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门人》 第1章 出土 (端午安康) “轰!!!” 雷声倏忽而至又倏忽而止。 七彩的闪电几乎同时于穹顶处如撒鱼网般笼罩四周山头。 墨色的雨珠穿云而下,染黑了夜。 一场暴雨就这样在华夏西南群山中倾力落下。 雨声在林中往往格外的清脆响烈,年纪小一点的人更容易心生畏怯,是天生对天地的敬畏。 在这样的天气下,竟然还有两道几乎同样瘦小的身影正在林中穿梭,身影看似着急,但半天难前行一步。 “公!我都说不要出来嘛!要下大雨嘞,你就是不听!” 趁着闪电透过树林的光芒,可以看到是一个年岁稍大的老人以及一个头戴布巾的小姑娘。 两人背带两个竹背篼,里面还塞满了各种草药。 还有采药的一些工具挂在背篼外边,压得两人肩膀出现了明显的沟痕。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刚好被一道闪电锐利的光芒射入眼中。 老人连忙低头。 小姑娘轻呼一声,虽然眼前老者并不强壮,但她还是忍不住靠紧了一些。 即使有夜色的遮挡,可是老人还是想方设法挡住了眼里同样有些担忧的目光。 今天的雨的确是大了些,而且这样的雷雨夜还让他感觉有些不正常。 老人转过头,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臂,安慰着泫然欲泣的小姑娘道:“是公嘞错,但是想找仙人草就得在下雨前嘛!” “可以等下一次雨啊,现在都回不到家了咋个办嘛?”小姑娘又委屈又害怕。 “可是人命关天嘛!没得事嘞,不要怕,再走一哈儿就有个小山洞,我们在那里躲一哈,不行嘞话明天再下山!” 小姑娘也没办法,知道仙人草的重要性,只能跟着老人继续深一步浅一步的前行。 小姑娘虽然委屈,但想早早逃离此地的她一路上哪怕被荆棘瘌伤也不吭一声,咬牙前行。 可是老天爷并不同情这两位目的是为了救死扶伤爷孙,反而好像要断了他们跟自己抢人的机会一般,雨势是越来越大。 老人手提一个煤油灯,在山里远远望去就像没头的萤火虫一般。 风雨吹打,摇摇欲坠。 早就不指望煤油灯能照明了,只是想着心里有个安慰而已。但老人的脚步反而越来越快,好在还是小姑娘能勉强跟上的速度。 不过饶是如此,小姑娘刚坚持一会儿也累的够呛。 “公,你走慢点嘛,我快跟不上了!”小姑娘终于坚持不住了,忍不住喊道。 老人无赖放慢了速度,可是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由不得有些着急道:“樱桃,再走哈就到了,等哈就能休息了,你再坚持一哈儿嘛!” 还不待小姑娘有回应,老人灵敏的耳朵突然收到一道“哗哗哗”的回音。 要是一般情况下还能让他去观察下是什么东西,但这暴雨夜有此动静的,凭老人多年经验心里立刻有了一个糟糕的预测——山体滑坡! “妹儿,快跑!!!” 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小姑娘似乎也自带这方面的基因,在老人做出反应的时候她也早就有了警惕。 于是两人立刻拼命往前跑,然而天黑路滑,两人根本没发现脚下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直接一起摔了几个跟头。 “妹儿!!!” 说来也怪,两人这一摔竟是把这场雨摔得小了许多,雷声也渐止。 不过老人可没想那么多,发现自己还清醒着,第一时间连自己也顾不上了,只想着那小孙女。 可是煤油灯也早就不知道摔在什么地方了,现在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然后就听到了细细的呜咽声,老人连忙又大喊了一声:“樱桃!!!” 这次女孩终于给了回应:“公!!!” 老人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近乎连滚带爬的来到小姑娘身边,将她抱住不停安慰。 雨小了,心情也终于逐渐平复。 小姑娘才趁着偶尔的闪电光芒看着四周散落的药草和早已毁坏的竹背篼轻轻哭着道:“公,这次亏大了,我们的药都没得了!”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人没事就行,药不重要!” “那安安哥他咋过办?” 雨是小了,可是怎么这人就更难受了呢? “没得办法了,人各有命,也许这就是他嘞命吧!哎……” 可能还是那零星小雨让人心头辗转难侧吧! 小雨再小终究还是雨,打湿了身子也终究不舒服。 人生如此,即使你努力了,遗憾终究还会有,而且这样的遗憾还被放大。 “公,你快看那边!” 都不用小姑娘提示方向,发呆中的老人迅速被那一簇突兀的光芒吸引住了。 绿光莹莹,更让老人和小女孩激动的是,那好像就是他们找到的那株仙人草。 “哈哈……安安哥有救了!” 小姑娘一激动就想冲过去。 老人却是反应很快,一把将小姑娘拉回自己的怀中,自己激动的心也迅速被压下,紧紧皱着眉头。 “公,咋个了嘛?”小姑娘疑惑的看向老人。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才指着前方道:“没看到前面就是滑坡的地方吗?” 小女孩才注意到,然后才发现那些稀泥好像还是被一块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了,而那株仙人草刚好就落在了那东西的上面。 可是小姑娘也许真的是年岁太小,不觉得一株药草发着光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老人却心里十分清楚,他虽然这一辈子见过仙人草不超过一手之数,可是仙人草用作药引针对某些症状的确堪称神药,的的确确在有些时候能用处起死回生的效果,但他却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这草用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异象的。 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老人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他担心孙女害怕,所以没有明说。 “公,那我们要啷个才能把仙草拿回来嘛?” 老人松开小姑娘,在周围找了一番把自己的那把小锄头拿在手里后才嘱托道:“妹儿,你呆在这里莫要动,等我先过去看哈!” “嗯!”小姑娘乖巧点头。 老人独自半爬半滑的来到药草附近,小心翼翼的观测着。 说也奇怪,越是接近药草竟然还能隐隐感觉一阵暖意,这也使得老人心头莫名微安。 再进一步,老人惊奇的发现仙人草并未扎根于土,竟然是凌空而立。 好奇使得老人的视线下移,发现山上滑下来的稀泥似乎盖住了什么,然后鬼使神差的,老人就开始挖。 没过多久,稀泥下那东西的轮廓终于显现。 大慨一人高,就像一副十字架的棺椁。 老人鬼使神差的用锄头敲了一锹,发现有些干硬,就好像是泥塑烧制出来的。 “难道是古董?”老人心里莫名想道。 “咔擦咔擦……” 然而,一阵清脆异响突然挑动了老人的神经。 不知何时,被敲的那处地方竟然碎裂开来。 然后……令爷孙两人这辈子最难忘的事诞生了…… 仙人草上的光芒突然大放,一瞬间膨胀开来,两人眼睛几乎都张不开。 等他们适应周围的白光时,才发现,他们采的一株株散落的药草竟全部腾空而起。 “咚!!!” 一声神人擂鼓。 两人心头大震,跟着心脏也抽动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一团糟。 只是这一声,如天降雷劫,所有药草竟是直接化作粉末。 白芒也是一闪而逝,瞬息之间急剧收缩,如潮水回池,化作沙粉的药草跟随而去,最后收缩入那唯一的缺口,补上裂缝,恢复如初。 天地重回平静,一点光芒不漏,就是天上的雷公电母也消失不见。 也许只有那雨神还在打瞌睡,淅沥沥的流着口水,牵连成丝,不过似醒半醒间,嘴角的酒池也几近干涸。 放下挡在眼前的双手,老人才发现,仙人草也变得平静下来。 身上的绿光不见,但却扎根在了那块“泥塑”上。 “这……”老人很是无奈,如今已经雨过,看样子这仙人草即使没事,也是想把这“泥塑”当家了啊! “公!刚才是咋个回事?”小姑娘受的惊吓不小,带着回潮的呜咽声跑到老人身边,也不顾老人刚刚的交代。 老人也没法怪她,一切起因也是因为他自己。 “没得事了,应该结束了!” 小姑娘慢慢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双仿佛滴入这场雨帘的双眼好奇的打量起来。 “它怎么长在这块泥巴上了啊?”小姑娘惊讶的指着仙人草问道。 老人有些苦笑,嘶哑着嗓音道:“我也不晓得,今天嘞事我活了七十多年也是头一次见!” “公,真嘞有仙草吗?” “你说怎么叫着叫着它就真变成仙草了嘞?” 然而,小姑娘的心思却已经深深地被好奇心占领,根本不好奇老人的第一次所见的往事。 仙人草是山里很难见的一种药草,因为其起死回生之效就被祖上传做“仙人”之名,久而久之,仙人草也就成名了。 不过成名之后,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叫它的小名“仙草”。 当然,它还有一个“俗不可耐”却又十分恰当的小名——仙花。 因为仙人草成熟之际便会花开送子,而后结束自己的一生。 据说那有闭月羞花之貌的古美人若是见到它开花的时候,也会蒙面含羞而去。 所以,从来没有人见过仙人草开花,就因为一段传说得了一个“仙花”之名。 小姑娘终于慢慢想到了正事上,不由得苦恼道:“公,那仙草怎么办?” “没得法子,只能看看能不能拖回去了!” “啊?可是这那么大一块泥巴咋个拖啊?” 老人看了一眼旁边破碎的竹背篼,一咬牙便走过去,挥着锄头就是一阵凿。 很快就将两个背篼的背带拆了下来,然后打结成一整根绳子。 “来,你在后面帮公推!” 老人将绳子套在“泥塑”凹凸相交的位置,然后开始用力拉。 但又令人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块看似坚硬沉重的“泥塑”竟然轻如鸿毛。 看得爷孙二人惊奇不已,不过今夜怪事凭出,两人很快就平息下来,反而庆幸了一下,不然这块石头拖下山去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 于是,两人几乎无负重的情况下很快就找到了老人之前说的山洞里,然后生火休息了一夜。 都来不及观察那块“泥塑”,两人就迅速睡了过去,这一夜他们真的是身心疲惫。 翌日一早,二人又匆匆拨开山里的云雾,往山下走去。 当然还有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一具泥塑,老人深刻怀疑是古董。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在泥塑上的仙人草,似乎生的更加滋润了。 第2章 开花 云深不知处,山下有人家。 西南山区的崇山峻岭,实在难以想象先民们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安居而业的。 一夜倾盆大雨,第二天几乎就是云雾环绕,宛若人间仙境。 若是猛吸上两口此时的“仙气”,定然精神一阵,只觉神清气爽,这也许就是真正天地的味道。 然而碗水村的大人们心情并不如这空气般清新舒畅。 因为村里唯一的“神医妙手”黎医生以及他家的小孙女樱桃进山寻药后一夜没归。 村里有一座小祠,算是村里的“公堂”了。 昨夜大雨刚起,村长就开始召集人准备着了,等着过了半夜,山里竟仍然杳无消息,便迅速派了三对人马进山寻找二人。 而直到今日天明,已经来来回回派出了近二十支队伍进山寻找,可是仍然没有消息,所以祠堂里现在压抑得紧。 就在这时,只见一中年妇女跑出来,直接跪在村长脚下,朝着自己就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啪!!!” 众人心生不忍。 那妇女这才哭咽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没照顾好安安,黎医生他们也不会出事!” 村长是个头发花白,皱纹很深,看起来六十来岁的人。 此时,正砸吧着一杆老烟枪,烟杆油光锃亮,不知是不是传承了许久,还是与他这大半辈子都形影不离的原因。 烟雾缭绕下,村长动了动披在身上的大衣,并没有阻止妇女又甩在自己脸上的一巴掌。 但村长不开口说话,其他人都不敢上前阻拦。 村里如今男人并不多,精壮汉子就更少了,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所以村子里的村长拥有绝对的威严。 而精壮的汉子们都在山外面,据说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看到的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里打工。 有好多汉子出去了便不再回来,好一点的就只有每个月或者每年寄回家里的那些钞票还证明他们的存在,能一年回一次家的都很少。 这样一来,家家户户大大小小的事其实都是这位村长在把持着,算是真正的父母官。 就在女人准备扇自己第三巴掌时,村长终于开口了:“行了,收起你那点惺惺作态的可怜!” 妇女便再不敢动,只能跪在地上,轻轻哭泣,只有周围的妇女有些不忍。 紧接着村长继续说道:“劝大家心里不要有其他想法,像这个傻婆娘一样不会说话,最好希望黎医生没事,不然村里再想有一位医生来救命我想大家也清楚有多困难,黎医生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必须要看到人,你们也必须要找到为止,不然都不准给老子休息睡觉!” 说完,祠堂里又是一阵安静,大家都在祈祷着黎医生快回来。 黎医生虽然是外来人,可是在这里几乎呆了一辈子,听说是以前知青的时候下来的。 后来能调往城里,然而黎医生一样放弃了,真正扎根于此。 黎医生的好也在这几十年里,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所以不用村长过多交代,每人其实都希望黎医生能安全归来。 就是村里看门的那大傻子也知道守在村口一夜,只为看到黎医生的身影安然无恙的归来。 碗水村的村口有两个,一前一后,两个村口长得大慨都一样,都有一座跨过小溪的泥沙桥,前面还有些坑洼,但算是村子里唯一的比较现代化的设施了。 而今天,那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魁梧汉子从前村口难得的挪到了后村口,只因为后村口是通往大山里的最方便的路。 突然,坐在桥中间一夜都死活不动的汉子突然起身来,抖下一身泥水,真比落汤鸡还狼狈。 油渍的头发被他用手从额头处拨开,滚下滴滴“泥水”,然后瞪大了眼睛,眼白放大,若是体面一些可能还真有阮籍青目见人的名士面貌。 很快,消息一声声从村里唯一的大道上传来,直至祠堂。 “黎医生回来了!” “黎医生回来了!” 村里人头涌动,已经快到中午,所以大人小孩都走了出来。 这一夜大家都是心惊胆战,此刻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人一路走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路道谢也道歉。 不过大家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老人身后的那块“泥塑”上。 “黎医生你力气还蛮大嘞嘛!”有人惊奇道。 但在这时,村长走出人群,一声呵斥道:“都出来搞哪样,给老子都滚回去,有男人的下雨没得事干就回家给我们村多生几个男人来,没得男人嘞,还有屁大嘞龟儿子都跟老子躺在床上,听听隔壁有汉子嘞床板够不够响,不够响举报有奖!” “哟~” “老不羞!” 男人嘘声,女人羞耻,不过人群终究散去。 只有村长屁感觉也没有,只是在那泥塑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便看向黎医生道:“没得事就好,你一个能抵好多条人命,下次我不希望有下次!” 黎医生刚想解释,村长吐了一口浓烟便打断道:“别跟老子解释哪样,你不累老子等了一晚上还累了!” 说罢,转身就走。 黎医生苦笑摇头,这自己看着长大小屁孩如今竟然也能来教训他了,既是欣慰又是感慨! “公,村长他干嘛那么凶嘛?我们也是要救人嘛!还有他吐嘞烟真的好难闻!咳咳……”可惜小姑娘一番各种表示不服的动作都被村长他老人家忽略掉了,当然,小姑娘也只敢在村长离开后抱怨出言,他们这一代,哪怕她父母那一代,打记忆里就畏惧这个话不是很多但一说话就让人可恨又觉得老不羞的村长。 黎医生笑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行了,别生闷气了,闷坏身体了公还心痛嘞!” “嗯,没得事,毕竟我们带来了仙草,想到安安哥能好起来我就开心了!” 不得不说光线真的就是最好的滤镜,笑起来的小姑娘在白天就是这山里的精灵一般,为这孤零零的小山村添了不少色彩。 老人跟着笑起来,不过只有心里在叹息,仙人草虽然堪称神药,可是真想给一个人起死回生,他还真不一定有把握,特别是现在的仙人草可是出现过了一场意外的。 当然,他黎医生虽然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基本,但也有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私心的。 他能这么不要命的去山里找药,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他那大孙女。 因为小姑娘口中的安安哥是他那大孙女的青梅竹马,不出意外以后会成为小姑娘的姐夫,当然,老人心里也是默许的。 安安原名罗安,村里挺乖巧的小男孩,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跟母亲也是进了一次山,然后出来就这样了,后脑被击伤,生命体征也在不断减弱消失,老人这也是在做最后一搏了。 至于受伤原因,恐怕只有罗安的母亲知道了,可惜那女人却对其中原因闭口不言,因此也就成为了一个悬案。 然后,爷孙二人轻松拉着那块“泥塑”往家里走去。 安安如今就躺在黎医生家里,由着黎医生,樱桃,以及他母亲轮番照顾,不过安安的母亲还是会二十四小时守在床边。 “嬢嬢,大暑快过了,姐姐也快回来了,等姐姐回来了安安哥一定会好的,安安哥还要娶我姐姐呢!你就不要哭了嘛!” 家里,安安的母亲早就守在了床边,泪眼通红道:“我就怕他坚持不到那一天了!” 樱桃连忙摆手着急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公都把仙人草找来了,安安哥一定会好嘞!” 安安的母亲便闭口不言,只是看向在院子里忙碌那些草药的黎医生喃喃道:“这辈子欠你们的可能下辈子也还不完了。”说完,不由得又开始哭了起来,只看得小姑娘干着急。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很快来到金秋时节。 而那块“泥塑”黎医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不知道怎样将那仙人草挖出来。 原本很轻的“泥塑”竟然也越来越重,到今天已经无法让一个成年人拖动了。 为此,老人也找了村里的许多工匠想办法,可是都无能为力。 心一狠,老人干脆暴力解决,然而“泥塑”就是水火不侵,比金刚钻还硬,同时也以更快的速度在提升自己的体重。 而之所以能观测到体重的变化,就因为“泥塑”一角身下的泥土已经陷了一个小坑,而安在一块青石上的“头部”直接让青石出现了裂纹。 这样继续下去的结果就是有一天青石直接炸裂开来,然后“泥塑”顺便就将青石身下的泥土又砸了一个深坑,那天晚上在屋子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地震了。 这一下,黎医生带来的这件“泥塑”算是传开了来,成为众人的饭后谈资。 而就在陷入坑里不久后,一天晚上,无风无月的夜晚,仙人草就这样突兀的开花了。 当时小姑娘还正在熬药,等她反应过来时直接就跑到黎医生的屋子里,激动得语无伦次。 不过黎医生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跟着就跑了出来,同样张开了嘴。 安安的母亲也闻声而出,然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哭咽道:“安安命不该绝啊,终于有救了!!!” 当晚,村里的所有人都被惊到了,毕竟一直活在口头传说中的仙花出世,谁人能够不好奇。 所以大半夜的好多人衣衫不整的就跑了过来,有的小孩干脆就不穿衣裤的跑了出来,也有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睡眼惺忪的跑来,总想着能否沾沾仙气。 即使看不见,但随着前后的一声声议论吹嘘,后面看不见的人也在心中描摹了一个大慨,总觉得可以作为后世子孙的一笔口头遗产了。 ………… 一花三叶,其叶玄玄,花开九张,白玉莹莹,蕊若星河,载有满船清梦香。 花开世界,这一夜,或是一段新历史的开始,而碗水村的人,他们将成为历史的第一批见证者,也是第一批叙载之人。 只是今夜没人发现,往往出现在人群聚集处中央的村长大人竟然没有出现。 不过大家也没觉得什么,可能村长不在这里还更好,毕竟好几次都被他老人家扫了太多的兴,今夜的聚焦点自然还是仙花。 但那神色总喜欢严肃的村长却出现在了祖祠里,点燃了三炷香。 稽了三首,而后喃喃道:“仙人开花,天授长生,祖宗的交代总归是来了,到我也终于要结束了啊!” 第3章 花开花谢 世上原来不止有昙花会花开一现,这仙花同样也会。 美之所以美,便是因为它的芳华只存在弹指刹那,连寻找瑕疵的机会都没有。 贵之所以贵,便是因为它的短暂存在可能让一条生命永恒。 “花谢了,仙花谢了!!!” 黎医生家的院子墙头墙尾都快挤爆了,人声鼎沸,如热锅上的蚂蚁攒动不停。 “安安!!!” 就在这时,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突然传出。 黎医生暗道不妙,连忙大喝道:“都给我散开,莫要吵了,屋头还有病人嘞!” 众人也知道大事不妙,然后开始纷纷后退。 黎医生和樱桃则迅速跑进屋里,看到安安最后一眼时,只看到腹部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嗓子眼好像有痰一般吐着气咳嗽了几声,然后腿脚就直接蹬直了! “哎……”黎医生垂首低叹了一声,终究是命该如此啊! “黎叔,救救安安啊,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嘞,求你了啊!!!”安安母亲跪着从儿子床前转向黎医生。 然而此时的黎医生也无能为力,只得不忍心道了一声:“节哀顺变!” “安安,我的安安啊!!!”妇人躺在地上哭声不止,出气不畅,眼看就要昏过去,黎医生连忙伸手按住了一个穴位,才让妇人回过劲来。 樱桃陪着安安母亲跪在地上,带着眼泪不停安慰,果然是人命如花易夭折。 第二天,村里便挂上了摆布,有请的道士先生开始定穴挑日子,夜里又有经文超度,宁静的村子热闹了好几天。 而在坑里的那块裂缝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泥塑”,却是没人管了。 停堂三日后,逝者终归是入土为安,从此安安家里就只剩下母亲一人了。 封穴那天,小雨低沉,青山霭霭,趁着雨滴在斗笠上拉出雨帘的时候,樱桃低声问道:“公,姐姐晓得了不?” 黎医生轻轻摇头道:“我还没告诉她。” 抹了一把眼泪,小姑娘然后才道:“那她一定会好伤心的,甚至会跟公你生气嘞!” “哎……”老人唯有叹息,一家的丧事,谁知伤了两家人的心。 说也奇怪,除了安安下葬后的那天,竟然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眼看还没有停的趋势。 看着村里变得青黄交接的水稻,人们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若是再这样下去,今年吃饭就真成问题了。 不过小姑娘倒是没这方面的烦恼,她家经常只有她爷孙两,又因为黎医生的特殊原因,所以是不用种田的,她家的粮食全部由村里提供,是那么多年来村子里定下的规矩。 本来黎医生也过意不去,可是经历了两任村长,两任村长的强压之下,也就勉为其难的遵守了,是真的勉为其难,所以黎医生只能用自己一辈子来回报了。 而就是这连绵的细雨却实在让人烦闷,还不如直接来一场大雨让人闷在被子里睡得安心些。 似乎这两个月以来也就这件事老天爷如了碗水村村名的愿,隔一天就来了一场大暴雨,村里是鸡飞狗跳,又让人们不开心了,这年头老天爷也有些难做啊。 而这场雨也终于是将黎医生院子里那个多出来的坑给填满了,院子看起来似乎舒服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水坑里探了出来,只是轻轻晃了晃,便迅速攀附在水坑的边缘地面。 紧接着,一个沾满泥水的赤裸身体开始往外爬,颇有鬼片即视感。 第一个发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黎医生。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发现他时浑身已经被雨水洗净,露出一副秃顶然后还皱巴巴的头颅。 而若是细看,不仅他的头颅是皱巴巴的,就是他浑身的皮肤都是如此,如水泡过一般,白得渗人。 黎医生连忙喊来小孙女,小丫头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怕得不敢靠近,嘴里还不停喊着“大白天咋过也有鬼出来嘛…大白天咋过也有鬼出来嘛……” 没办法,黎医生只能冒着大雨将那人往屋里拖。 看到黎医生如此,樱桃心里也担心黎医生,便鼓起勇气跑了过去给黎医生打着伞,慢慢的,也就习惯这长得像水鬼一样的怪人了。 不过丫头还是很不自然,毕竟对方可是赤身裸体,走到进前才发现,对方还是个男的,不过那个地方同样皱成了一团,不过肉乎乎的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可爱许多啊! 想到这,丫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起来,虽然她年纪还小,可男女有别的问题在黎医生这样的家庭里自然懂得早些,也多些。 好在没人看见,但心里也是一阵心乱,乱到这场大雨原来也如此安静。 —————— 天晴了,雨停了。 一切都好像不在水恹恹的,“洗心革面”般重获新生。 小姑娘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为了照顾那个怪人,这几天自己都不能出去跟她的小伙伴们玩了,本来她还想着跟狗蛋,胖子他们吹嘘一番的! 不过爷爷第一次用严厉的眼神看向她时,她就知道,她那招一向能够成为必杀技的撒娇绝技算是不能够对爷爷施展出来了。 不过好在爷爷也答应了她的一个小小要求。 说是小小的,其实这个要求还是可大可小,也算是一个承诺,就是答应她可以在未来自己做主一次,就是姐姐也不能拦她。 不过对于黎医生看来,这件事就算是一件小事,毕竟等姑娘长大了,自然是所有的事都由她自己做主了,又何止一件。 可是真到那一天后,黎医生会后悔他在今天承诺的这个“小要求”的,原来还真有事哪怕小孙女长大了他也不想要孙女能够自己选择做主的。 而黎医生答应这个要求,一是真的觉得小,二主要还是他猜到了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恐怕就是他从山上带下来的那个“泥塑”。 无论他的猜测错与对,暂时都不能往外说,否则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孙女就只能想方设法“禁足”在家里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因果”吧! 可是黎医生即使想方设法的不透露消息,却还是有人登门拜访了。 若是病人黎医生还轻松些,可惜此人还不是来看病的,所以黎医生就有些紧张了。 村长登门,黎医生只能茶水招待。 村长继续砸吧着他那根老烟杆,吞云吐雾,倒还挺像快活林里的神仙。 坐在堂屋里,靠在靠椅上,就像躺在自己家或者公堂里一样,村长不急不缓的像闹着家常问道:“黎老哥这两天都忙些啥子,我在路上都看不到你了,害我还以为你出啥子事了嘞!” 黎医生抱歉一声,然后笑道:“这不是那天下山来嘛,身体本来就累了,可惜又遇到安安这件事,年纪大了就受不得这些劳心伤神还费力的事,然后又是几天嘞雨,所以这一躺下去人就懒了嘛,倒让你们担心了,真嘞不好意思哈!” “这样子嗦,那没得事了,毕竟年纪大了嘛!”喝了口茶,看到黎医生也刚准备放茶时村长又突然问道:“咦,今天咋过没看到妹儿嘞?” 黎医生淡定放好茶碗,然后笑道:“这不是天天大雨嘛,药都潮了,怕它们发霉,所以想趁到天气还可以晒一晒,樱桃就着我喊去分药了!” “哦,那忙不忙嘛,我正好没得啥子事,药嘞我也认识些,分药还是没得问题嘞!” “不用了不用了,有樱桃就够了,你也有你的是要做嘛!” 眼看村长还真就要不客气的起身,黎医生开始有些紧张了,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得事,没得事嘞,反正也是闲起嘞!” “真嘞不用了!” 不过无论黎医生如何拒绝,村长这位不知进出这院子多少次的老病友可是轻车熟路的就去了药房。 黎医生一阵无语,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老混蛋,记得他小的时候也不这样啊,那时候好像还挺可爱,特别是在穿着开裆裤在地里玩泥巴以及跟村里的狗抢屎吃的时候。 是了,应该是被村里那几条已经去世好多年的老狗调教出来了。 可惜来不及细想,村长大人就喊了一声:“这药房哪里有人嘛?不是去了病房吧?”然后就跟着钻进了病房。 黎医生已经放弃挣扎了,毕竟房子就这么大,藏个大活人能藏哪里去? 病房还有个专门煮药的单独分隔开来的房间,为了以防万一,黎医生就把那人放在里面。 不是他不想找个好地方藏起来,主要还是院子真的简陋。 一间堂屋待客,一间厨房烧火,一间关家禽的,然后就是两间睡觉的房间,人住的地方其实都还不如病房以及药房。 所以村长大人很快就找到了他想看到的。 “老村长!”樱桃惊讶地喊了一声。 村长难得露出一张笑脸,不过自己的笑脸自然要换点东西的,于是毫不客气的就在小姑娘脸上掐了一爪。 也不顾小姑娘各种不开心,转头就出来朝着正准备解释什么的黎医生笑道:“黎老哥啊黎老哥,不就是有个病人嘛,救死扶伤多么伟大而又光荣嘞事,何必害羞嘛!” 拍了拍黎医生的肩膀,村长就离开了。 黎医生一头雾水,就这样? 第4章 大梦初醒 秋老虎终于来了,躺在床上快一个月的任之初终于幽幽醒来。 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秋风吹醒的,亦或者是田里的稻谷飘香。 任之初脑子里现在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一片黑暗,虽然清醒了,但思维好像还没跟上节奏,陷入在了一片时空错乱的区域。 形象的形容他此时的状态,那就是一个睁开眼睛的植物人。 只不过他的灵魂,正在另一个世界中挣扎。 “公!” “公!” “他醒了!!!” “他醒了!!!” 发现他醒了的第一个人自然是一直守在他床边照顾他的樱桃。 小丫头的声音一下子就遍布整个院子,甚至跳出墙外。 声音之所以如此大可不仅仅是对方醒来的这个结果是对小姑娘这段时间以来的回报,更是小姑娘觉得院子外面的大门终于在近一个月以后重新向她打开了。 老人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先是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任之初,然后就朝着小丫头轻斥道:“你这妹儿嗓子就不会安个门吗?病人还躺在床上嘞嘛!” 小丫头撅着嘴,无声的反抗,不,也是有声音的,泫然欲泣的呜咽声真叫黎医生无奈。 也是知道这时候说这种话有些委屈小丫头了,黎医生只得蹲下来,柔和道:“妹儿啊,小声点嘛,要是着你又吼昏过去了,这不就白费功夫了嘛!” 小丫头勉强制止住了继续使出绝招的欲望,老人松了一口气,迅速查探任之初的情况。 黎医生很快就懵了,因为躺在床上的这个“活死人”没有脉搏。 再用手指探查鼻息以及心跳,同样皆无,咽下一口口水,老人稳住心神,轻笑道:“妹儿,你先出去嘛,我再给这人好好看看!” 樱桃瞬间开心道:“可以出去玩了吗?” 黎医生点头道:“可以,但可注意些,还有,先别把这事说出去,不然人家知道家里收藏了一个怪人,可能因为害怕就不敢跟你玩了哦!” “嗯嗯!”小丫头用力的点了两下头,然后一脸兴奋的跑了出去,都没注意到自己一身的药味。 等着丫头走后,黎医生才开始愁眉不展。 看着皱巴巴的男人,他的心跟脑子都变得皱巴巴起来。 针灸,药物擦拭,总之能用的一切办法黎医生都试了一遍,可惜都没有作用。 甚至到最后黎医生还用对皮肤有一定腐蚀性的毒药擦拭了对方的局部皮肤,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恨得黎医生这样的老好人都抱怨了一句:“你他娘嘞到底是人还真是怪物啊!”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村长大人又不约而至。 “砰砰!” 病房的门被敲响的时候还吓了黎医生一大跳,然后就看到那张沟壑纵深的脸。 一双眼睛好像无视了病床上的任之初。 即使能感受到村长并没有在乎他在做什么,可是黎医生还是浑身不自在,甚至更觉得有些怪异。 “你能不能下次喊一下嘛!”黎医生有些抱怨道。 村长倒是有些讽刺感觉的轻笑一声道:“咋个?也有啥子麻烦能让我们黎医生心情不好了咩?老子到门口喊那么大声你没听见?” 黎医生不理会他,直接问道:“到底啥子事?” “听说你不开心,这不是想让你开心一哈嘛!”村长突然开始故作神秘。 “快说!”黎医生就要蹲回去。 村长转身就要走,但回头放下帘子时不忘记又嘱咐了一句:“自己出来看哈,不然我怕后悔死你!” 黎医生只能认输,跟着走了出来,紧接着就瞪大了眼睛。 “柚子,你回来了!!!”老人喜不知言。 “公!”柚子一把就跑过来将黎医生抱住。 柚子已经是快二十岁的姑娘了,如今在城里上大学,也是村里如今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学医的,而学医未来主要服务的对象自然就是碗水村的村民。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柚子的学费同样是村里人一分一分凑出来的。 所以村长对这位大学生也算是格外的关注,在她一回来,就立马给送上门了。 不过村长也很识相,立刻就躲开了,不打扰爷孙叙情。 只是老人很清楚,自己家孙女哭得那么伤心,可不是因为想他这糟老头子的,而是因为那已经安葬差不多两个月的安安哥。 两人虽还没经历什么合卺之礼这些东西,也没有私定明言,但彼此间早已默契对方就是执手白头之人。 可就这样的情况下,一方突然撒手人寰,另一方又怎能不伤心。 “你不怪公吧?”老人心里除了跟着伤心以外其实还有些害怕的。 都说女大不由娘,他这当爷爷的虽然不是娘,可差不多也算四分之一的娘了,而另外四分之三自然是爸爸,爷爷,奶奶。 孙女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道:“我想去埋他的地方看看!” 黎医生有些头疼,因为这时候才想起来,家里面好像没有祭祀用的东西。 但撇头一看,才发现门口已经准备好了香纸,甚至还准备好了牲醴,不用多说,老人就已经猜测到是谁准备的了,除了村长他老人家,谁还能这么周到呢? 可是自己的窘相,肯定又被这小老头看去了,果然一切都在算计中。 “姐姐,你回来了!” 突然,小丫头就出现在了门口,笑脸红扑扑的,像极了快成熟的樱桃,脸上的汗渍还未干去。 柚子勉强一笑,喊了一声“妹妹”便没了下文,着急上坟。 ………… 家里重新安静下来,心里不放心任之初但还是领着孙女上山的黎医生终究还是错过了这一幕。 任之初胸腔突如其来的剧烈起伏,没有呼吸,却是“砰砰”作响,好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空洞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丝变化。 那是一副极其壮阔的景象,四周云崖入天,参天巨木撑起一朵朵人间屏障。 可人间虽偷得稍稍安宁,但那天穹却风起云涌,玄黄纵横,有七彩电龙在紫色云海中翻滚,又有血日烛阳,天上刀风吹过,虹光摇曳。 整一个万般“盛景”,却奏末日离歌。 而在这末日之下,阜山之列,一男子却盘坐中央,那是群山脉眼,灵气汇集之地。 然而此刻,这上天垂青之地,却同样是上天最容易施法之地,转瞬便成为了风暴中心。 男子却是任由外界各种力量撕扯,巍然不动,反而有一种飘飘然见似成仙的感觉。 但没人知道,这看似波澜不惊的状态下,已经是他第十二次渡飞升劫。 飞升劫顾名思义,既是飞升得道成仙的第一劫,唯过此劫,方能成仙,常人能过一次便得丢掉大半条命,更有甚者直接身死道消,而男子却足足过了之前的十一次。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这十一次等待转眼便是千年,就是自己的道友都有不少人已然飞升。 不死便会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只要有机会,又有几人甘心放弃。 可是人间凡尘却越来越重,成仙也越来越不易,别说成仙,就是想到达他这样的飞升境也是难上加难,如今世间所有的飞升境,几乎都是他那个时代的遗留,不同的是,他到达飞升境只用短短五百年不到,堪称绝世天才,却是在飞升境等了千年,而其他人却是真真切切爬了千年甚至更久才到的这个位置,至于人间再找一个他这样的,早已千年不降,这在之前,的确没有过。 他有预感,若是这一次再不成,他这辈子都可能跳不出这红尘中了,千年的等待终将化为泡影。 男子终于睁眼,双眼抛开气质不谈,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有的只有那坚定不移的执念。 睁眼刹那,白衣燃尽,哪怕是那山上仙家极致天材地宝打造宝衣也禁不住老天爷的弹指之怒。 男子唯有苦笑:“不愧于地支数天劫,十二宫星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啊,末法末法,真要亡了所有人的路吗?也罢了,都十二次了,就让我一身气数尽归天地,说不得还能换来人间一出天的机会!” 男子盘坐身躯匀速升空,一道法相金身开始撑开,法相迅速又分开三道身影,是为一气化三清,扣天问劫。 三相盘坐三角,是为稳,撑开独立的自身小天地,以自身的道与天地大道磨合。 然而,天地不仁,道的猛烈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法相金身瞬间无数裂纹产生,破裂的声音如瓷器破碎,碎音作雷,奔腾万里,人间落泪。 “哎……终究输天一子,不过人生值得!”以身作祭,还了占据人间千载的运数,他是彻底放弃了,只留下一点遗憾希望有后人能继续朝天挥拳。 乌云未散,金色的雨让人间生机盎然,灵气突然充沛了不止一点,不少宗门弟子竟然直接突破,人间山水神灵更是获益良多,有感应的大人物已经朝天一拜。 拖着残躯,男子看向人间最后一眼,然后抬头看向那天穹,淡笑道:“我叫任之初,虽未幸不识天君,但有幸让天君识我!” “嘘!” 突然,一道嘘声出现,任之初懵了。 飞升境的他虽然不及往日实力万分之一,但他十分肯定,自己没听错。 他刚犹豫是否出声问什么的时候,那道嘘声再次传来。 “嘘!” “天幕难遮,若要知晓,来世自寻!重见光明之时,便是仙劫度过之日!做个好梦!” 说罢,任之初震撼了。 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刚离开,天上便如同破了一个大洞,黑黝黝深不见底,只是看了一眼,任之初便觉得自己灵魂快要落入其中。 视线刚移开,才发现先前那些天劫营造出来的各种异象竟然开始没入其中,更确切的说是直接被吸进去的。 紧接着,吸力开始蔓延至他身上,自己也开始被逐渐扯入其中,再看身下,山河大地在支离破碎,真正的人间末日。 任之初忍不住大吼:“你给老子滚,不要干扰我自己的事!!!” 然而任由他骂得再凶狠再恶毒,那个黑洞仿佛不可逆转的继续吸着,至于他的声音其实根本就没有传出去。 看似很慢,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任之初就被吸了进去。 而后就陷入了昏迷一样,满眼只有黑暗,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在绝望中挣扎怒吼也许才是最绝望的事,任之初终于感受到了,他发誓,下辈子哪怕不是个人,也不想再感受一次这样的经历了。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任之初甚至都已经放弃了挣扎,浑身都已经麻痹,却是在某一个时刻,他却仿佛突然身陷泥藻中,或者说是被埋入其中。 于是,他又开始了挣扎,直到自己又身陷在了深水之中,可惜在这些地方,所谓龟息之术都不能用,又不能死,只有憋到自己想死一样的难受。 任之初感觉自己这些日子来,可能把上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这是他修道以来不敢想象的事。 而在今天,他终于看到了光明。 放弃了肺部抽搐的难受,疯狂的挥舞着四肢,拼命的向上游去,这是他不知多久以来,终于感觉自己跳了出来,呼吸到了极鲜的空气。 躺在床上的任之初,双眼逐渐恢复神采,可惜皱巴巴的皮肤并没有立刻恢复,也由不得他操控,就只能这样躺着。 不过相较于这些日子的折磨,他感觉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原来能尽情的呼吸一次,都是这样美好。 这场梦真是令人难忘! 第5章 怪物 阴宅多在环山绕水间,又是几近原始森林的大山里,所以安安的“新家”并不是很热,甚至还有一丝丝凉爽。 不过也是白天,若是在夜里,就不是凉爽了,信奉山水鬼神村民们可能还是忍不住背后凉飕飕的。 柚子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提着篮子,走在这条从小走到大的小路上,还算稳健。 