统的直接监视有一定的延迟，但总比盲人摸象好啊。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还真是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惊喜啊！” …… 再越过一片丘陵，地势陡然变得开阔起来。 入眼皆是一片黄土，正值春季，狂风呼啸，黄土弥漫。 长时间的翻山越岭，几人的脚上全都起了水泡。吴大志受体型影响，脚底的磨损是最为严重的。 此时就是连一向寡言少语的吴大志也开始抱怨了：“头儿，这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如今系统在所有城镇市区全都安插了哨兵，几人只消露脸，必定会引起系统的注意，这些时日的幸苦全都成了无用功。但这些身体上的硬伤基于系统对现实世界的一比一复制，叶桂的医师技能反而成了鸡肋。 这个时候大家开始怀念起范小强，如果他还在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市镇偷药。 燕良羽见几人全都筋疲力尽，心道自己还真是个不合格的领袖，斟酌了一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附近找找看。” 叶桂：“还是我去吧，你现在是开拓者的首要目标，一旦你被抓了，咱们这么久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此时的叶桂早没了往常的光鲜亮丽，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比大街上的流浪汉好不到那里去。 燕良羽固执的摇了摇头：“我去吧，你在这里照顾好叶子，一旦发现有人追来，不用等我，先管好自己。” 不等叶桂再次开口，燕良羽扔掉树枝制作的简易拐杖，准备具现出一辆摩托车。 但不知为什么，每每即将完成时，绿色的线条便会消散无形。 燕良羽只道是体内的那股电流还在作祟，没有多想，重新拾起拐杖，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尘土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风已经停了，一望无际的土黄色快要令人窒息。 到了此处，苍穹之上飞鸟都极少见到，只有地面上偶尔跑过的蝎子，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后再次没入土中消失了。 就在燕良羽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座快要被黄土掩埋的村庄出现在燕良羽的视线内。 燕良羽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扔掉拐杖，也顾不得脚底传来的疼痛，飞一般的朝村庄的方向跑去。 到了这时，燕良羽也顾不上村庄里有没有哨兵。 想来就巴掌大的小地方，系统不见得会有多重视。 然而直到进了村庄后燕良羽才发现，这里别说是哨兵，就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很明显是一座早已被荒废多年的山村，被废弃的房屋大都是窑洞。 燕良羽不死心的沿着村子转了一圈，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被北方特有的茅草覆盖了，茅草上面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黄土。 燕良羽吐了口气，望着同样是土黄色的天空喃喃自语着：“还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啊。”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带着浓重方言的说话声从他背后传来：“恁是干啥的咧？” 049 低载区（中） 系统为了更方便管理梦游者，索性将虚拟世界的语言统一化了，据燕良羽所知，与他一起逃亡的叶桂他们，虽然来自于各个省市，但彼此之间的交流毫无障碍。 如今在这座被荒废的村子里，突然听到方言，燕良羽先是一愣，随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燕良羽缓缓的回头，入眼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面色不善的打量着他。 燕良羽试探的询问道：“现在是哪年？” 男人握紧了锄头：“2046年？” 有那么一瞬间，燕良羽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早先与梁红煜的交谈中得知，如今这个世界被系统锁定在了2012年。即便是被激活后的质问者，他们的记忆依旧遵循着系统的逻辑。 可在如今这个仿佛被系统遗忘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人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生活的年份。 燕良羽有一种直觉，也许这里，就是系统的漏洞所在！ “只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原来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燕良羽兴奋的忘记了脚上的疼痛，手舞足蹈跑过去，想要跟这个‘来自’现实世界的男人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咚！ 