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日记》 第一章 我还活着 外面的世界一片安静，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深海市，这座曾经有着5000万人生活的超级大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长满了青苔，霓虹的招牌爬满了藤蔓。 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品堂别墅区，年轻的男人在阳光下醒来，简单的洗漱下，从园中摘了两根黄瓜，用衣服擦擦就塞进了嘴里，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这是一个高端别墅区，依山傍水，风景迷人，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里聚集了无数的名人富豪。 现如今，除了男子居住的那一栋别墅以外，周围的别墅都已经破败不堪。从三年前开始，除了年轻的男人，这座曾经极度繁华的城市，如今只剩下一个人。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捡来的皮卡车，在这座城市里到处跑，每个大街小巷去跑，车顶安装着音响，不间断的用最大功率播放着一段音频。 “如果你是幸存者，请到一品堂36幢找我，那里有充足的水，食物，电力，请与我联系。” 车里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拿出一瓶快要过期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今天看起来又要无功而返了，男人面无表情的继续开车。 在外环绕了一大圈，在一个小加油站，给油箱里加满了油，在皮卡的车斗里装上汽油，便开始返程。 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家购物中心，男人下车看了看周围破败的环境，举着手电走进了购物中心。 里面充斥着腐朽的味道，男人走向仓储区，搬了几箱罐头回来，看看保质期，还有9年，还不错。 突然间，背后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响动，男人拔出别在腰间的手枪转身对准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幽暗的仓库，寂静的环境，粗重的呼吸让男人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架子上跳下来一只猫。这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后背被汗水湿透，心情既有些庆幸，也有些失落。 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失落的，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么。除了自己，目前所能找到的地方没有其他人了。 推着一辆还能使用的购物车，男人慢慢的向外面走去，一箱一箱得将罐头搬进车斗里，这将是他两个月主要的食物之一。 曾经的日子还没有那么难熬，但是随着大多数食物的保质期结束，日子越发的艰难起来。 男人坐上车，点了根认不出牌子的烟。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多少钱，但是确认过外形，是曾经抽不起的样子。 将手枪放在副驾驶上，副驾驶还放着一支小口径的猎枪，这是别墅主人的珍藏。 今天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猎物，看来回去只能吃点罐头和蔬菜了。 汽车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别墅区，将罐头和汽油卸下，将园子大门关上，男人回到了自己的家，或者说回到了自己的窝。 天然气早早就停止了供应，万幸的是从老小区搜出了不少的液化石油气，倒也还不用担心生火做饭的问题，除了没有主食，一顿罐头大杂烩还是能填饱肚子补充能量的。 吃过午饭，男人开始检查别墅各个地方的运转状态。雨水收集装置，发电设备，菜园，篱笆一切都在正常运转，这才放心的回到屋里，打开电视机，从光碟架上，找出一张cd，封面十分劲爆，一看就是某个岛国老师的作品。 十五分钟后，男人躺在沙发上，微微发黄的纸巾被捏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重新选了一部三年前的电影光碟，老旧的dvd开始艰难的运作起来。 男人面无表情的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就这样消磨着时光。 名字？有什么意义吗，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名字作为一个人的代号才会有意义。如今，它也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几个字罢了。 他叫钱兴，三年前，只是个刚刚考上一个双非本科的大学生。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没有特殊技能的宅男小伙。 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除了舍友，交际圈最大到班里同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打手枪。 直到三年前的那天，醒来后发现世界都变了，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如果说他有什么特别，只能说，他还活着。 我叫钱兴，我还活着，这是，我的日记。 第二章 一个人的生存 钱兴是幸运的，这个买彩票连5毛钱都没中过，和饮料永远谢谢惠顾的家伙，偏偏成了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人，可能其他的城市，其他的国家会有别人的吧，但是钱兴咸鱼的性子，使他不愿意离开深海。 在这个四季宜人的城市里，钱兴每天的生活，看上去重复单调而又枯燥，事实也正是如此。 每天开车出去巡逻，曾经寸土寸金的国际都市如今成了他的私人地盘，尽管并没有人与他分享就是了。 车载无线电一如既往的没有新鲜感，只有电流无尽的沙沙声陪伴着他。 手机里放着过去那些流行的音乐，已经数年没有更新。 电子产品对如今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顶多是茶余饭后，能有些事情可以做。 钱兴开着另一辆皮卡，将这几天的垃圾集中运到了城郊的一处停车场，在附近的居民家中到处看看。 尽管没有钥匙，但是现在这个年头，他自己一个人的存在，让他不需要顾及什么法律，光明正大的撬门溜锁，破窗翻墙也没有人会过来抓他。 钱兴熟练的翻近了一户农家院，这是这个片区最后一家院落。虽然对能找到什么并不抱有什么期待，但是人嘛，总需要有点正经事做。 这家主人看起来并不富裕，墙角堆放着农具。钱兴看了看，挑了把还算不错的锄头放到了车上，四处翻找着，家里能用的还有几盘蚊香。至于家具什么的早就被老鼠啃烂了。 卧室的床头柜上满是灰尘，书桌上摆着一张褪色的相片，这是一家三口，只可惜三年前就消失了。 钱兴并没有伤感什么，或者说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钱兴并不好奇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在他看来，深海作为国际大都市变成这样，国家都没有人来探寻一下，那么说明其他地方也和深海差不多，又何必费劲去冒险呢。 钱兴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台小型的收音机和几节干电池，拿回了车上。看看这里没有什么需要的，就跳上车往附近的小山上开过去。 各种野生的小动物因为人类的消失，在大自然里越发活跃了起来，这对于钱兴来说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的一方面，钱兴有了改善伙食的机会，不好的方面嘛，有狼，这对于一个宅男来说是致命的危险。尽管这几年钱兴的身体比三年前健壮了很多，但是并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想要凭借手里的猎枪对付狼？可能还不如一根烧火棍来的管用。 钱兴并没有开进去太远，外围的猎物并不多，并不是狼群的活动地盘，但是能满足钱兴的需要。他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了一只类似野鸡的小东西。说是野鸡，这玩意儿也就是附近家养鸡的后代，但是从小在大自然生活的它们，可不是钱兴能够徒手捕捉的。 小口径的猎枪在近距离拥有着极高的精准度，钱兴屏住呼吸瞄准，用一颗子弹成功打中了这是看起来不错的小东西，扑腾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静。 钱兴拔出腿上的匕首，开始给这只鸡放血。 钱兴并不想在自己的院落里处理这些东西。一品堂依山傍水，刚开始倒还好，但是最近一年，山里来了狼，钱兴上一次在自家小院里处理野鸡留下的血腥味成功引来了一个狼群，一共5只，看起来像是一大家子。 钱兴整整三天没出门，守在二楼阳台三天才找机会将这群饥肠辘辘的家伙击毙。那天钱兴顾不上周遭可能还有狼群的危险，开车前往最近的超市搬了一车85消毒液回来，将整个院落带有血迹的地方统统打扫了一遍，开着一辆还能打着火的车，运着狼尸体，连车一块扔到了离别墅区很远的地方。自己开着固定在车顶的摩托车一路跑回了家中才安定下来。 钱兴熟练的处理着鸡毛和内脏，简单的处理过后，钱兴准备返程，今天的膳食里，可以加一道小鸡炖蘑菇了。 回到家中，钱兴看着自家的小院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里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生火，做饭，没过多久，鸡汤浓郁的香味传了出来，让这座空荡荡的别墅莫名多了一些烟火味。 吃过了午饭，钱兴又去检查了一下所有的装置，一切正常，便安心的回到了自己家中。 又翻出了几个老师的作品，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 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钱兴想要重温人类最原始的冲动，这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人类。 现在的钱兴并不会说话。本就沉默的他在这几年的独自生活中基本退化了语言的功能，能听，能看，但是不会说。而如今，听和看也开始越发困难了起来。 甚至他自己本人也想过，如果有一天在外面遇到了其他人，该怎么交流。 这一点尽管担心，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夜幕很快降临了，屋子里昏暗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 对钱兴来说，这道昏暗的灯光是他为数不多的安全感之一。 哪怕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也是一个需要开着灯，开着电视才能睡着的人。 到现在依旧是这样。 钱兴来到二楼阳台上，对着天空，张开嘴大声的嘶吼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喊些什么。他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只是想喊，想纯粹的喊。 他的叫喊引来了不远处山上的狼啸。钱兴并没有害怕什么，为了抵御这些家伙，小区的电网24小时都在运作，每天都要检查，安全基本可以保证，只是发电机的消耗太大了，明天又得去加油站找油了。 钱兴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也不知道像他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已经麻木了，只是日复一日的活着，为了活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期待什么。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时不时的大笑，哭泣，时不时的手舞足蹈，然后突然的沉默。 又或者对着老师们的作品战斗到精疲力竭，又或者拿着枪，扫射着这个世界。 他也同样可以坐在书房里，看着古今中外的名著，看着玄幻悬疑推理的小说，或者看看马列毛概，又或者，坐在桌子前，写下这一篇不算日记的日记。 第三章 雨季记事 六月份的深海是多雨的季节。 每年都会有着长达一个月的梅雨季节。 钱兴早早的在地窖里储藏了大量的罐头，在冰柜里堆了不少猎物。 在小区另一头的别墅里，钱兴堆放了大量的柴油汽油，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真要是炸了，钱兴也必然要受到波及。 钱兴并不在乎，就算真炸了，也就炸了，死了也就死了，他只是给自己一些心里安慰。 雨越下越大，钱兴早早的给院落的菜地盖上了棚子，免得被淹。 虽然36号并不是最好的别墅，但是却是小区里地势最高的建筑之一。钱兴窝在床上，并没有起床的意思。他只感觉到自己好累，好困，一点也不想动弹。 下雨天是极其适合睡觉的，钱兴用呼噜表示同意，在雨声的陪伴下，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下午三点，钱兴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勉强给自己坐了一顿饭填饱肚子，然后回到沙发上继续窝着。 随手开了一瓶红酒，从光碟里翻出一部不知道哪个国家拍摄的爱情电影，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 钱兴并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电影里的恋爱又甜又虐，他没谈过恋爱，有过暗恋的女生，也只是馋人家身子。钱兴骨子里对爱情有一种从一而终的渴望，一生只睡一人是他的终极目标，所以在那之前，他一直保持着童子之身，给了左右手的不算。 现在好了，男儿至死是少年。 嗯，真正的少年，道具不算。 好在，情趣用品店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遗产，虽然没有实体娃娃那么高端的东西，但是瓶瓶罐罐的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嗯，对他来说是吧，至少每次不用练习麒麟臂了不是么。 看着影片里男女主人公接吻，钱兴也噘着嘴，仿佛在和谁亲吻。 电影里的男女亲吻那么的唯美，到了钱兴这里怎么看怎么猥琐，尤其还学着电影里面伸出了舌头。 如果这个世界有另一个人存在，钱兴或许不会这样。如果不是天气有点凉，钱兴能够赤身裸体的在户外活动。作为人类的羞耻心在只有他自己以后完全消失不见。 看到兴头上，钱兴又翻出了老师们的作品开始温故而知新。 不久后，钱兴又瘫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弥漫着石楠花的气味。 