终究是走过了平稳的水泥路,再来走这样的山路,柚子偶尔还会踉跄几步,到达终点时,双脚都有些发软,气喘吁吁。 不过这也还算好的,本来也是风尘仆仆,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回村的路本就难走,现在又赶着上山,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倒是小丫头一路上倒是活泼得很,无忧无虑的一路蹦蹦跳跳。 黎医生其实想告诉丫头考虑一下姐姐的感受,可是想到两个都是自己最爱的孙女,最后就只能自我觉得的不偏不倚道:“丫头注意点,别跳去跳来嘞,小心崴到脚!” 可小姑娘哪里听得进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是跟自己姐姐,自然要开心。 柚子什么也没说,一路上话也不多,就是妹妹问东问西,都是关于城里的事,她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应对着。 丫头自讨没趣,却也没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生分,就只能自己玩自己的,让这条路走起来没那么枯燥。 来到坟头,柚子顿时开始流泪,但什么也没说。 黎医生与小丫头只能在一旁安慰,过了半天,柚子渐渐缓和下来,然后默默给“安安”上香烧纸。 做完祭拜的事后,柚子就跪在那里,看得黎医生既是糟心又是担心。 最后,柚子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公,听说安安哥他是因为你们找嘞仙人草没及时给他用才死的吗?” 黎医生心里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小丫头这次倒是没多话,只是很灵性的瞥了一眼爷爷。 黎医生张开有些干燥的嘴唇道:“妹啊,那天是个意外……” 黎医生只得尽量中正平和的将那天的事说了一下,只希望柚子不要责怪任何人。 说了一大通,却只换来柚子轻轻的一声“嗯”,紧接着又没了话。 看了一眼即将笼罩天空的夜幕,黎医生终于又开口道:“那你看天也快黑了,是不是先回去啊!”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想说嘞再跟安安哥说哈儿!” “这……” 拗不过大孙女,黎医生只得先带着小孙女回去。 回去的路上,小丫头闷闷道:“公,姐姐为哪样回来就变得这样怪怪的嘞?我记得以前即使不开心,姐姐也不是这样子的嘛!” 黎医生只得叹一口气道:“那是以前嘛,姐姐现在长大了,是个大人了嘛!” 小丫头立刻嘟着嘴道:“那我永远都不要长大!” 黎医生不自禁的便笑了起来,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童年趣事,不过这句话可比曾经的自己懂事多了啊! “嗯,好,我家樱桃永远也长不大!” “可是不长大也不太好啊!” “嗯?为啥嘞?” “因为不长大,我就好难做我想做嘞事!” “呵呵……” 刚回到家里,黑色的天幕已经快拉至西山,黎医生给任之初灌了药后就又立马准备上山,给柚子送油灯去,不然下山可容易有危险。 但刚开大门时,柚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外了,吓了黎医生一跳。 “呀!妹儿你那么快就回来嘞了!” “嗯!要说嘞都讲完了!” 说完柚子便径直走入院子,然后寻着药味儿就来到了药房,找到小丫头。 小丫头此刻还在熬着药水,这些药水是等会儿要给任之初擦拭身子的,也算外敷了。 “姐姐!”小丫头喊了一声。 柚子没有应答,就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任之初,双眼被火炉里的火光照得通红。 “妹儿!”黎医生跟着跑了过来。 “是不是安安哥的药你们拿来救这个怪物了!”柚子突然就冷冷地指着床上的任之初问道。 “妹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咩!那是……” “别跟我说那些,你以为我会信吗?一个人被泥巴包起,根本不可能呼吸,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仙人草还会落地生根?掉在他身上就长在他身上了,难道是他家嘞吗?说这些骗骗三岁小孩还行,骗骗村头这些没得一点文化和见识的乡巴佬也可以,骗我就算了!!!” “你……”黎医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而,柚子根本还没准备结束,直接操着旁边的一根小板凳就要往任之初身上砸。 黎医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柚子的手,从柚子手里把凳子抢下来,然后大声道:“杀人是犯法嘞,我说的不管你信不信,安安走了我也伤心,但事实是这样,我也没得法啊,救死扶伤是医生嘞职责,现在哪个还活到,我就只能救哪个!” “公,姐姐,你们别打了!呜……”樱桃被吓在角落,哭喊着。 然而柚子没理会她,当然这时候也不会注意到小丫头的,只能是黎医生跑过去,蹲着用手遮住小丫头的耳朵,然后轻轻对丫头道:“丫头,闭上眼睛,啥子都不要想!” 柚子这时候也有些泣不成声,似乎刚刚的力气已经用光,颤抖着嗓子道:“你们不让我杀了他,好!行!” 说完,柚子就夺门而出。 黎医生并没有阻拦,只是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像一种当地的儿歌,不断在小丫头耳旁唱着。 夜黑风高,月明星稀,老村长还坐在桥上,做垂钓的姿态,身旁的傻子就在一旁围着他转来转去,但就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似乎有些畏惧。 柚子此时正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刚到桥头就停住了身形,似乎还吓了一跳,不过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就立刻改正了神态。 村长吐了一口烟,在夜里好像山里的瘴气一样。 “妹儿啊,去哪里嘛?大晚上嘞,在家里不好吗?”村长转头看向柚子。 柚子冷哼一声,不留痕迹的擦了擦脸上变得冰冷的泪水,然后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管那么多做哪样?我是村长你说该不该管嘛?” “这是我个人私事,你没得资格管,这在城里我就是能报警嘞!”柚子声色俱厉。 村长继续轻飘飘的吐着烟,当嘴唇脱开烟嘴后,冷哼一声道:“少给我说这些,你也说了那是城里,别忘了你是如何去嘞城里,要是没得碗水村,你能去成?” “好!那我就不去了,我也不读书了,反正我学医也是被你们逼的,你难道以为我很想去吗?”柚子眼泪又忍不住留下来,有些声嘶力竭的吼着。 村长不再说话,傻大个好像更害怕此时在自己眼里有心陌生的柚子,慢慢退后,都快靠在老村长身上了。 老村长连忙一脸嫌弃的一抖手,老烟杆打在傻子身上,然后骂道:“给老子过去点,一身脏兮兮嘞还想朝别个身子上碰,傻子也想占便宜吗?” 傻大个只能对着村长傻呵呵的笑。 柚子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久了,村长抬头看了一眼柚子身后的方向,黎医生正站在那里,眼里有感激,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村长从栏杆上跳下来,走到还在些许抽泣的柚子身侧,轻声道:“是我们有些自私了,但我还是想说,大晚上嘞,邪祟多得很,危险,还是先回家吧,有啥子事情,我们接下来可以慢慢谈,总有一天能解决嘞嘛!” 柚子没回话,村长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说完抬腿就走。 路过黎医生身旁,一个眼神示意他啥也别说,然后硬拽着黎医生离开了。 到了村里,黎医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拉我回来干啥子嘛?妹儿她还在那边嘞!” 老村长嘲讽道:“切,大孙女都着自己气出家门了,你这哈去就能拉回来?” 黎医生无言以对,他能够事事尽量对人好,但在这亲情矛盾方面,还真不是一句对人好就有用的。 “听我嘞,在家头舒舒服服的躺起,姑娘在外头怕了,自然就会回来嘞!” 黎医生怀疑的看着村长。 村长气笑道:“呵呵……老子当了那么多年嘞村长,难道这点公信力都没得吗?” 黎医生轻轻点头,村长立刻甩手走人。 黎医生有些慌了,又上前去想拉住他,虽说村长看着在感情方面一点也不靠谱,但是总比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好多了。 村长又是嫌弃的将手一甩,不耐烦道:“自己回去找!” 黎医生不听,也不说话,就拉着。 “嘿~还赖上我了吗?” “快撒手,不然我要打人了哦,到时候别说我不尊老爱幼哈!” 黎医生死活不肯。 村长也怕了,求饶道:“求求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嘛!我怕了行不嘛!叫你回去找就回去找嘛,虽然我没得你年纪大,但是听我一言没得错!” 黎医生就死死的盯着村长,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孩要心爱的玩具一样。 “啊,姐姐你回来了!”还是樱桃的声音解了这道锁。 “哎哟,可算解脱喽!” 黎医生回头,柚子不知何时也到了门外转角的巷子里。 黎医生刚转头想说声谢谢,村长早就逃之夭夭了,顺便还不忘嘲笑一句:“叫你回头看你还不信!” 第6章 俊后生 自从那夜之后,黎医生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了下来,就像八九月的夜,说冷就冷,说黑就黑。 柚子进家后就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话,想说话的时候就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往安安的坟头嘀咕。 哪怕是见着了安安的母亲,也一句话没有,甚至像见到陌生人一样。 更关键是她好像也忽视了任之初的存在,不再阻拦黎医生他们的救治。 看起来结果还行,但黎医生更担心了。 村里不少人都说柚子是不是伤心过度有邪祟趁虚而入,染上了什么癔症。 为此,村民们还“关切”地专门请了村里懂得一些阴阳五行的道士先生来测测。 不过结果看起来不错,因为道士先生是被柚子用柴刀砍出来的,也是柚子那么久来对人说过的第一句话:“我没病,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然后,村里又安静了。 孩子们继续嬉戏打闹,大人们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有离去的,但进来的很少,一切都是按照老样子运转起来。 转眼暑假结束,柚子该去上学了,看着柚子收拾行礼,准备出发,黎医生就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村长给黎医生做靠山,一起将柚子送到了村口,临走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而爷孙两人都不知道,等到他们下次交流时,就已经过了好几年,柚子这次出去后,就再没回家,也没给过任何消息,害得老人几年后甚至都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睡在安安旁边。 山中有四季,四季有轮回,轮回无止,但碗水村却好像在时间长河中停了下来。 冬天的碗水村几乎没有雪,霜结成冰,却也如雪般白了山头檐角。 碗水村好像被冰冻结住了,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那袅袅炊烟,潺潺流水,几乎都是静止的。 “公,你看,好可爱,白绒绒嘞!” 小丫头伸着有些被冷红的双手放在一片白色绒毛里。 如果不是黎医生亲口说,可能没人会相信躺在床上的这是一个人。 任之初这一躺就是半年,真的是躺到发霉,一身白毛如雪,已经看不出了人样。 遇到这样棘手的事,黎医生也是新娘子出嫁,人生头一回,所以干脆不管了。 又等了两个月,来年至春,任之初身上的白毛才开始掉落,好在黎医生担心的换毛的事并没有发生,毛发掉落后,重新露出了那一身皱巴巴的皮肤,不过变得很硬。 小丫头用手指戳了戳,眉头紧皱,嘟着嘴道:“我公为了你都把姐姐气走了,还用了好多好多嘞药,为啥子你还是这样子嘛?” “咔嚓!”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小丫头的手指竟然将任之初的皮肤戳裂了。 小丫头“啊”的叫了一声,倒是吓坏了黎医生,还以为小丫头出了什么事,然后才发现了那个洞。 不知不觉间,屋内满香,说不出来的味道,用小丫头的形容就是这香味好像把所有的有香味的药草拌在了一起,然后倒进了这个春天里。 裂缝开始如蛛网般裂开来,开始满身扩张,然后塌陷,崩裂。 尘埃后,晶莹剔透,自带日月荧光,似乎把尘埃也照亮。 惶惶乎如日月,悬象著明。 四目相瞠,小丫头哈气一吹,终于露出这具身体的真容。 只纯粹以对美的目光欣赏,男子的俊如陡峭峰林,美如昙花一谢的仙人草,躺时的气质也如屋后青山,厚重宽伟,又给人依靠的安全感以及雨后清新的感觉。 小丫头也是第一次就凭一张脸就给自己一种信任以及亲切的感觉。 黎医生终于舍得感叹一句:“我真的救了个神仙啊!” 任之初虽然外表恢复,可是他的状态一如既往,双眼看着有神,但就好像并不是在看这里的物景。 不过能恢复到此时的情况,已经证实了黎医生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足以让黎医生愧疚的心获得了些许安慰。 自此之后,黎医生家里藏着一个人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因为这具身体自带的香气虽然不浓烈,却是飘至碗水村的一沟一壑,一帘一槛。 所以一段时间里也引来不少人的好奇,但都被黎医生用在山里救的人和药香的借口给挡住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春夏。 似乎什么也没有变,但任之初变化挺大的,趁着夜里的蝉鸣,任之初静静地躺在院子里。 没错,他能下床了,他身下的靠椅,碗水村村民叫做“老爷椅”的东西还是黎医生亲手打造的。 之所以如此,还是任之初刚能下床,躺了那么久,没瘫痪就不错了,所以他一天的运动量并不会很多,大多时候都还是静卧或者坐着。 而且他虽然能动,但却连话都还不会说,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面部肌肉还未恢复,小姑娘无论是逗他还是气他时竟是看不出一丝表情来。 所以久了,樱桃对他也没了兴趣,都是跟村子里的小孩到田坎上跑天跑地,在小溪里摸鱼抓虾。 只有夜里的轻蝉吟唱时,才有两人无声的交流,只不过满是小丫头的朗朗读书声。 丫头不小了,也开始了启蒙,村里的先生自然也是黎医生兼职,当然,他的学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小孩想学了才来学一下,或者就是单纯的为了好玩,只有小丫头嘟着嘴,因为这是她每天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而每当这时,任之初就会起身端坐,静静地坐在丫头旁边,听她语出贤者云。 随着任之初运动量的增加,他也越来越闲不住,开始在村子里瞎逛,还总喜欢坐在田坎上,看着村民秋收农种,坐在桥头看着村童嬉戏,也能跟傻子用眼神交流几句,或者听着村长的唠叨,偶尔还能不要脸的坐在某家主要劳动力不在家里的妇人家的门前,舔着饭香。 渐渐地,村子里的人也就开始接受了任之初的存在,即使他不说话,但好像就在这潜移默化中,他就成为了村子里的当地人。 不过相信,真正的原因还是村里人的众多几乎相同的一个说法——这娃儿长得真嘞好看! 就这样,任之初会笑了。 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多,小丫头也感觉在这大哥哥似乎越来越有意思,无论自己伤心还是开心,他总会迎合着她,当然不止是她,村里好多人都觉得这不会说话的娃儿除了好看性格也真是讨人喜欢,时不时也经常帮忙。 小丫头逐渐喜欢上了读书,村里的其他小孩也是,总觉得在一个能懂自己,欣赏自己的哥哥面前表现自己,是一件很开心,很自豪的事。 黎医生就渐渐地忙了起来,祠堂那间空置都快成为储物间的预备教室,重新腾挪出来,任之初也成为了他最大的一个学生。 对此,哪怕黎医生总要家里祠堂的两头跑,也每天乐的开怀,好像大孙女的离去,也不是那么伤心了。 那天夜里喝了点小酒,黎医生坐在樱桃树下,与任之初分享着蝉鸣,突然兴致兴起,忆起往昔少年:“哎~你这后生是不晓得,我曾经也是个俊后生嘞,问问十里八乡的,哪个不晓得?后来我出去读书了,可是不晓得好多姑娘掩泪相送……” 似乎觉得吹牛过头了,又或者是想醒醒酒,重新组织一下语言,黎医生停顿了一下,张着嘴呵呵了两声,不知道是嘴干还是想笑。 然后又说道:“我是在一座比这个村子大不晓得好多的城头学医,以前环境不好,看了好多生离死别,可能真的是年轻了,容易上头,总觉得在生离死别这两件事里怎么也得解决一件事人生才有意义,所以做了医生,还发誓要做一个伟大嘞医生,救死扶伤,什么病都能治的那种,直到有一天做了知青,来到了这,才终于接受了现实,治病能救命是没错,但改不了命啊,你能治病可是他们连看病都困难,但那时候我还是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鬼话,一头扎进了这里,啥子都不顾了,不然我现在都应该到城头某个大医院当院长了吧?” 似乎有些不甘心,黎医生盯着那片星空,重重道:“但是我那时候怎么可能认命嘛!毕竟还啷个年轻嘛,一腔热血不洒出去对得起年轻人这三个字吗?老子当医生就是要当一个有水平有志气的医生,既然改不了我的命,那就想办法改他们嘞命,我要好好嘞治一治这里嘞穷病,我要让他们都能出去看一看,有机会给自己挣条命出来,至少能去看我都治不了的病。” 说到这,黎医生突然又有些伤心道:“我其实好想改变他们嘞,可是真正做了以后才晓得,这世上最难最难嘞疑难杂症可能就是这个穷病,最难做的是就是改变一个人,我一直不晓得咋过做,但我还是不会放弃,哪怕晓得我没得希望了也不会放弃,毕竟穷病再难治也不是绝症,而且后头还有人嘛,所以我就死磕到底,这一磕就是五六十年,父母临终都没能看一眼,真嘞是子断亲离,比皇帝还要孤家寡人啊!屋头人都当我死了,没得办法嘛,一晃都是那么多年,都在我以为就这样嘞时候,你他娘的竟然可以一声不响的做成了老子一辈子都没做成嘞事,你说这公平不,哈哈……”老人终于又重新开怀。 任之初静静地看着老人仰天长笑的侧脸,原来这个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老人才是最豪迈最英雄的那位嘛,谁说只有文盲老村长的?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他们那个时代的一位位读书人,虽无提剑透血气,却能提笔点苍山,并以贤音问天,我能成仙否? 天上明月皎皎透人心,人间郎中也暖人嘛! “你这后生的确挺俊的!”任之初笑着点头,很同意的。 可惜老人笑着笑着就睡着了,没听见,不然怕是能提着手中二两米酒扯着老村长吹一夜的牛。 “老子连哑巴这病都能治好喽!” 第7章 搬迁 转眼过了五年,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是只出不进,更有拖家带口搬走的。 眼看村子就要有消失的迹象,这一次村长他老人家却是没有阻拦。 若是在以前,村长肯定要拉上村里所有人,围着要搬走的那家人,好好开一场批斗大会不可。 所以村长就像水坝,村民就像水,水倒是能越续越多,但有一天水坝不在了,水轰散的速度也会更快。 主要可能还是村里的收成也一年不如一年,就是去年还第一次出现了干旱,而今年的水灾也让人们看不到年底能吃饱饭的希望了。 再加上一封封来自外面的信,就更让大山里的人躁动起来,这个养育了他们一辈子的地方,终究不能够成为他们心中的依靠,自然也不能成为他们的牢笼。 而唯一没有一丝要走的欲望的可能就村里唯一的傻子了。 至于任之初,走不走与他何干? 终于,在碗水村人口不到原来一半,且年轻精壮劳动力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村长终于再一次召集村民开启了大会。 原来祠堂大堂前空旷的场地里能站满人,如今是围了一圈还漏着风。 村长眯着眼睛,不停地砸着烟,不知为何每次开会,总会被村长他老人家把气氛搞得那么压抑。 人们陆陆续续进来,等到村里所剩不多的人包括小孩都进来后村长才把烟杆搁置在旁边的桌子上。 桌子另一侧坐着的是黎医生,一般黎医生坐在另一边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件事是件大事,还需要他这个见过世面的文化人来做参考了。 同时,下首左侧还坐了三个穿着花白短衫的中年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公文包,前坐的那位推了推带着的一副细边眼睛,剩下两人不停扫视着众人,似乎也有些紧张的样子。 村长润了润嗓子,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村长不急不缓道:“各位乡亲,今天嘞叫大家来是有一件大事,有多大嘞,就是关乎到了各位未来生活的问题,具体怎么说就看今天来嘞这三位公家人解释了,大家自己斟酌,不懂嘞等哈可以问,但别人说勒时候请不要打断!” 戴细边眼镜的那位中年男人立刻起身,笑着对村长点了一下头,然后面向村民们笑道:“各位乡亲哈,大家不用紧张,不要那么严肃嘛,今天这事嘞总嘞来说对大家算是一件好事!” 推了推自己眼镜,男人又温和的笑道:“我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哈,我叫黄文华,是东齐镇的书记,今天来呢主要就是想说一说这个移民搬迁的问题,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们这个碗水村啊,地理位置实在太偏僻,所以大家嘞生活水平也很难提高,但是嘞,国家要发展,社会要发展,那么老百姓的生活就是国家首要考虑的问题,只有你们生活品质提高了,才算得上我们国家的发展得到了进步不是,所以嘞我今天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代表政府希望各位乡亲父老能搬到镇里去住,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你们下一代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嘞!” 说完后,村民们一点表示也没有,黄书记有些尴尬,黎医生适时站出来道:“大家有问题有想法的都可以说哈,这件事总嘞来说就像黄书记讲嘞那样,好处还是多一点嘞,至少以后大家看病就比现在方便多了!” 村长抬头看了一眼黎医生,拍了拍桌子沉声道:“讲这些做啷样子嘛是?” 黎医生笑着回答,也是对村民们说的:“我说嘞是实话嘛,可能你们有的小娃儿不晓得,我其实是从外头来嘞人,我晓得外面嘞世界,年轻人嘛,还是多出去走一走嘞好,而且镇里隔碗水村也不是很远,随时都可以回来嘛,但那里好多条件都比这里好,以后娃娃读书,出去当大官都是有可能哦!” “哈哈……黎医生说的很对啊,外面充满无限可能,政府呢也是真心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希望大家能大胆嘞走出去,拥抱外面嘞世界哈!” 黄文华说完,这一次终于有人开口问道:“那要是我们都出去了,我们家头嘞地怎么办?到镇里又吃哪样子嘞?我们又住哪里?” 所有人又把注意力看向黄书记,民以食为天,安居为业,自古如此,也是国家稳定的根本。 黄文华笑道:“大家都莫要担心哈,大家走后地归国家,国家嘞会退耕还林,但是都放心,国家政府都会给补贴,镇里有房子,大家放心住,不要钱,还会给各位在城头提供工作岗位,至于家里嘞娃娃也就能在城里读书了!” 条件看起来的确很诱人,但不知为何,村民们就是感觉有点不踏实。 这时,黄文华又从手里的公文包翻出几张纸来,甩了甩,摊平纸指着上面的红色大字说道:“各位可以好好勒看哈,我有没有骗你们?这是上级政府下发的红头文件,还有盖章,我骗你们就等于我是在犯法,为了这个地方,毁了我的一生,我犯得着不嘛?” 看着大家都不说话,黄文华也只能挠脑袋。 这时,村长走到黄文华身旁,背着手,拿着烟杆,比黄书记还要像大领导,然后淡淡道:“要走嘞我也不拦,我也晓得我们村是哪样情况,饭都吃不饱自然得想吃饱饭嘞问题,今天既然叫大家来,就是看大家自己意见的,政府还是值得我们信任嘞,不过我也可以说句实话,我们村是整个东齐镇最后一个开始搬迁的村子,原因也简单,以前都被我拦住了,政府嘞人都被村口那个大傻子赶跑了,没错,也是我吩咐嘞,但今天我是真心希望大家能出去,至少能吃好饭,享受国家带来的优惠政策!” 黄文华听得眼角直抽抽,难怪他先前的同事都说这个村是个钉子村,顽固不化,果真应了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话,为此,他还有两个同一岗位的前辈都被调走了。 就是他们今天来其实也差点被那傻子追着打的,若不是村长这次大发慈悲,他们恐怕又要挂彩回去。 果然,村长一开口,村民们就放心了许多,开始询问起了细节问题,不到一天功夫,村里人口安排情况就差不多配置下来,只有少数几家不曾离去。 一户就是村长,不过他的儿孙都会离开,一户就是黎医生,他要为还在村子里的人继续服务,还有几户都是家里没有年轻人的老人,他们不想再奔波了,反正已经土埋半截,只求一个落叶归根。 对此,黄文华三人并没有过多要求,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相对于前辈们而言,他已经是在烧高香了。 第8章 下山 人要走,天下雨也留不住。 还好雨不大,只是和风细雨,碗水村的村民陆陆续续开始搬离。 村长,黎医生,傻子三人站在村口桥头,目送大家离开。 只有离开碗水村的时候才知道离开村子的路有多难走。 别看碗水村地势平洼,但离开时才发现,碗水村所在位置是地势最高的地方,四周的山像火山口一样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出了这个口子,就真的能够一览众山小。 因此,下山的路就注定了困难,当然,上山的路也不简单。 最陡峭的地方几乎就是垂直向下,人们只有顺着旁边的树藤才能勉强往下。 对于一些从未出山过的小孩以及一些年纪大一点的人,根本就走不出去,这就全靠人背肩扛,慢慢将他们顺下去。 危险的还是一路的荆棘落石,若是一不留神,可能就会真的提前呆在这里一辈子了。 可饶是如此,也并不能挡住大家对山下世界的向往。 “哎~人心果然已经不在这了啊!”村长目送最后一批人离开此地,不由感叹道。 然后又转头看向黎医生问道:“你真要陪我们死在这里?” 黎医生笑道:“我家里可还有精壮汉子,我想走随时就能走!” “呵呵……还嘚瑟上了,是福是祸可还不晓得哦!” “嗯?” “不摆了,回家去,这天还下起雨嘞,淋湿了还得洗个澡!” —————— 村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死寂沉沉,比往年冬日还要冷清,寂静。 樱桃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好朋友都走了,熟悉的人也几乎都走了,丫头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也第一次想离开家乡,原来孤独陌生并不是环境的改变,想离开也不是那里不是故乡,而是留恋和熟悉的人都不在了。 任之初走到她的身边,拿出一本《边城》给她。 丫头不明所以,也不懂这书中许多内容,只知道这是爷爷很喜欢的一本书,因此他也会偶尔读一读,读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但她挺喜欢书中的那个小城,依山傍水的,也是现在她对外边城镇想象的来源。 见丫头不动,任之初“嗯”了一声,示意她拿住。 丫头接住后,疑惑道:“难道要我读给你听吗?” 任之初微笑点头,看见他的笑容,丫头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点头道:“好吧,看在这时候你还不离不弃陪着我的份上!” 任之初笑着就要摸摸丫头的脑袋,却是被她轻易躲开,嘟着嘴恶狠狠道:“我不小了!” 任之初恍然,是啊,五年过去,丫头已经豆蔻年华,随之抱以歉意的笑容。 几年来,任之初几乎靠着表情就能与所有人进行交流,就是村口的傻子都能懂他。 也正是如此,看到任之初的歉意后,丫头难得的有些不忍,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哭了起来。 这就让任之初有些头疼了,好在黎医生及时赶来救场。 只不过刚进门的黎医生立刻就警惕地盯着任之初然后抱着丫头问道:“咋过了嘛?是不是这个家伙欺负你了!” 由不得黎医生不警惕,实在是樱桃越是长大,还就长得越漂亮了。 当初她的姐姐柚子就是村里一花,可惜出去太早,如今的樱桃可是更甚柚子当年啊。 与樱桃差不多年纪男孩,都有心动的迹象了,只不过因为青春年少,不敢表达而已,但他们的长辈可是早早就探了黎医生的口风,甚至随着自家孩子的长大,他们还把任之初当做了半个敌人,没办法,谁叫人家长得太好看,担心自己看中的媳妇就被人拐跑了,只不过黎医生并没有谈论太多,只是说随孙女喜欢。 而之后,黎医生也开始防备起任之初来,既然都有人打自家孙女主意了,那么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所以他还得提出十二分的心思来防任之初才行,毕竟这家伙的段位有点高,人家可是凭自身本事被人提过亲的,奈何这小子不喜欢,他代替拒绝了,可这也更说明了,这小子得防,说不定正打着他孙女的主意呢! 所以今天看到樱桃在一旁哭泣,黎医生才十分敏感。 任之初自然晓得黎医生的心思,可正是如此,才觉得又可笑又无语。 谁知还有一个过来看热闹还要煽风点火的。 村长他老人家缓缓进来,看到这一幕便笑道:“哟呵!我刚讲就被我说中了咩?黎老哥,你要小心点哦,毕竟他现在可是村里唯一的精壮汉子了,我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还长得恁好看,人家想做啥子事我们可拦不住!” 黎医生一口骂道:“滚你娘嘞!!!” 但眼神很快更加紧张的看向任之初,任之初只好扶额叹息。 樱桃抬起头,闹了个大红脸,哭着责怪道:“你们都欺负我,呜……” 说完,挣脱黎医生,跑回自己的房间。 黎医生不明所以,就只能骂着村长,盯着任之初。 村长看得兴起,哈哈大笑。 任之初“苦中作乐”,也有意思的看着两个老小孩。 —————— 寒来暑往,山上不知何年? 总觉得人走了,人气也就散了,人气一散,立刻阴盛阳衰,生机不复。 短短两三年,碗水村原来留下的老人便离世得差不多了,在村子的后山,迅速布满了好几座新坟。 没人打扫的屋子也塌了好几座,良田荒芜,都不需要政府退耕,它就已经开始还林。 而今天,任之初与黎医生还有樱桃就送走了属于这个村子的最后一位老人——村长。 村长今年其实七十还不到,生前还精神抖擞,还能上山抓野物,而今一早竟是傻子来通知村长去世的消息。 丫头感觉自己这最近半年快成泪人了,看着一个个长辈的离世,她既难过也害怕,害怕的是自己的爷爷也有一天会离开她。 为此,她还经常做噩梦吓醒,梦的内容自然都是爷爷的离世。 都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丫头现在是信了,她相信爷爷是不会离开她走的。 村长生前也没留下什么话,只是留下一封信,这都说不会写字认字的老人,实在难以想象字竟然能够写得如此漂亮,当得上书法一说。 内容也很简单,嘱托他们不要伤心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叫黎医生不要真的陪他死在这里,那这样他可算是死了也要愧疚的,其他的还有些感谢,并对黎医生说了一句“再见了老伙计,祝你长命百岁”。 本以为结束的内容最后如同画蛇添足的还加了一句“若是傻子愿意跟你们走你们就带上他,若是不愿意你们也别找了!” 看到这,三人才想起傻子来,似乎给他们通知了村长离世的消息后,傻子就不见了。 接着三人把村子找了个遍,还把山上的一些范围也找了,就是没找着,最后不得不放弃。 对此,任之初开始感觉到了许多古怪,这两年的死亡事件总让他有一种预谋的感觉。 所以,半夜三更,他一个人悄悄的上了山。 第一个所在的位置正是刚离世的村长坟前,只见他轻轻抱拳道:“得罪了!” 说完,右手于虚空中轻轻一滑,一抹荧光忽闪,然后没入土中。 紧接着,土下一切景象历历在目,最后更是看到了村长的遗体,一切正常。 而后,他又依次走了这两年来死去老人的坟墓,发现有的已经成枯骨,有的还在腐烂,总之都是正常的。 “难道我多心了?” 但就在任之初陷入自我怀疑时,傻子却突然出现了。 夜色中,傻子突然出现像幽灵一般,蓬头垢面就像阴间的黑无常。 但任之初却没有一丝慌乱,立刻就看出了此人就是村口的傻子。 而这一次,任之初竟直接开口问道:“傻子不好当吧?” 傻子竟然如同正常人开口了:“皆是前尘旧梦,你我都应该看得开些!” 任之初笑道:“你果然藏的够深!” “不是我藏得深,而是阁下的实力还未恢复罢了!”傻子答道。 任之初迅速眉头紧皱:“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得并不多,只不过你的确该离开了,我知道这世上如我们这般人还有不少,我也能感受到你体内拥有惊人的能量等待释放,但到底有多惊人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就需要你自己去探寻了!”傻子说完,拱手一拜,然后与黑夜为一色,消失不见。 而任之初非但没有解除心中疑惑,反而更加忧虑,只不过他心中确定了一件事,想弄清楚他的“前世今生”和前因后果,还就真的只能下山去。 第9章 靠脸吃饭 黎医生也是果断的人,并没有因为他那份感情就真的准备死在这里,毕竟他不止他一人,所以准备了一天,他们也着手准备下山。 东齐镇原本并不大,常住人口不过几千人,同样也有许多常年在外工作的人不在镇里,所以看起来就更不热闹了。 但自从人口搬迁开始,这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城镇也迅速扩大。 原来从镇头到镇尾就一条水泥路,而今也迅速扩张到了五条,主道更是换上了最新的沥青。 碗水村前两年下来的村民如今被安排在了镇子的东南角。 东齐镇搬迁来的人口一开始就按照这种设计的,每一个村几乎就住在一起的,所以邻里还是那个邻里,只不过邻里也未能长时间看到。 到镇子里后,人们又会迅速离开,又只留下一批老人,年轻一点的包括中年人甚至中老年人都会继续远走工作。 原来政府安排的最近工作岗位也在县里去了,不过留下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听到一点消息后都会继续向东,因为那里的工资才能让他们在镇里不种田也能生存下去。 还好的是孩子们的教育的的确确得到了极大改善,镇里的确也有中小学,不好的是孩子们为了得到教育被迫与父母分离,与长辈相隔,注定了又是长久的守候。 —————— 一身泥泞,黎医生三人终于看到了东齐镇汽车站五个大字,进进出出的汽车,看着新奇得很。 老人面露缅怀,曾经他在东齐镇也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又继续被安排到了碗水村去。 而今五六十年过去,变化早已让他有些茫然,甚至是无措。 任之初以及樱桃就是满脸的好奇,因为两人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钢筋水泥的建筑物,还有很多除了绿色,蓝色,白色,黑色这样常见颜色之外的颜色,让小丫头眼花缭乱。 任之初一眼看去,满色皆入眼帘,微微失神却不为所动,因为他不过是东齐镇真正的客人。 随着黎医生缓缓走入,满眼皆是陌生人,黎医生不停感慨,小丫头抱紧了怀囊里的那本《边城》,她好像体味到了什么。也许是长得更大了,走的路更多了,才愈发觉得家乡的好,熟悉才是最真实亲近的情感。 黎医生是寻着镇政府的方向去的,想找到住的地方,自然是先联系上那位黄书记。 可惜到政府的时候黄书记不在,听说出去办公了,工作人员端了杯水,让他们等着。 可是过了几个小时,眼看都要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也不见人回来,黎医生自然就等不下去了。 问了碗水村搬迁户安排的地方,然后就自己过去。 终于看到熟悉的人,不过都是苍苍白发,但是午饭至少有着落了。 来不及叙情,黎医生入门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吃饭,然后再谈其他。 赶了一天一夜的山路,那点干粮还是顶不住啊! 任之初倒是一如既往的细嚼慢咽,这户姓牛的老主人便在一旁忆往昔的玩笑道:“这男娃儿还是像个女娃儿一样,一点都没得变!” 樱桃在一旁不停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不过目光却偷偷瞟了一眼任之初,心跳都带上了不一样的频率。 黎医生笑道:“我倒真嘞希望他是个女娃儿!” 任之初心道:“我若是女子,那恐怕碗水村的搬迁工作得到今天才能开始吧,虽然一天就能结束,不过也苦了我们的黄书记喽!” 以任之初的样貌若是女子,又未嫁娶,自然多少男人会等候他。 任之初淡然自若,怡然自得的喝着水,听着黎医生他们聊着天,安然一副活神仙样。 到了下午一些,还在镇里的老人都过来拜访叙旧,也有人来问曾经留在村里的老人怎么样了? 当得知都已经离世后,不由的露出难过和缅怀,一辈人离开了,那就又到了下一辈人了…… 直到日吻西山,黄书记才匆匆赶来,先是给黎医生安排落户,然后又安排住处,最后再得知村长已经离世后才坐下来跟着黎医生喝了两口缅怀。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才是他们采购的日子,好多生活用品都需要准备。 可是到了第二天才发现,怎么自己存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看啊。 这时候,生活就出现了问题,再细想,好像他们家现在也没了生计来源。 于是,黎医生只买了一些基础的东西,至于一些大件就只能将就着原来的邻里看有没有剩下的,哪怕破一点的也行,虽然有些看不下去,但好歹算是暂时安定了。 ………… 夜晚,黎医生就只能把任之初悄悄叫到自己的屋里,然后语重心长道:“花啊,我也不晓得你能不能听懂,但我还是得说一说,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嘞的确有些困难,我也不是难为你,可是丫头她肯定要准备上学了,家里就你我两个男嘞,我嘞年纪大了,有时候这个吧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也帮哈子忙,去外头找找事情做,添补一哈家用,你说嘞?” 花是樱桃这伙小孩给任之初取的名字,因为他与仙人草的关系,所以他的本名叫做仙花,好像也挺适合他的容貌的,所以后面全村的人干脆就这样喊他了。 黎医生期待地看着任之初,可惜任之初只报以一个他们给他取的名字一样的笑容,如仙花一样好看,就是让人心情不太好。 “哎~你说你长恁好看有啥子用?能当饭吃吗?”黎医生闷闷道。 然后…… “砰砰……”门被敲响。 黎医生出去开门,进来的正是老牛。 搬迁户住的楼房都是三层为一栋的小楼层,然后三面裹着里面一个院子,城里应该叫小区,这里就只能叫做活动场所。 他们两家虽然不挨着,但其实也并不远,老牛走过来,不消五分钟就能到他们这个区的园子。 “老牛,你来这是?”黎医生好奇的望出去。 老牛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有两人,都是女的,一个年纪大,一个年纪小点,但并没小多少,都画着一点妆,不过还好,不是浓烈得让人无法将目光塞在脸上那种。 年纪大的先开口,一步越过老牛,将老牛挡在身后侧方,然后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脑袋。 黎医生闻着一股很不习惯的香气,还好也不是很浓烈。 “我来嘞是听说你家有一个男娃儿是吧,听说还是个残疾,不会说话,脑子也有点问题,但这些都不是很大嘞问题,我这个妹结过两次婚,有个小娃儿,然后今天到街上碰到喽,又听说你们跟老牛熟悉,所以我就想来问哈子,看看能不能给他们凑一对!” 说着,她就将身后那个年纪小一点,也比她瘦一点妇女拉到前面来,笑道:“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我叫潘丹,这是我妹妹潘红,你看看,我家这妹长得还是乖嘞嘛!”。 看着保养也还行,并没有农村妇女那副被风吹日晒的痕迹,不过大热天的还裹着几层轻纱里子,看着挺贵却怎么看怎么怪异,还不如他们农村的粗布短衫。 黎医生也没想到,还有人来是为这事,不由得自己也有些笑意的看向隔着一堵墙还坐在屋里的任之初,即使隔着一道门,他也有些想笑。 但自己那乖孙女却突然开门跑出来,大声道:“公,你是要把花花卖了吗?我不允许!” 潘丹立刻变了一副脸色,不像生气但语气里还是有些责怪道:“你一个丫头片子懂啥子?那是你公嘞事!” 黎医生却是突然果断道:“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说罢,就要关门,却是被那潘丹一个侧身挡住门口,然后往里一靠,黎医生竟然差点没挡住。 潘丹又笑道:“我晓得那男娃儿是你们捡嘞,养那么久也不容易,但你们现在刚从山头搬出来,总不能还要在这里跟他养老嘛!还不如成全我这妹子,她也不差,关键是有点钱,屋头有个酒厂,到时候给你们万把块的彩礼,多好,不然就凭那个娃儿,又是残疾,到哪里找媳妇去?