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燕良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昏迷前，燕良羽隐约看见从废弃的屋子里走出来许许多多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 “是个勺子咧？” “莫管，搞不好又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假扮的。” “可俺看着真不像咧？” “是咧，确实不像……” …… 嘘……茶壶烧开的声音把燕良羽拉回了现实。 白炽灯的昏暗光线下，有个穿着围裙的妇女正在忙碌，仅一副门帘相隔的房间内，隐约传来叶桂的说话声。 “niania看着也不像四十五，你要不说，额还以为恁十八岁咧。” 妇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恁这个娃，不仅人长得扎实（帅），嘴巴还很皮能（会说话）。额再去给你恁个溜肥肠去。” 说着撩开门帘走进来，见燕良羽醒了，忙回头招呼叶桂：“娃儿，恁这个朋友醒过来了！” 呲呲啦啦一阵搬动椅子的声音，叶桂几人争先恐后的跑进来。 一见到燕良羽，叶子的眼圈红了，叶桂看在眼里，忙把她拉在身后，左右端详了燕良羽一阵，突然破口大骂，言语间夹杂着还没有来得及转换过来的方言：“恁他妈倒好，自个儿跑了，也不打声招呼，害得额们在原地等了好久，还以为恁出了啥事咧。” 燕良羽揉了揉还在隐隐发痛的脖子，一脸迷糊：“你在说什么呢？” 难不成脑子打坏了，听不懂人话了？ 叶桂清了清嗓子：“我说你有福自个儿享受，就这么忍心把我们丢下不管了？” 语气满是埋怨，但在场的几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关怀。 燕良羽心里趟过丝丝暖流，随后直勾勾的看着叶桂道：“新技能？” 一旁叶子抹着眼泪解释道：“本来就是我们的家乡话。” 燕良羽这才想起叶子曾跟他说过两人的出生地，两人被激活后原本的语言系统也跟着唤醒，自然也就能够正常的使用方言交流了。 燕良羽支着胳膊起身，这才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后，旋即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个庄子的人竟然清楚的记得他们生活在哪一年，而且看样子，仍然保留着现实世界的记忆……” 叶桂翻了个白眼：“早知道了。” 燕良羽兴致不减：“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被梁红煜他们找了好久的系统漏洞，竟然被咱们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 几人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叶桂道：“你怎么肯定这里就是系统漏洞？” 燕良羽活动了下还在酸痛的肩胛：“其一，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这里的人依旧保留了现实世界的记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村庄并不在系统的监视范围内。” “这又能说明什么，一部分质问者也会在激活后唤醒现实世界记忆。说不定这里的人也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下被激活了，才会出现集体觉醒的现象。” 燕良羽斜视着叶桂，问道：“几例？” 叶桂仔细的想了一下，惭愧的低下头：“好像……真没有。” 除了几个前期充当领路人角色的先驱者外，包括叶桂在内，几乎所有的质问者在被激活之后，依旧把现在误认为2012年。 燕良羽：“其二，既然没有被监视，在这里肯定有一条与现实世界交互信息的通道，我的意思是，倘若我们尝试走进这条通道内，肯定就能找到我们在现实世界中的定位，顺利返回。” 叶桂回头对站在门帘后正好奇的听着几人交谈的妇女说了一句，妇女摇了摇头。 叶桂：“niania说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从没有听说过哪里有什么通道。” 燕良羽：“肯定有，也许不是一条通道，只是一堆数据流，又或者是……”燕良羽急急忙忙的下了炕，光着脚走到外间，问道：“阿姨，你们这里有没有禁区？” 妇女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叶桂帮忙翻译道：“她说有倒是有，但那个地方被列为禁区的原因是因为那里经常有野兽出没。” 燕良羽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人只要过去，就会出现类似‘鬼打墙’的现象，被长时间困在其中。” 叶桂再次翻译：“鬼打墙倒是有，一般只要吆喝几声就能脱困。”顿了顿，叶桂又补充了一句：“很正常的科学现象。” 燕良羽道：“如果所有人都在那个位置遭遇过类似的情形呢？” 叶桂还是翻译：“都遭遇过？村头的老许是个顶神儿，要不去问问他？” 燕良羽登时一头雾水：“顶神儿是干啥的？” 叶桂继续翻译：“顶神儿就是……人在遇到超出自身的认知范围的现象后，用来帮助人脱离困境的一种职业。” 燕良羽愤怒的瞪着叶桂：“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跟文盲没什么区别？” 