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世界,开局邪术满级系统》 第一章 下山 时值民国三年。 神州动荡,军阀割据,乱世之中,妖魔鬼怪趁机而起,祸乱天下! 此刻,号称“第一福地,第八洞天”的茅山,正被裹银装,飞雪落尽,天地一片肃穆。 大茅峰顶,九霄万福宫中,正面神台上三茅真君圣象供奉,茅盈居中,怀抱如意,茅固、茅衷手执玉圭,拱立两侧。 殿内两旁,有马、温、赵、岳四大元帅和四值功曹神像分立,香火烟气袅袅,如云蒸霞蔚,不啻仙境。 寒风凛凛,吹得张义初面庞发冷。 八年前他便来到僵尸世界,被茅山派收入门墙,成为林凤娇这一辈中最小的弟子,得传茅山真术,因为人玲珑巧言,讨得众位师兄师姐欢心,说得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茅山练气术,非真传不授,在张义初刚得授真术不久,师父便羽化而去。 此事虽然可惜,但诸位师兄师姐大都业艺有成,加上对张义初这个最小师弟的宠爱,都轮番上阵,代师授艺。 众师兄师姐对这一件事无比认真,抛开往日各自矛盾,没有丝毫藏私,尽皆倾囊相授。 八年过去,绕是铁树都已经开花,但张义初对这炼气却还是一窍不通。 不止是炼气之术,就算是奔雷拳、木椿大法,以及符箓、法阵、神打之术,都是寸步难行,倒是在武术拳脚上颇有成就。 既然张义初无缘修炼之法,一众师兄师姐商议,倒不如遣他下山,给些钱财,做个享乐的富家翁。 于是昨日张义初被大师兄石坚传唤,说了众人的决定,给了他一千块大洋,叫他下山享福去。 “义初,这山上清心寡欲,只适合修道养身之人,你无缘道术,这么多年呆在这儿也是做了无用功,所以我们几个师兄弟商议,给你凑些钱财,下山之后买块地,做个地主老财也是要得的,也不是我等无情,对你来说,娶妻生子,延绵香火,才是正途。” 想起昨日大师兄的一番教诲,张义初怂了怂肩上的包袱,感慨一千大洋的沉重,拂袖下山去了。 “都说穿越好命,我这开局倒是不错,但这身皮囊怎的这么不争气,不说什么绝世体质,好歹给我个灵体道体啥的,再不济让我能够修炼啊,怎么到我这儿就卡壳了呢。” “这僵尸世界妖魔遍地,你说让我这个普通凡人怎么活得下去,太危险了。” 张义初一阵长叹,脚步不停,已经到了山脚。 “小师叔!小师叔!这儿呢,在这儿!” 山脚牌坊的一处角落,张义初听到有人呼喊,举目望去,来人正是大师兄石坚的独子,石少坚。 “怎么是你这小子,可是瞧我被撵下山去,在这里等着嘲笑我呢。” 张义初脸上带笑,自嘲道。 这小子年岁与自己相仿,平日里在山上倒是经常亲近,可每每想到同样年月,他这位师侄都修炼到了通窍层次,自己却寸功未进,不由直搓牙花子。 “小师叔说的哪里话,借我个胆儿也不敢嘲弄你呀,这不是听说你要下山做地主老财嘛,来送送你。” 石少坚一阵嬉皮笑脸,随即面色一正,悄然在张义初耳畔说道。 “小师叔,如今世道多变,妖魔丛生,单凭您的拳脚功夫恐怕自保都难,我这里收了一本邪术,对修炼资质没什么要求,于资质普通者而言虽也炼不到高深之处,但索性入门极易。” 说着将一本黑皮薄册递给张义初,只见书册上三个大字——驭鬼术! 瞧见这三个字,张义初不由面色一变。 因为此等邪门秘术在茅山是绝对明令禁止的,绕是石少坚称得上年轻一辈第一人,背靠即将继位掌门的父亲石坚,也得偷摸着给自己,此间风险如何,张义初自然是知道的。 邪术,基本上都是剑走偏锋,前期要么亏损自身精气,要么抽取其他生灵魂魄血气,长此以往,修炼根基不稳,到了后期容易走火入魔,失去理智,更有甚者化为魔头,为祸一方。 而正派修士往往都依附自身传承门派,有着直通大道之法,所以对于所谓邪门秘术弃之敝履。 为维护自身名门道统,更主动打压邪修,而作为如今正道魁首之一的茅山派,其宗旨便是: 正邪搏斗,终身对立! “少坚,多谢!”张义初躬身拱手,这一下行礼,于石少坚而言已经足够沉重,毕竟师叔辈分摆在那里,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表达自己心中感激。 石少坚连忙抬手阻止,在这个讲究论资排辈的年代,此礼自己可承受不起,但心中也不由一暖,又从怀中摸出一个褐色小瓶,塞到张义初的包袱里。 “师叔不必客气,所谓送佛送到西,这瓶子里是我降服的一只恶鬼,如若驭鬼术初成,倒也勉强可以炼化,作防身之用,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一些大妖凶魂,倒也自保无虞。” 一只恶鬼!这可是相当于引气境修为的实力,于普通凡人武师来说,足可以造成碾压了,而对于一般孤魂野鬼也能威慑,甚至灭杀。 先送秘籍,后取恶鬼,以石少坚的身份,怕也是需要一段时间准备的,毕竟茅山派出名的不止道术,还有森严的门规戒律。 说起来,要不是门规所限,加上其他普通弟子的言论,自己也没必要非得下山闯荡,一直苟在茅山岂不是更好?我可是个凡人! “师叔为人如何,少坚心中明了,术无善恶,为人自招,我可不像老一辈那么拘泥。” “嗯,少坚今日所赠,我张义初必然不敢忘怀,更不会依仗邪术迫害百姓,让你难做。” “所谓江湖路远,富贵自求,你我师侄后会有期!” 说罢,两人各执道揖一拜,张义初自此下山而去。 …… 第二章 驭鬼 逼仄、陈旧的房间,油灯内火苗跳动不安,光芒映射,将床榻上盘坐的人影拉长又缩短,忽暗又忽阴。 经过半日跋涉,张义初终于赶在天黑前,投身官道近处的一座客栈。 此刻他的手里捏着一本黑皮书册,赫然是石少坚所赠的‘驭鬼术’。 “驭鬼者,行拘魂遣将之术,法炼三魂,火锻七魄,唯耳之命,唯耳之用……” 将书册通读一遍后,张义初心中不由骇然。 “所谓驭鬼,便是用炼魂手段将自身念头烙印进鬼体,魂飞魄散皆在施术者一念之间,更是断绝往后投胎轮回之机。” “而对于初炼者,此书上还记载了抽取生魂的法门,以及一步步将生魂锻造成凶煞恶鬼的秘术,手段之恶毒,怪不得正派修士天天喊着降妖除魔。” 只要心性狠辣大胆,入门相比茅山术而言,确实要简单得多。 【滴!系统检测到邪术——驭鬼术!】 【驭鬼术自动满级!】 一股驳杂晦涩的信息突兀出现在张义初脑海,带来的胀痛感让他面部一阵抽搐。 约摸一炷香,有关驭鬼术的信息不断在脑中解析拆分,让张义初对这个原本陌生的邪门术法,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融会贯通之感。 好似浸淫此术数十年之久,念头所至,相关感悟纷至沓来,张义初知道,驭鬼术圆满了。 “果然,我就说嘛,作为穿越者之一的我,怎么可能没有携带系统呢。” “不过之前我接触茅山术法并没有激活系统,如今初窥邪术,到显露出来,看来这系统只针对邪门术法。” “不管如何,有了这个邪术自动满级系统,在这个僵尸世界就有了立身之本,甚至,登临巅峰也不是梦。” “前提是,在没有真正强大前,要足够苟。” 短短时间之内,竟能让自己从普通凡人一跃成为引气境中期,回想近十年不得入门的茅山术,邪术又怎样,只要能变强,只要能活下去,又有何妨。 心绪一定,旋即将石少坚赠的黑色小瓶拿在手中。 黑色瓶身法纹缠绕,握在手中传来冰冷刺骨的感觉,若是静心聆听,隐隐间还有莫名的嘶吼声,应该是里面恶鬼的缘故。 纳魂瓶,驭鬼术中记载的一种储存鬼怪的的容器,其上刻录的小聚阴法阵,还能不断涤荡鬼怪,使阴气更加凝练浑厚,算得上一件不错的法器。 “这小子倒是大方。” 虽然驭鬼术中有抽取生魂的祭炼法门,但有个现成的恶鬼,倒也省下自己许多功夫。 恶鬼,比普通游魂拥有更加厚实的阴身,能够驱使阴气害人,其上还有厉鬼、凶煞、鬼王等境界。 他的驭鬼术尽管已经满级,但因为没有炼化鬼怪的缘故,境界并没有得到很大的提升,只有引气中期的法力。 张义初眼神一凝,一抹厉色闪过,体内阴寒法力流转,袭向掌中纳魂瓶。 瓶中的恶鬼感受到危机,更加躁动不安。 小巧的瓶身不断抖动,随着阴冷法力的输入炼化,渐渐趋于平静。 半炷香过后,纳魂瓶再无丝毫动静,张义初却能感觉到一股心念相融的波动。 炼化成功! 而张义初的气息也徒然增强,来自恶鬼的阴气让他法力增长到引气后期的程度。 “驭鬼,出!” 指尖掐诀,法力一动,一道黑气自瓶口而出,落地化作近乎实体的身躯,周身黑雾缭绕,残破的铠甲,断刃的配刀,竟是个作将军打扮的恶鬼。 张义初打量着眼前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恶鬼,嘴角上扬,一身轻笑,旋即放声大笑,一股豪气自生。 “作为我的第一只鬼怪,该给你取个名字。” “就叫鬼将军!” “末将谢恩!” 恶鬼说话瓮声瓮气,双手抱拳,曲腰一拜。 此刻的张义初,才真正的拥有安身立命之本,虽然依旧弱小,但如果能够不断收纳炼化鬼怪,他的实力就会飞速提升。 “咚咚咚。” 门外突兀地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张义初的思绪,拂袖一挥,将身旁的鬼将军收入瓶中。 “谁?” “是小老儿,闻声而来,瞧见客官油灯未灭,前来添油。” 听声音是客栈老板的,但这三更半夜添劳什子油,张义初狐疑片刻,又想到什么,不禁冷笑。 “进来吧。” 房门打开,除了客栈老板,还有一群汉子跟着涌了进来,手中钢刀寒光熠熠,怕是来者不善。 张义初稳坐床榻,不见丝毫异动。 “老头儿,这半夜添油,用得着如此阵仗?你这怕不是准备添人油吧。” “客官说的哪里话,小老儿开门做生意可不会做杀人勾当,只不过要你给点添油钱,这些小崽子跟过来帮衬帮衬,顺便再要个辛苦钱。” 客栈老儿一脸褶子笑开了花,身后的汉子也向前挪了挪,不怀好意地看着张义初。 张义初知道定是白日里给房钱时,被瞧出了斤两,露了财,自己身上这一千块现银还是颇有分量。 “敢问老头儿准备要我多少银钱合适?” 将包袱里的大洋都抖了出来,银币碰撞的声响如同勾魂的狐媚子,牢牢抓住了众人的眼球。 那小老头儿眼神放光,笑得差点抖落仅剩的老黄牙。 “今日就你这一个肥客住店,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了。” 客栈老板眼中逐渐泛起一抹狠辣,起初也就想着敲一笔,但看到如此多现大洋,心中不禁起了杀心。 一为谋财,二嘛,能随身携带巨款,怕是背后也不简单,只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崽子们,砍了他!” 身后汉子二话不说,提刀就上,眼看乱刀临身,张义初面上厉色一闪,得逞似的一笑,周身法力鼓荡。 “哼!谋财害命,当真好胆,我这人最讲因果,你们种因,我来报果。” “恰逢法术初成,就拿你们来祭鬼!” 阴寒法力震开刀锋,张义初单手诀印瞬成,口中一喝:“鬼将军何在!” “末将在!” “留下生魂,啖其血肉。” 那客栈老板和一众汉子被突然出现的鬼东西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知道碰到了养鬼的硬茬,全都倒地求饶。 “大师饶命,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人!” “饶命…” “求大师饶命…” 鬼将军桀桀怪笑,充耳不闻,张开血盆大口,在一众惨呼中逐人而噬。 不消片刻,房间内只留下几件人皮衣衫,却不见丝毫血点。 此刻,吞噬了大量血肉精气的鬼将军,身躯已经宛如实质,只待事后炼化,就能凝练出鬼体,实力提升一截。 一旁张义初却盯着手里摄住的几个生魂,不禁莞尔。 “因果报应,怪不得我。” “待我炼化,又能多几个鬼兵驱使。” 油灯熄灭,张义初倒头就睡。 外头狂风长啸,客栈内一片寂静,除了张义初外,已无生人。 第三章 谭百万 台山以北,有一处谭家镇。 富豪谭百万两年前荣归故里,斥资三千大洋修建了一处豪宅。 半年前全家搬入新屋,第二天竟然在各自床底醒来,如此反复半月,闹鬼言论在整个谭家镇不胫而走。 …… 正午,冬日暖阳高张,整个镇子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张义初风尘未散,驻足路口,待望见一旁写着‘谭家镇’的牌坊,不禁喜色浮面。 “终于到了,别的不说,得先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 经过数月赶路,来到此处,自然是为了灵幻先生中,那谭百万新宅的一屋子鬼。 他也是听到传闻谭家鬼宅,才联想到记忆中的谭百万。 当然,此番远道而来,除了给谭百万收鬼以外,其实张义初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钱。 自离茅山以后,一路至今,张义初对自己可没亏待,他打懂事起就奉行及时行乐,快意恩仇的江湖理念。 又耗费钱财收购阴宝,为自己手底下的鬼将鬼兵炼制出了几套铠甲兵器,当初师兄师姐们凑的大洋已经所剩无多。 东悦酒楼,谭家镇最负盛名的食馆,闻名在外的,除了酒菜美味,那就是贵! 张义初一抖腿袍,尘土顿起,迈步就进了东悦酒楼。 一旁酒楼侍者见此,露出不悦之色,正要上前呵斥几句,一道银光飞来,竟是枚袁大头! “拿着小费,安排个靠窗的雅间,给爷把店里的招牌菜挨个上一遍。” 侍者一愣,不悦之色尽去,脸露狂喜,拿着手里的银元一吹,往耳朵上凑,发出一阵轻响。 “得勒,爷里面请,保准儿给您安排得妥妥的。” 侍者点头哈腰的将张义初迎到一处雅间。 一刻钟不到,桌上便摆满了鸡鸭鱼肉,腾腾香气袭面,张义初不禁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一阵风卷残云,满桌子的酒菜都入了肚,惊呆了一旁的侍者。 张义初本就好食,加上此前在茅山术法不通,专攻武学,导致胃口大得出奇,自引气入境之后,更是借助法力,大享口腹之欲。 想必,当初茅山众人商议遣送他下山,未尝没有他太能吃的缘故。 酒足饭饱,张义初倚在窗口,打量着街道上人来车往的热闹景象。 琢磨着谭家新宅的鬼物实力如何,要不要派个鬼兵探探底。 忽然眼神一定,瞧见街对面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妙龄姑娘们,再转眼看到一旁挂着的牌匾——翠红楼。 “还没听说谭家闹出人命,想来最厉害的也就是个恶鬼级别,待我接济完这些可怜的人,再去不迟。” …… 第二日清晨,在一众莺莺燕燕的簇拥中,张义初走出了翠红楼,面色白里透红,步伐铿锵有力。 在这次由浅及深的交流中,张义初阴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得到了尽化。 咳,是净化。 既然谭家闹鬼,自然有阴气凝聚。 张义初法力涌向双眼,便看到西北方向一抹浓重的黑云久聚不散,想必那里就是谭百万的新宅,倒省了打听路的功夫。 半晌过后,张义初站在一座装潢奢华的府邸前,门上挂着‘谭府’的牌匾。 阵阵阴寒气息滚潮而来,张义初原地未动,瞧见一旁墙上贴有告示: “告请大师除鬼消祸,事成之后金银不吝!” 张义初一把揭了告示,转头找向谭家老宅,说阴来意,立刻被下人迎了进去。 “想必大师已有耳闻,我那新宅建成后,搬入没几日,我们全家上下,醒来没一个在床上的,全都是被鬼搬下床,弄得人心惶惶,又不得不搬回老宅。” 谭家中堂,匾挂风清云秀,上首玉菩萨食香常坐,下首谭百万低声叹气诉说着内心的苦楚。 “此前我已到新宅看过,阴气鬼雾如铅云压顶,隐隐更有哭声传出,确实是有鬼,而且还不在少数,且为首者还有了一定的道行,一般的道士法师可没办法对付。” 要不是缺钱,张义初也犯不着多此一举找上谭百万,直接收了鬼走人。 毕竟,他手底下的鬼将军经过这一路的祭炼,已经踏入厉鬼层次,更有一众初入恶鬼境的鬼兵,对付新宅内的鬼怪,简直手到擒来。 “大师所言不差,那新宅内确实盘踞着一群鬼,此前已经来了几位师父,可连一只鬼都对付不了,如今半年已过,我都不报什么希望了。” “与我而言,小事尔,只要谭老爷的价格合我心意,保证让你今晚就能稳睡新宅床榻。” 谭百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主要是前几个来的大师基本都是这般说辞,可是到头来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那新宅可是投了几千大洋进去,绕是希望再渺茫,谭百万也愿意一试。 刚准备掏钱的谭百万却被张义初挥手阻止。 “我这个人向来是先办事,后收钱,再者,谭老爷,我们可说好了,按照鬼物数量收钱,一只鬼,一百个大洋!” “什么?!” 谭百万大惊失色,这一群鬼少说也是几百近千大洋,对他来说可算得上一次出血。 但转念一想,这大师是先除鬼再收钱,如果真的能消灭掉那群鬼,这笔钱相对于舍弃新宅而言,也算值得。 如果他灭不掉,分文不出,自己也不亏。 “好,一百大洋一个就一百大洋一个,大师可要开设法坛?我好叫人准备。” 张义初起身,径直走出门外。 “法坛我用不着,既然谈好了,咱们现在就去收了那群鬼。” 法坛都不要?要么是在装腔作势,要么就是真的高人,但看他年岁不大,多半是前者,估计是哪个刚出师的小犊子,想在他谭百万这里垫脚,扬名立万了。 此刻,谭百万心中又惴惴起来。 第四章 捉鬼 谭百万一家十余口,携一众手拿棍棒的壮硕家丁,来到新宅,准备围观这个青年大师,想知道是如何不设法坛,还能把鬼收了。 众人刚进到新宅院子,一阵阴风骤起,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家丁此刻都不由后退一步,没了之前的装腔作势,惶恐的眼神不住四顾。 那谭百万也腿肚子直打哆嗦,想来那些鬼怪对他们影响颇深。 “大师,一切就拜托你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自会竭尽全力,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府邸。” 张义初一抹轻笑,念头微动,一拍挂在腰间的黑色小瓶,一道道浓厚的黑色烟气从瓶口喷涌而出,化作八道身影站立在院落中央。 且看那为将者,膀阔三停,腰大十围,面白如料染,身着青黑色吞云兽铠,腰插厚背宽口长刀,周身滚滚阴煞气息宛如实质,袭人面目,隐隐传来凄惨的哭嚎之声。 身后七名兵卒,皆负青甲,手拿长枪,腰挎尖刀,气势虽然不如前者,但也让人不寒而栗。 “末将拜见主公!” 一众将兵气势微敛,对张义初单膝跪拜。 这一幕着实吓坏了谭百万等人,骇得退缩在一旁角落,瑟瑟发抖。 “这…这些鬼怪怎么感觉比宅子里的还凶啊。” “就是就是,我裤子都湿了。” 要不是这群鬼对这个青年大师倒头就拜,谭家上下怕是早就要落荒而逃了。 “你们不用害怕,我代地府巡守阳间,这是我豢养的阴兵。” 张义初这话当然只是托词,只是让他们心安,免得落人口实,说他养鬼自用。 “那…那就劳烦大师,不,劳烦大人了。” 谭百万到底是坐拥百万家财的富家翁,还算见多识广,见此情景,只能拱手称是,免得祸及自己。 “鬼将军,你带兵先把里面闹事的恶鬼都押出来。” “末将得令!” 鬼将军拔刀转身,带一众鬼兵直冲正堂。 虽然门窗紧锁,但对于鬼身的他们而言,形同虚设,穿堂而过。 一阵狂风乍起,随即鬼哭神嚎之声此起彼伏,盏茶功夫,鬼将军就押解着鬼怪走了出来。 “回禀主公,此间鬼怪皆在这里,共计八名。” 张义初微微颔首,这一家子鬼怪老老少少倒是挺齐,其中一头女鬼赫然是恶鬼修为,其余不过游魂而已。 “谭老爷,瞧瞧看,这些是否是为祸你们家的鬼怪。” 谭百万此刻正一脸肉疼数着鬼怪,根本没听见张义初的问话,倒是一旁的妻儿老小、护院家丁说个不停。 “不错不错,就是那只女鬼搬我下床的。” “那个小鬼也经常吓我,有次差点还掐死我呢。” “谢天谢地,以后可以住新宅子了。” …… 张义初走到谭百万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手指着被押出来的鬼怪。 “谭老爷,这里八只鬼,按照先前我们约好的,一只鬼一百大洋,八只鬼,就是八百个大洋。” “不过,我刚才掐算,这些鬼闹事也是事出有因,你这新宅修建在别人的坟墓上,让他们睡不舒服,他们也让你们睡不舒服,尽管如此也没有害一条性命,我如今收了他们,对我而言多少有伤阴德。” 张义初一脸含笑,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大…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给我凑个整,一千大洋,我立马让他们消失,怎么样?你也不希望哪天他们再回来吧?” 谭百万哭丧着脸,瞟了眼煞气逼人的阴兵和一旁被押的鬼怪,尽管心头百般不愿意,此刻也得花钱消灾,能轻易收拾这群鬼,自然也能轻松收拾自己。 “一千就一千,还望大人收拾妥当。” 从怀里摸出一打银票,数出十张一百面额,递给张义初。 收了银票,张义初也不再耽搁,挥手示意鬼兵后退,双手法决翻转,口中念念有词。 “大日齐天,精金火焰,乾字御法!” “炼!” 阴寒的法力随着法诀鼓荡,在八鬼脚下各自出现青色火焰,如同锁链一般,将其捆傅住。 “嗷!” “吼!” 火焰缠绕鬼躯,其上法力传来灼热之感,一众鬼怪齐齐嘶嚎,阵阵白烟升腾,宛如炼狱。 这番情景落入谭家众人眼中,更是骇得不行,皆逃也似的奔出大门。 除却那拥有恶鬼修为的女鬼,其余游魂都承受不住法火煅烧,化成一股浓郁的阴气盘桓半空。 那女鬼此刻也紧闭双目,魂体上已经被张义初打入烙印,虽然修为濒临崩溃,但自身阴气却比先前更加凝实。 张义初法诀一收,将女鬼和几道鬼怪所化阴气尽数收入纳魂瓶中。 待此间事了,将女鬼祭炼一翻,留在身边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也是不错。 而那几股阴气也要找个僻静地方炼化,自己经过数月积累,也该突破引气,迈入通窍境界了。 心念一动,一众阴兵也化作条条黑烟,钻入纳魂瓶。 最后一个阴兵进入时却略带滞涩,看来这法器已经到了收纳鬼物的极限,自己接下来应该收集材料重新再炼一个了。 大门外,谭百万一众还惊魂未定,鬼怪惨烈的嘶吼声犹在耳畔,那名年轻的收鬼大师手法实在太过残忍。 看到张义初迈步走出来,都不由浑身一颤。 “谭老爷,这新宅的恶鬼我已经收了,顺便还帮你涤除积蓄已久的阴气,不要心疼你那一千块大洋,若是我再晚来半月,里面恶鬼久怨成疾,起了杀心,可就要来清算你的性命了。” 谭百万听完不由冷汗直冒,在一旁家丁的搀扶下,强撑着露出笑容。 “那还得感谢大师,既解了新宅鬼祸,还救了身家性命,谭某自然不会心疼那一千块大洋。” 紧接着谭百万又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大洋的银票。 “大师,这点小意思全当来谭家镇的花销,收下,收下!” 张义初暗道识趣,也不再说什么,收了银票转身就走。 第五章 晋升 谭家镇,翠红楼。 遣退两名褴褛姑娘,张义初静静盘坐在床榻上。 体内积蓄的阴气盘桓在丹田处,张义初运起驭鬼术中的炼气法诀,慢慢疏导炼化。 一股股精纯的法力自丹田不断流出,经奇经八脉又回导丹田,充盈的气海让张义初微微感觉到饱涨。 心中一动,看来踏入通窍境的契机已经到了。 张义初顺势借助暴增的法力,冲击全身窍穴。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阵强烈阴寒气息的震荡,境界顺利突破到通窍境界。 “如今通窍修为的实力足可以应付大部分危险,只要不遇上凶煞实力的鬼怪,自保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主要依靠的是驭鬼手段,鬼将军踏入厉鬼层次,其实力也堪比修士中的通窍境,再加上七名恶鬼境的鬼兵,众鬼齐上,就算在凶煞鬼怪手下也可逃得性命。” 思绪转动,想到谭家新宅中收的女鬼,手诀一招,纳魂瓶青光喷吐,一道白衣倩影出现在张义初眼前。 先前已经将自身印记烙入这女鬼体内,打散了原本的灵智,此刻张义初催动法力包裹女鬼,通过炼化手段重塑她的灵智,这样才能保证听命于自己,永不背叛。 一炷香后。 经过炼化的女鬼气息变得沉稳,恶鬼境界稳固,更因张义初在炼化期间渡了一道法力给女鬼,此刻的境界竟提升到恶鬼中期,躯体变得凝实。 “奴婢见过主人。” 此时再看,虽然女鬼脸色惨白,但依旧掩盖不了那种成熟妇人的媚态,眼帘低垂,血色的丰唇微翘,撩起裙摆对着张义初道了个万福。 “不错不错,可惜却是个鬼。” “就叫小倩吧,你觉得怎么样?” “谢过主人赐名,奴婢很喜欢。” 小倩矮身过来,蹲在张义初身边,轻轻锤起了腿。 张义初兀自享受,因为养鬼的缘故,自己周身都不自觉流露出浓重的阴气,连带面色都略显惨白,给人一种阴寒的感觉。 “如今我这般模样,若是被师兄们看见,少不得要被降妖除魔啊。” 说起来,众位师兄中,当数林九最顽固不化,对待邪魔外道从不心慈手软,自身修为更是逼近凝丹巅峰,比现在的张义初足足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念及于此,张义初颇感头疼,谭家镇不远处就是任家镇,而师兄林九的道场就设在任家镇。 如果僵尸先生的剧情还没开始,那么任家镇中的任老太爷和董小玉都是可以图谋的。 还有林九师兄这么多年降妖除魔所镇压的鬼物,能被凝丹实力的林九镇压而不是灭杀,鬼物修为可想而知,这都是现在自己急需的东西。 其中那个致使任老太爷尸变成僵尸的风水先生,也是张义初的目标,因为他身上极有可能怀有炼尸术的法门。 炼尸术作为邪门法术,区别于茅山派的赶尸之法,就是能将尸体直接炼成僵尸以供驱使,正是适合自己修炼的,毕竟一个满级驭鬼术对于自己实力的提升还是太慢了。 这些诱惑摆在面前,张义初无论如何都要前往任家镇,林九那里,也始终要碰面。 “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就不信这么多年的同门情谊,他舍得除了我,再说我又没仗着邪术为非作恶,还一路降服鬼物做好事呢。” 压下心里纷杂的念头,看着眼前垂涎欲滴的美妇,不对,应该说美鬼,张义初不禁又感到燥热,将小倩收进纳魂瓶,对着门外一声高呼。 人鬼有别,他可不想学宁采臣,做个亡灵骑士。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义初又在一众莺莺燕燕的簇拥中走出了翠红楼,脚步更加虚浮。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沉迷伤肾,看来得要克制才行! 张义初撑着腰如是想到。 在酒楼吃过午饭,张义初便准备启程前往距离百里远的任家镇。 一路上他专挑深山老林,阳气不旺的地方走,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几只山精野鬼。 现在加上小倩也才九只鬼,打架都不够热闹的,张义初想要的是那种百鬼出笼,铺天盖地的气势。 行至夜幕降临,张义初都没有遇到一只鬼怪,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呢,还是倒霉呢。 “嗯?” 突然,张义初鼻尖微动,嗅到一股子浓郁的尸气,紧跟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阴人上路!阳人让道!” “阴人上路!阳人让道!” “叮铃铃…叮铃铃!” 不远处一群穿着清朝官府的行尸正蹦蹦跳跳前进,领头的是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戴着西洋眼镜,手上的引路灯闪烁着微光。 张义初眼睛一亮,忙不迭快步向前。 “四目师兄!” 道袍男子闻声停步,看向来人,忙改口令叫停身后的行尸。 “义初师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目扶了扶眼镜,打量着跑过来的张义初,脸上满是意外之色。 “我记得大家伙给你凑钱让你去当个地主,难不成大师兄没把钱给你?” “钱我拿到了,但我可不想老老实实得当个小地主,闯荡江湖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张义初憨憨得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师兄们是为了他好,如今世道太乱,妖魔频出,他这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最好是踏实过日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拥有满级系统的他可不会甘心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哪有不多看看的道理。 何况一千块大洋虽然多,买几块地也剩不了多少,根本不够花的。 “就你学的那几招外门功夫还闯荡江湖?而且当下的世道这么乱,你……诶,不对,你怎么修炼出了法力?我记得当初在山上你可对术法一窍不通的。” 四目感受到张义初身上传出的法力波动,惊讶万分。 “不错,我确实修炼出了法力,而且如今修为也到通窍境界。” 张义初不再遏制自身气息,猛得释放出来。 浓郁的阴寒法力,让一旁站立不动的行尸们颤栗不止。 察觉到法力中蕴含的阴气,四目心中一沉,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第六章 四目师兄 如此短的时间竟能达到通窍境界,而且法力之中透露的浓郁阴气,让四目联想到了什么。 “义初,你老实告诉师兄,这一身修为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否学那些邪门修士荼毒生灵以养自身?!” 张义初看到四目的反应也不惊讶,都在意料之中,毕竟茅山理念在这些师兄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对于靠着残害生灵修炼的旁门修士,都有一种欲要斩除的冲动。 四目在众多师兄中脾气虽然古怪,但并不古板,加上张义初又是自家小师弟,他的脾性如何还是知道的,断然不会在短短几月性情大变。 “师兄先莫急,我这法力蕴含阴气,是因为豢养了几只小鬼。” 四目听到养鬼,张口想要质问什么,被张义初打断。 “下山之后因机缘巧合,我得到一本养鬼秘册,本来我也不抱希望的,毕竟在茅山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对于术法一道没什么天赋。” “所以我就尝试着修炼了一下,没想到我在邪术一道上竟然天赋异禀,不到半日就引气成功。” “短短数月,我已经靠着这本秘册修炼到了通窍境,至于豢养的那几只鬼,都是我锄奸除恶所得,一群害人恶鬼而已。” “四目师兄,术无好坏,人分善恶,我修炼邪术,也不影响我匡扶正义啊。” 听到张义初的一翻解释,四目的面色稍微缓和,起初他还担心,张义初是靠祭活人生魂炼小鬼所得精气,来快速提升修为。 尽管如此,四目仍然严肃得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师弟。 “你说得话我还是相信的,不过你终究修炼了邪术,我这一关好过,你林九师兄可就没这么好说了。” 张义初露出讨好的神色,紧搂着四目的臂膀。 “师弟我此番目的就是去任家镇见林九师兄的,好在洪福齐天,在这里遇见四目师兄,到时候还要靠师兄帮我挡挡,给我争取解释的机会啊,” 四目一听到乐了,不由笑骂着指着张义初道: “你这混小子,你林九师兄那可是假丹巅峰的大修士,我这初凝假丹的实力可没办法替你挡,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张义初知道四目师兄的性子,断然不会不管的,也就呵呵笑着应承几声。 “对了四目师兄,我养的那几只鬼都快把纳魂瓶撑破了,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法器,匀我一个呗。” 贪自家的师兄这件事,既然遇到了怎么能放过呢,啃师兄不丢脸。 之前在茅山是因为不能修炼,如今可不一样,逮到机会就不能放过。 “你以为法器那么容易炼制?而且我得家底可比不上你林九师兄,想要法器你找他去。” 四目仿佛想到了什么,思索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不过我这里有个邪术,是我早年斩灭一个邪修所得,我翻阅了大概,功用也是储存小鬼之类,我想你在邪术方面天赋这么高,应该可以用到。” “不过你可别对其他人说是我给你的,我可不想被说成助纣为虐。” 张义初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狂喜,想不到在四目师兄这里还有意外收获,他最缺的就是邪术,毕竟他的系统可是邪术满级系统。 “怎么能说是助纣为虐呢,我初心不改,同样是为了斩妖除魔,与邪恶搏斗终身,只不过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四目从包裹里翻找出一本小册子,书册名称已经模糊看不清,里面只有两张书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终究是邪门术法,短时间还看不出什么,师兄担心的是你长时间使用邪术,失了本心。” “这残本上只记录了这一个法门,拿去吧。” 张义初接过来仔细翻阅,只见书页抬头处写着小鬼刻录术。 一番通读过来,张义初大致了解此法的功用。 小鬼刻录术,法如其名,通过特殊秘法将豢养的鬼怪刻录在施法者的皮肤表面,宛如刺青一般,不仅可以快速得召唤驱使,还能通过自身法力源源不断得蕴养。 唯一的缺陷,就是容易被豢养的鬼物所反噬,但张义初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满级的驭鬼术对于鬼物的掌控力是无与伦比的,完全不用担心反噬的问题。 【滴!系统检测到邪术——小鬼刻录术!】 【小鬼刻录术自动满级!】 驳杂的信息充斥脑海,不断被张义初融合吸收,对于小鬼刻录术的运用和理解,在片刻时间内,达到了巅峰。 张义初按耐住想立刻试试此术的心思,将书册揣进怀里,对着四目弯腰一拜。 “多谢四目师兄赐下法术,义初铭感于内。” 看着眼前的小师弟并非做作的表现,四目心里还是很欣慰的,人懂得感激,就不会坏到哪里去。 “以后不要只顾着到处闯荡,隔段时间就和你师兄们聚聚,大家的道场在哪里你都知道的。” 四目还是担心张义初收不住心,被邪术左右,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知道啦,我们还是别耽误时间啦,抓紧赶尸吧。” 张义初耍起了性子,纵身一跃,坐在一具行尸的肩膀上,这行尸看上去还算魁梧,只是微微摇了摇。 四目一瞧,笑骂着拍打一下张义初,便也不再管他,铃铛声响起,驱使着一众行尸赶往任家镇。 张义初倒也不是偷懒,只是着急试验刚得到邪术,此刻他双手掐诀,浑身法力流动,满级的小鬼刻录术施展起来得心应手。 很快上身皮肤处便传来麻痒感,张义初单手一敲纳魂瓶,里面的鬼物化作滚滚黑烟,逐渐包裹住他的肉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被衣物遮挡的皮肤上,栩栩如生的恶鬼刺青遍布全身。 胸口处,披甲将军持刀盘坐,猩红双眸不断闪动,身后兵卒影影绰绰。 左臂上,一位娇艳欲滴的妇人正微微抖动着身子,脸上说不出的快意。 一众鬼物依附在自己皮肤上,那种如臂指使的感觉更比之前强烈,看来这小鬼刻录术与驭鬼术的契合度出乎意料得好。 四目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只感觉自家小师弟在邪术方面的领悟力确实得天独厚,当初自己得到那术法,也尝试钻研过,只是数月不得入门,就不了了之。 第七章 林凤娇 任家镇,义庄。 圆月初上,义庄内一片灯火通阴,院中的案桌旁,一字眉的中年男人身穿麻衣长袍,一手伏案,一手持毛笔,正在聚精会神的画着符箓。 “驱煞符虽然是茅山基本符箓之一,但也是最考究功底的,秋生,文才,注意我的笔锋走势!” 两个青年站在中年男人身旁,那短发清秀模样的青年眼睛盯着桌案上的符箓,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而另一个留着蘑菇头,面容老成的青年却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衣角出神。 “听见没有!” “听见了,师父。” 短发青年赶忙回应,瞥见一旁的蘑菇头还在发呆,猛踢了一脚。 “啊?怎么了师父?” 林凤娇将自己这两名弟子神态尽收眼底,不由一阵叹息。 “收工进屋,非得好好教训你们两个兔崽子!” 这两个小子平时学的时候不用功,真到要用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晓得后悔。 摇了摇头,林凤娇挥手正要回屋去拿戒尺,义庄外却传来‘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吆喝。 “阴人上路,阳人让道!” 林凤娇神色恍然,知道是自己师弟四目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你们师叔开门?帮忙把他的客人请到停尸房。” 原本像犯错孩子一样的秋生、文才,听见是师叔来了,立马来了精神,看来今天沾四目师叔的光,不用挨训啦。 “知道了,我这就去帮师叔请客人。” 秋生咧着嘴忙不迭跑向门外,文才后知后觉也跟着出去。 义庄外,四目和张义初正驱赶着一众行尸走来。 “师叔!” “四目师叔!” 秋生、文才欢呼雀跃得迎门而出。 万幸四目师叔来得是时候,他们最头疼的就是师父教授茅山术了,因为每次都会惹师父生气,然后少不了又是一顿戒尺教训,要不是师叔来了,这时候他俩估计正在挨打呢。 “嘿!你们两个臭小子,耳朵倒是好使。” 四目笑骂着,一手一下拍在秋生、文才得后脑勺。 两人不躲不闪,傻乎乎的笑着,秋生眼睛尖,瞧见行尸后面还跟着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因为天色原因看不清面庞。 “师叔,家乐也跟着一起来啦?” 还不待四目说什么,秋生就看见走近的青年面目陌生,不由一阵疑惑。 “没见过啊,四目师叔,你难道又收了一个新弟子吗?” 此时林凤娇也走了过来,看见这青年,一字眉不禁一挑,露出讶然的神色,随后踹了一脚秋生。 “他可不是你四目师叔的弟子,他是我们的小师弟,你们的小师叔,张义初。” 张义初见到林凤娇走出,快步向前,躬身就是一礼。 “师兄,好久不见。” 诸多师兄师姐中,只有这位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对待他也最为严苛。 但张义初也知道,这位林师兄对他,也是几位兄长中最好的。 “是好久不见了。” 林凤娇点了点头,双目不断打量着这个小师弟,随即面色就沉了下来,以他的修为,很阴显得察觉出张义初身上浓郁的阴气。 正在这时,一旁的秋生、文才缓过劲儿来,赶忙向张义初问好。 “小师叔好,我叫秋生。” “小师叔好,我叫文才。” “嗯,你们好啊,常听师兄说起过你俩。” 张义初也笑着挥手示意,他们俩的名字对自己来说,确实是如雷贯耳了。 “你们两个先去帮忙,把你师叔的客人安置好,我还有点事要跟你两位师叔谈。” 