还是我家妹子那么好嘞媳妇,我家妹子能看上他,已经算是你们对他最后的回报了,当然,也算是让他去了一个最好嘞去处!” 说完,还不忘朝着那年轻女人使眼色,又紧跟着朝老牛使眼色。 年轻女人潘红连忙点头道:“叔叔,我是真嘞看上他了,我也肯定会对他好嘞,如果你嫌钱少,我还可以加,两万你看咋过样嘛?” 老牛也劝道:“我觉得妹子说得有道理嘛,黎医生,你也辛苦一辈子,做了一辈子嘞善事,也该休息享福喽,这应该就是你的善报到喽!” 实在没曾想,原本还担心生活过不下去,转眼竟然就被人硬塞几万块来,这些钱他们碗水村怕是所有钱加在一起才勉强够吧,而今却只是黎医生一个点头的事,就能拥有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 黎医生的确犹豫了,不停回头看着那堵墙,他突然还有种感觉,任之初应该贴着耳朵在听吧? 犹豫的时候,黎医生的脚还在死死顶住大门。 丫头焦急又紧张的看着爷爷,眼里满是祈求,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声音有些呜咽的喊着“阿公别卖花花”。 “三万!”年轻女人继续加价。 黎医生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并不是为了钱,他也不是商品。” “公!!!”丫头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有些声嘶力竭。 “我们懂!”潘丹笑道。 黎医生继续道:“你们不懂,我承认你们说得也有道理,我老了,的确养不了他一辈子,他这病也不晓得哪时候才好……” 停顿了一下,黎医生盯着那年轻女人道:“如果妹儿你是真心喜欢他,那可以,我不拦着,也不要你一分钱,你自己进去,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如果愿意,你把他带走,如果不愿意,你拿再多钱我也不会让他被你们带走嘞!” “黎医生!”老牛喊道。 黎医生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那年轻一点的妇女潘红。 潘丹立刻道:“可是不是说他脑壳是有问题嘞吗?咋过才晓得他愿不愿意嘛?” “你脑壳才有问题!!!”小丫头在后面骂道。 “小丫头说话注意点哈!”潘丹皱着眉,眉心下沉,就像要点火了一样。 但她刚出声威胁就被黎医生呵斥道:“老子也劝你注意点,这是我家,如果你这样就别想再谈了!” 潘丹瞪着眼睛还是把在嘴边的话吞了下去,黎医生才道:“他傻不傻我们自然清楚,我不晓得是哪个传嘞谣言,不过你们放心,他的意思只要一个眼神我们就会懂,这点老牛我相信他也懂!” 老牛连忙点头道:“嗯,这点我能证明,就是农村的狗都懂,神奇得很!” 黎医生看向老牛,老牛立刻不好意思的尬笑道:“开个玩笑嘛,但是我是真嘞佩服!” “这……”两个女人都犹豫了。 黎医生一声“告辞”就要关门,潘丹又用力挡住,然后快速答应道:“好!” “公!”丫头又喊了一声。 黎医生这一次让开门,想摸摸丫头的头,但被她躲开了,眼神里都是责怪,黎医生苦笑道:“怪不得我嘛,谁叫这小子长得太好看了,都说红颜祸水嘛,再说我们也不可能给他做主一辈子啊!” “你看你公多懂道理,你还小,要多学学!”妇女进家后,就开始嘚瑟起来。 丫头一个调头,直接摔门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老牛过来笑着宽慰道:“黎医生,你总算是福报来喽!” 黎医生只能摇头叹息:“那我希望这个福报能给你!” “诶!使不得使不得!”老牛直摆头。 —————— 第10章 酸涩的柚子 “诶~别说,到街上没看清楚,现在细看这娃儿长得是真嘞好看啊!” 那年纪大的女人眼睛都快怼到任之初脸上了,可惜任之初眼睛都不在眨的,就这样与她对视,直到她感觉有些瘆得慌。 然后才是那年轻一点的妇女走过来,眼神里也是很惊讶,然后点头同意道:“长得真嘞好看,那些电视明星都没他好看!” “妹子这回你可赚喽,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那是一定嘞!” 两个女人笑开了花,觉得任之初才是他们的福报。 老牛跟着黎医生进来,黎医生看向任之初,然后问道:“花,你愿意跟她们走不?若是愿意,我不拦你,她们家条件很不错,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个好归处。” 任之初面无表情,那一直说话的潘丹等不及了,不耐烦的斥道:“我说行不行啊,这就是你们讲嘞一个眼神就能让我们晓得他嘞主意?” 然后满屋子人就看到任之初突然起身,走到黎医生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三人不明所以,后知后觉的潘丹突然喜极道:“看来他这是同意了嘛,原来还晓得告别这种东西嘞嘛,这样四万块,黎医生也不用给我客气了哈!” 黎医生却是突然红着双眼喃喃道:“他不愿意!” 就在大家一起准备喝彩的时候,女人笑声戛然而止。 “说啥子?”潘丹和潘红满是不可思议,潘丹眼睛瞪得像灯笼,在那张肥厚的脸上有些显得狰狞。 “他讲了,他不愿意,所以你们可以回去了!”黎医生重复道。 “哈!你们这是合起伙来耍我咩?”潘丹怒火中烧。 老牛连忙劝道:“妹子你莫生气嘛,有事好好讲,今天不行嘛明天再说也可以嘞嘛,也让人家考虑一晚上也是可以嘞嘛!” 妇女咬着牙齿抿着嘴唇指着黎医生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晚上考虑,明天要是我没得到想要嘞结果,在东齐镇你跟我等到,就是你在县里,市里都莫想躲!” 黎医生直皱眉,原来好久不进的城突然多了那么多堵墙,看到的,看不到的墙都修了好多好多…… 老牛被黎医生劝回去了,因为老牛在旁边建议没有,反而都是一句句对方来头多大的话,一点作用也没有,就是对方的说客。 半夜,三人还是久久不能眠,任之初犯错误一样低着头。 樱桃虽然心情不像刚才那样糟糕了,但并没有好哪里去,还得在一旁安慰道:“花花,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他们!” 黎医生叹气道:“哎~这件事叫怎么弄嘞嘛,要是我之前不说那些话是不是可以倒回去?” “要不公我们跑回去吧,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嘞人一点都不好!” “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现在那里根本不能住人了啊” 二人正在愁眉苦脸时,门又被敲响了。 打开门,又是老牛。 黎医生苦笑道:“老牛啊,你难道还有啥子办法帮我们吗?” 老牛笑着点头道:“恭喜你答对喽!” 黎医生不相信道:“别开玩笑了,我都想过了,大不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别嘞地方,我还不信这个天下都是这两个女人嘞啦!” 老牛连忙道:“你急啥子嘛急,人家之前都讲了,哪怕你们跑到市里人家都抓得住,说白了只要你们还没出省,人家就找得到你们!” “那你说怎么办?” “开始没得办法,但现在有了,我回家嘞路上才想起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或许她有办法!” “她?是哪个?” “诶~难道你连你大孙女都忘了吗?” “柚子?” “嗯!对!” 黎医生不可思议,瞪着眼睛问道:“你莫诓我哦,柚子那么多年没回家了,咋过可能在这里嘛!” “什么?找到姐姐了吗?”小丫头听到点声音,也给激动得不行。 老牛笑道:“不然嘞,开始我们都不晓得,后来有一次你家柚子来看我们,我们才晓得她就在东齐镇,而且还混得很好哦,所以我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那大孙女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你晓得不?”黎医生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孙女。 老牛叹气道:“我也不晓得,你孙女现在是有本事嘞人了,一天到处跑,根本没时间停一哈嘞!” 黎医生却没有失落,反而开心道:“那就好,那就好,她能过得好我就开心了!” 老牛瞥了他一眼,然后道:“黎医生你心还真嘞大啊,本来还想给你来个峰回路转嘞,现在怕是都来不了喽!” “嗯?啥子意思?” “啥子意思,不就是柚子虽然难见一面,但近期她可就在附近,你回来的消息凭她现在的本事肯定能知道,你现在也不用找她,她自然会来找你嘞!” “真…真的?” “骗你做啥子?柚子可还有件大喜事告诉你嘞!” “啥子事?” “嘿嘿……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说完,老牛神秘兮兮的就走了,留下又期盼又紧张的爷孙两人。 一夜无眠,窗外小河湍湍流淌,白月光也变得模糊起来,像在水面上拉上了一张丝绸。 又是云遮雾绕的一天,空气变得格外潮湿。 一身碎花裙,踩着小高跟,短发微卷,身形苗条的身影出现在黎医生门前。 女人正准备敲门时,门却先一步打开。女人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屋里的人也未来得及眨眼,时间好像停止在这一刻。 “姐姐!”樱桃惊喜的在门口看着来的人,声音打破了静止的片刻时间。 柚子笑了笑,看着眼前跟自己已经差不多高的樱桃,感叹了一句:“都长那么大了呀,只是这声音还没变过!” 黎医生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大孙女,虽然时间真的改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但那在心中熟悉的模样却超越了时间,如同永恒。 黎医生眼眶有些红,难得紧张的喊了一声:“柚子”,然后没话说了,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又赶忙抢了一句:“你来了!” 樱桃的笑脸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紧张起来,担心有不好的事发生。 好在柚子却是微微一笑,笑容阳光和煦,让两人突然的如释重负,此刻的柚子,好像又变回了多年前的那个姐姐,那个孙女,但与生气时的她,却宛若两人。 “快进来坐!”黎医生终于反应过来,于是小心翼翼的招待着,总怕又触到两人感情某处的痛点,但看着不但没有亲近,反而更加生分起来。 走入屋子,柚子第一眼就被任之初吸引住了所有目光。 因为任之初从柚子刚进屋子时就就一直盯着她看,想不注意到他都难,更何况他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那种。 柚子继续报以微笑,身后爷孙两人突然的不敢开口。 任之初面无表情,继续盯着她,直到柚子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后,任之初才给了一个微笑。 柚子眼神闪烁变化一阵,然后又笑容和煦的看向身后两人问道:“他就是我原来想打死的那个人吧?” 爷孙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有些尴尬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柚子点点头道:“看来真的是他,没想到真的长得这么好看,听那些叔叔伯伯都说他很好看,像神仙下凡,我还不信,如今亲眼看到,我信了!” “柚子你不怪我们了吗?”黎医生有些希翼的问道。 柚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命有不同嘛,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次来我也不是找他的,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哈儿,我要结婚了,也希望你们能来,不然我的婚礼可就真嘞没得娘家人来了,怕是让人笑话。”说到最后,和煦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似乎就没对二人能来参与她婚礼抱有任何希望。 黎医生终于知道昨夜老牛说的喜事是什么了,但也让他反应不及,只得连忙摆手道:“不会的,你可是我孙女啊,你嘞婚礼我怎么咋过可能不参加嘛!” “嗯嗯,姐姐,我们一直好想你能回来的,能够回到我们一家人当初嘞那样子!” 笑着笑着,柚子双眼便红了起来,泪水止不住往下流,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然后塞给二人一个地址,一个电话,抹了一把眼泪就要离开。 爷孙两人不敢挽留,担心好不容易又搭建起来的感情桥梁又断掉,甚至于按照风俗习惯,婚前新娘需要呆在娘家等待新郎接亲的内容也省去了。 两人只能眼睁睁的又看着那道背影离去,任之初趁三人都不注意时,摇头叹了一口气。 柚子刚踏出门口,迎头便碰上了昨夜来黎医生家的两个女人,两女人身后还跟着一票参差不齐的人马,看着来势汹汹的样子。 那年纪大的女人正要破口大骂,准备叫人就上时,却是话音戛然而止,最后唯唯诺诺又谄媚道:“啊,是嫂子啊,嫂子啥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我们好给您接接风嘛!” 柚子没开口,樱桃却是站出来大声道:“姐,就是她们,昨天还来欺负我们嘞!” “樱桃!”黎医生担心的喊了一句,然后警惕的看着那两个女人。 柚子的眼神转瞬凛冽起来,只是背着爷孙两人,并没感受到其中变化,只是那背影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那两个女人冷汗都快下来了,带头大姐立刻低头认错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黎医生和嫂子你还有这个关系嘛,要是晓得,我当他们成祖宗供起还来不及嘞,啷个敢得罪嘛,看在我家也为嫂子你们每年贡献那么多的情况下,就放过我们一马嘛!” 柚子没说话,目光扫视而过,没人敢与之对视,只有真正了解她柚子现在的人才知道她柚子如今的本事。 柚子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声音有些温和道:“我不希望有下次!”说完还很淑女的离去,但围着的人不一而同的分开一条路,低着头让柚子离开。 樱桃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喃喃道:“公!姐姐好像真嘞好厉害喽!” “嗯!” “那你说她还会是我以前的那个柚子姐姐吗?” 黎医生哑然一笑,眼神里说不尽的情绪,但愧疚以及自责占了绝大部分。 这一笑,这一眼,像极了在碗水村时,第一次尝到村子里那棵年年都会结果的柚子树结的果,酸酸的,涩涩的…… 可它终究是种在自家院子里的树! 第11章 世道未变 大地开始纳暑藏气,人也到了婚姻嫁娶,都是在为来年的繁衍兴盛做准备。 婚礼在立秋那天,好在秋风没有萧瑟,余夏开尽的绿叶哗哗作响。 柚子从黎医生他们新家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家里也迎来了许多变化。 第一个就是家里的东西逐渐丰富起来,各种家电,生活用品天天往家里送,而这些自然都是那个自称酒老板的妇人送的,美名其曰“负荆请罪”。 黎医生无论如何拒绝都没办法,就是不开门,不让他们送到家里,那些人也会把东西堆在门口,报警都没用,反而严重影响其他人的生活,慢慢的黎医生成为了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有好的也有坏的。 不堪重扰,也不想影响其他人,黎医生只能同意他们把东西往家里搬。 这之后,自然是吃喝不愁,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中干扰,黎医生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各种无偿帮助,就是买个菜也会遇到老板各种推托找自己毛病,然后来一句:“是我嘞错,菜都不收钱了,算是补偿你嘞!” 黎医生无奈,最后干脆躲在家里来个静修,这一躲就躲到了柚子说定的婚礼日子。 说真的,黎医生也挺好奇自己这个孙女婿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听别人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这样的人物自然都是很忙的,所以那么久都没见过对方一面,哪怕是到结婚前一天。 对此,黎医生自然不敢强求,只是希望二人能幸福快乐就好。 到了结婚这天,整个东齐镇都热闹起来,最宽敞的那条街道都被“囍”字贴满,红灯点亮整个镇子,主街更是鞭炮齐鸣,整个镇子的人都差不多聚集了起来,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地什么浓重的节日。 这一天,柚子终究是来到黎医生家里,彩凤红妆,等着被新郎官接走。 屋里其实很清静,并没有其他人来送亲,只有他们四人,没人说话,又是离别日,有些凄凉。 长街上统一黑色奥迪轿车,黑色的轮胎压在路面上莎莎作响,比之鞭炮更惹人注目。 到了楼下,同样一身红妆,金龙祥云的男子走出来,头顶一根辫子到后脖颈处,两侧剃到头皮,金色链子让人看了都感觉脖子酸。 双掌从两侧脑袋瓜抚摸而过,抖动了一下有些痘印的微胖的脸颊,然后踏步上楼。 身后跟着一票西装革履的兄弟,跟在后面上楼而去,然后就没人敢跟上去了。 “砰砰……”门被敲响。 “公,我走了!”柚子站起来,然后走向门外。 “哈哈……媳妇,我来了!” 新郎官走进来,一把将柚子抱住,樱桃双眼含泪,似乎受到什么冲击,又或者是自己什么东西被人夺走,于是吼了一声:“放开我姐姐!!!” 新郎官松开柚子,一拍额头,然后看向爷孙二人道:“这就是爷爷和妹妹吧,不好意思,没注意到,我叫徐刚,叫我大刚就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我不认识你!”樱桃吼道。 “樱桃!”黎医生喊道。 “哎~没得事,都是一家人,我们现在是不熟悉,实话,没得事拿,在一起久了不就熟悉了!”徐刚大大咧咧道,看起来倒是一个性格开朗乐观的人。 “既然都是一家人,你们也跟着柚子一起过来吧,养柚子长大也不容易,以后爷爷你们的生活我就包了!” 黎医生自然是拒绝:“多谢了,你们既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就不去打扰了!” “哎~一家人嘞事怎么能说打扰嘛,不行!你们必须跟我们一起来,至少这场婚礼你们得参加吧!”徐刚用毋庸置疑的眼神看着黎医生道。 黎医生则看向柚子,是询问的意思。 柚子则淡淡道:“你们自己做主!” 徐刚顿时不开心道:“怎么说话嘞?都是一家人,必须去,如果不去,外人怎么看我徐刚?怎么说我徐刚?我还怎么带人混?” 然后,一家人就被架着拉到楼下,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樱桃开始还不停哭闹,但被几个黑衣人一站在身前,就顿时不敢出声了。 好在任之初这个死靶子挡在身前,才让她安心不少,然后任之初顺便也被往下拖去。 出了楼,一堆人都在议论,有恭贺,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八卦的,总之是各种议论。 但就在众人准备上车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出现: “那个傻子是灾星,不能带走啊!!!”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看向新郎官,等待着他下一步举动。 新郎官也很符合众人心理的停了下来,腰重新站直,回头,眯着眼睛扫视众人,寻找着声音来源。 这时候的樱桃就更害怕了,这样的眼神她记忆里只在村长的眼睛里看到过,不过村长的眼睛至少还有点点人情余味,再加上从小就熟悉,丫头倒不会那么害怕,而徐刚的眼睛是真的让人觉得小命不保的感觉。 感受到小丫头握紧了自己的手指,任之初低下头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叫她安心。 见人群安静再无动静,徐刚才开口道:“刚刚是哪个喊嘞,请站出来说清楚!” 还是没有声音…… “好!婚礼继续!!!” 礼炮重新奏响,人群继续热闹,而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那个傻子是灾星!!!” 徐刚彻底转身,走向人群中央,看向一个方向,然后指着道:“最好自己站出来讲清楚,要是被我揪出来老子可以很负责任嘞说,不下层皮老子就不信徐!” 见没人敢出来,徐刚一招手,那些本以为是伴郎的西装男人立刻向保镖一样将一处人群给包围住,顿时人群骚乱起啦。 “我再给一次机会!”徐刚手指着天,嘴角斜歪着道。 “是…是我说嘞~”一个中年妇女畏畏缩缩的从人群中走出。 徐刚放下指着苍天的手,然后笑眯眯的看向那妇女问道:“好,那你就跟我好好勒说哈这是为啥子,如果理由不足够,你的皮就不要要了!” 吓得那妇女一个颤抖,额头的汗水冒个不停。 樱桃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妇女,然后指着她就要大喊,却是被任之初一把给捂住了嘴,黎医生也好像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孙女,不过很快又看向任之初,任之初只是笑着点头给了一个回应。 只见那中年妇女双眼通红,缓缓开口道:“自从那个傻子来了我们村子后,先是我儿子死了,然后我们村子被拆了,最后就是大家都要走的时候,村里的人竟然一个个离奇嘞死了,而最后活下来的也就是最后离开村子里的就他和黎医生以及黎医生家孙女三个人,而且就在前几天,听说与他们有过交流的东齐镇的酒厂女老板就去世了,你说这样一个人是不是灾星!!?至于跟他活着走出来嘞人现在也肯定是灾星嘞同伙!!!” 说到最后,那中年妇女似乎真受了莫大委屈,又想要救百姓于水火一般肝胆豪情与正义凛然,抛去了所有的畏惧与怯弱,变得掷地有声。 顿时,人群再次热闹起来。 徐刚瞥了一眼黎医生处,然后又笑着道:“你说什么我都信啊,你当你是哪个?” 妇女大声道:“我叫龙有花,就是碗水村本地人,他第一个害死的人就是我的儿子安安,不信你可以拉任何一个碗水村的人问哈!”妇女正是安安的母亲。 徐刚又看向柚子,黎医生也看过去,直到看到柚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黎医生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安安的事她始终没有翻过去啊……” 但徐刚并没有因为柚子的点头马上下定论,而是又看向人群喊道:“我晓得你们有些人是碗水村嘞,也相信你们认识柚子,但既然我娶了柚子做媳妇,那么我也就算是碗水村嘞女婿了,今天我只想让碗水村的乡亲父老来做个证,毕竟这件事大小也是个忌讳,我徐某人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对我以后的生活有太大的影响,谁能够来证明,那么以后就当我欠他一个人情!” “徐刚嘞人情,岂不是说在整个省都有作用了!” “那是,徐刚是哪个,人家解决啥子事不是一句话!” “……” 听着大家的议论,老牛似乎下定决心,然后走了出来。 黎医生再次震惊,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喃了一声:“老牛!” “哦~老人家,你说说看!”徐刚立刻看向老牛。 老牛也有些害怕道:“我也是碗水村的人,我能证明安安妈说嘞是真的,那个傻子刚来村子没得好久,安安就死了,然后没得好久,又是天灾,村子里讨不到饭吃,然后就散了,最后两年,守在村里的几十个老人都去世了,年轻的才六十岁啊,在两年内都去世要是没得问题大家相信吗?” 紧接着,老牛还把任之初让仙人草开花那天的离奇事说了一遍,而且的的确确又拉出两个碗水村的人作证,便让人有些信了。 最后,安安的母亲大声道:“大家听到了吧,我没说假话,你看他长得那么漂亮,不男不女的,那么多年了更是一点都没变,皮肤更比那些没出过阁,没碰过油盐的大家闺秀还要好,要不是吸人精血的妖怪,怎么可能长这样?” “你们再看那个女娃儿,在我们乡下有哪家姑娘可以长得啷个好看,还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跟这个灾星学了邪术!!!” 霎时间,有人开始害怕,纷纷离任之初三人远远的。 徐刚似乎也有些被吓住了,不自觉的离三人远两步,同时招来手下挡在身前,当然,任之初三人已经被围住。 “公!”樱桃很害怕,于是任之初跟黎医生一前一后给她护住。 眼看火已经点燃,安安母亲又喊道:“现在大家相信我的话了吧?这个人就是灾星,是妖怪,他出现在东齐镇现在看起来还没啥子事,但迟早要出事嘞,不然那个酒厂老板是咋个回事嘞?” 不知不觉间,酒厂女老板看上任之初的事就传开了,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老牛这时候也趁机喊道:“黎医生,你还不快过来,难道真被这妖怪迷昏了吗?” 黎医生一句话不说,安安母亲又吼道:“为了东齐镇的安全,这个灾星必须赶走!” 黎医生只是看向柚子,柚子则看向徐刚,徐刚有些犹豫,然后面露无奈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也晓得这时候发生这样勒事的确让人伤心,你们嘞事我可以先不在乎,但是这小子不行,虽然是黎医生你救的,他的过往我也管不了,但是以后我们是亲亲的一家人,那么我就得为你们安全负责,至少也得为柚子的未来负责,也许我说得有点自私了,但即使放到大家的利益考虑,我想他可能也不太适合在这里待下去了吧!” 只见徐刚的眼神看向人群,便听到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为了大家你还是离开东齐镇吧!” 然后稀稀疏疏的,就不断有人“建议”道: “算我们欠你嘞” “走吧!” “……” 三人成了众矢之的,举目望去,都是那些拒人于千里外的目光,关键是,他们的亲人也现在对面的人群中,原来当年离开以后,她就真的不再属于这个家了,黎医生握紧了樱桃的小手,他原来也真的还有害怕失去的东西。 樱桃泪流满面,熟悉的人去了陌生的地方,原来终将会变成陌生的人啊! ………… “好熟悉的感觉啊!原来世道从未变过……” 一声叹息从人群中央响起,唯有碗水村的人觉得惊讶以及神奇,因为出声之人竟是任之初…… 第12章 听一曲戏 “哥哥!你…你会说话了!!?”樱桃眼睛瞪得老大。 任之初好笑道:“你倒是真机灵,我不会说话的时候还一口一个花花的,怎么我会说话了就变成哥哥了,那么纯真的小女孩都会见风使舵,果真世风日下啊!” “哥……花花哥……”丫头面红耳赤,倒是一时把自己所在的情况给忽略了。 黎医生虽然也替任之初高兴,但此情此景还是忧虑道:“花啊,你这一说话怕是他们更不会放过你了,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任之初笑道:“怎么我会说话了还不开心了,学了那么久的话不就是有一天能为己自辩吗?今天这张嘴既然有可能派上用场,该高兴才是嘛!” 话音刚落,只听见安安母亲果然在疯吼道:“糟了糟了!灾星会说话了,快打死他,不然灾星有一语成谶的本事!” 没人动手是真,但并不代表人们不害怕,若真像安安母亲说的那样岂不是说自己的命都在对方手里,那的确该立马打死他。 任之初就要走出去,吓得一帮人后退,却是被樱桃拉住衣角,担心道:“你不要过去,他们好像真嘞会打人的!” 任之初想要拍拍丫头的脑袋,却是被她巧妙的躲过,然后皱着鼻子道:“我已经长大了!” 任之初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虽然不笑也好看,只不过这一笑就更让人觉得亲近,外边的人看到这一幕,更是容易胡想连篇。 “小丫头,长大了就更要习惯大人出门办事喽!” “我不!” “呵呵……还不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小女孩嘛!” “你……” 这一次丫头没躲过任之初那双同样好看得过分的双手,只觉得有清风拂过自己的发丝,丫头刚风干的脸颊瞬间就又犯了泪灾:“你是我救活的,你不能就这样把命丢了,你嘞命是我嘞!” “果然是妖怪啊,连那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 樱桃其实不小了,只不过在碗水村这些长辈看来,小孩子就还是小孩子,十八岁和八九岁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樱桃看起来除了身高变了以外,脸上还是显得有些稚嫩,当然,谈婚论嫁时这些情况便可以除外。 而有的人似乎看到樱桃那么好看一个姑娘竟然心有所属的样子,心里很不快活,于是也加入了讨伐大军。 “就是,畜生不如!” “祸害人啊!” “……” “樱桃!”黎医生喊道。 “臭丫头!”任之初无语一笑,但还是转身,径直走向安安的母亲。 “你想干什么?” “快拦住他,灾星要来祸害人了!!!”安安母亲尖叫道。 是时候,徐刚一招手,十几个大汉顿时阻拦住任之初的去路,同时,又有七八个人想要控制住黎医生孙女二人。 任之初霎时间眼神一冷,周围温度好像瞬间低了几度,让人忍不住打寒颤,只是回头一望,围向爷孙二人的几个人竟然不敢继续上前。 徐刚想继续下令,却同样被任之初一个眼神定住,那时候他才感受到了几个手下被任之初盯住时的感觉,好像如临深渊,脊椎骨都有寒气在冒,额头冷汗瞬间渗出,嘴里想问任之初是什么人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 而后就听到任之初淡淡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到之前你说的那样,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哪怕心里不愿意,但样子也要做到位,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然后任之初就推开挡在身前的大汉,走到安安母亲面前,有些嘲讽的笑道:“哪怕你心中真的把我当成了灾星,当成了杀害安安的罪魁祸首其实我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你不应该牵连他人的,既然又想报复,又想让自己内心少点愧疚而害人,那么对于你这样可怜的恶人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把你们自认为很纯洁无瑕的外表撕裂开来,露出里面那肮脏的,令人厌恶的血淋淋的心肠来,只有看到当它在阳光下暴晒消灭里面的恶臭我才能感到释怀!” 被任之初盯着一字一句的警告,安安母亲心里竟然开始在颤抖,不安,畏惧…… “你…你不要乱说什么,我告诉你,你这个灾星要乱说肯定要被千刀万剐嘞!”安安母亲凶狠道。 任之初摇了摇头,然后用可怜的眼神望着她道:“啧啧啧……面露狰狞想来掩盖自己内心深处因为即将被撕破的早已安上了各种高尚且自认为完美理由的外衣带来的恐惧与不安吗?呵呵……没用的……” “你…你真嘞是灾星,是魔鬼!!!别想蛊惑人心!!!” “你不是说我有一语成谶的能力吗?为了减少你下地狱后承受到谎言的惩罚,我就让你这句话变为现实吧,也让你感受一下,反正你的未来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说完,任之初却是退了一步,让对方换了一口气后才笑着继续道:“不急,慢慢来,既然大家正想看戏,那我就先让大家听一曲戏吧!” 一下,众人目光聚集,而柚子神色闪动,想要呼唤徐刚,可是徐刚此刻哪里听得到,倒是任之初先看过来,不屑一笑,柚子脸色立刻变得僵硬,心里一团糟。 任之初这才笑道:“说我灾星也好,说我妖魔鬼怪也罢,反正就我不是人嘛,那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就不把自己当人讲了,大家且听且看!” “话说那是十年前,小生啦才刚刚得道化形,但因为人身不稳,所以长居深山,深山巍峨,却有两个村子紧邻,于山前后相夹,两村虽紧邻但却造就了两种不同态像,一村因山路坦途,所以发展远远超过邻村,另一村却是要绕岨过溪,跋山涉水,过崖挂壁,所以落后整个时代!” “那怎么不翻山去邻村呢?”有人提问。 任之初很想给对方一个大拇指,这小子很有捧哏的前途啊! “呵呵……这位大哥问得好,但那深山可是原始森林,同样危险重重,岂是常人能走,但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上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所以总会有先行者前去尝试探寻,而这一次刚好遇到一户人家,这家人为了谋求更好的日子所以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尝试!” “不过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家夫妻两个临出山前还是遇到了意外,两人在一处杂草丛生的断坡上踏空,滚落下去,奇迹的是两人都还剩下一口气,可若是无人施救可就真的完了,但在这时候,又是一个奇迹出现了,那传说中的仙人草竟然就在一旁。” “而就在这生死之际,男人自然义不容辞的将仙人草塞到了女人的嘴里,自己放弃了生的希望,女人活了下来,自然也是伤心欲绝,几欲寻死,可是因家中还有幼儿终究是放弃了这最愚蠢的选择,但又不甘心就此作罢,所以带着自己丈夫的那份希望继续前行,而这次的确成功了,但是也遇到了更加狗血的事情,看到邻村的热闹后,女人竟然不想回去了,哪怕家里还有自己的孩子,更是在邻村的日子里与村里的一位汉子留下了情种!” 随着任之初的叙述,安安母亲惊恐的眼神逐渐变成哀求与痛苦,可是说不出一句阻止的话语,最后干脆瘫倒在地,不过任之初仿佛没看见一般继续讲述。 “说来也是可笑,那妇女与丈夫共同开辟的一条好走一些的山路竟然成为了那妇女与她那情夫偷情的道路,而且越走还真的越像路了!” “哈哈……”人群中竟然有笑声传出。 “这事自然没完,反而像那大山里的路,越走越深,越乱了!这日子久了,自己的孩子也长大了,慢慢的也察觉出母亲的不对劲,于是就趁着一次母亲又借口进山见情夫的日子跟了上去,这一次母亲偷情的事被孩子发现,这样的事可想而知,两个大人是害怕又不知所措,孩子更是为父而怒,就要报仇,于是慌乱之下,三人出手,但在纠缠中,孩子却是先倒地,女人的情夫竟然趁机痛下杀手,也许是妇女最后的良知吧,才终于留下了还有一口气未吐完的孩子,但今后的日子孩子就只能在黑暗与床上度过了!哎……果真造孽啊……” 一声长叹,却成为利刃般插入安安母亲的胸口,最后竟然暴跳而起,嘶吼一声:“妖怪,你别胡说,安安明明是滚下山崖受伤的,是你抢了他的药!是你害死了他!你还我儿子命来!!!”然后朝着任之初就扑了上来。 任之初退后一步,让对方扑空,脸朝着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又是一声叹息,此时不用多说,人们都已经知道这个故事是说谁了,而且事情真相不告而知。 安安母亲抬起脸来,脸上早已花成一团,有泪水、汗水、鼻涕和鲜血与尘土混做一团,哪里还像个人,狼狈不堪。 但她仍然不放弃的咆哮道:“你还说你不是妖怪,那片山那么大,那么深,大到连名字都没有,只因为名字只会限制它的范围,更没人敢说能知道山里发生的任何事,而你却一清二楚,你还敢说你不是妖怪!!!” 任之初笑道:“我有说自己不是吗?” “我……”安安母亲瞬间无言。 任之初继续笑道:“既然你还想挣扎,那么我自然得礼尚往来不是……” “本来还想给你留点脸面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了,想必大家也奇怪,为什么村子百余口人逃往邻村的却只有她夫妻二人,且按理来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更不应该如此才对,这其实也跟村子里老村长定的规矩有关,为了留住村里的人,村长有规定,只要不是特殊原因,再未经得他的同意是任何人不得离开村子的,而这夫妻二人离开村子便是违背了村子的规定,且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带着亲人离开,担心被发现吧!” “不对啊,刚刚你不是说这女人还是因为她家里嘞孩子才坚持活下去的啊,而且他丈夫可是舍了自己嘞命才救下她的!咋个到这就变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任之初看向问话的那人点头道:“没错,毕竟先前只是故事嘛,每一段故事背后必然还有着不为人所深知的内容,而我说的那个家中幼儿只是个掩饰由头而已,真正的原因还是她肚子里当时已经怀了孩子,不然她那个男人可不会抛弃家中的大儿子跑出来,至于所谓夫妻情深,只是因为当时她丈夫的脊椎已断,下半身根本动弹不得,所以才给了她最后的机会而已,本不想说,让这段故事还有些令人崇尚的地方,奈何此女太过无理,那就只好让她令人憎恶的面孔彻底放在人前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安安母亲在那里“咯咯……”的喘着气,似乎有痰卡住,没一会儿就干脆晕死了过去,但却没有一人可怜她。 众人始终是看戏,哪怕倒下的是个大善人,恐怕也不会有几人有动于衷。 任之初根本看都懒得看一眼,毕竟这恐怕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既然你们的事完了,那就该谈谈你自己了吧!” 本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的众人正准备离去,突然发现戏还未结束,于是又纷纷站定看了过来。 任之初微微一笑,意料之中的调头,看向柚子,笑道:“哦~你也有什么东西想要暴晒在这朗朗乾坤下吗?” 第13章 扣心 人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任之初此刻的眼神就像那要敲门的鬼,直扣人心。 柚子突然有些后悔了,她从未想过,为什么村里人口中都说是傻子的任之初此刻竟然会让人生出害怕的感觉,仿佛他眼中的每一个人,就没有一丝秘密可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你看得通透。 但已经临门一脚,又怎么能轻易后退,若是后退,也就无法造就今日她这个模样的柚子了。 “我的东西我敢拿出来晒,而你敢吗?”柚子又眯着眼睛盯了回去,不过身形已经走到徐刚身旁,无形中似乎找到了倚靠。 可是她没发现,徐刚额头上刚刚留下的冷汗还没被风吹干。 任之初眉头一挑,有些不可思议的笑道:“哦~我有什么事不敢晒啊?” “你敢说自己真正的身世吗?”柚子紧逼不放。 任之初了然一笑,原来如此,其实所谓什么妖怪灾星都是借口,只是愚弄一下普通“观众”而已,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清楚自己的来历,这姑娘不傻,想必早就想到了其中矛盾的地方,任之初不能凭空诞生,还是从山里“挖出来”的,作为高级知识分子,自然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所以想着用社会手段来解决自己,或者说拿住自己的命脉。 可惜柚子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任之初真的就是她从未敢想的类似于那些牛鬼神蛇类的东西,再说真是什么犯罪分子这世上能有这么好看的犯罪分子吗? “我说了可是你们不信啊!” “哼!你说的那一套骗别人可以,但可别想骗我!” “我虽然不是什么灵物成精化形而来,不过你们叫我一声‘老神仙’还是不冤枉的!” 柚子不屑道:“还装,我想你其实是逃进山里的逃犯吧!”说到这里时,柚子双眼死死盯着任之初那张脸,深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可是她还是注定要失望了,任之初面不改色,反而一脸轻松道:“所以呢,准备用武力私自解决还是请公家人法律解决呢?” 柚子有些吃不准,于是瞥向徐刚,眼神用余光打着眼色。 然而徐刚哪里有动静,不知平时很“懂事”的徐刚今日为何如此,柚子顿时怒从中来,轻吼一声:“徐胖子!你真嘞是想丢我不管了吗!!?” 徐刚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把额头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冷汗,干着嗓子朝任之初吼道:“小子!找死咩!!?” 不用老大开口,手下们立刻冲上来,当然,围着黎医生和樱桃的手下也一直没有撤离,既然动手,他们首先就要控制弱小又重要的。 但两人都没有反应到自己的危险,反而担心被更多人围住的任之初。 樱桃大声喊道:“花花哥!!!” 黎医生盯着柚子吼道:“柚子!!!” 任之初长叹一声:“哎…走公家的路也好点嘛!” 说罢,眨了一下双眼,一股无形之力如清风般扩开,无人察觉,但所有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徐刚的瞳孔骤然紧缩,只见周围空间瞬间变化,街道两旁的建筑以及人群被风一吹,化作黄沙。 如大浪吹沙,欲洗净铅尘,可终究是洗不净它的底色,世界泛黄,秋风寂寥。 徐刚惊恐的看向周围,大声呼救,声音传出很远,却寮无回音,偌大世界只有他一人。 突然,大地一阵晃动,坚硬的黄色地面发出“咔擦咔擦”的响声,如优美的瓷器碎裂,只是范围并不大,徐刚一开始还望向四周,直到发现动静原来是从自己脚下传出的,再看时一个细小的黑洞已经从点扩大至他的整只脚。 徐刚猛地抬头望天,此刻黑洞已经扩大至半径一米的距离,失重感传至大脑,徐刚才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一声:“不!!!” 