叶桂慌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niania的意思是顶神儿走南闯北阅历丰厚，这片地区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如果你非要认定存在一个可以返回现实世界的通道，也许老行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燕良羽急忙穿好鞋就往门外走，叶桂赶紧拉住了他：“大哥，你也不想想，三更半夜的，人早睡了。” 燕良羽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正浓。 合着他被打了闷棍后竟然睡了整整一下午？ 050 低载区（下） 老许本名许宗扬，灾变前曾在纵横一本名叫《顶神》的小说里当主角。现实世界里，许宗扬作为一个大公司的幕后老板，是第一个拥护身份芯片植入的人，可谁又能想到觉醒的人工智能会把身份识别芯片变成控制人类的狗链子。 更没能想到做为身份识别芯片的坚决拥护者，给他植入的芯片竟然还是残次品，反而让他被系统捕获后依旧完整的保留了现实世界的所有记忆。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是什么：人还‘活’着，钱没了…… 次日清晨，几人在妇女的带领人来到了许宗扬居住的小院。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吧，这个顶神儿的居住地竟然是在山坡上修建的三间砖房，而且用的是砖混结构。 妇女站在门外吆喝了几声：“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过了一阵，院内传来拖拖拉拉的脚步声，院门打开，有个穿着吊带背心红秋裤的中年男人，穿着拖鞋睡眼惺忪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燕良羽等人，突然又嘭的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燕良羽傻了眼：“什么意思呢？” 叶桂翻译：“老许就是这古怪性格，没事，再等等就出来了。”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那个男人又重新走出来。此时的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乍一看像是某公司总裁，与周围的土黄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好，我叫许宗扬！”说话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燕良羽忙不迭的与许宗扬握了握手：“哦哦，我叫燕良羽，我们这次来是想跟您咨询……” 许宗扬突然竖起了食指：“嘘……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燕良羽几人登时被吓了一跳，背靠背站在一起，目光警觉四处张望。 “嗯！是灵魂在呻吟的声音，是大地在呼救的声音，是……喂喂，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手动脚的？” 燕良羽松开了他的衣领，吴大志放开了他的胳膊，孙茜收回了拳头……叶桂赶忙把许宗扬扶起来。 许宗扬抖落身上的黄土，总算恢复了正形：“我知道你们这次来一定有事相求。” 燕良羽心道：这不废话嘛，没事谁乐意跟一个神经病打交道？ 燕良羽：“我们这次来是想问一问关于……鬼打墙的事。” 许宗扬：“鬼打墙？不是很正常的科学现象吗？这事哪用得着问我，上网一搜不就有答案了。” 燕良羽看了看叶桂，叶桂看了看他婶，他婶看着许宗扬交谈了几句，许宗扬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借一步说话。” …… “照这么说，你们……你是那边来的人？” 燕良羽：“姑且算是吧，但进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原本早应该被唤醒的记忆迟迟没有恢复。” 许宗扬：“如此一来，在那个世界里一定还要不少幸存者了？喂，有见到一个姓唐的女人带着一个姓许的女孩？当初她们娘两拒绝植入身份识别芯片，为此我们还大吵了一架，她们应该是还活着。” 燕良羽摇了摇头：“只知道有个姓唐的爷们，叫唐十七。” “唐十七？不认识！言归正传，你们为什么要找一个经常出现鬼打墙的地方？” 燕良羽把自己的猜测简单说了，许宗扬抵着额头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个差不多的地方——无人区！不过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 燕良羽问：“有多复杂？” 许宗扬摩挲着下巴：“这附近一个镇七八个村子，但凡去过那里的人，没一个回来的！” 燕良羽眼睛一亮：“凭空消失？” 许宗扬摇了摇头：“死的老惨了……就捡回来身上穿的衣服，可怜的连尸骨都没找到。” 叶子听了半晌，捂了嘴轻声对叶桂说道：“哥，他是不是有病啊？” 叶桂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样子病得不轻。不过两个有病的人应该能找到不少共同话题。” 燕良羽耳力出奇的好，听见兄妹俩一问一答后翻了个白眼，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穿西装打领带挖鼻孔的许宗扬，精神不太正常。 