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这厢有礼了》 第一章:敬虔帝京 敬虔帝京大雨连绵,瓢泼大雨夹杂着狂风大作,时不时的还有冰雹落下,黑云压城,门窗被大雨拍的啪啪响,昏暗的天,妖异非常。 整个敬虔帝京都笼罩在这场大雨中,皇宫内,也是一派狂风大作,似乎降雨天神并没有因为这皇宫的威严和他易碎的琉璃瓦片而对他格外呵护。每个宫内伺候的婢女都守在各宫的主子身前,这场风雨加冰雹,是凛朝千百年都不曾见过的,连武将都有些胆战心惊,更何况是后宫里那些娇弱无力的娘娘们。 冼松殿内,却有一女子淡然疏离,她与外面的风雨只有一扇窗的距离,窗外风雨大作,她静静的隔窗先做,鼻尖和窗纸只有一毫距离,看着窗外的风雨,毫无波澜,坐在窗前,搁着窗棂和描花苏纸,手臂搭在窗台上,看着外面,朦胧雨色,良久…… 身后有一小姑娘走上前来,娇嫩可爱,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来,是个十几岁的甜美姑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甜甜的说道, “云官姑姑,雨水打进来了,您往里面走走吧!” 说着就走过来, “下雨天湿气重,若是感了风寒,姑姑又要难受了!” 女子回头,明媚一笑, “小九儿,”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伸手把小九儿揽在怀里,继续看着窗外,对着小九儿说了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仿佛她不存在一样,要不是被云官揽在怀里,怕是小九儿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透明人了。 云官是敬虔帝京里的女官,原本应该是云康王爷的幺女,响赫帝京的小郡主,但,云康王爷是外姓王爷,又常年镇守边疆,手掌兵权,不在京都,说是皇帝怜惜,才把这年幼的小女儿接近宫里,养在身边,做了拟旨女官,其实还不是怕云康王爷功高震主,拥兵自重,留个人质在宫里,好让云康王爷安安心心的护佑凛朝的江山,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宫中的人依着云康王爷的姓,唤一声云官大人,闺名从无人知晓。可整个帝京谁不知道,说是宠爱,也带着其他的目的。人都是贱种,明面上不敢惹云官,但私底下还不是暗自戳着别人的心窝。看不惯她这般受宠,这般地位,还没有那个不屑于巴结心性,与别人谈话时,无不贬低着这位大人,转头又上赶着巴结,也不知道是贬低了谁。 “小九儿,你说这一场大雨过后,敬虔帝京会有什么不同吗?” 云官看着外面的大雨,她隐隐觉得,这场大雨,是因为神明生气了。雨水什么时候会和冰雹一起来!小九儿摇摇头,嘟囔着说, “姑姑,我不明白!” 小九儿还是个孩子,自然不懂。 云官笑笑, “大雨洗刷之下,必然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罢了,小九儿,我只有些想念父兄,其实这样的天气难免会有一些儿女情长,你不必管我了!” 她也真是奇怪,这个小姑娘,才多么大点,怎么会知道这些,小九儿是她在皇宫里捡到的,具体的底细她也不是没查过,但是查来查去,就那么几个字, “了无踪迹,无处可寻。” 后来也就没有再查,这好几年的相处,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慢慢的就卸下防备了。 不是云官如此多疑,而是后宫里,死人太常见了,阴谋诡计,就和吃饭一样寻常,见得多了,自然多了防人之心。即便小九儿年纪小,也不能不防 约摸一刻钟,那大雨就停了,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午后的一场大雨,像洗涤了整个天地,阳光破云而出,让云朵也略带了一些金黄, 云端之上,降雨之神收了法术,扬长而去,回天途中被一个脸生的神仙挡住了去路,降雨之神疑惑不解,问到, “这位仙友为何挡我去路,可是有什么事?” “布泽仙上莫怪,我只是途径此地。”说着朝着布泽仙上作揖, “在下云和!” “原来是云和仙上,小仙不识,失礼了!只是,不知道云和仙上找我,所谓何事?” “我时常窝在月合宫里,你没见过我也常有的事!” 云和还是摆出他那一贯的微笑,说,“你可知道那空荡荡的潇然殿中的主人去哪里了?” 布泽摇摇头, “仙上说笑了,素闻云和仙上和潇然仙上莫逆之交,您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潇然殿空着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突然提起潇然仙上了?” 云和脸上标志性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就随便问问,布泽仙上莫要多想,对了,这雨可是天帝陛下让你去布的?” 布泽的眸子里充满疑惑,“不是,布雨按照四时节令早已排好,与司命星君无关!” “嗯好,原来是这样,多谢了!” 布泽虽然有疑惑,也没多说什么,说完便抱拳离开,在布泽面前,云和算是小前辈,毕竟当云和在九重天作威作福的时候,布泽这个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学艺呢,鹿鸣仙台神妖和解之后,九重天重新修整之后,布泽才来了九重天的。 过了几年布泽成了仙上,云和就已经常常窝在月合宫了,所以,布泽对于云和仙只有耳闻,没有见面。 云和微微思量,眼眸一转, “看来,还得我出手了。” 雨冰同出的四时节令,并不是什么祥瑞之兆,神仙不得干涉人间世,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冼松殿内…… “小九儿,你看,雨停了。” 小九儿看看云官,又隔着窗户看看外面,点点头,“是啊,雨停了。” “走吧,咱们去见皇上。” 云官对着小九儿笑笑,牵着她的手,就往未央宫走去, “姑姑,我瞧着这皇宫中人这段时间都很是忙碌,是有什么事情吗?” “琼楼林宴,普天同庆。”说着捏了捏小九儿的手,挑眉, “虽然你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学的不错,但是,” 云官停下前进的脚步,对着小九儿说,“这段时间,你要收敛一些,皇帝寿辰,可不能出乱子!” 小九儿像筛子一样的点头,生怕云官不相信, “知道了,知道了,姑姑放心吧!” 官道上被瓢泼大雨打散的花落了一地,小太监零零碎碎的把那些花枝捡起来,收拾好,换上新的花枝。雨过天晴,地上还是湿哒哒的,可太阳早就出来了,骤雨初歇,天容海色澄清,清明透亮,晒的人头热。 第二章:皇帝陛下 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此起彼伏,手上的拂尘不时的打在那些新进宫的小太监的背上,尖细的声音在御花园里可谓是刺耳, “快点儿,快点儿,这残败的花儿可不能污了各位娘娘的眼,你们利索点!赶紧搬走!” 那太监转眼就看见了云官,走上前谄媚的笑着,拉长声音, “哎呦,这不是云官大人么,这是上哪儿去?瞧着您一天天十分的忙,这刚下完雨,都顾不得歇歇脚,就又要去圣上跟前儿伺候啊!” 云官笑笑,一双明眸看向那太监,打量答道, “皇上喊我去,怎么,周总管有意见?” “不敢,不敢。”周总管连连摆手,“怎么敢呢?只是,云官大人可别太辛苦了,累坏了那可不了,毕竟这满宫里,可就您一位拟旨女官。” 说着恭维的话,还不是句句讥讽, “多谢总管关心,我好的很。周总管还是多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听说脚踏两条船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周潺是内务府总管,一手拉着皇后,一手还放不下新进宫的佟嫔,左右逢源,谄媚之至。 周总管脸上的笑容挂不住,这个小贱人,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云官没有等他说话,带着小九儿就离开了 小九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跟在云官身后, “这个周潺,明明知道在咱们手底下捞不到好处,却总是见着咱们就怼,他是不是有病啊!上赶着受虐?” 云官看着小九儿的皱眉的样子被逗笑了, “哈哈,他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咱们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呀!所以,大人我每一次总要和他一般见识一下,好圆了他的心愿。” “姑姑的嘴巴真毒,也不知道皇上喊大人过去是要做什么?这么急匆匆的!” “去了就知道了,左不过是寿宴上的事情。想来要拟旨!” 两个人的脚程很快,一会就到了未央宫,两个人进了未央宫偏殿,云官对着小九儿说, “你留在这里,饿了就吃点心,渴了让那些女婢子给你拿水喝,别乱跑,等着我!” 君王拟旨除了拟旨女官外,不能有旁人在场。 小九儿十分不耐烦, “知道了,姑姑,你每次都是这样安抚我的,放心,我就在这里乖乖的,等你。” “好!” 说完,云官就进了未央宫正殿,面前之人黄袍加身,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丝毫不减当年的风才。 “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威严的声音响起, “云官儿,过来拟旨!” 云官儿,这可怕的儿化音,让云官一阵颤栗,莫名的给云官增添了一些可爱,也给皇帝添了几分人情味儿。 云官答了一声是,坐在了一旁的拟旨的案几上,提笔就听到皇帝说 “凛朝江山三百年来国泰民安,今时风雨大作,旱涝频繁,许百姓可免交赋税。” 说完,顿了顿,又言, “还有一道旨意,这个你细细的记,若是我说的太快,你记不下了,便问。太子年少,应以学业为重,东宫暂不论婚事,中宫充盈,百花争艳,今年的选秀,便停了,让那些官员不要在把妹妹,女儿,什么的往宫中塞了,真是的,一个一个的,不是打朕的主意,就是打东宫的主意,怎么不打打太后的主意呢!” 云官听着,强忍着不笑,暂且不论东宫,看皇上的架势,还真是被那些大臣的女眷给逼疯了。连太后娘娘都搬出来了。 皇帝陛下的脸都要气绿了,云官只写了一行字, 心里暗道, 这,没什么可以问的吧,总结下来,就是今年不选秀。剩下的全是皇帝陛下自己的牢骚,一国之君,多少杂乱政事都难不倒的人,居然被女子逼得焦头烂额,也实属罕见。 云官停了笔,起身行礼,“臣记下了,等臣将初旨照陛下的意思拟好,再来请陛下过目!” “你可有不明白?” “没有,陛下说的十分清楚,臣都一字一字写在纸上了。” 皇帝哈哈大笑, “那就好,还怕你记不住呢!果然,将门虎女,云褚那家伙的女儿就是非同凡响。” 云官面上不变, 陛下还真是会夸人,这一拍马屁就拍到了马腿上。拟旨这个活,谁都能干,只是把皇帝说的话抄写下来,然后讲通俗易懂的话变得文绉绉的一点,经皇上过目确认没有差错之后,再选择与领旨官员对应的轴柄质地,将字写上去,圣旨便成。 圣旨的绢布为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图案多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圣旨两端则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天家转有,防止别人假造。作为历代帝王下达的文书命令及封赠有功官员或赐给爵位名号颁发的诰命或敕命,圣旨颜色越丰富,说明接受封赠的官员官衔越高。 圣旨的轴柄质地按官员品级不同,严格区别一品为玉轴,二品为黑犀牛角轴,三品为贴金轴,四品和五品为黑牛角轴。 其实说白了,就是抄一抄,改一改,再选一选,最后再抄一抄罢了。谁都能做的来的事情,硬是被皇上的金口玉言说的非她不可! “皇上谬赞了!” 皇上大气的摆摆手,挥了挥他的明黄的衣袖,“哎~未央宫没有外人,这圣旨大意已经拟完了。你我就不是君臣了,皇上,叫着太生疏了,你叫朕一声段叔叔就好了。” 段是凛朝国姓,段定乾,就是面前这个和云官谈笑风生的男人,凛朝的九五之尊,曾经和云康王爷一起守过边疆,上一届皇位争夺战的胜利者。 上位者哪里是能没有手段的,人家说一句客套话,你要是顺着也来一句,怕是脑袋就要搬家了,就像就像皇后娘娘的娘家,难道见了皇帝还要说一句贵婿么?想想就可怕! 云官刚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陛下说笑了,臣不敢!您是九五之尊,我一介小小女官,怎么敢和皇上攀亲戚呢!” 段定乾拍了拍云官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 “你呀,你不知道这一声段叔叔叫出去,会给你长多大的面子么?就这么不想要?” 第三章:拟旨女官 段定乾边说边走出了未央宫,云官跟在他的身后,外边的阳光带着湿气,这样的感觉倒也不错,云官笑道, “天家恩泽,臣不敢受。臣可不敢借着以前您和爹爹的情分肆无忌惮,皇上与爹爹的情分,臣女看在眼里,也很少艳羡这般的少年知己,只是这一生段叔叔,臣实不敢受。皇上对父兄已经很好了,臣别无他求。” 段定乾鹰隼似的眸子看着低头的云官, “云官啊,云官,你句句不离你父兄,可不是在怪朕?” 段深泓意味深长的盯着云官,君王之气顿时彰显, “怪朕把你留在宫中,让你与你父兄分离?” 云官的头低着,眸子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但是因为低着头,段定乾并没有看到,隔着好长一段战术性的沉默,段定乾忽然一笑, “云官儿,你段叔叔我把你留在宫中,不让你随着你父兄去边塞,虽说确实有点不人道,但也并不全是权谋之道,你父兄耿直忠厚,兵法炉火纯青,对于闺帷争斗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说到此处,段定乾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停歇了许久,后来伸手按住了云官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 “云官儿啊,你爹一生就只有你娘一个,可你最终,也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寻一个像你父亲一般的人自然是好,若是寻不到,在皇宫之中,自保之术也能学的不少,可你倒好,朕把你留在宫中,你倒是一点阴谋诡计也没学会,说话都不懂得掩饰!” 云官看着段定乾微微一笑, “臣多谢皇上厚爱,如此为臣筹谋。” 确实是好计谋,从她出生起,就为了她日后的婚姻大事操劳,还真是不错的叔叔。 段定乾对着她这般情真意切,云官自然也不至于真的傻到和他一板一眼,娇俏一笑, “臣虽然没学会阴谋诡计,可看人的本事也学了不少,知道皇上宫中哪位娘娘不好惹。臣见了,也学着躲得远远的。” 段定乾伸手,笑着拿指头指了指云官, “你是敬虔帝京的小郡主,云康王爷的幺女,又是朕身边的拟旨女官,谁敢欺负你,,嗯?” 云官点点头,乖巧的说, “是啊,除了您后宫那些没眼力见儿的娘娘们,也没人会无聊到来欺负我了!” “这么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哎,臣说了,皇上也不懂,那些娘娘们,微臣可不敢惹。” 说罢,无奈一笑,深宫的女人啊,惹不起。 陛下要是没什么事情,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记得拟旨!” “是!” 说完就退下了,小九儿看见云官出来,立马放下手里的糕点,跑过来抱住云官的腿, “姑姑你出来了啦,怎么这么长时间?” “皇上拉着我说了些话,耽搁了,走吧,回去拟旨!” 小九儿抓着云官的手, “皇上是和姑姑说了琼楼宴的事儿吗?” “不是!” 跟在云官身边,走出未央宫宫门的时候,和一玄衣男子擦身而过,小九儿跟在身边,一直盯着那人看,云官走着发现小九儿停下来,赶紧回头,发现小九儿一直盯着那人看,那人感觉到有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也回头看向小九儿,波澜不惊,倒是把小九儿给震慑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回头看她。 云官赶紧走上前,把小九儿挡在身后,微微福身, “临渊殿下安好,小九儿不懂事,惊扰殿下了。” 就这样,那人转头刚刚捎了一眼的半大点的小娃娃,一瞬间就被一张清丽的脸挡住了,不是多么惊艳倾国倾城,但是看起来让人很舒服, 被称作临渊殿下的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看了一眼云官,冷冷的, “无妨。” 冷冷的声音从薄唇中说出来,平添几分威严,狭长的丹凤眼似乎可以洞察一切,云官低着头都觉得脑袋要被盯出来一个洞, “叨扰了!” 云官对着临渊殿下说了一句叨扰,便拉着小九儿离开了。不卑不亢,也不在乎那位临渊殿下,愿不愿意让她走。 那临渊殿下倒也没再说什么,眼眸转了转,转身进了未央宫,衣袂被风扬起,待走到转角处,云官回头,远远的,看向那个一身玄色衣衫,高冠束发的男子,看他颀长背影,束起的头发落在腰迹,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步调一摆一摆,走进了未央宫, 古语有云:“古者圣王,居有法则,动有文章,位执戒辅,鸣玉以行。“ 古有摄政王,权重望崇,今有临渊殿下朝野侧目。 临渊殿下,唯一一个不是皇家,却有资格被称为殿下的人。 临渊殿下司长薄,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敬虔帝京,天家重地,可以任意妄为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皇帝尚有朝臣与孝义约束,可这临渊殿下却是个可以为所欲为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九儿吓得腿软,冷不丁的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云官的手,小九儿一脸的震惊,这到底是什么人,好强的气势啊!能把她吓成这样,, “云官姑姑,你,我,是不是,闯祸了!” 小九儿怯生生的看着云官,可怜巴巴的,一脸愧疚, 云官握着小九儿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临渊殿下离开的地方, “小九儿啊,你知道那是谁吗?” 小九儿摇摇头。 虽然小九儿在皇宫里待了很久,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在冼松殿内,见不到那些权贵大臣。 “小九儿,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一直盯着他看?” “我只是好奇呀,他去见皇上,可箭袖中还带着匕首!觐见人间天子,不是不可以带兵器吗?可他……” 云官拉着小九儿,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那是临渊殿下!秦镜都司府的主人,凛朝人心中的神明!你应该是见过的呀,忘记了?” 小九儿也回头看了一眼,尽管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接着又问, “是这样?我竟然不知道。姑姑,我为何总是什么都记不住呢!” 小九儿委屈极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记得了,我再同你讲一遍就是了,等你长大一些,或许就记住了。” 小九儿若有所思,但神情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嗯嗯!” 第四章:临渊殿下 云官牵着她的手,温柔的说, “没事,临渊殿下,不会。秋后算账的,他这样的人,从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你这一关,算是过了。” 小九儿比云官小五六岁,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啊,记不住东西,或者说,挑自己不想记住的忘,有些东西可以过目不忘,有些东西说上千万遍也记不住,有些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她把人家的喜好知道的清清楚楚,有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也只能勉强记得名字。好在,这小九儿不是个白眼狼,对于她,倒是上心的很,也把她的喜好牢牢的记在心里。 两个人手拉着手回了冼司殿,两个稚嫩瘦弱的人影在这皇宫的高墙大瓦间显得渺小极了。 ………… 司长薄进了未央宫,看见皇帝站在门外,走上前去,福了福身, “陛下!” 段定乾和着阳光笑了笑, “临渊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司长薄还是一贯的淡漠, “陛下,今年冬天,云康王爷会回京述职。” 段定乾有点惊讶,连忙问到“是嘛?折子这么快就传回来了嘛?” 司长薄点点头,没有说话,司长薄这个人,话少的可怜,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狠话不多啊! “这么说来,今年过年,云官儿那个丫头应该会很开心,她也很久没有见过她的父兄了。” 段定乾老了,站在阳光里,都有些迟暮,和老态, “临渊啊,我总感觉那丫头怪着我呢,时不时的怼我两句,却又软绵绵的,让我连句重话也说不出口,平白无故受了好多气呢!” 段定乾这话,越说越傲娇,说到最后,偏有些撒娇和造作的嫌疑,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堂堂一国之君,文成武就,却对一个小丫头,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陛下让云官大人与亲人分离,独自一人留在敬虔帝京,自然是怨的!” 段定乾很是惊讶,司长薄怎么会替云官说话!段定乾打量着司长薄, “临渊与云官,熟识吗?” 云官的心思,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司长薄的玲珑心思跟不用说。 段定乾倒不是惊讶这个,只是惊讶于,司长薄以往都是看破不说破的态度,在他跟前,一向是有事说事,只说客观,从来不加自己的想法,这一次,对上云官,第一次说了自己的想法。 司长薄面色未改,淡淡的说到, “刚才进来的时候撞见了云官大人!她身边的随侍盯着我看了许久!” 这句话算是回答了段定乾的问题, 段定乾笑笑,说“那个丫头应该叫小九儿,胆子颇大,盯着你看,兴许是好奇。” 随后打趣的说到, “要不是小九儿年纪太小,把她许给你做妻子也可以!” 司长薄收敛的眼神, “陛下说笑了。若是陛下没有别的事,那臣就先行告退!” “嗯!” 司长薄缓缓退了出去,段定乾已经再开始幻想着和云褚见面的样子了,想起这个昔年的老朋友,他也是打心底高兴。 冼松殿内,小九儿磨着墨,一旁的云官端正的坐在案几上,思索几多,提笔把圣旨写在绢布上, 小九儿忍不住夸赞, “姑姑的字写的真好!” 云官抬起头看着小九儿笑了笑,又低下头,边写边说, “我什么都不会,要是字也写的不好看,那拿什么养活我自己啊!我可是靠着拟旨女官的俸禄紧巴巴的过日子呢!要是再有克扣,我还活不活了!” 小九儿皱着眉头,“姑姑这么穷的吗?我看可不像呀!不过你也别怕,你要是穷,我可以养你的,我有好多钱!嘻嘻!” “哎!可不是!”说完收了笔, “好了,写完了,趁着日头还没落下,咱们赶紧去给皇上把圣旨送了。” 小九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说到, “姑姑,这日头马上就要落下了,咱们这个时候去,等回来的时候可就要掌灯了,月亮升的老高了。” “没事,小九儿,明日我休沐,可不想再被使唤了,这几日好累呢!今天把事情都了结了,明天带你去看看皇宫之外的敬虔帝京!” 小九儿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拉着云官的袖子,笑嘻嘻的说, “真的吗?真的吗?姑姑最好了,哈哈!” 说完还把自己的脸放在云官的袖子上蹭了蹭,云官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由的笑了, “所以,你现在还要拉着我的袖子吗?要是再晚了,在未央宫里走不到皇上,送不了圣旨,明天可就……” “走,快走,马上走!” “哈哈!” 小九儿拉着云官就跑出去,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去了未央宫,好在一切顺利,段定乾看到手上的圣旨,掂了掂, “嗯,不错,这么快,云官儿,有心了!” 云官心里莫名的抽搐,这掂一掂的动作,是怕她偷工减料吗?她怎么敢,天家的东西,一个不顺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她爹小时候告诉她,命最重要,她可是牢牢记在心里,怎么都不能让脖子和脑袋分了家。 不过,这个皇上怎么有点土匪的样子,很像土匪绑了人,要交换赎金的时候,顺手掂一掂,看看分量是不是足! 和自家父亲的匪气还是有些像的,难怪会是多年的朋友。 “陛下,您要是看着圣旨没什么问题了,臣就先行告退了。” 云官低眉顺眼,就等着他轻启薄唇,说出让她高兴的话呢,段定乾看着这个狐狸一般都小丫头,忍不住逗弄她,声音拉的长长的, “哎呀~,云官儿啊,其实,我还有个事儿要和你说呢!” 云官一听这话,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不会吧,不会吧,这可恶的臭皇帝,平时奴役她就算了,休沐都不放过她吗? 段定乾看着抓狂的云官,收敛了声音里的笑意, “云官儿啊,你要是勉强的话,朕其实可以找别人的,你不要委屈了自己啊!” 委屈,她怎么敢,让天下最尊贵的皇帝陛下来迁就她,她还想要她的脑袋呢,九五之尊的威严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可是,还是好气!压榨清苦人民,哼!一点也不能体谅一下打工人的辛苦,这都是什么苦难啊! “臣不敢,请陛下尽管吩咐。” 段定乾清了清声音,说, 第五章:云康王爷 “云官儿啊,这个,我听说,今年过年的时候,那个边疆的什么康王爷要回京述职呢,朕本来想让你去操办这件事的,但是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朕可以找别人来做,你不必勉强的!” “什么!” 云官抬起头,很不相信的看着段定乾, “什么康,云康王爷!”反应了好久,忽然面上一喜,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欢喜,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 “陛下,是我父兄吗?我父兄今年要回京了?” 再怎么掩饰还是能从话音里听出颤音,那是欣喜和难以置信。 段定乾还是端着自己的皇帝架子, “是吗?朕可没说啊,朕就只说了一个什么康!没说是云康啊!” 段定乾像逗弄小鸟一样逗弄这云官,云官看在眼里,他觉得云官像小鸟,实际上,云官看段定乾,也是如此, 逗弄她很有意思吗?整个敬虔帝京,或者,整个凛朝用康做封号的只有她爹爹,她爹爹是整个凛朝的守护神,谁敢冒用她爹的名号, 云官顺着段定乾的话往下说,笑的眉眼弯弯, “多谢陛下,臣一定好好做!” “高兴了?” 云官没说话,只是对着段定乾笑,段定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是临渊来告诉我的。不过,他只说了是云康王爷,没说你哥哥是否要回来。” 说罢,眼神转了转, “你今天可是见过临渊殿下了?” 云官点点头, “今日从未央宫回去的时候撞见了。” 果然,皇帝终究是皇帝,这样平平无奇,闲话家常的话里,还是暗藏着玄机,至少他确定了临渊没骗他,他和云官确实见过了。 段定乾看出来,云官知道他在试探,忍不住和她多说了两句, “云官儿,朕是皇帝,所以,有时候不得不这么做。” “是,臣知道!” “云官儿,朕刚开始成为这凛朝的王的时候,也很反感这些事,做什么都要留一些后手,说什么话都要几经思索,对所有人都不可以全心全意,总是束手束脚,捉襟见肘。说实话,在世人眼中,我本应该是最肆意潇洒的人,却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在敬虔帝京,做不得自己。云官儿,人人都说皇帝好,可你跟在我身边,也觉得皇帝好的不得了吗?” 云官抬起头看向段定乾,这个曾经和他父亲一起打马过街的人,如今也和他父亲一样,没有逃过年华老去,她一直待在段定乾身边,也知道他下过很多自己并不认同的圣旨,违心的给过不少人夸赞,也狠心的把自己最钟爱的大臣贬官发配,他没得选,那些臣子也没得选! 所以,她其实会怪,怪这个段叔叔一道圣旨,让她父兄镇守边疆,怪他让他们父女分离,但也没有怨过这位段叔叔,毕竟她也看的清楚,他有很多的不得已。 “陛下,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这些话,他不该和她说的,她是他的臣,这些体己话,应该和他的亲人说。云官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郡主,那么段定乾就是她的段叔叔,说这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她不只是郡主,她还是凛朝的拟旨女官,她是臣,所以,不可以。 段定乾岂会听不出来,可是他只能和云官儿说,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多多少少和前朝都有关系,而对于身边的近侍,他总是要顾及一些面子,也只有这个故人之女,他可以敞开心扉一些。 无人企及的高位上,注定是无人的孤独和寒凉。 “云官儿,我和你父兄的感情不是假的,我也是真心将你当做女儿在疼爱,只是,我不单单是一个叔叔,我还是一国之君。当我还只是个王爷的时候,也过过恣意的生活,也和你父亲自敬虔打马过长街,可是,后来,我成了凛朝的王,就不得不为凛朝着想了,我相信你爹,可满朝文武不信,我就只能顺着满朝文武!” 云官心里也是不好受,她在皇宫生活成长了四年,然后又在段定乾身边做了三年的拟旨女官,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和她父亲之间的交情, “段叔叔,我知道的,您也别太伤心了,爹爹今年就回来了,你们还是可以一起骑马射箭的。” 段定乾笑了笑, “是啊,我现在就好像见到他,看看那个老头子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长了白头发,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风流倜傥了。想当年,我可是敬虔帝京的第一美男子呢,他只能排在我后边,哈哈哈!” 云官也被段定乾给逗笑了,“我怎么听说,当年追我爹的人可比追您的人多啊!” “胡说,你这丫头,净胡说,怎么可能,我才是敬虔帝京最玉树临风的人呢!” 云官笑笑,她能说什么,两个老小孩在一起争论谁年轻的时候是敬虔一枝花,还有一个不在场,她可以怎么说!面对童心未泯的老男人们,她也束手无策! 小九儿在门外等了好久,直到月明星稀,云官才从未央宫出来,小九儿马上跑回去,牵起云官的手, “姑姑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那个皇帝又欺负你了呢!” 云官笑着,傲娇的说, “怎么可能,一向都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对了,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今年我父兄要回京了。” 云官抑制不住的高兴,眉眼间都是喜笑颜开,小九儿也很久没有看到这么高兴的云官了, “是吗?这样的话,姑姑就可以见到伯伯了。” “哎!你叫我姑姑,却叫我父亲伯伯,这个辈分是不是不对?” 小九儿一脸鄙夷, “姑姑,云伯伯要是听到我喊他爷爷,他会气死的,人家哪有那么老!” 云官一笑, “倒也是这样,爹爹最见不得别人说他老。”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在月夜下,显得静谧而安好, 小九儿说 “云官姑姑,我有好久都没有见到云郴了,都有点想他了。” 云郴,就是云官一直挂在嘴边的兄长,小九儿一直都直呼其名, “小九儿,你要尊老爱幼,不可以直呼老人家的名讳的!” “老人家!” 小九儿回想了一下云郴的样子,貌似,云郴也不老吧, “姑姑,你怎么老想让我把人家叫的那么老啊!云郴和今日咱们见到的那位临渊殿下差不多大啊。” 第六章:云和仙上 云官和云郴这两个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只要一见面就会互怼,说也不服谁,可是分开了,又想的不行。 云郴每每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的时候,都会把鼻子气歪,老人家,他怎么就成了老人家了。 云官看向小九儿, “你可别瞎说,那位殿下的名号不是谁都有资格说的。小九儿,临渊殿下是敬虔帝京的贵人,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脑袋不保,到时候我可不保你。” 小九儿眼睛一眯, “姑姑会这么小气,见死不救!” “能从临渊殿下手底下救人的人还没出生呢,我可惹不起那位殿下。” “你说我的名号说不得,可你句句不离我的名号,这是什么道理?” 身后浑厚的声音传来,云官和小九儿一瞬间石化在原地。 是那位临渊殿下。 云官的眼眸飞速旋转,到底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身后的人慢慢的走上来,淡漠的说, “怎么,云官大人是要背对着和我说话吗?比起背后议论,这背对着我的罪,似乎更大吧!” 云官慢慢的转身,略微抬眸看了一眼司长薄,有敛眸,说道, “临渊殿下安好,臣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司长薄扫了一眼低着头的云官,慢吞吞的说到, “你是有罪需要宽恕,但,不是你说的这个罪名!” 云官心下一怔,世人传闻,临渊殿下最见不得别人对他议论,自己这怕不是撞到枪口上了?也是,背后不能说人,虽然没说什么坏话,但还是有错了。 “请殿下恕罪,臣不该拿临渊殿下说事!” 司长薄薄唇轻启, “抬起头来!” 云官有少许纠结,但还是大大方方的抬起头, “殿下有什么事?” 谁知道司长薄忽然前进一步,和云官靠的十分近,几乎是鼻尖相对,云官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脸,紧张的忘了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司长薄忽然的靠近,带起了夜风,,将云官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司长薄缓缓开口, “云官大人,我这么可怕吗?”等了一会,云官还是只盯着司长薄一动不动, “怎么了?吓傻了?”云官被他的话拉回来现实,连忙后退一步,却被地上因为狂风骤雨而折断的细树枝拌了一脚,身子向后倒去,司长薄本能的出手,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免得她摔成狗啃泥,下了雨的地面,可不像平常,云官被一只手臂半抱着,忘了呼吸, “云官大人,以后莫要枉自论断他人!” 说完放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云官还处在愣怔之中,他这是不打算追究了?传闻,似乎不太一样, 云官敛下心中的疑惑和不解,看了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小九儿, “你呀,就不知道救救我吗?怎么了?吓傻了?” 小九儿哇的一下哭出来,抱着云官, “啊呜啊呜,太可怕了,那位临渊殿下太可怕了,我看见都迈不动脚,啊!啊呜~~” 云官本来还想着逗一逗小九儿,好好的质问一下为什么不救她,现在看来,那临渊殿下的气势把这个小丫头吓得不轻,云官蹲下来,把小九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乖了啊,别哭了,临渊殿下又没有对你这么样,你怎么成这样?” 小九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阵阵的抽泣, “我,我~,我怎么知道啊,我看见他就害怕,啊呜~~,太可怕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有哭了起来,云官从来没见过小九儿哭成这个样子,不禁感叹,这临渊殿下的气势还真的可怕,这么个混世小魔王,都被他吓成这个。 可事实是,那位临渊殿下根本什么都没做啊!也是可怜了那位临渊殿下,白白的担了这么一个吓坏小孩子的名声! 云官轻声说, “小九儿乖,小九儿不哭了,你看,临渊殿下不是还救了姑姑么,其实临渊殿下没有那么不近人情的,是不是?” 大概是先前她对小九儿说的那些关于司长薄的话让她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加上这个一出,就让这个丫头承受不住了,算来也是自己的过,干嘛没事非要把司长薄的事说给她听,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九儿,临渊殿下只抓做坏事的人,不抓好人的,他刚才还救了姑姑,要不是她,姑姑现在不是就摔在地上了么,你看,临渊殿下也没有那么坏,是不是?” 小九儿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了抽泣, “真,真的么?” “真的呀!而且,临渊殿下对于议论他的人都会很生气的,所以,你是不是不应该再说关于临渊殿下的事情了呢!” 小九儿疑惑, “只要我不说临渊殿下的事情,他是不是就不会找我了,是不是就不会对我生气啊!他生起气来好可怕啊!” 云官点点头, “是啊,所以,小九儿不哭了,好不好?” 小九儿眼里的眼泪还没干,但还是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头,那眼眶中的那一滴泪珠也甩了下来,看在云官眼里,实在是觉得这小孩儿太可爱了,看着小九儿又哭又笑的,她真的感觉莫名开心,虽然有点不厚道,她属实觉得,这小孩子的心性,像极了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就又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了,按照这样的趋势,说不定哪天,还能和司长薄称兄道弟呢!要不是没可能啊! 暗处的司长薄看着远去一蹦一跳的俩个人,看着自己刚才抱过云官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抱过云官之后并没有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径直走到了云官的盲角,听完了她和小九儿的对话,直到看着她们两个人离开,才从暗处走出来,眼眸流转在云官的背影上, “云官大人,你的这番话,我倒是从未听过!” 说完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朝着背对云官的方向离开。 九重天上的云和仙上拉着司命星君现身,司命星君瞅着云和, “云和仙上,你一个神仙,用隐身术躲在此处,就是为了偷听墙角?云和仙,这么做有失身份啊!” 司命打趣着云和,云和倒也不生气,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离开的云官和司长薄,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第七章:再遇临渊 “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趣,我看你那天机盘上记载,司长薄一生不动情,情动为一人,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 而云家的那小姑娘,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名花国色,却毁于一宵冷雨。司命,你说,这两人本无缘分,却都与秋结缘,是不是命运弄人啊,错了啊!” 司命在一旁皱着眉头,仔细思量, “这凡人的命数,小仙不敢随便乱说。凡事看破不说破,最好。 那凡人的命数一旦点破,他的命数就会发生改变,一生都将改写,乱了气运,这后果,不是小仙可以承担的起的。” 云和看着司长薄远去的地方,对着司命说, “司命,他,算是凡人吗?” 司命看着云和的目光所及,那淡漠的背影以及和潇然仙上如出一辙的面容,就算忽略周身阴萦绕的仙气,司命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那就是鹿鸣仙台一战后,被叛徒徽文打下凡间的潇然仙上,九重天上空荡荡的潇然殿的主人,那个有着和云和一样丰功伟绩的潇然仙上。 司命长吐出一口气, “云和仙上,潇然仙上现在是凡人,他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无论是谁都干涉不得,否则,阻挡了潇然仙上的仙途,他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司命,你说,如果我化身成人,待在他身边,可会坏了他为人时的气运?”云和半开玩笑的说,司命大惊失色, “不可,云和仙上!天神下凡,必有缘由。潇然仙上本就和平常神仙下凡历劫不同,他本不需要历劫,是被徽文一掌打到人间的,这横空出世的凡人本来就乱了人间,要是您在横插一脚,怕会更加不可收拾。云和仙上,咱们缩手袖间是对潇然仙上最好的帮助。” 云和略微思索一番,说到 “司命,以前我听你说过,他此生投身世间,是为受苦而来!” “是,潇然仙上在九重天太过顺遂,拜师学艺,直上青云路都太容易,所以,以后会有很多的不容易。” “司命,他的劫难有哪些?” “云和仙上,潇然仙上的命数不可说,更何况,他的命数多变,与其说是天机盘给他的谱写命数,倒不如说是他自己牵动着天机盘,一举一动都在更改着自己的命数。他本是神明,跌落凡间,依旧是神!” 云和看着人间静谧的夜,有些担心,按照天机盘上的记载,潇然此生并不安稳,但看现在的样子,他好像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那日,我瞧见布泽仙给人间布雨,雨冰同落,不知是何意?” “人间时令,该是如此!” “罢了罢了,你倒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了,无聊至极。” 良久,云和又微微转了转头, “喂,司命,云家的那个丫头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司命摇摇头,一脸看智障的样子, “云和仙上,你真的是想多了,你们只是刚好都姓云罢了,要是有关系的话,应该是你们都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云和白了他一眼,自己本来是个不爱说话的清高性子,却愣是被月合仙人那个老顽童给调教成了专门给人间错乱姻缘拨乱反正的特使,现在不知道又要被司命带成一个什么样的性子了。 云和看了司命一眼, “司命啊,你可小心着点啊,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用我这精妙绝伦的法术暗中帮潇然一把,顺便再偷偷的告诉天帝陛下,好让你受一受苦。虽然潇然可能也会受些苦,但是我想,他不会怪我的。” 司命的脸一下子就塌下来了, “你,你怎么这么阴险狡诈,太可恶了!” 云和摊手, “那没办法,谁让你栽在我手里了呢!” 云和一只手拉着司命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胸前结印,一道幻光闪过,原地已经无人。 ……………… 人间六月竹摇清影,一场又一场的风和雨,吹绿的树叶,今天是难得一遇的休沐,云官带着小九儿出了皇宫,走在敬虔帝京的官道上,小九儿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吃,头发被梳成了两个小抓髻,绑了两个飘带,云官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荡在身旁, “姑姑,敬虔帝京好生热闹啊!” 云官伸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是啊,很热闹,好吃的,好玩的很多,你瞧一瞧想干什么,今天有时间带你好好玩一玩。” “嗯!”小九儿重重的点点头,云官也笑的开怀, 小九儿,每一次休沐云官都会带她出来,可她总是记不住,玩多少次都记不住。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会腻,每一次都是这样的高兴。 敬虔帝京中叫卖的小商小贩,此起彼伏,虽然是三伏天,酷暑,但是百姓做生意的热情一点也没有减少,都挽着袖子叫卖,好不热闹,云官拉着小九儿,在这个摊位上看一看,又到那个摊位上看一看,好不快来,人身攒动,尽显敬虔帝京繁华热闹, 在长街的一头略微有些躁动,云官没太在意,热闹的地方有点口角也是难免的,大家吵两句也就解决了,小九儿拉着云官在街上乱跑,云官没有注意到在长街的尽头发生糟乱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马,一红衣劲装女子策马而来,直冲冲的对着正在大街中间的她们,云官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用最大的力气推开小九儿,自己却没有时间离开,眼看着那马离自己越来越近,云官已经乱了分寸,忽然有人翻身而来,揽住她的腰,一个旋身,把她带离危险之地,一掌制住了那奔腾而来的马匹,马上的人应声而落,从马上摔了下去。云官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抱住她的男子, 又是他,司长薄, 人人避之不及的临渊殿下!他为什么又救了自己?外面天旋地转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一刻,她大胆的盯着他看,看清了他的眉眼和神色。 虽然他们认识六年,但她从没看清他的脸,算得上是一个相识六年的陌生人。他们连同僚都算不上,遇到了也就相互行个礼罢了,琢磨不准这位临渊殿下的心思,不知道他是愿意让人看,还是不愿意让人看,所以,为了保险,都是匆匆行过礼,就离开了。 第八章:络和公主 说是同僚,临渊殿下是朝堂举足轻重的臣,她不过是一个拟旨女官,又算哪门子的同僚。 整个敬虔帝京,或者整个凛朝的人都知道临渊殿下生的好看,记得他的眉目如画,可落笔便又难以描绘。 单看司长薄的眉眼,是没有冷冽气息的,只是,和他这个人的周身气势联系起来,就觉得这个人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像寒冬里冰冻三尺的湖面,看着厚实的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塌陷,和他相处就是如履薄冰,丝丝寒意袭来,让你无法靠近。 司长薄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在意,就这么放任她盯着,长袍轻转,旋身落地,把云官稳稳的放在地上之后,挡在她身前,忽然从袖中攒出一把匕首,他并不掩饰,紧实的握在手中,转身就朝着那马匹的脖颈处出手,因为司长薄的那一掌而跌落马下的女子赶紧站了起来,长剑一出,轻挑了一下司长薄的匕首,止住了司长薄手上的动作,女子的长剑都是杂耍,怎么可能能制得住司长薄的匕首,忙不迭的开口, “殿下不要!” 云官一听这话,从司长薄身后轻轻的探出头,这么一探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络和公主段嗣音, 云官赶忙拦下, “临渊殿下请停下!” 说着从他身后出来,伸手就要握住司长薄的匕首,司长薄手腕一转,将匕首在手指间转了一个花儿,闪开了云官伸过来的手,也离开了那马儿的脖颈,匕首转到手腕里的时候,司长薄的手却被匕首划了一道口子,他看了一眼被划伤的手腕,没有说话,而是对着云官说话,但也没有带着怒气,平平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平白无故的让人觉得寒凉, “手往匕首上送,你是不想要了手了,还是不想要命了?” 司长薄的话甚至还带着丝丝笑意。 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那匕首而伤了不想伤害的人。 云官张了张嘴,没说话,看着司长薄的眼睛,她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络和公主从惊吓中回神,一把拉着云官的手, “云官,你没事吧!”这一声问询也把云官从出神中拉回来, “哦!没事!我没事,小九儿呢!小九儿在哪?” 小九儿被周围的路人扶起来,她朝着云官走过来, “我没事,姑姑,我一点事儿也没有。” 说完还原地转了个圈, 云官上下看了看,看着她这般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有事的人,确定她没事后就放心了。 “吓死我了,云官,我没看到你,对不起啊,我不该这么在大街上策马的!” 云官看向络和, “没事,我这不是没事么,还要多谢临渊殿下呢!” 说着转过身来,欲给司长薄行礼,云官刚刚微微蹲下,带着一袭深色衣袍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在百姓看不到的地方,云官被司长薄的手抓住了小臂,他的手强劲有力,抓着云官的小臂有些疼,硬生生的把她半蹲的身子提起来,云官疑惑不解,她想给他道谢,可这…… 司长薄把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周围的人可以听到, “帝京城内,没有临渊!” 云官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确实,贵人出行,皆要乔装打扮,低调行事,她要是这么当面喊他的名号,这整个敬虔帝京的人还不得疯掉!也难免有一些剑客杀手什么的,朝廷中人,谁还没有几个仇家。 云官没有纠结,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道谢,以后找个机会道谢就可以了。 络和公主也知道他们几个的身份有些不太合适在这里大摇大摆的,便抬手抱拳,说到, “二位,我的马受了惊,害得二位险些受了伤,是我这个做主人的不好,这样,我给两位赔罪,请两位在四境楼中吃顿饭如何?还请两位一定赏脸!” 小九儿轻轻的拽了拽云官的衣袖,悄咪咪的对她说, “姑姑,这络和公主敢请司长薄吃饭,属实胆大,佩服,佩服!” 云官听着小九儿的话,尴尬的朝着司长薄和络和公主笑了笑, 小九儿,你不知道你说的话人家都是可以听到的么,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司长薄是习武之人,五识又要好很多,段嗣音也是练过的,又不是耳聋眼瞎的老太婆,自然也是把小九儿的话听了个清楚, 司长薄还是一贯冷冽,开口道,“带路!” 络和公主后知后觉的狂点着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哦,好,好,你们跟我来,跟我来!” 说完就招呼身边的小斯,让他牵了马绳,自己则走在前面领着司长薄和云官,不一会儿就到了四境楼,楼里的掌柜的热络的招呼着他们,络和公主说, “掌柜,还是原来的地方,上你们的招牌!” “哎,好嘞,您先入座,菜品马上到。” 络和公主回头对司长薄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二楼雅间, “坐吧!” 络和公主和身边的小斯招呼这他们坐下,四个人,络和差点撞上云官,心里很担心,一进来就守着云官问这个问那个,自然是和她坐在一起了,小九儿肯定是和云官坐在一起,如此一来,司长薄和云官就成了面对面的坐着了。四境楼上菜的速度很快,一桌子菜几句话的时间就上了, 络和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 跟着保护她的小斯和那些上菜的侍者都退了出去,络和看到他们都出去了,一把拉起云官的手,焦急的询问道, “云官,没事吧!”云官摇摇头,笑着说, “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的马没有撞到我。” 络和公主皱巴巴的脸,“要是把你撞伤了我就罪过大了,真是多亏了临渊殿下。” 说着就站起来,面向司长薄,微微屈膝弯腰, “嗣音谢过临渊殿下,若非是殿下,云官定然是要受伤的,多谢殿下肯出手相助!” 司长薄淡淡的说, “无事,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络和公主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临渊殿下,胆战心惊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九儿也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她也很害怕司长薄,这个男人不说不动,就好可怕。小九儿和络和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临渊殿下太可怕了。 第九章:高楼风波 云官感觉气氛有点怪异,不自觉的抬头看着那三个人,待看到络和的时候,她开口道, “络和公主今天怎么会出宫呢,还在长街策马,是出了什么事吗?” 络和听到云官和她说话,抬起头, “不是说过了么,你喊我嗣音就好,公主这名号,听起来怪奇怪的。要不是父皇,我们还能做一对姐妹花儿呢,现在你是你是女官,都不能随随便便找你了。” 嗣音和云官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云官被拉到宫中住了六年,就和嗣音玩闹了六年,两个人年纪相仿,性情相投,有什么话都会互相说,两小无猜,嗣音一脸的生气, “父皇要让我在琼楼宴上选夫婿,他就恨不得把我推出去,恨不得永远都不再见到我!我都讨厌死他了,我母妃去世的早,他就一点也不疼我了,太子哥哥也没有娶妻,哥哥们都没有娶妻,为什么就要让我嫁人!我不想嫁给他们,一点也不想!” 嗣音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差点就要翻了桌子,云官拍了拍她的背, 好笑的说, “所以,你就牵了马跑出来了,还在大街上准备策马行凶?好败坏名声?” “没有!我没有准备行凶,我就是气不过,想撒泼打滚,我真的没想到会撞到你,云官儿!” 云官当然知道,不过是想逗一逗她罢了, “嗣音,你也别想太多了,万一琼楼宴上真的会遇到让你一见倾心的男子呢,至少你还可以自己选,皇上没有让你去和亲,你就偷着乐吧!” “和亲!我才不要和亲!”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万一真的有如意郎君呢,也不必太过担心。” “嗯嗯。” 云官和嗣音在一起聊着,倒不觉得尴尬,徒留下小九儿和司长薄。 也是疑惑,这临渊殿下平常谁邀请都不会同去,怎么这络和公主一邀请,就来了呢?司长薄一直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云官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祈祷着,司长薄赶紧吃,吃的饱饱的,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司长薄看着云官,摇了摇头,低着头怎么可以看到他是吃了还是没吃,他从进来就没动过筷子,等他吃饱再走,看来是不可能了。 忽然,司长薄眼眸微转,桌子下的手有意无意的转动,在电光火石之间,窗子被一伙儿黑衣人扯破,他们破窗而入,个个黑巾覆面,长剑傍身,一身夜行衣掩盖身形,毫不犹豫的朝着云官而来,云官还来不及惊呼,面前的长剑就被司长薄打过来的筷子打偏了,云官立马从座位上离开,灵活的躲避着黑衣人的进攻,司长薄从位子上起身,一只手拉过躲闪的云官,另一只手和那群黑衣人打斗,尽量躲避着屋子内的陈设,也不发出声音,不惊动着四境楼里的其他人。而段嗣音很自觉的拉着小九儿,保护着她。段嗣音拉着小九儿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走过去,黑衣人兵分两路,一路追着云官,一路追着段嗣音。 云官被司长薄护在身后,黑衣人穷追不舍,有一个黑衣人从背后袭来,司长薄的的手在云官的腰间一用力,她就从司长薄的手臂上转了身,一下子转到了司长薄的怀里,司长薄一个旋身,将一重黑衣人打倒,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翻窗逃走了。云官看见他们已经逃走了,便要推开司长薄,司长薄顺势放开了她,可一离开司长薄的怀抱,她就要往地上倒去,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腿软的站不住,司长薄在她跌坐在地上之前,又长臂一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揽回了怀里, 云官闻到了他身上青竹的气息,淡雅馨香,云官的手因为惊慌放在了司长薄的胸口,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平稳, “临渊殿下,请放开我。” 司长薄动了动眼眸,用平和的声音问到, “放开你,你站得住吗?” “臣站得住,多谢殿下关心。” “哼,逞强!” 轻哼一声,还是放开了她,云官还是有点腿软,但是已经好多了,司长薄往前靠近了一步,云官赶紧后退一步,可后退一步,她的脚跟就磕到了刚才吃饭时坐着的凳子,身子一闪,她赶忙用手撑住了身后的桌子,司长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把她头顶的光影挡了不少, “你要谢我的地方很多,这样一句单薄的多谢就算了么?” 云官疑惑,什么意思?她疑惑的看向他,而司长薄的薄唇再一次开口,头也低的更低,和她靠的更近了一些, “还有,你什么时候是我的臣了?你是云康王爷的幺女,见到我该称一声臣女,而不是臣!” 这个问题她可以回答, “回殿下,我是拟旨女官,阶品在您之下,见到您,称一声臣,不过分的!” 司长薄轻笑, “好,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先这样叫着吧。这件事就先作罢,你见到我,自称我就好,不过,你说过多次谢我,你准备怎么谢我?” “啊?” “傻了吗?” 云官看向司长薄, “殿下想让我怎么谢?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做。” 司长薄忽然身后,宽袖将撒在她脸上的日光挡住了,云和看和他紧张的看着他,司长薄的手从一侧绕过,将她乱了的发钗拨了拨,转了正, 然后司长薄后退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不必当真,我随口一说。” 他本来想向她求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日后再说吧。 云官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什么时候受得伤, “殿下受伤了吗?” 司长薄面不改色,心道,这么久了才发现吗?难为他用内力,让这伤这么久都没有凝结, “不打紧,划伤而已!” 云官心里很过意不去,这可是为了救她才受得伤,今天他救了她两次,云官不放心,又说了一句, “殿下还是去包扎一下吧,这样也放心一些。” “你有纱布吗?” 司长薄这话可是问住了她,别说纱布了,她什么都没有, “你去找店小二,四境楼中有,你去取了带上来。” 云官看向司长薄,他这是妥协了,愿意包扎了? “怎么,不愿意去!” 第十章:相似花纹 “没有,没有,我马上去。” 云官蹭蹭的跑下去,找到店小二,寻了纱布,推开门,就看见司长薄面对着门坐在凳子上,她一推开门就和司长薄的眼神撞上,赶忙躲闪开,拿着纱布坐在了他旁边,看了看纱布又看了看他,司长薄开口, “我自己没办法包扎,你来。” 云官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纱布,轻轻的把他的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受伤的手腕,刀痕很细,有两道,不太狰狞,但是看起来伤口很深,云官也没有矫情,既然要包扎,就认认真真的给他包扎,司长薄看着云官,云官认认真真的给他包扎伤口,他就全神贯注的看着云官, 这样娴熟的包扎手法,比几年前给自己包扎的时候可好多了,是经常受伤练出来了,还是当年故意弄疼了他,司长薄轻笑,她几年前年纪尚小,哪里懂这些阴暗的东西,就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也不太懂阴谋诡计。 “闲闲,你知道那些人是来找谁的吗?” 云官抬头, “殿下是在和我说话吗?” 闲闲,她并没有这个名字吧!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云官抿了一下唇,正声说到, “殿下,我是云官,不是闲闲,你叫错名字了。” “嗯,我知道,闲闲,叫的顺口一些。” “为什么?” 司长薄不回答她,反而问到, “你觉得那伙黑衣人是冲着谁来的?” 云官转了转眼眸, “黑衣人直对着我出手,莫不是对着嗣音而来?” “还不算笨,知道络和公主比你贵重的多!” 那还用说么,嗣音是金枝玉叶,她不过就是个散养在皇宫的挂名郡主,要杀当然也是杀公主了。 “果然还是树大招风,嗣音为人低调竟然也能被人盯上。” “她被人盯上和她低调没有关系。皇家的子女,得到一点点好处就会惹得别人分外眼红,一场琼楼宴,一个好夫婿,足够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了!那群黑衣人进来只对女子出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回宫的时候小心些。” 云官抬眼,看向司长薄, “多谢殿下,我会小心的。” 伤口包扎的差不多了,两人也从四境楼离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天色尚早,云官没打算回去,她大概也猜到了,小九儿应该是和嗣音跑了, 只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且说另一边,段嗣音拉着小九儿逃跑,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段嗣音的武功,就是一个花架子,怎么可能和那些黑衣人相比,自然是跑不了几步就被抓住了,京郊之地有些荒凉,那黑衣人将小九儿和段嗣音团团围住,满口下流之言, “这样的小美人落到咱们手上,还真是便宜咱们,哈哈,兄弟们,上!” 段嗣音把小九儿护在身后, “你们敢!天子近旁,你们也敢这么放肆!” “哈哈哈,就是天子近旁,做这样的事情才刺激,若不然,天高皇帝远的,做这些事,那多没意思啊!” 说完,也不顾段嗣音再说什么,直接提起长剑,段嗣音也不怕,拿着自己的长剑,花拳绣腿的就和黑衣人刚上,倒是把小九儿严严实实的护在自己身后,小九儿都不忍心看了,这样惨烈的战况,一个不小心,段嗣音就要被剁成肉泥了,这是有多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就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上来和黑衣人动手, 段嗣音和那群黑衣人纠缠着,还不忘了回头,告诉小九儿, “小九儿,快跑啊,别管我!赶紧走!” 小九儿心中腹诽,我若是走了,你还能回去吗? 算了,算了,且留在这里看看,若是真的没有救兵来,她也不能不帮段嗣音,毕竟,她对她还是不错的! 小九儿的脸上一点都没带怕的,眼看着段嗣音就要打不过,就在那黑衣人的长剑快要刺中段嗣音的时候,小九儿一个闪身上前,伸手搭在段嗣音的后背上,拖着段嗣音一路往后,另一只手在身侧结印,口中还念念有词, “海共潮生,千结在心,风起!” 咒术一出,狂风大作,吹的黑衣人和段嗣音根本睁不开眼睛,借着这个机会,小九儿再一次施展咒术,一记灵力将那些黑衣人打到再地,十分不屑, “就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我面前卖弄,不自量力!” 这一次换成小九儿在前面拉着段嗣音跑,小九儿收了法术,瞬间又变成了原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公主,咱们快走!” 两人跑了许久,知道确定黑衣人不会追上来,才停下来,段嗣音这个时候才好好打量小九儿, “小九儿,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小九儿装着不懂的样子,“什么?怎么了?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段嗣音虽有疑惑,但还是摇摇头, “没事!” 她刚才也没有看真切,兴许是她看错了。两人赶紧回了皇宫,今天这一遭追杀,让段嗣音可是有点害怕的。 而司长薄却是把云官领到了一间买衣服的店铺, “老板,给她换一套衣服,拿一个帷幔帽子。” 云官刚想拒绝,“殿” 刚说一个字就被司长薄的眼神打乱,她赶紧转了口风, “长,长薄公子,不用麻烦了。” 司长薄靠近她, “不换身衣裳,那些人下一次把你当成络和公主怎么办?他们可是逃了,但是没死,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把你送回宫中。” “不用了,我去换衣服。” 云官赶紧从他身边逃开,跟着老板进了内殿,换了一身衣裳,司长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回味着那句 长薄公子, 是和临渊殿下一样的疏离,没有人情味儿。 过了一会儿,云官就出来了,她身上是青绿色衣衫,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帷幔帽子,司长薄看了一眼,没有过多流连,转身付钱,云官看着司长薄转身就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么丑的吗?竟然连一眼都不乐意看?可老板明明说还不错啊! 司长薄转头转的快,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艳,他习惯了掩藏,无论什么。 出了门,云官带上了帷幔帽子,挡住了脸,也挡住了视线,所以她把头低下,看自己脚下的路,百无聊赖,却在偶然间看到,自己和司长薄不时因风挨在一起的衣襟上,好似绣着相同的花纹,她忽然停下,细细的想了想,好像她身上的衣裳同司长薄身上的衣裳有些相似,不,是除了颜色之外,大体上都是相同的。 第十一章:初唤闲闲 云官心下暗道不好,他刚刚忽然转身,该不会是为了这事生气吧! 正想着呢,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不走了?是走不动了,等着我抱吗?” 云官刷的一下抬起头来,帷幔因为她的动作掀开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缝,她看见了他的脸,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司长薄走着走着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心上一慌,忽然一个回头,却发现她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那一瞬间的心安,是他从来没有有过的感觉。好像是失而复得,无比欣喜。 云官紧张的说, “没有,没有,我走得动,只是,只是,殿下,这花纹,可是惹你不开心了?” 司长薄捎了一眼, “没有,这花纹穿的人很多,又不像明黄,只有皇帝可以穿,花纹相似,没什么可生气的。” 云官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可这也……” 太相像了吧! “你还走不走?” 既然司长薄都不在意,那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走!” 司长薄放慢了脚步,和云官并肩走在长街上,嘴角有笑意。两人藏匿在人群中,倒也不是很显眼,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送我回府!” “啊?” “我是殿下,你一个女官,送我回去,不过分吧!” 云官一肚子的疑惑,这位临渊殿下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呀!真是奇怪,还是紧走了两步, “没问题,没问题!” “跟上!” “嗯嗯!” 两人错身而过,司长薄走在了云官的前面,衣襟摩挲相碰,转瞬离开,云官安静的跟在司长薄身后,斜斜的日光撒在长街上,将整个敬虔帝京笼罩在一片祥和中,人影开始攒动,到了炊烟起的时候了, “我到了,辛苦闲闲了!告辞!” 闲闲,又是闲闲,她不记得她叫过闲闲这个名字啊,他是在叫她还是别人! 云官后退一步, “既然如此,临渊殿下,那臣,我就先行告退了。” “嗯。” 淡漠的一句嗯,算是准许云官离开,云官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 “临渊殿下,我不是闲闲!” 她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管他把她当成谁,她都只是她自己。 “我说了,闲闲只是叫起来顺口。” 云官不认同,眼神坚定的看向司长薄, “殿下,我是云官,不是闲闲,我有名字,就不劳烦殿下给我费心改名字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让别人起名字。名字皆由家族亲近且德高望重的人起的,殿下确实德高望重,可与我并非本家,取名取字,还是不劳烦殿下了。” 司长薄听到她这句话,不禁失笑,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人人都想要九五之尊亲赐名姓,这又是什么个道理?” 司长薄没想到,这个丫头对于竟是名字这般看重,闲闲,听起来也不算是个坏名字,怎么就这么抗拒? 司长薄看云官答不上来,又说了一句, “云官大人,敬虔帝京的小郡主,以我所知,云官大人的闺名也不是这个吧!” 云官看着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净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行了,本殿还有事,你走吧!” 云官瞥了一眼司长薄,没说什么,礼也没有行就跑了,看样子是生气了。 云官离开临渊王府,走在夜市上,虽然是一个人,但并不显得孤独,反倒有一些别样的自在,自己一个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在哪里停下就在哪里停下,现在刚刚华灯初上,离宫门宵禁还有一段时间,她难的出宫,在夜市上逛了好久,买了些宫内没有的时兴玩意,儿,赶在宵禁之前回了宫,身后跟着她的身影悄然离去, 宫门口的侍卫看到是云官,笑呵呵的打招呼, “云官大人回来了,今儿个休沐,可是玩好了?” 云官伸了伸手里的东西,一大箩筐,笑哒哒的说, “是了,是了,刑大哥,你们也快换班了吧,对了,这里有些吃食,你们拿去吃吧!” 刑西扬看着手里的糕点,呵呵的笑着, “云官大人每次出去都给咱们带好吃的,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拿着,我得赶紧进去了,不然又要被骂了,锦绣姑姑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行,你快去吧!” 刑西扬对着她招招手,身边另一个侍卫走过来, “西扬,这云官大人真是平易近人,每次碰倒她休沐或者出宫,总给咱们带好吃的。” “可不是,京城贵女中就数云官大人最和蔼可亲。来,陈元宝,给你一个。” 陈元宝伸手接过,尝了一口,大叫, “真好吃!哎,西扬,听你的话,好像认识很多帝京的贵女啊!” “那是当然,棕榈记的栗子糕可是出名的。至于贵女,她们每天从宫门口过,谁不认识,你不认识吗?” 陈元宝眼睛里一脸的崇拜, “也对,不过,西扬,你对吃食懂的好多啊,一点也不像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每天只能守着宫门。” 刑西扬笑着说, “你说什么呢,谁还不是守着个宫门了,我就是偶然才知道的,来,陈元宝,再吃一块。” 刑西扬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嘴巴里刚才还津津有味的栗子糕现在也没了味道,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但他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喜欢,可刚刚的谈话,免不了让他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心情不大好,嘴里也就没有味道了。 宫门口的那道黑影在看到云官安安全全的进了宫门之后,也悄悄褪去,看他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了临渊王府, “殿下,云官大人已经回宫了,那群人没有再出现过。” 司长薄手上拿着书卷,昏黄的烛光照映在脸上,没有白日里的生人勿近,对多了一点和善,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平安回去了就好,流汌,你以后不用在暗地里保护她了,她应该很快就不是宫里的女官了。” 流汌点点头, “是!” 他是暗卫,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多年前,主子让他暗地里保护云官大人,护着她的命,但不用管她的伤,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要出手。以此来不着痕迹的保护着云官大人。 “为什么啊!你放弃那个让你寒心的丫头了?” 第十二章:书均殿下 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白衣公子从房梁上翻飞而下,衣衫旋转成花,脚尖轻点落地,一袭白衣胜雪,墨发及腰,羽冠半束,一双桃花眼,盯得人心陶醉,春心荡漾,手上拿一把纸折扇,附庸风雅, 司长薄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说, “三殿下什么时候有学会做梁上君子了,你这一袭白衣,是怕黑夜里不够招摇么?” 流汌看见是三殿下,识相的退了出来,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够不够招摇的我不知道,不过,能不能招摇可是我说了算的,我好歹也是凛朝的三殿下,虽比不上太子殿下尊贵,但还是有点分量的,这点招摇,父皇还是可以容忍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云官惹你了?这才几年,你就放弃她了?和她父兄的情分不要了?还是准备撕破脸了?” 司长薄懒着和他多说,没有理他,谁知道那三殿下问个不停, “长薄,我看告诉你,你想怎么玩我不管,但是云康王爷你看不能给我弄没了,凛朝还靠他呢,我还得靠着这凛朝三殿下的名号找红颜知己,你可别给我搞砸了!” 凛朝三殿下段书均,一个完全无心皇位,而且总是拿皇位当挡箭牌的人,是整个凛朝活的最潇洒的人,临渊殿下能够为所欲为,但不可以为所欲为,段书均,一个本该受到条条框框约束的人,却活的像太阳一般,有野蛮生机, 司长薄知道,这个人最是难缠,你不和他说清楚,他可以问到天荒地老,幸亏这个人不是敌人,不然,司长薄还真的应付不了, “她在宫中六年,没学会阴谋诡计,可玲珑心思学到了不少,有点笨,但还不至于蠢,六年了,在敬虔帝京,她可以保护好自己了,流汌跟着她,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让流汌做点其他有用的事,况且,云褚要回京了,她应该在年下就不会是宫中的女官了,有了云康王爷的保护,流汌就显得多余了。” 段书均把手上的折扇啪的一收, “原来你存的是这样的心,你想让她从皇宫脱身!” “敬虔帝京卧虎藏龙,皇宫更是龙潭虎穴,再怎么小心翼翼,在宫中也是危险四伏,虽然敬虔帝京也不安稳,但总比皇宫要好,伴君如伴虎,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段书均笑笑,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这么为她着想?” “你问了这么多年,我告诉过你吗?” 毒舌有腹黑的男人,有时候偶然的坦诚相待更能把人气个半死。 “没有,罢了,明明知道问不出来,本殿下还一次次的问,司长薄啊,就你最伤我的心。” 说着还假装抽泣了一番。 心里暗想,也不知道被司长薄保护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六年如一日的保护着,若说没有什么隐情,他可不信,可要说是有,他这双眼睛,还暂时没发现。 司长薄淡淡的开口, “段书均,时候不早了,你要在这里过夜吗?” 完了,这就要赶人了, “知道你要赶人了,我走了。”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张请柬,拍到了司长薄的胸膛上, “呐,这是琼楼宴的请柬,你到时候可要来,事关我嗣音妹妹择夫婿的大事,你也来掌掌眼,父皇将请柬给了我,我今晚可是专程过来给你送请柬的,只是顺道偷听了你的话。” 司长薄随手把请柬扔在一旁,段书均的桃花眼笑的弯弯的,说到, “记得要来!” 话音未落,人影早已不见,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司长薄转头看向那大红烫金的请柬,眸色深了深,公主出嫁,驸马的选择会让长朝堂上的格局发生很大的变化。 所有人都在关心朝堂之上的瞬息万变,却没有关心过,段嗣音会不会很幸运的选到那个中意的人,没有人关心,她的婚姻会不会幸福,一个女子的一生,断送在了朝堂,甚至还可能会有人跟她说,一个女子,能为江山社稷有所贡献,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可女人最大的福分不应该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吗?生于王朝的女子,没有命定的福分。 今年的琼楼宴被格外重视,不单单是因为络和公主的驸马要在琼楼宴中选出来,还因为今年的选秀取消了,所以各种皇家举办的宴会就成了京城贵女施展才华,一步登天的地方了,选秀是百花争艳,这琼楼宴就是优中选优,在琼楼宴上一举成名,不仅能踏进皇家,从此能成为皇亲国戚,更能够名动京城,佳人倾国。整个敬虔帝京,但凡有资格参加琼楼宴的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以前这样的宴会只需要女子准备,这一场琼楼宴,男子也不能例外了,想来,这琼楼宴,应该会很热闹的。 云官坐在冼宋殿内,正写着什么,忽然皇帝身边小吉公公来冼松殿,云官放在笔,起身相迎, “小吉公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小吉呵呵笑着,“没,皇上喊您过去呢!我来和您说一声。” 云官有点惊讶,“皇上喊我,怎么还劳烦小吉公公亲自跑一趟?” “我是顺路,佟嫔娘娘让我去给皇上端一碗提神醒脑的汤药,这两天不是琼楼宴么,皇上都没好好休息,佟嫔娘娘看了心疼不。” “佟嫔娘娘也在未央宫?” “是啊!”说着靠近了云官一些,和她说着悄悄话, “我怀疑啊,这佟嫔娘娘就是想支开我,好和皇上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呢!哈哈” 云官笑笑,说, “也是,不过,心疼不已?这,若是心疼不应该让皇上好好休息么,怎么还去拿提神醒脑的汤药?” “这,咱家也不知道,娘娘吩咐,咱们只有听命。” 云官眼神转了转,说, “那公公快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动身去未央宫。” 云官走在官道上,心中暗暗思索,这会子,皇帝不是正应该为了琼楼宴费脑子么,找她干什么呀,还有佟嫔娘娘在,以往找见拟旨女官,便相当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说什么都不应该有娘娘在场啊, 不过,天子的心要是那么容易被猜到,那才可怕呢。 第十三章:佟嫔娘娘 云官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进了未央宫,走到正殿门口,云官对着门口的公公说, “劳烦柳公公通传一声,就说云官奉命见驾。” 柳公公笑道, “好嘞,云官大人稍等,我这就去!” 云官点点头,柳公公转身进了正殿,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通传的声音,云官进了正殿,才发现,新进宫的佟嫔也在, “臣云官参见皇上,佟嫔娘娘。” 段定乾摆了摆手, “起来吧,云官,你来的正好,佟嫔的簪子坏了,这簪子是佟嫔的娘家在宫外给她专门打造的,仅此一件,宫中的工匠不懂得那种手艺,你拿出宫去,帮佟嫔娘娘修一修吧!” 佟嫔,佟锦霜,刑部尚书的大女儿,佟家的嫡长女,也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按照她的身份地位,和她爹爹的身份地位,按照正常的程序进宫怎么也得是妃位,可是佟家太过心急,眼瞅着要削尖了脑袋,把女儿塞进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一点也不顾及女儿怎么想,硬生生安插进来的人,难免被人看不起,整个后宫都知道,高傲的佟锦霜是被家中的人自降位分送进来的,是上赶着给皇上,人家也不要的小贱货,但那只是她们以为的,佟锦霜进宫之后几乎是独宠,虽然位分不高,可恩宠却是一日比一日高,整个后宫都看不惯这个女人,又不能和她明目张胆的作对。 佟嫔从皇上身边慢慢走到云官身边,看着云官,皮笑肉不笑, “我知道云官大人金贵,是云康王爷的掌上明珠,皇上也很疼你,可是,大人啊,既然你是女官,那就是伺候人的,伺候皇上也是伺候人,伺候本宫也是伺候人,即便你一身傲骨,进了皇宫也得卑躬屈膝的,你懂吗?” 云官不知道这佟嫔娘娘对他哪里来的敌意,但是凭借着在深宫多年的行走经验,这让时候,最好是顺着佟嫔的意, “娘娘教训的是,微臣定当将这簪子完好无损的归还给娘娘!” 佟嫔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云官, “云官大人,簪子什么的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云官大人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大人要是心不甘情不愿,想来事情也是做不好的,我这簪子不金贵,可也是我娘家对我的一片心意,可毁坏不得!” 云官把心中的屈辱收起来,面无表情的说到, “云官明白,请佟嫔娘娘放心!”说完,看向了段定乾, 铿锵有力的说,“陛下召云官前来,还有别的事么?” 段定乾还未开口,佟锦霜就说, “怎么,本宫的事情不值得云官大人跑一趟么?” “自然不是,只是,” 云官抬眼看向佟锦霜, “云官是女官,自然得先紧着皇上,若是皇上没什么事了,微臣自然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佟锦霜呵呵轻笑,走到段定乾身边,柔弱无骨的靠着段定乾的肩, “皇上~,您听听云官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蛮不讲理似的,皇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云官见过后宫中许多矫揉造作的娘娘,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佟嫔娘娘这吧呢,撒娇撒的恰到好处,段定乾听到佟嫔撒娇的声音,早就心软的成了一滩水,还会管女官的职务是干什么的吗,现在,他怀里的小宝贝开心最重要了, “云官儿啊,佟嫔娘娘的事情你就先抓紧去办吧,其余的事,可以先交给陆惜文,你也歇一歇,琼楼宴的事情,你也操劳了不少。” 云官跪地叩首谢恩,“是,陛下!” 佟嫔看向云官,得逞的笑了笑, “云官大人领了旨,就下去吧。” 云官从地上站起来,缓缓的退了出去,这一次,小九儿没有陪着云官一起来,她一个人走下月明星稀的官道上,周围虫鸣蛙叫,夏夜里热闹的很,云官心里细想,原来,佟锦霜存的是这样的心思,刚开始,她还以为她和佟锦霜是什么时候结下了仇怨,一根簪子,这不明摆着想嫁祸她么,直到段定乾说出陆惜文的名字,她才算是恍然大悟,不是她和佟锦霜有什么仇怨,而是她和陆惜文有什么仇怨。 陆惜文和她同是敬虔帝京的拟旨女官,两个人年纪相仿,陆惜文是太后娘家的小辈,也是京华小有名气的才女,喊太后一声表姑母。 正想着呢,就和陆惜文撞了个满怀,月光下的陆惜文很清冷,看似高不可攀的京都贵女,实际上,也是一个满腹算计的丑恶女子。 陆惜文对着云官行礼, “云官大人安好。” 云官和她是同级,本该回礼,可想着她的为人,还是算了,她不值得她回礼,而且,就她那缺了一根弦的脑子,还想着算计人,不是她看不起陆惜文,而是,她实在是没有长着算计人的脑子,就陆惜文那智商,还不如她呢,她也懒得和她拐弯抹角,免得她听不懂,还得跟她解释半天。 云官没好气的说, “不好,平白无故的被人算计了,换做是谁,谁能好?” 陆惜文也不遮掩,说到, “是吗,风生水起的云官大人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不过,也难怪,水涨船高,免不了有翻船的那一天,我劝你一句,被算计了,就夹紧尾巴做人,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呢!” 云官轻哼一声, “哼,陆惜文,你还真是沉不住气,这么着急着想升官,是不是因为我挡你了的青云路,你才和佟锦霜联合起来欺负我?” 云官用了欺负,而不是算计,这些小把戏,在云官眼里,不过是小孩子一般过家家的玩意儿,陆惜文淡笑,“欺负你?云官大人,话不可以这么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乱说的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云官走进陆惜文,冲着她的耳朵,说, “是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相信,神明洞察一切,谁是祸事头子,神明必然不会放过!” 云端之上,云和刚刚拉着司命在敬虔帝京上空停下,就莫名的被点名,司命被吓得一个激灵,好在云和一只手提溜住他的衣领,才不至于从云端掉下去, “我的娘呀,这丫头,你确定她不是神仙么,怎么一开口就猜的这么准!” 云和笑笑, “凑巧罢了,这不是正好说明我们和云官有缘么,司命,要真是缘分的话,咱们以后可得常来,神明和凡人的缘分可不简单!” 司命嚎叫着, 第十四章:陆惜文官 “要来你来,我才不来呢!” 云和巧笑, “嗯?你不来啊,你不怕我私自动用法术帮助潇然么,我动一动手指,你可就要去蹲狱神司的大牢了!” “啊!你……”司命发出鬼畜般的嚎叫,控诉这命运的不公,他为什么会遇到这个煞神啊,他命苦…… 云和一直暗中探查着凛朝的动向,潇然在这里历劫,他也放心不下,虽然不能出手帮忙,可能寸步不离的看着也是好的,总好过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云官继续说道, “陆惜文,你以为,为什么陛下不重用你么?你这般算计我,只会让你自己更不讨喜。你是太后放在皇帝身边的,说的好听点,是替皇帝分忧,说的不好听,你就是太后的暗探,九五之尊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挑衅他的权威,可你偏偏就要做这太岁头上动土的第一人,我有什么办法呢!陆惜文,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等我从宫外修好了簪子,你的惩处就该到了!” “你和佟锦霜说了什么,让她那么动心,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你,她自己在后宫的根基还没有打好,就这么上赶着帮你,拿自己的恩宠做赌注?到底是你算计了她还是她算计了你! 陆惜文,你好好想想吧。你是个聪明人,可是后宫之中谁不是个聪明人?” 说完便和陆惜文擦身而过,陆惜文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不见得佟锦霜也是个蠢的,一个有姿色,有手段,又懂得哄男人的女人,必然不是池中物,也定然和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疯女人不一样,她不会每天围着皇帝转,她想要的可不只是宠爱这么简单。但凡一个才貌双全的女人,她的才华一定撑得起她的野心,而且这野心只大不小。 云官倒没担心陆惜文会下什么暗手,左不过是女人家的手段罢了,这些东西,皇宫里的六年她早就摸透了,她倒要看看她们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云官走回了冼宋殿,小九儿跑着迎上来,一下子扑到了云官的怀里,云官抱住她,笑着说, “你怎么还没有去睡呀,都这么晚了,你是准备明天赖床吗?” “赖床好啊,好久都没有赖床了呢!可是怎么可能,这两天姑姑的事情那么多!” “哈哈,明天可以赖床了,这两天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小九儿大惊失色, “啊?姑姑,你被罢官了吗?不会是被贬了吧!” “没有没有,只是琼楼宴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我管了,全都交给陆惜文了,我只负责给佟嫔娘娘修簪子。” “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皇帝干的呗。” “他让你去给佟锦霜修簪子的?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你呢么,他和那个佟锦霜沆瀣一气,把琼楼宴的功劳全部算到了陆惜文的头上,姑姑,你这做牛做马,最后被反水了耶!” 小九儿的表情,又是痛心,又是恨铁不成钢的,还带着一点鄙夷, “姑姑,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云官笑笑“我倒是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功劳什么的,我没想,我就想着这皇帝不像是个为了儿女情长就不顾一切的人啊,他应该猜到了佟锦霜和陆惜文之间的交易,怎么还是帮着佟锦霜呢!自古帝王家,最怕的就是前朝和后宫勾结,咱们凛朝的皇帝,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觉得他的佟嫔娘娘成不了大事呢!” “这老皇帝,还真是色令智昏,连个女人都镇不住,我真怀疑,他是怎么把这凛朝江山担在肩上的。” 小九儿双手插着腰,为云官打抱不平,云官笑呵呵的说, “哎~,这你可就说错了。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能让铁骨铮铮当得起家国天下的,可不一定能担得起女子的娇柔,自古铁马柔情才最令人津津乐道,你听的那些戏文上,不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君主,就是愿一掷千金只为搏佳人一笑的公子?亦或是甘愿为了敌国女子,在战场上放下兵器的痴情将军?” 小九儿长叹一声, “哎,也不知道这段定乾能不能守住凛朝,我为凛朝的未来表示很担心!” 云官一把捂住小九儿的嘴, “小九儿,你越来越放肆了,皇帝的名号也是可以随便喊的么?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可要掉脑袋了!” 小九儿使劲把云官的手吧啦下来, “哎呀,姑姑,你要憋死我么,没事的,就是名字罢了!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凛朝而已,凛朝之外还有千千万万朝,敬畏也不是表现在嘴上的。” 云官对小九儿的身份十分好奇,刚刚见到小九儿的时候,她也说过一下语出惊人的话,她只觉得她是年纪小,童言无忌,后来在相处中发现,小九儿知道的东西很奇怪,从九天玄女到西海水君他们的风流韵事,情怨纠葛,她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些事情无从考究,她说的是真是假犹未可知,可单单听她所说,也是有理有据,明明白白的,不像是杜撰的。 她不止一次对小九儿的身份产生怀疑,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她就像是凭空而来的人。 “好了,小九儿,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得注意一点,入乡随俗,知道吗?” 小九儿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 ………… 隔了一日,云官正打算出门,就碰到了段嗣音带着宫女过来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云官赶紧走过去,拉着段嗣音坐下, “怎么了,怎么哭的这样伤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嗣音委屈道,“父皇召我前去,与我说了好些话,句句不离嫁人之言。” 说着,豆大的眼泪哗哗的掉下来,掉到云官紧紧抓着段嗣音的手背上, “我知道,身为一国公主,必然逃不了这个命运,只是,我只是希望,父皇可以安慰我一下,或者,好好学习和我说,他何必这样苦苦相逼,我也没有说不去琼楼宴,他见着我,便是一句好话也没有。” 云官伸手擦去段嗣音的眼泪, “别伤心了,嗣音,怕是皇上也是着急,你是他心尖上的公主,你嫁人,他必然也是不开心的,他是舍不得你!” “才不是!” 第十五章:簪开宴喜 段嗣音打断云官的话,伸手胡乱的摸了一把眼泪, “云官,你知道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父皇是一国之君,我知道他金口玉言,我是公主,我也知道,我的命运该是什么,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我出嫁的时候,父皇对我竟然只有怨恨和利用!” 公主的出路无非两种,和亲,或者笼络权贵,络和公主,这封号就十分清楚的展示了这一切,她不是不明白。 “云官,我真的感觉,父皇不一样了,好像,自从佟嫔娘娘进宫以后,父皇总是变得暴躁了很多。” 以前,段定乾对于朝政虽然不是心有余里,也是是兢兢业业,一心为民的好皇帝,现在,确定有些不一样了,仁善不再。 云官轻轻的拍了拍嗣音的手, “别伤心了,皇帝陛下每日政务繁忙,心情不好也是常有的事情,他或许只是一时,没有,没有转换过情绪来!” 云官这么说,自己也不信。好在段嗣音呵云官说了些话,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生气,这才慢慢的和云官道出始末。 原来,段定乾将段嗣音叫到未央宫,便是为了安抚她,让她在琼楼宴上不要太过放肆,还说,身为公主,就只有和亲和笼络权臣两条路,他没有让她去和亲,已经是恩典了。 段定乾说这话的时候,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父亲,一个把女儿当做物品来利用的政治家。难怪段嗣音会气成这样。 “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希望,他能表现得心疼我一点,不舍的我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做一个笼络人心的棋子,可是,云官,他怎么可以那么冷冰冰的,父皇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只能感受到,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不是父皇。若我是我母妃,定然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云官和段嗣音相视一笑,都觉得此话一出,甚是可爱! 左不过是段嗣音的牢骚之言,听她吐露宣泄完了,也就没事了。 …… 琼楼宴迫在眉睫,云官倒是乐的清闲,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来,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在院子里晒太阳,冼松殿里的婢女看见了,都朝她笑呵呵的打招呼,整个皇宫里只有她们主子的脾气最好, “大人今日心情很好啊!” 云官看到身边笑嘻嘻的绮秀, “对啊,今儿个难得没事,自然是心情好,怎么,羡慕我了?” 说着伸了个懒腰,头往绮秀那边靠了靠,绮秀轻轻的推了一下云官, “大人,我这可是闲差,要羡慕也是大人羡慕我。哎,对了,大人,那佟嫔娘娘的簪子,大人想好怎么办了吗?” “嗯,快了!”“快了!是快想好了的意思吗?”绮秀已经被她的话惊的不行, “大人,我该说你是胸有成竹呢还是说您心大?这刀都明目张胆的架到脖子上了,您怎么还是这样不紧不慢的!” “绮秀,你是觉得我没有陆惜文聪明吗?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一个簪子还难不倒我。小九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不知道,肯定不知道在哪里玩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九儿的性子,除非是在你身边,不然谁能看住她!” “也是,我还记得上一次她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被巡逻的侍卫给找到,偷了皇帝陛下的狼毫笔,太子殿下的香囊,书均殿下的衣袍。