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山河》 第一章:今时李春风,不与四时同 大秦,琅琊郡。 偌大的郡守府内,一间偏僻简陋的屋舍内,床榻上躺着一位面容俊秀的少年,此刻,他紧闭着双眼,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还有些隐隐作痛。 如果扒开衣衫查探,便会发现,白净的胸口上,赫然印上了一道鲜红的掌印。 少年睁开了茫然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随即他的神色变得有些莫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穿越?真新鲜啊。 李春风早已清醒,只是方才在接收这具躯体原来的记忆,需要一段时间,索性装做从未苏醒。 很可惜,他从这具躯体脑海中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 只知道这身体原主人也名李春风。大秦琅琊郡郡守次子,其母为妾,难产病亡。其自身也因难产时导致天生痴傻,不受其父喜爱。 府中下人亦时常对其阳奉阴违,处处为难,处境相当尴尬。身边唯有一位小丫头不离不弃。 可即便是如此,仍是于昨夜子时,遭受贼人毒手,命丧黄泉。短暂的一生就此落幕,可悲,可叹。 想起自己穿越前的遭遇:父母遭人暗算双亡,独留自己苦苦支撑着他们留下的企业。可还是因为轻信他人,行事优柔寡断,被仇人算计,最终鸠占鹊巢,落的个一无所有。 李春风不免有些感叹:人情薄如纸,世态冷若霜。 果然,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是弱肉强食,善者可欺,这套残酷的法则贯彻始终。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李春风不禁有些好奇。此刻的他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清楚自己的处境,了解这个世界,获取此方天地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此刻有人对他下了杀手,而他,还活着呢。不做他想,便想起身翻身下床。 嘶…… 好痛,李春风左手捂着胸口,俊秀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冷汗从额头显现。显然,凶手下手毫不留情,加上自身亦是病弱之躯,自然痛彻心扉。 李春风的一番动静惊醒了床榻旁浅浅入眠的少女,她急忙睁开红肿朦胧的双眼。便看见自家少爷坐在塌边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的冷汗直冒。瞬间没了睡意。 “少爷,您终于醒了,您没事吧,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您……” 少女起身喜极而泣,她没敢再往下说。只是赶忙上前搀扶着他。 神色欣喜中有带着些许担忧。喜的是少爷醒来,忧的是少爷此刻伤重,却又无可奈何。 同时,她心里也暗自感激故去的老夫人。李春风遇害后,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直在心里祈求老夫人千万要保佑少爷平安无事。 昨夜回屋发现少爷重伤垂死,她束手无策,只能急忙去找郡守府的郎中,请求其为少爷医治。 但是除了受到一顿训斥嘲讽,就被赶出屋舍,再无其它。她无奈,只能将少爷服侍但床上,然后寄希望于鬼神。 还好,我就知道少爷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的,少女心里暗自庆幸道。 他扭过头来,双眼打量着这位少女:扎着两个丸子头,小脸鼓鼓的,眼睛明亮,只是此刻泪眼朦胧的。让人看着好生心疼。 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衫,似乎还有些不合身,显然是已经多年为添新衣。 李春风看的有些心疼,许是受到原主神魂的影响,他的眼角有些发酸。 跟着痴傻之人,无依无靠的在这府中求生。这些年来仍是不离不弃,忠心耿耿,其中苦楚,不消多说。 “嗯…明,明月。” “嗯?少爷,您,您是再叫我?” 李明月瞪大双眼,她怔住了。她的少爷,从还在襁褓中时,便从未开口言语,连对郡守大人都不曾叫过父亲,更遑论是叫自己。 她瞪着红肿的双眼,望向李春风。 “没能护持你,还需要你保护我,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李春风同样望向李明月,温声说道。 李明月来不及想少爷的目光为何不见往日的呆滞。也不再惊奇他为何会突然开口说话。 少爷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弦,触动了她那看似坚强实则敏感的神经。 眼泪再也止不住,从眼眶里决堤,她微张着小嘴,很想开口说没事,只是嗓子好似有什么堵着,让她怎么都开不了口。 李春风伸出白净的双手,为她拭去泪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以示安慰。 他明白,堵住她的:是这十五年来,自那一位自老夫人死后,郡守府中,再无任何护持的五岁小女娃,带着她那痴傻的,同样不受待见的小少爷。在这弱肉强食的郡守府中活下来的心酸史。 那满心的委屈,满腹的心酸,和老夫人撒手归西后,所有积累的辛劳与煎熬。被李春风一句“你受委屈了”所破防。心底的防线突然崩塌,让她再也无法继续假装坚强。 “以后,少爷不会让你受委屈啦。只有我们欺负别人,不会有人欺负我们。” 前世遭人背叛,让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但他从原主记忆中可以得知,明月绝对是可以让自己推心置腹的人。 “少爷之前沉睡了很久,现在少爷醒了,便不打算再睡了。” 李春风又伸手摸了摸明月的头,淡笑的说道。 没有轰轰烈烈的话语,显得不是那么庄重的许诺,只是告诉她,以后,没人欺负我们啦。 他的笑容很复杂,似是温柔,又似冷酷。只是此刻在明月的眼中,她的少爷,就是面如冠玉,俊逸非凡的偏偏少年郎。 明月强忍着又要溢出的泪花,展开笑颜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她心里清楚,她的少爷李春风,真的醒了! “明月,咱们府中的书房在哪?我想去翻阅一番。” 待到明月情绪稳定下来,李春风才开口问到。他目前急需做的就是了解这个世界。只有了解了,才能对自己有所规划,改变自己的处境。 “有的有的,按规矩来说,少爷是无论何时都可以随意翻阅的。只是……少爷如果是想看书,奴婢可以去借。” 明月低着头,双手攥着衣角,轻声呐呐道。 见她如此,李春风摇头淡笑,他当然明白明月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自己出去,又遭人冷嘲热讽罢了。 弱肉强食,尊强鄙弱的套路,李春风早已习以为常。 “带我去即可,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李春风肯定道:“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不可自称奴婢,唤明月即可。” 直接挥手打断想开口拒绝的明月。勉强站起身来,便想拖着伤重的病躯向着屋外走去。 明月见状大急,赶紧上前扶着,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搀扶着李春风向着的书房走去。 夕阳下,简陋的小屋外,两道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少年转身,冷眸打量着这座破败的小屋。 “怎么了,少爷?” 见李春风神色有些感慨,明月忍不住带着好奇问道。 这便是堂堂郡守之子,住了整整十五年的居所吗。李春风看着小破屋,久久不语。 许久,他神色郑重,终是沉声开口道: “没什么,明月,从今往后,我们就离开它,不回来了。” “不行啊少爷,不回来住,那我们真的就无家可归啦。” 明月闻言,慌忙开口反对。 “放心吧,既然少爷我已不在昏沉痴傻,那么以后啊,我们就住好的,穿好的,吃好的。别人有的,我们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要有。” 欠我们的,都要还回来!另外,杀你的凶手,我也会找出来,手仞此僚,替你报仇。 占了你的身躯,非我本意,但事已至此,这便算是我对明月的承诺,也是对你的承诺与补偿,李春风心里暗道。 显然,他这番话,是说与原躯体的李春风听。 突然,他的脑海深处,一缕漆黑的气团的凭空浮现,旋即化作人形模样,朝着李春风内视的方向,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就不起身。 当他起身时,气团也缓缓消散,开始化作点点光芒,顺着人体的脉络,没入李春风受伤的地方,替他治疗伤势。鲜红掌印逐渐变浅,直至缓缓消散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李春风双目瞪圆,震撼的说不出话。 此刻的他应该算是因祸得福,不仅变得神清气爽,耳清目明。 胸口的伤痛也以不复存在。他也清楚,这是原主人最后送给自己的礼物,感谢自己做出的承诺。 这是他的执念吗,他,真的是痴傻之人吗?或许是,或许不是,但都以成过去式。现在的他,是另一个全新的李春风。 经此一事,李春风更想探知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 他有些迫不及待,因此不再关注小破屋,也不再关注自身的变化。转过身来,让明月带着就往书房走去。 夕阳下,逐渐拉长的倒影中,传出一句话语:春风不与四时同。 既来之则安之,我李春风会在这,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不辜负你的躯体,为了明月,更为了…我自己! 在下,琅琊郡,李春风! 第二章:入目皆乱世,人人可为龙 李春风遇袭之事,就如同一粒尘土入海,没能在郡守府掀起丝毫海浪,甚至,都没泛起几滴浪花。 如此一来,他也大可不必向谁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替原主感到些许悲哀,堂堂少主遇袭竟无人问津,可悲。 穿梭在富丽堂皇的郡守府中,随处可见的都是比之前居住的陋室富丽舒适的多的房屋。 沿途遇到的府中奴仆杂役除了目露不屑鄙夷,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嘲热讽与刻意刁难。 只是,这般明目张胆的无视与鄙夷,便是对李春风李少主,最大的不尊重。 身形交错间,李春风俊逸的脸庞上,神色宁静平和,甚至可以说古井无波。只是宽大的袖袍内,白净修长的五指已经紧握。 谁也不知道,此刻李春风的内心,究竟在作何想法。 又如前世这般,这群无知的小人,总是喜欢不知尊卑,以下犯上。 明月瞪着明亮的双眸,有些担忧的盯着李春风。 少爷已经开智,他毕竟是郡守之子,会不会因为下人的越矩而恼羞成怒。 感受到明月的目光,李春风歪过头看着她,面色如常,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摇了摇头淡笑道。 “无事,继续走吧” 见少爷好似真的并没有因为他们受到影响,明月才放下心来,专心带路。 “藏书阁。” 李春风站在一座高耸的阁楼面前,细细打量着。 阁楼四周围是身着统一服侍的壮汉,他们面色冷酷,周身散发着噬人的气息,显然是这座阁楼的护卫。 看来这座阁楼颇受我那郡守父亲的重视啊,李春风见此情景,心里暗暗想道。 “少爷,就是这里了。” 明月颇有些畏惧的撇了一眼门前的护卫,然后躲在李春风背后低声道。 “嗯,我们进去吧。” 自己乃堂堂少衙内,权利应该是很大的。李春风猜测到。 没有出乎李春风的预料,他并没有遭到护卫的阻拦。一路畅通的径直走进阁楼首层。 “呦,春风少爷,稀客稀客,不知您来此,有何贵干啊。” 李春风闻言转身,便见一位素衣老者,慵懒的半躺在室内左侧的躺椅上。旁边的四方桌上还沏着一壶茶。 老者神色戚戚,不待李春风回话,他又颇为随意的对明月挥手打发道: “好了,小丫头,无事带他来作甚。总不会是带他来翻阅文书吧。走吧走吧,别搅了老夫的好梦。” 说完还伸手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好不潇洒。 李春风似笑非笑,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刚想立威就有人来撞枪口。 他同样挥手,止住急忙想要拱手屈身解释的明月,神色自若的盯着素衣老者。信步走到老者身前,无视老者越来越黑的脸色。 “我李春风,大秦琅琊郡郡守之子,琅琊郡少衙内。你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他伸出手,指着对方的鼻尖。 “你何等身份,区区李家奴仆,本衙内何去何从,何曾需要向你请示。” “我如何行事,父亲都不曾过问,你又怎么敢指指点点。” 李春风又把手收回,背着手,逐渐弯下腰,俊秀的面庞抵在老者前方,神情冷酷。他逼问着老者,语气越来越冰冷,问题越来越尖锐。 此刻的他,虽然仍显年轻稚嫩,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你…” 老者懵了,他面色煞白,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何德何能,能有郡守大人相提并论。 他不怕李春风,哪怕他此刻已经清醒,不再是痴傻小儿。可是他怕郡守大人啊。这小子,话里话外都藏着陷阱,就等着自己往里钻。其心可诛啊! 他悄悄瞥了一眼四周安然而立,对郡守大人衷心耿耿的护卫。见他们冷厉的目光开始转向这里,死死的盯着自己。 好似自己如果一旦说错话,下一秒就会被他们活活撕碎。他暗自咽了咽口水,背脊已被冷汗澿湿。 急忙想要开口反驳,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干瞪着眼打量着李春风,还别说,此刻的他,真和郡守大人有些相似。 “回答本衙内。” 李春风凝视着老者,一字一字的追问道。他打算借着那位郡守父亲的威势,就在这里,告诉所有人。 李春风从此刻起,便是今非昔比! “今日,我李春风站在这里,尔等可要如往昔那般,任意欺辱我否?” 他冷眸扫视着四周围绕的人群。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顿时周遭的人群浑身一个冷战,在众人不安的眼神中。 可恶,这小子是打算狐假虎威,借我来立威啊! 老者心思急转,也算搞清了李春风的目的。但清楚归清楚,却也无破局之策,甚至无奈的只能被他捏着鼻子走。 人言可畏,杀人诛心! 他满眼无奈,只好缓缓起身,朝着李春风屈身行礼,恭恭敬敬道: “少主言重了,少主身份尊贵,我区区一老仆,何德何能。自然是万万不敢对少主不敬的。” “有些规矩,不是你说破,就能破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说冒犯,就能冒犯的。” 没有理会老者,李春风傲然挺立场中,冷眸发出寒光,扫视着众人。 “别忘了,这是郡守府。你们下人…该有的尊卑呢!” “这次本少主大人大量,不与尔等计较,如有再犯,那就死。” 他云淡风轻的说出杀气十足的话。 见府中地位不低,一向强势的老者此刻都恭敬的低头认错。又是这一番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众人不过是府中最下等的奴仆杂役,已经是被吓得面无血色,双腿颤抖。 虽然惊奇李春风为何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但此刻谁也不敢找他的不自在。只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心想着以后还是对春风少爷敬而远之。 “老家伙,记得找个人,带明月去寻本衙内的住宅。听清楚了,是本衙内原本就应有的住宅。属于我的,一样都不能少。” 说完,李春风头也不回,信步踏上二楼。 同一句话,说了两遍。老者默然,他当然明白李春风的意思。 活了这么多年,生活依旧滋润,自然是因为他极其善于察言观色。明白李春风已不是曾经的痴傻之人,且变得强势无比,锋芒毕露。今后在府中地位只怕会扶摇直上。 尽管内心百般不愿,此刻也断然不敢拒绝他的要求。只好连忙堆起虚假的笑容,屈身答应。 “少爷,不可以,明月哪都不去,明月要跟着您。” 明月才从刚才这般景象回过神来。便听见少爷要撇下自己。急的眼泪都快出来啦。 “帮少爷把房间打理好。明日来此接我。”李春风温柔对着明月解释道。 “嗯,明月知晓了。” 见李春风执意如此,明月只好撇撇嘴角,勉强答应道。 若是有细心之人,就会发现,几位表情仿佛万古不化的藏书阁护卫们,盯着李春风消失的地方,神色变得有些莫名。 …… 不愧是郡守府,藏书果然丰富。李春风入目所及,皆是排列有序,琳琅满目的藏书,且种类繁多。不禁由衷感叹道。 他随意拿起一本地理志翻阅,仔细研读,翻着翻着,他加快了翻阅的速度,越翻越快…… 半晌后,李春风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而且领悟能力变得极强,书中真意,一看便会。 这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似乎不够厉害啊。李春风暗想道。 在藏书阁如痴如醉的翻阅着各类书籍的同时。郡守府中也传出一则消息:少衙内李春风明慧开智啦,只是其心性薄凉,性格乖张,不好相与。 消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包括方才的事情,也一并传了出去。甚至传到了府外,李春风也不知这一次掀起的,是浪花,还是狂潮……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郡守府,朝阳东升之时,李春风的身影也出现在藏书阁外。 整整查阅了一个晚上的书籍,此刻的他不但没有露出丝毫疲态。反而面色振奋,精神饱满。 他面容平静,不变的外表下,是已经掀起滔天巨浪内心。他的双手,甚至因为太过兴奋而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神州大陆,乱世沉浮。 内有七国逐鹿中原,诸侯争霸之乱。 北有异族举族屠戮边境,马踏中原之祸。 南有十万大山,九黎蛰伏,伺机而动,欲报血海深仇。 西有云梦泽,妖兽栖居,蠢蠢欲动,妄图颠覆人族。 东有蓬莱群岛,海外剑仙,画地三千里,超然物外,不染凡尘。 这个武道昌盛的世界里,各国皆是宗门林立,派系丛生。 有皇朝天子深居都城,圈养龙气,于皇庭不败,护持万里河山。 有儒家圣人入世皇朝,传经授典,教化万民,欲立万世之基。 有道教真人言出法随,善驱风驭电,行云布雨,福泽苍生。 有佛门尊者金刚怒目,掌出降龙,降妖除魔,行霹雳手段。 有玄门高手脚踏七星,算尽天下,布局千里之外,杀人无形之中。 亦有绝世强者锤炼己身,有一力破万法,一拳碎山河之能。 ………… 诸子百家,竞相争鸣。 这是一个入目皆乱世,人人可为龙的世界。 李春风打心底里喜欢这个世界。 这一次,摈弃无用的善良仁慈,优柔寡断。我要在乱世之中,获得实力,站在最高峰。李春风对着自己的内心暗暗的承诺道。 “少爷。您出来了。” 明月的出现打断了李春风的思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李春风的心情。 “明月,看见那太阳了吗?” 李春风沐浴着晨光,他右手高悬,指着东方初升的红日对着明月问道。 明月疑惑。不需要她回答,李春风已经意气风发,自顾自的说道: “一朝红日升,依旧与天齐。” “此刻起,我李春风,当为人中之龙,当于乱世,笑傲九州。” “嗯,明月相信少爷。” 明月双眼冒星的盯着意气风发的李春风,眼中满是信任与崇拜。 李春风见她实在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翘鼻,温身道,“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这一日,李姓少年身躯挺拔,指着初升红日,对少女言自己当与天齐,为人中之龙。 悄然间,命运的轮盘已经转动,大纷争之世,由此刻少年的宣言起,开始拉开了序幕。 …… 第三章:屠刀将高举,踏马行江湖 离开藏书阁,他们没有着急回到住宅休息。 此刻的李春风心情很是舒畅,他身着青衣长衫,让明月带着漫步在府中,熟悉着府中的一草一木。 今日的府中杂役行事格外的小心翼翼,躯着身,低下头,也不交头接耳,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本分工作。 不敢有丝毫分心,甚至还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丝紧张。显然今日府中有些不同寻常。 “明月,府中有何事发生,为何今日的气氛这般诡异凝重?”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春风察觉出这般突然的变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少爷,是郡守大人回府了。” 明月靠近李春风,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少爷您有所不知,今日是您家族一年一度的家族议会。李氏宗亲各个支脉每年皆会派人前来参加。他们于前几日便已到达了琅琊郡,如今郡守大人已回府,按照往年的时候时日来算,此刻正在大堂议会呢。” 明月贴着李春风悄声说完,还不忘警惕的扫视四周,生怕隔墙有耳。显然是因为府中李家之事,下人不可妄议。 李春风闻言停下脚步,神色变得莫名。此刻的他,思绪万千。 痴傻小儿从未出过郡守府,不曾得罪过任何人,却招来来历不明的高手暗杀,惨遭横祸。 这是否于李氏宗亲有关。如若是,如今见自己安然无恙,他们是否会铤而走险,再次下黑手…… 而自己呢,如果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该如何应对这潜在的杀机。如何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 想要改变现状,首先要做的,便是改变自己在那位郡守父亲心中的印象。这无关亲情,只是因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有实力,有价值,便能得到重用。 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自己真正应有的地位,资源。 平时的郡守大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李氏宗亲会议,正是上天送给自己绝佳的机会。自己必须把握好。 权衡利弊之后,李春风压下万千思绪。决定带着明月前去大堂。 …… 郡守府的大堂,低调内敛。 撤掉了所有的下人,众多护卫也只是在大堂外驻守警戒。而从门口至大堂内里,左右两侧,整齐划一的客椅上。坐满了李氏宗亲的来人。 显然,凡是此刻能坐在这里的李家人,在宗族中地位就不会低。只是此刻,他们都盯着首座上的那个男人,等待着他开口。 堂内气氛颇有些凝重。 首座上的男子,面容俊俏,身穿一件深紫色锦衣,腰间绑着一根金带,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黝黑深邃的双目,仿佛能窥尽人的内心。 他正是琅琊郡郡守,李浩澜。 此刻的他双手摩挲着座下的太师椅,神色凝重。在下方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他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此番诸地郡守入咸阳,秦王只下达一个命令。” “江湖武夫,以武犯禁。不尊大秦律法,无视朝廷调令。有的甚至敢收容信徒,圈地自重。” 他抬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之前,我大秦与邻国开战,没有时间精力来处理这些琐事。竟还以为是大秦怕了他们,哼!如今两国已止戈休战,秦王也终于腾出手来……” 李浩澜冷冷的说道,他话语未尽,但所释放出的的信息,是极为庞大而震撼的。 “什么!这是,要对大秦武林出手了吗?” “我李家也将卷入这场风波,这,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啊?” 众人惊闻此言,皆有些担忧,神色凝重。