但在外人看来,徐刚此刻却是成呆立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那额头上不停滚落而下的冷汗,抽搐的脸角以及颤抖的身躯让人察觉此人应该还活着,不然双眼就如死人的状态。 而他身侧的柚子也是差不多的模样,只不过她意识里的景象却全然不同。 她的世界里不仅仅只有她一人,此刻她的面前站着的正是任之初,可此刻她宁愿只有她一人,毕竟没什么事能比得上此时与任之初单独在一起更糟糕了。 “你…你……真…真的是…是妖怪!!?”柚子双眼只有惊恐,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生命的担忧。 任之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为什么你们总要说我是妖怪呢?妖魔精怪虽能化形,可想长得我这样好看的你认为它们能行吗?他们能化形就不错了还想生一副好皮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当然,魅灵不一样,谁叫他们虽不是人,却也天生人状呢!” 只看到这非但没有降低柚子的恐惧,反而让她吓得脸色发白,任之初无语道:“好了,别装了,在我的心境里还想演戏,真当我这仙是白修的吗?” 柚子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任之初又点点头道:“嗯,你这女人的确不简单,都现在了还能挣扎,不愧短短几年就能混到这模样,既然如此,我也不强迫你演不演的了,咱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眼看任之初就要动手,自知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这辈子可能都解决不了的奇事硬茬后,柚子脸色立马恢复正常,并以最快的速度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对我怎么样?” 可惜说完才发现,自己虽然能开口,但一点声音也没有,而任之初只是笑笑:“早叫你说你不说,那就别说了,但看在你的问题挺简单的就顺便告诉你一句,你不是想要晒一晒自己心底里的东西吗?那我就做一件成人之美的美事而已!” 这一次柚子是真心的害怕了,只见任之初一个转身,身影消失,场景再变。 睁开眼,柚子才发现自己还在回碗水村的路上,此刻距离碗水村并不远,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视野极佳,放眼群山收入眼底,夕阳西下漫山开遍夕阳红,残阳映红了她的脸,一阵清风吹来,身上的汗热迅速变冷,只觉一阵轻松舒爽。 看着即将到村口的最后一段路,柚子很犹豫,自从当年离家后,她就真的再没回来过,自然也没有再接受村里的帮助继续上学,当然,村里的那点资助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大多费用还是她自己挣的,所以这次偷偷的回来也算进入社会闯荡后的第一次“衣锦还乡”。 只是站在村口对面的几座小山包上时,柚子便后悔了。 眼前一幕让她心里很苦,很委屈,更恨!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她心底作祟。 风轻轻吹,小溪金光粼粼,鱼光泛耀,孩童在水里摸鱼抓虾,笑声从村口怕是能传到村尾,村里的傻子就坐在村口傻笑着看着这群孩童,阳光打在他们脸上,不禁让柚子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而里面更有樱桃,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但好看得不像话的男人。 即使没有面对面,但看到那个男人身影时柚子却没来得由的紧张,就好像准备对一个人干坏事时不小心碰到了那个人时的感觉。 男人一开始坐在傻子旁边,两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的看着前方,但在外人看来,总感觉两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感,看似没有交流也许他们正聊的开心呢! 那个男人似乎突然兴致大发,突然从桥下跳入水中,与孩子们一起玩起来,傻子在一旁大笑着鼓掌,起劲。 最后,孩子们与男人都衣衫湿透,大人们来寻,自然是少不了各种教训,但那个男人却是挡在前面,终究化解了这场孩子们的危机,自然在孩子们心中的公信力大增,也获得了极大的好感,可气的还是大人们似乎也很赞同这个大男人站出来给自己的孩子顶账,一瞬间男人就好像融入了整个村子。 柚子最终离开了,离开时双眼含泪,默默道:“我会让你们都会后悔的!!!” 只是她离开时没发现,村口的傻子望了她背影一眼,眼神里似乎还有些遗憾,而送完孩子们回家后的任之初爬到黎医生院子里的那棵大柚子树上朝着村口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祝你此番外出,莫入歧途!” 柚子回到东齐镇后,并没有呆多久,而是很快找到徐刚。 此时的徐刚还算得上一个啃老二代,但家底的确殷实,哪怕没有后来的事以及改变,他全靠家族荫蔽也能滋润过一辈子,哪怕是惹出天大的事,只要不出西部五省,对于他徐家而言那都不算大事。 只不过他遇到了柚子这个女人,在柚子在读大学时候徐刚就认识了她,而柚子也是他第一个竟然不敢强行靠近的女人。 这并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所谓野花到底比家花香的狗血心态,事实是徐刚也不傻,他的的确确能感受到柚子这个看似柔弱女人心里的强硬以及本身的聪明,所以为了柚子他也曾苦恼过一阵子。 而自从柚子从家里回来后,竟然第一次主动约他,正在洗浴中心享受的徐刚听到后立马草草了事,跑来迎接,明明一个大少爷活得像个跟班。 车里,徐刚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小心翼翼道:“我的柚子姐姐啊,你这一走可把我想死了,按理来说你回来也不会通知我啊,怎的?是不是在家里出事了,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帮你摆平!” 柚子并没有客气,但也并没有提要求,反而开门见山的说了一件不相关的事:“你想娶我吗?” 徐刚呆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 “那肯定想啊!我天天想,夜夜想,只要能把你娶回家,我被逐出家门都可以!” 柚子严肃的点头道:“行!既然如此,那我也明说了,我柚子要嫁的男人绝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的!” 徐刚迅速垮下脸来,但柚子继续道:“你若是真想娶我,那你就要拿出来应有的本事来,你若是没本事你认为你即使把我带进你徐家的大门,可我真的能在你徐家呆的长久吗?” 徐刚抬着头望着柚子,好像这个女人真的不是自己心目中想象的那个柚子,难怪她之前不愿意跟自己有什么儿女私情,原来自己是真的从未了解过她。 柚子继续道:“你若真想娶我,可以,首先你得有自己的实力,至少在你徐家你说的话还算管用才行,否则就不要想了!” 徐刚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家的情况了?” 柚子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真当我是什么傻白甜或者什么物质女了吗?看到富二代就一心往人家怀里钻,啥也不想了!” “嘿嘿……”徐刚傻笑。 柚子淡淡道:“当然,你徐家的实力我也只是见微知著,我知道你家的实力定然大得惊人,那么你想要获得话语权的难度可想而知!” “那你知道还想让我这样做,而且这样做不就是让我去跟我家的那几个哥哥姐姐还有叔伯去争吗?可我现在这样的感觉不是挺好的吗!” “既然你感觉挺好的那就继续当你的败家子吧,恕我门不当户不对,不敢高攀!” “别啊!” “做我柚子的男人若是自己的东西都不敢拿也拿不回来,那我柚子还嫁男人干嘛!!?” 徐刚一句话不敢说,像个孩子,这让柚子的眼神里多了一些鄙夷,但还是嘱托了一句:“送我到家就自己回去吧!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还有,我不希望下次看到你还是这副模样!” 一个月后,徐刚还是来找柚子了,为了这个女人,徐刚第一次自己做主也是第一次自己拿出决心要改变自己。 虽然再次看到柚子徐刚还是有些犯怵,但只能心底里安慰自己道:“我不是怕她,我只是爱自己未来的媳妇!” 柚子看到他,终归还是点点头,至少这副打扮总算没了以前那二流子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暴发富即视感,但这东西始终能改变不是。 走进屋子,徐刚立刻问道:“说实在的柚子,上次和你分别后我就一直觉得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咯,有事跟我说就行了嘛!” 柚子背对着他走到自己的床上坐下后才道:“事的确有,但我想靠你自己的本事来解决!不然算什么你帮我解决?” “嗯,女侠好志向!”徐刚拍着马屁。 柚子脸色还是那么平淡:“那么接下来说说你自己有什么计划?” 徐刚刚还嬉笑的脸顿时僵住,不知所言,柚子果然如此的冷笑道:“果然还是这样没用!” 徐刚感觉自己的面子都快折光了,为了男人最后的尊严,他还是鼓起勇气顶了一句:“我这不是都在思考你家里到底发生啥子事去了嘛,我也是担心你所以才没有全心全意去想我自己的事!” 柚子没有拆穿他:“好吧,我可以帮你想,但事情你自己得来做!” “嗯!” “我先问你,你家里现在真正能够一锤定音的人是哪个?” “我公!” “他对你们包括你父辈的态度怎么样?” “没有特别的感觉,反正从小我都感觉他是个很严肃的人,我爸也很怕他,不过可能有点隔辈亲,对我们这些后辈还算亲切一点的了!” “那你同辈的兄弟们呢?” “他…他们啊,他们好像是比我厉害点,有的读书厉害,或是从政,或是从商,还有当兵的,听说都还混得不错,我……” “可以了,我大慨也清楚了,从上一辈到你这里都是你家这一支最弱是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徐刚还是点了点头。 柚子叹了一口气,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被自己一个乡下来的野鸭子遇到吧。 “好,接下来你把你知道的你父亲能管到的事和权利都跟我说清楚!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也可以把你叔伯的也说一下” 虽然好奇柚子的想法,但徐刚并没有再去不识相的细问,倒是很配合的都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 ……… 第14章 步步高升 树见风势长,山随水势高。 徐刚再无能,也始终是身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所见所闻下,见识,逻辑等许多方面都比一般人清楚许多。 即使他没有常去了解,但也能够见微知著的讲解一个大慨,并能够按柚子想要顺序的说清楚,柚子也频频点头,徐刚总算感觉到自己也算是有些作用的了。 听徐刚说完,柚子道:“虽然了解有限,但也差不多了,我们只有一步步深入,才能了解更多。” “所以你想怎么做?” 看着徐刚期待的眼神,柚子皱眉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帮助你做什么争家产,排异己,登主位的事吧?” “难道不是吗?” 柚子差点气笑,无语道:“虽然后面也许真的能够做到,但这都得看你自己,我主意再多你不中用又有什么用?” “嘿嘿…那是…那是……”徐刚笑道。 “那么我们就执行第一步计划,你先想办法去水城县的政府混个职位,最好是能与各个公司企业都能接触的职位,至于下一步再听我安排!” “这好办,我去哪不是一句话的事?”徐刚得意起来,不过又很快震惊道:“水城那地方应该算是我那个堂哥管辖的地方吧,你叫我过去是想让我得罪人吗?”。 “鼠目寸光,既然如此,那么再给你附加一点事吧!” “啊?” “水城县的企业与员工的各种矛盾可算是令人堪忧,你若是能凭自己的能力解决,我想你再往上爬就不是问题!” “我一个小小公务员能解决这种事吗?除非我能上正处级差不多!” “你能吗?” “嘿嘿……” “比你更高的人都知道镀金,你这一个混混若不在泥地里滚一滚即使上去了又如何能站住跟脚?” 徐刚也明白柚子的意思,可就是感觉这“滚泥地”一事有些让他难接受,他从出生到现在,想要什么有几件东西是需要他亲自去拿的,不都是别人上赶子送上门来吗? 不过转念一想,徐刚又想通了,朝着柚子得意笑道:“我倒是忘了?我这旁边不刚有一个贤内助,智多星吗?男人可以不行,但男人背后的女人必须行啊!” “你这时候倒是反应很快!” “那是,我有什么东西不快的?” “咦!不对,我有一件事绝对快不起来,柚子你放心!” “滚!!!” 很快,徐刚与家里人商量后,他父亲就一纸文书下达,直接将他派遣到水城去。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听闻徐刚竟然有从仕报家的想法,徐刚的父母别提多开心了,他家现在就徐刚一个儿子,本来看他样子就要报废了,谁知还能有回收翻新的机会,又怎么能不赶趟子送去翻新呢? 就这样,柚子休了学,带着徐刚就来到了水城地界。 东齐镇正是归水城管辖的一座城。 水城城市规模并不是很大,反而成狭长状,县城沿河而建,如美人腰带飘落大山,水城也自然因水得名,不过这水可不仅仅是水城的这条大河,更是有酒水佳酿。 水城管辖范围内光是酒厂就占了所有入驻企业的一半以上,其它大大小小的酒厂还不算,是出了名的酒城。 刚踏入这座城,从未“下过乡”的徐刚可是好奇得很,一路颠簸,头昏脑胀的徐刚很快就被一阵酒风吹醒,然后探头出车窗外,赞叹道:“这座县城很可以啊!” 坐在他前面驾驶位置的是来接他的算是他这个部门的领导,徐刚的到来虽不足以引起他那位堂哥的注意,但是对于要与他亲密接触的直属部门领导自然消息灵通得很,所以照顾极佳,不仅负责照顾的领导位置给做了,就是这个私人司机也给兼职了。 一路上虽然路有些难跑,但这领导的照顾还是让徐刚很享受的。 领导名叫张文虎,听到徐刚的话,忙着回应道:“那是,难得徐公子您赏识,看来这水城是有福喽,我们这些喝水城水的人看来也要跟着享福喽!” “哈哈……老张你真会说话!”徐刚很是得意。 柚子虽然跟着徐刚一起来的,但并没有陪着徐刚一路去报道,不然徐刚可不敢这样又有些忘乎所以的膨胀。 而此时的柚子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着她接下来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等到徐刚应酬回来后就被柚子拉着开始安排计划。 徐刚得到过警告,所以这第一天倒是不敢喝的醉生梦死,但也是一身酒气。 柚子皱着鼻子,徐刚立马清醒过来,然后就要先认错,柚子却是直接开口道:“行了,废话不多说,我接下来说的你要记住!” “嗯!” “这家白江酒业算是现在正摆在你们领导桌面前的问题,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任务拿到手,解决它!” 徐刚有点懵,柚子扶额道:“他们肯定不可能直接给你的,也不敢,因为他们一开始就认为你这位徐少爷就是来过一过田园生活换换空气的,就没想着交代事给你做,所以别等着人家安排给你!”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安排就行!” “嗯,行!” 然后第二天徐刚就从张文虎的办公室里喝了茶开心的走出来,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张文虎。 “难道这位公子爷是真的来做事的?”张文虎有些纳闷的想道,有时候他们其实宁愿像徐刚这样的公子爷啥事也别干,若是真做事了还让他们担心,担心事没办好不说,还留下一堆烂摊子拍拍手走人,遭殃的还是他们,所以再三委婉阻拦后,张文虎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这份案子交给了徐刚。 白江酒业的问题最主要其实就是薪酬问题以及员工对上层资本获得利益对比自己利益产生心里不均衡的问题。 拿到案子后,徐刚很快就离开了,目的地自然是柚子。 扫过档案,柚子将装满白江酒业信息的白纸扔在桌上道:“白江酒业规模不小,而像它这样的酒业大多数都不是本地资本全权掌控,白江也不意外,而第一步我们就要先解决白江酒业的非本土化资本问题,将对准白江酒业掌控者的矛头转向别的地方?” “嗯!” 徐刚点着头,柚子无奈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这…这个……”见柚子脸色不对,徐刚灵光一闪,连忙问道:“哦~那个你说的将矛头转向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哼!”虽然头疼,但没办法,柚子还是解释道:“你认为乞丐会嫉妒你这样有钱的公子爷吗?他们不会,他们只会嫉妒比他们能够乞讨更多钱的乞丐!” “所以……” “所以转移他们的矛头最好办法就是在他们同类中找到一个靶子,这就是现阶段解决白江酒业问题的第一步!” “女王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徐刚竖起大拇指。 “不管你听没听懂了,按照我的指示做吧,水城舍不得白江,白江也想在水城继续赚钱,那么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呵呵……那个怎么做啊?” “白江正因为不是本土企业,所以第一步就是把他们的酒厂本土化?” “难道他们的酒厂不在本地吗?” “你是白痴吗?我说的不是酒厂地址,而是管理层!!!” “嗯!” “虽然他们的管理层也有本地人,但是还远远不够,需要加速从这批闹事员工中选人出来当管理者!” “那岂不是更让那些闹事的人有了闹事的权利?” “虽然问题很傻,但是好歹学会思考了!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挑出硬茬子,让他们自己对自己动手,然后软硬兼施!逐个击破!” 眼看徐刚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还想问,柚子直接拒绝道:“你直接联系白江的人就好了,你就这样跟他们谈,然后保证你能再以政府人员的身份安慰民心就好!” “真…真的?” “不相信我?” “好!我这就去!!!” 不得不说,徐刚干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从不拖延,这一点柚子还是挺欣赏的。 很快,不到一周时间白江酒业的问题便直接解决,这件事顿时给徐刚的“业绩”添彩不少,这一次,算是让张文虎对这位豪门子弟改观太多,理所当然的,徐刚升迁了。 而类似白江酒业问题的企业其实不少,大的小的都有,那么换汤不换药,在柚子的主持下,徐刚是连续解决了好几家的问题。 可就在徐刚正在冲劲满满的时候,却是被柚子叫停了。 “为什么啊?”徐刚想不通:“当初说这样干的是你,可现在我们明明处理得很好,不应该迎头继续上干嘛退出啊?” 柚子冷笑一声:“物极必反,你想想这段日子你解决的这几家公司问题后他们对你的态度!” “他们对我很好啊,这应该就是你说的需要我自己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了吧?就是对以后的升迁也很有作用!” “你说的没错,让利益集团傍身,这的确很重要,能够推动你的发展,可是你别忘了,他们需要你也是需要你能够为他们解决问题,给他们带来利益的能力,而不是给他们创造竞争对手的能力!” “那干嘛当初帮助了白江后还要帮助其它公司啊?” “你傻吗?你需要的关系自然光它一个白江怎么够?先帮他白江已经算够给面子了,帮其他的自然也是你自己赚回来的面子,但凡事都有底线,白江能容得下这样一个,两个竞争对手是没错,可若是你让类似这样的公司都存在这,水城提供的利益分散化后,你觉得谁还想呆在这里,大家都赚不了钱谁还来?所以人家也是有底线的,人家不说只是看你识不识相而已,没看这几天白江,大蓝几家公司的领导都找上门来了吗?就是来探口风的,也是变相的提醒一下你,再这样下去大家没得吃的了,那你也别吃了!” 徐刚恍然大悟,然后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就此之后,徐刚之前帮助的几家酒厂迅速扩建投产,更是抵垮了好几家还在处理公司内部问题的酒厂,就是本土的酒厂都被迫倒闭,但是这并未让水城出现任何损失,反而更上一层楼,几家酒厂的酒更是卖往全国各地,顺带着水城也出名了,旅游业也迅速发展。 所以在短短一年多点时间,徐刚迅速爬升到了市里,随同而来的,就是最初在水城结实的几家酒厂企业的入驻,他们的投资牵头人自然而然就是徐刚,一时间,徐刚算是在红河市政坛里的新星了。 自然而然的,徐刚“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他的堂哥,红河市市长秘书,徐谦。 第15章 过客随风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像徐家这样的大家族更是如此。 印象中其实徐刚对于自己这位堂哥没多大记忆的,虽然见过几次,但都处于只是见过的地步。 徐谦刚刚三十而立的年纪,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走到这一步可不简单,从小就优秀,所以早早就出去读书了,而今来到这里,也只是镀金而已,据说自己那爷爷早就想将他弄到帝都去,可是被他拒绝了,只因为自己觉得自己沉淀还不够,帝都的水太深,担心下去了就浮不上来。 对此,老爷子没有太多的说法,只是由他自己选择,什么时候觉得合适了,再说。 也因此,踏入政坛后的徐刚才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的厉害,所以这次见面,他其实很紧张的,像极了下属见领导。 “谦…谦哥…呵呵…好久不见了哈!”一改往日作风,一直只在柚子面前露怯的样子现在却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显露出来,可是徐刚并不觉得多丢脸。 徐谦轻轻拨勺,笑道:“多年不见,只听家里人都说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今天看来你应该是变了很多嘛!” 棕褐色的咖啡摇荡着,一个漩涡形成,周围的形态就像一个个密集的星环围绕。 徐刚笑着回道:“哪里,以前还是太年轻了,年少轻狂嘛,不过现在是被家里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无奈背水一战的!” “嗯!”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这里并不是一家咖啡馆,反而有些像灯红酒绿的酒吧,只不过也提供咖啡而已,徐谦喝着咖啡,徐刚喝着红酒,咖啡配酒倒是有些相得益彰。 接下来两人并没有过多的工作谈话,也并没有过多忆往昔的感情交流,只能算是闲谈,顶多了说说最近怎么样而已,无法深入对方的世界。 耽搁一天,徐刚有些疲倦的回到家里,西装丢在一边,瘫坐在沙发上,柚子坐在一旁,淡淡的问道:“你跟你堂哥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冷不热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徐刚把头枕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别不耐烦,你堂哥不简单,我相信即使你没有深入了解也能感受到,而他如今就是你需要抱紧的大腿!” 徐刚歪头瞥了一眼柚子,然后痴笑一声道:“你知道吗?在这之前,谁要跟我说我需要抱紧谁的大腿那么我一定会先让他感受一下被另一条大腿踩趴下的感觉!” 柚子同样淡漠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冷笑道:“哦~所以你现在后悔了?” 不等徐刚回答,柚子又道:“我告诉你,你以前的大腿也不是你的,你只是抱到了徐家嫡系子孙这个身份大腿而已,就你以前的模样换个人照样能行,而现在你的翅膀终于开始长出来后就需要拥有自己的双腿去支撑被摔下来时的冲击力了,不然你注定满身碎骨,所以在你的大腿,你的翅膀都还不够硬,不够粗的时候,借助外部着力点或者说大腿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徐刚目光重回天花板,他感觉自己有些变了,但又好像没有,只是他还是很讨厌但又不想放弃如今这样的生活,他很矛盾。 “所以你让我主动接触我哥除了抱紧他的大腿以外还有什么目的吗?”徐刚又问道。 柚子难得笑道:“历练这么久终于有些自己的想法了,我的目的也简单,首先就是试探一下你这位堂哥是不是愿意跟你交往示好,第二嘛就想通过他拿到移民搬迁的任务!” “移民搬迁?你就为了你家村里那几口子人?”徐刚有些无语。 “刚鼓励一下你又傻了不是?我的第一点那么重要你不去想,为什么去想着移民搬迁的事?” “……”徐刚顿时无言。 “移民搬迁的确是有些我的私事在里面,但并不是全部,不过也是为了你的政绩而已,而我说的第一点才是重中之重!” “怎么说?” “就凭你现在的实力你想跟你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分庭抗礼不成?” 徐刚顿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当初不是说目的并不是让我去争产夺位的事吗?” 柚子冷笑一声道:“哼!当你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你这些兄弟姐妹面前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一步了,不然你以为以你堂哥的什么会如此积极的见你?” “那你还叫我不冷不热的跟他对话?” “你堂哥是聪明人,来之前他自然了解过你,你若是嘴上不把门,一股脑的什么都说,你认为他还能看上你?眼里不是鄙视都不错了,还怎么想继续跟他交流?他这样的聪明的人,只要与这样的问题沾边,眼光可高得很!” 徐刚又重新垂头丧气的躺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柚子的安排下,徐刚成功与徐谦交流上,而且相聚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两人的相见时的笑脸也越来越多。 而就在这段两人都过着“甜蜜”日子的时候,柚子却已经悄然的回到了东齐镇,在这里,一封封邮寄的信传到了碗水村。 几年后,碗水村终于迎来搬迁,就在安安母亲搬来的第一天夜里,柚子便找上门来。 “柚…柚子……你咋个来了嘞?”安安母亲很吃惊。 “怎么?不希望我来吗?”还是那身碎花长裙,柚子仿佛没有变过,甜甜的笑容,让安安母亲很快缓和下来莫名紧张的情绪。 “啷个会嘛,快进来坐,我搬新家你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嘞,就是…就是……哎……就是安安没得看他的新家了!” 说到这,两人都沉默下来。 柚子只是喝了两口茶水就离开了,似乎提及了伤心的往事,两人都不太有心思去说话了。 不过柚子之后还是经常来看安安母亲,直到一天风雨夜,柚子提着一瓶白酒找上门来,两个女人第一次像男人一样喝酒说着往事时,柚子突然插了一句:“嬢嬢,你说安安哥当年是啷个死的嘞?” “啪!”酒杯突然落地。 飞速擦了一下刚碰到酒面的嘴唇,安安母亲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去捡酒杯。 柚子突然晕乎乎的笑道:“是不是跟嬢嬢你也有些关系啊?”说着,眼神还随着安安母亲低下去的头颅一起低下去。 安安母亲突然抬起头来,双眼有些发红,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柚子啊,能不能不提这样的事了?安安的死我的确也有些原因,但也不是我想的嘛……” 柚子笑着摇头,然后好像牛头不对马嘴的自己对自己道:“我记得我们碗水村山后面有个平地村的地方,不过那边早就搬迁了,但有一天啊我倒是碰到一个叔叔,他说他是平地村嘞,还说认识我们碗水村嘞一个寡妇嘞,你说巧不巧?不过我当时就笑他咋个可能嘛?我们碗水村想去他平地村,要不就要下山从镇里这边绕,要么就要从后山老林里钻,除了我公他们有几个人会往山里钻嘛,而到镇里,当时留在我们村的人可能这辈子都还没出过村吧……” 随着柚子越说,安安母亲越来越紧张,脸颊比刚刚喝酒后还晕红,身体微微颤抖,但就在这时,柚子又来了一句:“哦~对了,他说他叫吴启良,你认识不嘛?” “啊!!?” 不知是尖叫还是疑惑,但安安母亲手里刚握住的酒杯突然又被她从手心里滑掉,似乎是用力过猛的原因。 “嬢嬢,你啷个喽?”柚子关怀的问道。 安安母亲连忙摆头,嘴角似乎想要自然发笑但没成功的抽动了两下,然后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柚子,你…你可别瞎说哈,我哪里认识这个人!” “我就说嘛,嗯,没得事嘞!我要不是去派出所办点事情,也碰不到他!”柚子无所谓道。 哪里知道,这一句话算是将安安母亲彻底逼入死角,顿时激动起来:“啊…那…那个柚子啊,你晓得…晓得这个人…是…是咋个回事不?啷个…啷个还要去派出所嘞?” “我也不晓得,只是听人说好像是啥子杀人犯!” 安安母亲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心都感觉空了,好像血液都没经过心脏一样,目光就一直在桌面上飘忽不停。 “嬢嬢…嬢嬢……” 柚子的喊声都没听见。 柚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酒,眼神突然淡漠道:“其实事情也不大,做了就是做了,也不能全怪你嘞,毕竟女人嘛,想追求幸福都不容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想,明天我再来,不过希望你不要再办傻事了!” 说完,柚子起身就要走开,安安母亲却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停“柚子柚子救命”的喊着,可是柚子仍然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靓丽的背影,然后就是一片黑暗,而房间里四周白墙的光亮与一门大小外的黑暗对比起来,那片黑暗就像深渊,不止于黑! 第二天夜里,朦胧细雨,灯光微黄,安安母亲低着头,不敢直视身前的柚子。 柚子还在摇着酒杯,透过微光,安安母亲的身影也模糊的在酒杯里摇晃着,好像就是在筒子里面被自己疯狂摇晃的骰子。 柚子突然发笑道:“嬢嬢,想好了就说一声嘛,这天气又不好,我怕等哈子雨就大了,我回不到家的话可就麻烦了,不过就你一句话的事,明天上街就多一个给你撑伞嘞人,老树又开花,多好…呵呵……” 安安母亲还在犹豫,最后有些带着哭腔道:“可是…可是我不想再犯错误了,安安的事我也后悔啊,当时我死的心都有了,现在…现在还想对付黎医生他们,他们那么好的人我…我良心过不去,再说他可是你公啊!” 酒杯停止摇晃,透明的酒花泡沫飞快上浮,柚子眼神凛冽,冷漠,好像听了一个笑话般嗤笑一声道:“那安安还是你崽呢,我公?我离开碗水村那天他们就不算了,你不愿意做就算了,但是你的事肯定会传出去的,等你就是死了也等起被人戳脊梁骨吧!!!” 安安母亲彻底崩溃,最后还是无奈点头,而第二天,她果真见到了那个男人,比十几年前消瘦了很多,看得出来他过得并不好,但安安母亲没有慰问,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只像一个过客,而这一切柚子并不关心。 最后吴启良还是被警察带走了,有柚子的安排,吴启良背下所有责任,安安母亲没做完该做的事,男人就不会出来,他的出现也是柚子计划的一步而已。 接下来的事就是之前发生的那样,柚子把路铺好,等着三人上路,然后埋好陷阱等着三人跳下去,可是一直本该就是一个无关重要的看客的任之初,却没成想终究成了一个意外。 第16章 等你回家 在时间流水的冲刷下,总能让大部分事物化作金色沙尘随波飘逝,但也能让某些事物蚀刻铭心,愈发嶙峋坚硬。 场景再次变化,柚子仿佛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前所有人都成了自己的观众,他们都看着自己,目光里有唾弃,鄙视,不齿,嘲笑…… 那一双双目光注视着自己,就像地狱里的恶鬼,这是人间炼狱,关键是这些目光本来刚刚就应该是看向黎医生三人的,而她自己更是其中一员。 柚子感觉脑袋好像被身后的鬼灵已经偷食干净,一片空白。 这时候,任之初重新出现在她视线中,笑容和煦道:“感觉如何,自己的故事被展示在众人面前,是不是有一种体验大明星的快感?” “不,你是恶魔!恶魔!!!”柚子鬼哭狼嚎。 但随着她的一声尖叫,场景再变,又是那黄土大地,没有太阳的天空同样枯黄,像极了此时柚子的心情。 又是两人的世界,柚子跪下了,不停磕着头哭喊道:“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柚子事迹败露,这种事一旦宣扬出去,恐怕这辈子就算完了,被人戳脊梁骨的事,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不知不觉间,柚子额头上已经开始流血,新娘妆容已经目不忍视,再细看,原来地面已经不是黄土,而是水泥地。 柚子抬起头来,发现周围建筑重新出现,众人还在围观,但感觉空气清新了不少。 柚子已经分不清现在的环境到底是真是假,只能愣愣地看着任之初。 而任之初笑面如初,本来两人十来米的距离却在他一步踏出后来到柚子面前,然后轻柔的伸出指指如葱的右掌,摸向柚子头顶。 仙人抚顶,不授长生便索命。 柚子闭上双眼,嘴角微笑,也许这才是她最好的解脱。 “花!!!” 突然,黎医生的声音出现,手掌在距离柚子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在这位置上任之初停留了至少三秒。 听到黎医生的声音后,任之初了然的叹息了一声,在听到樱桃又喊了一声“花花哥”后,任之初又恢复笑脸,回头看了过来。 柚子睁开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黎医生很愧疚,想要先跪地,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托住了。 黎医生泪流满面:“花,对不起,但她始终是我孙女,我不能看她就这样死了而我无能为力,算我求你的,能放他一条生路不?” 樱桃也也是梨花带雨,不停求着,任之初无奈道:“你们不用如此,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多,其实她伤害得最深的是你们,她的命更应该由你们决定才对!” “谢谢!谢谢……” 任之初又回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作为惩罚,就让这场梦魇陪伴你一生吧!” 说完后,又是伸手一挥,所有人都醒过来,徐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像恢复如初,但其实这一场仿佛在梦里的记忆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但只有柚子,樱桃,黎医生三人没有清除。 徐刚摇晃了一下脑袋,总觉得什么不对,但又感觉一切正常,但看到柚子模样,又看到任之初就在眼前,立刻暴怒一声:“你找死!!!” 任之初只是看着柚子,柚子立刻一回头,甩了徐刚一巴掌,可谓是空谷绝响,甭说徐刚,就是他那些手下都很懵。 然后就听到柚子以命令的语气道:“走!” “为…为什么?”徐刚盯着柚子。 柚子又恢复了那梦里的模样,那也许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冷冷道:“不想死就听我的,回去我们就完婚!” 徐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咬牙,把脖子上的金链子一扯,随意扔在地上,闷闷地吼了一声:“好!走!!!” 任之初重新看了一眼柚子,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也许将来还会再遇到,但希望不再是今天这样的场景,不然谁也无法让他留手。 风波过后,平静下来的又是分别,也许再不会相见,但这次连背影也没有,只有十几辆黑黝黝的铁壳子呼啸离去。 可是伤心的不止如此,黎医生也知道,今日过后,任之初怕也是呆不长久了,毕竟真龙显现,不下千里深海,必上万里长天。 ——————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梅雨季节,有着乡下独有的浪漫,温馨。 雨水“滴答滴答”从屋檐落下,可惜现在是居住在楼上,只能听到雨水滴落的声音,却没法看到雨滴迸溅如花的情景,让这烂漫的季节少了几分回忆,几分色彩。 三人并没有就前段时间的事再做长谈,黎医生他们也知道除了他们自己,其实镇里的其他人都失去了那段记忆。 这件怪事还是他们接下来与人交流时发现的,毕竟以他们这些人的八卦能力这种热度可不会消减得那么快。 事虽奇,可黎医生并不会惊讶了,经历种种后,任之初在他印象中若非精怪定然是神仙下凡。 这场雨中清谈,黎医生也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花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公!”丫头喊了一声,示意黎医生问错话了。 任之初却是笑道:“呵呵……无妨,我现在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但勉为其难的算个人吧,至少我之前就是人!” 黎医生点点头:“能掐会算人中妖,法不着边似神仙,嗯,那姑且当你就是那半假半真的半仙吧!” 任之初眉头一挑,然后点头,十分赞同还洋洋得意的摇头晃脑道:“嗯,仙是人所修,人生一半一半,半仙才是仙嘛!” 黎医生这些天来终于舍得笑道:“什么半仙,我看你真是老神仙!” 樱桃半懂不懂的,但看到两人都开心,那么她也很开心道:“嗯,公说得对,花花哥就是老神仙!嗯~不对,他不老啊,那就是神仙,只有神仙才会长生不老!” “哈哈……丫头果然看人…哦~不!看仙极准!” 半刻的开心换得几日的愁,黎医生还是问了另外一句他一直不想问的话,他害怕得到他猜想到的答案,因为他真心把任之初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花啊,你是不是要走了?” 丫头顿时眼眶就红了,樱桃自幼聪慧,这些日子她又怎么能感受不到?所以在爷爷问出这句话时,顿时触及到了她埋藏已久的担心以及忧伤。 任之初淡然的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强求不得,我十分感激这些年来你们的照顾,也真心把你们当做了家人的,我也不忍心离去,但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样的人似乎被某种气运相连,哪怕我装傻卖痴,还是影响到了你们,再说我的的确确还要去追寻自己心中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命运让我活过来,自然有某种目的存在,我呆在这,于你们,于我其实都不是一件好事,但人生路漫漫,未来咱们再见面并不会太难!” 黎医生从来都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当对方做了决定,他就只能支持,作为他的孙女,樱桃的性格自然也和黎医生极为相似的,所以对于任之初的决定,他们虽然伤心,可是并没有阻拦。 ………… 没有不告而别,三人吃了一餐勉强算得上团圆的团圆饭。 今天黎医生终于醉倒了,并不是他多能喝酒,而是以前的他很少喝酒。 将黎医生背到床上后,任之初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准备明天一早再走,毕竟这个家里,曾经有太多的不告而别,他不想再以这种方式来伤到他们的心。 但就在任之初也准备睡觉的时候,却是被樱桃拉着道:“花花哥,我相信你是神仙,那你会飞吗?” 也许小孩都有一个像鸟儿一样翱翔天际的梦吧,那种无边无际,追寻梦想,空旷自由的感觉,想想都让人快活。 虽然樱桃已经算不上小孩了,早就已经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少女,但她曾经的生活几乎都是远离人间烟火的,所以他那颗天真无邪的心仍然存在。 任之初笑道:“既然好奇,那么就让你感受一下飞翔的感觉吧!” 说罢,任之初拉着丫头的小手,走出屋外,只见他轻轻向天空一点,轻轻细雨被风吹散,阴云倾斜,露出浩瀚星海,晶轮作伴。 樱桃瞪大了眼睛,只觉一切都像在梦中,在所谓的童话里,像一幕幕电影在眼前闪过。 任之初看着她笑道:“不要太惊讶,一点小小的法术而已,这样的天气才适合在天上看人间,等以后我不在了你也别伤心,说不定我就在天上看着你呢,只是有事耽搁了不能过来看你而已!” 说完,不等丫头反应过来,任之初拉着她一步踏出,追寻星辰而去,月影下,有仙人拉着玉女遨游人间。 虽在空中疾行,但却不受一点风吹,丫头呆呆地看着一切,抬头是天上点点繁星,低头是人间点点星火,两人在中间,好像在看倒影,就是不知道人间在天上还是天上在人间。 不知不觉,月幕拉到西山,樱桃飞了一夜,激动的心情也过了,眼神里有些疲惫。 任之初关心的问道:“我们回家吗?” 丫头闻言,却是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还是一片黑暗,杳无烟火。 