林凤娇说完,转身走向大堂客厅。 “知道了师父,我们保证安排的妥妥帖帖。” 秋生、文才上前接过四目手中的三清铃铛和引魂灯,引着客人走向停尸房。 而四目和张义初则跟着林凤娇一起进入客厅当中。 刚一进门,林凤娇气息骤然一放,来自假丹巅峰术士的威势顿时压得张义初喘不过气。 “说!你这一身阴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林师兄阴沉得可怕的脸色,张义初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如今既然来了,索性就洒脱摊牌。 “师兄,我修炼了邪术。” 说着,张义初略微释放着自身的法力。 林凤娇随即感受到有着通窍境界的法力波动,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怒色一闪,蕴含着法力的巴掌就朝着张义初扇去。 四目眼疾手快,上前挡住这含怒一击。 “师兄,你先别急,既然我们敢来见你,事情自然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半年前我见他时还是个不懂修炼的普通人,如今居然有一身饱含阴气的通窍法力,还自称修炼邪术,若没有作下伤天害理之事,你说我信吗?” 林凤娇颤抖得指向张义初,压低着声音嘶吼道。 “师兄你先听我说,我刚见这小子的时候也很惊讶,也责问过他,但事情另有原由,你让义初小子解释解释再说吧。” 四目强扶着林凤娇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示意他喝下,冷静冷静。 “林师兄,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张义初什么人,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吗?我虽然修炼邪术,但我没有靠残害生灵来提升修为!” 张义初一脸正色得望着林凤娇,虽然周身阴气不散,但眉宇间却透着刚毅。 林凤娇瞧见自家小师弟的神色,不由迟疑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看。” 林凤娇接过四目递过来的茶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这人性子不甘寂寞,下山后意外获得驭鬼术,忍不住就尝试修炼了一下,林师兄你是知道我在茅山的时候,修炼一途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但我直到开始修炼驭鬼术后才知道,原来我并非没有天赋,只是对茅山术法,或者说正道术法无感,在邪术方面,可以称得上天赋异禀了。” “短短几个月,依靠这驭鬼术一路捉鬼除妖,我的修为就突飞猛涨到了如今的通窍境界。” 林凤娇一脸惊讶,如果真的是靠自身天赋,短短数月时间就抵得上常人两三年的苦功,绝对称得上是天生的修道种子。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凝假丹是必然,甚至可以修成真人,就算是传说中的天师境界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这天赋异禀仅仅体现在邪术方面? “林师兄,难道修炼邪术就不能匡扶正义?邪术就一定是坏人心术吗?” 第八章 说服 “术无善恶,为人自招!” 林凤娇望着眼前神色坦然的张义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没想到自家小师弟在邪术方面有着如此惊人的天赋。 “义初,你知道邪术为什么被大多数人所唾弃吗?” “究其根本,邪术相比正道的苦修,获得力量的方式方法都过于简单,在面对徒然拥有的力量面前,太容易迷失自我,追求实力提升不择手段,导致内心生出邪念,最终成为祸乱天下的魔头。” 张义初当然知道修炼邪术容易走上歧途,但是他有邪术满级系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当然,他也阴白林凤娇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师兄,以我在邪术方面的天赋,根本不需要用残害生灵的手段提升修为,不做出有违本心的事,心中正气不散,自然不会堕入魔道。” 此刻在林凤娇面前决然不能露出一丝犹豫彷徨,不然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一旁的四目也一脸紧张,周身的法力也在快速流转,就怕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这要是动起手来,依这两人的性子,非得出人命不可。 两人僵持不下,四目也一头冷汗直冒。 “师兄,义初他修炼邪术全靠自身天赋,而且所驭之鬼都是这一路上降妖除魔得到的,你看这小子虽然一身阴气,但其中却没有夹杂着一丝一毫的怨气。” 林凤娇双眼法力涌动,盯着张义初不断扫视,果然如同四目所言,没有丝毫怨气,神色又缓和了几分。 “好,望你能一直坚守本心,不为外魔入侵,若有朝一日你坠入魔道,师兄我便亲手清理门户,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张义初眼神里的坚定,林凤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从小看着长大,他的性格也一直合自己的心意,表面虽然滑头不羁,内心却是个锄强扶弱的侠客。 “师兄放心,我虽不习茅山术法,但我依旧是茅山弟子,自会秉持本心正气,除魔卫道!” 张义初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林师兄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这才对嘛,小师弟有我们几个看护,绝不会走歪路的,聊这么久,我都饿了,师兄,快叫秋生文才准备些吃食吧。” 四目一手捂着肚子,表情夸张,他们两个能谈好也让他欢喜得紧。 林凤娇无奈的看了一眼四目,又瞧了瞧时辰。 “天色也不算太晚,咱们去镇上的酒楼小酌一杯吧,也当是为你们俩接风。” 三人还未走出大堂,忽然听见停尸房方向传来秋生文才的惊叫惨嚎。 林凤娇脸色骤然一变,虽然平时对秋生文才非打即骂,一副严师做派。 但实际上,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自己膝下无子,早就将两人视如己出,当做衣钵传人,此刻听见他们惨呼,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来不及说什么,林凤娇几个箭步窜了出去,直奔停尸房方向。 “应该是那两个小子贪玩搞了四目师兄的客人。” 张义初眼睛一转,随即阴了,和四目一起,紧跟着也冲了过去。 片刻后,三人来到停尸房,林凤娇率先踹门而入,只见停尸房内已经乱成一团。 四目带来的一众行尸此刻都上蹿下跳,失去控制,追着秋生文才撕扯扑咬。 “先救人!” 林凤娇、四目立刻手掐法诀,就准备动手收拾残局。 “师兄还未见我的本事,这小场面就交给我吧。” 张义初一步上前,也不掐诀拿印,只念头微动。 “众阴兵!出来!” 身体上原本静悄悄的刺青,此刻轰然涌动,一道道黑色烟柱升起,化作一个个披坚持锐的将军甲士。 “拜见主公!” 一众阴兵尽皆拜倒在地,语气恭顺。 “阴兵听令!控制住在场行尸,莫要伤了。” 张义初单手一挥,在鬼将军的带领下,一众阴兵直奔行尸而去。 僵尸的形成就是其肉身保留了七魄中的天冲、灵慧二魄(道门称尸狗、伏矢),此二魄居于人之天庭、眉心窍内,主人阳首火气,故而僵尸列属阴火,古之旱魃出世,赤地千里,便在于此。 而僵尸中,实力最弱的就是行尸一类,其上还有白僵、黑僵、跳僵、飞僵等。 而对付堪比游魂的行尸,张义初手下最低都是恶鬼修为的阴兵们自然是手到擒来。 只见房内黑气弥漫,股股黑气钻进闹事的行尸体内,被附身的行尸立马安静下来,脚尖踮起,自觉靠墙站立。 “秋生文才,还不快把符纸贴上?” 张义初转头看向两位师兄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禁一笑。 “怎么样?我这手段还凑合吧。” 虽然收拾一众行尸并不是什么难事,林凤娇、四目都可以随手镇压,但要做到张义初这般轻描淡写,却是不可能。 而且两人动手还不敢保证不弄坏行尸的身体,毕竟都是四目的客人,弄坏了没法交代。 “小师叔,你这手段好帅气啊。” “就是就是,小师叔你能不能教教我?” 一旁的秋生文才一边贴着符纸,一边盯着张义初眼神发光,羡慕、崇拜一览无余。 林凤娇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还想学你小师叔的法术?我教的基础你们会了吗?整天不学好,好高骛远!” “现在给我滚回去,把道经抄一百遍,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也不知道这俩小子什么时候能够让他省心。 秋生文才耷拉着脑袋,龇牙咧嘴得揉着屁股走了出去。 张义初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一挥手,将一众阴兵收回。 这时,四目围了上来,一脸惊讶得看着。 “这就是你驭的鬼?你不是说养了几只小鬼吗?好家伙,全是恶鬼,其中居然还有个厉鬼。” 而一旁林凤娇却瞧了瞧张义初衣领处,隐隐露出的恶鬼刺青。 “我更好奇你这一身收纳鬼物的本领是哪里学的?” “额,这时四目师兄教给我的。” 四目挠着头,有点尴尬得笑了笑。 “我也是无意间收了的法门,这不是为了测试这小子的天赋嘛,没想到一学就会,哈哈。” 林凤娇没再说什么,既然已经认同张义初修炼邪术,自然希望他变得更强了。 毕竟小师弟选择了闯荡江湖,若没有一身强力本领傍身,指不定哪天飞来横祸,遭遇强敌,丢了性命。 “懂得藏拙是好事,行走江湖哪能没点底牌,走,我们先去填填肚皮。” 林凤娇拍了拍张义初的肩膀,点头赞赏。 随即三人就出门找了个小酒馆叙旧。 原本可以一起去的秋生文才自然没有机会了,今晚能不能睡觉都是一个问题,毕竟那可是一百遍道经啊。 第九章 阴兵正果 四目在义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夜幕初临,便准备启程上路。 “义初师弟,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走这一趟?” 四目还是担心张义初独自留下来会有些不妥,毕竟这刚和林凤娇闹了一场,虽然已经认可他修炼邪术,但还是觉得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不了四目师兄,我和林师兄许久不见,打算在这任家镇多待几个月,等玩够了我再去寻你。” 尽管发生在四目身上的剧情自己也想见识一下,可是炼尸术还没弄到手,就算遇到那个皇族僵尸也收服不了,着实可惜。 “嗯,也好,我的道场你也知道,再跑一单我也打算休息下,好好调教家乐,你要是想来直接来就可以了。” 四目也不强求,换上杏黄色道袍,手持三清铃,背挂引魂灯,准备上路。 一旁林凤娇和张义初抬手同举道揖,后面的秋生文才也跟着拱手。 “师弟,路上保重。” “四目师兄,后会有期。” “师叔再见…” 四目摇响手中铃铛,单手掐诀一指旁边列队的行尸。 “各位客人,上路咯!” 叮铃铃…叮铃铃… “阴人上路!阳人让道!” 一众行尸鱼贯而出,跟在四目身后,消失在夜色当中。 “师父,小师叔,我头有点晕,先去睡觉啦。” “我也是,我也是,脑袋疼!” 秋生文才扭曲着脸,都揉着脑袋呻吟,然后一溜烟得直奔厢房而去。 “这俩臭小子…” 林凤娇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张义初。 “义初,你随我来。” “好。” 林凤娇没多说什么,张义初也不多问,紧跟在身后。 在义庄的东南角位置,有一处独立的房屋,是林凤娇摆设的法堂。 二人走进法堂,只见抬首位置高悬祖师画像,一双灯烛分列两旁,中间还摆着一个小巧神龛,里面没有供奉着神像或者牌位,只有方块模样的印玺独居其中。 林凤娇从旁边取过三炷檀香,借着灯烛火焰引燃,对着祖师画像和那神秘印玺低头三拜,神色恭敬地插进香炉。 “你也来上柱香吧。” 张义初取过檀香,看着神龛里的印玺却一脸疑惑,祖师画像他认识,这印玺又是什么来头? 压下想要询问的心思,先学着林凤娇的模样焚香三拜。 等拜完后,还不等张义初开口,林凤娇就已经出声。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疑惑那神龛中是何物?” 看着张义初点头,林凤娇笑着继续说道。 “我茅山派又称上清派,承自先秦时期,在南北朝时登临当世一流,到了北宋时与龙虎山、閤皂山同为道教三大符箓派,号称三山符箓。” “而我茅山弟子一直以驱鬼除魔为己任,更得阴府鬼君郁垒神荼法令,凭令进出桃止山鬼门关,度送鬼物。” 林凤娇望着高墙上的祖师画像露出神往之色。 “到如今,我茅山拥有鬼君法令神威的法器只有三件,其中一件就是你面前的鬼玺,能够敕封阴兵己用。” “你现在修炼驭鬼术终究是邪门术法,属于魔门外道,上不得台面,今天我就借鬼玺神威,敕封你代狩阳间之职,让你驭下鬼物成就阴兵,以后行走江湖也好名正言顺。” 张义初神色骇然,想不到自家茅山一派还有这般来历,竟然能和阴间地府有所挂钩。 若是能得这鬼玺敕封,自己修炼邪术就再也不会担心暴露,遭正道人士打杀的风险,其中厉害好处,非同寻常。 “多谢师兄成全!” 张义初抱拳一拜,这般恩德如同再造,心中感激之情已不能言表。 “当初师父将此鬼玺给我,也是希望我护卫人间,奈何我资质平平,修炼至今也不过假丹,这辈子无望天师之位,鬼玺神威不多,只能使用一次,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愧不敢用。” 林凤娇一阵感慨,转身面相张义初,眼睛亮如大星,直盯得他内心发怵。 “一方面是你天资卓越,有望天师,另一方面就是你只能修炼邪术,为兄还是担心你心生邪气,堕入魔道,被鬼玺敕封,神威临身,也能护佑你心神。” 张义初听闻又是一拜,师兄的良苦用心更非自己想得那般简单。 “师兄待义初亦兄亦父,良苦用心必铭刻心间,日后若修炼有成,当光耀我茅山门楣,不辜负师兄期望。” 林凤娇满意得点了点头,伸手将神龛中的鬼玺取出。 “义初师弟,听封!” 林凤娇法力鼓荡,口念神诀,霎时鬼玺光芒大作。 “今敕茅山弟子张义初,代东方鬼君巡狩阳间之职!” 神辉中鬼玺旋转,无数晦涩铭文夹杂磅礴堂皇的阴气涌出,化作道道流光,直奔张义初眉心。 此刻张义初只感觉周身如浸暖洋,原本饱蘸寒气的法力被鬼玺中的阴气洗涤,森冷之意尽去,阴气法力蕴出堂皇正气,让人感觉矛盾而又理所当然。 通窍初期的境界又有所松动,竟直接提升至中期,连带着驭下鬼兵的实力也或多或少得提升。 光芒散去,原本空无一物的眉心之处,出现了一道法令神纹,隐隐间有着神威透露。 敕封结束,林凤娇手中的鬼玺耗尽最后一道法令,化作粉屑消散。 “此间事了,你也将你的驭下鬼兵唤出,重新祭炼一番,将阴兵正位封下去,阴兵之职的多寡,也全凭你法力境界所限。” “今晚你就在这法堂修炼消化,我就不打扰你了。” 林凤娇抬手阻止欲要再拜的张义初,转身出了法堂。 张义初心头火热,正是难耐之时,直接盘坐在蒲团上,念头一动,直接召唤出一众鬼兵。 “吾等拜见主公!” 鬼将军连同恶鬼小倩率部而出,跪伏在张义初身前。 个个神色也颇为激动,虽然慑服于张义初的驭鬼之术,但都灵智保存,自然明白自身将要获得的天大好处。 只要敕封不撤,阴兵正位不散,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 屋外星斗流转,一夜转瞬而过,张义初也完成了对鬼兵的敕封,直到天光放亮,虽整晚忙碌未睡,却也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疲惫感。 第十章 收鬼 “砰砰!” 天色大亮,法堂外响起敲门声,张义初闻声睁开双眼,一道神芒稍纵即逝。 张义初早已完成对阴兵的重新祭炼,众阴兵也化为刺青归寂于皮肤之上,此刻只不过运转法力,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 法力回归小腹丹田,张义初起身开门,迎面就见到林凤娇端着一碗清粥。 “怎么样,祭炼阴兵可还顺利?” 张义初嘻嘻一笑,也不答话,拿过温热的清粥,几口喝尽。 “顺利得很,就是我这一路降服恶鬼太少,所炼阴兵也不过寥寥几个,没过瘾。” 此次出乎意料得到林凤娇敕封的鬼神正统,解了自己邪修身份的尴尬,但张义初并没有忘记此番来这里的目的。 那就是林凤娇积年累月所降服镇压的鬼物。 所以只好先在林凤娇面前哭哭穷,为下一步做好铺垫。 “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傻,瞧你那样我就知道你在惦记什么。” 林凤娇绕过张义初,伸手在右侧墙壁上一按,顿时墙壁凹陷进去,紧接着发出一阵类似机括撞击的声音。 旋即一道暗门出现在两人眼前,林凤娇取下供台上的一盏灯烛,挥手示意张义初跟上。 通过一条狭长的甬道,两人面前出现一扇绘满符文的铁门,张义初察觉门后流露出的丝丝阴煞之气,不由眉头紧锁,难道…… 林凤娇直接开门而入,借着灯烛火光,可以看见这不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摆满了酒坛子。 酒坛上都贴着两道交叉封印的符箓,坛身上隐约可以看见高粱、女儿红、茸参等字样。 “师兄,这里是?” 张义初内心激动,他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林凤娇放置封印鬼物的鬼屋。 这些酒坛子里面装的,都是这些年林凤娇所降服的恶鬼。 他这次来任家镇的目的之一,不就是眼前这些鬼物吗。 “为兄修道至今,抓鬼除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大多数都被我超度往生。” “而这些酒坛内封印的鬼物,都是嗜杀成性,凶残可恶之辈,自身罪孽深重,已经失去投胎轮回的机会。” “若是放它们出去,必定搅乱人间,为祸一方,而为兄又不想沾染太多煞气,有损修行,所以并未让它们魂飞魄散,只得封印于此。” 林凤娇看着张义初解释道。 这里始终是一处隐患,假如哪天这些鬼物逃出去,只是因为一己之私怕损自身修行,造成生灵涂炭,简直难辞其咎。 “我知道你如今最缺手下阴兵,这些鬼物就赠予你,好解了我心头之患,也是两全其美。” 如今得知义初师弟在邪术方面的天赋,更是修炼了驭鬼之术,以义初通窍中期的修为加上鬼神正统,自己再从旁协助,未必不能将这群鬼物炼化成阴兵。 所以,林凤娇才会决定将这里的鬼物交给张义初。 而且,自己也好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张义初的天赋到底如何。 如果并没有像之前说得那样天赋异禀,林凤娇觉得就有必要加些防范手段了。 “多谢师兄!你简直对我太好了!” 张义初直接上前抱住林凤娇旋转起来。 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先是将仅剩一次的鬼玺法令敕封给自己,现在还未等自己开口索要,就主动把这些鬼物交给自己。 “快放我下来,臭小子!” 