忍不住纷纷开口道,语气充满了担忧。 “这…家主,在下斗胆一问,此事非同小可,兹事体大。不知秦王那里,可是有什么具体指示?” 一位白袍儒衫的,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对着李浩澜抱拳问道。 随着他的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开始附和。显然是不想让李氏家族卷入这场风波。 李浩澜神色如常,也不打断众人的话语。只是放下抬起的茶杯,轻轻置于桌前。待到众人安静下来,他才把手移开,淡淡开口。 “不管秦王有何指示,首先,你们要清楚,秦王下的是命令,不是请求。” “其次,这江湖武林,确实嚣张狂妄了些。根本就不清楚,这是在谁的疆土之内。” 李浩澜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语气郑重的说道。 “我李家背靠大秦,受其庇护,享其荣华富贵,便要坚定的紧随大秦脚步。举棋不定,又或阳奉阴违者,你们是知道秦王的手段的,哼。” 一声冷哼,让众人冷汗直流。秦王的手段,他们清楚,他们胆寒。 “这…家主,可是要以一郡郡守镇压一郡武林?” 那名男子又一次开口询问。 “是。” “这……他郡暂且不论,我李家声名不显,底蕴浅薄,绝不是这卧虎藏龙的琅琊武林的对手。此事鲁莽不得,还需从长计议。且不知,家主有何良策。” 见李浩澜神色语气,仿佛丝毫不受此事影响,他猜测家主其实早有对策。所以忍不住问道。 听闻此言,其他人又一次将目光对转李浩澜。 “此兹事体大,又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需徐徐图之。” 李浩澜摩挲着太师椅,抬头道明情况。 “秦王有旨,各地郡守,其家族,择一嫡系,五旁系子弟,入职靖夜司,仅此而已……这也是秦王的底线。” 李浩澜深邃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又一次开口。 “靖夜司?这头病虎,如今还能动弹吗。” “还好还好,只是选六位家族子弟而已,这损失我李家可以承受。” “哈哈,看来是虚惊一场啊。” 座下欢声四起,李浩澜却是目光冷淡,似笑非笑。如果仔细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还能从中看出一丝不屑,只是随即很快隐没。 天真,真以为仅此而已?李家的旁系嫡系皆入局,那么李家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呵,李家当代,无人可堪大用。 “咸阳不日便会派使者前来,由于事出突然,我李家不得不提前召开家族大比,嫡系无太多要求。而旁系,必须是大比前五的天骄子弟。” “来的是儒家使者,儒家有慧眼,看破虚与妄。尔等到时最好收起一些小心思,诺是因为你们的小动作,连累了家族,那便别怪本家主心狠手辣,不通人情。” 李浩澜借机敲打了一下族人,最后说完这句话,也不管众人精彩纷呈的神色,便直接闭目养神。 只是,他的右手食指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太师椅。显然,他并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什么!前五的支脉子弟?” “不可不可,那可是我们李家的未来啊!” “我明白了,这是要把各地郡守背后的家族,拉上战船。” 众人大惊。 “家主,难道,慕怀也不能置身事外吗。” 说来可笑,李家嫡系,就三人,李浩澜和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李慕怀,次子李春风。 李春风天生痴傻,那便只剩一个李慕怀,难道真要他入职靖夜司? “慕怀深得儒家看重,天资超绝,前途不可限量。绝不可将他牵扯进来。” “是啊家主,慕怀可是我李家未来的中兴之主,李家能否跻身一流世家之列,就看慕怀的啦。万不能将他置身险境啊。” “王命难违。” 周遭的嘈杂让李浩澜有些心烦。因为这也正戳中了他的心事。李慕怀将来成就不可限量,绝不可卷入这场风波,可是,慕怀不去,又如何能向秦王交差。 …… “诸位长辈何苦来哉,慕怀兄长身担重任,他去不得,那,春风去不去得。”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声轻笑传来。李春风一身青衣长衫,背着双手走进内堂。开口打破了沉寂。 李春风?虽然会议被打扰,让众人有些不喜,有的甚至已经神色不愉。但也没人开口训斥。毕竟,对方的父亲,李浩澜还坐在上首呢。 他们之中,大多都没有见过李春风,所以此刻抬眼打量这位面带淡笑,青衣长衫的少年。 一头乌黑的发丝,有着一双深沉的俊目,体型修长,好一翩翩少年郎。与家主李浩澜确有几分神似。 “春风,有些不同了。” 李浩澜若有深意的开口,睁开深邃的双目,紧紧的盯着李春风,仿佛要将他看透,不放过一丝细节。 见家主开口了,众人也确信这位的身份,索性闭嘴不言,静看父子二人对话。 李春风同样将目光移向首座上的李浩澜。恭敬的屈身行礼。 “春风见过…父亲大人。” “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看。春风也非只痴长年岁的,因此有些许改变,皆在情理之中。父亲大人事务繁多,久不在府中,许是有些疏忽了。” “呵,也是,只要李春风还是李春风,那便足够了。” 李浩澜与他打着机锋。 “还有,你可知你方才,再说什么吗?” 他在告诉李春风,我不计较你有何际遇,为何有此转变,突然变得聪慧了。只要你还是李家的李春风,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我便不会与你怎么样。 “春风当然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仗着有点身手,便不尊王朝律法,肆意妄为。不受大秦招安,目空一切。甚至圈地自重,妄图超然于世,欲立国中之国,此乃王朝万世祸源。不除之,后患无穷。” 李春风面带淡笑,神色平静,看起来如春风一般温柔,只是口中的话语确是那般杀机毕露。不理会震惊的众人,他继续说道。 “欲攘外必先安内,秦王之志,必不在区区一国,定是欲立不世之功。那么必须先解决江湖武林这块顽疾。能为大秦所用最好,若是不能,那便斩净杀绝,不留后患。一个王朝的底蕴,绝对是那群江湖匹夫无法想象的。” 李春风伸手指了指天,意为大秦王朝,意为秦王。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而秦王一怒,必是血流千里,伏尸百万。大势洪流下,李家怎么选。诸位都是聪明人,想必不用春风多说。” 他环视着李家的诸位,侃侃而谈。听得众人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靖夜司自鬼谷大圣出走后,便一蹶不振。名下的两名鬼谷传人面对着整个大秦,乃至他国江湖势力的渗透侵蚀,只能苦苦勉强支撑,实在太过衣襟见肘。” 李春风疯狂运转着大脑,也就是他的金手指,仔细分析道。 “而今秦王又这般大张旗鼓,定是靖夜司将有重大变革。是福是祸,虽尚未可知,但很明显,一旦这头病虎重整旗鼓,露出獠牙,扑向敌人,那必是腥风血雨,江湖武林,休得安宁。” 凭着昨日藏书阁看到的一些信息,了解了这中原的基本格局。这些明面上的信息,书籍上都有记载。加上刚才听到众人的谈话,李春风才会有这般大胆的猜测。 “兄长既得儒家看重,又是李家中兴之子,不容有失。便由春风去靖夜司好了。春风文不成武不就,也无高人看重。我去,于家族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众人见李春风如此深明大义,皆目露赞赏。 而他却面色无悲无喜,风轻云淡,双眸直直的盯着李浩澜,也不言语,就这么盯着他。众人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也不敢开口。 李浩澜沉默良久,开口道:“确实该对你刮目相看啦。说吧,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春风闻言,笑容更甚,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敢,为家族分忧,本是分内之事。不过,孩儿还是斗胆向父亲讨要几本修炼功法,主杀伐的为最。” 顿了顿,他还是接着说道。 “还有,我需要修炼资源,在我正式入靖夜司之前,最好不限量供应。毕竟,多一分实力,孩儿便多一点保命的资本嘛。” “可以。” 李浩澜直接爽快答应道。 “为了李家,难为你了。” “呵呵,父亲大人言重了。春风也为了自己。” 李春风淡笑回应道。目的既已经达成。他也可以功成身退啦。便又一次对着众人行礼,屈身告退。 李春风走出大门,入眼便是焦急等待的明月。笑着招呼她一起前去居所。背后传来李浩澜的声音。 “两个月,琅琊郡禹新府靖夜司报道。这是我能拖延的最后时间。” 李春风脚步不停,一袭青衣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十五入武道,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有人小声嘀咕道。众人不搭话,但都清楚又何止是晚了一些啊… 李浩澜目光深邃,气息深沉,再次闭着双目,摩挲着太师椅,没人知道此刻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月后家族大比,不要吐露其他任何信息。可以传信叫年轻家族子弟动身了。接下来,商讨一下大比事宜。”李浩澜闭目下令道。 众人压下心思,屈身应是。 随后大堂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而李春风,此刻也回到了住所,等待李浩澜允诺的功法和修炼资源…… 第四章:吾以七杀法,静待海潮夕 烈日当空。 郡守府中的一处院落里,不时传出阵阵剧烈的声响。众人从最开始惊疑不定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已经过了半月。 此刻的府中杂役心无旁骛,他们必须尽心尽力为家族大比做好准备,确保到时候万无一失,否则如果出了纰漏,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呼。 李春风再一次大汗淋漓的放下一口利刀,浑身衣衫已经被汗水渗透。明月赶紧凑上前,为他递上一碗清水,用手绢替他擦汗。 相较于之前,现在的李春风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变化其实是巨大的。 据他了解的信息来看,此方世界武者等级划分为: 后天九层,三层一境。先天三重,气海,灵窍,神宫。元神三阶,化神,融神,阳神。真武三重天,法相,神桥,通天。 武道境界,一重天阙一重山,每一层小境界的差距都巨大无比,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更是如同天堑,不可跨越。 经过大半月的辛苦修炼,李春风正式于昨日突破后天三层巅峰。也就是后天前期圆满,仅仅属于武道起步阶段。 如果让人知道李春风在无前人指导的情况下,而半月入三层,十五入一境,定会惊掉下巴。毕竟这修炼速度,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李春风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能破境这般顺畅,无非自己有着超强的破析能力,能最快的洞悉功法中的奥妙,通俗的讲就是穿越人士必备的金手指。 还有便是李春风怀疑,这神志天生痴傻原主人,其实拥有武道资志超绝的身躯。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那么两者合一之下,短时间接连突破,便在李春风意料之中。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李春风不禁露出满意的神色。自他那日大堂显圣之后,李浩澜很快便让人为他送来几本功法和许多修炼资源。 有杀伐净世,嗜血称雄的七杀心法。 有遇强则强,以杀止杀的七杀刀法。 有移形换影,料敌先机的七杀步法。 三门七杀法,赠于李春风。 据来送功法的人说,这是大秦皇室当年付出巨大的代价,剿灭了当时的顶尖门派七杀殿。所收缴来的功法,有最强杀伐术的之称。 李浩澜曾为大秦立过大功,皇室破例赐予他这几门功法。只是可惜功法不全,只有上卷,只能修炼到化神之境。下卷应该还在皇室内库。若是有机会获得,习全功法,必将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离开之前,那人还特地嘱咐了一句:只要最后能活下来,什么手段都无所谓。活下来的,就是赢家。 很明显,这些信息和那句忠告,都是李浩澜通过这人传达给自己的。他想表达什么?让自己在靖夜司,好好活下去? 李春风不禁有些猜不透李浩澜的心思,没有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突然的转变来刨根问底,也没有因为这些改变而对李春风的态度有所变化。只是送来承诺好的功法资源,便不再关注他。 既然漠不关心,为何会让人告诉自己这些信息,送来的功法,又为何是他自己立下大功而换取的最强功法。 暂时想不通答案,李春风只好压下心里的疑惑,不做他想。又一次站起身来,拿起利刀,练起了七杀刀法…… 握刀的那一刻,李春风的气质便陡然发生了变化,浑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意。神色冷漠,目光冰冷。 七杀刀法口诀看似晦涩难懂,但理解之后,也无非扫、劈、拨、削、掠、奈、斩、突。 李春风熟练的变幻着招式,施展着招招致命七杀刀法。暗自运转七杀心法提供内力,脚下七杀步法显现,在院中快速腾挪移动。 明月躲在一旁,崇拜的看着李春风。突然听见碰的一声,李春风手中的利刀从中间断裂开来。 显然,一把入不了品级的利刀,已经承受不住李春风的力量了。他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少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神色紧张的明月赶紧上前询问道。 现在的明月,已经不再穿着洗到发白的不合身的衣服。而是身着合身漂亮的粉色锦衣,腰间束着一条网绦,腰上还挂着一个小香囊,较之以往,整个人显得更加香清丽脱俗。 “呵呵,无事,不过是断了一柄凡刀而已,不必惊慌。” 才从刚才的感悟中退出来的李春风淡笑着安慰明月。 如今看来,这三门功法我皆算是修炼的登堂入室了。修炼速度应该还算不错。只是还未真正与人交过手。也不知自己的实力在同境武者中,到底如何。李春风一边接过明月的手绢擦汗,一边寻思着。 “明月,你说,为什么没有哪位不长眼的杂役或者府中管事来找我麻烦呢。” 李春风双手拿着断裂的利刀,低头仔细端详着。并朝着已经拿起扫帚准备打扫庭院的明月的问道。 “额,少爷您想什么呢。” “呵,但说无妨。” 明月忍不住白了李春风一眼。 “您开智较晚,不受大人的待见,所以会偷偷打压欺负。可如今少爷明今非昔比。做下人的,不提心吊胆的担心您秋后算账就算了,怎么还敢以下犯上。” “而且现在您的家族大比在即,谁敢这时候冒头生出乱子啊,那不是嫌命长嘛。” 明月一边打扫一边耐心的说道。 “可是,少爷此刻想杀人呢。” 李春风淡笑着说道,语气平淡,面色如常,只是深邃的双眼中,带着淡淡的杀意。 砰 明月被他突然的转变吓到,扫把都不小心离了手心落在地上。 她怔怔的问道 “啊,为,为什么啊,少爷。” “你可知之前你我明明已经那般可怜,且从不与人为敌,何为还会受他们欺凌。” 明月摇头表示不解。 “因为越狭隘,层次越低,越缺乏教养的人,就越喜欢诋毁,嫉妒,互相拆台和鄙视,因为他们自己过的不好,所以也不想让别人过得好。” “通过欺压我们,以此来找寻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来充当自己负面情绪的宣泄口。与你怎样,根本毫无关系,他们只在乎自己。” 李春风转过身,一袭长衫配上俊逸的面庞,看起来这般儒雅随和。他藏起眼中的杀意,直视的明月瞪大的双眼。淡淡的耐心说道: “何必如此意外。明月,这世界本质如此,人心也本就如此。当你接触的人越多,自身的层次越高,你自然就会理解啦。” “一群施暴者在漫长的时光里,欺压着两位无力反抗的受害者,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而当有一天受害者开始变得强大,变得不再可以随意拿捏,角色开始互换后,曾经的施暴者们连忙藏起了獠牙,扮演起了弱者。看起来是那般人畜无害。” “但无论如何,他们改变不了自己曾是施暴者的本质。哪怕如今他们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但这无法磨平这些年,他们来对你我的伤害。” “自己犯下的错,终有一天,是要偿还的。” 说着说着,李春风想起穿越前的遭遇?忍不住目露凶光,握紧双拳。仁慈,善良,真是最无用的东西! 明月无言,她心里清楚李春风说得是其实对的。她也知道李春风举的所谓的例子,正是他们主仆二人这些年的经历。 “明月知道,少爷说的有理。明月只是……” 明月低着头,抿着嘴贱,欲言又止。 她其实并不反感自家少爷有这种心态。她是苦难里活下来的人,或许会保留着些许善良,但绝不会对伤害自己的人留有仁慈。她的善良仁慈,只留给了收留自己的老夫人,留给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再无其它。 她只是有些感叹,曾经那位一害怕就躲在自己背后,紧张的拽着自己衣角,需要自己保护的少年。短短月余时间,已经成熟到这般地步。她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李春风还以为明月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这般冷酷无情,其实他也希望明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只是他很快便会入职靖夜司,以明月的性格来看,到时候肯定得跟着自己。 而自己到时面对的是来自大秦各地的牛鬼蛇神,伴随的是随处而来的杀机,若是没点心眼手段,还心慈手软的话,只怕会凶多吉少。 “明月,我未来的生命旅途中,定是伴随着无尽的杀戮和阴谋诡计。我自己的安危尚得不到保证,更遑论你的。所以,必须要练就铁石心肠,才能立足于乱世。” 李春风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嗯嗯,明月明白,我都听少爷的。” 明月感受到李春风的关怀,感动的双眼有些微红,她轻声点头回答道。 见明月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李春风也松了一口气。 “嗯,那便好。马上便是大比了,届时李家天骄汇聚,以武定乾坤。定会热闹非凡,我又怎么能错过。” 到时候,就可以检验自己的实力了,李春风握紧拳头,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还有半月时间,他还可以变得更强。 诸君,到时可千万别让春风,失望啊。 第五章:好风凭借力,送尔上青云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李春风于院中闭关苦修,不知岁月为几何。 在这半月期间,李家五大支脉子弟从各自分支出发,在支脉长老和其家族护卫的带领下,陆续到达琅琊郡。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其他琅琊本土势力。纷纷派出探子打探,欲弄明白郡守府这般动作,意欲何为。 李浩澜也不含糊,直接放出消息,挑明的说:此番李家儿郎入主琅琊,意在李家族内天骄大比。不会掀起琅琊郡任何风波,大比结束之后自会回到族内净修。望诸位切勿草木皆兵。 一众势力将信将疑的撤回探子,又想借观礼的名义前往郡守府内查看,被李浩澜直接一口回绝。 此次大比,不允许李家以外之人参加,谢绝任何人观礼。气的众人神色难堪,直接拂袖而去。 ……… 郡守府,武斗台。 这是类似于一个缩小版的罗马斗兽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战斗场地,铺上了坚硬的地砖,场地四周是逐层往上,阶层分明的观礼台。 此刻,观礼台上,已经座无虚席,皆是来自李家支脉的来人和郡守府内之人。此刻,他们都在着期待这接下来的大比,定是精彩纷呈。 只有知道内幕的那批人李家人,神色不是很好看。 因为他们清楚,大比前五的家族弟子,都是家族的未来的中坚力量。而此刻,大比过后,他们将会离开家族,去面对整个琅琊江湖武林…… 观礼台最上方的中央位置,依旧是李浩澜,他的左右两侧,此刻添了两把太师椅。右侧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着儒衫,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 “伯涯兄,浩澜久仰大名啦,在下着实没有料到,携令而来的竟然是伯涯兄,我琅琊府蓬荜生辉啊。此番大比结束后,伯涯兄可定要留下,让浩澜好生招待一番才行。” 李浩澜转头,对着身旁的儒生抱拳客气道。 “郡守大人说笑了,在下不过稷下学宫一名小小儒生,无甚虚名。而郡守大人镇守一方土地,造福琅琊百姓万万。与李大人较之,伯涯惭愧啦。” 孟伯涯面色如常,只是抬着手淡笑的回应道。 许是见李浩澜向自己表达了善意,又或是李慕怀得儒家高层看重,地位不容忽视。亦或是其他原因。 本不欲过多交流的孟伯涯意味深长的说道:“秦王令达稷下学宫。院长当即召集咸阳境内所有的儒家子弟。点兵点将,布局三十六郡。此番学生既入琅琊,短时间内,便不会回去。” 孟伯涯点到即止,但李浩澜是聪明人,他能从这里面听出许多信息。 儒家,也就是稷下学宫,入局啦。孔院长亲自执棋,于咸阳谋大秦九州三十六郡。三十六郡皆落子,执儒入此风云局。 如今时局紊乱,儒家不退守稷下学宫,反而大张旗鼓的布局四方,大有不死不休之意。那么,儒家已动,其他势力,还会继续蛰伏吗。 秦王,您到底在谋划什么啊。压下心底深深的疑问。李浩澜凝重的朝孟伯涯点点头,表示感激。随即离开座椅,走到观礼台边缘。将目光转向台中的李家天骄。 见到李浩澜动了,原本有些嘈杂的武斗台逐渐安静了下来,台中斗志昂然的少男少女也消停了下来,没有其他动作,纷纷仰头望向李浩澜。等待他接下来的指示。 “儿郎们,你们应该知道,此番让你们齐聚于此,是为李家天骄大比。” 李浩澜面色冷峻,他居高临下,一袭黑色锦衣衬托下,威严更显。孟伯涯坐在位置上,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而大比,一来,是为选出真正的少年天骄,李家的未来脊梁。二来,则是给予你们其中一些不安现状的人,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场中少男少女闻言,眸光闪动。 “世界永远都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个法则,我们改变不了。有人出身优越,权势滔天。有人出身贱籍,命薄如纸。自己的出身,我们同样改变不了。所以总会有人无忧无愁,一路通畅,有人一无所有,受人欺凌。即使是在我李家,也无法免俗。总会有人不甘。” 李浩澜一双幽不见底的双目直视这台中的李家儿郎。双手藏于袖袍,负在背后。他面无表情,诉说着残酷的事情。 “不甘,不愤,那便改变,若是之前没有机会,现在,我李浩澜便给你们机会。展露你的天资,爆发你的实力。能在这场大比中脱颖而出的。缺功法,我给。缺资源,我给。缺地位,我给。我李浩澜说得出,便做得到。所以,尽管用你的拳头,为自己打出一条通天路。” 李浩澜郑地有声的说道。随后深深的再看一眼台中的众位少年,随即收回目光。 不管众人的反应。转身重新坐到自己的座椅上。一侧的孟伯涯不禁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浩澜。随即若有所思的轻笑一声。 李浩澜的话仍充斥在李家众人的脑海中。显然他的话语极大的调动了众人的情绪。只见李家天骄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人群中,一位头发有些蓬乱,面色发黄,衣衫褴褛的少年,他满是憧憬的盯着李浩澜离开前的位置,目光坚定炙热,紧紧握着的双拳表明,他的心里,定是波涛汹涌。 在李浩澜的眼神示意下,一位素衣老者缓步走向裁判席,扫视一眼众人,高声宣示道。 “参加家族大比的,稍后来我身旁抽签决定对手。同号者,便是对手。” “至于规则嘛,很简单,比赛开始,出武斗台者,败。无再战之力者,败。