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恩》 楔子 深夜的河边步行道黑漆漆的一片,背着长刀提着金属手提箱的男人孤零零地站在树下喘着粗气,离他不远处的草坪上也站着一个一米七左右的人,这人扣着一顶鸭舌帽,身上披着黑色的风衣。 “东西,我拿来了。”男人把箱子拎起来说。 “你似乎招惹了麻烦的事情。”回话的居然是个女人,“不过是些孩子你居然需要动刀。” “我会处理妥当的!”男人急促地说。 “处理妥当?”女人冷笑:“你太低估莫克格列(莫克格列:地球历公元2507年建国,由人族、血族、龙族、灵族为主要人口,2709年统一银河系、仙女座星系、半人马座星系、麦哲伦星系等共计六十五个星系)的执法部门了。拿上你的钱马上滚回国去,明天就走。” 女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摞捆好的钞票递过去,男人立刻伸手来抓,女人的手却又往回一缩。 “先把箱子给我。”女人补充。 男人小心地将箱子递给女人,女人蹲下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 “还好货还是没有问题的,否则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女人这才把钱塞进男人手里。 “这种东西你们要来干什么?”男人一边蘸着口水数钱一边问。 “不该问的就别问,拿着你的钱马上滚蛋,我多给了你一万,算作你的跑路费。”女人有些不耐烦了。 男人点完钞票,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个加速,一个侧翻,从步行道的护栏翻到河岸去。 女人看着男人离去后摁亮通讯手环。 “东西我拿到了。” “很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对面传出的男声简直就是一张盖着塑料布的破手风琴在嘶吼。 短短两句话通话便结束了,女人刚想离开又突然警觉地回头,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披着素色斗篷的白发年轻人,从体型和外表很难辨别年轻人的性别——苗条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肤,可是手臂上的肌肉又如此鲜明。年轻人的眼睛让女人愣住了,那个最里面栗色,中层深蓝,外圈是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女人下意识地去摸腰上的手枪——可在眨眼间年轻人就不见了。 “错觉吗?”女人皱起眉毛。 真是见鬼,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居然产生错觉了,居然还是那个家伙,那个最恐怖的家伙。 “见鬼。”女人怒骂。 原初之因 3291年的初春依旧有些寒冷——至少中央市是这样的。这座距离莫克格列首都莫克格列两个星系之远的大都会却并不会因为寒冷而平静,她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喧哗。 酒吧里开着暖气,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的原因,很闷,很压抑。吧台前站着两个男人,左边那个有着鲜明的伽玛人特征,尖鼻子尖耳朵以及深褐色的皮肤。而右边那个光看面孔到是像人族的雅利安人,但是他的颌骨却极具血族人的特色,还有一双混杂着红色斑点的淡蓝色瞳孔,当然还有一头偏红的头发。 左边的男人摇晃着酒杯说:“我辞职了,准备回老家了。” “啊……你要结婚了吧。”右边的男人说。 “嗯。我们这行太危险了,老丈人让我回去找个安全点的工作。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回老家当个射击教练远比在这出生入死挣钱。”左边的男人盯着杯子里的冰块说:“自从一年前罗文死了以后我就觉得这工作没意思了。” “啊……一年了啊。”右边的男人叹气。 “你也出来吧,你本事大,学历又高,何必耗死在这里,何况你的身体也不支持你再干这行了。”左边的男人抬头看着右边的男人,同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醉了。”右边的男人淡淡地说,并且从兜里掏出一包写着“hood”的香烟——胡德香烟。 “你得面对现实。你现在不停地抽烟,你真的以为尼古丁能帮助你缓解你的头痛?你的反应早就不如以前了,之前让你换装义体你一直都不愿意……” “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右边的男人喷出一口烟说。 “祝你好运吧。再见了,老伙计。”左边的男人把钱拍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酒吧。 “再见了……老伙计。”右边的男人轻轻地说。 酒吧外隐约响起警笛声,于是男人看了一眼手上的老式机械表。已经是晚上五点了,他一下子皱起眉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因为他兜里的智能手环响了。他无奈的将手环套上,清了清嗓子说:“我在,出什么事情了。” 阿拉·冯·沙恩(·van·scharn)警长在中央市的名气可不小,经常都可以在新闻上看见他的名字和照片。他破的杀人案数不胜数,这可以理解为他在中央市市民圈里出名的原因。而在业内,他则是以神枪手和孤僻的性格闻名,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工作所需的语言,他几乎不会和别人多说什么话,巡捕局组织的活动他也几乎都不参加,除了他自己队里的手下愿意和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之外,也就只有包括他女朋友在内不到四个人愿意和他独处了。 沙恩对着窗户玻璃打理着自己的三七分发型,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不过终究是徒劳,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胸侧的枪套拔出手枪,先上一次膛后又退出弹夹,从内包里摸出一枚子弹塞进去,这样他就可以多开一枪,虽然这样会让枪变得不那么安全,不过沙恩并不在意这些。一切检查完毕,他推开反重力穿梭机的门,瞬间他就将眉头皱在一起,学校的操场上一次排放着三十多个尸袋。 他扭头朝驾驶位的警员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然后给自己套上手套,小心地打开尸袋,霎时间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暗起来。这个袋子里的死者是个男孩,年龄、种族都无法通过面部特征来辨别,因为男孩的脑袋被斜着劈成了两半。同时男孩的胸口还有一条超过30厘米的细长刀口,沙恩用小拇指轻轻触动这条伤口,可以清晰看见内脏。创伤面没有烧灼的痕迹,所以可以排除离子刀、光剑等热能源刀所致,应该就是传统金属刀所为。但介于这个切口的整齐程度,这个刀的锋利程度和硬度已经可以达到军用级别了,不是普通人可以买到的东西。沙恩依次查看了剩下的十多具尸体,全都是差不多的死法,没有一个脑袋是完整,但是很奇怪,这些尸体全是男孩。 “见鬼了的尸体对吧。”法医站在沙恩背后苦笑。 “说说吧,江宁医生。”沙恩转过身来看着这个栗色短发的高挑女人,这个女人正是沙恩的女朋友。 “死亡时间我都不用解剖就可以得知了,监控录像告诉我们他们死于3点44分。刀刃痕迹鉴定报告已经做出来了,不出所料,是没有登记的刀。”江宁扬了扬眉毛说:“你该去看看监控录像,简直就是杀人魔。” “确实是个杀人魔。”沙恩回头扫视那一排尸体摇了摇头。 可是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单纯的杀这些孩子? 监控录像有些模糊,毕竟不是全息3d监控记录仪。凶手是个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九左右的男性,使用一把长度大约在一米二上下的长弧刀,动作娴熟麻利,每一个孩子都是胸口一刀脑袋一刀,标准的反侦查手法——这样警方连尸体的大脑都无法读取。当他砍死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监控的存在,于是又抽出手枪——监控画面到此为止。除了最后凶手回头射击监控的那一瞬间有一张模糊的正脸照,其他画面无法看清凶手的面部特征,这让沙恩很恼火。 “这个监控画质怎么这么差?”沙恩不爽地说:“这个学校的门卫在哪!” “门卫被腰斩了,不过好在门卫全身义体,现在还在医院抢救,苏醒的几率很大。”瘦瘦的副警长回答。 沙恩愣了一下——门卫被腰斩了? “提姆你不是在休假么?”沙恩回头看了一眼副警长提姆说:“算了……学校不是应该在放假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孩子。” “这个问题我们尚未查清,我们正在联系这些孩子的家庭。”提姆挠着头说:“一下子三十多个家庭全毁了。说起来,我有点不理解这个凶手的杀人动机,杀人杀小孩——报复社会么?” 沙恩摸着下巴思考着,一个警员小跑着过来。 “警长,布尔皮(布尔皮:莫克格列的特工机构,主管间谍活动、颠覆国家的犯罪案件处理。直接受命于国防部和国会。)致电,他们的人已经过来了,由布尔皮一局九课课长林沐带队。”警员拿着平板说。 “布尔皮?啊……烦人的东西来了,”沙恩敲着脑袋说。他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布尔皮,就算死了这么多人一般情况下也就是一个大型杀人事件,根本不会通报布尔皮,看来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已经上升到国家社会安全的层面了。 沙恩一向不喜欢布尔皮,那个机构里面全是怪物,有些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有些是成熟稳重的中年人,可这些布尔皮特工一旦工作起来根本不会考虑其他,如果罪犯开着公交车逃跑,他们其中有些特工大概会把公交车用反坦克导弹直接炸成碎片。国家安全面前任何事情都得让路是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不过也因为这个吃了不少官司,最近几年到是收敛了不少,但布尔皮依旧是那个用着法律限制里面最顶格的执法手段来处理犯罪的机构,他们对于罪犯毫不留情,每次都会留下一个烂摊子扔给巡捕来收拾。 