来无影去无踪的!” “是啊,小九儿只比大人小四岁,认路的本事却比大人高明多了,我很好奇,这小九儿的父母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生出这样聪明又大胆的孩子。大人,绮秀在宫中这么多年,看得出来,小九儿并非池中物,她的父母,也定让是世间少有的绝妙人物。” “是啊,谁都看得出来小九儿不简单,可没有一个人对此有过怀疑,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探查一番小九儿的身世,连她自己都不甚在意。 算了,不管她了,反正她的本事高的很,绮秀啊,我要出宫谋生计去了,冼松殿有什么事情,你就先做主了。要是陆惜文来,你打出去就好了。” “是!” 云官捎带着交代了两句就带着佟锦霜的簪子出宫去了,宫门口又遇到了刑西扬和陈元宝,刑西扬高兴的和她打招呼, “哎呦,云官大人,又要出宫去吗?这明日就是琼楼宴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妥吗?” “那倒没有,这次出宫不是为了琼楼宴的事。呐,冼松殿的令牌,瞧好了啊!” 云官伸出手,在刑西扬的眼前晃了晃,手上拿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上面是镂空的双线云纹,白玉中间有冼松两字,一字一面,下面也是雪白色的穗子,穗子上隐隐约约的穿着几只宝蓝色的珠子,在白色中显得尤为显眼。 刑西扬摆摆手,“害,云官大人这张脸就是令牌,还看这个做什么,您出宫小心点,敬虔帝京因为琼楼宴,来了不少人,城外拥挤的很。” 一个琼楼宴能来多少人,城外还拥挤不堪,能参加琼楼宴的人就那几个,就算是请了教习的人来,也不可能会把偌大的敬虔帝京被围的水泄不通, “西扬,这是什么意思?敬虔帝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 刑西扬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敬虔帝京巡逻的守卫军告诉我的,你小心一点,别被挤坏了。” 云官给了刑西扬一个眼神,“瞧不起我?我又不是桃子,还能被挤坏了啊?放心吧,我走了啊!” “行!去吧!早去早回!” “嗯。” 云官把玉佩收在腰间,出了皇宫,和刑部尚书有关的铺子不难查,看来,这难题应该就是怎么让那不给她修簪子的人修簪子了。 出了皇宫,云官也明显感觉到了敬虔帝京确实人影幢幢,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等到年节,和父兄好好过个年,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跟着父兄去边疆,云和揣了揣袖子里的簪子,往那家名叫簪开宴喜的店铺里走去。 簪开宴喜就是那位刑部尚书的捞钱的铺子,朝堂上的人,谁还没有个捞钱的法子,光靠这皇帝的俸禄,怎么养活成群的妻妾和奢靡的子女,本来就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提起的事情罢了。云官抬腿走进去,就有小厮热络的跑过来,问着, 第十六章:九峰晴岚 “小姐有什么吩咐,咱们家的东西可有小姐看得上眼的? 若是有小姐看得上眼的,小的这就给小姐拿上来瞧一瞧。看不上的也不要紧,小姐只管随意!” “你这话说的,倒是给足了我面子啊!” 不急切,但也不会让你觉得受了冷落,佟锦霜不怎么样,但是这佟家的伙计倒是不错,云官也不急,眼睛在柜台上扫过,这簪开宴喜的东西确实不错,是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过价钱也不便宜,一整套头面极尽奢华,和敬虔帝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倒也相配。 她忽然想起来,绮秀似乎是快要过生辰了,便问 “你们这里可有缠花发簪?” “有的,有的,小姐随我来。” 那小厮领着她往里面走了走,指着那柜台上摆着的琳琅满目的绢花, “小姐,这是我们店里新出的缠花样式,整个敬虔帝京独一份呢!” 随即开始介绍, “这缠花虽是叫做缠花,但绝对不止与花卉,缠花用处极广,咱们敬虔帝京只将缠花用作发饰,小的曾经在南方的九峰晴岚住过一段日子,缠花起源于那里,多以小巧精活著称。在九峰晴岚那一带,缠花多用于人生的降生、成亲、祝寿、治丧等。不同的缠花代表的意思也不一样。 如小孩“洗三朝”、“抓周”时,缠上些小老虎头、小蝙蝠、小鱼、小花缝在鞋上、帽上,寓示着前途似锦、吉庆有余、福禄双全。还会用彩色丝线缠绕在笔和墨上,意寓“一长二大”、“读书晋学”。 云官抬眼看着那小厮说的滔滔不绝,眼中也是奕奕光彩,不由得钦佩不已,一个懂得这么多的小厮,怎么会只做了一个小厮呢,敬虔帝京人才荟萃,可并不能全部为君所用。这小厮和云官虽然只说了三言两句,但是,就从这三言两句中,云官就可以听得出来,这人绝对是一个行过千山万水,且能提刀独立顾八荒,立马震破小山河的人。谈吐不凡,侃侃而来。 云官不由得问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能告诉我吗?” 那小厮一顿,随即笑道, “小的叫佟七。” 云官眉眼弯弯,略带微笑, “我问的不是你主家给你的名字,而是你的本名。我有一位朋友,也是九峰晴岚的家乡人。” 怕他不信,云官又说, “我那朋友曾经告诉过我,说九峰晴岚中山峰起伏,绵延蜿蜒,其中有九个山头,逶迤各异,形似游龙。每当轻云出岫,宛若群龙起舞,蔚为壮观。怎么样,我说的可对?” 佟七笑笑, “小姐说的不假,只是这些事儿,不用留心打听都能知道,但小的还是敬佩小姐,年纪轻轻便懂得许多。” 云官也不着急,继续说道, “好,我虽然是闺阁女子,却也知道江湖中人见面,必然先是自报家门,在下云清川,敬虔帝京中人算是王臣!” 说到这里,连云官自己都愣住了,她是云清川啊,她的闺名,沉寂在心里很久了,十多年了,没有人再唤过她的闺名,父兄有时候会回京述职,可也只是来去匆匆,她只能在未央宫的高墙后面偷偷的瞭望上一眼,有时候是他们领着大军进京的场景,有时候是他们带兵离开,旌旗飘飞的场景,父兄回京述职不过三天,那三天她总是特别的忙,忙到连饭都没有时间吃,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想,等下一次父兄回京述职的时候,她一定提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最好,在那三天里好好的陪一陪父兄, 后来,即便她做的万无一失,可在那三天里,她还是会有做不完的事情,她想把这些事情拜托给别人,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后来,她慢慢明白了,不是有什么事情非得她做不可,而是在那几天,她必须有事情要做,而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见到父兄,免得他们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她知道,父兄也会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像她在未央宫的高墙后面瞭望他们一样,悄悄的看着她,他们可以见面,但不可以说话。所以,这后来的那几年里,即便父兄回京的那几天她再苦再累,她都会让自己笑着,高兴的笑着,她要让父兄知道,她过得很好,好到不会让他们担心。 云官脑子里关于父兄的面容已经很模糊了,六年间只有匆匆几面,她没有忘记父兄真的是一个奇迹了,她不能经常见到父兄,可有知道,她的父兄记挂着她,这也多亏了段定乾,时不时的给她些东西,说是父兄带回来给她的,时不时的告诉她,说她父兄捎信回来,问她过得好不好。 云官心里很明白,她见不到父兄,都是段定乾搞的鬼,即便说的再好听,他也是断了他们父女相见机会的罪魁祸首,那三天之后,云官会有半个月无所事事,她想,应该是段定乾怕她受累,专门空出来的。 段定乾口中的信件她从来没有见过,应该是父兄往朝堂上上折子的时候,提及了她。还有一些信件,是父兄拖边疆的将领,在他们回京办事的时候顺便捎回来的,多半是兄长云郴写的,信中提到父亲的公事比较忙,信件多由他来写,可父亲总会在信件的最后叮嘱两句,话虽然不多,但也是字字珠玑,句句关心。 其实,应也该感谢段定乾还顾念着旧情,没有断了她们之间的腐父女情分,按着云官进宫的年岁,段定乾在她耳边稍稍说几句话,她就可以立马恨上父亲,转而真心实意的对他,为凛朝当牛做马,甚至还可以成为威胁她父亲的一个好棋子。虽然现在云官也是人质,但比那种情况要好多了,她还是应该感谢段定乾,万事万物都没有做绝。 “时常不念自己的名字,这般忽然说出来,还有些拗口了,你别见怪!” 她不知道那小厮的本家名字,也不愿意喊他佟七。佟七嘴边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云清川?” 云官淡笑,“是,云清川。” “那个qing那个chuan啊?” 云官从莫名的伤情中已经走出来,双目灼灼的看着佟七,也不说话,佟七瞧着她,不禁失笑,轻轻的道来, “在下墨砚台,我只是在九峰晴岚住过一段日子,并不是九峰晴岚的家乡人,小姐猜错了!” 第十七章:缠花发簪 墨砚台淡淡的笑着,温润如玉,不争不抢,一如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领她看发簪之时的模样,只是现在他不在是弯着腰了。 云官看着他,同样,墨砚台也在看着他,云清川,他走过许多地方,凛朝姓云的达官贵人不多,一个女子,能成为王臣,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云康王爷留守在敬虔帝京的小女儿了。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他一个江湖人,和官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来做这个小厮,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谁知道他能在这里待多久,美人强权不及山水明秀,谁能和他志趣相投,他就多说两句,不能相投,便就此别过,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把那些时间用在无聊的人和事上,他看的极开! “是我错了,那你还知道什么缠花的事情吗?” 云官被他勾起了兴趣,绮秀是九峰晴岚的家乡人,她十四岁入宫,就一直在冼松殿,和她说过不少家乡的风物,但是对于缠花却没多说什么。 墨砚台淡笑, “小姐,今日咱们就说到这里吧,小姐若是想知道,日后常来就好,小姐白白听我说了这么多,也不说这缠花喜不喜欢,我要是再说下去,主家该说我消极怠工,得扣工钱了!” 云官不由得笑着, “你倒是有做生意的脑子,你主家不收揽住你这样的人才,可是她的一大损失。” 云官说完便转头,专心致志的挑选起发簪来,簪开宴喜的二楼上面,司长薄和段书均闲坐喝茶,段书均的眼神一下子都没有离开过云官和墨砚台,倒是司长薄不甚在意,专心致志的品茶,段书均合住手上的折扇,啧啧了两声, “啧,啧,我还怕云官受委屈,火急火燎的拉着你来准备给她撑场面,她倒好,进来这么打功夫,正事儿一点没干,倒是和那个小厮说了那么长时间。” 司长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淡淡的说,“她对那墨砚台是真的欣赏。” 段书均摇了摇手里的折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二楼的栏杆旁边靠了靠,哎呀一声, “哎呀,我还不知道这簪开宴喜里还有这样的人,枉我还在这里买了那么多冠羽,白瞎了。” 说着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金边镶玉的发冠,这个好像还是从这里买走的,真是肉疼。 司长薄自看向一楼,就一直流转在云官身上, “我就奇了怪了,她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啊,佟锦霜身后可是刑部尚书。” 司长薄开口, “只有你会担心她的性命,也只有你最蠢。” “哎,我说,司长薄,我这么费心还不是因为你,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好歹也是三殿下,明天琼楼宴多少貌美女子要来,我都放弃了我修养自己美貌的时间来给你通风报信,你还骂我蠢,司长薄,你的良心呢!” 司长薄终于正眼看了一眼段书均, “三殿下,佟锦霜身后是刑部,可云官身后,是云康王府,就算他不在帝京,就算撇去云官女官的职务,她还是敬虔帝京的小郡主,不用说其他,身份地位就将佟锦霜压的死死的。” 段书均坐回了座位上,二郎腿一翘, “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打算,暗地里保护了六年的人,就算最后恩断义绝了也不会那么绝情,更何况,你还想和人家有点牵扯。” 司长薄好笑的抬起头,看向段书均,“此话怎讲!” “没什么,只是听见云官大人被遗忘的闺名,偶然想起来一句诗罢了,就是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临渊殿下应该是不感兴趣的。” 段书均说完偷偷的瞥了一眼司长薄,他就不信,他不问。 “是啊,附庸风雅的东西,本殿下确实不感兴趣。” 司长薄水波不惊,这一句话差点把段书均气死,他就不该和这么冷漠且无趣的男人说这个。 下面的云官已经挑好了发簪,让墨砚台包了起来,付了钱,走出了簪开宴喜,段书均的眼睛睁得老大, “这,这,就走了,她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 看看已经出门的云官,又看看一脸淡然的司长薄,他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就是一个憨批,人家自己的事都不急,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个瞎急闹什么呀! 前脚刚走出簪开宴喜,后脚云官一拍脑袋, “哎呀,忘了正经事了。” 云官脚腕一转,转身又往簪开宴喜里面走去, 这一次墨砚台迎上来,“云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云官笑呵呵的拿出袖子里的簪子,“我的簪子坏了,想在咱们这儿修一修,你看可以吗?” 说着把那簪子送到了墨砚台怀里,他拿出来看了看,抬眼问到, “这是本家的东西吧?” “是!” “我只是个买东西的,这修簪子得找这里的老师傅,你跟我来吧。” “好。” 说着墨砚台领着云官上了二楼,段书均往一旁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云官,也挡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司长薄,今日的敬虔帝京人格外多,簪开宴喜里的人也不少,云官也没看到他们,不一会儿,墨砚台就把云官领到了一间红木屋子前头, “云小姐,这阁楼之上,我等不能进入,得云小姐自己进去了,小姐不用担心,里面只有一条路,不会迷路的。” 云官刷的一下抬起头,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不识路呢! “一路上我看见小姐特意记了路途,做了记号,想着小姐应该不太能认得路,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一说?你说你不曾进去过,可怎么知道只有一条路?” “云小姐,簪开宴喜的上下楼阁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小姐只要一看便知。”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 确实是这样,墨砚台说的没错。云官心里虽然有怀疑,但还是进去了。在她看来,佟家没有能力收买这样一个潇洒自在的墨砚台,墨砚台也不屑于给佟家这样的家族谋划。 段书均看着云官进了那屋子,转过头对司长薄说, “她就这么进去了?佟锦霜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流汌都被你召回来了,她可是不会武功的!” 椅子上的人动都没动,气的段书均火冒三丈,他要是再急,他就跟着司长薄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坐的椅子都吱扭乱响, “你自个待着吧,我要回宫了,琼楼宴,你记得去,父皇特地交代过,你一定要去。” 第十八章:沈溪行言 “知道了。” 说罢,段书均薄扇轻摇,转身离开,司长薄抬眼看了看云官进去的房间,低下头继续喝茶。 云官进了那房间里,红木满屋,屋子里有淡淡的檀香自香炉中袅袅升起,镂空的雕花木窗中透下几许光点,一道花鸟虫鱼的屏风隔开了她和里间的视线,屏风上的影子掩映,看得出来是一个男子,云官没有贸然进去在屏风外面说到, “在下云官,求见先生。” 里面的人没有应声,云官也不着急,既然是佟锦霜的人,给她一点苦头也在情理之中,他肯定会见自己的,要是不见,修不好佟嫔娘娘的簪子,有罪的可是这簪开宴喜。 “先生,你就不看一眼簪子吗?要真的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这般不近人情,怕遭殃的不是我!” 屏风后的人身形动了动,说到, “小姐还没有同我见面,这话语中就威胁于我,小姐难道不知道,恃才傲物是有本事的人的通病吗,我可是最见不得别人挑衅于我的,小姐来之前没有打听过吗,我今日心情不好,且你的东西与我不和眼缘,不想动手,小姐请回吧!” “先生既然是做生意,迎的便是四方客,要是只做一家的生意,这生意怎么也做不长久吧,先生看都不看我的簪子,就断定我的簪子不和先生的眼缘?还是说,先生一听我的名号就知道这簪子不和先生的眼缘!”说着,不着痕迹的看着那屏风后面的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先生在见我之前已经有人告诉过先生,如若是我,便要为难?” 屏风内的人轻笑一声, “小姐怎么会这么想,我不过是一个手艺人,靠着这技术养家糊口,哪有功夫见别的人,想别的事。” 屏风后面的声音如泠泠击石之身,听来犹如置身泉水叮咚之境,让人分外清爽, “听先生的话,是已有家室了,既然有了家室,做什么事情之前就应该想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毕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留下妻儿可怎么好!” “小姐是断定我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小姐这般把我往坏了想,我们之间的生意还怎么做?我曾听闻,你心既你镜,小姐这般想我,看来,小姐自己的心里也并非光明磊落吧!” 云官也没有再和他虚与委蛇,大大方方的说, “先生就没想过要和我做生意,既然生意做不成,那脸面也就没必要再留了,反正我与先生,这笔生意做不成,日后,也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既然如此,先生先不给我脸面,我又何必给您脸面,受了委屈就该打回来,不是吗?” 清泠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姐说笑了,小女子喊打喊杀的想什么样子,你进来,我看看那簪子的模样,坏了多少!” “先生,不管坏了多少,我相信,按照先生方才恃才傲物的信心,一定可以走到完好如初。” 说罢,提起裙摆走了进去,屏风后面的人半束盘起的发髻,半束散下来,一根玉簪插在其上,清淡颜色的衣袍配上腰间系带,衣带上绣着几朵海棠花,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此人名唤沈溪行,家中确有妻室,且恩爱非常。 “小姐这话说的,我修不好便是我的错了,现在有点本事的人都这么难的吗?” 他抬眼看向云官,面前的人和佟锦霜带来的那画像上的人一般无二,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眉宇间有些小女儿的娇柔,也带着些英气,云康王爷的幺女,不是个软柿子。 佟锦霜本来是告诉他,让他把这云官大人羞辱一番,不过刚才的交锋,他也没有在这个丫头手底下讨到好处,画像上没看出来,这个云官嘴巴也是厉害的很。 云官面带微笑, “先生说笑了,我这是对先生完完全全的信任呢!” 说着前进一步,双手捧着簪盒送上 ,先生请过目。” 沈溪行莞尔一笑, “吹花茱萸簪,是个精致的簪子,但是,小姐,这簪子并没有坏,小姐是看错了,还是拿错簪子了?” 云官起初还有点疑惑,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既然要靠簪子来算计她,这点也就说得通了,只是,既然是无中生有的东西,修是肯定不可能了,云官略微思索,便说, “先生,你仔细看看,确定没坏吗?” 沈溪行随手把簪子往桌子上一扔,簪子和桌面碰撞的咣当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很是刺耳, “小姐,这簪子出自我手,坏没坏,我还能不知道?小姐要是不信,拿走便是!” 云官一喜,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先生,既然簪子是出自先生之手,那么簪子的图可还在先生手上?若是可以,不妨将图纸让我看看,借用几天,也好给我家主子一个交代。” 主子,自然是佟锦霜,为了她这簪子,她都卑躬屈膝,自降身份给她当小婢女了,佟锦霜还真是好福气。 “呵,我很好奇,小姐的主子是谁,谁能让小姐这样巧舌如簧的人做手下!” 沈溪行轻挑眉,大家都心知肚明,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活的着实累了一些, 云官娥眉轻挑, “先生,在下的主子可是宫里人,您要是识相,就把图纸交给我,若是不放心,您可以和我一同去,你的图纸我不会外传的。” “宫里人?正巧,我在宫里也有人,小姐又开始威胁我了?” “在下的主子是佟嫔娘娘,此番出宫,受佟嫔娘娘所托,修补吹花茱萸簪,先生,佟嫔娘娘如今圣眷正浓,你可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溪行眼睛中难露出了精光,佟锦霜的算计比不上面前这个丫头, 他以为她会拿皇帝压他,却没想到她会拿出佟锦霜来压他,真是不走寻常路的一个小丫头, 云官知道他是佟锦霜的人,故意拿出佟锦霜来说事,他要是和自己进宫,她自然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他要是不和自己进宫,那是簪子的图纸她一定要拿到。 沈溪行笑道, “佟嫔?这个位分在宫中也不算什么高位吧,小姐对自己的主子太自信了吧,说不定我在宫中的人,比这位佟嫔娘娘的权利更大呢!” “位分权利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佟嫔娘娘的话皇帝会听,枕边风一吹,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十九章:炎夏青桃 我们宫中啊有一位陆惜文陆大人,给我讲过一段戏文,大致上是将军造反,先策反了皇帝身边的公公,为他所用,后来这公公又被太后策反,成了太后的人,让将军惨死,妻离子散。” 云官这是提醒他,陆惜文本来是太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现在为了利益和佟锦霜勾结,日后要是有更高的利益,定然是啪啪屁股走人了,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沈溪行你既有妻子又有孩子,恐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沈溪行笑笑, “小姐这样说,我倒是有点怕了,小姐且等一等,我给小姐取来。” 沈溪行倒不是害怕,而是云官这个威胁他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夫人和自己生气时娇怒的样子,一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想赶紧回家陪夫人去。那云官猜的不错,他有妻子,可还没有孩子,看来是时候要生个孩子了。 云官坐在一旁,不一会儿沈溪行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块儿绢布, “小姐收好了,这图纸天下独一无二,要是被偷了抢了,或者撕坏了,我可没有第二份给小姐了,小姐就是再威胁我,我也是没有的!” 云官皱眉,这人实在提醒她么,可他和她不是敌人么? 沈溪行开口,打断了云官的神游, “小姐还不走吗?我府中还有娇妻等着,怕是陪不了小姐了。” 云官莞尔一笑, “谢谢先生,劳烦替我给夫人问个好。” 说完便退出了那屋子,慢悠悠的走出了簪开宴喜, 敬虔帝京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她此刻的心情也是轻松,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只有佟锦霜不在出什么幺蛾子,她倒可以大度的不计较这一次的事情。 出了簪开宴喜,云官心情无比轻松,袖子里来的时候那沉甸甸的簪子现在也变得有点可爱。她日上三竿才起,接近午时的时候才到了簪开宴喜,在簪开宴喜里纠缠了这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天边布满了晚霞,敬虔帝京的大街上人有点多,六伏天里本来就很热,再加上人多,就更热了,云官的手无力的扑棱扑棱,在自己的脸旁扇风,仰天叉腰对着金乌太子,哈呼哈呼的呼气,她没吃午膳,又热又饿。 “好热啊,好饿啊! 大暑就在眼前,我却还要被奴役,哎呀,真是命苦,我想吃西瓜。” 说着还一蹦一跳的,把手被在身后,说一个吃食跳着走一步, “大西瓜!” “冰酪!” “莲子心粥!” “酥山” 背着手,弯着腰,把身上向前探出去,这样转移注意力,自娱自乐,又开心又不会觉得热, “啊,想想还是最想吃大西瓜!我的大西瓜呀!你在哪里!” 正叫喊着,眼前忽然有一双竹枝似的手出现,手上不偏不倚拿着一个粉嫩粉嫩的桃子,云官一下子愣在原地,这突然出现的桃子,让她有点懵,她慢慢的抬起头,顺着玄色衣袖上的锦绣云纹一路向上,从胳膊到胸口,再到喉结,下巴,嘴巴,鼻子,眼睛,鬓边的发丝, 司长薄站在背光的地方,看不起他脸上的表情,他微微弯着腰,把桃子伸到她面前, “这里没有大西瓜,桃子也不错!” 她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司长薄没笑,可是她觉得他笑了,洋洋洒洒的阳光就那样落在他的身后,他整个人掩映在余晖之中,叫人看不真切,云官弯着腰有点困,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司长薄伸直了腰,顺势隔着衣衫拉着云官的小臂,把云官也拉了起来, “你这样蹦蹦跳跳的不是更热吗?乖乖的走,人多,小心丢。” 说罢,把手里的桃子朝着她伸了过来,云官看着近在咫尺的桃子,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桃子,又抬眼看了一眼夕阳里的司长薄,晚霞的颜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暖洋洋的,没那么冷漠, “洗过了。” 司长薄以为她怕桃子上的毛毛痒,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云官的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去,从司长薄手里拿过那个娇艳欲滴却又炙手可热的桃子,握在手里,掂了掂, “谢谢长薄公子。” 这一次她记住了,不在喊他临渊殿下,免得他又隔着衣袖抓着自己的手来提醒。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皇宫中的人并不在意敬虔帝京内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可司长薄似乎很在意,两次了,他暗地里提醒过自己两次不要喊他殿下。但是她总觉得,这样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敬虔帝京大名鼎鼎的临渊殿下,不会有人不认识,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司长薄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是报复自己吗?像个小孩子一样,想用他的脏手把自己的衣服弄脏吗?第一次见面,她替小九儿道歉,第二次见面,她直接扑进了他怀里,虽然她不是自愿的,好像是让他有那么一点不痛快啊!这个人,睚眦必报,以后还是离远一点吧! (本来就是那司长薄冲出来救人的,云官不要乱认啊!) “不谢!” 还是一贯冷漠的语气, “长薄公子为何会忽然间就出现在这里?” “敬虔帝京是你家的?”司长薄转了眼眸略微向下,看向了云官,云官赶紧摇摇头, “不是!”司长薄和云官两个人相遇,虽然不熟悉,但还是接班而走,云官手上紧紧的捏着桃子,跟在司长薄身后,很不自在,但也说不上来说为什么,这种感觉,应该是因为云官和司长薄不甚熟悉,相携并步,却不知道该互相说些什么,氛围有点尴尬可走在前面的司长薄似乎没什么异样,想来也是,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每日都会和不相熟悉的人一起共事,这心性自然是磨炼的波澜不惊,和自己必然是不同的, 司长薄忽然停下,云官没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司长薄看着前面潇洒的女子,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见她从簪开宴喜出来,想着明日便是琼楼宴,她可不要出什么事,若不是这两天敬虔帝京莫名其妙的来的好多人,还没有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很太平,他也不会亲自跟着她,想要送她回去。他一向独来独往,朋友不多,身边也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段书均走了之后,簪开宴喜就只有他一个人,毕竟受她父兄所托,要护佑她,所以,他只好跟着她,恰巧自己也没什么事要去做。 第二十章:小九儿言 却在阴差阳错之间看到了那般可爱的云官,因为天气热,叉腰生气,又可爱的叫唤吃食,都是夏季最最凉爽的吃食,那桃子是簪开宴喜他出来的时候,墨砚台递给他的,说路上热,吃桃子可解渴,他念着云官已经出来好久了,便没有推诿,拿了出来。 云官丝毫没有觉得身边的人已经变换了,还自顾自的往前走,司长薄长臂一伸,拉着云官往前奔走不停的身躯,把她拉回了自己身侧,云官只感觉到身边的景物在往前走,耳畔还有微风吹过,她和司长薄错身,司长薄的青丝落在了云官的脸庞。 “不喜欢吃桃子没必要这样欺负她,你将它还我或者扔了就是了。” 云官看了看手里的桃子,那桃子本来就软,现在已经被她捏的有点凹陷了,她哪里有这么大的手劲儿,捏套桃子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她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所以才没注意的。 云官抬起手,赶紧对着司长薄说, “没有,没有不喜欢。” 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对着司长薄甜甜的笑道, “很甜!” 两人对视,云官笑的眉眼弯弯,但是司长薄在云官弯弯的眉眼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一种多么奇怪的感觉,一个人的眼睛里可以倒影出自己的样子,自己在她眼眸中的样子那么小,可是那么清楚,他在她的眼眸里,只找到了他的影子。 司长薄嘴角动了动,从她的眉眼里收回自己的眼神, “甜就把它吃了,然后跟紧我。” 司长薄放开了抓着她衣袖的手,再一次走在了她前面,云官这一次没有再出身,眼巴巴的跟着司长薄,时不时的咬着手里的桃子。 两人之间隔着两三步,不远也不近。 云官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金乌太子也已经回到了九重天,人间再没有那般毒辣的日头,夜晚欲来未来,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烛火了,皇宫东华门口,刑西扬和陈元宝还挺直腰杆守着。 刑西扬先朝着她打招呼,“云官大人回来了,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云官拍拍胸脯,“我你还不信,我出马有什么事情办不好。” “是了,是了,大人出马,万险皆平。” “哈哈,我走了,呐,宫牌!” 刑西扬还是摆摆手, “哎呀,知道了,你冼松殿的令牌通体雪白,在这夜里要亮瞎我的眼了,你云官大人的脸面就是令牌,还要什么令牌,快回去吧!” 云官进了宫门,回头朝着刑西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回了冼松殿,绮秀和小九儿都在等着她, “啊?你们在等我吗?好感动呀,你们怎么知道我现在回来的!” 小九儿咬着筷子说, “姑姑,我们不是在等你,是你刚好回来刚上了我们吃饭。” 云官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不生气,一个小屁而已,就当她童言无忌,口无遮拦了,她大人大量不和她一般见识, 旁边的绮秀招呼着云官坐下,“大人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冼松殿内都是自己人,他们有不太看中礼仪尊卑这些事情,经常聚在一起吃喝,感情好的不得了,云官坐下拿了筷子,手疾眼快的把小九儿筷子上的肉抢过来,送到了她自己的嘴里,还朝着小九儿递了一个眼神,小九儿生气, “姑姑,你一见我就欺负我,这日子没发过了。” 云官没理她,转向问绮秀, “绮秀啊,今天冼松殿有人来捣乱吗?” 绮秀笑着, “今天啊,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大人不在,陆惜文可是有了立功的机会了,一早就眼巴巴的等在未央宫门口了,谁知道皇上愣是没召见她,白白的在大太阳低下站了一上午,晌午的时候,又吐又泄的,说是中暑了。” “哼,报应,谁让她算计我的,活该她受的。” 说起来,好像是她没有受多大的苦,簪开宴喜里面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人陪着说话解闷儿,倒是比陆惜文舒服了不少, “大人不知道,陆惜文即便是这样,下午还是去了未央宫守着,不过这一次正巧赶上佟嫔娘娘在,顺道把她给带进去了,可不一会儿又被赶出来了,跪在未央宫门口,说是嫌弃陆大人的字不娟秀,没大人的好看,皇上看了不开心,还笨手笨脚打翻了皇上的朱砂,奏折的朱批都没办法写。” 云官一副听故事的八卦模样, “然后呢!咱们的佟嫔娘娘没有给陆大人求情吗?” “求了,肯定求了呀。皇帝罚她跪在宫门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不然,按照朱砂的金贵程度,杀了陆惜文都有可能。这事儿,皇上做的真解气。” 云官笑着,夹了一口肉放到自己嘴里,边嚼边想,解气,那是他们皇帝另有打算,打一巴掌给个蜜枣,这是九五之尊做储君的时候就要懂得道理,这么多年,用的越发炉火纯青。他先前顺着佟锦霜的意思,给了她气受,给足了后宫的佟嫔娘娘和前朝刑部尚书的脸面,现在又变着法儿的惩罚陆惜文,拂了太后的面子,给她长脸,要是她猜的没错,明日琼楼宴,该有一场戏,给了太后十足十的面子,却又让佟嫔下不来台了。 这九五之尊当的真是辛苦,明明就是端不平的三碗水,却还要使尽浑身解数力挽狂澜,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要长出一大堆白头发,可怜那皇帝陛下还要设局,作秀,真是,就让她圣母一下,心疼皇帝三秒钟吧。 “这皇上当的也是辛苦!” 小九儿一点面子也没给咱们的九五之尊留,直接说, “姑姑对他说的还是太轻了,那段定乾就是个任人拿捏的,不是看这个的脸色,就是看那个人的脸色。 他堂堂九五之尊,还收拾不了那几个大臣,人家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再怎么说,他段定乾也是名正言顺的天选之子,还不能掌人生死吗?” 云官惊讶于小九儿的这一番话,转头对她说, “小九儿,皇上即便是掌天下人生死,可也不能随便定天下人生死,他要做名君,而不是暴君,他想要让人人信服,而不是人人都怕他,该死的人要杀,可该生的人,就得救。” 小九儿很不认同云官的话,说 第二十一章:大言不惭 “姑姑,你错了,要做仁君,可不是一味的忍让和温润,这样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张狂,不是杀人的都是暴君,也不是不杀人的都是仁君。姑姑,帝王做的好与不好看的是百姓,百姓安居乐业了,他就是仁君了。” 云官想了想现在的敬虔帝京,繁华至极,无论是皇家贵戚还是平头百姓,也过得不错, 小九儿继续说道, “姑姑,当权之人,谁不会杀几个好人,这就是权谋!不是无罪的人就一定可以活着,也不是有罪的人就一定会万劫不复。段定乾要是有点脑子,收拾了那些大臣之后,还能博个贤明,他要是不聪明,也不过是费些时候,名声不好而已。只要他狠的下心,用得了手段,这凛朝还不是他说了算。 只不过他没那么狠心,又没那么甘心,所以弄得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处处受人牵制,窝囊至极。” 绮秀一把捂住小九儿的嘴巴,皱着眉头, “我的小姑奶奶呀,你可少说两句吧,这隔墙有耳呢。” 小九儿吐了吐舌头, “绮秀姐姐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了,这些话也没有人会知道的,就算是隔墙有耳,他也听不见。” “为何?” “绮秀姐姐是不相信我吗?” 说着就装着要哭的样子,得,变脸比翻书还快,看到这样的小九儿,绮秀哪里还敢再问, “好啦好啦,我怎么会不信你呢?这是你要记着这些话,可千万不敢再说了。再怎么说,那位也是九五之尊。嗯?” 绮秀现在只渴求小九儿不要出去乱说,不然掉了脑袋也没人能救得了她。 其实,小九儿说的没错,掌权之人,要么手段狠,要么就是说一不二,段定乾既想要温润待人,又想要让人信服,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能同时进行,那么,先做一个又铁血手腕的君主,震慑河山,然后再做一个贤主,护佑百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段定乾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好了,小九儿,快吃饭吧,三伏天里最热了,只有这会儿会凉快一些。” 绮秀说完又对云官说,“大人,那簪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明日请早,我给皇上送去,让他亲自给佟嫔娘娘送过去,把佟嫔娘娘的面子给的足足的。” “大人还真是,你给皇上送去,那这吹花芙蕖簪承得意可就是皇上的,而不是佟嫔娘娘的,面子可是给的好足呀!” 云官笑着, “你呀,就知道打趣我。” 几个人在打打闹闹间吃了晚饭,清风无力,头脑发热,只有夜间才能体会到夏天的清凉,夏夜虫鸣,云官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个茶壶,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茶杯,悠哉悠哉的吹着凉风喝着茶,好不快活,就在这凉风夏夜里还有客忽然而至。云官在秋千上看见有一人翻窗进了她的屋子,她无奈的摇摇头, “哎!这样的把戏都玩了多久了,还不腻吗?这大热天的,好好休息休息,乘乘凉不好吗,非要来我的屋子里找罪受。”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子里一声惨叫,云和扯了扯嘴角巧笑嫣然,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绮秀,小九儿,怎么样?” 绮秀回答, “抓着了。” 那人黑巾蒙面,被冼松殿的侍卫押着,送到了云官呀眼前,那人跪在地上,还不消停,那侍卫踢了他一脚,才慢慢消停,云官把手上的茶壶和茶杯放到一旁,略微弯下腰,一把撤掉了那人的面巾, 看着他,悄咪咪的笑着,怪渗人的, “我看你长的也不错啊,怎么老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你这样好看,我下不去手啊!” 顿了一会,又说, “既然我下不去手,那就,绮秀,你来吧!” 绮秀也不推诿,“是!” 说着便走上前去,给了那人两个大巴掌。 那人明显被扇懵了,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抓着了什么都不问,直接上来就打,万一他想招供呢,他也没有说过不招哇? 打了两下云官就喊了停, “好了,绮秀,打的多了你的手要疼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小九儿摇摇头,可怕,飙戏的人生又开始了。她的姑姑就是一个戏精,绮秀姐姐也不差。 绮秀配合的无比好, “没事,大人,为大人办事,绮秀不怕疼!” 云官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轻声问, “有什么要说的吗?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就收监了啊!” 这,这能让他说什么,啥也没问啊,他不想说,也不想被收监,但是他还不能骂,那姑娘啥都没问,连骂都没得骂,还白白受了两巴掌 “你不说啊!那我就收监了啊。绮秀!” “是!大人这人是应该送到刑部,还是应该送到大理寺啊?” “刑部!我看最近佟大人闲的很,就送去刑部,让他操劳操劳吧。” “是!”说完看了看那些侍卫,领着他们往刑部走去。小九儿也跟着绮秀离开了,云官掸了掸身上的土,心情极好,轻快的往房间里走去,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完,肯定准备着什么后手等着她呢,她在院子里乘凉,屋子里早就准备好了陷阱,就等着自投罗网呢。 云官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她一进屋子就感觉不对,屋子里应该有打斗过的痕迹,她在屋子里设置的陷阱可以直接把那贼人捆了,侍卫不会和他打斗,那么这打斗的痕迹,是, 云官一边想着一边往屋子里面走,忽然一直大手伸出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叫,另一只强劲的手绕过她的腰,把她带到了门后, 那人也是黑巾覆面,但身形高大,比她要高出一个头来,她算计着自己有多大的逃生机会,仔细思索之后,逃生可能为零。那人只是揽住了她的腰,捂住了她的嘴巴,并没有禁锢住她的手,她想着就算是死也得看清楚是谁杀了她,于是,壮着胆子伸出手,拉下了那人嘴巴上的面巾, 这一拉不要紧,等那张脸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真的要震惊了, “临渊殿下!” “嗯!” 轻声嗯的一声,算作回答 ,司长薄看到上她,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那贼人的同伙,刚准备动手发现是她,将掌风化开,伸手把她揽了过来,担心周围还有贼人,恐她受伤, “殿下怎么在这?” “跟着那贼人来的,恐他有同伙,你小心些。” 两个人挨得十分进,说话间温热的气息都吐露在脖颈上,云官说, “那贼人不是” “不是!” 不是陆惜文他们的人。 云官大惊,那她不是抓错人了,司长薄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 第二十二章:包扎伤口 “你也不算是抓错人,他们确实夜探皇宫,有造反之意。” “造反?” “不必担心,敬虔帝京最近会很热闹,你且保护好你自己,好好的等你父兄从边疆归来。是不是造反,现在还未下定论。但那些人突然出现在敬虔帝京,定然是有目的的。” “你的意思是,是那些突然出现在敬虔帝京的人,惹出来的事?那个人也是他们的人?” “现在不知道,日后就知道了。” “嗯嗯!” 云官看见是司长薄的时候就没那么紧张,现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更是让她放松下来,只是这一放松下来,就闻到有一股血腥味儿。 云官担心的看向司长薄, “临渊殿下,可是我的陷阱伤到你了?” 司长薄眼眸转了转,淡淡的嗯了一声,云官的愧疚立马爬上脸庞, “对不住啊,殿下,你,我,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总归是她想抓人,抓错了人,还伤了人。 说完,司长薄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两人去了八仙桌上,云官找了纱布,司长薄倒是很配合,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云官看着伸过来的胳膊,确实有血迹,可……, 云官皱着眉头, “殿下,我的陷阱是抓老鼠的,怎么会伤到你的胳膊呢?” 云官这话一出,司长薄万年不动的脸色微微动了动,看向了别处,她一个深宫中的女子,能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只有这抓老鼠的东西可以借来用一用。 “哦!” 然后把胳膊收了回去,云官赶在他收回去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 “我都看见了,哪有让你收回去的道理呀?您若不嫌弃,我便给您包扎?” 司长薄把脸转过来,看向云官, “不嫌弃。” 云官笑道, “不嫌弃就好,我包扎伤口的手法不是很娴熟,殿下忍着点疼。” 云官包扎伤口的手法确实不好,属实疼些,不过司长薄还可以忍受,也没喊疼,云官包扎着包扎着就想起来,那个贼人被抓住的时候脚好像是没事的,那么他是怎么被抓住的,云官想着便问, “临渊殿下,那贼人是” 司长薄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也耐心的和她说, “我从宫外追着那贼人,一路追到这里,在这里打斗了一番。他身上的伤是我伤的,你的陷阱还算计不了他。” 有这样伤害人的自尊心的吗! 云官用自己的眼睛好笑的看着他, “所以殿下身上的伤也是那贼人伤的了?”看来你的功夫也不怎么样么。 来呀,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呀? 司长薄看着这个小丫头,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是,是那贼人伤的。” “好了,你切记,伤口不可沾水。伤口伤的不算太深,应该过两日便结痂了。” “谨记。” 云官笑着, “我又不是御医,可担不起这谨记二字。” 说着就收拾了东西,准备把纱布放回原处,可是咱们的云官大人显然是忘记了她的陷阱是放在了何处,云观大润走的方向,这是那捕鼠夹的位置,一脚便要踩上去,幸好司长薄眼疾手快,大手一捞,将云官再一次捞回自己怀里,云官和司长薄眼神相对,司长薄薄唇轻启,鄙夷的神色跃然脸上, “蠢!”随即放开了她,把八仙桌上的茶杯朝着那捕鼠夹扔过去,咣当一声,茶杯应声而碎,捕鼠夹从地上飞起,又落到了地上,如此反复,终于停下,司长薄回过头来,问, “你的纱布应该放在哪里?” 云官懵懵懂懂的告诉司长薄, “柜子左边,第,第三个抽屉里。” 然后司长薄拿起那一箩筐的东西,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把纱布放了进去,然后又走回来,毫不拖泥带水, “好了。” 司长薄的身形落在云官眼里,云官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这些我自己可以的!” “你自己来的话,脚还要不要?” “我……” 司长薄害还是淡淡的说着, “那个人,你得将他交给我,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云官回答, “刑部,现在应该还没送到,殿下若是要,就得去截住绮秀他们。” 司长薄想了想,随即说道, “也罢,就让他在刑部待些时候吧。明日便是琼楼宴,早些休息。” “嗯,还有,谢谢你的桃子。” 司长薄眼角略微温和一些, “既然要谢我,就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这个人,不知道她说的是客套话么?还这么顺着杆子下,她还没让她给她包扎伤口的药钱呢。但这也只敢腹诽,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什么事?” “明日琼楼宴便知,不是什么难事!” “好!” “时候不早了,我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说完就走了,很快他就和黑夜融为一体,消失不见。好像他本来就应该与黑夜为伍。 一夜无梦,第二天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琼楼宴,络和公主的驸马,皇亲贵族的女儿,就靠着这次宴会名声大噪,一鸣惊人呢!一大清早的,云官就拿着吹花芙蕖簪子和那原原本本的图纸去找皇上,未央宫外,柳公公还守着门,云官笑呵呵的走过去, “柳公公早啊,劳烦柳公公通传一声,就是云官有事求见!” 柳公公看云官来的这么早,也很惊讶, “云官儿来的早了些,皇上还没起呢,您得在这儿等一等了。” 云官惊讶,段定乾虽然说不是什么宵衣旰食的君主,但也不会睡到这个时候还没起,虽然有些早,但以往这个时辰,皇上也应该起来了呀,何况今天还是琼楼宴, “嗯?都这会儿了,皇上还没起身?” 柳公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大人有所不知,佟嫔娘娘也在里头!” “她睡在未央宫了?” “哎,这皇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这佟嫔娘娘进宫以来呀,就对这佟嫔娘娘过分宠爱,为她打破了不少规矩呢!这不,连平常妃子都很少能进入的未央宫,昨儿个都让这位娘娘歇下了。” 云官想了想,莫非是她猜错了,他对着佟锦霜还是真的在意了?情真意切,深情厚谊?可帝王家哪里会有长情的人呢?最是无情帝王家,若这段定乾真的是一位痴情人,只怕以后的路会更加的不顺遂。 第二十三章:吹花芙蕖 “罢了,柳公公,我在这儿等等吧,公公还是不要同我多说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恐怕有人要找公公的麻烦了。” 柳公公摆摆手,笑眯眯的眼睛里带着精光, “找呗,我怕谁呀!也就你这丫头为这合宫里的每个人都着想,还会想着有人算计我啊。其他人都巴不得我从这个位置上掉下去呢。” 云官看着柳公公,心中也释然,柳公公在皇宫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他在宫里伺候皇帝的时间比自己的年岁都要长,自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 云官朝着柳公公撒了个娇, “是我多想啦,公公可不要嫌我烦!” “谁要嫌弃你呀,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柳公公是宫里伺候皇帝的老人了,近身伺候皇帝的小吉公公还是柳公公的徒弟呢,这两个人都在皇帝身边伺候着,柳公公想着自己年纪渐渐大了,有意的让小吉公公多在皇帝身边伺候,更加清楚的了解皇上的喜好和脾性,他在旁边提点着,等有朝一日他做不动了,小吉也不会手忙脚乱,什么都不知道,柳公公可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打小儿跟着皇帝,和皇帝一同长大的。 云官等在这里也是无聊,就和柳公公闲聊,但不是再说佟锦霜的事情,小肚鸡肠的人,不说也罢。至少现在,在云官心里,佟锦霜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后宫女子,至于以后是不是,以后再说。 “小吉公公呢?他怎么没在这儿守着?” 柳公公的一双眼睛耷拉下来, “小吉子被罚了,这会儿正在螽斯门下跪着呢。” 云官带着点八卦,笑眯眯的问, “怎么回事儿?皇上不是挺喜欢小吉公公的吗?” “你这死丫头,就知道嘲笑他。哎呀,这不是昨儿个晚上催的紧了些,佟嫔娘娘便不高兴了,皇上宠着娘娘,就罚了小吉子。” 云官抿嘴,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来是这样啊!柳公公就没有为小吉公公求个情吗?” 柳公公轻哼一声, “皇上,那个有了媳妇儿忘了朋友的人,我才不想跟他说话。他娘都快忘了,还能记着我呀。我要是求情,说不定连我也得骂一顿,我这老脸可丢不起!” 柳公公和皇上是一同长大的,相依相伴这么多年,感情自然也是好的,所以柳公公说起来话也就没那么规矩,皇上听着柳公公这样说,倒是和他更加亲近一些,想寻常人家斗嘴的小哥俩。 云官抿嘴一笑,“柳公公,今儿个是琼楼宴,这小吉公公被罚跪着,皇上有什么事儿可就只能找你了,连着身子骨能行吗?” “臭丫头看不起我啊!你是嫌弃我年纪大吗?皇上还没嫌弃我呢,什么时候轮上你啦,臭丫头!” 说着柳公公拿着他的拂尘甩起来打了云官一下, “哎呀,公公,疼!” “身上不疼,你怎么能知道公公我的心痛呢!” “公公,我这是心疼你,怎么是嫌弃你呢。” “哼,估摸着,这会儿皇上该起了,你在外头等一等,我进去看看。” “嗯!” 柳公公进去不一会儿,未央宫内就开始窸窸窣窣的动起来了,小宫女进进出出,端着水盆进进出出,云官看这架势,就知道,皇上和那位娘娘起来了。她收拾了收拾自己的仪表,以极为重视的态度站在未央宫外,等着被传召。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柳公公终于出来了, “云官大人,进去吧,皇上传召。” “是!” 谈公事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官职相称。 云官提着衣摆,恭恭敬敬的进了未央宫,段定乾已经端坐高位, “臣云官参加陛下。” “起来吧,你来的这么早,可有急事?” 云官慢悠悠的起身, “回陛下,为陛下办事,不敢拖沓。佟嫔娘娘的吹花芙蕖簪已经修好了,微臣特地给皇上送来,望皇上可以转交给佟嫔娘娘。” 段定乾的脸上没什么变化,说着, “呈上来。” 云官将怀里的簪子交给柳公公,柳公公拿着给了皇上,皇上盯着那簪子,竟是不自觉的笑出来, “呵,我倒是没发现,这簪子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 大概是因为簪子的主人可爱,所以簪子也可爱吧。正好佟锦霜从一侧的珠帘后面出来,段定乾马上起身,揽着佟锦霜的腰, “霜儿,你来看,簪子修好了。” 佟锦霜立马绽开笑颜, “是吗,这么快就修好了?莫不是云官大人骗我的吧!” 话是对着皇上说,可话里的意思是说她玩忽职守,吊儿郎当! 云官心里就无语了,这修的快了,说她草草了事,忽悠人,修的慢了,又说她拖拖拉拉,不上心,做人难,做一个女官更难,做一个有一位胡搅蛮缠的女人的皇帝的女官,更难。她从柳公公的眼神中读到了幸灾乐祸,哎,这个糟老头子,也笑话她。 云官只得在皇帝开口质问她之前,先行跪下, “佟嫔娘娘,这是微臣亲自拿去簪开宴喜修理的,外头三伏天气,佟嫔娘娘可不要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这大热天的,太医来的也慢些。” 佟锦霜仔细的看着簪子,似乎真的在检查到底有没有修好,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簪子根本一点事儿都没有, “云官大人,这簪子和我给你只是没什么不一样啊,大人确定这簪子是修过的,没有忽悠我吗?” 云官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佟嫔娘娘,你若是不相信,不妨告诉我,这簪子是哪里坏了,好让我想一下,那工匠是修了还是没修,要是没修的话,微臣可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对娘娘的东西这么不上心,娘娘要他好好修理,他却胡乱了事,欺骗于我。” 她就不信沈溪行和佟锦霜不认识,她就不信佟锦霜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没修好,只能怪沈溪行的不上心,她可是把簪子送到了沈溪行手里了,要不是这修理的问题,那也和她没关系,毕竟她只是奉命去修理,修好还是修不好,她说了不算。 这盆脏水还想往她身上泼,那是不可能的。 “云官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大人带回来是时候有把这簪子弄坏了,我听说,昨夜云官大人的冼松殿遭了贼,这贼人进了云官大人的房间,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簪子被碰坏了呢?” 第二十四章:唇枪舌战 云官抬眼看向佟锦霜,“娘娘怎么知道,微臣的冼松殿糟了贼!” 云官打量着她,昨夜的贼人不昨夜的贼人不是陆惜文的人,莫非是佟锦霜的人?可司长薄说,那些人是来造反的呀,而且,要是和佟锦霜有关系,司长薄也不会同意她把人放在刑部吧。 佟锦霜早就想好了所有的说辞, “昨日父亲夜班上了折子,说宫内遭了贼,向皇上问了安,还特意提及了云官大人,怕大人受了那贼人的惊吓呢,臣妾刚好在皇上身边,便知道了。怎么?可有不妥?” “没有。” 没有不妥,她要是说一句不妥,那不是在说是皇上不对吗,后宫不得干政,皇上当着佟锦霜的面批奏折且毫不避讳,她还能说什么。 “那么,大人就是承认了,这簪子是你弄坏的了。” 说着转向皇上,对着皇上娇滴滴的说, “皇上,这簪子是臣妾母家给臣妾的陪嫁,臣妾一直仔细收着,本来只缺了一个角,本不想劳烦云官大人的,只是,皇上您说云官大人办事稳妥,把簪子交给她没问题的,臣妾这才斗胆请云官大人帮忙,我知道云官大人看不起我,觉得我是自降身份上赶着也没人要的女子,不愿意帮忙,大人若是不愿意帮忙,只说便是,何故要这样,故意弄坏我的东西?” 云官心里腹诽,得,脏水还在倔强的往自己身上泼, “佟嫔娘娘,您也说了,簪子可能是那贼人弄坏的,这怎么能怪我呢?” “谁知道那贼人听命于谁!” 云官真的是要被气笑了,阴谋论太可怕了,我一个女官,她一个妃子,我又不和你争宠,你何必对我咄咄相逼呢,有这样的功夫,你还不如去和皇后娘娘过过招呢,说不定扳倒皇后,她就成了皇后了,云官实在是搞不懂,她扳道她,有什么好处。 “佟嫔娘娘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人弄坏了你的簪子,还把人送到了刑部,您父亲的手上,让您拿了证据,现在来治我的罪吗?” 佟锦霜柔弱无骨的跪在皇帝身边,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吹花芙蕖簪是臣妾的心爱之物,臣妾一时口无遮拦了,只是,臣妾想,云官大人说起来也是敬虔帝京的小郡主,这敬虔帝京有不少都是云康王爷的老部下,臣妾想着,那些人会不会帮着云官大人。” 云官本来没想着对她赶尽杀绝,只要她不过分,她也不会揪着这件事不放,但是她现在竟然敢中伤她的父亲,那她可就忍不了了,亏得她还知道她是敬虔帝京的小郡主。 云官忽然硬气起来,对着皇上扣了一个头, “皇上,佟嫔娘娘微臣出宫的时候特地向那位工匠要了这吹花芙蕖簪的图纸,微臣恳请皇上请咱们宫中的工匠来比对一下,看看簪子到底坏了没有,坏在哪里了!” 佟锦霜刚想说话,就被云官打断, “佟嫔娘娘要是觉得这图纸也被微臣做了手脚,那咱们就把那位工匠请进宫来亲自比对一番,我相信,那为工匠亲手做过的东西他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最不济还有簪开宴喜的匠人,这样精巧的簪子做出来,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手笔。” 佟锦霜微眯着眼,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的看向云官, 你拿簪开宴喜威胁我,可恶。 云官说着就把那图纸从怀里拿出来,佟锦霜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沈溪行专用的画图纸的绢布,不会错的,她竟然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段定乾大抵也是知道了,是佟锦霜无理取闹,便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簪子送过来了就行了,若是没修好,再找工匠修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霜儿莫要生气了。” 说到此处,皇帝还是偏向佟锦霜,明明是佟锦霜的错,现在反过来还在安佟锦霜,段定乾似乎一旦有了儿女情长,就变得不那么聪明了。 但是,皇帝想就此翻篇,她可不想,她一向是个不怕事的, “陛下,佟嫔娘娘的簪子坏了,微臣感念佟嫔娘娘和佟大人之间的父女亲情,也很伤心,但是,伤心归伤心,微臣还有一件事要说!” 段定乾抬起头看向云官, “还有什么事?” “回陛下,佟嫔娘娘的事,让微臣想到,皇宫自诩万物无非由我造,异质殊形皆称妙, 敬虔帝京更是群贤毕集,鸾翔凤集, 但是,今天,微臣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宫中的工匠自诩是天下独一的能工巧匠,自然应该是博学多才,囊括五书的人才,可这天降之才连佟嫔娘娘的簪子都修不好,却要依靠一个不入流的民间工匠,实在是滑稽,微臣不知道是那宫中的工匠恃才傲物,不愿意修呢,还是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只要招摇撞骗,瞒天过海的本事,逃过层层选拔,进了皇宫,还是说,是那考官大人和那工匠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呢?” 云官一边说,一边看向佟锦霜,眼眸里都是询问,和坚定不移。她不会害人,因为父兄都告诉过她,人之珍贵,人心可贵。 可父兄也告诉过她,疼惜只给值得的人,她要善良,但也要有锋芒,她没有害人的心思,可也不能让人白白害了她,受了委屈,云康王府就是她坚实的后盾,父兄告诉她这话的时候,她还小,不明白,但是把这话记在了心里,这些年慢慢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也就渐渐明白了父兄这话的意思,刚开始的几年,云康王府给了她莫大的支持,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就算不给她几分面子,也不会惹她。 近几年,云家父子镇守边关,不常回京,敬虔帝京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按捺不住了,时不时的给她使个绊子,可他们似乎是忘了,云康王爷的封号是先帝亲赐,王爵在身,军权在手,同帝一心,这样的人,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么更不用说那些拥护云褚的老百姓,即便远在边关,在敬虔百姓和凛朝人眼中,云康王爷的名号那也是响当当的。 云官本就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从来没有拿父兄给别人施过压,也过得很低调,父兄不在京城,她也不想给父兄添麻烦,敬虔帝京里有不少父亲的老部下,她只要一提父亲,自然会有人帮她,可这样,也无形中给父亲欠了人情,况且,她也不希望自己是靠着父亲和兄长的庇佑才可以在敬虔帝京站住脚,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但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骨气,让自己有了生命危险。亲人之间,不说麻烦。 第二十五章:柳老公公 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忘了,她可是敬虔帝京的没有封号的小郡主,一句话说出口,也是能砸死人的,人们也忘了,她有一个能让整个敬虔帝京都震慑的爹。 她是温顺,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该出手的时候,她绝不手软。 佟锦霜怀疑的看着她,她并不知道云官此举意欲何为,云官说了这么多和她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云官继续道, “皇上,佟嫔娘娘冤枉微臣,皇上就不打算管吗?微臣的宫里昨儿个遭了贼,今天佟嫔娘娘就知道了,微臣实在是好奇,怎么佟嫔娘娘巧不巧昨晚就过来了呢,是娘娘主动过来的慰问皇上的,还是皇上您主动召过来的?” 这么一说,皇帝也有点动容,昨日却是是她主动过来的,佟锦霜自打进宫,对他一直是不咸不淡的,不主动也不抗拒,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要为这个女人沦陷了,可所有女人都争先恐后喜欢的皇上,却得不到这个女人的心,昨夜她主动来,他很是高兴,却原来,是这样原由吗? 佟锦霜低声抽泣, “皇上,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是啊,佟嫔娘娘也说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云官毫不掩饰,恶狠狠的盯着佟锦霜,欲加之罪,她对她,难道不是欲加之罪吗? 别人忘了她是小郡主也不太招惹她,偏偏她记得她是小郡主还敢招惹她,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她佟锦霜就断定那老虎生病,不会发威吗? 不就是说话吗,谁还不会说话了,她也不知道宫中的工匠到底有没有猫腻,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一句话带过的人越多越好,只要皇上动手查,一定会惊动很多人,有鬼的人自然会怀疑是谁走露了风声,这一查就知道他们被查处的源头是她佟锦霜,这样一来,不论怎么样,佟家都是朝堂上犯过错的臣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凡敢在朝堂上有猫腻的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狠人,这背后的势力足够佟家喝一壶的,这也是欲加之罪啊,何患无辞呢! 段定乾还不算是一个昏君,她这么一说,他肯定要查。以后的段定乾她不敢说,但是现在的段定乾,即便是爱佟锦霜爱到死,他的心里也是有江山的,他可能会迁就佟锦霜作死,但一定不会放纵佟家官官相护。 段定乾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皱着眉头, “你们都下去,此事不要再提,就是一个簪子,不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果然,皇帝还是选择白保护佟锦霜,她一早就猜到了,能让佟锦霜宿在未央宫,足以间他对佟锦霜的喜爱程度了。云官也没想着要怎么样,只是想告诫她一下,不要惹她,否则,不用她父兄,就她就能玩死她,就算是拼爹,刑部尚书和云康王爷,还用比吗。 段定乾也并非是一点也不清清楚,但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一来是为了让云官成长,二来,他对佟锦霜也是真的在意。 云官和柳公公一起出去,佟锦霜被身后的宫女扶着也走出了未央宫,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理谁就走了。 云官懒得想她,和身边的柳公公说, ,“我实在想不通她对我的恶意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我一个女官还能和她争宠不成啊!” “谁知道呢,女人心,海底针。” “你在说我吗?” 云官学着小九儿生气的样子,插着腰,瞪大眼睛,看向柳公公,柳公公笑呵呵的说, “没有,只是你这一大早的来,和佟嫔娘娘闹得不愉快,皇上估摸着不高兴了,今个儿还是琼楼宴,给络和公主选驸马的日子,这样不欢而散,哎,也不知道宴会上,谁要受这无妄之灾了!” 云官拍了怕柳公公的后背, “行了,你就别骗我啦!你还不了解你们家皇上啊,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事儿能影响他几时?一会儿就好了,他是皇上。还能被情绪左右。实在不行,把那佟锦霜叫来哄一哄呗。” “你呀,就会贫嘴。” “柳公公,你可别说,我这贫嘴啊,还救了我的命呢,就像今天。” 柳公公点了点头, “是啊,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多了,待云康王爷和郴世子回京,就好了。” 云官点点头, “嗯,我就盼着年节,父兄回来呢!” “时候不早了,你收拾收拾,晌午的时候记得去琼楼宴,别再误了时辰。” “嗯嗯!知道了,别替我操心了,没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罢,就和云官分开了,云官看着柳公公急切的脚步,应该是去找他那位小徒弟去了,皇上也真是,螽斯门,那是绵延子嗣的意思,是在怪小吉公公坏了他绵延子嗣的的路,还是在嘲讽小吉公公,罢了,罢了,这些事情留给他们自己去想吧,只要这战火不要波及她就好了,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等着父兄回京。 话是这么说,可要说这战火烧到了柳公公,绮秀他们身上,她会不管吗? 云端之上,司命和云和看着凛朝发生的一切,云和不自觉的笑着,“司命,你说,潇然这人间一走,会不会红鸾星动啊!” “云和仙上要是想知道,细细的看下去就是了,总之不可说。” “我不会套你的话了,放心吧。我倒是比较好奇,这人间的琼楼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酒觞流席,玉盘珍馐,还是歌舞升平,吟诗作对?司命,我若是隐身前去,不用法术,是不是对潇然也没什么影响啊!” 云和是真的想看看这琼楼宴,司命点点头, “只要仙上不现身,不出手,便不会有事,仙上可以看,但不可以动。” “我知道了,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司命本欲说不,但是又想这个老祖宗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点点头, “去!” 两个人隐去身形,落在敬虔帝京的高墙上,琼楼宴还有段时间呢,他们也不着急着去琼楼宴,先观赏观赏这人间帝王住的地方也不错,琉璃瓦片,高墙大瓦,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雕梁画栋,完美无瑕。 第二十六章:琼楼玉宇 高墙上有一个小姑娘,看着娇小,身手属实脚尖,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司命皱起眉头,人间的皇宫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这小娃娃是怎么回事!天机盘上没有写着敬虔帝京今日会有人来闯宫啊! 那小娃娃背对着他们,云和说道 “凛朝可有修习法术的人?我看那个小娃娃,不似寻常人啊!” “没有,凛朝没有修炼的人,不懂修炼之术。那个女娃娃确实诡异!” 云和回过头来看他, “要动手吗?” 司命摇摇头, “不要,她是人是神还不清楚,贸然动手,对我们不利,还是先看看再说吧!她要是不对人间动手,咱们也不必过问。在人间的各界仙灵都不少,只要不坏了人间气运,咱们不必管。” “嗯!” 云和和司命跟着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每一个宫殿都要进去,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云和笑道, “这人真是奇怪,进了皇宫不为钱财也不是为了杀人,倒是在这后宫中翻找,她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不知道,但是看样子应该不会是来杀人的。” “那就算了,咱们也不用跟着她了。” 说完就要离开,那小姑娘好似察觉到有人跟着她,猛的一回头,看向云和和司命站着的地方,那面容落下云和眼里,云和顿时拉住司命, “这不是那云官身边的小九儿么!” 司命回头, “哎呦,还真是,那她会不会对云官有所求?不然她为什么留在云官身边。” 小九儿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云和和司命的眼前,叉着腰,问道, “喂,你们这两个神仙嘀嘀咕咕什么呢,跟了我一路了。” 司命和云和对视一眼,她能看到他们,司命指了指小九儿,又指了指自己,难以相信, “你,你,你能看见我们?” 小九儿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司命, “你能看见我,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们。真是奇怪,不要在跟着我了,我脾气可不好。” 云和一直不说话,看着小九儿,司命被小九儿气的不轻, “哎,你说不让跟着就不让跟着,我偏要跟!” 一个小屁孩儿,脾气还那么臭, “九重天的臭神仙,不要挡我的路,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完就要走,云和忽然出手,朝着那小九儿的背脊就抓过去,司命想要阻止,他们不能随便对人出手啊,已经迟了。 但小九儿闪身一躲,回头对着云和, “你背后动手,算什么正人君子啊!” 说完就朝着云和冲过来,云和也不躲,慢悠悠的把自己的手从宽袖里伸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水蓝色沙海的珠子,珠子下面带着一段蓝色流苏,云和自顾自的笑着,丝毫不害怕这即将迎面而来的法术,小九儿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忙看了看自己的腰间,那敛灵珠已经不在自己腰间了,她赶忙收了法术,看向云和, “你偷我东西!” 云和也不着急,淡淡的说, “偷?那是你学艺不精,避尘珠离身,我就知道你是哪一方人士了。” 小九儿丝毫不怕,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没害人,你照样不能对付我。” 司命看着眼前的小九儿,再看向云和, “这,她是西海的人?” 云和笑出声,“她是西海的神!” 小九儿看向云和, “我是神,你们也是神,我没害人,也不受九重天差遣,你们没道理对我动手,这一次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去九重天告你们的状,但是,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避尘珠还我!” “你靠着避尘珠收敛气息,化作人藏匿皇宫,是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与你无关,云和,我认得你,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要是我偏要管呢!” “你觉得你管得了吗?西海虽为九重天领域,但多年来西海和九重天井水不犯河水,我希望这样的局面不会因为云和仙上而被打破,我不会妨碍你们,你们也不要妄想妨碍我。” 说完从云和手里一把夺走避尘珠,飞身离去。 司命看向云和, “你一早就怀疑她不是人了?” “没有,我只是试探一下,我看她周身气息与人无异,但是总有什么不一样,果然,她身上有避尘珠,那避尘珠收敛了她的仙族气息,只是,这是为何?神仙并未规定不许下凡啊!” 司命侃侃而谈, “西海的水族神仙和九重天上的神仙有些不同,天子龙气会让他们有所不适,避尘珠是他们靠近皇宫的唯一办法。” 云和思索, “西海,她和西海有关系,那,皇宫和西海有什么联系?” 云和皱着眉头,看来,这个小九儿也要盯着了,潇然此番历劫不可出差错,一点异动都要分外当心。 云和和司命在皇宫里又四处逛了逛,也看了看日头,时辰差不多了,琼楼宴就要开始。 琼楼宴设在了飞花台,宾客也来的差不多了,上午的时间就是宾客之间说话交谈,闲坐的时候,大家成群结队的来,或者零零散散的从东华门进来,带着家眷, 今天的主角是络和公主,络和公主自然是和皇上皇后一起来,压轴的女子自然是最后出场的,快到晌午的时候,这些大人物才会来。云官趁着日头还不那么晒的时候就来了,她穿了一身雪色纱裙,腰间只简简单单系了一只白色的一指宽的皮革编制的腰封,头发被发冠高高束起,长长的发丝在发冠内散落下来,看起来便是长发及腰,但却没有挨着脖颈,倒是凉快,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 她们这些没品的女官是没有位置安排的,只要不抢了那些达官贵人的位置,坐在哪里都无所谓,她特意挑了一个凉快的又不显眼的位子坐着,藏在一个红漆柱子后面琼楼宴,她没有带着小九儿和绮秀,这样的宴会,若不是有什么目的,还是不要参加的好,能推则推,不然一个不小心,在别人的阴谋中,你就成了替罪羊,或者无辜被牵连的可怜人了。 她刚刚听说,上午的时候,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和光禄少卿家的幺妹妹打起来了,说是因为两人带了一样的簪子争风吃醋来着,现在已经到飞花台后院歇着了,大概得等到晚膳的时候才会出来了。晌午来到,大家推杯换盏,才子官家闲话家常,待到晚间的夜宴才是重头戏,天气不再那么燥热,心情大好,大家都会表演才艺,才子吟诗作赋,武将舞剑,也又文武双全的来斗上一斗,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不过,今天这一场琼楼宴,重头戏应该是络和公主嗣音的夫婿。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来决定嗣音的夫婿。 第二十七章:段商羽 时间差不多了,那些官大人也带着自己的家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是不是的耳语叮嘱几句。 席面渐渐成型了,那么贵人就该登场了,云官等一会儿,最先看到的皇家人是凛朝三皇子段书均,他一把折扇轻摇,大步款款,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腰间玉佩鸣响,墨发飞扬,朱砂色的衣袂带风,上面用银线绣着云纹,手上折扇轻摇,迷倒一片京都女子,美目流转,很满意自己的出场效果,他独身而来,身侧没有随从也没有侍女,对了几分潇洒和轻狂,走到座位上,脚尖一转,款款落座,一只腿曲起放在身侧,同侧的手搭在曲起的腿的膝盖上,手上折扇还没忘了摇,好不风流, 云官心里想着, “这样的祸害,生在帝王家还真是吃亏呢,若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定然要活的更加肆意一些。” 三皇子一来,就有人在席位上朝他敬酒,他也不推诿,大方的和他们推杯换盏,大家也都走个过场,这样的场面,谁会和谁推心置腹,大家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自己家的孩子要是被哪位贵人看上了,便是一步登天,自己的仕途也是一片光明。 段书均嘴角始终带着笑,云官发现了,偷偷的看段书均的女子可不少,看来那些京都贵女的心思可不只是名动京城那么简单,还想靠着琼楼宴给自己挣一个好夫婿。 云官拿手拄着自己的额头,也带着笑,那些贵女只想着自己要怎么风华绝代,一鸣惊人,可忘了今天的宴会,主角是络和公主,要是拂了络和公主的面子,怕是皇帝会不高兴啊。 想着想着,就要太监高声喊到, “临渊殿下到。” 司长薄身后跟着流汌,也是大步飒踏,衣角带风,不过没有段书均那么骚气,还拿着一把扇子对着周围的女子笑,司长薄今日一袭水色圆领长袍,腰间是一段两指宽黑色皮革鎏金腰封,整件袍子最显眼的便是腰上的腰封,勾了出通体的腰身,虽然是大步,却走的稳稳当当的,路过那些官大人的时候,那些大人都站起来轻声喊了声 “临渊殿下。” 司长薄微微点头算作回礼,然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位置安排的还真是奇怪,司长薄不是皇家人,可还是和段书均邻桌而坐,也对,无论是不是皇家,还不是人人见了要尊称一声殿下。 可那不受宠的六公主,却和她一样挤在角落里,六公主就坐在她身边,无人问津,本该是熠熠生辉的掌上明珠,却失足掉进了泥潭,皇族容不下她,平民却没有资格养养育她,她就这样在夹缝中生存。 再怎么说身上也流淌着皇族高贵的血统,过得还不如一个小婢女,就应该她娘是宫女,所以她就要遭受这样的不公平,这六公主只比嗣音小三岁,眼巴巴的看着姐姐身着绫罗绸缎,高调的选驸马,自己却只能坐在角落里,连皇族的位置都挤不进去。 六公主不认识云官,她没机会见皇帝,自然也见不到她,可她是见过她的,经常在御膳房里见到她,可怜巴巴的等着宫人分给她吃食。 有时候,她会想,她生来不开心,要是不生下来会不会好一点,可又想,她这样平平无奇,也不用承受嗣音那样被迫嫁人的命运,但是,到底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六公主长的很好看,或者是皇帝的子女长的都不错,六宫粉黛无颜色,生出来的儿女自然不错,希望这好皮囊能给这皇族子女挣一个好命,而不是被这皮囊困顿一生。 她想着便不自觉的看向六公主,六公主感觉到有人看她,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云官,礼貌的对她笑了笑,云官也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猛的一抬眼,却看见司长薄在盯着自己, 云官一惊,他盯着自己干什么,她都坐的这么隐蔽了,还能看见吗? 司长薄只看了云官一眼便转过了,不多时,太监高呼 “五殿下到!” 云官随即转头,五殿下段商羽,在众皇子中足以媲美太子殿下的人,才情高雅,诗书礼易样样精通,为人处世圆滑,长袖善舞,句句话里有话,和他作敌人一定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想来太子殿下深有体会,高手过招,她也很想见识一下,但是为了脑袋还是不要了,不过这位五殿下和三殿下的关系似乎是不错,这不,已经去找三殿下落座了,两人聊的还挺起劲儿的, 段商羽对着段书均笑笑, “三哥来的好早啊!” “不早不早了,你不知道你三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么,若不是这身份得端着,我一定是一早就来了,美人缭绕,心情也更好,不是吗?” 段商羽微微一笑, “三哥整日里活的都很轻松,美人美酒,我好生羡慕啊!” “我一个闲人,能有什么好羡慕的,倒是商羽,你近来倒是不多见了,可是政事繁忙,无法抽身?” “哈哈,三个真会说笑,我不过是给太子打个下手罢了,不忙,只是我也觉得天热,懒得走动,这才和三哥见不上面的。不过咱们兄弟几个,还是三哥最恣意了。” 段书均笑答, “万场快乐千场醉,世上闲人地上仙。我最闲,所以就是人间的神仙。” 两人哈哈大笑,看起来其乐融融,隐身在琼楼宴上乱窜的云和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多看了段书均一眼, “世上闲人地上仙,哈哈,这人要不是真洒脱,便是心如海底深。” 司命回答道, “但现在看来,这段书均是这皇族里活的最开心的一个。” 云和点点头, “是啊。”转眼看了看潇然,“还是很担心潇然,人间八苦,他都要受。” 人间的潇然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猛然的转头,对上了云和的眼睛,虽然他看不见什么,但还是疑惑的看着云和在的地方,司命看到这样的架势,赶紧拉着云和离开那个地方,跑到一旁去了,云和和司命坐在皇帝的案几上,云和疑惑的问到, “司命,他是不是可以看到我,不然为什么刚才会那般看着那个地方?” 司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潇然仙上虽然投身人间,但毕竟是仙身,且下凡历劫并不是命里该有的,兴许和旁的神仙有些不同吧。” 第二十八章:太子殿下 神仙历劫本该是从天机盘内下界,但潇然是在鹿鸣仙台一战的时候,被徽文一掌打下凡间的,大概身体内保留了一些仙气,偶有法力相助,才会看感觉到云和的目光。 云和也不再想这个想不明白的事情了,讪讪的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司命想阻止,可再眼疾手快都没有云和的嘴快,他话还没说出口,那苹果已经进了嘴巴里,脆生生的声音在司命的耳边萦绕,司命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可是皇帝的琼楼宴啊,云和就这么吃了皇帝的东西,他上哪儿再找一个苹果给补上呀! 云和咬了一口后才突然发现,这好像不是他的云和殿,这里的东西也不是他的,不能乱吃,云和看向什么,手里的苹果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足无措,这可是云和自打记事以来 第一次这么尴尬, “这,这,这怎么办?” 司命想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云和仙上,小仙真的经不住你这么乱来啊!” 用法术变出来的东西它终归是假的啊,眼看着这皇帝就要来了,可怎么办! 司命在那里手舞足蹈,他怎么摊上这么个祖宗啊,忽然有一个石子朝着他打过来, “哎呀,谁打我,谁打我?” “我!蠢不蠢,我这么大个人看不见?” 小九儿也隐着身形,来了飞花台,只不过她在一侧的红漆石柱后面, “怎么又是你,我们还没去找你呢,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小九儿双手抱在胸前, “哼,你们找我,你们凭什么找我啊,我又没犯错。” 司命生气了,也顾不得在一旁处于石化中的云和,朝着小九儿冲过去,小九儿那手抵住他的胸口, “哎~,你可别靠近我啊,不然我上九重天,告你非礼。姑奶奶我是来帮你们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脸笑意的看着司命,司命看见苹果,才想起来他们还缺一个真材实料的苹果, 小九儿看着司命的样子, “看什么,拿着呀!” “你不会下了毒吧!” “哼,我下了毒也怪不到你们头上啊,该是那小太监遭殃!” “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哎~,你到底要不要?要不我给你们试一试啊!” 说着就要往自己嘴里送,司命眼疾手快的从小九儿手上抢过苹果,跑回桌子上,把苹果放了回去,小九儿看到他拿走了,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司命赶紧拉着云和远离一切吃食,隐身坐在角落里, 小太监喊到, “太子殿下到!” 宾客间的说说笑笑立马停了下来,看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段深泓,这位一早就被确定的凛朝的储君,风华绝代,为众人倾倒,世人夸赞, 此间太子,只应见画,水穷天杪,非尘间人。 老百姓的言论最是淳朴,也最真实,凛朝国土上夸赞太子的要比夸赞皇帝的人多,可见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深得人心。 段深泓高冠束发,把所有的烦恼丝都束在脑后,一只手放在前胸,一只手背在身后,端正守礼,不苟言笑,但是在眉眼间可以看出来也不是一个暴躁的人,至于威严那肯定是有的,毕竟已经摄政三年,气势有些是从段定乾身上学来的,但更多的还是自己生来就有的,段定乾身上的更多的是自相矛盾和摇摆不定,段深泓很会遗传,这两点都没有遗传上。 凛朝的三位皇子年纪都差不多,虽然叫声哥哥弟弟,但又不是同一个生母,年纪左右错不过两年,段深泓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子,放在凛朝,是最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者,而且段深泓也没有辜负凛朝的期望,文武双全,深谙治国之道,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和自家兄弟斗是当然要斗,但也绝对不会拿百姓的身家性命来斗。 宾客都朝着段深泓行礼,段深泓也没有端着架子,标准的淡笑一直挂在嘴边, 鸾旗再立星辰正,雉扇双开日月明。 “大家随意便好,不必拘束!” 说完便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云官和这位太子殿下没见到几次面,她是皇帝的拟旨女官,和任何官员都不合适见面,即便没有什么,也会被有心人说成有什么的。 太子落座不久,皇帝边相携皇后娘娘款款而来两人很是般配,皇家选妻,选贤选能,能凤仪万千,也要能掌管后宫, 皇帝和皇后落座,身后只有宫人, 飞花台所有的人下跪,齐声说,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莫要拘谨,随意就好。” “谢陛下,皇后娘娘。” 说完便齐刷刷的起身,云和看着这样的阵仗,轻声对司命说, “这人家皇帝好大的排场啊!” 说完还不忘了咬了一口苹果,反正已经吃了一口,剩下的不吃白不吃,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云和毫不顾忌的吃起了苹果,脆脆的声音在司命耳边响个不停,让他的心情莫名烦躁,人间好热他也好想吃。 “人间规矩,一向如此。” …… 云官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嗣音, “奇怪,嗣音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来?” 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段定乾, “莫非是皇上!” 琼楼宴已经开始,周围有舞女跳舞,给宴会添了些风雅,大家就在一起吃吃喝喝,丝竹雅乐,伴随着水声,带走了热气,飞花台建造在水面之上,水汽从脚底生气,倒是不怎么热了,但是云官一直看向四周,都没有发现嗣音的影子,身边的六公主看着身边这个姐姐一直坐不稳,就往她那边靠了靠,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六公主还是个孩童模样,说话也怯生生的,云官对着她笑了笑, “没事,我就是坐着不舒服,随便动一动。” 六公主笑着, “姐姐,没事的,我们坐在这里,父皇不会看到的。” 云官看着她忽然敛下的眼神,问到,“怎么了?看你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没有,只是羡慕嗣音姐姐可以这么气派!” 云官看着六公主羡慕的脸,笑了笑,“说不定你嗣音姐姐不喜欢呢!” “啊!这样的宴会她怎么还会不喜欢啊!” 云官摸了摸她的头, “等你长大些就知道了,吃点东西吧!” “嗯。” “对了,谁让你坐在这里的,你怎么不和你的兄弟姐妹坐在一起啊?” 六公主眨了眨眼, “是周总管,他说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不要和哥哥姐姐们挤在一起。” 第二十九章:酌酌 周总管?那个老匹夫云官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这六公主出身不好,段定乾名字都没有给这位公主取,更不用说封号了,今天能到这里坐着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算计了,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再怎么说也是王族,这样安排位子不是打了皇家的脸么,皇帝在怎么不喜欢这个女儿,为了皇家颜面,既然让她来,那一定是体体面面的,断然不会让她和这些官员混在一起。 六公主今年十三岁,生养在后宫,又不受重视,还有些懵懂无知,肯定有不少人欺负她,不过看她眼中还是一片纯白,没有那些算计人的心思,想来那位宫女娘亲把这个女儿教的不错。 “六公主,那个,你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不是啊,周总管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专门让我坐在这里的,我想见父皇,可父皇总也不见我,周总管说可以带我来见父皇,我便跟着他来了。” 云官咬了一下嘴唇,犹豫的问道, “周总管?你,~很想见你父皇啊?” “嗯,很想见,我只远远的见过父皇几日,只是父皇长长和太子哥哥在一起,都不和我说话。” 云官环绕四周,没有看到周总管,也没有看到嗣音,可这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六公主却出现在了琼楼宴上,怎么回事? 大殿之上,舞女还在跳舞,丝竹悦耳,司长薄有意无意的看向云官,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身边的流汌悄悄的和司长薄讲话, “殿下可是在担心云官大人?一直在往那边看!” 司长薄的竹节似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流汌,这里还有比她更有趣的人么?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只是好奇,她在左顾右盼些什么!” 流汌也看向了云官, “殿下还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啊!” 司长薄笑了笑, “我也是人,怎么会事事都知道!” 舞女一舞罢,都缓缓退下去,借着有宫女来上菜, 段定乾在高位上说, “今日琼楼宴,朕同皇后一起,祝各位心想事成!” 下面的席位上也是高呼,“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世间少有的美食佳肴, “我娘!”云官看向六公主,微微一下, “哪一个是啊!能指给我看看吗?” 六公主伸起手指,指了指给丞相桌上上菜的宫女, “那个,最漂亮的那个就是我娘,我今天不仅见到了父皇,还见到了我娘。” 云官本欲开口告诉她,在宫中,你的母亲要称作母妃娘娘,可是一想,她的母亲只是个宫女,没有封号,叫娘娘也不太合适,动了动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只是顺着六公主的手指,看向她指着的那位女子,说不上绝色,但是清丽温柔,恪尽职守, “你娘亲很温柔啊,很漂亮!” “姐姐的娘亲呢!能生出姐姐这样的漂亮的孩子,姐姐的娘亲一定也很漂亮吧!” 云官点点头,回忆了一下,“嗯,我的娘亲也很漂亮。” 六公主问道,“那姐姐的娘亲呢?不在琼楼宴吗?” 云官低下了头,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我的娘亲啊,已经离开我很久了,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现在见不到她了,不过,等以后,我也去了那个地方,就可以见到她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 忽然大殿之上,丞相桌那一处起了冲突,畅丞相刷一下站起来,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那宫女的脸上, “你这女婢,不能做就不要做,倒酒也不会倒吗?” 那女婢应声赶紧跪下, “丞相大人息怒,丞相大人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丞相在朝堂上的纵横捭阖的气势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承受的,一句话已经让那个婢女腿软的站不住, 六公主在一旁焦急的喊到,“娘亲!” 好在人们都关注着丞相那边的事情,没有听到六公主的话,云官赶紧拉过六公主,把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摇了摇头, “嘘,不要出声!” 六公主没有经过传召就来到琼楼宴,已经有罪了,可不能被发现。 六公主点点头,担心的看着丞相那边的状况, 段定乾站了起来, “丞相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回陛下,这奴婢笨手笨脚的,酒撒了微臣一身,微臣一时气不过,这才发作,无意扰乱琼楼宴,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宫女是和自己有过夫妻之实的女子,丞相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丞相就是故意借着这件事来恶心皇帝。 段定乾能怎么办?他一夜风流犯下了错,若是坦坦荡荡把那女子收了,给她一个名分,养在后宫里有不会这么难看,可他偏偏什么都没做,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放着那女子自生自灭,对那个女儿也不怎么关心,段定乾收了收下巴, “一个婢女而已,何至于丞相大人如此生气。” 丞相笑着, “确实,一个婢女,一时手滑,不至于微臣如此生气。”听着前半句话,云官稍稍放下心,可下一句话,让云官觉得,丞相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可这个婢女在琼楼宴这样盛大的宴会上都会出错,可见她平时也不是什么心灵手巧之人,微臣想,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没什么用了吧。” 六公主脱口而出, “不!不可以。” 云官想拉住她,可那六公主跑的太快了,一溜烟就没了,云官看着她的背影,暗道一声, “坏了!” 六公主出去,这不是添乱吗? 六公主跪在大殿之中,不停的磕着头, “父皇,父皇,不要杀了我娘,我娘她是好人,父皇!求求你了,父皇,不要杀了我娘,不要!” 