任之初瞬间了然,然后又是一步踏出,重新回到碗水村。 蛙叫蝉鸣,溪水潺潺果然才是人间最幽美的声音。 重新回到碗水村,任之初跟樱桃都有些意外,因为没想到“傻子”竟然还守着村口,手提一盏星灯,细看才发现原来是萤火虫拢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只是手提一根细棒的一端,另一端露出一段白线,白线下垂,吊着一簇萤火,宛若星灯。 “傻子”也很惊讶,没想到两人还会回来,然后迅速调头离开,不待他们问话就道:“你们想说什么就聊,但什么也别问我,聊你们自己的才是正事!” 看着那魁梧的身影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萤火扑散而去,才发现黑夜变得如此厚重,仿佛从大地开始,向着天穹包裹,黑夜也会成长。 任之初拉着樱桃回到了他们的老房子,看着空落落的樱桃树,只是它跟旁边的那棵柚子树竟然大了许多,樱桃扑闪着大眼睛惊奇道:“我们才走了多久,它们竟然长这么大喽!” 任之初微笑点头:“因为你们也长大了啊!” 只是黑暗中樱桃没发现,她们的家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瓦片上,墙角里都长满了青苔,杂草,而且旺盛得像被人施过肥一样,若是白天来看,房子都变成绿色一片了,而这一切自然逃不过任之初的眼睛。 但任之初什么也没说,只是借着之前的口吻又不禁感叹了一声:“可惜了,今年没吃上樱桃!” 樱桃没有说话,只是俏脸一红,她好像感受到“翠翠”当时看抢鸭子的心情了,然后就脱开任之初的大手,熟练的爬上了樱桃树,樱桃树的树杈大了一圈不止,更方便如今的樱桃爬上去,坐在最顶端但能撑得住她的树丫上看着月亮。 任之初微微一笑,看着樱桃背影,想道:原来当初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啊! 然后飘然起身,如飞羽一般轻轻飘落在樱桃旁边,陪着她看月亮。 见丫头只是瞪着她的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与月荧争辉,任之初一旁轻声道:“谢谢你丫头,那么多日子来的陪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光!” 樱桃嘟着嘴道:“那你还欺骗我跟公那么久,明明都恢复了却一直不说话,害我们为你担心!” “所以更要谢谢你们了,其实一直以来不是我不想讲话,我的事你一开始也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其实很不可思议,但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听不懂你们的话,也不知道你们的生活方式,你们一切的一切是怎样的,又担心…担心你们会对我如何?所以我只能闭着嘴,喜欢听樱桃大声读书,喜欢听村里的叔叔伯伯讲故事,让我真正来了解这个于我而言全新的世界,这一学就是那么多年,本来我还想继续学下去的,可是命运如此安排,不是我能改变的,所以我只能谢谢你们每一个人了……” 慢慢地,又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等来的却是抽泣声,任之初摸着丫头的头顶,丫头才道:“你晓得了我们的一切,可是我们却连你本来的名字都还不晓得?” 任之初道:“我叫任之初!” “人之初,性本善吗?你骗谁呢?我可是背过三字经的!” “是真的!” “哼!你就是骗子,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你还是要抛弃我们,害我们伤心,你也好意思说你性本善?” 任之初无奈一笑,叹息一声,目光远眺,借着月亮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爷爷最后还是离开了翠翠,翠翠心里也曾想过离开爷爷,难道就能说他们心底不善良吗?有时候让爱的人伤心,是因为他们也爱爱他们之人啊…而爱的本身就是一件无奈的事……” 樱桃再次哭泣,声音有愈来愈大的趋势,任之初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把她揽在怀里,任由她哭泣,又道:“这是长大的无奈,所以我真心的希望樱桃的心里永远有一座城,那是樱桃的边城,它还能住着小时候的自己,有爷爷,有姐姐,还有你的花花哥!” 樱桃停止哭泣,抬起头看着任之初锋刃般的下颚,月莹下褶褶生辉,任之初低头看向她,樱桃的泪水未干,但心情已经缓解,然后似乎回归多年前的模样,装作小大人般道:“可是翠翠只有爷爷,有船,还有一条狗!” 任之初佯怒道:“行啊!小丫头长大了,学会变着法子骂人了!” 只是樱桃心里还未说完:翠翠心里还住着一个爱的人呢!可是细细想来,自己原来真的好像真的很像翠翠啊,她深爱的人“走了”,自己爱的人也将离去,虽然不一样,但结果都一样。 可是樱桃不同于翠翠,她比翠翠更大胆一些,所以在黎明即将到来那一刻,她开口道:“花花哥,我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真的看到我们,但我…我们会等你的,直到我们生命停止,也会等你回家!” “傻丫头……”任之初愧疚的喊了一声。 此间有情,任之初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番高言大论既是有情,也是掩情,因为他是那个被爱又爱他们的人…… 第17章 雁南飞 背着已经睡着的樱桃回到家里,黎医生已经坐着在等他们了。 老人睡眠少,起得早却也神采奕奕,翻出来了一身中山正装,依稀可见当年俊俏模样。 任之初将樱桃安置在床上后,黎医生主动邀请任之初聊了一番。 “花啊,外面的路不比我们村路好走,只是你有你的追求,我也不阻拦,毕竟年轻人,再怎么说出去闯荡一下也是好的,我嘞也只有祝福你了。” 任之初微笑道:“有家人的祝福,自然是刃迎缕解,万事亨通,爷爷莫要担心!” 黎医生终于眼眶通红,任之初一声“爷爷”,他又何不把他当做了孙子。 感叹一声,黎医生缓和了一下情绪又道:“我虽然不中用,但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纪,年轻的时候在外面也还认识些朋友,现在不晓得他们咋个样了,如果可以,算我承你一份情,代我去看看他们吧,也许我们就是这辈子都见不到喽!” 见黎医生露出怀念的神色,任之初点头道:“我一定到!” 任之初明白,黎医生说得很客气委婉,其实还是担心他,外面的世界与这里大不相同,担心他人生地不熟,所以想给他介绍熟人照顾一番,只是害怕他心中有其他想法,所以才以这种方式说出来,对此任之初不点破,但他承了情,这情他该承,也心生感激,沉眠黑暗无数岁月,一朝醒来却是享尽那么多的温暖关怀,虽然世界变化很大,但任之初还是很喜欢也很庆幸以及感激…… 任之初终于是离开了,坐着镇里去往县城的小巴车,背着一个朴素行囊,像无数游子一样,大雁往南飞。 南方的地理范围其实很广泛,虽然任之初这次到的地方也属于南方,但相对东齐镇而言,实打实的属于北方,不过这座城市,是无数年轻人向往的地方,因为那里的灯红酒绿,能让人眼花缭乱,那里的机会,同样让人目不暇接。 任之初来到的地方叫做魔都,属于华夏顶级一线城市,其经济水平堪称华夏经济中心。 本来任之初是有打算去锦都的,锦都怎么也说是他所在的川西省首府,无论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在西部五省的大小城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黎医生还是不放心柚子以及她身边徐刚那样的人,所以给任之初安排了这样一条路来,一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他介绍的朋友正在魔都,三来在比锦都还要发达的城市想必也更适合任之初寻找他的答案。 思来想去,任之初同意了,于是从水城直接坐火车直达魔都。 虽然任之初从未接触过外面世界,但好在自己常听樱桃读书、看书,倒是将这外面的世界也模糊的了解了一个大慨,不至于猝不及防的与这陌生世界打交道。 可饶是如此,这一路来,每一件事,每一样东西,都给任之初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观,只觉得外面世界的精彩比之书上更丰富,果然应了书上那句经验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既然生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将要去与这个时代交流的,那何不来一场突破自身局限性的跨时代交流,从实践中突破真理,寻找真正答案。 —————— “啤酒饮料矿泉水啦啊!” “花生瓜子八宝粥啦啊!” “麻烦让一下啊,让一下啊!” “老乡,麻烦腿收一下啊!” 任之初坐在火车的靠椅上,有趣的看着这一幕,几乎十几分钟半小时就能来一轮,而这只是其中一件而已。 没多久,又会有另一个妇女或者中年男人推着一个小车过来喊道:“卖盒饭,盒饭喽,十块一盒,有鸡腿,红烧肉,排骨的,有辣和不辣的,路程辛苦,午饭时间到,赚钱不要委屈自己啦!” 那人推着餐车,买的人并不多,好像都知道火车上的东西比较贵。 期间又会插入几个端着一口不锈钢盆吆喝着卖什么麻辣豆腐、鸡腿、猪蹄的人走一遭。 若是生意不好,在即将到达下一站时,就会发现此刻所有东西都会来一个大减价。 打折力度最大的时候还是得等靠近晚上的时候,也许他们知道下一站下车的人多,再加上饭菜剩得有点多,就会大减价。 这时候,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操着一口带着浓浓口音的普通话穿过任之初所在车厢,第一遍喊了一句:“鸡腿三块钱一个喽!” 等着他第二遍再来时,就变成了:“鸡腿三块钱两个喽……” 然后变成“三块钱三个”,甚至即将到达站点时变成了三块钱四个,这时候,男人盆里的鸡腿便所剩无几了,而买早的人定是一脸丧气的咒骂着,但也有人“吃了亏”顺带着调笑一番,然后笑着下车。 一路上千公里,任之初还发现,每过几站就还会有操着不同方言的人上来做生意,就连饭菜口味也在有变化,这一点让任之初开始发现:这片土地好像也不算小…… 坐在烦闷的车厢里几十个小时,任之初却是神采奕奕,乐在其中,听人吹牛,听人卖唱,听人吆喝……只觉得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而这节车厢也异常的有些精神躁动,路过上下的人不自觉就会把目光看向任之初,甚至还有人以为遇到了大明星,特别是任之初旁边那两个女生。 她们好像都还是学生,戴着眼镜,打扮与车厢里的农民工有着鲜明对比,画着有些让任之初感觉怪异的浓妆,目光不时的在他身上上下瞟,然后说着悄悄话,不时笑出声来,但任之初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听到其中内容后立刻选择闭耳不听。 不同于两个女生的“含蓄”,身旁的大叔却是一个话茬子,不停鼓舞着让任之初跟他“摆龙门阵”,还一个劲的夸他好看,自己是个女的一定要嫁给他云云…… 这样的话题下,两个女生自然也是有意无意的加入其中,找话题跟任之初聊。 也幸亏她们并不像私底下那样豪迈,不然任之初有得头疼,但也开始让任之初想到是不是弄一块轻纱蒙面,免得“红颜祸水”。 不过任之初的表现就让他们感觉有些无聊了,光好看没用,却是个闷货,竟然还几十个小时不吃不喝,这也就算了,连厕所都不上一个,于是,她们私底下的画风又变了,聊得却是一些行不行,软不软,硬不硬的问题了,更顺带嘲讽一句“穷酸货”,从天黑到天亮竟然一口饭不吃,一滴水不进。 任之初倒也没生气,只是默念了一句:“原来这就是书中常说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活生生表现啊!” —————— 一路摇摇晃晃,路程也走了一大半,天迅速黑下来,而且黑得出奇的快。这时车厢里走来一个眼戴墨镜,穿着粗布衫,脚踩一双粗布鞋的男人。 看模样男人年岁五十上下,身形有些瘦小,三咎稀疏不长的髭须,墨镜挡住了别人看他的目光,也挡住了他看别人的目光,但是褶皱的眼角纹却好像一条条狭小的缝隙,牵引着外面的光景进入他的眼帘,细细琢磨。 任之初没有关注到他,却是他主动看到了任之初。 走过任之初的位置旁时,突然身子一定,左手食指在眼托的地方轻轻往鼻梁下方一勾,然后躬着身子眼皮上台拉出眼球,直勾勾的盯着任之初的脸看半天。 任之初又恢复成了曾今有些痴傻的模样,与之对视,那人也不嫌尴尬,只觉得棋逢对手,于是语气突然有些让人亲切的自来熟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不一般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挤过来。任之初靠在窗边,距离过道还隔着两个人,却硬生生被他插了进来。 还不待旁边的大叔正准备叫骂便直接拿出五十块钱以及一张火车票笑道:“兄弟,出门在外交个朋友嘛,我与这位小兄弟一见如故,这五十块钱就当我跟你换这个位置的交易了,这张车票是我的,在后面六车厢,你看中不中?” 大叔怒气冲冲未收敛,只见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盯着男人看了两秒,然后伸手一抓,把钱和车票都拿在手里,转身便收拾行李然后向身后车厢走去。 男子呵呵一笑,然后轻松的摊开自己身子,一只手还想搭在任之初身上,却是被任之初一挡,男子惊奇的发现自己这只手还真不晓得从哪个地方才能插进去,于是又圆滑的将手收回来。 “小老弟一看就是第一次出远门吧!”男人自来熟的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让人看起来就是混子模样,对面女生一脸嫌弃。 男人似乎感受到目光,于是又看向两个女生笑道:“两位妹妹别嫌弃,老文我呢虽然粗人一个,不过本事嘛还是有些的,就依我看啊,你两要是再不表现点什么,这位小兄弟可就真的再跟你无缘了啊,可别看小兄弟现在除了帅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但看他面相,唇红齿白,如沐白霜,天庭饱满,眉眼带珠光贵气,唇鼻夹龙山之秀,即使现在不显山不露水,但不久定是富贵满门,人虽不是什么王谢风流,大家白眉,却能造出一个个王谢风流,案首白眉!” 一番韬言大论,并没有引来两位姑娘的一点信任,反而更加想远离他,眼神就像看个骗子一样,不过不时的,两人也有些蠢蠢欲动般看向任之初,只恨自己太年轻,若是早生二十年出来奋斗,那现在哪里还管任之初有没有钱。至于任之初也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窗外不断远离他的田野丘陵。 男人并不觉得尴尬,只是有些意外任之初的反应,毕竟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被另一个人当着异性的面夸赞式推销岂能不为所动,虽然这另一个人如果也是异性更好,但也不至于这般一点反应也没有吧! 那么这个人不是傻子那铁定就是一个非凡人物,男人再一步拉进自己距离道:“在下杨文,不知道小兄弟贵姓啊?” “……” “看来小兄弟是不相信哥哥啊,没事,在魔都我虽然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人物,但还是有些地位的,小兄弟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说完,还推出一张名片。 两个小姑娘眼尖,迅速看到名片上的介绍,只见上面写着“阳关大道责任有限公司”十个金色大字,目测还应该是真的镀金的,于是看向杨文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更像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这时候,任之初反而注目过来,看向那张名片,杨文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两个女生却好像有些不忍心乡下来的任之初就这样被骗,忍不住想要提声警醒,但却被杨文一个眼神望过来,硬生生的被阻止。 而任之初这时候正接过那张名片,两个姑娘包括坐在过道旁的男人只能摇头叹息,暗叹一声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但也没有管太多闲事。 “哈哈……小兄弟果然是识货人,相逢即是有缘,既然我两如此有缘,兄弟又是第一次要去魔都,那等下火车了就让老哥我给兄弟接风洗尘怎么样?” 任之初开口笑道:“好啊!” “太帅了!”两个女生顿时又花痴掉了。 “那兄弟能不能告诉我来魔都做什么的?读书还是打工?” “找东西的!” “找东西啊,那巧了,刚好就是老哥我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之一啊……” “……” —————— 一路畅谈,任之初也慢慢了解了魔都的一些情况。 很快,随着一阵欢快轻松的音乐声响起,跟着就是一道好听的女声广播响起: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大家中午好,前方即将到站终点站魔都站……” 车上的乘客好像都轻松起来,虽然一路风景变换不停,但还是站在踏实的地面让人舒心不少。 抬头仰望,“魔都站”三个大字印入任之初眼帘,目光围绕天空转了一圈,周围都是高耸的建筑包裹,视野根本无法突破,所谓放眼四望竟然有一天会做不到。 杨文笑着一把搂着任之初的肩膀,笑道:“怎么样,这就是魔都!” 说完,又拍了拍任之初的肩膀,头往外一摆一招手但:“走!跟我上车!” 然后一大一小两道背影,就这样进入了新的丛林,只不过小的背影像极了“土著”,大的背影却像刚进来的探险者。 无论进入哪座森林,任之初好像都习惯了孑然一身,可是好像却总有人会陪在他身旁。 第18章 阳关大道 车外的风景虽然只有一窗之隔,隔出的却好像是两个世界,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任之初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饶是他都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原本以为黎医生的故事,碗水村的生活,丫头读的书大慨就是这个世界的外貌,然而当他下山后,却是在一点又一点的颠覆。 在这里,似乎路上的行人都比山里的人天生走得快一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神仙手段”在这里更是人手必备,打着电话还能看路,拦车,似乎一切都成为了本能。 一路上,杨文没有打扰任之初,只是让任之初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只是偶尔经过魔都特色建筑景点的时候会开口介绍一番。 穿过只在碗水村村里村民们接收的信上听过的比碗水村长度还要宽的且没有泥巴还干净得能反光的大道,经过老家人都向往的铁楼钢桥,终于到达了暂时的目的地。 “下车吧兄弟,咱们先吃饭再说!”杨文付了的士的钱,然后拉着任之初来到一家饭店。 显然,这家饭店与杨文表现出来的身份好像相差甚远,若要细说这饭店就像街边饭馆子差不多。 但任之初并未犹豫什么,大步跟着杨文就走进去。 饭桌上,倒了两杯酒,杨文一饮而尽,也不管任之初喝不喝,就先把气氛烘托起来道:“小兄弟啊,给老哥说句老实话,你来魔都到底是找什么的啊,在火车上人多眼杂你不肯说,在这包间里总行了吧,你放心,哥哥就是为业务,讲诚信,全靠这点信誉才在魔都混出点名声,所以你只管信老哥的!” 任之初一脸意外道:“老哥是要帮我吗?” 杨文点头,一脸豪迈道:“哥哥我可是讲义气得很,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可以先到老哥的地盘先住下,东西我帮你慢慢找!” 任之初点点头道:“可以,但在找真正东西之前你先给我找个人!” 杨文明显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小兄弟你要找谁?” “陈舒文!” 杨文轻轻点头,瞥了一眼任之初后道:“好说,好说,这件事包在老哥身上,人慢慢找,等吃完饭咱们就先去我公司,晚上咱们再上正席,哥哥再尽尽地主之谊,这一餐就先将就吧!” 任之初点头道:“可以,我相信老哥的能力!” 杨文又是精光一闪,问道:“莫非小兄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任之初笑道:“莫非哥哥忘了?火车上你不是说你是专门找东西的吗?” 杨文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还能把这忘了,哈哈……” “手指有香黄,眼里有土玄,身有土墨之气,口中还能妙语不断,所以我相信老哥应该是能帮我定人宫阙的!” 杨文笑声突止,然后变得正经道:“我就说没看错人,兄弟你果然非一般人。” “你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类似风水阴阳先生的这种人吧?” “不错!” “但假的很多!” “可你不是跟我来了吗?” “毕竟是魔都的阳关大道,我这乡下来的小年轻还是很向往的!” “哈哈……小兄弟果然幽默风趣!”杨文语气一顿,然后又点头盯着任之初道:“但也比想象中更聪明,更精明啊!当然,眼力见是真厉害!” “多个朋友多条路,况且我现在算是孤身一人,以后在魔都,还请老哥多多照顾!”任之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兄弟客气了!”杨文回敬一杯。 —————— 阳关大道责任有限公司,听着还以为是个干什么的公司,只要你实地考察,原来只不过是一家道馆。 关键是这公司竟然开得还不如之前吃饭的那家饭馆,地点偏僻就不说了,馆内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就是它的门面也忒不像一家道馆了,乍一看还以为是这家公司的仓库。 “哗啦啦”一声,杨文打开公司大门的卷帘,卷帘弹下一片灰尘,带上一些锈蚀的碎屑,迎接这位太久没回来看看的老板。 房间里面并不是什么古朴典雅的装饰,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辆长五六米的白色银杯面包车。 看到这辆车,便不禁让人想起警匪片里专业偷小孩的面包车。 杨文豪迈一笑:“兄弟你可别看我这门面不咋地,这完全就是老哥低调啊,只要老哥我想,随随便便在那个什么魔都希必地弄个写字楼那是轻轻松,可是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门面可不是装修多好看,这道馆选址才算得上我们门面啊!而老哥我呢一向有缘者帮之,只帮命里得此一助之人,所以才会如此低调行事,相信以兄弟的聪明一定能懂!” “嗯,此地背山靠水,山水九曲,乾坤双龙会,这阳关大道虽称不得什么龙珠兴所,却也算得上一座走龙道,也不会让有心人过多留意,的确不错!”任之初点点头,表示认同。 “哈哈……兄弟行中人吧?会说话,眼力更是没得说。” 领着任之初进门,然后还不给所谓的休息,就拉着先打扫了一番卫生,杨文真的好久没回来了,这灰尘还真够厚的。 基本打扫一下就天要黑了,然后杨文就搞了两桶泡面,一桶海鲜味,一桶红烧牛肉,还很大方的道:“兄弟随便选择,不过你刚从乡下来,老哥建议你选择这款海鲜口味的,也算见见世面尝尝海鲜了嘛,回去也能吹个牛皮了!” 任之初笑道:“可是我怎么感觉跟白天你说的尽地主之谊差得那么远呢?” “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东西可是我们这里的特产,保证兄弟你喜欢,以后天天都能吃到!”杨文信誓旦旦道。 “哎~”叹息一声,任之初只能埋头开吃,杨文又是一笑:“兄弟这就对了嘛,来我这就当自己家一样!” 然后晚上就把沙发安排上了,至于杨文就在二楼的一间隔层休息,那张床就比任之初睡的沙发大一点而已,还乱成个什么样,可见杨文的生活品质。 第二天一早,早餐来不及吃,杨文就准备出门,然后把任之初安排在公司里道:“今天你就在里面呆着,打扫打扫卫生就行了,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出去办事了,事实呢我也是出去办事,上个月有个客户的单子这个月到他了,所以你稍微守一守!” “还真是够实在啊!”任之初还以为大家平均脸皮像碗水村的村民呢,没想到真有这种突兀的。 很好奇,到底什么人还真能找到这里来请杨文,但既然杨文不愿意他跟着,他也只能呆在店里,然后看着面包车绝尘而去。 过了中午,杨文没回来,打开冰箱,果然泡面已经给他准备好,吃完泡面,睡个午觉,一觉醒来又喝点下午茶,感觉一天过得老快。 本来以为一天就这样了,没想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竟然还真有客人来到杨文的店里。 是一个年轻公子哥模样,坐着一辆任之初不认识的豪车过来的,还有司机开门,一看就非富即贵。 陪他来的就那一个司机,司机看起来也不是简单人物,即使一直把自己隐藏很好,让人容易忽视,但正因如此一旦被人发现更让人觉得不简单。 司机黑色西装,衣服下的力量能让任之初直观感受,比普通人强很多,但也只是如此了。 公子哥一脸嫌弃的走进来,不停扇着脸前的空气,然后咒骂道:“什么破地方,要发霉了吧,空气都这么臭,厕所吗?不是算命的地方吗?香纸味都没有,假的吧?” 逛了半天,公子哥才走到任之初面前,然后惊讶到:“哟呵,原来还有个人啊?男的女的?杨文那老小子找的小白脸?” 任之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道:“若是不做生意,还请行个方便!” “方便啥啊方便?难道这里真是厕所?我们来错地方了?”公子哥回头望向司机嬉笑着问道。 任之初不再说话,自己坐着看着店里放的一些书。 “哟呵,还跟我装上大爷来了啊!什么态度,知道我谁吗?这单生意黄了你知道杨文那老小子要损失多少钱吗?”公子哥很不爽任之初的表现。 可惜任之初再没给个表示,公子哥很愤怒,退后两步,把司机放在前面,然后点头不屑的笑道:“呵呵…你行,不会真以为你老板能保你吧?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覃勇的后果!” 司机终于暴露出自己的气息,黑色墨镜下闪过一道精光,如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任之初终于抬起头来,然后淡淡道:“我虽然出门不多,但见的人这段时间也不少了,像你这样的人不值得为这样的人……嗯……效力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不值得为这样的人赴死。 “呵!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呢?不愧是吹牛逼的啊!”覃勇眼神玩味。 司机什么话也没说,上前一步,步法很稳,一步临近,若是练家子一定能感受到那股子劲风,若是高手还能感受到那股劲风伴随着凛冽的意志扑面而来,一般人恐怕此时就已经心神不宁了,但普通人什么也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敌意。 “此地无法无天吗?”任之初又问一句。 “在这里,我就是法,我就是天!”覃勇有些迫不及待。 听出覃勇的意思,司机一步后,迅速一拳击出,任之初能感受到,对方这是留手的,显然他也不想打死人,死人看来麻烦还是很多,这恐怕也是现在为止任之初比较欣赏这个社会的一点,至少不像他之前的那个时代,人命如草芥。 “咚!!!” 店里响起一声闷雷,覃勇只感觉有东西在心里炸了一下。 再看去,原来是任之初隔着身前柜台以掌接住了司机的一拳。 然后很快就看到任之初手掌沿着对方的拳头往上一滑,不动如山的拳头仿若受力千钧,竟然往下低了低,这一松懈,似乎给了任之初可乘之机,任之初迅速又以掌面正对司机的拳头,然后轻轻一推,司机却是“嗯哼”一声,如被临冲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城门大开,然而前方任之初继续攻击的道路却好像被身前柜台这座“护城河”阻拦,并没有趁胜追击,破门深入。 覃勇不可思议道:“老刘,别让着他啊,好好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但司机心里清楚,虽然他留了力,但能如此击退他的人,柜台可不是什么“护城河”,倒是他的城门失守是真,显然对方也是练家子,既然是他先动手,那就说明人家也是给他面子了,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得按他们的规矩办事。 于是,老刘转身躬首道:“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此人对手,既然人家不追究,我们还是走吧!” “什么!!?我家花那么多钱请你竟然连这个小白脸都对付不了?” 如此冲动而来,有那么快的挑事让老刘出手,这可不是覃勇傻,没事找事,主要是老刘作为他老爹的“亲随”,那就是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啊,他一直很好奇,今天他老爹竟然舍得派老刘给他,自然而然他当然的想见识一下了,可没想到结果有些令人大失所望。 司机继续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想到自己想看的大战没有看到,回去责罚还少不了,覃勇便继续怒吼道:“你让我走?我能走哪里去?回家我不得又挨骂?不是我说老刘,你这是什么心思啊,看我不爽是吧?” “不敢!”老刘头又低了三分。 任之初叹了一声:“何必委屈人下,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自古如此,不玷忠义之志,依我看此人心术,不值得阁下效力!” 这一次并不是覃勇站出来反对,反而是老刘转头道:“兄弟还是少说两句吧,若是再说,我即使不是你的对手,我保不齐拼上这条命跟你好好的打上一架了!” 任之初撇了撇嘴,无所谓道:“是我多事了,只是我家开门迎客,也希望两位不要打扰我家生意才好!” “就你这破地方,要不是那杨文老小子会诓骗,能有人来吗?”覃勇愤愤道。 “生意好坏这是老板的事,与阁下无关,但是若在此地喧哗,那就是干扰我阳关大道做生意了!”任之初义正言辞。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有忌惮,覃勇一时进退两难,还是司机又低着头对任之初道:“是我们鲁莽了,想必杨老板是不在家了,我们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找杨老板,既然如此,还麻烦小兄弟为我们通告一声,就说覃家有事相求,人命关天,若能解决,我覃家必有厚报!” “好说!”任之初点点头。 然后司机只能搬出一个名叫覃庆之的名字来硬生生把这二世祖给拉走了。 第19章 上学 到了半夜,杨文才一脸醉醺醺的从外面回来,显然,他是酒驾。 任之初瞥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没打包点饭菜回来?” 杨文笑呵呵道:“打包什么啊?做那事不是掉我老文的份吗?” “既然如此,那有件事我就不提了,据说回报很大!”任之初也笑呵呵道。 杨文顿时换脸,一脸责怪的样子道:“说的什么话?你文哥是那样的人吗?你文哥我忠义两全,有难自己扛,有福兄弟享,什么好吃的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饭菜呢?” “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送过来,被我落在酒楼了,要不是喝得有点多,真的,不可能忘!” 于是,两人耗到天亮,杨文没办终于给任之初弄了两份豆浆油条,真的换换口味,不然天天吃泡面真难受。 “说吧,啥事?”杨文看着吃得正香的任之初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自称什么覃家的人来找你,找你的是个少爷,叫覃勇,他们还提到了一个叫覃庆之的人,不知道你晓得不?”任之初一边吃着一边含糊道。 杨文顿时一拍脑袋,痛心疾首道:“哎~亏了,还是亏了啊,一顿早餐又没了,就这玩意儿值我一顿早餐吗?” “他们可说了必有厚报!”任之初又加了一句。 “屁的厚报,不就是钱啊,名啊什么的,哥哥我缺吗?那也是这些有钱人家最不缺的东西,他说了具体给多少钱没有?”开始还一脸正义,转眼便笑容猥琐的凑到任之初脸前问道。 任之初摇摇头:“没有!” 坐直身子,又是圣人模样:“嗯,既然如此贫道那就再拖拖他们!” 任之初瞥了他一眼,玩笑道:“呵,合着您老昨天是知道他们会来找你啊!我说他们那么着急,什么人命关天的,看来都在你的算计内喽?” “什么话啊?什么叫做算计啊?他们覃家家大业大,我一回来,肯定是早知道消息了,不过当初因为价格没谈拢,我这才拖着他们而已!” “看来您胃口还挺大!” “不是我胃口大,这不是咱身价到这里了吗?价钱低了办事不太合规矩,一方面好像看不起他们,另一方面又像看不起自己,特别是容易坏了行情,招人妒忌,所以多方面考虑,还是价格高点比较合适,也算给这个行业弄点希望嘛!”杨文一脸正义。 任之初摇了摇头笑道:“果然能说会道是文哥,掐指能骗是贫道!” “哈哈……知我者,之初也!” “那是什么事,你要的什么价能说说不?” “呸!小子你这是不是着急了点啊,这等商业机密也能让你知道?等你当上公司高层再说!” 任之初感觉自己现在的脸能跟青天老爷有一拼,够黑的! —————— 任之初这一呆就是半年,半年基本上算是提前满足了自己刚听说的宅男生活。 关键是宅男还有二次元,他这里就只有假道士跟泡面,简直无聊透顶,心里又想着黎医生交代的事,于是想着是不是该出去看一看了。 不然等着杨文给他找人,怕是遥遥无期,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免费劳力,他肯定开心得很。 心里有了决断,任之初便在春风和暖的一天给提了出来。 “文哥啊,跟你商量个事!”一边嗦着泡面,任之初一边含糊不清道。 “没啥好说的,要钱没门,想走直说!”杨文到底是直接。 任之初没由得感觉好笑,怎么搞得好像杨文本来就想赶他走似的,这些日子是他硬死皮赖脸的睡在这一样。 “好吧,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 “等等……” “嗯?” “忘记规矩了吗?阳关大道只有能掐会算,哪有猜的道理,重说一遍!” 摇了摇头,任之初无奈道:“既然杨道长已经算到,那我就直说了,我是想离开,但放心,并不是离开阳关大道!” “放心啊,我哪里不放心了,我很放心的,想走就走嘛!”说完,杨文一口气把泡面汤给干了,然后大呼一声:“啊…爽!!!” “嗯,好,我来魔都毕竟也不是为了来赚钱的,就是来办事的,找人也只是其中一件而已,也不能劳烦您一个人找不是,而且这样干耗着也不行,所以我觉得……” 不待任之初说完,杨文就赶忙放下泡面桶伸手阻拦道:“得得得……别跟我说你的道理,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尊重你的想法,毕竟你也年轻嘛,来魔都这么久了都还没看过这外面的花花世界嘛,行!没问题!你想怎么做,一句话的事,我给你安排!!!” 于是,任之初思考半天,才总结出一句话:“如果我想知道一件事的前因后果或者说答案,不晓得哪里能方便我去探寻!” 然后杨文一脸怪异的看着任之初,任之初第一次有些不自在,然后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是我看成了错觉!” “嗯?” “想不到您老先生还是一个学者啊?哈哈……”然后杨文一声大笑。 “我是认真的!”任之初淡淡道,可怜他的想法说出来可能更没人信,所以只能这样委婉的表达,但说出来还是被人当作笑话一样。 “行行行,管你学者还是学生,但你既然想知道答案,那最好的去处自然就是学校了!” “学校?”任之初想到了黎医生开办的学堂,可惜的是没开多久,就又散了,但那里并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不是傻?” “不是我傻,而是我担心他们没法教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得得得…还跟我装上了,既然什么小学中学的都不行,那就去大学呗!” “大学?跟其他学校有什么不同吗?”任之初一脸好奇。 杨文无语道:“果然是乡巴佬,大学都不知道,不过也可以这么说,越好的大学获得答案的几率也越高!那里可以说是承载了人类千年文明传承的地方!所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说厉不厉害?” 任之初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真的?” “嗯!”杨文坚定的点头。 “好,那就麻烦文哥帮我了!”任之初开心道。 “啥?帮你什么?” “上大学啊,你不是说一句话的事吗?” 杨文顿时脸一黑,然后道:“你以为好大学是能靠关系进去的吗?” “那要怎样才能进去?” “要高考的!” “那你就给我安排呗!” 杨文后悔当初装的逼了,现在遇到一个“二愣子”,心里甭提多难受了,我踏马心态崩了呀! 然后,杨文磨着耐心给他解释了高考,如何参加高考等种种问题,然后才知道任之初他娘的就没上过学,就这样还敢站出来说他要上大学,还要顶尖学府,这他娘的不是笑话是什么? 本来还想着让任之初先去个补习班什么的补一补小学内容,但一听需要时间太久,再加上的的确确任之初虽然没上过学但懂的东西特别多,脑袋又灵光,所以决定直接从高一开始,然后按部就班的等着高考。 而且让杨文跟人家老师介绍说这只是一个六岁零一百多个月的孩子,人家老师能信吗?不将他们看作疯子一样打出来就不错了。 于是,九月初,任之初以特招生的身份被杨文托人安排进了魔都育才一中。 育才一中虽然不是最好的中学,但现在的任之初还不明白,在像魔都这样的城市里,一座公立的中学有多么难进。 只是这一切,都毫不阻碍任之初刚进学校就已经成为瞩目人物,没办法长得太帅的烦恼。 任之初并不是不想给自己换张面皮,只是到达他如今的境界,早已学会淡看一切,再者隐隐于命数相关的事,又怎么能够是换一张脸就能躲过去的呢?如此还不如“明目张胆”,弄得轻松简单一些。 “诶诶…快看快看,我们育才一中又来帅哥了!” “我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是明星吧?” “是男是女啊!” “果然别人都是美得雌雄莫辩,而我却丑得人畜不分!” “我滴个乖乖,我今天终于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含义了!” “……” 一声声惊叹中,任之初平静的走入校园。 青春,任之初曾经也许也有过,可是却已经遥远得他都快模糊了记忆。 如今踏入这个环境,却没曾想到那一幕幕似乎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可即使如此,他并未找到那种感觉,在这青春环绕里,他就是孤独寂寥的那棵种子,终究只能埋藏在大地里,与世隔绝。 而这些与樱桃她们差不多大的孩子并不像他印象中的樱桃她们那样,似乎关注点天生就不同。 高一三班,任之初走进教室那一刻又引起了一阵轰动。 特别是同年级的人,简直不要太兴奋,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任之初很有可能会“陪伴”他们三年啊。 至于三班的女同学们,则更是兴奋到不行了,这一切说是没人羡慕嫉妒,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没看到有的女老师上课都不太正常了吗?虽然极力的想保持冷静,可那说话都有些吐不明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装得下去。 几乎每个老师一进教室,别说男女,都第一眼会朝着任之初看过去。 任之初的同桌还好巧不巧,是个戴眼镜的小女孩,从任之初走到她身旁坐下时,她就一句话没说过,不是不想说,而是激动到无法说话,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着默念什么,小脸通红。 当然,后面的一个大高个男生则开朗积极得多,任之初刚选择这个位置时他就立刻热情的笑道:“这位同学你好,我叫谷志洋,不知道同学怎么称呼?” 任之初点头笑道:“我叫任之初,任之初性本善的之初,任是任务的任,只不过读第二声!” 然后还不等谷志洋继续说话,就有两个挨得还算近的女生自认为小声实则已经能让临近三桌附近的人都听到的几乎属于尖叫的声音齐声惊叹道:“我天,说话的声音也那么好听!!!” 谷志洋无奈翻了个白眼,然后苦笑道:“看到了吗兄弟,你这一来整个育才一中的女生都要彻底沦陷了啊,看样子你的敌人会多很多哦~” 任之初点头笑道:“的确如此,可惜华夏婚姻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而我注定只能爱她们一人,如此岂不是说这些沦陷的女生中只有一人不是我敌人外其他人都是我敌人了吗?果然让人头疼啊!” “哈哈哈……原来初哥你那么幽默啊!哈哈……” “初…初哥?”任之初觉得有些奇怪。 “嘿嘿……想歪了不是?”谷志洋又变得一脸猥琐。 同桌妹纸更紧张的不行了,总觉得那爱的一人就是她自己,这是在侧面表白吗? “听口音初哥你不是魔都人吧?你哪的?” “川西的!” “川西的啊,那我熟啊,我可喜欢川西了!川西妹子可是辣得很啊,初哥你就没有被辣妹子强逮着私定终身?” “你到底是喜欢川西还是喜欢川西的辣妹子啊?” “啊哈哈,都喜欢,都喜欢……” “对了……” 后面任之初才知道,为什么谷志洋能坐到倒数第二排却还是一个人坐了,原来周围的人都嫌弃他的话太多话多到已经不是热情能说明的了,一直到老师来了都还不停地说,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也不管任之初在没在听。 