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者的梦魇马车》 第一章 梦魇马车 “这算是什么……金手指？还是新手的签到福利？” 西格蒙揉了揉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看着身前的幽灵马车吐槽道。 拉车的两匹幽灵马，通体漆黑，四肢强健，蹄子上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 马车表面的材质非金非木，有隐约的黑烟与周围的虚空连接在一起，表面的浮雕与花纹在岁月的磨损下已经看不真切，但那种历史的沧桑感却迎面扑来。 西格蒙是一个穿越者。 确切的说是他的原身，一个来自于蓝色星球的普通华夏人，于一次激昂青春的通宵中，永远的闭上了眼。 再醒来时就占据了一个名为西格蒙*斯金德的年轻人身体。 但穿越伊始西格蒙便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之中。 周围是漫天的风雪，除了大自然给予的困境之外，更让西格蒙崩溃的是他被永远的困在了同一天的时间循环里。 周而复始，每一天面对的都是同样的木屋和肆虐的风雪。 在接下来的二十七天里，他经历了饥饿、寒冷、野兽的袭击，然后在七次死亡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更让人绝望的现实。 整片空间仿佛置身于虚无之中，周围的边界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直到第二十八天，单调的循环终于出现转机。 在循环交替的一刹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有马蹄声响起，然后燃烧着火焰的幽灵马车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个姑娘是个姑娘……” “貌美肤白大长腿……” “如果下一秒马车里会走出一位新的客人，那么请保佑我……” 在西格蒙的胡思乱想之中，车门被猛地打开，紧接着一团火焰炸开，古老的羊皮卷缓缓舒展，与此同时，无数的信息涌入脑海。 下一秒西格蒙下意识的伸出右手，随即羊皮卷便融入到他的手臂之中。 啪嗒。 他踩着脚梯登上马车。 “目标锁定，契约缔结，尊敬的先生，您已经成为梦魇马车的新主人。” 车内的空间比西格蒙想象中要大得多。 软榻茶几和酒柜一应俱全，他现在完全不像是置身于一辆马车之中，而像是在一间装修精良的会客厅。 脚下是手工缝制的羊毛地毯，周围的墙壁也贴满了原木色的木板，头顶的吊灯华美，身下的沙发松软…… 就在这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尊敬的主人，马车即将启动，旅程枯燥，为了消磨时间，特地为您准备了以下几项服务。” 1、来自世界各地的美食，啤酒饮料矿泉水。 2、包罗万象的书籍既可以陶冶情操又可以打发时间。 3、奇珍玩物供您观赏。 4、此条目不便于公开展示。 “还挺人性化，竟然知道做一个基础的分类。” 西格蒙笑了笑，前三个分类很容易理解，可第四个是什么鬼？ 我倒要看看这个不便公开展示到底有多么不便。 心中想着西格蒙用意念选择了第四个分类。 “抱歉，尊敬的主人，梦魇马车暂时无法为您提供此项服务，您的要求已经记录在案，会在第一时间为您搜罗合适的女性……” “呃……女*****……” 西格蒙的瞳孔猛的放大，“什么东西，这车上怎么会有这种分类？！” “不对不对，这只是一辆马车，排遣寂寞交流人生，聊聊天也很正常嘛。” “再说了，服务也分很多种。”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亲自体验一下，看一看到底是正经的那种还是不正经的那种。 如果是后者，西格蒙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严厉的批判一下！ 叹了口气，他顺手点开第一个分类。 被困在时间循环的27天之中，西格蒙没有任何食物来源，渴了就喝融化的积雪。 饿到一定程度，除了死亡重置身体状态之外，他唯一能够选择的食物，就是自己留在外面的尸体。 最长的那一次，他挨过了十天，最终还是以自杀结束。 所以现在，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分外渴望一份丰盛的大餐。 尼弗伽德的军旅烤肉：尼弗伽德军人的最爱，量大管饱，韧性十足。 亚楠的血腥鸡尾酒：来自民风淳朴的亚楠，那里的血腥鸡尾酒独树一帜，据说在这种特殊的液体之中，掺入了真正的血液。这种特殊的饮料比酒精更迷人。 但丁的芝士披萨、北方不死院的特制烤鸟蛋…… 看着看着，西格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些东西的名字怎么这么像我前世玩过的很多游戏？”心中想着，他飞快地打开剩下两个分类。 果然。 书籍、奇珍，其中有一些是他听过的，更多的是闻所未闻的事物。 “这里的东西都可以免费为我提供？”西格蒙心中想着，很快马车便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那还等什么？！” “烤肉披萨各上一份，利维亚啤酒先来十桶！” 西格蒙伸了个懒腰半躺在沙发上，可下一秒，他便遭受了无情的精神打击。 “很抱歉尊敬的主人，因库存不足，暂时无法为您提供以上服务，您的要求现已记录在案……” “你都有啥？” 心情大起大落，半晌过后，西格蒙只憋出一句话。 下一秒四种分类选项消失，西格蒙眼前只剩下了一本书和一个苹果。 强化果实：食用后可全面改善各项身体素质，包括但不限于力量、敏捷、耐力…… 启蒙之书：阅读后获得灵力并进入超凡启蒙状态，身体素质将在短时间内提升，请注意及时补充营养，并平衡精神状态。” “启蒙完成后，将会觉醒特殊能力。” 从字面意义上西格蒙很快明白了强化果实的效果，但对于启蒙之书，他却升起了好奇之心。 “灵力、超凡、特殊能力……” “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简单的机械和工厂啊。” 西格蒙*斯金德所在的世界，从历史进程上比较接近于上一世的十九世纪。蒸汽轰鸣，工厂林立，但在细节之处却和上一世有很大区别。 心怀好奇，西格蒙翻开了启蒙之书，张口咬下了苹果。 大脑轰鸣，与此同时，眼前的画面随之破碎，精美的地毯和华丽的装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闭的车厢以及混合了汗臭的潮湿。 西格蒙的身边坐满了脸色木然，身穿麻布的男男女女。 车外传来一阵异响，他们显然正置身于一辆行驶的马车之中。 颠簸过后，一张顶着酒糟鼻的毛茸茸大脸掀开车帘挤了进来。 “白海欧山庄到了，都下车吧！” 男人用一种挑牲口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在西格蒙身上停了下来。 他咧开嘴，露出了满嘴的烂牙。 “幸运的小子，下车跟我走。” 西格蒙眨了眨眼，心脏猛的一缩，然后便听男人继续说道：“看起来不错，尼克少爷应该会喜欢你的！” 第二章 少爷的特殊癖好 “什么情况？” “不错……少爷……喜欢我！？” 西格蒙心中万马奔腾，似乎因为久坐和颠簸，连屁股都隐隐有些作痛，就在他不知做出何种表情的时候，周围的其他人却都向他投注以羡慕的目光。 “都愣着干什么，赶快下车，按照男女分成两列，一会庄园的管家会亲自为你们安排工作！” 车夫大声的嚷嚷着，听了他的话，众人飞快的行动起来，最后马车上只留下了脸色木然的西格蒙。 脑海中有无数的记忆涌出，两个记忆交织在一起，等西格蒙再次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下马车跟随着车夫来到了一座伫立在悬崖边上的庄园门前。 初春时的季节，天气已经变暖，这座山庄建立在山顶悬崖之上，山庄的一面面朝大海，向下是陡峭的山壁。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初春的冷空气在山顶上呼啸，只穿着单薄麻衣的仆人们纷纷抱紧肩膀。 而这时与原主人的记忆融合，异界灵魂和小镇青年融为一体，西格蒙终于想清了前因后果。 他原本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足，却也安定。 父亲是一名熟练的香水制作师，是那种虽然没什么天分却可以按照分子式调配成品香水的熟练工。 他受雇于一家大型的香水制作工坊，工作虽然辛苦，却可以在糊口之余为自己的一对儿女提供学习的机会。 可不久前，香水工坊的另一名工人被人发现死在了工坊之中，而他的父亲则成为重大嫌疑人在第一时间被警察抓入监狱。 原本的西格蒙斯金德，虽然涉猎广泛，酷爱读书，但他对手工制造和操纵机器并不感兴趣，反而喜欢那些奇闻异事，并自称自己为民俗学者。 面对这种灾祸，西格蒙所谓的民俗知识和所谓的亲密朋友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原本想抵押房产向银行借贷一大笔钱给父亲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于是他在所谓熟人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个名为乔基姆*斯卡利的中间商人。 可最终，桃色陷阱及阴阳合同却让西格蒙两手空空，想通了前因后果的西格蒙，找到乔基姆想要讨回公道，结果又在对方的设计下惨遭毒打。 就在这时，走投无路的西格蒙经人介绍认识了眼前这个名为马尔科的车夫，找到了一份短期的男仆雇佣合约。 正常的三倍薪酬，并可以提前预支一个月的薪水，在金钱的刺激下，西格蒙毫不犹豫地签订契约，收下了马尔科的钱。 然后在出发前用这笔钱给父亲找了一名律师。 “三倍的薪水……这果然是个坑！” 西格蒙缩了缩脖子，眼前大门破败，庄园里也是杂草丛生，怎么看都不大像是长期有主人居住的样子。 想到马尔科刚才说的话，西格蒙瞬间就有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不过他也只是想了想，却并没有吱声，马尔科收钱办事，对方又有合约在身，他这时候主动违约，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和麻烦。 至于想要依靠法律来伸张正义，先不说自己的确是违约的一方，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正义，很多时候是用金子书写的。 “先进去看看情况……” 西格蒙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身体中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强化果实正在发挥效果，只要有心，总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就在这时，庄园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穿过荒凉的小径，来到了正门的台阶前。 一名穿着黑色管家制服的中年人在两名仆人的陪同下从房间中走出，他的肩膀宽阔，四肢修长，剪裁合体的西装也没办法遮盖强壮的身体。 这个男人像一个军人多过像一个管家。 “这就是你为少爷新挑选的男仆？”中年人看了车夫马尔科一眼。 “样子还行，就是瘦了点儿，带他上去吧。” 说完他便转头面向其他仆人。 马尔科递给西格蒙一个眼色，示意后者跟他进屋，两人走入正厅，身后传来中年管家的声音。 “我要提醒你们，你们服侍的是荣耀的莱斯特家族，在真正开始工作之前，你们首先要学会规矩……” “我是庄园管家伯纳多……” 声音渐渐微不可闻，进入到正厅之后，两人顺着楼梯直奔庄园顶层，虽然表面看起来破败，但庄园内部还算整洁。 看得出来，这个家族曾经拥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 “你的运气不错，尼克少爷虽然性格古怪，但勉强还算善良，在他手下工作好过受伯纳多直接管辖。” 来到一扇半掩的房门前，马尔科停下脚步，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是新安排的仆人吗，进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西格蒙猛地睁大眼，这分明是个孩子。 他推开门。 房间有些昏暗，玻璃窗上涂着厚厚的染料，这让整个房间变得光怪陆离，在正对门口的软榻上，靠坐着一名皮肤白皙的金发少女。 少女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穿着保守的贵族服侍，她身子半靠着，蔚蓝色色的瞳孔木然的盯着身前的地板。 “一个女装少年？” 西格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承认这cosy的技术炉火纯青，可即便如此，我也攻不下去啊！ “你哆嗦什么？” 西格蒙正思索着，耳边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他猛的回过头。 在门后的衣柜顶上，一个穿着睡袍，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正双手抱膝，蹲在角落里。 西格蒙回过头时他正用一种观察动物般的古怪目光打量着他！ 男孩的大半个身子都缩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 “尼克少爷……他是新分配来的男仆，西格蒙。” “西格蒙，这是尼克少爷。” 马尔科的声音适时地从门外传来，听了他的话，西格蒙眨了眨眼，目光在男孩与软榻上的少女之间来回跳跃。 这个男孩是所谓的尼克少爷，那么少女呢？ 脑海中冒出许多念头。 “回答我的问题，看到姐姐你刚才哆嗦什么？” 小男孩没有动，依旧缩在角落里，固执地追问着。 “这里太冷了。” 西格蒙如实说道，山庄建在悬崖之上，屋外海风呼啸，虽然寒冷，却也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房间里的温度却极低，甚至让西格蒙怀疑自己正处于冰窖之中。 “啪。” 小男孩敏捷地从橱柜上爬下，跳到地上。 “你合格了，至少没露出那种让我恶心的目光。”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卧室走去，“姐姐行动不方便，你去帮我把她抱到床上。” 抱一个贵族少女上…… 西格蒙血气上涌，这真是一个正经工作？ 趁着迈步上前他飞快地扫视一眼，不远处的贵族少女似乎并无异议。 可就在西格蒙弯腰低头的时候，身后却再次传来男孩的声音。 “小心一点，别把姐姐的脑袋碰掉了。” 第三章 人偶 “啊这……开什么玩笑？！” 西格蒙似乎感觉自己的血液逐渐变冷，动作猛的僵住了。 “不要发呆，每天这个时候姐姐都要给我讲故事的。”小男孩从卧室里催促着。 而这时离得足够近，西格蒙也终于发现了蹊跷之处。 眼前的少女没有呼吸。 他伸出手。 皮肤细腻却一片冰冷。 这是个死人吗？ 