六公主像是离弦之箭一样飞扑出去,还碰倒了前面太子太傅的酒壶,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的人都看到她从大臣的那一方座位上冲出来,这皇家的脸面算是没有了。看看六公主,再看看司长薄,一个是亲亲公主,却连个席面都没有,一个只是大臣,却坐在皇家席位,如此,也不知道算不算尊卑颠倒。 皇帝面色一黑,看着这个见过几面的女儿,还带着一些生疏, “你来干什么?谁准你来的?” 第三十章:公主生母 段定乾一句话问着六公主一愣一愣的,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第一次来这样盛大的宴会本来就怯生生的,现在忽然出现在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一个半大孩子,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说!”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不加掩饰的怒气。 “我……,我!” 六公主蜷缩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旁的宫女惊恐的瞪大眼睛,“酌酌,你怎么在这儿?” 六公主往她身边爬了爬,靠在她身边,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我听他们说要杀了你!” 那宫女敛了敛酌酌眼前的发丝,给她轻轻的绕到耳后,紧紧的抱住酌酌, “没事,没事的,酌酌。” 下面的大臣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宫婢生出的孩子吗?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连话都说不明白,和正儿八经的公主没法比。” “可不是嘛!龙生龙凤生凤么,宫女生的孩子还能指望她仪态万千吗?” 一个俊俏公子说, “各位,话不能这么说啊,谁给她机会见世面了?嗯?胆子都是练出来的,你们第一次上朝,还不如这个小丫头呢!” “哈哈。倒也是这样。” 云官本欲起身上前,却正好和司长薄的眼神撞在一起,司长薄用一个眼神制止她,她收回和司长薄,看向六公主, 丞相在一旁惊呼, “你是六公主?那,那这女子,便是你娘亲?” 六公主看向他, “你这个坏人,你想害我娘亲!你是个坏人。” 丞相笑呵呵的对段定乾说, “陛下,微臣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额……,多有得罪,还请陛下责罚。” 丞相故意这样说,便是要皇帝更加想起来,丞相也是一个打心理战的高手。 段定乾还算是能顾全大局,顺着丞相的话说, “丞相严重了,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说完,有朝着酌酌看过去, “你叫酌酌?” 那宫女抢先答道, “小女贱名,恐污了皇上尊耳,不值一提的。” 皇帝没有个她起名字,她便自作主张给了那孩子一个名字,算不得大名,只当做一个平日里唤她的小名罢了, 皇后开口道, “皇上,今日琼楼宴,应该是大喜,皇上还是别为了这小小的事情坏了兴致,让她们下去吧!有什么事情,等琼楼宴过去了,再说。”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 “还是皇后识大体,你们想下去!” 那宫女战战兢兢的拉着酌酌,“是,奴婢告退。” 颤颤巍巍的走出了飞花台,云官看着走出去的一大一小的人影,皇帝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了,多么无辜的人啊……, 丞相在席位上笑呵呵的说, “还是陛下和娘娘宽宏大量,不过今日琼楼宴,意在为络和公主招亲,怎么络和公主还不现身呢!” 其实云官也想知道,但是没有丞相大人这么大的胆子,这么直刷刷的问出来,皇上虽然笑眯眯的,可很明显的看出来皇帝陛下生气了。 “丞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段深泓从太子席位上走出来,看向丞相,笑道, “丞相大人太过心急了,这琼楼宴虽说是为公主招亲,但毕竟也是皇家的事情,络和是凛朝的公主,身份尊贵,且身为女眷,哪能这么随便出来抛头露面,即便是丞相公子想要一睹芳容,也不可这么无礼吧。” 有些事情他出面比皇帝出面要好很多,他出面顶多算一个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名声,若是段定乾,大概又是仁君和暴君的一番争执了。 丞相眼睛微眯, “听太子殿下这话,络和公主今日是不会来了?微臣只是好奇,想知道公主是自己不愿意来还是别的,莫不是皇帝陛下出尔反尔了?” 太子的眸色深深,看向皇帝,可段定乾似乎没有打断说话,黑着一张脸,身旁的皇后不着痕迹的捏了捏段定乾的手,轻声说, “陛下莫要恼怒,这件事就交给泓儿吧。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臣妾也知道,凛朝现在的局面,皇上不适合和丞相起冲突。” 太子深深的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很会当一个皇帝,矛盾不堪,摇摆不定。期待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眼神,接着抬了抬下巴,对丞相说, “丞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皇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丞相大人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琼楼宴欢聚一堂,可正儿八经的宴席要到晚间,这宴席没有开始呢,丞相大人怎么就醉了呢!” 丞相也不惶恐,看向段深泓,厉声道, “泓儿,你对外祖父还很是咄咄逼人啊,凛朝一向训诫子弟孝悌忠信,泓儿,你对外祖父这样,可称得上孝?” 太子段深泓面上不显,可攥紧的拳头告诉世人,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外祖父,他借着位高权重,手握重权,根本不尊皇帝,整个在朝堂上肆意妄为,在朝中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是凛朝的一大毒瘤,刚直呼太子殿下的乳名,还标榜自己是皇亲国戚,太子外祖,足以间这丞相有多居功自傲,目空一切。可惜,现在还动不了他, 段书均忽然笑出声,还有那样曲腿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但笑声打破了这对峙的局面,丞相都说到孝道了,他可就不能让段深泓来接话了,他们家里自己怎么斗都行,可断不能在被臣子拂了皇家的面子,他相信段深泓可以回怼丞相,但毕竟对他名声不好, “哎呀,我说丞相大人啊,这好好的琼楼宴,你怎么把气氛弄得如此低沉呢,书均殿下我都不能好好的喝酒了,我这闲人都觉的你话多,你不嫌自己烦吗?二哥,过来坐,咱们不和丞相大人一般见识,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也对不住琼楼宴这好酒美食。” 太子宛然一笑, “好,听三弟的,皇恩浩荡,琼楼宴,不可辜负。” 太子缓缓落座,对着段书均笑笑,段书均开口, “我听说啊,这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唠唠叨叨,莫名烦躁,逮人就骂,见狗就咬,我瞧着丞相大人怎么和这样的情况有些相似呢?” 司命隐着身形,看着这一场精彩的对峙,听到段书均这一句话出来,直接笑翻在地上, “只说书均殿下还真是奇特,这是骂丞相呢,还是骂太子呢?他狠起来,连他自己都骂呀。” 云和也笑着, “哈哈。” 第三十一章:玉佩 云官刚刚往嘴里捏了一个葡萄,就听到了段书均这句话,一颗葡萄卡在喉咙里,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位殿下,脑子有点不好使啊!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司长薄,常看见他们两个人同进同出的,也不知道这智商会不会影响到司长薄,她觉得司长薄还是比较聪明的,要是被段书均影响了,那损失可大了。 丞相大喝一声,他在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时候被这样拂过面子,伸出手指着段书均, “你,你这黄口小儿,胆敢对我如此不敬。” 段书均也不在吊儿郎当,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 “丞相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你是朝臣,我是皇子,本殿下虽然不在朝堂上,可以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你敢拿你的手指着皇殿下,这样的罪你想过吗?说白了,本殿下是主,你是仆,即便在高贵,也是仆,皇家的仆人也是仆人,拿着俸禄就该好好的为百姓做事,而不是在这里耀武扬威。” 丞相冷哼一声, “哼,书均殿下也会为百姓着想吗?谁不知道书均殿下是凛朝第一闲人,整日在混迹在花楼里,不学无术。” 段商羽不合时宜的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丞相大人连这个都知道啊!是在那花楼里碰见过我三哥吗?” 段书均回头对着段商羽哈哈大笑, “哈哈,你呀,你,你怎么能调侃丞相大人呢?丞相大人可是文臣雅士,怎么会去花楼那种地方呢?” 段商羽走上前来,装着懵懂的模样,“是吗?我还以为他碰见你了呢。” “好啦好啦,你调侃我,调侃姑娘也就算了,怎么连着老头子也调戏呀?” “我哪能比得上三哥你啊!不是三哥你一直在调侃丞相大人吗?还说他像个唠唠叨叨的女人。” 两兄弟旁若无人的对话,把丞相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云官在角落里笑的前仰后合的,当然她也在极力的克制,看来自己也要学一学这说话的艺术了。 丞相刚要说话就被司长薄打断了,司长薄从位置上走出来,面向段定乾, “陛下,皇后娘娘,琼楼宴伊始,还是不要剑拔弩张的好,几个小辈不懂事,让他们闹一闹也好,这气氛就活跃起来了,丞相大人,德高望重,自然不会和那些小辈计较,丞相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司长薄又重新把话语权放回到了皇帝身上,九五之尊,丞相就是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敢在明面上为难,刚才丞相忽然发难,也是借着琼楼宴的名头,络和公主不现身,才开始的。和皇帝直面对上,他还没有准备好。 丞相不甘心的道, “是,臣不应该和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段商羽笑道, “行,你不和我们一般见识,我可忍不了你拿手指,指着我二哥,我看,您那手指也别要了,还有说什么孝道,上行下效,那才叫孝,丞相大人说孝,我看,是说笑吧!” “你想怎么样?” “今儿个是我妹妹选夫婿的日子,这大好日子,我就不见血了,但怎么着,丞相大人也得给三哥和二哥道个歉吧!” 让他给一众小辈道歉,还当着群臣百官的面,他的面子可落不下来。 段定乾忽然开口, “罢了罢了,此事便作罢吧,琼楼宴大喜,算了。” 司长薄眼波微眯,没说什么,幌皇子们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大的表情变化,云官算是看出来了,段定乾的威严在丞相面前是掉的一点渣渣都没有了。 丞相心下一宽, “谢陛下宽恩,微臣也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说完便回去落座,这一次倒是安安稳稳的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云官置身事外,看了这么一出玩闹,从开场到落幕,刚才剑拔弩张的几个人现在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丝毫不见刚才的戾气,司长薄回到座位上,还没有坐下,便又走出来, “皇上,微臣的玉佩不见了,想去找一找。”云官看向司长薄,他今日穿的是圆领袍,配不配玉佩也无关紧要,进来的时候好像是没看见有玉佩, 段定乾看着司长薄,即便心情不好,也还是耐着性子说到, “什么玉佩?很重要吗?” “皇上赏的,臣今日特地戴着,许是刚才在门外遇到了周总管,说了两句话,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吧!” 皇帝微微眯着眼,“周总管?” 要说这凛朝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大概就是司长薄了,明里暗里的给他提醒,可有时候,皇帝确实是不懂他的提醒,一旁的丞相大人在听到周总管的时候,都快坐不住了,可咱们的皇帝陛下,还一愣一愣的, 司长薄也不着急,听得懂便听,听不懂便罢,该做的他做了,就可以了,这话总有人能听到,比如太子,比如段商羽。 “是,微臣想去看看,玉佩可是掉在那儿了!” “去吧,只是晚宴,别忘了。”司长薄淡笑, “是,便让流汌在这里等着臣便好。 皇上,臣还有一件事,想请云官大人帮忙。臣的玉佩云官大人曾是见过的,还请陛下恩准,让臣带着云官大人一同前去。” 段定乾摆摆手, “准了!” 司长薄微微点头,坐在位置上的云官还没反应过来,司长薄就已经站在大殿上,侧着头看向自己, “怎么,云官大人不愿意?” 云官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胡乱的点点头, “是,啊,不是,我这就来。” 赶紧从座位上出来,对皇帝行了个礼,跟着司长薄离开了。 云官跟在司长薄身后,走出了飞花台,司长薄忽然停住,云官再一次走的超过了他,司长薄无奈的摇摇头,她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从来不看路的吗? 司长薄伸出胳膊,把走到前面的云官一把拉回来,就像在敬虔帝京城中的时候那样, 一双冷冷的眼眸盯着她, “你不看路吗?” “我。” 还没说完司长薄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薄唇轻启, “等你父兄回来,便将这个匣子交给你父亲。” 云官不解的看着他,司长薄解释道, “不是说要帮我的忙么,这个就是,你先代为保管,等云褚回京,把这东西交给他。” 第三十二章:足不出户 云官是拟旨女官,对司长薄的事情知道一些,所以,知道他认识她父兄也不为过。 “嗯?” 云官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匣子,和普通的木头匣子没什么差别,上面刻了花纹, “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 云官挑眉看着司长薄, “殿下没看过?” “这不是我的东西,也不是给我的东西,我没有偷看的癖好。她说,将这匣子给了云褚就可以了。” “她?她是谁?” 司长薄不答离开,只留给了云官一个背影,云官赶紧跟上去,问到, “殿下,那个人是谁啊?” 司长薄回头, “闲闲,我大发慈悲把你从飞花台带出来,你不感激我就罢了,还逼问我?嗯?”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待在哪里的!” “你一直左顾右盼的,还不明显吗?” “谢谢你!” 可怜的云官,三言两语就被带偏了。 “你说的遇到周总管,是不是也是假的呀?我问过了,那六公主就是周总管带进来的。那周总管就是谋划着一切的人么?只是,为什么呀!他一个总管,会大费周章是对付一个宫女?六公主不受宠,那宫女和皇帝也不过是一夜夫妻,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司长薄问到, “她只是一个奴婢,六公主也不受宠,但一切都只是暂时的,为了以防万一,事情要做绝才好。” 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不止前朝和后宫会勾结,前朝和宦官也不清白。” “你的意思是周总管还和丞相勾结?他在后宫本就拉着皇后和佟嫔,现在又加上了丞相?” “不算笨!你猜猜,目的是什么?” 两人边说边走,云官不自觉的跟着司长薄,脑子里想着事情, “目的,目的应该是,用六公主引出嗣音?他们一早就知道,嗣音今日晌午不会来,故意让皇帝难堪的?” 云官瞪大眼睛看向司长薄,等着他的回答, “是!”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嗣音一定不会来?他们对嗣音做了什么?临渊殿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云官越想越着急,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想让他告诉她, 司长薄看了看已经被抓出褶子的袖口,无奈的说, “皇宫大内之中,能对络和公主做什么?要做什么也是那一日在宫外做了什么。” 那波人在四境楼里找到了云官,但是后来云官一路平安的回到了皇宫,那就说明,那群人知道认错了人,他们去找真正的络和公主了, “可是,不对,那一天,小九儿和嗣音一直在一起,如果出了什么事,小九儿不会不知道的。” “你只知道他们是一起走的,谁告诉你,他们一直在一起?” “不行,我得去找找嗣音!” 云官说完就要离开,司长薄大和一声,“站住!” 接着走到云官身边, “乱跑什么?连皇帝都没办法让她出来,你会有办法吗?琼楼宴照常举行,就说明络和公主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事情,你插不上手的。” 云官抿了抿嘴唇,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那我也得去,我至少得知道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自从那一日分开,我就一点嗣音的消息都没有了。我实在是担心。” “闲闲,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或者说,如果你想替络和公主报仇,那就等你父兄从边疆从回来之后,凭你,斗不过丞相。” “可,” “我说过了,丞相动手有分寸,他旨在挑起两国争端,不会杀了络和公主的。” “虽然是这样,可嗣音一个女儿家,那群人那么凶狠,她……” “闲闲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见她,或者不见她,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了,你现在最好从这件事里抽身,然后找个机会,釜底抽薪,让皇上杀了郑丞相。 云官听着愣怔了一下, ”司长薄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这就怕了?你昨夜抓着的那个人,更可怕!” “什么?” “这个先不说了,等以后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告诉你。现在先去找玉佩。” 司长薄还是淡然的样子,周身气息冷冷的,和他站在一起,夏日都没那么热了, 云官小跑着跟上去, “临渊殿下,我什么时候见过你的玉佩了?” “昨晚!” 云官的脚步一顿,然后有提脚跟上去,昨晚,司长薄这么说,是希望自己不要再问了,昨晚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所以,这言下之意,便是,不要问。 “哦!” “这会子正是午时,日头太大了,过一会儿再去找吧,先去吃饭!” 说着一只手捞起云官,把她捞进了怀里,用轻工把她带离了皇宫,带回了临渊王府,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两侧青树繁多,挡住了不少阳光, 司长薄和云官的双脚落在院子里的时候,司长薄就放开了云官,顺便对着院子里的管家说, “管家,有客。” “好!这就来。” “吃点东西吧,这样的宴会,一般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的!” 司长薄带着云官进了待客的大厅,大厅是五个开间,约摸是个凉亭,中间放着一个八仙桌,八仙桌旁栽了一颗槐花树,白色的槐花挂在枝头,淡淡的槐花香味萦绕满室,云官和司长薄坐在八仙桌旁边,不一会儿管家就领着宫人来上菜了,云官看着鱼贯而入的奴婢,端着各色各样的菜品,眼睛都恨不得早早的黏在上边,舔了舔嘴唇,回头对着司长薄笑笑,司长薄说道, “吃些,到了晚膳的时候,只会比今天中午的更凶险和精彩。” 只有云官在吃,司长薄就那样看着她,云官吃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司长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小脸一红,糯糯的放下筷子,问道, “你看着我干嘛?为什么不吃呢!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没有,我不饿。”两人之间又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云官低下了头,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的吃饭,嘴巴一抿一抿的,生怕发出声音,惹到这位殿下, 司长薄忽然开口, “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处置六公主?” 云官听到这话,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犹豫思考了半天,然后说道, “应该,不会处置吧,六公主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第三十三章:是龙非虎 “可他是龙,不是虎!” 云官一愣,随即抬起头看向司长薄,他的眼睛依旧古井无波,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云官的心跳动的很快, “他会对六公主动手?” “六公主是他的女儿,我若是记得没错,六公主今年十三,络和公主今年十七岁,她们之间差了四岁,如果络和公主不能为国尽忠,那么,就只有六公主可以了。” 段定乾膝下子嗣缘薄,太子殿下段深泓排名老二,段书均是第三子,段商羽第五子,嗣音是段定乾的第四个孩子,六公主当然是第六个,大公主已经过世了,而在六公主之后便没有子嗣了。司长薄继续说到, “凛朝和天和国两分天下,两家都虎视眈眈,靠着和亲,两家明面上也保持着安稳,凛朝就络和公主这么一个嫡亲的公主,要是她嫁给了凛朝自己人,那就只有六公主嫁去和亲了。 我且问你,若你是天和国子民,这六公主嫁去天和国,你可愿意?” 云官摇摇头, “不愿意的,天和不会接受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可琼楼宴已经开始了,络和公主是不选也得选,皇上这一次,是失算了!” 司长薄嘴角一撇, “不是失算了,是被算计了,皇上如何不知道络和只能去和亲,可还是让你拟了旨,你是女官,不上朝,所以不知道,皇上不想选秀,也不希望那些大臣把自己的女儿塞给皇子,借着皇子和后妃的势力更加在朝中一手遮天,便取消了选秀,但是,这件事满朝文武依了他,那么他也应该给满朝文武一个面子,这才有了琼楼宴,为公主选亲。” 云官皱着眉头, “也就是说,他为了他自己和他的儿子们,放弃了女儿?可细想来,皇子终会娶妻,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嗣音不是在凛朝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就是远嫁,且无论如何,她的婚姻都是为了国。这算是做了什么?进退两难?络和不在琼楼宴选亲,皇上的面子过不去,她要是在琼楼宴上选亲,日后天和国那边就交代不了。” 司长薄有心让云官知道些阴谋诡计,好让她学着保护自己,便引导着她想, “左右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琼楼宴公主选亲,是丞相提起的,今日的六公主也是丞相放进来的,你说他想干什么?” 云官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她仔细想着其中的关联,丞相郑蕤在凛朝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皇后郑梓月是他的嫡亲女儿,太子喊他一声亲外祖,皇帝对他也是恭敬有加,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太子登基,他就是王父,莫非…… 云官忽然看向司长薄,司长薄一笑,万千风景失色, “想到了?” “他想要称帝?” “还不错,能想明白!” 说着,用手碰了一下她的发簪,淡淡的说, “歪了!” 云官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又是这样,那一次在四境楼也是这样。 司长薄拨了一下她的发簪,随即就放下了手,继续说, “丞相很有可能和天和国有联系,这一系列的谋划,都只是为了日后天和国和凛朝开战找理由。所以,他不会放过络和公主的,那天在四境楼里对我们出手的人,就是丞相的人。” “那他就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女儿和外孙吗?” 司长薄站了起来,站在槐花树旁,留给了云官一个背影,槐花树和司长薄相互掩映,遗世而独立,身后的长发被夏季燥热的风吹起,略微有些弧度,司长薄淡淡的说, “一个一心想要成为至高无上者的人,什么都可以抛弃,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若为地位故,万物皆可抛。” 云官本来心情挺沉闷的,听到司长薄最后的那句话,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没想到,这人人避之不及的临渊殿下,也会开玩笑。司长薄忽然回头,看见云官眉眼弯弯的笑着, “什么事情笑的这么开心?” 云官一下子收了笑容, “没什么。”然后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司长薄走过去, “临渊殿下,那嗣音现在……” “她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凛朝没有人希望她死,但是所以人都希望她过得不好,当然,除了郑皇后。” 云官现在迫切的,想去看看嗣音,所有人都在琼楼宴高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长乐殿,许是司长薄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开口说到, “你现在见不到络和公主的,络和公主已经出了事,但是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看来,皇帝已经有了对策,我们不需要担心。” 云官看向司长薄, “殿下,嗣音她,真的没事吗?” “生命无虞!” 云官低下头,不在问话,管家在他们身后,远远的看着,要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单是这样看着,也是一对璧人。 隐身藏在暗处的司命不禁说道,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这又是哪里来的酸诗啊!”云和嘲笑着说。 司命哎呀一声,说道, “常常艳羡这世间如玉雕琢般丰神俊朗的男子,连上天都怜惜他,赠予他柔美聪慧的佳人与之相伴。 人人称道那女子歌声轻妙,笑容柔美,风起时,那歌声如雪片飞过炎热的夏日使世界变得清凉。”云和和司命在司长薄走了之后,也离开了,大多数宴会都是那个样子,人间也是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这琼楼宴还有点看头,到了后来也就是一些推杯换盏的表面功夫,云和便拉着司命离开了,比起那些,还是潇然更为重要一些, 云和也望向槐花树下的一对儿璧人, “此次下凡,潇然怕是要红鸾星动了,原以为他此生都与情爱无缘,却不想他的情爱在人间。” 司命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忍住,他要忍住,天机盘上的命数不可泄露。 “云和仙上,咱们这一次下凡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还是先行回九重天吧,我的司命殿还有很多事情呢!” “嗯!” 两人施法,化作玄光离开。 槐花树下,云官整个人都恹恹欲睡,司长薄说道, “困了?” 云官笑笑,“盛夏午间总是会困的。” “管家!” 管家走上前来,弯腰说到,“殿下。” “带云小姐去休息。” “是。” 第三十四章:祈毅 云官跟着管家到了客房,客房周围种了不少的梧桐,整个院落都很清净,入目皆是绿叶,很是养眼,进了屋子,古朴的雕花窗户,已经熏了熏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三角桌,铺着上好的锦缎,一套精致的茶具安静的待着,一道屏风将房间跟为两半,越过屏风是一道又一道的纱帘,一阵清风拂过,纱帘下的铃铛相撞,泠泠作响,床镂空的红床架上雕刻着复杂而高雅的图案, “谢谢管家!” “云小姐不必多礼,您先歇着吧!” 云官点点头,管家便离开了。司长薄还站在槐花树下,管家站在他身后, “殿下,云小姐已经去客房了。” “嗯。”说完察觉到管家没有离开,就问, “管家可还有什么事情?” “殿下,我想问问,殿下对那位云小姐是什么样的心思?” 司长薄有些疑惑,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向管家, “怎么了?” 管家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看殿下身边没有个说话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也独独将这位云小姐带回了临渊王府,老朽多事,想问问,殿下的意思!” 这位殿下自小就和父亲分离,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镇国侯,常年守边疆,将军少年出武威,边关纵博场场胜。母亲是静萱长公主的闺中密友,当年名动京城的司空府小姐,一家为国尽忠,可惜十岁丧父,十一丧母,外祖与祖父全都死于战场,今年十九岁,守了两年边疆,与云康王爷和云郴在边疆相识,司长薄和云郴年纪相仿,交情不浅。 亏了司长薄争气,不输他父亲的功绩,在边疆年年功勋不减,皇帝念着他的功绩,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将司长薄传召回京,给了司长薄临渊殿下的名号,司长薄十四受命回京,受云康王爷嘱托,照看他留在京中的幺女,所以,司长薄暗地里派流汌保护了那位云小姐六年, “祁毅。” 祁毅是这位管家的名字,管家今年不惑之年,穿着寻百姓的衣裳,削减了不少英雄豪气, “云康王爷要回京了。” 祁毅点了点头, “是啊!”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们就快要走了,祁毅,父亲死后,你一直跟着我,敬虔帝京内,你是临渊王府的管家,可出了长河关,谁人不知你祁毅将军,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你我和云褚,总有一方是要留在边疆的,云褚回来了,我们就得走了,边疆总得有人在。” “所以,殿下,您打算怎么办?待到年下,请旨回边关吗?” “祁毅,你的心不在这里,你的志向在战场,敬虔帝京给不了你想要的,也实现不了你的志向,回边疆不是更好吗?” 祁毅笑了笑,这笑容依稀还可以看到他驰骋疆场的飒踏模样, “殿下,是我在问你,对云小姐的感情,不是回边疆的事情。” 司长薄笑了笑, “祁毅,我是受她父兄嘱托照顾她的。” 祁毅在一旁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那是六年前!” 祁毅心中暗道,果真是因为云康王爷吗?其实不然,如果只是因为云康王爷,他完全可以不用这么上心,也不必要把贴身侍卫流汌派出去六年,司长薄刚回敬虔帝京的时候,处处艰险,帝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兽,他一个根基不稳的人独自在帝京闯荡,便是险象环生。即便在边疆多么有建树,回到帝京也是孑然一身的。 身上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可即便是穷途末路,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没有把流汌从云官身边召回来,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好过一点。 “六年,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司长薄兀自笑了笑, “应该有什么会不一样的,六年了,她已经不是刚入宫的那个小女子了,也可以自保了,所以,我将流汌从她身边调回来了,她该适应着身边没有人保护的日子,流汌不可能永远在她身边,临渊王府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保护她。” 祁毅知道司长薄不会轻易付出感情,年少时的事情始终是他的心结,父亲腊月离世,母亲和她过了一个不完整的年之后便殉情,在司长薄的心里,世间人大多情深不寿。 在那之后,他对所有人都是淡漠疏离,他坚定不移的认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们就能好好活着吧。 “殿下,你走了,还有云康王爷会保护她,您撤走流汌,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能在这最后的留在敬虔帝京的时间里近身保护她吗? 殿下,或许流汌和三殿下看不明白,或许您自己也看不明白,但是,我看的清楚,殿下情不外露,但并非无情。” 司长薄隔着衣裳,摸了摸胸口上的伤疤,他看事情一向通透,但是对待感情,一直都是云里雾里的。 云和要是在,一定会说, 那可不,你做了几千年的神仙都没搞明白,做了二十年的人就想弄明白,可不是说大话了吗? 祁毅开口 “殿下,您还是想想明白吧,我先下去了。” 司长薄轻蹙眉头,点了点头。看着祁毅离开,他笑着摇摇头, 六年前,他让流汌去保护她,但不让流汌为她所受的委屈出头,只是保住她的命,是想要让她学会自保,如今她可以自保了,他也讲流汌从她身边撤回来了,原以为他们之间该是没关系了,却不知道,这真正的关系才刚刚开始。 司长薄慢慢的朝着“客房”走去,世人皆知临渊殿下生人勿近,即便是段书均也不会在临渊王府过夜,所以临渊王府哪里有什么客房,除了几件常住的房间,客房什么的都是个摆设,因为清清楚楚的知道,临渊王府不会有客人,也没人敢来,临渊王府就敬虔帝京的一棵大树,这棵大树自成一派,谁和这位大树走的近,说就有结党营私的风险,而且这位大树也只忠于皇帝而已。 倒是敬虔帝京有不少女儿家喜欢这位临渊殿下,暗地里费了不少心思,司长薄在琼楼宴上大大方方的带走云官的时候,丞相家的嫡亲孙女郑谧柔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翰林院首辅家的苏若之,还有时时刻刻和云官作对的陆惜文。 第三十五章:临渊王府 可家中长辈对自家女儿的心思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在自家女儿的心思不管,但也不提姻亲之事,虽然都想攀上这棵大树,可也不想还没有攀上的时候就被其他的大树给打倒了,要是哪家女儿有本事,被这位殿下看上了,让这位殿下开口,那是最好不过了。 司长薄朝着闲庭院走过去,心里却是仔仔细细的想着祁毅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手掌轻轻的推开闲庭院的门,绕过屏风,牵起纱帘,就看到云官和衣躺在雕花的红木床上,面朝外,安安静静的睡着,脸蛋因为窝着,红红的,白色的圆领长袍穿在身上,白白净净的,司长薄看到这样的景象, 愣了一下,忽然又想起来,他让祁毅把云官带到客房去休息,却忘记了临渊王府没有客房,祁毅这是把这个丫头领到他自己的房间了,他坐在小桌上,远远的看着云官的睡颜,无声的笑了,这个祁毅,就是早敬虔帝京待上一辈子,也改不了他大大咧咧的性子,一个未出阁的妙龄少女,睡在一个成年男子的房中,这要是穿出去,这丫头不想嫁他都没办法了。 祁毅这个人,领军打仗不在话下,可这礼数就真的是难为他了,他不看重名声,盛世一场,浮名千万。他或许知道这样对云官的名声不好,可又很嫌弃麻烦,两者相较,这名声也就不重要了。 云官睡得安稳,要不是有午睡习惯的人,午间应该是很难入睡的。司长薄看向云官的眼神温温柔柔的,嘴角也是带着笑,他没有发现,见到云官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在笑,笑她可爱,有时候也会嘲笑她蠢。 司长薄拿起桌子上的扇子,轻轻的摇了摇,扇子从眼前扇过的时候,会挡住云官熟睡的脸,过一会儿她的脸又会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司长薄就那么坐着,手上摇着扇子,他发现这个趣味很有趣,他很期待扇面离开时看到的云官的脸, 扇面上是烟雨朦胧下的两方青山,小舟蹁跹,河中有一只鱼儿在悠闲游,河岸上有一人独处。 扇面划过脸庞,带来了凉风,云官熟睡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司长薄眼前,这一次他看到云官轻蹙着眉头,他没有再移动扇面,而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云官, 三伏天,即便身在绿树掩映处,也还是很热,云官出了一身汗,睡梦中准备翻个身,可她本来就睡在床边,这么一翻身,肯定要跌在地上,可那个小丫头丝毫不知道,还扭着身子准备翻身, 在云官翻出床沿的那一刻,司长薄从凳子上起身,飞奔过去,单膝跪在地上赶在云官掉在地上之前赶了过去,云官一个翻身翻到了司长薄的怀里,司长薄单膝跪在地上,胸膛正好在床边,完完整整的把云官抱了个满怀, 司长薄没想到会抱住她,只想着过来扶着她,将她扶回床上去,谁知道竟是这样,女子淡淡的体香萦绕在司长薄的鼻尖,云官窝在司长薄的怀里还睡着,司长薄一只手抱着云官的后背,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腿,手上还拿着折扇, 司长薄不得不佩服,这云褚的女儿还真是能睡! “你是猪吗?” 随即站起来,把云官放到了床上,特地把她往床里放了放,免得她再翻身的时候又要掉下来,司长薄放在云官的时候,他的长发从肩侧滑落,落到了云官的脸上,云官扭了扭身子,嘟囔了句, “好痒,别闹!” 便又睡去,司长薄把手掌从她身下收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睡在床沿上,是怕着床会塌吗?” 云官本来被司长薄放平,可她似乎不习惯平躺,随即又朝着司长薄这边翻了一下身子,才不动了, 司长薄打开折扇,站在床边,轻轻的在云官身旁摇着,给她扇风,折扇一下一下的在云官的上方扇着,云官额头上的薄汗很快被折扇带走,凉凉的风,安静的扇着,司长薄也不嫌累,就这样给云官扇着风,直到祁毅推门进来…… 祁毅推开门,就看到他们矜贵的主子拿着折扇在给睡着的那姑娘扇风,祁毅心下一喜,都这样的还说多人家姑娘无意?也就能骗骗他自己了,可惜流汌不在。 司长薄听到推门声就知道是祁毅,临渊王府,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做,应声收了折扇,转过身来, “祁叔,怎么了?” 在敬虔帝京,只有临渊王府的事情,司长薄才会叫他管家,其他时候,看司长薄的心情,心情好了,叫一声祁叔,心情不好了,叫祁毅,嘲讽挖苦他的时候,叫他大将军,哎,他一个中年将军,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祁毅笑呵呵的说到, “没事,只是皇上身边的柳公公穿了话来,说让殿下不要忘了今日的晚宴。” “我知道了,不会忘记的,这会儿晚宴还不开始,不必催的这么急。” 祁毅吧唧的一下嘴,“这皇上怎么一直在催啊!” “他自己捅出的篓子收拾不了了,准备让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所以才催的这么急,他怕我不去,应付不来。” “那殿下可有完全之策?” 司长薄摇摇头, “还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不管了。” 祁毅说到, “也是,殿下都将流汌留在皇宫,他可皇上还是是三番两次的催促!” “罢了,你去回了那传话的人,不用太客气!” “是!” 随即笑了笑,司长薄看向祁毅, “笑什么?” “只是觉得,殿下拿折扇的样子和三殿下有些像,拿着折扇照顾姑娘的时候,更像,只是眉眼处,没有三殿下那般柔情蜜意,勾人魂魄!” 司长薄看了看手里的折扇,有看了看祁毅,眼眸里意味深长的神色, “祁毅,你倒是看的仔细,是不是临渊王府待着有些闲了?” “不敢不敢。那我去回了那公公去。”走了两步还回过头来,对着司长薄说, “殿下,其实,人要是睡着了,更容易着凉的,云小姐虽然热,可也不适合在睡着了之后继续扇风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不见了,顺便带上了闲庭院的门,司长薄将折扇扔到桌子上,然后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现在日头渐落,没那么热了, 第三十六章:刑西扬 他们从皇宫出来的时候,琼楼宴已经开始,正午已过,等回到临渊王府,吃了午膳,差不多就午时了了(下午一点半),这会子算起来也该有申时中了(下午三点半),这个丫头,午睡竟然睡了一个时辰,是这几天都没睡好,还是这么嗜睡呢! 司长薄没想着叫醒她,自己伸出一只手拄着脑袋在小桌子上假寐,思索着晚宴上会出现的情况,想着该如何给皇家留足面子。 云官这一觉睡得可香了,她揉了揉眼睛,在床上躺着迷糊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慢悠悠的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转眼就看到了在小桌上假寐的司长薄,紧张的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他怎么在这儿?” 紧张的都要咬掉自己的手指了, “鞋子都不穿就在地上乱跑,即便是炎炎夏日,这样做也不好。” 闭着眼的男人突然说话,吓得云和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双手在撑着背后的地面,才勉强没有像躺尸一样躺在大地上,司长薄睁开眼睛,缓缓的走到她身前,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这么怕我?怕我还在这里睡得这么香?” 云官支支吾吾, “我,我,” 其实云官不是害怕司长薄,只是一觉醒来看到有个男子在旁边,还是会心慌的,再加上,她根本就没想到司长薄会说话,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声吓了一跳,再加上她刚刚睡醒,本来身子就软,这才跌坐在地上的, 司长薄淡笑, “支支吾吾的半天想说什么?不管你想说什么,先站起来!” 随即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将手伸的高了一些,示意她抓着他的袖子站起来, 司长薄穿的是圆领长袍,袖子很宽,云官的脸红扑扑的,低着头怪可爱的。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她抓着司长薄的衣袖,司长薄手上一用力,袖子一提,顺势将云官拉了起来, 云官心里突突的跳着,好在自己不是特别胖,没有把临渊殿下的袖子给扯下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我忽然想起,临渊王府没有客房,一时不察,把你都给了祁毅,祁毅觉得你身份高贵,不应该和侍女睡在一屋,也不能就男子睡在一起,便将你带到了这闲庭院,刚巧,这是我的庭院。” 云官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是她抢了临渊殿下的地方,才让他不得不躲在那,狭小的桌子上午睡吗? (孩子,长点心吧,你的重点抓错了,重点是,司长薄不是个男的嘛!) “殿下,我不是有意的。” “无事。”云官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殿下,这会儿子几时了?” 司长薄望了望外面的天,“大概申时中。” “啊!糟了,都申时中了,我睡了这么长时间吗?殿下,你的玉佩还不曾找,这!” 司长薄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件事,忽而一笑, “已经找到了,不用担心。你为何午间睡了这么长时间?” 找到了?这么快? “琼楼宴繁琐,那吹花芙蕖簪的事情也交错着,累了些,才睡了这样长的时间的。” “嗯。” 司长薄轻轻的嗯了一声,还以为她是被人暗算了,原来是太累了,这样便好,身体没什么问题。 “你收拾一下,略微晚些的时候,进宫!” 云官点了点头,司长薄便出去了。云官照着镜子麻溜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也赶紧出去了,出门就看到司长薄坐在案几上,祁毅在一旁站着,云官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殿下,管家。” 祁毅笑眯眯的对云官道 “云小姐醒了,快来坐!不必拘束,我叫祁毅,你要是不介意,跟着长薄换我一声祁叔就好了!” 云官把腮帮子鼓起来,看了看祁毅,又忍不住看向司长薄,长薄,祁叔,这,这,这也太亲近了吧,司长薄不会生气吗?不是说他生人勿近的吗? “祈,祈,祁叔!” “哎~这就对了。” 司长薄冷冷的开口,“祁叔,王府的事情都忙完了?这么闲吗?” “殿下,该启程了去琼楼宴了。我是特地过来提醒的,免得您忘了。” 司长薄看了祁毅一眼,祁毅挑了挑眉,就下去了,祁毅的小表情没有掩饰,云官看着笑出来, “祁叔好可爱啊!” “祁毅是在边疆一直是这样,和京中的武将不同,你别见怪。” 云官也坐在案几上, “不会,不会,我哥哥也是这样的性子,很是跳脱。” “好了,走吧,这会不热了,去琼楼宴吧,早些动身,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嗯。” 俩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东华门, 刑西扬看见云和,和她打招呼, “临渊殿下,云官大人。” 司长薄略微点头,刑西扬对着云官打招呼, “啊哈,云官大人,你不应该是在皇宫内吗,怎么出来了,没见着你出宫啊!” 云官被问住了,司长薄和她去临渊王府的时候是用的轻功,这会儿皇宫的时候,却是步行,刑西扬就是有千里眼他也看不见呀! “临渊殿下还在这儿呢,你就敢怎么无礼啊!” 刑西扬挠了挠头,干笑了俩声, “呵呵,临渊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我的。” 云官笑笑,你怕不是没看见一旁的陈元宝都要被你吓死了吗? 司长薄没关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在稍前一点的地方站着,从一旁的小道上朝着司长薄走过来,低声和司长薄说了些什么,司长薄眸色一冷, “当真?” “是,千真万确。” “风洺,看住刑部里头的那个人,别让他死了。” “是。” 说完便离开了,司长薄在原地等着云官。 刑西扬拉着云官的袖子, “哎~,你怎么出宫去了?也不打声招呼,我没见到你出宫啊!” “额,出宫办了件事,不要紧,已经解决了。哎,我先走了,琼楼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走了!” “嗯嗯。” 云官朝着刑西扬摆了摆手,刑西扬看着云官跟在司长薄身边,进了东华门。司长薄问道, “你同那刑西扬很熟?” “啊?是啊,我经常从东华门出去,走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你和他很要好?” 云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选择了说真话, “是,刑西扬对我很好,我也很在乎这个朋友。” “嗯。” 第三十七章:公主失贞 司长薄不再说话,云官也不在说话,只是司长薄走的很快,腿又长,云官跟不上,走两步便要小跑着,司长薄刚开始没发现,后来也是渐渐放慢了脚步,有意的在等云官,司长薄忽然转身,认真的看向云官, “你在乎络和公主这个朋友吗?” 云官的眼神刷的一下就变了, “怎么了?” “闲闲,如果你在意,便不管怎么样,也要让络和公主出现在琼楼宴上。”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司长薄伸出手,放在了云官的胳膊上,用力捏了捏她的胳膊, “闲闲,想要络和活着,就把她带过来,想要皇家颜面,和你自己独善其身,就不要插手。” 云官不解的看着他, “嗣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殿下,请你告诉我!”云官的声音带了些祈求, “殿下,请你告诉我。” 司长薄转身离开,云官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殿下!” 又赶紧跟上去,拉着司长薄的衣袖,可司长薄越走越快,云官感觉自己要摔倒了,可是,她不能停下, “殿下,殿下,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殿下!” “司长薄!” 司长薄停止脚步,司长薄的这两步快走,把他们两个引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虽然还是皇宫,但没有那么多人,稍稍隐蔽一些,她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纠缠不清,说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云官赶紧跟上去, “我不是有意直呼你名讳的,我只是太着急了。” 司长薄看向云官, “闲闲,我要是告诉你,你有把握在皇帝面前不露馅吗?我们一过东华门,皇上就会知道,现在天色尚早,我们必然是要先行见过皇上的,络和公主与你情同姐妹,你有把握能不漏破绽吗?” 云和有点犹豫, “我,我不知道,但,那得取决于什么事!” 云官还拉着司长薄的袖子,司长薄看了看她攥的泛白的手,终究还是松了口, “公主失贞,容颜被毁。” 四个字,四个字,几乎断送了嗣音所有的生活, “这不可能!” 司长薄的一只袖子被云和紧紧的拉着,他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云官的胳膊,企图让疼来提醒她,要忍住, “闲闲,忍住,你忍住了,络和公主才能活着,闲闲!” 云官整个人都是软的,忽闪这整个人都要跌倒,司长薄一把揽住她,扶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倒, 云官不停的眨眼,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可眼泪总是不听话,含着眼泪的眼睛看向司长薄, “殿下,如果嗣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放弃她的,就是整个凛朝了。” “所以,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如果要她活,就把她带到琼楼宴上去。” “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络和公主的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己选!” “我不能替她做决定啊!我不知道,她对于生命和名声,哪个更在乎,我选不了,我选不了啊!” 云官说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和嗣音一起疯了六年,就那么一会儿分开,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司长薄掐了一下她的腰,云官觉了疼,抬头看向司长薄,司长薄说到, “看着我,站得稳吗?” 云官点点头, “可以!” “那就站好!” 司长薄应声放开了揽住云官的手,云官也慢慢站好, “看着我,闲闲,现在,没有时间去过问她的意愿,你得选,明白吗?天子近旁,不能犯错。” 说完伸出手,用自己的指腹给云官擦干了眼泪, “别哭了,忍着!” 云官一双泪汪汪的眼眸使尽的憋着,司长薄长出一口气, “闲闲,别哭,络和公主的命就看你了。忍住。” 司长薄没在问她,带着她去了未央宫,他相信,云褚的女儿,不应该做不好这件事。 他本来不打算告诉她,他只要保住皇家的面子就好了,可看她对络和公主的样子,络和要是死了,估计她也不会开心。 …………未央宫…………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段定乾明黄的袍子晃得人眼疼,云和跪着,可司长薄却只需要弯弯腰,真是好大的不公平,云官撇嘴,心里嘀咕。 “起来吧,还以为长薄你今晚不会来了,想着你一向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宴会。” “没有,即是答应了的事情,长薄便不会失约。” 这话的意思便是,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摆正真一团乱麻的事情,那就不会不管。 段定乾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好,好,临渊殿下果然是我凛朝的神。长薄啊,你先去琼楼宴,云官一会儿随我前去。” 云官不解,为什么?她虽然是女官可也是朝廷命官,这跟着皇帝去,算什么回事呢! 司长薄没说什么,缓缓退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今天晚上,不仅是世家公子,连京城贵女也要一展风采。 “陛下,络和公主……” “云官儿不用担心,络和到了晚膳的时候自然会现身,那些人就盯着我的宝贝女儿呢,可不能让他们早早的目睹我女儿的风采。” 到了现在,段定乾还在他们这些小官面前端着架子,要不是她知道内幕,还真的以为他是一位好父亲,一个和群臣其乐融融的好君主。可惜,他的为君之道,也只敢对着他父兄,临渊殿下,他的儿子们,女儿们,这些真心为他好,为他江山好的人。 云官跟在皇帝身后, “皇上,微臣想,皇上还是和络和公主一同去琼楼宴比较好,毕竟晌午时,公主未曾露面,已经是皇家失信于百官,要是晚宴,公主迟迟不现身的话,恐百官会有异议啊!” 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嗣音去琼楼宴就好,她竟是丝毫没有怀疑过司长薄的用心,她想嗣音活着,所以就听了司长薄的话,想方设法的把她带到琼楼宴上去。段定乾的帝王威严散开,对着云官说, “云官儿,你不要仗着朕宠你,就这样得寸进尺。” “微臣不敢。” 云官刷的一下跪下来, 云官,忍住,忍住,想想嗣音,想想司长薄,她使尽的学着司长薄掐她的样子,用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第三十八章:皇帝陛下 她现在才知道,在怎么没有威严的帝王,在他面前玩儿心机,也是需要胆子的。她以前不在乎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所以在皇帝面前不曾这样谋划过,也没有觉得一句定人生死的九五之尊有多么可怕,现在,她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 身旁的柳公公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可云官恍若未闻, “皇上,微臣只是觉得,皇家的颜面不能丢,琼楼宴上,络和公主就是皇家颜面,皇家不能让官家给欺负了,恳请陛下携皇后娘娘,陪同这络和公主一同前去,这样既给足了络和公主的面子,也让百官知道,无论络和公主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凛朝的金枝玉叶,她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 段定乾探究的眼神落在云官身上,询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临渊殿下和你说了什么?嗯?” 段定乾本来不怀疑云官就司长薄,但是那一句不论络和公主变成什么样,让他不得不多想, 云官把头磕在地上, “臣惶恐,臣只是觉得这样可以保住皇家的颜面,毕竟晌午时,公主不露面,丞相大人已经很不高兴了。” 云官边说边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着皇帝的脸面,在皇帝面前,奉承话和关乎皇家颜面的话最好使,她讨厌死了这睁眼说瞎话的圆滑,可还是不得不做。 父兄,好想你们啊! 段定乾收回了探视的眼神, “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丞相大人发难,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啊!” 段定乾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来人,去长乐殿!” 段定乾打头,柳公公特意落了段定乾几步,走过来从地上扶起她来, “你呀,干嘛要出这个头啊,络和在这么样也是公主,那皇上在怎么狠心,还能不要她吗?你是大臣的女儿,皇上一个不开心便可以把你许配了,小心这点吧你。” 云官借着柳公公的手臂站起来,两人相携着,跟在皇帝身后, “柳公公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不了解皇上的性子吗?在他的认知里,皇族的颜面高于一切,嗣音如果真的成了让皇族颜面扫地的人,皇上为了皇族颜面一定会放弃这个女儿的,皇上今天晌午的表现,就是不打算要嗣音这个女儿了。” 柳公公皱着眉头, “丫头,是不是那临渊殿下和你说什么?” 云官不解,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常在深宫,可胆子不是这么小,不会因为皇帝大声呵斥两句,就腿软成这个样子。” 云官借着柳公公的力才勉强能走, “柳公公,多虑了,只是今日偶感天颜,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忤逆犯上了,这才腿软的。” “罢了,罢了,你这丫头啊!”柳公公无奈的摇摇头,云官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心道,柳公公是真的不知道吗,公主失贞,按照段定乾的性子,不让她出现在大众眼前,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处决了她,让这样一个让皇族蒙羞的女儿在也不会被人记起。好狠的心啊,好重的父爱,或许,在皇家这个地方,没有亲情吧。 柳公公和云官到了长乐殿的时候,就看到络和公主被丫鬟伺候着上妆打扮,走的近了,才发现嗣音一脸的不情愿,脸上还有结痂的疤痕,左半边脸的脸颊上触目惊心的一道, 云官本欲冲上去,还好柳公公及时拉住了她,她看了柳公公一眼,默默的跟着他,去了皇帝身边, 段定乾看着他们缓缓走来,不悦的说, “怎么走的这么慢?云官儿的腿脚都不如我了吗?” 他们其实并不慢,只是没有紧跟着皇帝,看了皇帝今天晚上的心情不太好,不好惹。 柳公公笑呵呵的走上去, “哪能啊,这不是因为我么,小丫头有孝心,陪着我走的慢了些。” 段定乾因为刚才云官的一番话心里乱糟糟的,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嗣音带到琼楼宴上去,脑袋里面乱乱的,偏着嗣音还不配合,在一旁摔着东西, “滚,你们给我滚,我不出去,我也不要嫁人,你们都走,走!” 尖锐刺耳的声音再大殿里会想,光听声音,谁能想到这是以前那个温柔贤淑的络和公主。 段定乾大步走过去,从妆镜前一把提起嗣音 一个大巴掌从她的右半边脸打过去,一下子把她扇倒在地, “你喊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嗣音,朕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事呢!你知不知道,凛朝就你一个公主,你出了事,天和国那边怎么交代!”嗣音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只手撑着身子,她一袭红裙,看样子,很像凤冠霞帔,嗣音哈哈大笑,也丝毫不管公主仪态和尊卑有序, 她就那样摇曳的躺在地上,双肩耸起,靠着一只手撑起来,双目含泪, “哈哈哈,父皇,你到了现在还不愿意说实话,你是为了天和国和凛朝吗?呵,我想起来就觉得讽刺,我这封号也着实讽刺,络和,要么是去笼络人心,要么去天和国和亲,父皇,我自打出生,这一生都被你安排好了吧,我本来应该嫁去天和国和亲的,可是你为了自己不选秀,为了你的身边没有像架空你权利的人,就选择了听取丞相大人的话,让我在琼楼宴选亲。哈哈,父皇,你没想到吧,丞相做的太绝了,我现在的样子,还怎么去选亲?” 云官看着这样的嗣音,心上没来由的一阵疼, “嗣音。” 这低弱的声音并没有再殿里引起任何恐慌,云官知道,她现在出去,带不回嗣音,甚至还会害死更多的人, 云官,忍住,想想司长薄告诉你的,云官!不要冲动,不可以冲动,你得让嗣音活着好好活着。 嗣音从地上站起来,和段定乾面对面,呵呵的笑着,像极了地狱里来的红衣妖孽,嗣音的发饰还没有梳好,就这样散在肩头, “我的父皇啊,你的威严,只会在那些真心对你的人身上施展,你对上丞大人,永远都像一个畏手畏脚的乌龟一般,哪里还有九五之尊的样子,我被他害成这样,你明明知道的,你为什么不惩罚他,你为什么不给他定罪!” 第三十九章:丞相大人 从她出事到现在,她亲亲的父皇第一次来看望她,嗣音的质问和吼叫,只换来段定乾更狠的一巴掌,这一巴掌再一次把嗣音打倒在地上,段定乾收了收下巴,看向嗣音, “嗣音啊,父皇不想这么对你,但是,是你忤逆和犯错在先的!” 哈哈,他的父皇,到现在,都坚定不移的认为她失贞和毁容,是她的错,是她让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是她让自己连棋子的机会都失去了。 嗣音的眼角流下一滴清泪,扯了扯嘴角,已经不愿意多说了,有些话和他的父亲说,仿佛是在对牛弹琴。嗣音对上段定乾的眸子,但嗣音眼中已经是死灰一片, “父皇这次来长乐殿,只是为了让女儿体体面面的出现在琼楼宴吗?” “是,只要你乖乖听话,什么事情都没有。” 嗣音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又乖乖的坐回了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的说 “那就谨遵父皇圣旨,动手吧。” 段定乾伸手,示意那些婢女们上去给她梳洗,嗣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对这个父亲,还是失望了,自打出事起,她就一直想着,等父皇来看她的时候,她就把事情告诉她,那群歹徒在害她的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她知道是丞相搞的鬼,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脸上的伤疤都结痂了,也没看到父皇一点影子,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他却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不是她对父亲的情意不深,而是这两巴掌,把所以的错推到了她身上 他不敢承认丞相犯的罪,自然而然的她来做了替罪羔羊。他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不愿选秀,而导致了后来的事情,所以,她女承父罪,也成了罪人,甚至和天和国的姻亲都要怪到她头上,既然如此,那么她不要了,不要这个家,不要这个金枝玉叶的身份了。 云官看着嗣音一动不动的坐在妆镜前,任由那些婢女给她装点发饰, 对不起,嗣音,在你最难受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和你说话,也不能和你分担,对不起,嗣音,对不起! 嗣音在红盖头盖到头上的时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挨了巴掌微红的脸颊被施了粉黛,红肿淡了些,可左半边的刀疤,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盖头盖在了嗣音的头上,也掩盖了烛火和光明,她段定乾看着一切都装点好了,便朝着未央宫走去,顺便让身边的另一位公公去请皇后,原来,这件事情,竟然连皇后都瞒着,不得不说,皇帝这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是好,这样说来,便是嗣音的生母,贤妃娘娘也是不知道的了,云官难以想象,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嗣音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漫长又漆黑的夜里,她一个人,怎么撑得住啊!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她该抱着谁哭!只能双臂一伸,紧紧的抱住自己。 嗣音跟在段定乾后面,在路过云官的时候,她掀起了盖头,冲着云官笑了笑,然后放下了盖头,云官看到了那个笑容,和她以往的笑容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云官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好生照顾了六年的公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柳公公一直扶着云官,好让她能站着,不失礼,免得被战火无端牵连,柳公公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起玩耍长大,这两个丫头的感情可是深厚的很啊,绕是见过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的柳公公,这个时候,也不由的抹了两把泪, “走吧,云官儿,公主已经出去了。” 说着便扶着云官跟着长长的队伍,出了长乐殿殿外已经是满天星辰了,凉风一吹,让云官的神智回来了不少,她强迫自己忍住,一切还没有结束,琼楼宴一定更加艰难,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也不能给司长薄拖后腿,她知道,既然司长薄提出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的。 云官慢慢的推开了柳公公的搀扶,对他说, “柳公公你放开我吧,我可以自己来。别担心,我撑得住!” 云官坚毅的眼神看向柳公公,柳公公半信半疑的放开她,云官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站的稳稳的,扬起头,对柳公公笑道, “我就说我没事的,柳公公,咱们快走,要是落后了,皇上要生气了。” 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泪,自顾自的往前走,跟在皇上的右侧,嗣音也在皇上的右侧走着,所以,云官就站在了段定乾和嗣音的中后方,嗣音的右侧是她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女春喜。柳公公摇摇头,“这个丫头啊,还真是倔强,和络和公主倒是个相似的性子。” 可随即想到络和公主的事情,又是无奈的摇摇头,在千秋大业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慢慢的走上去,站在了皇帝的左侧。 绕过九曲回廊,就到了飞花台,飞花台里宾客云集,一下午的相处,各世家公子小姐都热络了不少,若是寻常宴会的时候,定然是男女不同席的,可琼楼宴说白了就是相亲宴,男女大防在这个时候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抛在脑后了,毕竟这可是连皇帝都默许的,飞花台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彼此之间轻言细语,好不快乐,段定乾在飞花台门口和皇后郑梓月在飞花台门口回合,皇后身边跟了一个丫头,云官认得,她叫迭香,身后是皇后出行的专属仪仗,声势浩大,雍容华贵, 郑梓月对皇帝屈膝行礼, “皇上万福金安。” 段定乾虚扶了一把, “起来吧。” 郑梓月看到了一旁的嗣音,有点惊讶,“皇上,这,公主今日只是选亲,又不是出嫁,怎么连凤冠霞帔都穿上了,还盖着盖头?这,怕是不合礼数啊!” 段定乾略带着些怒气 “有什么不合礼数的,朕觉得这样甚好。皇后,走吧,琼楼宴去的晚了,才是真的不合礼数。” 说着打头离开,皇后也不得不跟上去,嗣音盖头下的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也跟了上去,一侧的春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生怕她再摔倒了。 太监高呼,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驾到!” 络和自动的慢了脚步,这种场合,她应该等着皇上和皇后落座之后再进去。 第四十章:余令 皇上和皇后相携进了飞花台,飞花台已经是烛火通明,纱帘翻飞,云官和柳公公,迭香一起跟着,参加宴会的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在位置上站起来,福身请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定乾牵着郑梓月的手,仪态万千的朝着龙椅和凤位上走去,云官看向大殿,和上午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只是六公主的位置已经空了,司长薄还是淡淡的坐在那里,不难看出来,气氛还是不错的,大家上午的时候还不太熟络,一下午,已经有几家的贵女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了,世家公子也在一起推杯换盏,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了。 皇帝和皇后转身落座,皇上中气十足的开口, “众爱卿平身。今日琼林之宴,普天同庆,朕深感我凛朝少年意气风发,敬虔帝京的贵女个个惊才绝艳。趁着今日琼林之宴,宾客云集,也为我的女儿络和选一个好夫婿,永结秦晋之好。” 丞相郑蕤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秦晋之好,若是哪家公子有幸能成为皇上的乘龙快婿,也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段深泓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位祖父, 段定乾也哈哈大笑, “丞相过奖了,络和若是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那也是络和的福气。” 郑蕤身边的公子轻笑一声,“祖父,你还未见过今日的公主,便知道公主今日一定是倾国倾城?” 云官听见这男子的话,一下子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她, 因为云官是跟随着皇帝进来的,她也没有坐在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站在了皇帝位高台下面皇子位置的一侧,和司长薄的位置离得比较近,她端端正正的站着,心里可不似面上这么平静,一点也不心疼女儿,现在还可以和害人凶手言笑晏晏, 她就不信,郑蕤做的事情,这个好孙儿一点也不知道,这样先行开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到了嗣音的容貌上,等一下盖头掀开,又是一阵轩然大波,云官不自觉的露出阴狠的表情,盯着郑蕤, 忽然觉得手上一冷,她阴鸷的眸色猛然一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水,她朝着席位上看去,便对上了司长薄的眼睛,有慢慢的收回来,告诫自己, 云官,忍住,再怎么不喜欢也要忍住。 她使劲儿用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掐出血来也不自知,司长薄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手,就转过头了, “闲闲,忍住。” 六年的时间,她曾经有把段定乾当成了敬爱的段叔叔,可一年又一年,相处的越多,在他身边看到的事情也就越多,越来越觉得,一个帝王家的段叔叔和段定乾段叔叔是不一样。有一位俏公子开口说, “哈哈,公主还未到,怎么就说起这个了,不过我想上午的六公主虽然年纪尚小,但不难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我想,这络和公主必然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吧!” 这个俏公子便是晌午的时候,替六公主说话的人,虽然没在皇帝面前说,但是在百官面前,也是维护过的。 郑家的小孙子笑呵呵的说到, “余令,莫非也是一个看中皮相的俗人吗?” 那余令也不慌张,抬了抬手, “我生在俗世,自然就是俗人,在乎的自然也是一些俗事,不像郑公子这般超然物外,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 段深泓也上去凑热闹, “余令,你这么说,郑之凡是打算做和尚了吗?可想好在哪做庵堂了?”敢欺负他妹妹,就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郑之凡听到段深泓这么说,脸上也挂不住,说着, “表弟,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郑之凡是郑蕤的孙子,称皇后一声姨母,流汌在一旁听着,靠着司长薄的耳边说了句, “这个郑蕤,拿他们家孙子做抢手呢,这个老不死的,多半截儿都入土了,怎么还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就算当了皇帝,还能当几年呀。” 流汌的话不高也不低,正巧司长薄和云官听得到, 司长薄小酌一口酒, “就怕他最后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还白白连累了皇后。” 云官不由的看了流汌一眼,还真是有胆识,她喜欢。流汌感觉到云官在看他,也对着她笑了笑,刚巧司长薄也转了过来,云官一惊,赶紧转过去,司长薄嘴角带笑,看来是能收的住情绪了。 段商羽在座位上边喝酒边说, “本殿下觉得,九云寺就不错,还是皇家寺庙,听起来也高贵一些,配的上郑公子的身份。” 段定乾在高位上一句不发,看着小辈们在下面拿着他的女儿开玩笑, 郑之凡也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便说道, “本来就是么,公主迟迟不现身,实在是撩拨人心呢,我想见见公主,也是人之常情,怎么,太子殿下不是么?” 司长薄看向了那剑拔弩张的大殿,他觉得,他是时候要动手了, “太子殿下!”段深泓看向司长薄,“临渊殿下可有什么事情?” “宴会有些乏味了,若是没事,我便先行离去了。” 段定乾一听这话明显急了,他要是走了,这烂摊子怎么办? 随即赶紧开口, “之凡,不可对太子和五殿下无礼,坐回去!” 郑之凡不甘心的坐回去,太子自然也不会和他多说,段定乾随即开口, “宣络和公主上殿!” 飞花台外的嗣音听到传召,被身边的春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步步生莲,摇曳生姿,谁人见了这身姿,都要夸赞一句,可身着凤冠霞帔选亲,一进大殿,迎来的就是窃窃私语, “公主直接穿着凤冠霞帔,这不和礼数吧!” “不知道,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这络和公主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遮遮掩掩的!” “这么着急出嫁的公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余令在酒桌上喝着酒,对那些窃窃私语的人说, “聒噪,闭嘴。” 便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嗣音听着周围的声音,扯了扯嘴角他的父皇要把她所有的价值都磨灭掉才算完事啊。 司长薄看到穿着凤冠霞帔的络和公主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这段定乾是打算把着公主在今晚就处理了吗?要是有人要,立马就嫁,要是没人要,就穿凤冠霞帔杀了便罢。 “嗣音拜见父皇,母后,诸位大臣。” “起身吧。” 第四十一章:盖头下的她 嗣音被春秀搀扶着,坐在皇帝身边,特地为他加上的座位上,她本来就不愿意参加琼楼宴,这下好了,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今日,琼林极乐之宴,天朝公主选亲,普天同庆。” 段定乾的声音正式拉开了琼楼宴,段书均隐隐约约感觉到或许嗣音是真的出事了,这个妹妹一直是一个跳脱的,近几天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段商羽在段书均身边说, “三哥,我怎么觉得嗣音不对啊,公主选亲,在怎么也不会穿凤冠霞帔啊,她不会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我也不知道,再看看吧!”段书均也是一脸担心。 皇帝开口,本来各世家公子就应该来表演才艺,赢得公主的芳心了,可是,各家的家长都拦着自家的小辈,现在的局势,要是还看不出来,就枉费他们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嗣音公主明显是出事了,迫切的想找一个能掩盖住丑闻的人,谁会想要让自家的孩子娶一个这样的女子。 司长薄看着周围一切人的冷漠,和被迫冷漠,无奈了,这个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至于为什么皇帝选了他,当然是因为他不是皇家人,死了不可惜,也不会落了皇家颜面,而且还是位高权重,众人巴结的对象,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公主既然已经出现,那就请诸位开始吧,络和公主金枝玉叶,定然是要凛朝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 郑子凡站出来,对着司长薄,说到, “临渊殿下,若说这凛朝和公主最为相配的男子不就是你临渊殿下吗,不是皇家胜似皇家,人人尊称一声殿下,又能领军打仗,可不是文武双全吗?” 司长薄淡笑, “郑公子这是折煞我吗?你忘了,本殿下受封赏时,丞相大人让皇上下了什么令吗? 今天,郑公子重提旧事,是想让我把往日的事情再重新拿出来,和你的祖清算一下吗? 当日我是不在乎,今日我若是想在乎,谁能奈我何?” 郑子凡和司长薄的年纪差不多,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情,若非是皇家子弟,这个年纪的男子,差不多也是刚刚步入仕途,像司长薄这样的,实属少见。 可惜这政郑子凡在同龄人之间,也显得并不出挑,也不争气,祖父官至丞相也不能为他谋个一官半职的,云官看向司长薄,当年发生了一些什么吗? 郑蕤拉回了走上前的郑子凡,呵斥了他一句, “子凡,不可对临渊殿下无礼。” 日子倒是没过几年,郑蕤却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当年司长薄带着满身功勋回京,一个和他孙子一般大小的小娃娃,却要和他平起平坐,郑蕤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硬是耍了计谋,让司长薄答应,若是应承了殿下之名,便不可与皇室嫁娶有连。也就是说,未来,无论怎么样,他都不能娶公主,郑蕤当年的计谋也是为了防止他步步高升,却没想到今天竟然也被将了一军, 司长薄也丝毫不给他面子, “丞相,日后可要管好自己,也要管好自家的孩子,毕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家人,要是谁出了什么事,都不好!” 余令接过话,缓缓开口, “皇家的女儿,自然是尊贵的,可除了临渊殿下,这尊贵的人也不是没有,怎么郑公子偏就要要临渊殿下过不去呢!” “我没有,你莫要胡说!” 皇后郑梓月看了看这满室的世家子弟,也就只有自家这个不那么有出息,什么都拿不出手,还不自知。 余令也不想和他多说, “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云官忍着心中的不安,看向余令,这位余国公府家的少爷,也是敬虔帝京数一数二的少年郎,少年将才,可云官要是记得没错,他爹应该是丞相一派的另外一只老虎,怎么今日这儿子要和老子作对? 今日琼楼宴余国公并没有来,只是让嫡子余令来代为参加,这是这儿子好像有点穿心剑的意味啊,时时刻刻和他爹的盟友作对。云官在这样的宴会上插不上话,只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再担心的看向一身红衣的嗣音,她看不见盖头下的嗣音,但也知道,她必定不好受。 司长薄心里却很清楚,只要制住郑蕤这只老狐狸,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琼楼宴就算过去了。司长薄本欲说话,可余令先行开口, “皇帝陛下,今日既然说公主选亲,那便得公主说了算,可络和公主一句话都没说,她的婚姻大事就要由我们这些外人来说定了吗?” 余令这个人很随意啊,一会儿帮着嗣音,一会儿又挑刺儿。 敦亲王世子秦晏宁在下面,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了一番, “我曾经听闻,络和公主是为了去天和国和亲的,现在却又要在凛朝选亲,也不知道天和国那边会怎么想!毕竟这过些时候,可我我朝出使天和的日子了,世人都知道,派遣使臣都是为了和亲的,要是公主成了亲,那还那什么和天和和亲啊!谁不知道,凛朝只有络和公主有和亲的资格啊!” 这言下之意便是,凛朝除了络和,便没有第二个能拿得出手的公主了。 嗣音听了老半天下面的人在吵吵嚷嚷的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关于她的事情,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那她就让自己做一回笑话吧。 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伸手一把扯掉自己的红盖头, “不是都想见我嘛,现在,还想说什么?” 嗣音的话将整个飞花台的人都吸引过去,包括云官,云官看见, 嗣音扯下她的红纱之时,很用力,似乎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那红纱之上,红纱翩然落地,凤冠两边的珠穗轻摇,有几颗打在了脸上,嗣音也没有感觉, 她悲悯的看着高台下的人,轻笑一声,下面的世家公子第一眼只看了嗣音没有被划伤的半边脸,不得不说,络和公主倾国倾城,今夜更是绝代风华,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云鬓乱堆无掠,玉容未洗尘淄。明艳动人,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可仔细看来,又是一片抽气之声,那另半边脸上,一道伤疤痕迹横亘在脸上,将整个美人打下凡间,甚至是地狱。 第四十二章:秦晏宁 整个飞花台,除了皇帝,所以人都脸色都是一惊,尤其是几位皇子,貌美如花的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们不过才分开几天,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段深泓怀疑的眼神看向了段定乾,他的父皇,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惊,看来是早知道,他的父皇,究竟要干什么? 段商羽第一时间看向了嗣音,异母同父的妹妹,他也是关心的,可怎么,变成了这样。 段书均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就听到了一句恶毒的话, 秦晏宁的脸面皲裂,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络和公主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这也太可怕了,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娶回家门。” 难怪刚才他爹要拦着他了,凛朝女子脸上有疤,视为无福,不吉利,即便是一国公主,也……,况且,她脸上的疤痕那么狰狞。 秦晏宁这话一出,云官立马看向他,眼睛里的凶光像是要吃了他,敦亲王察觉到事情不对,赶忙呵斥一声, “逆子,你在说什么?公主也是你能谈论的!” 秦晏宁的眼睛还停留在嗣音毁掉的那半边脸上,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讶,眼神一直黏在嗣音的脸上,对他爹的话恍若未闻,还呆呆的说, “公主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怕是世上没有比她还吓人的脸了吧!” 段书均刷的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怒目圆睁,大声的呵斥道, “秦晏宁,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晏宁被段书均的语气给吓着了,一下子从从那条伤疤上回神,想到自己刚才当着这么多人都面说了什么,自己把自己吓坏了,愣在了原地,敦亲王发力,狠狠的踢了一下秦晏宁的膝盖,让他一下子跪在大殿上,自己也跪下, “三殿下,是这个混小子不懂事,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还请三殿下海涵,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老臣替他给公主赔罪了。” 段书均才不吃他这一套,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 “敦亲王爷,妄论皇家公主,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本殿下的妹妹,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也不是谁都能来嘲讽两句的!” 秦晏宁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只是藏在自己的思维里,他骂了公主,他居然骂了公主! 敦亲王低着头,对自己的儿子有了要捏死的冲动, “殿下,晏宁实属无心之失,也被吓得不轻,不好太过严苛,请三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这个嘴贱的小子,老臣回了敦亲王府,一定好生管教。” “不劳王爷动手,本殿下可以亲自管教。来人!” 段书均开口就要叫人,敦亲王大声打断了段书均的话, “殿下!殿下多年来不问朝堂之事,这丈量刑法之事还是交给大理寺吧,也公正一些。” 敦亲王可是知道,这几个皇子对络和公主还不错,要是段书均量刑,不得打死秦晏宁吗。还不如交给大理寺,想来看着他的面子,也不会让他的儿子受多大的苦痛。 司长薄伺机开口, “敦亲王爷好大的本事啊!就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劳烦大理寺?莫非这大理寺是你家的不成! 敦亲王,三殿下再怎么游手好闲,也是皇子,络和再怎么样,也是皇家公主,而你们,或者说满朝文武,包括我,也不过是皇家的奴仆,皇家的奴仆也是奴仆,奴仆欺辱主子,由主子发落,没什么不好的,敦亲王,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说着看了一眼郑蕤, “丞相,你说是不是啊?” 丞相莫名被点名,连忙把看好戏的表情收起来,记不情愿的说了一句,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司长薄轻笑,“不,不是王臣,是王奴!丞相不可以记错了,君臣之礼,可亲不可乱。” “是,微臣谨记。” 可恶,司长薄这不是明里暗里指着他不安臣子心,妄想取而代之吗,等他成了九五之尊的那一天,看他不玩死司长薄。郑蕤暗地里又给司长薄狠狠的记了一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流汌知道郑蕤在想什么,不禁在心里嘲讽, “十年,我的丞相大人,你还有几个十年,还想着报仇,还是想想你的晚年生活怎么度过吧真的是,我的天。他们家主子整人的手段可是精妙绝伦。” 还免费赠送了一个流汌独有的白眼一个。 嗣音忽然在高台上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在整个大殿显得凄厉,她笑的眉眼弯弯, “哈哈,你们这群愚蠢的人啊,不过是这样,你们就吵成这样了,要是我再说一个秘密,你们不是要为了我,把整个凛朝律令都翻查一遍了吗?” “你闭嘴,嗣音!” 段定乾对着嗣音呵斥,让她闭嘴,不要胡说。 云官看向嗣音,她很了解嗣音,她这是不打算留面子了,她自己的,段定乾的,皇家的,她都不要了。 嗣音从高台上走下来,嫁衣在身上熠熠生辉,金线在烛火的印衬下反射这光,明明灭灭,流光溢彩,轻声笑着,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秦晏宁, “晏宁世子说的没错,我这样的女子,还嫁什么人啊,容颜尽毁,贞洁也没了,哈哈。我这样的女子,怕是连幽冥也不愿意收吧!今日琼楼宴,让诸位世家公子见笑了。” 余令还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拿起酒杯在自己的眼前晃一晃,嘴角带着一抹笑, “皮相这个东西啊,人人都要,人人都不尽相同,众生相,何其多,《金刚经》云“一切众生相,皆是非相”,我们所有看到的皮相,也不过是凡人幻行走世间的一张脸面罢了,生命最终的真相,就是一个“空”。明心见性,晏宁世子还是不要被外在的形式而迷失了本性!这个事情还得敦亲王多费费心了,好好的监督晏宁世子读一读《金刚经》吧。” “世子,别说了,王爷要生气了。”身边的小厮提醒着他,可余令恍若未闻。 敦亲王看向余令, “余令世子懂得不少啊,看来余国公把世子交的很好,连佛经都叫,是太闲了吗?可若是闲适,为何连琼楼宴都不来参加,只是让余令世子来参见?这~算是故意不过皇上面子吗?” 第四十三章:求亲 “哈哈,我会《金刚经》那是我好学,可不像晏宁世子,凡事都要家里教。我父亲自然是忙的,敦亲王可不要乱说话。” 嗣音一伸手拿走了余令手上的酒杯,看向余令,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余令眼睛里的镇定自若,他丝毫不慌张,嗣音巧笑嫣然, “余令世子,皮相不在意,那么贞洁呢?” 嗣音不傻,余国公和丞相的关系,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变成这个样子,余国公会不知道?余令会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段商羽也坐不住了, “什么?嗣音,你说什么?” 满朝文武都要乱了套,公主毁容还失贞,这可是奇耻大辱,是国耻啊!站在皇上身边的郑梓月也心疼的看向嗣音, 父亲做的太绝了,一个如花似玉发姑娘,就这么毁掉了。父亲,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不管是对待亲生女儿,还是国家公主,都是这样。 但是嗣音并没有回答段商羽,而是继续和余令说话, “余令世子,话不要说的太轻松。” 余令挑了挑眉,十分不解, “络和公主,我处处为你说话,你怎么还为难我呢?这就是皇家的教养吗?公主,我虽然算不上是你的救命恩人,可好歹也为你舌战群儒这么久,不求公主记得我的好,公主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嗣音眸色一变,把手里的酒杯摔倒了地上, “哈哈,公主,教养?千百个公主都比不上皇家的颜面,可是,父皇,你看到了,你竭尽全力维护的颜面,到底是被谁毁了,是我吗?真的是我吗?失贞是我想的吗?容貌被毁也是我咎由自取的吗?为什么是我!父皇,你凛朝的颜面就是靠我一个公主来维持的吗? 太可笑了,我就是个女子而已,却要我来维持皇家颜面! 不,不是这样的,哈~哈~,你们只是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了我身上,你不敢对付他们,你就来对付我,你只能在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找到你身为九五之尊的尊严。” “嗣音,你在胡说些什么,来人,公主疯了,把公主带回长乐殿!” 太监说着就要上来架着嗣音走,嗣音一个挣扎,朝着一个太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她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太监,他的触碰让嗣音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滚开!别碰我!” 春秀在一旁早就急得哭了, “你们放开公主,放开公主,公主金枝玉叶,也是你们可以动的!” 嗣音一把推开了那太监,悲戚的指着段定乾, “父皇,现在,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杀了我,还是让我自己来?父皇,枉我母妃那么爱你,枉我将你当做父亲,母妃拼了半条命为了生下孩子,你不过记了她三天,父皇,我恨你,为了我而恨你,也为了我母妃而恨你!” 贤妃生下络和之后身子便不好了,照料不了嗣音,就将嗣音寄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好在郑家人虽然不怎么好,外嫁的女儿还是不错的,也对嗣音尽心尽力,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嗣音如今出落的落落大方,少不了郑梓月的功劳。郑梓月也确实算得上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余令眼眸一转,这络和公主还真的是放的下身段,不让自己不好过,也让别人不好过,他对着身边的小厮招招手, “小拾,我爹前两天和我说什么来着?” 小拾压低了声音,说, “前几日王爷要您选亲了,说是咱们表小姐不错,让您过两日去见一见。” 余令不在意的笑了笑, “选亲么,自然得选我喜欢的,有趣的,那个表小姐我不喜欢,这个络和公主我倒是很喜欢,小拾,我决定了,余国公府的嫡亲媳妇就是她了。” 说着就站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可怕身边的小拾给吓坏了,焦急的喊到, “世子!世子!世子!不可以啊!” 小拾怕说的低了余令听不见,又怕说的高了,让着大殿上的人都听到,也是辛苦的拿捏这说话的声音,可余令根本不听,小拾紧拉慢拉也没拉住,余令咚的一声,跪在大殿之上,小拾也跟着跪下,但是还在小声说, “世子爷,求您了,您可千万别胡闹啊!”余令双手抱拳,掷地有声的说, “陛下,今日说琼楼宴,本意是为公主选亲,那么,今天应该解决的就是络和公主的终身大事,余国公府长辈今日未曾出席,那就由余家小辈余令来为自己争取一下公主的芳心吧。还请陛下莫要嫌弃晚辈不稳妥,自己为自己说亲。” 说完便看向嗣音,低眉谦逊的说道, “络和公主,在下余令,余国公府家的嫡子,自感公主娇俏可爱,深得我心,余令自知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躯,但还是想斗胆恳求公主的一片芳心。还请公主见谅,原谅余令的斗胆和冲撞。” 嗣音不解的看向余令, “世子可不是在说笑吗?” 当然,更吃惊的应该是丞相,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余令会出来坏他的事,余国公没有和他的儿子说好吗?今日,处处给他使绊子。 司长薄看想余令,要是余令娶了公主,那自然没什么话说,但是,余国公府和香丞相府蛇鼠一窝,络和公主难保不是从龙潭跳到了虎穴,云官在意这个朋友,他也应当尽力给她个好结局,但是络和公主最好的结局都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结局了。 段定乾看向余令, “余令,你说的可是当真?朕记得,余国公似乎有了中意的嫡亲媳妇人选,并不是嗣音,你莫不是在戏弄朕?” 