据说班上还有两个在初中时就是他同学的,然后就把他在初中时的班上喊的外号传开了,叫做“话唠谷”,果然对得起这称号。 第20章 贫道可救人 天生自带流量,任之初很快就被学校领导关注,觉得任之初很符合他们学校的形象大使,嗯没错,高一新生才开学没几天就选定成了形象大使。 然后又在学校里传开了,据说还要让任之初给学校拍个宣传片啥的,这自然迎来许多学长的不开心,这形象大使的名头他们可是至少努力了一年以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连个竞争机会都不给就拱手让人。 军训场上,谷志洋很庆幸任之初的身高还算高,所以能跟他站在最后一排,满足他八卦的欲望。 “我说初哥,你这牛批啊,刚来就引起这么轰动的效果,当得起我见过的第一人了,说真的,你是以什么身份特招进来的啊?不会是靠脸吧?哈哈……”谷志洋虽然在开玩笑,但眼神里的好奇是躲不掉的。 听他的话,顿时引得周围的同学也笑起来,有的也陪着开玩笑,但好奇肯定是控制不住的。 他们虽然都是特招生,但在育才中学,为了响应所谓的全面发展,所以他们学校里的特招生跟普通学生还是杂着上课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因此他们现在并不清楚大家各自的特长,只能靠外貌猜着,只有互相熟悉的人可能才知道。 谁知任之初还真就一脸严肃而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可能是,毕竟我没有参加任何考试,然后就让我以特招生的身份进来了!” “卧槽!真的假的!!?” 同学们更震惊了,如果这是真的,那可是比任之初这张脸来得让人更加羡慕嫉妒恨。 偏偏任之初还要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众人疑惑道:“难道你们还要考试才进来吗?” “艹!!!”无数只艹泥马正在同学们心灵的草地上狂奔而过。 谷志洋拍了拍任之初的肩膀严肃道:“兄弟,说真的,你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我要不是不忍心破坏美感,引来不必要的仇恨以及单身三年的危险,我早就一拳招呼在你脸上了!” 任之初深处手拍了拍谷志洋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认真道:“那我谢谢你!” “嗯!!!”谷志洋一脸凶狠状态中。 形象大使的身份最终还是被任之初推卸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很重要的,然而这波操作顿时让他在同学们心中的好感度暴涨,只觉得他除了长得帅以外还是一个正直,善良而且还淡泊名利的君子。 虽然这些同学几乎都是女生。 —————— 育才中学实施的是封闭式管理,所以所有学生排除特殊原因的都得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出去一次。 因此阳关大道公司算是又重回原状了,只剩下杨文一个人。 也许是习惯了经常一个人,又或许的确业务繁忙,所以至于任之初的“消失”他并没有多大感觉,反而像个大忙人一样天天早出晚归,而目的之所便是覃家。 覃家不愧是大家族,能够在魔都市中心拥有一座千平苏式园林别墅可见家底之厚。 而任之初不知道的是,他上学的事就是覃家安排的,不过也就一句话的事,只能说是顺手,还当不上杨文要的报酬。 覃家迎来杨文,也算是宾主尽欢,毕竟杨文能来,覃家得到了希望,而他杨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覃家的大门便已经非常气派,一对石狮坐镇门前,每一只石狮都有四十五个发髻,意为九五,这要是在古代,妥妥的满门抄斩设计啊! 杨文到门口时便是高深莫测的一笑,这时覃家的管家已经出来迎接了,管家笑容可亲道:“是杨道长吧,免贵姓吴,家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吴管家是一个双鬓斑白的中老年,穿着偏黑的深青色长衫,很有电视里常出现的民国大家族里的管家样子,年纪虽然有些大,但比杨文看起来精神干练多了。 杨文轻轻抱拳一笑:“劳烦了!” 吴管家点头回礼道:“请跟我来!” 虽然杨文打扮其实一点风水先生样都没有,反而像一个有点钱的小包工头,标准的皮衣黑裤公文包,但吴管家却一直保持恭敬模样,一切行为细节都让人心里舒坦,不禁便让杨文对覃家的好感度上升。 进入大门,又撞入一面拱门,然后来到别墅内的天井位置,杨文四周一看,微微点头赞叹道:“这天井与这方阁正应了天圆地方,西面又有金蟾吐卧,东面有寒梅拨风,北面假山高昂,南面是那朱红大门,四处皆进这中央的锦鲤鱼池,可见覃家定然财源滚滚,富贵满门,这风水不错!” “呵呵…杨道长果然一语中的,眼光灼见,可惜我这粗人就看不出这些,家主在二楼,请跟我来!”管家频频点头微笑,然后引着杨文上二楼。 杨文又是一笑,然后跟着上楼,别看别墅只有二楼,走在二楼外廊时,却能将对面的江岸一切尽收眼底,要是在夜晚,这里的夜景绝对没得说。 外廊串联上了二楼的几乎所有房间,所以外廊就相当于二楼客厅的阳台了,坐在这里便真正的拥有一种至尊掌观自己江山的感觉。 一个中年男人此时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虽然一眼就能看出男人出身很好,气容不俗,但总体而言并没有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反而令人亲近。 管家先走进来,躬首一礼,然后轻声道:“家主,杨道长来了!” 覃庆之正煮着茶,闻身后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起身,只是笑道:“杨道长快请坐!” 等杨文坐下后,已经顺其自然的将一杯茶水准备好,这一切看起来都让人觉得很自然,覃庆之即使不起身迎接却让客人感受到了尊重以及热情,同时也让客人瞬间融入这样的环境,只能说覃庆之不简单。 杨文也还真就理所应当的让覃庆之“服务”,该吃吃该喝喝该拿的还拿,一点也没有不适应,没办法,谁叫人家求的是自己呢? 觉得时机成熟,两人的话题也开始往正事上靠,吴管家自觉离开,客厅里就只剩下两人。 覃庆之终于开口问道:“家父的病杨道长能医吗?” 杨文享受着茶水的清香,笑道:“我是贫道,是正经风水先生,给覃先生父亲选阴宅还差不多,这看病的事你应该问医生才对吧!” 话有不敬,但覃庆之并没有责怪,似乎也不在乎,面色认真严肃道:“杨道长您就不要再绕话了,您托付的小事也办了,我覃家也就当是见面礼,能不能医你我心里都清楚,不然我覃庆之也不会找到先生,家父现在还不能出事,必须让他醒过来,当然,如果尽力办了还是不行,我覃家也不是那种无礼怪罪道长的人,道长只管放心!” 杨文笑着摇了摇头:“覃先生不是一直用别的方法在给老先生救命吗?” 覃庆之眼神一亮,然后微笑道:“原来道长早就知道了,害我还担心,想必道长是有备而来。” 杨文又摇了摇头:“我可没什么把握一说,玄学这类东西,接触的第一句话便是人算不如天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等只能争其一甚至只是靠近而已,救命之事我是真不在行!” 覃庆之沉思下去,喝了一口茶水,缓缓放下茶杯,然后道:“道长说天道,是说我现在给父亲的医治是有伤天和吗?” 杨文三摇头,脸上仍然挂着那不变的笑容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总以山中野兽精怪的血、脏照应滋养,虽然能延长片刻喘息,但终究治标不治本,且兽精气血若是过多,以老先生的身体,怕是顶不住那样猛烈的阳刚之气,最后适得其反定是必然结局。” 覃庆之心中一慌,忙问道:“那以道长的意思是……” 杨文也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问道:“我只想问一句真心话,希望覃先生如实回答!” “道长请讲!” “覃先生是要老先生长期坐镇覃家还是只是帮助覃家顶过这一段困难时间?” “若是…若是想要长期呢?”覃庆之有些犹豫的问道。 杨文却是往沙发上一靠,然后叹了一口气道:“那请恕贫道无能!” “岂敢!”覃庆之连忙道:“那就只需要先生帮忙覃家躲过这一段特殊时期!” 杨文坐直身子,笑容消失,变得认真道:“既然天要老先生亡,那就助天一力,说不得就能否(pi三声)极泰来,帮你覃家度过这一劫!” 突然认真的杨文,第一次让这位大佬心中有些慌乱,忍不住问道:“把握多少?后遗症多大?” “成功便几乎没有后遗症,失败覃家从此印证三代论,成为历史!”杨文淡淡道。 覃庆之也是果决之人,立刻拍板道:“好!那就全凭道长安排!” 杨文点头道:“好,贫道观这天象,今年冬天怕是难熬,那就趁着今年的大雪给老先生的心脏来一击了!” “魔都下大雪?这意外……” “如果有,那就是老天爷也觉得你覃家的路到头了!” 杨文离开了,烟香微微荡了一下,而后又拉成一根笔直的细丝,如在镜中垂钓覃庆之的思绪。 覃庆之一个人在那里沉思,过了一盏茶功夫,白烟重新偏移了一下,吴管家重新走进来。 覃庆之问道:“老吴,你说这杨文能信几分?” 吴管家老实道:“老吴看不清,只是那几位都跟这人有着点点关系,听说还是信得的!” “哼!这些江湖术士才是最会骗人的,还特别会骗我们这种层次的人!” “那家主上船了吗?” 覃庆之吐出一口气,然后躺靠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无奈道:“可是以覃家现在的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不上也得上!” “那不就得了!” 覃庆之看向吴管家,撇嘴一笑:“果然是旁观者清,旁观者轻!” 吴管家笑道:“管家哪里又是旁观者了?” “呵呵……” 第21章 道士 时间匆匆,很快进入到了一个漫长的冬天,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很多,如果人们提前知道今年冬天那么长,那么一定后悔没有提前把自己的内裤晒干。 国庆之后到来年春几乎天天都是冷雨夜,寒风凛凛,终于在第一场雪后,育才中学决定开启冬运会。 这场运动会的开幕式上,通过校长的讲话,任之初才知道,原来前些天那场像样的大雪竟然有近二十年没在魔都看到过了,为此学校也不得不将冬运会提前。 在同学们沉浸在运动会开启的欢乐时光中时,只有任之初仰头看着天空不时飘下的飞絮,若有所思,二十年一次落下的可能不仅仅是这场大雪,还可能是一个新的时代,而这场雪也许是许多年前那场暴风雨带来的。 因为那场暴风雨还冲出了一具泥塑古董,还让仙人草第一次展现出了它的神异。 开幕式很成功,但接下来一则天气预报却让学校不得不将运动会推迟,因为接下来还将会有一场更大的雪来临,这顿时让同学们垂头丧气起来。 一片雪花在手心里迅速融化成水,任之初握在手心里,再次抬起头,朝着天上哈出一口热气,热气腾腾上升,分不出是雾还是雨。 但天上真的开始有雾雨飘散起来,然后学校又收到了天气预报改变的消息,由于城市热岛效应,魔都上空凝结的雪花竟然在准备落下时竟然开始化成朦胧细雨,南下的寒风被魔都蒸腾的热浪堵在了郊外,这才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虽然觉得有些假,但至少运动会能够继续了,原本扯着班旗就要撤退的同学们收到运动会继续的消息后,立刻欢呼起来,毫不在乎头上那如白砂糖一样的雨珠,任之初露出满意的笑:“在这个时代来临之前,大家就再做一次只认识自己的少年吧!” —————— 任之初开心了,杨文这边却是有些头疼了。 头场大雪后,杨文便与覃庆之约定在下一场大雪来临时开始准备办事,但一切都准备就绪时,这场东风雪却被西风给吹走了,所以现在阳关大道已经一周没开门了,杨文又重新消失不见。 书房里,吴管家小步快走,不发出一点声响,走到覃庆之身旁,便躬身轻声道:“家主,我们已经快把魔都翻个遍了,但还是没找到他。” 覃庆之只是淡淡的问道:“那几个老东西没注意到什么吧?” “放心吧,他们即使查出蛛丝马迹来也不能确定老爷的情况!” “他那个侄子呢?” “盯着呢,但看情况他好像也什么也不知道!” “呵呵…这个杨文,倒是有点东西啊!”覃庆之突然轻笑道,然后又命令道:“查查他那个侄子具体的底细,记住,我要最详细的,然后再顺便找点人去试探试探!” “明白!” 对此,任之初毫不知情,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被杨文带到坑里了。 ———————— 冬运会过后,任之初的风头似乎也过了,不过不是人们审美疲劳了,而是找不到任之初这个人。 甚至于说连上课的时间都不在,可是他“举目无亲”的身份就是老师也没办法,若不是通过同学们确认他还会回宿舍,他们还以为任之初被害了呢! 终于有一天在班主任的守株待兔下,才终于把任之初等到,并教训了一顿,然后才知道,任之初原来一直呆在图书馆。 班主任姓郝,本名郝运莲,是一个相貌普通却给人和善的三十来岁的妇女。 郝老师喜欢黑色,任之初与之打交道的几个月以来,很少看见她穿戴过除了黑色以外其他颜色的衣物。 包括那显眼的黑框眼镜,甚至还开着颇有一番男人味道的黑色suv。 只不过她的心肠倒不黑,这一点熟悉她的师生都知道,毕竟在学校里,她的普通换来的是支助几十位贫困生上了大学,这还不包括她平常无偿帮助给学生们补习的时间。 所以任之初在了解后便很尊重郝老师,对于郝老师的到来他也很清楚为什么,所以不等郝老师点题,自己便主动承认错误道:“对不起郝老师,不来上课是我的不对!” 郝老师其实有些猝不及防,好像剧本不对啊,以前记得自己过来教育学生的时候哪里有主动承认错误的?难道是自己进门方式不对? 思绪飘了半天,郝老师才点头道:“啊…好,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很好,但即使你知道自己错了我也还是要批评你的,不然你不知道你所做的事不仅仅是影响你自己,还影响到了其他同学,他们还以为老师和学校都能够放肆你们这样自由自在的玩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学校也有学校的纪律,但念在你能够主动承认自己错误的态度正确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两千字的检查不能少!” 说完,看到任之初似乎想说什么,郝老师又连忙开口道:“一个字都不能少!不准跟我讨价还价!” 任之初哭笑不得,无奈道:“检查我会写,但还是想跟老师说一件事!” “嗯?什么事?” “我希望郝老师您能够同意我以后能不来上课”说完就发现郝老师又准备劈头盖脸的教育,任之初又赶快解释道:“郝老师您先别着急啊,我是有原因的!” 郝老师似乎有些生气,怒声道:“什么原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准备请家长吧!” 任之初想说请家长这招对我没用,不过嘴里还是老实道:“我虽然不在上课,但我并不是出去玩的,我其实是去了图书馆而已!” “这可不能是你不来上课的理由,你是特招生,哪怕你说你要加训你的特长我也能理解,但去图书馆只能用课外时间,不能耽误正课学习,不然你高考怎么办?”郝老师认真而又严肃道。 任之初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老师您的一番苦心,但我想问,老师您知道我的特长是什么吗?” 其实任之初也真不知道自己特长是什么?杨文只负责把他送进来,他也只是单纯的想进来了解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就是特招生这东西都是来上学听同学们聊天才知道,所以平常同学们问他是以什么身份特招来的他就只能打着哈哈。 更关键是,其他特招生能有特训课上,他本以为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了,哪里知道等到特训课开的那天,所有特训课都没有他的名字,这就很尴尬了,为此,任之初也成为了育才中学神秘人物。 而郝老师听到这个问题后,直接瞪大眼睛,过了半晌,才不好意思道:“那…那个不好意思,作为老师,而且还是班主任,不了解这个情况是我的失职!” 然后郝老师噔噔的踩着黑色小高跟出了寝室,打电话询问任之初的情况,这时候,室友们立刻热闹起来,各种调侃。 “我一直以为初哥你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啊,原来你真的就是靠着一张脸就成了特招生啊,牛!!!”王文田一脸活久见的样子道。 王文田也是特招生,他学的是田径类项目,其实他们这个寝室里除了任之初以外学的都是体育,谷志洋就不说了,打篮球的,另外一位叫李儒,听名字还以为是一个斯文尔雅的男孩,见面才知道是魁梧大叔,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着实有些着急了,不过按照他的吹嘘就是他扔铅球可是破过市里记录的,不然以他的成绩可进不了育才。 “啪!” 寝室里的“欢声笑语”立刻停止,三人恢复成原来看书的模样。 门打开了,郝老师从外面走进来,然后斥责一句道:“还装,我在外面打电话都能听到你们的笑声!” 听见归听见,但三人可没傻到还真就不继续表演然后承认,当然是努力保持沉默,谷志洋这小伙子竟然还敢用无辜而又疑惑的小眼神看向郝运莲。 郝老师也没办法,反正现在的学生你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说几句不跟你对着干就不错了。 所以郝老师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走到任之初面前,然后一脸惊奇的看着任之初。 任之初疑惑道:“老师是知道我什么特长了吗?” “噗嗤!” “哈哈……” 三人再也憋不住了,郝老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是没说话,但脸色有些微不可查的涨红。 只让任之初更疑惑的问道:“你们笑什么?” 三人只是在笑,被郝运莲盯着斥责几句后三人就只能使劲憋着,最后还是谷志洋实在忍不住了,率先开启尿遁模式跑了出去,然后便是那放声大笑的声音,紧接着其他两位也效仿起来。 这时候,郝老师才对还在一脸疑惑的任之初道:“我知道你什么特长了!” 说完,郝老师感觉话有些不对,脸色更加红润了一些,然后连忙改口道:“我打电话问了一下,知道你特长课的事了!” “麻烦郝老师了!”任之初点头道。 “难道你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特招生身份进来的?” “真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郝老师似乎对他的特招生身份很意外,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以道教神职人员的身份进入特招的!” 说完,似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加重语气道:“我还是有点想不通,学校竟然会招道士做特招生!” 停顿了片刻,又朝着任之初的脸看了半会儿,似乎又赞同道:“也对,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只有那些什么道士啊,和尚啊才说得过去!” 任之初心里直呼:老师您这是刻板印象了哈!不能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道士、和尚吧! “所以我的课……” “所以你没有加训课,因为学校压根儿就没有教道士的老师,毕竟道士学的东西并不能给你的高考加分!” “那我还能继续去图书馆不来上课吗?” “不行!我都说了你的特长并不能在高考给你加分,虽然你是特招生身份,但跟其他普通同学没什么区别,所以你更应该注重文化课!” 见郝老师态度坚决还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任之初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老师,您说的文化课对我来说都不算难事!” 这一下,可把郝老师的怒火点燃了,平常一直和蔼可亲的郝老师今天难得的跟任之初争红了脸。 任之初也有些头疼,毕竟当两个目的观点甚至角度都不一样的人再怎么争辩都是毫无意义的。 以他如今的境界,所谓过目不忘,一目十行都是轻而易举,这也是为什么在碗水村短短几年时间就凭樱桃的启蒙口述就能将这个世界的情况推导一二的原因,当然也只是一二,剩下的八九还真是有些新奇的,对于这一切郝老师并不能理解。 任之初只好又硬着头皮道:“我若是说我能在一个月内学完这个学期的课呢?或者说只要其中考试我的成绩并不算差行不行?” 这两句话,彻底打断郝老师的继续“教导”。 郝老师最后问了一句:“我就想知道那图书馆里有什么那么吸引你的东西?” 任之初轻轻一笑:“知识,这也是我选择来学校的目的,其他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外物!” 郝老师眉头一挑,这一刻,说任之初是神仙恐怕她都要思考一下才能给出否定的答案了,也正是任之初这句话让她觉得道士之职非任之初莫属。 然后郝老师就离开了,离开前还是给出了任之初最想听的那句话:“我可以答应你。” 但紧接着又道:“但记住,你只有从现在到期末考试的这段时间,若是你的成绩不能让我满意,那么接下来一直到高考的时间里,你都必须给我安安心心的来上课,不准讨价还价!!!” “那让您满意的成绩是多少?”任之初倒是警惕。 “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否则什么也别想谈!”郝运莲觉得这孩子已经无可救药了。 “谢谢郝老师!”任之初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然再找一个学校可能对于杨文老哥来说还是有些麻烦吧? 第22章 武斗 第22章以武制人 风吹进窗,书页哗哗作响,吐露着青春的欢愉。 今天高一三班的黑板是红色的,教室里最后面的黑板报已经书写出了“元旦节快乐”五个大字,窗外也早已挂满了国旗,仿佛跟这冬天做了一个红色的约定,今天下午就是他们上的最后一节课,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元旦三天小长假。 而最后这一节课也不用上了,等于就是用来开班会的,等着郝老师过来说一说元旦节假日注意事项以及…作业,这节课也注定热闹得很。 任之初难得的重新出现在了教室里,这一个多月来,他也算把自己如日中天的名声成功降到了冰点,就是平常同班同学都差点忘记还有他这个人,只有当人提起时才会想到:哦,原来我们班还有那个校草啊,好久不见到他了呢。 同学们欢声笑语,不时指着窗外的树木,感叹着今年的树长得好快,才几天就一个样,花丛里的草园丁都打扫不快了,今天剪了第二天比前一天剪之前还长…… 若是没有这场雪的压制,怕是长势更惊人! 任之初听着,同样看向窗外,这个世界可能也快藏不住它的秘密了吧。 —————— 一切终于迎来短暂的解放,同学们开心的走出校门。 那么久不见任之初,谷志洋几个老兄弟自然是想要来问问他的情况,然后约着是不是出去玩一玩的,当然,班里的聚会也肯定不能少,更主要是任之初都参与的聚会,女生肯定多啊…… 可惜的是一放学,任之初就被郝老师盯上了,一路走出校门口都不放过,他们只能放弃,只希翼着看看接下来用手机联系。 郝老师也没过多的说什么,只是重复了那晚他们打的赌而已,任之初自然是信誓旦旦,郝老师只能言至于此。 走出校门,没多远两人便分开了,不是郝老师不想送任之初一程,主要是任之初拒绝了,毕竟听到任之初家在郊区,这来回好几个小时的路程还是有些累的。 最美不过夕阳红,冬至时节,白色雪袄的衬托下,果然连夕阳也的颜色也大不相同,金灿灿的光,红彤彤的暖霞,让人想扑进它的怀里。 而且这是国庆以来第一次出现阳光,没想到能在元旦节放假的黄昏时从山与云的缝隙中探出来一角,也算应付了大家此刻的心情,它很脆弱,仿佛随时就会消逝,也正因为如此,它才美,大家纷纷促足观望。 夕阳美,可惜却是近黄昏,还没走到公交站台,它就消失了,任之初也停下了脚步,因为迎面走来十几个学生,地面的积雪被踩的“垮垮”作响,面色不善。 被厚厚的羽绒服压在内里的学生校服并不是育才中学的,看领口就知道,毕竟这个地方距离学校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若是被抓到那不是会迅速破案? 任之初心中微微叹息,果然是他想低调做人,可是有人总想让他高调做事。 “有事吗?”任之初轻松问道。 对方的人也停下来,带头的人是一个梳着背头打着摩丝看起来很社会实则还是小年轻的学生,他也有些惊讶于任之初的平静,眼神里的淡然对于他这样经常打架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而像任之初这样平静的人要么是“见多识广”,要么就是真傻,可是想到是谁交代下来的事就很快让他将任之初看作了前者。 “你叫任之初吗?”带头的人吐着热气问道。 任之初点头道:“是我,我这张那么好看的脸可能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不过你又是谁?” 对于同性而言,任之初这话有些气人的,但不管你如何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任之初说的是简单的一个事实,他不是在装逼,也不是在开玩笑。 带头的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死死盯着任之初的脸道:“呵…有意思,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许还真是你这张脸惹出来的呢?” 说真的,一开始他们看到任之初的照片时都以为不真实,但现在见到真人后他们确定了,照片的确有些不真实,应该p了一些东西,不然真人竟然比照片给人感觉好看更多,外貌变化不大,但就是不知道好看多在哪里。 “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办呢?”任之初又问道。 “不怎么办,也不难为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去一趟,不然家里人不放心。” “去的就是你家!” 令人惊讶的是,对方竟然同意了,而且还弄了一辆车来,然后直奔阳关大道,都不用问任之初目的地以及路怎么走的。 现在,任之初算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看来自己怕是要给杨文背锅了,果然别人家的饭没那么好吃啊,更何况是真的不好吃,简直倒胃口,他几乎就吃泡面竟然都遭受了这样的罪。 “刷!” 车门被打开,任之初被一把推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又有几辆黑色轿车已经在这里等候,这里的人看起来就感觉厉害很多了,西装革履,很上档次。 只是“你们不冷吗?”任之初心道,虽然都是年轻人,但这样的温度,穿着单薄的西装可就装逼了,除了少数几个人气血很足以外其他可都是普通人水准,不冷才怪。 “不知道是谁找我?”任之初问道。 没人回话,反倒是任之初身后的一个小弟看他一脸不爽想要一脚踢过来,任之初却是未卜先知,只是向前偏着走了两步,那小弟就“啊”的一声劈了一个叉,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顿时就引得同伴们心疼一秒钟,然后憋笑不止,好在他们还算够义气,知道上来将他拉起来走到一边休息。 这时候,任之初才看到一个老熟人走出来,正是那日他接待的那位公子哥的保镖司机,任之初只记得他姓刘,拳法还算可以。 老刘走出来,以武人的方式抱了一个拳作礼道:“以这种方式见面实在对不住,但不好意思,我们要见杨文!” 任之初眉头一挑,然后笑问道:“你们要见杨文关我什么事?” “你是他的侄子,我们想通过你找到他!” 任之初又笑了,更是有些无语的问道:“谁跟你们说我是他侄子的?” 老刘道:“杨文亲口所说!” “他若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你们还会如此兴师动众?”任之初看得出他们并不意外,但也并不相信他与杨文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于是又解释道:“说实话,我们就火车上认识的,我对魔都人生地不熟,他又说有工作能让我吃饭我便跟着他来了,讲真的,他还欠着我的工资呢?至于我找学校这件事没错,是我让他帮我的,但也并不是白帮,就是用我几个月工资抵扣的!” 老刘点头道:“你说的即使是真的但跟我说也没用,只好得罪了!” “那…那么直接?”任之初有些惊讶,更惊讶的是绕了那么一大圈把他送到这里就为揍自己一顿?那也太那啥了吧!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里虽然算不上什么荒郊野岭,但人少是真的,而且这也恐怕是他们如今能想到的唯一能够与杨文沾边的地方了吧。 任之初心里暗骂了一声,早知道这老小子要坏事但怎么也没想能坏得这么快。 不过任之初并不慌,毕竟人少的地方,也适合我啊! 见任之初冷静的模样,老刘并不意外,这堆人里,最清楚任之初实力的恐怕就他了。 但这一次,老刘也是有备而来,莫名的一种自信在他身上得到体现,这一点任之初看得很清楚,因为老刘的实力又突破了! 老刘踏出一步,而后缓缓道:“我知道阁下不简单,若是普通人,我这堆人也根本拦不住你,不过……” 老刘的话让众人眼神里都充满着意外,毕竟眼前的小白脸在他们眼中就是肾虚的样子,老刘竟然能说他们都拦不住任之初一个人,不过老刘的实力摆在那里,高手的认证,他们无法反驳,答案打了才知道。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这里还得感谢阁下,上次交手虽然简单,但的确算是助我突破到了新的层次!”老刘缓缓又将未说完的话补充道。 任之初笑道:“你应该清楚,上次我们之间的差距,新的层次有用?” 老刘的回答就是自己的拳头。 只见老刘再踏出一步,手中握拳,这一步铿锵有力,如搬山而行,脚下尘雪四溅,露出的沥青路面竟然直接龟裂开来,地面一震晃动。 再听到老刘自信满满的声音道:“我深知通理境与天玄境之间的差距,作为后天巅峰境界,哪怕我是天玄巅峰想越级而战也很难,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也踏上通理境,阁下的确是天之骄子,如此年纪就已经通理境,可是若论实战,我刘明自认为多出来的十几年白米饭也不是白吃的!!!” 任之初恍然,原来老刘是将自己当成与他一样的武者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任之初也了解到,这个世界虽然处于曾经所预言的末法时代,但同样还有一群特殊的人能于这天机之中偷出一缕气运来,武者正是这些人中过渡的身份,只不过少之又少,常人中更看都看不到。 只是这末法时代好像有了松动,他们也开始躁动起来。 例如这堆人里,除了老刘,任之初又发现还有两个不简单的武者,虽然差老刘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恐怕也是老刘的以防万一之策。 不过任之初对于现在这个世界对武者的划分以及武者之上的划分还未清楚,今日听到天玄、通理两个词,也算意外之喜。 “那就让我先请教一番好了!”任之初立刻摆出一个架子,准备接招。 刘明不意外,眼里更是蠢蠢欲动,这才是纯粹的武者,遇到强大的人,没有退缩之心,只有争锋之意。 “请!”刘明这一次不是直接出拳,同样摆了一个架子。 “看来刘哥很看重这次过招啊!”人群中,有两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在轻声议论。 听旁边一个人说了后,另一个同样留着寸头,眼睛炯炯有神的小伙回道:“那是,不看来之前刘哥就跟我们吹了好久阳关大道里的这个年轻人,还说这次对方即使有事,他也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年轻人留下来,是个好苗子不能浪费了!” 两人讨论时,刘明已经率先出手,还是拳法,只是速度之快震惊众人,一个眨眼就来到任之初身前,带来的劲风吹起任之初的短发,树叶飘零,逐渐厚重下沉的冷雾随着拳风搅动开来,若不是路面上的脚印,人们还以为他原本就在任之初的面前。 来的几个学生,更是一脸震惊,只觉得他们以前打的架算什么架,跟小孩过家家差不多。 过后便是心有余悸,因为任之初竟然能跟老刘过招,若是在上车前就不给他们好脸色,那岂不是说他们根本就站不到这里了? 任之初还是格挡,总以掌化力,无论刘明的攻击如何猛烈,却有一座屏障让他无法突破。 刘明越打越心惊,他是从部队里退役下来的老兵,当然,若不是有特殊原因,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退役,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让他多了太多需要生死殊搏的机会,所以他的战斗意识以及拳招可以说都是在生死中磨练出来的。 刘明有自信,在后天武者这个范畴里,在他这个年纪如今能出他左右者并不多,比他年轻十岁以上的更是不可能,除非秘密培养以及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那种人除外,但今天就遇到了那么一个。 先前还想着招揽救人的想法这一刻变成了但愿惹到的不是某个不为人知宗门的嫡传,不然不仅仅是他,可能还要连累不知多少人受罪。 “咚!” 又是一击过后,两人默契后退,拉开一段距离。 刘明点点头道:“如此年轻还有这等实力的通理境武者,刘某能见到也是三生有幸!” 任之初笑道:“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武者,可惜还不够看,想对我做些什么,这点人可不够,把另外两人也喊出来吧!” 顿时,三人相惊,六眼瞠目,同时想到“他是怎么发现的?” 任之初给了他们解释:“不用掩饰了,我刚到这里就能感受到了,武者气血如虹,岂是普通人能比?作为同类,我可是很敏感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老刘抱拳道,然后喊了一声:“飞翔,郑江!” 然后两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一时周围的人离他们远远的,他们身上的煞气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必然见过血,夺过命! 任之初点点头,这才有意思,原本以为以法制人的世界,原来武力还是根本,这样才符合嘛! 第23章他们是谁? 人多可不仅仅是力量更大,底气也更足,未出手前便能以势先发制人。 可任之初以一人之力却不输对方三人合力。 飞翔在左,郑江在右,两人一左一右拱卫刘明,以刘明作为剑尖破敌,两人只做助势给敌人继续伤害的剑刃。 然而,三人的气机连在一起后是强,那锋锐之意连残雪也无法进入,只是干冷的空气更干更冷了,扎人骨头的那种。 任之初此刻的“光热”却如同雪天残阳,三人气机本命相连后,任之初一个闪身,高高跃起,如猛虎下山,又如泰山压顶狠狠地落下。 这一幕,让刘明心头一跳,像极了当初第一次来店里时自己的拳头被任之初掌法压制的样子,甚至如出一辙。 一个坑可不能跳两次,刘明迅速后退,顶着飞翔,郑江两人后退,然后刘明也昂起头颅,这时候那锋锐如剑的意志就好像把剑尖朝上,对任之初进行以点破面的打法。 可是任之初的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他们方向改变时任之初在空中就进行了预判,还未等他们的气势彻底重新成型,“剑尖”摆正朝向他便被他一脚踩下。 “轰!!!” 狂风平地骤起,吹得人们四散而倒,耳里全是“嗡嗡”的声音,雪尘封闭所有人的视线。 “砰砰砰”几声炸响,开来的各种车都在“嘀嘀嘀”的叫着,原来有的车玻璃已经碎裂。 再睁眼时,才发现刘明三人已经倒在地上,还站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任之初。蓝天白云的校服,干净整洁的穿在身上,衬托出他黄金比例的身材,整个人是那样自信,帅气又风发! 脚下露出的只有干净的路面,白色的雪已经退至数十米外,所有人顿时又感觉被温暖包裹。 冬天的寒意终于随着最后一丝残晖的散落重新到来。 所有人反应过来,然后又匆忙逃去,今天他们看到了颠覆他们三观的事,电视剧里的动作片怎么能够真的在现实中存在呢? 刘明三人倚偎在一起,同样不可思议。 任之初没有为难他们,放任他们自由离开,只说了一句:“事要对人,无辜受害那得多憋屈啊!” 刘明三人抱拳离开,对于任之初放任他们离去倒是没有任何猜测,路上,郑江忍不住问道:“刘哥,他真的只是通理境吗?” 刘明摇头道:“是不是通理境已经不重要了,总之他暂时不是我们能触碰的,这次覃家的事有点难办了啊!” 飞翔在一旁却是有些兴奋道:“若真是先天气者,那我岂不是说也是跟先天高手交过手的人了?” 任之初摇头一笑,他们的对话都在耳里,可惜并没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 纷飞的大雪终于驱散了所有光芒,夜幕终于拉开,可是还等不及浮在众人头顶,城市的灯火却早已点亮,这时代,好像黑暗不复存在。 进到店里,里面又恢复成了当初任之初第一次看到的样子。 灰尘重新给他刷了一遍,那辆白色面包车继续安静寂寞的躺在那里。 想要开灯,才发现没有电,黑暗也只有如此捡捡漏刷刷他的存在感吧! 走出店面,任之初不得不感慨一声:“原来杨文老哥一不在,自己在这魔都还真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滴滴!”手机突然一阵响动。 手机还是杨文在他开学前给他买的,可惜并没有杨文的号码,反正有他号码也没用,他若不想找你你打过去就是无人接听。 发消息来的是谷志洋同学,不用说,就是想约他明天一起去聚会。 无处可去的任之初同学只好答应了,但前提是今天得到他们家睡一晚上。 对此,谷志洋立马点头同意,还直接叫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他。 任之初关闭手机屏幕,呵呵一声:“又是一个凭亿近人的好同学啊!” 殊不知坐在家里沙发上的谷志洋突然一个兴奋,直接跑到隔壁一间充满少女装饰的房间门口,然后按耐住自己不平静的内心,保持庄重,才伸手敲门。 直到听见里面一个不耐烦显得慵懒的声音糯糯的响起:“进来!” 谷志洋立刻把笑脸彻底打开,推门而入,目光迅速锁定到坐在书桌前穿着一身粉红色睡衣,梳着双马尾的背影。 谷志洋开心过头后就好像有点猥琐,以至于声音也变得猥琐起来:“彤彤啊~在干什么呢~” 谷彤将桌前杂志直接合上,然后翻了个白眼道:“有事快说,能不能别这么猥琐啊!” 谷志洋挺直腰杆,头往下一点,挤出一个双下巴,然后道:“真不会说话,我可是你亲哥啊!” 白眼继续,谷彤冷哼一声:“呵!那我宁可不要!” “啧”谷志洋却是摇头晃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确定不要我这个哥哥了?你可别后悔!” “切!要不是我晚出生两秒钟你还有机会当哥?再说,我彤姐有啥后悔的,长大第一步就是要知道没有后悔药这东西!” “哟呵,还能耐上了啊,确定不要亲哥介绍帅哥了?”谷志洋一脸意外的样子,说完还感叹道:“哎~也是,就你们那学校吧,虽然学习成绩是好,还都是学霸,但这颜值嘛~可能你都相信这世界没好看的人了吧?” 说完,谷志洋瞥向自己妹妹,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果然不出意外,谷彤有些意动的硬气道:“哼哼…就你那水平,还能认识帅哥?不是牲口就不错了吧!” 谷志洋走到妹妹身后的床上坐着得意道:“嘿嘿…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我们育才公认的有史以来第一校草,刚入学就被学校认定形象大使了,可惜人家直接不屑,拒绝了,你就说牛不牛,帅不帅?” 谷彤眼里突然有光闪过,然后从书桌的柜子上又拿出一本书来,懒散的翻着,而后淡淡道:“这我们市一中也是听说了,不过从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听说还挺神秘的,竟然在学校里都没流出一张照片,我们都怀疑是假的呢!”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谷志洋瞬间就激动了:“就我同班同学我还不知道,人家之所以神秘是人家根本就不用来上课!” “那挺厉害啊,你明天也可以不上啊!” “诶~我怎么能比?人家是皇权特许,班主任都点头同意过的好吗?再说,人家平时都是自己学习,说不定在外面还接接模特什么的私活也不一定,没办法,长得帅嘛!” 谷彤再次合上书,仿佛百无聊奈道:“所以你打什么算盘呢?” 谷志洋又换出一张笑脸来:“我这点小九九妹妹你能不知道吗?这不国庆嘛,我就合计着大家出来玩一玩,互相交交朋友嘛!” “切!我当什么大事呢?姐姐我可不这么肤浅,倒是你看好的相好挺好这一口的,你确定要约出来?”谷彤道。 “约啊,既然妹妹也不是肤浅的人,那我就不约我们的校草了,就我跟其他几个同学就好!” 谷彤“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书摔在谷志洋身上,然后一脸痛心疾首道:“你说什么呢?你的相好要是见不到帅哥会出来?” “妹妹言之有理!”谷志洋立马赞同。 然后美滋滋的跑出房间,给任之初好好安排安排,临到门前,还不忘回身提醒道:“我的好妹妹,晚上有惊喜哦,记得做好准备哦!” 显然,后面的话她当做了耳旁风。 任之初离开阳关大道,走上路口出去的环城大道准备等车。 阳关大道的位置的确偏,但并不意味着旁边的大路车少,这里毕竟已经处于魔都与江南省的交界地带了。 任之初走出路口,上了环城大道后便走向最近的一个公交车亭子,这时候一辆黑色小轿车吸引了任之初的注意力。 