钱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闻的，这是他自己的东西。 天气有点冷，刚释放结束的钱兴打了个哆嗦，起身把窗户关上。 钱兴并不想养什么小动物，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东西只能是累赘，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每天耗费时间精力去陪它玩，活着已经很累了，他不想照顾什么东西。 史密斯的电影他不止一次的看过，不一样的事，人家是极度自律，每天有目标的去活着，去探寻。 他也学他在空旷的马路上飙车，学他在飞机上打高尔夫，他在机场里找到了飞机，但是为了小命考虑，他并没有对着大家伙操作什么。 他做了很多电影里没有的事情，比如在军事基地里面打枪，基地里到处都是枪和子弹，他的手枪就是从这里拿的，每天在别墅区开几枪，既是发泄，也是告诉周围的动物，这是他的地盘。 他并没有那么自律的去健身，去锻炼身体，他并没有这个能力让自己做到。 他也没探寻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现在为止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至于活成什么样，他并不知道。 在物资充裕的情况下，这样的天气他可以一直不出门，除非感觉到憋闷，他才会出去走走。 当然，每天的设备情况还是要看的。 在初期他自己摸索着开吊车，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运回来了几个水塔的水罐，又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把这些水塔架起来，然后用铁皮焊了一个雨水收集装置，也就是一个超大的漏斗，这样的雨季能够让他收获很多的生活用水，比如冲厕所，比如洗澡，或者经过过滤后，在紧急情况下也能够烧开了喝。 生活越来越艰难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药品的保质期已经过了，除了一些功能性的补剂，像维生素，钙片这样的，还勉强能吃，其他的药品基本上已经不能食用了，谁知道这些药过期后有什么特殊效果，本来治病的药可别吃死了。 最近一段时间，钱兴吃东西也越来越小心了，在这个缺少药品的时候，哪怕简单的跑肚拉稀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钱兴的肠胃在这三年可以说是久经考验了，毕竟这是一个能接受罐头大杂烩摧残的肠胃。尽管味道还算不错，但是天天吃，那就是一种折磨了，现在的钱兴闻到罐头大杂烩的味道就想吐。 但是为了活下去，他还是只能忍着不适强行吃下去。 尽管院子里有着蔬菜，但是他并没有种很多，为了长远考虑，只是每天摄入一点，以便能吃的长久一点。 这天，从床上爬起来的钱兴，下床的时候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浑身发抖，额头发烫，他不需要测量温度都知道自己已经发烧了，手上没有任何的药品可用，钱兴只能爬到客厅里，大量的给自己灌水。 他感觉自己很不好，浑身发冷，他用水把衣服打湿包在额头上才感觉好一点。 他爬上了沙发，看着窗外下雨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好回忆的，父母早早的就走了，也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对象，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一生细细想来，就和现在一样，只是活着，单纯的活着。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还活着。 他会死吗? 其实不会死的，毕竟，如果他不在了，这篇日记也写不下来了。 我是钱兴，这是我的日记。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在未来，我会放在保险柜里、也许有人能看到，也许他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腐烂，但是我希望我的记忆能这样保存下去。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人的话。 第四章 遍地宝藏与爆炸 没有人的深海市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大街上到处都是各种动物，空旷的建筑里，猫猫狗狗在那里安了家，大街上经常能看到有肉食动物出没，甚至头顶的天空上还盘旋着老鹰这样的猛禽。 现在老钱每次进城，都会带着两把手枪，除了一把实弹自卫，老钱一边开车还要用另一把枪打空包弹，只有响，什么都射不出来。用来驱赶行进路线附近的动物，尤其是肉食性的猛兽。 上一次生病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身体不再发抖打冷颤，但是饥饿异常。给自己弄了一顿好饭菜，缓过来的老钱开始检查驻地的情况。 发电机已经停止了运转，老钱把柴油添好，看了看燃料仓库，柴油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在检查完其他设备运转正常后，老钱开着车，前往附近的加油站。 加油站里有一台油罐车，这家加油站算是富裕的，德国造的三角镖拖挂车头，老钱在加油站里找到了要是，给车头电瓶通了电，拖挂车的引擎终于运转了起来。 老钱小心翼翼的将油罐车开出了加油站，挂着一档，一点点向一品堂方向挪过去。 这可是装满柴油的油罐车，这要出了事情，老钱就等着和这美丽的世界说拜拜把。 对于一个刚学驾照的年轻菜鸟司机来说，在教练的恐吓下，拖挂车这样的庞然大物已经成了心中的阴影，若不是燃油短缺，而且老钱也嫌麻烦了，也不会克服心中的恐惧，将这辆庞然大物开回来。 一个多小时，老钱小心翼翼的将油罐车开了回来，停在了小区门口不远处，虽然老钱并不担心爆炸的问题，但是小区里面路况不足以支持这辆庞然大物进行各种拐弯操作，别临门一脚翻了车。 为了稳妥起见，老钱还是决定就停在小区门口，然后开着车载着油罐过来加油。 停好之后，老钱还用在加油站里找到的设备，费劲的给这个大家伙打造了一个遮阳棚，防雨防晒，并将周围的树木杂草清理干净，免得着火。 其实大可不必要这样，但是老钱觉得，自己怕死，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其实老钱这个时候已经是矛盾的，他经常希望闭上眼睛以后第二天再也睁不开了，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能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个怕死的家伙。如果还有人的话。 做完这些已经到了傍晚，一品堂能够看到太阳从远方的山上落下。 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新鲜，但是现在，老钱早就习以为常了。 简单的吃了顿晚饭，老钱来到二楼阳台上，坐在躺椅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 旁边小圆桌上的收音机放着沙沙的声音，老钱把收音机的频道拨过来，拨过去，收音机里除了杂音还是什么都没有。 老钱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太阳落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老钱准备去一趟市里，去找找音像店里还有没有什么没看过的好东西。 当他来到这家陌生音像店的时候，才九点多，老钱举着枪，握着手电筒打开了音像店的大门，里面一片漆黑，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淅淅索索的声响。 打开窗户阳光透进来，照亮了这家已经很久没有生意的音像店。 这样的音像店在深海市几乎找不到了，随着时代的变迁，光盘磁带这样的东西已经逐渐被淘汰了，老钱在一处偏远的老城区找到了这家老破小的音像店。 首先打开了收银台下的柜子，一般来说，这里是放着“好东西”的地方，老钱看着劲爆的封面，没有多仔细的观赏，就把这些“艺术品”装进了自己带来的包里。 又在其他的货架上翻找着，不同类型的电影。老钱喜欢看科幻和奇幻的电影，首先收集的就是这两个分类的电影。 又找了不少动画片的影碟，还有杂七杂八他没有的喜剧，爱情，武侠等分类的影片。 家里的电影看了很多遍了，该上映一些新的了。 老钱还在这家店的货仓里找到了两台全新的dvd。这样的古董产品只可能是十年前没卖出去的滞销货。 老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先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用吧。 还有不少的游戏光盘，老钱也一并拿走了，家里的电脑是在电脑城自己组装的最高配置的电脑，理论上来说能带起所有的游戏，所以这一波算得上是一次难得的丰收。 这也是老钱为数不多的乐趣，每一次有目的的去搜索一些地方的时候，就想寻找宝藏一样，就好比这一次，不少新老师的“艺术作品”足够支撑老钱好一段时间的精神世界了。 老钱开车到了一家四儿子店，看着里面崭新依旧的漂亮车子，老钱进去找出钥匙，开了一辆三叉戟出来，把备用邮箱里的有给它加满，车子还能动。 老钱锁上了车子没管他，开着皮卡径直回到了家中。 将这些光碟录像分门别类的放好，老钱拆开了新拿回来的dvd，装在了那台大彩电上，随便插了一张光碟进去，运转丝滑流畅，解像度极高，看来这也是当年的高级货的啊。 老钱开心了，拿出新老师的作品就打算好好观摩一下。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小钱同志在巨大的惊吓后一下子萎靡不振。 老钱没管小钱的状态，提上裤子连滚带爬来到二楼，举起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浓烟滚滚。 老钱的脑子已经完全死机了。 难道除了我还有别人吗？那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他会不会想要害我？ 为什么今天弄出来爆炸，我会死吗？ 无数的问题让老钱只觉得汗毛直立，几乎不能呼吸。 过了半晌，老钱决定先去看看吧。 老钱穿上了从来没穿过的防弹衣，在副驾驶摆上一箱的手雷，腰上别着手枪，上满了实弹，还从仓库里拿出了两把自动步枪，一把放在车里，另一把挂在了脖子上。 开着从军事基地顺出来的军用吉普，就向着爆炸地点前进。 车子驶离了城区，向着郊外进发，这个方向是往机场前进的，难道是有飞机爆炸了？ 老钱并没有思考太多，他也思考不了什么，只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向机场开过去。 在离机场三公里远的地方，已经能闻到空气中烧焦的气味，为了以防万一，老钱摘下了车里的防毒面具戴了起来。 老钱举着枪下了车，观察了一下航站楼的情况，发现出事的不是航站楼，而是在后面的跑道上，如果老钱没记错的话，后面的跑道上停着不少准备起飞的飞机。 老钱又上了吉普，直接幢进航站楼里，开始向着跑道开过去。 撞开航站楼的大门，老钱来到了后面的跑道上，只见远处一架飞机正在燃烧着。 看来是虚惊一场，老钱想着。 转身上车，老钱并没有什么灭火的想法，就让它烧着吧，反正自己也用不上。 至于为什么飞机会起火，老钱并不想直到那么多，对于他而言，除了没有其他人这个消息，他也不想得知任何的信息。 坐在车里的老钱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多么希望能遇到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能让他不那么孤单的生活。但是当他得知可能真的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老钱的心情是极度恐惧的。 当老钱在得到有可能有其他人存在的可能性后，肾上腺素就没有停止分泌过，他的心情是恐慌的，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消息。如果这时候真有人出现在他面前和他打个招呼，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举枪，扣动扳机。 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有多么的恐惧，他只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接受这座城市有其他人的概念吧。换了任何人，在这座特大城市一个人生活了三年，突然告诉你你并不孤单，还有其他人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只是你之前没有看见。也许大多数人的状态和老钱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远处的火焰已经烧了一天了，渐渐的熄灭了下来，老钱这时候才开着车靠近了飞机燃烧的残骸。 也许是因为这架飞机满载了燃油才会烧那么久，老钱并不知道，他端着枪，戴着防毒面具走向了飞机残骸。 机体一片焦黑，老钱依稀能看到驾驶舱的样子。老钱走到飞机最前面，从起落架那边绕过机头，转向了驾驶室。 当手电的光亮照亮驾驶舱的一瞬间，老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驾驶座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状的焦炭！ 第五章 人影和人 当手电的光亮照亮驾驶舱的一瞬间，老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驾驶座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状的焦炭！ 那漆黑的焦炭像一道闪电蓦然炸开了老钱的脑子，他像发了疯一样叫喊着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的向吉普车跑去，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吉普车上，老钱将车门锁死，大口的呼吸着，剧烈的喘息着仿佛犯了哮喘一样。他捂着喉咙艰难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才瘫在驾驶位上嘶吼起来。 他的声带仿佛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样，只能从嘴里传出野兽一般的吼叫声。 恐惧的感觉依旧爬满了他整个后背，让他感觉到窒息，他的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牙关在上下打颤，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枪。 他突然打开车门，下车对着外面的飞机疯狂的扫射起来，一边扫射一边疯狂的啊啊啊得叫喊着仿佛这样能给他力量。 直到打空了一个弹夹，撞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他拔出手枪继续向周围继续扣动扳机，直到打空了弹匣，手枪里连续的咔哒声告诉他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才背靠着吉普，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了地上，咧开嘴，发出“嗬嗬”的笑声，哭了起来。 