嗣音看向皇帝,他果真是她的好父亲,丝毫不在乎余令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只想把自己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儿给推出去。连问都不问,好像只要余令立个承诺,他可以马上就让她跟他回家。 “余令不敢,余令是真心想迎娶络和公主的。” 云官看到段定乾的嘴角居然有笑意,云官掐着自己的交握在胸前的手,强忍着不去骂段定乾,他真的很冷血。 “云官!”段定乾看到她愣着不动,有了薄怒, “你愣着干什么?过来!” 云官赶紧回神,走上前去,跪在大殿上 “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段定乾大手一挥, “来人,给云官大人添置一张案几,上笔墨纸砚。” 然后对云官说到, “你来拟旨,朕要赐婚!” 云官猛的抬头, “什么?” 第四十四章:赐婚圣旨 大殿住之上,余令还是谦逊的模样,嗣音满脸悲戚,她对这个父亲是真的失望了, 太监麻利的在云官面前架上案几,摆好了笔墨纸砚,云官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难以置信,云官跪着没有起身, “陛下三思啊!” 段商羽也站了来,面相段定乾, “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就这样决定太轻浮了,毕竟皇室嫁女,也不能由一个小辈说了算,还是得余国公点头啊!” “朕怎么做还需要你们来指点吗?商羽,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忤逆朕。还有你,云官儿,做好你的女官就好了,既然是把你自己给了朝廷,就要先朝堂,再是你自己,先是朕,再是你的儿女情长,你可明白!” “臣明白” 臣不愿意明白, 她尤其想说这句话,可是她不能说。她要是惹怒了皇上,或许嗣音的结局会更惨。 段商羽不想放弃,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有些欠妥,余令世子的话能做数吗?” 余国公一定不会好好对待嗣音的,他不能让嗣音嫁过去。 段定乾对上段商羽, “商羽,你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忤逆朕?” “儿臣不是……” “既然不是,就不要再说了。” 段定乾打断了段商羽的话, “云官儿,拟旨。” 云官颤颤巍巍的拿起笔,从来没有一刻她觉得这支笔这么沉重,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一笔就可以定人的一生。 “云官儿,你可听好了,此次圣旨直接下诏,无需再改!” 段定乾的一句话,险些让云官扔了笔,直接下诏?这是一点余地也没有了吗?余令世子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啊!他一点也不考虑吗? 云官跪坐在矮案几前,颤抖着提笔,等着段定乾发话,就像极了她和嗣音小时候上学堂时,等待夫子听写的可怜的女娃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络和公主,朕之幼女也,贤妃所出,恭养于皇后,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皇后与朕躬膝下,皇后与朕疼爱甚矣。今公主年岁已佳,适婚嫁之时。朕承圣母皇太后慈旨,于诸臣工中择佳婿与爱女成婚。闻余国公府嫡出世子余令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特赐诏成婚。” 云官拿着笔,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她写得很生硬,字迹歪歪扭扭的,写到最后,她只能用左手按住自己颤抖的右手,才得以写完,眼里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在绢布上,晕染了墨笔写下的字,看见泪滴落在绢布上,她胡乱的用自己的袖子抹了一把泪,继续没写完的圣旨, 云官不断的告诫自己,忍住,云官,你要忍住,不可以崩溃,你还得安慰嗣音呢,嗣音还等着你呢,你不可以垮掉,就这样你就要垮掉了吗?这怎么可以,你可是云康王爷的女儿,你要坚强啊! 司长薄隐隐的看见云官颤抖的后背,大抵猜到她在哭,也知道她在忍,但他此刻也只能看着她,本来因为祁毅的话,他好好审视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出了络和公主的事情,这下,只怕敬虔帝京三年之内对男女大防一事要看的十分重要了。 段定乾看着云官还在写,没耐心的问, “云官儿,还没写好吗?” 云官的笔被他一说给掉了,她趁机跪下,道, “陛下恕罪,臣是初次直接下诏,笔力不及,字迹不堪入目,难登大雅之堂,还是让臣重新誊写一遍,再交给皇上过目吧!”段定乾探究的目光落在云官身上, “云官,你将朕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吗?” 云官又低了一些头,她使尽掐着自己的虎口,云官,不要慌。 “回陛下,臣不敢,陛下若是不信,可亲自去看,臣的字,确实配不上圣旨。” 段定乾扫了一眼那绢布,又看了一眼云官 流汌暗道,这个时候倒是把这皇帝的架子端的高高的,哼,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有本事,你怼怼郑蕤那个老匹夫啊! “罢了,你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还是信你的,去吧。” 又添了一句, “让周潺和你一起去。写圣旨的绢布由专人看管,有周潺在,才能取得。” 给一个甜枣来一个巴掌,你这为君之道,也就只能镇住那些真心为他的人。 “是!” 周潺,也就是内务府总管,跟上来,和云官并排离开,云官在离开的时候抓住了绢布,连同绢布全都带走了。 司长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走上前,开口道, “陛下,我也和云官大人一起吧,毕竟周潺,”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周潺, “周总管事务繁忙,想必是累了,劳烦周总管走这一遭,怕是又要多生事端,若不然,也不会手忙脚乱的把六公主的席位都安排错,丢了皇家的人。” 司长薄不说,段定乾几乎都要忘了,六公主和那个婢女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账呢!本来想着周潺这个人,他也算知道他的底细,拉着几个后妃想要把日子过得舒坦一些,在大事上没什么错处,也不是个聪明的,放在身边,到也可以来一个反间计,让那几个后妃安稳一点,可这一次,他胆敢勾结外人,算计他,他便是留不得他了。 “准了,只是,长薄啊,皇宫很大,你可不要迷路。” 言下之意,我这事情还没解决呢,你可别找个借口跑了, “陛下放心,微臣一向一言九鼎,再说了,流汌还在这里,微臣能走到哪儿去!” 流汌心里苦,他这个不是人质却胜似人质的人,他明明是明卫,为什么净做一些人质应该做的事?这还不让让他保护云官小姐呢,他的脑袋至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只要功夫高,脑袋挂的牢。司长薄没等皇帝发话,就大步流星的离开,衣角带风,不知道是不是余令的错觉,总觉得司长薄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格外的慢,甚至还瞥过眼睛看了他一眼,不过余令也没什么心虚的,他想娶络和公主也得真的。 云官和周潺一路走,周潺一直在一旁喋喋不休,云官强忍着伤心,也不和他说话,大步的走,内务府离飞花台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第四十五章:绢布 到了内务府门口,周潺提腿就要进,云官确拦住了他, “周总管,这剩下的事情,就不劳周总管费心了,云官自己可以来。” 周潺得意洋洋,呵呵一笑, “云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忘了,刚刚皇上还说了,没有我,这绢布你可拿不到。” 云官不想和他多说,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周潺,不被拿皇上说的话来压我,我自小就是被当做拟旨女官教习长大的,绢布有没有人看管我还不知道吗?你要是仔跟着我,就别怪我在皇上面前,一时口无遮拦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可是领略到什么叫欲加之罪,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嗯?佟嫔娘娘吹花芙蕖簪的事情,你扮演了什么角色?切不管你参与了没有,我要是认定你参与了,你又能说什么?” 云官一双清明的眼眸瞪着周潺,现在她的佟锦霜真传,把这一手栽赃嫁祸,是非颠倒的本事学的炉火纯青。 “呵呵,云官,你没有证据。” 云官也笑着, “证据?周潺,我说的话不是证据吗?你要是再跟着我,我还能给你添更多的罪名,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皇后和佟嫔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周潺抬手就要打,这是他做总管养成的习惯,身边的小太监做过事或者不和他心意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抬起手来打, 云官也不躲,站着一动不动, “你敢打我?周潺,你要是打了我,你可就是实打实的落实了罪名了!我最后告诉你一次,别逼我动手,周潺,我忍你很久了!” 说完,给了周潺一个白眼,快步走进来内务府,轻车熟路的找到放圣旨绢布的屋子。 周潺本来还想着跟上去,却被司长薄给叫住了, “周总管看见本殿下就走的这么快,是不想见到本殿下吗?” 周潺赔着笑, “怎么会呢,殿下说笑了,这不是皇上让我陪着云官大人么,这云官大人年轻气盛的小娃娃,走的快,我没跟上,这才想着跑两步,跟上去。” 司长薄撇嘴一笑, “原来周总管的身子骨已经这么柔弱了,既然这么柔弱了,就不要再做一些没有用处的事情了,比如监督人这件事,就不适合周总管做了。” 周潺眼巴巴的看着云官从自己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这么个大神和自己搭话,他也不敢开溜啊,而且,这话脑袋聪明,他偷奸耍滑也耍不过啊! 但是,他不能放弃挣扎,丞相特地告诉过他,今天的琼楼宴不能出错,一定要让络和公主的事情抖落出来,还得嫁人。刚开始的时候他都以为要搞砸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大西瓜来,络和居然自己就说了,这正合他意,虽然他没出什么力,但是一切都在朝着他的预想走,只差这最后一步了,可不能出差错,与虎谋皮,段定乾是虎,郑蕤也是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临渊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陪着云官大人来的,怎么说成是监督呢?到是临渊殿下,怎么不在琼楼宴,反倒是跟着我呢!” 司长薄轻笑, “周总管的意思是,本殿下跟踪你?” “不敢不敢,殿下严重了。” “我该说周总管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该说你不自量力,你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摸不准他的性子吗?晌午的时候,六公主的事情,忘了?” 司长薄轻挑了一下眉, “还有,沈溪行! 是你代替佟锦霜去找的沈溪行吧,你就确定在你进簪开宴喜的时候,没人看见?周总管没有妻子,进簪开宴喜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是为自己装点行头吗?” “这,临渊殿下,这点咱家的私事,殿下还要刨根问底吗?” “是私事吗?本殿下记得簪开宴喜有个叫佟七的吧,他应该知道周总管去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和周总管说这些事情,是希望周总管给自己留个心眼。还有,本殿下警告你,不要找佟七的麻烦,不然,你梦寐以求的证据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皇帝的龙案上,被你连累的还有丞相和佟嫔,你小心点。” 说完也留下了周潺一个人在夜风中瑟瑟发抖,自己则进了内务府。 云官进了取绢布的地方,绢布被整整齐齐的装在盒子里,放在架子上,当然不只是绢布,还有写圣旨需要的所以的东西都有,这间屋子其实是以前拟旨的地方,但是段定乾嫌弃这个地方太远了,便又选了一个地方拟旨,这里也就成了放材料的库房,但是拟旨的桌子还在,屋子分里间和外间,里间里摆着拟旨的桌子,外间是一个简单的会客的地方。 云官取出绢布,放在桌子上,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拿起笔,看着那份歪歪扭扭的诏书,提起笔却迟迟不肯落笔,不知道在想什么,司长薄在外间看了她许久,终于见她动笔,写写停停,像是思考,不像是在誊写,云官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司长薄走过来,直到司长薄略带着些凉意的手覆上她握笔的手,司长薄站在一侧,用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握住了云官的手,手上的触感把云官带回了现实,离开了自己的思绪,她缓缓回头,就看到熟悉的水色袍子,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看到他的衣裳上面还拿金线绣了暗纹,是云纹和锦鲤, “临渊殿下?你怎么在这?” 司长薄握着她的手动了动,在她的簪花小楷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闲,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好字,云官是自愧不如的, “闲闲,这一次的字,不如以前的好看了。簪花小楷以柔美清丽著称,以往我收的圣旨上,闲闲的簪花小楷,娴雅婉丽,清婉灵动,今天这两封圣旨都不如以前写得好了。” 司长薄的字写的很大,一边说还一边握着她的手写,在那个大大的闲字一旁又写了什么,大抵是什么带什么车马,他写的是草书,她并不认得,司长薄的胸膛贴着云官的右半边身子,右手握着云官的右手, “闲闲,心潜书法,神造诗境,你今天的心不静啊!” 云官只持着一股劲,她不敢断,她怕这股劲儿断了,她就绷不住了, 第四十六章:假传圣旨 “临渊殿下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什么事情,在下奉皇上之名,誊写圣旨,还请临渊殿下不要妨碍公务。” 司长薄淡淡的笑了一声, “字都些不好,怎么誊写?” 云官被他握住的手动弹不得,心里越发烦躁, “殿下,还请您放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自重!” “你到睡在我的卧房了,还要我自重?再说了,闲闲,誊写,就是一字不差,可是你看看,你写了什么!” 云官低下头看向那张绢布,那确实是她写上去的东西,也是她想要写的东西,司长薄缓缓的在她耳朵旁念出来,温吞轻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顺便,用自己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往绢布的一旁挪了挪,露出了圣旨的首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络和公主,朕之爱女,今蒙冤受屈,负屈衔冤,使心憋气,朕深感痛心,天命不公,特。” 朕,司长薄连朕都可以读出来,天子称朕,司长薄根本不惧皇权,不怕皇帝,他听皇帝的话,只是因为不屑于争斗,不愿意拉帮结派,也懒得很他们斗来斗去,属实烦躁,他要是想耍手段,怕是这个凛朝都在他手上,像个玩物了。 “闲闲这里还没有写完,是没想好,还是不敢写了,还是,被我打断了?我猜,你在这里,是想写,特下令查证,若有牵涉,一并按律定罪,铁面无私。钦此。我猜的对不对?” 云官紧张的回头, “你想干什么?” 司长薄带着些怒气,反问道, “该是我问你,你想要干什么?闲闲,绢布上的字,就是圣旨,玉玺的章一盖,你就是假传圣旨,其罪,当诛!” 说吧,手腕轻点,将她的两行小字划掉,放开了她的手,绢布上已经是乱最一团,这样的绢布也不能用了。 云官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冷着眼神看向他, “临渊殿下,你想怎么做?向皇上告我的状吗?” 司长薄也不恼她,薄唇轻启, “闲闲,要是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做?把这份假的圣旨带回去,等着玉玺落印的时候,来一个偷梁换柱?你是拟旨女官,还不知道圣旨落成,有多繁琐,多么谨慎吗?还是你想借着侥幸呢,皇帝想把络和公主处理掉,便不会对圣旨过多检查。” 司长薄把她问的哑口无言,她确实是这么想的,琼楼宴人多眼杂,想来皇上也不会细看, “我猜对了吧,那你就没想过,万一皇帝的心思是,络和公主之事,半点差错都不能有,反而检查的更加仔细了?” 云官忽然抬头看向司长薄 “临渊殿下!” “觉得怕了?知道是死罪了?” 司长薄玩味的打趣了云官一句,继续说道, “皇帝明明知道她和周潺不对头,还让他跟着,便是不愿意这件事再出任何差错。你这么做,便是往死路上走。” 云官被司长薄的一番话劝解,心上已经没了这样冲动的想法,这个法子确实不稳妥,是她考虑不周,自己的挫败感和嗣音悲惨命运的开始一下子像潮水一般的涌上来,淹没了自己,她使劲儿掐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看了看绢布,又看了看司长薄, “那你准备怎么办?包庇我?还是告发我?” 司长薄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绢布,走到了地中间,那里有冬天用的地龙,内务府嫌麻烦,并没有把它拿走。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把手上的绢布点燃,扔到了里面,云官看着熊熊燃烧的绢布,朝着火苗走过去,蹲下来看着跳跃的火苗在地龙里肆虐, 云官看着火苗,就好像看到了挣扎着的生命,他们迫切的想要活下去,但是没有人能帮他们活下去,他们靠自己又活不下去。火光灼热但是很温暖,那火光照耀的云官眼睛疼,她伸出手,像摸一摸火光,她也那么做了,她伸出手就往那地龙里伸,她的手离得地龙越近,她就越开心,在地龙的上边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朝着地龙里的绢布伸去,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高,但云官没有感觉,她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热。 司长薄看着她的动作,立马伸手,将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狠狠一拉,就将云官的身子转过来,侧对着地龙,手自然也从地龙里伸出来,可她把烧了一半的绢布也抓出来了,握在手里,司长薄扫了一眼,那几行簪花小楷已经被烧掉了,只剩下大大的闲和周围狂草写的那几句诗,这样倒也无妨,拿出来就拿出来吧,也看不出些什么了。 写圣旨用的绢布都是特制的,离火则不燃,云官紧紧的抓着那半块绢布,好像那半块绢布是她的命一般,她抱膝坐在地上,头窝在膝盖上,司长薄略微弯下一些身子,将宽厚的手掌放在云官的肩头, “闲闲,你很聪慧,这不是你。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见过她这六年来在深宫里的生活,足够聪明的脑子让她在皇宫即便没有小郡主的名号也过得风生水起的,她不笨,只是重感情,络和公主出了事,才让她失了分寸,算起来,这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身边人出事,相信经过这一次,她会成长许多。 也不知道是她蹲坐着方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还是司长薄放在她肩上的手给了她安全感,她隐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先开始是低声抽泣,后来哭出声来,手里的绢布越抓越紧,她好讨厌现在的自己,只能看着嗣音接受悲苦的命运,却什么都做不了。 司长薄的眼眸动了动,他宽厚的手掌捏一下云官的肩,想要让她好过一点,可这一次,云官似乎没有听他的话,哭的更凶了。 司长薄没有哄过女子,有点发憷,他不知道该什么样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只手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 “别,别哭。” 他也蹲在云官身边,看着她,他缓缓伸了手想要抱抱她,看着她哭,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可是手伸到一般,便又想起,他要是抱了她,那他们之间算什么?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没有姻亲,对于云官来说,他们甚至认识都不久,他顶多是一个和他同在朝为官的同僚,他和他父兄曾经共事,若非是年岁的问题,她便要喊他一声叔叔也是可以的。他这一抱,没有资格和理由。 第四十七章:薛家小姐 想了半许,他还是伸手环抱住了云官,云官蹲坐着,他坐在云官一侧,把她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闲闲,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琼楼宴本就凶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只是络和公主还活着,对不对?” 云官感觉到有人抱着她的时候,哭的更加厉害了,这么多年,她委屈的时候没有人像司长薄这样抱过自己,他给自己的感觉很安心,他的胸膛很宽厚,怀抱很温暖,这个怀抱让她,想起了父亲小时候抱她的感觉,她一时迷乱,往司长薄的怀里蹭了蹭, 司长薄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随即有恢复如常,缓缓说道, “闲闲,琼楼宴还未结束,你还得带着圣旨回去。” 云官听到司长薄的话,抓着绢布的手放松了一些,她从司长薄的怀里出来,他也顺势放开了她, 云官用哭肿的眼睛看着司长薄,嘴巴动了动,可什么都没说,司长薄从地上站起来,对她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可云官还是像上午那样,用小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司长薄一用力,就将云官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谢你,临渊殿下。” 司长薄低眉,“没事。” 两个人都一时无话,最后司长薄开口, “誊写吧!记着,心静。” 司长薄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要誊写,赶紧去取了另一块绢布,一笔一划的誊写,司长薄看着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也不再担心了,只是那被烧了的绢布得找个时间,做一块儿补回来了。 不一会儿,云官就誊写完了,她走过来,对着司长薄说, “殿下,可以了,我们走吧!” “嗯。” 两人一同出了内务府,周潺还在门口等着他们,眼巴巴的看着云官手里的绢布,似乎要把那绢布忘穿了,司长薄微微侧身,把云官挡在身后, “周总管,走吧回的完了,皇上要多心了。” 周潺虽然不甘心,可也不敢多说什么,三个人不紧不慢的回了未央宫,宫内大家都落座了,跪着的秦晏宁也坐回了座位上,看来是全身而退了,不过这个时候,他看想嗣音的眼神里有了歉意,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有歉意有什么用。 余令和嗣音还在大殿上站着,春秀和小拾跟在他们身后,看这样子,大概是皇帝训诫了什么,公主出嫁,对驸马和公主总是要叮嘱几句的,看着阵势就是万事俱备,只差云官拿着圣旨回来了。司长薄落座,周潺站在原来他的位置上,云官则成了大殿上站着的第三个人, “禀陛下,圣旨已成,请陛下定夺。” “呈上来。” 云官双手持着绢布,柳公公传人送来了玉玺,等周围人将圣旨摆好,段定乾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要落印,郑梓月在一旁开口道, “皇上,臣妾觉得,络和公主的婚事还是有些不妥,毕竟是公主,且络和也是在臣妾身边养了那么久,络和是个什么样的人,臣妾还是清楚的。” “皇后,太晚了,而且,朕意已决。” 说完,便将玉玺落下了圣旨上,玉印落下去的那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嗣音的命都不会再有改变了,余令不爱她,余国公府不会接受她,世人嘲讽她,皇室怨恨她。 郑梓月不着痕迹的看向丞相,丞相对她摇摇头,丞相也不知道,这余令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忤逆余国公,他们父子俩出了什么事情? 段定乾忽然开口, “云官儿!” “臣在!” “今日这圣旨,你来宣读。” 云官心里总是有波涛汹涌,面上也是波澜不惊,段定乾知道她和嗣音处的好,故意这么做。 “是。” 云官拿着千斤重的圣旨,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当庭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络和公主,朕之幼女也,贤妃所出,恭养于皇后,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皇后与朕躬膝下,皇后与朕疼爱甚矣。今公主年岁已佳,适婚嫁之时。朕承圣母皇太后慈旨,于诸臣工中择佳婿与爱女成婚。闻余国公府嫡出世子余令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特赐诏成婚。钦此” 嗣音一笑,笔直的身子刷的一下跪下,眼里带着冷笑和恨意, “女儿谨遵圣旨,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令也跪下, “臣领旨,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定乾大手一挥,“好,皇家嫁女,余国公府娶妻,皆大欢喜,普天同庆,朕特许三日后成婚。” “即已是这样的结局,也确实的皆大欢喜了,不过,父皇,我成亲之时,母妃会来吗?母后会来吗?你会来吗?父皇,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作你父皇,我一个失节的公主配不上皇家高贵的颜面。” 段定乾大怒, “你这个逆女,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 嗣音一笑,“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段定乾好在气头上,段深泓走上前来, “父皇,今日琼楼宴,本来应该是欢歌笑语的时候,实在不宜生气,父皇,今日世家公子和京都贵女的才艺还没有展示,也不能让所以人的心血都白白浪费了,还是请各位表演才艺吧!即便皇家已经和余国公府结秦晋之好,但是才子佳人的佳话是永远不过时的。” “太子说的有理,那大家都落座吧。” 嗣音趁着舞女上来的时候,退出了飞花台,余令没跟着,坐回了座位上,云官也回了自己的原位上,站在离司长薄不远的地方,这一次的云官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看了许久,发现是靖侯的女儿,薛丹橘, 云官没那么多闲心思关心她为什么看她,她只想赶紧结束琼楼宴,好在,这京都的贵女也都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这一次的琼楼宴是指望不上名声大噪了,也没有争着抢着要来表演才艺,不多时,宴会便散了,云官散了宴会就往长乐殿跑,薛丹橘没有和靖侯一起走,而是绕过人群,走到了司长薄身边, “臣女薛丹橘,参见临渊殿下。” 司长薄“嗯”了一声,抬腿就要离开,可薛丹橘似乎不愿意放他走,赶忙叫住他, 。“临渊殿下!” 流汌跟在司长薄身后,他本来还高兴呢,他的人质生活终于要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府了,可偏偏又来了一个靖侯家的小姐,流汌心里感慨,仰天长啸, 第四十八章:琼楼宴 丹橘小姐呀,大家参加了一天的宴会了,累的很啊,想回去睡觉啊,你为什么要阻止呢! 流汌知道他家主子不太喜欢说话,除了和云小姐,这会子他家主子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什么事?” 薛丹橘轻笑, “我见临渊殿下同云官的关系很好,去哪里都带着她呢!” 司长薄懒得和她多费口舌,连眼神都没给她,冷冷的问, “所以,什么意思?” 薛丹橘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的承认,自己和云官的关系匪浅,手指紧张的扭了扭身上的衣服 “我和云官是不错的朋友,想和殿下说,临渊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 “不必,我带着她,能帮忙,带着你,只是累赘。而且,我不记得她有你这样的的朋友,你们也只是一起上过学堂吧,若是本殿下记得没错,你和她上学堂的时候,并不好。 还有,我与云官一同离开,都是得了皇上允许的,你若是有疑问,问皇上便好,不必过来问我”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说他和她时时刻刻在一起,怕不是心怀鬼胎,想败坏他们之间的名声吧。 流汌为了表现得不失礼,对着薛丹橘笑了笑,立马跟上了司长薄, 薛丹橘看着走远的司长薄,心里却恨上了云官,这么多年了,他身边一直都没有人,她以为凭着他父亲的官职,最后他身边的人一定会是她,却没想到,会半路冒出来一个云官,她不甘心。 各家公子都跟着主君乖乖的离开,只有余国公,府家的像一个撒欢的野马,高兴的不行,一路上都笑呵呵,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见到了总要笑着打招呼,而且打招呼都恰到好处,刚好是小拾要开口的时候,余令就开始打招呼了。众人心里什么不解,这余令世子高兴个什么劲儿啊,娶了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还真当自己是金贵的驸马爷了,也不知道这世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行人对上余令都是鄙夷的眼神,他们都期待着明日余国公府会有什么行动。 怕是今天晚上回去,这位世子就要被余国公给给打一顿了。 好不容易出了飞花台,周围没人了,小拾才能开口说话, “世子爷,小拾斗胆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娶络和公主啊!” 余令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喜欢啊,有趣啊,会惹人生气啊!” 小拾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家世子爷纯粹是把婚姻当成儿戏了,他去络和公主只是为了气他们家国公爷。 “世子爷,你这是要闹哪样啊!您这不是存心和国公爷对着干吗?” 余令撇嘴一笑, “哎~,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和他对着干呢!小拾,我对我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他不是想要我娶个媳妇儿吗,今天我把媳妇儿也给他娶回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余令说着,眼睛里都是叛逆,小拾担心的看向余令, “世子爷,国公爷也是为了您好啊,你这样娶了公主,回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您这样,国公爷会生气的!” 余令嗤之以鼻,摇摇摆摆的在官道上走着,不是喝多了那种摇晃,而是不可一世的那种摇晃, “生气?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老子连公主都娶回来了,难道还比不上那个表小姐?小拾,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我可是吃软不吃硬。我告诉过他,我可以听话,但只有这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既然他不同意,那我就只好先斩后奏了,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他还能抗旨不成?” 小拾看着余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家小主子和国公爷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但是这不错的前提是不要涉及到世子爷的娘亲,否则,两个人都怕是要打起来。 “小拾,回去了,一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国公爷,就说,他也要和丞相一样,成为皇亲国戚了。小拾皱着眉头,心里想,您这还不算把婚姻当儿戏吗?只是为了气国公爷,就要娶公主。 “世子爷,您太冲动了,即便是娶了表小姐,也比娶了络和公主好啊!毕竟,那公主已经……” 余令看了一眼小拾,说道, “小拾,你就在我爹身边呆了一个时辰,怎么,打算叛变了?” “小拾不敢。” 余令进宫出行,一定会把小拾带在身边,在进宫之前,余国公特地把小拾叫到身边叮嘱了半天,让小拾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乱来。 小拾心里苦啊,这位大爷那是他一个随侍可以看的住的吗? “呵,知道你不敢,公主是我娶,又不是你娶,我还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小的担心您回家会被国公爷打死。” “哎呀~,你放心吧,打死我了,谁娶公主啊,他娶吗?人家公主还不愿意呢!” 余令不知道络和公主的事情是丞相和他爹一起做的,只以为是糟了什么贼人,或者是其他敌人寻仇,他并不知道络和这件事与余国公府有关,要是这样算起来,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父债子偿。 余国公逼着余令娶那个表小姐,余令不愿意,余国公逼迫余令,所以余令也找一个可以逼迫余国公的人,这个人便是皇帝。 余令娶嗣音,确实是为了气余国公,他和他说过,想要父慈子孝,就不要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他没有做到! 云官飞奔着进了长乐殿,风声从耳边呼呼吹过,阻挡不了她前进的步伐, “嗣音?嗣音?” 嗣音在殿中就听到了她的喊叫,此刻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红嫁衣,身边有只有春秀一个丫头陪着,云官跑进来一下子紧紧的抱住嗣音,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再一次决堤,嗣音也抱着她,两个姑娘,在一起哭喊着,皆是对命运的不公的抱怨。 嗣音抱着云官,把这几天来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云官,人人都说我是公主,可谁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云官,我好难过,出来这样的事情,我的父亲想的不是安慰我,或者替我出头,而是想要杀了我来维持皇室的颜面,我母妃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父皇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他只在乎颜面。” “嗣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你我分开之后,不是有小九儿陪在你身边吗?嗣音!” 第四十九章:促膝长谈 春秀看着坐在地上抱着一团哭的的两个姑娘,难过的说 “公主,云官大人,咱们坐着说吧。” 说着上去扶起了公主,叫另外两个宫女过来扶着云官,给他们准备了酒水和菜肴。 两个姑娘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起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嗣音给云官和自己倒上了酒,边喝边说, “云官啊!那天我们分开之后,小九儿和我一起离开,还未到皇宫,小九儿便先行离去,我知道她一向神出鬼没,我知道她有分寸,也没有多问,小九儿走了之后,就只有我和马夫,有一伙人在官道上截杀了我们,他们杀了车夫,划花了我的脸,然后还……” 说到此处,嗣音已经哭泣的不能自己,但还是继续说了小去, “后来,他们事后告诉我,是奉丞相的命令而来,我不怀疑他们说的是假话,他们只是地痞流氓,口风没那么紧,劫持我的和那群地痞流氓不是一路人,但是主子都是一个,那就是郑蕤。我一定要杀了郑蕤,杀了他。” 嗣音眼中凶狠的目光似乎要把人吞噬,云官知道她恨,她恨的不得了。 “嗣音,我会帮你的,我帮你,但是你报仇之前得先照顾好自己。我们会赢的,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嗣音含着泪笑道, “我会的,云官,你别担心,郑蕤不死,我也不会死的,我要看着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我嗣音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人,即便不是公主,我也不会任人欺凌。” 嗣音手上的酒杯快要被她捏碎,两个人说了好多心里话,酒也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春秀都有点后悔,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上酒喝了。烈酒微醺,嗣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云官啊,我好难过,从出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除了你,父皇瞒着所有人,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母妃,想我那可怜的母妃,今天一下子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想来,父皇一定在咸福宫下了禁足令,我母妃身子本来就不好,要是因为这个再病了,怎么办!” “嗣音啊,咱们都要好好的,你,贤妃娘娘,我,我们都要好好的。” 嗣音把手上的筷子一扔,大叫, “对!我们要过得好,哈哈!” “哈哈!” 春秀看着两个人都东倒西歪的,扶着络和公主, “公主,公主,别喝了,云官大人,云官大人!” 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的婢女, “愣着干什么呀,快来扶着公主,和大人,那个,香儿,去,煮两碗醒酒茶来。” “是。” 春秀想把络和扶到床上休息,可是她的手一碰到络和,就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你别碰我!” 一手把春秀推开了好远,春秀忍着疼,再一次走到络和身边, “公主,公主,我是春秀啊,没事的啊,公主,咱们会床上休息啊。” 一边说,一边安慰着嗣音,另一个小宫女扶着云官,云官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摇摇头,想要理智摇回来,但是,无奈理智已经离她而去了, “那个,那个,小宫女啊,你,你放开我,我,得会冼松殿了,你,你照顾好你们公主啊!别,别管我了!” 云官推开了那个扶着她的小宫女,摇摇晃晃的往出走,那小宫女为难的看了一眼春秀,春秀是长乐殿的大宫女,也是这些新来的宫女的主心骨, “不行,云官大人这个样子,身边也没有带侍女,大人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让大人歇在长乐殿吧,夏儿,你把大人扶到偏殿休息吧。” “好,春秀姐姐。” 云官推诿着, “不用,不用,你们,你春秀,你夏儿,你们找看好你们公主就行了,好好保护她,知道了吗?不要在让人伤害她了,知道了吗?” 云官一眼认真的看着夏儿,夏儿蒙蒙的点点头, “知道了,云官大人,我会好好照顾公主的。” 春秀一下子笑出来,看着夏儿,“你呀,没看到云官大人都糊涂了吗,也就你还这么认真的回答她。好了,快把大人扶到偏殿吧。” “嗯。” 夏儿扶着云官往偏殿走过去,这两个人啊,云官糊里糊涂的说着话,夏儿一本正经的回答,他们家公主还挣扎着不让她扶着,宁静压抑许久的长乐殿今天终于有了动静,有了生机,春秀想着,要是永远都想今天这么闹腾也就好了,比前几天的死气沉沉要好很多。 今夜除了这两个喝了酒的祖宗之外,没有人能睡得着。丞相府里烛火通明,郑蕤被余令气的不清,但是和余国公又是盟友,不能发作,气的整夜睡不着,周潺担心着司长薄会不会揭发他,也睡不着。 东宫之中,段商羽和段深泓相对而坐,今天参见了一天宴会,大家都很累,但是,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聚在这里, “二哥,咱们要查吗?” 段深泓坚定不移的说, “查,为什么不查,那是我凛朝的公主,我的妹妹,我不给她撑腰,就这样看着别人欺负她吗?” 段商羽说到, “二哥,父皇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希望这件事再生事端,恐怕不好查。而且,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件事和丞相逃不了干系,可余令的做法,又让我看不懂。父皇为了皇家颜面选择了把这件事压下去,顾全了大局,更是给了丞相面子。” 段深泓不以为意, “我是凛朝太子,嗣音是我妹妹,我必须要查,而且这不只是为了凛朝,也是为了嗣音,我们就这几个兄弟姐妹,虽非亲生兄弟姐妹,但也比世界上任何人要亲近,父皇治国,先国后家,但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这么息事宁人,我段家的妹妹,怎么能受委屈? 就算她不是皇家,我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她是皇家,就更不能让她受委屈,我身为太子,连自家妹妹都护不住,还能护住天下人嘛!还能护住凛朝的江山吗?” 段商羽忽然一笑, “父皇要是有二哥半数狠辣和手段,也不用事事都看丞相的脸色,还处处要靠临渊殿下来摆平,可惜,父皇他看不穿啊!一心一意只想着让别人替他平乱,临渊殿下这般人,竟然也会如此替父皇筹谋?” 第五十章:余国公府 “商羽,你我也就在这件事情上看法一致。” 段商羽玩味儿一笑, “哈哈,二哥,这何止是一致,是出奇的一致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和二哥的看法也一致,那就是,嗣音的事情,我也要查。” 段深泓喝了一口茶,也是半开玩笑的说, “商羽,这一次,你总不会给我下绊子了吧!” 段商羽也说开玩笑,顺势还给段深泓挑了一下眉, “不会,你我之间,一向属于私人恩怨,我很大度,不会牵涉其他人的。” 段商羽想要当储君,这毋庸置疑,整个凛朝谁不知道,但是一个现任储君,一个有心于储君位的人,能这样呵呵乐乐的坐在一起,也只有他们这几个兄弟能做到了。 他们对于储君之位的争斗,一向是君子之争,大大方方的,用的都是明面上的手段,他们之间比的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办事的手段能力和为民为国的心。 当然,也不乏有时候会合作,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几个兄弟比任何人都要亲近。 毕竟,段深泓说的对,他们是世间最亲近的人。 “商羽,书均呢!琼楼宴之后就没见到他了。” “啊?三哥?他应该和临渊殿下在一起吧,他们什么时候不是黏在一起的!我都快来怀疑三哥是不是断袖了。” 段深泓哈哈一笑, “书均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便是要生气了。” “他肯定顾不上我,现在,也一定和我们一样,在担心嗣音的事情呢。 好了,二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这东宫一向是非多,我可不想还没坐上东宫的位置,就死在东宫了,这可不是我的目的。” “慢些,西林,送五殿下回去。” “是。” ………………临渊王府………… 段书均和司长薄闲散的坐在一起,流汌嫌弃的表情一览无余,这三殿下怎么一点君子礼仪都没有,洒脱的有点过分了吧。 段书均轻摇折扇,一双桃花眼似乎包含万物,探寻的说道, “长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司长薄没有抬眼看他,而是淡淡的说,“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段书均“呵”的一声, “呵,你还学会反问我了,司长薄,看来云官把你调教的不错啊,这才多久啊,你就变得有点有趣了!” 司长薄难得的抬头看了段书均一眼, “三殿下也越来越会打趣人了,你不是来说正经事的吗?如果正经事说完了,就走吧,临渊王府不留客。” 段书均一副你胡说的表情, “哎呦呦,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脸疼呢!我们家堂风说啊,今日云官大人在你的闲庭院睡了一觉呢,这,听你的意思,云官大人不是客人啊,那我斗胆问一问,是不是主人呐!” 司长薄听着他调侃的话,不多说, “流汌,送客!” 段书均连忙摆手, “别别别,真是绝情。我不说了,说正经事,说正经事啊。嗣音的事情,有疑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司长薄淡淡的说道, “知道些什么又能怎么样,我就算有证据,把证据交上去,按照皇帝的性格,也不会严查,而且,很有可能的是,一旦证据交上去,证据就会被悄无声息的毁掉,交上去得不偿失,倒不如紧紧的握在自己手里,找个机会,一举歼灭。” 段书均的桃花眼转了转, “这么说来,那你有证据了?” 司长薄摇摇头, “没有,但是我有他通敌的证人!” “通敌?郑蕤吗?” “书均,时候不到,暂时不要撕破脸,那个人我放在刑部大牢了,你注意着,不要让他跑了,是个高手,能伤我臂膀。” 段书均终于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惊讶道, “那人能伤了你?” 世上的高手很多,不同的人对高手的定义不同,但是,如果那个人能伤了司长薄,那就是一顶一的高手了,司长薄这个人啊,他的功夫他是领教过的,移形换影,捉摸不透。 “确实,所以,差人好生看着刑部,想要给络和公主报仇,这个人就得留在凛朝。” “你这是把他托付给我了?司长薄,阴险!你阴险!” “我阴险,你不也是和我为伍这么多年吗!” “罢了,罢了,我走了,你临渊王府不留我这客人呀。流汌啊,不用送了。”流汌内心独白,谁要送你了,自恋。 段书均摇着折扇离开了临渊王府。 而同样不安稳的还有余国公府,余国公府的门厅里吵作一团,热火朝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庙呢,杯子茶水摔了一地,整个余国公府的主子都盛怒,整个余国公府的下人都胆战心惊, 余令和余国公各执一词,针锋相对。 余国公余丁甫站在地上,破口大叫, “你要干什么,你非要气死我,你才甘心吗?余令,我是你爹,我会害你吗?我给你安排的亲事就那么抗拒吗?啊?” 余令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茶,他拿茶杯盖挡了挡茶叶,缓缓说道, “爹,别生气嘛,我这么做还不是您逼得,我说过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只有成亲这件事情,您不可以替我做主,我跟您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您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先斩后奏。爹,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您,独断专行,不听人言!” 余国公夫人陈氏在一旁劝着, “国公爷,您也别生气了,令儿也是血气方刚的性子,难免有些冲动。” 余丁甫虽然很吃这一套,但他的儿子他还不了解吗?他分明就是故意和他对着干,趁着自己不在,好给他丢人现眼。 “你闭嘴。我教训儿子的时候,你别插嘴。” 余令扯着嘴角一笑,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陈氏身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是啊,我们父子俩说话,你一个续弦夫人说什么话?当了几天的大夫人,连尊卑都忘了吗?看来等我闲下来的时候,要给你好好的上上课了。本世子的礼仪那可是出奇的好。” 陈氏一听余令的话,脸色立马变成了猪肝色,她是续弦没错,可也是余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娶进门来的夫人,虽然地位比不上发妻,但也不是谁人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这个余国公的嫡长子,却处处给她脸色看,陈氏被余令这么一说,竟也是眉眼含泪,哭哭啼啼的看向了余丁甫,余丁甫恼怒的说, 第五十一章:人生如逆旅 “你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余令,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一碗水端不平啊,他的儿子和夫人都是肉啊!做一个爹也好难。 “爹,您是忘了吗?我的礼仪皇上都是称赞过的,您这么说话不就是打皇上的脸吗?”说完看了看陈氏,面上笑着可眼睛里确实一片寒霜, “哼,续弦。陈姨娘,我叫你一声续弦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不会真的忘了你是怎么变成的续弦吧!你要是不介意或者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陈氏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躲在余丁甫的怀里哭,余丁甫正在气头上,自然是向着陈氏的,精明的眼睛看向余令,“余令,给你母亲道歉!” “道歉?我不曾对我母亲有过错处,道什么歉?况且,我母亲已经去世五年了,我要道歉也是到她的坟前。眼前的这个人,还配不上!” “你!”余丁甫抬起手来就要打,小拾赶忙迎上去,想着拉住余丁甫,可他还没走上去,就听到余令开口道, “爹,你今天晚上要是打了我,明儿个,问罪的圣旨可就要下来了,我如今可是皇上的准女婿,一丝一发,都有皇家保护,关乎皇家颜面,我想父亲最明白,当今皇帝,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这个逆子!”余丁甫气的胸脯疼,余令也不是不心疼,可是这一次,他才不会服软,婚姻大事,他要自己来,那个表小姐,谁爱娶谁娶。 “是,我是逆子,于文远倒是你的好儿子,一个刚进府五年的续弦,居然会有一个十七岁的,余国公的亲生儿子,你这续弦,当的很成功啊!” 小拾拽了拽余令的衣裳,小声道“世子爷,别说了!” 余令回头, “为什么不说?这件事我就是要说。”说完转而对上余国公, “父亲,你别嫌我说话冲,也别嫌我以下犯上不守孝道,我请旨娶络和公主的事情你没有想要打我,可我不过说了陈氏一句,你抬手就要打,父亲,我该说你一个情痴,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还是该说你宠妾灭妻,把皇上当猴耍呢?” 余丁甫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地上狠狠的摔下去,茶杯应声而裂,吓了陈氏一跳, “余令,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添堵的,余令,今天,余国公府的大夫人是陈氏,你给我记住了。还有,络和公主可以娶,表小姐,你照样也得娶!” 余令也生气了,他把自己手边的茶杯也狠狠的朝着地上摔过去,手拍在桌子上,险些把桌子拍散架, “好,父亲,那我也告诉你,我只娶络和公主,那个表小姐,你要是真的喜欢她,那你娶了她便好,府里多她一个姨娘不多,少她一个姨娘不少,那个表小姐,你不是说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吗?说不定她能给你再添两个儿子呢。也正好少了我在你眼前给你添堵。” 余令狠厉的看了一眼余国公,转身就要走,小拾怯生生的跟在余令身后,他从来没有见过国公爷和世子爷之间发这么大的脾气。 走到门口的时候,余令忽然停下,眼眸里满是坚毅,看着院子外的月色,说道, “父亲,我不爱嗣音,也不爱络和公主,在你让我去那个苗小姐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这个公主有任何牵连。你让我娶那个表小姐,我很抗拒,所以在琼楼宴上,我知道络和公主遭遇的一切之后,我觉得这位公主很适合留在我们余国公府声名狼藉,残花败柳,很适合余国公府。 我实话告诉你,我娶络和公主就是因为你,是你逼我的。” 是的,余令不爱嗣音,也不爱络和公主的身份背后可以带给他的权势,他只是想反抗他父亲给他安排的亲事,他解了嗣音琼楼宴上的的困局,但不是为了嗣音,说到底,也是嗣音应该感谢的人。 “余令,你非要气死我吗?络和公主是怎么样的,你不知道吗?她已经失了贞洁,娶进来只会败坏门风。令儿啊,你想娶络和公主的事情,我只当你是一时冲动,明日,你便进宫,告诉皇上,说你是酒后胡言,做不得数,皇上也定不会把络和公主塞给你的!” 这话,你余丁甫还真是说错了,余令若是要退婚,段定乾第一个不同意,这嗣音生是余国公府的人,死是余国公府的鬼。 余令不由得一笑,自嘲道, “父亲是觉得皇上蠢笨似猪吗?父亲,现在天下皆知,我会是凛朝驸马,你当皇上的话是玩笑吗?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父亲要是觉得自己有面子和手段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那就请父亲亲自去求旨吧!”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一点也不流连, 余丁甫看着余令的背影,皱着眉头,要不是他清楚,余令不知道络和公主这件事情的始末,就单单从他刚才的话里,他都不得不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凛朝的皇帝重面子,可是谁不重面子,他余国公府也是要面子的啊,但是这一次,余令算是让余国公府颜面无存了,她是公主又怎么样,现在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如何能入他余国公府的大门? 余令和小拾走在余国公府的花园中,夏季的深夜蝉鸣鸟叫,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有蝉鸣反而更显得夏夜静谧,余令很喜欢这样的夏夜,安静的只有他,不是万籁俱寂的时候, 他感觉到有生命存在,他身在人间,不空旷,不幽深,不是冥想的时候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就只是四周很安静,安安静静的人间夏夜,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一切都是满满的,心里就不会空空的,一年四季,晨钟暮鼓,也就这个时候,他最开心了, “小拾,你说母亲在那边过得好吗?她会不会怪我这般忤逆!” 小拾想想,说“不会的。 夫人应该会想世子爷的吧,会有思念,除此之外,应该是过得好的。” “那就好,过得好,就好。” 余令喃喃自语,小拾也识趣的不说话,谁还没有点伤心事了,有人选择在夏夜虫鸣声中念念不忘,也有人选择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来一场重逢,也有人选择在烈酒微醺的时候,和他们说一说平日里不敢说的话,或者在没有人的时候,把自己剖析……但是,在这些释放自我的时刻过去之后,所有人都是背着壳子艰难行走的旅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第五十二章:观音膏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云官躺在长乐殿偏殿呼呼大睡,司长薄却差人翻箱倒柜的找伤药,临渊王府的库房里尘土飞扬,满是灰尘,以前在众人面前神采奕奕的祁毅将军和临渊王府威风凛凛的流汌护卫,现在真的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两个人把袖子挽起来,身上都是臭汗。 流汌嘟着自己的嘴巴,满腹牢骚,和祁毅说着, “你说咱们殿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呀,这都夜半子时了,马上就明日了,怎么还用找伤药呢?我看殿下伤的也没上吗用不着那么,想要吧。” 祁毅瞅了流汌一眼, “你呀,也就是能和我发发牢骚了,殿下做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还是快找吧!不过我也觉得殿下胳膊上的伤不需要那伤药啊,以前都不上药的,这一次不仅上药了,还包扎了。” “就是。矫情!” 流汌翻找着,大叫一声, “找着了,找着了,这儿呢!” 说着拿出来一个雕花古朴的小瓶子, “就是这个玩意儿,皇上当年赏的时候,咱们殿下还说不要的,皇上硬塞给咱们的,说是顶好的金疮药,叫什么,观音膏!” “行了,快给殿下送过去吧!” “得嘞,祁叔,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在闪了就不好了。” 祁毅在心里问候了流汌的祖宗十八代,他怎么说也是横刀立马,气吞山河的大将军,竟然被这个毛头小子给说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可恶至极。 “流汌啊,你这么话多,我真的很怀疑,在云小姐身边做暗卫的那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嗯?不说话会死吗?” 流汌给了祁毅一个白眼, “哼,你管我!走了,记得把库房锁上。” 祁毅无奈,谁家的暗卫像他这样,整个话痨,祁毅摇摇头,锁上了库房的门,回去休息了,流汌把观音膏送到闲庭院就走了,司长薄在流汌走后拿着观音膏悄无声息的进了宫,他看见今天云官一直忍着不发作,也看到她为了忍,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那手都被她自己掐的血肉模糊了,也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司长薄其实仔细的想过,他这样一个男子深夜进入女子的闺阁似乎不好,但是事出有因,那手上的伤已经耽搁很久了,若是等到明日,伤口结痂,这伤药也就没什么用了,而且夏天天气热,处理的不及时,就容易发炎,就是沙场的将士这几天也会格外注意,云官今天领略了这么一遭,哪还有心思处理手上的伤口。细想了想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决定起身前去, 毕竟曾经答应过她父兄,照看她,在云褚回京之前,他还是要护她周全的,毕竟要是当年他和她父亲结拜,她很有可能叫他一声小叔叔,虽然这个小叔叔只是长她三四岁。 司长薄起身,轻车熟路的找到冼松殿,却发现她不在,已经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整个冼松殿都在睡梦之中,他没没有找到可以询问的人,兀自的想了想,就知道她在哪里,伴着月色,收敛了气息和脚步声,摸黑进了长乐殿偏殿,长乐殿也是一片漆黑,守夜的宫女全都被云官赶了出去,今夜借着酒疯,她撒了不少泼, 夏儿还惊讶的和春秀说呢, “这云官大人和公主还真是像,平日里看着乖巧温顺,知书达理的,一旦喝了酒,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撒泼打滚,活活两个泼皮无赖” 春秀也很无奈,主子们就是这样,也没办法。 “行了,既然云官大人不让人守夜,那咱们就走吧,长乐殿下了禁足令,皇上也派了羽林军守在宫外,没事的。” 羽林军不强,强劲的是羽林军的战略部署,密不透风,恰到好处。 “那公主那边,” “我去守着就行了,你们起休息吧,公主出嫁,要忙的事情很多,以后会很忙,这两天好好休息吧。” “嗯。” 大家都知道,络和公主出嫁必然不会安稳,也不会顺利,余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以后是有的忙了。 夜色已深,只有几许月色洒落在地面上,司长薄借着夜色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既然没有守夜的人,也不必掩饰什么了。 云官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司长薄蹲下身子,俯在床边,拿出观音膏,取了一些观音膏放在自己手上,然后摊开云官的手掌,轻轻的给她的虎口处上药,手上有冰凉的触感传来,在燥热的夏夜里异常的舒适,她循着手上的凉意,往床外靠了靠,司长薄察觉到云官的动作,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也往外面靠了靠,和床沿离开了些距离, “很热吗?晚间睡觉都这般不老实?” 说了一句,知道她不会醒,也没期待她会回话,继续给她上药, “夏夜本来就热啊!” 云官嘟囔了两句,司长薄以为她醒了,抬起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只是在说梦话,但是很奇怪,这话明明就是回答他的,司长薄不禁一笑, “闲闲,你是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见她有什么新动作,暗自笑了自己一声, 也是越开越蠢了,不过是巧合一样的事情,他也觉得是真的。 不在看她,继续低头给她上药,她的手很小,他一只手就可以把她的小手握住, 云官在睡梦中感觉到痒痒的,凉凉的,不安分的动了动手,她一动,司长薄的药就不好给她抹了,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她乱动的手,另一只手给她上药,司长薄的力气很大,不多时,云官的手腕就有了红痕,云官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蜡烛晃眼,但她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床边有一个男子, 刷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手腕被司长薄拉着,这么刷的一下子,让她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拽下来了,云官惊恐的看着司长薄, “啊!嘶~,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想干什么?” 她看了周围一眼,大叫, “小九儿,绮秀!” 司长薄摊开了自己的手,也放开了抓着云官手腕的手,毫无波澜的说道, “这是长乐殿,没有小九儿,也没有绮秀!” “长乐殿?” 云官想了许久,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和嗣音闹腾了一晚上,还赶走了所有的人,但,这不是他能进女子闺房的理由, 第五十三章:世子道歉 云官生气的看向司长薄, “临渊殿下,你这样暗探长乐殿,想干什么?你把皇权和公主放在眼里吗?” “我只是来寻你的,给你送药。” 云官不在乎他说的是什么,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悄无声息的进她休息的地方啊! “我不需要!临渊殿下,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儿家,不适合和男子同处一室,更何况是这样的情况下。我相信临渊殿下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情,但也请临渊殿下自重,就算你多次帮我,也不能这么做!” 司长薄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好像他确实是错了,想要给她送药,也可以差一个宫女给她送进来,这样贸然进来,还惊扰了她,确实不对,他没有估计到她的名声,他一个男子,这样深夜进她的闺房确实是不妥。 司长薄一瞬间有些发怵,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来解释自己这样的行为,他和采花大盗也没什么区别, “我,我,罢了,这是观音膏,对皮外伤很好的。” 说着把那个小瓶子放在她手里, “我今日太忙,午夜时才结束,你虎口上的伤要是等到明日,便会结痂,到时候这药便不管用了,我去了冼松殿,你不在,便想到你应该在这里。” 云官听着司长薄的话,大概明白了,他只是来给她送药的,说白了,还是担心她,可是她不认为她和司长薄有多深的交情,也断然不会到了这般牵肠挂肚的程度,她坐在床上,靠着墙,不似刚才紧张,但也带着防备,手指不自觉的抓着薄被, “多谢临渊殿下关心,殿下现在药也送到了,可以离开了吗?” “好。” 这次倒是爽快,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走的时候顺道吹灭了蜡烛,一瞬间又只有月色无声的洒落下来,忽然的黑暗让云官的眼睛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司长薄没有迟疑,抬脚便离开了。 云官确定他走了之后,大口喘着气,如果来的人不是他,而是丞相的那波人,她的下场会不会和嗣音一样呢,也会变成一个被人折辱的下贱女人? 云官再无睡意,盖着薄被躺在床上,盯着床板,直到快要凌晨的时候,才再度昏昏沉沉的睡去。 ………… 第二天早上,夏儿在云官耳边叫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叫醒, “云官大人!云官大人!” 春秀走进来,用眼神问到,云官大人还没醒? 夏儿摇摇头,从床边离开,向着春秀走过去, “春秀姐姐,若不是知道云官大人是喝了酒才睡得这么沉,我都要怀疑云官可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了。” 春秀笑笑, “没事,夏儿,公主醒了,你去帮着公主梳洗吧,我来叫云官大人。” 夏儿点点头,走出了偏殿,春秀走到云官身边,大喊一声, “别装了,云官大人,你早就醒了。” 云官睁开了眯着的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笑呵呵的说,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夏儿走了没有?” 春秀打趣她,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害羞了,昨夜耍酒疯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今日的状况呢!” 昨夜,昨夜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呢,她都觉得自己头疼,伸起自己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头, “好疼啊!” “宿醉之后是会头疼的,夏儿给你端过来的醒酒汤大人可是一口没喝。” 云官想起自己昨夜的疯狂,也是没脸了,用自己敲着太阳穴的手顺势挡住自己的脸, “完了,没脸了,没脸了,彻底没脸了,以后这长乐殿我还是不要来了,一点官威都没了。” 春秀忍俊不禁, “好了,大人快快洗漱吧,夏儿和长乐殿上下都不会嘲笑大人的!” 不会嘲笑那就是一定会嘲笑,她可是非常了解春秀这个丫头的,而且,她一定会带头嘲笑。 云官极不情愿的下了地,开始梳洗打扮,洗脸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猛然一惊,昨夜好像还有人来过这里,是司长薄,他来,给自己送了药,云官看着自己受伤的虎口发呆, “大人,在发呆吗?” “哦!没有,没有。” 摇了摇头,甩掉了心里的烦躁,把手伸进脸盆里洗脸。 ………… 嗣音和云官坐在一起说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春秀走进来,对着嗣音说, “公主,余国公府的人今日进宫了,应该是为了婚事而来。” 嗣音也不在乎, “随便,反正这是他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无力扭转局面,倒不如好好的想想今日中午该吃什么。” 春秀踌躇着似乎还有话说,但是嗣音在剥着莲子,没注意到,云官看着春秀想说又逮不到机会的样子笑了笑, “春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大人,敦亲王府晏宁世子在殿外,想要见公主殿下。” “秦晏宁?” “是!” 云官看向嗣音,想问问她的意见,只见嗣音自顾自的剥着莲子,好像没听到春秀的话,也没有注意到云官的眼神,就在云官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 ,嗣音开口说,“我是闺阁女子,虽然已经失节,但还是女子,这样和外男见面不合适,而且我快要成亲了,抛头露面,恐惹得夫家不满,败坏了皇家颜面,不见了。” 嗣音自顾自的说着,但是句句都是自嘲,虽然说的温吞,但是谁都能听出来,这话中的不甘。 什么夫家,什么皇家颜面,什么闺阁女子,通通都滚。 云官看向春秀, “原话告诉秦晏宁,不用留情面。” “是。” 过了一会儿,春秀回来了,云官看着嗣音没有要问的意思,但看春秀,明显有话要说,便问到, “他说了什么?” “晏宁世子有皇上圣喻,奴婢不能拦,公主说不见,晏宁世子便一直在门外等着,不走也不说话。” 嗣音收拾了收拾桌子上的莲子, “即是如此,那便请进来吧,毕竟是父皇亲自下旨,也不好拂了父皇的面子,总会是他不在乎我的名声,又不是我不在乎。” 段定乾确实是做错了,哪怕有个长辈在场,也比秦晏宁一个人和公主见面要好,看来,段定乾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公主了,只希望她赶紧出嫁,然后从皇族的族谱上移出去。 以往都是驸马进族谱,这一次是公主出族谱。 第五十四章:太子殿下请 春秀出去请了晏宁世子进来,那秦晏宁进了长乐殿倒是本本分分的,不乱说话,也不乱看,更没有不守礼数, “秦晏宁参见公主殿下。” 嗣音淡笑, “起来吧,晏宁世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秦晏宁低了低头, “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当日琼楼宴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公主原谅。” 说完抬起头看向嗣音,云官看见秦晏宁眼里的一片真挚和诚恳,但那有什么用,话已经说出口了。 嗣音笑着, “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现在的嗣音看起来很好,很开心,也吃饭了,笑了,脸上虽然还有疤,但是她也已经不在意了,同时,她也没有心了,她对着所有人笑,原谅所有人,变得没有棱角,没有脾气。但是云官知道,嗣音不是这样的人,她在怨恨,怨恨她的父亲不愿意为她撑腰,怨恨丞相,狼子野心,蛇蝎心肠。 秦晏宁的脸上满是焦急, “公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口无遮拦,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说你,我当时只是太震惊了,才会那样,我并不是有心的。请公主原谅。” 嗣音刷的一下站起来,看向秦晏宁,冷冷的说, “你是真心实意给我道歉的?还是家里人逼你来的?要是家里人逼你来的就算了,我不会追究的,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秦晏宁连忙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来的,络和公主,是我的错,我必然是要人的,我错了,络和公主,琼楼宴上,我失言了。” 嗣音收了脸上的表情,换了温和的语气,认真的说道,“秦晏宁,我原谅你了,如果你是真心的道歉,那我就原谅你了。”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到了现在还愿意对我道歉的人。 秦晏宁点点头, “我是真心的是真心的。我知道那是我的错,但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我希望你过得好,公主,你要好好的。” 嗣音没说话,而是在心里说了一句,秦晏宁,不管你真心与否,我都要谢谢你,在这个时候,你还愿意同我道歉,把我当做是个人,秦晏宁,我也希望你过得好,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公主,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请你一定来找我,虽然我无所建树,但我一定竭尽全力。” 秦晏宁说的认真,嗣音却没怎么在意,她应该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了, “好了,秦晏宁,你走吧,你道歉也道了,我也原谅你了,走吧,如果没有什么事,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秦晏宁行了礼,出了长乐殿,身边跟着的青意说道, “世子,你可安心了?” 秦晏宁略微点点头, “算是吧,你差人看着些络和公主,保护着她,不要让人在欺负他了,原是我给了她第一道欺辱的,她现下虽然说原谅了我,可心里总会怪我,我做错了,就该补救一些的。” 青意说到, “世子,咱们比起郑子凡他们,已经算的好多了,只是,世子,您回去了,怎么王爷交代?想瞒着王爷可是不容易啊!” “我没想瞒他,皇上的手谕还在我这儿呢,父亲不会怪罪的,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也和他教于我的为人处世之道殊途同归,放心吧,父亲很深明大义。” 青意点点头,好生的把皇上的手谕收着,出了宫。 云官也和嗣音告别,她还是这皇宫的女官,不能一直和她在一起,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春秀好好照顾好嗣音。 还没走到冼松殿呢,太子身边的西林就过来找她, “云官大人,我家太子请。” 云官还是很惊讶的,她才刚从长乐殿出来,就被西林拦住了去路,她不得不怀疑,太子在长乐殿有眼线,太子仁政,可手段有高明的很,毕竟东宫之位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住的。 “西林,太子殿下找我,直接传召即可,怎么还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她可不能就这么跟着去了,万一死无全尸可就不好了,毕竟司长薄说过,最近这敬虔帝京可不太平。 西林尴尬的笑笑, “大人,太子殿下找,不希望别人知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在长乐殿等了许久,才等到云官大人的,实在是惭愧,大人就同我走一趟吧!” 云官警惕的看向西林, “西林,我还有事,如果需要我面见太子殿下的话,还是请殿下下诏吧。” 这样,至少,小九儿和绮秀还知道她的尸体在哪里。 西林拦住了云官的去路, “大人,如果是关于络和公主的事情呢,您也坐视不管?” 云官皱起眉头,看向西林,“什么?” 西林抬手引路,“大人随我来就知道了。” 云官跟着西林,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去了东宫,太子殿下正襟危坐,段书均和段商羽也都在,这皇宫三位大爷都齐聚一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庭聚会呢,段深泓看到云官来了,起身相迎,其他两位殿下也应声而起, 云官是皇上的拟旨女官,和这几位都认识,但是交情不多,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外面传成什么样子呢,最害怕的就是官官勾结,结党营私。 段深泓很稳重,看向云官, “大人莫怪,我等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没有恶意的。” 云官福身, “云官只是一介小小的女官,受不得殿下如此说,殿下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 段深泓笑笑, “本宫知道云官大人和嗣音是好朋友,便想问问,嗣音现在怎么样了?可还安好?” “太子殿下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但凡涉及到嗣音的事情,她不得不警惕,不能给任何人再一次伤害她的机会,一点也不行。 段书均从后面走上来,笑呵呵的说, “大人不必担心,嗣音是我家妹妹,我们做的,自然是为她好的事。” 云官不可置信的看向段书均, “你们要查?” 从段书均的话里不难听出来,他们是这个意思,而且,是他们三个要查,皇子出手,威慑力可是不小。 段书均也没想瞒她, “查,自然要查,还得彻查。” 云官看向段深泓,“太子殿下也是这么想的?” 段深泓点点头,眸子里满是狠厉 第五十五章:保护妹妹 “自然。我段家的妹妹,谁能欺负!凛朝皇室的公主,谁敢动!父皇护不住,那就我这个做个哥哥的来,无论怎么样,哪怕不要太子位,我这妹妹,也得守着,守不住妹妹,受不住家,守不住家,还怎么守国!” 云官被太子的一番话震慑,世人都说,在皇家这个地方没有亲情,可是看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段家的感情啊,还真是捉摸不透,做父亲的,连亲生女儿都不愿意放过,可这异母同父的哥哥却是死了都要救。父女之情比不上皇家颜面,兄妹之情比皇位重要。 “好!太子殿下,你且发誓,今日所言,不是骗我!殿下别怪云官逾矩,皇家的感情,云官不敢再信了。嗣音也再受不得苦了,我知道她想要报仇,我会帮她,但我,不信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我知道的事,不能告诉你们,望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恕罪。” 段商羽打量着云官,说到, “云官大人句句恕罪,可这语气,可是强硬的狠啊,一点也不像惶恐的样子。” 云官跪下,经过那一场琼楼宴,云官已经成长了许多,情绪她还是可以控制得住了,嗣音的事情确实让人伤心,但不可以一蹶不振。 “五殿下,在下既然说得出口,就不怕问罪。” 段深泓说到, “好,云官,本宫再此发誓,必定查出真凶,为我皇妹沉冤昭雪,报仇雪恨,且不已她的名声为代价,否则,凛朝覆灭,皇位易主,不得好死。” 段深泓说的真挚,“这样可好?” 云官开口, “太子殿下,我告诉的事,不可外传。” “自然。” 云官皱眉,说道 “这件事丞相主使,前朝的事情,几位殿下比我要清楚,既然说丞相做的,那必然还有其他人,我只知道真相,但是没有证据。” 段商羽眼眸一深, “果然是他,这个老不死的。” “商羽!”段深泓呵斥住了他,“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该好好想一想了。丞相,是不是要除掉他了,他在凛朝为所欲为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那姐姐呢?姐姐还好吗?她会不会很伤心啊!”段商羽着急的问着, “没事,嗣音很好,秦晏宁来给她道歉了,还有,就是嗣音很担心贤妃娘娘,还请殿下有时间去看看贤妃娘娘,给娘娘带个信吧。” 段商羽面露难色, “云官,你不知道,羽林军不仅封了长乐殿,还封了咸福宫,进不去的,父皇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了,对嗣音不心软,也不手软。” “那,若是偷偷进去,也不可以吗?” 段书均听到她的话,忽然看向了她,云官也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 “三殿下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哦,没事,一时愣神了。” 段深泓笑着解释道, “羽林军的部署,不是那么容易逃得过的,一旦被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云官放心,贤妃娘娘那边,本宫想办法。” “是。” “云官,今日之事,还望保密,你也知道,父皇不太愿意此事再起波澜。” “明白。” 段书均开口, “二哥,五弟,我带着云官离开吧,比西林带着她要好一些,毕竟我是个不问世事的人。” 段深泓点了点头,段书均便带着云官离开了东宫。 走在路上,段书均一直盯着云官看,云官感觉到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很是烦躁,终于忍无可忍, “三殿下,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路长在我脸上吗?” 段书均也不生气,而是悄咪咪的往云官旁边靠了靠,八卦的问道, “哎,我问你,你在长乐殿里面是不是见过司长薄了?” 云官一下子想到了那瓶药,心虚的摸了摸自己虎口的伤, “三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见到临渊殿下!” 段书均切了一声, “行了,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别装了,你昨夜一直在长乐殿。” 云官立马就要否定,段书均赶在她说话之前就说,桃花眼微微一笑, “哎~,别着急反驳呀,你知道西林从什么时候守在长乐殿门口的吗?不知道吧,那就乖乖听我说,你刚才在五弟面前说偷偷摸摸的进去,想来说有人偷偷摸摸的越过羽林军见了你,所以,你才会这么说,我猜的没错吧!” 云官等着段书均,他说的确实没错。 “云官,你真的当皇家的羽林军是摆设吗,谁想进就进!那皇宫不得和菜市场一样啊!羽林军虽然单个挑出来不怎么样,但是他们排兵布阵,奇门遁甲可是精绝,能不惊动羽林军,还能躲过西林的眼睛,一点伤都不受,轻轻松松越过羽林军的人,我只认识那么一个,就是司长薄。” “是,我昨夜是见过他,那又怎么样?三殿下想说什么?” 段书均眉头一皱, “我没想说什么,我就是问问么,你那么凶干什么?” 云官被段书均突如其来的话打了个应接不暇,紧接着,段书均再一次说道, “我说,云官,刚才你让二哥发誓,一方年是为了嗣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司长薄吧!因为凶手是丞相这句话,不止嗣音和你说过,而且司长薄也和你说过,很明显,司长薄说的更有道理,你不想拖司长薄下水,所以,让二哥不要宣扬,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毕竟司长薄和这件事是没关系的,人家没有藏着掖着把事情给她分析的透透彻彻的,她下面能恩将仇报,再让他趟这一趟浑水呢。云官看向段书均, “三殿下想要干什么?你想知道的关于嗣音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三殿下不要得寸进尺,你一介皇子,和我一个女官拉拉扯扯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段书均呵呵一笑,司长薄啊,司长薄,你守了六年的姑娘还是有良心的,这个时候还想到你了呢!可惜,我怎么没有在六年前也找一个姑娘守着啊,不然现在也有了一个替我着想的姑娘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次换成云官紧紧的盯着段书均,段书均也被人盯着不好意思了, “云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以下犯上?” 云官轻笑一声,“三殿下,你不坦荡啊!” “我怎么不坦荡了?” 云官看着段书均,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说的话掷地有声, 第五十六章:秦筝 “三殿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丞相是凶手,而且你还知道,临渊殿下有证据,对不对?这些,是临渊殿下告诉你的,对吧!你和临渊殿下其实比太子殿下和五殿下知道这件事情要早,你和临渊殿下的交情不浅,对吧!你知道查不出来的,因为证据已经在你手里了!” 段书均先是一愣,随后又释然,他本来有没打断隐瞒,不过这个云官,倒是聪明的很,从他绕她的那几句话里头,也能把自己绕进来。 “确实,我和司长薄交情不浅,但是我和我这几个兄弟姐妹交情也不浅啊,云官大人没看出来吗?” 在他承认和司长薄关系匪浅的那一刻,他看到云官对他的敌意没那么大了,他不禁挑眉,他得云官温柔以待,还是看了司长薄的面子吗?他三殿下就这么没面子吗? 云官浅笑, “看出来了,你们之间真的很好。” 段书均浅笑, “不用担心的,嗣音的事,会水落石出的。” “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天,可什么时候才是那一天,我不想嗣音一辈子都没办法亲眼看到那一天。” “得找万全之策,这件事的证据威胁不到丞相的地位,还只会打草惊蛇。” 云官看着段书均笑笑, “其实,你们几个和皇上很不一样,你们更重亲人情意。” “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们藏的很好呢!” 云官忍不住给了段书均一个白眼, “行了,别贫了!三殿下也别送了,我走了。” “没大没小,以下犯上!” 云官巧笑,“那你治我的罪啊!” 段书均敲着云官的额头,“我就知道,你的乖巧都是装的。” “过奖!” 说完就走了,段书均摇摇头,还真是和云郴一样的性子,不愧都是云康王爷的孩子,真的让人头疼。 云官担心着嗣音,没往冼松殿走,而是火急火燎的出了宫,她想知道,现在敬虔帝京关于络和公主的风言风语已经厉害到什么样子了,她徒步走在敬虔帝京繁华的街道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是人间烟火的样子, 云官进了簪开宴喜,这一次又上了一些时兴宫花,她进来只是想听一听人们在茶余饭后,闲谈的是什么,眼睛随意在宫花上扫过,好看倒是好看,但是没有她中意的, “小姐来的好巧,今日新的花样刚刚出来,小姐便来了。” 云官一回头,就看到墨砚台在她一侧,笑意盈盈, “砚台?” “哈哈,我一早就瞧见小姐了,看着小姐一路心事重重的,还以为小姐遇到什么事情了呢!” 她在路上走着,本来就不是来逛街,她侧耳听了些闲话,自然表情不是很轻松,现在被墨砚台一说,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慌乱的不行, “没有,没有,我一个闺阁小姐,能有什么事。” 墨砚台在一旁笑着, “小姐今日来,也是买簪子吗?” “我就随便来看看,砚台,你去招呼其他人吧,不用管我了。” 她本来也不是来买簪子的,上一次也不是,只是正好看到了合适的,买了两支回去, 墨砚台点点头, “好,那小姐若有需要,来找我就好。” 云官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发簪失神,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就走了。沈溪行站在簪开宴喜二楼,怀里搂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芙蓉如面柳如眉,娴静犹如花照水,笑盈盈的看向沈溪行,沈溪行也是眉目含情的看着那女子, “筝儿,那个女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云康王爷的幺女,闺名不知,凛朝皇帝的拟旨女官。” 那位被唤作筝儿的女子眼眸动了动,笑着说, “是个漂亮的姑娘。” 沈溪行笑道, “在我这里,只有娘子最为漂亮。她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不过,是一个不会吃亏的,佟锦霜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想斗,她要是想斗,可不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拟旨女官了。” 秦筝看着沈溪行,嗔怒, “好啊你,沈溪行,我还在这里,你就夸赞别的女子,是不是没有把我秦筝放在眼里?” 沈溪行看着她嗔怒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好看 沈溪行抓住秦筝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俯身在秦筝的耳边轻笑道, “怎么会呢,娘子在我心上可是千斤重,那个女子压根就不在我心上,你若是不信,便亲自来摸一摸。” 说着便秦筝的手抓的更紧一些,秦筝听到他的话,脸忽然一红,刷的一下就把手从他的手里拽出来,还顺便打了沈溪行的胸膛一下, “沈溪行,你,你耍流氓啊!” 沈溪行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吐露在秦筝的耳垂上,将耳垂染成了红色,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 “娘子若是不喜欢,那我便不耍流氓了,只要娘子高兴,怎么都好。可是,娘子,你刚才冲我生气了,我伤心了,怎么办?” 说着委屈的都要哭了,秦筝听着沈溪行这话,不由得一怔,她就知道,他叫她娘子的时候,总没好事, 秦筝推开了一些沈溪行,整个脸红的娇艳欲滴,这一副害羞的样子因为她轻轻的推开了沈溪行,而全部落在了沈溪行眼里, 沈溪行真的难以相信,这么有趣的女子,居然就这样在自己的身边,成了是自己的妻子,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梦,他娶到了他的梦寐以求的女子。 秦筝红着脸,说道, “沈溪行,你别得寸进尺,我可告诉你,你若是欺负我,我便永远不理你了。” 沈溪行疑惑的嗯了一声,挑眉问道,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娘子!你又冤枉我。”说完还撇了撇嘴, “我……” 秦筝真的是被沈溪行说的晕头转向的,她对他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沈溪行只要一这样,秦筝立马就会服软,全部都依着他。沈溪行也是这样,只有秦筝开口,就一定会为她做到。他们成亲三年,恩爱如初,一直就是如胶似漆的小夫妻,怎么都不腻,沈溪行去哪里也带着秦筝,生怕有人不知道秦筝是他的妻子。 秦筝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便软着声音说道, “好了,好了,沈溪行,我不该冤枉你,乖啦,放开我,夏天了,挨得这么近,很热的。” 第五十七章:闲言碎语 秦筝一说话,沈溪行就立马起身,但还是紧紧的挨着她,臂膀从身后揽住秦筝,把她圈在怀里,衣袖上的金线海棠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良辰美景,让簪开宴喜的伙计都艳羡不已,墨砚台看的也入了迷,他走过山河十万里,缠绵悱恻的爱情见过不少,但是看见沈溪行和秦筝这样好的,也只是少数,也是不由得和身边的伙计说, “人间的情爱大多相同,但得除去他们。” “为何?佟七,你在说什么呢?” 墨砚台给身边的伙计指了指沈溪行和秦筝, “人间的情爱开始的时候大多是浓情蜜意,耳鬓厮磨,到后来大多是惨淡收场,人走茶凉尽管不是这样,也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悸动,爱情慢慢的变成的亲情,白头偕老的爱情被生活磨成了相依为命的亲情,但是,像沈公子和夫人这样的,便是真爱情,举案齐眉,一如当初。” “佟七,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都怀疑你是哪一年流落在外的新科状元了,舞文弄墨的,我都听不懂了!这沈夫人是江南秦家绣院的小姐,沈公子的名号是近几年才传起来的。” “沈夫人是绣娘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墨砚台端起托盘,把簪子摆好,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对着身边的伙计说道, “哎,你听过一句诗吗? 绣屋秦筝,傍海棠偏爱,夜深开宴。” 那伙计邹着眉头, “这什么跟什么啊,佟七,你今日是撞邪了吗?” 墨砚台鄙夷的看了身边的伙计一眼, “哎呀,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干活吧,干活吧。” 说完推开了那伙计,真是的,刚刚才起来的煽情的氛围,一下子就被这个伙计给破坏了 绣屋秦筝,傍海棠偏爱,夜深开宴。 他看了看刚才摆好的簪子,都是以海棠花为基础的,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沈溪行身上的金丝暗纹也是海棠花,不知道那句诗的意思,是不是,秦筝得海棠偏爱呢, 沈溪行是爱惨了秦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秦筝的影子在上面。 云官出了簪开宴喜就感觉到太阳公公的不友好,晒得整个人都要化掉了,她赶紧胡乱找了个茶楼进去,先歇一歇,等到日头没那么毒了再说,她真的很怕热。 她进来休息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茶楼装潢别致清雅,皆由屏风隔断雅间,说是雅间,但在外头也能看见,只不过是在两个茶具之前挡了一下,镂空屏风,竹制小桌,上面摆放了一套煮茶器具,茶有茶道,器也有器道,好器衬香茶。 隔间再加上几支花草点缀,凉快又有隐私,别出心裁,清新高雅。茶楼一共上下两层,云官实在是热,二楼,看一看那漫长的台阶,她不想动,就近挑了一个雅间进去, “小姐第一次来我们清苑吧,想喝点什么茶?” 云官笑笑,“有冰酪吗?茶不要紧的!” 小二还是第一次遇到到茶楼不喝茶要吃冰酪的姑娘, “有的,有的,如今日子热,冰酪是常备着的。” 云官开心的笑着, “那太好了,我要一碗冰酪,茶的话,就要白茶。” “好嘞,您稍等。” 这一次,云官想要听到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这么进了她的耳朵。隔壁有几道轻声细雨的嘟囔和嬉笑,不难听出来,是几个女子,那几个女子笑呵呵的,想来也是聊到兴头上,一时忘乎所以了。但是足够隔壁的云官听清楚, 有一位女子说道, “我看,那络和公主必然是没脸见人了,可惜了余令世子那么一个丰神俊朗的人,就这么栽在她手里了。” 另一个女子说道, “那也不能怪络和公主吧,是余令世子主动的,又不是被逼的。说不定啊,就是这两个人暗通曲款,才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呢!” 听听,这可怕的阴谋论。 “反正我要是络和公主的话,还是一头撞死算了,这样苟且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呢,活着受人唾弃,还丢了皇家的脸面。” 雅间里的云官面无表情的听着,她很想冲出去质问她们,凭什么这样恶意揣度别人,一个受害者,还要被他们编排,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的愤怒,小二这个时候走上来, “小姐,您的茶和冰酪。” “多谢。” 小二的叫声让云官回神,也渐渐的平稳了怒气,一下一下的吃着冰酪,听着隔壁的话, “丹橘姐姐,真是可惜,本来琼楼宴上姐姐就可以名动天下,一舞倾城,却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琼楼宴都在说络和公主的事情,咱们就好像陪衬一般,白白的去浪费了一日呢!” 丹橘?薛丹橘?靖侯家的女儿?云官心下想着,这些京都的官小姐原来都喜欢在这里说人闲话吗?也不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影响了他们父亲的官运。 “谁说不是呢,不过,丹橘姐姐,你也别太难受了,这事儿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络和公主已经毁掉了,这京都所有的公子不都是姐姐想要哪一个,就是哪一个吗?