林沐这个名字沙恩到是经常听说,布尔皮的三级特工(布尔皮特工一共8个等级,分别是1-7级和单独一个x级),好像是布尔皮新生代特工里面最耀眼的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课长,军衔也已经晋升上等尉官。 “布尔皮一局中央市分局,九课课长林沐。”沙恩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沙恩回头瞟了一眼正在和提姆交涉的林沐,他摸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朝林沐走去。虽然他并不想和布尔皮的人打交道,但是作为案件负责人他不得不去和对方交接工作。说实在的,林沐的样貌让沙恩有些吃惊,看她的纯黑色瞳孔,林沐应该是龙族人。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并不出众,高高盘起的长发到是很有特色,林沐的后腰上还挂着两把短直刀,右侧大腿上绑着枪套和弹夹。虽然林沐有一张让人心动的瓜子脸,但是她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不舒服。 “沙恩警长。”林沐看见沙恩后说。 同时她带来的十多号特工自觉地开始检查现场,熟门熟路,根本不需要巡捕队的人帮忙。 沙恩喷出一团烟,向林沐点了点头,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他准备溜到一边去抽烟,反正其他具体情报提姆会和林沐交接,他不需要操心这种事情。可是林沐一边听沙恩说话一边使劲嗅着什么,沙恩皱起眉头诧异地看着林沐。 这个瓜子脸,似乎有点眼熟。沙恩心想。可是又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威士忌的味道,还夹杂着啤酒的味道。”林沐抬头看着沙恩小声说:“这么个破事把你的夜生活全部都毁了吧。” 沙恩微微一怔,自己身上的酒味应该所剩无几了才对。因为来这里之前自己为了消除酒味而喷了香水,而且还有香烟的味道来掩盖酒味,按理说是闻不出来的。这个女人什么来头,鼻子这么灵,可是光以种族来说的话,龙族的鼻子应该不会这么灵。 “哎呀呀……抱歉抱歉!”林沐像个孩子一样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警长你继续说,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林沐说起话来到是像个孩子。 沙恩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林沐,独自坐在操场的台阶上抽烟,同时他还饶有兴致地望着另一边那辆刚刚开进来的黑色跑车,自从反重力穿梭机这种近地飞行器普及以后基本上没有什么会开轮式车辆了。他很好奇开车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几秒钟后车门打开,一个扎着低马尾银丝缕缕的壮硕中年男人从车里出来,中年男人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一套看上去很旧的西装,中年男人的左手居然是机械式义体手,右手提着一把大概九十厘米的直刀。 布尔皮特工总是对这种冷兵器情有独钟,不过应该是冷兵器可以更好的与魔法术式结合的缘故。沙恩砸吧着烟嘴,挠了挠脑袋。 “魔法啊……” 在这个魔法炼金技术和科学大融合的时代,几乎人人都会一两个基础的魔法术式,可是沙恩偏偏就是那种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他甚至连怎么和元素共鸣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把证件别在衣服上,皱着眉头扫视地上的尸体,然后径直向案发地走去。沙恩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属烟盒,把烟摁灭在里面,摸了摸下巴,那个中年人好像也很眼熟,可是……是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沙恩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中年男人,虽然额头上的皱纹一条又一条,但是中年男人的步伐到是出奇的稳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从中年男人后腰鼓起的形状来判断,那里应该插着一把左轮手枪,加上男人腰上的那把手枪和手中提着的刀,这家伙一共带着三种武器,如果他的机械式义体手臂也是经过强化的,那这个男人的战斗力实在是有点恐怖啊。不过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沙恩心说。但是真要和这个男人对比战斗力,沙恩心里也没有底。 “没想到把这个老长官也惊动了。”提姆在沙恩身边坐下说:“这案子肯定不简单,布尔皮的那个课长……叫什么来着的?管他的,反正我觉得那个课长似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看她一看到监控就对旁边的人点头。他妈的不会是伊甸激进分子吧?我听说有不少伊甸人在暗中策划恐怖袭击,之前在阿拉巴尼亚不是有个伊甸老兵和巡捕枪战的事情么。我可不想再打一次伊甸战争(伊甸战争3281.12.12—3290.1.21:莫克格列和伊甸公国之间的超级大战,这场战争直接影响了整个宇宙。)。” “伊甸人的可能性不大。”沙恩摇头。 “还有,你说那个中年人是哪个?”沙恩又说。 提姆猛地扭头盯着沙恩。 “你近视了么?那个中年人是银菊啊,布尔皮的x级特工银菊啊,而且你作为一个莫克格列人你居然连他都没认出来,你真的可以去看眼睛了,他可是开国总统。”提姆说。 “啊……是他啊……”沙恩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那个人,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可以接触的。” 提姆不解地望着沙恩,欲言又止。 沙恩哼着歌向那边走去,他已经打算好去和林沐打个招呼,然后自己就溜之大吉回家睡觉,这个案子他是真的不想管,原本查案的动力已经被布尔皮插手的人插手进来这事全部消灭了,而且还来了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银菊刚刚才来了五分钟不到,就匆匆地向车走去,沙恩回头盯着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银菊。银菊的跑车旁边居然还站着一个米白色长发的女孩,银菊过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女孩自觉地接过银菊的长刀回到副驾驶上坐好。几秒后黑色的跑车飞驰出去。 “请不要在意他。”林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沙恩身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外人看来难免会感觉不舒服。” “你和银菊很熟嘛。”沙恩冷冷地说。 林沐愣了一下。 “哎呀呀,算是吧。”林沐笑着说。 “这边应该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了。”沙恩说:“我就先告辞了。” “哎呀呀,警长你的工作还没结束呢。”林沐踮起脚看着沙恩的眼睛说:“你应该还没收到正式通知,不过我自作主张就把它带来了。” 林沐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来递给沙恩。沙恩刚刚打开的一瞬间就愣住了,这张纸居然是最高法院直接下发的文件。 “巡捕局应该配合布尔皮工作的话,那阿拉·冯·沙恩也应当配合布尔皮工作吧?按编制来说我应该属于你的上司,所以我不打算批准你临时请假的这个请求。”林沐摇着手指。 沙恩咬了咬牙,把文件递回去。这次最高法院又在搞什么东西,居然会让巡捕和布尔皮协作查案。 “所以呢,你得陪我去一个地方。”林沐又说。 “去哪?” “跟我来就是了。”林沐摆了摆手,向她停在另一头的穿梭机走去。 沙恩按着天灵盖闭着眼睛摇头——脑袋又开始痛了。他又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可头痛并没有得到缓解。该死的头痛和这该死的事情一起找上门来,沙恩心态有点爆炸。 可是,仔细一想,案发到现在才4个小时而已,布尔皮居然能这么快就把最高法院的文件申请下来。 痛感又一次席卷沙恩全身,这样的情况下沙恩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 “可恶!”沙恩一边使劲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跟着林沐过去,现在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服从安排,见机行事。 此时他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江宁正望着他,几秒钟后江宁皱起了眉毛。 迷雾 沙恩在狭窄的电梯间里抽出手枪藏在夹克下面,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布尔皮果然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而且连他的住址都摸清楚了。可是为什么林沐只拉着自己来排查凶手的住所?沙恩的脑海中充斥着这个问题。 虽然沙恩已经蓄势待发,可是林沐却毫不在乎,居然还在打理自己的耳发,既没有抽刀也没有把枪。 “你不要那么紧张,那家伙早就跑路了,现在人还在不在中央市都说不准呢。”林沐把耳发撩起来说:“而且,以他的实力,你的枪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沙恩还是谨慎地检查左右两侧才跃出电梯间。林沐就不像他这么小心翼翼了,她径直走到那间房间外,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就是这里了。”林沐低头看着房门锁说。 沙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扇厚重的防盗门,如果用脚踹这种方式是肯定打不开的,可用手枪强行破门说不定会产生跳弹,在这种空间里跳弹是致命的。 “你是不是该给你们技术部门打电话。”沙恩说。 “那太麻烦了。”林沐把手放在锁上,轻轻念出沙恩难以理解的咒语——门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于是林沐抬起手活动了下手腕,直接用寸劲打碎了结冰的锁芯。 