燕良羽：“你知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区域在什么位置。” 许宗扬：“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行了行了，到此为止吧，再谈下去就要收钱了。” 作势欲把几人轰走，燕良羽决定再挣扎一下，边往门口退边问：“老许你刚才说一个镇七八个村？” 许宗扬：“是啊？怎么了？” 燕良羽：“镇子在哪个方位？” 许宗扬指了指太阳落下的地方：“一路向西。” 嘭的一声关了院门，把几人彻底晾在门外。 叶桂：“燕良羽，你真的决定要去那个地方？无人区？你也听这个老许说了，无人区基本就是有去无回，说不来那里根本就不是返回现实世界的关键。” 燕良羽：“去不去过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地方找出来。叶桂，你去跟阿姨道个别，吃人家住人家的，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这些倒是无需燕良羽多虑了，一番客套之后，几人在妇女的百般叮嘱中，朝小镇的方位走去。 路上燕良羽问叶桂：“刚刚阿姨的表情好像挺担忧的，那个小镇……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叶桂：“具体她也没说，只让我们小心一点，实在打不过能跑则跑。” “打不过？就跑？” 燕良羽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半日之后…… 一座同样被黄土覆盖的小镇出现在几人视线内。 比之先前来的村落，这里的房屋档次明显提升，随处可见的砖房，偶尔出现的小二层，远远就能看见鹤立鸡群的别墅，镇子入口处用铁丝网和木杆架了个简易的哨岗，哨岗外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居民。 燕良羽等人一出现，咔嚓咔嚓……两个居民把枪口对准了他们，其中一人拿出扩音器喊道：“哪来的？” 燕良羽拍了拍孙茜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咱们是来问路的，不是来打架的。叶子，留一手。” 叶子快速照着两人的模样捏了橡皮泥人，只要他们敢动手，叶子就会毫不客气的先把他们控制了。 反正燕良羽说的，只要不害人、不做坏事，那就不算犯法…… 燕良羽一手叉着腰，一手成喇叭状，对两个居民喊道：“两位老乡，我们是来问路的！” “问路？” “入侵者！” 两人对视一眼，噼里啪啦一阵枪响，叶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几人只能落荒而逃。 051 悍民 跑了很远一段距离后，远远看见两人并没有追来，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孙茜不满的问燕良羽：“干嘛不让我动手？” 燕良羽：“物以稀为贵，这些人难得保留了现实世界记忆，也算是他乡遇故人，今后指不定还得依靠他们。一旦起了冲突，不是自绝前路嘛。” 孙茜耸了耸肩：“文邹邹的，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叶子道：“刚刚我好像听他们说咱们是入侵者，什么意思呀？” “入侵者？”燕良羽想起昨天被打昏时，几个纯朴的村民们好像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难不成把他们几个误认为哨兵了？ 可话又说回来，真要是哨兵来了，一棍子下去，这个难得的世外桃源只怕要灰飞烟灭了。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今这个世界大至城市小至村子基本都有哨兵的身影，为什么他们一路走来，连一个哨兵的身影都没见到。 燕良羽握了下拳头：“先不说这些，既然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等天黑之后，潜进去再说。” 一直等到天黑，几人再次摸到了哨岗前的一个小土丘后面，燕良羽轻声对叶子说道：“按计划行事。” 叶子拿出先前准备好的橡皮泥小人，对了小人脑袋各弹了个脑瓜崩，等了许久之后，两个卫兵依旧在怡然自得的抽着烟。 叶子安慰道：“也许是换人了呢……燕良羽哥哥，你……” 砰！砰！ 两个卫兵应声倒地，暴力女扔掉了手中的石块，一脸不屑：“用得着这么麻烦？” 在燕良羽哀怨的眼神中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几人顺利的进了小镇里。 此时镇上已经发现了站岗的居民出了状况，一队同样荷枪实弹的卫兵绕过燕良羽等人，急匆匆朝哨岗处跑去，周边的镇民们见状纷纷停下脚步交头接耳。 一人道：“是不是外面的那些东西又来了？” 另一人道：“应该不是，上次出现这种状况镇上可是动用了全部武力出去迎战的，那场面，那家伙，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先前那人道：“不是刚刚接到通报，说来了几个疑似外面的人嘛？” 又一人道：“被吓跑了，看样子应该是被控制了的人类。” “哎哟，这些人也怪可怜的……” 燕良羽制止了叶桂要去打探消息的想法，指着镇子正中央明显与这座土黄色小镇格格不入的别墅：“这种地方出现这么一座金碧辉煌的别墅，你不觉得很奇怪嘛？” 叶桂想了想：“你是说……这里有技能型质问者？” 