一开始笑声很小，然后越来越大，到最后放浪的笑声传遍了停机坪，可是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 笑声越来越小。老钱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冷静地给手中的枪械换上了弹匣，站了起来，回到了车里。 头脑难得得清醒了一次。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开始分析起来。 这是谁，为什么在城市里没有找到过ta的蛛丝马迹，就像突然出现的那样。 还有没有其他人存在，为什么从来没有找到过，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威胁，自己该怎么应对。 难得的头脑风暴让他的大脑不堪重负，就这么昏昏沉沉的在车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吃了点车里常备的干粮，老钱决定下车去飞机上再看看。 老钱端着枪，走向了飞机，看着驾驶位上焦黑的影子，依旧感觉寒气从尾椎骨一路传到大脑。 昨天没仔细看，今天仔细看看，老钱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这个“人”的身材过于矮小，手臂也有点过长了，而且暴露在外的手指好像也非常长，看上去不像是人类，像是猩猩！ 老钱努力回忆脑海中匮乏的动物知识，给前面这一团类似人类的焦炭匹配了身份。 老钱拿出了地图，在离机场15公里的地方就有一个动物园，里面正好有一个黑猩猩的族群。 老钱跳出了驾驶室，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这样复杂的情绪了。尽管没有其他人对老钱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同样也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让他放弃现在的生活区其他城市寻找幸存者？那不可能。 这意味着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都要放弃，然后面对未知的旅途，未知的风险去其他城市。 如果真的找到了其他人，被他一枪干掉了怎么办？ 老钱想了想自己的状态，还是决定不去其他城市寻找幸存者了。 就这样想着，老钱上了车，扭头向着家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老钱听着车载cd播放的音乐，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这两天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耗费的心神有点太大了。老钱强撑着想要合拢的眼皮，吉普车飞快的向市区前进。老钱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回家！然后好好休息。 老钱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他只是凭借着自己回家的强烈意志本能的开车。快了，就快到家了，已经看到远处给油罐车搭得棚子了，能看到山顶房里亮起的昏暗灯光了！ 他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这样昏了过去。 疾驰的吉普车市区了控制，一下撞上了路边的水泥墩，打着滚翻了出去，昏迷中的老钱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做了个梦，梦到在天旋地转后，他回到了人类的文明世界，有着大别墅，有着豪车，有着老婆，有着可爱的孩子，父母帮忙带着孩子颐养天年，和妻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老钱好想好想就这样再也不醒来啊，是啊，假的多美好啊，那是老钱想要拥有的一切美好，它太美了，老钱宁愿就这样死去，把这样的美好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老钱的美梦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那一瞬间的阳光让他觉得，他还在梦里。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检查设备的运转状况。 可是人还没爬起来，身上却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让他一下子没了力气摔倒在地上 “如果你醒了，那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你的肋骨断了三根，手臂骨折，还断了一条腿，如果你还想活下去，那就最好安分点。。。” 房间外清脆的女声让老钱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腿上都固定这夹板，身上到处缠着绷带。 他才忽然想起来，昨天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山顶的别墅上亮着灯！ 老钱的后背再一次窜起了凉气，那只完好的手想要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枪，却摸了个空。 这时候房门打开了，“别找了，我都已经藏起来了，在你伤好之前，你别想碰那些东西了。” 老钱下意识的缩到了墙角，看向门口的方向。 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嗬，嗬”老钱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里除了这样的“嗬嗬”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一米六八的个子，小麦肤色，黑色的齐耳短发。 她长得并没有那么好看，至少在三年之前来说。 但是对于现在的钱兴来说，她的出现不亚于天使一般的存在。 “你。。。四。。。谁？”半晌，老钱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看着女人的面孔，他的心情激动的无法言喻。 “京都地区火凤特战大队作战参谋，我叫陈钰。” “你。。怎。。”老钱急切的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挣扎着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笔，右手断了，用左手写得歪歪扭扭的字表述自己的意思，“你怎么来的，还有其他人吗？” 陈钰看了好久才看明白着鸡爪一样的符号是什么东西，无奈的笑了笑说“开车来的呗，至于其他人，除了你，我没见过任何一个人。” “好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吧，你先休息一下吧。” 老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乖巧的像一个孩子一样。 第六章 陈钰 陈钰给老钱看了自己的证件，京都火凤特战大队的作战参谋，这是一本很旧的证件，老钱并没有办法辨别它的真伪，不过他并不在乎。 老钱只觉得，这是上天送给他的伴儿。 老钱一直试图找回说话这项能力，但是并不顺利，他就像鲁滨孙漂流记里那个被流放孤岛的罪犯一样，从一开始的文明生活，退化成了原始人。 只不过他退化的并不彻底，因为老钱还有着文明社会的娱乐设施提醒他，他还是个现代人。 这几天老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三个月后，这三个月一直都是陈钰在照顾他，不然的话，即使他在车祸中活了下来，他也依旧会饿死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发臭，腐烂。 令人庆幸的事，陈钰并没有就这样扔下他，反而细心的照顾他。 这三个月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陈钰在操办，无论是设施的运转，还是物资的收集，亦或者做饭收拾物屋子这样的家务，陈钰总能做的很好。 原本杂乱的家里也变得井井有条，电视旁边的影碟架上，他的各种影碟被按照分类一一摆好，甚至他的“艺术臻藏”也被按照老师的不同一一分类，天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老师哪里不一样的。在他看来，除了身材不一样，这些老师的样子他并不能分辨出来。 这期间并不是没有意外发生，有几只狼通过大门跳进了小区里面，并且找到了钱兴所在的院子，老钱在看到陈钰用手枪干脆利索的解决了几只狼以后，就对这个女人没有了什么非分之想。 只能说真不愧是特战大队出来的，枪法好的不行。至于近身格斗，不是开玩笑，就老钱现在的身板，10个都不够陈钰打的。 陈钰比老钱大7岁，今年28岁了，她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钱兴，让这个内心早就崩溃的男人慢慢的恢复了一些生气，也不再是永远面无表情的样子。 钱兴慢慢的说话也变得利索了很多，他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自己三年来的遭遇，跟她说家里每一样物品的来历，用途，告诉她自己每天所做的事情。 陈钰永远都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听着钱兴诉说，偶尔打断钱兴，调侃打趣他。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钱兴的伤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开始重新恢复以往的生活，每天检查设备，外出收集物资，反而把陈钰留在了家里。 他和陈钰之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钱兴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表达什么，从没谈过恋爱的他只觉得和陈钰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开心，而每天外出最期待的就是能早点收工回家见到陈钰。 他不止一次的在想，这是不是梦，是不是一觉醒来，陈钰就消失了，再也不见了，如果这样的话，老钱会疯掉的。 然而每次掐胳膊的剧痛，井井有条的屋子，已经做好的饭菜告诉老钱，这是真的。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老钱偷偷的把老师的艺术作品收了起来，陈钰却毫不在意的说，收起来干什么，害羞了？ 老钱的脸跟猴屁股一样。 尽管老钱试图让自己表现的久经沙场一样，但是在陈钰看来，就像个没毛的猴子，幼稚，却也好笑。 对于陈钰来说，钱兴这样的男人，只能算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大男孩。 更彻底的说，他曾经就是个屌丝。即使经过这三年的生活，他也没有成长多少，他只是浑浑噩噩的停滞不前。 如果放在以前，陈钰并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如今，陈钰累了。 三年的时间她从京城一路找到了深海，从北到南寻找了无数的城市却没见过任何一个人类。 在深海市，她找到了钱兴，这个小了他7岁的男人开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他的故作镇定，他的小心翼翼，陈钰都看在眼里。 包括钱兴看偷看她的时候掩饰不住的心动，陈钰都知道，只不过从来没点破而已。 有这样一个照顾了钱兴小半年的女人在，钱兴心里踏实多了，也能睡着安稳觉了，尽管陈钰在他楼上住。 钱兴并不在乎，他也有着龌龊的想法，但是他从来不表露出来。他希望未来有一天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最后都能顺理成章，反正也打不过陈钰，不是吗？ 慢慢的，老钱习惯了陈钰在的日子，人也有精神了，白天老钱出去收集各种物资，回到家就能吃到陈钰做的饭菜，家里的一切也不用陈钰去担心，每天的生活轻松了很多。 而对于陈钰来说，她终于能够安定下来了，不用再每天风吹日晒的奔波，每天在家维护设备运转，种种菜，浇浇地，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这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女人，而不是什么末世的幸存者。 每天闲暇之余，陈钰还能看看电视，听听歌，这是她在部队不曾有过的轻松生活。 以前没有玩过的游戏，没有看过的电影，没有听过的歌现在都可以去享受。 陈钰喜欢花，钱兴就从种子店找了不少花卉种子回来，慢慢的有不少都发了芽。 小院子里除了蔬菜，还有各种的花卉。 也许现在的生活和三年前相比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这已经是极好的存在了。 陈钰和老钱是在夏天相遇，现在已经深秋，就要入冬了。 钱兴从商城里搬回来不少封装好的过冬衣物放在了仓库里面，仓库里现在被腌制过的蔬菜，土豆，各种罐头，堆满，院子的雨棚下面堆满了蜂窝煤。 11月份的深海已经变得冷冽起来，往年的深海并没有那么寒冷，看起来今年的冬天会有点难熬。 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大雪，在陈钰的建议下，老钱准备了一辆清障铲雪车，虽然储备的物资足够他们舒服的度过这个冬天，但是有备无患终究是没错的。 时间跨入了12月，深海市第一次下起了大雪，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老钱看着客厅里看着电视打毛线的陈钰，第一次觉得生活是那么的有希望。 第七章 冬天的雪 深海市极少能下那么大的雪，有人陪伴的冬天，大概和往年并不一样。 老钱同志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的青年，并不擅长和女生交流。搭话显得生疏而僵硬，钢铁直男不外如是。 但陈钰却觉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看着他拙劣的表演，看着他无地自容，陈钰也不打算再逗他了。 这天，陈钰郑重的约谈了钱兴。 可怜我们的老钱同志什么时候见过陈钰同志这么严肃的时候，扭扭捏捏的坐在陈钰对面低着头不敢看她。 “抬起头来”陈钰轻声叫着老钱。 钱兴同志正在玩手指，冷不丁没听见这句话。 “抬起头来！” 老钱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蹦了一下，腰板挺的笔直，表情严肃得看着陈钰。 这一下给陈钰看乐了，绷不住严肃的脸一下笑出声来。 钱兴可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钰姐，什么事儿？” 陈钰收敛了笑容，对着钱兴说，“钱兴，这么多年，我跑累了，我不想跑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交往一下，你看怎么样？” 