这也是这种身材娇小的女人能拥有的力气?沙恩略微有些吃惊。 林沐进门后把一个纽扣样的东西拍在墙壁上,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泥土的味道啊。”她小声嘀咕。 沙恩则双手紧握手枪,迅速检查整个房子——果然空无一人。可是沙恩突然发现这房间里面两个全息投影机都没有,客厅居然摆放着好几盆长相怪异的矮茶树,除了卧室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以外,这个房子里面就没有其他什么家具了——或者是已经被清空了。 沙恩打开浴室的玻璃门时怔住了,整个浴室被烧掉了,可是连刺鼻的烧焦味都没有。这种燃烧方式只有魔法术式才能做到,精确控制火焰的范围和温度,让火焰把空气中其他的元素一起烧掉。 烧掉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带走?还是说根本没有办法带走才选择用这么麻烦的方式来处理。沙恩蹲下来想想看看地板上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但是他发现在角落里还有一个较为完整的魔法矩阵。 于是他戴上手套,用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圆形的图案。可就在这一瞬间沙恩才意思到不对,为什么会留下一个这么完整的矩阵?按理说矩阵应该触发才对!沙恩急忙收手,但是矩阵已经亮起来,在那么一瞬间沙恩以为自己要变成焦炭了,但是眼前一个黑影闪过,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林沐已经蹲在他对面,低头看着手掌叹气。 这个矩阵上结着薄薄一层冰,沙恩猛地抬头看着林沐的手掌,果然已经被烧伤了,整个手掌的皮肤都被高温烤糊了,如果换成人族这个手恐怕已经废了。 “哎呀呀,你还好吧?”林沐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就好像手上的重度烧伤根本不存在一样。 沙恩没有说话,依旧盯着林沐的手掌。 “不必担心,我的手不是问题啦。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什么东西都被处理了,我去给我的人打电话。”林沐站起来从沙恩旁边走去。 “等等。”沙恩说:“谢谢。” 林沐笑着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拨通电话。 沙恩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即使他对魔法使用一窍不通,但是他还是可以分辨一些魔法的,刚才林沐之所以能那么快让矩阵结冰,那是因为林沐使用了某种时空系的魔法术式,拉慢了时间的流动速度或者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时空系的魔法难度非常大,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使用这种魔法,何况像林沐这样熟练运用呢? 沙恩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被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 “对了,沙恩警长,你要是想回去休息就先走吧。”林沐说:“我看我们这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了,追踪凶手的事情不归我们管——那是布尔皮三局的职责。” …… 次日早上8点。 沙恩使劲挠着脑袋,他现在有点抓狂了。两天发生了两个大案,如果说昨天学校那个凶手的杀人手法得用残忍来形容的,现在这个案子的凶手杀人手法那只能用变态来形容了——男子的尸体支离破碎。 “死亡时间你们确定了么?”沙恩问正在看报告的江宁。 “ai分析出来的结果是昨天晚上十一点。”江宁说:“还有,凶器和昨天学校杀人案的凶器微痕迹不匹配,不是一把刀。重点是这个凶器是有记录的刀,持有者的名字是血清,那把刀还是炼金制品,像复制一把一模一样的刀出来就很难。顺带一提,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急救中心的也是血清。” “血……清?”沙恩一怔。 “提姆已经带人去抓他了,现在他就是重点嫌疑人。”江宁说:“只是,为什么这个事情布尔皮的人又来了?” 沙恩好像没听到一样在想着什么事情。 “喂!在听吗?”江宁伸手在沙恩眼前晃了晃。 “啊……哦,我知道了。”沙恩说。 “你知道啥?你在想什么事情?”江宁问。 “没什么。”沙恩说:“我去抽支烟。” 江宁看着沙恩走去的背影脸色暗下来,侧头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沙恩边走边给自己点烟,这两天的案子太烦人了。特别是这个案子,居然和血清扯上了……沙恩还以为血清依旧在国外。可是血清为什么要用如此残暴的手法杀死一这个男人,沙恩在军队服役期间和血清在一个部队,虽然距今时间久远而且两个人共事的时间并不长,但沙恩还是知道血清虽然心理有点问题,但是血清不是那种杀人成瘾的疯子。 血清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应该也是布尔皮的人也来掺和这个案子的原因,毕竟血清也是布尔皮的挂职特工。 沙恩仰望着天空,喷出一个烟圈。人真的是血清杀的么?那么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突然,沙恩的思考被打断了,他听见有人在巷子的拐角讲电话。 “嗯,现场在巡捕和我们来之前就被人动过了,死亡男子的凶器不见了。对,应该就是‘前哨’干的。对了,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血清的踪迹……嗯?我知道了。”拐角后面的人说。 是林沐的声音。 沙恩揉了揉太阳穴,从这番对话里不难听出猫腻——连现场都被人动过这种事情都有。这个泥潭未免也太深了吧,沙恩可不想让自己陷进去。他吸了一口烟,翻了翻白眼往回走。 沙恩现在清楚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所以他得马上远离这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哎呀呀,沙恩警长来了啊。”林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课长也在啊,我还以为你把工作交给你们副课长了。”沙恩扭过头来故作震惊。 沙恩撒起谎来没有丝毫破绽。 “手好些了吗?”沙恩盯着林沐的手又说。 林沐笑了笑,举起手给沙恩瞧了瞧。 “承蒙关照,现在已经无碍了。” 林沐的手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留下任何伤疤,这便是林沐的种族优势了——龙族和血族的人都用这种极强的自愈能力。 “种族优势啊。”沙恩扬了扬眉毛。 “可你不也是血族么。”林沐立刻接话。 沙恩一愣,他只有一半的血族血统,另一半是人族,如果不仔细观察他的面孔根本看不出血族人的特征,沙恩有点佩服这个女人的观察能力。 “你观察还真仔细啊。”沙恩现在主要关心的不是林沐看出他有血族血统,而是关系以林沐这种惊人的观察能力,有没有发现刚才的事情。 “血清你应该认识吧。”林沐话题一转。 沙恩又是一愣,自己和血清在一起服役过的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甚至连自己当过兵的事情都很少有人知道。 “不熟。”沙恩说。 “以血清的能力杀一个人族的男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还留一个活口并且还为其求救呢?”林沐问。 沙恩盯着林沐纯黑色的瞳孔,这个女人话里有话。 “你是什么意思?”沙恩反问。 “有没有男人吃了非法改装基因的药发疯了袭击那个女人被血清正好撞见了,于是和男人进行了搏斗呢?吃了基因药的普遍都很难杀死。”林沐说:“你说血清的那把刀砍人应该跟切瓜一样,为什么女人的创面却像被猪啃了一样呢?” 该死,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用问句来和自己说话! “你那只是推测,证据呢?”沙恩又反问。 “证据嘛——现在没有呢……哈哈,也就只是个推测。”林沐笑道。 沙恩摆了摆手,把烟摁灭在随身携带的金属烟盒里。 “说实在的,你不是应该有很多问题该问我么?比如昨天学校案子的凶手什么人,或是我们为什么要要求和巡捕合作查那个案子,亦或是问我我们会怎么处理血清这个事情。”林沐突然说:“可你现在居然什么都没问。”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沙恩冷冷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情。” 说完沙恩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沐嘟起嘴巴,卷着自己的刘海。 “有点意思的家伙。”她自言自语道。 接着她又对不远处的特工说:“局里的案件移交文件下来没有?赶紧催一下,我们得赶紧让警方把这个案子移交过来,再这样耗下去,好人都要被污蔑成坏人,坏人都要当圣母了!” “六局的人说这种事情应该他们来管所以半天还没把文件批下来,毕竟人家才是管监察的局嘛——你知道他们的老大是个死脑筋。”接话的是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留着小平头蓄着络腮胡——布尔皮一局中央市分局九课副课长威廉·埃文斯。 “赶紧给我催一下!直接找局长!”林沐说。 沙恩拉着江宁就近找了一家早餐铺吃东西,同时看着新闻。全息投影出来的主持人说昨天中央市星港被封锁了三个小时,原因是突发事故……沙恩敲了敲脑袋,他清楚这肯定是布尔皮为了抓人才这么做的——区区一个杀人犯需要布尔皮不惜把全宇宙最大的星港封锁三个小时。 突然餐厅嘈杂起来,沙恩左右打探了一下。一个白发的人站在门口买包子,那人有一头白色的齐耳发,披着素色的斗篷,仔细打量一下,那人的肤色到是白的不同寻常,五官长得很精巧,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那双三种颜色的眼睛。光看外表沙恩无法确认那人的性别,像女孩一样乖巧却又像男人一般俊俏,不过比起外表沙恩更在意的是那人腰上挂着的刀。 食客们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人,那人并不在意,买了包子便自顾自地离开。 