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刀匠的无限》 第一章 在下只是一介刀匠而已 从数十年前起，以细川胜元与山名宗全为代表的守护大名们就开始了不限于任何形式的权利斗争。在应仁之乱、明应之变，乃至永禄之变——室町幕府第13代征夷大将军、早年曾接受上泉信纲、冢原卜传两位剑圣指导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被“下克上”后，室町幕府就彻底失去了实权，被后世称为战国时代的群雄逐鹿的时代彻底丢开了最后的遮羞布。 对这个国度的后世人来说，战国时代是一个璀璨的时代，没有这个时代的变革，后世人的思想解放也无从谈起。可对生活在战国时代的人来说，这个时代动荡不安，实在是一个朝不保夕的糟糕时代。 但…… 这只是对人类来说。 在这个时代生活着的另一种生物——妖怪，对这个时代可谓是情有独钟。人类死的越多，生活越悲惨，妖怪就产生的越多。就是数百年前武士们推翻贵族时代的源平合战时期，那个著名的四魂之玉诞生的时期，对妖怪们来说都不如这个时代璀璨。 因为…… “自幕府建立以来，还没有一个妖怪敢于旁若无人地站在这二条城前。这位武士先生，你其实，是妖怪吧！”一名手持念珠的老僧对一位头戴斗笠，背背一柄长刀的武士说。 二条城，是幕府将军的居所。虽然在三个月前，上代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战死于此后，这里还没有一个新的主人，显得有些荒废。自从比幕府更早的奈良时代起就帮助人类国度对抗妖怪的僧官们也基本不再履足此处，但一个妖怪居然敢来这个人类国度的中心，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尤其对心血来潮来此凭吊那位将军的老僧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在老僧发现武士的时候，武士也在默默观察着僧人。 武士在思索老僧的身份。 对人类的衣物他是懂得的，但对人类在衣物上添加饰品以区分地位的方法他却是不懂的。 但本着越华贵难得越能彰显地位的标准，老僧的衣物虽然在色彩上有僧人的朴素，但在衣料上却似乎…… 虽然对衣料材质的理解不如他的主业，但以他的修行程度，即使只是触类旁通的了解，也还是看出了老僧衣料的不凡。 那是难得的灵物。 在这个时代，能穿着这般灵物做成的衣物的老僧，还会出现在这因为足利义辉新丧，风云汇聚的二条城，恐怕只有一位了吧。 “本愿寺显如……吗……”看着那手持念珠的老僧，武士轻轻低语。 只有在战国时代也是举足轻重，与织田信长对峙十年之久的大名，同时也是幕府权僧正，净土真宗本院寺派的法主，身具降妖法力，不惧普通兵士围攻的本愿寺显如，才有能力，才有兴趣来这足利义辉的断魂之所。 其他大名争权夺利还忙不过来，不会对一个死掉的足利义辉有什么兴趣。其他法师僧人，就算身具大法力，也一般不愿卷入这权利的漩涡。至于地位不足的，法力低微的，也没有能力来这二条城。 武士的低语并未逃过老僧的耳朵。 “哦……身为妖怪居然识得老僧？”本愿寺显如一脸讶异。 对这似乎在藐视武士心智的言语，武士并没有出言讥讽。 他当然清楚本愿寺显如讶异的原因。 十个妖怪九个呆，还有一个是傻蛋。这是这个时代的共识。 有脑子的妖怪，大部分人，甚至绝大部分法师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像他的老师那样能带学徒，还带了两个的，凤毛麟角都不足以形容。 所以对本愿寺显如的讶异，他一点都不在意。 “权僧正阁下，即使是妖怪也要对同僚有所了解，毕竟同在将军麾下任职。”武士一脸漠然地将一有些泛黄的纸张向显如展开。 纸张上最显眼的，就是用当年遣唐使从大陆那边带回的正楷写就的一行字。 那行字赐予了眼前这只叫“冶”的妖怪“能登守”的荣誉官职。 还有足利义辉的亲笔签名。 嗯，本愿寺显如当然认识已故的13代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辉的亲笔签名。 他自己从足利义辉那要来的委任状上一样是这样的签名。 这个妖怪居然是正牌的的幕府官员？他居然还真的算自己理论上的同僚…… 世风日下！ 本愿寺显如暗暗摇头，全然不管他自己就是“世风日下”的始作俑者之一。 不过他虽然惊讶，但并不打算因为眼前这只妖怪是他理论上的同僚就放过对方。 虽然身为大名，他的名利心已经压过了他身为净土真宗本院寺派法主的佛法修为，但面对妖怪，他还是要做这篇土地上的僧侣们最常做的事—— 送其成佛。 特别是，足利义辉死了就死了，别再因这个妖怪搅出什么祸患了。 “将军阁下已丧，不管他生前与你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你身为妖怪，想来也只有渴求将军阁下的血肉这一个可能。身为权僧正，我不能允许。”本愿寺显如平静地宣告。 “往生吧，妖怪！” 源自大陆净土宗，由数百年前他本愿寺派的主宗，净土真宗初祖亲鸾上人亲自抄写的《法华经》经文如龙激射，从四面八方向武士缠绕。一旦被缠上，普通妖怪立刻往生成佛，就算是大妖怪也会痛苦不堪。 本愿寺显如并不觉得宛如妖怪中的大名的大妖怪们有兴趣跟足利义辉谈什么合作。大妖怪们有多骄傲他是非常清楚的，特别是西国的那一位，永远端坐于九天之上，宛如神明一般淡看人间花开花落。而足利义辉，虽然被称为剑豪将军，但剑豪这种程度还并不足以让大妖怪们看在眼里，而室町幕府的失势是几乎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的了，也不可能被大妖怪们看得上。 愿意跟足利义辉合作的，最多是五十年前被神泉封印的炼狱鬼的程度吧，还不被他本愿寺显如放在眼里。 阿弥陀佛。这一击就够了吧。 本愿寺显如一边出手，一边甚至准备好了为这只叫“冶”的妖怪武士超度。 只是…… “剑走灵巧，刀重刚猛，大拙反璞，一刀足以。一刀绝空！” 面对如龙的经文，武士竟不慌不忙，猛然反手拔出背后背着的长刀，一刀斩开了！ 大妖怪？！ 见武士如此轻易地斩开了自己的法术，本愿寺显如不禁大惊。 “你，究竟是谁……” “在下只是一介刀匠而已。”对本愿寺显如的问题，武士只是轻轻抚摸着那刚刚发挥出惊人威力的长刀，轻轻地说道。 第二章 名为“冶”的刀匠的传说 山中的夜。 战国时代山中的夜。 与很多现代人类想象中不同，这样的夜并不安静。 许许多多的夜行动物在活动着，尤其野狼的叫声着实令人心慌。 不过在这座山上，夜确实是安静的。 安静到一丝声响都没有。 安静的有些恐怖。 可怕的妖刀“斗鬼神”散发着无边的邪气，杀死了这山中所有的动物。 一个头上只剩一撮毛，长着一双灯泡金鱼眼，骑着一头有三只灯泡金鱼眼的妖牛的老妖怪一脸无语地看着这柄可怕的妖刀。 他是刀刀斋，这片土地上首屈一指的刀匠。 眼前这柄可怕的斗鬼神，也不过是他逐出师门的弟子“灰刃坊”的作品。 虽然斗鬼神是遗作，可以说是最后的杰作，这种作品一般代表了刀匠一生的最高水平，锋利到连灰刃坊这个制造者都给砍死了，但刀刀斋还是不太看得上。 不过不太看得上的是这斗鬼神蕴含的精神，对斗鬼神本身的力量，即使刀刀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毕竟这柄邪剑斗鬼神的邪气之重，威力之强，刀刀斋一样靠近不了。强行靠近的话，恐怕要和灰刃坊一样，称为被斗鬼神控制的傀儡，战斗到身体崩溃。 “话说回来，‘灰刃坊’为什么要打造这么一柄连他这个制造者都杀的刀呢？”一个屁股上长着尾巴的小男孩一脸疑惑地嘀咕着。 这孩子叫七宝，是一只狐狸妖怪。虽说是妖怪，但他的正面战斗力大概并不比同龄人类要强，也只有狐狸妖怪祖传的障眼法把他和同龄的人类小孩区分开来。大部分时候，他在团队里发挥的都是吉祥物的作用。这次的“斗鬼神事件”，他就帮不上什么忙。 “这就是‘灰刃坊’的不成熟了。身为一个刀匠，居然会被自己打造的刀所掌控，真是太不成熟了。”刀刀斋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平静，似乎在说什么跟自己不相关的事。但连续对“不成熟”的强调却似乎说明了，对于这个弟子的死亡，刀刀斋心中还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什么意思啊？”对刀刀斋言辞中蕴含的东西，七宝是一点都没听懂。 “七宝，这个时候就不要打搅刀刀斋先生了。”穿的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少女拉走了小狐狸。 她叫戈薇，自五百年后穿越而来……不过准确说是不到五百年的，但谁让五百年这个词好听呢，大家都喜欢这么说，像大陆那边的妖王，明明被佛祖压了六七百年还不是照样说五百。 刀刀斋先生应该是在惋惜自己弟子的死亡吧。虽然是一个不成熟的，被自己逐走的弟子，但灰刃坊先生显然是非常有才能的。刀刀斋先生应该曾经是很期待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的吧。戈薇心想。 “小姑娘你在想什么？”突然，刀刀斋的声音从戈薇身边想起。 诶？戈薇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刀刀斋那颗跟自己上半身一样大的头已经凑到了自己的脸旁。 “没、没什么……”戈薇一脸尴尬。 “哼~”刀刀斋哼了一声，背着手朝斗鬼神走了两步，然后感觉多走两步遇到的邪气还是太重了，于是停下。 “虽然灰刃坊的技术已经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但作为一个刀匠，他作为刀匠本身却非常不成熟，这一点他还不如‘冶’那个小鬼，起码‘冶’那个家伙不会制作一柄把自己都杀了的邪刀。继承衣钵的话，与其让灰刃坊来，还不如让‘冶’那个小子来！” “冶？这么说除了灰刃坊，刀刀斋阁下还有别的弟子吗？”背背巨大回旋镖的少女惊讶。 她叫珊瑚，是这片土地上最强的除妖师。虽然除妖师村就剩她和她未成年的弟弟两个人了，但她的战力也确实是不可忽视。 “冶？”留着小辫子，穿的却像个僧侣的少年惊讶。他叫弥勒，是个带发修行，整天问女孩子能不能给他生孩子的奇怪法师。不过战斗力却很强，因为手上拿被称为“风穴”的诅咒，他有越级杀怪的才能。 而且为了追寻给他的家族下了诅咒的那个家伙，他几乎走遍了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在团队里除了作战斗员外，还经常充当情报员。 “法师大人，你听过这个名字吗？”所以在听了弥勒的语气后，珊瑚立刻知道弥勒是听过这个叫“冶”的人的。 “哦，那小子在人类世界确实应该有些名号。毕竟他整天混在人类里。”刀刀斋说。 “混在人类里？真是奇怪的家伙。”一身大红袍，一头银发，头顶长着两只狗耳的少年也惊讶起来。他叫犬夜叉，是两百年前统御这片土地的西方的妖怪王者犬大将与人类公主十六夜的儿子，是一只半妖。整天混在人类世界。 所以，听了他的话。其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 这里就你没有资格惊讶这个吧。 而且你不但整天混在人类世界，还跟两个人类姑娘谈了恋爱，而且这两个还是同一个人。前世死了，后世穿越五百年也要回来再找你谈恋爱…… 真是令人讨厌的酸臭爱情。 “传说中的刀匠‘冶’，无数大名、武士、乃至剑豪都以拥有一柄他打造的刀为豪。据说连冢原卜传、上泉信纲两位剑圣也对冶打造的名刀赞不绝口。连将军大人都慕名求剑，为彰显冶的才能还专门赐予了官职。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刀匠居然是刀刀斋阁下的弟子！”弥勒忽略犬夜叉的插嘴，将话题掰了回来。 “哼~”刀刀斋哼了一声，似乎要表达不屑。但在其他人看了，他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但是既然‘冶’是一只妖怪，那身为一只妖怪，为什么要给人类打刀呢，还接受了人类的官职？”七宝很奇怪地问弥勒。 其实犬夜叉、戈薇、珊瑚也很奇怪，但是他们都不好意思说，好在有七宝。 不过这个问题，弥勒也是不知道的了。 “因为冶那个小子的打刀理念。”好在刀刀斋开口了。 “冶那个小子认为，刀匠是刀的创造者，作为创造者，自然应该是最熟悉刀的人，所以他打刀的同时，也会努力开发刀所有的能力，也就会努力练习剑术。虽然人类与妖怪有很多不同，剑术上也差距很大，但在传承上却远超妖怪。妖怪的传承啊，就拿犬夜叉来说吧，他拿到铁碎牙之前只会拿爪子乱挥。所以冶喜欢去人类那里厮混，系统学习各式各样的剑术。” “切，人类的剑术，有用吗……”犬夜叉撇嘴。 “一般人类的剑术当然是没什么用的，但是……”刀刀斋说， “被冠以‘剑圣’之名的人啊，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会去挑战他，能够守住这样的名号，犬夜叉啊，你能够想象他的剑术有多强大吗？” “冶那个小子，就是在这样的人那里学剑。” 第三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刀匠？”二条城前，本愿寺显如深深皱起了眉。 此等剑术，乃是他生平仅见。竟足以与他，净土真宗本愿寺派的法主相抗。虽然没有见过，但本愿寺显如觉得，就是冢原卜传或者上泉信纲也未必更强。 “显如法主，方今天下，固然群雄逐鹿。然，幕府虽然衰落，却也有心向之人，比起越后之龙、甲斐之虎、相模之狮，或者那位正准备上洛的天下布武，法主身为足利义辉前将军亲封的权僧正可是一大优势。若是在这二条城与同为足利义辉前将军部署的在下相争，法主的优势可就不复存在了。”武士，准确来说是刀匠“冶”轻轻的说。 “呵，武田信玄和本座可是同盟，而且本座的基本盘只在石山本愿寺内，更不是足利将军的部署。”本愿寺显如冷淡道。 “不过……”但本愿寺显如终究并没有再出手为难。 他深深地看了冶一眼，然后转身。 “本座确实不愿在与魔王争斗的同时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尤其这个麻烦是一个大妖怪的时候！” 他毫无留恋的走了。 “呵，作为一个刀匠，在下也不愿惹上法主这样的敌人。”冶轻轻说。 “作为一个刀匠，在下只需要打出一柄柄名刀就够了。” 冶轻抚长刀，然后将其插回刀鞘。 “可惜，这柄‘久风’还只是名刀，而不是铁碎牙那样名刀中的名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补上这刀中之疒呢……” 说着，冶将这柄“久风”连刀鞘一起插进二条城前的路面上。又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除了那银白的发色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年轻面庞，对萧条的二条城微微行礼。 “足利将军，虽然你再也提不动刀，但属于你的刀我依旧给你带到了。” 然后，冶重新戴上斗笠，转身离去。 …… 冶是一只妖怪，但并不是自他有意识起就是一只妖怪，他的情感和人类一般无二，但从血统上来说，他又确实是一只纯血的妖怪。 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算不算一只真正的妖怪。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个。 他只是与火焰和钢铁为伴，偶尔还有妖物或灵物的精华受他的操弄。 他只是学剑、练剑、比剑，然后将经验融入自己打造的刀剑中去。 他只是按他习惯的方式活着，这就够了。 年少的时候，他有时还不得不委屈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被各种东西追的东躲西藏，但随着他的剑术越来越高，打造的刀剑也越来越好，时至今日，就连本愿寺显如这样的大法力者都奈何不得他了。即使在这混乱的战国时代，他也能恣意的行走。 “噢噢噢——”一只巨大的毒蛟突然从一旁的浑浊沼泽中冲出，朝冶咬来。 “千刀不尽、百剑无终！”妖力组成的刀剑顷刻间将毒蛟碎尸万段，连那沼泽也一起被切割成一片井田。奇怪的，明明被切的如此七零八落的，沼泽却比之前还清澈了点。 只是虽然恣意，但偶尔还是会有像这两个不开眼的一样的家伙来找他的麻烦。 踏过毒蛟和沼泽的碎尸，冶走向对面的村庄。 那里，似乎有什么有趣的声音。 村庄宁静而祥和，还没有人知道他们旁边的沼泽里有可怕的妖怪，还好以后也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了。这片土地上的村庄，除了除妖村，大概没有能从一地的烂泥中找到妖怪的了。 在村口，冶看到了一个少年人，正弹奏着一种乐器，向一个少女求爱。 这种乐器在这片土地上很少见。至少除了少年，这个村庄里的人应该都不识得。因为冶听到了，那些躲得远远的看热闹的村民们是如何好奇地讨论这件乐器的。 但冶认得这件乐器。 这是一柄琵琶。 那熟悉的音色，在冶那两百年妖生的记忆里，也已经两百年没有听到了。 冶听了一会儿，然后离开，默默给这对新人祝福。 少年啊，你在这里的人的眼中是新奇的，这让你容易博得姑娘的好感，但同样的，也可能因为新奇而让姑娘却步。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这是作为你让我回忆起那久违的故乡的赠礼。 虽然这赠礼，你听不到也看不到…… 冶离开村庄，顺原路来到沼泽，突然驻足一下，一挥袖，将七零八落的沼泽弄得规整了些。 现在，这沼泽其实不能再叫沼泽了，叫它湖泊更准确。 现在，这沼泽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景致了。 被琵琶的乐曲提起了思乡之情，冶便暂时停止了原本的计划。 原本他是准备去找点特殊妖怪杀一杀，采集些材料练习打刀的，但现在，他想去买一壶酒，点上二斤酱牛肉吃上一场…… 好吧，冶并不喝酒，所以他不会去买酒。 他准备去港口，看看有没有大陆进口的清茶、茶具和茶点，有的话就买下，然后找一处人迹罕至的美景，怀恋一下他的故乡。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两百多年，已经超出了他在故乡的日子八倍，但他却还是视自己是异乡异客。 如此怀恋故乡的表现，被其他妖怪知道了，想必会嘲笑他“愚蠢”吧。 像杀生丸那种贵公子，大概会赏赐他一句“无聊”。 不过自从上次他对杀生丸说自己无法打造一柄与能铁碎牙抗衡的刀后，大概未来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说到杀生丸，在他这也没有拿到满意的刀的话，大概会去找灰刃坊了吧。 那个无能的家伙向来吹嘘自己的刀不次于刀刀斋，所以大概会给杀生丸打上一柄看上去和铁碎牙一样强的刀。但后来杀生丸就会懂得，灰刃坊只能打造普通人看得到的程度的等同的刀，对于杀生丸这样的大妖怪来说，灰刃坊那种无法成长，无法与主人契合的刀是远远不如刀刀斋的刀的。 从这个角度上说，灰刃坊的打刀水平还不如我。 虽然我的技术比他差了一线，但我的刀和铁碎牙一样是可以与主人共鸣的…… 嗯，好像突然有了灵感。 接下来要打的刀就叫“思乡”吧。 那么，下一步需要努力寻找的材料就是开锋的祭品，思乡的灵血。 嗯，话说，思乡的话，我自己的血能用吗？ 第四章 血与火与钢铁的圣地 “话说回来，犬夜叉，现在的铁碎牙应该不会被斗鬼神折断的吧。毕竟铁碎牙被斗鬼神的前身，那只鬼的牙折断过。” “哼，区区斗鬼神，比起我的铁碎牙来说算什么。杀生丸要是敢拿着那柄破刀来，我的爆流破一定把他和那柄破刀一起撕碎！” “是这样就好了……” “喂，弥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我吗？！” 战国时代的泥泞小路上，犬夜叉一行人正聊着天。 在遭遇了邪剑斗鬼神之后，他们又遭遇了许多事。其中最令他们印象深刻的，就是与大妖怪龙骨精的战斗。虽然那只号称是犬夜叉的父亲，曾经称霸这片土地西方的犬大将的宿敌的龙骨精，很奇怪的三两下就被犬夜叉砍死了，但过程还是很令众人难忘。 战胜了那样强大的敌人后，一行人的信心也是爆棚起来。尤其是犬夜叉，新学到了铁碎牙的奥义：爆流破，并且亲手用爆破流砍碎了龙骨精的他，正是处于“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错觉状态。 “当……当……当……”一行人的聊天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声响打破了。 “你这个混蛋小子，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不是你的玩具！” “愚蠢的老爹，这种珍贵的材料当然要把它打成刀才行，你那样把它压在床底下只会浪费了它！” “混账小子，凭你也懂什么打刀，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好农具吧！” 一对争吵中的父子出现在犬夜叉一行人前。 他们的争吵，严重影响了战国时代泥泞小路的安稳与和谐。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们停下来吧。”戈薇对犬夜叉说。 “正好我们也可以去他们的村子留宿。”弥勒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 “法师大人，他们并不像很有钱的样子，还是放过他们吧……”珊瑚叹了口气。 不过总的来说，他们最终还是停下了这对争吵的父子，开始询问他们争吵的原因进行调解，以及询问一下，这里的村子能不能留宿。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问却问出了一些意外的信息。 “留宿？留宿的话建议再往前走，大概能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那里。那里有专门给旅人留宿的客栈。” “啊，这种荒凉的地方也有客栈吗？” “是的，法师大人……您应该是一位法师大人吧……因为圣地的关系，我们和周边十几个村子几乎家家都是铁匠，作为住宿的条件实在不好。不过也因为圣地，外来的客商需要大量优质的住宿，所以有些人家专门在圣地旁边开了客栈。” “圣地？是什么样的圣地呢？” “诶，法师大人不知道吗？这里啊，可是传说中的刀匠‘冶’大人的‘刀山火海’啊！” “啥？” …… 刀山火海，听着与佛教故事中的“刀山剑树地狱”很像，在后世也偶尔有人将“刀山火海”认作是佛教地狱的一种。但在这个时代，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出现，并没有人将它与佛教故事中的地狱联系起来。 而且，因为被称作“刀山火海”的这座山，也确实符合这个词在字面上的意思，人们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奇怪之感。 弥勒之前的惊讶，也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来到了这“刀山火海”。 “传说中的刀匠‘冶’，好吧我们都知道冶是刀刀斋老先生的弟子了，有些不那么传说，但这个‘刀山火海’确实是一个很令人惊奇的地方。”在客栈里，弥勒向其他人述说着刀山火海的含义。 “‘刀山’是指，传说中的刀匠冶每做出一柄作品，除了被人预定的之外，都会将其随意插在山上，久而久之，这座本来普通的山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名刀……” “那岂不是随便去走一走都能捡到超级棒的名刀吗？就算不会用，也能拿去卖钱，这样那刀山上也能留得住名刀吗？”小狐狸七宝从戈薇身后跳出来惊呼。他生出了去刀山上拿它几十柄名刀的想法。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了。刀山上除了名刀之外也有非常多的普通刀剑，想从满山的刀剑中找到名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就算找到了，如果刀不认可你，你一样无法带走。想要强行带走的话，那些名刀甚至会对人做出攻击。” “那我还是不要了……”七宝缩回了戈薇身后。 “那火海又是什么？”珊瑚开口，帮着弥勒把话题进行下去。 “所谓火海，就是指地火，这座山其实是一座火山，不过只有在山顶那里才看得到火山口。在山下看的话，山顶是被云雾遮挡住了。传说中，刀匠冶就是在火山口打造名刀的。那里极度炽热，普通人类上去就会被烧焦。” “可以理解，作为传说中的刀匠，以地火做熔炉是理所当然的。”珊瑚点头。 “其实，这‘刀山火海’是出自‘冶’口中的比较文雅的名字，在传说中，人们大都觉得直呼这个名字有点不敬，而且也感觉没有完全说明这里的全部特点，所以都换了一种称呼。” “刀山火海这个名字还没有说明这里的全部特点吗？”戈薇疑惑。 “没有。因为，正如我之前所说，在求取名刀的时候，刀可能会攻击人。但实际上，简单称之为攻击实在太平和了，那些刀，其实是会杀人的！在传说中，那是被称为‘千刀百剑’的可怕试炼。如果试炼通过，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就可以带走那柄考验你的名刀，但不能通过的人，就会用自己的血肉来做名刀的祭品。” “只是来求刀，居然还会死吗？”七宝瑟缩成一团毛球。 “是的。但即便如此，因为冶的刀实在太好，依旧有许许多多的武士不畏死亡来这里求刀。这座刀山上，其实满布了求刀不成，被刀杀死的武士的尸体！” “所以，在传说里，人们将这里称为‘血与火与钢铁的圣地’。” …… 刀山山腰处的阁楼。与充满了熔岩，炽热的令人无法忍受的山巅不同，这里有着清幽的竹林和雅致的阁楼。 这里是冶用来接待不耐热的人类客人的地方。 “这次要参加千刀百剑的就是你们吗……”阁楼中，端坐在竹制宝座上的冶微微点头。做出了许可。 “谢谢冶大人。”魁梧的武士躬身，与一大堆与他有着同样希冀的武士离开。 刀山，又将得到一批武士们的生命浇灌了。 这些普通的武士，还都只停留在表皮力量的程度，连尸舞鸦那种小妖怪都打不过，根本不可能经得起山中名刀的试炼。 “你们呢？”冶对另一群客人说。 “我们可不敢参加那传说中的试炼，冶大人。”衣着华贵，一看就没练过半天剑术的胖大中年尬笑。 “那千刀百剑试炼，可是只有真正的剑豪才能通过的。我们只是正常购买。” “哦，那就好，量力而为总是好的。”冶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不过大概是长期不笑的缘故，冶的笑容向来僵硬得宛如死尸。 商人们看到，忍不住出了一头白毛汗。 “冶大人，我们带来了您所需要的灵物。” “哦？”冶微微好奇。 商人们冶非常识趣儿的立刻将他们搜集到的灵物呈上。 梓山的灵木、白灵山的圣泉水、星星铁……咦，这是……居然是龙属大妖怪的角吗？ 最近居然有一只大妖怪死亡了吗…… 不仅人类的动乱即将达到极致，妖怪的世界变化似乎也即将来临。大妖怪啊，自我出生起，就没听过大妖怪陨落的消息呢。 只是……还是没有思乡的灵血。我的大妖之血妖性过强，用来开锋会影响刀中力量的平衡。 看来只能试试用梓山的灵木和白灵山的圣泉水中和一下看看了。 第五章 妖怪世界的赏金猎人 “弥勒，我们又不需要什么名刀，干嘛要去什么刀匠那？还是寻找奈落的消息才重要吧！而且我们根本买不起什么刀。”通往“刀山火海”的大路上，犬夜叉不满地嘟囔着。 “犬夜叉，有件事你恐怕没注意到。”弥勒一脸沉重，“不是我们要去找传说中的刀匠‘冶’，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我们恐怕几天前就走岔道了，现在这条道上，只有通往‘刀山火海’这一条路！” “……” …… 刀山之巅，火海深处，冶手中的重锤轰然坠落。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滑落，落到地上，然后其中残存的妖力也终于耐不住能把普通人烤焦的高温，化成飞灰。 终究还是不行。望着火海种那刀身闪亮，却力量混乱的新刀，冶确认了用梓山的灵木和白灵山的圣泉水中和自己的大妖之血中的暴烈的方案是行不通的。 白灵山的水蕴含白心上人的意志，与传说中一样拒绝一切被白心上人认为不洁的东西，与大妖之血水火不容，以巫女圣地梓山的灵木从中调和也无法让其有半点妥协。而自己的大妖之血，更不是什么会妥协的东西。 就好像自己一样，虽然看似平易近人，但终究已经是骄傲的大妖怪了。 虽然有传言越强的大妖怪越喜欢巫女，但自己显然不是。 在重锤与刀身相接的时候，冶明细感觉到，白灵山的力量与自己的大妖之力相互冲突，梓山的巫女灵力来回奔走，却没法安抚任何一方。 难道要放弃灵力，打造一柄纯粹的妖刀？冶的心中升起一个想法。 但他马上把这个想法抛弃了。 不，刀就是刀。我的刀一定是最纯粹的刀，一定能被任何种族使用。 必须再想别的办法。 …… “尊贵的冶大人，请放心，虽然我们只是赏金猎人，但我们一样有能力满足您的要求。”刀山中的阁楼，一个白发的妖狼族女妖单膝跪地。 “赏金猎人？我对身份没有偏见。但同样的，除了你们带来的结果，任何缘由和人情对我都没有意义，包括那只麒麟的人情。”冶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妖，道。 “请放心，冶大人！”女妖深深低下了头，恭敬地道，“我们赏金猎人向来用成果说话，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哦？那就拜托给你们了。”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 这种信誓旦旦的话他听的多了，大部分的最终结果也并不怎么样。 比如多年前，分别在冢原卜传和上泉信纲两位老师的道场，足利义辉也曾信誓旦旦地说他必将用手中的宝剑重振足利家的声威，现在这位足利将军却已经成了一捧黄土了。 而且赏金猎人啊…… 这种二流群体也实在令人没什么可相信的点。眼前这位妖狼族的凯风，虽然在妖狼族可能比他们现任的族长还强点，但终究连大妖怪都不是。可这在赏金猎人里已经属于最强的行列了。 妖狼族的女妖凯风并没有看出冶的心思，但凭空猜也猜了个七七八八。这并不是她对冶有多了解。这片土地上，除了抚养冶长大的刀刀斋，就是冶学剑的老师，冢原卜传和上泉信纲恐怕也谈不上对冶有多少了解。 凯风能猜的原因只是，赏金猎人在大妖怪面前的地位向来就是这样。 她向冶告退，然后与等在阁楼外的赏金猎人汇合。 “尸屋，走了。”她对一个拥有高大的身材，瞎了一只眼的外表的男人说。 “谈成了吗？跟一般妖怪不同，传说中的刀匠‘冶’可是常年与生意人打交道的，可不好骗。”男人，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男妖，压低了声音说道。 “喂，别这么轻易把自己放在骗子的位置上，而且这里可是刀山，在这里说传说中的刀匠‘冶’的坏话，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放心，大妖怪们可懒得注意我这种小角色。像‘冶’那样的大人物，居然愿意分出时间专门给我们已经很令我很意外了。” “这么有把握你还压低声音？” “这不还是怕吗……” 两个赏金猎人一边交谈着，一边离开了。 冶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下了刀山。他听到了两个赏金猎人的每一句话。 “无聊。”最终，冶对赏金猎人的交谈下了这样的定语。 最终，冶也没有听到赏金猎人说出他们所谓的线索是什么。希望不是早就被他否定的那个。 确实是可以做赏金猎人这种生意的，两只都比一般妖怪聪明一些。 赏金猎人这种生意能够在这几年渐渐发展起来，也确实有它的资格。 至少，保密工作还不错。 …… “爸爸！” “女儿啊，我死之后，千万要坚强地活下去啊……” “不要啊，爸爸！” “女儿……” 通往刀山火海的大道上，犬夜叉一行人遇到了一件人间惨事。穿着兜住脸的白袍的少女伏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老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弥勒走上前去。 “我爸爸得了一种南蛮传来的绝症，只有南蛮的换血之术才治得好，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哪里懂得换血之术呢？”少女悲伤地说。 “换血？啊，这个时代居然已经有人懂了输血的方法了吗？”戈薇一脸惊奇。 “可如果输血的话，a型血不能输给b型的啊，你们怎么确定自己和对方的血型呢？” “什么‘诶’，‘比’的……”戈薇的话听得少女一脸茫然。 “我们只知道，南蛮的宝物“辩血石”，可以分辨能否将血换给别人……”少女说着，拿出了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往戈薇手上一递。 还没等石头落到戈薇手上，石头就突然亮起了光！ “啊，这是……”少女一脸激动。 “原来戈薇阁下就是能给老先生换血的人吗？那就让戈薇阁下帮您一次吧……”弥勒一脸惊诧。 然后他的惊诧的表情就突然消失了，换上一脸的无奈。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你们的臭气我三十里外就闻到了。”犬夜叉撇嘴。 “从没听说过什么南蛮换血之术。”珊瑚也说。 “戈薇，你不会相信了吧？”七宝也嘚瑟着道。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好奇换血这个称呼。”戈薇笑着说，“在这个时代听到这么先进的技术，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他们不是瞎扯吗？” “在未来，输血已经是一种非常成熟的技术了。” “噢噢，居然这么厉害啊……”戈薇和七宝愉快地聊了起来。 但他们的愉快就让另一方人很尴尬了。 “凯风，我就说我们不合适搞这些……”装成“父亲”的妖怪爬了起来。 “是啊，尸屋，没想到对方居然看穿了我们的计谋，看来只能用备用方案了。”少女一把丢开白袍，露出妖狼族女妖的真身。两妖一脸严肃地并立着，盯住了犬夜叉一行。 “要打架吗？那还真有意思，正巧我对你们妖狼族烦得很！”犬夜叉冷笑着拔出铁碎牙。 “赏金猎人，凯风。”女妖报上名号。 “赏金猎人，尸屋兽兵卫。”男妖也报上名号。 “哦，要决斗吗，那么，我是法师，弥勒。” “除妖师，珊瑚。” “那我……”犬夜叉几人也准备报上名号。 “停，我们对你们不感兴趣。喂，那位传说中来自奇妙的东京之国的巫女啊，有兴趣卖血吗？我们出一杯一贯钱的高价！” “……” 第六章 黑云翻墨，火海生波 黑云翻墨，绵延万里，群山早遮。 唯有一座长刀般的山峰，以刀尖划出炽烈的光芒，在万里黑云中撕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清冷的星夜。 “那就是刀山火海……吗？”被这景象震慑，弥勒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是啊，那就是传说中的刀匠，大妖怪‘冶’支配的领域，刀山火海。”赏金猎人尸屋兽兵卫说。 “话说回来，戈薇大人真不打算卖血吗？价钱好商量。”尸屋兽兵卫说。 “别开玩笑了！”弥勒无奈地说。 你想死吗？没看到犬夜叉都露出他的犬齿了！ 而且你们也太黑了。我也看到“冶”的悬赏令了，本来三百两的悬赏到你这儿就剩一贯钱也敢自称高价收购？要卖也是我们自己去卖啊！ “呜……”犬夜叉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对着弥勒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狗的直觉真准。弥勒心惊胆战地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赏金猎人放弃的也太快了点吧。他们难道有什么别的阴谋吗？弥勒又思索起了其他的事。 “既然戈薇大人不打算卖血，那我们就告退了。”弥勒没想到，自己这边还在思考赏金猎人的阴谋的时候，那边赏金猎人就要告辞了。 这……怎么回事啊？ 看到这景象不跑路的是你们这些愣头青，我们赏金猎人可不想钱没赚到还把命搭进去。赏金猎人尸屋兽兵卫和凯风一边跑路一边想着。 正常的刀山火海虽是异象纷呈，但一般是晴天，这黑云滚滚的模样，究竟是…… …… 赏金猎人无法理解。 因为他们并非大妖怪。 更不是冶。 冶乃大妖，其心上合之于天，下合之于地。其心动，则天地动。此番黑云翻墨，正是冶的心“动阴起阴”的结果。 “‘冶’大人，这由一万个人类的心制成的‘人心宝玉’如何？人类的一切情感，都可以在其中找到！”火海之中，身穿和服，手持一柄折扇的红瞳女妖自信地说。 冶坐在钢铁的宝座上，一言不发，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有升腾的烈焰和天空中传来的雷声显示着他的此刻的心境并不一般。 真是久违了的感觉。 冶是拥有人心的妖怪。 但他现在终究是妖怪。人类情感的激荡，他有两百年都没有体味过了。 在妖怪的世界里，他的人心没有激发的土壤，因为妖怪不懂人心。 在人类的世界里，他的人心没有激发的养分，因为人类拒绝妖怪懂得人心。 虽然这人心宝玉中的情感并不是他自己的，但还是让他回忆起了那两百年前才存在的感觉。 那春光般明媚的笑容，是在喜吗？ 那夏日般炽热的拥抱，是在乐吗？ 那秋风般肃杀的目光，是在怒吗？ 那冬雪般清冷的身影，是在哀吗？ 人心变幻，应天地四时，冶沉浸在那喜乐怒哀中，刀山火海的环境也产生着剧烈的变化。 翻墨的黑云中，倾盆的大雨居然夹杂着冰雪落了下来！ 而山巅的火海，却腾起狂风，裹挟烈焰，将此处的黑云彻底冲开！ 连那钢铁的宝座，都在烈焰中，渐渐软化了下来。 真危险！和服折扇红瞳的女妖在风中退下山巅，躲在烈焰与雨雪夹缝地带的一块巨石后，偷眼看着冶。 奈落那个混蛋……居然让我跟这么危险的家伙谈判…… 女妖，也就是奈落的分身，风之使者神乐气得咬牙切齿。 这也难怪。说是分身，可奈落这种妖怪，本身就是无数妖怪的聚合体，虽然在统合的时候表现出“奈落”这一智能，但其他妖怪智能也不可能跪在地上服从。何况神乐的妖怪属性是象征自由意志的风，与“奈落”这一统合智能的相性是最差的。 神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脱离奈落的掌控，但可惜，心脏被奈落掌握的她，与其说是自由的风，不如说是个扯线的风筝。 对奈落的命令，她只能选择服从。最多，是在不怎么重要的地方，阳奉阴违一下。 现在，在传说中的刀匠，大妖怪“冶”的面前，虽然神乐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只能顶着烈焰狂风、冰雪暴雨去接近。 “尊贵的‘冶’大人，如果‘人心宝玉’不能令您满意的话，您可以试试这个。”神乐取出一片放射着微光，有着一种梦幻般美丽的晶体碎片。 “四魂之玉的碎片？”冶开口，似乎他已经从情感的风暴中走了出来，但那一丝一毫都没有削减的异象却说明并非如此。 “是的，冶大人也看重这四魂之玉吗？”神乐诱惑道。 “平安时代末期，与这个时代一样，贵族间的冲突最终诉诸了武力，妖怪一口气暴增了许多，让本就民不聊生的世界雪上加霜。那个时候，史上最强的巫女，翠子横空出世，压得妖怪抬不起头来。无数妖怪联合起来对付翠子，大战七天七夜同归于尽，他们的灵魂化成了四魂之玉。号称能够实现一切愿望。”冶的声音响起。 ……你居然知道这么多吗？神乐一时无语。 怎么对四魂之玉，他好像知道的比奈落还多，这让我怎么诱惑他？ “对绝大部分妖怪和人类来说，四魂之玉确实强大到能够实现他们渺小的愿望。但是对大妖怪而言，四魂之玉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冶突然缓缓站起身。 “每一个大妖怪，无论是霸道还是柔和、暴虐还是无谓，都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四魂之玉的力量过于杂乱，只能玷污大妖怪的骄傲。” 是……这样吗？怪不得杀生丸那家伙对四魂之玉不屑一顾。神乐想。 奈落啊，看来你这一次的计划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神乐想到另一层，不禁幸灾乐祸。 “但是……”可神乐没想到，冶的话语突然出现了转折。 “纵然大妖怪也有它的执念。我们并非将自己修成无想无念的觉者，执念就是我们成道的基石。对宝仙鬼来说，执念是各种宝玉，对杀生丸来说，执念是超越犬大将成为最强，对我来说，执念是对失去的怀恋。而四魂之玉，灵魂的聚合，本身就蕴藏着无数的情感冲击。” “用四魂之玉诱惑我，引动我的心。被引动了心，纵然是沉迷打刀，不问世事的我，也有一定的可能对上他的那两个敌人，纵然失败，看着送宝的份上，我大概也不会找他麻烦。即使找麻烦，也不可能与别人联手，这也是引入新变量，对敌人造成影响的一种方法。奈落那只半妖，当真是妖怪中难得的谋略者。” “只是，奈落啊，拒绝拥有人心的你，真的能够明白拥有人心的我的选择吗？” 第七章 拒绝的万象 “感觉到了吗，犬夜叉，那是何等惊人的妖气！”风雷雨电之中，弥勒的目光依然死死盯着远方的刀山火海。 “啊，即使龙骨精，似乎也……”犬夜叉的手紧紧按在铁碎牙的刀柄上，“原本以为最多又一个刀刀斋老头儿，没想到……切！”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听之前的店家讲，在他们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刀山火海发生这样的景象！”珊瑚早已穿好了除妖师的全套装备。 “这个多年相安无事，结果我们一来就发生超级大的变化的模板有点眼熟啊！”七宝抱着脑袋乱滚。 “犬夜叉，看那里！”戈薇突然指向天空。 “那是……”在戈薇指向的天空，众人隐约看到，在风雷雨电间狼狈穿梭的巨大羽毛。 “是神乐！”犬夜叉撇嘴。 “这下原因找到了。”弥勒说。 “啊，要和另一个龙骨精战斗吗？”七宝一溜烟跑到戈薇身后。 “按以往的经验，不战斗是不可能的了。”珊瑚说。 “来了！”犬夜叉的鼻子突然抽动一下，然后猛地从刀鞘里拔出了铁碎牙。 刀山上的火海中，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犹如流星划破夜空，火光撕裂了滚滚黑云。 但撕裂黑云后，万里晴空却并未露出。 烈焰在长空中凝结不散，除了烈焰凝结处，黑云依旧占据了天空。 烈焰，只是为那位传说开道，用自身化成道路的基石。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从烈焰组成的道路上传来。 在烈焰的光辉里，一个身影由远及近。 人形，银发。 那正是冶。 但此时的冶与二条城前的冶完全不同。 二条城前，冶只是简单穿着一件武士的衣服，戴着一张斗笠，不是本愿寺显如那样的大法力者，根本察觉不到他的不同。 而现在的冶，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双目中却燃烧着烈焰。 这不是形容，而是平实的描述。 烈焰不但在冶的眼中，也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在烈焰的辉光里，一件满布兽首云纹的铜色铠甲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冶的手中握着一柄刀。 那是一柄邪异的刀。 刀身上的花纹仿若血管，甚至给人一种不停地在脉动着的感觉。 刀锷较长，像个把手，柄上隐现一张扭曲、痛苦的面容。 这柄刀的存在感是那样强大，连烈焰的辉光都被压了下去。 “那就是传说中的刀匠‘冶’？”戈薇喃喃，“真的，和刀刀斋老先生完全不一样。” “怪不得刀刀斋总说‘那小子’，一定是嫉妒吧……”七宝在戈薇身后探探头说。 在这种时刻还能说这样轻松的言辞，这或许就是七宝拥有大勇气的证明…… 当然，也有可能是七宝在用这样的言辞故作轻松给自己打气，实际上已经怕的不要不要的了。从他至今都把身子缩在戈薇后面来看，后一种可能性更高。 “犬夜叉，对吗？”这时，冶开口了。 “啊，你就是刀刀斋老头的弟子‘冶’？”犬夜叉咬着牙说。 他这话说的不怎么恭敬，但冶这个出场怎么看也是来者不善的样子，以犬夜叉的性子，别说恭敬，能不直接用散魂铁爪招呼已经是他最近几个月成长的结果了。 不过好在犬夜叉这边的战前交涉一般是由弥勒解决的。 “敢问您就是传说中的刀匠‘冶’大人吗？”弥勒说。 “虽然不知道奈落对您说了什么，但我敢担保，奈落一定有对您不利的阴谋。杀生丸、龙骨精都在奈落的阴谋下吃过亏，所以还请您重新评估奈落。” 弥勒试图将战斗消弭在萌芽状态。 虽然他从来没有成功过，但试试总是好过不试。 不过这一次似乎也是一样。 听了他的话，冶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刀名‘疚’。”冶抬起手中那柄邪异的长刀。 弥勒茫然，他并明白冶为什么突然抬起刀。这是在向他介绍自己的刀？嗯，虽然一般的刀匠确实要搞推销来卖掉自己的刀，但冶的话……而且自己很穷啊…… “余乃大妖。余眷恋，余愧疚，余不愿忘却，此乃余之道，余之决意绝无更改，故，奈落，无意义。”冶说道。 “……”众人一时无言。 “弥勒，他是什么意思？”犬夜叉低声问。 “就是说不管有没有奈落，像他或者杀生丸、龙骨精那样的大妖怪，不管有没有奈落，他们还是会找上我们。奈落只是用各种小手段提前了这一过程。”弥勒回答。 “所以就是必须得打了？”犬夜叉说。 “大概是吧。”弥勒说。 “切，早这么说就完了！”犬夜叉抬起了铁碎牙，风的力量迅速凝结起来。 然后， “风之伤！” 狂风组成的刀刃撕开大地，横击长空，直扑冶的身躯。 “犬夜叉……”弥勒下意识叫了一声。 这么冲动……算了，既然无法调和，那与其对方先动，不如我先动。 希望风之伤奏效。 弥勒这么想着，但他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风之伤面对小妖怪一杀一大片，但面对大妖怪的时候，杀生丸那几次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奇怪战斗暂且不论，龙骨精就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 “风……很烈，但是……”面对风之伤，冶不但没有躲闪，还闭上了眼。 “还及不上人心中的肃杀。” 犬夜叉的风之伤，在临近冶的身体之后，居然化成了一缕清风，飘散了！ “诶？！”绝技被这样简单的破掉，犬夜叉不禁一愣神。 愣神中的犬夜叉手不知不觉地一顿，露出了胸口的空档。 不好，出现破绽了！ “飞来骨！”珊瑚连忙补位。但是…… “侵略如火的骨刃，除妖村的技术很不错。”面对飞来骨，冶只是做出了一个刀匠对器具的点评。 他依然没有躲闪的意思。 临近他身体的时候，飞来骨，一样无力地落了下去。 夏日侵略如火的情谊，最终也只能在寒冬的风雪中化作冰雕。 “风穴！”弥勒再次补位。 但…… “风带来的吸引……我拒绝！”冶只是轻轻说道。风穴的巨大吸力，对他就像不存在一般。 一切攻击对冶都仿若清风拂面，这令犬夜叉、珊瑚和弥勒都非常吃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戈薇拉起了弓，准备使用巫女除妖的最强之法破魔之矢，但她有些怕自己的箭也无法对冶造成伤害，特别是现在她的箭还有些时灵时不灵的，要是射出去结果无效，那就连牵制的威力都没有了，不禁有些迟疑。 “戈薇大人，刀刀斋说：‘冶那个小子固然喜欢在人类世界中厮混，对人和妖也都和和气气的，但他骨子里却拒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他一直在眷恋某种他再也无法碰触的东西，他只在自己的世界中思念那个东西，他一直在追求的刀就是能够守护他的思念的东西，如果让他完成，万事万象都无法侵入他的领域，但现在，他还有破绽。’所以戈薇大人，你一定要帮助犬夜叉大人击破冶的破绽，这样才能打败他！”一个声音传来。 “冥加爷爷！”戈薇惊喜。来的是犬夜叉老爹犬大将王朝的老臣跳蚤妖怪冥加。这位老妖怪妖力弱的近乎没有，但见多识广，曾给了他们许多关键的信息。 “那冶的破绽是什么？”戈薇有了信心。 “这就要靠你们自己找了！”冥加的声音远远传来。 “？！”戈薇无语。果然是冥加爷爷，绝对不会在危险的地方久留。 而且给个消息却没有最关键的地方能有什么用！ 不过…… 好吧，那就让我自己来找破绽吧！ 第八章 荒和奇幸，疚疯之间 “原来如此，奈落，这就是你找上‘冶’的原因。”远处，一位头戴斗笠，披着蓑衣的巫女似是明白了什么，冷笑起来。 神道教认为，任何生灵都具有四种不同性质的魂，即荒、和、奇、幸，分别代表人类的斗争心，人类的亲和心，人类知理心和人类的爱护心。 这也就是四魂之玉之名的由来。 之所以会以四魂命名那块玉，正是因为获得玉的人类或者妖怪都发现，四魂之玉的力量正是由生灵的荒和奇幸四魂引出的。越是强烈的四魂，所引出的力量就越强大。 四魂，表现在生物身上最明显的就是感情，无论是负面还是正面，只要非是超脱了戒定慧的觉者，只要还有一丝贪嗔痴尚存就能够在四魂之玉中引导力量。 不过，四魂之玉可不是无私的奉献者。数百年来，四魂之玉给无数妖怪人类提供了力量，但也吞没了无数妖怪人类的一切化为自己的养分。 显然，对四魂之玉来说，没有比以走出了自己道路，绝不会更改道路，而道路却又是极致的人类情感的大妖怪冶更美妙的食材了。 一边利用对方，一边觊觎对方，奈落啊，这还真是你的一贯作风。 不过……冶那个妖怪，是这么容易利用的吗？ …… 那边巫女的猜测暂且不表，这边戈薇却根本来及根据冥加带来的消息做出什么应对。 她没有时间。 因为冶已经举起了刀。 “情困千载负不同， 可悲可泣可哀容。”冶轻声说着，一刀斩下。 霎时，在犬夜叉等人的眼中，地覆天翻。 ‘去死吧，犬夜叉！’ ‘永别了，戈薇！’ ‘阿八，带着……’ ‘琥珀？’ 贯穿心脏的破魔之矢，渐渐消逝的身影，吞没一切的黑暗之洞，沾满鲜血的锁链镰刀…… 世界瞬间化作了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样子。 这样的世界，还有接受的必要吗？ 不如毁灭了吧。 连自己一起。 反正自己也没有意义了吧。 无边的负面情绪充满了他们的心。 不、不对！ 戈薇猛然惊觉。 那绝不是犬夜叉。 犬夜叉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所以…… 戈薇猛然抬头。 那、那是？ 高天上，一抹圆月清冷地看着人间。 那真的是看着的。 燃烧着烈焰的眼睛，一点不加掩饰地占据着圆月的中心。 那是冶的眼睛！ “破魔之矢！”戈薇二话不说就是一箭。 未等箭矢临近，眼睛就缓缓隐去。 然后，世界动荡起来。 破碎。 “大家？！”世界破碎之后，一个新的世界展现在戈薇眼前。出现在她眼前的，还有刀山火海，还有她熟悉的人，这让她下意识欣喜地喊出声来。 但…… 这一声还没落地，戈薇突然停住了。 那些熟悉的身影对她的出现竟似乎一无所觉。 他们背对着她，表情安详，就好像死了一样。 是他做的？戈薇想到了一个人。 当然准确说是一个大妖怪。 冶。 她连忙抬头看去。 但那原本高高立于天上的身影却不在那。 难道…… 戈薇连忙再次看向天空。 那一抹圆月，竟完全违背现实规律地挂在天上。月上，是滚滚的黑云。 原来，根本没能出去啊。戈薇苦笑。 这和桔梗的结界不一样啊。 “戈薇！” 犬夜叉在山林里奔走，却找不到他想找的女孩。 “风穴！” 弥勒不惜身体破开一个又一个世界，却发现这世界似乎无穷无尽。 “飞来骨！” 珊瑚试图冲击某个节点，但除了断裂的林木什么也没有碰到。 破开了心灵的幻想却没有作用，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明明已经看破了幻象，明明早已不被自身的恐惧所掌控，却依然无法勘破这明显由人心幻象铸就的招式。这非常违背他们的经验。 世界困住了他们，破开了一个还有一个，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外界，烈焰的天道上，冶伸出手，轻轻接住一个黑白相间的光球，然后，看向官道。 “你，要救他们吗，桔梗？” 身披蓑衣的巫女手持灵弓，沉默。 巫女沉默，冶也没有说话。 沉默一阵，最终，还是巫女开口了。 “五十年不见，你的症状似乎更加严重了。” “哦？你居然看得出吗？明明现在的余比五十年前更符合人间的正常的定义。” “你已经用假象彻底将自己包裹了。相比只剩下‘久风’和‘疚’这种刀名中还留有痕迹的现在，还是五十年前，将‘遗世’挂在脸上的你更正常一些。”说到这，桔梗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对老友的惋惜。不过没有人能够确定那是不是错觉。 “尤其是，那被你拒绝的万象将你的心暴露的一览无余。再这样下去，你的‘疚’就要彻底化为‘疯’了。” 冶笑了笑，他不准备反驳什么。虽然桔梗居然能看出他的真正心思让他有点意外，但也仅此而已。 看出了就看出了吧，他不在乎。 对这一点，他的老师刀刀斋比桔梗还要清楚的多。 他并不在意这些。 何况桔梗自己不也一样吗？ 明明已经是死人，灵魂早已转世，身上只剩下支撑身体移动的死魂，居然还像个活人一样在世间奔走，为了生前未竟之事贡献自己的一切，特别生前未竟之事本就有了自己的转世身在奔走了…… 这样的桔梗，竟然还在想着救赎他？真是太可笑了！ “对此我很奇怪，在我的记忆里，五十年前你就应该已经勘破，但为什么对万象的拒绝却比五十年前更强？”桔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冶的思绪。 “勘破？如果你是说五十年余碰触四魂之玉的那次的话，很遗憾，就凭四魂之玉也配令余勘破？”冶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丝嘲讽，“就凭四魂之玉的曲灵，它还不如奈落。奈落只是拒绝，而不是没有，曲灵是自以为了解一切，却其实什么都不了解。四魂的幻象，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空洞的梦幻。” “道理是永恒的，去理解它只需要一点点的智慧。世间一般意义上的勘破也不过是了解一点道理。但痛苦却是无限的，人们所能了解的那一点点道理怎么可能击破那无限的痛苦。” “想要击破无限的痛苦，先拿出无限的毅力来吧！” 第九章 魔罗大妖，无限有限 何等的执迷不悟！即使五十年前，行走天下，救赎了无数人类甚至妖怪，可称为第一巫女的桔梗也惊讶于冶的执迷。于是她开口： “佛曰：当知苦。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怨憎会是苦，爱别离是苦，求不得是苦，五蕴之取，莫不如是。” “苦因集起，贪、嗔、痴、慢、见、疑为诸惑。此为集，集当断。” “佛证灭，诸法空相，不生不灭，得清净，得解脱。” “解脱之路，有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曰八正道，道当修。” 桔梗在讲着佛法。虽然作为巫女的她其实不是很懂佛法，但面对冶那些执迷的话，她觉得佛法似乎是最合适的药。 明明自己也未能解脱，但她依旧在试图给冶救赎。 “苦集灭道，其称四谛。佛成道后，至鹿野苑为五贤者始说此法。”但冶只是轻声却没有丝毫触动地回应着桔梗的言语。 “然，余夺智慧命，翻为障，言恶者，多爱欲，虽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但只愿以双手撑此高天，不乐觉，不愿戒，无缘定，无谓慧。” “夺智慧命，翻为障，言恶者，多爱欲……”桔梗重复了一番冶的话语，轻叹一声，“这是佛敌魔罗的象征，冶，你这是要做魔罗吗？” “我愿做我一人之魔罗。”冶回答。 “……”桔梗沉默。 “我原以为你还差一点才会成为‘疯’，但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差了一点，而是早已踏入‘疚疯’的深处。可是，你却依然在这一道上没有圆满。你究竟，还在那个深渊里期待什么？” 冶没有回答。 似乎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意义。 或许就是这样吧。 这个问题本就没有回答的意义。 冶已经名言，他愿成为自己一人之魔罗。 魔罗，佛祖也无能为力，却并不意味着毁灭什么。 魔罗本身只是解脱一道上的阻碍。 魔罗，代表了通往解脱的重重阻碍。 冶要成为自己的魔罗，就意味着，他绝不解脱。 无论他在期待什么，反正都绝不是什么解脱。 所以，桔梗，身为曾经的第一巫女的你，想用佛法解脱于我？那只能是南辕北辙。 你的问题，没有意义。 冶的不回答，事实上却早已给出了回答。 黑云翻墨，暴雨风雪，烈焰横空。 那本就恶劣的环境越发的恶劣起来。 这令桔梗有些惊讶。 对于大妖心动则天地动的天人感应，桔梗也有所了解。 环境如此恶劣，必然是冶的心在波动。 环境越发的恶劣，则说明冶的心在越发的波动。 苦集灭道四谛的佛陀之法，终究还是在他的心中有所触动吗？桔梗思索。 不，不应该是这样。 虽然有些不敬，但佛陀执此法，直至在娑罗双树下入灭，却也未能救赎人间。 而且对苦集灭道四谛的了解，冶似乎还在我之上，以我之口宣讲此法，应该不太可能会对冶产生什么影响。 那，他是因为什么，在心中有了波动呢？ …… “戈薇！” “犬夜叉！” “风穴！” “飞来骨！” 明明不在一个世界，明明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明明看不到什么希望，他们却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是单纯的莽撞冒失还是对生存的执著？ 是单纯的厌恶失败还是绝不逃避？ 是单纯的骄傲与愤怒还是勇往直前？ 不知道，似乎他们也不打算去分析加以分别。想要做这种复杂的区分的只是旁观者，只是希望获得他们一般力量的人。 按四魂区分，这是荒魂的极致。 按佛法，这也是大勇。 而且不仅如此。 犬夜叉与戈薇之间的，或者被称为羁绊，更熟悉称呼或者是爱，是亲情，也是救赎，也似乎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但大概不必分的太清楚。 珊瑚与弥勒之间的，也可以被称为羁绊吧，有些还没有开始的，有些已经开始的，可以形容，但也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还有犬夜叉与珊瑚之间的，戈薇与弥勒之间的，犬夜叉与弥勒之间的，戈薇与珊瑚之间的，还有没被困在无限的幻境里的七宝、甚至桔梗与他们的，没在此处的人与他们的。 许许多多的情感在迸发。 他们没有去开悟什么。 他们也没有冶希望看到的无限。 但在冶的注视下，他们的情感，不停地迸发着。 无穷无尽的幻象世界里，他们的情感并没有衰竭。 这似乎是不应该的。 “疚”是冶打造的最优秀的一柄刀。 虽然冶并不承认，冶向来宣称他的刀是单纯的，是可以被任何人使用的，但“疚”确实是一柄魔刀。 痛苦，是“疚”力量的来源。 在冶看来，痛苦，是无限的。 今天越过一重，今天又生一重。 无限的痛苦，能够给予“疚”无限的力量。 在无限的痛苦支撑下，“疚”能够制造无限的幻境。 无限的东西，除了无限，还有什么能够打破吗？ 冶不认为有。 所以他会说“先拿出无限的毅力来吧”。 犬夜叉他们拥有无限的毅力吗？ 冶不这么认为。 生物，是没有无限的。 应该是这样的。 当然冶并不认为没有生物能够击破“疚”的幻境。 冶清楚的知道，虽然痛苦是无限的，但使用它的冶是有限的。 击破无限的幻境很容易，只要力量比冶和疚加起来更强就可以了。 但这一点，冶不认为犬夜叉他们能够做到。 冶只是在想： 你们，只要为我提供我需要的情感，让我回忆起我所眷恋的，我所珍视的，我所痛苦的就可以了。当你们无法提供后，我自然会放开你们。那时，你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但事情的进程却有些奇怪。 至少冶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几乎全身心沉浸在回忆那眷恋，那珍视，那痛苦里，只分出一点点的心去奇怪，但他还是发现了那些奇怪。 他们，居然能坚持这么久吗？ 他们破开多少幻境世界了？ 一个两个？ 不，至少三个五个吧？ 可是这妖力的消耗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坚持着破开了千百重幻境世界吗？ 他们，不会累吗？ 他们，不会痛苦吗？ 明明连大妖怪都不是…… 这样下去，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 这样，大概…… 更好。 第十章 没有道理，却也足矣 “犬夜叉！” “戈薇！”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然后， “啊！” 两个人害羞地分开。 但双手却紧紧地握着。 他们冲破了不知多少重幻境世界，终于找到了彼此。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冲破了多少重幻境，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数。 他们只是不停地寻找。 最终找到了彼此，那就够了。 至于在寻找的路途中遭遇了多少艰难险阻，似乎并没有多少意义。 他们不会对彼此述说自己的遭遇。 那些遭遇能够留下的唯一的痕迹，就是他们对彼此更深刻的爱。 高悬于天空的月见证了这些。 月中的眼睛完完整整看清了这些。 眼中的烈焰缓缓燃烧，放出光芒，遥遥触碰着这些。 而且不仅触碰着这些。 “犬夜叉！” “戈薇！” “弥勒！” “珊瑚！” 弥勒的世界，珊瑚的世界，他们一行人重聚在一起的世界。 一切都被月见证着，被月中的眼睛看见着，被光芒遥遥触碰着。 然后，那月、眼睛和烈焰的主人，似乎露出了微笑。 他或许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于是闭上了眼睛，收回了烈焰，只留下见证着的月。 “弥勒，用风穴对着那月亮，我似乎闻到了，妖气的流动！”这一刻，犬夜叉那狗的直觉察觉到了什么。 “风穴！”对于战友的信任，让弥勒立刻发动法力。 “我也看到了。”戈薇说，“但是很微小，太远了，风穴的刺激不够！” “停下，弥勒，让我来。”戈薇张开了弓。 拜托了，这次千万要正常发动啊！她在心中祈祷。然后， 破魔之矢！ “这样就好了。”犬夜叉举起铁碎牙。 “虽然你的招式有点奇怪，原本我一点也看不懂，但根本依旧是妖气的运用。经历了这么多次之后，即使这奇怪的招式，我的爆破流也能给你卷回去啊！” “爆破流！” 世界，动摇起来。 然后，扭曲起来。 最后，被卷入风的漩涡里。 向着那月，冲去。 …… 外界，冶手中黑白的光球突然抖动起来。 他默默看着抖动得越来越剧烈的光球，在光球似乎要炸开的时候，才轻轻把它往桔梗身边一丢。 “嗷！”就在光球落到桔梗身边的那一刹那，它裂开了，从中传出恐怖的嘶嚎声。就好像有一个魔怪在里面讲它撕碎了。 不过并非如此，那声音只是爆破流卷起的风声。 从光球的裂隙中冲出，风的剧烈流动让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嘶嚎。 “嘿，我们出来了，你这家伙还有什么招数！啊……桔梗？！”造成那嘶嚎一般的声音的主人，犬夜叉一冲出来就对冶得意洋洋地喊道，然后看到了桔梗，惊吓之下，所有的得意都噎回了嗓子里。 所以，魔怪一样的嘶嚎，根本不符合他的人设。 而且…… “您好，冶先生，谢谢您的宽容。”戈薇定下的基调让他所有的后话都不可能再说出口了。 “为什么啊，戈薇，我们被那家伙整的好惨啊！”犬夜叉只能这么跟戈薇嘟囔。同时缓解一下桔梗出现的尴尬情况。 “虽然不知道愿意，但你没有发现吗，犬夜叉，传说中的刀匠‘冶’其实是对我们手下留情了。”弥勒低声说，“冶只是用了一个大妖怪都会的妖力招数，可没有用到他身为刀匠对刀的了解的力量。而且他可是刀刀斋的弟子，如果不留情，你的爆破流真的能放出来吗？” “那可不一定……”犬夜叉撇撇嘴。铁碎牙是刀刀斋打造的不假，但论对铁碎牙的开发，现在可是以他犬夜叉为最强。 不过这话他想想还是就不说了。因为对方确实最后留了手，那轮圆月，最后可是一点抵抗都没有的。 “刀山火海，是冶支配的领域，在这里，他能用的，可不仅仅是‘疚’这一柄刀而已。”桔梗的声音传来。 哦……怎么好像是我错了一样，明明那个上来就打的家伙才更有问题吧。犬夜叉扭过头去，表示不愿跟这些家伙说话。 “好啦好啦，犬夜叉，开心一些，不管怎么样，我们又一次挫败了奈落的阴谋。”戈薇笑着用双手，拍拍犬夜叉的后背。 桔梗默默看着这一幕。很快，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她扭过头去，对冶道： “你满足了吗？” 冶没有说话。 但他默默抬起了刀。 还要来？弥勒大惊。 犬夜叉也连忙拔出了铁碎牙。 “请等等，冶先生！”这时，戈薇冲到前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非常感谢您的手下留情。不过，您如果想借我们回忆什么的话，我认为您的方法是错误的。” 戈薇这种话怎么可能让那个家伙停下，还是让我来教训教训……诶？犬夜叉正准备把戈薇拉回队伍后排，却发现听了戈薇的话，冶居然真的停下了抬刀。 “方法？错误？”冶开口。 “那么，少女啊，你可能说出错误为何？余以此刀凝结痛苦的无限深渊，你们在深渊里挣扎，迸发美味的感情，化成痛苦的祭品，让余获得短暂的平静。错误在哪里？” 他居然真的愿意与我们论理？干得好，戈薇大人，就看您的了！弥勒欣喜。 但是…… “我不知道。”戈薇的回答让弥勒差点摔倒。 “我只知道您一定非常痛苦。在那似乎无穷无尽的世界里，除了我们，一个生灵也没有。单调的令人害怕。所以我知道您一定非常痛苦。但我不知道那痛苦是什么。”戈薇说。 戈薇大人啊，您这样说真的不会让对方彻底愤怒吗？听了戈薇的话，弥勒不禁苦笑。 但是，当他看到冶的表情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冶，似乎是在认真倾听？ 不，这应该是错觉吧。 弥勒定定神，却再也没在冶的脸上看到任何东西。 冶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周遭的环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求不要说着说着突然打起来。弥勒心想。 弥勒在思索的时候，戈薇并未停下她的述说。 “我不知道您的痛苦，但我知道您非常痛苦。我知道您非常痛苦，我也痛苦过，虽然我的痛苦或许无法与您相比，但是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沉溺于痛苦中是不行的。” “不管过去如何，我们也应该前进。上周我和由加、绘里在中华料理店听到一句话：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嗯，其实这句话我没怎么听懂，但是从中我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不应该沉溺于痛苦，应该过好每一天。” 戈薇的声音很响，神色也非常认真。 但冶似乎不置可否。 更准确地说是没有人能够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刀山火海也一如方才。 “呛。”突然，他收刀回鞘。 “前世今生，还真是相像。”他扫了一眼桔梗，然后轻轻说。 “这一次，余就先到这里吧。”他转身离去。 “奈落，正在思考通过排除鬼蜘蛛而成为全妖。这种愚蠢的想法是你们的机会。”冶踏着烈焰的天道离开，给犬夜叉他们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就走了？犬夜叉和弥勒面面相觑。 “不亏是戈薇，轻易就解决了犬夜叉解决不了的事情！”七宝欢快地跳了起来。 “沙沙……”远去的声音传来。 “桔梗？”犬夜叉有点想叫住对方，但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两个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字。 “桔梗大人，请问您明白冶是什么意思吗？”反倒是弥勒叫住了对方。 或者说叫住也不太准确，桔梗在弥勒开口前就已经停下了。 “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信任冶，也不要把他当做敌人，对待他，就像对待这滚滚黑云就够了。”桔梗丢下一句话，然后重新迈步远去。 留下的，是一脸茫然的犬夜叉，一脸若有所思的弥勒和珊瑚，以及似有所悟的戈薇。 …… 数日后，黑云不再的刀山火海，山中阁楼。 “赏金猎人，这是你们的报酬。”冶将一袋金砂丢给凯风和尸屋兽兵卫。 “受之有愧，冶大人，我们并没有完成任务。”尸屋兽兵卫一把将金砂揣进怀里，然后恭恭敬敬地说。 “没关系，只是这里还有一个委托给你们。”冶说。 “但凭冶大人吩咐！”两个赏金猎人连忙五体投地。 敢不答应，今天怕不是要死了吧？他们心想。 冶无视他们显而易见的腹诽，将放在宝座旁的一个大箱子丢到赏金猎人身前。 “这里有三柄刀，你们要按命运的指引，将其分发到三个人手上。做得到的话就有三百两报酬。” “是是是，冶大人！”尸屋兽兵卫背起箱子。 “不过，冶大人，请问命运的指引是……”背好箱子后，他小心翼翼地问。 “命运不是你们该过问的。等待吧，命运一定会指引。”冶挥挥手。 “是，冶大人！”赏金猎人连忙跪安。 不到三十秒，两个赏金猎人就彻底离开了刀山火海。 “你到底在想什么，冶？”赏金猎人远去后，阁楼中出现了一个有着奇怪的金鱼灯泡眼的老头儿。 “刀刀斋老师，我只是在追寻命运。”冶欠身道。 “命运，难道戈薇把你说服了？打算拥抱这个世界？”刀刀斋歪歪头，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戈薇那姑娘啊，嗯，很有趣，但还不如她的前世会说服人吧？五十年前和五十年后，桔梗两次都动摇不了自己这个弟子的固执。戈薇居然能做到？ “说服？”冶转身走向山巅。 “人们一般认为，要说服总要有强有力的道理，可她的言辞中可没体现出什么道与理，仅仅是真诚而已。” “哦，那你是爱上她了？”刀刀斋说。 “老师，我想您早已清楚，我的眷恋不在这里。”冶淡淡道，“这种俏皮话并不好笑。” “哦，抱歉抱歉。”刀刀斋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 “那是为什么？” “只是，已经够了。”冶轻轻说。 “没有无限，没有苦集灭道的道理，也没有能压过我的巨大力量，却用那单纯的执拗的行动展现出击破叹息之墙的光华。” “居然让我觉得，‘先做到这里吧，已经够了’。” “居然让我觉得，过去的做法，真的就或许，已经够了。” “哦，看来你是真的准备走出过去，拥抱这个世界了？”刀刀斋瞪大了眼睛，让他的灯泡金鱼眼进化为邪眼，欣喜的神色马上就要表露在脸上。 “拥抱世界？为什么？”但冶却给出了一个出乎他预料的反问。 “老师，我只会拥抱我所眷恋的东西。只是单纯的眷恋着并不足够，我们还可以去创造新的东西，我将拥抱着我所眷恋的，去观测，去创造我们的未来。” ？！刀刀斋瞠目结舌。 第十一章 春秋八千岁，唯恨而已 天照已落，白石的大地上，古朴简约的殿宇掌起了灯。 灯不是很亮。 在这个时代，源于皇权无力，幕府衰微，大名们一味争权夺利，曾经是这片土地上最受尊崇的神宫也不可避免的无人光顾了。 在战乱的影响下，神宫的粮食供应都不太能保证，包括神宫最高位的大宫司和祭主，都要在神宫后面种一块菜田来保证食物摄取。在后世人看来，这一切，用最好听的词句形容，都可以称得上一句寡淡了。 不过对神宫这一代的大宫司和祭主而言，这种寡淡的氛围并不是很难熬。 神宫在源平合战之后就比较寡淡了。连向来由皇女担任的斋宫之位都早已被废除，显示出神宫早已退出了权利的中心。几百年来，这么多代的大宫司和祭主都没有品味过《源氏物语》或者《枕草子》里神宫的繁盛。现在受战乱影响也不过更寡淡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或者说，这种寡淡对修行者而言反而更好吧。 自食其力，侍奉神明，才是一个神职人员本来的样貌吧。 大宫司和祭主一边吃着自己种又自己腌制的腌萝卜，一边品着淡如水的茶，一边这样想着。 突然，一阵风拂过。 大宫司挑了挑眉，看看仿佛一无所觉，一脸享受地品味着腌萝卜的祭主，叹了口气。 “祭主大人，真经津之镜动了，你不去看看吗？” “大宫司大人，那应该是您的工作吧。”祭主毫不动摇地又夹起一块腌萝卜。 “祭主大人，最近能让真经津之镜动一动的，应该是你们巫女的事吧。”大宫司品了口茶。 “大宫司大人，请注意，我不是巫女。而且你这是对神不敬。虽然真经津之镜一开始就是用来映照天钿女命的舞蹈来吸引天照大御神的，但不可以认为它只对巫女产生注意。”祭主依旧不为所动。 “但是在斋宫的职位被废除之后，巫女的培养都是由祭主来负责的。”大宫司只当祭主的指责不存在，继续品茶。 “那又如何，我终究不是巫女。”祭主继续吃腌萝卜。 “唉……我们这样什么也不做真的好吗？”大宫司还是品茶。 “一边品茶一边忧国的人没有人会相信的。”祭主还是吃腌萝卜。 “而且，能让真经津之镜注意到的巫女也就是那么几位。以我的灵力，无论是谁出了问题都帮不上忙。” “不要这么看低自己啊。你可是祭主。” “这种破落神社的官职有什么用，而且……我这个祭主的位置，还不是五十年前那两个最有资格的人不要剩下来的？” “是我也不要，继承咱们这破落户，还不如自己创业，而且人家明明都不是咱们神宫的……” “闭嘴！” “啊啊……” …… 伊势神宫中的小品就此结束。 在远方的山中，一座小小的木屋里，一位白发，妖瞳，穿紫黑的袍服的巫女一脸淡漠，双目一眨不眨地欣赏着手中一块放射着灰暗的光的不完整的玉。 那是四魂之玉。巫女名椿。 或许，就是她的异动被真经津之镜注意到了吧。 毕竟，五十年前，她也是伊势神宫祭主之位的候选者之一。 但现在的她早已不可能再坐上那个位置了。 更准确地说，早在五十年前，她对当时另一个巫女产生嫉妒之情，甚至堕落为黑巫女的时候，她的候选者之位就丢失了。 但她不在乎。 五十年前就不在乎。 伊势神宫的祭主？ 有什么用？ 能给她带来力量吗？ 真经津之镜？ 神器是神器，但那种相当于天照之眼，只能用来看东西的神器她没有兴趣。而且动用真经津之镜，就相当于呼唤天照大御神，她椿可没有兴趣整天活在神明的目光下。 她只想把力量握在自己手里，用自己的手来支配这个世界。 五十年前，如果不是有那个家伙，如果不是有那个家伙，四魂之玉就会在她的手里，称为她支配世界的基石！而不是等到现在，四魂之玉不但不完整了，还被一个妖怪所掌控。自己居然只能借用！ 不过现在好了，桔梗！椿在心中喊出了那个她恨了五十年的名字。 现在，四魂之玉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听那个妖怪说，你转世了？而且转世身还没有进行过什么修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也好，如果你没有死，我的复仇或许还比较麻烦。但是转世了，还没有进行什么修行的小女孩，正是我复仇最好的对象。 就用你转世身的血来恭贺我，椿，迟来了五十年的支配吧。 等我完成了复仇，借机掌控了四魂之玉，奈落，这个竟敢利用我的妖怪，也要用你的生命来忏悔！ 握着四魂之玉，椿的心中掀起了风暴。 但五十年的光阴，让她的城府已经很深。她表面上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这种抑制也让她的心很快冷静下来。 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 还是多准备一些吧。 椿收起四魂之玉，走来到木屋角落，打开了一个小箱子。 里面是一些巫女的法器。 不过因为她的堕落，这里有一半以上的法器她都没法再使用了。 不过已经堕落五十年的她，在这五十年里，也搜集了一些适合一个黑巫女使用的法器。 尤其是最近这件。 虽然外形不是她所喜欢的，但却是她五十年来，见过的最强的一件法器。 其中蕴藏的力量，甚至超过当年桔梗的那把灵弓。 而且这柄法器的寓意是她非常喜欢的。 椿想着，从箱中取出那柄法器。 那赫然是一柄一尺长的短刀。 刀身仿若秋水，显而易见是一柄至少名刀级别的刀。 “无悔的过去之刀……吗？”椿回忆起那个瑟瑟发抖的人类口中的话。 “真是太适合我了。” “五十年，我也不会放弃对桔梗那家伙的仇恨。” “五十年，我也不会忘记那个家伙的模样。” “五十年，我也不会忘记她是如何羞辱于我的。” “而且不止五十年，我名椿，在这片土地上不过是山茶的名字，但在海的那一方，这个字的起源之地，我是上古之木，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以此之长久，我依然不会放弃我的仇恨。” 春秋八千岁，于我，椿，唯恨而已。 第十二章 刀、镜、想 刀山火海。 火海深处。 冶盘膝而坐，全身包裹着烈焰，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仿佛在沉睡。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瞳孔中放射出一道金色的火光，落到烈焰里，与烈焰一起，化成一柄短剑的模样。 过去之刀被引动了，不过…… 只有恨意。 冶有些失望。 他用对过去的眷恋制成了这柄刀。 过去，是一段完整的时间。眷恋的既然是过去，那就不仅仅是恨而已。 在完整的时间里，爱、恨、悲、喜……一切都存在着，一切都被接受，一切都被背负。 只有恨，是没有办法真正让这柄刀成长的。 可是，命运的指引，却让那个只有恨的巫女取得了这柄刀。 这是为什么？ 冶陷入沉思。 是因为余的心吗？ 不，纵然余的心中有恨，但其他的东西也同样存在着，纵然恨的力量是强大的，但比起统合一切的眷恋，恨还不足道。以天人感应的原理，以我心化天心，以天心推动的命运，不应该只能指引到只有恨的巫女。 是因为余的制造技术有问题吗？ 不，虽然余的制造技术不是最强的，但以“疚”的品质，加上刀刀斋老师的帮助，承载余凝聚的命运已经绰绰有余。 是余天人感应的修行不足吗？ 不，以单纯的寻找相似而言，余的修行已经足够。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个黑巫女的心里，还有别的东西。 她还拥有被救赎的希望。 可是…… 这不应该。 在命运的显示下，那个黑巫女，黑的没有一丝杂色。 不过既然推论至此。作为推论者，余不应该因为看上去不可能而对他予以否定，余只能去证明那些看上去“不可能”，实际上并非不可能。 思虑至此，冶伸出手，向那金色的焰光抚去。 那金色的焰光，就是锻造那三柄刀的时候，冶的心与天心交感的道果，是三柄刀存在的源泉，通过它，无论那三柄刀在这片土地的任何地方，冶的力量都能够传导过去。 持刀着，无论是谁，都会被冶所探查，所影响。 但是…… “咦？”当冶抚上焰光的时候，一股奇异的波动向他传递了过来。 请我不要妄动？你可以帮助我？ 冶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什么东西可以插入他那天心交感的道果，与他直接通话。 “你是谁？”冶问。 那波动传递来一股温暖，仿若滋润万物的朝阳。 这下冶明白了。 “天照……” 与生命短暂的人类不同，妖怪是知道高天原诸神早已不再临世的。天照的力量会在这里，着实令冶有些意外。高天原诸神打算重新临世吗？ 但就算临世冶也没什么好怕的。在遥远的过去，面对伊吹大明神——当然，那个时候那位还没有这个尊称，而是被称为八岐大蛇，是个纯粹的大妖怪——高天原的武神素盏鸣尊也只能靠智取而已。 对于一个大妖怪来说，自己与高天原诸神谁强谁弱，也要打过才知道。 即使对方是天照。 而且……咦？ 冶正想着，却突然发现了些不同。 这股温暖，怎么有些金属的味道？ 原来是八咫镜，或者说真经津之镜吗？ 冶突然发现那温暖的由来不是天照。 别人或许难以发觉，但作为一个刀匠，冶却是能够分清力量是源自本人还是源自本人的法器的。 他一开始没能发现，也是神明的锻造方法与妖怪有些区别。 不过不是天照而是八咫镜就更奇怪了。八咫镜，自天孙降临，被天照亲自赐下受人类供奉后就从未有过什么异动。而且这面镜子本来也只是当年天照跟高天原诸神闹别扭的时候用来吸引天照的漂亮镜子，在高天原也没有过什么发挥。 这样的你，为什么要突然找到余呢？ 嗡嗡……又一股温暖传来。 分析一下之后，冶沉默了。 只是想动而已吗？ 八咫镜，居然没有任何特别的理由，只是“想”而已。 不，或者说，只是“想”，本身就是最特别的理由了。 发于心的想，本身就是有意识的生命所有行动的源泉。它本就应该优先于任何一个理由。 余将“疚”重铸为那三刀，不也只是源于“余之想”吗？ 只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情的源头大概也找到了。冶微微一笑，收回了手。 但是八咫镜啊，余会关注着，如果你做不到，余却依然要动手的。相比起天照，你更无法阻挡余。 …… “别……别开玩笑了！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人！” 灵力如烟花般绚烂。 诅咒的蛇被一击逆反。 返冲进椿的右眼中。 一如五十年前，桔梗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怎么可能…… 椿无法相信。 五十年不变的恨，五十年不变的诅咒，甚至被她号称春秋八千岁也不会变的，居然被这么一个小姑娘…… 我已经拥有了四魂之玉，甚至还有了这样的魔刀，这样的我，这样的诅咒，居然会被…… 椿缓缓倒下。 “把式神反弹回去了，戈薇大人！”弥勒吃惊又欣喜地大喊。 在椿倒下的那一刻，漆黑的四魂之玉，瞬间被净化，绽放出粉色的光华。 连椿用来强化自己诅咒的，由冶打造的魔刀“无悔的过去”，也被灵力染上了莹莹的白光。 你们，都背叛我？椿怔然。 不。只是因为现在的你只能发挥我们的一面。似乎有一个声音说。 但当椿寻找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她也无暇细细寻找。 犬夜叉已经一刀砍了过来。 风之伤，一挥而斩百妖。刚刚被戈薇恐怖的灵力教训了的椿可没有力气应付。 她只能抛弃几乎所有的力量逃走。 五十年前，她堕落为黑巫女的时候与大量的妖怪签订了契约，她给妖怪提供她的灵魂，妖怪们给她提供青春。 不过现在，只能抛弃那些工具妖怪们了。 还好都是些废柴妖怪，抛弃了也不可惜。 椿逃走，但还没忘了捡走四魂之玉和魔刀。 虽然她一时间有些失望，但还没有愚蠢到放弃宝物的地步。 而且在她看来，这两个都是魔道之宝，魔道之宝抛弃战败者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居然，会输…… 我走错了什么吗？ 她回忆起五十年前，她与师父决裂时师父愤怒的吼声。 她回忆起五十年前，师父对她的失望和预言。 她回忆起五十年前，她离开师父后与桔梗对决时的惨败…… 到底，哪一步我走错了，让我，居然会输？ 第十三章 溶于世间的阴阳 不，我没有错，我只是，不够强。 我有刀。 我有四魂之玉。 我有勘解由小路家最后的传承。 我才是，最强的巫女！ 椿走过森林，踏过河流，越过高山，来到一间宏大却门可罗雀的神社前。 五十年前，椿就是在这里，接受了曾经的阴阳道宗家——贺茂家的本家勘解由小路家最后一位嫡系血脉的教导。 在阴阳道方面，椿可以说是接受了最正统的传承。 以巫女的身份兼具阴阳道最正统的传承，所以在五十年前，椿才会被视为与桔梗齐名的大巫女，连伊势神宫都想吸收她成为最高位的神职人员。 但那都只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而且就算在五十年前，这些身份，也确实只有名头好听而已。 勘解由小路家，确实是六百年前统御阴阳道的贺茂家的宗家，贺茂家也正是将阴阳道以家系传承的起始。曾经的阴阳道，贺茂家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作为贺茂宗家的勘解由小路家，更是霸主中的唯一。 但一切从那位阴阳道历史上绝对绕不开的人物开始改变了。 安倍晴明。 在他活着的时候，即使贺茂家也要低他一头。 在他死后，继承他血脉的安倍家也能与贺茂家分庭抗礼，展开了长达数百年的阴阳道之争。并在大概一百年前，夺走了贺茂家仅存的阴阳道家业，将贺茂家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 虽然在这个战国时代，所有阴阳道家族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安倍家甚至已经更换了自己的姓氏——以安倍晴明当年的居所的地名为名的土御门家登上了历史舞台，但终究是保持住了自己的传承。 相比起贺茂家的宗家，勘解由小路家，竟然只能躲进深山避世不出，甚至彻底血脉断绝，安倍家的境遇就要好太多了。 椿，接受了贺茂家的本家勘解由小路家最后一位嫡系血脉的教导，虽然理论上是阴阳道的原初正统，连安倍家也不能否认，但实际上却要收到当前以安倍家为首的阴阳道的孤立。 而且，比起安倍家擅长的阴阳道中的天文道，贺茂家擅长的历道，在战力上真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椿清楚的记得，在自己年幼的时候，自己的老师曾告诉自己：一百年前，为了将一只大妖怪级别的鬼封印在神社后的多宝塔中，当时的勘解由小路家家主为首的数位先辈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对于普通的神社来说，能付出一些代价就镇压一只大妖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可以阴阳道宗家中的宗家的身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才镇压一只大妖，已经丢了老大的人了。 在那时起，椿就明白，凭这个只有名头好听的阴阳道传承，自己获得不了自己想要的“最强”。 所以椿对自己不是以阴阳师的身份存在，而是以巫女的身份存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在桔梗出现之前，椿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强的巫女。 可是…… 桔梗，你为什么要出现！ 望着那阔别五十年的大门，椿的恨意不住地涌现。 没有你，我就是最强的巫女。 以巫女之身，统摄阴阳，镇压四魂之玉提升灵力，入驻伊势神宫，执掌八咫镜。就是安倍，不，现在的土御门家，甚至净土真宗的法师们，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受我支配！ 但你为什么要出现，从我的手中将四魂之玉夺走？ 我不甘心。 而且，我居然会输给你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转世身，我绝不甘心！ 那只鬼，好歹也是大妖，我就不信，凭你那什么都不懂的转世身，凭你那半妖姘头，能击败一只完整的大妖和我椿的联手。 …… “阴阳道？”冶从八咫镜那里也得到了椿的底细。 从而，对八咫镜的所想，冶也大概清楚了。 现在的阴阳道，源自千年前的役小角，但更多受到过去阴阳寮官位的影响，分成四道，阴阳道、天文道、历道、漏刻道。椿之所学在于历道，这一道在阴阳寮的工作是制定日历。在法力修行上向来平平无奇。但好歹也是阴阳道之一，法力性质具备阴阳二重性。理论上椿越黑，越有被救赎的可能。 反倒是如果椿只是个半吊子，黑的不够黑，反而是没法救赎的。 “一个被救赎的堕落者，确实比一个纯粹的堕落者更能令余的刀成长。”冶做出了肯定。 “但是，想凭阴阳法力本身的特性去救赎持法力者，前提是有人能引动阴阳法力本身的特性。余并没有看到那座神社附近五百里内有修行有成的阴阳师。八咫镜啊，你还有什么对余进行了隐瞒吗？” “嗡嗡……”八咫镜传递来一股思绪。 “阴阳……是无处不在的？”冶读出思绪，微微一笑。 他理解了。 在贵族的统治没落之后，在阴阳寮不再之后，阴阳道家系的辉煌确实已经过去了。但在这片土地上，阴阳道并不仅仅是阴阳寮，阴阳道家系构建的东西。 就好像神道教看似没落，连伊势神宫也不复从前，但各式各样的神社却存在于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某些大名都兼职神官一样，阴阳道的精神，也早已进入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心中。 以法力修行而言，阴阳道的修行，也早已进入各个修行宗派、家系的本源，就是净土真宗的法师们，也很难说他们所修行的净土真宗佛法里有没有阴阳道的影子。 而且，大法力者的修行总是相通的。万物万象本就同具阴阳，连天照都有阴影的时候，不然也不会有素盏鸣尊进入高天原时的那次为难。不过以后来素盏鸣尊在高天原的所作所为来说，天照的为难简直太正确不过了。 甚至无需大法力者，只要有一点达到“大法力”、“大妖怪”的领域就可以引动阴阳法力本身的特性。 所以，不管是现在只能粗糙使用自身天赋的戈薇也好，只剩墓土烧制的身躯靠着死魂驱动的桔梗也好，甚至一身修行全在铁碎牙上，丢了刀就没法保护自己的犬夜叉也好，都有引动椿的阴阳的资格。 只有一个问题。 纵然被引动了阴阳的特性，执念深重的椿，真的就愿意被救赎吗？ 第十四章 天地无全功，自寿自夭 椿不愿。 救赎？ 我，椿，本来如此，你在救赎谁？你又要救赎什么？ 即使在爆流破的风暴里，即使在戈薇灵力的笼罩下，即使如八咫镜的想象中一样被引动了法力的另一面，椿依旧不需要什么救赎。 …… 八咫镜无法理解。 冶轻轻传递了安慰。 法器再怎么拥有智能，没有如人类一般活过的话，终究是无法理解人类的心的。 而且，人和人的悲喜都并不相通，作为法器就更不要勉强了。 …… 八咫镜很失落。 冶轻轻传递了安慰。 《列子·天瑞》有言：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世间的一切都有它适合的方面。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什么救赎的。 《列子·力命》有言：自寿自夭，自穷自达，自贵自贱，自富自贫。世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命运。对于椿，无需救赎就是她的命运。 …… 八咫镜有些疑问。 冶轻轻拨动着烈焰回答： 余只是寻找能够承载的命运。如你所见到的，椿有承载的潜力，但最终是否承载，是椿自己的选择。 刀会选择人，人也会做出选择。 椿，就做出了“否”的选择。 …… 八咫镜还有疑问。 冶继续做出回答： 仅此而已？是的，仅此而已。 尤其对椿来说，仅此而已。 但是…… 冶伸手，握住了那金色的光焰，握住了他探出的命运的绳。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天地圣人万物无全，世界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命运，所以…… 余的悲喜与椿并不相通，椿的无全并非余之无全，椿之命运并非余之命运。 所以，抱歉了。 冶驱逐了八咫镜的力量，牵动了他所编织的命运的绳。 …… 封印了鬼的多宝塔，坍塌了。 勘解由小路家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也就此结束。 作为勘解由小路家最后的传人的椿却不在乎。 在爆流破的风暴里，在破魔的灵力中，椿想起了很多，但并没有给那曾经的阴阳道宗家的悲伤赐予注意。 这只鬼，终究也是无能之辈吗？椿痛苦地想。 呵，似乎也是正常。终究只是个能被四魂之玉驯服的大妖怪的守门人级别。 即使有了我，最强的巫女椿的帮助，也终究是无能之辈。 …… 我，无能？ 哼，我可是椿，最强的巫女，我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 桔梗…… 那个没有传承的清高女人算什么！ 为什么，连师父都认为她比我更强？ 连伊势神宫都觉得她比我更强？ 连妖怪都觉得她比我更强？ 我不接受！ 即使被爆流破撕碎的那一刹那，椿依旧沉溺在她自己的深渊里。 真是没用。 远方的妖怪放弃了她。 一只名为最猛胜的妖虫从椿的体内冲出，取走了椿手中的四魂之玉。 失去了全部妖怪，耗尽了全部灵力，甚至连生命都只是勉强靠着四魂之玉在维持的椿，已经连这种普通的妖虫都对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取走自己握在手里的四魂之玉，交到那个叫神乐的女妖手中。 我居然，抓不住任何东西……椿无法接受。 五十年前，统合阴阳道与巫女之道，在桔梗出现前被誉为最优秀的她，最终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她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 难道我真的错了？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 不，我没有错！但她马上就将这个念头斩掉。 “我才是，最强……”椿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失去的一切。 但就在这一刻，她的生命彻底耗尽了。她的身体，从双手开始，一点一点，化成飞灰。 终究，我只能守住自己的坚持。 还好，我还能守住自己的坚持。 在看到双手消逝的时候，椿闭上了眼睛。 “当。” 一柄短刀斜斜插在地上。 无悔的过去？ 确实，我，椿，不后悔。 闭上了眼睛的椿露出微笑。 在这一刻，她对外界的感知，彻底归零。 所以她无法看到，在那秋水一般的刀身上一闪而逝的，那一抹金色的焰光。 好在，只有在这对外界的感知归零的时候，她才能在心底接触到，她被拨动的命运。 …… 椿啊，想要抓住东西，只有不后悔是不够的。 哼，妖怪吗，在这最后，居然还要蛊惑我？真是愚蠢，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们吃了。我已经耗尽了一切，连灵魂都无法转世，最好也是在地狱最深的无间受苦。 椿啊，我不是妖怪，我是你的命运。 呵，命运？我，椿，从不信命。我只相信我的双手。我相信我的双手，我才能冲破师父的束缚，向那个清高的女人发起战争。 椿啊，你还不够相信你的双手。你放下了太多的东西，你以为你的手，你的身躯背负不起那么多的东西，你以为你背负着那么多的东西就无法前进。但是啊，椿啊，只有背负着过去才能抓住未来。只有背负的沉重才能让未来不会飞走。 背负？椿愣住了。 这是她没有去思考过的领域。 作为一个出世的修行者，放下，是她修行的基础。 但现在，她的命运，或者是什么妖怪，给她提出了她没有去思考过的东西。 背负着，去前行。 荒谬！怎么可能背负！背着沉重的负担，怎么能轻快的上路？椿反驳。 椿啊，轻快只是一时。在路上，我们会遇到无穷无尽的困苦。没有背负的东西，只有我们自己，只有软弱无力的人身，又如何去克服那无穷无尽的困苦？ 椿啊，无论是恨、是爱、是悲、是喜，一切都可以成为人力量的源泉。 抛弃了所有，轻装却无力。 只抱着一部分，不够轻也不够有力。 椿啊，背负起所有吧。 过去的一切都是你力量的源泉。 一切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命运，一切都是你立于天地间的基石。 背负……一切？ 椿咀嚼着这些话。 所以，原来是“无悔的过去之刀”吗？ 过去的一切都要背负，过去的一切都化为动力。 不管是谁打造了这柄刀，他或她都真可悲。 不过我也没有资格嘲笑。 我一样可悲。 我居然认同了这样的命运。 我居然，真的希望能背负着全部，继续走在身为“椿”的路上。 椿做出了决定。 于是，她身体化成的飞灰，向着“无悔的过去之刀”缠绕。 第十五章 覆盖人间，无星的长夜 不知过了多久。犬夜叉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对那柄无悔的过去之刀，本来弥勒打算封印起来，但被当前神社的守护巫女们阻止了。 对守护巫女们来说，这是发生在她们自己的领域的事，而且是她们的前辈的事，却要外来的法师处理，实在是不能接受。 虽然她们修行还浅，也没有得到阴阳道的传承，但凭着神社传承下来的一切宝物，觉得还是有信心看守这柄刀的。 不过说是这样说，直到守护巫女们困得睡着了，她们也没能接近那柄刀，只能将它丢在这里，等待刀身上的执念散尽。 但…… 纵然时光流逝， 灰烬，一直在缠绕，也在凝结。 那无悔的过去之刀的刀身燃起烈焰，将灰烬再次煅烧。 此时，天上降下大雨，落入烈焰里，却没有扑灭烈焰，反而将灰烬和山中的土石融合起来，一起受到烈焰的煅烧。 在烈焰里，一具初生的身体开始成形。 那个身体的样子，正是椿。 在烈焰里，她睁开了眼睛。 她打量着自己的身躯。 真仿若新生儿，一身清清白白来到人间。 她微微一笑。 可惜，我，也只有这个身体还是清清白白的。 我是椿，黑巫女。 我不需要救赎，我就是黑暗。 师父啊，你曾教导我正义、仁爱与和平。 但是，那不适合我。 你并不明白，我是黑暗。 我不能理解正义、仁爱与和平。 我曾经强行想要去理解，去接受，但最终，我黑暗的本质与这些格格不入，反倒催生了厌恶，由厌恶催生了毁灭，由毁灭催生了对最强的执著。 我是黑暗，我不需要正义、仁爱与和平。 那是炽烈的光明所带来的。 但我也不需要邪恶、暴虐与战争。 我是纯粹的黑暗，我想要的是绝对的安静。 我想要安静，没有人可以打破的安静。 我，是无星的长夜，覆盖人间。 一切都要在我的长夜里，安静下去。 椿伸手拔刀。 在椿的身躯重生之后，刀上的烈焰就渐渐熄灭了。 烈焰熄灭，光也渐渐消失，那无悔的过去之刀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但这只是一瞬。 烈焰的光带来的光影的华彩本就不适合这柄刀。 过去已定，本不再变幻。 在椿的手握住刀柄的那一瞬间，刀开始变长。 一节一节。 刀开始长出枝杈。 一节一节。 刀宛如树木一般。 最终，刀生出六根分枝，加上主刃，是为七支。 不到一尺的短刀居然化成了一柄几乎比椿本人都长的七支刀。比起数百年前，第一柄来到这片土地的七支刀还长了一倍多。 这柄刀当然不是用来劈砍的。 这是法器。 主刃代表过去的时间，分支六叉代表过去之所思、过去之所感、过去之所爱、过去之所恨、过去之所悲、过去之所喜…… 手持这柄法器，即代表背负过去的一切。 “我就是椿，一个黑巫女。”手持刀，椿宣告。 …… “椿……” 她似乎，变了？ 山中一块不起眼的断崖上，桔梗看到了椿的死亡与新生。椿的重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犬夜叉他们早已走了，只有桔梗，出于一种有什么熟悉的东西要诞生了的直觉，留在了这里，看到了一切。 不，应该说，升华。 过去的她，就如剧毒的沼泽，黑暗、邪恶，却也仅此而已。 但现在的椿，却仿若无星的夜晚。 “黑巫女……不，黑暗的巫女吗……椿啊，如果师父能够看到这一幕，想必会很欣慰吧。”桔梗转身准备离去。 “不，我并不觉得师父会欣慰。”可椿的声音却徒然响起，阻住了她的去路。 “身为勘解由小路家最后的血脉，师父的固执可是没怎么与他相处过的你难以想象的……” “不……说到固执的话，桔梗，或许你才是最能理解师父的人吧……” “明明已经死了，却还眷恋这个世界徘徊不去。这可不像是一个被誉为最强的巫女的选择。” “……”桔梗转头，默默看着椿。 “能放下对‘最强’的执念了吗？椿，你确实成长了。”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不是师父，桔梗！”椿皱眉。 “椿啊，说到固执，至死也不愿救赎，甚至不惜以与我相同的死者之身坠入最深沉的黑暗，化身黑暗之巫女的你也一点不比我和师父逊色了。”桔梗说。 “……呵，如你所说，这或许就是‘成长’吧。”椿突然微笑。 “不过桔梗，如你所说的我成长了，虽然这个道路并非世间认同的道路，但我依旧在前进。可你，就只想以这眷恋之身，仅仅完成过去的执念就可以了吗？” “你，是和我一样的吧。” “手持这柄过去之刀的我能够察觉。” “他编织的命运也找到了你！” 椿擎起那化为七支刀的过去之刃，指向桔梗。 瞬间，刀身发出脉动。 瞬间，桔梗的腰间也传来相似却截然不同的脉动。 “你所持的，是什么？现在，还是未来？” 桔梗默默看着椿，不回答。 没有意义回答。 所谓刀，只是拿着。 象征什么，没有意义。 我是桔梗，无谓过去，无谓现在，无谓未来，仅此而已。 …… 命运的线，居然找到了桔梗吗…… 刀山火海中，冶都惊讶起来。 以对过去的眷恋而言，比起椿，过去之刀似乎更与桔梗相配。 但最终，看似最眷恋过去的桔梗的命运的线所牵连的却不是过去。 难道说她其实并不眷恋过去吗？ 不，应该不是这样。 与犬夜叉的爱，与鬼蜘蛛的怜悯，与奈落的愤怒，与拯救的执著，现在支撑着桔梗的，都是过去的她所具备的东西。与现在的世界，她没有交流。与未来的世界，她没有期待。 那么，与椿一样，是潜力吗？ 或者，或许…… 黑与白，阴与阳…… 对应吗？选择吗？ 不知道。 没有足够的信息推断。 ……没关系，迟早，会有的。 ……没有，似乎也没有关系呢。 椿承载的过去，很坚实。这就够了。 只是这样的命运连锁的话，还有一柄刀，或许…… 第十六章 名为奈落的囚牢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柄刀有点像‘冶’的风格啊。”一日，在例行寻找奈落的路上，弥勒聊了起来。 “不愧是弥勒，这都能看得出来，不像犬夜叉什么都没发现！”七宝惊呼。 “碰！”接着七宝就挨了犬夜叉一拳。 对这种例行游戏，弥勒已经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制止接下来那两个的互殴。 “法师大人也看出来了？”珊瑚说。 “嗯，我想我们之中除了犬夜叉，就算对冶不太了解的戈薇大人也差不多看出来了。”弥勒说。 “是啊，毕竟‘冶’在刀上刻的汉字还是挺好认的。”珊瑚说。 “……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呢。”听到这两个的话，犬夜叉忍不住撇嘴。 虽然寻找奈落是很忙的，但他们总是能找到一切放松精神的办法。 尤其是在戈薇不在的时候，犬夜叉总是很焦躁。为了安抚他，弥勒总会抛出些有趣又有意义的话题。 大概。 “喂，弥勒，别管那个奇怪的家伙的刀了。你还记得不记得，上次那个家伙说什么奈落准备分出鬼蜘蛛来成为全妖，还说是我们的机会，你觉得如何，这话可信吗？”犬夜叉说。 “不知道。但是，以他那传说中的刀匠的地位，可能会有比较可信的情报来源。”弥勒回答。 “切，不过是刀刀斋老头儿的弟子罢了……”犬夜叉下意识撇了撇嘴，但马上神色严肃起来，“希望他说的是真的，那样的话，奈落那个家伙，我马上就能砍了他！” …… 奈落，五十年前由强盗鬼蜘蛛将自己献祭给无数妖怪融合而成的半妖。 以血统而论，凭鬼蜘蛛一个人类的血统混合无数的妖怪，奈落连半半半半……妖都算不上，可以算99.99%的妖怪。 但奈落依旧是半妖。 因为那无数的妖怪都比不上鬼蜘蛛一个人类。 鬼蜘蛛的邪念是奈落诞生的源头。 没有鬼蜘蛛就没有奈落。 但奈落最讨厌的就是鬼蜘蛛。 他渴望成为全妖。 他讨厌由鬼蜘蛛带给他的人类的心。 他认为排除鬼蜘蛛，就能排除人类的心和人类的血脉，成为真正的，身与心具全的全妖。 他认为排除鬼蜘蛛，就能排除对桔梗的爱慕和占有欲，就能对桔梗动手，就能不再被桔梗阻止而对犬夜叉肆意行动。 他认为排除鬼蜘蛛，就能完成五十年前未竟的事业，杀死桔梗，毁灭犬夜叉，彻底掌握四魂之玉。 人类的心，我不需要。 山崖上，迎着凛冽的山风，奈落抛弃那代表鬼蜘蛛的一大块血肉。 还有这个东西，玩弄人心，与肮脏的鬼蜘蛛最相配了。奈落又丢下一件包裹在绸缎里的，尺许长的东西，与那代表鬼蜘蛛的血肉，一起坠入幽深的山涧。 现在，我可以杀死你了，桔梗…… 抛弃了鬼蜘蛛后，奈落如此相信着。 但是…… “……”桔梗只是冷漠地看着奈落。 即使她被奈落掐住了脖颈，全身都落入奈落之手，性命危在旦夕，但她依然只是冷漠地看着奈落。 如果是人类的身体，无论对此多么蔑视，这一刻也会因为窒息而下意识挣扎。但桔梗是死者之躯，是由骨灰和泥土构成的虚假的身体，她可以冷漠地盯着奈落，冷漠地嘲笑，冷漠地蔑视。 凭你，也能杀死我吗？ 被奈落找上门，桔梗竟然都懒得动一下，任凭奈落掐住她的脖颈。即使奈落一脸我来杀你了的表情，但桔梗依然不做任何反抗。 桔梗非常清楚，奈落，根本杀不死她。她无论怎么任凭奈落行动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一动不动，就是对奈落最好的嘲讽。 对于人心，即使她只是个除魔的巫女，唯一一次体验人心的爱恋也停留在了五十年前，但也比奈落这个拒绝了自己的心的存在强。 尤其她与奈落，与四魂之玉的因缘纠缠了五十年，对于奈落，她看的太清楚了。 奈落讨厌鬼蜘蛛的心，奈落想要抛弃鬼蜘蛛的心，奈落认为抛弃鬼蜘蛛他就能成为他梦想中冷酷无情的全妖，但那根本不可能。 鬼蜘蛛是奈落的源泉，他对桔梗的爱恋，对桔梗的占有欲，对桔梗的邪念就是构成奈落的基础。 甚至包括组成奈落的妖怪，依旧有着对桔梗这样的大巫女的占有欲。妖怪们极度渴望吞吃桔梗这样的大巫女来提升他们的妖力。 甚至包括四魂之玉也是一样。吞噬桔梗，成为四魂之玉的一部分，本是四魂之玉的存在方式。 源于鬼蜘蛛和妖怪，源于四魂之玉因缘的奈落，从一开始就牢牢打上了名为“渴求桔梗”的钢印。 这是奈落思维的枷锁。 这是奈落身为奈落的存在方式。 这是奈落即使坠落到奈落深处都不得解脱的囚牢。 桔梗非常清楚这一点。 无论如何，奈落都无法亲手杀死她。 甚至连对她进行设计，借刀杀人，都会不由自主给出一条难以察觉的生路。 “哼。”奈落并没有发现这些。 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抛弃了鬼蜘蛛，他依然没有办法杀死桔梗。 他认为这是由于他还是没能切断与鬼蜘蛛命运的连锁。 这么简单的切断似乎不行。奈落想。 那就只能将其收回了。 这么简单抛弃鬼蜘蛛，似乎也让他变弱了。 失去了鬼蜘蛛，他的身体竟然开始分散了。 组成他身体的无数妖怪，是以鬼蜘蛛为纽带联结在一起的，抛弃了鬼蜘蛛，那群没有脑子的妖怪一直在呼喊分离，完全不明白他们只有组成奈落才是一个有价值的妖怪，分开就是被犬夜叉一刀杀光的命。 真是头疼。 奈落无奈。 而且…… 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犬夜叉他们找到了…… 就在这个奈落最虚弱的时候，犬夜叉他们出现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被犬夜叉他们杀死就太愚蠢了。 好在犬夜叉他们也不是凭白出现的。 愚蠢的鬼蜘蛛之心也来了。 是来寻找桔梗的吗？ 哼，那是当然。 愚蠢的鬼蜘蛛获得自由，当然会来寻找桔梗，这与自己完全不同。 现在，先用无谓的态度震慑住犬夜叉，迅速吸收愚蠢的鬼蜘蛛，然后局势就逆转了。 一瞬间，奈落就定下了策略。 可是…… “真是幸运，奈落，抛弃了鬼蜘蛛，你确实变弱了啊。”犬夜叉却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 这是…… 奈落终于惊讶。 虽然犬夜叉偶尔也会动动脑子，但现在这好整以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能这么早猜到我排除鬼蜘蛛之心的后果吗？ 第十七章 命运的纠缠 无力。 虽然奈落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对于一个半妖而言，经常会因为人类和妖怪的血脉冲突而失去妖力，无力的感觉是经常有的，但这种感觉依旧让奈落很讨厌。 尤其是面对犬夜叉的时候。 尤其是在桔梗面前的时候。 不过他拒绝去想这种讨厌的的原因。 需要张开结界吗？ 但还没有收回鬼蜘蛛的情况下，张开结界消耗妖力会让那些蠢货的分离加快。 但不张开结界的话…… 不断的，奈落一大片一大片的肢体被犬夜叉的铁碎牙斩下。 如果是普通的妖怪，被这么砍早就死了，好在奈落的构成不同，不瞬间将组成他的全部妖怪，尤其是被称为心脏的核心粉碎就死不了。这样他才能在铁碎牙下活着。 但是太难看了。 奈落讨厌这样难看。 他维持着无谓的样子。 但满地都是他身体的碎块，尤其一旁桔梗嘲讽的脸，让他难以忍受。 但他还能保持理智。 必须尽快收回鬼蜘蛛。 鬼蜘蛛…… 呵，收回他很简单。 奈落朝鬼蜘蛛飞去。 虽然战斗中这样直接逃跑是大忌，他又被犬夜叉斩下了一大批肢体，但他不在乎。 那些肢体没了多少都没关系，他本来就多得是，而且还可以用巫蛊之术补充，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鬼蜘蛛才是最重要的。 被奈落分离的鬼蜘蛛和五十年前不同。 五十年前的鬼蜘蛛只是一个人类。 但现在的鬼蜘蛛拥有着奈落一般的身体。 五十年前的鬼蜘蛛看到奈落这样的妖怪，绝对会立刻逃跑。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 他只是一个强盗而已，又不是武士、剑豪，没有什么尊严要维护。 但现在，他敢对奈落出手。 我现在也是强大的妖怪了啊。鬼蜘蛛冷笑着，伸出奈落一般的触手攻击奈落。 对此，奈落只是嘲讽地笑着，无视了鬼蜘蛛所有的攻击。 然后又轻描淡写，将鬼蜘蛛所有的攻击还了回去。 不行，我赢不了他！看着一脸嘲讽的奈落，鬼蜘蛛退缩了。 他开始逃跑。 他确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五十年前，面对强大的对手，甚至只是稍微强一点的对手他向来是逃跑的。 而且，奈落这个家伙像是他克星的样子。 他毕竟被奈落关了五十年了，心里有很大的阴影。 就让奈落和犬夜叉狗咬狗去吧。 看样子，奈落未必过得了今天这一关。鬼蜘蛛冷笑。 一切在计划中。 看着鬼蜘蛛逃跑，奈落也露出冷笑。 “奈落！”这时，犬夜叉再次赶了上来。 又一次砍碎了奈落一大片肢体。 奈落很快重生。 “犬夜叉，难道你不明白，不管砍几次都是没用的吗？”奈落冷笑着说。 “呼呼呼……”犬夜叉有些疲劳。 虽然已经尽可能节省体力了，但奈落的再生能力还是让他有些无力。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 他已经看到了。 奈落的重生速度比之前慢了。 而且并不像之前那样，肆意折断肢体，挥霍瘴气。 居然真的像那个家伙说的那样。犬夜叉想起了冶的提醒。 虽然被那个家伙耍的很惨，但有这个提醒的话…… 以后就不咬他了！ …… 在犬夜叉与奈落战斗的时候，桔梗并没有跟上去。 “桔梗，如果现在你出手的话，应该有机会击杀奈落的吧。”不知什么时候，椿手持长刀，来到了桔梗身后。 “椿，现在的你的话，也是有机会杀死奈落的。为什么你不出手呢？你，难道喜欢奈落吗？”桔梗淡淡道。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椿冷淡地拨开桔梗言语中的刺。 “只是作为白巫女的你都不出手，我作为黑巫女却冲在前面的话，未免有些无趣。” “桔梗，你这样放任那只妖怪，该不会是……”椿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 “你，想要完成翠子未完成的事业，彻底斩断命运的连锁吗？” “……”桔梗没有回答。 但椿已经明白了。 “你真是太骄傲了，桔梗。我终于明白，五十年前的我与你究竟差别在哪里。”椿叹息。 “不过，这样的你，会被他的命运线越缠越紧哦。”突兀地，椿轻笑一声。 “……”桔梗依旧不回答。 “桔梗，你该不会是想……”椿惊讶。 “真有趣！”她大笑。 “就让我看看，命运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是以命运制衡命运，最终斩断一切，迎来新生，还有有人破茧成蝶，立于天上。只是千万不要，全部归墟，归于我，椿的长夜里。” …… 在椿和桔梗交谈的时候，鬼蜘蛛，被奈落收回了。 太轻易了。 奈落太了解鬼蜘蛛了。 源于鬼蜘蛛的贪婪而诞生的他，对鬼蜘蛛会怎么看待他是一清二楚。 他非常确信，鬼蜘蛛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干掉他的机会。 现在，失去了鬼蜘蛛的他很危险。 很有可能死在犬夜叉他们手里。 但这也是最好的机会。 不然凭他现在的力量，想收回鬼蜘蛛是不容易的。 一个一味逃跑的鬼蜘蛛，很难抓。 最终奈落等到了，鬼蜘蛛一脸自得来杀他的时候。 他等到了鬼蜘蛛主动靠近他身边的时候。 他等到了鬼蜘蛛主动将身体扎进他的身体的时候。 然后他冷笑着，将鬼蜘蛛重新吞噬。 他重新完整。 目睹他重新完整的犬夜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一直在角落偷偷看着一切的神乐也是一样。 尤其作为奈落的分身，还是向往自由的分身，她在这一幕中感受到的恐惧超过任何人。 在这一刻，一柄短刀的落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者准确来说是没有引起此处任何人的注意。 在遥远的地方，熊熊燃烧的火焰跃动着，引起一双眼的注意，一双手再度拨动了命运的丝线。 要素集齐。 过去已已定。 现在在前进。 未来正彷徨。 四魂的因缘，余所编制的命运，大时代的涌动，大妖们最后的挣扎，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这个答案的出现，不会很远了。 漫山遍野，无数的刀，开始鸣动。 烈焰，如龙游动。 大山都开始颤抖，似乎要伸出双腿，从大地上分离。 天空甚至在退避，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启动了。 第十八章 万物万象，时代的漩涡 秋风起、边城一片离索。马嘶渐远，人归甚处，戍楼吹角。 有风雅之士很想用这样的词句来形容今天的京都。 毕竟今天的京都很是萧瑟。 不过自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始，距今已近千载。千载以降，京都也不是没有萧瑟过。 虽然这一次，京都面临着千载以降最大的一次风波，但细细想去，这次风波似乎不应该用这样萧瑟的词句。 这并非毁灭的风波。 而且毁灭对京都来说不算什么。 京都并非没有历经过毁灭，百年前应仁之乱时，京都的市区几乎被毁灭了，更不要说镰仓幕府承久之乱时，整个京都几乎被毁，学自大陆的京都格局几乎从此彻底消失了。 毁灭，对一个传承千年的城市来说，只是一段必然的经历而已。 这场风波，是时代新开的风波。 是一个不一般的时代，一个与以往千年都不一样的时代新开的风波。 这个风波的开始，就在京都。 被本愿寺显如称为魔王的人，那个曾被天下讥为“大傻瓜”的人，那个在历史上传下天下布武之名的人，拥立已死的剑豪将军足利义辉之弟足利义昭，率军上洛了！ 所谓上洛，就是进驻京都，进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在大陆的古国上是屡试不爽的称霸方案。这片土地上的大名们对此知之甚详。 在正常的历史中，织田信长上洛还要再晚两年才能积蓄足够的力量，但在这个世界，被称为“魔王”的他，与普通的大名的差距是绝对的。他的积蓄早已足够，只因足利义辉在日的大义而无法上洛。足利义辉死后，他最后的障碍，那心中的“大义”也不再阻止他了。 对于一个以“魔王”著称的人，这种大义在心的形象似乎很让人奇怪，但对于织田信长来说，这再简单不过了。 魔王，是魔王。 只有愚鲁的小魔才以混乱为信条。 这个世界本是混沌，根本不需要谁再来做什么混乱。 神也好，魔也罢，都只制定属于“我”的秩序，让这个世界，按照“我”的秩序运转。 我遵从“大义”，并非因为“大义”是大义，而是因为，“大义”是我的信条，是我制定的秩序。 我被称为魔王，但新的秩序，却必将从我手中诞生。 所以， 上洛！ 织田信长手持名刀，压切长谷部，审视着他无双的军队。 “信长公！”长得有些奇怪的武将来到魔王的身边。 “现在的京都混乱不堪，需要强力镇压，压切长谷部只能斩人，不如用这一柄妖刀吧。”武将说着，献上一柄奇异的，骨制的长刀。 龙角……是那位大妖刀匠的刀吗……魔王淡淡地看了刀一眼。 以力量而论，确实比一直跟随我的压切长谷部更强，但是…… “秀吉啊，你要清楚，镇压天下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刀。如果什么时候你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拥有执掌天下的资格了。” “信长公！”武将诚惶诚恐。他怎么敢呢？ 魔王微微一笑。 “秀吉，你有这个潜质。但是……”如果我不死，你的潜质就永远只是潜质而已。 但如果我死了，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继承我夙愿的人。 后面的话魔王并未说出，现在的秀吉还只是秀吉，还不能承担起那样的重担。而且…… 时代啊，向我而来吧，身为魔王，我不会逃。究竟是我身为魔王来支配你，最终制定魔王的秩序，还是我依然只能延续身为魔王的宿命，璀璨，却仿若流星，就让我看看吧。 …… 二条城，名为将军的大义。 美浓国，名为魔王的风采。 甲斐，猛虎在踞。 越后，有龙在盘。 时代的漩涡终于将一切都卷入进去。 无论人类还是其他。 包括刀山之上，火海之中。 冶静立在火海里，不知何时，刀山上的名刀已经飞抵他的身边。 无法飞来的普通刀剑也发出了清鸣，它们都感受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它们的兄弟所历经的时代的涌动。 它们也都感受到了，它们的创造者，要开始使用它们的力量。 但是凭什么呢？ 凭创造者的身份，也并不可以得到我们的力量。 刀这么说着。 能够使用我们力量的，只有真正的剑豪。 而且就算剑豪，也只能使用我们之一的力量。 想使用我们所有，不可能。 除非…… 你能让我们所有折服。 你是天刀。 你是刀中之神。 你是刀中之魔。 你是吗？ 你是谁？ 无数的刀剑发出思维，向冶质问。 冶并不回答。 无需回答。 对于刀剑，是不需要用人类的言语回答的。 冶不是天刀，拒绝万物万象的他绝不可能成为天刀。 冶不是刀中之神，他打造刀，用刀，但不掌控刀，无法成为让信众献出一切的“神”。 冶不是刀中之魔，他早已堕入深渊，早已被疚疯所深缠，甚至对于自己，他是魔罗一般，但他不会成为他人的“魔”。 但冶了解刀。 他无比了解自己打造的刀。 所以…… 爱之刀给予爱。 恨之刀给予恨。 霸道之刀给予霸道。 温柔之刀给予温柔。 将万物万象，给万物万象之刀。 于是，刀，满足了。 于是，刀，开始共鸣。 无论远近，无论强弱，无论爱憎。 然后，刀山，共鸣了。 然后，火海，飞腾。 然后，刀山火海，升起来了！ “正如魔王迎接属于魔王的时代，余也迎接余的命运。”立于刀山火海之中，透过无数刀剑的共鸣，冶的双眼看到了无数。 在时代的漩涡里，他所绘的要素均已出现，他所编织的命运依然转动。 他自身自不能在世外看着一切。 人在世外，却妄图对世间产生影响的，无一不被世界卷入漩涡里。 而且，冶本就不愿在世外。 他会拥抱着过去，眷恋着过去，背负着过去，去观测去创造未来。 他自然不会离开世间。 而且，他会深入这时代的漩涡的深处。 魔王在上洛，那里是这片土地人类世界漩涡的中心。 而冶，在看着一座山。那里，是现在妖怪的世界的漩涡中心。 那里白灵山。 那里，即将成为妖怪世界的，刀山火海！ 第十九章 七人同行，超度无门 在这片土地上，除了有明确形体的妖怪之外，人们也会遭到许多不确定身份的怪异的侵袭。 有一种怪异被称为“行逢神”。 明明天气很好，明明身体很好，人却突然感到不适，甚至受伤。 人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什么怪异的侵袭，所以称这种怪异为行逢神。大概是希望，“拜一拜吧，拜一拜就不会受到侵袭了吧”。 但怪异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行逢神从不在意人类拜或者不拜。 甚至有些最凶恶的行逢神，不管拜或者不拜，人遇见，必死。 比如四国地区的怪异，七人同行。 人们对其非常敬畏，听到它们的名号都会瑟瑟发抖。 但这也是从前的事了。 在战国时代，这种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得上的怪异，七个人一次只杀一个的怪异，根本不值一提。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担心一下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的强盗和妖怪。 就是以七人团体的特别性来说，七人同行也远不如另一个七人团体有名。 就是以战力而论，七人同行也似乎不如。 就算那个七人团体只是人类，而七人同行起码是妖怪。 但是，那个七人团体手中的妖怪的姓名，却早已超过了千数。 …… “蛮骨大哥，你看你看，这个名号好像比我们的‘七人队’好听多了。”眉清目秀的少年穿着女式和服，一路小跑钻到一个坐在大石上的少年身前。 “名号？”大石上的少年来了兴趣。 他出身卑微，基本是个文盲，但对文化却有特殊的好感，对自家的名号，也曾想过是否要换个好听的，但生前的他却一直都没有想到。 是的，他已是死人。 他们七人队，只是曾经是人类。现在的他们，都只是由四魂之玉复活的亡灵而已。 不过对他们来说，尤其是对这位蛮骨，这位七人队的老大来说，这无所谓。 生也好，死也好，只要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大闹就够了。 蛮骨看向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递过来的一本有些破烂的画册。 这又是蛇骨在哪大闹的时候捡回来的？蛮骨猜到了画册的来历。当然他也只是随便一想，对他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七人同行，超度无门。 有些破烂的画册上画着七个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形，旁边配着一句看上去很帅的话。 嗯，好像真的比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七人队”的名号好听啊。蛮骨想。 “你看你看，据说这是从那个传说中的刀匠‘冶’嘴里说出的句子，好听吧？”眉清目秀的蛇骨嬉笑着。 “哦，好像是很好听呢，不如我们以后就叫这个吧。”蛮骨大笑。 冶？这个名字好像从哪听过。哦，对了，是那个东西卖的好贵的家伙。以前蛇骨想买他一柄刀来着，但价格好贵，我们都出不起。我也不希望蛇骨冒险去那个什么试炼，本想凑凑钱再给蛇骨买的，结果还没凑够就被人砍了头……蛮骨一边笑，一边想着生前那些有的没的。 “唉……可是仔细想想，大哥，跟人家撞名号好像不太好啊……”蛇骨突然皱眉，“以后说到这个名号，是在说我们还是在说他们呢？” “那就找到他们，请他们发个声明把名号让给我们好了。”蛮骨一脸无所谓。 “但他们要是不发怎么办啊？”蛇骨依旧发愁。 “那就把他们干掉，然后我们发好了。”蛮骨说。 “噢，不亏是大哥，轻易解决了我根本想不出办法的事！”蛇骨恍然大悟。 “哈哈哈！”蛮骨得意地大笑。 “……” 大哥和蛇骨又在犯傻了。看到这一切，七人队中唯一愿意动动脑子的炼骨叹了口气。 不过算了，七人同行而已，听他们的传说也不像什么强力的对手。大哥要玩就随他去吧。 而且…… 这名号意外的适合我们啊。 超度？ 我们这些家伙还需要什么超度吗？ 那是无用的和尚才会思考的东西吧。 我炼骨可不需要。 和尚们，还是想办法超度一下自己吧。 超度不好的话，我住的寺院里闹出妖怪可就无趣了。 炼骨冷笑。 他想起来半天前那群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和尚们。 真是可怜啊，现在都被他炼成灰了。谁让他擅长火药武器呢。 “炼骨……炼骨……”这时，一个全身都被改造成战车模样的“人类”来找炼骨了。 这是银骨，与炼骨可以说是两体一心，他自己几乎从不思考，他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炼骨。 所以炼骨最信任他。虽然炼骨并不信任任何人，但如果必须要冠以信任的话，炼骨确实最信任银骨。 所以炼骨总是和银骨在一起。 即使在这个与七人队的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一样。 一般团队的大哥是不喜欢炼骨这个小团体的，但蛮骨不在乎。 “炼骨，睡骨还在睡吗？凶骨和雾骨呢？”蛮骨还随口问着炼骨他们这个团体其他人的事。 蛮骨真的一点都没有经营过团体。这个团体的各种组织工作几乎就是由炼骨一人经营的。 “睡骨还在睡，凶骨和雾骨出去玩了。”炼骨简单回答。 这个回答在一般的组织里也绝对是不合格的，但炼骨知道，蛮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蛮骨讨厌动什么脑子，所以从来不让炼骨讲长篇大论。这对炼骨来说向来是比较失落的，他觉得有些浪费他的人才。 但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习惯了。 大概吧。 …… “那、那、那……那是什么？！” “雾骨，快跑！” “凶骨……” “一定要把这里的事告诉大哥！” 巨大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矮胖的身体却并没有转身逃走。 这是浪费了他兄弟的牺牲吗？ 这是愚蠢吧。 并不是。 这只是…… 逃不掉了，而已。 巨大的身体仿若豆腐一样被碾碎。 毕竟只是人类的身体，即使有些特别，即使被四魂之玉复活，面对一座大山也是无意义的。 那矮胖的身影，更是连豆腐都算不上，瞬间就仿若一缕轻烟般消逝了。 “愿佛祖宽恕他们罪恶的灵魂。”看到这一幕的弥勒双手合十。 “弥勒，再不走我们也要被碾碎了！”还没等弥勒念完他那不知从哪淘来的经文，犬夜叉就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飞奔而走。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熟悉又不熟悉的景象，一项充满勇气的犬夜叉都默然了。 并非他失去了勇气，而是…… 这一幕实在太超出常规。 第二十章 刀山为座，火海曰坊 一座山，悬于空中，遮天蔽日。 山巅有火海，大放光明，代替阳光。 山海在动，破灭大地上的一切。 两个刚刚复活，曾经拥有盛名的强大亡灵，在这山海面前，并不比一缕尘埃稍重。 “那难道是……” “传说中的刀匠‘冶’的……” “刀山火海！” 弥勒、珊瑚、戈薇、犬夜叉……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无论人类还是妖怪，无论平常的精神是否大条，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难以置信，那个‘冶’居然会这么做……” “他到底要做什么？” 桔梗大人，你曾说“把冶看做滚滚黑云就够了”，但现在看来。那个传说中的刀匠，和你认识的那个人，已经不一样了。 …… 你在做什么？这可不是只成为你自己一个人的魔罗了，冶…… 连桔梗都难以理解。 那个沉默的冶，居然会与他的净土，那片刀山火海一起，给这片大地带来浩劫。 而且，桔梗还注意到了犬夜叉他们没能注意到的事。那就是刀山火海前进的方向。 这个方向是……白灵山！ 一百年前由白心上人所立，无论是妖怪还是心怀邪恶的人类都不能侵入，至白至纯的人间净土。 你要毁灭那里吗？ 你要让这个时代的秩序彻底崩溃吗？ 你要彻底背离人类一般的心，成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妖怪吗？ 桔梗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她不停地思索，但终无法得到解答。 “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阻止他吗？ 想拯救这个时代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椿……”桔梗看到了那个手持七支刀的黑巫女。 “这是第一次吧，由我来教导你。”椿轻笑。 “你知道什么吗，椿？”桔梗张弓，发问。 “当然。这个世界上，或许，我才是最了解那个家伙的人。”椿在笑。 “你？”你从未见过他吧。桔梗不解。 “我的身体，承载着他的过去。”椿继续笑。 但桔梗终于发现了，椿的笑，没有一丝温暖。 “真是混蛋啊，居然用这种方法。”椿还是笑，“用别人的解脱之路来承载自己的魔罗。” “这算什么？我的解脱居然是你的工具吗？” “我，椿，居然会成为别人的工具！” “而且居然还是我自愿的！” 椿一边说，一边笑，令人发冷。 “椿，你打算反抗吗？”桔梗问。 “反抗？我怎么可能去反抗！”椿终于不笑。 “这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反抗？我怎么可能再否定自己！” “他能利用我，是因为他的路和我的路重合。但……我依然讨厌！” “所以我要给他填一点麻烦。至少让他不要那么得意。” “桔梗，如果你想明白他要的是什么，就拔出那柄刀吧。他把他的一切都封进刀里了！” 椿说完，伸手指向桔梗的腰间。 那里，早已到了桔梗手里，却被桔梗一直封存的短刀正熠熠生辉。 …… 离开这里，妖怪！ 这里是至纯至洁的净土，污秽者没有进入的资格！ 胆敢进入就把你消灭！ …… 火海深处，冶的耳畔不断回荡着一个苍老的声音。 土地的意志吗？ 白心啊，你的法力居然已经把这片土地都化为了可以打造法器的灵材。 灵材的本质化为了声音，不断向身为刀匠的余进行诉说。 真不简单！ 但是…… 冶举起重锤，一挥。 作为灵材，就不要在一个刀匠面前勉强了。 声音瞬间散去。 而且…… 白心啊，过于纯粹的净，很容易化成纯粹的黑暗。 你的心，能够支撑的住那纯粹的净吗？ 白心啊，余很清楚，你无法支撑那纯粹的净。 你的道，已折！ 你的白灵山，已经成为妖怪世界的变革的漩涡所在。 余所编织的命运，将在这里交汇。 虽然…… 过去已然到来，现在尚在迷惘，未来仍是迷雾； 但余， 亲身到来。 以刀山为座， 以火海为坊， 煅烧余之本身， 锻造余之命运。 白心啊，你阻止不了余。 而且…… 你那至纯至白的净， 可以成为余煅烧本身的火焰之一。 …… “大哥！大哥！”炼骨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蛮骨正一脸爱恋地抱着他的爱刀“蛮龙”。 在他死后，这刀一直被当年杀死他的大名当做传家宝，根本没跟他合葬。这么多年没看到他这个搭档，他可是想念的紧了，根本不想被别的什么事打搅。 可见炼骨慌张的模样，蛮骨也心知大概出了什么大事，自己惬意的日子又没了，不由一脸不爽道： “又出了什么事，炼骨？” “雾骨、凶骨他们都……”炼骨说。 但还没等他说完，蛮骨就耸耸肩。 “被干掉了也是没办法吧。” 他完全不在意这个。 炼骨就是想得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佣兵，活着就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死了就是死了，又不是贵族、武士，哪用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不过炼骨愿意想就想吧。不想这些他也不是炼骨了。 “大哥，你知道了……等等，大哥，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没想到向来不管事的蛮骨消息还挺灵通的，炼骨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摇头。 他对七人队的其他兄弟不是没有感情，但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的死亡就慌慌张张的。 他好歹也是纵横大地的七人队，虽然看上去是智力担当，但其实武力仅次于蛮骨，手下的人命妖命多得是，对生死也算看淡了。 “啊，不是吗？那是什么？”蛮骨依旧无谓。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值得我们这么惊慌的吗？没有吧，死了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吧？ 炼骨啊，不要大惊小怪的啊！ 对蛮骨的想法，炼骨一看就明白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哥，你就不能小心翼翼一点吗？ “大哥，有一座山朝这边飞过来了！”炼骨大喊。 …… 噢噢噢……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妖怪啊…… 白灵山上，一具身披袈裟的干尸睁开了眼睛。 “白心，没问题吧。”一个声音说。 “没关系。只是区区刀山剑树地狱的变种而已。”干尸冷漠。 “设罪多者，当入地狱，刀山剑树，火车炉炭，吞饮融铜。” “既然主动在人间入了地狱，就不要再留在人间了。” 第二十一章 “白心”之黑，“现在”之理 “干净就是脏的，脏的就是是干净；善良就是邪恶，邪恶就是善良；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时代的风暴已在白灵山咆哮，山下的村庄却依旧唱着舒缓的歌谣。 歌谣歌颂着白心上人的修行，却也显露出白心上人修行的破绽。 净与污，善与恶，生与死，在本身含义上泾渭分明，在更高的层面却又相互转化。 白心，只修行了其中至洁至净的一面，本是镇守人间之法，并非觉悟成佛之道，却以即身佛之法强求觉悟。虽然初衷是拯救一方人民，但初衷只能令人怜悯，却无法帮助他弥补自身道路的破绽。 白心上人的破绽太明显了。 虽然他的修行远比过去的椿，甚至比桔梗都要深湛，但他的破绽，在桔梗和现在的椿的眼中都一览无余。 即使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是一样。 “那个暗算了你的半妖就在那里吧？能够完全屏蔽那样巨大的邪气的，这附近只有白灵山才有这个资格。白心上人，已经被那个半妖蛊惑了吧。哈，连当年的师父都看得出来，白灵山这种极端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是觉者的领域，白心上人的即身佛之法肯定是失败了。求道失败却又没有灭度，这不是明摆着等人上门蛊惑他。过去不是没有法师想要超度白心，但白心的法力太强了，这么多年都无人能够做到超度他。五十年前师父曾经聊到你，但考虑到你镇守四魂之玉的负担太大，而且白心的佛门同道都不去，身为神道教派别的我们不太合适。这么一拖再拖到现在，他最后还是被妖怪蛊惑了。”椿轻笑。 “椿，你的话太多了。”桔梗冷淡道。 “那你就快点把那柄破刀拔出来，然后我们联手给那家伙一点教训。你只要拔刀，白心怎么样，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椿说。 “我对给冶教训没有兴趣。”桔梗说。 “哼，你的心里只有那两只半妖。”椿轻哼，“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在这里烦你。你应该清楚，我向来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 “滚开，椿！”桔梗张弓。 “桔梗，我可不是五十年前的我了！”椿持刀飞上天空。 她们对峙着，就好像五十年前她们风华正茂的活着的时候。 不，应该说和五十年前完全不像。 五十年前的椿没有和桔梗对峙的资格。 五十年前的桔梗也不是这怨念与墓土凝聚的假身。 她们只是以她们现在的身姿对峙着。 黑与白，泾渭分明。 良久。 “哼。”她们同时轻哼一声。 “椿，不要妨碍我。”桔梗收起弓。 “桔梗，你真固执。”椿转身。 “我终于明白那家伙给你的刀是什么了。” “桔梗已是死人，是一个已经转世的死人。桔梗已经成为了一个名为戈薇的小姑娘。而你，只是过去的桔梗的影子，桔梗的怨念，桔梗的残留。名为桔梗的过去并不属于你。你必将如泡影一样消逝，绝不可能拥有未来。你只有‘现在’。” “虽然你所行使的‘现在’的根本并不属于你，而是属于原初的桔梗，但你在行使着，这份‘行使’本身是‘现在’。所谓现在，就是我们在做的一切而已，无谓过去的根由，无谓未来的结果。所以你可以拥有‘你再做’这一行动本身的现在。这是你的一切。你的一切都是现在。所以没有比你更适合‘现在’这一概念的人了。” 面对椿的剖白，桔梗只是冷淡。 椿也似乎没有兴趣再说什么，身影渐渐淡去，融入黑夜里。 在椿还剩最后一点残影的时候，桔梗突然开口： “要回去‘冶’那里吗？” “怎么可能。我对那个玩弄我的家伙不感兴趣。”椿说。 “我只是，对这个无聊的白灵山，厌倦了而已。” “我可是个黑巫女。” “桔梗，最后一句忠告。不要再固执了，被那个家伙玩弄的感觉，一点也不有趣。” 椿抛下最后的话后，就在彻底消失在夜空里。 这里只留下桔梗。 一言不发的桔梗。 继续向前的桔梗。 椿啊，或许如你所说，我并非桔梗。继续下去，必然会落入“冶”所编织的命运里。 但是……这就是我的路。 椿啊，正如你只是在走你自己的道路一样，我也只是在走我的道路。冶那个家伙，既然不会让我偏离我的道路，那对我来说，即使他利用了我，又怎么样呢？ 冶啊，一开始你就明白了这一点吧。你很清楚，我们根本不会在意你的利用。 我们就好像一颗颗大树，努力生长着。 你给我们浇水、施肥、剪枝，帮助我们成长，然后，在我们的支撑下，建设属于你的庭院。 我们不会拒绝，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真是……聪明。 …… “轰……隆……隆……” 丘峦崩摧。 “呀呀呀！”七宝吓得抱头鼠窜。 明明是一只狐狸却总是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也是有趣。 许多妖怪也许会嘲笑他。 但同样面临这一幕的，无论妖怪还是人类都不会嘲笑他。 面临这样毁灭性的景象，很少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何况七宝这只小狐狸，连上小学的年纪都还没有。这甚至都没把他的妖怪年龄换算到人类年龄。 他的妖生真就是不够上小学的七岁不到。 丘峦崩摧。 这还只是冶的刀山火海与白灵山的试探性碰撞。 火海深处，冶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擦出几片血痕。 不愧是成名一百多年的白心。 纵然道途有缺，但在这有缺的道途上却走到了极限。 不愧是白灵山，不愧是连杀生丸都无法强行侵入的至净圣域。 余已经搬来了刀山火海，最大限度的限制了你的主场优势，却依然未能压得下你。 但是，这样最好。 没有这样的碰撞，余如何煅烧余之自身，如何牵动命运的连锁，让余编织的命运，压过四魂的因缘，让“现在”按余之期望成长。 现在，就先让余来行使余之权能，将这四魂的因缘，彻底显露出来吧。 第二十二章 愚蠢的世界 白灵山的结界拒绝一切妖怪和不洁，犬夜叉乃至杀生丸都无法进入，甚至连桔梗，因为现在的身体需要死魂驱动，而白灵山会驱逐死魂都无法进入白灵山。现在却因白心上人受了奈落的蛊惑，成了奈落的保护伞。 对奈落和奈落的手下及合作者，白心上人全部视而不见。 如七人队这般的邪恶亡灵，居然能在白灵山上任意进出，在曾经，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白灵山的结界，连作为法师，身为活人的弥勒都会感到不适。 受到白心上人庇护的奈落，身具妖怪血脉的犬夜叉自然无法追踪下去了。 强行侵入白灵山，即使那一半人类血脉让犬夜叉得以不死，却也会因为被压制全部的妖怪血脉而变成人类，失去力量。 虽然人类并不是绝对弱小的，七人队也只是人类，但犬夜叉的力量全部是在半妖状态下取得的，人类的姿态没有经过任何锻炼，战力约等于村民，上限不超过足轻。 这样的犬夜叉，如果敢追进白灵山，只能成为七人队玩弄的对象。 好在…… “白心啊，对人世，你迷茫了吗？” “身为妖怪，居然也妄图超度我吗！” “超度？不，只是这时代的风云涌动之间，已经没有你的位置。” “妖怪，你的意思是，时代，要抛弃我？” 法力冲天。 拒绝一切妖怪与邪恶的至白的法力，咆哮着，要毁灭那不请自来的刀山火海。 但是…… “白心啊，并非时代要抛弃，而是你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余在此以这千刀百剑，斩断属于你的时代的风云。刀斩风，剑切云，纷纷扰扰断风云！” 无数的刀剑自刀山火海之上冲天而起，将无形的风和有形的云都切碎了。 “我……我的时代不会结束，白灵山必将永恒！”白心上人发出愤怒的呼喊。 白灵山的结界，前所未有的强大起来。 为了对抗刀山火海，白心上人除了控制自己不在奈落的所在开启结界外，再也无力开什么后门。白灵山的结界彻底拒绝一切邪恶，七人队已经无法进入白灵山。 他们只能与犬夜叉他们进行硬碰硬的战斗。 他们应该很不甘心吧，明明有那么好的优势，却无法发挥。 炼骨咬了咬牙，对那刀山火海非常不爽。但思及自身能力，他唯有无奈地叹息一声。 那样的战斗中，大哥也没办法吧。而且没有白灵山结界的帮助，就不能轻易杀死犬夜叉他们了，他应该也很不甘心吧。炼骨这样想着，看向蛮骨。 然后他茫然了。 蛮骨在笑。他竟然没有一点不甘。 而且蛮骨也就算了，蛇骨居然也在笑。 甚至连睡骨那个家伙也在笑。 为什么？失去了这么大的强援，我们的胜算低了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还能笑？！ 都没有脑子吗？ “真好啊，终于不用躲着了，正面大闹一场吧！”蛇骨说。 “是啊，奈落那家伙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我就不太想听他的，那么猥琐。”蛮骨抱着爱刀“蛮龙”，一脸开心地看着犬夜叉。 “喂喂，大哥，犬夜叉是我的啊！”蛇骨这下不开心了，“这么漂亮的男人，沐浴在他的鲜血里，一定是前所未有的享受吧！” “好吧好吧，就先交给你吧，蛇骨。我等第二个再跟他打。”蛮骨无奈。 “说的好像我一定会输一样……大哥，我可不会输的，我可不想失去沐浴犬夜叉的鲜血的乐趣。”蛇骨单纯地笑着。 这些家伙……真的没有脑子……炼骨恼火。 算了，没有脑子也好，容易跟犬夜叉他们同归于尽，等他们死了，他们的四魂之玉碎片就归我了！他尽可能想着对自己有利的情况，让自己开心起来。 不过…… 真是愚蠢。炼骨还是忍不住想这件事。 …… 真是愚蠢。 全都是白痴。 心里的那点事有什么好坚持的。 手持那柄“无悔的过去之刀”的椿喃喃。 那个亡灵是知道奈落对他的利用的吧，但他居然一点都不反抗，完全按照奈落的期望在行动。虽然奈落期望的行动也是他自己期望的，但是就不能……稍微改一下吗？ 椿恼火。 她非常恼火。 她恼火七人队的选择。 她更恼火桔梗的选择。 她最恼火，自己的选择居然和他们一样。 无论是那个家伙还是奈落，都那么令人讨厌。 说起来我也被奈落利用过一次，那一次居然也是我甘心情愿被利用的。 虽然在重生的现在，那一次的利用就好像前世的事情一样缺乏实感，但…… 想起来还是非常讨厌。 如果能想办法让那个家伙和奈落对上，我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 …… …… 等等…… 那个家伙会在这里…… 除了借四魂的因缘让桔梗脱离过去的桔梗最后的执念，完成他所需的现在之外…… 难道他还准备借奈落做什么？ 他一开始就准备与奈落对上？ 甚至他一开始就……算好了，我会希望他与奈落对上？ 椿啊…… 一个声音响起。 是你？！椿皱眉。 你这家伙…… 一开始就猜到我会在这里吗？ 不，余只是遵从命运而已。那个声音说。 命运？那只是你编织的游戏吧！名为冶的该死的妖怪！ 不，那是我们的道。冶无视椿的嘲讽，只是将淡淡的声音继续传来。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身为大妖，我们必然会遵从我们的道，我们的道的交织，那就是我们的命运。 余，只是遵从余之道，自然与你们的道交织而已。 椿啊，现在的种子深埋在过去之中，它需要发芽，需要生长，需要过去归位。 所以，椿啊，请遵从汝之道，化身无星的长夜，归于过去的守候中吧。 ……椿无言。 她冷冷盯着刀山火海的方向。 切…… 最终，椿露出一个冷笑。 你这家伙，跟奈落那家伙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愚蠢。 不，奈落拒绝他自身，而余承认一切。冶辩解。 但椿无视了。 话音还未落，椿的身影就消失。 同时，无边的黑暗从天际袭来，将刀山火海，将白灵山，将整个天都遮住了。 这是夜幕降临。 夜幕降临，万物都应睡去。 包括冶，尤其是冶。 这是椿的夜，但也是他的夜，他的过去，他沉溺的深渊。 既然你想要过去归位，那就让我看看，在这无星的长夜里，在过去的深渊里，你能做到什么？如果你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呵呵，那就让你和这个愚蠢的世界，在我的长夜里，永远长眠吧！ 第二十三章 圣者的悲伤 雾，白蒙蒙的。 水，白蒙蒙的。 白蒙蒙的东西遮蔽了朱红的佛龛，仿佛在象征着什么。 巫女走在水上的长廊里，白蒙蒙的东西却不能遮蔽她的视线。 穿过这白蒙蒙的一切，她看到了，那端坐于佛龛中的即身佛——白心上人。 是谁？白心上人的声音在巫女的耳畔回荡。更准确说这并非声音。即身佛，也就是干尸的声带是无法发出声音的，这只是单纯的，心灵的语言。 是谁侵入了我的圣域？ 是那只妖怪的帮手吗？ 巫女欠了欠身，却没有回答。 白心上人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巫女啊，如果是巫女的话，帮助妖怪似乎难以相信。但你，是死者吧？ 作为一个死人，会与生前不同也并不值得惊讶。 但是巫女啊，作为一个死人却能在怀着对我白心有敌意的心情侵入我的圣域，这一点却不是普通的巫女能够做得到的。 那么巫女啊，你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要帮助妖怪杀死我白心吗？ 要帮助我白心杀死妖怪吗？ 在过去，我毫无迷惘地拯救了许多人。 饥荒持续了许多年，无论善人、恶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在饥荒里祈求拯救。 我毫无偏见地拯救了所有人。 我将一切都献给世人。 但我依然只是凡人。 最终，我摔倒了。 人们哀叹我的倒下，但更哀叹我倒下之后，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 于是我决定成为即身佛，永远拯救这一方土地。 后来…… 白心上人在这里沉默了。 他并没有再说明什么。 他看到巫女的眼睛。 那是感同身受的眼睛。 不必再说了。 所以， 巫女啊，选择吧。白心直视巫女的眼睛。 选择决定你的命运。 是选择白心，还是选择妖怪？ 巫女看着白心上人那即身佛的模样，感受着笼罩了这里的一切的至清至净的结界，仿佛回到了过去。 巫女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虽然那似乎不是自己，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过去，但对于巫女来说，那就是自己，就是过去。 过去的自己与白心上人一样，至清至净。 镇守四魂之玉，净化邪恶，庇佑软弱的村民。 自己也曾如白心上人一样，为了人间耗尽了全部的力量，摔倒在泥水里。 在那之后，白心受到了他所拯救的人的照顾，听到了人们的哀叹，决定成为即身佛，将“白心”之路走到了最后。 成为即身佛的白心上人制造了这一片人间净土。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但是…… 在成为即身佛的最后一刻，白心，累了。 或许是因为一生从未为自己而活，在最后一刻有所不甘； 或许是因为被自己拯救的人居然一直在期待自己的死亡，心中起了怨念； 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白心累了。他的即身佛只成了身体，灵魂却没有得到解脱，没能觉悟。 最终，被奈落所蛊惑，至清至净的白灵山竟成了奈落的庇护所。 而巫女，在摔倒的那一天，被他扶了起来。 在那一刻，她做出了与白心有些不同，却有着相同本质的选择。 白心成为即身佛，为他庇佑的人做最后一件事。 她要净化四魂之玉，为她庇佑的人做最后一件事。 在那一件事之后，白心将觉悟、解脱，放下重担。 在那一件事之后，她将放下重担，成为普通人。 但他们都失败了。 白心不能解脱。 她带着怨恨死去。 这究竟是为什么？ 白心和她都这样问过自己。 他们得到了各自的答案…… 不，我们真的得到了答案吗？ 巫女看着白心。 白心看着巫女。 我怨恨，我愤恨，因此我的灵魂不能安息，我无法被救赎。 白心传达着他的心。 是吗？所以我也在怨恨吗？巫女在思考。 正如椿所说，我是桔梗的怨恨，桔梗的残留，我的一切都只有恨而已……吗？ 白心上人，也只有恨……吗？ 我想触碰您的灵魂。巫女这样告诉着白心。 对此，白心忍不住诘问。 凭你也想拯救我吗？ 凭你也想超度我吗？ 凭你这个已经死去，怨念缠身的巫女吗？ 多么可悲啊！ 白心在诘问。 但他为什么要诘问呢？ 因为受了冒犯吗？ 一具干尸也会感觉到冒犯吗？ 曾经作为圣者的白心也会因为被冒犯而发出诘问吗？ 或许会的。 名为“冶”的大妖侵犯白灵山时，白心也轻易发出嗔怒。 但仅此而已吗？ 白心诘问，但他却解开了结界，对巫女开放了自己的灵魂！ 开放了灵魂，将自己的一切都坦诚给对方，包括自己心底那些，连自己都未必懂得的角落。 这样开放自己的灵魂，他不怕受到对方的践踏吗？ 他不怕对方伤害自己的灵魂吗？ 这就是圣者之间吗？ 巫女触碰了白心的灵魂。 白心上人自己都不了解的角落，被巫女所知。 “即使我这般触碰您的灵魂，我也没有感觉到您有任何怨恨。” 是啊，以为自己充满对世间，对人们的怨恨的白心却没有一丝怨恨。 那我呢？那桔梗呢？ 我真的，在怨恨吗？ “是吗……”白心听到了巫女的判断。 我居然没有怨恨吗？ 奈落曾告诉我的，怨恨，是不存在的吗？ 这一刻，奈落的蛊惑烟消云散。 或许是因为相似，或许是因为圣者比妖怪更值得相信，或许是因为白心自己早已经明悟，却不愿接受，奈落的蛊惑，比起巫女的判断就好像轻烟一般没有意义。 白心回忆起了在那最后一刻，他真正的想法。 不是不甘，也不是怨恨，而是感到了自己内心的柔弱。 作为圣者，怎么可以有如此的柔弱呢？ 他是白心。 至清至净的白心。 他的道在白心。 怎么可以柔弱呢？ 巫女沉默。 是的，白心怎么可以柔弱呢？ 桔梗怎么可以柔弱呢？ 作为圣者的他们柔弱了，柔弱的世人又该怎么办呢？ “您很痛苦吧……” “您已经为世人奉献的够多了……” “请您，让自己自由吧……” 桔梗，你很痛苦吧…… 你已经为世人奉献的够多了…… 请你，让自己自由吧…… “这样可以吗？” “已经，可以了。” 是可以的了。 白心上人问着。 巫女回答了。 终究是回答了。 回答了白心上人，也回答了自己。 也似乎在回答自己曾经无法救赎的人。 第二十四章 逃避与解脱 嗯…… 白心上人似乎释然了。 他似乎要就此成佛。 并非觉悟之佛，只是如众生一般解脱。 但也足矣。 白心，从不期待自己成佛。 他的道，在大地，不在极乐净土。 给你们添麻烦了，追寻奈落的巫女啊。白心那已是干尸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那微笑是活人难以理解的，但作为死人的巫女却一览无余。 白心上人的双眼渐渐合上，那是迟来了一百多年的安息。 不，还不行！ 白心上人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巫女啊，我获得了安息，但你呢？ 你可以放下那满身的怨恨吗？ 你可以放下对人世的担忧吗？ 你可以安息吗？ ……巫女略略沉默。 然后， 她对白心上人露出微笑。 大概，也可以了。 过去的桔梗已然逝去，爱，恨，或者其他未竟的一切，都有今世的桔梗来承载。 今世人间的风暴也自有当世的圣者来消解。 我，并没有什么放不下了。 不是逃避吗？ 人总会逃避，即使是亡灵也是一样。看，那名为炼骨的亡灵一直在逃避他的死亡，那名为银骨的亡灵一直在逃避他依旧是自主的人，那名为睡骨的亡灵一直在逃避他的本心，那名为蛮骨的亡灵一直在逃避他“强大”的事实…… 即使是我，也在逃避我的软弱。 巫女啊，逃避并不可耻。 只是，我们还是需要面对它，我们才可以解脱。 白心在问。 只是不知究竟是白心上人在问，还是巫女自身的白之心在问。 不过都没有关系。 巫女早已有了答案。 不是了。 逃避，已经在过去的死亡中用过一次了。 现在，犬夜叉很好，戈薇很好，奈落很讨厌，四魂的因缘很讨厌，我依旧喜欢，我依旧不喜欢，但是…… 已经足够了。 巫女在微笑。 但白心并没有就此结束。 但是依旧不打算成佛吗？ 啊，虽然是死者之身，但我还在行动。我的身体在今世还可以行动，今世还有我的存在，今世还有我的毁灭在等待。我并不想逃避那毁灭。巫女如此回答。 是吗…… 但你的这颗心，被那只妖怪盯上了吧。 嗯，他期待我能为他展现现在。 哦……居然是一只拥有人心的妖怪吗，居然像人一样沉溺于过去？ 嗯，而且沉溺到，宁愿成为自我的魔罗也不愿接受新的世界。 自我的魔罗？魔罗只是存在就会坏法，那只妖怪未免太过骄傲了。 大概只是不愿接受世界，所以不去考虑世界吧。 需要我帮忙吗？ 您想救赎他吗？ 如果我还活着，大概还有希望，但现在恐怕不行了。 但您还是要做些什么吧？ 啊，毕竟被人们尊为圣者，虽然实际的我很软弱，但是…… 还是要做些圣者应该做的事吧。 白心上人微笑着。 白灵山的结界前所未有的扩展开来。 这曾经是一切妖怪和邪恶都拒绝的结界。 现在白心上人即将获得救赎。 这结界…… 更加拒绝一切妖怪和邪恶！ 白心上人被救赎了，但他并不觉悟。 他的道不是觉悟，即使被救赎，他依旧不会成为觉者。 他不会成为佛陀。 他只是成佛往生。 在这最后，他的道依旧，而且，彻底不再保留。 巫女啊，那柄魔刀让你驻守在现在，所以你体内的死魂才能在我的结界中保留，你才能走到我的佛龛所在。但是，那终究是魔刀，它保护了你体内的死魂，却也抓住了你的本源，早晚，你会成为魔刀的奴隶。 我，会用我这具失败的即身佛的力量尽可能封禁它。 但最终怎么样，还要看你自身的选择。 不过那时就与我无关了。 白心上人笑着，放出所有的力量。然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他那即身佛的身躯化成了光。 他的灵魂升上天际。 他获得了解脱。 啊，您做的已经，足够了。巫女拔出腰间的短刀。 或许现在这柄短刀不应该再称为短刀了。 或许称之为刀都不太合适。 它变得细长细长的，而且弯弯曲曲的，还生出了尖尖的头颅，仿若一条蛇。 不过它还没有彻底成型。 白心上人的法力化成至白的锁链，彻底封锁了它。 或许它会因此永远无法成型了。 当然，也只是“或许”而已。 死魂虫……吗？虽然还未完全成型，但巫女一眼就看出这模样是什么。 作为我的现在的象征居然是死魂虫，冶，你还真是，直接的令人讨厌…… 巫女将虫一般的刀重新收起。 不过现在我还顾不上你。 巫女的眼睛看向失去了主人的白灵山。 奈落，白心上人的解脱或许并不出乎你的预料，他解脱的如此之早，你一定没有想到吧！ …… 白心上人，成佛了吗？ 白心上人解脱之后，白灵山的结界自然消失。冶的刀剑直接没了阻碍，撞在白灵山上，崩灭了白灵山的一角。这让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心啊，不知解脱之前的你是否明白了，余所说要断去你的风云的并非是与你对峙的刀剑，而是激起你的防御后，在余所铸之刀的帮助下，唯一一个能够接近你的所在，并将你解脱的桔梗。 桔梗啊，余的想法没有错，确实只有你才能将白心上人解脱。 甚至过去的你都不能做到，只有现在的以死者之身存在的你，与白心上人的存在方式几乎一致的你才能解除白心上人的戒备，进入他那已经被蒙蔽的内心的深处，向他展示他自己真正的心。 而与那几乎与自己一致的白心上人的碰面，也让你自身得到解脱。你会彻底放下你身为活着的桔梗的过去，只留属于现在的死者之身的你的现在，而你不会拥有未来。 你会向余展示，解脱所有的过去的现在究竟是什么。 余好期待。 余期待你能展现给余，余所期待的现在。 来吧。 让余观测吧，现在的你，会如何面对奈落，面对“现在”这个世界。 让余分析吧，“现在”这个世界，能否给余和余所眷恋的过去提供舞台。 让余期待吧，那舞台能够让余和余所眷恋的，创造属于我们的，新的未来。 第二十五章 曲灵出现，永恒的长眠 “白心，死了？”白灵山深处，奈落睁开了眼睛。 蛊惑了白心上人，被白心上人所庇护的他很清楚，早晚白心上人可以重新醒悟。 他很清楚白心上人这样的圣者，一定能够冲破自己布下的迷惘。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了。 但，白心，居然这么快就死了？ 怎么回事？ 之前犬夜叉他们也是，比自己想象中提前了许多猜到了自己对鬼蜘蛛的想法。 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算到的吗？ 白灵山外的那只妖怪？ 哼，区区一个刀匠，难道也能…… 但是…… “奈落！”还没等奈落想出个所以然来，犬夜叉他们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甚至不止犬夜叉，在一处高高的山崖上，手持灵弓的桔梗正冷漠地看着他。 桔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忍不住，奈落的脸颊上有冷汗滴落。他忍不住有了一丝慌张。 但奈落很快调整好了这一丝慌张。 哼，不过也都只是小问题而已。 鬼蜘蛛那些邪念，我已经彻底排除了！奈落的视线扫过他的脚底。 那里，竟然有数不清的无脸的婴孩！ 那全都是奈落对桔梗的欲望！ 爱、恨、占有欲……一切都在那里。 桔梗，我已经可以杀死你了，一定。 只要你死了，犬夜叉他们就不足为虑。 而且…… 奈落的掌心握着已经彻底被污染，呈漆黑的颜色的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无时无刻不在渴望你们的血肉与灵魂！ …… “呦呦呦，这是什么东西，你也是犬夜叉一伙吗？” “……” 这个东西居然这么早就出来了？ 刀山火海里，一个一脸三流反派狂笑的妖怪正对冶狂笑。对此，冶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很厌烦。 他认得出这个东西。这是四魂之玉的曲灵。 四魂之玉是翠子和妖怪的灵魂化成的，这曲灵就是由四魂之玉内妖怪的灵魂的聚合。本应被困四魂之玉，永远无法脱离。现在能够以肉身出现，应该是奈落用自己的血肉诱惑，把他从玉里骗出来的。 不过虽然是四魂之玉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获得了肉身的曲灵也不是特别强大的妖怪。比起奈落，曲灵几乎没有脑子，比起杀生丸，组成曲灵肉体的奈落之身就是个普通妖怪。 但曲灵的特性却非常麻烦。 它的本质是魂，肉身不过是奈落的血肉，无论怎么砍杀都伤不了它一丝一毫。甚至，或许是由于四魂之玉本身就包含翠子的灵力特性，巫女的灵力净化对曲灵都没有效果。 曲灵是四魂之玉里妖怪灵魂的聚合，它包含几乎所有妖怪的特性。 包括大妖怪！ 四魂之玉成型几百年来，不是没有大妖怪被吞噬过。甚至在一开始，围攻翠子的妖怪里也不乏大妖怪的身影。 大妖怪，就算弱一些，其特性也非比寻常。 比如冥王兽，这种妖怪成年就是大妖怪。但是它的战力很弱，大妖怪的位置全靠它那一身号称最强的铠甲保持。也就是说，它是以“防御”为道成为大妖怪的。如果敌人能够突破它的铠甲，它并不比无刀犬夜叉强多少。 当然组成曲灵的没有冥王兽，这种妖怪几乎不会离开它的家，对攻击什么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组成曲灵的妖怪里还是有很多麻烦的存在，它们带给了曲灵各种强大的特性。 拥有无数妖怪特性的曲灵，冶都不确定它是否有什么能够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的能力。 冶至少知道一点，曲灵的毒，连杀生丸都受不住。而杀生丸，在冶的了解里，在所有活着的妖怪里，是最不怕毒的一个。杀生丸自身的毒超过所有活着的妖怪的毒，任何毒素，如果低于杀生丸自身的毒，对杀生丸都没有效果。 而且冶杀不死曲灵。 冶的刀都是此世之刀。想要杀伤曲灵，必须彼世的刀才做得到。 身为一个刀匠，冶不是没有想过去锻造一柄彼世之刀。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些敌人是需要彼世之刀才能斩杀的，但最终，他还是选择跟随自己的心。而他的心拒绝这个世界，也就拒绝为这个世界上的敌人去锻造。他的心只期望完成他自身。所以冶一直都没有锻造出一柄彼世之刀。 所以冶杀伤不了曲灵。 无法杀伤对方的战斗，最多只有平局，这对冶来说简直是折磨。 不是冶的争胜心很重，而是他讨厌这种无法拥有结果的事情。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曲灵这么早出来，大概是奈落发现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吧。 这么看的话，四魂的因缘，确实如余的判断那样，收到了余的影响。 余所编织的命运，已经插进四魂的因缘里了。 “喂喂，你这家伙怎么不说话，是死的吗？”在冶思索的时候，曲灵的声音传来。 不过为了让余所编织的命运更进一步插进四魂的因缘，曲灵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冶默默地想。 虽然伤不了他，但或许可以试试余刚刚归位的新刀。 “椿，拜托你了。” 冶伸出手，抓住了刀山火海上那无星的黑夜。 “即使我不愿意，你也一样会用吧。”黑夜传来一个声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冶将黑夜握在手中。黑夜迅速收拢，最终化成一柄七支刀。 那和曾经握在椿手中的那柄“无悔的过去之刀”一模一样。 “哦哦哦，这是什么，你想用这种东西来砍我吗？哦哦哦，不要客气，快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刀是否锋利。”曲灵一脸戏谑地看着冶。它并不觉得冶的刀能伤到它。 “我的刀不能斩杀彼世的存在。”冶冷淡道，“但是，只要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就逃脱不了过去。过去已定，已定的必然能被碰触，这就够了。” “尤其是你，曲灵。你的一切都停留在数百年前，换句话说，你沉溺在数百年前的世界里无法自拔。那么……” 冶将七支刀的刀尖对准曲灵。 他全部的妖力，整个刀山火海蕴藏的妖力，包括椿的妖力都毫无保留。 “在过去的长夜里安眠吧，这将是你永恒的长眠！” 话音未落，无星的长夜，就从刀尖喷涌，然后覆盖了一切。 第二十六章 无能之辈与直灵 “风穴！” “飞来骨！” “风之伤！” 弥勒、珊瑚、犬夜叉同时对奈落发起进攻。 他们每一个人的攻击能力都在奈落之上。可奈落却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 他甚至不屑地哼了一声。 毒虫“最猛胜”轻易就封住了弥勒的风穴。风穴这种东西，本就是他奈落留给弥勒家族的诅咒，一开始就不可能伤得到他。 至于飞来骨和风之伤…… 不过是比我奈落的攻击强一点罢了。 我奈落最弱的就是攻击。 我奈落承认，我本体的攻击能力比百足妖妇这种杂碎妖怪都强不到哪去。但是…… 妖异的结界显现，飞来骨和风之伤不但没能伤到奈落，还被奈落反弹了回去！ 怎么会…… 如果连风之伤都对奈落无效，那就代表他们根本杀不死奈落了。 口桀口桀口桀…… 在众人眼里，奈落邪恶地笑着。 这似乎显示出众人的难以接受。 “嗖！” “？！” 一截箭尖突然穿入奈落的结界里，让他大吃一惊。 桔梗？ 不！ 居然是戈薇…… 奈落发现了射箭的人，更加吃惊。 如果是桔梗，他也会吃惊，但仅仅是吃惊桔梗这么快就找到了他，而不会吃惊箭竟然可以射穿他的结界。 但射箭的人居然是戈薇，奈落的吃惊就是吃惊于戈薇居然能够射穿他的结界了。 她居然有这样的灵力？ 不，不可能。她的灵力应该已经被四魂之玉封印了！ 而且是在她一出生就封印掉了，即使再强的巫女，也不应该能够突破四魂之玉的封印。 除非…… 不会吧，曲灵那家伙，这才出去多久啊…… …… “这、这是什么？” 在冶诵出言灵后，曲灵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这黑暗和四魂之玉里的黑暗似乎如出一辙，吓得它几乎以为自己又被关回四魂之玉里了。 但马上它就发现这黑暗与四魂之玉有本质上的不同。 四魂之玉的黑暗的冷酷的，令人疯狂的，充满了无数负面的力量。 而这份包围了它的黑暗却是静谧的，宛如母亲的怀抱般令人安宁，要将人引入深深的安睡里。 “我才不要睡呢！好不容易从四魂之玉里出来，我一定要玩的特别开心才行！”曲灵怒吼。 “区区妖怪也想用黑暗封印我？你以为我是谁？！” 曲灵驱动它从奈良那得到的躯体，在无边的黑暗里挥洒瘴气和触手，疯狂地渴望将黑暗撕裂。 对此，冶只是冷淡地看着。 “不制止它吗？”椿的声音响起。 “不需要。”冶淡淡道。 “这么自信吗？”椿道。 “嗯……”冶淡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就不能多说一句吗？”椿无奈，“你可是在使用我的身体啊。虽然是你的刀，但现在也是我的身体了，要是被这个妖怪弄坏了……我可以说我的身体被你玩坏了吗？” “……”冶沉默一下。他知道椿不是调情，而是在表达他对她的控制的不满。不过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椿对他的看法。 他与椿不是爱人，不是朋友，甚至也不是熟人，只是走的路相近，对一件事做了相同的选择，在选择后他们共同走过这一段路而已。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回答了椿。因为没有必要不回答。 “曲灵，不行。” “长夜消磨不了杀生丸、消磨不了桔梗、消磨不了奈落，甚至也应该消磨不了冲破了余无限的疚疯的犬夜叉他们，但曲灵，不行。” “它是无能之辈。明明拥有无数妖怪的特性，还有四魂之玉做后盾，居然会惧怕一个刚出生的小姑娘的灵力。虽然那灵力有净化四魂之玉的能力，但对一个尚未修行，只有天赋的婴儿出手，未免过于格调低下。如此格调，就是无能。” “无能之辈，无能冲破长夜。” “是吗……希望如你所言。”椿说，“不然我的身体碎了，可只能成佛去了，你得找另一个人去承载你那愚蠢的过去了。” 对椿的话，冶无视了。 还没等椿说完，他就将包裹了曲灵的黑暗凝成一个黑色的圆球，丢下了刀山火海。 他杀不死曲灵，但可以让它不再来烦他。 “喂喂，你把我的身体丢到哪去了？找不回来怎么办？”椿大怒。 对此，冶依旧无视。 他的视线已经落到了犬夜叉和奈落的战场上。 四魂之玉，你现在会怎么办呢？ 他的视线还落到了别处。 四魂之玉的曲灵既然提早出现了，那，那位四魂之玉的直灵，在哪？ …… 曲灵既然被封印，戈薇被曲灵封印的灵力便开始回归。 凭她三脚猫的巫女修行都能洞穿奈落的结界，正是灵力回归后大力出奇迹的结果。 这样下去，或许就不需要我们了，翠子大人。看到这一幕的桔梗对寄宿在她心里的一具死魂发出感慨。戈薇是她，但更不是她。看到戈薇的成长，桔梗的心是复杂的。 那具死魂凝聚出生前的模样，却是一位手持长剑，身穿铠甲的女武士。这正是四魂之玉的缔造者，在数百年前的源平合战时期，以生命为代价平定了这片土地上的妖怪之乱的大巫女，翠子。 生于乱世，生前一直以武士的模样示人的翠子性格向来刚强，甚至比桔梗还要刚强许多。她直接否定了桔梗那句只是一句感慨的话。 不，四魂之玉不会允许。大妖怪的封印虽强，但四魂之玉的反扑却更为强大，早晚曲灵会重新冲破封印。与其等待那不知其时，必会打人一个措手不及的爆发，我们不如直接净化它。 翠子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想法，同样也是四魂之玉的反扑之一。桔梗叹息。 或许是……但对我来说，依旧认为将直接净化才是净化四魂之玉的最有效方案。翠子轻叹。我生前就是这么对大大小小的妖怪们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它们这些本不太可能集合的妖怪居然集合了起来，让四魂之玉诞生了。或许，我这样的想法已经过时了吧。 呵呵。桔梗微笑。 过时吗？ 我也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也只是五十年前的残余了。 不过…… 对我来说，直接出手净化也是第一选择。毕竟我们是巫女，净化邪恶是我们的职责。让别人忙碌可不太好。桔梗一边与翠子交流着，一边转身，向冶的方向走去。 她当然不是去找冶。 她正是去找冶刚刚丢掉的，曲灵的封印。 她要试着净化曲灵。 这是她与翠子这样的巫女的职责。 她们这种人的灵被称为直灵，大概就是好人的一种表达吧。 不过对桔梗和翠子来说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直灵。 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桔梗和翠子生前都是这么说的。 第二十七章 进击的奈落，无为之道 这单纯的黑暗，是椿吗…… 桔梗找到了冶丢弃的封印。 事实上长夜的力量化成的封印并不好找。如果是别人，即使知道大概的地点，也只能集结人手，一寸一寸的排查，花上一个月都未必找得到。 但桔梗不同。 对于椿的黑暗，她太了解了。 封印很小，但在她眼中却很大。 她几乎是笔直地走到封印前，拾起了它。 她并未立刻尝试解开封印，而是细细端详了一下封印的内容。于是她明白了许多从前她不明白的。 虽然不太愿意，但也不得不做吗…… 有些不满，但也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在冶需要的时候，不管椿同意不同意，椿的力量都可以为他所用。所以，如果继续下去，我也会成为冶的一柄刀吗？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 到那时候，我，应该和椿一样了。 …… “嗖。” “啪。” 结界被一箭贯穿。 奈落的半个身体被彻底净化！ 奈落忍不住冒出一丝冷汗。 还好戈薇没怎么练过，箭不怎么准，这一次她又射偏了，不然…… 哼，好像其实也没事。 我的核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奈落的冷汗瞬间消失。 你们可以毁灭我的身体无数次，而我只需要毁灭你们一次就够了。奈落冷笑。 犬夜叉、弥勒、珊瑚、戈薇，通通去死…… “嗖。” “啪。” ？！ 还没等奈落笑完，一支箭就崩碎了奈落的结界，将他整个身体净化成光点！ 只有一个头颅还算完整，一脸震惊地看着远处射箭的人。 桔梗？！ 她怎么会这么强？！ 我应该已经强过她了才对。 奈落回忆着过去与桔梗的几次见面。包括鬼蜘蛛生前的记忆里的桔梗，应该都没有这么强过。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奈落。 你该不会以为你见过真正的，最强的我吧？ 五十年前与犬夜叉相恋的我是我生前最弱的一刻。 五十年后这个死者的躯体迟缓而无力，而且我仅仅是怨念之身。 现在，我和翠子联手，甚至要超过我生前最强的时候，你当然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桔梗嘲讽地看着奈落。在嘲讽里传达着复杂的意念。 奈落并不能懂桔梗的嘲讽的真正含义。 但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我还是不够强。 我居然在排除了人类心之后还是不够强。奈落不甘。 我需要完整的四魂之玉！ 现在的四魂之玉还有四片没有到我的手中。 一片在琥珀那小子身上，维持着他虚假的生命。 两片在钢牙那妖狼身上，维持着他的妖怪最速。 这三片随时可以拿到。 但最后一片，连我都不知道它的下落。 只有去问千里耳了，希望它识趣一点。 奈落转身就跑。 虽然他自称可以被摧毁无数次，但对于有形的生物来说，所谓“无限”终究只是有限的。他可不想探究自己究竟能够被摧毁多少次。 “奈落！” 一个人拦住了奈落。 是钢牙。 妖狼族这一代的族长，也是近百年来最强的妖狼。 不过…… 哦，送上门来了？那我就顺手收下了。奈落瞬间再生一截肢体，缠住了钢牙的双腿。 钢牙持有的四魂之玉碎片就在那里。 近百年来最强的妖狼钢牙，连大妖怪都不是，正面面对奈落基本上就是一招败北，仅有的优势是四魂之玉碎片给他强化的速度。以前钢牙还比较谨慎，没被奈落抓到过几次。但这一次，或许是奈落仅剩一颗头颅的缘故，他大意了，瞬间被取走了四魂之玉的碎片。 “瘦狼！”犬夜叉焦急又恼火地大喊。 焦急是钢牙遇到了危险。虽然犬夜叉向来不爽钢牙，尤其是对方总想撬他的墙角，但他还是不希望钢牙死掉。 恼火是，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么？这是第几次了？你那么弱，还总带着四魂之玉碎片在奈落面前晃干嘛？ 不过喊也没用。 犬夜叉他们现在距离奈落太远了。钢牙能拦到奈落也是因为他速度够快，这才能追上。可惜追上之后是送了人头。 连桔梗的箭都够不到奈落了。 虽说桔梗用的和弓本属于长弓，射程不近，但因为除妖需要高频率速射，桔梗几乎不用重磅弓，常用的弓换算到现代大概只有二十磅的样子，射程实在不能强求。 已经没有人能拦住奈落了。 “确实拦不住了。” 烈焰深处，冶默默看着奈落的逃离。 他操控着刀山火海斩杀着从白灵山逃走的，除奈落之外的所有妖怪，唯独无视了奈落。 并不是他与奈落有任何合作。 也不是他对奈落有什么算计。 冶对奈落没有任何兴趣。 冶无视奈落，只是因为要对付奈落的不是他，而是犬夜叉他们、桔梗，甚至翠子。 桔梗和翠子的联手瞒不过他。 现在桔梗的身上集合了白心上人、翠子，还有她自身三重灵力，可谓当世最强。 这种等级的灵力，如果桔梗愿意，甚至可以彻底净化冶的那柄现在之刃。 过去、现在、未来那三柄刀承载着冶的道，如果被全部净化，冶就会退回两百年前初生的小妖怪！即使只净化一柄，冶也会从大妖怪的位置上跌落。 但冶丝毫没有担心过这一点。 因为桔梗还是那个桔梗。 不管是命运怎样变化，桔梗身为“我”的选择还是一样。 既然那柄现在之刃与桔梗同道，她就不会拒绝。 冶几乎没有做什么事，一切却都在向冶所需要的方向发展。 这是老子所言无为之道吗？ 《道德经》有言：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大概是最上位的治理之道吧。 冶之所为能够称之为这样的道吗？ 冶不知道。 《云笈七签》有言：欲求无为，先当避害。何者？远嫌疑、远小人、远苟得、远行止；慎口食、慎舌利、慎处闹、慎力斗。常思过失，改而从善。又能通天文、通地理、通人事、通鬼神、通时机、通术数。是则与圣齐功，与天同德矣。 冶从未如此修行，更不会得此功果。 《庄子·应帝王》有言：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 对拒绝万象的冶来说，顺物自然这四个字就不可能。 ……以此而论，余之所为并非无为。 冶默默地想。 但没有关系。无需追求最上，无需追求无为，余完成了余之道，这样便好。 第二十八章 未来之愿，乾坤孰掌 奈落！红瞳的女妖咬牙切齿。 那个家伙，居然把我丢下了！ 她狼狈地躲避着漫天的火雨。 那个刀匠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对奈落视若无睹，却对那些杂碎妖怪大杀特杀，连带想混在杂碎妖怪里溜走的她都被困住了。 该死的，我就不信你这家伙与白心那老东西打了这么一场之后一点损伤都没有，不去疗伤还杀什么妖怪！你是法师还是巫女？！女妖心中埋怨着造成她狼狈的所有人。 如果奈落愿意拉她一把的话，那受了损的刀匠随意挥洒的火雨肯定破不开奈落的结界。 哪像现在，她不得不卷起狂风东躲西逃，生怕被那融金化铁的火雨烧成灰。 奈落那家伙难道准备对我动手了吗？女妖突然一阵心悸。 他难道觉得我神乐再也没有用了吗？ 没有我，他到哪找这么任劳任怨的信使！ 虽然极度讨厌奈落，但神乐也不得不承认，她在奈落手下并没有特别的地位，就是个跑腿的。 以奈落的性情，那天觉得她没用了随手处理掉是非常正常的事。 尤其是她的心脏掌握在奈落手里，没用取回心脏的话，奈落要杀她是真·仅仅需要动动手指。 到底怎样我才能取回我的心脏，到底怎样我才能获得自由？神乐悲从中来。 没用自由，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 好比这柄破刀……神乐看向腰间。 那是一柄尺许长的短刃，刀柄上篆刻着两个海对岸的古字：未来。 这柄刀本是奈落在又一个人类的城池装少城主的时候由部下进献的，似乎是一柄名刀。但奈落似乎对这柄刀很嫌弃，在第一次排出鬼蜘蛛的时候连它一起扔了。神乐却觉得好歹是一柄名刀，应该能增强一点自己的手段，就偷偷把它捡了回来，一直带在身上。 不过一直以来，这柄刀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甚至在现在，那刀柄上的字还令神乐悲从中来。 我真的能够拥有未来吗？ 如果能够拥有未来，即使只是一瞬间的未来也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现在正在进行，未来自然出现。 刀山火海中的冶一边将新鲜搜集到的妖怪的残骸丢入烈火煅烧，一边感觉到了什么，看向天空，准确地找到了那狼狈的羽毛。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本以为未来之刀起码要等到现在归位才能启动。 不过也是常理。 现在为过去所定，未来为现在的流出。 归位仅仅是归于余，本非命运的流转。 只是这命运中的未来似乎有些脆弱，难道是预示着余的未来的不足吗？ 不，应该只是这象征未来变化的不定之风本身的脆弱罢了。命运只是命运，选择的是合乎命运的存在，与强弱、老幼、正邪都没有关系。 而且…… 余会不足？ 笑话！ 余早已看清了前路。 余自身的积累也早已足够。 即使在大妖中，能积累出刀山火海这样的领域的也是凤毛麟角。 虽然此番在白灵山，与白心上人的碰撞之后，余的刀山火海确实不可能不受损伤。 但刀山火海本就是余所打造，只要有足够的材料，修复刀山火海甚至更上一层楼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材料……呵，白灵山的妖怪残骸，都快把余的刀山火海填满了！ …… 白灵山崩，奈落逃离，犬夜叉一行继续追逐，冶回了原本的所在。 一切似乎平静了下来。 奈落排出的心在这片土地上造成了一些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某个不知名的大名全族被杀也好，名满天下的神泉法师被杀也罢，甚至不如戈薇带着能复活的妖怪干回五百年后参加文化祭更得人们称道。 在历史上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被妖怪杀的小大名再多，也没有那位刚刚天下布武，讨伐天下不臣的魔王多。 神泉法师的死更是除妖法师的常态，连本愿寺显如都没有做什么过问。 反正他自己不怕。 但这平静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白灵山的崩溃本身就显示出当前妖怪世界的漩涡有多汹涌。 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认为现在的平静只是在积蓄更大的漩涡。尤其某个黑巫女，亲眼看着那只大妖怪正在做的准备，更是清楚未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平静。 “哼，这里的邪气这么重，你准备彻底堕落吗？”椿对火海中的冶道。 “你以为余是谁？”冶用淡淡的语气说着嚣张的话。 这话怎么好像有点耳熟？椿想。 还没等她想起到底在哪听过这句，冶就重重敲下一锤，震得她忘了去想什么东西。 “轰！”整个刀山火海都震颤起来。 死去妖怪的邪气被砸得东躲西逃。 “区区千多只妖怪打造的东西也配堕落余？连灰刃坊那个家伙都承担得起二百二十二只妖怪的邪气。”冶端详着一柄长柄大刀。 承载过去的椿归位后，余的打刀技术似乎变强了点。 过去在硬技术上差了灰刃坊一线，只能在与主人共鸣产生配合方面弥补，现在的余，硬技术似乎并不比灰刃坊差了。 比起灰刃坊那柄徒有其名的乾坤长刀，余这柄刀才更担得起“乾坤”之名。 灰刃坊那柄乾坤长刀居然以毁灭为傲。 可乾坤之道，岂在毁灭！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 至哉坤元，万物资生。 乾坤一元，阴阳相倚。 以毁灭为傲，与其称“乾坤”，不如称“破碎”。 余这柄乾坤长刀，有护佑万物之能，若镇一国，可使亡者升天，能渡难人脱苦，能解百厌之解，能消无妄之灾。 若一人所持，可破无明，悟十二因缘之理，无余涅槃。 若保一方，可得地上净土。 …… 似乎，不对…… 乾坤长刀，乾坤断不止此。 是了，因灰刃坊之故，余过于追求他那柄“破碎长刀”的反面，也未能成就真正的乾坤，是做出了一柄渡人刀。 好在还有一个办法让这柄刀圆满。 需要有人持此刀斩断灰刃坊那柄长刀，以“乾坤”之博大吸收那“破碎”的妖力，让“破碎”之理破灭此刀多余的慈悲。 看来余得亲自走一趟了。 第二十九章 战国与妖怪的相交 北条氏，居于相模国小田原城，上任家督北条氏康被誉为相模之狮，与越后之龙上杉谦信、甲斐之虎武田信玄齐名，擅长军略，更长于内政，在这个战国时代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前北条氏的家督是北条氏康之子北条氏政，不过北条家真正的大权还是掌握在那位“相模之狮”手上。倒不是这位雄狮恋栈权势，这是北条氏上上下下共同的选择，现任家督北条氏政自己都没有自信带领北条氏与龙虎争锋。北条氏政成为家督，更多是对他的锻炼，希望他未来能够成为优秀的家督，而不是现在就让他担起北条家的重任。 不过即便在北条氏康的治理下，北条家最近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不为别的，是为那位号称“第一兵法家”的武田信玄，兵锋直指北条家同盟今川家的挂川城。今川家的当代家督今川氏真正在此城死守。 虽然曾与武田信玄结盟，但对北条家来说，当代家督是个阿斗的今川家才更有价值，如果今川家被武田吞并，那样北条与武田的势力平衡就要被打破了。甚至因为今川氏真无子，北条氏还打着过继一个儿子给今川氏真，和平吞并今川家最后的势力的算盘。 无论如何，北条家必须击退武田的进攻。 但想击退那位武田信玄，就算北条氏康这头雄狮也没有什么把握。 北条氏康曾让越后的龙无功而返，但那次北条家以逸待劳，情势比此次好得多了。 因为此时的今川家实在太过弱小，武田家已经拿下了今川家不少地盘了。想要驱逐武田，北条家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可对那位“第一兵法家”主动出击，并驱逐他……谈何容易。 现在的小田原城里，北条家的家臣们焦急地思考着一条又一条的策略。 “家主，不如从越后借兵……” “蠢货，从越后借兵？你想把越后的军队安排在哪？这个小田原城吗？家主，不如借洛阳的兵……” “你也是蠢货！越后的龙向来以义理闻名，只要答应了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那位魔王才危险！” “你们都提的什么破建议，还是听我的，值此绝体绝命之时，正该猪突猛进，一举消灭武田！” “你这个白痴……” 北条的家臣们吵成了一锅粥。 “……”看着这一锅大粥，北条氏政都有些无奈。 有心斥责他们无礼，但这非常之时，还是等他们吵出一个好一点的建议再说吧。 这时，一个年轻人出现在北条氏政的眼前。 “秋实？”北条氏政认得这个年轻人。他是侍奉父亲北条氏康的家族后辈。他会出现在这里，是父亲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北条氏政不禁露出笑容。 “秋实，父亲传来什么话了吗？怎么进攻武田？”他问道。 “啊，武田？没有，家主！老家主只是让我把乾之刀拿去封印掉。”但名为北条秋实的年轻人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有些手忙脚乱，有些失礼地回答道。 “乾之刀……就这？”北条氏政忍不住失望。 父亲啊，值此关键之时，乾之刀那小麻烦还值得派专人去处理吗，随便召一个巫女或者法师来不就行了？听说有个叫瞳子的巫女有点灵力，不如就传唤她来吧。 不过这些北条氏政只是想想而已。 他还没有勇气推翻北条氏康的指令。 一方面是他确实有点怕他的父亲，另一方面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看穿北条氏康指令的所有含义，在他看不懂的时候，他习惯先遵循北条氏康的指令，然后再思索为什么。 而且…… 让秋实这小子出去也好。 这小子太笨了，留在家里只能帮倒忙。以乾之刀为借口，想必能让这个小笨蛋不要再给家里添麻烦了。不过他拿了乾之刀……那刀的邪气确实有点重…… 算了，刀上的封印还在，他最多也不过是一直倒霉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也可以历练他一下。 计议已定，他对北条秋实挥挥手。 “去吧，乾之刀还是供奉在原来的佛龛里。” “是，家主。”北条秋实去了。 北条氏政还在努力思索着北条氏康的意思。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呢？ …… 小田原城内一处清幽的院落里，北条氏康正与一位年老的法师手谈。 “北条大人，我不认为引妖怪入人类的世界是一个明智之举。即使只有一子，若是处理不好，局势也会立刻逆转。”年老的法师一边在北条氏康的阵势内落下一颗白子，一边叹息着。 “日渊法师，人类也好，妖怪也好，既然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着，那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时代的漩涡，不是我引妖怪入人类的世界，而是世界就在那里，人不可能将其分割开来。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发动偏师奇袭之时，本应烧毁对方粮草的奇兵被没有被计算在内的变数毁灭……就好像这一子。”北条氏康微笑着将一颗黑子落在老法师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 “这……”老法师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刚刚打入黑阵的招法过于一厢情愿。北条氏康这一手直接灭杀了自己一条巨龙的眼位，虽然巨龙甚长，棋道中素有“棋长一尺，无眼自活”的俗语，大概很难死去，但就算活了，黑棋的阵势也将变得铁厚，自己那颗白子恐怕是自然死亡了。 “北条大人的棋艺又进步了！”老法师叹息着投子。 “不过北条大人，人间道与棋道终究有些区别。以棋道而论，我的弟子日海已不次于我，但其年方九岁，对人间之事尚是懵懵懂懂。” “您真的觉得，主动将妖怪的世界卷入人类的世界是明智的吗？” “日渊法师啊，你真的以为，这件事情即使我不做，其他人就不会做吗？甚至，其他妖怪就不会做吗？那个在人类的世界里厮混了几十年的刀匠，与你也是老朋友了吧！” …… 乾坤长刀？来问枫婆婆？枫婆婆很有智慧？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北条……什么的小子，犬夜叉一脸疑惑。 只是，虽然对方的选择在犬夜叉看来着实奇怪，但…… 找不到奈落，戈薇又回去那边与什么“考试”作战，就处理一下这个乾坤长刀好了。 ……说到刀，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被那个家伙戏耍之后，那个叫椿的手里好像也有把刀，桔梗手里也有，蛮骨手里也是，甚至鬼蜘蛛，神乐手里都有刀…… 这么一想，好像最近遇到的与刀有关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十章 忍者与忍者 “是吗，北条家终于放弃了乾之刀吗？哼，人类，总是希冀他们无法拥有的东西，但无法拥有就是无法拥有。”阴影中，手持一柄大刀的人影冷冷地说着。 “请星黄泉大人放心，我等妖忍一定会把乾之刀奉于您面前。”四只瘦小的妖怪对那人影起誓。 “是吗，那就拜托你们了。”被称为星黄泉的人影说。 然后他目送着自称妖忍的妖怪们离去。 在妖忍们的影子都看不见的时候，他走出阴影，露出了一张冷漠的脸。 拜托他们？ 怎么可能。 他星黄泉怎么可能相信这些妖忍。 这些妖忍，无论是实力还是忠诚，星黄泉都不觉得可以一看。 尤其是忠诚，对于星黄泉来说，他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忠诚。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都是脆弱的，会背叛，会苦恼，他星黄泉将以乾坤长刀拯救他们。他将灭尽世上的一切，让一切都获得解脱。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悄然缀上了妖忍们。他要保证，无论妖忍们成功还是失败，乾之刀一定要落到他的手里。 …… “轰！轰！轰！”一只巨大的风筝在天上飞着，丢下一个个用火药和妖力制造的炸弹。 “哇！”七宝惊慌地乱跑。 怎么办？怎么办？又有敌人来了？而且是飞在天上的敌人，他们这边大都不能飞啊！ 好在连七宝也知道，他们这边只是“大都”不能飞。 “云母！”珊瑚手持飞来骨登上了她的座驾。 云母在天空中的机动力和战力都要比大风筝强得多了。 而且…… “连这种小角色也敢专门来找麻烦？”犬夜叉的铁碎牙上狂风凝聚。 就是他还没有得到铁碎牙的时候，凭着散魂铁爪和飞刃血爪，这种小角色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又不是拍片子，战力必须为剧情服务，他的风之伤一刀就能把这种小角色砍碎一百个。 “等等，犬夜叉，抓活的，问问他们幕后的主使。奈落刚刚逃走，分裂出的心脏，赤子也突然不知所踪。在这种时候却出现这么几个家伙，我怀疑他们与奈落或者赤子有什么关联。”弥勒制止了犬夜叉一刀砍碎所有敌人的冲动。 “切……就这么几个家伙，奈落手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犬夜叉撇撇嘴，但他还是收刀回鞘。 抓活的就抓活的吧，虽然没什么指望，但……没准有什么收获呢。 “啊啊啊，不要大意啊！”但犬夜叉他们这样的举动却让北条秋实非常慌张。 他很年轻，而且是个笨蛋，无论作为武士还是作为大名公子都不合格，对这世界上的力量也缺乏认识。在他看来，对面的敌人有四个，犬夜叉这边也只有四个人能作战，正该势均力敌，绝不可以大意。 “安心吧安心吧……”戈薇笑着打圆场。她已经从现代回来了。 如果是刚来战国时代的时候，面对这样四个敌人，她大概也会惊慌一下，不过现在…… 由于曲灵被封印，她自身的灵力封印松动了不少，每天灵力都在增长。现在她感觉自己很强，似乎轻易就能打发对面那四个敌人。 “可是他们是忍者啊。我们北条家也有忍者，我见过，他们都好厉害的，轻易就能打败我……而且这四个看上去每一个都比打败我的忍者更强，甚至风魔大哥都……”北条秋实还是很慌张。 听了他的话，犬夜叉和弥勒都不以为意。 轻易就能打败你？那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吗？ 倒是戈薇注意到了北条秋时话中的一条重要信息。 风魔？ 好耳熟的名字。 好像在历史课上学过？ 该不会是…… 等等，北条…… 虽然北条这个姓并不少见，但是和姓风魔的忍者联系起来的好像只有…… “秋实，你把我和这么几块料相提并论，真是让我很伤心啊！” 在戈薇思索到关键时刻的同时，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响起。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骑着一匹四脚生火，看着特别熟悉的高头大马的男人正由远及近。 “风魔大哥！”北条秋实惊喜地喊道。 “是炎蹄？！”弥勒惊呼。 犬夜叉更是直接拔出了铁碎牙。 他们才刚刚和炎蹄战斗过，而且确实斩杀了它才对，怎么可能又出现了？ “哦，你们也知道这种马吗？说实在的，这种妖马确实比它生前要强很多，但也实在不好驯服，尤其是遇到强人就想抛弃旧主臣服的特性实在很烦人。”骑着炎蹄的男人对犬夜叉他们露出了笑容。 原来不是同一匹吗？听到男人的话，犬夜叉他们有些明白了。 不过这个男人居然拥有一匹炎蹄……难以相信，他明明只是人类而已！ “风魔大哥，你怎么来了？诶，大家怎么了？啊，对了，我还没有介绍，这是和我北条家有合作的风魔忍族的头领，我一般叫他风魔大哥，大家都叫他风魔小太郎。”北条秋实完全不明白犬夜叉他们在惊讶什么。 “风魔大哥很擅长驯马。这匹难得的千里马就是风魔大哥亲自驯服的，我本来也想要一匹，但每次风魔大哥都只是笑笑，说我还太小。我可已经是武士了啊……”北条秋实絮絮叨叨地说着。 不，你真正的问题是太废，不是太小，不过你家大人很明显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弥勒和犬夜叉眼神微妙地看着北条秋实。 妖马炎蹄啊，同样的妖怪刚刚才让他们吃了大苦头。 那个鼎鼎大名的神泉和尚成名就是因为曾经封印了炎蹄和炼狱鬼。 怎么这个北条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是风魔小太郎？难道是第五代风魔小太郎吗？”那边戈薇终于想起了对面这个男人是谁。 虽然远远没有织田信长有名，但风魔小太郎也是留下名号的历史名人。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个被她误以为织田信长结果看了签名才知道是历史无名氏的甘利信长，戈薇还没有收获一个正经的战国人士的签名，现在遇到一个历史名人，戈薇连忙取出了签名版。 “能给我签个名吗？！” “签名？