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声有逢时》 第一章 入学第一天,小叶时紧紧牵着妈妈的手,穿梭在走廊上或走或停的家长间。小小的她紧抿着嘴,眼睛因蓄满泪水而晶莹剔透,似乎只要一个契机小叶时的眼泪就会决堤。 陈诗意站定在一年(2)班的教室门口,蹲下身摸了摸叶时的头,眼里满是温柔:“宝贝真棒,一点都没有哭。” 小叶时带着哭腔道:“我才不是小哭包呢!” 陈诗意继续循循善诱:“那宝贝是不是也能很勇敢地自己去教室找自己的位子呢?” 小叶时默默移动双脚,扶着门框将小脑袋向教室探去,反反复复确定了几遍没有印象中的身影,才微微松了口气,信心十足地肯定,:“我可以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小叶时松开妈妈的手,一排排的在桌子上寻找自己的名字。最后在第四排第二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乖乖巧巧地坐好,冲门外看着自己的妈妈甜甜一笑。 陈诗意毫不吝啬地向小叶时比了个大拇指,陈诗意走的时候小叶时没有再像上幼儿园那样哭闹,虽然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还是不停吸溜鼻子忍住了。 陈诗意有些伤感地走出教学楼,五年前还是一个小团子的女儿都已经上小学了。刚出楼梯就看到坐在学校大槐树下椅子上不住抹眼泪的叶铭,一改在女儿面前温柔慈母形象,走过去一掌拍在了叶铭的脑袋上。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咱女儿都没哭!” 叶铭嘴硬道:“谁哭了?” 陈诗意看着叶铭还没擦干净的泪,好笑地说:“我当初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愁善感呢?” 叶铭站起来,手搭在陈诗意的肩膀上,反问到:“从穿开裆裤认识到现在,我也从来没发现你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啊?老婆大人,是不是装的蛮累的?” 陈诗意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撇了他一眼:“对宝贝的温柔是真情流露,不过放心,对你的态度也是真情流露,不用觉得不公平哈。”说完傲娇的转过头,不再理会跟在屁股后面还在喋喋不休的叶铭。 而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小叶时,正襟危坐地观察周围,两只胖嘟嘟的手不安地抓着自己裙摆揉啊揉。 家长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有的小孩子已经开始哭了起来,坐在小叶时前面的小胖墩哭得尤其卖力,鼻涕眼泪抹了一脸。 热心小市民叶时,拍了拍小胖墩的背,她记得自己哭的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哄她的,她奶声奶气地安慰道:“别哭哦,爸爸妈妈放学会来接我们的。” 小胖墩不为所动。 “你不哭,我给你糖吃。”说着跳下坐位,将包里的糖果全放在了小胖墩的桌子上,小胖墩本来就因为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经过这么一哭眼睛肿了,更睁不开了。 似乎是为了看清眼前的什么情况,小胖墩停止了哭,还从裤子兜里摸出纸巾擦了擦眼睛,当然也很淡定的擦了擦挂着的鼻涕。 就看见眼前一个长得粉粉嫩嫩的,穿着淡粉色公主裙,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睁着灵动的大眼睛正看着他。而他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好看的糖果。 小叶时看管用,忙把自己觉得最可爱的小兔子棉花糖剥掉糖纸递给他,小胖墩接过,但却没有吃。小叶时歪着脑袋问:“怎么了?” 小胖墩犹豫了一下果断放下手里的糖,嘀咕道:“我太胖了,吃糖会更胖,好丑。” 小叶时摇摇头说:“不啊不啊,大人说,小孩子胖胖的最可爱了!” 小胖墩眼神充满怀疑,不过却忘了自己刚刚还哭的昏天黑地的事。 小胖墩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不哭?” 小叶时昂了昂头说:“因为有坏孩子老是叫我小哭包,我不要当小哭包,才不会让他笑我呢!” 然而,下一秒,背后响起了一道小叶时再熟悉不过,充斥在她整个幼儿园生活的可怕声音。 “小哭包,没有人告诉你说别人是坏孩子不礼貌的吗?” 小叶时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在幼儿园总是欺负自己的男孩子——江末声。 于是,小胖墩看到前一秒还笑嘻嘻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得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愣了一秒的小胖墩不知所措,正要瘪嘴开哭,就看见刚刚说话的小男孩,拿着桌子上那个剥开的棉花糖,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小叶时的嘴里。 还不耐烦的说:“吵死了!” 小叶时停下了哭,不是因为嘴被堵住了,而是知道她再不停下,江末声生气,那她会遭殃。 默默嚼着嘴里的棉花糖,小叶时蔫蔫地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上,看到江末声就坐自己后面的小叶时默默将凳子往前移了移。 