这个少年将一具死尸摆在自己的房间，然后病态着玩着姐姐与弟弟的游戏？ 背脊被冷汗打湿，西格蒙感觉头皮发胀。 “不对……” 目光与眼前的少女对视，西格蒙发现了其他异常。 蔚蓝色的双瞳虽然深邃迷人却没有一丝生机，他握住少女的手臂，用力的捏了捏。 在柔软下面反馈过来的是一片坚硬，随后他便在少女的指节处发现了细微的痕迹。 “不是尸体……这是一具人偶！” “惟妙惟肖！” “时间要到了，我要听故事，我要听故事！” “不讲故事我就生气！” 身后传来男孩的叫喊声，尖锐高亢，在歇斯底里中竟然让西格蒙感觉耳膜发胀。 “请稍等，尼克少爷。” 西格蒙随口应付了一句，然后伸出手臂，一只搂住少女的肩膀，一只穿过对方的膝窝。 “好重！” 虽然没有对比，但服用了强化果实之后，此时的西格蒙虽然看起来瘦弱，可力量却已经比普通的成年人强出许多。 但即便如此，他猛一发力也感觉身形晃动。 “起码是同等身形少女的两倍体重。” 如果里面是木头，倒也不难解释。 难怪这个小少爷会需要一个男仆，这个重量就算是两个女人一起抬，恐怕也不会太方便。 甚至可能在拉扯中扯下什么零件。 可附着在外面的这层皮膜呢？ 除了没有温度，似乎和正常人也没有太大区别。 甚至更细腻…… 西格蒙不敢继续多想。 房间里尼克已经早早的躺在了床上，西格蒙按照对方的吩咐将少女放在了他的身边。 接下来，尼克掰开少女的双手，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女孩的怀中，最后指挥西格蒙从旁边的橱柜中取出一张十厘米左右的木质卡片。 卡片的表面布满了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浮点。 “插进去！” 尼克指着少女的脑后。 捏着手中的卡片，西格蒙微微一愣。 “你没用过气动留声机吗？” 男孩声音尖锐。 凹槽、卡片、机器……原来尼克口中的讲故事是这个意思。 西格蒙咽了口吐沫，左手分开少女脑后的头发，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凹槽。 “咔嚓！” 他推入卡片。 下一秒少女张开嘴，但声音却从她的胸腔中传出。 “宝贝，今天我们一起来听一个新故事。” “姐姐的红裙子……很久很久以前……” 尼克将脑袋埋进少女的胸膛，同时向西格蒙挥了挥手。 “关上门出去，需要时我会叫你。” 说完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明明没有任何恐怖的画面，可眼前的诡异甚至超过西格蒙在循环空间里的经历。 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呆，飞快的退到门口，关上房门。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明明只是普通的故事，西格蒙却听得口干舌燥，眼皮狂跳。 接下来一直到晚饭之前，西格蒙在尼克的指挥下充分充当了一名工具人。 他将少女摆出各种姿势，讲故事喝下午茶，甚至趁着阴天，推着少女在荒败的庄园里转了一圈。 每到一个地方，尼克总会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二人之间的很多经历，在诡异之余，西格蒙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酸。 通过尼克的讲述，结合着屋里的许多摆设，他也弄清楚了这个家族的一些过往。 尼克的家族曾经经营着整个城市最大的玩偶生产工坊，他们生产的人偶细腻逼真。 不过后来，因为未知的原因，最核心的技术丢失导致了整个家族生意的没落。 尼克的姐姐在他更小的时候因为意外而去世，他的父母耗费了很多精力才制作了一件和女儿同等大小的人偶。 最近这段时间，夫妻双方正赶往其他城市洽谈一份合同，庄园里只留下了尼克管家和众多仆人。 终于在晚餐时间，西格蒙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早就饥肠辘辘的他，来到了仆人用餐的小室。 土豆培根和蔬菜沙拉。 对于仆人，这样的食物已经有些过于丰厚了，西格蒙给自己盛下足够三人吃下的食物。 可他刚坐下没多久，眼前的光线变暗，一个瘦弱的人影便坐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有着稀疏的棕色短发，脸颊消瘦双目明亮，最特别的他的一双手，细腻的不符合他的身份。 “你叫西格蒙是吧，我是史蒂夫，来的时候坐在你旁边。” 西格蒙抬头扫视对方一眼，笑了笑。 “我记得你，的确坐在我旁边，我左边三个人的旁边。” 被西格蒙拆穿，史蒂夫也并不尴尬，“朋友，我们来这之前签的都是短期合同，虽然这里的报酬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合同结束之后的事情？” “想不想发一笔大财？”史蒂夫神秘一笑，然后突然压低声音。 “我打听过你的事，你很缺钱，你关在警局里的父亲需要一大笔钱。” “说来听听？”虽然眼前的史蒂夫总给人一种过于精明的感觉，但他说的很对，现在的西格蒙的确需要一大笔钱。 “时候到了我会来找你。” 见西格蒙意动，史蒂夫却见好就收，这家伙很会吊人胃口，冲西格蒙笑了笑，端起盘子走开了。 晚餐结束之后，所有人被召集到一楼侧面的音乐厅，按照管家的吩咐听完了一场钢琴演奏。 这个庄园从主人到仆从都十分古怪，新来的仆从只是分配了简单的工作，并且严禁和庄园内原有的仆人私下谈话。 除此之外，一日三餐之后，都必须在音乐厅集合，站在人群后面西格蒙只能看到弹琴少女的半张侧脸。 旋律轻快，除了有些机械沉闷，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西格蒙只在白天工作，所以又做了一些简单的工作之后，他便回到了仆人的休息室。 夜晚到来，窗外的海风呼啸，无数的疲惫席卷。 轰隆隆。 雷声咆哮，闪电划过夜空，熟睡中的西格蒙猛的睁开眼。 他是被饿醒的。 就在这时，他也注意到意识中的一点不寻常之处。 “强化果实改造完成，灵力汇聚，并开启超凡启蒙的第一阶段，请及时储备大量营养，用于身体的基本改造……” 除此之外，在他的意识深处还出现了梦魇马车的标志，在标志上是一个闪烁的沙漏。 “梦魇马车召唤倒计时……” 第四章 另一个时空循环 梦魇马车。 “果然还可以再次召唤！” 西格蒙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默默的等待了一段时间，他按照沙漏的容积和流速进行了估算。 “大约需要一周。” “不知道这一次马车能够提供什么服务？”脑海中闪过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清单。 “会不会有第四类？” 但他知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自己解决。 饥饿。 必须去弄点吃的。 窗外海风呼啸，但房间里却一片寂静。 正在西格蒙打算动身的时候，距离他三个床铺的位置，一个消瘦的人影却悄悄的滑落到地上，然后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 那人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观察一下，闪身溜了出去。 “是那个史蒂夫，他要出去做什么？” “难道他和我一样？” 西格蒙又耐心的等待了五分钟，然后才悄悄的溜下床，学着对方的样子来到门前。 屋外的走廊一片漆黑，只在门口或拐角处点着灯，外面早就没有了史蒂夫的踪影，西格蒙也不想多管闲事，按照白天的记忆靠着墙来到了厨房。 偷拿厨房的食物，哪怕是这里的仆人可一但被主人抓住，也足够以偷窃罪被送上法庭。 毕竟这个时代的物资不比后世，大多数情况的偷窃，其目标都是食物。 在行动过程中西格蒙很快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他的肢体更协调，刻意模仿了一下史蒂夫刚才的动作，竟然有不错的收获。 经过短暂的适应，就算在没有灯光的黑暗中也能看清一些障碍的轮廓，这让西格蒙的行动没有发出一点异响。 经过简单的搜寻，他很快便找到了厨房之中的储藏室。 马尔科每个星期都会为庄园运送物资，今天的货物刚到，肉类蔬菜都极其丰富。 西格蒙找到可以食用的肉肠和面包，大口的吞咽起来。 咕噜咕噜。 如果有人不经意走入厨房，看到这一幕恐怕会被当场吓疯。 饥饿……胃袋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等西格蒙略微感到有些发胀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至少吃掉了十个人一餐的分量。 可他的肚子却只是微微有些隆起。 吃饱喝足，四肢百骇都传来一阵阵热流，指尖甚至有些微微发麻，西格蒙知道这应该是超凡力量在改造身体的结果。 只是等了一会儿，刚才还有些发胀的腹部就平坦下来。 “多吃一点吧，白天可没有机会了。” 再一次将肚皮填饱，西格蒙收拾了一下，尽量不露出太多的破绽。 这里面储藏着够整个庄园吃上一个星期的各种食物，只要不仔细清点，粗心的扫过，应该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如果再来几次，应该就能够被人看出破绽了。 “这样可不行，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制造一些失误，让他们主动解除合约？” “不能太严重涉及到赔偿，我得仔细想想。” 吃饱喝足西格蒙正打算主动离开，可他刚一推开房门，身形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在储藏室的门口，一个高大肥胖的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厨娘苏菲。 苏菲盯住西格蒙的脸，宽大的手掌将房门推开，让储藏室里的物资落入眼底。 “我能说我是找厕所的时候迷路了吗？”西格蒙小声的吐个槽，这下连理由都不用想了，明天一早他就会以偷窃食物的罪名被送回到城镇。 啪嗒。 苏菲宽大的身子贴住西格蒙走入储藏室，然后随手将房门关上。 透气窗上洒过一点光亮，那是庄园外划破夜空的闪电，在这种紧闭的环境下，苏菲宽大的身体像野兽一般将西格蒙笼罩。 看了看自己，看了看身前这个宽大的女人，西格蒙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没有尖叫也不说话，她接下来如果脱衣服我是躺平还是反抗？” 毕竟西格蒙现在的皮囊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就在西格蒙胡思乱想的时候，苏菲却径直走到盛放蔬菜的位置，从一个格子中挑出了几个土豆。 在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和西格蒙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他一眼，就这样拿着土豆开门关门离开。 “什么意思？” 心中狂跳，西格蒙打开房门，而这时苏菲已经站在了工作前的案板上。 放好土豆，抽出菜刀。 咔嚓！ 突如其来的闪电将厨房照亮，与此同时血光飞溅，苏菲握紧手中的菜刀，面无表情地切下了自己铺在案板上的手指！ 然后她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顺着手上的伤口一路向上。 哆哆哆！ 将半个手掌切碎成片！ 在这个过程中被她按在手掌下的土豆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土豆的汁液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肉沫和土豆泥也充分搅和。 然后苏菲伸出自己的左手，她似乎打算端起旁边的盘子，盛放案板上的混合物。 可是她的左手早已经被切除，于是她只能机械的用手臂上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盘子的边缘。 吧唧吧唧。 血水滴落，可苏菲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依旧面无表情的重复着。 眼前这一幕看的西格蒙眼皮狂跳。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一个新的循环？这个女人只是道具，在重复着自己曾经的工作？” 由始至终，除了开门的那一瞬间，苏菲没有再看西格蒙一眼，而在西格蒙离开的时候她仍在用断臂机械的撞击着。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摇摇欲坠了。 “她真的是个活人吗？” “她到底有没有发现我？” 脑海中有数个念头交织，西格蒙在黑暗的庄园里小心前行着，他甚至生出了闯出大门就此离开的冲动。 “冷静一些，还不能确定这是一个新的时空循环。” 之前28天的经历彻底改变了西格蒙，尤其是在那个过程中的孤寂和死亡。 “暴雨将至，山庄建在山崖之上，下山的路也崎岖陡峭，且路程过远，就这么贸然跑出去，很容易死在荒郊野外。” “我需要一匹马。” “除了用来逃跑，关键时也可以充饥。”心中在思考着，他的动作却极其迅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已经来不及了。 没过多久，史蒂夫也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 刚才的经历给了西格蒙很大的冲击，一直到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随即就被刺耳的铃声叫醒。 为了便于管理，所有仆人活动的区域都被安置了特制的铜铃，这可以保证主人在庄园里的任何一个房间摇响铜铃都会被仆人第一时间听到。 做完了仆人的本职工作之后，已经处于饥饿状态的西格蒙终于坐在了餐桌前。 可只看了一眼他就失去了全部的食欲。 “美味的早餐，不是吗？” 史蒂夫端着盘子坐在西格蒙身前。 “胡萝卜炖土豆。” “里面竟然放了肉末，真新鲜！” 史蒂夫品尝着勺子中的浓汤笑嘻嘻的说道。 “今天的早餐是谁准备的？”西格蒙放下勺子。 他现在只想知道苏菲的状况。 第五章 超凡觉醒 “不是那个厨娘苏菲吗？” 史蒂夫再次品尝了一口浓汤，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味道真不错，你应该尝一尝。” “怎么，难道你对那个女人感兴趣？”说着他放下勺子，双手在胸前托了托。 “她还真是雄伟，真要命，听我一句劝伙计，你可解决不了那样的女人。” 然后他向前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 “我果然没有看错，我们是同样的人。” 西格蒙没有说话。 “你骗不了我的，虽然你的本事也不错，但我走后的房门被人动过，你也出去了不是吗？” 说着他手指晃动，停下来的时候，指尖已经多出了一枚古朴的金币，而下一秒金币则再次消失。 “这个庄园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有应该在主人的房间，或者……” “那个尼克少爷。” “而我想除了管家和这里的老仆人之外，你是对那个房间最熟悉的人。”