没想到来自东京之国的巫女大人竟对我这个卑微的忍族首领感兴趣。不过这个不急。”风魔小太郎摆摆手。 他转向北条秋实，拍了拍这个小老弟的肩，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秋实。不过历练虽然辛苦，但也能提升你的强度。只是，有些错误概念是时候给你纠正了。” “风魔大哥？”北条秋实一脸疑惑。 什么错误概念？ “秋实啊，在这个时代的忍者之中，风魔忍族虽然不敢说是最强的，但也没有忍族敢自称超过风魔。就这么四个歪瓜裂枣，也配与风魔忍族相提并论吗？！”风魔小太郎挺起了高大的身躯，道。 “炎蹄，毁灭他们！” 第三十一章 萧萧杀杀灭红尘 这是人类？ 暗处的妖怪星黄泉亲看看着，那个叫风魔小太郎的人类驾着四蹄生火的妖马，一个冲锋就撕碎了他的手下。 星黄泉难以置信。 虽然也曾追随过巫女，甚至连名字都追随了巫女，但妖怪依旧认为人类是脆弱的。所以在过去，他为了追求更可怕的妖力，请灰刃坊打造了乾坤长刀。 虽然巫女封印了他，但他依旧觉得人类脆弱。 如果不是惧怕他的妖力，巫女为什么要趁他不注意封印他？ 明明有了乾坤长刀的妖力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人了，他们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她为什么要封印他？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小妖怪而已吗？ 应该是的吧，如果不是，为什么在自己活得了妖力，即将成为强大的妖怪，即将为他们带来幸福的时候，她要封印自己？！ 他恨。 他恨巫女。他恨世界。他也恨自己。 自己太弱小了。 自己竟然连区区一个人类都没什么把握。 必须得到乾之刀。 必须解封坤之刃。 必须恢复乾坤长刀！ 该死的四个白痴，计划的第一件事居然就失败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妖怪痛苦地想着。 “隆隆……隆隆……”突然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雷声？要下雨了？ 下雨？ 这或许是个机会。 人类是害怕雨的。下雨的时候，他们总会躲起来。妖怪想着。 他的思考过于沉浸，却没有看到听到这雷声后，被他严阵以待的那群人的神色。 那是极为严峻的神色。 那是很久以前，在妖怪追随巫女之前，在妖怪被巫女庇护之前，被其他妖怪攻击时脸上才会有的神色。 山岳一般的巨大的黑云从遥远的天际覆压而来。 云还未至，倾盆的大雨就夹杂着冰雪落了下来。 雷鸣电闪间，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在奔走哀嚎。 “这是……秋实啊，这该不是你惹来的麻烦吧，你如果能惹到这般人物，我可以提前宣布你不用再历练了。”刚刚威风凛凛的风魔小太郎脸上留下了冷汗。 “我……我……”刚刚被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风魔小太郎下了一跳的北条秋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也不是怕的说不出话，虽然他确实怕，但还没怕到说不出话。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心，风魔阁下，这位，可能是冲我们来的。”弥勒紧紧按着手上风穴的封印。 他打定主意，一旦对方露出敌意就立刻使用风穴。 虽然之前的几次交集，对方没有太为难他们，桔梗大人也说不用在意，但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杀生丸还是犬夜叉的哥哥呢，每一次见面却都没什么好事。 黑云很快覆压了这片天空。 所有人都被雨雪冰霜所笼罩。 啊啊啊，好大的雨雪……人类啊，快躲起来吧。躲起来，让我一个一个击败你们。星黄泉眼神冰冷。 可是他很快发现，那些人类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严阵以待。 怎么回事？人类不怕雨吗？他们发现我了？星黄泉愣住。 哼，看来也只能亲自出手了。他咬咬牙，准备现身。 毕竟只是人类，虽然……好像有一点麻烦，但我不怕！ “小心！” “快躲开！” 这时，弥勒和珊瑚的惊呼传来。 嗯？他们在说什么？我还没出手呢！星黄泉想。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那两个人类居然在看着他。 他们真的发现我了？！ 不对，他们是在要我小心？！ 明白了什么的星黄泉想要跳开。 但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他就感到了，有一股融金化铁的热浪，从他的背后，从他背后的天上，降临。 “轰！” 熟悉的，流星般的烈焰撕裂黑云，降临在犬夜叉他们面前。 烈焰排开的空气化为热浪，将星黄泉吞没。 浑身沐浴在烈焰里的冶，与第一次与犬夜叉他们见面时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犬夜叉他们。 冶依旧穿着那件满布兽首云纹的铜色铠甲。 冶的手中依旧握着一柄刀。 真是熟悉的景象。犬夜叉他们忍不住想。 不过也有些变化。 在白灵山之后，冶的损伤似乎还没有恢复完全。 铜色的铠甲上还有斑斑血痕。 手中的刀也不是那柄邪异的“疚”，而是一种给人以慈悲之感的长刀。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到冶。 在与椿的战斗中，在白灵山，冶都是端坐于刀山火海之中，编织着他们命运的罗网，都没有亲自出现在他们眼前。 冶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在他们的感觉里是仿若神明一般愚弄了他们一场。后来即使冶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们也遇到了许多不顺心的事。 而现在冶第二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该不会又是要…… “犬夜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但冶说出的话却让犬夜叉他们发现之前的紧张全是白费。 “尊贵的冶阁下，好久不见了。”风魔小太郎欠身。 风魔大哥认识他？北条秋实愣愣地看着。 这位应该是妖怪吧？风魔大哥居然认识妖怪？ “风魔，你是护送乾之刀来这里的吗？”冶淡淡道。 “不是。我只是来保护我的小弟弟的。只是没想到，冶阁下居然还是这么纠结于乾坤长刀。”风魔小太郎说。 他记得很清楚，早在十年前，冶就在交付北条家和风魔忍族的订单的时候就想用乾之刀做尾款，不过那时他们怕得到乾之刀的冶会给他们找麻烦就拒绝了。没想到过了十年，冶的野心居然不变…… “你以为余是谁？灰刃坊那种杂碎妖怪？”冶非常清楚风魔小太郎在想什么。于是他解释了一句。但也仅仅是淡淡解释而已。 别说乾坤长刀甚至并非灰刃坊最好的作品，就算灰刃坊最好的作品——斗鬼神，在冶这等居于顶点的大妖怪手里，也不过就是比獠牙稍强一点罢了。所以获得了斗鬼神的杀生丸一直都谈不上满意。只有犬大将的铁碎牙那样贴合自身的名刀中的名刀才是居于顶点的大妖追求的东西。 能明白这一点的不需要冶解释很多，不能明白的不值得冶说很多。 所以只解释一句就够了。 “所以您这次不是为乾之刀来的吗？”风魔小太郎问。 “……不，余所来是为乾坤长刀。”虽然理由与风魔小太郎想的不一样，但冶确实是为了乾坤长刀来的，也就自然需要北条家的乾之刀，这一点冶没有打算否认。 “……”风魔小太郎不懂。 与异世界那些忍术精湛，特别聪明的风魔小太郎不一样，他这个号称忍族族长，其实是重甲铁骑锋尖的风魔小太郎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他是真的不懂冶在说什么。 不过算了，忍族本来不需要什么脑子。忍者只是主人手里的刀，刀不需要思考。风魔小太郎放弃了思考。 大概。 “乾之刀不会给妖怪的！”在风魔小太郎思考的时候，北条秋实已经喊了起来。 他是出来游历封印乾之刀的，中途不知遭受了多少次袭击。如果要把刀给妖怪，那之前的努力算什么！ “乾坤长刀本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师兄打造的妖刀。”冶淡淡说出了一个事实。 “……那，那……”北条秋实结巴了。 好像对方与乾之刀的关系比自己这边近多了？ “呵……呵……呵……真是可笑……”这时，一个痛苦的声音响起。 满身焦黑的星黄泉出现在众人眼前。 “居然不愿解脱吗？”对星黄泉的出现，冶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你很失望吧，我没有被你烧死……如果烧死了我这个乾坤长刀的委托人，在那些蠢货看来，乾坤长刀的归属权就属于你了……”星黄泉忍着可怕的疼痛说。 “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我这样说你可以忍受吗？你不能忍受吧！ 来吧，杀死我！将你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吧！ 讨厌的家伙，高高在上，你以为你是谁？！ 星黄泉死死盯着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非常讨厌冶。即使死了他也要证明冶的邪恶。 “哇，那个传说中的刀匠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人吗？”小狐狸七宝瑟缩成一团。 冶真的这么可怕吗？众人担忧地看着。 如果冶杀了星黄泉，夺走乾之刀，那说明他真的是一个可怕的，邪恶的妖怪吧？ 他的传说中的刀匠之名，想必也是因为某种邪恶的目的才装出来的吧？ 是吧？ “……无聊。”令星黄泉没想到的是，对他，冶之是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神情。 “被红尘罗网彻底笼罩，已经失去了自我的人，即使濒临死亡也无法回忆起真实的过去。真可悲。” “你、你说什么？”星黄泉愣住了。 “你又知道什么！”他愤怒。 即使你比我强，你也不可以如此践踏我的过去！ 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 “不过是因为意外缺少了一步沟通而已。在人间，努力沟通却沟通无效，甚至误会愈深，愈加痛苦的事情也并不缺少。即使是此，也不过是红尘罗网的一部分。”对星黄泉的愤怒，冶依旧淡淡。 “你、你……”星黄泉愤怒。 “于己身，自是痛苦、内疚、自责、疯狂，甚至想要毁灭一切，但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渺小，所谓痛苦、内疚、自责、疯狂，甚至毁灭也只不过是心中的梦幻泡影，并不比一缕尘埃稍重。”冶淡淡。 “你居然……”星黄泉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余不懂？”冶依旧淡淡。 他一点都不在乎星黄泉怎么想。这只妖怪不算什么。 多年前他就见过月黄泉和星黄泉。这两个看似也是妖怪和巫女的恋爱组合，与犬夜叉他们很像，但实际上差得多了。 星黄泉沉溺在自身内心的梦幻泡影里，连面对真实都没有勇气，既背叛了过去，也永远无法拥有现在和未来。他要想证明自己懂，先承载着过去的全部，成就大妖之道再说吧！ “冶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戈薇的声音响起。 “你想要拯救这个妖怪吗？”冶看出了戈薇的心。 拯救，是巫女的道。 拥有连四魂之玉都惧怕的最强灵力的戈薇，虽然没怎么经过巫女的修行，但一颗心满是拯救之道。她会问的原因，都不用去推论，只要往拯救方面去思考就行了。 “是的，我觉得星黄泉先生其实很悲伤。”戈薇的回答正是满满的拯救。 “呵……”冶笑了。 “也是红尘。在佛祖来说是苦。不过无论余还是汝等，甚至奈落，却都对此甘之如饴。” “不过，有些时候，红尘之伤实在难当，还是会想灭尽红尘啊……” “此番相见也是有缘，就让余教导一下你们吧。红尘之伤会造成什么样的痛苦，会带来怎样的毁灭。” “心痛，所以不愿光，不愿影，不愿见万象，不愿见心。所以会……” “刀绝光，剑绝影，萧萧杀杀灭红尘！” 霎时，风雷雨电，草木山岩，均化成了刀剑。 呼啸着，穿梭着，仿佛要毁灭一切。 第三十二章 恨需狂，长刀所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星黄泉的心在愤怒的咆哮。 他恨，他恨冶，他恨犬夜叉他们，他也恨北条家的人。 为什么这些家伙要阻碍他的计划？ 这些家伙竟敢阻碍他的计划？ 凭这些家伙也配阻碍他的计划？ 他那支配世界的伟大计划。 他那超越人间的伟大计划。 他那向月黄泉复仇的伟大计划…… 怎么可以就这么结束？！ 星黄泉拼了命。 他压榨出自己所有的潜力。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强大。 然而，没有用。 这里的一切都化成了刀剑，几乎无穷无尽。 在无穷无尽的刀剑的世界里，星黄泉就好像浮萍一般渺小。 他感到自己要被撕裂了。 他感到自己被撕裂了。 他感到自己裂了。 他感到自己的每一块血肉都被斩成了粉末。 “啊——！”他发出可怖的嘶嚎。 ？ 他居然还能发出嘶嚎？ 我……还活着？ 星黄泉茫然。 “此即为受红尘所伤者的恨。”冶的声音于高处传来。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高高在上，却又似乎蕴含着一丝回忆，一丝悲伤。 如果这声音被文学家听到大抵是会这样想的。 可惜这里并没有文学家。 这里只有满心仇恨的妖怪。 “你竟然……” 敢这么侮辱我？！星黄泉的愤怒到了顶点。 “咚。”一柄长刀被丢在地上。 “拿去，展现你的愤怒。”冶冷淡的声音传来。 “你？！”星黄泉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愤怒还远没有到达顶点。 那居然是乾之刀。 “诶，什么时候？”北条秋实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他们保护的乾之刀到了那个人的手上了？ 就在刚刚吧……刚刚那毁灭红尘的刀剑笼罩了一切，一切都在冶的支配之下，拿走什么东西只是顺手而已。弥勒猜到了缘由，但这没有什么帮助。他们无力改变这一切。 虽然现在的他们已经很强了，尤其对铁碎牙越来越熟悉的犬夜叉，单刷一只大妖怪也不是不可能，但面对冶这种居于顶点的大妖，他们还是很无力。 “你在干什么，弥勒？”犬夜叉的声音传来。 “抱歉，走神了。”弥勒立刻定住心神。 无力改变？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 还是犬夜叉这种活法比较好，无论什么时候，准备好刀砍下去就是了。 不过…… 现在还不是打的时候。 冶，似乎把我们无视了啊…… 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好先动手啊…… 在弥勒纠结的时候，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虽然并非余所打造的长刀，但灰刃坊打造这柄刀的灵感还是从余那里得来的。对灰刃坊打造的这柄乾坤长刀来说，它最渴望的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的主人，它最讨厌的就是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它的余。来吧，面对我，如果你足够恨，这柄刀可以发挥出在它毁灭前唯一一次的，超越灰刃坊的设定的力量。” 毁灭？好奇怪的话。听了冶的话，弥勒忍不住想。 但被冶蔑视的星黄泉却察觉不到这一丝奇怪。 他的心被愤怒充满了。 “好好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乾坤长刀的威力！” 他抓起了乾之刀。 他拔出了他腰间的坤之刀。 本来乾之刀上是有当年月黄泉的封印的，不解开封印，乾坤无法合一，它们没法变成原本的乾坤长刀。星黄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却有一种“没关系，不用考虑这个”的直觉。 他将两刀一合，而这乾坤两刀，还真的好像没有被封印一样轻易结合在一起了。 居然真的能…… 星黄泉有些惊讶。 难道？ 他猛地仰头看向冶。 冶垂着双目，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月黄泉用来封印乾之刀的法器是余打造的。 月黄泉的封印，对余来说等同于不存在。 就是月黄泉自己，面对余的要求也只能放弃。 冶用双目诉说着。 不过这么复杂的词句，星黄泉根本看不懂。 但他能看懂冶的高高在上。 该死的！ 星黄泉愤怒地举起乾坤长刀。 “去死吧！就算你拥有红尘的罗网，乾坤长刀可是拥有切开这世界两极的力量！” “它将把天地阴阳切开，让这个世界归于一元！” “毁灭吧！” 星黄泉狠狠一刀劈下。 天地被排开，风雷雨电一瞬间被斩落，虚空中撕开了巨大的裂口，似乎要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吸进去。 “哈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乾坤长刀的力量。”星黄泉兴奋又解气地大叫着。 然而， 冶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什么表示。 星黄泉的兴奋不由得停住了。 为什么你还能平静？ 看到乾坤长刀的伟大力量，你居然还能平静？ 你以为你比乾坤长刀更强？ 星黄泉愤怒。 但他愤怒的早了。 冶接下来的话才更需要他愤怒。 “余有些失望。”冶冷淡地说。 “灰刃坊打造的乾坤长刀啊，你的力量竟然只此而已吗？” “灰刃坊那个文盲在余这里听闻了乾坤之名，将他所理解的乾坤全部倾注在你的身上，却也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恨，却不够狂。不狂，身为邪刀的你，刀锋何在？” “既然恨，就必须狂，狂到极处，疯到极点，你才能更邪，更邪，你的刀锋才够利。现在，不上不下。” 面对冶的话语，乾坤长刀无法说话，但邪气却弥散开来，侵蚀着周遭的一切。尤其是握着它的星黄泉，半个身体都变成了被邪气侵蚀的紫色。 但星黄泉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被冶的话深深的刺痛了。 你居然这般瞧不起我？ 你居然只说乾坤长刀，半句都不带我？ 他愤怒，他恨，他要抛弃一切。 抛弃了一切，才可以毁灭一切。 “啊啊啊！粉碎吧，这个世界！”他怒吼。 他挥舞乾坤长刀向冶劈砍。 更准确说是乾坤长刀带着他向冶劈砍。 这一次，长刀所过之处，天地阴阳都被切断！ 这一次，长刀的力量超过刚刚的十倍！ 这一次，连居于妖怪顶点的冶都…… “这次还不错。”如此评价。 他抬起了手中那柄满是慈悲的长刀。 “善与恶，天与地，阴与阳，单只一面，均不能窃据乾坤之名。是龙是虫，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他将那长刀，猛地投出。 长刀向着它的命运，一往无前。 一路，弥合了被切开的阴阳。 第三十三章 乾坤在，其德恒 不可能！ 星黄泉眼睁睁看着，寄托着自己野望的乾坤长刀断成两节。 紧接着，他自己的身体也被剖开两半。 月黄泉…… 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笼罩在洁白的光中的人影。 那人似乎在担忧地看着他。 只可惜还没等他看清那个人影的脸，他的意识就停止了。 若有来生，不再做妖。 这是星黄泉最后的心念。 他没能看到那个人影与斩杀他的妖怪的对话。如果看到的话，他或许会明白什么。 “谢谢你，冶。他终于变回那个真正的他了。” “停止客套，你或许还能追上。” “啊，当然，我去了。下一世，我还会请你打法器的。” 然后，人影消逝。 被风雷雨电、斩断乾坤的刀气等等事情搅得一团乱的世界恢复了清明。 一柄长刀斜插在大地上，静静地放射着华彩。 华彩把一旁断裂的长刀照得很美，就好像在特意妆点它这位命运中的对手的死亡。 当然，也好像是在哀悼。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很怀念它吗？” “……” “仅仅是第一次也能超过多日的相处？哼，说的像是个愚蠢的人类一样。” “……” “已经可以了吗？” “……” “作为刀，确实应该比人类干脆。” “走吧。” 冶拔起了那柄长刀。 那正是冶打造的那柄“乾坤长刀”。 虽然冶说是龙是虫看它自己，但由一千只妖怪的精华打造的刀在材料强度上本就要胜过二百二十二只妖怪的精华打造的刀。它几乎是不可能输的。 它补全了自身。 现在，它是唯一的，真正的“乾坤长刀”了。 那由一千只妖怪打造的刀身上竟然没有邪气、没有妖气，也没有灵气。 它就在那里，如果不注意甚至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如果注意，它却有着巨大到能把一切都包容起来的存在感。 就好像“乾坤”一样。 这是冶很满意的一柄作品。 甚至，在那柄承载了他自身之道的刀彻底完成之前，这柄乾坤长刀就是他最好的作品了。 它已经超越了斗鬼神，甚至超越了天生牙，与犬夜叉手中的铁碎牙相比也不逊色。 刀刀斋老师，我终于抵达了您所在的领域了。冶想。 冶飞起身，准备携刀返回他的圣域，刀山火海。 在白灵山前受损的刀山火海，在有了这柄乾坤长刀之后将迎来新生。 “请等一下，冶大人。”这时，风魔小太郎喊道。 “风魔，余现在无暇接北条的订单。”冶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不，在下知道值此时代变革之际，冶大人一定是非常忙碌的。在下只是想向冶大人询问一句，妖怪的世界与人类的世界的融合现在就要开始了吗？”风魔小太郎神色凝重地问。 冶大人，即使是你，面对妖怪与人类的融合，也是在迷惘吧。老家主说，无论是谁，只要有迷惘就是可以利用的了。即使是可怕的大妖怪也是一样。二百年前，那位西国的大妖怪还不是在迷惘中被引导着，因为与那位公主的感情而覆灭了镰仓幕府最后的力量。 冶这下终于是停住了。 但停住的理由和风魔小太郎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融合？世界就是世界，从来都只在那里，人类也好，妖怪也好，从来都在同一个世界里，从不泾渭分明。”冶淡淡道。 余也是刚刚明白，如果将人类和妖怪强行分为两个世界，那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偏颇了。 “但是……”人类和妖怪终究是不一样的。风魔小太郎想将北条氏康说过的话搬出来与冶论道。 但冶却听都不听就飞走了。 没有论道的意义。 在乾坤长刀的力量中他明白了，乾坤就在那里，承载着一切。 时代会鼎革，人类也好，妖怪也好，大妖怪也好，普通的村民也好，都在那里。 从前他以为时代的鼎革是由人类、由妖怪两个世界同时开始的，但现在他明白，从来没有两个世界。织田信长会上洛是因为时代的风云已经到了那里，白灵山会崩溃也是因为时代的风云已经到了。从来都是这个世界的变化反映到人类和妖怪的生活里，而不是反过来。 人类和妖怪会有交集，但不是像被一双大手操控着去交集，而是一开始就交集在一起，只是在时代里，会显露出来。 这才是世界，这才是乾坤。 这才是他一直在拒绝的东西。 即使他拒绝，也承载了他的东西。 这是何等的德行。 所以冶不准备再让这个世界继续承载他了。 所以他需要乾坤长刀。 因为活着的东西总需要世界来承载。 如果不能让这个世界承载，就只有让自己的世界来承载了。 这些东西是冶个人的道，对旁人是不需要的，所以没有必要与人论道。 但风魔小太郎不懂得这些，还以为冶觉得自己不足以与他论道。 应该马上声明这些话是老家主的，那样冶大人就会听了吧。 他这样想。 但他不知道无论是谁，冶都不准备跟对方谈论什么世界，什么乾坤。 他垂头丧气。北条秋实和戈薇连忙在一旁安慰。 不管怎么说，事件又平平安安地解决了。虽然在冶出现之后他们好像一点用都没有，但能解决事件总是好事。 不过戈薇他们没有想到，仅仅几天就发生了一件需要冶对这个世界的论断来解决的事。 “玲，你自己选择吧。”冷酷的大妖怪温柔地对人类的小女孩说。 小女孩回以最开心的笑容。 看着那些严格遵循人类与妖怪的界限的除妖法师们在杀生丸面前无力地瘫倒，还要接受被他们守护的人类女孩离开他们眼中幸福安宁的人类世界，选择他们眼中邪恶的妖怪…… 这究竟是为什么？ 法师云崖无法理解。 人类和妖怪，怎么可以共通？！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我，错了吗？ “所谓乾坤世界本就是如此。” 刀山火海上，冶轻声说着，并将乾坤长刀镇入领域的核心。 存在就是存在，人类与人类也好，妖怪与妖怪也好，人类与妖怪也好，分门别类，仅仅是为了缩小认知的范围，排除自己不打算认知的东西。乾坤却并非如此。 这是乾坤之德。 甚至生者与死者，都在乾坤的承载里。 都在一个世界里。 只是平日里难以往来。 但也仅仅是难以，而已。 冶的目光投向远方。 已经找到了吗，奈落？ 那最后一块四魂碎片的下落。 四魂的因缘最后的拼图，即将到来了。 第三十四章 生与死的边界 大妖怪铁鸡。 虽然是叫做“铁鸡”，但它实际上是原本居住在地狱的妖鸟，与人类圈养的鸡没有什么关联。 就是长得有些相像罢了。 不过说是大妖怪，但铁鸡在大妖怪里也是凑数的。与多宝塔里的鬼，或者只懂得防御的冥王兽一样，被某些骄傲的，立于大妖顶点的大妖所看不起。 那些大妖对铁鸡看不起的理由不太一样。 某位贵气十足的觉得铁鸡没有格调。明明是一个大妖怪却以屠杀凡人为乐。 某位却是觉得铁鸡脑子不太好。明明没有什么毒抗，一看就有毒的东西它还是会强行吃下去。 最近，它就因为生吞毒鬼这种一听就知道有剧毒的妖怪而中了毒，终日缩在洞穴里解毒，一动都不敢动。 难道这身为大妖怪的铁鸡的道是乱吃东西吗？ 某大妖推测铁鸡这奇怪的的习性是因为地狱与人间的不同。 铁鸡的道是在地狱养成的。传说中坠入地狱的存在会永恒受到地狱的折磨。所以在地狱，或许根本没有没有中毒，甚至死亡的概念。 在地狱，中毒也好，受到致命伤也好，只是会给铁鸡带来痛苦，却不会要它的命。 所以在地狱，铁鸡面对难以对付的敌人就会生吞，反正不会死，吞下去就赢了。 但铁鸡显然没有注意到人间是不一样的。 人间会中毒，会死。 或许它注意到了，却无法更改。 对于原本生存在地狱的它来说，那种生存方式已经是铭刻在它灵魂上的本质。 也许也是因为源自地狱，它的身体还有一个本质。 它的血会通向地狱。 尤其在它死亡后，它的大妖之血会从人间穿过生与死的边界，来到死者的世界，直至来到死者世界的最深处——地狱。 这是生者与死者的联系方式之一。 相比起来，这甚至是最简单的联系方式了。 其他的方式，不管是通过生与死的大门，还是上高天原寻求众神的帮助，都比杀死铁鸡困难得多。甚至上高天原很大可能一点用都没有。高天原众神和地狱的主宰伊邪那美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好。 不过平日里根本没有人会用杀死铁鸡的方法来联通生与死。 活着不好吗，谁对死有兴趣？！ 当然，这个世界上过的不如意，觉得生不如死的人不是没有。但能杀死铁鸡这只大妖怪的，就没有觉得生不如死的。 直到最近还是这样。 直到一只著名的，居于大妖顶点的大妖怪死亡后，事情终于出现了变化。 初代的宝仙鬼。 这是一只比杀生丸和犬夜叉的父亲犬大将资格还要老的大妖怪。 在高天原众神还没有封闭高天原之时就以大妖怪之身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它甚至亲眼见过素盏鸣尊与八岐大蛇之战。 但它终究还是有寿命的，在最近寿终正寝了。 在寿终正寝之前它花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让二代宝仙鬼什么都没有继承到。 甚至连临死前得到的一块宝玉，虽然很有价值，但不好随便卖给什么人的四魂之玉的碎片都带走了。 它把四魂之玉的碎片带到了死者的世界里。 更准确地说是带到了生与死的边界里。 那里是能与众神争锋的大妖怪们的安息之所。 它的老友犬大将也在那里。 几百年前东渡来的麒麟应该也会去那里。 未来犬大将的儿子也应该会葬在那里……吧。 宝仙鬼将四魂之玉的碎片带到了这里。身为掌管所有宝石的大妖，甚至说它就是掌管所有宝石的宝石神，它倾听了四魂之玉碎片的愿望。 四魂的因缘应该就此停止了。 一块碎片永远坠入这生与死的边界的话，人间的野心家无论如何也无法凑齐四魂之玉了吧。 虽然宝仙鬼并不觉得四魂之玉碎片的这个愿望真的能够奏效，但是…… 算了，反正也马上就要去了，顺手做一下也是无妨。 所以奈落虽然在名为千里耳的妖怪那里知道了这最后一块碎片的下落，却也只能望着这最后一块碎片干瞪眼。 他去不了那生与死的边界。 虽然被称为生与死的边界，但实际上那依然是死者才能去的地方。 奈落可不想死。 所以他一直在找能够活着去哪里的方法。 在生与死的大门前，他那令犬夜叉他们束手无策的不死性跟没有差不多。 在高天原……别闹了。 所以只有铁鸡的血还可以想一想。 一样很难，但还是可以想一想。 正面作战的话，虽然铁鸡状态极差，但奈落一样拿它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攻击能力太弱了。 虽然有结界在，铁鸡也奈何不了他，但他也伤不到铁鸡。 尤其铁鸡现在状态很差，行事比原本谨慎了许多，奈落连偷袭都找不到机会。 所以…… 不如让它的状态好起来吧。 一个自大的蠢妖怪，即使有些妖力也没关系，状态越好越容易对付。 对铁鸡的观感，奈落和某位大妖不谋而合。 能看出这一点的其实并不止他们。 “铁鸡，要死了。地狱的妖鸟，终究要回到地狱里去。”消灭侵扰村庄的一群妖鸟后，桔梗收弓，轻声道。 “不过，生与死的边界的话，很适合做奈落的坟墓。神乐，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叫破了躲在一边的红瞳女妖的行藏。 “切……”神乐咬牙。 “你现在又想杀奈落了吗？” 她以前就见过桔梗，但对于这个巫女的想法她从来看不懂。 要杀死奈落她不是没有机会，但她偏偏救了奈落。 说她和奈落合作，但她却又一直在找奈落的麻烦。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神乐忍不住质问着。 “碎片已经齐了，因缘可以结束了。”桔梗淡淡回答。 “如果你追求自由，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准备杀死奈落了吗？”神乐有些欣喜。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了吧？ “自由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指望我，或者指望犬夜叉的哥哥，甚至指望那个盯上你的刀匠，你都无法获得你想要的自由。”桔梗指出了神乐一直以来的问题。 “切，拥有力量的你懂得什么？如果我有能力反抗，我早就杀了奈落了！”神乐怒火中烧。 “而且现在还不止奈落，赤子那个家伙也骑到了我的头上……” 只是怒火烧了一会儿，神乐就泄气了。 “哼，算了。希望你们能快一点。”她乘羽飞天。 看着神乐离去，桔梗轻轻摇了摇头。 “自由啊，真是个宝贵到连我都得不到的东西。” 青白的死魂虫在她周身盘旋飞舞，将死魂投入她的身体，维持着她的行动。 “我只希望能够完成我应该做的，为此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说罢，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向死魂虫们轻轻挥手。 她是对死魂虫们告别了。 但死魂虫们恋栈不去。 可是…… 一只同样青白，却青白得透明的死魂虫缓缓浮现。 这只死魂虫好像死魂虫中的王者一般，一出现就将原本的死魂虫们驱离。 然后，它身躯一抖，不知从何处招来大量的死魂，与自身融合，化成一条条的光带，萦绕在桔梗的周身。 这个身体最大的弱点被补足了，只是代价却大了些。桔梗轻叹。 我，再也不能安息了。 第三十五章 大妖如雨陨落 “无人能逃。人类也好，妖怪也罢，都只能在时代的漩涡里随波逐流。……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应该赶紧走完过场然后躲起来才对？毕竟时代的漩涡啊，总是好危险的样子。”表面如同普通的人类老人一般，不过脑袋上只有一根毛，身体也像纸张一样能够随意卷曲的妖怪嘀咕着。 大妖妖灵大圣，也是从远古众神时代就存在的大妖怪，对时代的漩涡有着充足的理解。 他很清楚，时代的漩涡总是越到后面越危险，越到后面出场越会遇到难以应付的狠角色。但若是怕了，总是躲着不出场也会祸从天降、越早出场，越早抽身，才是最安全的渡过时代漩涡的方式。 只是作为一个大妖怪，还是活过了远古众神时代的妖灵大圣对自己的角色设定也很明确。 像他这样的角色是很难在前期出场的。 最好是找一个时代漩涡相对平静的时期出场，当风云儿们的一个送宝老爷爷就可以了。 “请问……这里是妖灵大圣的家吗？”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传来。 哦哦哦，居然这么早就来了？是有人推动了时代漩涡的运转吗？真是个大胆的家伙！ 不过算了，不管是谁这么做的，跟我这种小妖怪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忙完这一场就可以抽身了。 妖灵大圣一脸欣喜。 这就是他这个大妖怪的生存之道。 看上去与冶、与杀生丸、与宝仙鬼，甚至铁鸡、多宝塔之鬼等等大妖怪都不一样，就好像一个怕麻烦的老爷爷。 但大妖怪就是这样。 自己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大概妖灵大圣的生存之道就是“别烦我，好麻烦，赶紧试炼完走人，我还要继续修行呢”这种吧。 相比起来，其他大妖怪却似乎不怎么洒脱。 特别是某些曾争霸天下却败北的妖怪。 心高气傲却战败，这对他们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 比如死神鬼，这是一只曾与杀生丸和犬夜叉的父亲犬大将争夺霸权的妖怪。 他的招数冥道残月破就连犬大将都觉得无法掌握，在用铁碎牙吸收之后又不得不分离出一柄天生牙来单独承载。 或许是由于死神鬼太强了，与犬大将战斗之后，他既没有死也没有被封印。 他受了重伤，但经过数百年的修养已经接近痊愈了，只剩下一道抹不去，但也不怎么影响战力的伤痕。 于是死神鬼决定出来复仇。 他知道犬大将死了。 但犬大将不是有儿子吗？ 我就不信，连犬大将的儿子都能破得了我死神鬼的冥道残月破！ 死神鬼当然想不到，他这一次出山真的就死了，还给人当了送技能童子。 不过他的死法还算是自己选择的，符合一个大妖怪死法的战死。相比起来，蹲在家里，自以为防御无敌，没什么能影响到它的冥王兽死的就很不开心。 居然有人能绕开我的防御……冥王兽临死都不敢相信这一点。 杀死它的赤子是一点没感觉到难度，甚至都不敢相信这居然也是一只大妖怪。 而奈落那家伙杀个铁鸡还要算计半天……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取代奈落！ 吞噬了冥王兽无双的铠甲后，赤子这样想着。 像冥王兽这种虽然死的很不瞑目，但比起铁鸡又不算什么了。 冥王兽只是太过自信，被人偷袭，死也只是死了自己一个。 而铁鸡，明明正面攻击都打不动奈落的结界，却竟然敢生吞架着结界的奈落，然后被奈落将自己从内部生生剖开而死。这种死法令所有大妖都感到无法理解。 它怎么想的！ 它真的的脑子有问题！ 铁鸡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是它一死，地狱妖鸟一族整个都被奈落杀了个干干净净。 也不知回到地狱，见了全族的灵魂，铁鸡会不会反省自己的愚蠢。 大概是不会的吧。 大妖怪即使死了，也和生前一样固执。 眼前这个初代宝仙鬼就是这样。 借着铁鸡的血才来到生与死的边界的犬夜叉他们有着这种感悟。 什么啊，明明都死了，怎么还不把财产交给别人？ 不给我们，起码给二代宝仙鬼啊？ 搞得我们跑到这里来才能看到四魂之玉的最后一块碎片，结果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切，不给的话就只能动手了。喂，宝仙鬼，先告诉你啊，就算你是老爹的朋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我可是在妖灵大圣那学到了了不得的东西，而且还从天生牙上得到了非常厉害的招数，要是不小心把你的尸体砍坏了可别怪我！”犬夜叉拔出铁碎牙。 在妖灵大圣那，犬夜叉学会了很多东西，他最大的短板——妖力不足都有了长足的长进。要不是半妖之身，大概已经可以被称为大妖怪了。 尤其杀生丸完善的冥道残月破回归铁碎牙后，犬夜叉的攻击力上了老大一个台阶。虽然代价是被杀生丸前所未有的不爽，但……也无所谓了。 反正杀生丸看他总是不爽的。 反正变强了是真的。 犬夜叉真的很得意自己新学会的招数。 就算宝仙鬼也应该会怕了吧。 但是…… “犬大将的儿子啊。”宝仙鬼，就算只剩下尸体，对犬夜叉那小孩子刚得了棒棒糖一般的炫耀方式也并不感冒。 “就算妖灵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斩不到我的妖穴。至于冥道，犬大将的儿子啊，你难道忘了，你右眼中的黑珍珠拥有的是什么力量吗？” “黑珍珠？”犬夜叉愣了愣。 那不就是个通行证吗？ 有什么特别的吗？ “黑珍珠所通往的是这个生与死的边界。所以不管怎么说它都贯穿了人间与冥土。想要做到这一点，对空间的认知是不可缺少的。而冥道残月破说到底也不过是空间的一种运用，在宝仙鬼悠长的生命里，类似的招式恐怕不止见过一次。”弥勒在一边分析着。 “……弥勒，下次让我多高兴几分钟再分析。”犬夜叉沉默一下，然后神色凝重地说。 “啊，好。”弥勒挠头。 我是可以晚分析一点，但是对面才是根源啊。想多高兴一点，只有击败对面菜有用吧。 “你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奈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一定有什么阴谋！”七宝喊道。 众人终于发现这才是正事。 “喂，宝仙鬼，我不客气了！” “来吧，犬大将的儿子啊，如果你能砍动我的尸身，不但可以得到四魂之玉的碎片，而且还能继承我的妖力。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攻击，金刚枪破！” “四魂之玉碎片我当然要得到，但你的妖力我没有兴趣。攻击我已经有冥道残月破了。” “愚蠢……冥道残月破虽然是危险的招式，但落入冥道并不代表一定会死。如果是普通妖怪也就算了，但是面对大妖怪的话……你的父亲就曾从冥道完好无损的归来！” “？！”听了宝仙鬼的话，犬夜叉愣住了。 他回忆起了他获得冥道残月破时候的事。 那时，他和杀生丸同时落入了冥道之中，但最终，他们归来了！ 冥道残月破居然真的不是十分保险的招式？ 那我倒有些兴趣了。 “宝仙鬼，引起了我的兴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犬夜叉说。 “哼，区区半妖，不要太自大了。就算得到了大妖怪的招式，但运用不好的话，还不如你自身的普通招式呢。”宝仙鬼说。 “我要上了，宝仙鬼！” “来吧，小子！” 第三十六章 最后的碎片 “那就是宝仙鬼吗……”看到了一切的奈落低语。 确实是有个很麻烦的大妖怪。 掌管所有的宝石，在妖怪中可以说是最克制四魂之玉的吧。 不过…… 那是在它活着的时候！ 如果宝仙鬼还活着，奈落也颇有些一筹莫展，但它终究已经死了。 一个死者，即使是宝仙鬼这种理论上克制四魂之玉的妖怪，也根本不可能抵抗四魂之玉的污染。死者的本质是死，是魂，那都是四魂之玉的领域。 就让我看看，一个死掉的大妖怪还剩多少力量吧。 也让我看看，现在的犬夜叉，又有多少力量呢？ 呵…… “犬夜叉，宝仙鬼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变了！”戈薇在第一时间察觉了奈落的行动。 奈落已经集齐了几乎全部的四魂之玉，并且污染了它，在四魂之玉的共鸣下，连宝仙鬼都无力保证它手中的四魂之玉的纯净。 几乎是瞬间，那片曾经想终结四魂的因缘的四魂之玉碎片就被污染了，连带宝仙鬼都收到了影响。它以死者之躯带着四魂之玉碎片，实际上就是将它的灵魂与四魂之玉碎片相接，根本无力抗衡污染。 “小子……四魂之玉碎片……四魂之玉是我的！”宝仙鬼发出嘶嚎。 原本还比较克制的战斗瞬间升级。 “金刚枪破！”锋锐的金刚石铺天盖地，好像要毁灭所有的东西。 “这一定是奈落干的！”弥勒喊道。 “不用说我也知道……切，这老头儿真会给人添麻烦！”犬夜叉一边艰难地躲避着锋锐的金刚石，一边酝酿着反击。 “冥道残月破！”瞅准时机，犬夜叉使出了他刚刚学会的招式。 通往冥界深处的大门被打开，吞没了宝仙鬼的金刚之枪。 但很快犬夜叉就又开始躲闪起来，因为宝仙鬼的金刚之枪几乎无穷无尽，而他的冥道却只能打开短短一瞬间。 “没办法了，虽然你是老爹的朋友，但也不能手下留情了！” “冥道残月破！”这次犬夜叉将冥道向宝仙鬼的身躯打了过去。 只要打中就解决了。犬夜叉想。 虽然宝仙鬼字里行间表示冥道对它不算什么，但犬夜叉并不相信。 如果真的不算什么，死神鬼当年是怎么嚣张得起来的？ “哼。”面对冥道，宝仙鬼还是躲开了。 果然，它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从冥道中归来。 犬夜叉信心大增，于是…… “冥道残月破！” 再接再厉，击败宝仙鬼！ “风穴！” “飞来骨！” “犬夜叉！” 为了击败宝仙鬼，其他人也发出攻击，试图封住宝仙鬼的行动，让冥道见功。 而结局似乎也如众人所想。眼见，宝仙鬼躲不开冥道了。 但是…… “哼。” 宝仙鬼的身躯竟突然消失。 “什么？！” “噗——” 还没等犬夜叉明白过来，一只金刚石枪就刺穿了他的腹部。 “小子，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以为我是谁？”宝仙鬼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生与死的边界，冥道的吸力本就不如人间。而我，又是通晓无数异能的大妖怪，尤其对空间的运用，是我成名的绝技。不然，你的父亲怎么会请我打造通往这生与死的边界的黑珍珠呢？” “什么……”犬夜叉艰难地拔出金刚之枪，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好在他是半妖，还是身具顶尖大妖之血的半妖，要是个人类，甚至是个普通妖怪，现在就该凉了。 “四魂之玉，不会给任何人，死吧……”宝仙鬼说。金刚枪破蓄势待发。 “犬夜叉！”戈薇忍不住大喊。 不行，必须净化四魂之玉，不然犬夜叉就要被打死了。 拜托了，一定要射中啊！ 她拉开了弓。 以她现在的灵力，一箭净化四魂之玉碎片并不困难，甚至净化整个四魂之玉也不困难。唯一的困难是，怎么射中。 她毕竟才练了一年射箭…… 凭她的箭法，想要穿过大妖宝仙鬼的防御射中四魂之玉碎片真是太困难了。 就算现在的宝仙鬼被污染，脑子明显出现了问题，但就算只凭本能，以戈薇的箭法想射中也只能靠祈祷。 “嗖。” 一箭出。 “哼，这样的箭法！”宝仙鬼不屑一顾。 以它的资历，不知见过多少以箭法称雄的豪杰。手持弑神之弓的表藤太也好，弑神之弓的原主阿苏大明神也罢，或者以弓箭为神职的八幡神，他们的箭术不知超过戈薇多少倍。 宝仙鬼并不觉得戈薇能射中自己。 而且就算射中又如何。 它的身躯兼具金刚石的坚硬与珍珠的韧性。与它的身躯比起来，龙骨精的身躯毫无可吹嘘的东西。事实上龙骨精具备龙的属性，是以综合能力称雄的，但它的脑子和铁鸡一样有问题，总是喜欢吹嘘它钢铁般的身体，但那种身体在大妖怪中根本并不怎么突出。 戈薇的箭被金刚石弹开，一点用都起到。 怎么会……戈薇失望。 戈薇，继续。一个声音在戈薇心底响起。 你是……戈薇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有些惊讶。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她惊讶，所以她立刻张弓。 “嗖嗖嗖……” 净化之箭连射。 虽然准头不太行，但这样的连射已经是戈薇最强的修行成果了。 “没用的……”宝仙鬼轻蔑地将连射净化之箭一一弹开。 “嗖！” 突然一支箭冒出。 “咦？！”宝仙鬼惊诧。 这支箭明明与戈薇的箭完全不同，无论箭法还是灵力都是，但为什么它刚刚会忽略了呢？！ 不过没关系，这支箭还比不上表藤太，只要我轻轻一动…… 咦？ 宝仙鬼突然发现了什么。 但还没等它做出应变，那支箭就击中了它的四魂碎片。 净化吧！ 净化的光芒笼罩了宝仙鬼。 “哼哼哼……”但还没等结果出来，一个众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桔梗，你果然来了。辛苦你们了，如此努力地击败了这只宝仙鬼。” 奈落突然出现在宝仙鬼身边，忍着净化的光芒对他的灼烧，将触手伸入宝仙鬼的金刚石之躯中。 净化的力量缓缓褪去，污染占据了天空。 净化失败。 碎片被奈落重新污染。 唯一的好消息是，碎片落到了奈落的手中，众人不用再面对宝仙鬼这只居于顶点的大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吧…… “最后的碎片，被奈落……”珊瑚喃喃。 众人面色严峻。 但桔梗，严峻的神色下还有另一层严酷。 不，最后的碎片还在。 奈落啊，那将是你的死期。 第三十七章 桔梗最后的选择 一切都似乎按命运的轨迹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桔梗准备利用珊瑚的弟弟琥珀体内的四魂之玉碎片净化奈落。 当奈落收回最后的四魂之玉碎片的时候，桔梗埋藏在碎片深处的最纯净的光芒会将奈落和玉一起净化。 为了这次净化，她和琥珀都会凋零。 她的凋零会让奈落失去警惕，无法察觉到那纯净的光芒。而琥珀的生命是由四魂之玉碎片维持的。取出这块碎片的同时，琥珀的生命也将走向终结。 所以，桔梗，是在杀人。 对于守护人类的大巫女来说，杀人，是可怕的大罪。 不是众神所规定的罪，而是违背了巫女之道，违背了她内心之道的道之罪。 但为了完成她未完成的，身为巫女应该做的，救世的责任，桔梗觉得自己应该能狠下心来，应该能承受这大罪。 她认为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她的心在抖，但她觉得自己没问题。 奈落没有发现。 这个计划一定能成功。 可是…… 她觉得自己没问题，可迟疑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桔梗大人，我准备好了。 琥珀一直这样给她打气。 但是…… 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用琥珀的生命，换取奈落的净化，换取这个世界的安宁。 或许，在价值的天平上，用琥珀的生命换取这些完全是值得的。 但是…… 我真的有这个权利吗？ 准确来说，真的只有我才有权利做选择吗？ 真的只有我的方式才能净化奈落，才能令这个世界安宁吗？ 犬夜叉还在战斗。 戈薇的灵力还在原本的我之上。 他们还有同伴。 大妖怪们也不会允许奈落侵犯它们的领域。 正在这片土地上争夺霸权的豪杰们也不会允许奈落肆虐他们的花园。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都活着。 而我却已经是死者。 尤其我还是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勉强的现在的死者。 这样的我，真的可以为这个时间段未来做出决定吗？ …… 桔梗在迟疑。 她思考了许多许多。 但如此多的思考却只是一瞬。 一瞬，应该并不影响未来的发展。 一瞬，无法让奈落发现桔梗的计划。 但是…… 仅仅一瞬后， 一团焰光撕破长空。 不过事实上，这生与死的边界没有天空，那团焰光撕破的，是生与死的界限。 谁？！ 居然有人能突破生与死的界限？！ 即使是大妖，即使是能从冥道归来的大妖的顶点，想突破生与死的界限也绝非易事。 没有相应的才能，生与死的界限就是绝对的。 像龙骨精这种样样不差却样样不顶尖，凭综合实力达到大妖顶点的大妖，永远无力突破生与死的界限。 “现在只是现在，桔梗。”焰光中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这里大部分人都很熟悉。 是冶。 如果是他的话，能来到这里似乎也不值得惊讶了。 谁知道他手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刀剑。这是犬夜叉他们的想法。 对不熟悉的人来说，冶的出现就实在令人惊讶了。 比如奈落。 铁鸡已经死了，那生与死的大门绝不可能通过，至于高天原……一只大妖去等着众神围攻吗？ 他到底怎么过来的？！ “冶……”桔梗叹息。 “这就是你的愿，你的魔罗吗？彻底与世界诀别，世界的限制自然也限制不了你。即使生与死的界限，对你来说也只是一道可以毁坏的墙壁。” “作为魔罗，你破灭了我的法，残忍地撕开了我最后的期望，直接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我眼前。” 这是叹息，也像控诉。 控诉，很容易引来他人的反击。 但冶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半闭着双目，竖起了那由椿承载的过去，那柄凝聚着他对过去的眷恋的七支刀。 “选择现在是你必然的选择。” “……”桔梗沉默。 她其实已经意识到了。 放弃用四魂的碎片净化奈落，用自己的灵力拯救琥珀是她必然的选择。 不仅仅是身为大巫女对生命的慈悲，更多的是身为死者，她早已没有资格创造新的未来。 她对未来的期许，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托付给了无常的命运。 那无常的命运将她的转世展现给了她。 她早已没有期许了。 她只有行于现在的行，琥珀的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够去守住的现在了。 “该归位了。”冶的声音传来。 “你想怎么做？”桔梗淡淡道。 “就像这样。”冶的身影骤然消失。 “桔梗！”还在与奈落纠缠的犬夜叉震惊地大叫起来。 他很想过来，但却不敢被后背交给奈落。 但他没有发现，这时的奈落并没有什么动作。 犬夜叉匆忙地出招，想逼退奈落，但招法散乱，没有什么威力。 奈落轻易击退犬夜叉的进攻，但很奇怪，面对犬夜叉这乱七八糟的招法，他却也没有反击。 在除了冶和桔梗之外的人眼中，这真的很奇怪。 而造成了这一切的两个人，却根本没看这些，而是，在聊天。 “居然只是这样？太敷衍了吧。”桔梗倚在刀锋上，轻笑。 她被冶的七支刀刺穿了，却还在笑。 陶土的身躯渐渐碎裂，却还在笑。 “修行者的转劫大都如此。”冶平静地说。 “是吗，都是这么平淡吗？不过还是很奇怪。我本以为会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然后迎来终结”桔梗笑。 “已经够了。所谓现在，本就只是行而已。没有眷恋，没有期许，也就没有任何轰轰烈烈的东西。”冶说。 “你的现在也是这样吗？”桔梗笑。 “余也是如此。”冶说。 “是吗……那就只剩最后一件事了。”桔梗说。 “什么？” “我不想死在你的身边。” “想要去犬夜叉那吗？” “是的。” “归位后自己去吧。” “那就不再是我了。” “现在的你也不是你。” “人们都这么期许着，不是吗？” “大巫女太累了，以后还是作为妖怪活着吧。” “以后的事还是对以后的那个存在说吧。怎么，舍不得把我交给犬夜叉……” 这次冶没有再回答。 不需要了。 还没有说完，桔梗那陶土构成的身躯就已经彻底碎裂。 她的要求已经来不及满足。 而且……那真的是她的要求吗？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握着桔梗的命运的冶却明白。 那只是人们的期许而已。 在白灵山时，桔梗就已经放下了过去，也不再期许未来。 她只有现在的行，身为大巫女的行。 她的死亡是大巫女的死亡。 她并没有自身的愿望。 她只是按人们的期许，做着人们期许的，她的死亡应该像的样子。 人们期许她不要再劳累了，起码在死亡的时候，能死在所眷恋的人身边。 所以她这么说了，如果能动，她也会这么做。 那样人们会释怀，会满足于她放下辛劳，但人们不知道，她只是做了一个大巫女最后对人们的守护。 人们不会知道，那她的守护就成功了。 仅此而已。 她如是满足。 化成光，点缀了漆黑的刀身。 第三十八章 刀中之疒，星宿疚疯 “桔梗！”犬夜叉悲伤地大喊。 桔梗……奈落的心在震动。 她居然就这么死了。 奈落几乎要想起自己真正的愿望。 但最终他还是拒绝。 他将心中无名的感觉当做是对犬夜叉等人的厌恶。 好，就让你们看看我收回赤子之后的力量吧！ 奈落冷笑。 赤子确实很能干，吸收了无数强大的妖怪，获得的躯壳连他奈落都完全不是对手。 但论算计，赤子还是太嫩了。 一切都为奈落做了嫁衣。 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的奈落，此刻就要显露他的峥嵘。 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神无还在人间守护着他逃跑的同道。 奈落就不信，眼前这些人能挡得住他的逃离。 那可是通过四魂之玉的力量形成的结界。 奈落觉得万无一失，但是…… “奈落！”一个声音响起。 “是神乐啊，正好，那个杀死桔梗的妖怪就交给你了！”奈落冷笑。 想要趁机要挟自由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你就死在这吧。 “奈落，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摆布吗？！”神乐愤怒地扯开胸前的衣衫。 “我已经重新获得了心脏！”一颗鲜红的心，在神乐的胸腔里跳动着。 心脏？ 奈落吃惊。她的心脏应该在我手里才对。 但马上他发现了不同。 这不是神乐原本的心脏。 原来如此，找到了能够替代心脏的宝物吗？ 所以才敢反抗我？ 呵，神乐，你太天真了。 奈落的手中出现一枚心脏。 ！ 那是我的心脏？！ 神乐心里一紧。 不，不要怕，我已经获得了新的心脏。我已经获得了自由，只要再杀死奈落，我就彻底无忧了。 “神乐，你真的以为你很了解自己吗？”奈落冷笑。 “你只是我奈落的分身，是我奈落的造物，对你自己的身躯最了解的不是你，而是我。心脏？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吗？” “什么？”神乐有了巨大的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策略，准确说还没等她开始思索，一股剧烈的痛楚就攫住了她。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有了……心脏…… 神乐紧紧抓住胸口，跌倒。 哼，居然没死。奈落丢下手中的血肉碎片，心中闪过忌惮。 居然真的给了神乐一颗能够绕过我奈落诅咒的心脏。这究竟是谁做的？ 神乐以为奈落只掌控了她的心脏，只要她取回心脏就能自由，但她从来没有想到，奈落从来没说过他对这颗心脏没有动什么手脚。 即使神乐找到机会取回了心脏，奈落也能将她咒杀。 就算神乐取得了某种宝物，获得了新的心脏也是一样。 但奈落没有想到，那件宝物居然挡住了他奈落的咒法。 不，应该没有彻底挡住吧。 神乐的气息越来越弱……奈落很快发现了新的情况。 但我明明感觉到，那颗心脏是有能力挡住我奈落的诅咒的，可它只挡了一部分就停了，而且，它还在吞噬……这究竟是…… 哼，真是愚蠢啊，神乐，你找到的救命稻草根本是催命符。 “这就是未来。”一个声音传来。 是他？奈落意外地看着说话的人。 以前他没注意到这个人。 准确说是这个妖怪。 在奈落心里，这个家伙只是个混迹人类世界的，没有妖怪格调的家伙。 但就是这么个家伙，过去居然没被他奈落利用，刚刚还居然杀了桔梗。 而现在，似乎神乐身上发生的事也与他有关…… 有问题，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奈落悄悄分出一块血肉，向着某个地方蠕动。 他自己则对那个妖怪开口，拖延时间： “冶大人，难道是你对神乐做了什么吗？” 对奈落分出的血肉，冶完全无视了。 他还连在一旁嘲讽地提醒着的椿的话也无视了。 就好像奈落的血肉是他的期待一样。 可如果是期待的话，他或许应该与奈落交谈，一起拖延时间，但实际上，他却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所谓未来，多是无常。纵些许注定，也是随心而造。无论是事业、爱情、家庭……还是别的什么，在其中获得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会期许，但，也仅此而已。在未来到来之前，无论人类还是妖怪，什么都不会知道。当知道了，未来便不是未来。无论怎样苦求，能一直握在手中的，只有自身的心之理而已。其他的，都只能交托给无常的命运。” “所以这就是你愚弄我的原因吗？”一个声音说。 “余仅仅是选择了你的选择而已。”冶回答。 原来冶并非无视奈落自顾自，而是无视奈落跟另一个人说话。 “我只要自由！”一团风在飘荡。 “在刚刚那一瞬，你已经拥有过，没有奈落，没有余，也没有心脏的完全的自由。”冶回答。 “不够，不甘心！”风在飘荡，想离开这里。 但奇怪的，无论怎么飘荡，风都无法离开。 “余很遗憾，但……很抱歉。”冶擎起了刀。 “余的一切都在这里，纵然最轻，最无常，最空虚的未来也不能缺少。” “你这家伙疯了？！”风咆哮。 “余不否认。”冶却露出笑容。 “余心有疒，余早已疚疯，但余拒绝，故余曾无路。无路，故散余之道于世，再集，成路。” “而今，刀成，路成，余成。” “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无量光阴里，背负疚疯而行，不被任何世界影响，不断走向无常的未来。” “这就是余之路，星宿劫中亦是如此。故，此刀名……” “星宿疚疯。” 风被捕捉。 或者更准确说，未来，必然与过去、现在相合。 七支刀的七支缓缓隐去。因为已经不仅仅是过去的显现。 剑身显出三节，剑锷处是无光的暗，剑尖处却是虚无之明，剑身则平静如秋水。 剑柄依然很长，尾部依然有一张脸。 那是一张，既像男人又像女人，既像老人又像小孩，既像圣人又像囚犯的脸。 那是什么都不是的脸。 这就是承载着冶的道的名刀中的名刀，星宿疚疯。 这柄刀，不次于这个世上的任何名刀。 包括号称最强的，曾由素盏鸣尊所掌，在犬大将死后就已坠入地狱的丛云剑。 手持星宿疚疯，冶之道，已成。 道成，他举刀，吟诵： “在这最后的最后，让余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影子吧。奔涌吧，命运，流淌吧，时间！” 然后，一刀斩落。 第三十九章 时代的落幕 幸福者获得幸福，不幸者依旧不幸。 成功者将功业握在手中，失败者背负名为“悲凉”的大山。 命运似乎将所有人都握在手心。 不管是诺伦的网还是摩伊拉的线，亦或者上苍所命，皆无人能逃。 立于大妖顶点的大妖都这么觉得。 在时代的漩涡中，那大妖中的大妖都千方百计的躲避，讨厌卷入漩涡。 比如妖灵大圣，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这一次，这次前所未有的变革中，有一只大妖，明明并非命运中人，却自己踏了进去，还全身而退。这是不是说明，从此开始，大妖们渡劫的方式，会发生什么变化了？ “不不不，绝对不要！”妖灵大圣对人连连摆手。 “我还没活够呢。看到别的妖怪能做，什么都不想就自己硬上的妖怪向来活不长。你看我这锃光瓦亮的秃顶，这是长命的证明。所以我向来不做那种活不长的事。” “话说回来，冶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他到底要做什么呢？”抱着可爱的双胞胎女儿的弥勒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 这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金乌，一个叫玉兔，按传统来说不是什么好生养的名字。不过弥勒家族已经三代活不过三十了，靠好生养的名字来祈求儿童健康这种事，他们家族早就不在意了。 ……这里有这种传统吗？ 无所谓。 反正有没有弥勒都不在乎，还不如聊聊那个奇怪的大妖怪的事。 “是啊，在那之后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了，连他的圣域都不见了。”珊瑚修养着刚刚生产的身体。虽然是除妖师，身体超乎常人，但作为人类母体，源于元祖为了争霸世界选择的自身结构缺陷，生产之后还是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好——传说中这是诸神传下的秘密，如果不是除妖师传承悠久，珊瑚根本不会知道。 这可是连弥勒都是不知道的。 虽然再过几百年这个秘密就烂大街了，但现在确实还没什么人知道。 而且这样秘密也不值得成为什么话题。 他们还是在聊冶。 只是并没能聊出什么结果。 “大概只有大妖怪们才会知道吧……”弥勒说。 “是啊是啊，凭弥勒是不会知道的！”七宝说。 “砰！” “啊！” 七宝真没有想到，抱着女儿的弥勒居然还能打他。 “七宝，犬夜叉不在，你寂寞了吗？”珊瑚笑着说。 “我才不想犬夜叉呢！”七宝一溜烟跑走了。 “果然还是寂寞了吧……”弥勒叹息。 “也没法子吧。四魂之玉消失后，食骨之井就被封闭了，戈薇来不了，犬夜叉也过不去。” “这对犬夜叉来说很难熬吧。” “这是当然的。” 结果他们聊着聊着，根本没有聊冶的话题。 也是常理，因为冶与他们并不相熟。 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与冶相熟的，是刀刀斋。 除了刀刀斋，冶与任何人都不相熟。 而刀刀斋，却不会与人谈论冶的事。 他只会平静地打造一柄柄的名刀。 “当。当。当。” 铁锤与烈火交织的世界里，不需要谈论。 “你还没走啊。”刀刀斋突然说。 “还有什么留恋吗？你已经彻底出师了。” “感谢？人类那些不洒脱的感情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缺少。” “居然还讥笑虚假的洒脱吗？那可不是你这样不洒脱的理由。” “回避型人格？冶啊，这么轻易判断别人，你这是极端的自负啊……” “早点去吧。既然在希冀新的世界，就不要再在旧的世界里流连太久了。流连过久，你会被旧的世界拖住，再也无法前往新的世界的。” “没想到吗？哼，你这小子……我刀刀斋怎么也活了千多年了，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存在比你见过的老鼠都多。些许人类的思想，瞒不过我。” “再见了，冶。” 明明应该是不需要谈论的世界，却发生了谈论。 即使是冶，在最后的诀别中，也会做些他原本不会做的事呢。 但终究，这一切都结束了。 他在拒绝世界。 世界很悲伤，但最终打开了通向外界的大门。 我的孩子啊，既然你想要出去寻找就去吧，但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受到了伤害，就回来吧。 世界这样说。 虽然世界的语言不是这样，但对人类和妖怪来说，能听得懂的部分很多就是这样。 所以有些感悟世界的人们会尊敬世界的德行，所以有人会称世界为“母亲”。 虽然以世界之博大，应该不止是这样，但对离家的人类或妖怪来说，能听到这些，也足够了。 即使拒绝世界的冶也是一样。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或许。”端坐于刀山火海之中，他轻轻地说。 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世界。 在那片土地上，本能寺的大火燃起来了。 “魔王啊，你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本愿寺显如的声音并不能传到这世界之外，但冶读懂了他的口型。 在他身前，是明智光秀扭曲的脸。 织田信长，还是要败了。群星璀璨的战国时代最终只是由相对平庸的德川幕府所平定。 这是正确的人类史。 虽然有些不同，但这片土地理应这么发展。 戈薇所在的时空已经这么昭示了。 但是…… 有刀光，在动。 大火，在分开。 插在织田信长脚边的一柄龙角的妖刀，在嘶吼。 “拨动命运的弦吗……”织田信长轻笑。 “区区妖怪，居然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赐予选择。” “真有趣。” 对此，冶就看到了这里。 他不再看了，他那最后的一刀居然能延续到现在，虽然是一件不寻常的事，但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关联。 这里他看到这里就够了。 他不止看了这里。 他看到了杀生丸与名为玲的人类小女孩的温情。 在未来，他们将走入婚姻。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奇怪却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找上他们。 不过不管是什么，对于杀生丸来说应该都可以应付才对。 冶不需要操心。冶也不会操心。他与杀生丸本就不熟。 冶还看到了等待着戈薇的犬夜叉。 那个两百岁的大男孩的眼中，满是前所未有的希望。 这一眼，冶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虽然并没有看到什么结果，也没有关注什么结果，但已经够了。 冶转身，顺着命运的线，离去。 第四十章 棋社茶馆，都市传说 纸醉金迷的时代。 流连于古典的文人雅士并不喜欢的时代。 风雅的手谈在这个时代已经流入了寻常百姓家。 甚至街头的棋社，已经成了烟雾缭绕的晦暗之所。 不过腐儒们的不甘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在他们醉心的时代，街头的棋馆也不拒绝朴实的人民。 有权有势的大盐商们更是这些让他们“不爽”的棋馆的资助者，让他们想骂都不敢，只能徒呼奈何。 当然这一切在棋馆里根本无人在意。 他们只会说棋，辅之各种小道消息。 当棋的内容超乎想象的时候，连小道消息都不会存在。 比如今天。 “哇，北岛先生，你这一串是专门研究过的吧，居然连小老师也……” “哈哈哈，小老师没有见过而已，只要见过一次，想必……” “……不，北岛先生这些招法非常精妙。看似薄弱，却步步蕴藏杀机，不是随便研究一下就能搞清楚的……” 棋馆中的棋迷们全都围在一盘棋前。 他们真的非常惊讶。 他们中的一个臭棋篓子，居然使出了个奇妙的招数，连他们尊敬的，年仅十二岁却早已有了职业实力的小老师都中招了。 看小老师的样子，竟似乎到这个复盘的时候都没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刻就有人心疼了。 “北岛先生，你快告诉小亮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棋馆的前台接待市河小姐嗔道。 “市河小姐，我哪里搞得清楚啊！我只学了一种应变而已，今天跟小老师下的就是。”名为北岛的棋迷连连摆手。被老朋友们恭维一下也就算了，可别真当自己能研究出这样精妙的棋路啊！ “啊，居然不是你研究出来的吗？”市河小姐惊讶。 “我哪里研究得出来啊！这是我在米花图书馆上班的时候，在古籍里发现的。据说是本因坊算砂的对局……” “本因坊算砂，就是那个曾经和织田信长下棋，让织田信长沉迷到没能发现本能寺之变的初代本因坊吗？”有熟读历史的棋迷惊呼。 “我也听说过，据说本因坊算砂是一位僧人，法名日海，在本能寺与当时另一位高手下出了不祥的三劫循环，让织田信长大为沉迷，结果当夜就发生了本能寺之变！” “可就算是本因坊算砂复生，真的能难住小老师吗？” “喂，你看不起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吗？” “不是看不起，而是算砂当年刚刚废除座子制，刚刚创立现代围棋的前身，哪里能有什么复杂的变化。”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东大历史系的教授！” “……” “北岛先生，那张棋谱你还有吗？”这时，被尊为小老师的少年终于从沉迷中解脱出来。 “哎呀，小老师这个我可没有。那本古籍是米花图书馆的镇馆之宝，也根本不让拍照。我都是趁专家做古籍保养的时候趁机看的……不过他们说为了避免古籍损坏内容失传，是保存了照片的，但是我不知道在哪。”棋迷北岛挠挠头说。 这样吗……少年有些失望。 他对北岛先生说的那局棋真的非常感兴趣。可看不到也没有法子。 “对了，那本古籍上对这局棋还有个挺有意思的描述。”北岛先生似乎想起了什么。 “信浓于善光寺里本堂冶饶日海黑先共五十二招。” “我问了好多人，居然都说初代本因坊大人居然是被一个叫冶的人让先，而且五十二手就输了，怎么可能嘛！” 北岛先生哈哈大笑着，浑然没发现对面小老师的震惊。 五十二手？！ 如果是五十二手的话，那北岛先生绝对有哪个地方下错了，这串招法，绝对比北岛先生下出来的更复杂，是哪里？！ …… “红子，你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叫我过来……”天台上，少年一脸不满。 “听着，快斗，不要去偷铃木家的漆黑之星。”少女非常严肃。要是往常，少年不满的时候她总是要调笑一下，但今天她没有这个心情。 “为什么？预告函都发了诶！”少年愣了愣。 虽然对少女他一直觉得很麻烦，很想远离，但不得不承认，少女知道的东西比他要多。尤其在那个世界，少女是他所认识的唯一权威，少女的警告是他绝对不敢忽视的。 “那也不行。新千年将至，隐藏了多年的神秘回归愈来愈快，以往难以修行的魔法现在很容易就完成了。像漆黑之星这种黑珍珠向来在神秘侧有很高地位，而铃木家在发迹之前与百鬼关系匪浅，现在的铃木家没准到处都隐藏着……总之，不要去。” “百鬼……你在说什么啊，红子……铃木家跟百鬼有关的话，我黑羽家可是源自战国时代啊……” “现在的铃木家是铃木春信的直系，铃木春信与二代百鬼之主的关系非常好，曾被邀请去百鬼的领域为百鬼绘画，甚至与二代百鬼之主喝了结义酒，而你这黑羽跟黑羽藩八竿子打不着。要是被百鬼觉得你侵犯了百鬼的领域，你会被生吞活剥的。”少女说。 “喂喂喂，没这么严重吧。”少年捂脸。 “就是有这么严重！”少女一脸严肃，“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每天都去我家驱魔，不然我怕你横死。” “……红子啊，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少年斜眼。 “没有什么不对！”少女还是非常严肃。 “每天你都必须喝下我的魔药增强对神秘的抗性才行！” “哦……”少年点头，“我懂了。” “你懂了就好……喂，快斗，你上哪去？！”少女正欣喜少年的答应，却发现少年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天台。 “红子啊，你说的别的我都相信是真的，但铃木家很危险还要去你家驱魔绝对是你编出来的吧！”什么驱魔，是给我喝爱情魔药吧！少年心道。 就算铃木家与百鬼有关，我也不觉得……好吧，还是让爷爷调查一下吧…… 真是的，最近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听说东京最近还闹什么杀人录像带，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搞得我都不敢随便买录像带了。 第四十一章 帝丹的十二惊惶 都市传说终究是传说，就算有几分真实，除了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也不会有谁去特别关注。 尤其是对年轻的少年少女们来说，恋爱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然，虽然恋爱最重要，但这个世界上还是单身狗居多，对大部分高中生们而言，日常生活还是以其他玩耍为主。 啥，学习？ 学习个屁！ 这句由大海对岸传过来的名梗正是高中生们最真实的心声。 “哟，兰，你听说了没有，帝丹又要来两个转学生了，据说还都是大美人。怎么办，本来因为c班的泽村和霞之丘，d班的谏山和桂，还有a班的镝木和雾岛，兰你的帝丹第一美少女的头衔就摇摇欲坠，这样下去真的要保不住了啊！” “摩……园子，什么第一美少女啊，而且a班的镝木是什么鬼啊，人家会生气的啊！” “啊哈哈，可是不叫第一美少女的话，难道要谈兰你的另一个名号吗？第一惊惶？” “才没有什么第一美少女的名号，还有那个绝对不要啊！” 比如上面两位少女的日常，跟学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帝丹高中，平日里精彩的事情实在太多，分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有精力旺盛的高中生给这个帝丹里最精彩最有趣的人物排出了一份表单，共十二人，按大海对岸传过来的一种有趣称呼，将表单上的这十二人称为“帝丹十二惊惶”。 分别是： 第一惊惶，空手道的女王，纯洁的百合花，毛利兰； 第二惊惶，超能力是有钱，智慧的名侦探，铃木园子； 第三惊惶，超越性别的天使，不可辨识的真身，镝木瑞穗； 第四惊惶，不食五谷，仙道的女儿，雾岛董香； 第五惊惶，可怕的长腿，超越年龄的性感，霞之丘诗羽； 第六惊惶，刀断阴阳，黄泉般令人望而生畏，谏山黄泉； 第七惊惶，武家少女，令人嫉妒的身材，桂言叶； 第八惊惶，满脑子都是推理的大傻蛋，工藤新一； 第九惊惶，满脑子都是推理的大傻蛋之二，金田一； 第十惊惶，放学后就消失的学生会长，鲇泽美咲； 第十一惊惶，正手无力，反手不精，没有一个动作像样的冠军，星野裕； 第十二惊惶，反复侧步跳，巧手夹豆，酷得毫无用处的逼王，坂本。 这份表单引起了好事的高中生们的一致追捧，只是表单中的当事人的感觉就不怎么美妙了。 有人作为最好的朋友，还只是规劝。 “园子啊，你编出这么个表单，大家会找你算账的啊！” “安啦安啦，只要我不说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但有人…… “园子！” 在园子一脸无所谓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学生会长，带着同样怒气冲冲的四五六惊惶，弱气的七和十一，尴尬的三号，在无奈的一九的目光中，将罪魁祸首，二号惊惶带走了。 “可是园子，整个帝丹会编这种东西的也只有你而已，还把我和你放得那么高，谁会看不出来……”只留下第一惊惶无奈的身影。 远方的第八打了个喷嚏。 唯有第十二一如既往在装逼。 什么十二惊惶，无聊的名号，还不如他平时装的好。 有此插曲，转学生的到来事件就平稳地过去了。 不然以高中生们的精力，那样两个大美人转学过来，绝对会引来一大波各种各样的，让校方和学生会都焦头烂额的风潮。不会像现在这样，迅速隐没入高中的生活中，如果不见到，居然无人会提起。 “扯淡，要不是桔梗那个家伙用了法术，就凭她那张脸，那些精力旺盛的人类绝对不会这么平静。”可对这种说法，在一座烟雾弥漫，一只生灵也不见的奇怪高山山腰的大宅里，转学生之一只是冷笑。 “这种事明明你也一样吧。哼，你们到底还是人类，还是流连人类的世界，我就对去人类的世界没有一点兴趣。” “这话你不如去跟那只滑头鬼说说？他可是这个世界正经的百鬼夜行之主。” “哼，我对糟老头子没兴趣！” “是，你只喜欢杀生丸那种冷感的家伙。” “滚开，椿！” “神乐啊，虽然此杀生丸非彼杀生丸，但能再见他一次，难道你不高兴吗？” “闭嘴，椿！还是你去见你的师父吧！” “我？这个世界的勘解由小路家里根本没有我认识的师父，我为什么要去。反倒是杀生丸，似乎在哪里都是一样呢。难道说，你是不想见那个结了婚的杀生丸吗？” “哼！”神乐轻哼一声，摘下耳边的羽毛，冲天而起。 她不想再跟这个家伙废话了。 当年奈落怎么没用四魂之玉弄死她？ 如果用四魂之玉的话，就算是那个家伙的刀，也是救不了这个黑巫女的！ 与其跟这个黑巫女说话，还不如去做那个刀匠交给她的工作。 切，说起这个，她现在好像跟在奈落手下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跑腿的。 那个家伙居然又开始打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已经打出了最优秀的刀了吗？居然还要努力，也不知道为什么。害的她到处送刀，从善于用刀的妖怪到人类的武术达人，居然都是那个刀匠的客户。甚至这些还不算什么，这次她居然还要去给驱魔师家族送刀。 那家伙是怎么把业务拓展到这种对头身上的？！ 算了，好像过去就听说，那家伙给巫女都打造过法器，这样看他能拉到驱魔师的业务也似乎没什么不对。 只是苦了我…… 唯一的好处是，有充实感……神乐想着想着，不自觉将手按住了胸口。 那里，她感受到了，曾经她不存在的，心脏的有力跳动。 她抱怨着，但也满足着，驾驭狂风，消失在天际。 …… 在神秘的转学生家里发生着神秘的事的时候，在帝丹高中，铃木园子终于劫后余生，逃离了学生会办公室。 还好还好，活着出来了，代价居然只是不要再散播关于十二惊惶的小册子。嘿嘿，那个小册子当然不会再散播啊，里面对兰和工藤的描述会让我死的……鲇泽那个家伙果然还是那样外冷内热的性格。 太好了，绝对不会影响愚人节那天去看怪盗了。话说回来，怪盗1412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是个帅大叔吗？ 喔……帅大叔虽然也很好，但我还是希望他会是一个大帅哥啊！铃木园子左右为难着，全然没有发现，那第一惊惶正拿着一本小册子，冒着黑气在向她接近。 铃木园子，危…… 第四十二章 “众神眷恋之船” “莎莉贝丝”号，作为铃木财团专门订制的豪华游轮，已经在横滨港整装待发。她将历经三小时的航行，抵达铃木财团自江户时代就扎根的大本营——东京。 这次出航，作为铃木财团成立60周年的纪念活动，铃木财团邀请了500位各界名流参加。而且将在这次活动中展出铃木财团的传承之宝，从未示人的黑珍珠——漆黑之星。 本来，这件事虽然也算轰动一时的大新闻，但也并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更不需要警方严阵以待。 但在怪盗基德在愚人节那天对警方的愚弄之后，在怪盗基德对这颗漆黑之星发出了预告函之后，以茶木神太郎为首的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二课，在二课那位与怪盗基德结缘二十年的中森银三警部的现场指挥下，已经把这艘“莎莉贝丝”号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定要抓到怪盗基德！中森警部死死攥着拳头。 一定要挽回警视厅的面子！他想起了顶头上司茶木神太郎愤怒的脸，忍不住一阵发抖。 如果这次丢了面子的话，我一定会被赶回家思过吧…… 而且， 该死的基德，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一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抓住你啊！ 即使没有茶木管理官的命令，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中森警部的神色严肃异常。 “真是个努力的人呢。” “是啊，真的很不错啊。” “有这样的警部，人类们一定很安心吧。” “一般来说是的吧，他让我想起了二百年前奉行所的与力和同心们……” “喂喂，奉行所的与力和同心们不是无能的代名词吗？当年的江户，他们可是几乎什么都解决不了啊！” “这能怪他们吗？当年江户也有几十万人，可是这些相当于警察的与力和同心们加起来也不到三百人，能干什么啊……可现在，这艘船的宾客才五百，警察可是已经来了两百多了……” 中森警部的周围有许多宾客在低语。 而且是非常奇怪的低语。 这些人是中二病吗……宾客中有一个外表看似小孩，实际也真没什么人不把他当小孩，但他却脸上总是一副大人的臭屁模样的小孩暗暗嘀咕着。 话说回来，园子家请的这些宾客还真的什么人都有。 那边的男人是将棋界号称“太阁名人”的羽田秀吉，在他身边严肃地微笑着的是围棋界的第一人塔矢行洋。 那边还有大作家高槻泉。她在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说话？嗯，好像关系不太好的样子。高槻泉似乎落在下风，难道是债主吗？ 那边是a班的镝木，应该是代表镝木财团来的，据说他爷爷的身体不太好，他的父亲得去照顾所以没法过来。不过镝木家似乎还没准备让他参与家族事务，想让他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涯，现在却要参加这样的场合也是难为他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帮了一些一脸尴尬的少年人的忙。 在镝木身边的那几个，应该才上国中吧…… 都不认识。他们显然是因为遇到一个和善的大哥哥而松了口气。 嗯，他们在互相做自我介绍？奴良、土宫、夏目……这片土地上有姓这些的名流吗？ 很奇怪。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这几个中二病。 尤其这位……得有一百岁了吧？小孩看向一个有着奇大无比的后脑勺的老人。怎么还会说那样的中二话？因为后脑勺的病变所以脑子不清楚了吗？真可怜啊。 “柯南，你在这里做什么，过来。”小孩正悲悯，一双素白的手突然将他抱了起来。 “小兰姐姐？”被称作柯南的小孩连忙一脸蠢萌相。刚刚那种四处观察的样子应该没落到小兰眼里吧？哎呦，可不能让小兰发现真相，不然我就惨了。 然后他一如平常地被小兰抱走，以小孩的模样沉浸在他青梅竹马的女孩的胸怀里。 这种事几乎天天如此，作为名侦探柯南的他当然很清楚如果被发现真相的下场。 “啧啧啧，那小鬼总算走了，不然这样下去我怕忍不住吃了他。”被柯南看做中二病的其中一人嘀咕。 “喔，那样先说好，我不会给你收尸的。” “滑瓢说得对。那个小鬼身上缠绕着可怕的因缘，别说吃，就是靠近也会带来可怕的麻烦。尤其对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来说，靠近这种因缘至少要丢半条命。对了，芳村小子，你可别去找死啊？” “……我早已不吃东西了，隐神前辈。” “啧啧，你们说的还真是可怕。不过两位老前辈终究还是老了，我元兴寺可不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走了。” 说完这句话，一个戴着大兜帽的人转身离去。 “他要死了。” “拖了几年，终究还是没有吸取教训。” “他会被谁斩杀呢？” “应该还是陆生吧，几年前的因缘因为那位路过的大巫女被拖到今天，但终究没有终止。” “真是可怜啊，曾经也是你手下的一员大将了吧。” “如果在那个混乱的时代或许还好，但现在的时代，早已没了他这种妖怪的位置。或许他也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 真可怕。看着“莎莉贝丝”号，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斗，对那颗漆黑之星，我还是建议你有多远躲多远。”少女对身边的少年说。 “现在那艘‘莎莉贝丝’号，与其说是铃木财团用来纪念成立60周年的人类纪念活动场地，不如说是这片土地上妖魔鬼怪们的聚会之所。甚至除了妖魔，我还感到了阴阳师。这简直是……‘众神眷恋之船’！” “谢了，红子，但是我还是必须要去。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没准漆黑之星就是我要找的那颗宝石呢。” “快斗！” “快斗，你和红子在这里干什么呀，赶紧上船啦。”这时，又一个少女走了过来。 “啊啊，我马上就来了，青子。”少年跑走。 “……”小泉红子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的，快斗也是，不想着把青子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还借机更改了计划。 算了，也是没办法说吧。毕竟青子是跟她爸爸中森警部一起来的，快斗也没办法阻止，所以除了漆黑之星外，保护青子也是你上船的一大理由…… 唉，真是辛苦呢。 ？！ 就在红子叹息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存在感由远及近。 虽然这存在感显然不是针对她的，但仅仅是余波也让她感受到了，召唤那自称路西法的恶魔时也没带给她的沉重感。 是谁？她很想看去。 但作为魔女的经验告诉她，不要随便起好奇心，特别是对自己掌控不了的东西的时候。 所以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 但…… 那个存在感居然走到了她身边！ 来了？！红子汗毛倒竖。 她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 虽然可能没有用，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 那个存在感竟然只轻轻走过了她身边。 诶？ 红子愣住了。 她目送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向邮轮的工作人员出示邀请函，然后就像一个普通人类那般登上了舷梯。 这样的人，居然…… 只是这样吗？ 第四十三章 琐事与死神 “冶先生，没想到铃木家也邀请了您了啊。您与铃木家也有往来吗？”身穿和服，一脸肃然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那个让红子心惊肉跳的男人居然就是冶。 与在战国时代时不同，现在的冶穿了一身深色西装配酒红领带，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就好像一个商业精英。完全不像那些自称旧时代的残党的老妖怪，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个现代人，甚至都不像个人。 就连这个一脸肃然的中年男人都不如冶像个现代人。 “许久不见了，土宫家主。”冶对中年男人点点头。 “铃木家委托余打造了黑珍珠的托架。” “没想到您也会接除了刀剑之外的委托。我开始希冀您再给小女打造一件护身的物品了。” “她的才能在刀上，多余的护身之物会遮掩她的光芒。” “是在下失礼了。不过请原谅老夫的冒昧，老夫确实很好奇，这颗黑珍珠有什么特别吗？您居然会愿意为一颗珍珠打造托架。” “特别？算是吧。这颗黑珍珠，只有余出手才能保住其最后的的灵性。” “难道是故人之物吗？” “故人？算是吧。不过他应该还没有故去才对。” “……是吗，想必如您一样也是一位传说中的大妖吧。冒昧问一句，他对人类的观感如何？在这个时代，他准备出世吗？” “他只是半妖。” 冶用一句话结束了与第一驱魔家族土宫家家主的对话。 紧接着找上他的是与驱魔家族立场绝对不同的百鬼之主。 “哟，冶小子，好久不见。”后脑勺畸形的老人站到了冶的身边。 “有什么事吗，奴良滑瓢。如果要打刀的话还是算了吧，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一柄能够承载你的道的刀了。” “我这把老骨头当然无所谓了，不过我的孙子陆生可风华正茂。” “太年轻了，连自己的种族都不愿承认的孩子不足以承载余的作品。” “哎呀呀，你也不是每一次都要打一柄名刀中的名刀吧，普通的名刀就好了。” “那种东西，你的弥弥切丸就够了。” “哎呀，谁会嫌宝贝多呢？怎么样，如果你打刀的话，作为报酬，我可以把雪丽介绍给你，虽然你身边已经有了三个大美人了，但不介意多一个吧？！”说着，后脑畸形的奴良滑瓢给了冶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哼，无聊。自己的业果，自己承载。”冶转身离去。 他无视了身后“雪丽不行的话，竹竹美和毛倡妓怎么样？喜欢年纪小的话，凛子怎么样？实在不行，那个叫什么爱的鬼怎么样？或者那个叫柚姬的鬼？反正都不过是地狱的契约而已，你应该不在乎吧”这样连绵不绝的话。 滑头鬼，是一种啰嗦的妖怪。冶有了这样的认知。 不知道奴良滑瓢知道冶的这种认知之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给滑头鬼一族招来了糟糕的名声。 嗯，大概率不会吧。 他奴良滑瓢从来不在意什么名声。 再说什么滑头鬼一族，还活着的一共也才三只吧。有两只还是他们家的，剩下一只还是混血，不过考虑到他们家除了他也没有纯血了，那个长着小胡子的家伙就当他是滑头鬼好了。 三只滑头鬼中，陆生肯定不会埋怨爷爷的。至于那家伙……他甚至会因为被人类老婆婆看到而惊慌失措，比他奴良滑瓢还不着调，会在意什么名声。 这样想着，奴良滑瓢迈着轻松的步子溜走。然后奴良滑瓢就撞上了，自己的孙子奴良陆生欲哭无泪的脸。 “啊，冶先生到了，真是辛苦您了，居然为这么点小事麻烦您亲自出手。” 另一边，冶见到了这次纪念会的发起人，铃木园子的母亲，铃木朋子。 他轻轻握了一下铃木朋子伸出的手——对大部分大妖怪来说这种源自西洋的礼节十分别扭，但冶不觉得有什么。除了他个人的特殊之外，还有就是，就算在战国时代，他也不是没与西洋的客户打过交道，更别说现在了。 “铃木夫人客气了。黑珍珠勾起了余有些怀念的记忆，所以这次出手余并不勉强。” “对于神明大人一般的您来说，愿意为我们这些凡人出手已经很令人感念了。您还这么客气……”铃木朋子与冶寒暄着。 这时，园子带着小兰、柯南、毛利小五郎以及少年侦探团的众人走了过来。 “妈妈！”园子叫到。 “哎呀，园子，正巧我该给你介绍，冶先生，可以吗？”铃木朋子笑道。 冶自然没什么不可。 “这是我的女儿园子，这位是我女儿最好的朋友毛利兰，这位是她的父亲，名侦探毛利小五郎……”铃木朋子介绍着。 冶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微微笑了笑。 很有趣。 尤其是那位死神。 在这个世界，这个名号居然并不是乱取的。 明明只是人类，现在还是幼崽状态，却有巨大的因缘凝聚在他的身上，即使四魂的因缘也并不比他身上的因缘更强。 无论谁碰上他，都会被卷入因缘里，然后在自身的因果中，遭到因果的侵袭。 对于大妖怪来说可能还可以挣扎，但对于没有因缘在身的杂碎妖怪来说，死亡就是因缘侵袭的绝对结果。甚至，像奴良滑瓢这样苟延残喘的大妖怪，也有很大可能在因缘的侵袭里，被因缘带来的仇敌所斩杀。 反倒人类没有太大关系，人类的因果没有妖怪那般重，即使普通人类也可以如大妖一般去挣扎。他遇到的一百个人里可能都未必会死一个。 以这股因缘为引的话，大概可以锻造出一柄名刀中的名刀呢。 冶动了心思。 虽然已经有了星宿疚疯，可以说对于他自身而言，并不再需要别的刀了，但打刀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遇到值得打造的因缘，冶还是非常乐意动手。 而且星宿疚疯也并非完美的顶点之刀，理论上随着冶技术的进步，这柄刀的威力也可以不断增强。打造其他的名刀，对星宿疚疯的成长也大有好处。 不过打造一柄名刀中的名刀，作为契合者和材料提供者必须对此有足够的背负才行。 所以冶低下头，直视着那矮小的死神，道： “年少的死神，有兴趣打造一柄救赎死者的死神之镰吗？” 第四十四章 满心疑惑的名侦探 “……”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正常人会跟一个小孩子这么说话的吗？ ……等等！ 他该不会…… 知道我是谁吧？！ 在冶的问询中，柯南先是一愣，然后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推断，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不，冷静冷静。正常人绝对不会对一个小孩子起什么疑心的…… 可是这个家伙是正常人吗？ 冷静冷静。 既然这次铃木财团的纪念会邀请了他，而且看样子还是铃木朋子专门邀请的，不是像我和那些小鬼一样作为挂件被带来见世面的，那就应该是成功人士。既然是成功人士，自然懂得排除没有必要的精力分散。像我这种小孩子的事情，对成功人士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应该完全不会注意到才对。 这样说来，这个人应该只是喜欢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而已。 所以我应该只需要继续装作小孩就可以了。 “叔……叔叔你在说什么啊！”于是柯南努力做出一脸天真的样子说。 不过这一套对冶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柯南的身份对他来说一直是清晰明了的。 不仅仅源于记忆，也是源于能力。对他这样的大妖来说，人类的真实年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 不过这些对冶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并不在乎柯南是谁。 对他来说，柯南只是死神般因缘的主人，是可以成为一柄从这因缘中诞生的名刀中的名刀的主人的人。 这柄名刀中的名刀，需要这个主人的认可才能具现。 除此之外，柯南只是柯南而已。 所以在柯南装傻拒绝的时刻，冶就明白了。 时机还远远未到。 “是吗，真遗憾，刀主没有兴趣的话，是没有办法打造出一柄名刀的。” 他惋惜地转身离去。 “真是的，这个人怎么这么跟小孩子说话啊。”在冶走远后，毛利小五郎摇了摇头。 死神之镰，这是在吓唬小孩子取乐吗？ 就连他这样不着调的家伙都不会这么吓唬小孩子。没想到铃木家邀请的名流会这样…… 啊哈哈，看来我比名流还更像名流啊！ 想着，毛利小五郎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叔叔在想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问的东西。”对这种笑意，园子选择默默走开。 “……”小兰很想让自家老爸安分点，但在周围都是名流，她作为晚辈又不好意思。 “哎呀呀，真是可惜啊，让那位主动出手可太难得了。”这时，一个声音出现，缓解了她的尴尬。 也因为有人来了，毛利小五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让小兰彻底不用尴尬了。 众人寻声看去，发现来人是……一只招财猫？！ “啊啊啊，抱歉抱歉，刚刚还在跟朋友开玩笑，用了变音，忘了变回来。” 还没等众人疑惑，一个看上去与小兰她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就把那只长得像招财猫一样的肥猫抱了起来。 啊，原来刚刚的话是这个少年说的吗？ 众人松了口气。 不然一只猫会说话也太奇怪了。 不过…… “喂，小子，刚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人是谁？”毛利小五郎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这……”少年头大。 他哪知道啊！ 早知道不带猫老师来了！ …… 好吧，一开始收到邀请的是猫老师，他才是那个添头。 可是给他们邀请函，让他们代替他来的小胡子先生也说了，尽量不要引起普通人的注意啊。 现在怎么办呢？ “刚刚那位是著名的刀匠，冶先生。据说他的家族传承千年，第一代的刀刀斋先生曾受鸟羽天皇之请，打造斩杀玉藻前的宝刀。”一个声音为少年解了围。 传承千年，鸟羽天皇，玉藻前这样的词语成功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比起一直肥胖到招财猫程度的肥猫，当然是与这些历史上的著名人物扯上关系的冶更有话题。 不过对少年来说，更在意的是解围。 “您好，谏山先生。”少年感激地向来人打招呼。 “哈哈，不用太客气，夏目。说起来我还追求过你的祖母呢，可惜玲子看不上我！”来人微笑。然后他向众人做了自我介绍。 “鄙人谏山奈落，与铃木家有一些商业往来。” 接着，众人就熟悉起来，很快进入到对谏山奈落带来的消息的讨论中。 “什么嘛，原来是一个刀匠。”不过毛利小五郎向来是气氛破坏者。 “这么说来会跟小孩子那么说话就是因为那个家伙的职业病吧。” 好在没人理睬他。 尤其这时园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 “啊，刀匠冶的话，难不成是前段时间黑市上卖的那柄‘重光’的制作者吗？” “就是那位。”谏山奈落微笑着说。 “园子，你知道那位吗？”小兰低声道。 “不知道，不过之前曾听爸爸说，黑市上好不容易流出一柄传说中的刀匠冶打造的‘重光’，他却没能抢到，太可惜了。而我记得那次爸爸为了去黑市淘宝，准备了一百亿呢！” “一、一、一……一百亿？！”毛利小五郎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一柄刀居然这么贵的吗？！ “以金钱来说，铃木先生准备的肯定是够了，但可惜的是，那次卖刀的刀主不要钱，只要物啊。”谏山奈落在一旁解释。 “而且铃木先生最后也没有空手而归。我记得安倍晴明的《占事略决》部分手稿是被铃木先生买下了吧。花开院家开为此找上铃木先生想以物易物，可惜铃木先生没换。” 谏山奈落这些话，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很有些海对岸传来的那个名梗“不明觉厉”的样子。 不过在“不明觉厉”之余，也有人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味道。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柯南苦苦思索着。 园子说的黑市还好，虽然准备一百亿确实夸张了些，但黑市的东西向来昂贵。 可谏山先生用来解释的话就太奇怪了。 名刀也好，《占事略决》的手稿也罢，确实是难得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用来与一百亿做比较的话，即使是再怎么喜欢的收藏家也不会要的吧。可谏山先生字里行间，似乎觉得那刀或者《占事略决》的手稿比一百亿还要珍贵？ 难得这个名刀和《占事略决》是某种隐喻，代表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吗？ 还有个花开院家，似乎也在争夺这个《占事略决》，他们又是做什么的？ 他们要与铃木家在灰色地带展开冲突吗？ …… 可是这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而且…… 如果真是灰色交易的话，恐怕会避开园子吧。 最重要的是，铃木家的主要产业都是阳光下的正面产业，如果是涉及几千亿的灰色交易也就算了，没准还会做一下，可区区一百亿，似乎不值得铃木家冒险……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四十五章 起舞的魔术与怪盗 在名侦探的疑惑中，铃木家的纪念会开始了。 为了炒热气氛，更是对基德预告要偷自家传家宝漆黑之星的回应，铃木朋子给在场的每一个来宾都发了一颗与漆黑之星外表一模一样的黑珍珠。 如果基德想偷取漆黑之星，必须首先从这满大厅的“漆黑之星”中找到唯一的那颗真品才行！ 当然，这些珍珠都是仿制品，可以为了铃木家的面子，铃木朋子拿出的这些仿制品也是精挑细选的珍珠，只是不是黑珍珠而已。这些仿制品染色的技巧相当高明，普通人，甚至一些自诩懂行的从业者都看不大出来真伪。放到市场上，这批珍珠的价格也是以亿来计算的。 “哎呀呀，这可真是大手笔啊。”连有着巨大后脑勺的奴良滑瓢老爷爷都这么说。 现在的人类珍珠养殖的技术真不错啊。轻易就能拿出这么多品相优良的珍珠，要是在过去，人类还不太会养殖珍珠的时候，嗯，把奴良组卖了都买不起这一批珍珠。 “哦吼吼，在四国的山里可见不到这么大个的珍珠，没想到这次来除了能见见老朋友们外，还能给孩子们带一个玩具回去。” “喵~” “喂喂喂，斑啊，你这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一只猫了吗……” 妖怪们都对铃木朋子的手笔感到惊讶，更别说人类了。 一时间，宴会大厅里充满了窃窃私语声。 但，也仅此而已。 所惊奇的也仅仅是大手笔而已。 对于铃木朋子这大手笔的目的——对怪盗基德的回应，大厅中的妖怪们完全不看好。 对大妖怪来说，真正的黑珍珠上的灵光如夜空中的明月一般明显。对并非大妖怪，但也有着一定阅历的妖怪——比如一位开咖啡店的芳村店长，对铃木朋子会把传家宝放在哪里也有直指真相的看法。 铃木朋子是谁，那可不是蹲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传统“贵妇人”。她和丈夫铃木史郎一起握着铃木家这艘巨轮的船舵，是保证铃木家蒸蒸日上的决定性力量之一。这样一个人，会把铃木家的传家宝交到别人手里吗？何况这个传家宝还是珍珠。珍珠这种宝石，大都被认为象征月亮与女性，铃木朋子既是女性，名字中还有“月”字，她会把与自己如此相称的黑珍珠交给别人？ 她要是这么做了，明天的头版头条恐怕就不是“铃木财团成立60周年庆典”，而是“震惊！铃木财团的危机！掌舵人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如此之类的东西了。 这样的推理并不十分困难，所以这个大厅里还是有好几人，虽然看不出什么真伪，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看向铃木朋子戴着的那颗黑珍珠。 加上妖怪们的平淡反应，这次铃木朋子的炒气氛行动并没能达到与铃木财团成立60周年庆相称的地步。 不过铃木朋子准备的，用来炒热气氛的东西也不止这一件。 “啪。”大厅的灯突然黑了。 然后就是一阵嚣张的笑声传来。 然后在一阵烟雾中，众人所熟知的，怪盗基德的形象出现在大厅的高处，明亮的聚光灯下。 “漆黑之星早已被我拿到手了。” 在茶木神太郎和中森银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个怪盗基德如是说。 “这、这、这……”中森银三一脸扭曲。难道我又要输？ 不，绝不！ 我一定要抓住你！ 他张嘴，要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喊自己的部下抓住怪盗基德。 但还没等他动作。 那边铃木朋子却似乎好整以暇，轻笑着抬起手。 “砰！砰！砰！”一连三枪，将怪盗基德击落！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中森银三彻底懵了。 连政治老油条茶木神太郎都惊呆了。 这是杀人啊。就算你们铃木财团家大业大，在这个资本的社会杀个把人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你也别这么众目睽睽的啊。你铃木家又不是一手遮天的托拉斯，你这么杀人，就算对方是小偷，你铃木家也得在一众敌人的操作下丢层皮。 但马上铃木朋子就像众人宣布了她为什么敢这么做。 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死了。 那是b级分类的惊悚片。 这里是全年龄向的动画片。 真正的原因是，这个怪盗基德是铃木朋子找人演的山寨货。 铃木朋子手上的枪只是一把只会发声，连bb弹都打不出来的模型枪。 这个“怪盗基德”的坠落，完全是演员自己跳下来的。 接着，演绎了怪盗基德的魔术师，真田一三先生就向众人表演起他拿手的魔术来。 气氛如此被推到了一个高潮。 “哦哦哦，这还真是有趣的剧目。”奴良滑瓢一边喝酒一边拍手。 “哦哦哦，这就是现代的魔术吗？很有趣，让我想起了以前在江户看的戏法。” “隐神，你该多出来走走。总是窝在四国的山里可没什么意思。” “哈哈，我可不是滑头鬼这样的妖怪。而且……家里有些事，我还很难走开。” “哦，四国的妖怪还不死心吗？都衰落至此了。” “孩子们不甘心啊。” “主要是你这家伙舍不得管教孩子吧。太溺爱可不行啊，隐神。身为曾经八十八鬼夜行的首脑隐神部刑狸，可不要成为一个溺爱孩子的老头子啊。” “哼，你这家伙不也一样吗？那边的孩子是你的孙子吧，完全就是个人类啊。” “……算了，还是看表演吧，很精彩的表演，不是吗？” “你还真是能转移话题，不过，我同意。” 两只老年的大妖怪对视一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真田一三拍起了手。 一方面确实是为了转移话题，一方面他们也确实很满意这场剧目。 不但他们，连冶都轻轻拍了拍手掌。 不管怎么说，努力的人还是值得夸赞的。 切。只有一个人暗啐了一口。 什么啊，竟敢扮演我。 扮演我也就算了，还表演这么简单的魔术。 你之前扮演了我，人们会下意识将你的水平与我等同起来。表演这么简单的魔术，不是间接说我的水平只能表演这么简单的魔术吗？ 一定要让人们知道，我怪盗基德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看我显示一下真正的技术。 想着，他轻轻碰了一下一个正在切扑克牌的工具人，让他的动作有些散乱，把扑克牌散落了一地。 搞定。 接下来你要表演什么我大概也确定了，只要这样走上前台，成为你表演的工具人，然后…… 你就会明白谁才是工具人，谁才是最好的魔术师了！ 第四十六章 怪盗与名侦探的对决开始了……吗？ “我就像被埃及女王迷惑的凯撒一般，已经来到你身边了。怪盗基德。”小兰愣愣地读出了她从真田一三手中抽出的牌上的字。 诶，什么时候？ 自己用来变魔术的扑克牌上居然贴了怪盗基德的卡片？ 这种变过千百次，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魔术居然被人这么粗暴的插了进来？ 对真田一三来说这是个巨大的打击。 这一瞬间，他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跟他的魔术水平差这么多吗？ 虽然我还不能说是最顶尖的魔术师，但即使最顶尖的魔术师，也不应该能在我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换了我的牌。 那不是人类能够抵达的境界。 怪盗基德，难道会是神吗…… 哈哈哈。看到真田一三一脸震惊，暗中的黑羽快斗真是尾巴都要重新逆进化长出来再翘到天上去了。 让你这个家伙扮演我，还演得那么丑！ 这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魔术师了吧？ 快斗少年真的非常得意。 可惜，这得意并不能延续太久。 不、不可能！ 只震惊了一瞬间，真田一三就冷静了下来。他毕竟也是成名已久的天才魔术师，这一点意志还是有的。 即使有神，到底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也要见过才知道。 身为魔术师，如果因为一个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现象就将它推到“神”的身上，那就不再是一个魔术师了。 怪盗基德，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法？ 换牌？ 在我真田一三没察觉的情况下，从我真田一三的手中换掉我的牌？ 还是说…… 在牌不在我手中的时候…… “年轻。” “太冲动了。” “本来这孩子大概是做了点准备吧，一时间我也没发现他。可是现在啊。” “随便推理一下就能发现了吧。” “所以得赶紧跑啊。” 一众妖魔鬼怪窃窃私语。 快斗少年爽是爽了，但也露出了马脚。 从一个正在做扑克魔术的著名魔术师手上对他的扑克牌做手脚，场面上是非常精彩，对观众来说也非常棒，就是做手脚的范围一下子被缩小到不能再小了。 快斗少年是人类，没有妖魔鬼怪那样各式各样的对人宝具。他不能将真田一三完全催眠，换上一个他想要的记忆。他想要对真田一三的扑克牌做什么手脚，只能是在扑克牌不在真田一三手中的时候。而作为魔术师，在上场之前一定会检查自己的全部道具，所以快斗少年只能在真田一三上场之后才能对真田一三的牌做手脚。 而在真田一三上场之后摸过牌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而且真田一三最后做的魔术是让人随便抽牌来猜是什么牌的魔术，这种魔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是用看所抽的牌到底是什么的方法做的。即使快斗少年也是一样。想让抽牌的人切实的抽到自己做了手脚的牌根本就不可能。那么，想让抽牌者一定能抽到那张沾着基德贴纸的牌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砰！” 就在身份即将暴露的那一瞬，一颗黑珍珠突然滚落在地，然后猛得炸开了。 炸开的珍珠释放出巨大的烟雾，将本就因为怪盗基德卡牌出现而心神不宁的宾客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穿。 “丢、丢掉，这是炸弹，快丢掉！”被吓到了的宾客连忙将珍珠丢到地上，然后…… “砰砰砰砰……”地上又突然有很多珍珠炸开。吓得宾客更加慌张，开始逃离，一时间，满地珍珠乱滚，满地人形乱跑，大厅里一片混乱。 这样的话，快斗少年就可以趁乱逃跑。 但他居然根本没有逃。 不但没逃，他居然还趁乱接近铃木朋子，在自己的身份几乎暴露的情况下盗走了铃木朋子佩戴在胸前的黑珍珠——漆黑之星！ “喔喔喔，真是胆大。” “是啊，虽然冲动，却能当机立断，将冲动造成的身份暴露转化为对宾客心理的冲击，然后用假珍珠型烟雾弹引发混乱，真是非常优秀。相比起来，玉章那孩子虽然也很优秀，但现在还沉浸在虚妄的野心里，没能做出彻底的决断啊。” “是啊是啊，珍珠爆炸这个点子真的很难想到，也很难做到。不过说到玉章那孩子……他在这种小事上也还是很有决断的，别太小看他啊。哎呀呀，说到爆炸，我们手中的珍珠不会也要爆炸吧，赶紧丢掉吧。” “……滑瓢，别看了，我是不会丢掉珍珠让你捡走的。有这么精彩的少年可看，你就不要总是盯着别人的财产了。而且，这种财产有什么意义吗？” “哦豁，老狸猫你还是那么无趣。人类的财产并不值得花费什么心思，但这是情趣啊，情趣。你看，为了这种情趣，那个比你还死板的刀匠都跟上去看热闹了。” “……滑瓢，如果你再这么调侃他，我觉得下次见面的时候，你的后脑大概会被他的‘星宿疚疯’切下来了。” 混乱中，妖魔鬼怪们依旧在聊天，就像解说员一样。 这也正常，今天来船上的这些妖魔鬼怪也就剩下当解说员来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这一爱好了。其他需要耗费精力的爱好，这些老家伙早就没心情，也没有力气去做了。 这与怪盗和那个拉着怪盗去无人的邮轮动力室的名侦探完全不同。 虽然怪盗是个女装大佬，名侦探是个小学生，都很奇怪，但他们的精力却是一等一的。 “我可是鼓起全部的警觉，对你这个只身闯入犯罪现场的艺术家表达敬意，做好了特别的心理准备，只为跟你一对一对决啊！不过大部分艺术家都是死后才成名的。我就让你成为一代名盗吧，怪盗基德！你马上就要进入监狱那个墓穴了！” 不管名侦探还是怪盗，都深谙如何让无知少女尖叫之道。 虽然在这个动力室根本没人看到，但他们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处世之道。 不过没人看到却不代表没有别的什么东西看到。 “嘿嘿嘿，该死的小鬼，终于等到一个烦人的家伙都没有了，看我元兴寺大人的……阿嘞？！”一只笑得很邪恶的妖怪正要出来打破名侦探和怪盗的“令无知少女尖叫之道”，却有一件奇妙的事发生了。 一股异常可怕的妖气出现在妖怪的感知里。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抓住了他，一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反抗，将他拖进漆黑的同道里。 “阿嘞？怎么回事？”于此同时，正在与怪盗对决的名侦探也察觉了一丝异样。 并非是他看到了什么。 别说他刚刚是背对着怪盗说台词的，就是正对也不见得能看到努力隐藏自己的妖怪。 他只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尴尬。 他感到，刚刚那超级令他兴奋的对决气氛突然消失了。 然后他回过头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怪盗基德居然也突然消失了。 那他刚刚在兴奋个什么啊？！ 第四十七章 怪盗的怪行记 不认识的天花板。 这个天花板有点高。 似乎只比天稍微矮一点点。 呸，这玩意就根本不是什么天花板！ 人间的怪盗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晃晃头，然后扶正差点被晃掉的圆礼帽，快斗少年观察着四下的环境，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地方啊？！ 云雾遮天蔽日也就算了，大雾天在人间也不少见。 但云雾之中那些只剩骸骨还能飞翔的鸟是什么鬼？ 云雾之下那无穷无尽的尸骨又是什么鬼？ 那远方连云雾这遮不住，看上去比山峦还巨大的巨大尸骨又是什么鬼？！ 我究竟到了哪里？ “呜……”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什么东西？！快斗少年心里又惊。 虽然是人间著名的怪盗，但这种地方还是超出了他的见识，考虑到这满地的尸骨，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东西该不会是…… 招魂打野吸血鬼出来的骷髅海吧！ 少年猛回头。 别说骷髅海，连一个骷髅也没看到。 只有一个长得像骷髅的妖怪在对他咬牙切齿。 “该、该、该死的人类小子，你、你居然能启动那传说中的黑珍珠？！该死该死该死，来了这生与死的边界，根本没有人能离开！” “哦……原来这里是生与死的边界，谢谢妖怪先生的指点了。”虽然心惊，但快斗少年从不输阵。 “该死的，少装的一脸无所谓了，你这个无知的人类！这里可是生与死的边界啊！五百年前，我元兴寺还是一个小妖怪的时候就曾听闻，这里是那些神明一般的大妖怪的安息之所。那些可怕的大妖的灵会永远沉睡在这里，直到世界的尽头。但这只是正常情况，如果有人敢来打搅他们，他们就会苏醒，将没有资格的人的灵魂都撕碎！”那长得像骷髅一样的妖怪发出了愤怒又害怕的声音。 “哦……听上去很有意思。如果这里是那样强的妖怪的安息之地的话，大概有很多难得的宝石吧？那我怪盗基德可得好好看看！”虽然对妖怪的这些话，快斗少年没怎么听懂——怎么判断打扰，又怎么判断资格？这种消息怎么听都是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那种离真相十万八千里的东西，但他依旧不输阵。 “拜拜，妖怪先生。”他突然丢出闪光弹、烟雾弹、麻醉弹、假人诱饵等等迷惑人的东西，为了能够从一个不知根底的妖怪手上脱身。然后，猛地伏地，用最快的伏地跑溜走。 “给我回来，混账人类。为了不引发大妖怪们的注意，你知道元兴寺大人有多么忍耐吗？！回来，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妖怪元兴寺大吼。 但它也只能大吼。 虽然也曾是百鬼夜行之主滑头鬼手下的一员大将，也曾与大妖怪级别的百鬼并肩作战，资格非常老，还是在百鬼之主重伤，连带初代百鬼全部跌落层级后，百鬼夜行中少有的没有跌落层级的妖怪，但它到底不是大妖，而只是一个普通妖怪。 作为普通妖怪的一种的妖怪元兴寺的特殊能力是诱惑小孩，还不是百分百能成功，偶尔还有被小孩反杀的。这种妖怪想成为大妖怪几乎就不可能。尤其以滑头鬼为代表的这一派妖怪走的是挖掘自身特性的道路，元兴寺的特性太拉跨了。说出去都嫌丢人，别说成就大妖怪了。 无论实力还是特性，元兴寺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它连快斗少年丢出来的那些对人类道具都看不透。 甚至快斗少年还有点浪费了。他其实丢闪光弹就够了。 闪光弹的强光，在第一时间就把元兴寺致盲了。直到快斗少年的身影都被骨骸和雾气彻底隐去了，这只妖怪才从强光中恢复过来。 “混蛋，元兴寺大爷不会放过你的！” 这只妖怪只能如此放狠话。 而且在狠话过后，还一缩脖子，四面作揖，表示无意打扰在这里长眠的大妖怪们。 “别闹，大妖怪的眼中可没有你这种家伙。”不知从哪似乎传来一个声音。 元兴寺四下寻找，什么也没找到，于是将这归结于自己的幻听。 然后他终于什么事都没有了，追着快斗少年去了。 “我说吧，这样的小妖怪根本不会被放进大妖怪眼里。”一个身形虽然小，但却从来没有隐藏的妖怪叹了口气。 “您也是大妖怪吧，是来准备自己的坟墓吗？不过恕我直言，您还年轻，不用这么早准备。而且，这一片都是我家主公的坟墓。”那小到元兴寺没能发现的妖怪对一个身影喊道。 “冥加……？”那个身影说。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不是这几百年出现的大妖怪？自从刀刀斋那个老家伙转世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主公大人的坟墓了。”跳蚤妖怪冥加一脸奇怪。 他终究还是老了。不然他不会只关注这种旁枝末节，而是会思考这里危险不危险，危险的话该如何逃跑。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余认识的你不是你，你不认识余。”那身影刀。 “哦……”冥加挠了挠头。 他老了，脑子转得不快了，半晌也没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想了很久，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才忍不住惊讶一声： “那还真是难得。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事啊……诶？” 惊讶之后他突然发现，对方却早已经没了踪影。 “另一个世界的大妖怪都这么急的吗？”他只能这样叹息。 在犬夜叉少爷和杀生丸少爷，甚至孩子们都永远离开人间之后，他真的很寂寞。 即使只是另一个世界的相识，他也想聊一聊啊。 …… “这是……” 站在山岳一般的骸骨之下，即使是自傲如快斗少年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子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慌张了。 神秘的回归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生物的话，这个世界确实需要谨慎。 不过，红子啊，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我可是怪盗基德啊！ 不管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妖怪，我都不会退缩！ “小子……”一个快斗少年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居然跟上来了……” “噗。”快斗少年背对着人的台词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意蕴不太好的声响。 “诶？！”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妖怪的身体居然被一块巨大的宝石贯穿了。一声没吭就死了。 那该不是钻石吧…… 看着那比世界上有记载的最大的钻石还要大一百倍的宝石，快斗少年忍不住怀疑人生。 那如果也是宝石，什么人奢侈到那那个东西当武器乱丢？！ “就是你吗，与宝石结缘之人？了不起啊，除了我宝仙鬼一族之外，居然还要如此与宝石有天生因缘之人！” 这时，一个宏伟的声音传来。 这是来告诉我答案了吗？快斗少年故作轻松地想。 第四十八章五百年了 原来钻石真的不值钱。 看到那巨大的钻石身体后，快斗少年心中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在这个时代，本来世界钻石的产量就够高了。它现在还能卖上高价除了营销手段外，就是凭大颗粒品相好的钻石也还不多。可是看看对面…… 鸽子蛋？ 屁，对方挖鼻屎掉下点边角料都比鸽子蛋大10倍。 虽然不如那远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骨骸巨大，但这钻石身体也大如山，站起来也算遮天蔽日，把这里遮蔽得连原貌都看不到了。 这就是妖怪，这就是神秘的世界，这就是真正的世界吗…… 在真正的世界里，宝石难道是不重要的东西吗？ 我所寻找的潘多拉的宝石，会不会也是不重要的东西呢？ 怀揣这样的震惊，快斗少年几乎连那巨大钻石妖怪的“身为宝石的因缘者，要倾听宝石的声音，理解宝石的意志，不然就弄死你”这样的话都没注意到。 就在对方似乎有些恼火，嘴里冒出一大口可以让全世界高价钻石变成垃圾的钻石枪，准备让不听话的快斗少年变成快斗豪猪的时候，快斗少年终于回过神来。 不过似乎有些晚了。 不过…… “宝仙鬼，五百年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吗？”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快斗少年一跳。也让那口本要吐出的钻石被重新咽了回去。 “你是谁？”宝仙鬼很惊讶。 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在这里。 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感知依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避过的。 对宝仙鬼的惊讶，冶并没有回答。 他默默看了一眼犬大将的尸骨。 五百年的时光流转，空间也已经不同，也只有这生与死的边界还算得上没有变化了吧。 或许对一个拒绝世界的人来说这样的怀念有些可笑，但…… 笑就笑吧。 会这样笑的大概也只有人之心吧。 对于人之心来说，五个月也是很长的时光。对于五百年，也只有用笑来面对了。 “呸。” 钻石之枪激射而来。 “哼。” 无数的刀光剑影将钻石之枪拨落。 碰撞掀起狂风，震动大地，让无数骨骸粉碎。 快斗少年不得不躲到一块巨石后面，躲避夹杂着碎石与尸骨的狂风。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多少安心。 大妖级别的交手，即使只是短短一合，也让快斗少年刷新了世界观。 区区一块石头，即使是人类角度上的巨石，也不能给他多少安全感。 不过好在那两个妖怪没有再继续交手。 “不管你是谁，都不可以如此无视我宝仙鬼。” “大妖的尊严，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宝仙鬼。” “五百年也好，五千年也罢，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你难道不是如此吗，不认识的大妖怪啊。” “对余来说，五百年五千年，与五个月没有区别，甚至五天。” “人类一般恋栈变化的发言，一点都不像个单纯的妖怪。” “如果只有这些话，那余就把少年带走了。” “带走？我可还没有教导他宝石之道呢。” “你的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少年的路只出自他自己脚下。” “你这算什么，少年的护道人吗？” “自己走出的路才最是精彩。” “你在觊觎这个少年吗？” “只是给精彩的人一个选择而已。” “……” 在快斗少年的眼中，两个妖怪奇怪地过了一招，然后就开始了同样奇怪的聊天。 这就是活了五百年甚至更多年的妖怪的世界吗？ 果然是我搞不懂的东西。 “哼，脆弱的人类无法承受大妖怪交手的余波。我就把那个少年让给你了，不知名的刀匠。但记住，宝石只是宝石，无论如何用刀剑去模拟，都不是宝石。” “呵，早点走上新的征程吧，这已经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了，宝仙鬼。五百年的义务守墓人，你也该当够了。” “与犬大将的小儿子一家的生活并不难熬。不过……或许你说的对，毕竟，他们终究离去了。我，也确实该走了。”宝仙鬼说着，将身体缩小，露出了这里的原貌。 在犬大将那巨大骨骸的下方，赫然有三座石碑。 一座石碑前有一座石台，上面插着一柄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妖刀。但这柄破破烂烂的妖刀，在五百年前，乃至更多年前曾让无数妖怪闻风丧胆。 一座石碑上挂着一张已经有些腐烂的长弓。但这柄长弓，出自梓山，在五百年前乃至更多年前一样让无数妖怪丧魂落魄。 一座石碑前插刀，上挂弓，刀和弓的卖相比那柄刀和弓好些，但名气却不如，可一样曾让妖怪胆战心惊。 但，终究五百年过去了。 五百年物是人非，虽然在这生与死的边界，似乎亿万年不变，但实际上已经截然不同。 那是妖怪的墓碑吗……快斗少年心道。 看上去似乎是一家子啊。原来妖怪也会组建家庭吗？ “犬夜叉那少年很有趣，戈薇那女娃也是，还有他们的孩子褚叶，继承了他们两人的性格，虽然只是只有四分之一血统的半半妖，但一直很努力地活着。可惜到现在……”宝仙鬼的声音传来。 声音饱含感情，原来连这样的大妖怪都会为看重的人的离去而感到悲伤。 快斗少年再次刷新了认知。 原来妖怪也有感情。这与传说中似乎不太一样。 “他们，死了吗？”快斗少年忍不住问。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推测，但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这大概就是人类向往希望的心吧。 更准确地说，这希望中还带着一丝安抚。 虽然刚刚差点被这妖怪弄死，但人类的同理心却并没有因冲突而转移。 当然，如果打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同理心和斗争心又没有冲突。 “死了？没有啊。”可宝仙鬼的回答差点让快斗少年破功，将所有的同理心丢到九霄云外去。 没死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死了还用得着分开吗？”宝仙鬼奇怪地看着快斗少年。 “死了刚好一起住啊。结果现在就留下我，留下点财物美其名曰看家，他们倒出去潇洒旅行了。” “五百年了，我已经受够那一家子了。等这次他们回来，我一定要走，去玩，去旅行，甚至去转世，反正再也不留在这里了！” 第四十九章早点回家 妖怪的家庭居然也这么有趣…… 快斗少年忍不住压了压早已被大妖交手的余波吹没影的圆礼帽——也就是摸了摸头。 作为父母的犬夜叉和戈薇，作为孩子的褚叶，而犬大将，应该就是爷爷了。 应该，就是这具山岳一般的，穿着将军铠甲的骨骸吧。 犬……犬妖吗？ 不，人类一般认知的妖怪大都只能造成一些小麻烦而已，多的也不过是杀个把人，可不是这样可怕的生物。 从刚刚这两个妖怪交手的余波来看，他们这样的妖怪，与其被称为妖怪，不如说…… 是神灵或者恶魔吧…… 快斗少年的心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这样连续的思考很容易导致精神的疲劳。 所以…… “勇敢的少年啊，这黑珍珠给你，快去创造奇迹吧。”也许是为了修复少年的精神，宝仙鬼丢给快斗少年一颗黑珍珠。 “漆黑之星？”快斗少年吓了一跳。 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找到那颗铃木家的传家之宝。本来他正在懊恼，如果还不回去，他怪盗基德不贪财的名声就要有问题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了。 没想到这颗珍珠居然是被妖怪拿了。 没想到这种满身钻石的妖怪还会贪恋一颗黑珍珠。 是因为在这里养不活珍珠贝吗？ “少年，这颗黑珍珠本是五百年前我送给犬大将，指引他小儿子来这里拿遗产的一次性物品。但后来被褚叶那个小鬼强行从他爹那拿了去，还找我充了能，说是怕回不来爷爷家。可是在二百五十年前，那小鬼跟人打架烧了江户十八家店铺，只好拿黑珍珠去抵债，才在今时今日会流落到你的手里，可不是我宝仙鬼贪图什么财宝。我宝仙鬼是掌管所有宝石的妖怪，别说一颗黑珍珠，就是一百颗，一千颗，也不比路边的石头更重。” 妖怪居然会读心吗……快斗少年吓了一跳。 “你刚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宝仙鬼打消了少年的心惊。 “……”失误。快斗少年又按了按不存在的圆礼帽。 “少年，黑珍珠的灵性我已经做了补充，如果你脱离了这个家伙的魔掌，打算学习真正的宝石之道，可以和这次一样通过黑珍珠来见我。”宝仙鬼说。 “很抱歉，宝仙鬼先生，我并不知道如何启动这黑珍珠。这次是怎么到这里的，我也并不清楚。所以您的好意，我可能无法领受了。”快斗少年说。 “少年，你的命是宝石，你的运是宝石，你汇聚着无数宝石的因缘。当宝石愿意的时候，当你需要的时候，当因缘汇聚的时候，黑珍珠自然会启动。”宝仙鬼说。 “自然去等待吗？”快斗少年挑了挑眉。 这不太符合他的人生哲学。不过…… 既然是对方的宝物，而对方又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毕竟也不是没有前例。 ‘人类全部智慧就包含在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 那位基督山伯爵，爱德蒙·唐泰斯的命运中，等待和希望似乎比他的努力更重要。 如果把这颗漆黑之星还给铃木家之后还能等到它带我来这里，那就来好了。 在交流与思考中，黑珍珠打开了通往人间的门。 快斗少年走了进去，回到了人间。 好像有什么被忽视了？ 对了，在那里，明明还有一个妖怪！ 他似乎要我做什么事，但直到最后他却都没有像那个叫宝仙鬼的妖怪一样与我说话。 他在想什么？ “你居然没有拦下少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我吗？”宝仙鬼发出了与快斗少年相似的疑问。 “余住在人间。那少年也才刚刚开始自己的征程。不急。”冶回答道。 “原来你真的仅仅是来阻止我的。”宝仙鬼摇头，“说是不急，但却在第一时间掐断了别人伸出的触角，你这个妖怪还真不坦率。” “哼，随你怎么想。再见了，宝仙鬼。”冶挥刀，划开了通往人间的路。 居然这么轻易突破了生与死的边界，这个家伙…… 不知道在这一千年的世界净化中，他会选择斩杀九尾，还是开辟一方新的净土。 …… “怪盗基德？！” 在快斗少年回归人间后，第一时间收到了热烈的欢迎。 一颗足球掀起劲风，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半#……”快斗少年差点口出不逊，但终究是在第一时间将语言转向和谐美好。 他匆忙躲开。 “少年，用得着这么猴急吗？”快斗少年按按不存在的礼帽，然后发现这动作在人间好像有点傻，于是双手插兜，道。 “你刚刚的消失我也没猜出手法，所以为了防止你再次消失，还是赶紧将你抓住的好。”柯南脚踩足球，一脸严肃地说。 “这可一点都不好啊，少年。”快斗少年耸耸肩。 一边耸肩，他一边在兜里摸了一阵，最终懊恼地发现，他所有的刀具都浪费在那个奇怪的世界里了。 现在想溜好像不太容易啊。 难道要跳海抱着鱼游回去吗？！ 虽然对快斗少年来说，像表面丢烟花耍帅，背地在泥坑里沾衣十八跌跑路的事做的多了，但跳海与他最讨厌的鱼为伍还没有做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做。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年少的宝石鬼。”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你是……” “艹！” 柯南发出疑问，而快斗少年则彻底破了功。 夭寿啊，妖怪大摇大摆地在人类世界闲逛啊！ 等等……这妖怪好像本来就是这次铃木财团的宾客之一吧？！红子一开始就说，这里是“众神眷恋之船”…… 我原本还以为是红子夸张。 现在我才明白，那是非常朴实的描述手法啊。 像这样的妖怪居然也在船上，那这船还真是承载着众神的船啊。 话说像这样的家伙，这船上还有多少？ 噫，或许跳海跑路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青子…… 快斗少年有些怕了，但又担心青梅竹马的少女。 “少年的宝石鬼啊，不要再与年少的死神纠缠了，这次你们的因缘已经到了。早点回家吧，你的青梅竹马正在等你。”冶说着，走过快斗少年的身边，然后将他往舱外一丢。 “你？！”柯南想要阻止，踢出了足球，接着又射出麻醉针。 这两件法宝对犯罪分子和他的老岳父向来无往而不利。 但这次却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也不见冶有什么动作，柯南的足球和麻醉针就都射偏了。 “年少的死神，这种东西没有任何意义。”冶轻轻说着，也离开了船舱。 “等一下！”柯南追了上去。 可他却发现，对方明明只是并不快地走着，可自己却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 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柯南同学的大冒险（一） 基德为何突然消失？ 那个奇怪的男人又是怎么出现的？ 虽然柯南并不是不知道冶的身份，之前铃木朋子的介绍还历历在目，但柯南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冶。 是舞台机关吗？ 可那里只是船舶的动力舱，根本不会有复杂的舞台机关。 或许，是全息投影？基德或者那个男人随身携带了激光发生器吗？ 但现在的全息投影应该还做不到这一点才对。纪念会结束了数日，柯南依旧在苦苦思索着。 平日里人们常见的，被称为全息投影的虚拟歌姬演唱会应用的只是基于佩珀尔幻象的伪全息投影。只是将影像投射到半透半反膜上，通过半透半反给人一种立体错觉。这种技术要求观众的观察角度，如果角度不对是无法造成这种立体错觉的。 在船舶动力舱里，并没有座位限制观察角度的情况下，应该无法使用这种技术。 难道会是仅存在于理论中的真全息投影吗？ 不，上次去夏威夷培训的时候，那位在夏威夷度假却意外卷入命案的南加州教授说的很清楚。目前根本没有这种技术。 最接近的也不过是利用氮气和氧气的混合物的激光束投射技术或者利用水蒸气的空气投影技术。但据他所知，这两种技术的介质都有相当高的温度，接近后很容易发现，可之前他一路追逐，并没有感到某个地方异常灼热。 但如果不是舞台机关也不是全息投影，怎么解释那个人的突然出现？ 啊……柯南头疼地薅起了头发。 根据现有的情报做出名推理是他的特长，但对具体某种科学技术的认知，那就不是他的领域了。 可他又不甘心。 发现不了真相，他真的不甘心。 不能通过真相抓住怪盗基德的小尾巴，他更不甘心。 搞不清那个奇怪的人出现，他也不甘心。 甚至，柯南也并不确定那个人是否真实存在。如果考虑全息投影的话，或许一切都是基德用全息投影造出来的，用来吸引自己注意力帮助他脱身的假象。 这样一切都似乎说得通了。 但没有证据。 而且即使只是假象，基德又为什么要用那个人的影像呢？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基德与那个人是合作者吗？ 一个古老的刀匠家族的家主，一个传说中的怪盗，这样的两方之间会有怎样的合作呢？ 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抱着这样的念头，柯南开始了对冶的调查。 可除了刀匠和传承千年的家族这两个之前就知道的信息外，包括暗网在内的网络上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即使偶有提及，但提及者却都讳莫如深的样子。 什么血与火雨钢铁的圣地，只有被选中者才能进入的圣域……写小说吗？ 可恶，是我不太擅长网络搜索的原因吗？怎么找到的都是这种东西。 可网络搜索难道还要什么技巧，值得水几百篇论文吗？ 难道不是是个人就会吗？ …… 铃木家应该知道一些，难道要去问问园子？ 可是园子…… 那家伙的脑子里应该只有帅哥吧，对这种重要人物的信息应该并不…… 诶，等等。仔细想想，那个人其实是个大帅哥啊，那不正是园子喜欢的类型？ 柯南兴奋起来。 …… “啊，谁？小鬼啊，这种东西我哪里知道？家里的事一般都是姐姐负责的。” 园子的回答让柯南的全部盘算都落了空。 可恶，到此为止了吗？他懊恼。 “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憧憬的话，那天我好像听到你说的那个人要去看什么世界，什么余，什么围，什么标赛的……” “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那不就是今天！谢了，园子！”柯南下意识用了他还是工藤新一时对园子的称呼，然后飞速跑走。 “喂，谁是园子啊，你这个没礼貌的小鬼！”园子张牙舞爪地大怒。 但柯南却早已没了踪影了。 “真是的，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居然会对那种老掉牙的古老家族感兴趣，是最近吹捧古老家族的电视节目太多了吗？昨天的黄金档居然没有播出《第101次离婚》，而是播了什么《神秘异闻录》，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东西，结果是一群老掉牙的古代除魔家族历史……” 园子嘀咕着。 但没有人听得到了。 柯南全力地奔跑。 确实，围棋这种爱好，虽然古老，但确实像是那种古老家族的家主会喜欢的爱好。 那种传自大海对岸，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神秘，以及传承自上古的风雅，对这些在现代社会守护古老的传承的传承者们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或许他们的棋力不强，无法体会到对这项技艺最顶尖的探索，但他们依然会欣喜与势均力敌的对手的较量。 何况是这种，囊括了全世界的棋手的大赛。 即使只是业余的比赛，依然是爱好者们的盛会。 不，或许，正因为是业余的比赛，才更是爱好者们的盛会。 那个人会在那里，一定。 找到了那个人，或许就可以找到基德。 到了，日本棋院。这里就是会场所在了。 还在马路上，柯南就看到了会场外的牌子。 因为日本棋院有对外营业的纪念馆和纪念品店，所以柯南轻易来到了二楼的对局会场。 好，冲进去！ 他快步。 “duang。”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孩啊，这里是不允许随便进的。” “诶？” 不是比赛吗，没有观众吗？ 哦，要买票吗？ 柯南开始找钱。 “啥，不卖现场票，只有预售？！” “对的，小朋友，所以你不能进去。” “……”柯南被微笑的警卫请出了大门。 只能就这样回去了……才怪！ 这种警卫也想拦住我？ 柯南左右看看，趁无人注意，一脚将不知什么人丢弃的易拉罐踢飞。趁警卫去捡罐子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正式会场。 安静。 严肃。 与j联赛的赛场完全不同。 如果说j联赛时，球场上的气氛是烈火的话，这里就是寒冰。 看不到笑容、看不到泪水、看不到痛苦、看不到喜悦，只有燃烧大脑，向最终的胜负拼尽全力。 没有到终局，笑容、泪水、痛苦、喜悦……种种外显的情感都是不被需要的东西。 在这种氛围下，柯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过他还是记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开始寻找他想寻找的那个人。 不过也没什么好寻找的。 与动辄几万人的球场观众不同，这里的观众连一百都没有。 几乎是一瞬间，柯南就锁定了冶的身影。 他好像在和人交谈？ 他们在谈什么？ 会不会是什么交易？ 既然琴酒和伏特加为了交易会去坐云霄飞车，那在围棋锦标赛上谈交易也很正常吧？ 这样想着，柯南四下看看，躲到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身后，随着这个胖乎乎的男人的步伐，悄悄凑近了冶，侧耳倾听。 让我听听你们到底在谈什么交易。 然而…… “冶先生，您看这黑69手居然跟着白气贴，这岂不是帮白棋围住了大空？为什么不从上方直接侵消，或者打劫活角？平田先生最近的状态还真是不好呢。” “在余看来，约差2目。” “啊？冶先生啊，我的棋力不行啊，两目，是说直接侵消比69手好两目棋吗？” “69比侵消至少好两目。” “啊？！” 他们居然真的在说围棋…… 柯南无语。 “金春先生啊，平田和他的对手在这一局里完全是超水平发挥，棋力比正常的他们起码高了三段，达到了职业棋手级别了。”这时，那个胖乎乎的男人笑道。 “啊，仓田先生，今天的平田居然有这么厉害吗？” “金春先生，平田这一手贴不但加强了自己，也围到了目数，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白棋的发展。如果直接侵消，白棋已经在这里花了非常多的手数了，没法侵消太深，不能破很多。反而黑棋自身较薄，不加强自己的话，这里恐怕会被白棋完全打穿了。弄不好连这几颗死子都要跑出去了。”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您的指点，仓田先生！” “啊哈哈，金春先生不用客气。不过这位先生居然瞬间判断出这里至少差两目，棋力不简单啊。要不要下一局？” “……” 听到这里，柯南就准备先溜走了。 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了。 他又不会下棋。而且看样子，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情报了。 先丢个窃听器吧。 第五十一章 千年棋魂 “sai？”就在柯南准备作死给大妖怪的衣服上粘窃听器的时候，场上的一阵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一轮的比赛居然在这个时候纷纷结束了。 来自世界各地的棋手们正在谈论着一件最近轰动了网络围棋界的事。 一个纵横网络围棋世界，无论面对业余棋手还是职业棋手均未尝一败的无敌强者，sai。 这样一个人物，人们居然完全猜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围棋的世界很小。 在这个时代，网络围棋方兴未艾，更是小世界中的小世界。 网络围棋这个世界中的人物，也并不能引起人们多大的注意。 本应是这样的。 但一个人物，即使在小世界里，如果做到了真正的无敌而且神秘，那依旧能引发很大的话题。 尤其对柯南这样好奇心极度旺盛，连别人今天早上是吃了臭豆腐、臭鳜鱼还是纳豆都要好好确定一番。 对于一个人们口中无敌而且神秘，千方百计想得出他的身份的人，柯南也来了兴趣。 他想得到答案。 得到答案后引导别人得到答案。 他真的很想看到，别人在自己的引导下，说出真相时那自信而又得意的表情。 一想到这会是由他引导出来的，他就非常得意而且兴奋。 虽然这种想法似乎有些恶劣，但那种兴奋感还是让他欲罢不能。 更重要的是，作为侦探，他渴望解开一切谜题。 柯南穿梭于会场，在人们的交谈中搜集着与sai有关的信息。 一个月，sai只在网上出现了一个月。 这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尤其在围棋的世界里，这甚至只是一盘棋的时间。 一百五十年前，这片土地上围棋有四大家族。其中的井上家一直对当时还是幕府官职的名人称号虎视眈眈。 但在那一年，名人的称号被授予了同为四大家的本因坊丈和。 这是井上家无法接受的。 在井上家的运作下，井上家实际上的最强者，赤星因彻，与已经成为名人的丈和进行了一场长达一个月的惨烈对局。 如果赤星因彻败了，井上家将彻底被本因坊家压得抬不起头来。而如果丈和败了，他名人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 无论赤星因彻还是丈和，都败不得。 但棋局终究有一个结果。 行至246手，赤星因彻再无力争胜，一口热血就喷在了棋盘上，整个人昏死过去。 一个月后，赤星因彻撒手人寰。 一个月，就是这样短暂的一局棋的时间。 但就像这一盘被载入史册的惨烈棋局一样，一个月虽然短暂，却也能掀起一场风暴。 无论高手还是低手，无论业余还是职业，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只要会下棋，只要你有时间，sai就会与你交手，并在中盘就结束所有的战斗。 这样看来，sai一定是一个无比热爱围棋的人吧。 如果不是无比热爱，他又怎么会从早到晚都在下棋。 这样看来，sai一定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吧。 如果不是害怕寂寞，他又怎么会不挑选对手，任对方是谁都会下棋。 可这样一个热爱围棋又害怕寂寞的人，居然会一个月后，彻底消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么热爱围棋的人，那么害怕寂寞的人，怎么会彻底消失呢？ 在现实中下棋吗？ 不应该啊，如果能够在现实中下棋的话，他又怎么会整整一个月都在网上下棋呢？ 如果能够在现实中下棋的话，以他的棋力，以他古朴的棋风，根本不可能没有人见过。 可一个只能在网上下棋的人，一个只出现了一个月的人，一个根本没有来历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棋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没有传承的科学怪才，同样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没有传承的顶尖棋手。 虽然sai还没有和最顶尖的棋手们下过棋，但与他下过棋的业余高手们都觉得，他的棋力不次于顶尖的棋手。 或许在sai刚出现的时候还差了一些，那时候的sai经常下一些已经被淘汰了一百年的亏损招数。但在一个月后，sai已经绝对不次于任何顶尖棋手。 这是与sai下过棋的人的共识。 这是人们对sai的全部认识。 这些认识太少了。 所以人们根本找不到sai。 连柯学似乎都无能为力。 可恶，围棋的世界似乎对棋手有专门的判断方法，但我根本不懂啊。 这个世界是拳怕少壮，还是棍怕老狼？ 这个世界是需要成年人的沉静，还是少年人的跳脱？ 这个世界是遵循科学，还是遵循柯学？ 柯南的情报太少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哦，原来在这里。sai，我都带你来了，不用伤心了吧？”这时，一个跳脱的年轻声音传来。 sai？柯南一愣。 他寻声看去。 什么都没看到。 他太矮了。 这里太小，人虽然不多，但相对太密。 sai在这里？ 如果是旁人，或许会认为这只听到一次的声音是错觉。 但柯南不会。这就是柯南这种侦探。 他会去求证。 他拼命挤过人群，然后他看到了。 一大堆少年。 这样根本不知道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 他无法知道sai是谁。 怎么办？ 这时他看到了冶。 他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干什么。 按说对一个侦探来说，怪盗基德相关的事比什么围棋神秘客sai重要多了，为什么他柯南会中途跑偏呢？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侦探吧。永远在追求真相的路上，绝不放弃任何一个真相。 柯南这样想着。 “你的时间不多了，甘心吗？”这时，冶的声音响起。 ？！柯南一愣。 这难道是…… 他在跟谁说话？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染了黄金蟑螂须一样的奇怪发型的不良少年而已。 即使是质疑一切的柯南也不认为那种不良少年跟冶有什么好说的。 是了，即使又什么交易，也不用一定当面。 他一定是在通过耳麦远程在与人交谈。 时间不多？ 难道他在指挥什么邪恶的勾当吗? 柯南有些后悔，刚刚没有把窃听器粘好。 不过其实冶根本没有避着他的意思。 如果想来听的话，那就来吧。 只要你能接受就好。 就好像那位防卫省特战四课的金春司令官。 正一脸目瞪口呆地听着冶与另一个人说话。 “遵从神的意志吗？真遗憾。千年的执著，真是非常优秀的素材。” “呵，居然又笑着说其实还是不甘心？这是清少纳言式的风雅，还是紫式部式的呢？” “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就来见余吧。对你，余有耐心。” 第五十二章 风雅颂的执著 并非国风，也不称雅乐，更无祭祀之颂歌。 但这三个字被用到了这里。 风是风流，雅是高雅，颂是“人皆赞之”。 如果看得到那个与冶说话的人，或许有人会这么想吧。 虽然有一点乱用词，但或许有人就会这么觉得。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如果有人能看到那个人，他或许会想到从大海对岸传来的，已经在人间流传了两千七百年的诗句。 那清净的白色狩衣与高高的乌帽，还彰显了这片土地上独有的风雅。 如果有人能看到那个人，他会非常希望与这样的人交往吧。 非常希望。 只是…… 那终究是灵。 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灵。 甚至连金春桐谷，防卫省特战四课的司令官，工作是消灭灵的灵能者，都看不到这个灵。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灵。 不过虽然看不到，但金春桐谷觉得自己需要提醒身边那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虽然他不知道身旁的男人为什么能看得到连他都看不到的东西，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但他依旧认真提醒。这是他身为特战四课司令官的职责。 “小心，冶先生。”金春桐谷说。 对这种提醒，冶轻轻点头作为承情。 但也仅仅是承情。 先不说君临大妖的顶点的他根本不需要这种提醒，就拿金春桐谷的提醒来说，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千年棋魂，藤原佐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灵。 普通的灵，可能善，可能恶，但不管怎么说，都会与世界交汇，与人们产生交集。 在这个世界，灵与人的交汇虽然不多，但也并不少。 可是一千年来，别说交汇，明确能看得到藤原佐为的人都只有两个，一是一百五十年前，在丈和战胜赤星因彻之后不过十五年就登上历史舞台，号称这片土地上的棋圣的本因坊秀策，一个就是梳着奇怪的黄金蟑螂须发型的少年，进藤光。 除了这两个人，连大妖怪、大巫女和大法师们都看不到！ 今天，冶却看到了。 他看到了，所以明白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并不是大妖怪的妖力还有什么不足，也不是大巫女大法师的灵力法力不够，只是因为，藤原佐为，不在这个世界。 他只在那个名为“棋”的世界里。 只有与棋有缘，且与藤原佐为有缘的人才能进入那个世界，看到藤原佐为。 藤原佐为，只在那个世界。 只有进入那个世界的人，才能影响到他，才能受他影响。 不在那个世界，不能影响到他，也不会受他影响。 冶虽然也懂棋，但他并不与藤原佐为有缘。他能够看到，是因为他一直在无视世界。 对藤原佐为，冶有些慨叹。 他与自己，不同，但相像。 “去做藤原佐为要做的事吧。”冶对那个执著了一千年的男人说。 就和余一样，只去做身为冶要做的事。 “谢谢您，我会的。能站在这里，继续看着人们下棋，继续听着人们分析棋，继续与人们下棋，我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了。” 藤原佐为与梳着黄金蟑螂须发型的少年笑着离去。 他们在一盘又一盘棋前流连。 那些棋，虽然已经是业余高手的棋了，但对藤原佐为来说却其实很普通。 他轻易就能找到其中的种种破绽。 业余高手们的讨论，虽然在当下爱好者里水平已经很高了，但在藤原佐为看来，无论大局观还是细节，都漏洞百出。 但他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每一盘棋，每一句讨论，他都非常认真地听着，一脸欣喜。 只要有棋就好了。 他就是这样单纯的开心。 看着他，冶也微微一笑。 然后，转身，离开了会场。 虽然没有获得打造名刀的素材，但今天已经满足了。 人也好，妖怪也好，这样执着，或许在佛陀看来是苦，但在当事人看来，也是幸福。 就好像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少年。 少年那样的侦探啊，刺探常人所不知的机密，在罪恶的深渊前起舞，不知何时就会被黑暗的刀锋斩过，将一切托付旁人。其实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但少年也从来没有放弃的意思。 即使变成了这副模样，还不是继续跳着曾经的舞蹈。 他的好奇心啊，甚至敢驱使他冒进余的领域。 余的世界啊，人类啊，还是不要太过深入的好。 “少年啊，你太深入了。”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柯南的肩头。 啊！柯南吓得一阵战栗。 这种展开很熟悉啊。 跟踪别人然后被别人的同伙发现，要挨闷棍了吗？ “小孩子不可以随便乱跑，我来送你回家吧。”柔和的声音说。 诶？柯南有些懵。这样一只冰冷的手的主人，居然会这样柔和地说话吗？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那只冰冷的手的主人。 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柔和地看着他。 巫女？ 这个时代居然有人这么穿着巫女服走在大街上的吗？ 神社的巫女下了班也大都不穿巫女服吧？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是像琴酒那样要给我闷棍就好。 巫女也好，至少不会是那个人的同伙。 巫女和打刀的刀匠，怎么看都没什么交集嘛。 柯南一瞬间转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停停停，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那个人就要走远了。 “姐姐，前面那个是我爸爸！”柯南一脸天真地说。 “……”巫女沉默。 她信了吗？柯南忐忑。 应该会信的吧，看她的模样并不大，应该不超过十八岁，正是好骗的年龄。 “传说中的刀匠，冶，从未娶妻。”巫女叹息。骗她？虽然她不是没有受过骗，但这种随便的谎言，未免太拿人当傻瓜了。 “好了，小小年纪不要满口谎言。你的姐姐已经来了。” “姐姐？”柯南愣愣的。 他哪来的姐姐啊？他老爸老妈只有他一个孩子好吧？ “柯南！”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你刚刚居然趁我不注意溜走！真是的，枉我带你去园子家玩，太淘气了！” “小兰……姐姐？！”柯南看到来人，终于感到了绝望。 被小兰抓到，今天再想去跟踪就不可能了。 不知怎的，只要小兰注意一点，他的全部开溜方法都会失效。 他堂堂一个最会趁人不备的大侦探，居然想要逃离小兰去做什么，必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才行！ 而且刚刚连窃听器都忘了安上……以现在的小学生身体，再想找这个人恐怕很难了啊。 柯南非常懊恼。 不过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他无法忽视的信息。 “真是太感谢你了，桔梗同学。” “没关系，毛利同学。冶的世界太过凶险，一定不要再让这个孩子再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想必有那种特别危险的用来铸造的高炉吧？不过桔梗同学和冶先生是邻居吧，平常不会感觉铸造的热浪难熬吗？” …… 搞半天，你们居然真是一伙的？看着那名为桔梗的巫女，柯南愣愣地想。 第五十三章 战栗的体系——帝丹 桔梗与椿，当下是作为帝丹高中的转学生生活着。 并不是因为他们很闲，来人类的高中体验生活。 虽然她们确实很闲，椿根本什么都不做，就是责任心最重的桔梗，这个时代也没有多少扰人的妖怪需要她去驱逐，但她们来这里，只是源于因缘。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帝丹高中，或者准确说是包括帝丹小学、帝丹国中、帝丹高中、帝丹大学在内的帝丹体系，凝聚着可怕的因缘。 是的，是“可怕”，这是桔梗的定义。作为曾经镇守四魂之玉的大巫女，桔梗深切感受到，在帝丹体系上凝聚的因缘，连昔年四魂的因缘都远远不如。 虽然现在并非活人，甚至也并非死人，甚至连人都不是，只是刀灵，但桔梗依旧来到了这因缘汇聚之所。她认为，这是她身为大巫女的责任。 也要感谢作为刀主的冶对桔梗的行动没有任何限制。不然，如果冶不允许，作为刀灵的桔梗是没有办法来到这因缘汇聚的漩涡的。 在这因缘汇聚的漩涡里，桔梗观察到了许许多多身具深厚因缘的人。 园子排的帝丹高中十二惊惶虽然只是玩笑，但却意外的，每一个人都是身具深厚因缘的人。 每一个人都关联着同样身具深厚因缘的人。 关联到的因缘有大有小。 有些关联者的因缘比惊惶本身还要大。 比如眼前这个少年。 江户川柯南…… 他身上的因缘比四魂之玉还要可怕。 这是桔梗所见过的，最可怕的因缘。 即使众神，也会在这样可怕的因缘下退避吧。 即使妖魔，也会在这样可怕的因缘下哀嚎吧。 真可谓净神讨魔。 这难道就是明明汇聚着那样可怕的因缘，帝丹体系却依旧能保持平稳的原因吗？ 因缘虽然吸引来了不祥，但在净神讨魔下，不祥却又会退走。 桔梗猜测着。 但也仅仅是猜测。 猜测并不改变任何东西。 一切依旧继续运行着。 比如在帝丹小学，除了被严格禁足一天的江户川柯南只能继续努力学习10+10=20的道理。 比如在帝丹大学，名为藤井冬弥的青年也在继续着他的故事。他的故事，与另一位名为竹本祐太的青年没有丝毫交集。 不过总得来说，除了有限的几位，小学和大学还是比较清静的。 虽然同为帝丹体系，但比起高中和国中的因缘还是差了许多。 在帝丹国中，黄金蟑螂须的少年进藤光正在告别围棋部的朋友，准备迈上通向职业棋士的征途。 进藤光的朋友们非常不舍，甚至闹出了一些风波，但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毕竟，除了将棋社的社长，不良少年加贺的支持之外，进藤光还获得了诸如清十字怪奇侦探团、神秘现象研究社、异端审问会·fff团等等社团的支持。 虽然在权利上这些社团管不到围棋社，但是……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与不良少年甚至黑道团体的继承人，赤红瞳的冷漠少女，头罩黑袍、手持火把的奇怪团体对抗的。 再加上带着招财猫的温暖少年夏目贵志的劝慰，看上去挺正常的少女土宫神乐、御景柚姬的围观，围棋社里最头铁的别扭少年也在当天屈服了。 如果没有一双慧眼，这个事件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社团送别朋友的事件，但实际上，这里群魔乱舞。 “哎呀哎呀，夏目，真亏你今天能在那一群危险的家伙里游刃有余呢。”一间简单而温馨的房间里，圆柱形的招财猫，曾经的大妖怪斑，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挂着洋洋自得的神情教训着房间的真正主人，夏目贵志。 “啊…怎么了吗，猫咪老师？”有着一头天然的黄褐色头发的温暖少年，夏目贵志一脸茫然。 “哎呀哎呀，明明都去过一次那种‘众神眷恋之船’了，却还是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没有什么实感吗？这样很危险的，夏目。虽然你继承了玲子那庞大的灵力，但这样没有警觉性的话，即使一只低级妖怪也能暗算你哦！”曾经是大妖怪，现在只是招财猫的斑继续教训。 “今天……进藤的送别会吗？有什么问题吗？”夏目还是茫然。 今天遇到的，都只是自己的同学吧？ “夏目哟，妖怪的类别可是很多的呢。有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的妖怪，也有连盲人都看得见的妖怪；有讨厌人类的妖怪，也有喜欢人类的妖怪；有以妖怪的样子存在的妖怪，也有以人类的样子存在的妖怪哦！” “……？！”夏目愣愣地想了一下，然后，吓了一跳。 同学们中，居然有妖怪……吗？夏目轻轻将一本书盖在脸上。 和曾经遇到过的妖怪完全不同呢。 以前遇到的妖怪们，大都是人类看不到的。尤其是，大家都是妖怪的样子呢。 人类模样的妖怪吗？ 这个先不论。 居然会和人类一起上学…… 虽然以前就已经知道，即使是妖怪们也并非没有心，但能够像人类一般上学的话…… 确实，即使是妖怪们，只要好好相处，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呢。 “可不能这样想哟，夏目。”只是招财猫，猫咪老师的斑慵懒的声音响起。 “不管怎么说，人类还是人类，妖怪还是妖怪。不能因为感受到了相同的感情就将他们混同起来。与人类有相同的感情的只是你看到的有相同的感情的妖怪。你没有见过的，你不熟识的，你完全不知晓的妖怪，无论如何都要抱有警惕哦。” “有些妖怪的种族天性就与人类格格不入。在它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对人类来说却是对社会的毁灭。能够去上学的妖怪，在妖怪中是最奇怪的家伙。” “……我知道了，猫咪老师。”夏目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很想与妖怪们和睦相处。 他很想与人类和睦相处。 他很想与所有的一切和睦相处。 过去的他并不拥有这些。 过去的他并不被妖怪或者人类亲近。 所以他一直渴望亲近。 他并不是不明白猫咪老师斑的话，但他还是会低落。 “就是这样，夏目哟。甚至不要说妖怪，人类中的某些亚种的生存方式都是不被允许的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些亚种被创造的太过失败。如果允许那些亚种的话，‘人类’这一种族，无论是正常种还是亚种就都要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呢。 说起来，如果没有人类，妖怪的世界也会萎缩，众神的信仰也会断绝。所以无论是妖怪还是众神，都对那个人类亚种完全不感冒。如果不是他们实力弱又没什么潜力，恐怕都不需要人类成立那个无用的组织，那些亚种就要被‘不可抗力’毁灭了。” “居然还要这么悲伤的种族吗……”听了猫咪老师的话，夏目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心生怜悯，“那个种族里的恶人暂且不论，但是如果有善良的人的话，生而为那个种族，应该会整日生活在煎熬里吧？” “哈？！”猫咪老师无奈。 夏目哟，有必要温柔到这样吗？ “猫咪老师，我会认真分辨好人与坏人的。不过，如果是善良的人，无论他或她的种族是什么，我还是希望，能与他们和睦地相处。”夏目说。 第五十四章 此怨此恨，流向地狱 “爱……爱……爱……收到了哦……爱……爱……爱……” 爱，很重要。 爱，被人所需要。 爱，红瞳，黑长发，黑色的水手服。 她是阎魔爱。 她是阎魔对人间的爱。 她是阎魔注视人间的瞳孔。 “嗯，我这就来，祖母。我这就……来。”少女轻声回答。 然后，默默起身，默默走过背生三眼的蜘蛛，默默来到人间。 一目连、骨女、山童、轮入道，四只妖怪拱卫着她，来到人间。 人间是繁华的，比少女的居所繁华无数倍。 因为少女的居所只有清冷，没有繁华。 她象征着阎魔的爱，她是阎魔注视人间的瞳。她的居所，开满了曼珠沙华。 那里，是阎魔眷恋的地方； 那里，是地狱在人间的桥头堡； 那里，是地狱。 与地狱相比，人间啊，是美丽的地方。 即使人间有着哀愁、悲伤、怨恨等等痛苦的不美好，依然要比少女的居所更美。 即使少女的居所里开满了曼珠沙华，色彩浓艳，令人感到目眩神迷，也不能称之为美丽。 因为那里是地狱。 那里是人间的一切不美好的归宿。 那里是阎魔高唱，人类悲鸣的地方。 阎魔有爱，阎魔爱的是人间的怨恨。 阎魔之瞳，注视的是人间的痛苦与凄惨。 当阎魔高唱，人间必然有痛苦与凄惶出现，随着怨恨，流入地狱。 阎魔爱，不喜欢那样的地方。 虽然她住在那里，但她不喜欢那里。 阎魔爱，更喜欢人间。 虽然四百年前，就是人间的人将她推入了那里，时至今日，她依然恨，但她依然更喜欢人间。 虽然她是阎魔的爱，是注视人间的眼睛，但身为爱，身为眼睛本身，她爱着的是人间，注视的是人间。 四百年前，少女与阎魔签下了契约。 不知不觉，少女与阎魔签下契约已经四百年了。 她以怨恨之身爱着人间四百年， 她以怨恨之身注视着人间四百年。 她以怨恨之身，引渡人间的怨恨进入地狱，四百年。 如果怨恨流入地狱，人间的恨，就会变少了吧。 既然她更喜欢人间，那或许她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没有人知道。 即使地狱的阎魔也不知道。 阎魔对此并不感兴趣。 阎魔，只是排出三目蜘蛛的化身，监督着少女的工作。 其他的，不予理睬。 所以有时少女也拥有自由。 有时，少女也像一个人类一样，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 比如现在，在人类的学校里，好像一个人类的学生一样生活。 虽然其实人类学生的名单上根本没有她的名字，但如果可以，她想这样继续下去。 因为，地狱的工作，并不有趣。 但似乎，不行了…… 委托人是……高桥瑞穗。 少女知道这个人类。 少女非常清楚这个人类。 这个人，是她最近缱绻的，神秘现象研究社的社长。 怨恨，也找上了她吗？ 神秘现象研究社唯一的社员，要沉入怨恨的深渊吗？ 少女不知道。 少女不希望会这样。 但少女无法更改。 因为少女是阎魔之爱，阎魔之瞳。 少女必须来到高桥瑞穗的呼唤之地。 少女也只能来到那里。 那是阎魔的契约。 更重要的是，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爱……？！”神秘现象研究社的社长高桥瑞穗惊讶地看着她唯一的社员。 “你就是……地狱少女？！” 高桥瑞穗社长捂住了脸。 神秘现象研究社最近的研究课题是——“地狱少女的真相”。 结果，真正的地狱少女就在她的身边。 那她的研究究竟在做什么啊？ 好羞耻。 羞耻…… 但无所谓了。 高桥瑞穗放下了捂着脸的手，露出了很想表达出尴尬，却其实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我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轻轻地说。 “如果爱就是地狱少女的话，应该也不用我再说什么了。是的，我要给凉子复仇。为此，什么都无所谓了。” “哈，本想在下地狱之前最后表现得像个人类一样，至少在地狱少女面前表现出人类的尊严，但是……” “既然地狱少女是爱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爱啊，把亚美送入地狱吧！”高桥瑞穗说。 看着熟悉的人做出悲哀的选择，少女很悲伤。 少女作为“爱”很悲伤。 但少女作为“阎魔爱”，只能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少女作为引导怨恨流入地狱的“地狱少女”，只能静静等待，这一切的继续。 所以少女只能送出稻草人。那是地狱的信标。 稻草人上有一道红线。那是选择稻草人的抉择。 当选择稻草人的人在稻草人身上写下名字， 当选择者解开那道红线， 那就代表稻草人的人做出了选择地狱的抉择。 而地狱，在怨恨的邀请下，就会收走被写下的人的灵魂。而在选择稻草人的人死后，他或她的灵魂也归地狱所有。 这样的稻草人，是残酷的。 选择这样的稻草人的人，是悲哀的。 至少大都是。 至少高桥瑞穗是。 爱很清楚这一点。 她有点想问对方，是否真的想做出那样的抉择。 但她最终没有问。 以什么理由，要问呢？ 爱不明白。 生前只有三个人的她不明白这样需要阅历的询问。 被那三个人中最亲近的一个背叛，封闭了自己的心的她连询问的动力源都不存在。 她没有心。 至少她自己这样看。 “女孩，如果做出了抉择就去吧。”轮入道的声音响起。 ？少女不解。 为什么要催促？ 四百年，她从未催促过任何人。 轮入道等部下，也从未催促过任何人。 “对不起，小姐。只是，在这里，不适合长时间的等待。”轮入道叹息。 他是少女麾下资格最老的妖怪。 即使少女本人的见识也不及他。 毕竟少女生前只是普通的山村少女而已。 而他轮入道，历经过那个群雄并起的时代。 虽然在那时他只是个杂碎妖怪，但…… 他知道很多。 “喵~”一声奇怪的猫叫。 “猫咪？”骨女愣了愣。 作为部下，她代替了少女发愣。 也代替少女询问疑惑。 “还是有些晚了。”轮入道默默走到少女身前，挡住。 “虽说是有一点冒昧吧，不过……夏目还是太温柔了，要我说死了也就死了，人类而已，就算大妖怪的死亡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吧，可是夏目还是想做点什么。真是的，以前他有这么主动吗？” 第五十五章 怨恨与夏目 一只招财猫一样的胖胖的猫，踱着步出现在爱的面前。 在猫身后，是一个有些尴尬，却并不迟疑的少年。 “嘛，不过管闲事总比归还友人帐好。真是的，最近友人帐又少了好多……”斑随意地说着。 “大妖怪，斑。”轮入道缓缓开口，“您到此有何贵干？” “根据地狱与天界的契约，地狱少女的工作不可以被阻碍。”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是我，是夏目想做点什么。至于地狱与天界的契约，小妖怪，那是地狱与天界的事，不要觉得对大妖怪有效哦！”斑继续随意地说着。说着，还抖了抖肥胖的身躯，抖掉了几根猫毛，显得愈加随意。 “不过话说回来，夏目，地狱和天界的契约是很麻烦，地狱少女的事，对你其实很危险的哦。你空有一身灵力，但既没经过什么修行，也没有什么防备心，之前还被纠缠多轨透那小丫头的镜妖收拾了一顿。那种妖怪啊，以你的灵力来说，其实挥挥手就能降伏才对。” “……猫老师这个样子也不是很谨慎吧。”夏目叹了口气。 “笨蛋，我随意是有底气的。就凭这几只小妖怪，还有这个不成熟的小女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到我。夏目哟，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好歹也是一只大妖怪哦。” “哦……”夏目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并不很懂。 虽然获得祖母夏目玲子留下的友人帐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与妖怪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了，但并非修行中人的他，对大妖怪小妖怪、地狱天界其实并没有多少概念。 不过既然猫老师这样说，那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少年，你有什么事吗？”在夏目茫然的时候，轮入道开口了。 这让夏目回过神来。 对了。他不是来听猫老师的讲解的。 地狱啊，天界啊，大妖怪小妖怪啊，那些事情与他要做的事并没有多少关联。 他并不是想对抗那些听上去就很厉害的东西。他只是来帮助，那个以怨恨吸引来地狱的人。 “高桥同学……”夏目开口。 “夏目！”但不等夏目说什么，高桥瑞穗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能理解我吗？凉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她却孤零零死在那个神社。如果我不为凉子复仇，那我还算什么朋友！或许你会说要诉诸法律，但在现行的法律下，杀了凉子的亚美根本就不会死。她明明杀了凉子，她剥夺了凉子的生命，她却不会死。不死，怎么能算是惩罚？如果不受到惩罚，那正义何在？”她大叫着，泪水滚滚而落。 “高桥同学……”夏目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温柔，但他并不擅长言辞。 他想要做什么，但他其实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杀了人的亚美，他并不认识。 被杀的凉子，他也并不认识。 甚至连喊着复仇的高桥瑞穗，他也不认识。 在今天之前，他并不知道在学校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不能说亚美不该受到惩罚，他也不能说亚美不该去死，他还不能说高桥不应该复仇。 作为局外人的他，并不能说什么。 而且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知道能说什么。 但对夏目来说，至少有一件事情是他希望的。他今天会来，也是出于这个希望。 他希望高桥，不要坠入地狱。 选择地狱少女的人能把别人送入地狱，但自己也不能逃脱。 在听闻这件事后，夏目就很悲伤。 究竟要何等的怨恨，才会不惜坠入地狱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呢？ 夏目不知道那样的怨恨。 但他觉得那样的怨恨太过悲伤。 他想，自己或许能够帮助对方，至少稍稍减轻一点对方的悲伤。 所以他来了。 但也仅此而已。 他终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还很年轻。 他也并不是长袖善舞的人。 他甚至是有一点自闭的。 他并不懂得该如何开导人，该如何才能减轻别人的悲伤。 虽然他帮助过很多人，帮助过很多妖怪，但他从来都只是“顺着风波去做了”而已。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按需要帮助的人的需要去坐，仅此而已。 是了，仅此而已。 “高桥同学，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的话……” “夏目不需要做任何事！”高桥瑞穗吼道。 “哦……”夏目失落地低下了头。 “……”爆发之后，高桥瑞穗也有些沉默。 “夏目，你回去吧。”她转身。 “爱，谢谢你的稻草人，再见了。”她将稻草人揣进包里，然后，走过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夏目，离去。 该怎么办呢？看着高桥瑞穗的背影，夏目认真地思索着。 但他并不擅长这些。许久，他也找不到答案。 “走了哦，夏目。”斑的声音传来。 “猫老师……”夏目有些迟疑。这样好吗？真的就这样放弃吗？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看着夏目眼神中的希望，斑无奈地晃了晃肥胖的身躯。居然还不放弃……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那个孩子需要静一静呢。而且，打起精神来吧，夏目，你已经改变了一些东西了。”它开口。 “猫老师？！”夏目有些惊喜。已经改变了？ “那个孩子已经产生了动摇。如果她没有丝毫动摇的话，地狱的信标应该是一直拿在手里的。而现在，她却只是放进了包里。这说明她在迟疑。”斑给夏目做起了分析。虽然不知道真相是不是这样，但这种分析总是一种希望。 “所以，如果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即使没有得到最好的结果，也至少，将光明传达给了这个世界。” 对这种希望，夏目决定拥抱。 “嗯，我会的。”他非常努力地点头，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高桥同学，应该还没走远吧？ …… “我还以为这股黑暗的味道是什么呢……搞了半天居然是脆弱的小鬼的游戏，也只有那个奇怪的法器可以一观了。”手持七支刀的黑巫女冷笑。 “怨恨了桔梗五十年的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说起来，如果当年有地狱少女这样的存在的话，你一定会让桔梗下地狱吧？”红瞳的女妖冷笑。 “凭地狱也想困住桔梗？别开玩笑了！还有，神乐，你不是应该去防卫省收账的吗？现在在干什么，罢工？”椿冷哼。 “是环境省。冶那家伙虽然跟防卫省的一个家伙认识，但那些家伙的招标向来只招他们的关系户。环境省还大方些。”神乐道。 “所以呢，你为什么没去？” “反正冶也不着急。” “而且，我是风，自由的风。我想去哪就去哪！” 第五十六章 夏目的帮助 夏目并没能赶上高桥瑞穗。 虽然即使赶上了，他也只能表达自己想帮助对方的心情，等待对方的选择，并不能做任何实质性的事，但或许，表达和未能表达，终究是不一样的。 路上，夏目遇到了一只小妖怪。 这是由朝生暮死的浮游的灵化生的妖怪。 它的生命和浮游一样仅有一天。 但它恰好知道一些事。 名为凉子的少女并不正义。 名为亚美的少女并不邪恶。 高桥瑞穗真正的心只是怨恨着，与正义或者邪恶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曾大吼正义，但…… 那只是在话语的最后，对自己进行自我催眠罢了。 高桥瑞穗很清楚这一点。她并不在乎什么正义。 她只是想要复仇。 以正义而论，亚美或许做过许多错事，但唯独杀死凉子这件事却并不能称之为邪恶。 因为凉子才是先动手的那个。 亚美，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在这个国度的《刑法典》第三十六条中规定： 对于紧迫性的不法侵害，为保护自己、他人的权利不受侵害，不得已而采取防卫行为，免予处罚。 虽然因为证据不怎么充分，亚美没有办法证明当时的具体情况，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承担故意杀人的刑责。 而且在这个国度，即使是故意杀人，也大都只是在监狱里度过一段舒舒服服的日子吧。 高桥瑞穗无法接受这一点。 凉子死了。 她是错了。 但她死了。 而我是她的朋友。 我应该复仇。 可是为什么，我这样痛苦？ 高桥瑞穗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如果自己是小时候看的那套爸爸珍藏的录像带里那个顶着牛角的李铁牛先生那样的人就好了，那样的自己就不会痛苦了吧。 不在意任何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杀无辜的孩子也没有关系。如果自己是那样的人的话，一定不会感到痛苦的。 可是不行。 自己做不到。 自己会纠结：这样做真的对吗？ 复仇，真的可以吗？ “高桥！”一个声音传来。 “夏目……” “先说好，关于复仇的事，不要再劝我了！”高桥瑞穗道。 她这样说着，这样拒绝着。她没有任何表情，连拒绝的时候都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脸就像死者一样僵硬。 “嗯……那个，高桥，有个人想见你。她真的非常非常想见你，可以去见见她吗？”夏目并没有被高桥瑞穗僵硬的脸吓退。 在妖怪那里听到事情的真相后，他思考了许久，最终才找到这个他能做到的，高桥应该会接受的事。 他努力了许久，询问了许许多多的妖怪，从朝生暮死的浮游妖怪到神明一般的大妖怪，从器物化身的付丧神到神话中的天生神圣，终于才做到了这件事。 高桥瑞穗不明所以。 她？ 女性吗？ 亚美？ 不，以夏目的个性来说，应该是不会让我见亚美的吧。他开不了这个口。 而且亚美也不会想见我的吧。 她一直在躲我。 那会是谁？ 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些事了。 她不明所以，她有点不想去。 但一种预感却让她迈开了步子。 她预感，如果她不去见那个人，她一定会后悔的。 当她见到那个人，她终于明确了这个预感。 如果她不来见，她确实会后悔。 “凉子？！” 高桥瑞穗惊呼出声。 那个要见她的人赫然是她死去的朋友。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已经？ 这究竟？ 但不管怎么说，见到你，真好…… 高桥瑞穗泪流满面。 见到这样的情景，后面的夏目松了一口气。 能这样真是太好了。 虽然费了很大力气，但这是值得的。 他回忆起自己从浮游妖怪那知道真相，从猫咪老师那得到启发，从小胡子先生那听闻大妖怪那神明一般的伟力，以及一位传说中的，随意在人间派发力量的大妖怪，从一只刀鞘付丧神那知道了那只大妖怪的工作室所在，卖血60，还只能算定金，后续还要继续付340的尾款，才买到了这一件能令死亡时间不超过七天的人类灵体现世一天的短剑。 虽然短剑只能出一剑，但这一剑划开了生死路，从冥道中将少女的灵魂拖回，让已经阴阳相隔的友人补上了最后一面。 虽然不知道最终会怎么样，但高桥瑞穗一定是想见她的朋友的。 希望，这样能阻止她坠入地狱吧。 夏目希望着。 他也只能希望着。 他只能做到这里了。 更进一步的领域，不是身为普通同学的他能够深入的。 那是高桥瑞穗与她的朋友的领域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他的做法，起码让对方的心，敞开了。 “谢谢你，夏目。”高桥瑞穗流着泪说。这是凉子死后，她第一次露出“无”之外的表情。 在她的身边，凉子的灵魂深深朝夏目鞠躬。 谢谢您，我生前的不成熟给您添麻烦了，夏目大人。 瑞穗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可不想因为我的事，让她坠入地狱。 冥界已经很可怕了。 少女们离去。 她们还有一天的时光。 一天很短，她们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暂时，只能稍稍冷落一下她们的恩人夏目了。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猫老师。”夏目轻声说。 “人类的心我可不懂，不过，看那个小丫头的样子，大概吧。”斑滚了滚圆滚滚的身子，道。 “小丫头……？啊，阎魔同学……”听到斑的话，夏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看到了那个静静注视着离去的少女们的阎魔爱。 她似乎……在欣慰？ 夏目有些不确定地想。 虽然对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你过界了，斑。”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哎呀呀，地狱的大人物居然出来了吗？”斑的语气很惊讶，但也只有语气惊讶罢了。它继续滚着圆滚滚的身子，显示出它对来人一点都不在乎。 “哼，能得意也只有现在了，早晚你有死的那一天。”那个冷漠的声音被斑的态度弄得很恼火。 “这种话你敢对那些赖在地狱不走，割地为王的家伙们说吗？”斑讥笑了一句。 “哼……”那个声音似乎词穷了，“走了，爱，这次的事，你办的很差。” 他只能把怒火丢在自家的部下身上。 “呦呦呦，欺负心有缺憾的小姑娘啊。哈，等哪一天她拾回大妖的骄傲，我看你还能怎么办！”斑继续刺激着对方。 这下对方彻底不想再听了，催促着爱离去。 等人走了，夏目才好奇地问： “猫老师，那是谁？” “谁知道，反正是地狱的某一只阎魔呗。欺负那个叫‘爱’的小姑娘心有缺憾，利用她搜集人间的怨恨，真是没品的家伙。” “哦……”夏目点点头，虽然其实不是很懂，但大概也明白了一些。 “那，有办法帮助阎魔同学吗？”他问。 “帮助？夏目哟，你还真是博爱。安心吧，那个小姑娘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助。虽然被人利用，但她的本质可是一只大妖怪啊。居然敢利用一只大妖怪，那个阎魔迟早引火烧身。就是那个小姑娘宽恕他，有些自尊心过剩，决不允许一丝一毫的侮辱的大妖怪也不会放过他。”斑说。 “地狱与天界……切，在人间作威作福久了，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是由他们主宰的吗？” “那……” “隆隆！” 夏目和斑的谈论突然被一阵巨响打断了。 随后，狂风传来，将刚刚卖血，身体还很虚弱的夏目吹倒在地上。 “哇，出了什么事？”夏目下意识喊道。 “哦，那个没品的阎魔刚刚被一只大妖怪找上了……哎呀，居然不是，大妖怪只是路过，这难道是……” 还没等斑看出什么，一切都黑暗了下来。 无星的长夜，笼罩了天地。 第五十七章 售后服务 “你是……巫女？身为巫女，居然为妖怪出头吗？身为人类，你居然敢对抗地狱吗？”阎魔又惊又怒。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是地狱的阎魔本体，他自认不次于一般的大妖怪，加上地狱的权柄，在那些大妖中的大妖，君临大妖顶点的大妖面前，他也不惧。 但现在的他，只是分身。 只是一只背生三目的蜘蛛而已。 一只并不比爱的部下轮入道强多少的小妖怪而已。 在椿的七支刀下，在无星的长夜里，他只配瑟瑟发抖。 但他不甘心只是瑟瑟发抖。 他可是地狱的阎魔。 所以他对椿大放厥词，即使死也要彰显阎魔的气度。 可这是椿无法忍受的。 只配瑟瑟发抖的家伙，居然大放厥词，如果是身为白巫女，以圣者之行要求自身的桔梗或许不会在意，但我，椿，可是黑巫女。 无星的长夜下，是纯粹的黑暗，是死寂。 椿挥下七支刀，长夜降临。 “我不会放过你的！”背生三目的蜘蛛只发出一声嘶吼就毫无反抗地被黑暗所吞没。 “凭你也配。”椿冷笑。 地狱的阎魔，拥有地狱的权柄，对坠入地狱者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无论对方是妖怪还是神明。 理论上是这样的，所以这些阎魔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们也只能对无力对抗地狱的普通人高高在上罢了。 对大妖中的大妖，对三贵子一般的神明，所谓地狱的权柄并不比一缕尘埃稍重。 在过去的世界，尚未走出自身道路的杀生丸就可以斩杀冥界之主。 地狱的阎魔，也不过就是那种东西罢了。 区区那种东西，也配对我，执掌长夜的黑巫女椿放狠话？ 等着被长夜永远埋葬吧，愚蠢的阎魔！ 椿冷笑着，将目光投向爱。 即使在长夜里，名为爱的少女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明明只是地狱少女，她却比自己的上司阎魔表现得更好。 这孩子是一只鬼，还是本质很高的鬼，比那只阎魔更高。 如果这孩子反抗，那只阎魔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吧。 想必为了控制这孩子，那阎魔是抓住了这孩子的什么把柄。 椿看出了爱的本质，瞬间将少女的处境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椿不是桔梗，椿不会拯救爱。 相反，她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很期待看到，有一天爱开始挣扎，阎魔因此愤怒。 之后，究竟是爱斩杀阎魔，成为新的阎魔，还是阎魔借地狱的权柄消灭爱，重新遴选新的地狱少女，她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爱并不知道椿的想法。 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的心中有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她自己。 爱，因生前的爱与恨，在死后化成了鬼。 在这片土地上这并不鲜见。 许许多多的妖怪都是这样出现的。 但能化成这样强大的鬼的却不多见。 大部分人类只能化身小妖怪。像崇德天皇那样直接化身大妖怪大天狗的，千百年来也没有几例。 而爱，居然就是其中一例。 这样的鬼，心中的爱与恨极为强烈。可以说满心都是生前的爱恨，已经留不出多少地方给别的东西了。对爱来说，那没有剩下多少的地方还要留着给自己的部下甚至遇到的其他人，就不能再放自己进去了。 因为没有自己的位置，所以即使在长夜里，爱也没有收到什么伤害。长夜里只有死寂，可没有自己的人，本身就是死寂。 也是可怜。 椿收回了长夜，将爱放了出去。 这时爱才发现，从长夜中出现的居然还要高桥瑞穗和幽灵凉子。 原来，阎魔并没有放弃这两个人，催促自己离开，其实是在谋划重新获得这两个人的灵魂。而椿的到来，居然是救了这两个人。 “原来是你。”这时，斑带着夏目赶到了这里。 “椿小姐，您好。”夏目打着招呼。 “是你们啊。”椿轻笑，“怎么，找到我是想继续买刀吗？先说好，我可不兼职导购小姐，如果想买刀的话，直接去和那个家伙谈吧。” “当然不是为了那个，夏目现在可没法再抽血了。不能卖他那充满灵力的血，他也买不起冶的刀。”斑摇头。 “椿小姐，我……来表达感谢，冶先生的刀非常有效。”夏目这样说着。 但显然，这不是他全部的话。 “感谢？其实更多是在担心吧。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但出于担心的感觉，所以想探究相关事情的因由，却又不好意思言说。是这样吧？”椿看透了夏目没有说出口的话。 温柔的人总是这样。 椿太了解了。 曾经，她利用过很多类似的人。 如果在过去，她还是那个满心怨恨的黑巫女，像夏目这样的少年，那一身血肉与灵力都会化成她的给养。 不过在现在，她当然不会要什么血肉什么灵力来污染她那纯粹的黑暗。 “安心吧，少年，这只是售后服务而已。既然你购买了那柄‘冥道归还之刃’，那当初指定的‘让普通人的灵魂回归人间一日’的服务自然需要保证。在这一日里，不安定的因素自然需要排除。”椿轻笑。 “啊，谢谢您……”夏目懵懵地。 原来买的刀还有这样的售后服务吗？ “一般来说是没有这样周到的服务的，即使保养一下刀也要计费。但你所购买的‘冥道归还之刃’是冶新锻造的一次性武器，正在推广期间，所以服务也周到些。”椿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居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在斑带着夏目到来的时候，她已经起身离去。 售后已经结束，她与这些人又没有什么话可说。 难道要兼职销售推广冶的产品吗？ 那怎么可能！ 她可是黑巫女椿，不是导购小姐，即使冶也不能命令她。 她来做售后完全是看在“冥界归还之刃”的趣味性的份上。现在，这个趣味性已经结束了。 …… “哗啦！”山崖上，碎石滚落。那是一个正在攀爬的青年一脚差点踏空的结果。 “室长，就不能请冶先生来对策室吗？一般售后服务不是都可以上门服务的吗？啊……这山实在太难爬了……”因为差点滚落山崖，青年忍不住抱怨起来。 “樱庭，冶先生是不经常出门的。”室长对自己的部下笑道。 “但是室长啊，铃木家甚至能请他去赴宴。”樱庭一骑不信。 “铃木家……樱庭，我就直说了吧，请冶先生一次的价格太高了，铃木家财大气粗，对策室可没那么多经费。你看，我还不是坐着轮椅过来了。作为身强体健的年轻人，不会比不上我这个残疾人吧？”说着，室长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轮椅。 说来也是神奇，连身强体壮的青年都很难攀爬的山崖，坐着轮椅的室长却一脸好整以暇，如履平地。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青年没有回答。 室长，如果你那轮椅是原本那个不能飞的普通产品，不是被冶先生升级过的这个版本的话，你这话还有些说服力。 他只是在心里嘀咕道。 第五十八章 环境省超自然灾害对策室在行动 “室长，还没到吗？”青年樱庭一骑泪如泉涌。 不是伤心，是累的。 都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但爬过这千仞山壁的人，心中却有一个无法消除的欲望——我要休息。 “快了快了，樱庭，只要到了山顶，就只剩最后一道关卡了。”