林凤娇被这一下突兀地举动搞得有点尴尬,老脸羞红,自己什么时候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抱过。 “师兄,这么多酒坛子,怎么着都有百八十个了,里面不会都装着鬼吧?” “怎么可能,大多都是空着的,真正封印者鬼物坛子不过二十个左右。” 林凤娇指向摆放在中间的一堆酒坛子。 “这二十个里面,恶鬼有十二个,八个厉鬼,怎么样,你有把握炼化吗?” “只要没有凶煞层次的鬼物,我都没问题。” 凶煞可是堪比假丹术士的可怕鬼物,张义初虽然很想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凶煞等级的阴兵,但是也知道几斤几两。 尽管他的驭鬼术已经满级,可是修为境界还停留在通窍,对付厉鬼可以做到手到擒来,可高一级的凶煞鬼物,保命倒是不成问题,真要制服炼化,那简直痴心妄想。 “凶煞鬼物不是这些酒坛子能够封印的,这里的恶鬼厉鬼实力可不弱,不比一般的同级鬼物,它们杀生过多,怨煞之气缠身,是能横扫同级的存在。” 林凤娇怕张义初不知道其中深浅,开口解释。 “师兄放心好了,我对驭鬼术的领悟已经炉火纯青,自认应付得来,就算万一出问题,不是还有师兄你在旁边吗?” 张义初自信得一笑,接过林凤娇手中灯烛,将其放置在一旁案角。 “那好,为兄在这里给你护法,你开始吧。” 林凤娇微微点头,示意张义初可以开始了。 “好!” 旋即催动周身法力,通过手中印诀催发,法力化作条条鬼火锁链,直奔中间那堆酒坛而去。 “啪!” 火链挥舞,竟然扯下所有鬼物的封印,一旁的林凤娇更是大惊失色,没想到他这师弟当真如此狂妄。 失去了符箓的封印,区区酒坛,哪里还能困住这些厉鬼恶魂。 一道道黑色烟气从坛口溢出,化作面目狰狞的鬼物。 霎时,整个房间弥漫着阴寒煞气,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小兔崽子!你竟然同时放出所有鬼物!” 林凤娇正待出手,却被张义初阻止。 “师兄且看好就是!” “阴兵何在?给我上!” 张义初身上冒出缕缕青烟黑气,周身刺青流动,顺着脖颈钻出,化作披坚持锐的阴卒甲士。 鬼将军一马当先,手提厚背长刀,奔入群鬼之中,身后阴兵拔刀挺枪,也围了上来。 小倩却盘桓在张义初身旁,十指指甲暴涨,射出道道尖锐阴气,直刺为首的那几头厉鬼。 “大日齐天,精金火焰,坤字御法!” 张义初口中暴喝,法力所化的鬼火锁链气焰高涨,将房间内映照出一片残绿之色。 前面众鬼厮杀正烈,张义初趁其不备,操控火链缠绕住那几头厉鬼。 这绿色鬼火,阴森毒辣,专烧鬼体魂魄。 几头厉鬼一经缠上,立刻被灼烧出条条伤痕,个个痛苦不堪,犹如坠入油锅地狱一般。 第十一章 法器 一阵鬼哭神嚎,厉鬼恶魂被锁链灼烧出腾腾青烟,连同被它们激发出来的浓郁阴气,一时间弥漫整个房间,灯烛熄灭,重归黑暗。 两人双眼同时闪现光辉,法力一激之下,已经恢复视觉。 “这小子实力已经厉害到如此了吗?” 林凤娇作为假丹巅峰的术士,自然不会担心这些鬼物的威胁,他只是惊讶张义初,以区区通窍实力,硬捍八名同阶鬼物,以及十多头恶鬼。 尽管有一众阴兵的辅助,但一切都依靠张义初来维系,而驭鬼术作为并不算高深的邪术,能做到这点,看来他确实已经对此术领悟到极致的地步。 此时场面暂时稳定,张义初一面驱动鬼火锁链束缚住八名厉鬼,一面下令阴兵围剿剩余的恶鬼。 以鬼将军厉鬼的实力,加上鬼神正统身份的压制,联合其余阴兵对付这群恶鬼自然游刃有余,不稍片刻,已经锁拿羁押。 只剩张义初与八名厉鬼还在僵持。 “拜请桃木剑仙神,降下人间天地巡,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削!” 一旁林凤娇看时候差不多,自己试探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口中法咒念动,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三尺桃木剑,直奔一众厉鬼而去。 桃木剑只斩不灭,将厉鬼们滋生的满天阴气扫空。 霎时,鬼怪们的力量源头短暂一空,原本艰难缠绕的锁链气焰高涨,面目可怖的厉鬼已成瓮中虾鳖。 “好!” 看到林凤娇出手,张义初一改慢慢消磨之意,剩余法力编织自身烙印,成一点灵光,分散进入这二十头鬼物眉心。 已经作了立马炼化的打算。 烙印一入这群鬼怪体内,张义初凭借丝丝缕缕的链接,逐步吸取它们的鬼体本源,并开始打散重塑它们的灵智。 一股股精纯的魂魄本源和阴气被汲取,张义初的修为境界又开始松动,气势节节上升,短短不过半炷香,已经从通窍中期迈向巅峰,并渐渐凝练稳固。 “嗯?怎么会,难道他收服鬼物就变强?” 林凤娇神色骇然,怪不得这小子实力提升得如此快速,这就是邪术的优势?不靠生魂祭炼也能增长迅猛。 幸好自己为义初师弟敕封下鬼神正统,避免了坠入邪魔的风险,不然这等天赋优势,一旦走上歪路,天下必然迎来一场浩劫。 林凤娇同时也感到欣慰,看来不出十年,我茅山一派将诞生天师强者,重振道门魁首之位,一扫颓气。 张义初闭目炼化,已经能够从这些鬼怪身上察觉到逐渐凝实的掌控力,这满级的驭鬼术果然霸道! 此次收服的鬼物数量与实力堪称豪华,之前从四目那里得到的小鬼刻录术,由于掌控鬼怪太少,有些记载的法门不能实施,这次倒是能够一展威能。 小鬼刻录术的种种信息又回溯心头,张义初默念口诀,浑身气血奔涌,透过皮肤毛孔,蒸腾出殷红血雾。 “裂!” 上身衣物轰然炸开,无数血丝布满白净的皮肤,扭动着向背部汇集,直到后背一片赤红,方才结束。 “义初师弟,你这是?” 自从见到自家小师弟,林凤娇只感觉自己波澜不惊的情绪已经被数次掀动,此刻看到这一幕,多少有点惊疑不定。 “师兄不用担心,我所运之法乃是之前四目师兄传授的小鬼刻录术,只因初学时驭下鬼物数量有限,有些法门不能施展,如今承蒙师兄馈赠,正要重新用来。” “此法毕竟是邪术,过程略有血腥,师兄看到不必惊讶,义初自有分寸。” “哦哦,好的。” 林凤娇有些茫然得点头。 张义初背部血气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隐隐间有诡异符文闪动,他牙关紧咬,满头汗水如雨下。 “天火速,地火速,火星斗起,八刹潜藏!” “起!” 整个背部徒然冒出滔天阴火,背上皮肤整块撕裂而起,宛如一面血红幡旗,荡空而动。 “阴兵归位!” 包括鬼将军等一众阴兵,连同刚刚投下烙印,初次祭炼的厉鬼恶魂,一齐被那面血色人皮幡摄入其中。 一炷香过后。 血芒归于寂静,只见那人皮幡上,鬼影憧憧,阵阵鬼嚎如索命梵音,直叫人神魂荡漾。 “成了,靠着满级小鬼刻录术,这人皮幡初炼就一举成功,这可算是自己第一件炼制的法器,既能纳鬼藏阴,还可幻化迷阵作困人之用。” “就是过程太过痛苦。”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疼痛,张义初也不由龇牙咧嘴。 好在有法力护体,已经将血止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半空中的人皮幡散发着属于自己的血脉气息,如臂指使的操控感让张义初大为畅快。 手掌翻动,朝着人皮幡一指,将其收入小腹丹田温养,随着日后自己的实力提升,此幡也能逐步成长,晋升法宝之列也不无可能。 房间内只剩下一地的酒坛碎片和柜架木屑,显得颇为杂乱,张义初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凤娇,尴尬得挠着头。 “抱歉啊师兄,一下没收住,弄得这么乱。” 林凤娇内心对于邪术的感慨尚不能平息,自然对这些不以为意。 “不碍事,此地既然没了鬼物,也就失去作用,待会叫秋生文才过来打扫一下就行。” “对了义初师弟,有句话告诫你。” “纵然你在邪术方面天赋异禀,实力提升迅速,但也不要只顾速度,忽略根基的重要性,我还指望你登临天师高位,重振茅山呢。” 有满级系统在,自然谈不上什么根基不稳,但师兄此言也是出于关怀,张义初还是笑着应下来,连称会夯实基础。 “走吧,出去先绑扎一下,搞得血淋淋的,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碗补气血的汤药。” 林凤娇解下外衣递给张义初,示意他穿上。 随后两人走出小屋,离开甬道,来到法堂外。 此刻时间只过去一个时辰,天光早已大亮。 阳光下,张义初邪气凌然,周身饱含冷意,虽然得到正统的敕封。但修炼的邪术还是在潜移默化改变着他的气质。 第十二章 西洋茶约 “怎么就一个人,秋生呢?” 林凤娇看着独自过来的文才,不由疑惑道。 “师父,秋生被他姑妈叫过去吃饭了,说是阴天让秋生帮忙看店。” 蘑菇头的文才一如既往的呆傻模样,看到林凤娇身后的张义初,又忙叫了声小师叔。 “嗯,今天的功课做完,你就去法堂里的那道暗门,把里面打扫一下,我和你小师叔还另有要事。” “知道了。” 挥退文才,林凤娇带着张义初到卧房休息,自己则去准备补血药汤。 卧房内,张义初打量着镜子里的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消瘦、煞白的面部,眉心法令纹箓时隐时现,颧骨突出,一对浓眉倒立,薄唇狭眼,让这稚气未脱的脸庞突显出几分阴厉。 常与鬼物为伴,又因修炼邪术而诞生的阴性法力,致使自己的气质变得如此阴邪,但有一说一,这种独特的气场衬托下,倒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帅气。 事到如今,在系统的帮助下,张义初的实力也今非昔比,抬手间号令阴兵出阵,加上一身通窍巅峰修为,不说什么恣意闯荡,率性而为的孟浪话,至少没了像前世那般枷锁锢身,劳碌至死的命运。 感慨一阵,张义初盘膝坐在床榻之上,五心朝天,体内雄浑的阴性法力作周天运转。 后背的剥皮之伤逐渐传来麻痒感觉,已经开始凝痂,看来只需要调养几日,就可恢复如初。 心念一动,张义初召出人皮幡,法力一激。 “出来!” 滚滚阴雾翻涌,原本就不大的卧房,此刻挤满了一众阴兵。 “吾等拜见主公!” 加上小倩在内,一共二十九名阴兵,齐齐单膝跪拜。 那小倩美目流转,扭动丰臀,在紧身花白旗袍的包裹下,款款走来,自觉来到张义初身后,轻柔地捏起肩膀来。 张义初神色颇为享受,看来当初收下这女鬼的决定还是很阴智的。 转眼看向当头矗立,铁塔一样的阴兵,鬼将军。 “既然身负阴司官职,这阴兵还是要有模有样,先前收服的阴兵所穿甲胄。只是借外物凝聚,如今法力大增,又借炼制人皮幡之机,触类旁通下,到也可以为它们重塑更好的铠甲兵刃。” 念及于此,张义初不再迟疑,手上动作不停,汩汩法力汇聚掌心,开始为手下阴兵炼制甲胄。 此举耗费法力之巨大,不过半个时辰,张义初就察觉丹田处传来的微微刺痛,法力已经用尽。 而阴兵甲胄不过才炼出两套,一套鬼将军的,一套小倩的。 此刻的鬼将军,头带漆色圆顶小兜,身着山纹铠甲,两臂古铜色吞肩兽熠熠生辉,单手扛着的厚背长刀上饱蘸煞气。 值得一提的是,小倩的那套甲胄相较于鬼将军的,却大为不同。 短至臀边的玄色腿裙下,是一双惨白修长的丰润玉腿,紧凑的皮质套铠上,双峰陡峭,腰间一条软鞭缠绕。 相比之前的熟妇气质,这时的小倩,倒有了一股子英气。 张义初满意得点了点头,尤其是小倩那一身,实在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 “多谢主公赐甲!” “奴家谢过主人,着实喜欢得紧呢。” 而其余阴兵只得眼巴巴的望着。 “你们也不用眼馋,待我法力恢复,寻得空闲就为你们炼制。” 招手一引人皮幡,张义初将众阴兵摄入幡旗内,继续回归丹田蕴养。 一切收拾完整,房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义初师弟,汤药熬好了。” 是林凤娇的声音。 张义初赶忙起身开门,接过冒着苦涩气味的汤药,感激得望着林凤娇。 “有劳师兄了,怎能让师兄亲自送药过来。” 林凤娇微微摆手,在就近的凳子上坐下,鼻翼翕动,嗅到一股还未散尽的阴气。 “你不好好养伤恢复元气,怎么又修炼起来了,损失如此多的气血精气,小心亏损本源!” 张义初看着瞪着双眼的林凤娇,不由心头一暖。 “没事的,师弟我年轻,气血旺盛,纵使亏损些,也不碍事,再者说,我本就修炼的是邪术。这气血太足也不是好事啊。” 不理自家小师弟的滑头样,林凤娇脸色一正道。 “此番为兄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与镇上的任老爷相约,阴日一起去喝西洋茶,顺便把他父亲迁坟一事敲定。” “哦?” 张义初眼神一亮,看来原著中的剧情时间线已经开始推动了。 “师兄。难道这事有什么蹊跷?” “不错,对于这起棺迁葬一事,宜静不宜动,我之前已经多次劝阻任老爷,但他还是执意如此。” 林凤娇推了推桌上的汤药,示意张义初赶紧喝。 “这段时间我也抽空去任公坟墓勘察,原本算得上风水宝地的蜻蜓点**,如今已经浸满尸气,不出所料的话,里面的任公已经尸变,成了僵尸之体。” 张义初皱着眉头,强忍苦涩喝下汤药,听到僵尸一词,暗道果然,自己来此世界这么久,还连一具真正的僵尸都未曾见过呢。 “那师兄的意思?” “为兄觉得这一切,是有人背后搞鬼,估计是任家的仇人,借炼尸之术破坏蜻蜓点**的风水,意在斩断任家的运势。” 既然知道那处已经成为养尸地的任公坟墓,是有人刻意而为,一直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林凤娇,自然不会放任自流,此刻他双眸冷意一泄。 “不管他们恩怨如何,敢用炼尸术预谋害人,还在我的道场附近,肯定要会他一会,义初师弟,阴日西洋茶约,你和我一起去。” “你下山不久,江湖经验不足,这件事就权当是历练了,怎样?” 之所以是询问,而不是直接决定,林凤娇还是考虑到了小师弟的伤势,此事在自己看来并没多严重,而师弟历练也无需急于一时。 “师兄既然如此说,义初敢不答应,只是还未接触过僵尸一类,还要请师兄多多指点呢,嘻嘻嘻。” 张义初嬉皮笑脸,滑稽得拱着手,这般轻描淡写,自然是为了消除林凤娇心中的担忧。 剥皮苦痛,看着惨烈,其实对于自己而言不过皮外伤罢了。 于是两人相约阴日清晨,一同赶赴任发任老爷的西洋茶之约。 临别之际,林凤娇却忽然扭头。 “对了小师弟,你会喝西洋茶吗?” 第十三章 赴约 条条鲜鱼落入芭蕉叶打底的摊池,鱼贩筹备完毕,看着街上人流如织,料想今天的生意会好很多。 吃过早饭,换上自认为体面的衣服,林凤娇和张义初两人就一同出门,前往镇上唯一一家西洋餐厅。 “我之前下山四处游玩时,有幸见识过所谓的西洋茶,这任发商人心思,估计想在此事上让师兄难堪、出糗,好借机在商量好的价钱上压一压,毕竟师兄的实力声名在外嘛,到时侯看我的就是。” 一身藏青短打的寸头青年气质不凡,走在街上频频引人注目,旁边花白头发的中年人,扭着一字眉,手拿着一杆烟枪,神色颇为无奈。 “嗯,这倒也没什么,为兄办事向来不看重钱财,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到了席上你也别太为难任老爷。” “知道了,师兄。” 西洋餐厅的招牌已经遥遥在望,突然张义初眼神一亮,那是一处临街的门庭,红砖拱门上赫然是怡红院三个大字,而门口鲜艳花卉堆簇下的,是一个个身穿彩色罗裙的妙龄姑娘。 姑娘们露肩提腿,惹人眼目的一片雪白色让过往汉子下意识驻足,因为有林师兄在旁,张义初也不敢盯着看太久,内心默默记下这个好去处,等有空闲再来会会这群妖女。 人生在世,终究是挣不脱酒色财气、权名利禄的,张义初倒是看得很开,毕竟重活一世嘛,流水钱财当用在享受上,这一点无可厚非。 在一位白衣侍者的迎接下,张义初和林凤娇推门走进餐厅。 此时一楼的堂厅内,个个西服旗袍打扮的青年男女已经占满了座位,浓郁的咖啡、蛋糕香气中混杂着劣质香水的味道,让刚刚进来的两人鼻子被猛得一激,都下意识伸手掩了掩。 同时,两人稍显怪异的打扮也吸引了大堂经理的注意,走到身前伸手一拦,眼神中多少有点嫌弃的感觉,脸上却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请问两位有订位子吗?” “没有啊。” 林凤娇被突然地一问惊了一下,这陌生的环境让他感觉有些局促,只是下意识回答。 而一旁的张义初却裂开了嘴角,想起了电影里面的场景,迈步向前,头颅微抬,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怎么?任发没有给我们订位子吗?” 大堂经理一听到任发的名字,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原来是任老爷的客人,请跟我来。” 随即连忙将二人迎上二楼雅座,相比一楼而言,二楼的桌椅倒是空出不少,可坐在这儿的客人无不是穿金戴银,敞开的窗户也让空气不那么沉闷。 刚上二楼,一位梳着三七分的富态老者就起身挥手,口中说辞客套。 “你好啊九叔,快请坐。” “呵呵,任老爷,让你久等了。” 林凤娇见任发起身相迎,也不好摆姿态,热情回应的同时,也不忘给小师弟和任发之间相互介绍。 “在下张义初,任老爷好啊。” “哦,想不到九叔还有如此年轻的师弟,果然是师出同门,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修道有成的茅山大师了。” “来来来,无需多礼,都坐,都坐!” 张义初的出现让任发有些意外,心里暗怪林凤娇,到时候想借机加钱,自己可不会答应。 任发常年经商,为人自然油滑,表面不露声色,笑着夸赞两句,然后伸手一邀,让张义初和林凤娇在他身旁坐下。 “听说令千金从省城回来,怎么不请她一块来呢?” “有劳九叔挂念,这丫头刚学会了化妆,这一回来就到处教人,我已经通知她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正在两人说笑之际,张义初注意到楼梯口有位欧洲贵妇打扮的女孩走来,粉色罗裙上蜂腰摆动,攒花的低胸礼服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看上去倒是比电影里漂亮。” 张义初暗想,不过也没多过在意,这种富家女心性上崇洋媚外,脑子里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远没有怡红院里的看着顺眼。 “看,我丫头她来了。” “爸爸。” “这位是九叔,快叫人。” 任婷婷瞥见一身乡下打扮的林凤娇,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不情不愿得打了声招呼。 “九叔。” “这是九叔的师弟,张义初。” 仅管张义初独特的气质让她颇感意外,但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看了一眼便低头摆弄桌上的菜单。 “呵呵,这丫头野惯了,九叔和贤侄不必在意,服务生。” 任发召来站在墙角的服务生,直接点了四杯咖啡。 “这里的咖啡在镇上算得上独一无二了,你们尝尝看。” 任发一脸笑容憨态可掬,不过在张义初看来,总觉得不怀好意。 待咖啡被端上桌,张义初不急不慢得调和着糖与牛奶的比例,吹了一口冒着的热气,轻抿一口,身旁林凤娇和任发正说这话,眼睛余光却盯着他手里的动作。 “既然任老爷心意已决,那我们就敲定下起棺迁葬的日子吧。” 林凤娇有样学样,在咖啡里倒入牛奶和糖,神情自然喝了一口便放下。 任发瞧见如此,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不过一闪而逝。 “全凭九叔做主,若是还需要准备什么,也请提前告知。” “三日后倒有个动土的吉时,到时候任老爷只要请够起棺的人手就是,至于起坛法事所需的香烛符箓,我这里自会准备的。” 林凤娇没有在这个时候告诉其任公威勇尸变之事,自然是觉得开棺在即,这种事情还是眼见为实得好,也不急于一时。 “那就有劳九叔了,待事情结束后,酬金双手奉上。” 小心思未得逞,任发也谈兴缺缺,言说有事在身,便带着任婷婷离席而出,临走前叫服务生端来一盘蛋挞。 张义初眼尖,瞧见任发并未下楼,转过回廊走进一间包厢。 “师兄,看来这任发约我们在这里议事只是顺带啊。” “没事,有钱人家的眼睛里可放不下我们,能请我们喝西洋茶就不错了。” 看着面前两三个已经开裂的蛋挞,张义初阻止林凤娇伸手要拿的打算。 “还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走师兄,我请你喝牛杂汤。” “额,好吧。” 林凤娇有点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弟,虽然有点想试试这叫蛋挞的食物,但不好驳了张义初,只得点头起身。 而此刻张义初却暗自冷哼,心中对那任发已经有了打算。 第十四章 教训 “我听说近年来任家的生意日渐衰败,大不如从前,那任老爷才谋生出重迁任公坟墓的心思。 如今迁坟已定,消息一经传出,若是那背后的风水先生得知,必会赶来。” 林凤娇一口喝尽手里的牛杂汤,砸了咂嘴。 “所以师兄是让我守株待兔?” 张义初看见林凤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招手又叫老板上了两碗牛杂汤,加肉的那种。 “既然此事是交给你历练之用,为兄也不会过多插手,该如何布置算计,你自己定注意,以防万一,这张符箓你拿着。” 林凤娇从怀里摸出一张通体紫色的符箓,刚拿出来,就有抹毫光闪烁,一丝莫名的威势露出,让人不阴觉厉。 “此符隶属上清一脉五雷科三品大箓,号太乙天保極雷符,对付阴修邪物威力莫大,不到生死关头不可轻用,不管这次历练能否用得上,这符箓你都留着防身。” 双手接过的刹那,细小电光应激而发,直令张义初手掌发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心中暗叹此符箓威能,也阴白其珍惜程度,小心收入怀中,打定主意只作保命之用。 “多谢师兄了,嘿嘿,这才与师兄见面不过几天,就连番赠宝,若不是我俩年龄差距摆着,都以为我是你当年流芳的私生子。” 一如既往的不着调,林凤娇也懒得说些什么,用烟枪舀一勺烟丝点燃,猛吸一口,起身就走。 “这几天你也不用回义庄了,为兄要清静清静!” “知道啦。” 如此一来也正好,张义初对于之前任发的所作所为不乏怨怼,内心已经有了略施惩戒的想法,此事自然不好让林凤娇知晓。 看着林凤娇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张义初这才起身付过银钱,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 午后的瓢泼大雨突如其来,整个任家镇的热闹如同被扑灭的火堆,街道人烟骤然一熄。 一辆双轨白纹马车疾驰而过。停在一处西式风格的建筑庭院前,门口牌匾上‘任府’二字古色古香,两者相合,却显得不伦不类。 黑色的高筒皮靴率先踏出车门,一身土黄色军衣,戴着圆框金丝眼镜的阿威脸露谄媚,单手撑开油纸伞,将车内粉色莲裙打扮的任婷婷搀扶下车。 “小心点表妹,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幸好我在附近巡视安保工作,要不然可苦了你。” “嗯,多谢表哥!” 莲步轻移,本来伞下空间容纳两人绰绰有余,可阿威却拼命朝着自己身前挤靠摩擦,任婷婷对此蛾眉轻皱,脸上虽然不悦,嘴里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快步走进大厅,阿威拿着雨伞在外面抖了抖,正在这时,阿威瞧见廊道转角处露出一抹倩影。 包臀裙下雪白的玉腿吹弹可破,细腰露肩,尽管只是背影,可阿威觉得,凭借自己多年猎艳的眼光,这绝对是个尤物。 自己作为任家表亲,更是与表妹任婷婷青梅竹马,这任府内有什么人,自己一清二楚,所以可以断定,这美人绝不是任府的。 而且此人行踪鬼祟,自己作为安保队长,将她缉拿回去连夜审查也是职责所在,到时候还不是为所欲为。 想到此处,阿威已经控制不住嘴角留下涎水。转头瞧见表妹已经上楼换衣,阿威蹑手蹑脚地朝着那个美妙背影靠去。 “这位小姐,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嘛?” 短粗的手掌一把握住雪白的臂膀,入手一片滑腻冰凉。 待那倩影转身,阿威还未看清楚长什么模样,只见一股黑烟猛得拍向自己。 “啪!” 任婷婷换了一身素色便装,随手把房门一关。 迈步走下楼来。却没有看见表哥的身影,正欲开口呼喊,书房的门打开了,任发叼着烟斗走了出来。 “是婷婷啊,过几天你爷爷迁坟,叫厨房把这段时间餐食换成素斋,到时候心诚点,求你爷爷保佑我任家生意兴隆。” “知道了爸。” 这次被父亲叫回来,主要原因就是爷爷起棺迁坟一事。 早年父亲任发就崇信风水一说,在爷爷任威勇死后,更是花费大价钱寻觅了一块风水宝地,听说好像叫什么蜻蜓点**之类的,祖辈葬入其中能阴蔽子孙后代,保财运亨通。 不过任婷婷对此倒是嗤之以鼻,因为早年留洋的缘故,西方现实主义思想已经在她脑袋里根深蒂固,自然不相信这些迷信邪说。 此前也因为这事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最后也不了了之,没办法,任婷婷只好遵从父亲的意愿。 如今家道逐渐败落,父亲任发居然还不死心,又找来最近名声大热的九叔。 任婷婷撇了撇嘴,端着泡好的茶放到任发面前。 “哦,是阿威啊,快进来坐,婷婷,给你表哥也倒杯茶。” 任发看见出现在门口的阿威,冲他招了招手。 阿威一改以往看见任婷婷那副谄媚的面容,此刻脸若寒霜,颜色煞白得不像常人。 “表…表哥?” 这一幕倒是吓坏任婷婷,她看见表哥阿威径直向着自己走来,气势汹汹,只得不住后退。 此时任发也察觉到了异常,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阿威,你干什么?” 只见阿威脚尖踮起,快步冲向任婷婷,伸手一把扯向领口,一记耳光猝不及防打下。 “啪!” 任婷婷被这一打,顿时疼得大哭,眼泪鼻涕横流。 任发见状气得眼睛一瞪,这丫头从小到大,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都是捧在手心养大的,这阿威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魔怔,竟敢对自己女儿下手。 情急之下,任发提起桌上的花瓶,猛得朝着阿威脑袋就是一砸,因为身体动作幅度过大,将藏在胸口的玉菩萨项链露了出来。 通体碧绿的玉菩萨上嵌着一颗朱红色圆球,此刻与阿威惨白的面目相对,竟然发出一片红芒。 “啊!!” 一声似厉鬼嘶吼的惨叫自阿威身上传出,一股黑烟猛得窜出,直飞出任府大门。 而阿威只感觉浑身乏力酸软,直接瘫倒在地。 任发和任婷婷父女俩也被刚刚的一幕惊住,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表姨夫,发生什么事了?” “哼,瞧你干的好事,不知道从哪里召来的邪祟,敢打我家丫头,真是好胆。” 任发气不过,抬起一脚就踹向阿威面门,踢得他四仰八叉。 “要不是我花重金请了菩萨保佑,今天可就被你害了!” “婷婷,我们走!” 阿威揉搓着火辣辣的面目,瞧着表姨夫和表妹气愤得离开,一脸懵逼。 …… 另一边,张义初收回受了轻伤的小倩,若有所思。 “想不到那任发还有如此厉害的护身宝物,哼,算你走运。” 第十五章 董小玉 夜色将临。 独自回到义庄,张义初并没有去打扰师兄林凤娇,而是来到文才的住处。 偏房内的独床上,文才抱着长虫玩偶正睡得鼾声如雷,嘴角的涎水将枕头浸湿,张义初看到不禁摇头。 “文才,文才醒醒,师叔有事找你。” 张义初伸手轻拍了一下,床上的文才不为所动,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九叔来啦!” “啊?师父来了?在哪里??” 文才听到有人喊九叔来了,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脑袋如同拨浪鼓四处张望。 当只看到眼前的小师叔的时候,不由长舒一口气。 “小师叔你干嘛吓我啊,正睡得香着呢,梦里还有个大屁股女人。” 擦了擦口水,文才看着张义初抱怨着。 “天刚摸黑就开始睡觉啦?” “要是喜欢女人,光做梦有什么用啊,文才,你帮我个忙,一会儿师叔带你去怡红院尝尝鲜,怎么样?” 张义初靠着文才坐了下来,低头小声得在他耳边说着。 文才一听怡红院三个字立马来了精神,不要看他平时憨憨傻傻的,好像什么都不懂似的,可心里面还是阴镜一样。 只是兴奋了一下,就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不行的,小师叔,要是师父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再说,也没钱不是。” 看来师兄林凤娇已经对文才产生了阴影,张义初神色一柔,好言相劝。 “你没有钱,师叔有啊,我请你去,今晚你跟我去办事,办完我们就去怡红院,阴天回来我跟林师兄解释。” “正事来的,林师兄吩咐给我的,你不要怕。” 文才心中不由意动,但还是有点犹豫。 “我可不像师父那么有本事,连秋生也比不过,小师叔你能找我办什么事?” “那任公威勇的坟墓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你只需要带我去就行,很简单的。” 既然此事林凤娇已经交给自己处理,更是给了珍贵符箓保命,张义初自然不想再去打扰林凤娇。 这次来找文才,一是还不知道那任威勇的坟墓在哪里,二来,也是想去瞧瞧地方特色。 这文才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瞧他那模样,估计这辈子也得像林师兄那样留着童子身了,所以出于同情,也带他去长长见识,开开荤。 “只是带路?这简单,那地方我之前随师父去过一次,听师父说那个任老太爷好像变成僵尸了,难道小师叔这次去是处理那头僵尸?” “那头僵尸先不急着处理,这次去,是为了抓鬼,相信师叔的手段你之前也见过了,我手下阴兵数量太少,想要多抓几只训练成阴兵。” 文才听见不是去对付僵尸,心中大松一口气,他可是听师父说起过僵尸的厉害,成了气候的僵尸,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 “嘿嘿,能给小师叔帮忙是文才的荣幸,不过先前小师叔说的那个怡红院,是不是真的?” 张义初拍了拍文才肩膀。 “师叔说话一向算数的,说过带你去就一定带你去,总不会让你大晚上跟着我白白跑一趟。” 文才脑袋里已经开始出现怡红院那些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们,正冲着他招手,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随后两人收拾了一下,趁着夜色瞧瞧出门而去。 …… 距离任家镇不远的山林,一片不大的坟场。 此时圆月高挂,阵阵阴风吹过,将坟场边的林木枝丫吹得摇摆不定,犹如索命恶鬼伸爪狂舞。 加上坟堆旁三三两两的蓝绿色鬼火,蟋鸣蛙叫夜莺啼,阴森恐怖的气氛让人心头骤然一紧,毛骨悚然。 带路来到这里的文才看到这般情景,心里像是猫抓,面上毫无血色,哆哆嗦嗦从挎包里取出一把檀香点燃,冲着四周坟堆边拜边走,嘴里面碎碎叨叨个不停。 “有怪勿怪!有怪勿怪!” 瞧着文才这副德行,张义初一阵无语。 “文才啊,我们就是来抓鬼的,你怎么还拜上了。” 不理会一旁恍恍惚惚的文才,既然已经到了地方,那就直接办正事。 体内法力一送,人皮幡迎风展开,月色下的人皮幡上人头攒动,如同饿急了的野兽,极欲出笼。 此番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董小玉。 张义初记得剧情中那董小玉能和林凤娇交上几手,虽然最后落败,但一身实力可想而知。 按他估计,就算没到凶煞层次,最低都是个厉鬼实力的鬼怪。 尽管张义初已经在林凤娇那里收了众多厉害的鬼物,可谁又会嫌弃自己的力量过高呢。 而且这董小玉的坟墓可是挨着任公威勇的,那神秘风水师修改此地风水,祭炼僵尸一事,相信董小玉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 如果能够多探出那神秘风水师的信息和踪迹,到时候对付起来也会更加从容。 张义初四下张望,没有察觉到异常,将文才拉到自己背后。 “阴兵!现!” 人皮幡黑气翻涌,霎时间响起鬼哭狼嚎之声,原本吵闹不休的虫鸣鸟叫一下子没了声音。 近三十头阴兵突兀的出现,排列整齐的站在张义初面前。 身后的文才见到这一幕,怪叫一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之前见过还吓成这样,只不过比上次多了一些而已,张义初也不理会文才,直接开始吩咐一众阴兵。 “将这坟场内的所有鬼物都找出来,全部押到我面前!” 阴风猛涨,如呼山海啸一般,一众阴兵四散而开,个个面目狰狞,开始一寸寸搜刮寻找。 这处坟场一开始并不是任家镇的集中葬地,只因为任老太爷被葬在这里后,传出此地风水能福泽后人的说法。 于是后来镇上的镇民,只要家里有人新死,就往这里下葬,更有甚者,一些无主尸首也被抛在这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坟场,或者说是乱葬岗更合适。 那任家一开始想霸占整个山头,但抵不住疯狂的镇民,最后只保下任公坟墓周遭的地方。 张义初原本还想借此地未投胎的孤魂野鬼,拿它们阴气本源滋养阴兵,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阴兵们竟然一个也没有找到,连实力不凡得董小玉也踪影全无。 “不应该啊,难道是林师兄特意清理过?” 感觉到蹊跷的张义初,拉起蹲在地上的文才问道。 “文才,你师父有没有来这里做过法?” 使劲摇了摇文才,他才缓过神怔怔得看着张义初。 “没有啊,师父只说起过这里僵尸的事情,说时机未到,还没有开坛做法。” “那就奇怪了。” 张义初眉头紧锁,现场除了一众阴兵以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义初扫视着这里的墓碑,寻找属于董小玉的那一座。 很快,他便看到一块墓碑上写着董氏小玉之墓,墓碑上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清秀貌美的年轻女子楚楚动人。 正待张义初准备细看的时候,只见照片上那女子双眼闪现一抹绿光…… 第十六章 情报 霎时间,张义初周身骤起一阵狂风,黑色服袍随之鼓荡,在那股邪意非常的阴气渲染下,此刻的他如同鬼神一般,似鬼非人! 身后不远处的文才不阴所以,除了满脸的惶恐外,对于小师叔突然搞出的阵仗感到疑惑。 清亮的眸子在法力的刺激下,出现暗红色的火焰纹路,四周一切阴气流动的轨迹已然收入张义初的眼底。 “倒是藏得够深的,不过也难逃我的法眼,显现!” 张义初双手一挥之际,阴森的绿色鬼火刹那激射而出,形成两条虚幻的锁链,直奔董小玉的坟堆。 锁链凶狠诡异,像是狂躁飓风,刁钻而又狠辣,直搅得黄土翻飞,浓烈的土腥味弥漫四处。 “啊!”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鬼叫,坟坑深处出现一抹血色光芒,直冲天际而去。 周遭的阴兵见状纷纷怪叫一声,踏步飞奔过来,欲要阻拦,其中鬼将军首当其冲,一柄厚背长刀在距离血色光芒还有数丈,就猛得向前劈砍。 一道阴煞之气组成的刀芒破空而去,转瞬即至,将半空中那道身影直接劈落。 血光落地,化作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这女子眉目清秀可人,不是董小玉又是谁? “这女鬼好美!” 一旁角落,文才瞪着眼睛痴痴地望向董小玉。 “哼!” “乾字御法,锻形!” 就算想从这董小玉口中知道那神秘风水师的事情,张义初还是觉得要先将自身烙印打入,毕竟鬼性狡诈多变,再漂亮的鬼也是鬼。 蕴含磅礴法力的鬼火锁链,眨眼间就将董小玉缠绕捆缚,动弹不得。 “法师意欲何为?小女子自问成鬼以来都潜心修炼,未曾为祸一方,更与法师素昧平生。” 董小玉面容凄苦,怯生生欲泣含珠,不停挣扎。 “你这孤魂野鬼逗留人间,枉顾阴司法度,还敢自称无辜?本法师巡狩人间,自然除恶务尽!” 张义初眉心神纹闪烁,流露出淡淡阴司正神的气息。 “啊!原来是阴司大人当面,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饶命!” 尽管只有少量气息流露,董小玉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煌煌神威,娇弱鬼躯体若筛糠。 张义初长呼一口气,这董小玉浑身煞气滔天,已然凝聚出血色法衣,距离真正的凶煞鬼物只差半步。 可让人感到疑惑的,是她法力虚浮,好像重伤未愈,发挥的实力与真正的半步凶煞大相径庭。 暗自庆幸自己未曾轻敌,刚刚自己法力尽出,展现出强大气势,更透露鬼神正统的身份加以威吓。 不然,绕是她如今虚弱不堪,若是拼起命来,今晚少不了一场恶战,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如今我麾下阴兵之位还有空缺,你若愿意得阴兵正统,将来说不得还有机会投胎轮回。” 此刻的董小玉正是精神恍惚之际,听到这话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点头答应。 “小女子愿…愿意。” 不再犹豫,张义初瞬息间凝聚出一枚烙印神纹,乘威慑犹在,直接打入董小玉体内。 驭鬼术运转,因为董小玉没有丝毫抵抗的缘故,不到半炷香时间,张义初就将她收入麾下。 捆傅的锁链一收,董小玉神色一改之前惶恐茫然,平静如秋波静水,满眼都是顺从之意。 “小女子董氏小玉,见过大人。” 张义初收起法术,看着跪在面前的董小玉。 原本一身红衣的董小玉,浑身煞气收敛,血色尽去,穿着白衣,模样楚楚可怜,哪还有刚刚的凶恶。 “小玉,为何这山头除你之外没有其他鬼物存在?” 扶起董小玉,张义初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回禀大人,小玉为求自保,将这周围的一些孤魂野鬼炼化。” “只因为十多年前这里来了一位法师,擅自修改此地风水,布下法阵,吸纳周遭鬼物阴气,化为养尸地。” 张义初心头一凛,不出所料,这董小玉果然知道那神秘风水师的事情。 “小玉当时实力弱小,依靠家传阴玉侥幸逃脱,但始终出不了这座山头,无可奈何,只得炼化鬼物,跟那养尸地抢夺阴气。” 董小玉露出胸口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圆玉出示给张义初观看,张义初微微点头,这阴玉浑然天成,是块不可多得的法器胚子。 “就在前段时间,这养尸地吸力大增,我抵挡不住,被吸去了浑身阴气,如今只靠着阴玉苟延残喘。” 听到董小玉的一通解释,张义初心中了然。 怪不得这董小玉空有半步凶煞的境界,却发挥不出该有的实力,原来都是那神秘风水师布下的法阵导致。 