自动弃权者,败。胜者晋级,再次抽签,角逐第一。” 好似见到有人审视的目光中露不屑笑容。那老者目光冷了下来,浑身也散发出一股冰冷,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压的这些天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绝对是个高手! 见众人被压脸色涨红,气息都有些不稳。那老者才收起气息,他冷冷的补充道。 “我警告你们,战斗之时,不得下死手。否则无论你天资几何,也绝对免不了处罚,这是底线。除此之外,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尽管使出来。” 众人神色一凛。但此刻也没有谁敢出来提出异议。而是规矩的来到裁判席旁,从几位侍者捧着的箱子中抽签。 …… “见过父亲大人,嗯…这位便是咸阳来的使者大人吧,见过大人。” 李春风不知何时来到了李浩澜身侧,颇有些随意的对着两人抱拳躯身行礼。明月则紧紧跟在他身后,恭敬的跟着一起行礼。随即也不管李浩澜有何举动,他顺其自然的坐在了李浩澜左侧的太师椅上。 李浩澜眼角有些微微抽搐。但也没有开口训斥,显然是默认了李春风的举动。而孟伯涯则是对李春风有些兴致缺缺,所以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再无其它。 “呵,明月,看见没,咋们李家,真是人杰辈出啊,这次大比,定是龙争虎斗啊。” 李春风毫不在意,他有些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抬起右手,指着台中的李家子弟对明月说道。 “好好看着吧,我很好奇,李家少年天骄,到底实力几何。较之天下少年天骄,又如何。” 李春风语言轻佻,但神色却逐渐严肃。他和众人一样,也很重视此次的大比。虽然他没有参加,但是仅仅观看这次大比,同样可以收获良多。 透过众天骄的交手,实力对比。他可以衡量自己的实力。也可以通过众人的交手,了解更多的武学知识。 李春风有些凝重的看了一眼裁判席上的老者,又撇了一眼李浩澜。李家,真是卧虎藏龙啊,父亲大人,您很不简单呐……李春风心里暗暗想到。 此刻李浩澜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春风。旋即收回目光,神色平静,深幽的双目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奇怪的是,如此近的距离,一向谨慎,且已经以入武道李春风,对此却毫无察觉。 …… “抽签结束,大比正式开始!” 随着主持大比的老者开口。偌大武斗场刹那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停止谈论,目光投向武斗场。 此刻场中已经清场,其余参赛者已经坐在了休息区内,养精蓄锐。只有两名少年剑拔弩张的站在台上。 战斗,一触即发。 ………… 第六章:春风不语,杀机四溢 武斗台此刻黑云压城城欲摧。 台中,两名少年相互对立,相互戒备。 只是,左侧的黑衣少年傲然而立,他神色漫漫,审视的目光里多少有些不屑。相比之下,右侧的少年则脸色难看,浑身戒备,如临大敌。显然,他遇到了硬茬。 “西脉李浩宇,赐教。” 黑衣少年抱拳报上名号。 “李浩宇?竟然是他,西支脉的第一天骄。” “据说他一手鹰爪功练的出神入化,神行似鹰,有分筋错骨之能,实力极强。李家同辈罕有敌手。” 台上有人听到是李浩宇,忍不住惊呼道。 对面的少年神色难看,但他还是同样抱拳:“李远,请赐教。” “李远是吧,你很不错。但是与我而言,还是太弱了。认输吧,完好无损的下场,会比较体面。” 李浩宇平静的审视了一番李远,随即冷淡开口。 在他看来,自己好意提醒对手知难而退,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啦。但对于对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李远冷青着脸没有回答,他抬起手摆起攻势,这就是他的回答。我是不如你,但同为李家天骄,无论如何,我绝不可能不战而退。 也罢,李浩宇见状,率先发动攻击。他向前疾走几步,修长的双手此刻弯曲的爪状,身形一跃,在空中便化作一团暗红色的人形光团,疾如闪电的射向对手。 李远见状,咬着牙不让自己胆怯,但面对这般攻势,他也不敢硬接。连忙施展着身法腾挪躲避。 不得不说,李远其实也无愧天骄之名,他的身法速度极快,起码,能勉强躲避李浩宇的攻击。 而这转折之间兔起鹘落如,就似一道闪电。 可是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进攻李浩宇眉心一皱,大吼一声,本已算是极快的攻势又是变快三分,暗红色的内力依附在周身,双爪弯曲,锋利的鹰爪仿佛能抓碎一切。 李远心底闪出寒意,感受着对方越来越强的威势,刚想着再撑一会就认输,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但李浩宇突然一个身法,横跨一步进退迅疾,自下而上扑来,一记鹰爪功,封穴擒拿,抓着李远的左臂,猛地一扭。 咔嚓 根骨断裂之声响起,宛如一曲悲歌。本就只能勉强支撑,却又毫无还击之力的李远瞬间被击成了重伤。 李浩宇又是抬起一脚踢在李远的胸口,势沉力大。砰,李远吐血倒飞出武斗台,倒地不起。 胜负已分。 李浩宇收起攻势,歪着头撇了一眼对手,微微摇了摇头。看得出,他没有尽兴,这个对手,他很不满意。 转身看向其他对手,目光里满是战意。随即不管其他,自顾自的下台休息。 其他天骄此刻颇为凝重看了一眼李浩宇,心里忍不住感叹:西脉第一,名副其实。 “这,才几招啊,李远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西脉天骄。哈哈哈哈。” …… 台上众人议论纷纷,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抚须大笑。李春风心里也有些激荡,这就是武者出手的威势吗,这就是李家天骄的实力吗,好强。 李浩澜坐在椅子上,淡淡对李浩宇评论道:“后天巅峰,基础扎实。不错。” 比试继续,重伤的李远被人抬了下去。又是两位少年脚尖轻点,越上战台。其中一位正是那面色蜡黄,身着简陋的少年。 他郑重的朝着对手抱拳:“东脉李延武。请赐教。” 对面的锦衣少年双手抱胸,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神色多少有些不屑,漫不经心的抬手道:“北脉李明涛。” 战斗打响,李延武瞬间进入状态,此刻的他虽然头发有些蓬乱,衣服仍旧落拓。但看起来已不再潦倒。 他的脸上焕发一种耀眼的光泽,目光炽热,这是浓浓的战意。 李明涛见状,收起几分轻视,有些戒备的盯着李延武。 李延武动了,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此刻他的双拳附着一层内力,宛如一道寒光,直取李明涛的咽喉。拳还未到,刚烈的拳风便以破碎了西风。 李明涛见此威势,不敢硬碰硬,当下催动身法,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险之又险的避过此招。刚猛的攻伐让他的背脊已经生出一身冷汗。 该死,大意啦。 不给他机会思考,李延武已经变招,再次脚踏地砖,挥出刚猛的铁拳,直奔对手面门。 李明涛已经闪到武斗台边缘,后无退路,前有铁拳。见已避无可避,他大吼一声,全身气力聚集于双掌,决定硬憾李延武的铁拳。 砰 剧烈的碰撞声中,李延武保持着挥拳的姿势纹丝不动,反观李明涛,蹭蹭蹭的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止住,半只脚已经离开战台。他的双掌已经变得通红,此刻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仅仅只是一招,力量的对决高下立判。 台上的众人也有些惊讶李延武的实力。这小子,是匹黑马啊。 李明涛感受着来自站台的目光,脸上也觉得有些挂不住,颇有些恼羞成怒。 他长啸一声,重新凝聚力量,冲天而起,双掌也化作一道红光,这是他的绝技,烈阳掌。 带着噬人的气机朝李延武攻来。 这是不打算采取其他战术,而是选择与李延武硬碰硬,用最直接爆烈的方式拼出胜负。 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李延武神色郑重,但不乱阵脚,以不变应万变。他双臂一震,没有华丽的动作,仍旧只是简单的挥出铁拳。 只听砰的一声,声响剧烈。两人三丈之内,已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笼罩。尘土飞扬,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尘雾散去,两人已经分开。李延武静静的望着李明涛,李明涛也静静的望着李延武。 两人面上全都无丝毫表情。 台上的观众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但也有人目光一凝,好似看出了什么,紧紧的盯着台上。 李延武动了,他嘴角见红,双手抱拳:“承让。” 随即缓步向前。当他走到李明涛的身边时,对方也终于有了动静。李明涛的双手缓缓垂下,扑通一声,他屈身半跪于台中。嘴角也流出一丝鲜血。 李明涛没有起身,没有回头。只是抬起通红的手擦了擦血迹,背对着李延武谢道:“多谢手下留情。你很强,我输的心服口服。” 李延武脚步一顿,抬起右手轻轻一挥,没有其他动作,继续朝台下走去。 第二场战斗,对手又是以巨大的差距落败。众人不禁有些吃惊,天骄之间的差距,竟也会如此之大。 呵呵,这小子,有点意思。李春风将台下的战斗尽收眼底。他对这个战斗毫无功法优势,也无招式可言,全靠一身巨力,一力降十会的少年,来了点兴趣。 相对李浩宇华丽的战斗来说,李延武的战斗方式就显得比较平庸。所以没有掀起太大的讨论。人们接着等待接下来其他人的表现。 大比继续。 败者,淘汰,胜者,抽签,继续战斗。 裁判席上的老者毫无感情的宣布着一位位胜者,目光平静,神色古井无波。这精彩的战斗,这些天资聪颖的少年,没能让他提起丝毫的兴趣。 ……… 北脉李瑶,胜 南脉李坤谷,胜 东脉李瀚文,胜 西脉李谷雨,胜 太阳西斜,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这几位少年天骄,以压倒性的胜利,接连战胜了对手,在一众天骄中脱颖而出,走到了最后。 令李春风感到可惜的是,李延武在最后的抽签中,不幸遇到以速度称雄的李谷雨。 对方看出李延武虽然力量强大,但身法速度一般。便依靠功法速度优势,以放风筝的战术,硬生生耗到李延武精疲力尽,最终无奈认输。止步六强。 “好了,此番大比,便到此为止了。这一次,便不争什么第一天骄了,其他人的奖励,随后自会有人按排名发放,至于前五,你们的奖励是一样的。一月时间,休整完毕过后,与李春风少主一同,去共享造化。” 众人本来还在期待接下来最精彩的比赛,却被老者的这番突然的说辞搞的有些不解。此次大比,提前举行也就罢了,怎么还处处透露着怪异啊。 “慢着,我有话说。” 一袭红衣的李谷雨站了出来,他先是对着李浩澜恭敬行礼,随即挺胸,不卑不亢的问道。 “大比不争第一,没关系。奖励一月之后发放,也没关系。毕竟诸位的实力,皆是于这站台之上,用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突然,他话锋一转。 “但谷雨不明白,我们拼命获取的造化,李春风为何能凭白来分一瓢羹。就凭他是主脉,就凭他是李家的少主吗?谷雨不服,斗胆,望家主解惑。” 随即,他又把目光移向那一副意犹未尽之相的李春风。冷厉目光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众人皆惊讶李谷雨的胆色,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心里也十分认同李谷雨的话。 清楚奖励是什么的人,此刻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也不好出面干涉。所以也就没有哪位长辈站出来训斥李谷雨,皆坐着等待李浩澜的表态。 李浩澜面色不变,他料到会有人不满,但考虑到李春风最近的改变。所以他毫不犹豫,直接把矛头指向李春风。 “你有意见,直接问他,他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案的。” 本已经打算起身告辞的孟伯涯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他突然又不想走了…… 李春风也有些懵了,他本来还在脑海回想着众人战斗的场面,正暗自可惜自己不能与他们一较长短之时,就听到有人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看着李谷雨那满是不屑挑衅的眼神,还有众人戏谑的目光。李春风瞬间来了兴趣,他俊逸的面庞挑起一股冷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是想拿我当踏脚石,立威刷声望啊。” 他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又在看台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谷雨。 随即又把目光转向角落里,满心不甘,一脸落寞的李延武。他没有理会李谷雨,而是对李延武脱口而出道。 “喂,李延武。你想不想要这造化” 李延武皱了皱眉头,如实答道。 “想,但我技不如人,输了。” “输的是功法,资源?亦或是,你的心?” 李延武紧握双拳,他咬着牙,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春风又沉声问道:“可曾甘心?可曾屈服?” 李延武争锋相对道:“不甘,也不屈。生如蝼蚁,我不可选,但鸿鹄之志,我可立。” 李春风大笑,心情舒畅。 “既如此,我便给一个你实现鸿鹄之志的机会。” 李春风跃下高台,站在李谷雨的对面。冷笑着伸出左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我告诉你,出身主脉,为李家少主,便是天大的理由。不过,既然你不服,那就来战,分高下,决生死!” …………… 第七章: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少主?呵呵。你不过是妾室所生,一痴傻小儿,有何资格做我李家少主。” 李谷雨神色清冷,他背负双手,一袭红衣傲立场中,朝李春风不屑的嗤笑道。 “躲在父母背后的可怜虫而已,仗着父亲是家主,便敢站在这里狐假虎威。若是没了这个身份,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叫嚣。与你那兄长相比,你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春风冷酷的笑容逐渐收敛,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里,杀机四伏。他静静的盯着李谷雨,盯的李谷雨有些发毛。 父母背后的可怜虫?狐假虎威?不曾想前世遭人奚落的话语,在这里又一次听到。李春风自嘲般想到。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依靠任何人!我倚靠的,只会是我手中的钢刀! “呵,你倒是好胆,竟敢这般辱我生母。” “笑话,辱便辱了,你今日又待如何。” 李谷雨丝毫不惧。 “何必急于求死,也罢,今日我便送你上路。” 李春风在场中笃步,冷笑连连。 “出手吧,若是我技不如人,被你所杀,也算你本事,没人会追究你。您说是吧,父亲大人。”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看起来这般如沐春风,人畜无害。只是,任谁也无法忽略他那周身浓烈到快化为实质的杀气。 李浩澜闻言,面如平湖,只是冷芒瞥了李谷雨一眼,眼中杀机一现,随即隐没。他淡淡开口道:“生死,勿论。” 一旁的孟伯涯见状,始终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 听闻此言,其余少年自觉离开武斗台。而李谷雨也再无顾忌,他盯着气势愈来愈强的李春风,狞笑着说道:“哦?倒是有些小看你啦,但,废物终究是废物,你便到此为止吧。” 李谷雨身形腾挪,已经率先发动攻势,后天八层的实力直接全部爆发,气势磅礴,不留余地。显然是想绝杀李春风。 砰 一记鞭腿带着烈烈破音声,朝李春风呼啸而来,李春风见此,不避不闪,直接右脚一踏,顿时飞沙走石,以手化刀,夹杂着内力,挥出七杀刀法,硬憾袭来的鞭腿。两者相触,尘土飞扬。李春风毫发无损。 李谷雨当即又是一记扫堂腿,携带碎石裂碑之威,意在李春风的下盘。李春风见招拆招,猛然提气跃起,避过此招。两人转瞬之间已经交手了数十招,李谷雨招招致命,杀意毫不掩藏。 见对方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李谷雨很是吃惊,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李春风。但是场中瞬息万变,来不及细想,当即决定,既然无法用力量取胜,那便用速度虐来杀对手。 可他的对手是李春风,七杀步法丝毫不弱于他的身法,甚至犹有过之。而超强的分析能力也在不停的分析李谷雨的招式破绽。双重保障下,李春风能轻松应对对方的杀招。 此刻两人在场中极速腾挪移动,短暂接触一招过后又快速分开,响起阵阵音爆声。双方打的你来我往,这让本想绝杀李春风的李谷雨很是憋屈。 见李谷雨好似已经用尽全力,仍旧久攻不下,李春风也算大概摸清了对方的实力。当下决定速战速决。他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后天七重巅峰的气势喷涌而出。 上座的李浩澜目光一凝,双手摩挲的椅子。此刻他的内心,很是震惊。或许除了明月,便没人比他更清楚李春风的变化到底有多大。仅仅一月,晋升七重! 而明月此刻就站在李春风先前坐着的地方,柔荑攥着衣角,俏脸满是担忧的看着下方战斗的少爷。 “这,真是咋们的春风少爷吗。好强!” “怎么办,我,我之前还招惹了明月和少爷呢。他会不会找我麻烦。” ……… 台上的人,议论纷纷,脸上的神色宛如一副众生相,好不精彩。几位少年天骄也颇为忌惮的打量着李春风,仿佛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他。 李春风一袭青衫,周身围绕着暗红色的内力,他一边应付着对方密集的攻势,一边开口说道:“你如果就这点能耐的话,那就,安心的上路吧。” 说完直接催动三门七杀法,双手化作刀状,带着噬人的气息,绝强的压迫感,朝李谷雨杀来。 瞬间角色互换,本来一味防守的李春风突然开始发动猛攻。 李谷雨见对方突然爆发如此强大的战力,想要暂避锋芒,可李春风的速度更快他一筹,就一直贴着他,紧追不舍,避无可避的他也只好知难而上。 机会!李春风靠金手指看穿对方的一处破绽,当即一扬手刀,朝李谷雨纵臂刺去,两道伤痕立显。 许是受了七杀法的影响,李春风的呼吸中都透着血腥的杀意,他的招式化做粉碎一切的狂刀,呼啸着朝对方的心肺一路弥散。李谷雨当即冷哼一声,御起内力,全部灌于掌心,急忙护住胸口,试图挡下这致命一击。 咔嚓 李春风势如破竹,无视对方的防御,李谷雨的胸口猛地朝里塌陷,他没能挡住李春风的杀招。 他倒飞出去,猛地砸在了场中。忍着剧痛,他缓缓站起身,嘴角溢出鲜血,死死的盯着李春风,忍不住苦涩地哈哈大笑,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噗呲,身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又中了几刀,深可见骨的伤口喷洒出鲜红的血液,浸染了本就鲜红的衣衫,滴溅在这场中。 李春风没有因此结束进攻,现在的他只想要趁他病要他命。他势如破竹,身影穿梭在场中,速度太快,以至于李谷雨伤口蜿蜒的剧痛此刻才作祟起来。 李春风不断的疯狂进攻,李谷雨只能狼狈的抵御,全身上下不停的增添新的伤口。他死死咬着牙,拼命的想找到突破口。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此刻李谷雨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李春风的对手,他已经伤痕累累,没有再战的余力了。但他不能倒下,也许倒下就化做尘埃,不能再起来。所以,他咬牙着,努力的站着,力求保留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李春风闪身到李谷雨的对面停了下来,此刻的他衣襟翩飞,微乱的长发无风而动。深幽的目光盯着李谷雨。 “可怜虫。” 他缓缓朝李谷雨走去,青衣长衫,笑容满面。场中的李家众人都懵了。这是这么情况。已经声名初显的李谷雨,竟然败给了李春风。巨大的落差让众人无法接受。 “春风少主!还望手下留情。这李谷雨技不如人,又对少主出言不逊,不知尊卑,确实该罚。但如今他已被少主施以雷霆手段,狠狠教训了一顿,不知此事可否就此揭过。” 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大汉终于还是打破了沉寂,他有些笨拙的站起身来,朝着李春风的方向急忙求情到。见李春风脚步不停,杀机不减。他无奈只好再次开口求情。 “少主,李谷雨的爷爷,是西脉的大长老。您,真的杀不掉啊。” 中年大汉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是西脉此次的带队长老,不可能置身事外,若是李谷雨死了,他回去怎么向大长老交代啊。 李春风止住前进的脚步,他收拢起那所有的气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净无力的文弱书生。歪着头斜眼冷瞪了一眼那大汉,不屑的哼了一声,不理会对方难看的脸色。又把冷眸转向摇摇欲坠的李谷雨。 “呵呵,躲在家长背后的可怜虫而已,仗着爷爷是大长老,便敢在这里狐假虎威。若是没了这个身份,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叫嚣。” 先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李谷雨。李春风一脚把他踹翻,躬下身,戏谑的盯着他。 他把头凑到李谷雨的耳边,轻声低语,宛如死亡的倒计时。 “活着,不好吗。” 噗 李春风手轻轻一挥,一道白光闪过。李谷雨的脖颈出现一道深深的刀痕。他的嘴里噗兹噗兹不断的冒出血,通红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彻底倒下,在无任何生机。 李春风起身,他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扯出一张手帕,轻拭手上的血迹。 “今日与武斗台,杀了李家的少年天骄,又得罪了西脉的大长老,致李家损失惨重。春风斗胆问诸位,我可有错!” 少年青衫藏傲骨,伫立于台前,环视着台上的诸位,沉声开口问道。 ……… 诺大的武斗台座无虚席,此刻却寂然无声。他们怔怔的望着台上的少年,不知所措。 “春风斗胆,二问诸位,我可有错!” ……… “春风斗胆,三问诸位。我可有错!” 声音响彻云霄,响在众人的心底。 许久,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低声诺诺道。 “没,没错。” 半晌后,武斗台只充斥着一句话:李春风,没错。 少年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笑容。 “归根结底,赢家怎么都是对的,而输家,大概就是万般皆罪。拳头,便是王道。” 他目光移向李浩澜,两人目光交汇,沉默。没有一句对白,但皆能从眼神中读懂对方的意思。 春风这般,您满意否? 嗯…尚可。 ………… 第八章:虎伏深山听风啸 微风乍起,抚乱了李春风本就有些蓬乱的青丝。 他抬起脚步,信步走上台阶,朝着上方李浩澜的位置走去。 翩翩少年郎,青衫附笑颜。 只是,这位少年狠辣果断杀人夺命的场景,那傲立于场中,质问众人我可有错的傲骨身姿,已经深深映入了众人的眼中,映在众人的内心深处,如同烙印一般,无法磨灭。 如果要具体的形容出来的话,应该是:忌惮,以及恐惧。 李浩宇缓缓站起身,他面色肃穆,目光炽炽的盯着李春风。浑身皆是压抑不住的战意。身旁的李瑶等人受其战意的影响,浑身不适,只好起身远离他。 许是因为自己闹的动静太大,众人皆投来异样的眼光,他只得强行压下内心的躁动,垂下头喃喃低语。 “本以为主家人丁稀少,年轻一辈就一个李慕怀可堪一战,没想到,你李春风也不简单……” 那身材肥硕的西脉长老此刻神志都有些模糊,他猛地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从浑噩的状态清醒过来。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法接受事实。 李谷雨竟会输给李春风,而李春风又会如此狠辣,敢无视西脉大长老的威势,手起刀落,斩了李谷雨。 他仰头瞪着无神的双目,浑身冷汗的瘫坐在座位上。 完了。 大长老一向强势,睚眦必报。他最疼爱的孙子死在了大比台上,虽是出自李春风的手笔,但他相信,盛怒之下的大长老,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李春风是李浩澜之子,方才短暂的相处,已经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度强势,锋芒毕露的少年。 他方才行事这般横行无忌,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感觉,保不准便是得到了李浩澜的暗中授意。 李浩澜是李家家主,又是大秦的郡守,权势滔天,手腕强大,他可惹不起。而大长老呢,虽逊于李浩澜,可西脉就是他的一言堂,自己的根便是扎在西脉,他同样惹不起啊。 这他妈真是无妄之灾啊。他内心憋屈,在无力的嘶吼。 “你在恐惧什么?” 李春风来到高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没,没……” 看到李春风冷酷的眼神直直的凝视着自己,他急忙收回思绪,刚想开口否认便被李春风打断。 “是怕——你们西脉大长老知道自己的孙子死了,暴怒之下,殃及池鱼吗?何必遮遮掩掩。” 李春风轻笑道。 “敢问诸位,我李家五脉,应是主脉为尊才是。支脉的大长老与家父,不知谁的权柄更重?若是两人同时下令,不知你们会听谁的?” …… 这番话,让本来有些缓和的气氛顿时又沉重了起来,场中所有人皆神色一凝,震惊的望向他,没有人敢接他的话。但,内心却是高呼,好胆!竟敢提起这种禁忌话题。 李春风歪着头看向李浩澜,对方稳坐太师椅,神色平静,气定神闲的品着清茶,好似李春风的话,未曾传入他的耳中。 在其他人看来,李浩澜这般举动,便是对李春风的行为持默许的态度。 这是,意欲何为?众人心头浮现疑问。 “不必紧张,春风不过一时兴起,随意一问,诸位大可不必在意。” 气氛沉寂的如一滩死水,好在李春风主动吹皱。 “你回去之后,将事情起因经过和那大长老如实交代即可。顺便,为春风带几句话给大长老。” 他淡笑着对着那身材肥硕的西脉长老说道。 “便说:事已至此,争论孰是孰非已无意义。若是大长老考虑大局过后,仍旧念头不通,心气不顺。誓为子孙讨个说法的话。” 他的眼神也变得锋利。 “只管来找我李春风,任何手段,明的暗的我通通接下。接不住,便算我福薄命浅,怨不得任何人。就请大长老消消火,不要为难其他人了。” 众人闻言,不管之前对他印象如何,但此刻心里都不禁对李春风又高看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做,不过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让众人瞬间对李春风提升了不少好感,还收获了那带队长老的感激。 孟伯涯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下李春风,这小子,好手段。 “父亲大人,您觉得呢?” 他把话语权交给李浩澜,李浩澜眯着眼,深深的看了看李春风,轻轻颔首。他终是不再保持沉默,站起身来。 款步来到李春风身边,黑色锦衣之上,是深幽冷寂的双目,锦衣之下则是暗藏不住的威严。李春风就站在他的身旁,感受最深。在这威严之下,他忍不住微微侧目看向自己的父亲。 而台下众人则是在这般威严之下,怔怔的看着他们父子俩。 这对父子,一个整天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却狠辣无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没一个简单的。 无论身处哪那个角落,每个人好似都能感觉李浩澜的目光在死死的凝视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让自己无处遁形,这种感觉让他们很不舒服,顿感压力倍增。 李浩澜环视众人,唇角轻启:“李家五脉,一向同心同德,一直为李家的繁荣在共同努力。虽是偶有分歧,但绝不会太伤和气。大长老一向是最有大局观的,我相信,此事当如何定论,大长老心里有数。” 那西脉的带队长老神色一怔,随即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啦! 任李春风如何天资非凡,还没成长为参天大树之前,他的话,大长老不一定会放在心上,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李浩澜是李家家主,大秦郡守,权势滔天。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极具分量的,你大长老无论是要做何打算,都得提前掂量掂量。他们这些长老,可是深知这位中年家主的手腕之强。 站在这里的,皆是聪明人。李浩澜的这番话,用大义来给大长老施压,就差明着表明李春风我护定了,你最好咽下这口气。 他猛地长呼出一口气,浑身的压力顿时感觉轻了不少,他拱手向着李浩澜父子二人的方向,恭敬的躯身道谢。 他神色郑重的感激道。 “李应河一定将家主和少主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与大长老听,应河在此多谢春风少主,多谢家主大人。” “小事,你坐下吧,我有要事宣布。” 李浩澜冷淡应道,随后他侧身抬手指着孟伯涯。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咸阳的使者,此番来我府中观摩此次大比,乃是奉了秦王的命令。” 孟伯涯随之起身,朝着众人淡淡颔首。 不知这位使者奉秦王之命,来我李家有何贵干。不明真相的众人有些疑惑。 还不待他们开口发问,孟伯涯已经主动解惑,来到李浩澜身侧,对着众人宣示道。 “秦王有命,令学生入琅琊,通过观摩李家年轻一代的族内大比,择几位天资实力强大的少年天骄,入职靖夜司,为大秦鞠躬尽瘁,以沐王恩。” ………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他们李家多年来,一直是亲近庙堂,远离江湖。 若是使者是来挑选李家年轻子弟入职其他组织,他们都比较能接受理解,可是靖夜司,谁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靖夜司说的好听点就是大秦的利刃。难听的说就是刽子手,朝廷鹰犬罢了。里面尽是一些凶狠狡诈之徒,一群江湖的老油条。 靖夜司是为压制大秦江湖武林而设,曾经在鬼谷大圣的带领下,马踏江湖数十载。故尔受尽了江湖武林的厌恶和唾弃,两者之间一直都是冲突不断,因此在靖夜司当差的伤亡率一直都是属于居高不下的。 这哪里是沐浴王恩,分明就是龙潭虎穴啊。场中的儿郎们,皆是我李家未来的脊梁,让他们去靖夜司送死,同时又得罪一大片的江湖势力,这不就等于是让我们亲自断送李家的未来嘛。 众人心思百转,眼神交汇。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愉,但对方是大秦的使者,他们是万万得罪不得的,所以即使此刻心里多有愤慨,也只好闷着声不说话。但是场中的气氛显然已经降到了冰点。 李浩宇等人此刻算是反应过来了,总是明白为何今年的大比提前召开大比。 突然,他们脸色猛地一变,回想到之前那裁判老头说前五的奖励一致,还是去一个地方共享造化……… 不是…吧… 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黑,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没有让他们失望,孟伯涯把目光转向他们,笑着开口道。 “几位,恭喜你们,从今以后,你们便算是靖夜司的人啦。对了,既然那李谷雨已经身死,那便大比第六的李延武替之好了。正好五人。” 第九章:龙卧浅滩等海潮 几人心底猛地一沉,别看孟伯涯是温声笑语,可是字里行间却是那般毋庸置疑,不容拒绝。 再看李浩澜,面无表情,毫无其他举动,便明白他是早已知晓此事,且持默认态度的。 李浩澜接受着李浩宇等人与其他人审问的目光,好似急切的想听到自己的表态。他也只好淡淡说了一句。 “我李家是于微末中崛起,靠的是谁,诸位心里有数。我只能说,凡秦王有令,我李家,万死不辞!” 唉。 闻言,众人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李家是受了大秦的庇护,享受大秦给予的丰厚资源,才得以在乱世之中有一席之地。 大秦的恩惠,他们不敢忘,大秦的铁血手段,他们不敢质疑。所以,对于背靠大秦的李家来说。王命,不可违! “各支脉的高层一月前已经收到我的传书。此事他们已经知情,在给我回信中也明确表明了态度,对秦王的命令,他们自当遵从,不敢稍有懈怠。因此,你们也无需多言,若是无其他要事,就都散了吧,李浩宇几人留下。” 李浩澜最后说完,不管众人是何反应,直接挥手遣散他们。明月本想陪在李春风的身边,但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只好无奈退了出去。 直到偌大的武斗台内只剩下李浩澜父子二人,以及那五位李家年轻子弟时。孟伯涯才再一次开口说话。 “你们几人,有什么想说,想问的,便赶紧开口吧。在下与李家主,会替诸位解惑。” “我想知道,使者大人为何会选择我们。” 李瑶抿着嘴唇,率先发问。众人对此也有些好奇,皆竖着耳朵等待对方的回答。 孟伯涯闻言,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怪笑。 “因为,你们很优秀啊,资质实力在李家都是上上之选。而且秦王说了,此行事关重大,不能选庸人,一定要是天才。” ……… 李瑶等人脸色一黑,饶是李春风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反驳。只能在心里哀叹,优秀,有时候也是一种罪。 李浩宇上前一步,他身躯挺拔,不卑不亢的朝着孟伯涯发问。 “使者大人刚才说,我们在李家之中,资质是上上之选。那浩宇斗胆一问,我们于这天下的年轻一代较之,又如何?” 归根结底,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少年郎,才刚刚踏上武道之路。一直活在家族的庇护之下,还未到可以出去闯荡江湖的年纪。对于这个世界,他们很憧憬,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所以当听到李浩宇问出了这个他们一直都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的时候。皆凝神屏息,等待孟伯涯的解惑。 孟伯涯神色一愣,他没有想到会有人问出这个问题。不禁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做答,朝李浩澜看了一眼,见对方朝自己点点头。他心里有数了,这李浩澜,想借自己敲打他们一番呢。 他仰头,看向湛蓝的无际碧空。许久,才把略带深意的目光转向李浩宇他们。 “神州大陆,浩瀚如海,不知边际。绝顶高手深藏不露皆有之,天骄,自然也是层出不穷的。想要与他们一较长短,你们还有一段距离,要更加努力才是。” 众人心情沉重,蓦然低头,死死的攥着拳头。显然是已经从孟伯涯那委婉到不能再委婉的话中,听出了真意。 李浩宇思绪如潮,内心在翻腾,差距,真就这般大吗? 李春风听到这里,倒是丝毫不见颓势,反而兴致盎然的开口。 “敢问大秦九州,何为天骄。” 闻言,李家儿郎皆抬首。 李浩澜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替他们解惑。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秦王之子,公子扶苏。” “沧海静如水,随心道自来。道门正一,道子张道正。” “菩萨低眉不见众生,金刚怒目只杀不渡。佛门天台寺,佛子玄奘。”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儒门双骄,孟谦觉,李慕怀。” “仗剑行天下,杯酒向天歌。蜀山真传,徐景平。” ……… 一位位大势力中已经颇有声名大秦天骄的名号自李浩澜口中脱口而出。 “我所说的每一个人,皆是用他们的天资实力,靠一场场惊人的战绩,获得整个大秦势力的认可,为公认的绝顶天骄。你们离他们……确实还差很多。” 停顿了一下,他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春风,接着说道。 “这其中还不包括未显声名,厚积薄发的人。而这还仅仅只是大秦境内。想想这个世界有多大,我们就有多渺小。” 见李浩澜把他们打击的神色灰败,斗志都有些溃散。孟伯涯赶紧开口安慰道。 “入了靖夜司,只要立功,要什么给什么,有的是机会变强,总有机会和他们争锋的。” 李春风见状,也忍不住嗤笑道。 “仅仅是听了名号便打了退堂鼓?如此,怎么与他们相提并论。” 李浩宇等人被说中心事,顿时有些恼怒的瞪了李春风一眼。但眼中却又重新燃起战意。 “家主,之前那裁判席上的老者说,春风少主会和我们一同入职靖夜司。不知是否属实。” “是。” “我们可是以他为首。” “是。” 李延武也忍不住发声,他向着李浩澜问到。 得到李浩澜肯定的答案,他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对于李春风,他心里有些感激,所以对此没有多大抵触心里。 倒是其他人心里却产生了不满,他们在自己的支脉里都是地位崇高的少爷,此刻却要以李春风为首,心里自然不舒服。 李坤谷心直口快,他直接说道:“凭什么,我不服。” 李浩澜不答,他直接把问题抛给李春风,让他自己解决。 李春风早有心里准备,他盯着李坤谷,淡淡的说道。 “上一个这么问的李谷雨,才死没多久呢。你又来问。” 见对方脸色难看,戒备的看着自己,他接着笑道。 “瞧把你吓得,不是以我为首,难道要以你为首,你来指挥李家少主?。” 李坤谷顿时语塞。倒是李浩宇接过话茬,他目光直视着李春风,淡淡开口道。 “我只想知道,你可清楚,我们以你为首,代表的是什么吗?” 李春风闻言,终是收起了笑意,他目光深邃,郑重的看向众人。 “我为首,说明我高你们一头,这是地位的象征。就如同李家分脉和主脉一样。” 他郑地有声的说道。 “但同时,它也代表着,当灾难从天而降时,我会替你们抵挡一切。” “当离开李家之时,我们便算入了江湖。江湖险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如何。但只要你们坚定的紧随我的步伐,我会拼尽全力,让你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希望。” “这个回答,你满意否?” 李浩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转身离去。只是微风中,分明传来他的声音:记住你今天所说的。 李瑶等人朝着李春风轻轻点头示意,随意李浩宇一起离开武斗台。 场中只剩下三人。 孟伯涯发现自己看走眼了,李春风这小子,每一次都能让他刮目相看。他对李春风来了兴趣,他想看看这位少年,能走多远。 李春风见事情已经解决,也要告退离开。当经过李浩澜身边之时,李浩澜神色平静,身形不动,但嘴里却吐出几句话。 “拳头足够大,何须借力打力。拳头足够大,借力打力又有何用。” 李春风神色一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扯出一丝笑容。他知道,这是李浩澜对他利用自己对付大长老一事感到不愉。但不能否认,他说的是实话,只要实力足够,任你阴谋诡计,我一拳破之。 李春风拱手一鞠。“春风,受教了。” 看着青衫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李浩澜嘴角忍不住微微有些上扬,随即又恢复万古不化的冷淡模样。 一旁的孟伯涯看的啧啧称奇,有趣的父子。 ………… 第十章:庙小妖风大,春风化诡煞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徜徉古道上,六道身影扬鞭策马,溅起一地尘土。 李春风挥鞭踏马在前,歪着头对身旁的李浩宇笑道。 “浩宇,恭喜了。率先踏足先天气海,不愧是西脉第一。” 后者虽然对李春风突然的亲近有些不适应,但闻言也是眉头一挑,语调微扬。 “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何足挂齿。” 身后,李瑶等人见李浩宇坦然承认已是先天。不禁诧异的打量他一眼,眼中震惊,佩服,皆有之。但更多的,是斗志。 我们,也是天骄,绝不会比李浩宇差! 李春风见状,微微一笑,目的达成。 人的影树的名,靖夜司如今声名狼藉,里面的同僚不好相与,自己强大,便让对方多一分忌惮,自己多一分话语权。 因为靖夜司地位的特殊性,与江湖匹夫发生冲突是时有发生的,这般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自身不够硬,是万万不可的。 自家族大比过后,孟伯涯便离开了郡守府,而众人则是留在了郡守府,李浩澜让主持大比的裁判,也就是那位气势迫人的老者。 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一月的特训,同时教他们一些行走江湖的规矩,官场中为人处事的原则。 不一定能因此一举突破武道境界,但是绝对会让他们平添许多心眼,在今后的路上会少吃许多亏,少走许多路。 李春风颇有感慨,曾经的自己有多抗拒沾染这些俗事,现在就有多渴求接受。真可谓世事无常 明月在李春风的帮助下,于这一月中,修习了功法,顺利踏入了修行之路。 早已后天巅峰的李浩宇,在这一月中,除了接受特训,还于郡守府内获得了庞大的修炼资源。突破先天也不过是顺其自然。 他不禁有些好奇,这李春风明明还是后天境,自己气机暗藏,未露丝毫,他是怎么看穿我的境界的。但他性格向来冷淡,即使有疑问,也是不会主动开口询问的。 气氛又沉寂下来,众人埋头赶路。 少倾,天边凭空一声闷响。 李延武抬头望月,见此刻沉云滚滚,他忍不住策马上前。对李春风低声言语。 “少主,如今天色已晚,风雨欲来。我们不宜再前行了。” 李春风打量边上的湖面。 白浪风初起,江暗雨欲来。 “这里荒无人烟,罕有人迹,再往前看看吧,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暂行休整一晚。”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皆扬鞭一挥,踏马疾行。 ……… 磅礴大雨伴随着雷电轰鸣侵袭而下,敲打在本就残破不堪的破庙,屋顶被砸出滴答滴答声音,好似它在发出无力的呻吟。 李春风等人淋湿衣衫,牵着马赶了进来。快速打扫出一片空地,李延武弯腰捡起屋内的枯枝败叶,熟练的生起火,还在旁边架起几个简陋的衣架。 ”都坐下吧,趁着火势把衣服烘干,今夜便在这落脚。” 闲不下来的他又到一边伸手将马匹拴在梁柱上,一边对着李春风他们说道。 “延武哥,你懂得真多。” 明月轻笑道。 她不坐,而是跟在李春风身旁,为他解开青衫,整理乱发。 李瑶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们是地位崇高的少爷小姐,对这些生活俗事,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自然是一窍不通的。 “嘿嘿,熟能生巧嘛。这,这…不算什么的。” 李延武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 “好了,干嘛站着不动,都过来坐下。” 李春风把衣服架在架子上,便带着明月率先坐在篝火旁,见众人此刻比较拘谨,他只好开口劝道。 “虽然大家都是武者,体质强大,不会因为这点雨就染风寒。但湿着衣衫,总是不舒服的吧。” 闻言,众人才款步轻移,学着他刚才的动作,把衣衫架起,围坐在一起。 跳动翻腾的火焰映在众人的脸庞,亦如他们的内心,但表面上众人都是一脸严肃,毫无波澜。 “大家虽都是李家之人,但彼此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交流,都会有些拘谨。我能理解。” 李春风环视众人,沉声开口。 “但你们也要清楚,此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能依靠,能信任的,是在座的各位。” 李瑶和明月皆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放下那份骄傲矜持。后背,是交给可以信任的兄弟的。” 话毕,是沉默。 少顷,李浩宇抬头直视李春风,唇角轻启:“我明白。” 见状,李坤谷附和般的也轻轻点头,表示知晓。李瀚文则是面带笑容,朝着李春风善意的颔首。 “李坤谷,好名字,当是胸有乾坤,虚怀若谷。咱们之间的那点不愉快,便让它过去吧。” 李春风朝他淡笑,众人见李坤谷神色有些不自然,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坤谷明白,多,多谢少主。” “无妨,等会衣衫干了你们便去歇息吧,我替你们守夜。李瑶,你待会和明月一起吧,相互有个照应。” 见两位少女对在这地方休息,本能的有些抵触,似乎,还能感受到淡淡的恐惧。 她们想强势的开口拒绝,却又提不起勇气,只好轻哼,闷着头不说话。 李春风轻笑,随即站起身来,移步来到李浩宇身侧,压低声音。 “浩宇,你已入先天,灵觉强大。稍后随我一起守夜吧。我感觉,这破庙有些不太平。” 李浩宇冷眸一缩,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当篝火中唯一的火星闪烁不停,逐渐隐没在黑夜里的时候,长途跋涉了好几日的众人,也各自打扫出一片区域,进入梦乡。 李春风李浩宇两人眼神交汇,皆明了对方的意思,也闭上眼假寐。 …… 呼。 丑时,本就有些清冷的破庙,在一阵诡异的阴风之下,变得更加阴冷。 许是太过疲惫,又或是知晓李春风在为其守夜,所以明月等人只是打了个哆嗦,又陷入睡眠。 夜幕下,李春风睁开冷眸,阴风中似是传出女眷的低语,在耳畔不断回响。他不动声色的朝着一旁已经戒备起来的李浩宇打了个眼色,对方心会神领。 李浩宇脚步轻移,用脚踢了踢沉睡中的李坤谷李瀚文。两人睁开惺忪的双眼,对上李浩宇的冷眸,顿时清醒,同时也明白,有麻烦了。 在对方的示意下,他们赶忙起身,来到明月李瑶身旁,戒备的盯着四周,将其护持在左右。 李春风一袭青衫,持刀立于庙中,李浩宇也取出武器配戴好,内力附于手上的玄铁重爪,眼中冷光四射。 “何方妖邪,在此作祟。” 李春风疯狂运转七杀法,浓烈的杀机弥漫整个庙内,杀机中隐约还有一丝煞气。 之前一进入庙中,他便感到体内的七杀内气有些躁动,本能的感觉此地有些不安全,所以提出自己和李浩宇留下守夜。如今看来,所料不错。 “呵呵,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 阴风中传出渗人的惨笑。 明月两人被这番动静惊醒,睡眼朦胧的二人见此情景,捂着小嘴差点惊叫出声,忙向李瀚文二人靠拢,害怕的紧闭双眼。 呼。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破庙大门前方,闪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悬空而立。披头散发,惨白的脸庞露出渗人的笑容。 她歪着头,猩红的目光透过下垂的黑发,戏谑的看着众人。 “死,都要死,你们,都得死……” 如同恶魔的低语。不断在庙中回响。 “哼,小小伥鬼,也敢大言不惭。” 李浩宇虽然傲气不减,对着这道鬼影嘲讽,但是眼中的凝重却是无法隐藏。 李春风冷芒中杀机浮现,他头也不回,对着全身戒备的李瀚文二人嘱咐道。 “保护好她们。” 随即又对李浩宇道。 “浩宇,你自己小心。” 不待对方回应,李春风长刀一立,率先发动攻势。双脚一踏,冲向鬼影,高举长刀猛地劈出,带出一道暗红的利芒。 鬼影戏谑的盯着李春风,阴风乍起,她不知何时已经闪身另一侧,成功避过李春风的攻击。 李浩宇看准时机,闪到鬼影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爪击,将一道残影抓碎。 对方险之又险的才避过此招,她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张口血盆大口,发出刺耳的惊吼,她怒了。 