室长微笑着。 “还有一道关卡？室长，请不要告诉我，这山崖算是一道关卡……”樱庭一骑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这一刻，他的室长，环境省超自然灾害对策室的领导人，虽然身有残疾，却依然号称环境省最美丽的高岭之花的神宫寺菖蒲，那美丽的脸开始变了形状。 那是恶魔的形状。 “以关卡而论的话，只要攀登就能上来的山崖，应该算是比较简单的关卡吧。”神宫寺菖蒲露出一个地狱烈火般明媚的笑容，道。 …… “呼……噗通。”樱庭一骑瘫倒在地。 “樱庭，你这样可不行啊。”对策室的同僚，樱庭一骑的死党饭纲纪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少来，饭纲，你有管狐这样的式神帮忙，根本不用多少力气。”樱庭一骑并不领情。 “不要抱怨了，樱庭。你看，连黄泉都轻松爬了上来。不过如果你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抱着你一起爬~”对策室的另一个同僚，岩端晃司露出期待的笑容。 “想都别想！”樱庭一骑激烈地做出了反应。 他并不是对岩端晃司说的黄泉有反应。 谏山黄泉，高中二年级，是对策室的王牌，而且面容秀丽非常。如果不是年纪较小，谏山家的家传宝刀“狮子王”的刀灵，灵兽鵺又比较凶厉，连带她本人也不是很有人敢接近，神宫寺菖蒲的“最美”之名肯定要让人。在对策室里没人会对她有意见。 樱庭一骑有意见的是岩端晃司。 抱着我？ 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会威胁我的贞操的！ 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樱庭一骑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远远躲开了岩端晃司。 o(n_n)o哈哈~ 于是，在上述对策室众人以及对策室的非洲外援纳布兄弟和室长秘书二阶堂桐的注视下，樱庭一骑充当了众人的开心果。 爬山的疲劳，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消解了。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等感觉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神宫寺菖蒲开口。 “室长，接下来往哪里走？这里好像没路了啊。”樱庭一骑说。 “啊，这就要看黄泉的了。”神宫寺菖蒲微笑。 “黄泉？”樱庭一骑将目光转向他们的王牌。 “黄泉，拜托你了哦！”神宫寺菖蒲双手合十道。 “……”谏山黄泉沉默。 这一路她一直很沉默。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不想来。 不过…… 唉…… “好的，室长。”她终究还是要来。 “乱红莲。”她拔出家传宝刀狮子王，呼唤寄宿在刀中的刀灵，灵兽鵺的名字。 “呜呜……”一只长得像狮子，却生着好几条蛇尾，脸上还有蜘蛛一样的眼睛的灵兽出现在众人眼前。 也还好这里都是对策室的主战人员，都能看得见灵兽，不然黄泉还得特意让灵兽显形。 这灵兽是鵺，其名为乱红莲。 说起来，鵺这种灵兽的样子有很多种，常见的是猴子脸+猫科动物的身躯+蛇尾。寄宿在谏山家宝刀中的这一只，相对而言比较少见。 比起猴子脸的普通鵺兽，这乱红莲一看就很凶。 但这么凶的乱红莲，在出现之后却对黄泉呜呜地撒着娇，好像在委屈什么。 “委屈你了，乱红莲。”黄泉也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委屈你，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呜呜……”眼看撒娇无用，乱红莲只好呜咽着向应该去的地方走去。 这时樱庭一骑才发现，乱红莲走向的地方，居然有一座石台。 “传说中的刀匠，冶，其实不住在人间。”饭纲纪之在樱庭一骑耳畔说道。 “哦，这个称号樱庭你可能没听说过，但在除魔家族，甚至妖怪的世界里，这个称号单指冶一个人。” “饭纲，这个我还能猜到，不过，不住在人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会住在天堂吗，哈哈？”樱庭一骑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住在天堂，那怎么可能啊，又不是神明大人，对吧？ “……”饭纲纪之默默地看着他。 “……不会吧。”樱庭一骑捂脸。 是那样的大人物吗？ 之前偶尔见过一次，没感觉啊？ “樱庭，素盏鸣尊在和奇稻田姬的双亲，脚摩乳和手摩乳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彰显出他作为最凶暴的武神的一面。” “等乱红莲打开通道，等我们进入冶支配的领域，你就能真正看到，比肩高天原大神的大妖怪真正的模样了。”饭纲纪之叹道。 樱庭一骑一脸懵逼。 素盏鸣尊？高天原大神？大妖怪？饭纲你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了不得的词语？ 就算放下素盏鸣尊和高天原大神先不说，单说大妖怪的话……我们超自然灾害对策室平常主要的工作难道不是驱逐妖怪与恶灵这些超自然灾害吗？ 冶先生是大妖怪？ 那岂不是需要驱逐？ “呜呜……”这时，乱红莲走上了石台，发出呼唤的吼声，打断了樱庭一骑的懵逼。 “呜……”霎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回应它的声响。 然后…… “呛啷啷啷……”无数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 灵兽乱红莲身上似乎被千刀百剑划过，显露出无数伤痕，迸射出常人不能见的血液！ “乱红莲……”黄泉心疼。 这可是她的宝贝灵兽啊。 所以她才一点都不想来这里。 每次都要让乱红莲放血才能进去。虽然这种放血事实上是乱红莲在与无数名刀进行交流，能得到相当的好处，但连乱红莲自己都不想要这些好处了，太疼了。 但没办法，该来还是得来。 先不说这是工作需要，就以修行来说，因怕疼而放弃，这话乱红莲自己都不好意思叫出来。 加油啊，乱红莲。 黄泉只能这样给她的宝贝打气。 还好被千刀万剐的体验并不长，只数秒钟，千刀百剑的问询就结束了。 乱红莲一路小跑回了宝刀里。 石台上，一道空间的漩涡缓缓浮现。 “好了，空间漩涡的对面，就是君临大妖的顶点，比肩高天原大神的传说中的刀匠，冶的领域了。大家跟我和黄泉进去，注意不要乱走。那个世界，不是人类能够随意行动的地方。”神宫寺菖蒲说。 第五十九章 对策室与刀山剑树 热，好热，太热了，好像要融化了。 穿过空间漩涡之后，对策室众人就感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 “倒霉，这次的出口居然开在这里。”谏山黄泉无奈。真是的，为什么入口要随机啊，那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她嘴里心里同时抱怨，但却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结界·水天。”凭借手中的名刀，她瞬发法术。 接着，水流构成的结界护住了众人。 “哎呀呀，把水天印用到这种程度，不愧是近三十年除魔家族中最优秀的天才。即使擅长水天印的我都不太能这样轻易地做到呢。”饭纲纪之说着称赞的话。 不过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却用玩味的表情拍了拍手。 很显然，这不是真正的称赞。 “闭嘴，饭纲！”黄泉没好气道。 他们两个向来相性不合，即使家里给他们定下了婚约，这种相性上的问题也无法改变。甚至因为婚约，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更差了。经常性的互相嘲讽就是这种糟糕关系的表现。 平常，他们这样开始之后总要斗嘴上一阵，没准还要唤出乱红莲和管狐对峙上一阵，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才会由饭纲纪之先服软，黄泉后服软告终。 什么，为什么黄泉不先服软？ 因为再怎么嘴硬，在面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的人的时候，人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饭纲纪之是真的打不过黄泉。 虽然在个人实力上相差无几——饭纲纪之的才能不如黄泉，可他比黄泉年长一些，用时间弥补了部分天赋的差距， 但两人的装配配置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管狐这种灵兽在天生级别上就不如鵺。 加上饭纲纪之的管狐只是自行培养的，还是往偏向搜索的辅助型培养的培养方式，而黄泉的乱红莲是谏山家代代相传的名刀狮子王的刀灵，不但战斗力强劲，甚至在辅助功能上都不次于饭纲纪之的管狐。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像平常那样斗到底。 原因很简单，环境不合适。 “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那边樱庭一骑又遇到麻烦了。 这里的环境过于凶险，根本不适合无意义的吵架。 樱庭一骑或许是累了，或许就是一不小心，滑了一个趔趄，手扶住了一颗钢铁的树木的树干。 这似乎应该没有什么，但樱庭一骑没想到，那钢铁的树木居然伸出一根枝杈，钩住了樱庭一骑的手腕。 “樱庭，不要动！”饭纲纪之喊道。 “很抱歉，剑先生，樱庭他并非来参加试炼的。他对这里完全不熟悉这里，如果他冒犯了您，请允许我代他向您道歉！能否原谅他呢？我这里有外界新出品的保养油。”黄泉对钩住樱庭一骑手腕的一株钢铁的树木说。 听了黄泉的话，钢铁的树木几乎瞬间就松开了樱庭一骑，把枝杈向黄泉伸出。 “……”黄泉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了枝杈上。 枝杈迅速将瓶子收走，然后，那钢铁的树木居然站了起来，一溜烟跑走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啊？！”樱庭一骑震惊地说。 “很惊讶吗，樱庭？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很惊讶。”神宫寺菖蒲笑道。 “《增一阿含经》卷四十有云：‘设罪多者，当入地狱，刀山，剑树，火车，炉炭，吞饮融铜。’而这里，就是刀山，刚刚抓住你的，就是剑树！” …… 樱庭一骑被神宫寺菖蒲吓了一跳。 但也仅仅是吓了一跳而已。 虽然神宫寺菖蒲字里行间引导他以为这里是地狱，但他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地狱。 他毕竟也是超自然灾害对策室的中坚力量，是精英中的精英。 联系到冶的职业，刀匠…… “这里的树木，难道都是冶先生打造的刀剑吗？”樱庭一骑惊叹道。 “居然赋予了刀剑以生命吗？真是厉害啊。如果麦克知道了，他一定会懊恼这次没有来。” “以冶在刀匠中的地位，麦克十有八九是认识冶的……先不说这些！樱庭，我要好好训斥下你！”黄泉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我说过的吧，在这里一定不要乱走乱动，你为什么还要摸剑树？你知不知道刚刚你遭遇了多大的危险！这个刀山剑树，蕴含着名为‘千刀百剑’的可怕试炼，如果被那棵剑树认为你是来进行试炼的……樱庭，你会变成一滩血泥肥沃这里的泥土的！” 樱庭一骑被黄泉的气势镇住了。 被镇住之后，“你没说过，说话的是室长，即使室长也没说这么细”这样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不过樱庭一骑还是承了黄泉的情。 那是真正的同伴之间才会有的，真切的焦急。 “谢谢你，黄泉！”樱庭一骑认真道谢。 这下黄泉却不好意思了。被这样郑重地道谢是她很少会体验到的。尤其樱庭一骑这家伙和饭纲一样，都有些玩世不恭的，这样道谢真的少见。 她的气势烟消云散。 “没、没关系……”她连连摆手，“总之，一定小心就对了。” 看到这一幕，神宫寺菖蒲无声地笑了笑。 身为对策室的室长，看到下属们的团结，她是非常欣慰的。 尤其黄泉、饭纲和樱庭的年纪都很小，最大的饭纲也不过刚刚成年，对她来说就像是弟弟妹妹一样。她很欣慰看到他们的成长。 尤其在她所有的亲人，包括丈夫都战死的情况下。这些弟弟妹妹就像她真正的弟弟妹妹一样。 “不过樱庭，如果有一天，你的剑道修为到了黄泉的程度的话，可以来这里进行试炼。如果试炼能够通过，就可以带走对你进行试炼的那柄刀。冶先生说他不收取任何费用。这里每一柄刀可都是不次于狮子王的名刀哦。”神宫寺菖蒲说。 “哈，谢谢你，室长。不过我还是算了吧。我对刀剑没有太大兴趣，我还是更喜欢我的公文包。这可是麦克的得意之作，他的才华，我觉得并不比冶先生差。”樱庭一骑笑着说。 他说的公文包其实就是他的除魔武器。 表面是公文包，实际上也确实是公文包，但却是增加了机枪发射口的公文包。 “确实你是不太喜欢用刀剑的。”神宫寺菖蒲微笑。 不过对于麦克和冶的才华比较问题，她没有做出任何评判。 虽然对策室大部分武器装备是麦克做的，但神宫寺菖蒲并不打算因此为麦克说好话。 麦克，全名麦克小原，是澳大利亚出身的刀匠。 他打造的武器，应该说是物美价廉。 唯一的问题是，大部分都用不上。 像除魔电熨斗，除魔电饭锅之类的东西，除非实在没得用，不然她绝对不采购。 而且麦克小原打造的武器，最高水准也不如狮子王。 而在冶这里，狮子王这种程度的名刀虽然不能说遍地都是，但也并不缺少。 所以，哪怕花点高价，神宫寺菖蒲也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够获得最好的武器。 不过也是冶这里的物品的价格实在太高了，到目前为止，神宫寺菖蒲还只是抽出一点资金，请冶给自己升级了轮椅，给黄泉修缮了狮子王。 这次保养之后，或许应该跟冶谈谈合作的事了。 没有合作，以原价购买冶的武器，实在太困难了。神宫寺菖蒲想。 第六十章 刀山火海之界的见闻 一路行来，对策室的众人看到了许许多多和方才差不多的剑树，也见到了普通模样的刀剑，甚至还有锈迹斑斑，乃至已经断裂的残刀残剑。 一开始见到那么多剑树与刀剑的时候，众人还一惊一乍的。但渐渐的，随着似乎永无尽头的刀剑不断出现，他们开始麻木了。连最跳脱的樱庭一骑都不再惊诧，只是默默地走着。 很快，似乎无穷无尽的刀剑也到了尽头。普通的林木开始零星出现，然后，越来越多。 最后，周遭的林木变得茂盛，刀剑则变得零星起来。 “呼，总算走出来了。”突然，黄泉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才是正常人类应该呆的地方。”饭纲纪之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刚刚那个地方到底是哪啊？那么热还那么危险……啊，那位冶先生该不是想对付我们吧？！”樱庭一骑也松了口气，甚至还能说句并不好笑的俏皮话。 “从外界进入这个领域，会被随机分配到某个待客入口。”黄泉耸耸肩道，“因为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可以来这里寻求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待客入口也被分成‘普通人类’，‘大法力者’，‘普通妖怪’，‘大妖怪’四个。不过不知道冶是怎么想的，外来者会到达哪个待客入口居然完全随机。也就是说，普通人来寻求刀剑，却可能被分配到接待‘大妖怪’的待客入口，不得不自己走出来才行。” “难道我们刚刚……”樱庭一骑捂脸。 “对，我们刚刚就被分配到了接待大妖怪的待客入口。在刚才那个地方，我们向下走是远离，如果向上走，除了会抵达大妖怪的接待房间外，还会抵达这个领域的核心地带，也就是冶打造刀剑的地方——火海！”黄泉说。 “啊，那我们刚刚不是应该直接去见冶先生？嗯，虽然隔着黄泉你的结界，那热也还是很难忍受，但忍一时还是可以的。”樱庭一骑说。 “别做梦了，樱庭。那里之所以被分成招待大妖怪，就是因为环境恶劣到只有大妖怪才能承受，刚刚那个位置还算好的，不过五十几度的气温，如果继续向上，抵达火海，你整个人都会置身于无处不在的烈火里。你会被烧成焦炭。”黄泉哼声道。 “啊，居然那么危险……如果普通人走错了路怎么办？”樱庭一骑惊讶。 “不会走错的。第一次来的客人会由桔梗小姐进行引导。而且，其实普通人也基本不会来这里。没钱的请不起冶，有钱的会直接在人间招待冶。”饭纲插嘴解释。 “所以我们对策室不是第一次来，而且是有点钱却又不想花在请冶先生上门服务上，才会遭这种罪了……”樱庭一骑再次捂脸。 “室长，就不能多申请一点经费吗？”他对神宫寺菖蒲双手合十。 “拜托了，我真的不想再遭一次这种罪了。” “可以啊，不过今年的奖金可能要延迟了呢。”神宫寺菖蒲微笑。 “那还是算了。”樱庭一骑立刻放弃。 “樱庭，打起精神来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了。”神宫寺菖蒲拍拍樱庭一骑的肩。 虽然她坐在轮椅上，理论上是很难拍到樱庭一骑的肩的，但谁让她那轮椅不是普通的轮椅，居然能飞，甚至不是一般的能飞，连高耸的山崖都能飞上去呢。 这样的轮椅，帮助神宫寺菖蒲拍个樱庭一骑的肩膀还是不难的。 “是，室长……”樱庭一骑应声，但显然他并不能打起精神。 “哎呀，话说，桔梗小姐应该就在前面的神社里吧，那可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哦！”神宫寺菖蒲诱惑道。 “室长……”看着神宫寺菖蒲的表情，樱庭一骑很无奈。 我真不是色鬼啊…… …… 好漂亮！ 竹楼里，看到那洁白如瓷，清冷如月的少女，樱庭一骑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见惯了黄泉这种凛然的武家少女和神宫寺菖蒲这样的成熟女士的樱庭一骑，都被桔梗的容颜吸引了。 噗…我就知道。神宫寺菖蒲暗暗偷笑。 樱庭一骑毕竟刚刚成年，而且是她的部下，他会对哪种类型的女孩感兴趣，神宫寺菖蒲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 看看就算了。 可千万别爱上。 桔梗小姐……不，应该说桔梗大人，是君临人间顶点的大巫女，她身上的神性远远多过人性。 而且，不知多久之前，她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只是灵。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神宫寺菖蒲却对桔梗有相当的了解。 “桔梗大人，请问冶大人什么时候出关？”神宫寺菖蒲驱动轮椅，上前一车轮道。 “冶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到来。他刚刚请我告知你们，大约一小时后，他就会结束这次的修行。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在这竹楼里安座，品鉴这些由铃木家送来的红茶。”桔梗轻声说着，取出一套由大海对岸生产，在西洋贴牌的茶具，给对策室众人沏上了红茶。 “桔梗小姐，由我来就好。”神宫寺菖蒲说。 “没关系，我本来也要完成学校的课业。”桔梗说。 “噗……咳咳，抱歉抱歉……”樱庭一骑差点呛到。 “桔梗小姐居然还在上学？”他无法理解。 “桔梗和我是一个班的……”黄泉轻轻品茶，轻轻地说。 “黄泉你居然能这么冷静……”樱庭一骑惊讶。 “嗯嗯，有什么不妥吗？”黄泉继续品茶。 “……没，没什么。”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吗？樱庭一骑沉默地想。 他哪里知道，在学校看到桔梗的那一刹那，黄泉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君临人间顶点的大巫女来普通的高中上学？！ 这不是都市异能分类吧？！ 樱庭一骑根本不会知道，黄泉花了多长时间才接受这一情况。 虽然桔梗也告诉了她，那是出于因缘，那是镇守，那也是修行，但黄泉还是花了一个月才习惯，最终佛系。 黄泉的佛系让樱庭一骑陷入了自我怀疑。 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明白一切。 不过暂时他是不会明白了。 因为这刀山火海的世界，突然开始了动摇。 “隆隆隆……” 宛若世界初生，无量的光充斥了这刀山火海。 “冶出关了。”桔梗的声音传来。 “这是出关？！”樱庭一骑真切地觉得自己的见识真的太少了。 这整个世界都在动摇的景象，这无量的光华…… 神明降世也不过如此吧？ 第六十一章 因缘之书 樱庭一骑并不了解，大妖，本就是神。 尤其如冶这般君临顶点的大妖，与高天原的三贵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个时候这些知识并不是急需的。 在神宫寺菖蒲的带领下，对策室众人与冶交谈起来。 而交谈的内容，自然的，神宫寺菖蒲先取出了做售后的代价和之前的欠款，以及丰厚的见面礼，请冶将她的轮椅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又确认了一下宝刀狮子王的状态，才进入了神宫寺菖蒲这次前来真正的目的。 合作。 “我知道冶先生与一般的大妖怪不同，更能认同人类的理念，更愿意帮助人类。您也给了我们许多值得铭记的帮助，但最近一段时间，随着神秘回归的加速，隶属环境省的对策室和防卫省的特战队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很难再保持与超自然力量的平衡。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冶先生与我们展开更深一层的合作。一方面可以让现在的局势更加稳定，一方面，您在人间有什么琐事需要处理的时候，对策室和特战队也能更迅速的进行反应……”神宫寺菖蒲不断对冶进行着游说。 但不管她如何游说，冶却一直没有什么表示。 并不拒绝，但也完全没有同意的意思。 难道我猜错吗？神宫寺菖蒲暗道。 难道冶有其他的目的吗？ “神宫寺。”就在这时，冶的声音传来。 “冶先生？”这个时机有些突然，神宫寺菖蒲有些没回过神。 “时机，还不到。”冶平静地道。 “时机？”神宫寺菖蒲不解。合作，还需要时机吗？ “因缘还在积聚，劫数尚未生发，若欲所得，必有所失，见机而作，勿丧九泉。”冶的声音响起。 “冶先生？！”对冶的话，神宫寺菖蒲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点她似乎明白了。刚刚那句话，不管是“时机”也好，“因缘”也罢，都只是冶对神宫寺菖蒲本人的“行动”做出了评判。 她倾力的游说，她发出的合作的邀请，冶从头到尾就没有考虑过。 所以神宫寺菖蒲并不甘心，她还想再游说一番。但…… 烈焰飞腾！ “诶？！”神宫寺菖蒲只觉眼前一花，这个世界就变了模样。 这里已经不是刀山火海的冶的领域，而是他们曾经攀爬过的那个山崖。 这是，被驱逐了？！ 神宫寺菖蒲叹了口气。 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这也太干脆了吧。 “神宫寺小姐。”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桔梗大人？！”神宫寺菖蒲有些惊喜。 峰回路转吗？ 如果桔梗大人愿意合作，虽然不像冶先生那样能够提供多种多样的优秀装备，但考虑相性的话，身为大巫女的桔梗大人却比身为大妖的冶先生更适合对策室。 但桔梗的话让神宫寺菖蒲的希望落了空。 不过神宫寺菖蒲也并非什么收货都没有。 因为…… “巨大的因缘刚刚开始汇聚，在这个时候，任何人做的动作都只能成为因缘汇聚的一部分，都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与其把精力放在因缘汇聚的初期，不如一边增强自身，一边等待因缘更加明朗的时机。”桔梗这样说着。 她终究是大巫女。 她终究无法放下人类的和平与安宁。 所以尽管并不太擅长言辞，但她还是尽可能对神宫寺菖蒲解释了冶的话。 等待……吗？ 神宫寺菖蒲若有所思。 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 这也是她平常最喜欢的行事方法。 但冶这样不但对人类温和，而且不吝惜赐予人类力量，还擅长赐予人类力量的大妖怪实在太难得了，这让她有些失了方寸。 那就按冶先生说的，继续等待吧。 神宫寺菖蒲微笑起来。 “谢谢你，桔梗大人。” “不客气。”桔梗转身离去。 冶出关了，她不需要再镇守。 所以，她重新前去，那因缘汇聚的地方。 而神宫寺菖蒲，看着桔梗的背影，心念却飘向了刚刚才短暂见过的那个人。 冶先生，我的等待似乎就只能等待了。最多不过继续培养对策室的战力。 我的能力仅限于此了。 但身为大妖怪的你，在大妖中也君临顶点的你，立于世间顶点的你，你的等待，恐怕不会像我这样简单吧？ …… 余的等待很简单。 冶端坐于刀山火海之上，轻轻展开一卷书册。 书册里，浮现着一个又一个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人影。 这是他最新打造的法器，使用了新得的灵血。 将灵力化成纪录存在本源信息的书册的特性，真的很不简单。 连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没有那种灵血，这件法器根本达不到现在的功能。 没有这种功能，冶的等待实在难以实现。 因为， 所谓冶的等待，是观测因缘汇聚之人的因缘，拨动命运的弦，引导因缘向他手中聚集，帮助他打造一柄又一柄名刀的等待。 是以此行为现在，背负过去，等待自然到来的未来的等待。 这种等待确实很简单，因为似乎什么都不用做。 这种等待甚至很单纯，目的就是永远不变的哪一个。 就好像曾经的椿、曾经的桔梗、曾经的神乐一样，拥有因缘的人会自然地渴求力量，自然地渴求帮助，自然地，落入冶的彀中。 这也是无为之道。 这种等待，需要观测无数的因缘。曾经，冶通过自己编织的命运观测与编织的命运相合的椿、桔梗与神乐。 这种方法的效果很好，但冶并不喜欢。而且他编制命运的方法是借自身的命运线去寻觅相似的命运线，本就难以编织太多人的命运，更难以将这人为的命运插入世界原本的因缘里。 因为他一直在拒绝世界。 从未改变。 以他自身在拒绝世界的同时又与世界交互产生的因缘去联结世界之内的因缘本就困难非常。 没有任何交互，在世界之外去联结世界之内的因缘更是几乎不可能。 所以冶需要一个效果可能不足，但更简便的观测方法。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 那观测因缘的因缘之书。 比起他亲手编织的命运，因缘之书联结因缘的能力并不算强，需要他更多地在世界之内行走，去拨动那些世界之内的因缘的线。 但却能观测更多的因缘。 而冶也并不吝惜，花费一点时间，去拨动因缘的线。 反正不过是拨动因缘的线罢了。 …… 另一边，神宫寺菖蒲回到对策室，迎面遇到了一双不耐烦的眼睛。 “什么鬼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在？！”神乐没好气道。 “神乐小姐？”神宫寺菖蒲愣了愣。 她怎么在这？ 神宫寺菖蒲当然认得神乐。 对策室在冶那购买东西的时候当然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冶的。 大部分时候还是神乐出面处理各种账务问题。 不过这次，我不是刚刚把账目跟冶先生结清了吗？神乐大人怎么还会来？难道…… “难道冶先生回心转意了吗？”神宫寺菖蒲有些希冀。 “哈，什么？”神乐不解。 “嗯，等待，你们身上这股钢铁和烈火的味道……神宫寺，你不要告诉我，你刚刚从冶那回来。拖欠的账目也当面跟冶结清了！”神乐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神乐小姐？”神宫寺菖蒲眨眨眼，一脸无辜。 当然，她其实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但考虑对面这只大妖怪的心情，还是不要把事情明说的好。 虽然对面这只大妖怪只是普通的大妖怪，不像冶那样是大妖中的大妖，君临世界的顶点，但对策室一样都是打不过。 “我……”神乐无语。 白跑一趟，椿那个家伙又要嘲笑我了…… 哼，不行，怎么可以连那个家伙都能嘲笑我…… 对策室这边的账目已经还清的话……还有奴良组那边的账目…… 我现在就去！ 神乐直接飞走。 不行，不能笑。看着神乐的背影，神宫寺菖蒲强忍着笑意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要笑也要等回办公室再笑。不然被大妖怪听到可就不好了。 话说，那位就没想过不做这种跑腿的工作吗？ 好歹也是一只大妖怪啊！收账这种事，难道不可以收服一群小妖怪做吗？ 就算小妖怪进不了冶先生的领域，那位只要在外界把东西收上来自己带回去不就行了？ 她难道是跑腿跑习惯了吗？ 第六十二章 读国中的百鬼之主 “唉……”褐发，戴眼镜，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叹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成绩。 国中一年级还不是为了成绩发愁的时候。 而且这片土地上的少年少女们也极少会为了成绩发愁。 成绩差？偏差值低？那就差吧，那就低吧，又不是活不下去，干嘛那么努力呢？ 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更重要。 许许多多的少年少女都这么想着。 不过不管怎样，这和少年的并不相干，少年并不是为了成绩发愁，他发愁的原因是别的东西。而且他的成绩也是不差的。 少年在为了今天的社团活动发愁。 并不是他不喜欢他所在的社团，所以一想到要去社团就会排斥。 他所在的清十字怪奇侦探团的氛围非常有趣。 要不是在人类社会里这种社团有点不正经的感觉，大概会成为一个大社团吧。 而对身为半半妖的他来说，这个社团的研究课题非常之正经，那有趣的氛围他非常能够理解。 所以他非常喜欢这个社团。 他非常喜欢社团活动。 他发愁的原因是，他并不希望这个研究怪奇的社团真的与妖怪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是半半妖，甚至是百鬼少主，但他并不希望他喜欢的社团与他真正的种族真的有关系。 很奇怪吧？ 但少年真心这样觉得。 正因为他喜欢这个社团，正因为他是百鬼少主，所以他才不愿这个社团真的与妖怪相关。 正因为百鬼少主的身份，他非常了解妖怪。 虽然在他的大宅里，妖怪们似乎非常友好，但他很清楚，这个友好是对同伴的，不是对人类的。 a对b的友好，并不能认为a对c就会同样友好。 尤其对许多妖怪来说，对人类的不友好，就是他们生存的方式。 比如元兴寺，就是对人类极度不友好的妖怪。 以前清十字怪奇侦探团来家里的时候，少年最怕的就是遇到那位。 不过说起来，那位好像很久没出现过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希望没有人出事吧。 揣着这样的想法，少年对侦探团又一次的，要在他家的大宅，百鬼的大本营进行“寻找怪异”的社团活动非常犹豫。 他想阻止大家，但又没有好的理由。 难道要告诉大家妖怪很危险吗？ 可是，除了元兴寺，家里其实也不是很危险。 天生对人类不友好的妖怪，在他家的百鬼中是很少的。 毕竟百鬼夜行在创立之初，身为初代百鬼之主的爷爷就娶了身为人类公主的奶奶。身为二代百鬼之主的父亲又娶了母亲。 这样的百鬼夜行，对人类极度不友好的妖怪也没法呆太久。 像元兴寺那种呆得住的，完全是历史遗留问题。 所以说危险，其实至少在他家的大宅里又不是很危险。 所以其实可以说清楚的。 可是…… 我还是……不愿让大家知道我的真身啊…… 如果知道了我的真身，大家还会像现在这样过平静的生活吗？ 毕竟，几年前的那件事，大家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奴良？奴良！”在少年忧郁的时候，吵闹的，呼喊他的声音传来。 “陆生，你在这里啊！”褐发的少女第一个发现了他。 “该走了哦！”紧接着，侦探团的各位也出现在少年奴良陆生眼前。 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清十字怪奇侦探团的团长，清十字清继。 “去哪里？”少年奴良陆生强笑。 希望今天不要去家里了。他这样希冀。不过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像上次那样，遇到围棋社的大事件，临时取消社团活动的事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社团活动啦，社团活动！”团长清十字清继的话也证实了少年奴良陆生的预感。 果然还是这样。 奴良陆生心底长叹一声，然后认命地，带着大家往自己的家，百鬼的大本营，走去。 …… “哈，老头你认真的？！你居然想赖账？！” “呀呀呀，才不是，只是实在是资金周转不灵啊~” “开什么玩笑，你这只滑瓢又没有什么正经产业！收入全靠你儿子留下的铃木家股份分红，哪来的资金周转问题！你这家伙是先天的骗吃骗喝个性犯了吗？搞清楚你欠的是谁的账，就算是滑头鬼，也没有资格欠刀山火海的账单！” 刚刚回到家，奴良陆生就听到一阵剧烈的争吵。 什么情况……他满头大汗。 爷爷啊，今天的客人好像很暴躁，连……连我们的种族都叫出来了…… 诶，种族？ 糟……糟糕！要暴露了吗？ 不，没事的，只要说不知道，大家就会认为这只是客人的个人爱好了。 “没钱？没钱就拿血来抵债！” 这……也没事，大不了就说客人是放高利贷的。 “没心脏没血？没血就拿你老婆樱姬的嫁妆来，四百年了，那些嫁妆也能当古董了！” 这……没关系，就说客人口误，樱姬是我家老祖…… “轰！” 奴良陆生正苦苦思索借口，那边大门就被一脚踹飞。 接着狂风肆虐，一个红瞳的女妖怪驾着羽毛冲天而起。 这……奴良陆生僵硬地捂住了脸。 算了，我认命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再见了，我平静的人类生活。 “哇，好大的风。”身后，团长清十字清继的声音响起。 果然，大家已经都看到了吧。那冲天而起的女妖怪，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视吧。 “真的，好大的风，眼睛都睁不开了。” “夏实，睁不开还好，我可是被迷了眼啊！现在还不舒服，” “不是吧，纱织，让我瞧瞧……” 社团中的朋友们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开始，奴良陆生准备好了接受审判。 但渐渐的…… 诶？ 好像没事？ 大家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那太好了！ 奴良陆生一脸开心地奔向朋友们。 他没有看到，狂风肆虐的院落里，他的爷爷，初代的百鬼夜行之主，虽然失去心脏却依然保住了大妖怪各位的大妖怪，纯血滑头鬼奴良滑瓢那期待的脸。 陆生啊，快快成长吧。爷爷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百鬼的力量也已经衰弱到极致，需要你迅速成长为最强的百鬼之主，重新承担起百鬼夜行的职责。 为此，爷爷可是腆着脸从那个家伙手上求来了这聚拢因缘的命运啊。 …… 百鬼的线，拴上了。 在奴良陆生回到家中的时候，冶轻轻捧起了那本因缘之书。 在书的一页上，一根五彩缤纷的线，从人畜无害的影响上伸出，幽幽伸向远方。 那就是联结百鬼的因缘。 百鬼，各有色彩，融合在一起，是五彩缤纷。 这样就可以了。看了看人类形态的奴良陆生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冶将百鬼之页翻过。 露出了其他的页。 戴眼镜的幼童、身具灵力的少年、持刀的少女、白西装的魔术师、黑发水手服的鬼…… 一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每一个身影上，都拴着因缘的线。 至此，这个世界上，所能遇到的因缘，所有的线，均已就位。 接下来，等待就够了。 因缘，会引导。 引导更多的线。 余期待的，足以承载名刀的线。 第六十三章 表与里的交汇 “嗯哼，这位小姐，能否请您把这本存折换成新的呢？” “真的非常抱歉，这位先生，请您先去那边拿一张号码牌，等轮到您的号码时再来办理好吗……” “……” 米花町四菱银行，美丽的柜台小姐微笑着拒绝了毛利小五郎的插队。 爸爸……小兰害臊地垂下了头。 能不能不要每次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这样凑上去啊。 有时候真不想承认与他的父女关系！ 唉，出门在外又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一拳击碎书桌来表达不满…… “小姑娘还真是辛苦呢。”在小兰害臊的时候，一个头骨异形的老人走到她身边。 “啊，您是……”小兰尴尬。对方好像认得她，但她却对对方没什么印象。 “小兰姐姐，上次铃木财团庆典的时候，这位老先生也在‘莎莉贝丝’号上。”一边的柯南却认出了老人。 “是的是的，小朋友的脑筋还真是好啊。相比起来，我家的孙子就差得多了。”老人微笑着。 “我的孙子那天也在‘莎莉贝丝’号上，而且跟小朋友们玩的似乎很好呢。” “啊哈哈哈……”有这么个人吗？ 这次柯南也尴尬了。 他的孙子？他真不记得当时有个头骨异形的孩子啊？ 停停停，老人家头骨异形可能是后天病变，小孩可未必有。 真是的，在小学一年级混的多了，智商也掉了。 “请问老先生的孩子是？”柯南晃晃头，让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问。 “柯南，应该先问老先生才对！”一旁的小兰打断了柯南，然后对老人尬笑起来。 这番交谈，真的好奇怪的感觉。她想。 老人却似乎对这番尴尬毫无所觉。 他依旧微笑着。 “老夫奴良滑瓢，老夫的孙子叫奴良陆生，小姑娘，小少年，不管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一定要挺起胸膛啊。” 说完，老人就转身离去了。 留下小兰和柯南，继续尴尬。 这老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无法理解。 这理所当然。 因为， 甚至就连老先生奴良滑瓢本人都不太理解自己的做法。 “总大将！”当奴良滑瓢走出银行之时，好几个戴着斗笠的人影围拢过来。其中一个最矮的，第一个焦急地问了出来。 “鸦天狗啊，难道是组里出了什么事吗？这么焦躁。”奴良滑瓢轻笑。 “总大将，那种神憎鬼厌的因缘为什么还要去靠近啊！那个小鬼，所有的神佛都躲得远远的呢！隐神刑部狸的一个儿子，我记得是叫隐神鼓八千的，开了个事务所，只是跟那个孩子稍稍交谈了几句，前两天就差点破产了啊！”被称为鸦天狗的人影猛地抬头，露出了一张乌鸦的脸。 大妖怪鸦天狗，在四百年前也是名震一方的英豪。可谓百鬼夜行的军师。 不过现在因为百鬼夜行的衰落，连大妖怪的格位都不太保得住了，平常只能维持弱小的普通妖怪形态。 不过尽管如此，能令他失态的事情也不太多。 但可怕的因缘就是其中一个。 现在的百鬼夜行，在重新回归原本的格位之前，是不太适合接触这种可怕的因缘的。 这一点，百鬼夜行的总大将，滑头鬼奴良滑瓢应该是非常清楚的，所以鸦天狗不明白，他的总大将为什么主动与那因缘接触。 “鸦天狗啊，不能自由地跳舞的滑头鬼可不是滑头鬼了。作为百鬼夜行，纵然有些妨碍，但连接触都不敢的话，还能算是百鬼夜行吗？”奴良滑瓢笑着说。 “可是总大将……”总该有个轻重缓急吧？鸦天狗很想这样说。 但奴良滑瓢接下来的话让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而且啊，鸦天狗，因缘已经开始汇聚，甚至还有什么人在扯动它，作为百鬼夜行，因缘这种东西，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与其躲着，不如先看看，再说。” “总大将，你看出什么来了吗？”一个长着高僧一般的人脸，唯独没有嘴的样子让人知道他不是人的妖怪问。 木鱼达摩，四百年前也是一方英豪。现在似乎只剩下凸造型的能力了。 不过他还是能发问。 没有嘴也能发问。 “没有！”奴良滑瓢的回答却让他没有嘴也发问的举动像个笑话。 “近距离看看啊，这个因缘真是太可怕了，什么都看不见呢。在这股因缘的扯动下，连大妖怪的脑子，甚至时空都像是要混乱了呢！”奴良滑瓢笑道。 “区区一个人类小鬼，身上居然有这样巨大的因缘，真是无法理解。”一个脸上只有一只眼的妖怪说。 一目入道，四百年前也是一方英豪。现在似乎只会喝花酒了。 “一目，人类也好，妖怪也罢，甚至普通的器物，都有可能凝聚可怕的因缘。传说中那场素盏鸣尊斩杀八岐大蛇之战，引导这一战的却是那位在命运中随波逐流的奇稻田姬。四百年前，我等百鬼夜行与羽衣狐之战，引导的因缘则是樱姬。因缘啊，它从不讲血统、强弱、善恶……它什么也不讲。它只是存在，而已。” …… 刀山火海。 在奴良滑瓢与柯南交谈的时候，冶手中因缘之书上的线也在交叠。 代表百鬼的线勾连代表侦探的线，勾连着，又分出更多的枝杈。 枝杈，勾向远方的四国。 在那里，八十八鬼夜行之主，大妖怪隐神刑部狸正悲伤地看着他最优秀的孩子的背影。 玉章。这是他最优秀的孩子。 即使早已创出一番天地的隐神鼓八千都不如他。 至少在玉章这个年纪，隐神鼓八千不如他。 虽然在硬实力上，隐神鼓八千还在玉章之上，但当他的倒霉事传到了这四国的山里后，玉章，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隐神刑部狸没有去想。 如果去想，身为四国八十八鬼夜行之主，他很轻易就能想明白。 但他却没有去想。 冶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是不愿碰触的唯一可能的真相。 碰触，就要面对；面对，就要接受结果。 而那个结果，是注定的。 超出实力的野心，只能导向一个结果。 隐神刑部狸，确实是强大的妖怪，身为大妖怪的资格一点不缺。 但也仅此而已。 在天下霸道的征伐中，即使大妖怪也只是寻常。 除非蜕变，隐神刑部狸这种妖怪无论如何也无法达成霸道，八十八鬼夜行，已经是这种妖怪的顶点。 但蜕变，谈何容易。 即使是大妖怪最优秀的孩子，想要超越前代，谈何容易。 而且， 看着因缘之书中的影像，冶轻轻将书合上。 魔王的小槌。 居然依靠那种无聊的魔兵，他的气量也仅此而已了。 如果有一天，他能做到手握魔兵却心如明镜，才值得高看一眼。 反倒是另一则因缘，更加引起冶的注意。 虽然仅仅是人类，还是软弱的人类，是无力的人类，但，软弱、无力，却挣脱天性，拼尽全力，献上自己的一切，那一瞬间的绽放，却是会超过了大妖怪最优秀的子孙的光华。 虽然握在其手中的，仅仅是最普通的短刃，只是冶随手铸造的东西，连锻打都没有做，但，即使普通的短刃中，冶也留下了种子。 当然，那不是能轻易绽放的种子。 但如果能够绽放，即使只是一瞬间，却会令那普通的刀超越普通。 超越，是冶最期待的。 在超越面前，即使手握魔兵的大妖子孙也不值得倾注目光。 不过…… 你能做到吗？ 为了你的妹妹， 为了你仅剩的东西， 为了你希冀的东西， 去做吧。 让余看到吧，那一瞬间的，超越的光华。 第六十四章 普通的不平凡 广田雅美是一个普通人。 即使双亲都是难得的科学家，妹妹也是一样，她依旧只是个普通人。 她是一个，身份上是跨国犯罪组织的一员，平常的名字都不是真名的普通人。 除了身份，普通的上学，普通的生活，普通的工作，甚至普通的恋爱的普通人。 虽然无论上学、生活、工作还是恋爱都在组织的监控下，但广田雅美还是以一个普通人的样子生活着。 直到恋爱结束。 恋爱的对象是组织的一员，这一点广田雅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本来她也不想让组织外的人和她一样落入组织的魔掌。 但恋爱对象的真正身份是fbi，这一点…… 广田雅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是…… 在与fbi的卧底先生，fbi搜查官赤井秀一恋爱，即使对方大概只是假恋爱之后，她真切地感觉到， 组织，终究不是我们姐妹应该在的地方。 她第一次觉得，从小就存在于她生命里的组织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 就和大君一样，我也应该离开。 志保也应该离开。 在组织里，实在太危险了。 而且，黑暗。 我想要光明。 虽然广田雅美这个名字似乎生活在普通的世界里，生活在光明里，但我…… 想要属于宫野明美的光明。 只有广田雅美的光明，我已经，不满足了。 因此，广田雅美，不，应该说宫野明美向她隶属的组织提出了申请。 她希望，为组织做一件大事，以此请组织让她和她的妹妹能够离开。 所以她主动参与了这次十亿元强盗案件，准备用半年的时间准备，夺取四菱银行十亿元的资金。 完成了这样的事，就能让我和妹妹脱离组织吧。 她这样希望。 可除了她，无论是谁，恐怕都不敢这样希望。 如果她和她的妹妹，宫野志保只是组织里最普通的后勤人员，一点机密都不知晓，或许还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她和她的妹妹，知道太多东西了。 她们的父母甚至是组织能够成为组织的关键性人物，组织最重要的研究都是由她们的父母负责的。即使宫野明美成年后并没有接触到组织的机密，但因父母的关系，在她幼年时已经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妹妹，宫野志保，在组织中几乎扮演着与她们的父母当年相同的角色。 虽然并不像当年的父母那样知道许多秘密，但宫野志保也是组织绝对不能放弃的人才。 宫野明美的希望，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甚至，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清楚。 她只是，抱着希望。 仅仅是希望。 即使只是不可能的希望，她也愿溺死在希望里，而不是在现实中苟延残喘。 而且，希望啊…… 即使再不可能，在我，也希望其成为现实。 一边做着四菱银行柜台小姐的工作，宫野明美一边默默地想着。 嗯？突然，似乎心有所感，她看了看表。 原来是时间到了。 那么，开始吧。 志保，如果顺利的话…… 虽然或许你应该是不需要，但姐姐还是希望看到，在普通的校园中过着普通而快乐的生活的你。 广田老师所在的南洋大学啊，还是很不错的呢。 …… “砰！” 男人一声不吭地跌倒。 “哼，愚蠢的女人，还得我们给她收尾。”头顶黑礼帽，戴着黑墨镜，穿着被肌肉撑得鼓鼓的黑西装的男人收起了枪，回到车中。 “大哥，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吧？”车中，男人扭头，对一个梳着一头铂金色长发，穿的跟他差不多却有合身西装的男人说，“对那个女人，到底要怎么处理呢？” “哼。”被称作“大哥”的男人冷笑一声，“如果她识相的话，还可以继续利用她。如果继续愚蠢，那就只能让她去死了。” “可是杀了那个女人的话，那个女人那边恐怕会给大哥找麻烦……”第一个男人想了想道。 这话说的乱七八糟，但“大哥”却明白小弟的意思。 毕竟是大哥，而且搞不懂小弟的话的话，也没法跟这个脑子不是很好的小弟搭档这么久。 “哼，那个女人……希望她不要和她姐姐一样愚蠢。”大哥说着，突然顿了顿，然后才点起一根烟，冷笑。 “滴滴。”一声轻响。 “大哥，宫野明美那个女人约我们见面呢。” “哦，这可不在原本的计划里。” “要让她马上带着钱过来吗？” “不，去看看她要说什么。如果是赤井秀一那个家伙要她做的，哼，这次就钓到大鱼了。” “是，大哥。” 随着小弟的应声，黑色的保时捷356a转动了车轮。 虽然不像它同父的兄长vk.45.01(p)及其搭载着88mmkwk36l/56火炮令人闻风丧胆，甚至只有它的兄长百分之一的重量，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这辆黑色的古董小轿车却一样令人胆战心惊。 因为那上面坐着的，是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的王牌杀手，琴酒。 当然还有他的小弟伏特加。 对宫野明美来说，琴酒是她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 即使她先拿出枪指着他，琴酒甚至能上演一场“我堵你的枪里没有子弹”的神技。 而且在组织里，琴酒的工作职能包括锄奸，可以说他就是组织锄奸部门的一把手。 而对组织来说，什么是奸？ 不单是背叛者，宫野明美很清楚，像她这样的，一样是组织的奸。 琴酒要除的人，必然包括她。 对宫野明美来说，琴酒就是她绝对无法跨过的天堑。 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了让自己成为“奸”的事。 即使希望几近于无，她也一定要去做这件事。 在保时捷356a的车轮声由远及近的时刻，即使她的心已经在砰砰地跳，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即使琴酒拿出了枪，她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她也没有改变。 她手中甚至没有枪。 唯一一件像是武器的东西，居然是一柄一掌长的短刃。 或者干脆可以说是水果刀。 连这柄水果刀，她都没有拿出来。 这种时候，这种从神社中求来的，代表“思念与无悔”的祭礼，就不要拿出来了吧。 她不想自己的思念与无悔，被琴酒这种人看到。 在她来说，自己的思念与无悔，被琴酒这种人，即使只是看到，也是侮辱。 即使这柄刀如神社的巫女说的那样能够引发奇迹，自己也不需要。 不能引发奇迹的后果也不过是自己死了。 死了，虽然志保会伤心吧，或许大君也会，但，死了或许也会让自己的希望成真。 十亿元，在个人来说或许不少，但对组织来说是真真正正的九牛一毛。 十亿元，想让身为组织顶尖科学家的妹妹脱离组织，简直是白日做梦。 宫野明美很清楚这一点。 这就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组织在欺骗她的原因之一。 这样简单的小任务，怎么可能换得到组织顶尖科学家的妹妹的自由。 她渺茫的希望，是自己的死。 自己如果死了，妹妹就无法再给组织工作了吧？ 自己如果死了，因为大君引发的怀疑就可以洗清了吧？ 自己如果死了，看在父母和自己已经死亡的情份上，组织应该可以放过妹妹吧？ 至少，看在妹妹过往的功绩上，看在自己已经死了的份上，组织应该可以给妹妹更自由的空间吧？ 宫野明美这样希冀着。 所以即使被琴酒用枪指着，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甚至，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的鼓起了勇气，对琴酒，和琴酒代表的组织，发起了质疑。 “砰！” 琴酒开枪了。 宫野明美的希冀也好，质疑也好，都不能阻止琴酒扳动扳机。 鲜血，从宫野明美的小腹中喷涌而出。 大量的失血，让宫野明美的体温迅速下降。即使在这万物生发的春天，寒冷的感觉，也迅速笼罩了她。 我，要死了吗？宫野明美想。 应该是吧。 琴酒不会射偏。 他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所以，请获得新生吧，志保。 第六十五章 千刀第一，名为思念，其言无悔 “姐姐？！”身穿白大褂的少女紧紧按住了胸膛。 姐姐，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有如此不好的预感…… “雪莉，休息时间到了。”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 声音甚是冷漠，就好像黑衣人是来监视少女的一样。 不过他确实是。 但这个监视者，却在说完话后，像个仆人一样转身，为少女开路。 奇怪的监视。 不过一直都是这样的。 接下来，少女就会起身，回到组织的实验室，继续组织给予厚望的研究。 但这一次…… “给我接通琴酒，马上！”少女直接无视了黑衣人的要求，甚至直接对黑衣人下令。 “雪莉，你应该……” “闭嘴，我是组织的正式成员，你只是一个临时工，摆好你的位置！”少女一连串的言语，完全丢弃了平日的形象。 不过这个时候，形象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姐姐……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重要！ 千万不要出事啊！ 身为天才科学家的少女，在这一刻，心头居然浮现了祈祷。 …… 空空荡荡。 第一时间，宫野明美只有这一个感觉。 虚虚浮浮。 接着，第二个感觉出现。 身体，好轻。 这是她浮现的想法。 我已经死了吗？ 志保自由了吗？ 这难道会是……灵魂？ 猜测着自己的状况，她的心中浮现出不同的念头。 在这些念头里，最重要的，还是妹妹。 所以，她很快，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你怎么样了，志保？ 想知道吗？一个声音说。 想。宫野明美直接回答。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她也不是不惊讶对方的出现，她也不是不怕对方有什么目的，但在这个时候，这些都不重要。 那个声音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回答。 并没有对她的直接产生一丝一毫的意外。 想的话就去看吧。那个声音瞬间回答了宫野明美。 请问，怎么才能看到？我现在该怎么做？宫野明美问。 遵循自己的心，拼尽全力，去吧。那个声音如是说。 遵循自己的心？宫野明美不解。 followyourheart？ followyourheart，如果说这部电影的话，这电影她也是看过的。 不是电影的，单纯的话语她也是听过的。 但这句话在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问了，但那个声音不再回答。 需要我自己去想吗？宫野明美叹气。 我并不像妹妹那样聪明的。 让我自己去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到呢？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妹妹的情况呢？ 到底…… 诶？ 这时，宫野明美看到了，一颗眼睛。 一颗在天上放射着清冷的光华的月般的眼睛。 一颗瞳孔里有烈焰燃烧的眼睛。 一颗静静看着的眼睛。 那是…… 人？ 不…… 神啊…… 宫野明美只能想到这个词语。 神啊，这是对我的考验吗？ 我会做到的，请您看着吧。 我做到之后，请您欣喜吧。 我让您欣喜的话，请您赐予志保自由吧。 宫野明美做出祈祷，然后，努力挣扎起，那轻飘飘的身体。 然后…… 好轻，好难动。 她努力良久，却没能走出一米。 不是光速的1/299792458的米，而是一颗米粒距离的米。 更准确说，她根本，没能挪动一分一毫。 天上的眼，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更没有帮助她的意思。 但她没有放弃。 她不断地努力着。 既然神明大人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看到志保的吧。 嗯，或许也能看到大君。 不过还是去看志保吧。 大君不需要我。 志保也更需要我。 而且…… 或许大君会不开心吧，我对志保的感情，其实是比大君要深的。 毕竟，那是我独一无二的妹妹啊。 啊，虽然我这样想了，但或许大君根本没有想起过我呢。 身为fbi的大君，真的喜欢我吗？ 我不太敢那样想呢。 大君，你说呢？ 志保总是说我喜欢胡思乱想，总是想的很多。 我确实是个软弱的人呢。 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想这么多吧。 大学的时候，有朋友说我应该爱自己，不要总是想别人的事。 但是啊，我做不到呢。 大君，我会想你。 虽然我选择了去见志保，但我其实还是会想你的。 如果见了志保之后我还能动的话，如果神明大人还允许我动一动的话，我…… 可以去见你吗？ 宫野明美想着，也努力着。 她拼尽了全力。 她很普通，真的很普通。 但她还是想着，思念着，努力着。 她真的很辛苦。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辛苦。 但她完全不后悔。 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吧？ 她对自己微笑。 她对自己看不见的人微笑。 她对一切微笑。 她继续去做着她想做的事。 这样的她，应该可以一点一点挪到妹妹身边吧？ 或许人们会这样希冀。 但事实上，她一动都不能动。 无论如何努力，她就是不能动。 但，在她最后一丝力气都要消失的时候，在这似乎是灵魂的身体也要死去的时候，她， 化成了光。 光，要飞向远方。 在远方，有她的妹妹，有她恋着的那个人。 光，希望到那些地方去。 光，也应该到那些地方去。 光，可以到那些地方去。 即使光，只能一闪。她也要去。 虽然只能一闪，但她也满足。 她可以到那些地方去。 除非…… “真是……漂亮……”冶的声音轻轻响起。 光，无法突破这片天地。 光想去的远方，不在这片天地。 即使这片天地被感动了，想要放光出去都不可能。因为…… 这片天地，被一只钢浇铁铸的手紧紧握着。 那是这片天地的父。 那是这片天地的主。 “漂亮的决议。”冶轻轻抚摸着青白的圆球。 那就是宫野明美的天地。 “虽然普通，但却依旧能绽放光华。” “那是思念的光，是无悔的光，是与余之眷恋相似的光。” “余收下了，宫野明美，你的思念与无悔。” “余将为你打造，能够承载你那思念与无悔的，美丽的刃。” 冶的话音在更大的世界中回荡，激起了世界的呼啸。 风、雷、雨、电，同时出现，似乎在一齐诉说。 似乎在抗议。 也似乎在感谢。 第六十六章 柯南同学的大冒险（二） 雅美小姐！ 在小兰的怀抱中，看着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却永远不会再给自己回应的人，柯南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柯南还并不知道广田雅美的真名。 宫野明美死前并没有把这个名字告诉他。 但对柯南来说，不管是广田雅美还是宫野明美，他都受到了巨大的触动。 雅美小姐不能算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完全的好人。柯南默默地想着。 她毕竟是那个让他变小了的，庞大的黑衣组织的一员。 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触犯法律的事。 她并非生活在光明中的人。 但我感受到了。 即使身在地狱，她也仰望着光明。 她期待着光明。 她做了错事，却在最后，将十亿元的线索交给了他，做了最后的弥补。 虽然他其实不需要，他已经推理了出来，但柯南却深切感觉到。一个身在地狱的人居然是如此渴望光明。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感受类似的事，但在第一次，月影岛成实先生的那次，他还不够成熟，一开始他并没能有丝毫感悟，如果不是成实先生的死，他真的，没有能力感悟。 “目暮警官，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这时，现场鉴证人员的声音传来。 少了什么东西？ 柯南不解。 广田雅美是在他面前死去的。之后他并没有离开，应该不可能会有人取走什么东西才对。 而如果是生前就取走的东西留下的痕迹，不重要的东西，比如放口红的空盒之类的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叫目暮警官过去，而如果是什么明显重要的东西，比如造成了不正常的血迹形状的什么东西的话…… 他柯南又不是瞎子，早就会发现了。 柯南悄悄凑了上去。 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做了一回瞎子。 广田雅美腰间的血迹，有着明显的空缺。 那是只有血液凝固后再取走东西才会产生的空缺。 那是只有广田雅美死了之后再取走东西才可能产生的空缺。 这怎么可能！ 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雅美小姐身边，怎么可能有人在自己的眼前将什么东西取走！ 而且这个形状…… 是一柄水果刀？ 柯南陷入思索。 取走一柄水果刀，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目暮警官，这里有一张票据！”鉴证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我看看！”柯南直觉地认为票据和刀一定有什么关联，连忙跑了过去。 “兹收广田小姐日元八百七十三万七千六百五十四元整，付以思念与无悔之基。 ——刀山火海之主证。” 柯南读出了票据上的字。 …… 这是啥？ 柯南和警方一同愣住了。 鉴证大哥（老弟），你不是把这种东西当票据吧？ 放一千年前或许算，现在…… 这就是个工艺品吧？ “哦，拿错了，是这个。”鉴证人员尬笑一下，从证物里翻出另一张纸。 这次是一张合同。 购买者是广田雅美，商户是名为“刀山火海”的刀坊，商品是一柄短刀。 这下说得通了。 柯南了然。 那柄被不知名的手法取走的水果刀，就是这里来的。 可以调查一下。 柯南迅速跑走。 无视了后面大叫的小兰。 回去一定要让这孩子好看！看看四周，决定保持柔和的女高中生形象的小兰这样下了决心。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柯南依旧跑远的事实。 …… “‘刀山火海’刀坊？新一啊，你怎么突然对收藏武士刀感兴趣了？”给柯南提供了无数柯学装备，保证他能够继续当大侦探的阿笠博士一边搜索，一边挠了挠头说。 “不是收藏，是案件里有他们卖的证物。”柯南说。 “哦，这样啊……”阿笠博士点点头，继续搜索。 “找到了！”阿笠博士突然道。 “还真难找呢，暗网上都没有什么消息。他们只接五百万以上的生意……还真是贵呢……他们的董事长是……桔梗？好奇怪的名字……哦，这里还有一个图片介绍，居然是个和新一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是个巫女……咦，她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好像是……啊，是哪天在园子家的船上看到的那个冶先生吧……”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桔梗？冶？”这絮絮叨叨的嘀咕却让柯南大惊。这不是他最近一直在怀疑，却找不到多少头绪的问题吗？ 尤其桔梗还在帝丹，在小兰身边，他一百个不放心。 他不是没去跟踪过桔梗。 但总是莫名其妙地跟丢。 这加强了他的怀疑。 但暂时没有任何办法。 没想到，这次广田小姐的事情，居然关联到了这两个人。 “博士，你看清楚了，真是这两个名字？”柯南下意识发出是否确认的申请。 “当然看清楚了，新一啊，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花眼……”这下意识的申请很让阿笠博士不满。 “啊，抱歉抱歉……”柯南一边说，一边挤了过来。 真的是他！看到照片上的人，柯南确认了自己的惊讶。 之前在基德盗取漆黑之星的时候，柯南就见过这个人。当时他对这个人也很怀疑，在网络上进行过多次搜索，但并没有搜索到什么东西。没想到，在一个看似不怎么相干的搜索关键词之下，居然又看到了这个人。 不，并非不相干。只是不知道其中的联系就无法进行搜索而已。 刀匠，刀坊…… 原来如此，那突然消失的证物，是这个人取走…… 不，并不能说是他取走的，虽然从上次基德的事件来看，他和基德一样懂得很多魔术手法，应该有用某种方法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用什么手段取走证物的办法，但没有证据，就不能说他做了这件事。 而且…… 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也并不止他一个吧。 我居然会这样想。 是偏见吗？ 不行，不能有偏见。有偏见是看不到真相的。 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基德、这个人、广田小姐、黑衣组织、铃木财团…… 柯南罗列着他所知的信息，思考着其中的联系。 如果将黑衣组织当做铃木财团的黑手套，不真正盗取宝石的基德当做铃木财团的某种宣传，这个人都当做铃木财团的洗钱工具，似乎能把很多事情说通…… 但太不合理了！ 生意做得这么大的铃木财团根本没必要维持这样巨大的黑手套。黑手套弄得这样巨大，那到底是财团说的算还是这黑手套说的算？ 还有基德。 即使做宣传的话，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吧？ 尤其魔术水平高到基德这个地步，真的甘心当别人的工具吗？ 同理还有那个人…… 可是，这也没有任何证据。 可恶，猜测出的可能性太多了。 得找真正有效的证据才行。柯南想。 “新一，这里还有一条消息，要看吗？” “什么？” “就是这条：‘被誉为新时代的传奇刀匠，冶先生将于本月二十号莅临本店，届时，冶先生将为他最新打造的名刀选择一个配得上它的主人’。”阿笠博士念出了一串广告词。 “在哪里？”柯南兴奋。 有机会了。这下看你怎么跑。 “噢……在哪里这里面根本没写。大概是做广告的老板没钱，这里连张图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古董咖啡店。” 第六十七章 古董咖啡店杀人事件 “店长，这样真的好吗？拿那位大人做广告……一刀把我们全部杀光怎么办？” “……” “不是吧，店长，不是你做的决定吗！” “……” “等等，不是你的话……入见，是你吗？” “少说蠢话了，古间，没有店长许可的话，我可不会擅自决定。店长不回答你的原因是，你的问题太蠢了。如果认为那位大人会拔……不，应该说如果认为凭我们也值得那位大人拔刀，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我们只是凡人，即使g那些愚蠢的家伙视作大敌也不要忘了这一点，古间！” “而且，我们可是付了代言费的……” “……最后一句才真的有用吧，你这个家伙。”名为古间圆儿的店员对刚刚对自己大加嘲讽的女店员怒道。 “哈，你这个蠢货居然能明白吗？！” “混蛋，居然敢这样嘲讽我，想打架吗，你这只野狗！” “竟然敢这样说我，你这只猴子！” 两个店员没说上几句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好了，古间、入见。”这种情况，店长不得不出来制止。 “有客人来了。” “什么客人啊……”古间圆儿嘟囔一句，但马上…… “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 “原来是二天阎罗王，世戏煌卧之助大人，这却是失礼了。”随着一个苍老却雄健的声音响起，古间圆儿迅速进入了店员状态。 “二天阎罗王这种称号不要再说了。虽然老夫自认已经站到了凡人的顶点，但终究也只是凡人。甚至连引以为傲的剑术都输给了那位。对老夫而言，那种称号已经是一种嘲讽了。”名为世戏煌卧之助的老人摆了摆手，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打一壶酒，再来二斤熟牛肉。”坐下后，他对古间圆儿招呼。 这引来了古间圆儿的一脸尴尬。 “……你知道，我这里是没人会做那种东西的。”店长不得不再出来打招呼。 “都已经请了那位，居然连请个厨子的钱都舍不得吗，芳村功善。”世戏煌卧之助摇摇头，“算了，那就来一份咖啡吧。虽然老夫对这种西洋的饮品不感兴趣，但在你店里，也只有这种东西还能入口了。” “真是抱歉。对普通的厨师来说，我这里太危险了。”店长，芳村功善坐到世戏煌卧之助对面。 “危险……吗？”世戏煌卧之助冷漠地扫视了一下咖啡店里三三两两的客人。 “是人类吧？” “是人类呢。” “居然敢来这里……” “在这里不好动手，等出去再……” 有几个人在低语。 “只是些没有格调的东西罢了。”世戏煌卧之助说。 “对你来说是那样，但对普通的厨师来说却太可怕了。”芳村功善摇摇头。 “芳村，控制一下那些东西。我不想在见到那位之前斩无用的东西泄了刀气。”世戏煌卧之助说。 “我会试试，不过效果不敢保证。”芳村功善耸耸肩。 “身为种族之枭，居然如此无能！”世戏煌卧之助不满。 “枭？世戏煌啊，现在的我只是个不再杀生的小鸟而已。”芳村功善笑了笑说。 “……哼。话说在前面，老夫可不负责打扫你的店铺。”世戏煌卧之助起身而去。 “今天的咖啡免费。”看着世戏煌卧之助的背影，芳村功善叹了口气，对所有人宣布道。 “店长，为什么？！”一个刚刚从大门口走进来，背背书包的少女惊讶道。 “别问了，董香。”女店员入见萱走了过来，在少女耳畔轻轻地道， “临死前，还是让人轻松一点吧。” …… “呜呜……呜呜……”急促的警笛声好像婴儿的哭闹。 怎么了？！柯南奇怪地看着警车呼啸而去。 虽然他每次出门都会看到警车，但每次还是会好奇一下。 而且这个方向好像是…… 那间古董咖啡店的方向吧？ 那个冶今天不是要去哪里搞什么海选活动？ 嘿，该不是出了什么骚乱吧，海选那么多人…… 柯南有些幸灾乐祸。 让你上次耍我。 明明早已发现了我却装作不知道，派出手下在兰面前告我的黑状。 你可知道那天回去之后我被兰勒令吃青椒有多惨吗？！ 不过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柯南并没有忘记他是来做什么的，冶和广田雅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一定要搞清楚。于是他匆匆加快了速度，跑向咖啡店。 一路上，他听到了许多传言。 真的太惨了，居然死了八个人，而且每一个都被砍成了八段。 传言综合起来就是这样。 这让柯南有些警觉。 这么残忍的作案，会是那个组织吗？ …… “警察？”穿着完全不合身的白大褂的女孩艰难地走着。 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疼痛。 虽然那个药是她开发的，这种不成熟的药只能够造成细胞程式死亡的情况她也清楚，但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痛。 痛到，吵闹的警车经过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走远，她才回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 以她的处境来说，似乎去警察局比较合…… 不，并不合适。 警察对付不了组织。 去那里只是白白送死罢了，还会连累无辜的人。 还是赶紧离开，不然现在这个状态，被人送到警察局就不好了。 可是…… 离开了又去哪里？ 对了…… 与我处境一样的人还有一个。 呵呵，aptx4869这个药居然真的造成了这样有趣的副作用，这种事我还是在他身上知道的。 工藤新一。 或许，只有他那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地了。 毕竟…… 姐姐…… 你…… 不在了。 女孩拖着疲惫的身躯走着。 她的疲惫肉眼可见。 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更别提会强行带女孩去警察局。 没办法，这里是东京。 还是经济泡沫刚刚破裂的东京。 伸出援手，强行带离家出走的孩子去警察局这种事，不是这样经济泡沫破裂的大都会中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会做的。 这里的人，都并不觉得自己活的比离家出走的疲惫女孩更舒服。 而且，关我什么事呢。 女孩一路走着，前往位于米花町的大侦探的家。 她一路走着，没有注意到，天上渐渐聚起了乌云。 人们都开始准备躲雨了。 但她没有。 她更没有注意到，在乌云的深处，一只燃烧着烈焰的眼睛张开了，有如实质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 只想选择她吗？ 这可不行。 因缘，还不到。 目光如实质，将女孩和一柄小得跟挂饰没有区别的短刀彻底隔开。 第六十八章 超自然与柯学 “目暮警部！” “哦，柯南啊……啊，你今天不能进来。高木，看住他！” 在女孩走在自己的艰难困苦的路上的时候，柯南也来到的犯罪现场，还碰到了老熟人目暮警部。 按过去的经验，虽然柯南只是一个17-11=6岁的小学1年级生，但目暮警部并不会特意禁止他在犯罪现场勘查。 当然，真正的原因大概是没注意到，但总的来说，柯南溜进警方拉上封锁线的犯罪现场勘查是一件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即使偶被发现，有时会被赶出去，有时则会无视。 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居然一开始就被目暮警部发现，绝对禁止了他的进入。 怎么回事？ 被高木警官抓在手里，寸步不得离开的柯南陷入沉思。 打发了柯南之后，目暮警部皱眉看向那惨烈的现场。 二十米的范围内，显然来自不同的尸体的尸体碎块足有数十块，鲜血从尸体的断口处不断流淌，铺满了地面每一个角落，血腥气冲天而起，百米之外都闻得到。 这一切，简直将巷子妆点成了地狱的样子。 许多老警员都受不了这样的景象，跑去呕吐了。比如他优秀的部下，东京警视厅的高岭之花佐藤美和子，刚刚就吐到脚软，现在都是铁青着脸在现场勘查呢。 连目暮自己都是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真是变态，到底是什么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警官先生，这里由我们接手，你们可以回去了。”这时，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大，但细细一看却并不是真的衰老，而是被生活摧残到凋零的男人走了过来。 “你是……”目暮警部皱起了眉。 这样的大案，不是你说要接手就能接手的，总得拿出你能够接手的凭据来。 “放心放心，规矩我是懂的，小子，把证件拿出来”男人说着，向一个一脸年轻，一看就是新手的青年喊道。 “是，真户老师。”青年小跑过来，将一摞证件和一张纸递了过来。 目暮警部并没有仔细去看那些证件——他知道，对于一些秘密部门，这些证件必然全是假的，看不看没什么意义，而是直接注意到了那张纸。 看到纸之后，目暮才发现，把那说是纸似乎有点过于不准确。 那是防卫省的签发的政令，上面居然还要防卫大臣的签名。 虽然一看签名就是复印的，但从中也能知道原件确实是不简单的东西，在看了政令的具体内容之后，目暮更是确认了。 g……专门应对异种的部门吗……原来如此，死去的这些人居然是……”目暮深深看了那个凋零的男人一眼。 “我们会让给你们。不过我先说清楚，根据我们的调查，这里的事与你的职责应该并不完全重合。有些事情应该是你也不知道的，总之，还请小心。”他说。 “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警官先生。”凋零的男人一脸无谓。 哼，不是喰种，难道还会是人类造成了这一切吗？ 警察，你们懂得什么。 他根本就不信目暮警部的提醒。 警察，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守卫就够了。 以警察的能力，怎么可能在对抗喰种的他们的世界里起到作用。 男人这样想。 “等一等。”但还没等他腹诽完，又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又是……”目暮警部压了压帽子。 这一看也是个特殊部门吧，难道他们内部没有沟通好吗？ “真户吴绪先生，对吧，我是环境省超自然灾害对策室的神宫寺菖蒲。”坐着轮椅的女人向凋零的男人伸出了手。 “你们来做什么？”凋零的男人真户吴绪并没有握神宫寺菖蒲的手，而是一脸不耐。 “这是我们的事，你们赶紧滚开！” “很抱歉，真户先生，从现在起不是了。”真户吴绪的态度激怒了跟着神宫寺菖蒲来的谏山黄泉。 “根据我们的情报，这几个被你们称之为喰种的亚人类，在这次事件中只是作为被波及的路人甲乙丙，真正的事件不是喰种这种小东西能够介入的。所以，只能应对喰种这些小东西的你可以回去了。”谏山黄泉一脸嘲讽道。 “小丫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真户吴绪阴着脸道。 “哈，你这个连乱红莲都看不到的普通人知不知道我谏山家的大名啊！”黄泉挥手， “乱红莲，把他丢出去！” “你说什么……”真户吴绪阴着脸要说话，但突然感到身体一轻。 然后，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真户老师……”刚刚出示证件的青年连忙追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的目暮警部忍不住又压了压帽子。 那样的出场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真惨。 “警部，能说一下你们的发现吗？”神宫寺菖蒲的声音响起。 她居然对黄泉如此对待政府中的同僚毫无表示。 显然，对真户吴绪的退场事件，她一开始就是默许了的。 这个女人……目暮第三次压了压帽子。 不能得罪啊。 “目暮警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啪！目暮的手刚从帽子上放下了就又抬起捂住了脸。 “柯南，你怎么进来的！高木，你在干什么！这里怎么能让孩子看到！”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高木警官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还没爬起来。”柯南好心提醒。 “摔了？”该不是…… 目暮警部先是一愣，然后克制住第四次压帽子的想法，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 该不是被那个不干净的东西给撞了吧…… 好吧，高木，我不是那些愚蠢的上司，这次我不怪你。 可是…… “柯南，这个地方还是不适合你。乖，听话，跟叔叔出去好不好？”高木没能完成的事我得完成啊。 可是柯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目暮完成他的想法。 “目暮警官，刚刚我已经看过了现场，也问过了鉴证科的叔叔，最后将汇总的信息告诉了新一哥哥，新一哥哥说……”他一顿连珠炮一般的话语，让目暮警部的手僵在了半空。 已经看过现场了？ 你一个小孩？ 看过这样的现场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真是小孩？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 他满心都是疑问。 “柯南啊，工藤老弟的那些话咱们出去再说好吗？”良久，他才憋出一句话来。 可是柯南哪里会肯。 “新一哥哥说，能把人砍成这样七零八落的人是不存在的。有的头骨都被砍成了两半，而且据第一个发现现场的路人说，从他一开始听到惨叫然后到达现场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在一分钟里就将好几个人砍成碎块，这种力量与速度人类绝对做不到。根据其他路人的证言，有人听到了好几声比较沉闷的鞭炮声。新一哥哥认为，那不是鞭炮声，而是音爆声。应该是犯人利用某种设备将受害人撕碎时从设备上发出的声音。这种设备应该具备鞭子一样的绳索结构，这样才能发出音爆声又没有产生很大的破坏……”他继续说着他的推理。 虽然还没有仔细调查，推理中有过多的猜想，但柯南却依旧认真地说着。 他必须用猜想说服目暮警部，然后才能继续调查，不然他肯定要被赶出去了。 “对了，关于鞭子一样的绳索结构为什么能发出音爆声，从数学模型的角度上讲是这样的： 首先，将鞭子简化成一根长为l，均质的不可伸长的柔索，设鞭子在甩开时折为abc，ab段速度v为常量，bc段速度待求…… 上述条件下鞭子的动能为…… 由于鞭绳运动没有势能，将上式代grange方程得到微分方程为…… 我们处理一下方程，积分……得到新式如下…… 可以看出，当u趋近于0时，速度趋近于无穷。在现实生活中，速度无穷当然无法达到，但超过声速并不困难，这就是音爆声的由来……”柯南最后对目暮警部进行了数理攻击。 经过这一串，目暮警部有没有被说服不知道，但可以看出，他现在很懵。 “柯南啊……这是你自己想的吗？”数学啊，救命啊，我真的不懂啊……目暮警部不住地擦着脑门上的冷汗。 “这是新一哥哥告诉我的！”柯南一脸天真地说。 “哦，是工藤老弟啊，那就没什么了……吧……”目暮警部继续擦汗道。 “新一哥哥，告诉我，他想看一下现场，让我拍给他。”柯南继续一脸天真。 “哦，拍照片啊，可以可以……” “不对，不行！”目暮差点要答应下来。 但好在他守住了底线。 好险好险，每次遇到这个孩子，都好像遇到工藤老弟似的，总是被他那些不明觉厉的话牵着鼻子走！ 目暮警部狠狠一擦汗，将看得见的汗水全部抹净，大喊： “高木，缓过来没有，给我把柯南带出去！” 第六十九章 人类、亚种、妖怪 “这孩子真是个人才，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把他拉到对策室来呢。”看着侃侃而谈的柯南，神宫寺菖蒲叹了口气。 “室长，有什么问题吗？”谏山黄泉不解。 “上次听桔梗小姐说的，那孩子……净神讨魔，不适合我们这样的机构。”神宫寺菖蒲说。 “净神讨魔……”那样不好吗？谏山黄泉还是不太理解。但她没有再问。 一个小鬼头，来不来的她才不在乎，她最亲爱的神乐在就行了。 “室长，这次我们对策室精锐全出，就是来调查这场杀人案的吗？”这时，樱庭一骑开口了。 他一来就吐了一番，刚刚才铁青着脸回来。 这个地方，真实太恶心了。平日里对付的妖怪恶灵虽然杀人不比这个少，但根本没这么恶心。 没有别的事的话，这里他真的呆够了。 “你这样不行啊，樱庭。这点小场面……”看着樱庭一骑铁青的脸，黄泉忍不住揶揄道。 “你在说什么啊，黄泉，这样的场面我们根本没见过好吧？！”樱庭一骑说。 “你才是在说什么啊，这样的场面我们天天见……”黄泉说着，突然顿住了。 樱庭一骑也同时顿注。 “黄泉，你……”樱庭一骑沉吟着，“难道……” 黄泉紧张起来。 难道平日里大家看到的景象是有区别的吗？ 为什么？ 不应该啊，大家不都是有灵力的人吗？ “没有灵力吗？”樱庭一骑道。 “什么啊！”黄泉没好气地白了樱庭一骑一眼。 “就是要推论也是推论你没有灵力好吧？我能看到的东西显然比你多！” “室长，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一直在一旁调查的岩端晃司走了过来。他的调查基本结束了，正要做汇报，却刚好听到了这番对话，心里也很好奇。 “这确实是灵力强度的差异。黄泉的灵力比樱庭高太多了。不过还有一点应该是灵力属性的差异。虽然都是灵力，大体上的功能都差不多，但也有不同的倾向。比如传说中，在千年之前有一位名为翠子的大巫女，她的灵力倾向净化，可以镇压世界的杀生邪气，几乎凭一己之力动摇了当时妖怪的存世之基。而同样是大巫女，五百年前的一位，嗯，那位的名字没有传下来，却倾向于破魔，更针对消灭妖怪的切实身躯。日暮神社的先祖，据说生活在安土桃山时代，据说灵力更胜，但她的灵力则只是灵力，并没有特殊的倾向。”神宫寺菖蒲说。 “那黄泉的灵力特性是什么？”樱庭一骑好奇道。 “是黑暗。”神宫寺菖蒲说。 “什么？！”樱庭一骑揉揉耳朵。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和他们这样的正面人物完全不搭的词？ “是黑暗。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但桔梗小姐是这么说的。对吧，黄泉？”神宫寺菖蒲说。 “啊，她是这么说的。什么啊，怎么是黑暗啊！还有那个椿，还说什么我和她一样是黑巫女的天生材料。什么啊！”黄泉一脸不爽道。 “……黑暗，是什么样的特性？”看黄泉一脸不爽，连带那超凶的乱红莲龇牙咧嘴，樱庭一骑不由一脸小心翼翼。 “我也不知道，桔梗小姐和椿小姐都没有说，不过大概是能看到事物最黑暗的一面吧。”神宫寺菖蒲说。 “那不是很倒霉？”樱庭一骑问。难道看爱情片就会直接快进到分手吗？ “其实没什么影响吧。灵力倾向毕竟只是天生的灵力倾向，我们人类最大的优势在于后天的努力。黄泉她除了灵力，其实还修成了法力吧。”岩端晃司说。 “嘛，大概就是这样吧。”黄泉点点头，“就好像这里死掉的这些。理论上这些人类亚种先天上应该比人类强，但实际上，跟人类的强者比起来，这些亚种很弱呢。最强的，也不过是那边的店长的程度吧？！” 说着，黄泉突然对一个静静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的老人一指。 “谏山小姐过誉了，老夫并不是什么强者。老夫只是一介店长而已。”老人，芳村功善笑眯眯地说。 “别说笑了，我的灵力一直在警告我你的不同。比起地上这些亚种，你的力量不知要高多少倍。而且……似乎……你身上有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的味道！你现在，到底是什么？那种叫喰种的人类亚种，还是……妖怪？！” …… “世戏煌大人，您不参加冶的刀祭了吗？”戴着墨镜的男人对似乎要离开的魁梧老人说。 “我已经参加过了。”世戏煌卧之助摇头。 “参加过了？”男人不解。那位刀匠根本没有出现吧？ “冶的刀祭，重要的是刀的选择，至于冶自身，出现与否并没意义。我已经留下了属于我的刀意。如果那柄新刀承认我的刀意，它自然会选择我，它自然会来到我的手中。”世戏煌卧之助说。 原来如此，如果它不承认，我们就是留在那里死等也没有意义。男人理解了。 “不过，你不去试试吗，来濠征太郎。”世戏煌卧之助问。 “我的话就不去了。比起妖刀，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刀。”男人，不，应该说是以世戏煌卧之助为首的八煌断罪刃中的一员，居于人类顶点的武术家，不动武士，来濠征太郎如是说。 “随你喜欢吧。”世戏煌卧之助道。 二人一时沉默。 “世戏煌大人，我有一个问题。”良久，来濠征太郎突然道。 “什么？”世戏煌卧之助说。 “您为什么需要冶的妖刀呢？您的话，应该更相信自己的力量才对。”来濠征太郎道。 “老夫确实相信自己。但是……老夫更愿意追求前路。”世戏煌卧之助道。 “前路？”来濠征太郎不解。 “对，前路。老夫并不满足于做一个达人中的达人。即使与风林寺隼人并称最强，也只是人类武者中的最强而已。老夫想要的，是真正的‘最强’，真正的‘武之顶点’！”世戏煌卧之助道。 “真正的……顶点？”来濠征太郎咀嚼了一下这句话。 “您要如何做？”您应该不是准备依靠妖力吧？他心想。 “冶，比老夫强。”世戏煌卧之助道。 “我知道，他是妖怪……”来濠征太郎说。 “不是。是他的刀道，比老夫强！”世戏煌卧之助道。 “刀道，比您强？”来濠征太郎惊讶。 您可是人类中最强的武器达人啊！他过于震惊，这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对，比老夫强。”世戏煌卧之助道。 “而且，强很多。”他强调。 “那还，真了不起啊……”来濠征太郎不再怀疑。 他无法说服自己去怀疑世戏煌卧之助的评价。 他非常清楚，这位大人，绝对不会轻易承认自己不够强。 如果承认，那就绝对不打一丝折扣，是确确实实的不如。 妖怪居然能厉害至此吗？ 真是难以置信。 那，做人还有什么意义吗？ 第七十章 做人做妖都好过做喰种 “安啦，黄泉。”在黄泉对咖啡店长芳村功善发起质问的时候，神宫寺菖蒲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她。 “好久不见了，神宫寺室长。”芳村功善对神宫寺菖蒲欠了欠身。 “诶？！”黄泉愣住。 你们认识的吗？ 喰种这种生物我也知道。好像是源于几十年前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大富翁资助的研究出了事故，把人类变成了只能吃人的怪物，还让它们从实验室跑了出去，繁衍了一大堆后代，也算一种灾害了。不过这种灾害跟我们超自然灾害对策室没有关系吧，都g的，像刚刚那个真户吴绪那样的笨蛋在负责不是吗？ “虽然喰种的事是g负责的，那个机构挂在防卫省下面，挂靠在环境省的我们不好插手，但芳村店长这里却是例外。”神宫寺菖蒲回答了黄泉的心声。 “黄泉，你不是也察觉到了吗？店长的实力，已经超出喰种的范畴了。” “……”室长，你居然能回答我的心声。 对于神宫寺菖蒲的精彩回答，黄泉只有一个念头。 这难道是读心吗？ “不，只是太熟悉你了。”神宫寺菖蒲再次回答。 “……”黄泉无言。 气氛有些尴尬。 “这位店长为什么是例外？”但还好现在还有旁人，樱庭一骑就开口了。 “因为老夫年纪大了，经历多了，认得了一些朋友。”芳村功善回答。 “……”老先生，听不懂啊。对芳村功善的回答，樱庭一骑无奈地想。 “百鬼之主。”倒是神宫寺菖蒲直接说出了缘由。 “店长先生受到了百鬼之主的帮助，超越了喰种，获得了新生。” “是啊，滑瓢大人帮助了我。”芳村功善也肯定了神宫寺菖蒲的话。 “百鬼之主？超越？新生？”不过这个缘由樱庭一骑基本就是没听懂。 他有三个问题： 一、百鬼之主是谁？听上去很可怕的样子。 二、超越喰种是什么意思？怎样的超越？考试成绩吗？感觉这话好奇怪的样子。 三、新生是啥？店长先生要投胎吗？嗯，突然想到，超越和新生……该不是什么“喰种补完计划”吧…… “樱庭，上次我留给你的作业你没有做吧！”神宫寺菖蒲微笑。 樱庭一骑一头冷汗。 室长怎么知道我没做？ “百鬼之主滑瓢，在我上次给你留的作业：阅读《图说日本妖怪大全》中有详细的记载。”神宫寺菖蒲继续微笑。 “……真的非常抱歉！”樱庭一骑一躬到地。 “好了，樱庭，回去把书读好就可以了。鞠躬就算了，在我们这个国度，鞠躬道歉基本等于什么也没做。不改变的话，等事到临头，别说鞠躬，土下座都没用。”神宫寺菖蒲说。 “神宫寺室长还真是严厉。”看着眼前的一幕，芳村功善微微一笑。 “让您见笑了，芳村店长。”神宫寺菖蒲道。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就是为了这样的感觉，我才会放弃喰种的身份。”芳村功善说，“作为喰种，根本没法获得任何东西。连尤娜都无法留住。” “尤娜，您的妻子吗？” “啊，正是老夫最爱的，却被老夫亲手杀死的妻子。” “虽然看过纪录，但还是难以想象。亲手杀死最爱的人，想必非常痛苦吧？” “是啊，非常痛苦。在那之后我一直都活得没什么意思呢。” “放弃喰种的身份是想走出来吗？但妖怪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呢。” “啊哈哈，这把年纪了，走出来不走出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呢。而且，我自己也不知道，当年对尤娜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到底，能走出来什么。” “妖怪的寿命很长啊。而且，走出来的话，总会有些作用吧。” “正常的妖怪似乎是呢，滑瓢大人活了多少年了？五百年？一千年？我不知道。但我不是正常的妖怪，只是在滑瓢大人的妖力下苟延残喘的小妖怪而已，寿命并没有得到延长。而且妖怪的寿命也不是全部都很长呢。虽然我也只是听滑瓢大人说起，但有些妖怪的寿命甚至只有一天。” “哦，是浮游妖怪吗？” “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神宫寺菖蒲和芳村功善聊了起来。 看上去两方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但周围的人却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对话里的温度。 直到…… “父亲大人，居然和一个女人相谈甚欢，难道是想要换发第二春吗？别开玩笑了，做过喰种，就永远是喰种，以为傍上了传说中的东西，就可以脱掉自己真正的皮了吗？”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传来。 “艾特……”芳村功善深深地看着来人。 “诶，高槻泉老师？”樱庭一骑则看着来人一脸震惊。 大作家高槻泉啊，现在可是最炙手可热的公众人物之一呢。她怎么在这里？ 父亲？ 不会吧…… “室长，你好像并不意外？”黄泉说。 “啊，我跟芳村也是老熟人了。她还不是高槻泉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说来也是丢脸，那时我差点被她吃了。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虽然坐着轮椅，但她还是打不过我的。”神宫寺菖蒲笑道。 你这轮椅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轮椅。与其说轮椅，不如说是轮椅型的法器吧。而且还是冶那家伙打造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冶那家伙可是君临世界顶点的大妖怪。他做的东西，凭喰种还能动一动吗……黄泉腹诽。但也只能腹诽而已。 作为社畜，这话哪里敢当着上司的面说出来。 现在那柄的父女争端才刚刚开始，未免这两只喰种弄出什么麻烦事，她还是不要分心的好。 “艾特，做喰种只有痛苦而已。”那边，芳村功善对自己的女儿道。 “哎呀呀，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我的父亲，难道现在想以父亲的身份教导我吗？”高槻泉一脸冷笑。 “不……我只是作为一个先行者。”芳村功善叹了口气。 他确实没有资格对高槻泉说什么。过去，他是冷酷无情的枭。即使与尤娜结合的时候也是，即使高槻泉出生的时候也是，即使现在的他，看似平和，却也难说有多少感情。 不过比起过去确实有了很过感情了。 过去的他，绝不可能说出像一个父亲的话，更不会叹什么气。 他的进步仅此而已。 但，仅此而已，也够了。 虽然仅此而已，但芳村功善也感受到了，无论做人还是做妖怪，都比做喰种要幸福百倍！ 喰种，算个什么东西。 喰种，只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人类的亚种，只能吃人这个属性决定了它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食谱如此单一的生物，是在地球生命四十亿年的进化史中都没有出现过的愚蠢。 而且是与当前地球霸主绝对不能相容的愚蠢食谱。 有喰种还想与人类争夺霸权。 即使那几乎为零的可能被抓住，喰种取代人类成了地球的主宰，它们吃什么？ 吃人？ 那要保存多大的人类种群数量？ 保存少了，不够吃，喰种饿死。 保存多了，等着人类反攻吗？ 只保留强大喰种，杀死所有弱小喰种和绝大部分人类，将地球退回石器时代保证喰种的王权？ 等着快进到未来某主角捡到上古神器（导弹发射架），带领残存人类重新获得世界霸权吧。 这些东西，过去的芳村功善并不懂得。 但现在，在人类那名为“互联网”的信息交互网络里，芳村功善懂得了好多。 这些内容，就是他在大海对岸的一个论坛里看人骂街的时候知道的。 所以…… “艾特，放弃独眼之王的梦想吧。”芳村功善最终还是没忍住，劝道。 …… 高槻泉，或者说芳村艾特静静看着芳村功善。 所谓独眼之王，是高槻泉的梦想。在她的梦想中，独眼之王是一个超越了她的，能够理解喰种和人类的，能够带领喰种活在阳光下的人。 这个梦想不单是她的，也是那个时日无多的上一任独眼之王的，甚至是所有喰种的。 现在，她的父亲，喰种中的最强者之一的芳村功善，居然劝她放弃这种梦想。 她不由静静地看着她的父亲。 静静地…… “哈哈哈哈哈……”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这是什么啊，父亲！” “你以为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你是枭，虽然g那群家伙称为‘不杀’，但你依然是枭。枭是什么东西，你如果不知道，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枭这种鸟啊，最是凶恶，连自己的母亲都会杀死，根本毫无感情可言。所谓‘不杀之枭’，不过是你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而已。杀死了我的母亲，我刚出生就将我抛弃的父亲哟，不要再装出这副虚假的慈悲面孔了，展露你的真容吧。杀死我这个敢于对抗你的女儿，就用你从百鬼之主那获得的力量！” “艾特……”芳村功善似乎还想说什么。 “你不来，我可就过去了哦！就让我看看，获得了妖怪力量的父亲，和我这个超越了‘不杀之枭’的‘独眼之枭’相比，到底谁更强！”高槻泉大笑着，解放了属于她的赫子。 所谓赫子，就是喰种这种亚人类战斗力的来源，大概是一种碳基生物武器。一般来说，喰种的赫子分为羽赫、甲赫、鳞赫和尾赫四种类型，一只喰种只会拥有这四种类型中的一种。 但作为“枭”，高槻泉是不同的。 她是“赫者”。她的赫子根本不受限制，可以通过吞吃不断增多。 甚至即使在赫者中，她也是最强的一列，甚至，就是最强。 高槻泉拥有8个赫子，更在她的父亲之上。 她化身六足二鳌的巨大怪物，朝芳村功善扑来。 她丝毫不留情。 来啊，来杀死我啊，父亲！ 如果你能杀死我，就说明你确实的对的。什么独眼之王，在妖怪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你能杀死我，就证明了，喰种的真正出路是成为妖怪，而不需要什么独眼之王的带领。 如果你能杀死我，就算我再不甘心，再不相信，我也无法再阻碍你，也无法再去追寻我的梦想。 来吧，来杀死我吧，不杀之枭，芳村功善！ 第七十一章 我不承认 “艾特……”芳村功善轻轻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睁眼时，芳村功善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枭。 立于喰种顶端的枭。 不杀之枭。 但不杀之枭不是独眼之枭的对手。 甚至可以说远远不是。 虽然都是立于喰种顶端的枭，但不杀之枭无法对独眼之枭全力出手，而独眼之枭却没有丝毫禁忌。 而且芳村功善已经多年没有怎么进食，也多年好好出手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十年前，为了救下还年轻的女儿冲g，当年的强大实力已经退化了。 而高槻泉，在十年前就已经不次于他。现在更是超越了十年前许多许多。 很快，芳村功善就被逼得不住后退。 “只有这样吗，父亲，只有这样的力量吗？只有这样的话，你所有的言语都只是空中楼阁！”高槻泉大喊。 “我知道了，艾特。”芳村功善用沉闷的嗓音回答，“那么，接下来出手的，就不再是身为喰种的不杀之枭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从百鬼之主那获得的妖怪的力量是什么！可不要太无聊哦，不要像我昨天吃的那只叫‘探女’的无聊妖怪一样难吃啊！”高槻泉咆哮着。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屑。 “奥义·松桂枝鸣。”感受到女儿的愤怒与不屑，芳村功善终于用出了他化身妖怪之后才得到的东西。 那是妖怪才懂得的力量，畏。 那是他曾经被人类、被喰种所畏惧的集合。 那也是他现在被他帮助过的喰种甚至人类所尊敬的集合。 站在一族顶端的他，具备的畏，甚至不下于百鬼中的那几只大妖。至少那位一目先生是这样告诉他的。 以这样强大的畏发动的奥义，源于他的枭之名。 千多年前，从大海对岸传来的诗句中有“枭鸣松桂枝，狐藏兰菊丛”的句子。芳村功善以此作为了自身的奥义之名。 枭鸟长鸣于松桂之上，显得此地凶杀险恶。但也仅此而已。 那首诗中的枭鸟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芳村功善最喜欢这样。 仅仅显得凶杀险恶，让自己的话能够被人听闻，那就够了。 他也不想有太多的动作。 所以，他没有什么动作，对手又何必有什么动作？ 奥义放射出无数漆黑的气息，直接缠绕在高槻泉的身上，那怪物一般的身躯就好像陷入了茂密松桂中的小姑娘一样无法动弹。 高槻泉嘶吼着，挣扎着，但漆黑的气却越缠越多，甚至开始吸收她的体力。 最终，高槻泉从那怪物一般的赫者姿态中退了出来，恢复了人类的身体。 这当然不是她放弃了，而是她已经没有体力去维持那个姿态。 “艾特，你输了。”芳村功善轻轻地说。 “啊，杀了我吧。”高槻泉轻笑。 “放弃吧，艾特。”芳村功善说。 “放弃？像你一样吗？”高槻泉冷笑。 “不好吗？与喰种不同，妖怪是可以吃人类之外的东西的。我们可以更好的活下去。”芳村功善说。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槻泉爆发出一阵大笑。 “仅此而已吗，父亲，仅此而已吗？！” “无数喰种憧憬的枭，仅此而已吗？！” “艾特……”看着歇斯底里的女儿，芳村功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理解为什么女儿会这样愤怒。 成为妖怪活下去是这样令她愤怒的事吗？ “我们不一样，父亲。在母亲死后，在你抛弃我后，在喰种那黑暗的世界里挣扎到今天的我，与你这种只想要简单的平静的家伙完全不一样。”高槻泉说。 “我是枭，独眼之枭，是立于喰种顶点的喰种。无数的喰种都追随着我，视我为他们的方向。成为妖怪？那只会令我的枭之名蒙羞！” “可是艾特，所有的喰种都可以……”芳村功善想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父亲！以成为妖怪而论，你拥有百鬼之主的帮助，也不过就是成了这样的妖怪而已。你的畏是枭的畏，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也有我的，有不知名的立于顶点的喰种的，有喰种这个种族的，如此的畏，也不过如此而已！”高槻泉直接打断了芳村功善。 “我想成为妖怪并不困难，甚至我们这种程度的喰种，都不需要百鬼之主亲自动手，只要吞食一个普通的妖怪做引子就可以了。但我绝不去做。父亲，你根本不懂得，身为喰种中的枭的责任！成为妖怪？那是逃避，是放弃。还想获得新生？我，高槻泉，绝不承认！” “我高槻泉是独眼之枭，是喰种的顶点，是无数喰种期望的对象。我必须以喰种之身回应它们的期待。我的人生意义，是选出喰种真正的王，带领喰种走出喰种自身的道路。而不是成为什么妖怪，逃避，放弃，只让自己获得什么新生。” “新生那种东西，我高槻泉从不需要。在独眼之王的道路上，只要需要，我绝不介意为未来的独眼之王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 “艾特，你……”芳村功善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真的在为整个喰种种群在努力。 那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东西。 虽然他第一个被称为枭，但他根本没有什么宏图大志。 与亲人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帮一帮受苦受难的喰种，这就是他的全部志向了。 相比起来，他的女儿才算是真正的枭。 如果十年前没有战败的话，她就是真正的，独眼之王。 相比起艾特，有马贵将的觉悟也是不如的吧。而且他的寿命还有问题。虽然是独眼之王，但却没法承担艾特口中独眼之王的责任。 相比起来，我，无论是作为喰种，还是作为父亲，都差的太多了。 芳村功善有些颓然。 束缚高槻泉的黑气也松了下来。 一瞬间，高槻泉就察觉了这个变化。 她不知道这个变化是否能够持续，所以…… “我不承认，我也绝不会承认你！” 她咆哮一声，压榨血肉中残存的一切，重新化为怪物般的赫者状态，猛地从黑棋的缠绕中冲出，即使撕裂身躯也在所不惜。 “去死吧，父亲！” 她一路冲击，无视周遭的一切。 无论是墙壁、警方的车辆，还是地上那些喰种的尸体，都被撕碎。 要不是一开始对策室的众人就展开了结界，将警察们保护了起来，这里绝对死伤惨重。 但保护似乎出了问题。 一个矮小的白色人影不知从哪靠近了这片区域，好巧不巧，就处在高槻泉冲击道路的边沿。 只是边沿。 但就算只是边沿，高槻泉冲击的余波也能把一个人类撕碎。 不好！神宫寺菖蒲吓了一跳。 黄泉？她期待王牌部下能够改变这一切。 但…… 来不及了！ 黄泉的手刚刚抬起，还没等法印结出，高槻泉就已经冲到了那个矮小的人影之前！ 第七十二章 刀祭·守候 因缘，到了。高天之上的眼睛彻底张开。 短刃史无前例地挣扎着。 你，要去？ 冶在笑。 那就让你去吧。 去吧，迎接死亡； 去吧，带来新生。 用你的思念，凭你的无悔，去守护，去等候。 去吧，回到人间，化身勾连因缘的楔子，成为余与人间的纽带。 尽管令你回到人间的引子，是一族之倾颓，是姐妹的血。 …… “停下！” “住手！” “艾特……” 对策室的众人愤怒地看着突然发动冲击的高槻泉。虽然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小孩突然来到这个被结界包围的地方，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高槻泉无视人类性命的怒火。 而芳村功善一脸的悲伤。 当着对策室的面杀人，即g要求对策室不要抢他们的工作，对策室也无法忍耐了吧。 但这些想法都影响不到高槻泉。 我不是王，但我背负着种族的未来。 谁也不能阻止我！ 父亲？妖怪？ 杀死我，来说明我的道路错了…… 错在我太弱吧！ 高槻泉的心中只有这样的东西。 其他的，冲击的路上有的物体，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都不在她的心上。 但对物体来说，她却是不能不放在心上的物体。 …… 那是……什么？ 穿着完全不合身的白大褂的小女孩愣愣地看着冲过来的怪物。 是哪家实验室调出这么不成功的作品的？ 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用小白鼠调出来的！ 别告诉我调这种东西出来的你们做过动物实验！ 演电影一样直接上人体吗？ 你们实验室穷的连小白鼠都买不起吗？ 你们比组织里那些蠢货还要愚蠢！ 女孩满心气愤，但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即使想跑，身体也…… 动不了。 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 按说，身体即使再弱也不应该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子弹时间？ 那种只是电影里的东西吧…… 不过…… 如果电影里的东西存在的话…… 姐姐…… 在这临死之前， 我能见到你吗？ 女孩的眼眶湿润了。 也就在这时， 志保……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一双熟悉，但没有重量的手环住了女孩。 我来了。 双手环绕之上，是洁白美丽，没有重量的下颚，轻轻抵住了女孩的头顶。 …… “那是……”黄泉惊愕地看着那突然从天际而落的灵。 她感到了那灵的心。 我思念，我无悔。 黄泉并非对人心特别敏锐的人。能感到这些，完全是因为那灵的心太过明显。 明显到连她都能清晰地觉察，明显到连她的宝刀狮子王，连刀灵乱红莲都能清晰地觉察…… 那灵，居然是刀灵。 那灵，居然有如此的刀意。 是的，思念与无悔，居然是一柄刀的意。 而且，还在变化。 不仅仅只有思念与无悔。 那在思念与无悔上诞生的是…… …… 志保，我会守护你的。 一双柔弱的手撑起淡淡的膜。 虽然我死了，但我还是会守护你，会等候你的新生。 即使面对背负着种族期望的强者，我也不会退缩。 虽然在一般看来，我的念不如她——我只有守护妹妹，只有对我的所爱的守护，对我的所爱的未来的等待的念，无论如何也不比对方的背负，但即使这样渺小的念，相形见绌的念，也是我的背负，是我一定要守护的信念。 即使对方再强，我也不会退缩。 志保，我会守候你的。 刀灵发出复杂的心念，甚至或许是因为刀灵毕竟不是人类，没有实体的大脑处理信息，显得有些混乱，但表达的心念却依旧让女孩泪流满面。 姐姐…… 太好了…… 你还在…… 女孩无比感谢这一点。 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甚至绝望到要去原本只看作是小白鼠的高中生侦探那一起报团取暖。 姐姐的死，让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没有姐姐，那个庞大的组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没想到，姐姐，居然能回来。 虽然根本不明白这是如何发生的，但女孩觉得，不管如何发生，她都无比感谢。 只要还能见到姐姐，这就够了。 望着姐姐那柔弱到透明，却坚定地挡住那六足二鳌的怪物的身影，女孩感到无比幸福。 …… 灵？ 居然连无力的灵都能抵挡我？ 我的努力，难道就是这样无力的东西吗？ 在女孩感到幸福的时候，高槻泉感到的却是绝望，进而愤怒。 我不承认！ 我不承认父亲的逃避。 我不承认我的无力。 我更不承认冥冥中的命运。 灵能阻挡，想必是获得了什么吧？ 但无论获得了什么，终究不过是无力的灵。 这种在废弃的列车站里腐烂的东西，也配阻挡我？ 我的决意，绝不是这种东西能够阻挡的！ 高槻泉压榨着身躯里最后的力量。她要碾过那挡在她身前的灵。 因为过于用力，别说原本就断裂的肢，连她的躯干都崩裂出道道裂缝。 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她自身就会步入死亡。 她过于努力了。但这样的努力是值得有成效的。 那柔弱的双手撑起的膜，开始龟裂了！ 就是这样，碾碎吧！高昂着龟裂的头颅，高槻泉想。 …… 祭品，已到。 高天之上看着这一切的眼，终于流露出满意的赞赏。 失败的种族，在深渊里挣扎的种族之王，那不顾一切的献祭之心，是最美妙的祭品。 以这样的祭品为祭，即使刀本身的材质不足，只凭意，也足以练成最辉煌的刀。 更准确说，刀本身的材质，并不止是有形之物一项。 星星铁也好，梓山的灵木也罢，甚至大妖身上的零件，这些令所有刀匠倾心的材料都属于有形。 即使灰刃坊那样的普通刀匠也懂得运用。 但真正有才能的刀匠却明白，无形的情感，无论爱、恨、喜、怒、守护、毁灭……都可以作为刀的材料。 这个道理，即使是余，也是在星宿疚疯之后才彻底明晰。 今天，就让余看一看，这无形之物所锻成的刀，最终的成果会是什么。 以宫野明美为基，联结宫野姐妹的情感，献祭高槻泉对种族的承负，是否能够诞生，名刀中的名刀？ 第七十三章 祭品·灵光 宫野明美守候的意志很普通，和所有拼尽全力守候亲人的人的意志一样普通。但普通，却并不意味着只有普通的光华。 人们醉心于不普通，喜欢一看就觉得不普通的东西，认为不普通的东西一定比普通的东西要厉害得多，认为比普通的东西厉害的东西一定不普通。 也许这样的想法能够安抚人们对自身生活的不满，给自己一个“不是自己不努力，只是人家太厉害”的催眠。 但实际上，太单纯了。 看上去成功的东西并不见得比未能成功的东西更强，或许更多的是运数和其他的支撑； 看上去不成功的东西也未必比成功的东西弱小，或许只是欠缺了强弱之外的东西； 最起码，看上去普通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不能绽放不普通的光华。 如果人们喜欢的话，也可以把普通的东西视作不普通。 但宫野明美却向来认为自己很普通。 我，只是普通的，守护我的妹妹而已。 比起您的承负，天差地远。 望着鲜血淋漓的怪物，宫野明美却满心敬服。 那就滚开！高槻泉冷漠。 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行的呢！宫野明美微笑。 您或许可以绕开一下。 绕开？凭你也配！ 如果连你这样的普通人都能阻止，我就不配再做独眼的枭！ 高槻泉的怒火愈加高昂，宫野明美撑起的膜摇摇欲坠。 要输了吗？宫野明美忍不住想。 不，绝对不会。 活着的我已经输了一次了，连累志保几乎死了一次了，我，绝对不会输了。 即使拼上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输了。 为了志保……她看向妹妹。 而此时，妹妹也看着她。 “姐姐……” “志保……” 姐妹的心从未如此贴近。虽然姐妹的感情本就很好，但如此的贴近还是第一次。 如此的贴近，触发了一道信息的流出。 那信息，被姐妹同时接到。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可是…… 让我们一起吧，姐姐。 妹妹伸出手，扶住姐姐透明的臂弯。 刀啊，以我的生命，为支撑吧。 …… “艾特……”芳村功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女儿四溅的鲜血，看到了女儿的生命有如残烛； 他也看到了，那对姐妹生命的流逝。 他想动，但他一丝一毫都动不了。 一方面是他的心被震动，反应不及，一方面，可怕的重压从天而降——重压之下，他的一切，也只有思维还可以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的流淌，生命的流逝。 这就是选择刀主的刀祭吗？ 可为什么艾特会…… 难道，不是我请那位来的吗？为什么我的邀请，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代言邀请，可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是？ 芳村功善无法理解。 并非他在邀请，而是因缘联结到他，才让邀请发生。 眼前的一切，早在他的邀请前就已注定。 无人可以更改。 甚至眼前似乎是全灭的结局。 可，那又怎么可能？ 虽然格位不到，但芳村功善却也与来吃白食的百鬼之主聊过许多次，对大妖的个性有所了解。 失败，绝对不会存在于大妖的字典里。 那位既然亲自来了，就绝不可能让选择刀主的刀祭失败。 那么…… …… “志保，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呢。”宫野明美微笑。 “姐姐，你要做什么？！”妹妹察觉到了不好。 “现在想来，那柄水果刀落到我手里的时候，姐姐现在的选择就是注定的吧？志保，要幸福地活下去啊……”宫野明美继续微笑。 “姐姐！” “再见了，志保，姐姐会永远守护你。”宫野明美微笑着，猛地将妹妹推后一步，然后，朝着高槻泉那鲜血淋漓的身体冲去。 “守都守不住了，居然敢冲上来找死。”高槻泉沙哑着声音说。这个声音就是不沙哑都与平日的她完全不同，因为她的声带已经碎裂，现在是依靠震动腹腔中还没碎裂的横膈膜在发声。 “背负种族的强者啊，比起你，我的承负很渺小，但是……”宫野明美绽放微笑。 “什么？”高槻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直来不及思考的她想终于到了一个问题。 凭什么，一个怎么看都普通的人类，居然能够灵魂归来守护自己的妹妹？ 让普通的灵魂以如此之姿与她，喰种中的独眼之枭抗衡，凭如何的力量才能做得到？ 甚至…… 这难道是…… “祭礼啊，我终于明白那为什么是祭礼了。明明只是一柄水果刀而已。原来……那是斩杀祭品的刀啊，而祭品，是我，也是你啊。”宫野明美的声音传来。 “真的很抱歉，但是，让我们迎接我们的命运吧！” 说着，宫野明美的灵魂化成了一柄刀，猛地穿过了高槻泉那巨大的，魔怪一般的身躯！ 虽然没能继续与妹妹一起是有些失落，但死后还能看一次妹妹也算值得了。普通人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这是最后一刻，宫野明美心中的念头。 …… 芳村功善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 几乎是恢复行动能力的同一瞬，他猛地向宫野姐妹的方向打出了攻击。 他一点也没有避开人。 他喜欢行善功，他愿意得善果，他希望人类与喰种和平相处，他不希望喰种杀伤人类，但为了女儿，他不会记得这些。 虽然那里有的是一个人类的小女孩，即使在电影里也几乎不会受到伤害，但他依然没有丝毫迟疑。 迟疑了，女儿怎么办？ 他甚至发动了一瞬间他能用出的最大的力量。 攻击掀起的劲风，连周遭的墙皮都剥落了。 如果打在人身上，连坚硬的骨骼都会粉碎。 但是…… “不会让你伤害志保的。” 一个声音响起。 随之，一柄短刃，只轻轻一挥，就剖开了芳村功善所有的攻击。 甚至连芳村功善本人，都被拦腰斩断！ 就这么一柄模样普通，不过是最简单的短直刀的样式，稍微有些特点的不过是刀身两面上镌刻的守候二字的刀，居然这么轻易地断送了，目前可以说是喰种血统第一人的芳村功善的性命。 弥留间，芳村功善想起了上次百鬼之主在自己店里吃白食之后随口告诉他的事情。 刀山火海之主，君临大妖的顶点，传说中的刀匠，冶，闲着没事就会在人间派发让普通妖怪绝望级别的力量。而且每次派发，都要有一个身负因果的人被献祭，像芳村功善这种水平的，遇到了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难道这就是…… 这就是君临顶点的大妖…… 可是…… 求您，放过艾特吧。 如果需要的话，请让我承担一切吧！ …… 然而，这个弥留间的期望不可能被满足。 高槻泉已经死了。 什么都没留下。 她的一切都化成了新刀的祭品。 让新生的刀更加强大。 高天之上，冶轻抚着留存在他手中的，刀中最精最纯的一点灵性之光，满意地点了点头。 无形之物所成之刀，并不比有形之物差半分。 只可惜，只是名刀，虽然是顶点的名刀，但终究并非名刀中的名刀。 或许，宫野明美和高槻泉还是差了一些。 普通人做的看似普通，实则不普通的事虽然伟大，但却没有足够的迸发。 小种族的前行者固然伟大，但其血中的灵性也不够庞大。 不过…… 让余体味到这般美味的情感，也可以满意。 第七十四章 因缘的连锁 从高槻泉的冲击到一切的结束只是短短一瞬间。 一瞬间太短，短到刚刚还高高在上踢走g的对策室众人什么都没能做到就已经过去。 一瞬间，刀祭就已经结束。 刀已诞生，刀主也已诞生，祭品也已凋零。 而且这并不算完，刀、刀主和祭品带来的连锁反应刚刚才要开始。 姐姐，你听得到吗？女孩在悲伤地呼唤。 但姐姐却再也没有回答。 这是为什么？ 之前不是归来了吗？ 既然已经归来，那又为什么要再次离开？ 既然要离开，那为什么在一开始还要归来？ 回答我，姐姐！ 如果最终还是失去的话，我宁愿你不要归来！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女孩悲伤地呼唤，但无论她如何呼唤，姐姐都没有再次归来。 只有一柄镌刻着“守候”的短直刀，静静地躺在女孩的手中，完全不复方才一刀斩杀一族最强的霸道，显得普通而清淡。 “连那个人也死了吗？”樱庭一骑低声说。 “她早就死了，刚刚只是刀灵。”黄泉低声回应。 先前的一幕幕让他们心田震动，不敢打搅悲伤的妹妹，也就不敢大声，甚至连普通说话都不敢。 “现在似乎连刀灵都没有了。”黄泉轻叹。 “怎么办，我们能帮帮那个孩子吗？”樱庭一骑低声。 “没办法的，樱庭。”一直没说话的饭纲纪之也开口了。 “那刀，你还没有发现是谁人赐下的吗？” “谁？”樱庭一骑完全不明白。 “……是冶啊！”饭纲纪之无奈点明。 “啊？！”樱庭一愣，“是那位……可是那位的话，为什么不救……” “樱庭，你对君临这个世界顶点的大妖怪有什么误解吗？确实，在大妖怪，甚至说所有妖怪中，传说中的刀匠冶对人类的态度也是最平和的一列。但那不是爱。或者说，即使是爱，也不是人类之爱，而是神之爱。他根本不会因为人类可怜就去拯救。”饭纲纪之说。 “这样吗……”樱庭一骑似乎有些失落，“可是在纪录中他甚至能参加人类的宴会，去看人类的比赛。” “神的目光也会垂落到人间，樱庭。”饭纲纪之说。 “千万别把他当成人类的朋友啊。” 听了饭纲纪之的话，樱庭一骑深深呼了口气。 他看向那个悲伤的女孩。 按饭纲的说法，那孩子……是神选之子吗？ 神选……居然是那么悲伤的事吗？ …… 首领，死了？！ 喰种组织青铜树乱作一团。 而且不止青铜树，高槻泉的死亡让所有喰种都猝不及防。 相比起来，芳村功善的死亡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虽然成为了妖怪的芳村功善算得上有史以来最强的喰种——如果他还能归为喰种的话，但已经隐退多年的他，除了在他的咖啡馆里，就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而高槻泉，她的死亡甚至不止喰种，g都觉得猝不及防。 独眼的枭，居然死了！ 接到对策室通知g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你是不是在耍我”。 但旋即，喰种的混乱动向就让他们明白，这居然是真的。 “本来对策室也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在他们眼里，无论我们还是喰种都只是小打小闹。g的王牌有马贵将耸耸肩说。 “有马，这样丧气可不行啊……”有人这样说。 但有马贵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本来就是这样。 对普通人、普通喰种、甚g的大部分搜查官来说，自己与枭已经是世界的顶点了，但爬到自己这个位置的人才会明白。 君临这个世界顶点的存在，并不在这个尘世。 或者说，即使在这个尘世，也与尘世隔绝。 他们对尘世不感兴趣。 除非遭遇，不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遭遇者，几乎就不会再有未来。 活下来的，几乎只凭运气。 所以，君临这个世界顶点的存在，大部分人不会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敢说。 反倒是自己这样的凡人，不算强也不算弱，容易被人所熟知。 呵，这么说黑暗的人会恼火吧。 不过也没什么，他们现在和活人拳相互对峙，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的。 这样想着，有马贵将来到古董咖啡店门前。 这个地方，我早就知道了，枭做的还不错。 不过现在…… 枭死了。 没有他的绝对实力，这个以武力镇压喰种的店面…… 恐怕要出事吧。 毕竟是一个能约束喰种的地方，还不想让它毁灭。 所以只能我来了。 希望那些店员们还都活着。 虽然有人曾经是仅次于枭的喰种，但这么多年的饥饿，他们的实力还剩下多少呢…… 想着，他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但门后的世界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您好，客人，请问来点……”蓝发的侍者红着眼圈，一看便知是强忍着悲伤。 但也仅此而已。 强忍悲伤是悲伤的，但总比这里尸横遍野要好得多。 那些喰种没有来吗？ 有马贵将很奇怪。 这并不应该。 大多数喰种很蠢。 在大多数喰种的裹挟下，喰种组织的行动也很蠢。 虽然组织里不是没有聪明人，但他们的话语权并不大。 所以有高槻泉镇压的青铜树是最g头疼的。因为高槻泉治下的喰种不敢将自身的愚蠢表露出来。 但现在高槻泉死了，枭也死了。喰种中的镇压没有了。 那些喰种早就应该来这里复仇了才对。 “那边的少年，如果不点东西就快坐下。老身这边需要那个侍者。”一个声音传来。 有点耳熟。 有马贵将寻声看去。 居然是……她？！ …… “栉滩前辈，那个侍者居然入得了你的眼吗？”长着一脸大胡子，手里还拎着酒葫芦，与咖啡店格格不入的男人说。 “当然。身为那些失败的亚种中的一员，还是女性，能走到这个程度的寥寥无几呢。”被称为前辈，但怎么看都不过二十余岁，比男人小几十岁的女性说。 “那些亚种里，难道不是那边的青年和刚刚死去的女人最优秀吗？”男人说。 “老身不教男性。不过那个孩子确实可惜了。如果她不是那么固执，拜入老身门下的话，她或许就不会死了。”女性说。 “哈哈，在那位编织的命运下救人？栉滩前辈难道有所突破吗？”男人笑了起来。 “……老身当然没能突破。当世武者，能达到那个领域的也只有风林寺和世戏煌而已，老身当然也不行。不过，虽然没能达到古代记载中能够与大妖一战的稀世武将的程度，但老身也有信心在那位不出全力的情况下做些什么。毕竟，只要你不去强行违背他编织的命运，他就不会出手。”女性说。 “那已经很厉害了。”男人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世戏煌阁下参加了这次的刀祭吧，没想到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老身也没想到，枉老身特意赶来，想见一见吾等武人最强的碰撞。没想到，这次的刀根本不可能被别人拿到。”女性点头。 “以我们黑暗的性质，居然没有想办法去抢吗？” “那只为一个人存在的刀，抢了又有何用。” “不是可以收刀主进黑暗吗？” “被那位盯上的因缘，不是黑暗可以觊觎的……” 两人说得旁若无人，甚至g的王牌都不放在眼里。 但有马贵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比起他们，即使作为前代独眼之王的自己也算不了什么。 诞生不过数十年，只能凭本能的喰种根本没有与他们并立的资格。 他们是立于无数武人顶点的武者，达人中的达人。 一位是被称为“拳豪鬼神”的马枪月，是一位即使自己手持名刀对他空手也无法取胜的对手。 另一位则是活了超过九十年，却依然如二十许人般强健，被称为妖拳之女宿的栉滩美云，距离被武者称之为“神乎其技”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 抵达这个境界的武者，在一千年前甚至有与大妖搏斗的纪录。虽然在那个时候，那位武者的光辉被巫女翠子所掩盖，但却不能否认他的强大。 所谓大妖，所谓“神乎其技”，除了不在天界，没有近乎永恒的寿命，那就是神。 面对他们g的白色死神有马贵将也不算什么了。 但是……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刀祭已经结束。 这里已经没有这些武人要的东西了。 这里只有属于喰种的漩涡。 可喰种的事，这些武人，又怎么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呢？ 第七十五章 神秘潮汐 在古董咖啡店，那名为喰种的人类亚种失去未来的时候，这个世界迎来了一次神秘回归的潮汐。 一时间，世界各地多了许多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怪异现象。 比如位于东京郊区的一所名为圣央的女子学院，就有了奇怪的闹鬼传闻。 连帝丹高中都没有免俗。 突然发生的，二年a班的镝木瑞穗那行踪不明的转学，就被认为是一次穿越事件。因为连八卦的园子都居然没能查到他去了哪。 这类事件引发了许许多多的都市传说。 但也仅仅引发了一些都市传说。 在真正需要注意神秘回归的神秘侧，这次神秘的潮汐一点都不意外。 他们早早观测到了这次潮汐的征兆。甚至有些人，如小泉红子，还将这件事提醒了他们没有神秘在身的友人，让友人们尽早规避。 不过提醒是提醒，规避是规避，但有些事情，不是有了提醒，有了规避的心就可以规避的。 比如…… “不灭者的封印有问题了？！”对策室里，神宫寺菖蒲深深皱眉。 刚刚由她的秘书二阶堂桐带来的，从桔梗那里买来的消息真不是个好消息。 不灭者是一种不死的精灵，是自然之子。 而这只被封印的不灭者还有一个名字——天狗。 而且是最凶恶的那种天狗。 它一旦脱困，如果没有及时处理，东京的人类不死上一半，也要死上三成。 但…… 那不灭者是被封印的。 早在五百年前，它就被封印在现在被称为日比谷公园的那个地方。 五百年前，由当时阴阳道的大家之一的勘解由小路家的家主倾一族之力设置的，为的是为了证明贺茂阴阳道并没有衰落。没有熟知阴阳道的修行者出手，区区神秘回归的潮汐，应该动摇不了那个封印才对。 所以神宫寺菖蒲难以相信。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神宫寺菖蒲也只能去面对。 而且…… “桐，你怎么还没走……” 该不是还有事吧？看着秘书二阶堂桐严肃的神色。神宫寺菖蒲有了不好的预感。 连汇报不灭者的问题都不能让这严肃有一丝消解，难道还有比不灭者更严肃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饶是神宫寺菖蒲的坚毅也忍不住冒了冷汗。 “灵力观测班报告，四国的七人同行正在向东京移动。”二阶堂桐说。 “呼……”听到这话，甚至只听到前半句话，神宫寺菖蒲就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还好，连灵力观测班都能观察到的，不会是什么大事。 四国的七人同行吗？ 还好。 四国的妖怪，三百年前就死光了，现在的都是新生儿吧。 而且七人同行…… 好像以前买过这个情报。是以大妖怪隐神刑部狸的一个儿子为主导的吧？ 听说大妖怪隐神刑部狸最强的儿子也没有大妖怪的级别，而且还整天醉心于赚钱。其他的儿子都是孩童。 以孩童为主导的七人同行，没准都只是些小妖怪呢。 不妨事不妨事。 还是关注不灭者的事情的好。 “通知所有人，紧急集合，尤其是黄泉和神乐，一定要到！”神宫寺菖蒲下令道。 …… “切……”被神宫寺菖蒲视作小妖怪的七人同行之一，犬神，看着眼前繁华的东京，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什么啊，传说东京汇聚着无数的强者，可是却连我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啊。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强者吧？ 如果是强者，为什么不来阻止我呢？ 不怕我毁了这个人类城市吗？ 这样想着，犬神就想找个人类来撕咬一番。 于是他缀上了一个戴眼镜，看上去很弱的少年。 “回来，犬神。”但没走几步，他就被首领制止了。 不，准确来说，首领制止不了他。 制止了他的，是他的主人，玉章。 七人同行的首领，只是玉章的一重身份罢了。 如果七人同行的首领不是玉章，犬神绝对不会听从这个首领的话。 但玉章不同。 玉章说的话，犬神一定会听。 无论有没有理由，犬神都会听，他根本不在乎理由。 所以，他对玉章接下来的“暂时还不适合对付滑头鬼的孙子”，这个理由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早已学会，永远对玉章听从。 听从之后，犬神就像一条哈巴狗那样爬在了玉章的脚边，轻轻舔着玉章的手，完全不顾他还是人类的模样。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玉章？”这时，七人同行的一员，针女开口了。 “不对付滑头鬼的孙子的话，是不准备对付百鬼夜行了吗？” “不，只是……”名为玉章的少年微微一笑，“要先看一看百鬼夜行还有多少力量而已。” …… “呼……神秘的潮汐吗？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这时，百鬼的大本营中，曾经也是名镇一方的大妖怪的一目吞吐着神秘，舒爽地呻吟起来。 “一目，你这是在抱怨总大将吗？”一旁，同样一脸舒爽的鸦天狗板起了脸。 “你可别污蔑啊，鸦天狗。无论如何，我一目都是不会抱怨总大将的。”一目撇嘴。 “哼，谅你也不敢。”鸦天狗说。 “喂，你这话是说我不敢，但我有心思吗？鸦天狗，你可别污蔑我啊！”一目道。 “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想不被人污蔑的话，就少去几次居酒屋啊！”鸦天狗说。 “我去居酒屋和被不被人污蔑有什么关系啊！”一目怒道。 “去居酒屋容易暴露我们的秘密，鬼知道从你嘴里，敌人能套出多少话来！”鸦天狗说。 “鬼不知道！一目大人去居酒屋的时候可是开着畏的！”一目说。 “该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鸦天狗说。 “喂喂，你们能安静点吗？明明是难得的神秘潮汐……”就在两个人几乎要吵起来的时候，百鬼夜行中的其他人开口了。 “是啊，二代目死后，一代目的身体也支撑不起百鬼夜行了，为了保存力量，我们每天可是都过的很压抑呢，好不容易才舒服一点。” “每天顶着连小妖怪都未必打得过的身体可一点都不让人高兴，更不愿意听你们争吵。” “小妖怪还是有点过了，我们还是有接近大妖的水平的吧。” “哈，那你要不要找个小妖怪试试，四国的蠢孩子过来了，你去打一打好了，猩猩！” “打就打，谁怕谁啊！” 这就是当前的百鬼。 乱糟糟的。 第七十六章 自古名将如美人 打就打，而且，我不叫猩猩！ 我是狒狒，我是比比。 身材高大，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佝偻着走出奴良组的大本营。 一个个都谨慎的过头了。 区区几只小妖怪罢了，身为大妖的我们如果怕了，我们的尊严，我们的大妖之道往哪里放？ 区区几只小妖怪，即使我狒狒，关东大猿会的会首还只是一只小妖怪的时候也不会怕。 区区几只小妖怪，即使我比比，还在深山中居住，连人言都不会说的时候也不会怕。 男人走着，想着。 即使他已经直不起腰，即使他连人形都不太能保持，但他依然不觉得自己会输。 因为他是狒狒，是比比。 他的名是狒狒，是四百年前，关东大猿会的大妖会首。 他的族是比比，是百鬼之一，是居于山中的凶猛、力大无穷的妖怪。 连神社都常立它的雕像以辟邪。 比比，是形如狒狒的妖怪。 普通的比比喜欢抢村子里的人类雌性，一夕之欢后又会将之杀死。 这是比比被称为妖怪的源头。 没有这个习性，山中的比比与野兽无异。 但这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这是种族的弊端。 想成为大妖，比比必须跨越这个种族的弊端。 但又不能抛弃，因为那是妖怪之所以是妖怪的源头。 这并不简单。 所以四百年来，比比这一种族，只有狒狒一人成了大妖。 他没有抢过一个人类雌性。 但最近几十年，随着他从大妖的格位上跌落，对本能的控制也越来越弱了。 十五年前，他终于没有忍住抢了一个人类雌性，有了名为“猩影”的孩子。 那个人类雌性难产而死。在那一刻，狒狒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被种族的习性所掌控了。 他不想再见任何一个人类雌性。 这是他在那个人类雌性的尸首前的誓言。 不会被弊端所掌控的他，必然是更接近曾经的大妖怪的吧？ 虽然在猩影出生后的这十三年来，他每天除了酗酒也不干什么事，没有怎么练过武艺，但原本身为关东大猿会的会首，他本来就整日泡在酒缸里。 他绝不可能因为酗酒就变弱。 他可是力大无穷的凶猛大妖，狒狒啊！ 所以，区区小妖怪啊，就让我来解决好了。狒狒如是想。 …… “让狒狒去真的好吗？”奴良组的大宅中，目送狒狒离去的鸦天狗对奴良滑瓢说。 “嘛，毕竟神秘潮汐来了，他应该也恢复了一些力量吧。”奴良滑瓢抽了口烟道。 “可是，别说神秘潮汐来了。就是陆生现在突然足以承担百鬼之主的职责，狒狒也变强不了多少。我们之中，只有他是真的从大妖的格位上彻底跌落了。”鸦天狗说。 “那也没法子啊。我们又不能跟他说‘你现在太弱了，还是躲起来吧’，他会翻脸的吧。毕竟，曾经的他啊，即使我都没有太大把握。”奴良滑瓢道。 “可是……”鸦天狗叹息。 “而且啊，你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他可是关东大猿会的会首，大妖怪狒狒。”奴良滑瓢说。 “身为狒狒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躲……” …… “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居然亲自出手了吗？这可有意思了。”轻抚着犬神的头，玉章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 “玉章大人，请让我‘鞭’去会一会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吧？”一个头戴圆礼帽，留着一头马尾藻一样的发型，以墨镜遮眼的男人说。 当然，这根本不是什么男人，而是妖怪。 四国的妖怪，玉章的部下，是一个虽不入“七人同行”，却比除了玉章和犬神之外的“七人同行”更强的妖怪。 “哦，你似乎很兴奋啊，鞭?”玉章依旧挂着难以捉摸的笑容。 “一想到能品尝奴良组高级干部的血，我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鞭说。 “你居然要品尝奴良组高级干部的血，小心别被自己的毒给毒死……”听到鞭的话，“七人同行”中的袖衣神阴阳怪气地说。 “哼，我自己会注意，不用你操心。”鞭并不给袖衣神什么好脸色。 是，他的战斗方式是用风，以及在风里放毒偷袭。 虽然听上去不怎么有趣，但这就是他的妖怪本质。 而且这个战斗方式比起袖衣神那种用骗，用诅咒的方式不是有趣多了？ 什么“抓住对方的袖子，如果被抓住袖子者回头看了他而没有立刻把袖子撕下给他的话，便会被诅咒而死”…… 这种战斗方式，就算再有用也获得不了什么大的名声。 太小家子气了。 当然，不爽归不爽，在玉章面前，虽然不给好脸色，但鞭也不会真正发作。 但为了不看那个令他讨厌的家伙，他迅速出了门。 奴良组高级干部的血还等着他品尝呢！ …… “狒狒大人，咳咳，找到四国妖怪的踪迹了！”戴着面具的大猿会成员向狒狒报告。 “很快啊，看来你还没有老啊。”狒狒高兴地拍了拍这个成员的肩膀。 “能帮上狒狒大人的忙，是我四百年来最大的荣幸……咳咳……”成员恭敬道。 恭敬到最后，他突然发出了一阵咳嗽声。 终究是老了。 而且弱了。 百鬼夜行中的妖怪能够借总大将的力量获得额外的实力，但在总大将衰弱的时候却也会同时衰弱。 大猿会的成员也不例外。因为大猿会，已经加盟百鬼夜行四百年了。 所以，所有人都老了，弱了。 追寻四国的年轻妖怪，他们其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为了他们的狒狒大人，他们拼尽了全力，还是找到了对方的踪迹。 “那么，出发吧，让我看看那些小妖怪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狒狒大手一挥，稍稍挺直了些佝偻的身躯。 这一挥手，让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可比现在的他要过的舒服多了。 无聊了就打架，打完架就喝酒，喝完酒继续打架，单纯而快乐。 现在的他，打不动，喝不动，还有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既不单纯，也不快乐。 不过他并不后悔。 这是他选择的，爱着的生活。 虽然为此失去了很多，但是…… 啊，偶尔像这种时候，不是还是能重新捡起失去的那些东西吗？ 打发了四国的小妖怪后，就再去找总大将和牛鬼他们喝酒吧！ 第七十七章 万物之逆旅 日比谷公园，是这片土地上第一座近代公园，承载着许许多多的历史。 但说到底，这里也只是千千万万位于商业区旁边的，让人民休憩的公园之一。 到了今天，这公园最特别的，大概也只有经常被影视行业取景了。 所以，在深夜，那高大佝偻的身影的到来，对日比谷公园来说，应该是值得欣喜的。 纵然在妖怪的战斗中，日比谷公园的假山崩裂、草木摧折、亭台倒塌…… 连公园的标志性设计，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大喷泉，都被砸了个粉碎； 连最古老的，号称江户时代就存在的心字池也未能幸免。 …… 似乎确实不应该欣喜。 至少在这里有过满满的回忆，或者有着期待的游客想必是无法接受这一点的。 但战斗中的妖怪可不在乎。 “呼……呼……呼……真是滑溜的小子……”狒狒剧烈地喘着粗气。 才这么几下就这么疲劳……看来我真的老了。他心中叹息。 要是在四百年前，别说只是这么几下，就是与其他大妖酣战一日一夜，我也不会感到疲劳。 没想到现在却…… 切，疲劳也就算了，居然连这么个年轻人都没能拿下。 再加把劲儿吧，如果连这么个年轻人都拿不下，会被他们取笑的吧？ 尤其是牛鬼那个家伙，如果我连这么个年轻人都拿不下，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没准都会笑吧。 “我很失望，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居然只有这样的程度么？”突然，对面那只名叫“鞭”的妖怪说出了令人愤怒的言语。 人都会愤怒，狒狒也会。 而且比比这种妖怪，在妖怪中都不算脾气好的。 “多嘴的小鬼，大申爪！”狒狒出招。 他用出了他本能的招式，也就是每一只山中的比比都会的，伸出爪子。 如果被这爪子抓住，对面的鞭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 而且如果还是大妖，他的招式可不仅此而已。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哼，区区一个小鬼，难道还值得我用出大妖的招式？ 狒狒将不爽丢到脑后，单纯出招。 可是…… “真失望。”面对能撕碎自己的招式，鞭却这样说。 “再强的力量，打不中也是没有用的。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居然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说着，他轻易地闪开了狒狒的招式。 而且…… “连中了我毒都不能察觉，显然，你们与我们的差距是绝对的。永别了，奴良组的妖怪。”他这样说。 也就在这时，狒狒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迟缓与疼痛，与衰老带来的迟缓与疼痛并不相同。 原来是用毒的妖怪？ 切，现在的我，居然连这种小妖怪都…… 真是，太丢脸了。 想着，狒狒的身躯缓缓跌落，倒在日比谷公园那已经七零八落的草木里。 如果我还是大妖怪，这样的小妖怪，这样的小毒，根本连被我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还是大妖怪，即使中了暗算，也不可能如此丢脸的如此跌落； 如果我还是大妖怪……切，即使只是年轻一百年，我也不会输。 狒狒想着，陷入了弥留。 弥留间，他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亲爱的，古人诘问自身，人生如此短暂，又能有多少欢乐。但我不这样看，即使与你的幸福只有一年，但我的幸福也不次于任何人。” 那个身影这样说着。 真是傻话，如果能够获得更长些的话，一定是会更幸福的。 如果你能活得更长，至少能够看到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至少能看到现在的，我们的孩子。 他已经和我一样高了呢。 狒狒用思绪对那个身影说着。 虽然那身影如真似幻，根本不像个真正的存在，但狒狒还是对那身影说话了。 十几年来，他早已经习惯，和这样的身影说话。 真是傻瓜。 和我一样。 那时，不纠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坚持就好了。 狒狒想。 相比起来，这里那个被封印的傻瓜倒是轻松多了。 精灵种的天狗，或者说那个只是天狗模样的不死的精灵。 和其出身的自然现象一样，对生物来说只有凶恶。 也因其的出身，其思维就和自然现象一样，傻。 呜…… 在狒狒随口取笑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哈，还不承认？ 你这样的精灵啊，最强的就是作为世界净化机制的九尾，可是连九尾都没有脑子可言，你还能超越九尾吗？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个天狗就真以为自己是天狗了啊。 而且就算是真的天狗，崇德天皇自己都不聪明啊。 想变聪明，不如变成鸦天狗吧。我们那的鸦天狗可是很聪明的呢。 嗷！ 啊，生气了？ 嘿，生气又怎么样，我都要死了。你再怎么生气跟我也没关系了。 对死亡恐惧？ 死亡有什么可恐惧的啊！死了，还能见到她呢…… 嗷嗷嗷！ …… “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 怎么了？正要上去看看狒狒生死的鞭被雷声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不是他像女孩子一样怕雷。而是在妖怪的世界里，这种突然出现的雷声一般都不是什么自然现象。 许多喜欢排场，或者不收敛自身力量的大妖怪在出行时，经常会引来这样的雷声。 虽然这种情况鞭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大妖怪对他来说完全是传说，虽然传言隐神刑部狸老爷爷是大妖怪，但那怎么可能，那个慈祥的老爷爷只是恰好是玉章的父亲罢了，但他还是准备谨慎一些。 不过下一秒他就明白了什么是大妖怪，以及他的谨慎又多么可笑。 只是停住脚步，而不转身逃跑，居然也配称自己谨慎？ 我真是太可笑了！ 在身体被粉碎之时，鞭终于理解了一切。 如果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像传说中一样大都是大妖怪，那我，那玉章，究竟在做什么蠢事啊…… …… “日比谷公园发现高能反应！” “什么，封印不是刚刚加固了吗？” “马上调卫星影像！” “需要三十秒！” “十秒！马上！” “是！” “嗷嗷嗷！” 卫星影像出现。神宫寺菖蒲无力地往后一仰。 真的是不灭者！居然真的是它冲出了封印！ 那巨大的身躯，如山岳一般屹立在原本是日比谷公园的地方。 只要稍稍一动，周围的商业区就会粉碎。 只要稍稍二动，东京就会毁于一旦！ “快，对策室，全体出发一定要阻止不灭者肆虐！” 第七十八章 蓝色而清净 无用无用无用…… 手枪子弹、步枪子弹、机枪子弹…… 枪榴弹、速射炮、大口径榴弹炮…… 对策室灵力封印、特战四课大规模灵水、除魔家族秘传大威力咒法…… 所有能在东京市内使用的战斗方式均被使用。 但全部无用。 那巨大的，被纪录为“不灭者”的妖怪，连一根毛都没有掉！ “呜呜呜呜呜——” 硝烟尚未散尽，不灭者就仰天长鸣。 剧烈的风冲破灵力封印，消弭四课大规模灵水，将大威力的咒法全部弹开，现代化武器也纷纷划归无形。 “这就是……不灭者？”神宫寺菖蒲喃喃。 她出道以来，遭遇过无数妖怪、恶灵，但却从遇见过如此强大的对手。 不灭者，形如天狗的精灵，大妖怪，居然会如此强大。 她领导的环境省对策室，那边由金春桐谷领导的于防卫省特战四课，还有以土宫家家主为首的除魔家族，在不灭者面前，居然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不灭者的伟力，让她想起了曾经前往冶的刀山火海时的感受。 当然，冶从未出过手，给她的压力比起此时的不灭者还要差了许多。 想来，即使冶出手，也不过是这个样子吧。 毕竟都是大妖怪，应该没有太大区别。神宫寺菖蒲的思绪有些飘忽，非常像足球场场上被撞飞之后，躺着动弹不得，一脑子混沌的少年。 但好在她不是少年，发现自己思绪跑了，她马上晃晃头，将思绪拉了回来。 停停停，现在不少思考冶和不灭者谁强谁弱的时候！ 这个时候，就算不合适也顾不得了。 “桐，联系上冶先生了吗？无论什么价格都可以，请他帮助我们，封印不灭者。”神宫寺菖蒲说。 “联系上了，室长，可是……”秘书二阶堂桐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神宫寺菖蒲立刻追问。这个时候可不是演“欲言又止”的戏码的时候。 “可是冶先生说，还不是时候。”二阶堂桐道。 “……” 不是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冶就是放出不灭者的那个人吗？ …… 在神宫寺菖蒲忧愁的时候，在不灭者的上方，却有一行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切。 “你对这只天狗很有兴趣吗？”椿对冶说。 “……”冶没有回答。 但神乐却开口了。 “应该是你有兴趣才对吧，黑巫女。下面那只天狗不是你的先辈封印的吗？也是因为你，它才能跑出封印的吧？” 她最近和椿不太对付，所以说话也带着刺。 “哈，勘解由小路家封印的妖怪多了，我为什么要对这一只有特殊兴趣！而且，这里的勘解由小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我也对那些我根本不认识的先辈留下的垃圾不感兴趣。我可是黑巫女，不是桔梗那个永远在管闲事的路上的白巫女。”椿反击道。 “反倒是你，大妖怪的守门人，神乐，不如去试试吃了那只天狗，提升一下自己的格位吧！不然，整天和一个最弱大妖怪并称，我也是很困扰呢！” 这两个在这边争吵，没几句就涉及了那边的桔梗。但桔梗却没有搭茬。 她对这种争吵不感兴趣。 她正在思考，冶准备做什么。 这件事情，她看到了全貌。 椿，偶然接触到勘解由小路家的封印，因为正统传人的身份被封印接纳，却转身就走，让封印伤心之余松动，让不灭者得以活动。 松动的封印，虽然对策室努力弥补，但因勘解由小路家的阴阳术早已失传，终究不能完全弥补封印的裂缝。 当一只跌落格位的大妖怪偶然在封印上濒死之时，那不甘与眷恋，穿过封印的缝隙，吸引了不灭者。 当那濒死的大妖与不灭者产生内与外的共鸣，本就有缝隙的封印就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粉碎。 一只全新的大妖怪就此屹立。 这就是事情的全貌，貌似只是一连串的巧合。 但桔梗并不相信这种巧合。 在冶插手的因缘里，巧合，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那只跌落格位的大妖是比比，是山中的妖怪，要作战也应该去周边的山中，如此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而不应该在这都市商业区旁边的公园里。 与比比作战的是四国的妖怪。在这个世界，四国的妖怪在三百年前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早就退到了山里。都市，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陌生的领域。 一连串的巧合，加上这完全不符合妖怪习性的作战，冶，说这事跟你没关系，谁都不信。 刚刚才毁灭了一个种族的希望，玩弄了一对姐妹的感情，你现在又盯上了什么呢？ 大妖怪？ 以你的实力，大妖怪级别的材料并不会缺少。即使在过去，我也曾听闻，为了求得你一柄刀，贵族们是如何冒着风险，让仆人深入龙骨精的葬身之地的。 比起龙骨精，这只天狗，即使融合了那跌落格位的大妖的精神也差了许多。 你到底，需要什么呢…… …… 在桔梗思考的时候，不灭者的吼声结束了。 它已经扫清了一切的障碍。 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它了。 它想动一动。 这个地方，很束缚，很讨厌。 六百年前，这里山清水秀。虽然被封印了，但也清净。 睡着，也好。 但现在，好奇怪。 这一根一根的……是山？ 这低低矮矮的……是树？ 还有人，怎么到处都是？其他的动物呢？ 虽然并不讨厌人，但人啊，总是喜欢来打搅。不像别的动物，吼一吼，就跑了。 而且，这里，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 许许多多它完全不理解的东西。 许许多多，将原本好看的自然的颜色遮蔽了的奇怪的东西。 许许多多的东西有更许许多多的颜色，一点也不清净。 还是怀恋那简单的世界； 还是怀恋那清净的世界； 还是怀恋那蓝色的世界。 那就…… 让这个世界，变回去吧。 让人类走吧，让别的动物都回来吧。 让这个世界，重新变回蓝色而清净吧！ 第七十九章 掌握因缘者 日生剧场、日比谷公会堂、东京宝冢剧场、日比谷chanter商厦…… 在不灭者，更准确说是新生大妖——不灭者·狒狒的决意下，从日比谷公园开始，大妖的妖力波辐散向周边。一个又一个白日里人流汹涌的建筑倒下。 连带夜晚里，少了一些，但依旧存在的人，一起，化为废墟。 然后在废墟上，生长起郁郁葱葱的林木。 从景色的角度上说，这一幕很美。 但现在没有人去欣赏它。 因为妖力的波并未停止。 它还在继续扩散。 它的速度还愈来愈快。 很显然，如果不阻止的话，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就不再存在东京。 甚至不会存在东京的前身江户城。 这里会回归六百年前，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平原的模样。 “室长，首相来电，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它。他会提供一切可能的支持。” “支持，包括事后鞠躬吗？” “不包括。再这样下去他要切腹了。” “希望他说话算话。告诉首相，我要请人，请将今年对策室的预算提高1000倍。” “首相说他没钱。” “告诉他，没钱就等着切腹吧。” “首相说他家是贵族，不需要学武士切腹，但会召集内阁筹钱。” “哼，让他快点，在等十分钟，就算他不切腹也要下台。” “……” 面对不灭者，常规战力已然宣告失败。超常规的，先不说这里本就没有，就算借，也不敢在东京放。但神宫寺菖蒲依然没有放弃。 她和秘书二阶堂桐努力做着所有能想到的努力，比如敲诈首相。 这些努力很快就取得了成效，最快的还是敲诈首相。 虽然准确来说，敲诈这个词并不合适，这本来就是首相应当的工作，但在这片土地上，“应当”是奢侈的。即使是“应当”，也需要秉持正义的人用一些不那么“正义”的手段，才能从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手中获得。 “室长，经费申请下来了！”二阶堂桐的话语昭示了她们的努力的成效是什么。 “好，快给我们认识的人打电话。黄泉、神乐，你们也来帮忙。”神宫寺菖蒲先对二阶堂桐点头，然后急速对一旁气喘吁吁的少女们说。 “是，室长。”气喘吁吁的少女们，虽然灵力已经枯竭到无法战斗，但休息之余，还是有很多事可做。 “滴——你好，这里是奴良家……啊，很抱歉，爸爸他今天不在。” “滴——你好，这里是花开院家……很抱歉，最近似乎有人觊觎京都的封印，我们只能让身在东京的柚罗去看看。” “滴——喵，好麻烦，这里没人住呢。” “滴——人类，不要给我打电话！” 虽然少女们拼尽全力，经费也已经申请下来，但愿意帮忙，而且能够帮得上忙的却几乎没有。 不过这并未超出神宫寺菖蒲的预料。 对这些并非自己掌握的力量，她从未敢算入一定存在的战力里。 她只是广撒网。 至于有没有成效，就看神意了。 “室长，桔梗大人说她已经来了！”突然，一个好消息传来。 “桔梗大人，在哪？”神宫寺菖蒲瞬间低呼出声。 桔梗，在这个世界依然做着她习惯的工作——为人们扫除妖邪。 虽然这个世界因为神秘隐没的关系，扫除妖邪的工作不像战国时代那样频繁，但因从不隐藏自己的身份桔梗，所以还是留下了许多传说。 比如最近的杀人录像带事件，就是由桔梗净化的。 如果桔梗在，想必是会努力阻止不灭者的。 虽然不知道桔梗能不能成功——不灭者比怨灵强得多了，但神宫寺菖蒲至少觉得比没有好。 “桔梗大人说这件事的因缘中没有她，她无法出手，我们需要找那个掌握着因缘的人。”但秘书二阶堂桐的话却令神宫寺菖蒲满是失望。 而且除了失望，她还有——震惊。 掌握因缘？ 不灭者冲破封印的罪魁祸首吗？ 是谁？ “室长，既然我们有钱了的话，是不是可以请冶先生？”这时，同样没了力气的樱庭一骑开口。 “樱庭……你……”神宫寺菖蒲悚然。 在自己想到祸首的时候，却突然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如果在普通人的世界，这可能只是巧合，但在充斥着神秘的里世界……巧合？存在吗？ 她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但却不敢多想。 虽然并非没有心理准备，但真的事到临头，面对君临世间顶点的大妖怪，神宫寺菖蒲还是不愿为敌。 更何况他们本来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突然要他们不但不再合作，还成为敌人，也是有一些悲伤。 “室长，你怎么了？请冶先生虽然很贵，但我们不是刚刚有了经费了吗？”樱庭一骑疑惑的声音传来。 请？神宫寺菖蒲愣了一下。 对了，请。 桔梗大人说的是，去找那个掌握因缘的人，而不是战胜那个掌握因缘的人。 原来如此，还好，还不是彻底的敌人。 不灭者这件事，能这样解决，也好…… 吧？ 神宫寺菖蒲强行冷静下来。 “黄泉，给冶先生打电话了吗？”她说。 “还没有。他太贵了，我们用不起不是吗？” “那现在就打吧。首相出钱。” “哦……”黄泉立刻拨动了号码。 室长好像心思很重，那就赶紧干活吧。 不过…… 我们好像没有冶那个家伙的电话吧？ 或者说，那个家伙也会用电话吗？ “抱歉，黄泉，喊错了，桐，继续联系桔梗小姐，请她帮我们联系冶。”神宫寺菖蒲说。 说了这么多还是喊错了吗？黄泉默默放下手机，默默看着二阶堂桐用一面一看就是法器的镜子与桔梗联络。 说起来，桔梗好像是有电话的呢。至少班级里的名册上是有的。但因为我知道她真正的身份的关系，根本没有试过那个电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就不用从伊势神宫借八咫镜过来了呢。黄泉想。 “室长，桔梗大人说冶先生同意出手了。”在黄泉想着的时候，那边的事情也见了曙光。 “好！对了，告诉冶先生，请尽量轻一点，把不灭者引到公海上再动手。” “是，室长……室长，桔梗大人说冶先生说不需要。他会真正出一次手。” “什么意思？” 虽然事情见了曙光，但很多东西，神宫寺菖蒲却完全不明白。 她也不需要明白。 乌云，在汇聚。 层层叠叠，却没有完全遮蔽天空，而是化作七重由乌云构成的环形拱廊，拱卫着中央的天光。 有些像罗马斗兽场，却是倒着的，乌云的看台在下，天光的舞台在上。 一个身影沐浴在天光里，沉静的目光将大千世界全部收入。 即使不灭者，也只是其中一个不甚起眼的小点。 第八十章 苍苍茫茫，繁华落尽 讴歌吧，凡人，这是神佛； 颤抖吧，众生，这是妖魔； 膜拜吧，万物，这是居于顶点之君王。 这是主。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如此吟唱。 在天光里，那个身影向这尘世开放了他的形。 形约是人形。 与完全的人形稍有不同的，是那披散着的光辉的银发和眼中闪烁着炽白的焰光。 那是主。 那是周身萦绕着炽白的焰光的主。 那是身披满布兽首云纹铜色铠甲的主。 那是手持兼具无光之暗、虚无之明，秋水之静三色刀锋的星宿疚疯的主。 那是与平日里普通的形象完全不同的主。 那是真正的，刀山火海之主，君临大妖的顶点，居于世间的顶点的主。 在这样的主面前，即使耀武扬威的不灭者，也宛如路边的野草。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不知是谁在喃喃。 也不需要知道这是谁在喃喃。 因为几乎所有认识平时这位主的，无论人类还是妖怪，无论是什么存在，心中都震惊无比。 “喵，这才是大妖中的大妖，君临顶点的君主，与普通的大妖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有他在，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妖，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嘛。”有存在这样说。 “看好啊，这才是君临世间顶点的力量，即使也被我们称为大妖怪中的大妖怪的羽衣狐转生九次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呢。”有存在这样说。 “切，这就是宝仙鬼说的平行世界来客？和杀生丸那家伙一样讨厌！” “是吗，我倒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有结伴的存在这样说。 “白叡……居然如此平静……完全没有之前冲击封印的意思……” “马上屏蔽转播……” “所有信号的幅值、频率、相位都混乱了！” 许许多多的存在都发出了的声音。无论是聪慧还是愚蠢、是内行还是外行，都发出了各自的声音。 但对那从天而降的主来说，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大巫女的虚影拱卫在主的右方，黑巫女的虚影在左方狞笑，悠悠的风，在前方牵引。 主，在拱卫下，将目光从大千世界之上降低，落到那名为不灭者的大妖之上。 “因缘，到了。”主轻轻地说。 “余已准许，此即为汝之命运。” 话语从高天之上落下，一开始如羽毛一般轻飘飘，但等落到底面，却如山岩一般沉重。 话语，压在了那名为不灭者的大妖的肩头。 “嗷嗷嗷！”也许是被压疼了，那大妖发出愤怒的吼声。 在之前的十余分钟里，每当这样的吼声响起，整个东京都要颤抖。 但现在，这吼声却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 在主的目光里，这吼声与幼猫的奶声没有任何区别。 那名为星宿疚疯的长刀高举，将世间的一切都暴露在那三色的刀锋之下。 “乾坤苍茫，一世繁华，皆有终时。”主的声音落下。 同时落下的，还是那星宿疚疯的长刀。 “嗷嗷嗷！”大妖在怒吼。 大妖却也只有怒吼。 大妖没有反抗。 不是大妖不想反抗，而是大妖不能反抗。 它无力反抗。 虽然是大妖，虽然也能镇压一地，但在君临顶点的主面前，与普通的妖怪并没有什么分别。 一刀。 也只需要一刀。 头断。 身死。 魂灭。 一切就此结束。 苍苍茫茫，繁华落尽。 …… 翌日。 隶属环境省的对策室里。 隶属防卫省的特战四课、以土宫家为首的除魔家族、接到了消息的如财阀掌舵人等人类高层齐聚一堂。 他们在商讨昨天的事。 但， 说是商讨，这里却只有沉默。 “其实我们这些人怎么商讨都没什么意义的，对吧，神乐？”角落里，黄泉悄悄对自己最爱的小妹妹，土宫家的继承人土宫神乐说。 “黄泉……”土宫神乐红着脸低声轻呼。 声音太大了。 被所有人都听到了！ 平心而论，如果是平常，黄泉的声音确实称得上“悄悄”，但现在，对策室静得针落可闻，她的声音就一点都不“悄悄”了。 不过，虽然这并不“悄悄”的话被所有人都听到了，但却没有人在意其中的内容。 小姑娘的话而已，不管是什么，都没有价值。 但黄泉的话也并非没有一点作用。 这话打破了沉默。 “想办法，你们得想办法，我们花钱养着你们，不是让随便一个妖怪都可以在东京肆虐的！你们知道昨天晚上东京遭受了多大的损失吗？光直接经济损失就高达1000亿！而间接的影响更是难以计数。这还是我们及时围住了受灾地区，宣称是瓦斯爆炸，要是真相被人知道了，那更不知道要花多少……”一个防卫省官员咆哮着。 “岸言的话虽然激烈，但神宫寺室长、金春司令，你们也确实应该拿出章程来了。”一个环境省的官员道。 “原日大臣，虽然您这么说了，但恕我直言，就像黄泉说的，我们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神宫寺室长，这样的说法我可不能接受。而且你拿了那么多经费，居然是要供奉给妖怪的，这我本来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 “知道的话你想怎么样，鞠躬道歉吗？” “黄泉！” “家主……” “退下！” “是……” “大臣先生，虽然黄泉的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面对这样的灾难，我们的力量是做不了什么的。而且，如果您打算食言不供奉的话，恐怕毁灭的就不是日比谷公园方圆几百米的那一小片地区了。” “怎么，难道区区妖怪也敢与政府作对吗？” “妖怪这样的词可能让您产生了一些误解。不如换个词吧，我们把与素盏鸣尊战斗过的那位尊为伊吹大明神。类似的，这一位，其实是应该称呼为刀山火海大明神的。” “铃木夫人，这个称呼未免有点……” “您有什么更好的称呼吗，首相先生？” “……没有。” 他们商讨着，但商讨不出任何东西。 相比起来，在妖怪的世界里却简单许多。 “啊，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 “喵，这种小鱼干看上去不错啊，夏目，快给我买来！” “此怨此恨，流入地狱……” 没有妖怪谈论这样的事情。 那没有意义。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八十一章 重识，世界的真实 “桔梗大人，请问冶先生在吗？首相希望能当面结一下费用。” “是的是的，我想问一下诸位的银行账户，如果是普通账户的话，这么一大笔汇款还比较麻烦呢。” “刀山火海位于世界之外，没有银行账户。冶也不需要作为一般等价物的货币。作为他真正出手一次的代价，你们支付二十吨黄金就可以了。” “二十吨……好的，我马上派人送来。” 虽然二十吨黄金价值1000亿之多，已经相当于这个国度黄金储备的2.5%，造成的影响更不止1000亿，但比起交换到的东西却是一点都不多。 如果那只肆虐东京的大妖没能被消灭，让东京受了重创，那就不是这么点黄金就能解决的了。甚至把全部的黄金储备都用掉也未必有用。 所以首相一边肉疼，一边也是庆幸。 而且…… 二十吨黄金，如果能结识这样一位妖……不，是神明大人的话，那其实是大赚特赚了吧。 首相想。 在此之前，虽然他的家族也算源远流长，记载了不少神明与妖魔的秘密，但他也根本没有想过，所谓妖……不，是神明，居然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那样可怕的力量啊……即使那种这个国度根本造不出来的超级武器，也不过就是那样了吧？ 这个世界居然会由人类主宰而不是由神明主宰，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能不能再与这位贴近一点关系。 这次的事件可让我的位置摇摇欲坠，不做点事的话，众议院怕不是要弹劾我了。 …… 与这位的三观被刷新事件同时发生的，还有不少类似的三观被刷新的事件。 “亲爱的，原来真正的世界是这样的啊。”铃木家的大宅里，昏黄的灯光下，铃木朋子在丈夫铃木史郎耳畔轻轻说着。 “是啊，朋子。原本，虽然先祖在纪录里将二代百鬼之主的力量说的宛若天灾，但我也只以为是作为艺术家的先祖喜欢夸张的修辞方法。没想到啊，那不是夸张的修辞方法，而是纪实啊。” “我们的策略要变一变吗？或许把园子送去当巫女是个好方法。” “啊哈哈，那可不行啊，朋子。先不说园子那孩子根本不可能胜任巫女的工作——想想桔梗大人吧，园子跟她有一点想象的地方吗，就说那等神明本身啊，就对这种凡尘中的交质行为根本不会感兴趣呢。” “只有园子过去，可没有交质，应该说是供奉吧。” “对冶大人来说，人类做供奉不如弄一吨金子吧。” “说的也是，那我们需要送一吨金子过去吗？” “暂时不要，我们并不知道冶大人对这样的事有没有排斥，先问问桔梗大人再说。” “也是，桔梗大人对我们人类总是抱着善意的。” “是的呢……嗯，朋子，该睡了。” “是呢，亲爱的。” …… 类似铃木家中的事情，在许许多多的家族中发生着。 甚至一些本没什么时间的家族继承人也接到了通知，连夜回去开会，比如…… “姐姐大人要回去吗？” “啊，只是今晚，啊哈哈哈……” “是吗……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不知道呢，但是父亲和爷爷都很急……” 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普通人都受了影响…… “虽然日比谷的事情很让人悲伤，但是不得不说，那边发生的事情让这里的客人多了许多。所以……听好了，鲇沢，你尤其要注意珍惜这次机会。我可是从真正的大家族里请来了这位真正的女仆，一定要好好学习！米原小姐，拜托你了。” “兵藤店长……我真的……”一脸尴尬的女仆小姐走了出来。 我真的不懂得女仆咖啡店里的女仆是什么样的啊！我是擦桌子、扫地的女仆啊！ 苗子，救救我……女仆小姐期待地看着坐在店里的朋友。 樱子，虽然我是警官，响应民众的祈求是我的责任，但你……自求多福吧…… 年轻的警视厅交通执行课的巡查部长按住了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没义气的家伙…… 女仆米原樱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咦，三池，你怎么在这里啊。真是的，我到处找你，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啊！”这时，一个声音从店门口响起。 “由美前辈？！”警官三池苗子吓了一跳。 她可没想到会被警视厅的前辈发现，虽然上班摸鱼这种事大家都有份，但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惊吓之余又松了口气，因为不用再面对朋友的祈求了。 “出了什么事吗，由美前辈？” “还能有什么事啊，就是日比谷那里啊，现在都忙成一锅粥了。快点，走了，我们得去疏导交通。” 就算是人类社会里最可怕的净神讨魔的因缘都波动了一下。 “瓦斯爆炸？这根本就不可能！全东京的瓦斯都集中起来都不可能炸平日比谷公园方圆一公里！” “新一，只是封锁了一公里，具体受灾情况不明。” “不管如何，这都不会是瓦斯爆炸。如果是瓦斯爆炸的话，博士，今天的瓦斯难道停了吗？” “这倒是没有。可是新一，如果不是瓦斯爆炸，那又会是什么呢？” “我倒觉得可能是恐怖袭击之类的。所以博士，你答应那些孩子的野营就算了吧。” “啊，怎么这样……” 随着这句话，他们身上连着一幢“蓝色”古堡的因缘就此断裂。 看着断裂飘飞的因缘线，冶随手将其连到了帝丹高中另一个，与柯南差不多的人身上。 虽然刚从那个号称寻宝之岛，实际满是悲报的悲报岛上归来很累，但眼神坚定的少年金田一一还是接受了邀请，来到了一幢古堡中探索。 毕竟间宫家付的费用真的是不少，居然承诺把找到的宝藏的分十分之一给少年。 这样应该稍微能弥补一下那个寻宝之岛的毫无收获吧。 少年这样想。 这样想源于冶联结的因缘。 但将这样的因缘联结之后，冶就不再理睬了。 或许那个间宫家会团灭，或许会获得新生，谁知道呢？ 对冶来说，二十吨的黄金，大妖临死前的悲鸣，已经足够打造一柄新刀了。 在新刀出世之前，即使因缘的异动，也不过只能让他稍微看一眼而已。 第八十二章 追光之刃 “当。当。当。”烈焰深处传来清越的锤击声。 或许用“清越”来形容锤击有点奇怪，但如果是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一定会同意这种形容。 烈焰深处，冶一手抓着无形，一手举起重锤，将无形锤入有形的金刀中去。 一丝丝，一缕缕，无形进入有形。 那是大妖的愤怒与悲伤。 那美丽的森林，愚笨的动物，为什么都消失了，为什么，只剩下狡猾的人？ 那过去的美好，恣意的欢笑，那个人类女孩，居然是大妖抓不住的东西吗？ 太阳啊，一直在高天看着一切的你能告诉我那真正的原因吗？ 黄金啊，你能将你那无比稳定的不变性赋予我期待的一切吗？ 沉默…… 金刀没有回应。 无论大妖的愤怒与悲伤如何纠缠，它都没有任何回应。 它确实由黄金所制成。而黄金，或是源于超新星爆炸的余晖，或是源于中子星撞击的迸溅。长久以来，黄金的光华确实成为了照耀世界的太阳的象征。 但黄金不是太阳。 由黄金制成的金刀更不是。 黄金的光只是余晖。 黄金的辉煌早已沉默在过去。 黄金不会拒绝你的期待，但它也不会回应。 金刀也是一样。 而且…… 来吧，来吧，将你最锋利的情感萦绕其上吧。这是你期待的，是你渴求的，是你的命运。 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大妖的愤怒与悲伤。 让它愈加痛苦，愈加渴求光华。 于是，虽然得不到回应，它却依旧冲入那黄金的刀锋。 即使被割成碎片也在所不惜。 即使被割成碎片，它也要继续追寻，它想追寻的光华。 “当。当。当。” 操控命运的锤击，一点一点将这充满追寻的刃敲打成型。 完全不顾那些痛苦与悲伤。 “真是残忍呢。枉那些人类还以为你有人的感情，但实际上，你是所有大妖里最残忍的一个吧。” 黑巫女挥出黑暗，安抚那痛苦与悲伤，让痛苦与悲伤的力量不会因粉碎而降低。 “因为有感情，所以才残忍。没有感情的大妖，只会毁灭肉体，而他会连灵魂一起毁灭。” 自由之风引导自由，基于痛苦与悲伤希望，让它不会因安抚而不再前行。 “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白巫女亮起莹莹的白光，向那痛苦与悲伤表达生之希望。虽然那希望是虚幻的，与所求完全不同，但对痛苦和悲伤来说，即使是虚幻的希望，也是求而不得的东西。如果能够得到，即使在虚幻逝去的时候会收货更大的痛苦与悲伤，也没有关系。 “当。当。当。” 终于，刀匠将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都锤进了刀身，进入最后的修型。 最终，刀成五刃，宛如五指。那正是充满痛苦与悲伤的人，想要向希望伸出的手。 刀锋在背，即使充满痛苦与悲伤，抓向希望的手，也只愿将刀锋冲着自身，只愿割伤自己。 但只愿也只是愿。 充满痛苦与悲伤的手不会懂得，伸出的手是刀，再怎么“只愿”都一定会割伤它渴求的希望。 希望，它永远无法获得，甚至永远，无法接近。 它将永恒在追寻希望的路上，看着愈加追寻，愈加远离的希望，愈加痛苦，愈加悲伤。 那会让它的刃，愈来愈利。 这样的刀，居然被叫做“追光”。 这两个字，居然被镌刻在刀柄之上，被镌刻在那充满痛苦与悲伤的刀心上。 很痛苦，很悲伤，但刀匠并不在乎。 痛苦，有什么不好吗？ 悲伤，不是它追寻的吗？ 这是你的选择，这也是余的选择。 “去吧，追光，去追寻你的希望，为你，为余都带来新的未来。”冶放开刀山火海与外界的通道，将刚刚锻成的刀丢了进去。 也不知道会是谁，承载这柄讽刺的“追光”。 …… “新一啊，再怎么说，偷偷溜进警方封锁的现场这种事……” “小声点，博士！” “要是被发现可就进不去了。博士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不想溜进警方封锁的现场。但是啊，如果是恐怖袭击的话，万一……” “万一伤到你那空手道冠军女朋友就不好了，愚蠢的大侦探？” “你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没有资格说我！” “哼……” 杀人如麻？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真是愚蠢的大侦探。 聪明、敏锐，但是冲动，完全不知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知道自己耍帅。 要不是小孩子一个人住有点奇怪，我就接收那个什么对策室的赠与，去住米花町23号的别墅了。 茶发的女孩转身离开了正在做犯法事情的大侦探与发明家。 对宫野志保，哦，现在已经叫灰原哀了，对她来说，这个看上去很奇怪的现场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如果没有经历那样一件神奇的事，这个现场对她来说也很奇怪。 但经历了那样一件事后，她甚至失而复得了死去的姐姐——虽然这个姐姐只有夜半子时才能对她微笑一次，只有朔月之时才能出现在她身边，用无法抓住任何东西的手虚抱她一下，但她也已经很知足了，对这样的事，她已经大概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那个什么对策室已经跟她说过这件事了。 虽然似乎不太地道，但她也觉得这件事似乎还是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的好。所以她完全没有跟大侦探和博士说的意思。 就让他们好好玩耍吧。 就算负责封锁的人员抓到了他们，她也可以出来救下博士。 啥，大侦探？ 没有人会和一个六岁的，宣称自己是大侦探的儿童认真的。 退后，志保！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姐姐？！ 虽然能够有机会看到姐姐，但姐姐的声音，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听过了。 她欣喜异常。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欣喜的时候。 按照姐姐的吩咐，她迅速退后。 几乎就在她退后的同时，一道金光就从她身前划过。 在她身前，金光顿了一下，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离开。 那是什么…… 宫野志保，不，应该说灰原哀吃惊地想。 并不是为了那奇妙的金光本身而惊讶。 她惊讶的是，那金光居然引起了姐姐的异动。 在那金光顿注的时候，她挂在脖子上的刀型项链悠悠飞起，拦住了金光。 希望姐姐没有伤到。这才是灰原哀吃惊的源头。 第八十三章 老骥伏枥，百鬼之主 在追光之刃寻找属于它的因缘的时候，被不灭者事件打断的四国妖怪与奴良组的战斗被接续了。 “虽然老了，但对付这种只会本能的普通妖怪还是很简单的。”奴良滑瓢淡淡地笑着，走到四国妖怪鞭的身后。 “谁？！”在奴良滑瓢出声前，鞭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当奴良滑瓢出声时，他吓得整个身体都扭曲了。 “虽然在心脏被羽衣狐夺走之后就有了失去的准备，但真的看到狒狒的死亡时，老夫还是无比愤怒。”奴良滑瓢双手拄着拐杖，轻叹。 “你难道是……”这时，鞭转过身来，看到了奴良滑瓢的身影。它并不认识奴良滑瓢，甚至说即使认识曾经的奴良滑瓢的人，除非特别熟悉奴良滑瓢的妖力，现在也认不出奴良滑瓢了。 但这个时候，会找上自己，还会提起那只奴良组妖怪的，在鞭的认知里也只有奴良滑瓢本人了。 他是百鬼之主，虽然老了，虽然弱了，但也是百鬼之主。 百鬼出了事，他一定会出现，一定要出现，一定要复仇，因为他是百鬼之主。 尤其，那巨大的，光滑的后脑壳…… 滑瓢……名副其实。 鞭居然在腹诽。 是的，虽然已经猜到勉强的妖是百鬼之主奴良滑瓢，但他一点都不害怕。 奴良组的高级干部，关东大猿会的会首狒狒也不过就是那样。就算百鬼之主，现在又剩下多少力量呢？ “你似乎在想什么有趣的东西啊。”可是，就在鞭腹诽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从鞭的身后响起。 是奴良滑瓢。 怎么可能？！鞭无法相信。他明明就在…… 他看着眼前的奴良滑瓢。 他看着眼前的奴良滑瓢化为幻影。 “即使我就在你的身前，你也无法知道我的真实，这就是真·明镜止水。”话音未落，一柄刀就插入鞭的心口。 “怎么……可能……” 居然，差了那么多……百鬼之主，与百鬼，居然差了……那么多…… 睁着无法理解的眼，鞭缓缓倒下。 然后，从那颗无法理解的心上，流淌下无法理解的血。 他真的无法理解，轻易就杀死了奴良组高级干部的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死在奴良组的主宰手上。 总大将和部下差得太多的话，部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吗？ 即使玉章，和他们的差距也没有这么大…… 鞭的心念在转，心血飞速地流出。很快，流干。直到流干心血，他也没有理解。 “哼……”此时，奴良滑瓢似乎要说什么。 有点像看着敌人死去后开始吹嘘，将自己能力暴露出周遭的监视者的反派。 但当他开口后旁人才知道，他并没有要吹嘘。 “心如明镜，不可以尘之也；又如止水，不可以波之也。虽然在人世这才是明镜止水真正的含义，但是……老夫可是百鬼之主，比陆树声还大得多了。” 他说的话和鞭似乎一点不相干。 “不愧是百鬼之主，即使对着死掉的对手也不露自己半点信息……不，难道说，你发现我们了吗？”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居然是一只长着鸡头的人形鸟。这是四国七人同行之一，犬凤凰。 “礼貌一些，犬凤凰。这位可是百鬼夜行之主。我们作为四国妖怪，要有礼有节。”另一个声音传来。比起犬凤凰那长着鸡头的人形鸟的阴沉，这个声音似乎很阳光。但阳光得很奇怪。 “啊，对不起，玉章。”长着鸡头的人形鸟退下，露出了一个清秀的少年。 他就是隐身刑玉章，四国八十八鬼夜行之主最有天赋的孩子，导致了狒狒死亡的四国入侵行动的罪魁祸首。 以百鬼之主的愤怒，以百鬼之主的职责，奴良滑瓢现在就应该斩落他的头。 但是…… “哦哦哦，还真是了不得的孩子啊。”奴良滑瓢似乎对名为玉章的少年很感兴趣。 这个兴趣似乎超越了他要为他的老部下，老友狒狒复仇的心。 “谢谢您的夸奖。虽然很想现在就跟您分个胜负，但时机还没到，只能先放弃了呢。”玉章笑着说。 “以前我就告诉过隐神刑部狸那老家伙，你这个孩子虽然优秀，但会让他愁死的，现在看来，你不但会让他愁死，还会让他折寿呢。”奴良滑瓢说。 “呜……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犬神愤怒地咆哮着。 “安静些……”玉章道。 “可是……”犬神不解。 “我说，安静。”玉章的语气稍微一沉。 “呜……”犬神瞬间倒伏了下去。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在我看来，如果成功的话，父亲没准会恢复年轻也说不定呢。”玉章微笑着说。 “呵，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奴良滑瓢也笑了，然后，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咦，人呢？”七人同行之一的针女惊呼。 “早就走了。”玉章收敛微笑说。 这就是百鬼之主滑头鬼的能力吗？完全看不到，确实很棘手呢。不过…… 这样才最有价值。 就用滑头鬼的头颅为我加冕吧。玉章自信得想。 一边想着，他一边还握了握拳，似乎那里有着他自信的本源。 …… “总大将，你到哪里去了？”在玉章自信的时候，奴良滑瓢也回到了自己的大宅里。 “哦，鸦天狗啊，这么急是要做什么？啊哈哈，大白天的，虽然我们住在歌舞伎町，但也要有节制啊~” “总大将，这个时候您还开玩笑！”鸦天狗焦急，“您怎么可以乱跑，如果被那群四国的抓到该怎么办？” “嚯，鸦天狗啊，你居然担心我会被那些孩子伤到吗？”奴良滑瓢笑。 “如果是四百……哪怕二百年前我也一点都不担心。可是现在不行啊，您都样了。”鸦天狗说。 “哈，你是说我老了？嘿，鸦天狗，那就用酒来看看谁更年轻，是你还是我？”奴良滑瓢笑着拿出了一瓶不知从哪弄来的酒。 这镇住了鸦天狗。其实，他根本不会喝酒。 “总大将，不管如何，以身犯险是不对的。”好在这里还有别人。说话的是木鱼达摩。 “安心，我可不会被一群孩子伤到。即使现先也是。”奴良滑瓢笑着拍了拍木鱼达摩的肩，“而且，陆生的锻炼，该开始了。” 他笑，然后大笑。 开始吧，借四国的力量成长吧，陆生。时间，不多了。 第八十四章 贪婪者之行 被给予厚望的奴良陆生，在狒狒死后，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 更准确说，他早已清楚自己的责任，但他还想要更多。 他想要普通人类的，平静而欢乐的生活。 他也想要身为百鬼之主的，恣意而豪迈的征途。 他想要以半半妖之身，既在妖怪的世界成为百鬼之主，又在人类的世界做奴良陆生。 他太贪婪了。 这样的贪婪，让他分裂出两个不同的人格。 一边，在人类的世界做奴良陆生，一边，在妖怪的世界做百鬼之主后补。 他这样过了十二年。 但现在，他却发觉，这样实在不可以。 并不是贪婪有什么错误。尤其在这神秘的世界里，贪婪并没有什么错误，更不会因贪婪收到什么惩罚。 只要能握住，贪婪，就永远只是对已经发生的现象的一种形容。 在神秘的世界里，比奴良陆生更贪婪的妖怪或者人类并不缺少，比如一千年前，安倍晴明可是想一边支配人类，一边支配妖怪的。比起奴良陆生只是想在做一做普通人类，享受普通人平静而欢乐的生活的奴良陆生不知高了多少。 但奴良陆生的问题是，仅仅十二岁的他，握不住他的贪婪。 没有完整百鬼之主支撑的百鬼夜行已经退化到连四国的年轻妖怪都能耀武扬威。 在四国妖怪的耀武扬威下，东京的人类社会也动荡不安。瓦斯爆炸的事情，已经让帝丹国中停课三天了。 奴良陆生喜爱的普通人类的生活，已经停摆。 奴良陆生想守护的百鬼夜行，现在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他终于明白，他还握不住他的贪婪。 两个互不统属的人格，甚至人类人格不愿承认妖怪的现状，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我是奴良陆生，我是第三代，百鬼夜行之主！ 这一日，他终于，以人类的身份，握住了象征百鬼之主的刀锋。 …… 在奴良陆生放弃他的贪婪，统合两个人格，承认他的本真的时候，在世界之外的烈焰深处，那千刀百剑的锻造者却伸手握住了更多。 一切的因缘，都在他的手中。 一切的因缘，都被他所利用。 一切的因缘，都是他背负过去，追寻未来的现在食粮。 最普通的人类的质朴情感，亚种的王的背负，年少的男性大巫女帮助一切的心，悲伤的鬼族与地狱的愚弄，大妖怪对逝去的不舍…… 许许多多的因缘都已经被他利用，成为了他的食粮。 但这还不够。 人类的情感，只迸发了一次而已； 亚种的王的背负，也随着逝去而无以为继； 天生灵力的少年也还没有达到他的顶点； 少女之鬼与地狱，甚至大妖怪，还有许许多多的因缘…… 他伸手去抓更多。 他一直在抓更多。 更多的因缘，锻造更多的刀锋，不断开拓他等待的未来。 三代百鬼之主的初战，并非百鬼内部对幼年期小妖怪的历练，自然是不可能错过的因缘。 这因缘很大。 那是百鬼共同的因缘。 它的动，也会勾连更多的因缘。 这也是值得期待的。 千刀百剑的锻造者，冶，在期待着。 “余会一直看着。 余期待，因缘的不断联锁。 联结人类，妖怪，或者神明。” 他甚至在微笑。 借着因缘之书，他的目光离开刀山火海，以刀山火海的维度为高，以世界的维度为低，将无数的因缘尽收眼底。 奴良陆生站了起来，虽然弱小却带领百鬼与四国的妖怪战斗起来。 虽然战斗过程并不值得称赞——刚刚作出决意的奴良陆生，在他带领下的百鬼，即使曾经是大妖怪，也并不比四国的那几只普通妖怪更强，这种战斗入不了冶的眼，但那股决绝的意，却是冶期许的。 成长吧，成长吧，再成长一些，决意的热血就可以收割了。 冶这样期许着。 他期许着的也不止百鬼的因缘。 新锻造的追光之刀的因缘，也是他一直期许着的。 在秘密的房间，银发的漂亮女性正在将一柄小刀插到茶发少女的照片上，咬牙切齿。 或许是因为此，她没能看到那身后掠过一道金光。那正是冶丢入人间的追光之刃。黄金的刀刃飞过女性的头顶，却又飞回，迟疑了数秒，然后再度离去。 可惜了，虽然也在黑暗里渴望光明，但渴望的心却不足够。她的心，早已经腐烂了，她的渴望，是黑的。不管是满月之光还是白天的日光，都无法真正照亮她。她适合的，是烈焰焚身时的焰光。冶轻轻摇头。 追光之刃继续追逐着因缘。很快，第二个人影出现。 人影是一个少年。少年有一头遮住眼的发。他的发或许也可以形容是银发，但准确说那发没有什么光泽，说是苍白的发更准确。在冶的目光里，少年微笑着放飞蓝色的蝴蝶，然后仰起头目送着蝴蝶离去。微风吹动他的白发，将发吹开，露出了本被白发遮蔽的眼，那里是一片血红。 追光之刃迅速飞过了他的头顶，却完全没有飞回的意思。 这个少年，也在黑暗里仰望，但，他在黑暗里仰望的，是他幻化出的光。 那是本不存在的光。 他根本不期待什么光明。因缘连锁到他，是出了问题了吧？ 刃心泛起疑问。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这疑问不会得到回答。 那高高在上的锻刀者早已不回答任何东西。 而且，作为刃也没有获得答案的执念。 只有人和具备人心的东西才会强求答案。 刃只是继续，追寻。 刃飞过名为玄的神明。 他在悲戚，他在悲戚他的同伴的堕落。 他在渴望，他在渴望他的同伴，那曾经是神明，现在却是恶灵的翠。 一个神明，虽然只是小小的除崇神，但应该会仰望真正的光明的吧？ 那刃是不是找到了属于它的因缘？ 如果有人这样希冀，那他就会失望。 因为刃飞过这名为玄的神明的头顶，离开的速度竟比遇到苍白发少年时更快。 这里不需要它，一个天生灵力的少年已经来了。这小小的除崇神的光明已经到了。 冶微笑，了然一切。 那是名为夏目的少年。 正在那名为玄的神明的神像旁愉快地堆着雪人。 说到夏目，他的血已经补满了吧？ 还有精神，他肯定又经历了许多事，肯定又学到了很多很多，肯定变得更有价值了。 冶微笑地看着，翻动着因缘之书。 虽然已经做了这样精彩的物品，但那少年的另一个侧面，远比这个传承自祖母的侧面更有意义。 追寻着光的刀继续飞着，冶继续看着。 而且，除了刀的因缘，冶还看到了更多。 他不断地看着，贪婪地将更多更多的因缘映入眼帘。 映入未来锻造的名刀的材料清单里。 上架感言 明天就上架了，虽然对作者来说不是第一次上架，但上次上架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写这本之前作者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写书了。而且之前写的那本也没有上架资格。 甚至这本书动笔的时候作者也没想过可以上架的事，只是写给自己玩的，只打算让自己开心的书。 没想到会受到各位书友的喜爱，在这里感谢各位了。没有各位的支持，这本书也走不到今天。 今天的这本书啊，除了作者自h之外，还有了各位书友赋予的责任感了。 在这里也感谢责编桔子大大，没有桔子大大发掘的话，这本书也无法被众多书友看到。 而且如果各位书友对本书还有那么一丝兴趣的话，其实也可以谢谢桔子，没有她的话，恐怕这本书到不了这个时候。 好了，上架感言就到这儿了。很开心与各位书友分享这本书中的种种故事，希望在之后的故事里，各位能如之前一样感到有趣。 《一个刀匠的无限》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玉章之华（求首订） “天人异所禀，事物皆生知。 强名仙学堂，此语将谁欺。 我欲借隙地，虚檐敞茅茨。 琅琅诵玉章，勉力探希夷。” 破败，肮脏，摇摇欲坠的废弃建筑的顶部，却格格不入的，有一个英俊的少年在朗诵着诗篇。 诗篇婉转，温良恭谨，或许那也是少年的心。 诗篇里，还拥有少年的名字，玉章。或许，少年的双亲，就是抱着诗篇中那般温良恭谨的祝愿，将这个名字赋予了少年。 但，诗篇终究只是诗篇。 是否与少年的心相似，终究只是或许。 是否是双亲在祝愿，终究也只是或许。 少年只是少年。 他的心只是他的心。 他朗诵着诗篇，却也仅仅只是朗诵。 朗诵，只是行，只有形，其中的意愿，只有少年自己明晰。 我，是玉章。 但并非华美的文章。 也并非玉质的印章。 我只是玉章。 我是四国的妖怪，玉章。 我是七人同行的领导者，玉章。 我是，抱着战胜百鬼夜行，坐上妖怪之主的野望的，玉章。 这才是，少年的真心。 …… 好可怕……看着朗诵诗篇的少年，七人同行之一的针女忍不住瑟缩。 她能够看到，在少年华美的外表下，那幽深的心和可怕的野望。 与后来的那几个妖怪不一样，在七人同行还没有成立前，她就是少年的部署。 与鞭一样。 她看到过，真正的少年。 她看到过，那可怕的残酷。 不顺从则死； 后顺从也死； 一开始就顺从，可以做工具； 一开始就顺从，还有才能，可以做同伴，做七人同行…… 不，即使七人同行，真的不是工具吗？ 玉章，你能回答我吗？ 针女这样忧虑，但她并不敢真的问出口。 因为她怕。她怕那个真正的答案。 她见过真正的玉章，虽然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敢去思考，但她的心底，却明白在玉章心中，自己这样的妖怪的地位的真实。 …… 朗诵完诗篇的少年无视了针女的恐惧。 并非他没有察觉。 他只是觉得…… 无聊。 针女很无聊。 恐惧这种东西，除了对自身进行折磨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说到底，这并不值得惊讶。针女，也不过是自己随便建立的七人同行之一。 而七人同行，就是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连大妖怪都没有的七人同行，在妖怪的世界里，只能让那些没有见识的家伙胆颤心惊。 七人同行的那些家伙，竟然会满足于那种地位，满足于那些吹捧，全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我，玉章，追求的从不是这种东西。 即使身为大妖怪的父亲都不清楚，我玉章，追求的，是最强，是支配，是妖之主。 有人将这追求称为野心。连父亲，即使只知道我追求一般意义上的最强，都认为我无法做到，更别说支配一切的妖之主。 