从头到尾江宁就一直皱着眉毛盯着那个人,似乎有些不安。 “怎么了?那个人有什么问题么?”沙恩问。 江宁猛地转过来,看着沙恩愣了一下。 “那孩子长得真是好看。”江宁轻轻地说。 “是啊……我好想在哪见过这个人……可是我哪里认识白头发的三色瞳的人呢?”沙恩耸肩,“可能我现在看谁都眼熟。” 江宁皱起眉毛看着沙恩。 “怎么?”沙恩问。 “你纯粹就是看着别个好看所以自来熟。”江宁说:“我没那么好看真是对不起啊。” “不是这个意思。”沙恩反驳。 “行了,赶紧吃!吃完还要办案。”江宁说着埋下头吃面。 “我一会去趟局里查个东西,你和提姆就有劳了。”沙恩说。 江宁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查什么?” “我想查查林沐。”沙恩低声说:“她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布尔皮的人你什么也别想查到,死了这个心吧。”江宁头也不抬地说。 沙恩看着全息投影出来的少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布尔皮的中央处理系统,据说是个超级计算机,运算速度是世界第一。不过好像是和部队共用的,所以布尔皮只能分到四分之一的运算量。 “您好,我是中央处理者爱丽丝。”少女鞠躬。 沙恩从兜里摸出一张老式的id卡,这是他以前一个在布尔皮挂职的熟人请他帮忙保管的东西了,不过那个熟人已经死了很旧了,不知道死人的id是否还能登进布尔皮的系统。 沙恩把卡片插进卡槽,卡槽上的小灯反复闪烁着,迟迟不变成通过的绿色,大约10秒后随着“滴”的一声小灯变成绿色。 “欢迎使用,伊凡·索顿特工。”爱丽丝说。 “搜索布尔皮一局中央市分局九课课长林沐。”沙恩说。 话音刚落,数十页资料被显示出了,但是其中80%都是显示的“访问权限受限”,一个布尔皮课长的档案连布尔皮四级特工的权限都没有办法查询么?档案上显示林沐只不过是个三级特工而已,生于3032年1月1号,比沙恩还小十几岁,却参加过好几次局部冲突和近一百年来的所有大规模战争。 正看着,一个电话进来,沙恩的手环嗡嗡作响。 沙恩呲了一下嘴。 “提姆,什么事情?”沙恩说。 “你马上来一趟市立医院,门卫死了。”提姆急促地说。 沙恩眉头一皱,直接强行拔掉电源关闭电脑,拎起外套就往办公室外面冲。 深渊 沙恩冲进病房,看着唯一的目击证人的遗体,心里百味呈杂。 “怎么回事?纯粹的义体人被腰斩就死了?医生在哪!”沙恩话音一下高起来。 “别嚷嚷。”病房另一边抱着手的林沐说:“你嚷嚷也没得用。医生说他死于脑衰竭——他的大脑不是电子脑,由于大脑供血供氧不足导致的大脑坏死,我们连读脑都没有办法了。” “等等,你们还需要读脑么?你们昨天不是把港口都封了,那你们应该已经完全掌握了犯人的动向对吧?”沙恩说:“既然要合作查案可不可以坦诚一点。” “很遗憾,我们当时只是得到报告说犯人可能会在星港出境。”林沐耸肩。 “你们既然早就都确定犯人行踪了,为什么不和我们通个气?”沙恩有些冒火地说:“还让我们在这里瞎折腾,还等着这个可怜的家伙醒来给我们一点情报。” “你也没问我啊,而且有些情报我昨天和你去犯人住所的时候跟你说了。”林沐摇了摇头,“犯人名叫莱利·金,塔西共和国的人,是个职业杀手,刀法了得,这就是我们所有情报了,坏消息是我们现在跟丢他了。” 沙恩深吸一口气——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两位长官消消气别吵了!事情到如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查案吧,毕竟一下子两个案子。”提姆出来打圆场,同时斜眼门口站着的林沐的副课长,希望对方也能出来说点好话。 “不,你们只有一个学校的案子,我们才是两个案子。”门口的威廉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今天早上的案子已经全权移交给我们了。” 沙恩一愣,果然布尔皮的人会自行处理血清的事情。他的揉了揉额头,这种时候再怎么争论也没用了,布尔皮的人都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沙恩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按着快要疼的炸裂的脑袋往外走。 “救命啊!”一个护士一头撞进沙恩怀里。 护士的身上溅着血,一脸惊恐。 病房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警觉地看着护士,沙恩抓住护士的肩膀。 “怎么了?” “杀……杀人了!”护士颤抖地说:“那个女人把签字笔插进主任的脑子里去了!” 林沐听完就直接扯开沙恩,直奔这层楼的另一个住院区,威廉紧随其后,沙恩眉头皱了皱。 “提姆你照顾一下这位女士。”沙恩说完也跟上去。 此时昨天被送到医院的那个女受害者正发疯似的用板凳猛砸地上的护士,沙恩等人赶到时在场的医护人员非死即伤,白色的地板早已染红。 “该死!”林沐准备抽刀,但是抓了个空。 医院不准带武器进来所以她的刀放在楼下保管了。 沙恩一个箭步上去,准备抱住女人,但是女人一板凳砸在沙恩手臂上,力量之大直接让沙恩的左臂整个麻痹了。沙恩立刻甩出一记鞭腿将女人踢开,可女人居然扔了板凳直接抓住了沙恩的脚踝,企图将沙恩拉过来,正在沙恩陷入困境时威廉一记勾拳打在女人腋下。 “啊啊啊……”女人松开手大叫。 “这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基因药吧?”威廉瞪着女人说。 话音刚落女人在一瞬间便冲到威廉跟前一掌顶在威廉下巴上,整个动作完成不超过一秒钟。威廉的下颚立刻发出破碎的清响,沙恩见状想上去帮忙,没想到女人居然能拎着威廉的衣领直接将威廉掷向沙恩。 “哎呀呀……”林沐看着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个男人说。 女人此时已经扑向林沐,林沐在这一瞬间将领域释放,时间被悄无声息地拉慢,可是女人居然根本不受影响,但是林沐直接翻过护士站的桌子,同时从桌上抄起裁纸刀,女人也跟着越过桌子,但是在她逼近的时候林沐早已预判到她的动作,轻而易举地闪避,然后挑开了女人的颈动脉。 血刚刚喷出来就止住了,几秒钟的时间伤口就已经愈合。林沐怔了一下,立刻将刀扔过去,然后突向女人,女人来不及闪避,就以攻代守向林沐挥拳。 林沐直接握住女人的小臂。 “风雷!” 女人的身体瞬间被烤焦,可是这样女人居然还没有停止活动,她甚至还挥起另一只拳头砸向林沐。林沐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抓住女人的脸。 “你输了。”林沐冷笑。 她抓住女人脸的一瞬间女人的脸就已经开始结冰了,就算是自愈力强悍,冻成冰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几秒钟内女人的整个脑袋便变成了冰棍,这样女人才停止了活动,林沐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看着女人倒在地上。 一旁的沙恩一边检查着威廉的下巴一边用余光看着林沐,刚才林沐用出来的那个术式根本不是普通人会的,那是连军校教科书上都不会讲的独门绝学,沙恩现在大概知道林沐的身份了。 “还好么?”林沐转过头来问。 “他的下巴裂了。”沙恩扶起威廉。 “哎呀呀,真是见笑了,部下给你添麻烦了。”林沐笑笑。 “林课长言过了,威廉是为了帮我才负伤的,该道歉的是我。”沙恩把威廉交给赶来的其他特工,“带他去找骨科大夫。” “这个女人也吃了基因药。”林沐说。 “那么你的推测也许是正确的。”沙恩摆了摆手便走。 “不打算来检查一下?”林沐看着地上好几具医护人员的尸体问。 “那是你们的案子,我只需要查学校的案子……不了,学校的案子大概快要被你们破了吧。”沙恩叼上烟准备点燃,在看到墙上的禁烟标识后又无奈地收起打火机。 沙恩在赶过来的提姆和江宁以及几个刑警面前拍了拍手。 “别愣着了,回去查案,别人的案子别人自己处理。”沙恩说。 江宁始终盯着那个女人,神情凝重,直到提姆都已经跟着沙恩走远才回过头来追上去。 林沐悄悄地看着江宁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 “让部下都回去办案,你一个人在医院门口抽烟真的好么?”一个人在沙恩背后说。 沙恩猛地回头,看着对方。 对方是个女人,约莫一米七,外表年龄大概是人族的29岁,女人披着齐腰的长发,有着倾国倾城的样貌,即便是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也难以掩盖她的美丽。同时女人大大的琥珀色的眼睛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辛吉德·薇斯塔·爱莉·狄副统领……好久不见。”沙恩缓缓地说。 “刚刚我在这边办事,听说你在这边查案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小子瘦了,脸色也不大好。”狄盯着沙恩说:“走吧,我请你喝咖啡,我们聊聊。还有就是,我早就升准将了。” 沙恩吸了一口烟,低头看着狄,这个女人是他之前的直属长官,沙恩退役后和女人有七八年没见面了,这个时候她突然出现肯定不会是顺道来看看这么简单,要知道狄也是布尔皮特工,而且是布尔皮唯四的x级特工之一。 “恭喜啊。”沙恩说:“走吧,长官请我喝咖啡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见。” 沙恩明白这个事情是推不掉的,还不如将计就计。 沙恩看着手里的菜单扬起了眉毛,这种高档咖啡厅的饮品价格让他有些无从下手,随便一杯咖啡都是几百块钱。 “想喝什么你就直接点。”狄看着沙恩说。 沙恩不得不选择了一个价格最便宜的咖啡,把菜单递给服务生。 “你的麻烦不小啊。”狄侧头看着服务生离开后说。 “什么意思?”沙恩皱起眉头。 “全组织你知道么?我们在查这个组织。”狄说:“一个反社会的组织,布尔皮查它查了有一年了。” 沙恩用手摸着下巴,这个组织他倒是听到别人说过,但是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 “学校的案子是全组织的人干的。”狄盯着沙恩的眼睛说:“这种事情你自己听着就是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布尔皮认为巡捕局有全组织的间谍,之所以让你们协助查案是为了把那个间谍钓出来。” “你们确定身份了?”沙恩问。 “这个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狄摇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今天这个案子也是和那位间谍有关。” “如果你不告诉我间谍的身份,那你来跟找我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为了提醒我小心大可以不必这么做。”