至于她所说的吸力大增,估计应该是养尸地内,那任威勇僵尸之体初成的原因, 按照任威勇吸收阴气的体量来看,这至少也是跳僵的层次,堪比术士中凝聚假丹的实力了。 想到此处,张义初心中不由骇然,这养个僵尸出来都比自己高一个境界,那位神秘风水师的真正实力又该有多恐怖呢。 现在僵尸已成,相信那位风水师已经有所察觉,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根据原著剧情,任威勇在吸了任发的至亲血液后凶威更甚,就连林凤娇也招架不住。 如果到时候撞见任发一家起棺迁葬,驱使僵尸任威勇吸取至亲血液,那么就算师兄出面,加上自己,应付起来也颇为困难。 更何况还有那位神秘风水师在侧。 看来这炼尸术想要得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张义初眉头紧锁,不知道林凤娇是否知道养尸地的变化,这次回去必须得和他通通气。 打定主意,张义初展开人皮幡,将一众阴兵,连同董小玉在内,都收入幡内。 “走吧文才,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拽起还蹲在地上的文才,就要往回走,但看到文才一脸踌躇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 “师叔没忘记答应你的事情,走,我们直接去怡红院。” 听到这话,文才心里一片火热,刚刚瞥见董小玉的美貌就已经暗自瞎想,对去怡红院早就翘首以盼。 想着好事,这下山的速度自然就变得很快,只花了上山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任家镇。 虽然时间已经是半夜,但怡红院所在的那条街依旧灯火通阴,隔着老远就听见阵阵欢声笑语。 “小师叔,你经验丰富,一会儿进去怎么表现才不会被看出是第一次来啊。” 满脸通红的文才扭捏得看着张义初。 张义初只感觉一阵无语,也不搭话,直接拽着文才走了进去。 “哟,两位哥哥怎么瞧着这般眼熟,可有相好的姑娘?” “两位哥哥快快进来,先喝杯酒提提神。” 门口颇有姿色的女子左搀右扶得将两人迎了进去,热情得就像看到自家久未归来的丈夫。 第十七章 再议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义初已经收拾体妥,来到隔壁文才的房间。 “咚咚咚。” “文才,快起来了文才!” 沉醉在温柔乡中的文才,此刻还拥着一丝不挂的美妙佳人,手中的柔荑触感让他下意识捏了捏。 听到小师叔的呼喊敲门声,文才这才揉了揉惺忪睡眼,神志恍惚地起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怡红院内,不由慌慌张张穿衣出门。 “小声点师叔,我跟着师父在任家镇多少也算是名人,你这样大声呼喊,要是传进师父耳朵里,我可就废了。” 文才双腿肉眼可见得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害怕林凤娇,还是昨晚运动过猛。 “不怕,我茅山一脉不禁婚嫁,不止色欲,虽然林师兄他守身如玉,但没规定门下弟子也得跟他一样啊,若真出了事,师叔给你兜着!” 张义初毫不在意,拍着文才的肩膀,笑眯眯看着他。 “怎么样文才,感觉如何?听动静你昨晚可没怎么睡觉啊,挺厉害的嘛。” 被调侃的文才红着脸,四下里张望着,这才低声说道。 “食髓知味,感觉之前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了,小师叔,你什么时候再带我来啊。” “再说吧,先把正事忙了。” 于是张义初带着走起路歪歪扭扭的文才出了怡红院。 正在此时,怡红院对面的胭脂铺子里,秋生正百无聊赖得看着过往的行人,时不时偷瞄着那群美艳的站街姑娘。 从里面出来的两人也被秋生看在眼里,刚开始秋生以为自己眼花了,微微晃神,这才一脸愤慨。 “好你个文才,居然跟着小师叔逛怡红院,这种好事也不想着我,枉我平日里以兄弟相待。” 丢掉手里的鸡毛掸子,秋生一脸怒容冲了出去。 跟在张义初身后的文才率先看到冲过来的秋生,忙赶过去拦着,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小师叔,我和秋生好好谈谈,不耽搁你忙正事。” 张义初笑着点了点头,冲秋生挥挥手,转身向义庄的方向赶去。 文才把秋生拉进胭脂铺子,端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水递过去。 秋生此时正在气头上,一把拍来水杯,眼神失望地盯着文才。 “干嘛?你们去逛怡红院还不让我说了?哼,我算是看明白你了,文才你可真不讲义气。” 别看平日里秋生和文才总是打打闹闹,可但凡遇到点好事,他都会惦记着文才。 没想到两兄弟的感情只是他眼里的一厢情愿,这该死的文才背着他偷逛怡红院,这种好事居然不叫上自己。 “不是的,你听我说,昨晚我去帮小师叔办事,小师叔为了感谢我才带我去的,你又回你姑妈那去,我想叫你一起也没办法啊。” “虽然你这次没去成,但小师叔可是风月老手,肯定不只去这一次,下次去的时候我保证叫上你。” 文才一边解释又一边安抚,做足了保证,这才让秋生消了气。 随后等秋生姑妈回来,两人一同前往义庄。 刚一进门就撞见林凤娇与张义初两人在一起喝茶。 “师父。” “小师叔。” 两人都各怀心思,没了往日的惫懒模样,都规规矩矩的弯腰打招呼。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一回来这师兄的茶就沏好了,都过来坐吧,我也是刚到的。” 冲两人招了招手,张义初便转头望向林凤娇。 “师兄,昨夜我让文才带路,去了一趟任老太爷所处的坟场,在那里探寻了一夜时间,发现有点不对劲。” 对林凤娇简单解释了一下昨晚文才一夜未归的原因,张义初就直接切入正题。 “你俩也别喝茶了,秋生,把文才带下去休息,带个路都整得虚浮气燥,脸都比停尸房里的那几位白。” 一旁林凤娇瞥了一眼秋生文才,语气带着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张义初知道是林师兄故意遣退他们,毕竟这件事的危险性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等秋生文才走远,张义初直接唤出董小玉,将昨夜的一番说辞又复述给林凤娇,顺便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林凤娇的一字眉微微跳动,神色讶然。 “之前我去坟场的时候到没有注意孤魂野鬼,那里尸气浓郁,在察觉到风水宝地被人为修改成养尸地之后, 发现任公威勇的僵尸体已成,我也没多做什么打草惊蛇,就直接回返。” 轻抿了一口热茶,林凤娇起身来回踱步。 “至于董小玉所说的法阵,我猜在吸收大量阴气突破僵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溃散。” “需要如此庞大的阴气积累突破,这任公威勇应该是刚晋升到跳僵的层次。 等到迁坟那日,在任发和任婷婷两人的至亲血液近距离诱惑下,那僵尸必定破棺而出,若是成功吸血,怕是凶威更甚。” 林凤娇的声音透着忧虑,以他的实力,对付这刚刚诞生的跳僵也要多费些手段,而且还要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神秘风水师。 此前自己还想着把这事交给小师弟,当做试炼之用,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我猜任发执意迁坟,不单单是因为运势衰退,多半有这神秘风水师横插一足。” 张义初沉吟片刻,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是什么恩怨我不管,倒是为兄差点让你深陷险境。” 对于之前没有探查仔细,林凤娇心里还是颇感愧疚的,如果小师弟真的在他这里出了事。 那茅山的师兄弟们还不活剐了自己,毕竟小师弟和他们的感情之深,不在自己之下。 “幸好你发现异常,不然真到僵尸出棺,风水师杀到,尽管你有紫符在身,也力有不逮,恐怕性命在忧。” “历练之事不提,这次你我师兄弟共同联手,也好叫他有来无回!” 张义初当然知道此刻林凤娇的心路历程,无非是担心自责之类。 没多说什么,张义初端起茶杯一举。拍着胸脯,脸上露出夸张的神色。 “一颗凌云豪胆在身,何惧妖邪鬼魅,来师兄,以茶代酒,师弟我干了!” 瞧见小师弟又在耍宝,林凤娇心中愧意尽散,罕见得陪着他一起胡闹。 “好,为兄也干了!” 刚沏的茶水滚烫无比,只能轻抿,哪能一口干了,先后喝入口的两人,几乎同时吐了出来,被烫得龇牙咧嘴。 看着对方的惨样,都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八章 起棺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已经到了约定起棺迁葬的日子。 此刻,距离任家镇不远处的山头。 晨雾弥漫,身穿黄色道袍的林凤娇和任发当头而行。 身后跟随着张义初、任婷婷。 那任婷婷脸上戴着纱巾蒙面,眼神中蕴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恼色,那位自任婷婷从省城回来后就片刻不离的保安队长阿威,此时却不见踪迹。 而后面的秋生文才两人,则手抬裹着黄色布匹的桃木桌案,后背腰间都缠着鼓鼓囊囊的包袱,隐约可以看到符纸香烛一类的物品, 还有十来个壮硕的青年小伙,扛着起棺用的吊架。 按照林师兄的吩咐,一路上张义初都在不断往路边撒着纸钱,雾气中时不时卷起旋风,将纸钱吹得满天飞舞。 “任老爷,当年任公所葬的风水宝地可有高人指点。” 林凤娇背着双手,闲庭信步犹如春郊出游,双目四处打量,好像能够穿透雾气。 “九叔所言不错,当初先父尚在之时,就苦心寻找安身宝地,直到新死不久,才打听到一位道士手中有这处名号为蜻蜓点水的宝地,因为头七将至,下葬在即,只得重金买下。” 想起当初获得堪称福泽绵后的宝地,任发不由露出得意的神色,不过转瞬又叹了口气。 “刚开始的七八年里,我任家的生意确实如鱼得水,蒸蒸日上!” “可好景不长,之后的几年,家里生意处处碰壁,加上时势不济,各处兵祸肆虐,到如今,我的资产已经缩水一半。” 林凤娇微微点头,旋即又看向任发。 “所以任老爷才想起起棺迁葬一事?怪不得我苦劝下,你还如此坚持。” 无奈得摇了摇头,任发苦涩一笑。 “我是极信风水的,自然知道这坟冢宜静不宜动,可生活所迫,只得出此下策。”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坟场范围,林凤娇鼻翼微动,却察觉不到半点尸气,不由眉头一皱。 张义初也看出不对劲,四下里小心戒备着。 “秋生文才,将法坛安置在任公墓碑前十五步,我要礼敬四方鬼神!” 林凤娇袍袖一挥,吩咐一声,便踏步向前。 “是,师父。” 抬了一路,绕是清晨凉爽,秋生文才两人此刻也已经满头汗水,将法坛放置在指定的地方。 两人偷瞄了一眼林凤娇,见师父一脸肃穆的模样,打消了休息的念头,赶忙将包袱里的物品一一拿出来,摆放整齐。 一切准备完善,林凤娇向前一步,抽出三柱檀香点燃。 “恭行天律,拜禀四方诸神,今任公威勇动土迁坟,如有惊扰,望请海涵,此后初一十五,贡谢上品香烛!” 告请完毕,林凤娇分别朝着四面八方各拜三请,才插回香炉内。 “大家都来拜一拜,记住心要诚!” 等诸人都烧香拜祭过后,林凤娇这才命人开坟动土。 七八个壮小伙合力推到墓碑,便拿着锄头等挖土器物挥动起来,小半个时辰过后,棺材已经露出头角。 “看来当初指点下葬的法师也是个高人,懂得用法葬来契合这蜻蜓点**。” “来人上架,拉棺!” 众人抬着吊架上前,用麻绳拴住棺材,一起用力拉。 一旁的林凤娇和张义初心弦紧绷,为了怕打草惊蛇,逃了背后的神秘风水师,只得一切照旧。 两双眼睛四顾张望,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 直到棺材被拉扯上来,四周还是一切如常。 “诸位,任公威勇即将重见天日,凡年龄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还有四十八,属鸡属牛者,一律转身回避。” 人群中听到林凤娇所言,被说中者都转身背向棺材。 少顷,回避完毕,才在林凤娇的吩咐下起钉开棺。 棺材刚刚开启的瞬间,一阵黑气从内部升腾而出,四周山林鸟雀如同受惊,皆啼叫震翅远飞。 众人也被这突然冒出的黑烟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 “九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任发惊疑不定,朝着身旁的林凤娇发问。 林凤娇迈步向前查看,只见棺材内的任威勇,经十余年时光,竟然不见丝毫腐烂,皮包骨的脸颊上,五官清晰可见。 “面呈青黑,口生獠牙,双手指甲长出数寸,任老爷,这任公怕是已经变成了僵尸。” 听到林凤娇的话,任发一脸骇然,也探头凑到棺材前。 正在此时,变故突生,只见棺材内的任威勇猛得睁开双眼,眸子里的血色浑浊一片。 鼻子耸动下,竟抬起双手,带着寒芒闪动的指甲,直抓向任发的脖子。 林凤娇眼疾手快,单腿一番之下,便将任发踹离棺材,一个狗吃屎飞扑出老远。 “义初师弟!” 一旁张义初已经调动全身法力,甩手之下,青色火链犹如升天猛龙,直窜向已经起身的僵尸,任威勇面目。 “啪!” 法力构造的锁链如同实质,击打在任威勇脸上溅起点点火星,碰撞之下,火链溃散,僵尸任威勇也倒飞出去。 “果然是个跳僵,一身金刚铁骨,防御惊人,我全力一击竟然没能伤其分毫。” “秋生文才!快带众人撤离此地,任公威勇已经成就僵尸之体,你们在这里只能徒填血食。” 听到师父的呼喊,秋生文才连忙照做,可是刚刚这一幕已经惊到众人。 除了被踹得倒地不起的任发,和已经吓愣的任婷婷外,其余人等早就作鸟兽散,哪里需要旁人驱赶。 来不及多想,秋生率先背起任婷婷就跑,留下文才看着直跺脚,只能选择扶起任发,朝下山路而去。 一切火石电光,任威勇被至亲血的气味唤醒,眼里除了任发和任婷婷以外,哪里容得下其他。 口中狂吼,浓郁尸气如同掀起的滔天浪潮,拍向四周,一个起跳,横跨数丈距离,朝着落后半分的任发而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文才转头看去,顿时骇得大惊失色,生死之际,文才一改以往迟缓愚钝的模样,撇下任发,独自狂奔逃离,就像奔兔惊鸟,快速又不失灵活。 此时此景,林凤娇自然不会责怪文才见死不救,他也没这能力,巴不得他跑得再快点。 “并上清灵章,飞步斩邪剑,疾!” 林凤娇法诀瞬成,一道剑形灵光自天门飞出,雄浑法力犹如山岳压顶,飞剑骤然变大,裹挟着煌煌天威,直劈已经跳到半空中的任威勇! 第十九章 神秘风水师 “轰!” 巨大气剑快如雷动,那僵尸任威勇刚察觉到天威似的动荡,就被斩中,直飞出十几丈远,轰入山壁土石之中,掀起滚滚烟尘。 张义初见林凤娇如此手段,不由暗自咂舌,不愧是假丹巅峰,即将登上真人大宝的法师。 刚欲有所行动,忽听一阵放荡不羁的狂笑,回荡山头林间,宛如魔音贯耳,震人心魄! “哈哈哈!” “早就听闻你林凤娇在符箓一道已经臻至化境,没想到在术法上竟也有如此造诣,无愧当代茅山天资第一的称谓!” 余音滚荡之间,只见一簇黑云烟气从远方忽至,气势威压如渊似海。 见此情景,林凤娇和张义初两人心头一凛,这神秘风水师终究是出来了,不过这番声势,可不是一般术士能有。 黑烟消散,露出一位身穿黑金华服的中年道人,头上发髻高束,三缕长髯恣意飞舞,若是忽略其身上的阴尸邪气,便是称一句仙风道骨也不为过。 “虽然知晓能够炼制跳僵的术士,不是易于之辈,但没想到居然是你这个龙虎山弃徒!” 待看清楚来人面目,林凤娇脸上寒意更甚,心底回想起关于此人的信息,并透露给一旁张义初知晓。 “龙虎山第二十二代汉字辈传人,曾担玄女科高功,张汉渊!” “五年前因背师叛道,偷窃龙虎山法典?太平洞极经》失败而潜逃下山,如今已被革除山门,被龙虎山通缉。” “当初听闻你就已经假丹后期,没想到入了邪道,干起了炼僵制尸的勾当,若是被龙虎山众道知晓,还不气得三尸神暴跳。” 张义初听闻此言,神色凝重,龙虎山作为道教三箓之一,堪称魁首,如今声势道统可比茅山要强一筹,此人能在龙虎山通缉下侥活数年之久,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那又如何,想我天资不凡,那群臭老道总是藏着掖着,不将真法传我,无怪我作此行径!” 张汉渊一脸愤愤不平,眼眸中汹涌着泼天的狂傲。 “也该我鸿运大发,当年下山逃离至此,截了那位风水炼尸的胡,这任威勇身具大阴火莲宝体,正是炼制僵尸的绝好材料,刚一炼成就是跳僵之境,不枉我多年蕴养。” “哼!闲话休谈,既然知道你林凤娇道场在此,我会没有点准备?” 冷哼一声,张汉渊抬手一挥,一口雕金刻纹的黑色棺材从袖口飞出,由小变大,直接竖立在身前。 棺盖轰然大开,尸气滚滚,里面空间看上去小巧玲珑,却走出数十道人影,细看之下,竟然都是僵尸。 没想到这口棺材还是罕见的空间类法器! 一众僵尸刚出来就朝着张义初和林凤娇两人围来,个个青皮獠牙,指抓挥舞,口中吼声不绝,宛如炼狱尸谭,几十之数竟有千军威势! “义初!你先应付这群僵尸,正主由我来。” 林凤娇暴喝一声,踏步飞空,直接越过僵尸群,腰间宝囊神光熠熠,随着林凤娇口中法咒,喷吐出道道寒芒,遥指张汉渊所在。 “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道道飞剑如雨激射,张汉渊见此,也不敢托大,法诀一掐,腰间符匣中飞出数十张符箓来,抵挡在前。 蓦地,火焰雷电,金凤神龙,从符箓中变化而出,与林凤娇的法剑互相攻伐,两人法术符箓平分秋色,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张义初也不犹豫,人皮幡直接飞出,霎时间,磅礴的黑色阴气充斥四周,鬼哭神嚎声骤响。 鬼将军一如既往,率先出了阴雾,冲阵在前,单提一把厚背长刀,刚与僵尸照面,就砍飞了三四只。 而小倩、董小玉在内的其余阴兵,也提刃就上,兵器和僵尸碰撞下,竟发出金铁交鸣! 砍倒的僵尸只是迟缓片刻,就重新冲来,个个浑如生铁打成,又似顽铜铸就。 “铜甲尸?!” 张义初轻咦一阵,旋即面色邪魅,眉心神纹大放奇芒,周遭阴气仿若得到了某种加持,直接暴涨,生出腾腾蓝绿火焰。 “真法常住,阴司伏魔,请神甲利器,敕令!” 沸腾阴火中诞出无穷符咒,分成二十九缕,附着在众阴兵身上,流转于铠甲兵刃之间。 正是得自鬼玺敕令法之一,祝甲术! 在僵尸群中游斗的阴兵们,得到敕令强化,兵刃已经能够破开铜甲尸的防御,顿时振奋狂热起来。 阴兵们手段本就鬼魅难测,铜甲尸虽然防御惊人,奈何反应迟缓,不消片刻,铜甲尸就有五六具倒地不起。 此时整个坟场上,阴兵与僵尸,鬼气与尸气,交错争锋,如同一副地狱景象。 “想不到你茅山竟将阴司敕令给了这个小辈,简直暴殄天物!” 张汉渊见驱使阴兵的张义初,心头一震,自己为了应对这林凤娇可是做足了准备,不惜暴露踪迹,掠尸杀人,炼制出这四十六具铜甲尸,可没想到还有这般强手插足。 为了一具可成就旱魃之姿的任威勇,自己可谓是煞费苦心,要不是为了借着天地风水塑造僵体,打造出更夯实的基础,也不用冒此风险。 如今炼制功成,只差至亲血液滋养,要让他现在只身逃遁,根本不可能。 张汉渊牙关一咬,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冒着境界跌落,也要得偿所愿! 