在任之初出来后,黑色小轿车立刻启动离开,也许一般人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但任之初却有感觉,这辆车跟他有关。 于是,坐在公交车亭的任之初就这样注视着这辆黑色小轿车缓缓的离去。 —————— 走了不知道多远,黑色小轿车里的四个人才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只听驾驶员有惊无险道:“他娘的,这小子也忒警觉了吧!” 副驾驶上的点头道:“警觉才对,毕竟都不是普通人,这也是我们这个工作的特殊性,毕竟是杨文这老小子带来的人,没点能力也说不过去!” 这时,后面的唯一一个女生开口道:“头儿,这样看来那杨文是又销声匿迹了吗?上次他消失我们一点信息都没有,这次要还是这样我们肯定挨骂啊!” “那又有什么办法?这伙人就没简单的,骂归骂,反正也拿我们没办法,他娘的,杨文这只老狐狸,拿个小家伙来打幌子,对了,覃家那边的人发现什么没有?”副驾驶的男人沉声道。 后座的男人连忙道:“暂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还是老样子,这样,杨帆你跟倩倩先回去,我跟李飞再调头回去盯着!” “好的头儿!” 然后,等他们再回来时,任之初已经不见了。 然而副驾驶上的男人不慌不急,只见双眼突然有清光流转,扫向路对面,不过一无所获。 眼里清光消失,男人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小子有些难对付啊,难道是杨文这只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 然后,老老实实的打开一台手提电脑,输入代码,附近的监控视频录像就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可惜只看到任之初上了一辆公交车的景象,便再没有其他了。 于此同时,已经在几公里以外的任之初睁开了双眼,心中疑惑道:“他们找我干什么呢?” “难道是找杨文?” “他们又是什么人?” 任之初冒出多个念头,无果,看来对这个世界他还是了解太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还是先去谷志洋家。 第24章好哥哥 感谢谷志洋同学,终于让我们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还没来到谷志洋家里时任之初只知道谷志洋家庭条件在魔都来说还算不错的那种,来到了才知道这哪里只是不错啊,完全就是很不错。 谷志洋家是在一片别墅区,虽说是别墅区,但也有高低之分,而像他家这位置,相当于任之初印象中水城县那么大的地方,仅仅只有九十九栋别墅而已,里面园林迥异,各有风格,据说包含了华夏东南西北各地的设计,总有一款能让你喜欢,从这里还能望江而下,堪称抱龙之地。 进门便是一间园子,司机还得绕道去私人地下车库,然后从那边坐电梯上来,任之初则由一个阿姨领着往里走。 院子里什么虫鸣鸟兽好像都有,过了一排落地窗组成的大门才算是进入主要生活区。 去到主要住宅区还要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廊道都是大大的落地窗包裹,一前一后的墙面则挂着两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画,无论是地面还是天花板,给人都是一种高级感。 窗外有露天游泳池,还有一个堪称小型动物园的宠物安置区,还有一些露天运动场所,例如羽毛球,篮球场地,后面任之初才知道,这些运动场所,室内也安排得有。 住宅的地方主要还是在二楼往上,只是招待客人的场所被设计到了一楼,充满浓浓的商务风。 谷志洋已经一脸笑意的在里面等着了,还是那副打扮,篮球衣、运动裤,脚踩a锥他最酷的模样。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谷志洋炫耀道。 任之初点点头:“真会享受,这样的日子果然给神仙也不换的!” 谷志洋有些失望,毕竟并没有从任之初眼里看到多少羡慕:“给神仙不换?谁说不换的,神仙能永生诶,要是你跟我…甚至都不用跟我说,就跟我老爸说用他所有财富换个神仙,你看他换不换,保证换!当然,前提是神仙真的存在啊!” 任之初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对,本想说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但那是你们并不缺这样的生活了,所以还是想要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嘿嘿…正解,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好比人妻贤嘛”谷志洋一脸猥琐。 谷志洋只是骚话很多,其实他并不是时常猥琐,人家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还是寸头,再加上这样家庭里的基因,其实说得上高大帅气,只是随众的性格使然,猥琐果真增进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就是不知道在女生身上有没有用? 一楼的待客区简洁明了也丰富,一眼便能将整个一楼尽收眼底,但茶桌,酒台,商务会议的沙发等等一应俱全。 上了二楼,这是主人住的地方,配有保姆,司机保镖等房间,更是有一个大书房。 至于谷志洋他们的房间则还要穿过一条空中楼道,来到另一栋别墅的二楼,这里几乎都是娱乐室,地下更有两层,就是为了让主人享尽各种娱乐。 一楼就是普通的大客厅,包括保姆等人住宿的房间,二楼则是一个小型健身房,谷志洋这小子甚至加了一个电竞室,直到三楼才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带着任之初逛了一圈,谷志洋还很兴奋的解说着,任之初都有些感觉头昏了。 这时候,谷志洋才带着任之初,停到一间房间的门前。 “这是我休息的地方吗?”任之初问道。 谷志洋笑道:“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啊!” 任之初瞬间清楚看来是有人已经住在里面了,不禁问道:“所以你带我来是……”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谷志洋一脸窃笑。 然后敲了门,并笑眯眯道:“彤彤,睡了没?” 任之初瞬间明白谷志洋的意图了,只是神情有些怪异,什么样的塑料兄妹情才能让一个兄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咔” 门开了,探出一颗可爱的脑袋出来,门内的少女清香也扑面而出。 “你看……” “砰!!!” 谷志洋一脸懵逼,怎么回事?我话都还没说完妹妹就把门关了呢? 门内,用屁股和后背死死顶着大门的谷彤双颊飞红,一脸痛心疾首,暗恨道:“该死的谷志洋,竟然叫人来家里也不跟我说,我都没化妆啊!” “关键是害我在那么帅的帅哥面前出丑啊!啊!!!”最后这句话谷彤是喊出来的。 “完了完了!”谷彤疯狂找着化妆品补妆。 谷志洋耸了耸肩,得意道:“怎么样初哥,我这妹妹不错吧?” 任之初忍不住笑道:“嗯,你这个做兄长的更不错!” “哈哈哈……”谷志洋放肆大笑。 房间里的谷彤听到那刺耳的笑声,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很明显,这又是被坑了啊! “姓谷的,你给我等着!!!”谷彤恶狠狠道。 收拾了半天,才看见谷彤化了点淡妆出来,只是脸色并不开心,可就是目光怎么也无法从任之初身上挪开。 这时候,谷志洋对着谷彤笑道:“怎么样老妹儿,哥哥够意思吧,人我都先叫来了,就为了先让大家熟悉熟悉,明天才好出去玩啊!” 任之初站起来伸出手道:“你好,我叫任之初!” 谷彤有些晕乎乎的,刚才没有细看,而现在拥有能近观以及把玩的机会后便已经没心思再在乎对谷志洋那点气了,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盯着任之初看着久久不能回神,忍不住喃喃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好看的人啊,好仙啊!” 山有榛, 隰(xi二声)有苓。 云谁之思? 西方美人。 彼美人兮, 西方之人兮! 少女总怀情,总思面前的美人! 任任之初脸皮老厚也有些尴尬,只得又把伸出去的手在谷彤面前晃了晃:“你好!” 谷志洋顿时在一旁嘲笑,谷彤反应过来,两朵红云遮颊,感觉浑身燥热,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谷志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谷志洋倒是很识相的解围道:“来吧初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那个蠢妹妹,她叫谷彤,跟我还是龙凤胎呢!不过她成绩不错,所以现在到市一中读书,而我还是凭借特招生再托关系才到的育才一中的。” 说到这,谷志洋却好像一脸的不以为然,还隐隐觉得有些小骄傲。 任之初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一脸认真道:“妹妹倒是比这哥哥标致多了,不论颜值还是智商,当得起当代谢氏女郎之名!” “不是吧初哥,见到妹妹就不要兄弟了啊,明明我才是谢安之资,小妹哪里有道韫之才嘛?”谷志洋故作惊讶道。 “这叫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谷彤有些害羞,又有些惊喜,不论如何,被心动的人赞美,说不开心都是假的。 “哦~那看来就是初哥你是重色轻友,老双标狗了!”谷志洋嘿嘿一笑。 谷彤气得不行,立刻使出杀手锏道:“看来明天天气怕不是很好,我家小雪不想出来了啊~” “嘿嘿~妹妹你说什么嘛?哥哥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明天天气定然是晴空万里,毕竟只有这样的天气才能配得上我家这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好妹妹嘛!”谷志洋很自然的说道。 “呵呵”谷彤只给了两个字。 任之初笑道:“明天依然大雪,你家妹妹就不漂亮了?” “初哥你这是离间计?”谷志洋恶狠狠道。 接下来倒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安排好去哪里玩后便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起一个大早。 终于结束了,谷彤松了一口气,今天难得的没有多说话,也没怎么反驳谷志洋的话,只是离去的时候脸颊还在红呼呼的,煞是可人。 谷志洋给任之初安排他的房间,一边走一边笑道:“诶,初哥,说真的,你看我妹妹怎么样,你要是有兴趣,我老妹儿真的能被你分分钟拿下啊!” 任之初哭笑不得道:“不是我说,有你这么当哥的吗?那么卖妹妹!” “诶,你是不知道,我这老妹儿有多难照顾,今天也就是你来了,不然就一个去游乐园玩的计划可能都要被她反驳多少次,他娘的,也不知道上辈子跟她造的什么孽,这辈子就那么针对我!” “我看你妹也不容易啊!” “哟呵,看来是真的对我妹有想法喽?” “呵呵…我是对妹妹有想法,但对你家老妹儿没想法!” “别啊,彩礼好说,倒贴也不是不可能啊,不为别的,就为了咱妹妹喜欢!” “行了,睡觉哈,明天你不是还要见你女神吗?”任之初进了房间,见谷志洋还依依不舍,竟然还想跟着进门,连忙阻拦道。 谷志洋不甘心的守在门口道:“想不到这事你也清楚了啊!” “这不废话吗?你妹一口一个雪儿,小雪的威胁你,不用说都知道你就是想见姑娘,还美名其曰聚会拉上我,我呸!不就是想利用我吗?” “嘿嘿……初哥果然脑子好使,但这不是兄弟不仁义哈,明天姑娘保证不少,到时候记得给兄弟一个面子,看上谁都不是问题,当然,我跟雪儿的空间得搭把手,帮我们营造出来!” 任之初冷笑:“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还能卖妹妹,我算是重新认识你了!” “咦~说话怪难听哩,我这是一石三鸟嘛,我,妹妹,兄弟,不都照顾周到了吗?”谷志洋使了一个眼色。 “行吧,随便你,我要休息了,明天到那边再说吧!” “得嘞,您老早点休息,明天才好好发挥!” 第25章 意外 电气时代的发展让夜也变得浮躁、浮华起来,宁静这个词,似乎也与夜的距离越来越远。 西山落幕时,正是愁人夜。 一根又一根的香烟被消耗掉,覃庆之正坐在沙发上沉思,对面的江色夜景震撼人心,却让他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天天看都看腻了。 站在对面的是回来的刘明三人,还有守在身旁的吴管家。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覃庆之现在最糟心的是,担心任之初的背景不简单。 正如任之初所说的那样,他并不相信杨文真是任之初什么侄子的传闻,但也正因为如此更担心。 如今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若是任之初后面的势力真来报复的话…… 这时候,刘明道:“家主,如果你担心任之初若是真有什么势力报复的话大可不必,首先我们有过规定,所有修行者都不可能向普通人出手的,再者以今天这种情况来看,他能够不计前嫌放过我们,就说明并不想与我们为敌,不然为什么还要留我们回到覃家。” 覃庆之叹气道:“姑且可以这么自我安慰吧!” 刘明明白覃庆之的担忧,虽然有过规定,可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还是他们先动手,还同样派了修行者来,即使对方真把覃家闹个天翻地覆所承受的代价也比覃家轻的很多,那些受到严惩的修行者其实更多时候就是他们这样的人而已,若是真正那些隐世宗门的人,就是国家应对起来也要小心翼翼。 另外这种事情也是有个先例的,只是常人无法接触,人家也很少出来惹事而已,怕就怕任之初这种就是知道自己力量不足以撼动覃家而故意示敌以好,等摇到人再咬人那可就惨了,所以覃庆之的担忧不无理由。 最后,覃庆之又问道:“杨文没找到就算了,怎么那个张天师也没找到?他不在,父亲怎么办?” 若说杨文只是眼前之患,那么张天师就是危亡之急。 那么久来,都是覃庆之口中的张天师一直给覃庆之的父亲治病救命,杨文这边得罪了,他们还不一定来报复,可若是老爷子完了,那覃家今天得来的东西将失去一半不止。 没办法,现在的覃家青黄不接,只有靠还活着的老爷子的面子勉强维持着,还能让一些人不敢太放肆行事。 可老爷子一旦离去,那么很多人就会站出来,他们欠老爷子的人情债也将随老爷子的离去而离去,他们不掺和一些人来踩覃家一脚就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求帮忙。 而曾经覃家干过的一些事,也终究会被人提出来,上面的人也可以不在顾及老爷子的颜面了啊。 一想到这些,覃庆之就头疼,只得命令吴管家道:“老吴,你带着老刘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张天师找到,只要老爷子还能醒来一次,有的事就还翻不出来,我覃家就还有机会!” “明白!”老吴道。 ——————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意欲扑鸣蝉,忽然闭口立。 这些恐怕才是任之初印象中的游乐。 啊啊啊啊,充斥的尖叫声这便是任之初现在看到的游乐。 不过任之初也理解,在这钢筋水泥的牢笼里,除了灰色地带,也就这专门建立起来的一个空间能提供给孩子们自由的游乐了,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就颇为喜欢那些极为刺激的东西,来宣泄自己紧绷压抑情绪。 坐过山车这种东西,任之初首先申明,他真不是害怕,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意思,而且这大冷天的,没看到走人坐一圈下来眉毛都结冰了吗? 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越是受罪越是反季节的东西好像还更受欢迎了。目送谷志洋几个老铁拉着几个妹纸开心的走向检票处,谷志洋最后一个进去,终于回头给了他一个眼色,表示很满意。 任之初摇头一笑,只是觉得终于能轻松一会儿了,果然女人是真的难应付啊,他任之初愿意从头到飞升境在修炼一遍也不想在女人的怀抱里煎熬。 话还要从他们这伙人碰头开始说起,任之初的出现自然引来一声声惊呼,都是那些没见过任之初的姑娘以及…男孩纸。 要不是任之初的身高摆在那里,可能那些男生都会一厢情愿的认为任之初就该是女儿身。 还好的是除了谷志洋兄妹还是有两个熟人的,寝室里其他两位,还有班上的其他几个同学。 看到朋友们的惊讶,谷志洋就觉得这次聚会值了。 只不过这一次还轮不到谷志洋嘚瑟,谷彤就抢先一步:“怎样,没骗你们吧,真的有帅哥哦,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来的,看你们之后怎么感谢姐!” 然后得来的自然是一顿奉承,也有些胆大的直接当着两人面就调侃道:“彤彤,老实说你们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交易才把人家拉来的啊?” “哈哈……”姑娘们放肆的笑着。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们就普通朋友啦,只是这次费用得我请而已!” 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像谷彤要故意隐藏什么一样,然后众人看她与任之初的眼神也暧昧起来,可是看谷彤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故意的呢?任之初微微摇头,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真长大还得了。 “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吗?”也有女生似乎有些希翼的问道。 谷彤偏偏还搞个不好意思的神态跟语气道:“呵呵……当…当然了,不过我们也算很好的朋友吧!”说完还不忘看向自己老哥喊道:“是吧,哥哥?” 谷志洋身体一阵战栗,什么时候老妹儿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不过这时候当得一致对外,连忙点头道:“嗯,不错,很(此处重音)好的朋友哦!” 任之初觉得谷志洋兄妹没救了,果然是一家人,胡闹都一样。 只是大家还不太熟,所以不太跟任之初聊得来,没办法,帅的人自带高冷光环,姑娘们害羞一些是理解的。 只是很快谷志洋心情就糟糕了,只看到一个绑着丸子头,穿着白色羊绒棉衣配牛仔背带裤的可爱跟御姐并存的漂亮女生故意退后两步与任之初并排走在一起打了招呼。 这一下,谷志洋要疯了,只算到想挟任之初的魅力以令众人的他忘记了任之初的魅力好像能够随时给他的领导地位来个造反啊。 这不,自己的女神成功被吸引了,岂不是要让他的计划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看到谷志洋激动甚至有些委屈无奈的眼神,任之初瞬间明白,看来身旁这位漂亮女孩就是谷志洋心目中的女神了。 任之初微微点头,既是给了谷志洋一个放心的表示,也是心中对谷志洋眼光的赞同。 齐雪长得漂亮不说,性格好像也比谷彤好很多,与任之初的交流都是温温柔柔的,人如其名,雪般白皙,雪般纯洁,也有雪般的绵绵丰柔。 这场冬天的雪好像就是为她下的,在众人眼里就像冰雪王国的公主,她出现雪自然停了,因为她就是雪,整个冬季的世界,都是她的。 至于其他三季,她正被捂在心里呢! 任之初笑道:“倒是多谢姑娘了,主动找我聊天,不让我过于尴尬!” 齐雪捂嘴噗嗤一笑,然后道:“你说话好好玩啊,看你跟我差不多大说话怎么跟个大叔一样。” 任之初道:“人未老心先老嘛,跟你们年轻人难聊也不是你们原因,主要还是有代沟在这里了。” “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啊!”齐雪嘟嘴道,煞是可爱。 这一看,谷志洋更焦急了,怎么回事,老铁不是让我放心吗?怎么还有说有笑起来了? 任之初只想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实在高估了我在这方面的段位啊,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拒绝? 这时候,谷彤也发现后面的问题,倒是难得的开始解围,主动拉着几个好朋友也走到任之初身边,找共同话题聊。 谷志洋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危急关头还是得看老妹儿啊,然后露出笑脸自然的跑到了齐雪身旁,开始嘘寒问暖。 然后任之初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脱离队伍,走到他们身后,让他们自己玩自己的。 于是,一路就来到了这玩过山车的地方,任之初自然是一口拒绝,这种美好的日子还是留给他们这些小年轻吧。 大冬天的玩过山车的人其实很少,价格更是便宜了一大半,可任之初还是很奇怪,这么冷的天你为啥还开这个点啊? 关键是即使人少,竟然还有人玩,看着黑发上去白发下来的人,还以为坐的不是什么过山车而是时光加速器。 谷志洋他们下来的时候都是一阵头晕脑胀,身体越来越冷的感觉,还靠着任之初一个个扶着下来休息。 玩完了过山车,好在他们终于吃了教训,不敢再心动什么大摆锤,大风车的,然后就去玩室内的游戏了,只是任之初都只作为一个看客,若有若无的让众人感受到了一丝丝距离感,任之初只能感慨一声:“没办法年纪大了,我们之间的代沟不是差了时间,而是差了一双老寒腿。” 而为了距离感不被拉大,谷志洋每一次还要帮任之初打个圆场,就算他不抢自己风头的回报了。 终于,他们一路走到了鬼屋,莫名的,就被这里压抑的气氛给阻挡住了。 “怎么回事?那么多人站在那边,还那么吵?” “快看,还有警察诶!” 几人立刻跑进人堆里,看看出了什么事。 然后才知道,原来死人了。 谷彤从人堆里挤出来,眼眶红红道:“死了七个人,而且那七个人还成干尸了!” “什么!!?” 任之初眼中精光一闪,事有蹊跷啊。 不仅是他们,还没了解具体情况的陌生人也很惊讶,有的甚至不信。 鬼屋里死人,想想都可怕,他们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再也不会玩鬼屋这个游戏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去吧!”谷志洋提议道。 没人反驳,可是,这时候情况已经不允许了。 因为整个游乐园被封锁,鬼屋附近还是终点封锁对象,然后看到一辆接着一辆的警车进来,跟着下来一批又一批的武警。 之后还看到了救护车,除了抬走受害者以外,任之初他们竟然还发现有很多动物的尸体,这一下,众人更慌了,只是屈于对人民武装以及政府力量的信任,大家还没有乱来。 这时候,一辆警车上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看起来就是很刚毅的那种,满脸胡髭,眼神大而有力,眉毛又宽又厚,发如钢针,只是刚出场,身上的铁血风范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隐隐变成了所有人的中心。 只是看一眼,任之初便知道,这个人应该与刘明是一类人,只不过他身上的气血更足,不是刘明可比。 甩着笔直的步子,探入人群中央,声音徐徐而洪亮:“我也不多说了,刚刚游乐场的广播你们也听到了,介于事情的特殊性,只好先委屈大家,尽量呆在原地不要动,我也不想我们的枪口指向你们其中哪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人开始炸了,直呼强权,为难百姓。 男人又开口道:“我叫南正天,事后有想法随时可以去告我,只是现在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干预我们办案,否则我有权利怀疑你们有人是同伙!” “太…太猖狂了,你可晓得我们是什么身份吗?你……” 南正天一个凌厉的眼神扔过去,对方瞬间把还要吐出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声音少了,南正天点点头。 倒是还有一个年轻兄弟还敢提问道:“那我们能有确切的离开时间吗?我们总不能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吧?” 南正天道:“如果你现在就急,可以,我们的人可以带你先去附近解决,但必须一个一个排队,如果不急,那就等一等,最多两个小时,你们就能离开!” 然后没人说话了,任之初倒是很疑惑,显然这次犯案的人不简单,这南正天有什么自信能够两个小时内就得出结果? 然后就看到南正天领着几个人走进了鬼屋,此时鬼屋门口,像极了一处深渊,那道黑暗的口子,仿佛要吞噬一切。 任之初双眼有光芒点点,跟同着南正天一起进入鬼屋,只是刚想进去的时刻,他的视线就被阻挡了。 “阵法?” 任之初喃喃细语。 “什么东西?” 谷志洋在旁边疑惑问道。 “没什么!”任之初摇头,心里却想到“难怪那么有把握,原来也是一早就看出了此处是阵法,所以才这么信誓旦旦”。 此处阵法是一个封闭的困兽之阵,由此可见里面定是有什么东西是被这阵法困在里面了,不出意外,困住的就是那伤人的东西。 但是……任之初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那阵法困住的东西,真有那么好解决吗? 可惜现在的情况并不能支撑任之初动用力量透视阵法内部的情况。 第26章你不是人 总有人在黑暗中疾行,探索那点点光明,还与人间。 南正天并未被黑暗以及未知带来的威胁和恐惧阻拦住他的步伐,每一步都很坚定。 此时鬼屋仍然处于一片黑暗,甚至比正常运转时更黑,因为阵法隔绝了一切交流,包括电流。 他们只能靠着手电筒摸索前进,南正天走在最前方,但仍然会不时嘱咐道:“都小心些!” 按照游乐园给的图纸,他们不知不觉就逛了一圈下来,可惜并没有任何发现,但意外这时候也发生了,他们找不到出去的路了,来来回回在这条路就逛了两三圈。 “老大!” 南正天摇头道:“别慌!” 说罢,听见轻微响动,紧而南正天的呼吸声越发大声,化作一声怒吼:“喝啊!!!” 一拳打向黑暗,拳头前方瞬间如黎明炸破黑暗,露出层层山峦般的轮廓。 南正天眼中精光一闪,如透光明,看穿重重迷障,又是大喝一声:“跟我来!!!” 然后几人身影如黑夜中的蝙蝠,黑暗中穿梭成影。 在一处空间内,气息绵长却若游丝的男子突然加重呼吸,闭上的双眼重新打开,眼球有不同于常人的颜色,透着妖异的光芒看向前方。 “他娘的……咳咳……竟然找到这里我这来了!咳咳……” 男人受伤不轻,起身时拍了拍已经分成几块的皮衣,身上也有血流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想躲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一个拳头已经从黑暗中探出来,突兀如电。 男人呲牙咧嘴,体中竟是发出一阵虎豹雷音,硬起胸膛,硬撼了这一拳。 “轰!!!” 四周放置的东西轰散而开,男人倒退,撞在一堵墙上,墙面碎裂,隐隐约约要倒塌的样子。 那只拳头也重归于黑暗,但拳头的主人南正天却是已经走了出来。 看着对面的男人吐了一口血,南正天非但没有得意,反而凝重又惊讶出声:“杨文道长,你这是……”最后眼神中更有怀疑。 杨文呵笑一声:“南老大来得挺合适啊,要不是我偷摸着恢复了几分力气,还靠着这临时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阵法,恐怕这条命就要交待在你手上了!” 覃家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苦苦找寻的杨文竟然躲在游乐园,而且似乎还受了很重的伤。 任之初若是在,更会好奇,杨文怎么会认识南正天? 听了杨文的话,南正天直皱眉,眼神中的警惕比之前更谨慎。 原因很显然,杨文的话透露出来几个消息: 一是这阵法是杨文布置的,二是之所以布置阵法是因为杨文被人打伤了被迫布置的,三之前的受伤者跟他没有关系。 那么最后也是最让他警惕的是,杨文的实力他是知晓的,能打伤杨文的人他南正天可没有把握一定能抓住,更何况从出现伤者来看那人还在这阵法当中。 又听杨文道:“你应该也懂了,不过你也放心,对方也不敢轻易露出蛛丝马迹,虽然很强,但也被我重伤了,我担心他出去伤人所以才不去追他而弄了这个阵法等你们来,只是那几个人就实在没办法了,对方吸收了那些人的气血,怕是又恢复了几分,不过你们在他应该逃不掉了!” 南正天稍微松一口气,这也就对了,不然对方这么强,杨文的阵法也早就破了。 想到这,南正天行了一个军礼道:“有劳杨文道长了,否则这场灾难不知到何时。” “嘿嘿……你小子带你的人解决他再说这些场面话吧,这个人保证是个惊喜,我已经感受到了,他感受到你们的到来,有些等不急了!”杨文恶狠狠道。 南正天双眼一眯,转过身道:“别想逃了,藏了那么久你就应该感受到,唯一的出路就只能在杨道长这,其他地方你就只能耗到杨道长力竭!” “桀桀……” 突然,一道魔性的声音传来,南正天顿时神情一紧,看向手下,对方的魔音有惑人心神的效果。 好在对方同样心力不足,眼看手下就要迷惑之时,南正天一声类似于佛门狮子吼的吼声传开,将手下解脱,几人顿时脸色发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也是趁着这耽搁的片刻,对方的身影终于显露,迎面就是一脚,还未近身,脚在空中近乎踢出音爆的声音来。 南正天刚将手下震醒,来不及换气,只能强行提一口气,身子一低,再一个转身,一把飞刀却从下方射上来,但还没完,又是两把飞刀像安装得有导航器一样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从两侧包抄而来。 “当当当……” 一声声脆响,对方将三把飞刀踢飞,但速度丝毫不减的朝着更近的南正天再次一脚下来。 南正天陡然起身,如杨文一开始般竟然用身躯硬撼,那一鞭腿不亚于一根电线杆压在身上。 “砰”的一声,南正天被踢飞,但却偷得时间换了一口气出来。 这便是武者的无奈,任你横练功夫再强,一样需要换气才能打出体内气力出来,哪怕是通理境的高手,普通武者眼中武神一样的存在也要接受这样的事实。 换了一口气,仿佛如鱼得水,南正天双手一撑,同飞起来一样重新站直身子,然后一个闪身,一拳抡起就锤了过来。 此刻对方的样貌也看了一个大慨,是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模样,但却穿了一身道袍,虽然已经破百不堪,却比杨道长还道长,身形且高大。 “想不到一个普通人也能把身体熬得这么硬,不错!”对方虽然惊讶于南正天的体魄,却是一点也不害怕,还准备硬碰硬。 南正天的拳头已有拳势,恢弘的拳意夹杂其中,一般对手光是意志就能被他压垮,他手臂上的衣布自然分解撕裂。 “咚”如同三月春雷炸响。 南正天再次被轰飞,他只感觉手臂上的肌肉都要撕裂开来,关节要断裂,出拳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硬撼了一拳的道士却是倒滑了十几步的距离,嘴角溢出丝丝鲜血,更显狰狞。 南正天惊讶道:“原来你不是人!”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又听他声音道:“你是妖!不然一般人跟我肉搏,可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杨文在一旁呵呵一笑,他之前没说,似乎也算计了南正天一着。 可是南正天并没有在乎,眼中似乎还有想要继续战斗的冲动。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十分好奇道:“你不会还想跟我肉搏吧?” 南正天坚定的眼神已经有了答案,道士嗤笑一声道:“好啊,那就看看是你先打散我的气还是我先拖垮你!” 瞬间,两人长啸一声,在空中不停碰撞,鬼屋里的人感觉地动山摇一样。 见二人打得欲仙欲死的模样,杨文狡猾一笑,脚步轻移,无声消失了。 “啪!” 灯光突兀的打开,差点没让里面的人眼瞎。 那道士老妖突然大笑一声:“哈哈……阵法竟然消失了,有意思有意思!哈哈……” 嘚瑟完,瞬间冲天而起,撞毁墙面,破土而出。 南正天暗骂一声,发现杨文不在后立即知道是这老东西搞的鬼,但来不及追究,立刻追了出去,外面还有那么多普通人,若是出事,这锅可就大了! 此时,外边正雪势不止,人群都是这里一堆,那里一簇的聚集在一起取暖等待,抱怨声也是此起彼伏,只不过并不是光明正大的抱怨,毕竟围住鬼屋区域的警察们可是躲在大雪之下呢! 任之初旁边坐满了姑娘,还都是漂亮的姑娘,让不少人看得口干舌燥。 谷志洋一旁酸酸道:“难道我这样的猛男不是更有安全感吗?怎么都跑在任之初边上去啊?看他那没二两肉的样子,能保护你们吗?” 冤家路窄的老妹儿冷笑道:“你们男生不是常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没错,女生也是一样的!” 叹了一口气,谷志洋只好守到齐雪旁边微笑道:“雪儿你别怕,不管什么危险,我都能会挡在你身前的!” 齐雪一脸嫌弃道:“挡在我身前可以,但最好距离我远一些,我怕被猛男误伤!” 谷彤顿时哈哈大笑,谷志洋一脸囧状,似乎还有说法。 不等人问,谷彤便在一旁解释道:“你们是不知道,以前我们小的时候出去玩,有个人骑车差点撞着齐雪,最后我哥挺身而出,本能的一把将齐雪推开,准备以自己肉身勇撼自行车的冲撞,然而骑车那个人临近刹住了车,我哥啥事没有,齐雪却差点毁容,还吃了一嘴草,因为她被我哥直接推到草里去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还有……” “谷彤!!!” 齐雪跟谷志洋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出,这可算得上两人都不愿意与人多说的事,怎么可能拿出来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当故事讲。 谷彤倒是识相,只在那里得意的笑,其他人还想听呢,那一个好奇劲可难受了。 “小心!!!” “轰!!!” 就在这时,谷志洋突然大吼一声,然后人们就看到鬼屋建筑的棚顶突然炸开,一道身影竟然从上面飞了出来。 就在众人吓出声时,又跟随而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注意一看不就是刚进去一行人中的老大南正天吗? “艹!这是在拍电影吗?” 不知不觉,一行姑娘竟然躲在了任之初身后,谷志洋,王文田,李儒三个体育特长生自然不能示弱,立刻挡在妹纸们的前方。 只是在这自己都还是有些恐惧的环境下他们几个还是酸了,看看都是人干的事吗? 任之初也皱眉,是谁的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腰? 又是谁的双手握紧了自己双臂? 又是谁竟然还在身后陶醉出声道:“任之初身上竟然有我好喜欢的体香啊!” 然后一道道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任之初无奈道:“各位不会真以为这是在演戏吧?” 第27章你眼神不好使啊 人之所以遇到离奇的事不恐惧并不是他们真的不害怕,而是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件事不是真的,这才没了畏惧的心,只是一旦心里证实令他们害怕的事是真的,那么心里最底层的表现就会“争奇斗艳”的绽放出来。 只见那道士打扮的妖怪飞出来后,突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 红光闪烁间,地面被选中的两人身体突然一直,而后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干瘪下去,头发变白,直挺挺倒下去。 人群中顿时一阵安静,然后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啊!!!” “啊!!!” 仿佛点燃了鞭炮的导引线般,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彻底乱了。 天空中发出“桀桀”的渗人笑声,谷志洋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像蚂蚁在全身爬一样,密集恐惧症患者可能更崩溃。 南正天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暗道一声:“糟了!” 果然,混乱的人群四处乱撞,根本拦不住了,还不等老妖怪杀人,自己就已经踩死了几人,但根本没人能管了。 战士们纷纷举枪面对空中那老道的身影,南正天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开枪的声音传来。 直接完蛋,子弹瞬间被道士一招手,直接弹回来,杀人如割草。 南正天脸色发白,这次事情大了,连忙大喝一声:“不准开枪!!!” 而后又看向老妖凝重道:“你原来不是通理境!” “哈哈……谁跟你说过我是通理境的?杨文那假道士吗?” 南正天脸色难看,他还是上当了,难怪杨文老小子跑得那么快。 一开始他只以为杨文是通理境,这也是对方表露出来给他们看的实力,他们还试探过好几次,可是如今看来大家都被骗了,这家伙妥妥的已经是先天气者的实力了,因为面前的这位同样是先天气者,可还是能被杨文困住,而且困住之前也是受了重伤的。 但同样的,要是早知道杨文是先天高手,而一个先天高手都被打得这么惨,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冲动。 “嘶…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老妖道得意的笑道,他并不着急了。 先天气者的恢复力,超越通理境太多。 可是没有办法,眼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顶替自己位置,南正天必须硬上了,哪怕身死,这是他的职责。 看到南正天眼中的熊熊怒火以及战意,老妖道笑道:“哈哈…明明可以逃命还要来送死,勇气可嘉!” 南正天不理会妖道,只是面容坚定的一字一句道:“妖物横行,国法不容,天道不允,我代天威下天谴!!!” 老妖道突然严肃起来,因为他肉眼可见,这一刻南正天的气势正在变化,虽然不是翻天覆地,但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丝危险。 “难道传说是真的?”老妖道心中闪过一道念头。 任之初眼中清光闪烁,也很惊讶:“怎么回事?时来天地皆同力,这种天地自然的伟力竟然能在这时候使出来?不是大道有缺吗?即使天道的确在恢复也不应该如此快才对啊?” “喝啊!!!”南正天又是一声怒吼,气机陡然暴涨,面色愈发红润,好像是身体恢复后的红光满面,却又像气血上涌,一口气憋的,然后一头便撞了过来。 虽然感受到危险,可并不代表老妖道就害怕了,道袍翻飞,橙红色的光芒聚集在身躯表面,逐渐汇聚出另外一道光影出来。 南正天神情狰狞喝道:“原来是一只黄皮子,死!!!” “轰!!!” 绝对力量的对决,简单又热血刺激。 一次次碰撞,鬼屋几乎毁去大半,但斗到现在南正天突然疑惑起来:“怎么回事?对方的力量似乎并没有减弱?也没有被压制?” 反而,老妖道一个穿插,在南正天腹部留下一道口子。 南正天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腹部,又抬头看向那妖道说道:“除非你不是妖!!!” “哈哈……才发现吗?” “那你身上的光影是……” “没错,勾灵术,这只黄皮老妖我可是找了大半辈子才找到啊,养活它可是真不容易!”说完,目光陡然凌厉的盯向南正天冷笑道:“看来传说的确是真的,可惜妖气跟真正的妖乃两码事!你的巅峰就到此了吧,而且你得到的力量并不能克制我,但我还有源源不竭的气血之力!” “你敢!!!”南正天怒目圆睁。 老妖道一声凄厉冷笑,红光又开始弥漫,红光遍及处,除了植物其他生物都瞬间失去生命,于此同时,妖道的气势也在变强。 南正天化作残影,撞入愈发变得血红的“黄皮子”。 然而,却像撞进一块橡皮糖里,弹了两下,就被抵挡在外面,可事实可凶险太多,两人变相的等于在斗法了,就看谁的功力高, 只是那妖道好像并没有跟南正天耗下去的打算,此刻对他而言,恢复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已然暴露,眼前的南正天对他威胁不大,反而是重新消失的杨文,他同样可能迅速恢复过来,对他产生威胁,另外还有南正天背后的力量,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想必都在赶来的路上。 所以老妖道躲开南正天,冲向人群。 南正天目眦欲裂,大喝一声:“你敢!!!” 妖道冷笑一声,直接扑下来,眼神寻找间,就锁定了任之初他们一行人,此时就他们还聚在一起躲在一间炸鸡店里。 “不好,他要过来了!!!” 刚才没被发现时大家虽然紧张害怕但还好,现在大魔头朝着他们过来,就让他们无法承受了,直接吓到在地,小脸煞白,话都说不清楚来。 任之初默默捏紧了拳头,突然,任之初听到一阵响动,坍塌的柜台下钻出一个老熟人来。 “文哥!”任之初喊了一声。 满脸都是灰尘,狼狈不堪的杨文裂开一嘴大黄牙,笑道:“好巧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跟着齐雪来的一个小男生突然怒气冲冲道。 杨文没理会他,看了一眼窗外飞来的妖道,然后道:“这里有个口子,能暂时逃离这个地方,快!” 此刻大家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是爬也要爬着过去。 