世家公子,王家世子,皇家殿下,还不都在姐姐的手掌心?这京都除了姐姐,还会有第二个名动京城的人吗?” 说完轻声笑了笑,薛丹橘也笑了笑,但是没说话,这京都的公子哥再好,她也看不上,她想要的是那个矜贵自持的淡漠王爷司长薄。 薛丹橘学着说, “两位妹妹莫要胡说,敬虔帝京多才多艺的人多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云官真是要被这群人愚蠢的智商给气笑了,这薛丹橘还真的是把心机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啊,她要是真的担心,在刚开始说的时候就应该组阻止,这样等说完了再装模作样的阻止,有什么用啊。 云官的冰酪也吃完了,茶倒是一点没动,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裳,看起来得体又大方,打压别人的时候,自己要保持仪态万千,风度翩翩, 撇嘴一下,把银子留在那雅间转身进了隔壁, “三位姑娘聊的还真是欢喜,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来听一听呢?” 那三个人听到云官说话,都回过头来看她,云官笑盈盈的看着她们,薛丹橘从位置上站起来就要拉云官的手,云官往后一走,薛丹橘抓了个空, 第五十八章:对骂 “云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想拉你落座,怎么这样防着我?” 云官看了看她落空的手,眉眼含笑,嘴角一副嘲讽,“丹橘小姐离我这么近做什么,不怕隔墙有耳,看到你我拉拉扯扯的,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影响了丹橘小姐名动京城的路?” 薛丹橘眉头一紧,周围的一个穿黄衣的女子走上来,大声喊到, “云官,你偷听我们说话?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啊!” 另一个女子拉了拉她的袖子,温声说, “谭姐姐,你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咱们别理她,想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云官大人和络和公主处的那么好,应当也是一样的性子,络和公主变成这样,云官大人一定很伤心,她这样随意发火也是人之常情,咱们担待一些就是了。”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话说的还真是没错,一看他们这几个货色,就知道是臭味相投。 云官呵呵一笑,眼神冰冷的看了看那个穿黄色衣裳的女子,和后来说话的那个女子, “这两位不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和光禄少卿家的幺妹妹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儿个不是还打了一架吗,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好啦?这算什么,蛇鼠一窝还是狼狈为奸?两位真是胸襟宽广啊,昨日琼楼宴上大打出手,今日在这里,就好的跟亲姐妹似的,我也是不得不佩服啊。” 那位被称作谭姐姐的,是户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叫谭静霭,另一个就是光禄少卿家的幺妹妹,名唤,宣铃兰, 宣铃兰年纪小,沉不住气, “关你什么事?我们在一起说话,你竟然偷听?云官大人,就算你是大人,也不能这么做吧!” 云官看着宣铃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冷漠的看向她的眼睛, “光禄少卿家的妹妹! 宣铃兰,你还真当自己在敬虔帝京是个有分量的人了吗?我告诉你,撇过其他不谈,今日,你们在这里中伤络和公主,藐视皇族,非议皇家,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太子殿下治你的罪了!” 宣铃兰一急,还有什么管家小姐的仪态, “你胡说,不可能,我们没有!那络和公主本就是婚前失贞,这是事实,我们说一说怎么了?她敢做,就要敢让人说!” 云官撇头一笑, “宣铃兰,你是真傻还是假笨,有些事情能做,但就是不能说,你一个光禄少卿家的小姐,敢在这里非议皇家和余国公府?胆子也太大了吧!” 谭静霭一个白眼,说道, “谁不知道皇上已经放弃了络和公主,她一个让皇族颜面尽失的公主,还想让皇族给她撑腰吗?” “好,谭小姐,那我们撇开皇族不谈,就单单一个余国公府,是你们两家惹得起的吗?余令世子的手段,你们就算没有领教过,也应该听说过吧!” 谭静霭不可察觉的动了动,但还是强硬的说道, “谁知道具体说这么回事,万一是皇帝暗地里逼迫余令世子,不得不娶络和公主呢?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想来余国公府也不会为她大张旗鼓的申冤吧!” “谁在议论我余国公府,脑袋不想要了吗?” 掷地有声的男音随风而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雅间内的几人回头,就看到余令世子刚好从雅间外面进来,而余令世子的高声叫喊,更是把整个茶楼的人的思绪都引到这边来了。 “原来是几位小姐啊,我还当是谁在背后议论我余国公府呢!” 宣铃兰对着余令笑着, “余令世子听错了吧,我们怎么会议论余国公府呢!不敢不敢!” 云官看着宣铃兰,气不打一处来, “没有吗?宣铃兰,要不要我再给你们说一遍,帮你们回忆回忆啊!” 谭静霭一副要喷火的样子, “云官大人严重了,不过是女儿家的几句闲话罢了,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谭静霭,你说何至于此啊!今日余令世子也在,不如就好好说道说道,余令世子和络和公主之间,到底怎么样!正主儿也在,谭小姐也不算是背后议论别人了。” 余令开口, “就是,当着我的面,也让我看看,我和络和公主本来一段才子佳话的好姻缘,被你们传成什么样子了?嗯?” 谭静霭一下子就泄了气, “余令世子,这是误会。” “误会?本世子听的清清楚楚的,你还说是误会?是本世子的耳朵坏了吗?” 谭静霭一下子跪在地上, “不是,不是,是……”谭静霭眼眸一转,说道,“是云官,是云官大人,她拿太子殿下压我,非要让我那么说的,我是被逼的。” 云官看了一眼谭静霭,笑笑说, “谭静霭,你说的我真是佩服,也幸亏,我只是说了太子殿下,而不是皇帝陛下,谭小姐,说话要过脑子的,我是拟旨女官,对于诽谤和非议,要怎么判刑我很清楚。” 谭静霭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和礼仪,直接对着云官大吼大叫, “云官,你胡说,余令世子不会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太子殿下也不会包庇你的,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就得罪我们三家。” 云官挑眉, “哦~,那你的意思是光禄少卿家,户部侍郎家以及靖侯是联盟了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我看,你们的野心不小啊,怎么,是想把九五之尊取而代之吗?” 说到最后云官的声音掷地有声,丝毫不输男子, 把谭静霭说了一愣一愣的,开始手忙脚乱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做!太子殿下想要做储君,就不会和文武百官结仇。” 云官一笑,看向余令, “这话余令世子可是听清楚了?等令尊上朝的时候,是不是就有折子要递上去了?” 余令眼中阴鸷的看向谭静霭, “这话是你爹告诉你的? 谭静霭,后宫不得干政,何况你只是一个世家女子,竟然也敢揣度朝政,谭静霭,你的话,会把你父亲也拉下水。” “我,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丹橘看着这两个人在云官和余令那里吃了瘪,面子上也挂不住, 这余令明显就是来帮云官的,两个蠢货。 随即笑意盈盈的走上去,拉着了谭静霭颤抖的手,安慰她, 第五十九章:伞 “好了,余令世子,云官也是在和你说笑的,我们几个女子哪里懂这些,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对,还请余令世子海涵。”说完又看向了云官, “云官你也是,玩闹归玩闹,怎么还认真了呢,看你把谭小姐吓的!” 薛丹橘这是觉得自己很牛啊,可以让云官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再咄咄相逼,出来当和事佬了?这不是被这两个傻蛋给夸傻了吧,她算什么呀,她要看她的面子! 她云官生气了,可是连皇帝都敢揍的人。 云官恍若未闻,笑呵呵的对着薛丹橘说, “丹橘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看你的面子息事宁人吗?要想息事宁人啊,就学一些晏宁世子,亲自登门道歉,懂了吗?祸从口出不知道吗?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要负责,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事吗?我告诉你,就一句话,我能让你爹把那一身官服都脱下来。” 这不是胡说,皇家殿下哪一个不是有手段的,满朝文武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凛朝安稳,且朝臣做的不过分,当朝天子大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君主忍无可忍了,还有那些朝臣什么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段定乾或许不会做绝,但是那三位殿下可一定不会放过。 薛丹橘眼神凌厉, “云官大人这么胸有成竹,把不是有人给你撑腰吧,云官大人,你一进来就提太子殿下,莫不是和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静蔼说的也没错啊,人以类聚,你和络和公主那么好,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想歪呢!” 薛丹橘就是对云官看不惯,看不惯她的清高,也看不惯她能得司长薄另眼相看,明明她出身比她好,样貌比她出众,才情也比她好,为什么司长薄只能看到她,却看不到自己呢!她真的很不甘心。 云官好笑的摇摇头,也不因为她的话而生气, “丹橘小姐,你啊,应该祈祷我和太子殿下之间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不然,要是我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我在他耳边说一句话,靖侯的爵位还有没有,可就不好说,这几年靖侯可没有为凛朝立什么功啊!” 薛丹橘也不甘示弱, “云官大人的意思是要让太子殿下冤枉忠臣,屈打成招?” “那就是太子殿下的事了,毕竟,你们用言语伤害了他的妹妹,怎么惩罚,当然是看太子殿下的心情了,我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左右太子殿下的想法!” 余令在合适的时候添了一句, “三位小姐,顺便说一句,你们搂口里的失节的公主,会是我余国公府嫡亲的少夫人,日后的诰命夫人,即便不是公主,也比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要高的多,日后说话,要好生掂量,皇家的态度不明确,但我余国公府的态度明确的很,络和公主,我余国公府护到底。” 薛丹橘看着余令,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云官撇嘴一笑, “最后再告诉你们一句,出门带脑子,不知道怎么说话呢就不要说话!” 说完就大步走出了茶楼,余令也随她一起出去,小拾屁颠屁颠的跟着, “云官大人怎么出宫了?” “我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吧!” 余令察觉到云官对自己有莫大的敌意,很是无奈,他什么时候惹恼了这位云官大人了,莫不是因为他要娶她的闺中密友,所以不高兴了? “大人对我很有敌意啊!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嘛?” “没有对你有敌意,只是刚才气着了,没整理好情绪。” 听到这话,余令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呢!” 云官认真的看向余令, “余令世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嗣音,但我还是想请求你,在她嫁进余国公府之后,好好待她。” “我会的,我奏请圣旨娶到的公主,自然会好好待她,不会让人欺负了她的,你且放心,她是我余国公府的少夫人,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谢谢你。” 余令也认真的笑答,“不客气。” 两人就此别过,在没有说什么话,其实对于余令的这番说辞,她是没想到的。余令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也是世家公子中的佼佼者,琼楼宴上他的举动惊动了整个帝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才娶得嗣音,连他自己都以为是自己一时兴起娶得嗣音,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愿意用余国公府的名号来护住她。 日头还没有消下去,云官站在大太阳低下,深痛恶觉,自己怎么就一时脑热出来了呢,真的是很热啊,云官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回去避一避暑,她的茶还一口没喝呢,就只吃了一碗冰酪,亏大了,可是回去好没有面子的啊!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茶楼,扬长而去,没事 她可以再找一个。 她走在街上,那自己的宽袖挡着阳光,祁毅今日出来给临渊王府添置东西,远远的就看见的云官拿着袖子挡着自己的脸,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然后对着流汌大叫, “流汌啊,流汌?” 流汌一脸嫌弃, “来了,来了,祁叔,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大街上这么叫我啊,我是暗卫啊,暗卫啊,这样我还这么隐藏呢?” 祁毅一皱眉, “什么?流汌,你还没有搞清楚怎么的身份吗?你在云小姐身边的时候是暗卫,现在,你已经是临渊王府的明卫了,再不济,合适的时候做一做人质,此时此刻,你这是一个提东西的小厮,听懂了吗?” 流汌心里苦,还是做云小姐暗卫的时候最拉风,他好想回去继续陪着云小姐!他的命怎么这么苦! 祁毅拍了拍他的肩膀, “认命吧,小伙子。呐,你给云小姐送一把伞吧,没看见那小姑娘都快晒化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拿起身边的伞,两三步就追上了云官,云官听到身后有一个人发狂似的叫着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恶寒, “云小姐!云小姐!等一等!” 云官回头,疑惑的问道, “你是,你是临渊殿下身边的流汌?” 流汌瞪大眼睛,什么,什么,云小姐不认识他吗?不认识他吗?他好伤心啊!他可是保护了她六年啊,她居然不认识他,呜呜呜!! 流汌啊,你是暗卫啊,云官压根就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你嘛! “是的,是的,云小姐,我来送伞! 第六十章:簪子 云官眨眨眼睛,不解的问,“送伞?为什么?” “日头太大了,所以给小姐送把伞,挡一挡会好一些的。”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还给她送伞?流汌看见云官疑惑的表情,心里来气,他好心好意给她送伞,她居然怀疑他,算了,他要甩锅,他要甩锅。 “是我家主子让我来送的,小姐还是收下吧。” “你家主子?临渊殿下?” 流汌没说话,把手上的伞塞到云官手里,就撒丫子逃跑了,头也没回。留下云官一个人在原地愣怔,这一幕被从茶楼出来的薛丹橘看了个正着,她是认识流汌的,薛丹橘眼眸微动,他们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可恶! 云官看着手里的伞,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司长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罢了罢了,等过两日给他还伞的时候再问问清楚吧。 她转身准备撑伞离开,伞面一挡,确实凉快了不少,微风吹过她的衣裳,佩戴的朱佩叮咚作响,纤弱的手撑着伞,温婉娴静,没走两步,就看到春秀带着夏儿在敬虔帝京走着,左顾右盼的,她撑着伞跟上去, “春秀!夏儿!”两人回头,看向云官,“云官大人? 云官一笑, “叫我云官,或者小姐,莫要喊大人了。” 两人点点头,敬虔帝京,世家小姐公子出行不必隐晦名号,皇家出行甚至还要特地大张旗鼓,而官家出行,则是能低调就低调,尤其是她们这些女官,更是说法多。 “你们俩个人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嗣音么!” 春秀跟在云官身后想要给她撑伞,云官摇摇头,说不用,春秀接着说, “是皇帝陛下下令,公主出嫁的婚服与发冠要在宫外做,不让内务府准备了。” “为什么?” “皇上的意思是公主出嫁,是要移除皇族族谱的,与往年公主招驸马不同,况且,琼楼宴那一日,内务府准备的凤冠霞帔公主已经穿过了,没有道理让内务府再为络和公主准备一套。” 云官要被气死了, “那凤冠霞帔不是皇上逼着嗣音穿的么,怎么现在又说这些呢!” 春秀摇摇头,“天子心思,不是咱们可以猜得到的。” 一旁的夏儿说, “咱们公主真是命苦,春秀姐姐你不知道,这事就是佟嫔娘娘挑出来的,小吉公公被罚,咱们公主的嫁妆被扣,都是她搞得鬼。小姐,今早出宫的时候,我比春秀姐姐出来的晚,看着小吉公公的手都被茶水烫红了,被柳公公拎着出来的,那佟嫔娘娘就是无理取闹,偏偏皇上就跟下了迷魂汤一样,什么都听她的。” 云官皱眉, “夏儿,你仔细的说来。” “今早路过未央宫的时候,我看到佟嫔娘娘身边的侍女守在殿外,就知道佟嫔娘娘便是又宿在未央宫了,小吉公公在里面伺候着,佟嫔娘娘自己打翻了茶水,非说是小吉公公没拿稳,皇上就让小吉公公另添了一杯滚烫的茶水,自己冲着自己的手浇下去,这才肯放过他。 小吉公公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净被欺负呢,佟嫔娘娘没见宫之前,小吉公公哪里会被罚,现在,小吉公公三天两头的被罚,我都替小吉公公不值,佟嫔娘娘她就是个妖孽,不然怎么会那么狠心。 周总管就佟嫔娘娘蛇鼠一窝,自然会帮佟嫔娘娘,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咱们公主算计在里面了。” 云官看向夏儿, “夏儿,这些话回宫了可就别再说了,抱打不平要紧,你的命也要紧。” “奴婢知道了。” “你说的没错,周潺和佟锦霜确实关系匪浅,可周潺就不在乎皇后娘娘的面子吗?皇后娘娘要是坚持不同意,内务府也不敢这么做吧!” “皇上已经下旨了,皇后娘娘还能说什么。” 云官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问到,“是陆惜文拟的旨?” 夏儿看向春秀,这个她不知道。春秀点点头, “是的,是陆大人。” “这就明白了,他们趁着我照看嗣音无暇顾及的时候,越过皇后娘娘,直接找了皇上下旨。不过我不明白,这样做,公主形制和嫁妆也是在国库,一分钱也落不到佟锦霜手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罢了,这件事得慢慢想,你们想好在哪里做凤冠了吗?” 春秀说道, “还没有,这里的东西与皇家公主出嫁的形制差的有些远,东西虽然精细,可是公主出嫁的形制一向有工官把持,我们虽然见到过,可也不能完全绘制出来,且民间修造皇家形制,可是杀头的重罪,就算有一模一样的样式,也没有哪家铺子会做!虽然公主不是很在意,可我们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呢!” 云官转了转眼,说道, “春秀,夏儿,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但是用不用,看你们自己,既然事情是佟锦霜搞出来的,就把公主的凤冠交给簪开宴喜,虽然是佟锦霜家的铺子,但是饰品钗环无不惊细,既然民间艺人不可以修造皇家形制,那么我们就从精细上上手,总有一件是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且簪开宴喜是佟锦霜的产业,她在怎么有计谋也不会从自家下手!” 春秀的眼睛随着云官的话而重新明亮起来, “小姐,这个好,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佟嫔娘娘再一次暗地里下绊子了,而且虽然没有按照公主形制,但凤冠精细,也是不错的。” 云官也笑着说, “我只是给你们出个主意,至于用还是不用你们自己决定吧,不要着急,咱们可以先去看看簪开宴喜家的东西,不一定我觉得好的,你们也觉得好,大家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结果也会有些不同。” 春秀点点头, “行,那咱们先去看看吧,反正现在没什么头绪。” 说着三个人就一起朝着簪开宴喜走去,云官撑着伞,让两个丫头都钻到自己的伞底下,但是两个丫头都推搡着不进来,所以最后只能作罢,簪开宴喜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每个小厮都招呼着一位客人, 春秀看着柜台上琳琅满目的发簪,也是目不暇接,夏儿仔细的拿起一个来仔细看着做工技艺,和簪花技巧, “簪子做工精细,做簪子的人是用了心的,至精至好且不奢.和宫中之人的手艺不相上下。小姐,可以的。簪开宴喜家的簪子手工技艺是可以的,公主必然是喜欢的。只是,怎么如眼只有海棠花呢?” 第六十一章:事事放在心上 “这位姑娘看的事海棠簪子的展柜,自然都是海棠花了。姑娘若是想看其他,随我来便是。” 墨砚台站在她们身后说着,云官一扭头就看到了墨砚台, “墨砚台?” 墨砚台笑道,“云小姐安好,小姐今日去而复返,来小店已经两次了,不知道这一次可有什么中意的?小的给您挑了包起来。” 云官笑答, “今日,你的钱袋子可不是我,是这两位。” 说着便指了指春秀和夏儿,春秀也看到这里的东西确实不错,比他们看过的店铺要用心许多,于夏儿交换了一下眼神,她们决定就在这里定做络和公主的凤冠霞帔。 春秀点点头, “是,我们想定做凤冠,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墨砚台问道, “可有什么要求?” 春秀摇摇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精细好看一些,我听小姐说,簪开宴喜是以精细闻名的,算是慕名而来,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春秀和夏儿没有打算在形制上费脑筋了,所以她们的要求就是四个字,精细,好看,让敬虔帝京的女子们都艳羡不已, 墨砚台想了想,一边领着云官她们走,一边说, “簪开宴喜之中,簪花,发钗,发簪,应有尽有,无不精细,都是我们先生亲手所制,但这最最费心费时间的,便是缠花。这云小姐是知道的,且缠花不止用于发饰。” 说着拿起一旁的缠花,边说边指, “在成亲之时,这缠花也是有寓意的,缠有喜庆图案的十枚铜线和十朵美丽的花,寓意“十全十美”; 在缠了花的铜线上再缠上一个小蝙蝠,就是“福在眼前”;一串缠好的桂圆表示“团团圆圆”;红枣与花生缠在一起表示“早生贵子”;连婚床的帐沿上都要装饰上“喜鹊咏梅”、“凤戏牡丹”、“恩哥戏菊”、“鹭子戏莲”、“蝴蝶闹金瓜”等来增添喜庆的气氛。 姑娘们若是不嫌弃,就用缠花做凤冠,这缠花在敬虔帝京是个时兴玩意儿,千金难求,且只有咱们这一家,这样一套凤冠带出去,一定是整个帝京最风光灼灼的新娘子。” 夏儿笑道, “我看,你这不是准备给我们介绍凤冠,是打算将成亲典礼的所有事宜都一通安排了吧,连婚帐床沿上需要放什么都想好了!” 墨砚台笑呵呵的摸了摸头, “这不是顺嘴啊,好不容易是我知道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出来炫耀一番的。” 墨砚台腹诽,这里的人,能理解他说的话的人太少了,那些诗词歌赋什么的,他们不懂,他跟他们说,他们都以为他是疯子,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想要在这里体验生活。 春秀也笑着, “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啊!只是你也说了你家先生的手艺千金难求,我们该做什么才能让你家先生接下这个单子呢?” 墨砚台一笑, “姑娘折煞我了,那先生可不是我家的,我与那沈先生没什么关系,沈先生是簪开宴喜小铺中的,沈公子上秦小姐的,他一丝一毫都不是我的。哈哈,不过这千金难求,万金自然就好求了呀!” 墨砚台的一番幽默话语让大家都哄堂而笑,夏儿说道, “只是万金就可以?不是说有手艺的人都比较难伺候吗?” 墨砚台摆手, “那是旁人,沈先生最好交代了,只要万金。他的坏脾气早就被秦小姐给调教过来了,他要着万金也是为了秦小姐,也就是沈夫人开心,要是明日沈夫人说喜爱珍珠,恐怕日后再找沈先生做簪子,就得带珍珠来了。 所以,我和你们说悄悄话啊,趁着沈夫人还喜欢金子这等俗玩意儿的时候,趁早来,不然那一日,她要天上的星星了,你们上哪儿找去!” 夏儿呵呵笑着, “哪有这么夸张?” 随后有一声男声响起,“她要是想要星星,我定让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为她寻来。” 沈溪行揽着秦筝走过来,云官和沈溪行,秦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今日沈先生倒是大方,这般爽快就出来了,也不在乎合不合眼缘了?” 沈溪行也不恼火,说到, “我家娘子想出来走走我便带她来走走,恰巧就听到这佟七在议论我与夫人,就也想来凑个热闹,听一听。” 墨砚台听到这话,赶忙弯腰请罪 “先生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的。” 墨砚台若是混迹江湖,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但是现在,他在这簪开宴喜里体验生活,就得活的像个小厮。 沈溪行一笑,笑盈盈的看了看秦筝,随即说 “我可没说要罚你,你将我与娘子说的像神仙眷侣一般,我很是欣慰,佟七,日后有人问起就这样说,秦筝是我的沈夫人。” 说完沈夫人,他自己还不自觉的又笑了一下,好似这沈夫人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秦筝在一旁,脸早就羞红了,藏在暗处的手狠狠的拧了沈溪行腰上的肉,面不改色,温婉贤淑, “几位别听他胡说,我们只是刚巧路过。佟七,你快起来。” 说着看向春秀和夏儿, “不知道两位姑娘想做什么样式的发冠?” 春秀说, “我们只是见过发冠,并不知道怎么做,一切全凭两位做主,只是发冠要用于成婚,大概是要喜庆和精细一点的,但也别大红大绿的,太过俗气。” “秦筝记下了,几时需要呢?” “赶得及,这两日就要,可以吗?” 秦筝看向沈溪行,沈溪行笑道, “娘子说可行,便可行!” 秦筝莞尔一笑,又看向春秀,点了点头, “可以。” 春秀和夏儿紧绷的脸终于展露笑颜,夏儿说, “那我今日便将定金留下,两日后清晨,我来取。” 秦筝笑答, “不打紧,什么时候交都是一样的,即是出门做生意,便是迎四方客,你们相信我们,我们自然也信你们,哈哈,不怕你们跑了,就怕这生意谈不成呢!” 云官笑道, “怎么会做不成呢,你们为我们而来,我们也是慕名而来。” 沈溪行来到敬虔帝京不知道是不是自愿的,但是,他来敬虔帝京一定和佟锦霜有关系,这是毋庸置疑的,怕这刚巧路过都是借口吧,但是不得不说,沈溪行对于娘子是真的好,关于秦筝的事,事事都放在心上。 第六十二章:黑衣人 沈溪行看向春秀, “姑娘两日后来取便是,定然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几人有说了两句,就都离开了,春秀和夏儿赶着回去复命,云官也不放心嗣音,就跟着春秀和夏儿的马车也回宫了,只是似乎一路上并不太平, 她们这在轿子里坐着,忽然有一支冷箭猝不及防的射进了轿子里,云官眼疾手快的把春秀的头按下去,才免于受伤,大叫一声, “春秀,夏儿,蹲下!” 三个人蹲在马车里,似乎这一支冷箭之后外面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万籁俱寂,云官警惕的看看周围,说, “你们待着,我去看看。” 春秀一把拉住云官的手,摇摇头, “大人,不可以!太危险了,而且,只有一支冷箭,现在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怕是有埋伏。” 云官看向春秀, “春秀,现在马车已经不动了,车夫不是跑了就是死了,我们出去或者不出去,都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有埋伏,我们一直蹲在这里,他们也会没有耐心的,放心,我就出去看看。” “大人不可以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与王爷交代!是我们拉您上马车的,要去也是该我们去。” 夏儿在一旁点头, “是啊,大人,要去也是我们去啊!” 云官不禁失笑,这两个丫头,很是机灵,知道经过了嗣音的事情,皇上能不能交代她已经不关心了,转而用云褚来对她说情, “好了,放心吧,没事的。你们两个好好待着,如果可以跑,就别管我了。回去之后,看好嗣音,在大婚之前,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大婚之后,余国公府会护住嗣音,所以大婚之前,就只靠你们了。” 云官若有所思, “我想,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像是在对着那两个丫头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几年前,她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情况,那一次是比这次还要凶险,她带着随从,侍卫,可所有人都倒在血泊里,只有她从那场截杀了活下来了,她受了伤,可总归命还是在的。所以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身边是有人保护的。 云官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掀开了轿帘,轿子已经走到了偏僻的地方,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入目空旷,也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是看起来天色并不好,似乎是要下雨了,黑云沉沉,燥热已经被凉风取代, 云官从马车上跳下来,探查了马车周围,没有见到车夫,一支冷箭冷不丁的袭来,云官下意识的蹲下抱头,这才免于被射穿的下场,她狐疑的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云官没有在原地待很长时间,站起来准备回到马车上,忽然从四面八方窜出很多黑衣人,手持弯刀,黑巾覆面。云官立马警惕,那黑人把她和马车团团围住,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位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杀人吗?你们就不怕官府治罪?” 带头的黑衣人一下, “云小姐,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要买你的命,在下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看来,这人是冲着她来的,不是冲着络和公主。 “你能喊出我的名号,想必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你应该知道杀了我有什么后果。” “我等是混迹江湖之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是,我们也是,出来混本就是这样的。小姐以为我们还会在乎这个吗?” 确实,江湖中人,在乎的是义气和豪气,他们不在乎用命来捍卫他们的义气,也不在乎用生死来捍卫自己所遵循的道,即便这个道,在大多数人眼里,并不是正道。 黑衣人举起尖刀,对准云官, “云小姐要是识相,就不要反抗了,咱们手起刀落,你快,我也快,而且还不痛。” 云官看向那群黑衣人,她必须要拖延时间,她没有机会搬救兵,她只想等等,看那个她以为的保护她的人会不会出现,她一个孤女,在吃人的敬虔帝京,活下去不容易。 那几年,爹爹镇守边疆,军功显赫,屡屡传回帝京,皇上都大为夸赞,那个时候还有人记得他是云康王爷的幺女,敬虔帝京的小郡主,总会明着暗着给她使绊子。 血腥暗害的场面也见过不少,近几年,云官处事低调,从不那父兄官威压人,他们已经快忘了云康王爷和她还有关系,所以暗杀什么的也都少了一些,现在,是知道了她爹爹和兄长要回来,怕抢了他们的位置,所以按捺不住了吧! 云官也不怯懦,将门虎女,即便没有学过武功,那天生的气势也是够的,她冷冷的看向那群人,狂风吹起她的发丝,但是挡不住她的冷厉,她对着那带头人说到, “几位大侠,我死可以。但我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这个不至于不会告诉我这么个死人吧!” “等小姐到了阴曹地府,我自会烧纸告诉小姐。小姐,得罪了!” 说完,一群黑衣人翻身而上,朝着云官冲过去, 轿子里的春秀着急一喊, “大人!” 忍不住就要从马车里出来,云官大和一声, “回去!” 云官灵活的躲着那黑衣人的进宫,聪明的在他们之间周旋, “夏儿,看住你春秀姐姐,别让她出来,还有,将那把伞扔出来!” 夏儿已经被吓傻了,死死的抓着春秀的袖口,动弹不得,春秀看着夏儿这个样子,也将要出去帮忙的心思放下,最后将那把伞从轿帘中扔了出去, “大人接着!” 云官跳起一把接住伞,把伞抓在手上, “诸位,以多欺少,可不是江湖中人的风骨啊!你们这么做,有些给江湖人丢脸吧。”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云小姐,受教了。不过你的嘴巴救不了你的命,拿命来吧!” 那黑衣人的弯刀直冲冲的朝着云官冲过来,云官拿起伞尖,抵住他的刀身,抡圆了一圈,借力打力,将他的刀打了回去,另一把刀砍过来,云官身子后仰,尖刀从她的鼻尖擦过, 云官没有习武,力道不足,轻功不会,可花架子还是不少的,借力打力,这种事情她最擅长, 那黑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武功,(其实是花架子)有些轻敌,这三番两次的都被她躲了过去,惹得那黑衣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对云官下了杀手,云官看他们上了紧,心里暗道不好,她拿着伞和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过招,利刃划过,那伞面却还是完好无损, 第六十三章:救命恩人 云官大喝, “我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背后之人说出来,不然,我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带头的黑衣人哈哈大笑, “云小姐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说大话。你现在冥界修炼这,等我等到了冥界,再和我们决一死战吧,现在,你就乖乖的做我的刀下亡魂吧!” 说完便似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她冲过来,云官站着不动,他的动作在云官的眼睛了不停的放慢,不停的放慢,此刻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风雨便要来, 云官把手悄悄伸到腰后的的布袋里,把布袋里的药粉抓在手上, “好,是你们不说,不是我不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她找准机会和风向,朝着向她而来的黑衣人撒过去,撒腿就跑, 那是她磨了柳公公好久,并且再三保证过不会用来害人,他才给了自己的毒箭树药粉,这花粉并不是真正的意义上的花粉,而是由毒箭树枝液晒干之后手收集起来的,花粉无毒,但一旦沾上水,便是见血封喉,天时地利人和,正好,连老天爷都帮她, “我给过你们活命的机会,是你们不珍惜的!” 她跑开两步,现在还没有雨落下,身后的黑衣人只是被花粉眯了一下眼睛,随即便追上来,云官撒开腿,使劲跑,一边看着天色,这天时马上要兜不住这雨了,黑衣人马上就要追上来,弯刀从她的一侧划过,划伤了云官的右臂,血马上顺着衣裳留下来,右手是她刚才抓过毒箭树花粉的手,血也是沾不得的, 眼看身后黑衣人越来越近,天上电闪雷鸣,一道雷劈下来,雨也顺势而下,黑衣人的刀就要落在云官的后背上,忽然停住一道强劲的手臂将云官拦腰抱起,腾飞至半空,另一只手勾起地上的伞,巧劲儿一弄,伞面应声展开,接住了落在人间的第一滴雨,随后风雨大作,倾盆大雨应接而来。 伞面下的男子冷冽不语,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子,云官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右手,看向那个男子,司长薄! 地上的黑衣人看都有人坏了他们的好事,已经争先恐后的上来,司长薄悬在半空,一手揽着她,一手撑着伞,看着云官, “把手抓紧了。” 说完,揽着云官的手更紧,伞在他手上像是开花了一般,脚尖点地,雨点落在他的身上,手上伞面挡住弯刀,伞面一转,一圈的黑衣人应声倒下,伞面还是完好无损,不过转眼一瞬,伞面重新挡在他们二人的头顶,司长薄身上堪堪几个雨点,云官看见他的睫毛上承着一滴水雾,留在额迹的几缕青丝上面也带着写水汽,徒增了几许忧伤的余韵,那人恍若神明,从天而降。 “没事了还不起来?” 云官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司长薄的怀里,猛然的直起身来,就要和他拉开距离,这么一走,受伤的右臂和右手,和右肩头就落在了伞外,司长薄看见她肩头处在伞外,把她猛的一拉,又把云官整个人拉回了自己怀里,云官的头狠狠的磕在司长薄的胸膛上,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脸一红,腰上还有司长薄紧紧禁锢的手,她动弹不得,把攥着拳头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头问他, “临渊殿下这是何意?” 说了不让她挨着他,怎么现在又一把拉回她来了, 司长薄淡淡的说, “再往出走,你的肩便要湿了,我躺你离开,并没有让你淋雨。” “殿下,我那马车里还有两个婢女,还请殿下大发慈悲,也去救救她们。” “放心,流汌已经去了,回护送她们安全回宫。” 云官点点头, “对了,临渊殿下怎么在这里?” “你就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不说谢谢,一上来就追问我的去向?” 云官实在是理解不了这司长薄的脑回路,她只是觉得两个人这样站着不是很尴尬吗,她只是想找个话题而已啊! “是,多谢临渊殿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殿下。” 司长薄轻声笑答, “我还以为你会说,以身相许。” 雷雨声太大,云官没有听清楚,问了句“什么?” “没什么,走吧,随我会临渊王府,你手上的花粉需要好好处理。” 云官像一只小狗一样的跟在司长薄身后,不近不远,不会挨着他,也不会让自己淋湿。云官也想欺负欺负他,她在他身后,娇俏的问他, “殿下,那我手臂上的伤怎么办?” “没事,只是流点血罢了,没毒,死不了。” 远在九重天的司命听到司长薄府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旁的云和也是无可奈何的找皱着眉头, “按照潇然今世的性子,怕也是要孤独终老了。” 司命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这潇然仙上还真是奇怪,那云清川虎口处一点点小伤都要连夜翻墙去给送药,这手臂上那么大一道伤,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没毒,死不了!哈哈,我看,是他有毒吧!” 云和摇摇头, “看不懂啊,看不懂!” “切,你想要看得懂,还是再跟着月合学上几十上百年吧,人间情爱最有趣,也最复杂,云和仙上你啊,没有亲身经历,是不懂的。” “你不也不懂吗?” “我又不需要懂,我只管按照命格谱命,又不用我去体会其中冷暖,干嘛要懂呢!” 自从潇然仙上下凡以来,司命和云和就常常在一起,司命星君的大殿里,云和就是常客。 司长薄和云官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临渊王府的大门,司长薄走在前面,朝着闲庭院走去,云官有意开口说,她一个女子,不方便在男子寝殿待着,可是转念想一想,也不是没有待过,况且,这临渊殿下除了,闲庭院和那日吃饭的亭子以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供她勉强过活了,最后也就什么都没说。 “坐吧!” 司长薄那她引进去,自己在门外收了伞,放在门外,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羽毛,羽毛的尾部接长,很像宫中女子拿的长柄团扇,只不过上面不是伞面,而是洁白的羽毛,扇柄尾部挂了一对锦鲤,锦鲤下面是一段白色的穗子,拿出那团扇似的玩意儿,也坐在她身边,他们二人的中间有一个火盆,现下拿着炭块温着, 伸出自己的手,抓过她攥紧的右手, 第六十四章:情绪不好 “展开。”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司长薄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而是说, “你的手攥的这么紧,不怕手心出汗吗?见血封喉,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现在不信自己的药粉了?” 云官被他的话一吓,下意识的展开手掌,手掌上有一层白茫茫的花粉,正是那毒箭树的花粉,他那着羽毛轻轻的扫过云官的掌心,一下又一下,羽毛每扫过一次,下面的火盆里就有火星冒出来一下,一瞬间将那些散落在空中,肉眼无法看到的花粉吞噬殆尽, 只是司长薄的羽毛每一次扫过云官的手掌心,云官都要轻轻的,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努力克制这想要往回伸手的冲动,司长薄的眸色深了深,说道, “虎口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啊?” 司长薄略带了些不耐烦, “我问你,你虎口上自己掐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原来,他还记挂着。 云官点点头, “嗯,好的差不多了,谢谢你的药。” “不觉得我是登徒浪子了?” 云官刷的一下子收回手去, “那你还是继续做你的登徒浪子吧!” 司长薄没料到她会忽然用那么大的力,一时不察,就让她把手伸回去了,他又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抓着她的手腕,再一次拉过来,眼睛盯着她的手,羽毛还是扫过她的手掌心,嘴巴也不停,带着些打趣,说到, “怎么,生气了?不是刚才还说谢谢我吗?” 话还没说完,云官就又要把手往回伸,他大力一拉,险些把云官从椅子上拉起来,两人离得极为进,几乎鼻尖相对,云官急促不知该做什么,司长薄面不改色心不跳,停顿了一会儿,自己先后退了些,继而又把眼神转移到云官的手掌上,云官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他醇厚的嗓音, “别乱动,毒箭树的花粉极其容易飘散,要是飘散到其他各处,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动,我若是想做登徒浪子,当晚,就不会离开了。” 云官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心他会是登徒浪子,毕竟临渊殿下的名号在哪里摆着,十几年的事实表明,这司长薄他就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只是觉得,自己和司长薄有点太过亲近,她进过他的寝殿,被他拉过手,抱过腰,还和他同席而坐,吃过饭,这些,都不应该是和他在一起做的事情,他深夜给自己送药,虽然初心只是为了自己的伤疤,可说到底也是有些逾矩了的,这一通通事情下来,她才有了那样的举动。 现下,毒箭树花粉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她还得留着性命等父兄回京呢, 云官低着头嘟囔着, “那你说不动便不动吧。” 说完还悄悄的抬起眼,看了一眼司长薄,看见他正在全心全意的给自己处理毒箭树的花粉,也就没有在捣乱。 司长薄心里暗想,这女娃娃还真是不好伺候,他不过是见她怕痒,想说几句话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谁知道,这小丫头倒是莫名其妙的生气了,无奈的摇摇头。 “好了,去洗洗手吧!胳膊上的伤自己回去处理,我不太合适。” “知道了!” 云官还是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禁问到, “殿下,这要是没处理干净,后果是什么?” 司长薄挑眉, “后果是什么,你不知道?” “我……,那,现在是处理干净了吗?” 后果,后果她当然知道了,可是她承担不起啊,这花粉不是她亲自处理的,所以处理干净了没有,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想想那些匪徒在没有被司长薄杀死之前,七窍流血的模样,她真的是很害怕呀。 若是她自己处理,虽不见得有多干净,但至少她自己是心安的,可现在……,罢了罢了,人家救了你一命,你还在纠结什么,大不了再还给他就是了。 想着就认命的把手放到了洗手用的铜盆里,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的跳着,等了好一会儿,铜盆里没有任何反常,她才开始慢慢的洗, 云官心里说是不信,但其实也还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认命的把手伸到铜盆里去,毕竟她的命可是要留着见父兄的。若是真的不信,她寻个借口离开临渊王府,等回宫了,自己再处理一下不就好了吗? 司长薄看到她将手伸进铜盆里的时候,嘴角泛起了一模弧度, 虽然有时候笨,但还算听话。 云官擦好之后,走过来,对着司长薄道谢, “多谢临渊殿下救命之恩。” “无事,救命之恩,一个就好,多了俗气。” 云官和他道过谢后,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雨停,司长薄也不说话,在另一边看着书,倒也是难得的人间好风景。云官忽然想起来,那把伞, “殿下,还得谢谢你一件事。” 司长薄抬起头来,看着她,“什么事?” “你送我的伞!今日在簪开宴喜铺子外面,殿下让流汌给我的,我还没来的及说话,他就离开了。” 司长薄略微想了想,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流汌出的幺蛾子,但是,惊讶的是,司长薄没有反对,简简单单的嗯了一次,就这么认下了不是他做的事情。云官站在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雨远没有那一日,在冼松殿时的雨大,她伸出手,接住檐下滴落的雨滴,雨点打在手上,开出一朵水花,她在下雨的时候,总是不开心,情随时迁,她在雨天主宰不了自己的心情,总是莫名哀伤, 司长薄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身边,也看着窗外的雨,说道, “你夏日怕热,雨天又不开心,这炎炎夏日,要怎么过!总不至于盼着下雪吧!” 云官笑笑, “若是伏天飘雪,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下雨还是下雪,是老天爷决定的,心境如何,是自己决定的。你总觉得你主宰不了它,事实上是你不想主宰它。是你在任由着它蔓延肆虐,然后,束缚你。闲闲,如果雨天不开心,就试着让自己开心起来,慢慢来。” 云官看向司长薄, “真的吗?”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殿下,刚开始的时候,我雨天不开心,是因为雨夜离别,父亲和哥哥走在这样的天气里离我而去,而我,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流泪。后来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第六十五章:鎏金发带 我好像,生病了,在每一个雨天里,我都很不开心。那些压在我身上的事情,会让我觉得我很挫败。可我知道,那只是一些小事情,若是放在平日里,我连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可若是在雨天,我总是觉得它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尽管在别人眼里我活的很好。可在我自己心里,永远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司长薄把宽厚的手掌放在云官纤弱的肩膀上,给她安慰, 刚刚她的情绪很好,也很开心,从她站在窗前的时候,她的情绪就开始不对,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走不出来,司长薄看着她发情绪越来越低沉,不放心,才走到她身边的,他在她身边站了好久她都没有发现,司长薄这才开口唤回了她的思绪,“闲闲,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分离只是为了重遇。雨天的到来,也只是时节的变化,没什么过不去,也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你,你在雨天不开心,不代表会在下一个雨天也不开心。” 云官疑惑的看向司长薄,不确定的问到, “真的吗?可是,已经很久了,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它持续了多久,好像是真的生病了。” “放心,日后下雨,便来找我!或者,吹度晴钟,月落墙阴,天阔归迟,你都可以来,只要你想,闲庭院可以替你遮风挡雨!” 云官不敢相信这近似承诺的话,会从司长薄的口中说出来,这闲庭院只有他一个人,闲庭院会给她遮风挡雨,意思就是他会为她遮风挡雨,是不是? 这句话落在云官心里,云官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在她的认知里,这位殿下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可这样的话,怎么都不会轮到他跟她来说,他们之间不过数面之缘啊! 云官不信那个说一不二的人会对自己做出承诺,司长薄确信她对自己坚定不移。 云官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司长薄, “殿下,你这般,会叫我多想。” 司长薄笑笑,大概看出来她不信了,便温润的说道, “你若执意要多想,我也没办法。若你觉得不妥,便不必来找我。” 云官扯着嘴角,说道, “虽然殿下这话,动人却诛心,但我还是想谢谢殿下,殿下帮了我很多。” “我说过,话说的多了,便俗气了。”司长薄看了看窗外, “雨停了,不过看样子,太阳今日是不会出来了。” 云官笑笑,情绪不似刚才那般低沉,好似真的雨过天晴了一般, “是啊,他今日,是打算偷懒了。一日又过去了,今日什么都没做,虚度浮生了。” “倒也不见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极好的。”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想先告辞了。” “你知道杀你的黑衣人的来历吗?他们为什么杀你?” “我爹要回京了,想来是怕我的身份水涨船高吧,怕我挡了谁的京都贵女之路。” 司长薄一笑,“薛家?” 云官也给了司长薄一个大大的笑, “死无对证了,知道是她又能怎么样。不过,薛家,我要准备和他们动手了。他们要暗算我,我也不能让人白白害了我。” 过往的六年了,敢把心思动到她身上的人,她都惩罚过他们,他们算计她出丑,她就算计他们出丑,他要是算计她的命,那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殿下,云官告辞。” 司长薄轻轻的点了点头, “把伞带上,伏天的天气说不准,再有,下次出门,带个护卫。” 云官一笑, “嗯,我知道了,我一直以为我身边有一个暗卫呢,该是我感觉错了,他今日没来。” 司长薄没想到她这么警觉,问到, “你怎么感觉到的?” 云官撑起伞,回头对着司长薄笑盈盈的说, “我那一日看到他了,他救我的时候。” 云官身后是一片烟雨朦胧,身前是古朴楼阁,她就站在那中间,忽远忽近,看得见,摸不着。 “是吗?” 云官好像也在回忆那个人, “是啊,他面遮黑巾,玄色衣裳!我只见过一面,却记了好多年。” 说完朝着司长薄点点头,便离开了。 原来,他在她心里,住了那么多年啊!难怪 她只是做牛做马报答他,而并非以身相许。 云官在心里还默默的加上了一句,鎏金发带 那是她见过的最惊艳的颜色,即便是许多年,那颜色在她心里也从来没有褪色。 回到冼松殿的时候,正巧撞见了小九儿,小九儿看到她隔壁上的伤,可把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检查了个遍,确定了她只有这一处伤之后,才放心,拉着回了房间给她处理伤口,那把从临渊王府拿回来的伞一直没有再用过,此刻被孤零零的放门口,屋子里 小九儿给云官包扎伤口, “怎么就受伤了呢,姑姑,你太不小心了。” “小九儿,你不安慰我,还怪我啊!这手上还是我能决定的了,谁会愿意手上啊!” 一只手被小九儿扳着不能动,另一只手倒是拿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听着小九儿的碎碎念,云官哀怨的看着小九儿, “小九儿啊,你姑姑刚刚死里逃生,你就不能让你姑姑稍微安静一会儿吗。” “你还知道你自己死里逃生啊,我还以为你当你自己春游,不,夏游去了呢。” 这个小九儿,骂人的时候可不比那深宫里的嬷嬷差, “好了,我知道了,小九儿。” “包扎好了,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将自己置于险境了,日后做什么事情,等我在你身边了在做,至少我能保护你的安全。” 云官笑笑, “你还没有我大呢,就想保护我啊,等你长大一些了再说吧。” 小九儿收拾了东西,白了一眼云官, “算了,本小姐的好心情都被你毁了,你自生自灭吧!走了。” “去吧去吧!” 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就到了嗣音出嫁的日子,云官特许可以陪着嗣音从皇宫到余国公府,公主出嫁本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但是嗣音有点特殊,宫中长乐殿花红柳绿,红纱,喜字,桂圆莲子什么的,都摆弄着,大张旗鼓。 除了长乐殿之外,其他地方和往日无异,肃穆庄严,归整有序。宫里的婢女也忙前忙后的,给嗣音梳妆打扮。 第六十六章:成亲 夏儿一早就从宫外把凤冠取回来,不得不说,沈溪行的手艺是真的好,华美精致,尊贵异常,嗣音倒是没那么在意,云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嗣音坐在妆镜前,春秀在一旁给她梳妆, 嗣音看到云官进来,脸上绽开了笑颜, “云官,过来坐,这里。” “今日很漂亮啊!” 小九儿跟云官身后, “嗣音哪一天不漂亮了。” 春秀也说, “是啊,我们公主哪一天不漂亮了。”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嗣音哪一天都漂亮,今天尤为漂亮。” “哎~,这才对嘛!” 小九儿笑的憨憨的,嗣音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一扫往日的郁郁寡欢,也笑起来, “我们小九儿就是可爱,哈哈!” 一室的欢声笑语,长乐殿的宫女们都很开心,她们公主是个好人,这一次如果可以逃离这个吃人的皇宫,她们是打心眼里替公主高兴,长乐殿外面时不时的路过几个宫女太监,听到里面欢声笑语,张灯结彩的,也纷纷侧目,但是没敢多停留就快步走开了,比起那样轻松的氛围,他们的命更重要。 春秀给嗣音化好妆之后,宫里年长的胡嬷嬷拿着梳子走过来给嗣音盘发,今日来参见公主成亲典礼的人皆是悄悄来的,段定乾原本是打算让嗣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嫁便罢了,可那受过公主恩惠的人肯定是不愿意的,嗣音的那几个哥哥和弟弟也是不愿意的。 几位殿下都发话了,那些想来的宫女嬷嬷们,也都有了腰杆子了,虽然不能明面上和段定乾对着干,但是只要让段定乾抓不到人就可以了。 再加上余令有心要和余国公对着干,所以不管宫内还是宫外,都是喜气洋洋,锣鼓喧天,这一点上,余令做的很对那几位殿下的心思,他们的姊妹出嫁,自然得全天下都知道,得凛朝齐贺, 胡嬷嬷一进来就握着嗣音的手,哽咽的说道, “多年不见,可算是见到公主了。” 嗣音也是惊喜, “胡嬷嬷?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胡嬷嬷是将嗣音一手带大的奶娘,也是给贤妃娘娘接生的稳婆,嗣音长大些的时候,就和胡嬷嬷分开了,分开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是,是奴婢,是太子殿下将奴婢带来的 若不是太子殿下,奴婢也是来不了的。” “二哥?” “是,不止太子殿下,三殿下和五殿下也都在,他们都在门外等着公主呢,太子殿下一早就找奴婢了,公主出嫁,身边得有一个年纪大的人来送福气,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让奴婢来给公主挽发。” 嗣音笑笑,“那就有劳嬷嬷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和我一个嬷嬷客气上了!”说着,拿起梳子,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胡嬷嬷看向铜镜里的嗣音,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兰性喜如春,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巧眉杏眼,嬝娜如花轻体,窈窕嫣姌美仙家! 当然,如果忽视脸上那道长长的疤。 “头发衣衫此夜新,百般打扮度芳辰,公主今日真的好漂亮,可是,要盖上盖头了,那些人看不到公主的漂亮样子了。” 嗣音笑笑说,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只要你们觉得好看,我就高兴。呵呵!” 胡嬷嬷笑的合不拢嘴,抹着眼泪, “公主小时候还是嬷嬷我接生的呢,这一转眼,你都要成亲了,想当年你还那么小。可是时光啊,总是对美人尤为长情,公主如今已经长大,可贤妃娘娘还是当年的模样,风韵犹存。” 嗣音看向胡嬷嬷, “您见到我母妃了?” 胡嬷嬷摇摇头, “没有,只是前段时间,远远的看过一眼,但只是一眼,老奴就知道,娘娘还是那样仪态翩翩。” “今日,怕是也见不到母妃了。” 胡嬷嬷满眼慈爱,摸了摸嗣音的头, “大婚之日,不要伤心,公主,一切的苦难都要过去了,出了宫,就好了,慢慢的,就没有人会记得了。” 嗣音点点头, “嗯,嬷嬷也要照顾好自己。” “好,云官儿啊,一会儿,余令世子定然要进来,你们这些小丫头和他们闹一闹,出门的时候扶着公主,仔细别摔了。” “我知道了,嬷嬷放心。” 胡嬷嬷笑着说, “你们这些个同龄的孩子里啊,小时候,就数云官儿命苦,这长大了,就数公主了,你们真是一对儿落难姐妹花。” 胡嬷嬷说着,眼里闪着泪花,嗣音也泪眼婆娑,云官给这个擦擦,给那个擦擦,擦到最后,自己的眼睛里也有了泪花, “嬷嬷说什么呢,日后我们的好日子可多着呢,别哭了啊。” 小九儿真是不明白,这不是说大婚之日不能哭吗,怎么一个比一个哭的凶啊!门外的太监高呼, “时辰已到,驸马驾到!” 余令一身红色婚服,头戴红锦羽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郎骑白马迎新人,一凤一凰闹新婚,余令带着他的发小和相处的不错的公子少爷们来迎亲, 屋子里胡嬷嬷赶紧招呼着, “那个,春秀,赶紧给公主盖上盖头,云官儿,夏儿,去,你们去逗一逗新郎官,堵一堵门。” 云官皱着眉头,这个,她不会呀,无助的看向夏儿,夏儿撇撇嘴, “没戏,大人,我也不会。” “啊?那怎么办?” “但是我见过,照猫画虎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差错。” 说着夏儿拉着云官走到门口,云官一点也不信,夏儿也不过十几岁,怎么会懂,云官好没有底气啊,她感觉会搞砸。 红木门隔开了两个世界,但是两边都是吵吵闹闹的,好不快乐,秦晏宁也在外面,算是余令那边的亲戚。 余令几乎将满朝文武都邀请了来参加他跟嗣音的成亲典礼,他就是要把这个成亲典礼闹大,成为这一代人,甚至下一代人都记忆犹新,难以忘记的成亲礼。 请不请是他的事,来不来就是那些文物官员的事情了。按照皇帝的意思是,这场婚宴不要大操大办,安安生生的将络和公主嫁过来就好。但是皇帝没有明令规定,他就可以装乖扮痴,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没有听懂皇帝的暗示。他余令的婚事他自己做主,他自己的婚宴,也是自己说了算。 第六十七章:成亲典礼 三位殿下在长乐殿的院子里顶着大太阳站了一上午了,他们要为他们的姊妹保驾护航,一路送到余国公府,顺便余国公那个老头子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他们嗣音不是没人疼! 云官和夏儿走到门前,云官刚要准备说话就被夏儿拦住了, “大人不可以,得等他们先敲门才行。本来应该是媒人来敲门的,可公主和余令世子这样,想来也没有什么媒人了。 他们敲门时,咱们得问说“何事?那边就要:“要娶新娘!“ 这个时候,咱们得把门稍稍开上一条缝,让世子,哦不对,驸马那边依照礼数,递进一个红包给开门的人,然后再重新把门关上,世子那边再重新敲门,如此三次,咱们才能开大门迎客。这就叫做“打门娶新娘“。” 云官惊讶的看向夏儿, “你懂的好多呀,夏儿,我顿时觉得我们就有底气了。” “扣,扣,扣!” 夏儿笑着,看向云官,“大人来吧,很有趣的。” 云官喊到,“何事!” 门外有人答,“要娶新娘!” 夏儿配合着把门打开一点点,一个红包就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云官小心翼翼的拿住红包,笑嘻嘻的,夏儿像铁面无私的关公一样,把门推了回去,看了看云官手上的红包, “看来这些公子哥,世子爷们很上道啊,没有媒婆也把事情准备的这么齐全。” 云官把手上的红包左右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呵呵笑答, “这个算不算不义之财啊,哈,我摸着这里面应该是银票,这么厚,世子爷出手,很阔绰!” 夏儿笑的眼睛都不见了,这云官大人还真是可爱啊! “不是,不是,这钱财来的再名正言顺不过了呢!哈哈。当然是多多益善啦!哈哈。” 今日又可以来一笔钱财了,她暗格的私房钱又要加入新成员了。 “扣扣扣!!!” 又是一阵熟悉的敲门声,这一次轮到夏儿了,可是她并没有马上回话,云官问到, “为什么不和他们说话啊!” “大人,这你就不知道吧,世俗中人认为,新娘拖延出门的时间越长,对女方家里越有好处,能留住更多的财气。也有的说,这样更能显得男家有诚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还有很多礼节,只是咱们公主应该是用不上了。” 如果是正常的和皇家结亲的话,还应该更热闹的,新郎还应该进门入厅,拜见皇上,皇后娘娘。还应该为新郎拜上剥壳的熟鸡蛋煮糖水的“鸡蛋菜“,以及“龙眼干苍“、“四果茶“、“茶心茶“,新郎依例只喝汤水。 新娘要一身盛装,头脸罩上紫帕,与新郎拜过祖先,叩别父母后,由喜娘牵上轿。新娘上轿时要哭几声,俗称“哭好命“。新娘轿一出门,女家立即紧闭大门,如此财气才不会被拔去,然后放炮礼送、门外的迎亲鼓乐自始至终尽情欢奏,鞭炮越放越热闹。 迎得新娘的迎娶队,这时除了增添了新娘的花轿之外,又增加了陪送新娘的轿乘,乘有新娘的兄弟辈,这个俗称是送嫁婶。 不过细想想,段定乾现在应该是不想见到嗣音和余令的,这些礼节也都免了。也只有一个简单的打门娶新娘了。不多时三遍已过,夏儿准备开门,门却从外面被拉住了,段商羽伸手一拦,就把门死死的守住,夏儿拉了半天也拉不开,云官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夏儿透过门缝看,朝着云官挤眉弄眼的说, “大人,咱们几位殿下把世子拦住了。” “是吗?” 云官也从门缝里往出看, 新郎官那一行人被几位殿下给拦住了,段商羽笑呵呵的说, “这里头的人都有红包,怎么能少了我们的呢?我可是你媳妇的亲弟弟,按照民间的叫法,我该叫你一声姐夫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不对,本殿下也要!” 哎呀,以往不喜欢端架子,这个时候和余令说话都没有用本殿下,真是亏了,没那么霸气了。 余令笑呵呵的说, “没有礼数说,这迎亲还得给新娘的兄弟包红包啊!” 段书均也去凑热闹,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守过礼数啊,我们是那守礼数的人嘛?快点,别磨蹭了,耽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余令腹诽,到底是谁在磨蹭啊!三殿下!是你在给我下绊子嘞! 身边的公子哥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们和里面那群姑娘们闹一闹就好了,这三尊大佛还是让余令自己对付吧。 余令从怀里掏出三个红包,肉疼的给了那三位殿下, 段深泓一边伸手拿红包一边微笑着,说道, “这怎么还意思呢!世子客气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呵呵呵,段深泓,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你最不正经,红包都拿在手里了还说这些话,余令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对段深泓做一个大大的鬼脸,吓死他。这几位皇子说起来年纪也小,谁都喜欢玩,生在皇家一味的爱玩,最后会把命玩没的,他们可以宽恕,但必须要威严,要树立威严就不能随便嬉闹,但是如果有嬉闹的机会,还是不能放弃的。 段商羽哈哈大笑, “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记住啊,好好待嗣音,不然,我们可不会放过你。就把你给的红包里面的银票全部换成铜板或者银子,砸死你!” 余令的嘴角抽搐,他为了气他爹,可是在红包里塞了十足十的量,让他爹好好的出了血,这要是换成铜板和银子,还真的能砸死人的。 段商羽松开抓着门把的手,嗣音也盖上盖头, 余令等在门外,等着娉娉婷婷的嗣音在云官的搀扶下走出来,嗣音一身红色嫁衣,盖着盖头,余令看不到她的脸,光是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女子是个有涵养的,美丽的女子,余令向嗣音伸出手掌,嗣音将手搭在轻轻的搭在余令的手掌处,宽大的手上一瞬间将嗣音的小手包裹住,嗣音的心里有过一丝异样,这样的触碰,不由的让她回忆起那天晚上,她本能的抗拒这样的触碰,不受控制的往回缩手,余令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顺势在她耳边说, 第六十八章:余令嗣音 “公主,是我,别怕!你未来的夫君余令,不必担心,我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嗣音听到了,搀扶着嗣音的云官也听到了,云官不知道,余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句话如果带着情意,就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的誓言,要是不带情意,就是婚嫁之仪,一纸婚书的责任。 或许,在余令心里这些并不重要,他只是在反抗他的父亲,他只是强烈的想要主宰自己的姻缘,对于情意,他根本就不在意,娶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他自己选的,而不是家里人硬塞给他的。 嗣音一只手搭载余令的手掌心里,另一只手被云官搀扶着,身后跟着许多宫女,春秀和夏儿也在里面。嗣音被簇拥着往前走,几个殿下也在其中,陪着他们的姊妹走完这在皇宫的最后一段路途,他们送到长乐殿门口,在一阵欢歌笑语中,云官把嗣音送上了长乐殿外的花轿上,那几位殿下看着嗣音上了花轿,都露出来会心的微笑, 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对于嗣音来说,是好事。 嗣音的花轿周围跟着四个喜娘,云官跟在花轿后面的送亲队伍里,出了皇宫,云官才知道什么叫普天同庆,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唢呐声响,震耳欲聋,花轿启程,带着新娘子朝着余国公府走去, 迎亲的两块大红牌匾在前面引路,两面鼓上飘着长长的绸条,挂着专用的璎珞和飘带;长街十里红妆,余令真正的做到了让整个敬虔帝京都艳羡,红毯铺地,所过之处,皆是红纱轻扬,整个敬虔帝京都因为这一场成亲典礼而变得喜气洋洋,百姓都涌在大街上观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司长薄也在送亲的队伍里了,云官看到他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段定乾不是不让大操大办吗,怎么还让司长薄来?莫不是还有一点做父亲的觉悟? 云官悄悄打量着司长薄,今日为了迎合着喜庆的气氛,司长薄特地在腰间挂了一段水红色穗子的玉佩,看着喜庆了不少呢! 从云官第一次悄悄打量司长薄起,他就察觉到了,没有理她,后来,这厮一直偷看他,司长薄也不是什么会忍的人,看云官一直看自己,就问,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云官在队伍中只得掩饰的笑笑,双目看向地面,双手端在腹前, “没什么,只是好奇,殿下政务繁忙,怎么会来?” “皇上不放心,特地让我来监督!” 云官有些失望, “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他是放心不下这个女儿。 “皇上本意是皇家悄悄的,余国公府也悄悄的,都悄悄的把这件事办了,都不用丢脸,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大事化小,反而,你们几个,把这件事做的风生水起的,敬虔帝京如此风景,皇上担心会有人捣乱,特地命我来监督,并适时阻止,好让你们适可而止。” 云官心里腹诽,段定乾想要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揭过去,他们偏不能如他的意,满朝文武不能如他的意,他就朝后宫撒气,后宫的女子也不是好惹的,有本事,他惹前朝去啊! “哦,那,殿下既然是公务在身,怎么还混在送亲队伍里呢?腰间还带了喜色吉祥的玉佩?” 司长薄瞄了一眼腰间的玉佩,玩味的说道, “怎么?你希望我此刻出去阻止吗?你若是希望,我也不是不可以如你的意!” 那喜色吉祥的玉佩在司长薄的腰间随着步调而动,云官笑道, “我想,临渊殿下也一定很喜欢这十里红妆的欢闹场面,必然是不愿意打破的,所以,殿下不会去阻止的,对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踹度我的喜好?” 云官没有说话,这位殿下可不是一个她敢威胁的主儿, “难道,我这身上的玉佩还不够明显吗?” 司长薄这话,云官就知道,这位临渊殿下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阻止这场盛世华宴,“殿下这是要抗旨不尊?” “若是如此,你也是同道中人,揣度我的喜好来替我做决定的,迄今为止,你还是第一个。” 云官也笑笑, “怎么?殿下要治我的罪吗?我可听说大婚之日,不宜见血的。” 司长薄抿嘴, “惩罚你的法子很多,也不是每一个法子都会见血,你确定要惹我的话,我不介意帮你紧紧皮子。” 他说的一本正经,云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这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不会是小心眼的当真了吧! 完了,她就不该一时脑热,图爽快的去打趣他,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坑了。 云官赶紧对他说, “是我不对,不该拿殿下开玩笑,但请殿下从轻处罚。” 司长薄眯眼, “你在开我的玩笑吗?” “我……” 云官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吗?他没发现自己在开他玩笑吗? 司长薄轻轻的拉了一下她的衣服, “走快些,掉队了。” 云官落后司长薄一个肩头,在这样长长的队伍中,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司长薄很纠结,说好的姻礼之径,并肩同行,这错了一肩,还怎么算得上是并肩! 云官看着被捏在司长薄手里的一撮衣物,保持手臂不动,整个身子朝着远离司长薄的方向一扯,衣物便从司长薄的手指间拽出来,一脸拽样的看向司长薄, “知道了,多谢殿下告知。” 大概今日是真的高兴,在司长薄这个她自认为不熟悉的人面前,也有几分跳脱。 十里红妆跳跃的进了余国公府,余国公就是再不喜欢这门婚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迎客的大堂里,余令亲手掀开轿帘,将嗣音牵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给她引路, 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嗣音款款而来,每一件都做的仪态万千,如果不是出了那样的事情,这门亲事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余丁甫如坐针毡,身边的陈氏一脸的笑容,余国公府的嫡长子娶了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帮不上他什么忙,助长不了他的势力,姻亲这一块儿,算是废了,她的儿子,有了更大的机会可以坐上世子爷的位置了,她当然高兴。 司长薄和余丁甫,陈氏坐在一起。 第六十九章:鸠占鹊巢 他今天代表的是皇家,段定乾肯定不会亲自来,那几位殿下也不合适和皇帝明面上对着干,今日的婚宴上,可以担得起这高堂的,便只有司长薄一人, 可司长薄不喜欢热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来送亲的,但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坐在那里就有着光彩夺目的本事, 身边的礼官高喊,“一拜天地! 拜天地神明天赐姻缘。” “二拜高堂! 拜高堂白发生养之恩。” “夫妻对拜! 一心一意,两全其美,三生有幸。 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礼成,送入洞房!” 往来宾客轰然而笑,簇拥着把新人送入洞房。余令牵着嗣音的手缓缓离开喜堂,春秀和夏儿是陪嫁丫头,自然也跟着离开,云官是送亲的人,在这里吃了午膳,便要离开,她站在宾客中间,看着嗣音和余令行礼,礼成,离开。 一个人在那里痴痴的笑着,余丁甫不愿意这门亲事,几乎在礼官说出礼成的那一刻,就安耐不住自己,起身离开了,陈氏也跟着出去了,轻声细语的说, “老爷怎么就出来了?这不是拂了皇上的面子吗?临渊殿下还在喜堂之上呢!” 余丁甫的胡子被自己气的都要掉了, “皇上也太不是公允了,让我余国公府白白的做了这么个冤大头,那络和现在成了谁都不要的女子,倒是硬塞给令儿了。” 陈氏扭捏道, “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姻缘是令儿亲自向皇上求得的,哪里能怪的了皇上呢?这个令儿也真是,太冲动了,丝毫不将咱们余国公府的面子放在心上。其实说起来,敦亲王府的世子和咱们令儿一般大,年纪也不小,若是令儿不出头,按照琼楼宴上的局势,晏宁世子出言不逊,为了赔罪,娶了络和公主也是说得过去的呀!” “我倒是不知道,余国公府上不了台面的姨娘这么厉害,三句话里两句都在摸黑嫡长子,还要捎带上别人, 你鸠占鹊巢,还沾沾自喜。” 一袭月白锦衣的男子羽冠束发,身边跟着一个青衣小厮,陈氏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她是夫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喊她姨娘, “这是哪家来的小子,赶在我余国公府的地界上撒野?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 那锦衣男子噗嗤一笑, “青意啊,我以前只听说过余国公宠妾灭妻,现在,我都不得不相信了,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贱妾在身边,想来,也是没什么行事自由的。” “你说什么?秦晏宁,别以为你是世子,我就不敢对付你!” 秦晏宁一笑, “哎呦,听夫人的话,这是认识我了,刚刚不是还不认识我呢嘛,不是还放话要把我扔出去?” 陈氏脸色一变,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黄口小儿,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竟敢怎么说我?” “长辈?”秦晏宁看向青意, “咱们敦亲王府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长辈了?我记得我爹很几年没有纳小妾进府了吧!莫不是,这陈氏是我爹养在余国公府的探子?” 陈氏有一瞬间想掐死秦晏宁的冲动,她是余丁甫的正妻,余丁甫同他爹是一辈,那么她自然也是这秦晏宁的长辈,他喊她一声婶婶也是不过分的。但是被秦晏宁这么一胡搅蛮缠,无中生有,好像有点解释不清了, “你,你莫要胡说!” 陈氏最见不得别人喊她姨娘,余丁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完美,他以为可以完美的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但凡事总有例外,若论证据,那自然是没有,可要说那些闲话,也是杜绝不了的,毕竟她做姨娘的时候,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胡说?陈姨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就别妄想着这世上有密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我说的对吗?国公爷!” 说完看向余丁甫,余丁甫鹰隼似的眸子盯着秦晏宁, 这个秦晏宁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一语双关,说的是他让陈氏改头换面的事,还是他和郑蕤对络和公主做的事! 秦晏宁的表现不由得他不这样想。 好在余丁甫在朝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一个毛头小子的几句话就框住。 身边的陈氏拉着余丁甫的袖子,“老爷,你看他。” 青意恍惚没有看到这边一把年纪,还打情骂俏的老年人,非常遵守礼仪,微微颔首,嗔怒的看向秦晏宁,说到, “世子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明里暗里的挑唆咱们王爷和王妃的夫妻感情?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 据我所知,这余国公虽然是有点惧内,但是男子气概还是有的,还能什么事情都让那贱妾拿捏的死死吗?” 秦晏宁一挑眉,好是不信, “青意,你这话不对,惧内那内人可是结发妻子,陈姨娘那可不是。且不是是不是惧内,,我倒是感觉,这国公爷啊倒是挺喜欢陈姨娘的,由爱生怖,要不是不可能,不然,怎么都到现在了,余国公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啊!一直都是这位再说啊!” 说着还看了一眼陈氏, “我看着位尖酸刻薄的样子,要不是一个当家做主,贤妻良母的样子。” 余丁甫终于发话, “晏宁世子,你若是来参加婚宴的,便请移步前厅,若是来找事的,还请你离开,我余国公府和敦亲王府一向交好,可别因为世子,伤了两家和气。” 秦晏宁怎么闹他倒是无所谓,但是,说他惧内,呵呸,怕陈氏,,他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接受。秦晏宁向前一步,把手背会身后, “国公爷说笑了,余国公府和敦亲王府只会因为一个贱妾伤了和气,怎么会因为我伤了和气呢?我们敦亲王府一向大气,不屑于和小人计较,就怕是那小人自视清高,抓着不放。 国公爷,说得好听些,你余国公府背后议论皇家,余家续弦诋毁本家嫡世子,还中伤敦亲王府世子,到底是谁该追究谁?嗯?” 陈氏一惊,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个了?” 秦晏宁给了青意一个眼神,青意便走上到陈氏身边,准备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氏,明面上,她确实是续弦,他该称一声夫人,可到底是不光彩的手段,这夫人,他也叫的心不甘情不愿,纠结一番,还是叫了一声夫人, 第七十章:戏弄 “夫人,你看到我们世子,装作不认识,便要差人来动手,心中想的,不就是来一个抵死不认,只要你不说认识我们世子,随随便便处置一个出言犯上的人,这权利国公府主母还是有的。 可惜了,小门小户出身还心术不正的人,也就这点本事了,你的心思也只有你自己相信,做了五年的当家主母,世面和眼界倒是一点没长,晏宁世子,是去年文会宴的头筹,敬虔帝京,谁不认识啊!也就是您这样的人,才不会关心那些文思之事,毕竟你也不懂。” 青意这话说的,深得秦晏宁心,余丁甫在一旁听着,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他没有闲工夫和女人,小孩儿周旋,秦晏宁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事儿没有证据,而且敦亲王也不会放任他去捅娄子,真的和余国公府结下了死仇,敦亲王在朝堂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好了,今日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我的夫人不懂事,冲撞了世子,我代替她给世子赔个不是!” 秦晏宁笑道, “就只是给我道歉吗?你本家的世子爷,这位续弦夫人没有得罪吗?你这么不亲厚自己的儿子?” 余丁甫脸色沉闷, “是,我自会让陈氏给世子道歉。” “好,那就好。既然国公爷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此事就此作罢。还请国公爷好好的管教自家的人,若是以后再闯出什么祸事来,败坏了国公府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说完遍转身离开,刚才气焰嚣张,神采飞扬的陈氏如今窝在余丁甫的怀里,哭哭啼啼, 余丁甫耐心的安抚她, “秦晏宁是敦亲王世子,虽然年纪轻,但也是世子,你是续弦夫人,确实是没有资格与立场来向说教,余令也是如此,日后,收敛一些,若是真的有气,便等我回来,我去和令儿说,你们之间不对头,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陈氏轻轻的点了点头。青意跟在秦晏宁身后,不解, “世子爷,咱们为什么不继续拿着不放啊!这事儿也确实是陈氏不在理啊!” “青意,这件事,只有我们听到了,旁人认为,你定然是骗帮我的,余国公定然是要护着那续弦夫人,这件事说来说去也是说不清楚的,倒不如见好就收,我父亲也未必会因为这个和余国公府交恶,抓着不放,或许还会对父亲的仕途有点影响。” “世子爷明明可以不说话的,而且按照世子爷以往的性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在意的,怎么今日就走上去了?” 秦晏宁说道, “我想在意就在意,不想在意就不在意。琼楼宴上,我于络和公主有愧,说错了话,今日的事,就当是赔罪了。” 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余令啊余令,我也算帮你护住了一回面子,感谢我吧,你的喜宴可真不容易吃,还要搭上我的名声。” 这边的事情算告一段落,而喜堂那边,司长薄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一动不动,他实在懒得动,那些人吵吵闹闹的,属实烦人,不过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云官混在人群了,傻傻的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余令和嗣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余令抛弃的美娇娘呢,表露出那般神色,不晓得是伤心还是无助,但总归不太高兴,司长薄慢慢的弯下腰,用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夹起了地上掉落的花生粒,拿在手上,一个巧劲儿,朝着云官的脑门上打过去, “啊!” 正在发呆的的云官猛然被人打了脑袋,双手护在脑袋上,机警的环顾四周,找那个打的人, “谁打我?” 就看到上首位置上的那个人一副,“没错,别找了,就是我。”的欠揍模样,云官真的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怎么没事来给她找罪受啊! 云官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想过去找他问清楚。 云官走到司长薄身边,司长薄随即站了起来,比肩而立, 云官很不解,走到他身边, “临渊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无聊,故意捉弄于我?” 司长薄笑笑,看着云官,“闲闲,我看起来很闲吗?” 司长薄要是个闲人的话,敬虔帝京就要瘫痪了,每天交到司长薄手上的事情都像一座小山, “殿下定然是不闲的,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他不闲,也没有闲心去捉弄她,难道他拿花生砸自己,只是一个意外吗?可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有预谋吧! “不管是不是闲,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什么目的?” 司长薄轻蔑的笑着,嘲笑了她的智商, “你是傻瓜吗?自然是让你转移注意力。络和公主成亲,你一副苦瓜冰块脸,笑也不笑,任谁看了,不是一副怨妇模样,明日,大概就会穿出,皇宫里的云官大人同络和公主因余令世子分道扬镳,余令为了权利,迎娶公主,抛弃旧爱,或者说你对着余令死缠烂打,不知羞耻!嫉妒公主能嫁进余国公府?” 云官不停的眨巴眼睛,这都什么跟什么?司长薄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呀! 云官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司长薄的的脑子里也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吗?他这样宵衣旰食而至不可理喻的人,也会知道那些戏文小说和饭后谈资? 世井小民最爱把一些宫廷秘事编排成段,口口相传,也总有说书人可以从某些看似可靠的渠道打探到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秘事改编成书,日日在茶楼酒肆搭桌说书。司长薄也会这样有烟火气,也会去茶楼听小说? 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薄唇轻启, “我也是人,你知道的,我也会知道!” 说着向她靠近,略微挑了挑眉,这样的动作在云官的眼里,有些威胁的意味,但司长薄只是在很认真的和她说话。 司长薄是皇家之外的殿下,刑部和大理寺审不出的犯人就会交给司长薄,那些犯人大多是视死如归的人,肯定是不好审的,这样也让司长薄练就了一身阴阳怪气的腔调和不按寻常路数出牌的性格,司长薄要是想藏,没有人能莫得准他心里的想法,可他总有不想隐藏的时候,要是不想藏,便是直来直往,有什么便说什么,也因此让好多人心碎,包括他身边要好的朋友,段书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和司长薄说话,他感觉句句扎心,都要少活好几年。 第七十一章:欢欢喜喜成亲 如果你感觉司长薄跟你说话扎心,那么,可以肯定,你不是他的敌人。你要是他的敌人,他会让你连扎心都机会都没有,只会让你心梗,心绞痛,会让你的心千疮百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官看向司长薄,企图和他解释, “知道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嫉妒,我不喜欢余令世子的。” “我知道,你要真是嫉妒,我也不会打你让你回神,收敛表情,毕竟是真事,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官皱着眉头,原来他在帮她啊! “多谢殿下提醒。是我不自知,险些坏了事。” “没事,不过,算上这一次,我救了你三次了吧!” “啊?” “没什么,去看入席吧!” “殿下不去吗?” 司长薄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去了,席面要热闹,我去了,他们能放的开?” 看来,临渊殿下对自己有一个十分客观的认识啊! “那我便先去了?” “嗯!” 司长薄轻声道了一声,云官也离开了, “流汌!” 流汌站在一旁,他现在是光明正大的暗卫了,只是,最近,他们家主子有点不太喜欢他呀! “在。” “日后,你继续跟着,保护她吧!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 “嗯?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故意从云小姐的暗卫变成云小姐的明卫吗?是让我在明面上保护他的意思吗?” 司长薄皱着眉头,“你的话太多了,流汌!” 流汌很是奇怪,他最近被主子莫名其妙的嫌弃就已经很委屈了,怎么他还不高兴了嘞! “主子,我若是去保护云小姐了,那殿下身边怎么办?现在咱们一边要提防朝廷的人使绊子,还得准备年后启程去边疆的事情,那些将主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一直都有小动作,属下斗胆,现在不想离开殿下身边。” 司长薄也想到了这些,今时不同往日,今年,那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要是把司长薄放回了边疆,再让他在边疆立了功,那位置怕不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不如就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敬虔帝京就那么大点地方,有什么消息,也总比边疆要知道的早,现在,那些醉心权欲的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司长薄死在敬虔帝京,这样便可以绝后患,要是不行,把他留在敬虔帝京也是好的。云褚已经年老,云郴在敬虔帝京没有根基,他们的威胁远不如司长薄。 “流汌,我自有打算,你且像原来那般护着她吧,但有不必刻意掩盖身形,她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没什么好掩藏的了。” 说完没有理会流汌,抬脚向红纱深处走去, 流汌心里嘀咕, “怎么了这是!以前下了死命令,说不能让云小姐知道,现在又这样说,是有什么发生改变了?我瞧着,也啥也没变呀!” 说着摇摇头,便也跟了上去,可是他竟然找不到他家主子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这,这是什么神仙主子啊!让他一个暗卫情何以堪!不对,他现在已经是明卫了。 司长薄的功夫炉火纯青,他不想让流汌他们跟着的时候,是没有人可以跟得上的。 午膳的席面其实很欢快和热闹,春秀和夏儿跟着嗣音,司长薄没来,小九儿也只送到了宫门口,她在席面上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加之天气又热,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两口就离开了,余国公府给她们安排了休息的屋子,来参加喜宴的人都住在一起,等着闹洞房和晚膳,晚膳才是重头戏,世家公子的目的就是灌醉余令。 云官打开了窗户,微风习习,随即躺在床上,床上铺了一张凉席,很舒服,她和衣躺着,一会儿想嗣音,一会儿想父兄,一会儿又是段定乾,乱糟糟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见云官睡着了,司长薄才从暗处出来,他没有进屋子,而是站在窗口,看着熟睡的云官,司长薄一直跟着云官,从她坐席到离开,吃了什么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时候流汌还没有来,他自然也不能走,像极了上一次,她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但这一次心境却不一样了,反正,司长薄是不一样了,上一次因为祁毅,他的心有些乱,这一次倒是平静的很,静若止水般的看着云官,似乎已经在心里有了决断,既然她对流汌有意,那么他就让流汌护着她,兴许还能有一段佳话,只是不知道,云褚会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流汌。 他就站在窗前,没有前进一步,他和她的身份不合适再进一步了,他进她的闺房,会有辱她的名节。 转眼就已经下午,日头没有那么热,云官渐渐醒转,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懵懵懂懂的看着四周,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在余国公府,眼神一撇,就看到窗户口有一白色衣摆悄然而逝,云官一惊,睡意瞬间被吓走, “站住!” 立马从床上跑到窗口,却只看到拐角处扬起的衣摆, “奇怪!那人看着也不像是个登徒浪子,他是刚巧路过还是别有用意?” 司长薄躲在房间的暗角里,他看到云官醒来本欲离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迈不动脚,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云官已经往这边看了,他赶忙转身离开,却还是被她看到了衣角, 云官心里想着这件事,也没有心思去和那些参加喜宴的人闲谈,就窝在自己的屋子里。 敬虔帝京华灯初上,余国公府用火树银花来开启今天晚上,洞房堵了一屋子的人,是时候要闹洞房了,屋子里红烛暖帐,灯火摇曳,云官来的迟,没进去喜房,但是她找了一个十分好的位置,她一个人凉凉快快的趴在敞开的窗子口,正好可以看着里面的仪式, 喜娘在一旁说到, “请新郎新娘坐帐” ,亦称“坐福”,即新郎新娘双双坐在洞房的床边,新郎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娘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应该压女人一头。 余令和嗣音端坐在床边,喜娘笑眯眯的过来,蹲下,要把余令的衣襟放在嗣音的衣襟上面,刚准备动手就听见余令开口, “不必了,公主金枝玉叶,我只是一个世家子弟,压公主一头,说不过去。” 第七十二章:不生 那喜娘为难的看了余令一眼,“世子爷,这怕是不妥!” 