钱兴一下子愣住了。 交往一下？什么意思？这是表白吗？她会喜欢我吗？那是不是要求婚？孩子叫什么？怎么培养孩子生存下去？...... 钱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陈钰见老钱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 “钱兴！” 一个高八度的女声打破了屋里的平静。陈钰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一把拧住钱兴的耳朵。 “行不行给个话！老娘拉下脸来跟你表白！你在这跟我玩木头人呢？！” 那一瞬间，钱兴看到了梦破裂的声音。 “疼疼疼疼疼疼！” 这大概是老钱恢复说话后说得最利索的一句话。 “行行行行行！” 这是反应过来老钱说出的第二句话。 所以，我这是有女朋友了吗？ 老钱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仿佛刚才耳朵的疼痛都不存在一样，又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嗷！嘶！疼疼疼疼疼疼！” “干嘛呢！”陈钰凤眸圆瞪，盯着钱兴，扔过来一套作训服，“穿上！” 老钱乖乖的穿上作训服，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跑到陈钰面前，“咱们是要做什么？” 陈钰看着他这副死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现在太弱了，趁着冬天有时间，给你做个特训。” “行！” 这个时候的老钱动力充足，你就是要他现在去爬驻峰，他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光着膀子就敢上山！ 半个小时后，老钱趴在雪地里，说什么都不肯动了。 他本就是个宅男，末日之后是个活着的宅男，经历三年末日生活，他最多算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宅男。他本质上还是个宅男，战五渣。 陈钰是谁，特战队参谋，特战队随便拉个女兵出来都顶三五个钱兴。 从这天开始，钱兴的任务就是训练，不下雪的时候在户外练习体能，下雪的时候就跟着陈钰学习枪械知识，练习瞄准。每天晚上在地下室的大厅里学习格斗搏击。 最后一个科目是老钱最喜欢的节目。哪怕一天已经累成了死狗，萎靡不振，这货在上格斗搏击课的时候，就能生龙活虎跟磕了药一样，然后被打得皮青脸肿，让陈钰给他上药。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和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有大面积肢体接触的时候。 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眼见冰雪融化，树抽新芽，老钱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陈钰帮他整理装备，体贴得就像一个妻子一样。 这四个月，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除了第一次的时候，老钱拉胯的表现让他有点羞于见到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人。 老钱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女人怀里，深深地嗅着女人身上的味道。 “钰姐，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嗯，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大门关上了，外面传来军用吉普发动机的轰鸣，春天来了，各种各样的动物都在重新划分地盘。 钱兴开着车，车上放着巨大音量的噪音，还时不时的用枪对着车外扫射，驱逐着这里刚刚复苏的动物们。 做完这一切，钱兴调转方向盘，向着小区开过去。开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老钱在想些什么，一脚踩下了刹车。 军用吉普就停在马路中间，老钱拿出了地图，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 放下地图，他调转车头往回开过去，直接停在一座巨大的购物中心前面。 老钱举着枪，打开战术手电，走进了这座破败的购物广场。 偌大的购物广场里，仿佛鬼城一样，里面有着各种店铺，有着各种各样的货品，唯独没有人。 老钱这次的目标是这里的一家珠宝店。 这么多年下来，柜台上的首饰早就蒙尘了，老钱没看，直接撬开了仓库钻了进去。 挑挑拣拣，耳环项链挑了一堆，仓库里面由于保存措施完善，品相大多完美。 玉镯子银项链整了一裤兜，老钱又在戒指区挑挑拣拣，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对他和陈钰合适尺寸且漂亮钻戒。至于漂亮的准则，那就是钻石越大越好。 老钱没什么优点，但是认死理，他既然认准了，那别人家女孩儿有的，他家的也要有。 尽管这个环境里，并没有人在乎什么仪式，在乎什么名分，但是老钱觉得，陈钰是跟了他的，他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尽管陈钰大他很多，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是他钱兴。 这是他的幸运，他的幸福。作为特战大队的作战参谋，陈钰并不是钱兴在四年前能接触到的。既然在这时代里，老天安排了他和陈钰相遇，那他就不能错过机会。 看多了别人爱情故事的老钱知道，只有珍惜自己拥有的，才会真正的幸福。 老钱又找了好几家婚庆店，翻箱倒柜得在衣服堆里面寻找，最终在一家订制婚纱的精品店找到了一套未开封的婚纱，大概看了看尺码，钰姐能穿，就打包装好，又找到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顺手搂了几根蜡烛和几个烛台，心满意足得回到了车里。 老钱在车里把戒指用小盒子装好，项链耳环镯子也用一个大礼盒装好以后，这才回到家中。 陈钰这个时间应该在睡午觉，老钱做贼一样偷偷潜入了陈钰的房间，把婚纱放在床头，然后偷偷摸摸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钰早就察觉到了钱兴鬼头鬼脑的动作，只是饶有兴趣的想看他做什么，便没睁开眼戳穿他。 老钱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陈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件精致的婚纱，挂在了床头的晾衣架上，旁边还有个大大的首饰盒。陈钰普通被点了穴位一样，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傻子，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了。嘴角笑着，眼泪却忍不住得流了下来，陈钰是个坚强的女人，她很快就止住了泪水，沐浴更衣，关上了洁白的婚纱，对着镜子给自己盘起了头发。戴起了首饰。 可惜头发不够长，不然能盘得更好看。 楼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叮了哐啷一直就没停过。 老钱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一直在吞咽着口水，不是馋的，这是他过度兴奋紧张的标志，他想做些好吃的，但是状况频出。 不是碗掉了，就是锅盖掉了，收拾的时候一转身又把锅打翻了。 老钱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端出了最后的成品，一道红烧鸡肉。 端上餐桌，点上蜡烛，架好了相机，老钱回到房间换上那一身帅气的西装，整理了一下领结，昂首挺胸，像一只正在求偶的孔雀，虽然他确实是，上楼敲响了陈钰的房门。 第八章 蜜月伊始 对于老钱和陈钰来这样的人来说，结婚是一件大事。 这两个人曾经对于婚姻有过美好的憧憬，却在实现之前，遇到了这无法解释的变故。 而现在，老钱在这末世里，把这份遗憾和亏空补全了。 穿上婚纱的女孩永远都是那么经验，即使现在的条件下并没有什么化妆品，但是在洁白礼服的映衬下，老钱觉得这就是最美的女孩子了。 其中的细节我们按下不表，大概的流程都是你们想的那样，至于这一晚上都做了什么，我不能说，你们可以脑补一下。 我只能说，老钱的快乐只维持了1个小时，而夜晚是很漫长的。 第二天早上，陈钰早早的就起了床，神清气爽地坐在梳妆台前挽起头发，老钱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窗台上。 陈钰贴心的将早饭端进来，看着老钱吃完，老钱只觉得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扶着墙，下了床，只觉得酸疼的厉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野的陈钰。尽管一个冬天的特训让老钱脱离了宅男的范畴，体质越来越强悍，但是和陈钰比起来还不是个个儿。 老钱点了根烟，看着陈钰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这个家，夫纲不振啊，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陈钰走过来一把薅走了老钱嘴里的烟“以后少抽！” 老钱叹得更深沉了。 起来收拾下昨天的战局，陈钰早早的就把婚纱郑重的装起来保管好了。 “钱兴！你快点行不行！磨叽什么呢！” “诶，来了来了” 钱兴飞快的穿好衣服，在卫生间囫囵个的刷牙洗脸就下了楼。 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是不少的，比如准备度蜜月的各种事项，包括改装汽车，物资准备等等。 是的，老钱和陈钰打算出去度个蜜月。 虽然现在全部的游乐设备已经没用了，但是各大风景名胜还是可以看看的，两个人也都不是小孩子，对他们来说，更期待的事旅途上的探险。 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两个人收拾了满满辆大卡车的物资，驾驶舱里堆放了不少的武器弹药足够使用。陈钰的车上大多都是生活类的物资，老钱的车上汽修配件占了很大一部分，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 老钱的卡车后面，还拖挂着一辆房车，反正没有交警查，确认安全的情况下，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 光是这些东西就准备了足足一个礼拜，陈钰是个计划周全的人，在考虑了大部分的突发因素后，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 老钱和陈钰并没有着急出门，这个时节正是下雨的时候，花没全开，树没全绿。 趁着这几天给家里的防护措施都改装完善了，出去的时间不会短，别回来让小动物把家糟蹋完了。 窗户全都用木板钉好，车库前用沙袋堆好防止渗水等等，直到整个房子都差不多密封起来了，春天的雨也已经不怎么下了。 这天早上，两个人早早的起了床，把日常用品收拾下，便出了门。 天刚蒙蒙亮，两个人一阵叮咣五四就把大门给封上了。然后在小区外发动了卡车。 卡车也是经过魔改的，两个人齐心协力给两辆卡车各加了两个副油箱，主邮箱有量警告后，副油箱就会将柴油注入主邮箱里，以保障能找到下一个补给点。 为了防备长时间找不到燃料的以外，陈钰的卡车后面还拖着一个小油罐车。 光是这些准备，就能让他们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开出500公里。 老钱的卡车前面是一个清障的三角头，用来推开停在路上的车辆开路的。 就这样，两辆车一前一后的驶离了一品堂小区。深海室内的路况还算不错，老钱这几年没闲着，把主要道路都给清理了出来，但是越往外走越发的困难，老钱不得不放下清障铲，开始开路。 一路砰！哐当！咚！的声音络绎不绝，直到上了高速，情况才有所好转。 老钱和陈钰并没有开多快，两个人慢悠悠的在高速上开着车，一边用对讲机聊天。 老钱说着自己上学时候的趣事，陈钰则说着那些不会对外公布的国家机密，听得老钱大呼小叫。 曾经那些东西不能说，但是现在，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秘密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所以陈钰也乐得给老钱讲故事，这个大男孩在结婚后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是在她面前依旧是那么的幼稚。 男人至死是少年，不是吗？陈钰只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自己想象的结局，要好很多了。 两辆卡车一前一后的驶离了深海市的辐射范围，这一次他们主要的方向是开向西北。 陈钰从京都一路南下，直到深海才发现了第一个幸存者钱兴，现在开回去的意义并不大，所以这一次除了想看看传说中西北的大漠和草原，还想要沿路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 老钱的想法是管他们死活呢。 这让陈钰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当初陈钰和老钱一样不管老钱的死活，他今天还能坐在这？ 老钱从心了，他知道陈钰是个善良的女人，救老钱也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老钱而已。如果换了其他人，陈钰一样会救。 老钱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代里，即使真的有幸存者也不能用人性去衡量了，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老钱反抗，如今的结果是什么样的，老钱也不知道。 如果老钱没发生车祸，没有机场的那段经理，他遇到陈钰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开枪。 老钱劝不住陈钰，也打不过，只好暗自决定警惕着点，有什么突发情况先崩了对方再说。 两个人看着沿路肆意生长的大自然，尽管阳光正好，但是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在房车里，看着漫天的星光，相拥而眠。 也只有这样，在这个死寂没有人烟的世界里，才能感受到一丝的温暖。 第九章 回家和新家 旅途到了后面，除了枯燥，老钱并没有了其他的感受。 并不是他对陈钰变了心，而是在这个压抑司机的环境下，两个人能够交流的东西越来越少。 两个人每天做的时间最长的一件事情就是开车，然后搜寻幸存者踪迹。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的耐心也逐渐消耗的差不多了。 就这样，时间过了半年，这半年两人开车走遍了祖国小半的江山，遗憾的是并没有遇到其他的幸存者。这让两人有些意兴阑珊，也萌生了退意。 