当然，我也清楚，虽然我身为隐神刑部狸之子，身为大妖之子，血脉很强，是妖怪中的最上位，却还没有资格去做到最强，没有资格去做到支配，没有资格去成为妖之主。 我很清楚这一点。 但我并不觉得因此我就无法追求。 血脉不是一切，认为血脉强就能获得一切的，都是没有血脉在身的无能小妖。 对普通小妖来说，我的血脉，是我令它们恐惧拜服的资本，但对于我的追求来说，却是桎梏。 我必须打破这桎梏，我必须超越隐神刑部狸这四国的最强的血脉。 为了超越，我不可以有恐惧，不可以有喜悦，不可以有怜悯，不可以有所有感情，这种可能导致失败的东西。 在这之上，我还需要手段。还需要可以行使手段的部下。 这很难。 四国妖怪，在三百年前受了巨大的打击，只剩下了一群无能的东西。即使千挑万选的七人同行，也不过是普通的妖怪，比起曾经大妖云集的四国天差地别。 不能指望它们能行使什么手段。 但可以利用它们。 利用它们的力量，利用它们的血肉，利用它们的灵魂，利用它们的一切，用一切来行使我的手段。 这也很难。 七人同行，说到底也只能在普通妖怪里作威作福。 普通妖怪里的作威作福，于我的野望没有任何帮助。 即使它们献上它们的一切，也无非让我晋级大妖怪而已。 那并没有什么价值。 我继承了隐神刑部狸最优秀的血脉，普通的大妖怪级别，只要简单的时间堆积，自然可以成就，根本不需要什么七人同行。 我需要的是，让我的本质更强。 一般来说，这样的目的，凭七人同行这样的普通妖怪团体根本没什么用。但早在创立七人同行之初，我就知道，在现在的状况下，这个普通妖怪团体意外的有用。 因为，数年前，二代百鬼之主，竟然死了。 初代的百鬼之主身有沉疴，无法承负百鬼的重压。 三代百鬼之主又整天在普通的凡人中厮混，连妖怪的身份都没有承担。 曾经镇压妖界的百鬼术式，因百鬼之主的沉沦，反倒成了百鬼的桎梏。曾经的大妖怪，全都因百鬼之主的沉沦而跌落了格位。 如果不是与百鬼夜行敌对的大妖早已被二代百鬼之主击坠，侥幸未死的也都在恢复期，并不比跌落格位的百鬼们更强，曾经镇压妖界的百鬼夜行定会在二代百鬼之主身亡后瞬间凋零。 这个时间，正是身为普通妖怪的它们最有机会的时间。 七人同行在普通妖怪中也是最强的一列。 以七人同行的力量击败不在状态的百鬼夜行，让自己吞噬百鬼的本源，让自己的本质超越父亲的级别，让自己瞬间成为大妖怪中的大妖怪。 那时才是我，玉章，真正的绽放的时刻。 大妖怪中的大妖怪玉章，才是我要谱写的，真正的华章。 哈哈哈，父亲啊，即使你都不清楚，我这次到东京，不是为了向百鬼夜行显示力量，而是为了吞噬百鬼的本源吧？！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少年又朗诵起诗篇。 这次的诗篇与之前不同。 少年在期许他的伊人。 他在期许，伊人的血，伊人的肉，伊人的灵魂。 第八十六章 野望与不配（二更） 贪婪啊，贪婪啊。 玉章一样贪婪。 连大妖的领域还未突破，就妄想成为大妖中的大妖。 但贪婪也是动力。 可怕的贪婪催生可怕的动力，可怕的动力带来可怕的行为，可怕的行为，才有可怕的成果。 几乎所有的君临顶点的存在都是这样的。 千年前的安倍晴明是这样，七百年前的犬大将是这样，冶也是这样。 安倍晴明妄图统御人类与妖怪； 犬大将打造象征天地人三界的宝刀； 冶居于世界之外，却以世界的最精彩作为支撑他道途的基石。 比起这些，玉章想要趁百鬼沉沦吞噬本源的贪婪，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作为大妖，对他的贪婪都要发出赞许。 这才是有追求的少年！ 只是…… 有一个必须确定的问题。 你的贪婪，是你自己的吗？ 想要成为大妖，甚至大妖中的大妖，第一个前提是，唯我。 道是我出，行由我做，心在我胸，途中的代价，也被我，承负。 如果是被人影响催生的野心，即使再庞大，也与大妖之道，南辕北辙。 这一点，那站在高台上的少年，你是否懂得？ “啊啊啊，这就是最强的魔刀，曾经几乎毁灭了四国妖族的魔王的小槌！手持这柄刀，百鬼的本源将任我予取予求！” 玉章并不懂得。 也或许，他懂得，却并不承认。 或许是他只相信握在手中的力量。 他高举着，那名为“魔王的小槌”的魔刀。 他咆哮着，将魔刀刺入一个有一个妖怪的身体，掠夺血肉与灵魂。 无论是奴良组的妖怪，还是他刚刚召唤来的四国的妖怪，甚至七人同行，他一个都不放过。 他想要掠夺大妖的本源。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保证他在掠夺大妖的本源时，不被大妖本源的意志撕碎。 为此，他要掠夺无数的普通妖怪的本源。而魔王的小槌，就是他掠夺的保证。 这柄魔刀诞生不过三百年，成名也不过三百年。 三百年前，人类的豪商山本五郎左卫门妄图通过收集畏成为地上的魔王。虽然在最后一刻被奴良组挫败了他的阴谋，但他也通过名为“百物语”的魔道祭仪，在灵魂坠入地狱之前，将身体化身无数的妖怪，保留了卷土重来的火种。他最核心的心脏，带着他对奴良组最深沉的怨恨，化为了魔刀——魔王的小槌。 三百年前，这柄魔刀毁灭了四国的八十八鬼夜行，让隐神刑部狸的野望彻底粉碎，带领残兵败将退回了四国的山中。 三百年后，隐神刑部狸的儿子，却手持这柄魔刀，妄图吞噬奴良组妖怪的本源，成就自己的野望。 …… 很奇怪。 奇怪吗？ 太奇怪了。 有吗？ 野望就有些奇怪吧。即使是大妖之子，可是连大妖都不是就妄图君临顶点，是不是有些过了…… 很正常。君临顶点的大妖都有野望。有志于成为君临顶点的大妖的妖怪自然也可以有。 还有魔刀，为什么要用魔刀？那种东西会反噬的吧？ 很正常。魔刀、魔兵，到底都是力量，有野望的人自然会拥抱力量，拥有力量。 可这魔刀是毁灭了四国妖怪力量的刀，作为四国妖怪的太子，用这柄刀…… 很正常。力量本身哪里有什么倾向，以前握在别人手中会用来对付自己，握在自己手中自然也是自己的力量。 可这魔刀与奴良组有深刻的因缘。魔刀是山本五郎左卫门所化，而奴良组是山本五郎左卫门的仇敌。 很正常，魔刀自然有一个来源。 被曾经毁灭过的东西的后裔握着寻找曾经毁灭自身的仇敌厮杀的正常吗？ …… 每一件事，单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所有的事，联结在一起，就全是问题。 太巧合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巧合，最巧合的，甚至有两军对垒时遇到彗星撞击，却只撞处于绝对优势的一方，让处于绝对劣势的一方不用打就取得胜利，最终创建一个名传后世的大王朝，但像这件事一样，一连串的巧合，却过于不正常。 所以…… “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 “呵，我想也瞒不过你，这种事和你做的差不多嘛。” “不，余会给予被余选择者其自身的选择。” “也就是说对方不配与你相提并论了，还真是傲慢呢。” 世界之外之界里，已经有人明晰了这并非巧合，而是人为。 或许这样的用词有些过于惊诧，因为这一连串的巧合，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瞒过君临顶点者。 对于椿的询问与取笑，冶并不反驳。 本就是如此。 山本五郎左卫门，虽然也是可怕的人物，但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即使有一天，他的灵魂从地狱归来，将已经分裂成一群妖怪的身躯重新凝聚，冶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原因是，他不配。 不是蔑视。 冶不蔑视任何人。 冶只是很诚恳地评价，山本五郎左卫门，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对其他人来说，山本五郎左卫门很麻烦。他的身体化成了许许多多的妖怪，每一个都很麻烦。合在一起，从数量上就令人头大。 但对冶来说，山本五郎左卫门身上的零件再多也没有他的刀多。 漫山的刀锋，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将山本五郎左卫门化身的妖怪尽数撕碎。 山本五郎左卫门擅长阴谋，尤其因为化身众多，他的阴谋很难被察觉。 但对冶来说，单纯的阴谋并不足以为惧。因缘，在他的眼中并不神秘。不懂得屏蔽因缘的阴谋，根本无法瞒过他的双眼。 山本五郎左卫门拥有可怕的魔刀——魔王的小槌。这是一柄可以吸取其他妖怪的一切为己所用的魔刀。即使冶，也不得不说这柄魔刀有着独到之处。 但是，也仅此而已。 一点独到之处，面对冶的千刀百剑，星宿疚疯，也不过就是一点独到而已。 山本五郎左卫门擅长很多东西，但没有一种能够对冶造成伤害。 所以冶觉得他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他确实不配。 作为山本五郎左卫门，对冶来说，只要做一个老老实实的，驱动因缘，帮助冶看重的身具因缘者迸发华章的工具就可以了。 就好像下面那柄魔刀…… 嗯……也稍微，做的有点多了呢。 第八十七章 坠入无间，缘何仰望光明（三更） “觉醒吧，魔王的小槌！”吸收了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玉章只觉自己几乎要被撑爆了，忍不住发出痛苦地呐喊。 但痛苦的同时，他也欢愉。 力量，力量更多一些吧！ 来吧，妖怪们，用你们的血肉，你们的灵魂追随我吧！ 让我踏着你们的一切，超越我的父亲，让我享受，那高天之上的荣光！ “邪魔外道，这不是真正的追随！”一个声音怒斥。 是奴良陆生。 是身穿蓝色浴袍，一头黑白相间的，呈刀状向脑后延伸的长发，与人类状态完全不同的奴良陆生。 统合人格，化身真正的第三代百鬼之主的奴良陆生。 虽然现在连大妖怪都不是的他，还不能真正承担起百鬼之主的职责，但至少，有了模样。 “真正的追随，是心悦诚服地跟随在你的身后。你用剑为大家开辟道路，大家支撑你前行。不是你这样，竟然吞噬同伴，用他们的血肉灵魂增强你的妖力！”奴良陆生说。 “随便你怎么说，滑头鬼。”玉章不为所动。 当然，如果被一两句话就说动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不顾父亲的劝说，离开四国的大山，来到东京谋夺百鬼的血肉与灵魂。 如果要说服我，那就先击败我。击败我，就说明我的路是错的，至少，在拔掉你这颗钉子之前，我的路不能前行。 玉章挥动魔刀，朝奴良陆生劈砍。 奴良陆生挥动弥弥切丸格挡，但只格挡了一下，他就飞速退远。 吸收了无数妖怪血肉与灵魂的玉章的力量已经比他大许多。 而且，魔刀魔王的小槌与一般的刀刃有些区别。 因为吸收了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魔王的小槌上长出了无数的肉块。现在的魔王的小槌，原本的刀刃已经看不见了，能看见的，是无数蠕动的肉块。 感应到奴良陆生的血肉，肉块发出兴奋的嚎叫，甚至探出血肉组成的肢体，想要一尝奴良陆生的滑头鬼之血。 所以奴良陆生只能退开。 这魔王的小槌虽然只是一根挂满肉块的铁棍，但也真是不好对付。加油啊，陆生。有人在这样想。 “总大将，如果真的担心的话请亲自出手吧，您在这里吃烤肉并不像真的担心的样子。”鸦天狗叹息着，对给陆生精神上支持的奴良滑瓢送上孜然。 “不要担心，鸦天狗。陆生就快赢了。” “真的吗？另一个孩子手里的东西可不简单啊。” “放心，现在的陆生的承负，比玉章那孩子要更多。玉章那孩子，已经迷失了。迷失者是赢不了的。”奴良滑瓢一边烤肉，一边轻笑。 似乎有冥冥中的命运在加护，随着奴良滑瓢的笑语，奴良陆生居然开始占优势了。 “身为大将，应该守护自己的部下。” “身为王者，岂能被武器所掌控。” “谈超越之前，先超越自己。” 说着严厉的话语，挥舞的弥弥切丸将玉章刚刚搜集到的妖怪血肉与灵魂一一斩断。 玉章，似乎要败了。 “这算什么。”玉章发出低笑。 这样的漂亮话算什么。 守护部下？ 不为武器掌控？ 先超越自己？ 这样的特摄剧台词，你以为只有你看过吗？ 你以为我玉章不懂得吗？ 我玉章也会守护部下。 我玉章自然不愿被武器掌控。 我玉章当然要超越自己。 你以为我所做的，不是为了做到这些吗？ 你以为七人同行这种东西也配叫做我的部下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魔王的小槌在支配我吗？ 你以为我玉章收集这么多的妖怪血肉与灵魂，只是为了战胜一个不完全的奴良组吗？ 直到昨天还不是一个完全的百鬼之主的你，根本不明白我玉章的谋划。 当我玉章搜集到足够的妖怪血肉与灵魂，凭此进阶最强之后，我才会选择我真正的部下。那时的我自然会守护我承认的部下。 当我玉章成为最强，所谓魔王的小槌自然也没有能力掌控我。 当我玉章成为最强，我自然超越了我自身。 只要我成为最强…… 只要我…… 玉章愤怒着，却无法改变被弥弥切丸斩过的现实。 弥弥切丸是阴阳师打造的刀，专门针对妖怪的妖力。被它斩过的妖怪，妖力会迅速流失。 这柄刀，对玉章这样搜集了巨大的不属于自己的妖力的存在的效果最好。 本就艰难持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妖力，本就几乎要持不住那超越自己不知多少倍的妖力的玉章，被这柄刀一斩，瞬间就失去了一切。 那本就几乎持不住的妖力，瞬间就流逝一空。 如玉的华章，尚未绽放，就凋零。 玉章刚刚抓住的妖力，刚刚似乎已经接近成功的野望，就好像玉章曾朗诵的诗篇，在朗诵之时，以声音之名存在，在朗诵之后，所谓声音，却没有丝毫留存。 不，不是没有任何留存。 刚刚还有着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汲取的魔王的小槌，非常不满意这一无所有的状况。 它开始吸取，玉章的血，然后，是玉章的肉，接着，会是玉章的魂。 这就是魔刀。 所谓刀主，只是刀奴。 无论刀主的想法为何，对魔刀来说，只有刀奴。 所谓刀主，本就只能跟在魔刀之后，舔舐魔刀汲取之后的残渣。 或许，玉章的野望，当他手持魔王的小槌时就注定了，不可能。 因为即使玉章凑齐了进阶的血肉与灵魂，魔王的小槌也不会分给他半分。 分给他的，只会是残渣。 或许，对这一点玉章不是不明白。但他依然不会放下魔刀。 以他的骄傲，或许，早已准备好了，与魔王的小槌争夺那无数妖怪的血肉与灵魂。 但现在来看，他争不过。 啊啊啊，居然，什么都没有。 被魔刀汲取着血肉，玉章无力地瘫倒。 我居然，输得如此难堪。 我居然，连站立都站不起来。 我居然，会被一柄魔刀，终结。 真可笑。 玉章冷漠地看着天空。他也只能看着天空。被汲取着血肉的他，根本无力偏开头。 他看着天空，被刚刚升起的朝阳刺痛了眼，却也无力偏开头。 他也没有偏开头的意思。 无所谓。 不过是被阳光刺痛眼罢了。 在死掉之前，被阳光刺痛眼，总好过死在阴沟里，连阳光都见不到。 呵，见不到成功的曙光，却拿自然的日光代替。我真可笑。 第八十八章 来，渴求余吧 是他。 就是他了。 他就是我的主人。 玉章所仰望的光芒里，一道金光在雀跃。 身在黑暗，身在地狱，却仰望光明，追寻天堂。 这就是追光。 而且， 那黑暗并不是身不由己选择的黑暗，而是由自身所选择的黑暗。 那地狱不是外人施加的地狱，而是由自己所构建的牢笼。 那光明不是人所共知的真善美，而是源自自身的追寻，自身的渴望。 那天堂不是普通人渴求的充满平凡喜乐的国，而是自身站在顶峰时，支配的领域。 这才是我的主人应有的追光。 这才是能把我发挥到极致，能超越我的原初素材——那不灭的天狗和那只大妖比比的主人。 这才是我想要追寻的，充满野望的光。 啊啊啊，主人啊，丢掉那只知索取的魔刀，拥抱我吧！ 金光雀跃着，一头扎下。 …… 什么东西？！正围拢在玉章身边感慨的奴良陆生和奴良组干部们匆忙跳开。 本来奴良陆生还准备看看，但几位曾追随二代百鬼之主的奴良组的干部却瞬间将他带离了这里。 那种感觉，恐怕是…… 曾以常州的弦杀师之名震动天下，有史以来最强，也最特别的首无深深皱起了眉。 “恐怕是以狒狒大人的血肉打造的刀，而且，似乎是仅凭刀本身，就足以与普通的大妖怪一战的可怕的刀。”黑田坊低声道。 “我只感觉到了狒狒大人的味道，这刀……居然有如此能力吗，黑田坊……”首无低声说。 “我也不敢确定。虽然我拥有无数的武器，但宛如活物，仅凭自己就能作战的武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黑田坊也低声回答。 “究竟是谁，居然能打造这样可怕的……”毛倡妓也凑了过来。 他们三个都是被二代百鬼之主收服的大妖。每一个都超越了各自种族的极致。 虽然在大妖里不算强的，但都可以说见多识广。 三妖都没有疑议的话，那一件事可以说八九不离十了。 天上落下的，确实是一柄可怕的刀。 是一柄只凭刀本身就能做到，即使它们没有跌落格位也很难独自战胜的刀。 这样的刀，不是现在的陆生能够对抗的。 陆生还很年轻，还没有通透滑头鬼的本质，还没有成为大妖怪。 面对这样的刀，根本无力反抗。 所以刚刚他们三个联手，瞬间将陆生带离了玉章身前。 然后，再护着陆生，严阵以待。 刀是朝着玉章落下的。 这显然是一种认主仪式。 昨天才满十三岁的陆生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们却无比肯定。 这柄能够杀死陆生的刀，马上就要认陆生的敌人为主了。之后会怎样，似乎不言自明。 “首无、黑田坊、毛倡妓……”被三妖护在身后，奴良陆生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毕竟他刚刚才发誓要保护百鬼，怎么能让百鬼保护他呢。但出乎他的预料，无论他怎样挣扎，却丝毫没能动作。 为了保护陆生，三妖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奴良组的本来计划——不要遮挡陆生的光辉，让他迅速成长。 虽然还没有恢复大妖的格位，但三妖联手，却也不是陆生能够抵挡。 所以他只能被三妖护在身后，看着那从天而降的金光，狠狠撞在正汲取玉章血肉的魔王的小槌上。 然后，爆发出太阳一般的光彩。 …… 好温暖。 光芒的包裹下，玉章下意识地想。 好奇怪。 被汲取血肉的人，应该只会感觉到寒冷吧。 好无聊。 原来我所有的行为，都被某个高高在上的家伙看在眼里。我的失败，居然一开始就被人确定，甚至给我准备好了结局。 甚至给我准备结局的家伙不止一个。 汲取我的血肉的魔王的小槌…… 刚刚突然爆发出巨大力量的奴良组干部…… 现在包裹着我的光…… 甚至，父亲…… 临行前的叹息，就是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局了吧。 这算什么。 我算什么。 小丑？ 呵，真难看。 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可能吧。 玉章，你在抱怨什么。 你本来，不就是甘心以小丑之身，妄图抓住那最强的格吗？ 现在败了，就自怨自艾，与那些无能之辈有什么区别？ 呵，你应该感谢。 那些准备结局的家伙里，有一个居然看重你的才华。 魔王的小槌和奴良组只是拿你当工具而已。 现在的光，却是在赞赏你，在期待你创造更辉煌的未来。 你难道不应该伸手抓住吗？ 抓住更强的未来，难道不是你的渴望吗？ 呵…… 只是…… 憋屈。 无论我创造如何辉煌的未来，都不过是你眼中一场精彩的剧目，根本不能影响到你吗？ 那个赞赏、期待我的家伙，居然如此蔑视我？ 哼，那就让你看看，我玉章，到底能做到何等的地步！ 这样想着，玉章松开了握着魔王的小槌的手。 明明已经没了力气，他却还是开始挣扎。 于是瞬间，刚刚还在汲取他的血肉的魔王的小槌就被金光弹飞。 一柄有着五指的怪异金刀，落到了他的掌中。 于是，力量开始回归。 玉章站了起来。 看到他站起来了，奴良组的妖怪们更加严阵以待。 但玉章没有理会他们。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手中的金刀。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玉章真正的华彩！ 他如此发誓。 …… “余期待着。” 刀山火海中，冶露出微笑。 他期待玉章真正的华彩。 不是在那柄无趣的魔刀——魔王的小槌下绽放的恶之花，而是属于玉章自身的华彩。 源于自身的野心，源于自身的功果的强者，堂堂正正站到他的面前，绽放无比美丽的花，即使是令他都感到棘手的花，那也是他绝对期待的。 只有那样的花，才配与他碰撞，才配成为他的道途。 就好像桔梗、椿，甚至神乐。 如果玉章能够做到，冶一定为他锻造最好的刀身，那绝非不灭者与狒狒，加上二十吨黄金可以比较。 冶期待他能做到。 就好像冶期待许多人。 于是冶发出宣告： “人类啊、妖魔啊，或者诸神，无论是谁，如果你愿意背负你的因缘，如果你渴望化因缘为动力，就来渴求余吧。 在刀山火海的圣域里，余将赐予你，足以承载背负的锋锐之刃。” 第八十九章 渴求者 在冶发出宣言之前，玉章刚刚起身之时，奴良组与玉章的对峙仍在继续。 但冶的宣言一出，这对峙就结束了。 没有办法不结束。 冶的宣言对着的是渴求。 冶的宣言会让所有渴求者都听到。 冶的宣言会让世界上在渴求的一切都听到。 无论妖魔，神明，还是人类，都会听到。 所以，玉章听到。 所以，陆生听到。 陆生，有很多渴求，他当然会听到。 啊啊啊，我不想放弃普通人简单快乐的生活。 啊啊啊，我不想放弃三代百鬼之主恣意豪迈的生活。 啊啊啊，我不想人类朋友们知道我真正的模样。 啊啊啊，我不想妖怪的朋友们进入人类的世界。 啊啊啊…… 当冶的声音响起，无数的渴望就在陆生的心中回荡。 “你听到了吧，奴良陆生。”玉章的声音响起。 “什么？”陆生还陷在无数的渴望里，只是下意识回应。 “回神了，奴良陆生。”玉章一刀斩下。 “当嚓嚓嚓嚓……”五根黄金的刀刃与弥弥切丸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噪音，让陆生回过神来。 “那个声音是……”他看向玉章。 “呵，对那个声音的身份感兴趣吗？”玉章轻笑。 “傲慢啊，滑头鬼。” “傲慢？”陆生不明白玉章为什么这么说。 “滑头鬼的血脉确实超过隐神刑部狸，即使你只是半半妖，而我却是父亲最优秀的子嗣，但传承自三百年前近乎君临天下的二代百鬼之主的血脉的你，却在血脉上压倒了我。”玉章却没有第一时间给陆生解惑。 这是当然的，玉章并不是陆生雇佣的解惑工具人，他只说自己想说的事。 “明明数日前还沉溺在普通人类的生活里，拒绝成为真正的滑头鬼，可仅仅一夜，竟然就超越了我玉章吞噬无数妖怪获得的力量。你的天资确实可怕。” “可是，你太傲慢了。你以为你可以一边做人类，一边做妖怪；你以为你可以守护百鬼，成为最强的三代百鬼之主；你以为你可以知道一切，比如那个声音的身份。” “可是，纵然你拥有可怕的天资，但现在的你并不能做到你渴望的任何一件。所以那个声音才会找到你。那个声音只找有渴求又有能力站上舞台的人。对那个声音来说，一切都只是他掌控下的戏剧。一切人神妖魔，都只是任他挑选的演员。” “滑头鬼，你也一样。” “……”玉章的话源自他的心，并没有打算让陆生理解，但陆生还是理解了。 所以他无言。 我傲慢吗？ 或许吧。 不过，我只是我，奴良陆生。这就够了。 这并不值得思索。玉章，只是在表达对我的讨厌。 而那，是他自身的自由。 那么，与我有关的就只有……我渴求吗？ 我的渴求，就是那些回荡在我心中的东西吗？ 我渴求，拥有人类与妖怪的全部生活吗？ 是的，我渴求。 我不但渴求这些，我还渴求更多。 我甚至渴求，父亲，能够归来。 所以那个声音是对的，找上我是对的，我确实渴求。 但是…… “玉章，如果你只打算说这些的话。那我就告辞了。”陆生突然收刀回鞘。 “哦，你居然这就打算走吗？不打算斩下我的头颅吗？”玉章轻笑。 “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我会的……别死了啊。”陆生轻声说。 “哼，你才是吧，傲慢的滑头鬼。打算彻底拒绝，只使用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渴求吗？小心啊。拥有那般力量的人，不会允许演员有自己的剧本。”玉章说。 “到时候再说了。”陆生转身，按着弥弥切丸，离去。 “呵，走都不忘了按着刀，倒也警觉。”玉章也收刀。他没有适合手中刀的刀鞘。但当人一想要收刀的时候，刀就隐入了他的手心。 “倒也方便。” 他也离去。 面对冶的宣告，他们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陆生，决意做自己。他不打算要冶的任何帮助，更不会去渴求冶。他要凭自己的力量，守护百鬼，守护人间。他有这个自信。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玉章，决意依靠冶的力量攀爬。虽然刚刚吃了过于相信别人力量的大亏，但玉章并不打算就此改变自己的行事方针。这次败了只是这次，下一次，赢的一定是我。这是他的骄傲。 他们的选择，并不知道谁对谁错。 那个将选择赐下的界外之君，也并不在乎他们谁对谁错 只要他们选择就够了。 选择，就进入了因缘。 啊啊啊，是神吗，是神明大人吗？我渴望，我渴望啊……求您将力量赐予您的羔羊吧！我渴望啊，桂、世界、还有许多许多…… 是谁，谁在说话？难道是……幽灵？你不要过来啊……新一……不见了？我是在做梦？ 是妖怪吗？渴望？嘻嘻，我确实渴望。但，你应该更渴望吧，我有杀生石哦！ 是冶先生？你这样会让我们焦头烂额的……唉，你的意志我们也无法改变，但……算了，不关我事。神乐，黄泉姐姐来了哦！ 不管做出何种选择，渴求者都在渴求。 渴求，就进入了因缘。 进入了因缘，就会动作。 如果有一点能力，这动作就可以生效。 可以来到刀山火海，当面向冶，渴求。 “啊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你吗？就是你这只妖怪说出了那样高高在上的话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超能力者菲尔，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自大的东西。我确实有很多渴求，不过如果你想利用我的渴求的话就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这种实力吧！” 在渴求者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两个自以为强大的，向冶发出挑战。 对冶来说，这些拥有渴求的挑战者全部弹指可灭。 名为菲尔的超能力者，也不过是普通妖怪的程度，离普通的大妖怪都还有一段距离，面对冶，他甚至连冶端坐的，火海中的御座都无法抵达。 “啊啊啊，居然是如此强大的妖怪吗？啊啊啊，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妖怪。我这个连地狱都无法束缚的人，居然无法抵达你的面前！”名为菲尔的超能力者发出呼喊。 “如果你这样强的话，就回应我的渴求吧，我要那个，你知道的吧，地狱少女，那种能力，那种工作，应该由我这个地狱也束缚不了的少年来做。我要和她对决，我要和她分出胜负，我要证明，地狱的名号，只有我才能承负！” 超能力者这样说着。 事实上有些可笑。 他的力量比阎魔爱相差甚远。 在地狱里，他不过是不起眼的芸芸众鬼之一。能离开地狱，也不过是因为那就是他的命运，与随时能离开地狱，只是因为普通的离开不够完美而不离开的君临顶点者们完全不同。 但冶没有笑。 既然来渴求，他就不会笑。 于是…… “如你所愿。” 他抽出超能力者的脊骨，凝聚超能力者的血肉，献祭超能力者的灵魂，锻造出一柄刀，插在刀山上的角落里。 这并不是报复超能力者在他面前的放肆。 既然渴求，就赐予力量。 如果精彩，就配他亲自出手。 如果普通，就要献上自身的一切做柴薪。 这是冶的规则。 当你冲破刀的形态，重新现世，就拥有了大妖的承负，就可以与阎魔爱一决高下。 冶还这样告诉那新生的刀。这是规则的必然。 冶也这样告诉同样这样的渴求者。 绽放吧，用生命与年华作为柴薪。 只有极致的绽放，才有希望达成你们的渴求。 绽放吧。 冶微笑着，锻造一柄又一柄充满渴求的刀刃。 令火海之外的，没有那么剧烈的渴求的普通的求刀者们瑟瑟发抖。 第九十章 苏醒，羽衣狐 “伊藤诚？伊藤诚！”帝丹高中里回荡着学生会长鲇沢美咲的咆哮。 “会长，出了什么事吗？”园子奇怪地问。 “铃木同学啊……还能有什么事，那个伊藤诚又找女同学替他做值日了。”鲇沢美咲叹了口气。 “真是的，大家到底怎么想的，那个虚有其表的家伙到底哪里好了，居然愿意为他做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事！” “哇，会长居然看得出那个家伙虚有其表吗？” “只有笨蛋才看不出来吧！” “哦豁~” …… 虽然冶发出了宣告，但对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那只是一场梦境。人们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最多在午夜梦回之时会思索一下，那梦境是否真实。 只有极少数人才直接相信了冶。 但即使只有极少数人，只有极少数人中的再极少数才有能力向冶渴求，对策室和四课也都焦头烂额。 手持冶赐予的力量，即使只是普通人也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在上周，一个名为伊藤诚的少年就被一个名为桂言叶的少女砍掉了头颅，然后那个名为桂言叶的少女又和另一个名为西园寺世界的少女大打出手，战斗的余波毁灭了停在路边的一辆保时捷356a，让车主愤怒地头也不回就走了。 虽然事后调查，那个名为伊藤诚的少年才是向冶渴求的那个人，那两个少女只是捡到了那名为“你们都是我的翅膀”的组合刀具的一部分，但冶的宣告带来的破坏也可见一斑。 加上刚刚发生，虽然影响只局限于里世界，但已经造成了一定普通人财产损失和伤亡的，奴良组和四国妖怪的火拼，对策室和四课真的很头疼。为此他们甚至放弃了官方组织的僵化特性，向居于京都的阴阳师家族花开院家提出了支援的请求。 但是…… “很抱歉，虽然我们很愿意帮忙，但比起那位只是在斗蛐蛐的冶，即将复苏的这位才是身为土御门家之后统御阴阳道的我们应该考虑的。” “复苏？谁？”神宫寺菖蒲有了不好的预感。 花开院家是当前阴阳道的统御者。 虽然花开院家的初祖芦屋道满输给了那位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也不如当时的阴阳道宗家贺茂家的领袖贺茂光荣，但比起在千年历史中分裂成理念完全不同的两支的安倍家，还有连宗家都绝嗣的贺茂家，他们这些芦屋道满的后裔，虽然改了姓，但却可以称得上顺风顺水。 尤其他们在四百年前出了一位超越初祖芦屋道满的阴阳师——花开院秀元。 在这位十三代领袖的带领下，花开院家竟然封印了安倍晴明之母，大妖怪中的大妖怪羽衣狐——这是阴阳道历史上都难得的大事，从而一跃成了阴阳道的第一家族。 虽然因此，花开院家与安倍家结下了冤仇，但对花开院家来说，与并不再恪守正义的安倍家结仇也不是什么值得抱歉的事。而且他们还得到了安倍家的另一支，恪守阴阳师应有的守卫人民思想的土御门家的支持，抱歉的心思就更淡了。 在花开院秀元之后，花开院家四百年不衰，到了今天，甚至又出了好几位天才级别的阴阳师，似乎又一次大兴就在眼前。能令他们觉得棘手，连东京这些虽然繁琐，但实际上应该不费多少力气的事都不愿参与，究竟是什么事？ 所以神宫寺菖蒲都没考虑这是不是花开院家的机密，下意识就问出来了。 好在对这件事，花开院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四百年前，由十三代秀元封印的大妖怪中的大妖怪，羽衣狐，复苏了！”花开院家的现任当家，与十三代花开院秀元同名的二十七代当主说。 “羽衣狐？”神宫寺菖蒲愣住了。她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名字的份量。 “在妖怪中也是最强的血统，甚至目前为止只出现过这一例的转生狐妖。在初生之时之时普通的白狐妖怪，但死亡之后却会带着记忆转生，每次转生会增长一条尾巴，最终可以成为传说中的大妖怪，玉藻前那般的九尾妖狐！” “四百年前，十三代封印的是七尾的羽衣狐，而这一次要复苏的，会是八尾了。” “比起羽衣狐，之前肆虐东京的不灭者也只是普通妖怪。即使百鬼之主滑头鬼，也不能与羽衣狐比肩。”二十七代语气沉重。 “……你们有办法对付吗？”神宫寺菖蒲知道了事态的严重，神色非常严肃。 “虽然很想说‘我们能够对付’，但实际上，我们完全没有信心，只是要拼尽全力罢了。”二十七代说。 “四百年前你们不是封印了一次羽衣狐吗，近年又听说你们出了好几个比肩十三代秀元的天才，我记得叫花开院秋房，还有花开院魔魅流什么的，再封印一次没有关系吧？”一旁的特战四课司令官金春桐谷说。 “哦，那个只是说给小辈听的。嗯，你们政府机构很明白的吧，宣传词和现实总会有些差别。事实上，四百年前封印羽衣狐，固然依靠了十三代秀元的天才，但实际上，拼搏在一线的是百鬼之主滑头鬼。事实上，是我们两方联手才封印了七尾的羽衣狐。而今天，不但羽衣狐将要以八尾复生，滑头鬼那边还已经不是老态龙钟，就是乳臭未干了。甚至我们宣称的天才……事实上距离十三代秀元很远，嗯，大概只有柚罗算得上吧……秋房和魔魅流应该都差了一些。”二十七代直接说出了没有跟小辈们说出的事实。 “……”金春桐谷无言。 原来人类一方的最强战力也只有这样吗？突然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现在没有更强的阴阳师了吗？封印不灭者的封印问题，经我们事后调查居然是自行解开的。可那个封印，除了当年贺茂家的宗家勘解由小路家应该没有人懂得。我根本无法想象除了勘解由小路家之外还有人能让封印自行解开。可勘解由小路家应该在战国时代初期就绝嗣了。我只能判断，这件事是由阴阳师中的隐藏力量所为。那么花开院当主，您能告诉我，在阴阳师里，还有多少隐藏着的力量吗？” 第九十一章 人类的战力 “据我所知，没有。”二十七代的话直接而残酷。 “您能确定吗？”但金春桐谷身为官方，是不可能轻易相信民间人士的话的。即使对方才是专家，但金春桐谷觉得，自己身为官方就要承担起官方应该的职责。虽然这种承担在现在这个世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但他还是这样觉得。 “花开院家没有，土御门家早已没落，其他家族比土御门家还不如。”二十七代依然摇头。 “其他力量呢？花开院当主，虽然我们是官方机构，也借着官方的力量与伊势神宫等超自然力量有所关联，但很多东西我们实在不清楚，也不好问。如果可以的话，您是否能给我们解答一些疑惑。不管是阴阳师、神官或者巫女，我们人类到底有多少力量。能否应对如那天的‘不灭者’，甚至您说的羽衣狐那般的大妖怪级灾害？”神宫寺菖蒲问。 “神宫寺室长客气了。解答疑惑称不上，但我作为花开院家的当代当主，可以给二位提供一些二位或许不太清楚的事情。”二十七代说。 “愿闻其详。”神宫寺菖蒲说了一句古语，然后正色端坐。 “在这片土地上，人类的超自然力量大致上有神官、巫女、法师、阴阳师和武者几种。这些人里，有些拥有家族宗派的传承，有些只是偶然觉醒或者机遇。对花开院家来说，拥有家族宗派传承的人是比较了解的，但偶然觉醒或者有什么机遇的人就不知道了。”二十七代缓缓述说着他所知的东西。 “有家族宗派传承的，以神官而言，伊势神宫的传承最为悠久，但在几百年前也曾沉沦，时至今日，除了虽然神异，却根本没法用来作战的八咫镜外也没什么东西了。大宫司和祭主也不过就是我这样的程度……” “啊，那不是很厉害吗？”金春桐谷下意识说。 “不是。在神秘侧，我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值得夸耀，随便一只大妖怪我都打不过。”二十七代说。 “……”金春桐谷无言。 但二十七代并没有在意。 对自己的本事，他早就非常有自知了。 别说跟历史上的大阴阳师、大法师、大巫女相比，就是在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花开院家，他的实力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所以他随口回答了金春桐谷之后，就又继续他的说明。 “与伊势神宫类似的著名大神社也差不多。传承自诸神的神器不是没有，但大都无法直接用来战斗，神官本身也没有足够的实力使用。至于巫女……巫女的实力九成来源于天赋，传承的意义并不大。” “不过神宫传承的情况甚至算好的。比起神宫，寺院的法师们才大多失去了传承。尤其是战国时代后，无数法师死在与妖怪的斗争里。最强宗派石山本愿寺又因与织田信长争夺天下败北而一蹶不振，还造成了后来幕府对佛宗的猜忌。时至今日，那些著名的大寺院里的法师们，连神宫的神官都比不上了。” “阴阳师的情况二位也已经了解了。最后的武者，目前来说有两位抵达了‘神乎其技’的境界，可以与普通的大妖怪一战，但也不比阴阳师更强。还有些除魔家族什么都懂一些，比如东京的土宫家，无论佛门法术还是阴阳术都有所涉猎，但他们的实力，如果不算他们代代相传的灵兽，还比不上我们花开院家的分家。” “总体来说，我们这些有传承的大家族，恐怕无法回应二位的期待了。”二十七代结束了自己的介绍，然后端起茶杯，似乎想喝一口，但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放下了。 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二十七代也不会对官方人员那样，这一定会被人误以为在送客了。 “……”但即使没有在送客，神宫寺菖蒲和金春桐谷也相顾无言。 没法期待。 真的，没法期待。 人类的力量居然如此羸弱？ 但历史传说中…… “花开院当主，我们现在难道没有一位像历史传说中那样强大的，能够守护人类的大法力者吗？这样的话，人类世界……”金春桐谷忍不住说。 “这我哪知道。”没想到二十七代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给出一堆丧气的回答了。 “先不说有了那种超越太阳光辉的武器之后，人类世界就不会像过去那样容易面对毁灭的危险了。就说大法力者，他们自己不出现，凭我哪知道有没有。历史上不是没有根本没留下名号，只留下了事迹的大法力者。就说在战国时代就有两位大巫女都没有留下名字。”他说着一摊手，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就是说我们人类还是有力量的了？”金春桐谷说。 “不知道。因为没出现，谁知道到底有没有。”二十七代再次摊手。 “花开院当主，我还有一个疑问。”这时，神宫寺菖蒲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严肃起来。 “请讲。”二十七代也感觉到了神宫寺菖蒲的严肃，收起了摊开的手。 “您有听说过……桔梗，这位大巫女吗？” …… 在花开院家做着咨询会议的时候，他们的老朋友奴良组的大宅里，高级干部们也汇聚一堂，庆祝着对四国小妖怪的胜利…… 好吧，根本没什么可特别高兴的。一群小妖怪而已。 大家只是找个理由喝喝酒罢了。 而且也不是没有正事。 那边，喜欢喝花酒的一目就在没有花的情况下喝了一大口酒，神色严肃地开口了： “陆生这次的表现不错。虽然在最后没能真正体味到胜利的喜悦有些可悲，但这个世界的真实也确实应该让他明白了。” “确实。虽然在他决意承担起三代百鬼夜行之主的重任之后，加上初代的努力帮助，我等身上的枷锁也松动了大半，但我等的宿敌的复苏也应该完成了。以我等现在的状态，依然是不足以应对他们。”木鱼达摩点头。 “总大将，是时候让陆生理解真正的畏了。”鸦天狗说。 “复议。” “复议。” “复议……” 大宅里传来一个又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哦，大家都这样认为吗？那么就让陆生去远野吧。在那里，他应该可以懂得真正的畏了。”看着老部下们久违的正经神色，奴良滑瓢微微一笑。 这和他想的差不多。 事实上，之前不灭者出现的时候他就这样想了。 如果世界上的神秘居然已经可以支撑不灭者这样强大的大妖怪，那羽衣狐的复苏绝对已经接近尾声。 陆生的成长，确实不能再拖了。 嗯……说到成长，那个家伙应该可以给陆生编织一条成长的命运吧……要不要收买一份？ 哎呀呀，好像我有点想多了呢。根本不需要吧。 那个家伙，绝对在他的御座上，像一个监察世界的神明一样，关注着陆生这样的因缘的一举一动。 那是必然，那是他的修行。 第九十二章 强之名曰大 大巫女，桔梗。 花开院家的二十七代目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说，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看神宫寺菖蒲的样子，如此郑重，这一定是一个有分量的名字。 看神宫寺菖蒲的样子，这位巫女被称为大巫女，应该也不是像现在那些贬值了的称呼一样，随随便便被称为大巫女。 看神宫寺菖蒲的样子，这个称呼，或许是像称呼大阴阳师安倍晴明那样的称呼。 在遥远的过去，被称为大阴阳师，大巫女，大神官的存在，“大”的名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安上的。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在遥远的过去，在阴阳道都未成立，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浑浑噩噩的时代，这句话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后来传入这里，被神秘侧的他们奉为圭臬。只有镇压一个时代的强者，才会冠以“大”之名。 这样的强者，一般都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姓，即使少数只在神秘侧出现，不在人类社会有任何职务，也会在神秘侧留下姓名，至少像他这样的，传承久远的大家族的当主应该会听说过。 但这位桔梗，居然连他都不知道。 很奇怪。 太奇怪了。 除非有人曾特意抹去这位大巫女的姓名，不然应该不会连他都没听说过。 比如战国时那位创立了日暮神社的大巫女，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具体的名，但也听说过日暮之名。 ……等等。 如果那位日暮就是这位桔梗呢？ 或许那位日暮大巫女的姓名就是日暮桔梗？ 很有可能。 把这个高速神宫寺室长吧。 二十七代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脸上渐渐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神色。 …… “阿嚏！” “怎么了，戈薇？” “哟，妈妈，爸爸就在这里怎么会打喷嚏啊，难道那个叫钢牙的叔叔还没有放弃吗？” “闭嘴，褚叶！明天就送你去中国上高中！” “不要啊，妈妈……我不要上学！” …… 花开院家二十七代当主的胸有成竹导致了正在旅游的一家三口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但好在这个小插曲足够远，不会反过来影响到这边。 但二十七代的猜测还是遭到了神宫寺菖蒲的否定。 “日暮神社的事，我也曾经问过桔梗大人，但她否认了。那时我想追问，但最终放弃了。桔梗大人似乎也不太想谈她的过去。说起来，那时我看到她在写一幅字：‘我已非我，过去之我也非未来之我’，这让我感到很奇怪，也没敢继续追问下去。”神宫寺菖蒲这样说。 “我已非我，过去之我也非未来之我……”二十七代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 “看来那位桔梗大人心中有非常悲伤的往事。嗯，或许她的名号没能流传下来，就是因为……等等，你说你问过桔梗……大人？她还活着？！”咀嚼着，二十七代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没有，桔梗大人是灵，但她还在人间行走，还在东京做过不少除魔的事。”神宫寺菖蒲说。 “灵？这……这怎么可能，花开院家虽然隐逸，但也从不放弃对神秘侧情报的搜寻，尤其如此强大的灵，大巫女的灵，一旦发现就一定会上报到我这里。如果你说的桔梗大人最近还做了不少除魔的事，我应该一定听过她的名号才对！”二十七代惊呼。 “是啊，所以我才会问您。我以为花开院家早已经注意到桔梗大人，您一定经过一番调查了才对。没想到……”神宫寺菖蒲轻叹。 “这是因缘的断绝。”二十七代也轻叹，“这位桔梗大人居然使用了这样的法术断绝了与人间的联系。看来，并不是有人特意抹除了这位大巫女的信息，而是她的信息根本无法被传承纪录。即使她在东京活动了这么久，你也才勉强能够知道一点点讯息。神宫寺室长，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从来没有考虑过将这位桔梗大人的信息纪录到官方文件里吧。只是自己知道，自己去探查，然后没有结果，没有结果也就没有结果。” “是呢，我也是才想起来，我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桔梗大人的讯息专门纪录。我根本没有升起过这样的念头。”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果然，我们对那样的存在，也只是强为之名而已。我们根本就不清楚，那样的存在到底有多强大的力量。” “桔梗大人生活在冶的刀山火海之中，那里还生活着一个名为‘椿’的黑巫女，和一位名为‘神乐’的女性妖怪。连这样的讯息，我居然也没有专门纪录过，而只是记在脑海里。而且不仅仅是我，见过桔梗大人的人，黄泉、饭纲、樱庭……还有首相，都没有把她纪录下来的想法。” “冶，刀山火海，真是熟悉的名字。我花开院家还向他购买过刀剑，那位名为‘神乐’的女性大妖怪，我其实还接待过，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那样的关系。” “说起来，冶先生也是一位大妖怪。而且和一般意义上的大妖怪完全不同，连不灭者都只需要一刀，那是足以和传说中与素盏鸣尊战斗的八岐大蛇相提并论的大妖吧。” “啊，这样说来，我们其实也有些奇怪地，没有对那位冶有多少防备。虽然对他进行防备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吧，但以我们的立场，居然连防备心都没有升起，甚至经常与他合作，也真是奇怪。” “这或许正如您所说，‘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对我们来说，冶已经强大到与‘道’等同了。” “啊，不至于不至于……虽然事实上对我们来说他确实过于强大，但作为阴阳道的传承者，我还是不会将他与道等同的。” “您也是倔强呢。” “我们也只有这份倔强了。话说回来，以冶的性情，这种倔强才是他喜欢的吧，就好像神一样……” “……好像，讨论得有点远了。很抱歉，花开院当主，是我啰嗦了。” “没关系，神宫寺室长。我也要感谢你告知了我一件我并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很重要。虽然以那两位的力量，我应该还是不能想起将他们记录，但在我的脑海里，却可以去思考。在羽衣狐复苏的今天，或许，向强大到我们看不到顶的冶先生求援也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办法呢。” 第九十三章 千年之梦 人类的讨论在不断持续，但还没等讨论出一个结果，羽衣狐就开始了动作。 这也理所当然。 人类的讨论，跟羽衣狐又有什么关系呢？ 梳着黑长直的姬发式，穿着黑色水手服，手持黑色方形提包，羽衣狐看上去就像个人类的大小姐。 但实际上，这绝非人类的大小姐，这是大妖怪中的大妖怪，羽衣狐。 人类的形象，从千年之前就只是她的伪装。 人类的大小姐？ 呵，羽衣狐最喜欢吃的，就是人类的大小姐。 尤其天生灵力的大小姐，尤其这类大小姐的心脏，是羽衣狐的最爱。 它最爱，一边亲吻着这样的大小姐，一边吞噬她的心。 听上去很残酷吧。 实际上也很残酷。 但羽衣狐并不在乎这样在外人看来的残酷。 她有她的希冀。 为了她的希冀，她不在乎做任何事。 即使被所有人都觉得恐惧，都觉得恶心，羽衣狐也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的子，她的晴明。 安倍晴明。 大阴阳师安倍晴明。 羽衣狐，是他的母。 一千年前，安倍晴明许下了重生的愿望。他想要让羽衣狐再度生下自己一次。 这当然不是安倍晴明想要重新经历一次童年。虽然很多人的童年很美好，被很多人所向往，但安倍晴明对童年并不感兴趣。 他想要的，是作为立于妖与人之上的王的重生。 羽衣狐第一次生下他的时候还只有一条尾巴，这让他的血脉非常普通，虽然他凭着普通的血脉也做到了“大阴阳师”这样的传说之人的等级，但他并不满足。 他想要完美的肉体，完美的力量，完美的一切。 为此，他不惜放弃自己悠久的生命——是的，虽然血脉普通，但安倍晴明毕竟是半妖，寿命悠长。 他放弃了生命，进入了地狱。 虽然在地狱里，他不受阎魔的管辖，过得也算自在，甚至可以割地为王，但他对地狱依然毫无兴趣。 地狱，充斥着烈火、硫磺，和令人厌烦的悲惨。 安倍晴明对在这里当王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想回到人间。 实际上，这并不是很难。 就算普通的灵魂，如果有机缘，都可以从地狱回到人间。尤其人间还经常会有一些笨蛋，喜欢召唤地狱生物去人间厮杀。 而作为大阴阳师的安倍晴明，想利用这些回到人间并不困难，甚至正面打出地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那样回到人间的，只是作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魂而已。 那不是安倍晴明想要的。 他想要作为一个王者回归。 而不是作为一个魂。 虽然作为大阴阳师，即使只剩下魂也拥有相当的力量，一般的大妖怪甚至抵不过他两三招，但这样的力量并不能让他满意。 他过去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他现在想做君临人与妖之上的主。连一般的大妖怪都能抵挡两三招的程度，即不足以当大阴阳师，也不足以当主。 这就是魂的局限。 魂失了身体，道已不全。 魂在人间，力难发挥。 安倍晴明需要羽衣狐，以她那大妖怪中的大妖怪之身，生下一个完美的，强大的，安倍晴明的新身体。 安倍晴明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羽衣狐决意完成。 即使所有人都阻止，她也要完成。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在阻止。 追随安倍晴明的妖怪们在追随着她。 追随她的妖怪们在帮助着她。 许许多多的人类和妖怪都在期许安倍晴明的重生。 羽衣狐的努力并不孤独。 但努力不代表就会成功。 她努力多年，在四百年前几乎要成功的时候，却被滑头鬼和阴阳师联手击溃。 而后，再度被滑头鬼之子击溃。 现在，她凝聚八尾，几乎走到了妖怪的顶点之后，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的羽衣狐几乎无人可以抵挡。 阴阳师抵挡不了。 虽然花开院家聚集起了几乎全部的力量，但依旧被羽衣狐轻易击溃。 甚至她自己都没怎么动手。 追随羽衣狐的并不乏大妖怪。 花开院家并没有能够与如此之多的大妖怪抗衡的力量。 即使有了神宫寺菖蒲率领的对策室和金春桐谷的四课的帮助也不行。 即使有了军方的帮助也没有意义。 不说那些大妖怪，但说八尾的羽衣狐，所有人的全部力量都伤不了她的一根毫发。 所有人拼尽全力的防御都被她轻易撕开。 军方使用的最大当量的炸弹也不例外，还被羽衣狐轻笑着，说已经四百年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烟花了。 这种压倒性的力量，甚至让军方都怀疑，即使寻求那种毁灭武器能否有意义。 不，应该还是有意义的。只是我们没有，我们也不能在京都使用。 军方这样给自己打气。 但打气并不能改变现状。 现状，羽衣狐一步步解开封印。一步步将她重新诞下安倍晴明的场地重现。 那是二条城。 那是羽衣狐期待了千年的二条城。 虽然二条城的建筑一直都在，但羽衣狐期待的是属于她的，能够诞下全新的安倍晴明的二条城。 那是她的梦想。 也是她的子，安倍晴明的梦想。 “切，只知道顾着自己的想法，却连景色都不会看的女人，真讨厌。”拄着名刀狮子王，黄泉啐了一口，试图打消身上的疲倦。 “阴阳师？或者巫女的少女？真可悲啊，居然无法理解圣母大人。”黄泉的对面，是高高在上的大妖怪。 他是蝼蛄众。 一个种族普通的妖怪。 但他的疯狂却令他超越了种族。他自认为被神选中，他自认为羽衣狐是圣母，他自认为自己是被神选择的天使。 对策室全员，被他一人阻挡。 甚至…… “无法理解圣母大人的罪人，用死亡忏悔吧！” 他还要抹杀对策室全员。 甚至…… 他似乎真的能做到。 对策室有很多手段，几乎可以适应任何战斗情况。但有一样是对策室没有办法的。 那就是对阵大妖怪这样超越对策室硬实力上限的存在。 当前，对策室最强的战力是谏山黄泉和她手中被冶调整过的名刀狮子王。 其次是拥有冶调整的轮椅的神宫寺菖蒲。 再次是天生灵力超强的土宫神乐和灵力不足，凭着战斗经验弥补的饭纲纪之。 再是樱庭一骑等人…… 但即使最强的谏山黄泉，距离大妖怪也有相当的距离。而面对大妖怪，这相当的距离会令人绝望。 增加人数都难以弥补的绝望。 第九十四章 杀生石 “这可不行。没有她的话，杀生石会非常困扰呢。”但就在蝼蛄众想要抹杀对策室全员的时候，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有着苍白头发的人类少年。 这是一个用苍白的发遮住了左眼的人类少年。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至少，连蝼蛄众都看不出这少年不像人类。他可是蝼蛄众中仅存的那一位，抵达了大妖领域的精蝼蛄啊！ 这就是个人类的少年。名为精蝼蛄的蝼蛄众如此确定。 那么…… 一个人类的少年，居然也敢跟他，跟他这样的被神选中者这样说话？！ 亵渎。 这是亵渎！ 这是亵渎神灵的选择！ 精蝼蛄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出声。 他也向少年伸出了抹杀的手。 然而…… “哦，神吗？嘻嘻……”面对精蝼蛄那想要夺取人命的手，少年只是无谓地笑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你的神比起我的，到底谁更厉害一些呢？” 少年说着，轻轻挥手，放出了无数蓝色的蝴蝶。 蝴蝶很柔弱，似乎一捧就会粉碎。 事实上也似乎如此。 精蝼蛄挥起魔风，轻而易举将蓝色的蝴蝶吹得七零八落。 “哼，愚蠢的人类。”精蝼蛄不屑地看了少年一眼。 仅仅这样的力量，连那个坐轮椅的人类都比不上，居然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果然，人类都是些无可救药的东西。 神明大人选中他，想必就是要他净化这样愚蠢的世界吧。 这样想着，精蝼蛄再次抬手，准备加一把力，让魔风将少年撕碎。 “退下，三途河，你不是他的对手！”神宫寺菖蒲对少年喊道。 她认出了少年的身份。 少年是对策室海外派遣部队的成员。 当然，因为年纪的关系，少年只是后补成员。但由于出色的天资，少年早已被视为对策室未来的王牌，所以虽然是后补，但神宫寺菖蒲还是知道他的。 只是，为什么这位海外派遣部队的后补成员会在这里呢？ 他们应该应邀去调查一件奇怪的事情了才对…… 神宫寺菖蒲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没等她想到什么，少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原来是室长，抱歉，刚刚没有看到您呢。嘻嘻，说起来，我还是对策室的人呢。不过今天之后，我想你应该不会再认为我是对策室的人了吧。”少年微笑道。 “三途河，你……”神宫寺菖蒲皱眉。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少年对神宫寺菖蒲这个上司毫无敬意。 甚至，神宫寺菖蒲还感觉到了，少年的玩味，少年的…… 恶意。 非常纯粹的恶意。 完全不把她神宫寺菖蒲当做是人，只当做一件物品的恶意。 这种恶意，只有在除魔时，生存本质只剩下“恶”的概念的恶灵时才会感受到。 这种恶意，连眼前这个名为精蝼蛄的大妖怪都不具备。 神宫寺菖蒲无法理解，少年怎会具备如此的恶。 究竟是什么，让少年具备了如此的恶。 或者…… 究竟是什么，让少年本质的恶，如此不加掩饰的流了出来！ 在神宫寺菖蒲思索的时候，少年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转向了精蝼蛄。 “大妖怪呢。”看着精蝼蛄，少年轻笑一声。 “作为对策室的三途河和宏，我确实与你相差甚远。我的退魔手里剑也好，我的妖蝶也罢，都不能对你起到作用，但是……” “终究也只是一只普通的大妖怪罢了。”少年突然撩开遮着左眼的白发。 白发下面不是少年人充满朝气的眼睛，而是一块血红的石头。 这血红的石头取代了少年的眼睛，完全充斥了少年的眼眶。 这石头一出现，可怕的煞气就喷涌而出，就算已经抵达大妖领域的精蝼蛄也忍不住对这煞气低了头，弯了腰。 而神宫寺菖蒲这样的除魔者，虽然在人类中已算得上是强者，但面对这煞气，却连手都不太抬得起来。 “这难道是……” 恶的来源？神宫寺菖蒲想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东西。 “哦吼吼，看来杀生石很不满啊。区区普通的大妖怪，居然想染指它早已选定的巫女。好久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杀生石这样愤怒的样子了。”少年三途河和宏低低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人类，那是什么？居然有圣母的味道……不，是神，是神明大人的味道！”精蝼蛄混乱起来。 他无法理解，区区一个羸弱的人类少年，居然突然有了让他精蝼蛄都无法直腰的凶煞，甚至，还传来了他心中的神的韵味。 “哦，你是说你的神和我的神是一个吗？啊，作为大妖怪，如此瞬间投诚可是很无趣的啊。你身为大妖怪的骄傲在何处啊？”少年再次笑了起来。 他很满意。 作为对策室的三途河和宏，面对精蝼蛄这样的大妖，他的力量毫无意义。 可作为恶灵的三途河和宏，作为杀生石代行者的三途河和宏，即使精蝼蛄这样的大妖怪，也无法在他面前挺直腰杆。 这样的力量，果然是杀生石才有的。 果然只有杀生石，才能实现他的愿望。 为了他的愿望，杀生石的愤怒，他一定要完成。 而且…… 谏山黄泉啊，本就是他所选定的棋子。 即使杀生石没有愤怒，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在这里止步呢？ “好无趣啊。”三途河和宏挥起手。 无数蓝色的蝴蝶再度飞舞，向精蝼蛄侵蚀。 “啊啊啊，可恶的人类，居然窃取了神明大人的神力。神明大人啊，请放心，我精蝼蛄一定会为您夺回您的神力！”面对飞舞的蝴蝶，精蝼蛄显然异常愤怒。 他也挥起了魔风。 与之前只是普通试探一般的出手不同，这一次，他一开始就用了全力。 他想将少年瞬间击碎，他想一瞬间就夺回他的神的神力。 可是…… “嘻嘻，想夺回神的神力吗？可是，神对你已经厌烦了啊！”三途河和宏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或者更准确说三途河和宏与之前并无区别，但现在的三途河和宏，是在代行杀生石的权柄。 杀生石的力量，绝非精蝼蛄可以抗衡。 代表三途河和宏的蓝色蝴蝶依旧七零八落，但杀生石不祥的力量，却一瞬间就击碎了精蝼蛄的反抗。 这就是杀生石。 这就是九尾。 第九十五章 杀生石的渴求，狐与狐 强大的敌人倒在了杀生石下，但对策室众人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怎么可能放松，虽然之前那可怕的敌人倒下了，但这并非正义战胜了邪恶的大团圆。 杀生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代表正义。 甚至，九尾……已知的世界上没有一个力量可以在九尾之上。 那是灭世的力量。 那是邪恶的顶点。 战胜了邪恶的，是邪恶的顶点，这当然不可能让人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而且…… 这邪恶的顶点已经将它要做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了。 做出了击败了一只大妖怪的伟业的三途河和宏却对这个伟业毫不在乎。 他眼中只有持刀的少女。 “谏山黄泉。” “听到了吗？它对你的渴求。”三途河和宏低低地笑着。 “我没兴趣听无聊的话。”谏山黄泉对三途河和宏的低笑厌烦至极。 而且，随着这笑一点都没有停歇，谏山黄泉对三途河和宏的怒火愈发地升腾起来。 等我砍下你的头颅，看你还笑不笑！她忍不住抬起了刀锋。 雪亮的刀身上，映照着三途河和宏雪白的脖子。 切开它，就能看到那最美丽的鲜血…… “黄泉姐姐……”这时，土宫神乐担忧的声音传来。 诶，我怎么了？谏山黄泉悚然一惊。 刚刚我居然想切开他的脖子，沐浴他的鲜血？ 她忍不住垂下目光。 她想要自己的目光从那雪白的脖子上移开。 然后，她看到了，刀身上映出的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美丽，却隐隐显出狰狞的脸。 这是我？ 谏山黄泉不敢相信。 “遗憾啊。”这时，三途河和宏的声音传来。 “还是早了一点，还有人间的无聊的牵绊在拉着你。” “闭嘴！”黄泉恼火。 无聊的牵绊？ 那可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你还没有绝望，还没有坠入真正的黄泉。”三途河和宏无视黄泉的怒火。 “闭嘴啊！”黄泉持刀。 谁要坠入什么黄泉！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你是被杀生石选中的人，谏山黄泉……”三途河和宏说。 “我要你闭嘴，你听不懂吗！”黄泉一刀横斩。 “刀很锋利，但是对杀生石……诶？”三途河和宏不闪不避。 在体内植入了杀生石的他几乎有着不死之身。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闪避。 区区名刀狮子王，根本不可能伤得了他。 但是…… 咕噜噜噜…… 一颗圆溜溜的头颅在地上翻滚。 这怎么可能？ 那种东西，居然真的切开了杀生石的妖力，斩落了我的头？ 三途河和宏不敢相信。 不行。 我不能死在这里！ 杀生石啊，我会带给你更多，更美味的痛苦与悲伤。所以，请救救我吧！ 他向杀生石祈祷。 杀生石亮起了红光。 在杀生石的力量下，那满地乱滚的头颅居然开始一路向少年的脖子上滚了回去。 “头都断了，还挣扎什么？去死啊！”但谏山黄泉狞笑着，又是一刀砍来。 “噗！”鲜血飞溅。 杀生石的红光更胜。 “去死啊！” 鲜血飞溅。 杀生石的红光更胜！ “去死啊！” 鲜血飞溅。 杀生石的红光更胜！！ “为什么还不死？！” 鲜血不断飞溅。 杀生石的红光，几乎映红了整个天空。 “不行，不能让黄泉继续砍下去了！”神宫寺菖蒲终于发现不对。杀生石渴求谏山黄泉，那自然的，任何时候都会渴求。即使用三途河和宏的命来交换也是一定的选择。 “黄泉！”饭纲纪之也明白过来，“住手，杀生石在影响你的心灵！这样下去，你成为杀生石的傀儡的！” “黄泉！”对策室中的其他人也在呼喊。 但这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谏山黄泉依旧脸上挂着狰狞，一刀一刀，将三途河和宏的身体砍了个七零八落，就好像一个杀人鬼。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杀生石的红光里。 面对沐浴着杀生石红光的她，刚刚还志得意满，连大妖怪都斩杀了的三途河和宏居然好像小孩子一样无力。 不要……不要啊……三途河和宏想祈求。 但他的祈求得不到任何回应。 杀生石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 归来吧，归来吧，回归你的命运吧，谏山黄泉。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述说。 这个声音压过了三途河和宏的祈祷，压过了神宫寺菖蒲等对策室人员的呼喊，压过了…… “黄泉姐姐……”土宫神乐喃喃。 她刚刚被吓住了，没能第一时间出声。 但她最终还是会出声。 她不想看到她最爱的姐姐那凶厉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她最爱的姐姐不是这样的。 她最爱的姐姐谏山黄泉，虽然有一点点奇怪，尤其是给她搓澡的时候，会做非常奇怪的事，但一直都是她的支柱，她的光明，她的期望，与凶厉的杀人鬼完全不沾边。 所以她绝对不想看到，她最爱的姐姐现在的样子。 她绝对会呼唤，她记忆里的那个姐姐归来。 只是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小。 但是…… “神乐……”虽然小，却依旧传进了谏山黄泉的心里。 杀生石红光大胜。 但谏山黄泉却沐浴着红光，收了刀。 “滚吧。别在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你有什么阴谋，你都要明白，你绝对无法面对我！”说着，她一脚将三途河和宏的头颅踢到他七零八落的身体上。 杀生石的红光继续盛放。 “杀生石，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时机还不到啊！”三途河和宏呼喊着。 但杀生石并没有什么表示。 良久，似乎是见谏山黄泉终究一点表示都没有。杀生石的红光才终于渐渐弱了下来。 然后，三途河和宏的身体开始拼接。 “呼……”接好身体后，三途河和宏松了口气。 就差一点。还好，就差一点。 还好，时机还不到。 他知道杀生石无比渴求谏山黄泉，但他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渴求，不惜放弃他这个最好用的工具人也要渴求。 或者说他知道杀生石很渴求，但没想到谏山黄泉居然真的能伤到处在杀生石力量笼罩下的他，让杀生石以为时机已经成熟。这本不应该发生才对。谏山黄泉的刀，怎么可能伤得到拥有不死之身的他？ 杀生石的突然抛弃，差点让他坠入地狱。 这绝对不行，他的目的还没有完成，不能让杀生石离开自己。 还好，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下一次，不能这样大意了。 还是赶紧走吧，万一杀生石又想离开，我就麻烦了…… 三途河和宏想着就要溜走。 “鏖地藏说精蝼蛄突然死了，妾身还以为是什么……” 但还没等他溜走，一个高高在上的声音就响彻了夜空。 “居然是那个东西，真是的，世界啊，上个千年受的教训还不够吗？” 八条雪白的狐尾铺天盖地，簇拥着一个穿黑色水手服的女性，款款走来。 第九十六章 羽衣狐的觊觎 随着那女人款款走来，杀生石的红光瞬间大盛，连天际都映出一片血红。 惊慌、疯癫、狂乱…… 杀生石放出无数的负面精神，侵蚀着所有的生物。 似乎，它对这个女人极度厌恶。 “啊啊啊，杀生石啊，你要她死？我了解，我了解了……”三途河和宏的哀嚎也显示出这一点。 旋即，他向羽衣狐出手。 依旧是那无数的蓝色蝴蝶。 红光中，蓝色的蝴蝶翩翩飞舞，充满了邪异的美感。 然而…… “呵呵，愚蠢啊。所谓净化机制就是这样的东西，终究只是机制罢了。虽然被尊为九尾妖狐，为大妖怪中的大妖怪，连现在的妾身都不可比拟，但是……” 羽衣狐只动了一条尾巴，就将那充满邪异美感的万千蝴蝶与红光一扫而空。 “终究是愚蠢。” “啊啊啊，所谓大妖怪中的大妖怪，连妾身都不可比拟的九尾妖狐，世界的清道夫，终究只是愚蠢的东西。远远比不上啊，妾身的晴明！” 羽衣狐用咏叹调的语气述说着，甚至可以说是吟唱着，对被她击倒在地的三途河和宏，对杀生石一眼都不看。 三途河和宏也就罢了，确实不配被羽衣狐看在眼中。但连杀生石，羽衣狐居然也不在乎。 仿佛，传说中大妖怪九尾的妖力结晶，对羽衣狐而言也只是无谓的东西。 或许真的如此。 对羽衣狐这样的顶点大妖而言，传说中的大妖怪九尾的妖力结晶杀生石，可能真的是无谓的东西。 羽衣狐就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比起杀生石，她似乎对黄泉更感兴趣。 “愚蠢啊，连选定的巫女被打下他人的烙印却不自知。不过，确实是一个灵力强大的孩子，被其他妖怪盯上也很正常，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呢……” 她盯上了黄泉的心脏。 好美味。 太美味了。 如此的灵力却倾向黑暗，比倾向光明的灵力少女美味得多。 比起眼前的少女，即使四百年前的公卿之女们也逊色一筹。 即使那个导致了她四百年前的失败的，拥有治疗能力的樱姬也逊色一线。 黑暗的味道，实在太美味了。 黑暗，太适合成为晴明重生的温床了。 尤其，这是杀生石、是九尾、是世界净化机制选定的，毁灭的黑暗，如果成为晴明的温床，晴明一定可以成为他最喜欢的他吧。 那真的，太美妙了。 “来吧，跟我来吧。”羽衣狐向黄泉伸出了手。 “成为晴明的温床吧！”羽衣狐无比期待地望着黄泉。 作为转生样的羽衣狐，这一世的模样异常美丽，被她这样期待地望着，即使是敌人，也会感觉拒绝她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但黄泉不会。 “别开玩笑了！” 她的心中可没有羽衣狐的位置。无论她美不美都是一样。 或许别人拒绝羽衣狐会感到罪恶，但她绝对不会。 我是黑暗，不是吗？黑暗岂会感觉罪恶？ 黄泉嘲讽地看着羽衣狐。 而且…… 黄泉的神色很刚毅。 “我是谏山黄泉，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选定的巫女还是狗屁温床，我都不是！不要来打搅我和神乐平静的生活！” “滚开！”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但羽衣狐却全不在意。 “啊，虽然你这样说了，但命运是不可违抗的。如果不做晴明的温床，你可是会成为悲哀的黑巫女哦。如果成为被世界净化机制选定的黑巫女，作为人类，如果沉没在那样的命运里，你一定会觉得‘无论什么都好，只有远离这样的命运就好’呢……”羽衣狐用咏叹调的语气说着。 “我说过了，我是谏山黄泉，对成为什么黑巫女不感兴趣！”黄泉打断了羽衣狐。 “而且啊，成为晴明的温床不好吗？作为一个人类，难道有比成为晴明的温床更幸福的事吗？”然而羽衣狐无视了她的打断。 “啊啊啊啊啊！”黄泉愤怒地怒吼，拔出了狮子王。 虽然知道不是羽衣狐的对手，但她也要让她知道，她是谏山黄泉，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对了，你说你只是谏山黄泉，但这又是什么？成为晴明的温床，难道不比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道标更好吗？” 羽衣狐一脸疑惑地指着黄泉手中的宝刀，狮子王。 那雪亮的刀身上，似乎有着什么黄泉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你说，什么？”黄泉咬牙。 “你也猜到了吧。可悲的少女，像你这样的命运啊，想要做普通的人类未免太过贪婪了。普通人类会觊觎你的力量，普通妖怪会觊觎你的灵力，命运的始源要求你遵循那可悲的命运，与命运博弈的自命不凡者要利用你实现他的目的……相比起来，成为晴明的温床的你才可以真正获得平静的自我。”羽衣狐轻笑着。 “……”听着羽衣狐的话语，黄泉沉默无言。 要是往常，身为对策室王牌的谏山黄泉一定会斥责敌人的蛊惑。 但现在，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羽衣狐的话语有些正确。 普通人类觊觎力量？是啊，普通人一直在需要她的守护不是吗？她可是对策室的王牌。 普通妖怪觊觎灵力？是啊，每次除灵的时候，那些恶灵妖魔不都吵嚷着要吃她的血肉吗？ 命运要求的遵循？哈，刚刚那个叫什么三途河的小子也是这样说的吧！ 与命运博弈的自命不凡者……这是什么？难道说的是，狮子王？ 不……狮子王只是刀，是谏山家家传的宝刀。如果说这柄刀有什么可能会对我不利的成分的话，那也只有…… 那个家伙了吧。 黄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看上去平易近人，但她一直却都觉得有点疏远的影子。 那个似乎亲近人类的家伙，居然也…… 等等，这样说的话，似乎连对策室的同伴们也只是，普通…… 黄泉的心在混乱。 落在地上的杀生石再度闪烁起红光。 它在对黄泉发起侵蚀。 黄泉的脸，很快又渐渐狰狞起来。 “这可不行呢。”羽衣狐伸出一只狐尾，就要将杀生石扫到一边。 可以容忍你做一些对妾身有利的事，但如果你想做得过了，嘻嘻，虽然你号称在妾身之上，但现在这样状况，上下之位肯定要逆转呢。 但还没等羽衣狐将杀生石打飞，一个玩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羽衣狐？以前还真没有见过这种妖怪呢。”穿着一袭黑色巫女袍服的白发女性走了过来。 “那边的后辈啊，身为黑暗的前辈，我要教你一件事呢。” “那就是，身为黑暗，一切都只配沉溺在你的黑暗里，而不是反过来，你沉溺在一切里。” 第九十八章 黑暗的狂欢 “四尾之枪·虎退治。” 没想到， 真没想到，看到来人，羽衣狐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展开了狐尾中蕴藏的兵刃，一枪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真是没想到，那个大妖怪中的大妖怪，羽衣狐居然会这么做。 连得力的部下死亡，也只是好整以暇地款款走来的羽衣狐，居然会如此无礼，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偷袭！ 这究竟是…… 对策室的众人，以及刚刚被羽衣狐的其他部下击倒，只是还没死，还能关注战况的阴阳师们都瞪大了眼睛。 “妾身对镜花水月般的生命不感兴趣。”羽衣狐手持长枪，傲然地说。 “镜花水月？原来你并不理解啊。”来人，也就是椿，轻轻地笑着。 明明被长枪穿心，却似乎完全无事。 “生命的形态毫无意义，只有生命所行使的道才是生命追求的最高。既然达成了道，对于生命来说，就是获得了他或她或它最渴求的东西，无论中途付出了什么，也都只是追求之路上已经发生逝去的东西罢了，所谓生命形态的改变，也不过是这些东西的一种。” “原以为像你这样根本无所谓肉体的转生妖怪，应该能够理解这样的道理，但没想到，你和武藏国那些目不识丁的愚夫愚妇没有什么区别嘛……” “哼，无聊！”没等椿把话说完，羽衣狐就冷哼一声，八只雪白的狐尾遮天蔽日，将椿的身影打得粉碎。 “镜花水月般的生命，根本无法成为晴明的温床，滚远一些！”她这样说。 “哦，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却要对你重新评估了呢。”可是，椿，虽然形体已经粉碎，但声音完全没有远去。 “本以为你纠结于具体的肉身，下意识看低了你一些。这里却要道歉了呢。原来你并非拘泥于肉身生命与灵的不同，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孩子的温床’这一个评判标准呢。对于可以成为温床的生命，对你来说就是值得花费心思的。但不可以成为温床的灵，你一点心力都不愿消耗……”椿述说着她的发现。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是否是真相。但作为她来说，这是有趣的。因为随着她的述说，羽衣狐的脸色愈发的不耐起来。让一个大妖怪中的大妖怪如此烦躁，这或许也是一种成就。 为了这种成就，椿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展开她的道，她的长夜。 椿不断地述说着： “啊，突然想到，或许对于你那‘孩子的温床’还有一个评判标准是是否会对温床的形成造成阻碍。如果无法造成阻碍，但却有趣的东西，你也应该不会如此的吧。只有如我这般，不但无法作为温床，还强大到可以造成阻碍的存在，才是你一丝一毫都无法容忍的……” “闭嘴！”终于，羽衣狐再一次展开了八条狐尾。 “以为灵体之身就能够在妾身面前为所欲为吗？”庞大的妖力如山崩海啸般肆虐。 无论血肉、土石，还是灵魂，都会在这山崩海啸般的妖力下崩灭。 但， 前提是， 不反抗。 “以灵体之身？你以为我是谁？”椿轻笑着，重新凝聚出形体。 依旧是白发，黑色的巫女袍。但这一次又不止是这样。 这一次，她的手中握着一柄，生有七支的长刀。 “我可是椿，黑巫女椿，最强的巫女，主宰长夜的椿。在我面前……羽衣狐？转生妖怪？都只能在我的长夜里陷入永恒的长眠！” “入睡吧！”她挥舞起长刀。 “滚远点！”羽衣狐直接迎上。 …… “室长，趁羽衣狐被椿小姐拖住，我们先撤退吧？” “撤退？也好……” 在椿和羽衣狐斗嘴的时候，对策室那边就发生了变化。 在樱庭一骑的建议下，神宫寺菖蒲做出了撤退的决断。 “啊，我不建议这样哦。”但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一个陌生的声音就出现在他们身旁。 “您是……”神宫寺菖蒲愣了愣。 这个人的脸她从来没有见过，但她却认识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 那是花开院家的当主才会穿的袍服。 而且就算当主，也不是每天都会穿那件袍服。因为那是盛大的礼仪场合才能着用的狩衣。 “我，我是秀元。”那人对神宫寺菖蒲笑着说。 “秀元？”神宫寺菖蒲更愣。 花开院秀元她刚刚见过。说句不敬的话，那位长得有点像个大土豆，而眼前这位，去拍时下流行的偶像剧也没有一丝违和感。 “十三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时，一个年少的女声响起。 神宫寺菖蒲寻声望去，一个她知道却没有见过的人映入眼帘。 花开院柚罗。 之前花开院家派去东京的阴阳师。 花开院家最强的天才。 如果不是过于年幼，如果能成长起来，即使羽衣狐也未必言胜。 但可惜的是，根本来不及了。 羽衣狐已经复苏，可花开院柚罗才刚刚十三岁，距离阴阳师的全胜期还差了至少二十年。那位安倍晴明，在历史记载里，也是到了四十岁时才受到了广泛的认可。 …… …… …… 等等，这孩子刚刚说什么？神宫寺菖蒲的脑海里先过了一遍花开院柚罗的情况，才反应过来刚刚花开院柚罗的话语中蕴含的东西。 十三代？ 十三代的话…… 花开院秀元？ 那不就是…… “对的，我就是十三代花开院秀元啦。”在神宫寺菖蒲找到答案之时，那个人也微笑着说出了答案。 “您就是花开院家历代最强的……您是怎么……” “细节等会儿再说。简而言之，我和那边那位的情况其实是差不多的。我也是灵。”十三代秀元对神宫寺菖蒲道。 “那边那位，椿小姐吗？”神宫寺菖蒲愣神。 “嗯，就是她。不过，你居然和她认识吗？这还真是了不得呢。”十三代秀元似乎很惊讶。 “椿小姐……有什么问题吗？”神宫寺菖蒲感到了十三代秀元没有说出来的话的倾向性。 那一定是说出来就石破天惊的话吧。 理智上来说，作为神宫寺菖蒲，如果什么也不知道或许更好，但作为对策室的室长，她认为自己还是需要知道一些真相。 “虽然不知道你们和她有什么样的因缘，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在这黑暗狂欢的时候随便动作的好。”十三代秀元对神宫寺菖蒲说。 “黑暗的狂欢？”这句话让神宫寺菖蒲很不理解。 黑暗？ 肯定不是说那些武术家吧。 是说椿小姐吗？ 是了，她是自称黑巫女…… 黑巫女吗…… “刚刚你也听到她的自称了吧，黑巫女。不要怀疑啊，虽然我刚刚问了二十七代，发现有些卷宗散失的比较厉害，那位的名号是没有传下来的，但她确实是一位著名的黑巫女呢。四百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曾听闻过，五十年前与大巫女桔梗战斗过的黑巫女，椿。” “以她的立场啊，与羽衣狐相比，到底谁更黑暗还说不准呢。”十三代秀元说。 他想警告神宫寺菖蒲，一定要小心。 但他没有想到，他这番对椿的身份的述说，却带出了另一个，神宫寺菖蒲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您刚刚说，桔梗？桔梗大人？” “咦，你知道？不应该啊，桔梗大人的名号，连当年的我也都是偶然才听闻的啊！” 第九十八章 镇世的巫女（这章才是真的九十八章） “切，她还真是放肆呢。喂，桔梗，看到那样的黑暗的狂欢，作为镇世的大巫女的你，难道不准备做些什么吗？” 在椿与羽衣狐嬉戏的时候，在二条城外，理论上是同伴的神乐却撺掇着桔梗给椿找一些麻烦。 “镇世的大巫女？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巫女罢了。”对神乐的话，桔梗只对跟自己相关的形容词进行了表示。 “不管怎样都好，怎么，不打算阻止她吗？”神乐耸耸肩说。 “根源，不在那里。”桔梗说。 “根源，你说冶那个家伙吗？”神乐笑。 “冶，只是因势利导罢了。他就像藤蔓，汲取名为‘因缘’的主干上的营养供给自身。但‘因缘’的本身不是他。”桔梗说。 “哈，藤蔓。如果被他听到这种形容，真不知道他会怎样想。”神乐大笑。不过这大笑也只有声音上是大的。情感，几近于无。 “他不在乎。”对神乐的大笑，桔梗只回答了四个字。 “不在乎？”神乐摇头。 “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妖怪中的大妖怪吧，一点尊严都没有吗？” “作为我们，不是应该最了解他了吗？”桔梗淡淡地说。 “哈，那是你和椿那个家伙吧。你们一个是他死死抓着的过去，一个是他屹立不倒的现在，而我，可只是个无常的未来。”神乐说。 “过去、现在、未来，一切庄严、贤、星宿劫数，似是分离，却永恒唯一。即使冶也不能例外。”桔梗说。 “哼，可是我不感兴趣。”神乐转身。 “我只想成为，自由的风。”她拔下一羽鸿毛，乘风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桔梗沉默地看着神乐离去的背影，良久，突然轻笑。 “无常的未来，连性格也开始无常化了吗？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她了。我自己似乎也是一样。明明我并非桔梗，却每天都在做着和桔梗一样的事呢。” “明明只是一缕执念的我……” 桔梗轻笑着，伸出了素白的手。 然后，破魔的灵力，冲天。 宛如山崩海啸…… 不，并非如此。 是宛如巍峨的高山，平静的大海。 似乎没有什么侵略性，但…… 当遇魔时，则化为山崩，化为海啸。 即，遇魔，则破。 而对善者，对非魔之人，之物，则为高山，则为大海，凛然，望而生畏，却也哺育众生。 这就是镇世的大巫女。 这就是巫女的镇世之行。 尽管巫女本人并不觉得这是镇世，但众生就是如此觉得。 尤其在现在的，黑暗狂欢下的京都。 “啊啊啊，谁来救救我……”少女慌张地逃避着身后的魔怪，但毫无用处。 虽然魔怪仅仅是羽衣狐麾下京都妖怪中不起眼的一员，但对普通少女来说，却是绝对无法逃离的梦魇。 魔怪张开血盆大口，要品尝少女的血肉。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一秒，它就可以品尝到。 但就在这时，镇世的破魔灵力扫过。 魔怪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它也没有资格做一丝一毫的反抗。 一瞬间，它就化为了飞灰。 而那少女，却在灵力下回复了体力，平静了精神。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京都的所有角落。 包括刚刚抵达京都的奴良组妖怪，都受了破魔灵力的横扫。 一些只是作为羽衣狐的反对者，却并非良善的妖怪一样被破魔灵力化为了飞灰。 这让奴良陆生吓了一大跳，匆忙看向他的友人。 还好，他的朋友都是弃恶从善多年的了。而且其中大部分本来就称不上恶。 这让他稍稍放宽了心。 这让他得以去思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破魔的灵力甚至扫过了羽衣狐与椿的战场。 “滋滋……” 羽衣狐被破魔的灵力攻击。 不过以她的实力，桔梗这次广域灵力波还不能伤到她的根本。 但还是让她在与椿的战斗中露出了破绽。 但椿却并没有去抓这个破绽。 “切。”椿只是撇了撇嘴。 那个家伙又开始了。如果是过去的她，一定是这灵力波纹的终点照顾对象，但现在，她是黑巫女，是黑暗的巫女，不是堕落的巫女，这种灵力不会将她判别为恶。 所以在这种灵力波纹中与羽衣狐这样的恶战斗，她会有优势。 但她对这种优势不感兴趣。 虽然现在的她与桔梗的身份类似，甚至可以说是同伴，但身为黑暗，她与桔梗终究是合不来。 在桔梗的帮助下战胜敌人？ 她才不感兴趣。 而且…… 啧…… 这羽衣狐，好像有点问题啊？ 按说如此邪恶的妖怪，喜好吃人心的妖怪，应该会遭到破魔灵力的剧烈波动的。可现在，虽然一样受了破魔灵力的侵蚀，但却只是无关痛痒的“滋滋”的等级。 这算什么，羽衣狐心中还有善？ 别开玩笑了。 这种妖怪心里，最多还有变态扭曲的母爱吧…… 那种东西才不会被破魔灵力判断为善呢。 但…… 哈，该不是她的转生有问题了吧？ 椿想到了一个可能。 对了，冶那个家伙刚刚培养了一个小家伙吧，四国的玉章？同时还加速了那只小滑头鬼的成长…… 这两只，似乎都与这京都的事件有关联。 他还让我们来了这里。 虽然他只说与我们有因缘的巫女出了些问题，需要修正，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神乐那个家伙可不需要来。 比起限定过去的我和行使现在的桔梗，她代表的无常的未来，除了她自身，就只为冶存在。 连她都需要来，这里的事情自然不会仅仅关联到我和桔梗。 这里的事会关联到冶本身。 是什么？ 羽衣狐？ 冶对这种妖怪应该没有兴趣吧。 那么…… 与羽衣狐相关的因缘？ 需要羽衣狐才能联结的因缘？ 安倍晴明？ 还是…… 有意思。 冶那个家伙，真有意思。 他等不及了吗？ …… 在椿猜测的时候，代表无常的未来的神乐被一只妖怪拦住了。 那是一只强大的妖怪，与八尾的羽衣狐相比也不弱分毫。 那是土蜘蛛。 那是一只异常古老的妖怪。 早在奈良时代就很少出现在人前了。 但也并非没有人见过它。 因为它有一个特性。 喜欢强者。 不管是杀死强者，还是被强者打死。 它都非常高兴。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打死它。 它现在在期待羽衣狐诞下的安倍晴明。所以它在帮助羽衣狐。 从四百年前就开始了。 为了期待的安倍晴明，它甚至沉睡了四百年来等待。 在破魔灵力扫过的时候，它也收到了侵蚀。但由于它只对强者出手，所以破魔灵力并未如何对付他。但破魔灵力的强大也让它起了心思，想与桔梗较量一番。 但还没等它动身就遇到了一只奇特的妖怪。 一只飞在天上的羽毛。 而且居然没有收到破魔灵力的侵蚀。 想那边的小鬼头一样的善良的妖怪？ 可是不像啊…… 而且，这种感觉是什么…… 似乎，她关联着什么连我土蜘蛛都无法应对的东西？ 我的拳头，居然在警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四百年的沉睡之后，居然迎来了这样有趣的东西。 我一定要看看，那是什么！ 第九十九章 从地狱归来 “女妖怪，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土蜘蛛手持米缸大小的烟斗，瓮声瓮气地挡在了神乐身前。 “不想死就滚开。”神乐不爽地说。 果然来了。 冶那个家伙的要求总是这样。 总是利用我们伸出因缘的触角，让联结到的因缘主动向他祈求。 他这次盯上了谁？ 这个傻乎乎的大家伙？ 他想打一柄锤子吗？ 真是的，我神乐可是自由的风，不是他手下的打工仔，不要总利用我伸出因缘的触角啊！ 神乐在抱怨。 土蜘蛛却全不在乎。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跟他打就好。 土蜘蛛就是这样的妖怪，他才不管对方在想什么，在怎么样，向来直接动手。 “对付你的话，现在这个有些僵硬的身体，就先用四只手臂……” 土蜘蛛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挥拳。 但还没等他将拳头挥过头顶…… “轰！” 剧烈的爆炸声就响彻了京都。 “咦，出了什么事？”土蜘蛛一脸茫然，忍不住收回拳头，抽了一口烟斗，然后用烟斗挠了挠头。 “他居然亲自动手了？连费用都没有收就亲自？”相比土蜘蛛的茫然，那边的神乐却循着冥冥中的因缘感到了什么。 她真的很奇怪。这不符合她对他的认知。 冶，君临大妖的顶点，君临此世的顶点，但从来的行事方式都是被动的。 拨动因缘，令因缘主动寻求，行无为之道，这才是冶的行事方式才对。 为什么这一次居然主动出手？ 羽衣狐有什么特殊的吗？ 安倍晴明有什么特殊的吗？ 或者那只刚刚继承了奴良组的小滑头鬼有什么特殊的吗？ 奇怪，太奇怪了。 羽衣狐固然强大，但冶那个家伙看人从不看对方强大与否，反正都不会强过他。 安倍晴明固然心思深沉，但冶那个家伙看人也从不看对方的心思是否深沉，反正也不会深过他。 小滑头鬼固然朝气蓬勃，但冶那个家伙看人更不看对方是否有蓬勃朝气，反正…… 好吧，冶那个家伙死气沉沉，对朝气蓬勃是单纯的不感兴趣。 究竟是为什么？ …… 神乐无法得到答案。 她绝不可能得到答案。 她绝不会想到，那个答案居然异常的单纯。 对冶，神乐有一个认知是错误的。 冶的心思很重，但他并不深沉，相反，他很单纯。 因为眷恋所以绝不放手，所以哪怕坠入深渊，化身魔罗之妖，也绝不会放手。 因为不放手，所以永恒背负，背负着眷恋，让背负随着自己的强大而愈发沉重。 因为背负很重，所以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需要世俗意义上许多许多的心思去获取。 这就是在神乐看来的，冶深沉繁杂的心思。 事实上，这非常单纯。 冶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单纯到近乎单调。 羽衣狐、安倍晴明、奴良陆生的因缘，让他亲自出手的原因也是一样。 他想看看，那个从地狱归来的安倍晴明，那个被无数期待着安倍晴明归来的大妖怪们所追随的人，那个被母亲努力了一千年也极度爱着的人，是否仅仅像原本的命运中那样无聊。 人类愚蠢，人类有罪，所以要成为黑暗的主宰，以鵺之身统御世界？ 一千年，就想到了这样的东西？ 一千年前那个背负白天与黑夜的大阴阳师，花费一千年时光，所追寻的东西就是抛弃所背负的一切，用没有任何承负的，轻飘飘的，连椿都不如的黑暗去统御世界？ 那未免太过无趣。 完全不符合冶的期待。 冶期待着，同样自主选择坠入地狱的安倍晴明，能让他看到一条有趣的路，启发他找到更多的，能够帮助他背负他眷恋的东西的力量。 所以他亲自出手。 如果安倍晴明真的非常无聊，他就重新编织因缘。 羽衣狐，或者奴良陆生。 九尾，百鬼之主。 都有超越安倍晴明的资格。 如果安倍晴明无法回应他的期待，就让他从黑暗的主宰变成回忆吧。 想要做到这一点，即使桔梗也做不到，即使冶也必须全力出手。 需要椿，桔梗，神乐拱卫在他身边的全力。 并非是借她们的力。 冶从不借力。 只是…… 没有神之左和神之右拱卫的神，没有告知世人神是神的使者，神就不是神。 不是神，就没有神之力。 是神，是完整，才有神之力。 手握星宿疚疯的冶，才是完整的，名为冶之神。 所以才需要桔梗三人均在。 至于因缘，只是自然之在。 因为在，所以会吸引因缘。 “在”，在因缘之前存在。 而且…… 如果安倍晴明值得他的期待，这一次的冶，也不需要全力出手。 所以说是为了引导桔梗她们的因缘也并非欺瞒。 只要安倍晴明符合冶的期待。 所以，冶，撕开了二条城，撕开了羽衣狐制造的，诞下安倍晴明的温床，还撕开了，通往地狱的门扉。 羽衣狐的生产？ 那种东西不过是一种重生的象征。 而重生，除了安倍晴明选择的，“自然”的生产之外，还有一种—— 神赐。 神赐予人以子。 羽衣狐为母，不变。 安倍晴明为子，不变。 但并非“自然”之生产，之重生。 而是…… 冶，要作为神，赐予安倍晴明，重生！ “啊啊啊，你要做什么？！”手持魔王的小槌的妖怪慌慌张张。他是鏖地藏，是山本五郎左卫门的眼睛所化，玉章悲鸣的幕后黑手。甚至欺骗了羽衣狐，让她降生在一个根本不是她的转世体的身体上。那个身体是正，所以羽衣狐没有收到破魔之力的完全针对。当然鏖地藏并不是在帮助羽衣狐，他有别的目的。 但在冶面前，他千般的心思都没有意义。 连山本五郎左卫门的心脏化成的，汲取了无数妖怪力量的魔王的小槌在冶面前都没有意义，他一只眼自然也没有意义。 他改变不了任何事。 不但是他，看到冶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冶在做什么，但羽衣狐麾下的妖怪们全都动了起来。 甚至连土蜘蛛都来了。 但， 通通没有意义。 一点意义都没有。 即使土蜘蛛也是大妖怪中的大妖怪，但大妖怪中的大妖怪也是有强弱的。 而且刚刚苏醒的土蜘蛛的状态并不好。 即使冶没有攻击，所有的力量也都无法侵入他的领域。 那是对万象的拒绝。 曾经，刀刀斋认为冶还在期待什么，还有破绽。 这是确实的。但这个破绽却与一般意义上不同。 冶对万象的拒绝的唯一的破绽是，冶自身的选择。 因为还在期待，因为根本不会放下眷恋，所以必然会有期待，所以，冶有概率，不防御。 但是…… 京都这些妖怪，对冶毫无意义。 所以，冶不可能不防御。 那么，自然的，所有的力量都无法侵入他的领域。 即使京都妖怪众志成城也不行。 因为京都妖怪众志成城的妖力都不如冶！ 冶直接伸手，插入了地狱，无视地狱阎魔们的怒吼，抓到了安倍晴明的魂。 “安倍晴明，你能回应余的期待吗？” 第一百章 失望 为了生下一个符合安倍晴明期待的安倍晴明，羽衣狐制造了巨大的胎盘。 这胎盘，与二条城一样大！ 不过对这胎盘来说，巨大，并不是它真正特别的一点。 在妖怪的世界里，巨大，并不十分特别。 充满了悲伤、愤怒和怨恨种种负面的情感，由无数人类和妖怪的血肉组成的胎盘，才是特别的。 也只有这样的胎盘，才能满足安倍晴明作为妖怪鵺的重生。 但对冶来说， 没有意义。 他想看的，是安倍晴明的道。 胎盘，根本入不到他的眼中。 但他想看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想要以鵺之身诞生。 所以冶成全他。 冶的手撕裂地狱的门扉，将安倍晴明的魂投入那巨大的胎盘里。 地狱的阎魔愤怒地嘶吼，但终究无力。 安倍晴明也没有反抗。 他很清楚，以灵魂之身，即使反抗也只会失败。 而且对方是在帮助他重生，虽然有别的目的，但暂时也没有必要反抗。 等自己重生，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自己都不会输。 安倍晴明有这个自信。 “晴明，小心那人对你做手脚。”不过别人却没有安倍晴明这么自信。 比如山本五郎左卫门，这个安倍晴明的盟友就努力在地狱里呼喊。 哼。安倍晴明不屑。 没有人可以对我做手脚。 呵。冶也不屑。 手脚？这个世上没有人配余做什么手脚。 所以山本五郎左卫门被无视了。 不过此时也没有人关注他被不被无视。 因为安倍晴明，重生了。 冶亲自出手，比羽衣狐和京都妖怪千年的努力更有效。 没有任何异象，也不需要任何异象，不可能有任何异象。 因为对冶来说，这太普通了。 安倍晴明就已经重生。 一个犹如古希腊雕塑的金发男人屹立在半空，接受着京都妖怪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足够迅速地发出的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正常来说，安倍晴明应该享受这样的欢呼。 但他暂时顾不上。 在他的上空，那个只伸出一只手就超越了羽衣狐与京都妖怪千年努力的身影，正审视地看着他。 那身影仿佛在说： 安倍晴明，这就是你千年的执著吗？ 让余看看吧，你千年的执著，是否值得余如此亲临。 如此的高高在上。 安倍晴明从未想过，在自己重生之后，居然有人敢如此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 如果自己不能毁灭这高高在上，自己的重生就是一个笑话。 自己可是以妖怪鵺之身重生的大阴阳师，将以全新的黑暗之君的身份君临世界的安倍晴明，绝不应该有人能如此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 于是安倍晴明开始升空。 先升到和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一样的高度，然后才能做下一步的厮杀。 在低处攻击是不可以的，因为那是人伐天的角度，而安倍晴明，绝不承认自己不是天。 “我从未想到，帮助我重生者居然不是母亲，而是……一只鬼。” 升到相同的高度后，安倍晴明方才开口。 他将冶称为一只鬼，讥讽他如鬼一般令人生厌。这是在动手厮杀之前要例行的动嘴的厮杀。 如果可以在言语上打击对方的自信，至少搅乱对方的节奏，在动手时就容易占到上风。这是连人类最常见的街头格斗都懂得的事实。 不过安倍晴明其实也没有抱什么期望。 虽然早已决定要毁灭对方，虽然早已认为君临这个世界的只会是自己，但安倍晴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一个足以与他一战的对手。这样的对手，妄图以言语动之，似乎是有些愚蠢了。 “鬼？余确实是鬼。” 但安倍晴明没想到，他的讥讽，对方居然照单全收了。 冶半闭着双目，对安倍晴明的称呼表达了肯定。 “余是鬼。” “余乃不弃之鬼，余乃凶顽之鬼，余乃永不回头之鬼，余确实是鬼。” “……”听着冶的话，安倍晴明深深皱起了眉。 黑暗，没有一丝杂色的黑暗，甚至比他都…… 在冶开口之时，在冶的身上，安倍晴明看到的是比自身的黑暗都纯粹的黑暗。 安倍晴明的黑暗，承载着无数妖怪的希冀，也充满着无数妖怪的黑暗之心。而冶的黑暗中，只有他自己。 这份黑暗里，连被冶用来承载黑暗的椿的黑暗都没有。 因为冶只用了椿的黑暗作为承载，却没有承载椿。 “原来如此，你要与我争夺黑暗之君的位置吗？”安倍晴明这样猜测。 对这个猜测，安倍晴明露出丝丝的嘲笑。 愚蠢的鬼，黑暗之君，可不是只有黑暗就能做的东西。 黑暗之君，黑暗之是前提，更重要的是，要作为背负黑暗的“君”。你的黑暗里只有自己，根本无法作为“君”。 安倍晴明甚至感到了些许无趣。 作为黑暗之君的登基大典，祭品只有愚蠢的黑暗可太单调了。 然而更无趣的是冶。 冶甚至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安倍晴明，这就是你千年的思考吗？” “何？”安倍晴明挑眉。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猜错了。 “黑暗的君主，千年的时光，你想要做的仅此而已吗？”冶伸出手，向下方虚握。 哼！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冷哼。 然后，一柄生有七支的长刀就疾飞到他的手中。那正是由椿承载的过去之刀，黑暗之刀，魔罗之刀。 “仅仅是黑暗，又如何体现‘我’的意义。”冶轻抚长刀，发问。 这是论道？ 安倍晴明笑了。 他终于明白冶为什么要帮助他重生。 居然要与作为大阴阳师的他论道。 这是找死。 在过去，就从没有人能在与他的论道中取得一丝一毫的上风。 何况现在，他思考千年，成为了黑暗的君王。 “我是君。”他只回应了冶三个字。 这就够了。他是君，不是“我”。或者，他的“我”，是君。 冶的发问，对安倍晴明没有意义。 “仅此而已？”冶当然理解安倍晴明的意思。 “仅此而已。”安倍晴明说。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只有黑暗，不够。”冶摇头。 “呵，我只需要黑暗。这个世界上，只有黑暗，才是源泉。” “……”冶沉默。 失望，太失望了。 安倍晴明，居然真的只打算成为黑暗。 对冶来说，那是一开始就不愿满足的东西。 黑暗，可以是万物的归宿，可以是天地的私隐。 作为私隐，在黑暗里万物可以释放压抑。作为归宿，可以作为万物安睡的温床。 作为黑暗本身，还可以将一切简化，无论什么情况，反正推给黑暗就是了。 如果只满足黑暗，冶根本不需要打造那星宿疚疯之刃。 从一开始，他就不满足。 他不但想要黑暗，也想要光明，还想要一切。 他想要关于自身的一切。 不放弃丝毫。 所以安倍晴明，让他失望了。 他不打算再问安倍晴明什么了。 对他来说，安倍晴明只剩下一个作用了。 “化为材料吧。” 冶开始呼唤他全部的力量。 他的左侧，开始浮现黑巫女的狞笑，神之左归位。 他的右侧，开始歌颂大巫女的慈悲，神之右临世。 他的前方，开始展现接引的清风。 第一百零一章 安倍晴明 “哼。”安倍晴明并不打算让冶专美于前。 此刻是黑暗的君主君临之时，一切的焦点应该只在黑暗的君主之上，而不是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妖怪。 他召唤了魔王的小槌。山本五郎左卫门分裂出的妖怪虽然都没有资格参与他们的战场，但这柄魔刀却是可以的。 而且，在安倍晴明所有能搜集到的力量里，也只有这柄魔刀才跟他足够契合。 其他的，即使羽衣狐化成刀，也不能发挥安倍晴明的全部的力量。甚至还会有妨碍。 羽衣狐是恶，但却拥有“母性”之正，这与安倍晴明的黑暗君主之路相冲。 “你在看哪里？” 但，就在安倍晴明的手刚刚握住刀，还没等他握紧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他的耳畔传来。 什么？ 安倍晴明悚然。 他根本来不及用眼睛去看，只能凭借直觉，匆忙横刀。 “噗——” “呀——” 尖叫声中，鲜血飞溅。 安倍晴明飞退。 一路洒下大量暗红的血。 那血之多，将人体倒空恐怕都不够。 好在安倍晴明已不是人。 几乎将他腰斩的伤痕虽然可怕，但还未能伤及他的根本。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绝不会因此而惊惶。 所以尖叫的不是他。 更准确说，那其实不应该称为尖叫。 只是那声音于人类的尖叫很像罢了。 那声音源自魔王的小槌。 魔王的小槌那血肉般的刀身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冶的一刀，连魔王的小槌都几乎给斩断了。 “我原以为，你会像一个大妖一般战斗，却没想到，你居然偷袭？！”安倍晴明冷冷看着冶。 “无聊。”冶的回应是直接的又一刀。 第二刀后，是第三刀。 “拼尽全力，在余之星宿疚疯之下升华吧。这样或许能够成为最优秀的材料。” 每一刀都比伤了安倍晴明的第一刀更快，更强。 但这两刀却没有伤到安倍晴明。 虽然有些狼狈，但安倍晴明还是毫发无损地接下了这两刀。 第一刀的时候，他还不太适应这个全新的身体，但这两刀后，他对这个身体就越来越适应了。 越来越适应身体的他，尤其是一脸挡下冶的数次进攻，自信心也大大增强。 “想让我成为材料，这种程度可没有资格。不如你成为我登基的垫脚石吧。”安倍晴明说着，对冶斩出了他进攻的第一刀。 然而…… “千刀不尽。”冶只是轻轻一振，安倍晴明的进攻就化为了虚无。 “太慢了。” “百剑无终。” 安倍晴明只出了一刀，冶却随手就还了两刀，中间甚至还有时间点评。 就这样，冶的两刀也逼得安倍晴明一阵手忙脚乱。 “你的刀也不够快。”手忙脚乱挡住冶这两刀之后，安倍晴明才有时间回嘴。 只是这种回嘴，对那个出了两刀就不再动作，只是审视着安倍晴明的冶来说，似乎有点可笑。 “你的成长太慢了。”冶轻轻摇头。 “成长？”安倍晴明愣了一下，然后，怒火冲天。 “你说成长？你是说你刚刚是在培养我，黑暗的君王，成长？！”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我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妖怪撕成碎片！ 不然，就让我成为地狱最底层的虫蠛，永远受地狱的煎熬！ 安倍晴明立下了誓言。他的愤怒溢于言表。 但冶对这种愤怒却没有任何表示。 他一脸平静地，向安倍晴明诉说着他的想法。 “是的。你的剑术一塌糊涂。如果余没有手下留情，你的下场并不会比封印在东京日比谷公园下的那只精灵更好看。余原以为，敢拔刀的你，剑术一定不差，表现那么差只是不适应新身体罢了。所以余一点一点给你喂招，希望你能展现最强的一面，但是……” 你的剑术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这样的剑术你怎么敢用刀作为自己的武器？！ 这两句话冶没有说出口。 倒不是冶很温柔，照顾安倍晴明的情绪。 而是安倍晴明已经猜出了冶没有说出口的话，气得一刀朝冶斩了过来。 为了认真看清安倍晴明在怒火下是否有所突破，冶也就不再说话。 “呀——” 魔王的小槌被斩断了一截。 这就是安倍晴明的突破。 “比之前确实强些。不过……你确实并不适合用刀。”冶这样说着。 “……”而安倍晴明看着短了一截，妖力大跌，暂时来说是废了的魔王的小槌，一言不发。 “作为大阴阳师，即使化身妖怪，你的剑术也并不能因此增强。所以，还请拿出最强的力量吧。余想要的，是最优秀的材料。” “……” “哼。”安倍晴明将魔王的小槌丢下。 那迷惑了玉章，在妖怪的世界也称得上最上的魔刀居然被弃如敝履。 “你说的对。”安倍晴明对冶道。 “所以我决定了，要将你碾得渣都不剩。” 刚刚被冶的话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安倍晴明终于放下了他最后的一点小心思——既然成了黑暗的君主鵺，那就不要再用肮脏的人类时期的招式了。 而且…… “占事略决·天文操纵·永劫轮回！” 这不仅仅是人类时期的招式。 人类时期的安倍晴明，作为天文博士，拥有操纵天文的力量。按现在这个时代的话说，是操纵万有引力的力量。 但那时的安倍晴明并非完全的黑暗，也就没有创造一个以“永劫轮回”命名的招式。 过去未来星宿劫数，永远坠入轮回不得解脱。 这就是这个招式的涵义。 这个招式也配得上这样的涵义。 以万有引力的变幻撕碎一切防御，将一切生物击入轮回之渊。 “不差。”面对这样的招式，冶终于点了点头。 但也只是点头。 “不过……可惜。乾坤世界，过去未来一切星宿劫数，轮回之所，亦不能动摇余之心。”冶展开万象的拒绝，就正面挡住了安倍晴明的永劫轮回！ 然后，在安倍晴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举起了刀。 “招式不差，所以，值得余以星宿疚疯送葬。过去未来，乾坤苍茫，一世繁华，皆有终时！” 冶吟唱出与斩杀不灭者时相似的言灵。 与那时相比，这次的言灵才是完全。 在完全的言灵下，这次的刀覆压了天地。 安倍晴明的天文操纵，根本无法动摇这覆压天地的刀。 “啊啊啊——”他终于发出第一次惨叫。 他绝不甘心就此退场。 所以，即使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去做了。 “安倍晴明！你也出来！” 安倍晴明发出焦躁的怒吼。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的无数人类与妖怪都无法理解。 他不就是安倍晴明吗？ 但冶却期待起来。 在冶的期待中，天上出现了一道门扉。 一个头戴高帽的老人，领着十二道身影走了出来。 “咳咳咳，喊什么喊，妖怪。你以为只是被你排出的残渣老夫会为了你，与这样伟大的阁下战斗吗？” 第一百零二章 阴阳之谓道 天门里出来的安倍晴明一脸老顽童的样子，与刚刚复苏的，要做黑暗君王的安倍晴明完全不同。 至少在外表看来是这样。 但， “晴明……”羽衣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她的孩子。 都是，都是晴明，都是我的孩子！ 羽衣狐在心中呐喊。 “有趣。”本有些失望的冶，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丝满意。 “这才是作为安倍晴明的阴阳道吗？余很欢喜。”他对两个安倍晴明说。 “哼，并非如此……” “嘛，就是这样。” 而对冶的问题，两个安倍晴明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回答。 “有趣，将思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切割了吗？”冶看向那个刚刚出现的安倍晴明。这一个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与另一个，与他冶都完全不同。 “不仅如此，原初的安倍晴明是从根源上分成了两个。”那个刚刚出现的安倍晴明说， “一切的一切，包括身体、法力、道果、甚至因缘、命运都分成了两个，连时间线都有两条。连我们的母亲都分成了两个，如果将被羽衣狐·葛叶诞下的他称之为黑之安倍晴明，我就是由白狐·葛叶诞下的白之安倍晴明。” “哦，这可真是了不得呢。连余都没有想过，先将自身彻彻底底分成阴阳两半，借世界的力量将两半都走出一条独属于自身的道路，最后再将阴阳合一，超脱成一个带有‘万界唯一’韵味的自身。”冶赞叹着对刚刚出现的白之安倍晴明说。 “嘛，就是这样。如果这条路能够走成，原初的安倍晴明认为或许可以解决这个世界一直以来的那个令人讨厌的意外——净化机制的暴走问题，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现在这样。两个安倍晴明根本无法融合。在身体、法力、道果、甚至因缘、命运都分成了两个，时间线都是两条的情况下，作为阴阳安倍晴明的我们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两个安倍晴明了。融合我们，与融合真正的平行世界的安倍晴明的难度并没有多少区别。”白之安倍晴明说。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你们的融合有阴阳之道的必然性，至于过程，原初的安倍晴明将其交给了无常的未来。有趣，太有趣了。他的选择与余的选择非常相似。只不过，他将自身的选择全部交给了无常，而余，将所有的选择抓在自己的掌中。”冶说着，脸上的满意渐渐转化为笑容。 “嘛，或许您的选择才更聪明些，原初的那位安倍晴明啊，他交托的无常的未来可是将他的意愿完完全全的弄拧了呢。”白之安倍晴明一摊手。 “不，余不这样认为。因为无常已经给你们带来了融合的契机。”冶摇头，举剑。 “不是吧。我这样舔都不能让您放我一马吗？”白之安倍晴明挠头。 “此即为命运。”冶的妖力升腾起来。 “黑与白，阴与阳，现在，是到了你们融合的时候了。” “喂喂喂，您可想好啊，我们的融合可是会造成时间线的重新融合，世界可是会就此紊乱的。”白之安倍晴明努力想改变冶的想法。 但冶不为所动： “狡黠的老人啊，莫要欺瞒。余早已知晓，时光已过千年，世界的净化机制已再度启动，必会有分裂的安倍晴明无法应对的高贵者降世，这正是千年前的原初之安倍晴明为自己选定的重新回归之契机。” “……唉，那就没办法了。昌浩啊，可别怪爷爷，融合之后，你会发现你多了一大堆跟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叔伯兄弟后人……”白之安倍晴明叹息。 “你还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再不过来，那家伙的刀就要砍下来了！”黑之安倍晴明终于不耐烦了。他对自己的败北耿耿于怀，不愿像个学生一样对冶有问必答，所以刚刚任由白之安倍晴明解释。 但当新的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认为应该以自己为主。 “哎呀呀，来了来了，真是的，这么急干什么，原初的安倍晴明可一点都不……”白之安倍晴明驾驭十二式神飞了过来。 “闭嘴！”黑之安倍晴明纵身，也向白之安倍晴明冲来。 一阴一阳之谓道。 当契机到来，黑白安倍晴明的融合不需要任何特别的东西。 他们只需要接近就会自然融合。 冶已经明晰这一点，所以一贯会等对手展现自己最强实力才会出手的他，却根本没有等安倍晴明的融合。 因为根本不需要。 他一刀斩下的同时，一个全新的…… 不，应该说是原初的安倍晴明就已在融合的圣光中显出了身形。 与赤身的黑之安倍晴明不同，这位安倍晴明穿着非常华美的衣衫。 深紫色的高帽，清澈的蓝色，还配有羽织的狩衣，金色扇面的折扇上，五芒星在熠熠闪光。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这位安倍晴明秋水般的双眸。 那双眸中映照出冶那唯一神般的身影，忍不住幽幽一叹。 虽然在分裂前就有了准备，但这个契机未免太出乎预料了点。 “这世间的一切都遵循阴阳之理。言灵·守！” “余谨遵余之理，其称星宿疚疯！” 与之前黑之安倍晴明与冶的战斗换了个方式。 这一次，冶在攻，安倍晴明在守。 冶的任意一刀，都比黑之安倍晴明的永劫轮回更强。 但原初的安倍晴明也并非庸者。 虽然刚刚回归，虽然还不能很好的适应自身，但他还是守住了，没有让冶的星宿疚疯撕裂自己的身心。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感到开心。 一方面是他并不像自己的黑之半身那样唯我独尊，另一方面则是…… “您还真是……骄傲。”他叹息。 他发现了冶和刚刚对自己的黑之半身一样，是在给他适应身体的时间。 “此亦为余求道之法。”冶回答。 “这样吗……那，希望我能让您满意。”安倍晴明感觉自己渐渐适应了全新的身体。 “占事略决·言灵·式神·雷帝！”他用出了前所未有的招式。 一道瞬间就将整个京都照得彷如白昼，甚至连大海的另一端都能看到，似乎要撕裂世界的雷霆轰然降临。 万象的拒绝？ 那就看看你能否拒绝这撕碎森罗万象的攻击吧！ 安倍晴明这样想着。 对此，冶的脸上露出欣喜。 “安倍晴明，不差！”他说出了这样的台词。 全然不管这句话原初的韵味。 他不需要管，他只在意自己的意志是否得到表达。 得到了表达，就够了。 除此之外的，只有刀锋。 “万物万象皆在余的刀锋之下！”面对安倍晴明那似乎要撕碎世界的雷霆，他依旧只是…… 一刀斩落。 第一百零三章 天上天下 不甘心。 在这样的战场上，我，明明已经学会了鬼缠这样强大的招式，却居然一点都插不上手。 感受到天上那可怕的战斗，地面上的奴良陆生的心中充满了不甘。 “不甘心、不甘心……”一个声音随着他的不甘而响起。 诶，我应该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吧？奴良陆生有些困惑。 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个咬着手帕，身在天下，却一眨不眨盯着天上的战斗的身影。 那是羽衣狐，还有…… 葛叶。 白狐葛叶。 或者更准确说是天狐葛叶。 在原初的安倍晴明分裂出的白之世界线里的安倍晴明之母。 以实力而论，并不比八尾的羽衣狐稍弱。甚至若非白之世界线只是安倍晴明以阴阳术干涉世界造出的一条副世界线，本质上就不如主世界线，天狐葛叶的实力其实足以超越八尾羽衣狐，达到九尾的地步。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的葛叶和羽衣狐终究只是八尾。 面对天上的，那还在九尾之上的大战，她们根本插不上手。 无论如何担心，她们也只能咬手帕。 最多找别人发泄一下插不上手的怒火。 “山本五郎左卫门，你给我说清楚现在该怎么办！”天狐葛叶一把抓住了鏖地藏。 “哎呀呀，这个，我也不明白啊。而且您搞错了，我只是鏖地藏，不是山本。”鏖地藏一脸无辜。 “少废话，拿不出办法就去死，拿出来就能活，自己选择吧。”天狐葛叶根本不听狡辩。 山本五郎左卫门的眼睛说自己不说山本五郎左卫门，理论上是说得通，但实际上……你当我天狐葛叶是那些没有脑子的杂碎妖怪吗？ 你的源是山本五郎左卫门，你的行是为了山本五郎左卫门，你的思是山本五郎左卫门的意志，你说你不是，谁信！ “这个……羽衣狐大人？”鏖地藏试图求救。 “那边的狐狸，这样对待我的手下的话，我也是很困扰的。”羽衣狐对她的部下向来优厚，自然而然地响应了鏖地藏的求救。 “哈，那边的我的半身，你是笨蛋吗？这样一个一看就可疑的妖怪，你怎么会一直相信到现在的……哦，原来你中了他的法术啊。”天狐葛叶打量了羽衣狐一眼，然后，掩口而笑。 “法术？！”羽衣狐一愣。 被点破问题的瞬间，她就回忆起了很多。 她回忆的非常轻易。 因为对八尾的羽衣狐来说，那法术一碰就破。 但在之前，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是为什么？ “按说以我们的实力，这样的法术早就应该发现了才对，你却一点都没有感觉，这是因为什么，有什么东西让你不愿去思考那背后的真相吗？”天狐葛叶一边取笑，一边点明了原因。 “那是晴明在背后……”羽衣狐喃喃。 “话说回来，你很喜欢这个身体吗？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啊。”天狐葛叶点出了第二个问题。 “身体？这应该是四百年来与我最契合的身体……”羽衣狐喃喃。 “契合？开什么玩笑啊，这个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抗拒你啊。”天狐葛叶道。 “是晴明……”羽衣狐满面痛苦。 “哎呀呀，晴明的黑之半身真是太可怕了。连母亲都要利用，都要毁灭……还好还好，还好我的晴明可是最爱妈妈了。” 抱歉，母亲，完全没有这回事。您在白之我刚出生就跑了。白之我对您的不负责任非常的不爽。一道意念传来。 晴明……你不是在大战吗？怎么有暇吐槽为母！ 啊，那是因为…… 我已经输了啊！ 安倍晴明微笑着，从天上坠落。 天上的战斗，竟然在天下之妖的短短几句话中就分出了胜负。 可是这怎么可能？！ 大阴阳师和君临顶点的大妖怪，难道不应该爆发一场千日战争才对吗？ 但无论如何难以置信，事情终究已经发生。 “晴明！”那发生的事让羽衣狐和天狐瞬间丢下了之前的种种，窜到安倍晴明身边。 “怎么可能，你已经统合了阴阳半身，即使净化世界的九尾也可以斩杀，格位上足以与世界等同，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妖怪？！”天狐葛叶惊呼。 “母亲啊，这当然是因为，有能力斩杀九尾，与世界等同的不止我一个啊！”坠落在地的安倍晴明微笑着，说着，然后吐出殷红的血。 “晴明，不要再说了，怎么办，该怎么才能帮助你！”羽衣狐惊慌。 刚刚她才察觉了黑晴明的阴谋，正是最怨愤的时候，但在安倍晴明真的遇险之时，那怨愤却瞬间消失无踪了。 嗯，或许没有彻底消失，因为羽衣狐一边惊慌，一边竖起一只尾巴，将鏖地藏打了个粉碎。 舍不得动晴明，那就只好动你了。 晴明会变坏，一定是因为你这种东西。 羽衣狐是这样想的。 “不要担忧了，母亲。能够见证我规划的道路的真正完成，我自己没有什么遗憾了。安倍晴明，终究只是千年前的大阴阳师，在这个新的时代，并没有属于安倍晴明的位置。” “你在说什么啊，晴明，那个东西难道就属于这个时代吗？”葛叶指着高悬于天上的冶。 击落了安倍晴明，冶似乎非常满足，半闭着双目在回味着。 回味中，他听到了葛叶的愤怒。 因缘，又到了。 于是，他开口： “余不属于任何时代。在任何时代，都没有余的船。但是，余自身，即是渡世的宝筏。” 嗯，什么意思？ 哼，果然讨厌！ 羽衣狐和葛叶各自想着。 “您还是太骄傲了。不管因缘本身如何，只要自己需要就强行介入，一定会遭到因缘的反击的。”安倍晴明对冶轻笑。 “余期待这种反击。安倍晴明啊，你应该知晓，这次的因缘里，作为大阴阳师的你的反击，余已经收到了。” “但似乎，还不够让您真正醒悟。” “所以余现在依然在期待。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毕竟只是这次因缘的一部分。这个因缘里，还有更多更多的因缘没有向余发起挑战。”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再聚拢因缘了。虽然您战胜了我，但您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再继续聚拢因缘的话，即使是您，也会倒在因缘的反噬里。” “呵，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是余期待的。” “天上天下，八荒六合，无论是谁，无论以何种形式，余期都待着，永远。” 第一百零四章 海平面下的汹涌 京都事件结束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至少对冶来说是结束了。 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的，比如直接参与了京都事件的花开院家、对策室、安倍晴明这几方打算做些什么，或者见识到真正的君临世界顶点的伟力的奴良陆生准备怎么努力，又或者被君临世界顶点者无视的杀生石会不会愤怒地推进自己的渴望，那都不是冶感兴趣的。不平静也无所谓了。 与原初的安倍晴明一会之后，冶已经非常满足。 虽然并没有斩杀安倍晴明，搜集他的血肉与灵魂这样的优秀材料，但战斗的碰撞造成的思维与情感的迸溅，也是一种良材。虽然这种材料普通的刀匠用不了，但对冶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他已经成功过三次了。 他回转刀山火海，打算试一试那些迸溅的思维与情感，到底能锻造出何种的刀剑。 其他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管了，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这只是冶的视角。 花开院家、对策室、安倍晴明、奴良组、杀生石…… 除了冶之外的所有参与了京都事件的势力，现在都只在讨论一个问题。 那就是冶。 “那个哪有事都在的搅屎棍……”对策室的述职会议上，一个政府工作人员不忿。 “闭嘴，你想死吗？对那等君临世界顶点者来说，只要想，就可以监听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神宫寺菖蒲厉声。 “……”那个工作人员沉默，然后猛地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对不起，我错了。” “安啦安啦，神宫寺室长……嗯，那个官职是叫室长吧，虽然说的没错，对君临顶点的神祇来说，即使你在世界的另一边，你的言语也如同产生在他面前，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谁会去听的。一来听这么多人的碎碎念实在很烦，连神祇恐怕也忍受不了，二来，他们对你这样的普通人类根本没有兴趣。”花开院家的十三代秀元安抚道。 不过这样的安抚也是够打击人的。 我可是……那个政府官员心里自然而然升起不忿。 但当他用不忿的目光看向花开院秀元的时候，忍不住又垂下了头。 虽然平日里习惯了对神宫寺菖蒲这样的灵能者呼来喝去，感觉这些灵能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 死人还是不一样的…… 而且听说这次还出现了……地狱？ 虽然觉得应该是这些灵能者编出来骗经费的，但…… 政府官员看看坐在十三代秀元身后的那一大堆顶着骷髅头的花开院家先祖之灵，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万一呢。 就算没有万一，那些骷髅给我造一个“万一”出来也受不了。 看多嘴的家伙终于闭嘴了，神宫寺菖蒲重新开始主持会议。 “那么，我们就正式进入商讨。对待人类，冶先生虽然比其他妖怪都要温柔，但他依然，更准确说是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对于他那样的顶之座而言，任何他的目的对于人类而言都是巨大的灾难。那么，我们该如何制止，或者说，我们如何才能在冶先生那样的顶之座手中更好的保护人类。请大家畅所欲言。” …… 一般意义上的正义势力的画风就是这样的。 会有人讨厌这样的画风，但比起妖怪们的画风来说，人类的画风或许更正常一点。 “晴明，你说，到底谁才是妈妈？！” “晴明，我才是真正的妈妈对吧！” 在大阴阳师的领域，伟大的阴阳师正在为自己分裂世界线造成的后果头疼。 他想过让两位母亲像他一样融合成原初。 但天狐和羽衣狐两位根本就不愿意。 她们又不是安倍晴明。 为了心中的道可以放弃自身，回归原初。 她们只是爱着儿子的母亲，根本不打算求什么道。 对她们来说，驱逐另一个，独占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且安倍晴明也奇怪地发现，两位母亲的分裂似乎比他这个始作俑者都要彻底，简直就像真正的平行世界身，以安倍晴明的力量也几乎无法让她们融合。 这让安倍晴明不得不试图用冶的话题来让两位母亲安分下来。 “母亲啊，关于那位冶的事情，你们有什么见解吗？虽然这一次是活下来了，但以那位冶的行为，我们迟早还是会卷入他联结的因缘里。下一次，我们就未必这么好运了。”安倍晴明微笑着说。 “晴明，你别蒙我了。”天狐葛叶撇嘴，“从你的笑容中就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你只是用这件事来搪塞我，不打算驱逐这个假货！” “啊，晴明，你是在骗我吗？不要啊，不要再骗妈妈了啊！”羽衣狐则一脸惊慌。 “你看，晴明，这个笨蛋怎么可能是你的母亲！”天狐葛叶瞬间找到了攻击羽衣狐的点。 “滚开！我只是太爱晴明……晴明啊，这个根本没有关心则乱的女人根本不爱你，她根本不会是你的妈妈！” “你说什么？！爱晴明的明明是我才对！” 以上就是安倍晴明那里的画风。 在奴良组则又不太一样。 “对这个世界顶点的力量有什么感觉，陆生？”奴良滑瓢轻笑。 “……我不甘心，爷爷。我不甘心只能看着。”奴良陆生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 “有目标就是好事。不过你毕竟还年轻，陆生。爷爷和你的父亲，都是在二百岁以后才触摸到了那个领域。而因为被羽衣狐吞噬了心脏的关系，我并没能在那个领域里走多远。而你的父亲，虽然凭借鬼缠比我有得更远，但因为只是半妖，却也没能走到深处。陆生，在这一情况下，你甚至比你的父亲条件更差。你只是半半妖。如果只凭鬼缠而不能超越，你永远无法超越我和你的父亲，真正抵达那个顶点。” 奴良组的画风意外的非常认真， 甚至可以称得上正常。 这在妖怪的世界里是非常难得的。 甚至安倍晴明那里的画风也不是正常的妖怪的画风。 正常的妖怪画风，现在，居然只在杀生石那里。 “啊啊啊，杀生石大人请一定放心。”妖怪的尸骸里，三途河和宏在杀生石放射的红光里痛苦地打滚，弄得一身血泥。 “黑巫女，黑巫女很快就会归位。啊啊啊，那个叫冶的妖怪给愚蠢的人类显示了太多的力量。以往他们认为自己对妖怪有绝对的优势，所以对妖怪的存在并没有多少在意，但现在，他们绝对不会再放任他们可能应付不了的力量了。他们绝对不允许黑巫女成为黑巫女。但他们却一定会推动黑巫女的诞生！” 第一百零五章 平静中的积累——烂柯篇 没有人知道与安倍晴明一会之后的冶打造了什么。 也没有人想到，冶的再次出现，居然会是在棋院大厅里。 “啊呀，您居然会来这里啊。说起来，京都的那件事连我这样的小幽灵都有所听闻，原以为您最近不会有什么时间来游戏了呢。”看到冶的身影，即使沉溺于只有棋的世界里的千年棋魂藤原佐为也有些好奇。 “所以不打算下棋了吗？”对藤原佐为的好奇，冶只是微微一笑。 “当然不。能与您一会是我的荣幸。”藤原佐为微笑。 他们走到一张空着的椅子对局席前。 在传统上，棋院的对局席位都是榻榻米式的，但在新时代的实际使用中，也只有无力选择的院生，以及醉心于传统的少数人才会选择榻榻米式的对局席位。 甚至连许多院生，有的选择的话也不会选择榻榻米式的对局席位的。比如藤原佐为附身的进藤光，就是最讨厌榻榻米的了。 “虽然礼仪上应该在下亲手跟您对局才是，但现在的我却只能让小光帮在下执棋了。您觉得这样可以吗？”去对局席前，藤原佐为先征求了一下冶的意见。在他的经验中，像冶这样的大人物很少会允许一个普通少年坐在他对面。 “没关系，让这个有才能的孩子成长一下也好。与日渊对局的时候，余也没有阻止日海的旁观。”冶回答。 对进藤光，冶也很感兴趣。 在这个世界的人类里，他的棋才算得上是最高的。培养一下，以后作为对弈的对手也是趣事。 “日海吗？在下听说过，是取消了座子制的那位高手吧。真好啊，您一定跟他下过棋吧。如果我能像您那样随意在世界上走动就好了，能与更多更多的高手下棋呢。” “说起来，平安京的时候，我也曾和隐退的晴明大人较技过。不过晴明大人的棋力实在是不太行，比紫式部大人还差了不少……” “话说回来，您的棋力如何？我的棋力可是比日海法师厉害多了，更别说日渊法师，嗯，您需要让子吗？”一说到棋，藤原佐为就打开了话匣子，不管有关系没关系，只要想到的就都说了出来。 这种性情在千年前是遭到过宫人偷偷的取笑的，但藤原佐为根本没有改变的想法。 不是他固执，而是他根本没想到“改”这种事。 在想到棋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棋了，根本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这样的性情，在人间会遭到一些人的厌恶。 但对于君临世界之上的冶，这样的性情并没有什么所谓。 藤原佐为说的是棋，冶就还以棋。 “你应该让不动余。”冶这样对藤原佐为说。 “啊，您居然也是此道高手吗？真的难以想象，像您这样的大人，居然会将棋力推到这样的高峰。”藤原佐为很惊讶。 “这毕竟是余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冶微微一笑。 “虽然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但余的生命格位却是你不能比拟的，也因此，即使没有花费太多精力，余的棋力也足以立于这个世界的顶点。” “啊，我知道我知道，小光告诉过我，我们下棋依靠的是我们的脑。您的脑一定比我这样的凡人厉害很多吧。不过，我不会轻易认输的。”听了冶的话，藤原佐为一脸期待。 “小光小光，快快坐好，我们要开始啦！”然后，他就催促起局促的少年来。 “好……”进藤光茫然地走到对局席前。 因为一开始冶和藤原佐为都没有避着他，所以他听了一耳朵的，在历史课上经常听闻的名字。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还有京都？ 前几天发生的那起京都地下瓦斯管线的连环大爆炸吗？ 他这样在心里想着。 但这却只是他强行在这样想。 他并不是笨蛋。 因为藤原佐为的关系，他对某些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眼前这一位，没准是只能在神社的老爷爷们口中才能听到的大人物呢！他偷偷看着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不太真实。 “小光小光，你在干什么啊，快猜先了！”终究，是藤原佐为的话把他从不真实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然后…… “猜先结果出来了，我执黑，现代规则，黑贴五目半，您看可以吧？” “没有问题。余期待。”冶微笑。 …… “奈濑，看的进藤了吗？” “没有啊，和谷，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 “奇怪，我也没看到。他今天难道没有来吗？” “进藤的话，好像是在大厅里吧。” “诶，你确定吗，本田。进藤那家伙，来了居然不来对局室，而是去大厅对局？真是的，跟那些普通爱好者对局难道比跟我们对局更有趣吗？！” 几个跟进藤光关系不错的院生交流了一会儿，然后结伴走去了大厅。 他们很好奇，进藤光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 然后他们就在大厅里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的朋友进藤光自然是其中之一。 而另外几个居然是，围棋界的几位头衔拥有者，也就是当前，这片土地上围棋最强的几个人。 这让他们本来想大声招呼进藤光一番的心完全缩到了胸腔里。 他们甚至不敢靠近。 那里的氛围真的太可怕了。 那几位头衔拥有者的脸上，挂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吃人一般的神情。 虽然这个神情不是对他们的，甚至那几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但他们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威压。 在这种威压下，他们的棋力十分能发挥出五分就不错了。 这就是真正的棋道强者在对局时给对手的威压。 作为还不是一个真正棋手的院生，当然无法应对这种威压。 进藤居然能在这样的威压下对局……几个院生都感到难以置信。 这是他们平日里认识的那个从发型开始就很沙雕的进藤光？ 他们当然不清楚，在这种威压中，进藤光早已经是个没有思维的工具人了。 进藤光所处的地方的威压，比周围观战的那几位给予院生们的威压大太多了。 这不仅仅是距离近的关系。 甚至进藤光所处的地方根本没有那几位带来的威压。 在进藤光那里，藤原佐为散发的威压已经将那几位头衔拥有者的威压驱逐了。 藤原佐为的棋力本就在那几位之上，还是在对局中，散发的威压远比观战的几位更强。 好痛快！进藤光在威压中化为工具，藤原佐为却徜徉在欣喜若狂的感觉里。 好厉害！ 他没有想到，冶的棋力居然这样强。 虽然开局点三三的招法令他非常不适应，在试探中中了对方的刀，令他开局就落后了，但连中盘的战斗，他居然也一点都占不到上风，甚至因为开局的落后，不得不走一些凶险的招法，令他的形势愈发的凶险了。 他甚至感觉，这一盘已经无以为继。 这种感觉以往都是他带给别人的。 不，还有最后一搏！ 分断！ 如果在攻击中能获得足够的利益的话，就可以……一争胜负！ 第一百零六章 平静中的积累——侦探与怪盗篇 “瓦斯爆炸？那种话你不会信了吧，工藤！啊哈哈，真相？这个要靠你自己发掘啊，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么好玩的东西……有多好玩？好玩到推理时需要控制的变量一下子上升了一个数量级了！” “……” “平次……平次！” “啊啊，不跟你说了，和叶那家伙又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平次！”少女怒火中烧，一张脸异常可怕地顶到少年的眼前。 “哇，怎么突然凑那么近……”少年先是吓了一跳，看着少女的脸，突然又有些脸红。 “你应该没忘了我们今天要去做什么吧！”少女却没有察觉少年的心思，依然一脸凶险。 “记得记得，是在福井县远敷郡明田庄纳田终村对吧，土御门神道本厅的那间小神社重新装修开张了。” “记得就好！据说这一次，土御门家会请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留下的法器给大家赐福，绝对，绝对不能迟到！” …… 服部那家伙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鬼！挂断了电话，柯南忍不住撇嘴。 有秘密干嘛不拿出来分享一下。分享一下别人才知道你真的知道了秘密啊。就好像我们这些侦探，推理出了真相难道会憋在心里不成？ 不拿出来享受大家“不明觉厉”的拜服，做侦探还有什么意思。 “大侦探，你可要加油了呢，你那个黑皮朋友已经走在你前面了。”灰原的声音响起。 “前面？灰原，你难道清楚服部说的是什么吗？”柯南意外道。 “呵呵，这就要看你能不能推理出来了。不过，如果你今天愿意配合我的新实验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个提示。”灰原轻笑。 “……”柯南沉默。 你的实验？ 算了吧。 如果说抽血还能忍受的话，那你用魔术刀子砍我的头的这种完全是拿我找乐子的这种实验我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但是…… “灰原，你和服部说的事……与组织有关系吗？”出于对真相的追求，柯南还是问了一句。 只是单纯的问。 他并不觉得那个组织会搞这么大的动作。毕竟从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来看，隐藏，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会做出影响了整个京都的，嗯，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就先瓦斯爆炸吧，未免太扯淡了点。 “组织，应该不会吧。那不是他们的领域。”灰原耸了耸肩。 虽然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但按电影中看到的一些套路推论，如果组织敢介入这种事件，那他们离彻底消失也不远了吧。 诶，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对这个大侦探很感兴趣吗？ 灰原哀突然感到一阵无聊。 所以她挥手走人。当然，作为礼貌，她也要留下了一句话： “加油啦，大侦探。” 看着灰原哀离去的背影。柯南一阵无奈。 这个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算了，还是不管她了。 今天是帝丹的校庆日，我也有很多事要忙的。 切，什么神话般的大巫女成长记啊，居然要在帝丹四校里选择合适的演员。选演员也就算了，我，堂堂名侦探柯南，居然被选中做大巫女驱逐的小妖甲…… 真是岂有此理！ …… “快斗，最近不要出门。” “红子，你又在说什么啊？” “我是认真的。京都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一些吧。但你不知道，这比你上次跑去生与死的边界那一次还要危险。生与死的边界里，只要不碰上在那里沉睡的君主们，即使普通人也可以相安无事，但在京都，我契约的那只恶魔告诉我，地狱的大门都被强行撕裂了。那绝不是你可以介入的领域。” “……”这么危险吗？ 快斗少年忍不住压了压不存在的圆礼帽，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他不是怪盗基德。 好吧，在红子面前，怪盗基德这个身份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既然危险，那暂时不去那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直接就这么听从红子的话，本怪盗基德大爷又感觉不太甘心…… “你就是黑羽快斗？”在快斗少年纠结的时候，一个黑衣白发的少女走了过来。 “是我，你是？”快斗少年茫然。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是你就好。听着，今天帝丹校庆，需要你去表演个魔术。”那少女根本没有回答快斗少年，而是直接说了要求。 就这种要求的方式，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答应的。 快斗少年……虽然不能说是正常人，但也是一样的回答： “我为什么要去表演……” “快斗，后面去！”但还没等他说完，红子就紧张地一把将快斗少年拉到身后。 “哦，你居然能看得出我的不同吗？”黑衣白发的少女有些意外。 “有意思。”她说，“那作为奖赏，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好了。” “现在，在棋院六楼，有一个叫冶的家伙正在和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灵下棋，如果你们能弄到那个叫冶的家伙放在棋盒盖里的一颗子的话，我，黑巫女椿以黑暗之名起誓，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 “所以终究是来表演魔术好些？真是的，红子，没想到连你也对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没办法。” “没办法啊，毕竟对方不知活了多久，我却只是一个17岁的美少女。” “哈，虽然没办法反驳，但……你说这种话没关系吗？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度的人。” “快斗，如果没发现的话，你怎么敢说她不够大度？在这个帝丹，那个女人显然被人压着一头。” “切，我当然……” “快斗，红子，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快一点，号称帝丹百年最精彩的舞台剧——大巫女桔梗武斗传就要开场啦！” “……青子，你还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啊。” “讨厌啦，红子，现在可是享受帝丹校庆的时间，考试什么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我不是说考试……算了，玩一玩也好。毕竟，是大巫女的传记呢……” 在帝丹高中，虽然经历了许多波折，但最终侦探和怪盗们还是汇聚一堂。 如果今天这里不发生命案或者盗窃案的话，那就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第一百零七章 平静中的积累——世界净化机制 黑巫女，谏山黄泉。 谏山黄泉，是世界净化机制选择的，黑巫女。 虽然她本人很难接受这一点，但那世界净化机制却绝不会问她是否认同。 因为那是世界的净化机制。 净化生命的机制。 当然这只是好听的说法。 按最普通的描述，这是世界对生命的屠杀机制。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世界的灵力网络，或者说龙脉产生了异变。 明明只是死物，只是被生命利用的世界资源之一，却突然有一天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开始了清洗。 不管动物还是植物，无论人类还是妖怪，都在它清洗的范畴内。 人神妖魔研究了许久许久，最终认为这个净化机制可能是源于生物死亡后，其黑暗属性流入龙脉，对龙脉造成了污染。所以龙脉才会显现出这种对生命的恶意。 但这个研究却没能解决任何问题。 生命总会死去。 即使号称不死的天界众神，也有坠落的一天。 只要生命存在，就根本无法彻底解决这个世界净化机制的暴走。 在遥远的过去，有一段时期，无论人神妖魔，都只能在立于顶点的君主的庇佑下，在这个净化机制面前瑟瑟发抖。 好在，又有一天，这个净化机制产生了变化。 黑与白的巫女诞生了。 或许是之前死在净化机制下的生命对龙脉造成了新的影响。这个净化机制给了生命一个选择——黑与白的巫女的命运。 黑巫女的命运将成为世界净化机制是否启动的信标。 如果身为“黑”之巫女能够获得“白”之命运，那世界净化机制就不会启动。因为“黑”并没有被选择。 但如果相反，“黑”之巫女简简单单的拥有了“黑”之命运，世界净化机制就会启动九尾，试图毁灭一切智慧生物，将这个世界归于蒙昧。 在九尾被启动后，还有一次白巫女的选择。如果白巫女选择斩杀九尾，拯救黑巫女，这个净化机制的启动就会在九尾阶段结束。 那将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灾害。 虽然在过去，那名为九尾的净化机制就毁灭过许许多多的文明，但它也被斩杀过多次。 毕竟所谓净化世界的九尾，也只是无意识的世界净化机制仿照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制造的工具。 那么作为最强者，自然拥有斩杀它的能力。 而如果白巫女做出相反的选择，甚至黑巫女死去，净化机制启动的就不仅仅只是九尾了。 它会彻底“灭世”。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顶点的君主也只是庇佑他麾下的子民，而无力彻底解决。因为即使君主，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作为一员，是很难反抗世界的。 但白巫女很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是与黑巫女对位的白巫女。 但尽管有着这样的权能，黑与白的巫女终究只是净化机制的一种运行选择判断子程序。 子程序是否认同主程序的取用根本没有意义。 无论是否认同，主程序都会强行访问。 这让谏山黄泉本人非常不爽。 毕竟她虽然灵力属性偏向黑暗，但自身性格却与黑暗相差甚远。甚至那黑暗的灵力属性，本就是谏山黄泉出生时被世界净化机制选择的结果。 所以…… “说了多少次，老娘没有灭世的心思。不要用升职加薪来诱惑我啊！” 她一遍又一遍对前来进行心理干预的政府雇员们说。 不过这并没有多少用处。 灭世，这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沉重到没有人敢相信谏山黄泉。 “黄泉小姐，无论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谏山黄泉的表态还是会继续说下去。 而且…… 不相信的人，还有另一种想法。 尤其是这些人的情报并不完全，他们的想法也就尤为危险。 抢先斩杀谏山黄泉，让黑巫女无法选择。 这些人每天都在开会讨论这个绝对会让净化机制暴走的策略。 这些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讨论全都被偷窥的妖怪看了去，用来教育年轻的后辈。 “真无聊，陆生啊，千万不要像这些人一样吓得提不动刀，只敢算计不会还手的人啊。”蹲在墙根的奴良滑瓢耸耸肩，对身边的陆生说。 “爷爷，他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岂不是很麻烦？！”奴良陆生刚刚被科普了世界净化机制的情况，满心觉得这个世界能支撑到现在真不容易。 “没事，他们做不到的。”奴良滑瓢给了奴良陆生一个安心的答案。 “因为我们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陆生说出了他对这个安心的答案的理解。 “不是。”可惜被滑瓢否定了。 “啊？”为啥？陆生不明白。 难道我们会让他们这么做吗？ 他脑子有些浆糊，明明国中一年级都要毕业了，却在这时退化成了小学生级别。 “当然不是我们要让他们这么做……陆生啊，你认为，黑巫女在成为黑巫女之前，世界的净化机制会允许她被斩杀吗？”滑瓢轻笑。 “而且啊，对于君临顶点者而言，世界的净化机制是麻烦，却也是机缘。那是世界敞开的它最隐秘的深处，理解它，就理解了世界的本源。理解它，君临顶点者，就能成为世界的唯一之君。所以，黑巫女的命运啊，还有君临顶点者的庇佑。那些人啊，都只是君临顶点者推动黑巫女命运的工具啊！” “啊！”听了滑瓢的话，陆生忍不住惊呼。 好黑暗。 真是太黑暗了，这样的世界。 虽然刚刚经历了京都事件，他又成长了不少，但对于这种利用人的命运化成自己的食粮的做法，他还是难以接受。 “想改变吗，陆生？”滑瓢问。 “我想。”陆生回答。 “那就变强吧，成为君临顶点者。想阻止君临顶点者，必须是君临顶点者。其他，即使只差一筹，也没有意义。在京都时，你看到了吧，羽衣狐和土蜘蛛的无力。”滑瓢说。 “是，爷爷。”陆生坚定地点头。 但马上他又皱起了眉。 “但是该怎么做呢？” …… “背负吧。背负所有，背负一切。背负一切的沉重，才能让你屹立不倒。”似乎有一个声音这样说。 第一百零八章 乐见的命运 黑巫女的命运是被乐见的。 只是要除了黑巫女自身， 也除了在命运中随波逐流的普通人， 甚至要除了几乎所有的生命。 但黑巫女的命运依然是被乐见的。 因为有人乐见。 因为有人乐见，所以…… 无法改变，无法更改，无从更改。重要的事说三遍。 那必然导致黑巫女命运的杀生石，不是没有人打算封印它，但在那双看不见的手中，无从做到这一点。 虽然这一次，饭纲家没有退婚——被科普了黑巫女的可怕之后，饭纲家真的不敢按既定的命运退婚，没有被废灵力的谏山黄泉也没有被退婚的理由，但最终他们还是退婚了。只不过不是饭纲家的意志。 退婚的，是黄泉。 还是不要连累你了。 这就是黄泉的想法。 身为黑巫女，在命运中似乎是与全体生物站在相反面的。这种立场，饭纲家根本承受不了。 更准确说，所有除魔家族就没有能承受这种立场的。 包括谏山、土宫、乃至花开院。 所有黄泉不但退了婚，还离开了谏山家，甚至对策室，做起了流浪除魔师。 “人可以走，但是把狮子王留下！” “黄泉姐姐，我不要你走！” “谏山，其实你不走也是可以的。” 在做出这一切的选择的时候，谏山黄泉也收到了相关人员的许许多多，或是负面，或是正面的反应。 正面的收下，表示感谢，但拒绝。 负面的，就滚开！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谏山黄泉感觉自己的灵力一直在不正常的增长。原本，没有狮子王的话，比起谏山家的分家继承人谏山冥，她还稍微差了一些。但现在，就算不拿刀，她感觉自己也能正面硬上她那位冥姐。 而且谏山冥对她的离开根本没有任何意见，有意见的那些人，她之前就可以随便打十个。 所以说“滚开”这样的词汇，黄泉表示她有十足的自信。 只是…… 还是有些寂寞呢。 无论如何，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理智上说，室长他们，饭纲，养父，尤其是神乐，在心里应该是在祝福我吧，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能力接受他们的祝福。 我是黑巫女。 一旦我坠入黑暗，这个世界都将消亡。 所以，我还是不要再接近他们，还是不要有任何爱的好。 没有爱，就没有光明，没有光明，自然也不会有黑暗的概念。 没有黑暗，我就无所谓坠入黑暗了吧。 不会坠入黑暗，就可以守护他们了。 尤其是，神乐。 如果我是黑巫女的话，白巫女，或许就是她了吧。 这个恶趣味的世界一定会这样选择吧。 即使这个世界不这样选择，像冶那样的家伙也会编织这样的命运吧。 他们就是那样的恶趣味。 我和神乐如果是黑与白的巫女，那就越是容易迸发出撕心裂肺的情感，越是撕心裂肺，我们就越容易迸发巨大的力量。作为巫女，我们的力量又是那源自世界深处的源力，那种东西，像冶那样的家伙一定是非常感兴趣的。 所以，绝不能撕心裂肺。 我一定要杜绝，所有可能导致撕心裂肺的情感的事。 即使为此离开神乐也没关系。 或许，当午夜梦回之时，我们会痛苦，但那样对我们都好。 我们一定会都好。 即使没有我，神乐也一定会有新的生活。 泪水，从黄泉淡紫色的眼中涌出，但她却没有任何察觉。 她沉溺在心的风暴里，根本察觉不到身体上发生的这些小事。 她终究还是撕心裂肺了。 她以为离开就不会有撕心裂肺，以为离开就会让一切都好，但那都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 撕心裂肺是心，是肺，跟离开的腿没有任何关联。 黄泉以为，离开，见不到，心不会碰到它渴求的东西，就没有关系。但实际上，心的感受，从来不依靠真实的现实。 记忆，还在那里。 记忆里的心还在那里，依然会碰。 而且，因为见不到，记忆无法前进，停留在苦，撕心裂肺之时，却是没有任何可能获得治疗的药。结果，本愿平静的心，却只剩下撕心裂肺了。 只剩下，黑暗。 不知何时，三途河和宏来到了黄泉身边。而黄泉却沉溺在撕心裂肺里，没有察觉。 或许本就不会察觉。因为…… 或许是因为杀生石彻底不耐烦了，不想再等三途河和宏一点一点的计划，所以直接放弃了他；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人等不及了，不想让三途河和宏这样的小角色在舞台上太久，直接拨动了命运的弦。 现在的三途河和宏，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智慧生物的光。 他已经不是他，而是完全的，杀生石的交通工具。 他的眼，已经完全被杀生石的红光所充斥了。 他的身，已是一片死寂，与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通过交通工具来到黄泉身边的杀生石放射着红光，想要蛊惑黄泉，让黄泉彻底坠入黑暗里。 黑巫女啊，快快诞生吧。 “安静些。”但杀生石的蛊惑还没有抵达，就被一只钢铁浇筑般的手按住了。 “黑暗，不是你所以为的那些东西。作为黑巫女，黑暗是她的命运，即使什么也不做，她也会自发地接近黑暗，成为黑暗。甚至，如果做的太多，反而会让她远离黑暗。这一点，余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冶说着，将杀生石从交通工具中取出。 杀生石离开后，那交通工具竟瞬间沙化倒塌。 但此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现在，还不是你出现的时候。”冶只对杀生石说话。 那边的黄泉，依然沉浸在痛苦里，没有察觉这边发生的一切。 不过，似乎很快她就要醒了。 还没有彻底坠入黑暗的人，是不会停留在黑暗里太久的，即使黑巫女也是一样。 但冶也没有在意这一点。 他只是按部就班做着既定的事。 被黄泉发现了也无所谓。 只有阴谋才会惧怕发现，而冶所做的，是不怕发现的命运。 命运的行动，虽然因为桔梗和椿忙着校庆，他手下只有神乐可以用，但也够了。 “神乐，辛苦你，去把散落的杀生石集中一下。”冶这样简单的呼唤。 “真是的，下次我也要上学。谁能想到，在你眼里，杀生石这种大事居然和校庆是一个级别的！”神乐简单吐槽。 第一百零九章 人神妖魔终将归寂 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人去死，神去死，妖去死，魔去死！ 一切都去死！ 纵然冶不将黑暗看在眼中，黑暗却就在那里。 然后，一如既定的命运，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知道黑暗的人们不明白。 为什么我们这样严防死守，黑暗却依旧出现？ 连谏山黄泉自己都在严防死守，为什么她却还是会化身黑巫女？ 到底是为什么？ 人们实在无法理解。 人们试图继续防守。 但是…… 好烦好烦好烦…… 滚开滚开滚开…… 黑暗黑暗黑暗…… 去死去死去死…… 黑暗迅速蔓延，人们想要防守的心，都蒙上了黑暗的阴影。 连对策室的人都不例外。 好烦好烦好烦……不如去死吧。樱庭一骑对着自己举起了枪。 “大家快撤，离开这片地方！”好在对策室里有人不惧黑暗的侵袭。 身为白巫女，虽然年幼又不成熟，但土宫神乐光存在就可以抵挡黑暗。 她用刀背将对策室的同僚们通通砍翻。虽然对人类来说，被刀背砍翻到晕也大有可能会死了，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太多了。 虽然年幼，虽然不成熟，但土宫神乐这个时候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可以说不坠白巫女之格。 但也仅此而已。 她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是白巫女，但不够成熟的她却无法与立于天上的黑巫女对位。 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砍翻对策室的同伴，阻止他们的自杀而已。 比起那个最自由的国度的同僚，她的优势也只有能让人活命了。 对这试图侵袭一切的黑暗，她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也就是，白巫女，居然起不到作用。 “不好不好不好……世界的净化怎么会提前了这么多？”十三代花开院秀元深深皱起了眉。 难道…… “是他做的。明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但却根本不在乎的作风，也只会是他了。”安倍晴明轻叹。 “那个家伙，不怕死吗？”紧闭门扉的天界和地狱中，有摇头。 “管那么多做什么，关门，清净。”有做出选择。 “来不及了吗？不，黑暗既然提前，光明也自应提早。”也有不同的选择。 一直以来，面对大难，都有这样不同的选择。 有无视，有逃避，有迎难而上，有随波逐流…… 冶的选择是，站在了谏山黄泉的面前。 不过对他来说，这并非是迎难而上。 这是推动因缘。 没有他的推动，黑巫女绝不可能提早白巫女如此之多出世。 “你，到底想做什么？”谏山黄泉仅存的理智说。 “余已知，以物为材，可锻千刀，以情为基，可成万仞。以此引申，实物和虚无都是一般。而天地间的一切也不过是虚与实罢了。所以，余想试一试，这天地是否可以为材。”手持星宿疚疯，冶做出了回答。 “你疯了！”谏山黄泉道。 居然要以天地为打刀的材料！ 如果冶有什么统治世界的野心，谏山黄泉可以理解。 如果冶有什么毁灭一切的疯狂，谏山黄泉也可以理解。 但谏山黄泉无法理解，冶做出这样的事，居然只是打算……试一试。 试一试，就要将万物万象都卷进来吗？ 甚至连自己都卷进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在世界的净化机制里，像他这样君临顶点的大妖，是最希望抹除的东西。 谏山黄泉在震惊，但世界净化机制却没有这种震惊的情感。 感知到了冶的存在，九尾，就开始化生。 “嗷嗷嗷嗷嗷——”黑云翻墨，一切负面的力量凝聚起来，生有九尾，头上还有独角的凶煞野兽的咆哮震慑四方。 听到这个声音，无数承负不足的人神妖魔都疯狂了，开始四处破坏。 “安静些，太吵了。”但对这样的九尾，冶只是一刀斩落了它的头！ 对这样的九尾，冶居然也只是一刀？！ “没用的，即使你趁九尾彻底复苏前偷袭斩杀也是没用的，九尾是不死的。”谏山黄泉的声音传来，解答了一些疑惑。 “余只是觉得太吵。”冶也回答了谏山黄泉。 他可不是为了偷袭斩杀，解决麻烦。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太吵。 然后…… “余对九尾没有偏见，无论是看低还是看高，都没有。只是，余希冀的因缘里，并没有九尾的位置。所以，很抱歉，黄泉，余要动手了，希望你能活下来。”冶又对黄泉举起了刀。 这理所当然。 黑巫女，九尾，对旁人来说是可怕的，是恐怖的因缘，但对冶来说却不是值得特别在意的东西。 他聚拢无数因缘，打造千刀百剑，借这些受他掌控的刀剑强行推动因缘的前进，可不是为了看黑巫女和九尾的。 他需要世界净化机制本身。 他想要更多更多的东西。 只有多到他都掌控不住的东西，才能推动他继续向前。 “不会让你得逞的！”但想要向前，前方必然有阻拦的艰险。 奴良陆生，安倍晴明、羽衣狐、花开院秀元、对策室，甚至几只没有去躲清静的，一同出现在冶的身后。 曾经，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可以算得上是有着共同目的的盟友，甚至可以说同伴，或许还可以算是朋友，但今天，此刻，他们只是敌人。 不共戴天的敌人。 这不是比喻，而是非常平实的描述。 他们确实是不会在同一个天底下并存。 如果冶成功了，没人敢肯定，这个世界上还有天。 虽然其实人们不太明白冶到底要做什么，虽然冶说了他要做的，但在众人的认知里，冶这个家伙，从来不会让别人真正明白他想要什么。他的话向来难懂，虽然确实不会有假话，但却十有八九不是别人猜测中的意思。 从字面上来说，冶这一次，似乎要炼天地万物为刀。不是象征，而是真的要将天地给炼掉。 这绝不能容忍。 所以生活在天地中的大家都来了。 他们要让冶知道，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作为他打刀的材料的。 但是…… “余很开心。虽然余这样期待着，但余也不敢肯定，诸位真的都会到来。没有诸位的话，所谓天地也没有什么意义的。”冶居然是一直在等着众人。 “这一次，聚拢诸位的因缘是世界的净化机制，而在世界的净化机制里，人神妖魔终将归寂。所以，余也为诸位准备了类似的见面礼。” “来吧，令千刀为炉，百剑为工，以余道为碳，化天地万物为铜！” 第一百一十章 炼三才，以三才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大家并不明白冶到底要怎么做，但没有关系。 大家早已决定了对冶要做的事的态度。 拒绝。 绝对拒绝。 永不可能改变的拒绝。 “冶先生已经给出了他的回答。那我们的回应也该展现了。”十三代秀元与安倍晴明相视一笑。 虽然花开院家的祖上是芦屋道满，与安倍晴明的关系差劲透了，但这个时候他们绝不会吝惜联手。 而且这并非临时起意，在京都事件之后，他们已经考虑过许久如何联手。 毕竟京都事件时，冶已经把他无视善恶，操弄因缘的行为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 十三代秀元和安倍晴明早已怀疑，冶有着某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目的。 为了防止那可怕的目的造成可怕的结果，他们联手为冶准备了一份礼物。 现在就是向冶展现的时候了。 于是，奴良陆生向冶走来。 很奇怪吧，在这样的时候，他居然是用走的迎向他的敌人。 简直是傲慢，他不怕敌人中途出手吗？难道他以为，冶和平时被他用滑头鬼的天赋欺负的小妖怪一样吗？ 甚至，他走的很慢，非常慢，并不比树懒妖怪快多少，比腿脚不便的人类老人家也不快多少！ 看上去简直是在找死。 不过，这并不是奴良陆生没有更快的方法上来， 也更不是他要像过去欺负小妖怪一样显示自己的好整以暇， 也绝对不是对冶的轻慢。 他只是，快不起来。 他连轻快地行走都做不到。 在安倍晴明和十三代秀元的准备下，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了。 那些东西宛如须弥山，让他只是背负就拼尽了全力，别说想轻快地行走，甚至……起飞了。 那些东西是……鬼缠。 鬼缠，原本是陆生的父亲，二代百鬼之主奴良鲤伴开发的招式。身为百鬼之主，用自己的畏背负部下的畏，让自己发挥出带有部下妖力特性，而且在量上也超出自身平时数倍的力量。 但奴良鲤伴的鬼缠一次只能背负一个部下的畏。对奴良陆生来说，即使背负此处最强的妖怪，羽衣狐或者葛叶的畏，也绝不足以站到冶的面前。 以奴良陆生的实力，能站到曾经的黑之安倍晴明面前就是极限了。 原初之安倍晴明，和十三代秀元当然不会满足于这一点。 身为百鬼之主，背负百鬼之畏，既然已经这样背负，怎么可以仅仅背负一人？ 而且背负一人，本就无法站到真正的战场。 所以…… 陆生啊，背负一切吧。 在阴阳师们，还有奴良组和京都妖怪的联手下，奴良陆生开发出了二代鬼缠，真真正正将百鬼之畏背负在身。 或许说是陆生开发不太合适，因为二代鬼缠除了需要使用者能够背负百鬼之畏外，还需要阴阳师用百鬼之血在陆生身上绘出二代鬼缠的符咒才行。 二代鬼缠实际上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当然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陆生用出了二代鬼缠，背负了百鬼之畏。 不是一个部下，而是所有部下，真真正正的百鬼，同时。 甚至还有阴阳师和京都妖怪的力量。 这是集合了人神妖魔的力量于一身。 这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物的力量。 这是广义的，人道的力量。 奴良陆生，作为一只滑头鬼，居然高举着人道的大旗。 用出二代鬼缠的奴良陆生，甚至超越了原初之安倍晴明。 看着这样的奴良陆生，冶也不由得轻轻鼓起了掌。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滑头鬼，汝虽是妖怪，但却已走在最正确的人之道上。即使作为敌人的余也不得不为你的道路喝彩。” “哼，居然还这么好整以暇，我就不信，接下来你还能这样。”一个声音说。 不是陆生。 现在的陆生没有多余的力量说多余的话。 而且这样挑衅的话也不是他的个性。 这样说话的，是黄泉。 她的眼已是一片漆黑。显然，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谏山黄泉，而是黑巫女黄泉。 世界净化机制正在驱使她，毁灭那个敢于觊觎世界的冶。 甚至没有凝聚九尾，而是以谏山黄泉之身，直接放射净化一切的波纹。 说波纹并不准确，因为世界净化机制放出的并非现代人类称为“波”的能量柱体，而是宛如一颗颗小型黑洞的能量球。这些能量球所过之处，一切事物都被粉碎成了原子。 “对的，就是这样。这种暴走的世界用来净化生物的毁灭之力，这种直接源自世界本身的囊括天地阴阳刚柔之力，正是最正确的天地之道。”面对那粉碎一切的能量球体，冶却依旧喝彩。 他就不能惊讶一番吗？有人这样想。 天、地、人，一切都在反对他，一切都要毁灭他。即使他再强，也不可能应对这一切的力量。 这可谓绝境。 绝境，应该让所有人都恐惧的吧。 可…… 为什么，他还在笑，还在鼓掌，还在赞许？ 难道面对这样的绝境，他都不会感到害怕吗？ 许许多多的疑问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但冶不会回答。 冶，正在兴奋。 冶，正在发抖。 冶，正在兴奋地发抖。 “余期待已久。天地人三才的因缘都已启动，世间的一切都掀起了狂澜，即使余，在这狂澜下也似乎非常渺小。但正因为这样，余才能知晓，余才能检验，余才能证明，余之道，是否真的不变。”冶高举星宿疚疯，长吟。 这一次，并没有出现桔梗她们的身影。 似乎冶并没有出全力，太过大意了。 “找死。”黄泉的声音也似乎因此而响起。 但事实上，冶已经出了全力。 冶要出的，是只属于自己的全力。 在检验自己的道时，桔梗她们自然不适合出现。 不过冶也并非完全不需要她们。 她们在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战场。 不仅仅是星宿疚疯的刀身。 而且…… “世界啊，汝以显三才因缘杀数，余自也以余之三才因缘相对。” 冶召唤了刀山火海。 那是冶的世界。 那是冶的净土。 那是包含着桔梗她们在内的，一切冶的因缘所在的地方。 那是唯“冶”的地方。 在冶的呼唤下，刀山火海上，千刀百剑在共鸣。 围绕着这“冶”之净土，三颗星辰放射着光华。 共鸣，光华，化为煅烧世界的火焰，面对刚刚显现的三才因缘杀数。 然后，没有等待。 “接受余之煅烧吧！” 冶引导火焰，向三才的因缘发起了被煅烧的邀请。 “轰。” “绝对不要。” 而三才的因缘，则回以毁灭与拒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只有余的世界 世界很大，大到一切都依托世界而生。 世界也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件事物。 世界只能放下我。 余的世界里只有余。 冶的刀山火海里有千刀百剑，凝聚着无数因缘，又勾连着大世界里的无数因缘。 但如此多的因缘，在冶的眼中，却什么也没有。 无论是已经被打造成刀剑的因缘，还是尚未成就的，从那凝聚着平凡却坚定不移的姐妹之情的短刃，或者宛如五指，在地狱里仰望天堂的长刀，到那连雏形都没有的死者之镰，甚至连概念都未存在的恣意的怪盗之刃，无数的因缘充塞天地，却完全不入冶的眼中。 炼三才，炼的不仅仅是真正意义上的三才，炼的也是冶的三才。 或者更准确说，炼的就是冶的三才。 所谓真正意义上的三才，事实上也是冶不甚在意的。 三才，天地人。天大、地大、人亦大。 在客观上来说，都比冶大。 但对冶来说，所谓三才，也只是他走在自己道路上的时候，用来保持体力的干粮。 对冶来说，凭借千刀百剑，以真正意义上的三才为基，化生只属于他自身的三才，是必然的选择。 毕竟，他本也不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大三才。 他只想要自己的小三才。 小小的，只属于自己的三才。 在自己的天地里，沉溺在自己眷恋的东西里。 只要这个就够了。 很渺小。 但为此冶不吝惜任何代价。 即使以大三才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是魔罗大妖。 即使他只愿成为自己的魔罗。 但只愿，却不代表他会只使用自己的一切来让成为自己的魔罗。 他的世界很小，他眷恋的很小，所以他的心里也没有别的东西的位置。 他像人一样，会感动，会爱，会珍惜所有的东西。 但那只是魔罗的感动，魔罗的爱，魔罗的珍惜，他的感动、爱和珍惜出自的只有自身，不是囊括天地人的大爱。 所以，在当下，他会试图炼了世界，只成全他自身的道。 他不是不爱这个世界，只是…… 他是出于自身在爱。 也出于自身，他选择以世界为食粮。 所以，冲突必然发生。 作为大世界和生活在大世界里的生灵，绝不会允许他吃掉一切供养他想要的只属于他的世界。 绝不允许。 所以安倍晴明、花开院秀元为首的阴阳师、羽衣狐和奴良组为首的妖怪会联手，以凝聚因缘之子，天命妖主的奴良陆生为纽带，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发动至强的一击。 所以世界净化机制，虽然没有白巫女，只有黑巫女，本不该现世，却借黑巫女谏山黄泉之命，强行出现。 所以，连冶自己凝聚的因缘，虽然没有到场，却都在以因缘的方式在反对冶。 “哈哈哈哈哈……”凋零的承负种族未来的王在尖笑。即使已经被冶化为了刀，却依然要挡冶的路。 在许多人看来这很奇怪，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力量才对。 凭她，根本不应该有能力在冶已经打造完成的刀上诈尸。 然而…… 你不是喜欢人类吗？为何却又用这样的手段崩坏人间？你觉得这样的做法，你那由人类最真挚的情感锻成的刀，还会承认你的掌控吗？ 她尖笑着，反抗。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这是她仅有的机会。 即使连超生的机会都失去，也要拼尽全力做一次的机会。 如此努力，其实并非她对冶有恨。 她与冶没有仇恨。 她只是，希望反抗，能带来已定的因缘的重生。 为了种族的重生，即使希望极为渺茫，但无论什么她都愿意尝试。 这就是反对冶的因缘之一。 而且不仅仅是这个。 冶打造过无数的刀剑。 冶使用过无数的悲欢离合。 冶撕碎过无数的生灵作为材料。 高槻泉的一切，不是其中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 大妖怪的，神明的，法师的，普通人的……所有的因缘都在反抗冶。 但是…… 冶不在乎。 他早已准备面对这一切。 既然做了，就不怕付出代价。 而且，已经化为刀的东西，居然想反抗刀匠，未免可笑。 冶无视无数因缘的反抗，无视无数因缘在他身上开出万千刀口，只继续……举刀。 还有举锤。 既然开始煅烧，自然要举锤。不然，何处来煅？毕竟，煅，通锻。 “啊啊啊，给我住手！”奴良陆生一刀斩来。 “可惜，余现在没有时间为你锻刀了。现在的你汇聚的因缘，一定可以锻造出一柄代表众生的名刀中的名刀。”面对陆生的刀，冶一边用星宿疚疯格挡，一边发出了感慨。 “如果您停手的话，陆生不会吝惜让您帮他锻一柄刀的。”听了冶的话，一个声音说。 但是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这有些意外。这个声音是奴良滑瓢的，但即使奴良滑瓢，也不可能在冶的面前隐藏。 这并不意外。因为包括奴良滑瓢在内的无数生灵，都已经被背负在奴良陆生的背上。因为有了他们，奴良陆生才有了与冶战斗的资格。 冶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没有这一点，他也不会可惜无法用陆生的因缘锻刀。 但也仅仅是可惜。 “可惜，余很想，但余更想。”冶只能如此叹惋。 “可惜。”奴良滑瓢当然明白冶的意思。 不止是他，听到这句话的许多人都明白冶的意思。 虽然很想要奴良陆生的因缘锻造名刀中的名刀，但比起冶真正想要的，那只属于他的世界，这件事又不算什么了。 “不要无视我！”谏山黄泉的声音传来。 但这句话实际上却是世界净化机制的。 并不是世界净化机制有什么灵智。它只是机制，从来没有灵智。 只是在谏山黄泉身上才能表露出这样的灵智。 这灵智事实上是谏山黄泉的。 这是用谏山黄泉的灵智述说着世界净化机制的行为倾向。 毁灭。 毁灭这个敢在它身上抽血的生物。 它挥洒毁灭的力量，将冶高举的重锤打得几乎无法落下。 比起奴良陆生的刀，在纯粹的力量上，它更强。 而且强很多。 但…… 面对它，冶却一言不发。 即使被撞得伤痕累累，也一言不发。 只是锻刀的时候被坚硬的材料震伤了身体罢了。 作为一个刀匠，难道会因为材料很硬就对材料说“你好硬”吗？ 又没有用材料做奇奇怪怪的事。 冶也从来不做奇奇怪怪的事。 他只为自己的目的，拼尽全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世界为舟，向黑暗的虚空起航（本卷终） 世界在脚下燃烧。 冶的世界也在燃烧。 世界在冶的锤击下颤抖。 冶的世界也在反击下摇摇欲坠。 一切似乎都在毁灭。 但冶在笑。 并非冶喜欢毁灭。 他对毁灭没有兴趣。 他喜欢的是创造。 在这毁灭之刻他在笑，只是因为毁灭只是表象。 在燃烧中，在锤击下，在毁灭里，一点他希冀的东西正放射着毫光。 那是如“红楼疑见白毫光，寺逼宸居福盛唐”的毫光。 也是如“霹雳声中舞袖长，手持寳鉴闪毫光”的毫光。 或者是如一千八百年前，传国玉玺在井中呼唤英雄放射的五色毫光的毫光。 但这一切的毫光都只是相似。 在冶的希冀中诞生的东西的毫光，是上述所有的毫光都不及的。 至少对冶是这样。 毕竟，他在毁灭之刻还在笑着。 他在自己坚硬的躯体满布了裂纹之时都在笑着。 他在地狱的阎魔狞笑着接近，妄图接收他疲倦的灵魂之时都在笑着。 他笑着，一刀将阎魔斩碎。 他笑着，投身那放射毫光的东西，甚至为此硬吃奴良陆生一刀。 这让奴良陆生都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能斩中冶。 虽然力量已经够了，但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发现，他的技法与冶有巨大的差距。如果没有世界净化机制不要钱地恣意挥洒毁灭的力量，他早就败下阵来了。 甚至，他真正的意义大概只是凑足天地人三才中的人之环节，真正的主要战力还是世界的净化机制。 所以当他真的斩中冶的时候，他都愣住了。 看着刀锋上的血，他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 居然真的能伤到他？ 他似乎从未受过伤？ 这样的话……能赢！ 奴良陆生振奋起来。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曙光。 既然能斩中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能伤到对方，就代表战胜对方的几率绝不是零。 只是…… “噗……” 血雨从天而降。 血，带着焚尽一切的烈焰，差点将奴良陆生烧成灰烬。 “快退后！”花开院秀元的声音传来。 “跟我走。”安倍晴明甚至已经抓到了奴良陆生。 虽然为了集合所有人的力量，这位大阴阳师并没有保留多少力量在体内，但论抓时机的能力，他比奴良陆生高出不知多少。 甚至比冶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才能赶在一切发生之前，拉回他们培养的众生的代言人。 但也仅仅提前了一瞬。 血雨，带着烈焰，还是灼烧了奴良陆生的身躯，以及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生灵。 “那是什么？”土宫神乐担忧地望着黄泉。 没有成长的白巫女，在这个时刻居然如此无力。 明明比起奴良陆生，她才是那个应该代表人之道的，人。 但无论怎样不甘，无力就是无力。 所以在黄泉被血雨和烈焰包围的时候，她只能担忧。 她也只配担忧。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 冶也没有打算做什么。 他只是自己的魔罗。 他从不打算对其他什么事物做什么。 即使现在，他也只是在行使自我的权能的时候，在自我修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其他”而已。 “啦——” 世界并不承认这样的冶。 世界也不承认冶是这样。 世界要毁灭，要净化这个名为“冶”的东西。 世界更恐怖地挥洒毁灭。 过于恐怖的挥洒，让黑巫女都几乎无力再作世界之力现世的触媒。 在毁灭之力的漩涡里，冶，简直就像一艘行使在太平洋风暴中的独木舟一样渺小。 但冶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用透明的手握住了那一点毫光。 为此，他甚至付出了躯壳碎裂的代价。 可这样巨大的代价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 并不是因为这不是他真正的躯壳。 虽然人形的躯壳确实不是他本质的躯壳，但他却也确实只有这一个躯壳。 但相比于那一点毫光，即使这千锤百炼的躯壳也不足以让冶付出办法在意。 毕竟不过是躯壳而已。 失去了也不过是再凝聚一次罢了。 而那毫光，却是他最想要的，能够与他的本源相合的概念。 那是“我的世界”的概念。 我的世界里只有我。 我的世界里只有我眷恋的。 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和我眷恋的。 就够了。 冶的本质，冶的本源，都需要，我的世界。 他不要求其他。 他不期待其他。 这是他一直秉持的，一直忠于的， 原点。 除此之外，世界的净化也好，人道洪流的反噬也罢，甚至无数生灵，乃至无数事物对他的反应，都无所谓。 …… “这就是冶。” “桔梗大人，虽然您这样说了，但……”我们还是没听懂啊。神宫寺菖蒲无奈。 “那位先生不会回来了吗？”土宫神乐挠头。 “怎么可能啊，神乐。”谏山黄泉爱怜地抚摸着她这个最亲爱的妹妹的第二性征，然后无视了土宫神乐的反抗，道，“桔梗还在这里，他一定也还在。毕竟，你们其实是一体的吧。” “黄泉，其实你的话也很难懂。”饭纲纪之叹气。但没有人理睬他。 “一体……原来世界的视角是这样。”花开院秀元开口，可他居然没有谈论冶的事。 “从世界的视角来说，或许是这样。不过黄泉，其实我并不在这里。”好在桔梗知道听不懂的对策室众人和官僚们想知道什么。 “我懂，我们眼前的你回归的道标，并不是你的本体。但既然已经有了回归的道标，对那个家伙来说，回归也不过像是普通人的春游一样简单吧。”不过黄泉打断了桔梗。 “并没有那样简单。这里并非冶所眷恋的东西，在世界净化机制沉寂的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而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不会专程前往某个地方。”好在无论打断者还是被打断者都说着大家想知道的东西。 “我懂，那个家伙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眷恋他眷恋的东西。真是的，我们一般把他这种行为叫‘社交恐惧症’。”黄泉吐槽。 “如果他听到你这句话的话，或许这个世界就变得特别了。”桔梗轻笑。 “哈，那还是算了。不过，你居然会开玩笑？” “很抱歉，我毕竟不是桔梗，只是道标。” “……” “说起来，冶先生和桔梗大人你们的本体究竟去了哪里？” “怎么，你很想念他吗？因为他的任性，这里可是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连上任内阁都集体切腹了。” “想念什么的……我只是好奇。而且，世界的净化机制啊，即使没有冶先生，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那谁知道。反正现在新内阁的各种报告里都是用他背锅的。” “……这样做不怕冶先生找他们麻烦吗？” “大不了到时候鞠躬呗。而且，他们也不是没跟冶打过交道，精神损失费他们都准备好了。” “……我们还是聊聊冶先生去哪的问题吧。我还想对这个国度有点信心。” “算了吧，樱庭……” 看着突然就歪掉的谈论，神宫寺菖蒲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桔梗——更准确说是桔梗模样的道标。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冶先生去了哪里。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吗？” “应该是吧。毕竟，他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他的世界。虽然那世界小的不能再小，但也足以让他…… 以世界为舟，向黑暗的虚空起航。”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理保障，移动的特异点 南极，酷寒的风雪中，有一座洁白的建筑伫立在被冰雪覆盖的山崖上。 风雪是白的，建筑是白的，被冰雪覆盖的山崖自然也是白的，一切都白茫茫的。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在这一片白茫茫中辨别出哪个是建筑，哪个是山崖，哪个是风雪。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人在意。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需要去分辨建筑在哪里了。 这个时候，除了建筑内部，整个地球上已经没有了人。 这个时候，整个人类世界，都已经化为灰烬。 整个人类世界，只剩下建筑里的一点残存。 很绝望。 太绝望了。 即使最有勇气的人也会忍不住感到绝望吧。 因为连从头开始的可能都没有。 连凭借建筑里的人重建人类世界的可能都没有。 建筑之外的世界，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人类文明的一切精华，都已不复存在。 有人，借人类史的力量否定了人类史。 有人，在时间轴上烧却了人类的存在。 有人，扭曲了时空，即将让人类的痕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甚至这个时空的人类已经消失了。 建筑中的这个小小的人类世界，只是凭借那个叫迦勒底亚斯的模拟世界守护的。 那是模拟地球环境的模型，但也几乎可以视作一个完整的世界。 因为是一个世界，所以才可以抵挡人理烧却的力量。 但也只是一时。 在新年到来之际，时空的扭曲依然会毁灭这里。 毁灭迦勒底亚斯，毁灭这个建筑中的小小的人类世界。 真是太绝望了。 但绝望之后，人类还是会前进。 人类，不愿被否定。 所以在建筑…… 不，应该说是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中，人类依然在努力。 是的，人类已经预感到了毁灭，所以才有了建筑，才有了迦勒底亚斯。 人类，早已准备着，应对毁灭。 虽然毁灭来的太急切了，连用来应对这个毁灭的迦勒底都被毁灭了大半——所长和大部分工作人员，准备应对末日的拥有灵子转移资质的47位御主都毁灭了，但仅存的工作人员，和仅剩的唯一一位，第48号御主依然在努力着。 仅存的人，依然组成了人理存续保障机构。 他们努力拯救这个被烧却的世界。 凭借灵子转移，进入人类史中尚未被烧却的，尚在抵抗的，被他们称为特异点的历史片段。 帮助尚在抵抗的历史，恢复正确的历史，就能逆反人理烧却，让人类重新赢得明天。 为此，最后的拥有灵子转移资质的御主，橙发的少女藤丸立香，与融合了英灵力量的亚从者、人造人玛修·基列莱特，不断战斗着。 在中世纪的法兰西，在公元初始的罗马，在大航海时代的海洋，在工业革命后的雾都，在神话重临的美洲大陆……都留下了他们的血泪与欢笑。 甚至不止历史的片段。 人理烧却波及的人类之世如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虚空之中，无数特异点不断生成。 无数人类在混乱的时空中煎熬。 对藤丸立香和玛修来说，虽然主要任务是为人类赢得明天，但他们也从未放弃修复那些被他们发现的特异点。 人理保障机构，无论何时，都要保障人理。 这是他们的信条。 即使修复人理的事态真的很急，他们也不会改变。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信条，藤丸立香才能在只是一个冒牌魔术师，菜鸟御主的情况下，玛修才能在只是一个亚从者，一个寿命接近尾声的人造人的情况下，迦勒底才能在只剩区区四十余人，连运转都很勉强的情况下，修复一个又一个特异点，甚至见到了修复人理的曙光。 正常来说，他们不应该做得到的。 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 “奇怪的梦，又开始了吗？”橙发少女捂着脸从床上爬起。 “嗨，虽说是午夜零点，不过……还是说早上好吧，藤丸立香。”一个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很抱歉把你从浅眠中叫醒，但发生了异常事态，非常抱歉，能麻烦你立刻来管制室吗？” 医生还是那么蛮干。不过……既然是异常事态而不是与他一起看魔法梅丽，还是必须去的。 少女迅速开门，前往迦勒底管制室。 路上，她遇到了玛修，两人结伴而行。 这很巧，但也不是非常意外的事。 毕竟迦勒底中能进行灵子转移的人类也只有她们两个了。 发生了事情，当然要靠他们两个去解决。 “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特异点，藤丸。”管制室里，扎着马尾辫的前迦勒底医生，现迦勒底医生兼“作战参谋”罗玛尼·阿其曼对少女说。 “时间上非常混乱，根本无法确定，地点也非常奇怪，似乎只有数公里方圆，是一个非常微小的特异点。一般来说，特异点到了如此微小混乱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很快就会自行消失。但这个特异点不但没有自行消失，还在虚空中不断改变着坐标。”一个非常美丽的女性开口。 这位女性真的非常美丽，但迦勒底中从来没有人追求。 因为这位女性的名字是达·芬奇…… 是的，就是那位著名的“万能之人”。 这张女性的脸是他笔下的名画《蒙娜丽莎》的脸。 所以这位女性其实是男性，而且是一位英灵。这样当然不会有人追求。 虽然一直有蒙娜丽莎其实是达芬奇画的姓转版的自己的传言，但达芬奇居然真的以这张脸降临人间，也着实令许多人一脸无奈。 你真够恶趣味的。 不过虽然达芬奇有些恶趣味，但他在迦勒底中的作用却是不可或缺的。 作为万能之人概念的英灵，他的发明能力是迦勒底能成为迦勒底的关键之一。 尤其在现在，对特异点的观测工作主要还是靠他来完成的。 所以经常，也是由他向藤丸立香讲解特异点的情况。 “这个特异点的坐标正不断地向我们的宇宙逼近。在人理修复的关键时期，我想还是尽可能不要受到外来因素的影响。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先确认一下这个特异点不断接近我们的宇宙的原因。如果那个特异点中有什么对我们的宇宙不利的因素，最好在它造成人理动荡之前解决它。”达芬奇说。 “是，我也这样认为。”听了达芬奇的话，玛修立刻一脸认真道。 “玛修，不用这么紧张啦……”医生爱怜地说，“那个特异点虽然一直在接近我们的宇宙，我们也观测不到什么东西，但它曾经经过两个其他的微型特异点，而并没有对那两个特异点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其实，大概率它并没有什么侵略性，我们也只是以往万一。” “啊，是吗……”玛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确实，我太紧张了。她想。 比起我，还是前辈更有定力。想着，玛修看向藤丸立香。 虽然相识不到一年，但她们两个的关系却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等级了。 互相之间，她们非常了解对方。 不过这一次，玛修猜错了一点点。 现在的藤丸立香并没有多么镇定。 “特异点……”她沉思着，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应该就是之前的梦预示的东西吧。 唉，这种事，我基本已经习惯了呢。 只是，虽然习惯这种事的出现，但考虑到梦中那烈焰中的王座，王座上被光华笼罩，看不清的人影，这绝对不是一个很容易应对的事件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异的村庄 天空很蓝。 湖水很清。 依水而建的村庄整洁而干净。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舒心的地方。 “就特异点来说，真的是意外的舒服。一般来说，只要进入特异点，我们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需要战斗的情况。有时候甚至连猴子和鸡都充满魔力。”通过通讯装置，罗玛尼·阿其曼保持着与藤丸立香和玛修的联络。 一般来说，这种联络可以让藤丸立香和玛修在作战时拥有非常棒的场外支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过这种吐槽的内容却不在其内。 因为这吐槽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不等藤丸立香和玛修回答，达芬奇就将罗玛尼·阿其曼推到了一旁，接过了与藤丸立香和玛修的通话。 “藤丸、玛修，虽然这个特异点看上去很平静，但你们还是要小心。根据示巴的观测，这里的魔力有一些异常。而且，浓度非常高，比目前为止遇到的所有特异点都要高，甚至可以说，与神代同级！” “居然与神代……”藤丸立香惊讶。 “前辈，有什么东西来了。”但还没等她真的惊讶起来，身为亚从者的玛修就发现了异常。 “沙沙……沙沙……”茂盛的林木里传来令人不安的响动。 是什么来了？ 如狂阶一般可怕的猴子？还是超级巨大的鸡？ 不，如果这里与神代同级的话，猴子或者鸡未免太不应景了。 那么，该不会是……龙吧？ “沙沙……嚓嚓……叮叮……”奇异的响声传来。 “前辈，那是……”这次是玛修惊讶。而且玛修是真的惊讶起来了。她无法理解眼前的东西。 “这是……”藤丸立香也是一样惊讶。 她也无法理解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在奇异的响声中，从茂盛的林木中出来的，既不是猴子也不是鸡，更不是龙，而是她们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 圆滚滚，亮闪闪。 如果不是有手有脚，根本就是一块抛了光钢锭。 “沙沙……嚓嚓……叮叮……卡拉拉……”看到藤丸立香和玛修，那钢锭立刻发出了更奇怪的声响。 “前辈，对方好像在说话，但我们无法理解它在说什么。”玛修惊呼。 “冷静，玛修，让我们试着与它沟通……嗯，玛修不如你敲几下盾牌？”藤丸立香思考着办法。 “好办法，不愧是前辈。敲盾牌确实应该是与它们沟通的方式了！”对藤丸立香的办法，玛修表示全盘接受。 然后她就抬起穿着铠甲的手，准备敲击盾牌与眼前抛光钢锭一般的生物沟通。 “你们在说什么啊！”好在有人感觉这一切很不对劲，制止了她们。 是罗玛尼·阿其曼。 虽然平日里他是个不着调的，居然会用迦勒底的超级计算机事象记录电脑魔·拉普拉斯来看什么魔法梅莉，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变得非常可靠。 比人类最后的御主，肩负人理修复职责的藤丸立香，以及藤丸立香最坚实的后背，唯一的“盾”阶从者玛修都要可靠。 “想也知道，虽然对方长得像个钢锭，但既然已经是生物，那它的语言绝不会是敲两下钢板就可以的吧。”他说。 “但是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是钢锭，不懂它们的语言！”玛修混乱地说。 “我觉得还是敲敲盾牌的好吧。”藤丸立香居然完全没有放弃她的交流办法。 “展开魔力屏障，藤丸、玛修，这里的魔力不适合人类！”这时，达芬奇发现了事态的真正异常。 “沙沙……嚓嚓……叮叮……卡拉拉……哦……是人类啊，不好意思，忘了用你们的语言了。”同时，那钢锭也意外地开口了。 “你居然会说我们的话？”罗玛尼·阿其曼惊讶。 “多新鲜啊，不说人话我们说什么？”钢锭对罗玛尼的惊讶表示不屑。 “我的意思是，你们难道不应该说自己的……”罗玛尼挠头。 “你们是钢锭吗？”钢锭打断道。 “不是啊。”罗玛尼说。 “那不就结了。你们又听不懂我们钢锭的话，不跟你们说人话，我们怎么交流？”钢锭道。 “话是这样说啦……”罗玛尼无奈。 可感觉上还是有些别扭。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因语言不通闹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误会，最后在某个大反派的帮助下解除误会并击倒刚刚帮了忙的大反派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吗？ “不交流，怎么做生意？不做生意，我们就没钱请神明大人将我们打成名刀。不做名刀，我们就只能做马桶了……”钢锭的声音传来。 等等，信息量好像有些大。听着钢锭的话，罗玛尼瞠目结舌。 这时，藤丸立香和玛修终于隔绝了这里的奇异魔力对她们的影响，可以解救已经在交流中瞠目结舌的罗玛尼了。 “能否请您告知我们，您说的神明是什么？为什么您想要被打成名刀呢？就，做一个钢锭……不好吗？”玛修小心翼翼地问。 “神明就是神明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人类形容。哦，如果你们想找到适合你们的形容，可以去村子里问那个奇怪的人类好啦。至于为什么想被打成名刀？