嗣音的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是她盖着盖头,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神色,余令把衣角从喜娘的的手里拽回来,轻轻的放在了嗣音的衣角旁边,和她的衣角挨着,但是没雨有压着, 对着那喜娘说, “就这样!” 男子的声音本来就中气十足,再加上余令故意带着些怒气,那喜娘也不敢说些什么,也没敢动那款款放好的衣襟,只动了动嘴, “天搭鹊桥,人间乞巧,花开并蒂,喜接连理!” 喜娘说着吉祥话,余令也不吝啬, “有赏!” 喜娘行了礼,“多谢世子。” 余令还盯着那喜娘不放,喜娘忽而知道这位世子要干什么了,连忙重新开口, “多谢世子,世子妃赏赐。” 嗣音今天受到了余令从心底而来的尊重,即便寻常富贵人家成亲,在成婚的这一天,女子都不可能如此被人尊敬,赏赐多是男方准备,要谢也是谢谢男子,且称呼得等到第二日敬茶之后,嫁进来的新夫人对公婆改口了,府中的人才会改口。 那喜娘回到喜娘队伍里面,暗道,还好自己聪明,理解了这位世子爷的意思,不然,准保得受罚,不过,这世子爷对公主是真的好,这样相敬如宾。 嗣音也是第一次这样被维护,她以为今日的成亲礼不过是个形式,皇上已经下旨,他们反悔不得,把自己娶进来放到一边,也就算了,万万没有想到,余令把这一切做的这么好,还这么盛大,还处处维护自己,给自己面子和尊重。 云官站在窗子口,她也没想到,余令会这么维护嗣音,她还怕这些人会给嗣音委屈受,现在看来,有余令在嗣音身边,应该不会有人能上伤害她了。 紧接着,第二个喜娘走上来,手里端着一些栗子,花生,枣子之类的寓意美好的东西,有第一位喜娘做榜样,她们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世子爷,世子妃,明德流芳远,螽斯瓜瓞绵。” 说着便走向嗣音,将手里的栗子,花生,枣,扔进了嗣音的怀里,此举名为“撒帐”,新人入洞房以后,将喜果等撒向新娘怀中,撒向合欢床上,甚至撒向洞房的每一个角落, “世子爷,世子妃,栗子祝愿两位早立子,花生祝愿咱们余国公府,男孩女孩“花搭着生”。” 余令很高兴,这些喜娘说的话都很中听, “赏!” “多谢世子,世子妃。” 说着第三个喜娘走上来,手上是喜秤, “三挑盖头,一世夫妻到白头,近看佳偶好风采,请世子爷手执称心如意秤,掀起新娘子的盖头来! 一看唇,唇齿相依恩爱人。” 余令拿起称心如意秤,侧过身,轻轻的挑起了盖头的一角,嗣音朱唇箸点,点点生彩,余令也是第一次细细打量嗣音,只是掀开了一角,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那喜娘又道, “二看眼,眼花缭乱双飞燕。” 余令将手里的喜秤又往上挑了挑,嗣音小巧的鼻子露了出来,然后是眼眸,一点一点的落在余令的眼里, 嫮目宜笑,娥眉曼只。容则秀雅,稚朱颜只。 粉面朱唇,半点胭脂,明艳动人, 嗣音脸上的伤疤在另一侧,但那并不影响嗣音在余令眼中的美貌,他一向拎得清,对于嗣音的容颜,余令确实是认可的,如果不是脸上的伤疤,他想,这个驸马,也是一大香饽饽,这么个美人,就是花瓶,放在屋子里也是赏心悦目的,只可惜,明面上,一群流氓,毁了她的生活。 嗣音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美人一双闲且都,朱唇翠眉映明眸。 只听那喜娘又道, “三看眉:眉飞色舞成夫妇。” 余令慢慢将全部挑起,盖头顺着精致的发冠滑下去,嗣音整个人落在了余令的眼里,美人娴静温柔,好似娇羞的低着头,很是乖顺, “祝愿世子爷与世子妃从今往后,称心如意。” 余令说道,“赏!” 另一个喜娘手里端着一碗饺子,这饺子是由胡嬷嬷带来的,说是要带去余国公府,让余国公府准备剩下的事情,嗣音没有推脱,她虽然不看重这个成亲礼,但是好像胡嬷嬷和云官,春秀他们都很热衷,反正她不管事,就让她们去闹腾吧! 喜娘喂给嗣音,嗣音咬了一口, “敢问世子妃,生还是不生?” 嗣音没有抬头,只将嘴里的饺子咽下,说了句, “不生。” 那喜娘一时手抖,这怕不是出了问题?这饺子可是生的呀!她亲眼看着只在水里吵了一下就捞起来的,而且,那生面还能看到,怎么这公主要说不生呢? 周围人也是惊讶,不少人窃窃私语,这是个什么意思?公主不愿?还是余国公府捣乱? 喜娘颤颤巍巍的换了一个饺子,再一次喂到了嗣音的嘴里,嗣音咽下去,还是没有抬头,盯着自己的红裙子, “敢问世子妃,这是生还是不生?” “不生!”一样的动作语气,一样的话,这下子,可把喜娘吓坏了,她几欲端不住那碗子孙饺子,这吃子孙饺子,是讨口彩”, 是早生孩子的吉兆,喜娘把饺子煮得半生不熟,让新娘自己说“生”,这新娘子不配合,这可怎么办? 那喜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敢抬头看余令,余令听到嗣音说话的时候便侧目盯着嗣音,一直到第二遍,也是盯着她的, 忽然余令一笑,眼眸里多了一些别有深意, “既然世子妃不愿意那就免了,正好年纪轻轻,多玩两年,本世子也不愿意早早的被孩子牵绊。” 余令是在帮嗣音解围吗? 那喜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端着的子孙饺子的汤水都差点撒出来,怎么轮到她的时候,这么难交差呢? “赏!” 那喜娘一听余令的话,都要激动的哭了,这都赏赐她了,应该有不会罚她了吧! 最后一位喜娘拿着剪刀,剪下余令一缕头发,又剪下嗣音的一缕头发,用红绳把两缕头发系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赏!” “谢世子爷,世子妃赏赐!” 最后喜娘齐贺,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嘉礼既成,祝世子与世子妃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说的不错,赏!” “谢世子爷,谢世子妃。” 第七十三章:云康王府 礼成,屋子里的人都散去,准备去坐席了,云官讪讪的趴在窗子口,日头有些大,一旦没有事情转移注意力,就会尤其关注温度,她感觉好热,虽然已经是晚上的,但还是很热啊!天气一热,人就没有精神了,余令也不是没看到她,以为有什么体己话要和嗣音说呢,但还是选择性的忽视了云官,有什么话等他走了再说吧,那群人刚走,他现在要是出去了,不得把他灌酒灌到死啊!敬酒什么的,过会儿再说, “你一直趴在这里,是要看别人洞房吗?” 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吓得云官的心突突的跳,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幸亏她抓着窗棂, 云官一回头,就看到司长薄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 “临临渊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巧路过!” 云官那么大的动静,余令和嗣音不想偏头也不行了,余令温和的对嗣音说, “不必担心,我去看看,你坐着就好。” 嗣音点点头,余令走过来,笑眯眯的看向云官, “云官大人还有这种癖好吗?我一直以为只有梁上君子和采花大盗,没想到又加了云官大人!” 云官知道他是在和她说笑,她笑嘻嘻的趴在窗户上,也回怼他, “世子爷,你娶了我家嗣音,就对我这般不礼貌?我可是来给嗣音撑门面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小心我联合嗣音把你们家的金银财宝都倒腾出来!” 余令看向身后的司长薄, “临渊殿下,这只强词夺理,撒泼豪横的小鱼儿是你带过来的吗?” 云官很难过,她什么时候撒泼豪横了?云官用手勾住窗棂,两只脚腾空,倒也很像小鱼儿的模样,怪不得余令会那样说。 司长薄伸手按住云官的背,将她安安稳稳的按在窗户的檐边,司长薄的大手一放上来,云官就愣住了,一动不动的趴在窗户上,把脚也放到了地上,机器一般都转头看向司长薄 只见司长薄薄唇轻启,说道,“我是她带过来的。” “啊!” 余令惊讶, “本来以为你是家长,想让你来管教一下不听话的小鱼儿,没想到你才是被管教的那个啊!” 云官很是不解,这余令在胡说什么,“余令,你胡说什么啊?” “临渊殿下都没有说我是胡说,你就怀疑我是胡说了?” 说着看向司长薄, “临渊殿下,不听话的鱼儿要从小管教,不然等长大了,就不好管教了。” 司长薄看向余令, “云官我先带走了,不打扰两位的的洞房花烛夜了!” 说着大手一抓,就将云官拉走了,云官被他提着后背,也无法动弹。 余令回去坐在嗣音身边, “公主,今日你我成亲,日后便是一体,我定然尽我最大的努力护你无恙。” 嗣音抬起头,看向余令 “世子,我……” “我知道公主有很多话要和我说,我也有很多,公主,宾客盈门,我是新郎,要出门迎客,等我回来,可好?” 嗣音点点头,余令也离开了,春秀和夏儿一直跟在嗣音身边,这会儿将余令送了出去,夏儿拿着些吃食, “公主,这是余令世子给的,说是让公主先吃些。公主也一日未吃东西了,想必是饿了,吃点吧。” 不得不说,余令确实很细心, “大婚之日,这样是不是不好?”原本她是不在意的,可余令对她敬爱有加的,成亲礼也办的盛大,她也不想拂了余令的面子, 春秀笑道, “世子爷都送过来了,自然就是世子爷同意的,想来也是世子爷心疼公主,公主便吃一些吧。” “也好。” 嗣音从床上站起来,坐在八仙桌旁边,也招呼春秀就夏儿一起来吃,几个姑娘倒也吃的开心。 余令在外面和众人喝酒,司长薄拖着云官走了许久才放开她, “日后要懂得看眼色,该走的时候不要留,明白吗?” 云官借着月色看他,他的脸色晦明,眼眸泛着光,眼里是这一片高高挂起的红红的灯笼,眼睛里好像能装得下整个凛朝盛世,司长薄身后大片的火树银花散开,照亮了他脸,那一刻让云官失神,那个在窗口的人落在她眼里的衣角颜色好似和司长薄的颜色很像。 “我同你讲话,你又在失神?” 司长薄很奇怪,她这样蠢笨,又爱发呆,以前是怎么在深宫里混的,不会被人算计死吗? 他以前没有这样近的和她在一起处事,流汌也说她很聪明,不会受委屈,可从这几日来看,也没那么聪明呀! 莫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云官不傻,也不蠢,只是她大展宏图的时候,司长薄没见到,自己犯傻的时候,他倒是次次都在身边,云官都不得不感叹,她和司长薄这缘分也是太深了一些,而且,事事都要想很多的话,不是太累了吗?哎~,她好难。 “知道了,临渊殿下,我以后一定好好的。” “嗯!回宫吧!时候也不早了,若是迟了,那刑西扬未必还在宫门口,你要是进不去了,便要露宿街头了!” “殿下放心,我今晚不回冼松殿了,父兄在敬虔帝京的王府还在,我特意求了恩旨,今夜可以留宿宫外,住在我曾经的家里。” “也好。时隔多年,回去看看也是好的。” 云官点点头, “是啊,年节的时候,父兄也就回来了,我准备找个时间回来打扫一下。” 司长薄点点头, “走吧,我送你过去,夜深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云官刚想拒绝,司长薄就打头走了,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云官只能跟着他,两人之间的衣角没有挨着,司长薄始终离她半米远,不管云官是走的快还是走得慢,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是这样的, 云官隐隐约约感觉到到,司长薄和前两天见面的时候于自己疏离了一些,虽然本来他们也没有很熟。 司长薄心里想着,她对他无意,即便她对他有意,也不能处的太过亲密,那一次拥抱已经越界了,他们之间,他不明白感情,她也没有心悦于他,那么他就好好的把她交到她父兄手上,这一世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余国公府家娶亲,所以敬虔帝京处处挂满了红灯笼,和庙会的热闹不相上下,司长薄走在前面,云官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没有说话,静谧流淌在两人之间。 第七十四章:对你好 余国公府的喜宴还在继续,余令出来被灌了酒,有点晕乎,他酒量还算不错,但也禁不住这么灌,小拾扶着他,将他扶回了屋子,便退下了,走的时候还顺带带走了春秀和夏儿,屋子里只剩下余令和嗣音两个人,嗣音已经吃过一点东西,坐在床边了,看到小拾扶着余令过来,她也赶忙起来,从小拾手里接过余令,扶着,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到床上去,余令眯着眼睛靠在床边,看着小拾离开,才睁开了迷离的眼睛, 嗣音惊呼,“你~” “我骗他们的,略微有些醉意,但还不至于这么不省人事。你呢,可吃了些东西吗?” 嗣音点点头,“吃过了。” “那就好,还怕你不喜欢呢。” “没有,我很喜欢。” 余令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八仙桌旁边,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然后把一个递给了嗣音, “合卺酒,喝了之后便是一家一姓之人,自此之后你便是余家妇,和段家没有关系了,可愿?” 嗣音一手拿着酒杯, “谢世子爷不嫌弃,能在余家给我一个安身之所。” “你且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嗣音一脸坚定, “愿意。从今往后,只要余家不弃,我便不离。” 余令一笑, “说错了,是从今往后,余令不弃,你便不离。你放心,我令院这么大,养你一个还绰绰有余。” 嗣音对着余令笑笑,余令也笑,两个人饮下合卺酒,自此终成一世夫妻。 余令伸出手想要拉着嗣音的手,察觉到她的闪躲,他换了方向,隔着衣袖,握住了嗣音的手腕,把她拉到了妆镜前坐下,铜镜里说嗣音带着伤疤的脸,红烛烟瘾,风情万种,余令没有过多在意, 而是伸手慢慢的解下嗣音头上的发冠,放到一旁,慢慢的解了嗣音头上繁杂的花簪,嗣音淡淡的笑着, “余令世子很温柔,也很懂女儿家的心思呢?” 女子柔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来,余令一笑, “哈哈,没什么懂不懂的,只看是不是用心了,我以前总见我娘这般对我父亲,便想着,男子对女子,或许也是可以的,这些都是从娘亲身上学来的。” “娘亲?可是府上那一位?” 余令脸色不屑, “她?她也配?我娘亲要是她,我还能长成这个样子吗?” 嗣音低头看着桌子上越来越多的发簪,说, “也是,府上的这一位看起来不像是个好说话的。” “你不必理会她,做你自己就好,令院的人从来不需要看人脸色。好了,去沐浴更衣,准备休息吧,今日公主也累了。” 余令离开了一步,嗣音从妆镜前站起来,“你呢?” 余令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一笑, “你要让我和你一起沐浴吗?” 嗣音一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的让人浮想联翩,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今晚要睡在哪里?哎呀,也不是,我的意思是……” 余令噗嗤一笑,伸手摸了摸嗣音的头,把她的头揉的像一个炸毛的二哈,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前没发现,你怪可爱的。好了,去吧,你先去沐浴更衣,这些事情我会办妥的。” 嗣音被他这样揉了一通,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懒得和他多说,直接去沐浴更衣了,余令在另一个房间里沐浴,他穿着一件红色里衣,头发还湿哒哒落在脖子锁骨上,他出来的比嗣音早,随意的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床靠背,手上拿了一本书看着,一只腿曲起来,赤脚才在红帐上,是很舒服很随意的样子,嗣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幅模样,谁说倾国倾城的只能是女子此时此刻的余令, 白肤胜霜雪,褐发似妖精,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将天下月色聚于眉眼间,嗣音看的有些入迷,她换掉了繁复的婚袍,穿着简单的红色窄袖服饰,长发披肩, 余令抬起头来看向嗣音, “很漂亮,站着做什么,坐过来。”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嗣音坐过来,嗣音踌躇了一会儿,选择了坐在余令对面,床尾的位子,不远也不近,双手抱膝,背靠着床背, 余令看她这样小心翼翼又不安的样子,心里不禁想笑,一个天之骄女,什么时候回变得小心翼翼,流言蜚语和大起大落,真的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以前自信骄傲的络和公主是靠着本身的优秀和皇家的体面撑起来的,没有了皇家,络和还是络和,但没有了自己,嗣音就不是嗣音了,在她跌入谷底的那一刻起,那个陪伴了嗣音十几年的络和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就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嗣音而已。 “公主不用担心,我们就说说话,良辰吉日,我若是离开对你我都不好。” 他说这话便是想让她安心,他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嗣音点点头, “余令世子,你若是不嫌弃,喊我嗣音就好,公主的名号我已经承受不起了,你不说说过了么,今后,我是余家妇,我和皇家没有关系了,不过几个兄弟姐妹还是要的,但也只能算做上段家人,世子爷,我没有身份了,我甚至连一个富家小姐都比不上,怕是帮不了你太多。” 嗣音越说越卑微,越说头越低,余令看她楚楚可怜,想要往她这边挪一挪,但想到她很敏感,最后也没有动,而是轻声说, “嗣音,你嫁给我,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喊你嗣音,算起来我的年纪要比你大一些,你我之间没有感情,夫君娘子什么的,不必在乎旁人的看法,你若是不介意,便也喊我一声哥哥,若是不愿,也喊我名字吧,我们两个算是互相帮忙了,如果可以,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我说的话一直有效,我会保护你的,今日大婚,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嗣音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余令, “妻子?你真的将我当做妻子?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而且国公府也不会同意的。” “哈哈,你想这个干什么,这些应该是我该想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世子妃就好,余国公府,除了爹爹,便是你最大,不需要看任何人都脸色。” 嗣音看向余令, “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都喊我哥哥了,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第七十五章:陈氏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娶我我这样的女子,便是有辱门楣的事情,你在琼楼宴上就决定了要娶我,这是为什么?” 嗣音打量的看向余令, “哥哥,不是我恩将仇报,不知感恩,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我也知道余国公府和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很难相信,哥哥和那件事没有关系,也很难相信哥哥你和那件事有关系,出了那件事,你是待我很好的为数不多的人,我很乱,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愧疚,那么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虽然我现在说这个已经有点迟了,但你不必要为了我委屈你自己,一封休书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我不会怪哥哥的。” 两个人之间一瞬间没了话说,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余令说话,嗣音又说, “或许我不该问,这件事应该永远尘封在心底,但是不问,我总是念念不忘,我不愿意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余令看了嗣音很长时间,忽而一笑,这个女子只要休书,不要和离书,奇绝极了。 “嗣音这是在心里已经给我判了罪,哥哥我还什么都没说,嗣音你就给我安了罪名?我可是委屈了的,嗣音,我和你说真话,那件事我确实是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还是琼楼宴上从你口中知道的,至于我父亲,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这样说,你可信?” 嗣音点点头, “我信。哥哥说的,我便信。”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余令, “是我冤枉了哥哥,那,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余令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嗣音,“你说!” “哥哥对于自己的婚事为什么那么固执?我听云官说过,余国公府家的表小姐是个和你门当户对的,这样的女子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哥哥你倒是把人推得远!” 几番交谈,嗣音已经不再不安,多了几分随意,两个人都是赤脚,红衣,散发,随意,像极了密友在闺阁闲谈的样子。 余令撇嘴一下,笑道, “才刚刚进门,就着急打探我的隐私了?嗣音,你的胆子可不下啊!” “你若是不想说,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不是一个问题吗?嗣音,我执着于我的婚姻,是因为我爹爹和我娘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结果也不尽如人意,人在这世上一走,无非几件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一个纨绔子弟也不能像秦晏宁那般在文会宴上一展身手,这几大幸事就少了一件,若再没有其他的事情顺心意,那可不是白来世上一走了?” 嗣音拉了拉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准备睡觉, “不想说就算了,哥哥没必要这么骗我,你真的当我傻?这些事情都是后来,你最开始坚持的一定不是因为这个,你小时候,圣上就问过你,你那是就回答说要自己做主,那个时候哪里来的什么文会宴。而且,你说你是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吗?晏宁世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余令世子也不是草包,权谋之术,不也是手到擒来?你们二人的聪明不在一处,有什么可比的?” 余令笑笑, “瞒不过你,听闻络和公主聪明伶俐,现在所见,传闻不假。我爹和我娘是少年夫妻,一起生活了将近十五年,只是母亲眼底常有化不开的忧愁,少年时不知道她愁什么,长大些,就知道了,爹爹的无视冷漠让娘亲变得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人老色衰,生病半年,就撒手人寰了。我不想再有一个女子变成我娘那样,或者,是不想让我变得和我爹一样,醉心权欲,宠妾灭妻。 嗣音,陈氏原是余国公府的姨娘,我娘入府十年,父亲才把她以姨娘的身份抬了进来,那时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心了,我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他和陈氏两个人,自十年前便珠胎暗结,暗中来往,不然一个七年前进府的小小姨娘,或者,一个入府五年的续弦,怎么会有一个亲亲的十七岁的余国公府公子呢! 陈氏成了姨娘一月有余,就把整个余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那个时候,余家老夫人还在,她做主把陈氏扔了出去,可是陈氏在余国公府闹腾的动静太大了,整个敬虔帝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后来我父亲使了手段,偷天换日,给了陈氏新的身份明媒正娶进府中做了续弦,可还是有人知道她是谁,她做了什么,毕竟当姨娘的那几个月她可不安分。 可惜了,我娘被骗了十五年,绕是最后夫妻离心,我娘都在找自己的原因,我娘死的时候,还在找自己的错处,她一个柔弱女子,到死都在被骗。” “我与母亲虽不是同病相怜,却还是心里有所感触,女子就如丝萝一般,伴父夫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我打小就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父亲的淡漠疏离,是母亲悲惨一生的伊始,若说父亲父亲 无情,可他对陈氏却那么上心,除了在朝堂上,我能猜到他的几分心思,在这些生活琐碎,我看不懂他。” 嗣音无奈的笑了笑, “原是这样。所以你对自己的婚姻如此执着,只是因为你觉得,如果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会走上你父亲的老路。你会变得和你父亲一样,对嘛?” 余令摇摇头, “我和父亲本就是一路人,我是他的儿子,能有什么不一样,我只希望不希望有女子因为我而变成我娘那个样子。” 余令对着嗣音招手,“过来!” 嗣音从床上爬过去,和余令隔了一条缝,坐在了他旁边,余令看着嗣音,缓缓开口, “嗣音,你我这一世夫妻想来做的不容易。我对你确实无意,当时虽不是一时冲动,可做事也带着与父亲反抗的想法,我自作主张将你拉进了余国公府的争斗,对不住你。” 嗣音开心的笑了,说的很认真, “哥哥,你待我这般好,我知道的。我不喜欢哥哥啊,哥哥,虽然是因为别的原因娶了我,可终究也是护过我了,日后你我便是血浓于水的兄妹,同我与段家哥哥一般无二。” 第七十六章:余家新妇 余令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笑的问她, “你见过真正的兄妹,还如此这般睡在一张床上?这般亲密?” 嗣音抬眼,余令这是什么意思?做不了夫妻,也做不了亲人,他们之间难道就没有真情吗?只能做一个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伙伴?她不想和余令是这种关系。 “什么意思?” “你想的没错,我们做不了兄妹,也成不了爱人,你就当这个地方是你的安身之所,好好住着就是了。你的亲亲兄长是段家哥哥,不是于余家的。我是你哥哥也不过是逗你的罢了。” 余令语重心长的告诉嗣音, “你太单纯了,太容易付出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没那么容易的!余国公府不比皇宫,可也不是寻常人家,算计还是有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只是我还想再问一句,你当然说众生相,何其多,不在乎皮相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嗣音问的很认真,余令也就很认真的在回答, “是真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那本佛经很长,我也只记住这么一句,嗣音,皮相真的不重要,不要因为皮相,而让自己变得卑微,不是每一个人都看重皮相。相,比这身皮更重要的是心性, 我知道你生于后宫,一定有很多人告诉过你,女子的皮相是她获得一切的本钱,后宫的女人以色示人,终究会色衰而爱驰。不是不看皮相,而是不看重皮相,你懂我的意思吗?” 嗣音点点头,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靠别人才能活着,对吗?” 她抬起自己的眼睛,探寻的问着, “我靠着自己也可以过好余生,对不对?我不应该像后宫女子一样,只靠着皇上的恩宠过日子,你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是,嗣音很聪明呢!” “哥哥,谢谢你!” 余令偏着头,摸了摸嗣音的头,笑了一声, “我可不敢当你这声哥哥,你喊我声哥哥,若是传出去了,就该说我我觊觎东宫之位了。呵呵。” 嗣音也呵呵笑着, “哈哈,太子哥哥若是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也枉费他这么多年来监国了。” 洞房花烛夜,本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候,嗣音和余令就在红烛掩映的红帐里,彻夜聊天到天明。 云官和司长薄好不容易才走到云康王府,夜间的云康王府不在庄严,多了几分安谧,从余国公府到云康王府也有一段距离,两人徒步走过来,倒有点累,到了云康王府大门的时候,司长薄停了下来,云官越过他,用自己稚嫩的手,推开了那扇积灰的大门,在大门将开未开的时候, 她恍惚看见了云康王府以往灯火通明,花好月圆的日子,门吱呀一声开了,烟尘四起,昭示着这里已经久无人居,幻境被现实打破,她抬脚走进去,看着门楣上的积灰,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这里很快就要有人住进来了,云康王府要热闹起来了。 司长薄看她平安进了云康王府,转身,抬脚欲走, “殿下!进来喝杯茶吧。” 司长薄回头,看向云官,她扶着云康王府的大门,笑意盈盈的对她说, “云康王府有茶吗?” 云康王府经年未有人住,别说是茶,就是热水都没有吧! “殿下若是要来,茶自然是有的。” 她记得她爹爹的屋子里有不少好茶,他若是愿意来,想必父亲说不介意的。 云官这话一出,司长薄一笑, “你能给我变出来吗?” 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逞能! 云官不说话,只是看着司长薄,司长薄笑笑,转身离开。 云官也没有强留,也转身关了云康王府的大门,进了云康王府,一道大门,隔开了两个人。 云康王府整个黑灯瞎火的,只有借着月色,才能看见,云官漫步在王府里,看着熟悉的陈设,廊桥,苗圃, “父亲,哥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一次在这里相遇?我好想你们。” 她转去了自己的闺房,她不敢在这里过多环绕,见到的景越多,越会情难自禁,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火折子点亮屋子里的蜡烛,沉寂的好多年的云康王府终于在这一天晚上有了光亮,妆台屉子里有她幼年时最喜欢的锦鲤簪子,余令的那声小鱼儿,让她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余令口中的小鱼儿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她心里的小鱼儿是比闺名还亲密的称呼,她的爹爹,娘亲,哥哥,至亲才会称作她小鱼儿, 她伸手把那只锦鲤簪子装在袖口里,然后和衣而卧,静待天明。 司长薄又是一个人走回临渊王府。 ………… 一日的辛劳已经过去,金乌太子的日光唤醒了在睡梦中的人,一个初生的日子开始了。 红烛燃尽,嗣音和余令成了世人眼中的夫妻,两人一同吃饭,余令给嗣音上妆,两人一起去敬茶,余丁甫和陈氏坐在高堂之位上,余令和嗣音跪下,余令端着茶,开口 “请父亲大人喝茶。” 余丁甫脸色不善的接过余令手里的茶,嗣音也举着茶, “请父亲大人喝茶。” 余丁甫一笑,也不伸手接茶,“公主这声父亲大人,我可不敢当。” “父亲大人严重了,嗣音如今已是余家妇,这声父亲大人,国公爷承得起。” 嗣音不卑不亢,她在怎么不好也是公主,即便皇家不看重她了,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余丁甫的气场一下子就释放出来, “公主的意思是,老臣可以和圣上平起平坐吗?公主一声父亲大人,可是要折煞老臣好几年。” 茶水滚烫,嗣音的手指来回不停的换着, “国公爷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茶,我敬了,一个媳妇该做的本分我也做了,茶喝与不喝,是国公爷的事情,我恪守本分,旁的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意思就是,这茶是你余丁甫不喝,不是她不敬,再怎么无礼,也是余丁甫的错处。 余令将嗣音倒换手指的动作看在眼里,余丁甫也没有再为难,接过嗣音手里的茶,喝了一口,说道, “你是余家新妇,就要守余家规矩,即使你是公主,也要以余家为先。” “媳妇明白。” “起来吧。” 第七十七章:拜见 嗣音点头,余令把嗣音扶了起来,说道, “即是如此,父亲,那我就和嗣音先行退下了。” 陈氏脸色一边,她坐在这里,余令就这么视而不见?她可是余国公府的大夫人,后院的事情都是她在管,这个余令真是每日给她找不痛快。 余丁甫也很生气, “令儿,你什么意思?陈氏是当家主母,你这茶不该敬她吗?” 余令邪魅一笑, “当家主母?父亲,你觉得她是当家主母就好了,何必在意我的看法,又不是我和她过日子。今日是我和公主婚后的第一日,我不想和父亲生气,所以,父亲不该和我提到关于这位的任何事情。” 说着不屑的看了一眼陈氏,陈氏往余丁甫旁边靠了靠,这微小的动作让余丁甫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他明媒正娶进来的夫人被扫了脸面,就好像是在扫他的面子, “余令!她是你娘!” 余令不甘示弱, “我娘死了!”说着拉起嗣音的手腕,“嗣音,我们走。” “你给我站住!余令!” 余令停住脚步,嗣音看着这一大家子剑拔弩张的样子,深感无力,又是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陈氏窝在余丁甫的怀里,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国公爷,我始终是个续弦夫人,比不上令儿生母高贵,我也从不敢渴求什么,只是令儿是国公府嫡长子,子嗣绵延是大事,妾身有几句话想和新夫人说,还请国公爷恩准。” 余丁甫开口, “还请公主留下,听主母训诫,也好日后为余国公府女子做表率。” 嗣音给了余丁甫一个大白眼,男人们在朝堂上的聪明才智到了女人身上就荡然无存了吗?嗣音转过身来,余令自然不会留她一个人,也跟着她转过身来, “儿媳听训。” 陈氏巧笑,哪里还有半点伤心的模样,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踩在脚底,要听她训诫羞辱, “公主啊,你也说了你是余家妇,所以日后我就是你的婆母,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不可以少的。” 嗣音看的出来,余令对这个续弦夫人不怎么待见,这续弦夫人也对她咄咄逼人,那么她也没必要给她留面子了, “婆母,晨昏定省和绵延子嗣有什么关系?” 陈氏没想到嗣音会呛她,心里暗道,倒是个伶牙俐齿的,笑呵呵的说, “余国公府怎么说也是大家,余家长孙怎么都不能由一个不干净的人生出来,每日的晨昏定省就是为了这个。” 余令微眯着眼,上前一步,“陈氏,说话可要动脑子,看清楚你眼前的是谁。” 这可是公主,段定乾虽然不在意,可是是几个皇子捧在手心上的,要是真要治罪,一个妇道人家,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他余国公还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圣上闹翻? 陈氏心里想的是,余令生来就很倔强,长孙不能从嗣音的肚子里孕育,余令近期也肯定不会再取,那么只要她的儿子动作快点,长孙就一定是她的亲亲儿媳生出来的,这样余国公府的半壁家业,她就抓住了一半。 嗣音在深宫长大,女子的心胸也就那么大,即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会稍微有些偏颇,何况是这么一个俗气至极的人,她心里想的什么,嗣音可都知道。 “婆母啊,我要是不能为余家开枝散叶,还有其他人,婆母不用太过着急。我的几个哥哥也不着急,余令也不着急,所以,婆母多虑了。不论多久,嫡长孙只会在令院出生,世袭爵位也只会是令院的人。” “公主就这么确信?” 嗣音一笑, “怎么?婆母不信?我记得凛朝一向立嫡立贤,二公子花名在外,也算不上闲德吧!” 陈氏一扬头, “公主,究竟是我在训诫你还是你在训诫我?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嗣音觉得,她是时候要服软了,于是她学着陈氏的样子,轻轻的靠着余令,用自己无辜的眼神望向余令, “余令,婆母说我以下犯上啊!是我错了嘛?可是,本来我说的不是很有道理嘛?婆母说不过我,就要治我的罪了吗?这么瞧着,婆母似乎不怎么样啊!父亲大人的眼光也不好。” 余令憋着笑,轻轻的拍了拍嗣音的后背, “乖,没事,那一位是余国公府的主母,若是受了委屈,我也护不住你,不如这样你即刻启程,前去东宫,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有太子殿下给嗣音撑腰,一定使得娘子得失公允。” 恶心不死她,把太子殿下搬出来,要杀要剐可就是天意了。 余丁甫闭了闭眼, “滚!余令,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就知道他和这个儿子之间,只要一涉及到陈氏和他娘的事情,最后总是不欢而散,他也很头疼。 余令头也不回,拉着嗣音就走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要真闹到东宫那里也说不过去。 余令和嗣音走在花园里,余令好笑的看着嗣音, “没发现啊,你的嘴巴还挺厉害的!” 嗣音笑笑, “那是自然。” “日后你要是乐意或者无聊了就去找陈氏,寻个乐子,若是没心情,让人把她赶出去就行了,那两丫头让她们好好跟着你。” “我知道了,余国公府没有皇宫可怕,我也不是简单的女子。” “我知道。” 嗣音对着余令笑的开心。一大早起来就打了个胜仗,一天的好心情就有了保障。 嗣音嫁给余令之后,坊间的流言蜚语少了一些,但还是会被说到,还在余国公府的丫头们还算是稳重有礼,不会拿这件事一直说事。 云官从云康王府出来,走在街上,手里拿了一把扇子,她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却时不时的向后看,因为她老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云官看到街上有买簪子的,就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支小巧的簪子, “老板,这支簪子怎么卖?” “二两银。” “给。” 交钱拿起簪子就走,走的时候她用余光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人,就走了,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巷子里,身后跟着她的人也跑到那条巷子里,环顾四周, “奇怪,人呢?” 突然脖子处有一个银尖逼近, “别动,把手举起来!” 那人把手举起来,他不知道脖子上的是什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云官慢慢的走到他身前, 第七十八章:真正喜欢 “流汌?” “云小姐?”流汌一看见是云官,放下心来,呵呵一笑,也不再那么警惕,但也是小心着脖子上锃光瓦亮的簪子, 云清川打量着流汌,皱着眉头, “流汌,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家王爷呢?” “王爷?哦~你说我家主子吗?” 他只叫司长薄主子,这王爷一出,他还以为是那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呢,让他想了老半天。 “这个,这个,我可以不说吗?” 云官一笑, “可以啊,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把你送到大理寺或者刑部了,不毕竟,在我看来,你意图对身为朝廷命官的我下手,我为了保护自己把你送进去也不过分,顺便,我还可以把你通知你家王爷,他要是高兴,或许回去赎你。” 得了吧,他们家主子让他“不经意”之间被发现,他倒好,直接被抓了个现形,这要是被他主子知道了,还不得罚他么? 看来,他的演技不好,他可以没有收敛身形,一下子就被发现了,他好委屈。 “别呀,别呀,云小姐,可是,我也不能说呀。我家主子不让。” 主子?司长薄不让说? “那这样,我问,你答,你只需要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流汌一笑,“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他也很纳闷呢,刚把他从云官身边调回来没几天,就又把他给扔过来了,至于为什么,他也很想知道,一个不想探听主子秘密的暗卫不是一个好暗卫。 云官看他答应,收了簪子,问 “是临渊殿下让你来的?” “是。” “有事?” “没事。”云官把手里的簪子尖在流汌的脸上拍了拍, “说真话!” 流汌摇头摆手,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事情。” “没事来找我干什么?” “做你的暗卫,保护你。” 一问一答,流汌难得的配合,云官心想,这个流汌要是被抓了,不用严刑拷打,就把秘密全都抖落出来了。 “保护我?流汌,你保护我很久了吧!” 云官虽然是询问,可语气满是坚定,流汌点点头, “是呢,好几年了,云小姐。” “琼楼宴前后,你不在我身边,是司长薄喊你回去的?” “是。” 云官收了发簪,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做暗卫吧,像以前一样,你家主子的命令,我不好多说什么,今日就当我没有见过你。你走吧!” 云官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对于司长薄更加好奇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竟然已经派人保护了她好多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隐情的样子。 流汌愣住了,这,这怎么办?他们家主子是让他从暗卫变成明卫啊,这明明都是明卫了,一下子,这努力全白费了。不行,他不能功亏一篑,他得争取,流汌尴尬的笑着,讨好的说, “云小姐,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让我不经意的被你发现,然后贴身光明正大的保护你,云小姐,咱们商量一下,能不能直接让我做明卫啊!” 流汌一双眼眸忽闪忽闪的,扯着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眯眯的, 云官看着流汌现在的样子,也不像一个成熟稳重的暗卫了,这姓子做暗卫真是委屈他了。 “好,多个人保护我,何乐而不为呢,走吧!” 流汌屁颠屁颠的跟在云官身后,一直说个不停, “小姐,你就一点也不怀疑主子的用意?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呢?万一我是他的眼线怎么办?” 云官好不喜欢这样话痨的流汌啊,她为什么要同意他跟着她呀, “不怀疑,我身上没有他值得图谋的东西。不过我很好奇啊,你这么拆你家主子的台,不怕他知道了罚你? 流汌一脸谄媚, “小姐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是吧!” 云官走着心里也在思索,这司长薄好生奇怪,暗地里保护她许多年倒是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冼松殿的时候,绮秀和小九儿立马飞奔出来,抱着云官,小九儿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姑姑怎么才回来哎,想死我了。” “好了,我这就一晚上没回来,戏演过了啊!” 小九儿撇撇嘴, “切!”说着从云官的怀里出来,看到了她身边的流汌, “咦?这不是司长薄身边的流汌吗?小姐怎么把他带回来了?司长薄不要他了?” 流汌头顶一串黑线,他什么时候这么讨人嫌了,主子不要他,这个小姑娘也敢开他的玩笑。 “喂,小丫头,我是来保护小姐的,不是被我家主子扫地出门的,你敢直呼我家主子的名讳,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九儿一叉腰, “哎呦我这暴脾气,别说司长薄了,就段定乾的名讳我也是直呼的,也没见我出什么事啊!” 云官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连忙拉着, “好了好了,别吵了,以后流汌呢就留在冼松殿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他的力气很大,能帮不少忙。” 感情他流汌是变成苦力了呗! 小九儿还在和流汌对峙,绮秀跟着云官进了殿内, “绮秀,公主出宫之后,皇宫没什么大事吧!” 绮秀摇摇头, “没事,只是听说贤妃娘娘扣了一整天的宫门,佟嫔娘娘缠了皇上一整天,贤妃娘娘气血两虚,晕了过去,那消息愣是没有给皇上传过去,只是守门的侍卫去通报了皇后娘娘,才从太医院请了常太医去医治,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服了药,仔细调养就好。” 云官放在手里准备喝的茶,一听绮秀这般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又是佟锦霜,她是要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吗?贤妃娘娘和她有什么仇怨?她一个久病缠身的深宫娘娘,又不是什么新进宫的女娇娥,也不得皇上喜爱,子嗣也只有一个女儿,现已经名誉尽毁,出嫁了,为什么还有对贤妃娘娘下手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咸福宫现在还有禁足?” 绮秀点点头, “是,那些人三个时辰换一波,绝不重样。” 云官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贤妃娘娘的母家是商贾之人,不在朝堂,为什么皇上对贤妃那么狠啊,看守的人都那么谨慎小心!贤妃身上有什么秘密吗?” 绮秀长出一口气, “大概是曾经真心喜欢过的吧!” “什么?” 第七十九章:江南 云官惊讶,向段定乾这样的人,还会真心实意的爱上一个人,无所求的对一个人好吗? “大人入宫时年纪尚小,绮秀比大人在宫里的年岁要长一些,听过宫里老人说过一些传言,只是不知道真假。 在大人还未出生的时候,皇上曾经和大人的父亲一起在边疆巡视过,那时,云康王爷曾说边疆处处赛江南,皇上不信,非说那书上记载的烟花三月,素衣水袖才是绝美,巡查结束回京途中,皇上便非要拉着云康王爷顺道去江南看一看,看看到底是边疆好还是江南好?” 江南是小桥流水人家,水平如镜,静谧的风拂过整个江南,青石板路,油纸桐伞,是段定乾在书上认识的江南,他知道那里的女子柔顺如水,可想的再多也比不上亲眼所见, 段定乾和云褚两人车马衣轻,踏马而来,而江南水乡的静谧经不住这样的动荡,马蹄声会震碎江南的湖面。 那个时候,云褚已经是王爷了,段定乾还是个皇子,两人少年意气,也是敬虔帝京里闺中女子的如意郎君。 “云褚,怎么样?江南还是边疆啊?” 云褚丰神俊朗,爽朗大笑, “一人一个喜好呗,我就喜欢边疆的风土人情,这江南的女子仿佛一捏就要碎了似的,太娇弱了,男子偏文,我一个武将和那文人也说不到一起啊!你是个温润公子,自然更喜欢江南了。” 段定乾哈哈大笑,引的沿途的人纷纷侧目。 帅气的脸庞吸引了不少的姑娘,水乡出行都是乘船,段定乾和云褚将马儿拴在树干上,然后乘船过小江,顺便游览江南风景,和他们同乘的还有另外两个姑娘,由奴婢陪着,这样同船而行,那几名女子也没有什么害羞,大大方方的互相交谈着,反倒是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局促不安,恐坏了那两位姑娘的名声,撑船的船夫笑呵呵的说, “两位是外乡人吧!不必局促,江南风景如画,年年游人如织,江南女子更是风情万种,柔情似水,游人们在一起交谈盛欢,这一来二去的,知己好友,善男信女也就这样产生,大家都出来真心实意的交个朋友,这些时候,男女同船是很常见的,大家只是同船而坐,没什么的。” 段定乾低头一笑, “倒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过狭隘了。” 云褚则是不敢说话,他实在是怕他这一说话再把旁边坐的那两个小姑娘给吓哭了,他可哄不了。 云褚常年在边关,可容貌也不差,只是和段定乾这样的翩翩公子比起来,多了几分流气和豪气,他要是再把女子吓哭了,等这消息传回敬虔帝京,他日后还怎么骗个媳妇回家啊! 旁边的两个姑娘听到船夫和他们搭话,也主动说起来,那水色衣衫的女子问, “两位是第一次来江南吗?” 云褚不说话,就只有段定乾回答了, “是,途径此地想来见识一下江南风景。”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那公子可是要好好规划一番了,这江南的地界很大的,此地名唤清溪,只是一个小小城镇,地处江南中心,此地最出名的就是小曲儿和舞剑,几位要是不赶路的话,可以好好观赏一番。” 段定乾也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 “是吗?我对这舞剑比较感兴趣,可以仔细说说吗?” “这样吧,舞剑三两句也说不清楚,正巧我跟我这姐妹呀,正好要去,若你们不嫌弃,便一道去吧。” “不嫌弃不嫌弃,姑娘相邀必然是要去的。” 那姑娘呵呵一笑, “如此甚好,你我今日一见也算缘分,我姓宋,单名一个曦字。” “原是宋小姐,在下姓段,名唤定乾,这一位是云褚。” 宋曦看向云褚想和他打招呼,但奈何这云褚坐着就跟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宋曦心里想,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身边的小女子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曦儿,你别再看了。” 宋曦一下子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一个男子看,属实失礼,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段定乾看向那位女子,“这位是?” 那女子眉眼间皆是柔情,一眼就知道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 “宋明月。”说着还对着段定乾微微一笑, 段定乾也回了一个笑,“有礼了。” 不多时就到了舞剑的台子处,那处台子傍水而建,台子上纱帘飞扬,底下的看客看着台上的舞剑,果然素衣水袖,是重来没有见过的美丽,像九天玄女下凡尘, 宋曦拿着手臂撞了一下段定乾, “坐,坐下来慢慢看,这舞剑舞到最后才好看。” “是吗?宋小姐怎么精通?” “精通倒说不少,只是我自小在这里长大,看的多了,多多少少也是会知道一些的。” 云褚捎带了一眼,嘟囔道, “不过就是些舞刀弄枪的花架子罢了。” 宋曦不依了,原本,云褚跟着段定乾,段定乾和宋曦挨着,宋曦旁边是宋明月。宋曦非常豪气的拍了拍段定乾的胸膛, “这位兄台,麻烦您让一下,我要处理一下那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段定乾乖巧的给宋曦让了一步,宋曦站在云褚面前,云褚比宋曦高,但此刻云褚还是感觉到了宋曦的怒气, “这位云公子,不懂的话就去你不要乱说,你们不也是听着这名声过来的吗?即是如此,你不了解,为何诋毁?” 云褚笨嘴拙舌,哪里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和段定乾一路走来斗嘴习惯了,哪里知道会让宋曦这么在意, “我,我,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宋曦明显不想就这么算了, “云公子,舞剑是我清溪名扬天下的绝活,你可别随随便便就小瞧了。舞剑之人一手执扇,一手执剑,同女子跳舞是一样的,本来就是讲究美观大方,让人欣赏的,又不是那些武术,是为了上阵杀敌的,着重点变不一样,公子怎么能说比就比呢?” “我,我没有诋毁的意思吗,我就是,我就是,” 云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手足无措,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 “好吧,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云褚什么时候被这么欺负过啊,他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堵的说不出话来,真是挫败。 第八十章:舞剑 “这样才对,凡事都是要搞清楚的,不然容易被人骂!” 说着顺势坐下云褚旁边,女子的馨香芳香扑鼻,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台子上的舞剑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刚开始是一个人在舞,到后来两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一同舞剑,每个人的花样都不一样,可是扇子上长长的飘带都不会缠到一起,舞剑的有男子也有女子,男子气势如虹,收放自如,女子柔美娇弱,相得益彰,整体也是气势恢宏,颇有两军阵前对阵的大气磅礴,看的云褚和段定乾也不得不拍手叫绝, “好,真是不错。” 段定乾在座位说着,宋曦听了赞扬的话很是高兴,可云褚还没夸呢,她又转头看向云褚,段定乾的话就没有人回答,宋明月倒是看的仔细,便接过话来, “是啊,清溪绝学,自然是好的,清溪的舞剑绝对担得起公子的称赞。” “宋~额”他忽然想起来,两个人都姓宋,若是喊宋小姐,也不知道喊的是谁。 宋明月笑笑, “公子若是不嫌弃,喊我明月就好。” “我正想问问明月,清溪之地还有什么好玩的!” 宋明月一五一十的把清溪好玩的好吃的一一说给段定乾听,段定乾也听的认真,他第一次知道温婉贤淑的女子还可以是这样的,敬虔帝京的女子温婉的死气沉沉,要么就是飞扬跋扈,毫不客气,像宋明月这样的人儿,真是没见过眉眼间是女子的温婉,说话间又能轻易的吊人胃口。 宋明月温婉,宋曦活泼,但都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即便生气也是娇嗔,只要云褚这样的人才会不解风情。 宋曦还一直盯着云褚,直到舞剑完全结束,云褚才开口, “这舞剑确实不错,你盯着我干什么?我有舞剑好看吗?还是我脸上有舞剑!” 宋曦咬牙切齿的说, “若不是想等你这一声好,我才不盯着你看呢,你别自作多情。” 云褚一笑,“就为了这一声好,你就要盯我盯到眼睛发酸?” “可不是嘛,你也真是的,为何不能早早说?” 云褚一低头,两人忽然靠的很近,宋曦本来就盯着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忽然低头,两人都愣在原地,云褚木讷的说, “不是你说,若不了解,便不要随便发表意见么,我这才等他演完了才说话的,这样我便将舞剑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也不会再出错了。” 宋曦轻哼一声,然后转头, “你只不过看了一遍舞剑,就觉得自己把这个弄得清楚啦?舞剑之中的门道可多的很,不是一遍两遍就能知道的,你要学的东西还可多了呢。” 说着一脸骄傲,清溪的舞剑是他们清溪人的骄傲。云褚看着宋曦高傲的样子,知道她不会被自己吓到,不禁笑着说,, “瞧瞧,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又不是你自己在上面表演,自己瞎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宋曦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懂什么呀,这是我们清溪儿女的情怀,只要有舞剑,就是我们的骄傲。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啊!” 云褚眼睛一亮,激将法走一个, “你会吗?那你来一段?好让我也开开眼!” “哼,我现在去不是砸人家的场子吗?你要看我就要给你舞吗?忒掉价了,怎么着也不能白看吧!” “你是掉钱眼儿里了呀!” “谢谢夸奖,我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财迷,你和我牵扯不清,小心我把你骗的什么都不剩!” 云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牙尖嘴利的丫头,敬虔帝京也好,边疆也罢,愿意和自己开玩笑的女子少之又少,愿意和自己逗笑的更是聊胜于无,不,是根本就没有,现在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也很高兴,是和段定乾斗嘴不一样的感觉。云褚轻轻的在宋曦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骗我,你第一天认识我,就不怕我把你骗了?” “试试看喽,看最后谁骗谁!” 台子上舞剑结束,四个人有相携离开,只是这一次离开的时候,位置明显变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夜深了不太平,还是因为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云褚和段定乾走在两边,宋曦和宋明月走在中间,宋曦旁边是云褚,宋明月身边是段定乾,这个奇怪的走位没有人觉得奇怪。四个人走在江南水乡,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这时是春天,草长莺飞,杨柳依依的时节,可夜里凉风乍起,还是有些冷的,更何况是这水乡,还有湿气,两个女子身上都带了披风,就这沿路的灯火走着, 段定乾偏头问身边的女子, “可还冷么?” 宋明月笑笑, “不冷了,倒是你们,初来乍到的,不知道这里的气候,衣襟上都有点湿气,可是要不舒服了。” “不会,我们是习武之人,这点湿气不要紧的。” 宋曦往前探了他探,越过宋明月看向段定乾,惊讶道, “原来你也是习武之人啊,看你白衣翩翩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富贵公子呢!” “怎么,我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吗?” “那倒不是,只是看你和我们清溪男子一样儒雅,又是这般宽袖的装束,还以为你不会武功呢!没有云褚看起开这般明显,他一身黑衣紧袖,腰间佩剑,一看就是个会武功的。” 说到此处,宋曦一瞬间就明白了,回头看向云褚, “哦~原来如此,因为你是练家子,所以觉得舞剑的那些都是花拳绣腿,所以上不了台面,是不是?” 云褚邹着眉头,这件事是过不去了吗?他是不是得罪这个小财迷了? “我是这样觉得,可是后来就不这样觉得了,你不是也说过了么,这没有可比性的。” “算你听话。” “正确的话我自然要听,而且我不会揪着一件事不放,我很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 宋曦一叉腰, “你的意思是我还抓着不放了?我就是一说,是你当真了!明明是你小心眼。” “随便你怎么说!” 宋明月呵呵一笑, “看来,这能治住曦儿的人出生了,而且老天爷恩赐,还把这个人带到了曦儿眼前。” 宋曦猛然一回头, 第八十一章:情有独钟 “明月,你说什么呢?他能制得住我?” 明月给了云褚一个眼神,又看向宋曦, “治不治得住,日后就知道了。好了,现在也到了饭点,咱们去吃饭吧,清溪的菜也很好吃啊!” 宋曦被气得半死,拉着宋明月大步向前走, “走了走了,没什么可以比得上吃。” “把你的金银细软也比不上?” 宋曦一下子蹲在地上, “啊啊!明月,你也欺负我,啊!” “好了好了,你这样撒泼打滚,卖萌耍赖,明日整条街都要知道了!快起来!” 宋明月把宋曦拉起来,在前面给他们两个人带路,身后云褚和段定乾并肩而行,各自看着他们属意的女孩, 段定乾看着宋明月,却问云褚,“云褚啊,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更相信情有独钟。” “你找到了那个愿意共度一生的女子吗?” 云褚摇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子,我要好好想清楚,对她负责,也对我,对往后的生活负责。我不能因为一时冲动伤了她的心,我得好好想清楚。但至少,迄今为止,我最喜欢她。” 段定乾有点不明白, “喜欢就在一起,爱她就娶她,这不就好了吗?想那么对干什么?费力劳神。” 云褚摇摇头, “不,那不一样,要共度携手一生的人,一定得是我爱的人,才认识短短几个时辰,就这么下定论还是太早了,我们没有了解过,只凭这一知半解就说爱,太浅薄了。” 段定乾沉思了一会儿,说, “云褚,我同你在这件事情上想的不一样,此刻我爱她,和她在一起最开心,我就要和她在一起,就要娶她,谁都不能阻止我。” “那下一刻呢,下一刻你发现你不喜欢她了,要怎么办?丢弃她?呵斥她?还是不理她?更甚的是,给她一纸休书?” 段定乾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云褚,什么时候才会没有下一刻?直到你生命的尽头都会有下一刻,难道你要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下一刻,而浪费这大好年华?” “定乾,下一刻一直都会有,但是我要用一段时间来验证我对于我准备要共度一生的人的心是真心。” 两人关于这个问题争执不下,宋明月见他们落下了好大一段距离,大叫, “你们两个快跟上来,要不然一会都要丢了。” 段定乾喊到“马上来!” 给了云褚一个鬼脸,“略略略,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说着跑上去,走在宋明月身边,云褚也快走了两步,和段定乾离得远远的,站在了宋曦一侧。 段定乾是皇子,以后可能会是君主,他的妻子一定会是可以帮他稳固基业的人,像宋明月这样的江南女子,又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心眼,跟了他还不得被那些女人给吃了啊!几个人相约明日在一起游玩,今夜暂时分别,四个人都为了明日的见面而雀跃着,他们少有的能遇到这样志趣相投的人,当然,云褚和宋曦只能算得上互相看不惯的一对儿欢喜冤家。 第二天快要晌午的时候,云褚和段定乾才挣扎着起来,巡视边境本来就很累了,又绕道走了江南一带游玩,白日里很尽兴,夜里就睡得沉,午饭也没吃,略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到了和那两位姑娘约定的时间,款款出门了,整个清溪就处在水面上,画舫在江面上来来往往,他们乘坐在画舫上,打水仗,差点把船掀翻,好在有云褚和段定乾这两个练武之人在才不至于成了落汤鸡。几人下了船已经到了晚膳时间, 四个人不多时就走到了一家饭馆,这里的饭馆都是一层,店家招呼着上菜,几人直接让上了特色菜, 云褚难得说了一句, “破费了!” 宋曦一挑眉,贼兮兮的看向云褚, “可不是么,要不你请?” 宋明月拉着宋曦,“有朋自远方来,怎么能让他们请客呢?” “我知道,我就是逗逗他,看他还算有良心。好了好了,快吃快吃,我都馋的流口水了。” 宋曦拿起筷子吃饭,其他人也不拘束,拿起筷子来吃,云褚和段定乾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到自己嘴里,立马被辣的流眼泪,手舞足蹈的,整个人跳了起来,云褚哈哈呼呼, “辣,好辣,水,水,我要水,好辣!” 段定乾直接被辣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脸也被辣的通红,哆哆嗦嗦的拿起旁边的酒杯,宋明月还没来得及阻止,段定乾就颤颤巍巍的拿起,一饮而尽,宋明月开口,嘴唇动了动, “那,那是,是酒啊!你喝了会更辣的。” 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忍心说下去,云褚在一旁直接跳上跳下的,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可是两个女孩子吃的却是津津有味,宋曦还有点幸灾乐祸,她坐着抬手抓住了云褚的衣袖, “来,坐下,小财迷教你一个办法,记得给钱啊!” 云褚坐着,可是他辣的手脚颤抖,坐都坐不住啊,宋曦用手拿起一个小糯米团子塞到云褚嘴里,用眼神恐吓他, “别吐啊,别吐,一个五文钱,吃了不收钱,吐了你得赔我啊!” 一边给云褚为糯米团子,一边自己还不听的吃着饭,嘴唇被辣的红红的,自己吃的不亦乐乎。段定乾还喝了一口酒,此刻宛若烈火焚身,宋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胡乱的拿起一颗糖塞进了段定乾的嘴里, “哈呼哈呼,辣死我了,辣死我了。这是什么菜啊!怎么这么辣!” 段定乾终于缓解了一些辣,开始抱怨, 宋明月莞尔一笑, “你不能吃辣吗?” 段定乾用自己的大舌头说话,也咬字不清, “能啊,怎么不能了。” “奇怪了,也没那么辣吧 段定乾看向宋曦, “宋曦,是不是你故意故意的?” 宋曦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我说段公子啊,这菜我没吃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辣,你们两个想大傻子一样啊!我还没说你们装呢!” 云褚还在费力的嚼着糯米团子呜呜哈哈的从嘴里发出声音来,段定乾看着他,一脸嫌弃, “你吃了再说,一点都不儒雅!” 云褚急了,他,他本来就是武将,好不好,要儒雅干什么?他要的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第八十二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年少时的云褚是一表人才的,眉宇间透露着气宇轩昂,不似那些边关汉子一般粗旷,也不想段定乾这般规矩,仙气,他是一个阳刚的意气风发的男子,紧袖黑衣是他的标志,上面的头发用发带束起来,下面随意的披在身后,阳刚大气。 好不容易云褚才把嘴里的糯米团子咽下去, “我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里不同俗,连辣椒也长的不一样,这里的辣椒格外的辣,我都出汗了。” 宋明月笑道, “我知道了,清溪是水乡,湿气重,我们这里时兴吃辣,可以排除体内的湿气,你们新来乍到的,吃不惯这里的辣。估计,明日,嗓子要疼了。” 段定乾皱眉,极不情愿,“啊!” 宋曦笑笑, “啊什么啊,你不疼谁疼啊!你还喝了酒,一定是你的更疼。” “你咋诅咒我了?” 云褚也好难, “那我们吃什么啊?好饿啊!” 这一桌美食佳肴,只能看不能吃,着实难受, 宋曦指了指桌子上的几道甜品, “呐,这个,这个,那个,还有你刚刚吃的糯米团子,都是可以的,是甜的,不辣!” 云褚好生委屈啊,“不喜欢吃甜的,怎么办?” “那没戏!要不你将就着吃点,那得填饱肚子呀!别想着找其他饭馆了,江南一带的饭菜都是一样的,这已经算是不辣的了。” 云褚心里苦,但是云褚不说。 段定乾咽了咽口水,默默的伸手拿了一个糯米团子喂进自己的嘴里,整个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云褚权衡利弊,饿肚子还是吃甜食,最终选定了不能饿肚子,什么难吃的东西他没吃过,还怕这么个小糯米团子! 辣的东西完全不在两个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两个大男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吃,两个姑娘坐在一起哈哈大笑,热闹非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吃饱喝足,几个人离开了饭馆,凉风吹过来也没有那么冷了,就是没吃饱的两个人心情不怎么好,相携走了几步,云褚和段定乾把她们两个送回去之后,也离开了,住在了清溪的客栈,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被难受的嗓子给吵醒了,两人同时打开门,就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臭脾气,无精打采的出了房间,就看到两个姑娘站在院子里,吓了一大跳,段定乾一下子躲在了云褚的背后,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大早上的,突然冒出来两个人。” 云褚嫌弃死了段定乾, “你怕什么,两个女娃娃还能吃了你啊!”说着又看向对面的两个女子, “两位姑娘,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来了?” 说着还打折哈欠,宋明月笑呵呵的说, “怎么过了一夜,和我们生疏了,都喊上姑娘了?” 宋曦上前拍了拍云褚的胸膛, “形象没有了啊,哈欠这么大,昨夜没睡好吧!嗓子疼了吧!” 云褚没说话,他的嗓子好疼,不想说话。 段定乾也从云褚身后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沙哑着嗓子说, “这一大清早的,你们突然出来,着实有些吓人了,也不怪我被吓到了哈!” 宋明月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递给段定乾, “这是治疗嗓子疼的药,按时吃,三两天就会好了。” 段定乾看着笑意盈盈的宋明月,一瞬间失神,这样柔顺女子,懂得抚慰人心,又听话,他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嗯嗯,谢谢明月。” 宋明月听见段定乾沙哑的声音,有一阵心疼, “好了,你还是别说话了,不然我也保证不了她多久会好。” 段定乾点点头,一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被宋明月一句话就暖的不成样子。 云褚踢了段定乾一脚,指了指他手上的药,又指了指自己,示意他也要,段定乾本欲给他,宋曦却哎了一声,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哎~,别着急啊,段定乾,明月给你的那是你的,他的,在我这儿,你要记住,谁的就是谁的,这药是刚好的数,你给了他,自己可就好不了了哦!” 云褚恶狠狠的盯着宋曦,“你想干什么?” 宋曦偏着头对他笑, “想给你药,治你的病啊!我又没说不给,干嘛那么生气。” 药被她在手上把玩,等了许久也不见云褚有什么动作,宋曦好生无奈,这是生气了,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啊? “云褚!你的药,你总得自己过来拿吧,还要我给你送过去吗?” 云褚冷着脸,走过去,一把夺过来了小瓷瓶,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上这么个祖宗,无理取闹,可偏偏自己统领将士的铁血手腕在这个女人面前一点都不愿意摆出来,即使生气,也还是会听话的走过去。 他这气生的莫名其妙的,看见宋明月给段定乾药,他也很想要个人能给自己,可偏偏那个人一点表示都没有。 云褚拿着瓷瓶仔细端详,上头有一副春景图,正和现在的时宜, 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一帆小船漂泊在小江上,上面有四个人,看着衣着便是他们四个无疑,一段小江,一城春花,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春色满园,宋曦的声音响起,“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呐,这可是你特有的,那位可是没有的哦!怎么样,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云褚点点头,看着宋曦有点恍惚,傻笑着, “是,很好,很好。” “那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啊!” 得,这一句话就把一切有萌芽的美好的事情打回原形。 云褚愣了一下,居然靠近宋曦,鼻尖相对,因为嗓子沙哑,说出来的话更是动人心弦, “行啊,可以给你表示,不过,宋曦,你也知道的,我是个外乡人,这金银财宝都不在身边,想要表示,那你得跟我走。” 段定乾看着云褚,这说的是什么撩拨人的话,他看错了,他看走眼了,云褚绝对不是一个木讷的不解风情的男人,相反,他还是一个很会说情话的男人。 “跟跟你走?” 宋曦不解意,刚才她差点就以为云褚要生气了,结果云褚说出来的话让她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明月也是如此,看来,这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样太快了吧! 宋明月和段定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难以置信。 第八十三章:明月何时照我还 云褚认真的样子让宋曦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会儿,打着哈哈笑道,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你是清溪的客人,我们尽地主之谊而已,你只要把客栈的房费出了就行了,这个就算是昨日你救我的谢礼吧!。” 说着就要走,宋曦和云褚错身的时候手臂一下子被云褚拉着,转瞬就放开了,宋曦有些疑惑,但是没再多问,她可没有脸,撩人不成反被撩,说的就是她了吧。 宋曦拉着宋明月就跑了,段定乾看向宋曦的脸色铁青,她走为什么还要拉走宋明月啊!不解风情是不是会传染啊!以前是云褚,现在成了宋曦吗?不知道他有好多话想要和明月说吗? 云褚看他的样子,用手背学着宋曦的动作,拍了拍段定乾的胸膛,挑眉问到, “怎么,想去找宋明月?” “你不也想去找宋曦吗?” 云褚淡淡的笑着, “不想找宋曦,想找个媳妇了。” “什么?” 云褚先行一步,头也不回,大声的说 “我去找宋曦了,你要不要跟来?” 段定乾二话没说就跟上去,宋曦肯定和宋明月在一起啊! 其实云褚也是这么想的,分开了宋明月和宋曦,他的那些话才能说出口,不然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岂不是好多人都要尴尬了。 云褚走在前面,他大步流星,比两个女子要走的快,跟在宋曦身边,问“宋曦,今日去哪里玩啊!” 宋曦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不想和他说话,这个男人不按常理出牌,宋明月怕云褚受了冷落不高兴,便说, “今日带你们去清溪周围逛一逛。段公子呢?他没来吗?” “来了!来了!”身后的段定乾大喊,“云褚不等我,自己先跑来了,我追了好久呢!” 四人行又开始了一天的游玩,不过到了饭点儿的时候,那两个人大男人就很难过了,两个姑娘笑的前仰后合,一来二去,熟悉了不少,在相处的过程中,也渐渐明白心里的悸动是什么了。 他们在这里已经晃荡半月有余,该要启程回京了,云褚和段定乾坐在院子里,此时山花浪漫,水光潋滟, “定乾,我们是时候要回京了,在清溪停留了这么多的日子,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 段定乾点点头, “是啊,是该回去了。只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和物啊!” 云褚笑笑, “这有什么,一并带走就好了啊!” “什么?” 云褚认真的看向段定乾, “我要求亲了,和宋曦!这半月我想清楚了,这辈子就是她了,再怎么都不会变了。” 说完,不等段定乾说话,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在客栈的另一处院子里找到宋曦,直接把宋曦从宋明月的身边拉过来, “有些事情需要借一下宋曦,失礼了!” 宋明月一脸惊讶,“哎~,喂!” 云褚拉着宋曦就跑,宋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褚拉着跑了, “别喊了!”宋明月回头,是段定乾, “我们快要离开了,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的,嗯?” “你是说?” “明月很聪明,你猜的不错。 只是不知道明月的聪明才智能不能猜出来我也有话想要和明月说!” 宋明月看向段定乾,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她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他要说什么, “明月,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宋明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月啊!明月什么时候才会照耀我回家的路途呢?” 宋明月按捺住心里的感情,她不信他会喜欢她,她这样像水一样的女子,柔顺到没脾气,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宋明月笑笑, “段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明月夜夜都有,若是夜里回家,明月自然能照亮公子回家的路。” 段定乾伸手握住宋明月的胳膊, “明月,此明月非彼明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明月,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家在敬虔帝京,你跟我去敬虔帝京,做我的夫人,嫁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的,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宋明月知道他想说的是这个,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她确实是愿意嫁给他,这样白衣翩翩的男子,也是她的梦中情人。 可是听到他是敬虔帝京的人的时候,她迟疑了,敬虔帝京啊,那是凛朝的帝京,整个凛朝权贵的聚集地,那些小曲儿里唱过,去了敬虔帝京的外地女子大多香消玉殒,没有好下场的,敬虔帝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可以吗?她可以义无反顾的,抛弃一切去相信他吗? “明月,不要担心,嫁给我吧,我是真心爱你的,不管是在敬虔帝京还是在清溪,我都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子。我会让你在敬虔帝京像在清溪一样高兴快乐的。” 他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他怕他说出来了,宋明月会害怕,会不愿意和他离开,不愿意嫁给他。 宋明月一个小姑娘,也抵不过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过几个来回,就被沦陷,且无法自拔。而这个时候的段定乾也确实是把宋明月放在手掌心上,心尖儿上的,不是他没有爱过宋明月,而是后来他变了。 “段公子,我虽然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可毕竟婚姻大事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一个女儿家,做不了主。家师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同门师姐,便是宋曦,她便是家长,我要问过她,才能给你答复,段公子,抱歉了。” 宋明月语调柔顺可语气却是不可抗拒,段定乾也不想逼她,安抚着说, “好,我们不急,明月,你不要有压力,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宋明月没有在说话,而是等着宋曦回来。 在看云褚和宋曦这边,云褚拉着宋曦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他靠近宋曦,说到 “宋曦,你说笑的话,我当了真,宋曦,做人是要言而有信的。” 宋曦不解,“我……,什么?”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知道我这样有些唐突,我是敬虔帝京云康王爷,我虽然是个王爷,但年纪不大,同你只差三两岁,我是真心实意的,不是来骗婚的! 第八十四章:江南无所有 此次是因为巡视边疆才会绕道过来清溪,在这里我用尽了一生一世的运气遇见了你,想和你一双人一辈子,家里有良田千亩,铺子,庄子,和一处府邸,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府上也没有什么妻妾,只是我常在边疆,不能常常陪在你身边。” 宋曦有点懵,他在干什么?自报家门?这也不用这么详细吧! 宋曦有点结巴, “那个,云褚,我,我不明白!” “宋曦,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宋曦沉下声音,说到, “云褚,我江南清溪女子虽然会和男子同席而做坐,同船游玩,但婚姻大事,一向也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是个孤女,师父已经离世,只有一个师妹也就是宋明月,还留在世上,我需得问过她,才能答复你,云褚,你懂吗?” 云褚急切的说到, “我懂,该有的礼数一个都不能少,你放心,若是你答应嫁给我,我便是将你从清溪用八抬大轿抬会敬虔帝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一点,你若是留到敬虔帝京的王府里,我可能就不能常常陪着你,我常在边境,不常回京的!” 宋曦皱眉, “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想的太多了,而且,你不能来见我,我可以去见你啊!边境,又不是不准女子去,你别看我是江南女子,吃苦耐劳也是清溪女子的特点呢!” 宋曦仰着头看向云褚,云褚哈哈一笑, “我怎么觉得这死不认账也是清溪女子的特点呢?和你很是契合啊!” “云褚!”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夜里几个人商量一番,决定一同前往敬虔帝京,两个姑娘把自己的一生孤注一掷的托付到一个男子身上。 段定乾在一旁高兴的不能自己,云褚却有点担心,看向宋曦, “你这一走,怕是就回不了清溪了,可要想清楚了,我虽然想带你回京,可你若是放不下,我可以等!” 宋曦看着云褚的模样,笑了, “你既然已经如此说,你便不能让你失望,我抛下清溪的一切,抛弃清溪的朋友跟着你走,你便不能对我不好,否则,清溪的父老乡亲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我以我的命发誓,不会让你受委屈,不会让你伤心的哭,且一生一代一双人。” “嗯。”顿了顿,说到,“哎呀,只是我这客栈日后要交到别人手上了。” 段定乾大惊,“啊?这客栈是你们的啊?” 宋明月点点头, “当然了,不然,我们为什么住这里啊!清溪是我家,难道我还要住客栈?只是,这客栈要交到掌柜的手里了,还是有些不舍。” 段定乾摸了摸宋明月的头, “没事,日后我们常回来看看。” “嗯。” ……………… “就这样,当今圣上和云康王爷自清溪带回来两个女子,曾经震惊过整个敬虔帝京。” 云官听着,觉得很不可思议,段定乾也真心爱过人,她爹和她娘的缘分也是因为段定乾才开始的, “后来呢?绮秀,后来呢?” “那些老人说,后来,云康王爷如愿娶了宋曦,而圣上与明月姑娘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大抵是知道了,皇上那个时候还是皇子,太后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妃子,段定乾的正妻之位,一定会是一个能给他带来权势的女子,而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女子,只是一个商贾之女,连侧妃都遥不可及。” “大人,圣上的名讳不可直呼。” “绮秀,我还记得少年时,娘亲经常带我来见姨母,姨母寡言,可待人很温柔。”说着露出笑容,好像在回忆, “那个时候的我,也很调皮,那个时候的嗣音会和我打闹,那个时候的娘亲和姨母总会在一起喝茶,绮秀啊,如果人心可怕,深宫也不过如此,姨母那般柔顺,也在这深宫里变得面目全非,她不害人,也没有把这一生过得很好,娘亲也是,思念成疾,药石无医。” 绮秀握住云官的手, “大人,圣上在美人和江山之间,选择了江山,云康王爷当年娶妻,也有人阻拦,可是王爷很硬气,若不是宋曦夫人早殇,她定然是幸福的。” 云褚在感情上确实是一意孤行的愣头青,他带着宋曦回来之后,就把房契,地契,铺子,田产都拿到了宋曦眼前, “这是我是财物,你若是嫌少,我日后在加紧一些,这些都给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都是你的。” 宋曦看着眼前一桌子的地契,这她要是还嫌少,那就没有比这个更多的了, “我,虽是财迷,可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啊!你这是,干,干什么啊?” “这是聘礼,我要娶你。” “可是我没有陪嫁。” “我只要你。” “我嫁!” 云褚一把搂住宋曦,“你个小财迷。” 宋曦伸手打他,“你不许说。” 谁知道云褚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宋曦看向他,“怎么了?受伤了?” 云褚笑笑,“没事,男人嘛,哪有不受伤的。” “你给我看看。” 云褚的手吧啦这不让看,宋曦一个眼神过去,云褚默默的放下手,胸膛上的衣裳被拉开,上面赫然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鞭痕斑驳满身, 宋曦眼里的泪一下子出来,“怎么回事?” 云褚拿自己粗糙的指腹擦了宋曦的眼泪, “我是王爷,娶一个你这样的小财迷可不容易,受了点惩罚,不碍事啊,别哭,你我成亲之后,我得奉命到边疆守着,你一个人好好的待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的。” 云褚位高权重,多少人想和他结亲,他就这么娶了一个清溪女子,皇上也气不过,直接让他守边疆去了。成亲之后没几天,云褚就离开了,可云褚到了边疆半月,宋曦也来了,她悄悄的一路辗转反侧,瞒着皇帝,瞒着他,一个人来了边疆。后来皇帝感念他们夫妻恩爱,将他们召回了京。 这个时候段定乾已经是储君了,宋明月也成了侧妃,段定乾终究是没有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他负了宋明月。 “绮秀,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段定乾还有这么一段心酸往事,我竟不知道,姨母和段定乾也有这么一段。姨母成了侧妃的那天晚上,一定很难过吧!” “大人,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犹未可知。” 第八十五章:聊赠一枝春 “能在皇宫之中流传这么久的,还能是假的吗?我想去见见姨母,这些年做了女官,嗣音被送到皇后娘娘那里,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姨母了。你知道后来吗?” 绮秀摇摇头, “后来,奴婢被调走了,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人,也再也没有机会能知道剩下的事情了。” “咱们去咸福宫吧!” 绮秀为难, “大人,咸福宫可还禁着足呢!” “绮秀,你知道吗?段定乾在没人的时候,会让我喊他叔叔,这样的关系是因为父亲,可我喊了宋明月姨母,这关系是按着我母亲而来的,我既然光明正大的喊了这么对年姨母,那么对于段定乾就只是君臣了。” “是。” 云官走出冼松殿,身后跟着绮秀,云官心事重重的走向咸福宫,咸福宫门口的守卫比东华门的守卫还要多,带头的人是高卓然,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铠甲在身,少年意气。“高大人。” 高卓然坐上前来, “云官大人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话?” 云官摇摇头, “没有,高大人,是我自己要来的。” 高卓然眼眸一动,犹豫的说到,“大人是想进去?” “高大人,你同意吗?” 高卓然抱拳, “云官大人说笑了,皇上同意,我自然放行,皇上不同意,请恕卓然无礼了,云官大人要是没什么事情,还请速速离开,咸福宫现在是皇宫重地,生人勿近。” “高大人,” “哎哟~,云官大人呐,您怎么在这儿啊,老奴找了你好久呢。” 云官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周潺打断, 绮秀满脸写满了讨厌, “这个老匹夫怎么还没有被打死啊!” 云官面带微笑的看着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周潺,说到, “把一个心知肚明的奸细放在身边更容易利用他做成一些事情,传递假消息,周潺可是功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命应该还很长。” 周潺笑呵呵的走过来,亲切的拉着云官的手, “云官啊,我找的你好苦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大太阳的,让老奴好找。 云官咬牙切齿的把手从周潺的手里拉出来, “周总管找我有什么事吗?” 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哎呦,哪里是老奴找大人啊,是皇上要找大人,是公事。” “公事!周总管什么时候成了给皇上带话的了,这事儿不一直都是柳公公或者小吉公公在做吗?” 周潺呵呵一笑, “这不是老奴正好赶上了吗,就顺道替柳公公揽下来了。” 云官看着周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哦~,原来是这样。” “大人,咱们快走吧,去的晚了可不好。” “好。” 云官回头看了一眼咸福宫的宫门,又看向高卓然, “高大人,既然是皇上下令,那就好好看管,没有圣旨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进去,皇上看中你,在意贤妃娘娘,才让你守在这里,可别让什么杂七杂八的进去。”说着看了一眼周潺, 言外之意,除了皇上,谁都不要放进去,不然后果自负。 “周总管,带路吧,还愣着干什么?” “哎,好。” 周潺走在前面,云官和绮秀走在后面,绮秀悄悄的问, “怎么会是周潺呢?” “他不敢假传圣旨,皇上必然是传召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佟锦霜又作了呗,小吉公公和柳公公被罚了,所以就轮到他了。” “真是可恶,这个佟锦霜到底想干什么?什么事都要来插上一脚!” 绮秀真的恨不得一刀杀了佟锦霜, “别气,别气,以后要生气的地方还多着呢,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快走吧。” 周潺在前面走着,后面这两位离他越来越远,他也是不得不催着, “云官大人呀,皇上还等着呢,咱们可得走快点,不然皇上怪罪下来,老奴可受不起。” “嗯,好,我这就走快点。” 周潺用袖子擦了一下鬓边的汗,他来的时候就晃悠了半天,想着稍稍去晚点,这皇上肯定不高兴,谁知道这云官不在冼松殿,他又找了许久,两个人的步子还这么慢,怕是去了要惹得雷霆之怒了。 云官和绮秀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潺的小把戏,她们可是看出来了。 两人立马拔腿就跑,周潺一个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一溜烟不见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们这是要干嘛呀,别跑啊,哎,喂!” 这大热天的,周潺也顾不上炎热,拖着自己偏胖的身体去追两个灵巧的小人儿,云官边跑还边喊, “周总管,我知道你玩忽职守了,我这不是给你补救呢吗,我跑快点,就能早点到未央宫啦!你说是不是啊,绮秀!” 云官回头看着周潺哼哧哼哧的样子有点可爱,和绮秀交换了个眼神,绮秀一笑,就知道他们家大人古灵精怪,也开始大喊, “就是啊,周总管,我们大人也是心系周总管,担心你挨板子。只是这大热天天的,我们大人她,身娇肉贵,晒坏了可怎么办呐!” 周潺在后面跑着,听到她们二人口中的话,也是感觉晕乎乎,这天儿好像是有那么点儿热啊 后知后觉才明白,这两个死丫头是明摆着算计他呢,他们这个模样去了未央宫,皇上肯定是要问的,这两个丫头定要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真是可恶。 “你们两个死丫头,给我站住,瞎说什么呢?你闭嘴,闭嘴。” 周潺拿着他的拂尘胡乱的打着,云官拉着绮秀在皇宫里跑,惹得一众宫女太监侧目,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怎么说的都有。 云官只顾着跑,没注意到身边的人,一溜烟就没了,司长薄看着疯疯癫癫的云官, “这是怎么了?” 祁毅瞪大眼睛看着疯跑的三个人,摇摇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 “罢了,走吧。” 两个人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云官看着闹得差不多了,就慢下来,不着痕迹的往未央宫走去,皇上传召,她还是有去的,只不过这般模样去,肯定少不了一顿问责,而且也少不了周潺一顿罚。 云官和绮秀就站在未央宫门口,一看到周潺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转身立马换上了委屈巴巴的样子,绮秀不得不惊叹,她家大人这换脸的技术很高超啊! 云官的头发胡乱的挂在发簪上,额前的碎发都掉了出来,身上有些薄汗,说不上狼狈不堪,但也绝对不是衣冠整洁的淑女。 第八十六章:急行 段定乾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疯疯癫癫的云官儿,在他眼里云官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懂礼守礼,处处得体的孩子,就是小时候也没有这样哭闹过得,现在还直接闯进来,向自己哭诉,心里顿时觉得,这孩子定然是受了委屈了,真可怜。 段定乾也没有继续和司长薄的话题,而是问云官, “云官儿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云官只顾着跑了,一下子停下来还有些眩晕,没看见大殿之上还有司长薄在,一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谪仙一般的司长薄,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怎么在这里? 段定乾看云官发呆,心里想,这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吓成这样,更加温柔的问了一遍, “到底怎么了?你和朕说。” 云官的思绪被拉回来,看向段定乾, “皇上传召,云官走的急了些,这般模样面圣,实属不该。” “怎么走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段定乾是个老狐狸,云官又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段定乾怎么会放过,现在他能耍威风的时候可不多,这样的机会他不能放过,没有这些软柿子给他捏,他都要忘了自己是个皇帝了。 “你如实说来!不必担心其他。周潺呢?他在哪里?” “周总管还在后面,云官是跑着来的,周总管年纪有些大了,怕是跑不动。” 三两句话的功夫,周潺也到了大殿, “给皇上请安。” 段定乾一笑, “周潺啊,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朕说的话你都敢懈怠?朕让你去请云官,到现在已经小一个时辰,从皇宫内的任何一个地方来未央宫也不过一个时辰,冼松殿离朕的未央宫极近,怎么会走了这么久,云官大人还是跑着来的?周潺,这段时间,你干了什么?” 周潺扑通一跪, “哎呦,皇上明查啊,这事儿它实在复杂,老奴去了冼松殿时,云官大人不在,老奴找了好久,才知道云官大人在咸福宫,老奴好不容易找到云官大人,这才将云官大人请过来,云官大人身娇肉贵,难免走的慢了些,也不怪大人,是这天气属实热了。” 段定乾“哦”了一声, “那,周总管的意思是要怪这天气炎热,是也不是?” “皇上明查,老奴不是这个意思。”亵渎神明那可是重罪啊! “周潺,你说云官儿懈怠,我看懈怠的是你吧,不然为什么一个弱女子竟然比你还早到未央宫?她处处给你留情面,你却这般颠倒黑白?” “老奴没有啊,皇上!” 段定乾不想听他说话,直接和云官说,“云官儿,你说。” 