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大干一场？” 鬼才想和你大干一场。 西格蒙没有吱声，史蒂夫却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不用你动手，你只要告诉我房间里物品的摆放和位置，一旦得手之后，我可以分给你三分之一。” 这家伙果然是个贼。 在这个时代并不缺少仆人坚守自盗偷取主人财物的新闻，而史蒂夫明显是个老手惯犯。 “我等不起，我只收现金，金币和纸币都行。” 两人协商了一阵之后，西格蒙便将尼克房间里的基本摆设告诉给了对方。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真的贪财，而看得出来，史蒂夫早有打算，说与不说，这家伙一定都会行动。 “似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我言而有信，你的消息值一个金币。”说完史蒂夫小心翼翼地塞给西格蒙一团纸币。 拿到了钱西格蒙也不想在餐室里多呆，端着盘子离开了，史蒂夫没说实话，他应该还有其他打算，但该说的西格蒙都已经说过了。 目送着西格蒙的离开，史蒂夫将盘中的浓汤喝了个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菜汤格外新鲜。 “蠢货。” 史蒂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根本不清楚这个庄园里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金币古董？” “只要能偷到那个人偶，我就可以找塞缪尔先生换一大笔钱！” 和史蒂夫分开之后，西格蒙找了个机会靠近厨房，远远的便看到了苏菲忙碌的身影。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苏菲的左手完整的长在她的手臂上。 我昨晚看到了什么？ 幻觉、个体循环？ 而这时餐后的例行音乐如期开始，西格蒙也再次看到了那个弹琴的白色背影。 和昨天相比，今天的钢琴声似乎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所有人满脸迷茫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 而西格蒙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庄园的马车夫，克里斯。 同时他也管理着门房钥匙。 整个白天的工作乏善可陈，受到影响，西格蒙午餐吃的也不算太多，一直到傍晚他才狼吞虎咽地补充了缺失的能量。 改造仍在进行，只是短短两天，这时候的西格蒙已经比一开始的自己强壮至少一倍。 就算一些久经训练的老兵在身体素质上都远远比不上他，哪怕没有太多的经验，仅凭身体的碾压，他都相信自己可以同时对付三四名手脚粗壮的男仆。 “如果能找到一把枪就好了。” 这个世界工业初啼，手枪已经被制造出来。 最让西格蒙感到惊喜的是，昨晚的诡异经历之后，马车的倒计时沙漏竟然掉落了一大截。 按照他的估算，这至少可以抵消两天的时间。 “是因为和那个女人的接触，还是我发现了什么？” 掌握的信息太少，他也没办法总结出规律。 终于一天的工作结束，时间再次来到深夜，所有人熟睡之后，史蒂夫翻身下床，然后冲西格蒙所在的位置微微一笑。 这家伙开始行动了。 原本西格蒙也打算直奔马厩，可他一整天吃的东西太少，现在饥饿已经让他头昏眼花，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去一趟厨房。 没有苏菲也没有类似的诡异事件，胡乱的填了填肚子，西格蒙装上一点物资，然后悄悄的来到了马厩附近，并顺手带上了一把锯肉刀。 马厩的房梁上挂着一盏提灯，将狭窄的空间照亮，三匹马关在里面，马夫克里斯正在给第四匹马梳理身上的毛发。 从西格蒙隐藏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对方毫无防备的背影。 敲晕、偷钥匙、开门、上马离开。 心中默默的推演着整个计划，可就在西格蒙打算行动的时候，远处的庄园顶楼却传来一声剧烈的声响。 噼里啪啦！ 随即玻璃破碎，一个人影从窗户的缺口处跳出，那人在半空中敏捷地舒展着身体，落地后只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再次站了起来。 是史蒂夫！ 月光下西格蒙认出了对方惨白的面孔。 与此同时，西格蒙也看到顶楼窗户缺口满脸阴沉的庄园管家。 “抓住他，抓住他，姐姐！他想伤害姐姐！” 小男孩特有的尖叫声传来，而这时史蒂夫已经爬起身，飞快地来到围墙边上。 他像壁虎一样窜到墙面上，攀爬着凸起的石块砖缝，没几下便越上围墙。 “他想偷那个人偶？” 西格蒙冷笑一声，对于人偶的重量他可深有体会，而史蒂夫的长处显然在敏捷方面。 “这家伙果然是抱着目的进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帮我制造了混乱，我也可以趁此机会骑马离开。 这个庄园显然藏着更多的秘密，可这时候的西格蒙却没有任何探秘的想法。 庄园管家伯纳多举着提灯来到马厩，就在西格蒙以为对方即将骑马离开的时候，却见伯纳多张开右手，口中吐出古怪拗口的音符。 下一秒，马夫克里斯猛的停下了动作，随即他身边的骏马背脊抖动，表面的马皮撕裂，露出了混合着血肉的机械结构。 “这是什么东西？！” 在西格蒙的惊诧中，克里斯跳到马背上，身体的关节扭曲，他如同一只被操纵的木偶与融合的马匹一同冲出了马厩。 双臂在肘部弯折，断口处探出利刃，与此同时，另外三匹马也闻声而动，双目红光闪烁，和克里斯一同将整个庄园包围。 “抓住那个小偷，清点一下，看看那个家伙还有没有同伙，我去看一下少爷。” 庄园总管伯纳多吩咐着，然后快步向尼克的房间走去。 “那是什么东西？！” 克里斯和马匹的变化近在眼前，而现在整个庄园外面马蹄回荡，应该用不了多久那怪物就可以将史蒂夫带回庭院。 “走不掉了！” 西格蒙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注意到马车的倒计时间再次缩短了一大截。 紧接着他也获得了另一条提示。 超凡启蒙已完成。 特殊能力觉醒中…… 第六章 你太短了 觉醒中…… 西格蒙皱了皱眉，很快便做出了判断，这时候还想硬闯出庄园，绝对是不明智的做法。 他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自己之前的谨慎。 在庄园外面的草丛里，在山野中或许还隐藏着其他东西。 “先回去。” 回想一下，西格蒙认为自己和史蒂夫只是偶有接触，只要能及时返回，应该不至于引起管家的警觉。 至于脚印，因为昨晚曾经下过一场雨，所以在观察地形的时候，西格蒙特意选择了一条碎石路径，这虽然会增加他逃跑的路径长度并提高被暴露的风险。 可在这时，他之前的谨慎却为西格蒙留下了一线生机。 否则清晰的脚印以及沾满泥水的鞋子一定没办法逃过检查。 压低身子，感官被压榨到极限，西格蒙并没有选择沿路返回，因为需要绕上一圈，等他进入到庄园，极有可能会和巡查人员撞到一起。 “一楼的音乐厅。” “希望我留下来的那扇窗没被人关上。” 西格蒙本身并不是什么足智多谋的人，但他也确实曾经考虑过逃跑失败的退路。 这算不上什么心思缜密，只不过是在风雪循环的空间里死多了，积攒了一点经验罢了。 他速度飞快，庄园里的地形在脑海中闪过，没多久就来到了音乐厅的窗边，飞快的扫视几眼，西格蒙站起身轻轻一推。 “咔。” 他脸色微变。 晚餐后留好的窗户被人锁上了。 “怎么办……寻找其他出路还是冒险冲出去？” 深吸一口气，西格蒙眼神镇定，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慌张。 直面死亡七次，足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许多。 储藏室……音乐厅……楼梯下的仓库……或者从二楼…… 一个个计划闪过，最终却被他逐一排除。 “时间来不及，只能拼命了！”他握紧拳头，并不缺少直面危机的勇气。 可就在这时，耳边却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随即紧闭的窗户缓缓打开。 音乐厅里一片黑暗，像蹲在阴影里的野兽张开的巨口。 迟疑了一刹那，西格蒙纵身跳了进去。 “是谁打开了窗子？” 心中带着疑惑他向音乐听的深处看去，然后便看到了那个坐在钢琴前的白色背影。 铛铛铛！ 沉闷的钢琴声突然在耳边炸开，在寂静的黑夜里，这声音是如此突兀，随后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女人慢慢地转过头，让西格蒙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长相。 没有狰狞和血污，这张白皙秀气的面庞出奇的好看，那女人有着柔软的金色头发，身上穿着白色的罩袍，腰肢纤细胸膛…… 而在此时和女人翠绿色的双瞳对视，西格蒙却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眼前一阵恍惚，等再回过神时，那女人已经跨过了近十米的距离出现在西格蒙身前。 金发女人抬手抓住西格蒙的肩膀，白皙的面孔凑到眼前，然后红唇轻启印在了西格蒙的嘴唇上。 如此香艳的一幕，却不会让西格蒙产生任何欣喜，他脑海这时闪现更多的都是类似于狐狸书生，兰若寺女妖之类的情节。 “别紧张，我只是借用你一点灵力。” 轻柔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柔软的嘴唇封住了西格蒙的全部疑惑，随即他便感觉体内一股莫名的力量被抽离出去，从两人的连接处转移到对面女人的身体之中。 “现在的女妖抽取精力都不用脱衣服的吗？” 控制中的西格蒙吐了一句槽，随即他便凝聚精神，拼命的对抗着对方的抽取。 近在咫尺的女人猛的瞪大了眼，她显然也没想到会遭受西格蒙的抵抗，紧接着女人迈腿向前，借着双手下压的力道加大了吸取的力量。 但下一秒，一股剧痛却猛地从小腹传来，金发女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在剧痛中上身下意识的后缩。 还没等她意识到底发生了什么，黑暗中一个坚硬的脑壳便撞在了她的面门上。 嘭！ “滚开！” 伴随着西格蒙的一声低吼，金发女人被他撞飞出去，纤瘦的身体在地板上划出数米。 “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摆脱我的……”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翻滚中的金发女人便看到一道人影炮弹般的冲了过来。 “等等，我没有恶意！” 她猛地伸出右手。 可对面的西格蒙却丝毫没有迟疑。 嘭！ 眼前金星乱窜，脑袋嗡嗡直响，可怜的女人被西格蒙一脚踢在头上，身体横扫撞到了不远处的长椅，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好不容易从控制中挣脱出来，西格蒙连续两次攻击得手后却被没有停止脚步。 至于女人刚才说的话…… “等等，我真的没有恶意，再继续下去，我勉强维持的梦境就要破碎了！” 女人大吼一声，说着身体猛的从地上弹起，也不见她如何招手，下一秒音乐厅里的黑暗一扫而空，周围的窗户全部被打开，带着些许温暖的阳光涌入进来。 “这……” 西格蒙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你难道不好奇吗？” “巨大的琴声和打斗，竟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还有周围的阳光。”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西格蒙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和血迹。 不过女人站立的姿势有些诡异，修长的大腿聚在一起，似乎在努力的忍耐着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特殊的梦境，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要借用一点你的力量，帮我摆脱这个诡异庄园的控制。” 金发女人回答道。 “我是蒙塔娜*曼宁，神谕教会的女修士。” “我感受到了你体内的灵力，我想你应该已经打破了意识囚笼，并完成启蒙，获得了特殊能力吧。” “虽然没有签订契约，但现在的你也勉强算是一个超凡者了。” “那么你也一定见识到了这个庄园的古怪诡异。” 名叫蒙塔娜的女人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慢慢的移动，只不过因为下体的疼痛她的姿势扭曲，像是个古怪的木偶。 “意识囚笼，那是什么？” 西格蒙好奇的问道。 “这是每一个人在启蒙过程中都需要经历的过程，我们的精神会纳入到一片意识空间，在那里经历许多奇怪的事情。” “也许是荒岛，也许是危险的战斗，在这个过程中，死亡并不是结束。” 蒙塔娜一脸疑惑的看着西格蒙。 “没有印象吗，难道是你经历的时间太短？”她有些好奇。 “你在意识空间里度过了多久？” “两天？三天？” 听到这儿，联想之前的诡异经历，西格蒙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还不到一天？” 蒙塔娜皱了皱眉。 “那你也太短了。” 第七章 吻我 说完这句，蒙塔娜似乎也意识到话语中的歧义赶忙转移话题。 “在意识空间里的经历代表潜力的一部分，当然时间的长短只是一个参考，并不能真正说明什么，最重要的还是……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时间越长越好，次数越多越好？” 西格蒙品出了其中的味道。 这个女人敢小瞧我？！ 他真想告知对方真相，然后看着这个女人在他28天和7次死亡经历的惊讶中张大的嘴巴。 “说说这个庄园吧。”西格蒙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这些消息对普通人都是保密的，不过你现在完成了启蒙，又和我一样被困在这个庄园里……”蒙塔娜似乎在说服自己。 “王国中一直存在着一个隐秘的机构，这个机构独立于现在的军队和警察系统之外，专门负责解决灵异超凡事件。” “这些人被称作猎魔者，这既是他们的身份，也代表他们签订的超凡契约，除此之外，这个机构还得到了神谕教会的支持。” “这座白海鸥庄园属于莱斯特家族，在不久前，莱斯特夫妻二人的工厂里出现了多起工人失踪事件，负责调查案件的警员在线索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然后案件便被转移到猎魔者手中。” “我们原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邪异入侵，可根据一些线索来到白海鸥庄园之后，我们很快就遭受了伏击。” “你还有同伴？” 