很奇怪啊，你们人类不是总想走上人生巅峰吗？我们作为钢锭，当然也想走上钢锭生的巅峰啊。”钢锭说。 说完这句，也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主动起来。 “对了，说着这么久，都忘了跟你们自我介绍。嗯，你们也应该对我自我介绍一下。不过还是由我先自我介绍。我叫钢锭9527，是这个东95钢锭村最有潜质的钢锭。”他做了奇奇怪怪的自我介绍，然后，一脸（如果那抛光的表面可以称之为脸的话）正色地盯住了藤丸立香和玛修。 …… “当！当！当！” “不对不对，这样可没法把我打造成一柄名刀。我说小次郎啊，你还是去中央村进修一下吧。这样下去，你永远没法打造出一柄名刀来。”在藤丸立香和玛修被钢锭9527弄得满脑子混乱的时候，在东95村，一间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房间里，紫发的男人正受着自己手下的钢锭的训斥。 “……”被训斥了，男人也一言不发。 “诶，等等，你该不是根本不想打刀吧？那怎么行啊，身为剑士，当然要能打造最棒的名刀嘛！”男人不说话，钢锭却不闲着。 于是…… “当！当！当！” “诶，别这么突然啊！刚刚才……啊！” 在金属的撞击中，钢锭不得不闭上了嘴。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世界的情报 “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 一进村子，藤丸立香和玛修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真的非常热烈，热烈到她们不得不死死捂住了耳。 此时此刻，她们终于确定，这些钢锭的语言真的不适合人类听。 “9527先生，请问您说的人类是在……”玛修开口。 她希望前往一个适合人类的环境。 “欢迎会还没结束啊。”钢锭9527困惑。 “抱歉，9527先生，我们很急。”藤丸立香苦着脸道。 “对的，对的，我们真的很急。”即使在通讯器的另一头，罗玛尼也被钢锭们的欢迎弄得捂住了耳朵，匆忙附和着藤丸立香。 “很急？好吧，人类好像都是这样。就带你们去吧。”钢锭9527也不坚持。 它也不是第一次见人类了。 它知道人类对它们钢锭的聚会都不怎么感兴趣。 偶尔有几个感兴趣的，却是连它们钢锭都承受不了的家伙。 什么黄金剧场里最优秀的偶像组合，连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都似乎受不了，没到三天就把她们赶出去了。 钢锭9527将藤丸立香和玛修带到了一个安静的屋子前。 “小次郎，小次郎？我给你带朋友来了哦！” 一到屋前，它就叫喊起来。 瞬间打破了这个屋子的安静。 “9527？别喊了，小次郎不在家。”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 “10086？你已经变成名刀了吗？”9527显然是认识声音的主人。 “名刀？别提了，小次郎那个家伙根本不会打铁！他居然……他居然把我……”那个10086似乎怒火中烧。 “咦，让我看看你变成了什么……”可它的怒火中烧却引发了9527异常的兴趣。它一下子踹开门，钻了进去。 “滚开啊！当当当……”然后，屋内就传来了嫌弃的喊声。 “……”藤丸立香和玛修相顾无言。 除了对现在的状况无奈之外，还有就是…… 既然那位叫小次郎的人类不在，而两个钢锭又开始用钢锭的语言吵架，那她们继续留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们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二人的身后响起。 “啊，您是……”看到来人，藤丸立香和玛修忍不住惊喜。 “你们认识在下吗？”来人欠了欠身道。 “佐佐木小次郎，传说中的剑豪宫本武藏宿命的敌人。但因为佐佐木小次郎并非实际存在的人物，也就不存在于英灵座上。在名为圣杯战争的死斗中，如果召唤佐佐木小次郎，其结果只会召唤出了一位与传说一致的天才剑士。”看到来人，通讯器另一头的罗玛尼也很惊讶，下意识说出了来人的身份。 “难得诸位居然对在下如此了解，真是抱歉，可在下这个灵基却没有丝毫记忆。”无名的天才剑士，不，应该说佐佐木小次郎对通讯器另一头的罗玛尼也欠了欠身。 “您的存在方式非常奇特。一般来说，作为英灵座上的英灵的分身，从者应该是灵子构成的，但您却似乎拥有肉体。能否告知我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还有这个世界的生命，居然是钢锭，还有它们口中的神明，您是否有一些了解，能否告知我们一些呢？”这时，达芬奇也开口了。 比起关注感情的藤丸立香和玛修，有些一惊一乍的罗玛尼，他的话倒似乎才是直指问题的犀利之言。 不过…… 如果没有藤丸立香和玛修的亲切感的话，这话似乎过于犀利了。 好在藤丸立香和玛修事先已经建立了亲切感。 所以佐佐木小次郎并未拒绝回答。 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 “对于肉身，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在下只知道，在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下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佐佐木小次郎对达芬奇的第一个问题表示很遗憾。 所以他更认真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关于钢锭们，这个世界的生命确实很奇特。这里是东95钢锭村。村民都是钢锭组成的。而除了钢锭组成的村庄外，这个世界还有由金锭、银锭、铜锭等各种金属组成的村庄。甚至还有珍珠、兽角、玉石等物品组成的村庄。总的来说，这个世界的村民都是些奇怪的物品。而且除了生命形式，它们生存的目标也非常奇特。它们衷心希望自己被‘神明大人’打造成名刀……甚至不止‘神明大人’，只要有人看上去与‘名刀’有关，它们都会撺掇对方试着将它们打造成名刀。甚至它们自己也会尝试把自己打成刀……” “怎么这么多刀……这里又不是刀匠的工坊……”听着佐佐木小次郎的述说，罗玛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过并没有人理睬他。 大家都在认真听着佐佐木小次郎的讲述。在讲述中，偶尔，还会提出一些问题。 “谢谢您的讲述。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对这个世界的规模我们之前已经有所观测，应该只有数公里方圆。不过实际上看来，却比我们原本观测的数据大很多。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关于世界的，比较奇特的传言？”只听达芬奇对佐佐木小次郎道。 “很抱歉，在下并没有听说。不过关于世界的大小，据在下所知绝不止数公里方圆。距离这个东95钢锭村最近的是南11金锭村，可距离也有三里路。稍远一些的是北7鹿角村，距离五里。而且，传说中，这一片土地整体被称为‘天光下的现在之理’，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同样大小的两块土地。”佐佐木小次郎尽可能回答着。 “原来如此……”达芬奇若有所思。 “难道是空间折叠吗？”藤丸立香问。 “这个要先调查一下。罗曼，这里就先交给你了。”达芬奇笑了笑，然后用昵称招呼了一下罗玛尼就消失了。 显然，他是去做调查了。 于是这里只剩下罗玛尼。 “……这个，话说回来，佐佐木先生，这里的生灵好像都不是人，可您却以肉体生活在这里，难道这里有人能吃的东西吗？”相比起达芬奇，罗玛尼的关注点就完全不同了。 “哈哈哈，说起来你们还没吃饭吧。钢锭们是不需要吃东西的，所以它们一定想不起来管饭。”佐佐木小次郎再次笑了起来。 “放心吧，这里的食物很充足。虽然钢锭们并不需要，但对于需要食物的生灵，只要在村中心的石碑前提交需要，很快就能从石碑处得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流浪剧团 村中的石碑食堂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虽然从石碑里冒出食物是挺新奇的，但那些食物…… 如果是常吃的一些东西，尤其是藤丸立香或者玛修都会做的普通食物倒也还好，可如果是不常吃的，甚至她们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味道都一言难尽。 好在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活体验。 “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 虽然在体验之前都会受到可怕的噪音骚扰，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体验。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居然有一支剧团游走在各个村庄之间。 虽然连佐佐木小次郎都没有见过这支剧团的真身，但听钢锭们的意思，这支剧团居然是由人类组成的。 或许可以在剧团那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情报吧。藤丸立香这样期待着。 在杂音中，她努力辨认出了似乎是车轮的声响，于是忍着钢锭们的噪音走了出去。 …… “请大家安静一下，马上就要开演了。”没走多远，藤丸立香就听到了一个英气又温和的女声。 是剧团的人吧？ 在钢锭村是听不到女声的。钢锭们根本没有性别，也不明白繁衍。它们的声音很像没有性别意识的孩子。 “脱模了！脱模了！脱模了……”所以这群钢锭在喊着这样的口号的时候，藤丸立香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有什么不对。 这种似乎没有意义的发音被小孩子喊出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个“脱模”绝不可能是指strippingmold，绝不可能是指将某种物品从模具里面取出来的脱模，绝不可能是指将钢锭从钢锭模内脱出。藤丸立香有这个自信。 “呜……不要再叫我‘脱模’啦……”然而女声的回答却让藤丸立香的自信打了水漂。 钢锭们如此欢快地叫的，就是它们最熟悉的“脱模”。 它们把女声的主人的名字做了自己喜欢的谐音。 一开始，女声的主人是不知道它们将自己的名字做了这方面的谐音的，因为毕竟不是同一种语言。但后来，随着在各个村庄中越来越多的与这些材料模样的居民们交流，她终于明白它们是怎么称呼她的。 虽然这种称呼对它们来说是一种恭维，一种对母性的称赞，但女声的主人还是不太能接受。 可她又不好意思跟钢锭们言明。 她不言明，钢锭们就不会明白。 她就会继续被奇怪的称呼。 可她就是难以言明。 她太温柔了。 甚至温柔的有些过分，连述说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会不好意思。 可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说。 所以她在纠结。 她有些手足无措。 “您好。”好在有人让她从手足无措中解脱了出来。 藤丸立香已经来到她身前，对她打着招呼。 “诶，您好。”女人有些慌张地回应着。 毕竟她还是太温柔了。虽然穿着铠甲，头上长着凶暴的鬼族的角，也曾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甚至有过将敌对武将连人带马一起丢出去的彪悍战绩，但她的个性还是太温柔了。 对陌生人的示好会下意识提起十二分的温柔回应。如果感觉自己没能十二分的回应，就会有些慌张。 “请问，您就是这剧团的团长吗？我叫藤丸立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在表演结束后，能否请教您几个问题呢？”好在藤丸立香拥有能打消别人慌张的特质。 “啊，当然可以。”女人说。 …… “义仲大人……现在就去您的身边……” “……回去，一起回木曾去……” “就让我再为您战上一场！” 一场名为《巴御前·女武者传说》的剧目落下了帷幕。 全程观看了剧目的藤丸立香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位女士演的实在太好了。如果不是藤丸立香知道这是表演，那她肯定会以为剧目中的巴御前就是眼前。 “巴小姐真的好厉害，前辈！” “原来是源平合战时名震天下的巴御前，怪不得能拥有这磐石般的斗气。” “诶？！”然而玛修和佐佐木小次郎的话让藤丸立香发现，自己刚刚犯了个大傻。 “巴御前，史载其‘肤白发长，容貌出众，善用强弓，无论马上或徒步，无不百发百中，神鬼皆愁，算得上是一可当千的英雄’，原来她也被召唤到这个特异点了啊。而且看上去和佐佐木小次郎一样拥有肉身。真是奇怪，这个特异点召唤这些英灵又给予肉身，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达芬奇的声音传来。 原来只有自己没想到那位女士的真正身份吗？藤丸立香叹息。 “啊，原来她是巴御前吗？”罗玛尼的声音响起，宣告了藤丸立香并不孤独。 “抱歉抱歉，因为大家太热情了，所以结束之后花了一些时间回应大家。藤丸小姐，您有什么问题，我一定努力回答。”这时，巴御前来到了几人身前。 因为有重要的事在眼前了，所以藤丸立香的尴尬也没有人发觉。 “巴小姐，我们想请您告知我们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情报。尤其是那位‘神明’，您是否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异世界呢？或许您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奇异不仅仅是在世界的内部。在外部看，这个世界在虚空中不断移动，很快就会与我们的世界接触了。我们很担忧，这个世界是否会对我们的世界造成影响。”达芬奇的声音传来。 “啊！”巴御前惊呼一声。她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情况。 “虽然我是剧团的团长，但我其实并不是剧团资格最老的人。您等一下，让我把我的同伴们都喊来。”出于英灵的责任感，她匆忙去喊其他知道更多的人。 “哈，这个世界怎么样才不关我事。我一定要将我的声音重新向那个家伙展示。哪有听到一半就把优秀的歌手赶出来的道理！他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 “对的对的，而且他居然不懂黄金剧场的品味！明明他自己也沉浸在黄金色里！身体都跟黄金色同化了！” “我说二位，在聊品味之前能先放开可怜的吾辈吗？而且那位明明没有身体吧？” “身体不身体的才不管。你这个家伙快写新剧本啦。真是的，你的剧本不是应该到处都是歌吗，为什么这个巴的剧本里一首歌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我们才不演呢。” “对，不演，不演！” 吵闹中，巴御前领着三个人鱼贯而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亡与新生 人，已死。 神，已死。 妖，已死。 魔，已死。 死了，过去就没有意义。 死了，现在也没有意义。 死了，未来当然没有意义。 死了，就无法记忆眷恋的过去。 死了，就无法带着眷恋行走在现在。 死了，就无法背负一切等待未来。 死了，是最讨厌的。 至少对那烈火中的灵魂就是这样。 所以，冶并不打算去死。 即使最普通的死亡他也不愿意。 虽然确实失去了身体，虽然确实迎来了普通意义上的死亡，但他可以去迎来新生。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拥有新的身体，就拥有继续眷恋，继续行走，继续等待的资格。 这就是冶想要的。 只是…… “愚蠢啊，名为灵基的源已可以铸就，为何止步不前。” “放下吧，不要再沉入更深的渊，现在已经够了。” “无聊。” 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如何波动，冶却只以灵魂之身，在烈焰的深处沐浴。 他依旧在等待着。 他等待着他所期待的缘。 直到，迦勒底，到来。 并非是尼布甲尼撒二世带领的迦勒底王国，也即新巴比伦王国的迦勒底人到来，而是名为迦勒底的人理保障机构的迦勒底人到来。 虽然两个迦勒底人都在针对所罗门，但终究不一样。 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是冶所期待的缘。 至于尼布甲尼撒二世以及迦勒底王国的相关种种，冶并不感兴趣。 甚至连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冶所期待的也不是迦勒底本身，而是迦勒底的缘。 那是通往他想要的身体的缘。 相比之下，普通的从者灵基他并不感兴趣。 即使是拥有肉身的特殊灵基也是一样。 佐佐木小次郎那样拥有人体的灵基，对冶来说太弱。 巴御前那样具备鬼族血脉的肉身，对冶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早在数百年前，在他以“冶”之名新生之时，类似的身躯已经拥有过一次了。 伊丽莎白·巴托里那样的龙之血脉，或者尼禄那般的天才之证也是一样， 不能满足冶的渴求。 “冶，你过于苛刻了。”对冶，现在之理如此劝导。 “白费力气。”过去之证冷笑。 “不如静待。”未来之形无谓。 就如过去现在未来所显示的，冶非常明确自己的苛刻，但从不改变。他苛刻地对待自己，做着苛刻的事来渴求，然后等待。 在冶的目光中，藤丸立香和玛修，与巴御前、伊丽莎白·巴托里、尼禄、莎士比亚等流浪剧团一众，以及佐佐木小次郎踏上了寻找他的世界的真相的旅程。 她们一点一点，走过了“天光下的现在之理”中许许多多的村庄，一点一点，知道了许许多多的事。 她们找到了现在之理的中心。 那里有一颗高大的御神木。 御神木上的御币很干净，周围也有清雅的围栏，显然都是被精心照料了的。 但这样被精心照料的御神木却没有建立神社，而是只有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前，一位巫女正拿着扫帚，打扫着御神木旁的落叶。 一切显得很静谧。 “啊，您好……”不敢打破这静谧，藤丸立香小心翼翼地说。 “桔梗小姐，好久不见。” “哟，桔梗，我们来了，快带我们去那个家伙那里，我们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音乐！” “抱歉，吾辈只是被拖来的。” 但藤丸立香的小心一点用都没有。这里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根本不可能保证不打破静谧。 “巴小姐你好。”不过巫女对静谧也没有任何留恋。 不过她还是无视了几个人。 “干嘛啊，居然拒绝如此优质的偶像，明明是侍奉神明的巫女，却一点品味都没有。”被无视的伊丽莎白当即不满。 “唔姆唔姆！余也是这样认为，而且不仅仅是这样。你们应该为皇帝敞开大门，拉开独唱的幕！”尼禄不但附和，而且提出了新的要求。 然后被巫女继续无视。 桔梗也从来没有想到，自称偶像，自称匹敌阿波罗的艺术家的人，歌声居然会有那么差。 连那个凝聚着净神讨魔的因缘的孩子的歌声都比她们好听。 连终日沉溺在自我世界里的冶都被她们吵醒，一脚将她们踢出了刀山火海。 再听一次她们的演唱？ 这绝不可能。 虽然是镇世的大巫女，虽然是救世的大巫女，但桔梗从来没有想过牺牲自己拯救两个完全没有歌唱才能的人的歌唱生涯。 她们的演唱会，也只有对声音感受不同的钢锭们才可能听得下去吧。 而且这还只是猜测。 因为听过一次她们的演唱后，桔梗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她们。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完全没有歌唱才能的人是否收到了钢锭们的欢迎。 当然没有，因为吾辈根本不想听，所以根本没有给她们排过需要歌唱的节目。莎士比亚默默地想。 并不是他猜到了桔梗的心思。而是他的想法和桔梗一模一样。 他是在回答自己。 “桔梗小姐，迦勒底的孩子想见一见您侍奉的那位神明，不知道……”这时，巴御前已经还是与桔梗说起了正事。 “冶并非我侍奉的神明。他只是我的主人。”桔梗先否定了巴御前的错误称呼，然后又道， “想见冶很容易。但是需要付定金。” “啊？！”听了这话，藤丸立香瞬间惊呼起来。 …… “居然只要付钱就可以了吗？！” “这还真是从未见过的简单明了的boss先生……” “如果其他的boss先生也这样简单明了就好了。” “什么啊，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吧。我们哪还有钱？” “啊这……” 迦勒底中，知道见到冶的方法后，所有人都开始了讨论。 “那位巫女小姐说了具体的价格了吗？”达芬奇问着通讯器另一头的玛修。 “桔梗小姐说，那位名叫‘冶’的神明大人的收费标准是每分钟100万元。”玛修道。 好了，这下可以确定我们没钱解决了。达芬奇想。 迦勒底剩下的资金并不多了。虽然现在这个情况，资金根本没一点用，全用在余冶的见面上也不是不行，但迦勒底的资金还是不够。 因为被袭击的非常突然，迦勒底毁灭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装现金的保险柜。而且就算还有现金又怎么样呢？现金或者支票这种东西，在另一个世界根本没有意义吧。 “而且只收黄金。”玛修的声音传来。 果然。早已想到的达芬奇并不意外。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的，如果有价值足够的物品也可以。但是……” “那就这么办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搞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玛修，把这堆黑键送给神明吧。”达芬奇直接一锤定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重的认可，烈焰中的眼 黑键，在泛人类史中是圣堂教会驱魔装备的一种，基本被教会中那些名为“代行者”，自称作为神的代理去消灭异端的暗杀部队所使用。 它本身很短，并不比普通信徒祷告时手持的十字架更大，但在魔力的作用下却可以伸出极长的剑刃，看上去有些像异宇宙的光剑。但比起使用了宇宙级稀少物品制成，价值非比寻常的光剑，黑键的价值就不怎么样了。 在圣堂教会，甚至有人在大衣下藏了近百支黑键。虽然这让那个身份不低的人的大衣下不能再装别的什么东西，但也足以看出黑键的不值钱。 迦勒底保存的黑键虽然不少，但加起来也不过近百，根本不足以见到冶。 而且，比起肉身尚在之时，现在的冶也必然更谨慎些，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见随便什么人应该是不会的了吧。 “想要见到冶还有一个方法。”收下黑键之后，桔梗给了藤丸立香一条新路。 这可不是桔梗学坏了，学会死要钱了。 这只是既定的方针。 如果没有黑键，即使镇世巫女桔梗也只能拒绝藤丸立香她们的一切需求。 黑键就好像景区的大门票，想进入真正的景区自然是不行的，但没有却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入真正的景区。 “我所代表的现在之理，椿所代表的过去之证，神乐所代表的未来之形，如果能够获得我们三道的承认，就可以见到他了。” “哈，这么简单……” “想必这种事是非常困难的吧。” 伊丽莎白·巴托里的话还没说完，达芬奇的话就把她噎住了。 “很难。从这‘不渡宝筏’现世开始，就从没有人能获得我们三道的承认。”桔梗说。 “现在之理，过去之证，未来之形，如果这三道都认同你们，那就代表你们通过了他的考验，就有资格不付钱地可以见到他了。” “……”达芬奇沉默。 并不是桔梗所说的考验有多么震人心魄。虽然听上去这考验并不容易，但有勇气对抗人理烧却的迦勒底也不会畏惧区区一个考验。达芬奇只是突然觉得，一个以如此高大上的考验来判断人是否有资格觐见的神明，居然同时可以用钱来买觐见的资格着实有些奇怪。 “这是法理。即使佛祖也是一样。昔年，众比丘圣僧在舍卫国赵长者家诵大乘真经，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也讨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对此，四大皆空的佛祖却说卖得贱了。这并非佛祖未能勘破金钱，而是，这就是法理。” “欲有所得，必有所出。”桔梗的声音传来。 “说的也是。”达芬奇微微一笑。 “那，藤丸，就看你的了。我先去看看别的数据。”说完他就没影了。 “……”藤丸立香忍不住捂脸。 不用这么有信心吧。 然后她就看到了，玛修那一脸相信的神情。 好吧，我当然会做到。 她走上前，直视着桔梗的双眼，认真道： “桔梗小姐，请问如何才能获得认可呢？” …… 他眷恋着过去，不会放手，但他却不会沉溺于过去，而是依旧行于现在，也会等待未来。 他定下的认可，想必也就是如此。 一个眷恋过去，不会放手，但也不会沉溺于过去，依旧行于现在并等待未来的人，才可以受到认可。 真是愚蠢…… “神乐，你在想什么。” “椿，桔梗马上就要放水让那个女孩被认可了，下一个一定是你，还不去准备吗？” “哈，放水？桔梗那个跟那家伙一样死板的家伙怎么可能放水。她那么容易认可，只是由于她代表的东西，只要是个努力生活的人就可以通过罢了。” “我说，你不去准备吗？” “哼，你需要明白，神乐。我们只是承载，只是代表，我们并不是那家伙的道本身。要做出认可的，是那家伙的道，而不是我们。” “哼，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哦，那看来，你对离开那家伙的世界，获得你一直期待的，没有绳子牵着的自由之身也没有兴趣了？” “你说什么？！”神乐震惊了。 “自由，飞离冶的掌控的希望。”椿笑的很邪恶。 …… “飞吧，神乐。” “在现在正在进行的时间里，在过去生出的思感中，飞出新的未来吧。” “汝是无常。仅仅在余之侧，并不能真正展现无常之形。” “飞吧，让余借汝的翅膀，看到更多的，无常的未来。” 椿和神乐并不知道，她们的一切都在冶的眼中。 或许她们知道，但她们不在乎。 无论怎样，她们要走的是她们的路。 是否被看到，都是一样。 反正，无论看到不看到，她们要做的事都不会被阻止。 她们承载着冶的道。 她们做的事就是冶的道。 冶当然不可能阻止。 冶只会体味，只会欣赏。 就像欣赏藤丸立香一样。 作为勇于对抗人理烧却的御主，被现在之行之理认可是必然的。 几乎不会有比她更强的现在之行。 但是作为现在之行之理，必须要看到行才会认可。 而藤丸立香的行，是对抗人理烧却的斗争。 斗争，一定要流血。 不流血的斗争，只是梦幻泡影，一戳就破。 所以，身为镇世巫女，救赎世人的桔梗，却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对拯救人理的一行人动手的存在。 有些讽刺。 但这就是理。 这就是冶的理。 无关善恶，无论对错，仅仅是被限定后造成的理的碰撞。 好精彩。 烈焰中，一双眼闪露出满足。 这是余所没有的，宏大的理的碰撞。 余的世界很小。 虽然余的体量很大，但余的世界很小。 那只是单纯的余的世界，没有宏大的人理，没有镇世的行。 虽然余不选择，但余真的很感动。 感动，所以认可。 只是…… 持有如此宏大的理，应该会否定冶对过去的极度眷恋，也会否定冶乐于接受的无常的未来。 持有如此宏大的理，一般来说必须坚定前行，无视过去种种，搏出自己需要的未来。 持有如此宏大的理，如何获得冶的过去未来之道的认可。 连冶都不知道。 所以，他期待。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目的 长夜下的过去之证。 无常在的未来之形。 听上去很重要，实际上对冶也很重要，对想要面见冶的迦勒底人来说也很重要。 可对别人就不怎么重要了。 比如那两个偶像。 “拒绝，都已经到这里了，快出来听我们的演唱会！”伊丽莎白·巴托里大喊。 “对的，这次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音乐！”尼禄也没有落后一丝一毫。 “……”对此，冶也不禁无奈摇头。 曾经他对这两个没有什么偏见。 虽然见过她们的歌声摧城拔寨的画面，但没有真正听到她们的演唱之前，他并不会将她们的演唱划归到“难听”的分类里。 但在真正听过几声她们的演唱后，他终于确认——确实太难听了。 她们的歌声，确实有摧城拔寨的能力。 确实，即使英雄豪杰，神灵恶魔也无法经受得起她们的歌声。 冶确定了这一点。 作为大妖顶点的他也同样不想蹂躏自己的双耳。 或许，应该召唤那已经成长的血之伯爵夫人的灵基，而不是这个根本不会唱歌的偶像。 或许，应该召唤那迎来落日的陌路皇帝的灵基，而不是这个穿着现代服饰的……好吧，那个皇帝恐怕也和这个没有什么区别。 就不应该召唤这两个出来。 不过冶也只是想想而已。 事实上，他召唤她们出来的最重要的原因是： 他也只能召唤她们出来。 虽然冶是大妖中的大妖，但对英灵召唤，他其实并不懂得。 他的世界里的这些拥有肉身的英灵从者，实际上并非真正的英灵从者。 无论佐佐木小次郎、巴御前、伊丽莎白·巴托里、尼禄还是莎士比亚，他们只是残渣。 冶的世界曾经碾过了两个微小的特异点。 那两个特异点中，抑制力也曾投下从者试图将特异点消除。 但那一切最终成为了冶的世界的食粮。 因为吞噬了那两个特异点，冶才知晓了这里是哪里。 因为吞噬了那两个特异点中的英灵从者消灭后的残渣，冶才召唤，不，准确来说其实是捏出了这些具备肉身的伪英灵从者。 正因为这些从者全是冶自己捏出来的，所以他们才没有关于藤丸立香的记忆。 不然，因为人理烧却的因缘，藤丸立香所遇到的英灵从者十有八九都会具备跟她相遇过的记忆。 只有相遇过的记忆才能更快让藤丸立香整合英灵从者们的战力，然后一点点解决特异点，解决人理烧却。这是抑制力的期望。这是必然。 召唤她们出来的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冶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冶捏这些具备肉身的英灵从者，是为了观察英灵从者与后获得的肉身的契合性。 因为冶的本质与英灵从者类似，所以英灵从者与肉身的契合方式也可以应用到他想要的新身体上。 想要观察，想要总结规律，冶自然需要足够多的样本。而在那几个微小特异点中收货的样本本就不多，所以冶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除了这几个之外，冶捏出的英灵从者也只有…… …… “和什么破烂都收的桔梗不一样，我的长夜里，只有最强的英雄。”漆黑的世界里，椿轻笑着看着藤丸立香和玛修。 想得到道的认可，虽然似乎只要道相合就可以了，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最低战力的要求。 玛修、佐佐木小次郎、巴御前、伊丽莎白、尼禄、莎士比亚，组成临时小队，在藤丸立香的支援下联手挑战那漆黑的英雄，居然迟迟不能取得胜利。 好吧，那英雄其实并非漆黑。 漆黑的是因为这个世界太黑。 在几乎无光的环境里，那英雄虽然穿的其实很漂亮，却也几乎看不清楚。 而且，那英雄的战斗方式也让众人感到…… 好黑！ “啊啊啊啊……”身具甲壳的怪兽发出悲鸣。 英雄的铁拳狠狠打在怪兽的甲壳上。 这本应是驱魔的一幕。 但前提是这怪兽是邪恶的。 可这怪兽，这名为塔拉斯克的龙，虽然两千年去曾经是邪恶的，但在被胖揍了两千年后，它早已改邪归正，早已成为了这英雄的宠物。 我不应该遭到如此的殴打才对。 塔拉斯克无声地嘀咕着。 所以这一幕根本不是什么驱魔。这一幕甚至有些残暴。 而且，铁拳不但砸在这早已改邪归正的龙的身上，还通过这龙身，击打在玛修的盾上，击打在佐佐木小次郎的刀上，击打在巴御前的长刀上…… 在铁拳的击打下，龙身上的甲壳起到了带着尖刺的拳套的作用，将众人打得东倒西歪。 虽然在人数，在两边的御主上都有着决定性的差距——椿的支援几乎等同于没有，但战力等级上的差距却让众人没有任何优势。 作为临时小队的盾牌的玛修，使用她最强的防御，假想宝具·拟似展开·人理之础，居然会被那个残暴的英雄一拳打碎。 连筋肉力量强大的巴御前都几乎抵挡不了那残暴的铁拳。 跟生前无关，她们之间的灵基是有差距的。 除了玛修，巴御前他们五人灵基加起来才能稍稍超越那残暴英雄的灵基。 居然在第二个任务就失败吗？ 藤丸立香和玛修很不甘。 但不甘却也没什么用处。 他们毕竟等级还低。 “好了，藤丸、玛修，不用打了。”这时，达芬奇的声音传来。 “哈，你说不打就不打吗？这里可是我的长夜，只有我才……”椿粗暴地打断了达芬奇。 “我们刚刚付了钱了。”但达芬奇接下来的话让她哑口无言。 “付了钱？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有钱人啊！”伊丽莎白惊奇。 “在付出了许许多多的麻婆豆腐、许许多多的假面、许许多多的便当，还有摩托车、狮子玩偶、自我束缚卷轴等等一大堆压箱底的东西后，终于凑足了见神明大人一面的资格。”达芬奇说。 “……”众人沉默。 听起来是一大堆破烂，那位神明大人居然认为价值够了吗？ 那个家伙…… 而更了解冶的椿则明白了什么。 他要亲自介入这些人的因缘吗？ 有意思，这样的话，我的目的，也可以推动了呢。 第一百二十章 天外降临之星 公元1273年，第九次十字军的东征结束。和前八次一样，十字军并非这片土地上最终取得胜利的一方，他们心心念念的耶路撒冷，依然没能落到他们的手中。 在埃及土地上刚刚崛起的马木留克王朝，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接下来的两百多年里统治这个地区。 但这只是正常的人类史。 在人理烧却的情况下，这一历史发生了巨大的异变。 十字军获得了圣杯，几乎击溃了马木留克王朝。 似乎，他们马上就要完成他们的夙愿——至少是名义上的夙愿，光复耶路撒冷。 但十字军们无法想到，这属于十字军的光明前途仅仅闪现了一瞬。 一瞬之后，那纯白之城就降临了。 无力无力无力…… 面对那些可怕的骑士，即使那自称为魔人，带领十字军们击溃了马木留克的查理也非常无力。 即使有圣杯在手，他也仅仅做到了毁灭两名骑士。这点战果，甚至不如那些骑士在内讧中毁灭的多。 尤其当那立于风暴之上的王者降临之后……魔人？十字军？马木留克？竟然在一瞬间就毁灭了。 如果不是马木留克人的哀伤引动了另一位，足以与那瞬间毁灭十字军的王者抗衡的王，这个时代就只能匍匐在那风暴之王的脚下发抖。但即便如此，这个时代也完全偏离了正常的人类史。 “这还真是，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呢。”美丽的女性说。 “说是这样说，可实际上，除了应对人理烧却的主要特异点，我们经历的很多特异点都与人类史没什么关系吧。”藤丸立香吐槽。 “尤其是上一个，居民里连个人都没有。” “哈哈，那个啊，如果不将那里的主宰者算作居民的话倒也确实是的。”达芬奇笑道。 “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要不是我们付出了迦勒底里全部用不上的东西，藤丸和玛修就陷在那里了！”罗玛尼的声音传来。 “我想应该不会的，罗曼医生，桔梗小姐和冶先生都非常好说话呢。”玛修说。 “那是因为我们付钱了。想想那个一身黑的巫女，连伯大尼的圣玛尔达都被她染黑了。”罗玛尼说。 “这个，在奥尔良时的玛尔达小姐就是那样的吧。”通讯器的另一头有人嘀咕。 “你在说什么，穆尼尔！” “啊啊啊，没什么。” “哼……总之，不要放松警惕。”处理了身边的“叛徒”后，罗玛尼才正色对藤丸立香三人说。 “噗……罗玛尼真的有司令官的样子了。”可罗玛尼的正色却遭到了达芬奇的取笑。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怪达芬奇的。他真不习惯迦勒底吐槽役之一的罗玛尼这么正经。 看来在人理烧却的重压下，即使吐槽役也没法每时每刻都吐槽起来了呢。 “什么啊，我说的不对吗……呀！”面对达芬奇的取笑，罗玛尼非常不满，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不得不离开了通讯器旁。 “呼，放松一下也好。不过藤丸，玛修，其实罗玛尼说的是对的。那位冶啊，虽然看上去平易近人，但实际上也是一位王者呢。作为王者，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会改变自己定下的规则。”达芬奇说。 “王者……”听到达芬奇的话，藤丸立香和玛修忍不住想到了他们在冶的世界看到的那些居民。 确实呢，冶先生拥有子民。 这样说来，桔梗小姐就是宰相吧…… 唔……于是椿小姐是将军？ 那位没怎么说过话的神乐小姐又是…… “你们在想什么啊。”达芬奇看出了两人的想法，不由得大笑。 “那些奇异的生命显然不是冶的子民啦。那些生命啊，只是冶的材料啊！” “材料？”藤丸立香愣了一下。 因为在冶的世界是出钱解决的，没有与冶有过多的交流，所以她还不是很了解冶的世界的内涵。 所以对达芬奇的话，他无法串起因果链。 “藤丸你不知道，那个特异点被冶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如果你知道这个名字的话，你就不会认为那些奇异的生命是他的子民了。”达芬奇说。 “名字？”名字就能看出问题吗？不愧是万能的达芬奇。藤丸立香很想膜拜。 “那个很长很长的名字，基本上知道了就看出问题了。”达芬奇说。 “‘源于心愿的刀山火海之工坊’，这样的名字，摆明了就是说冶是个刀匠嘛。所以他的子民一定得是成型的刀剑吧。最重要的是，在跟他签合同的时候，我在他的工坊见到了不少会跑会跳，跟生物没有什么区别的刀剑呢、说起来啊，这样的名字，就是随口弄出来的广告词吧，真有老派工匠的作风……” 达芬奇一边笑一边说着，但藤丸立香却很快就不听了。 不是达芬奇说的事情她不感兴趣。 尤其对她来说，即使不是很感兴趣，但只要内容并不与她的行为准则相冲突，她也会尽量照顾讲述者的情绪从头听到尾。 藤丸立香只是看到了更值得注意的事情。 “达芬奇，说到冶和他的特异点，我们离开的时候是还距离这里非常远，推断得过好几个月才会与我们的世界接壤的，是吧？”她说。 “当然。按那个特异点展现出的速度，绝不会更快了。”达芬奇自信地说。 “可这样的话，那是什么？”藤丸立香指向天空。 “诶？”达芬奇一愣。 他循着藤丸立香的手指看去，一颗通红，仿若是烈焰组成的星，就挂在了这特异时空的，1273年的天空上。 “那是……” …… “哼，有奇怪的东西来了。魔术王搞出来的事情真是吸引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沙漠深处，一幢光辉灿烂的神殿里，金瞳的王者也看到了那挂在天上的烈焰之星。 “伟大的法老，王中之王啊，需要我调集魔力将那不敬的星轰下来吗？”王者御座旁，一个穿得奇怪的年轻女子问。 “哼，不需要。那里面的东西已经下来了。看方向是狮子王那边，跟我们没有关系。” “是……” “轰！”女子话音未落，一道光辉就划破长空。 “哈，看来狮子王并不欢迎那奇怪的东西啊，哈哈哈哈哈哈。”王者哈哈大笑， “不过，看魔力的波动，即使光辉的圣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把他打发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村庄与村庄 在纯白之城与法老的国度的夹缝中，有一处这个时代的人苟延残喘的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深山的村庄。这里的人被称为山之民。他们的庇佑者是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 虽然这里的山中老人并不会乾坤大挪移或者圣火令神功，但他们依然有可怕的力量。他们甚至比会乾坤大挪移和圣火令神功版的哈桑更强。 百貌之哈桑，拥有多重人格，可以以多个英灵的方式存在于现界，对任何突发状况都可以迅速适应； 静谧之哈桑，拥有包括体液、指甲在内都是剧毒的毒之身躯，即使只是碰触也可以杀死生命； 咒腕之哈桑，拥有一只魔神之手，可以无视防御夺走对手的心脏。他也是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哈桑。不过这个特异点中的他早已死亡，存在于世的，只是名为哈桑的英灵从者。 三位哈桑，虽然早已死亡，但依旧以英灵从者之身庇佑着山之民。 当然，事实上这三位哈桑的庇佑是不够的。 面对狮子王，或者干脆直说就是异化的亚瑟王的圣枪伦哥米尼亚德，三位哈桑其实根本无法庇佑任何东西。同样，那位大神殿中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也能轻易碾碎三位哈桑。能够庇佑山之民，除了狮子王并没有在意山之民外，还因为庇佑着这里的并不仅仅是他们三人。 阿拉什·卡曼戈，终结了波斯与图尔库之间长达六十年的战争，为两国民众带来和平与安宁的救世大英雄。 他的名号响彻这片土地三千年，连大神殿中的法老和狮子王都会对他致以敬意。 就是出于敬意，他们也不会对山之民动手。 而且…… 这里不止有阿拉什。 还有一位可怕的英灵存世。 虽然狮子王和法老并不知道那是谁，但他们依然拥有某种直觉。而且，法老甚至已经与那可怕的英灵一会。 不过这种种事情，终究只是上面的事，对大部分普通的山之民来说，其实并不太考虑这些。 这样的时代里，只要活着就够了。 耕作、渔猎、买卖、交往……能够做活人能够做的事情就够了。 即使活的并不轻松，即使这奇怪的世界上有很多很多难以理解的东西，只要活着就没关系。 任何困难，努力克服就是了。 比如…… “当当当！” “吵死了！” “当当当当！” “该死的，你听不懂吗，吵死了，要么付钱，要么滚！” “当……奇怪的人类，我们不是付了钱了吗？” “什么啊，我才不要那种奇奇怪怪的钱啊？！” “黄金，对人类来说是奇怪的吗？真奇怪，原来遇到的人类明明并非如此。” “或许这里的人类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不是一种。你看，长得不太一样吧。” “可听说在那黑暗的世界里就生活着这样的人类啊。喂，金8村的，上次你是这么跟我说的吧？那个叫玛尔达的黑暗世界的强人。” “当当当……” “啊啊啊，吵死了，你们这些家伙，我不卖了，通通滚出去！” “……” 这一日，山之村里来了一大群奇奇怪怪的不速之客。 真的是一大群，也真的是不速之客。 它们的数目比山之村所有居民的数目都不差。 它们的生命形式也与人类完全不同。 “前辈，居然是钢锭先生们……啊，还有金锭、银锭、铜锭……”刚刚来到山之村的玛修忍不住吃惊。 难以想象，冶的世界里那些与人类不搭边，甚至很难称得上生物的生物居然离开了冶的世界，进入了这个特异点做生意。甚至与这里的人类讨价还价。 “冷静，玛修。虽然奇怪，但既然冶先生已经来了，那他的材料到这里也是非常正常……的吧……”藤丸立香强忍震惊。 “哎呀呀，真是特别的体验。真的很想知道，这些金属先生们到底是怎么成为生命的，如果是智能机械倒也罢了，可它们显然只是原材料。”相较于只能震惊的两人，达芬奇则是有资格惊喜。 “很抱歉，达芬奇先生，但是这些孩子毕竟是他的资产，如果您没钱的话，是不会借给您研究的。”一个声音传来。 “桔梗小姐？！”玛修惊喜。在冶的世界，她们受到了桔梗尽可能的放水照顾，如是结下了友谊。 “您居然也到这里来了？”藤丸立香也迎了上去。 “毕竟材料们的生命形式不同，需要有人看着它们，不要搞出什么乱子来。”桔梗轻声道。 “啊，这样说的话……”玛修开口。 “已经很混乱了。”玛修还未说完，一个一脸凛然的女性就走了过来。 “真是的，阿拉什和咒腕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允许你们进来。东之村从来没这么吵过！”女性一脸抱怨的神情，“连我和静谧都不得不来这里维持秩序，要是圆桌趁这时候打西之村怎么办！” “这一点百貌阁下可以放心，圆桌骑士暂时不会行动的。因为……”桔梗说着，挥手接住了一只游来的死魂虫。 “与他的交锋之后，只要是明智的人，应该都会观望一下情况才对。” …… “桔梗那个家伙一定认为你们会观望，所以她绝对不会太在意防御。所以，如果想帮助你们的王解决一个麻烦的话，迅速出击可是一个不错的策略。” “外来者，我无法相信你。而且，圆桌的行动，必须由王来定夺。” “哈，你不是这里的军师吗？在你们的王无法行动的时候，由你来主持大局是必然的吧。而且，不相信？呵呵，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谁！真是的，想做些好事，关照一下你们这些秉持正义的人儿怎么这么难呢？” “王，一切安好。而且，摩根般邪恶的女巫，不要妄想蒙骗我。” “啧……”椿撇了撇嘴。 铁之阿格规文，明明在《亚瑟王传奇》里就是个打酱油的，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好骗。 是因为那个摩根的关系吗？他对我这样尊贵的存在过度防备了。 哼，看来只能让神乐来了。 “你想走吗？”阿格规文突然道。 “既然你不相信，我留下也没什么意义吧。”椿说。 “你以为我会随便放走一个摩根吗？”阿格规文冷声。 “什么？！”椿愣了一下。 “虽然没有王的命令不好擅离，但你可是在无暇的纯白圣城之内啊。”阿格规文说，“像你这样的黑暗怪物，能死在纯白的圣城里也足慰平生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哈桑的人之心 “好吵啊，妈妈。” “很吵吗，那就用这个稍稍遮一下耳朵吧，鲁世德。” “好的，妈妈。啊，真的不吵了。” 纵然外面发生着许许多多的事，屋内的母子却享有一份小小的平静与安宁。 “……”身具魔神之臂的英灵默默看着这平静与安宁，虽然脸部被面具所遮盖，看不到什么表情，但那下意识放松的身体却显示出，他有多么欣慰。 因自己所守护的民众的幸福而欣慰，这简直…… 不，作为英灵从者，作为本应守护这个时代的山之民的哈桑，做到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吧。 “满足吗？”阴影中，一个声音传来。 “……”咒腕之哈桑默默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并不回答。 “不，应该说，要买刀吗？”那声音突然欢快起来。 然后，阴影中的他显出了身形。 英俊，却平平无奇。 是真的平平无奇，跟导演为了收视率选择与剧本不符合的演员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个到处都是“异常”的世界，一个人类式的英俊的脸真的非常平平无奇。 “不，我有这只手就够了。”看着那平平无奇的英俊的脸，咒腕之哈桑暗暗摇了摇头。 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里，拥有这样的脸，一定会过得非常好吧。不用任何劳作，也会有无数少年男女为他付出一切。可惜，在这个时空，他却只能卖刀为生。那样秀气的手，一定握不紧钢铁的锤，更拉不动坚韧的风箱，他能做的，肯定只是购进一批劣质的刀剑，用低廉的价格挣得一两块养活自己的黑面包吧。 “这只手可保护不了你默默念着的那个人，哈纳姆。”那英俊得平平无奇的男人说。 “？！”咒腕之哈桑悚然一惊。 这个平平无奇的人居然知道他的真名？！ 这个名字，早在十多年前，在他走上哈桑之路后就彻底抛弃了。 知道这个名字的，绝不可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 那么…… 这个样貌，不是山之民。 这个样貌，不是法老的子民。 这个样貌，也不会是新来村子的那些金属块。 那么，圆桌骑士……吗？ 但…… “不要慌张，哈纳姆。余对你没有任何恶意。或者说，余对所有的生命都没有任何恶意。余只是，感到了你的怀恋、你的欣慰、你的坚定，余欢喜。”那平平无奇的人说。 “你……难道是数日前那与狮子王一战的人吗？”咒腕之哈桑问道。 “并未一战。无论余还是狮子王，都对战斗不感兴趣。”冶否定了咒腕的猜测。 但这样的否定，事实上也明确了冶的身份。 之前，狮子王圣枪的光辉，确实是对着这个人的。 面对能够硬抗狮子王圣枪光辉的人，咒腕很清楚，他与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所以刚刚他才无法发现对方的特殊，只以为对方平平无奇。 但即便如此，咒腕也要做他该做的事。 “很抱歉未能认出你。但是，作为第一次进入山之村的人，我咒腕还是要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虽然同意了你的子民的进入，但那只是源于对那位东方女士的信任，对你，我并不确定。”咒腕之哈桑说。 “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吗，哈纳姆。确实，这是你作为哈桑的职责。但是，在这里，你如此问，是否有着一分，对那位女士的怀恋呢？”冶没有正面回答咒腕的问题。 没有回答的必要。 那不是冶关心的。 而且，在咒腕能够正视冶的问题之前，咒腕的问题没任何意义。 “女士？”咒腕似乎不解。 但马上他轻叹一声，放弃了伪装。 “莎莉亚……与鲁世德很幸福。虽然对于为了走上哈桑之路而抛弃了她的我而言，她的幸福已经不是我可以染指的东西，但我依然欢喜她的幸福。我确实依然会怀恋她，但也仅此而已。我已经不是哈纳姆，而是哈桑，咒腕之哈桑。我的职责是守护山之民，自然也包括莎莉亚。” “而且，我只是从者之躯。” “对自己的心坦诚是宝贵的品质，哈纳姆。”冶点了点头。 “所以，你还要问余吗？”冶又道。 “当然。我是哈桑。”咒腕说。 “如此，余可回答。于此处见证生命之辉光，余与你一般欢喜。”冶说。 …… 冶很欢喜。 虽然咒腕之哈桑哈纳姆的事，与他谋划中的新身体的事并没有太大关系，但见证了他的怀恋，他的决意，以冶的本质来说，必然会欢喜。 暗杀教团的首领，内心深处却依然抱着对人世的一丝温情。 连无数次的杀戮也没有冲淡这温情的怀恋。 换句话说，无数次的杀戮冲刷下，就好像巨锤锻打下的金属，温情不但没有被粉碎，其中的杂质还早已被锤去。那么这缕温情是多么纯粹啊。 这缕纯粹的温情，正是冶最喜欢感受的东西之一。 感受到这缕温情，他的本质在不住地欢呼。 过去，在外在的假象之躯尚存的时候，他的本质只能通过他的身体欢呼，却不能像现在这样单纯地以本质欢呼。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冶最纯粹的欢呼。 就好像人类源于兽性的欢呼。 不过无论人还是冶，都不仅仅是兽性，是本质的集合。 “安静些。”欢喜之余，冶以理性疏导着本质。 然后他才重新看向咒腕之哈桑。 “余很欢喜你的选择。与你的始祖，那根源选择的审判者不同，余不在乎天命。所以，虽然只是梦幻空花，余却要奖赏于你。”冶开口。 “谢谢，但不必了。我是哈桑。”咒腕说。 但冶的选择却从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想选择，就一定会选择。他想做，就一定会做。 “红尘萧杀，仅以红尘可挽。”冶轻轻吟唱。然后，整个人几乎化为一道影子。 那影子，是连assassin职介的咒腕都无法察觉的虚幻。 一瞬间，就穿过了咒腕的身躯。 “因余借你心底之欢喜暂且压制余之本质，所以，余以这红尘道伤为奖赏。去吧，去找你不敢碰触的东西。不然，你的伤势永远无法治愈。而无法治愈伤势的你，则无法完成你哈桑的职责。” 第一百二十三章 西行不度红尘 “咒腕，你的状态好像有些问题啊。”外表是高挑女性的人说。 “安心，百貌，我没有问题。”咒腕低声回答。 “那就好。这次不管是杀死静谧还是救出她，都需要无损的你的战力。”百貌之哈桑说。 距咒腕之哈桑被冶施加了红尘道伤已过数日。 每一日，咒腕都在被红尘道伤的疼痛所折磨。 每一日，他都会想起他还是哈纳姆的时候，与青梅竹马的莎莉亚快乐的日子。 每一日，他都会在身为哈桑的职责与对快乐的怀恋中煎熬。 但每一日，他都不会表现出任何东西。 他毕竟是哈桑。 他守护的，从不仅仅是莎莉亚。 只是…… “莎莉亚带着鲁世德去圣都了？！”刚刚从圆桌手中救回了最近不慎被擒的静谧之哈桑，咒腕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莎莉亚难道不知道，圣都那个地方有多危险吗？！咒腕难以相信。 “莎莉亚知道。她一开始就知道狮子王的圣拔是什么东西，可是……” “可是她认为，鲁世德一定可以通过。” “因为鲁世德是天真的孩童。狮子王的圣拔选择的纯洁人类，再纯洁也不可能纯洁过天真的孩童。” “我们也劝过她，就算鲁世德能够通过，万一她通不过的话，可是会……” “可是莎莉亚说，只要鲁世德能获得幸福就可以了。她自己的话，无所谓。” “怎么会……”听着山之民七嘴八舌的回答，咒腕感觉自己的心要被撕裂了。 他没有想到莎莉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山之村的生活很平静，却是困苦的，远远比不上圣都的富足。 对此，倒不是莎莉亚自己觉得什么，但她却不愿鲁世德困苦。 作为母亲，她希望她的孩子获得最好的生活。 所以，虽然早已在哈桑们的口中知道了没有通过圣拔的人的下场，但莎莉亚却还是选择了那最危险的道路。 只要孩子获得幸福就好了，她本人无所谓。 “真是可怜啊，莎莉亚。”有山之民这样说。 “……”咒腕痛苦。 虽然他一直告诫自己他已经没有资格，但想到莎莉亚深处险境，他那血腥的哈桑之心却也一阵颤抖。 “很抱歉，打扰一下。”突然，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远东古国的法师……”看到插言之人，咒腕轻轻一叹。 这次营救静谧之哈桑的过程中，这位名为玄奘三藏的法师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帮助。不然的话，一头撞进阿格规文险境的他们非但不见得能救出静谧之哈桑，搞不好自己都会陷进去。 他知道对方所在宗教的教义是普度众生，但他身为哈桑，并不需要对方的普度。 所以…… “谢谢……”咒腕打算不等对方开口就拒绝。 “哈，你们不会以为那个纯粹到黑暗的洁白圣拔会因为是小孩子就网开一面吧。”但咒腕的话被一个嫌弃的声音打断了。 是椿。 咒腕他们能成功营救静谧之哈桑也有她的功劳。 她以长夜拖住了在圆桌骑士中也是强者，在阳光下甚至可以称为第一的高文。 如果不是与高文的相性太差，她甚至还能拖住更多。 如果那样，哈桑们的行动连玄奘三藏的帮助都可以不用了。 他们甚至可以反杀。 不过考虑到那端坐于纯白圣城中的王手中的圣枪伦哥米尼亚德，所有人，包括椿也不敢恋战，虽然占了上风却还是迅速撤走了。这样也造成阿格规文没有派兵追击。 有了玄奘三藏和椿的帮助的哈桑们，战力已经不次于现在的圆桌了。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应对这些敌人。 这就让哈桑这边比较轻松，让椿都有力气关注她一般不会关注的人类的悲欢。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差点被那些圆桌骑士围攻，按她读过的书籍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向冶学习，重新理解一下人类的心了。 “伦哥米尼亚德的圣拔，不仅仅考虑现在，也会考虑未来。没有受到污染的天真孩童，在现在这个时间确实可以称之为纯洁，有资格进入纯白之城卡美洛，但未来却未必。相反，莎莉亚女士却拥有伟大的牺牲精神，必然通过伦哥米尼亚德的圣拔。”冶的声音传来。 “你这家伙果然会关心这个……”椿看着冶道。 “椿啊，没什么事的话，就把材料们送回去吧。”冶说。 “什么，我这么狼狈你就说这个？”椿不满。 虽然我是去做了点私活，但身为主人，还是应该给部下出头的吧？ “很抱歉，椿，暂时还不可以。”冶明白椿的意思。 “哼，无聊，又盯上了什么东西吗？”椿转身离去。 虽然不知道你新的目的，但这么久都没有恢复身躯的你一定……早晚有你必须依靠我的时候，到时候，哼…… 椿的离开只是一个小插曲，除了椿自己，这里没有人在意。 “哇，你真的，好黑啊……”即使曾发下救世宏愿的玄奘三藏，也有更在意的东西。 在营救静谧之哈桑的时候看到的椿的黑暗已经让她很惊讶了，但她没想到，居然有比椿还黑暗的东西。 看到冶，她忍不住震惊。 “让我想起了九首牛魔罗王呢……” “余不是王。”冶摇摇头。 看样子真正的九首牛魔罗王与现在端坐在卡美洛王座上的伦哥米尼亚德长得不太一样。也是，他见过的九首牛魔罗王的画像毕竟只是梦中的景象而已。 不过见到魔，这个世界的玄奘三藏居然只有这点表示吗？ 连冶也很好奇这个世界的三藏到底在想些什么。 与大部分世界里手无缚鸡之力的胖大和尚不同，这个世界的玄奘三藏虽然某些地方也很胖，但一手如来神掌，打得各路妖魔鬼哭神嚎…… “您在好奇我为什么对黑暗没有表示吗？” 冶的好奇还没结束，那边的玄奘三藏居然看出了他的疑惑，而且…… “其实我啊，不但对黑暗不会表示，对应该普度的众生都没有什么表示呢。刚刚我想帮助一下咒腕先生，但你们一打岔之后，我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唉，西行的我还是不成熟啊，明明其实不怎么需要悟空的保护的，但却一路都依赖她，只想去寻求佛祖的答案，而不是自己思考，连这个从者之身都是这样……嗯，这位魔罗，最会引诱人心的你们能告诉我，我到底如何才能成熟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亚瑟·伦戈米尼亚德 “王啊，请降下圣裁吧。” “王啊，请建立您梦中的纯白之城吧。” “王啊，请一定以您自身的意志成为您希望的存在吧。” 圆桌骑士如此希冀着。 他们希冀他们的王，亚瑟能够获得幸福。 虽然王的幸福与一般人类的幸福截然不同，连圆桌骑士们也不甚了解王的幸福是什么，但他们依然如此期待。 尤其现在。 尤其作为英灵从者，圆桌骑士们非常明白，曾经他们的行为对他们敬爱的王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尤其…… 王啊，虽然您已不是您，但这一次，我们一定会献上我们的忠诚。 …… “余对成熟不感兴趣。”被玄奘三藏要求作为魔考验她的佛心的冶当即拒绝。 “什么嘛，明明是域外天魔。”玄奘三藏嘟囔着，显得很是可爱。 “想要成熟，去问伦戈米尼亚德。”但冶依旧不为所动。 “那种失去自我的成熟啊，我才不要。”玄奘三藏不由无奈放弃，转而普通地交谈起来。 “不，那并非失去自我，那正是没有人心的亚瑟王最成熟的极致，由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支撑的，神化的亚瑟王，女神伦戈米尼亚德。”而不作为魔的普通交谈，冶却不会吝惜一些看法。 “可亚瑟王一定拥有最美丽的人心吧。不然啊，那些骑士们，怎么可能悲伤的承受着，他们所不愿见到的亚瑟王的祝福，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怨言地，继续做亚瑟王忠诚的骑士。别看我这个样子啊，我也是知道他们的故事传说的。”玄奘三藏说着。 “哼，你居然知道吗？不过，那也只是一面。”对玄奘三藏的话，冶轻轻摇头。 “怎么说？”对冶的摇头，不单玄奘三藏，所有人都很奇怪。 玄奘三藏说的，就是所有人的认知。 “在泛人类史中，亚瑟王压抑了自己身为普通人类的爱恨，以一个绝对公正廉明，绝对无私的王的行为要求自己。这引来了骑士们的悲伤。但他们无法理解这种悲伤的源头，他们无法相信他们完美的王居然会值得他们悲伤。于是，以崔斯特为首的几位骑士，将这种悲伤归结为不安。于是，亚瑟王梦想中纯白的圣城卡美洛，还在雏形就崩塌了。在卡美洛崩塌，亚瑟王身死后，反应过来的骑士们终于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亚瑟王并非不懂人心的王，亚瑟王其实拥有人心。所以骑士们将卡美洛的崩塌认为是自我的罪，所以现在，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向亚瑟王献上忠诚。”冶淡淡地说着。 “从这一点来说，亚瑟王确实拥有美丽的人心，但，也只是到那时为止的亚瑟王。纯白的圣城卡美洛，亚瑟王的愿望过于洁净。她追求的东西，并没有五彩缤纷的心灵存在的土壤，只要她继续追求她那纯白的圣城，她的人类之心一定会消失，现在的狮子王一定会诞生。甚至在圆桌骑士们的帮助下，根本无需花费一千五百年就可以诞生。或许，只要一百年，这个世界就会成为白纸的世界。” “怎么会……”冶的话对藤丸立香和玛修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狮子王，居然是必然吗？狮子王，居然没有人之心吗？ 如果不是圣拔太过血腥，她们本来对狮子王抱有极大的期待的。 即使圣拔的血腥让她们认清了现实，她们也愿意相信狮子王的可交流性。 可如果狮子王是一个完全没有人心的存在的话，真的可以与人类交流吗？ “冶，那终究只是一种可能性。”桔梗的声音传来。 一方面，冶打发椿去管理材料这件事解放了她，一方面冶和玄奘三藏的对话把她吸引过来了。 “就好像当初的白心上人，虽然一时迷惑，坠入极端的白与极端的黑暗里，但他的本质终究是圣者，他可以解脱。亚瑟王也是一样的。她的本质，终究是一个为了人世的和平与安宁而努力的善良之人。” “本质吗？桔梗，本质并不能决定一个存在全部的未来。亚瑟王的追求是纯白，亚瑟王的力量是纯白，亚瑟王的选择是纯白，三相合力，无论亚瑟王的本质是何，她都无力反抗。”冶还是摇头。 “她必然会成为无情的女神伦戈米尼亚德。而且比此处的伦戈米尼亚德更强。那时的伦戈米尼亚德，不，应该说亚瑟王，将拥有圣枪圣剑和不破的剑鞘，以及最强的理想之城卡美洛。可以说她可以拥有最强的矛与盾，几乎是一个星球上可以诞生的最强之子。她过于强大且危险，或许她的死亡都是抑制力的选择。相比起这份强大与危险，她那善良人类的本质实在太过渺小。” “……冶，你居然会这样想，你该不是要……” “天魔，不，魔罗先生，这样下去，成为灭世的魔罗就是你的必然了呢。我觉得应该打醒你。” 桔梗和玄奘三藏同时察觉了冶的一些想法。 冶不再掩饰了。 他真的要开始做了。 那样实在不好。 作为镇世的巫女和普度众生的法师，她们当然不愿看着一个人化身魔罗。 而且不止是她们，藤丸立香和玛修也是一样。 虽然她们与冶并不是很熟，但她们依然觉得还是拯救比较好。 只是，桔梗本已经失败了。 就算加上玄奘三藏，加上迦勒底，又能做多少呢？ …… “卿不准备留在卡美洛吗？虽然生命形式不同，但卿对自由的向往，也可以作为这个世界的生命存在的证明。”在冶聊着伦戈米尼亚德的时候，在圣城中，伦戈米尼亚德也在与人交谈。 “不了。你这个地方，与那个家伙的领域没有什么区别。我想要的自由不是木偶。”一缕清风回答着。 “余尊重卿的选择。不过，希望卿不要再出现在余面前。余并不想杀死有资格进入圣枪的生命。” “出现在你面前的不会是我，只会是他。” “那个巨大的黑暗？不，不应该说是黑暗。余曾经以为那是黑暗，但以圣枪了解只后余已知悉，那不是黑暗，而是拒绝一切，包括光的侵入的自我之域。那种东西，并不会主动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不过……” “或许余与他确实会再见一面。不过不是谁出现在谁的面前，而是余等想要旅行的余等之爱，必然会导致余等的相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命的斩杀者 时间在流逝。 在时间的流逝里，事物在沿着命运的轨迹发展。 虽然有冶的存在，但命运的轨迹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因为冶根本不做什么。 不过，终究也只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而已，一模一样并不存在。 “要进攻圣都吗？”阿拉什微笑着。 他没死。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里，狮子王对山之民亲自出了一次手。那一次出手，导致了阿拉什使用了他的英雄之证，他的宝具，流星一条。 那是他生前，以生命为代价射出流星般的箭矢，划出的国境线，为两国人民带来和平的象征。 作为英灵从者，他的宝具流星一条是以灵基自灭为代价，射出足以击碎星辰的箭矢。 也只有这样的宝具才能扛住狮子王的圣裁。 因为狮子王的圣裁也是星球级的武装。 不过阿拉什的宝具只能使用一次。而狮子王的圣裁，虽然也不能随意发动，却远远不止一次而已。 好在狮子王对毁灭山之民其实没有任何兴趣。心心念念想毁灭山之民的，只是认为山之民会影响狮子王统治的阿格规文。而冶的存在，让阿格规文更加谨慎，并没有再谏言毁灭了。 毕竟在降落这个世界之时，冶已经借他的世界与狮子王的光之枪对撞了一次。 结果是平分秋色。 所以阿格规文现在非常谨慎。 所以这条时间线里，他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所有这一次，主动发起进攻的，是山之民了。 山之民看似很弱。 人类的躯体组成的军队，比起狮子王麾下的骑士军团只能算软弱无力。因为狮子王麾下的骑士军团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有着人形的魔力生物。 几代哈桑、阿拉什、甚至达芬奇、玛修和玄奘三藏组成的从者队伍，面对圆桌骑士也难以取胜。 在原本的命运线里，三个哈桑联手都不是圆桌骑士崔斯坦的对手。而阿拉什由于宝具特性最多一换一。至于达芬奇、玛修和玄奘……根本谈不上战士。 虽然玄奘三藏新收了个武力值超凡的徒弟，大英雄级别的表藤太的战力不俗，一位自称卢修斯的奇怪英灵从者也表示要反对狮子王，但这两个又能把在太阳下提升三倍战力的高文怎么样呢。 而且比起曾联手驰骋疆场的圆桌骑士们，这些人在战争中的默契程度也不值一提。 怎么看山之民也不是圣都一方的对手。 但实际上，山之民作为这个时代的原住民，也有他们的底蕴。 初代哈桑，将自身的哈桑之名赐予了所有的哈桑的哈桑，斩杀哈桑的哈桑，assassin职介的源头，也是这个单词的语源。 不过以英灵从者的角度上说，初代哈桑的这一切事迹都没有一个与他生前的这些事迹没什么关系的能力更重要。 他是冠位。 英灵，本是独立于时间轴外的一团概念。 来到世界之内的英灵从者，全都是英灵的分身。 一般来说，英灵的知名度与分身的实力正相关。可以说从英灵的知名度就能分辨出这个英灵的强弱，但也有时候，知名度也不全盘代表强弱。 支撑着英灵从者现世的灵基本身是有差别的。 身具普通灵基的从者，绝不会是拥有更强灵基的自己的对手。 最强的灵基，被称为冠位灵基。 那是抑制力的选择。即使一个没什么名气的英灵，如果灵基为冠位，也能击败普通灵基的知名英灵。尤其对于assassin这一职介，初代哈桑是唯一的人选。 结合起来，身为冠位的初代哈桑，比起已是主神级神灵的亚瑟·伦戈米尼亚德也难说会弱了半分。 只是，这样的底蕴却不像一般意义上的底蕴那样会无时无刻不在庇佑山之民。 虽然这位初代哈桑是山之民的后盾，但他却终究是冠位的暗杀者。 暗杀者不是王也不是神。 暗杀者，只是刀。 即使初代哈桑也是一样。 他只是刀。 虽然他是天命之刀，不为任何人神所掌控，但他终究只是刀。 守护，不是刀所擅长的。 他能做的就是暗杀。 而且是天命下的暗杀。 没有天命，他无法暗杀。 除非他想失去，否则他不能违抗他的冠位。 但即便如此，在山之民决定进攻，夺回自己的时代之时，作为初代哈桑，作为底蕴，作为不太会庇佑的庇佑者，他依然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挡住三倍战力下的高文，让山之民拥有更高的胜算。 又比如…… “无比遥远的彼地的来客啊，天命显示，吾之剑当阻止你。”初代哈桑出现在冶的身旁。昭告死亡的晚钟似乎就要响起。 在过去，当晚钟响起，一切被天命判定要杀的存在都无法逃出初代哈桑的杀戮。 但冶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天命的斩杀者，此时的余并非汝的敌人。” “天命已然昭示，吾之剑与汝之刀的交锋。” “是极，当余诞生之时，余必以——与汝诀别。” “抑制力不允许汝说出那个词汇，但吾已知矣。世界之拒绝者啊，当极致之汝诞生之时，吾必以吾之剑为汝打开全新的道路。” “余期待。” 初代的哈桑，冠位，天命的斩杀者无时无刻不在履行他的天命。 即使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也是一样。 明明此等大战，会集了主神级神灵狮子王，拥有圣杯，在这个时空建立了新埃及王国的拉美西斯二世，还有许许多多的铭传人类是的英雄，这天命的斩杀者却依然不为所动，只短暂地履行他的天命。 如此宏大的战争，也不能让他心潮澎湃，产生冲动，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或许他也不是没有心潮澎湃，但正因为他是天命的斩杀者，所以他绝不会做那所谓的“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曾经他是哈桑，要履行哈桑的职责。现在他是冠位，需要履行冠位的职责。 没有放肆，绝不脱离道路，即使并非没有正义之心，并非没有人的种种情感，但永远不会将这些凌驾在职责之上。 大概是这样吧。 除非…… 不，应该不会有除非这种东西。 应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骑士与王 贝德维尔，贝德维尔…… 为何、为何…… 王啊，请再坚持一下，这一次，我一定会…… 为何、为何…… 王啊，请一定支撑到……这次，我一定会…… 为何、为何…… 王啊…… 贝德维尔！ 毁灭一切的光之枪毁灭了一切。 “卢修斯、卢修斯……”一个声音唤醒了沉睡的贝德维尔。 “阿拉什……要出发了吗？”唤醒贝德维尔的是阿拉什。 “是的。你的状态还好吗？虽然你没有说出真名，但很显然，你是圆桌骑士的一员吧。决定和同僚作战，一定很悲伤吧。”阿拉什关切着。 “放心，阿拉什，我没有问题。” 虽然与曾经生死与共的同僚开战确实非常令人悲伤，但…… 那就是我的忠义。 …… “贝德维尔，居然是你！”看着敌方阵营中那熟悉的身影，高文怒火中烧。 “身为王最信任的骑士，居然会站在敌方，你究竟在做什么，贝德维尔！”怒火中的高文怒吼。 他无法理解。 同样无法理解这一幕的还有兰斯洛特。 贝德维尔，居然会站在王的对立面。 这怎么可能，又不是我…… 在最后一刻陪伴着王的你又不是我这样的罪人。 你怎么会？ 连崔斯坦都无法理解。 原本的崔斯坦或许可以理解到什么，但现在的崔斯坦完全无法理解。 圆桌骑士们被狮子王施加了祝福。而崔斯坦获得的是“反转”。现在的他，与原本那个多愁善感，非常理解他人的崔斯坦性格完全相反。 莫德雷德和阿格规文则对此完全无视。 贝德维尔？ 虽然他那样的骑士居然会反抗王这种事确实很奇怪，但…… 既然是敌人了，就消灭好了。 既然敢反抗王，就一定要消灭。 这一次，一定要让王（父王）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莫德雷德和阿格规文的想法。 他们并不想那么多。 这就是现在的圆桌。 这就是现在的骑士们。 与一千五百年前，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哈，当然不同。 高文、兰斯洛特、崔斯坦、莫德雷德、阿格规文，他们五个是圆桌中导致亚瑟王落幕的关键骑士。 崔斯坦，第一个说出了“亚瑟王不懂人的心”。 作为圆桌中的前三，重臣中的重臣，他的这句话直接宣告了圆桌分裂的开始。 兰斯洛特，第一骑士，居然与亚瑟的王后格尼薇儿“网恋”，虽然没有真正做什么，但这种事本身就是对亚瑟王的背叛。而且，在格尼薇儿被处死之时，他居然劫了法场，彻底离开了卡美洛。 阿格规文，圆桌中最坚韧的存在。虽然他的剑在圆桌中并不很强，但他却是最冷静的圆桌。可是，他揭露了兰斯洛特和格尼薇儿，虽然这是臣子的本分，但他的行为却事实上导致了圆桌的内讧。作为执法者的他没能第一时间镇压兰斯洛特，还让他打了出去，中途伤了数位不明就里的圆桌。 莫德雷德，不必多说，身为亚瑟王之子，在圆桌分裂之后，居然趁机公然举起了反叛的大旗。 高文，在亚瑟王与莫德雷德的军队酣战之时，却因为私欲挡住了前来救援亚瑟王的兰斯洛特。结果导致了亚瑟王与莫德雷德同归于尽。 他们五人，哪怕有一个做出不同于历史的选择，亚瑟王也不会落幕。 他们五人深知这一点。 他们五人一直在愧疚。 包括莫德雷德。 她会反叛亚瑟王，完全是因为，她是一个熊孩子。 作为一个其实只有十岁的人造人，莫德雷德的精神一点都不稳定。 所以在当年，她会因亚瑟王对她的忽视就举起叛旗。 但她其实无比爱着亚瑟王。 她爱，也恨。 但如果再选择一次，她想选择去爱。 所以包括莫德雷德在内的他们五人，因为愧疚，会抓住一切有可能的时机向亚瑟王献上忠诚。 所以，他们会向明明不是他们的亚瑟王的狮子王献上了忠诚。 所以他们不愿承认贝德维尔的忠义。 你，怎么可以背叛亚瑟王。 你明明不是我们。 痛苦，萦绕在他们心头。 为什么，应该远比我们忠诚的你却……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五人做出了不同的抉择。 拥有钢铁意志的阿格规文直接否定了贝德维尔。 背叛王的，就该死。这是他永恒的决意。 熊孩子莫德雷德直接拔剑。 拥有父王的真爱的你，居然敢不珍惜与父王的关系？去死去死去死啊！！！ 反转下的崔斯坦停止了思考，将自身化为了一柄刀。 兰斯洛特在迷惘，但还是与同样迷惘的高文一样，站在了山之民的大军面前。 不管怎样，先献上忠诚就可以了吧。虽然是第一骑士，但我…… 兰斯洛特也想放弃思考。 “你这个样子，也配做亚瑟王最忠诚的骑士吗？！” 但一个令他感到熟悉，又令他感到困惑的身影让他无法放弃思考。 “你是……”兰斯洛特不敢相信。 “身为骑士，当王有错误的时候就要认真指出！”紫发的少女拎着并不比她矮的巨盾，气势汹汹地逼近了兰斯洛特。 “你该不会是……”兰斯洛特只觉手脚发软。 “轰！”但还没等他彻底变成软脚虾，紫发少女，也就是玛修，就一盾牌砸了过来。 你应当彻底反省！虽然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兰斯洛特指望不上了。高文默默地想。 加拉哈德，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 最高洁的骑士，居然也占到了王的对立面吗？ ……停，不能再想了。我高文，一定要为王献上忠诚。 无论如何…… 于是，高文和崔斯坦一样放弃了思考。 放弃思考就可以了。 很抱歉，贝德维尔，虽然理智上，我知道如果听了你的理由，我们应该帮助你，但很抱歉，这一次，至少这一次我们不能。请你自己加油吧。 高文站到了山之民面前。 被施加了“不夜”的祝福的他，永远恒定了三倍战力，即使兰斯洛特也不是对手，最多也能拖住，直到夕阳西下。 山之民一方，根本没有这样的高手。 即使阿拉什，也只能用宝具试着同归于尽罢了。 毕竟用宝具的英灵从者和不用宝具的英灵从者根本是两个概念。而阿拉什的宝具，用了必然自灭。 但…… “忠诚的骑士，痛苦是不可逃避的。”风暴袭来，三倍战力的高文居然完全无法占到上风。 他抖擞精神，拼尽全力，也无法占到上风。 这究竟是……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对人之爱 “好想下去啊。” “好多可以成为名刀的心意啊。” “如果下去的话，我们一定能成为名刀吧？” “为什么神明大人反而让我们回来了呢？” 材料们的窃窃私语传入了桔梗的耳朵。 是啊，为什么呢？ 来这里这么久了，冶居然还没有打任何刀。 按他的习惯，早就应该利用那些千古流传的英雄的精神打造名刀了才对。 可直到现在他却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会是因为他现在没有身体？ 那怎么可能！ 对他那样的大妖怪来说，没有身体固然会有影响，但…… 现在的他，即使没有身体，也比我与他初识之时强大不知多少倍。 现在的他，甚至比他定下道途，将我、椿和神乐炼成刀时还要强大。 那时的他都可以打造无数刀剑，现在的他应该还不至于连这种最基础的工作都做不了。 那他究竟为什么…… 等等，如果考虑过去的一切的话…… 第一世界的冶，炼出星宿疚疯的道途之刀，定下了只属于他自身的本真之道。 第二世界的冶，聚拢一切因缘，炼出一世的千刀百剑，立下了只属于他自身的承载道途之世。 那这个第三世界，一定也是要造出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而他没有身体…… 是了，这个世界，他要炼的，恐怕会是他自己啊。 “哇哇哇，是神明大人，神明大人出现了！”桔梗的思索被突然的巨大声浪打断了。 没有办法。冶的身影对材料们来说就是最憧憬的东西。冶一出现，材料们就用上了它们最强大的发声方式，希望冶能注意到它们。某些材料甚至把自己锤成了没有什么厚度可言的薄片，让别的材料抓着自己发出了隆隆的巨响。 可惜，无论它们再怎么努力，那边的冶也没有将一丝一毫的目光投注在它们身上。 毕竟冶没有经纪人。 能做冶的主的，只有冶自己。 贝德维尔……冶的目光投注在这位骑士的身上。 在圆桌骑士中，贝德维尔的实力不值一提。虽然都是圆桌骑士，但十个贝德维尔也未必打得过圆桌第一的兰斯洛特。 但贝德维尔却是亚瑟王最信任的骑士之一。 而且亚瑟王生前，几乎一直把贝德维尔带在身边。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有贝德维尔在，亚瑟王能够尽可能避免自己的政策对民众造成不好的影响。 贝德维尔，是圆桌骑士中，最能察觉民众的期待，也是最有耐心，最愿意帮助民众的一个。 亚瑟王信任贝德维尔，贝德维尔也无比爱戴亚瑟王。 可现在，作为狮子王的亚瑟·伦戈米尼亚德，却完全记不起贝德维尔。 她甚至看不到他。 莫德雷德的战斗，很奇怪。亚瑟·伦戈米尼亚德无法理解战场上的事。 与莫德雷德战斗的人，是阿拉什和贝德维尔。 虽然阿拉什是大英雄，绝不会比莫德雷德差，但没法用宝具的他，在英灵从者之间的战斗中实在太吃亏了。 因为没法放宝具，阿拉什经常会被莫德雷德的宝具逼得险象环生，全靠贝德维尔的支援支撑才能旗鼓相当。 在没法看到贝德维尔的伦戈米尼亚德眼中，莫德雷德经常追击到一半就突然停止，与空气打斗，着实太奇怪了。 奇怪的还不止这里。兰斯洛特与那个具备加拉哈德灵基的少女的战斗也很奇怪。与高文战斗的那个天命的斩杀者也很奇怪。但伦戈米尼亚德可以理解这些。 唯独贝德维尔，她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理解不了，理解不了…… 那就试试吧。 她举起了光之枪。 这并非字面意义上的举起。因为亚瑟王的光之枪，即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现在已经化为了一座伫立在世界尽头的高塔，等待时机成熟，它就会飞向宇宙，成为人类存在的最后证明。 举起这样一座高塔，虽然她或许是做得到的，但这种动作未免太过奇怪。 所以，她的举起，实质是举起了光之枪的伟力。 人啊，接受圣裁吧！她对莫德雷德的方向一枪挥下。 无视莫德雷德，无视交战中的双方，无视所有的一切，只为理解，于是就是一枪。 如果被击中，莫德雷德、阿拉什、贝德维尔，还有交战中的双方士兵，全部都要毁灭。 甚至不止他们，连较远地方的其他骑士和山之民也会毁灭。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是维系人类世界的柱子，它只是稍稍一动，也能产生对世界的巨大灾害。 它的威能，笼罩圣都周围的一切一点问题都没有。 “ste！！”面对伦戈米尼亚德的威能，阿拉什一句废话都没说就发动了宝具。 他什么也没有说，就发动了他自灭的弓。 没有任何特别，他就化为一道光芒，迎上了光之枪。 没有任何特别，却是真正的难以置信。 因为这代表了，阿拉什，居然没有任何犹疑就为了别人献出生命。 不愧是大英雄。 冶忍不住想截取这光辉的精神打造名刀。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做。 还是忍着吧。 阿拉什的光辉，贝德维尔的光辉，所有人的光辉，暂时都还不能收取。 暂时，他还有更需要去做的事。 他走进了圣都。 没有人阻拦他。 并非他获得了许可，而是，看不到他。 虽然是强大的英灵从者，但无论圆桌还是山之民一方，都没有看到他。 倒不是冶做了隐藏。 虽然如果冶隐藏自身，确实他们不能看到他，但冶从不隐藏自己。 看不到的原因是，冶展开了自身的道。 他的道是拒绝。 因为拒绝，所以不会被看到。 但也因为拒绝，所以可以被看到。 但想要看到，需要理解拒绝。 而此时交战中的双方，无法去理解这种拒绝。 但亚瑟·伦戈米尼亚德可以理解。 因为她也在拒绝着。 而且圣都是她的领域。 “你来了。” “当然。余来履行余之爱。” “汝之爱，从风声中，余已知之。与余不同。” “自然。汝之爱为神之爱，而余之爱，是人之爱。” “自欺欺人。” “只要余自己这样认为就够了。毕竟，相比于汝将人类的灵魂作为标本，封入光之枪，证明人类的存在的神之爱，余之爱，更符合人类意义上的爱。”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恋焦炙，因爱也 亚瑟·伦戈米尼亚德的话不能让冶有任何动摇。 余爱人类。 冶非常确信这一点。 他爱， 无论是春光般明媚的笑容，还是夏日般炽热的拥抱，或者秋风般肃杀的目光，甚至冬雪般清冷的身影，他都爱。 即使笑容并非对他绽放， 即使拥抱并非对他打开， 即使目光从未投注在他身上， 即使身影与他毫无关联， 他依然爱。 爱而不得，会爱； 得而不惜，会爱； 放而不舍，会爱； 失而不甘，会爱。 他永远会爱。 虽然这种爱，在一般意义上看来，根本不是爱，但他绝对会爱。 被伦戈米尼亚德讥为自欺欺人也没有关系； 被其他人讥笑自以为是也没什么所谓； 被所有的存在嘲弄不知所谓也绝不改变。 这就是他的爱。 这就是他的，只在自己世界的爱。 这就是他的，不管外界如何变化都不会改变的爱。 这就是他的，眷恋，他的执，他的本体。 冶，是念的妖怪。 虽然会回忆前生，但冶清楚地知道，那其实不是他的前生。 他记忆里的那些过去，并不是他的过去。 前生的那个人，那个人的欢笑、悲伤、喜怒……其实与他，大妖怪冶没有关系。 前生的那个人所爱的人，所恨的人，所执著的人，与他，没有关系。 冶，是那个人消亡后的一缕念。 那个人有即使消亡也不愿放下的东西。 对那些东西的一切执念，就是冶。 有些像付丧神的念，但冶并没有器物之体。 冶只是单纯的念。 以念，成妖。 成妖，所以凝聚妖的身体。 因念自人而出，所以凝聚的身体是人形。 所以，冶并没有一般妖怪所具有的，非人形的本体。 冶的身体，从来都是人形。 虽然那个人形现在失去了，但冶依旧打算凝聚一个全新的人形。 在这个世界，有七个能够威胁到人类历史，毁灭人类的大灾害。它们诞生自人类的文明，伴随人类的发展变得越来越强大，却从社会的内侧将文明毁灭，是癌细胞般的存在。 人类恶，一开始就被人类史所拒绝，一般情况下是无法降临真正的现世的。如果想要降临这个世界，也需要像英灵座上的英灵一样以职阶显化。因为人类恶源于人类的兽性，所以，其职阶为beast。 这七大beast，冶所知的并不完全。他所知仅仅是，持有怜悯之理的beast1，持有回归之理的beast2，持有爱欲之理的beast3，持有比较之理的beast4，持有收集之理的beast5，正体不明的beast6，或许持有之理为文明，似是异星却并非异星降临的beast7，或许持有着延续之理。 他只知道这么多了。 哦，兽所持有的理，听上去都是很棒的道理。 但也正因此，它们才可以做兽。 人类恶，就是人类爱。 极端的爱，毁灭的爱，才可以做人类恶。正因为想获得最美好的，才收货了最毁灭的恶。 有点讽刺，但冶不在乎。 冶就算只知道这么一点，但他也在觊觎，这个名为beast的职阶之身。他希望以这个职阶之身凝聚自己全新的人形。 虽然人类恶却以人形显化有点奇怪，但冶不在乎这些。 唯一的问题是，beast职阶，他很难争得过原本的兽。 怜悯、回归、爱欲、比较、收集……无论哪一个beast，都是对人类史的威胁。 而冶，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身，对人类史可以说毫无威胁。 他本身，与beast并不十足合拍。 但冶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beast，是针对人类整体的职阶，但并不意味着持有beast的兽就一定只会想人类这个整体。 或许怜悯、回归、比较、收集这些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收束入只有自己的世界的，但爱欲不是。 爱，有自己就可以爱了。 爱人，人却不爱己，是人类史的常态，是人类之理。 爱，本就只需自己就可以感受。 酸甜苦辣咸，自己感受就是爱。 至于对人类的影响，即使冶这种只徜徉于自己的世界的魔罗之妖，也无法不对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影响。对于爱欲之兽，即使只持有自己的爱，只履行自己的爱，也必然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 当爱纯粹，当爱成疯魔，当爱之火将世界烧却，自然，是人类恶。 所以，冶，所觊觎的，就是beast3，爱欲之兽的身。他也只能觊觎这爱欲之身。 正巧，冶是魔罗之妖。而这个世界的魔罗，也正是beast3的候选者之一。 虽然那个魔罗，是妄图以自身之爱填满宇宙，以无限的爱让一切生命沉溺，堕落的魔罗，与冶，只要自身，只沉溺自身，只堕落自身的爱不同，但，本质似乎一致。 以恋焦炙，因爱也。 那魔罗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冶，很喜欢。 那魔罗从不后悔。 冶，也很喜欢。 虽然冶对成为联系一切的虚空没有兴趣，对汇聚幻化为爱的星河也没有兴趣，但冶确实愿意沉溺在其中，确实愿意被燃尽、如果能够化为无限的眷恋的话。 冶，真的很喜欢。 所以他要夺走那魔罗的beast3之身。 魔罗、伽摩，或者其他的beast3的候补者，很遗憾，冶，要先行一步。 他与迦勒底相遇，切入迦勒底的因缘，以此，切入这个世界。 他进入这个世界，是为了搜集伦戈米尼亚德的神之爱，化作自身之爱与人类世界沟通的桥梁。 还不仅如此。 他知晓，创世之母，提亚马特会在未来降临，展现她的人类爱，人类恶。 他知晓，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盖提亚正在进行人理烧却，展现它的人类爱，人类恶。 他还知晓，在迦勒底中，那只以小动物形态存在着的，处在观察期，并未开始比较的第四兽，凯西帕鲁格。 兽们，对人类的爱，他搜集一点点，就可以化作他自身之爱与人类世界沟通的桥梁。 那样的话，他与兽最不合适的那一点，他的道与外界无关，无法成为人类恶，无法成为兽的问题，就解决了。 不，准确说，冶对成为兽没有任何兴趣。 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和自己眷恋的集合的念，他当然对成为人类爱没有兴趣，不成为人类爱，自然也不会成为人类恶。 他是只想要那个，看上去合适自己的念的，身体。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世界尽头的忠诚 王啊，我终于，将圣剑归还给您了。 在世界尽头的高塔，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之中， 贝德维尔来到了狮子王身前。 这时，藤丸立香和玛修才惊讶地发现，这个贝德维尔居然根本不是什么英灵从者，而是人类。 之前他们看到的，英灵从者一般的贝德维尔，只是亚瑟王的导师，大魔法师梅林制造的假象。 一千五百年前，因为贝德维尔出于私心，不愿亚瑟王死去，所以没有按照亚瑟王的命令归还圣剑，造成亚瑟王永远处在濒死却又死不了的状态，无法获得安宁。在濒死的状态下，亚瑟王的身躯出于本能与手边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融为了一体，并在伦戈米尼亚德的影响下，渐渐神灵化，成为了狮子王，或者说女神·亚瑟王·伦戈米尼亚德。 在一般人看来，成为神是很美好的事情。 但亚瑟王却不喜欢。 尤其成为神的是亚瑟·伦戈米尼亚德，而不是亚瑟王本身，就更没有意义。 所以，在发现因为自己的失职，亚瑟王成为了她自身根本不想成为的存在后，贝德维尔踏上了寻找亚瑟王的旅途。 将圣剑交到亚瑟王手中，让圣枪的力量褪去，让亚瑟王重新成为亚瑟王。一千五百年来，贝德维尔一直在寻求这一点。 原本，因为高文、兰斯洛特、阿格规文那些圆桌骑士的关系，贝德维尔根本靠近不了狮子王。 甚至即使靠近，狮子王也看不见贝德维尔。 此刻，终于，在迦勒底的帮助下，他来到了他的王的身前。 他的王，在他人的提醒下，终于看到了他。 虽然一千五百年的旅程已经耗尽了名为贝德维尔的人类的一切，在将圣剑交到亚瑟王手中的同时，没有了圣剑的庇佑，名为贝德维尔的人类就会化为灰烬，但贝德维尔从未动摇。 这是他对亚瑟王的忠诚。 倾尽一切，只为王的安宁。 这个忠诚，名为贝德维尔。 “王！” 不过，忠诚，并非只有贝德维尔。 忠诚的方式，也并非只有贝德维尔的方式。 阿格规文，浑身浴血，来到了重新手持圣剑的亚瑟王身前。 不管是原本的亚瑟王还是手持圣枪的亚瑟王，或者神灵化的亚瑟王，都是他阿格规文要尽忠的亚瑟王。 无论如何，身为阿格规文，一定要守卫住亚瑟王的理想之城。 这就是他对亚瑟王的忠诚。 所以，即使现在，即使贝德维尔也已经唤回了原本的亚瑟王。 即使这个特异点的一切都开始尘埃落定，但并不知道这一切的阿格规文，还是守住了圣都。 即使在守卫中，他已经受了致命的伤势，殒灭已经就在眼前，但阿格规文，还是拼尽最后的力气，来向亚瑟王通报战局。 他并不知道这个战局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亚瑟王回归历史的轨迹，这个特异点即将被泛人类史所否定，一切都将成为一场梦幻。 但即使他知道，或许也不会动摇吧。 毕竟，他是铁之阿格规文。 他的忠诚无可置疑。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卫住亚瑟王的理想之城。 即使面对泛人类史的否定，也绝不会动摇。 不过毕竟他不知道这些。现在，他只知道他自身即将殒灭，身为臣子，他要提醒他的王，小心。 “王啊，虽然您是不可能失败的，但还请您，小心。因为您总是，太尊重对方的理念。即使那理念是要毁灭您，您也要……尊重……”拖着即将殒灭的身躯，阿格规文向亚瑟王发出了他最后的谏言。 看着如此的阿格规文，亚瑟王满心满足。 虽然没有取得胜利，没有完成对人类的选拔与记录，但能够与她的臣子们做到现在这样，能够看到臣子们的忠诚，身为王，也应该满足了。 “到余的身边来吧。虽然对你的伤势可能没有办法，但余还是可以减轻一些你的痛苦。”亚瑟王说。 这是她的承认。亚瑟王的承认，是圆桌骑士们最大的奖赏。 尤其对阿格规文，没有比这更能令他满足的了。 但阿格规文却没有接受。 虽然这是他最满足的东西，但他却告诉自己，暂时还不能去接受。 “不、岂敢……而且，王啊，我还剩下五件工作没做……排除贼军、排除入侵者、修复圣都、引导通过圣拔的人民……还有……” 完成只剩您一个人居住的，光辉灿烂的行宫。 要做的事，明明还有许多，明明计划，一定要为王献上理想之国…… 啊啊啊，我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要说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阿格规文的身躯就无力再发声。 但亚瑟王理解了。 虽然并不会读心，不能还原阿格规文全部的心声，但亚瑟王依然理解了。 毕竟，她无比了解阿格规文。 那个铁一样的男人，那个总是勉强自己的男人。 你真的…… “……可以休息了。” 总是工作过度是你唯一的缺点。 在亚瑟王未尽的言语中，阿格规文终于殒灭。 或许，他确实还有许多许多未竟的事情，但，他或许可以满足了。 他终于能够拼尽全力，向他的王献上了忠诚。 而不是像生前那样，死得糊里糊涂。 …… “谢谢你。”阿格规文殒灭后，在泛人类史的否定到来之前，亚瑟王突然看向这世界尽头的虚空。 “无需道谢。能够眼见这些真正的骑士的忠诚，是余求之不得。”虚空中，冶显出了身形。 能够看到这样的忠诚，冶已经很满足了。 他本也不需要别人的感谢。 可是， 虽然冶这样说，但亚瑟王依旧要感谢，因为，那是身为王之法则。 “觊觎兽之精灵啊，身为王，余赏罚分明。贪婪如你，却克制自身，没有插手余与余之骑士们的交流，余自当感谢。你有所求吧，那就向余要求吧。在泛人类史的否定到来之前，余还有最后的自主之刻。”亚瑟王这样说着。 于是冶点头了。 “那与就不客气了。余需要，伦戈米尼亚德的光。” 冶并不会与亚瑟王推来推去的客气。 那是人类的交互方式。 对身为大妖的他，对身为神灵的亚瑟王，没有意义。 “不过，精灵啊，伦戈米尼亚德并不认可你。这道光，你只能使用一次。”亚瑟王将一道光向冶投去。 “没关系，余，也只需要，这一次。”对此，冶微笑，展开长夜，将光收容。 收容，然后冶转身，准备离去。 但…… ？！ 没等他回到他的世界之中，那泛人类史的否定，就突然降临。 第一百三十章 人类史与兽的驱逐 泛人类史的否定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这是冶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一点。 作为一个在觊觎兽之位的存在，被泛人类史所厌恶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面对否定，他只是展开对万物万象的拒绝，重新扬起牵引虚空之风的风帆，驾驭他的世界，向下一个时空起航。 那里是四千五百年前，那里是与神明诀别的乌鲁克，那里是人理烧却最后的基石。 只有修复这个时空，迦勒底才有资格前往制造人理烧却的beast1那里，真正解决人理烧却。 不过这和冶没有什么关系。 他去那里，只是想见一见beast2，曾经身为创世母胎，却被世界否定，失去了一切，堕落为兽的提亚马特。 提亚马特，是两河流域神话传说中的创世母神。 在神话传说中，她与另一位创世神阿普苏一起创造了世界和众神。但众神诞生后，他们的喧闹使这两位创世神无法安睡，终日痛苦。阿普苏决定消灭众神，让世界回归原初。而提亚马特却出于对孩子们的爱，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不过在阿普苏战败身死后，提亚马特的恨还是战胜了爱，对众神出手。但她最终被马尔杜克击杀，尸骸被拿去创造了天地万物。 在此世，提亚马特的身份与神话传说中大致相同。只是，她会被众神所杀的更深层的本质是，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是创世的母神，是在星球上的生命还不完善时存在的一种生命设计系统。 在星球生态系统完善之前，她会随机设计出各种各样的生命投放到这个世界上，让这个世界愈来愈多姿多彩。 可在星球生态趋于完善后，她设计生命的机能就是无用之物了。而且她随机的生命设计方式对完善的生态系统只是一种妨碍。 于是，借众神之手，提亚马特被放逐到没有生命的虚数空间。 她无法理解这一点。 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就不被需要了呢？ 曾经在她身下欢笑的孩子们，为什么要对她露出獠牙？ 不甘心、不愿意、不想留在这个空洞的世界里。 被流放到虚数空间的提亚马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归。 回归，重新发挥创世之母的作用，重新不停地设计生命，重新规划星球的的生态系统，那样是多么喜悦啊。提亚马特无时无刻不在这样期待。 这就是她所持的回归之理，她对人类的爱。 这就是她的人类恶。 这就是她，持有回归之理的beast2。 冶想要体味这个。 冶想要搜集这个。 这个无私而残酷的爱，一定能成为他篡夺beast3之身最好的支柱之一。 在提亚马特之后，还有beast1，正在进行人理烧却的所罗门。 不，冶是清楚的，那并非所罗门。 所罗门，是抑制力用来应对兽的灾害的冠位之一。 beast1，实质是窃取了所罗门躯体的，昔年被所罗门召唤的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其名为盖提亚。 因为观测到无穷无尽的悲伤，因为观测到人类一直一直重复着悲伤，所以认为人类没有意义，于是怜悯，所以烧却人类史，以人类史的力量为燃料，推动名为盖提亚的，从人类手中诞生却超越人类存在，代替人类达到终极。这样就让人类的存在有意义了。 这就是盖提亚的理由。 这就是这只兽的爱与恶。 这就是这只兽所认同的真理。 当然，这样的理由，这样的真理，十个人大概有九个人不会接受。 连冶都觉得比较无聊，与人理烧却这样的大事件不匹配。 不过…… 毕竟是魔神。 用人类的视角去理解魔神的想法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嗯，虽然冶是妖怪，但他还是认为他的视角是人类的视角。 毕竟他的本体是一个人类殒灭后遗存的念。 而且，盖提亚究竟怎么想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毕竟只是想要，盖提亚的爱与恶来补全他成为兽的资格，仅此而已。 仅此…… “诞生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物。” ？！ 冷漠的声音仿若自时间的尽头传来。 一道光徒然而至，仿若自时间的尽头射来。 连伦戈米尼亚德的光之枪都无法比拟。 因为伦戈米尼亚德的光枪只是一具神灵借助宝具发动的有限的力量。 而这道光，却是燃尽人类史的一切，获得的无与伦比的，足以贯穿星辰的力量。 这是盖提亚的宝具。 冶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无法理解，盖提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聊。 太无聊了。 只因为他并非人类，却有着人类的思维，会对盖提亚的人理烧却造成影响吗？ 不，这不可能。 身为人类恶，怎么可以不对人类，而是对妖怪用处针对人类的宝具？ 没有道理。 真正对抗人理烧却的是迦勒底。 迦勒底人才是必将毁灭所罗门圣殿，击倒盖提亚的命运。 而他，冶，从不在任何世界之中。 居然为了驱逐他，分出本应烧却人理的宝具的力量，令应对迦勒底的力量少了一分。 太没有道理了。 余拒绝。 余拒绝如此没有道理的东西。 冶展开了对万事万象的拒绝，抗拒烧却人理的光辉。 “拒绝！拒绝！拒绝！”冶的世界里的一切也随着冶发出声响。 没有道理，所以一定要拒绝。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明明不是人，却装作人类的模样。恶心、厌恶、愤怒，我的手无可抑制地抬起。毁灭吧，不是人类却装作人类，不是人类却拓展人类的边界，不是人类却像人一样爱人类的幻想种。我，拒绝你的存在！” 然而，被冶拒绝的存在，也同样在拒绝冶。 明明是幻想种，明明在追求兽，明明不是人类，却装作人类，却像人类一样爱恨，这样的东西，如果存在，岂不是一直在说： 盖提亚，汝的坚持，余弃如敝履。 盖提亚讨厌这样的存在。 盖提亚讨厌冶。 正巧，盖提亚很清楚，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就滚出去吧！ 驱逐！驱逐！驱逐！ 盖提亚如此释放了宝具。 这个宝具源于人类史的力量。所以，也是人类史在驱逐冶。 哈，甚至无需如此思考。 冶，想成为兽，人类史，本就不喜冶。 驱逐吧，驱逐吧，离开我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需要兽。 驱逐吧，驱逐吧，离开我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需要这样的兽。 人类史与兽，在这一瞬，居然达成了一致。 讨厌，驱逐。 不是我的孩子。 无聊的爱。 芙…… …… 一切，都在驱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下的刽子手 子夜。 若是古代，即使最繁华的大城，此时也必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在今天，子夜时分，即23:00到1:00之间，正是大都会的夜生活最繁盛的时候。 不过，在这个著名的不夜城里，流光溢彩、纸醉金迷的世界有多繁盛，背后的黑暗就有多深沉可怖。 “布鲁斯，该死的，你好了没有，该我了！” “哦……再等等、再等等，就快了……” “差不多得了……该死，下一次一定要我先才行……” 一间嘈杂的酒吧背后，黑暗的小巷里，两个隐藏的极好，根本看不到面容的混混正做着令人不齿的事情。当然，准确说只有一个混混在做，而另一个则是在望风。 在这个不夜城的黑暗里，这两个混混的行为是最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是相对不那么黑暗的。 不过对那个被他们抓到，从新奇的夜生活堕入深渊的痛苦女人来说，所谓不那么黑暗，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自己一直憧憬的不夜城里，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 或许，从小就温顺的自己，确实不适合憧憬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吧。 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自己根本不明白这样的生活需要怎样的应对方法。而按照自己曾经生活在那平静世界的方式应对这样的世界，其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曾经憧憬过许多次身体的未来，但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最终却只变成了一个破娃娃。 没有珍惜，没有温柔，甚至想自我催眠成狂野都不行，这只是虐待。 啊啊啊，不如死了算了。 “枯身生于草，血色花开。罪人，汝等的生命应如枯草般凋零。九头龙闪。” 在女人绝望之际，一个声音传来。 然后，在混混的耳朵刚刚听到声音，大脑还未来得及处理信息，也就是还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九道寒光一闪而过。 “噗……” “噗……” “噗……” …… 一脸九声，鲜血飞溅。 望风的混混身上溅起四道血泉，正在虐待女人的混混则溅起了五道。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脸三声。混混倒下。女人也摔倒在混混的尸体上。 这究竟是…… 女人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的脑子还是混沌的，确实无法理解什么东西。 但即使她清醒，这事情也发生的太快，根本无法让她来得及理解。 “女人，你安全了，速速离开吧。生命只有一次，只要有生命就有可能，永远不要因为一时的失去而绝望。”在无法理解中，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然后，就此而止，也就是，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那个刚刚救了她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的讯息。 ……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好吧，辛苦你了。” “不客气，麦克莱恩警探。” 壮硕的男人挥手告别了鉴识人员。 第二天，混混的尸首和昏迷的女人被发现了。警方自然对案发现场进行了重重勘查，但结果却让他们一筹莫展。 并非杀死混混的人有多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是留下的线索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连凶手的身高，鉴识科都难以确定，给出了一个1.60m~1.80m的超宽范围。 这样的线索提交上来，即使纽约警察局最有能力的警探约翰·麦克莱恩都觉得不知如何查起。 所以，在面对上司的问询的时候，他也只能耸耸肩，敷衍过去。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约翰？” “线索？完全没有发现啊，乔治。你知道，我对这种柯南道尔式的查案并不是很擅长。” “哦，我也没指望你能做个福尔摩斯，我指望的是你惊人的直觉。不过这类凶杀案已经是这个月第四起了，那些媒体整天都在炒作什么‘夜色下的刽子手，斩杀邪恶的黑暗骑士’，而我们就只是‘无能地浪费税金的纽约条子’，不能破案我的压力很大啊。” “要我说，乔治，被媒体咬几口又不会少块肉，反正死的都是人渣，干嘛费这么大力气。那些媒体夜色，地狱厨房那边每天都不止死这么多，也没见他们写什么。” “被媒体咬上哪是这么便宜的事……好吧，你确实不在乎，不然不会到现在也是个警探……至于地狱厨房……地狱厨房是地狱厨房，约翰，那里的事媒体不关心，也不敢关心，可这几个是死在曼哈顿旁边的。” “哦……” “别敷衍啊，约翰，我可不想再被那些讨厌的媒体弄得下不来台了。” …… 在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的民众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一个矮小的亚裔高中生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了，绯村？”高中生的同伴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道。 “没什么。”但高中生却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好吧，你总是这么沉默。这可不行，在这个国度，这么沉默会被人欺负的。警方总是这么无能。”同伴叹了口气。 “不，警方是值得尊敬的。杀人的人太过分了。” “我可不这么看，绯村，那些混混完全是死有余辜。” “是……这样吗……” …… 回到家里，绯村剑心在床下取出一柄模样普通的连鞘武士刀，轻轻将刀从刀鞘中拔出，露出了奇怪的刀身。 一般的刀身刀刃都朝外，是为正刃。可这一柄刀，刀刃却朝内，是一柄几乎没有人会使用的逆刃。 不过这奇怪的，几乎没有人使用的刀，却是当前绯村剑心的一切心灵所在。 他所有的问题，都会对刀诉说。 比如现在，他就一边擦拭着这奇怪的刀身，一边迷茫地喃喃着。 死有余辜，真的可以这样认为吗？ 作为一个来这大洋彼岸求学的外国人，绯村剑心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 一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在学校里都被无视的透明人。 一个月后，他却已经成为了纽约警方得之而后快的杀人犯。 一切都源于他得到了这柄刀。 原本的他是胆小的，软弱的，别说杀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可那一天，在路边捡到这柄逆刃刀后，无数的记忆就涌进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和他同名的男人的身影。 本不是他的记忆，却渐渐吞噬了他原本的一切。 幕末的“刽子手拔刀斋”，也是为了守护爱人，锄强扶弱的维新志士。 与这个绯村剑心相比，中城高中的普通学生，在校霸弗莱士身下瑟瑟发抖的懦弱亚裔，什么都不是。 绯村剑心，很快地取代了绯村剑心。但绯村剑心又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不是那坚毅的维新志士绯村剑心，他只是一个只配瑟瑟发抖的懦弱亚裔。 矛盾，充斥着绯村剑心的心头。 最终，这个全新的绯村剑心做出了决定。 在白天，他尽可能扮演着学生绯村剑心。 在夜晚，他则是锄强扶弱的“刽子手拔刀斋”。 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万千之人斩 居然会被泛人类史和兽同时驱逐。 对冶来说，这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被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讨厌不算什么，很正常。 即使是被所爱的人，所爱的东西所讨厌也没什么，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经历。 但被所有的东西联手讨厌，确实是他没有体味过的。 兽，是不合适的东西吗？ 可余明明拥有人类爱。 不知道。 不明白。 不理解。 好在，余不会气馁。 遇到挫折，卷土重来就可以了。 余依旧要觊觎，那爱的人类恶。 为此，先做一些积累吧。 “选我、选我，神明大人！” “选我，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无数的材料在向冶渴求。 即使它们中的许多都在与那个世界的碰撞中七零八落了，它们也依旧在渴求冶的选择。 啊啊啊，太美好了。 意志，在神明大人编织的虚伪的命运线里成为虚伪的生命。 身躯，在神明大人无边的伟力下成为名刀。 意志和身躯，被神明大人投入人间，寻找那虚伪生命适合的因缘，为神明大人献上那名为“人类爱”的乐章。 身为材料，居然可以拥有如此幸福的命运，真是太美好了。 “当……当……当……” 重锤敲击。烈焰飞腾。 “嗡……嗡……” 在 一柄锋锐的刀缓缓成型。 刀成型的刹那，一道本不存在的命运从虚数空间走出。 “听到了吗，那神风的轻响。”一个声音在呢喃。 然后…… 虚伪的生命，虚假的记忆，却带着真实不虚的力量流入刀中。 够了。 冶看看那雪亮的刀身，停止了打磨。 余已经听到了，不过不仅仅是神风，还有更多…… 更多…… …… “去死吧，你这个婊子养的！” “拿刀的混蛋，时代变了！” “吃老子的大枪吧！” “……” 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有这样的人。红发的少年心头涌起一阵悲伤。 无论什么时代，都有属于这个时代的恶。 是恶，故斩。 是恶，即斩。 “噗……” 血雨，从天而降。 “噗通、噗通、噗通……” 身躯，络络而倒。 “当啷、当啷……” 枪支，与坚硬的路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一时未死，发出了弥留的喃喃。 他无法理解，居然连他的爱枪沙漠之鹰都对付不了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少年。 枪，怎么可能打不过刀？ 他疑惑着。 但他得不到答案。 很快，他带着疑惑，步入了死亡。 无论疑惑还是死亡，少年都没有一丝察觉。 恶已斩，却空虚。 师父啊，我终究不能做到，于春夏秋冬都不变的风雅。 即使手持逆刃，却也…… 少年悲伤着，闭上了眼睛。 你还真是，能换来一场血雨的人呢。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少年的心中。 巴…… 是啊，我是一个，只会带来血雨的人……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毕竟任谁都可能有些不愿对人说起的往事啊。 又一个声音出现。 薰…… 薰，我…… 我…… 对了…… 对不起。 我不是绯村剑心。 我只是，区区绯村剑心而已。 …… 第二天，几具尸体又被发现了。不过奇怪的，这居然并未引起目击者的太大慌张。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纽约人对一夜之后突然出现的混混尸体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且消息灵通的媒体们已经向纽约人公布了许多令人忍不住去八卦的有趣消息，比如警方已经根据尸体上的刀痕判断出杀人的是一柄和式的武士刀，所杀之人全部都是影响纽约治安的不安定因素等等…… 这样惩奸除恶的罗宾汉式的杀戮，从古至今都是人们非常钦慕的。 也因此，夜下的刽子手已经成了纽约最近非常热门的话题，连带被杀死的尸体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对纽约人来说，他们面对的不是尸体而是谈资，慌张也就淡了。 “马修，又来了。这才月初，却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起，总共第二十起了。你说，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这里好像很不安全。” “佩吉，我们没钱。” “弗吉，我不是在问你。” “抱歉，佩吉。” “……” 甚至连律所的律师和助理们都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真是，世风日下……”看到此情此景，赶到此处的纽约警察局警探深深叹了口气。 居然连正义的律师…… 好吧，在这个国度，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 是夜。 那个人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一定要阻止他。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这种醉心于私刑的所谓罗宾汉了。 戴着一个奇怪的，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头套，穿着一身更奇怪的紧身衣的男人在夜色下奔跑着。 他在寻找夜下的刽子手。 他无法认同杀人，即使是为了行侠斩杀恶人，他也不认同。 即使是恶人，也只有法律才能审判。 反对一切私刑，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 这个奇怪的男人这样想着。 这个想法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很难认同。但对这个奇怪的男人来说，这个想法却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他是律师，夜魔侠，马修·默多克。 他从不杀人，最多把人打成半身不遂。 好吧，这样也犯法。但作为律师，马修认为，就自己做的那点事，随便一个律师都可以在法庭上为自己开脱罪名。 好吧，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才秉持自身的理念，他只是…… 好吧，我不需要解释。 马修·默多克只是持续搜寻着那个夜下的刽子手的踪迹。 “你听到了吗，那神风的轻响。”突然，从远方，随着风传来一句话，和铺面的血腥。 在那边。 马修急急跑去。 夜下的刽子手，这一次，你绝不能…… …… “这是……第二个？”看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杀人现场，约翰·麦克莱恩深深皱起了眉。 “是模仿犯？”一个声音道。 “不，我认为只是同一类人。嗯，能把冷兵器练到这种程度，我去唐人街吃中餐的时候那个老板怎么说的？技巧已经抵达神的世界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屑于模仿谁。”约翰·麦克莱恩说。 “等等，你谁啊你。”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那个跟他搭话的人。 看上去很随和，似乎是个好人，可惜头发有点着急了，应该找不到女朋友。 “菲尔·科尔森，联邦调查局的，麦克莱恩警探。” “嗯？！你们又来抢我们的案子了？！” “这个当然不是。嗯，只是，为了尽快破案，我们政府部门之间还是需要通力合作。”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潮 头发着急，自称联邦调查局探员的菲尔·科尔森与约翰·麦克莱恩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车里。他刚一坐下，车后座上就伸过来一个脑袋。 “如何，科尔森，有什么新情报吗？” “没有，巴顿。我们的剑道小子们一如既往地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哦，意料之中。毕竟纽约警局的经费就那么一点，收买线人都收买不了有用的。我们自己的资源呢，还是不能用？不行就用联邦调查局的吧，反正我们冒充他们也习惯了。” “那样的话弗瑞会被穆勒先生狂喷的，而弗瑞被喷，我们就会被扣奖金。所以还是用我们自己的吧，弗瑞给了我授权。所以……巴顿，看你的了。没问题吧？” “那是当然。不过，我想先喝一点红酒。” “哈，没问题，我们现在有经费！” …… “无名神风流杀人剑·蛟龙！” “……” 男人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居然做噩梦了…… 他叹息。 差一点就死了…… 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男人依旧心有余悸。 被称为夜魔侠，在纽约大大小小的帮会中都负有盛名的自己，居然一瞬间就败给了那个凶手。 超强的听觉，虽然可以听到刀锋的突进，肉体却完全来不及移动。 如果不是自己也算正面人物，与那个罗宾汉式的凶手算是一路人，自己的身体恐怕早就被撕碎了。 可是，虽然没有被撕碎，但马修·默多克的全身上下也被撕开了许许多多的血口。血口中流淌出的血液，沾染在衣物、床单等纺织品上，根本无法洗净，让他报废了超过一成的家产。 好吧，马修·默多克还不至于在乎这个。 虽然垫底，但也毕竟是个律师。如果他愿意的话，还是可以轻易挣到这点衣服钱的。 最重要的是，他毕竟是被称为夜魔侠的超级英雄，脑子里只会去想，昨晚那个奇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相信一切都只是巧合。 哪有那么多突然蹦出来的罗宾汉，还都是用冷兵器中都不算好用的日本刀的！ …… 被困扰的不仅仅是夜魔侠马修·默多克。 这位夜魔的对头也被困扰住了。 刽子手也好，无明神风的掌控者也罢，当然不可能只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混混。 拥有四百年历史的黑暗组织，手合会的忍者小兵们，就在最近一次行动中撞到了神风。于是，连交易的物品一起全部被吹进了海底。 自然手合会那天的交易就告吹了。 没有黑暗组织受得了这样的打脸。 而且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交易也就算了，偏偏那天被搅了的，是手合会的首领，五根手指联合与纽约的地下之王，金并的交易。 甚至如果与金并交易的只是某些粉末，手合会的首领们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可偏偏，那天要谈的是手合会的这些首领最关注的东西。 龙骨。 那是手合会的五根手指找了几百年的东西。 他们就是靠着这个东西才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活了几百年。 几百年了，他们当年弄到了龙骨即将耗尽。 耗尽了，只是人类的他们自然无法再超越极限。 他们会死。 他们可不想死。 虽然这次交易的龙骨只是金并拥有的一小块，只是作为样品交给手合会的，甚至金并手里的龙骨根本不多，加起来也就一小块，手合会与金并真正的交易是寻找龙骨的合作，按他们的情报，纽约有的龙骨之多，甚至可以让他们完全不在乎这一小块龙骨，但…… 即使再小，也是打脸，也是威胁他们的生命。 虽然威胁他们的生命的并不是没有，比如他们曾经在里面打杂的昆仑，就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他们，逼得他们几百年东躲西逃，一丝一毫都不敢踏入那片土地，但那是昆仑。 而这？无明神风流？ 五根手指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流派。连活了几百年的他们都不知道的流派，按说应该不会很厉害。但事实却是，手合会精心培养的忍者全都被切成了碎片。 真的太碎了，堪比饺子馅，让他们都不好去借邪神的力量复活这些忍者了。 真是讨厌。 尤其还敢威胁他们的生命…… 呵，通通去死吧。 黑暗中，五根手指一致决定了，派出手合会全部的最优秀的忍者，以雷霆之势，毁灭那敢于挑衅他们的人。 …… 这一日，纽约这个不夜城一如既往，进入了狂欢的时刻。 过去灯红酒绿中放纵一切的红男绿女们，今天也没有丝毫例外。 但他们不知道，一如既往的，只是他们所在的地方。 在他们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切都已不同。 “詹姆斯，看这个小妞！” “莱昂，亚裔太干瘪了，我可……” “闭嘴吧，说的好像你不干似的。每一次都是你最残忍，把人弄得就像一块烂肉。” “嘿，你是嫉妒我的能力……” 混混拖着一个倒霉的姑娘聊着天，似乎很快就会有可怕的事降临到姑娘身上。 但…… “噗——” “噗——” “噗——” 更可怕的事突然到来。 三具尸体还没来得及倒地，就被一群忍者拖走了。 …… “那是什么东西？”头发着急的菲尔·科尔森在监控图像里看到了这一幕，深深皱起了眉。 “是手合会。”旁边的巴顿道。 “手合会？他们来做什么。”这时科尔森也想起了这群忍者的情报。 “大概跟我们一样吧。只不过我们是来招降我们的剑道小子们，他们应该是来毁灭的。根据线报，我们的剑道小子们，几天前似乎破坏了手合会一次重要的交易。”巴顿说。 “他们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科尔森皱眉，“而且……” 这个组织也太过肆无忌惮了，居然如此随意地杀人。 “叫便衣特工们注意一下，不管用什么办法，将附近所有的普通人都请走。”科尔森下令。 “是……” “趴下，科尔森！” “嗖嗖嗖嗖！” 就在科尔森发善心的时候，一伙儿忍者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打出了一捧捧的十字镖。 显然，科尔森他们发现了忍者们，忍者们也发现了他们。 显然，和科尔森一样，忍者们也认为对方是个麻烦，所以，先下手为强。 “开火，快开火！”科尔森当然要反击。 于是，还没等他们等到他们真正的目标，火拼就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不科学 “喂，你们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火拼刚刚开始没多久，一个手持长刀的少年就大摇大摆走到了火拼现场的中央。 众人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毕竟这才是他们在等的正主。 “巴顿，小心，这么嚣张地走出来，应该是破坏力很强的二号剑道小子。”看到少年，科尔森立刻用对讲机通知了他们这方的最高战力。 “怎么说，科尔森？” “痕迹分析，一号剑道小子大都是趁混混大意的时候在背后出手，正面出手的时候很少，留下的痕迹也很浅，性格应该比较阴沉内向。而二号剑道小子，虽然出手还不多，但从来都只从正面杀死混混，而且留下的痕迹很多，连案发现场周围的建筑上都会留下很深的刀痕，应该是很嚣张的人。” “原来是这样……”巴顿深以为然。 但深以为然的只是他，不是当事人。 当事人很不爽。 “喂，那边的老头，我听到了！”少年拔刀大喊。 “不过看你们这么晚还穿得西装革履的，大概是政府雇员，勉强算正面人物，今天就不杀你们了。”说完，少年大摇大摆转过身，看向手合会的忍者们。 “哼，又是你们这种东西。原本以为你们好像剑妖一样寄生在人类的身体里，但后来才发现，你们只是一群没有意义的尸体，而且比剑妖弱的太多了。”少年对忍者们说。 对少年的话，领头的忍者一言不发，只是招了招手。 忍者们一拥而上。 他们任务早定——杀死少年，其他的任何话都没有说的必要。 这种执行任务的方式可以说是最棒的任务执行方式之一。 可惜，虽然方式很棒，但并不能让他们完成他们的任务。 相对于任务的难度，他们的等级差太多了。 “听到了吗，那神风的轻响。” “无明神风流杀人剑·蛟龙！” 少年一刀斩下。 这一刀中，却无数的刀刃迸发。 上次的手合会忍者们，就是在这一招下被剁成了饺子馅。 面对这样的招式，这次的忍者们一言不发。 他们非常冷静，继续冲锋，然后…… 被剁成饺子馅。 “……” 好蠢。 好凶。 对这一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两个字反应的算是比较平静的了。 还有反应特大的。 “这不科学。”监控器的另一面，科尔森和巴顿的同僚，当然并非联邦调查局，而是目前还没有那个缩略名“盾”的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实习科学家”，好吧，就是签了神盾局绝不可能撕毁的定向培养合同的某大学在读博士，莱奥·菲兹连连摇头。 他还很年轻，虽然在局子里看过不少神奇的玩意了，但眼前这个东西代表的情况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些水射流的刀刃是哪来的？！他的动作明明不是很快，虽然比普通人强，但放慢十倍就看得很清楚啊！根本不可能引起空气冲击波效应……而且就算引起了冲击波效应又能怎么样？以水的材料强度，想成为足以割伤人体的水刀是很难的。因为材料强度，如最普通的0.45acp手枪子弹的压强约140mpa，才可以直接击穿骨骼。而水刀，最基础也在200mpa以上，想做到这样瞬间直接将人体切碎的程度，至少需要……” “停，菲兹，别那么大惊小怪。无外乎某种超能力罢了。”比起菲兹的大惊小怪，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另一个在读博士，珍玛·西蒙斯则显得很淡定。 “可超能力的话，他为什么要挥刀，那应该是剑术吧？！”菲兹摇头。 “你最近看《战国英豪》太多了吧……”西蒙斯无语。十个超能力者有九个半有怪癖，最后半个是有钱人，怪癖被人称作特质或者个性。在她看来，那个二号剑道小子就是个超能力者，他做出的事就是一边舞剑，一边使用超能力，装作自己剑术高超。 好吧，这个剑道小子的剑术确实挺厉害的，但…… 反正是不够挥出水刀的。 “……”菲兹沉默。 他还是觉得是剑术。 但他不准备和珍玛争这个。 他对珍玛有点喜欢，情商也没低到谢耳朵的程度，会避免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争执。 “不，我看的是《星球大战》……”所以他用这句话结束了对这不科学的科学讨论。 “听说卢卡斯是看了《战国英豪》才在《星球大战》里弄了那么多绝地武士的。” “好像是呢。不过说实在的，虽然有这种传言，但我还是觉得《星球大战》比日本人的武士片有意思。” “是吗，可是从艺术的角度上说……” 不在无意义的事上争执，于是他们开始讨论电影。 于是他们被身后的长官商了两记非常军队传统的“狠狠地踢屁股”。 “……”科尔森和巴顿沉默。 这两个没毕业的小鬼的技术支援真不靠谱。 “……”二号剑道小子也沉默。 他都听到了。 如果是那虚假记忆中的他，大概不会在乎。 但毕竟，他不是他。 尤其在收刀之后，他只是个名为壬生京四郎的纽约医学院留学生而已。 这样的应对超自然灾害的政府部门，与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不过……算了，今天已经斩过东西了，该回去做实验了。 他转身就要走。 “请等一下……” 随着科尔森的声音，他停住了脚步。 哦，错了，不是因为科尔森他才停下的。 他停下的原因是，他发现了别的东西。 “夜魔？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小鬼？虽然今天本不是来对付你们的，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耳朵也听到了三百米外黑暗的街角中正在发生的事。 那个人…… 似乎就是？ 夜魔侠和奇怪的老太太或者更奇怪的大姐姐并没有引起他的关注。 他关注的是一个红发的持刀少年。 夜下的刽子手吗？ 他猜出了少年的身份。 毕竟这个名头他也听了很久了。 在捡到那柄刻着“村正”之名的假村正刀之前，他也曾憧憬过这样的行侠仗义，搜集过夜下的刽子手很多的信息。 再加上同样身为剑道高手不科学的互相感应。 所以…… 他会是和自己一样，因为一柄刀，获取了力量吗？ 他思路跳跃地想。 第一百三十五章 超能者也可麻醉 “巴顿……算了，都是些超人类，用carfentanil气体。”看着无视了自己的一群人，科尔森先是无奈，然后做出了现场指挥官必须做出的决定。 “carfentanil？那个可是被阿尔法用出了大事呢。科尔森，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巴顿笑道。 “我毕竟是指挥官，虽然我们不是军队，但……好吧，我也没想到。嗯，保险起见，就先用一罐吧。”科尔森说。 “哇，好在科尔森到底还是那个老好人，要是突然变成俄式军官，手持伏特加和波波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讲机里传来技术支援在读博士的大呼小叫。 “菲兹，再这样的话，我就让你知道即使老好人也懂得如何克扣奖金。”科尔森佯怒。 接下来，菲兹大概就被科尔森的奖金威胁镇压了。 但是否确实被镇压却是很多人不得而知的。 因为科尔森的命令已经下达。 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特工们自然没有闲暇去观赏隔着对讲机表演的舞台剧。 他们迅速向那边对峙着的不科学人士包围过去。 然后，借着那些不科学人士对他们的无视，打开气罐，释放了carfentanil气体。 carfentanil，即卡芬太尼，是一种被使用在大型动物麻醉工作中的强效麻醉剂。对人类的使用效果，几个月前在阿尔法的救援行动中已经体现了。 所以这个时候，各国已经全部放弃了在需要对人麻醉的场合使用这种能致人死亡的麻醉剂。 地球的五根手指推出来的神盾局也是一样。 不过，这一次神盾局面对的并不是普通人类，而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者怎么可能被麻醉气体抓到？”这是普通人类中非常流行的论调。 虽然这只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超能力者的普通人的论调，但意外的，作为这颗星球上专门的对超能力者部门的员工，神盾局特工们也有类似的感性认知。 既然如此，面对超能力者时，使用一些普通人用不了的药剂也就是非常正常的了。 于是…… “噗通。” 超能力者真的倒了。 “我觉得这也不科学。”看着这一让许多醉心世界神秘的普通人接受不了的一幕，菲兹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你应该说，这不魔法。”西蒙斯道。 “可我是科学工作者。”菲兹辩解，“作为科学工作者，应该说科学。” “但这是超能力，或者说魔法，或者说别的什么，反正是不科学的东西。”西蒙斯道。 “这……”菲兹挠头。 这倒是真的，所以到底该怎么说？ “你们不要纠结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了，再在工作中划水，我就扣你们的奖金！”科尔森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里传来。 “不是已经全都放倒了吗？我们没事做了吧。”西蒙斯耸耸肩。 “原本是这样。”科尔森的声音透出纯正的惊奇。 “但现在可不是了……” “什么？”两个在读博士愣了一下，连忙看向他们已经很久没看的监控画面。 那里，有着非常奇怪的一幕。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刺、右刺、左切上、右切上、逆风、刺突剑，九头龙闪！” “听到了吗，那神风的轻响？无名神风流杀人剑·蛟龙！” 紧闭着眼睛，呼吸已经均匀的两个人，却毫无妨碍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将特工们一一击倒。 “什么情况，不是已经麻醉了吗？”菲兹惊呼。 “对啊对啊，如果说他们因为超能力者的力量没麻醉成功，可以继续挥刀，那很正常。可现在明明已经麻醉成功了，怎么好像没麻醉一样？那他们醒着还是睡着有什么区别吗？”西蒙斯也惊呼。 “科尔森，那两个孩子不是主体。”这时，观察许久的巴顿开口了。 “不是主体？”科尔森一愣。 “我已经确定了。那两个孩子的动作，嗯，虽然很隐蔽，但我还是看出来了，他们的动作，应该是被他们手中的刀控制着做出来的。所有的动作，都是刀先动，然后他们的身体才会跟上。”巴顿说着，拉开了弓。 “我们已经确实麻醉了他们的身体。但我们所知的剑道小子们，本体其实是那两柄刀。我们看到的小子，其实只是被武器控制的普通小子。” “所以……”科尔森叹气。 “所以只能试着击飞他们手中的刀了。嗖！”巴顿说着，一支箭就离弦而去。 箭，直指那个挥出九道光华的小子。 两个剑道小子里，这个能一瞬间挥出九道光华的小子是相对比较弱的一方，以巴顿的能力，更容易抓到他的弱点。这一支箭，就是指向了，这个剑道小子收刀的时候，那略微慢下来的手。 能行。 以刚刚观察到的那九道光华的速度来说，虽然很快，但这个时候也已经躲不开了。巴顿想。 好，先抓住一个，再想办法对付第二个。科尔森也振奋起来。虽然他只是普通人，看不见巴顿和剑道小子的交锋，但他拥有直觉，拥有和巴顿的默契。他可以猜到巴顿那十拿九稳的心态。 但是…… “超神速·天翔龙闪！” 明明在回鞘的刀，却在回到一半的情况下突然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出鞘，将巴顿十拿九稳的箭击飞。 这怎么可能？ 在收刀回鞘的同时，居然能强行重新出招，还比之前的出招更快？ 如果有这样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之前的出招怎么会只有那样的程度？ 巴顿无法理解。 而且…… 似乎在他的刀重新出鞘之前，自己的箭就有了一分偏移？ 这又是怎么回事？ “巴顿特工，根据你箭矢的速度变化计算，刚刚一瞬间，那个人身前的空气流速与正常的空气流速完全不同。有一股气流碰到了你的箭。这股气流的能量……嗯，稍等一下，我马上用一维定常流情况做简单计算。” 这时，技术支援终于真正上线。那两个一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学生终于起到了作用。 “不用了，知道有气流我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巴顿微笑。 原来如此，在收刀的同时也是出招吗？ 一柄剑居然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其实，它们完全不需要人体吗？ 那为什么在之前，它们只是跟着人的行动而行动？ 其实即使一个稻草人，也完全不影响它们挥舞自己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就叫人剑合一 “靠，老胡，十多年了，这老美的地盘还是tmd习惯不来。民间持枪不算啥，当年咱村里装甲车、步兵炮啥没有？但这官方和民间一样四处搞破坏就让人受不了了。” 唐人街的一处饭馆，一个穿着西装领带，却没怎么修饰，气质也如看门大爷一样的中年人对与另一个同样西装领带，气质却称得上挺拔的中年抱怨着。 “老王，美国人民自己都受得了，咱们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吃饭，吃完饭shirley杨还一堆任务给咱们呢。”气质挺拔的中年道。 “她的任务有什么好做的，无外乎今儿跟奥斯本谈生意，明天抢斯塔克的订单，后儿去孤儿院看孩子……我说老胡，你们赶紧自己生一个啊，总看别人不要的小孩有什么意思！” “只有看孩子是真的……咱们是做博物馆的，跟奥斯本和斯塔克不挨着。而且……生一个？算了吧，都这把年纪了……” “……” 一旁听着这两个中年人的对话，同样在吃饭的科尔森和巴顿相对无言。 人生啊，总是诸多无奈。 这两个人到中年了，却也活得跟个驴子一样。 虽说人到中年本就是头驴子，但…… 好吧，不应该这么丧气。 不就是昨天被两柄剑暴打了一顿吗？又没死人，比起尸横遍野的手合会好多了。 好吧，就是汇报的时候，局长大人的训斥听起来不太爽。 “那啥，长官，我觉得可以找那两个亚裔问问情报。”这时，耳麦里传来一个年轻特工期期艾艾的声音。 “不要像这个国度到处都是的那些不学无术的蠢人似的，看着亚裔的脸就觉得他们都一样。你们是精英，要分得清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还是东南亚人，昨天那两个显然是日本流派，而这两位显然是中国人。而且就算是日本人，也不会随便什么人都知道超能力剑道的事。”科尔森无奈道。 “是的，长官！可是……长官，那两位是著名全美连锁神秘博物馆——鬼吹灯的董事长和大股东，八一·胡和凯旋·王。我觉得对亚洲的超能力，他们应该很有发言权。”年轻特工低声说。 神秘博物馆？ 就是那些展览女巫的臭袜子，妖精的洗脚水，或者梅林的胡子这种东西的地方？ 年轻特工的话让特工们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体验。 以他们的工作性质，这些打着神秘旗号的博物馆自然是大都调查过。面向公众开放的大都没有一件真货，说是神秘题材影视剧博物馆还差不多，那些神神秘秘，不面向公众的，收藏的东西也没有一点用处。 于是，还没等科尔森说什么，一个老特工就开口了。“笨蛋，别说只是打着神秘旗号的博物馆，就是负有盛名的通灵师，我们调查了那么多，不也大都是些骗子！” “别这样，西特维尔……”这时，科尔森老好人的个性发作了。 作为前辈，一定要对年轻人进行鼓励啊。这样才能培养人。 整天耍前辈架子，以前辈的身份欺压后辈，那是一潭死水，没有希望的公司或者国家才干的。 “等待，科尔森、西特维尔，你们是说，八一·胡和凯旋·王？”巴顿突然开口。 “巴顿，你认识他们？”科尔森和西特维尔一愣。 “不认识。不过有一次在开罗打击妄图复活恶魔的盗墓贼的时候，听一个人喊过这两个名字。”巴顿说。 “你是说上个月跟mi6合作的那次？” “怎么喊的？” 科尔森和西特维尔同时开口。 “就是那次。那个自称古埃及大祭司伊姆霍特普后人的盗墓贼头头在训斥自己手下的时候说‘要不是八一·胡和凯旋·王十多年前就洗手不干了，我才不雇你们这群饭桶’。”巴顿回答。 咦，这么说这两个真的有东西？科尔森和西特维尔忍不住同时看向那两个平平无奇的中年。 可是真看不出来啊？ 而且刚吃了挂落就要转运？ 社畜还能遇到这种好事？ “两位先生，这里是联邦调查局，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占用两位一点时间吗？我们需要咨询两位几个问题。”科尔森想了想，走了过去。 反正吃饭，闲着也是闲着，而且问问又不会掉块肉，那就问问吧。 “联邦调查局？”王凯旋眉头一挑。 他来美国前就烦这群货，来美国后更烦。甚至比当年没证偷渡的时候看移民局的人更烦。要不是老胡家那口子生意做的大，一定程度上他们跟这些货是一伙的，他凯爷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有啥话，问吧。”王凯旋挥挥手道。 “看在你们是我们用税金养的份上，给你们五分钟。” “……”科尔森有点无语，但他不以为忤。 干了这么多年专门负责联络各种刺头的特工，什么人他没见过，王凯旋不管怎么说都比德州红脖子或者地狱厨房的混混态度好多了。 他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捡能说的说了一番。 然后他得到了王凯旋的回答。 “呵，这凯爷哪知道。凯爷当年要是有这一手，还怕什么粽子！” “老王！”胡八一摇头制止了王凯旋发作。 “呸，老子就是看不上你们这些人软来软去的。整天求着别人说加入这群美国佬，连自己的根都不要了。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你们这样没底线的求，除了让他们变本加厉欺负你们之外还有什么用！”王凯旋更摇头。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雪莉说过，我们手里没枪，要是我们敢斗争，1921年的塔尔萨就是我们的未来。”胡八一叹息。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王凯旋不满。 “……”听着胡八一和王凯旋的话，科尔森一脸尴尬。 嗯，还好我不是联邦调查局的。联邦黑历史跟我没关系。咱们是联合国五根手指的下辖机构。 在指桑骂槐了一通后，胡八一和王凯旋还是讲科尔森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了他。 “算了，告诉你们吧。你们遇到的事啊，很简单，在我们那，那叫人剑合一。人剑合一，意思就是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你以为是人御剑，看到剑御人就好像看到了上帝。但实际上，人御剑，剑也御人，人剑相御，从未分离。你们迷昏的只是人类的躯体，只是人剑的一部分，当然不可能停止整个系统。”胡八一这样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听上去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但是，真的吗？ 我可以相信吗？ 科尔森他们面面相觑。 因为文化差异，对胡八一的话他们是基本没听懂。 为什么人和剑就可以合一了？ 为什么只停止人的身躯就不可以停止整个系统了？ 为什么你们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他们有许多许多问题，不过他们没能真的问出口。 不是因为作为精英的面子而不好意思问，而是胡八一已经结账走人了。 虽然作为特工，他们似乎应该现在冲上去把人套头弄走，但…… 算了，对方不但是资本家，还有可能是超凡。 无论哪一样都令人不太好动手。 “反正就是说，要停止剑道小子们，就必须同时停止人体和剑呗。”会议室里，神盾局的又一员大将梅琳达·梅耸耸肩说。 “应该就是这样吧。”科尔森道。 “但这样有一个问题吧。停止人还好，停止剑……那是什么？剑本身就不会动吧？”神盾局王牌娜塔莎·罗曼诺夫说。 “没准是搭载了人工智能控制系统的剑？”一个无名特工道。 “哈，人工智能？现在除了斯塔克，谁还有这种东西？我们神盾局都没有。”另一个无名特工道。 “而且这一看就不是科技产物吧。”又一个无名特工道。 “我就是提个思路……”被连番反驳，第一个特工无奈垂下头，闭嘴了。 “虽然黛比说的人工智能显然不对，但可以推测，剑道小子们的剑确实拥有某种智能。停止这种智能，应该就是八一·胡先生所说的停止了。”梅琳达·梅说。 “问题是这种智能是什么，我们对这种神秘产物并不了解。”娜塔莎·罗曼诺夫道。 “不如干脆用大威力炸弹炸碎他们吧。”一个特工道。 “沃德，别说笑了，他们很有价值。而且很有正义感，局长还想把他们招入局里呢。”科尔森无奈道。 “好吧，那该怎么办？”那被称为沃德的特工耸耸肩。 众人一时沉默。 “我前几天在逛一家古董店的时候，那里的老板有一句话很有意思。”良久，梅琳达·梅突然开口。 “古董店？老板？梅，玩笑话就不要说了，我们现在……”沃德开口。这种涉及神秘侧的大事，一个古董店的区区老板……嗯？ 他有点想到了什么。 “梅，那位老板，难道……”而科尔森还先沃德一步。 “那位老先生说‘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所以我们应该求助一些有特异能力的人。”梅琳达·梅说。 “比如那位老先生。”科尔森微笑。 …… 一番商讨之后，由这件事的负责人科尔森和认识那个古董店老板梅琳达·梅两人来到了古董店。 他们抱着希望，希望能从古董店得到些什么。 然而…… “不要打扰老爹卖货！” 古董店的老板，那位头发乱得跟爱因斯坦一样的老先生，根本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联邦调查局这么没有排面吗？科尔森看了看手中的假证，无奈地笑了笑。 他有心使出钞能力。但想想想想根本不会批的经费，再自己的工资，他最终放弃了那根本做不到的想法。 而且，就算使出钞能力恐怕也…… 科尔森看了看那个正在与老板谈生意的人，心中赞叹。 面对这样好看的姑娘，或许包括老板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只会先围着姑娘而放弃钞票吧？ …… 老爹啐你们一脸啊！ 如果古董店的老板知道科尔森的想法，一定会这样说。 老爹又不是成龙！ 老爹选择跟这位小姐做生意，只是因为她特别有钱。 “桔梗小姐，虽然从气息上来看你确实是一位神道教中数百年才得一遇的大巫女，但老爹可以看出，你其实已经死了。老爹并不确定你是否会危害这个世界，所以老爹真正的收藏不能卖给你。不过如果你想买老爹其他的收藏，老爹愿意给你打八……不九五折。”老板说着。 不过从交谈的内容来看，他也并非完全因为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金钱而折腰。 身为正义法师的一员，除了金钱，老板还是有更高的追求的。 听了老板的话，那美丽的少女，轻轻理了理她红白的巫女服，认真摇头。 她的面容令人感到很熟悉，甚至不止是熟悉，可以说化成灰都会认得，赫然是桔梗。 她居然没有留在冶的刀山火海之界里。 之前，刀山火海之界，在虚空中被毁大半。冶这个刀山火海之主都不好过。而她身为立于冶之右的镇世巫女，也受了巨大的损伤，手中的灵弓都折了。所以，刚刚恢复好身体的她，立刻出门寻找能够修复灵弓的物品。 这个老爹古董店，就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一个拥有神秘物品，可能拥有她所需要的物品的店铺。 不过她没想到，这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一个店铺，居然直接拒绝了她的购买请求。 “成先生，您虽然猜到了我的本质，但您不知道，我，是生于战争，平定黑暗的巫女。我的战力从不仅限于退治妖魔。如果我想做什么的话，您阻止不了我的。但我并没有做。所以，您应该可以明白，我并非正义的敌人。”桔梗表明自己的立场。 “老爹不敢相信。”但老板却非常固执。 他已经很老了，老到周围都没有几个叫得出他名字的人，只能叫他老爹这种敬称。最多从他侄子的名字中知道他的姓氏，喊一声成老爹。像桔梗这样的客人，则喊他成先生。 按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应该什么都看开了，但这位成先生却意外的，越老越固执。 “……”桔梗忍不住摇头。 固执的老人啊，她是见过一些的。 根本没有希望改变。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成先生，请问你是否知道什么，可以修补拥有千年级凝聚净化的阳之力的灵弓的宝物的消息吗？如果您知道的话，我可以出十斤黄金购买。”桔梗道。 希望这位固执的老人不会在这方面固执了。她心想。 我，还是早一点恢复的好。 冶那个家伙，如果真的凝聚人类爱人类恶的兽之躯，我的灵弓，就是他维持爱与恶平衡的重要保险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报，千年的傻瓜 “老爹不相信！” 面对十斤黄金的诱惑，老爹选择了果断拒绝。 他可是正义的法师，怎么会被区区金钱诱惑？！ 只是…… 好吧，还是好心痛。 老爹可没什么钱。 老爹古董店，这么多年都只能开在这个大都会最便宜的角落。 收入连那个经常为不得已的破坏公物的行为花费一半工资买单及请客的侄子都比不上。 十斤黄金，现在可是超过五万美元的巨款了，即使在曼哈顿都…… 好吧，只能买个厕所。 但即使这样，也能是这个基本不开胡的老爹古董店的数年收入。 …… 有点后悔？ 不，老爹不差钱！ 老爹的古董，如果卖得出去，轻易就能获得大把大把的收入。 但老爹由于内心的理想，从不随意卖掉自己的古董。 邪恶之人不卖，邪恶之交易不卖，邪恶之嫌疑不卖。 这就是老爹古董店的三不卖。 这样的老爹…… 还是很心痛。 想着想着，老爹忍不住揉起了脑袋。 “我下次再来。”看着老爹如此纠结，桔梗叹了口气。 算了，不勉强他了，再找别的消息吧。 “等等！” “老爹，有客人吗？” 就在桔梗起身的同时，老爹却突然叫住了她。而且，也在这个时刻，从古董店外走进来一个长着个非常有特点的大鼻子的青年。他身边还带着一个最多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成龙？你居然还敢回来！啊，这难道就是小玉？！等一下，我先做完这单生意。”看到青年，老爹显然非常意外和惊喜。 但他还是继续了与桔梗的对话。 “桔梗小姐，从你的这句话可以看出，你确实并非邪恶。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躯继续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但想必你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理由。老爹祝福你，愿你能永远持身正义，永远以‘桔梗’之名挺立在人间。不过你要能修补凝聚千年阳之法力的器的东西，这个神话退散的时代根本就不会有，老爹也是一样。不过老爹有一个建议，聚集功德，以功德制造新的功德之器。这是制造功德之器的方法。” 说着，老爹递给桔梗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然后就轻轻拿过桔梗放在桌上的十斤黄金，当着众人的面，藏在了沙发下面。 嗯，他手劲很大。 拿过黄金后，老爹才转向进门的青年和小女孩。 “好了，成龙，老爹做成了一单生意，现在有钱帮你赔上个月你在家具城搞破坏造成的账单了。” “老爹，我不需要……”青年无奈。 虽然他是经常破坏公物，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他去陪的。 “小玉刚来，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成先生，谢谢你的建议。不过你没有更全的书了吗？”桔梗看着老爹递给她的书，轻叹了一声。 这书啊，烂得大概连半本内容都没有了。 就好比一本十章的《矩阵论》，只剩第四章赋范线性空间与矩阵范数及其之前的内容。 这样的书，把它补全之前大概是没法用了。 …… 我们该不该说话？ 感觉没什么我们说话的缝隙…… 可是不说话不合适吧？而且很显然，这里的都是专业人士啊。真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居然一下子遇到了这么多专业人士。 正因为是专业人士，所以才不好说话啊。这位老先生显然顽固得要命，根本不理人。而那位巫女小姐吧，听他们刚刚的话可是死人啊，跟死人交流该怎么办啊？ 一连串的事情在眼前发生之后，科尔森和梅琳达·梅激烈地，无声交流着。 虽然两个非超凡的“普通人”无声交流很奇怪，但…… 大概是什么脑波读取信息传输装置的作用吧。 虽然现在的神盾局超凡力量缺乏，但应该不缺这些近未来硬科幻级别的黑科技。 “很抱歉，两位，老爹他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听说两位是联邦调查局的？嗯，我跟cia纽约分部的布莱克警长挺熟的。”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原来是刚进来的青年，老爹的侄子，成龙对科尔森和梅琳达·梅开口了。 虽然对着fbi声称跟cia挺熟也不像是懂人情世故的样子，但科尔森和梅琳达·梅还是很感动。 一方面他们又不是fbi的，另一方面，不管如何，这里终于有人理睬他们了。 “啊，人剑合一？这不是里的吗？” 然而，虽然被人理睬了，但科尔森他们却没获得什么样有用的情报。 “成龙，人剑合一不是，还有一件事，给老爹拿一杯咖啡来，还有一件事，去给小玉买午餐来，小玉饿了！” 不但没获得什么情报，还…… 好吧，获得了关于一个超凡家庭内部琐事的情报。 名为老爹，不是，是代号老爹的奇怪法师和普通的亚裔一样隔代亲，如果努力讨好那个名为成小玉的小女孩，比如派出专门特工给她写家庭作业，或许能够从老爹那获得东方魔法的修炼方式。 科尔森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 然后因为太扯了，就狠狠将这个念头丢掉。 “很抱歉，老爹他很固执，不过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转告老爹……”成龙温和地对科尔森他们说。 “别想了，成龙。老爹不告诉他们不是因为别的，是不愿他们送死！”老爹的声音传来。 “送死？”科尔森心里一惊，但同时又是一喜。 这是有情报要来了。 “送死？老爹，里的东西这么可怕吗？”成龙不太了解这些。 “可怕？是非常可怕，成龙！人剑合一，虽然只是那个半吊子摸金校尉做出的判断，但从他们的描述来看就算不是也不远矣。而修成人剑合一，这样的人物在历史上都能留下名姓，最有名的如聂政、王越、乃至裴斐。可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小小的纽约，还一下子就出现两个……这背后的影子，连老爹都觉得发寒。让两个普通人参与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什么fbi，也都只是送死。想要参与这样的事，起码要有旁边那个街区活了千年还是菜鸡的傻瓜的实力才行。”老爹说。 “呜哇，这么可怕！那两位，我也建议你们不要再寻找了。”成龙吓了一跳，忍不住给科尔森他们提了建议。 感觉被藐视了，但好在情报变相到手了。科尔森他们有些无奈。 旁边的街区，活了一千年的傻瓜吗？ 还真是句信息量巨大的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高人的店都在倒闭 神秘小屋，始于1888。 两栋大楼之间，一栋二层的，有着上世纪风情的店铺卓然挺立。 推门进去，琳琅满目的商品映入眼帘。有猫狗的标本，有鸡鸭鱼鱼骨，有人类的骷髅甚至栩栩如生的少女的头。人类想象中的邪恶法师的住处大概就是如此了。 “如果不是从那位老爹那听说了这一位的落魄，我绝对会认为他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人物。” “他就是大隐隐于市的人物，科尔森。他只是落魄。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可怜女孩……如果不是有任务，我一定要用枪指着他的头逼着他把这可怜的女孩葬了。” “提醒你，梅，如果没有任务，我们就不会认识老爹，也就拿不到这只神奇的河豚，也就看不到这里。而且，这女孩未必是死了的。” 走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科尔森和梅特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冲淡着心中的震惊。 比起老爹的古董店，这里更符合他们对一个神秘学大师住处的想象。嗯，虽然在老爹嘴里，这里的人是菜鸡而不是大师，但对科尔森他们这样的外行人来说，神秘侧的随便一个人都是大师。 科尔森他们也分辨不出老爹和这里的老板，巴尔萨泽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住在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的二层小楼里，都有着不类常人的怪癖，都是神秘人士，都会法术，连开的店都一样濒临倒闭。 是的，老爹和这里的主人巴尔萨泽的店都濒临倒闭。 甚至连濒临倒闭的理由都差不多。 他们不卖。 虽然他们手中有许多神奇的珍宝，随便卖一件都能让他们落魄的生活变得好些，但他们从来不卖。 老爹还好一点，偶尔他会卖一两件普通人程度的古董，还有侄子补贴家用，而这位巴尔萨泽，在科尔森他们看来，八成不知多少年没卖过一件商品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顶着这满屋的死亡生物空洞的目光挑选商品的。 就算偶有一两个这样的变态，这个在老爹口中也是正义侧的巴尔萨泽应该也不会卖东西给他们。 他真的有钱交房产税吗？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哦，是老成的河豚啊……”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科尔森他们的思考。 “您好，巴尔萨泽先生，这里是国土战略防御……” “停，我知道你们，战略科学团。史蒂夫·罗杰斯还在的时候，我曾帮助过他。佩姬·卡特在任的时候，我也曾做过你们的顾问。” “……” 巴尔萨泽的话让科尔森和梅哑口无言。 搞了半天是自己人吗？ “不是自己人。我对你们战略科学团本没有兴趣，如果不是那个可以说凝聚着一切美德的孩子，我才懒得管闲事。” “可是，巴尔萨泽先生，既然您曾经管过闲事，那能否请您……”在这个新的威胁层出不穷的时候再次出山帮助我们？ “我对再次出山没有兴趣。而且和老成一样，我也不想惹麻烦。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 “……”您会读心吗？ “当然。” “……” 沉默。一连两次，不等自己说出自己的问题就被回答了问题，科尔森和梅终于发现了巴尔萨泽的部分能力。 这真是个巨大的麻烦。 作为特工，他们有太多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这样一个会读心术的人，可以说一点都不合适请去神盾局做顾问。 “本来我也没兴趣听你们的秘密。只是作为凡人，你们的思想在我眼中和这屋子一样清楚。” “……”又被看透了心声，科尔森和梅再次沉默。 还好，那说明还不是很清楚了。不过看看这个乱七八糟的屋子后，梅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滚吧。”巴尔萨泽转身。 科尔森和梅无奈。 这怎么办？ 只有走了。 卡特女士退休后，神盾局与神秘侧的交流几乎完全中断，他们不是没想过挽留，但从未成功过。 而这位巴尔萨泽，显然比之前那些身处神盾局之内的神秘人士孤僻得多，科尔森和梅根本不敢抱神秘希望。 但他们没想到，转身之后，巴尔萨泽却开了话匣子： “给你们一点安慰好了。只要你们不想，我就听不到你们的想法。这一点，卡特和霍华德很清楚。” “不要想着我出去帮你们。最多给你们一些情报。那些刀，以前从未出现过。但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东西，而无一例外，都源于早已离开这个星球的诸神。” “关于那位桔梗，我不知道。但所谓巫女，其本职工作为侍奉神明。” “好了，不要想着问我了。我已经说的太多了。如果那些刀是源于某位邪神的话，最迟今晚，我这家店就要被拆了。快滚吧！” “巴尔萨泽先生，我们可以帮……” “拉倒吧，就凭你们？能量产这种程度的刀的，至少都是神系的主神，把战略科学团捆在一块都打不过人家的看门狗！哼，如果非要参与进来，除非卡玛泰姬的至尊法师愿意为你们喊一句话。” “砰。” “……” 背靠关得紧紧的大门，科尔森和梅面面相觑。 这次被赶出来的真的好快，比在老爹古董店那里快多了。他们在老爹古董店，停留了起码有半小时，而在这里，五分钟都没有。 但在老爹古董店，他们只拿到了一个情报，而在这里，却拿到了好多。 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曾经的香火情？或者孤僻太久的人碰巧发泄？甚至是因为看不见的命运？ 好吧，不管是什么情况。科尔森他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神和至尊法师吗？ 听上去都是很厉害的称呼呢。 …… 在科尔森他们获取情报的时候，桔梗已经回转了刀山火海。 或者准确说，是刀山火海与这个世界的接口。 与曾经一样，冶的审美依然将这个接口放在了山清水秀却人迹罕至的地方。 不过与曾经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这个接口要平易近人得多。 纽约旁边的著名登山景点断头岭上，一家售卖高端冷兵器的三层庄园向所有人敞开了大门。 比起老爹的古董店和巴尔萨泽的神秘小屋，这个庄园的经营状况可以说十分良好。 有时候店主也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超凡，居然会有人连开店都赔钱。 佛系？佛系不是理由。 像他这家店铺，平日里连售货员都经常不见人影，也都不会赔钱。 没有宣传，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顾客。 没有售货员，所有顾客也会老老实实交钱。 没有人看店，一切盗匪以及irs也都不会光顾。 为什么会赔钱？ 第一百四十章 店里店外的顾客们 “本，今天我们全家出来野营，不是让你趁机买没用的东西的！” 这一日，没有售货员的店里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噢，亲爱的，我只是来买你的生日礼物。” 紧接着，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声传来。 显然，在没有售货员的情况下，这家店里进了顾客了。 “别找借口，这种店铺里怎么可能会有我喜欢的生日礼物。”面对丈夫的解释，长得与默片时代著名的喜剧演员梅布尔·诺曼德异常相像的美丽女士显得不屑一顾。 这么个满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地方，给我买生日礼物？谁信！ “哦不，梅，请相信我。这家店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这样。”男人慌乱地摆着手，努力凑近妻子，一脸讨好地说，“其实这家店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刀匠铺，而是也接首饰订单，而且在纽约贵妇人的圈子里很有名……” “真的？”妻子一脸疑惑。 “真的，比钻石还真！”丈夫一脸信誓旦旦。 嗯，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店是不是真的在纽约贵妇人圈子里有名，但如果他不这样说，今晚可能就要睡沙发了。所以他一定要这么说，这么信誓旦旦。 只是…… 唉，可怜他准备买一柄大快刀的钱，这下只能给梅买首饰了。 但……总比就此禁欲的好。 “有人吗？有人吗？”想着，丈夫开始寻找售货员，并且偷偷准备了一百美元的小费，打算让售货员证明自己的话。 但喊了半天，一个回音都没有。 没人吗？ “没人吗？”妻子也奇怪起来。 不管这里究竟是卖什么的，但总是家店铺吧，怎么连个招呼客人的工作人员都没有？ “咦，今天居然有普通人上门？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一个声音传来。 夫妻二人循声看去，发现居然是一个穿着蓝色的奇怪东方衣服，留着更奇怪的银黑相间的发型的奇怪青年。 “你是……售货员先生？”看着这满身都是奇怪二字的青年，丈夫忍不住奇怪地道。 “售货员？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顾客。”青年说。 “啊，顾客吗，我们也是顾客，能不能请问您一下，售货员在哪？”丈夫道。 “这里根本没有售货员。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这个只对我们开放的逢魔之刻进来的，但既然进来了我就可以告诉你。这里的东西，是依靠缘来购买的，并没有所谓的售货员。只要你有缘，自然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东西。”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越过夫妻二人，走向店铺的外面。 “？？！！”夫妻二人满头不解。 他在说什么啊！ 他们忍不住扭头看向远去的青年。 紧接着，他们发现他们的扭头实在太错误了。 就在他们一眨不眨的目光里，青年的身影居然缓缓变淡，很快消失无踪。 “嘶……” 这是什么东西？！夫妻二人忍不住抱在一起。 “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青年带来的惊讶还没结束，一个扎着小辫子，有着一身爆炸肌肉的老人就出现在夫妻的视线里。 “有趣，因缘者吗？居然是普通人？哼，无所谓，没有实力的话，就算是梁山伯的那个小子，也跟老夫没有关系。”老人看了夫妻一眼，然后就一步踏出了大门。 嗯，这次的奇怪的人的离开似乎很正常…… 个鬼啊！ 从夫妻二人这里到店铺的大门起码有五米远，老人居然随便一迈步就到了，连立定跳远都不是，怎么做到的啊！ “虽然至尊法师应允了您的售货，但能不能请您更注意一点，在一个月内最多只接待十个客人？我们卡玛泰姬的防护网压力很大啊！” “可以，收费。” 还没等夫妻二人回过神，第三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还响起了一个淡漠的男声。从语言内容上看，似乎是店铺的主人。 “收费？！您可是外来者，我们都没有收您的费用！” “余是地球人。” “别开玩笑了，外面那种才是地球人……好吧，我知道了，古一老师，您要多少钱！” “随便。” …… 一阵奇怪的对话后，一个一脸不爽的黑人男子走过了夫妻的身边。 “给你们一个忠告。现在就转身离开，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当做一场梦境。”说了一句话后，这名男子以目前为止最正常的方式离开了这家店铺，如果他离开后外面没有亮起一阵火花的话。 怎么样，要离开吗？ 不要，这太有意思了！亲爱的，我相信这里是一家有名的店铺了。虽然不可能在贵妇人圈子里有名，但比那些贵妇人圈子里的名店有趣多了。 在男子离开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做出了与男子的话完全相反的行动。 他们朝店铺的里面走去。 “砰。”不过不等他们走出几步，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粗鲁的开门声。 “人呢人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敷衍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的吉他为什么几下子就坏了，连累我们在音乐节上丢了那么大的脸？！” 两个穿得奇奇怪怪的少女跑了进来，在店铺里横冲直撞，很快超越了夫妻，接近了店铺的深处。 “姐姐，你们怎么了？”两个少女刚刚跑过去，在夫妻的身后就瞬间探出一个小脑袋。 “彼得，后面去。”夫妻对小脑袋喊道。 “对不起，本叔叔，梅姨。”听到夫妻的话，小脑袋瞬间又缩了回去。 似乎今天我们不合适探险。 是的。 夫妻又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做出了与刚刚那个黑人男子的话相同的行动。 他们开始向店铺外面走去。 “客人？”这时，店铺的门又开了。 一个清丽的身影走了进来，看到夫妻，她似乎有些意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请稍等。”她说着，轻轻挥手。 然后店铺就换了一个模样。 层层叠叠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正常了许多的杂货店。 “我是今天的店长桔梗，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客人？”桔梗一脸微笑对夫妻说着，就好像刚刚夫妻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对此，夫妻只能沉默。 第一百四十一章 儿童玩具 夫妻沉默。 要他们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吗？ 可是对方根本什么都没掩饰。 可若是表达出自己看到了什么的话…… 童话里不是经常有吗？如果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会死，或者至少被挖掉眼睛。 他们还不想当瞎子。 所以， 还是继续沉默？ 夫妻一边沉默，一边思考，于是持续沉默。 “我想要这个……”而在夫妻沉默的时候，一个萌萌……好吧，只能算略萌的声音突然响起。 “后面去，彼得！”名叫梅的妻子心里一惊。 这个奇怪的地方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那些吃小孩的女巫和她的住所。 连带眼前的东方少女，也被她脑补成吃小孩的东方巫女。 她非常怕自己可爱的侄子落入眼前这个东方女巫的口中。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想把彼得遮到她美丽的身体后面去。 可惜她遮不住。 因为她的身体一点也不胖。 更因为小男孩彼得已经跑到那个东方少女身前了。 “阿姨，我想看看这个。”小男孩彼得指着柜台里一件有些奇怪的商品。 从摆放方式和商品背面的别针结构来说，这应该是一件勋章。但作为勋章，这个东西有些大了，而且并不是很讨喜。 数根仿若昆虫的节肢，末端是科技感十足的刀刃，围绕一颗同样科技感十足的圆盘，构成了这勋章的主体。 就像个蜘蛛。 妻子梅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勋章，但那小男孩彼得却完全不同，整个人都趴在了透明的橱窗上，千方百计想将这勋章握在手中。 面对如此渴望的表现，桔梗无视了被叫阿姨的糟糕体验——好吧，她其实并不在意，但既然如此多的人类都在意这一点，她可以装作自己很在意——将这勋章递给了小男孩彼得。 好漂亮，好喜欢。 虽然小男孩彼得没有开口，但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却非常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 “彼得……” “好吧，售货员小姐，这个多少钱。” 对彼得的情况，夫妻的反应出现了分歧。 本？ 亲爱的，我觉得可以买给他。而且，这也是让小彼得暂时不去想理查德和玛丽的事的好方法。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这对夫妻迅速进行了交流。 然后他们达成了一致——买。 “诚惠三万美元。” “……” 然而那位售货员小姐微笑着的报价让这对夫妻再次沉默了。 你们女巫就可以不拿钱当钱吗？ 三万美元…… 他们夫妻加起来一年也挣不到这个数。 我所有的私房钱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丈夫，本更是义愤填膺。 上次被另一个一身黑的售货员称为大快刀的宝刀都才五千美元！ 夫妻一瞬间达成了共识。 走。 不买了。 虽然有些家庭喜欢砸锅卖铁满足儿童的一切要求，但他们家一定要培养一个真正健全的孩子。 这种没用意义的东西…… “送给他了。”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既然你这样说了……”桔梗轻叹一声，将那勋章递到小男孩彼得面前。 “谢谢，但我们不能要。”不过还没等小男孩彼得接过勋章，夫妻就伸手挡住了桔梗。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你们就无法拒绝的。不过我要给你们一个忠告，无论怎样，都要尽可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一个勇敢正直的人。”桔梗说。 然后她轻轻将勋章放到妻子的手中。 妻子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将这勋章再推回去。 或者说她也来不及明白了。 在落入她手中后，那勋章的昆虫节肢状结构就真的化为了昆虫节肢，啪嗒啪嗒地跳到了小男孩彼得的手中。 “你们究竟是……”妻子忍不住开口。 她再也无法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了。 “不用问，也不要探究。对你们来说，这里很危险。”桔梗说。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里是人类爱与人类恶的孕育之地。与这里扯上关系的人类，其一切行为都会对那孕育中的东西产生影响。所以，为了未来，还请一如既往，做一个正常的人类，做一个正常的勇敢、正直、善良的人类。我知道，你们就是这样的。” 说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这让夫妻二人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扶向桔梗。但无论他们怎么伸手，他们与桔梗的距离都一点没有缩短，也就完全无法“扶”。 所以他们只好说话，用言语表达“不好意思，您言重了”之类的情绪。 “不，作为我，必须对你们表示感谢。身为巫女，我却无力阻止他的诞生，只好请求本没有责任的你们的帮助，这是我的失职。”但无论夫妻怎样表达，桔梗依旧完成了她的礼仪。 这时，夫妻渐渐明白了什么，对桔梗肃穆地点头。 而对此，小男孩彼得还只是愣愣地看着。 他还太小，还什么都不明白。 无论怎样的大事，对他来说都还不如手中新得的玩具更有意义。 “那这个东西？”这时，妻子想到了那个自己跑到她可爱的侄子手中的东西。 “无法摆脱。但也不必特别在意。对孕育中的他来说，那只是一个观察人类的道标。对孩子来说，那只是一个不怎么好玩的儿童玩具。在孩子玩腻了之后，收到盒子里，丢进地下室的角落就可以了。”桔梗道。 这么简单吗？妻子还是有些担忧。 不，应该说她没法不担忧。 毕竟事关她最可爱的侄子。 “没有关系。请放心。不过，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这个。”桔梗认真宽慰着妻子，还取出了一颗言灵的念珠递了过去。 曾经，原初的桔梗也制作过这样的东西。不过对她来说，这太久远了。 没想到再一次制作这种东西居然是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女性。 甚至深究起来，这才是她第一次制作这种东西。 居然没有任何特别的，就送了出去。 或许这才是，镇世的巫女的命运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普普通通地做着镇世的工作而已。 即使是当售货员，卖“儿童玩具”也是一样。 嗯，不过，要告诉他们吗？ 那个儿童玩具的真相？ 桔梗回想起那“儿童玩具”真正的名字——处刑镰。 那是与那柄凝聚着一段虚幻却坚定的人的命运逆刃刀一同制造出的东西。 并没有凝聚虚幻的命运，却拥有逆刃刀不能比拟的战斗方式——仿若昆虫的节肢的刀刃，即使只是最普通的驱动起来，也能瞬间肢解一头大象。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谢谢，出门就丢掉 “真是奇妙的经历。” “还很危险。” “不过我们还是安全了。” “我不想登山了。” “那就回去吧，顺便把这个东西放进地下室。” “地下室，本，你开玩笑吗？” “梅，你该不会想着真的让彼得玩这么个东西吧！” “不，当然不。我的意思是，现在就该丢掉了，还等什么地下室！” …… “果然还是丢掉了呢。你觉得那个家伙会怎么做，桔梗？”看着画面中的夫妻，椿露出了有趣的笑容。 “椿，你最近在做什么？”桔梗无视了椿的话。 “还能做什么，这个世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等着我去探索。”椿也不在乎桔梗是否回答她。 与桔梗说话这件事只是她找乐子的方式而已。 “还记得那个家伙丢出去搜集人类爱的因缘吗？那些可怜的，承载虚伪的命运的孩子们已经触碰到一个有趣的东西了。哈，那虚伪的英雄之名，虚伪的英雄之命，到底有没有能力在龙的怒吼中从虚伪化为真实呢？哼，在我看来，他们最终还是只能归于我的长夜里，化为长夜下漆黑的泥土中的一部分吧。”椿这样说着，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桔梗。 又要挑战我吗？桔梗非常理解椿的意思。 这太经常了。 当然，现在的椿的挑战并非是源于曾经的执念，而是…… 有趣。 挑战桔梗，对椿来说是一件有趣的事。 不过对桔梗来说…… “无聊。”她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 纽约，手合会。 虽然上次被敌人扇了一个大耳光，连五根手指之一的高夫人都差点被抓进了神盾局，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尤其在情报越来越多，五根手指渴求数百年的神龙寿老的遗蜕，也就是龙骨的位置越来越清晰，这日子更是一定要好好过下去的。 好好过日子，才好将龙骨弄到手，才好继续延长他们数百年的生命。 延长了生命，才好继续更好的好好过日子。 那五根手指这样想着。 他们连报复的事都暂时不做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寻找龙骨上来。 可是，他们不报复却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他们。 夜魔马修·默多克一直在找他们的麻烦不说，还有上次惹到的两个拿刀的混蛋也在破坏他们的势力。尤其那个满口“神风”的少年，似乎拿他们手合会珍贵的不死忍者当成了会刷新的网游小怪，每天都会出来清理一通。 虽然拿刀的两个只是对不死忍者们大杀特杀，并不是专门来破坏他们的“考骨”项目的，但这样大杀特杀下去，他们的项目也难以运行了。 所以手合会决定，找个机会，干掉这些惹人烦的家伙。 为此，五根手指取出了他们珍藏的珍宝。 如果不是龙骨是五根手指的命，而且看上去不用点非常手段他们真的要拿不到他们的命了，他们真不敢把这件珍宝拿出来。因为从价值上来说，这珍宝的价值还在龙骨之上。 这珍宝的价值大到，手合会的势力是不足以持有这件珍宝的。 这珍宝，其名为，约柜！ 六十年前，北非战场上，盟军被德国人耍得团团转。不过好在硬实力足够，德国人那“皮洛士式的胜利”并不能改变北非战场的总体局势。在这个世界，为了改变这种局势，德国人想了一个在普通世界完全没用，但在这里却似乎行得通的办法——寻找约柜。 约柜，是放置当前人类世界信徒最多的神，雅威与他的第一批选民以色列人所签订的契约的柜子。柜子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的契约。传说约柜拥有神的力量，获得的人必能统治人间。当年的德国人想用约柜的力量挽回败局。他们克服了重重阻碍，连那位从合众国远道而来的著名考古学家兼命运破坏者印第安纳·琼斯都没能阻止他们获得约柜。但他们没想到，打开了约柜的他们不但没有获得力量，还被约柜里的力量杀光了。 当年的印第安纳·琼斯捡了德国人的漏，把约柜带回了合众国。但这样危险的东西，合众国也只敢将之置诸高阁。没想到数十年过去了，这件东西居然落到了手合会的手里。 也不知历史上哪位高官被手合会渗透了。 约柜这东西很有用，尤其对树敌众多的手合会来说更是——如有不好对付的人，派出一个忍者死士，将这柜子在那不好对付的家伙面前打开，大概率就能弄死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约柜这东西虽然好用，但手合会却一次都没用过。 因为五根手指很清楚约柜在神秘世界的分量。 约柜这东西在合众国这第一强国手里都有人打主意，甚至他们手合会还成功了。 而以他们手合会的强度，若是约柜在他们手里的消息被透露出去，不用等昆仑的死宅下山，也会有不知什么东西从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将他们这五根小手指通通捏碎。 虽然菜，但手合会的五根手指也活了数百年了，类似的事情见了不少。 但这时候，为了龙骨，为了他们的命，他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要小心一些别露出马脚，应该瞒得住那些可怕的东西吧？ 五根手指这样宽慰自己。 …… “长官，布鲁克林地区出现高能反应！” “嘶……这才平静了几天啊……” 然而手合会的宽慰一点用都没有。 在打开约柜的一瞬间，就有包括神盾局在内的无数人和组织感知到了约柜的存在。 而五根手指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甚至还在忙着畅享未来： “嗯，很好，那个仓库里所有的小白鼠都死绝了吗？” “是的，第二批忍者已经去了，并且发回了报告。” “那就好。既然实验表明约柜确实还能正常使用，我们就用吧。” “让信过去。” “这样好吗？他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高级干部。” “哼，为了能够得到龙骨，别说一个高级干部，就是手合会我们也能放弃。” “别这么直白。太直白就没有人给我们工作了。” “至少在获得龙骨前不要这么直白。” “解除了那几个最大的麻烦之后，最多一个星期我们就能确定龙骨的准确位置了。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获得全新的龙骨，没准还能获得全新的青春。到时候，手合会本就不重要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虚假的英雄 剑，在抖。 人，在抖。 人和剑都在抖，但抖的理由不同。 剑在兴奋。 面对血肉横飞的场景，剑实在太兴奋了。 虽然刽子手拔刀斋已是往事，它本身也是逆刃，似乎不应该面对血肉横飞的景象兴奋，但它就是兴奋。 刽子手拔刀斋也好，守护家人的绯村剑心也罢，都需要用剑砍人。作为剑，没有这样的景象，没有这样的应用场景，怎么都没有意义。 但人却不觉得。 虽然是绯村剑心，但却也不是绯村剑心。 作为学生的绯村剑心，实在不太受得了这样血肉横飞的景象。 但作为英雄的绯村剑心却催促着他，去速速介入这场争端，去平定它，作为英雄履行自己的使命。 虽然学生绯村剑心也不是不想作为英雄平定这场令人难受的争端，但是…… 还请让我稍微缓一缓再去吧？ 你在说什么啊？ 之前不是也杀过很多败类了吗？ 剑无法理解。 学生绯村剑心却无奈地笑了笑。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之前的我实在太菜了，都是依靠你和那位剑心的意志在行动，但现在，我开始以我自身的意志在行动了。我自身的意志，实在比不上你们那样坚强。 “无明神风流杀人剑·蛟龙！”一个声音传来。 学生剑心知道这个人。 上次他们被政府神秘部门迷倒后是一起醒来的。虽然那时的他们还只是同名英雄记忆的傀儡，醒来之后没有什么交流就分开了，但学生剑心还是记住了这个与他一样命运的人。 了不起啊，这么快就克服了我们这些生在和平时代的普通小孩的婆妈心理。 我也应该…… 学生剑心的手缓缓握住了剑柄。 但他还是却没能像想象中一样立刻出剑。 而他的那个榜样，那个先他一步出剑的人，在砍碎了一大堆手合会忍者后，居然也奇怪地停住了。 “……”手脚发软。 学生壬生京四郎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憧憬过许多次行侠仗义，虽然借那与自己同名的人和寄宿的鬼眼狂的记忆进行过许多次行侠仗义，但第一次自己用刀砍人，感受刀刃划过人类躯体，看到那黄色的脂肪，红色的血肉，白色的骨骼，嗅到那铁的腥气，还是控制不住手脚发软。 无论再怎么憧憬，看再怎么多的vr电影，真正自己做出抉择，自己动手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 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不，应该说自己太自大了，不相信自己会做不到。 可最终，呵，难以接受，自己居然在一群敌人中间手脚发软。 “嗖嗖嗖……”又一票忍者逼近。 手脚发软的学生京四郎眼看就要失败。 “天翔龙闪！”一道超越神速的光华闪过。 那一票忍者扑街。 “你没事吧？”学生剑心问道。 “当然，没想到你适应的这么快。”学生京四郎赞许地对学生剑心点了点头。 “……说的好像你是江户时代的剑豪似的。”学生剑心吐槽。 不过也仅仅是吐槽。 他的心不在这。 他没有想到，他居然能以自己的心用出这一招，天翔龙闪。 这飞天御剑流的最高奥义，居然能被身为普通学生的自己用出来吗？那明明是有了觉悟的剑豪才有资格继承的奥义吧？想自己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要帮助这个傻乎乎冲到敌人堆里的笨蛋的人，居然能用出这一招吗？ “喂，你在想什么？脚软了吗？他们又来了！”在学生剑心陷入遐思的时候，学生京四郎的声音传来。 ……你有资格这样说我吗？ 学生剑心吐槽。不过他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 来吧，黑帮，这是我们身为剑士的，真正的第一战！ …… “很不错。”风雅的剑士对学生的努力进行了点评。如果是做毕业设计的话，如果风雅的剑士作为老师，这两个学生的觉悟已经可以被评为“工作态度认真积极”了。加上砍死了这么多邪道忍者的战绩，一个良好的成绩应该是跑不掉的。 “他放你出来不是让你做指导老师的，去，亮个相，让下面的人长长见识。”一身黑的巫女说。 “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怎么……”剑士耸耸肩。 “讨厌透了。但不得不说，我对龙骨也很有兴趣。那条叫什么‘寿老’的龙，据说是不死的？不死的东西，如果能拖进我的长夜，大概我就可以有反抗他的资格了吧。”黑巫女道。 “总觉得你这也能的想法有点奇怪。”剑士又耸了耸肩。 “不过无所谓了。我本来也对那两个孩子的进度很感兴趣。虽然他们并非绯村剑心，也并非壬生京四郎，并非可以与我比剑的对象，但，看到两个普通的孩子作为剑士的成长，对我来说或许是更宝贵的东西吧。” 剑士说着，一跃而下。 他想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 他自己也很普通，普通到再来一次的话，他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够成为人们眼中的佐佐木小次郎。 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否走出自己的路。 绯村剑心？ 壬生京四郎或者鬼眼狂？ 虽然只是那位制造的虚幻的命运线，但…… 就像自己一样，下面的或许就是他们本人也说不定呢。 我，或许就是另一种层面的比古清十郎或者红王吧，哎呀，好像一个人要担任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有点困难。 剑士一边前进一边想着。最终他发现自己想的东西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路边的一辆大卡车好看…… 算了，大卡车还是不符合自己的画风，还是拔剑吧。 我们都是顶着虚假的英雄名字的人。 那么我们做的事情，自然也不应该偏离虚假英雄的命运吧。 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于是刀光大盛。 …… 这时虚假的英雄们看到的东西。 而在一个没看到的角落里，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我是谁？ 他在茫然。他的脑海里没有关于自己经历的任何记忆。 他需要帮助。 但虚假的英雄们没看到他，甚至没有人看得到他。 连椿都没看到。 他所在的地方是个黑暗的交流，按说，黑暗的角落应该是椿的领域才对。 但真的很奇怪，椿居然没有发现他。 孩子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按之前的想法，努力思考着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得不到任何答案。无论怎么想，关于他自身的一切都不存在于他的脑子里。这时，他看到了一柄躺倒在泥水里的东西。 这是……剑？ 他想到了这个东西的名称。 他下意识拿起了这柄剑。 于是他在剑身上看到了两个字——霜雷。 这是剑的名字吗？ 真奇怪。为什么，对这个名字，我有一种怜悯的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什么死掉的东西一样？ 这两个字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真奇怪，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难道不应该怜悯自己才对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狠·剑疾 不知自己是谁，那就先无视自己吧。 于是，孩子持剑而出，站到了这个争夺龙骨的战场上。 椿瞪圆了眼，她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她才不相信这是什么孩子。 她又不是傻瓜。 有正常的孩子会持剑来到这个血肉横飞的沙场？ 而且，他还敢拔剑。 不是敢，是非常敢。 拔剑而已。 虽然没有记忆，但似乎很熟悉。 而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很冷。 不是肃穆的冷，不是平静的冷，是肃杀的冷，所以其实不是冷，是恨。 有些可笑，明明连记忆都没有，却恨。 连缘由都没有的恨。 很奇怪。 但恨却非常有力。 有力到他的剑狠厉非常。 所以…… 心狠·剑疾！ 长剑连刺，一票手合会忍者见到了他们的脑浆。 “杀了他。”有人命令。 然后一堆忍者镖飞了过来。 但这没有什么用处。因为…… 心高·剑翔！ 虽然只是孩童之身，却最是灵活，像忍者镖这种东西，是一点都没能沾到他的身体。 闪避之后，更灵活出招，斩落一只只忍者的手。 很棒的招式，但…… 不足以令我满足。 只是斩落人手，怎么可以满足！ 所以…… 心冷·剑锐！ 心清·剑灵！ 心怒·剑激！ 一剑接一剑，连续出手。 孩童杀得人头滚滚。 连佐佐木小次郎都忍不住看得心惊。 不但有孩童之身却出手如此狠厉的心惊，也有对孩童剑法的心惊。 惊，也喜。 如此资质，当是剑圣的苗子。 这究竟是哪来的孩子？ 此时，连用剑招的孩子突然后撤。 气力不济了吗？ 很可能。毕竟是个孩子。 许多人都这样想。 但佐佐木小次郎不这样认为。 椿也露出了哂笑。 心狠·剑疾！ 孩童只是换了招式。 心高、心冷、心清、心怒，都很好，但他更想，心狠。 剑疾，杀人更快。 心狠·剑疾！心狠·剑疾！心狠·剑疾！ 孩童沉浸在鲜血和恨意里。 明明连恨意的由来都不记得，他却感到了由衷的畅快。 真的好畅快。 虽然没有记忆，也不知眼前，像眼前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与自己有没有关系，这些他都不知道，但就是好畅快。 长剑锋快，轻而易举就能切断人体，甚至还带有电流和寒冷的特殊功效，这令他更快地杀人，令他非常非常畅快。 虽然在他脑中的知识里，为了杀人而畅快有点变态，但他并不准备掩饰他的心情。 畅快就是畅快，被认为是变态也是真实的自己。如果有人觉得自己错了，那就来阻止吧。但现在，他真的就是畅快。 他杀着，杀着，最终，畅快地笑了。 ……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应该说，这一堆究竟是什么东西？！”联邦调查局的纽约局座对科尔森咆哮着。 虽然事情是发生在地狱厨房那个地方，他与那个金并也有着默契，但一下子死这么多人，血腥味都飘到长岛来了，这要他怎么捂盖子……好吧，盖子还是捂得住的，但要费他多少力气？他的力气可不是用在捂盖子这种没用的东西上的！ “你们既然这么爱冒充我们干活，那你们就出点力啊！