白色身影周身,开始出现缠绕的漆黑气团,她浑身气息暴涨。这些气团聚在一起,化作一条细长铁链,为伥鬼所用。 噌噌。 漆黑的铁链带着破空声呼啸而出,朝李春风袭来。 李春风目光一凝,不避不闪,脚步一踏,七杀刀法带着惊人杀机挥刀而出。 碰,星火四溅。 李春风感受到一股巨力袭来,险些握不住手中长刀,忍不住后撤几步,每一步都陷入地砖之中,将地面踏出一个个小坑,一时间碎石四溅。 铁链顺势反向,又朝李浩宇缠来。李浩宇冷眸一闪:来的好。施展身法跃上半空,一个侧身空翻,双手带着玄铁重爪全力一扫。 白光闪过,李浩宇重新踏足地面,虽然没有被迫后退,但是地面也被砸出一个大坑。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轻轻颔首。李浩宇踏步挥爪,主动迎向那条漆黑铁链。一人一铁链,一时之间打的有来有回。 李春风趁此时机,将七杀步发挥到极致,挥举长刀杀向伥鬼。 轰,伥鬼身后,暗红色利芒附着长刀,在李春风超脑的分析下,果断的挥出,将一道残影斩成两半。 伥鬼又随着阴风闪身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但是这次,她的腹部,不断的有黑气泄出。她低头一览,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刺耳的声音让实力弱小的明月都不禁捂住耳朵。 伥鬼受伤了! 果然,她的力量全部都依附在那条铁链之上了。 伥鬼猛地抬头,猩芒死死的盯着李春风,裂开的嘴角发出愤怒的嘶吼,周身的气息再度暴涨。 “该死。” 李浩宇感受到此刻对阵的铁链实力又再度暴涨了一截,顿感压力大增。 “哼,死了都还不消停,今日,本公子便让你神魂俱灭。” 李春风见状,攻势不停,同时眼神示意李瀚文两人一起出手。 两人会意,立即闪身而出,与李春风一起,呈三角攻势包围伥鬼,目光微凝,伺机而动。 李春风挥刀侵袭,伥鬼闪身躲避,身影刚浮现在一侧,李瀚文便从随身折扇中挥出两道暗器…… 又是一闪,李坤谷见机从腰间拔出软剑,一剑刺出…… 当她强忍着伤势闪身到角落时,却发现李春风三人已经不再攻击自己。正当疑惑时,身侧一直酣睡的李延武猛地睁开双瞳,翻身而起,趁其不备,势大力沉的双拳猛然挥出,一气呵成。 碰。 伥鬼猛地倒飞出去,这一次她没有再随着阴风消失,周身的黑气倾泻不停,身影也变得若隐若现。 铁链又化作一股股漆黑气团,随即掉落地面,隐没不见。 众人汇聚,紧盯伥鬼。李浩宇想上前给予致命一击,被李春风抬手拦下。 当周身的黑色散尽后,伥鬼的身影又一次出现众人的视线里。 此刻的她,没了渗人的面孔,虽然脸色仍旧苍白,但是不施粉黛,看起来端庄大方,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身影越来越淡,她目光清明,看向李春风。没有言语,而是朝着李春风深深的行了一礼。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她的面容浮现出亮丽的笑容,然后全身化作微亮的光点,顺着清凉的夜风,飘向李春风等人。 将他们环绕。 不带众人疑惑,他们脑海里,已经多出了一段莫名的记忆。 ……… 第十一章:江湖无豪情,人间无净土 大秦历218年,人们还不觉白藏,便已然元英。 这一年的大秦,部分地区的气候格外的冷厉,空气中都好似夹杂着刺骨的冰刀,刮的人脸生疼。恶劣的极端天气让无数忙碌了一整年的百姓颗粒无收,饥荒遍野。 朝廷对此束手无策,甚至都已经无力为前线的将士送去更多补给。无奈之下,秦王只好与邻国止戈休战,同时下令北部九郡郡守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连年征战下,九郡也是不断从郡中抽调人力和物资支援前线,重压之下,已经榨空一郡的生气。仅剩的这点余粮对于一郡百姓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于是,极度饥饿,无助下的流民们,走投无路之下,开始出现暴动,虽很快被守军强势镇压,仍是有一些漏网之鱼逃了出去,他们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难民终日拦在商人行商的必经之路上,只求粮,不杀人。随行武者见此,只恨天灾无情,也不忍痛下杀手,便会给予一些钱粮打发他们。 在这般不劳而获的环境下,他们的日子便开始舒坦起来,有些人内心的阴暗面已经开始显浮现,他们不再满足只是填饱肚子,他们想要的还有更多,更多…… 暴乱发生到现在已有两月,见朝廷的围剿收效甚微,许多小家族便开始举家迁移,前往未因为极端天气,发生暴乱的地方。 张淑琴,也就是那位伥鬼,出自书香门第,乃大家闺秀,家中常施善举,救济难民。在郡中也算小有名声。 只是,善良有时候只会害了自己,终于,有难民开始盯上他们。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张家虽是小有余财,但是没有实力自保。为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其父决定带领全家前往琅琊郡,准备投奔至交好友。 一路饮风宿雪,长途跋涉。自有诸多坎坷,家中护卫也因此伤的伤,死的死,已经所剩无几。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于还是平安的抵达了琅琊郡。 天色已晚,众人行至庙中,本打算就在此地歇息一晚,明日再动身前往好友府中,结果庙中突然冲进许多不速之客。 一群黑衣劲装的悍匪突然闯入庙中,朝着众人冷笑,张家家主这段日子交涉过不好劫匪,本以为这群匪徒只是求财,不会伤人。 启料对方不由分说的出手,一刀了解他,随后杀光了所有的男子,只留下女眷。 她们捂着头蹲在地上,面色绝望灰败,心里惊恐不安。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她们心里也清楚,自己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果然。 庙外风雨交加,雷电轰鸣,好似在悲愤的怒吼。庙内尽是悍匪肆无忌惮的笑声,以及女眷们绝望无助的哭喊。 她们……被当做了这群悍匪发泄的工具,于这庙内:或是在其丈夫,亦或是在其子女死不瞑目的尸体前,被他们活活的凌辱致死,李淑琴相貌出众,又是大家闺秀,她自然是受到了悍匪们额外的“关照”。 庙堂上方的供奉的道尊雕像头顶道冠,手握三千浮尘,身穿济世道袍,冷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随即继续漠然的注视着下方的人间炼狱。 当上苍停止悲吼哭泣,这群悍匪才收拾起钱粮,潇洒的踏马离去。只留下满屋的狼藉和诸多鲜血淋漓的尸体,不曾有人回头观望一眼,不曾从一人的眼中看出悔意…… 李淑琴浑身赤裸的躺在血泊里。她披头散发,歪着头,无神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道尊雕像。没有生机,没有言语,但是空气中却充斥着几乎要凝固到实质的悲愤,怨恨,不甘,杀意…… 雕像眸光清冷,一缕金光自眼中掠出,没入张淑琴的双眼。随即,雕像开始自双目龟裂,不过一会,便已经蔓延至全身,砰的一声,雕像四分五裂,激起一地扬尘。 少顷,张淑琴的柔荑微不可查的轻微一颤,目光逐渐变得有神,只是,那目光不复曾经的轻柔,温和。也不复昨日的恐惧,绝望。有的只是猩红冷漠,杀机弥漫。 她开始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满殿的鲜血顺着她溢出的力量,朝着她流去,没入她的腹中,被她吸收,气息逐步攀升。 扭眸一扫亲人的尸体,没有悲伤难过,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抬手轻轻一挥,磅礴的力量释出,吸收了众人的血肉,化作了白色的衣衫,尸骨,则被化作齑粉,随风而逝…… 她无法离开此地,所以她在等,等那群悍匪再回此地,她要报仇。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他们始终没有踏足此地。于是,她开始愤怒,开始丧失理智…… 从此,这原本香火还算鼎盛的道庙开始逐渐破败,变得罕有人迹。时常会有江湖匹夫路过此地,驻留期间便被她残忍杀害,死状凄惨,无一生还。 慢慢的,开始有传闻说这庙中有一厉鬼,杀人索命,无恶不作。 有时候,你无法理解一个人到底有多善良,任世界如何欺你辱你,哪怕化身厉鬼,仍是保留着一丝人性。 张淑琴已经明白自己是等不到手刃仇敌了,他们不会来了。她不想再无故杀人了,她想解脱了。 可是,此刻的她已经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身的煞气了。甚至可以说,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就仿佛有一双手,在暗处操控着自己杀人,汲取煞气。 她很痛苦。 直到这一天,李春风等人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自己又不由自主的现身,想要杀了他们,再到自己技不如人,被对方合力斩杀……… 终于,我解脱了,我的家人们也解脱了。 感谢诸位少侠。 淑琴大恩不言谢。这段时间我杀了许多人,他们遗留的钱财,我都藏在了庙外的老槐树底下了,如今便赠予诸位少侠,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在张淑琴最后的感激声中,光点消散不见,众人也纷纷回归现实。明月李瑶两人双目微微红肿,脸色涨红,众人明白,这是愤怒所致。 其他人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浑身控制不住迸发的杀机可以表明,他们没有无动于衷,甚至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可怜的人儿,活着受了大罪,死了也要被人利用,呵呵。” 李春风率先平静下来,发出冰冷的嗤笑。 众人望向他,不解。 “伥鬼伥鬼,为虎作伥。她说了,后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仿佛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操控她。” 李春风环视众人,道出心中说想。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背后的“老虎”通过某种手段操控了她,想借她之手,聚集煞气,许是在修炼某种邪功,需要庞大的煞气……” 他话没说完,这般遮遮掩掩,保不齐便是什么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做出来的。毕竟,这里可是道家的道庙… 众人闻言,神色一凝。 “张淑琴姐姐也太可怜了吧,少爷,如果有机会,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我们能为她报仇吗?” 明月忍不住带着哭腔问道。李瑶点头附和。其他人没有开口。沉默,有时候是拒绝,但有时候,也是默认。 李春风脚步轻启,一袭青衫来到一处角落,随后蹲下准备休息。只见他淡淡的开口道。 “人间非净土,各有各的苦,这世间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我们都要帮吗?” 不待明月眼中的希望泯灭,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咱们如果收了人家的银子,便算是受人之托了,那便要忠人之事。我李春风可是最讲信誉的。” 明月李瑶忍不住破涕为笑,同时白了他一眼,这家伙,就不能一下子把话说完吗。 李延武面上露出笑容,同时庆幸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没有错。 李瀚文和李坤谷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春风,没有说话。 李浩宇冷眸轻轻撇了李春风一眼,转身走开,再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微有些上扬,随即恢复冷漠。 这群涉世未深的少年郎们,行为处事还是皆随本心,真是不知人心险恶,世事维艰啊。 李春风有些感叹。 见天色未亮,他们也都各自找个地方休息。 当众人沉沉睡去之时,李春风毫无睡意,他内视己身,感受着体内的七杀内气,相较于之前,此刻七杀气中,煞气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变得更加明显,威势更甚从前。 这是吸收了伥鬼的煞气所致。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靠着墙,头枕着双手,李春风的内心,心绪万千。 报仇?或许吧……明月等人,还是感性,太幼稚了。不过呢,如果有机会,其实我也不介意替你手刃仇敌。 …… 晨雾散去,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房顶的破洞照入庙中,李春风等人也已经醒来。随意整理一番,便一起走出庙外,来到那颗老槐树前。 不用李春风吩咐,李延武已经蹲下弯腰开始挖掘。 …… 三万两,整整三万两银票。李春风万万没想到此行竟有这般境遇。有了这笔钱,他更加可以在靖夜司大展身手了。 将厚厚的银票放入包袱,挂在马背上。回头凝望这坐破庙半晌,众人才扬鞭一挥,策马奔腾。 靖夜司,我来了! …………… 第十二章:大秦不夜天,镇武靖夜司 琅琊郡位于大秦东部,是翼州四郡之首,疆土辽阔,地势优越。 禹新府位于琅琊郡中部,虽不是琅琊四府中最大的一个府,但是由于处于中央地带,道路四通八达。加上李郡守颁布的政令对商贾颇为友善,因此这里来往行商无数,繁华异常。 又是两日的风雨兼程。众人总算风尘仆仆的抵达了禹新府,在明月李瑶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先是找了个客栈浴沐更衣,洗去一身的尘埃。又让小二送来好酒好菜,大快朵颐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前往靖夜司报道。 经过小二的指点,众人知晓了靖夜司的分部位于禹新府南巷,由于建筑风格独树一帜,有别于寻常,所以一眼便能认出。 于是众人立马动身。牵着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和纵横交错的官道,总算来到了靖夜司的门庭前。 抬眼望去,大门之上,靖夜司三字,苍劲有力的镌刻在牌匾上,隐隐有浩然正气的气息流转,不消说,定是出自儒家的手笔。 门口两侧,摆放的也不是常见的阴阳二狮,而是两尊漆黑的睚眦雕像。这应该算是靖夜司的特征了,无论何地的靖夜司,摆放的都是睚眦。 李春风慢步上前,客气的朝两位门庭护卫递上文书,两护卫对视一眼,伸手接过一观。 一位护卫立刻把众人领进靖夜司内部,带至一处会客厅后,便转身离开。 一抹骄阳划过精致的角楼,给漆黑森严的高墙内,洒下一抹和煦的光束,靖夜司平添一份神秘安静。 不过盏茶的时间,厅内走进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魁梧,蓄着浓密的胡须,穿着靖夜司标配的睚眦服,身形矫健,气色红润。那沉寂如水的面庞,当见到李春风等人的身影后,总算是浮现了笑容。 孟伯涯自大比过后,就不告而别,不知去向,也没有告知众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李浩澜他们也只是传授众人一些行事经验,再没有其他,因此,众人并不清楚来人的身份。 谨慎起见,李春风赶紧示意众人起身,朝着中年大汉行礼道。 “属下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您……” “哈哈哈哈,看来李郡守对在下很是放心啊,什么信息都不告诉你们,就这样让你们过来啦。” 中年大汉扫视众人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见李春风等人眼神疑惑,便清楚对方对自己一无所知。 他不由发出豪爽的笑声,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 “姚广厚,禹新靖夜司大统领。也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 闻言,李春风连忙又是一礼。 “见过大统领,属下等人不识统领威颜,还望统领赎罪。” “行了行了,你们呐,都是自己人,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对方连忙挥手示意众人坐下说话。 “我可等你们好一段日子了,哈哈,如今我靖夜司正缺人手,你们真可谓是雪中送炭,来的正是时候啊。” 众人再一次起身,李春风神色郑重,朝姚广厚拱手行礼。 “属下李春风,携李家大比前五的儿郎们,向大统领报道,今日申请入司。” “属下李浩宇,今日申请入司。” “属下李瀚文,今日申请入司。” ……… 众人有样学样,跟着李春风一起说道。最后,异口同声的铿锵道。 “恳请大统领批准。” 姚广厚坐于首座,面带笑容,他很满意李春风等人的表现,没有公侯世家子弟的骄纵,盛气凌人,反而谦逊有礼,识得大体。 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欣赏,然后同样郑重的望向他们,沉声应道。 “本统领,准了!” …… “春风,我观你的模样,气血雄浑,应当是处于后天圆满了,相信不日便可突破先天。” 见李春风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姚广厚接着又道。 “本来呢,按照靖夜司的规矩,你们会被我安排到一位巡夜使手下。从最微末的睚眦做起,下放驻守到我禹新城辖下的十县之一。” 李春风察言观色,便知晓还有下文,所以不吱声,静待统领发言。 果然,沉吟片刻,姚广厚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春风,继续说道。 “但是,你们毕竟比较特殊,因此,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我靖夜司如今极缺人手,加上你即将入先天,本统领可以破例,让你当个巡夜副使,管辖你带来的众人,不知,你敢不敢应下。” 靖夜司向来最重赏罚分明,如今自己才加入,便当上巡夜副使,而且还是个即将突然先天的毛头小子。 这般毫无道理的升迁,绝对会引起众同僚内心极大的不满,到时候,自己被孤立还是小事,麻烦事情更是一大堆。总之就是一句话,这是差事,很烫手。 “多谢大人厚望,属下必不负大人所托。” 心里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弊,但李春风还是不卑不亢的答道。 既然直接官升一阶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便不能放过。至于所谓的麻烦,李春风是丝毫不惧。 “嗯,如此便好,希望你不要让本统领失望。对了,我靖夜司的等级制度,你可清楚?” 李春风点点头:“属下入职之前便做过一些功课,略知一二。” 其实他哪里做过功课,不过是上次在藏书阁翻到过关于靖夜司的藏书记载,记在了脑海里罢了。 靖,代表着平定,夜,意为大秦不夜天,睚眦,性凶残,主兵器。 所以,靖夜司顾名思义,是为大秦手中的利刃,替它扫平所有躲在夜幕下不怀好意人和势力,或是黎魅魍魉。护着大秦的天下万民。 靖夜司的最高掌权者为司主,本是鬼谷大圣,但自鬼谷大圣失踪后,司主之位便一直高悬,无人上位。 随后是两大副司主,也便是鬼谷大圣的两位弟子,正是如今靖夜司的最高掌权人。 最往下便是大都督,分布大秦九州,类似于诸侯,封疆大吏,权利极大。他们主要负责协助司主,统御四方。 然后是指挥使,镇守一郡疆土。大统领,镇守一府领域。 再下面,便是所谓的巡夜使了,十县为一府,他们负责护一县安危。 至于等级最低的,便是睚眦,负责冲锋陷阵,只能随时听候命令。 … “了解便好,目前来说,我禹新府辖下十县,九县都还算安稳。独独聍垚县颇有些不太平,因为那里,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其他地方又腾不出手支援。所以我打算安排你们去那里,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统领有命,属下等人,自当万死不辞。” 李春风当即应道。 姚广厚满意的颔首。随后拍了拍李春风的肩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唉,咱们靖夜司如今的处境很是尴尬,招不到什么好苗子,加之伤亡率又高,人手是越来越缺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我们没办法,只能上表秦王,向诸地郡守求助了。现在你们终于是来了,公侯子弟天资非凡,我希望,你们能一改我禹新靖夜司颓势吧。” “必不付大人所托。”众人齐声应道。 “好了好了,不要这般客气,显得太过生分,对了,聍垚县的巡夜使,是快剑之称的高洪春,他吧……总之不是很好相处,你注意点便是了。” 姚广厚欲言又止,李春风则是表面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不好相处?呵,那就不相处喽。 “既然已经是靖夜司的人了,你们如今也作为睚眦,都有资格到功法库去领取两门功法。春风你是巡夜使,可以领取四门。” “以后呢,每官升一阶,便可去功法库领取两门功法。或者,完成靖夜司内部睚眦榜上的任务,达到一定的功绩,便可向上级申请兑换功法。不过呢,两种方式,都是有实力限制的,不可越阶获取高阶功法。” 姚广厚看向众人,极有耐心的为他们普及知识。 “稍后我会安排,让人带你们去功法库。然后再带你们去领取服饰佩刀。最后送你们去聍垚县的靖夜司入职。” “属下惶恐,怎敢劳大人费心。” “你啊你,真是劝不动你,罢了。我还有事公务,便先走一步,你们先坐着等会,很快会有人来给你们领路。” 姚广厚颇为无奈朝李春风摇了摇头。 “礼不可废,属下恭送大人。” 李春风等人起身行礼,目视姚广厚的身影消失在会客厅。随即挺直身板,长呼一口气。 …… 李浩宇等人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发现不但没有丝毫不妥,大统领还不时满意点头。 回想起方才客栈里,李春风在饭桌上的交代:等会入了靖夜司,少说少看少做,多听多想多思考,一切以我为主,看我眼色行事。 姚广厚出现的一瞬间,他们便发现对方即便如何内敛,仍是散发着迫人的气息,目光更是仿佛能洞察一切。 一来便坐上了巡夜副使,还允许众人待在一起办公,这其中少不了他们身份特殊的原因,但也绝对有李春风等人的表现,让姚广厚极为满意的成分在里面。 所以众人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对李春风的佩服更甚。 李春风目光仍旧盯着姚广厚消失的方向,他轻声起唇:“大统领啊,不简单的很呐。” 身侧的李浩宇呛声道:“你李春风就简单了?” 李瑶捂嘴轻笑,余者也是笑而不语。 “浩宇,首先你要明白,比才智谋略,一向是最费心神的。咱们的大统领,没有表面的看起来这般简单。甚至,说他心细如发都不为过。言语滴水不漏,行事无可挑剔,实力又极为强横,难怪能久坐统领之位。” 李春风轻微摇头,抬起茶杯,浅尝即止,众人也不反驳。 …… 静静等待了一刻钟左右,便见有一位睚眦前来,对李春风屈身拱手行礼。 “大人,由属下先带您和诸位同僚,去领取咋们靖夜司的服饰,再去功法库挑选功法。” 闻言,李春风便明白,这就是大统领叫来的领路人。因此。他并没有端架子,而是对着对方善意颔首。 “有劳了。” 众人随着睚眦出了会客厅,穿梭在漆黑幽暗的建筑内,靖夜司这种基调的建筑,显得有几分森然阴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 第十三章:睚眦服嘲风刀,春风携众入聍垚 众人一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随着睚眦的带领,逐渐深入到靖夜司内部。 一直行到最深处,司内视线越来越阴暗,气氛更加凝重。不时还传出几声痛苦的哀嚎和低沉的怒吼,显得阴森可怖,若如人间炼狱。 行到一处玄铁漆黑大门前,只见四名护卫身穿睚眦玄服,腰间悬配归鞘钢刀,直挺挺的立于门前,眼神锐利。 散发的气息让已入先天的李浩宇都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领路的睚眦上前,伸手取下悬挂腰间的一块漆黑令牌,神情严肃,抬手将令牌横在胸前。 