云官看向周潺, “既然周总管不仁义,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陛下,云官本来担心贤妃娘娘,想去探望贤妃娘娘,刚到咸福宫门口,就被高大人拦住,说是皇上下旨,封锁了咸福宫,禁足了贤妃娘娘,还没说话呢,周总管突然出现就说皇上传召,云官一刻也不敢怠慢的马上走,周总管还不停的催促,云官这才跑着来的,皇宫大内疾行是大罪,可是云官没办法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周总管故意在找到云官之前拖延时间,他没想到云官不在冼松殿,因为找云官浪费了些时间,怕时间拖得太久皇上责罚,这才一直催促的。” 段定乾眯着双眼,看向周潺,“周潺,你有什么话要说?” “陛下,老奴冤枉啊,老奴一心为皇上,怎么会懈怠呢?云官大人宫内疾行,冲撞了不少人,陛下,这是那些宫女太监都是有目共睹的呀!” 云官笑笑, “是,疾行是云官的错,只是云官疾行也是为了皇上,不想让皇上久等,说到底,云官也是被逼无奈,我这疾行,罪魁祸首不还是周总管吗?” 她知道,就算没有真凭实据,段定乾也一定是站在她这边的,周潺她都给他送到手边了,他要是在不动手惩戒,就真的是傻子了,这周潺暗地里买了他多少消息啊,不愿意斩草除根,还不能以儆效尤,杀鸡儆猴吗? 何况她有真凭实据,高卓然可是全部都听到了。 云官继续说道, “皇上若是不信,守卫咸福宫的高大人可以作证,周总管和云官说的每一句话,见到云官的时辰,高大人可是都见过的,皇家侍卫,不会说谎的。” 皇上中气十足的话响起, “周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奴,老奴……” “来人,把周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等等。” 司长薄坐在一旁,忽然开口,未央宫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司长薄,这个从来不管闲事的王爷要干什么? 只见他薄唇轻启,“周潺?” “是,是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皇上,打三十大板吧。”说着把茶水往自己的嘴里送了送,“云康王爷快回来了。” 段定乾忽然一笑,看着侍卫,“还不快去办!” “是!” 只剩下周潺的哀嚎求饶声。司长薄就是司长薄,一句话就抓住了重点,云褚回京,这一位就是敬虔帝京唯一的小郡主,虽然自己和云褚是故交,但还是不能懈怠了。 云官看向司长薄,她知道,他说的话只是说给段定乾的表象,但是他也算是帮了她, 云官看向段定乾, “坏人已经处置了,不知道皇上召云官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段定乾上前一步,扶起来跪在地上的云官,说道, “朕打算进一进后宫众人的位分,同时把酌酌交由佟嫔抚养。” 云官抬起头看向段定乾,他这是把主意打到那个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孩子身上了。“皇上,一个嫔位不能抚养公主吧,这位分不合规矩吧!” 段定乾笑着说, “无妨,这你不必担心,朕给佟嫔一道把位分进了就是了。稍后,折子会差人给你送过去,朕还得好好的想一想封号才是。你们都下去吧。” 云官低头“是!” 司长薄扶了扶衣袖,微微点头,云官大步出了未央宫,立马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身后里的老远的司长薄从她的身形就知道她很生气。 “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流汌也不带在身边!” 说着苦快步往前走,祁毅也没听见司长薄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跟着司长薄,一脸懵。 前面的云官压着声音,脚却用力的踩着地板, 第八十七章:酌酌母亲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他真的不在乎凛朝江山了吗?我看段家基业真的要断送在他手里了,怎么这么胡闹,连我都知道位分这件事事关重大,他怎么就跟闹着玩似的。” 绮秀跟在云官身后,悄悄的说, “我的大人呀,咱们有什么话回去了再说,好不好,你这话被有心人听到了,可不好,这隔墙有耳啊!” “放心吧,未央宫戒备森严,旁人想要探听消息都只能问那些御前伺候的小太监,现在那些小太监都看着周潺行刑呢,没空理会我,周潺挨打可比传播我这风言风语实在多了。” “若这风言风语是我穿出去的,会不会很可信?” 司长薄忽然站在云官身侧,来了这么一句,云官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司长薄,一阵心悸,不是害怕,是被吓的, “殿下这般神出鬼没的,真的不把自己当人吗?” 民间流传着,司长薄便是神明,守护凛朝的天降神明。 司长薄低眉浅笑,看着云官小巧的耳朵, “别转移话题,你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怎么,就不怕我说出去?” 云官不太想和他挨得这么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说, “殿下若是想说,我也拦不住啊! “你还未曾拦过,就知道拦不住?” 云官看向他,不说话,和这样的人说话,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日后她得离他远点。 司长薄忽而一笑,“罢了,不逗你了。” 随即走在她身侧,云官看着他的身影, “殿下,你进宫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司长薄明知故问, “哪件事?” “你别装,我知道的,皇上是想进佟锦霜的位分,所以才想出这一招的吧,他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给他平息这一场闹剧之后,他难以预测的朝廷动向,是不是?” “闲闲,你这样揣摩我的心思,揣摩皇上的心思,可是有什么图谋?” “你说呢?要是真有什么图谋,也是希望凛朝好好的,继续强盛下去,毕竟,是我父亲效忠了大半辈子的,我也不忍心看着它就这样变得满目疮痍。” 司长薄抬手想摸摸她的头,云官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司长薄的手落了空,不着痕迹的自嘲,这躲避的动作,娴熟的让人心疼。只是,这么一个稚嫩柔弱的小姑娘,心里也装着天下和河清海晏。 司长薄放下手,说道 “是,在你进来未央宫之前,我刚刚知道。皇上的意思是思明公主会成为凛朝唯一的公主,至高无上。尊贵的公主要交给尊贵的人来养,佟锦霜就是唯一的人选,当然,不排除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皇上确实对佟锦霜情根深种。” 云官真的好想笑, “情根深种?他对谁都可以情根深种,对皇后,对姨母,对佟锦霜,对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他都可以情根深种,他多情又凉薄,像极了浪子,却又总是能让那些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司长薄一笑, “你的话说的不错,但是也不对,后宫的女人,少数是真的喜欢皇上,更多的人,在乎的是荣宠以及荣宠背后带给她们的权势,有人爱他,也有人只想害他,后宫佳丽三千人,一处真心难寻,他也不好过。” 云官才不会心疼他,说道, “真心对待他的人他不珍惜,活该他现在活的凄凉。” 云官猛然意识回笼,看向司长薄, “殿下,你刚才打周潺,是因为酌酌?”刚开始她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想想,凛朝可没有一位思明公主。 “酌酌是思明公主?这封号已经定了?他想把酌酌送去和亲?还是笼络大臣?” l “封号还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八九不离十,到你手上的折子一定会有这一项。主要就是佟锦霜的位分和六公主,其他人都是顺便。 至于周潺,那是他罪有应得,六公主原本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算计筹码,周潺和佟锦霜让她出现在世人眼前,可以说,她日后的人生,从琼楼宴开始就要变了。是好是坏,不得而知。三十大板,便宜他了。” “真是丧心病狂,对于女儿,都可以这么心狠!” “而且,多半那个宫女已经死了!” 云官震惊的看向司长薄, “什么?” 她慌了,饶是自己见过这么多阴谋诡计,终究还是比不得权谋之术,权谋,一步错,输掉的就是一城人的性命。她什么都顾不得了,裙摆都顾不得提起来,就赶紧跑着去宫女住的厢房,这么长的路,愣是一步都没有停下来过,司长薄看她跑的气喘吁吁,也只能跟在身后,非得要亲眼让她看看,她才能真的明白权谋之术有多可怕,比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把戏可血腥多了。 酌酌这件事情,还远不是一个真正的权谋之术,也只是和朝堂有一点点的关系而已。 等云官到了厢房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没有酌酌,没有那个宫女,云官已经要疯了,她想救下那个宫女,咸福宫进不去,姨母她见不到,段嗣音她也救不了,她只能用尽浑身解数去保住自己,多么可笑,说来她也是小郡主啊,说来她也是女官大人,她是大人啊,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瘫坐在厢房高高的门槛上,任由汗水流下来,额前的碎发已经湿的不成样子, 不,不行,那个宫女何其无辜,她从来就身不由己,得救她! 想到这里,云官蹒跚着从地上站起来,险些 不稳,幸好司长薄从身后扶了她一把,她跑进厢房去,拉着一个宫女就问, “那个生了酌酌的宫女呢?在哪里在!哪里?” 云官的声音都带嘶吼,把那个宫女吓了一大跳, “什么!大人,大人,奴婢不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那个生了酌酌的宫女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云官不停的拉扯着那个宫女,那宫女都快要被摇的散架了,司长薄抓住云官的手,“闲闲,你冷静一点!” 云官一把推开司长薄, “冷静,我怎么冷静,那是一条人命,你可以不在乎,皇上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行,殿下!我不可以这样,我父亲拼尽全力在战场上把性命一条一条的拉回来,我现在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第八十八章:死了 云官放开的那宫女也回过神来, “大人所说的是不是那位被皇上……” 说到最后那宫女不敢再说下去,只能满含深意的看着云官, 云官忙不迭的点头,“是,是她,她在哪?” “早前,皇上身边的柳公公来过,将她带走了。” 云官一听,连忙问 “带到哪儿了?说啊!”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司长薄拦住焦急的云官,示意祁毅跟着那个离开的宫女,祁毅点点头 “是。” 司长薄让祁毅跟上去,就是要告诉那个宫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闲闲,皇上要赐死宫女,一般会在冷宫的永巷中,你若是想。” 还不等司长薄说完,云官撒腿就跑,司长薄也顾不得其他,只能跟着,云官跑啊跑,跑啊跑,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赶紧跑过去,跑过去了,只要她快一点,快一点就可以救下那个宫女。 m 可是等到云官跑到永巷的时候,有一个担架从她身边过去,盖着白布,云官一下子愣在原地, “不可能!那不是她!” 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被抬远的担架,然后无助的看向司长薄,手哆哆嗦嗦的拽着司长薄的衣袖, “临渊殿下,你告诉我,那不是她!” “闲闲。” 司长薄不知道该怎么和眼见的姑娘说,总之就是,此刻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云官还要继续跑着去追那个担架,却被司长薄拦住, “别追了!闲闲,那是她,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啊!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司长薄把云官揽在怀里, “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的!她一死,给思明公主换来了无忧无虑的后半辈子,很值得了。一个宫女和皇上生下来的孩子,比一个宫女和侍卫生下来的孩子更卑贱,因为她在那些奴婢之中,显得那个高贵,她若是继续生活在这些宫婢之间,还不定会受到什么迫害,成了公主也也好!” “真的吗?”司长薄捏了捏云官的脸, “你在皇宫里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 云官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倒也是这样。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狠,那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了性命。她从此之后,没了姓名,没了性命,什么都没了!” “好了,别伤心了。原本是她命苦。” 云官一把推开司长薄,从他的怀里出来,眼含泪水,但还是坚强的睁大眼睛看着司长薄, “什么叫命苦?临渊殿下,你知道什么叫命苦吗? 她一生的苦难,是从皇上开始的我查过了,她怀上酌酌的那一年,已经二十四岁了,她只要再熬过两个月,就可以出宫了,宫外,还有等着她回来成亲的竹马,可惜一切就这么毁了,你知道吗,就那么毁了,她被迫承欢,被迫生下了孩子,被迫的留在皇宫一辈子!你知道吗?她本来是幸福的,是自由的,她本来可以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幸福女人的,可这一切全都毁了!” 她因为被临幸,所以不能再出宫,皇帝临幸过的女人怎么可以再嫁人,可因为他是宫女,即便身怀有孕,也得不到册封,得不到该有的名分,还要被人欺负。因为她太卑贱,册封她会玷污了皇家血统! 司长薄再一次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云官按回到自己的胸膛上,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哭的那么伤心,但是他知道,一条人命的逝去,确实值得惋惜,而且皇权也确实残忍。 “别哭了,逝者已逝,生者,就尽力为她们做些什么吧!” “去母留子,就是这样吧,皇权真是至高无上,冰冷可怕!” 司长薄没什么话可以说,他的心早就冷了,只能把云官抱在怀里,等着她慢慢的平复心情。直到感觉到云官的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了,司长薄才开口说道, “你随我走吧,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别难过了,也别气了。这么热的天气你要是再生气,便更热了。” 司长薄和云官并肩走着,祁毅和绮秀不远不近的跟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司长薄要出宫,云官要回冼松殿,就在这是,司长薄缓缓开口, “闲闲,你跟我去趟刑部。祁毅,去禀告皇上一声,就说琼楼宴前夕夜闯冼松殿的刺客需要云官大人前去确认一下。” 祁毅点头抱拳,“是。” 云官回头,看向绮秀, “绮秀,你也先回去吧,刑部的事情,我和临渊殿下去就可以了。” “嗯嗯。” ………… 司长薄和云官并肩朝着东华门走去, “你倒也不疑有他?我把你骗出宫去,一剑杀了,也没有人知道。” 云官很是自信,“殿下不会的。” “这么确信?” m 云官偏头看向司长薄,就凭他跟着她跑了大半个皇宫,她就知道他不是坏人。更何况,流汌可是护着她六年了。 “你让流汌护了我六年了,上一次雨天行刺我和你说的时候,你还装不知道,这一次,你不会装了吧,我都逮到现形了!” 司长薄的脸色有些红,但是在阳光照耀下没那么明显, “所以呢?就这么相信我?” 云官呵呵一笑, “那倒不是,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问问你,为什么?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这么做?” 司长薄转移了话题, “到东华门了,我的令牌没带,你去。” “殿下真是习惯了指使人。” 说着走在了司长薄前面,他不愿意说不要紧,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总是要感谢他的。 “刑西扬!刑西扬!云官笑着朝着刑西扬打招呼,心情好不好是一回事,脸上高不高兴是另一回事,这样的笑脸,她练过很多次了。 刑西扬笑着走过来, “要出宫去吗?” “是啊是啊。” 说着准备掏令牌,刑西扬那腰间的剑柄碰了碰云官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笑呵呵的,露出他的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云官大人这张脸就是令牌,还找什么呀!走吧,记得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回来。 云官笑着给了他一个眼神, “没问题,我走了啊,你好好守着,别偷懒!” “得了吧,我什么时候偷懒了。” “哎,刑西扬,我身后这位也带走了啊!不介意我这张脸带出去一个人吧!” 刑西扬大手一挥, 第八十九章:刑部大牢 “不介意,不过貌似你身后这个人的面子更大吧!” 云官气冲冲的离开了东华门,刑西扬看着她气呼呼的离开,心里不定多高兴。 刚刚出了东华门,司长薄就无奈的说道, “不是告诉过你别气么,这么热的天气又出了一身汗。” 说着拿出手绢,轻轻的给云官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随后若无其事的把手绢收了起来,就在他要把手绢收回袖间的那一刻,云官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司长薄的手,司长薄的手满满当当的抓着手绢,云官的小手就那么覆在他的大手上,云官的手心里有薄薄的一层汗水,她的手抓着司长薄的手,眼睛明亮的看向司长薄, “殿下连我云康王府的茶都不愿意喝,现在这是做什么?我一个闺阁女子,和殿下这般亲近是不合礼数的,还请殿下自重。” 司长薄本来是无心之举,自然而然的就做了,等做完了之后才知道这么做有多么不妥,刚好云官又说了喝茶的事。 他逾矩了,对于云官,做了很多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事情,想靠近她,保护她,想时时刻刻看见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原来,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这么的不堪一击,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 司长薄低头看向握住自己手的小手,他还可以感觉到她手掌的温热,云官顺着司长薄的眼神往下看,就看到了自己和他交叠的双手,一下子把手收回来, “对不住,殿下,是我逾矩了。” 放开了手,顺便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她没有怪司长薄的意思,只是两人实在太过亲密,这样不好。 司长薄愣了一会,还是将手绢收进了衣袖, “云官,我也不对,日后,我会注意的!” 云官没有在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司长薄也跟在云官身后,那一声云官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从来没有叫过她云官,闲闲这么名字在他心里也是好多年了。 …………刑部………… 刑部的令牌看的可是司长薄这张脸,云官只能跟在司长薄身后,进了刑部大牢,外面酷暑难耐消失的无影无踪,代替而来的是一阵恶寒,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牢中时不时的会传出几声哀嚎和鞭子抽打的声音,云官看向司长薄,司长薄细细的告诉她, “暗牢就是这样的,一会儿还有更血腥的,你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说,我们可以先出去,缓缓再进来。” 云官知道后宫里的冷宫和暗牢是什么样的,以前觉得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看来还是被养的太好了,刑部的暗牢才是让人看了就难受。 “我没事的。” 司长薄领着云官往里面走,绕过湿哒哒的墙面,就看到有一个人被绑在刑架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遍体鳞伤,可是一双眼眸还保持着清明,这些刑罚都是在他清醒的前提下受的,云官一看到这样的惨状,险些晕倒,血腥味让她反胃的很一双大手覆上她的眼眸,替她遮住了眼前的血迹斑斑,云官一瞬间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和一双温柔的手。 司长薄靠紧了一点云官,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眸,云官的后背靠着司长薄的胸膛,这一刻,云官是难得的心安,司长薄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那血腥味有些许减弱。云官的睫毛一下一下的刮着司长薄的手掌心, “别动,如果做好准备了,我会放开手,放心,我不会逾矩,只是,你第一次见,不会适应,这样会好一些。” 醇厚的嗓音响起,云官的心很快安定下来,不多时,云官开口, “殿下,我可以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司长薄慢慢的把手移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胸膛和云官的后背离开了些距离。 那副血腥场面又重新回到云官眼前,这一次,云官有了心里准备,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这就是那天在冼松殿的人?” 司长薄点点头, “是,准确的来说,是天和国的探子,和天和王族有着不可小觑的关系,嘴硬的很,在这里这么多天了,什么都不说。刑部的人费尽千辛万苦,愣是一句都没问出来。” “我那天晚上问他的时候,没觉得他是个硬骨头啊!整个人嘻嘻哈哈的,像极了流汌。”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说着走过去,扒开他身上残破的衣服,上面有一段纹身, “这是天和国王族的标志,他们视若神邸的白泽图腾,在天和国,白泽神兽是祥瑞之征,是能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 云官走进了看,那纹身上是狮子身姿,头有两角,山羊胡子,是传闻中白泽的模样。 司长薄继续说, “白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它知道世间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的法术,所以从很早开始,就被当做驱鬼的神兽和祥瑞来供奉。白泽很少出没,除非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 “你的意思是,天和国有圣人,国运昌盛?” 司长薄摇摇头, “这只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白泽神兽。这白泽神兽是天和国的祥瑞之兆,一般而言,只在玉佩和服饰上绣白泽,这般直接刻在身体上的,很是少见。” “那你带我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司长薄点点头, “让你来看看他的下场,毕竟是你抓住的人。这个人,我不打算留着了,他引不出来背后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云官动了动嘴, “这个你来决定就好,该死的人不要放过,该活着的人不要轻易杀害就好了。” “你不怕吗?杀人这种事,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云官深吸了一口气, “不害怕,大家都在杀人,后宫的人借刀杀人,战场上的士兵厮杀,皇上借大臣的手杀人,他们只是杀人不见血而已,谁有那么善良,永远以德报怨。” “那,这个人,就你来动手吧!” 云官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向司长薄,“你说什么?” 云官颤抖着声音,杀人啊,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没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司长薄没有回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匕首,送到了云官手里,云官不想抓住匕首,司长薄就强硬的用自己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圈在自己怀里,然后让云官拿着匕首,云官挣扎的看向司长薄, “临渊殿下, 第九十章:刑部中人 你要干什么?” 司长薄的睫毛长长的落下,看向云官,冷冷的说出四个字, “借,刀,杀,人!” 这四个字让云官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意思?临渊殿下!你要我替你杀人吗?” 真的是够了,她受到的惊吓已经不少了。 “殿下,把他交给刑部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自己动手?凛朝律法会处置他的!” 云官感觉这个男人好可怕,面不改色心不跳,却明目张胆的说着最狠的话,以前司长薄对上自己的时候,多是温和的,不似这般乖觉,她甚至会觉得,这个人相处起来也没那么难,会和他看玩笑,现在想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能让敬虔帝京奉若神明的人,绝对不会是单纯良善之人。 “闲闲,这个人交给刑部,就是交给佟锦霜,这样的话,他的下场太轻了,本殿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为什么?” “死有何难?生不如死,才最让人枯死似灰。” 云官看不到司长薄的眼神,但听着他冷冽的话语,也知道现在的司长薄一定是狠厉的样子。司长薄薄唇轻启,眼角带笑,邪魅不似人间凡物。 云官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可哪里是那么容易,云官惊恐, “殿下,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吗?刑部也不是你的地盘吧,你就不怕有人到皇上面前告状吗?” 司长薄撇嘴一笑, “告状?闲闲,人是你杀的,我只是来不及阻止而已,有过但不至于是错,错的是你。”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云官的脖颈处,可云官只觉得身后是一个魔鬼,司长薄的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让她不至于挣脱开他,也不至于摔倒,另一只手握着云官的手,拿着匕首慢慢的往刑架那人的身上送过去, 云官止不住的摇头,喊叫着, “司长薄,你住手!司长薄!这么多双眼睛,你就这么嫁祸于人吗?” 司长薄不理会她,他的力气极大,云官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眼看着里那个人的胸膛越来越近,云官知道,匕首从左胸刺下去,人就死了, 她的手一直尝试往回缩,但是司长薄不会让她,眼看匕首就要刺进左胸,可司长薄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云官急得眼泪直掉,在司长薄举起她的手,准备最后一击的时候,云官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云官闭着眼睛,所以没有看到司长薄手腕一转,她刺下去的是那人是手臂而不是胸膛。 鲜血溅在了云官的手背上,感觉到点点凉意,云官清楚的听到匕首撕开皮肉的声音,愣在原地那声音原来似鬼魅一般,司长薄的手放开了云官的手,也把腰间的手放下,云官双眼无神,手掌颤抖,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匕首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云官,她缓缓的转过眼眸看着刑架上脸色惨败,遍体鳞伤的男人,在云官眼里,这人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人自打他们进来就是这副昏迷的样子,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刚刚云官觉得他应该还是活着的,现在她无比确信,这个人死了,被匕首刺穿心脏死的。因为动手的人是她,是她杀了人。 云官腿软,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裙子在刑部湿冷的地上开出了花,眼里的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抬头看着刑架一直没有动过的人,恍惚以为刚才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可手上凉凉的血迹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个刺客,探子,妄图颠覆凛朝江山的人死了,她有什么值得伤心的,那是她的敌人,是凛朝的敌人啊! 可敌人也是人,她哭,是源于对生命的敬畏,不是对这个人的怜悯。 司长薄看着瘫坐在地上失神的云官,心里涌上一股不明的情绪,他想去抱抱她,就想那天在内务府取绢布的时候那样,紧紧的抱住她,给她安慰,让她依靠。司长薄也没有过多纠结,大步上前,蹲下来,从云官背后环抱住她,云官一个激灵,就要推开他, “你放开我,司长薄,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你杀人,就要我也杀人吗?司长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官暴躁,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两只手被压在在司长薄的手臂后面的手,还是一刻也不消停的挣扎着, 司长薄不说话,也不放手,就那么紧紧的抱着她,他是恶鬼,他一早就知道,他是个从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带来人间的只有满身杀戮,满手血腥,但他想把唯一一点点干净留给她,全全乎乎的留给她。 云官泪眼婆娑,胡乱的抹着眼泪,渐渐的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她缓缓转过身子,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看着司长薄,司长薄离得她很近,云官一回头就看到了司长薄,他满脸的疼惜来不及收回,云官愣怔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环抱住司长薄的腰,眼里还带着雾气,委屈巴巴的说, “司长薄,我害怕,他死了是不是?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你没有错,他是坏人,对不起!” 云官的手抱住司长薄腰的时候,司长薄整个人是愣住的,夏天的衣服穿的轻薄,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云官手心传来的温度,小手环住他的腰,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委屈巴巴的给自己道歉! 司长薄一动都不敢动,他怕他一动,会让这个小丫头乱想,想他是个坏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即便他就是,也想尽力在她面前干净一些。 “闲闲,善良有尺,忍让有度,才能保护好你自己,你可以心软,但不是对任何人。” 司长薄的看脸色不自觉出现疼惜,云官看见司长薄眼里的疼惜,一下子晃了神,疼惜她?他疼惜她吗?司长薄的怀抱很温暖,上半身被他抱着,下半身瘫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和温暖的胸膛,对比的更加明显,这么多年,她有了被呵护的感觉,是她气傻了还是吓傻了? “司长薄,他是我杀的,对不对?我杀人了!对不对?你会向皇上告状吗?我还没有见到父兄呢,不想死!” 司长薄伸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凭你的聪明才智,我能告倒你吗?伶牙俐齿的小鱼儿,怎么会任人宰割呢?” 云官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可是,我杀了他!” 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滴落, “闲闲!看着我!”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九十一章:狱卒 “他没死,放心吧!只是晕过去了! 你这一剑算作是替我刺他的,你不欠他的,也没有错!知道吗?他身上的这些伤拜刑部所赐,与我无关。你刺他的这一剑,刺在了臂膀上,不会伤及性命。这一剑,算你替我报仇了。 扯平了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冼松殿他伤了我的胳膊,这一次,你替我伤了他的胳膊,你没有杀了他,懂吗?” 云官眼里的司长薄看不懂的情绪,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分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司长薄,你到底要干什么?” 司长薄不知道云官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说道, “闲闲,外面下雨了!” 所以,是她想到的那个原因吗?云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长薄,司长薄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没有办法还。 刑架上的人因为那一刀有了要醒来的痕迹,闷哼一声,嘴角又有血迹流下来,神色低迷,昏昏沉沉的,但是不影响他到地上依偎着的两个人, “哎呦,我这都快死的人,没必要再给我吃一把狗粮吧!想让我吃也行啊,等我上路的时候,给我也找个媳妇,或者配个冥婚也成啊!” 他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多一个也察觉不出来,倒是自己的衣裳被人扒了,这一点他注意到了,无奈的对着一旁狱卒说, “我说狱卒哥哥,不至于吧,趁我昏迷还扒我衣服啊!不能这么干吗,大家都是男子啊!” 司长薄不想让云和听这男人的污言秽语,从地上把云官横抱起来,云官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长裙宽袖耷拉下来,两人都美艳绝伦。 司长薄对着身后的狱卒说了一句,“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狱卒抱拳,“是!” 随后大步走出了地牢,那狱卒笑呵呵的看向刑架上的人, “谢予洲,选一个吧!” 谢予洲看了一眼那一排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刑具,不禁一笑, “狱卒哥哥,这些刑具我都受过一遍了,怎么还要再来一遍吗?可是,狱卒哥哥,你扒了我的衣服,这不在刑罚之内吧!” 那狱卒似乎被他调戏的已经习惯了,便不再和他斗嘴, “既然你不选,那我们就先歇一歇,反正,刑部大牢你也出不去。” 谢予洲身上衣裳半解,胸膛上都是斑驳血痕,即便刑部流水似的刑具一一受过,也是什么都不肯说,和有力气和他插科打诨,一口一口狱卒哥哥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亲呢! 狱卒一身官服,走进谢予洲,用手帮他把衣服绑好,谢予洲看着认真的狱卒,不禁打趣道, “狱卒哥哥,你这样心细,日后谁要是嫁给你了,一定很幸福啊!” 笑道人畜无害的,继续说道,“但是可千万别遇到我,不然我一定折磨死她!” 谢予洲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却都是笑意,忽然又笑了, “狱卒哥哥啊,我给你想个办法吧,你不娶妻就可以了,一辈子做个孤家寡人也好,不过,你们家就要绝后了,我可是知道,你是独子!哈哈哈!” 狱卒给他系衣裳的手猛的一拉紧,触到了谢予洲的伤口,他吸了一口凉气,笑呵呵的说, “狱卒哥哥这是生气了?打算以公谋私?” 那狱卒不理会他,继续给他把胸前的衣裳整理好, “人活着的时候就要体体面面的,虽然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会要了你的命,但在你活着的时候还是穿好衣服比较好。” 谢予洲冷笑, “哥哥真是善良,只是我不会领情,也不会说任何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那狱卒没理他,自顾自的说到, “世风日下,刑部也是要脸面的,你这样衣衫不整,不好。你说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考虑,娶妻生子这件事,我本就不在意,你气不了我,左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添堵而已。” 给谢予洲整理好衣服之后,狱卒就坐在一旁,看守着他,没人来行刑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谢予洲来到凛朝,和他相处的最久的居然是这凛朝的一个不知名的狱卒,造化弄人啊! 谢予洲笑起来的时候,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可是心里却胜似蛇蝎, “狱卒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狱卒抬起头来看了看谢予洲,又低下头,谢予洲笑笑,苍白无力的把头靠在刑架上,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司长薄横抱着云官从暗牢里走出来, “闭眼!” 云官把窝在他怀里的头抬起来,不解的看向他,司长薄开口, “暗牢里没有阳光,虽然外面下着雨,阳光不刺眼,但还是很难一下子接受阳光,闭眼,不然眼睛会难受!” 云官乖巧的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感觉到司长薄走了几步之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睁开吧!” 云官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刑部待客的大堂里有侍卫走上前来, “殿下和”眼睛看了看司长薄怀里的云官, “云官大人歇一歇再走吧!外面正下着雨呢!” 司长薄心里在乎着云官的名声,没有打算多留,“不必了。” 说着就要走,那侍卫迎上来,识趣的递给云官一把伞,“外面下雨,带把伞吧!” 云官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淅淅沥沥的雨,不怎么大,也不小,“多谢。” 那侍卫笑笑,“两位大人慢走!” 司长薄横抱着云官,在走出门楣,置身天地间的时候,云官撑开了伞,她的两只手空闲着,正好可以打伞,一只手撑伞,打在两人的头顶,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衫,怕司长薄会把自己摔了,摔到雨里,可是惨不忍睹的。 而一把伞肯定是遮不全两个人的,更何况,云官还是横着的,她的脚就完完全全的露在外面,司长薄的肩也多多少少会淋湿。 烟雨朦胧的雨天,一座座山峦连绵起伏,隐隐约约、烟雾缭绕,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叮叮咚咚,雨点儿伞面上,又顺着伞骨滑落,掉在地上。 细雨中的人儿,似乎更多了一分柔媚,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帘看美人,姣美典雅,风情万种。司长薄看向怀里的人就是这样。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第九十二章:贤妃娘娘 在旁人看起来,便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男子俊俏,女子柔顺,健硕的臂膀把女子整个人抱在怀里,伞面为两人遮风挡雨。再加上烟雨朦胧,看不真切,倒像是神仙眷侣一般。 其实司长薄可以把她放下来的,她只是腿软又不是受伤不能动了,而且,那样的话还走的快一些,可司长薄似乎是不记得了,云官贪恋这样温暖的怀抱,也没有提,云官就这样被司长薄抱着回到了闲庭院。 进了屋子,司长薄到了一杯热茶给云官, “多谢殿下!” 云官笑嘻嘻的说着,司长薄坐在她身边, “不谢!”然后弯腰伸手去抓她的脚,云官一个躲闪,闪开了司长薄的手, “殿下!” “你的鞋子湿了,这样穿着会生病。” 言简意赅,他要替她脱鞋子。 “不用!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好。” 司长薄没再说话,他起身将那一次处理毒箭树花粉的火盆拿出来,用火折子点着,放到云官身边。拿着火折子的手上有血迹, “殿下,你的手,怎么了?” “无碍,没事。” 云官看着司长薄手上的伤口,笑道, “你对我的伤口那么上心,对你自己怎么就是这样不上心?怕我留疤,就不怕自己留疤?还是说,你当日给我送药,确实是存了什么心思,那药,怕不是有问题吧!” 这个鬼机灵,这么说,司长薄要是拒绝,就是承认自己心怀不轨,司长薄无奈摇摇头, “药箱在那边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去取吧!” 云官点点头,过去取了药箱,认认真真的给司长薄上药,司长薄看着这样的云官,睫毛长长的,做起事情来认真,有时候有点倔强和不屈,但又很滑头,有时候还很蠢。可就是这样的人儿,他想要的越来越多,怎么办?不想把她放回去了,怎么办? 他渐渐明白,他把流汌再一次安排到她身边,不是心如止水,无欲无求,而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最后她身边的人是谁,他都会在她的身后保护她,只是不打扰,并非不在意。 “好了,别沾水!” 说着收拾了东西,把药箱放回去,回头就看到了司长薄盯着自己看,云官猛然想到了在刑部大牢,司长薄写满疼惜的脸。摇摇头,想什么呢?疼惜什么的,怎么会在司长薄的脸上出现,他是神明,该是无欲无求,没有七情六欲的,想到这里,又坐了回去。 云官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脚下也越来越暖和,想问的话也几次就在嘴边,最后就这茶水咽下去,可最后还是忍不住,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水滴答声,屋子内暖暖的,有雨声才不至于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但是云官轻飘飘的话却扰乱了雨声滴落在心河的频率。 “殿下,你是在帮我吗?” 司长薄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她, “什么?” 云官站起来,拿掉他手上的茶杯,微微弯腰,靠近司长薄,坚定的看向他, “殿下要是让我说,那么说到哪里合适,说到什么时候停,就不能听殿下的了!六年前,六年后,还是别的什么时候,我说出来的,殿下可不能否认,殿下确定吗?” 司长薄一笑,身后摸了摸云官的头, “骗我骗过头了,六年前你知道什么,你不过一个小孩子。” 我是个孩子,你不也是吗?自己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老以为自己是个大人。 云官看着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就说出让人难以置信的话, “我说过,日后下雨,你可以来找我,吹度晴钟,月落墙阴,天阔归迟,你都可以来。 这是你跟我待在一起的第二个雨天,上一个雨天,你很惆怅,这一个雨天,你愤怒,害怕,伤心,欢愉,甚至还打趣了我,情绪多变且起伏很大。 所以,闲闲,你不是每一个雨天都会很难过,你可以控制你自己的情绪,雨天会带给你更多不一样的感受,而不是把你自己禁锢在一种情绪里走不出来,懂吗?” 云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长薄,司长薄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没有办法还。 “你,你是在帮我,对吗?也就是说,今日在皇宫门口你说要去刑部,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切?包括刑部大牢的那个人,对不对?” 司长薄点点头, “是,只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才能很好的克服。而且,我说过,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找我!” 云官不解,有些东西必须要问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司长薄,我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你为什么帮我?” 云官更靠近了一些,两人鼻尖相对,但是云官丝毫没有意识到,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司长薄,想要从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看出点什么,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司长薄,回答我!” 司长薄一拉云官,把她拉到椅子上, “坐好,火盆要是烧了你的裙子,我可赔不了你!” 云官深深的白了他一眼,算了,人家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你还是不要恩将仇报了,像个白眼狼。 ……………… 云官自从那天回了皇宫之后,受了风寒,咳嗽了还几日,太医开的药吃了不少,才稍稍有点见效,大夏天闹风寒,一边热得要死,一边还要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着,云官觉得她都要臭了,好在她体质不错,三两天就过去了,只是还有点咳嗽。头脑不晕了,就上赶着去咸福宫,可是去了好几次都被高卓然挡在外面, 小九儿气的直跺脚, “这个高卓然真是的,软硬不吃外加油盐不进。” “他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 “那怎么办,咸福宫进不去,也见不到贤妃娘娘,听说贤妃娘娘都病了好几日了。” “小九儿,去太医院!” 云官和九儿去了太医院,找到给宋明月诊病的刘太医, “太医,贤妃娘娘的病怎么样了?” 刘太医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太医不必介怀,直说就好。” 那刘太医还是支支吾吾的, “太医,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一个普通嫔妃的病情没什么不能说的的吧,你这样越是遮遮掩掩的,越是让我很好奇啊!” 刘太医颤颤巍巍的说, 第九十三章:病情反复 “大人有所不知,这贤妃娘娘的病症反反复复,老臣实在不好说,皇上也不让臣随便乱说,只是老臣觉得大人和贤妃娘娘交好,也是真心为贤妃娘娘,这才说了出来。贤妃娘娘的病是长久郁结于心结下的病症,本来就伤了根本,加之络和公主的事情刺激了她,再加上那天那一阵闹腾,贤妃娘娘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勉强靠药撑着,只是每况愈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云官虚扶了刘太医一把, “多谢刘太医告知,只是,贤妃娘娘的吃食和其他贴身用的东西可有检查过,会不会是这些东西上出了问题?” 刘太医摇摇头,“那倒不会,送进咸福宫的东西都是老臣亲自过目检查过得,衣食住行,衣料发簪,梳子什么的,都一一检查过,没有问题的。 皇上禁了咸福宫的足,断绝了咸福宫和外界的联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那些毒药也进不去咸福宫了。”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病情会反复呢?” “这个老臣也不得而知。” 云官从太医院出来的时候,心事重重,小九儿安静的跟在云官身边, “姑姑,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找找段定乾,让他把贤妃娘娘给放了呀!” 云官摇摇头, “不要,他禁了足,咸福宫的门,就没那么好打开,不找他了,我们自己来。” “怎么来?” “回去,找流汌!咳咳。” 小九儿担心的看向云官, “姑姑你当心点,你自己的风寒还没怎么好呢!” “没事,快走。” 回了冼松殿,云官直奔主题,还没进冼松殿的大门呢,就开始喊上了, “流汌,流汌!” 流汌赶紧放在手里抱着的水桶,撒丫子跑过来,掉在地上的水桶溅了绮秀一身水, “啊,流汌,不要让我逮到你!气死我了。” 流汌憨憨的站在云官身边,问道, “云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啊!小的马上去做。” 云官还没说话,小九儿就开始嘲笑,“你这小厮学的蛮像的嘛!” “哎~,别捣乱,正演的尽兴呢!” 云官轻轻的打了一下流汌的头, “行了,我有正事要说,你这里有没有白磷?” “白磷?那玩意儿极其容易燃烧,小姐找那个干什么?” 云官呵呵干笑,“你都说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要放火?皇宫大内放火,会~死人的吧。” 云官看着流汌,无辜的点点头,“是啊,会死人的,所以才来找你呀!” “你要让我当替罪羊吗?小姐,这样太坑人了吧!” 云官不禁感伤,这个孩子在临渊王府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内心这么阴暗,看来以后得多关心关心这个缺爱孩子了。 云官慈母一般抚摸了一下流汌的后背, “乖,不是要你做替罪羔羊,只想要问你借点白磷,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这最好了,查无可查。” 早说嘛,就是跑腿呗,明白了。” 说着就要走,云官赶忙拦住, “你收敛一点,低调一点,要不然,我这脑袋裤腰带都绑不住了!” 流汌一拍胸脯,“放心吧!” 流汌虽然平时疯疯癫癫,吊儿郎当的,但是在正经事情上,还是有一个暗卫的职业操守的,该仔细认真的时候,绝对是不会玩闹的。 流汌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不到傍晚就回来了,拍着胸脯,说到, “小姐,完成!” 云官看着手上的白磷,又看着流汌像小孩子一样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 “好,赏你一颗糖!” 流汌从云官手心拿那颗糖,喜滋滋的笑着,还特地拿到绮秀和小九儿面前炫耀, “看,这是小姐给的糖。绮秀和小九儿看着流汌宛如一个智障,也不想理他,齐齐关了门,云官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到底是童心未泯啊,看来做暗卫的那些年,真是委屈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暗卫的时候压抑太久了,所以现在释放天性,放飞自我了呢,还得本来就这样! 等到半夜子时,夜深人静之时,云官拿起流汌带回来的白磷,又拿出自己妆台屉子里的弹弓,换了一身轻简的衣裳,准备干大事了。 云官轻车熟路的找到咸福宫,无比熟练的爬上了挨着咸福宫的那颗树,长发瀑布一样的半束在脑后,干净利落,但也不似男子那般简单,就是正常女子的发饰,但是一件发簪都没有,身上是白色纱衣,外衫是轻纱,可以团成薄薄的一团,她上树的时候,把宽大的纱袖挤 系在一起, 她今夜特地穿了白衣,这般躲在树上,像极了来寻仇的鬼魂,白衣女鬼,想想就瘆得慌,且这白磷极易燃烧,今夜风向正好。 云官瞅准机会,将白磷抹在自己从地上拿起来的小石子上,把她放在弹弓上,拉弓,瞄准, “三,二,一,放!!” 那石子似离弦之箭朝着既定目标前进,手起石落,一个小小的弹弓,愣是被云官用出了千军万马之姿态,少女站在书上,上身直立,夜风吹起纱衣和秀发,伴随着皮套一声响,石子离开弹弓,飞速前进,石子和空气摩擦产生热量,白磷易燃,很容易就会点燃咸福宫那些绫罗绸缎,她选择的是咸福宫大殿,离宋明月住的地方还很远。 云官又不放心的多放了几个,把弹弓拿在手上转了个圈,还在树上瞭望了许久,丝毫不顾及过路的太监和宫女,夜半三更的,一个白衣飘飘,双脚离地的女子,可不得把他们吓个半死。头也不敢回,屁滚尿流的滚了。 云官抬高下班巴,看着下面拔腿就跑还嗷嗷乱叫的小太监,不禁一笑, “哼,就知道你们怕这个,谁让你们要做亏心事了!自己吓自己!” 云官觉得自己闹得差不多了,就从树上下来,把那弹弓一拆,俨然是发簪的模样,潇洒的把发簪插在头上,拍拍手,走了。 接下来,就是他们闹的时候了, “谁说夜里做坏事不能一身白呢,我觉得甚好!” 云官回前脚刚回到冼松殿,就听到有人禀报说咸福宫走水了, “得,睡不成了,还以为没那么快呢!” 绮秀来的很快,看着她们家主子这个样子,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是她主子干的,可这幅困倦惫懒的模样,明明是刚起来,可要说不是她干的,这似笑非笑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大人,这。” 第九十四章:姨母谈心 云官闭着眼睛,手半握着支撑着脑袋假寐,嘴角却带笑,听到绮秀说话,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嘴边, “嘘~,绮秀,你家大人好困先让我睡一会儿,明天有一场硬战要打。” 绮秀看着她家主子这个样子,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忽然云官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哎呀,绮秀,我们走!” 绮秀皱着眉头,快要哭出来,她家主子不是得了失心疯吧,刚才还说有睡觉啊,怎么一下子就蹦起来了呢? 云官耷拉着袖子走过来,靠在绮秀的肩膀上,委屈巴巴的说, “好困啊,绮秀,可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绮秀知道了,她们家主子是真的困了,刚才那一通操作不过是想让自己精神头足一些,绮秀心疼的拍了拍云官的后背, “等过了这段时间,大人就好好休息休息。” “嗯!我们走吧,其实我还是很担心姨母的。” 夜风一吹,云官也没那么困了,快步朝着咸福宫走去,远远的就看到那里火光冲天,人声嘈杂,段定乾已经在咸福宫守着了, 云官跑过去,跪在段定乾面前,一脸急切, “陛下,姨母没事吧?” 凡事都有万一,虽然云官计算好了角度,也不敢万无一失的保证就一定不会出事,这会儿没有宋明月的消息,她提着的一颗心也难以放下。 云官几乎是跑过来的时候就跪下来了,膝盖还在地上滑了微小的一段距离,段定乾也是看在眼里,把云官扶起来,轻声细语的说, “别担心,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个云官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云官焦急的望向咸福宫门口,那里的小太监拿着水桶来来往往的灭火,不少咸福宫的太监和丫鬟被就救出来,可就是没有宋明月的消息,段定乾忍不住的在原地踱步,他听到柳公公通报“咸福宫走水了”的时候,整个心都要暂停跳动了, 柳公公陪在段定乾身边, “皇上,您别担心了,贤妃娘娘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嗯,不会出事的!” 云官没有心思看着段定乾现在的模样,只是一直盯着咸福宫的动向,连佟锦霜来了都没发现。 绮秀走进云官,“大人,佟嫔娘娘来了!” 云官回头看了一眼陪在段定乾身边,被火光照亮的佟锦霜的脸庞, “哼。”云官脸上写满了不喜欢,“她来干什么?算了,先不管她。”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咸福宫,瞅见小吉公公往这边走,云官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小吉公公,贤妃娘娘没事吧!” 小吉公公一笑, “没事,没事,火光只是看起来大,烧的都是大殿,贤妃娘娘住的寝殿没事的,别担心。” “嗯嗯!” 小吉知道云官担心贤妃娘娘,挑重要的先和云官说,然后又跑去禀告了段定乾,段定乾才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咸福宫,此时天已大亮,咸福宫整个成了断壁残垣,云官用弹弓弹进来的几颗石子已经和石沉大海没什么两样了。云官跟着段定乾走进去,入眼的景象让云官几欲落泪, 她曾经美丽动人,娴静优雅的姨母,如今美则美矣,毫无生气,唇色发白,青丝半解,靠在枕头,半坐在床上,虽然病着,但是也不难看出来是个美人, 身边的宫女簌叶一下一下的喂她喝药,寝殿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宋明月看到这么多人涌进来,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没事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的。” 段定乾坐在宋明月床边,把她环抱在怀里, “贤妃啊,对不住,是朕冷落了你。” 段定乾的这一声贤妃,唤回了宋明月的思绪,她挣扎着从段定乾怀里出来,扯了扯嘴角,笑道, “臣妾只是气血空虚,不劳皇上费心了,臣妾这身子药气重,皇上还是带着佟嫔妹妹先行离去吧,待臣妾的身子好些了,再亲自去谢恩,天子之气沾染了病气可不好。” 佟锦霜走上去说到,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来看望姐姐,自然不会在意这个的。” 宋明月对着佟锦霜笑笑,没有说话, 云官敏感的察觉到了宋明月的变化,刚开始,她自称是我,段定乾的一声贤妃,让宋明月从自己的梦里跌回现实,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是妾,是臣妾,是贱妾,她对着他,连我都不能称。 云官很心疼姨母,走上前去,握住了宋明月的手, 看着眼前的宋明月,她怎么都不能明白,那样一个娴静安好的女子,怎么就成了被深宫困倦住的鸟儿呢?宋明月虽然娴静少言,可曾经的双眼也是炯炯有神,绝不是现在的模样,不说脸上的病态,只说性子更加温吞,甚至还捎带了一些怯懦,没有一点灵动,有的只是岁月留给她的划痕,和经历过风霜雨雪之后的波澜不惊。 “姨母。” 云官一说话就满是颤音,宋明月看到云官,也一下子哭出来,伸手摸了摸云官的头, “小鱼儿,瘦了!” 云官紧紧的握住宋明月的手, “姨母也瘦了!” 这般场景,只是两个人之间互相问候就已经让人泪目。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佟锦霜说道, “皇上,该上朝了,皇上先去上朝吧,等下了朝,再老来看望姐姐可好?” 段定乾十分不舍的看了一眼宋明月,宋明月很识大体的说,“皇上去吧,不用挂念臣妾。” 即便再不愿,段定乾还是离开了,佟锦霜自然跟着离开,整个寝殿一下子就空旷下来,只剩下随身的丫鬟和云官,绮秀, 宋明月看着眼前的云官,这五官模样,和她娘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眉宇见少了一份江南女子的柔顺,多了一丝倔强,性子和他爹一样,别看平时一副乖顺模样,其实心里也是个不安分的,有的是整人的法子。 “姨母!” 宋明月看得出来云官的担心,说到, “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小鱼儿,音儿怎么样了?” “嗣音嫁去了余国公府,是余令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现在过得很好,您别担心,等您把身体养好了,嗣音来的时候也不会难过,不是吗?” “只是可怜了嗣音,除了那样的事情我也不能陪伴在她身边,出嫁这样的大事也没办法陪着她。好在你们都在,那些人没有再为难她了吧!” 第九十五章:姐妹见面 “姨母放心,那些人都是一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的,嗣音没有怪您,只想着能和您见面呢!” 宋明月握着云官的手, “小鱼儿,你也好好照顾好自己,姨母这样的人,帮不了你什么,曦儿又走的早,云褚也不在京中,可怜了我的小鱼儿,一个人在京中摸爬滚打。” “姨母,我好得很,能吃能睡的。” “哦,对了,我这里的事情先别告诉嗣音,她在余国公府的日子肯定没有那么顺畅,等我身体好了,再告诉她吧!”云官觉得不好, “姨母,嗣音很担心你,又有月余没有见到你了,肯定很想你的。” “小鱼儿,她见了我,会担心的,你听姨母的话,别告诉她啊!” 云官虽然有点纠结,但还是听了宋明月的话,母亲对于孩子,总也是希望她能开心快乐,孩子报喜不报忧,做母亲的又何尝不是。 说着怜惜的抱住了云官,簌叶很知道察言观色的离开了屋子里,走的时候还顺便带走了小九儿。宋明月和云官两个人在咸福宫寝殿了聊了好多,从云褚和宋曦,到段定乾和宋明月,再到嗣音和云官小时候的那些趣事,簌叶在外面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小九儿看向簌叶, “簌叶姐姐,你在笑什么?” “我高兴,贤妃娘娘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 小九儿实在不懂,“开怀大笑有什么难得,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有什么事情是过不起的呀!” “小九儿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簌叶其实明白,这个小九儿人小鬼大,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都是可能的,可就是把一切看的太清楚了,小小年纪,多么繁复的事情都能用风凉话的口吻说出来,好像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游戏,她是那游戏之外的人,只是啊,不怎么长心。 段定乾下了朝到咸福宫的时候,宋明月已经睡下了,段定乾待了一会也离开了。经此一闹,咸福宫的大门算是开了,一场大火烧的咸福宫的宫门在也关不住,刘太医每天都来给宋明月把脉,送药,有时候刘太医会把药送到咸福宫来,云官亲自煎药。这般养着,宋明月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络和公主三朝回门,本来是不打算回来了的,奈何余府那位主母不行,没办法只得回来。 余令对于这些繁文缛节也实在厌烦,很不耐烦, 余丁甫临走前还特地嘱咐了余令要带上礼物,但是余令也只当是耳旁风,两个人轻装上阵,只有两个人,一辆马车,就这么十分不招摇的进了东华门。余令一边小酌喝茶一边和段嗣音说道, “这三朝回门,应该先拜见母后还是母妃?” “自然是母后。哦,对了,母后对我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会言不由衷,你可别给她下绊子啊!” 余令痞痞的一笑, “知道了,我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吗?走啦,下车了,到了。” 余令很是绅士的扶着段嗣音下马车, “请娘子下马车,为夫一定好好扶着娘子,一定不会让娘子摔着。” 段嗣音也很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欸,娘子小心脚下!” 余令不仅动作夸张,而且说的还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段嗣音忍不住悄悄地对余令说, “余令世子,装的太过了,秀恩爱不是这么秀的,你这个秀恩爱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这,不是就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在干嘛吗?不说的大声一点,他们怎么会知道!” 段嗣音实在不想喝余令说话,赶紧拉着春秀就走了, “春秀,我们赶紧走。” 春秀忍不住笑道,“公主,春秀觉得驸马爷好有趣啊,倒是没有世家公子是这样的性子。” “得了吧,他就是故意的,再说了,他那个人的腹黑心思可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快走吧,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呢!” “是。” 段嗣音好不容易到了皇后宫中,却没想到人还是挺全的,皇上在,郑梓月在,太子也在,那个小姑娘也在,云官也在, 余令在段嗣音的耳朵旁悄悄说, “今日怎么人这么全,是出了什么事么?” 段嗣音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只是来拜见一下,请完了安就去母妃那里,和这儿也没什么关系。” “嗯嗯。” “女儿拜见父皇,母后。”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段定乾听了这话,哈哈一笑, “余令啊,你这话见外了,你既然已经娶了嗣音,便是我皇家的乘龙快婿,得改口了。” 是啊,自然是乘龙快婿,这么大的丑闻因为余令的搅和,成了闹剧,保住了皇家的面子,能不是乘龙快婿吗? 郑梓月也附和道,“是啊,你这孩子就是太见外了,你父皇已经迫不及待想听你这一声父皇了,你倒是忍得住。” 郑梓月对段定乾笑着,余令也顺着郑梓月的话,十分顺口的喊着, “是,是儿臣不懂事了,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郑梓月温和的笑着, “唉,起来吧,起来吧,难为你们新婚燕尔还要进宫来,这舟车劳顿的,累着了吧?快坐。” 段嗣音笑笑, “多谢母后。累倒是不会累着,来拜见母后怎么会累呢?只要母后不要嫌弃我打扰了您的清净才好。” “不会。你能来,母后高兴都来不及呢!” 郑梓月笑的眉眼弯弯,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段嗣音悄悄的瞄了一眼云官,云官也对着她悄悄的笑着,郑梓月让宫女上糕点和茶, 段深泓倒是不说话,就看着满屋子的天伦之乐。 段定乾看着一旁忙活着的宫女,想起来来皇后宫里的重要的事情,对着身边怯生生的小姑娘招手, “思明,你过来!” 酌酌被段定乾突如其来的叫喊惊了一下,然后赶紧过来,结结巴巴的说, “父,父皇,拜见父皇!” 段定乾看着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公主,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但是没办法,就剩下这么一个公主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好生养着吧。 “嗣音啊,这是思明,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要好好待她,明白吗?” 段嗣音好好打量着酌酌,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光明正大的看酌酌,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脸还是长得不错的,就是这性格有点怯。 第九十六章:回门 段嗣音和酌酌就这么对视着,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幸好郑梓月轻轻拍了一下酌酌的后背, “思明,还不快见过皇姐。”酌酌连忙点头,过来,屈膝,“拜见皇姐!” 段嗣音笑着扶她起来,“起来吧,不必见外,我是你姐姐。” 说完对着酌酌莞尔一笑, “你也来给母后请安吗?” “是。” “那,你娘,哦,不,你母妃呢?现在住在哪里啊?” 段嗣音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显得很尴尬,段嗣音也察觉到了尴尬,不解的环顾四周,却发现每一个人都回避着段嗣音的眼神,段嗣音察觉到不对,刷的一下站起来, “怎么回事?”云官朝着段嗣音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闹。段嗣音紧紧抓着酌酌的手,酌酌的手被她抓红了也没吭声,只是眼里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宫女呢?” 云官小声叫着嗣音的名字,皇家人说话,她是不能开口的,她和普通的宫女还不一样,她的主子是皇上,有时候,处境比宫女还要难。 段定乾的眼睛微眯,威严的盯着段嗣音,“你说什么?” 郑梓月安抚着段定乾, “好了,皇上,嗣音也是着急么,一时没了分寸,”说着看相段嗣音, “这是你该和父皇说话的语气吗?快跟你父皇道歉!” 郑梓月给段嗣音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再多问,可这段嗣音全当没看见“父皇,那个宫女呢?去哪儿了?” “嗣音,快松手,你瞧,你把思明都抓疼了!” 段深泓合时宜的开口,打破了即将硝烟四起的战火,他走到段嗣音跟前,从段嗣音手里把酌酌的手腕取出来,看着酌酌,温温的说, “都抓红了,不疼吗?” 酌酌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段深泓深吸一口气, “疼也不知道说,走吧,跟我走,带你去上药!” 段深泓牵过酌酌的手,然后转向郑梓月和段定乾, “父皇,母后,儿臣先带着思明去上药了。” 郑梓月点点头, “去吧,好生让太医看看。” “嗯。” 段深泓牵着酌酌路过段嗣音身边的时候,悄声说, “别胡闹,所有的事情,过了今日再说。” 最后给了余令一个眼神,示意合适的时候阻止一下段嗣音,不要把事情闹大! 余令给段深泓抛了一个媚眼,我懂的,放心! 段深泓牵着酌酌出了皇后的宫殿,小小的姑娘还是没有停止哭泣,一时间段深泓也很无奈,小孩子哭泣,难道真的把能治小儿啼哭的临渊殿下搬出来吗? “那个,酌酌,别哭了,你若是疼,咱们去看太医,等太医上过药就没那么疼了。” 酌酌也不说话,咬着嘴唇,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是始终是徒劳,没有办法。 段深泓看着这样的情况,有点心疼这个姑娘, “我知道你难过,酌酌,但是再难过,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你过得开心,你娘才不会担心你。” 段嗣音捏的酌酌应该没有那么疼,她忍不住的泪水可能只是因为娘亲不在了,小小年纪,就经历悲欢离合,怎么可能忍得住。 “酌酌,想哭就哭吧,能放声大哭的日子以后不多了。” 尽管以前也没有多少。 酌酌是思明公主,以后的命运也要和国运纠缠在一起,怕是第二个嗣音吧,不是和亲就是笼络大臣了,只是希望,可千万别再是嗣音这样的结果了。他的大姐姐早夭,凛朝就剩下这两位公主了。 “酌酌,若是日后受了委屈,就来东宫找我,别一个人忍着。皇宫的夜很长很冷,没有人相互依偎的话,是很难度过的。” “皇兄,我……” “乖,别怕,娘亲不在了,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酌酌能感受得到,皇后娘娘和这几个皇兄皇姐都对她很好,可还是会想娘亲的。 段深泓牵着酌酌的手,带到了太医院。 皇后的宫中尴尬还在继续,段嗣音并没有因为段深泓的话而有所收敛,段定乾似乎也和这个女儿杠上了, “嗣音,朕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凛朝,你不必知道。” 段嗣音觉得很可笑, “不必知道!父皇,你杀了她,是不是!你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啊!因为,因为酌酌吗?” 说到最后,她也不敢相信。“父皇,你的心呢!” 段定乾的大手一拍桌子, “段嗣音,你不要得寸进尺!若不是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朕哪里还需要一个贱婢所生的孩子成为凛朝的公主!络和,朕的本意是要你和天和国和亲以联络两国的感情的,可是你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你出了事,朕才不得不让那个贱婢上了皇家族谱的,若是这么说来,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没有保护好你自己,才让那个宫女惨死,才让思明不得不接过你的职责。你懂吗?” 段嗣音听着段定乾的话,真的是字字诛心却句句属实,是她,是她的错! 哈哈,怎么可能是她的错! 父皇真是诡辩的好手,儿臣自愧不如。” 段定乾轻哼一声,“哼,你要是识趣,就不要再多问!” “父皇,你害了这么多人,就不怕有朝一日……” “嗣音”余令从坐位上站起来,拉着段嗣音的手,看向段定乾,一脸笑意 “父皇,昨夜,嗣音有些累着了,今早起来有些脾气不好,您多担待一些,等回去了,我再好好管教一下。给父皇啊,讨个公道。” 说完还不忘记拿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段嗣音的鼻子, “知道你调皮,没想到你这么调皮,父皇的玩笑都开的起来。” 郑梓月好像是看的呆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好像很多年前,皇上也曾经在太后面前这般维护过她。 云官也笑着说, “皇上,您瞧,余令世子和公主多么恩爱,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呢!” 段定乾看看余令,再看看云官,这几个人很明显是站在段嗣音一边的,听说最近这云官和司长薄走的很近,若是……,怕是对凛朝不利,罢了,他九五之尊不必和小孩子计较。 “哈哈,是啊,伉俪情深,像极了朕与皇后。” 郑梓月得体的笑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伉俪情深,只能于妻,不能于妾,他心里真正伉俪情深的只怕是那位佟嫔娘娘了吧。 那么他又把与宋明月的少时情意放在何处。 第九十七章:温月 少年时,他心目中的妻子是宋明月,中年时,他想要携手一生的人是佟锦霜,从开始到现在,他心里的人都不是她。 但是在面子还是十足十的给足了自己。 云官也笑着, “皇上真是怎么样都不会忘记皇后娘娘呢。” 说着云官跪下来, “皇上,微臣有句话要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掌管后宫多年,佟嫔娘娘一没有子嗣,二来也没有什么功绩,凛朝有没有什么大喜的事情,若是这样贸然进封,怕是难以服众啊!” 段定乾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云官,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朕的旨意有问题?” “微臣不敢,只是贸然进封确实是很难服众,请皇上三思。” “好!既然如此,那就听云官大人的,大封六宫,云官,你来说一说,该怎么封!” 段定乾的语气很是不善,云官以为段定乾会把这件事情先缓一缓,可谁知道,他竟然要全部进封。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给那个宫女也求个恩典吧。 “回皇上,微臣斗胆,后宫佳丽三千人,微臣说的话怕是有些不公正,皇上的后宫自然是皇上做主,微臣想为那个死去的宫女求一份恩典,若是大封六宫,可否将那个宫女的奴仆文书从内务府中去掉?” 云官抬起头,眼睛看着段定乾的眼睛,等着他定夺。 “云官,你这是在威胁朕?还是在和朕谈条件?” “回皇上,微臣不敢。微臣只是站在皇上的角度去想问题,皇上乃九五之尊,可朝堂上还有很多人在看着皇上,还请皇上三思。” 既然不能阻止段定乾进封佟锦霜,那也不能让她过得太舒服。 郑梓月也是心疼那个女子,而且她是最不愿意看着佟锦霜青云直上的人。一个死人位分再怎么高也是死人了,可佟锦霜不一样,她有皇上的宠爱,还有位分,思明公主也要送到她身边养着,若是和亲,对这个母妃必然又是要嘉奖一番的,若是将来再有一个亲生的儿子,那还得了。 便说, “皇上不如就听了云官大人的话吧,左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而且那宫女已经死了,皇上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罢了,云官,记着,朕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是。”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几人拜别了皇后和皇上,出了宫门。 云官和段嗣音相互搀扶着,余令只得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小拾看着自己世子这样,心里想着,完了,世子的地位可是大不如前了。段嗣音拉着云官的手问到,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都不知道。” “就前两天,我……” 云官想起那天撞见的场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舔了舔嘴唇,说 “我见过她了,皇上赐的毒酒,一块白布就打发了。想来酌酌是没有见过那个宫女的死状的。” 段嗣音眉眼间都是担忧,“哎,怎么会这样呢,明明琼楼宴上还是很好的,谁知道转眼间就是物是人非了。不过,她没见到那宫女最后一面也不是什么坏事,酌酌年纪还小,见多了血光不好。” 云官把玩着自己的衣袖,说道, “我也不知道见到好还是见不到好,我只是怕她过不了心里这个坎。最后心生怨恨。” 段嗣音一想到段定乾就来气,气呼呼的说, “心生怨恨怎么了,这怎么能不怨,父皇也是,我,我都不懂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懂,云官!” 云官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隔了一会儿,云官说, “对了,嗣音,去瞧瞧姨母吧,姨母就念叨着你呢。看起来,你和余令世子的感情似乎不错。” 段嗣音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那是自然,下一个可就该你了,你什么时候也把你嫁出去啊?” 云官想了想, “这怕是还早,父兄还未回京,我总不能自己张罗自己的婚事吧!你呀,别管我了,既然到了余国公府,就好好过日子吧。” 一边说话一边就走到了咸福宫, “好了,就去吧,我先去内务府把奴仆文书拿出来,也算了结一桩心事。” “嗯。” ………… “周总管,皇上口谕,让我来拿奴仆文书。” “怎么大人亲自过来了,您说一声,我差人给您送过去啊!” 周潺还是说着谄媚的话,但是听到云官的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很难受,也懒得和他多废话, “既然这样,那就周总管帮我找吧。” “啊?” “怎么,不愿意!” “哦,不会。只是不知道,大人要找到是哪一位宫女的文书?” 周潺在古色古香的房子里走来走去,照着文书,但是周潺这么一问,还真是问住她了,她也不知道那个宫女叫什么。 “就是六公主的生母,想来敬事房会有记载。” 周潺眼睛在眼眶中转了两圈,心里了然, “原来是她啊,您早说嘛,这个宫女的文书被放在另一处,这被皇上宠幸过的女人,文书自然是要特殊保护起来的。” “嗯,去找吧。” 周潺领着云官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久远的屋子。 “没想到,皇宫还有这样的屋子!” “是啊,皇宫富丽堂皇,也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云官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周潺, “周总管今日对我可是格外尊敬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让周总管变了性子吗?” 云官把周潺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看着周潺心里发毛,他翻找着那个宫女的文书,一边说着, “怎么会,大人带着皇上的口谕而来,我等怎么敢怠慢呢!且说上一次,大人可是让我记忆犹新呢!” 云官笑意不达眼底,“看了周总管还记着呢,就怕周总管记着我对总管做的事,然后报复我呢!” “不会,不会。” 在谈话间,周潺已经把那个宫女的文书找见了, “呐,大人,这便是那个宫女的文书。大人请收好。” 云官把文书拿在手里,瞬间感觉手上沉甸甸的,她翻开文书,看到了那个宫女的名字,温月,不算是很惊艳的名字,但是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云官默念了几遍, “温月,温月,呵,下辈子,好好和你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吧,温月,走好!” 第九十八章:花魁娘子 收起自己的情绪,对周潺笑着说,“多想周总管,麻烦了。” “不麻烦。大人随我走吧。” “周总管!” 云官把文书放在自己怀中,叫住了转身要走的周潺, “我劝你,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还是不要实施了。” 周潺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干笑两声,“大人再说什么呢,我这么听不懂,大人还是快跟着我走吧,若不然,天色渐晚,出去的路可是不好走的!” 云官不着痕迹的笑着,“周潺,其实,你演的一直很好,我都险些要被你骗了,可惜,只要你做过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周潺,我最后再劝你一句,不要妄想着害人,否则,事不过三,本大人只给你三次机会!” 周潺还是什么都没说,“大人多虑了,天子脚下,我还敢做什么!况且,您位高权重,我怎么敢!” “走吧,周总管。” 云官知道他憋着坏,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坏,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官跟着周潺出了宫门,眼看着就要走上大路了,忽然跳出一伙小太监把她围在了圈里,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周潺,我以为,你会忍住的。” 周潺奸邪一笑, “呵呵,大人,能抓住你的机会可不多,我可不会放过,大人,接下来的事情您就好好消瘦吧! 来人,给我动手!” “你敢!周潺,你敢在皇宫动手,你的狗头不想要了?” “大人,要你命的人可不是我,而且,呵呵……” 周潺冷笑两声,“动手!” 那些小太监闻声而动,云官一个眼神冷喝, “你们敢!别忘了,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队周潺唯命是从,就不怕有朝一日,他反咬一口?” “大人~,别费功夫了。” 周潺打断她的话,“这些人的舌头都被拔了,而且自小不识字,你在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来人,给我上!” 太监一哄而上,云官也顾不上其他,和太监们混打在一起,内务府就是周潺的地盘,她喊叫肯定是没用了,看着他这么信心十足的样子,背后应该还有大人物给他撑腰呢。 真是没想到,周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宫中都敢动手。到底他背后人人是谁,这么无视皇权。 有一个小太监朝她扔了一把药粉,云官赶紧捂住口鼻,可还是被吸进去一点点,云官心里暗道,迷药?到不如来一个将计就计! 象征性的和那几个小太监打斗了两次,就装作力不从心的晕倒在地上。在闭上眼睛之前,她看见了陆惜文, “哎呦,陆大人来了。” 陆惜文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云官,“这一次你做的不错。” “谢大人夸奖!” 陆惜文指了指那些太监, “那些太监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大人放心,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周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去。明白吗?” 陆惜文那手指抬起周潺的下巴,冷着声音说,“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周潺点点头, “明白。” 陆惜文不再看他,抬手招呼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指了指地上的云官, “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周潺看着走远的陆惜文,又看看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太监,心里有了思索,这些太监不能死,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去,要是这些太监死了,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陆惜文带着云官离开,云官因为吸进去了一些药粉,也是昏昏欲睡的,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的。 在黑夜里,云官被悄无声息的送到了薛丹橘府上, “丹橘小姐,人给你送到了,这么处置,就看小姐的了。” “多谢陆大人,小女这厢有礼了。” “不必。” 她们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目的,云官是陆惜文官场上的绊脚石,是薛丹橘走向司长薄的绊脚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说的真是没错。陆惜文要带一个人出来还是很容易的,这样里应外合,可不就是把云官算计的恰到好处。 “丹橘小姐,人我可是安然无恙的交给你了,这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就请丹橘小姐和靖侯多加担待了。” “自然。大人和这件事情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惜文一笑,“那就好。” 说完就离开了。她身后虽然有太后,可临渊殿下不是好惹的,若是事发,就让靖侯去承受临渊王府的怒火吧。 薛丹橘身边的丫鬟小雀说道, “小姐啊,这怎么能把陆大人撇的干干净净的呢?若是出了事……” “啪!”薛丹橘反手就是一个巴掌,“你就盼着我被发现是不是?” 那婢女连忙跪下,“不是,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替小姐担心啊!” 薛丹橘轻笑, “怕什么,有父亲在,不会有事的,就算真的要出什么事,也只能受着,云官已经在这儿了,还能怎么样!去,按照计划,把她扔到章台乐馆去,是生是死就看她听不听话了,本小姐不是为了让她死,只要她不能嫁给临渊殿下就好。” “是。” 云官就这样又被扔到了章台月馆,妈妈看见这样清丽的人,不觉喜笑颜开,这样的人虽然说和花魁相比是差了一点,但也是这秦楼楚馆里面少有的美人儿。 云官被绑手绑脚,捂住了嘴巴,神智这会儿倒是清醒了,那妈妈的手在她的脸上划过,香味扑鼻, “果真是水灵啊,不愧是靖侯府中出来的人。” 正巧,那花魁娘子从屋子里出来,逗趣着说, “妈妈这又是从哪里诓骗来的小姑娘,看着很清秀呢!” 那妈妈笑的像个老妖精, “那是自然。靖侯府送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花魁娘子一听,靖侯,也多留意了两眼那个送人来的丫鬟, “你是靖侯府上的人?” 云官瞧着这个花魁,在心里夸赞道,不愧是花魁,步步生莲,顾盼生姿。不比世家的千金差,果然,花魁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若是旁人知道云官现在在想什么,只怕也得夸她一句,都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云官还这么闲,还有心思欣赏那花魁娘的美貌。 小雀自认为自己比这些秦楼楚馆的女子高贵的多,不屑于和她们说话,眼高于顶,十分高傲的说, “那是自然,靖侯府可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 第九十九章:阴谋诡计 花魁莞尔一笑, “是吗?可你自诩高贵不也是和我们这些人为伍,你自己又高贵的了多少,知道的你是个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靖侯府的大小姐呢!” “哼!靖侯府的丫鬟也比你们这些供男人玩乐的妓子强!” 花魁娘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轻声耻笑着, “是啊,我们确实不如你靖侯府高贵,既然这样,妈妈,那就让这位姑娘把这人带回去吧,我们章台乐馆庙小,容不下靖侯府的大佛。” 妈妈一看,这到手的银子都要飞了,那可不行,于是哄着花魁说道, “嫣儿啊,你看,这姑娘来了也可以和你做个姐妹,妈妈替你收下,然后那这个婢女赶出去就是了,嫣儿不生气,你可是妈妈的摇钱树,你若是长了皱纹,妈妈可是要心疼死的。” 花魁娘子笑着说,“那就听妈妈的,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花魁娘子招呼着手底下的小厮, “来人,把这个姑娘带到我的房中。” “哎~,嫣儿。” 妈妈还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花魁娘子说, “妈妈别担心,我替妈妈好好调教调教这个丫头,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是伤了妈妈,可就不好了。” 云官也有很多的疑惑,表面上这花魁娘子想调教她,实际上,应该是在帮她吧!只是,为什么? 云官被那群小厮押解到了花魁娘子的房间, “退下吧。” “是。” 花魁看着云官,噗哧一笑,伸手把堵在她嘴巴上的布拿出来,丢掉,一边解掉她身上的绳子,一边说, “看你的样子,倒是像靖侯府出来的,是靖侯的小妾还是他儿子的小妾啊!” 云官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到那花魁说, “被卖到这里,是惹到了主母还是惹到了嫡出的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 她是惹到了嫡出小姐,可也不是因为小妾这个身份啊,再说,那靖侯都能做她爹了,怎么可能是他的小妾。 花魁轻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做小妾,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花魁娘子知道这些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看你也应该出身世家,若你是自愿的,我就让你吃一些苦头,再放了你,若你不是自愿的,我立马就放了你。怎么样?” 云官动了动被绑的酸疼的手腕,好奇的问到, “你想放了我?” “不明显吗?” “你就不怕那位妈妈责罚你?” “哼,责罚,你刚才在外面没有听到吗?我是她的摇钱树,她要是敢动我,那就是动她的摇钱树,她不会那么傻,为了你,动了我,不值得。” 云官眨巴眨巴眼睛,“不值得?你的意思是我不值得?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官家女子吧!” “别傻了,你不太聪明的样子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值不值得的问题,姑娘,你知道进了这章台乐馆意味着什么吗?真不知道该说你单纯还是傻。” “我……” 云官一时语塞, “这,看你对于这达官贵人的事情也很了解,怕不是也是哪一位达官贵人的小妾吧!那您呢,你是这么到这儿来的?” “小妾?哼,我才不是小妾,我是光明正大到这儿来的,我来的心甘情愿!” “什么?” “行了,懒得和你废话,要走赶紧走,知道你是被诓骗来的,章台乐馆虽然做的是哄男人的生意,但也是有讲究的,你这样高门大户里面的小妾最麻烦,赶紧走吧。” 云官笑了一下, “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工夫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没想到能得姑娘相助,多谢了,若是来日有事,我定然为姑娘两肋插刀。” “插刀倒是不至于,走吧!” 云官拜谢之后就离开了,那花魁能看出她被诓骗来的,应该是从那些迷药推测出来的。 “薛丹橘,陆惜文,你们给我的等着!” 此刻已经是深夜,怕是宫门已经落了锁,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做点好玩的事情吧! “小姐!小姐!” 流汌从树上跳下来,一下子落在云官眼前, “你怎么在这儿?哦~,你一直守在这里!你知道我被绑了!!!” 流汌嘿嘿的笑着, “小姐我错了,我应该马上进去把你救出来的。” “你守在外面,是想抓住幕后主使?” 流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来打算再观望观望,然后再去救云官的,却没想到,这云官大人好大的本事,他还没有施展他的才华,云官大人就自己跑出来了。早知道,他才不管什么幕后主使呢,能让他们未来女主人领略一下自己的本是也是好的呀! 云官好整以暇的看着流汌, “所以,盯了这么长时间,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吗?” 流汌微乎其微的摇摇头, “我哪里有小姐聪明呢,这幕后主使我还真不知道。” 云官挑眉, “正好,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帮我一下。” 流汌拍拍胸脯, “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 “小姐我可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那个靖侯府的小雀,你可认得?” “认得!” “将她抓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起干坏事啊,流汌那叫一个积极,施展轻功,很快就将小雀提溜回来了。 “流汌啊,看来你还是很适合做暗卫的!扔进去!” 流汌和云官爬上章台乐馆的屋顶,身边还拖着一个被打晕的小雀,流汌一脸为难, “小姐,这扔哪儿?章台馆里头的屋子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总不至于把那根萝卜给拔了,把她扔进去吧!” 云官被流汌的话给惊到了,狠狠的拍了一下流汌的肩膀, “流汌啊流汌,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在下佩服佩服!” 流汌笑眯眯的看着云官,“果然,小姐是懂我的意思的,嘿嘿!” 云官白了流汌一眼, “你随便找个屋子帮她扔进去就行了,明天早上,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她只是一个诱饵。” 薛丹橘想要让她身败名裂,明日一定会有大批的人出现在章台乐馆,不愁这件事会悄无声息的。到时候,就看他们怎么解决! 云官,看我怎么对付你! 第一百章:司长薄的小心思 流汌很利索的把小雀扔到了一个屋子里,然后飞身上来, “小姐,长夜漫漫,小姐打算怎么度过?” 