尽管陈钰之前能用三年的时间一路从北找到南，因为在那之前她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幸存者，而现在，她也并不想再去寻找什么其他的幸存者了。 至于老钱，本来他就不想找什么幸存者。尽管陈钰的到来改变了他很多，但是这样咸鱼的性子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车子一路开到了秦都，这座曾经的西北门户，再往西走，无论气候还是路况，包括物资都会遭到极大挑战。若是陈钰一个人，可能咬咬牙也就这么往前走了，但是自从和老钱成了家，这样的冒险精神也不断的消退。 两个人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在这个没有人的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两个人并不打算要个孩子，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要个孩子做什么，让他学会生存？那是让他遭罪来了。 这天，坐在车顶上，两个人开始商量未来该怎么生活。 以前老钱从来没有过种田的想法，因为罐头的保质期足够长了，十二年的保质期，老钱觉得，等他死，也用不了十二年。 但是现在，既然有了家，老钱自己能糙一辈子，但是他不能让媳妇跟着他糙一辈子不是么。 两个人打算等这次回到了深海，就开始搬家，搬到深海附近的农村里，那里依山傍水环境也好，而且有着大量荒废的田地。 两个人商量了一晚上，决定以后的日子还是要去种地的，光有菜地不够，水稻，小麦，果林都得慢慢弄起来，不然光吃罐头，两个人不会撑太久的。 况且在这个没有任何其他人的世界里，除了为了生存而忙碌，还有什么能作为第一目标努力下去呢。 在秦都收集了三天的物资，主要还是罐装食品，包括一些种子，还有衣服这些东西，两个人开着车开始了返程的路途。 返程的速度极快，两个人回家心切，加上并不需要找寻幸存者，路途上并没有什么耽搁，用了一周的时间已经回到了深海附近，这个时候他们把速度放慢了下来开始寻找合适的村镇和院落。 最后在离深海15公里远的地方挑选了一处合适的院落。 这家人在4年前应该也是个富裕人家，四层的小洋楼，独立的院落，院子里还有葡萄架，尽管没人打理，但是葡萄架上依然挂了果，这让老钱不由的直说自己笨，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紧挨院落就是菜地，旁边还有鸡圈。 离着房子不远，就是肆意生长的农田。 两个人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家中打扫收拾赶紧，该扔的东西比如腐烂变质的米面，曾经屋主的生活用品等等都给扔到车上，拉到远处的垃圾收集点扔掉。 又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给家里进行大扫除，家里面收拾得窗明几净。 事儿还不算完，两个人又回到了一品堂，半年没人居住的家里早就布满了灰尘，两个人没管，把居家要用的东西，新家里要用的家具，日常需要的物资，包括发电机等等都给装车运走。 再多的细节，这里也不作表述，两个人前前后后搬了小半个月，才堪堪把新家修整完毕。 院里的水井满足了所有日常用水的需要，再也不需要苦哈哈的收集雨水。 房顶上有个水箱，平时用水泵连接抽水管到水井里，老钱又花了不少时间清洗水箱，疏通家中的管道，整修家中的电线。 为了满足发电机的运转，老钱又从市里拉了两辆油罐车回来，停在离村子不远的厂房里。 这个厂是以前的育种厂，将根据地放在这边也是考虑到这里能找到不少种子。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很多种子都已经不能使用，但是能发多少是多少，每一粒种子都能对现在的生存状况有着不少的改善。 即使什么都没用也无所谓，没人打理的水稻田虽然产量注定低到吓人，但是肯定会有一些顽强得生存下来。也就意味着，田里必然有野生的水稻生存。 在村里，老钱还找到了两辆保存还算完好的拖拉机，这对老钱来说是个不错的好消息，毕竟现在也没有牛，总不能真让老钱拉耙犁吧。 这个村以前居住的应该都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年人，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并不是各种各样的物资，而是这些老人花了一辈子时间总结出来的种田笔记。 乡下的日子，如果不种地，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做，每年的地种了一茬又一茬，老人们留下的笔记能让钱兴和陈钰少走不少弯路。 老钱是个废宅，陈钰打仗可以，种田真的比老钱好不了多少。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这些笔记就是最宝贵的技术资料。 上面从主食的水稻小麦，到瓜果蔬菜，什么时候种植，怎么培育，生长阶段的过程，怎么养护，到什么时候结果，事无巨细，应有尽有。 忙完了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保障了自己的安全以后，老钱和陈钰两个人就开始研究种地的事宜了。 先从近的开始，附近的菜地里肆意生长着不少的植物，老钱在陈钰的帮助下分辨除了一些，将菜地按照原本的菜品分门别类整理好，等待收获。其他一些两个人都认不出来的，就都先留着，过段时间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再做决定。 现在能分辨出来的，除了土豆，黄瓜，西红柿，和一些其他常见的蔬菜，老钱最重视的就是土豆，这是能当做主食食用的东西，而且便于存放，还能补充大量的能量。 整理完有用的菜地，老钱把其他的菜地翻了翻，拿着从厂里找到的包装好的种子撒进地里，最后能出多少，就看天意了。 第十章 新的开始 老钱和陈钰休闲的日子，就算是结束了。 现在的老钱，每天穿着二道背心，穿着短裤，开着拖拉机，将外面的地翻了六七亩，然后把育种厂找到的水稻种子撒下去。 现在这个时节种的应该算是晚稻了。老钱并不会看黄历，好在陈钰会算，尽管日子可能会差上一两天，但是问题也不大。 事情可远远不止这些，老钱和陈钰还需要在附近的山上捕捉野鸡，下河捞鱼，张罗着鸡圈鱼塘，这可以算得上这些年，老钱最充实的时候了。 两个人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张罗前张罗后，具体细节咱就不说了，水字数太明显，另外俺也确实不知道。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老钱和陈钰就这样一直忙活到了冬季。 老钱从电厂拉了一车煤回来，倒在了不远处的晒谷场上，这年头，地方多的是。 今年的冬天和以往又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冬天不再只有罐头了，餐桌上有鱼有肉了，虽然鸡圈的规模不大，但是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还是足够的。 主食有土豆，还有地瓜，附近的地里还有南瓜这样的好东西，这极大的丰富了两个人的餐桌。 说实话，也就是老钱懒，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也没盼头，不然早就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地窖里堆放着大堆的土豆，地瓜，南瓜，还有大白菜，还有保质期长久的罐头。 老钱小口小口得吃着鸡肉，嘬着从市里搜刮出来的茅台。 外面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屋里面煤炉燃烧着，烟囱抽走了所有的有害气体，留下了温度温暖了整个房间。 不知不觉的，老钱喝多了。 老钱看着四周的一切，感觉好不真实。 恍惚间他看到最初时候的自己，到处跑着，找人，找吃的，找喝的，他恐惧害怕，直到他开始接受这一切后，他开始去拿那些曾经渴望拥有却没有条件拥有的。 豪宅，豪车换着住，换着开，高档的电子产品成箱成箱的拿。 老钱过上了他曾经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是内心却一天比一天空虚了起来。 最后在一品堂定居了下来，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一天天的浑浑噩噩的活着，没有思考，没有活力。那时候的他即使活着，却也和行尸走肉一样。 他的生活物资有着足够的储备，人的话是完全找不到。 直到经过了机场的爆炸以及和陈钰的相逢，老钱才开始慢慢的恢复生气。 老钱是幸运的，他遇到了陈钰。 醉眼朦胧间，老钱看着如今他拥有的一切，感觉那么不真实，仿佛那些浑浑噩噩还在昨天，而今天，他有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家，有着需要自己去伺候的地。 想着想着，老钱哭了，陈钰看着老钱，不明所以，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陈钰没有说话，只是依靠在钱兴身上，静静的陪着他。 老钱哭着，喝着，没一会儿就完全的喝醉了，倒在陈钰怀里不在动弹，只有平稳的呼吸，还能告诉妻子，这玩意儿还活着。 本质上来说，老钱还是个22岁的孩子。相比于同龄女生心智的成熟，同龄男生的心智发育就要晚不少，说他的心智是个孩子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是依旧是个少年。 而这短短的几年，老钱的心智被环境飞快的拔了起来。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个男孩，而是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时候，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怎么，就这样，长大了。 第二天，老钱在床上醒来，看着身边的妻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子，穿好衣服，准备开始一天的巡视工作。 这个季节照常来说并不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到村庄里来活动，但是人类已经消失了四年，快5年了，野生动物都已经将这篇村庄当做了他们的领地，最初的时候老钱和陈钰消耗了不少子弹，才将这里重新划成人类的地盘。 离村庄10公里就是山，山上面的动物越来越多了，猴，狼，还有野猪，尽管在枪械的驱逐下都回到了山上，但是还是会有些不开眼的跑到山下祸害庄稼。 到了冬天，更是有不少的动物会下山到人类的地盘寻找粮食。 就比如今天，隔着老远，老钱就看到了远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是一窝野猪，还有几个野猪崽子。 看着距离还远，老钱也没管他们，而是绕着房子检查了一下院子的防御措施，然后回到家中做起了早饭，一顿简单的大米粥，配上蒸好的地瓜，这将为他一上午的活动提供所需的能量。 叫陈钰起来吃了早饭，老钱又来到屋子外面，看到这家子野猪好像越来越近了，老钱也没客气，对着天上连开三枪示警。 枪声在空旷的田野上传出去好远，惊动了这一家，往远处跑了过去。老钱见状也没搭理，尽管老钱能够凭借手里的枪，把这一家子野猪都干掉，但是老钱并不想这么做。 这一家子也不是什么陌生的主。老钱在这里开荒种地的时候，没少受野猪的迫害，地里经常被野猪拱的乱七八糟，直到老钱拿着枪，连着宰了三头大野猪，打伤了好几只，这群家伙才消停了一些。 老钱把李家最远的那些地当做警戒线，并且立了红旗作为标志，只要这群家伙敢越过警戒线，老钱会鸣枪示警，如果这群畜生还敢继续前进，老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击。 如果没有必要的情况，老钱并不想杀了这群野猪。至少作为这一片地区的霸主，一个懂规矩的，远远比一个新来的要省心很多。 况且处理一只野猪并不容易，之前猎杀的野猪到现在还没吃完，而且血腥味会引来一些比它们更加贪婪的生物，比如说狼。 山林里是有狼的，而且数量并不少。 野猪一家还好，被打怕了，也不敢招惹钱兴，但是狼就不一定了。 这帮聪明的家伙贪婪，残忍，还有足够的耐心并且足够记仇。附近的山上曾经就有一群，一共六只，曾经就偷袭过进山采野菜的陈钰。如果不是陈钰功底一点没落下，那次就真的危险了。陈钰杀了三只，跑到了车上。 陈钰那次还被狼抓伤了，这群畜牲跟着陈钰的车一路跟到了村子附近，让正在田里正在劳作的钱兴看出了异常，那天陈钰的车开得格外的快，还一路按喇叭。 老钱拿起望远镜老远就看到了这群畜牲，没有留情，等狼群靠近，配合着陈钰直接击毙了跟过来的三只狼。 从那以后，老钱每天都要外出巡逻，有时候是陈钰巡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不忙的时候，陈钰在家收拾家务织毛衣看电视，老钱回来以后拿着工具做点小家具，检查一下车辆的状况，偶尔进城里一趟寻找一些生活用品。 这一年的冬天，应该是这些年最滋润的了。 我想也是，有车有房，有水有电，有吃有喝有老婆，虽然种地很辛苦，很累，但是日子踏实。不用再发愁明天吃什么，不用担心物资用完了怎么办。 直到现在，老钱才踏踏实实的在这个世界里安了根了。 第十一章 陈钰病了 陈钰一直都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钱兴。虽然现在日常的生产劳动钱兴承担了一大部分，但是陈钰也没闲着，给老钱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就是陈钰的任务。陈钰完成得一直很好，对钱兴来说，这个家就是他的一切。 就这样，两个人相互依赖着，相互扶持着走了下来。 时间一晃就过了五年。两个人依旧没有要一个孩子。尽管老钱和陈钰都想要一个孩子，但是现在，两个人决定还是现实点吧。 这天，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个冷门的电影，陈钰突然问老钱。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老钱没防备，冷不丁一下给问愣了。他从来没想过，如果没有了陈钰会怎么样，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没有陈钰的世界会变得有多糟糕，这让他没有办法接受。 看着他慌乱的表情，陈钰也有些自责，抱住了老钱，此后省略两个小时。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陈钰看着已经出门的钱兴，皱着眉头，牙齿紧紧咬着。 每当老钱回来的时候，陈钰就会和平常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老钱平时看陈钰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陈钰累了，身体不太好，就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让陈钰能好好休息，并且细心照料。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老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他能感受到陈钰的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虚弱。