西格蒙问道。 蒙塔娜点点头，“一个二阶猎魔者，他才是这次调查的负责人，擅长正面战斗，而我是一名一阶的圣诗歌者，主要进行一些辅助工作。” “是什么袭击了你们，人马结合的怪物？”西格蒙再次问道。 “并不是。”蒙塔娜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攻击来自于精神层面。” “事实上整个庄园除了和你们一起来到的几个仆人之外，只有那个尼克少爷和管家伯纳多算是活人。” “其他人都是被控制的傀儡，或者说是玩具。” “莱斯特家族以制造玩具发展起自己的事业，不过最近这些年，随着工业发展，技术不断提高，他们制造的玩具已经不能引起小孩子们的兴趣了，之后因为经营不善和盲目扩张，家族的财政状况直线下降。”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一个古老的禁忌邪术，用活人的鲜血浇灌，让他们制造的玩偶具有灵性。” “而白海鸥山庄就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 “那个孩子知道这一切吗？”想起了蹲在橱柜上的那个男孩，西格蒙突然问道。 蒙塔娜摇了摇头，“莱斯特夫妻和管家伯纳多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尤其是伯纳多。” “经过调查，他应该是一个启蒙失败的退伍军人，虽然没办法签订契约成为超凡者，但体内也残留了一些灵力，因此才可以操纵那些邪术。” “我怀疑，在庄园的某个地方，一定还隐藏着一件禁忌物，正是这个东西影响了我们的精神让我们在进入这里时遭受了禁锢。” “还有……”蒙塔娜说着举起自己的双手，在她手指上勾勒着细细的黑线，“遭受禁锢之后，伯纳多在我身上画上了这些东西，然后控制我每天为生活在这里的仆人们弹琴。” “这个诡异的曲子通过灵力放大，没多久就将这里的仆人变成了行尸走肉，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尼克的房间玻璃碎裂，那声音就是在庄园外也能够听的十分清楚。” “可在这个过程中却没有任何仆人醒来。” 西格蒙心脏猛的一跳。 “除了你，这批仆人之中恐怕不会再有清醒的人了。” “那些庄园里的老仆人们已经被残忍的改造，他们的行为被固定，只会依循着设定好的轨迹进行活动，每天晚上就是伯纳多为这些玩具上发条的时间。” “所以，一会离开这个梦境空间，你一定不要在第一时间返回你的房间。” 蒙塔娜继续说着。 只有尼克和管家是活人，那么刚才管家所说的派人检查……是说给可能的潜藏者，说给史蒂夫可能的同伙听的，西格蒙悚然一惊。 “老仆人都被彻底控制，新的仆人也被影响，事实上伯纳多根本没有活人可以用来支配……” 听了他刚才的话，如果史蒂夫真有所谓的同伙，那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返回到休息的房间。 如果有人从房间里出来，或者从外面返回。 那么这个人就是需要被处理的异类！ 西格蒙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虽然小心谨慎，但所有看似正确的做法却正好落入了伯纳多的陷阱。 可他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搜查呢？ 是有什么事比搜查更重要吗？ 蒙塔娜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伯纳多不会派人去检查你们的房间，他只需让一些老仆人守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耐心等待。” “我猜这些老仆人接到的命令，一定是对出现的任何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意思是说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西格蒙问道。 “为了拖延时间，让你们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干扰，被提取灵性，我猜这是他仪式的一部分吧。”蒙塔娜回答。 “我的灵性被禁锢，灵力也没办法调动，创造眼前的这个环境是我残留的最后一点力量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刚刚完成启蒙，就算觉醒了一些特殊能力，但凭你自己也一定没办法逃离这个山庄。” “需要我怎么做？”西格蒙试探着问道，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并不能完全相信。 “吻……我。”蒙塔娜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 “你别误会，我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只是我完成启蒙之后，觉醒的特殊能力就是这样，我可以通过一些亲密的动作借用接触者的一部分灵力……” 亲密动作……西格蒙一脸玩味。 但也只是思考了一瞬间，他便坚决的摇了摇头。 “接吻是不可能接吻的……” “也许你抱着其他目的，你才是隐藏起来的罪魁祸首。” “你不相信我？”蒙塔娜胸膛起伏，“我说的就是真相，我和吉尔多毕竟是超凡者，像我们这样的试验品可不常见，所以他才一直没对我们动手……”她努力的争辩着，但西格蒙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好吧，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相信我？”蒙塔娜一脸颓然。 “很简单。”西格蒙露齿一笑。 “证明给我看。”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得到了另外一条提示。 启蒙完成，特殊能力洞察者已觉醒！ 第八章 洞察者 洞察者：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可以发现被普通人忽视的小细节，反射神经敏锐，能更快的掌握精密技巧。 弱点判断：通过不断战斗，可以发现目标人物动作和身体上的弱点，该能力也可以主动触发。 五感获得提升。 随机一项感官获得极大提升。 嗅觉灵敏：在激发能力后大幅度提升对气息的灵敏度。 “这就是我觉醒之后获得的能力吗？” 与此同时，西格蒙感觉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蒙塔娜的面孔近在眼前，但这一次他却发现了很多被忽视的细节。 眉宇间隐藏的焦虑和愤怒，通过她的站立姿势西格蒙几乎下意识的就推断出了自己刚才撞击的着力点。 虽然是个女人，但一定也很痛吧……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蒙塔娜催促道。 “表情不似伪装，除非她是个出色的演员，否则这个女人刚才说的一切多半都是真的。” “我刚才的提醒就是证据，不要回到你的房间，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证据，你可以去莱斯特夫妻的卧室里调查一下，那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但我并不建议你那么做，伯纳多虽然不是超凡者，但是在低阶的时候，超凡者如果粗心大意，也会死在普通人手中，更何况他还控制着庄园里的许多异化傀儡。” “只有帮我解开禁锢，我才能找到吉尔多，他才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蒙塔娜补充道。 不，你们都不是我的希望，马车才是。 西格蒙心中默默的想到，不过在这时才惊讶地发现，梦魇马车的召唤倒计时竟然又缩短了一大截！ 昨天是因为见到了发生在苏菲身上的诡异，那么今天呢…… 应该是那个马夫克里斯变化，还有刚才的经历吧。 他本来还打算试探一下，不过觉醒了洞察者的能力之后，通过观察他发现蒙塔娜说谎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现在，他也想不到真正的万全之策，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都需要承担一些风险。 比起庄园黑暗里的未知，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更可控一些。 “除了你说的那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西格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你以为我愿意？” 蒙塔娜没好气的反问道，“伯纳多通过一个特殊邪物来控制我们，如果你能够摧毁那东西，也许可以让所有人摆脱控制。” “那好吧，我该怎么做？” “具体一点……就像刚才那样，嘴唇碰嘴唇就可以吗？” 说话的时候，西格蒙注意到周围的空间抖动，甚至连地面都晃动起来。 “我的能力耗尽了，我们马上就会返回现实。”蒙塔娜咬了咬牙。 “进入音乐厅，然后吻我。” 西格蒙疑惑了一下，随即眼前的空间破碎，身边的景物飞速重组，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音乐厅的窗下保持着打开窗户的姿势。 海风吹来，远处似乎有老仆人走动的声音，西格蒙这时才意识到，刚才他所经历的一切并没有真正发生。 看似很久，但现实中也许只是几个呼吸。 窗户并没有上锁，他纵身跃入音乐厅，房间里的昏暗很快将他吞没。 在房间的尽头，正对门口的位置正背坐着一个白色身影，西格蒙来到钢琴前，然后便看到了一脸木然的蒙塔娜。 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对方却如同木偶般僵硬不动，蒙塔娜五官精致，被操纵之后反而多出了几分诡异和非人的气息，给她增添了神秘魅力。 不过西格蒙只是扫视几眼，便不再理会，而是悄悄的来到了音乐厅的门口，没多久，等他再次返回时，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了然。 蒙塔娜没有说谎，伯纳多的确在几个必经路口的阴影里安排了毫无生息的老仆人。 如果不了解真相，西格蒙在匆忙中一定会遭遇他们的袭击。 “超凡启蒙之后觉醒的能力是随机的吗……还有那个女人提到过的超凡契约……那似乎才是超凡世界的真相。” 猎魔者、圣诗歌者，像游戏里的职业？ 带着疑惑，西格蒙再次来到了蒙塔娜身前，结合刚才的观察，他已经基本相信了蒙娜所说的事情。 不过…… 想起那些死亡经历，西格蒙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一些准备的。 他掏出从厨房里顺来的锯肉刀架在蒙塔娜的脖子上，而后者则坐在钢琴前的矮凳上处于不便发力的状态。 然后他一手按住蒙娜娜的肩膀，俯身向前，靠近了女人的脸庞。 等等。 在即将吻下的时候，西格蒙停下了下来。 然后将蒙塔娜并拢的双腿分开，自己的左脚支撑，右腿时刻保持着攻击的姿态。 “这样就差不多了……” 西格蒙笑了笑，在吻下的同时注意到蒙塔娜眼中喷勃而出的羞愤。 下一刻两片嘴唇轻轻地触在一起。 和在精神幻境里的经历不同，在接触的一刹那西格蒙便感觉似乎有电流在两人之间炸开。 随即体内的力量被撬动，然后涌入到蒙塔娜体内。 一秒两秒。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格蒙注意到蒙塔娜的双眼中涌现出了更多的情绪，这意味着对面的女人正逐渐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就在西格蒙感觉到嘴唇发麻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响，蒙塔娜摆脱了身体的禁锢，随即愤恨的将西格蒙推开。 “你刚才……你刚才竟然把我的腿……” 想到那个古怪的姿势，蒙塔娜羞愤的难以启齿。 “安全第一。” “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这儿。” 西格蒙并不感到尴尬，在生死面前哪有那么多计较。 “刚才顶楼传来窗户碎裂的声音，伯纳多应该第一时间去安抚尼克，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能够找到吉尔多我就可以想办法唤醒他！” 蒙塔娜很快平复下来。 “你怎么确定你的同伴还活着？”西格蒙提出另外一个可能。 “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而如果，如果情况真的糟糕到那个地步，那么我们就死定了。” “你要和我一起吗？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蒙塔娜询问道，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但行动果决，显然经过很多专业的训练。 “一起吧。” 眼前的女人毕竟是个真正的超凡者，两人一起配合总好过被逐个击破。 按照她的说法，伯纳多本身依然是个普通人，只是他们两个当初受到偷袭。 “对了，你说和同伴受到了精神攻击，具体是怎么回事？”西格蒙随口问道。 “我们在会客厅等待时听到了弹琴声，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精神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琴声，是谁？”西格蒙追问道。 蒙塔娜摇摇头，“不知道，昏迷前我只看到了一个女孩，她穿着一身宫廷贵族礼服，大约十五六岁。” 礼服……女孩。 西格蒙悚然一惊，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被尼克称为姐姐的人偶。 第九章 顶楼的房间 “弹琴的是那个女孩儿……不对，那明明是一具人偶。”西格蒙一脸疑惑，这两天朝夕相处，他很确定自己摆弄的绝不可能是个活人。 “或许他弹琴的时候真是个活人，只不过后来……” 西格蒙刚想追问一些细节，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蒙塔娜却突然转过身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西格蒙定睛看去。 在昏暗的走廊里，一个肥胖高壮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消失在拐角处，借着些许的光亮，他注意到对方起伏的胸脯以及倒提在右手中的斩骨刀。 是苏菲。 等到听不清对方的脚步，蒙塔娜才小心地打了个手势，顺着侧面的楼梯直奔庄园顶层。 西格蒙对庄园的结构也有大体的了解，白海鸥庄园的顶层属于莱斯特家族的主人。 而那里，也是史蒂夫唯一没办法靠近的地方，因为进门的钥匙掌握在伯纳多手中，而他几乎只在第三层游荡。 史蒂夫的偷窃技术再高明也没办法接近时刻处于伯纳多视线的房间。 