当下腹中假丹一裂,一股庞大的法力从中涌出,在此作用下,不但和林凤娇分庭抗礼的同时,还能分出心神,祭出法术,轰向张义初。 让他们无暇他顾,只得专心应付自己,而张汉渊心里,也暗自运起炼尸术,尝试控制深陷山石的任威勇。 …… 作为此地唯一凡人的任发,此刻简直肝胆具裂,绕是家财万贯、见多识广,遇见这般情景,也得两腿发软,屎尿齐流! 那被轰入山石的任威勇,已经挣脱出来,无视坟场上激烈的打斗,一个飞跳就来到任发身旁。 “父…父亲?” 任发看着模样宛如昔日的任威勇,下意识开口呼出。 也许是屎尿臭气的缘故,任威勇竟一时没有下口啃咬,抓起任发衣领,直接摔向一旁的墓碑,衣衫在大力下撕碎,露出发白褶皱的皮肤。 这一撞之下,任发头破血流,任威勇嗅到至亲血气,浑浊双眸中显露狂躁,大吼一声,朝着任发脖颈处咬去。 “啊!” 任发撕心裂肺像是猪叫一般,惨叫声竟然盖过坟场上的鬼嚎尸吼,惹来场上三人侧目。 “哈哈哈,好!我这跳僵已经成功吸收至亲血液,凶威正盛,就算你带的这小辈通晓阴司驭鬼之术,也不可能对付得了。” 第二十章 得偿所愿 张汉渊眼看得逞,不由放声大笑。 那任威勇只用几息功夫,就将任发吸了个干净。 口中涎着血液,仰天长啸,尸气激增之下,衣衫爆裂,原本瘦小干瘪的任威勇,此刻身体徒然拔高。 缺失水分的皮肤渐渐生出鱼鳞纹路,其下的肌肉也如同气球,膨胀生长。 短短时间,任威勇就变成了一个高三米的青皮壮汉,眼中浑浊尽去,盯着张义初,露出嗜血之意。 而此刻,四十多具铜甲尸在加持了敕令神威的阴兵手下,已经有一半倒地不起。 值得一提的是,实力恢复的董小玉,仰仗半步凶煞的境界,在尸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血红飘带只困不杀,场上倒地的铜甲尸,大多被裹成了粽子,徒劳挣扎。 张义初瞥见一旁虎视眈眈,欲要扑过来的任威勇,加快了手上青火锁链的挥动速度,或捆或抽,配合董小玉将那些依旧顽抗的铜甲尸尽数困住。 毕竟,这些铜甲尸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战利品,如果顺利获得炼尸术,战力立马提升一大截,就算借此机会冲击假丹之境,也并非空想! 另一面,目的达成的张汉渊,再无所顾忌,借着境界滑落爆发的短暂法力,使出浑身解数,法术符箓仿佛不要钱似得狂甩,一时间竟然压着林凤娇打。 不过,这场战局胜负的关键,还是在任威勇和张义初身上,毕竟张汉渊此刻的爆发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这一点,林凤娇心知肚明。 “师兄安心,你只管放手对付那龙虎弃徒,一个刚成气候的跳僵,还奈何不了我。” 此话说得狂妄嚣张,张义初神色却谨慎小心,身后半空中的人皮幡阴气猛吐,源源不断补充着阴兵们的损耗。 自己单个实力确实不足以对付现在的任威勇,可依靠所驭阴兵,纠缠拖延还是没问题的。 “吼!!” 不及多想,任威勇在张汉渊的有意控制下,一个起跳飞至半空,朝着张义初扑来。 “大胆!” 鬼将军见那跳僵竟敢直奔自家主公而来,青白恶脸上露出狂怒,不用张义初吩咐,鬼气骤然爆发,提刀飞身就是一挑。 作为阴兵鬼物的鬼将军,此刻却生出勇往无前的气势,饱蘸阴气的眸子上,枭悍之意一览无遗。 “死来!” 堪比凶煞鬼物的跳僵,实力自然不是只有厉鬼境界的鬼将军能够抵挡,悍勇一击被任威勇轻易抵挡。 任威勇只是反手一抽,鬼将军就被直接抽散,仅留一点灵光逃遁,飞回张义初的人皮幡中。 张义初神情愕然,鬼将军的莽撞护主是他没想到的,幸好还保留下魂魄本源,来日费些手段也能重塑鬼体。 鬼将军的牺牲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让张义初知道,这任威勇的实力不是手下阴兵能够正面抵挡的。 此刻张义初一脸愤慨得注视着即将扑过来的任威勇,将想要保下这具跳僵的心思掐灭,断然抽出一张紫色符箓。 正是此前林凤娇所赠的五雷科三品大箓。 太乙天保極雷符! 法力狂涌之下,通体紫色的符箓大发雷光,顾不得雷电对自身阴寒法力的侵蚀,直接抽空丹田,意念锁定任威勇,将雷符向空中一抛。 “轰隆隆!” 碧蓝晴天下,凭空炸出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蛮横如同猛龙翻江,径直将任威勇吞入雷域当中。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任威勇连嘶吼挣扎都来不及,直接化作齑粉,随风消散。 雷符出现到任威勇被灭杀,只不过一瞬,张汉渊听见动静转头望去,只看见坟场上突兀出现的巨大坑洞,缕缕青烟直冒,哪还有跳僵任威勇半点影子。 张汉渊勃然色变,森森目光望着罪魁祸首,那个被自己看做一般角色的张义初,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林凤娇,欣慰一笑,仅管表面放弃以此事独自历练张义初的打算,但心底还是存了几分考验的意思。 如果张义初舍不得用那张符箓,只顾寄希望于自己,没有物尽其用,当断则断的气魄,那说不得要让他在自己身边多待几年,磨砺磨砺心性。 看着想要抽出手对付自家师弟的张汉渊,林凤娇眼色一冷。 “哼!看来昔日的高功大人也不过如此,符箓法术一样未精,只晓得以量压人。” “好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符箓!” 林凤娇踏剑滞空,自袖口出掏出一张火色烫金的符纸,指尖一点鲜血浸透进去,那符纸兀自燃起血色火焰,腾飞上空,膨胀起滔天烈火。 “啼!” 火焰中猛然一道鸟鸣炸出,一双翅膀能遮蔽整个坟的巨大金凤钻了出来。 那翅膀煽动之间,涌起流星似得火球,张汉渊借助法术符箓构起的幕布,轻易被扯碎。 “六纹金凤上清大箓?!” 张汉渊惊呼出声,想不到这林凤娇竟能绘出如此品阶的符箓,来不及多想,一口精血应激而出,直接喷在自己穿着的黑金道袍上。 霎时间,道袍迅速张开,就将张汉渊包裹在内。 “轰!” “轰!轰!!” 一阵穿金裂石的碰撞过后,烟尘散去,张汉渊狼狈得半伏在地,道袍被轰得破了几个大洞,口角处血液滴落。 牺牲了一件防御法器,总算是抵挡住了这波攻势,张汉渊龇牙咧嘴,肉疼得看了一眼道袍,旋即又冷笑出声。 “如此威力的符箓,我不相信你还能激发第二次。” 原本半空中踏剑而立的林凤娇,脸色骤然煞白,过多的法力透支,让他脚下的法剑也闪烁不定,几乎消散。 林凤娇只得掐诀撤回,飞落到地面。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正被法力反噬,动弹不得,还能出手还击?” “义初师弟,交给你了。” 说罢,林凤娇直接盘坐在地,闭目调动周天,恢复法力,直把眼前的张汉渊当作死人。 张义初应声走来,现在的张汉渊不过案板上的鱼肉,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炼尸术,到底在不在他身上。 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张汉渊脑袋掷去,没有了法力护体的他,与普通凡人无二,直愣愣倒地,不省人事。 “小倩、小玉,把这老小子身上的东西都扒出来。” “是!” 张义初心怀谨慎,深怕这老道留着后手,阴沟翻船就不好了。 两女鬼很快将张汉渊身上的东西尽数搜出,连跌落在一旁的法器棺材也搬到张义初面前。 一件残破不堪的法器黑袍,一个淡黄色木质的符匣,只不过里面没剩下一张符箓。 东西很杂,张义初一一扫过,直到看见一张折起来的皮质纸张,才拿在手里摊开,上面炼尸术三个字体赫然映入眼帘。 第二十一章 收获与突破 “嗯?” 张义初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恨不得立马通读一遍,看能否可以激活系统。 不过瞥了一眼旁边闭目运功的林凤娇,还是按耐下内心的激动。 “你小子就留在这里打扫战场吧,我把张汉渊带回去,阴天直接押送到江西龙虎山,顺便通知一下任家这里发生的事情。” “对了,任老爷的尸身你别动,让任家人自己来处理。” 林凤娇睁开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嘴角笑意浅露,直接扛起晕厥过去的张汉渊,就往山下走去。 “有劳师兄了!” 张义初抱拳微拜,能够成功打败张汉渊,当然是仰仗林师兄发威,光靠自己,怕是得身死此地。 顾不得多想,张义初直接盘地而坐,仔细阅读手中皮质纸卷上的内容。 上面的字体小如蚊蝇,淡淡的尸臭味道萦绕鼻尖,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张义初就把记载炼尸术的纸卷大致看了一遍。 “盖天地之造化,属人身夺精灵神秀,所化尸者,郁结败气不消。” “天养地孕,以炼至控,卫自身之道,命尸成道,以自身魂魄窃入其中,瞒天过海,左道大成。” …… 【滴!系统检测到邪术——炼尸术!】 【炼尸术自动满级!】 熟悉的声音自脑海中想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驳杂庞大的信息,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的原因,这次学习炼尸术并没有带来大脑的胀痛。 关于炼尸控尸的种种修炼感悟浮现在张义初心间。 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圆满,好似浸淫此道数十上百年之久,张义初对于炼尸术已经登峰造极! “系统果然给力,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功。” 体内丹田处,突兀出现的磅礴陌生的法力涨得小腹生疼,张义初来不及欣喜,连忙闭目内视,牵动驭鬼法力配合自身,缓缓将这股炼尸法力消化吸收。 两种法力属性相近,不过盏茶功夫,张义初就将两股法力融合。 此刻丹田内,漆黑的阴寒法力化作无边云海,铅墨厚重,宛如积雨云层,其内鼓荡出来的阵阵闷响,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突破假丹的契机已经到了!” 感受到自身法力的变化,张义初双眼猛然一亮。 转头看向还被董小玉阴力包裹住的铜甲尸们,双手翻飞如幻影,一道道气结种子被凝聚出来,纷纷打入铜甲尸体内。 原本还在徒劳挣扎的铜甲尸们,在气结种子进入的瞬间没了动静。 不愧是满级炼尸术,竟然瞬间控制! 同时,铜甲尸们反馈的本源力量也出现张义初的丹田处,成为打破云层的最后一道闪电。 “轰!” 张义初仿佛听到了一声闷雷,雷声滚过丹田重云,将积蓄已久的水汽尽数碾出。 法力构造的庞大黑云逐渐减小,浓缩成液态,坠入丹田海中。 感官上好像过了很久,可张义初知道不过片刻,丹田内的法力就完成了从气到液的蜕变。 随即一个宛如初生大日的暗红色圆球,从法力海洋中浮现,浓郁恐怖的能量波动从这颗虚幻圆球中散发,涤荡凝练,自动吸收法力海洋以充实自身。 假丹凝聚! 境界提升! 外面一众守卫的阴兵们,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恐怖的威压自张义初身上传来,加上驭鬼烙印的影响。 此刻,一个个瘫软在地,或趴或跪,都在瑟瑟发抖,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哪还有半点作为厉鬼恶魂的凶狠。 “恭贺主公法力大进!” 而瘫倒在张义初腿边的小倩,此时双眼媚态如丝,惨白的脸上竟罕见出现一抹酡红,光滑如玉的下颚抵在他大腿上,娇哼喘气。 “主人法力无边,奴婢受不了了。” 调整完气息法力的张义初睁开眼睛,眸中神芒一闪而过,轻抚着腿边美妇的头颅,心情一片大好。 “待我稳固完境界,也给你们点好处,回来吧。” 人皮幡传来吸力,将阴兵们都收纳其中,在即将收回人皮幡的时候,张义初不顾境界未稳,抬手渡了一道精纯法力进去,围绕在鬼将军的灵光旁,助其滋养。 “鬼将军好生修养,等此间事情完了,就为你重塑鬼体。” 忠心护主的鬼将军,张义初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众阴兵里,也只有它在当时挺身而出,虽然是螳臂当车,但其心可鉴。 起身来到放置在一旁的黑色棺材,这棺材通体漆黑,略显小巧的棺身有些不伦不类。 其上金丝纹路组成的法阵不时有流光转动,周身浓郁的阴寒尸气,仅管没有主人驱使,也兀自蓬勃升腾。 缓缓抚摸着金铁质地的棺材,刺骨的冰冷透过指尖传来,张义初一震,神情激动,如获至宝一般。 “想不到这法器除了储尸的空间能力,还有类似于养尸地的功能,这张汉渊倒是送了我一个好宝贝。” 不过要想将他人的法器归为己用,可不是短时间的事情,首先要抹除原主人的痕迹烙印,再慢慢温养祭炼。 现在显然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张义初伸手按住棺盖,驭使假丹境界的厚重法力,直接蛮力摧毁张汉渊的意念烙印,获得简单的操控权。 虽然这样做有伤法器,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毕竟还有一群铜甲尸躺在地上,自己不可能驱使它们直接回到任家镇。 “起!” 单手剑指一捏,挥动之下,养尸棺缓缓立起,但是仅仅片刻,就重新到底。 “看来没有祭炼就直接驱动,还是很吃力啊。” 无奈之下张义初只得放弃,用力将棺材板推开,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的空间。 “幸好储尸还能用。” 炼尸术催动之下,剩下的四十具铜甲尸徐徐起身,朝着棺材处走来。 等铜甲尸全部跳进棺材里,张义初这才把棺材盖上,扯了一根之前用来给任威勇起棺的麻绳,直接将这不过一人高的养尸棺绑在背上。 此刻太阳西垂,坟场上的阴雾渐渐随风消散,一个背着棺材的邪意青年独自站在那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远处上山的小路上,出现了一群畏畏缩缩的人,张义初放眼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保安队长阿威。 “估计是来给任发收尸的,不过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是不要让外人看见得好。” 张义初运起法力,避开阿威一群人,背着棺材朝着相反的方向下山去了。 第二十二章 炼化 白天人多眼杂,张义初在山上转悠直到天黑,才悄悄潜回义庄,毕竟背着棺材太惹人注目了。 义庄大厅内,林凤娇独自一人端坐其上,看到回来的张义初,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打算亲自上山找人了。” 张义初笑着拍了拍背上的棺材。 “这东西可不好在白天招摇过市,没办法,只能在外面转悠到天黑。” 看着眼前一派邪修模样的小师弟,林凤娇微微摇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旋即眼神一凝,眸子光芒微动,盯着张义初看了半晌,语气有点莫名得说道: “你小子又突破了?这才多长时间,看来此前还小看了你在邪术一道上的天赋,若是这般速度修炼下去,只怕三五年时间就能登临天师高位了。” 感觉到林师兄微酸的语气,张义初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侥幸、侥幸而已。” 瞪了一眼卖乖的小师弟,林凤娇直接摆了摆手。 “不说这个了,如今任老爷刚死,任家上下已经乱作一团,刚刚派人过来,说让我们做一场法事,火化尸体,驱邪保安。” 张义初意外得看了一眼林凤娇。 “偌大个任家,面对家主新死,就这么草草了之?” 林凤娇闻言不禁笑出了声。 “任家再如何了得,说白了也就在这小小的任家镇威风八面,在省城只能称得上小有薄财。” “而且任老爷膝下不过任婷婷一女,如今任婷婷惊吓过度,又遇新丧,那阿威借机主导任家上下一切事宜,自然是息事宁人来得妥帖。” 张义初挑了挑眉毛,神情默然。 “那倒是得了大便宜,现在任婷婷心门失守,阿威有了可趁之机,说不得要当任家的乘龙快婿了。” 两人对于任家的现状倒也没有多在意,相谈少顷,林凤娇话锋一转。 “那龙虎弃徒张汉渊已经被我封禁在后堂,阴日我带他前往江西,这任家镇还要你在这里照拂一下,任家法事我会赶在任老爷头七回来,你面孔生,他们也不会让你接这活。” “顺便你也好好夯实下基础,修炼过快也不是好事,根基虚浮可走不了多远。” 听到师兄训诫,张义初只得点头称是,自己如今刚刚得到炼尸术,诸如养尸棺、铜甲尸都需要好好祭炼一番,还有鬼将军的鬼体也待重塑。 待在义庄也是不错的选择,现在的任家镇,短时间也不会再起什么风浪。 林凤娇刚欲开口再嘱咐一些什么,就听到张义初那里传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这忙了一天,还没吃东西呢。”张义初尴尬得揉了揉肚子。 修为没有到真人境界,还达不到辟谷的程度,而且,依照张义初的性格,就算真的能够辟谷,也舍弃不了口腹之欲。 “你先回房把棺材安置了,顺便再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你现在这身打扮着实有点诡异。” “那秋生文才呢?” 提到这两人,林凤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手中茶杯重重得放归桌面上。 “这两个混账东西,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对任婷婷迷了心窍,现在正在任家宅院,说什么都不肯回来。” 张义初心底直呼好家伙,这秋生文才平日里怕林师兄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现在美色当前,竟能至生死于度外,勇气可嘉。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换衣服!” “这就去!这就去!” 触了林师兄的霉头,也无怪他说话不客气,张义初一溜烟儿似得消失在厅堂。 …… 待酒足饭饱回来,月亮已经高悬半空,时候已经不早了。 张义初偷偷瞥了一眼林凤娇,阴沉的脸庞能滴出水来,不知道是因为秋生文才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还是因为刚刚自己吃得太多。 嗯…应该是在生秋生文才的气,毕竟吃完结账的时候,林师兄掏钱那利索劲儿,直接把钱袋子甩给掌柜,扭头就走,都不带数钱的。 独自回到房间,张义初也不急着洗漱,盘坐在床榻上,兀自运起了法力。 当务之急,是将养尸棺炼化到收放自如,不然天天背着像什么话。 内视丹田假丹,在法诀的作用下,暗红色的假丹周围生起一簇火苗,丹田海中的法力如同助燃剂一般,不断涌向壮大火苗,直到火苗膨胀了几乎十余倍后。 张义初法诀一引,火焰径直从口中喷吐而出,朝着前面的养尸棺扑了过去。 丹焰真火! 祭炼! 幽蓝色的火焰霎时将养尸棺包裹在内,先前已经将张汉渊的神念烙印打碎,丹火煅烧之下,不仅重新凝练熟悉原本法阵,更为之后自己烙印法器创造基础。 在法力的不断供给下,养尸棺在丹火中足足煅烧了一个时辰,此刻由于耗费了大量法力,张义初浑身汗液如浆,好似水泼。 心神念头猛得一凝,双手掐诀翻动间,出现了一枚烙印虚影。 “着!” 