燕良羽：“我倒是更倾向于这些人在得知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世界后，有人钻了空子，占山为王。”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咱们该从哪里问起？” 燕良羽冲着别墅努努嘴：“就他了！” …… “你说这玩意儿也真是，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吃在嘴里的感觉，简直比真的还要真。” 吧唧吧唧…… 柔媚诱人的声音：“少爷你讨厌，痒死人家了……” 迫不及待的声音：“快、快去洗澡。” 一连串的娇笑：“瞧把你给猴急的……别偷吃哦。” 嘭！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叶桂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进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呃……” 穿着睡袍的男子手里捏着一颗还没洗的大红枣，胆战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燕良羽等人。 厨房的门口，穿着睡袍的女子手里同样端着一盘刚洗过的大红枣…… 叶桂心知自己误会了，老脸一红，想要解释。睡袍男子面色阴沉的拍了下沙发扶手：“你们是哪个卫队长的手下？赶紧给我滚出去……” 燕良羽赶忙拉着点头哈腰的还准备上前道歉的叶桂往门外退。 睡袍男子冷哼一声：“这些家伙，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猛然间他反应过来了，这几个家伙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呐……急急忙忙冲到门外，大喊道：“来人呐，抓贼啦！” 嘭！ 再按捺不住的孙茜返回屋内，一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 “你们……” 穿睡袍的男子回头，直愣愣的看向燕良羽，噗通一声倒地昏厥。 燕良羽怒气冲冲的看着孙茜：“现在好了？过足瘾了？心里舒坦了？说好的偷偷潜入偷偷潜入……你到好，来你告诉我屁股怎么擦？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战士不是土匪，我们要以德服人……” 眼见孙茜面色不善，燕良羽忙闭了嘴。 以德服人……这话也就是说说，要是真能以德服人，燕良羽早这么做了，何必在运输机上的时候立下马威。 叶桂：“现在怎么办？跑还是怎么？” 燕良羽吐了口气：“你信不信外面正有卫兵冲进来？！既然都来了，先把他拖进去弄醒，打探清楚无人区的位置，实在不行就只能……大志，过来搭把手。” 两人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睡袍男子拖进了房间里。 先前洗枣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就是个服侍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良羽心道既然已经当了坏人，索性恶人当到底，一脚踏在茶几上，面带凶狠的看着她：“我问你，这个人在这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别趴着了，起来说话！” 女子颤颤巍巍起身，跪坐在地板上，声音带着哭腔：“他叫熊猫，他爹熊霸是这个小镇的……呃，头头。” 燕良羽沉思了一下：“雄霸？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人。如实的说，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他们……呃？主持公道？可他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呀，还发动大家一起抵御外来者入侵，为小镇做了许多贡献，我是自愿来这里服侍熊猫少爷的。” 说话间，被孙茜打晕的少爷熊猫悠悠转醒，眼泪鼻涕一起流：“你们干嘛呀，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打人？” 燕良羽尴尬的笑了笑：“误会、误会！” “误会？”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几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扎辫子大汉站在门口，面沉如水。 身后站着浩浩荡荡的一大波卫兵，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052 纯天然屏障 “确实是个误会。”别墅的中央大厅里，燕良羽几人被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名叫熊霸的熊爸坐在红木龙椅上，一旁的熊猫脖子上套了个护颈枕，侍女正在替他揉捏，熊猫不时发出几声滋滋啦啦的吸气声。 熊霸呷了口茶：“你说你们是从外面进来的……人类，怎么证明？” 燕良羽：“现如今外面已经成立了反击联盟，并输送了大量的……先驱者进来，试图从内部攻破系统的堡垒。” 熊霸斜视着他：“就算有那什么劳什子先驱者进来了，你又怎么证明？” 燕良羽咬了咬牙，顺势踢了一旁蠢蠢欲动的暴力女一脚：“我给你看个东西。” 燕良羽活动了下肩膀，对周边的卫兵喊了一声‘定’。 