在通过二楼的时候，西格蒙听到从尼克房间里灌入的海风，以及男孩气急败坏的哭闹，其中还夹杂着伯纳多的安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伯纳多果然在安慰尼克，而他也绝不会想到，庄园里的一个新仆人，刚刚完成启蒙，获得了灵力。 庄园主人的房间在顶层的最深处，脚下是柔软的地毯，狭长的走廊像怪物的肠道，走了没几步，西格蒙心中便生起一股强烈的不适，这让他有一种立刻转身逃离的冲动。 “你的混乱值上升了。” 耳边传来蒙塔娜轻柔的声音，随即是一声低哼，下一秒那种古怪的压迫感彻底消失，眼前的异样恢复了正常。 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西格蒙也没有多问，黑暗中两人的目光交错。 他们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这道门的背后，绝对隐藏着庄园最核心的秘密。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获得洞察者能力的同时，西格蒙的五感也有大幅度提升。这让他可以捕捉到平时会被忽略到的一些细节。 他总感觉从那个房间里涌出来的气息，似乎在那里闻到过。 而在靠近之后，蒙塔娜则发现了一件让人无比兴奋的意外。 走廊尽头的房门轻掩着。 赞美史蒂夫，西格蒙也高兴的险些笑出声来。 应该是史蒂夫趁着夜色偷偷摸进了尼克的房间，那家伙一定在房间里做了些什么，随后引发了一场意外和骚乱，然后伯纳多及时赶到，那家伙便只能破窗而逃。 而由于事出突然，恰好在顶楼里的伯纳多来不及锁门便冲到了尼克的房间。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亲自去仆人房间进行检查的原因。 他需要在第一时间安抚尼克，然后上楼锁门。 “这真是女神的眷顾！” 蒙塔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来不及思考，一个箭步便冲到门前，撞开木门进入房间。 “等一等！” 在房门开启的一瞬间，更多的气息涌出，而就在这时，西格蒙头皮发炸，他看到了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白光！ 来不及出声提醒，西格蒙将潜力激发到极限，身体前冲的同时伸手一挥。 他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似乎抓到了一团柔软的秀发。 下一秒，小臂的肌肉收紧，伴随着一声低喝，他用力一扯。 呀！ 哆！ 短促的惨叫和利刃劈在地板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而这时，借着窗外洒下来的光亮，西格蒙也看清了袭击他们的敌人。 那是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的怪物，身上穿着条纹状的睡衣，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和包裹的腐烂肉体粘合在一起。 而在这个怪物的背脊上，则多出了一道佝偻瘦弱的女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将两个不同形状的人偶粗暴的拼接在一起。 嘭！ 楼下传来沉闷的撞击，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是伯纳多。 他听到了楼上的声音冲了上来！ 蒙塔娜这时候正倒在地上，在她起身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雄壮的阴影向着走廊尽头的房间扑来。 好快！ “进屋！” 危机关头，西格蒙的眼中却一片冷清，他低吼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锯肉刀架在身前，向拦在门口的怪物撞了上去。 危急关头爆发，他压榨出身体的全部潜能，猝不及防之下，那个身体粗壮的怪物竟然被他撞的一个踉跄，这让西格蒙顺势闯入房中。 撞开怪物之后，他却并没有顺势发动攻击，而是身体仓促的在地上一弹滚到了不远处的书架旁边。 嘭！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点火光绽放，刺鼻的火药味在气流的涌动中冲入房间。 扑通。 与此同时，蒙塔娜也捂着肩膀从门口处滚入。 “关门！” 西格蒙厉吼一声。 灰头土脸的蒙塔娜强忍疼痛，腰腹发力，右腿横扫踢在身后的木门上。 而这时的西格蒙则再次爆发，鼓起全身的力量将身前的书架撞到。 噼里啪啦！ 随着书架的倒塌是如同战锤一样的撞击声，被关拢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随后门外传来伯纳多歇斯底里的咆哮。 从爆发撞倒怪物到关门推倒书架，整个过程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完成。 而这时，完成了一连串的爆发，西格蒙才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腐臭和咆哮。 是那个拼接怪物。 “真要命！” 他低骂一声就势在地上一滚躲开对方的攻击，然后连续几次翻滚拉开距离，站起来之后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顶层的房间开阔，这里似乎是卧室与书房的结合，应该有几个套房拼接在一起。 地上散落着潦草的图纸，还有随处可见的玩偶部件。 这些部件有大有小，包括躯干四肢和头颅，更诡异的是，其中绝大部分仿造人体制造的部件都被悬挂在天花板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房间里，让那些凌乱的肢体在光影中跳动，偶尔有造型诡异的头颅摆动，呆滞的表情放大，身处其中如同被密密麻麻的怪物包裹着一般。 轰轰轰！ 门外传来撞击声，同时还夹杂着弹丸碰撞和木屑飞溅的声音。 而这时的蒙塔娜也没闲着，她站起身把靠近门口的几个书架全部推倒，西格蒙注意到她的左手臂膀的衣袖已经有一大片被鲜血染红，看样子应该是在刚才的枪击中受了伤。 啾啾~ 就在这时，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然后凄厉的哨声传来。 蒙塔娜脸色微微一变。 “是伯纳多，他在召唤他的玩具！” 第十章 猎杀 “这家伙真是个老阴逼……” 西格蒙喘了口气。 伯纳多听到了尼克房间里的异响，所以匆忙离开时甚至来不及锁门，可谁能想到，即便如此，这家伙仍然在门口设下了一道埋伏。 如果有人趁机摸到门前，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失去警惕的话，那么在开门的瞬间也就是人头落地的时候。 蒙塔娜也不是没有警惕之心，只不过当时的情况，伯纳多正在楼下安慰尼克，随时都有可能返回。 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哪怕再谨慎的人也会有所疏漏，而如果不是西格蒙因为感官强化而对房间里的气味感到疑惑，恐怕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虽然险些被推门断头，但蒙塔娜也算反应敏捷，在受到攻击的同时也看清了当时的危机和希望。 于是才能配合西格蒙，及时帮他关上房门，这才彻底将伯纳多挡在门外，为两人创造了一线生机。 “很快，那些被伯纳多控制的仆人们就会来到门前，这扇门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我们要在此之前解决掉这个怪物。” 蒙塔娜脸色惨白，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了房间的尽头，在那里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正赤条条的被钉在木桩上。 男人的身上画满了各种古怪的花纹。 “然后唤醒吉尔多。” 蒙塔娜吐出一口气，随即从身边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把银色的手枪。 嘭。 话音未落，她便猛的扣动了扳机。 蒙塔娜的动作看起来随意，但射击的精度却极高，那怪物的额头瞬间被打穿，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 可受到了这种旁人足够致命的创伤，那个粗壮的怪物却变得更加暴躁，他抓起身边的椅子甩向蒙塔娜同时大步向对方冲去。 虽然受了伤，但蒙塔娜的动作却极为敏捷，她跳上书桌，然后再次弹跳躲开攻击，紧接着双瞳猛然发亮。 “镇定！” 喉咙中发出短促的音节，暴怒中的怪物瞬间变得一片茫然，然后蒙塔娜的喉咙中哼唱起婉转的歌谣。 只是一两个呼吸过后，那怪物似乎完全失去了对蒙塔娜的攻击欲望，转身面向西格蒙。 【宁静之歌】 趁着这个机会，蒙塔娜强忍疼痛为手枪重新装填好子弹，她手里的枪虽是连发，但最多只能射出两颗子弹。 “把枪给我，你那样是打不死他的。”西格蒙躲开攻击，冲蒙塔娜说道。 眼前的怪物看起来可怕，但其实只是毫无理智的血肉人偶，西格蒙现在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素质都比普通人强出很多，小心一些还是可以躲开对方的攻击。 “你？”蒙塔娜一脸迟疑。 “相信我，我清楚怎么杀死它。” 西格蒙脸色镇定，在不断移动中，他已经启动能力找到了这怪物的薄弱之处。 那个从他背脊上生长出来的女人。 蒙塔娜并没有考虑太久便扔出了自己的手枪，同时在一边对怪物进行干扰，想要给西格蒙创造攻击的机会。 虽然各方的能力都有所提升，但西格蒙并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突然之间就能够变成神枪手。 所以想要击中怪物的弱点，便只能冒险突进，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得益于强化果实和启蒙之后的身体改造，现在的西格蒙动力十足，更重要的是他的双眼可以捕捉到很多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虽然不能完全预判那怪物的攻击，但结合周围的环境，他总能做出最佳的反应。 而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是数不清的咆哮，房门震颤，有利斧劈破门板。 “快动手！”蒙塔娜大声催促道。 但西格蒙却不为所动，直到那怪物冲到身前，他才敏捷的从对方的腋下穿过，一个滑铲，手枪的枪管对准了怪物脊背上和那女人连接的地方。 砰砰！ 他连续扣动扳机，弹丸撕碎腐败的肉体，咆哮中的怪物突然停下动作，然后发出凄厉的惨叫。 随即大片大片的血肉如同融化般滴落下来。 “去唤醒你的同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怪物显然还没死透，西格蒙冷静地躲避同时大声呼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拼造的？” 他注意到那怪物血肉下面隐藏的机械结构，其中有竟然还有木块，这种粗暴的拼装完全打破了他对科学的认知。 而这时蒙塔娜已经达到了吉尔多身前，她口中高声吟唱，双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 男人身上的痕迹如同活物一样蠕动，似乎在抵抗着什么，随着时间的推逝，蒙塔娜的脸色越来越白，整条手臂连同半个胸膛都被鲜血染红，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西格蒙重新装填子弹反复射击之后，怪物身体的连接处彻底断裂化作了一堆烂肉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蒙塔娜似乎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她的满头长发无风自动，体内的力量鼓动如同海浪般层层堆叠。 咔嚓！ 一声巨响传来，不堪重负的木门被彻底攻破，苏菲首当其冲，其他的仆人也争先恐后地向房中挤入。 意识中一条突如其来的信息闪现，但西格蒙只来得及扫视一眼，“坚持住，我去挡住他们！” 他大吼一声，做势前冲！ 而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旋律突如其来的从所有人脑中响起，受到影响，蒙塔娜的身形猛的一顿，一张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嘭！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墙壁突然破裂，一个雄壮魁梧的身影顶着碎屑以一种狂暴的姿态，破墙而出！ “暗门……这房间里竟然隐藏了一道暗门！” 蒙塔娜双目暴睁，她想要做些什么，可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却让她的意识如涉泥沼！ “原来所谓的哨声和召唤都是伯纳多的阴谋，他早就通过暗道隐藏在了木板之后，然后在关键时刻……” “我们完了！” 蒙塔娜心如死灰。 可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阴逼，终于抓到你了！” 明明已经被音乐控制的西格蒙，不知何时竟灵活的一个转身，在他手中，两条粗长的铁制枪管几乎怼到伯纳多的眼前。 “你怎么……” 伯纳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但西格蒙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想法，在第一时间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嘭……啪叽！ 砰！ 第一颗弹丸在伯纳多的左眼中炸开，紧接着是第二颗从同样的伤口中贯入，打入脑海深处！ 火药的气息弥漫，鲜血混合着眼球的碎液四处飞溅，伯纳多的身体在惯性的维持下继续前冲，然后被西格蒙如同垃圾般一脚踢开。 而这时蒙塔娜才刚从诡异的精神控制中解脱出来，她转过身，看了看吹走枪口消烟的西格蒙。 又看了看伯纳多倒在地上的尸体，一脸茫然。 第十一章 照片里的真相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蒙塔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西格蒙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的危机并没有被解除。” 伯纳多的尸体下涌出一大片鲜血，但他的死亡却没有终止那些傀儡们的前进。 蒙塔娜脸色一正，深吸一口气，将积蓄的灵力注入吉尔多的额头。 嗤嗤嗤！ 猎魔者身体表面的黑色痕迹飞快消退，而这时苏菲和身边的几个仆从已经推开门后面的书架，面色狰狞的冲了上来。 “数量太多了，我们得赶快离开！” 