沙恩说:“长官,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我只是单纯的来给你提个醒而已。”狄耸肩。 “是我周边的人么?”沙恩问。 狄嘟起嘴,犹豫了一下。 “是你周边的人。” “你们想钓多大的鱼?” “谁知道呢,钓多大的鱼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狄又耸肩。 “所以我也成了你们的鱼饵组成部分了?”沙恩说。 “你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所以我来提醒你,别把自己栽进去了。”狄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咖啡说。 沙恩搅拌着咖啡不再说话。 “我可以把你从巡捕局调出来。”过了许久狄才开口说。 “感谢你的好意了,我只想好好当一个巡捕而已。”沙恩低头看着咖啡说:“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间谍跟我关系好么?” 狄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很好。” 沙恩怔了怔,将滚烫的咖啡一饮而尽,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多谢提醒,咖啡就不劳烦你破费了。”沙恩把钱压在咖啡杯下说。 狄没有制止他,默默地喝着咖啡,头也不抬一下,直到沙恩离开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这么做,就可以了么……老师。”狄很轻很轻地说。 “全组织?”江宁扭头看着一脸憔悴的男友说。 “你了解么?”沙恩椅在河岸护栏上看着河滩边的候鸟说。 江宁想了想说:“我听说全组织暗地里组织经营地下赌场、妓院,还操控着很多黑市的货源,之前罗文的案子布尔皮就怀疑是全组织干的,不过没有证据指出全组织真实存在,因为所有关于全组织的信息都是各种各样的都市传言。” “可布尔皮确认这个组织是真实存在的。”沙恩说。 江宁愣了一下。 “或许是他们有什么证据了吧。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江宁说。 “他们说……”沙恩把到嘴边的话塞回去了。 “怎么?”江宁问。 “布尔皮他们说巡捕局有全组织的间谍,他们大概是打算用这个间谍钓出整个全组织。”沙恩说。 江宁抬起头望着天空。 “那我们都是被揉在一起的鱼饵了。” “有个事想问问。”沙恩摁灭香烟。 “什么?”江宁严肃起来。 “愿不愿意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江宁一脸茫然地看着沙恩。 “我们才刚刚在这里站稳脚就要离开吗?” “算了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沙恩摇着头把手按在江宁头上。 “但愿我们能顺利度过这段时间。”沙恩轻轻说。 “但愿吧。”江宁低着头说。 两人的手环同时嗡嗡的响起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我在。”沙恩接通后说。 而江宁则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马上过来。”沙恩边说边拉着江宁向停机坪跑。 “出什么事情了?”江宁问。 “他们在高速路上发现莱利·金驾驶的汽车了,他唯一的出路应该是那个高架桥,”沙恩指着不远处河上的高架桥说:“我可以在半路截住他。” “我一个法医就不跟你去了,去了也是拖油瓶,我在下面和巡警汇合。”江宁说。 “带枪了么?”沙恩问。 江宁从后腰抽出小手枪晃了晃。 沙恩握着手枪和众多巡捕躲在警方布置的障碍物后面,死死地盯着来往车辆。 “我估计他要冲卡,还好我们提前把这条路给清空了不然挟持人质才麻烦。”提姆握着光束步枪说。 “他应该会停车,然后在这里跳河。”沙恩摇头,“冲卡他也冲不远,跳河的话我们就不好办了,河里的下水道管线四通八达。” “让下面的人都注意点,如果他跳河落水就开枪。”沙恩摁着耳机说。 黑色的重型越野车呼啸着进入众人视野里,顿时间枪声大作,光束和子弹在越野车上钊出一个又一个大洞,越野车在一瞬间燃起烈火,同时车门被猛然打开,一个人影跃出来。 随着刀刃出鞘的清脆响声,前面的几个警员的脑袋从脖子上滚下来,另外一边的警员想反击,可是根本无法锁定对方,对方移动起来就像一个炮弹,每一次和人群相撞都会炸开一朵血花。沙恩眯着眼睛盯着对方,眼珠转了转,扣下扳机。 子弹旋转着从莱利的脸颊擦过,莱利一下停下来站在原地,瞪着不远处的沙恩。沙恩明白这一枪把莱利激怒了,一把推开身边的提姆,下一刻莱利的刀已经扑面而来,沙恩直接用手枪格挡,枪管居然被直接削去一半,不过好歹是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其他警员根本不敢开枪,沙恩和莱利几乎重合在一条线上,如果开枪会误伤到沙恩。莱利还未来得及收刀,沙恩从腰后拔出另一把手枪对着莱利猛扣扳机,可是子弹都被切成两半打在莱利身后的警员身上,原本拿起枪准备近距离射杀莱利的提姆被流弹打翻在地。沙恩不得不将手枪掷向莱利同时从袖口里拔匕首,可是他的速度比不上莱利,沙恩的匕首才刚刚出鞘,莱利的刀就已经挑开手枪刺向沙恩胸口。 根本来不及格挡了! 千钧一发之际,沙恩被什么力量猛地后一提,然后扔在几米外的地上,这才躲过莱利的刀锋。沙恩回过神来看着此刻站在莱利面前的握着长直刀的壮硕中年男人。 银菊居然亲自来抓莱利。 莱利才不管你是谁,立刻挥刀劈向银菊,这一刀快的让沙恩只能看见残影,可是银菊居然只是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这一刀。紧跟着莱利持刀的右手小臂被切断落在地上!银菊出刀比莱利还要快数百倍!在场所有人甚至根本没看见银菊挥刀,莱利的手就已经被切断了!然后刺耳的音爆声才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银菊的挥刀速居然比音速还要快的几倍! 这是沙恩第一次近距离看银菊战斗,虽然早就听闻银菊是自走超级武器,却没有想到会如此恐怖,银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顶尖的水准。 莱利的右手居然是义体,因此他根本不受影响,他左手袖子里滑出一枚闪光弹落在地上。 他在闪光弹为他提供的短暂时间里翻出护栏落进河里。 被致盲的沙恩不知道,银菊至始至终都看着莱利,根本不受闪光弹影响。 “让你们下面的人赶紧找人!”银菊大喝:“还有赶紧叫医疗人员来!” 沙恩冲到提姆身边检查提姆的伤口,还好只是打中了肩胛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接着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那些尸首分离的警员尸体,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当老大的自己还活着,而自己的人却去见了上帝。 银菊杵着刀望着桥下的河水,又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沙恩和赶上来的其他警员,摇了摇脑袋,叹了一口气。 莱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下水道,这是一个地下排水枢纽,从这里可以通向中央市任何一个排水口。 他一屁股坐在墙边,喘着粗气。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仅剩的左手拔出手枪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是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女人。 “啊……是你啊。”莱利又坐在地上。 “我不是让你赶紧回国么?”女人从暗处走出来说。 “他们似乎掌握了我行踪,走不了了。”莱利叹气。 “那么我就只有请你离开这个世界了。”女人抬起手指着莱利说:“抱歉。” 说完莱利坐着的地上开始浮现出暗金色的矩阵。 莱利瞪着眼睛一脸茫然,一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抬枪射击,子弹刚刚出膛,拔地而起的火龙卷就融化了弹头,高温将莱利的肉体直接碳化,部分义体甚至都被高温融化。 女人没想到莱利这么不堪一击,其实她袖子里还藏着短刀准备在莱利躲过这一招之后和莱利近战。 她走到莱利的尸骨跟前蹲下来看了看,确定不是假死后,从莱利已经烧化的金属电子脑里硬生生地抽出中枢芯片。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枚小型定时炸弹准备把莱利的尸体炸掉。 “你打算毁尸灭迹么?” 声音从左侧传来,女人迅速抽枪朝左边射击。 子弹擦过对方的肩膀,可对方依旧坐在台阶上摇晃着脑袋。 女人此刻才看清楚对方的眼睛,那个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三色瞳。 “原本我只是想来抓那个男人,没想到还碰到这出好戏。”血清咯咯咯地笑起来。 就在血清说话的时候女人悄悄把手枪调成全自动,对着血清疯狂扫射,可是硝烟散去血清却没了踪影,女人顾不及更换弹夹,直接扔掉手枪从袖子里抽出短刀防御。 下一秒血清果然已经直逼女人面前,血清的刀划破黑暗,扑向女人面门,女人刚想抬刀格挡,血清却把刀刃一收,转向攻击女人小腹,女人来不及回刀,只得向后撤步,同时用自己的刀剑把帽子挑向血清想阻碍血清的视线。 可是女人的小腹依旧裂开一条细长的红线,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血清原本可以再补一刀,但是他停手了。他看着女人的面庞,收刀回鞘。 “是你……”血清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说着血清把止血针剂扔给女人。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去找个小国家过日子。”血清话音刚落就消失在黑暗里。 女人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握着止血针剂,刚刚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收手……”女人喃喃地说。 接着女人把针头刺进手臂,缓慢地挪步到莱利的尸体旁边,捡起炸弹重新设定好放在莱利的尸体上。 “已经不能回头了。” 女人扶着墙壁走出这里。 身后的爆炸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不断回响着。 梦碎之局 沙恩看着救护舱里的江宁,还好医护人员来的及时,否则江宁今天恐怕就结束在这里了。 沙恩撩起江宁的刘海拍了拍她额头,随后义无反顾地向银菊走去。江宁眯着眼睛望着沙恩,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她嘴唇微动说了什么,话音却被吹来的风儿带走了。 银菊见沙恩走来便把沙恩的手枪递给他。 “小子身手不错,还没退步嘛。”银菊淡淡地说了一句。 “先生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刚才多谢先生救了我。” 沙恩接过手枪的一瞬间脑子一阵剧痛袭来,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接枪的手一下松开,沙恩按着太阳穴捡起手枪,对银菊笑了笑。 “你脑子里的东西还没取出来么?”银菊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我不想换义体,所以一直没有处理它。”沙恩捂着头把手枪收起来。 “那个弹片迟早会要了你的命。”银菊冷冷地说。 “莱利已经确认死了吗?”沙恩开始转移话题。 “他自爆了,还好你们那个叫江宁的法医跑的及时,否则就不是受一个刀伤这么简单了。”银菊说:“他自爆了就让我们很棘手啊。”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东西。”沙恩沉默了几秒说。 银菊抬了抬眉毛,笑了。 “想必你到现在都是懵的。全组织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而我们查的就是这个组织。”银菊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刚刚赶来的林沐,“莱利为什么会杀那些孩子,也是因为他给全组织带的货被那些孩子不小心带走了。他的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的,如果不是这些孩子无意中拿走了他的货,导致他大开杀戒,我们的人也很难察觉有这个事情。至于货物是什么,应该是某种新式的基因药,不管是被杀死在小巷里的那个男人还是上午你和林沐处理的那个女人,应该都是吃了那个基因药的人,他们两个都成了全组织的试药者。” “可莱利死了,你们的线索断了。”沙恩说。 银菊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沙恩知趣地闭嘴了,毕竟问的有点多了。 “前天全组织的人袭击了议会长的哥哥。”银菊突然说:“他们在挑衅国家权威。他们的人已经渗透进国家机构了,或许就在你我身边。” 同时银菊看了看不远处的医护人员,然后拍了拍沙恩的肩膀离开了。 沙恩皱起眉头,银菊的微表情表示出来的意思是让沙恩一下浑身发冷。 早上七点的街道上已经稀稀拉拉有几个人行人了,背着公文包的老人在地铁站旁边停下脚步,看着几米外扶着栏杆的中年女人,女人嘴里留着口水,四肢抽搐着,鼻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几秒钟后女人的嘴里也淌出鲜血。 有年轻人凑上去想帮帮女人。 “你还好吗?我在打急救电话了。”年轻人说。 老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此刻女人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衣领,就在这一瞬间年轻人就变成了一个火球!女人马上又抓住另外一个已经吓傻的路人,将火焰在对方身上点燃。 老人吓得已经迈不开脚步了,上下牙打着颤,女人扭过头等着老人,发出“嘎嘎嘎”的叫声,向老人扑来。 “见鬼了。”有人轻叹。 女人被一脚踢飞数米,一个精瘦的长发男人站在老人面前,男人脸上化着淡妆,手上托着30厘米的长烟枪,老人见过这个男人,在各种娱乐节目上,以及演唱会里。 他是全宇宙最出名的歌星,当然他也曾经是莫克格列军队的传奇,梦呓。 女人爬起来,嘴里念着咒语,梦呓轻轻推开老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抽出大口径左轮枪,梦呓明显的感觉到周边的元素波动,这个女人大概想把这条街都烧掉。 那就只好请她去死了。 女人的胸口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但是与此同时血洞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梦呓皱起眉头,从鼻子里喷出一团青烟,将烟枪插进腰带,接着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枚暗紫色的子弹重新填入左轮枪的弹巢,再一次向女人的腹部射击,这一次炸开的血洞没有再像胸口的伤口那样迅速愈合,但女人忍着剧痛扔在吟唱着咒语,梦呓立刻像炮弹一样冲出去,一掌打在女人下巴上,强行打断吟唱,在这一瞬间梦呓瞟了一眼女人的瞳孔。 女人的瞳孔早已经扩大了! 梦呓微微一怔,左手立刻幻化出一柄弧刀削下女人的半边脑袋,女人脑袋脑袋落地之时一个白色的肉虫从大脑里蠕动着爬出来,想往梦呓裤脚里窜,却被梦呓眼疾手快直接用刀尖剖成两半。他蹲下来开了看虫子的尸体,脸色一下子变了。 “梦呓先生……”一个警员看见梦呓后吃惊地说。 “你好。” 随着巡捕的赶到,梦呓站起来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虫子,砸吧着玉制烟嘴,一脸不悦。 “原来如此啊……”梦呓自言自语。 几小时后,沙恩从隔壁办公室拿来了今天早上地铁站案件的报告,虽然案子并不是他接手的,但他听说和基因药有关就拿来了,仅仅只看了几页沙恩便急匆匆地离开。 案件报告里的那种肉虫,也许就是他前几天听人说过的那种不老神药,黑市上卖的很火爆,据说有人为了求购这么一只肉虫开出了千万的价格,卖家宣传说这种肉虫能延长人的肉体寿命,这对于那些不愿意更换义体但是肉体却已经衰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最开始他以为这又是什么江湖骗术,没想到居然是被被套上新皮肤的基因改良生物。 沙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肉虫的背后肯定有着巨大的阴谋。沙恩推开一家位于地下城区的义体装配店,偌大的店面里摆放着数十个巨大的玻璃展柜,柜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精美的义体。一个原本玩着电动的秃顶小老头看见沙恩进来的一瞬间就关掉游戏,站起来。 小老头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留着浓密的一字胡,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眼镜,身着一套老旧的牛仔服。 “什么风把警长给吹来了,老夫最近似乎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情。”老头搓着手说:“还是说警长先生终于想通了要给自己换义体了?都是熟人,电子脑我给你打个七折,配套的安装服务我给你免费……” “我对你的义体完全不感兴趣。”沙恩先叼上一支香烟,然后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头。 老头挠着光秃秃的脑袋看了看照片,扬起眉毛。 “你也想买这个虫子来永葆青春啊?还是说你觉得这虫子可以治好你的脑袋,把里面的弹片给你取出来?”老头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果然是这个虫子啊。”沙恩缓缓地喷出一口烟,“什么地方可以买这个东西?” 老人一直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你也是阅历丰富的人,这种鬼话你还真信啊?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生不老药,一旦你的灵魂开始衰老减弱,什么办法都不能延续你的生命。”老头瘪着嘴说。 沙恩有点不耐烦地瞪着老头。 “让你说就赶紧说!我在办案!” 老头怔了一下。 “西林街的会所知道吧,他们在卖这个,不过听说货源很少。”老头小声说:“这个情报你得付钱。” “老样子。”沙恩从钱包里摸出一千块钱拍在茶几上。 “这种情报才一千?我要两千。”老头邪魅地笑着。 沙恩吸了一口烟,又拿出一千块钱。 “还有,那个虫子怎么了?”老头抓起钱小心翼翼地数着。 “什么不老神虫,根本就是基因药,已经弄死三个人了。”沙恩摇头。 老头数钱的手停住了,抬头看着沙恩。 “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了,我还是得提醒你,我年轻的时候方塔市也有用虫子来改造基因的传闻,当时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巡捕后来都死于非命,车祸、突如其来的疾病、自杀各种死法都有,而且那时候,政府正在大力推行种族强化。”老头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我跟你说,这种东西可能就是政府的基因实验失败的结果,你们这些小巡捕不要去管这些事情,小心被灭口。” “老头,说点实话吧。”沙恩突然说。 老人愣了一秒,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说透一点,去把门锁上。”老头坐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大家都是以前为国家搞暗杀的,你我都有知道有些事情国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3100年左右,各种制造不死人的基因药在黑市泛滥的时候,国家组织了一次很大规模的行动,不过我当时没有参加,不过也透过各种迹象看出来国家在处理一批巡捕和科学家,从此那种可以让人变成不死妖怪的基因药几乎销声匿迹,后来到了3120年左右,这些参加过行动的特工也都死于非命。我当时害怕国家连我这种知道皮毛的人也杀就退出来了,在这开了170年的义体店。”老头顿了顿说,“基因药的制作也就是当年的龙腾计划,那是这个国家永远不想提起的事情,莫克格列永远的痛,所以你啊……最好还是别去掺和这种事情。” “阿拉,别让自己陷进这个事情,这种事情给上面的人处理就好了。”老头又说。 “啊,多谢提醒。”沙恩摆了摆手,随后离去。 血清蹲在路边,看着走出来的沙恩,沙恩也停下来盯着血清。 “好等了,走吧,带你看个东西……老朋友。”血清站起来,把头发扎起来垫着脚尖盯着沙恩的眼睛。 “你还记得我?”沙恩把烟在金属盒子里摁灭。 “当然。”血清笑笑,“只是我认识的阿拉·冯·沙恩是个满清热血的家伙,愿望是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且不会依靠吸烟为生。” 沙恩愣了愣,把金属盒收进包里。 血清把沙恩领到一个位于地下9区的老旧地下仓库,沙恩刚刚走进去就被一股恶臭熏了出来。 “腐臭的味道。”血清说着满不在乎地走进去。 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畸形的尸体,大多已经腐烂,同时尸体上布满了怪异的虫子。 “这是什么东西。”沙恩捂着鼻子盯着地上的尸体问。 “是温室。”血清从腰间抽出长刀叉起一个虫子说,“这种东西的繁殖地。” 沙恩退后一步,想让自己离这些虫子远一点,却发现脚下早已全是这种白色的肉虫。 “不必惊慌,这些虫子不是完全体,不会钻进你的脑子。”血清笑笑,“过来,看看这些尸体的脸吧。” 沙恩皱起眉头,凑上来,立刻打了一个寒颤。 “江宁……”沙恩的语气几乎崩溃。 “江宁。”血清说,“以江宁dna为原型的复制品,但是不是要造一个真正的人而是要造的是——恶魔。” 沙恩的脑袋几乎要裂开,他不断地后退,最终在仓库门口的楼梯上跌坐下来。 “间谍……是江宁么,对吧?”沙恩颤抖地说。 “嗯,她是全组织的‘前哨’。”血清在沙恩身边坐下。 “你已经上报了?” “不用我报,银菊早就知道了。”血清摇头,“但是以我的权限可以给你找一架飞亚克顿共和国的运输机,你能带着她一走了之。” 沙恩一怔。 “这个仓库我也可以一把火把它全部烧掉。”血清说,“我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银菊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什么意思?”沙恩问。 “我是个爱发好人卡的家伙。”血清拍了拍沙恩的肩膀,“事到如今,我个你说说全组织吧。” 沙恩一怔。 “全组织是伊甸人扶持起来的东西,很明显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颠覆我们国家,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是他们使用的方式虽然是老生常谈,但是确实最头疼的,他们试图用那种禁术和生物科学相结合,打造不死军团,和当年的龙腾计划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们因为有那些禁术的加持,他们的产品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早就不是银菊当年在龙腾计划搞出的那种不受控制暴虐的废物,他们似乎已经搞出了一定程度上可控的不死生物——不过你也知道,违抗生死和暂停时间是魔法界的禁忌。而江宁恰恰是炼金生物学和科学生物学双修的天才,并且没有被国家科学院拉走,所以全组织才盯上了她,但是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给全组织卖力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知道全组织总部的具体位——你知道有些布尔皮尚未掌握的档案是可以暴力清除的。” 傍晚的莫克格列第七大道,坐落于七号的三层小楼今天来了一个稀客。 梦呓看着手中的茶杯,沉思良久,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对面的哥哥——银菊。 “你明明知道血清会去找沙恩甚至他会给沙恩提供便利,你也知道林沐对沙恩有爱慕的心思,可你却还是装楞……为什么呢?你又在什么算盘?”梦呓问。 银菊摘下眼镜,擦了擦,摇头。 “林沐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血清的事情,那到底还是在剧本里面,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他现在清楚他该做什么,他是不会把沙恩和江宁放走的,到头来他还是的配合我的剧本,血清知道如果放走他们会有怎么样的毁灭性后果,歼灭全组织就在当下,或者说……完全杀死那个幽灵般的金艮成败在此一举。” “全组织他们用的那个魔法系统……老哥,你恐怕很清楚吧。”梦呓又说,“那可是你的‘杰作’。” 银菊闭上了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金艮曾经用克隆体混进了左格学院,大概是那个时候看到的底层图书馆,我原本以为那种东西几乎没有人能看懂,我万万没有想到金艮就是几乎以外的那个人,他在魔法领域的造诣甚至远超于我。” 梦呓摸了摸下巴,叹气。 “你当年做出来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人能杀掉的东西。可偏偏金艮似乎离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了……” 银菊摆了摆手,笑了。 “往来风尘终是梦。” 梦呓皱了皱眉毛。 “旧事已成古林塔。” 这是银菊说的是他当年写的一首诗,写于莫克格列帝国和布克的战争中兵败的时候,而梦呓说的则是银菊在领导莫克格列改组为共和国成立时写的一首诗。 银菊看了看靠在沙发上的刀,挠了挠头。 “时间差不多了,沙恩很快会把金艮引出来的。不过现在,我得去处理一下其他事情” 午夜时分,天空依旧下着绵绵细雨,沙恩背着黑色的大型编辑背包站在即将开业的赌场门口,叼着一支“hood”香烟。身着一件老式的军用防弹纤风衣。 他看着门口的保镖缓缓地喷出一团烟,随后一枚电磁手雷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踢向保镖,高压电瞬间将两个彪形大汉放倒在地,他扭了扭脖子,走进门去,正在准备挂开始营业牌子的服务生被吓得跪在地上,沙恩瞟了他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抽出消音手枪击穿服务生心脏。 站在走廊和柜台处的保镖和服务生根本来不及反应,沙恩早已扔出第二枚电磁手雷——众人抽搐着倒在地上,但是还不等沙恩享受这个短暂的胜利,后面闻声赶来的保镖早已抄起微型冲锋枪一阵乱射,不过沙恩到底是特种战士出身,他早已向墙后躲避,沙恩趁着对方几秒钟短暂的射击停滞时间,将一枚红色的手雷扔出去——这种手雷被涂成红色不为别的,是为了警告使用者这个手雷的危险性,这是军用的热流弹。这种手雷在爆炸的瞬间能产生数百度高温的金属热流和极具危险的毒气,能在一瞬间使对方完全丧失战斗力。 沙恩依旧不放心,在热流弹爆炸后又从风衣内兜里摸出一枚黄白相间的手雷扔出去,随即吐掉烟头,然后从背后的包里扯出防毒面具——他这次扔出去的是早已被宇宙联盟明令禁止的神经毒气。 片刻后,沙恩一手提着手枪一手握着微型冲锋枪一个箭步跨出来他,他已经疯了,像个疯子一样的屠杀着这里的保镖,冲锋枪的子弹打完他就从背后的背包抽出光束步枪,击伤对方后马上又使用手枪补刀,但是不要误会,这里保镖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均是训练有素的退役军人,只不过他们碰上了沙恩,碰上了这个 曾经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特种战士。 其实沙恩拥有四分之一的血族血统,正是这一部分的血统让他的反应神经远强于大多数人,他能更快地瞄准,更快地拔枪射击,同时托这一部分血族血统的福他也拥有一部分血族的恢复了——能在短时间恢复小型皮外伤,但是人族的血统到底还是限制了他。 沙恩一脚踹开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又一枚毒气弹被他扔下去。 林沐缓缓地摘下手环,看了一眼餐桌对面刚刚开始吃夜宵的银菊。 “这又是你的计划吗,老爸。”林沐皱起眉头说。 银菊夹菜的手顿了顿,然后他点了点头。 “是。” “那……学校的学生被杀也是你计划的?你早就知道那个家伙的行踪了吧,还有江宁的身份——你是故意让沙恩掺和进来的对吧,就为了把全组织钓出来,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按照你的剧本,沙恩自己去袭击了全组织的会所,线人说金艮已经前往那边了,金艮杀沙恩易如反掌,当然,金艮一出来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是,这样值么?那么多人的性命……妈妈以前说你有时候冷酷无情,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林沐的声音有些颤抖。 银菊缓缓地吃了一夹菜,看着林沐。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放在基层,不让你去上面,战争期间我也把你弄到大后方,就是不想让你接触这些东西,我的孩子……有些事情,有舍才有得,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你可以不接受这个理念,我也不会再去强求你接受,但是你要明白,没有东西能尽善尽美,鱼和熊掌终究不可兼得。当初你妈妈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地活着,而不是和我学帝王术和这些权术……”银菊说,“我大概半个小时后会出发去那边,那个时候金艮差不多也该到了,届时沙恩在不在那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了——但是他的罪行够他坐一辈子牢,就算我不管他,总有人会去。” 林沐愣了一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银菊拍了拍额头,叹了一口气,将林沐的水杯摆好,然后再拿起自己的筷子吃饭。 银菊还是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他搞不懂女儿为什么对沙恩如此在意沙恩,银菊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角落里放着的那个老旧的相框,皱了皱眉头。 “一见钟情啊……”他轻轻说。 当银菊想再夹一筷子菜时放在手边的通讯手环亮了起来。 “什么事。” 几秒钟后银菊的脸色暗下来,他再一次放下筷子,站起来。 “你们必须给我找到江宁!我马上就到。” 沙恩一脚踹开地下试验室的厚重的大门,里面全是手无缚鸡之力且毫无威胁的科研人员,可沙恩早就杀红了眼,他抬枪就把面前这个男人脑袋轰掉,他正准备射杀另一个研究员,却又迅速将枪指向后方。 “你知道吗,一个人发起狠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杀光了所有你想杀的人,你也不能改变既有的现实。”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说话的人穿着素色麻布兜帽长袍,同时他还用他那只老旧的机械手拽着江宁的头发。 “跑……跑……”江宁不断重复地说着。 沙恩哪里肯听——他直接扣下了扳机。 可是一个黑影闪过,他的子弹还未出膛就被连同枪管一并切断,不过沙恩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立刻扔了半截断抢从身后的背包里抽枪,又是一个黑影闪过,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沙恩的右手失去了知觉,随后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感涌进沙恩的大脑。 他的右手莫名其妙地就被切掉了,同时还被某个东西重击了太阳穴,可是即便如此沙恩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他隐约看见有鬼魅般的东西缩回了男人的袍子里,但是几秒钟后沙恩还是倒在血泊中晕死过去。 “不——求你了……放过他……放过他好嘛……”江宁哀求道。 男人放开江宁,缓缓地摘下兜帽,露出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松弛而苍白的皮肤无力地挂在脸上,金属的半罩式呼吸面具罩在他的脸上,稀疏的金发像枯萎的稻草一样紧紧贴在他的头皮上,极宽的颧骨和他那双细长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沙恩,发出毛骨悚然地笑声。 “你想救他么——行啊,去解决一下上面跟来的麻烦。”男人从袖口里摸出两支针剂递给江宁,然后拍了拍江宁的脸。 江宁没有犹豫,接过针剂。 一支插进了自己的手臂,一支插进了沙恩的肩膀。 “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就自由了,你们……都自由了。”男人一边说一边走向那边躲在墙角的数名科研员。 惨叫声响彻整个实验室,血液染红了整个地板。 血清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后面的街道。 “行了,不用再开光学迷彩了。”他缓缓地从腰后抽出直刀。 离血清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穿着战术紧身衣女孩解除了光学迷彩,她的手里点亮了一把等离子弧刀。 血清看着女孩暗红色的头发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 “我不想杀你。”血清说。 女孩无视了这句警告,她嘴唇微动,时间渐渐地被放慢,挥刀直逼血清。 血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左手幻化出一把黑色的长弧刀,他只是微微的上挑了一下刀尖,次元裂缝凭空产生,女孩一头扑进裂缝里,随后在血清身后冲出来,血清反手一刀柄砸向女孩的后脑勺。 女孩到是反应快,居然还能迅速刹车转身再次挥刀,由守转攻一气呵成,当然血清也不是一般人,他立刻换成了右手的直刀架住女孩的刀刃,然后顺势往女孩的方向一推,一刀猛击在女孩的等离子刀的刀镡上,这一击的力量几乎让女孩脱手,血清不等女孩再做反应,立刻一记凶狠的刺拳正中女孩面门,打的女孩鼻血横飞。 这一拳让女孩一瞬间昏死过去,在她要摔倒在地时,血清又一把将她搂住,放到一边,靠在墙上。 血清看着这个女孩,似乎在哪见过,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表,又向夜总会的方向望了望。 “该死。”他怒骂。 林沐被江宁的战斗力震撼了,原本一个弱不禁风的法医居然能单手将一名特工扔出去,然后还能直接无吟唱释放术式。林沐深吸了一口气,将心跳平静下来,低头了看一眼手里的双刀,咬了咬牙——虽然林沐和江宁没有什么交际,但是林沐真的不想杀江宁,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眼前这江宁已经变成了杀人魔,她一个接一个的杀死前来增援的布尔皮特工。 江宁也发现了远处的林沐,她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变化,但她还是像猛虎扑食一样握着匕首冲向林沐,林沐正要抬刀格挡,江宁居然在一瞬间完成了火焰术式的生成,即便林沐立刻进行了规避,可冲天的火龙卷还是引燃了林沐的外套,逼得林沐不得不分心去处理衣角的火焰。 这让江宁有了可乘之机,林沐虽然有所格挡,但终究发力不足,江宁的匕首直接刺进了林沐的肩膀,随后江宁一掌打在林沐的小腹上,林沐当即喷出一口黑血,可她还是强忍疼痛一肘砸在江宁脸上,然后反手一刀刺进江宁的肩胛骨。林沐万万没有想到,江宁没有拉开距离反而还将自己抱住,这时她明显感受到了元素的波动——江宁像抱着自己同归于尽! 突然江宁的脑袋被一把直刀贯穿! 银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江宁和林沐身边! 即便是被贯穿了大脑,江宁也还没有死去,她斜着眼睛瞪着银菊,嘴唇微动。银菊并没有在意江宁说了什么,而是将刀向上猛地一拉,江宁的头颅被瞬间切开。 随后银菊将江宁一把从林沐身上抓开,又补上一刀把江宁的脑袋砍下来。 林沐跪了下来,她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刚才江宁的那个表情,还有那句话。 “我恨你们。” 银菊带来的特工们蜂拥而入,医护人员冲上来想要给林沐处理伤口,却被她推开,她又缓缓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着特工们走向通往楼下的楼梯。 银菊眯着眼睛看着女儿走下楼梯,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站到自己身后的狄。 “我失算了,金艮那家伙到底还是没有亲自来处理这个事情。”银菊无奈地笑了笑,“另外沙恩要是没死的话,你处理一下这个他的这个事情。” 银菊推了推眼镜,望着外面。 狄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看向银菊所望的方向。 血清紧紧地握着直刀,怒目圆睁。 “你知道不知道,无用的人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兜帽男抓着女孩的头把她拎起来。 女孩虚弱地看着兜帽男,“师傅……对不起。” 兜帽男拍了拍女孩的脸颊,“不过我也没有指望你能杀掉血清,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江宁那个家伙还以为向血清求救就能把我干掉,真是可笑,她所期待的血清到最后也没有及时赶到来救她和她的未婚夫。” …… 尾声 后来,沙恩被送进了市立医院疗养,原本他该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但是似乎有人在暗中把他的事情压下来了。 虽然在住院疗养,但他最近老是往老头的义体店跑,也许他是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找了,也许他是在为自己物色一个新的手臂。 沙恩坐在吸烟室的沙发上,抽出最后一支“hood”香烟叼上,然后缓缓点燃。他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照片,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用嘴里的烟将照片点燃,随手扔进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无视医院的禁烟令,推门而去。 几分钟后市立医院有个男人跳楼了,他从32楼的窗户跳下来,他的尸体摔得粉碎,他的血溅到了绿化带的花上,溅到了医院的外墙上,他的血染红了大地,原本在楼下散步的住院病人们围在不远处一脸惊恐,过了一会,不少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毕竟不是自己摔死了,死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于是大家在巡捕赶来后渐渐都散了。 小护士和医生们议论着。 “那个就是才住进来那个警长……” “我听说他的未婚妻是个杀人犯,而且被当场击毙了……” “真可怜啊……” “行了,反正都死了,这边留几个人协助巡捕工作就行了,其他人都回去工作,我们这里几乎天天都要死人,一死人你们都围在一起成何体统,都散了都散了!”看了很久热闹的主任终于开口训话。 中央市的春雨多得烦人。 沙恩警长的墓碑前围着他生前的同事和上司,可是除了提姆这些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队员,大家的脸上似乎没有过多的悲伤,大概就是礼节性的来参加一下这个孤家寡人的葬礼——不然他就太惨了。 大家都在等着葬礼主持人把悼词念完,好赶紧回家,好逃离这烦人的春雨,这烦人的雨伞,这拥挤的葬礼。 沙恩的死似乎没有太大影响,只不过是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增加了一个迟早都会风化掉,被人遗忘的墓碑罢了。 但是,不远处有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局么?”穿着黑礼服,早已被淋成落汤鸡的林沐斜眼看了一眼一直的陪着她淋雨的狄。 “肉体早就死了,只不过是灵魂在这可悲的世间苟延残喘罢了。”狄摇了摇头,从风衣内兜里抽出一把伞插进林沐黑礼服的兜里,独自离去。 血清依旧在中央市夜晚的街道中游荡着,他突然停下来,看着路边那个壮汉。 壮汉身高约莫二米五,手臂足有碗口粗细,应该是个义体人,壮汉将现金拍在小卖部的桌台上,指了指玻璃柜里的烟。 “给我一包‘hood’烟。”壮汉说。 “现在想你这种还自己用现金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少咯,为什么不去我摆在门口的自动贩卖机用电子货币买,你给我现金我还不好处理。”老板一边问一边拿烟。 壮汉接过烟就走,没有回答。 血清眯着眼睛看着壮汉渐行渐远,先是一怔,然后笑了笑了。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