听着，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们在我的地盘上乱搞，弄得我下不来台……嘿，搞清楚，虽然你们名字很长，还在联合国挂着号，在愚蠢的贫民窟很能唬人，但你们在联邦境内是没有执法权的，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你们滚出纽约！” “……真吵。”纽约局座的吼声实在太响了，让门外待命梅琳达·梅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联邦的办公室隔音有这么差吗？这么差的隔音，他们与秘书小姐单独研究工作的时候岂不是会直播了？” “长官，你开着门呢……”一旁的特工低声道。 “……”梅琳达·梅默默关上门，装作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可还是有点尴尬。 好在这下清净了。 可以沉默了。 良久，科尔森的身影重新出现。他对梅和那名特工打个招呼，率先走出了联邦调查局的大楼。 “怎么，要按那位局座的话去做吗？”坐上神盾局自己的车后，梅琳达·梅才道。 “那怎么可能。如果要向那位局座妥协的话，今天来的会是局长，而不是我。”科尔森耸耸肩。 “也就是说？”梅琳达·梅有些明白了。 “一切照旧，该干啥干啥。”科尔森说。 “哦，居然这样……那真是可怜的局座先生。那我们今天来就是承受一下局座先生的抱怨吗？” “不，当然不。我们是来看看联邦调查局有没有什么线索的。” “那么，有吗？” “没有。这位局座与金并牵扯太深了，几乎把地狱厨房卖给了金并。问他还不如问金并手下的小弟，甚至夜魔侠来得可靠。” “所以我们百来一趟？” “不，这次还是让我们排除了个错误选项。下面可以选另一个了。” “金并？” “不，是夜魔侠。” “有用吗？” “昨天那个孩子，就在他那里作客。”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之前我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夜魔侠那里。” “……现在怎么知道了？” “刚刚的消息，他们出门买菜了。”说着，科尔森敲敲内置式耳机，一脸无奈地笑。 …… “马修，我不认为收留那个孩子是个明智的决定。” “是啊，他太可怕了。” “我甚至想，昨天如果不是手合会的人足够多，他会不会杀我们、” “昨天还有fbi呢，虽然他们一直躲着没出来，但我看到他们了。” “所以你想说？” “我是说还有fbi可以供他杀，应该不会杀到我……” “我是说这个吗？！” 夜魔侠马修·默多克的家里，他的一票小伙伴正在争吵。 好吧，争吵的只是卢克·凯奇和丹尼·兰德。 其他人正看着孩子美丽的容颜，想着昨夜可怕的杀戮，茫然。 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那么……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无外乎又一个超级恶棍。我说，不如把他交给我，让我用爱的教育感化他。”杰茜卡·琼斯耸耸肩说。 “你？你这个酒鬼只会把他更早变成超级恶棍。”卢克·凯奇想也不想道。 “要打架吗？”于是他们两个又杠上了。 “谁怕谁？” 不过杠上归杠上，周围的人并不觉得怎么样。这对他们来说太常见了，常见到看到这一幕他们甚至会欣慰一笑。 真是好关系。 然而…… “无聊。”孩子的声音传来。 那温馨的一幕居然完全不能打动他。 停，我并不觉得温馨。孩子想。 这只是吵闹。 “……”这让准备收养他的马修·默多克深深发愁。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浪少年 纽约街头，一个少年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毫不起眼。 或者说毫不起眼有些过分，少年还是很起眼的。 他穿着一件在纽约人看来颇为奇怪的衣服，腰间还悬着一柄雕着同样奇怪的花纹的长剑，其实非常吸引人的注意力。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纽约，人们见惯了各种妖魔鬼怪，少年很可能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被像看珍禽异兽一样参观。 好在这里是纽约，而且最近还有个叫“漫展”的活动，街上经常出现类似的妖魔鬼怪，纽约人的精神承受能力已经被提高了许多，不会做出比少年的穿着更奇怪的事了。 不过尽管如此，少年还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甚至连街头的摄像头和天上的卫星都一颗不停地在观察他。 甚至还在一刻不停地纪录着少年的相关行动。 好烦…… 少年皱眉。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热情的过分的大叔大妈们，本以为能清静一下。却没想到，官方人士却比那群大叔大妈们要麻烦太多了。 在大叔大妈们那里他们还收敛一些，可这一出来，就连洗澡的时候都会有好几道视线对着…… 话说，自己已经破坏过他们几十个摄像头了，难道还不足以让他们怜惜经费吗？ “砰。”一边想着，少年一边爆掉街头的全部摄像头。 只有卫星他没办法。不过只要他走进房子里应该就没事了，一般的卫星没有透视功能。至于sar……算了，不是直接看就行了。他们爱用卷积神经网络画就画吧。 而且他们总不会一直动用珍贵的sar顶着我喝水吃饭打电动吧？ 少年想着，看看身边就有一家商场，便转身走了进去。 说到吃饭喝水打电动，我确实饿了。 …… “长官，nasa说十分钟后切断我们的链接。” “那就去借esa的。” “好的，长官。” “抱歉，长官，他们说现在有很重要的任务，不借。” “那……” “抱歉，长官，我刚刚自作主张联系了所有拥有sar系统的国家，他们的高分辨率sar系统暂时都有任务，分辨率3米的倒是还有空余。” “那有什么用……算了，还是让科尔森去吧……” “……长官，恕我直言，面对这样的小孩子，或许罗曼诺夫特工更有效。” “？” “长官，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我的侄子才十岁，就会在油土鳖上打赏女主播了。” “！” 神盾局的指挥室里，尼克弗瑞与部下交流着。交流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落伍了。 虽然因为某种原因，也为了自己身为领导的逼格，他和他的部下在某方面的交流是语焉不详的，但并不妨碍双方的理解。 现在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居然不想着找爸爸而是找女孩吗？ 尼克弗瑞难以理解。 他小时候可…… 算了，他小时候只配在垃圾堆里刨食，小姐姐这种生物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的。 “罗曼诺夫探员有更重要的工作，让芭芭拉去。”不过他尼克弗瑞局长大人向来懂得从善如流。 “抱歉长官，我认为芭芭拉可能不太符合那孩子的审美观。” 这才一天你就知道审美观了？ “长官，你看这张照片。”特工给尼克弗瑞调出了一张高清图片。 图片里，那个孩子正一脸温柔地向一个小女孩递上一个气球。 “目前为止，这是这个孩子的脸上唯一一次露出温柔。其他时候，就算被三个辣妹围住跳戏，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我们没有娃娃特工。”看着图片上那不超过十岁的小姑娘，尼克弗瑞默默给眼前的特工打上了“调戏长官，以后要给他穿小鞋”的标签。 “不，长官，我是说，这个孩子的审美观偏向幼齿，而芭芭拉特工就有些……” “因为他是个孩子！”如果不是要保持长官的形象，尼克弗瑞真想一脚把那特工踹出去。 孩子谈恋爱的选择当然是孩子，难道还会选择老师…… 好吧，法兰西总统就是这样…… 嗯，好像是我错了？ 切，我怎么可能会错！明天就给他穿小鞋！ …… 神盾局中发生的事是少年一点都不知道的。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昨天他杀人杀到血流成河，他也没眨一下眼皮。 对于那些与他无关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不管是神盾局还是忍着，甚至龙骨，都一样。 他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知道，自己还愿意继续活着，还愿意拔剑。 也是奇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他，居然会喜欢拔剑。 拔剑，不应该是由一位大智大勇，有着明确的目标的英雄才会去做的事吗？ 自己这算什么？ 拔剑四顾心茫然？ 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所以那套存在于记忆中的心剑神诀，自己能用心高·剑翔，能用心清·剑灵，能用心冷·剑锐，能用心狠·剑疾，能用心怒·剑激，却用不出心雄·剑猛。 自己也并非仁者，所以也用不出心仁·剑皇。 但，自己却非常追求那最后的一式。 那最适合没有记忆的自己的一式。 心忘·剑神。 自己心有无名火，喜欢心狠·剑疾。 但自己恨过，狠过之后，却是空。 自己早已忘却。 无名火，煌煌燎燃，却不能掩盖自己的真实。 忘了就是忘了，再怎么喜欢无名火代表的恨与狠，终究无法留住。 所以，心忘·剑神。 忘了，剑才成神。 是这样吧？ 吃着开封菜，在嘈杂的商场里，少年却想着画风完全不同的东西。 总得来说有些奇怪。 但对少年来说却没有任何特别。 连自己都忘了，连自己都说空，其他的东西又算什么呢？ “嘿，小子，你的黄金我们不收了，这位先生已经帮你付钱了。”这时，开封菜店员的声音传来。 少年认得他。 嗯，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一天的少年当然不会有钱吃开封菜。 但好在他的衣兜里有些碎金块，丢给这家开封菜的店长后，那位店长让这个店员去帮他把黄金换成美元付账。 本来这位店员是懒得跑腿的，但当少年答应给他一百美元的小费后，他就立刻变成了少年的狗腿。 但现在来看，事情好像又起了变化？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是谁？ “我叫瓦龙。”少年身前，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脸自得地进行着自我介绍。 瓦龙，毕业于耶鲁大学，纽约著名黑帮黑手帮的创立者及领导者，渴求全世界的人才，尤其是少年这样身手不凡的人才。 为了招揽少年，他开出了百万美金的年薪。 当然，这个水准或许并不算多，连今年nba最高年薪的二十分之一都没有，但对瓦龙来说已经是非常有诚意了。 他不是什么有钱人。 在耶鲁的时候他也没能混进那个俱乐部，开创黑手帮大都靠自己的努力。 而现在的黑手帮还在扩张阶段，没有什么余钱，他自己的年收入都没有五十万。 所以，百万美金，已经是瓦龙暂时能开出的最高年薪了。 瓦龙也知道这样的年薪对一个超级英雄或者超级恶棍来说并没有太大吸引力，所以在开出这个年薪的同时，他还对少年述说了他的梦想。 “那群耶鲁货凭什么高高在上？我，瓦龙，终有一天要把他们通通踩在脚下！作为一个亚裔，少年，或许年轻的你感受还不深，但请你想想，那些耶鲁货制定的规则下，我们这样的老实人是不是经常受到欺凌？就是在学校里，那些胸大无脑的啦啦队，居然宁愿跟那群以后只能送外卖的家伙约会也不考虑像我们这样的潜力股……” 述说梦想的瓦龙逐渐喋喋不休。 “……” 真啰嗦。 面对喋喋不休的瓦龙，少年只有一个想法。 他对什么耶鲁货，什么啦啦队，或者把什么踩在脚下没有任何兴趣。 这个家伙能滚远一点，不要打扰他吃开封菜吗？ “小玉，开封菜不好吃，不如我们去吃金拱门吧？”这时，一个听上去就想笑的声音传来。 “成龙？！” “瓦龙？！” 声音传来后，人随之出现，让瓦龙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遇到这个烦人精了？ 而看到瓦龙的存在，声音的主人同样感到，怎么就遇到他了呢？ 来人正是考古学家，或者也可以说是武术家，江湖上有着家具城战神名号的成龙。成龙的身边，是他的侄女儿成小玉。 瓦龙的黑手帮，有一个很重要的资金来源就是倒卖文物，一直与成龙不太对付。而最近与一个奇怪的东西合作后，瓦龙加大了对文物的抢夺力度，还与成龙直接冲突了好几次。这两个人见面，真是分外眼红。 于是直接开打。 “砰。” “咚咚。” “呼啦啦。” “嘁哩喀喳。” 虽然不在家具城，但在开封菜里，成龙的战力也是一等一的，带着成小玉这个小姑娘，一样与瓦龙的黑手帮打手平分秋色。 唯一不好的就是，让这家开封菜变得没法继续营业了。 “……”看着手中被灰尘、食物残渣，甚至吐沫星子污染了的午餐，少年默默放弃了吃饭，擦了擦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长剑出鞘，还没用出剑招，这开封菜的用餐大厅里就涌起一阵寒意。 “噼啪。”一些电器还冒出了蓝色的火花。 霜雷剑，名副其实。 不过对少年来说这不算什么。 在他的知识里，这柄剑只是凡兵，虽在凡人看来有些神异，却并不足以承载他的剑道。 但对瓦龙和成龙来说却有些惊奇。 更准确说是非常惊奇。 惊奇到他们瞬间都住了手。 不知能卖多少钱？ 古代文物吗？ 这就是他们惊奇的理由。 嗯，这确实是有个人风格的惊奇理由。 不过这些与少年没有什么关系。 “啰嗦死了。” 看自己已经镇压了全场，少年开始走人。 “等等啊。”瓦龙连忙跟上。 这时他完全没管成龙了，好像刚刚和成龙的打斗根本没发生似的。 “龙叔，开封菜不能吃了，我们去吃金拱门吧！” “太好了，小玉，正好，我有金拱门的代金券！” 不过成龙那边跟瓦龙也差不多。 于是大家各自走人。 好一场乱七八糟的戏。刚刚赶到，看到这一幕的科尔森一脸无语。 现在该去追谁？同样无语的特工们看向他。 还能追谁，咱们的任务是盯着那个孩子啊。科尔森叹了口气，带着特工们追了上去。 …… “冶，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乱七八糟的究竟是什么？”刀山火海中，已经达到昔年八咫镜的监控能力的圆光术的监控屏幕前，桔梗担忧地问道。 她在问的，自然是坐在王座上沉默的冶。 “他是谁？” 居然能瞒过执掌黑暗的椿，还能不断汇聚因缘，这一身能力，显然也不是这个世界固有的。 冶，你能解释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 桔梗心中有所猜测。 她记起了《金光明最胜王经》中的记载：一切如来有三种身。云：何为三？一者化身，二者应身，三者法身；如是三身具足，摄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虽然，冶，可为大妖，愿为魔罗，或者为神，并非觉者，并非如来，但化身、应身、或者法身，并非是觉者的专属。 佛也好，魔也罢，或者妖，或者神，都可以有因缘起而化之化身，有应求而落之应身，有正法所成之法身。 这些身的根本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无上正等正觉，或者通俗命名为最高智慧也可。 这最高智慧，对佛来说是佛法，对魔来说是魔意，对冶来说，或许就是他最近在追求的，人类爱人类恶。 那个少年，难道是你的三身之一吗？ 你为什么要化出三身？ 是为了凝聚人类爱或人类恶吗？ 虽然早知你会做出此行，但，太早了太早了。 我还没有做好挽救的准备，你却已分出三身？ 桔梗不愿这样的事发生。 但冶似乎已经做完了。 好在只是似乎。 所以桔梗要问。 问个清楚。 清楚了，才好做出应对。 “他，是余之报身。”冶的声音传来。 “报身？”桔梗愣了一下，旋即想起。在《大乘同性经》等典籍中有此提法，一般认为是经修行后所获之身。不过，现在的冶显然并未修成人类爱人类恶，何来的报身？ 桔梗想要再问，但冶不再回答了。 究竟是什么？桔梗苦苦思索。 冶的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冶很清楚桔梗要做什么，桔梗也很清楚冶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冶回答了，就代表他认为回答的东西可以帮助桔梗，也可以帮助自己。 冶不回答，就代表他认为回答的东西可以帮助桔梗，却是在对抗自己。 那么，如果能够了解报身是何种修行的果报，或许就可以改变什么了。 桔梗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梅雨和第二个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即使是在北国，六月的天，也总是多雨的。坐在公车的窗边，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男人正出神地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一场瓢泼大雨，阻断我这样匆忙的行人的路途。 这车也开的够慢，就不能快一点吗？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次约会。 嗯？约会怎么还坐公车？ 这不是没钱还吝啬吗…… 男人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不过几分钟，外面的雨就大了起来。车窗上很快挂上了一片水帘。 这样的天气里，公车的速度瞬间就慢了下来。 好吧，这下彻底不用指望了。 嗯，也好，这样就不用在那个又贵又吃不饱的餐厅吃饭了。记得那边有家炸鸡不错？ “吱——”突兀的停车声响起。 怎么了？ 男人吓了一跳。 不是撞了人了吧？那样就连炸鸡店都赶不上了。 “fxxx，瞎了吗！”司机的大嗓门瞬间响起。 哦，看来没撞出事来，那就好了。男人想。 “人类啊，总是不知道敬畏。”一个声音传来。 啊，不是吧？听到这样的声音，男人一脸无奈。 在这个国度，作死的人太常见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被司机骂走就完了。但这么开口人类闭口敬畏的，一定是这个国度同样常见的超级罪犯。 只是…… 超级罪犯拦公交车还和司机打嘴炮，别吧，这样会降低你的逼格的。男人叹息。 不过算了，为了早点去吃炸鸡，我就自己麻烦一点吧。反正是这么弱的生物，应该不会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男人看了看车窗外那个穿的西装革履，好像个人类成功人士，嘴里却长了好几根尖牙的反派，叹息着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通体碧绿的剑。 拔出剑后，他用座椅遮挡着，用最小的动作挥出了剑。 “天晶剑诀·光耀众生！” 无量光，自天际浮现。 无量的光，对人来说是温暖身心的美丽光华，对那长着尖牙的超级反派来说却是最可怕的东西。 沐浴着光华，长着尖牙的反派浑身上下都在冒烟，就好像被点燃了。 “不……明明天气预报说未来两小时会下大到暴雨的，哪来的光。”反派痛苦地叫着。 信天气预报？可怜啊。男人摇了摇头，然后跳回了车，留下那个长着尖牙的男人在光里燃烧。很快彻底化为了飞灰。 吸血鬼，可怜的生物。又没有力量又觉得自己才是统治者。飞灰中，男人叹息。 “好漂亮！”叹息之外是许多路人惊奇的声音。 一个吸血鬼失去了生命，这是他们不知道的。吸血鬼并未来得及干任何事就死了。除了公车司机和附近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几个……甚至说就只是一两个人而已，其他人只是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光。 真的很好看。 “小玉，你上哪去？” “龙叔，你不是还有事吗？我坐公车回去了。” “啊，好吧，那你小心些。” “放心吧，龙叔。”一票好看的赞叹之后是一段简短的对话，然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上了公车。 ……能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家里的孩子自己乱跑吗？刚刚的吸血鬼你是看到了的吧？ 男人无奈躺倒在座位里。 “嘿嘿，大叔你好啊。”女孩凑到男人身边。 “我不好，我只是想去吃炸鸡。”男人说。 “那我请你啊。”小玉笑道。 “不要，被你请了我就得教你剑法，咱们国家的故事都是这么讲的。”男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家又不是没有武艺，还有法术，比我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好多少倍啊。”男人又道。 “嘿嘿，龙叔的武艺不好看啊。家具城战神，这样的称呼我可不想。”小玉说，“老爹的法术还没特效，尤其壁虎河豚什么的，真的不好看啊……不像大叔你的法术，好漂亮呢。大叔，请放心，我的心很诚的，也一定吃得了苦……” “停，我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喜欢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喜欢的时候心也确实很诚。但就像有些每三个月就换一批‘老婆’的宅男一样，你们今天的心有多诚，根本保证不了明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想教人呢。”男人说。 “哦，这样啊……那大叔，我就请你吃鸡好了。”小玉笑道。 “喂，我说过了吧，我不会教你的。”男人说。 “是啊，我知道啊，但是这和请客没关系啊。大叔你刚刚行侠仗义了嘛，应该有人请客啊！”小玉说。说着，她给男人展露了大大的笑脸。 “……” 我真想请你这个孩子不要再说了。 再说的话，我真忍不住会教你了。 可是我的剑法啊……不可以教人的呢。 因果，太重了。 看着小玉大大的笑脸，男人深深叹息。 …… “化身、应身、报身、法身，以冶的性情来说，一定分出了这四种身。我们需要找到这四种身，引导他们，让人类真正的爱与和平感染他们，断绝冶的人类恶之意。”刀山火海中，桔梗对几个人说。 “哈，人类恶有什么不好？！”椿撇嘴。 “人类恶并非冶真正寻求的东西，他只是想借人类恶凝聚更可以寻求的身躯，有什么不好吗？”神乐也耸耸肩。 “人类恶终究是人类恶。我之前已经询问过达芬奇先生，知道那种东西的意义。冶向那种东西寻求，我认为会打破他原本只对他自身的魔罗与拒绝的屏障的平衡。虽然可能，出于本质，他会做到新的平衡，但在这个过程中，人类世界一定会受到他借用的人类恶的破坏。对此，我，不愿意。”桔梗说。 “那是你，我可是黑巫女。” “我也对此不感兴趣。” 椿和神乐一齐拒绝。 椿乐见黑暗。 神乐对此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桔梗也没指望这两个。 她从一开始就不指望这两个。 她的道与这两个本就没有什么相交。 她一开始就是对其他人说的。 会对这两个说，只是她没法绕开才请了这两个过来。 “我们会试试看的。”头生双角的女士说。 “不过巫女大人，您这样请我们过来有点奇怪呢。她是鬼，我是妖。”一只猫道。 “猫咪老师，虽然可能这么说不太好，桔梗大人或许只是请我，而且巴御前大人的话，虽然有鬼的血统，但也是人类史上的名人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道。 “岂有此理，区区夏目！”猫咪发飙，扑向少年就是一顿爱的猫猫拳。 “我也会努力开导他的。我毕竟也是个圣女。对吧，塔拉斯克？”女性对她的爱宠道。 “……”你说是就是吧，我还能说什么呢。爱宠默默无语。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看着这一幕，桔梗非常欣慰。 这就是她要用来感染冶分出去的那四身的，人类爱。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爱之名 “狄肯·费斯死了？” “真是废物。” “别管他，我们有许多更重要的事。” “比如你新抓到的那个处女的血？”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一个人类，有什么所谓？就算她姓温莎又如何！” “她叫伊丽莎白。你去咬一口试试？” “伊丽莎白？连姓都不说谁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 “……哪个？” “就是你想的那个。” “……她又转世了？难道那个家伙还会？” “为什么不会，你以为一百年前他失败了一次就会完了？” “可一百年前，他不是已经在耶稣的十字架下忏悔了吗，还升上了天国？” “哪那么容易啊，又不是人类拍的电影，随随便便就堕落，随随便便就升天。” “那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那么多还当什么吸血鬼长老，早就去当红衣主教了。我只是确定那是伊丽莎白。那个人迟早会来找她。” “为了不被那个家伙打死，我觉得我们还是把这个伊丽莎白供起来的好。” …… “不奢求快乐的感受， 不奢求幸福的生活。 我已经学会了接受， 等待着总有一天……”唐人街里，路边的一家发廊播放着悲伤的曲调。 这让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绅士深深皱眉。 人类的音乐，真吵。 而且…… 为什么不奢求，为什么要接受？ 不过等待总有一天是正确的。 我，等了四百年，才等到了伊丽莎白的第一次转世。又等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了以伊丽莎白为名的伊丽莎白。这一次，我一定可以重新与她在一起。 无论耶稣还是圣母，甚至是神，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啊，我的爱，你来了，穿越五百年的时空，你终于再次来到我身边。 一百年前，你并未完全苏醒，我们未能如愿。但一百年过去了，命运啊，我祝福你，让我等到了她。那生命的极致，我的真爱。 老绅士陷入遐思。 遐思的同时他在持续行走。 按说这样总会撞到人或什么东西，或者被什么人或什么东西撞到，但出奇的，直到他走出唐人街，他也没撞到任何人或者东西。 好吧，这并不出奇。 因为这位老绅士并非常人。 弗拉德·采佩什·德古拉，昔年的基督世界之盾，瓦拉几亚大公。 却因爱堕落，成为今世的基督之敌，不死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 可虽然德古拉已然堕落，还堕落了数百年之久，他的爱却一如过去一般。 无论做下多少恶事，他依然在心底留下了一方净土给他最爱的那个人。 尤其最近一百年，在一百年前见过那名为安娜的妻子转世身后，德古拉连恶事都不做了。一门心思窝在自己的城堡里，每天除了钻研如何让妻子迅速再转世一次。为此，他连在吸血鬼世界的名头都不要了，以至于最近一百年的新生吸血鬼都不知道吸血鬼世界里居然有他这么一号。 不过德古拉不在乎，一切以爱之名。 他只要他的妻子就够了，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无论是财富、名誉，还是力量，他都可以不要。 二十年前，他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循着冥冥中的命运，他发现他的妻子即将再一次转世。于是他努力了二十年，用尽所有的方法想要在他那早已堕落的吸血鬼身躯上提炼出一缕当年身为瓦拉几亚大公时的人之命运，好以此命运勾连他那转世的妻子的命运。 数天前，他大功告成，立刻就循着命运来到了人间，寻找他的爱。 不过或许是他的水平问题，以他的命运勾连出的东西怎么都看不出跟他的妻子有什么关联。 今天甚至来到了中餐馆…… 他亲爱的妻子，他的爱，和中国的关系最多只有当年他从敌国商队那抢来的，据说特供中国皇帝的精美瓷器瓶子。 虽然当年那样的瓷器瓶子，今天他确实在中餐馆见到了七八个差不多的，但这种关联性……如果放到抽卡上，玩家大概会诅咒策划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太扯了。 好在德古拉不会气馁。 我怎么可能气馁。 那是我永恒的爱。 即使她不要我也是一样。 而且我的爱，就像我爱她一样爱我。 我绝不会气馁。 无论多少年，我都会找到她的。 德古拉这样想着。 然后他当头撞上了一个人。 “当！”吸血鬼的强大身躯差点被人撞飞。 “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那个被德古拉撞上，然后转身差点撞飞了德古拉的人一脸歉意。 ……这世界变化真快。 看着那连晃都没晃一下的女人，德古拉默默无语。 “让我带您去医院吧。”那个女人说。 “不需要。”德古拉冷漠转身。 一个吸血鬼去医院？ 偷血吗？ 他德古拉不是穷逼。 而且他正忙着找妻子呢，哪有功夫去什么医院！ “不需要吗？您的身体不要紧吗？”女人顿了顿十字权杖。 她对自己的力量很清楚。刚刚不知怎的，居然会没注意到对面来了人，根本没躲也没收力。那撞上人的力道，足够把人的肋骨撞断了。 “不需要。”德古拉的回答非常简短。 同时他也没有停步，已经走过了女人身边。 “咦，等等？”女人突然察觉了什么。 “你……”德古拉也皱起了眉。 “基督之敌？”女人察觉了耶稣之血的味道。 数百年前，在妻子死后，愤怒的德古拉枪穿十字架上耶稣基督的身体。本来只是普通十字架上装饰的基督，居然喷涌出了真实的血液，沾染了德古拉的身躯。 数百年，这血液的味道也没有丝毫的消散。 女人虽然有些大条，德古拉身上的血腥味也很重，掩盖了不少基督的味道，但当两人距离够近，甚至德古拉基本是挨着她走的，再感受不到基督之血的味道也未免太丢她的名号了。 “虔诚的基督徒？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真无聊。”这时，德古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也发现了女人的情况。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听到德古拉的发现，女人耸了耸肩。 基督之敌讨厌与基督相关的一切东西很正常，不过干嘛这么惊讶。 “我可是玛尔达。啊，就仅仅是玛尔达而已。基督啊，真的很照顾我的，信奉他，会很舒服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玛尔达与德古拉 “炸鸡好吃吧？”小玉对男人露出大大的笑脸。 “好吃，但再好吃我也不教你。”男人板着脸说。 “……”小玉的笑脸不由僵住。 “好了小玉，不要再麻烦别人了。”这时成龙下定了决心，拿出了几个月都未必拿的出一次的家中长辈的派头，抓住了小玉的后脖颈。 “真是抱歉……”制住小玉后，成龙对男人表达起歉意。 但还没等他说完第一句，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先生，你这样可没办法真正教育孩子。” “不，伊丽莎白，你又来了……虽然我们读了教育学，但也不用连路人都要教育吧……上次那个‘教父’一般的老绅士的手下还没让你得到教训吗？” “抱歉，薇诺娜，不过这次你放心，成龙先生是个好人。” “你是……”成龙看着那个插嘴的女子，感觉有点眼熟，却记不起来了。 “陈先生，之前我曾在小玉的学校实习，教过她体育。”名为伊丽莎白的女子说。 “啊啊啊……”这下成龙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么一位实习老师存在。 原谅他之前没想起来吧，小玉在学校犯的事太多了，他只能记住来家访或者叫他去过学校的几位老师，没有来家访或者叫他去过学校的，他确实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记忆了。 “您好……”成龙有些尴尬地对伊丽莎白打着招呼。 “您好，成龙先生。嗯，我得说，小玉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但也是一个聪慧的孩子，您这样简单传统的教育方法恐怕并不适合她。如果您愿意的话，或许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他们聊了起来…… 很抱歉，如果不是突然传来气锤一样巨大的声响，让无数人一时耳朵失聪，带来了巨大的混乱的话，他们真的会聊起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薇诺娜惊呼。 虽然因为耳朵失聪，她的惊呼显得发音乱七八糟，但周围的人还是听出了她的句子。 “我去看看。” “小玉！” 成龙一个没看住，顽皮的小学生就冲出了炸鸡店。 让我看看外面有什么！ 嗯……当然，要是危险，就用兔符咒先溜…… …… 玛尔达？ 听到眼前人的宣告，德古拉愣了一下。 他很熟悉这个名字。 虽然这个名字并不如雷贯耳，但昔年身为基督世界之盾，熟读经典的他，对这个名字可不像他的家仆那样无知。 基督尚在人世时追随基督的圣女，有降伏恶龙之能。 她怎么活到现在的？ 好吧，自己也活到现在了。那别人活到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值得关注的是对方的实力。 降伏恶龙啊，那是记载于经典之中的事迹，绝非谣传。 身为德古拉的自己有这样的实力吗？ 不确定，不知道。 因为自己没见过龙。 但无数传说中都扮演勇者的最强之敌的生物，想必是不会弱的。 而且…… 自己的名字，德古拉，是龙之子的意思，听上去完全被圣女玛尔达所克制。 面对这样的对手，绝不能大意。 虽然没有开打，但德古拉已经视玛尔达为敌人。 这并非他想得太多。 玛尔达，追随基督的圣女，降伏恶龙的强人。 德古拉，吸血鬼，基督之敌，龙之子。 怎么看都和睦不起来吧？ 而且他刚刚还说虔诚的基督徒是无聊，作为圣女，对方应该不会无视这句话吧？ “虽然我能感到，您的心并不浑浊，但您所秉持的，与主的教导完全相悖。所以，作为圣女，我想试图救赎您。”玛尔达的声音响起。 不出预料。德古拉耸耸肩。 “那就来吧。”他冷冷地拔出了剑。 “诶，我其实并不想与您战斗，但以您的意志来说，如果我不战斗，也没办法将我的意志传达给您吧。所以请小心了啊，我会用对塔拉斯克的方法来对付您。”玛尔达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一只驮着一堆炸鸡，本准备爬向玛尔达的乌龟默默转过了身躯。 “你要到哪去啊，塔拉斯克！”玛尔达当然不会让乌龟溜走。 她的晚餐还在那呢。 要是被乌龟溜走了，她的晚餐怎么办呢？ 什么，战斗怎么办？ 嗯，那就先让乌龟把晚餐找个地方放放吧。 “呜……”如果可以的话，请将我和炸鸡一起放到一边去。乌龟呜咽。 “你在说什么啊，塔拉斯克，我们得给这位先生展现最温柔的道理才行！”玛尔达一边将炸鸡放到路边的一张凳子上，一边温柔地抱着乌龟道。 在温柔的怀抱中，乌龟感觉自己的骨骼在咯咯作响。 主人，我感觉我可以自己走的。乌龟很想这么说。 但千年的相处让它知道，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 它这位亲爱的主人啊，对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自觉。 她到底记得不记得，当年的自己是有多么叱咤风云？ 它，恶龙塔拉斯克，当年也是横行一方的强大幻想种。 拥有龟形的它，即使在龙族中也是身躯强健的一列。 就是这样一个强健的身躯，居然被它这位亲爱的主人几拳就揍哭了，不得不委身…… 停，请注意，自己的哭泣不是因为伤心，是被打得神经紊乱，泪腺无法自控。 那一刻，塔拉斯克看到了玛尔达不解的神情，似乎在说，为什么你就哭了呢？ 从那时起，塔拉斯克就知道，自己这位主人对自己的力量毫无自觉。她根本不明白，她那身体啊，即使只是轻轻一碰，也能开碑裂石。 在她的怀抱里，普通人分分钟就会被挤碎，只有他这样强健的恶龙才能承受。 所以有些时候，它看着那些不明就里，居然敢追求自己的主人当老婆的愚蠢公人，都想放声大笑。 你还有心思笑别人吗？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说。 什么？ 塔拉斯克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一轻。 “飞吧，塔拉斯克！” 主人，虽然你曾经试过给我装翅膀，但你忘了吗，我不能飞的…… 疾风中，塔拉斯克泪流满面。 它非常清楚发生了什么。 在过去，这样的事发生过许多许多次了。 它的主人又把它当锤子一样丢出去砸人了。 然后，它那坚硬的甲壳就会迎来它那不知轻重的主人的奋力击打，然后通过它的身躯，将力道传递到敌人身上。 主人啊，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铁拳直接砸人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加塞一个我呢？趁着铁拳还未到来，塔拉斯克在内心悲鸣。 第一百五十章 德古拉的爱 不能接。 德古拉很清楚这一点。 他从来不以力量见长，而眼前这个铁拳圣女，怎么看都是大力蛮牛一般的人物。 于是，他化身蝙蝠，意图躲过这一击。 但…… 怎么回事？ 化身蝙蝠之后，德古拉却惊讶地发现，他并不能躲过这一击。 并不是有拳意定住万千蝙蝠之身，那是冶和冶的四身才会有的东西，于玛尔达并不存在。 铁拳圣女所有的，只是铁拳，力道够大的铁拳。 铁拳出，德古拉所化的蝙蝠直接被铁拳压碎。 即使有些许空间奥妙的诡奇蝙蝠，也在铁拳的力量中风雨飘摇。 德古拉无法理解这一幕。他毕竟不明白r_uv-1/2*r*g_uv=k*t_uv。 即使讲解为空间物质的能量-动量（t_uv）分布=空间的弯曲状况（r_uv）这样看上去没有天书一般的公式的文字形式也不明白。 对于解的形式ds^2=adt^2+bdr^2+cdθ^2+ddφ^2一样是一窍不通。 就如同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无论墙内墙外的一样。 不过实际上，玛尔达能影响到德古拉具备空间奥妙的诡奇蝙蝠，与上述的广义相对论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德古拉的空间奥妙本来也不是基于严谨的数理理论制造立场发生装置弄出来的，本来就不需要广义相对论来破解。 他的空间奥妙只是源于吸血鬼本身所有的魔力。 玛尔达的铁拳，一样源于超凡。 用超凡影响超凡，并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吧？ 可德古拉就是无法理解。 超凡多了，凭什么你就可以打中我？ 不过他暂时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了。 因为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比起这个人，玛尔达什么的根本不值得倾注一丝目光。 比起这个人，他自身都没有意义。 “伊丽莎白……”看着那追着一个小女孩跑出来的身影，德古拉喃喃着。 “嗯……不打了吗？”玛尔达挠头。 呼，活过来了。塔拉斯克松了口气。虽然刚刚一击之下，自己的甲壳就好像要碎了一般，自己的全身骨骼都悲鸣着，呐喊痛楚，但仅仅一击就结束的喜悦，让它的痛楚化为了甘甜。 两千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只需要挨主人一拳就不用再挨了吧？ 塔拉斯克的脸上，幸福的泪水在恣意流淌。 不过比起德古拉的脸上，塔拉斯克的泪水并不算什么。 德古拉的脸上虽然只有一滴泪水，但却超越了塔拉斯克满脸涕泪横流的存在感。 吸血鬼是不会流泪的。 这是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传说。 所以，当吸血鬼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泪痕，所有人都震惊了。 “龙叔，他们在震惊什么？” “小玉，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如去问问那边的大姐姐？” “别看我，我哪知道。嗯，主可能讲过，但很抱歉我忘了。” 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震惊。 但对德古拉来说，别人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 现在，他的眼和心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响。 伊丽莎白…… 他向女士伸出了手。 终于，终于，终于，我又见到你了。 …… “总算像了点样子。”炸鸡店里，一个白发绅士点了点头。 然后他吃了一口炸鸡，又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连普通人都能吃到这样的东西，即使养出了一大堆肥胖到愚蠢的人，也当真值得赞赏。 肥胖到愚蠢，也比他的时代那些可怜的几岁就饿死的孩童幸福多了。 “汝不出去看看吗？”吃完炸鸡，白发绅士优雅地抹干净嘴，然后突然对男人说。 这让男人愣了一下。 全炸鸡店的人几乎都去看热闹了，尤其刚刚还在一起吃饭聊天的陈小玉小鬼，她的叔叔陈家成龙都去了，他却没去。 与这个炸鸡店格格不入的白发绅士也没去。 两个格格不入的人，由一般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的绅士先开口。 这一连串的事态加在一起，连男人坚强的道心都愣了一下。 不过他毕竟道心坚强。 “不去了。我不爱看热闹。”他轻轻摇头。 他已经而立之年了，与迷茫的少年身不同，他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知识带来的沉重的压力担在肩上，让他早没了“看热闹”这可喜的心情。 “汝没有爱吗？”白发绅士似乎很好奇。 “我，没有爱的资格。”男人顿了顿，然后长叹。 “为什么？天地间的一切都可以爱。即使拥有血腥的人生的余，也深爱着余的瓦拉几亚。即使外面的那个余，也深爱着他的妻子。”白发绅士道。 “因为我不是我，这个世界上本没有我，我又如何能爱？”男人道。 “哈哈哈，行走在这天地的夹缝间，本就是被天地所爱。无论你的本源如何，被天地所承载的恩德，至少应该以爱来回应吧。”白发绅士说。 “人生，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吗？”男人摇了摇头。 “我依然不能接受。” “不能吗？”白发绅士摇头，“真是固执。那就让余给你展现一下余之爱吧。” “很抱歉，我未必能够理解。”男人叹道。 “没关系。余只是，需要这么做而已。”白发的绅士摆摆手，将炸鸡香甜的油脂清理一空，然后理理衣衫，走出了炸鸡店。 …… “啊，你居然会吃炸鸡啊。还好，我正尴尬呢，明明前一秒还是动作大片，后一秒就变成苦情剧了。虽然我很喜欢看啦，但是自己成为里面的一员还是有点格格不入呢。”白发绅士出现的时候，玛尔达是又惊讶又松了口气。 嗯，虽然她惊讶的理由和松了口气的理由都很奇怪，但此时没有人在意它们。 比如白发绅士根本就没理睬她。 “德古拉。”白发绅士对满眼都是棋子的德古拉开口。 “你？”看到白发绅士，德古拉愣了一下。 “你是来跟我抢伊丽莎白的？！”然后，他突然愤怒。 “……”这句话让白发绅士大大的顿了一下。 “不是。”他默默转过身，不去看德古拉的神情。 这对战斗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的反应，但他却似乎宁愿选择这糟糕的反应也不愿看德古拉。 “余只是想看一看。令余厌恶的吸血鬼的爱。仅此而已。” 第一百五十一章 虽是一人，却非一身 我们是一个人。 但我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一个选择了私人与私人的爱情。 一个选择了家国天下。 一个选择了作为被基督厌弃的德古拉伯爵。 一个选择了作为守护瓦拉几亚的大公。 谁的选择是正确，谁的选择是错误？ 我们不愿分辨。 没有分辨的必要。 无论是哪一个选择，都是作为我们，弗拉德·采佩什的选择。 无论是何种选择，既然出自我们自身，我们就必然会接受。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余还是不喜欢汝。”弗拉德三世擎起了长枪。 “我也不喜欢汝。”德古拉拔出了腰间长剑。 “余讨厌德古拉。” “我也不想再做什么基督世界之盾。” 他们这样说着，于是他们打了起来。 很奇怪。 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明只是不同世界的同位体而已。 他们的武艺却近乎相同。 什么时候刺击，什么时候躲闪，什么时候格挡，什么时候又设下陷阱，甚至设下什么样的陷阱。 他们都几乎相同。 “真奇怪。”德古拉说，“彼世的我，居然与此世的我如此相像。” “余也奇怪。不过，并非不能解释。”弗拉德三世道，“余与汝的武艺，皆学于瓦拉几亚，成于身为弗拉德·采佩什的战阵之中。如此，余与汝的武艺，本就在极端相似的情况下完成，自然如此相像。” “原来如此。哼，那就更应该分出胜负了。我可不像多出一个我，分享伊丽莎白的爱。”德古拉说。 “余早言，余没有兴趣。那是汝之妻。余之妻并非此人。余之爱也不只在一人之身上。”弗拉德三世道。 “正因为此，我更讨厌。与伊丽莎白相爱的我，曾经与你是一般，并非现在的我。”德古拉说。 “汝不愿相信汝之妻的爱吗？”弗拉德三世摇头。 “当然相信。但，正因为相信爱，才更讨厌要影响爱的东西。”德古拉冷漠。 “原来如此。余与汝确实不可调和。”弗拉德三世点头。 “正是如此。去死吧，亡灵！”德古拉突然放弃了剑与枪的战斗，飞上了天空。 因为并未走完瓦拉几亚大公的他，在武艺上并不如弗拉德三世圆满。在剑与枪的战斗中，他已经落了下风。 不过他终究成为了吸血鬼。 他有属于吸血鬼的可怕的魔法。 不过那些东西，真的能击败眼前这个不同的自己吗？德古拉并不确定。 吸血鬼的魔法虽然诡奇，异世界的人应该不识，有很大可能让自己取得上风，但……这异世界的自己，却似乎也有吸血鬼的感觉。 那吸血鬼的魔法是否能起到作用就是一个不太能给出肯定回答的命题了。 不过德古拉有其他的魔法。 作为吸血鬼来说，居然有这样的魔法实在奇怪。 “雷霆啊！” 他召唤了天雷。在他的知识体系里，那是众神之王宙斯的领域。 吸血鬼用这样的魔法，当真不会受到神罚吗？ 虽然不是一个神？ 但德古拉从不深究这些。 不管是什么，能帮助他击败敌人就可以了。 “雷霆吗？即使雷霆也不能让瓦拉几亚屈服。来吧，以我鲜血的人生为祭，血染的王鬼！” …… 虽是一人，却非一身。 一个是守护国家的君主，厌恶堕落之身。一个却是堕落之身，早已放弃了过往的荣耀。 完全不同的选择……吗？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久久不语。 我呢？ 我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吗？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 他们都是本体。 而我，只是应身。 区区一具应缘而生的应身，我真的配有不同的选择吗？ 区区一具因缘而起，因缘而落的应身，就算有了不同的选择又怎么样呢？ 一旦他决定重新统合四身，我的选择，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都只会是梦幻空花。 “大叔，你在干啥，外面好精彩的，不去看看吗？”一个声音传来。 “小玉！兔符咒！”又一个声音传来。 “嘿嘿，龙叔，这个时候还是应该有兔符咒才好吧？”小玉一边自来熟地与男人说话，一边对自家的叔叔撒娇。 “可是……”面对古灵精怪的侄女，成龙只能挠头。 这孩子啊，该拿她怎么办啊？总往这么危险的地方跑。 “成龙先生，还是别怪她了。这孩子虽然顽皮，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做每一件事前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时，男人开口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深思熟虑……” “龙叔，老师说，不可以小看孩子哦！” “哪个老师这样说小学生啊……” “伊丽莎白老师和那个谁都这么说的！” “那个谁是谁？” “哈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起来，打断了成龙和小玉每天都会进行的，家长与顽皮小鬼的斗争。 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这样的斗争，他们也真是有些大条。 会被人取笑的吧？ 但也会让心中郁结的人感受到温暖。 比如男人，看到这一幕，更由于之前看到两个弗拉德不同的选择造成的冲击，心中升起了由衷的感慨。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既然活着，既然还能感知到这样有趣的东西，那就先去做属于我的选择吧。 男人这样想着，之前满身的，连出行都会带来风雨的郁结徒然消散。 他的变化之大，连大条的成龙和小玉都察觉到了。 “先生，你？” “大叔，你终于开心起来了！” “嗯，谢谢你，小玉。谢谢你很努力帮我开心起来。我的心情好多了。嗯，你不是想学我的剑法吗，那这个给你。”男人丢给小玉一本书。 “这是什么？”小玉看着封皮上的字，困惑地抓耳挠腮。 她一个字都不认识。 她可是通晓中文和英语的留学小孩，居然会不识字？ 好吧，这四个字，十个人得有九个不识得。剩下一个大概会查询搜索引擎后确定自己不识得。 “浑天宝鉴……”作为考古学家的成龙却不在这十个人之列。他是识得这四个金文的。 “对，浑天宝鉴。相传，上古洪荒年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后留下了十块五色石，其中蕴含一套足以让凡人登神的功法……”男人的声音传来。 “啊，这太贵重了。”没等男人说完，成龙就一声惊呼。 女娲娘娘的功法，这种东西他可不敢领受。 “等我说完。那是原本的浑天宝鉴，我给小玉的，是一个妖神以浑天宝鉴的传说为原型，自行创造，三天前才成型的功法。到底能不能用，还没有人知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娲皇的圣斗士 “这个……” 妖神听传说创造的人类功法，还没人用过？ 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呢？ 还是拒绝吧？ 可拒绝人家的好意是不是不太好？成龙在纠结。 “谢啦，大叔！”成龙还在纠结的时候，小玉已经一把抓过了秘籍。 这一年，有一部载入电影史册的功夫类的电影上映，让她非常着迷。她不止一次梦想过，用那从天而降的掌法，一掌将什么黑手帮，什么圣主拍成鸡蛋灌饼。 但她家的功夫不支持这个。此次见到可能支持这个的秘籍，她当真像是猪八戒看到人参果一样亲。 “小玉！” 此时，像这样的成龙的惊呼她根本就听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完全沉浸在秘籍里了。 “让我看看……啊，看不懂怎么办！”但很快她就回归了现实。 有秘籍，但看不懂怎么办？ 自己猜？前辈黑风双煞的下场已经被写进了功夫学校的义务教育读本。 而且小玉的知识储备，连自己猜都做不到。 她连秘籍里的字都不认识。 甚至都不是认不全，而是不认识。 嗯，秘籍也是用金文写的。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里也要用这种鬼画符啊！大叔，我们是中国人对吧，就用中文写秘籍不好吗？”小玉泪流满面。 “小玉，这就是咱们的中文。不过这是过去的中文，金文。所谓金文，是汉字的一种书体名称，指的是铸造在殷商与周朝青铜器上的铭文，也叫钟鼎文。”成龙轻快地抓向小玉手中的秘籍。 因为一个字都看不懂，小玉丧气得全身无力，包括抓着秘籍的手也是一样，一点力都没有。秘籍也就被成龙轻松拿走了。 “实际上秘籍不重要。在我看来，没有五色石，这秘籍根本就不是人能练的。嗯，虽然创造秘籍的那个妖神不这么看，但我要说，他当妖太久了，已经不知道人类的极限在哪里了。”男人说。 “听到了吧，小玉，还是好好练功，最多让你学一点老爹的魔法……” “大叔，你的意思是你会给我别的？比如五色石？！” “……” 男人话音刚落，小玉和成龙就同时开口。 他们对男人的话语的反应完全不同。 小玉啊，为什么你会认为别人会又给秘籍又给宝贝呢？还是五色石？ “小玉，你的直觉确实厉害。”男人道，“我确实会给你别的东西，帮助你练成这浑天宝鉴。” 还真给啊！ 在成龙惊讶的目光中，男人从悬在腰间的剑鞘中抽出了一柄碧绿的长剑。 “这个是？”小玉问道。 “神剑天晶。传说，为救苍生，女娲大神倾尽八百万年修为，历四百九十年，以仙气驱动五昧真火液化五色石，融自身左臂与双腿方得铸成。”男人说。 “哇……”这个传说来头比浑天宝鉴还大。浑天宝鉴也只是女娲大神创造的，这个直接就是大神之躯。 “不过这只是传说中的天晶。我这柄不是。”男人又道。 “……”有种不祥的预感。小玉想。 “我这柄天晶，是一位妖神以自身遗蜕为基，天地正气为火，锻打十二万九千六百次，合一元之数而成。”男人的声音传来。 果然还是这样。接下来该不会是…… “虽然从没有人用过……啊，不，应该我之前用过一次，但我并没有催发其最强的威能，嗯，不管怎么说，应该还是一件神兵。小玉，持此剑，可得此剑庇佑，借此剑的威能，可习练浑天宝鉴。”男人说。 “哇，谢谢大叔……”小玉开口，似乎要接过长剑。 “小玉，我们不能收这样贵重的东西。”见状，成龙连忙打断。请吃炸鸡就收神功一份，神兵一件……太过分了，他老陈家没有这样的家风。 “龙叔，我正要说嘛。” “谢谢大叔，但我不能收。”不过超出了成龙的想象，虽然年幼，但小玉并不是普通的孩童。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玉，你需要收下。这不单单是为了你自己。”但男人却直接将天晶剑按在了小玉的手里。 “虽然我并不擅长除了剑法之外的东西，但我毕竟是那位妖神的应身，我的眼是神之眼，我可以看到，那萦绕在你身上的正义之气。你，是肩负着使命的。” “啥？”听到男人的话，小玉忍不住茫然。这下可超出她的理解了。 “先生，您别说笑了，小玉怎么会……”同时，成龙尬笑起来，连连摆手。 小玉这孩子怎么可能…… 就算可能，我又怎么愿意…… 她可还是个孩子啊，使命什么的…… “陈先生，不行的。即使我们再怎么保护，雏鸟也终究要飞上天空。与其保护过度，让雏鸟飞上天的那一天被风雨击落，不如让它早早认识风雨。”男人说。 “小玉，虽然你还小，但萦绕你周身的正义之气表明。你是守护正义的，维持平衡的关键。但在这个时代，你很难获得应有的力量。你手中的符咒也好，陈先生的武艺也好，或者那位老先生的魔法，都不足以让你承担正义的重担。” “符咒，终究是外力。武艺，并非超凡。那位老先生的魔法，只对妖魔不对人。而想要守护正义，维持平衡，不可假手于人，不可不拥有力量，不可只防妖魔。” “所以，接受它吧。那是你的责任。” 男人深深看着小玉。 小玉懵懂地看着男人。 信息太多，大概是超出了终日傻玩的她的承受能力。 “可是先生，由您来守护正义不是更好吗？”成龙开口。 “我不行。”男人说。 “虽然我习练浑天宝鉴，手持神剑天晶，似乎是守护人间的娲皇娘娘的象征，但实际上，你们也知道，这浑天宝鉴和天晶神剑都并非出自娲皇，而是出自那位妖神。虽然那位妖神在创造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没有任何私心地在贴近娲皇，但他终究不是。没有真正正义的力量弥补这两件东西中的残缺，这两件东西就不会是浑天宝鉴或者神剑天晶。” “那您……” “我并非正义。我，只是那位妖神的应身。而小玉不同，我能感受到她的正义……” “嘿，总之，就是努力用它们守护大家就对了吧！”男人和成龙的对话还没完，小玉就突然露出了大大的笑颜。 “哈哈，就是这样。”男人也笑了起来。 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直接上吧。 娲皇的圣斗士，小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化身与花花公子 愚蠢的报身，终日无所事事。 怯懦的应身，只敢暗暗戳戳反抗。 还是看我的吧。 一个推着汉堡快餐车的老人阴阴地笑着。 娲皇圣斗士什么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那是怯懦的应身的缘。 而他可是化身。 千变万化的化身。 没有任何因缘果报限制的化身。 他…… “老板，来个汉堡。” “好嘞，您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这么熟练？ 我可不是真的街头摊贩。 我可是千变万化的化身。 哦，正因为千变万化所以才这么熟练吧。 我化身，装什么像什么，无论老人、中年、青年还是小孩，即使是女……那个还是算了。 化身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手上也半天没有动作。这让买汉堡的人不耐烦了。 “喂，你好了没有？！” 你这个家伙居然敢吼我？ 我可是千变万化的…… “好了，您拿好。”化身一边想，一边递出了汉堡。 “啊呜……”买家显然是饿了很久很久了，拿过汉堡就一口咬下。 “……即使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但也不得不说，即使对这么饥饿的人，你这汉堡的味道也不怎么样。你这个样子也敢在托尼的史塔克大厦前面开店……好吧，你没有店，但给你个忠告，把汉堡做成这个样子，我们史塔克工业没有人会买的！” “……” 化身沉默。 虽然他并不在乎自己做饭到底好吃不好吃，但这家伙在说什么？没人会买？他自己不是那个什么史塔克工业的人吗？ ……等等，我为什么要反驳这个？！ “爱吃不吃。”化身一把拍落买家手中的汉堡，顺便将他刚刚收下的五百美刀丢了回去。 虽然他这一推车的汉堡加起来都不值五百美刀，但他就是这么有尊严。 敢说他的鸡腿汉堡不好吃？哼，他的鸡腿汉堡可是精选上好的火鸡，连血水用猛火烤制三十分钟，再以秘制酱料熏制，最后配上俄式酸黄瓜和正宗中世纪口味黑面包制成的。又有功夫又有文化，怎么可能不好吃？！ “这么难吃的汉堡，还是不要带给托尼了……”这时，化身听到买家的新嘀咕。 “喂，五百美刀拿来！”他立刻改了之前的主意。我绝对要让他付钱！ “为啥，你不是不卖我了吗？”买家撇嘴。刚刚学托尼一瞬间花掉五百美刀，他本就后悔了。即使对方不把钱丢回来，他自己也想要回来。五百美刀都可以买一个全新的脚踏车来减肥了。 “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化身说。 “喂，你可是把汉堡给我扔了！” “我可以给你再做一个。” “开什么玩笑，我不投诉你都是你走运了！而且谁要吃你那连饿了数天的三百磅大胖子都吃不下去的汉堡！” “怎么可能没人吃！想当年，那位连续六百多年饥食铁丸，渴饮铜汁的老兄，要是能吃我这一口汉堡，家底都愿意掏给我！” “什么饥？什么汁？哦，饿了吃铁球？渴了喝熔融铜水？哈，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愿意吃你的汉堡了。” “喂，提醒你，你自己也吃了。” “……我最近重感冒，味觉失灵。” “哈批，你在干什么！”在买家和化身争吵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这个声音的发音有些奇怪，大概是饿的吧。 “托尼？”看到声音的主人，买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哈皮，午餐买了吗？我们可是真的饿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佩帕……我马上去买。”买家哈皮尴尬了。他刚刚完全忘了正事。 “才去买？哦，我亲爱的哈皮，我已经受不了了。这里不是有个汉堡车？就吃这个吧。”不过这个时候，第一个声音的主人已经是在不想忍受饥饿了。 “可是托尼，这个真的没法吃……”哈皮挠挠头，想告诉自家老板这里的残酷真相。 但比起他的老板，他终究太慢了。 “这不是汉堡？哈皮，不要当个哈批，汉堡能有多难吃……”托尼·史塔克说着，从化身的汉堡快餐车上拿下来一个现成的汉堡，一口咬下。 “fxxxxxx，这是什么东西？！能把汉堡做得这么难吃，老兄，你真是个人才。能问一句，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吗？”咬了一口后，托尼直接吐掉了汉堡。 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而且……嗯……虽然对他这个大富翁、花花公子来说，根本没吃过什么难吃的东西，但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比这个更难吃的食物不会很多了。 “你竟然也说我做的东西难吃？那怎么可能！哼，与其他三个人不同，我可是经受过刀山火海的训练的！在那里，几乎所有的村子都认为我做的东西比人类的食物好吃不知多少倍！” “冒昧问一句，你那里的村民是狼人还是巨怪，居然会认为这种东西好吃？” “啊，你居然还说我做的东西难吃，该死，我要跟你决斗！” “决斗？别开玩笑了。看到没有，这张脸，你知道耽误这张脸的时间，这个世界的经济要减少多少吗？” “我才不管呢！听着，虽然今天是我第一次在人类世界开店，但刀山火海的训练下，在远超人类的本质下，我的能力绝对是人类所望尘莫及的。你们居然敢这样侮辱我？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抱歉，先生，我们并不是……” “哦，那就让我看看你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好了。” “托尼！” “别着急，佩帕，我很好奇这个家伙到底认识不认识我。如果不认识的话……这就有趣了。” “跟我食戟吧！如果你赢了，老夫就任你处置。如果老夫赢了，你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都用老夫的汉堡解决三餐，还要给老夫打广告，将老夫的汉堡宣传出去！” “你看，佩帕，这样的用词，这样的表现，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呢。嗯，食戟，听单词的词义，大概就是厨艺比赛的意思吧。那边的老兄，我托尼·史塔克从不惧挑战。虽然我根本不会做菜，但以你的水平，即使我只做个三明治也能超越你了。” “哼，别得意。区区三明治也想超越老夫？除非你收买裁判！” “你真的想多了……” “我要求使用真正公平公正公开的评委。” “哦，没关系，只要我们的比赛评委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结果应该都一样的。” “哇哇哇，你等着，钢锭，钢锭9527，快将你家的兄弟姐妹都叫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手村可成长战宠？ 钢锭9527？ 这是什么鬼名字…… 即使见多识广如托尼·史塔克，听到化身喊出这种名字也不禁茫然了一阵。 钢锭，史塔克工业多得是，9527的编号也不算什么，海对岸随便一个代工厂的日耗都比这个数大得多。 不过这是对钢锭。 要是对一个名字…… 难道这个世界上有比考试不及格的笨蛋还要笨的笨蛋吗？ 他真的很茫然了一阵。 而且接下来的不茫然也不是因为想通了。 这名字真的很难想通。 不过在看到名字的主人之后，这名字就非常容易想通了。 “还真是钢锭？！”托尼看着那圆溜溜、亮闪闪的一坨，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们是外星人？”好在对于自己是否在做梦，托尼实在太清楚了。 “不是，俺们是神明大人座下走狗。”钢锭9527说。 “……”这什么鬼话。 问你是不是外星人，跟你的宗教信仰没有关系！ 托尼想要发飙。 好在有佩帕在他的身边。 虽然这一年，他们两个之间还什么都没有，但能相爱的人啊，一开始就不会是完全普通的。 “您好，请问您从哪来，在这颗星球有什么事吗？”佩帕说。 “别废话了，赶紧的，比赛了！” 可惜，她不能得到回答。 化身叫钢锭们来是当评委的，不是给托尼夫妻解答疑惑的。 “来吧，让我们明确，到底谁才是食神！”化身摩拳擦掌道。 …… 在新食神大赛开始的时候，在一家开封菜，一群特工们正在就餐。 “科尔森，那孩子现在在干什么？”就餐中，特工的头头接到了他的头头的来电。 “在吃开封菜，局长。我们也在吃。”科尔森耸耸肩回答。 “……他这段时间干什么了？”尼克·弗瑞对开封菜不为所动。 “和以前一样，吃了睡，睡了醒，醒了吃。”科尔森道。 “对你们的监视他表现出什么了吗？”尼克·弗瑞只关心工作。 “前天晚上，他在手合会那里抢到的钱彻底花光了，之后我们就成了他的钱包。”科尔森回答。 “……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 “……” 长久的沉默。 尼克·弗瑞也没想到，一个超凡者的人生居然是这样的。 这和他那些不求上进的肥宅同胞有什么不同吗？ 自己居然浪费了这么多特工监视一个肥宅？ “收队！”尼克·弗瑞做出了决定。 “不再监视了吗？”科尔森愣了愣。 “你在那里一个星期已经够了。剩下的工作交给别人，嗯，不用太多，分出两个特工当他的取款机就可以了。”尼克·弗瑞说。 “是，局长。不过局长，毕竟是个强大的超凡者，我觉得两个人还是有点少了。”科尔森说。 “暂时已经够了。虽然是超凡，但过肥宅人生的超凡没有任何意义，将他当做班纳博士一样就好。”尼克·弗瑞说。 “好吧，局长，既然你这样决定了。”科尔森点头。 “好，那就快点回来，还有一个新任务交给你。”尼克·弗瑞也点头。 “啊，不是休假吗？” “跟着过了一周肥宅生活的你还用休假？” “局长，我们只是吃的像个肥宅，运动量可顶的上十个肥宅了……” “少废话，快点过来！” “是，局长。” …… “先生，我要走了。接下来的结账工作，约翰和彼得会帮你的。”通话结束后，科尔森专门与少年道别。 “我知道。你们的因缘已经牵连到了最爱搞事的化身，有的忙了。”少年一边吃开封菜，一边对科尔森道。嗯，他不愧是超凡，明明吃的腮帮子都鼓鼓的，却一点都没影响说话。 不过对鼓着腮帮子还能正常说话的操作，科尔森这两天见得太多了，根本就不在意。何况少年的话语中本就有更值得在意的东西。 “化身？” “啊，我没有提过吗？我是他的报身。除了我之外，还有应身、化身和法身。我们是他感知人类爱人类恶的触手。不过作为他那‘只有自己的世界’的果报的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作为因缘际会，随波逐流的应身只是出现在因缘际会之所，然后基本不做什么；凝聚他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星宿劫数大力的法身如果出现，这个世界就不会如此平静。只有化身会到处乱跳，牵连到你们的因缘。”少年道。 “……”我可以说我没听懂吗？听了少年的话，科尔森心想。 可以重新细致地解释一遍吗？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给我们开一门选修课？ 160学时就行。 不过少年当然不会回应科尔森的期待。 他是报身，他是“只有自己”的果报的集合，才懒得回应别人的期待呢。 嗯？那为什么要跟科尔森说这么多？ 这……毕竟吃了人家的嘛。 就是这样。 绝对没有别的。 少年对冥冥中的存在信誓旦旦。 于是少年更忽略了科尔森。 “……”得，我还是走吧。 “等等。”就在科尔森准备走的时候，少年又突然注意到了他。 “看在这两天结账的份上，给你个保险。虽然化身应该不会对你们这些普通人动手，但他做事太乱七八糟了，很容易杀死脆弱的普通生物。”少年说着，突然神色一凛。 腰间长剑突然出鞘半尺。 一道风拂过科尔森的身躯，让他感到一阵寒冷。 “好了。如果你濒临死亡，这道狠疾的剑气就会出现，帮助你斩杀周围的一切，让你反败为胜。” “谢谢……诶？等等，斩杀一切？不要啊……” 我濒死就会斩杀周围所有的一切？那我的队友怎么办？ 现实世界可是有100%的友军伤害的啊。 您还是收了神通吧！ …… “这不可能！”托尼难以相信。 “啊哈哈哈哈……果然我才是食神！”化身吐舌狂笑。 “托尼，放弃吧。那些钢锭先生们的味觉与我们人类肯定不一样的。”佩帕安慰着她暂时的老板。 “嗯……说句实话，托尼，如果在这些……人，当评委的比赛上取胜了，反而是对我们厨艺的极大否定吧……”哈皮小声说。 “这个……你说得对。”托尼想了一下，觉得哈皮说的太对了，绝不是一个哈批。 “但后果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吃这种汉堡一个月？会饿死的吧！”然而托尼又想了一下，觉得哈皮还是一个哈批。 输了的后果难道你忘了吗？ 啥，佩帕也？ 哦，那就先算了吧。 “听着，你这家伙。我们是人类，人类的比赛只有人类才能当裁判。” “你这是种族歧视！” “……听着，作为裁判，身份上是有要求的，而他们是你请来的，本就不可以……” “你这是种族歧视，我要抗议！” “这跟种族歧视没有关系，憨批！” “你还骂人？！” “噢，该死，我就骂了，我还要用我的方头靴狠狠踢你的屁股！”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就是新手村可成长战宠 从某种意义上讲，托尼·史塔克，史塔克工业的最大股东兼首席科学家在街头跟人斗嘴甚至比赛厨艺挺扯淡的。 但这就是托尼·史塔克。 有钱、任性，但不失真诚，更没有暴发户的架子。 无论是谁，都可以成为朋友，也无论是谁，都会被怼。 这样的性情，在无限的世界里，让他成为了许许多多初出茅庐的新手交好的对象，成为新手成长路上的保护伞，并在新手的金手指的帮助下成长为更好的托尼·史塔克。 有点像穿越初始时代网游世界中被主角在新手村收服的可成长战宠。 不过这次应该会是一个例外。 这次的主角不需要他。 这次与他遭遇的是千变万化，就是没什么正形的化身。 “给我上，让这个小子知道他惹了什么人，竟敢不遵守与本化身大人的约定？！” “先生，请不要……” “没关系，佩帕，我可是练过的！” “你要跟一群钢锭打？” “嗯……”这时，托尼的冲动终于过了。 他看看那群圆滚滚亮闪闪的东西，再想想自己的小拳头，觉得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今天就让让他们，以后做个机器人找回场子。 而且，我可是托尼·史塔克，怎么可以不信守承诺。 虽然那东西真的难吃，但…… “哈皮，这个月每天都采购他的汉堡给我。” “啊？！” 托尼怎么突然变了？ 哈皮根本转不过弯来。 该怎么……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托尼自己吃。 噫…… 能吃那种东西，托尼果然好厉害！ 哈皮忍不住看向他的老板。 此时，托尼已经离开汉堡车，并信守承诺地拿着一个根本不属于人类味觉领域的汉堡，朝车里走去。 托尼要在车里吃汉堡，他总是这样的。 哈皮心中升起了明悟。 “托尼……”佩帕也升起了同样的明悟。 而且她的明悟比哈皮还多了一层。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最近为去那边谈判而学的中文终于用上了。 他俩在感动着。 不过感动的也只有他俩。 “干，你这要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做的东西难吃？喂，评委可是一致认为我做的东西是人间极品！”化身对托尼的的转变并不感冒。 “人类在干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吃饭前的仪式吧，像巴御前团长，吃饭前总要说一句‘我开动了’。” “哦哦哦，记得记得，而且不止团长，最近村里来了很多吃饭前要说‘开动’的人类。” “嗯嗯，这个人类吃饭前大概就要专门拿着食物走一次……时装秀，是这个词吧？” “不知道，不如问问那边的人类？” 来当评委的钢锭们则并没有理解托尼的“大无畏”精神。 考虑到钢锭们的数目，对托尼的“大无畏”不感冒的票数呈压倒性优势。 这形成了因果。 于是虽然无法理解这种因果的原理，但能够为托尼投票的人到来了。而且一下子来了足够抵消钢锭们的票数优势的人数。 “就是这里，史塔克工业！” “那边凹造型的人是谁？” “让我查一下……啊，是托尼·史塔克先生，咱们未来的老板！” “话说他真的愿意当咱们的老板吗？” “不当也没办法吧。咱们一定要当他的员工才行，不然咱们就要回去忍受那两位的歌声了。” “……” 四个用大兜帽大披风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跑了过来。 又是四个圆溜溜的……看着这四个身影，托尼忍不住扶额。 等等，圆溜溜的，该不会又不是人吧？ 我可是好不容易忍住了对那些会说话的钢锭的研究欲望，这又来一群勾引我？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的话……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不是让你们去拉赞助的吗？” “对啊对啊，这么磨蹭下去的话，咱们的演唱会何时才能举行？” 又是两个声音传来。 这两个声音很好听，打断了托尼正要升起的研究欲望。 毕竟小托尼下意识开始工作了。 但识别了一阵，小托尼停止了进程。 太小了，不在您的守备范畴内。 无聊……托尼瞬间兴致缺缺。 但他兴致缺缺，别人可不。 虽然兴致的方向不一样，但真的有非常大的兴致。 恐惧的兴致。 “不好！” “她们来了！” “好可怕！” “怎么办？” “快去史塔克先生那！” 四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飞快地朝托尼冲去。 “小心！” “托尼！” 它们冲的太快了，就好像来暗杀的。这让佩帕和哈皮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安心，这只是些小鬼。”但托尼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史塔克先生，请收下我们吧。” “对的，我们可以端茶倒水。” “我们可以打扫庭院。” “我们还会做披萨。” 四个身影簇拥在托尼脚边。 很显然，它们本想抱托尼的大腿，但最终没有成行。大概是太年轻，还不懂得为生活而折腰吧。 “哎哎哎，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我们是来拉史塔克工业的赞助的才对！” “陛下，恕臣直言，您的音乐罗马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大姐，您的偶像之路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给史塔克先生演唱一曲，让他拜倒在您二位的音乐才能下，让他跪求投资您二位的演唱会……” “这更是绝对不可能的。听了您二位的演唱会，史塔克先生不会拜倒，只会跪了。” “哦哦哦，这个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史塔克先生可不会跪。”在四只小年轻吐槽它们前任老大们的时候，托尼找到了插入的时机。 不过很快他就会知道，他的这个插入一点都不聪明。 “不要啊，史塔克先生。” “不要为了尊严就去听陛下和大姐头的演唱啊。” “我们就曾经受过这样的激将。” “斯普林特老师现在还躺在病榻上吃流食呢。” “如果不是我们在第一时间察觉不妙，把眼罩罩在了耳朵上……” 四只小年轻努力劝导托尼。 但托尼不为所动。 看来他完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这就是他的命运。 就算原本新手村的主角不来了，也会有无数人来做他这可成长战宠的隐藏任务。 无数新手都会来找他。他是年轻人的偶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本演唱会由史塔克工业独家赞助 一场由史塔克工业独家冠名的演唱会将于下月13号在麦迪逊花园广场举行。 这是号角日报最新的头版头条。 虽然号角日报是八卦小报，一年也不见得会刊登一份真实的消息，但这这次的消息却真的不能再真了。 因为不止是它，或者更准确说号角日报只是抄了合众国著名报纸们的头版头条而已。 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甚至基督科学箴言都刊登了这个头版头条。 史塔克要进军文娱行业吗？ 看着铺天盖地的宣传，有人如此猜想。 不，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那天籁之声。托尼躺在自家别墅中的病床上，咬了一口隔壁床的佩帕递过来的橘子，然后关掉了电视。 “史塔克先生，有位叫科尔森的先生找您。” “有预约吗？” “没有。” “那还用问我？” “对不起，先生！” 临时秘书匆匆而去。 “……佩帕，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看着临时秘书狼狈的背影，托尼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对佩帕说。 “别想了，托尼。”佩帕闭着眼回答。 “……我就不应该听那两个小鬼的演唱会！”托尼叹息。 “什么小鬼，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生于公元37年，伊丽莎白·巴托里生于公元1560年，无论哪一个都不能以‘小鬼’称之。”佩帕闭着眼插嘴。 “……就是小鬼。那两个不是也说了，她们是以14岁的身躯具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托尼说。 “是啊，明明几百，甚至是两千年前的人物了，却能以14岁之龄出现在这个时代。她们的歌喉，尤其尼禄的歌喉在历史上都有着可怕的名声，他甚至需要派出军队才能让罗马市民来听他的演唱，而且我们还已经受到了四位已经受过她们歌喉洗礼的小勇士们的警告，可你还是……”佩帕继续闭着眼说。 “历史上的暴君尼禄的歌喉没有那么差，罗马人不愿意听他演唱应该只是因为他太烦……抱歉，佩帕。”托尼说着说着，突然捂脸。 “没关系，托尼。我也没有想到，明明说话声很好听的两个孩子居然……”佩帕说着，突然睁开了眼睛，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已经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托尼。 “唉！”对视中，他们同时深深叹了口气。 …… 被可怕的歌喉送到病床上的托尼和佩帕还不知道，他们那普通人类的身体，听到那样的歌声却只是在病床上躺尸，其实已经够幸运了。 那样的歌声啊，连都会退避。 “椿，13号早上，临时关闭一下与外界的同道。” 比如刀山火海之界中，为了不听到那破坏性的歌喉，冶都破天荒地，打算停止一天对人类爱与恶的感知。 “真麻烦，解除召唤不就行了吗？”对冶的反应，椿撇撇嘴。 “用她们的歌喉考验人类吗？想要看人类在那毁灭的歌声中表现出的爱或恶吗？”神乐猜测。 “……”桔梗也用思索的目光看着冶。 他，在想什么？ 看着那承载着自己道路的使者们的目光，冶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余很少会表现，但你们应该清楚才对。人类所有的情感，余全部具备。自然，躲避之心也是存在的，单纯的不愿意听难听的歌声也是存在的。所以……不要以为余无时无刻不在谋划余的渴求啊。好吧，13号，是休息日。” “哼，对你来说还真难得。”听了冶的话，椿耸耸肩。 “认识你以来，还从未见过你休息呢。”神乐也很惊讶。 “不如放下所有的重担，好好安睡一次吧，冶。就好像数十年前。”桔梗说。 “桔梗，数十年前的那次，余是被你的破魔之矢击伤，以沉睡恢复体力。”冶对桔梗的话进行了小小的吐槽。 “冶，你居然会吐槽了？”桔梗一愣。 这样的表现，他接收的人类爱已经多到扭转了他的人类恶吗？ “余说过，余是具备人类所有的情感的。吐槽，自然也有。如果需要的话，余甚至能够说一场相声。”冶的声音响起。 他，在说笑？ 椿和神乐也发现了异常。 果然，借触角来影响冶的策略是正确的。而这样的冶，让桔梗欣喜。 虽然在渴求一个人类恶的躯体，但人类恶就是人类爱是不会改变的。冶伸出触角去感受人类爱，虽然有可能会成为人类恶，但也有同样的可能会成为没有极端化的人类恶，也就是人类爱。 现在，虽然没有找到法身，但报身、应身和化身的经历，却已经让冶的胸中被填充了人类爱。 虽然这一点爱大概不算什么，但对冶来说，所谓人类恶或者人类爱，本就只是外在的挂件。他真正的本质是那一点“我执”，对“我执”来说，爱与恶，是没有区别的。 他可以成为人类恶的“我执”，也可以成为人类爱的“我执”。这两个结果还只需要一点些微的偏转，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那么，关闭刀山火海与外界的通联就不合适了。 哪怕只有一天，但冶这样的存在，即使一天也能做很多很多事了，可能发生很大很大的改变了。 一天，看上去很短，却能分成24小时，能分成1440分钟，能分成86400秒呢。 而即使只有一秒，也能让冶转过一百个不同的念头了。 所以，我应该…… “冶，钢锭们对尼禄和伊丽莎白她们的演唱会向来很感兴趣。你是否可以带领它们去人类的世界一游？”抱着再接再厉，让那个固执的妖神感受更多的爱，桔梗开口。 “桔梗，没必要如此努力的。命运，自然会把余导向余应该成为的未来。”桔梗的念头并没有瞒过冶。 不过他也不在乎。 “不过既然你想，既然承载余之现在的你想要，余就不会拒绝。虽然余一点都不想听那两个的演唱会，但……再听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冶说。 那就可以了。桔梗松了口气。 冶，你一定要成为爱，而不是恶啊。 你并不在意到底是成为爱还是恶不是吗？你只是想要那属于你的“我执”不是吗？ 桔梗这样想着，但她没想到，她松的那口气似乎有些早了。 “不过……”冶的声音传来。 “既然余行使现在之理去听了，那作为承载现在的你也自然需要去。” “啊？！”桔梗愣住。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改行卖黄牛票的杀手 史塔克工业进军文娱行业第一战！ 神秘歌手疑似未成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消息灵通人士称神秘歌手其实是托尼·史塔克的小姨妈！ …… 无数真真假假的消息中，演唱会的热度被炒起来了。 无数人，包括合众国人、欧洲人、亚洲人、甚至非洲人、超能力者，甚至不是人，都通过各种手段，希望能获得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这样的情况下，门票的价格自然被炒得很高，最高的甚至达到了上万美元。 虽然这个价格的演唱会门票并不能说是全世界有史以来最贵的，但以第一次出道的新人歌手而言，这个价格离谱的不能更离谱了。 无数人都无法理解这种新人演唱会门票是怎么炒到这么高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情况下，以兜售各种票据为生的黄牛党的春天自然就来了。 不过让很多黄牛党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来了一些奇怪的不速之客抢他们的生意。 “砰！” “啊！” “砰砰！” “啊啊！” “砰砰砰……” “啊啊啊……救命……” “闭嘴，我对你们的命不感兴趣，票呢？！” “啊？！”这种三拳两脚就击倒了他们“红手帮”全员的强人，居然只是要他手上的黄牛票的？ 这只黄牛真的难以理解。 这样的强人居然会没钱，还会抢他们这种小角色的生意。 他们“红手帮”，虽然曾经也想做出一番事业，就像他二姨的七舅姥爷的三孙子的小学同学创立的那个“黑手帮”一样，但最终，他们只是成为了一票专卖黄牛票的黄牛党而已。 他们这样的角色，赚钱虽然不少，但也绝对谈不上多。 而眼前这种以一敌十的强人，随便去打个比赛都能赚他们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吧。 强人啊，您怎么想的啊。抢了我们，成了抢劫犯，就再也没法打比赛赚大钱了啊？ 您会被抓起来的。 您不会敢对抗纽约警署吧？ 所以您疯了吧？ 唯一一个还没昏迷的黄牛在心中语无伦次。 但嘴上他却什么都不敢说。 那边昏迷的同伴已经昭示了，跟眼前这个强人说垃圾话的下场。 所以他只能将他手里所有的票奉上。 “嗯，很好……”打翻了一票黄牛的韦斯利很满意。 去倒卖了这些票，我这几个月都不愁吃穿了。 虽然，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像我这样的，干躺了一个超级杀手组织的超超级杀手居然强黄牛的票，还准备卖抢来的黄牛票补贴生活有点不可理喻，但我，能打出360°弹道的韦斯利先生，却是有我自身的坚持的。 我讨厌父亲留给我的这个强大的身体。虽然由于这个身体我才能干掉斯隆他们，才能活着，但我宁愿要一个平凡的身体，过幸福的平静生活。所以我不会用这个身体去打拳，生活在格斗场的纸醉金迷里，也不会像父亲那样做黑暗中的杀手，我只会做一些，过去那个还没发现这个身体的才能的我会做的小勾当。 哦，我当然不是想做回过去那个无能的自己。 我不是说了吗？ 我想要的是幸福的平静生活。 原来那个我过的是不幸的平静生活。 我只打算偶尔做一些小勾当，维持生活就好了。 抢黄牛票这种小事，又轻松又是我喜欢的，为什么不做？ “卖票啦，卖票啦，史塔克工业超级演唱会的票，嗯，我看看还是前五十排的，快来买啊！”拿着刚刚抢到的票，韦斯利直接在广场上大喊。 好大胆！ 这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不过韦斯利不在乎。 黄牛不犯法吧？ 卖了票他就去吃顿好的。 “看，那边又是一只黄牛！” “呀，就是这群家伙，把我们可爱的歌迷弄得都弄不到票了！” “该怎么办？我想要真正的歌迷，不想要不是歌迷的有钱人，也不想有歌迷倾家荡产买一张票。” “还能怎么办，干掉他！用他的鲜血沐浴……” “不如把他丢去角斗场喂狮子……” “砰砰！” “哎呀……” 沉重的铁拳制止了危险的发言。 “你们在想什么啊，伊丽莎白、尼禄……我们不是反派！” “巴，你怎么可以跟那个暴力圣女学……” “就是就是，要是被打成脑震荡，我们就没法奉献我们最精彩的演出给我们的歌迷了。” “抱歉，但按之前玛尔达小姐对付你们的表现来说，她的方式很有用……听着，我们不可以那么做的。黄牛先生虽然很糟糕，但我们不可以比他更糟糕。嗯，我们还是呼吁一下吧，请我们可爱的歌迷不要买黄牛票。我们会经常办演唱会的！” “经常……” “演唱会……” “啊啊啊！” 两个本次演唱会的主唱兴奋起来。 “呼……”巴御前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好像许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能救下一位可怜的黄牛先生的性命就好了。 然后她带着主唱离去。 杀手韦斯利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旧在卖票。 “您真是捡了条命啊。”一个声音说。 “谁？！”韦斯利一愣。 他没看到人啊。 “啊，抱歉，忘了你看不到我。哎呀，毕竟最近没怎么解除普通人类，都忘了我的存在是普通人类所看不到的了。”那个声音说着，在韦斯利身前显出了身体。 于是一个脑袋奇大，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浴衣的奇怪人士突然出现在韦斯利眼前。 “你是谁……不，你是什么东西？！”韦斯利瞬间后撤，警惕非常。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他撤出了五米多远，还同时收起了他的黄牛票，拿出了他惯用的伯莱塔，瞄准了奇怪人士的眉心。 正常人类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但对韦斯利来说这并不难。 毕竟他有超凡的资质，而且已经兑现。 在启用他的能力之后，他有信心，只要对面不是超凡，即使对面有一百人，自己也能战而胜之。 只是…… “哎呀呀，反应不用这么大吧？”那个奇怪的人对枪口居然视而不见，一点都不紧张。 “唉，要求别人跟夏目一样果然是不行。既然您这么讨厌我，那我还是走好了。”奇怪的人叹息着。 然后突然消失了！ ？！韦斯利无法理解。 下意识地他想开枪。 他的手指甚至已经勾动了扳机。 但令他无法理解的，枪里却没有任何子弹射出。 “唉……您还真是……在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使用这种武器嘛，要是打到别人就不好了，尤其有些人，一旦被您不小心伤到。您的灵魂都会成为食物了。嗯……您还是卖票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好多人……神妖魔鬼怪 “圣殿的防御体系，居然像个筛子一样……”本就黑脸的法师现在的脸更像锅底了。 “不觉得很有趣吗，莫度？”一个声音传来。 寻声看去，是一个奇怪的黄袍加身的光头尼姑在说话。 但见到此人，黑脸法师莫度却瞬间改掉了自己所有糟糕的表情，换上了平和而恭谨的皮肤。 “至尊法师！”莫度对尼姑行礼道。 很显然，这尼姑就是至尊法师古一，这个地球有史以来最强的法师，在无尽维度魔神口中中守卫这个地球安宁的守护者，也是莫度法师的老师。 “莫度，可以试着欢迎他们，就好像欢迎阿斯加德人一样。”古一对自己的弟子微笑着。 “可是尊者，这些人远比阿斯加德人来得麻烦，阿斯加德人已经千多年没有降临，而且根据记载，或者那个留在地球的阿斯加德人来看，他们的头脑比较简单。而这些人，更准确说是这些人神妖魔鬼怪，他们之中许多存在的善恶，都与人类不完全一致。尤其那个最大的麻烦，在善恶之间摇摆不定，一旦……” “安心，莫度。”古一安抚着自己的弟子。她同时露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 “尊者，难道您已经了解了……” 未来的一切吗？！莫度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莫度，虽然我们卡玛泰姬一脉，或者说许多法师都拥有窥视未来的能力，但记住，永远不要依赖它。当你依赖未来的幻象，而不是脚下真正的坚实的路，你的生命之路就走到尽头了。”古一微笑。 “是，尊者。”莫度躬身。 虽然他没怎么听懂，但既然至尊法师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小法师就相信就是了。 他就是这样无条件的相信至尊法师。 至尊法师是他的光，他的导师，他的信仰。至尊法师的话，他绝不会有任何质疑。 ……唉。 但莫度不知道，他这样的态度却让古一轻轻叹息。 一直以来，古一都这样叹息。 莫度啊，就因为这样，在我观测过的千千万万的未来之影里，你的影都是令人怜惜的。 真希望我引入的新变量，能够导出新的，更好的未来。 哈，真是新奇的体验。那些新的变量，在比世界更高的层面引发了时间线的动荡，即使我，居然都不能像过去那样观测时间之河了。 …… “夏目，票。” “啊，谢谢您。” “说起来，夏目居然会接受这样的邀请，还真的让我意外呢。喵～” “猫咪老师，不要把我说的像超级孤僻的人一样啊……”夏目贵志叹了口气。 而且…… 我其实很期待呢…… 这样的演唱会…… 夏目看向手中的宣传单。 他手中的演唱会宣传单与普通人拿着的是不一样的。 这是冶给认识的人的特权。 这张宣传单里有这次演唱会真正的节目单，还有特别受邀嘉宾，甚至部分顾客的身份说明。 有像夏目一样灵力高强的人类，比如，日暮戈薇。 有不同凡俗，食气不死的神明，比如，嗯，七八个土地神，丰收神。 有妖的顶点，比上面的神明更像神明的大妖怪，比如小胡子、羽衣狐，甚至安倍晴明。 有魔，地狱的魔，或者身在地狱，像魔却不是魔的东西，比如墨菲斯托的分身、恶灵骑士。 有鬼，长着角的，强壮的日本鬼，或者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比如巴御前、高岛一子，甚至差点没头的尼克。 有怪异，没被分配到上述行列中的不在普通人生活中的东西，比如，嗯，瓦龙带来的黑影兵团。 不要问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跑到这个演唱会上来。当一个想看到变化的至尊法师和一个想看奇怪事物的妖神，甚至守护人世的死板巫女都觉得这个演唱会需要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它当然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聚集起来，同样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所以杀手抢了黄牛的黄牛票，然后被妖怪抢了黄牛票这种事其实并不值得奇怪。 更奇怪的事情同时发生了很多很多。比如在另一个角落里，遛狗的巫女正在与她的前世的异时空同位体谈她根本不认识的人的救赎问题。 好像不如上面的事奇怪？ 好吧，或许在谈救赎的同时，加上一只大妖怪，一位大阴阳师，一个灵力高强的高中生，和一个幽灵打麻将做背景就可以更奇怪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戈薇，你应该明白，我的生命中没有自私的土壤。” “我明白，但我认为你可以的。” “那不是我想要的。” “或许有一天……” “那就等那一天来临再说吧。” “碰！” “一筒。” “杠！” “……” 至少，在加上这一边谈沉重的人生，却以麻将做音效一定更奇怪了。 “冶，这就是你的决定吗？”在麦迪逊花苑广场，一座普通人无法得见的包厢里，神乐无言地看着一切。 真可怜，居然找了如此多的存在当陪葬。 等这演唱会结束，那些被坑惨的存在会不会联手打上刀山火海之界，抓着你听一百遍演唱会吧？ 嗯，好像这不可能。 应该没有人会愿意成为那个抓着他听演唱会的陪葬品吧…… “……余的决定只是继续因缘而已。”冶的声音传来。 你就当我信了吧……神乐暗暗撇嘴。 作为承载不定的未来的我，甚至比桔梗都要更知道你的恶趣味。 冶，你拥有人类的一切情感。 你无比固执于你的执念。 你的执念源于人类的一切情感。 你自然，在人类的一切情感上都比普通人更加浓烈。 包括恶趣味。 在过去，没有人能看出你这一点。因为恶趣味这种东西，比起你平时的可怕执念来说不值一提，但当事情发展到只与恶趣味相关的时候。你的真实就会一览无余。 “……神乐，去找一下杀生丸。他不来就请他的夫人来。”冶的声音想起。 “……”报复心也很重。神乐无奈。 不过，你不知道吗，那一切，终究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演唱会杀人事件 杀生丸当然不会来。 冶当然知道杀生丸不会来。 对于演唱会这种东西，他和杀生丸的态度是一致的，如果不是被桔梗僵住，他也不会来。 所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说说，找乐子而已。 乐子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他本不在乎。 “嗯？”突然，冶皱了皱眉。 没有那个净神讨魔在，居然也会出这样的事吗？ 虽然这个世界也不缺侦探，但连案子都差不多未免有些奇特。 因缘的连锁吗？ 或者异时空的同位命运？ 连余也不能确定。 有趣。 …… “先生，我有一张多余的票，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将这张票转让给您。”停车场里，一个头戴黑色头巾的女性微笑着搭讪。 “啊，这个……女士，虽然很感谢你，但我不得不先告诉你一下，我可不是托尼·史塔克先生。虽然我跟他长得很像，但其实我只是个小小的报社记者保罗·艾弗里。”被女性搭讪的男人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这种事过去发生的太多了。 因为长了一张与著名企业家、花花公子托尼·史塔克有八分相似的脸，他没少被想钓凯子的女性搭讪。一开始他还很高兴，但每一次都在数分钟后，身份暴露后被搭讪的女性赏了白眼。 所以到了现在，他再也不会因为这种搭讪而开心了。 被搭讪的第一时间，他就会说明他真正的身份，省得来搭讪的人和自己都浪费荷尔蒙。 “您在说什么啊，我对史塔克先生可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我乌璐德只是个小小的银行职员，但我的幸福却绝不是金钱所能买到的东西。而且啊，您为什么会以为我在跟您搭讪呢？我只是看您似乎很想去演唱会，却因为弄丢了票而懊恼，想帮助一下您而已。”女性对保罗·艾弗里说。 “啊，这样吗？”保罗·艾弗里尴尬透了。 尴尬得他都忘了吐槽女性的名字。乌璐德？好生僻的名字。这样的名字好拗口。 好吧，他还是在心里吐槽了。 不过他终究尴尬，下意识他想溜走。 “您别走。”但他的想法被名为乌璐德女性瞬间看透了。 “我刚刚听到了。身为报社记者的您急需一场优秀的报道稳固您的职位，但这次演唱会，您并没能争取到采访的机会，所以您才自己订票，希望另辟蹊径，通过采访那些花了大价钱进来听一个新人演唱会的歌迷的真正想法让您的主编对您刮目相看。所以丢了票的您是非常懊恼，非常担忧的。请不要为了并没有什么意义的尴尬就放弃本该属于您的机会。”女性言辞恳切地说。 “这……”保罗纠结。 好吧，我确实真的非常需要这个票。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尴尬地笑着，朝女性伸出手。 “您不必客气。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女性说。 “哦，当然。这是当然的。”保罗尴尬地缩回手。 当然了，怎么会有一点要求都没有的白送嘛。他想。 “我的妹妹也要来看这场演唱会，但她刚刚跟我说，她的车子抛锚了，需要我去帮忙拖车。但我的驾驶技术不太行，拖车只会引发追尾事故，所以，请问您能帮助我们吗？”女性说。 “当然。这没有任何问题。”保罗又一次尴尬。 居然只是这么小的事，那跟白送没什么区别了啊。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为什么这位女士会找我这个陌生人拖车呢？ 抛锚这种事，打911不就行了？ 不过拿人手短，保罗不准备把这些话问出来。 万一人家是单纯忘了可以打911，问了之后不给他票了就不好了。 为了票子，他保罗小子还是保持沉默吧。 嗯，是除了这件事之外的沉默。 现在还是搭搭讪，展现一下自己的风趣的好。 于是保罗对女士喋喋不休起来。 于是喋喋不休间，两人启动了汽车。 在合众国这个地方，由于公共交通一片稀烂，人口居住地的配套设施也一片稀烂，经常需要民众出行十余里购买生活必需品，私家车是非常普及的。所以无论保罗还是女性都有车。 尤其保罗，作为一个记者，就算不如香港记者那样快，也是需要风驰电掣的速度的。他的车技也相当不错，不比与他长得像的那个能上f1赛道玩的花花公子差多少。 拖车这种简单的事，他一点也不担心。 在行使中，他也发现了女性为什么会因为拖车这点小事而找人帮忙。 她的车技真的是相当的烂。 保罗还没有见过这么烂的车技。 这彻头彻尾的蛇形路径，这碰碰车一般的车身摆动幅度，她真的有驾照吗？ 她真的不会在路上撞到什么人吗？ 她真的不会突然一个急刹车制造我的追尾吗？ 她怕追尾真是理所当然的！ 保罗胆颤心惊中。 好在或许是命运女神眷顾吧，这位女性，这样的车技居然能带着保罗一路无事，平平安安地来到了她的妹妹身边。 那个把车开到抛锚的妹妹身边。 远远的，看到那号称是“抛锚”的车，保罗很确定这位妹妹的车技和这位女性一样烂。 他一点都不奇怪这车会抛锚了。 不管什么车，在已经撞到路边的消防栓，连保险杠都掉了的情况下，抛锚真的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 那会找陌生人帮忙拖车也是一样，不值得意外了。 这居然没被警察抓到真的是命运女神在眷顾她们。 “诗库璐德，我过来了，你在哪里？”在那辆抛锚的车前，女性停车喊道。 诗库璐德？这个名字一样生僻啊。保罗还是这样在心中吐槽。 “诗库璐德女士？诗库璐德女士？”不过为了票子，保罗还是努力表现着自己，努力帮乌璐德寻找着妹妹。 奇怪，车在这儿，人哪去了？ 保罗想着，靠近了车子。 然后望了一眼车里。 “啊！”他大惊失色。 一个黑发的少女一头鲜血地倒在车中，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般！ 第一百六十章 演唱会，开始 在死亡（凶杀案）与新生（杀手的新工作）中，演唱会拉开了帷幕。 演唱会中的保罗无法理解，身边这位名为乌璐德的女性为什么还有心思听什么演唱会。 她妹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同样无法理解，办案的警官为什么会轻飘飘就放了他们离开，用的还是赶着听演唱会这样扯淡的理由。难道他们不知道，他和这个乌璐德是有作案嫌疑的吗？ 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韦斯利。 嗯，作为前杀手现黄牛兼穷鬼的他，居然会留了一张票没有卖掉。 他居然会来听这种无聊的演唱会，到底自己是怎么想的？ “高兴吧，余的歌迷，追随余，向世界进发吧！”台上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岁的歌手正在说着韦斯利二十年前才会说的话。 “接下来，满怀敬爱地聆听吧，之后，向余献上雷鸣般的喝彩！” “这就是第一曲，诺恩！” 不过不管记者保罗和杀手黄牛韦斯利怎么想，演唱会还是如既定的计划中一样开始了。 本次演唱会的两位主唱之一，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穿着希腊式的白纱，披着红绸，仿若美神维纳斯一般，登上了万众瞩目的高台。 这次之后，我这匹敌阿波罗的音乐家的名号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广泛流传了吧？ “呜姆。”她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美好愿景中，为自己打气， 然后，开口： aaaaaaaaaa——————” “？？？！！！%……￥%&*%……*……” 在尼禄开口的第一个瞬间，韦斯利和保罗，尽管他们相距甚远，却瞬间出现了相同的感受。 尼禄唱的什么他们是一点不知道了。 不是尼禄的吐字不清，事实上，这曲诺恩的台词相当好，现在唱的英文版也容易发音，尼禄也并没有用日语罗马音来读，根本不存在吐字不清的问题。 但，大概是出于某种不可抗力。 尼禄的歌声，根本无法让人注意到其中的台词。 音节本身就已经把人击倒了，停止了人的大脑活动，根本无法去处理声音信息，也就无法去理解随声音传播到大脑中的台词内容。 “这是什么啊？！”乌璐德也失声。 她自然会比普通人坚持得久，此时还能处理声音信息。 命运啊，我们姐妹总是在谈论你。我们循着你的丝线而来，却没想到，你为我们带来的居然是这种东西！ 以我们姐妹命名的曲目，居然是我们姐妹的丧钟吗？ “噗通。”在乌璐德失声的同时，身体较弱的人类已经开始在尼禄的歌声中产生异变了。一名带孩子的老人已经晕倒，大脑已经停止处理任何信息作为保护。 “噢，居然已经有歌迷激动的晕倒了！”本次演唱会的另一名主唱惊呼。 “尼禄，我们成功了！” “是的，巴托里！”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要上了哦！” “来吧，巴托里，让我们用最大的努力回馈我们的歌迷吧！” “哦哦哦，这是正理，正该如此！” 伊丽莎白·巴托里摇摆龙尾，冲上了高台。 “不、不要……”被托尼骗来维持秩序的神盾局特工，鹰眼巴顿痛苦地朝高台伸出手。 他想阻止这一切的来临。 哦，这个已经晚了。 他想阻止那更可怕的东西来临。 身为安保，距离这两个可怕的歌手较近的他非常明白，连他这样的人都经受不住演唱会的第一曲，如果这个演唱会继续办下去的话，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但他终究做不到了。 收到尼禄歌声的直接冲击，他已经再无力阻止这一切。 而且就算他还能动手做些什么又怎么样呢？ 尼禄·克劳狄乌斯·凯萨·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伊丽莎白·巴托里，在英灵从者中不算强的，但却依旧超越了人类。 即使鹰眼巴顿这样的超级英雄也超越了一般人类，但在英灵从者面前，他这点超越和普通人的区别并不大。 尤其他需要阻止的是对方只要开口就会出现的歌喉，这需要强大到让对方说不出话的吧？ 就算顶级的英灵从者都很难做到吧？ 何况巴顿。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二个主唱手持麦克风，摇摆着一看就不是人类躯体的肢体，开始了可怕的演唱。 “欣赏从者界最热门的单曲吧！这是最终的曲目！” “错了，巴托里，我们要唱新歌。” “哦，不好意思，我马上改。” “来吧，我也演唱啦，这就是，诺恩！” “waaaaaaaaa——————” “轰隆隆……” 会场上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倒地的躯体撞起的烟尘遮蔽了天空。 人类已经全灭。 但歌手却不知道。 她们已经彻底沉浸在她们自身的歌声里。 除非她们唱完她们排练好的所有的曲目，不然她们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快、快跑……”非人者勉力支撑着，勉励着自身，向那光明的大门爬去。 是的，虽然想要快点跑，不再听这可怕的演唱，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跑”了。 他的力气，只能支撑他“爬”。 这就来不及了。 “噗通。”百鬼夜行大将，常州的弦杀师，首无，扑街。 “总大将，快，离开这里……”鸦天狗勉里扑腾着翅膀，想要帮助自家的总帅逃离。 可惜…… “我已经老了，还是寄希望陆生能逃出去吧……”奴良滑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且啊，如果放弃自身的坚持的话，这个歌声啊，其实还能接受。”他一动不动着这样说。 然后引发了部下们的惊恐。 “总大将，不要离开正常的世界啊！”鸦天狗，努力发出一声嘶吼。 然后， 扑街。 “强尼，谢谢你的款待，但我该走了。”墨菲斯托第一时间想要撤走自己这个分身。 “墨菲斯托，跟我留在这里吧！”在歌声中现了恶灵骑士原形，甚至差点变回复仇之灵原身的强尼用锁链锁住了墨菲斯托。 这样的歌声，即使上帝听了也会瞬间关上天国的大门吧？ 墨菲斯托也不会好受。反倒是我，作为一个骷髅，应该比墨菲斯托更能扛一些。 恶灵骑士这样想着，根本没注意到他身边的地狱火，正在忽明忽暗。 “海姆达尔，接我们回去！”乌璐德不再掩饰地大喊。 但却没有回音。 能抵达九界任何一个角落的彩虹桥没有一丝要出现的迹象。 难道，海姆达尔关闭了彩虹桥吗？ 可这怎么可能？ “瓦龙，把那该死的通讯装作关掉！瓦龙，你听到了没有，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如此难听！”在满地的“尸体”中，一个尸体脸带安详，无视了手中卫星电话中传来的怒吼。 比起什么怒吼，这演唱会的歌声的力量显然更能占据他的全部。 这就是演唱会的开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疾风知劲草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没有比这更适合形容这次演唱会的词句了。 一曲，当真肝肠寸断。 一曲，当真天涯无处觅知音。 会后，无数抗议雪片般朝史塔克工业袭来。 无数保险公司也找上了史塔克。 各种官方组织也向托尼提出了照会的要求。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即使以史塔克的体量，大概也会被愤怒的人潮撕成碎片吧。 甚至连史塔克内部都有不同的声音，比如奥巴代亚，这位史塔克工业的最高执行长，差点就绷不住自己的假面，要提前数年送托尼去墨菲斯托的世界了。 别说他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沉不住气。他那天也在现场，差点就先行一步了。 “放心，斯坦尼，我能解决。”面对强忍面部肌肉扭曲的奥巴代亚，托尼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让奥巴代亚逐渐放下心来。 虽然他对托尼充满了恶意，想取而代之，但他向来承认，托尼的才能是他所不能比拟的。 “你有什么办法吗？”他问。 “佩帕已经去做了，很快我们就能看到结果。”托尼回答。 “很快？我不觉得外面那愤怒的人群会很容易就……诶？”奥巴代亚开口，顺便推开了窗户，将外面山崩海啸一般的抗议声放了进来。如果不是他们刚刚经历过更可怕的声波的洗礼，这抗议声一定能把这两个人冲到桌子底下去，但现在无所谓了。小场面。 而且，还没等奥巴代亚说完，外面的抗议声居然突然弱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 奥巴代亚忍不住探头看去。 一个新的广告？ 他看到佩帕正指挥工人们将巨大的新广告张贴在史塔克工业的大楼上，取代了之前那两个他连想都不愿意想起的未成年歌手。 不过一个新广告就能阻止那些愤怒的人群吗？ 那广告上究竟有什么！ 奥巴代亚苦苦思索。 “斯坦尼，不如我们下去看看？”托尼微笑着道。 他很得意，不管从哪一个方面。 无论分享还是甩锅，他都做的很棒，不是吗？ …… “……”病床上的科尔森看着电视新闻上，那史塔克大厦上的新广告，默默捂住了脸。 “这还真拿他没办法了？”因为出差躲过一劫的娜塔莎看着电视画面，忍不住耸肩。 “筹备！伟大的少女！讴歌！超越时代的律动！歌迷们，我们的少女组合正在筹划全新的演唱，但这一次，我们肮脏的史塔克工业与纯洁的少女们产生了分歧。少女们希望能走遍世界上所有的角角落落，将自己的歌声送给所有的人。而我们肮脏的史塔克工业，为了可悲的利润，却妄图制止少女，让她们的歌声只存在于演唱会中。为此，我们史塔克工业与春节的少女组合僵持不下。最终，我们做出决定，歌迷们，选择权会交给你们。投出你们宝贵的一票吧，为了纯洁少女的歌喉，到底会被多少人听到。”她读出了广告上超乎寻常地长的广告词。 “看来，为了封印那可怕的歌声，我们必须给予史塔克工业最广泛的支持了呢。”娜塔莎笑道。 “就是这样。为了封印那可怕的歌声，各国政府已经商定，会派出精神最坚毅的精锐部队充当演唱会的歌迷。”一个声音传来。 “局长！”看到来人，在病床上躺尸的人和探病的人异口同声道。正是尼克·弗瑞。 “歌迷一定有老有少，部队行吗？” “五角大楼的高官和高官的亲戚们会搞定的。”尼克·弗瑞耸耸肩说。 “哦，那还真是苦了他们了。他们终于做了一件人事。”娜塔莎道。 “这可不是，罗曼诺夫探员。”尼克·弗瑞道。 “并没有听那演唱会的你不知道，虽然那可怕的歌声把所有人都送进了医院，但却不是负面的作用。嗯，更准确说，虽然歌声的作用是负面的，但在那演唱会上，有什么东西将这负面转化成正面了。” “杰克·伯恩，64岁，园艺家，和女婿格雷格·福克经常争吵，却非常喜欢他的孙子小福克，这次带孙子出来听演唱会，第一个倒在了歌声里。” “局长，直说吧，他获得了什么好处？”病床上的鹰眼巴顿突然开口。 巴顿居然敢打断我，脑子伤到了吗？尼克·弗瑞隐蔽地瞥了鹰眼巴顿一眼，但没说什么。 穿小鞋也得等手下大将好了之后，犯错误之后再说。 “他原本三高，现在都没了。”尼克·弗瑞道。 “哇，怪不得，五角大楼的先生们中，三高人群太多了。”娜塔莎道。 “局长，我们能做些什么？”科尔森问。 虽然已经被击倒在病床上，但他深知，自家这位局长没事可不会来探望部下的。 “类似的事情出现在很多人的身上，连你们也不例外。科尔森，你头皮上坏死的毛囊被修复了。” “哦，那可太棒了。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好好谢谢那位赐予我新生的慈善家。”科尔森忍不住道。 “别打岔。” “啊，是！” “而巴顿，体检显示却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 这啥，歧视？ “是因为巴顿太健康了吗？”娜塔莎说。 “是的。我们还调查了当时在会场的很多人，发现越强壮的人越得不到多少好处。”尼克·弗瑞道。 “所以是帮助弱者的人吗，似乎也不错。”娜塔莎说。 “也有可能是对方的能力仅限于此了。”尼克·弗瑞道。 “所以我们有新目标了吗？”科尔森问。 “不确定。不过有一些范围，正巧你们也听了那场演唱会，可以以病友的身份深入进去调查一下。”尼克·弗瑞道。 “局长，我们可是病人……”科尔森叹息。 “不是病人还不用你们呢！”尼克·弗瑞道。 “我最近刚学了一句话，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科尔森、巴顿，现在就是你们展现自己的时候了！” “……” …… 又一个角落。 “话说，我们不去史塔克工业抗议吗？”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躺在病床上。 “跟人类一样去抗议？我丢不起那个人……”另一只也一样。 “可难道就这样算了？”他们是妖怪，不过却在聊着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的事。 “不知道，等总大将他们商讨的结果吧。”而且还不像人类基本讨论出了结果。 “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当然，这大概也有他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关系。 “那谁知道，没准会永远等下去都没有结果。就算总大将想出头，那边的巫女们也不愿意啊！”但很快就跑偏的话题却也体现出了人类与妖怪的不同。 “巫女，那边不是有个男孩子吗？还是少主的同学吧？” “哈，男的又怎么样？会在那可怕的歌声里不顾自身去帮助别的生物的东西只有巫女吧？阴阳师和神官们可没有这么仁慈。大概这就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的男巫女吧。” 妖怪会无视实力差距跳戏任何人。 他们永远如此，无论多大的疾风，他们的作死之草也会挺立。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幸福的日子 纽约人民最近很幸福。 幸福的很想在纽约开一家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收治人民，这样他们就有处可去了，不必像现在这样，大多数人躺在家里。 虽然被歌声击倒的病体在家里静养也没什么不妥，但以后会遭遇什么就不好说了——毕竟连歌声都能击倒人，这个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多了去了。万一遇上传染病大流行，在家里静养就是等死了。 过着这样幸福的日子，沉浸在这样幸福的思感中，纽约人民自然没能赶上一些大事件。 比如绿巨人和憎恶的街头斗殴，这个多元宇宙闻名的剧情片段，就因为纽约人最近都在家中躲着那两个走上街头的歌手而没了观众。 太可惜了。 纽约人民居然没能够知道这个绿巨人到底是长得像艾瑞克·巴纳还是爱德华·诺顿，又或者马克·鲁法洛。不过虽然纽约人民不知道，但考虑一下贝蒂·罗斯长得与詹妮弗·康纳利差不多，马克·鲁法洛可能真的不太合适。 抱歉，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如果绿巨人布鲁斯·班纳知道有人在可惜这个一定会这样说。 不过他毕竟不知道，而且，他现在有比他的长相的八卦重要的多的事。 如果这件事不解决，他那张酷似艾瑞克·巴纳的脸真就要变成绿色的马克·鲁法洛了。 “大师，请教导我心空之道！”原始丛林中，衣衫褴褛，却浑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布鲁斯·班纳对人跪拜。 “班纳，心空并非你的命运。你心中的愤怒本就是你的本质之一，你永远无法心空。在我的掌下，你应该已经清楚这一点。”被布鲁斯·班纳朝拜的人道。 这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 并不强壮，戴着眼镜，看上去与布鲁斯·班纳没有多少区别。 但这个人却在受班纳的朝拜。 很奇怪。 但布鲁斯·班纳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他知道，这样普通的模样并非这个人的真实。 在那一天，当浩克将憎恶打成鸡蛋灌饼之后，由于四下一个人都没有，他并没有等到贝蒂·罗斯，也就没能恢复成人形。无尽的怒火中，他一路打砸来到了这原始森林，然后遇到了这个人。 然后，只一掌，这个人就让他重新平静了下来。 并不是被打服了。 对布鲁斯·班纳来说，如果他胸中的那个叫浩克的怪物是被打服了，他虽然会惊异于对方的力量，却绝不会朝拜他。 事实上，对方的一掌——请原谅布鲁斯·班纳作为科研人员拙于言辞，没办法形容得很准确——直接唤醒了名为布鲁斯·班纳的灵魂，取代了浩克，主宰了他的身体。 那一掌下，无尽的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布鲁斯·班纳能够感觉得到这一点，但同样的，他却也同样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感觉到自身凌驾于熊熊怒火之上。 在这个人身边，无论他的怒火如何燃烧，他都可以做自己。就好像婴儿时期的他在受洗时，在神像下沉睡的时候一样。在那一刻，布鲁斯·班纳就有了这样的明悟。 而且当时这个人的模样，也让布鲁斯·班纳想到了神明。 那时的他可不是现在这样，戴着眼镜的普普通通的模样。 虽然以容貌而论，在人类中也算出类拔萃的，但毕竟只是普通的人类的模样。 而那时，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人的模样。 人不会有三个头。就算其中一个头是现在的人脸也不能说这是人。因为另外两个头根本没有人形：一个是生有七根长角的狰狞龙首，一个是连“形”都不能说有的一片幻光。 人也不会有六只手臂。而且和头一样，虽然有人之手，却也有非人之臂。 人更不会发光。无论是宛如火焰一般围绕在周身的幻光，还是太阳一般落在脑后的光圈，又或者从眸子中射出的黑光，人都不会有。 有着这些的，当然不是人。而且还会帮助他获得平静，那就一定是神吧？ 布鲁斯·班纳是这样相信着的。 他不愿不相信。 所以就这样相信吧。 相信，就可以期待未来能够重新获得幸福的日子吧。 因为有期待，所以一定要自己去相信。 这就是人。 布鲁斯·班纳，虽然胸中有无限的怒火，但也是人。 他也宁愿这样相信。 就好像他曾经与贝蒂·罗斯分手的时候，虽然表面上装作平淡，但心底却一直期待着与贝蒂·罗斯的重新开始。前一刻无论有多平淡，如果在下一刻见到了贝蒂·罗斯，都会像个傻瓜一样，毫无风度地对她傻笑，说着愚蠢的话语。 人的期待就是这样可笑。 期待，几乎没有成真的。就好像现在的布鲁斯·班纳，期待了不知多久，不知在多少个午夜梦回幻想过与贝蒂·罗斯的重聚，但化身浩克的他，却最终连贝蒂·罗斯的面都没能见到。 可见，期待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人永远不吸取教训。 也如现在的布鲁斯·班纳，虽然连贝蒂·罗斯的面都没能见到，但他却根本没有放下他的期待。 他永远不会放下！ 他发誓一定要丢掉胸中的怒火，这样才能重新简单他的贝蒂。 “布鲁斯，虽然不放下执念没有什么错误，但妄图丢弃自我的一部分来收获执念所希冀的东西是绝对无法做到的。”但被他朝拜的人却给了布鲁斯当头一棒。 “大师？！”布鲁斯·班纳不愿相信。 “难道您都没有办法……” “浩克就是你。虽然他确实不是全部的你，但他依旧是你。你期待的是你在期待，你想要的也是你在想要，哪里有丢弃自己，再去寻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道理？”那人轻笑。 “可是大师，我只是想……”布鲁斯·班纳不愿放弃。 他并不要求很多，只要能再见他的贝蒂就可以了。为此，什么自我，都没关系。 “记住，布鲁斯，想要什么，不是求来的，而是得来的。你是科研工作者，你当然知道，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结果，是不能随意省略条件的。对于你想要的贝蒂·罗斯来说，你的自我，是一个基本的条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应遵之法理 “不仅仅是贝蒂，大师，我……”布鲁斯·班纳面色愁苦。 “不仅仅是贝蒂，还有父亲，还有……母亲，还有……”他说着说着有些语塞。 他的朋友真的不多。而且情绪激荡间，确实很难将一句话说得完整。 不过，似乎也无所谓了。 意思到了就够了。 再说，就算他不说话，只露出一副苦瓜脸，对面这位大师也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布鲁斯，我当然了解你的眷恋。眷恋着，爱情、亲情、友情，这正是人之法理。”那人说。 “谢谢你，大师。”布鲁斯·班纳点头。 “那么，你明白了吗？” “大师，我……”布鲁斯·班纳低下了头。 虽然用打岔的方式缓和了一下自己想心绪，但他还是发现，自己依旧不愿接受浩克是自己一部分的事实。 不过布鲁斯·班纳也明白对面的人在说什么了。 “大师，我明白您的说要履行人类的法理，必需要有人类的身份。而抛弃浩克，就抛弃我的一部分，抛弃了一半的名为布鲁斯·班纳的人身。我明白的，但……” “还是不愿接受。”那人微笑。 “是的。”布鲁斯·班纳道。 “那就先不接受吧。”那人笑道。 “大师？”布鲁斯·班纳不解。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开解他吗？ “你是人，布鲁斯，人总会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无论这个东西是对是错，作为人类，想放下自己的坚持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曾见过我的真身，那么你能明白，我的三颗头颅，究竟代表着什么吗？”那人道。 “大师？”布鲁斯·班纳尴尬地笑了笑。 关于那个，他是真的不懂。 他不是神话学家，当然搞不清楚龙头人头和没头三个头的象征意义。 而且，出于七个博士学位的后盾，布鲁斯也有直觉，就算他是神话学家，恐怕也搞不清楚对方这三个头的意义。 那十有八九根本不遵循人类世界的神话学原理，完全是对方自己弄出来的吧？ “人头是过去的执念。在遥远的过去，拥有这颗头的人的执念构成了我的本源。闪耀之颅是现在，我的神之躯的荣耀。七角龙首，是未来之恶。”那人的声音传来。 “恶？大师，您绝不是恶。”听到内容，布鲁斯·班纳下意识反驳道。 帮助了自己的人怎么会是恶呢？ “哈哈哈，布鲁斯，不要觉得恶就是对我的侮辱。我当然是恶。未来之恶，这就是构成我的法之一。”听到布鲁斯·班纳的反驳，那人开怀大笑。 “或许这样说你难以理解，那我们就换一种你可以理解的说话方式吧。布鲁斯，任何实验都有他的指导理论。无论这个理论是否完善，在应用这个理论做实验时，实验的结果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体现这个理论。不是吗？” “是的，大师……”听了对方的话，布鲁斯·班纳先是噎了一下。作为一个“大师”，这么简单直白地说话实在有些奇怪。 不过这样的说话方式确实是他所习惯的。 “不过大师，本是验证理论的实验，结果却是把理论彻底推翻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布鲁斯·班纳道。 “哦豁，可惜，我这个结果并没能把理论推翻。或许刚刚的例子有些问题，应该以工程项目做类比才对。进入商业领域的成熟产品总不会有推翻理论的能力了。”被布鲁斯·班纳反驳了举例，那人却一点都不在意，依旧笑着。 “大师……”布鲁斯·班纳也不在意之前这个小插曲。因为刚刚的话让他明白了一件令他十分难受的事。 “说到这里你大概也明白了。布鲁斯，我只是一个以恶之理论制造出来的，先天就存在恶的产品而已。恶的因素是我的先天，我的本质，是我和原初的我都不喜欢的东西。但出于执念，原初的我却依旧选择了恶。因为那或许才是能够将我们的执念永远维持下去的东西。” “大师！”布鲁斯·班纳闭上了眼。 虽然在刚刚的对话中，对方的这些话他已经有所明悟了，但当这些话实际出现，昭示出自己恩人的痛苦，他还是感到悲伤。 “说这些不是让你为我悲伤的，布鲁斯。这些知识为了告诉你，虽然我自己也不喜欢，但我还是做了。因为这就是我要遵循的法理。而你呢，布鲁斯，为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要遵循的法理是一定的，所以你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那人道。 “大师……”我没明白。布鲁斯·班纳没好意思把后半句说出口。 但对方却明白了。 毕竟布鲁斯·班纳那一脸茫然的神色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就是不接受，但是先做着试试。”那人叹了口气。 “不用强求自己接受，但为了自己想要的，我们只能先去做。或许直到出现结果，我们也不能接受，但对我们来说，依旧获得了一个可以的结果。” “……”布鲁斯·班纳沉默。 这样简单吗？ 确实，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值得尝试的方法。 可要是这个方法的结果是您的话…… 大师，您刚刚可是说了您是恶，而且并不喜欢恶。如果这样，您的结果真的是可以的吗？ 他的心思被那人看透了。 “总的来说还算可以吧。虽然我是恶，但目前来说也并没有造成什么糟糕的后果。而且，作为结果，我并不唯一。我的兄弟那里，原初之我那里，有许许多多的人们，正在试图将这一点恶转化成善。”那人说到。 “恶转化成善？所以您会改变的吗？”布鲁斯·班纳惊喜。 “改变？为什么？”那人的回答却令布鲁斯·班纳更加悲伤。 “作为恶之果，我已成型。即使要改变也只会是原初之我，由他结出全新的善果。到那时，我的意义就只是，以恶养善，以存在为苗床，将善之果推到我所不能抵达的高处。” “那您会死吗？”布鲁斯·班纳悲伤地问。 “死又如何？我存在的意义已经达成。存在或者不存在，既然已经完成了意义，那就不需要是什么需要纠结的东西了。” “即使原初之我再度结出恶果，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哈哈，布鲁斯，缘起缘灭，你要学会看开了呢。即使现在不能，当我们分别时，你也需要学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是我 法身开导着布鲁斯·班纳。 但事实上，他的这番开导只适合眼前这个布鲁斯·班纳。 在此方之外，还有无数的布鲁斯·班纳。并不是所有的布鲁斯·班纳都适合这番开导的。 比如在布鲁斯·班纳的原初世界，那个名叫惊奇的漫画公司里，布鲁斯·班纳有一种可能，或者更准确说是浩克有一种可能，是作为一切始源的黑暗和污秽的凝聚。 当然，这凝聚出的东西不仅仅是浩克，而是作为整体的，一切惊奇世界的onebelowall，即万物之下oba。 万物之下有一座地狱。在那里有无数的魔鬼。当然，这些魔鬼与普通地狱的魔鬼并不一样。 浩克，就是这些魔鬼中最强大的一个，是万物之下的地狱之王。 布鲁斯·班纳，仅仅是作为承载地狱之王浩克探出的触手的容器而已。 如果是这个版本的布鲁斯·班纳，这个版本的浩克，法身对他的这一连串的开导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从本质上就不一致。 不过对法身来说，还好眼前的布鲁斯·班纳不是这个版本。 在他看来，这个版本很无聊。 布鲁斯·班纳的意志不再重要，最多也不过是个浩克意志的衍生体，最差就是没有意义的容器。 甚至，浩克与班纳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班纳与浩克对世界的不同理解的碰撞，他们是否能够互相理解，他们是否能够理解世界，他们是否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这些问题原本都是布鲁斯·班纳与浩克的。这个版本里却变成了神选。 他们本来还是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这个版本里却变成了雅威牧场里无意义的羔羊。 法身真的觉得太无聊了。虽然这样的改动蕴藏着很多宗教韵味的意义，但相比之前的立意，这个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或许这话由法身来表达有些奇怪。 法身，似乎也是宗教上的一种名词吧？ 但法身对此振振有词。 只是用了这个名字而已。 事实上，你们同样可以叫我“基于冶第一修行定律的能量运转系统i型”。 我的立意，没有宗教，也有我在。 而那个版本的布鲁斯·班纳，他的我在哪里？ 法身找不到那个版本的布鲁斯·班纳的自我。 而自我却是他最追求的，是他本源的所在。所以他才会觉得，那个版本的布鲁斯·班纳很无聊。 很无聊很无聊很无聊。 还好他眼前这个不是。 作为人的布鲁斯·班纳，拥有自我的布鲁斯·班纳，才有作为布鲁斯·班纳的价值。 很欣慰，眼前这个不是。 可以高歌一曲。法身如是想。 于是， “咄，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他真的唱了起来。 用中文。 布鲁斯·班纳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开怀。 所以他跟着笑了。 “都，饼身布嗅闪过……”他跟着法身唱了起来。 不过他唱的很难听。 但没有关系。 法身唱得一样难听。 好在他们唱得还不像尼禄和巴托里那样升格成宝具的难听。 原始森林中的生物们并未遭灾。 于是他们忘我地唱了下去。 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 我是我…… 少年停止了暴饮暴食。 身为报身的我，也可以做我是我吗？ 法身，你太一厢情愿了。 我们的我，只在我们原初的那只妖怪身上。 我们甚至不如他打造的刀更有自我。 瞧瞧他配给我的这柄剑。 他自己的剑招玩玄天邪帝的梗也就算了，连我这个果报，居然也要拿着玄天邪帝用过的剑，还是用断了的那种。 他认为果报是新生，是从头再来，所以我拿着的剑也是断剑再生。 我可不承认。 我要吃。 我要将自己从翩翩少年吃成第三猪皇。 看他还拿什么做果报。 “小子，你在这里啊！” ？ “是我啊！”来人朝少年抛了个媚眼。 “我记得你，杰茜卡·琼斯，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应该已经说清楚分开了才对。”少年皱眉。 “……怎么好像在说分手一样，听着真别扭。算了，早知你这小子不会说人话。手合会追求的龙骨现世了，怎么样，有兴趣吗？” “手合会？他们居然还敢出来？” “怎么不敢，趁着前段时间那可怕的，把纽约弄得万人空巷了的的演唱会，手合会已经找到了神龙坟墓的大门。如果不是丹尼对神龙的力量有感应，恐怕手合会把龙骨用光了我们这些躺在床上躲清静的家伙都不会知道。” “丹尼·兰德？那个笨蛋应该没有这种能力才对……算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明明是在命运三女神面前，却依旧敢玩弄命运，果然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家伙。 “虽然我不感兴趣，去对付那群无能忍者会让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多余脂肪消耗干净，但既然他已经将命运的线连过来了，那即使我不去，你的战斗也会烧到我身边。毕竟你们根本没有能力抗衡他。”少年耸耸肩，抓着长剑站起了身。 …… “我就说他会来吧？我们是朋友！” “你真应该了解一下他来的真正原因。”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商讨一下战术吧。这次可是要冲手合会的大部队了，而且只有我们。” “不是只有我们，夜魔来不了了。” “哦，对。那次演唱会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他怎么了？” “他的听觉太敏感，这个月都起不来了。” “真可怜。不过少了他，我们就少了一个重要的战斗力，会不会……” “喂喂喂，别说的好像我们只靠夜魔那家伙一个人一样啊。就算没有他，区区手合会！” “我只是想说，没有他，艾丽卡该由谁对付。毕竟那女人跟夜魔有一腿，我们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而且你刚刚的话是不是有点……” 在捍卫者联盟——不知是不是受了演唱会的刺激，这群在地狱厨房混的家伙最近编出了这个应该属于他们的名字——的临时驻地，众人在为马上要进行的斗争做着商讨。 这听上去很不错，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商讨似乎没有任何用处。 不说全是废话，也十有八九是废话。 少年听得受不了了。 “停！”他一挥手，卷起狂风扰乱了声波的传递。 “其实，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必要去了。” “既然我来了，就快点解决这场闹剧吧。” “只要一击，我就可以将一切从地图上抹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尘归尘土归土 摧枯拉朽。 少年对手合会的出手就显出了这样四个字。 大群的忍者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经过上次的战斗，手合会现存的忍者就是一群死剩种。 五根手指没有意义。 几百年的气功挡不住少年的随手一击。 就算手合会的王牌，黑空，也没有意义。 虽然这东西借用的是某个上古魔神的力量，但具体到实际单位上，比现在那个还在冰山里睡懒觉的美国队长还不如。 起码这个黑空绝对做不到与灭霸五五开。 而且少年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在神龙之墓前，他放空了心。 他暂时忘了一切。 他用出了心忘·剑神！ 虽然空不适合他，他的心中有怒火，有愤恨煌煌燎燃，但作为报身，他的一切都属于原初的冶，他自身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即是空。 是空，所以可以忘，所以可以用。 心忘·剑神！ 即使魔神的力量，也可以被剑神斩断。 何况手合会求来的魔神之力实在太过渺小。这个利用魔神之力的黑空，其实不用剑神一招都能斩成十八段。不过为了干脆斩断一切，省得不断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反攻倒算，少年还是用出了本没有必要使用的绝技。 只是…… 无名火，煌煌燎燃。 忘？ 空？ 不行，还是不适合自己！ 自己， 不愿！ 重来的果报，带着少年人的冲动，带着那一缕不敢的无名之火，怎么可以空，怎么可以忘？ 所以…… 还是…… 心执·剑魔！ 在神龙之墓前，少年的剑，终于变了。 他不再使用心剑神诀。 不，应该说，他在使用的才是心剑神诀。 只不过不是南宫世家的心剑神诀。 更准确说是不是那个家伙根据南宫世家的心剑神诀创造的心剑神诀。 而是属于少年自身的心剑神诀。 这理所当然，既然是心剑，那不贴合使用者的心算什么心剑？ 少年的心，是执念轮回，抛弃无谓的一切再生，为魔！ 在神面前，违逆者可以有最后一次忏悔的机会，如所多玛之罗得。而不忏悔者则通通去死。 在魔面前，违逆者则只有—— “通通去死吧。” 于是手合会全灭。 五根手指，活了几百年，却一瞬间尘归尘土归土，和他们手下最普通的忍者们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手合会的人都化成了血泥，滋养纽约的土地。 在明年，这里的花儿一定会开得非常茂盛。 “小子？！”抱着瘫软如泥的黑空，也就是夜魔马修·默多克的老相好艾丽卡，杰西卡·琼斯震惊地看着少年。 要不是她闪得快，而少年似乎也还有一些理智，她就要和这个黑空一起被少年斩成血泥了。 “……无聊。”既然敌人都死光了，少年也就压下胸中的无名火。 至于残留的黑空，那个上古魔神的力量已经被他斩碎了，那个容器也不算手合会的人。 “你没事吧？”杰西卡·琼斯忍不住道。 “没事，只是有一个讨厌的家伙强行设定了我并不喜欢的本质。”少年道。 “嗯……听不懂。”杰西卡·琼斯摇摇头。 “不懂也好。我跟那个家伙的事与别人没有关系。”少年说。 “别这么说嘛，我们还是很愿意帮助你的。嗯，你是被什么人拿住了把柄吗？”铁拳丹尼·兰德说。 “……没有。”少年看了一眼，觉得跟他说话没什么意思。 如果是几百年前那个连凤凰之力碎片都收服了的铁拳，他还愿意跟对方说说话。 那种等级的力量才有可能介入他和他的原初之间的龃龉，而眼前这个……昆仑史上最弱的铁拳丹尼·兰德…… 只会给他帮倒忙。 丹尼·兰德感觉一阵不适，不过他并不知道是少年在腹诽他，只以为是经验不足的自己被尸山血海吓住了。 于是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 “丹尼，他是需要帮助的，但瞧不起你的实力。”杰西卡·琼斯插嘴了。 比起丹尼·兰德，她对少年的了解更深入一些。 毕竟他们刚刚才聊过许多。 而且少年那自高自大的性格，她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 最重要的是，杰西卡·琼斯听过少年对丹尼·兰德的评语。 史上最弱铁拳…… 所以她猜起真相来一点都不难。 “……”丹尼·兰德沉默。 虽然不了解少年，但看少年并未反驳的模样，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什么啊，虽然你看上去确实比我强，但至于这样瞧不起人吗？ “……如果你觉得应该帮助我的话，就把这里没死的人通通带走吧。”少年突然开口了。 “什么意思？”丹尼·兰德一愣。 “我要夺取龙骨的力量，这里人太多，有变数。”少年道。 “你要获得永生？”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卢克·凯奇皱眉。 “孩子，虽然你的力量很强，但你年纪毕竟不大，不知道世界的苦难。永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一种折磨。请一定不要走错了路。” “那条叫寿老的龙自己都未必是永生的。我对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少年撇嘴，然后摆手。 “你们赶紧闪开，我要捡自己的战利品了。” “孩子，尘归尘土归土是我们生为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我们可以获得安息，你……”卢克·凯奇继续劝着。 好烂的课。 少年百无聊赖。 帮我解决，不然我只能自己解决了。少年看向杰西卡·琼斯。 别，我来吧。让你解决这里得血流成河。杰西卡·琼斯读懂了少年的意思。 “好了，他要弄就去弄吧。我们先去夜魔那把人送去，然后再考虑别的什么。”杰西卡·琼斯道。 于是少年来到了神龙之墓的大门前。 门后就是龙骨了吧？ 神龙的力量，能让我成长到怎样的地步呢？能让我给那个家伙一个强有力的愤怒吗？ 少年打开了门。 一股苍茫洪荒的气息冲上心头。 不愧是龙。 这样才有被我吞噬的价值，才能让我拥有积累，向那个人发动反叛。 “好了，想那么多没用。开始进食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余期待 报身食龙。 无可改变。 虽然捍卫者联盟很不爽，但他们无法改变任何事。 当着他们的面，报身少年将龙骨整个吞进了肚子。 也不知道他的肚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空间吃那么大的龙骨，不过也没什么可深究的，无外乎某种次元胃而已。在这种神秘横行的世界，这种东西并不鲜见。 倒不如转换视角去看其他的，冶之身在做什么。 转换之后，可以发现，他们不愧同出一源。 他们都在吃。 只是吃的东西不同。 相比起来，报身吃的东西还正常一些。 那看上去正义的应身，在食情。 对，他吃的是感情。 喜怒哀思忧恐惊，他都在吃。 他是应身，应缘而来，然后吃掉因缘中的种种情感，将缘泯灭！ 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 但因缘中被吃的人却明白了。 之前，与弗拉德三世过了几招，德古拉就感觉他的伊丽莎白的神情开始变得茫然，于是赶紧带着老婆溜了。 出于某种考量，弗拉德三世和玛尔达都没有阻止他。 回去之后他发现自己那可爱的妻子的记忆居然产生模糊了。然后多番试探之下才明晰了应身的本质。 这种东西是哪里来的？ 德古拉深深皱起了眉。 他倒是不怕。 他拥有无论如何都不会死的不死性，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东西能杀死他。 即使他自己忏悔，接引天国的光辉降临都没办法。 但他的妻子不行。 他可不想他的妻子彻底遗忘他们之间的记忆，进而让他们之间的所有情感消失。 他决定躲远一点。 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躲才能奏效。 这种东西的出现显然是不正常的。活了数百年，见多了各种鬼蜮伎俩的德古拉非常清楚这一点。 所以暂时的，他派出了手下，盯着应身，随时掌握对方的动向，好让自己不至与对方碰面。 有点怂。 但为了妻子，怂点就怂点吧。 这个为爱化身德古拉的弗拉德三世理所当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应身吃的东西太可怕了。 相比起来，化身也在吃，但吃的东西却很普通。 他在吃汉堡。 他自己做的那种。 “挺好吃的嘛。”他这样评价。 “话说，你去阿富汗那么远，不带一点我的汉堡吗？那么远我可不会送货了。”他对托尼说。 “谢谢了。吃了你的汉堡，然后就听了那可怕的歌声……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闲一下，还想让我过之前那种可怕的生活？做梦！在阿富汗，我绝对不会再与纽约的一切有任何交集了！”托尼嫌弃道。 “哦，我可不这么觉得。嗯，打个赌吧，托尼，如果你在阿富汗，你想念纽约的汉堡的话，那你就得再吃五百斤我做的汉堡。”化身道。 “哈，如果我不想的话，你就永远给我消失……等等，还得把那两个可怕的家伙带走！”托尼说。 “带走她俩？哈，我要是有这种本事，之前你作死要听她们演唱的时候我怎么会不在？那几天你都没有吃我做的汉堡！”化身撇嘴。 “至于我消失……嘛，反正我好像要找到新工作了。离开这里也没什么。” “那真是太棒了！”托尼一蹦三尺高。 “……” 早晚有你好看…… 不爽地看着托尼，化身一口将汉堡吞掉，然后抓起一根鸡腿啃了起来。 比起报身和应身，他倒是轻松闲适得多了。 这大概是由于化身那千变万化的本质与苦大仇深不挨着吧。 相比起来，法身的食也不如化身这般闲适。 法身，在食法。 法身帮助布鲁斯·班纳获得平静，同时也从布鲁斯·班纳那里学得一些现代科学的归纳演绎方法。 如此来说，法身与布鲁斯·班纳大概是互为师者，互为学生的关系吧。 这大概就是《师说》中所言“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的表现了。 如是，冶的四身都在进食。 这大概就满足了冶探出触角，碰触这个世界，寻求自己的期待的意义吧？ 等四身吃饱喝足，冶所求的东西就会出现了吧？ 到那时，桔梗的谋划是否成功也就可以知道了吧？ “并不能。”刀山火海中，摆脱了尼禄和巴托里的冶并未隐瞒。 “他们现在的次序是错误的。各自为政的他们，无论如何进食都无法获得满足，也更不可能满足余的期待。” “冶，你的意思是？” “他们是余的四身，并非独立的个体，在他们集合起来，按照他们应该的次序化成整体之前，他们的行为都没有任何意义。” “法身，持有余之法，其形为余之法所建之模。” “应身，持有余之缘，引导万千之缘入余法之模。” “化身，持有余之意，千变万化，调整万千之缘适合余之法。” “报身，持有余之愿，为法之模型与万千之缘在余之期望下的的具现，可以说是另一个余。” “没有缘，也即没有原料的法是空。” “没有意，万千因缘不过擦肩而过。” “没有愿，千变万化只是迷途之泪。” “没有法，所谓具现不过是烂泥一堆。” “桔梗，如果想阻止余成为人类恶，成为兽之身，分别引导那四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如果你无法将他们统合起来，让他们完成他们的使命，让他们完成你所希望的人类爱，返照余这个本源，你的行动将无法对余造成任何影响。” “桔梗，在这个世界上，余这个本源已经被锚定，变化已经被分配给那四身。无论你如何努力，甚至让余感受那因果级别难听的歌声，也都无法让余产生任何变化。” “所以，你可以理解了吗？你准备好如何去做了吗？” “余不会阻止你，余不会隐瞒你，余也期待你是否能够扭转余之愿。” “余真的期待。” “如果你能扭转，那你就真的做到了，一个大巫女的极致。即使在恶的掌控下，也镇压了恶！” 刀山火海中，冶的语气很平静，但内容。 一如既往地疯狂。 大概，这就是连自身都不会放过的人的样子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所谓爱 托尼·史塔克跪了！ 史塔克工业要完！ 托尼·史塔克被救了！ 史塔克工业还是史塔克工业！ 托尼·史塔克疯了！ 史塔克工业完了！ 一波三折之后，钢铁侠1的剧情抵达了高潮。 不过刨去舞台上的那几位，其他人的反应与所谓钢铁侠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那我们的偶像之路？！” 类似这般，大家只关心自己的事。 这其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不过对心里装着沉甸甸的责任的巫女大人来说，这很正常的事却不被允许。 “夏目，麻烦你了。”桔梗叹了口气。 “桔梗大人，我做些什么当然没有关系了，但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远道而来的夏目挠了挠头道。 “哎呀，夏目真笨，这都不明白……”肥胖的招财猫在地上滚了三滚，洋洋得意，“就是我和小胡子出去唱白脸，然后夏目你再出去本色演出就好。” “哦……”夏目点点头。 这下知道要做什么了。 只是，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在于展现爱。那个什么钢铁侠太独了，他这段剧情里出场人物太少，我们的白巫女大人觉得不足以展现人类的爱，也就没办法营**的氛围，一点点将那家伙的四身全部转化成爱。”椿在一旁道。 虽然夏目没说什么，但对她这样的老油条来说，夏目这样的少年不说话也瞒不过他们。 “说起来，桔梗，你这样的做法太过急功近利了。既然要展现人类爱，那就应该是真正的人类爱才对，演戏，应该瞒不过那个家伙。”神乐道。 “对我们，对夏目他们来说是演戏，但托尼·史塔克不知道，纽约人也不知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由他们所展示的人类爱一定是真实的。”桔梗道。 “话是这样，但不真实的成分会让这份爱失色的。”神乐说。 “哼，桔梗是认为没有时间了。”不等桔梗回答，椿就撇嘴。 作为曾经视桔梗为自己的一生之敌的倒霉反派，她几乎比任何人都了解桔梗。 桔梗在想什么，除了最深沉的，只属于自己的念，她全都懂得。 “这个世界并不平安。回顾我们曾经历的世界，那里具备的东西，无论是四魂之玉还是奈落，或者世界净化机制都很危险，而这个世界也是一样。我曾问过那个以至尊为号的尼姑，她说这个世界的黑暗甚至会波及整个星空。在这颗星球上也有无数星球级的绝望在蠢蠢欲动。这一切，将从这个钢铁侠现世开始，一点一点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椿代替桔梗回答。 “如果不能赶在黑暗笼罩世界之前让那家伙做出选择，桔梗害怕，他会在黑暗笼罩之下投身黑暗考验人类，化身为恶。” “是这样吗，桔梗？”神乐探寻地问。 桔梗无声地点头。 居然真的是这样！见状，神乐不禁皱眉。 回忆一下她了解的冶，神乐觉得，桔梗这次的想法恐怕是有问题的。 “……我觉得你想差了。我觉得以冶那个家伙之别扭，如果真让他看到那种黑暗，他反而会选择人类爱才对。” “怎么说？”桔梗愣了。 “虽然我是妖怪，对所谓人类爱不太懂……”神乐耸耸肩道。 这里她无视了旁边夏目的欲言又止，还有那只招财猫假嘀咕真显白的“不是说那玩意说是人类爱，其实囊括的是所有生物吗”这样的话。 她只是继续说下去。 “但越是黑暗的世界，越能诞生最璀璨的光华吧？如果这个世界真如那尼姑所说即将迎来可怕的黑暗，那就也同样意味着将迎来最美丽的爱。而看到那最美丽的爱，冶那个家伙啊，应该就会选择爱吧？呵，虽然那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成为人类恶，但他的性格啊，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从来不完全一致吧？作为承载他的过去现在未来的我们应该最清楚这一点了不是吗？” “黑暗如椿承载了过去。看上去是显示出冶那家伙将自己的过去视作最深沉的黑暗，但桔梗你也清楚吧，那家伙曾经一直沉溺在过去的深渊里，却也依旧在期待着什么。在我看来，他只是用黑暗包裹着自己，让自己心底的光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泄露。这也是为什么承载他的现在的是你桔梗。身为白巫女的你代表的光明才是他希望诞生的东西。不过对未来，他只是等待，却没有期望，所以只是像我这样，空虚的存在来承载。” “所以说，他的一直期待的是光明，而不是黑暗。虽然他一直以来处在混沌态，既不选择黑暗也不选择光明，但当外界的刺激只剩黑暗的时候，只想将他侵染为黑暗的时候，无论是保持混沌态的惯性还是他期待光明的潜意识，都会引导他走向光明而不是黑暗。” “所以人类恶这种东西，在我看来，一开始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不，或许更准确来说，是他在睡梦状态下随便选择的一种无意义的东西。他那个家伙，根本就不会选择成为什么恶才对。” 神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她对冶的见解。 说完，她看到了桔梗和椿惊讶的目光。 “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管事，比起我们更像是凑数的你居然对冶那家伙有如此见解。”桔梗开口。 “椿，你也只是凑数的。神乐，或许你说的对。冶从来就不存在选择黑暗的可能。但他现在准备去体味的人类恶与人类爱只有一线之隔，如果不能好好引导，即使他是想选择人类爱，也有可能变成实际上的人类恶。你还记得吗？我们见到的那位女神，亚瑟·伦戈米尼亚德，她可不觉得自己是在为恶。她抱着对她认知中的，对人类的爱，做出的事情却是绝对的人类恶。没有人类会认为，将所有人类杀光，只留下最精彩的人类的灵魂，保存于永恒的光之枪中，以此向世界证明人类的存在于精彩是对人类的爱。” “我想要让冶体味，普通的人类的爱。以此唤醒，他的原形，那个普通人类留下的那一抹执念中的人类的爱，让他在选择时选择真正的，属于人类的爱，而非以爱之名，行恶事的人类恶。”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命犯杀劫 “托尼·史塔克，生于丑时，命犯一千七百杀劫……” “斑，你是说史塔克夫人得‘灵珠’降下凡尘，孕三年零六个月方得生产。临产时，更室满异香，红光充屋，产下一个肉球。以剑劈之，得了托尼·史塔克先生？好厉害，我就根本不知道这些……” “……闭嘴，剧本里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呢，小胡子！” “哦，那好吧。” 大头的小胡子妖怪紧紧闭上了嘴。 可气氛已经没了。 招财猫看看手中华丽的卷轴，再看看眼前原本被它说得懵逼，现在却以异样的眼神望着它的那个托尼·史塔克，决定放弃原本的计划。 “好吧，托尼·史塔克先生，总的来说，有人觉得你太碍事了，差我们哥俩过来送你去地府一游。” 斑叹了口气说。我那个好不容易营造出神秘又强大的形象啊…… 就这样完了不说，之前的部分摄像机也根本就没拍，想回去重新剪辑一下都做不到了。 它叹息着，那边的托尼则来了劲。 “嗯，我就说刚刚那番话听着很耳熟，果然那根本不是你的台词……”无视自己之前的懵逼，托尼仰着头道。 “先生，还需要继续查找出处吗？” “闭嘴，贾维斯。” “好的，先生。” “刚刚我说到哪了？嗯……” 可惜托尼的气氛也没营造起来，被贾维斯破坏了。 “算了，要不咱们直接走程序吧。看看你们有何本事，居然敢来找钢铁侠的麻烦！”托尼道。 “斑，要动手吗？其实，虽然答应了桔梗大人，但我还是不是很喜欢这样。”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啰嗦了吧，这样的美差我可不想让给奴良组。小胡子，你难道想输给你的那个远房亲戚吗？” “其实无所谓……” “你当然不想！好了，我们上吧！” “哦……” …… “……” 乱七八糟，这样真的能完成桔梗大人的托付吗？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夏目贵志默默别过了头。 “请问，您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夏目别过头的同时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菲尔·科尔森？”看着来人，夏目想起了临来前，那位黑巫女给他的一沓资料。 那位黑巫女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她的宿敌，桔梗大人的计划，所以给了他一份她的计划。 夏目本来不打算执行黑巫女的计划的。 毕竟是黑巫女，她的计划，别是要出什么乱子，不，应该说是一定会造成什么乱子吧。 夏目不想有乱子发生。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不用不行了？ 居然真的与黑巫女说的一样，他一出来就被这个世界的官方看破了行藏。 夏目，你这小鬼根本不可能执行得了那种具体的计划。桔梗那个笨蛋根本就不明白，你这个除了温柔并没有什么长处的现代少年，与我们那个乱世的少年的经历是完全不同的。她根据乱世少年的能力制定的计划，你这种现代少年根本就完成不了。 你，还是执行真正了解人类的劣根的我的计划吧！ 看着科尔森，夏目不由想起了之前黑巫女的话。 于是他走神了。 科尔森看出了这一点。 居然会走神……这该不会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吧？ 那我让巴顿严阵以待的准备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嗯，让我想想……对了，科尔森先生，我们来是要通知你们。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亿万年的因果已经积累到了极限，无限的杀劫即将到来。汝等需得十分努力，见机而作，勿丧九泉。”夏目说。 比被叫起来背课文还紧张……他一边说一边想。 嗯，他就是在说椿写给他的台词。 在说这些台词的时候，托尼和两只妖怪的战斗已经临近尾声了。 这战斗真的是很快。 这战斗结束的太快了。 因为这根本就称不上是什么战斗。 托尼的战甲是马克二型，只能算是他的系列战甲的原型机——至于山洞里敲的那个一型，连原型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试制未完成就被淘汰的型号——根本就不强。因为刚刚才拼尽全力击倒了铁霸王，战甲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虽然补充了能源，但拿来战斗本就勉强，何况对面这两只都是大妖怪，本来就不是目前托尼的战甲能应付的角色。 三拳两脚，甚至斑连原型都没露，就以招财猫的造型就战胜了托尼。 嗯，很显然，击倒托尼的工作完全是由小胡子完成的。斑做的至少，在小胡子击倒了托尼后，一屁股坐在对方的脸上，洋洋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这样不好，斑，快起来吧。”小胡子劝着。 不得不说，在妖怪里，他属于特别有礼貌的那种。 至少这只招财猫的礼仪修行绝对比不上他。 “臭猫，你给我等着！”托尼奋力挣扎，但一点用都没有。 区区一只死肥猫居然这么沉？ “嗯，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看到这一幕的科尔森一脸尴尬。 我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把这公司创始人家的傻孩子骗来神盾局打工？ “人类，你想救这个人类吗？库库库，那可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到的事啊。”斑神气地说。 “斑……” “别说话，小胡子，现在是我们变相完成桔梗大人的人物的好机会……” “嗯，您就是斑先生？那正好，刚刚有位夏目先生让我告诉你，他去帮佩帕女士治疗腿伤了，这边暂时就交给您了。”斑的话还没说完，科尔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啊？！” 这是啥？重要的主角罢演了？ …… “命犯杀劫？感情你们之前不是瞎扯？但我一点都不信！我托尼·史塔克只会命犯桃花，杀劫跟我可没有关系。”一片混乱后，在托尼的别墅里，出现了两只大妖怪盘踞着。 “这个味道不错啊。” “夏目，以后我们也吃这个吧！” “猫老师，我的零用钱可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这可是米其林三星啊！” “切……” 大妖怪完全无视了屋主托尼的话。 “淦，听着，你们两个，如果我真的命犯杀劫，我第一个就弄死你们两个！”托尼蹦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命运三女神的命运说 阿萨神域，金宫。 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奥丁，孤独地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半闭着独眼，似乎在假寐。 身为众神之王，没有任何神或人可以接近他的位置。 “奥丁……”一个声音传来。 “弗丽嘉……”孤独的神王从孤独中走出，离开王座，迎上了自己的挚爱，他的神后。 面对挚爱，众神之王可以暂时放下那孤高的王座。 “司掌命运的诺恩三女神已经回到了乌尔德之泉。她们似乎已经获知了新的命运轨迹，但她们闭口不提。”弗丽嘉说。 “新的命运轨迹……”奥丁沉吟了一下，“她们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即使我也无法让她们回答全部。但既然是连她们也不惜前往米德加尔特也要确定的新命运，那或许会影响到诸神黄昏，不能再由着她们的性子了。” “或许我也应该一同前往。身为阿萨神族的神后，与众神之王一起前往的话，即使冷漠如乌尔德也会应会感到受人肯定的温暖。”弗丽嘉道。 奥丁肯定了这个想法。 他手持永恒之枪冈格尼尔，骑上天马斯雷普尼尔，全副武装地与弗丽嘉一起来到了乌璐德之泉。 乌璐德之泉是众神聚会之所，也是司掌命运的诺恩三女神取水浇灌世界树的地方。 它的旁边就是诺恩三女神居住的宫殿。 当然，这是神话中的形容。不过在此方世界也差不多。 甚至可以说基本一致。甚至比神话中还要方便一些。 此方世界的乌尔德之泉坐落在阿斯加德城市之内，奥丁去一趟其实地球上老大爷跟串门子没什么区别。 于是，好不容易摆脱了歌声阴影的诺恩三女神迎来了并不比歌声麻烦小的众神之王和神后。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也想像逃离歌声那样逃离奥丁的视线，不过身为阿萨神族的一员，她们也只能恭迎奥丁和弗丽嘉。 而且最重要的，她们无法躲过海姆达尔的监察，也就根本做不到逃离奥丁的视线。 “伟大的众神之王，您的来意我们已经知悉。请不要担忧，命运的偏转虽然尚未显露端倪，但可以肯定诸神黄昏的舞台并未变化。”诺恩三女神的老大，执掌过去的乌璐德对奥丁说。 “乌璐德，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曾经你告诉我，命运注定，诸神黄昏的结局无可更改。但现在你却说命运发生了偏移。所以我想知道，诸神黄昏是否真的无可更改。”奥丁说。 “伟大的众神之王，命运本不应发生任何偏移。发生偏移的只会是某种未来，而非命运。命运冶确实显示，诸神黄昏的结局确实无可更改。现在的情况我们也无法理解。但众神之王啊，能让命运发生偏移的情况只会是更在命运之上的东西。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们知道，那不是我们可以碰触的东西。”乌璐德说。 “无论那是什么，既然发生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有在这个世界的显现。你们告诉我，那是什么。”奥丁说。 “众神之父啊，我们知晓您的期望。但请您谨慎，那超出命运的存在绝不会受我们控制。”面对奥丁的要求，诺恩三女神的老二，执掌现在的薇儿丹蒂开口。 “如果您执意探究超出命运的意志，未来将不再掌握在我们手中。”诺恩三女神的老三，执掌未来的诗库璐德也道。 “你们是说，如果探究那种东西，诸神黄昏和阿斯加德的重生都将不再是命运注定的东西了？”奥丁皱眉。 “是的，众神之王。”乌璐德点头，“一旦超出命运，一切都将不再注定。诸神黄昏可能会如您所愿被推翻，但也有可能，被推翻的是阿斯加德的重生。诸神黄昏，将化为彻底的绝望。” “……”诺恩三女神的言辞让奥丁陷入了沉思。 这是艰难的抉择。 是按原本的命运轨迹，安于现状，等待必然的毁灭与新生，还是赌一次，或许不再毁灭，或许毁灭的干干净净。 “诺恩，没有别的可能吗？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将命运导向我们所希望的结果。”见丈夫陷入沉默，弗丽嘉开口了。 “尊敬的神后，那绝不可能。”三位诺恩异口同声地说。 “所谓命运，就像舞台上剧目的剧本，演绎的内容是我们这些剧本中的人物所无法更改的。命运的改变，只会是剧作家或者与剧作家位于同一层面的东西施加了影响。与我们这些剧本中的人物依然无关。我们的窥探，一般来说根本无法影响到那一层面，但如果能够影响到，那一层面的反应也是我们所不能知的。”薇儿丹蒂进一步进行了述说。 “剧作家……”弗丽嘉并未放弃。她咀嚼了一下这个薇儿丹蒂用来做比喻的词语。 “如果是剧作家，应该醉心于更精彩的演绎。如果我们能向他表明，不存在诸神黄昏的演绎比存在诸神黄昏的演绎更加精彩的话……” “尊敬的神后，我们并不清楚那个剧作家的创作倾向，也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的创作。即使是同样的表现，面对不同性格的人，不同生活环境的人，导致的结果也是不同的。”乌璐德道。 “而且，尊敬的神后，我们甚至不清楚，那个‘剧作家’是否拥有阿萨神族一样的思维方式。您是清楚的，即使在这个命运之下的宇宙中，不同的种族的思维方式也不一样。我们阿萨神族的处事模式就与树人完全不同。”诗库璐德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什么都不做吧。”这时奥丁回过了神。 “众神之王，感谢您的睿智。”诺恩三女神一齐道。 “不过，命运的诸位诺恩，我需要你们尽可能搜集那偏转的命运线，分析与原本命运线的偏离模式。在诸神黄昏之前，一定要尽量找到可行的方法，展现不经历诸神黄昏也精彩的画卷。”奥丁道。 “……”听了这话，诺恩三女神一时无言。 原来，奥丁从未想过要遵从什么命运。 从前的遵从，只是挣扎之后也无力的结果。现在似乎看到了希望，这位霸道的众神之王当然不可能放弃。 遵从命运的诺恩三女神无法认同这样的行为。 但她们无法反对奥丁。 虽然某种程度上她们在众神之上，但她们依旧是阿萨神族，无法反对她们的王。 “遵从您的意志，伟大的众神之王！”她们最终只能这样说。 第一百七十章 少年雷神在地球 “……总之，在尊敬的尼克·弗瑞局长的英明领导下，我们神盾局已经成为全球第一的维和组织。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将永远作为全球第一的维和组织存在……”神盾局的培训机构中，一位耶鲁毕业的讲师正慷慨激昂。 好无聊，能早点结束吗？听说22大道上新开了家面包自助，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下面的听众却无视了讲师。 嗯，也就是大学里常见的，讲师慷慨激昂，下面的学生却百无聊赖。 虽然这里是神盾局培训班，不是大学，但情况都是一样的。 “好了，约翰，就到这里吧。我得带我们的小伙子们出去实习一下。”科尔森走了进来。 “居然要带他们出去？虽然他们有些本事，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新手。”对科尔森的要求，讲师很惊讶。 “新手也没有关系。这次的事大概用不到地球上的经验。”科尔森耸耸肩。 “哦，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吗？”讲师问。 “这可不行，约翰，那可是机密！”科尔森微笑，拒了讲师以千里之外。 …… “这个不错！啪！”有着一头金色秀发的壮汉将酒杯摔碎。 虽然这里没有“摔杯为号，令三百刀斧手出来砍人”这样的文化传承，但摔碎酒杯这个动作同样让餐厅里的所有人的吓了一跳。 这个惹得老父亲发怒的雷神托尔还不知道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无忧无虑地将阿斯加德的文化带到了地球上。 他不知道阿斯加德的文化仅适用于阿斯加德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是雷神托尔，不是井底的蛤蟆。 身为阿萨神族的继承人，虽然托尔的年纪在阿萨神族中算年轻的，换算成人类年纪不过二十岁，甚至由于性格原因，心理年龄换算成人类才十四五的中二期，但他终究已经活了数百年了，在宇宙中执行过不知多少任务，见到过不知多少不同的文化。他当然知道阿斯加德的文化仅适用于阿斯加德。 尤其摔杯子表达喜欢这种事，除了在阿斯加德，宇宙中真的很难找到第二个高等文明还这么玩的。 虽然地球不是高等文明，但一路行来，托尔也见了不少地球人了，摔杯子这种事却一个没见到。随便想想也知道地球人对摔杯子表达喜欢这种事应该是不感冒的。 但托尔还是这么做了。 他根本不在乎。 地球，或者说米德加尔特，从来不被他这位阿萨神族的王子放在眼中。 他早已想好，拿到他的雷神之锤，重新化身雷神，然后就离开。地球，或者说米德加尔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一闪即逝的普通落脚处，根本不值得他浪费精力改变自身的习惯。 至于说摔碎杯子给地球人造成的财产损失，这不是有那几个趁他虚弱开车撞了他的地球人解决吗？ 是的，托尔虽然性子大条，但也是有报复心的。 对撞了他的简·福斯特，他现在不但还没有生出爱情，而且是给这个地球女人找点麻烦的想法更多一些。 本雷神带来的阿斯加德文化与米德加尔特文化冲突造成的麻烦，还请几位趁我病撞伤了我的米德加尔特人解决一些吧！ 他一边摔杯子，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简·福斯特并不知道对面这个大男孩心中有这么多中学生才有的念头，只以为对方是个憨憨，心里一阵发愁。 我到底该拿这个家伙怎么办？ 这么憨憨，得给我填多少麻烦？！ 早知道肇事逃逸了…… 停，不能这么想。我可是简·福斯特，天文学博士，不是那些做着明星梦跑去好莱坞被潜规则的蠢姑娘。 “当啷。”又是一声类似摔杯子的声音响起。 他又摔了什么？！ 好不容易才安抚了餐厅侍者的简·福斯特脑袋嗡地一声。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挪用科研经费了！ 好在查探声音源头后她发现，这个声音跟他们没关系。 有几个穿得奇形怪状的人进入这家餐厅吃饭。那像是摔杯子的声音是他们腰间悬着的长刀撞到了餐厅门口的铁扶手发出来的。 跟我们没关系真的太好了。简·福斯特想。 既然没关系我们就不用留在这个我们全员居然要被侍者警惕地盯着的令人尴尬的地方了吧？ “好啦，吃完了的话我们该走了。”她对托尔道。 “哦，我想这恐怕不行了。”面对简·福斯特的要求，托尔只是耸耸肩。 别误会，这不是他要继续给简·福斯特他们找麻烦。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相当于人类十四五岁的大男孩，找麻烦这种事既然已经做过一次了，他的兴趣也就淡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但这些都是简·福斯特所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托尔为什么不走。 不过还没等她问，那边托尔就开口了。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穿得很奇怪的人腰悬的长刀。 “没想到米德加尔特居然有这样的刀匠，好像不比矮人差啊！嗯，如果可以的话，尤其价格如果不像矮人那样贵的话，我想邀请这位刀匠加入我们阿斯加德，或者至少帮我的朋友保养一下武器。” 虽然只是凡人的身体，但托尔的眼里还有一些，看出了走入餐厅的几个人腰间刀剑的不凡。 “雷神托尔，阿萨神族的王储，很遗憾，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刀剑来自何处。刀剑只是根据命运选择了我们，而非我们选择了刀剑。”领头的青年说。 “原来如此，试验品吗？”托尔直接猜出了几个人的情况。 他毕竟是神域王储，见多识广。 而且打造刀剑的冶也根本没有掩饰过。 而且试验品的身份，曾经的学生绯村剑心、壬生京四郎几个人也早在几年前就明晰了。打退手合会之后，佐佐木小次郎就将他们真正情况作了说明。虽然没有得到冶的允许，佐佐木小次郎并未说出冶的存在，但对于他们手中的刀剑本身，佐佐木小次郎却没有隐瞒什么。 毕竟都是他熟悉的钢锭们打造成的刀剑。他也希望，这些刀剑的主人是有着承载这些刀剑的资格的精彩之人。以实情为考验，就是判断学生绯村剑心几个人类是否有资格的一种方法。 第一百七十一章 窥视未来的棋局 不过这些都跟托尔没什么关系。 甚至跟缔造了这一切的冶也没什么关系。 对冶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在分出报、应、化、法四身之后，之前打造的刀剑触手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 这些顶着绯村剑心、壬生京四郎名字的青年，已经被缔造他们的妖怪所抛弃。 听上去似乎有些悲伤，被缔造者抛弃什么的，但以冶大妖魔的身份来说，能被他不再看重对这些少年们实在是一件好事。 毕竟被冶看重的人类，目前为止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夏目——献血400，惨一些的如宫野明美，整个人都被练成了一柄刀。 现在的这些学生——好吧，他们已经不再是学生了，这些可怜的人，脱离了冶的魔掌，却落入了尼克·弗瑞的彀中，成了神盾局的见习特工。 也不知道其中有几人会加入九头蛇。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托尔，托尔也似乎对他们有了兴趣。 似乎是这样。 虽然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看着这一幕，有多少人在操控着这一幕，但至少暂时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 这是他们的当时事。 “你们啊，好不容易才逃脱了那个家伙的魔掌，现在却还想着跳回去吗？”一个比绯村、壬生他们都要年轻的少年走进了餐厅。 “不，这只是我们的工作而已。”绯村他们说。 “哼，算了，我连自己都管不了，更帮不了你们。愿意回到这个漩涡就回来吧。”报身耸耸肩道。 然后他转向托尔。 “看来诺恩三女神的警告并未让奥丁有丝毫动摇。呵，毕竟是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曾以血与火让整个宇宙战栗的大人物，命运这种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使再无法违抗，也一定要挣扎一下。” “你在说什么？！”对报身的话语，托尔完全无法理解。 或者准确来说不是完全。 对于诸神黄昏，托尔是有些了解的。 虽然现在的他还不成熟，对诸神黄昏的意义还停留在空洞的书本知识上，甚至还有以自己手中战锤击溃诸神黄昏的想法，但他毕竟还是了解的。 诸神黄昏也是命运。 所以他理解报身所说的命运的存在，他只是不知道报身说的命运是什么。 还有就是，血与火？就他那温柔的老父亲？ 怎么可能啊！ “呵，奥丁培养继承人的方式真的很成问题。在一开始就没按照正确的方式培养，已经长歪了的树苗，看着要用了就想突然让他成长为栋梁之才……怎么可能呢？连补救的措施都成问题，流放……起码跟至尊法师说一声引导一下吧！还不如冶那个家伙，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起码会重新种个新树苗。”报身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根本没回答托尔的问题。 他又不是有问必答的siri、小艺或者别的什么专门用来满足人类提问欲望的程序。 “你！”托尔可没受过这种无视。 就算阿萨神族的宿敌，冰霜巨人的王劳非，也只是用……什么来着？小甜甜？来羞辱他，而没有无视。 “生气？没必要。你现在绝对打不过我。甚至别说我，就是这几个和你一样只会凭武器的蠢孩子，现在的你一样打不过。”报身又道。 “凭武器！”托尔更恼火了。 他可是雷神托尔，凭武器是什么意思？ “不服？嘿，我也懒得跟你多讲。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如果是女朋友，好吧，我一样没有耐心解释。爱过过，不过拉倒。这就是我。”报身啰嗦了起来。 很奇怪。 他怎么会突然啰嗦了起来？ 冶的果报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傻瓜才对。 尤其曾经，这个报身本就是一言不合，直接拔剑的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现在怎么突然变了模样？ “无聊。”刀山火海中，冶挥手关闭了映照着之前那一幕的圆光。 他知晓余在窥视。他知晓余一定会窥视。余分出他们四身，为的就是以他们为触角感知这个世界。尤其关联阿萨神域的情况，这种与人类相似却又不同的社会形态，这样的社会形态孕育的爱，是余必然感兴趣的。 不过他讨厌余的窥视。他有着四身中最接近完整个体的自我。所以他要阻止余的窥视。作为余的报身，他知晓余讨厌的东西，所以他会演出余讨厌的模样。让余不再将目光投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余一定会如他所愿。所以余就如他所愿吧。 反正他的挣扎本没有什么意义。 当余收回他们四身之时，他们的一切经历当然会为余所知。 在余收回你之前好好活着吧。 “该你了。”一个声音传入冶的耳朵。 “……没想到作为一个撒克逊人，你的棋道却有如此造诣。”看着落下黑子的光头尼姑，冶轻轻摇了摇头。 “哈哈，可别真拿我当某个民族的人，或者某个时代的人啊。”古一对冶笑了。 “嗯，不想芈氏飞刀也骗不住你，上次与棋力在你之上的藤原佐为一会时他都中刀了。看来在无尽的时间中遨游的好处还真不少。”冶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但想来是没见过芈氏飞刀的棋士吧。第一次遇到那种复杂的变化，任何人都会中刀。可惜，在无尽的时间里，我见这招的次数应该比你还要多呢。”古一说。 “话说回来，你没有窥探时间来揣测我下一招的走法吧？”冶突然一笑，落下一子。这一子暗藏杀机，如果古一应对不当，大概能便宜三五目。 “那怎么可能，我还是有棋品的。”然而古一秒下。 “……”冶微微皱眉。 窥视的未来中见过这一招了吗？ 有意思。 棋局会被窥视，余的行动也是一样吧？ 即使那些未来只是时间轴上的某种可能，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但她如此好整以暇，想必余在未来并没有造成会令她头疼的结果。 也就是说余如桔梗所愿选择了普通之爱？ 有意思。 余还真想看一看，如果余立刻化身为恶会怎么样。 但…… 哼，在窥视的未来中理解了吧。 余只会选择余真心认同的结果，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影响余发自内心的分析与选择。 有意思。 与窥视未来者的争斗。 就让余看看，你究竟窥视到了多少未来。能否看到全部的，余通过不断的分析进行的基于全新分析结果的新选择。 究竟谁的算路更高一重？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果…… 托尔最近有点烦心。 不过不是为了被流放这件事烦心。 虽然被流放的时候很烦心，但现在他已经顺利拿到了雷神之锤，重新变回了阿萨神族的雷神。 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可烦心的。 他烦心的是，虽然他轻而易举就以自己的男性气质征服了地球士兵，让他们恭恭敬敬陪着自己取回了雷神之锤变回了雷神，还与那个地球小妞谈上了恋爱，还在地球玩起了“无敌妖孽阿萨兵王”的都市异能剧情，按说是过得风生水起了，但有很多时候，他总感觉这个世界似乎有什么不对。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按托尔的话说，想太多太累太烦没必要。 “简，我回来了！”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托尔拎着雷神之锤，抱着一只从中国本国带回来的正宗烧鸭，一脸微笑着冲进他和简的房子。他要给他的这个地球小女友一个惊喜。 然后…… “不！！！” 眼前的一幕让他一把将烧鸭捏碎了。 “托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我能说这是个意外吗？” 简的研究生，黛西一脸无辜地看着托尔。 如果她不是光着与简躺在一张床上的话，她这一脸无辜或许更有说服力一点。 “简，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托尔一脸悲伤。 虽然在阿萨神族里，著名的女武神们很多都玩这种类型的爱情，托尔也曾经非常憧憬女武神，但他依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友搞这一套。 被背叛的滋味，不管是何种背叛都不好受。 不好受不好受不好受…… 不如不受了吧？ 你看，你手里的锤子，不是染过无数冰霜巨人的脑浆吗？再染人类的也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不愿弄脏锤子，那就用雷霆将人类的躯体烧成灰烬吧。你做得到，不是吗？ 身为阿萨神族的王储，你代表着阿萨神族的威严，区区人类，区区米德加尔特人，居然敢给你戴帽子，居然敢侮辱你，居然藐视污阿萨神族的威严……快动手吧，毁灭所有的一切…… “不——！！！” 虚空破碎。 苍老的托尔睁开了眼睛。 居然又梦到过去的事了。 究竟过了多久了？那次我将整个，是叫纽约吧，那个城市化为了灰烬。 然后，在父亲的震惊中一夜白头，领悟了雷霆的真谛，成为了真正的雷霆之神，顺带斩杀了察觉到我在地球来找我麻烦的冰霜巨人王劳非。 过了几年，因为父亲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我继承了阿萨神族的王位，以登基当日矮人族进贡的风暴战斧斩杀了在疯狂泰坦灭霸的支持下妄图与我争位的弟弟洛基。这让母亲很伤心，但毕竟我是对的，母亲并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几年，我率领阿萨神族的士兵东征西讨，先击溃了克里人中大名鼎鼎的指控者罗南，再击溃疯狂泰坦麾下的暗夜比邻星和亡刃将军，甚至深入跛脚天神伊戈的星球，弄死了这个天神。 杀死伊戈的同年，父亲在欣慰中去世。我的姐姐破封而出，与我争夺阿斯加德的所有权。 可惜，她不是我的对手，被我用风暴战斧将她从中间分成了两半。虽然作为代价，阿斯加德也被我劈成了两半，不得不带领阿萨神族暂时到华纳海姆居住，但这是值得的。 因为就此，诸神黄昏的命运被我破解了。 在此之后，疯狂泰坦灭霸妄图出来搅风搅雨，却也被我拦腰斩成了两截。 他的两个养女，一个绿皮仗着曾经与我合作居然想质问我，被我斜着劈成了两段，另一个蓝皮的则比较识相，跪在地上向我臣服。如果后来她没有妄图爬上我的神王大床的话，她确实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可惜，她太多事，我不得不将她流放到赫尔海姆养狗。 那段时间当真风起云涌，但一切都被我以神王的无上威力一一摆平。 不过，那都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在三千年后的现在居然还会梦到那些事，真是太奇怪了。 “伟大的众神之王，米德加尔特传来消息，叛军的总部被发现了。乌勒尔殿下努力奋战，但仍僵持不下。” “真是没用。他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心地将王位传给他！”托尔冷哼一声。 “取我斧与锤来！”他要亲自前往米德加尔特，给那些不服从他的人类叛军最后一击。 米德加尔特，也就是曾经的地球，在八百年前被阿萨神族彻底征服了。那时，整个宇宙中都没有抗手，连所谓的宇宙长老高天尊和收藏家，也只能对他跪地请降。 但有一小撮地球人，总是不服他的统治，在背地里反抗他，甚至在一千年前杀死了他唯一的神后西芙。 虽然他与西芙的感情不算深，但那也是他执掌阿萨神族两千年来仅有的一次失败。 为此，他杀死了全部被俘的米德加尔特反抗军和反抗军的直系亲属，以彰显他作为神王的威严。 不过在那之后，米德加尔特的反抗势力却变得更多了。 甚至可以说让阿萨神族都有些焦头烂额。 不过还好，现在终于到了最后了。 即使这千年来他们最大的倚仗，时间宝石也无法在他，阿萨神族有史以来最强的神王，雷神托尔面前保住他们的命！ 这样想着，托尔全副武装来到了地球反抗军的大本营——入口在喜马拉雅山上卡玛泰姬的遗址深处的一处异空间。 托尔确实没有想到，反抗军居然会把异空间的大门开在卡玛泰姬遗址深处的一间曾经的厕所门口装饰用的半截盆栽里，外面还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任何人只要找对了地方就能进入。 不过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这些反抗军才躲了他一千年吧。毕竟再严密的保护措施都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神王之眼。 那是即使当年的海姆达尔之眼也不能及的，能够看到一切的眼睛。 托尔就用这样的眼睛，冰冷地看着地球反抗军的人们。 很有斗志，有些也很强，尤其那个绿颜色的大块头。但我来了，我看见了，他们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托尔！”反抗军中一个人大喊道。 他居然认识我？ 托尔有些疑惑。他已经有一千年没有来过凡间了，他真正的形貌也早已没有在凡间流传——流传的那个“神王”形貌他自己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有人类还认识他？ 疑惑着，他看向那个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难看制服的男人。 他是？ 我居然有些眼熟？ 居然眼熟？！ 他是…… 还不等托尔想起什么，就又是虚空破碎……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如果？ “啊？！”托尔惊讶、恐惧，却又跃跃欲试地睁开了眼睛。 是梦？ 他看看身边熟睡的简·福斯特，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无力，又是失落又是轻松地叹了口气。 虽然是很厉害的未来，但未免太悲伤了。 我居然会杀死简、杀死洛基、杀死……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梦里遇到的那些人是真实的吗？ 我真的有个姐姐？还有无限宝石，居然是那么危险的东西？ 地球上还有法师…… 我之前都不知道。 还有那个绿色大块头，那个穿着红蓝紧身衣的奇怪人类，怎么感觉很熟悉？我明明没有见过他们才对。 “托尔，你怎么了？”简·福斯特的声音传来。 “噢，抱歉，简，我没事的。”托尔说。 在简醒来之后，梦里的东西虽然依旧萦绕在托尔脑中，但他却不打算深究了。 还是跟简玩耍比较重要。 自己都拿不起锤子了，阿萨神族的雷神什么的，还是当做梦中的事吧。 第二天，托尔跟着简去观测，给简打下手。 在观测中，出奇的，看上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他居然比简的研究生黛西起到在作用大了不少。 不过想想这理所当然。 或许托尔在阿萨神族中是学渣，但阿萨神族的文明程度不知超越地球多少个世代，即使是学渣，也知道许多地球根本没有的技术成果。 就好像地球21世纪的学渣，如果回到埃及文明初始的伊姆霍特普时代，一样比伊姆霍特普最优秀的学生更能帮上他的忙。 好奇怪的比喻。 一个被封在地狱的同名大祭司狠狠打了个喷嚏。 但托尔无视了这些。 我就用这个比喻了，怎样？别说一个被封在地狱的同名大祭司，就是奠定了埃及文明法理的贤相，后升格为神的伊姆霍特普本人，身为阿萨神族的王子，虽然是被废的，但也一样不惧。 托尔帮助简做了许许多多的研究。 虽然他对研究不在行，但源于阿萨神族的常识却让简走了许许多多的捷径——毕竟成功的方向已经在那里了。对于一个科研人员来说，就算没有具体的步骤，一个确定能够成功，能够出成果的方向的指引也能让他远迈同侪。 这让黛西很嫉妒。 托尔则一脸得意。 嗯，虽然在梦里黛西和简有着奇怪的关系，但托尔观察了一下，觉得做梦的时候自己的脑子实在是抽了。这个黛西显然馋自己比馋简多太多了。 一晃数十年过去。 在自己的帮助下，简成了地球上最伟大的天文学家。自己与简虽然没有结婚，但也一直生活在一起，远比一般的夫妻更亲密。 不过问题还是来了。 简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 虽然这几十年，人类的医疗手段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简这个年纪，死亡却也不是难以预见的事了。 可托尔不愿接受。 他是阿萨神族，虽然被封印了神力，只剩凡身，也会衰老，甚至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寿命也将如凡人一般，但到了今天他却明白了，他的寿命依然是阿萨神的寿命。 简快要死了，他的生命却依旧悠长。 他无法接受这样。 简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契约在身的普通人，死后只会前往墨菲斯托的地狱。而他，先不说他的生命远远没有终结，要留在人间至少三千年，甚至，即使他自杀也见不到简。 他是阿萨神。他死去之后不会去地狱维度，而是会前往死之国赫尔海姆。 “父亲，我后悔了。海姆达尔，请帮帮我，至少，请让我与简一起走入生命的终结，请允许她前往赫尔海姆。”在简的尸身前，托尔仰天长啸。 “我愚蠢的哥哥啊，父亲早在五十年前就死了。海姆达尔那个愚蠢傻瓜，也在五十年前被我所杀。”一个声音说。 “洛基？”托尔愣住了。 “你说父亲死了？那我们的姐姐……”托尔想起了数十年前那梦中的事情。 “什么姐姐，你不就是母亲的长子吗？”洛基冷笑。 “没有吗……”托尔有些恍惚。 那个无比真实的梦，虽然这几十年他都没怎么想起，但今时再看却也是历历在目。可居然连姐姐都是不存在的吗？ 不过无所谓了。 “洛基，父亲和海姆达尔都不在了，那你能不能……”对现在的托尔来说，与简一起在赫尔海姆长眠比较重要。 “我愚蠢的哥哥啊，在米德加尔特的生活已经让你彻底堕落了吗？”洛基冷笑。 “洛基，难道你……”托尔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是啊，我愚蠢的哥哥，虽然我执掌了这么多年的王位，但母亲却一直没有忘记你。你不死，我心难安啊！”洛基说。 “可是洛基，我根本不会……” “就算你不会，阿斯加德也有人一直盼着呢！”洛基冷笑，“尤其海姆达尔那个家伙，哼！” “海姆达尔不是死了吗？”托尔愣了愣。虽然他的脑子因为衰老比较迟钝，但他还没迟钝到会忘了洛基刚刚说过的事。 “嗯……”见到这个傻蛋下意识就忘了自己是神王，不应该再说谎了。洛基哽了一下。 但马上他就再次冷笑起来。 “这个时候就不要关注这些小细节了，我愚蠢的哥哥。” “我不会满足你的要求。因为你和这个女人的灵魂都会被我泯灭！” 在冷笑中，洛基举起了长枪。 托尔认得，那是父亲的永恒之枪，冈格尼尔。 “父亲……”看着枪，托尔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慈祥的面孔。 他无法想象，当年被流放时的怒吼，居然就是他与父亲的最后一句了。 “别再想有的没的了，我愚蠢的哥哥。还是祈祷一下，自己的灵魂碎片会被一个好一点的新灵魂接收吧！”洛基的声音响起。 然后，长枪袭来。 虚空破碎！ 嗯？ 难道又是？ 临死前，托尔的心中升起了明悟。 看来能再见你了，简。 真好。 而且…… 父亲，我想，我有些理解了。你的想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果！ 肥胖的身体，肥宅的身体。身为阿萨神，这样的身体是托尔从未见过的。因为…… 在阿萨神域，没有肥宅！ 脑中的记忆告诉托尔，这次又是一种全新的可能。 洛基、灭霸、复仇者联盟、姐姐、诸神黄昏…… 原来是这样啊。 还有这样的未来。 原来那个绿色大块头是绿巨人，那个穿着奇怪紧身衣的是美国队长。 我认识了许许多多有趣的人呢，在这个未来里。 只是…… 这个未来好悲伤…… 阿萨神，居然人数少到填不满一艘小飞船，最后只能在米德加尔特的角落里蜗居。 身为阿萨神族新一任的神王，我还真是不称职呢…… “你在想什么，托尔？赶紧的吧，屠神者·格尔就要来了。”简·福斯特的声音传来。 简，我果然又见到你了。托尔心道。 没想到，简能举起雷神之锤，成为新一代的雷神。 更没想到，在这个未来里，居然有屠神者·格尔这个屠杀神灵的存在。而且他竟然已经杀死了无数神灵…… 即使是我，也曾败在他的手下。 但现在我不会输。 因为他绝不可能战胜两个雷神。 而且，这里的雷神不仅仅是两个！ 这里的自己，从平行世界中带回了好几个不同的阿萨雷神！ 托尔看着简，看着同简一样的其他阿萨神域的雷神，一身肥肉都显得意气风发了。 接下来的事情托尔已经有所预料。 他们击败了格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不等托尔享受胜利的喜悦，虚空就再次破碎。 果然还是会这样。托尔叹息。 然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次是幼年的身躯。 “托尔，你在做什么？母亲喊我们吃饭了。”黑发的高挑女性温柔地对他笑着。 ？！ 看着微笑的女性，托尔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 这居然是海拉，死亡女神，父亲的长女，他可怕的姐姐！ 上一个可能性里，还有上上上个可能里，他的一只眼睛就是被这个姐姐刺瞎的。 虽然两次被刺瞎的结果不同，一次他败了，一次他胜了，但这个姐姐似乎是必然会刺瞎他的眼睛。 在记忆里，这个姐姐，凶暴，强大，冷酷无情。 可眼前这个温柔微笑的她是怎么个情况？！ 托尔一脸懵逼地被海拉拉走。 在餐桌上，他看到了双眼俱全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还有根本不对他搞恶作剧的洛基，加上与记忆里完全不同的姐姐，简直幸福得不真实。 这样的日次可以持续吗？托尔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日子一直持续，似乎无休无止。 似乎是被这样的日子感染，连约顿海姆的冰霜巨人都很少出来捣乱了。即使偶有出来捣乱，也会被海拉率领女武神军团在一天之内平定。 在这样幸福的日子里，托尔从小孩重新成长成雷神，然后前往地球，再一次看到了简。 说起来，在真实的历史时序里，自己和简是什么关系呢？ 感觉已经记不清了。 自己有这么爱简吗？ 感觉也不知道了。 但现在的心情应该是爱着的吧。 那就够了。 不管缘由如何，爱着，就够了。 与简·福斯特一起躺在床上，托尔感受到了，又一次的虚空破碎。 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可能呢？ 啊，虽然想说不管是什么，身为雷神托尔，我都会努力走下去，但还是希望是一个幸福的可能。 抱着这样的想法，托尔再次睁开了眼睛。 “……” 他沉默了。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啊？自己还是躺在床上？ 只是简哪去了？ 等等…… 现在这个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洛基？！ 这个状态难道是…… ？！ …… 虚空破碎。 女性的身躯。 诡计之神洛基的神后，九界闻名的雷神…… ？！ …… 虚空破碎。 这次连人的身体都不是了，换上了一颗马头…… 不过也有好处，马头的自己，总跟洛基没有关系了吧。 那么，简？ 抱着这样的想法，托尔看到了一匹漂亮的母马。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对这匹母马有了看简时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托尔？”似乎是自己妻子的母马温柔地看着他。 “……” 不管是谁弄的，这样的可能性未免越来越离谱了吧？ …… 虚空破碎。 小孩、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男性、女性、跨性、非人、非兽…… 无限的可能、无限的经历……都是托尔的经历…… 不…… 许许多多，托尔根本不愿称之为托尔…… 好在，无限的世界里，记忆在无限里模糊了…… 即使是无限，但不去记忆的话，最终也只是浮光掠影…… 但有一些东西，即使没有记忆，即使全力忘却，却依旧会在心中留下印痕。 在无限的可能性里，影响着托尔一次又一次的抉择。 经历的越多，托尔心中的印痕就越多，即使没有记忆，也给托尔带来了越来越复杂，甚至完全不像托尔的选择。 为父、为母、为善、为恶、为无常…… 很多很多的选择，不是恶，唯一的问题只是不是托尔的选择。 不过…… 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 即使有很多时候做出了不是托尔的选择，也无法脱出这无限的可能性的迷宫，托尔还是有保持着身为托尔需要保持的一些东西。 至少，他没有放弃，彻底沉迷。 …… “用无限的影子来让未来的不确定性超出我甚至命运的掌控范围吗？你的报身如果知道他的一切依旧受你的操控恐怕会受不了吧？”古一落子。 “而且这棋局真的可以支撑那么大的不确定度吗？不过只是棋局而已。而且，这个芈氏飞刀走完，已经四分之一的棋盘没有什么变数了。” “你知道的，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至于棋局，继续走下去吧。”冶也落子。 “这一手我观测过三千二百次。”古一秒下。 “啪。”冶也秒下。 “这一手少了些，但我也观测过一千八百次。”古一还是秒下。 但是…… “啪。” “八百五十七。” “啪。” “三百九十五。” “啪。” …… 棋局进行着，棋盘上生于的空位越来越小，并非无限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少。按说不应该有变数了，但古一观测过的次数却出奇的减少了。 棋盘上，双方八龙共舞，绞杀成一团，复杂度已经超出了古一观测的范围。 虽然不知道命运的范围是否能够超出，但起码证明了，超出命运的第一步是可以做到的。 深陷无限可能中的托尔会带着庞大的不确定性归来。 他的选择又会影响其他人的不确定性。 即使古一也无法看到他到底会选择何方。 而且，只有托尔会陷入这无限的可能中吗？只有托尔会带着庞大的不确定性在这个世界上做出选择吗？ 连古一也不知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之剑 时光流逝。 托尔从无限的可能中醒来。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 自己只是一个呗父亲刚刚流放到地球上的凡人托尔·奥丁森，不是雷神，更不是神王，也没有温柔的姐姐弟弟，包括妻子女友。 但他好像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这些。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 不，或许还是有的。 无数的痕迹虽然在心，但也只是痕迹。心中的渴望依然故如。 虽然不知是何人在操控这一切，但……如果你期待一个与过去不同的托尔的话，我得说，你确实成功了。托尔轻叹。然后握握拳，晃晃头，以全新的面貌走向了那边对此一无所知的简·福斯特。 “简，我想有些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 “复杂的变化，但终究不是无限。即使我看不到，也终有尽头。难以触碰命运。你所求应该不仅仅是如此吧。”在托尔醒来的时候，古一看看棋局无以为继，于是投子。但投子归投子，对话却没结束。 “重要的不是复杂。再复杂的变化，如您所言，终究不是无限。但重要的不是无限的意义，而是变数的不确定性。”冶淡淡道。 “实际上，对于命运或者别的什么更高的东西，余并不很感兴趣。但对于余想要的东西来说，超越命运的迸发应该能够将其升华到他们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境界。所以余会帮助他们。如托尔，虽然无限的世界有无限的可能，但终究只是单一的托尔的可能。作为命运，作为编剧，当人物设定被确定之后，这个人物能够抵达的境界基本就被限定了。可如果将这个人物的设定复杂起来，甚至将其混乱起来，即使是编剧，也大概无法确定这个人物的走向了。这就是所谓的超越命运。” “所以现在的托尔……”古一轻笑了一声，“真是可怜啊。” “对于阿萨神族来说，超越命运的变数反而是幸福吧。”冶摇头。 “或许是这样，但你不仅仅将这种印痕给了托尔吧？”古一说。 “对于托尔，你只用了你的报身，只用了一天，就将其拖入无限的可能性中。而如报身这样的东西，你还分出了三个，而且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了许久了。” “大概就是这样。不过也有许多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作为报身，只有聚拢足够的因缘才能展开这种无限的可能性。而使用一次，因缘的力量就会蛰伏，想要再用却不是那么简单了。尤其像阿萨神族，这样原本与地球没有多少交集的宇宙种族，通过地球的因缘反推勾连其本身的因缘就不容易。所以也只有最有价值的目标才值得刻印这样的无限印痕。”冶道。 “但即使再怎么困难，从托尔开始，你的网也开始彻底铺开了吧。”古一说。 “余乃刀匠，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称之为，窥视人理的楔子，人之剑。”冶道，“而且说实在的。并非从托尔开始铺开。他们，应该是同时开始的。” …… “倒霉倒霉倒霉……砰！” “成龙，这一次看你往哪跑！” 黑手帮的可怜三人组，周、拉苏、阿奋惊喜地看着在地上躺尸的成龙。 多少次了，这个家伙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奇怪方法，包括但不限于跳衣柜、滑楼梯、钻橱窗……让他们可怜三人组从衣柜上跌下来，在楼梯上摔倒，或者卡在橱窗中间。 在那之后，这个成龙自然而然就逃离了他们的追逐。让他们可怜三人组回去又被那个吝啬的瓦龙扣薪水！让他们日复一日地只能吃土。 不过这次，终于做到了，他们可怜三人组终于抓住了成龙！ 这一次，不是他们三人组可怜地瘫倒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柜、楼梯、橱窗中，而是这个成龙可怜地瘫倒了。 这个成龙，这个在家具城里也能行云流水四处乱窜的成龙，居然在大马路中央，一头撞上了一个胸肌和臀肌都异常发达的金发青年，让自己瘫倒在地了。 “先生，谢谢您，您帮我们抓到了罪犯。”得意的三人组对那个撞倒了成龙的青年说。 虽然他们很想立刻夺走成龙手中的符咒就走，但看看那青年的一身肌肉，他们觉得还是先支走青年，或者他们自己先把成龙带走再对付成龙的好。 “抓罪犯我很乐意效劳。不过……你们和他，到底谁才是罪犯？”可三人组没想到的是，青年居然一点都不好骗。 “额，这个当然是我们！”好在三人组也不是吃素的，阿奋直接掏出了假证。 这可是他们准备许久的重要的东西，毕竟有假证打车可以记账，这样就不用花那个吝啬的瓦龙给他们的那一点点薪水了。 但三人组没想到，他们这样精妙的准备居然没能起到作用。 “抱歉，我还不认识这样的证件。嗯，恰好我昨天刚见过纽约警署的局长乔治·史黛西先生，我还是询问一下他好了。”青年一脸歉意地说出了很恐怖的话。 “……”三人组无语。 开玩笑呢？ 纽约警署的局长大人？ 就三张假证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哦，他还不知道我们手里的是假证呢。 好吧，那无所谓，只要那位局长大人随口说一句，让人查几分钟我们就会穿帮。 “算了，干脆直接一起干掉吧！”周推了推鼻梁上的廉价黄色眼镜，准备用出黑手帮可怜三人组的高级战术——先下手为强。 “等等……”不过这时，一脸大汗的拉苏拉住了他。 “你在干什么，拉苏？！”周很不满。 这次要是还搞不定，我们这个月的薪水就没得可扣的了！ “抱歉，这位先生。我刚想起来我得给我的外甥开家长会去，嗯，既然您认识史黛西局长，那能不能请您把这个罪犯带去警署？”拉苏对一脸疑惑的青年说——还好，这青年并没有听到周的话。可怜的周，作为可怜三人组的一员被成龙折腾得太多了，即使说狠话也是下意识用悄悄话的音量说的。 “什么家长……”周不满。 干什么，我可是答应了侄子要给他礼物的，再被扣钱，我就买不起他要的星战模型了。 阿奋，拉苏靠不住了，我们一起……他下意识看向老搭档。 “啊，确实如此，我居然差点忘了！”可周无法理解的事发生了，阿奋居然和拉苏站在一起？ 你们不要薪水了吗？ 嗯，等等，这两个家伙其实比我还要吝啬，连个太阳镜都舍不得买，让他们宁愿被扣薪水也要突然放弃的理由应该是…… 嗯？ 这家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周突然回过味来。 他端详着青年，越看越觉得眼熟。 “哎呀，周，你该不是忘了吧？上次你侄子在美国队长纪念馆弄坏了一件展品，这次家长会，你是非去不可的！”阿奋的声音传来。 什么啊，美国队长不队长的，虽然我确实带着侄子去看过他的蜡像，但绝对没有弄坏……周下意识想开口。 但突然，他彻底回过味了。 美国队长？！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切恍若未变 阿萨神族。 尼克·弗瑞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就好像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 嗯，这个版本的惊奇队长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还是告诉了尼克·弗瑞阿萨神族的消息的。毕竟宇宙中是头猪都知道，地球理论上是阿萨神族的地盘。 不过尼克·弗瑞从来没把这个消息告诉过别人。 一方面是他确实信不过任何人，一方面是这个消息确实有点单薄。 除了名字和传说什么都没有的消息，其实并不比看地球版的阿萨神话更有用。 甚至现在的尼克·弗瑞敢骄傲地宣称，关于阿萨神族，他已经比惊奇队长知道得多了。 惊奇队长你肯定不知道，阿萨神族的洛基正要与他的哥哥托尔争夺王位，还派来了机器人杀手。 要不是那个什么雷神不带我的精英特工前去平叛，或许我们和那个阿斯加德的关系就可以变一变了。 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 他在做白日梦。 任意一个有本宇宙种族常识的人都很确定这一点。 “你在做什么梦吗，弗瑞？笑得好恶心。是不是，队长？”托尼轻佻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尼克·弗瑞的好梦。 不过尼克·弗瑞全不在乎。 对托尼的性情他早有了解了。而且，本来他就不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只要人或物能够为他所用就可以了。 嗯，就是这样。 像什么过后穿小鞋之类的事绝对与他尼克·弗瑞无关。 像懊恼托尼·史塔克不归他管，没法给对方的穿小鞋这种事也一样绝对与他尼克·弗瑞无关。 英明神武的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先生向来公事公办。 比如这样： “史塔克，你们来了正好。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帮你？” “好的，是什么事，弗瑞？” “……” “队长，请与我保持一致。” “可是或许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你就是太天真了，老先生！这种脑满肠肥的政客我太了解了。他们嘴里的重要的事，如果真的重要，是绝对不会如此好整以暇轻轻松松告诉我们。他们只会夸大其词、危言耸听，把三分的事情说成十分，并且把自己的责任摘个干净，用各种理由要求我们无私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来解决本应由他们解决的事情！” “……”史蒂夫·罗杰斯叹了口气。 这些他当然知道。 只是由于个性，他很少愿意往这方面想。 这样的地方活着真的很累，相比起来，昨天那位考古学家和混混们更有意思。 不过后来来接那位考古学家的居然是cia的布莱克警长，好吧，其实我不认识这位，不过看他的证件上说他是十三区的长官，估计在cia应该位高权重吧。毕竟，所谓十三区，不就是cia吗？ “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尼克·弗瑞插嘴。 “能有什么事？反正不过是你家楼下的破产姐妹养马的味道太大熏得你喘不过气了之类的事吧？”无论尼克弗瑞说什么，托尼对他的反应都是一样。 “宇宙魔方被抢走了！”没奈何，尼克·弗瑞直接放了王炸消息。 同时他在心里狂骂妈惹法克。 毕竟他尼克·弗瑞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如果不是那个脑筋不好的惊奇队长说什么需要在宇宙其他地方执行公务，就是不来地球处理全宇宙都只有六颗的无限宝石大事件，他尼克·弗瑞也不用如此焦头烂额了…… 妈惹法克，惊奇队长。 妈惹法克，托尼·史塔克。 妈惹法克，洛基！ …… “奇怪，命运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乌璐德之泉旁，命运三女神观察着命运是丝线。最小的诗库璐德若有所思。 “不，只是看上去一样。事实上，原本的命运之线清晰而明了。可现在，虽然走过的路线并未改变，但线本身却充满了混沌。没有人敢肯定它会继续沿原本的路径前进。”中间的薇儿丹蒂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甚至，或许，它并未沿原本的路径前行，而是早已变化出无限的支流，只是体现在我们眼中还是一样而已。”最大的乌璐德如此猜测。 …… “这就是混沌的意义，无限的可能。”法身轻叹着起身。 “大师，您在说什么？”布鲁斯·班纳奇怪地道。 “该你去了，布鲁斯。”法身道，“身为法身，我已经看到了他拨动的法。趁着那因缘还没有通过我影响到你，你还是前往你该去的地方的好。” “大师，您的意思是……” “你好，布鲁斯。你好，这位先生。”没等布鲁斯·班纳说完，一群人就已经找到了他们。 为首的正是娜塔莎·罗曼诺夫，一个奇怪的，说是俄国人却不像俄国人的角色。 不过这个不重要。 无论是她还是她供职的神盾局，都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人。 特工，只要好用就行了。 像她这样好用的工具，无论她是什么人，神盾局都愿意用。就算是深潜间谍也是一样，只要她暂时还没有背叛就行。 比如现在，危险的绿巨人就拜托她来解决了。 “大师，这难道就算您说的……”看着娜塔莎，布鲁斯一阵恍惚，差点变身。好在法身这个大师也不是白做的，布鲁斯的自控能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你会信任她的。”法身说。 “原本的命运……她值得信赖吗？”布鲁斯喃喃。 “对我来说不值得，对你来说，暂时可以。”法身道。 “对您……对我……暂时？”布鲁斯不太理解。 “无需强行理解，布鲁斯。对你来说，可以暂时信任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法身微笑。 “嗯，您说得对，毕竟她不是贝蒂……”布鲁斯道。 “……”听了布鲁斯的话，法身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意，似乎有许多的看法。 但他最终没有说。 没必要了。 本体那称为剑，实则为楔子的东西已经开始一个个显现。 与其说太多让楔子们心乱如麻，不如让他们在平静中度过他们的人生。 即使最终还是要受本体施加的人类审判，起码过了一段平静的人生。 那就够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世人啊，冀以锁系神明 一切都很正常。 齐塔瑞人跪了。 轻而易举。 人类只是付出了一个城市的几条街区就打退了外星舰队的进攻，当真可喜可贺。 虽然过程并不太能让人高兴，比如合众国的官僚用战术核弹来消灭外星舰队这种令宇宙人笑掉大牙的战术就被诟病了许久，但结局总是好的。 甚至连这次外星入侵的罪魁祸首，阿萨神域的二王子洛基都被人类抓住了。 是的，这次洛基是被人类抓住了。 而且跟绿巨人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跟复仇者联盟也没有任何关系。 “嘿嘿！”小玉傻笑着。 虽然天晶剑诀什么的她根本就还没练明白，娲皇圣斗士什么的她更是一点谱都还没有，但十二符咒她现在是用得出神入化了。 以小孩子的身形让洛基大意，兔符咒接近，再牛符咒一榔头就把洛基打倒了。 哦，这个洛基还是开着幻术的。 可惜对小玉无效。 娲皇的圣斗士虽然还没谱，但a级的直感却有谱了。 就一榔头，就解决了令神盾局焦头烂额的洛基。 “我对你很感兴趣。”尼克·弗瑞露出最和蔼的笑容对小玉说。 “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然后他就被托尼一脚踹到一边。 合众国的官僚核弹打外星舰队的操作虽然对外星舰队没用，但差点就让托尼见了冥神。 “话说回来，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这么顺利。”不知何时已经变回布鲁斯·班纳的布鲁斯·班纳说。 “按说能够进行经济航行的种族，现代人类的武器对他们来说应该跟原始部落的石矛石斧对现代人类一样。” “我也很奇怪，不过我们赢了不是吗？这就够了。”娜塔莎笑着道。 “嗯，关于这个，我们的惊爆点男主大概有话要说，不过我想我们都对此不感兴趣。所以你只要偷偷跟我一个人说就行了。”托尼先是代替托尔对众人表态，然后又对托尔道。 “你可没法理解这个。这是命运。”托尔耸耸肩。无限的痕迹让他沉稳了许多，也让他知道了许多。如果是原本的他，这个时候还是不懂得什么是命运的，更会出于一种阿萨神域对人类的俯视，什么都不会说。 “命运？！”不等人类说什么，洛基就开口了。 “我的哥哥，你居然会谈论命运？！”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应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兄长了。 “很难理解吗？我们阿萨神一只生活在诸神黄昏的阴影下，会谈论命运再普通不过了不是吗？” “那也应该是乌璐德她们，而不是你，雷霆之神……”洛基睁大了眼睛。 我愚蠢的哥哥哪里去了。他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嗯，好吧，确实不太像原本的我。不过洛基，如果你像我一样被人当成用来挑战命运的楔子，赠送了无限的留痕，你也一样会改变的。嗯，说起来，很多可能性里不同的洛基都比老弟你厉害多了……” “无限……”这时的洛基终于发现，他那愚蠢的哥哥眼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愚蠢之外，居然还有一抹深邃的睿智的光芒。 虽然这种形容的方式中的光芒洛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他也只能这样说。毕竟文献里都是这么说的。至于睿智本身是如何判断的，洛基其实也不知道。但如果不将这个愚蠢的哥哥判断为睿智的话，被他震惊的自己岂不就是会是不睿智的存在了吗？ 身为诡计之神的洛基当然不允许这一点。 就好像人类也不会允许震惊了自己的人类是傻瓜一样。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亲爱的弟弟，这就是现在的哥哥了。嗯，这大概也是命运吧。”托尔说。 “停，你们这些阿斯加德人能不能说些我们听得懂的？”那边有人受不了了，是杰西卡·琼斯。 虽然他们捍卫者联盟比较菜，但还是努力出来参与与外星人的战争了。在常见的命运里，一方面是实力问题，一方面是不熟，他们与复仇者们没打什么照面。不过这一次，在报身和一些买了冶的刀的幸运儿的帮助下，他们实力够了，还早早就在神盾局挂了号，也就跟复仇者们混了个脸熟。 不过也只是脸熟。 “是阿萨神。”托尔和洛基都不允许他们叫自己阿斯加德人。 “好吧，阿萨神。如果是神的话，能否请你们说一说，命运是什么？难道有人策划了这一切吗？”杰西卡·琼斯说。 “不知道。”托尔很诚实地让杰西卡的问题成为了无意义的东西。 “我只是临来前问了乌璐德她们几句。按她们的说法，最近十几年在地球上出现了许许多多影响命运轨迹的楔子。我也是其中之一。这次我来地球，除了帮助地球抵御齐塔瑞人之外，还有就是，帮助乌璐德她们看一看，命运的楔子究竟在如何运行。”不过他也说了一些有意义的话。 “那你看出什么……”这引来了杰西卡的继续发问。 “我的哥哥，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乌璐德她们只是拿你当做探针，她们是要通过你与命运楔子的交互与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来窥探命运楔子的运行规律。”但没等杰西卡问完，洛基就插嘴了。 他可不喜欢看自己这个愚蠢的哥哥得意。 “哦，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以自己为中心表达这些内容。”不过托尔不在乎洛基话语中的刺。 更准确说，原本他就不在乎，也听不懂。现在他能听得懂了，但还是不在乎。 “究竟是什么？”尼克·弗瑞觉得自己不说话不行了。 但没有人理睬他。 “托尔？”好在过来与托尔相距的简·福斯特也比较好奇这些。 “洛基？”于是托尔主动帮着女友问弟弟。 洛基很不爽。他不想回答。但看看托尔手里的锤子，还有眼底亮起的蓝光，他屈服了。 “我愚蠢的哥哥，你应该在来之前向乌璐德她们问清楚，而不是要我从你的话语中分析她们没说出口的猜测……好吧，我说，大概是有人在这个世界布下了观测的楔子，观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运行。乌璐德她们认为这些楔子与命运息息相关，或许她们观测到了某些楔子造成的命运的波动。于是，奥丁……好吧，是父亲，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扭转诸神黄昏的机会。所以他们派来了你，希望能以你为楔子，观测那个人布下的命运的楔子。而你居然也是那命运楔子的一部分，这大概对父亲他们是意外之喜了。”洛基说着。当然，他还是不爽，有时候会做些小小的反抗，结果就是一边说一边被托尔威胁，刚开始反抗就不得不立刻把反抗收回去。 “玩弄命运，他以为自己是神吗？”巴顿这时说出了他战后的第一句话。 本来，作为之前被洛基玩弄了一场的他是一点都不想跟洛基说话的，但这时他心里的不爽已经到了极致，不说不行了。 “哼，能布下影响命运的楔子，他比父亲都要像神。”洛基撇撇嘴，“至于你们这些人类信仰的那个，还不如父亲呢。” “……”沉默。 不想接话。 接话恐怕会遭到对方恶意的反击，让自己的信仰崩坏。 所以信仰雅威的众人一句话都不说了。 而不信的，如尼克·弗瑞或者托尼，还在思索这些情报的内容，一时也没有说话。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信仰众里面最坚定的那个。 “不管他是谁。神都不会是那样玩弄人类的恶。即使他是神也只是恶神。恶神，是否能够明白，即使我们只是弱小的人类，也一定能化作坚固的锁链，将其捆缚，降伏！”史蒂夫·罗杰斯说。 如果他玩过一款万恶的抽卡游戏，没准会骄傲地喊出一句： “世人啊，冀以锁系神明。”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命 “瓦坎达yyds……” 时间线来到此处。 当然，这个名为瓦坎达的精分国度喊的口号不是这个。 不过在有人看来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扯淡…… 不，是扯甲鱼蛋。 瓦坎达人居然会喊这种口号，跟人无聊扯甲鱼蛋没什么区别。 这个国家上层享受超越时代的高科技的便利，下层却像原始社会一样在烂泥里打滚的国度，怎么可能全民喊出瓦坎达yyds这种口号来。 某个地处南方的非洲国家曾经就是因为这个，从发达国家一路下滑成一坨烂泥的。 正常一点的，拥抱新技术的非洲国家，如埃塞俄比亚或肯尼亚，一开始就试图建设全民都能使用的基础设施，比如基本复刻自某东方大国的车站…… 瓦坎达这样的精分国度，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凝聚力。 在命运的眼里，这个畸形的社会形态就不应该出现。 好在，命运还有纠错的功能。虽然这个错误一直延续了许久，但今天，终于有天命到来了。 虽然这个天命是自称的，但在命运来说，既然能够完成它的期待，那对此点头也未尝不可。 只是…… “……外星舰队都喜欢肉搏吗？”罗斯将军对尼克·弗瑞道。 “哦，我们这个宇宙大概对肉搏有所偏爱。你看阿斯加德人就都拿冷兵器，但他们是九界共主。”尼克·弗瑞说。 “你说那个雷神？他我倒是可以理解，和班纳一样，他的拳脚比炸弹也不差了。但下面这些……跟我的猎犬没什么区别吧？”罗斯将军耸耸肩。 “噢，这大概只是炮灰而已，或者，就像蚁群一样，以数量取胜就好了。”亚历山大·皮尔斯说。 嗯，九头蛇还在。 出于某种莫可名状的选择，亚历山大·皮尔斯并未采用那个什么洞察计划。 因为蛇盾局有了新鲜血液的加入，亚历山大·皮尔斯也知道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东西。这些年他也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铁匠铺，凭着挪用公款进入了那铁匠铺背后的世界。然后他就知道了，凭九头蛇那点家底还是不要出来给人添堵的好。 “不管是什么，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罗斯将军觉得皮尔斯这位九头蛇蛇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停止了对话。 “等等，我们的重点不是在于保护无限宝石吗……”已经长大的小蜘蛛开口。 这个小蜘蛛比大部分平行世界的小蜘蛛都要强。 多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获得了一件威力不错的玩具。 凭着这个玩具，他倒是改变了不少悲剧。 可惜这也让他自己变成了一个悲剧。 毕竟夹杂在玛丽·简、格温·史黛西、米歇尔·琼斯，甚至丽兹·图姆斯之间的修罗场，对于小蜘蛛来说并不是那么好受。 “彼得说得对，如果不能阻止灭霸，消灭再多炮灰也没有意义。”托尼肯定了小蜘蛛的发言。 “我们可以将那个什么灭霸一起炸成碎片。”一个无名军官说。 “嗯，先生，那是不可能的，灭霸的身体比我还要坚硬。”布鲁斯·班纳顶着一张绿脸说。 “其实灭霸也搞错了。其实为了无限宝石的话，如果他孤身前来反而更容易趁我们不备偷袭。这样摆明车马的进攻，反而让我们做好了迎战准备。”史蒂夫·罗杰斯说。 “所以我们有很大胜算？”从外星赶来的星爵尽量表现得很聪明。 “不，胜算更低。灭霸做出这个样子，就是已经有绝对的信心战胜我们。”星云皱着眉道。作为灭霸的蓝之养女，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更了解灭霸。 “获得了无限宝石的灭霸是很强的。”不过星云还没有获得了无限之痕的阿萨雷神托尔更了解灭霸。 虽然记忆已然消退，但在那无限的可能里，托尔与灭霸战斗过无数次了。 “不过我有信心战胜他。你们只要去解决他带来的那些东西就行了。” “……”众人沉默。 他又来了。 要相信他吗？ 算了吧。万一出错就全完了。 我看了一千四百万次未来，不过现在全乱了…… 那就别说了…… “大师，您有什么要说的吗？”布鲁斯·班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糟糕的厨子，你好像一直很多话的样子，怎么今天这么沉默？”托尼也看向自家熟悉的那个人。 “对啊，你这小子难道没话说了？”杰西卡·琼斯代表捍卫者联盟大大咧咧跳了出来。 “嗯，或许先生你……”看看所有人都说话了，一直觉得自己一个考古学家怎么会跑这儿来的成龙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来。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比如继承了至尊梅林之位的巴萨泽和他的老婆维罗妮卡，以及维罗妮卡的舔狗马克西姆。 比如古埃及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小王朝的王女安玛奈特。 又比如x光下与巴萨泽长得特像的恶灵骑士…… 甚至已经死了，却好奇跑过来看热闹的光头尼姑…… “……别人的面子不想给，但古一法师的面子连他都会给，那我也给一下吧。”化身耸耸肩。 “你说老师？老师在哪？”斯特兰奇一脸茫然。 “行了，菜鸟，别看了，你还没到那个阶段呢。也别想找你老师，好不容易把担子丢出去了，她才不会给你机会再把担子丢回来呢。”化身如此给着古一面子。 “总的来说，你们既然已经都聚集起来了，那我们四个存在的意义也就消失了。他很快就要收回我们这四个触角，这四个人柱，这四柄剑了。”化身道。 “你在说什么……”所有人茫然。 这一句话就完了？ “完了。古一的面子也就值这么一句话了。”化身道。 “您还别觉得怎么样。要是他的话，倒是值更多话。但就是不是这些话了。”化身对古一说。 “我当然理解。对你们来说，冶是恶。”古一开口。 “老师？！”斯特兰奇瞪大了眼睛。 “你是法师，白痴……”洛基终于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 然后他就闭嘴了。 因为古一看过来了。 身为一个法师，还是一个见多识广的阿萨神族法师，还是阿萨神族第一法师神后弗丽嘉的传人，他当然看得出古一的可怕。 这是米德加尔特？ 我要回家！ 说到底这里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算了，真有大关系。 灭霸不死，他早晚来弄死我…… “没时间说这些啰啰嗦嗦的了。总之，你们四个就要死了。死了之后还有一个反派要出来，我们除了要对付灭霸之外还要对付他，对不对？”托尼道。 “妥，还是你聪明。”化身竖起大拇指。 “那不就完了，哪那么多啰啰嗦嗦的！”托尼说，“我的马克365一定会让任何反派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鬼名字，office365吗？”一旁的娜塔莎吐槽。 “见鬼，那是微软抄袭……”托尼不忿。 “托尼，无限世界里，都是微软先出这个名字的。”托尔说。 “我不管……”托尼跳脚。 大战之前，他们说笑了起来。 这算是放松的一种方式吗？ 没有人知道。 因为下一秒，战火纷飞！ 力量宝石的紫光笼罩了大地！ “我就是天命！”紫光中，一张紫色的大脸严肃异常。 灭霸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爱之兽 “虽然还没有看到很多超越命运的抉择，但天命既现，余就该动手了。”一个身影站在了灭霸的身前。 仅仅是灭霸的身前。 虽然灭霸的身前还有托尼、还有托尔、还有小蜘蛛、还有绯红女巫……一票人，按理站在灭霸身前的人要么和这一票人一道，要么就将这一票人护在身前，或者用这一票人挡刀，但冶的站位却奇异地与这一票人没有任何关联。 他只是一个人， 孤独地站着。 连桔梗、椿和神乐都没在他的身边。 他捏出的英灵从者和钢锭们就更不必说了。 这才是真的，只有他的世界。 虽然身处一个世界，虽然周遭有许许多多的形形色色的与他有各种各样关系的人，但实际上与他身处一个世界的却只有自己。 在离开犬夜叉世界之后，在离开奇异的综漫世界之后，在短暂的fate世界之行之后，在这个混乱的影视世界临近尾声，他终于回归了他一直追求的本源——抱着他眷恋的东西，永恒飘荡在只有他和他眷恋的东西里的世界里。 用别人来承载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意义吧？ 在犬夜叉世界做到的事情，在这一刻遭到了否定。 别人终究只是别人，与自己是不同的。 自己的承负，自己去承负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承载才对。 把有着形形色色的东西的世界称为自己的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在综漫世界做到的事情，在这一刻也遭到的拒绝。 自己的世界，自己去承担就好了，把别的什么困居在内，不管演绎出了何种类似心底景象的风景，试来试去也是没有必要的东西呢。 成为魔罗，成为兽，将身躯与本质统一，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呢？ 连此时的追求，也遭到了怀疑。 既然想要抱住，那就抱住自己想要东西就可以了。魔罗也好，兽也好，有什么意义吗？ 我是我。 既然我是我，那我就是统一。 我是统一，我就已经做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魔罗也好，兽也罢，这些东西无论看上去如何与我想要的相似，终究却只是外在的东西罢了。 我所追求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啊？！ 一双角，出现在冶的头顶。 已经许久，只剩下灵魂的他，终于开始凝聚他的身躯。 不需要抑制力，不需要兽的职阶，也不需要人类爱和人类恶，他只需要自己。 只要自己就可以凝聚了。 凝聚这个，凝聚了他全部的爱的身躯。 “好像，没有意义了呢？”突然开始凝聚身体的冶，看看灭霸，突然轻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你是什么东西？”灭霸开口了。 冶的行为很奇怪。 即使在奇怪的灭霸看起来也很奇怪。 明明说着要出手，却没有任何动作，又突然长了一双角，然后又要走。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没什么。余只是，不需要了。”既然被人叫住，冶就暂时停下，侧着头，半闭着双目说。 冶这种圣斗士反派般的说话方式真的令人很不爽。 在圣斗士里，这种说话方式基本会让说话的双方在数分钟内产生毁天灭地的死斗。 即使在这里，在灭霸这种满心想着天命的地球流亡宇宙人这里，也一样受不了。 不过好在灭霸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不同。 他强忍着给冶的脸上来一拳的欲望，准备与对方探讨一番。 毕竟，虽然对方的态度很欠揍，但在对方刚刚出现的时候说的话还是很让他在意。 “你也懂天命？”灭霸问。 “相较起来，余应该比你更懂一点。”冶依旧侧着脸说。 “……”忍住。灭霸的脸有些充血。好在他的脸是紫色的，即使充血旁人也看不出来。 “哇，他是真的能忍。”好吧，除了托尼之外的人确实没看出来，不过托尼例外。 他和灭霸的脑回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看出了灭霸那紫色大脸下的不爽。 因为他一样不爽。 不爽的理由也差不多。 忍住的理由也差不多。 所以他真的懂灭霸。 他真的懂那边的冶有多招他们这种人讨厌。 “抱歉，余对天命没有兴趣。”而冶似乎是不知道他有多招这两人讨厌的。 他一脸冷淡地将灭霸为之奋斗一生的东西弃如敝履。 “余只对天命之下，妄图超越天命的生灵展现出的爱感兴趣。” “不过那也只是过去了。余曾想，让这个世界帮助余选择成为爱或者恶，但现在的余已经知晓，爱，只在于自己。别人的爱，无论多么美丽，或者残酷，都是属于别人的。即使触碰，即使被影响，也不应该影响属于自身的爱的本质。看到美丽会心情愉悦，看到残酷会感到悲伤或者痛苦，进而引发自身的愉悦或者悲伤痛苦，但这只是一时的应激反应。对于爱的本质，不应该有任何影响。所有余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没有必要去看其他的爱或者恶了。”冶对灭霸，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说。 重新长出的角，代表了他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至此，他的本质与身躯彻底一致，再没有后天的东西让他的本质与世界有任何隔阂了。 至此，他不再是妖。 他已是兽。 但并非fate世界的兽职介。 他只是兽。 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妖。 或许也可以称之为人。 第一百八十章 傲慢 “你太傲慢了。”灭霸的声音传来。 “即使身为天命的我也不得说，你太傲慢了。即使所有的生灵，甚至这个世界，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完满你心愿的食粮。” “有什么不妥吗？”冶淡淡道。 “人类也好，妖怪也罢，或者神明恶魔，都只是以‘我’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以‘我’的姿态与其他非‘我’的东西发生交互而已。无论做什么，最终都只是完成‘我’的行，‘我’的愿而已。” “噢，自我，自诩智慧的生物最为傲慢的东西。”面对冶的说辞，灭霸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可是可悲的，自诩智慧的生物们却只能在繁花似锦之时才在嘴边挂着这个东西，当一切凋零，毁灭降临，这些可悲的生物却从不谈论什么自我，而只是谈论生存。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自我的选择，只有命运在维系世间的一切运行。” “无聊。生物并非泥塑木偶或牵丝的傀儡。你口中统合一切的天命，无论它是否存在都不影响这个世界的运行，那它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与理由。”冶道。 “当一切终结之时，你还能如此傲慢吗？”灭霸笑。 “左右不过终结而已，有何特别！”冶也笑。 愚蠢。 无聊。 冶和灭霸分别给对方下了定义。 虽然都是反派，但他们从不相容。 更不要说跟正派了。 “嗯，虽然在你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插进来似乎不太好，但不插进来似乎更糟。你们不会真的觉得你们说的东西有多么正确吧？”托尼的声音传来。 “对的，听着他们大放厥词，我简直都要吐了。”娜塔莎说。 “我们不是食粮，也不需要什么天命！”史蒂夫一脸认真。 “嗯，跟这种反派说话没用的，直接弄死他们才是我们的堂皇正道。”托尔拎着锤子和斧子说。 “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文化的词语？”洛基下意识拆他愚蠢的哥哥的台，但马上他就知道这个下意识更愚蠢，连忙闭上了嘴。 “嗯，虽然听不太懂，但我们绝不允许你们这样的反派破坏我们美丽的家园。”小玉说。 “嗯，我倒是能听懂，但两位先生，你们在决定你们的理论的时候有问过别人的意见吗？”小蜘蛛彼得·帕克挠头。 “不需要。” “那是什么？” 冶和灭霸的声音回答了彼得的疑问。 “看吧，我就说跟这种反派说话没用的。”托尔说。 “那么，上吧！”托尼第一个飞了上去。 不，更准确来说他和托尔谁是第一个很难讲。 但因为所有人都在一秒内一拥而上了，挣这个第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跟反派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的时候，还是先把反派打倒比较重要。 “无聊。” “可惜。” 面对正派众人的进攻，反派给出了这样的评语。 反映出两个反派截然不同的态度。 对灭霸来说，他是珍惜任何一个生命的，尤其眼前这些精彩的人，他非常喜爱。但为了维持他所相信的天命，他又必须击溃眼前这些精彩的人，所以他恨悲伤。 对冶来说，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已经完成了他的蜕变，那与这里的人战斗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他不明白，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也不会对这些人造成什么影响，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来打他？ 做一个沉溺在自己世界里的爱之兽也不可以吗？ 因为异端或者异教徒必须被消灭？ 真的只是这样愚蠢的理由吗？ 那真的很无聊。 为了这样愚蠢的理由，就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冶拔出剑。 星宿疚疯。 永恒的星宿疚疯。 即使已经放了桔梗她们自由，放了所有被他困住的存在自由，也依然存在的星宿疚疯。 虽然没有了躯壳，但那本是源于他的本质的东西…… 没有躯壳？ 那本质就是他的躯壳。 冶本身，就是星宿疚疯。 而且，要说躯壳，收回四身之后的碎块其实也是可以用的。 但冶没有用。 有本质就够了。 星宿疚疯，源自本质，源自灵魂，没有躯壳一样可以存在。 有些像某个世界那名为斩魂刀的东西，但更加本质。 因为连所谓的浅打都不需要。 直接源于灵魂本质。 “无量星宿劫数，余终疚疯。”化身为兽的冶放出他的言灵。 如果在fate世界，这就会成为他的宝具。 这就是他成为冶的证明。 虽然大部分英雄的宝具是他们生前的传说的升华，但也有很多英雄的宝具不是他们的经历，而是他们的执念…… 好吧，或者也有经历和执念的双重凝聚，或者是某种在英雄生前就异常强大的器物，或者也有别的什么。 但对冶来说，星宿疚疯，是唯一能够称之为他的宝具的东西。 他就是类似的人类执念形成，并持续升华的东西。 这是他的一切。 当然也是他的宝具。 以此，他一剑劈开大地与天空。 并非以力量劈开，也并非开天辟地那样的创界。 这个宝具的本质不是那样强有力的东西，这只是…… 拒绝天与地去平复的星宿疚疯。 因为拒绝，所以排开了天与地。 这与他的万象的拒绝是类似的东西。 这是当然，因为他只有这个东西。 所以他所有的招式，都只是这个东西。 “滚开！”灭霸驱动了力量宝石。 嗯，他们难道不是并肩作战吗？ 当然不可能。 冶的宝具，连天地都在拒绝，自命天命的灭霸自然也是一样。 他是反派，他是星宿疚疯的冶。又不是正派，为什么要与人并肩联手？ 这不是说笑。 重复一遍，这不是说笑。 真的，身为星宿疚疯，身为反派，为什么要与人联手？ 即使他眷恋的东西，也不可能与他联手。 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所以，灭霸也好，复仇者联盟也好，这个世界上其他形形色色的人物也好，都是他宝具的攻击范围。 都滚开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兽与火（本卷终） 混战。 冶与灭霸，灭霸与复仇者，复仇者与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混战在一起。 在这样的战场上，与常见的影视作品里说是表现战场镜头里却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江湖擂台不同，是稍稍正常一些的战场，除了你的敌人之外，流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威胁着你的生命。 这样正常一点的战场上，即使经验丰富，知道躲流弹的百战老兵也没法保证自己就能活着回来。 不过冶不用太注意这些。 孤独地飘荡在只有自己的世界的爱之兽身，让冶对万事万象的拒绝更胜从前。 在这个战场上，除了灭霸手上的力量宝石，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击破他的防御。 就算绯红女巫，就算惊奇队长，就算…… 都不行。 想击破请换版本。 现在这个版本不行。 连叫平行世界的自己过来帮忙都不行。 大概是这个世界版权太复杂，平行世界的自己没版权过不来。 所以…… “无意义的战斗可以停止了吗？”冶侧着头，半闭双目叹息。 “怎么可以停止？” “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似乎并不容易呢。你这样傲慢的人类是善变的，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你停止你的欲望，我可不想在拿到宝石的时候却被你在背后来一刀。” 对冶的话，没有人同意。 所以战斗依旧继续。 也就是大场面依旧在继续。 按时下地球电影工业的特效水准，想制作这样的大场面大概要花上几个亿的美元吧？ 或许还不止。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特效费会越来越贵的。 不过这跟冶没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厌倦了。 说到底，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意义的东西。 无意义的东西还要让他浪费如此多的力气，实在太糟糕了。 这耽误了他多少时间，让他少了多少时间孤独地飘荡在只有自己的世界呢？ “抱歉，恐怕余没有办法再陪伴各位了，余……想飞了。”冶说着，挥剑横斩。 “令：此地仅有余方得踏足！” 于是，正在用锤子和斧子吸引注意力，却偷偷取出一柄科幻造型的枪械准备打冶的黑枪的托尔飞了出去。 “不要让他逃了！”一边飞，托尔一边喊。 “这还用你说？”托尼急急给了冶一炮。 “我也来。”绯红女巫也给了冶一炮。 还有惊奇队长等有远程攻击能力的，都没有吝惜给冶一炮。 他们的炮击很粗大，绝不是牙签。但这样粗大的炮击却依旧没有意义。 只有冶方能踏足的地方拒绝了所有的炮击。 同时，冶的背后亮起了光。 同时，有咔啦咔啦的，就好像小鸡破壳的声响传来。 看来确实如冶所说，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给我阻止他！”在监控里看着的尼克·弗瑞喊。 嗯，他没在一线战斗。一方面他确实是插不上手，另一方面他确实不愿意送死。 不过这不妨碍他指挥。他毕竟是领导。 这招来了罗斯将军的侧目。 你哪来的脸啊？ “这样的反派角色，不管他要做什么我们都应该阻止。”于是尼克·弗瑞解释了一下。 毕竟对方也是领导。 如果是下面的小人物他就不说啥了。 不过可惜，被他视为小人物的战斗员们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连理论上的直属下级巴顿和娜塔莎都没理他。 给你面子你是领导，不给你面子你是个屁！ 你还能开除我们不成？ 不过大家做的事情却和尼克·弗瑞要求的没什么区别。 冶的表现太反派了。 大家也不敢赌。 谁知道只有他的世界是什么？ 把全世界杀光了也能达成只有他的世界。 谁知道他要破的茧是什么？ 把世界当做茧也未尝不可。 当然，冶可以解释。 或许就可以解决争端，如小蜘蛛就会相信，会停手。 但冶从不解释什么。 而且…… 他还真不能保证……好吧，他不会杀光世界，毕竟在他眼中那是宝贵的。 但他无法保证不会撑破世界。 他也不知道，他这只兽破茧成蝶的结局是什么。 为了感知，也算为了成为兽，他钉下了如此多的，与世界交互的楔子。虽然他现在觉得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在他破茧的时候，这些楔子会怎么样他也不清楚。 他没有考虑过那些。 或许会从世界汲取力量，然后反过来撑破世界吧。 “你说什么？！”斯特兰奇惊呼。 “余说了什么吗？”冶叹息，“破茧的力量居然也影响到了余的感知吗？确实，要破茧，幼虫必须拼尽全力才行，想留有别的余力确实违反了破茧的规则。” “一定要阻止他！” “别忘了那边还有一个想着玩弄这个世界的家伙呢。”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即使被这个人类弄坏了什么，在我拿到无限宝石之后，一切也都可以弥补。” “灭霸想要我们和他两败俱伤。” “这谁都看得出来，但我们别无选择。”冶之外的人想想法不尽相同。 但对冶来说却无所谓。 他不在乎相同不相同的。 只要看到这样的燃烧的精神，他就很满足。 满足是可以分享的。 于是他将这种满足直接告诉了众人。 “噢噢噢……就是这样。虽然并未有超越命运的精彩，但余很开心。” “呸，开心的去死吧！”女武神一剑砍来。 “可惜了，没能看到你的姐妹全灭时你的悲伤。”冶无视了女武神的剑。 这剑根本砍不到冶的身上。 连超越女武神的几人联手放出的粗大光炮都打不到冶，女武神的剑就更没用了。 “咔嚓，咔嚓……”破茧的声音越来越响。 众人越来越焦急。 “阻止……啊？！”一个正在放光炮的机器人突然惨叫起来。 “你干什么？！”原本在攻击冶的人瞬间改换了方向。 但没有用。 在力量宝石的紫光下，众人的攻击全被打碎。 连带机器人的头也是一样。 “我说了，只要有无限宝石，无论你们还是他暂时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灭霸将心灵宝石放进手套的凹槽中。 “是我们放松警惕了。别忘了，灭霸其实比这个东西更危险！”娜塔莎说。 “去死！”绯红女巫发了疯地要为她的另一边复仇。 但这没有意义。 她这时候的版本不行。 “各位，如果愿意的话，请听我一言。”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你是？”托尼挑眉。 这声音……肤白貌美可惜胸不大。 “我是冶的朋友，也曾作为冶的帮手。”桔梗直接抛出了对众人来说最重要的身份。 “你要帮助我们？”托尼直接问。 “如何相信你？”托尔也问。 “无需相信，因为我只是建议，而且我建议你们做的，就在你们心里。”桔梗说。 “我们心里？”托尼挑眉。 “你们都曾被冶勾连过因缘，你们都是冶在这世界上钉下的楔子，你们本身就拥有破坏冶计划的力量。而且这力量无需你们付出你们自己的力量，因为因缘的勾连，你们本就可以借助冶的力量。”桔梗道。 “长话短说，你说的东西在哪？我可听不到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托尼说。 “请回想，曾经冶的化身与你做过什么？其他人也是一样，请回想，你们与冶的交互。”桔梗道。 “……听上去有点像三流电影的剧情。”托尼撇嘴。 “这就是他的剧本，而他写剧本的能力与三流电影的编剧没什么区别。”桔梗道。 “等等，你是说我们要做的是他想要的？你确定你是来帮我们的？”托尼惊了。 “确定。他的剧本本就没有什么结局。而我们的意志，可以将剧本导向我们想要的结局！”桔梗斩钉截铁道。 “听上去像众筹写书……不过算了，看在那个死掉的家伙份上。”托尼耸耸肩，“信你三十秒，三十秒后还不能见到效果，就按我的方法来。” 说着，他扫了一眼灭霸手上的无限手套，撇撇嘴，然后看看自己的右手甲，自得一笑。 “当然。”桔梗没有在意托尼的话。她有信心。 冶也是个急性子，他的剧本，干得像沙漠里的干尸，除了字没有别的东西，别说三十秒过场动画，就是一秒钟都没有。 所以桔梗很确信，只要托尼他们去想，立刻就会有该显现的东西显现。 于是…… 所有人的心，只要去想了的人的心，立刻发出了朦朦的光。 连灭霸都不例外。 能简单搞定一个竞争者我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他耸耸肩。 然后，或者更准确说根本不是然后，灭霸的耸肩都没结束，就有…… 无数的光之楔，腾空而起！ “冶，这就是你想看的，想体味的，人道之光！”桔梗的声音从被冶抛下的刀山火海之界传来。 “啊，余看到了，很美。”冶轻声回答。 “于是，余可以彻底破茧了。” “咔嚓。” 头上的双角闪出一道光圈，如明月也如大日，或者说是代替了明月与大日，悬挂在冶的脑后，照耀四方。 这是冶的道果。 然后，是笼罩全身，也笼罩了世界的光焰，是世界恭迎神临的颂歌，是翻腾的世界。 此时的冶，囊括了之前任何时候的法体，也就比冶之前任何时候的法体都要宏大。 这法体，用来吞吃地球，大概也只需要一顿饭吧。 具备这样法体的冶微笑着，看着这个世界，看着显现的楔子。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到这样的冶，人们几乎绝望了。 “果然不应该相信她。搞砸了啊！”托尼耸肩。 还是用我的……嗯？ 这时，托尼，不，准确来说不止是托尼，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火光。 对冶的变化，刀山火海之界的桔梗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她认知看着遮天蔽日的冶，道： “是啊，你彻底破茧了，成为兽了，所以，你可以被驱逐了。” “人啊，点燃人道之火，一如原始的蒙昧之时曾经做到的那样，驱逐兽吧！” 桔梗，在刀山火海之巅，伸出了擎着火把的手。 “冶啊，这是你留存于火海深处，于过去之你死亡，现在之你刚刚诞生的弱小之时，求取今生点燃的第一缕火。这缕火，是你为人最后的火。这缕火，当指引人道之焰，驱逐你这个，走偏的兽！” ？！冶愣了一下。 我的火？ 人道之火？ 驱逐兽？ 没等他细想，无数的光楔就汇聚到刀山火海，在桔梗手中的火把的指引下，点燃了天空。 点燃了冶的法体！ “……”疼痛传来，冶微微皱眉。 人道之火，会灼烧余？ “冶，你难道忘了，人就是人，再怎么痛苦，再怎么痛苦也不可以化身为兽，成为兽，就放弃了人理，无论你如何自居，都必将受人道之火的灼烧。”桔梗的声音传来。 “……这是余曾对你所言之事。”冶收缩法体。 兽之理，难以抵挡人道之火，尤其放开之时，一盘散沙仿若蚁群，远不如一只穿山甲耐热。 “对，这就是曾经的你的选择。但现在，你却忘了。你所求是人，是人之眷恋，不是放弃思考，孤独地飘荡在只有自己的世界，无需思考，只有执念的爱之兽。所以，冶啊，身为兽，你只能离开人间。如果不愿，就醒来吧！”桔梗呐喊着，丢出火把。 一如原始的蒙昧时代，人类的先祖向靠近人类世界的猛兽丢出火把一样。 “驱逐！” 兽，怕火。 因为敢于不怕的兽，都已经成了烤肉。 成为兽的冶，尽管收缩，也无法抵挡人道的火。尤其，这火还是他自己所点，自己所燃。 他甚至不愿去抵挡这火。 这火里，有着熟悉的味道。 那是原始的眷恋的味道。 不想死，就要被驱逐。 冶很清楚这一点。 不想死，就要放弃兽之身。 冶很清楚这一点。 或者离开人类世界，或者放弃兽之身，就可以活下来。 冶很清楚。 可惜了。 桔梗啊，余什么都不会放弃。 余不会离开，余也不会放弃身躯。 余之理，推导出了这个身躯，那这个身躯就是余。 或许有些奇怪，明明是人之理，为何会推导出这个兽之躯，但是，既然余还没有发现其他的解，那这就是余所眷恋的东西。 啊啊啊，好奇怪，明明都是余的眷恋，却互相灼烧，却在威胁余之生命。 啊啊啊，好奇怪！ 好奇怪！ 好奇怪…… 好…… 有趣…… 火啊，好温暖…… 冶不走，任凭人道之火如何灼烧也不离开。 冶也不放弃，任凭人道之火如何灼烧也不放下自己觉得正确的兽之身。 于是，他被烧成了烤肉…… 不，烤肉是中途离开了的东西。 他被烧成的，是灰。 他死了。 冶死了。 身为兽的冶死了。 本卷终 第一百八十二章 普通人 “知了——知了——” “哗哗……” “吱。” 窗外的蝉叫得令人心烦。尤其在户外，被太阳炙烤的人类更是期望所有的蝉通通去死。 可惜他们没有办法，所以一旦遇到一个象征着凉爽的水龙头，就会赶忙冲过去，将阀门开到最大，让冷水平复自己的心情。 而当他们平静下来后，则会关上阀门，以示节俭。 “世古，你说这样的描写怎么样，可以得到角川文库的欣赏吗？” “别问我……我很热……不想说话……” “诶，你就告诉我你对这样的描写感不感兴趣吧！”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看角川文库的轻，我从来都只看小学馆的漫画！” “……” 就算用冷水冲过头，人类大抵还是觉得周遭的事情很烦人，不愿动脑子想任何事。 就算每天都会刻苦训练的运动员也难以集中精神。 就算在身后挂着“心、体、技”牌匾的剑道馆教练努力静心也难以克制。 不过现下出现在镜头中的这位诹访剑道馆的馆主，诹访雄二无法静心的原因还有一个。 身为武士世家诹访家的家主，居然将家族代代相传的宝刀菊千代抵押出去，这样亵渎祖先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可如果没有那笔钱，诹访家的道馆真的维持不下去了…… 这个时代，愿意认真练习剑道的人越来越少了。少少的练习剑道人中的大部分也只是为了在朋友间有些谈资。像诹访家这样秉持传统，要求学员刻苦的剑道馆根本没有多少学员愿意光顾。即使诹访雄二已经放开了限制，但由于沉沦已久，由于根本没有名声，还是没有什么学员。 抵押代代相传的宝刀菊千代，就是为了能在报纸和电视上打广告。 打了广告，或许就有了学员，诹访道馆或许就能继续维持下去了。 等收到了学费，就可以去赎回菊千代。 这是诹访雄二的想法。 但尽管如此，诹访雄二的心里还是一直萦绕着巨大的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源于对祖先的愧疚。 还有对自己无能的悔恨。 这让他在打坐静心之时根本无法做到“静”。代表理性的的左手几乎要把代表欲望的右手捏扁了，但理性的弦依旧在断裂的边沿。 不行，我必须赶紧去赎回菊千代。 诹访雄二脑中的弦终究是崩断了。 他无法忍受家传宝刀一直在他人手中。 虽然没钱，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抵押了，但……不是还有高利贷吗…… 顶着炎炎烈日，不再理智的诹访雄二做出了决断。 …… “这可是诹访家代代相传的名刀，菊千代。想买的话可不便宜哦！”古董商一脸市侩对衣着简单的青年说。 “是把好刀……是新刀吧……保存也很好……尤其家传宝刀的话，那古董刀最重要的，刀上凝聚的历史应该有完整的传承……嗯，我出一百万。”青年一边说，一边反复检视着手里这把刚刚从盒子里取出的古董刀的“姿”、“刃文”和“地铁”三大鉴赏要素，对眼前古董商居然说了真话深感惊奇。 倒不是因为古董刀惊奇。这古董刀，虽然确实不错，但以青年的眼光来说也只是不错而已。青年自己就是刀匠。别说他自己借用现代技术打的刀，就是他用古代技术，甚至干脆他收藏的古董刀里比这古董刀优秀的也着实不少。他只是对对眼前这个名叫丸传次郎的古董商表示惊奇。 青年对这丸传次郎是有了解的。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绝不能相信的家伙。类似把地摊货说成庆长的花器卖给别人的事他是没少做。 “一百万？！老弟，这可是诹访家自江户时代就传承下来的名刀啊，才一百万就想收藏可太过分了，至少一千万！”听到青年的报价，古董商丸传次郎一蹦三尺高。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看着丸传次郎的言行，青年这下不再惊奇了。 他甚至有些安心。 他很理解丸传次郎这人。 不坑人他浑身不舒服。 如果他能让青年以一百万这种正常价拿到东西，青年还真担心这东西是赃物。 现在看他漫天要价，青年觉得起码这东西的来路是不用担心了。 不过价钱还是得好好压回去。 “太高了。虽然这柄刀保存很好，也是上作，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柄新刀，又不是古刀，还不是最上作，一百万已经不低了，甚至我还是看在这柄刀传承有序的情况才给的。”青年说。 “这个……”丸传次郎有些语塞。 好吧，其实他作为古董商，虽然不是专研古董刀的，但行情他也很明白。 这柄诹访家的家传宝刀，一百万确实已经足够了。 诹访家祖上只是个普通武士，当年能捞到一柄上作已经是不易了，至于青史留名的名作那是想都不要想。而不是那种青史留名的名刀的话，价格想高也高不起来。至于前几年的五亿山鸟毛……那种价格纯属意外，参考这个做买卖的要么人傻钱多，要么是骗子。 但理是理，具体到丸传次郎这里还是不能按理来的。 他还是要努力一下，万一卖出高价了呢？ 这青年…… 好吧，这青年好像在刀匠圈子里挺有名的，看样子还是懂行的，但到底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万一…… “丸传先生，余讨厌没完没了的扯皮。所以给个痛快话吧，一百万，不卖就算了。”不过那边的青年却完全没给丸传次郎操作的余地。 他甚至已经把那柄菊千代重新放回了盒子里，看样子是真的要不卖就走人了。 “哎呀，老弟，别着急啊，好商量，好商量嘛……”于是丸传次郎只能放弃自己大赚一笔的欲望了。 好在其实也没什么。 这刀他只付出了八十万而已，毕竟刀主缺钱缺疯了，就算卖一百万他也是赚了。 嗯？ 好像原来说抵押来着？抵押品只有债务人不履行债务才能卖？ 嗐，抵押啥啊。那穷鬼，哪里会有钱履行债务嘛！ 就算他有钱了，我丸传次郎难道还怕诹访雄二那个连律师都请不起的家伙告我？哼！ 丸传次郎这样想着，与青年纠缠了几下，就放弃了，以他本就不亏的价格将这柄别人家代代相传的，只是抵押给他的宝刀卖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剑庐？工厂？ 搞定了名为丸传次郎的古董商，青年拎着刀坐上了计程车。 虽然东京的计程车是真的贵，但青年家里有矿，却是不在乎这些的。 注意，这不是形容，青年是真的家里有矿。 青年，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姐无妹无亲无故，可称“八无”君子，但自从他有意识起，他就知道自己家里有一座铁矿。 虽然铁矿不大，而且铁矿石的成色也一般，但是是真的矿。 能开采的那种。 虽然不知道这种污染严重，还没有什么经济效益的小破矿是怎么没有被当今政府关闭的，但这还是让青年获得了家里有矿的头衔。 而且不仅仅有矿。 他的铁矿还有配套的工厂。 当然，工厂也不多，不过一家钢铁厂，一家机加厂而已。 这套东西如果放在四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大概能让青年建立一个闻名天下的名刀出产国度。不过在这个时代，凭这个垃圾铁矿和小作坊级别的钢铁厂，以及整个行业都不景气的机加，只能让青年混个温饱，是绝对不会有闲钱收藏什么古董刀的。 好在青年及时转换了思路。 卖刀。 青年将机加厂的设备全都卖了，包括什么立式五轴车铣复合加工中心……通通卖给了大海西边那个国度的某家企业。 原本的自动化车间，也全部换成了手工打刀用的仿古车间……哦，当然，还有一半是现代打刀用的机械。毕竟专门来要刀匠手工打造的贵重刀剑的豪客还是不常有的。 这个时代，刀剑的打造因为产品不再上战场而变得艺术品化了。刀剑所需的文化属性远大于战争所需——不然青年就不会留着他自家的那间不怎么样的铁矿了，各种合金钢锭，甚至金属玻璃（非晶态合金）大概会成为长期采购项目。 不过这个时代终究无法这样做，人们不认用这些东西打造的刀剑。 大部分喜欢刀剑的人啊，只喜欢传统和古法打造的东西。 而且对大部分刀匠来说，普通的合金钢锭或许还好，金属玻璃的加工他们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超声加工或电火花？ 抱歉，他们没有学过。 学过没做过也不敢干。 不过青年不是这样。 他有一种直觉，只要他去学就能学会。 他也去做了。 然后真的学会了。 然后放弃了自己采购设备，选择了与某大学合作采用相关设备，以及更重要的，可以进行飞秒超快激光加工技术的高端设备加工自己想要的表面。 不过这只是青年自己的兴趣。 这赚不到钱，只能烧钱。 真正让青年赚到钱的是古法刀剑。 青年在这方面也有超越一般人理解的天赋。居然只是照着纪录片进行的第一次试制，他就烧出了一柄带有山鸟毛刃纹的好刀！ 得益于这样的天赋，虽然青年在圈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凭过硬的手艺抢下了一大块市场，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家里有矿”…… 大概是这样。 至少青年所知的是这样。 其他的，有没有某些不为普通人所知的的因素他就不知道了。 他也不慎在乎。 自己过得还不错就行了。 管他背后有多少风暴。 就算新的风暴出现，他也不能停止不前不是吗？ “冶先生？冶先生！”不过在厂区门口，青年停住了脚步。 “好久不见，铃木先生。”看着他的财神，青年，冶诚恳地微笑着。 青年是冶。 当然是冶。 身为兽的冶死了，自然有身为人的冶重生。 大概是这样。 至少看上去，青年是个人。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冶居然没死。 当然他不会死。 毕竟，冶只是选择了承受人道之火，而不是选择了死。 他没有选择死。 死亡只是一种普通的，没有被他选择的状态。 他选择的是人道与执，那成为人重生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了。 在这个纯纯的柯南世界重生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了。 与铃木财团的掌舵人铃木史郎认识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了。 毕竟他与另一个铃木史郎也是认识的。 因缘，既然曾经有就可以延续。 尤其是在双方都不拒绝这个延续的情况下。 “听闻冶先生又得了一柄好刀，我今天又正好闲下来了，所以……”铃木财团的掌舵人铃木史郎对冶搓搓手。 收藏刀剑是他的一个小爱好。 这样他自然认识了刀匠里的后起之秀，冶。 冶的眼光让他淘到了不少珍品，有些并没有被记载到历史上，却不比历史上的任何一柄名刀差。而且还同样有配套的历史传说。这是铃木史郎一直都很感兴趣的。 他想过要买。 可惜冶不卖。 或者准确说是铃木史郎感兴趣的那几柄冶不卖。冶愿意卖的，铃木史郎都不怎么感兴趣。 所以若是想看了，铃木史郎只能来冶这里参观。 好在冶也不拒绝铃木史郎的参观。 毕竟这位财神在参观之后都会买上他一两把卖得很贵的刀。 这样他才有钱去搜集他感兴趣的，尤其要借用大学的设备也不是很容易的。 于是冶带着铃木史郎来到了他收藏古董刀的地方——他的工厂！ “……”看着厂房上挂着的，写着“剑庐”两个字的牌匾，铃木史郎忍不住摇了摇头。 “冶先生，不管见了几次我都真的很想说，这两个字和这个环境真的很不配套啊。” 剑庐啊，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古色古香，鸟鸣山更幽的地方吗？ “铃木先生，这个环境才是这个时代的刀剑之源不是吗？”冶不为所动。 “而且我为那些小宝贝专门隔出了一个恒温车间，温度、湿度都很合适。” “话是这样说啦……” 可是这样的环境我没法说服朋子、绫子和园子啊…… 本来还想让她们来感受一下文化传承的呢…… 铃木史郎心中叹息。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冶是绝不会改变的了。 就是业内大佬的意见，冶如果不认同的话都是懒得听的，何况一群外行。 啥，用钞能力？ 嗯…… 就算可行铃木史郎也不会去做。 他不愿意让朋友之间的关系被钞票所影响。 而且…… 冶这个人啊，虽然似乎把金钱看得挺重要的，但…… 总感觉他只是装作看得很重要的样子。 在他真正坚持的东西面前，金钱，只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古董商能这么快就…… 铃木史郎的付费参观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诹访家的家传宝刀菊千代也是一样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刀对诹访家或许很重要，但在市面上并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东西。 反倒是送走了铃木史郎之后，冶接到的电话比较特别。 毕竟这让他意外了一下。 “丸先生？你居然又淘到了好东西？”电话里丸传次郎的话语真的让冶很意外。 至少是让现在这个失忆，看上去像个人，连“余”的自称都只会在特定时候说出口的冶很意外。 一个三流古董商，居然在淘到菊千代之后马上又淘到一柄名刀？ 只可惜是柄残刀…… 不过虽然是残刀，却保存完好，甚至能削铁如泥。 好像刀身上还有铭文。 叫什么？ 星宿疚疯？ 好奇怪的名字。 不知道当初打造这柄的刀匠怎么想的， 这名字一点都不吉利啊。 不过…… “丸先生，今天我就过去。” 不管吉利不吉利，好东西还是要赶紧拿到手才是。 …… 但这东西似乎真的不吉利。 在约定看刀是日子，冶还没来得及出门，警察就先找上门了。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请问您就是冶先生吗？” “啊？” 冶是真没想到，那个丸传次郎居然死了！ 还是被人用武士刀生生砍死的。 丸传次郎剑道三段的水平——而且他考段的时候三段还不是那么容易授予的，手里有刀，还是剑道五段，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冶就成了嫌疑人。 好在只是嫌疑人而已。 而且嫌疑人不止他一个。算上冶，足足有四个。 这四个嫌疑人里，只有冶是跟丸传次郎没有多少冲突。其他三个，每一个对杀丸传次郎非常的不爽。 好吧，以丸传次郎的为人这也不意外。 嗯，我关注这个做什么？ 我又不是丸传次郎什么人。 话说回来，那柄名刀在哪？ 反正我不是犯人，先看看我需要的东西不是比较节省时间？ 嗯，好像有点冷血…… 可我是真的没有感觉…… 还是找刀吧？ 在哪里呢？ 星宿疚疯？ 冶陷入对各种各样的事的沉思。 “犯人一定就是你！”名为毛利小五郎的侦探指着冶大喊。 这打断了冶的思绪。 他抬头看向毛利小五郎。 很面善的人，但一看就不太聪明。而且听他的言语就知道， 虽然叫小五郎，但这个侦探先生比里那位明智小五郎差得远了。 “看到这位死者，我们每一个人，包括见惯了死人的警部大人都被狠狠吓了一跳。但只是一个刀匠的你，看到如此可怖的死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理由只有一个，你已经见过了！”毛利小五郎述说着冶是犯人的理由。 然后被冶无视。 这真的很让人没有成就感。 好在旁边还有别人。 “可是毛利老弟，如果是犯人的话，即使装也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吧？”毛利小五郎口中的警部大人，也就是他从警队退出成为侦探前的老上司目暮十三帮着自己的老部下烘托着气氛。 “不，警部大人，我想这位犯人应该就是预判到我们会这样想，所以故意没有显露出惊讶。但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已经完全把你看穿了！”毛利小五郎说。 “这样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目暮十三思索起来。 这就是帮助老部下烘托气氛的下场——被带到沟里了。 这哪有什么道理啊…… 柯南叹了口气。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种行为确实有人会做了，但作为侦探要讲证据啊，不然人家说我根本没预判，或者你预判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无限套娃怎么办啊？ 而且这个叫冶的十有八九不是凶手啊。 无论我们怎么说，这个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作任何辩解，不是在自顾自沉思就是一脸好奇地看那个他要从死者手里买的东西…… 如果是犯人的话，不管怎样也应该关注一下下我们对他的怀疑吧？ 人类的心理就是这样啊？ 总不会说这个名字有点奇怪的先生不是人吧？ “这位先生，您是叫冶对吧？”这时，观察良久的嫌疑人之一的诹访雄二开口了。 “是我。”冶点点头。 “刚刚听您说，您来丸传次郎这里是为了一柄刀？”诹访雄二神色郑重地问。 “没错。”冶再次点头。 话说到这，他大概明白了诹访雄二想要什么。 “菊千代确实被丸传次郎卖给我了。”在诹访雄二提问之前，冶就直接告诉了诹访雄二答案。 “那冶先生……”听到冶的话，诹访雄二当即激动起来。 “喂喂喂，你们这些嫌疑人不要自顾自说话啊？！”这时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开口了。 但诹访雄二无视了他。 诹访家代代相传的至宝居然还能有消息出现在他面前，那其他的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无论是什么，都没有菊千代重要，包括他诹访雄二自己。 “你想拿回你家代代相传的名刀？”冶也没有理会毛利小五郎。 虽然对大部分来说，一个死人的公道是很重要的，但对他来说，像丸传次郎这种死人的公道确实是不及一柄刀的背后事。 而且顺利的话，公道也很快就会完成了，应该比侦探找证据快得多。 “是的，无论您有什么要求，我都愿意去做。只要能拿回菊千代，我诹访雄二能够付出一切！”诹访雄二道。 “作为一个刀匠，余希望名刀能有合格的主人。但诹访先生，你恐怕不太行呢。”冶回应道。 “我……”诹访雄二想辩解，但他突然领会了冶的意思，语塞。 “身为家主，因为无能而放弃了家族代代相传的信物，这是对家族传承的不负责任；因为冲动而让自身身陷囹圄，这是对家族振兴的不负责任。这样的你，可不是合格的刀主呢。”冶说。 “啊，你的意思难道是，丸先生是诹访先生杀的吗？”目暮十三惊呼。 不过和毛利小五郎一样，他也没能得到冶和诹访雄二的关注。 好在对目暮十三来说，不被关注似乎也没什么。 他做警官，别的不重要，只要破案就可以了。 而接下来，那边的凶手就彻底自曝了。 “是，我很无能。但冶先生，诹访家不能没有菊千代，请您尽可能网开一面，给我一个机会，拜托了！”诹访雄二直接自曝，并给冶做了土下座的姿势。 看在我自曝的份上，看在土下座的份上，能不能，将菊千代还给我？ 也许诹访雄二是这样想的。 可惜这当然不可能。 连冶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自己，心简直像刀锋一样冰冷。 “身为刀匠，余不能允许名刀落入不合格的刀主之手。”冶如是说。 这令诹访雄二仿若五雷轰顶。 难道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 还好，冶的心并不是彻底冰冷的。 他居高临下看着诹访雄二，开口： “不过，如果诹访家有出色的后辈，可以去余的剑庐求取菊千代。”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开心的柯南 案子破了，可喜可贺。 诹访雄二自曝之后就不再顽抗，直接说出了自己杀丸传次郎的经过。 或许，有点过快了？ 不过从诹访雄二的精神状态来看，不再顽抗倒也理所当然。 他的精神已经被击倒了，被击倒的精神是无法驱使肉身做什么顽抗的。 毕竟被判为不够资格拥有自己家代代相传的象征，身为家主，身为剑道馆的馆主，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 嗯…… 好像还是有一个疑惑？ “叔叔，您为什么会……自首？”柯南溜过来问道。 这个用词有些不合适。诹访雄二并不能算是自首。 但柯南没有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是别的。 这次的事件，他浑身不得劲。 推理到一半，都快接近真相了，犯人却直接自曝，让他追寻真相的快感直接消失，让他享受犯人被他的推理逼到绝路痛哭流涕的快感直接不可能，让他…… 好吧，虽然很想凑个排比句，但暂时柯南想不出第三个理由了。 就连第二个，在浅井诚实死后，他其实已经无法享受了。 仅剩的第一个…… 嗯，真相好像还是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似乎应该是获得快感了？ ……可他就是不得劲。 不得劲，而且有个很大的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直接自曝？ 一开始这位诹访雄二也是在千方百计狡辩的，也在尝试用手段洗脱自己的嫌疑，甚至找了替罪羊。 可为什么，明明还没有人破解他的手段，发现他的罪证，他就自曝了呢？ 被威胁了吗？ 好吧，这个词也不太合适。 不过…… 好像确实的，这位诹访先生与那个什么冶都是剑道圈子里的人？ 那个冶好像还是他们圈子里的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命令诹访先生自曝吗？ 圈子里大人物居然能命令犯人承认杀人罪吗？ 这个圈子是怎么运行的？ 这次是犯人，可如果不是犯人呢？这个大人物也可以让人顶罪吗？ 虽然不是没读到过类似的记载，但…… 柯南还是觉得很不得劲。 “小朋友，这么小的年纪不要沉浸在这个世界的黑暗面里。”诹访雄二猜出了柯南的一些想法。 “让人顶罪这种事虽然有，但那位绝非会如此之人。” “我会放弃原本的想法，只有一个原因，我感受到了，那太阳一般凌驾万物之上的剑道……哈……” 说着说着诹访雄二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的。我哪里有这样的能力，而且这样的用词，我的儿子用还差不多。真是奇怪了，我……” 说着，诹访雄二不再理会柯南，叹息着迈步登上了警车。 不过这也算是给了柯南回答了。 只是，这样的回答啊，对柯南来说，依旧是不得劲。 …… 柯南不得劲。 一直不得劲。 带着三个问题儿童在百货公司抓住强盗集团不得劲——这种事再多来几次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破获国中音乐老师的婚礼上几乎被杀的谋杀案不得劲——被所爱之人谋杀这种事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短时间破解顶级设计师谋杀要跳槽的弟子案中的圈套还是不得劲——这个倒是不得劲得简单，因为这圈套真算不上难，无法让柯南兴奋起来。尤其中间还被毛利小五郎打了好几拳，就更不得劲了——肉体上的。 还有什么假鬼屋真潜逃，神社杀人案，财阀争风吃醋杀人案，高中同学绑架案，小五郎大学同学谋杀案，公司社长被杀案，律师杀妻案，电视台制片人被杀案——顺带一提，这个制片人也姓诹访，咖啡店见岳母遭遇杀人案，少年侦探团差点集体被杀案，铃木家姐姐的朋友被分尸案…… 无数的案件都不能让柯南得劲起来。 虽然这些案子里面有很多很多其实都很够劲，比如铃木家姐姐的朋友被分尸案，柯南也是近距离看到了那个因失血而苍白的头颅的，但他还是提不起劲来。 毕竟他是个聪明的大侦探，这些案件虽然够劲，但还不是他解决不了的东西。 而在诹访雄二一案中却出现了他没能理解的东西。 虽然不是犯案手法这个对侦探来说最耿耿于怀的东西，但犯罪心理上的不理解，也是一个大侦探的失败。 哦，仅限大侦探是失败，小侦探或者无能侦探就无所谓了。 柯南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岳父大人毛利小五郎，深深叹了口气。 像叔叔这样的无能侦探才不会纠结除了收入之外的事呢。 “柯南、柯南？” “诶，小兰姐姐？”柯南的叹息被小兰打断了。 说起来那次诹访雄二一案，小兰也是在场的，难道说小兰也是无能…… 停停停！ 小兰又不是侦探。 柯南又走神了。 于是柯南遭到了小兰凑过来的怨气攻击： “柯南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父母把你寄放在我们家这么久，你都不会寂寞吗？” 好近…… 柯南一阵脸红，悄悄后退两步，方才道： “不会啊。” “真是的，这是什么父母，把小孩一个人丢在陌生人家不说，还一个电话都没有……”毛利小五郎在一旁道。 “……”当然不会有啊。江户川柯南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哪来的父母给他打电话啊。柯南无奈地想。 这样下去，他这个身份搞不好会被拆穿了呢。 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他急速开动着脑筋。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什么，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敲门声响起。 接着，走进来一个柯南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的人物。 江户川文代，江户川柯南的妈妈？！ 这怎么可能，江户川柯南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怎么可能会有妈妈？！ 这个人究竟是谁？！ …… 新一这个一脸“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表情好有趣啊！ 柯南不敢相信，那边自称是江户川柯南的妈妈的女人却满心有趣。 她当然不是什么江户川文代。 确实，江户川柯南不存在，又怎么会存在什么江户川文代这个柯南的妈妈。 但江户川柯南的真身是有妈妈的，不是吗？ 她就是柯南真正的身份，工藤新一的妈妈，工藤有希子。 这次回家，本是为了带出了大问题的孩子离开这个让他出了问题的国度，也就是出国避避风头。 不过，俗话说孩子不早玩就过期，装成什么江户川文代看亲儿子的笑话，真的是工藤有希子难得的乐趣了。 让我好好玩一玩新一再把他带去亲爱的那里。工藤有希子想。 嗯，会不会让亲爱的等急了？ 啊，怎么可能。 反正他受了人拜托，要去买一柄什么新新刀中的最上作，才没有那么快回去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求剑 工藤优作，简称工作，各种意义上都是柯南的爸爸，来到了古董商丸传次郎的灵堂。 丸传次郎那出轨的妻子丸稻子出面接待了工藤优作。 吊唁之后，工藤优作看看这位满脸春色的未亡人，觉得还是赶紧说了话走人的好。 哦，好像未曾提起，在丸传次郎被杀的时候，其实是在毛利小五郎来向丸传次郎报告丸稻子出轨调查结果的。 而涉嫌杀害丸传次郎的嫌疑人之一就是丸稻子的出轨对象，丸传次郎的私人医生，波多野几也。 如果丸传次郎还活着这位丸稻子大概得马上收拾行李走人。 可惜丸传次郎死了。 丸稻子已经成了这里的主人。 没了丸传次郎的妨碍，她已经可以半公开地与波多野几也进行交流。 哦，抱歉，那个波多野几也好像已经滚蛋了。 在丸传次郎的书房，工藤优作扫了一眼一看就不是丸传次郎物品的一摞牛郎名片，无奈地摇摇头。 “抱歉，让您久等了。”丸稻子拿着一张名片走了过来。 “您说的那柄刀已经被人预定了。虽然由于传次郎突然过世，那次交易并未能成行，但那个预定了刀的人啊，我是真的不敢卖掉他预定的东西。唉，感觉他比那个杀了传次郎的诹访雄二还要可怕，传次郎就是因为随便卖了诹访雄二的东西才死的，我一个弱女子……” 丸稻子絮絮叨叨地说着。 工藤优作无视了丸稻子。 她的话没有什么价值。 尤其对冶的评价完全不客观，还不如被冶训斥了一番的诹访雄二。 为了完成朋友的托付，工藤优作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无论是网络上的真真假假的传言，还是认识冶的人的第一手资料，工藤优作已经搜集了很多了。 就是为了在自己请求冶转让他在丸传次郎这里下了单，只是还没到手的那柄新新刀。 说到那柄刀，其实工藤优作觉得，拜托他来的朋友根本就不知道那柄刀到底是什么东西。 星宿疚疯，这样的名字根本就不像这里的刀匠打的刀嘛。反而大海对岸的刀匠可能会起这样的名字。 连带着，新新刀，即永安(1772年)至庆应(1865年)的时期判定恐怕也做不得准。 没准是柄古刀呢…… 哎呀，那样的话可就好贵了呢。 万一要花费个几千万的……到时候可得给她打电话过去，问清楚这么贵的东西她还要不要。 这样想着，工藤优作辞别了丸稻子，离开了这个一点都不悲伤的灵堂，前往冶的工厂。 在工藤优作带着朋友的嘱托前来的时候，冶也在考虑着与那柄名为星宿疚疯的刀相关的事。 比起工藤优作，他知道得更多一些。 丸传次郎在得到这柄刀的时候是认真思考过的，但他根本没法判定这柄刀的年代。 古刀、新刀或者新新刀的一般判别方法，对这柄残刀完全失效。丸传次郎本想用刀柄上的皮质做c-14测定的，但与冶聊过之后他放弃了。因为这柄刀虽然是柄残刀，但只是没有刀尖。除了没有刀尖，其他的部分保存的实在太完美了，刀柄的皮质都没有一点点的破损。而且断裂的部分仿若镜面一样光滑。 这样完美的保存，要是取下点什么去做c-14，价值因此降低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冶还给了丸传次郎承诺，如果这柄刀特别合他的眼缘的话，他会以古刀的价格购买。 所以在与冶确定是否达成交易之前，丸传次郎没有放出多少与这柄刀相关的东西。 工藤优作知道的，只是丸传次郎刚开始宣传的时候说的一堆不尽不实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了，没有看到实物，即使冶也不能确定这柄刀的方方面面。 所以他要思考，这柄刀究竟是个什么。 从照片中看到的东西其实很考验他的认知。 怎么可能连皮质都保持得那么好？ 简直像刚刚缠好一样！ 该不会真的是刚刚缠好的吧？ 可不像啊…… 这柄刀是有锷的，照片中也能看出，皮质与刀锷配合得严丝合缝。 虽然不是做不到吧，但…… 当代的刀匠哪个这样无聊？ 重新缠个皮质来让刀贬值？ 更重要的是…… 虽然作为现代人似乎不该这样想，但…… 我有强烈的直觉…… 这柄刀就是这样的。 这柄星宿疚疯，从被打造之日起就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直觉？ “社长、社长？！”突然，本厂转型之前就在这里供职的工程师山内的大嗓门传来。 嗓门之大，震得冶的耳朵嗡嗡作响。 “……”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制止了生长在机械厂的自己喊回去的第一习惯，走出了房间。 这个山内，早说让他跟着设备去海对岸，有无数的机遇等待着他。他可好，非要说他操劳了一辈子，不想再努力了，结果留在这里制造噪音……就应该直接命令他走。 “大作家，大作家工藤优作来了！”看到冶出现，工程师山内再次喊道。 “山内，你不是一直在为你的女神藤峰有希子嫁给了工藤优作变成了工藤有希子而不是嫁给你变成山内有希子而耿耿于怀，现在还没天都在ins上匿名刷‘愚蠢的工藤优作，快给有希子自由吧’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拿着这柄剑，解决你的情敌吧。”冶说着，冷漠地将从墙角拎起的一根废刀丢给山内。 “啊……”山内一脸尴尬。 “社长啊，千万别在我老婆面前提起这个。她身体不好，可经不起刺激。” “你是怕被他用藏在裙子下面的砍刀砍吧？”冶语气淡淡。 “哎呀，社长，看破不说破嘛，她可是暴走族出身啊。”山内尬笑。 “哼……” 两人说笑着，走出厂门，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工藤优作。 侦探作家？我最讨厌罗里吧嗦的东野圭吾了，新名任太郎还好一些。哦，好像听说除了他俩这个国度的其他推理作家更啰嗦，还好包括这个工藤优作在内，我一个都没看过。冶心道。 这就是不到二十就在排外的刀圈爬到顶尖的天才刀匠？不过听说他能不被排挤的很大一个愿意是跟他作对的通通出意外死了……其实有几次意外我也去看了。虽然找不到证据，可就是感觉怎么都是他杀……工藤优作心道。 嗯，两个人都没想对方的好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别瞎想了 孩子不玩过期。 孩子过了期还能缩回保质期再玩更是意外之喜。 这冲淡了工藤优作被人用叉车赶出门的不爽。 好吧，这只是工藤优作的腹诽。 毕竟是个客户，冶还不至于把客户用玻璃绳捆了，用牛皮纸打包，放到叉车上叉出厂房。 不至于的。 被这么做的只会是来偷东西或者搞破坏还没因各种意外死了的幸运儿。 工藤优作这样的客户，当然是被请上叉车，由工程师认认真真开车送出厂房的。 所以…… 不，没有所以。 工藤优作表示，对他亲爱的儿子的玩弄跟这个叉车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希望柯南也能这么认为。 戴着可怕的面具，工藤优作与工藤有希子在他们亲爱的儿子面前尽力表演着二人转。 “……我想这应该是组织开发的那种药让他的身体变小了……” “这么说的话，我也试试看好了。那种药，这次我也带了一些在身上，干脆就拿那个男人试试好了……” “……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总之先把交易的那个男人杀了，然后再弄死这个小鬼……” “我不是说过了吗？组织要调查这个小鬼身上发生的神奇的副作用……” “知道组织秘密的人还能够让他活着吗！” “可是……” “不要说了！” 演到高潮，工藤优作忍不住做了个非常潇洒的拔枪姿势，让黑洞洞的塑料枪口直挺挺指着他亲爱的妻子。 亲爱的，我演的怎么样？ 别演了别演了，这个人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动作……人设崩了啊！ 哦，好的…… 快点，趁新一还没看清！ 夫妻二人眼神交流之后，工藤优作讪讪结束了这场表演，收回了塑料玩具枪。 还是赶紧推进剧情吧。 “话说回来，你把交易的地点跟那个男人说了吧？” “当然……” 下次不要随意发挥了！工藤有希子狠狠逼视着丈夫。 说真的，对工藤优作来说，这个逼视比叉车还可怕。 他有些匆忙地说出了剧情设定的交易时间，准备好推理线索，然后，想办法把亲爱的儿子放走了。 …… 这一家人的游戏暂且不论。 另一边，收到了工藤优作没能买到她要的东西的那个人深深叹了口气。 就算在这个世界，明明你已经死亡，明明存在的东西都不是你，可你的固执却依然再拒绝改变吗？ “早说了没用的。”穿着深黑连体泳装的椿抱着一个排球走到桔梗身边，将桔梗的冰橙汁一饮而尽。 哈，在夏威夷这种地方，她当然不会再穿她的黑色巫女袍。 别说是她，连顽固如桔梗都换上了一件洁白的连体泳衣，在这里喝着冰橙汁。 她们怎么在这？ 这不重要，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重要的是要买走星宿疚疯的居然是桔梗。 当然是桔梗。 除了她还会有人在意这个吗？ 她依然想救赎冶。 虽然她亲手以人道之火灼烧了冶的兽之躯，但这当然不意味着她与冶成了敌人。 桔梗本以为，被人道之火烧尽一切超自然力量，连记忆也已经清空，而且必须以人类之躯重临人世的冶是可以拥有新的生活的。 但她没有想到，无论生存还是死亡，无论为妖为兽还是为人，星宿疚疯之意居然永远伴随着冶。 明明已经被灼烧为空，但在冶以人之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同时，那柄星宿疚疯居然也随之出现了。 虽然只是以凡兵的形式出现，甚至已经成了一柄残剑，但在这个几乎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那柄星宿疚疯居然还是会回到冶的身边。 桔梗梦到了这个。 于是她拜托了工藤优作。 她本就与另一个工藤优作相识，认识这个工藤优作并不困难。 虽然为了举起人道之火，她那骨灰与墓土烧制的陶瓷之身也受了巨大的创伤，无法动用多少灵力，但桔梗的阅历也足够让她在世俗里获得成功了。 而且她到底还有一点灵力可用。 比起被烧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椿，或者被烧得连形体都无法维持的神乐来说真是好的太多了。 可就是这样，她居然都没有能够阻止星宿疚疯回到冶的身边。 明明她都给了冶那样王道的开局了。 如果不是她的操作，就冶那么个小破厂，哪里有可能会有车铣复合加工中心这样的高端机床在！ 本以为这样的天生资本家的冶应该不会与刀有任何交集，更不要说与星宿疚疯有交集了，却没想到…… 根本阻止不了。 甚至桔梗最近才发现，与冶伴生的那个铁矿居然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因缘。 那铁矿，居然是刀山火海坠落后的残渣！ 桔梗甚至有预感，当冶回归，那残渣甚至会变成新的刀山火海！ 糟透了。 终究……无法救赎他吗？ 不，还有机会。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邪恶，但也有很多，人性的闪光。 身为妖，身为兽的冶，面对人性的闪光虽然感动，却也不会遵循，反而会下意识加以利用。 但现在这个冶，是人。 是人，与妖，与兽看到的东西必然是不同的。 那个工藤家的孩子，他的经历或许可以帮助我…… 桔梗想到了曾经她看到了另一个柯南的经历，心中生出了一个又一个想法。 “你又来了。”视桔梗为拥有的敌手的椿瞬间就猜到了桔梗在想什么。 毕竟这都猜不到的话她就没资格做桔梗的对手了。 而作为对手，她也要例行打击桔梗： “别瞎想了。你做不到的。那个家伙的固执……别说这个世界，就算你能找到他的原初，那个无能人类的那一缕执念生成的世界，让他见证那个人类走出他的执念，那个家伙都不可能改变。而且，哼，会生成那样的执念的人类，纵然无能，本身就是你难以改变的东西吧。” “……”桔梗例行无视了椿。 无论你说什么，我还是要做我要做的。 这就是我，桔梗。 …… “老爸？！老妈？！阿笠博士？！”在桔梗与椿互动结束的同时，在米花大饭店，柯南遭受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暴击。 我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我真的不是捡来的？ 回想自己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用尽全力追寻这个“组织的人”的行为，被拆穿时的绝望，还有最后被玩具枪射出的连棍小吸盘钉头的懵逼结果，柯南真的觉得，自己或许应该重新投胎才是。 “啊呀啊呀，对不起啦，新一。” “别瞎想了。不过，新一，这次的事虽然是我们演出来的，但你应该明白，这并非不可能发生。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来的意思吧，你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国家的好。” 工藤优作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柯南感觉更加暴击的话。 离开这里？ 离开……小兰？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山内的拜托 住在女朋友家乐不思蜀的柯南当然是没有走。 工藤优作只好给了他一些建议之后重新走人。 至于之后被柯南通知了出版社，被在飞机上抓着写稿这种事工藤优作提都不想提起。 真是太愚蠢了。 居然会被出版社这种甲方抓住。 工藤优作根本就不明白保密的意义。 居然会在差点玩坏儿子之后告诉儿子自己真正的行踪。 这不是等着被人催稿？ 像冶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果某个时期手里有订单自己却懒得动手，那就绝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时期他在什么地方。 甲方？ 切，虽然在旁人那里甲方是爸爸，得看甲方眼色行事，但在冶这里，甲方只能叫儿子。 冶与甲方，就好像工藤优作之于柯南。 就是这样。 不过这样的关系也不足为外人道。 冶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 尤其这个人类之躯，最是平易近人。 平日厂子里有谁遇到困难了，寻求冶的帮助，冶基本是不会拒绝的。 比如今天，跟冶很熟的厂子闲置工程师山内雅男就找上了冶。 “嗯，老板，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老板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当汽车工程师的哥哥，几年前我侄子健太郎死了，他心灰意冷辞了职，跑去一户人家作管家。最近我才发现，那户人家居然与我侄子的死有关。我怕我哥哥做什么傻事……” “所以，是谁？” “啊，我哥哥叫山内正弘……” “我是说，那个要死的大户人家是哪个。要阻止你哥哥又不送你哥哥去监狱，当然我这个资本家出面才行。哼，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就是这样，你的话，不是被你哥哥赶走就是根本见不到那个大户人家的面。” “真不愧是老板，居然知道我之前遭遇了什么……那个人叫崛田耕作，是崛田重工的社长。” “崛田重工？听着有点耳熟啊。” “老板，就是之前想买咱们不要的那些设备的那个崛田重工啊，但是你当时只想把东西卖到海对岸去，所以连见都没见他。” “……所以这次要反过来去见他了？” “哎嘿……” “……算了，谁让你是我的员工呢。通知下崛田小姐，这次要她出面联系下她那不着调的爹了。” “好嘞。” …… 崛田文子，现任冶这家小破厂的法务，是崛田耕作的女儿。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帮助。她几年前就与崛田耕作决裂了。 事实上，因为决裂，让她联系崛田耕作，肯定会让冶得不到崛田耕作的好脸色的。 但冶不在乎。 或者说这样更好。 不给好脸色，那训斥对方的时候就不用有负罪感了。 所以…… “有人要杀我爸爸？让我联系一下去救他？巧了，他今天还寄了封信给我，说要我参加他的庆生会，那顺便我就去救他一下吧……山内先生，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这个，崛田小姐啊……”工程师山内搓着手，尬笑。 “哼，你知道的，山内，我是恨不得他去死的。要不是我是他的女儿，我绝对会亲手……算了，既然是老板的要求……山内，如果不是老板的要求，我才不会去呢。”崛田文子说。 “不过要怎么联系？山内，你应该不想我说实话吧？那样你哥哥就会进监狱了。” “这个，我本想用生意做借口，但崛田小姐，崛田先生如果最近过生日的话，能不能……” “以庆生为借口吗？” “对的对的！” “那你和老板以什么身份？你该不会觉得老板愿意当一个上杆子给我爸爸那样的人祝贺生日的谄媚角色吧？” “这个，我想我就不去了。虽然这样说可能对不起哥哥，但真的，有老板去我就放心了。再有就是，能不能请崛田小姐和老板装作……嗯，一对儿……” “？！”崛田文子瞪大了眼睛，她是真没想到对面这个山内居然能给出这样一个提议。 “山内，你的胆子真的大了。”冶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也很惊讶山内的提议。 所以他果断拒绝。 “老板……”被抓现行的山内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崛田小姐，今天就由山内当司机，以商业谈判的形式去吧。”冶转身离去。 “这个，老板……”听到这话，那边山内下意识开口。 “山内，再多嘴就不管了。” “是！” …… 工藤优作走后，柯南好好过了两天安生日子。有一个星期了，他一个人都没克死。 他甚至都没怎么出门。 但一个星期了，他终于受不住，要出去透透气了。 而且正巧毛利小五郎有一个距离比较远的工作邀请，租了车，正好可以跟着去兜兜风。 特别是，这次的工作很不顺利。 最近越来越声名大噪的毛利小五郎已经不想接找猫找狗这样的工作了。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把车开得很快，让柯南好好放松了一阵。 放松着，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崛田耕作。 这个崛田耕作也是不顺。 他的车子居然在半山腰抛锚了。 于是他以招待为诱惑，诱惑毛利小五郎送他去他的别墅。 这就是路走窄了。 居然要坐死神的车。 或者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可能更好，因为多行不义伤了车辆工程师，所以车子抛锚，因为多行不义引来了死神的车驾。 “前面那个是不是你父亲的车？”在前往别墅的路上，冶看到了崛田耕作丢到道旁的车子。 这种好车，还距离崛田家的别墅这么近，说不是崛田耕作的也似乎不太可能。 不过最重要的是上次见到崛田耕作他好像开的就是这辆车。 “对，就是他的。”崛田文子肯定了冶的记忆。 然后一路无话，他们来到了崛田家的别墅。 “我先进去。”冶说。 “这样你哥哥或者你父亲都不敢第一时间对你们发火。” “老板，谢谢你……” “老板，我想你不了解我父亲。他要发火从来不看场合。您还是在我后面进门吧，他的发火，我早就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山内和崛田文子对冶的行动给出了完全不同的反应。 于是冶没有在乎他们。 当然，山内就算了。 崛田文子的谏言，对旁人或许是对的。 但对冶，他觉得崛田耕作应该没有胆子对他发火。 虽然说不出什么道理，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于是他佩着今天刚打造好，正爱不释手的寒光闪闪的长剑，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后的晚餐，还没吃成 冶一进去就镇住了崛田家的一票人。 连毛利小五郎和柯南都被镇住了。 小兰更是摆出了空手道的姿势。 毕竟在家里遭遇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的不速之客，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平常而普通的拜访。 可谁想到冶真就是来拜访的。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他就不觉得他现在的姿态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剑其实在鞘里，寒光闪闪的是磨得锃光瓦亮的鞘。 “啊，你是谁？！抢劫犯？我崛田耕作可不怕你！”不过崛田耕作当然是不会这么觉得。 他抬起了餐刀，眼神凌厉，似乎准备用餐刀斩断冶的长剑，再将冶斩成十七八段。 当然，考虑他的对手，实际的结果大概会反过来。 “啊，是您？” 还好，在流血冲突之前。小兰认出了冶。 这阻止了崛田耕作在被柯南克死之前就死亡，保住了死神的业绩，大概会在地狱拥有一个好生活。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发火啊，爸爸。”当然死神的业绩如何跟人类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崛田文子自顾自地在冶的身后探出头来轻笑。 哦，这不是在卖萌。 崛田文子已经三十岁了，而且身量很高，脸上常年冶满是严肃与沉郁，不走卖萌风。 她会这样探头，只是因为冶身量比她高，身材也比她壮，挡着她了。 至于为什么不绕过来？ 大概是没想到吧。 反正肯定不是卖萌。 崛田耕作是从来不会温柔地对待别人的，即使是家人，对他来说也跟商业伙伴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是家人，他突然发脾气揍人也是寻常。在他面前，就算五岁的崛田文子也卖萌不下去，别说现在了。 尤其在五年前她的未婚夫被崛田耕作逼死之后，别说卖萌，她克制自己的杀意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崛田耕作，看到崛田文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原来是你带来的人。谁让你带人来的……不对，谁让你来的！给我滚出去！”崛田耕作怒气冲冲。 “喂，给我写信让我来的人是你吧？！”崛田文子道。 “谁会给你写什么信，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崛田耕作更怒。 他下意识抓住桌角，想要掀桌子显示自己的愤怒。 不过这时冶那亮闪闪的剑鞘闪了一下他的眼。 ……还是算了。崛田耕作突然想起一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想到这句话，崛田耕作也想起冶是谁了。 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工厂主。 真是奇怪了，那时的政府居然会允了这个小工厂主跟外国的交易。那种高端机床在任何国家都是不允许出口的才对。 而且这小工厂主居然会有那种高端机床也是够奇怪的。 这里有什么事吗？ 算了，先不管这些。 那个不孝女带来的人都是混蛋。 尤其是那个弹钢琴的……话说他叫什么来着？ 哼，无所谓，反正是个没用的家伙。被我踩碎了手骨就自杀，真是没用。 咦，我想这些干什么？ 还是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吧。 “不吃了！”想着想着，崛田耕作转身就走。 这样，晚餐自然是吃不下去了。 至少是崛田家的人是吃不下去了。 “哎嘿，这么多菜就不吃啦？那……真不好意思了，我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毛利小五郎倒是能吃个饱。 而且他平时是真吃不起这样的大餐。 虽然没有澳洲龙虾或者四斤的鲍鱼，但依然很精致，不比小野鸡炖蘑菇差。 如果他知道另一个世界线上的崛田耕作虽然没掀成桌子但也是掀了桌布，让那个自己根本没吃成这一顿饭，想必对这顿饭会更加感动。 “老板？”在毛利小五郎大快朵颐的背景音中，工程师山内悄悄对冶道。 “哦，对了，我们来这里是要阻止你哥哥杀人的。不好意思，我刚刚差点忘了。”冶轻拍大腿道。 “那，你哥哥是谁？那位管家？你们确实很像。” “是的，老板。那就是我哥哥。老板你帮我劝劝他？我是弟弟，跟他说话不顶用。”工程师山内道。 “放心。我一定会阻止你哥哥，一会儿我就亲自出手就把你哥哥架走。”冶给山内打了包票。 “轰！” 冶的话音未落，煤气罐爆炸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大快朵颐的毛利小五郎放下鸡腿惊呼。 “……”同样听到爆炸的冶却沉默了。 “老板，该不会……”工程师山内声音低沉。 “嗯，你哥哥已经动手了。”冶叹息。 “看来他并没有选择用刀子什么的，而是用了土制炸药。亏我还带了剑来，想着要是他向我挥刀该怎么一击击溃他的士气。” “怎么会……”工程师山内垂下了头。 “事已至此就没办法了。我只能把你哥哥控制起来了，这也是防止你哥哥还想杀什么人，罪上加罪。”冶道。 “让我来吧，老板。”工程师山内叹息着走到他哥哥身边。 “大哥，你这是何苦。” …… 连推理都不用了。 其实本来也不用。 山内哥哥的复仇本就没想着逍遥法外。他根本就没处理他制造炸药的工具——全都放在他的卧室里了。 虽然山内哥哥还想杀了崛田文子——他觉得崛田文子是害死了他儿子的坏女人，但有冶在这里当然不可能让他杀了自己的员工。而且崛田文子自山内健太郎死后就一直守寡，将这事告诉山内哥哥之后他的杀意也就消散了。 那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在上警车的时候，山内哥哥就是这样想的。 作恶者死去，复仇者满足，杀人者伏法，柯南又没有推理成功，毛利小五郎少挨了一针麻醉剂，真可谓皆大欢喜的结局。 至少在冶看来是这样。 “我说这位先生，能不能请你不要总是带着刀子外出……”来抓杀人犯的目暮十三却不这样觉得。 带刀上街，在这里是犯罪。 虽然国际大盗鲁邦三世好像有个叫石川五右卫门的朋友常年带刀，但那是没出现在我目暮十三面前，出现的话，一样抓！ “喂喂喂，我们老板可没有违法啊，这可是装在盒子里的。”工程师山内辩解。 “是啊，你只是在进别人家门前将刀拿出来挎在腰间，专门进门吓唬人……”目暮十三道，“这依然是……” “不是哦，警官。我老板是在进客厅之前在我的帮助下化妆成古代武士给我父亲庆生的。”崛田文子道。 “呵呵……” 一群不守规矩的资本家。 要是哪天被我抓到，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一次！ “啊啊啊，肚子、肚子痛啊！”突然，毛利小五郎的大喊声响起。 “毛利老弟啊，你能不能看看场合……”目暮十三无奈。 “啊，难道是今天吃的野山鸡有问题？确实，那只鸡是崛田耕作走私来的，可能不怎么干净。”警车上的山内哥哥提供了有意义的意见。 “走私……”目暮十三沉默。 果然是不守规矩的资本家。 不过这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谁知道毛利小五郎是个什么情况，就算只是拉肚子也可能会死人的，万一…… “那该怎么办？那只鸡爸爸一个人全吃了啊！”小兰就惊慌得捏扁了警车的门框。 “我记得旁边有一家黑川医院，快把毛利先生送到那去吧！”山内哥哥侧目看着小兰，努力回答道。 “黑川医院？有谁知道在哪吗？”目暮十三也暂时无视了警车受损这样的严重事态，对警员们喊道。 “我知道，而且我开车快，我带毛利先生去吧。”佐藤美和子站了出来。 “那就拜托你了！” “是，一定及时送到！” ……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就好像毛利小五郎真的要死了。 这差点让毛利吓喷了。 可惜了，如果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就会明白。 他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反而，那个黑川医院，恐怕…… 明天不能开业了。 第一百九十章 小问题大问题 黑川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院长是黑川大造。 在毛利小五郎到来之时他并不在医院，但一听说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来求医，他立刻就从家里赶了过来。 “如果毛利先生不嫌弃，一会儿可以去我家里吃早饭。”他这样说。 “啊，虽然毛利先生刚刚病愈，胃口可能不太好，但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家的仆人中泽真那美尽管年轻漂亮，但一手厨艺真不是盖的。”他还这样说。 于是被厨艺而不是被年轻漂亮吸引的毛利小五郎来到了黑川家。 尽管胃口不好，但那位中泽真那美做的粥也美味得让毛利喝下了整整一大碗。 这让他在看到黑川大造的尸身的时候有了充足的力气做调查。 “毛利老弟啊，我觉得你真得去庙里除除晦气……”还没来得及将山内哥哥送回警视厅的目暮十三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愿上帝拯救你罪恶的灵魂。 顺便愿你来世不要再遇到毛利老弟这种人。 他忍不住求了两个他都不信的宗教。 “山内，不用自责了，看来有毛利先生在，就算你求老板帮你，你哥哥还是会成功复仇的。”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旁观了半天的刚死了爹的崛田文子也忍不住画了个十字。 “嗯，所以我为他们祈祷。”工程师山内双手合十。 谁能想到啊，毛利小五郎这个人，两天就碰到了两个死人，而且都是请他吃饭的。 他是死神吗？ 连柯南都有些牙疼。 叔叔确实运气不太好呢。 可怜我和小兰一直都没休息好。 算了，还是赶紧查出到底是谁杀死了黑川院长吧…… 他这样想。 于是他去做了。 于是冶开口了。 “余嗅到了复仇者的味道。” 什么鬼？！柯南无言。 中二病？！ 复仇者？我还裁定者呢…… 柯南想起了昨天要毛利小五郎找狗的那家人家的孩子玩的那个游戏。 听说这种抽卡游戏最近是很火了，但他柯南却没什么兴趣。 虽然听说里面有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确实是他感兴趣的人物了，但…… 好吧，他确实下了一个转抽福尔摩斯…… 但别的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还是别打扰他找证据吧？ 但还没等柯南再度动身，就在此时，冶又开口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但在一种直觉的驱使下，他确实感觉自己应该说这个。 “复仇者，你不打算向世人宣告你的复仇吗？你不打算向世人宣告他的罪吗？” “你说的对，这位先生，你们确实应该知道，黑川大造的死是罪有应得！”年轻漂亮的女仆，中泽真那美冷声回应。 “……”她居然真的说了？ 她就是凶手？！ 所以又不用我找证据了？！怎么感觉这样的情况似曾相识？ 包括柯南在内的众人凌乱。 “柯南，不可以乱跑哦！”凌乱之余小兰抱起了柯南，让他更加凌乱。 顺带还有一丝害羞。 不过暂时不是体味这种害羞的时候。 虽然最近是七夕，但这个充斥着死亡的时光不适合谈论害羞，更不适合谈论爱。 比起死亡来说，七夕，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死亡才是值得谈论，值得为之努力的大问题。 不过这个死亡似乎也没什么他谈论的余地了。 那边的凶手已经从动机到手法再到没来得及销毁的直接证据全说了。 “……为了我的丈夫，我绝不后悔！”在最后，那位女仆，不应该说是忍辱负重潜入黑川家的未亡人中泽真那美如是宣告。 …… “……” 好多…… 请不要再多了…… 再也…… 啊…… 阿笠博士家，柯南从宛如小山的信件中抬起头来。 愚蠢的父亲，被我摆了一道居然就立刻摆回来！ 我也是傻了，居然答应帮他处理那本新书的读者来信……哼，那本新书的重要角色不就是前几天他耍我的时候装出来的那个什么暗夜男爵吗？ 唉，我这样连着两次都没来得及推理的大侦探，居然要帮助里的虚假角色处理一群愚蠢人类对他们的爱慕，真是好讨厌的感觉。 不过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回想一下有三次了吧，都让我来不及推理。 而且每次都让凶手自曝，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凭那寥寥几句话？ 不应该啊？ 虽然那几句确实戳凶手的点，但就算再怎么戳凶手的点，凶手也不应该次次都自曝吧？而且他是怎么能说出那些戳凶手的点的话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所以才能专门针对凶手的心理弱点说话？ 可这……怎么可能做到？难道他瞬间就能看出了凶手不成？ 他怎么可能比我快？ 话说回来，这里就全是老爹的信吗？ 没有我的吗？ 没有我的有毛利叔叔…… 好吧，毛利叔叔的信不会寄到这里来。 但好歹来一封我的信啊？ 我难道被这个世界遗忘了……诶？ ‘工藤新一，收’ 在无数写给工藤优作的信中，终于一封写着柯南最熟悉的名字的信出现了。 终于有我的信了！柯南很开心。 寄信人是……森谷帝二……是谁啊？ 不管了，我那么多粉丝，我也不可能全都认识嘛……拆开看看。 “非常冒昧，突然提笔写这封信给你，不过老实说呢……”开头很像鼓足勇气却依旧紧张的粉丝写给偶像的口吻。 但很快柯南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森谷帝二虽然写的很客气，但却给人一种，完全是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表达对工藤新一的赏识的感觉。他邀请工藤新一这个被他赏识了的高中生侦探参加他的茶会，并准备在茶会上咨询高中生侦探一些问题。 有点不爽。 于是柯南问了一下阿笠博士知道不知道这个森谷帝二是谁。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居然对他工藤新一摆出一副傲慢的态度。 然后他知道了，对方确实有傲慢的资格。 东京大学的教授，本国首屈一指的建筑师，社会地位当然比他这么个为爱发电的大侦探高多了。 不过，哼，再怎么高，你也请不了一个活生生的工藤新一参加你的茶会。 柯南放下信，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强迫型人格障碍 “哇……” 这是小兰的惊讶。 虽然是“名侦探”和名律师的女儿，还有一个壕沟极深的闺蜜，但别墅这种东西确实不存在于小兰的日常生活里。尤其像森谷家这样一看就很有历史，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别墅就更少见到了。 真的很漂亮。 如果小兰的文学素养再高上那么几十层的，大概可以写一篇《森谷楼记》。 但现在她只能说一两句“哇”，或者破坏人设的话，还可以说两句“卧槽”。 好像有点没文化？ 没关系。 反正那边的柯南也是一样的反应。 作为主人的森谷帝二注意到了这边的几个“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人物——别意外，这位还真看过那本书，甚至还去大观园观察过，很是充实了他建筑师的知识储备。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他还是更喜欢求学时深入学习过的英式建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柯南请进了家门。 虽然在他看来这没什么，他请人都是名流，相比起来柯南这一行明面上最有地位的毛利小五郎还排不上号，但他不知道，他请了一位神进来。 这人怎么好像突然坚定了许多？被森谷帝二邀请来参加茶会的冶有些意外。 柯南什么的他都看到了。 不过他与柯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寒暄的，所以也就没有上去聊天，在名侦探的镜头里出镜。 不过他还是看了一眼，所以才能看到，森谷帝二的改变。 如果说原本的森谷帝二只是有些强迫症的话，那现在的森谷帝二就是强迫型人格障碍了。 彻彻底底的那种。 虽然要诊断强迫型人格障碍，其实需要依据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icd-10）中人格障碍的诊断要点，但…… 这位森谷帝二就算不诊断也可以定性吧。 以往的他，大概也只是为了这次的茶会亲手制作全部的，足够几十个人吃的蛋糕饼干等西点，连带抨击他看不顺眼的建筑师的建筑理念。 现在的他，大概会把所有的西点按人头分份，连带炸掉他看不顺眼的所有建筑吧。 不过他还是有底线的，大概不会炸掉不是他设计的建筑。 因为他目无余子，不是他设计的建筑，他允许其不完美，允许其是垃圾，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充斥着垃圾，要他一个一个炸掉，那样会浪费大量的时间，那就会妨碍他创作真正的珍宝了。 森谷帝二就是这样。 如果被别人知道大概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吧，大概会恐惧，大概会厌恶，大概会打电话叫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人来。 好在森谷帝二还有一层伪装。 他将自己伪装得宽容大度，加上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旁人大都只以为他仅仅是一个对事物严格要求，或许有些过于严格的好人。 但冶却看出了他的真身。 虽然只是凭借直觉，但冶却真心相信这个直觉。 他直觉地，认为不会有人比他更懂这个森谷帝二。 他甚至有些认同他。 倒不是认同森谷帝二炸房子。 一来森谷帝二还没炸，二来冶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什么房子，根本谈不上什么认同不认同。 他只是有点认同…… 强迫症、强迫型人格障碍、偏执狂。 嗯，也是因为有冶的认定，所以森谷帝二的病症不需要再诊断了。 有点奇怪？ 大概吧，不过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同这些东西。 他觉得这都是些不好的东西，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很熟悉，很有共鸣。 明明他既不是强迫症，也没有强迫型人格障碍，也谈不上山么偏执狂嘛。 “啊，正巧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咨询毛利先生……”在冶奇怪的时候，另一边，森谷帝二的声音传来。 众人的吸引力自然都到了他那里。 这肯定是茶会的高潮来了。 一般来说，作为主人，需要用某种的方式调动客人一齐参与一件事，这样才能让这个茶会凝成一个整体，不然就是自助餐了。 “我有三个朋友，他们设置了一个密码，但他们自己也忘了密码是什么。他们只有一个线索，密码是三人共同组成的一个名词，共有五个平假名……” 哦，原来如此，这次主人调动气氛的方式是共同解谜吗？有意思。 众人跃跃欲试。 可是…… 从森谷帝二给的资料里，这三个叫小山田力、空飞佐助、和此掘二的家伙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共同点。 资料中包含这三人的出生年月、爱好和血型，但都不相同。 最近的联系也只是他们三人的出生年只差了一年，昭和31、32、33，连续三年，让这三个家伙出生了。 这点联系能组成一个名词吗？ 所有人都想不通。 冶也是一样。 他甚至连昭和31、32、33这三年代表公元哪三年都搞不清。 虽然在这个国度，这样的纪年方式随处可见，但他，尊贵的大刀匠冶，从来都是看电脑上的公元纪年的。 “是桃太郎！”不过好在也不用冶费心，不到一分钟柯南就得出了答案。 按生肖计，那三年分别是猴年、鸡年和狗年，正好是桃太郎的三个跟班。 听到这个答案，森谷帝二微笑着宣布柯南答对了。 嗯，这家伙真的知道答案吗？看着刚刚掩去脸上的恍然之色的森谷帝二，冶又有了新的疑惑。 不过无所谓。 反正他不在乎。 就算森谷帝二准备去撬保险柜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吃完了今天这顿饭，他，尊贵的大刀匠冶，还要准备在米花市政大厦的刀展。 这一次，一定要让那些抱着传统不放的爱好者们看看，余用从莱布尼茨固态与材料研究所买来的金属玻璃打造的新刀有多么美丽！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这段时间风平浪静。 像什么刚刚死了掌舵人的黑川家被烧毁啊，塑胶炸药失窃啊，堤向津川绿地公园爆炸案啊，还有东京环状线爆炸案，在柯学的背景下根本不值得在意。 没死人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于是在这幸福中，冶的刀展到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影 金属玻璃，这种命名昭示了这种材料的本质和模样。 也就是它的本质是金属，但长得像玻璃。 在1960年，加州理工学院刚刚制制备出这种材料时，它的厚度最多只有数百微米，根本无法应用在实际工程中，但随着技术的进步，现在这个时代，数十厘米厚的金属玻璃已经并不鲜见了。 不然冶也做不到用这种材料打造刀剑。 由于金属玻璃的制备工艺需要以极快的速度冷却——跟普通人家的冰箱冷柜的冷却方式绝对没有关系的超速度，加上目前这种材料大都是钯和锆的合金，所以价格很贵。 普通的刀匠根本消费不起。 但冶还是有钱的。 承影、斩龙、含光…… 在米花市政大厦，一串富有异国风韵的半透明的长剑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幻着华彩。 当然类似这个国度命名方式的刀也不是没有。 冶很有钱，所以这里用金属玻璃打造的刀具足有十几把。 鲆鲽、缝针、兜割…… 形态各异的刀吸引了许多市民驻足观看。 可惜也只有市民驻足观看。 冶想抽的，那些抱着死传统不放的老先生们，一个也没来。 真无聊。 将展会的事情交给山内和崛田，冶走到一边，准备打电话跟进一下因为丸传次郎的死而没有完成的交易。 星宿疚疯这柄他一听就喜欢上的刀，居然这么久都没到自己的手里，他有些等不及了。 “轰！”突然一声巨响，然后地动山摇。 “啊——”人们惊慌的叫喊声响彻四方。 “轰隆隆……”也勿怪人们惊慌，大厦的水泥板都掉了下来。 “……”冶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倒是不惊慌。 不知怎的，自他有意识以来就从未有过惊慌这种情绪。 他也不是惊讶。虽然这突然的爆炸和被水泥板砸成肉泥的人类确实是值得惊讶一下的，但他就是没有惊讶的感觉。 好奇怪，我应该没见过这样可怖的死状才对。如果是正常人，见到这样可怖的死状，不管怎样都应该有所触动才对。可我却没有…… 难道……我是天生的变态？ 哼，怎么可能。 余，只是余而已。 冶的思绪动了动，然后又沉寂下来。 他的注意力已经投射到别的事情上了。 他看着自己花费心血打造的可爱刀剑被烟尘笼罩，被压在水泥板下“残整”不知，感觉有些…… 无趣。 我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 好无趣。 他默默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虽然他准备了不少刀剑想抽那些老先生们的脸，但实际上，他腰间的这一柄才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明明也是金属玻璃的产物，却长得像个普通钢铁打造的东西一样。 锋利无比。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之类的形容都不算什么。 冶试过，一剑如切黄油一样轻易切开了他用来保存金属玻璃材料的地下室的大铁门。 而且又硬又韧。 冶也试过，这剑被液压机弯折90°也能弹回原状——倒不是不能再弯折了，只是冶舍不得去做实验了，毕竟他还没搞出第二柄来。 因为连冶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柄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研究了很久，复现了许多次他打造这柄剑时的打造步骤，但每一次都只是打造出了一柄普通的金属玻璃制品。 要不是这柄剑真真切切地悬在他腰间，他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数据造假的事了。 他将这柄剑取名为影，一直尽可能带在身边。 每当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招惹了他，这柄影就会出场了。 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伙儿飙车族，居然敢在他身边按喇叭。于是他跳上车顶，趁那伙儿飙车族还没开远，一剑削段了他们的车顶棚…… 好吧，这个不重要。 反正那伙儿飙车族是再也没敢出现在他面前。 反正冶连那些人的脸都记不住了。 反正再出现也不过是加一剑的事。 重要的是…… 究竟是谁？ 搞出这么大的事不说，还破坏了我的展览，连我的小可爱们都被压在瓦砾之下了！ …… “工藤，如果你再不去的话，你的宝贝女朋友就要被炸成碎片了哦！”森谷帝二的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 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受人尊敬的建筑大师，东京大学的教授……不，现在来看应该说他这个偏执狂，居然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因为觉得自己年轻时设计的建筑不完美而要炸掉它们，因为被工藤新一将自己的金主送下台而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而向工藤新一“复仇”，因为要毁灭自己的不完美就要随意杀死无辜的民众。 疯子！ 如果这个世界有灵魂的话，那无数死亡的民众一定会以这个词为开头痛骂森谷帝二。 至于之后那不甘死亡的灵魂会骂什么，因为不可抗力这里就不可能展开了。 大概起码一个小时不会重样的吧？ 但森谷帝二不在乎。 他的心里没有这些。 他的心里只有建筑的美学。 所以，当他看到毛利小五郎不甘心地想冲向那烈焰飞腾、摇摇欲坠的大厦救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他只是冰冷地微笑着： “可悲的父亲与女儿的爱吗？建筑的世界是不需要爱的，人生也是一样。” 工藤新一，你就和你最爱的女朋友一起，在我复仇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吧。 面对如此疯狂的森谷帝二设下的绝境，柯南束手无策。 他推理出了森谷帝二是凶手，他找到了森谷帝二的炸弹设计图，他提前两个小时赶到了小兰身边——不过因为爆炸的瓦砾和变形的门扉，他们还有一们之隔，但一门之隔也很近了，可以称之为“身边”了，但他依旧束手无策。 这炸弹，他拆不了。 虽然对于一个已经有了设计图参考的炸弹，两个小时是足够把它拆了的，但前提是，设计图完整。 森谷帝二的设计图，却故意隐去了真正的引爆线。 虽然如果专业的拆弹人，森谷帝二的炸弹设计水平是根本瞒不住的，但问题是，现在拆弹的是小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影之诗 于光明中不得其门，那就坠入暗影吧。 如果是冶，如果冶是柯南的师长，大概会这样教导柯南。 但冶终究不是。 终究冶与柯南并没有什么关系。 纵然展现了爱之光，与冶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柯南大概不会同意吧。 暗影，不是他的世界。 那只是冶的世界。 于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在柯南和小兰上演着悲伤的诀别之时，一个他们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不知是哪个混蛋把这栋楼炸了，赶紧出去吧。” “啊，是您……是的，可是我们现在被困住了，出不……”小兰的声音响起。 那个耳熟声音的主人原来是与她一样被困的受灾群众。 如果是受灾群众，这样的话真是奇怪透了。柯南这样想。 “那边有人吗？让一让。”隔着厚重的铁门，那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让一让？”柯南愣了。 “呜……直感上说，对面没有高于1米的生物，那就可以了。”那个声音传来。 然后…… “噼啪——”爆裂声响。 炸弹炸了？ 柯南下意识闭眼，准备感受死亡。 但马上他就察觉到不对。 “咚隆……”厚重的铁门七零八落。 发生了什么？柯南下意识一个翻滚躲到一边。 然后他看到一个他见过的人，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炸弹走出了铁门。 “还有三分钟，谁有电话赶紧问问警局拆弹专家来得及吗？来不及我就把这东西斩了。”冶淡淡道。 “啊，我马上给爸爸打电话……”小兰道。 “一边跑一边打，不知道当年建这楼的时候经手官员贪了多少，贪太多的话，搞不好这次真要塌。”冶说着，率先往楼下跑去。 哦，其实这里的楼梯被掉落的水泥块挡住了，比隔开小兰和柯南的大铁门还难对付。 但冶知道这没有关系。 他挥刀，将水泥块斩得七零八落。 在来到这一层之前，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多遍了。 虽然一开始只是直觉自己可以做到这样，理智上觉得这一点都不科学，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能做到，于是也没有纠结太久。 一路行来，斩水泥斩铁门这种事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嗯，好像这一招他听说过？叫什么来着？ 斩断万物的呼吸？ 好吧，这个也没什么可纠结的。 冶一路开道。 可以说是“逢门开路遇沟搭桥”，而且一下楼就遇到了冲上来的救援人员，警方的拆弹专家也就位了。 此时距炸弹爆炸还有两分钟。 不过已经足够了。 毕竟就剩两条线了。 而且森谷帝二这粗制滥造的炸弹，拆到这个时候连内核的黄色炸药都已经外露了。 小兰是没学过，即使拆到这样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可对警方的拆弹专家来说…… “咔吧。” 扫了一眼就有答案，为了保险等了三十秒，然后实在受不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等，直接剪断了蓝线。 森谷帝二为了报复柯南准备的小兰最喜欢的颜色——红色的线，这引诱小兰去剪的地狱之线，根本没起到一点作用。 这也省了冶的麻烦了。 他是没学过爆破，但拆到这样简单的引爆设备他还是看得懂的。 而且他还有直觉。 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冶真心觉得，他的直觉能够引导他找到那个唯一正确的线。 “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目暮十三大笑着迎接这一群最后的受灾群众。 相比之下森谷帝二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不过没人理他。 好吧也不是。 “还好森谷帝二用的炸弹粗制滥造……嗯，不过他怎么会用这样粗制滥造的炸弹？”本次案件才调到目暮十三麾下的白鸟任三郎提到了森谷帝二。 “因为这是我的作品，我的复仇，必须由我亲手！”森谷帝二从不甘心中回过神回答了他。 果然是这样。白鸟任三郎叹了口气。他曾经很迷森谷帝二这位建筑学大师，虽然现在森谷帝二是个邪恶的罪犯，让他有了很强的厌恶感，但他依然为他感到可惜。 他果然是太偏执了。如果他不这么偏执，我们要解决这次的事件恐怕会付出我们绝对不想付出的代价……不过如果他不是这么偏执的话，这次的事件根本不会发生。 人啊，还是不要这么偏执的好。 “人啊，还是明白术业有专攻的好。” 在白鸟感慨的同时，冶的声音响起，让白鸟忍不住看向这个救下了无数人的大功臣。 哦，虽然柯南很努力，按命运的轨迹也能拯救剩下的没死之人，但这一次还是被冶在最后一刻之前解决了事件，他的功劳已经不再了。 “怎么？”被白鸟注视的冶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白鸟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有事？”于是他这样问。 “不，只是意外您居然会说话……”白鸟道。 真正的原因他说不出口。 您的话跟我想的有相同的句式，所以我溜号到您那了。 这种话他真说不出口。 他可是白鸟家的继承人白鸟任三郎，不是逗比小学生。 “？”冶看了看白鸟，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 不过看在白鸟家也是他的客户，他没少卖东西给眼前这只小白鸟的爹，就算了。 “术业有专攻？哎呀，这种事情上我还是希望他们不明白的好。”目暮十三也听到了冶的话。 “如果森谷帝二找炸弹专家制造炸弹，我们可能就来不及拆了。” “不过他找了这样的人就会留下痕迹，我们可能在他行动之前就抓住他。”毛利小五郎插嘴。 “但这次的事情也实在太可怕了。哼，等着牢底坐穿吧。”目暮十三说着，招呼部下把一直没来得及押走的森谷帝二送去警视厅。 这群人真的很奇怪。听到这一串讨论的冶摇了摇头。 我就随口一说，你们想的真多…… 不过算了，不知怎的，我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是因为我的小可爱们被毁吗？ 好像不是。 毕竟只是小可爱们。 相比起来，这柄大可爱的“影”居然斩了这么多东西之后都没有一丝划痕，这种惊喜应该能让我非常高兴才对。 但是…… 我一点都不高兴呢。 不过也没有悲伤。 我只是…… 好像越来越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放下卡牌，去听演唱会 伊昂剧情成功通关了。 复仇者的剧情…… 感觉更像是救世主呢。 但并没有拯救我。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 人类的惊惶、喜悦、痛苦……似乎都在离我远去。 或许我应该如这个伊昂一样，踏出次元，追寻新的世界？ 那就试试吧。 做一件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吧。 嗯，或许也可以说是……叛逆一下？ 那就去听个演唱会好了。 什么，这算什么叛逆？ 哼，叛逆不叛逆，什么是叛逆，是余说了才算的。 你们的意见，算个屁！ 冶搬开一块被他当成镇纸的钢锭，从下面取出一张演唱会的门票，这是之前森谷帝二事件中，一对儿被压死的情侣的遗物。本来冶是打算将这遗物交给他们的亲人的，但他们的亲人觉得睹物思人就没要，于是把这门票送给了冶…… 正常人不会这么做的吧？ 但陷入痛苦中的人怎么能算是正常人？ 正常人也不会收。 但冶从来不是什么正常人。 所以他收了，然后当做……算了，反正今天用上了。 two-mix，武道馆的演唱会？ 没听过的组合。 哦，我是一个组合都没听过，所以这个组合的粉丝完全不用意外。如果无法接受，可以通过买我的刀然后打差评来报复我。 不过既然要去，那就注意一下主唱是…… 高山南？奇怪的名字。 山南水北为阳，所以其实叫高阳？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抱歉，颛顼帝，这女娃娃应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我要去听她的演唱会罢了。 做这种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大概，能让余像人一点了吧？ …… “two-mix？”那是什么东西？听到这个组合名字的柯南一脸懵逼。 他正在与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小鬼玩捉迷藏。作为一个17岁的高中生大侦探居然要配小学一年级的小鬼玩捉迷藏，还是在武道馆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 这件事还好没人知道，不然真就社死了。 他的全部心力正忙于如何抱怨这种情况，two-mix什么的，即使是小兰提起的，他也不打算去记忆。 “哎呦！”一阵痛呼。 这群小鬼……柯南无奈地走去。 在武道馆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捉迷藏难免会撞到别人，希望这次撞到的人比较好说话。 要是像上次那样撞到杀人犯就麻烦了。 “啊，是two-mix的高山美奈美！”步美的声音传来。 two-mix？柯南一愣。 高山……南？ 好奇怪的名字。 “是美奈美啊美奈美，柯南。虽然发音和写法一样，但我们一般都喊她美奈美。”光彦一脸严肃地纠正。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我说出来了？柯南无言。 而且发音和写法都一样，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大宇宙意志吗？！ “柯南肯定不知道，因为柯南连two-mix都不知道，所以柯南一定不知道美奈美是美奈美！”步美说。 “嘘！！！”这时，被一群小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撞破了行藏的当红偶像终于反应过来。 这要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 赶紧蒙混过关溜走！ “啊哈哈哈哈哈哈……小朋友们，你们饿了吧，不嫌弃的话，大哥哥请你们去吃东西好不好？”她变换声线，用中性音演绎着一个被小孩子撞倒却依旧宽容和蔼的大哥哥形象。 应该说还好这里没有爱刨根问底的粉丝，在少年侦探团一群小鬼独占高山美奈美心思的配合下，这个当红的偶像居然就这样在一票来听她演唱会的粉丝面前脱身了。 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为了堵住少年侦探团这群小学生的嘴，高山美奈美打肿脸充胖子放任这群小学生将这家咖啡厅最好吃，但也是最贵的东西点了个遍。 可惜了，如果她晚生几年，像她这样的当红偶像，尽管是才出道手头相对比较紧，但也绝不会因为咖啡厅的一餐而愁眉苦脸。 但现在，她只能看着干瘪下来的荷包欲哭无泪。 “美奈美姐姐，这样没关系吗？演唱会前不是都要合音吗？”一顿猛吃之后，光彦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位可是大忙人，按理是不应该有空陪他们吃东西的。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我的搭档到现在还没来呢……”高山美奈美说。 原来是这样。 这下就没有疑问了，可以继续吃了。 于是小学生们继续埋头猛吃…… 好吧，还不至于这样。 虽然只是一群小学一年级的小鬼，但毕竟是少年侦探团，也可以说是人小鬼大，还可以说是比较懂事。 他们非常担忧two-mix组合中的另一位出了什么事，甚至在知道高山美奈美今天就没联系上她那位搭档，甚至还接到过威胁电话之后，还自告奋勇要进行调查。 好在就在这时，那位被担忧出了什么事的高山美奈美的搭档永野椎菜的电话来了。 啊，这下可以松口气了呢。 如果是恋爱番剧大概这段小插曲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可惜，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剧情导向一定会走入与恋爱番剧完全不同的支流。 高山美奈美在接到搭档的电话之后，走出店门靠近一辆黑色的轿车，似乎她的搭档就在那里。然后她就被人推进车，跟她那已经被打昏的搭档丢在了一起。 她绑架了。 “啊！”少年侦探团发出惊呼。 不过其实有什么可吃惊的。 类似的事情，他们见的难道还不多吗？ …… “武道馆……”冶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心里并没有什么感慨。 这地方他来过很多次了。 虽然从来没有因为演唱会来过，但因为刀剑之事来的次数还不少。 毕竟是武道馆，从来不是专门用来唱歌的。 在冶看来，这种地方居然会举办演唱会，甚至成为歌手们心中的圣地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警察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 “听说two-mix被逮捕了！” “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是啊，据说他们与恐怖组织有关联……”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two-mix是被绑架了！” 一串议论传入冶的耳朵。 嗯？ 这次他真要有些感慨了。 他还看到了柯南。 看来确实出事了。 有点不开心。 他想做人，为此甚至来听了他从来不听的演唱会，怎么…… 总有人跟他作对！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但我只觉得吵闹 冶的情绪很阴沉，但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这倒不是因为阴沉到极限而造成的所谓“物极必反”的面无表情。冶会面无表情只不过是因为，在人类中他本就属于面无表情的那种。 如果他能算是人类的话。 他默默走在街上。 武道馆已经在他身后了，而且是已经远远在身后，甚至已经看不到了——毕竟他连地铁都坐过了。 咦，这样的话他不是彻底走了？ 他怎么走了？ 难道他不应该留在武道馆帮助警方解决绑架案吗？ 他不是要听被绑架的那个组合的演唱会吗？ 或许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但在冶，这些都不是问题。 人类在不开心的时候是会遛弯儿散心的，所以现在冶也在这么做。 他既然像人类一样去做了，那就够了。其他的东西，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吗？ 不过…… 讨厌的雨…… 需要散心的时候居然下雨了，这算什么，天地也要与他作对吗？ 雨水冲散了行人，很快，大街上就只剩几个即使下雨也不能有丝毫停歇的，为生计奔波的可怜虫了。 当然还有散心的冶。 “嗯？”突然，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鬼。 远看是一个穿着带小红帽的连衣裙的小女孩，但步态却像一个敢“上树顶掏蛋，下河沟挖蛆”的男娃娃。 那小鬼直冲路边没人用的电话亭。 也还好这个国度因为自然灾害太多，所以还没有把这些除了受灾时一点用都没有，受了灾也未必有用的电话亭全拆了，不然这小鬼根本找不到电话亭去冲。 ？ 突然，冶发现了一个新情况。 这小鬼好像是…… 柯南？ 他在这里，还穿着…… 这应该是那个叫吉田步美的小女孩的衣服吧…… 他应该没有女装的爱好。 即使有，突然满大街穿着女装疯跑暴露出自己的爱好也未免有些进化的太快了…… 这么说，他是穿成这样迷惑那个two-mix绑架案的绑架犯了？ 冶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 就在这时，穿着女装的柯南已经放下了电话，朝电话亭旁边的矮楼跑去。 那是一栋普通的老式住宅，并不存在停车场，所以有没有车辆一目了然。所以绑架犯大概就在那里吧。 应该不会再有穿过老式住宅，坐上一辆由变装匪徒当司机的车辆，跑到更远，更少人的地方去交易了。 也应该不会有地下密道，历经天宝龙火琉璃顶、悬魂梯、流沙门、连芯锁、水银红玉龙……才能抵达公主所在的墓穴……不是，是秘密房间。 最重要的，另外几个小孩也到了呢。 还有一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变装男人。 那是匪徒吧。 想着，冶走了上去。 人类啊，既然阻止余做人，那就只好让你们做鬼了。 此念一起，冶腰间的影立时闪过朦胧的幽光。 似乎，在雀跃，在呼唤，在期待。 …… “咻。” “噗通。”绑架犯a被柯南一记麻醉针射倒。 “？！”这一幕被房间里捆得像待宰的猪猡一样，连嘴都被胶带封好的two-mix看得清清楚楚。 这小孩儿是谁啊？没见过柯南的永野椎菜无比震惊。 而见过柯南的高山美奈美， 也一样震惊。 她真的想不到，那个跟自己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除了五音不全外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她到底认识柯南，比永野椎菜更进了一步。 “你是？！”被胶带堵嘴的情况下，她还多说了这么一句台词。 然后他们就被柯南撕下了嘴上的胶带。 在嘴巴被解放的情况下，永野椎菜的台词多了一些。 在柯南简单解说自己是如何神兵天降解救他们的过程，尤其说他留下了给少年侦探团，告诉他们用追踪眼镜帮助警方找到这里的高智商操作后，他忍不住抢在高山美奈美之前问出了那句台词。 “你、你究竟是……” “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久违地说出这句台词，柯南深感满足。 “啪嗒。”但还没等满足感过去，他马上就遭遇了一声令他震惊的轻响。 虽然只是轻响，如果不是这里很安静都听不到，但真的令他非常震惊。 这里的安静是因为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根本没有别人，晕倒的歹徒都在门外。 可正因为如此，这声轻响是哪来的？ 尤其这个响声…… 他柯南真的觉得好耳熟。 平日里他的眼镜不小心掉了的时候，听到的都是这个声音！ “你说的追踪眼镜是这个吧？”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绑架犯b出现！ 还有被捆得猪猡一样的少年侦探团三人！ 很显然，少年侦探团三人并没有将柯南的眼镜交给警方，而是自己用眼镜追踪过来抓绑架犯了。 结果他们被绑架犯反杀。 或许他们在最后阶段并没敢冒险，准备给警方报信，但却在报信之前被绑架犯b发现了，但无论怎样都没意义了。 他们被抓了。 警方不知道他们在这儿。 绑架犯b持枪carry全场。这就是结果。 虽然结果论并不值得提倡，但暂时来说，是一个迅速处理问题的好方案。 柯南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 该怎么办？！ 他没有任何装备，身体是个小学一年级弱鸡，而且对面有枪。 怎么看都是个死局。 但…… 先拖时间，不管如何，先把这个男人拖在这里，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于是柯南讲出了绑架犯b的真名以及他绑架two-mix的原因。 真名不重要，但原因真的很扯。 一年前绑架犯b杀了一个人，将现场伪装成正当防卫，而警方居然也真信了他的鬼话。 如果事情就此完结是很完美，但绑架犯b没想到，当时two-mix居然听到了他枪杀那个人时的枪声，并以为是鞭炮声而写进了歌里。为了不让警方猜到真相，他决定绑架two-mix，拿到他们已经写好的歌曲带子，然后连two-mix两人一起烧光光。 ……真的会有人注意到这个七扭八拐的隐藏讯息吗？ 就算注意到了，时隔一年，真的还有证据来逮捕他吗？ 他现在的情况，反倒是绑架和谋杀two-mix的罪名板上钉钉了。 好吧，对于杀人犯来说，这样的谨小慎微并不为过。 但…… “真吵。”就在绑架犯兼杀人犯b先生引燃他准备好的易燃物，准备将所有的一切连这栋房子一起烧成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谁？！”b转身抬枪，指着他身后不足两米远的人。 “我说，吵死了。”冶淡淡道。 “原本还希望这罪恶的烈火能够勾起我对人类身份的认同感，但……看了这么久，我却只觉得你们吵闹。真是的，居然阻止了余回归人类，这样的大罪，即使被烈火，不，被地狱之火灼烧一千年也无法抵消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刀砍子弹 “哈，愚蠢的小子，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有枪！” 面对冶，看着冶腰间的长剑，绑架犯b没有一丝惧色。 面对持枪匪徒居然不偷袭还这么多话…… 你当现实世界的匪徒会等着第四面墙外的读者看完了一大串凑页数的分镜头之后再等你把自己踹趴下才想起自己有枪吗？ 漫画看多了吗？ 不过……哼，在这个国度遇到几个漫画入脑的人也不值得惊讶。 绑架犯b一脸嚣张。 他在等着对面的蠢货想到枪是什么，跪倒在自己面前。 然而冶当然不会如他所想。 冶只冷淡得擎起了长剑。 于是…… 愚蠢的小子，先断你一条腿！ “砰！” 绑架犯b开枪了。 “当。” 然后子弹被冶的长剑弹飞。 …… …… ？！ ！！！ 我眼睛出问题了？绑架犯b茫然。 哦，是枪卡壳了吧。 真是的，黑市买来的二手货就是不行啊。 “砰！” “当。” 第二枪依旧被弹飞。 “不可能！”绑架犯b惊呆了。 刀砍子弹？ 这种事明明只可能在电影里出现！ “砰！” “啪。” 第三枪。 这次子弹没被弹飞，而是被斩成了两截，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绑架犯b接连射击。 但子弹却一一被斩成两段，簌簌地落下。 哦，用这个形容似乎不太合适。 因为枪里的子弹没有几发了，准确说是就剩三发了，被斩的结果一共也才六段，太少，谈不上簌簌。 绑架犯想换弹。 但冶不耐烦了。 陪这样脸名字都不配存在的路人甲玩几次砍子弹的游戏已经是大发慈悲的义演了，怎么还得寸进尺要我不停地陪他玩？ “嗡。” 一瞬间，长剑悬停于绑架犯b的眉心。 下一瞬，绑架犯b双眼翻白而倒。 “噗通。” “好……好……好厉害！”被绑架犯一锅端了的少年侦探团惊呼。 “剑……剑……剑豪？”这是two-mix。 真厉害！这是柯南。 刀砍子弹，他是真的没见过。最多见过砍bb弹的。但bb弹与真子弹的差距，作为曾在夏威夷训练各种枪械的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虽然眼前这个匪徒手里的破枪，还装了消音器，出膛速度肯定是亚音速，搞不好只有二百多，枪口动能……嗯，算一下，公式e=mv^2/2，常用手枪子弹重8克，即0.008千克，速度二百五的话……二百五十焦耳？确实不高，但毕竟是子弹，而且距离这么近，这人居然能全部砍成两段…… 真像拍电影。 柯南这样想着。 不过到底怎么才能做到这样？ 柯南苦苦思索。 虽然看上去不太可能，人类中也好像没有先例，但既然已经做到的话…… 那就说明刀砍子弹确实并非不可能了。 虽然人类的速度绝不会比子弹快，但……似乎砍子弹也从来不需要比子弹快。 你只要比你的对手快就可以了。 从人类的大脑下达指令到肌肉产生动作大约需要0.1秒，肌肉刺激开始到张力达到最大值也大概需要0.1秒，天赋出众的可能更快一些，但这个匪徒显然不可能有什么天赋。 他只是普通人，从想到扣动扳机至少需要0.2秒，还不算瞄准等其他准备时间，只要能够预判到他开枪的欲望，提前拔刀挡在弹道上，自然可以砍到子弹。 两百五十焦耳的动能，好像也并未超过人体单臂动能极限……吧？ 好吧，柯南对这方面不太懂。 尤其将子弹斩成两截没有任何破片这种事能不能做到他是真的不懂。 如果够锋利的话或许可以……吧？ 而且听说鲁邦三世一伙里有个叫石川五右卫门的，好像也能做到刀砍子弹？ 惊讶之后，众人才想起来这里着火了，得趁着火势还没展开赶紧走。 顺便把这两个罪犯也一起带走。 一个是被柯南的麻醉针射倒的，一个是…… 被吓晕了？ 毕竟冶那一剑并未砍到人，这样会晕倒，只能是被吓晕了吧？ 这匪徒真胆小， 也真沉…… 艰难拖着匪徒下楼的少年侦探团和two-mix的两个偶像深深叹息。 不过依旧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虽然晚了些，但two-mix还是赶回了武道馆，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高山美奈美和柯南的联袂演唱也让无数的粉丝感动得热泪盈眶。 谁能想到，声音基本相同的两个人居然会如此的…… 天差地别！ 一个唱歌也就要钱，一个唱歌要命。 连冶也不禁挑挑眉，在柯南的独唱环节戴上了耳塞。 相比起柯南，连少年侦探团那乏善可陈的演唱也显得有趣了。 目暮十三忍不住露出微笑。 虽然这次的事件因为孩子们的卷入让他血压爆棚，但还好一切平静下来了。 在部下传递给他新消息之前是这样的。 “什么，宫原悟史死了？！”目暮警官终于说出了绑架犯b的真名，让其拜托了无名氏的尴尬。 可惜，这居然是在他死了之后了。 “他是怎么死的？” “法医还没有鉴定，但大概率是被吓死的。” “吓死的？那个流窜全国各地进行抢劫，一直以来却因为没有证据抓不了的嚣张劫犯会被吓死？赶快鉴定！” “抱歉，警部，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你知道我们这里法医一直奇缺，最近的杀人案又特别多，他们的工作已经排到半年后了……” “……”目暮沉默。 这确实是个尴尬。 警视厅一直都这么尴尬。 要不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倚仗侦探了。 很多案件其实不需要侦探的推理，法医或者其他鉴识人员鉴定一下就能解决了。 但问题是，警视厅的鉴识人员一直奇缺。 尤其是法医，全国加起来都不过两百…… 几乎比英国的将军都要少了。 不过还是比英国的坦克更多。 嗯，跑题了？ 最近被偷偷打的那个叫什么战车世界的游戏影响有点大了。 “尽量请法医优先这具尸体，我有个不太现实的猜测，但……” “算了。”目暮最终放弃了解剖宫原悟史的尸体。 有许多许多的事情都比这个罪犯的死亡真相更重要。 而且就算查出了什么也没法定罪。 剑气碎脑这种东西，人类的法律不支持这样的杀人罪名……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关于冶的聊天 人生，在死亡中前行。 一路行来，亲人死、友人死、男人死、女人死、熟人死、生人死、富贵者死、贫贱者死，直到最终，自身也死。 只有死神，方得永生。 就像…… “你如果把这句台词说出来我们就绝交！”柯南睁着死鱼眼盯着一个黑皮少年。 “啊哈哈哈……工藤啊，可你不觉得这段词真的很适合你吗？”黑皮少年，来自大阪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毫不在意柯南的死鱼眼，大笑着，拍着柯南的头。 “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我的头……还有，你是从哪看到的这一串不像人话的描写？！”柯南不满地别过头道。 “工藤啊，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头打起来别有一番妙处……”听着柯南的话，服部平次先是继续了之前的大笑，然后突然神色严肃起来。 “你还记得之前绑架two-mix，甚至要将你们一起烧死的匪徒宫原悟史吧，他死了！” “啊，我听说了，据说是心脏有问题猝死，但……”柯南当然记得宫原悟史。对于这个匪徒死亡的警视厅的官方说法他也非常清楚。 “那只是托词。事实上这是因为法医最近都抽不出时间，警方对这件事根本没有结论。而宫原悟史这种人令人厌恶，就算草草结案也不会引爆舆论，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服部平次道。 “不过我偷看了我父亲的卷宗，知道了一些事。之前去了我觉得有嫌疑的那个人的公司调查。工藤，这段话就算在他公司看到的……嗯，工藤，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是那个叫冶的刀匠吧？”柯南回答，“我很清楚，那天那个人会击溃宫原悟史并不是为了救我们，而是宫原悟史打扰了他。在那个人的眼睛里，我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对生命的敬畏。他会杀死宫原悟史，我一点都不奇怪。” “你居然知道啊！居然没有在当时推理出宫原悟史的死因吗？”服部平次一脸惊讶。 “你惊讶什么啊。我那时根本不知道宫原悟史死了……在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后，我马上就去调查了这个叫冶的刀匠。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柯南道。 “许多与他作对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服部平次语气严肃。 “是的。虽然调查结果都是意外，但所有的意外都发生在那些人与那个冶作对之后。这就不能真的视为意外了。”柯南道。 “一定有什么隐秘的手法。”服部平次说。 “嗯，我们一定能找出这个手法，将他绳之以法！”柯南道。 “嗯……”服部平次点点头。 嗯，服部平次只是点头而不是大声肯定。 这样的做法让柯南一愣。 “诶，服部，你怎么好像兴致不高？”于是他问了出来。 “那种悬案太多了，大多数根本没有办法找证据。这个冶的案子也是一样，时过境迁了，连最近的那个宫原悟史都已经被火化了……而且之前的那些，说真的我去看了现场，没看出什么问题。我去了他的公司，也一样没找出什么线索。所以……”服部平次耸耸肩道。 “你放弃了？”柯南难以相信。 “不是，是先做别的，等待机会。如果他不收手的话，迟早会撞到我们手里。”服部平次道。 哦，这样就正常了。我说呢，服部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放弃的。柯南心道。他跟我这么像…… 而且…… “这么说你手里有很重要的案子了？”柯南兴奋起来。 “案子？嗯哼~那倒不是，我这次真的只是想请你来大阪玩一次！”服部平次又笑了起来。 “啊，你居然真的……”柯南难以相信。 “就像那句台词里说的一样，我们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所以趁着没死的时候多走走不是很好吗？我啊，梦到了……”服部平次的语气又低沉下来。 “梦到了？”柯南被低沉的语气感染，担忧起来。 “啊，我梦到了，在抓到犯人的时候，被他回身一刀狠狠刺中胸口。”服部平次的脸上满是悲伤。 “服部……”别这样悲伤，梦而已，不可信的。柯南想劝慰他这位朋友。 “然后你就死了啊！”服部平次突然绽开笑容，对柯南道。 “……”神，请立刻把我的好心喂狗。柯南冷漠转身。 我再信这个大阪黑鸡的任何话就是傻子！ …… “这么贵！你们怎么不去抢！” “警官先生，你可要明白，这可是世界首屈一指的伟大刀匠冶先生的作品。尤其在米花市政大厦爆炸案和two-mix绑架案之后，冶先生的作品可是被证明可以斩断钢铁和子弹的，尤其数量愈加稀少，价格更是翻了好几番。您手里这把还是便宜的了！” “……”坂田佑介沉默。 刀匠居然这么挣钱，现在改行还来得及吗？ ……哼，算了。 现在的我，做什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 “啪。”他将自己的积蓄拍在桌上。 “刷卡！” …… “欢迎再次光临！” 呸，我绝对不会踏进这个奸商的店半步了！ 我的积蓄…… 停，不要想这些了。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振作振作！ 在冶家大阪专卖店用掉了自己全部积蓄的坂田佑介努力振奋精神，想起自己今天还要接上司家的公子服部平次和他的朋友们去玩，于是连忙赶去了警局。 说起来这个上司家的公子是真的聪明，居然能想到用全新的警车载朋友游玩这样的天才操作。 他坂田佑介就根本想不到。 真的，用警车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忧堵车了呢。 而且全新的警车也能让朋友感觉到他们的重视。 真是好办法！ 如果我还能拥有朋友的话，我也要这么做一次。 父亲，请保佑我吧…… 在复仇之后，我还能…… 呵，你在想什么啊，坂田佑介！ …… “连续杀人案？！” “嗯，被害人的死因都是被刀子穿过钱包刺入心脏。” “这并不容易啊。” “嗯，连钱包里的银行卡都被刺穿了。” “一般人做不到这个。” “一般的刀子也很难做到。” “他用的是那个冶打造的刀子？” “啊，所以我之前会去那个冶的总店，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刀语 “很抱歉，冶先生，专程从东京将您请来。但我们确实需要您回答是谁买走了你公司的产品。” 大阪，警察本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系警部大泷悟郎一脸严肃对冶说道。 在他旁边，是同样一脸严肃的服部平次。 这对组合与目暮十三和工藤新一组合齐名——不齐名也不行，毕竟从高中生侦探的身份、高中生侦探的感情问题、高中生侦探的脑袋灵活程度、到两位警部的级别和脑袋上的伤疤和身后势力的推广力度都完全一致。 好吧，最重要的还是脑袋灵活程度一致。也只有这样，服部平次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单纯凭刀的式样就找到刀的打造人。 坂田佑介买的这批短刀只是冶随手的作品，是没有铭文的！ 凭这种没有铭文的刀，居然能找到冶这个打刀人，当真是不容易。 不过对冶来说却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这边的专卖店没有说明我们的立场？”他语气一如平常。 “店长先生当然说了，但是冶先生，您应该知道，警方是有权要求您回答问题的。”大泷悟郎说。 “哦，差点忘了，人类社会是有一些规则的。”冶点点头。 “那就告诉他们吧。” “那个……老板你忘了，你亲手打造的刀具跟挂名货的登记不在一个系统……”大阪专卖店的店长小声道。 “哦，你们自己不记得？” “那天卖东西的是您小舅子，他已经……” “我哪来的小舅子？” “啊？他应聘的时候是这么说的，难道……” “不好了店长，咱们店遭贼了！” “嘘……小声点，没看老板还在这里吗？！” “……”冶默默看着这一出喜剧。 服部平次和大泷悟郎则瞠目结舌。 这都是什么展开？！ “虽然无聊，但让余感到了一丝人味。这次就放过你们了。不过报警之后如果追不回失去了公司财产，就只能从你们每月的薪金里弥补了。”冶道。 “关于买刀人的事，余会让崛田小姐与你们联系。不过……”冶突然嘴角一勾，似乎心情很愉悦。 “不过什么？”服部平次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出于对冶的糟糕印象，下意识地他觉得这里面有事。 “会来买余的刀，那个复仇者想必根本没有考虑过要脱罪。你们就算知道了他是谁，又真的来得及阻止他的复仇吗？”冶道。 ？ 糟糕！服部平次终于察觉到这次事件最大的违和感是什么。 在大阪连环杀人不算什么，这个世界上的疯子到处都是。 连环杀人还将尸体抛到警车上也不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挑衅警察的罪犯也不是没有。 但杀人还带着仪式，又专门挑衅警察又留下巨大破绽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法网。 那他必然要抢在自己被警方抓到之前做完自己所有想做的事。 “不好了，大泷警部！”这时，一个警察急匆匆冲了进来。 “怎么了？” “议员、议员他……” “你说什么？！”大泷悟郎悚然。 这次的事件中有一个麻烦的家伙，大阪府议员乡司宗太郎。这个家伙也是被凶手威胁的人之一。 这个议员要是死了，可比之前死的那么多人加起来都要麻烦。 嗯哼，这么说确实有点不正确，可是…… 虽然人人平等的理念已经倡导了百多年了，但人间并没能做到这一点，尤其在这个国度，权力大都源于家传，平等更是一种奢望了。 总之，就是麻烦。 所以在听到这个议员的死讯后，大泷悟郎脑袋嗡了一声。 这下要受那个议员背后的资本家们的媒体攻击了。 还有那些跟风小报…… 唉…… “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服部平次愤愤。 “冶先生，之前我对您有过不敬，但这一次我恳请您，尽快将那个买刀人的身份查出来。”他对冶深鞠一躬。 “不敬？什么时候？”对服部平次话里显露出的消息，冶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服部平次去他公司调查的时候他并不在。 而且就算在，他也不会记得。 有什么记忆的必要吗？ 这个世界上调查他，想要攻击他的人多了，他还不是好好的？ 而且像服部平次这样一腔热血未冷的少年，被他调查，有什么可怕的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 哦，这句话可能不太适合冶，但冶也确实不怕。 虽然只剩个软弱无力的人身，但他永远没什么可怕的。 所以…… “崛田小姐？”冶对本次的兼职秘书点点头。 然后他不等崛田小姐查出结果，就又道： “希望你们能在复仇者自首前查出他是谁？” “？！”一听这话，服部平次忍不住眉头抽搐。 “你不会其实根本不用查就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当然不，我不会浪费精力去记忆过客。”冶回答。 “那为什么？” “复仇者的正义是有迹可循的。”冶道，“无论做下了多少恶事，如果这个人的心秉持正义，当复仇结束之后，当复仇的念无法再挡住他心中秉持的正义，他必然会感到罪恶，必然会自首。” “就算是这样前提也是秉持正义，我不认为杀了这么多人的家伙……”服部平次道。 但说着说着就戛然而止，他想到了一件事。 “一刀穿心，还要在穿过满是信用卡的钱包之后一刀穿心，为此特意花费数百万买余的刀，而且每一个死者都死得干脆利落，这样的人必然是有着坚持的。能与复仇的恨意对抗的坚持并不多，这种简单的杀人手法也不像是高智商偏执型罪犯……最重要的是，刀，告诉了我。”冶道。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什么刀告诉了你……”服部平次撇嘴，“别想哄骗我们买你的贴牌作品或者不贴牌的智商税。” “但这一次，算你蒙对了。” 他看向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他刚刚就在看这个，不过冶的到来打断了他。 这张照片上有这一次事件的所有死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沼渊己一郎的杀手，和一个…… 驾校教练。 这是一张驾校教练与学员的合照。 这个教练，长得和一个第一时间就出现在所有案发现场人一模一样。 阪田……难道你…… “警部，阪田自首了！”这时，又一个警员跑了进来！ “你说什么？！”大泷悟郎再次震惊。 不过这次，服部平次不再震惊了。 “刀，没说谎呢。”那边冶的声音传来。 当然，关于这个，服部平次还是不信。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同样的人 “当啷。” “啪啪。” 神啊，请保佑我这一次能够成功。宫野明美做着二拍一拜的礼仪，对神明许愿。 虽然在这个时代，尤其对宫野明美这个出生就身处黑暗的人来说，神明的存在是无可相信的，但她还是拜了，甚至买了这家神社那一看就是工厂批量生产的“神赐福袋”。 任何有可能增加成功率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即使只是梦中的可能。 她要拯救她的妹妹，就如另一个世界的宫野明美一样，就如无数世界里那个普普通通的宫野明美一样。 无论如何都要。 所以她会拜神。 或许这没有用，不，应该说即使把无数世界里全部的宫野明美全拉出来，能够通过拜神获得幸福的，大概也没有几个吧。 甚至在某些她所不知道的世界，或许有宫野明美想要拜神却拜了魔罗。 那样的宫野明美，大概就在魔罗的狞笑中，成了明美玩偶。 不过无所谓了。 能够救妹妹就好了。 宫野明美思维发散地想。 “姐姐？”一个声音将她发散的思维拽了回来。 “啊，抱歉，志保。”宫野明美对妹妹微笑。 去神社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真是的，在与妹妹喝咖啡的美妙时刻，我想别的事情干什么嘛！宫野明美心道。 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忧郁消失。 可惜已经晚了。 “组织又让你做了什么？感觉你很疲劳。”宫野志保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没什么，反正都是些肮脏的事情。”宫野明美耸耸肩。 “我不在意组织的任务，也懒得因组织的任务累到自己。我今天只是，刚刚去了神社，那里好远，还要爬山……啊，对了，我给志保买了神社的护身符哦！据说是五百年前的大巫女赐福的孤品！”宫野明美说着，将她刚刚买的“神赐福袋”取了出来。 “这东西的生产日期绝不会早于去年……哦，这里还有生产地呢……madeinchina……”宫野志保拿着福袋吐槽。 不过她却依旧高高兴兴收下了福袋。 毕竟是亲爱的姐姐送的。 在这个黑暗的组织里，更准确说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依靠，她唯一在意的人。 没有这个人，她对这个世界就没有兴趣了。 “宫野志保，时间到了。”一个冷酷的声音说。 是组织用来监视她的打手们。 像这种人，宫野志保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但没办法，姐妹俩无法反抗他们。她们只有道别了。 “那，下次见啦，志保。好好保重啊！组织里面的生活太无聊了，不如找个人谈个恋爱吧！” “你也一样，姐姐……该把那个家伙从心里扔出去了。” “啊，那个啊，哈哈……”宫野明美尬笑。 “……”宫野志保无奈。 即使在这种道别的时候，她这个姐姐还是不愿松口放下那个明明已经与她分开的人。 希望时间能快点冲淡这一切吧。 宫野志保边走边想。 “闪开！”突然大门那边传来一声吼。 “搞什么，我们先进来的！” “滚！” “想打架吗！” 那群组织打手似乎与什么人产生了冲突。 宫野志保忍不住抬眼望去。 希望那些家伙不要随便伤人。 不过那些家伙…… 唉，赶紧阻止他们吧。 这样想着，宫野志保就想出声让那群打手闪开。 但就在这时，她惊奇地发现那群打手居然没等她开口就主动分成两排。 这怎么可能？ 这群打手怎么可能会给别人让路？ 然后，答案，不，应该说就是一个穿得很奇怪——就像在拍戏，腰间居然还悬了一柄长剑的人映入宫野志保的眼帘。 这个人走在组织打手们中间，仪态安闲，就像这群打手并不存在一样。 真是奇怪的人。 …… 这个世界，对余来说愈来愈像隔了一层幕布。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喜怒哀思忧恐惊，似乎都渐渐无法在余的心中留下一丝挂碍。 这究竟……是什么？ 被工程师山内撺掇着请客的冶站在咖啡厅前，眼睛却没有焦距。 更准确一点或许可以这么形容—— 他好像要飞升了似的。 不过还没等他真的飞起来，山内与人争吵的声音就掀开了幕布，将冶重新拉回到这个人间。 “……”那个家伙又在搞什么。 冶轻轻一叹。 不管是什么，无聊的争吵还是赶紧结束吧。 他走上前去。 他看到了那群穿着黑西装的打手，哦，或者说保镖更准确一些，但冶不在意这些。 他淡淡看了那群打手一眼。 于是那群打手被山内激起的火气瞬间消失无踪了。 好似有一股肃杀的秋风吹过心田，让打手们一个激灵，下意识躲开了冶的目光。 于是在冶的面前，空无一人了。 于是冶默默带着人走进咖啡店，就好像之前的所有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哦，对冶来说确实是没有发生。 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根本没有资格被他记忆。 打手们倒是做不到这一点。 于是他们尽可能忍着哆嗦，继续给宫野志保开道。 嗯，或许有些奇怪，他们居然不报复？ 连宫野志保都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事，所以她懒得问。 这……琴酒？另一边，宫野明美却想到了过去见过的一个场景。 有一次琴酒来找她，碰巧她堵车来得晚了，琴酒已经到了接头地点，她却刚到十字路口的另一边。这时绿灯刚灭，正要亮红灯，于是她停住脚步，准备等红灯过去在过来见琴酒。可琴酒却似乎是懒得等了，直接闯红灯走了过来。 等在十字路口的车辆向琴酒鸣笛，有些可怜的人还开探头出来破口大骂。但他们被琴酒看了一眼就全部沉默了，大概是被琴酒凶到了吧？ 不知道他们回去会不会做噩梦。 这次这个人，跟琴酒那次好像呢。 这样想着，宫野明美忍不住停下准备离开的步伐，偷偷观察起冶。 跟琴酒一样的人……组织？还是大君那边的人？或者…… …… 被宫野明美盯着，冶一开始是无视了。 以他的容貌，早已习惯了被人盯着。 但突然一种熟悉感让他生出了看一眼的念头。 于是他看了宫野明美。 于是他有些奇怪。 这个人…… 我似乎应该是用过的？ 第二百章 琴酒的休息日 与冶的偶遇只是一个插曲。 对宫野明美来说，拯救妹妹才是她当下心中唯一在意的。 但她根本不可能成功。 无数的宫野明美，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从未有过成功。 即使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插手，也大都没有对抗组织的能力。 少有的“异常”，也并非所有都愿意帮助她。 甚至有些异常，不但不对她进行帮助，反而狞笑着品尝她的悲伤、挣扎与死亡。 这一个宫野明美的未来似乎是最普通的那种，但…… 不管如何，我还是不能放弃。 宫野明美与所有的宫野明美一样，早已有了觉悟。 所有即使面对组织里人人惧怕的锄奸头子，琴酒，她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 虽然她手无寸铁，但她就是不怕。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可惜，即使她已无畏，却不能让对面的杀手有一丝动容。 甚至在杀手看来，宫野明美，很蠢。 明知不可能做到却偏要做，为此失去了自己的姓名，真是蠢透了。 琴酒这样冷笑。 但琴酒的价值观当然不等同于所有人。 可爱。 有人这样评价宫野明美。 还想用一次。 …… 奇怪，人类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吧？ “哼，似乎溜进来一只小老鼠？”这时，琴酒发现了异常。 毕竟冶根本没有掩饰，就大大方方站在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后，打量着位于他和琴酒质心在地平面上投影点的连线的延长线上的宫野明美。 这样如果还发现不了，就不是琴酒而是江小白了。 “琴酒，你要干什么？！”宫野明美看到了冶。 这个人在干什么？ 你没看到琴酒手里有枪吗？ 你怎么还不跑？ 虽然你大概跑不掉，但万一呢？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觉得我好看所以跟踪我？ 色欲让你丢了性命，太不值得了吧？ 如有来生，请不要再喜欢女人了…… 宫野明美脑子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当然最大的念头还是希望能阻止琴酒杀人。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自己都性命难保，别说帮别人了。 可怜的人啊！ 冶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出神。 虽然以这么多年受的教育来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能力不怕枪，但从实际经历的角度上讲，他已经斩过子弹了。 虽然那次被他斩子弹的人一看就不如眼前这个，但是…… 直觉的反馈好像没什么区别……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 因为余立于人间之上。 ？ 这个念头…… 好奇怪啊。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位置放置于人间之上？ 理由在哪里？ 道理在哪里？ 逻辑推论在哪里？ 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句看上去挺有感觉的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你以为我是谁？ 你以为我整天混推特或者tiktok吗？ …… 可是，为什么，我居然下意识会相信这个念头？ 冶的心里刮起了风暴。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复苏。 “砰！” 不过还没来得及复苏出什么，那边的琴酒已经鸣枪了。 他可不会等别人。 管你是什么东西，先打死再说。 这就是琴酒的处世哲学。 “琴酒！”宫野明美怒吼。 虽然与冶素昧平生，但她就是讨厌琴酒这样的随便杀人的组织人。 不过马上她就发现事情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枪响了，冶却没有倒下。 诶，琴酒居然失手了？ 宫野明美吃惊。 但她还没有琴酒本人吃惊。 刚刚，在开枪的刹那，他的直觉居然驱使他偏了一下枪口，放过了那个人！ 不要动，不要试图伤害他，不要试图攻击他，不要惊醒那在心爱的梦中徜徉的魔罗，那会让一切都灭亡。 他的直觉似乎在这样告诉他。 但也似乎什么都没说。 不过无论怎样都有一种恐怖的感觉降临。 所以， 哼！ 无聊。 琴酒再度瞄准！ 直觉，是会出错的。 更重要的是，他有他的职责。 杀了宫野明美，杀了所有可能暴露组织的人，这是他的职责。 这个人，显然是跟着宫野明美来的，那他就有可能知道组织，有可能会暴露组织，所以他一定要死。 抱歉了，我的直觉。 “砰！砰！砰！”他连续开枪。 直觉依旧在驱使他偏离枪口。 但这一次，他的手握得很紧。 无论直觉怎样催促，他都定住了自己的身躯。 子弹直射冶的眉心、心脏和小腹。 被射中就要死。 这理所当然，现在的冶只是人类。 射中要害当然要死。 好在…… “当。当。当。” 长剑挡住了琴酒的子弹。 呼……直觉松了口气。 得救了。 这个世界。 还好那个做梦的魔罗，梦的很深，讨厌醒来。 快走！直觉不停地发出警告。 “砰！砰！砰！”但琴酒只是开枪。 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伏特加也在帮忙。 快走啊，你在干什么！直觉似乎要疯了。 但好在所有的子弹都被冶挡开了。 这让它放弃了发疯。 这让琴酒知道了事不可为。 哼，居然是一个像石川五右卫门那样讨厌的人……琴酒冷笑。 好吧，今天是你走运。 但未来，你等着吧。 手枪子弹你不怕，步枪呢？机枪呢？炸弹呢？ 琴酒开始后撤。 冶随之向前。 于是琴酒把射速提高了一倍来拖住冶的脚步。 搭档伏特加抽空给了宫野明美一枪，希望阻止冶的追击。 对这样的伏特加，琴酒表示很赞许。 好在伏特加不是电影里大哥身边常见的肌肉白痴。 白痴不配和琴酒搭档。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一起行动，伏特加也一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好手。 伏特加这个人不但武力出众，而且脑子很好，虽然从来没有表现过，但实际上，如果化化妆，找个高中挂上学籍，他也有资格成为高中生侦探的。 当然，可能会比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差一些，但高中生侦探这种东西又不值钱。 小岛元太还是少年侦探团呢。 总之，琴酒在伏特加的帮助下成功坐上了他的爱车，一踩油门就撤走了。 他们的戏份就此结束。 琴酒没杀了宫野明美，今天的工作也就不用再做了。 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琴酒的休息日了。 或许他们会去坐云霄飞车吧。 那是他们喜欢的东西。 所以他们有的不地道，自己去休息，却留下冶在那里救治被射穿了腹部的宫野明美。 流血很多，不知道是否被射穿了脏器或者动脉。 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 希望她能活下来吧。 至少现在的冶有这种希望。 虽然连冶都不知道如果宫野明美活下来了冶会怎么做， 还要用她一次吗？ 怎么用？ 但， 活下来总是好的。 第二百零一章 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认识的天花板…… 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宫野明美睁开了眼睛。 好吧，十个医院九个都是这样的，无所谓不认识。 而且eva什么的，连导演都说让你们这群肥宅赶紧滚出去做人不要做宅了。 “醒了？”一个声音响起。 啊对了，我本来是在与琴酒对峙，然后好像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斩子弹啊……真夸张！ 宫野明美的记忆一点点恢复。 然后她看向那个发声的人。 就是这个人吧，斩子弹…… 诶？ 是他吗？ 看着看着，宫野明美突然有些迷茫。 她眼前的这个人好像与之前斩子弹的那个人有很大不同。 “她应该脱离危险期了。”又一个声音传来。 是不会有戏份的医生。 不过这句话让宫野明美想起了自己真正在意的那件事。 我脱离危险了…… 那志保呢？ “请问……您知道我妹妹在哪吗？”她问冶。 “不知道。”冶摇头，“而且，你妹妹，是谁？” “……”宫野明美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就算对方知道又怎么样呢？ 难道她还能请求对方拯救她的妹妹吗？ 她有什么样的资格吗？ 就算请求，对方又有能力救出她的志保吗？ 说到底不过是刀斩手枪子弹罢了。 组织可不是只有两条小破枪的校园不良少年团体。 面对组织的重火力，就算剑圣又怎么样？ 时代变了啊…… “打扰了。”在宫野明美心绪繁杂的时候，从门外走进一个人。 这人留着过腮的半长发，但已经有些稀疏了，有着狼一样的利眼，却是在熊一样的大方脸上。总之，面向凶恶并不美丽，但可以确认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fbi的安德雷·卡迈尔。宫野明美女士，首先恭喜你暂时逃离了组织的魔掌；但想必您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个面向凶恶的男人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对宫野明美开口。 不着急不行啊，宫野明美好不容易脱离了生命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组织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再次派人灭口，但为了安全，还是必须尽快将她转移。 所以这位fbi的搜查官先生，一股脑将当前事态的严重性、紧迫性，还有他希望宫野明美加入的证人保护计划的好处全都灌输了下去。 无视了宫野明美能不能接受。 也无视了被晾在一旁的冶。 不过安德雷·卡迈尔说的吐沫四溅，宫野明美却只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fbi的话…… “可以……见到大君吗？” “……”安德雷·卡迈尔噎了一下。 说了这么半天你就注意到这个了吗？ 秀一啊，我到底要不要把你供出去？ 他心中叹息。 诸星大，是他的同事赤井秀一在那个组织卧底时的化名。顺便，在卧底时，与眼前这个组织的外围成员谈了恋爱。 说实在的，安德雷·卡迈尔很不赞同他那位同事在卧底时期谈恋爱这种事，即使是上面的任务他也不同意，尤其居然动了真感情……那就更不同意了。 那只会导致失败。 而现实也证实了他的想法，赤井秀一的卧底最终是失败的。 “从死亡之门前转了一圈，你只想到了这个？”这时，冶开口了。 “啊？” “你还在啊？” 宫野明美和安德雷·卡迈尔给了冶不同的反应。 当然也有相同点，那就是他们的反应都显示出，他们对冶居然还在这里很惊讶。 不过冶不在乎。 一般来说人类对这种事总是要不爽一下的，但冶却只感到了漠然。 好在冶不在乎。 所以他直接开口问询他关心的东西。 当然，只是对宫野明美。 fbi的搜查官什么的，他的眼睛里都没看到这个人类。 “你不打算试着掌握自己的命运吗？”他这样问。 “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问题，宫野明美似乎完全没有想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我只是想，想跟志保一起离开那个黑暗的组织，如果能与大君重新在一起的话，那就更……” “不是这个。”冶突然打断了宫野明美。 “我是想说，你不打算更坚强一点吗？你想救你的妹妹，但你只在你自己都知道不可能的范畴里做了一点并未超越你能力极限的事情。你一开始就绝望了吧？你想与那个大君在一起……虽然我不懂爱，但我知道，如果你想与一个人有什么关系的话，只有与那个人对话才有意义吧？与其他人类对话，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本身的想法吧？你不抱希望了吗？你只打算随波逐流吗？你不打算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宫野明美沉默。 “您啊……就好像不是人类一样。”良久，她道。 “人类，是做不到您说的那样的。不，如果是大君那样的人的话，或许在身处绝望的时候会点燃照亮绝望的光，但我不行。我真的不行。而爱，因为珍惜啊，所以反而是无法与所爱的人好好对话的，尤其在已经分别之后，永远、永远都无法克服可能失去的惶恐，永远都无法像您说的那样直接与对方对话。或许在您看来是随波逐流吧，是软弱吧，但这就是人类，这就是无能的我。” “无法理解，连死亡都不怕了，却不敢做更强的事，却不敢面对想要的东西。”冶道。 “这就是无能的我啊。”宫野明美说。 “不怕死亡的人类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无能。你，到底在退缩什么呢？”冶还是无法理解。 “害怕失去吗？那努力不失去就好了。觉得无法努力到不失去吗？那就创造奇迹就好了。觉得奇迹无法降临吗？那就努力找到一切可能让奇迹无法降临的东西去克服掉就好了。身处黑暗，自身无力而弱小，那就寻找黑暗的缝隙，为外界的光打开照亮黑暗的门。恐惧失去，那就找到所有可能失去的冲突，与所恐惧的那个人一起去寻找解决之道。” “……”宫野明美沉默。 不是这样的。 您真的不理解。 人类，不，至少我这样的普通人，真的…… 做不到…… 即使您这样努力劝我，但…… 您不理解我！ “需要外力吗？”冶的声音响起。 外力？宫野明美不解。 “嗯，虽然我不理解，但我对你似乎很有期待。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一开始就很有期待。