西格蒙大声喊道，与此同时，伴随着蒙塔娜灵力的爆发，一个魁梧的身影突兀的挡在了西格蒙身前，直面苏菲劈砍下来的锯肉刀。 “小心！” 西格蒙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面对苏菲的攻击，全身赤裸的男人却不退反进，他抬起手臂挡在了锯肉刀劈砍的路径上。 下一刻，男人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皮肤变得宛如岩石，手臂与锯肉刀相撞发出清脆的弹响，随即男人的身体恢复正常，他已经狂冲向前将苏菲臃肿的身体撞倒在地上。 “剩下的交给我吧！” 如同狮入羊群，男人灵活的闪躲攻击，有时身体还会诡异地硬化，他的力量狂暴，手脚挥动时有一种石头般的沉重感。 “这就是二阶猎魔者吗？” 西格蒙一脸惊讶。 “每一种超凡契约的特点都各不相同，猎人契约擅长战斗，在低阶的时候，二阶的猎魔者的战斗力的确可以在所有超凡职业中排在前列。” 蒙塔娜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跌倒。 西格蒙注意到，除了过人的身体素质之外，这个二阶猎魔者最诡异的就是他的身体硬化能力。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却可以完全抵抗锯肉刀的斩击而不受任何伤害。 “他的这种能力可以抵挡子弹吗？” “这要看枪支的威力和距离。” 西格蒙点点头，他已经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好强的能力。” 两人说话的时候，吉尔多已经解决了冲到房间里的仆人，说实话他战斗力惊人，刚才的表现也称得上是勇猛。 但前提是必须忽略他在上跳下窜过程中，下体甩来甩去的那一条。 “伯纳多在哪儿，我要干死他！” 解决了所有敌人，吉尔多大声咆哮。 “他在你脚下……” “另外你还是先找一条裤子穿上吧。”西格蒙忍不住提醒道。 “哈哈，抱歉。”吉尔多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知道你看了我的身体感到自卑的骄傲。 西格蒙没再理会这个自恋的家伙，只是将枪管上抬，对准了摇头晃脑的某个东西。 吉尔多感觉下身发凉，飞快的找了一条裤子套在了身上。 “去楼下检查一下。” 蒙塔娜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西格蒙的身份，讲述了一下前因后果。 “去看看那个男孩。”她对吉尔多说道。 “小心一点儿，我觉得他身边的那个人偶有古怪。”西格蒙提醒了一句，然后便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蒙塔娜伤的很重，西格蒙必须帮她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势。 “放心吧，上一次是受到了袭击，现在有了准备，就算真有问题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吉尔多咧嘴一笑，这家伙身体雄壮，肌肉结实，还是个二阶超凡者，的确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帮我把衣服剪开。” 猎魔者离开，蒙塔娜也开始让西格蒙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势，“你怎么知道伯纳多会藏在那里？” 女修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事实上我并不能确定他具体藏匿的位置，不过之前的经历让我知道这位管家先生无比狡诈。” 西格蒙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解释。 “你和我说过，他曾经是一个退伍军人，触碰过超凡的界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房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打开……” “他其实最好的选择是从旁边的房间或者楼下，攀爬破窗进入这里，我想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个庄园。” 西格蒙抬头看了女修士一眼。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这个地方……”西格蒙环视四周，“的确有几个地方的结构，让人怀疑。” “在当时的情况下，你还能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蒙塔娜一脸惊讶。 这当然是洞察者能力带来的结果，不过西格蒙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玩味的笑了笑。 “这应该是常识吧，哪个富豪和贵族的家里没有隐藏的密道和暗门呢？” 他口中开着玩笑，但动作却十分迅速，帮蒙塔娜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还将她受伤的手臂固定住。 西格蒙的前世虽然不是什么医生，可作为一个现代人喜欢户外冒险的他多少掌握了一些急救知识。 蒙塔娜张了张嘴，其实她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那就是西格蒙在受到那诡异音乐的袭击时，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 这让她想起虚拟梦境之中的经历。 “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仆人。” 蒙塔娜若有所思的说道。 西格蒙可不想和眼前的女人探讨这个问题，他随便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然后顺手捡起地上掉落的一个相框。 这个世界的照相技术远达不到大面积普及的地步，不过对于一些商人和贵族而言，相片也确实算不上稀罕物。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西格蒙看着手中的照片自言自语道。 照片上的背景正是他们所在的白海鸥庄园，从照片褪色的痕迹上来看，这应该是几年前的照片了。 那时候的庄园还不像现在这样破败，花园喷泉都若隐若现，庄园的外墙也经常打理，更重要的是照片中的四道身影。 两个大人和两个孩子。 这应该就是莱斯特夫妻、尼克和他不幸去世的姐姐吧。 那时候的尼克一脸天真，远不像现在的阴郁偏激，西格蒙发出一声感慨，可就在这时，他握住相框的手臂却猛地一僵。 天真……欢快……孩子？！ 照片虽然拍摄于几年之前，但西格蒙却一眼就认出了男孩的身份。 因为照片上的尼克和现在的尼克一模一样！ 一个不会长大的孩子？还是说……我见到的根本不是尼克！ 无数的细节从脑海中串联，西格蒙脸色微变，心中冒出一个个诡异的念头。 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甩动手臂用力一磕，木屑飞溅玻璃碎裂，他近乎粗暴的扯出了相框中的照片。 翻转过后，相片背面，一行清晰的字迹跃入眼帘。 怀念我最珍爱的宝贝—— 尼克。 男孩儿……才是死掉的那个。 第十二章 姐姐的八音盒 “你发现了什么？” 蒙塔娜极其敏锐，很快便发现了西格蒙的异样，后者定了定神，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女修士，同时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那个男孩尼克应该在几年前便已经死了，我们得到的是假消息，可如果这样……那么我这几天所接触的又算是什么？” “两个拥有神智的人偶？” “不可能！”蒙塔娜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吉尔多有危险，我们得下去帮助他！” 意外地发现让两人心中都十分不安。 一个死掉的孩子，一个像真人的人偶，难道在这个庄园里还隐藏着其他人？ 这时候西格蒙已经重新为手枪装填好子弹，“你的身体……” “我不擅长正面战斗，但突然爆发还是能牵制一下的，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提醒吉尔多。” “小心一点，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西格蒙点点头，可他在即将动身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那个缺口。 莱斯特家族的顶层密室，墙壁的暗门是一端，那么通道的另一端…… 通向的很有可能就是尼克的房间！ 这值得一试。 顺着他的目光蒙塔娜也明白了西格蒙的想法。 “我们分开行动，我会尽量把吉尔多支开，如果情况紧急，我希望你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果断出手。” “我怎么确定出手的时机？”西格蒙问道。 蒙塔娜揉了揉肿胀的额头，“我会让你知道的。”说完她便换了一个表情穿过破败的木门进入走廊，向楼下赶去。 而西格蒙也深吸一口气进入了墙后的通道。 通道里有微弱的光亮，狭窄的空间让人心情压抑，在通道中摸索着前进，这也让西格蒙明白为什么史蒂夫进入尼克房间之后，伯纳多选择了破门而入。 顺着旋转的楼梯他很快就来到下一层，走到尽头时便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光亮。 “这是一个单向的窥视镜。” 西格蒙熟悉尼克房间里的摆设，他飞快地扫了几眼，看清了房间里的状况。 在正对镜子的大床上，精致的女性人偶衣衫凌乱，不远处尼克正放声痛哭。 哪怕心有准备，可从自己所在的方向看去，西格蒙也没办法从尼克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那分明是一个伤心阴郁的小男孩。 “难道是我搞错了？” 而就在这时，他靠近镜子，深吸一口气，房间里的气息涌入鼻腔。 “熟悉的味道！” 脸色微微一变，觉醒之后除了获得洞察者的能力之外，西格蒙的五感也有很大的提升。 尤其是其中的嗅觉，他下意识的集中注意力，体内有一股力量飞快消散，而他的嗅觉便在短时间之内突破了正常人的极限。 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蒙塔娜从门外闯入。 “布朗，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尼克没受伤吧？” 她看似随意的问道。 面对哭泣中的男孩吉尔多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可随即听到蒙塔娜的话，他的脸色却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回头扫视了女修士一眼。 “这家伙……”西格蒙忍不住咧了咧嘴。 布朗是吉尔多的姓氏，西格蒙刚从蒙塔娜的口中得知，这个简单的询问其实是两人之间的暗号。 在说出吉尔多的姓氏之后，蒙塔娜随后提到的名字便是在警告对方。 尼克有问题。 可吉尔多这个莽撞的家伙，他的反应几乎是是在明摆着提醒对方。 “姐姐，有坏蛋伤害姐姐……” 尼克声音尖锐脸上流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伤心的扑向吉尔多。 面对阴郁受伤的男孩，吉尔多脸色却猛的一变，就在他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的时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蒙塔娜却低哼一声。 【镇定】 激发的力量集中在尼克身上。 可下一秒，蒙塔娜的能量却如同石沉大海，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尼克速度突然加快。 “小心！” 蒙塔娜大吼一声，与此同时西格蒙感觉眉心微微刺痛，他心中恍然，这应该就是女修士提到的攻击信号。 咯咯咯。 但西格蒙还没来得及动身，诡异地声音从尼克口中传来，那声音尖锐直入脑海，首当其冲，蒙塔娜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瞬间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体弹起，如同炮弹般撞向吉尔多。 “滚开！” 吉尔多挺起胸膛双手架在身前迎了上去，在两人相撞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瞬间硬化。 可下一刻，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吉尔多硬化的皮肤寸寸龟裂，尼克单薄的身体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力量，在一次撞击中击破吉尔多的防御，将纤细的手掌插入猎魔者的胸膛！ “啊！” 重创之下，吉尔多发出一声咆哮，他脸上血色上涌，体表的肌肉都膨胀了一大圈，肌肉纠结的双臂顶住尼克的身体，挡下了他接下来的冲击。 “你还在等什么？！” 半瘫在地上的蒙塔娜发出绝望的呼喊。 乒！ 西格蒙撞破镜片从暗室中跳出，他大步向前，越过床榻冲向陷入僵持中的两人。 吉尔多应该激发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而尼克击溃他的硬化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这时候加入的西格蒙便成了左右胜负天平的重要砝码。 另一边，史蒂夫破窗而出时留下的缺口依然存在，窗外黑暗依旧，远处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马蹄声。 湿咸的海风裹挟着冷气在房间里肆虐，无数的气息涌入鼻腔。 那与顶层房间如出一辙的腐烂，蒙塔娜身上散发的绝望，吉尔多的暴烈，以及与他僵持中，那矮小身影中…… 的虚无。 在这一刻，西格蒙放大了自己其中的一项感官。 他确定了一件事。 尼克真的不是人。 相反……在他身后…… 在那有着明显人偶特征的身体上，却夹杂着腐败的人的气息。 精神力高度集中，许多细微的线索从脑海中划过。 接近两个女孩儿的体重……弹琴的身影……活人的气息……还有那从胸口发出来的声音。 表面是人偶，但里面呢？ “开枪啊！开枪啊！” 蒙塔娜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下一刻奔跑中的西格蒙突然停下脚步，他猛地转身前冲，手中的枪顶在了人偶那起伏的胸膛上。 “让我看看你的里面到底是什么？！” 刺鼻的火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西格蒙风狂地扣动扳机，在连续射出两颗弹丸之后，他果断的丢掉手枪抽出随身携带的锯肉刀。 