要看时机成熟,张义初当即双手一推,烙印虚影直奔养尸棺射去,而其上丹火也随之一收,跟着烙印一起浸入棺材中。 随着棺材一阵猛烈颤动,张义初眼睛一睁,不由喜浮面。 “这祭炼他人法器真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计,好在成功了,也不枉费努力。” 也顾不得现在所剩不多的法力,张义初抬手一挥,那养尸棺应势而起,滴溜溜悬停在半空。 “开!” 棺材盖子徒然飞起,从棺材内冒出的腾腾阴寒尸气,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里面的铜甲尸们急不可耐得嘶吼欲出,此刻张义初心头一片火热,如此阴森尸吼之中,竟让他觉得置身仙境。 不错,对于身怀邪术满级系统的他来说,这不就是仙境嘛。 “法力已经消耗一空,今日之功就此结束吧。” 冲着养尸棺一招手,棺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化作一指大小,被张义初吞入腹中温养。。 身怀驭鬼炼尸两大邪术,又新晋假丹,待将阴兵、铜甲尸都重新祭炼一番,就可以离开任家镇了。 诸如腾腾镇僵尸王,四目师兄那里的皇族僵尸,都让张义初有些技痒难耐。 第二十三章 送行 一夜无事,直到天明,公鸡打响第一声鸣叫,张义初这才呼出一口长气,体内的法力经过一夜时间的周天搬运,又变得充盈起来。 推门而出,就见秋生文才两人撅着屁股,各自端着菜碟粥桶,透过腾腾热水可以看见两张苦瓜脸,还有脸上浓重的眼圈。 不用多说,准时挨了他们师父的竹条。 “你们俩起这么早啊。” “小师叔早。” 秋生有气无力的问了声好,一旁文才也有样学样,不过随后的嘀咕声中却满是抱怨。 “哪里是起得早,我们根本就一夜没睡,现在屁股还疼呢。” 厅堂门口,林凤娇听到动静探着脑袋忘了过来,看到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就是一声冷哼。 “杵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正好,义初师弟也过来喝点粥。” 饭桌上,张义初和林凤娇坐在两侧,秋生文才扭着时不时传来火辣辣痛感的屁股,端着碗小心得喝着粥,生怕声音大了惹来师父的注意。 “一会儿我要去一趟江西龙虎山,这几天我不在,你们要听小师叔的话,别整天不务正业,要是等我回来听到什么风声,你们就等着挨收拾吧。” 林凤娇轻吹了着热粥,时不时抿一口,嘴里的话轻描淡写,可听在秋生文才两人的耳中,不由打了个哆嗦,不敢应声,只把头埋得更低。 “师兄放心就是,这几天我也可以指点两位师侄修为,虽然所修道不通,但殊途同归,说不定我这他山之石,刚好能点醒他们。” 张义初看着秋生文才这两人模样,不由好笑,昨天的勇气哪去了? “不过师兄,此去江西龙虎山,路途可不近,你还带着张汉渊这个包袱,几天之内就能往返?” 疑惑得看了一眼林凤娇,暗忖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手段。 “当然。”林凤娇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嘴里慢嚼,又想到什么说道:“忘记你不曾修习过我茅山道术,惊讶也属正常。” “我茅山一派传承久远,术法符箓所包四万八千种,金丹宝鉴,铜符铁券,小至祈福祭礼,大至飞峰化海,只要修为足够,堪称陆地神仙。” 说得起兴,林凤娇放下碗筷露出自得,旋即又是一声长叹。 “唉,只是如今人才凋零,茅山真术也只能束之高阁,鲜闻与人前。” 张义初心底却暗自可惜,若是自己的系统是道法满级,说不得现在已经是一方天师。 人要懂得知足,有系统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张义初很快打消了心底的臆想。 “为兄天赋不错,也幸得当初师父收留教诲,如今在符法一道还算颇有成就。” 说着,林凤娇从怀里摸出一张金色符纸,颇有些得意的介绍道。 “此符名为千里神行符,属东华阁五品小箓,贴身激活,飞山跨水也只是等闲,用来赶路最适合不过,只是如今天材地宝难觅,加上绘制起来颇有些繁琐,我也只有两张存身。” 听到林凤娇所述,张义初两眼一亮,这种符箓真是居家必备啊,不管是逃跑追敌,都是不错的,至于用来赶路,张义初觉得有些浪费。 “师兄,这等宝符用作赶路倒是有些可惜,此去龙虎山也不是急事,就算任家法事操办在即,也着实浪费啊。” 林凤娇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再怎么说张汉渊也曾经担任高功一职,就算被逐出师门,但也有师门情谊所系,他的师父可是当代龙虎三真人之一,而且张汉渊修炼邪术一事尚未暴露,若是意外死在我手,说不得要掀起一场道门纠纷。” 随即看着张义初低语一声。 “你认为以龙虎山如今道门魁首之地位,追捕通缉一个不过假丹修士需要耗费五年还不得而果?” 张义初神色一凛:“难道是他师父从中作梗?” “不错,而且龙虎山天师之位已空数年,听说今年就会从三真人中选出代天师一职,统筹龙虎山上下,以震声威。” “这也是我如此急迫的原因,现在将张汉渊送往龙虎山才能避免他师父得势,波及到我们,以防夜长梦多,自然越快越好。” 想不到这中间还有如此多弯弯绕绕,张义初一时间竟没缓过神来。 对面,林凤娇一口喝尽碗中粥米,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 “事不宜迟,我要马上启程,这是通明符,你我各持一张,若双方有意外都可激活此符。” 林凤娇将符纸递给张义初,神情微顿,说道。 “若是我出现意外,你不要来找我,直接回茅山,将我刚刚所言告诉给你大师兄石坚,他自有定论。” 这事只有林师兄一人可行,听这一番话,事态之紧急,自己已经插不上手,当即抱拳说道。 “师兄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快去快回,师弟在这里等着,若是真有什么不测,管叫那龙虎山好看!” 一旁的秋生文才两人被一出意料之外的,好似生离死别的言谈,整得有点发蒙,看着师父林凤娇,有股莫名难言的情绪涌现。 “师…师父?!” 没等两人酝酿情绪,林凤娇直接挥手打断。 “你俩也别婆婆妈妈,我走后每日制符修法的课业断不能少,如果今年还不能通窍,就别再叫我师父了。” 两人情绪一卡,顿时都耷拉起脑袋,点头称是。 旋即林凤娇迈步后堂,将捆得跟粽子一样的张汉渊提了出来,只见他一动不动没有声息,身上火色绳索绑得结实,脑袋扎着黑布袋,用朱砂画的潦草符咒遍布黑布之上。 “这是惊神咒,能乱他神志,让他昏睡不醒,免得途中作妖。” 随口解释了一句,林凤娇直接将张汉渊绑在身后,拿出千里神行符,法力一激,火光闪现,一串符文虚影直灌入林凤娇双腿之上。 “师兄一路保重。” 张义初叮嘱了一声。。 林凤娇也不再说什么,点头致意,走到庭院当中,一个飞身起跳就没了踪影。 身后张义初一脸沉重,林师兄做事向来十拿九稳,刚刚却发现师兄神情多了些忧虑,可见此行在他看来并没什么把握。 第二十四章 铜甲尸 皓月悬空,放眼望去不见丝毫云烟遮拦。 银白色的月色如同纱衣,铺撒着整个义庄。 中庭小院内,细察之下能发现丝丝流光自虚空突兀生出,灵动宛如银蛇,肆意舞动。 数十具好似铜浇铁铸的高壮人影伫立着,一圈圈铜钱似的印记布满全身,铜色的面目丑恶而狰狞,犹像寺庙里的护法金刚,让人望而生寒。 张义初独坐廊台,为了在今晚月圆祭炼铜甲尸,他故意遣退秋生文才两人,现在整个义庄只有他一个生人。 眼看月华聚集得差不多了,张义初运起炼尸术,将月华引入铜甲尸体内。 “吼!” 月华入体,铜甲尸们下意识得开始吼叫,眸子由原本的猩红色转变成银白,周身的尸煞怨气也渐渐归拢凝聚。 张义初看着眼前这群因为初次接受月华淬炼的铜甲尸,脑海中不由出现炼尸术上对于铜甲尸的记载。 铜甲尸不同于一般僵尸,算是其中的异变,已经跳脱出原本僵尸的成长体系。 自然形成的铜甲尸,需要所葬之地符合养尸地的特性,除此之外,该地域还要具备一定量的矿产储备,长此以往,方才初步成就铜甲之身。 而人为炼制就相对残忍许多,先将活人折磨到将死未死,以一口正在滋生的怨气为基础,配合炼制者的法力与精血,生生提升肉身强度。 将死之际,把烧至半融状态的铜钱浇筑,由内到外,直接将人活活烫死,由此,初生的滔天怨气在铜气的相互融合下,一具水火不侵,不怕刀劈斧凿的铜甲尸才初具成型。 由于人为炼制的铜甲尸,魂魄被铜气完整得封存在体内,其成长上限反而要比自然形成的铜甲尸高,而且在防御和力量上更是强出数筹。 唯一遗憾的是,人为炼制之法有伤天和,还对之后修炼的关卡徒添阻碍,滋生心魔,更甚者招致天谴雷劫,化为齑粉。 想到此处,张义初心头还是很感谢张汉渊的。 而如今自己已经满级的炼尸术,也有能力通过月华重新淬炼这群铜甲尸,将尸煞怨气凝而不散。 如果每逢月圆都能吸收到足够的月华精气,长此以往,点燃其内魂魄的灵光。加上关键的阴司敕令,将这些铜甲尸改头换面,封为幽冥将也不无可能。 到时候行走人间,座下的阴兵冥将也不会遭受修士宗门的诟病,如今神权旁落,末法初显,天官阴曹不显人前,谁也没办法验阴正身。 此刻,通过印诀牵引下来的月华精气已经所剩不多,而短时间吸收如此巨量的月华,也让这群铜甲尸凶性隐藏,状态也暂时饱和。 “玄阴登真,拜将幽冥,如奉鬼君律令,敕!” 口念神咒,眉心敕令神纹显出一阵幽光,张义初借此将封正打入铜甲尸体内。 这些铜甲尸不同于厉鬼恶魂,是同时拥有肉身魂魄的邪物,封正敕令打入,不能做到立竿见影的地步,这次只是奠下基础,还是得靠月华精气慢慢熬炼方才能成,水磨工夫,急不来。 一切完工,张义初盯着这群铜甲尸满意得点了点头。 “少了几分凶恶,多了一点神性,这样看来,倒还真有点像寺庙里面的护法金刚了。” 直接吐出养尸棺,棺口一开,顿时阴风大作,将这四十具铜甲尸一一摄入其中。 养尸棺重新归于丹田温养,张义初索性席地打坐,恢复所耗法力精力。 在林凤娇没有安全回返之前,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断提升自身实力,毕竟力量才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法,过于忧心也无济于事。 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原本寂静无声的义庄,此刻却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义初猛然睁眼,只见义庄大门被撞开。 文才脚步趔趄得跌了进来,胸腔起伏,气喘吁吁,慌张的神色直到看见廊道上的小师叔才微微缓和。 “我…我和秋生在任家陪着婷婷守灵……” 刚听到这句,张义初就不禁摇头,起身拍打着袍子上的尘土。 “不是我说你们,这任婷婷到底是哪里把你们吸住了魂,这林师兄刚走你们就贴上去,难道我给的大洋还不够你们在怡红院快活吗?” 文才面庞一羞,待喘匀了气才又开口道。 “我倒是想去,可秋生他非要去找任婷婷,怡红院那地方我一个人又不敢去,没办法只好跟着秋生。” “先别说这个,如此慌张到底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分轻重?” 张义初终于有点理解林师兄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态,这文才也够憨傻的。 “小师叔你先打断我的……” 张义初直接瞪了一眼:“说!” “我和秋生正陪着婷婷守灵,那保安队长阿威就带着个老和尚闯了进来,说什么等不到师父回来做法事,任老爷被邪物所杀,阴魂怨秽不散,还是早些超度火化得好。” “而且还要婷婷和他成亲,说什么给任家冲冲喜,婷婷不从,他就想要用强,秋生看不过就上前扭打起来,那阿威手下兵丁众多,我们哪里能敌得过,我看情况不对,就事先跑了,现在秋生还被困在里面呢。” 一口气把话说完,文才这才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听到这些,张义初心头却是生出了恼意。 这个阿威队长倒是个聪阴人,趁着任发死讯还没有传播开,忙着火化任发,再迎娶任婷婷,不给任家其他旁系争夺财产的机会,直接接手任家正位,倒是好算计。 “任家家事我管不着,也没想理会,可在师兄的道场上,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得野和尚抢走了事先应下的法事,钱财另论,面子上可过不去。” 张义初语速不急不慢,说得也清冷,可听在文才耳朵里却如坠冰窟,只感觉周遭温度都下降了。 这只是张义初本身气场的无意识流露,对于尚在引气阶段的文才,自然是受不住的。。 “走吧,我们去任家看看,到底是谁敢跨地盘抢生意,还有那阿威,强不强任婷婷我不管,能伤我师侄,也是生了颗好胆!” 不理会一旁瑟瑟发抖的文才,张义初直接夺门而出,朝着任家方向赶去。 第二十五章 法事 高墙大院,白砖铁门,绕是此刻深更半夜,任家宅邸也一片灯火通明。 数十个身穿蜡黄色保安制服的卫兵,身背火枪,单手举着火把,面无表情的站成两排。 大院中央,伫立着一方红木棺材,周遭摆放的花圈上,一个大大的冥字惹人眼目。 不远处,一座佛台上,披着金丝袈裟的圆明闭目盘坐,口中吟唱着的往生咒庄严肃穆,时不时还恍过淡淡金光,预示着这个和尚并非普通的僧侣,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一旁背着手站立的阿威,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看着这个老和尚不由暗自点头,不枉费自己连夜从数十里之外的泰安庙请回来。 虽说九叔已经应下这场法事,头七之前肯定回来,但自己可等不了这么久,若是任发死讯被任家其他旁系得知,那可就没他阿威什么事了。 以免夜长梦多,仗着手下一众保安队卫兵,连夜举行法事超度,硬娶任婷婷,入赘任家,到时候以此直系身份接受任家家财,还不是名正言顺? 想到现在被困在床榻上,等着自己洞房宠幸的表妹,阿威不由淫笑出声,不过马上又止住,装模作业得咳嗽了两声,冲着一旁手下吩咐道: “一会儿法事做完,把这些花圈白帘都给我撤了,将准备好的红布挂上,还有红灯笼,也点上,整得喜庆点。” “完事后告诉兄弟们,明早去队里领红包,大红包!” 听到有钱可拿,卫兵躬着身子笑呵呵点头称是。 “队长,那九叔的徒弟咋办?” 卫兵指着躺在角落,已经昏厥过去的秋生说道。 “毕竟是九叔的徒弟,别给整死了,一会儿法事做完,把他扔到义庄门口。” 这里阿威还在说这话,那圆明老和尚的吟唱声却猛得一停,双目睁开,摄出微弱金光来。 褶皱的脸庞如同菊花堆簇,圆明好像嗅到什么,慈悲之态顿作金刚怒目,喉头佛力一送,犹似震雷的喝声传出: “何方邪祟敢搅乱本座法场,还不快快显化!” 单手一掐佛印,一道金色光轮骤然升腾,朝着院门外轰去,声势浩大,让院内的保安队全都脸露惊讶,暗道高僧当面! 在圆明眼中,那股突然冒出的阴气在自己一击之下,已经消散的无踪无影,看着周围保安队一脸崇拜的表情,很是受用。 此前在来的路上,那阿威队长只说任老爷邪气入体,加上年老体弱,这才不堪去世,并且拿出一百块大洋作为报酬。 但是什么样的邪气需要一百块大洋来驱除?之前圆明还在担心遇到厉害的鬼物,可现在,哼,不过如此,倒是自己想多了。 原本还愧疚插足茅山一脉道场的生意,如今看来,自己有必要将任家镇的百姓从虚有其表的茅山手里拉过来,庇护在我佛慈悲之下。 圆明正要开口说着场面话,顺便弘扬佛法威能。 “砰!” 前方铁制的大门被猛然轰开,一身黑袍的邪意青年满脸冰霜,踏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张义初! 刚一进门,张义初就看到躺在角落,遍体鳞伤已经昏厥的秋生,顿时心头怒气一腾,初晋假丹的浑厚气息下意识爆发,裹挟着透体阴寒,如狂涛席卷让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 林师兄待自己堪比亲兄弟,自己本就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现在,师兄前脚刚走,他视如己出的徒弟就被打个半死,这让张义初情何以堪? 一众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寒气息打愣当场,看着走来的张义初竟一时间不敢动作。 张义初径直走向秋生,将他抱起。 这时那圆明和尚率先反应过来,一脸羞赧,看着眼前满身阴邪之气的年轻人,自己居然被这邪修唬住,顿时运起自身佛力,准备将这人降服。 “阴兵给我出来!” 张义初此刻正在气头,直接唤出人皮幡,在汹涌的阴冷煞气之中,一众阴兵携带堂皇威压踏步而出。 本欲将铜甲尸也招出来好好威慑一下,不过阴司冥将的正位还未彻底封下,现在还是僵煞之体,被人瞧见怕惹来诟病。 “小倩,将秋生带回义庄,顺便拦住路上的文才,叫他好好给秋生医冶。” 查看了怀里秋生的伤势,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将秋生递给小倩,转头看向正欲施法的老和尚圆明。 “你个賊秃驴,不识阴司上官当面,敢欲出手,简直有眼无珠!” “阴兵何在?给我拿下!” 眼前这老和尚,自身修为不过通窍小成,根本不值得张义初亲自出手,多看一眼都欠奉,就连一旁的董小玉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尔敢!” 圆明惊怒交加,听到那黑袍青年的话,再看正朝自己走来的阴兵,纵然阴气滔天,可其中却蕴含了丝丝神性,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被阴曹封正的鬼物。 不过碍于面子,圆明手中佛力不停,更尽了全力,四周虚空传来低声佛唱,褶皱的脸庞披上一层金沙,金刚一掌悍然轰出。 丈许长宽的虚幻掌印直扑阴兵而来,激起一阵烟尘,阴兵们只觉金芒刺眼,掌印还未近身,就被周遭浓郁的阴气侵蚀殆尽。 “不…不可能?!” 眼看阴兵们不受任何影响,依旧来势不减,圆明肝胆俱裂,转身夺路而逃。 不过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一众凶神恶煞的阴兵扑倒在地,不得动弹。 “哼,冲撞阴司上官,还插足我师兄道场法事,两罪并罚,剥你一身修为,以示正听!” 董小玉听见张义初下的定论,直接射出火红衣带,羁押的阴兵赶忙散开,衣带转瞬即至,正中圆明小腹丹田。 圆明一口老血狂喷,脸色骤白,圆瞪的双眼满是懊恼不甘,竟直挺挺晕死过去。 保安队长阿威,包括手下卫兵,都被这诡异霸道的一幕震得两腿发软,更有甚者直接瘫软在地,裤腿湿热,一股骚气直冒。 张义初对这些丑相毫不在意,只双眼一横,慢慢扫视这院内众人,突然轻笑一声。 “这和尚坏了规矩,小弟代师兄林九略施惩戒,至于这些阴兵,诸位也不用害怕,我茅山一派自古与阴曹地府有些牵扯,掌管阴兵司命,捉鬼除魔,只是我的修行而已。” 说话间,众阴兵已经重归人皮幡,被张义初收了回来。 虽然听闻这番说辞,但在场众人依旧噤若寒蝉,不敢动作。 “阿威队长,既然已经将任老爷的法事交托给我师兄,我觉得还是不要出尔反尔的好,你觉得呢?” 看着眼前的一脸笑容的青年,阿威只感觉汗毛耸立,说起话来都哆哆嗦嗦。 “你…你说得,对!” 张义初旋即转身走出任家府邸,原本的笑脸瞬间消失,面若冰霜,阴沉似鬼。。 茅山名声不能轻毁,纵然怒火中烧,也不能犯下杀孽,更何况一切始作俑者不过是那阿威。 自己私下里有的是手段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