一队卫兵面无表情的看着燕良羽。 熊霸一口热茶喷了出来：“你t娘的是猴子请来的吧？定身法？是不是等下还会表演个七十二变？” 燕良羽皱了皱眉——不对呀，就算是技能时限再短，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我还有个东西……” 燕良羽脑海里开始构思青龙偃月刀的模型，熊霸早不耐烦了，对着卫兵挥挥手：“先把他们关起来再说。” 燕良羽此时顾不得去思考为什么技能会失效，情急之下喊了一声：“是老许让我们过来找你的。” 甭管成不成，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 熊霸抬手制止了准备押送燕良羽的士兵，将信将疑的问道：“哪个老许？” 燕良羽看他表情，心头一喜，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还能是哪个老许，当然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顶神儿许宗扬了。” 熊霸情绪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先知他……老人家还活着？” 先知？ 燕良羽几人面面相觑，这家伙，藏得够深呐！ 燕良羽道：“不止活着，而且吃嘛嘛香，来之前的路上老许还跟我们说，到了镇上一定要让我们代他跟您问声好。” 熊霸激动的老泪纵横：“没想到先知他老人家竟然还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来人呐，既然是先知派来协助咱们的，好酒好肉招待上！” 几个士兵喜笑颜开的走了，仿佛许宗扬这三个，能带给他们强烈的安全感。 …… “所以，当你们跟先知说了你是从外面进来的，先知他老人家……就没有丝毫怀疑？” 觥筹交错间，情绪依旧亢奋的熊霸再次问起了关于燕良羽跟许宗扬之间的事。 现如今燕良羽撒谎都不带眨眼的：“老人家一听我是外面来的，当即老泪纵横，说道‘老夫前些日子夜观星象时，发现启明星特别的亮，心知必定会有贵人到来，这个人会带领人类取得最后的胜利’。” “然后我问他关于无人区的事，老许又说‘你去镇上找一个叫熊霸的人，那个混蛋是这片地区的精神领袖，他能带你找到无人区’，然后我们就按照老许的指引找到您这儿来了。” 嘭！ 熊霸拍了下桌子，燕良羽顿时酒醒了大半，回想着自己哪个地方露了马脚。 熊霸拍了拍着燕良羽的肩膀，哈哈大笑几声：“果然是先知的风格！来兄弟，为了先知，更为了人类，咱们干杯！” 两人误会解除，很快称兄道弟，只差当场拜把子。 躲在角落里的熊猫泪汪汪的看着侍女——无缘无故的挨了一拳，又莫名其貌的降了一辈，我招谁惹谁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熊霸在士兵的搀扶下回房休息，燕良羽几人也回到了熊霸特地为他们准备的贵宾房。 “喂，那个顶神儿真跟你说过这些？” 燕良羽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叶桂，知道什么叫做交心吗？就是老许虽然没说，但我能猜到他的心思。这就叫交心，冥冥中自有天意。” 叶桂撇了撇嘴：“我怎么感觉你像是随口胡诌的呢？” 燕良羽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说着：“这不叫胡诌，这叫知其所想投其所好，不早了，赶紧睡吧……” 不过一阵，鼾声四起。 连日的没命逃亡，燕良羽的身心早已疲惫到极致。如今的他早不是当初在公司里任人嘲弄窝囊废，当一个人的肩膀上真正担起责任的时候，他的思想、三观，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 次日清早，一阵激烈的哨声把燕良羽吵醒，燕良羽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句：“搞什么啊，好不容易不用上班……” 叶桂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一把掀开燕良羽的被子：“快、哨兵来了！” 燕良羽的第一反应是杨开找上门了，外套也顾不上穿，拖沓着鞋就往外跑。 到了镇子的哨岗处，战斗已经打响，熊霸站在一辆吉普车上，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听到脚步声，熊霸回头看去，见是燕良羽，忙从车上下来，拉着燕良羽的手说道：“贤弟啊，可算醒了，你快过来看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入侵者。” 燕良羽随着他站在吉普车上看去，几十个浑身冒着黑雾的哨兵正‘慢吞吞’的朝镇子的方向走过来。 燕良羽格外纳闷—— 这些哨兵，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贤弟，你们在外面战斗的时候一定也见过这些入侵者吧，你是不知道，这些玩意儿虽然看着没什么杀伤力，可他们破坏庄稼毁坏农田咬断电线……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根本就杀不完，隔三岔五的就来捣乱，实在是让人头疼。” 见燕良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熊霸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贤弟？是不是想起不愉快的经历了。你放心，今后只要哥哥在，绝对让你吃得饱睡得香，再也不必受这些苦。” 