小胖墩回头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女孩,又看了看她后面那个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男孩,当和江末声视线对视后,小胖墩缩了缩脖子,快速转过了头。 放学后,小叶时撒丫子往门外跑,路过小胖墩的旁边时还不忘打招呼:“夏泽阳拜拜!”还不等他回答,抬头就见小女孩已经奔进了一个高大而帅气的年轻男人的怀里,旁边还有一个漂亮而气质温柔的姐姐。 小叶时抓着自家爸爸的衣服,奶声奶气地催促道:“爸爸妈妈,快走。” 叶铭不明所以,以为女儿只是想快点回家,不由安抚到:“等下喔,你末声哥哥的爸爸妈妈出差,叫我们顺便接一下他。” 小叶时都快哭了,恨不得自己先跑,但是自己太小了,能跑到哪里去? 就见江末声小朋友不紧不慢的背着书包走向她们,有礼貌地问候:“叔叔阿姨好!” 陈诗意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夸到:“末声最可爱了,又和我家小柿子一个班,末声哥哥要照顾妹妹哦。” 江末声乖巧的应到:“嗯,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小叶时惊恐地看着自己这坑娃的妈妈,对上江末声意味深长的眼神,小叶时提前为自己可怜的小脸蛋默哀! 第二章 因为就住隔壁,所以当电梯停在十三楼,门一开,小叶时就松开妈妈的手就跑去了自家门口,踮起脚费力地输入了密码。 “末声,今晚就住阿姨家,好吗?爸爸妈妈不在家,你一个小孩子,怪不放心的。” 小叶时拉门的手停下,回忆起末声几次留宿的经历,她连忙跑过去:“妈妈,末声哥哥是男子汉,不会怕的!” 谁知道,平时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似的江末声小朋友一脸认真地说:“我害怕。” 于是,陈诗意在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两孩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没错,是新闻,因为小叶时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叶时偷偷瞄了小末声一眼,发现对方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悄悄跑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的小叶时将自己的小书包放在床上,在衣柜里翻了一套衣服放了进去,把床头自己最喜欢的小丸子玩偶抱在手上,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走进电梯的那一刻还在窃喜,终于逃离那个恶魔哥哥了。 小小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危险,只是想到什么就这样做了。 当电梯到达一楼,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楼管叔叔站在电梯门口,她礼貌地向楼管叔叔问好。楼管叔叔和蔼地应到,并微笑地朝着她点点头。她想绕过楼管叔叔,但是发现楼管叔叔好像故意堵住她似的,她奶声奶气地道:“叔叔,你挡到我了喔!” 楼管叔叔拉住出了电梯正要越过自己的小叶时的小书包,小叶时疑惑的转头问:“叔叔怎么了?” 楼管叔叔收住了脸上的笑容蹲下身,一脸认真地说道:“小孩子不可以离家出走哦,外面有坏人,还有大怪兽,它们会把你抓走,就见不到爸爸妈妈和你哥哥了!而且,会打你,会把你关起来!” 因为楼管叔叔是看着小叶时长大的,所以小叶时对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叔叔的话深信不疑。她缩了缩脖子,弱弱的问道:“真的吗?会想末声哥哥那样逼着我吃青菜,会揪我头发吗,会不让我交朋友吗,会……” 楼管叔叔耐心地听着小叶时细数的她心里觉得的仿佛十恶不赦的事,故作严肃的说:“那可比这些严重多了,他们专门抓小孩去有脏又乱又黑的地方,关起来不但逼你吃你不爱吃的,有时候还不给你吃的……” 听着楼管叔叔说的被坏人,大怪兽抓住的后果,毕竟是小孩子,越听越害怕,听着听着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楼管叔叔手足无措的左摸右摸,终于在一个兜里摸出了一张纸巾,为大哭的小叶时擦眼泪。 轻声问道:“所以小叶时还要离家出走吗?” 小叶时边哭边回答:“我要回家……” 楼管叔叔抱起小小的小叶时,小叶时抽抽噎噎地将小脸埋在楼管叔叔肩膀上。楼管叔叔将小叶时送到十三楼时,小末声早就等在了电梯门口。 楼管叔叔放下小叶时,蹲下身和小末声说:“幸好你打电话及时,妹妹给你送回来了,这次我就给你们保密,哥哥不可以揪妹妹头发了哦,还有不可以不让妹妹教朋友了……” 小末声越听脸越黑,感情这家伙刚刚怎么久没被送上来是在下面告状?但是还是很小大人的说:“谢谢叔叔,我不会这样了。” 直到教育了很久的楼管叔叔离开,抽抽噎噎的小叶时都不敢看他,直到小末声用纸给她擦脸,小叶时才傻乎乎地看向他。 “如果不想叔叔阿姨担心,就把眼泪逼回去。还有下次,你会被我揍。” 果然,这个哥哥还是这么凶,但是想想楼管叔叔描述的那些,好像这个哥哥也没那么可怕了。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小叶时,乖乖上前拉住了小末声的手。小末声没再说什么,默默牵着她的小手回到屋里,陈诗意还在忙碌,叶铭也还在屋里办公,两人都没想到,他们的小叶时曾离家出走过,虽然半路被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