尽管陈钰每次都想表现的和平常一样，但是老钱已经有了警觉，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陈钰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老钱慌了，他开始到处翻找医学书籍，但是他忘了，在现在这个时候，即使真的找到了治疗的办法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条件治疗陈钰。 老钱也不怎么出去了，每天守着陈钰。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陈钰的病情越发的严重起来。长时间不能好好进食让陈钰的身形越发消瘦，到了现在，几乎没有了任何自理能力。 老钱也是跟着一天一天的消瘦了下去。 现在的钱兴，每天除了伺候陈钰，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祷告。 他试过修复医院的电力系统，但是即使成功修复了，老钱对于所有的医疗设备也是一窍不通，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现在有着完善的医疗系统，能做所有的检查，老钱也不知道那些数据，那些片子代表了什么。 老钱不是个学医的，让他治个感冒发烧还好，但是陈钰的样子，支撑不到他自学医术了。 老钱每天陪着陈钰，照顾她，陪她说话，陪她一起看电视，这样的日子老钱不知道还能过多久。他很害怕，害怕陈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他而去。他不敢睡觉，他试图抓紧陈钰还在的时候的每分每秒。 这天，陈钰突然叫住了老钱，让他去拿出那时候的婚纱来。 当初结婚时候的婚纱和西服，陈钰一直都小心保管着。 陈钰从床上坐了起来，让老钱过来帮她洗漱，梳头发。随后把老钱赶了出去，让他去穿好礼服，自己在屋子里穿上了婚纱。 当老钱收拾完毕再次进来的时候，陈钰已经穿好的婚纱坐在床沿上，前面摆着一台相机，已经架好了。老钱走到陈钰身边，坐在了椅子上，轻轻的搂着陈钰。 陈钰笑了，老钱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笑容。 “咔嚓！” 陈钰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在老钱的帮助下回到了床上躺下。 老钱这个时候早已经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坐在陈钰旁边，紧紧的握着陈钰的手，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落下来，陈钰看着他，轻声说：“所有的话都在桌子的抽屉里。以后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小心一点，好好的活下去。如果有遇到其他幸存者，如果合适的话，就再组一个家庭。” 老钱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钰说完后，渐渐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睛慢慢的闭上，最后停止了呼吸。 老钱就像又回到了那个语言功能丧失的时候，他趴在陈钰身边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大脑空白的钱兴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老钱站起来，先去了工具间，用之前做家具留下的木头，连夜给陈钰钉了一口棺材，在里面铺上床单被褥枕头，抱起穿着婚纱的陈钰，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老钱没有哭，收拾起了陈钰平时用的东西，比如那件没织好的毛衣，平时爱看的电影cd，平时喜欢的小玩具，镜子等等。 做好了这一切，老钱又在院子的大柳树下挖起了坑。 天上下起了雨，老钱给棺材盖上遮雨棚，又返回去继续挖。到了第二天晚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钱推着棺材，来到了坑旁边，顺着斜板一点点将棺材推了进去，然后慢慢的抽出了斜板。老钱没说话，默默的填土，又在坟墓周围磊了一圈石头。 坐在坟前，一点一点刻着墓碑。 老钱艰难的在墓碑上刻字，眼泪从来就没没有停过。 整整一天时间，才把墓碑刻好，立在了陈钰的坟前。 老钱没说话，就坐在墓碑前面，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 他没有再哭泣了，可也没再怎么动弹，也没再吃过，或者喝过任何东西。 老钱回到了家中，回到了陈钰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床，老钱平静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知觉。 老钱第二天醒来，看着身边空空荡荡，又看了一眼陈钰离开前说的那个箱子，起身想要去打开。 蓦得停了下来。转身抓起相机，到了电脑前开始打印照片。 老钱又一本相册，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记载了平时生活的点点滴滴。 老钱吻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开始打印起最后的照片来。 这一次，他把照片都封装好，装进了自己的随身工具包里。 做完了这一切，老钱才回到卧室，看着卧室里的书桌。 老钱最终还是没敢打开这个抽屉，他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第十二章 遗书和新的旅程 老钱崩溃了，这个从9年前开始一路走来的男人崩溃了。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老天给了你最好的礼物，却在半路无情的夺走。 对于钱兴来说也是一样。 即使在五年前，那个最孤独最难熬最没有希望的时候，老钱也从来没有想要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而现在，这样的念头已经无比的强烈。 老钱并没有直接打开陈钰的遗书，他回到工作间，重新打了一口棺材，他准备自己躺进去后，结束自己的生命。 坑挖好了，棺材填进去了，老钱回到家里，洗了个澡，重新穿上了那身西装。坐在桌子前，拿出了陈钰放在抽屉里的遗书。 对于老钱来说，这是陈钰留给他的最后的念想。 他有点犹豫，也有点害怕。 最终，还是打开了这封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把我弄得漂漂亮亮的安顿好了吧。 你肯定会问，我怎么知道的？哈哈，我太了解你了，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了。 尽管五年的时间，在人的一生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片段，但是对于这个时候的我们来说，五年已经是很长很长的日子了。 也许我们是幸运的，我们并没有像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突然消失，但是我们也是不幸的，因为这个世界也许只剩下了我们。 好在我们遇到了彼此，这五年来，我们一起走过来了。 很抱歉，我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下去了，从我的身体开始虚弱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这样一天。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留恋这个世界，留恋你，我不想离开可是我们没有选择的办法不是吗？ 你从来都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我知道，现在的你手里肯定拿着我的枪，对吗？ 但是我希望你能继续走下去，哪怕自己一个人也要走下去，我才刚到下面，还不想你那么早来陪我。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别那么着急，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无论在哪儿，在哪个世界，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我向你保证，你一定能找到我。 。。。。 。。。 。。 。” 其实信很长很长，老钱并没有能完全看完，我在老钱的视角里也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他并不准备按照陈钰说的去做。 老钱拿出了手枪，退出弹匣，将弹匣里的子弹一颗一颗的取出来，直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颗。 装弹，上膛。 老钱穿着礼服，躺进了棺材里。 漆黑的环境，狭窄幽闭的空间，老钱想着，陈钰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很孤单吧。 “钰姐，等我一会儿，我来了。” 打开保险，老钱在棺材里，用枪顶住了下巴。 他摸了摸兜里揣着的照片，心跟着安静了下来。 “我来了。”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扣下扳机 “咔！” 枪支传动的机械声传来，除此以外并没有任何别的动静。 老钱睁开眼睛，猛然掀飞了了棺材板坐了起来。 他拿着手枪，快速的将手里的枪支拆成了一堆零件。 “呵，果然。”老钱看着身前散落的零件，所有的零件都在，唯独少了撞针。 老钱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到现在才慢慢的平复下情绪来。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跑回家里面，把家里常用的枪支都拆解成零件，其他的都在，唯独缺少了击发弹药的撞针，除了他平时带出去驱赶野生动物的步枪，但是显然，他并不会用这一支步枪来完成最后这一步。 他回到了房间，坐在桌子前，又拿起了陈钰留下的遗书，准备装回信封里保存。打开信封，老钱习惯性的向里面看了一眼，突然感觉到这个信封有点不对，像是拿纸做出来的。 老钱仔细向里面看了看，发现在信封里有着一行小字，老钱费力的从侧面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什么。 “哼，就知道你不听话，所以我把撞针都卸了，就放在隔壁抽屉里。好好活下去，没我的允许不许来找我！” 老钱看着硕大的感叹号，嘴角扬起一阵微笑，随后嘴角咧开，然后笑出声来，最后越来越大。 拿出笔，在遗书的背面写上“那你一定要等我啊！” 然后把遗书装进了信封，又往里面放了一张结婚照。然后用胶水小心翼翼的封口。 老钱并不打算独自活着，既然陈钰不让他自行了断，那他听陈钰的，但是如果发生了意外，不也能达到目的吗？ 老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把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装进了他们度蜜月时改装的厢货。老钱把装满两个人点滴的相册放在了副驾驶上，车上装满了燃料和生活物资，工具和武器弹药，给几个备用邮箱装满燃料。 用木板将家里的门窗钉死，老钱锁上院门，上了卡车。从今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家了，移动的厢货只是一个住所，他的家，在陈钰离开的时候，就破碎了。 老钱看了一眼这个居住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关上车门，发动了引擎。曾经的家，在后视镜里越来越遥远，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消失不见。 老钱往车载cd里放了一张陈钰最喜欢的光碟，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歌。 卡车的车速并不快，吹进车窗的风也很温和，像恋人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老钱看着控制台上陈钰的照片，慢慢加快了车速，离开了深海，开始向北方前进。 老钱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以前跟着陈钰训练时候穿的作训服，左肋下别着的，是陈钰的配枪，里面装了一颗子弹，但是没有撞针，那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老钱并没有把撞针装回去。右腿上是他自己的手枪，是用来防身用的。 就这样，钱兴离开了这座生活了9年的城市，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将一直前行，直到终点。 第十三章 秦都驻地的枪声 一如既往的荒凉。 8月的太阳依旧和以往一样毒辣，高速公路上如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并不好分辨，钱兴只能小心翼翼的开着，速度并没有多快，很多地方的路况并不好，道路上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因为没有人维护，地基已经出现了塌方，老钱又好几次差点就翻了车。 又一次险而又险的开过危险路段，老钱又一次感觉到失落，如果真的出现了意外该有多好啊。 这个27岁的男人，如今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黝黑的脸颊，深陷的眼窝，满脸尽是掩藏不住的疲惫，不由的让人怀疑他有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一开始他还会对着陈钰的照片说说话，到了后来，他越来越沉默了，现在，他和遇到陈钰之前一样，一言不发，嘴里并不会有任何带有意义的词汇。 宽广而又破败的公路上，只有老钱的卡车在行驶着，车轮在布满杂草的公路上，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 老钱一路向西北行驶，路过了大小数百座城市，最终来到了秦都，这是他和陈钰蜜月的终点。 这一次，老钱决定继续向西北腹地进发，那里的气候环境恶劣，也许能帮他早点见到陈钰。 老钱并不想投机取巧，他很听陈钰的话，他也尊重陈钰的决定，所以他决定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光明正大的离开这个世界。 老钱在秦都做了最后的补给，给卡车更换了零件，并且拿好备用，又在超市里补充了一些物资，这些罐头已经快到保质期了，但是暂时还能吃。 补充了食物和水，外加一些其他的物资，老钱准备向着西北腹地出发了。 出发前，老钱突发奇想，想回到那时候的临时驻地看一眼。 说走就走，老钱开着车，向着驻地的大概方向开过去。时间太久远了，自从五年前到现在，老钱和陈钰并没有回来过，具体的位置在哪儿，老钱记得并不清楚，只好划定一个大概的范围慢慢的寻找。 慢悠悠的在片钢筋水泥的大自然里开着车，就在靠近之前驻地的时候，老钱突然发现这里的植被少了很多，路面上也有车辆或者行人的踪迹。这绝对不是他和陈钰之前留下来的，没有什么痕迹能够保持五年。 老钱提高了警惕，拿起了放在副驾驶的枪，慢慢的开车往前走。 