燕良羽冲他笑笑，问道：“这么多年来，这些哨兵一直就是这副德行？” “哨兵？” 熊霸眨眨眼，旋即醒悟过来：“原来你们管这玩意儿叫哨兵。对，这些年哨兵一直都是这副德行，但你不知道早些时候可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他们不仅破坏庄稼毁坏农田，还经常咬断电线，实在是……哎哎？贤弟你干嘛去……他奶奶的，熊二，去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拉过来。” 轰他n的！ 不得了不得了！ 燕良羽兴奋不已的冲进叶子的闺房，正准备起床的叶子嗖的一下钻进被窝里，既担忧又期待的看着他：“良羽哥哥，怎么了？” 燕良羽没注意到叶子脸上的红晕，兴冲冲的说道：“发现新大陆了，这个地方……这个小镇……其实跟咱们当初建立的基地一样，有一道纯天然的屏障保护着大家，只要进入到这里的其他人，网速都会下降到2g以下……啊哈，我明白了，怪不得咱们的技能会失效……” 叶子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那个……良羽哥哥，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还没起床呢。” 燕良羽这才醒悟过来，脸红脖子粗的走出了叶子的闺房。 053 下面没了 燕良羽带着几人去了哨岗时，战斗还在继续。 镇子外的黄土坡上躺着十几具哨兵的尸体，在这里，哨兵连碎片化的速度都变的异常缓慢。 虽然这些镇上的士兵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长时间与哨兵打交道，早已在摸索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截杀。 哨兵本就是系统开发出用来对付先驱者的npc，如今虽然没了力量与速度，但其强大的防御力仍然不可小觑。 一个多小时的战斗，连三分之一的哨兵都没有打掉。 趁着熊霸间休的空挡，燕良羽上了熊霸的吉普车，说道：“熊哥，能不能帮个忙。” 熊霸勾搭着燕良羽的肩膀：“贤弟尽管说，只要是你哥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帮你。” 燕良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忙，我就是想能不能抓一个哨兵回来？” “活捉？” 熊霸摩挲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想要消灭掉，很轻松，可是要活捉的话……恐怕有点麻烦。不过贤弟你放心，既然你开口，哥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 燕良羽忙道：“熊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用你的人出手，只需要掩护我就行，我有办法把捉回来。” 熊霸看了看燕良羽‘小身板’，燕良羽176的个头在185的熊霸面前确实显得有些……娇小。 燕良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熊哥你尽管放心，这一路走来，我们几个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甚至好多次都是死里逃生，要死的话早死了！” 熊霸想了想，觉得燕良羽说的有道理，要是普通人，凭借这番遭遇早就下线了。 熊霸：“你说吧，需要怎么掩护你？” 燕良羽：“单独把一只哨兵隔离，给我……十分钟。” 熊霸：“好……当哥哥的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捉这些害虫干嘛？” 害虫二字倒是蛮适合形容现在的哨兵。 燕良羽神秘一笑：“暂且保密。” 熊霸让人吩咐下去，士兵们按照燕良羽的指示集中对其中一片区域开火，很快就将一只哨兵单独隔离出来。燕良羽看准时机冲出哨岗，孙茜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捉哨兵回来是其一，燕良羽更是想知道到底是镇子遏制了他的技能，还是整片区域都存在着技能遏制的属性。 冲出镇子的刹那，燕良羽就已经开始酝酿技能，然而已经到了哨兵跟前，技能却迟迟无法释放。 燕良羽抽空对孙茜道：“咱们得想办法把它引开一段距离。” 孙茜：“直接一拳打晕不就好了？” 燕良羽：“不要老是张口闭口打打杀杀，我们是文明人。” 孙茜活动了下肩膀：“你到底想干嘛？” 燕良羽：“之前你也发现了，这片地区存在着一道克制技能得天然屏障，我想知道这片屏障的覆盖范围。” 孙茜单手接住哨兵挥下来得镰刀：“你直接冲出来不就好了？干嘛绕这么大圈子？” 燕良羽：“所以说你不会做人，其实做人呢，就跟做菜得道理是一样一样得，你得……” 孙茜已经拽着镰刀拖着哨兵在黄土中奔跑。 燕良羽翻了翻白眼——这娘们，死活不听劝呐！只得甩开膀子跟了上去。 身后的小镇逐渐消失在视线内，粗略估计已经超过了十里地，燕良羽再实验了一次—— “还是不管用。” 孙茜一拳把哨兵打晕：“往回走？” 燕良羽无奈点了点头：“行吧……等等？” 抬头朝孙茜身后看去，一道绿色的屏障在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燕良羽快走几步来到屏障前，犹豫了一阵，伸手去触摸。 滋滋滋滋…… 一股细细的电流从屏障延申到他的指尖。 与此同时，燕良羽的脑海中响起了作者的说话声—— “去了趟泰国，下面没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