华美的衣衫碎裂，露出了少女白皙的胸膛，但遗憾的是，西格蒙喷射的弹药已经将少女的皮肤无情撕碎。 在飞溅的木屑中，人偶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在那里，是一颗扭曲的头颅。 头颅的周围填满了蠕动的肉块。 中心位置，镶嵌着一个被血丝缠绕的八音盒。 在盒子的正面，西格蒙看到了熟悉的字体。 送给我挚爱的宝贝。 妮可。 尼克……妮可…… 她是男孩在传闻中应该死去的姐姐。 第十三章 离开庄园 传闻中死去的姐姐依然活着，而本该活下来的弟弟却变成了一件非人物品。 西格蒙来不及思考，手中的锯肉刀已经砍向那张狰狞的面孔，与此同时他集中注意力，体内的力量被疯狂抽取。 【洞察】 眼前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展现。 飞溅的皮肤碎屑，那扭曲面孔眼中流露出的怨毒和惊愕，人偶的整个躯干都被完全掏空，在他攻击落下的时候，围绕着八音盒的血肉疯狂蠕动。 如同跳动的心脏。 下一刻，刺耳的尖笑声从八音盒中传出，连续两次启动能力，西格蒙的精神枯竭，面对这种冲击再也没办法保持身体上的动作。 他眼球充血，殷红的鲜血从鼻孔中流出，可就在他打算咬牙继续坚持的时候，原本毫无行动能力的人偶却诡异地抬起手臂。 咔！ 锯肉刀如同砍中一块枯木，随即身后传来尼克疯狂的咆哮。 “快攻击那个八音盒！” 蒙塔娜一边挣扎着爬起，一边大声喊道，随后她脸上的血色消退的干干净净，白皙的皮肤宛如透明。 【镇灵】 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这一次她的攻击目标变成了隐藏在人偶躯体中的那颗头颅。 发动攻击之后甚至来不及等待结果，蒙塔娜便双眼泛白，晕厥过去，手臂刚包好的伤口再次崩裂。 那诡异的音乐又刹那的停顿，西格蒙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恶心，这时候他眼中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没有八音盒，也没有蠕动的肉块和诡异的面孔。 意识集中于一点，他送出了手中的锯肉刀。 噗！ 不是击中八音盒的坚硬感，西格蒙似乎在妮可的影响下失去了方向。 “残忍的男人，忘了你对我的呵护吗？” 女人怪笑着，但下一刻她察觉体内的结构发生了未知的变化。 西格蒙身体发力用力一挺。 嗤！ 锯肉刀古怪的绕过了妮可身体表面的防御，插入到八音盒之中！ “啊！” 惨叫和古怪的咔咔声同时响起，妮可的身体疯狂的抽搐，西格蒙猝不及防被反转关节的手臂扫到，身体腾空飞起。 而这时，他也听到了吉尔多发出的怪叫。 抽空看去，在妮可疯狂抽搐的同时，瘦弱的男孩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猎魔者抓住他纤细的手臂。 而他刚才听到的脆响就是从男孩崩断的手臂上传来。 “滚开！” 吉尔多提膝前撞，粗壮的膝盖轰击在尼克的面门和胸膛上。 咔嚓！ 尼克的胸口和脸塌陷下去，身体表面也失去了那种活人般的灵动，他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被彻底破坏的瓷娃娃。 手臂齐肘而断，断口处喷溅出红色的液体，但其中却没有任何血腥的味道。 尼克的双眼失去神采，在吉尔多的撞击下，瘦小的身体从窗口的缺口处飞出，伴随着撞击声掉在了外面的花园里。 而这时的西格蒙后背一痛，他抬起头向床塌的位置看去，妮可的身体扭曲皱缩，她伪装在外面的木质躯体被破坏的七七八八。 塞在躯干里的肉块膨胀着从中涌出。 八音盒叮当乱响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同时吉尔多身上的血气消退，肌肉萎缩，整个人也变得萎钝下来。 西格蒙爬起身，捡起被自己刚才丢掉的手枪，子弹上膛，抬手对准了不远处的妮可。 “咯咯咯，不一样，你和那些男人不一样……”妮可看着西格蒙坏笑着。 “我外面的身体不美吗？”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偷偷的掀起我的裙子……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身体是否和真的女人一样？” 邪恶的力量已经彻底污染了这个女孩。 妮可的声音癫狂，和八音盒的噪音揉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是哪个发出的声响。 可很快她的脸色就猛的一变，声音也不是刚才那样狂躁。 “今天我们来听一个新故事……” “动手吧，杀了她，结束这一切。” 身后传来吉尔多的声音，这个魁梧的男人脸色极差，双眼布满血丝，额头的青筋暴起。 砰砰！ 西格蒙连开两枪，准确的穿透肉块击中被隐藏起来的八音盒，妮可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她全身的肉块如同脓水般化开，露出了被包裹的破碎八音盒。 哪怕不发出声音，这东西随便扫视一眼，也让人觉得无比诡异，西格蒙虽然好奇却没有贸然前往。 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蒙塔娜身上的伤势，发现对方只是因为脱离而昏厥，随后就快步来到窗边的缺口处，向下看去。 花园后面的土地被砸出一个浅坑，可本该出现在那里的尼克却消失无踪。 他神情一紧，如果不是发现了藏在人偶躯干之中的妮可，并成功破坏了八音盒，切断了二者之间的神秘联系。 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极有可能将他们三个人全部杀死在这里。 “尼克不见了！” 西格蒙沉声说道，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吉尔多的回复，转身看去，这个魁梧的男人却颤抖着蜷缩在地上。 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带我们回去……锁起来，把我锁起来……叫醒蒙塔娜，只有她才能帮我。” “尽快回到市区，去教会的神殿……快去！” 吉尔多急声催促着，声音里满是暴躁。 他此时的状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狂化的野兽，西格蒙并没有多问，飞快的找了一根铁链将吉尔多控制住，然后检查了一下他胸口的伤势。 胸骨断裂，尼克的手掌插入了几节指骨，他的力量如果再大一些就会伤到吉尔多的内脏。 可即便如此，猎魔者的身体素质也好的吓人。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还是需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在意识深处，代表着梦魇马车的倒计时沙漏早已落空，意味着西格蒙随时都可以召唤马车。 时间不等人，两人的伤势都很重，西格蒙在房间里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然后便来到了楼下的空旷处。 他激活沙漏，随即庄园周围的立体图形便出现在脑海之中，梦魇马车竟然贴心地给出了几个降临地点。 “很人性化啊。” 召唤马车，随后沙漏反转，不久之后，西格蒙驾驶一辆造型普通的马车，重新出现在楼梯门口。 无论内外，这看起来都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但西格蒙知道，在他的视野中马车却是另一个模样。 “带上他们两个赶紧离开！” 西格蒙时刻保持着警惕，消失的尼克就是悬在他头顶上的催命利剑。 嘭！ 马车开路粗暴的撞开生锈的大门，人车合一，马车在他手下如臂挥使，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顶跃下，重新回到那个凌乱的房间。 然后捡起破碎的八音盒，消失在黑暗中。 第十四章 妮可和尼克的故事 “发生了什么？” 马车走出去没多久蒙塔娜便悠悠醒来。 “在回城的路上。” 西格蒙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将事情能经过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八音盒、妮可，并着重提到了吉尔多的古怪要求。 “他的混乱值恐怕达到临界点了。”蒙塔娜解释道。 “混乱值，那是什么？” “是衡量一个超凡者精神状态的标准，超凡，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诡异的刺激，激烈的战斗，心情的起伏以及个人经历的特殊事件，这些都会导致混乱值的上升。” “通常来讲，我们会按照0到100来划分一个人的混乱值，不同数值不仅代表混乱程度的高低，也同时会导致可怕的负面状态。” “严重者会发疯甚至变……成为怪物。” “而猎人契约者，因为往往需要直面怪物，经历大量的鲜血战斗，所以他们的混乱值上升幅度要比其他超凡者更快。” “精神状态也更危险。” “在猎魔者队伍中一直流传这样一句话，出发时是猎人，归来时是野兽！” 蒙塔娜叹了口气。 “吉尔多现在就进入了负面状态，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恢复一些精神，然后才能帮他稳定混乱值。” “这是你的能力吗？”西格蒙问道。 蒙塔娜点点头，“今天你见到的秘密已经够多了，所以也不差这一点，另外在未来你也注定会成为一个超凡者……” “每一个启蒙之后的准超凡者都算是不稳定的炸弹。” “我是隶属于神谕教会的女修士，算是外勤人员，我进入超凡时，缔结的是受领契约，这个契约能力注重精神的修炼，情绪相对平和稳定。” “在一阶圣诗歌者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歌声精神力，安抚其他超凡者，稳定他们的混乱值。” 蒙塔娜随口解释道，不过她却没有深谈，不知道是因为受限于规则还是她也知之甚少。 “虽然杀死了妮可，却死了很多人，尼克也失踪了。”蒙塔娜一脸纠结，“也不知道这个任务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你应该看看这个。” 西格蒙一边操纵着马车，一边掏出一个皮质的笔记本，回手递给女修士。 “这是什么？” “我在尼克房间里找到的日记，但书写者是她的姐姐，他们两个其实是一对双胞胎。” 蒙塔娜翻开第一页，稚嫩的笔迹便刺痛了她的双眼。 “如果那天我答应弟弟给他讲故事，那他就不会乱跑，就不会死了……” 妈妈一直在哭，爸爸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我听到他小声的嘀咕着，“死的怎么不是你，死的应该是你！” 我的弟弟死了，是我害死了他，我该给他偿命。 蒙塔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翻开第二页。 爸爸没日没夜的待在工作室里，连工厂也不去了，妈妈只会说着胡话，她曾经说过，我是她最挚爱的女儿，可是现在她看到我却总是会叫错我的名字。 除了那个音乐盒，我什么也没有了。 父亲不知在工作室里忙碌着什么，就在前天，园丁的儿子舒尔特在牵马的时候，不小心被发狂的马踢死了。 他很伤心，那表情像极了当初的父亲，我还记得那个男孩儿，他看我的时候总是低着头。 一大段的字迹被划去，纸面上到处是污渍。 今天庄园里来了新园丁，我在楼上看到了他们夫妻，还有他们的儿子，这是第几个？我已经记不清了，甚至想不起他的名字。 埃尔伯？格鲁特？ 算了，都一样。 早晚都会死。 …… 父亲的房间很臭，我不喜欢那里。 翻到下一页。 熟悉的仆人都走了，这个庄园里生活着的都是陌生人，母亲似乎恢复了正常，她偶尔会来看我，却依然会叫错我的名字。 尼克。 她希望我可以像弟弟那样打扮。 我不喜欢这里，父亲的房间更臭了。 看到这里，蒙塔娜抬起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仿佛看到了女孩悲惨的命运。 低头继续看下去。 稚嫩的笔迹里藏着欣喜。 我看到了弟弟。 他穿着他最喜欢的棕色西装，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眼睛里有东西在爬。 我叫他，他不理我。 讲他最喜欢听的故事，可只说到一半，他的头就掉下来了。 父亲是最好的玩具师，可他修不好弟弟。 尼克真的死了。 第四页。 我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谈话，父亲说他有办法把弟弟彻底修好，母亲却一直在哭，为什么哭呢？ 弟弟能被修好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我也很高兴，我穿上了去年新年母亲送给我的红裙子，在镜子前再看最后一眼吧。 因为一会儿父亲就要砍断我的手和脚，我再也穿不了红裙子了。 他说这是修理弟弟的代价。 尼克，姐姐很高兴。 你很快就能被彻底修好，但抱歉，姐姐不能再给你讲故事了。 用妮可换一个尼克。 我愿意。 “啪！” 蒙塔娜猛地合上日记。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女修士的喉咙中发出嘶吼，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滴落下来。 她猜到了妮可的结局，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出于女孩的自愿，也许是愧疚，但更多的还是对尼克的爱。 可一个孩子懂什么？是她的父母，是莱斯特庄园的主人！ “我要找到那个禽兽！” 蒙塔娜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不用找了。” 西格蒙叹了口气，“还记得顶层房间的那个畸形怪物吗，那就是莱斯特夫妻，我在怪物身上看到了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挂坠。” “他们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他们？” 蒙塔娜露出疑惑的神情，“尼克的人偶？伯纳多？或者是妮可？” “把日记看完吧，也许你会有新的判断。” 西格蒙回答道。 蒙塔娜低下头翻到刚才的那一页，她感觉纸张上的每一个字母里都渗出了鲜血。 可翻开下一页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空白，他继续向后翻去。 一页又一页。 直到最后，在惨白的书页上是扭曲的字体，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咬着笔用嘴在上面书写。 “他来了。” “容器……他要把我装进去。” “这样才能永远和弟弟在一起。” “他？”蒙塔娜一脸震惊的抬起头。 “庄园里还有其他人？！” 拳头嘎巴作响，蒙塔娜胸膛起伏的深吸一口气。 “女神宽恕。” 女修士似乎收敛了全部的情绪。 “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想要杀死一个人！” 