对着守卫沉声开口。 “他们是新加入我司的同僚,今日才前来报道。大统领吩咐了,让我带他们入库,领取服饰佩刀,挑选入门功法。” 对方没有回话,但看到那枚令牌后,还是轻轻点头示意,望向李春风等人的目光也缓和了不少。随后一位护卫侧身走到一旁,触发了身后大门的开关。 哐。 玄铁大门顿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打开,惊起一地尘埃,顿时烟尘四起。 几息过后,一段向下的台阶显现在李春风等人眼前。 领路睚眦对守卫拱手,然后带着众人,顺着台阶,进入地下室。 寂静无声的地下室内,踏踏的脚步声不停作响,壁上的挂灯也霎时发出光芒,为众人提供视野,照亮前方的道路。 李春风见状,有些惊奇,但见领路的睚眦却是面色毫无波澜,索性缄默不言。 这座地下室: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宽阔的空间内,壁上的挂灯中火焰横跳,照映出竖列着的众多沉木架。 大致上,有序的分成了四个区域。 左边的架子上摆放着禹新府靖夜司这些年来,所收集的各类功法秘籍,全部按照等级,由低到高依次排列。 右方则是摆放着造型各异的瓷瓶,瓷瓶的下方写着各种丹药的名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前方的武器架上,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皆被陈放在了架子上,闪烁着不栗寒光。 后方的架子上,便是靖夜司众人的标配了:绣着睚眦的黑色玄服和雕着嘲风的玄铁钢刀了。 功法丹药,武器装备。一应俱全,因有尽有。 饶是李浩宇等这般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都不禁眼神闪烁。 李春风抬眼望向那像极了锦衣卫飞鱼服的睚眦玄服。玄服胸前,绣着怨兽睚眦,口衔宝剑,瞪着猩红的怒目。伸出手轻轻触摸,嗯…质感不错。 再看那嘲风刀,也有些类似于前世的绣春刀。许是他的内心深处,也曾有过一个武侠梦。他忍不住拿起一把嘲风刀横在胸前,轻轻一拔。 噌。 钢刀发出轻吟,一抹寒光射出,李春风凌厉的冷眸映射在刀身。抬手一挥,刀锋阵阵,宛若龙吟。 “好刀…” 李春风喃喃低语。 “大人好眼力,这柄嘲风刀是出自苏老头之手,已经脱离了凡刀的范畴,成为了法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都是尔尔。” 那领路睚眦凑步上前,适时开口道。 “苏老头?” “哦,就是咱们靖夜司铸器楼的一个老头,唤苏镇松,脾气又臭又硬,不好相处的很。平时负责为兄弟们打造及修复兵器。” 提及这个老头,他脸色一黑,语气也没有那么和善了。 李春风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随后示意众人去领取自己的装备。然后将刀归鞘,转头望向他。 “我记得,巡夜使是可以领取九品法器的,那为何,这柄刀会在这里蒙尘。” 闻言,睚眦直接答道。 “当然是可以的。但是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司没有擅使刀法的巡夜使。因此,他们都是选择更加契合自身功法的法器。” 李春风恍然,听完轻笑。 “既如此,春风实不忍宝刀蒙尘,今日便厚颜带它离开宝库,也不算坏了规矩。” 明月听到自家公子文邹邹的客套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理应如此。宝刀配英雄,这把刀,与公子最合适不过了。” 李延武等人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可是非常清楚,李春风的刀法有多强,这把刀,他使用起来,确实是最合适的。 见众人都已经领取好自己的装备,那睚眦又拿出一本册子交给李春风。 “大人,这是九品功法册,里面标注的都是九品功法,您和诸位,都可随意挑选。” 顿了顿,他望着众人,继续说道。 “不知诸位擅使什么功法,不妨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们推荐推荐。” 众人望向李春风,等待他的表态,只见他随意一番,便把册子还给了睚眦。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些功法对我们当前的提升,帮助并不大。所以,我们便不挑选了,待到我们皆入先天之境时,我会再带他们来寻先天功法。” 众人出自李家,修的自然是高阶功法,明月的功法是李春风亲自挑选的,肯定不会差,哪怕是李延武,也都在一月前,转修了上层的基础武学。 李浩宇虽已是先天,但根基尚浅,族内的功法尚未修习到家,自然不宜再修习其他法门。 所以这册子上的功法,对他们确实有些鸡肋。 对方怔了怔,然后轻轻颔首。 离开的时候,睚眦仍是走在前方,背对众人。 自己拼上性命才能获取的功法,向来视若珍宝,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帮助不大,不屑一顾的垃圾。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人各有命,上生注定。 ……… 众人出了功法库,收拾好东西,便立刻上马扬鞭出发,前往聍垚县。 一路上,李浩宇等人心思明显有些沉重,所以没有什么交流打趣,只是默默赶路。 李春风清楚这是为何:一入聍垚,便是正式踏入不归路了,但那又能如何。 倒是明月丝毫不受影响,少爷去哪,我就在哪。 聍垚县距离禹新府不远不近,众人紧赶慢赶,骑行了三个时辰左右才抵达。 “大人,这里就是我司在聍垚县的据点。” 一行人下马慢步向前,睚眦伸手指着前方的宅院,对身边的李春风介绍道。 “咱们靖夜司的分部只设立到府,像聍垚这种小县城,只有据点,没有分部。” 李春风颔首表示理解,打量了一眼几座住宅围城的小院落,带领众人步入院中。 空旷的院落中,几位睚眦正在场中操练,看见一群陌生人,再看领路的睚眦,都停下了动作,朝领路睚眦点点头,然后打量着李春风等人。 “崔守云,你不在禹新府好好待着,来这穷乡僻壤干嘛。对了,这几位是?” 有人好奇问道。 崔守云,也就是那睚眦。他望向好奇的众人,指了指身后的李春风等人。 “这几位是新加入我司的同僚,我奉命带他们来这里入职。这位是李春风李大人,以后便是聍垚县的巡夜副使了。” “你说什么?” “才加入靖夜司,便是巡夜副使?凭什么?” 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坐不住了。他们加入靖夜司已经有段日子了,整日拼死拼活的,到现在还只是底层的睚眦,这家伙一来就压他们一头,这让他们心里怎么可能平衡。 见这几位睚眦脸色都有些难看,满脸愤怒,望向李春风的眼神写满了质疑,排斥与不善。 他直接掏出腰间的令牌,接着说道。 “这是大统领亲自任命的,而且李大人只会负责管理他带来的人,不会与你们有什么牵扯。” 语气顿了顿,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冷酷,扫视了一眼众人,沉声开口。 “但即使如此,我希望你们也要搞清楚,无论如何,李大人都是巡夜副使,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于情于理,你们此刻都应该叫一声:大人。” 李春风面如平湖,就静静的站在崔守云的身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深幽的冷眸闪烁莫名的光泽。他抬手轻轻压了压,示意有些躁动的李坤谷等人稍安勿躁。 然后上前拍了拍崔守云的肩,朝他善意的点点头,随后冷眸扫视场中的睚眦。 见他们神情漫漫,目光不屑。他嘴角上扬,缓缓从口中吐出四字。 “不服……憋着。” 声音不大,却响彻众人的耳畔。 ……… 气氛顿时陷入短暂的冷寂,众人有些震惊,皆没有想到李春风会说出这么嚣张的话。 李浩宇等人虽是震惊,但很快回过神来,自打认识李春风以来,便知道这个家伙只是看起来文质彬彬,如沐春风罢了,他的内心是极其残暴冷酷的。 其他人闻言,则是怒发冲冠,气息喷涌,污言秽语都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拳头紧握,但就是不敢出手。 靖夜司铁律:以下犯上,死罪! 李春风不屑的嗤笑,然后让崔守云给他们安排一下房间。对方当即点头应是。 不理会其他人,崔守云带他们到一处住宅,推开几所无人居住的房间,让众人挑选。 “其实聍涯县据点的房间都是一样的,没有多少区别。” 他好心的提醒到。 待众人选好自己的房间,他又带众人来带宅院后方,指着几间特殊建造的房间道。 “这是修炼所用的密室,在里面修炼,不用担心会被打扰。” …… 带着他们熟悉了一遍据点后,崔守云便告辞离开,他还要向大统领复命,李春风自然不好挽留。 明月等人已经回房间放置行礼,打扫卫生。 他则是站在不远处,目光瞥了一眼院中神色不善,脸色发黑的睚眦们,轻笑出声。 “有意见,可以让高大人来找我哦。” 然后潇洒的转身,进入密室。 ……… 第十四章:惶惶聍垚,赤地暗生(踏境先天) 夜幕笼罩聍垚,阴云遮蔽皓月。 一间屋舍里,几位狐朋狗友正围坐在一张酒桌前,热闹的吃着小酒,说着荤话。 浑然不知门外一直徘徊着一道漆黑魅影,透过细小的门缝可以预见,不时闪烁赤红的眸光,盯着场中侃天说地的一位男子。 当有人的目光不经意移向门窗时,魅影一闪而逝。无人注意时,她又不知何时出现,就站在屋舍在,透过窗纸,死死的盯着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直至巡夜的更夫打着梆子,扯着嗓子报响子时以至,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场。 ……… “他娘的,不就是发了笔横财嘛,神气什么,老子过几日,也出去跟商队混一段日子,肯定赚的比你多。” “到时候,再去宠幸那迎春楼的头牌,嘿嘿。” “嗝∽” 吴岗通红着脸,打着酒隔,不停的对着空气发着牢骚。 他醉醺醺的走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 许是饮酒过量,导致他此刻脚步虚浮无力,身体左摇右晃。他低着头,摇晃着脑袋,不去多想,只想赶紧回家。 突然,他透过迷离的双眼,看到地面好似多出一个倒影,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他赶紧转过身,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身后仍旧空无一人。打量了一眼四周,寂静无声,聍垚的百姓这时都已经歇息。 吴岗伸手捶了捶昏沉的脑袋,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骂骂咧咧的他刚想离开,却突然僵直了身子,后脊发凉。 一双柔若无骨的白净双手,从他身后颈侧伸出,尖利的指甲轻轻划过吴岗的寸寸肌肤,一道道血痕显现。 “呵,吴郎,你曾亲口许诺奴家,会休了你那糟糠之妻,然后赎了我,娶我过门的吗?” “可方才你为何不曾提起奴家一句,却扬言要宠信那迎春楼的头牌?” 一道女子质问的声响骤然传入吴岗的耳畔,如同一声平地惊雷。 鲜血淋漓的吴岗被瞬间惊醒,浑身酒意消散不见。 他强忍疼痛,瞪着满是恐惧的双眼,瞳孔紧缩。颤抖着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因为恐惧,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静立在原地。 黑夜中突显一张惨败的人脸,轻轻搭在吴岗的肩上。歪着头,赤红的双眸紧盯着他,带着哭腔轻声开口质问,语气悲伤哀恸。 “吴郎,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甚至因为你,我违背了妈妈的命令,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你,知道吗!” 似是想到伤心处,她语气逐渐上扬,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甚至音色都变得凄厉。 “吴岗,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要你付出代价!”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啊!” 一声凄厉悲惨的叫声融入夜色,随即传出一阵窸窣嘎吱的声音,好似野兽啃噬猎物一般。 ………… 聍垚县靖夜司据点,一间密室内。李春风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此刻他目光微凝,双手紧握嘲风刀,浑身内力附于刀锋,用尽全力一刀斩下。 墙壁发出一阵暴响,随即李春风被反震退开好几步,他的双臂都因此有些发麻。 李春风的全力一击,只在墙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建,竟然这般坚硬。 而墙上也不只是有李春风斩出的刀痕,在此之前已经有一些拳印,掌印,脚印…… 很明显,如李春风这般以自虐方式修炼的人,不在少数。 没有停下来休息,他继续挥舞嘲风刀,施展七杀刀法,进行这般高强度的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李春风盘膝而坐,轻轻合眼,双手凝练法决,疯狂的吞噬着天地元气。 他已经这般修炼了半个月,要于今夜,在这间密室之内,入先天之境。 身处乱世,他对力量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李浩澜说的对:拳头够大,何须借力打力,拳头够大,借力打力又有何用! 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还没有找出暗杀自己的凶手,更不想在执行任务时,无力的死在敌人的刀下,父母还在远方注视着自己,我要变强…… 后天炼皮肉,先天凝筋骨,李春风通过透支自己的力量,一次次突破极限,用这种最痛苦的方式,反复锤炼己身皮肉,达到最佳的修炼状态。 砰。 丹田内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李春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他更加疯狂的掠夺密室内地元气,转化为自己内力,存于丹田。他浑身气息暴涨,根本不可同往日而语。 没找着急起身,而是内视己身,疏导着自身的内力顺着全身经脉,覆盖浑身筋骨,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洗礼锤炼。 这才满意起身,收敛满密室的杀伐之气。 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打开了密室的大门,见天色已经微亮,便回屋洗漱一番,刚穿戴好睚眦服佩戴嘲好风刀。 李延武忽然走进屋来,神色凝重,朝李春风喊道。 “少……李大人,出事了,高洪春,高大人叫我们去院中集合。” 李春风面色平静,轻轻点头,随他一起出去。 这半月来,靖夜司也出过几次任务,都没什么大事。不过都是险恶人心下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案件罢了,所以并没有让他们去处理。 高洪春执行任务回来后,其他睚眦便上前去诉说李春风的嚣张跋扈,但他却没有主动找众人麻烦,更不会有什么亲近之举,只是若无其事般,就仿佛这几人从未出现过。 其他人见状,也只好忍气吞声的敢怒不敢言。 庭院里,众睚眦已经集齐,加上李春风六人,整整三十人佩戴整齐,直挺挺的排列一起。 前方,高洪春伸手捻着八字胡,眯着细长的双眼望向逐渐走近的李春风。 “李大人,现场仵作已经粗略查探过现场,这次案件非同小可,绝非常人所为。在下要事缠身,实在分身乏术。手下这些也都是些酒囊饭袋,难当大任。” “高大人言重了。”李春风淡淡回道。 “哪里哪里,诸位来了聍垚半月了,还从未出过任务,你与你手下之人皆是好手,万不可荒废了,这次,不如李大人带你的人前去查探查探,也让他们开开眼,如何?” 不待李春风开口,他便主动贬低自己人,再把自己置身事外,然后给李春风等人戴高帽,让李春风无法开口拒绝。 “是啊是啊,李大人,您大显神威的时候到了。” “就是,李大人平时可神气了,不会这时候不行了,打退堂鼓吧。” 场中几位睚眦顺着高洪春的话,讥讽出声。 李春风冷眸扫视他们一眼,顿时让他们觉得一阵发寒。随即他又把目光转向高洪春,轻笑出声。 “高大人哪里话,身为靖夜司之人,越是这种时候,越应当义无反顾的站出来,而不是互相推脱。” 他似有所指,语气一顿,继续说道。 “而且大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春风带我的兄弟走一遭又如何。” “有劳了,小武,稍微你为李大人带路,在下便在这里,静待李大人好消息。” 高洪春随意点了一名睚眦,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对李春风拱手,随后拂袖转身离去。 其他人见状,皆带着戏谑的目光打量着众人,然后随他一起,四散而走。 场中只剩下李春风六人和那名叫小武的睚眦,皆沉着脸不说话。 “来之前大统领便说此人不好相处,可是半月来,他对我们不闻不问。我还以为大统领言过其实,没想到,是在等这一天啊。” 李瀚文似笑非笑的刷先打破沉默。 “哼,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他算什么东西。要是在李家,本少爷一句话,他就………” 一向口无遮拦的李坤谷也忍不住脾气开腔,话没说完便被李春风的眼神制止。 李浩宇仍旧冷着一张脸保持沉默,李延武张张嘴欲言又止。明月和李瑶则是看着李春风,等他开口。 深邃的目光从高洪春消失的地方移开,心中的情绪没人知晓。李春风面色平淡,朝众人轻声开口。 “走吧,咱们去案发地点看看。” 随后率先出发,走出据点。身后众人一愣,然后皆紧随其后,沉声应道。 “是,大人。” ……… “小武,你去过案发地点?” 路上,李春风脚步不停,好似漫不经心般的随意开口发问。 “是的大人,当消息传来,属下便立刻动身去看过一次。” 小武轻声答道,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好似在尽力克制自己。 “怎么,你看见杀人场景了?” 见此情形,李春风追问道。 小武终是忍不住干呕了一声,他强打精神说道。 “没有,属下该庆幸没看见,光是那场景就……呕……” 他停下身,扶着身旁的墙壁剧烈的干呕,恶心的说不出话。 众人停下脚步,见状,心情有些沉重,同时也有些好奇。 究竟是何等场面,能让入职已久的睚眦如此狼狈。 直至双眼通红,小武才强忍胃里的翻江倒海,冲众人歉意的拱了拱手。然后继续回想起他看到的场景。 “那场景……以我当职两年的经验来看,绝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总之,大人前去一探便知!” 李春风不动声色的颔首,收回话题,加快脚步前往案发地点。 ……… 第十五章:(李春风)睚眦断凶案,魑魅魍魉踪 一路无言。 半晌,众人终于赶到东巷的街道上。 李春风刚到这里,便敏锐的从空气中嗅到浓浓的血腥味,还有……一丝微弱的煞气。他神色一凝,没有开口,握着嘲风刀的手更紧了些。 东巷依旧热闹,人流丝毫不受凶杀案的影响,只是,今日的百姓没有从事着往日的工作。他们聚集在一起,目光盯着街道中间一处白布遮盖的地方,低头窃窃私语。 凶杀现场已被县衙的捕快封锁了起来。他们持刀立于死者的三尺之内,将其包围,禁止旁人靠近。 由于死者死法太过血腥暴虐,捕快们自己都被吓得面色如纸,他们怕引起众人恐慌,于是好意出言驱散了一些看客。 未曾想,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许多人都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站在远处探头探脑的看着热闹,就是不肯离去。 只要不破坏案发现场,捕快们便没有权利制止他们,拿他们没办法。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害怕的要命,但又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要屠刀未架自己的颈侧,那他们就会如同今日这般,若无其事站在死者的面前侃侃而谈…… 毕竟,只要事不关己,都可以高高挂起。 “都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很闲吗。” 小武见此情形,脸色一黑,直接开腔,挥手驱赶众人。 “都没事情做了吗,散开散开,都给我散了。” 众人见是靖夜司的人赶来了,迫于压力,低头嘟囔几句,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离开。他们不怕衙门的人,但靖夜司就要另当别论了。 李春风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 带到大街再无一位寻常百姓后,小武才指了指场中白布遮盖的地方,对李春风苦着脸,打起了退堂鼓。 “大人,就是那里了,你们过去看看吧,属下便不过去了,就在这里替大人封锁现场。” 李春风见状,不禁轻笑一声,然后轻轻点头答应。随后带李浩宇等人走向那群捕快, “在下李春风,聍垚靖夜司巡夜副使,在此多谢诸位的帮助了。” 李春风朝众位捕快拱手道谢。 捕快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靖夜司的巡夜使出马了,那他们便可以功成身退了。于是纷纷表示不过小事,不足挂齿。 不待李春风有所表示,他们便抢先告辞,疾步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 李延武上前蹲下身,掀开白布,血腥场面顿时映入众人眼帘。 白布下,一具残破不堪的男性尸体躺在血泊里。 他的眼眶深陷,鲜血淋漓,显然,眼珠被凶手硬生生挖了出来。 面部血痕遍布,脖颈处好似被野兽啃噬断裂,仅有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仿佛随时会身首分离。 嘴角两侧被撕裂出巨大的裂缝,露出皮肉里的牙齿,夹杂着血沫,好似在对着李春风等人渗笑。 手臂,大腿,无一完整,皆被啃食的碎肢横飞,白骨从鲜红的残肢中露出。 至于胸膛,透过被鲜血浸透的衣衫,被划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肝脏直肠等器官早已被扯了出来,断裂成几块。断口很不整齐,满是利齿撕咬的痕迹…… 这…………众人无言。 这群不谙世事少年们何曾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不适感直冲脑门。 “呕。” 明月与李瑶只看了一眼,脸色瞬时苍白,随即忍不住歪过头干呕了起来。赶紧侧过身紧闭双眼,努力的想把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中祛除。 李浩宇等人也是脸色一白,好强的他们强忍胃酸翻腾,不让自己移开目光。不过,紧握的双拳说明他们此刻并不好受。 倒是李春风,神色自若,丝毫不受影响。他没有取笑众人,但也没有让他们如小武那般远离这里。 而是叫他们站在一旁,自己则蹲下身,仔细的查探着尸体,分析他的死因。 “难怪小武会说,这绝非常人所为。” 李春风喃喃道,旋即对不远处的小武喊道。 “小武,仵作来验过尸,他怎么说。” 听见李春风在唤自己,小武赶紧上前,轻声答道。 “仵作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说从此人伤口来看,应是遇到了大虫之类的凶兽。对了,他还说此人死前饮过许多酒。” “何时发现的尸体。” “嗯,是刚闻鸡鸣时,一位准备出摊的商贩发现的,发现后立即上报了衙门。衙门的捕快观此案非同小可,才又递交给我们靖夜司。” 闻言,李春风直接摇头,否定这个猜测,他没有转身,而是疯狂的运转超脑,冷眸盯着尸体分析道。 “普通凶兽想躲过众多人类武者的探查,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县,根本不可能。” “万一就有呢?”李瑶抬杠道。 “就算是凶兽午夜袭人,也应造成巨大的声响,会惊扰居民才是。可是昨夜邻街的居民却毫无所察。这根本不合理。” 众人点点头,表示信服。 李春风闭上眼,眉头紧锁。冷淡开口。 “身份确定了没?” “吴岗,聍垚人士。” “何以生计。” “平时摆摊买字画,替人写书信为生。” “可曾成家。” “有一妻子,身怀六甲。” “可曾远行?” “病母卧榻,孕妻在侧,不曾远行。” “昨日活动轨迹。” “白天出摊买画,入夜与好友饮酒。” 两人飞快地一问一答。 之所以这么快确定死者,还是刚才看热闹的人中,有他昨日一起喝酒的朋友,此人与吴岗相识已久。 为了快速确认死者身份,又不引起众人恐慌。衙门特地请画师来此,根据多年作画经验画出死者大概的面部图,并添上描绘死者穿着服饰,身体特征的文字,贴在一旁的公示栏上。 他盯着画像,看着描述,越看越像吴岗,又回想昨日吴岗所穿的衣服,于死者正好相符。 心底一惊,赶紧上前询问…… 捕快当即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吴岗家中确认其是否归家。一路回县衙调取有关吴岗的户籍宗卷………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这些问题与凶杀案有什么关系。其实小武也是满脸疑惑,不知李大人是何用意。 李春风伸手触摸死者的皮肉筋骨,细细感知。 未曾修过武道,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旋即睁开双眼,眉头舒展,他轻笑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聍垚最近是否有陌生侠客来往。” “不曾。武林人士进出都是要被登记在册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人入我聍垚县。” 李瀚文一直在旁倾听,闻言顿时恍然,他明白此举用意了。不禁钦佩的看了一眼李春风。 李春风低头靠近尸体,鼻子轻轻一嗅。血腥气中除了夹杂着一股酒精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胭脂味。 旋即又站起身,七杀内力外放,空气中那股稀薄的煞气被他吸收。细细感知之下,发觉与庙中伥鬼身上的煞气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他转过身,示意众人围了上来,神色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分析结果。 “吴岗不曾远行,也未有侠客出入聍垚。普通人杀人,根本做不到这般,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结仇,被江湖中人暗杀。” 伸手指了指空气,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空气中除了有浓烈的血腥味,酒味,还有胭脂味。可是他的好友却说,昨夜他一直与吴岗饮酒至深夜,不曾接触过女性。” 然后转身看看四周。 “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不曾有。除了说明吴岗醉的不省人事,也可以反映出凶手实力强大。” 随后又示意众人把目光移向死者伤痕处。 “伤口除了利齿啃食所致,还有这些血痕,整齐平滑,刀剑可以做到,女人的指甲,也可以。” 明月和李瑶低头好奇的看了看自己指甲。 “而制造这庞大的血气,还有这胭脂味,是否为了掩盖自身的妖气,还是阴气?既然杀人者不是人,那么是妖,还是鬼?” 众人心头一惊。 “打更的更夫没死,喝酒的好友也没死,就自己死了,死相还这般凄惨。颇有几番针对之意啊。” “呵呵……有意思。” 李春风抬手摸着下巴,他对这个案件来了点兴趣。却没发现,身旁的众人瞪着大大的双眼震惊的看着他。 小武更是直接对他恭维道。 “李大人,您,您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新手啊。更像是比我入职更早我的前辈,经验丰富的很吶。” 不过一会,就从死者的身上,从周围的环境中,剔除许多无端的猜测,为众人找到诸多线索,从而找出一个大致的办案方向。 这实力,小武自问对聍垚县的睚眦们比较了解,他相信没有任何一人能做到如同李春风这样。 李坤谷等人则是对李春风彻底服气了。李浩宇冷眸深深凝视李春风,内心轻叹。 “我不如他。”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就是事实。” 李春风停止超强度的脑力运转,顿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他勉强站直身躯,不让自己露出疲态,唇角轻启。 “但是也不失为一个方向,可以顺着探查一番。盘问他的好友,妻子,街坊邻居。他是否有红颜知己,平时是否出入青楼,可有偏爱之人。” “总之,与他有过接触,较为亲密或是仇视的女性,都要探查一番。” “是。” 众人收回心思,抱拳领命。随后分头行动,独留李春风杵刀立于死者身旁。闭上眼,俊逸的面庞下看不出一丝情绪。 良久,他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吗,我李春风倒想见识一下,你们究竟有何能耐。” ……… 第十六章:酒为穿肠药,色是刮骨刀 李浩宇身穿睚眦玄服,手戴玄铁重爪,观之眉星剑目,英武不凡。他带着另外一同与吴岗喝酒的两人一起来到东巷内里,直奔白涛住所。 屋舍内,四人围桌而坐。 当得知吴岗死于非命的消息时,白涛神色一怔。他先是一惊,随后眼眶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窃喜。这短短不过一息时间的微小的变化,便被一直紧盯他的李浩宇捕捉到了。 他散出先天气海境的气势,给三人造成极大的压迫感。随后冷光一撇,淡淡开口,直入主题。 “我只说两点。一,吴岗昨夜从你这出去,便被杀害。二,这两人说你最近在酒桌上一直对表达吴岗不满,总是贬低嘲讽。” 李浩宇指了指此刻脸色羞愧难当,坐立不安的两人,语气冰冷的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怀疑是你与吴岗心生间隙,故此买凶杀人。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条路:一,你如实交代,我自会明辨是非黑白。二,和我回靖夜司大牢,让刑部的兄弟招呼你,然后你还是得如实交代。” 白涛腾地一声站起来,也伸出手指向两人,气的直哆嗦。 他脸上难饰失望,愤怒。接着又神色惊恐的朝李浩宇高呼冤枉,迫于形势,他只好把自己不满吴岗的原因如实告知。 他很清楚,靖夜司的大门,就如同鬼门关,进得去,出不来。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组织了一下语言,白涛便开始神色悲愤的朝李浩宇诉说。 “望大人明鉴,小人不敢隐瞒大人,我确实是对他积怨已久。” 不曾想,他直接爽快承认了这个问题。 “我和吴岗本是发小,关系一直很好,我从小就是叫他哥。我们都是在贫民窟生活长大的臭虫,可我一直向往光明。” 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坐回椅子。 “但我没钱,没什么本事,就是个闲汉,他虽然同样落魄,可是他会读书写字,勉强也算是个书生吧。” 白涛忆起往事,语气竟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 “后来,大秦北部闹了饥荒,有许多人逃难流落到琅琊,我们也因此遇到了刘楣。也就是他的妻子,我的嫂子。虽然我们自己也活得很苦,可是还是咬牙救济了她。而且那时的我们也都到了而立之年。刘楣温柔贤惠,待人真诚,实不相瞒,我喜欢她,我想娶她。” 提起刘楣,他的嘴角上扬,语调微扬。但随后很快又露出一丝惨笑,神色变得凄楚。 “可是我算个什么东西,我一无所有,能给她什么?吴岗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刘楣。我并不感到意外,而且他还是我大哥。我就想着,他好歹也算是个书生,将来要是能中举当个秀才,刘楣跟着也能过上好日子。” 坐在李浩宇对面,白涛撑着桌面,苍白的脸色露出悔意,眼眶湿润,声色都有些颤抖。 “所以,我亲手把最爱的女人推到了我最好的兄弟身边。甚至我这些年一直未娶妻生子。我辛辛苦苦的在客栈打工挣钱,时常拿钱贴补他家用,只为让他识文断字,考取功名,改变自己的命运。” 李浩宇神色冷眸,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如同一个雕塑,静静的听着白涛的自述。 “可是,他吴岗又做了什么?他是如何回报我的?” 白涛情绪激动起来。 “蹉跎半生仍是碌碌无为!就靠那小摊子,那一手破字画,怎么能养活他一家三口?要不是我,他们早就饿死了!而刘楣为了他,为了他那奄奄一息的老母,这些年又操碎了多少心!可即使如此,他待刘楣又如何,平淡如水,不闻不问!” 白涛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一直以来便嗜酒如命,家里本就困难,仍旧时常偷偷从家里拿钱去买酒喝,这我可以忍。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般艰辛的情况下,去烟柳巷寻花问柳,找其他的女人!” 一个毫无武道修为的男子,此刻周身就散发出浓烈的杀意。李浩宇不禁有些惊奇。 “不只如此,他甚至还想休了刘楣。他辜负了刘楣,辜负了我!我如此宝贝的女人落到他的手中,他就这般不知道珍惜。他该死,他死的好!” 直至对方情绪有所平复,李浩宇才终于冷淡开口。 “这就是你痛恨,并奚落嘲讽他的原因?” 白涛把压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道了出来,只见他神色轻松,平静的点点头。 “我后悔了,我不想再这样了。所以我跟着商队,越过危险重重的关卡去咸阳,我历经几次生死,赚了很多钱。我想要活着回到家,我要让刘楣回到我身边,我想给她最好的关怀照顾。” 李浩宇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盯着白涛半晌,也不言语。随即起身独自离开这里,转眼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另外两人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坐立不安。白涛坐着不动,他死死的攥紧双拳,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滚。” 两人如蒙大赦,慌忙起身离开。 透过敞开的房门,抬头望向湛蓝的碧空。 “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杀了你!” 白涛内心在轻声低语。 ……… “所以说,吴岗生前除了喜欢喝酒,还有就是放不下内心读书人的身段去做一些苦力活以外。便没有什么其他毛病了?” 明月李瑶两人走访吴岗的街坊四邻,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 “两位大人,对于吴岗在自己家里如何如何,我们是无法进行评价的。只能说,在与我们的相处中,他为人处事还是比较可以的,没有与谁发生过矛盾。” 一位看起来颇有威望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出来说道。 其他人簇拥在他身后,看起来对他的关点也比较信服,所以皆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明月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颔首,然后告辞离开。 ……… 与此同时,吴岗的家中,身着朴素,面容憔悴的刘楣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为坐在客桌旁的李坤谷李瀚文两人倒茶。 李瀚文赶紧起身,接过她手上提着的茶壶,这自己和李坤谷湛满。随后朝刘楣拱手。 “多谢吴夫人好意,不过如今你身怀六甲,还是不要过多操劳才是。” “多谢大人关心,妾身已经习惯了,没有大碍的。” 刘楣摇了摇头,表示算不得什么。 李瀚文犹眼神便卧室撇了撇,然后故作随意的问道。 “不知道吴老夫人身体如何?” “母亲已经歇息了。” 李瀚文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 “你知道我们来此所为何事吗。” 刘楣神色一怔,随即苦笑的点了点头。 “夫人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我们乃公务在身,不想惊扰了老夫人。” 李坤谷喝着茶,似有深意的轻声问道。 “我会将我知道的如实告知,希望两位大人能找到凶手,将他就地正法,为夫君报仇雪恨。” 出乎两人的预料,刘楣很是配合点头。 “我知道,当初他已是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在老夫人的强烈要求下,才下决心娶的我。其实,他并不爱我。” 她动作轻柔的坐在两人的对面,将往事娓娓道来。 “这些年了,我一直未能给吴家诞下子嗣,他对我,也就越发冷淡。直到有段日子,我发现他偶尔开始早出晚归,回来时身上弥漫着花酒味和胭脂味……他从未掩饰对我什么,我也无话可说。” 刘楣红着眼眶,强装坚强的说道。 “直到三月前,我身体不太舒服,被郎中查出怀孕了。他知道后欣喜若狂,对我态度也转变了好多,开始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做事情也有了很多干劲。我以为,我们会越来越好……” 李瀚文从未见过这般状况,不知该作何安慰,但见刘楣悲痛欲绝,只好出言安慰道。 “吴夫人,你节哀。” 刘楣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朝两人微微欠身道谢。 得到了想知道消息,两人也不在多做逗留。 刘楣将两人送出屋外,待到两人远去,她终于卸下所有伪装,虚弱的扶着房门,泪眼朦胧的低声抽泣。 伸手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里面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母性的光辉。 “我的孩子,以后会读书,买花,长大。” 卧室内,躺在床榻上的老人双眼紧闭,她并未入眠,而是紧咬着颤抖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满是皱纹眼角不断的涌现泪水。 她,什么都知道! 东巷访市内,吴岗以前买画的摊位旁,有几位他的同行。而此刻李延武和小武正在向他们套取信息。 小武入职靖夜司两年,他深知如何能快速的获取消息。所以直接掏出几两银子摆在众人面前,沉声开口。 “谁能告诉我有关吴岗有用的信息,这些钱,便是他的。” 李延武被小武的举动惊了一惊。而众人则是眼前一亮。 “大人,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位摊主主动上前,讨好般的答道。 “吴岗平时是否有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这,他就是一个穷酸书生,哪来的红颜。” 这摊主闻言直接给出答复。 正当小武失望摇头之际,又一位书生凑上前,兴奋的对小武喊道。 “大人,我知道我知道。我平时与吴岗关系不错,他曾和我说过,他在烟柳巷的春花楼有一个红颜。” 仔细想了想,他不忘补充道。 “我记得他说过,对方是被他的才华吸引,自荐枕席的。不然,以他的财力,哪里能去那里消费。” “很好,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 小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朝众人问道。 随后众人又给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抬头看了看天色,小武把钱递给众人,随后带李延武回案发地点。 落日归山海,李春风迎着夕阳,穿着睚眦玄服,杵刀挺立于尸身旁侧。 霞光照映在他俊朗坚毅的脸上,她睁开深邃的双目,眸中幽光一闪,气势再次重回巅峰。 活动一下久挺不动的身躯,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即从口中吐出一口玄黄浊气,侧目一扫。 李浩宇等人已经探查结束,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众人围在一起,相互对视一眼,看其面上神色,想来是收获不少消息。 ……… 李春风听着众人逐一告知他所探查到的信息。他闭上双眼,再一次疯狂的运转着超脑。 众人见状,明白李春风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所以不敢出声打扰。只得将他围在中间,守护起来。 此刻李春风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番番画面。 ……… 第十七章:胭脂绕指柔,醉卧温柔乡 破败的屋舍中,刘楣支开粗心的吴岗。悉心的守候在床前,照料着卧病在床的吴母。 对于这颇有书生意气,相貌一般的吴岗,刘楣除了心生感激,也是有些许好感。 …… 夜里,昏暗的房间内,壁上的烛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倒映出母子二人的身影。 …… 吴母颤抖着手紧紧攥着吴岗的衣衫,直言吾儿已到而立之年,当成家立业了。刘楣温柔善良,最重要的是,不嫌弃他家徒四壁。 是他另一半的不二之选。 吴母语气微弱无力,但态度毋庸置疑。 …… 纵使心有万象天地,奈何现实残酷无情。布置简陋的婚房内,吴母神情喜悦的坐于高堂,慈祥的望向吴岗刘楣两人结发为妻,喜结连理。 …… 今日吴岗没有如往日一般日落而归。而是独自来到明月高悬的护城河畔,饮着酒,吟着诗,身形萧索颓废。 颓败的气质却引来了一位妙龄女子的注意,好奇之下,主动与之攀谈,并心生爱慕。 吴岗见女子娇艳欲滴,温润如玉。亦是一见钟情。 …… 女子将吴岗带到烟柳巷,自荐枕席,不求任何回报。 …… 胭脂绕指柔,醉卧温柔乡。 …… “太好了!夫人有身孕了,我吴家有后了。” 吴岗欣得知喜讯,欣喜若狂。暗下决心痛改前非,好好经营家庭,决定忍痛与那风尘女子断绝来往。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吴岗死于非命。 …… 画面戛然而止,李春风猛地睁开双眼。见众人守候在自己身边,神情一松。 明月见李春风恢复正常,才敢拿起手绢上前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渍。余者没有多余动作,静待李春风的吩咐。 没有让他们多等,待到明月擦完退回,李春风也有所动作。 他提刀信步走到尸体面前,随后抬头目视前方,好似透过层层的建筑,看破了虚妄。 “女人,烟柳巷的女人。” 李春风身形不动,唇角轻启,勾起一丝轻笑。 “啧啧啧,不曾想枕边美人,也是屠刀戮颈之人吶。” 众人有些疑惑,唯有李瀚文听明白了,他从李春风给的这些线索中,从众人获取的消息中,能察觉出矛头直指吴岗的红颜知己。 念及至此,盯着李春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小武,让衙门的人把这现场处理了,不要影响了民众。” 李春风也不解释,只是当即严肃起来,对众人吩咐道。 “瀚文,带明月李瑶和靖夜司找援手,他们知道轻重急缓。浩宇坤谷延武,随我去烟柳巷春花楼。 众人神色一凝,当即领命。 “是,大人。” 正欲分头行事时,小武偷偷打量了一眼李春风。没想到竟被对方察觉,还迎上自己的目光,颔首微微一笑。 他赶紧垂下头颅,心底不禁一寒:李春风的安排,当真是滴水不漏。 不信任自己,所以最开始便让看似粗犷实则极有心眼的李延武跟着自己,如今又让自己做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两名女生实力偏弱,且不适合去烟柳巷,而那叫李瀚文的,一看就是个人精,能说会道的。让他们回靖夜司找援手,再合适不过了。 剩下的几人,实力皆不俗,又都是他的亲信,可以绝对信任,随他去春花楼是毋庸置疑的。 短暂的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几人很是信服李春风,对他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而且都是不简单的角色。至于李春风便不用多说了,这心智,这手段……不可斗量吶! 高大人,您这回,遇到下山虎了呀。 小武心里暗暗揣测。 …… 华灯初上,明月高悬。 忙碌奔波了一天的男人们开始陆续涌现在烟柳巷,来此寻欢作乐。 李春风此刻也在此列,他面无表情,对这声色犬马的场面视若无睹。提刀带领部下直奔春花楼。 旁人遇到他们,直接敬而远之,让出一条道来,还用略带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靖夜司的人不是没来过这里,有的甚至还是常客。但穿着制服,戴着佩刀,还是头一回。 “哟,几位官爷,快请快请。” 庭前的护卫极有眼力见儿,李春风等人还未靠近,便主动凑上前去躯身讨好。 “这便是春花楼了。” 身侧的李浩宇抬头望向牌匾,淡淡开口。 厅内熙攘的人群里,尽是穿着暴露的娇艳女子和色欲熏心的嫖客。 李春风内气躁动,他眸光闪烁,随即不动声色的将那股躁动压了下去。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好一个温柔乡,消金窟。” 李浩宇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他目光在众多娇女身上来回移动,表情很是凝重。 悄声移步到李春风身旁,刚想开口。便被一声轻笑引了注意。 “呦,几位官爷好生俊俏,还是生面孔呢。” 一位风姿艳丽的中年美妇扭着翘臀,优雅的扶着二楼走道旁栏栅,笑颜如花般盯着刚刚踏进春花楼的几人。 “几位官爷大驾光临,咱春花楼蓬荜生辉呢。” 女子一开口,顿时引来四周之人的骚动,皆目光火热的盯着她。 “我今日终于一堵曼筠容颜了,不虚此行啊,哈哈哈哈” ……… 众人皆知春花楼的花魁不是哪位姑娘,而是这位所谓的妈妈:许曼筠。 “不知官爷可有心仪的姑娘,妈妈我做主,让她们今晚好生伺候几位。” 她红唇轻碰,如水的目光让一群寻欢客们难以自拔。 李春风双手负在身后,朝众人轻轻摇了摇,示意稍安勿躁。 “妈妈这般客气,我等倒是受宠若惊了。” 他同样扯着笑脸,好似见惯了这般场景。目光清明的迎向对方的秋波。 “春花楼的姐姐们都长得好生美丽,能与诸位姐姐春宵一刻,那真是赛过活神仙吶。” 一番话让众位姑娘心生欢喜,也让诸位寻欢客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一副有荣与嫣的模样。 不过李春风话锋一转。 “可惜在下是无福消受的啦。”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李春风,聍垚县靖夜司巡夜使。东巷昨夜发生了一起命案。” 李春风盯着许曼筠的娇艳的面容,想看出一丝信息。语气稍顿,接着说道。 “经过仔细勘察,本官怀疑与春花楼之人有关。因此,需要诸位姑娘与妈妈随我走一趟靖夜司啦。” 话音刚落,春花楼内针落可闻。许曼筠笑容微滞,媚眼一凝。 不待楼中的姑娘们有所表态,这群嫖客们就率先沉不住气了。一挥袖袍扫落桌上的佳肴美酒。站起身指着李春风,怒声开口。 “无稽之谈!” “简直是荒唐。” …… 李浩宇几人赶紧上前,护持李春风左右,警惕的盯着四周暴怒的人群。 “打扰了诸位的兴致,春风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但是,在下公务在身,还望不要为难我等。与人方便,便是于己方便。” 李春风眉头一挑,朝着众人郑重开口。 “靖夜司?朝廷鹰犬尔,自己无能侦破凶案,便信口雌黄的栽赃嫁祸给春花楼中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当真是好生无耻。” 周围的口伐才刚有所消停,便又是一道刺耳的讥讽自二楼传来。 推开阁楼的房门,王生穿着锦衣,神色轻漫的笃步下了阶梯,与李春风相对而立。刚才的话,便是出自此人之口。 许曼筠见状,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幕。 李浩宇面色瞬间冷厉下来,手中利爪寒芒闪烁。李春风闻言,笑容更甚,他深幽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王生。 “你很勇敢,报出你的背景,看看能不能镇住我,然后保住你的小命。”