任之初近前一看,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出来的一个地洞,任之初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文,杨文朝他眨了眨眼睛,搞怪一笑。 一旁的谷志洋见兄弟竟然不着急,还在耽搁,连忙推了一下任之初,急声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下去,不要命了吗?” 任之初看了一眼身后,原来就剩他两个了,看来谷志洋还想着殿后,这一身正气倒是令人感动。 “嘭!!!” 然而此刻,炸鸡店的玻璃墙直接炸裂,传来妖道那渗人的声音:“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你们都是属于我的力量!” 谷志洋一把推过来,想着带着任之初跳下地洞,却是被任之初一个侧身,顺便再一带,把谷志洋先推了下去。 然后就听到谷志洋嘶吼道:“任之初,我艹你大爷!!!” 任之初轻笑一声:“我大爷要是还在可就是老古董了,你确定你能硬的过他?” 突然,一股劲风吹打而来,原来是杨文趁机也想给任之初一脚,让他先下去。 可惜任之初没给他这机会,杨文只能叹息一声,然后左手五指并拢,朝着对面的妖道随手一拍。 空气中陡然出现一堵气墙,但是被那妖道一撞,却是摇摇欲坠的样子,而炸鸡店的墙体已经轰烈坍塌。 同时,杨文右手张开,掐诀后又变成掌往那地洞口隔空一抹,地洞口竟然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一般,只留下跟其他地面一般无二的水泥地面。 任之初笑道:“文哥好手法!” 杨文盯着他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也不简单!” 这时候,妖道身后的南正天以迅雷之势冲来,看到只剩下任之初跟杨文在那里,他还以为其他人出事了,只有任之初被杨文所救,于是怒喝一声:“老子死也要让你垫背!!!” 妖道突然转身,杨文跟任之初瞪大眼睛,妖道怒吼:“你他娘疯了,就为了这两个人想自爆!” 此时南正天体内的内劲疯狂压缩,往着丹田处汇聚而来,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也开始向他体内鱼贯而入,在他体外凝聚的防御罡气直接消散,能看的出,他真的准备杀身成仁。 “哈哈……老子一个后天武者换一个先天气者赚了!!!” 任之初眼睛瞪得很大,他很惊讶,也很难想象,原来在书上看到所谓的舍己为人这么蠢的事还真有人能干出来,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修炼者,他的记忆里,修炼者本就要远离红尘才对,圣人也常用大道无情一言而括,他们的命可比凡人的命珍贵。 杨文在一旁着急的喊道:“南正天,情况没那么糟糕!!!” 南正天只是看淡一般道:“接下来还靠道长了!” “真的不至于啊!!!”杨文很着急,然后又看向任之初责怪道:“你小子刚才要是走了何至于此!!!” 任之初却是一笑,朝着杨文刚刚布置的罡气上轻轻一点,罡气竟然消散了。 杨文不可思议,任之初道:“文哥你要是再不出手他可真要爆炸了!” 这一招,任之初算是告诉杨文自己没事,还有自保之力,同时也撤掉了杨文需要收力的时间,让他迅速能够施救。 “真是奇了怪了!”杨文咧咧一声,然后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南正天身旁。 “道长?” 杨文不给他说话时间,实在是南正天也没有时间可以等了,迅速在他丹田处打出一掌,将他压缩的气直接打散。 南正天瞬间脸色一白,吸收的气全部喷出来,这时候杨文同样好像受到某种巨力攻击一般,吐出一口血来。 妖道原本还准备先撤退,但看到这一幕后突然狂笑道:“哈哈……天不亡我,你们这两个傻子,去死吧!!!” 现在局势逆转,妖道瞬间发力,南正天满是后悔,杨文则看向任之初,现在只能依靠这个他也看不透的臭小子了。 他也紧张得要死,现在大家的命都赌在他身上了,要是被这小子耍了,可就全部玩完! 就在这时,任之初突然来到妖道身后,淡笑道:“喂,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啊,没看见我在这吗?” 第28章头条新闻 转过僵硬的头颅,眼里看到的只有自己曾经施加于人的死亡,恐惧。 任之初抓住那只笼罩在妖道体外的黄皮子尾巴,妖道本来不想理会的,直到他蹦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够再移动时才感觉到危险的到来。 对方就这样平平无奇的抓住他的灵,灵就是他的命脉啊,所在法术施展时灵被控制住,那就等于自己也被控制住了。 而能徒手控制住的人,绝对比他厉害多得多,这是他学到这门秘术知道的第一句话,所以他现在心里只想跑,可惜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不仅仅有人的吧,还有很多…嗯…精兽,真是令人作呕啊,难道你不知道珍惜保护动物吗?杀害保护动物可是犯法的!”任之初道。 要是之前,任之初的话他最多当个笑话听,可是现在,他只能后悔,早知道就躲着了。 然后任之初一扯,那只黄皮子的光影就从妖道身上剥离开来。 “啊!!!”妖道痛苦的怒吼着,仿佛被扒了一层皮,当光影彻底脱离完后,他脸上一点血色没有了,双眼只能闭着,血水从七窍流出,浑身汗水湿透,跪在地上的身影只能不停颤抖,可是他人其实早已经晕过去了,只能以颤抖来做保护的外衣。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南正天跟杨文两人一阵战栗,竟然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再看这个年轻人,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害怕。 然后又看到任之初闭眼口念经词,黄皮子短暂的恢复了灵智,人性化的调头看了一眼任之初,眼里有感激,然后慢慢晕散消失。 任之初睁眼,喃喃道:“一路好走!” 这时候,南正天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道:“多谢!” 任之初淡然笑道:“你们都能以死明志,我出手不就很正常了吗?” “公子不是隐世界的人?”南正天突然疑惑道。 “隐世界?”任之初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喜。 可惜南正天发现他不知道后不愿多说:“既然阁下不知道,在下也实在不好多说,但阁下的实力……” 任之初笑道:“无妨,至于我的实力嘛只能算机缘巧合吧!” 南正天突然有些激动道:“那小哥可有想法加入我们?” 不等任之初说话,杨文突然过来按住南正天肩膀插嘴道:“南队长啊,先别激动,等解决这件事再说吧,而且我想这些事很快瞒不住了吧,看看上面的人是什么反应再说!” 南正天犹豫了一下,最后叹息一声:“好!” —————— 游乐园大乱,不断有警车开始包围封锁游乐园外围。 而这时候,他们自然也不能阻拦逃命的普通人,只能做疏导。 待人群舒缓很多后,逆行者们终于开始行动了,于湍急的人流中逆流而上,奔赴最危险的地方,他们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暴徒有多么恐怖的力量,但这也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畴。 谷志洋最后一个从地洞出口探出头来,除了谷彤,室友王文田和李儒还在,其他人已经慌不择路的往外跑。 把谷志洋拉出来后王文田他们正准备也跑路的时候却被谷志洋一把拉住了,王文田疑惑不解,谷志洋急声道:“任之初那小子还在里面呢!” 王文田怒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等得到他吗?他既然让我们先出来,就那种情况下恐怕已经打算用命换命了!” “你踏马没良心的,给老子住口!!!”谷志洋青筋暴起,异常愤怒。 “哥!”谷彤喊道。 李儒不知道说什么,想走于是就先跑路了,因为身后的墙体直接垮塌,要不是王文田眼疾手快拉他一把,他可就危险了。 最后王文田哭喊道:“看到了吗?房子都塌了,人肯定没了,你想死但别带上我们啊!” 谷志洋泪水也出来了,根本控制不住,可就是心里不甘心。 跑到一半的齐雪他们稍微缓口气,看到还有人在身后大家总会慢慢放松,总觉得自己不会第一个藏入血口。 但更多的是,大家感觉力气已经花光了。 齐雪忍不住回头望去,刚好看到鬼屋那边建筑物轰然倒塌的一刻,顿时心头一颤,整个人都瘫软外地了,雪水迅速侵蚀整个身体。 没人能照顾她,她只能呆坐在那里。 那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可是今天都离开了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慢慢的,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呜咽声。 “雪儿!”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迅速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使劲儿眨了眨,最后用不在那么白皙的双手使劲儿揉,总算看到来人是谁。 “彤彤!呜~~”既是惊喜,又有害怕。 谷彤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仿佛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一旁的谷志洋也很心动,想要抱一抱,可惜没机会。 谷彤哭着道:“你怎么不跑啊?我不是叫你快跑吗?” 齐雪哭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没力气了,看到那边房子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都被埋在里面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们了,我心里害怕极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谷彤不停安慰道,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齐雪眼神扫了一圈,突然又问道:“任之初呢?” 顿时,大家脸色都不正常起来,王文田忍不住哭道:“肯定被埋在里面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他都还没出来,房子塌了也没出来!” 齐雪顿时哭得不行,谷志洋虽然难受,但这时候更是酸了,不过想想死者为大,就不跟兄弟计较那么多了。 “嘿嘿…乱说什么丧气话呢,我可还活着呢!” 顿时,一道声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空气中安静了那么几秒…… 反应过来后,齐雪一把推开谷彤,起身一把将任之初死死抱住,大声哭泣。 任之初无法安置的双手都很尴尬,真想说一句:“喂喂,姑娘,你的情郎正在一旁看着呢!” 谷彤立马挑头看向谷志洋,谷志洋立刻把目光挪开。 轻轻推了推对方的肩膀,然而人家抱得更紧了,任之初终于体会到了尴尬。 只能无奈说了一句:“再这样可就没机会逃命了!” “呀!”齐雪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松开任之初,转身就想跑,然而一个脚滑面部便朝着地面亲吻上去。 幸亏任之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连着衣领的帽子,然后用力一拉将她放好。 刚踏出两步的谷志洋又默默收回了脚,听着齐雪关心的朝着任之初喊道:“快跑啊,不然那老妖怪又要追出来了!” 任之初笑道:“没事了,已经被那南正天解决了,不然我能逃出来吗?” “真的吗?” 大家其实都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南正天被压着打是眼见的事实。 任之初点头道:“骗你们干什么,他动用了不知道什么力量,在生死间才爆发出来的,不然我们可就真的危险了,不过南正天应该也废了!” 人流终于变缓,预示着这件事于他们而言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影响并未结束。 ………… 拖着身心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各大网站头条新闻就开始轮番轰炸了,标准的头版头条。 甚至很快有一个叫做异能网的网站开始浮出水面,主要就是围绕着这次游乐场事件展开讨论,各种头脑风暴实在精彩,什么异人,修仙者,妖怪,外星人等等猜测众彩纷呈。 当然,也有各种抨击,甚至阴谋主义论者,其中潜在的恶意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巴不得他们乱起来呢! 杨文道长找到了,任之初自然而然的跟着他又回到了阳关大道,安静地打开电脑,浏览者讨论的页面。 突然,一则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一个叫做“我是小妖怪”的人发帖道:“这次事件可能是某些势力故意暴露,想把某些力量摆在普通人眼前,算是来给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做个提前预告!” 一楼还是他自己的自问:“兄台何处此言?” 二楼还是他的自答:“大家没发现吗?今年好像很多奇怪的事发生,首先是这场雪,秋天就开始下,依我看春天都停不了,这是一怪,更怪的还有,我家种的一刻快死的歪脖子树竟然焕发新春,大雪压着还焕发新春的树大家看过吗?开始我还以为是奇迹,直到有一天我们学校的园工感叹的一句话警醒了我:‘怎么今年的草和树都长得好快,剪都剪不快了,原来一两个月剪一次,现在好像三五天甚至有的天天都要剪’,所以我看这又是一怪,而且还很关键!” 楼主自问自答不到两分钟,下面纷纷跟帖附议,而且还有自己的说法出来,甚至有人开始表示担忧,但也有道友兴奋道:“难不成通天之路重新打开了吗?” 楼主的回复是:“很有可能,不是总传言我们现在属于末法时代吗?很有可能是末法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要到来,看着吧,这件事国家肯定有安排!” 这一楼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复上万帖,一帮人兴奋的幻想着,恐怕今夜无法入眠。 任之初默默窥屏,心里不禁感叹,原来还真有这么多敏感的人存在,虽然楼主只是猜测,但的确是真的,至于末法时代这可是曾经他那个时代的预言。 此预言一出,千年未有一人成仙,就连到达飞升境的人都难有,而且整体状况的确在年年降低。 那么以此来看,他所在的这个时代应该就是末法时代的末期了,又是什么力量能够主导一个时代的到来以及离去呢?任之初陷入思考中。 这时候,杨文走过来道:“我要出去一趟,你看好店!” “嗯!”任之初点点头,虽然疑惑杨文刚回来为什么那么晚就要出去,但他没问,总感觉游乐场事件应该还另有隐情,而且跟杨文脱离不了关系,而且还有覃家的事需要解决,诸多烦恼事,杨文自然有得忙了。 第29章 艰难的路 夜,雪越下越大,大到人刚走过的足迹很快就被掩盖,但于路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雪太大了,他们也寸步难行,一不留神踩进一个坑也说不定。 环城高速上,一辆疾驰的黑色轿车里,拉开一条雪道。 杨文坐在里面,好像车里坐的不是他一样,根本不怕侧翻的危险。 司机是刘明,却好像也不怕扣分以及安全的问题。 “杨道长,我们可是找你好找啊!” 杨文看着窗外被雪照得通透的光景道:“不是我难找,只是你们没用心而已!” “哼!老子们就快茶不思饭不想了,还不够用心?” “不是就快吗?说明还没到!” “……” 刘明不想跟这个臭假道士再哔哔,没办法,杠不过他。 一路来到覃家大宅,这一次覃庆之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恭敬,管家领路的时候也没流出任何笑脸,里面的打手排排坐,花草都挺得笔直,白着脸色给他看,一切都那么严肃的样子。 看到覃庆之的神态就明白,今天不给他一个明白,他杨文可能就难走出这覃家。 —————— 而在覃家外面不远处,另一辆suv已经停在那里许久,好像就是一辆被人扔在路边不要的车一样。 车里,副驾驶上,男人终于睁开眼睛,疑惑起来道:“怎么回事?杨文那假道士怎么过来了?” “好像跟今天南正天有关!”后座上,王倩倩开口道,说完,把平板递给副驾驶上的男人。 原来是南正天发的一条消息:“不要阻碍杨文做的任何事,我们有约定!” “艹,他娘的,南正天怎么跟这假道士混在一起去了,覃家可是我们的任务!”男人恶狠狠道。 司机李飞笑道:“头儿,你就别抱怨了,这次游乐场事件可有得他喝一壶了,他要是不戴罪立功,可就得罚惨了!现在触他霉头也不是时候,到时候就让他们跟我们平分功劳吧,反正他害得欠头一个人情!” “噗嗤!” “人精!” 后坐上传来笑声。 只有副驾驶上的男人有些严肃道:“依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上面的人看好南正天,可并不会因此偏袒,所以南正天加入这个任务,杨文也参与进来,他俩在游乐场对付的人还是与这覃家有关的,所以这后面应该还有问题,头功我怎么感觉跟我们没关系了呢?” “这……”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可是废了那么久的力气,要是最后全给别人做嫁衣他们可就难受了。 当然,这件事也并不是南正天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亲自打电话请示了上面的人后才做出决定。 看着几位老部下道:“现在开始,一切以南正天他们那队人为主,并配合杨文那假道士,倩倩,你通知大山他们,那个位置可以空出来了,以后负责策应我们就好!” “啊…好!”王倩倩虽然惊讶,但上级命令只有服从。 此时,一个魁梧的男人正与另一队人在对峙,哪怕对方拿着文件可是他也需要自己人上面的命令才行。 两队人好像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但都警惕着没有动手。 “滴滴……” 一条消息响起,大山打开手机,亮光打在他脸上,好像地府恶鬼。 关掉手机后,看了一眼对方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一招手:“走!!!” 后面的人顿时惊道:“真…真走啊?” “叫你走就走,费那么多话干嘛?”大山凶道。 闻言,对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目送他们离开后,后面的人自然而然的接收了他们所有的位置以及布置好的东西。 —————— 茶烟腾腾升起,配合着龙涎香,让客厅里的紧张气氛不是那么的明显。 覃庆之翘着二郎腿,也没让杨文坐下,但杨文还是跟上次自来熟一样,坐在沙发上。 覃庆之嗤笑一声道:“看来杨道长这一次是带着把握来给我解决事了?” 杨文笑道:“有没有把握我不知道,但填洞肯定没问题。” 覃庆之脸色一黑,杨文立刻又道:“别急嘛,不知道覃老板知不知道今天魔都发生的大事啊?” “大事?游乐场?”覃庆之问道。 杨道长点点头:“不错!我还想问一句你是否知晓那位罪魁祸首呢?” 覃庆之眼色闪烁不定,像极了阴云的天气里偶尔乍破的阳光,晦明不定。 “那我要是说那位罪魁祸首正是你请的那位道长呢!” “放屁,我……” “别急着下判断,如何其实你心里都清楚的,我现在来只是想解决问题的,若是覃家主你都没法说事实,我又怎样解决呢?”杨文盯着覃庆之道。 深吸一口气,刚激动得站起来的覃庆之又坐下来。 之所以激动,正是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触及法律的问题了,一个不好,他覃家灰飞烟灭也不是开玩笑的。 “我还要跟覃家主说的是,我之所以消失这段时间,其实就是在捉那位妖道,现在我也能够确定,那妖道就是你覃家主请的人吧?” 见覃庆之又激动起来,杨文伸出手压了压,叫他别急道:“不过我相信你覃家也是被蒙骗的,毕竟这种人哪里是普通人能够请动的,一定是那妖道故意设计而已!” 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文,覃庆之才略带恭敬道:“还请道长教我!” 杨文笑了笑,似乎终于满意覃庆之的态度,笑道:“那妖道有妖术,但需要精兽的精血滋养,所以才看中你覃家现阶段的需求,以此为目的诓骗说能帮你家老爷子治病,实则就是为了他自己而已,而他只需要送一点气给你家老爷子即可续命,你们也因此对他深信不疑,这件事我也是查了很久才明白啊!” 覃庆之连忙一招手,然后递出一张信用卡来,推到杨文身前:“道长劳心劳力,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诶~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本分事,怎么能看这些黄白之物呢?”然而,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眼前的覃庆之都没反应过来时,那张卡就被杨文收到了袖子里,而后念了一句:“不过这个社会好啊,不见黄白的答谢反而更见真情,贫道为了不让覃家主心有愧疚,就还是收下吧!” 覃庆之嘴角抽了抽,你收就收吧,还说那么一大堆,好像你收了还是帮我的意思,我贱不贱啊? “可是之前道长不是说过要等一场雪吗?如今雪已经下了,不知道道长可有救我父亲的法子?”这才是覃庆之最关心的事。 “哎…还好不算太晚,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与我上次说的一样,无论手段还是结果都一样,覃家主现在确定还是同样的选择吗?”杨文又问道。 “哎……”长叹一口气,覃庆之似乎很艰难的做出抉择道:“我覃家遇到一个危机,想必父亲也是愿意的,况且躺在床上我想父亲也是难受,既然如此,就依道长上次的法子吧!” “失败了可别找我麻烦哈!”杨文又警告道。 “不敢!”覃庆之连忙道。 “嗯”点点头,覃庆之递出一张纸条来道:“按照上面准备东西,三日之后我再来!” 目送杨文离开,覃庆之问道:“老吴,你说这臭道士的话信的几分?” “信与不信现在都得全信,只是后路不能少!”管家一旁恭敬道。 “哎…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只是现在我覃家的境地更尴尬了啊,若是之前说的事是真的,那这杨文又得是什么境界?”覃庆之看向刘明。 刘明淡淡道:“先天气者!” “你们比之如何?” “我们包括整个覃家的人都不够人家玩的!” 覃庆之的脸又是抽了抽,合着自己做的这些准备并没有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反而是在看自己笑话呢! 管家见色连忙道:“家主不用着急,若是那杨道长真这么厉害我们还害怕什么呢?首先他没有打压我们的意思,而且戏耍我们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他若是真能解决这件事,他的境界越高岂不是越有把握,于我们而言更是好事才对!” 覃庆之点头道:“不错!还是老吴你分析有道理啊……” 管家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又道:“只是我还有个疑问,为什么这杨道长要对付之前的那道…妖道呢?” 覃庆之冷哼一声:“狗屁的道士,都是凡夫俗子,粘了一点利益就看不得别人好了!” 刘明在一旁提醒道:“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件事别忘了还有特殊部门的人联合军方出手,说明……” 说明什么不言而喻,妖道的所作所为的确被人盯上了,而杨文很有可能也是上面的人,那么他覃家的计划也有可能已经泄露出去。 覃庆之难得的又点起了烟,眼前烟雾缭绕,挡住他的面庞,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态,这时候他才有一点点安全的倚靠。 但是,他微微颤抖的夹烟的手,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刘明的眼睛,不过也理解,这件事终究超过了覃家如今能解决的能力。 第30章 起坛 往平静的湖面丢入一块石子,掀起的涟漪很可能会波及整个湖面。 假期结束了,但游乐场事件并未结束,而且持续发酵之下,已经愈演愈烈。 作为当事人,任之初又重新站在了育才的“新闻栏目”里,同行者还有谷志洋,李儒几人,等于是他们寝室全家光荣,同时也被好奇的同学踏破了门槛,就想八卦一二,校领导更是频频喊去谈话。 校领导喊谈话还是后面的事,而这件事也就意味着上面的人开始干涉了,而且还是同意宣扬的那种。 对于这一点,谷志洋他们也察觉到了。 “之初,你说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不宣扬才对啊,为什么今天校长竟然还要我们多跟同学谈谈我们经历的这件事?”谷志洋疑惑道。 “嗯,我也觉得奇怪,这不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作风啊!”李儒附议。 王文田摇头道:“我总之就不想再想起那件事来了,那么恐怖的事怎么可能每时每刻说出来,这不等于是让自己忘不掉吗?” 任之初没说话,只是走到三人前面,将覆盖在校园走道旁的花坛上的积雪用手打开,露出嫩油油的绿叶,然后轻轻用力,发出清脆的响声,叶子表面多出许多裂纹来,再一扯,叶子被折断。 三人不明所以,任之初道:“别看我,注意看下面这叶子断裂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那叶子本体的伤口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并且长出新的叶面,三人差点惊呼出声。 这时候,李儒才细心的发现了另一处地方,并指着道:“你们快看,这大冬天的还那么大的雪,这树竟然就抽芽了!!!” 三人震惊的看着任之初,眼神里就只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 任之初耸耸肩道:“我相信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例如不少同学就抱怨过什么花花草草长得好快,只是大家没经历一些事所以联想不到而已,我也是经历了这次游乐场事件才反应过来!” 谷志洋顿时念头一闪:“所以校长要我们多说说就是为了让大家都快速接受这件事?” “不,不止这一点,我他娘的甚至怀疑游乐场这件事都有可能是设计好的,他们想的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然后等待一个时机宣布这个世界的变化!”李儒率先发现盲点,不愧是个细心的男孩纸。 任之初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会是怎样一个世界?”王文田呆呆道。 任之初笑道:“看过小说吗?任何一个世界都有可能,但我更偏向那是一个飞檐走壁是凡人,长生不老是神仙的世界,别忘了游乐场事件展现出来的我们从没见过的力量!” “嘶……”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却又隐隐有些激动。 这应该是大多数男生所幻想的世界了,力量与暴力充斥着,不缺少热血,又都是光怪陆离的神奇。 任之初警告道:“你们别想的太差,也别想的太好,个人力量的暴涨的确会带来许多问题,就像游乐场那个妖道,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国家,就像挡在我们所有人前面的南正天,虽然未来的路是怎样的我们不知道,不过只要有这些人在,我还是相信不管它如何变化,始终不变的是它还是一个有秩序的世界,毕竟没多少人喜欢混乱,不是吗?” 三人痴痴地看着任之初,才觉得任之初此时此刻与他们印象中完全是两码事,好像对于这一切的到来,他才是最有准备,最有把握,也最自信的那个人。 谷志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又恢复那猥琐的笑容道:“说真的初哥,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你说说你在我们学校图书馆是不是学到了什么不得了东西!” 另外两人立刻围上来,侧耳倾听。 任之初边走边笑道:“那肯定的,这华夏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只要存在这个图书馆的我都看得差不多了!” “别骗人,真的假的!” “不信你去看啊!” “……” “那你发现了什么?” “育才的图书馆太小,很多东西就过于片面,虽然能推测一些,但还不够,我还要去更大的图书馆!” “……” —————— 三日后,杨文再次来到覃家,只是这一次的覃家大宅又变了,是位于郊区的一座庄园,占地更广,从门口进到最近的一座别墅也要坐车开十来分钟。 原来覃家的老爷子被安置在这里,二十四小时有一个私人治疗团队在照顾。 看到还是包工头打扮的杨文覃庆之略有不喜,毕竟杨文叫他准备东西看起来就是祭坛的模样,按理来说,道家行祭应该是庄重严肃的事,怎么可能这般“大逆不道”。 杨文近前,识人心般笑道:“覃家主莫怪,不是我不尊重,只是我若穿道袍,实在是不伦不类,自认为还没这个资格!” “道长太谦虚了!”覃庆之道。 杨文摇摇头,多说无益,然后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就绪!” “那就开始吧!” 杨文上前,先进入一栋别墅,上到二楼,覃家老爷子就安置在这里。 隔着房间就闻到了一大股药水味儿,杨文耸了耸鼻头,嗅觉敏锐的他微微一笑,药水味儿果然只是掩盖,其中的血腥味儿才是最足的。 推门而入,杨文走到床前,看着闭眼不动的老爷子,已经奄奄一息的感觉,各种管子插满他全身。 头发,眉毛都已经掉光了,在配上贫血的症状,显得整个人都发白,唯有老年斑给他增添几分色彩。 “得罪了老爷子!”杨文默声道。 然后伸手就把输液的针管拔了,一旁一声顿时急了,连忙道:“你干什么呢?这管子拔了出问题你负责吗?” 杨文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身后的覃庆之,覃庆之点点头道:“我负责!” 医生顿时没话说了,只能着急的提醒一句:“老爷子现在病情很严重,这样做很可能让他走得更快!” “我说了我负责!”覃庆之淡淡道,但语气毋庸置疑。 医生也没办法了,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荒唐,对不起他们身为医者的仁心,但对方是当事人的儿子,而且他们反抗也没用,甚至还有可能遭受社会毒打,所以干脆就放弃了,在一旁看着。 拔完针管后,杨文才又闭着眼睛伸手给老爷子把脉,倒是他的手法极准,不看也稳稳当当的落在经脉上。 停留片刻,便看到杨文的手指有节奏的跳动着,似乎在轻轻击打着那两条经脉。 一旁看着的专业医生嗤之以鼻,心里甚至在嘲笑,等着看杨文呆会儿如何被打脸,老人现在气血极虚,脱离了药水和氧气的维持,很快就可能过去。 他们相信的是科学,而不是杨文这样神神叨叨的,一副大师的样子一看就是骗人的,真不知道那么有本事的覃家主竟然也会被骗,这是他们的内心想法。 然而,慢慢的,屋子里的人好像听到了心跳声。 一群医生瞬间盯向心电记录仪,顿时差点惊掉下巴,这…这就真的跳起来了,虽然之前也在跳,可是是非常平缓的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直线,而现在很明显的开始偏向正常人了。 这一下,他们再看向杨文的眼神就变了,这什么天人手段,把一下脉就有起死回生之效。 有力又稳,就那样跳动着,他们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覃庆之眉头一挑,眼里似乎有些惊喜,但没等老父亲醒来,杨文便结束了。 “道长?” 杨文摆摆手道:“别急,老爷子身体太虚,我先给他做个调理,不然等会儿我怕老爷子坚持不到我办正事!” 覃庆之又严肃的点点头,杨文则看向那几个医生道:“接下来你们把老爷子身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既然你们能装上去我想取下来应该没问题,我相信你们是专业的,取完了推到外面去!” 几个医生不解,不过杨文也不耐烦跟他们解释,这阶段他还要准备东西,首先就得检查一遍覃庆之准备的东西符不符合他的要求。 摆完坛,杨文点点头道:“不愧是覃家,那么难找的东西也能符合要求的找到,很好,接下来就看天随不随人愿了。” 覃庆之点点头:“有劳杨道长!” ———————— 天茫茫阔,一片银装让天与地分的不是那么清楚,这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融洽。 唯有眼前的黄纸,丹砂,炉香有些刺眼。 杨文身前的桌上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祭坛,像极了小时候英叔僵尸片里的施法仪式。 八杆小三角小旗,各有颜色的插在前面的土地里。 杨文这时候才戴上了一个属于道士的五岳帽,只是身上仍然不穿道袍,但他不需要道袍来填充此刻却也像极了道士,气氛一下严肃起来,众人不敢轻易出声。 杨文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掐诀不断。 突然,几张刚书写的符箓临空飞起,然后自行燃烧,有些假,但也让人们极为好奇。 只是他们的关注度都集中在杨文做法的事上去了,忽略了此刻天上景象的变化,反而呆在城里的人有更明显的感受。 “走快些,我怎么感觉今天那么冷,前两天下的那场雪都没今天冷!”谷志洋抱怨道。 “我看你是虚了吧,哈哈……”李儒调侃道。 “真的,骗你干什么?” “……” 任之初看着天,天威煌煌,风云变幻,原本灰白沉凝的天空突然动了起来,云海翻滚,还带上一种沙尘的颜色,温度的确在下降,而且越来越快。 “妈妈…快看,海里那白色的是什么啊?” 而沿海的地方,不少人又发现了另一种情况,海水竟然结冰了,每一次潮水涌向岸边时,就会堆砌起一层又一层的冰渣,寒雾弥漫,场面既壮观又令人隐隐担忧。 郊区的路上,一辆黑色suv里,王倩倩皱眉道:“这杨文到底在做什么?看这情况不对啊!” 伸出手,她能感受到这空气中蕴含不多灵气的紊乱,它们汇聚成流,不断抛向覃家庄园的上空,也正是它们导致了这场极端天气的变化。 第31章 雪化了 与天夺命的代价还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仿佛一夜之间,人间就变成了严寒炼狱。 覃家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躲在杨文的身后,因为只有杨文身旁方圆百米的距离里没有被寒潮侵略。 一个极其奇怪的景象出现,寒冰完美的朝着他们围成一个大圈,冒着寒气,寒气无论在哪个方向都在往后倒去,丝毫前进不得。 这一刻,无论你是不是无神论者,其实心里都充满了震撼,这样的力量岂是人能拥有的。 杨文一直憋着一口气,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吐出来,这便是他的先天一气,是武者所说先天气者的标致,却也是他做法的必须精气。 此刻,他终于要吐出来了。 “喝啊!!!” 杨文一声怒吼,宛如夜中一道清光,让人神台清明,妖邪勿扰。 清亮的吼声穿破天地,似乎牵引什么东西而来。 “咔擦咔擦……” 所有冻结的冰块碎裂成渣,魔都转身化作雾都,寒雾腾升而上,又将黄色蒙蒙的天空变成灰白色。 木剑指天,杨文再高呼一声:“有请道祖天师人间显圣!!!” “轰咔!!!” 一道惊雷炸响,一道白光极速闪过,似乎给天劈开一道漏洞,寒光倾泻而下,与剑尖遥相辉映。 待近时,才发现那是一块圆润狭长的冰块,只是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尾翼,似是它的残影,又是它冒出的丝丝寒气,他的出现瞬间让覃家庄园冷了不知多少度,但原来冻结的地方却是骤然升温,海水重归大海。 杨文迅速将它射入老爷子的身体里,然后便看到他身上瞬间有白霜形成,还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杨文!”覃庆之焦急的喊道。 杨文没理会,转身顺手托起三张符箓就分别打在老爷子的额头上,胸口上,以及肚脐眼的地方。 紧接着又逼出三滴精血打在符上,等待黄符燃烧殆尽,杨文才吐出一口浊气,迅速坐在蒲团上,轻声道了一句:“弟子谢过祖师!”而老爷子身上的寒气才好像被制止住了,不在溢出,只是还附着在皮肤表面,人们近前不得。 众人愣愣无言,覃庆之看向杨文欲言又止。 实在是现在的杨文光看面相就是大病一场的模样,脸色惨白,头发都变得灰蒙蒙的,就像刚才的天空,就让人觉得命不久矣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杨文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看到众人的担忧,杨文了然勉强扯出一道笑容来,然后嘶哑着道:“不用着急,一切顺利完成,等待一段时间他自会恢复!”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覃庆之才抱拳感谢道:“多谢道长,不知道道长身体……” 杨文笑道:“十全大补加人参,想必覃家主比我懂!” 覃庆之尬笑一声,忽略众人的眼光笑道:“我这就为道长准备!” 杨文被抬到沙发上休息,老爷子被重新安排进他的房间等待医生检查确认。 只是最心疼的还是杨文了,这场法事可不仅仅是身体虚那么简单的代价,这是损了他多少年的道行啊,可惜了,可惜了……道长也无奈。 —————— 黑色suv里,杨行处哈着热气,瑟瑟发抖。 整个车身竟然直接被冻结在路面上,车内四人只能望着不远处的小山丘叹气,山后就是覃家的庄园。 “杨队,这到底咋回事,上面刚让我们打辅助就出现了这样的事?”大山跟倩倩她们挤在后座里,可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让不甘心挤在后座的大山充满了好奇。 杨行处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件事是上面的人达成了一致!” “嘶……我们跟南正天可不是一路,虽然都属于特殊部门,可没有直接隶属或者从属关系,向来都是独立行事,虽也有合作,可向这样听从另一个部门的另一队人调遣可是从没有的事吧?”王倩倩道。 “也对,不然南正天可不能一句话就叫我们让出位置来,这么看来杨队你之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杨帆一旁皱着眉头道。 “而且这件事不小啊,这么大动静,全球应该都会听到消息,能震惊多少人就不晓得了,但魔都这地方应该不安宁了!”杨行处看向窗外,虽然什么也看不到,被凝结在玻璃上的冰霜挡住了视野,但此时说这种话再做出这样的这动作才符合他队长的气质。 果然,四位下属投来好奇而又严肃的目光,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神秘的感觉在四人心中同时升起,眼前神影不由得隐隐高大起来。 杨行处微不可查的一笑,然后转头道:“也许这也正是上面的意思呢?” 大山抱住杨行处的靠椅扑上前激动道:“意思是说我们再不用隐藏了?”说完又连连点头笑道:“我就说嘛,这自然界灵气越来越多,大家都能感受到,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普通人应该都能修炼了吧!” 杨行处冷笑一声:“哼,你以为那样很好吗?个人力量得到提升,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跟普通警察没什么区别了,而且危险更高!” “那又如何,我可感觉办案比我们现在干的事有趣多了!”大山不以为然道。 这时,司机李飞一拍方向盘,吼道:“妈蛋,这事什么时候结束,总不能真在这里一直呆着吧?” 不等众人回答,李飞又看向大山道:“兄弟,既然你想当民警,那哥就让你提前感受一下民警的工作呗,帮我们老百姓先去推下车如何?” “噗嗤!”王倩倩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山黑着脸道:“李飞,信不信老子真让你飞出去?” 看两人热闹得很,杨帆适时打断道:“快看天上!” “嗯?” 众人好奇的盯着挡风玻璃外看去,虽然模糊不清,但仍然看到模糊的一条线从天而降,好像坠落的天体。 “那是什么?”大山问道,可惜没人回答。 当那条线消失后,又听见杨帆道:“冰要化了!” 而后众人就看到,前面从远到近,冰雪真的在迅速消失,连变成雪水的这一过程都没有,好像直接汽化了,而后在由近及远,一路这样散去。 “这……”大山推开门下车去,朝着地面使劲跺脚,又拍着车身怦怦作响,突然就抱着头震惊道:“我难道是在做梦吗?” “呜~” 突然,大山一个回神,身旁的车竟然直接跑了,大山忍不住追上去,大骂道:“狗日的李飞,等你回来,老子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车上,几人都在调笑,然后王倩倩笑问道:“诶~我说飞哥,你真不怕大山回去找你麻烦啊?” 杨行处却是突然撇嘴一笑,李飞一脸高冷没回答,而是杨行处帮着回答道:“若是前几天你飞哥可能还有点怕的,不过现在嘛,他就怕大山那小子不找上门来!” 王倩倩一脸惊异的看向李飞,杨帆一语道破:“飞哥原来是先天气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