第十五章 超凡契约 马车在黑暗中前进，车厢里一片寂静，吉尔多被锁链捆绑着躺在角落里，蒙塔娜则双目失神的摸索着手中的日记封皮。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邪物侵染事件。” “在正常世界的暗面，一直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古怪传说，也许是本古书的残页，也许是简单的曲子普通的梳子或者平平无奇的舞鞋。” “这些寻常的事物都可能是导致邪异事件的源头，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个。” “可是这件事不一样，这里面显然有其他契约途径的超凡者参与。” 蒙塔娜盯住西格蒙的背影看了半晌，“这件事远没有结束，背后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个高等级的超凡者。” “也许是四阶！” “你要小心。” “回去之后我会将事情经过详细上报，希望上面可以派高等级的超凡者前来调查。” “一定要给那个女孩一个交代！” 把砍掉四肢的妮可塞进人偶的躯干之中，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妮可依然在长大，那个狭窄的空间禁锢着她的身体。 她只能扭曲着，挣扎着，在痛苦中填满每一寸空间。 “如果你调查到其他信息也可以告诉我，我希望能帮上一点忙。”西格蒙开口道。 他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一切的意外，那么妮可也一定会像两者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恬静完美吧。 “你刚才提到的四阶超凡者，有多强大？”西格蒙转移话题，好奇的问道。 “我只是见过教会内部的四阶超凡者，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如果不主动表明，你甚至很难在人群中找出他们。” “可是和三阶以下不同，无论签订哪一种契约，四阶都是一次质变，他们会为相应的超凡途径带来本质上的改变。” “那是超乎想象的强大，如果没有适当的应对方法，已经不是枪炮可以解决的了。” “超凡契约是什么？” 西格蒙接着问道。 “经历过超凡启蒙之后，我们会拥有灵力并觉醒一种特有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因人而异，在以后晋升的过程中会有些许提升，但上限却并不高。” “所以超凡契约才是关键。” “就像吉尔多签订的猎人契约，神谕教会特有的受领契约，还有掌握在王室手中的创造契约……” “除了主流的超凡契约之外，在经历启蒙之后没有签订契约之前，格外敏感的精神很有可能会受到蛊惑，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签订古怪的契约，这样的超凡途径虽然看起来强大却有很大的弊端。” “大多数在达到第三阶时，就会让契约者发疯。” “你现在已经完成了启蒙，最近不要乱跑，等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就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超凡契约吧。” 蒙塔娜看了西格蒙一眼，“你性格坚毅，精神的稳定性很高，如果选择受领契约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神职人员。” 西格蒙没有吱声，他对于成为一个神职人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对了，之前你曾经提到过意识囚笼，那是超凡启蒙的标志吗？” 他突然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古怪事情。 “当然，经历了意识囚笼便等同于初步完成启蒙，随后就会觉醒自己的独有能力。” “对了，提醒你一句，关于觉醒的独特能力，不要轻易的告诉其他人，虽然相应的能力很难被提升，但无论在何种状况，这种特殊能力都会成为你最后的底牌。” “嗯…关于我们之间的……我的能力……你也不要对任何人说，提交任务报告的时候我会说是我自己打破了灵力封锁。”蒙塔娜干巴巴的解释了几句。 无论是膝撞还是后来的接吻，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可这时候的西格蒙，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意识囚笼……时空循环……梦魇马车还有超凡启蒙。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难道我完成了两次启蒙？！” “梦魇马车就是我的特殊能力吗？” 后来的洞察者能力，是来自于启蒙之书的再次馈赠？ “不用担心，虽然你的时间很短，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超凡之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有坚定信念才不会误入歧途。” 蒙塔娜误以为西格蒙启蒙的时间太短，看到他的表情开口安慰道。 短？ 西格蒙心中冷笑。 我长的能吓死你。 “正常来说，意识囚笼里一般经历多久？”他还是好奇的问道。 “正常人都在三天以内，据我所知，几乎没有人超过七天。” “甚至有一种传闻，意识空间里经历的天数就代表一个人的成长上限，天数就对应着相应的阶层。” “三天就是三阶，七天就是七阶。” “七阶？这是超凡路径的终点？” 西格蒙听出了蒙塔娜话语中的含义。 “也许存在着七阶以上的阶层，但这远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接触到的，保持一颗平常心，比起阶层，混乱值对你的影响更大。” 时间在两人谈话中流逝，不知不觉之间黑暗消退，一点晨曦浮现在天边。 这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蒙塔娜恢复了一些精力便不再和西格蒙交谈，她跪坐在吉尔多身前，伸出食指按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体内的灵力被调动，婉转的歌谣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被温柔的声音包裹，西格蒙也感觉到自己精神一阵放松，在庄园里经历的杀戮压抑一扫而空，似乎整个人都得到了净化。 慢慢的，蒙塔娜的声音越来越高，就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无数的光辉在她身上汇聚。 “发生什么？” 西格蒙一脸震惊的看着身披圣光的蒙塔娜。 “我晋升了！”女修士也有些意外。 “现在是二阶超凡者了。” “一阶是圣诗歌者，那么二阶呢？” 西格蒙问道。 “镇魂师。” 蒙塔娜身上的灵力收敛，与此同时，吉尔多也从狂躁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天色大亮，西格蒙扬起马鞭，加快车速，他想尽快将两人送往神谕教会。 梦魇马车再次到来，车上的物品也许得到了更新。 美食、美酒，还有美……咳咳…… 只是体验，抱着批判的眼光去体验。 马蹄如飞，进入到利亚姆城，送走了蒙塔娜二人之后，西格蒙就迫不及待的钻入车厢。 等等。 我是不是应该先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第十六章 服务更新！ 西格蒙所生活的利亚姆城是一座海港城市。是在最近二三十年之间发展起来的新兴城市之一。 蒸汽轰鸣，工厂林立，最近这几十年，整个埃兰王国上下都全面开启了工业进程，在这个新兴城市尤其明显。 一个原本以捕鱼业为主的城市，逐渐转化成集渔业工厂和海外交易为一体的贸易中心。 从利亚姆到埃兰王国的首都阿贝图斯，乘坐蒸汽火车也只不过是大半天的路程。 在这样一座鱼龙混杂的城市里，想要找到真正的僻静之处实在是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没过多久，西格蒙便悻悻地停下了马车。 “欢迎你的归来，我尊敬的主人！” “梦魇马车为您准备了全新的服务，请开始您的愉悦之旅吧。”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西格蒙磨拳擦掌步入其中。 精致的羊毛地毯，松软的沙发和做工精良的摆设，没有了封闭狭窄的环境，西格蒙心情大好，他坐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浏览起马车的新服务。 【狂欢啤酒】：准备开启一场彻夜的狂欢吗，想要释放心底最深沉的欲望吗，选择它，清凉的欲望可以让饮用者释放最原始的本能。 这不是低劣的催情剂，而是浇灌灵魂的佳酿，您可以独自饮用，也可以选择和朋友一起。 （最好是异性） 如果可以抵抗欲望，在进入醉酒状态之后便会全方位的提高身体素质，进入超感状态。 “这东西……” 西格蒙撇了撇嘴，棕色的瓶身里面是呈亮的透明液体。说实话，他的确想开瓶品尝一下。 不过很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便无奈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为了避免糟心，他已经摒弃了不能提供的商品信息，所以现在他所看到的物品都是可以直接获得的。 【特效药】 出现在西格蒙手中的是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精致细口瓶，里面放置着三粒白色药丸。 可只是随意的扫视一眼，西格蒙便突然弹起坐直了身体，因为特效药的主要功能介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可以救命，可以救命，可以救命！ 如果你还有一口气，去找个医生吧。吃它完全是浪费，这东西应该留在你快要死的时候。 请注意，特效药的强大作用是以消耗使用者的生命潜能为代价，在侥幸存活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使用者都会不可避免的陷入虚弱状态。 同时会对寿命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不可连续服用。 功能简单粗暴，虽然看起来副作用极大，可命都要没了，哪里顾得那么多，这东西本身造型普通又便于携带，带上之后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别看之前在白海鸥庄园里经历危险，西格蒙也没受什么伤，可那是因为主要的伤害都被吉尔多和蒙塔娜承担了。 如果是他自己独自面对妮可姐弟，那么最终，西格蒙应该会被制成一个漂亮的人偶吧。 接下来展现的第三样物品，是一本散发着血色微光的书籍，其表面勾勒着复杂的线。 那些直线圆弧数字重叠在一起，随便的扫视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而与此同时西格蒙也得到了这本书籍的相关信息。 【契约之书—创造】 他们是使用工具的专家，王国发展的基石，该契约下的超凡者，精神稳定，混乱值上升速度极慢。 超凡失控的概率最低。 契约格言：血肉易腐，机械永存。 “这是超凡契约！” 西格蒙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当灵力充沛精神稳固之后，翻阅书籍便可以自动签订契约。 一阶契约—工人：拥有较强的动手能力和充沛的体力，可以快速掌握制造学的基本知识，并独立制作简单工具。 一阶特性：坚韧、体力悠长…… 二阶契约—手工业者：技巧娴熟，双手灵活而稳定，能够进行精密操作，可以根据图纸创造出复杂的机械结构，他们是发明家是创造者。 特性：未知 三阶契约—机械师：体能基本接近普通人的极限，体力远超常人。对各种材料的应用具有本能性的直觉，能够初步制造超凡武器。 特性：未知。 西格蒙继续向后看去，可四阶以后的职业名称却被完全隐藏，不但如此，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看到隐藏起来的二级和三级超凡特性。 从介绍上来看，这是一个明显偏向于机械制造的超凡职业。 科学家？ 可两个世界的规则明显有很大差异，西格蒙前世了解的知识在这个世界未必能够实用。 想到这儿，他躁动的心有些安定下来。 而且看得出来，这个超凡途径更偏向于依靠外物来进行战斗，哪怕达到第三阶，身体素质也只是刚刚触碰到人体极限。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职业的能力不强，因为看不到相应的阶层特点，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分析。 不要说像前世那样造出导弹，如果能弄出一把巴特雷，或者rpg，估计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都得跪着。 尤其是狙机枪，藏起来暗杀，简直无往不利。 “还是有搞头的。”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本书，难道这马车认为我是个学霸或者隐藏起来的科技天才？” 小心翼翼的将书籍放好，西格蒙并没有立刻使用的想法，先不说他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更重要的是他刚完成超凡启蒙。 灵力和精神状态都不够稳定，这时候进行超凡契约简直就是找死。 深吸一口气，他平复心情，然后点开了最后一个选项。 “让我看看吧，你这个不便展示，到底能展示什么？” 西格蒙一本正经的说道。 “尊敬的主人，根据您的性格爱好，梦魇马车收集信息，在第一时间为您筛选了可供服务的对象。” 阿什丽*诺瓦：白人女性，二十五岁，来自1888年伦敦，刺客组织的精英刺客，导师伊薇*弗莱是传奇刺客之一…… 掠过资料生平，掠过技能特长，西格蒙直奔主题，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妖娆的美丽面孔。 亮红色的微卷长发在脑后系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女人身材高挑曲线婀娜，身上穿着黑色的兜帽罩衫也没办法掩盖下面的峰峦。 “什么叫根据我的爱好……我喜欢这样的？” “胡扯！我是最在意内在的！” 信息还在展示，直到最后。 该名女性处于重伤状态，但所受创伤部位不包括第二性征和脸部，身体结构完整，处于可使用状态。 取出后，剩余15分钟存活时间，但根据周围环境和湿度的变化，计算出死亡后身体僵硬及出现尸斑的具体时间为…… “啪！” 看到这儿西格蒙果断的关闭了选单。 脑海中三个字的国骂不停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