卡车的轰鸣在这个空旷的城市里被无限放大了，他相信如果有其他人，那么他们肯定能听到有外来者进入了秦都。 老钱相信，如果有幸存者，那么手里一定会有枪。老钱默默的警惕着，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中了老钱车前的地面。 老钱的位置已经能看到驻地的屋顶了，能看到屋顶上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但是看得并不真亮，老钱停下了车，动作缓慢的举起了车里控制台上的对讲器，举起手示意了一下，他能看到对面瞄准镜传来的闪光。 老钱打开车载扩音器说道，“别紧张，我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请不要开枪，我立刻离开这里。” 说着，老钱放下了对讲机，他并不想和其他的幸存者有什么交集，他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进入西北腹地，光明正大的意外身亡。 老钱发动了车子，正准备掉头的时候，又一颗子弹打在了卡车的左前轮附近，看这意思，要是再往前开，下一颗子弹就要打轮胎了。 老钱只好把车子停下来，关闭发动机，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候，对面传来一阵电流音，随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车上的人，请立即下车，双手放在车门上，背对着我，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将采取武力措施。” 老钱听着一阵好笑，这都哪儿学来的，一套一套的。 他看着车里陈钰的照片，笑着说，“钰姐，看来我们找到其他幸存者了，还挺调皮的，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呢。” 老钱下了车，按照对方说的，双手放在车门上，背对着对方。 老钱并不担心对方会对她怎么样，一来在已经过去9年的情况下，每一个幸存者都很宝贵，第二个，真当这9年老钱白过的？ 老钱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以免引发误会，过了一会儿，摩托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钱能感觉到对方在他身后停了下来。 “举起双手，转过身来！” 老钱举着双手慢慢的转过身。 “把枪套解下来放在地上，别做多余的事情！” 老钱只好解开腿上的枪套放在地上。 “腋下的也解开！” “姑娘，这是我妻子的遗物，里面没有撞针，对你没有威胁。” “少特么废话！解开！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面前的人戴着面罩，看不清模样，但是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女生，年纪大概20左右，老钱能看到对方的手在颤抖，看起来异常的紧张。 这让老钱有点慌了，好家伙，这要是走了火，那就成笑话了。 “好，我解，你别紧张，小心走火。”老钱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有些沙哑，但是语气却很温柔。似乎是老钱的话语让少女的紧张缓解了不少，少女的手也不再颤抖，老钱这才慢慢把陈钰的枪也解开，轻轻的放在的地上。 看到钱兴这么配合，少女放松了不少，只不过枪口依旧对着钱兴，少女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物件扔到了钱兴面前。 “捡起来！戴上。” 老钱定睛一看，是一副精钢手铐。“小姑娘，你可得保证有钥匙啊，可别戴上就摘不下来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戴上！不然我现在就崩了你。” 老钱不由的一阵好笑，他一身本事都是和陈钰学的，真要想有什么动作，这丫头也挡不住。只不过老钱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并不是丧心病狂的男人。和陈钰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也保留了人类文明的道德感。尽管道德觉悟不高，但是也不会随便伤人。 况且，他并不觉得这个女孩是那种丧心病狂，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主。 第十四章 枪声之后 老钱戴上了这幅精钢手镯，还是人生第一回呢。 对面的少女见老钱乖乖配合，也放下了手里的枪，捡起老钱扔在地上的装备检查起来。 老钱自己的枪一切正常，少女又拔出陈钰的枪，打开保险对着远处扣动了扳机。 “果然打不响，你带着这么把没用的枪干什么，奇奇怪怪。” 少女嘟囔着，把两支枪挎在肩膀上。 “你走前面，看到那个房子没，过去吧。” 老钱没有说话，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少女，往驻地走过去。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驻地门前。 蒙面少女准备去开门，老钱看着门锁好像没有换，他们当初走的时候只带了一套备用钥匙，主钥匙在门口的花盆下面放了一套，屋子里面放了一套。 备用钥匙老钱就放在身上，本来这次回来也是想看看这边的情况，结果还真的有意外发现。 老钱看着少女在身上一众口袋里翻找着，急的不行就说：“我上衣右边的口袋里有钥匙，你掏一下，先开门。” 少女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有钥匙？！” “我和我妻子五年前来过秦都，你说我怎么有钥匙？” “啊？这是，你们的房子？” “不算，当时也只是借用一下，话说你还不开门吗？” “哦哦。。” 少女从钱兴的兜里掏出了钥匙，顺利的找到了自家钥匙打开了门。 一别五年，钱兴看着这个小小的院落，不免有些伤感。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度蜜月的时候呢。 “姐，你回来了吗？那是个什么人啊？” 就在这时候，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看年纪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十分的瘦小，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思婕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老钱看着面前的姐妹俩有点好笑：“这是你妹妹啊。” “要你管，老实点。” 老钱没说话，在院子里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了下来，看着少女：“你先忙。” 少女看了老钱一眼，带着钥匙进了屋子，又把门反锁。 老钱没听屋子里面的两个女孩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小院子里的菜地发呆。 那时候在这里临时驻扎，但是基本的生活条件还是完善了的，至少水电都有，而且院子里也能种菜。只不过当时停留的时间不长，水电和基础的防御弄完，两人基本也要离开秦都的，离开的时候，这里还留下了不少的生活物资，包括食物和燃料，一些蔬菜水果的种子，还有一些从军事基地搜集到的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 原本以为这里没有幸存者，但是老钱和陈钰都想错了。 9年前，这两个还都是孩子呢，这两个孩子在灾难出现的时候，一个可能才十一二岁，小的可能才三四岁的样子。 也难为这两人能活下来。 老钱戴着手铐，坐在院中的树下面，背靠着大树，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 老钱最后还是被叫了起来。 “我们得谈谈。” 老钱不以为意，也理解少女的想法，看着面前的少女，老钱开口了：“可以，谈什么呢？” “你从哪儿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从深海来的，这次是打算进西北的，本来打算来这里看一眼就走，结果被你拦在了这里。” “去西北？去西北做什么，那里恶劣的很。” “你去过？” “没深入，只是开车往里面走了一段路，直接回来了，想去西北腹地的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有的地方路都被埋了。”少女给钱兴解释道，“你还没说你要去西北干什么呢？” 老钱看了看天，最后嘴里憋出两个字：“寻死。” “？？？？？” 这下轮到少女震惊了，“寻死你找把枪自己了断不行吗？” “不行，老婆不让。”老钱淡淡的说道，“她把我枪里的撞针都卸了，你以为我真的没开过枪么。” “你老婆，是不是。。。”少女没继续开口说下去。 “嗯，走了，她不让我去找她”老钱絮叨起来，少女没有插话，看着陷入会议的钱兴，只是听着他小声的絮叨着，“她不让我自己去找她，那我就活着，等意外降临了，我也就不算违背约定了。。。”老钱没有注意到少女很久没有说话了，只是自顾自的在说着。 说着说着，老钱只感觉到困倦，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钱兴靠着树干，昏迷了过去。 如果这时候他在前往西北腹地的路上，也许这一次睡着就能让他和陈钰再次团聚了。 少女看着钱兴就这么睡着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也不敢放开他，只能给他盖上一条薄毯，然后回到屋里，把门窗紧缩。 这一夜少女没睡好，只是看着另一边睡着的妹妹，紧紧握着手里的枪。 第二天，老钱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悠悠的醒过来，看着周围的院墙，开垦过的菜地，旁边房子里传来的饭菜香味，老钱一阵恍惚过后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着，自己先吃。” 钱兴结果少女扔过来的不明物体，是一个煮好的地瓜，他也没客气，从昨天被绑回来到现在米水未进，已经快到极限了。 三下五除二填了填肚子，老钱缓了缓，对着少女说，“继续谈谈？” 老钱开始询问少女的情况，少女也就和老钱大概说了一下，具体和老钱想的差不多，这两个孩子当时也是靠着城市里的物资生存了下来，但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只能躲在房子里才能保护自己。每天获得的食物和水都很有限，生活也不便利。 六年前，钱兴和陈钰来的时候主要注意的还是车辆留下的痕迹，对于细小的痕迹并没有仔细的探寻。 女孩叫杨思云，小的叫杨思婕，姐妹两个是当初未知事件爆发后的幸存者。 家人的突然不见给杨思云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她一个人既要照顾妹妹，还要每天出去收集物资，因为年纪小，每次能收集到的东西都极其有限。 杨思云说，六年前她看到了陈钰和钱兴的车子过来，那时候姐妹两不敢出门，只好靠着之前积累的物资过日子，眼看着物资省吃俭用快要消耗完了，两个人才离开秦都。 后来杨思云在这个方向找到了钱兴和陈钰的驻地，看到这里设备完善，物资也还充裕，就搬到了这里。 在那之后不久，城里面就开始闹狼了，这群西北荒漠的牲畜跟着风沙一路走到了这里，好在钱兴留下了电网和枪支，让她能够安全驱逐这一片的狼群。至于落单的狼更是杀了不少。 不久之后，这一带就没了狼的踪迹。 杨思云说了很多，像昨天的老钱那样，老钱也没言语，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不断的诉说着自己遇到的事情。 老钱能理解杨思云的心理状态，就像他刚刚遇到陈钰那样，什么都想说。那时候的陈钰也和老钱现在一样，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偶尔问一两句。 就这样，两个人在树荫下聊了一上午，直到屋里面的杨思婕开始喊着中午要吃什么，杨思云才回过神来。 戴着手铐吃过了中午饭，两个烤红薯，看起来这是加餐了啊。 “你还要去荒漠吗？”杨思云问他。 “去啊，如果不来这里，也许我应该已经在荒漠里了吧。” “一定要去吗？” 老钱看了一眼杨思云，微微点了点头。 杨思云没有说话，只是给他解开了手铐，示意他离开。 老钱也没客气，拿过自己的装备回到了卡车上，检查了一下卡车的状态，一切就绪后发动了引擎。 熟悉的震动从身下传过来，老钱看了一眼自己的物资备忘录，把已经打到顶的方向盘扶正，径直开到了驻地的院门口。 跳下车，打开货厢，开始搬东西下来。 杨思云举着枪对着老钱，“你怎么还不走。” 老钱指了指从车上扔下来的东西，没管杨思云，回去继续搬。 老钱把车上大部分的食物都搬了下来，有罐头，也有自己在深海种的大米，老钱在深海的水稻田终究还是种出来了，虽然亩产不那么多，但是面积大啊，每年收获的粮食都够吃两年的，这几年下来，家里堆积了大量的大米。 其他的还有冰箱里面的冷冻肉也都拿了出来，还有一些山里面摘的水果。 又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上：深海市下梁区大湾村4幢。 把纸交给了杨思云，“这是我在深海的驻地，里面设备物资都有，比这边要齐全的很多，以后要是想换地方了，就去那边住吧，钥匙就在门口花坛的小盒子里，不过得辛苦点把木板拆了。别动院子里那棵树，其他随意。” 老钱说完就转身上了车，发动了引擎，向着远处开过去。 老钱并没有开多远，这会儿不到5点，天已经黑了，明显是要下雨的样子，天上乌云盖顶，这场雨看来小不了了。 老钱很随意的把车停在了路边，回到了后面的货厢里。 空荡荡的货厢只留下了少许的食物，也就只够一个星期的量了，老钱没有感慨什么，简单吃了点东西，躺在那张逼仄的小床上，透过一个小气窗，看着窗外的大雨。 轰隆隆 雷声伴随着大雨敲打在铁皮上的声音围绕在老钱周围。 明天就要进腹地了，老钱看着陈钰的照片，等我，钰姐，我只是想去西北看看呢，谁知道出现了意外呢。 老钱嘴角抿着微笑。 轰隆隆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雷声越发的密集起来。 轰隆隆。。。。。轰！ 老钱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这绝对不是雷声！ 第十五章 爆炸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巧合，那么在现在的情况下，也许就是天意如此了。 远处剧烈的爆炸惊醒了老钱，这是时候能发生爆炸的，除了加油站，就只有油罐车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之前驻地的方向，在那里能发生爆炸的，只有一辆停在驻地不远处的油罐车！ 想到这，老钱爬进驾驶室，发动引擎，向着驻地开过去，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考虑爆炸的原因了，只能祈祷两个驻地里面的小姑娘能平安无事。 卡车一路飞驰，溅起无数的水花，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油罐车爆炸后泄露的柴油不会顺着地势流到别墅，但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此强烈，很容易波及到不远处的驻地。 能不能在这么剧烈的冲击波下存活，这是个问题。 