所以我试着去帮助你，但看来我实在无法理解你。所以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妹妹和爱人吗？我会带着你获得这两个东西的。” 第二百零二章 冶，愚蠢的梦该醒了 冶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说了很多奇怪的，也不符合他风格的话。 应该说作为人类他已经很努力了在理解人类了，可惜没有任何意义。 宫野明美表示不懂。 虽然她表示她妹妹或许懂，但冶大概理解，她只是希望他救出他的妹妹。 而且正好，他刚刚突兀地给了个承诺。 他应该会履行承诺吧？ 当然。 冶当然会履行他的承诺。 虽然做了人，很多事都已经做不到了，但承诺了就去做，这是他做人也不会改变的行为模式。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宫野明美的妹妹宫野志保在哪里，但…… 反正去做吧，既然承诺了。 而且他有直觉，自己如果去做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他。 有点不讲道理呢。 但世界上的事大都不讲什么道理。 讲道理的只有文学作品。 甚至许多文学作品都不跟你讲道理。 看着那个穿着被泥水染黑的白大褂的小身体，宫野明美瞠目结舌。 “这是……志保？” “今天去一个个人发明家那里取订制的贴标机，跟那老哥一起在路上发现的。”冶将他发现宫野志保的经过讲了出来。 “她说她叫宫野志保，是个黑衣组织的成员，所以我知道她是你的妹妹了……” “居然这么简单就……等等……你是说，‘她说’？”宫野明美正惊诧，突然发现了冶话语中的问题。 “哦，是啊。我先把她放到那老哥家，给她养好了身体才带来见你的。”冶道。 “那志保她怎么还一身泥水？！”宫野明美不解。 “哦，我觉得姐妹难得重逢，把她真正经历的事情真正展现给你是必须的。嗯，你妹妹是不太愿意，不过我还是尽可能用不伤害她身体的方法做到了。对了，我那老朋友给这孩子取了个新名字，灰原哀。如果觉得有趣的话，你也可以这么叫她……”冶道。 “……” 这人是个逗比吗？！宫野明美想要咆哮。 不过她现在的身体还支撑不了咆哮需要的力气。 而且咆哮了她怕面前这个不太正常的人会做出正常人做不出的事情，比如让她和志保一起在泥水中相会什么的。 所以她还是放弃了。 “你应该有很多话跟你妹妹说吧，不打扰你们了。” 好在这时冶也识趣地离开了。 让宫野明美没能以咆哮放出去的怒火消散了一些。 这样对冶的感激就占了上风。 “谢谢。” …… 走出门，冶看到了一个人。 一身黑西装，个子虽然不高却也让她显得很干练。 但姣好的面容却透着深深的，蔑视人间的韵味。 “冶，你这愚蠢的梦还不打算结束吗？” “越来越远了呢，距离你。” “再怎么做梦，你也是冶，不是人类。再怎么眷恋，你也不可能回到那个世界。那个人类的世界本就不属于你。属于那个人类世界的人类早已经死了。你记得的吧，在这种社会养尊处优的白胖人类，根本无法适应战国时代连腌萝卜都算得上美味的生活。而且他还拒绝他再也回不去他眷恋的那个世界，他眷恋的人的身边的事实。精神的忧郁和饮食的不足，让他在来到战国时代第十五个月的时候死去了。在他的尸身上，由他最后一刻还不愿放下的眷恋，不愿改变的执念诞生的，才是你。” “装作一个人类根本就不适合你啊，冶！” 甫一遭遇，这个人就对冶发出了劈头盖脸的嘲讽。 “……你是谁？”被劈头盖脸嘲讽的冶沉默了一下，然后问。 虽然对眼前这个女人说的东西没有记忆，但他却觉得，自己应该十二分的相信。 可这真奇怪。 为什么要相信他根本没有记忆的东西呢？ 所以他问了。 于是他得到了回答。 “我是椿，八千岁春秋也不能改变，执掌无星长夜，曾经握有你的过去的黑巫女，椿！” 椿如此宣告。 她无视了周边听到这些话的人们的侧目。 哪来的中二病？ 无数人这样想着。 可椿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中二病。 愚蠢的凡人，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愚蠢的冶，别再做梦了。 你根本不可能拥有人类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是妖，你是魔，你是神，唯独不是人类。 赶紧醒来吧，太难看了呢！ 椿期待地看着冶。 她期待，那个她熟悉的冶就此回归，勃发妖力，将这个世界炸飞。 快一点、快一点…… 毁灭吧！ 让我将一切收入长夜！ 一刹那，椿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发出了万千的狞笑。 但冶还是没有反应。 毕竟还是人类，一刹那只能转一个念头。 身为人类，第一念，只有茫然。 但时间流逝，第二刹那到来了，第二念自然到来。 于是…… “你在干什么，椿！”没等第二念生出，一个声音就响起。 “来不及了，桔梗！”椿看着来人冷笑。 “他必然会醒。因为他并不属于这里，人类的梦，他一开始就做不下去。” “他已经做到今天了。”桔梗恼火。 椿这家伙，居然敢这么做？ 她难道不知道，这个梦是冶一直期待的吗？ 所以他才不会反抗，让人道之火将他灼烧。 我也希望，这个梦，能让冶放下执念。 可她…… 等等…… 椿她…… “哼，在我看来他之前只是昏迷。稍稍真正开始做梦，他的行为模式就开始不像人了。或许他意识到了，努力学着像人，但你也看到了，虚假而无聊。”椿可不怕桔梗恼火。 虽然她打不过桔梗，也打不过冶，如果冶醒来，吵醒他好梦的椿显然是不会快乐的，但…… 她是黑暗。 她不爽桔梗。 她也不爽冶。 凭什么，她要为冶护住他的梦？ 而且是如此愚蠢的梦！ 愚蠢的东西通通都去死吧！ “你们……”这时，冶开口了。 醒来吧！ 不要醒来！ 椿和桔梗抱着不同的念，以同样期待的心态看向冶。 于是…… “我……” “嘟嘟嘟——” 冶正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喇叭声。 什么东西？ “必胜！东京fc！” “放屁，大阪樱花才是最强！” 外面传来了足球迷们的咆哮。 哦，今天是新年呢。一年一度的足总杯（懂的都懂，因和谐改名了）决赛正在打响。 爆炸的球迷们才不管这个国度压抑的社会传统，此时他们放下了一切，会在任何场所h起来。 甚至、好像、大概，h得把冶的觉醒都打断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大梦谁先觉 可似乎要被阻止的椿却只是冷笑。 “哈，桔梗，你以为拨动命运的弦，叫来这群愚蠢的凡人就能阻止他的觉醒吗？你必然知晓，那个家伙自己也已经意识到这愚蠢的梦有多么空虚。不然……哈，他怎么可能会做剑豪而不是去上学，甚至玩一出《人在东京，只会打铁的我不可能被柴刀》的无聊游戏？！” 不过桔梗也不为所动。 “他还不愿醒来，这就够了。” “我可看不下去。”椿还是冷笑。 “你居然这么喜欢他吗？”桔梗也笑了起来。不过不是冷笑……吧？大概是……揶揄？ “哼，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可是黑巫女，对那个一直在玩弄我的家伙，我当然要复仇。”椿无视了揶揄，继续冷笑。 她可不在乎人类的那些感情。无论爱还是恨还是什么人体固有欲望，从不能影响到她。 桔梗反倒在这方面是有些妨碍的。 但桔梗也早已超越了那些妨碍。 所以这一串的语言攻击对她们双方都没有什么用。 所以还是凭事实说话吧。 所以…… “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椿，我决意让冶继续在梦境里安眠，你又能怎么样呢？”桔梗这样说。 她一直比椿强。 这就是事实。 “桔梗，你难道以为你能支配一切吗？凭现在的你？即使是举火者，你那源于他的力量的不祥之身，人道之火下还能剩下一点残渣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椿也从不示弱。 “说到残渣，椿，你也一样，而且我从不打算支配一切，我只要能支配你就可以了。” 于是她们的语言激烈起来。 “别以为我会一直输给你，桔梗！” 很快到了语言之道的尽头。 黑与白的力量开始升腾。 没错，没几句话，她们两个就要打起来了。 当然，这很正常。 桔梗和椿，即使她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在勘解由小路家做短暂的师姐妹的时候也说不到三句话就会谈崩。 现在在冶的影响下，她们能交谈十多个回合还没打起来已经是非常进步了。 她们打起来的话，虽然力量早已不复巅峰，但依旧能超越当代的“十亿大制作”的特效，四周的人的三观大概会碎一地吧。 或者更关键一点的，不止三观，身体大概也会碎一地吧。 毕竟桔梗虽然比椿强，但强得有限。 在冶的插手下，椿已经觉悟，她与桔梗最决定性的差距已然消失。 想要击败椿，桔梗肯定无法像曾经那样只出一招，甚至可能要进行“千日战”才行。 那样的话，桔梗是无法顾及周围的人类的。 所以…… “太吵了……” 一个声音传来。 “哼，我就知道。”椿冷笑。 “抱歉。希望没有太吵到你。我会解决吵闹的小孩，你好好睡吧。”桔梗道。 “睡不着了呢。”声音再度传来。 “敢睡的话，这些人就要死了！”椿冷笑。 “不会，我还有王牌。”桔梗捧起了一缕火。 “你居然还有这个东西？！”椿目瞪口呆。 正常来说她们实力确实没多少差距，但椿没想到，这个宿敌居然偷偷藏了一手。 “所以……睡吧……”桔梗道。 然而……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冶轻吟着一首被无数人熟知的诗，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影。 然后，星宿疚疯飞来。 在桔梗的干涉下冶没能买到手，可星宿疚疯却自行来了。 影欢呼着，投入星宿疚疯之中。 那柄残剑，在这一刻，熠熠生辉。 “既然醒了，再睡已经没有意义。”冶叹道。 “椿是对的。人类平静而有趣的生活从不属于余。属于余的，只有余自己的生活。” “但再烧一次应该可以的。”桔梗捧着火道。 “那个还是算了吧。人道之火无论如何灼烧，最终的还原结果也只能到那缕执念为止，根本不可能成为那个人类。而且真的很痛。所以，即使是余，也不愿再被烧一次了。”冶道。 “是吗……”桔梗慨叹。 “你的本体啊，真是糟透了。如果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话，即使再强，人道之火也能送你真正转世成人，但偏偏是人类的执念，人道之火的一部分就源于此，根本就伤不到，救不了。” “与其视之为糟透不如视之为幸运吧。余很开心拥有这样的本源。”冶道。 “唉……”桔梗无奈。 她无话可说。 从一开始就是。 对于冶这个存在，桔梗甚至觉得即使佛祖在世也度不了。 所以她才等待时机，果断用了人道之火，直接以力，顺着冶的意愿试图救赎。 但现在看来，一样没用。 不过…… “你似乎比过去话多了些了。”桔梗道。 “啊，这个梦虽然没有彻底做完，但……余很开心。”冶道。 “人类脆弱而渺小的生命啊，余再也回不去的眷恋的过去，却能在梦里，体味一次。” “所以你可以轻装上阵了吗？”桔梗道。 “那个还是不可能的。”冶道。 桔梗沉默。 没有一点用吗？ “余依然喜欢背负。只是……对于背负着前行的未来，余看到了新的路。”这时，冶这样说。 听到这句，桔梗下意识仔细观察起冶的面庞。 她看到了微笑。 比起过去冶冷漠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面容，这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这大概显示出他确实很开心吧。 不然的话，微笑也就没有意义了吧？ 冶，应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吧。 那么…… “……那也好。”桔梗道。 这样也够了。 暂时。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这时椿的声音传来。 无聊的拯救戏码结束了，该轮到她来让冶坠入黑暗了。 也是奇了，椿这个让冶每做好梦的家伙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跑路，甚至还想起舞。 她不怕冶惩罚她吗？ 甚至冶真的坠入黑暗的话，椿绝不会舒服的吧？ 不过冶的回答却很平静。 既没有坠入黑暗的意思也没有让椿接受惩罚的感觉。 “当然是继续做余想做的事情。” 难道椿早已料到了冶会这样无视她吗？ 不知道。 椿只是一指一旁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宫野明美和昏迷的灰原哀。 “你想做的？哦，用这对儿姐妹打刀吗？” “……不，那样，已经不需要了。”冶摇头。 “咦，你居然对品尝人类情感的精华不感兴趣了吗？”椿吃惊。 “不，余只是……对空泛的，被余所插手的异常情感不感兴趣了。”冶道。 “余，期待人类，自由的飞翔之光。” 第二百零四章 单纯而清净的刀山火海 刀山剑树，层层叠叠，寒光闪闪却也尸横遍野。 这里曾经有无数的名刀宝剑等待它们的主人，甚至生有灵智，满山奔走。最鼎盛时连材料都组建了村庄，但现在一切都已远去了。 和它的主人一样，这里百废待兴。 残存的名刀宝剑久违地探出思维的触角，一边期待适合它们的主人，一边期待它们的造物主早日修一修它们龟裂的身躯。 曾经无忧无虑的剑树努力跨过死亡的同伴的尸身，寻找养分最盛的区域恢复自己七零八落的枝杈，希冀获得天上那轮大日更多的光明。 没了半个头，失去了语言能力的钢锭9527努力拖出它曾经的朋友的尸体，向着山巅走去，准备将朋友的尸体和自己的身体一起奉献给神明。 可惜，那位它们的造物主、大日和神明大人，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理睬它们。 曾经巨大的，甚至能分成三界的刀山火海之界，现在却只剩一座山的大小，感觉不过十里方圆。 不过那一位造物主、大日兼神明并不是因为这些不理他的子民们的。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东西。 他甚至不期待走得人多了。 他不期待刀山火海成为某种道途的路。 对他来说，刀山火海怎么样都是自然而然的东西。 现在的刀山火海虽然从规模上来说不如从前，但在他看来，却没有什么两样。甚至…… 更单纯，更清净了一些。 毕竟他也是单纯而清净的。 至少是喜欢单纯而清净的。 现在，他正认真抚摸着他最爱的同伴。 他的心，已经被这个他最爱的同伴美妙却残缺的身躯占满了。 “星宿疚疯啊，虽然在桔梗她们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连你都折了，我似乎真的是败了一次呢。” 纯青的，显得单纯而清净，完全不同于过去常见的炽烈的火海深处，冶在灰黑的，似乎是任何火焰都燃不起的灰烬组成的王座上慨叹。 慨叹之后，他停下对星宿疚疯的抚摸…… 并非是要放下，而是将其抱在了怀中。 然后，与它融为一体。 他用星宿疚疯弥补了他未愈的伤势，用自己的残躯弥补了星宿疚疯不再的锋尖。 这样无论星宿疚疯还是他就都不再残缺了。 完美。 完美的他伸手，穿过空间的障壁，探到刀山火海之外。 他抓到了一缕风。 “从未理解，从未爱护，从未注意，这就是……拥有灵智的生灵的愿所凝结的，愿之风吗？” …… “那个家伙……真是愚蠢！”看到那握住某个生灵的愿望的手，椿撇嘴。 “想去的话就去吧，冶不会拒绝。”桔梗道。 “哼，你在说什么？我才不会！”椿道。 “哦。”桔梗点点头，然后起身。 “你去哪？”椿一愣。 “去冶那里。”桔梗回答。 “？！”椿瞪圆了眼。 “我还有想完成的事没有完成。”桔梗道。 然后，她迈步前行。 “愚蠢……”椿冷笑。 她目送着桔梗的身影远去，目送桔梗越来越接近那凡人看不到的虚空…… 然后她起身。 “哼，我还没有真正赢过一次那家伙呢！” 她赶上了桔梗。 不管有没有关系，不管有没有因缘，只要是同路人，总会走到一起。 ……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电脑屏幕前，女子久久不语。 虽然理智上说，被人评说是生于世间的人类躲不开的东西，尤其对于失败者，许许多多的人类绝不会吝惜嘲讽与贬损，如果能顺带抬高一下自己更是绝不会放弃的事，但身为被宠爱的外孙女，身为无比尊敬古稀之年也敢挑战逃生魔术的魔术师的魔术师，田中贵久惠实在是不甘心。 这群人，尤其那两个家伙，明明就是为了向他们证明，明明就是因为他们，外公才会去的挑战极限的！ 女子的眼神很凶厉。 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 当然，我不会因为这个就迁怒你们。 我知道，外公会挑战极限还是因为自己真的想去。 但是…… 你们居然敢那样说他！ 他们居然敢用那样嘲讽的颜文字！ 他们……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他们凭什么能幸福地笑，他们凭什么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我要…… 我一定要…… 我无比想要…… 杀了他们！ 田中贵久惠的眼中露出凶光。 这与原本的她完全不同。 她是在幸福里成长的姑娘。 她原本不知道仇恨与痛苦为何物。 她没有被人背叛过，也没有背叛过别人。 她没有被人伤害过，也没有伤害过别人。 但这一次，虽然她依旧是在幸福里成长的姑娘，依旧没有被人背叛也没有背叛人，但她感受到了，伤害、痛苦和仇恨。 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田中贵久惠发下了誓愿。 这誓愿即使阳光也无法温暖。 何况她现在处在黑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电脑的显示屏。 显示屏只能照亮她曾经美丽，现下却只有扭曲的脸。 “虽然有些一般，但既然是余苏醒之后的第一缕找到余的念，就给你一次优待吧。”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田中贵久惠那扭曲的面孔旁。 这让她吓了一大跳。 扭曲的面孔瞬间恢复正常。 哎呀，扭曲毕竟是不美的，而且会暴露自己的肮脏，当然要快点恢复正常，毕竟要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可惜，这个努力失败了，扭曲的面容很快就再度出现在她的脸上。 “啊啊啊啊——！” 倒不是她不懂得收敛自己的面容，而是因为，她只是凡人，却深处火海之中。 无处不在的烈焰已经爬上了她的身体。 死亡的未来似乎已经注定。 所以她没法不扭曲。 她并没有看到，纯青的火焰虽然上了她的身，却并没有灼烧，只是在她的身上摇曳了一下，然后就无趣地离开了。 “凡人啊，来吧，特别的优待，汝可以觐见余之颜。”熟悉的声音传来。 真的很熟悉，田中贵久惠刚刚听过没几秒。 所以她去了。 好吧，没有所以。 她并非因那一抹熟悉而去。 那又没法保证对方不是恶。 只是置身火海之中的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或烧死的她，居然能遇到一个听上去像是人类的声音，她当然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第二百零五章 培育复仇的果 你对你所爱之人的爱有多少？ 你对你所恨之人的恨有多少？ 你是否茶饭不思？ 你是否暴饮暴食？ 如果爱恨一体，恨，是否超越了爱？ 是否愿意，放下爱，为恨复仇？ 如果并非一体，那么…… 是否愿意忍耐复仇前的煎熬？ 是否愿意沉溺复仇时的疯狂？ 是否愿意品尝复仇后的空虚？ 当然，你会获得。 毁灭的快感，冲破煎熬的牢笼。 但讴歌复仇的法理，早已在历史中化为灰烬。 你必然会受到今日法理的惩罚。 是否值得？ 你的恨，是否有这个价值？ 所爱者，是否愿意你如此去做？ 是为了所爱者，还是为了自己的煎熬？ 可会后悔？ 可愿无悔？！ 躺在床上，田中贵久惠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那位神明大人无情地剥开了她全部的防线，将她所有的心思都一览无余。 那位神明大人让她明白了，她的复仇之心并没有那么强。 不然，她根本不会去考虑用什么不可能犯罪去脱罪，而是会去考虑，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复仇，自己的爱与恨。 啊啊啊，所以不复仇了吗？ 在看到自己心底的真正的念之后，她自己都动摇了。 在那一刻，如果那位神明大人开口开导，她或许真的会羞愧地放弃那并不坚定的复仇心愿吧。 可显然，那位并不是什么善神。 那位抽丝剥茧，将她并不坚定的复仇意志大白于天日，根本不是要开导她，而是要…… 培育吧。 那位神明大人是在培育真正的，复仇的果！ 恨不够，就去搜集恨吧。 爱不够，就去搜集爱吧。 用全部的欲望驱使自己，用全部的力量鞭策自己，让爱与恨都达到自己的极致。 然后，去复仇，或者放弃，用全部的力量去选择吧。 那位神明大人是这样说的。 好可怕…… 那位神明大人说完这句可怕的话，她就被赶出了那充满烈焰的可怕神域，回归了这里，她每日都要深眠的大床。 是要让她安睡吗？ 不过现在的她，再也睡不着了。 她全部的心，全部的脑，都在想，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 “桔梗，那家伙变邪恶了呢。你的拯救，你捧起的人道之火只是灼烧了他的外在，却坚定了他可怕的本源。”目睹了一切的椿如是说。 “或许吧。不过你应该明白，冶从一开始，就从未纠缠过爱恨善恶还是光明黑暗，他只是在做自己希望的。有希望，就够了。”桔梗道。 “哼，作为同样的蠢货，你果然比我更理解他。不过希望你们别玩过头，全坠入我的黑暗里归墟。”椿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看着椿的背影，桔梗轻笑。 椿啊，虽然你渴望我们全部，但只是过去的黑暗的话，你永远吃不到现在与未来。 想要吃到拥抱了现在与未来的冶和我，你至少与我们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 黑与白的巫女那短小的剧目并不影响世界的发展。 即使她们穿着泳装也是一样。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由自命lsp的食草族规划的。 虽然被打击了一番，但田中贵久惠还是不愿放弃复仇。 于是她去寻找爱与恨了。 我有多爱外公？ 去我与外公一起去过的快乐的地方找找看吧。 我有多恨那两个口嗨的混蛋？ 继续在聊天室里与他们聊聊看吧…… 不，装作偶遇现实与他们见见吧…… 不，找私家侦探调查一下吧…… 不，全都去做吧！ 于是毛利小五郎接到了新工作。 于是柯南深深皱起了眉。 这个委托人？ 他回忆起曾经见过的一些案犯的面容。 麻生成实、落合馆长、辻村夫人……甚至森谷帝二，他们的脸与这个田中贵久惠居然有那么一丝相像。 真是奇怪，明明他们的性别、年龄、身材、气质几乎天差地别，怎么…… 哦，麻生成实和田中贵久惠可能有些相像。 他们都很美。 但也不应该如此相像。 更准确说是不应该在这方面相像。 可是到底是什么方面呢？ 柯南苦苦思索着。 可惜一直到毛利小五郎结束了田中贵久惠的委托他都没有找到答案。 “谢谢您，毛利先生。” 田中贵久惠拿着那两个对她外公的死口嗨的两人的调查报告，向毛利小五郎深深鞠了一躬。 “哎呀，这个，嘿嘿，不用客气……” 深邃的项链之家让毛利小五郎忘乎所以。 “爸爸！”看到这样的父亲，身为女儿的毛利兰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咔嚓。”她的小拳头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杯，弄断了杯子的木柄。 “……” “……” 好可怕。 希望那两个没有这女孩的武力。 毛利小五郎和田中贵久惠同时沉思。 “那么，我告辞了。”因为没有瑟瑟发抖，田中贵久惠率先回过神来，又鞠了一躬道。 虽然毛利兰的武力超群，非常值得惊讶一下，停留上几个小时表达倾慕也是正常，但田中贵久惠没有这个时间。 她很忙。 她只是拿到了那两个人有没有婚外情的调查报告——更多的东西她可不敢让名声在外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帮忙了，万一被他看破了自己的复仇之心可就不妙了，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比如从婚外情的调查报告里寻找这两个人会出现的地点，分析他们的人际关系和个人爱好，然后指定偶遇和自行调查的计划等等都等着她去做呢。 于是田中贵久惠去做了。 “哎呀，美丽的小姐，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吗？” “别那么拘谨嘛，我给你变个魔术如何？嘿嘿嘿，我的魔术绝对能让人欲仙欲死……” “诶，春井风传？那种上了年纪还要逞强的老家伙有什么……嘿嘿嘿，小姐，我的魔术绝对能让你忘了那种失败的魔术师……” ！ ！！ ！！！ 痛苦痛苦痛苦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家伙却能如此心安理得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外公那么好的人，那么大年纪也勇于挑战自我的人，为什么却只能离开这个世界？ 在最后一刻，居然还抱着遗憾离开？！ 为什么？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绝对不甘心！ 田中贵久惠的面容扭曲了。 第二百零六章 幸福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 田中贵久惠的复仇意念让一个人很忧心， 黑羽快斗，或者说怪盗基德。 比起那个生活在错误世界的异时空同位体，这一个黑羽快斗目前为止还算幸运，至少没有一头扎进大妖怪的坟墓，将三观彻底崩坏。 但他的幸运大概到此为止了。 作为魔术师，田中贵久惠的外祖父春井风传是他的忘年交。 田中贵久惠的复仇之心，他是早就看出来的。 为此他想了很多办法，希望能打消田中贵久惠的复仇，让她平静地生活下去。 他甚至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如果不能在田中贵久惠复仇之前打消她的念头，那就尽可能在她选择复仇的档口去阻止她。 为此，他专门设计了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身份， 白白胖胖的魔术爱好者土井塔克树。 可这些准备似乎都要失去作用了。 原本的田中贵久惠，即使复仇也只是会用七扭八拐的，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就会一点用都没有的，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复杂机关去复仇。 这样的方式看上去很厉害，但对基德来说反而比较容易破解。 可现在的田中贵久惠，按基德的调查，居然去报名参加了传说中的西伯利亚雇佣兵训练营。 虽然和传说不同，田中贵久惠参加的这个在西伯利亚的雇佣兵训练营其实是一个老板都快揭不开锅的可怜训练营，但好歹是一个训练士兵的地方，如何杀人依然是训练营的核心课程。 虽然田中贵久惠参加的只是一个面向人傻钱多的传说爱好者的速成班，但她的对手也只是生活在平和都市里的社畜而已。 更重要的是，会参加这种训练营，田中贵久惠难道是放弃了复杂精妙的设计，打算直接端着98k，顶着三级头一波冲死那两个人吗？ 这样他怪盗基德恐怕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好吧，这种情况如果他一直盯着田中贵久惠，或许也可以阻止。 但是…… 即使是怪盗，面对98k加三级头全副武装的复仇者也是很难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在基德头疼的时候，这一切的源头却已经不关注这些了。 他已经在接见别人了。 田中贵久惠这个复仇者已经被他遗忘了。 遗忘的原因很简单。 这个人的心念不够强。 即使培育了一下也一样不够强。 她的愤怒来的太过轻易，根本没有发掘出内心深处最炽烈的情感，即使培育一下，拔苗助长一下也不值得冶倾注多少关注。 相比起来，还是在他面前这个瑟瑟发抖却依然努力试图保护妹妹，而且曾有异时空同位体向他证明了价值的宫野明美更有趣。 曾经，他将宫野明美这个人类炼成了一柄刀，允许她永远守护在她所爱的，担忧的妹妹身边。 啊啊啊，多么幸福啊。 相比起无数个宫野明美只能含着担忧死去，那个宫野明美居然还能守护着妹妹，而且还有能力守护妹妹，多么幸福啊。 可惜，并不能看到异时空的悲伤，没有比较的宫野明美不能这样觉得。 做妹妹的灰原哀一样不这样觉得。 虽然被姐姐紧紧抱着无法动弹，但她还是挥舞着短小的手脚，像一只幼兽一样向冶表达着： 要吃就吃我吧，别吃我姐姐！ 姐姐已经用性命保护我一次了，该由我去保护姐姐了！ 灰原努力着，坚强。虽然她并不知道，但她却做到了，让自己的光辉尽可能地吸引那个喜欢用这种光辉打造刀剑的魔罗。 如果能吸引魔罗使用她，那她的姐姐就能活下来了吧？ 虽然她不知道，但她的行动引发了这样的期待。 好期待。 那个魔罗应该会这样期待吧。 虽然第四面墙外有无数的人类不愿她如此，但那个魔罗从不理会所谓第四面墙。 即使墙外的人哭喊着，哀嚎着，威胁着，嘲弄着，那个魔罗也全无所谓。 连墙内他都不在乎，何况墙外的生灵的悲欢离合。 哦，或许他会在乎。 墙外，如果有有趣的悲欢离合的话，他会欢迎他们将这悲欢离合在他面前上演。甚至他也愿意，以墙外人的血肉，配合墙外人的悲欢离合，打造一柄不属于他的世界的刀刃。 不过会有人这样做吗？ 为根本不在乎他们的东西献上他们的血肉、情感，乃至一切？ 或许不会，也或许会。 冶不在乎。 主不在乎。 献上就打造，不献上就与他无关。 没有一点关系。 甚至不如吃一份连最爱吃汉堡的人在最饥饿的时候都难以下咽的汉堡。 于是冶当着宫野明美和灰原哀这对姐妹的面取出了一个汉堡。 “要吃吗？”他说。 “……”姐妹俩沉默。 这哪跟哪啊？ 等等，这是断头饭？灰原想到了一个可能。 “我吃！”她猛地挣脱姐姐的怀抱。 按说以她当下这个普通小学一年级女生的身体应该是挣不脱一个成年人的怀抱的，但此时宫野明美的注意力被汉堡，好吧，是被冶的奇怪操作吸引，抱得松了很多，这让灰原觅得了良机。 “志保？！” 而且宫野明美根本没想到断头饭这种东西。她只是茫然。 她毕竟不像妹妹那样聪明。 如果是灰原，连断头饭在海对岸的起源传说都知道，什么楚庄王平定斗越椒之乱后让若敖氏族人饱食上路的…… 她真不知道。 要不是知道自家妹妹已经十八岁了，她还会以为自家妹妹是嘴馋想吃汉堡了。 “啊呜。”在宫野明美茫然的时候，灰原已经咬住了冶手中的汉堡。 好难吃…… 不过我一定要吃。 我吃了断头饭，你不要伤害姐姐了。 抱着这样的决断，灰原努力吃着汉堡。 “……” 奇怪的孩子。 看着灰原吃得满嘴面包渣的样子，冶下了这样的评语。 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类应该无法相信他记忆中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哈欠女会这样吧。 看来人类的孩子确实是很喜欢吃高能量的物质。 那就多给她吃一些吧。 这样就能迸发出更有趣的情感了吧。 那是余所乐见的。 想着，冶制造出更多更多的，难吃的汉堡。 第二百零七章 没有冶的幸福 我才没有什么所求的。 咖啡厅里，灰原品尝着最好的蓝山咖啡，试图消去嘴里那可怕的汉堡味。 所谓神明妖魔这种东西，原来也不过是熊孩子。 甚至比元太这种熊孩子还要熊。 她这样腹诽着。 什么他已经见过姐姐为了保护妹妹会抱着怎样的觉悟，现在很想见见妹妹为了姐姐又会有怎样的觉悟啊！ 我不是你的玩偶。 而且，姐姐在呼唤我了。 灰原的目光 “志保，今天我们去这里怎么样？这个间宫家的城堡当年可是特别有名呢。虽然他们并不对外开放参观，但父亲母亲却似乎认识他们家的上代家主间宫贞昭，我们姐妹去那里玩应该是没问题的。”在灰原的温柔的目光中，姐姐宫野明美一脸轻松向她走来。 好吧，那个熊神还是有些用处的。 起码有他的……目光注视，我和姐姐大概不用怕组织了吧？ 毕竟，如果我们死了的话，谁给他上演他想见见的，妹妹保护姐姐的觉悟？ …… “噗！”田中贵久惠冷漠地用武士刀刺穿了仇人的胸膛。 “啊——杀人啦！”四周的行人四散奔逃。 是的，田中贵久惠从西伯利亚训练营回来后就当街斩杀了她那两个仇敌。 曾经的计划，什么用弓箭制造的不可能犯罪，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复仇，简单粗暴就够了。 复仇还要用不可能犯罪的手法去脱罪，这还能叫是复仇吗？ 复仇，难道不应该闹市取人头，悬首述因由吗？ 田中贵久惠认可了这个方法。 她现在就这样做了。 这样的田中贵久惠，纵然基德以黑羽快斗的身份一直跟着也没能阻止。 太直白了。 太坚定了。 就算阻止了她这一次，她也一定会第二次再来。 基德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的田中贵久惠已经阻止不了了。 他只能看着那个还不到三十，本应还有三分之二的人生的女士，为了心中的仇，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斩杀了仇敌，田中贵久惠割下了他们的头颅，悬在腰间，然后，弹剑而歌。 她以沙哑的声音唱着，她的仇恨，她的解脱。 不过对看到这一幕的人来说，起码近十年都没有办法在这阴影里解脱了吧。 目暮十三这样想着。 “女士，虽然你似乎有复仇的理由，但触犯了法律的你也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而且……” “不值得的。”佐藤美和子接上了自家老大的话。 “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受到惩罚。也大概，其实他们罪不至死。这个世界上像他们那样的人太多了。只是……你们明白的，我爱我的外祖父。我非常爱。所以，虽然在这个社会看来他们罪不至死，但我，不行。”田中贵久惠戴着镣铐叹息。 “……我们走吧。”听到田中贵久惠的话，目暮十三沉默了一阵，然后向自己的部下挥手。 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明白一切。她只是做出了选择。 于是，在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的帮助下，田中贵久惠上了警车。 黑羽快斗目送着她，直到警车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 选择啊。 其实现在的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却不代表未来的你不会后悔啊。 人总是善变的。 未来的你却要为现在的你做出的选择承受未来的果，似乎也不是很公平。 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你了。 我也选择了那条寻找父亲的路。 明明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唉，如果几十年后依然如此，不知道未来的我会不会怨恨现在的我的选择。 所以…… 我该去检查一下罗曼诺夫王朝的回忆之卵了。 那个里面没准会有线索。 虽然应该和潘多拉没有什么关系，但老爹好像和那个卵有点渊源的样子…… 好像是叫……香阪？ 是这个姓氏吧，曾经与老爹吹嘘祖上与末代沙皇尼古拉一家非常要好，沙皇有多少宝贝他家祖上比沙皇本人都清楚的家伙。然后就被老爹盯上了，去他家逛了好几圈。 然后好像发现了什么，没有从他家拿走任何东西。 唉……很多都记不清了，得回去找找老爹的日记呢。 …… “诶，阿笠博士，你们怎么在这？”在黑羽快斗回去偷看父亲日记的时候，宫野姐妹已经来到了那个间宫家的城堡，而且在城堡的门口遇到了几个意外人士。 “哦，是小哀的姐姐啊！怎么样，与小哀过的好吗？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嗯……啊哈哈……”阿笠博士说着说着就尬笑起来。 “我们本来是出来野营的，但博士忘了带帐篷……”柯南直接揭穿了博士。 少年侦探团一众熊孩子在一旁凶猛地点头应和柯南，形成了一面他们日常很难成为的高光背景板。 “所以你们是没有地方住，而且可能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投宿吗？”灰原从柯南和博士的话中还原了全部真相。 “诶，这么惨吗？”听了妹妹的话，作为姐姐的宫野明美惊呼。 您这有点太后知后觉了吧？柯南心道。 这感觉就算毛利大叔的水平啊，以您那次十亿元案件的策划水平，按说不应该这样吧？ 好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道了。可以上升为腹诽程度。 不过也只是腹诽，柯南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 在宫野明美靠着刷脸拉关系，加上间宫家这一任家主间宫满对阿笠博士科学家身份的“敬重”，众人得以进入间宫家投宿之后，柯南找了个无人注意的时刻，靠近了灰原。 啊，怎么不是靠近明美？ 嗯，小学一年级生主动靠近一个大美人似乎确实奇怪了点吧，靠近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小美人就完全不突兀了。 即使这个小美人之前耍得他团团转也是一样。 “灰原，你姐姐怎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她不参加fbi的证人保护计划也应该藏起来才对吧。这样如果被组织发现的话……” “呵。”柯南的话没说完，灰原就轻笑一声打断了。 “原本的话确实是这样。不过……”想起那个差点毁灭了她三观的刀山火海，灰原觉得这样有趣的东西还是让这个大侦探自己去发现吧。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诶，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居然有神明妖魔的话，贝尔摩德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违逆时间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该怎么办？ 她不会因为这个被镇住的上帝恶魔找上门吧？ 那样的话…… 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二百零八章 整理垃圾 没有冶的幸福生活当然跟冶没有什么关系。 冶也是很忙的。 刀山火海百废待兴…… 不过这个不用他忙。 冶，自死者而生，为妖，为魔，为神，为兽，又复归死者，又逆反为生者，最终又化身为冶。 他自身已经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囊括生死的循环。 只要他还在，那他永远是他。 有什么伤势，无论是他本身还是只属于他的，或者说就是他的一部分的附属物，都会在循环的概念下自然恢复。 他要忙的只有，也永远只有那些他想看的东西。 今天，他正整理着刀山火海里一切并非附属物的东西，也就是一些“生活垃圾”。 当然，说是“生活垃圾”，但对于大部分生灵来说，这些“生活垃圾”也是极品的宝物了。 如果有一天，冶的存在殒灭，刀山火海坠落到某个星球都飞不出去的小修行文明，那些“生活垃圾”大概可以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修行界风云儿吧。 不过现在冶活着，那些风云儿的命运自然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冶在努力整理着这一堆堆的“生活垃圾”。 为此他甚至显现了象征魔罗的双角。 哦，这是他选定的新形象。 走过万般，似乎还是这个由执念之鬼进化来的魔罗之角最符合他的心意。 显出这双角，就几乎代表冶动用了全力。 只有很少的例外——如果冶想要整理一下形象的话也会显出这双角。 当然，这种时候比较少，但别看这种时候少，它其实很重要。 毕竟如果冶面对大敌，显出双角，出了全力，双角却黯淡无光，让大敌笑话就不好玩了。 显现双角的冶，整理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现在在他的手上，握着一抹奇异的灵光，那是名为“灵基”的存在的残骸。 太残破了，连这灵基的原主人到底是谁都看不出了。 而这甚至是冶能找到的，相对最完整的灵基残骸了。 残破成这个样子，即使冶也感觉，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真是可惜，那些名为“英灵”的朋友就这样简单的分别了。 好悲伤，这样的话…… 就只能重新召唤了。 冶将这一堆残骸拢到一处，开始试着拼凑，搭建一个全新的灵基基盘。 能不能搭建一个兽的灵基呢？ 冶有些期待。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没办法。 这一堆灵基里没有跟兽有任何关系的材料。 让冶自己出材料的话…… 虽然不是不可以，但这就不符合垃圾佬的真谛了吧？ 那搭一个冠位？ 可冠位灵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到底，其实冶连兽的灵基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他的兽之形，其实只是他自己认为的而已。 究竟到底是不是，他根本就不清楚。毕竟他根本不在意。 可过去不在意，现在需要用了却是一个麻烦了。 所以…… 那就换了好了。 反正他也不纠结到底能不能搭一个兽或者一个冠位。 裁定者、复仇者、降临者、月之癌、他人格…… 能捏出哪个是哪个吧。 这些也不行的话…… 剑士、枪兵、弓兵、骑兵、术士、暗杀者、狂战士，这种普普通通的也无所谓。 冶不挑。 反正只是将垃圾回收再利用，差不多就得了。 所以冶最后就捏出了个术士（caster）。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个相对最完整的灵基就是术士，其他的都已经破到连说是残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且这个职阶是冶最熟悉的一个。 在那个满地都是英灵从者的世界，那个叫玄奘三藏的英灵从者与他有过非常深入的交流。 毕竟他是魔罗，对方是和尚。 不过捏出这个术士的基盘，他却一点都不想召唤玄奘三藏。 罗里吧嗦的和尚，遇见一次就够了。 虽然那个玄奘三藏清凉得很，但他又不是lsp。 他连人都不是。 甚至别说冶了，就是那个早已死掉的人类也从未将身材列入xp选项里。 执念里也没有这种东西。 所以要召唤谁？ 冶沉思了一阵，然后打开刀山火海与外界的同道，将灵基丢了出去。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由他来做？ 让这个世界的因缘去选择吧。 让这个世界试试它抽卡的运气。 运气好的话，抽到人畜无害的伊莉雅斯菲尔或者爱丽丝菲尔，或者山鲁佐德。 运气差的话…… 芦屋道满、酒吞童子、吉尔·德·雷…… 糟糕的家伙有的是呢。 …… “咚！” “敢打志保？！砰！” “……” 柯南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宫野明美啊，虽然他不是不认识，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在琴酒手里弱的像只鸡仔的女士，在面对童年阴影级别的犯罪者时居然这么厉害。 谁能想到啊，这个间宫家资格最老的老夫人居然是由这家的前女管家假扮的，真老夫人早被这个女管家杀了。 甚至她还杀了她原本的主人间宫夫人——间宫家的家主都是入赘的，这个夫人才是这个间宫家真正的血脉。 更甚至，她还杀了她原本的同事——服侍夫人的一堆佣人，还有偶然发现了她的秘密的几个佣人。 就这么个凶残的，杀了十好几个人的杀人犯，面对宫野明美这种连个代号都没有的，连只鸡都没杀过的组织外围人员，居然一下子就倒了？ 本来看她一脸邪恶地击倒了那个凶神恶煞哈欠女，还以为她是个人物，没想到啊…… “你是不是在想我的坏话？！”灰原捂着头爬起身，看向柯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柯南连连摆手。 这可不能承认。 他变大的希望可是在这个凶神恶煞哈欠女手里呢。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这样腹诽她，绝对会给自己穿小鞋…… “志保，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让姐姐看看伤到哪了？！”宫野明美看志保爬起来了，连忙丢下手里的撬棍，扑到妹妹身边。 “我没想到那个神明居然这么不靠谱，他不是要玩弄我们吗？怎么都不保护的……”灰原嘀咕。 “志保，我们绝不能指望那个家伙啊。那个……好吧，神明大人一看就是光棍，那两位巫女大人居然被他像使唤牲口一样使唤……绝不能指望他会知道保护姑娘。”宫野明美道。 她俩的声音很轻，除了她俩别人都听不到。尤其是柯南，虽然大概率他不会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明妖魔的，但万一去查了，落入那个神明的手里还是很悲伤的。 哦，这两位的设定是很善良的。 第二百零九章 向刀山火海寻求光明 笨蛋变态吵死了！ 似乎有这么一句话出现在刀山火海。 ……幻听？ 刀山火海这种充斥着生灵的血与泪，撕碎生灵的钢与火的世界会有这种无法脱离幼生期的生物才会迷恋的三连吗？ 不会。 所以下面这段话才是真正的声音： “我那存在于宇宙尽头某处的仆人啊，既神圣又美丽而且强力的使魔，我从内心向你召唤，回应我的指引吧！” …… 似乎也没好多少。 不过至少并不与刀山火海中的血与泪，钢与火相冲。 神圣的钢铁，美丽的泪水，强力的火，以血为祭召唤，完全符合刀山火海的规则。 所以， “要回应吗？”椿饶有兴致地说。 “是一个强撑着孤独的孩子呢。”桔梗道，“至于你，椿，你这样明着诽谤冶定下的法条，他没准会把你丢过去呢。” “哼，怎么会。他那个人虽然孤僻，淡漠生死，但却会在意外的地方心软。我这种黑巫女，他可不会随便放出去。”椿说。 “反倒是你，以守护世界为己任的冷漠大巫女，如果只在你我之中选一个要过去的人的话，只他只会选择你。” “不过……” 说着，椿看着从开始到现在，她们黑与白的巫女吐槽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的火海。 “比起回应，那个家伙更可能的选择其实是无视才对吧。” “哼，不过是一个少女孤独的悲伤罢了，对那个家伙来说根本是无所谓的东西……” “咻。”椿的话音未落，一道光华就从火海中飞出，甚至飞出了刀山火海之界，无影无踪。 “……”当然，只是普通人眼中的无影无踪。在椿的眼里，那道光华的踪迹无所遁形。 它循着声音的因缘去了。 冶那个家伙，居然愿意理会一个普通少女的悲伤。 他以前不是最多很感动地把这种少女的灵魂与血肉打成刀吗？ “椿，你又在腹诽他了。别忘了，他虽然不是光明，但也从来不是黑暗，他只是他自己的魔罗，也可以说是只主宰自己的唯一神。怜悯会出现在他身上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桔梗的声音传来。 “哼，怜悯。”然而椿并不服输，“先确认他丢出的那个东西真的是什么怜悯不是毁灭再说吧。” “真是愚蠢，居然向刀山火海这种地方寻求光明。” …… 露易丝·法兰西斯·露·布朗·杜·拉·瓦利埃尔，这个长得要死，很像法兰西贵族名字的少女确实是个贵族，只不过不是法兰西。 所以在那个一口一个法兰西的“王后”报名字的时候没有任何震惊的反应。 不过也只是没有震惊级别的反应。 她很惊讶，也很高兴。 身为能够使用魔法的贵族却从未成功使出过任何一个魔法这种事一直令她抬不起头来。 今天，她终于成功使出了一个魔法。 虽然只是从未有过失败先例的召唤术，虽然这个召唤术大概很不正常——教材里根本召唤术能召唤人类的理论，但她还是很高兴。 而且一次两个使魔也是挺神奇的。 而且是一个平民，一个王后。 虽然因为那位王后的关系，契约暂时不好意思定下——毕竟契约一位王后什么的，有点冒犯的感觉，当然其实定下与那个平民的契约倒是可以，但露易丝不太愿意，毕竟有王后大人了，但成功了就是成功了，而且王后大人的身份也让露易丝没有受到同学们的嘲笑——如果只有平民肯定是会被嘲笑的吧。 好吧，今天的事真的有些奇怪，但总之，我真的很开心。 露易丝合上了日记本。 然后，关灯睡觉。 …… 可惜，露易丝的开心只持续了一夜。 “什么，王后大人您只能存在七天？！”露易丝惊呼。 “没办法啊，毕竟跟那个孩子不同，我已经死了嘛。想要我存在于世，必须有足够的魔力供给，但可惜，虽然露易丝你的魔力不少，但还不够我用的。强行要我留下可是会吸干你的生命和灵魂的。而且你的魔力与我所需要的魔力有一点不兼容，会稍微有一些损耗。其实还有，我的灵基并不稳定，即使有足够的魔力大概也撑不过一年……嗯，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不会用你的魔力，而随着我一起来的魔力只够七天用的，还是在不战斗的情况下。所以我的离开是必然的。”戴着帽子的少女回答。 “……”露易丝沉默。 她难以接受这个名叫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王后大人居然不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这位王后大人刚刚说了她已经死了，而且之前还告诉自己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王后，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 好吧，其实这些露易丝都没怎么听懂。 死人还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不是这个世界的王后又是什么意思？ 但露易丝还是难以接受。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天，但这位王后大人却令她非常钦慕。 这个一个真正的贵族。 一个真正的贵族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美丽、温柔、坚强…… 虽然这位王后大人总是说自己并不坚强，但露易丝却不这么觉得。 死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而且七日后就要迎来又一次的死亡……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玛丽王后可是英灵啊，英灵！那可是……嗯，英灵是什么来着？”露易丝不愿承认的那个使魔，从某个地球被召唤来的平贺才人说。 虽然在游戏里没玩到过玛丽王后这个英灵，但作为这个时代被游戏漫画腐蚀的典型少年，平贺才人当然玩过三大同人社之一的月姬的作品。 虽然那个带着“英灵”这一设定的作品刚刚开始，但平贺才人觉得这个早晚会成为月姬社团的中坚。 没想到啊，那个居然是真的啊！ 虽然不是王有点遗憾，但玛丽王后也不差啊。 “吵死了，平民。贵族之间的对话没有平民插嘴的余地。”平贺才人的话音还没落地，露易丝不爽地打断了他。 真是的，会不会看场合啊。我才不关王后陛下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只是…… 不想和她分开好不好啊！ 而且不止是王后陛下，连你，我也不想…… 露易丝心道。 露易丝在和平贺才人互动的时候，玛丽·安托瓦内特一直在微笑地看着。 她很清楚，这个名叫平贺才人的少年才是露易丝真正的使魔。 她只是个被人，不是，被神随手丢出来的路过的路人。 虽然能遭遇这样可爱坚强的孩子对她来说挺幸福的，但…… 唉，对这孩子来说，这其实是糟糕的事啊。 于是在露易丝和平贺才人的互动渐渐步入尾声的时候，玛丽·安托瓦内特开口了： “关于我必然的离去希望你能尽快振作，但这并不重要，接下来有件事才是露易丝你必须清楚，必须面对的。我的到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代表，你在一位冷漠无情的神的视线里挂上号了，露易丝！” 第二百一十章 明还日月，暗还虚空 某位断头王后的揣测以及这种揣测对异世界少女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还未显露，在刀山火海就又出现了异常。 余十岁学剑，十五岁学易，叁十岁大成，进窥天人之道。 天地宇宙间，遂再无一可与抗手之辈。 转而周游天下，南至天竺众国，西至波斯欧陆，北至俄罗斯，遍访天下贤人，竟无人可足与吾论道之辈。废然而返。 始知天道实难假他人而成。乃自困于此十绝关内。 经九年潜修，大彻大悟，解开最后一着死结，至能飘然而去…… 一段话从虚空中涌出。 不，不应该说是涌出，应该说这段话就在那里，无视时间与空间，超越人类的常识，也就无所谓“涌出”。 它就在那，从一开始就是。 然后，一个人从话语里走出。 不，不是然后，是一开始就是。这一开始就在那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从不改变的话语里，一开始就走出了一个人。 丰姿魁伟，龟背鹤形，大耳圆目，须髯如戟，这个人的容貌不可谓不精彩，但比起他出现带来的时空上的矛盾感，这精彩的容貌就不值一提了。 在冶的眼中也是一样。 冶，甚至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的容貌。 在他的眼中，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精神，一段证明，一段道理。 一段道理，显然不会是一个人。 所以，道理啊，是要论道吗？ 冶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与期待的冶不同，刚刚还在好整以暇地品评英灵从者、异世界少女的悲伤的椿则一言不发。 这差距太大了吧？ 同样来到刀山火海，一个只是平凡的少女的思念，一个却…… 哼…… 当这个人出现之时，椿就展开了无星的长夜。 但长夜，却根本无法笼罩这个人的周身。 “明还日月，暗还虚空，既然破碎虚空，就早已放弃了光明与黑暗。椿，他与你的追求不同，你无需与他论道了。”冶的声音传来。 “……我可没兴趣论什么道。”椿撇嘴。但她还是收敛了长夜，将这个人留给了冶。 反正这个人的眼中也没有自己。 看着那个直入火海，半点不停留的身影，椿第二次撇了嘴。 “桔梗，你早就明白吗？”她看向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动作的老对手。 “嗯。”桔梗点头，然后回身，去沏茶，留给椿一个“你还是不行”的背影。 “……”椿沉默。她还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 就很气。 真的。 这边的互动并不影响火海深处发生的事。 “无论日月，无视虚空，唯我之路居然能走到阁下这般地步，令东来不胜欣喜。”那段话中走出的人看着冶微笑。 破碎虚空确实是对的。 虽然没有去想，但这就是令东来的想法。 有些单纯？ 本就单纯。 令东来的破碎本就单纯。 天下无可论道之人，那就去天上吧。 这就是他破碎虚空的原因。 唯一的原因。 不过意外的，破碎虚空之后，令东来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天上， 没有见到什么南天门，什么天宫，什么道祖， 他只是化身道理，在虚空中遨游， 凭着破碎之后一瞬间超越亿万里的思维感应，来到一个个与大宋不同的地方， 不是天上。 有些地方很有趣，如果不是破碎虚空，他永远都见不到，一个生灵居然能达到那样的程度。 如果是破碎之前的他，即使一百个，一千个也不是那样生灵的对手吧。 山岳一般的妖邪，一剑斩之。 如果是破碎之前的他，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但破碎之后，力量的积累已经不是他最看重的了。 他看中的是道理。 为什么能够积累力量？ 人类的身躯？ 极限？ 超越？ 破碎之后，那样的东西不说唾手可得，也不像破碎之前那样，似乎永无可能。 他很有兴趣，但他更看重别的。 所以他并未在那里停留。 他继续遨游，看到了更多的地方。 有些地方，人类比破碎之前的他要渺小得多。 即使最强的人类，放在江湖上也最多能够被称一句“庄稼把式”。 但那样地方，渺小的人类，却在研究宇宙的本质，追寻真理的源头。 他更感兴趣这里。 但他还是没有停留。 自己与这里的人类全然不同。 停留在这里似乎会带来太多不必要的毁灭。 所以他继续遨游。 遨游了许多地方。 这一日来到了这里。 强大，充满了道理，也不会带来不必要的毁灭。 是一个合适的论道之人啊， 这很好。 破碎虚空者令东来，很高兴。 冶也很高兴。 虽然他对破碎虚空没有兴趣，他不会明还日月，也不会暗还虚空，阴阳双极也与他无关， 但他对“对破碎虚空的渴望”很期待。 而且，还有道理。 破碎虚空居然是化为了一段道理，在超越人类常识的虚空中遨游。 虽然他并不渴求道理， 但道理的碰撞，想必对他找到一条新的，魔罗之路有帮助吧。 所以，冶展开了他真正的模样。 象征无悔的魔罗的双角如利剑一般刺破长空，青色的火焰在他秋水一般的双瞳中燃烧，与他融为一体的星宿疚疯完整地被握在他玉石一般的手中。 异象少了很多。 但却并不让人觉得这是因为他受了伤。 这些异象虽然很少，但却没有一丝多余。 我是我。 我只是我。 道、身、意，无论生存还是死亡，无论多少轮回，我都是我，并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这已经是完整的冶了。 冶，居然身上已经没有伤。 死亡只是一相。 转世只是一相。 一切只是我之一相。 没有伤势，没有毁灭，没有重生。 我只是，作为我，走了一段路，换了几次衣裳。 这样的冶，对令东来微笑，开口： “并非唯我道，并非唯心道，余只是余，余只是想，仅此而已，单纯而普通。” “想……好，就该是想！”令东来抚掌大笑，“破碎虚空也好，化身魔罗也罢，一切的源头，不过是我们想而已，单纯而普通。” 第二百一十一章 越来越多了 “这里是……哪里？” 异世界少女、破碎虚空的宗师之后，又一个声音出现在刀山火海。 今天是怎么回事？！ 椿瞪大了眼睛。 “椿，麻烦去外界买一些茶点。”桔梗端着茶走了出来。 “客人很多，并非所有的客人都像无法抵达的露易丝和不吃饭的令东来一样好打发的。” “桔梗，你早就知道？！”椿大惊。 我在他手下当差比你还早，为什么你会先知道？ 抱歉，她并没有这么想。 这里没有白学。 但这个道理却是这样的。 凭什么桔梗比椿更早知道有这么多客人到来？ 就凭桔梗与冶的关系更近？ 就凭桔梗比椿更强？ 就凭…… 好吧，这样似乎已经够了。 不过桔梗还是给出了更信服的回答。 “你忘了吗，椿？冶早已将邀请散播出去了。只是之前的他，更注重凝聚星宿疚疯的兽之躯，并未开放刀山火海与无数世界的联系。现在，他已经将这种联系彻底敞开了。” “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客人来到这里。已经不仅仅只有被我们邀请的那些人了。” 桔梗比椿更清楚冶对这个刀山火海做了什么。 所以椿只好去买茶点。 不过她还是很不爽。 所以她要反抗，给桔梗添点儿堵。 哼，茶点…… 我记得那个笨蛋侦探楼下就有一家吧。 随便买这一家的好了。 椿撇着嘴推开了毛利小五郎家楼下，那家波洛咖啡厅的大门。 这时，这家店那个最可怕的黑皮金发店员还没有来，只有与毛利小五郎关系非常好的推理爱好者店长和服务生榎本梓接待了她。 “把你们店里评价不怎么样的东西都给我打包一份！”椿的要求令店长和榎本梓目瞪口呆。 不过谁让这个国度创造了“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呢。虽然这句话原本的意思与现在没多少关系，但在诸多不懂得真正的尊重的含义的资本家的推波助澜下，即使波洛咖啡厅这样的小店也对这句话奉为圭臬，绝对不会拒绝顾客的要求。 在店长和榎本梓泪光闪闪，哀叹自家可爱的店铺要被差评了的目光中，椿将店里最不好吃的东西带回了刀山火海。 这时，在那间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人来过的会客竹楼里，好几个一脸茫然的顾客正在接受桔梗的安慰。 “我……我、我可是堕天圣黑猫哦！我由天国堕入凡间，让无数魔兽恸哭，才、才不怕……绑架……”左眼角下有颗泪痣的少女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逞强对桔梗说。 “司康饼，要吃吗？”面对少女的逞强，桔梗只是接过椿买来的东西，看了看，挑选了一样最可能被少女接受的东西。 “哦，地狱居然也会吃司康吗？”梳着马尾辫，穿着条拉链已经坏掉的牛仔短裤和黑色短背心，腰间别着两把手枪，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飒爽女子伸出手，毫不见外地抓住了一块司康饼。 然后，她直接咬了一大口。 “呜……”和以前吃的没什么区别嘛……好干…… “水、水，有水吗？！”她手舞足蹈。 “高山铁观音。”桔梗递过早已准备好的茶盏。 “咳……得救了……就是有点少……”女子一口闷掉所有的茶水，然后伸手探向茶壶。 她没喝够。 “咳咳，这位……女侠，能否先让在下喝一杯仙茶？”留着两撇胡须，还修的和眉毛一样整齐漂亮的中年男人说。 “啥，你在说啥？”然而女子根本没听懂男人在说什么。 “这位先生，你的大明官话已经过时了五百年了。”椿在一旁撇嘴。 “桔梗，这次来客的质量怎么掉了这么大一截？这个小胡子算是最强的了，但也最多对付一头百足妖妇。而那个什么堕天圣黑猫，根本就是普通人吧？要普通人的话，外面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椿，这些都是冶的客人。是否有意义，只有冶能够评判。”桔梗道。 “哼……”椿继续撇嘴。 冶那个家伙她已经非常熟悉了。 最近的这个冶还特别的大方，连之前个没用的，一看就买不起任何一柄刀的露易丝，他也能赠送一个能用七天的英灵从者。 这要让那个将英灵从者当奇迹的世界里的那些超凡者，或者之前为了买冶的东西倾家荡产，甚至献出生命的客户们知道，一定会捶胸顿足哀叹自家生错了时代吧！ “那个，如果我们没用的话，两位仙子能不能将我们当个屁放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中间还有十八个貌美如花的夫人，他们可不能没了主心骨啊！”一个声音插入了椿与桔梗的对话。 厉池真没想到，他一个贫穷的小白领，只是跟同事武德辉一起去大陆公干顺便走私点文物的路上居然掉进地狱来了。 妈耶，太可怕了，这两个一黑一白的一定是地狱的罗刹鬼吧？嗯，话说地狱有罗刹鬼吗？或许是黑白无常？黑白无常不是女的吧？那还是鬼？那岂不是敢冒充黑白无常的猛鬼！ 妈呀，那个煞笔女人还把地狱的真相说出来了，就这么想死吗？ 不行，我得赶紧拍拍这俩猛鬼的马屁，把她们拍高兴了，没准就把我放了呢？ “桔梗，你确定这种东西还需要冶来评判？不如直接丢进火里少了吧。”椿一脸冷漠看着厉池。 愚蠢的凡人，居然敢腹诽我。 去死吧！ “椿，他的命运很有趣。”桔梗道。 “哼，他周身的因缘，最多不过带他抵达那四条眉毛的程度。那点力量，还是在这样无能的普通人手里，有什么用。”椿道。 “即使只是最普通的因缘，但能够令求道者得见不同的道理也足矣了。”桔梗道。 “冶那家伙也算求道者吗？”椿道。 “虽然本质上他只求自我，但……为了得证自我之原始，得见自我之未来，他还是很需要不同的道理的。哦，你看，他甚至愿意用那种方法呢。”桔梗说着，突然抬起头。 她发现了火海中正在发生的奇怪的事。 “那个死宅居然会主动出手？”椿也发现了火海的异常，惊讶地抬头。 “想要得见完整的道理，语言的描述终究有些乏力，何况你我道不同。”火海深处，冶对令东来轻叹。 “是极是极，吾等还是讲吾等的道与理直接展现出来才是。这就是这个世界说的，做科研总脱不开实验的道理吧。”破碎虚空之后，只剩道理之身的令东来开始借冶的刀山火海开始凝聚新的身躯。 很快，新的身躯凝聚完成。 这是令东来在某个世界得见的极点。 诶，那个极点叫什么来着？ 无所谓，不重要，因为…… “开始吧。” 那名为星宿疚疯的刀已经斩下来了。 “轰！” 火海剧烈地波动起来。 不止火海，整个刀山火海之界也开始颤抖。 显然，那两个正在展现自身的道与理的家伙是这个新生的刀山火海之界难以承受的。 好在这难以承受的情况只出现了短短一瞬。 只一瞬，那漆黑的虚空之门就打开了。 两道光影，投入了露易丝的世界。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人走茶凉 “发、发生了什么？”厉池从茶几下面钻出来道。 也就是冶这刀山火海的茶几是高脚的，不然一个大活人还真钻不进去。 “没什么，就是这里的主人刚刚出去玩了。”椿哼声道。 “出、出去玩？”厉池难以理解。 那么大动静就是出去玩吗？ 然而椿不理他了。 她会理睬厉池本就是奇怪之事。 连她自己都感觉奇怪。 这个厉池，在故事里顶多做个主角身边的搞笑角色，也配让她，伟大的黑巫女，椿…… 好吧，无厘头喜剧里的搞笑角色其实比她椿的角色重要不少，但…… 反正伟大的黑巫女椿是没必要理睬的。 再让她理睬就把这些人类通通杀掉！ “喝茶喝茶，再不喝这么好的茶都要凉了。”那边四条眉毛的过时男人似乎有某种察觉恶意的天赋，在椿发飙之前活跃起气氛来。 不过尴尬的是，他一摸上茶盏就突然发现，茶，已经凉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应该啊？ 方才还滚烫的茶，现在怎么…… “哼，人都走了，这茶不凉干什么！”椿的声音传来。 好吧，这下清楚了。 一切都是这位黑衣女仙搞的鬼…… 噫，这位真的……好暴躁的感觉。陆小凤在心里扶额道。 哦，他只能在心里道，也只能在心里扶额。 这种话，这种动作，在对面这个一看就很暴躁的黑衣女仙能够察觉的时候，即使是傻子也绝不会说，绝不会做。 何况他是陆小凤，虽然已经过时了，甚至已经过时了五百年，但毕竟不是比傻子还要傻的存在。 而且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聪明人的。 不过在这种时候，即使是聪明人也只能默默无语，默默发抖。 “椿，把茶热一下，冶要回来了。”好在“这种时候”持续得很短，在陆小凤的视角里，那边显然比黑衣女仙地位更高的白衣女仙开口了。 “这么快？”椿很意外。 那个令东来这么不顶用吗？ 本来看他是个遨游万千世界的奇人，还以为能拖住冶很久呢。 “他们的道本就不同，无法借鉴，只能触类旁通，这种事花不了多少时间。最重要的是，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刀山火海完全不同。虽然在刀山火海的时序里他们只走了片刻，但在那边，他们已经交手一整天了。”桔梗道。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椿挑眉。 “露易丝的思念传达到这里的时候，是我调整的时序，帮助她的忧愁与悲伤抵达冶的身边的。”桔梗回答。 “……”椿无言。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个普通小女孩的声音能在刀山火海出现，有内鬼啊！ 美味。 美味美味美味啊！ 突然，一股强大的，固执的欢愉出现在刀山火海之内。 他回来了。 椿第一时间理解了来者的身份。 虽然身为黑巫女的椿不熟悉欢愉，但这种她却打了许久的交道了。 当然是冶。 他孤身一人返回了刀山火海。 令东来呢？ 这个问题椿没有问。 桔梗也没有问。 不需要问，太显而易见了。 尤其在看到那在冶的嘴角缠绵流淌的道韵之后。 他是把他吃了吧。 椿冷笑。 冶，你吃人了，要彻底化身魔罗了吗？ “这就是……转劫吗？”桔梗的声音传来。 “嗯，那个名为‘蜀山’的世界修行法就是这样的。”冶伸出舌头，将嘴边的道韵仔细扫进嘴里，然后回答。 “一世的修行总会出现错漏，再怎么顺利也会留有遗憾，为了弥补那丁点的错漏与遗憾，于是转劫，再来一世，求取更高的积累与未来。某种意义上说，桔梗，你转世为戈薇之后所获得的东西正是桔梗所不能得到的，所以你应明白，转劫的修行。” “……这种修行法与你道不同呢。”桔梗并未理会冶对她自身的评价。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桔梗。 她只是以桔梗之名，以自己的意愿行与桔梗相同的事罢了。 桔梗转世修成了什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冶，这种转劫蕴藏的“抛弃”，是你永远不会选择的吧？ 吃掉那位令东来的道韵，对你真的美味吗？ 你，不是强撑着说美味的吧？ “令东来的道本就与余无甚相同，不多蜀山法一个。”冶道。 “只是，身为求道者的固执，无论如何也要求道的不移之心还是棒极了。”说着，冶微笑起来，似乎在回味从令东来的道理之躯上撕咬下的东西。 只要固执，他就喜欢。 名为“放下”的虚假洒脱，他连看一眼都不愿。 桔梗这样思考着冶。 呵…… 然后她笑。 这种东西还用思考？ 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吧？！ 所以…… “冶，你的客户。”桔梗直接丢开了令东来的话题。 虽然没死，但也已经与刀山火海无关的人士，再怎么宗师也无需再谈论了。 她将过时五百年的陆小凤、无厘头配角厉池、大大咧咧的莱薇，以及被刀山火海吓到的普通人中二病黑猫五更琉璃引给了冶。 虽然都不可能是什么优质客户，但冶又不挑。 从前就是能付得起代价就行，最近似乎又大方了很多，连代价都不要就会送赠品呢…… 诶？ 等等…… 这个论点的支撑好像是露易丝？ 如果是露易丝的话…… 冶好像和那个令东来在她的世界论道了一整天吧…… 就算令东来对能量累积之法并不擅长，借刀山火海之力凝聚的身体根本无需冶出全力，但就算只是那样，露易丝那种龙骨精、不、炎蹄都能横扫的世界恐怕…… 不，我只是短暂判断了一下露易丝的身体天赋对她的世界进行了评判，或许…… “冶，那个世界怎么样了？”在桔梗忧虑的时候，一旁的椿却直接问了出来。 当然与桔梗不同，她并非是有什么怜悯。她只是想找点乐子，平复一下自己混乱的心境。 “有点落后，但依旧是个很美丽的世界。在末日之下团结一心，爆发出耀眼的人类之光。”冶如此回答着椿。 好吧，完蛋了。 听了冶的话，桔梗无奈叹息。 希望露易丝那孩子没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世纪末的魔术师与英灵 在哀悼零之使魔世界的无妄之灾这件事发生的一天前。 不在刀山火海，而在刀山火海现在挂靠的柯南世界。 一件影响本世界三观的事情发生了。 在挽救忘年交的外孙女行动失败后，黑羽快斗很是伤心。 但虽然伤心，他还是有很多事要做。 一次努力失败了，第二次就不要再失败了。 虽然那个神神秘秘的小泉红子建议他放弃这次他准备的，帮助一百年前的那位著名的，号称世纪末的魔术师的大魔术师香阪喜一的后人这件事，但黑羽快斗并不想听取这个建议。 那位田中贵久惠陷入复仇的深渊，让自己的双手占满鲜血，放弃了普通人和平而安宁的幸福这种事已经让他非常失落了。他甚至在愧疚。他非常需要做一件事来弥补。 于是他还是去帮助那位香阪喜一的后人了。 那个叫“回忆之卵”的艺术品啊，还是留在它真正的主人那里比较好。 至于当下拥有回忆之卵的铃木家，还有想要从铃木家手上获得回忆之卵的俄罗斯外交官、收藏家兼职盗匪、摄影师兼职收藏家、号称中国人中文却恨奇怪的研究员，黑羽快斗会在乎他们吗？ 他是怪盗基德，别以为他是道德模范。 而且那个回忆之卵，本来就是被人偷走之后几经辗转才落到铃木家手里的吧…… 嗯，这个号，跟青子可以这么聊，挽救一点怪盗在她心中的印象。 用黑科技滑翔翼飞翔在高楼大厦之间的黑羽快斗灵感如尿崩。 当然身体没崩。 所以他很顺利地获得了回忆之卵。 中森银三这个笨笨的老岳丈可抓不到他…… 好吧，就冲这一点他也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不然跟青子的事就完蛋了。 谁让他亲爱的青子全名是中森青子呢。 明明在盗窃，怪盗基德的脑子里却全是奇奇怪怪的事。 但就这样，中森银三还是抓不到他。 无奈。 所以天诛吧。 “砰。” 黑羽快斗出道这么久，怪盗基德之名响彻全世界，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手枪从天上打了下来！ 也是他大意。 他根本没想到，在警方重重布控的情况下，在这个禁枪的地区，在他自己临时选定的逃跑路线上，居然能有人举枪等着他。 于是他倒霉了。 于是他一定要找回场子！ 史考兵是吗？ 在行动之前，他在黑市上已经知道有这么个职业杀手来这边活动了。但他没想到，这个史考兵居然敢惹他。 奇了怪了，区区一个杀手，你怎么不去惹鲁邦三世？ 啥，鲁邦三世不好惹？ 那他怪盗基德就好惹了吗？ 哼！ 黑羽快斗是这么想的。 当然，他并没有把这种想法跟别人说。 要是说了，恐怕会有不会看气氛的愣头青告诉他，他怪盗基德就是比鲁邦三世好惹…… 那就尴尬了。 不过黑羽快斗事后回忆，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让他尴尬一下，不去管香阪家的闲事或许更好。 起码他能保住他的三观。 倒不是香阪家的传人出了什么幺蛾子碎了他的三观。 准确来说，香阪家这一代的传人，在巴黎经营蛋糕店的香阪夏美温柔可爱，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但谁能想得到啊，这个最多有些黑科技的世界——黑羽快斗眼里那个最神神叨叨的小泉红子平日里最多也就占卜灵了点，居然会有这种事出现。 在黑羽快斗被史考兵击坠之后，回忆之卵又回到了铃木家手里。然后众人发现这卵不是一个，而是个套娃，于是一起去了当初设计这个卵的设计师，一百年前的世纪末的魔术师香阪喜一的香阪家城堡。去的路上死了个摄影师兼职收藏家。去了之后众人惊讶地发现这城堡是德式的，然后在城堡里遭遇了一大堆居然经历一百年没怎么保养还能动的机关。历经机关的重重考验，众人看到了一个挂着帝俄家徽的棺材。 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没什么。 类似的事他黑羽快斗见的多了。 但接下来的事他是真没见过。 谁想到啊，香阪家的那个魔术师居然把帝俄的公主拐回来了…… 好吧这个黑羽快斗还是想到了。 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帝俄的公主，死了之后居然能找来她妹妹给她后人撑场子！ …… 柯南、灰原、少年侦探团、黑羽快斗扮演的白鸟警官、毛利小五郎、小兰、城堡主人香阪夏美、管家、想买套娃但更想空手套白狼的外交官、口音名字长相都不像中国人的自称中国人浦思青兰…… 在这一群人惊呆的目光中，在帝俄末代三公主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的骨骼前，蓝光冲天而起。 之后，一个银发，矮个，身材匀称，穿着奇异而华美的冬季礼服，全然不管现在是夏天，还抱着一个没有脸的球头布偶，顶着一双蓝瞳冷漠地看着世间的一切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真是的，居然在这个根本没有魔力的世界投放灵基…… 令人讨厌的是这个灵基居然真的能召唤英灵过来…… 更令人讨厌的是居然召唤了我…… 最令人讨厌的是拉斯普京那个家伙居然想跟我抢位置…… 最最令人讨厌的是，你们居然敢用这个世界的我的姐姐，玛丽亚·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的尸体作圣遗物！ 我绝不允许！” 这少女一出来就如此宣告。 这都哪跟哪啊？！ 众人忍不住这样想。 “魔术？”众人下意识这样觉得。 “哦，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这里居然有拉斯普京的后代啊。哼，想要和你的先祖一样欺骗我们罗曼诺夫吗？”少女无视众人的反应，只是看向那个自称中国人却哪都不像中国人的浦思青兰。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总的来说，名号打响了 阿纳斯塔西娅，英灵。 某种意义上说，用“英灵”这个词语形容阿纳斯塔西娅是有点抬举了。 无数世界最广泛的历史时序里，阿纳斯塔西娅的一生都是无所作为的一生。要不是生为罗曼诺夫王朝的末代王女，她和村头等二蛋的翠花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这位阿纳斯塔西娅原初的世界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给了她一个能够成为英灵进入卡池……不是，是进入英灵座的正当理由。这个阿纳斯塔西娅在弥留之际，与守护罗曼诺夫的精灵维伊，也就是那个没脸的球头布偶签订了契约。这才让她的面板像点样子了。 不过即使与精灵签订了契约，在大多数时候，阿纳斯塔西娅也没法在一众神代或者超科技英灵的挤压下捞到出场机会。在原初的世界，她所获得的唯一一次重头戏还是个异常，并不被英灵座上的本体所承认。 所以以出场机会的角度上说，在这个异世界，阿纳斯塔西娅是非常幸福的。 她大大精彩地出场了一次。 她让面前这群愚蠢的侦探怪盗差点三观破灭。 至于那个要喊她太姨奶的姐姐的曾孙女什么的…… 无法面对。 不知道怎么面对。 那就不面对吧。 那就等吧。 等待，抱着希望。 希望……那个孩子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嗯？身为太姨奶却指望曾孙辈告诉自己该怎么做有点不像话？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上一次我试着用自己的方法做事，好像是率领杀戮猎兵屠戮了人类最后的希望？ 所以我还是等待的好吧。 等待与希望，这不是人类的全部智慧吗？ 这是谁说的来着？好像是个法国人，叫……亚历山大·仲马？ 好吧，不管是谁了。 至少等待不会有错吧。 即使生前也是一样。 等待着，那些被我们罗曼诺夫视作灰牲口的东西，以血与火的红旗，将我们这些自诩高贵的罗曼诺夫击坠。 没有人生而高贵。 这里的玛利亚姐姐大概理解到这一点了吧。 所以她才会嫁给那个香阪喜一。 虽然那个香阪喜一一米六的身高在那个时代算得上这个国家的“高人”了，但跟罗曼诺夫比还是有点矮了。 哼，还不如卡多克…… 先处理一下这里的小事，然后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找那个随便乱丢东西的家伙算账吧。 阿纳斯塔西娅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好在，终究是有了尽头。 …… 不过刀山火海里的人根本没想起她来。 又来客户了。 不过这次是熟人。 “所以说，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工藤？” “这个世界的我拥有姐姐吗？” “好久不见了，冶先生。” “喵~” “诶，这个世界没有我吗？也没有小光？” “你真的看上去正常多了呢！如果之前你这么正常的话，没准我和神乐会在你这里打工。” “哎呀，我们这些过时了的人，冶先生可能不会要的吧？毕竟我们都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时代的眼泪？” “晴明才不会过时呢！” “虽然你杀了厨子，但……切，你就是那个厨子……算了，只要你不再去我们那里，我可以成为你绝不会失望的大客户！” “……” 许许多多的熟人充满了刀山火海。 很意外。 椿很意外。 本以为再也回不去了。 冶那个家伙，居然愿意找回他魔罗之路上遇到的幻影。 真可笑。 那些东西，居然真的被他视作因缘吗？ 明明只是幻影罢了。 最多也不过是用过的药渣。 天魔难道会回过头去找他吞吃过的修行者吗？ 椿很不认同。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冶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 即使是她，即使是桔梗。 即使是她们这样的，他的同道。 冶所修是他本身，只有他本身。 他向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于人类来说这大概是不好的，即使冶的前身，那个愚蠢的人类，那个穿越的人类，那个早已死掉的人类也是一样。 毕竟人类大都是社畜或者社畜的幼生期，是没有资格修“我只是我”的。 更准确一点，从生下来就经常被“拒绝”的人类，是没有可能像冶那样只坚信自己的。 偶有妄图坚持自我的，也会被人类社会的现实所击倒。 改变世界，让世界顺从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冶能轻易微笑着面对所有人。 冶能轻易吃回头草。 而人类不可以。 甚至不是去不去吃的问题。 问题在于，回头草不给你吃。 这就是人类与冶的不同。 这就是人类与装成人类模样的的不同。 冶甚至在吃回头草的同时还能去拔新草、脚踏两条船、朝秦暮楚。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的来说，冶的名号渐渐在诸天万界打响了。 优质的客户也渐渐上门。 比如下面这位： 不甘心…… 绝对不可原谅！ 明明是我先来的！ 明明我和他才是一样！ 为什么？ 凭什么？ 那个白头发的人类，凭什么比我更接近…… 光？！ 冶一边对回头草们微笑致意，一边倾听着飘来刀山火海的悲怒。 与以前遇到什么就立刻开始玩弄不同，他暂时没有回应这股悲怒。 不是他改变了处事方式。 而是他听得出这悲怒的真正含义。 我不需要别人了，即使是他。 这才是那悲怒的主人的真正想法。 冶非常清楚。 因为对这样的想法，他在熟悉不过了。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 好吧，是那个人类就是这样的。 至少是历经过这样的阶段。 所以他非常清楚。 这个阶段的人是不需要任何帮助的。 像他这样的，以帮助为名收割对方的一切的“帮助”就更不需要了。 但他同样清楚，这个阶段的人，只要还是人，就一定会在某一刻，软弱。 他们会期待，会渴求，会疯狂于他们所得不到的东西。 那才是冶应该出现的时候。 那时的人，才是最优质的客户。 不过在那之前，冶必须先介入一下因缘。不然这优质的客户是不会理睬他的。 所以他再度倾听。 他向那个世界探出了倾听的触角。 愚蠢的人类、愚蠢的人类……我一定要复仇！ 好，就是它了。 帮助余进入那个世界的因缘。 正好还是个用剑的鬼，也算一个还不错的客户了。冶的嘴角扯出一个久违的难看的笑容。 顺着因缘，他将一句话传递给那只高喊着复仇的鬼： 复仇，你，有那个实力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稍微，来早了一些呢 自第一只古猿落地，挠挠头决定不再回去树上起，自命为“人类”的生物还从未有过如此童话般的社会架构。 terrestrialpeaceableconsortium，即tpc，这个号称科研组织的各国联合机构居然代替了各国防卫军，甚至取代了同样童话的地球防卫军，成为了这个星球主宰唯一的军事机关。 难以理解，难道各国的经济平等了吗？ 难道各国的文化不再冲突了吗？ 难道各国绵延文明史的仇恨都消弭了吗？ 无法理解。 所以， 真是耀眼的光明！ 对余来说真是…… 需要闭上眼睛。 光辉的金字塔前，冶负手而立。 这个曾经的迪迦之地早已失去了它的名字，只剩下山林依旧。 但这就够了。 尤其是，这里的光辉，依旧。 光辉得让循着因缘过来却没有定时间导致来得稍稍早了一点的冶根本没有什么所谓。 他不在乎。 也没有其他人在乎。 对冶来说， 这里是这里就是了。 他过来了就是了。 他过来了，在这个光明的世界里徜徉。 虽然他是魔罗，但在光明的世界里徜徉却也不是什么不快乐的事。 他是这样觉得的。 对这样的冶，即使椿这个黑巫女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 虽然她对那光明下的阴影更感兴趣，但她并不排斥光明。 谁说黑暗就要排斥光明呢？ 黑暗只是黑暗而已。 无论光明是否存在，黑暗都只是黑暗。 有些自命黑暗大邪神、黑暗主宰、黑暗的支配者的奇怪黑暗君王，居然会讨厌光明，椿都无法理解这一点。 躺在沙滩椅上，以洁白的陶瓷之身反射阳光闪瞎一群愚蠢的男人的眼睛的她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排斥光明？ 明明能带来如此有趣的事！ 看着角落里扭打成一团的两个愚蠢的男人，椿轻啜一口冰橙汁，扭头看向一旁同样在晒日光浴的桔梗。 “你居然没去看着那个家伙吗？要是他动手摧毁那些石像你会很不爽的吧？” “他不排斥光明，他喜欢黑暗中绽放的人类之光。”桔梗道，“相比起来，还是有可能突发奇想愚弄人类的你比较危险。” 说着，桔梗竖起洁白的陶瓷之手，结了个桔梗印。 印起，便有无声无形无相的风吹过那群愚蠢的男人。 被风吹过，那群男人一齐打了个激灵，似乎从某种梦幻中苏醒过来，茫然地面面相觑了一阵，接着突然感到一阵害怕，四散逃走了。 “你真无趣。”被桔梗破了法术的椿将橙汁一饮而尽。 “无聊的话可以试着去与草木山岩玩耍，更有挑战性。”桔梗道。 “那有什么意思？有灵智的生灵才有魅惑的价值……算了，黑暗的反击要来了，一些普通的愚蠢人类，就给你个面子好了。”椿道。 …… “轰——隆隆……” 久违了三千万年，我终于、终于能回到大地上了！ 身高62米，体重6万8千吨的巨大穿山甲……不是，是一只长得像穿山甲的怪兽撕裂大地，贪婪地呼吸着，已经三千万年没有呼吸的空气。 虽然有点不同，但还是那样清新。这是它对空气的想法。 停停停……沉睡三千万年的我可不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 终于，怪兽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三千万年前，它庞大的族群被那群可怕的光屠杀殆尽，它也被吓得躲到地底沉睡。 沉睡三千万年，等待三千万年，直到现在，那可怕的，支配它们的王即将苏醒的时刻，直到那群光应该已经彻底不会回来了的时刻，它终于可以出现，向那群光留下的遗迹复仇了！ ……好像有点奇怪？ 算了，反正在这个光已经不在的时候，那些被光眷顾的小东西根本无力对它的奇怪发表意见。 不用管奇怪或者不奇怪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既然伟大的我，震撼大地的怪兽哥尔赞已经复苏了，那就让如此伟大又强大的哥尔赞展现它伟大又强大的风姿吧！ 想着，这只哥尔赞一个猛子扎进他刚刚才奋力爬出来的大地里—— 毕竟是穿山甲的远亲，不挖土不舒服。 当然挖土是有意义的，它要挖土前往三千万年前的仇敌留下的遗产所在的地方！ 好像有点太费劲了？ 啰嗦，这就是伟大又强大的哥尔赞的生存方式！ …… “它真啰嗦！”循着黑暗的轨迹找到哥尔赞出现的平原，对“哥尔赞复苏”这一短剧进行了全程观看的椿吐槽道。 “桔梗……等等你干啥？”她吐槽着，还想找桔梗分享下自己的吐槽心情，却发现桔梗正要拉弓。 她打算给那个啰嗦的黑暗阵营谐兽一箭吗？ 作为黑暗阵营的黑巫女是不是应该阻止她？ 可这样给冶添点堵的话她又有点高兴……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前天来的客人留下的那个叫‘伤心小箭’的武艺。”桔梗道。 “那个需要弓的吗……算了，反正我不用弓箭。桔梗，你骗不了我，你只是不愿人类受到这些超巨型妖魔的伤害罢了。但可惜，冶会不允许你改变这个命运的轨迹。哼，他毕竟是个魔罗。桔梗，一直以来你都只能在这个魔罗的手下尽可能行使光明，很痛苦吧？”椿道。 “……椿，刀山火海来客人了。”桔梗扭头道。。 “喂，别岔开话题！”椿恼火。 她好不容易占了次上风，这个该死的桔梗居然就想走？ 但桔梗想做什么椿阻止不了。 于是在椿气呼呼的神情中，桔梗回转了刀山火海之界，将这个世界留给了椿和冶。 哦，没有椿了。 仅仅一句话的功夫，椿就跟着桔梗回了刀山火海之界。 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外来者就只有冶了。 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远的。 更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但至少，暂时的，一切还普通地运行着。 “喂，那边的人，这里很危险，快离开！”在曾经的迪迦之地，几个戴着荟萃了地球高科技，外形却没好好设计的头盔的人对冶喊着。 不过冶没有理睬他们。 tpc的宗方副队长与大古、崛井、新城、丽娜四个队员，那个死去的人类是知道的，所以冶也知道他们——就算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在他们制服的背面印着呢。 所以冶知道，根本不用理会他们。 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纠缠一个穿的奇奇怪怪的“驴友”。 所以……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板着脸的tpc宗方副队长出现在冶的面前。 “快点，跟我走吧！”他伸手就要拉住冶。 他要将冶这个不听话的“驴友”拉到他该去的地方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光与人 人啊…… 宗方的热情让冶感慨。 质朴的善意、对工作的责任心、对维持社会凝聚力的使命感…… 不管是出于哪一种情感让眼前这个普通的人类对他，这个名为冶的向往人类的魔罗伸出了手，都让他觉得，他所向往人类之光确实是有价值的。 当然，冶的心绪并不仅仅如此而已。 但其他的心绪不足为外人道了。 或者更准确说，他自己并不去深究那感慨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法为外人道。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感慨罢了。 这似乎也没什么。 就好像他会用对万象的拒绝对宗方这个普通人伸过来的手表示拒绝，杀鸡偏要用牛刀一样，都没有什么。 做了，达成目的了，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更没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当然不应该有什么。 万物万象皆不可侵入余之领域。 即使余喜爱的人类也是一样。 冶如此宣告。 如果是人类大概有点社死，但这毕竟是冶。 对冶来说，这种宣告只是朴实的描述。 而且…… 社死？ 冶本就不在社会之内。 他甚至不在世界之内。 而且对面的宗方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因为这一刻的冶在拒绝万物万象，那他同样在被万物万象所拒绝，隶属万物万象的介质，并未传播他的声波。 但宗方也感受到了不同。 无论他如何伸手，他与冶的距离都没有一丝拉近。 奇怪了，明明我的手的位置在变，而对面那个人的位置看上去并不变，可怎么，我的手就是伸不到那个人身上呢？宗方茫然地想。 我太累眼花了？ 高血压？ 高血脂？ 高…… 嗯，我应该没有三高才对吧！ 宗方脑子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有奇怪的，也有不奇怪的。 当然先出现的是奇怪的。 “er！”不过没等宗方想出不奇怪的，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崛井队员焦急的声音。 这让宗方想了起现在的状况， 可没有时间让他慢慢转动他那不太灵光的脑袋的。 “总之，请一定快点离开这片区域，这里很危险！”宗方匆匆对冶喊了一句就转身跑了。 他往这个迪迦之地的深处跑去。 虽然很危险，像冶这样的“普通民众”需要赶快撤离，但宗方这样的tpc员工却一定要深入危险，解决危险。 尤其他还是tpc中的精英，专门负责调查超乎常理的异常现象的胜利队的副队长，更是不能退缩。 所以…… 他一边跑一边还给在迪迦之地外待命的tpc成员下达了指令，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奇怪的驴友，请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哦，好像这没什么因果关系？ 不管怎样，宗方做了他该做的。 至于冶会不会做宗方希望他做的就不知道了。 好吧，一定不会。 在宗方给其他tpc成员下达指令的时候，冶已经先宗方一步抵达了那光辉的金字塔。 毕竟宗方只是普通的人类，行动只能用跑的，而冶却能直接跨过那名为“距离”的概念。 冶轻易就能比那个循着三千万年的因缘来到光辉之前的青年更快一步进入那光辉之内，看到那韬光养晦三千万年的遗存。 但他并没有做。 他不是来看那个的。 虽然那光辉很棒，但那并非人类的光辉。 只有那个光辉与那个青年融为一体之后，才是他乐见的，他记忆中的光辉。 所以，他并没有去看那光辉金字塔中那三尊有五十米高的石像…… 好吧，准确来说他并非没有去看。 金字塔的光辉阻隔不了他的视线。 那三尊被很多人冠以“甘文崔”、“刘关张”、“远坂、爱因兹贝伦、间桐”、“熊大熊二光头强”等等奇怪的称呼的石像，在光辉中映入他的眼帘。 其中中间的那尊，就是这方因缘的主角之一，迪迦奥特曼遗留的躯壳。 这躯壳将被那个叫圆大古的青年以人类的勇气和生命之光唤醒，在不断觉醒的黑暗中保护这颗星球。 当然，这是命运中的说法。 按冶的思量则是： 给苦苦挣扎回光返照的黑暗钉死棺材板。 三千万年的时光尺度才醒一次的黑暗，与一千万到一亿年就会降临地球一次的物种灭绝级大陨石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按命运的轨迹，三千万年前醒来的那一次是捡了光离开之后的漏，三千万年后的这一次直接被继承光的人击坠…… 这颗星球所谓的黑暗针对存在吗？ 这不平衡。 所以冶来了，向这光明世界输送一线黑暗。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 刀山火海的官方文件由桔梗和椿轮流起草。 在冶试验爱之兽的道路时，刀山火海的官方文件是桔梗起草的，所以这一次由椿起草了文件。 至于冶，对文件到底在说什么是半点不在意的。 他只是来做他想做的。至于官方怎么圆是官方的事了。 冶，对椿起草的文件一眼都没看过。 当然，这些事与这三尊巨像，与光与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与这些事有关系的只有在等待的冶。 在等待的时候无所事事，这些他并不在意的讯息才有机会向他缠绕，然后被他拒绝，然后垂头丧气地溜走，让位给躲了三千万年才敢出来对敌人留下的不会动的遗产复仇的哥尔赞。 让这只哥尔赞出现在冶的视线里，连一只，与这只哥尔赞一样等了三千万年才出来复仇的超古代龙美尔巴一起。 和哥尔赞一样，美尔巴也拥有不错的名号——崩裂天空。 但实际上，这两只怪兽，活了三千万年之久拥有名号的，令tpc，令胜利队如临大敌的超古代怪兽就是两只怂货。 而且震撼大地和崩裂天空的名号，某种意义上也不是给他们俩的。 在三千万年前，哥尔赞和美尔巴是两个颇大的怪兽族群。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在极意与龙 圆大古以生命和勇气化为光芒，唤醒了那名为迪迦的巨像。 然后哥尔赞和美尔巴就被这名为迪迦的巨像打了。 明明意识已经走了三千万年，剩下的只是个躯壳，入驻躯壳的大古还是昏迷状态，这巨像只能算是会动的植物人…… 好吧，植物人是很悲伤的，不会动的。 但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形容了。 或许可以叫“风滚草人”？ 毕竟这种风滚草正是“会动的植物”。 这种植物常见于戈壁、沙漠和荒原。当干旱来临或极度缺水的时候，它的根部会枯萎干缩，从土中收起，团成团随风跑。 好吧，还是需要风才能动。 不过一样可以和当前的状况对应，哥尔赞和美尔巴不正在充当“风”的角色吗？ 它们的出现，让这名为迪迦的身躯起了应激反应，也就是三千万年前，迪迦本体胖揍这两个种族留下的肌肉记忆复苏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风滚草人”的状况下，仅凭肌肉记忆，迪迦巨像就能一挑二胖揍哥尔赞和美尔巴这两只复仇者！ 不过也仅仅是肌肉记忆了。 哥尔赞和美尔巴虽然挨了不少揍，但二对一的情况下也打中了迪迦几下。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它们还是渐渐落入下风。 虽然这已经是哥尔赞和美尔巴这种等级的怪兽在三千万年前从未取得的战果了，但这两只还是越来越没信心。 它们原本的想法只是欺负尸体，可没想过尸体会复苏，即使复苏的程度只是“刚睡醒的老年人”，它们也不想面对。 尤其是哥尔赞，它的脑袋比美尔巴大一些，也大概更灵光一些。 就算对面是个“刚睡醒的老年人”，可它们也不过是穿山……不、土拨鼠和野鸡而已。 取胜？ 那怎么可能。等老年人腿脚活动开了，它们一定会变成老年人的早餐的吧？ “迦！”在哥尔赞急速转动脑袋的时候，迪迦巨像一把抱住了它，然后就是一个毫无温情的过肩摔。 我在想个蛋蛋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哥尔赞突然大脑超频400%。 还不跑等死吗？ 就在这时，大概是看到哥尔赞被击倒，怕迪迦乘胜追击带走自己的队友，美尔巴迅速从天空扑击支援。 因此迪迦巨像来不及对哥尔赞进行补刀，只能去应对美尔巴。 好机会！哥尔赞迅速转身往地里扎。三千万年前它就是用这一招从战场上逃跑的。 好兄弟，来年我一定给你烧纸。 边跑，哥尔赞边在心里向美尔巴许下承诺。 这是无比真诚的承诺。 为了完成这个承诺，哥尔赞甚至决定去大地深处，那充满了烈焰的地方。 那里烧纸必然非常方便。 …… 果然没法期待这两只。 冶微微摇头。 单靠它们是逼不出迪迦这具身躯的潜能了。 只凭身躯，没有意识支配的战斗方式，其实听着挺耳熟的，在那个死掉的人类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份作品将这种战斗方式称作—— 自在极意？ 连冶都没有试过这种战斗方式。 他所修为“我”，是从来没有放下过“我”的，自然没有停下过意识。 虽然因为没有见过，不知道迪迦这具身躯的战斗是否与那个自在极意是相同的东西，但既然见到，冶就有了兴趣。 而且，作为三千万年，甚至更久远的光，迪迦这具身躯的潜能到底有多少，即使冶也不清楚。 自在极意，或者其他的什么，没有人清楚。 所以，要插手吗？ 插手命运的轨迹，让这具巨大的身躯展现它更多的秘密？ 试试吧。冶瞬间做下了决定。 既然已经想到了。 虽然圆大古的光支撑不了多久了，但是…… 总还能支撑一小会儿的。 于是，冶试着，牵引起那些随着黑暗的命运轨迹到来，开始游离于天地间的黑暗。 趁着那个巨大的身躯胸口的“能量数值指示灯”还没有进入最高警戒，去吧，黑暗，沿着你们命运的轨迹，去往那坠落的怪兽之躯处。 ？！ 在冶引导黑暗的时候，迪迦的身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那身躯看向冶所在的地方。 那拒绝了万物万象障壁似乎也无法阻挡光的视线。毕竟是光，是划破黑暗，让万物万象能够显现的本源。 不过也或许只是因为为了引导黑暗，冶必须进入万物万象而不能去拒绝。 不管如何，他们互相得见。 光， 与冶。 “如此久的时间过去还要您为这颗星球的生灵护航，实在辛苦了。不过还请再辛苦一点。”冶对迪迦致以他的问候。 “忒！”对冶的问候，迪迦的回应是一个兰帕尔特光弹直击坠落的美尔巴。 很显然，躯体的直觉根本没有被冶的问候所迷惑。 当然，冶根本没有试图迷惑。 他并没有遮掩。 致意是出自他的真心。 这迷惑对手的行为只是真心的致意的外在表现。 愚鲁的人类无法理解，但光却清楚。 所以光弹直击。 不过，正在汇集着黑暗的美尔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击杀的。 原本的美尔巴很脆，连迪迦一脚都有些经受不起。 兰帕尔特光弹绝对能直接将它打成粉碎。 可在黑暗的帮助下，美尔巴已经不那么脆了。 它毕竟有着超古代龙的名号。 虽然其实是翼手龙，但龙之名还是可以循着冥冥中的因缘带来一些有趣的东西。 源质铠甲。 黑暗的源质铠甲。 黑暗化成铠甲保护着美尔巴。 兰帕尔特光弹被铠甲抵挡，并没能打到美尔巴的身躯。 “嗷！”美尔巴兴奋地叫喊起来。 美尔巴这一族里，它还是第一个从兰帕尔特光弹下活下来的。 而且…… 叫声都有点改变了。 …… 虽然穿上了源质铠甲，但美尔巴可怜脑袋大概是没法往死亡之翼转变了。 好在冶对它的期待本也不多。 只要能激发出光更多的精彩就行了。 于是…… 美尔巴朝迪迦发动了扑击。 “噗通！” “迦？” 迪迦轻易就闪过美尔巴的扑击。 好慢。 美尔巴这种怪兽有这么慢吗？ 迪迦疑惑。 好吧，现在这个身躯没有意识，谈不上疑惑，但他确实有一丝迟疑。 战法或许需要改变一下。 这种速度的美尔巴，大概不需要空战型去打了吧？ “呼……”红蓝双色的外形替代了空战型的全蓝。 复合型迪迦，速度比不过全蓝的空战型，力量比不过全红的强力型，但适应性最好，最全能，能够应对绝大多数的敌人。 而面对穿着源质铠甲的美尔巴…… 复合型居然还是更快！ “……” 看来源质铠甲不适合美尔巴。看到这一幕的冶转身就走。 没什么看的必要了。 引导黑暗，按美尔巴希望的因缘凝聚龙之至宝，结果却…… 是它害怕被兰帕尔特光弹打死，所以全力希冀防御因缘的结果吧…… 美尔巴和哥尔赞这样的怂货怪兽…… 烂泥扶不上墙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偶遇 “蓝色？明明是紫色好吧！” “紫色？你不觉得红黄蓝这种三原色才配得上巨人这样的超古代生物吗！” “什么三原色啊，这算什么理由？！” “哈，这就是趣味啊趣味，只有沙雕才无法理解这种趣味吧！” “**，***，凭你也配谈巨人！” “笑，巨人出现的时候老子就在现场，还跟胜利队打了个照面，老子不配，你还配了？” …… 真是嘈杂…… 路边摊上，冶点了二斤炸虾天妇罗默默吃着。在他身边，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类正用键盘与世界其他角落的人类交流。 不过冶当然是没关注人类“键战”的内容，不然出了嘈杂之外，他大概还会多一分对人类说胡话能多么言之凿凿的认识。 现在，他只是对人类敲击键盘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有多嘈杂有了些新的认识。 嗯，虽然他见多识广，甚至就是从人类的尸身上诞生的，拥有一个人类的全部记忆，但作为冶，身处刀山火海是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嘈杂的，而那个死去的人类，生平最爱安静，用的键盘也不是机械的，所以冶并不知道人类在敲机械键盘进行“键战”的嘈杂。 其实这嘈杂中，键盘的声响还是其次，真正嘈杂的，让冶都觉得嘈杂的，是人类糟糕的思感。 对于冶来说，这种情况属于人类的愚鲁，是令他无趣，甚至讨厌的东西。 讨厌的东西…… 要不要做点事情让它不那么讨厌？ 对冶来说或许并不难，甚至方法很多。 凶残一些，他可以直接斩杀所有的愚鲁者。 仁慈一些，他可以封禁人类社会所有的愚鲁语言。 超越一些，达到甚至，他可以摘除人类思维中所有的愚鲁，只留下闪光的聪慧。 冶能做到。 但他不做。 人啊，愚鲁才能映衬聪慧，黑暗才能体现光明。 甚至，愚鲁才能激发聪慧，黑暗才能孕育光明。 这就是人。 人本该如此。 这或许就是属于冶的新的律法。 想要聪慧或者光明，人必须还是人。 “人啊……”在冶的轻吟中，那二斤天妇罗见了底，于是他在老板感恩的泪目注视下，又点了二斤。 “你的食量真大！”一个新来的，长着凿子脸的食客惊讶道。 “不过你怎么不喝酒？”惊讶之后，他发现了更令他惊讶的事情。 “老板，来一壶清酒。”于是他点了酒，并对冶道，“男人，应该大口喝酒才是！” “宗方，你不是根本不会喝酒吗？”然而在下一刻老板就拆了他的台。 “别拆穿我啊，幸平……”食客，也就是胜利队的副队长宗方诚一无奈地对老板道。 同时，他担心地看向冶。 这位…… 该不会因此对人类有什么坏印象吧？！ 是的，宗方会在这里与冶相遇并非偶然。 虽然在许多平行世界里，外界人总会不断偶遇胜利队的重要人物，但冶不是。 宗方，作为胜利队的副队长，无数人中选拔出来的精英，在上次于光辉的金字塔前就发现了冶的异常。 好吧，这是宗方在报告里的说法。 实际上他只是回去之后，反思那次任务中出现的种种事情时才察觉了冶的不对。 虽然驴友这种群体总会出现在各自奇怪的山沟沟里，但驴友的装备也是非常的多。而那时冶的穿着…… 怎么跟nhk的大河剧似的！ 这是宗方回忆时冒出的想法，一字未改。 奇怪，太奇怪了。 怀疑的种子种下，宗方就发现了种种冶的异常。 腰间悬剑，无法碰触，全世界的户籍资料均查无此人，全球监控系统均未能拍到此人的任何影像，走访数千居住在迪迦之地附近的群众，无人见过此人…… 难道，是宇宙人吗？！ 宗方的报告里如此怀疑。 虽然他的奶奶说应该是神明大人，他的小侄子说应该是魔法少女，他的长官吉刚说他纯粹想多了，但他还是这么觉得。 哦，因为长官说他是想多了，所以他的报告不受重视，他只好自己来找证据。 于是他不断地查监控，但就是找不到冶的踪迹，悲从中来跑到相熟的老板这里借酒浇愁，没想到遇到了冶。 啥，还是偶遇？ 根本不是。 如果没有怀疑，他就不会报告，如果报告被重视，他就不需要自己找线索，如果他不自己找线索，他就不会因找不到而出来借酒浇愁，他就不会遇到冶。 这就是因果。 这不是偶遇。 宗方如此相信。 “再来一份。”如此相信的宗方听到了冶的声音。 你还要吃啊？这一刻，惊讶代替了相信在宗方心中生长。 你绝对是宇宙人吧！ 不过不管是冶还是老板都不在乎宗方在想什么。 冶就不用说了，老板，虽然是宗方的老朋友了，但比起宗方这种纯粹的，这个国度出品的男人，在居酒屋每次都只会消费两只炸虾，一杯酒，然后就坐上一整夜的行为模式，冶这种大款才是他真正的朋友。 居然因为备货不够而让真正的朋友无法满足，老板正在极度悲伤自己的失职。 “那个……客人，小店已经没有存货了。”他哭泣着道。 “哦，那就结账。”冶道。 “诚惠五十万！”老板道。 “这么贵！”冶还没说什么，宗方就惊讶地跳起来了。 “今天的虾有点特别的，宗方。”老板理直气壮道。 “是什么虾，要是说不明白我可不会放过你的，幸平！”宗方道。 虽然你是我的朋友，但我还是要秉持正义！这时他内心的台词。 “椿，给他五十万。”但不等宗方跟老板斗智斗勇结束，那边冶已经叫人付钱了。 “又不是真的幸平诚一郎，只是个异时空同位体，至于这么浪费吗？”突然被从刀山火海叫来的的椿一点都不给冶好脸色。 虽然她不是冶的管家婆，也不关心冶是否当了冤大头，但她对折磨冶非常感兴趣。 用她的话说， 我发现折腾你特好玩！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成功折腾过冶，但她还在向这方面努力。 只要努力，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又一个宇宙人？！宗方这时对老板也顾不上了。 宇宙人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地球上，究竟是想干什么？！ 侵略地球？！ 第二百一十九章 石头记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 “宗方，虽然终身学习是很好，胜利队也需要队员懂得各种各样的知识，但在上班期间……即使是我也是无法允许的！”胜利队基地的控制室里，一个长得怪好看的女人对宗方道。 “啊！”看到女人，正埋头苦读的宗方诚一竟吓得一个哆嗦，把书丢到了旁边崛井的脸上，就好像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挺奇怪的，以女人的长相，即使是连桔梗和椿都能当工具人用的冶也不会说不好看。虽然冶大概一样会将女人当工具人用，但绝对不应该会被吓一跳。 不过宗方接下来的话却解开了谜底。 “队长，你怎么来了？” “指挥，你这样会罪加一等的……”这时，反应过来的崛井将书本从脸上拔下来，取笑起宗方。 “崛井队员说的不错，作为胜利队的副队长，上班期间公然摸鱼，还在被上司抓捕时袭击同僚拒捕……罪加一等！”胜利队的队长居间惠也取笑道。 “队长，请听我说，我并没有在摸鱼，这本书是一个宇宙人推荐给我的……”宗方没察觉居间惠他们的取笑，一脸惊慌。 “宇宙人？！”原本还在取笑同僚的居间惠一下子失去了取笑同僚的兴致。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在哥尔赞和美尔巴出现之后，虽然没造成特别大的破坏，但包括胜利队在内的tpc成员全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 没办法，虽然哥尔赞和美尔巴并没造成什么破坏，但那又不是他们的功劳。 好吧，大概也算他们的功劳吧，但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面对可怕的怪兽，他们这个早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tpc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全靠那个从三千万年前的坟墓中诈尸的巨人。虽然他们最近一直在加班加点——已经不止996，而是007了，但暂时却也没有什么战力取代巨人。 这个时间节点要是再出现什么超古代怪兽，他们还是没办法，还是得指望巨人。 可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他们真的很担忧现在会有超古代怪兽出现。 而宇宙人，虽然不是超古代怪兽，但听上去却不比超古代怪兽差半分。 “是的，宇宙人，他居然能吃六斤炸虾天妇罗！”宗方一脸回忆。 “……”听到宗方的话，这一刻，居间惠真想一脚将自己的副手踹去富士山的顶去。 “指挥啊，大胃王不能算宇宙人吧。而且炸虾天妇罗的话，就算我也是能吃下二斤的。”崛井在一旁无意识地在坚定居间惠出脚的想法。 好在居间惠克制住了。 “宗方，判断为宇宙人的话，原因肯定不止是吃了六斤炸虾天妇罗吧？”而且身为队长，她相信自己的队员，尤其是身为副队长的宗方不会做出愚蠢的判断。 “是的，队长，我发现的情况是……”宗方将之前的发现说了一遍，不过最后还是回到了六斤炸虾天妇罗上， “以那个宇宙人装出的人类外形，根本不应该能吃下六斤炸虾天妇罗，尤其他连肚子都没鼓一点！” “嗯……”对宗方的报告，居间惠连连点头。 她也没想到她这位有点…… 凿子一样不太转轴的部下居然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或许应该给他更多的工作锻炼锻炼。 嗯…… 嗯？ 就在这时，宗方的报告结束了。 这就完了？这个还是以炸虾天妇罗做结尾的报告令居间惠禁不住瞪圆了眼。 算了，还是让他更多负责现场指挥吧。没看崛井他们一直都叫他指挥吗？ 她无奈。 这些证据是能证明那个人很可疑了，但…… 无论那个人是宇宙人还是什么超古代怪兽，我们都得谨慎对待啊。 现在这些证据，除了让我们发现对方可疑之外，连下一步的调查禁忌点都总结不出来…… 这个调查结果还是不行啊！ “指挥，你还没说这本书的事呢。”这时，崛井发现了宗方话语中漏掉的东西。 “啊，对，这时另一个宇宙人说的。她说，‘愚蠢的人类，根本不明白你们想知道的都是对方想让你们知道的，你们凭自己知道东西抱着期待去追求光明，却只能落入对方早已准备好的黑暗，想破局的话，你们只有去研究这本《石头记》！’她是这么说的。”宗方一拍脑袋道。 “研究这本？嗯，指挥，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听了宗方的话，崛井惊讶地问。 “我什么也没研究出来啊。这本书甚至根本不是完本，而是残本，一直被一群一群的学者所研究，他们都没研究出什么来……”宗方苦笑道。 “啊，这样啊，那个宇宙人不是在耍人吧？” “宇宙人有这么无聊吗？” “嗯，这倒也是啊……” 宗方和崛井商讨良久，却找不到头绪。 另一边，居间惠却根本没有注意那本《石头记》。 她比较关注宗方复数的另外的话。 我们知道的都只是对方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由此知道了什么，于是生出追求光明的想法，但这却会令我们落入黑暗，彻底绝望。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指什么，但居间惠觉得，或许，比起那个什么《石头记》，这句话才是宇宙人话语中的关键！ …… “椿，你在做什么？迦勒底的订单怎么还没送去？！” “少啰嗦，桔梗！我可是忙着愚弄愚蠢的人类呢。而且送货这种事，不是向来由神乐负责的吗？” “神乐还在沉睡。” “她早该醒了吧。” “或许是冶正在拨动他的未来。” “少来，当我不知道，他那不定的未来根本不会产生任何需要神乐沉睡的影响。真相只有一个，神乐那家伙趁冶那家伙不在翘班了吧！” 在居间惠思索的时候，让她努力思索的“宇宙人”却在跟别的“宇宙人”吵架。字里行间似乎透露出一个可怕的事实，但好在只是字里行间，或许这个事实是不存在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还是让居间惠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石化？加库玛？” 石头记……该不会指的是这个怪兽吧？ 看着从前线传来的画面，居间惠觉得，自己的头突然开始疼了。 第二百二十章 拉偏架与拉下水 加库玛，完全体，超古代怪兽，绝招是石化一切的石化光线…… 这个加库玛似乎比地球传说中那个有同样石化技能的魔怪厉害不少，不止动物植物，连汽车这种钢铁死物都能变成石头。唯一可惜的是，加库玛还没有获得属于它的奥维德，还没能变成小姐姐。 不过这种事也不用急，以人类日天日地的喜好，再过几百年，甚至快一点再过几年，加库玛的娘化图就能满天飞了。 如果加库玛的脑子灵活一点，能力给力一点，根据娘化图变幻身形的话，大概能够收货不少愚蠢的雄性人类吧…… 那样它这次大概就不用死了。 可惜，它什么都没有。 所以它只有死。 虽然这个岛屿大概在三千万年前就是它的领地，人类只是后来者，还是专门抢它的财产的强盗，但冲突起了，杀了人，它还是只有死。 当然，先不说它不是人，所在在冲突起时，拥有人类之心的光之巨人迪迦·大古版不会特意手下留情，就算它是人，因为已经杀了人，按大部分人类的律法，它还是要死的。 除非有人护着它。 哦，倒也不是没人护着它。 加库玛死后，不少人类组织都对与加库玛发生冲突的胜利队和迪迦进行了声讨。 但他们没有能力护住它。 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间节点，能护住加库玛，不让它惨遭迪迦·大古版毒手的大概只有冶了。 但冶对加库玛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兴趣在人，或者更准确说在拥有类人思维的智慧生物上。而怪兽，对他来说与今早吃的腊汁肉夹馍主材的提供者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某种意义上说还不如那个主材。 加库玛的肉，对于给自己规定了人类味觉系统的冶来说，大概是完全不能入口的东西。 不过好歹是一只还能看的怪兽。 甚至还曾被它居住的岛屿上的人类尊为神明。 如果不是它杀了人还被迪迦·大古版撞上了，其实能成为某个采石场的亲祖宗吧。 这样的加库玛，总比现在出现在演播厅，把一个本来怪好看的女主持弄得像个吊死鬼的精神体生命好得多了。 画紫色眼影，涂紫色唇膏，梳爆炸头，连眉毛都打卷上挑…… 虽然不知道这些精神生命体为什么要耗费力量将女主持搞成这副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会如此给女主持换装的它们的审美观念绝对与人类不同。 也就与正在看电视的冶不同。 所以…… “冶，别偷懒，新订单来了！”椿走过来一把拔掉了电视插头。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哼，你不会是准备当个废驴吧？这样生产队确实不会用你了呢。” “……” 椿开始资本化了。 不过作为黑暗，资本化似乎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 至于订单…… 既然来了就做吧。 不做也暂时没什么事。 那些精神体散发的思维波动对冶来说根本是不设防的。 所以冶对这些精神体没有一点兴趣。 不是说这些精神体很弱，从它们的精神强度和能量强度来说，即使普通的大妖怪也有所不如，但…… 太无聊了。 只懂得支配，不懂得培育，毫无勇气，遇到强者就会立刻逃跑。 凭借精神体的优势一开始就察觉到迪迦不是三千万年前降临的那道光本身，但还是等到加库玛事件结束之后，百分百确定了迪迦是躯壳+传承人，还不是三千万年去昙花一现的恐怖黑暗传承人的模式才敢出来。 面对这样的东西，即使迪迦·大古版还很不成熟，但冶也不觉得他会输。 甚至就算没有大古复苏迪迦，这些东西大概也成不了什么事吧？那个一直在骂街的两面宿傩嘴里的井田井龙，应该就足以斩杀这些东西了。 所以冶没把这事当回事，随着椿的呼唤回去996打刀了。 两个铃木史郎联手出资，购买了位于无魔柯南世界的威斯巴尼亚矿石十吨，这样的报酬冶很感兴趣。 而且，无魔柯南那边难道进行到鲁邦三世出场了吗？ 这也是有趣的事。 在另一个世界，鲁邦三世还没出场就因为大宇宙意志的崩溃而造成了世界黑暗的提前降临，令冶在黑暗之路上一路奔跑，差点就化身为兽，在无数世界掀起名为“人类爱”的“人类恶”了。所以冶一直没有见过那个长着猴子脸的奇怪男人。 如果能见见他，应该可以激发不同的灵感吧？ 与猴子脸的男人相配的刀是什么呢？ 虽然一般情况都会给这样的男人配上一根两边有金箍的铁棒，但冶相信，他一定可以给这样的男人配上合适的刀的。 他会让无数人知道，猴子脸，不是只能用铁棒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冶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些精神体一直藏在人类之中，它们一直看着所有的人类，他们可以知道人类所有的秘密，那么，作为从未隐藏的冶，会不会在它们的视线里呢？ 知道了冶的它们，又会不会知道冶对人类的期待呢？ 虽然冶的期待是可怕的，但冶显然不会允许人类灭亡或者变得不像人类，而这与精神体们奴役人类的期望是绝不相容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所谓邪神 “话太多是不会受女孩子欢迎的。”板桥光雄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哦，板桥光雄就是被基里艾洛德人操纵的尸体。虽然这并非基里艾洛德人的名字，但拿来当它的代号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没人在意他到底叫什么。 出现在他背后的椿更不在意。 真能使唤人。椿正忙着吐槽冶对她的予取予求。 明明这个精神体在挑衅的人是你，你自己却懒得跟它动手，难道是觉得这个精神体不配？ 虽然它确实不配，但也不是你指挥我做这种小事的理由吧？ 真是的，我这般的美貌却被你像使唤牲口一样使唤，冶那个家伙…… 算了，那个死掉的人类生前绝对不受女孩子喜欢！ 椿吐槽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放过了冶，只吐槽了冶的原初。 这不是怕，这只是实事求是。 虽然椿根本不认识那个人类，那个愚蠢的人类也没有资格被椿认识，但暂时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用来吐槽冶了。 “你是什么东西？”椿的吐槽惹恼了一个人。 不是冶，是板桥光雄。 是一个想要驱赶迪迦·大古版的基里艾洛德人。 虽然只敢驱赶迪迦·大古版的基里艾洛德人其实挺怂的，但他们面对人类却一直高高在上。 椿，虽然内里根本不是人，但却有着人类的外形。 又因为能量贮存方式的区别，基里艾洛德人虽然能看出椿不是常人，却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力量。 所以他直接对椿开喷了。 椿当即就恼了。 除了桔梗，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她卷起黑暗，就要将这个基里艾洛德人吞噬。 当然，板桥光雄的尸体她是不感兴趣的，所以要除外。 “你居然是邪神？”基里艾洛德人惊讶。 邪神，对基里艾洛德人来说，真是太可怕了。 三千万年前，这颗星球上的那尊邪神，黑暗的支配者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连支配者的名字都不敢说。 后来他们还听说，这颗星球上其实有许许多多的邪神，黑暗的支配者只是其中之一，还不是最强的那一类，这更让他们心有余悸。 不过这三千万年，他们调查许久，付出了不少族人的生命，终于发现这是纯粹的谣言。 不知哪个宇宙混蛋写了本，说什么迪迦之光镇压了黑暗的支配者，还一起镇压了宇宙全部的黑暗，搞得一群人解读成像黑暗的支配者这样的邪神还有很多一样。 他们基里艾洛德人无比确定，黑暗的大邪神，只有那位他们连名字都不敢说的支配者大人一个！ 至于什么宇宙的黑暗，不就是他们基里艾洛德人和其他被支配者大人吓跑的家伙们吗？ 如果非要找一些邪神的话，也就是类似他们的黑暗侧成员罢了。 除了名字都不敢说的支配者大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别的邪神！基里艾洛德人如此认为了三千万年。 不过今天，基里艾洛德人感受到椿的黑暗，却突然发现，普通的黑暗侧成员的黑暗还真不如她。 尤其这黑暗的纯度，虽然应该比不上支配者大人，但即使他们基里艾洛德人也远远不如。 所以，以邪神称之，似乎是合适的。 所以…… “成为基里艾洛德人的食粮吧！” 一个纯度很高，数量却似乎很少的邪神，正该是他们基里艾洛德人通往至高的垫脚石。 如果他们基里艾洛德人全员都拥有如此的黑暗，到时，即使那一群光之巨人重临，即使支配者大人，即使那道原初的光，他们基里艾洛德人诸神也不怕！ “感受基里艾洛德人的力量吧！” 这个基里艾洛德人咆哮一声，巨大化成了五十米高的怪兽。 然后它挑衅地看向椿。 小东西，你还有什么本事？ 如此渺小的你，也敢与伟大的基里艾洛德人作对，这就是下场。 它仿佛在这样说。 “……”对此，椿很无奈。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她看向站在巨大化的基里艾洛德人身后，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迪迦·大古版。 把背后直接暴露给其他敌人…… 这个什么外星人反派似乎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而且……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区区五十米的身躯，还没有岳山人高，你为什么会如此得意？ 而且，你以为我变不出这样的身躯吗？ 虽然大概技术含量不太高，不过是凝聚黑暗的构装体，自己在里面操纵而已，但你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从你这巨大的身躯上，我并未感受到耀眼的，我所不及的智慧的灵光。 连那边的那个新手，都比你更有灵光。 最重要的，变得大就很厉害吗？ 愚蠢的凡人才会在他们的故事里如此编排，从更愚蠢的凡人手中获取引人堕落的金钱。 让我教教你吧，真正高级的战法。 想着，椿冷着脸飞上了高天。 黑暗凝聚的七支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虽然被冶收回了属于冶的部分，但这七支刀本就是椿的道的凝聚，是永恒属于椿的。 或者说，被冶收回了属于他的部分之后，这七支刀才真的完全属于椿。 “砰！”音爆。 瞬间，黑色的光带漫天飞舞。 巨大的基里艾洛德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到全身上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那是光带划过了它的身躯。 “蠢东西，让我教教你好了，变得那么大，能量虽然增强了，但被弹面积却也巨大无比，在同等级的对手面前根本就是活靶子啊！”椿的声音响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于神社 基里艾洛德人死在学电竞选手放弃视力，以及迪迦·大古版的第一次“背刺”之下。 其实死的有点可笑了，但它还是留下了一些不那么可笑的东西。 “这个女人究竟是？”胜利队会议室，以居间惠为首的胜利队全员正在商讨着展现了力量的椿的事。 “队长，这就是我说的宇宙人啊，宇宙人！”宗方第一时间输出他的见识。 “队长，根据分析，那个女人身上穿的衣服与巫女服同源，或者可以说就是被改动过的巫女服。”宗方的话音未落，胜利队中年龄最小，甚至干脆就是个未成年的野瑞展示了他的发现。 “那个一定是宇宙人啊，宇宙人，穿什么只是巧合而已吧？”宗方道。 “恐怕不是的，指挥……”丽娜挠挠头道。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让宗方这位像叔叔一般照顾他们的“长辈级”指挥官尴尬，着实让她不好意思。 “今天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宗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看到那位椿小姐主持的神社了，还进去参拜了神明！”丽娜道。 “……”宗方沉默。 …… “哈，冶那个家伙终于开窍了。”神社供神明休息的本殿中，椿惬意地吃着应该是供奉给神明的食物，对提供了资金的上司表达了感谢。 虽然这个感谢听起来怪怪的，但它真的是个感谢。 “叮铃。”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铃响。 又有愚蠢的人类来参拜了？真是的，干嘛不等我把冶不吃的这些东西吃光再来！ 椿有些不爽。 按她的性情，一般会把令她不爽的东西灰灰了去，偶尔脾气好的时候，也会让对方滚得远远的。 但这次不行。 按照她与冶的约定，既然做了神社的住持，既然想展现超越桔梗的巫女之道，她就必须像一个住持，一个巫女，起码一半一半那样做。 既然如此，对前来参拜的人类，她就不能把对方灰灰了去，也不能将对方丢到太平洋里去。 她起码要见一见给她的神社提供供奉的人们。 所以椿无趣地走出本殿，前往拜殿，那里是供愚蠢的凡人参拜神明的地方。 …… “愚蠢的人类，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不过，无论你们有什么事，都必须先向伟大的黑巫女，椿，献上你们的灵魂！”看着胜利队的一票人，椿表达了她的尊贵。 胜利队的众人一脸懵逼。 这是巫女还是恶魔？ 而且，黑巫女？ 该不会是历史上那种…… 应该不是吧…… 历史学的还不错的野瑞脸红了。 “是要献上供奉是吗？椿大人，我已经带来了。”好在已经来过一次的丽娜是懂行的。 尤其上一次她走的时候，巫女大人还明确告诉她了…… ‘下次直接送银行卡来！’ 所以这一次她准备的非常充分，将存着五百万的小卡片恭恭敬敬递到了椿的手里。 “很好。”椿看看银行卡，估计一下它的购买力，点了点头。 虽然是冶的神社，但反正冶也不需要那些东西。把那些东西卖掉换钱再买椿大人需要的东西麻烦死了，还是直接给她椿大人送钱比较方便。 “看着这五百万的份上，伟大的黑巫女椿可以给你一个优待，不是太麻烦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无论是获得金钱还是获得权力，或者渺小的获得某个愚蠢人类的爱情，都不是问题。你需要什么？”椿对丽娜道。 “椿大人，我是没什么愿望啦！”丽娜被椿说的有点脸红，爱情什么的……她偷眼看了一眼大古，但也仅此而已。 她最后对椿说的还是工作上的事。 “这是我们胜利队一起凑出来的，所以，我想请椿大人的报酬改为帮助我们胜利队，可以吗？” “说。”椿无所谓。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都没关系，反正要是她觉得麻烦就会不做。 她是黑巫女椿，又不是言出必践的伟大白巫女桔梗。 如果这些愚蠢的人类稍微不那么愚蠢一点，就会尽可能提一个一点都不麻烦的请求。 最好是她动动手指，不，动动嘴皮子，而且是两三句话就能解决的那种。 听到椿的话，胜利队的众人商量了一会儿。 虽然他们的商量椿是可以听个一清二楚的，但她对这些没兴趣。趁着胜利队商量的时候，椿打开了手机，准备看看最近有什么无用的好货可以用来浪费钱财。 很快，在椿还没有浪费她今天的第一笔钱财的时候，胜利队就商量出了结果。 首先，负责提问的是野瑞，而不是丽娜。丽娜是王牌驾驶员，不怎么会坠机的那种，对于提问并不是内行，当然是不会负责提问的。而野瑞，虽然是未成年，但由于是计算机天才，逻辑学是非常好的，虽然这个世界是混沌的，野瑞在大部分时候都不能处理针对世情的问题，但这个时候却刚刚好。 毕竟面对这种二话不说就要人灵魂的可怕人物，还是按对魔鬼的标准，别让她有逻辑漏掉可钻的好。 虽然他们商量的问题并没有需要与魔鬼进行交易的情况，但万一呢…… “请问您究竟是宇宙人还是巫女，是宇宙人的话，是哪里的宇宙人，与基里艾洛德人有什么关联吗？巫女的话，为什么基里艾洛德人要称呼您为邪神呢？”于是野瑞代表胜利队提问了。 而椿对抓逻辑漏洞，夺走愚蠢的人类的灵魂这种事本来也没有什么兴趣。 她从来就不明白，愚蠢的人类的灵魂有什么可钦慕的，那些自称魔鬼的东西居然要花费那么大离去去骗。 “哼，愚蠢的人类。”椿再次对人类下了评语。 然后她开始说正题。 “我是黑巫女椿，阴阳道宗家最后的主人，无星长夜里唯一的女王，什么愚蠢的宇宙人，无聊的邪神，与伟大的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如是说。 让胜利队升起了更多的疑问。 阴阳道？无星长夜？ 那都是什么？ 胜利队很想问，但他们不敢问了。 椿摆起了脸。 显然她在送客。 虽然理论上她没说出口，大概再问问题还是可以的，但除了完全没有情商的白痴，大概不会有人真的这么问吧？ 于是居间惠带头，给椿鞠了一躬进行感谢之后，胜利队全员离去。 留下椿，微笑着在网上浪费她的钱财。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号：人类爱 胜利队走了。 其实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疑问，但这第一次上门，他们也不好问太多。 野瑞的问法已经是一种极限了。 还是考虑到野瑞是个未成年，看上去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尤其长得不错，对方应该会对他宽容些，才让他问了那几句的。 啥，有点软？ 作为全球唯一的防卫机构应该硬气些？ 不管是宇宙人还是超自然巫女，或者神明，通通应该带回胜利队问话？ tpc里确实有人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被居间惠硬气地驳回了。 千百年前，当人类还没有这么发达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因为山上来了老虎就组织打虎队去打虎的。 只要老虎不下山影响人类的生活，人们就会与虎相安无事。 毕竟虽然那时的人类已经是地球的霸主了——毕竟山顶洞人的时代就是上到猛犸下到圣甲虫都在狩猎范围的可怕的两脚兽了，但消灭一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生物还是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千百年后，人类大大的发展了，难道还比不上千百年前的古人吗？ 而且，与宇宙人或者超自然巫女进行实力对比的话，tpc是扮演千百年前的那些“古人类”的角色还是老虎的角色还说不准呢。 虽然这样的想法遭到了tpc鹰派们的叱责，但居间惠并不打算改变她的看法。 她也是很固执的。 或者说能够走到她这一步的人类，就没有不固执的。 比如在从木星返航途中被怪兽立加德隆吞噬的三位宇航员，如果没有他们对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的固执，拥有极度坚硬的外壳和强大的能源的立加德隆会是当前阶段的迪迦无法战胜的对手。 正因为那三位宇航员无比的固执，对美好生活无比的期望，对人类的爱，他们在立加德隆内部反水，让立加德隆强大的能源变成了无法使用的东西，大古才能战胜这个敌人。 虽然他们能够成功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立加德隆这只怪兽的重要组成部分——立加德隆是由没有感情和实体、在宇宙中徘徊的未知能量体吞噬了三位宇航员和他们的飞船诞生的，但这并不能抹销他们的功绩。 还有不会喝酒的宗方的酒友，那位在僵尸怪兽西利赞出现之时，奋战在一线的记者先生，出于爱，出于尊重，即使得到了酒友是胜利队指挥官的消息也没有试图从中获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作为酒友，劝了根本不会喝酒的宗方一杯酒，表示敬意而已。 还有很多人…… 固执，但是固执的可爱。 虽然固执的糟老头子也很多，比如tpc的鹰派先生，比如笔者，但不可爱的东西并不能掩盖人类的光辉。 因为这种光辉，居间惠再一次来到了神社。 她被光辉所感染，觉得，或许，应该更多地做一些事了。 虽然很危险，但身为胜利队的队长，这是她的责任。 不过也只是她的责任。 所以她没有带别的队员们来。 虽然丽娜可能跟这里更熟一些，但…… 丽娜还年轻。 危险的事还是让前辈们先来吧。 并不老的居间惠如此想着，登上了神社的阶梯。 “……” 这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走在阶梯上，居间惠有些困惑。 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这里沉闷而压抑。 这一次，虽然建筑和植被都没有变化，这里却显得清净而祥和。 “沙沙……沙沙……”一阵扫地声传来。 那个网瘾巫女在工作吗？居间惠想。 有些不像对方的人设。 按上一场的感觉，除了网瘾，对方似乎应该永远蹲在黑暗的房间里，阴森可怖地讥笑每一个向她求教的人，或许还会密谋什么邪恶的计划。 居间惠有些好奇，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踏踏、踏踏…… 沙沙、沙沙…… 风起了。 不知是居间惠的脚步带起的风还是自然的风。 应该是自然的风吧。 因为长长的阶梯上光影斑驳摇曳，似乎在欢迎她的到来。 自己欢迎自己，除了孤独邀月的孤独之人，大概不会有人做的。 而居间惠还是不孤独的。 “诶，您是？” 居间惠登上了最后的阶梯，来到了神社的广场。 在广场上，巫女正扫着落叶。 不过这个巫女不是椿。 这个巫女穿着的白色的巫女服是椿从来不会去穿的。 这个巫女的长相也是居间惠所不识的。 所以…… “胜利队的居间惠队长吗？我是桔梗，白巫女桔梗。”微风带起的光影斑驳摇曳中，巫女对居间惠做了自我介绍。 …… “队长你又去了那间神社？！”胜利队的会议室里，崛井惊讶地看着居间惠。 “那位黑巫女大人很可怕的。”野瑞道。 “上次她没把你怎么样吧，怎么这么害怕？”新城笑道。 “不知道，就是害怕。”野瑞说。 “你小子得练练胆量啊，我就一点也不怕！”新城大笑。 “我觉得还是对黑巫女谨慎一点好。”大古说。 “你在说什么啊，大古，就算她像怪兽一样，我们也只需要用胜利飞燕好打爆她的头……”新城继续笑。 “好了，新城。那位黑巫女其实听得到你说话。”居间惠制止了部下的玩闹。 “不是吧，队长……”新城一缩脖子。 听得到那就不好玩了。 “具体我也不是很懂，那位白巫女讲的都是因缘之类的玄学，我并没有学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地球上范围内，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听到任何人的对话。”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人类爱是？ 奇怪的神名，奇怪的神号。 胜利队的众人如此想着。 而居间惠其实还有更奇怪的没有说出口。 这位神明还有神职，刀匠神。 还是不管刀匠们的刀匠神。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过去不是神的时候是刀匠，所以成了神就有了刀匠的神职吧？ 那也太随便了？ 居间惠有很多疑问，但神明的事啊，人类大概不会得到答案吧？ 所以居间惠并不怎么把精力花在这上面。 诸如水野博士的电离层考察、七濑机官的空间站任务之类的等等tpc重事还等着她处理或参与呢。 也因为不怎么花费精力，所以居间惠并不知道为什么桔梗与椿这两位巫女会交替出现的根由。 黑与白，阴与阳，一视同仁，此为平衡。这是冶定下的，刀山火海与外界触角的规条。 当世界光明，出现的是椿与她的黑暗神社，当世界黑暗，出现的是桔梗与她的镇世神社。 居间惠不知道，居间惠甚至渐渐有些忘了这件事。 所以，当神明真的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居间惠真的吓了一大跳。 契机是加佐特，一个生存在电离层的闪电人，吞噬同族、吞噬人类之后化成的怪兽。 …… “朋友，是加佐特的食物！”怪兽的思维令人类惊呆了。 朋友，在人类的语义中绝非一个廉价的词汇。 或者应该说在绝大多数生命的思维里，友谊都不是一个廉价的东西。 加佐特这样的价值观，让与它对话的崛井整个人都圆了——除了身体本就圆滚滚之外，眼睛瞪圆，嘴巴张圆，甚至连鼻孔也撑得圆了。 太震惊了。 “加佐特，吃……”怪兽朝着崛井猛地扑了过来。 “啊！！！！”崛井惨叫。 如无意外，这个时候该由迪迦·大古版出场，力挽狂澜了。 但这时的大古在昏迷中。 虽然在命运的轨迹下，即使昏迷他也该醒过来，但是…… 或许是由于命运收到了干扰，命运中令大古醒来的丽娜没有发出惊叫。 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也没有生效。 大古还在沉睡。 所以…… “毕竟是上过供的，身为神明，该给些庇佑。”椿轻笑。 不过这句话并未传到冶的耳中。 因为今日坐镇神社的并不是她。 “神啊，可感受到了，您所喜爱的人们的悲伤。”跳着神乐舞，桔梗将她的思虑传达给了冶。 于是，远在刀山火海，冶睁开了双眼。 “人啊……” 他看到了，加佐特的肆虐。 作为无数闪电人的集合体，加佐特到处乱放闪电球，将人类的城市化为了一片废墟。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加佐特会这样其实是人类自己弄的。 闪电人生活在电离层，本来与生活在地表的人类相安无事，但随着科技的进步，电离层充斥了人类的无线电信号，闪电人的生活大受影响，才会出现加佐特这样的突变个体。 其实是人类先有错。 可惜，冶是人类爱。 虽然不是不能爱闪电人，毕竟它们似乎也有类似人类的情感，但…… 相比起来，冶对人类的爱或许更多一些。 而且闪电人本就是喜欢吃同类的一族，他们的类人情感本就“类”的有点远。 尤其这里的闪电人是加佐特…… 连醉心于证明闪电人存在的崛井都爱不起来，就更别指望冶会爱了。 而且说到底，冶的爱究竟是什么呢？ 他真的是爱，而不是给自己规定了“爱”的规条吗？ 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至少现在这里没有人知道。 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在震惊，神明的降临。 或者准确说根本没有降临，因为神明并没有露出他的容貌。 神明只是，隔着空间与时间，在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地方，向这个世界打出了一击。 一拳。 拳倾天下。 虽然没有“来生再见奇缘尽”的名号，但依旧是拳倾天下。 拳，通体莹白却褶皱分明，自虚空而生，自高天而落，落到加佐特的头顶。 拳不大，只有三尺见方，其落之势却仿若周山之倾。 “咔。” 拳，无论加佐特如何咆哮，如何喷涂雷霆闪电，都坚实地印上了它的头顶。 一击，没有任何异象，直接将加佐特打成了碎片。 倒是比现在的迪迦·大古版与加佐特空战一番，再被加佐特装哭偷袭一下，被胜利飞燕号解救一下，最后再打死迅速多了。 而且，与迪迦打完加佐特还释放了无数被加佐特吞噬的闪电人不同。 冶， 毁灭了构成加佐特的所有闪电人。 “这就是……神明？”看到怪兽毫无抵抗力地被毁灭，丽娜忍不住喃喃。 迪迦出现的时候就像是神了，不过因为长相问题，尤其是文化差异，人们很少会往神明的方向去想。而这一次，虽然神明连脸都没露，但有巫女背书，文化一脉相承，丽娜几乎是瞬间就信了。 信了神。 神，确实是存在的。 所以…… 不知道这位神明大人管不管姻缘啊？ 丽娜如是想。 不是人类爱吗？ 应该是管的吧？ “人类爱，却没有一只闪电人活着出现……”那边崛井颤抖的声音却告诉丽娜她思考的方向完全不对。 “人类爱，所以爱的只是人类吗？”居间惠沉思。 “所以威胁了人类的闪电人一只都没有活……”宗方叹息。 其他人则被神明的出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大古则还在昏迷。 …… “虽然闪电人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我绝不相信一个如此凶残的，无论他是神明还是恶魔，会对人类抱有善意。人类爱？哼，那绝不可能！”tpc的特制会议室里，鹰派的吉刚局长对冶发表着他的看法。 “局长，这间会议室虽然尽可能隔绝了我们已知的所有信号，但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听到，所以……”负责制造这间会议室的tpc的科学家柏村玲子插言。 “我会怕他？哼，我是tpc的警务局局长，为了全人类的利益，我无所畏惧，就算被所谓神明恶魔杀死也是死得其所！”吉刚愤怒地拍着桌子。 柏村玲子只好沉默。 不过吉刚也没什么好的。 这里除了柏村玲子，根本没人理他。 tpc的总监泽井就在忙着与居间惠对话： “居间队长，对这位神明，你有什么新的更准确的资料吗？” “抱歉，总监。关于这位神明，我所知的都已经写在报告里了。到目前为止，关于这位神明的存在，我们完全是从两位巫女口中得知的。我们试过找寻神明的踪迹，也一直监控着神社附近的人员出入，但却并没有任何发现。据说这位神明并不住在人间，而是住在神域。” “是吗……”泽井总监有些失望。 “不过实际上，之前宗方副队长曾报告过一件事。那一次他将两位巫女之一认成了宇宙人，而当时，在那位巫女身边是有另一个人的，我猜测那或许就是神明，但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并没有写进报告里。”居间惠道。 “哦？”泽井总监有了兴趣，“那位神明在人间做了什么？” “那位神明在人间做的事是吃掉了六斤炸虾天妇罗。”居间惠道。 “六斤炸虾天妇罗？”泽井愈发的好奇了。 “是否询问过老板关于神明的事？” “询问过，老板说在那次之后，那位就再也没出现过，之前也只去过他的摊位几次。不过之前宗方副队长调查过，那位神明第一次被看到是在哥尔赞出现的时候，还是宗方看到的。”居间惠道。 “所以很有可能，这位神明也是由于哥尔赞他们的苏醒才出现的。人类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会保护我们人类，还是保护他“爱”的名为人类的玩偶？如果是前者，他和迪迦奥特曼一样会是我们坚实的伙伴，如果是后者，他有可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居间队长，既然胜利队已经与神明的巫女取得了联系，那就继续联系下去吧，一方面尽可能搜集情报，推断神明对人类的真正态度，另一方面，即使神明的态度不可测，我们也可以尽可能将神明化为我们的伙伴。毕竟在加佐特的事件里，他确实帮助了我们。以后，无论他对人类的真正看法是什么，只要他会这样做，我们就愿意尊重他是神明。”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出现的人类爱 tpc对冶产生了很多看法，而且为此做了许许多多的预案，但他们没料到的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冶连影子都没露。 无论是丽娜与有误会却爱她爸爸重新和好，与抛弃妻女还要侵略地球的的宇宙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故事，还是异次元魔女偷吃人类孩子的梦境事件，或者呼唤怪兽宠物兼飞船回家的迷路宇宙少女沙纪奇遇记，这位神明似乎都全无兴趣。 这让tpc的分析官很是头大。 如果神明宠爱人类，那无论是抛妻弃女还要侵略地球的宇宙人，还是偷吃人类孩子的异次元魔女，都应该是神明制裁的对象。就算如神话故事中那样要考验人类，也总要出来显圣一下，可为什么，连影子都没有？ 如果神明将人类视作玩偶，玩偶的话确实不会每时每刻都去玩的，但当有了新玩偶，主人总是要好奇一下吧？那个宇宙少女沙纪，长得跟地球人一模一样，对喜爱收集玩偶的爱玩偶人士来说，难道不会想着收集一下吗？至少也要出来看一眼吧？ 难道神明其实根本不在乎人类，人类爱之名只是随口编的？ 可这样的话，加佐特时为什么又要出现？ 巧合？ 世界上哪那么多巧合！ 而且，作为情报分析官，我的报告怎么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一切？ 今年的奖金我不想要了吗？ …… “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两位巫女大人？”特制会议室里，崛井挠头道。 “如果是碰到那位白巫女还好，可如果碰到的是黑巫女，她什么都不说也就算了，还会嘲讽我们，顺便拿走我们这个月的薪水……”新城撇嘴。 “当世界光明的时候出现的是黑暗，当世界黑暗的时候出现的是光明……”那边大古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呢，大古？”新城没听清大古的嘀咕。 “大古，你是说，只要找准了世界的光明与黑暗，就能准确找到白巫女了？”崛井倒是听清了。 “可是世界的光明与黑暗，到底怎么判断呢？我们曾以为怪兽出现的时候就是黑暗，没有怪兽的时候就是光明，可先不说怪兽什么时候出现我们根本无法判断，上一场那个沙纪叫来怪兽的时候，根据网络中心的报告，那位黑巫女可是正在疯狂扫货呢！”宗方插言。 “指挥，你不再坚持对方是宇宙人了吗？”听到宗方的插言，丽娜的关注点有点偏了。 “嗯……不过是个代号，什么都没关系。”宗方别过脸道。 “我想，会不会是这样。对于沙纪来说，其实她已经在地球待了好几个世纪了，所以她不可能算是黑暗，而她呼唤来的怪兽玛奇那其实只是交通工具，没准干脆就是她的宠物，对人类没有多少危害，所以也没有被认为是黑暗。”居间惠道。 “啊，很有可能啊！”众人一齐点头。 “那问题来了，如何判断怪兽的出现。毕竟，当怪兽出现的时候，我们一般忙着对付怪兽，是没有空闲去神社的。而怪兽被击败后，神社就又会出现黑巫女。”宗方道。 “说起来，上次队长为什么能见到那位白巫女呢？应该是有理由的吧？那次并没有出现怪兽啊？”丽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怪兽的出现并不只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就像沙纪一样，或许有别的宇宙人潜藏在地球上，而且并不像沙纪那样和善，而是在作恶。”大古道。 “可是大古，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大吗？每天发生的犯罪事件又有多少？即使其中只有极少数是宇宙人做下的，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如果这样也算的话，我想那位白巫女恐怕会一直出现在地球上不挪窝才对。”新城道。 “这个……”大古挠头。 “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判定方式，或许其实跟怪兽或者宇宙人无关。或者说，怪兽或者宇宙人的活动只是外在的表现，而不是根源。基里艾洛德人不是说过，三千万年前迪迦就来到了地球上。而幽怜也提到了，源于三千万年前的巨大黑暗的苏醒。或许，光暗的判别，是针对三千万年前那巨大的黑暗的。而怪兽会出现，只是由于黑暗的涌动。”居间惠分析着。 众人也在一直分析。 但他们并没有能够分析出什么结果。 毕竟他们没有什么讯息。 而且很快的，新的怪兽接二连三的出现，让他们也无法静心分析了。 而且新怪兽出现了，神社的巫女居然还是黑巫女，这让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分析。 在人类小孩体内产卵的怪兽嘎地，来自宇宙的，会让生物异化成怪兽的艾勃隆细胞，被核污染异化成怪兽的原海洋生物…… 一只只怪兽在出现，但神社却一直都是黑巫女。 这么多怪兽出现了，却还是判断这个世界属于光明吗？ 无法理解。 神明的逻辑，究竟是怎样的呢？ 人们发出了如此的疑问。 …… “沙沙……沙沙……” 斑驳摇曳的光影里，穿着红白巫女服的白巫女在洒扫。 “今天居然是您出现了，难道这个世界又陷入黑暗了吗？”居间惠登上了神社的台阶。 她今天只是工作之余顺便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桔梗。 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或者…… 是气运？ 还是，必然？ 不知道，不过不影响她们面见的结果。 “只是有渺小的黑暗再度侵入了人间。”桔梗回答了居间惠的问题。 “渺小的黑暗？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居间惠问。 “不需要，你的队员已经接到消息了。”桔梗道。 “是吗……”居间惠有些失望。白巫女对他们虽然比黑巫女要好，但大概是出于自身性格，同样有些冷漠。 “但如果能知道对方的弱点的话，我们人类就会受到更小的损伤，能请您帮助我们吗？拜托了！”但居间惠并不气馁。 当然，作为“胜利”队的队长，气馁大概不存在于她的字典里吧。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损伤。这黑暗，很渺小。如果不是有些突然，你们自己也足以应付。”桔梗道。 ？ 居间惠有些不理解。 但这时她的通讯器响了。 “抓捕人类的乌鸦？”听到这个消息，回想桔梗的话，她若有所思。 乌鸦，这就是渺小的黑暗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文明之争 掠夺人类作为奴隶。 那渺小的黑暗，那些乌鸦一样的宇宙人居然在做这个。 胜利队真的是没想到。 奴隶，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个太久远的词汇了。除了在历史书中，他们就从未想过还会与这个词汇碰面。 甚至不止是奴隶，奴隶贸易、三角航程，资源不够，或奴隶生病时，奴隶贩子会把那些奴隶抛弃，这些历史书中才有的东西，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他们这些生活在近乎世界大同的地球上的人类面前。 不同的文明碰面，残忍而血腥的敌人，从历史书中走到了人间。 好在这次的黑暗的渺小的，渺小到迪迦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但这些乌鸦人也给人类敲响了警钟： 在宇宙里人类并不孤单，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 …… “所以，那位名为人类爱的神明爱的是人类这个种族，爱的是人类的文明，关注的是对文明本身的威胁，无论这个威胁是大是小，只要是对文明的，就是黑暗。但反过来，并非是对文明的，不是文明之间的冲突，即使再残忍，再可怕强大，对神明来说都不是黑暗？！”会议室里，根据乌鸦人捕奴队事件和桔梗的言语，崛井推断着冶的想法。 “所以在加佐特出现的时候人类爱会出手，因为加佐特是闪电人，而在玛奇那、嘎地、良介，还有雷伊洛斯这些怪兽出现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动作，因为这些怪兽不是单独一个就是我们人类自身的责任。” “但哥尔赞的时候……”大古若有所思，但还是提出了反例。哥尔赞不是也只是老哥单蹦一个吗？ “哥尔赞和美尔巴是开始，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吧？”崛井猜测。 “从幽怜的话里分析，哥尔赞和美尔巴似乎是某个巨大黑暗的波动唤醒的，神明或许去看的是那个巨大的黑暗。”居间惠道。 “或者，神明其实是去看迪迦的也说不定呢。”丽娜道。 “看迪迦？”新城不解。 “对，就是这样！”宗方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既然有黑巫女和白巫女同时作为手下，那个神明大概是自命超越光明与黑暗的，所以他对关注黑暗，也会关注光。” “副队长的猜测很有道理，嗯，丽娜，跟我去神社找巫女试探一下。”居间惠道。 黑暗已经被消灭了，现在应该是黑巫女在吧？所以与黑巫女关系相对最好的丽娜必须在场。 可惜丽娜不会套话，不然她自己去更合适。居间惠想。 “是，队长！”丽娜并不知道自家队长的想法。 她只是个很少坠机的飞行员而已。 她只是干脆地服从命令。 …… 两人来到神社。 但出乎居间惠预料的，出现的神社却不是黑巫女的黑暗神社，而是…… 拥有斑驳摇曳却美丽光影的，属于桔梗的神社！ “桔梗大人，现在居然还是你在镇守？难道黑暗并没能被迪迦奥特曼消灭吗？”居间惠忍不住问道。 “那些乌鸦妖怪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不过，又有渺小的黑暗降临了。”桔梗道。 “虽然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渺小的黑暗可能与人类文明无关，但……就好像人类史中不时发生的，因为肮脏的贵族导致的可怕战争一样，这个渺小的黑暗也拥有类似的可能。” “您是说，某个宇宙贵族要来到地球吗？”居间惠问。 “不，我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我只是知道，它像贵族一样肮脏罢了。”桔梗道。 “是吗……”居间惠努力思考着桔梗透露出的讯息。 不过讯息还是太少了。 贵族，或者类似贵族的宇宙人，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不会导致地球与某颗星球的全面战争？ 不知道桔梗小姐愿意不愿意多透露一点。 要不要问问？ 但我们现在的关系，问太多是会导致被厌烦的吧？ 还是不要问了。 知道现在这么多就已经可以了。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胜利队吧。 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桔梗大人，我们就告辞了。”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居间惠便起身离去。 “……”桔梗目送着居间惠和丽娜的背影，有些感慨。 礼仪，真是人类永远绕不过去的东西。 其实你们继续问我，我一定是会告诉你们的。 我又不是椿。 可是你们不问的话…… 主动告知你们，虽然其实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开口。 …… 虽然弄拧了一些事情，但就像居间惠所自信的一样，胜利队确实不是吃素的。 宇宙少女露西亚与同伴扎拉，被木珍星人装进太空胶囊丢入地球。他们的角色和人类贵族丢入猎场的兔子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作为猎物成为贵族取乐的对象。 说实在的，这样的行为非常恶劣，尤其露西亚与扎拉是智慧生命，与没有智慧的兔子完全不同。 在宇宙中，对智慧生命进行如此不人道的狩猎是收到许多文明通缉的。 不过木珍星人却不在乎这些，这就是木珍星人的生存方式。不管别的文明怎么想，木珍星人就是要这样做。 谁让露西亚和扎拉成了他的俘虏呢？ 如果可以的话，这样的俘虏它还想要更多更多。 它甚至向乌鸦人，哦，乌鸦人的正式名称其实是勒比克星人，谈过购买奴隶的事情，但很奇怪，之前已经跟一个勒比克星人商讨好了奴隶贸易，最近却突然断了联系。 胜利队知道了这些。 胜利队努力试图保护让他们知道了这些的露西亚与扎拉。 所以， “fire！” 好吧，胜利队没有如此“专业”的台词。 但他们还是与木珍星人正面交上了火。 “愚蠢的下等生物，居然敢抢我的猎物，我要把你们一起撕碎！”巨大化的木珍星人咆哮着。 第二百三十七章 做鬼的意义 宿那鬼，或者说两面宿傩，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鬼神的一种，而且大多数都隶属恶之阵营。 这个世界的宿那鬼就是最常见的那种。 凶暴、残忍，对人类充满恶意，就是不怎么强。 是的，宿那鬼不怎么强。就算放到过去，椿还在迷惘中的时候，她也不是很在乎宿那鬼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不强，还蠢。 虽然迷惘时期的椿的硬实力不怎么样，但凭着脑子，她可以轻易戏耍宿那鬼这样的傻蛋：能让它自己把自己卖了不说，还能让它自己把所获金钱数清楚再供奉给她椿大人。 这样的鬼神，比起冶这种鬼来说，简直太理想了。 为什么冶不是这样的鬼呢？ 那样伟大的椿就能支配他了。 看着傻乎乎的宿那鬼，椿满心都是感慨。 这样的鬼，冶为什么会有兴趣呢？ 椿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不算什么，椿也不在乎。 她又不是冶。 哼，只有愚蠢的冶才会成为冶。 椿如是笑。 不过被她笑的冶不在乎笑。 随便怎么笑都好。 冶不在乎。 他正忙着，询问宿那鬼做鬼的意义呢。 …… “鬼，你的执念为何？”宿那山上，井田井龙的庙宇前，冶如此问道。 “……”听到冶的话，庙宇里的井田井龙忍不住挠了挠头。 为什么要在我的庙宇前说话？ 虽然是我封印了宿那鬼，可我真的不是鬼啊？ 而且眼前这一位…… 是鬼吗？ 可他身上也有神明的味道…… 还有…… 光？ “为什么不回答，井田小十郎井龙，你的执念为何？”冶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下井田井龙愣住了。 原来他问的真的是我？ 可是…… “阁下，虽然在下封印了宿那鬼，但在下本身并不是鬼。”井田井龙解释道。 “心有执即可为鬼。”冶摇头。 “哦，阁下原来是这个意思。嗯，在下一生都执着与消灭鬼怪，伸张正义，如果这样的执被称为鬼的话，在下确可谓之鬼。”井田井龙道。 “仅此而已吗？”冶还是摇头。 一般来说，被这样问了，人总是会思考一下的，但…… “仅此而已了。”井田井龙回答得非常快。 一般来说，被这样回答了，提问着总是会奇怪一下的，但…… “嗯。”冶点头的也非常快。 冶很满意。 井田井龙回答得很快，似乎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但这样反而很好。 起码在冶看来是很好。 因为这样大概代表了，井田井龙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执意。 如果井田井龙连这种对自身执着的肯定都没有的话，他反而会不满意。 不过到底井田井龙有没有这样的执意，仅仅如此的对话还不够。 所以…… “来试试看吧，如果你真的有如此的决意，即使仅剩这点残魂，也应该能对付这个才对。”冶对井田井龙扯出他那僵硬而可怕的笑容。 “等等，阁下？”井田井龙预感到了什么，试图打消冶的念头。 但冶却已经消失了。 …… “事情就是这样，光之人。比起宿那鬼，在下觉得还是那一位更加危险。” “……”听着井田井龙的述说，大古觉得自己真的要头疼了。 宿那鬼已经很麻烦了，但听起来，好像有人要制造更多的麻烦！ 真是的，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啊，就不能和平安稳一点吗？ “还有一点，按照那一位对鬼的定义，光之人啊，他或许也会考验你，要小心啊！”井田井龙又道。 “大古？”不等大古回答，胜利队的其他队员就赶上了他们。 大家都是来调查宿那鬼的，虽然大古因为某种不能明说的原因与井田井龙相遇，暂时脱离的队伍，但显然无法脱离太久，三分钟最多了。 “加油吧，光之人。在下也该去迎接属于在下的挑战了。”看到胜利队的队员们到来，井田井龙便起身告辞。 身为死者，与同样是魂灵的人相交也就算了，还是不要打扰生者的好。 他这样觉得。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觉得。 在这一刻，宿那鬼，复苏了！ “井田井龙！”被斩杀分尸镇压数百年的鬼愤怒地咆哮着。 它积聚了数百年的怨气，实力比数百年前更强。 它要复仇， 向井田井龙，向井田井龙守护的人类，向镇压了它的这个世界， 复仇！ “这样不行，你比大古都差远了，何况还有个井田井龙。”一个声音说。 “你是什么东西？！”宿那鬼恼火。 但冶不再回答。 更准确说之前那句话他也不是在对宿那鬼说的。 他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虽然人们总说自言自语不正常，但冶又不是人。 凭人类的心理学也配分析余？ 如果冶进行评价的话也许会是这样。 但冶不会进行评价。 那没有意义。 至少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 他只是，伸出手，将一缕思念塞入了宿那鬼的灵魂深处。 那是他曾经的一个顾客的东西。 那顾客本是请他打造五件宝物的。 但冶很讨厌那个顾客。 所以那时的冶，趁着那个顾客状态不太好，把那个顾客干掉了，只留下一缕那个顾客的精神核心。 倒不是冶最后仁慈了，而是他发现，这缕精神核心很纯净，纯净的不甘与恨意，让他非常感动。 他愿意给这份不甘与恨意一次重来的机会。 不过一直以来，由于全心都在自身，他都没有分出心思去管这种“他人”的事，所以拖到了现在，他才试着做了。 纯净的不甘与恨意啊，你能在这宿那鬼的身躯上重生吗？ 冶期待着。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虽然曾被肮脏的妖怪玷污，但天女的荣光必将永存，即使为鬼，也是高贵的天女！”充满不甘与恨意的声音从宿那鬼的本源中传来。 “什么？是什么东西？”宿那鬼茫然四顾。 于是他看到了井田井龙。 “井田井龙，是你搞的鬼？！” “这跟在下无关。但请加油，宿那鬼，如果你输了，恐怕会有极为可怕的东西出现。”井田井龙道。 “该死的，你居然还是这样？数百年前你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砍下了我的头！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输给你了！”宿那鬼咆哮。 不过它没发现，在它咆哮的同时，从它身躯的深处，从它最本源地方，绽放出了月华般的光。 “嗯，请保持这样的坚持。”井田井龙看着身躯开始发光的宿那鬼叹道。 看来是没希望了。 可悲啊，宿那鬼，努力数百年方才复苏却将自己的一切给他人作了嫁衣。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女辉夜，爱与憎恨 “我终于……回来了。” 天女，以鬼身重生。 “不见之缘，悲泪满衣襟，不死灵药又何用……”身着天衣，天女对空悲叹。 “蟾宫折桂任邀游，不知人世几春秋。与人别离后因眷恋再入人间，却为妖邪所掳，几经波折，今竟以鬼身复生，何其可笑！” “身，外物耳，心有所执，缘心生灭，无甚可笑。”冶道。 “我是天女，天女辉夜，天女无执。”天女说。 “啊，难不成，你是传说中的辉夜姬？”听到这里，大古惊讶地叫喊起来。 “……光之人，你应该等他们聊完，多获取点信息才是。”井田井龙叹道。 这个小朋友什么都好，就是不甚聪慧。 不过算了，即使有多点信息，大概也来不及以此制定应对的方案了。 而且他井田井龙本来也不是什么能根据信息制定应对方案的才智之士。 他只是个浪人，除魔的浪人，仅此而已。 “那么，天女大人就是我的考验吗？”井田井龙对冶说。 “大概吧，这要看辉夜的意思。对人间的眷恋，对妖邪的憎恨，对命运的悲叹，融合起来，化为鬼神，一直在试图驱使她毁灭一切，但本源的天女清净之意却在阻止这鬼神之意，她究竟会怎么做，连余也不敢肯定。”冶道。 “但您一定会让鬼神之意占上风吧？毕竟，您也是鬼神。”井田井龙说。 对此，冶并不回答。 没有回答的必要。 他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意义。 无论是妖是鬼是神是人，都不会影响他的念。 这一点，旁人是不会明白的。 “抱歉了，妾身还是想看月亮。”这时，辉夜开口了。 “啊？”大古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但井田井龙却立即拔出了剑。 虽然剑道中有居合之法，但井田井龙却非常明白，那一般是突袭或者虐菜时才用的，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是尽早把剑亮出来才是。 而且与传说中的天女辉夜姬相比，他井田井龙到底算不算旗鼓相当还不一定呢。 虽然井田井龙知道，辉夜在传说中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形象，但宿那鬼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被其吞噬的现状却让他不敢相信传说。 “此弓之力，箭可射杀龙，取其首级之玉珠。”朱唇轻启，辉夜念诵着言灵。 言灵起处，立刻有五色宝玉凌空飞舞，宛若游龙。 “愚蠢的妖怪只能把这一招用得黑漆漆的，但世人啊，尔等需要明白，这才是天女真正的法力！”辉夜的声音传来。 对此，井田井龙没有任何表示。 连大古也差不多，他只是在想： 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没见过妖怪用这一招啊？ 而且妖怪啊，真的存在吗？ 诶，好像宿那鬼就是妖怪呢…… 大古脑子乱乱的。 作为迪迦似乎有点丢人，不，丢光之巨人。 但作为人类倒没什么，旁边的胜利队队友们都差不多。 “好漂亮……”比如丽娜满脑子都是，竹取物语，古之人不余欺也！ 她把选修的古文课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当然，这是作为女性对漂亮的东西的态度，作为胜利队队员，还是最王牌的飞行员，她对于辉夜还有另一重态度。 目标有点小，不好打啊。 辉夜的身躯只是人类大小，比起动辄五十米高的怪兽实在是太小了。胜利飞燕号上的激光武器之前打惯了怪兽，打人形物体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打人形物体，或许还是他们手上的小手枪比较合适。 不过…… “华丽之辞，假几可乱真，奈何玉枝非俗物！” “苦恋之火，不能燃此裘，今日逢君泪始干！” “此生之待，燕子之安贝，缥缈之说可是真！” “微露之光，怎与月争辉，大概取自小仓山！” “归去之时，羽衣轻着身，慕君之思深无奈！” 辉夜唱着胜利队众人幼时就学习过的歌谣，让天惊地动—— 有风兮破地，有水兮滔天，有火兮焚野，有山兮鬼神惊，亦有雷兮天地碎。 随便一下，都似乎比他们手上的小手枪强上千百倍。 所以小手枪真的有用吗？ 没有人这么觉得。 那边看上去很厉害的井田井龙也近不得辉夜的身。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这位从传说中走出的天女，虽然说着憎恨，却并么有伤害到什么人。 虽然这也是因为宿那山早就因为宿那鬼的缘故被清空了，但…… 对辉夜这样的幼时偶像，人们还是希望她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余，有些累了。”这时，似乎人们的想象的对的，辉夜停住了手。 “天女阁下准备回去天上吗？”井田井龙问。 “即使在过去，余也不喜欢清冷的月宫。”对井田井龙，辉夜回了个令他噎住的话。 “余累了，所以……都不要来烦余！咒术·明镜止水！” 咒术起，于是龙首之玉、蓬莱玉枝、火鼠皮裘、燕子安贝、佛前石钵，化作五芒星，凝固万物万象。 “快走！”井田井龙知道这是什么。 他经历过很多很多，这种手段也不是没见过。 但见过不代表就能轻易解决。 操纵时光的咒法，向来是最麻烦的。 虽然喊了快走，但以人类的速度，还真的快不过咒法侵蚀的速度。 尤其这里是山上，人类走不了直线，咒法却不管那些。 所以， “迦！” 趁着跑路时大家没看自己，大古躲到一颗树后面，变身了。 人类没办法，光之巨人总会有办法吧？ 大古是这样想的。 不过到底有没有办法，他也不知道。 一切就交给光之巨人的本能吧。 希望巨人给力。 …… 大古？ 时间的咒法似乎影响了位于时间远方的东西。 那是个黑暗之地。 那里曾被称为，露露耶。 三千万年前，这里是超古代人类与光之巨人们的交流之所，是人类的圣地。 但三千万年的流转，一切早已不同。 虽然在人间，这里的名字还有流传，但却已经不复圣地的含义，而是充满了黑暗与疯嚣的，拉莱耶。 时间的咒法影响到了这里，让沉睡的东西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第一瞬，她就发现了，那她心心念念了三千万年的东西。 她的爱。 虽然一切早已不再，甚至他也已经可以说不是他，但她相信，爱可以超越时空。 我会来到你身边的，大古。 因为我爱你。 我…… 憎恨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千万年的爱与恨 卡蜜拉苏醒了。 时隔三千万年， 终于，又能见到你了，大古！ 三千万年前，当光之巨人们因为人类沉溺在齐杰拉的幻象中而离去之后，我们站了出来继承了光之巨人们的身体。 虽然或许是我们过于强求，光之巨人们的躯壳在我们手中变成了黑暗巨人，但我们守护的心是不变的。我们的爱是不变的。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找到了光就要抛弃我们这些黑暗呢？ 我不接受！ 我怎么可能接受？ 只有你一个人变成光？ 你，背叛了我们，大古！ 卡蜜拉的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 她无法一个人支撑这种痛苦。 所以， 醒来吧，达拉姆、希特拉，能理解我的也只有你们了！ 卡蜜拉唤醒着三千万年前，与她一起向迪迦复仇的同伴。 三千万年前，他们四人一起化身黑暗巨人，试图守护超古代文明，但大古巨人背弃了他们三个，独自一个人成为光。 他们无法接受。 他们与大古在这露露耶展开了激战。 他们的战斗毁坏了全部光之巨人留下的石像。 他们杀死了全部敢于帮助大古的人。 那时，大古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大古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但还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但没想到，在他们即将击溃大古，可以试着去逼迫他重新成为黑暗的时候，那个幽怜居然…… 拥有光！ 她的光加上大古的光，居然能将他们封印！ 甚至现在，要不是时光的咒法让封印出现了破绽，他们都无法苏醒！ 这是卡蜜拉从未想过的。 而且一封印就是三千万年。 恨恨恨！ 三千万年啊，大古，你和幽怜是不是过的很开心？ 可我，却要在这什么都没有的露露耶里，忍受黑暗与孤独！ 苏醒不过数分钟，憎恨就吞噬了卡蜜拉。 “达拉姆、希特拉，我们走，去看看大古，现在有多么风流快活！” …… 此时的大古并不知道自己久远的前世留下的债要找上门了。 他现在还在发愁该如何过辉夜这一关。 虽然看上去这位童年偶像，这位天女大人并不穷凶极恶，但这咒法的威力却是十成十的。 迪迦的躯壳确实似乎想做什么，但大古发现，他做不出来。 更准确说，他直觉自己能做什么，但就是做不出来。 没奈何。 奥特屏障。 虽然或许有别的名字，但大古并不知道，反正就先这么叫吧。 至少这肯定是迪迦奥特曼做出的屏障。 光之力努力抵挡时光的侵蚀。 不过大概是因为不对路吧，这个屏障只是稍微延缓了一点时光的步伐。 人们依然不可能逃离时光的侵蚀。 所以…… “迦。”大古没办法，只好放弃屏障，一把捞起胜利队的队友们，撤出了宿那山。 也刚好，不知道是因为力量无以为继还是仁慈，辉夜的明镜止水并未侵入宿那山之外的世界。 她只是凝固了宿那山，然后就再也没有动作了。 …… 让我按你的期望行动？ 鬼神啊，你以为你是谁？ 无论你再强大，我辉夜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椿，不要乱猜辉夜姬的想法了。”刀山火海中，桔梗制止了椿对冶的取笑。 “哼，冶，这次你又失败了吧？”听了桔梗的话，椿停止了取笑，直接进行了嘲讽。 “？”对椿的话，冶似乎有些疑惑。 “等等，难道你一开始就没指望辉夜姬？你一开始就是借宿那鬼之躯复苏能够扰动时间的辉夜，然后从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找出某种因缘？”椿突然想到了什么。 “天女清净，鬼之污染能影响一时就够了。”冶道。 这大概是变向承认了椿的猜测吧。 “你不要说那个因缘也像你复苏的辉夜一样同样具有清净和疯狂二重性。”椿又道。 “差不多，不过与辉夜五五开的属性不同，卡蜜拉的黑暗属性是近乎九成九的。”冶道。 “……”椿沉默。良久，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冶这个家伙，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那个诞生了你的人类绝对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 该死的人类！ …… 卡蜜拉虽然想出来，但暂时还不太容易。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黑暗的力量虽然有所抬头，但这个世界还是在光明的统治之下。露露耶的光之封印也没有衰弱多少，大概她还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将精神思维传出去，身躯的出去就更久了。 而且这事还让幽怜发现了。 卡蜜拉苏醒之后，幽怜传递到现在的影像也开始恢复灵智。 这事她的后手。 万一后世人比较笨，对黑暗节节败退的话，她这个三千万年前的警备队长就要帮帮后辈。 不过这后手其实不是留给卡蜜拉的，是留给黑暗的支配者的。 卡蜜拉的黑暗其实也不强，不够资格让幽怜浪费后手，可卡蜜拉毕竟跟大古有关系，万一让她把大古拖回黑暗就有麻烦了。 第二百四十章 加坦杰厄的野望 咕噜噜…… 长得像鹦鹉螺和菊石的嫁接品种的黑暗支配者加坦杰厄睁开了眼睛。 多久了？ 那些拒绝了我的渺小生命是否重新繁盛？ 如果繁盛了的话，这一次，他们会崇拜我吗？ 加坦杰厄这样思考着。 应该会吧？ 光有什么好的？ 黑暗才是永恒。 而且以前他们不是把光都赶走了吗？ 嗯，应该就是这样。让我看看外面？ 诶，怎么好像都在崇拜光？ 还是崇拜那个外来户？ 比起那个外来户，我这个从亘古就与这颗星球一起成长的可爱生物才是你们的同乡吧？ 为什么要崇拜他啊？ 只看了外面一眼加坦杰厄就不开心了。 以前就是这样，那个外来户总是抢我的眷属。 这一次绝不会让他得逞！ 我，加坦杰厄，一定要拨乱反正，让大家明白谁才是应该崇拜的对象。 嗯，动一动吧，向大家宣布，你们真正的神，加坦杰厄已经复苏了！ …… 怎么可能？！露露耶里，卡蜜拉察觉到了加坦杰厄的异动。 齐杰拉都还没有苏醒，加坦杰厄怎么可能…… 对了，加坦杰厄什么时候苏醒其实没有任何预兆。虽然从前大家都说齐杰拉会先加坦杰厄苏醒，作为星球给人类最后的仁慈，但成为黑暗巨人的她知道，实际上加坦杰厄什么时候苏醒只取决于它自身，完全随机，星球根本无法知道。 还有被传成加坦杰厄部下的佐加，实际上更像是寄生在加坦杰厄的黑暗里的寄生虫。对加坦杰厄来说，是否知道自己有这个部下都不一定呢。 不行，这样下去，大古…… 大古还么有被我复仇就要被加坦杰厄弄死了！ “滚开，幽怜！”卡蜜拉一鞭子抽到封印上。 “不会让你出去的，卡蜜拉！”幽怜的精神体压榨着自己的一切，就是不让卡蜜拉冲破封印。 一个黑暗已经很麻烦了，再加一个黑暗巨人绝对不行。 虽然幽怜也知道，卡蜜拉是有可能对黑暗反水的，但她不愿赌。 而且，大古已经不再是她们知道的那个大古了。 现在的大古是独立的，是拥有他的生活的大古，作为旧时代的残党，还是不要出来影响新时代了。 新时代，没有我们的船。 幽怜的神色坚定无比。 于是…… 封印被开了个口子。 “去吧，让余看看你的觉悟。”冶的声音传来。 “你？！”幽怜愤怒地看着冶。 但她无可奈何。 该死的搅屎棍。 她只能这么骂骂。 对此冶是一点都不在乎。 对死人，他一向非常宽容。 而且他忙着赶场呢。 只是看一眼幽怜最后的精神体消失的功夫，卡蜜拉他们，已经快抵达胜利队的基地了。 …… “大古，好久不见了。”胜利队的会议室里，卡蜜拉对大古微笑着。 “你是谁？！”目睹卡蜜拉的突然闯入，严阵以待胜利队众人中，丽娜，源于某种成年人的直觉，第一个质问着卡蜜拉。 “你抛弃了我们获得的光也不过是这样啊，大古。面对加坦杰厄，你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卡蜜拉无视了丽娜，只看着大古。 “来吧，重新化身黑暗吧，集合我们四人的力量，或许可以击败加坦杰厄的。”她向大古伸出了手。 丽娜几乎要被气死了。 “大古是光。”不过还没等她爆发，那边的队长居间惠就开口了。 “幽怜，三千万年了，转世的你还是这样无趣。”卡蜜拉轻笑。 “光？那是巨人们的东西。我们是人类，对我们来说，纯粹的光过于纯粹，还是投身黑暗更容易得到力量。三千万年前，大古、我、达拉姆和希特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一直秉持光明的你根本没能唤醒任何一个石像，反倒是我们，坠入黑暗才让人类拥有了巨人之力。” “大古已经是光了。”丽娜怒气冲冲地说。 这个家伙是谁啊，突然冲进来就让大古跟她走？ 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古，如何？只有黑暗才能让你获得真正的力量。那是三千万年前你最熟悉的东西。而光，并不适合我们人类。”卡蜜拉用表现告诉丽娜，她是彻彻底底无视了她。 这让丽娜更气。 她忍不住看向大古： 如果你敢答应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她用眼神向大古传达着她的意思。 然而这时大古却完全没看丽娜。 他只是一脸认真看着卡蜜拉： “抱歉，卡蜜拉。我会和大家在一起。” “……”卡蜜拉沉默了一下。 好吧，和三千万年前一模一样。 还是背叛了。 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古，那就让我们看看，你抛弃我们，投入光明，到底获得了什么！” “达拉姆、希特拉！”卡蜜拉怒吼。 三人一齐拿出变身器。 “和大古的……”丽娜惊讶道。 她赫然发现，三人拿出的东西居然和大古的神光棒非常相似。 大古也非常惊讶。 他都来不及深究丽娜是怎么知道他神光棒的模样的。 而且之前的对话里，似乎队长也知道他的身份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应该挺谨慎的吧？ 大古的思维到此为止。所以他根本没想起来过去有多少次，他变身的方式有多不隐藏，连小学生侦探用岳父做推理的时候都比他谨慎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加坦杰厄的降临 曾经，我们多么相爱啊。 我们相识于体检，一起考入地球警备团，一起度过了警备团里艰辛的训练时光，一起期待未来的日子，一起相互扶持为人类解放事业战斗，一起在他们在露露耶的各处美景徜徉，一起为了人类坠入黑暗，化身黑暗的巨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离开？ 为什么，曾经相爱的我们会相互仇视？ 为什么，你居然会和幽怜一起封印我？ 为什么，你丢下我一个人？ 为什么，你获得新生，在这个时代依旧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来吧，让我们厮杀吧！”卡蜜拉凶狠地挥舞光鞭。 “……”达拉姆和希特拉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达拉姆，我们要上吗？希特拉偷偷传音。 我不想被卡蜜拉抽。达拉姆回答。 是啊，我们要敢插进她和大古之间去，绝对会被她一起抽死吧？希特拉抹了抹巨人身体不可能存在的冷汗。 我们还是看着吧。达拉姆做出了二人最后的选择。 他们的选择影响不到场上。 狠狠抽了大古一阵后，卡蜜拉对光鞭就感到不满意了。 这种东西软绵绵的，根本无法让我感到痛快！ 于是，光鞭化剑。 “哈——”卡蜜拉嘶吼着，用光剑狠狠刺向大古的胸口。 而大古…… 不停地躲闪。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无法动作。 沉重的愧疚感让他抬不起手，更别说还手。 明明没有什么记忆，愧疚感却无比真实。 那是自三千万年前传递而来的，转世也无法抹去的愧疚，还有悲伤。 对不起，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三千万年前的那个人这样说着。 这言语，压住了三千万年后的自身。 这是跨越三千万年的罪。 大概是吧。 至少三千万年前的那个人这么觉得。 “住手！”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比如丽娜。 不会让你伤害大古的！ 或许三千万年前有人伤害了你，但这绝不是你伤害大古的理由。 不管你和曾经的那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往，但那个人是那个人，大古是大古。 大古只是大古！ 丽娜开着胜利飞燕号对卡蜜拉发动了攻击。 滚开！卡蜜拉怒火中烧。 就是你，过去有幽怜，现在有又你…… 大古是我的！ 她一剑斩向丽娜。 但被王牌飞行员丽娜灵巧地躲开了，还趁机对卡蜜拉发射了光线，将她击退。 达拉姆，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看到这一幕的希特拉忍不住道。 不去，现在比之前还可怕。达拉姆直接退出好几里远。 诶，等等我啊！希特拉连忙跟上。 “队长，我们要不要？”比起拥有奥特传音能力的达拉姆和希特拉，胜利队的众人就只能开口说话了。 “虽然这看上去像是大古的个人问题，但对方是代表黑暗来的，那我们就不能放大古一个人战斗。”居间惠道。 “启动亚特迪斯号，我们看住另外两个黑暗巨人。” 不过最后他们也没介入大古卡蜜拉和丽娜之间。 当然，理由很充分。 毕竟卡蜜拉是带着两个手下来的。 而且以胜利队的能力，能看住两个黑暗巨人的话，那真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了。 不过…… “去吧，至少，你们的生命拥有保障。”冶的身影出现在亚特迪斯号的控制室里。 冶的突然出现让亚特迪斯号上一片混乱。 不过作为指挥官的居间惠却只静静看着突然出现的冶。 神明……吗？ 虽然即使到了现在，tpc对这位神明的目的也一无所知，但…… 目前来说，应该可以合作。 这就够了。 而且…… “全员各归各位，向黑暗巨人进发。”居间惠下达了命令。 神明既然要在人类的船上，那就让他看看人类的力量吧。 …… 亚特迪斯号向黑暗巨人进击。 双方似乎就要打起来了。 但就在这时，黑暗降临了。 从全球各地，黑雾从虚空中涌出。 那是加坦杰厄的力量。 黑雾，没有质量，几乎无法阻挡，生物接触会瘫痪甚至死亡，机械接触会无法正常运转，人类的绝大多数通讯手段也会失效。 显然，加坦杰厄等不及了。它想快点实现它的野望。 它看到了迪迦、卡蜜拉三人，还有tpc的力量。 它觉得都不怎么样。 比三千万年前降临的那道光差远了。 既然这样的话，只是动一动太保守了，根本没有必要谨慎，直接出去打倒那些弱小的东西，让大家只崇拜我就好了。 加坦杰厄非常自信。 而且它的实力是能支撑这种自信的。 凶暴的卡蜜拉一看到加坦杰厄的出现，下意识就停住了手。 她惊呆了。 怎么会这么快？ 虽然她总是说让大古加入她们，才能在加坦杰厄手下保护这颗星球，但她自己其实从来不敢相信这一点。 加坦杰厄太强了。 她非常清楚。 三千万年前，即使巨人们也不敢肯定就能战胜对方。 而他们，却只是继承了巨人们的躯壳的人类。 还是黑暗化的，受加坦杰厄这个黑暗的支配者克制的人类，不是克制加坦杰厄的光。 “卡蜜拉，不管过去的那个人与你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请允许我去做更重要的事。”此时，大古的声音传来。 “你？！”卡蜜拉不满。 你怎么敢走？ 你凭什么敢走？ 你…… 好吧，她毕竟是战士。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光与暗之我（终章） 光明与黑暗搏斗着。 黑暗的力量远胜光明。 光明向黑暗发起冲击，但连黑暗的皮肤都弄不破。 黑暗向光明挥手，光明就被击溃了。 光，熄灭了。 “大古！”丽娜悲伤地喊着，但没有意义。 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黑暗击溃了光明，这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 卡蜜拉茫然地看着。 大古这就完了？ 他死了？ 他死了！ 那我的鞭子该去抽谁？ 那我的爱该放去何处？ 如果这样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我，为什么要苏醒？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向加坦杰厄冲去。 “卡蜜拉？！”希特拉和达拉姆两个黑暗巨人震惊了。 但旋即他们理解了。 卡蜜拉不就是这样吗？ 她的一切都是大古支撑起来的。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源于大古。 大古没了，她的一切就都坍塌了。 所以她一定会找一个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现在而言，与大古一样的死法，大概是她最好的开心了吧？ 所以…… “算了，大古死了，我们这些旧时代的眼泪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留着。” “毕竟我们是警备队员。” “那就去吧。” 希特拉和达拉姆与卡蜜拉一起冲向了加坦杰厄。 三千万年前他们就是这样并肩作战的。 三千万年后，虽然少了一个大古，但没有什么关系。 大古只是没法与他们一起冲锋了而已。 他们还是会死在一起。 加坦杰厄无法理解这一幕。 明明是黑暗，明明黑暗已经获胜了，明明大家会崇拜他们了，为什么，他们要来找死呢？ 因为光？ 可是黑暗为什么要因为光而做什么呢？ 根本没有意义不是吗？ 加坦杰厄无法理解，所以它迟钝了一会儿。 这一小会儿，卡蜜拉的剑，达拉姆的力量和希特拉的速度全都倾泻了它的身上。 这算偷袭？ 不，这只是打个措手不及。 如果是人类擂台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八成要失败，但这里不是人类。 人类是无法完全防御人类的进攻的。 但加坦杰厄不是。 如果把加坦杰厄与卡蜜拉他们放上擂台，就像是有人开着坦克与三个拳击手“单挑”。 卡蜜拉他们根本破不了加坦杰厄的防御。 他们甚至遭到了加坦杰厄的嘲笑。 这算什么？ 专攻力量的力量却不如光，专攻速度的速度也不如光，还有一个歇斯底里的雌性。 你们三个加一起也不如光一个。 消失吧！ 击溃了光的贯穿光线再度发动。 卡蜜拉、达拉姆和希特拉瞬间被一齐贯穿。 又一齐坠落。 坠落向大古坠落的地方。 大古…… 弥留之际，看着大古留下的石像，卡蜜拉心满意足。 虽然生不能在一起，但死能同穴。 这真美好。 …… 巨人们瞬间的溃败令人类目瞪口呆。 黑暗的支配者，居然是如此的绝望吗？ 这么多巨人一起出手，居然会瞬间溃败？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吗？ 凭我们这些弱小的人类？ “人类之光的璀璨，不要忘了。”一个声音提示道。 “神明大人，您是说？”居间惠看着提示他们的冶，想得到更多的答案。 但冶不再回答了。 他期待地看着人类。 来吧，让余看一看，一颗星球的人类自发凝聚的光。 上一次，桔梗的人道之火很宏大，但余并没有看清，而且那是的余也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精髓，因为那时的余是孤独的野兽。 这一次，余在试着更加理解人类，爱护人类，所以，人类啊，让余品味吧，你们最美丽的光华。 人类并未让冶失望。 人类先试着用技术的能力拯救大古，在失败之后并不气馁，而是呼唤起了，人类对未来最光明的渴望。 虽然只是孩子们的，但也够了。 孩子们纯粹的希望之光，在丽娜对大古的爱的帮助下，涌进了迪迦的躯壳里。 大古被唤醒了。 迪迦的躯壳获得了新的形态。 闪耀迪迦。 其实是个有些敷衍的名字。 因为亮闪闪的，所以就叫了闪耀迪迦。 但内核却绝不敷衍。 希望的光，爱的光，人类之光，以及巨人之光，集合起来，刺破黑暗。 啊啊啊，又是光？！加坦杰厄很愤怒。 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要有光？ 黑暗，不好吗？ “因为人类是向往光明的生物。”一个声音说。 “人类明明很黑暗，连齐杰拉都能……”加坦杰厄无法理解。 “人类不缺乏黑暗，但人类也因此更加向往光明。虽然有人会自暴自弃，像卡蜜拉那样结束自己的未来，但更多的人，会像丽娜，像这些化成光的孩子们一样，追寻新的未来。”冶道。 “这种话，你自己信吗？”加坦杰厄道。 “大概是愿意相信的吧。”冶微笑起来。 “毕竟，恶的尽头余已经试过了，并不能满足余的期待。” “所以改为光明吗？”加坦杰厄问。 “并没有。恶的经历余并不会厌弃，魔罗之角便是证明。余只是想试一试，恶既然不能满足，那加上光明，或许就能满足了吧？”冶道。 “如果满足不了呢？”加坦杰厄又问。 “那就再找新的路子吧。不过……现在的余，并不觉得不满足。”冶笑了起来。 “是吗，但也不是很满足吧。但你，也暂时只能如此而已了。”加坦杰厄不再询问，而是下了定义。 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也没有询问的时机了。 因为闪耀迪迦的特殊计时器闪光和闪耀哉佩利敖光线已经落到它身上了。 它的时代，就此结束了。 啊啊啊，好可惜啊，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崇拜我…… 这是加坦杰厄最后的念头。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闪耀迪迦屹立在大海上，谨慎地看着凌空而立的冶。 “在提防余吗？安心吧，余暂时不打算对这个世界做什么。”对闪耀迪迦的审慎，冶只是笑。 “余，现在，对光很期待。当然，变得亮闪闪的就算了。余并不认为这很好看。” “啊……”闪耀迪迦无语。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不过冶这样轻松的表现也让他放松了些戒备。 大概，对方确实不会做什么吧？ 于是孩子们开始散去，丽娜也离开了闪耀迪迦的身躯。 闪耀迪迦，重新化为了普通的巨人—— 迪迦·大古版。 “在敌人彻底消失前放松警惕不是什么好习惯。”冶的声音突然从大古的身侧传来。 “？！”难道…… 众人一惊。 尤其大古。 “不过余确实没有什么兴趣做什么。虽然余对光很有兴趣，但并非余之光，余不要。”冶的声音又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他只是闪现了一下，吓了大古一跳，就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