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铁拳门少主,王生。” 王生面色不惧,直接回道,还不忘继续讥讽。 “这里没有你们靖夜司要找的人,要找背锅的去别处,识相的赶紧滚。” “呵呵,好,好得很吶。” 李春风右手紧握嘲讽刀,死死的盯着他。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第十八章:刀斩王生魂,催生靖夜威 三流势力都算不上的铁拳门,都敢对靖夜司口出狂言。 从众人的神态中,李春风没有看到一丝诧异震惊,好似对他人挑衅靖夜司空见惯一般。 靖夜之威,日薄西山。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几位稚气未脱的少年郎必将咽气吞声,狼狈离去时。噌。 李春风抽出锋利的嘲风刀,曲臂楷刃。歪着头,清冷的眸光锁定王生。嗤笑道。 “男人嘛,难免想人前显圣,我能理解。可惜,你选错时候啦。” 随即收敛笑容,冷冽的话语传遍春花楼。 “靖夜司查案,从不会无风起浪。尔等也最好不要横加阻拦,否则当有通敌之嫌,格杀勿论!” 众人心底一惊,许曼筠也收起轻视之心。她媚眼一动,然后朝王生哀声劝诫道。 “妾身多谢王少主好意,但还是算了吧,毕竟,民不与官斗。而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这便带着我苦命的姑娘们,随几位官爷走一趟便是,毕竟清者自清,我们问心无愧。” 说罢,眼眶微红,一副马上便要掩面,泫然欲泣的模样。好生楚楚可怜。 李春风静静的看着她的表演,没有任何动作。 倒是王生闻言,立即挺了挺胸膛,神色一肃。难掩欣喜的放下豪言。 “许姑娘不用怕,今日这事,我王某管定了。” 不屑的打量了李春风几眼,有接着拍着胸膛保证道。 “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敢你们走!” “说得好,有魄力。诸位也都听见了吧。王少主是决心要淌这趟浑水啦。”众人不解,李延武紧随其后道。 “铁拳门少主王生,包庇嫌犯,阻碍公务。如今公然对抗靖夜司,目无王法。按大秦律,当斩!” 话音刚落,不待众人回过神。李浩宇率先杀出,先天气海的气势外放,一记利爪朝王生袭来。 李春风一副漫不经心都模样,轻声说道。 “如果还有谁想显圣,尽管出手,本官一并接着!但此事过后,出手之人,满门诛绝,鸡犬不留!” 杀机四溢的话镇住了好几位跃跃欲试的武者。想想自己的家庭,再想想李春风的威胁,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袖手旁观。 王生虽然惊诧,但既然已经动手,那也是丝毫不惧。将带着拳套的双手从袖中探出,迎上李浩宇的攻势。 气浪翻滚,两人势均力敌,同为气海境的王生甚至可能更胜一筹。可这是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战。 李延武没有出手,李春风则是脚下一踏,一记七杀刀直接带着凶猛杀意冲了过来。仓促之下王生抬起铁拳抵挡。砰。 一击之下,王生止不住的后退,踏碎了地砖,毁坏了身后的桌椅。他嘴角露出一抹猩红。李春风也停了下来,目光审视着他。 “呸,卑鄙。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单挑啊。” 狼狈不堪的王生完全没有料到,这几个少年实力竟这么强大,大意了!伸袖楷去血迹,怒声开腔。 李春风没有回话,而是似笑非笑的开口。 “啧啧啧,你就这点本事,就想阻拦本官,还敢这么嚣张。阎王爷给你的勇气吗,啊?” “最后送你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要显圣,我成全你。” 七杀步踏出,刀光直逼面首,王生见李春风杀意已决,一边咬牙抵抗,一边观察四周,想赶紧撤退。 “与敌对战,还要分心。此乃大忌。” 李延武在一旁神色侃侃道。话音刚落王生腹部便受到重击。鲜血横流。 撇了一眼未出手,但气机已经锁定自己的李浩宇。知道逃跑无望的王生终于面露惊惧,开始求饶。 “快住手,此事我不参与了。” 见李春风毫无反应,甚至攻伐更甚。他慌忙开口。 “你疯了,我让你住手,杀了我,你知道是什么……后……” 王生语气戛然而止,嘲风刀从胸膛透体而出,鲜血四溅。 “聒噪。” 李春风抽回钢刀,割下对方的袖袍,闪身退到后方,轻轻擦拭饮血的嘲风。 而王生,也是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瞳孔逐渐涣散迷离。摇摆着身躯不让自己倒下,但生机却是止不住的消散。 俯首望向胸口鲜血肆虐的伤口,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李春风。 满嘴血沫,张口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无言的倒在血泊里。 至死,不能瞑目。 本意不过是想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表现一番,最终却踢到了铁板,丢了性命。 “你好胆,可知你闯祸了你!” 一人站起身,忌惮的盯着李春风,随后言道。 “你可知那铁拳门背后……” “嗯?” 迎上李春风杀意未敛的双眼,那人最终还是呐呐的缄默不言。 “不要那身份背景来压本官,我无惧无畏。本官重申一遍,靖夜司办案,闲人避退。如有违者,杀无赦!” 李延武李浩宇来到他的身侧,皆抽出武器,虎视眈眈望向众位看客。 楼中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许曼筠冷着脸,漠然的注视这一切。 ……… “好,李大人艺高人胆大,在下佩服。只是,你杀了王生,铁拳门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位员外起身朝李春风拱手,似笑非笑道。 “某希望李大人到时还能安然无恙,如今日这般神勇无匹。” “李某承你吉言。” “哼!” 第十九章:狐行尘世,不惧刀火,畏其人心 睚眦戒备不减,但都带着好奇的目光移向李春风,静待他的开口。 包括春花楼的那群女子们,她们很是不解。 这位小李大人,为何紧盯着她们不放,一口咬定凶手便是春花楼之人。 “许姑娘,事已至此,本官敬你是号人物。最后劝诫你一次。” 李春风起身,满脸肃然。深幽的目光直视许曼筠,眼中万千深意。 “交出凶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仍是春花楼的主人,她们,也依旧是你手下的苦难姑娘。如何?” 许曼筠心中咯噔一声。他此言何意,是发现了什么吗! “否则,为了靖夜司的颜面,为了聍垚县的安宁。今日,春风也只得携部下血洗此地,绝不留情!” 许曼筠迎上李春风的目光。 她美艳如花的面容上神色凝重,纠结,姑娘绷着小脸,愤愤的盯着靖夜司的人。 不过几息时间,许曼筠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迟疑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决然。双臂下意识展开,将身后的姑娘护了起来。 “多谢李大人好意,妾身还是那句话。春花楼从来都只有安分守己的苦命女子,没有所谓的杀人凶手。” 短短一瞬,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也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两人一席话让身为巡夜使的高洪春听的云里雾里,多少有些挂不住脸面。于是不耐的出声。 “李大人倒是有雅兴。本官带兄弟们来,是助你捉拿凶手,不是看你与她人调情的。” 众人闻言一愣。 “还有,什么叫做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靖夜司何时是你说了算。本官把话放在这,只要与凶手有染者,皆不会放过。” 他大手一挥,便要李春风道出凶手,好让弟兄们上楼搜查。 其实之所以对此事如此上心,还是因为此次案件兴致恶劣,必须对上头,对百姓有个交代。其次便是若是破案,又是大功一件,他可不想错过。 见睚眦们准备持刀搜查,许曼筠等人直接堵在楼道口。不言不语,却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李春风摆手制止躁动的众人,移步来到许曼筠跟前。探过头,将脸凑到对面的耳畔旁。样式很是亲密,明月一见,顿时小脸鼓了起来。 他包含深意的轻声低语。 “许姑娘,俗话说的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没有回头李春风也能感知到,对方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气势自身上一闪而逝。 这短短一瞬的变化躲不过敏锐的李春风的感知。 只见他又是笑言开口,旁人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倒是许曼筠,神色阴晴不定,不断变化。 不待脸色黑的不能再黑的高洪春有所动作。李春风已经转身,朝他摇摇头说道。 “高大人身为靖夜司巡夜使,不应如此浮躁。而且…颇有些,孤陋寡闻。” 淡然语气中有些许不屑。 “所谓妖魔鬼怪,无非是魑魅魍魉,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魖,魐魒魓魕。” 李春风夹在两方人马中央,调动超脑运转,不急不缓的侃侃而谈。 “这其中,有的是山泽之怪,有的是木石之精,也有的是禽兽所变,还有的是僵尸冤魂所化。” 语罢,撇了一眼已经面如白纸的许曼筠。 高洪春不时轻抚腰间的利剑,望向李春风的眼神冰冷,还略带微不可查的杀意。 当众让自己出丑。这,如何能够饶恕! 不过他倒是学聪明了,不再亲自开口。而且用眼神示意小武,让他站出来问个清楚。 “大人,这与本案有何牵扯吗?” 小武无奈,只得出头,恭敬的向李春风提出疑惑。 “吴岗死于非命,其身上伤痕遍布,开口平滑,深可见骨,可为利爪所致。” “身体被啃食,当为野兽利齿所为。尸身虽有烈酒胭脂绕其身,仍有狐臭留其间。所以,凶手为狐妖。诸位可有异议。” 李春风见除了李浩宇几人,众人皆是不解。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狐妖初杀人,平添血煞气。吾修炼之法门,对其颇为敏感。” “寻其所致——春花楼…二楼。听闻吴岗有一红颜也是春花楼之人。且前不久,他们有所矛盾吧。” 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他继续说道。 “不要反驳我。靖夜司的兄弟们要是不信,春花楼的姑娘们要是不认。交出吴岗红颜,走一趟县衙的明镜高堂,便一清二楚啦。” 所有人神色皆是一凝,明镜高堂可照其邪祟,逐其魍魉。没一定道行的,根本无法踏进县衙的大门。 噌噌噌。 一阵抽刀的声响传出,不消多说。正是靖夜司人马。李春风已经言尽于此,再不明白什么状况,那他们也就不用混了。 高洪春阴沉着脸,沉声低吼。 “还在等什么,给我搜!” 妖兽入聍垚,且堂而皇之的在聍垚生活了这么久,事情大了!无论如何,此次他难辞其咎。 再也无法压制怒气,他率先踏上阶梯,想要亲手抓住这个妖孽! 陡然,一股浓烈的妖气自二楼弥漫而下,瞬间充斥整个春花楼。 一声凄厉的狐鸣响彻夜空。 许曼筠神色痛苦,她挥着已经颤抖的手,将怒不可遏的姑娘们带到角落。望着眼前的一幕,李春风的警告犹在耳畔。 她死咬着腮帮,痛苦的闭上双眼,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 一袭红衣的女子出现眼前,清秀的面庞和洁白的柔荑不时闪过白色的毛发,嘴角也不时露出利齿。 是狐妖! “可恶,敢来我聍垚杀人,本官要将你抽皮拔骨!” 狐女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巅峰,也不过先天灵窍巅峰,自己可是先天神宫初期。所以丝毫不惧。 脚步一踏,猛然跃起。 利剑出鞘,白芒闪过。一瞬便挥出好几道剑势。 狐女妖气运转,手上的指甲倏地长出一截,闪烁着寒光,迎向高洪春。 短兵相接,星火四溅。 两人一是长剑横空,剑法出众,一是利爪挥舞,杀伤极强。 靖夜司的睚眦们大多是后天境,面对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根本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李春风见此,直接下令让他们退至安全地区,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又将李浩宇叫上前,让其好生观摩狐女的爪功。 “快剑高洪春,果然有两手。” 李春风呐呐道,随即又撇了下眼带担忧的许曼筠。嘴角逐渐勾起一丝冷笑,随后恢复正常。 而那边战斗也即将分出胜负。高洪春明显占据上风,狐妖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剑伤。 她嘶吼一声,利爪一挥,撤出战场。 之前因为穿着宽大的袖袍,所以无法发现。如今红衣袖袍残破不堪,显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狐女低头轻抚小腹,扭曲的面庞也有些恢复正常。 李春风和他的伙伴们神色顿时一凝。她,怀孕了。 高洪春见此,则是狞笑着开口。 “好啊,竟然还有孽种。本官一网打尽,让它胎死腹中!” 一挥剑,甩掉剑刃上的血渍,再一次冲杀上前。 ………… 高洪春找到对方弱点之后,招招直功狐女腹部。 狐女有所顾忌,受其肘制,加上本就不敌。身上伤口越来越多,气势越来越虚弱。 她凄厉的嘶吼,声音中都带着些许哀求。 她在求谁? 许曼筠冷如坚冰的眸子,死死盯着高洪春。一股猛烈的杀意自高洪春背后传来,他的背脊瞬间冷汗直流。 赶紧转身,戒备的望向杀意传来的地方,只有一群满脸恐惧的春花楼的女子,再无所获。 狐女借机全力撤退,本就速度不及她的高洪春追赶不及。只得朝李春风他们开口。 “给我拦住她!绝不能让她跑了!” 众睚眦举步不定,刚想咬牙上前拦住狐女。 李春风气势一放,直接将他们逼退。冷声开口。 “不要命了?你们拿什么拦灵窍境的狐妖!” 双手背在身后,随后转身。 古井无波的直视着狐女冲过来,从身旁擦肩而过,奔出春花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高洪春满脸愕然。 许曼筠等人则是一脸欣喜。 小武等人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春风几人神色平静,无悲无喜。 春花楼陷入长久的寂静。 …… 刚才,好像,也许,应该:那猩红目光中,透过了一丝感激。 第二十章:侠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念书人 凉风吹乱李春风的鬓发,高洪春亦步亦趋的走到他对面。望向李春风的目光,目赤欲裂。 “李春风!无动于衷的看着狐妖逃走…你怎么敢的!你当真我不敢将你如何吗?” 剑尖直指李春风的眉心,杀意波动起伏。对着睚眦们就是一顿训斥。 “还有你们,一群贪生怕死的废物!” 萧杀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心底一沉。不敢轻易开口。 李浩宇等人见此,目光一沉,就要出手相助,却被李春风阻止。 他抬起右手,伸出两指,轻松将利剑移开自己的眉间。面对已经怒的几欲奋起杀人的高洪春,李春风丝毫不惧。 “高大人此言差矣!狐妖修为深厚,只有大人你才能降服,我们上前,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他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说道。 “兄弟们与狐妖实力差距过大,贸然上前,乃取死之道,实为不智。” 小武他们听到李春风的话语,不禁感激的朝他点点头。但是望向面沉如水的高洪春,又赶紧低下头。 “这不是理由。狐妖出逃,为祸聍垚,谁来负这个责任?我负不起,你李春风同样负不起。” 高洪春沉默半晌,抬起如刀的目光,直刺靖夜司所有人。 “从入靖夜司第一天开始,你们就应该知道。生死不由已,任务为天职。” “今日之事,我不想过多追究。赶紧追查狐妖,将其绳之以法,还聍垚一片安宁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好受。” 这一次,李春风没有反驳,他背对着刚刚踏出门槛的高洪春,轻声言道。 “高大人,我不是非要和你过不去,但春风想说:我们应该接受事与愿违,因为我们的实力太有限了。所以我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兄弟们上前阻拦狐妖,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让他们退下。” 他转过身来,肃穆望向停下脚步却为背过身的高洪春,还有怔怔看着自己的睚眦们。提高了语气。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希望……” 这话,可以是对李浩宇他们说的,可以是对小武等人说的,也可以是对春花楼众人说的…… 许曼筠神情闪烁,嘴里呐呐的重复着: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希望…… 高洪春将利剑归鞘,踏步离开。夜幕里,传来不屑的回语。 “一派胡言。” 而睚眦们则是心头一暖,眼眶有些泛红,这绝不是夸张。 这种让自己惜命的话语,不知何时,竟能让他们心境产生这般波动。 朝李春风的方向郑重拱手,随后转身追向高洪春。 注视他们离开的方向,李瀚文在一侧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出戏。脸上扯出一丝笑容。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少主,这收买人心,还是得看你。他内心低语。 李春风转身,深幽的目光移向许曼筠,有些不可探测的幽光闪烁,用能让人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风波已过,许曼筠放下心底的重担,迎向李春风的目光也变得妩媚。 “你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了?他走的这么干脆,没有深究突来杀意,是因为没把握对付你,怕死而已。” 明月她们重新聚到他的身边。听到这番话,疑惑的看向他。 “等他回过头来找到帮手,你们……春风言尽于此,告辞。” 遂也带着明月他们离开。 姑娘见靖夜司的人走的一干二净啦,纷纷上前围在许曼筠身边。 “大姐,这李春风是不是发现什么啦?” “是啊大姐,他和你说了什么?” …… 许曼筠轻声抚慰不安的姑娘们,直言一切都以过去,以后定会相安无事。吩咐好让她们收拾好狼藉的春花楼,转身皱着沉重的眉头跟了出去。 …… 今夜的聍垚注定不太平,靖夜司全体出动,还叫上了县衙的所有捕快。全县搜捕狐妖,但为了不引起群众恐慌,所以并未告知百姓真相。 大街小巷都是靖夜司和县衙的人,看来高洪春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狐妖捉拿归案了。 李春风将李瀚文他们遣散,让他们一同参与搜捕,免得被人捉住把柄,落人口角。 ………… 聍垚县开阳山的山头,一袭红衣靠着一颗青松,瘫坐在地上。嘴角的鲜血还在溢出,可是她没有盘膝运功疗伤,而且不停将妖力灌输进腹部。 那因为疼痛忍不住嫳起的眸子里,不复猩红嗜血,有的只是温柔慈爱。 “本官送你一条生路,你为何不走。” 女子被突来的声响惊得一颤,强撑着身躯站起来,摆起战斗的架势望向声音传来的的方向。 李春风身着睚眦服,自夜幕里走出,冷眸一观,冷冷开口。 “强弩之末。” 见来人是那位放过自己的靖夜司之人,女子虽然朝对方感激的鞠了一躬,但仍是与对方拉开距离。 “告诉我你杀人的缘由,顺我心者,祝你一臂之力又何妨。” 女子沉默犹豫之际,又是一道轻语传出。 “李大人此言当真?” 许曼筠闪到女子身旁,为对方灌输这真气。李春风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但他也懒得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只是斜着眼,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幕。 “本官倒是有些好奇,草木之精是怎么和山野禽兽走到一起的。” 许曼筠闻言,刚要怒声回呛,便被女子制止。她朝李春风惨白的脸强挤出笑容。 “妾身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大人。” “坐下说吧,在下愿闻其详。” 在许曼筠的搀扶下,女子重新坐在地上。她抬头仰望星空,眸中映出了万千星辉。 “我本体是一只白狐,对于自己为何会来到聍垚县,妾身也不知晓,只是感觉睡了一觉,醒来便在这里啦。” 女子回眸望向许曼筠,伸手握住对方的柔荑。 “我在开阳山觅食,被猎户所擒,拿去集市售卖。是许姐姐看我可怜,救了我。还整日为我灌输真气,而我则跟随着我脑海里的功法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某夜,我化形啦……” 她眼里泛起泪花,眸中深处闪过一丝悔意,嘴角确是笑容。 “我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一天夜里,我偷偷跑了出来,去护城河那里玩耍……在那里,我碰到了吴岗。” 说的这里,她语气终是有些哽咽。 “我在集市见过他,我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在许姐姐买下我之前,他见到我被关在笼子里,满脸同情,向猎户求情,希望能放了我。被猎户一阵嘲讽,又想买下我,可是囊中羞涩,最终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所以,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想和他在一起。再所以,我不顾姐姐的强烈反对,让他成了楼里的客人们所说的一样,我的入幕之宾。” “我不求名分,就这样挺好的,可是我有身孕了。不待我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他就来找我了,送我一句到此为止便转身离开。” 女子的脸上不减笑容,只是怎么看,都带着刺骨寒意。 “我为了他,伤了许姐姐的心不够,破了身子,断绝修炼之路不够,拒绝所有比他优秀的男子不够,受到旁人的非议不够,为他怀了后代不够。为何要这般对我……于是,我杀了他。” 许曼筠通红着眼,哭着紧握狐女的手掌。 “是姐姐害了你。对不起,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两人相拥而泣。 李春风一直释放着七杀内气,探查着对方的心态变化,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说谎的地方。 取下腰间的药瓶,扔到两人的身前的草坪上,对狐女说道。 “凝血散,治外伤的,对你有用。” 随后上前,蹲下身子捉住她的皓腕。 “不要反抗。” 对方见状,选择相信他。 七杀法释放,一股远强于狐女身上沾染的煞气喷涌而出。 直接冲去狐女的体内,将她沾染的煞气冲散,再同化,最后再退出她的身体,回到李春风的体内。 “煞气以化,所以稍作疗伤,便让许姑娘用草木精气替你遮掩妖气,护送离开聍垚吧。” 李春风面无表情的起身,背过身去。 “顺带一提,白狐一脉,脑海中还自带功法,你的身份在妖族可能不低。有机会的话,走一趟云梦泽吧。” 语落,李春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来的突然,走的突然。 “姐姐,云梦泽是什么地方?” 狐女望向面色有些震惊的许曼筠,疑惑的开口问道。 “云梦泽,妖兽栖居之地,疆土辽阔,种族万千。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见此,许曼筠只得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 …… 站在开阳山山头,俯首望向灯火阑珊的聍垚县。再回头望向刚刚服药,此刻正在疗伤的狐女。 娇艳的面庞不断变幻着色彩。最终神色一狠,杀机一伏。 “李春风,算你赢了。高洪春,我帮你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