卡车一路狂飙到驻地门口，老钱没有管其他的，一脚踹开大门冲了进去，驻地的房子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外墙上甚至还嵌着几块油罐车的碎片。老钱没有时间想太多，撞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在一楼，老钱就看到了两个小姑娘，满脸痛苦的昏倒在地上，两个人的耳朵，鼻子里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老钱先大概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状态，万幸的是这里离爆炸还有一段距离，房子也削弱了冲击波大半的威力，不然这两个小姑娘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钱抱着两个女孩回到了车上，发动汽车先离开了附近。找了一处开阔地带停下了车，回到车厢里，开始检查两个人的伤势，没有爆炸导致的外伤，但是冲击波造成的伤害还是有的，除了耳朵这些器官收到的震荡，两个姑娘身上还有一些摔倒时候擦破皮的伤口，以及局部的一些挫伤。 老钱给两个女孩用自制的酒精处理完伤口，包扎好以后尝尝的舒了一口气，回到驾驶室，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在大雨的覆盖下一点一点黯淡下去，老钱的意识也慢慢的模糊了起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重新照耀在驾驶室的时候，杨思云已经醒过来了，女孩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自己的妹妹，见到妹妹完好的躺在旁边的临时小床上，杨思云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上还有地方打着绷带。 起身想要下来，刚一坐起来，只觉得大脑晕乎乎的，就在杨思云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钱兴的声音从驾驶室传了出来。 “我建议你好好躺着，修养一段时间。” 杨思云听的不是很清楚，老钱没办法，只好重新说了一遍，杨思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问题。 老钱懒得喊，就在本子上写道。 “昨晚的爆炸伤到了你们的耳朵，这个我没办法，只能等慢慢恢复。” 杨思云识字，看到老钱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钱进了货厢，开始做饭，简单的熬了点粥，正在熬粥的时候妹妹杨思婕也醒了，看到了胡子拉碴的钱兴，有些害怕，这时候看到姐姐，一把抱着姐姐的手臂不松手。 杨思云本想帮着老钱做饭，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先安抚一下妹妹的情绪。 杨思云用了好大的劲儿才给妹妹解释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小丫头脆生生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后就躲在了姐姐身后，看着钱兴。 钱兴没在意，只是做好了饭，招呼两姐妹吃饭。 简单的吃过早饭，老钱准备去爆炸现场看一下，两姐妹也跟着一起去了。 三个人来到了昨天发生爆炸的地方，现场只留下一个残破焦黑的油管，顺着地势下方也出现了大面积的焦土，看来昨天燃油泄露的时候，这里也发生了大火。 现场没有什么值得查看的地方，老钱带着两姐妹回到了之前的驻地，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玻璃碎裂后的残渣。 房子明显是住不了了，没有玻璃的房子，遮不了风，挡不了雨，屋子里面有着大量的积水，不少用品都在水里泡着，要看是用不了了。 老钱又去检查发电机房，发电机因为电路短路已经损坏，也用不成了。 库房因为玻璃的碎裂，好多物资也浸泡在了水里，存放不了太久。 两姐妹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家，失去了这样的一个庇护所，两个人在这座寂静的鬼城里活不了太久。 老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现在不比几年前，想要找到保存完好的设备重建家园可以说难如登天了，光一个发电机，没有维护保养，现在的城市里能不能找到一个能用的都难说。 没有了燃料，车子跑不远，想要加油就只有到离这里很远的加油站去寻找。这无异于提高了生存的难度。 看着两姐妹，看看这个残破的据点。老钱咬咬牙，“去搬东西。” “什么？”两姐妹沉浸在失去家园的痛苦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去把能用的物资搬回车上，我带你们回深海。” 看着两姐妹一脸的茫然，老钱叹了口气，“你们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我在仓库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搬到车上，你们跟着我走吧。” 说完，老钱自顾自的进了库房，开始检查仓库里有用的物资。 两姐妹这时候反应了过来，也没了主意，杨思云犹豫了片刻，就带着妹妹去收拾东西了。 一来她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另一方面，如果这个大叔有什么不好的企图，那么她和妹妹根本没办法反抗，既然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那说明这个大叔人品还不错，可以试着相信她。 老钱没有管姐妹俩的心理活动，在车上装满了物资，足够这一路上三个人的消耗后老钱就没有再搬东西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收拾了大包小包从楼上下来了，老钱帮着他们把行李放在了车上，看着她们上车后，关上了厢货的大门。 老钱爬上了驾驶位，发动汽车，准备出发了。 卡车缓缓的驶离了秦都，并没有按照老钱的计划继续西行，而是再一次返回深海。 一路无话，妹妹杨思婕还沉浸在失去家园的悲伤中，杨思云只好安抚妹妹。 老钱无所谓，只是安静的开着车，放着歌。 作为在这寂静的后时代里长大的孩子，杨梦婕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而她的姐姐，后时代开始的时候她才只有11岁，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走过来的，因此在三观上给老钱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一路上，老钱兼职生物老师，教他们男女有别等等等等。 杨思云还好一点，妹妹杨梦婕在和老钱混熟后完全就是个混不吝，说过的事情转头就忘，做错了事乖乖认错，死活不改，还一副下次还敢的模样。 老钱哪儿和这样的女孩打过交道，被杨梦婕缠得烦了，就自己骂骂咧咧地躲进驾驶室开车去。 就这样，一行三人吵吵闹闹的回到了深海。 就这样，老钱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他和陈钰生活了五年的家。 第十六章 再回深海 房子和离开之前并没有什么改变，老钱自己下了车，把走之前加装的防护装置拆了下来。 这会儿钱兴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把两姐妹带回来，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防护装的那么牢固，好家伙，拆的那个费劲啊，明明就是去寻死的，偏偏还要把房子保护得那么好。 杨思云走上来帮忙，老钱没管她，就看见杨思云吭哧瘪肚的对着一根木桩较劲，死活拆不下来。 “你还是和你妹妹到处看看吧。后面有片菜地，你回来告诉我哪些还能用的，然后去检查一下库房里的东西有没有受潮受损的。对了，把枪带上。” 杨思云翻了个白眼，老钱这会儿的做派，像极了爸爸的样子。 老钱没管杨思云的想法，自顾自的拆着窗户上的木板。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所有的防护装置拆下来，又先去检查了发电机设备，汲水设备和其他生活设备，一切正常后，这才打开了发电机，拉开了电闸。 姐妹俩听到发电机的声音，也从后院的地里跑回来，跟着钱兴走进了物资。 屋子里干净，整洁，这个时代的空气中并没有那么多灰尘，所以家里的落灰并不严重，只是浅浅的一层。 一楼的客厅里，挂着钱兴和陈钰的婚纱照。 “哇，大叔，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啊？”开口的是杨思云，对于有一半时间生活在后时代的她来说，结婚时一件只能从书上，或者电影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事情。 “第三年，我们是那时候相遇的。”老钱坐在沙发上，端着水杯，看着墙上和陈钰的合影。 “原来婚纱照是这样的，真的很好看呢。” 老钱笑了笑，并没有接这句话，只是说，“你们自己去楼上挑房间，除了左手第一间，其他随意。” “为什么不能选那间？”这句话是杨思婕问的。 “那是我的房间。”钱兴没好气的回答。 “哦。” 杨思云拉着妹妹上了搂，老钱开始头疼起来了，虽然两姐妹也在外面生活了九年，但是按照老钱的看法，这两个人能存活这么久，和他遇到陈钰之前一样，都是一个奇迹。 老钱揉着太阳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叼着烟走到院子的大树下，抚摸着陈钰的墓碑。 “钰姐，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遇到了她们，两个孩子，她们在我们秦都的据点生活了六年了，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过来的。” “你说，要是我们当时发现了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就是咱们女儿了” “真要是发现了，你肯定会带回来的吧，这两个丫头，真就是发现晚了，根本就管不了啊。” “你得多等我一会儿了，等我教会了他们怎么在这里活下去，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别生气啊，当初你不也是怕你自己走了没人照料我才留下来的嘛。” “放心吧，不会太久的，我会尽快把你教给我的东西教给她们的。” 老钱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和陈钰叙着话，完全没注意到背后有一双小眼睛就躲在不远的地方，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过去。 小眼睛的主人偷偷摸摸的跑到楼上，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自家姐姐。 杨思婕刚刚跑下楼，就看到钱兴对着陈钰的墓碑碎碎念，尽管声音不大，但是杨思婕凭借自己瘦小的体型，成功潜伏到了钱兴不远处的杂物堆后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杨梦婕和杨思云这两姐妹，一个在即将步入青春期的时候遭遇了后时代，另一个完全可以说是在后时代长大的。 人情世故放到一边不说，两姐妹现在对钱兴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这个大叔看起来胡子拉碴，声音不好听，头顶上一半都是白头发，面相又黑，眼神还吓人。 但是对她们姐妹都算不错，即使杨思婕调皮捣蛋也不会真的生气，顶多被惹烦了把他自己关起来。 杨思婕对人心没有什么判断能力，她对于人印象的好坏就是是不是待她们好。 而杨思云，在后时代之前网络爆发的年代，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不少。这几年的独立生活也让她的心智越发的成熟。虽然还是有着稚嫩，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们并没有威胁，反而一路照顾她们。 一开始杨思云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老钱会对她们这么好，完全不求回报的样子。 现在听到杨思婕的描述，杨思云也总结了一下。 第一个就是，这个男人依然想要求死。 第二个就是，如果六年前，这对夫妇发现了她们，她们也会被带回这里，当做自己的孩子收养。 最后，兜兜转转，两姐妹还是跟着这对夫妻到了深海。 得知了老钱现在一心教她们生存，是为了让他能够早点解脱求死以后，两姐妹的主意就正了起来，坚决不能让老钱得逞。 一大一小两个鬼头就开始在房间里密谋了起来。 老钱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在准备晚餐，和陈钰在的时候一样。 老钱现在心里想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把这对姐妹教会怎么生存后，自己能早点解脱，因此也没注意到楼上两个人的动静。按理来说，她们这会儿应该已经下来了呀。 老钱没心思管那些，只是做着晚饭。 “你们两个，下来吃饭！” 随着老钱的呼喊，一大一小两只下楼坐在了餐桌上，老钱解开围裙坐下来。 “从明天开始，杨思云跟着我出去，思婕留在家里收拾家务。” “好。”“好！” 看了眼这两只，老钱没再言语，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杨思云主动收拾起了碗筷，没有言语，只是恍惚间有回忆起以前和陈钰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做饭，陈钰收拾碗筷，如果有一个半大的孩子那真的再美满不过了。 老钱又想到，如果当初能发现她们，那到了现在，也算是他和陈钰的孩子了吧。 这是他和陈钰的一大遗憾，但是两个人都不后悔没有要一个孩子。 老钱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开。 “杨思云，你晚上睡觉前再去检查一遍各个生活设备的运转，有问题对讲机叫我，早点休息。” 说完，老钱抓起门口架子上的步枪，开始了夜间的巡逻。 为了以防万一，老钱还是先检查了一遍设备的运转状况，这才出去巡逻。 秋天来了，山里的粮食也紧缺起来，已经有野生动物在这几个月里跨过了警戒线了。出于安全考虑，老钱还是决定先在附近转转。 也许是屋里的灯光吓退了周围的动物，这一夜并没有野生动物在附近晃悠。老钱在院子里抽着烟，看着楼上的灯光。 房间里，两姐妹正在商量着怎么让钱兴放弃轻生的想法。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也是，两个人对后时代之前的东西都不那么了解，又没有和其他人交流过，怎么会想到办法劝解钱兴。只好用一招拖字决，先拖着钱兴吧。 楼下的钱兴并不知道两姐妹要做什么，他灭了烟，又检查了一遍设备，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将陈钰的遗书重新放进了抽屉里，然后洗漱，关灯睡觉。 过了不久，隔壁的房间也安静了下来。听着两姐妹已经睡下了，老钱这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