流汌贱兮兮的看着云官,云官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你的脑袋里还憋着什么坏呢?我可告诉你,要是论心眼,我可比你多的多,你也想像小雀一样的下场吗?你可想好了再说啊!” 流汌赶紧双手护在胸前,“小姐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云官上下打量流汌,“放心吧,我可是不会对你乱来的。” 说完,流汌才把护在胸前的手放下来, “我是说,这宫门都落了锁了,小姐也回不去了,而且明日不是还有硬仗要打嘛,小姐今晚打算怎么办?” 云官拍拍手上的灰, “找一间客栈吧。” “哎呦,我的小姐,这都多会儿了,哪有客栈还开门呀!这样吧,你随我回临渊王府,如何?将就一晚么!” “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小姐跟我来吧!” 还没等云官说话,流汌就带着云官去了临渊王府,流汌心中暗喜,主子,流汌可是时时刻刻都记着你的! 说来流汌也是个不靠谱的,他们两个翻墙进来,临渊王府的暗卫倒是一点也没发现。 流汌内心:我的祖宗,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只不过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罢了! 暗卫:我的眼睛不是眼,我的耳朵不是耳朵,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我是木头,我是木头,我是木头!! “流汌,流,哎!” 流汌把云官丢在司长薄的院子里就飞身离开,偌大的院子,只有云官一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纠结许久,她还是决定离开。 轻轻的转过身准备离开,刚转过身,迈开脚,就听见了开门的吱呀声, “既然来了,更深露重,暂住一宿吧!” 是司长薄,他怎么醒了。云官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僵硬的转过身去,看到司长薄穿戴整齐,不想说休息了的样子啊! 云官干笑两声, “呵呵,殿下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 “没有,进来吧,夜里凉!” 夏夜的凉是凉爽,好吧,这很舒服的。 云官真的是走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走进司长薄的闲庭院, 司长薄给她倒了一杯茶,问到 “今夜没有回宫?” 云官摇摇 “吃了晚饭吗?” 云官摇摇头 “怎么到这儿来了?” 云官摇摇头 本来世人传闻,临渊殿下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怎么遇上了云官,好像显得他十分话痨。 “你什么都不说,倒显得我很话多!” 云官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孤男寡女,月飞风高的,不太好。” 司长薄笑了,“那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你打算就这么坐到天亮?” “没有,我” 云官忽然站起来想要走,忽然被一双大手按住肩头, “坐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一遍。” 强硬的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想多了。” “闲闲,你不是很擅长撒谎。别遮遮掩掩的了,我问流汌同样可以知道。” “你!” “说吧!” 完了之后还把茶水递到了云官手上,好像听曲儿的大爷。 云官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司长薄,最后忍不住感慨, “本来还以为今天这件事情可以让我大显身手呢,谁知道,进了章台乐馆,还没怎么样呢,就被那个花魁给放出来了。” 司长薄宠溺的笑着说,“怎么,你还想和他们斗智斗勇啊!” “想着呢!” 司长薄从云官手里把茶杯抢过去,“好了,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去休息吧!” “就这?” 司长薄点点头,一口饮下她剩下的半杯茶,“去吧!” 云官抬起眼看着司长薄,临渊王府没有客房,她要是睡,就只能睡在这里,可这样真的好吗?她睡了,他往哪儿睡啊! “你~” 忽然,司长薄一把把云官拉进怀里,两个人额头相抵,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今夜,就别睡了。” 云官一听这换赶紧爬到床上,紧闭双眼,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推开门,就听到流汌回禀,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云官大人不见了!” 司长薄听到了门开的声音,回头看向云官,“醒了!” 云官点点头,“嗯!” “宫里传来消息,说你丢了,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继续丢着了,那我怎么能自己回去呢!” 流汌和祁毅一笑,“就知道小姐的鬼主意多。” 云官走上前来,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哎,流汌,宫里没有说是怎么发现我丢的吗?” “皇上召见,您迟迟没有去,差人去冼松殿找您,小九儿说您一夜未归,事情闹得挺大的,传到了咸福宫,络和公主便说前一日,你去了内务府。” “那周潺呢?现在怎么样了?” “宫里边说,皇上心疼您,着急您,已经把周总管关押起来,严刑拷打了。” “知道了,事情没那么快结束。”说着就转向司长薄,“看来,我得在这儿多待几天了,临渊殿下可愿意收留我几日?” 司长薄没有感情的说道 “你怕是在我这儿待不了几天,薛丹橘不会让你好过的。” 真是扎心。 ……………… 咸福宫也是乱成一团,宋明月更是焦急, “这,嗣音,你说这小鱼儿能去哪儿啊,这么就不见了呢?会不会是有人要害她?” 嗣音安抚着宋明月, “母妃别担心,云官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吃药,我已经让春秀去打探消息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您养好身体,我,我和余令出宫去找找,您别担心!” “嗣音,母妃很是担心,你和小鱼儿一样,都太过单纯了,母妃怕你们被骗了。” “没事的,”段嗣音招呼着簌叶,“簌叶姑姑,还请你好好照顾母妃,我与余令世子就先离开了。” “公主不必担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嗯嗯!” 段嗣音点点头,就拉着余令出去了,着急的三步并做两步,边走还边碎碎念, “你说云官也是,怎么会不见了呢!我真的是好担心啊!” 余令追上她,安抚道,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冷静下来,才有办法救人,你这样慌慌张张的,怎么就得了云官!” 第一百零一章:面和心不和 段嗣音也劝着自己, “对,我要冷静,我要冷静,我不能慌!” “二位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里了?” 段书均拿着折扇缓缓而来, “三哥,云官不见了,我得去找找看!” 段书均一惊,“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跟消失了一样!” “这样啊,那我陪你们一起找吧!云官大人最后见到的人是谁啊?” 段嗣音现在根本就冷静不下来,还是余令说, “应该是那个被抓起来的周总管吧,她说要去取那个宫女的奴仆文书的!这云官大人也是大意,明知道和那个周总管有仇还不带个人在身边。” 段书均笑着说,“是啊,确实大意!” 看着着急,实则,段书均才不着急,就凭借着他段书均和司长薄的关系,怎么可能不知道云官现在是完好无损,不过,他跟跟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不过,我想不用太过担心,云官那么聪明,不会出什么事的!” “公主!公主!”春秀小跑着过来, “参见三殿下,公主殿下,驸马爷。” 余令摆手, “这些虚礼就不用了,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爷,在周潺的住所里搜出了陆大人的香包!” “陆惜文?” “是!” 段嗣音攥紧拳头, “这个陆惜文,都把注意打到云官头上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说完就朝着陆惜文的住处跑,段书均一下子拉着她, “哎!等一下!你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那陆惜文身后是太后,你抓到她有什么用?这消息你知道,肯定父皇也知道,太后能不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云官,证据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你差人去那儿看着,别让人做手脚就行了。” 段嗣音也觉得段书均说的有道理, “好,那我们赶紧走!” 段书均拿折扇抵住段嗣音的额头, “不是,你着什么急呀,你知道她在哪儿么就走?” “我……,我” 段书均呵呵一笑, “不知道了吧,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云官大概不在皇宫了,若是在皇宫里面,御林军再笨也能把她搜出来。既然不在皇宫,那就应该好好想想,她在宫外有没有敌人!” 余令似乎没有要参与他们对话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段书均,带着一脸笑意, 段嗣音很认真的在想, “云官,还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与云官有些过节!司长薄!” 这个名字可是没把段书均给吓着,在旁人眼中他和云官竟然是敌人? “我记得,未央宫那一次,云官带着小九儿,撞到过临渊殿下!” 说完还一脸骄傲,脸上就写着,快夸我,快夸我,看我多聪明! 段书均十分不解的看着段嗣音,这个妹妹,不大聪明的样子。 余令也很好笑, “公主音高应该是想错了,会伤害云官大人的人应该是个女子,虽然她是个女官,和那些官员是智商是没有利益联系的,害她的人应该是为情! 我记得靖侯家的小姐似乎对临渊殿下有些意思,而且,靖侯与太后的关系也不错!” 段嗣音皱着眉头, “是这样吗?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去靖侯府吧!快走。” 说完就带着春秀打头走了,余令往段书均那边挪了挪, “你这引导的不行啊,愣是往反方向引导。” “你知道些什么?” 余令的眼睛一直跟着段嗣音, “我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正好可以看穿你的目的罢了,你的目的地是章台乐馆,对吧! 余令忽然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段书均,段书均轻摇折扇,带着嘲笑的口吻, “世子爷对章台乐馆似乎很了解啊,你这么对我妹妹,似乎不大好吧!” “我只是看穿了殿下的目的而已,你应该早就知道云官大人,平安无事了吧,这么对着公主循循善诱,还不是为了章台乐馆?” 余令只是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至于到底为什么,他还没有贯通古今的本事! “你们俩开点跟上,站在那里干嘛!” 段嗣音走了好远发现两个人都没跟上来,简直要气死。 余令呵呵一下,大喊道, “知道了,马上来!” 然后看了一眼段书均,“殿下,别忘了,刚才还是我帮的你呢!” 然后留给段书均一个潇洒的背影,就快跑两步追上了段嗣音! 而靖侯府这边,薛丹橘心里惴惴不安,小雀一夜未归,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她手上搅着手绢,心下十分不安, 另一个丫鬟说道, “小姐,今日咱们还出去吗?” 昨天她已经约好了许多世家小姐,准备去棕榈记调好吃的糕点,要去棕榈记,就一定会路过章台乐馆,这样一来,云官失身的消息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敬虔帝京! 薛丹橘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是一想到今天可以看到云官那个死丫头最惨的样子,她就顾不得其他了, “画儿,咱们走,那些小姐都到了吗?” 画儿点点头, “到了,都到了,就等着小姐了,难得小姐今天的兴致这么好!” 阴谋诡计什么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出了小雀和她,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走吧!” 几个帝京贵女一起坐在马车上,说说笑笑,唯独薛丹橘有点心不在焉,但是其他人也没有太在意,路过章台乐馆的时候,果不其然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宣铃兰皱眉, “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呢?” 说着刚要抬起帘子,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薛丹梨连忙阻止,“宣姐姐还是不要看了,这儿是些风月场所的聚集地,恐怕玷污了姐姐的眼睛! 同行的几位贵女中有一位是丞相家的表亲郑沄沄,郑沄沄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薛丹橘,又看向薛丹梨, “这什么风月场所,这么晦气?怎么非得路过这条路?” 薛丹梨为难的看了一眼薛丹橘,说道“要去棕榈记就只有这么一条路,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非要去棕榈记,虽然棕榈记的糕点确实不错,但是完全可以让小厮来采买的!” 穆离朱暗道,看来,这靖侯府中的两位小姐也不是那么和善,一个上赶着给另一个拆台!有趣极了。 第一百零二章:离朱小姐 敦亲王府家有一位穆小姐,也是帝京大名鼎鼎的女子,不爱红装爱武装,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来了!穆离朱的身世,还很复杂,秦家忽然来了一位穆小姐,也是当时让敬虔帝京满城风雨的一件事。 本来嘛,敦亲王是那算让秦晏宁来的,但是奈何那敦亲王的那个儿子不愿意和这些世家子弟们相处。本来这都是女孩子家的事情,可惜敦亲王府只有一位小姐,这小姐生来不幸,前些年过世了,所以,这些事情就落到了秦晏宁身上,可怜一个大男子,不在朝堂,偏要和这些女子混在一起。 秦晏宁精通诗书,也确实不贪恋朝政,但更不愿意和这些女子混在一起,他最爱诗书。所以,经常求助穆离朱, 这穆离朱啊,什么都好,就有一件事情不好,那就是算不明白账本,她另府别住,不与敦亲王住在一出,这就多出来许多麻烦事,算账算账算不明白,工钱也发不了。所以,秦晏宁经常帮她算账,她也就帮秦晏宁对付一下这几个帝京贵女的无聊活动。 穆离朱看着薛丹橘和薛丹梨两个人暗自较劲,笑了笑没有参与其中。 郑沄沄看向薛丹橘, “丹橘小姐是对棕榈记的糕点这么喜欢吗?怕糕点经过小厮的手就不香了?还非得自己来跑一趟!” 跑一趟就算了,还非得带上她们,本来,谁愿意陪着她来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她是靖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她不跟着来,前朝又得说靖侯与丞相不睦,烦死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凡事亲力亲为的就好,而且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麻烦那些小厮,也不太好。” 离朱实在是忍不住了,真是够恶心的,说的好像真是心疼那些小厮一样,前不久还听说这丹橘小姐差点把打死人呢。 “丹橘小姐,这话就说错了吧,咱们用着他们,也是给着工钱的,又不是白用,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莫不是靖侯府不给下人工钱?” 穆离朱好整以暇的看着薛丹橘,薛丹梨的心里都是要乐开花了,她这个姐姐,一向就没有什么好心思,还偏爱装好人。 “穆小姐,这小厮也是人,咱们也是要心疼的!” 穆离朱真是忍不住的打量这个薛丹橘,脑子有病,装善良装过头了吧! “好啊,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着去棕榈记吧,那马儿也是一条命呢,累着了不好。” 薛丹橘没有急,郑沄沄倒是急了, “什么?要走着去?穆离朱,你的脑子没病吧!” 穆离朱笑的人畜无害的, “这不是秉承着丹橘小姐的心意,要心疼下人么!走吧!” 穆离朱率先下了马车,坐在马车前面的空位上,然后招呼身边的小厮,“布谷,把马车停到一边去,把马儿牵下来去喂点草去!” “遵命小姐!” 说着也不顾马车上还有没有人,径直牵着马车就走,马车上的郑沄沄叫喊着,“穆离朱,停下,停下来!” 穆离朱掀开帘子,一挑眉,“你要下来吗?” 郑沄沄才不想下去呢,正犹豫着,穆离朱抬高声音, “布谷!” “离朱小姐!”薛丹梨叫住穆离朱,“我们下去!” 薛丹梨率先下了马车,薛丹橘倒是无所谓,这个穆离朱这么一闹,倒是免了她再费心,也就跟着下了马车,马车上只剩下郑沄沄,她一个人,也拗不过这么多人,最后也只能委委屈屈的下了马车。 布谷跟在穆离朱身边,小声说道,“小姐,真是要走着去?” “不然呢,那马车不是早就丢在那里了吗?” “小姐,我刚才放马车的时候看了看,刚才的那阵吵闹来自章台乐馆,咱们再走下去,就到了。” 穆离朱笑笑, “怕什么,你还怕这个?” “我怎么会怕这个!”布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怕小姐您怕!” “我怎么会怕,你要担心也是应该担心拿几位娇弱美人。” 穆离朱怎么会不知道薛丹橘的心思,为的不就是章台乐馆那里的杂乱事么,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了这位小姐了,被发买到章台乐馆,怕是名节都保不住了,难为她还把这些有门有户的小姐都叫过来,家门不幸的事情还要闹得满城皆知,她不介意帮她一把,别人家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远远的就能听见吵闹声,“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刁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这么对我!” 那吼叫着的女子背对着她们,她们也看不大清楚,那女子只堪堪穿了一件肚兜,勉强裹身, “小姐,我认得那女子,是章台乐馆的花魁娘子,听楼里的妈妈唤她嫣儿。” “嫣儿?哪一个?坐着的那个,还是站着的那个!” 布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穆离朱,“小姐,自然是站着的那一位了,坐着的那个,怎么看都没有花魁娘子的气质吧!” “行了,就是些无聊的宅斗,我找个地方歇歇脚,等这边快结束了去找我,带上那几个世家小姐回去。” “好。”嫣儿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子,忍不住摇头, “你还是不太聪明,若我是你,就应该在事发之后悄悄离开,你面子上好看,我面子上也好看,可你非要闹,现在好了,满大街的人都在看热闹。” “你!就是你们,你们看我昨日的语气态度不好,然后来报复我的!” 薛丹橘听着声音不对,往前挤了挤,就看见那人是小雀,却不是云官, 小雀看见她家小姐来了,连滚带爬的爬过来,抓着她家小姐的裙子,“小姐,救我,救救我!” 薛丹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怎么会是你!她呢?” “小姐!” 薛丹梨可不会放过这个看热闹的好机会, “姐姐,这不是你身边的丫鬟小雀吗?她怎么会……” 薛丹梨点到为止,没有说出口的话令人无限遐想。 薛丹橘狠狠的盯着薛丹梨,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姐姐不知道?我本来打算给姐姐留个面子的,但是姐姐问了,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说了,这小雀楼流落青楼,不会和姐姐有关吧!” “你别含血喷人!” “好了,好了,两位,别吵了!吵来吵去的,像个泼妇一般。”嫣儿步步生莲的走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水落石出 “既然二位小姐认识她,不如,就把她带回去吧,章台乐馆的客人,消受不起这样的小辣椒,妈妈被她折腾的气坏了身子,我们也就不让两位小姐赔了。” 薛丹橘指着嫣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使我?” 说着就抬起手来要打嫣儿,一把折扇忽然出现,把薛丹橘的手禁锢在距离嫣儿三寸的地方,狠狠的一用力就把薛丹橘推出去很远,要不是画儿眼疾手快的抱着薛丹橘,怕是就要跌倒在大街上了,段书均一脸不屑,将嫣儿护在身后, “薛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处发疯打人呢?要是有病,就去找大夫!” 薛丹橘不可置信的看着段书均,“你,你打我?” 她可是靖侯家的嫡出女儿,他竟然敢打她! “世家小姐就能随意欺负人了?” 人群中嘈杂,“三殿下?是三殿下吗?” “是啊!怎么不是!莫非这三殿下也是嫣儿姑娘的入幕之宾?” 段嗣音也余令在人群中看着,薛丹橘要跌倒的时候,段嗣音都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美人要是摔了,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办! 段嗣音他们还没有到靖侯府的时候就和司长薄撞上了,这么一来二就,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嫣儿看见小雀还在颤抖着身子,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了上去, “你怎么来的,我不知道,我章台乐馆,一向做的光明磊落,你若是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日,我以一衣给你庇佑,不求你报,只求你将事实说出来!我章台乐馆开门做生意,最怕你这不清不楚就来哭闹的!” 说完之后,头也不抬的离开, “妈妈今日身体不舒服,章台乐馆今日休业。关门!” 云官躲在人群中,指了指嫣儿,“就是她,她放我出来的。” 司长薄倒是没什么惊讶的,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章台乐馆的门被关上。至此,再怎么闹,也和章台乐馆没有关系了! “该我上场了。”云官慢慢走上前去,还特地在薛丹橘身边晃悠了两圈,然后才蹲在了小雀身边, “小雀,这么衷心的为主子办事,到头来,你的主子都不愿意看你一眼,小雀,为他人做嫁衣做到这个份上,也足够了吧!” 云官缓缓伸手,摸了摸小雀光洁的脸蛋, “这样的脸蛋,也不知道昨夜便宜了谁!呵呵!” 此话一出,小雀的脸上满是惊恐,“你说什么?是你,是你害我!” 云官的手指慢吞吞的在小雀的脸上游走,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脸带笑意,缓缓开口, “是我,不是我,有什么意义呢?反正现在在这儿的人是你,不是我。小雀,你要是识趣,就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你要是坚持你的心思,那本大人就要彻查了!” 说完还人畜无害的对着小雀笑了,小雀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他们以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这样! 薛丹橘好不容易才从画儿的怀里起身,站在云官面前, “云官,你别逼她承认她没做过的事情,你这样屈打成招,我可以到皇上面前去告你。” 薛丹橘恶狠狠的盯着云官,可云官也不是什么善茬, “告我?呵,丹橘小姐,你记错了吧。现在是你犯了错,是你的婢女犯了错,你要告诉我啊!怎么,想要舌战群儒,无中生有还是暗度陈仓?这么看来,丹橘小姐的本事不小么!” “你!” “我?我可没有小姐这样的本事!”云官冷冷的看着薛丹橘, “丹橘小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什么都没做,你让我说什么!” “好!硬气,来人,给我把那个宫女带走!至于丹橘小姐,押待会皇宫!听候发落!” “云官,你敢!你没有证据就抓人,你就不怕这些百姓以后都不服气吗?” 薛丹橘真是气急了,什么都没捞到,最后还把自己的婢女的清白给搭上了。 “丹橘小姐,你就没有想过,我本来应该在章台乐馆待上一晚上的,但是晚上待在章台乐馆的人不是我~,那这一晚上去哪儿了,干了什么你就不想知道吗?我的丹橘小姐啊,你还太单纯了!” 云官实在不忍心骗她,骗这么单纯的小姐,她心里有罪恶感!哎~罪过,罪过! “什么?” 云官吧唧吧唧嘴巴,“你这,不太聪明啊,”云官笑着,想和好朋友一起调侃一样对着薛丹橘说, “皇宫里,周潺已经被抓了啊,那个,谁,哦,陆惜文,就是那个有太后娘娘做靠山的人,现在也在被审问了,你觉得,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丹橘小姐,很快,刑部就会是你的家! 来人,带走!” 说完还对着薛丹橘摆摆手,“再见,丹橘小姐!” 段书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司长薄身边, “你不帮忙?” 司长薄摇摇头,“她自己可以!” “这么相信她?” “你太莽撞了!” 司长薄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可段书均也只是笑笑, “这不是怕你会为了小美人而牵连到大美人么!行了,还是想想怎么帮小美人讨回公道吧,靖侯可不会把这个嫡出女儿让你们拿去嚯嚯了!” ……………… 段嗣音既然出了宫,就没有再回来,云官回宫之后,先和到咸福宫和宋明月报了平安,便回到了冼松殿,绮秀和小九儿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小九儿朝着云官扑过来,“姑姑,你可算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宫里的消息怎么样?” 小九儿偏头看向绮秀,绮秀一边给云官倒茶,一边说, “周潺那边,什么都问不出来,陆大人那边,连刑都没人敢上!” “什么?” “大人,陆大人是太后的人,这是满宫里都知道的,自然不会有人贸然动!周潺那边,却是严刑逼供,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周潺的嘴,也是很难撬开!” 云官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个好说,周潺想的,应该是,太后要保住陆惜文,就一定得保住他,他这是想要向太后表忠心啊!” “那,怎么办?不能就这放过他们!” “那是当然。走,咱们去会会那个小雀!绮秀,你留在冼松殿吧,冼松殿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我带着小九儿去。” 绮秀点点头,“大人当心。” 第一百零四章:秦镜督司府 小雀和周潺押解在一起,被绑在十字架上,看样子,周潺是受了不少刑,至于陆惜文,应该在哪个舒适的房间里禁足呢吧! 云官幸灾乐祸的看着周潺和小雀,“怎么样,牢狱之灾,没想到吧!” 周潺看着云官,这个女人简直是面目可憎, “真后悔那个时候没有直接杀了你!” 云官慢慢的走到周潺身边, “可笑!你以为那个时候,你就能杀的了我吗?周潺,你以为我在你们的股掌之间,实际上,你才是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你以为你的迷药我没有察觉?” 周潺惨烈的笑着, “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你早就知道,难怪了,我算是知道了,你确实聪明,云官大人,你的锋芒收敛的真不错,哈哈!” “那是自然,周总管,我劝你还是招了吧,不然我怕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周潺哈哈大笑,笑声在阴暗的暗室里面显得十分诡异, “云官大人,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牵挂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大不了一死,我周潺怕什么呀!啊,哈哈!” 云官不着痕迹痕迹的笑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让光脚的都害怕。” 云官深深的看了周潺一眼,接收到了周潺惊恐的眼神,但,云官丝毫没有理会,然后转向了小雀那边, “小雀,我和周潺的谈话你都听到了,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你是愿意陪着他一起去那个地方呢,还是招了呢?” “我才不招,我什么都没做!” 云官也表现的云淡风轻,“那好吧,那就请两位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们走。” 云官就坐在一边,喝茶吃酒,和小九儿下棋,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流汌就过来了, “小姐,不知道小姐审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带他们走吧!” 小九儿不解的问,“姑姑,要把他们带到哪儿去?” 云官灿烂一笑,“秦镜都司府!” 流汌亲自来带人,还能去哪儿! 周潺大叫着, “云官,你不能这么做皇上还没有发话,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权力?我告诉你,在这间暗室里面,我先斩后奏都是可以的!哦~我忘了告诉你,你现在在的这间暗室啊,是位于冼松殿之下的一处暗室,当年,我进宫的时候,皇上为表示对我的愧疚,特地在冼松殿下面建立暗示,皇上有密旨,只要进了这暗室的人,是生是死都由我说了算!” 小九儿,周潺和小雀都震惊的看着云官,周潺的嘴唇都因为害怕而变得惨白, “这不可能,皇上怎么会这么做,这不是让你掌管生杀大全吗?你这是挑战皇权,皇上不可能让你这么做!” “周大总管,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而陆惜文却不在这里? 好了,流汌,带走!” 看着流汌把周潺和小雀带走,小九儿不解的问, “姑姑,为什么要让流汌带走他们?既然姑姑可以杀了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解决掉他们,好一了百了!” “他们不过是棋子,活着或者死去都没有太大的关系,真正的主谋是薛丹橘和陆惜文,咱们要想把她们拉下来,就需要这两个人指认,我虽然不知道秦镜都司府有什么秘密武器,但是我相信,司长薄一定可以做到!” 那夜,在临渊王府司长薄曾经对她说过要替她揪出幕后主使,但是她拒绝了,第一次将冼松殿的秘密告诉了外人,冼松殿下的暗室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道密旨,也只有她知道。 “皇上对你倒是疼爱。” 云官不知道该说什么,疼爱是真的,可是帝王家的感情一向不纯粹,或者她不应该那么不识抬举,皇上对她已经很好了,可,这些胆战心惊原本她是不用承受的,她若是在云康王府中,定然是无忧无虑的,定然是真的开心与单纯。 “闲闲,既然如此,可还要我做些什么!” 云官摇摇头, “怎么临渊殿下非要为我做些什么,这样让我受宠若惊啊!” “罢了,你不愿意说就罢了,只是,周潺未必会招,他若是不招,你怎么办?真的在暗室一刀杀了他?” “幕后主使不是他,杀了他没有用。” “若是不招,你便让流汌将周潺送到秦镜都司府。 好了,时候不早了,出发去章台乐馆吧!” 云官看着司长薄的背影,他似乎谋算到了所有。 …… “姑姑,那咱们现在干什么呀?” 云官坐着,边喝茶边说, “等着呗!按照秦镜都司府的速度,明天一早,就能出结果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云官就被叫到了未央宫,消失了几天的陆惜文也在,薛丹橘也在,小雀和周潺也在,人倒是凑齐了,段定乾带着佟锦霜坐在上位, 司长薄坐在一侧,靖侯坐在另一侧,其余的人都站着。 段定乾首先开口,“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开始吧,周潺,你有什么话要说?” 云官好奇的打量着周潺,传闻,没有人能从秦镜都司府活着出来,看来,这周潺身体不错嘛!从外面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毛病,甚至看着能吃能喝能睡,健健康康的,还能利索的跪下起来,说话,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她忍不住瞥了司长薄一眼,这秦镜都司府怕是吹起来的吧! 周潺颤颤巍巍的跪下, “回皇上,是老奴糊涂,老奴因为对云官大人有些偏见,一时动了坏心思,再加上陆大人在老奴耳朵旁煽风点火,老奴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将云官大人给绑了,但是老奴绑了之后,云官大人就被陆大人带走了,剩下的老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皇上,老奴说的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查!” 说着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头,好像那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云官心里想,口齿表达清楚,还懂得为自己开脱,进一步鉴定,周潺的脑子没有坏。 段定乾高深莫测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小雀, “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 小雀看看皇上,欲要开口,却听到靖侯中气十足的开口, “小雀,你想好了再说!” 小雀的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着,最后看了一眼司长薄,想起这一夜之间在秦镜都司府的遭遇,她觉得,死都不那么可怕了。 第一百零五章:完美解决 小雀一个头磕在地上,“皇上,奴婢说实话,陆大人与我家小姐一早就说好了,陆大人将云官大人从皇宫里面带出来,剩下毁尸灭迹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家小姐来做,小姐将人带到了章台乐馆,想要毁了云官大人的清白,好让云官大人没有办法在与临渊殿下走的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出现在章台乐馆里面的是奴婢!” 薛丹橘听见小雀的话,就已经吓得在座位上坐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 “皇上明查,臣女没有啊,臣女冤枉,一定是这个婢女陷害臣女,皇上,皇上明查!” 段定乾刷的一下站起来, “薛家小姐,朕以为,朕的世家小姐们都是宽厚大方的,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你这样的蛇蝎心肠,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云官身上!来人,把薛丹橘给朕拉下去,杖毙!” 杖毙!不,不行!靖侯坐不住了,也朝着皇上福身, “皇上,小女固然有错,可年纪尚小,而且大错也未铸成,还请皇上三思,请皇上念在小女年幼胡闹的份上,饶恕小女这一次。” “饶恕?靖侯,你知不知道,薛丹橘害得是谁!云官在敬虔帝京呆的太久了,你们都忘记了吗,她是这帝京唯一的小郡主,是云康王爷的幺女,你的女儿差一点让云康王府女子一辈绝后,你知道吗?” 云褚是和段定乾一起打天下守天下的人,云褚把女儿托付给他,再怎么样也要把云官安安全全的交还给云褚啊!他差一点就把这个女儿给丢了! “可皇上是不是也忘记了,丹橘也是我金靖侯府唯一的嫡出女儿她要是死了,靖侯府也是要在这一辈断后的,皇上就只在乎云康王府不在乎靖侯府了吗?” 靖侯此话一出,把皇上给震慑住了,他确实是忘记了! 云官忽然就明白了,段定乾为自己做主,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身份罢了,只是因为她是小郡主罢了,她一次又一次想要摆脱这个身份,段定乾却一次又一次提起。 司长薄蹙了蹙眉头,“靖侯的意思是要拿家族的荣誉来判定到底薛丹橘需不需要死了?” “临渊殿下不要曲解臣的意思。” 那家族荣誉来威胁,那不就是恃宠而骄吗?这可比谋害贵女的罪责大多了,甚至还有可能牵连整个靖侯府。 “薛丹橘不死也可以,让她到秦镜都司府走一遭,本殿下替云官大人做主,可以留她一命,不知靖侯意下如何?” 秦镜都司府走一遭,那还不如让她死了呢!还死的痛快点! “皇上,云官有话要说!” “说!” “丹橘小姐是主谋陆大人也是主谋,可臣不想要了他们的命,多一条命在臣的手上,臣就多一份罪孽,不如,按照臣说的来怎么样!” 段定乾也想看看,云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来听听!” “微臣想,陆大人看臣不顺眼,是因为臣挡了陆大人加官进爵的青云路,那就削去陆大人的女官官印,陆大人永不能再执掌官印,一辈子困居皇宫,常伴青灯古佛,终了一生。只是丹橘小姐,无非是在郎君的事情上和臣有些矛盾罢了,那就让靖侯府中的,和靖侯府三代以内的宗亲,表亲,都不得与皇家行嫁娶之礼!。”说完还看了一眼薛丹橘, “以及王,室,宗,亲!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佟锦霜都忍不住夸赞云官, “云官大人的重点真是抓的好!臣妾佩服!” 这样一来,不用她们动手,靖侯府的那些女眷就能把薛丹橘给算计死,都是因为薛丹橘的自作聪明,才让她们没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而靖侯府,算是彻底和皇家断了联系。那些在朝为官的人也会记恨上薛丹橘,这就叫生不如死! 靖侯忍不了了,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恶毒,你这是要断我家官路啊你!” 司长薄呵呵一笑,“靖侯说笑了,云官大人不是给你选择了吗,一条路就是用你的女儿换官财,另一条路,就是拿你的官财换女儿,靖侯好好考虑一下吧!” 陆惜文早就死心了,太后早就告诉过她,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太后是不会来管她的,现在好了,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得不到!与其再苦苦求情,倒不如就那样吧! 段定乾看得出来,与其让薛丹橘去死,云官更愿意让薛丹橘生不如死, 佟锦霜合时宜的说话 “皇上,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丹橘小姐死了,怕这个节就是个死结了,臣妾也不愿意让靖侯与云康王府两家伤了和气,不如就按照云官大人说的吧,至少以后还有机会!” “嗯,朕觉得爱妃的主意不错,那就按照云官说的办,云官,去拟旨吧!不过,这周潺和那个婢女,云官意下如何?” 云官撇嘴一笑,“小雀杖毙!周潺,自生自灭!” ,云官和司长薄并肩出了未央宫,云官看着司长薄,想说又不敢说,司长薄实在受不了了,就说, “你有什么就直说,这样憋着,我也难受!” “我,殿下,传闻,进了秦镜都司府的人都不会活在出来,那周潺和小雀……” 司长薄认真的看着云官, “秦镜都司府,我想让他们进他们才能进得去,我想让他们活着出来,他们就能活着出来,我想让他们出不来,他们就出不来!怎么,闲闲也想进去试一试?” 云官干笑两声,“不敢不敢!怕是要辜负殿下一番美意了。” “你为何要留下周潺?” “我乐意!” 周潺是明面上的敌人,内务府总管可是各个好职位,换一个不好拿捏的还不如就这周潺呢! ………… 时过境迁,这一件事终于过去了,皇宫有回归安静,只是贤妃宋明月的病情一直不见好,段定乾下朝之后总会来看望贤妃,但是身边总会跟着佟锦霜,云官不知道他是愧疚还是突然再次喜欢上了这个年少时的爱人,可带着自己的情人来看另一个情人,说出来都很讽刺吧! 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宋明月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段定乾大怒,看着下面跪着的刘太医, “刘太医,为什么会这样,贤妃的病不仅没好,反而还更严重了?” 刘太医鬓角的汗一滴一滴的滴下来,他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颤颤巍巍的说, 第一百零六章:病入膏肓 “老臣也不知道啊,老臣一直都是对症下药的,皇上明查,只是贤妃娘娘的病本来没什么大碍的,可是拖得久了,病情反复,才难以治愈的!”宋明月挣扎的从床上坐起来,用冰凉的手握住段定乾的手, “皇上别恼,是臣妾的身子不好,不怪刘太医的,皇上别冤枉了好人。” 云官不说话,随侍在宋明月身边,只一心一意的侍奉她,宋明月一口气血上不来,话还没说完,就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云官焦急忙慌的扶着, “太医,刘太医,你快来看!” 段定乾也赶紧让开,刘太医从地上爬过去,治病救人也是他立下的誓言,对于救人这件事他一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别说是跪着过去,就是被人捅了一刀快死了,他也会过去。 “回皇上,云官大人,老臣愚钝,贤妃娘娘已经是药石无医了,无力回天了。” 段定乾从刘太医的胸口踹了一脚,“庸医,胡说,你胡说!你哄骗朕,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斩首。” 云官拉着皇上的手,大喊“陛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就姨母,不是惩罚别人,陛下三思!” 佟锦霜用自己的纤纤玉手抚摸着段定乾的胸膛, “就是,陛下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现在,贤妃姐姐的病最要紧。” 段定乾强忍着心里的怒气,说,“来人,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找过来,贤妃娘娘要是有什么事情,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宋明月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太医院的人来的也很快,只是把脉之后都是摇摇头,哪怕是杀了他们,这回天乏术的人他们也救不回来啊! 云官看着这样的情况,眼里含泪, “姨母,会没事的,你放心啊!” “小鱼儿不用担心。” 云官趴在床沿边上,紧紧的抓着宋明月的手,云官看着她迷离的眼眸,不能自己, “姨母,姨母,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娘亲已经走了,你不可以再这样的,你还有嗣音,还有我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段定乾的眼里也是满泪水, “贤妃啊,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啊,究竟是有什么,为什么会郁结于心,药石无医?” 刘太医心里很奇怪,贤妃娘娘的病虽然是陈年旧疾病,倒也不至于会越治越严重啊,忽然眼睛被那几盆枯死的花草吸引住了,也顾不得皇上和什么礼仪,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着那花盆闻了半天,惊觉万事都有缘由, 深深的看了床上的贤妃,他看不明白,世人一掷千金,慌慌张张,也想要在这世界上多活一天,甚至有人一生痴迷金丹,妄想长生不老,得道成仙,怎么还有人会不想要命呢,他是医者,知道生命可贵,世人珍爱,原来也有人对生命弃之如敝履,不屑一顾。到底是什么样的哀默,才会让本来就柔顺的人放弃生命? 刘太医那么大的动作,段定乾不会看不见,看到他狐疑的望着宋明月,不禁呵斥道, “刘太医,你在干什么?贤妃娘娘病重,还不快过来!那花盆有什么异样吗?” 刘太医伏首下跪,看向宋明月, “娘娘何必如此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这般想不开?” 宋明月笑道,“当活着没有意义的时候,就没必要活着了,刘太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只是我终究要辜负了。” 段定乾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问到,“刘太医,你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贤妃娘娘心死对这世间再无痴恋,将老臣送来的药全到倒了那花盆里。” 段定乾被惊的站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床边,柳公公手疾眼快的扶了一下,才不至于摔伤, “怎么会?不可能的,贤妃,你为什么啊?” 云官也难以置信,眼里的泪就没有停下来过,愣愣的站在一旁,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明月缓缓开口,“段公子,这一生多谢你赐教了!” 段公子?什么时候有人也这么叫过他呢?段定乾想了想,哦~,在清溪那座烟雨朦胧的水墨江南里,有一位娴静的女子叫过他段公子,那个时候,他喊她什么来着?是什么小姐?还是什么嫔妃? 不,不是,都不是,他会轻轻的喊她明月,他还问过她,明明如月,何时可掇!那是回到敬虔帝京的时候,他问他的话!那个记忆力的小妮子愣是等到云褚和宋曦成亲了才答应嫁给他呢!可是,自己好像没有明媒正娶她,没有三书六礼,用尽全力给了她凤冠霞帔,他还答应过她,她始终会是他的妻子,后来啊,后来他娶了别人,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普天同庆。 那天晚上,他似乎也很高兴。 段定乾嘴唇动了动,颤抖着说, “明,明月?” 宋明月听到这句话,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从你口中听到这声明月了,不过还好,这声明月,依旧动听。” 段定乾把宋明月从床上扶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其他人,都给朕滚下去!” 刘太医自然是乐意的,贤妃娘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他尽力全力,也问心无愧了。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尽人事听天命,敬畏生命,也尊重逝去。 云官不想走,踌躇着,可看到宋明月似乎也有话要和段定乾说,也离开了,佟锦霜面色如常,没有因为段定乾对另一个女人的呵护而伤心,眼里也没有妒忌,不一会儿,咸福宫寝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霞光四散,天边的火烧云滚滚而来,太阳躲在云后,整个天空都是红色, 云官站在咸福宫门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拔腿就跑,小九儿赶上去问, “姑姑,姑姑你跑慢点,你要去哪儿?” 云官回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说到, “小九儿,你在皇宫守着姨母,我去找嗣音,她是女儿,姨母会想看到她的。” “可贤妃娘娘不是说不要告诉嗣音姐姐吗?” “小九儿,母女连心,血浓于水,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见不到最后一面,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人都是矛盾的,相见又不敢见。小九儿,你看着佟锦霜,别让她再出幺蛾子,要是不放心,就将皇后娘娘请来,姨母生病,皇后探望,没什么不该的。你等着我,等着我。小九儿点点头, “放心,姑姑,我一定守好贤妃娘娘。” 第一百零七章:最是人间留不住 云官没有迟疑,小九儿看着云官的背影,这一次,她也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好像有点难过啊!贤妃娘娘对姑姑不错,对她也很好, 小九儿摇摇头, “生死本是常事,有什么可伤心的,小九儿,你真是,做人做的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小九九儿了?也渐渐沾染上人的习气了,怪异!” 然后继续回去,站在咸福宫外,不多时皇后娘娘也来了,一同等在咸福宫外,从始至终,这咸福宫都没有像今日这么热闹过,从始至终,从宋明月踏进皇宫的那一刻到现在,从来没有。 云官哒哒的跑出宫去,她手里攥着令牌,都忘了放回腰间,快步走在敬虔帝京的大街上,天越来越晚,其实晚霞褪去只是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转眼日落西山,只是云官不怎么注意, 傍晚,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人影攒动,顺行的,逆行的,比肩接踵,云官只注意着赶路,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人来,一下子被绊了一脚,身子不稳,马上就要摔倒,身边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借着那个人的力量,才不至于摔倒,绊倒她的那个人练练道歉,身边的人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人来人往,他也是无心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云官还没有站稳,扶着她的那个人就把那个绊倒她的人打发走了,然后,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就是学不会用流汌吗?你让他去替你捎个信儿,不比你自己去更快吗?” 云官猛然抬头,“临渊殿下?” 司长薄还抓着他的胳膊,轻声叹息, “流汌给了你,就是让你用的。你把他放在冼松殿,自己却跑出来,算怎么回事呢?” “我,我太着急了,忘记了!” 司长薄一用力,把云官弯着的身子一下子提起来, “走吧,我送你去!” 云官木讷的看着司长薄,司长薄没办法,只能隔着衣袖拉着她的手腕,边走还边说, “我送你去!” 虽然有些亲近了,但他要是不拉着她,她也不走啊!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余国公府,直接找到嗣音告知了她,她们也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当然还有余令。有司长薄在,余国公府也不敢说些什么。 回宫时乘坐的说余国公府的马车,从余国公府取马车,比从皇宫取马车快多了,云官要是从皇宫取马车或者骑马,只怕现在连宫门都没出呢。 咸福宫内,灯火通明,段定乾把宋明月拦在怀里,轻声呼唤 ,“明月,明月!” 宋明月靠在段定乾的怀里,痴痴的笑着, “段公子,今生就这样了,清溪余韵里,我还可以找到你,只是,我请求你,若有来世,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希望我只是清溪一个小小的姑娘,在清溪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不要带着云褚再来了。” 段定乾抽噎着说,“明月,对不起,明月,是我不好,是我忘了当初的誓言!对不起!” 他抱着她手在颤抖,宋明月笑笑, “你没错,你的身份注定不能做出选择。” 哪有什么不能选的,他不要皇权,不就可以了吗?可是他选了皇权啊,把他们的感情留在了黄泉。 “段公子,明月此生不后悔在清溪遇见你,但是我后悔,陪着你离开清溪,我宁愿我们只有在清溪短暂而美好的回忆,也不愿意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痛苦的纠缠。” 当年,我跟着你回到敬虔帝京,你说你是当朝皇子,我就应该离开的,是我贪恋情爱,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也是应该。” “不,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忘的。” 宋明月不再称呼皇上为段公子,她和段定乾的话说完了,之后的话是要说给皇上听的。 “皇上,您有多久没有喊过我明月了?从你当上储君的那一天,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妾了,你是皇子的时候告诉我,我虽然是妾,却是你心里的妻。你娶皇后娘娘的那天晚上很开心吧,我看的出来的,那天晚上,清溪活泼的宋明月就死了,你的嫡长子出生的时候,我感觉,我身体里的那个嫉妒的宋明月也死了。皇后的父亲让你坐上了皇上的宝座, 后来,嗣音出生了,我觉得我可以不要你了,我可以只守着我的嗣音,你却因为我身子不好,将她给了皇后娘娘,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皇后膝下有一子,因为这个女儿是我生的,皇后怕我会用这个孩子争宠,你也怕和皇后离心,丞相不依,就这样夺走了我的孩子, 那一刻,宋明月的七情六欲就只上下无尽的等待,等着逢年过节,或者皇后开恩,去见上一面我的嗣音,好在皇后仁慈,还告诉嗣音我是她的生母,皇上,臣妾很累了,皇上禁足臣妾,不让臣妾离开咸福宫,暗地里处置了嗣音,臣妾在咸福宫门口大闹了一场,皇上没有理会臣妾,那个时候失魂落魄的宋明月成了真正的凛朝贤妃,懂得顺服,认命,不吵不闹,不嫉妒,也不作妖安静的等待着神明安排给她的命运。” “别说了,别说了,明月,对不起,对不起。” “比之曦儿,我很幸运,比她的生命长久,也不如曦儿,她死后还活在云褚心里,而我,虽然活在,却也不在你心里了。” 段定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不,你在,你在,你一直都在的明月!” “多说无益,明明如月,何时可掇?从今往后,长夜无月,无前路。” 说着说着,宋明月的声音就低下去了,段定乾失控的大喊, “明月不要,不要走,不要……,明月!” 宋明月好像在恍惚间看到了那清溪明艳动人的少年郎, “太医!太医!”段定乾青筋暴起,浑身颤抖,抱着宋明月的身子控住不住的颤抖,心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他的明月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她不舍得,不舍得的。嘴唇也哆嗦着,刘太医听到段定乾传召立马就跑上去,宫门外的其他人也很想知道咸福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趁着这个机会都涌了进去, 刘太医上前,“皇上,请您先把贤妃娘娘放下来,好让老臣给娘娘把脉!” 段定乾把宋明月放到床上,刘太医隔着手绢给宋明月把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皇上节哀,贤妃娘娘怕是,怕是要” 第一百零八章:朱颜辞镜花辞树 “闭嘴,你闭嘴,你不许说,不许说!” 段定乾咬牙切齿的看着刘太医,死命的叮嘱他不让他说,小九儿看着段定乾不禁有些想笑,人在的时候你不珍惜,人不在了你倒是深情款款的,也不知道是骗谁呢,自欺欺人,刘太医不说她就不会死了吗?可笑。看你这满屋子莺莺燕燕的,也不见得你对这贤妃多伤心。 只是想到世间再也没有宋明月这个人,上天入地都没有人像宋明月一样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喊她小九儿了,心里也是很难过。 小九儿一抬头,就看到黑白无常已经款款走来,小九儿不是人,所以可以看到黑白无常,黑白无常也察觉到了小九儿,不过没有理会, “姑姑怎么还不回来,冥官都到了,姑姑,你再不把嗣音姐姐带来,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姑姑!” 小九儿焦急的望门口,那里只能看到灯火,看不到人影, 黑白无常徘徊在宋明月床边,准备着时辰一到就要带走宋明月,小九儿不停的看向门口,什么都没有。 皇后娘娘看到小九儿这样乱动,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走过开,问, “小九儿,怎么了?” “回娘娘,小九儿没事。” “没事就好,你也别太伤心了,贤妃这样,哎!” 最后皇后也只能无声的叹息一声,小九儿盯着那两个冥官,时辰到了,他们要动手了。 小九儿一皱眉,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刘太医往段定乾那边吧啦了一下,把刘太医隔在了自己和段定乾身边,段定乾身上有天子气,就算有避尘珠,也不能靠近。 “皇上,小女家乡曾有一种偏方,能不能让小女一试!成与不成,小女不能保证。” 段定乾探究的看向她,一个小娃娃会什么!那一旁凡人看不见的黑白无常瞪大了双眼,这不是个来捣乱的吧! 刘太医看着皇上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替这个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动手吧!治好贤妃,朕重重有赏。” “是!” 小九儿腹诽,我要是能救还用等到这个时候,顶多能拖延一会儿时候等嗣音来和贤妃道个别,这已经是违反天道了,其他五道不得插手人间事,她这么一动手,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呢,她本身就已经很麻烦了。 而且,就算她有本事,真的救活了宋明月,也没有命来享受段定乾的赏赐,更何况,她也救不了宋明月,命由如此。 小九儿一手按在宋明月身上,按住了魂,另一只手装了装样子,和黑白无常心意相通。 黑无常暴躁的说,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敢挡冥差的路?” “黑大哥,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且在等等。” 白无常的手肘搭在黑无常的肩膀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黑无常看着白无常,“说什么呀!浪费时间!” 小九儿想着,这姑姑怎么还不回来呀!急死人了。 “哎,我说,小姑娘,时辰到了,你把你的手撒开,我要带走这人的魂魄!” 姑姑,你快回来呀!姑姑! “母妃!母妃!” 咸福宫外一声喊叫,让众人一惊,四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嗣音扑到宋明月床边,豆大的泪珠一下一下的掉下来, “母妃,母妃,音儿来迟了,母妃,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母妃,我是音儿啊!” 小九儿在一侧给宋明月输了一把灵力,这才让宋明月有了力气醒过来, 明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音儿,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 “母妃出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你就忍心留下音儿一人在这世上吗?母妃,你走了,音儿怎么办,音儿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也带音儿走吧,好不好,好不好?” 宋明月一笑,抬眼瞥见了也站在床边的余令, “不好不好,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余令世子定会好好对你的,还有云官也会陪着你的。 音儿,不要想念我,我会很好的,音儿,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母妃离开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可怜了我的音儿,在你最难的时候,母妃不能陪在你身边。” 嗣音趴在床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眼婆娑,手掌胡乱的抓着, “母妃,不要,不要走!不要走!” 余令揽住嗣音的肩头,对宋明月说, “贤妃娘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嗣音的,不会让她受苦!” 宋明月笑了一下,继续说 “音儿,如果可以,将母妃的尸骨带回清溪吧,下辈子还是生下清溪那样山明水秀的地方,找一个,找一个,如意郎君!” “母妃!”嗣音强忍着眼泪和哽咽,“好,我会把母妃带到清溪,那个山明水秀,没有纷争的地方。” “好,好,嗣音,清川,你俩过来。” 云官动了动脚,清川啊,很多年没有人交过她清川了,那是她的闺名, 云官走过去,和嗣音一样跪在床边, “嗣音,你要明白,你先是嗣音,才是妻子,然后才是公主,不要被这皇宫禁锢一生。” 嗣音点点头,“我知道了母妃!” “小鱼儿,你要记着,你是云清川,是敬虔帝京唯一的小郡主,不只是凛朝的拟旨女官,你先是你自己,才能是其他,除了你自己,不要被任何事情,任何人,左右。” “姨母,清川知道了。” 说着,宋明月府手就耷拉下去了,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母妃!” “姨母!” 一旁的小太监高呼,“贤妃娘娘殡天了!” 那些小太监小宫女都跪下默哀,整个咸福宫陷在一片低迷的哭泣声中。段定乾像没有魂魄了一般,皇后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惋惜,佟锦霜,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黑无常脸上保持着假笑, “现在可以让我们把她带走了吗?” 小九儿也有点迟钝的收回了手,看着黑白无常把宋明月的魂魄牵走,她以为其实没什么,可真的等到黑白无常把魂魄带走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空了,满室哀伤。 那一天,咸福宫的灯火彻夜明亮,那天,段定乾在宋明月的床前守了一夜,赶走了所有人,包括嗣音,这个宋明月生前最想见的人。整个皇宫都知道,那天滴酒不沾的皇上疯疯癫癫的,抱着尸体说了一晚上的话,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也没有人敢探听。 第一百零九章:丧仪 你要问段定乾爱过宋明月吗?当然是爱过的,比之云褚和宋曦之间的感情,也是不输的,只是一切源于后来,后来段定乾变了,宋明月抵不过皇权。 他喃喃自语也终究没有那样一个娴淑的女子担心他! 余令和嗣音歇在了长乐殿,嗣音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余令知道那种至亲死去的感觉,没有撕心裂肺,只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也不想哭,欲哭无泪,整个人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能干什么。因为他也失去了母亲,余令给嗣音到了杯茶,掰开她的手,将杯子放进了她手里, “喝点茶吧!” 什么时候等她情绪释放了就好了,现在,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有好好府陪着她就好了。 嗣音眼里清明,一滴泪都掉不出来,好像刚才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木讷的看着手里的茶杯, “余令啊,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啊,我母妃过世了,可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不想哭呢?为什么啊?” 余令走过去,站在椅子前,将坐在椅子上的嗣音抱着, “嗣音,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有人说,当世间最亲爱的人死去,飘飘和风自南而来,吹拂酸枣粗枝条,母亲明理有德,我大器未成,无以为报。其实,母亲最想要的,是你好好的就好。” 嗣音没说话,就这样窝在余令的怀里。 余令把嗣音当成妹妹,嗣音把余令当成避风港,干干净净,安安稳稳。 云官则是被司长薄拉出咸福宫的,云官哭成了泪人,司长薄只能把她拉出来,不然真的要被段定乾给发落了,好在夜风一吹,心下清醒了一些,云官也是个拎得清的,还对司长薄道谢了一番! “不用谢我了,回去休息吧!” 司长薄转身要走,云官却忽然抬手抓住了司长薄的衣袖, “临渊殿下,我谢谢你,云清川谢谢你。” 司长薄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云清川,一直都知道。那块儿绢布还在吗?我说的是你打算假传圣旨的那块儿!” 云官不知道他忽然问这个干什么,结结巴巴的说, “在,在的,在冼松殿好好收着呢!” “我又不问你要,急什么?我还以为你丢了,既然收着,就好好的收着吧!” 云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写圣旨的绢布,她也不敢乱扔啊!但是很显然,司长薄因为她的那句话很开心。 “赶快回去吧,夜深了。” 云官在身后看着司长薄的背影,无论什么时候,他都那么孤寂,或者说桀骜,无论身边有没有人,是谁,都不影响他清冷的气质 …… 天蒙蒙亮的时候,皇后已经在咸福宫门口了,仪鸾司长官何仪也堪堪等在咸福宫门口,贤妃娘娘已经薨逝,丧礼就该着手办了,,可段定乾一直窝在咸福宫,他们也不敢进去打扰,实在没办法了,才请了皇后娘娘来,郑梓月也有点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今日早朝,段定乾也没去,两拨人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了,可屋子里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嗣音听说了这件事,什么都没说,直冲冲的进了咸福宫,宫外听见一声花瓶砸碎的声音,在那之后,安静的跟见鬼了一样。 段定乾瘫坐在宋明月的床边,嗣音站着,指着他, “你干脆砸死我算了,这样我也能去见我母妃了。 惺惺作态有什么用,能恕罪吧!我母妃能活过来吗?不能,你错了就是错了,你辜负了她就是辜负了她,人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等死了才装模作样,这算什么?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这样攀附在一个女人身边,算怎么回事,你的颜面呢?你不是最爱颜面吗?你现在还有颜面吗?” 段定乾的狠厉从眼睛里表现出来, “嗣音,注意你的措辞,朕是你父皇!你就是这么和父皇说话的吗?当着你母妃的面,朕不想和你一般见识,滚!” 嗣音呵呵一笑, “父皇?你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父皇了,现在知道当着我母妃的面了?你不知道吗,你刚才差点当着我母妃的面砸死我,你那时怎么不在乎母妃了呢!” “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可我知道,我母妃也要面子,你生前没有给过她面子吧,那么在她死后,你就给足她面子吧,我母妃希望她能火化,希望回到清溪,所以,臣妇恳求陛下,” 说着嗣音咣当一声跪下, “恳请陛下,写放妻书一封,让我将母妃的骨灰带回清溪,不要把她葬入皇陵,免得死了之后还和皇族牵扯不清,沾染了她轮回之路。” 段定乾站起来,给了嗣音一巴掌, “嗣音,朕告诉你,不可能,宋明月她是朕的嫔妃,一辈子就是朕的嫔妃,生生世世都只能说朕的,想要很朕撇开关系,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嗣音倔强的看向段定乾,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喜欢母妃,你连她都遗愿都不愿意答应,还在这里惺惺作态说爱她,真是可笑!世人都说戏子无情,我看,再怎么无情也比不上您这九五之尊!” 嗣音也恶狠狠的看向段定乾,大不了一死,她陪着她母妃一起,怕什么! 皇后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响动,生怕出什么事,最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进去,拉着何仪一起进去, 看见一室惨状,花瓶砸了一地,嗣音脸上也有一个显眼的巴掌印,给身边的迭香递了个眼神,迭香立马跑出去,找了余令和云官来。 “皇上这是做什么?嗣音你怎么跪在地上,赶快起来,地上凉!” 说着扶起来嗣音,又看向段定乾, “皇上怎么生气了?何仪还和我说要找皇上呢,看样子皇上心情不好何仪,你你有什么事要不改日在说?” 何仪心里一阵乌鸦飞过,这个时候皇后提他,不是拿他当枪使吗?不过没办法,他还必须做这个枪,不然丧仪确定不了,还得掉脑袋。 何仪抱拳, “回陛下,微臣前来是想问,贤妃娘娘的丧仪该怎么办?” 何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用尽了一生的勇气,他堂堂七尺男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宣陆惜文和云官!朕要拟旨。” 第一百一十章:过分 小太监赶紧去传,云官心里想,皇上什么时候拟旨要她和陆惜文一起呢?云官和陆惜文一起来,在门口碰到了余令,三个人一同进了咸福宫, 一进咸福宫就听到皇上开口, “虚礼就免了,云官,你跪到嗣音身边。” 云官和嗣音对视一眼,看到了她脸上的手印,嗣音摇摇头,云官跪在了嗣音身边,段定乾再度开口, “陆惜文,你来拟旨。”说着看向云官和嗣音, “咨尔贤妃清溪宋氏,朕龙潜之侧妃也。淑德彰闻宫闱,倐尔薨逝,朕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贵妃,以示褒崇。朕仰承皇太后慈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宪敬皇贵妃。 因叹朕与皇贵妃伉俪之缘,殊为不偶。于皇陵造陵寝一座,待朕百年后,合葬皇陵。 钦此。” 边说还边看嗣音和云官,嗣音听着气的要死,余令把手掌放在嗣音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生气。 “嗣音,云官,你们可都听明白了?百年之后,朕会和皇贵妃合葬皇陵,永永远远在一起。” 一旁的郑梓月听着险些站不稳,迭香扶着郑梓月, “皇后娘娘,您注意身体。” 郑梓月摇着唇,摇摇头,“我没事。” 何仪走上前说到,“那敢问陛下,贤妃娘娘,哦!不,皇贵妃娘娘的丧仪就按照皇贵妃的丧仪来办就可以了吧!” 段定乾一皱眉头,“你听不懂朕的话吗?” “是,事,臣这就去办。” 郑梓月也轻声说,“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了。” 段定乾摆摆手,“好好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 “是。” 出了咸福宫的门,郑梓月把整个身子靠在迭香身上, “迭香,百年之后,本宫怎么办?葬在妃陵吗?我做了半辈子皇后,最后连和皇上同寝的资格都没去吗?那本宫算什么?” “娘娘,皇上说的想必是气话,您别当真。” “他说的是气话,可是圣旨已经下了,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即便他想后悔,那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皇上不会后悔!少年夫妻,到底是有感情的。” 迭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让郑梓月照顾好自己。 咸福宫内,陆惜文的旨拟的很快,嗣音和云官就那么跪着,看这样子,嗣音和段定乾是吵过了。 “陆惜文,你去宣旨,三宫六院,前朝后宫,都要告知。” 然后看向嗣音和云官, “你么两个,就跪在这里,等到丧仪那天再出去,免得再给朕惹是生非!” 说完大袖一挥,走了。 嗣音看着段定乾离开,也刷的一下站起来,云官抬头,无辜的看着她, “哎呦,你怎么站起来了,皇上可没有让我俩起来!” “得了吧,你别再这里装无辜,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你早就想往起站了,说的好像你多怕似的!” 边说还边把云官拉起来,云官一笑,“也是,怕他干什么。” 小时候她俩经常被罚,都是教习嬷嬷前脚一走,她们后脚就开始打闹了,就连段定乾来也管不住她们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余令不合时宜的说话, “那我是不是也被禁足在这里了?” 嗣音回头说, “你可以试试,看他们会不会放你出去就知道了。” 余令摇摇头,“罢了罢了,我还是待在这里吧,也清净。” 大约在咸福宫呆了一日,就有仪鸾司的人来打点,他们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嗣音和云官相携,还是情绪低落的说道 “皇上非要将母妃留下皇宫,我想带她去清溪呢!” “就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 “嗯,只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云官握着嗣音的手, “放心,姨母知道你的这份心,肯定也很高兴的,她不会怪你的。” “嗯。” 出殡的那天是个朦胧阴天,宋明月以皇贵妃的丧仪接受拜礼,嗣音一身白衣,披麻戴孝,跪在一侧,云官的孝没有嗣音的重,但也跪在一边,皇帝肃穆的站在首位,身后左侧是三个皇子,司长薄,六公主没来,右侧是那些后宫的嫔妃。司长薄有殿下的称谓,也算皇家人,余令作为皇家的女婿,正好也在皇宫,便也出席了。 礼官在上面说着悼词,“ 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 奈何悼淑俪。仪容永潜翳。 念此如昨日。谁知已卒岁。 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 谁谓帝宫远。路极悲有余。” 云官以为这几日里她已经把情绪控制好了,这个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情难自禁,想着过去宋明月的音容笑貌,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嗣音也满目泪光,她什么都听不见,自己陷在自己的情绪了,整个人都很阴郁。 丧仪不过是走个程序,但是牵动了很多人的心,丧仪结束,何仪搀扶着段定乾离开,剩下的人也都走了,最后偌大的灵堂,只剩下了四个人,嗣音,云官,余令,司长薄。 嗣音是女儿,要守灵,余令自然而然的陪着,云官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了,从宋明月离世开始,在脑袋里跑火车,木讷的跪在一旁,司长薄过去一把把她拉起来,可云官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司长薄狠狠的捏着她的手腕,云官恍若未闻,司长薄对着余令说, “世子看好络和公主,七日之后皇贵妃将并入皇陵。” “殿下放心,余令必然不负所托。” “云官大人我带走了,不日回来。” 余令点点头,又守护在嗣音身边,云官被司长薄拖出去,也不自知。 司长薄厉声呵斥到, “我说的话不听是不是?为什么把自己陷进去!” 云官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眼睛也不清明, 司长薄软了声音,双手揽住她的肩膀, “闲闲?闲闲,醒过来,从你自己的思绪里出来!” 司长薄怎么说云官都不能听见,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要不是他看见她双眼无神,手不自觉的掐着自己,也发现不了呢! 最后不得已,司长薄一只手抵住云官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的从她的下半张脸打过去,轻轻的一声啪, “闲闲,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要做到更过分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皇子府 司长薄手掌温热的触碰让云官回神,也就是说,让云官意识回笼的是司长薄抵着云官下巴的那只手,而不是打了她的那只手。 她愣怔的看向司长薄, “你,你打我?” 司长薄终于在云官面前没好气了, “不打你,难道等你把自己掐死么?!” 云官这才感受到手上的疼,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我不应该乱想的。” “你想到什么了?” 云官有些不想说,可司长薄一直逼问,她败下阵来,只好告诉他, “姨母过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到了娘亲死去,想到这些年来和父兄分离,还想到嗣音,绮秀,小九儿,想到以后,总有一天,他们都要死,就……,不过,谢谢你,谢谢你提醒我。” 司长薄无奈,她想到了身边那么多人,就没想到他么? “心就那么小,想那么多干什么。谢我倒是不必,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 司长薄没说话,只是在前面走,云官亦步亦趋的跟着, “殿下到底要去哪里?” “去皇子府!” “皇子府?你是说!” “还算聪明!” 皇子府,现下的几个皇上还没成亲,也没有封王,都在那个皇宫里守着,这敬虔帝京唯一一处皇子府,不就是段定乾的皇子府吗? “那不是被拆了吗?” “拆了还如何带你去看?” 司长薄玩味的打趣着,边走就到了那烟花之地,到了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满天星子,云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司长薄揽住了腰,脚尖轻点,翻过高墙,进了青楼里面,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男女之间的娇俏打闹,又出神了,步子的方向就有那么点偏, “往这边走,你去了那里,会被赶出来!” 云官的脚步一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向司长薄, “殿下知道的怎么青清楚吗?是常客么?” 司长薄一甩衣袖, “胡闹!” 大步朝着反方向走,云官也赶紧跟上去,她心里真的很想笑,司长薄有时候也很可爱,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在云官面前暴露无遗, 司长薄的局促冲淡了云官对于宋明月逝去的伤心,痛则痛矣,生活还得继续。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个远离人声鼎沸的屋子, “进来吧!” 云官打量了一下那个屋子,和平常的屋子没什么两样的,进去了,才知道别有洞天,司长薄打开某一扇抽屉,一个暗门就打开了,顺着那条暗道,进去了一座地宫,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古朴厚重,在黑暗中填了几分阴冷和诡异, 玉砌铜镶,雕花为路,藤萝绕树,门栏窗砌,皆是现今记载的当年的新鲜花样,昔年巍峨宏大,寸土寸金的皇子府,如今赫然就出现在这里,云官有幸见过图册上的皇子府,就是这般模样,云官奇异的眼神看着他,这个是他落拓在地下的还是这就是原来的皇子府? 司长薄看出她的询问,说了声,“进去了告诉你!” 云官心里怀疑,但还是进去了,进去的一瞬间,石门关上,地宫里又是一片黑暗,云官抬头想看看上面,还能发现几个星星,这皇子府袒露在敬虔帝京的地界上吗?不可能的,敬虔帝京再大也就那么大,皇子府又不是什么小东西,能随随便便就藏起来, “司长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子府事关重大,不可能的!史册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乾王爷府,也就是皇子府,确实已经拆了,这不可能的,世上不应该在存在一个乾王爷府!” 司长薄深深的看着云官, “闲闲,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皇上没有住过东宫,不也成了储君吗?这有什么可惊讶的!进来!” 今天的司长薄很强势,很霸道,不容拒绝,司长薄一个用力就把云官拉进了屋子里,屋子里用夜明珠照亮, “仔细看看这屋子里的陈设,然后,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如假包换的皇子府!闲闲,依照你的见识和心,是可以看出来的。” 云官被司长薄的话惊得说不出话,环顾四周,都不用细看,这里的每一桩,每一件摆设都记载在皇宫业锦录中,皇家的东西一向是有数的,所以这没什么好怀疑的,摆设都是如出一辙,云官走到一个花瓶旁边,抬手一碰就知道真假,她闭上眼睛,道出了句, “真的,如出一辙!临渊殿下!” 黑夜里的云官的眼睛里泛着精明的光,如果司长薄真的存了那样的心思,递上去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凛朝姓了司,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临渊殿下,你想干什么?或者说,你打算干什么?” 云官什么时候对司长薄这样无礼过,这些时候,是一点也不怕他了啊! 司长薄一笑, “你怀疑我会做什么?云清川,我要是真的做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司长薄忽然靠近云官,说到, “所以,你确定这是真的皇子府了吗?” “嗯。” 云官轻声嗯了一声,这是司长薄第一次喊云官的大名,这个名字,等她不是凛朝的拟旨女官的时候,就会被敬虔帝京的人熟知了,云清川,凛朝唯一的小郡主。 “那就跟我走吧,我让你看的东西可不在这里!” 云官挣脱不开他的手,一路被他带着走,在整个皇子府穿梭,像两只暗夜里的精灵,裙角扫过拐角处的雕花柱子,一溜烟就消失了,司长薄对于皇子府十分熟悉, 原本是木色的牌匾在黑夜的衬托下变成了黑色,牌匾上的字比牌匾深一些,洋洋洒洒写了流光殿三个字, 云官站在流光殿前,脚步怎么都动不了,司长薄偏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云官,带着不容拒绝, “进去!” 云官还没做出反应,就被司长薄一把推进去,随即关了门,云官被他弄得神经兮兮的,莫名其妙的紧张, “你干什么?” 司长薄边走边拿出火折子,把蜡烛点燃, “我以为你是近乡情怯,不敢进来。这里,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什么地方吧!” 烛火照亮了流光殿,她在业锦录上见过, “昔定乾皇太子娶一侧妃清溪宋氏,立于流光殿,得溢彩之仪。” 姨母就是被娶到,不对,被纳到流光殿的,流光殿,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 第一百一十二章:兰时宴 云官的手轻轻的拂过那些陈设,柱子,没有积灰,是有人打理过这里,眼睛随着手指动,所过之处,处处都能看到宋明月生活过的影子,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 云官不知道在想什么,缓缓说, “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 我记得戏文上曾经说过一段故事,一个不知名的国家里,皇上曾经许诺皇后朝往而暮来,皇后每日都苦苦等待,可是天色将晚,还不见皇上的轿撵前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于是皇后只能独自在宫殿里徘徊,夜夜吟唱“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 洞房不只是成亲完婚的新房,也是幽深而又豪华的居室。姨母嫁娶之夜坐在这里的时候,应该把这里当做了新房,后来,皇上娶妻的时候,姨母就把这里当成了困住她的幽深而华丽的居室了吧。”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涌上心头, “想来姨母当年也是心如刀绞吧!可惜了,段定乾不知道。” 司长薄走过来说, “这流光殿我没有动过,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你悄悄,有什么东西,想带走的就带走吧,也算是贤妃娘娘的东西。” 云官环顾四周,“还能有什么东西呢,当年离开的时候一定都带走了,姨母是个念旧的人,她用过的东西,一定会拿走的。” 忽然看见有一副卷轴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流光殿,云官快步走过去,拿起画卷,摊开,是她姨母年轻的时候,云官一笑,很自然的抬头问司长薄, “我姨母好看吗?” 目光灼灼,看的司长薄有些不好意思,司长薄躲闪了云官的眼神,云官也意识到不对,这宋明月是皇帝的嫔妃,好看与不好看,他不能回答,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云官心里想,我姨母秀色空绝世,自然是美的。 画上的她一副娇羞的样子,绘画之人把她画的很美,可见是用的了心的,云官动了动手指,看了看画卷下的玉印,果然,是段定乾,二十岁的段定乾妙笔丹青,二十岁的段定乾是宋明月的心上人,二十岁的时候,他们很幸福。 只是从这个角度看,总觉得姨母有点像佟锦霜对着皇帝撒娇的样子啊!不对,是佟锦霜像她,云官仔细想了想,两个人的五官是很像的,只是气质不一样,让人自然而然的忽略的五官的相像,佟锦霜身上有股妖艳,而宋明月身上是清溪女子的婉约,自然是不一样的,只是娇羞的时候,又很想了。 云官嘲笑,“也不知道是谁命苦。” “怎么了?” “殿下不觉得,我姨母和佟锦霜有时候很像吗?” 司长薄皱眉,没说话, 云官眼睑下有一滴泪滑落,落在了司长薄看不见的地方, 她忽然抬头看向司长薄,就着烛光,司长薄藏在暖黄色的灯光里,眉目如画, “罢了,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不能说些什么!我问你写些你能说的吧! 司长薄,你为什么要帮我?一次两次三次!” 司长薄定睛看向云官,认真的说到,“天命使然!” “我不信。” 司长薄动了动眼眸, “其实我也不信。哈哈。”司长薄轻笑了一声,又道,“我和你父兄相识,顺便照料于你!” 云官不在追问,看着这幽深的皇子府,心里的疑惑更大, “想问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嘛?” “会!”司长薄没有犹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云官一瞬间就不想知道了,她还想好好多活两年。 司长薄拉着云官出了流光殿,两人比肩而立,看向蔚蓝的天空,点点星光铺地,远远的看去,周遭都是花草,认真的看过去,就会发现那些花草都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的。 司长薄开口, “抬头,看看天,再看看星光!” 云官闻声抬头,“明河在天,四无人声,星移斗转,参商之阔。” “斗转星移?你看到斗转星移了吗?” 司长薄说出口的话让云官心下一惊,再一次抬头,皱着眉头,看向那片夜幕星河,伸出手放在自己的眼前,手掌移动,挡住星星明明灭灭, “闲闲,没有斗转,也没有星移,你看到的夜幕也不是夜幕,都是假的,这片天是假的,星星也是假的。” 云官的手忘了收回来,目光炯炯的偏头看向司长薄,只见司长薄继续说着, “一场兰时宴,只手遮天颜。天幕是假的,皇子府却是货真价实的。在这天幕外,就是敬虔帝京秦镜都司府,我将整个皇子府建造成了秦镜都司府,秦镜都司府的牌匾之内就是皇子府。听懂了?对于我来说,是!对于皇家来说,不是! 知道为什么这里都是石头雕刻生花吗?因为这里密不透风,养不活花草,知道你为什么能看到星星么?因为那是那片天幕被捅破的地方,这不是星星,那是白日的阳光。” “你,你想要做什么?” 云官看不懂司长薄,他尽心尽力的帮着段定乾治理凛朝,可还暗地里留下了皇子府! “草木无情,有时飘零。” 司长薄赫然一笑, “怎么,怕了?你养在深宫不知道,我回到敬虔帝京之后,皇上下令要拆掉皇子府,这样,百年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从未入主东宫,闲闲,他人皆说我恍若神明,可我只是深陷泥潭,抵足自救而已。” “不可能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谁都不知道,你一个人,不可能做的成!” 司长薄的眼神里第一次表露出凶狠, “没什么不可能的,拆皇子府的人是我,监造秦镜都司府的人也是我,甚至那与皇子府比邻而居的秦楼楚馆也是我的,他敢用我,就要承担后果。 那场兰时宴,我亲手接过圣旨,监造秦镜都司府,那封圣旨不是你写的,她的簪花小楷没有你写得好。兰时宴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这件事,从圈地开始,就错了,我改了圈地的尺寸和位置,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皇子府加上了一层隔板,摇身一变成了秦镜都司府,工部连一点错都没有发现。” 云官真的被他说的话正经了,在原有的皇子府上又盖上了一层墙,将皇子府严严实实藏在秦镜都司府的壳子里,还没有人发现,足以见司长薄有多么聪明,当时的司长薄有多么权倾朝野, 第一百一十三章:谋算 现在的他,是不是也有野心勃勃?皇子府还在世上,这个消息一经流出,只怕整个凛朝都要动荡不安,不是说皇子府有多惊世骇俗,而是震撼于司长薄这个人的手段。 司长薄纠结过要不要告诉云官,告诉她,她可能会让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不告诉她,流光殿就永远不会被她知道,宋明月的死就会成为云官永远的心结,其实,他也可以扯个谎骗骗她,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了实话实说。 想到日后就算不是你死我活,也和这个小丫头形同陌路了,心里没来由的疼,也让他任性一次吧!他把自己宽大的手掌放在云官的后脑勺,一下子把云官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的额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想伸起来抱抱她,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克制着放下了。 云官的头抵在司长薄的胸口,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司长薄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镜都司府,你是唯一一个进来的女子,这里只有我和那些审不出来的犯人会来,他们没有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闲闲,我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我不害你,你若是怕我的话,就离得我远远的,你我之间,止于那个你觉得舒服的距离就好。” 司长薄说的淡淡的好像被风一吹就散了。 云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一件一件事情让他应接不暇, 司长薄,说实话,很可怕,可对她也很好,不是吗?他们之间算是朋友吗?其实不是,他们之间连话也没有好好说过几句呢,那么是陌生人吗?也不是,毕竟,现在她还窝在他的怀里。 云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闷着声音问, .“如今是几时了?” 司长薄却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说伤人的话,故意转移话题, 也好,那我便离你远一些吧! “‘天幕’碎了,‘星星’启程,天,亮了!”司长薄说着闭上眼眸, 云官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抬头看向司长薄, “临渊殿下,天亮了的话,我便该回去了,您带我回去吧!” “走吧!” 司长薄走在前面,云官落后半步跟着他, “带你从秦楼楚馆那边翻墙过来,是怕有人看到你一个女子进了秦镜都司府,对你的名声不好。” 司长薄在解释为什么会带她翻墙,也难得啊,堂堂秦镜都司府主子,进自己的地盘还要翻个墙。 “嗯,多谢殿下!” “要是想谢我,就多把我记着些日子。” 云官没说话,跟着他从暗长的甬道出了皇子府,天已大亮,司长薄和云官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云官回了皇宫,司长薄回了临渊王府。 …………………… “殿下这是何苦呢!” 祁毅在一旁看着司长薄,“明明就放不下,还要亲手推开!” “祁叔,我没有放不下!” “我是你祁叔,不知道你吗?” 司长薄缓缓闭眸, “祁毅,我们回到敬虔帝京的那一刻起,整个凛朝都在逼迫我们,夹缝里生存下来的临渊王府身边盘根错节,有很多宿敌。把她留在身边,也不安稳。当年段定乾给了我殿下之位,也并非真心,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他只是想要我给他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罢了,起初也不过是利用,后来倒是对临渊王府颇是爱戴。这么多年了,朝廷上分庭抗争的局面都没有变过,当年的事情,我就不信他还能瞒得住。” 祁毅有点担忧的看着司长薄, “殿下……,” “我从未说过我是良善之人,被奉若神邸的是凛朝临渊殿下,不是我!我是恶鬼,是阿鼻地狱鲜血淋漓撕扯的恶鬼,我来讨债的,不是来救赎的。” 祁毅看着司长薄发狠恶毒痴癫的模样,什么都不想再说了。这个孩子,从他认识他就倔强,越长大越倔强。 司长薄手上的青筋凸起,尽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和暴躁。 ………… 云官到了咸福宫外,那里设了宋明月的灵堂,经此一遭,云官的心里乱糟糟的,看着嗣音跪在那里,云官也安安静静的跪过去,但是心里乱糟糟的,为着宋明月伤心,为着司长薄的话不解,也为着嗣音难过,同时恨着段定乾,越想就越是陷进去, 不可以!停下来!司长薄触碰她的下巴时的那种感觉被想起,才一下子意识回笼,她偏头看向嗣音,她的两只眼睛都肿了,她轻轻伸手轻抚嗣音的后背,想安慰嗣音, “嗣音,别难过了,姨母也不忍心看到你这样。” 嗣音撇嘴一下,“你不也是这样,还说我!没事的,母妃走了,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我不会太难过的。只是,” 嗣音看了看宋明月的牌匾, “母妃离不开皇宫了,死了却成了皇贵妃,可这有什么用,皇贵妃再好,也终究是妾,母妃没有等到那个要八抬大来娶她的段公子,一辈子锁在这皇宫里,死后再怎么追封有什么用呢,人死如灯灭,她走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嗣音!”“放心,我没事,倒是你,也要好好的,今后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皇宫里了,如履薄冰的日子,你怎么办?” 云官挤出一个笑容来,傲娇的说,“没事,也当不了多久了,等父兄回来,云官就不存在了,你怕是忘记了,我的闺名是清川,云清川。敬虔帝京唯一的小郡主。除了你这公主,就数我地位高了,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也对,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会被人惦记着。总归,你完事小心。” “嗯嗯。” 云官沉了沉心,继续说道, “嗣音,你要是不想让姨母留在皇陵,咱们可以想个办法。皇上虽然下了令,可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后吗?既然不能从皇上这边下手,咱们可以从皇后和太后这边动手。只是怕会冲撞姨母。” “怎么做?若是可以让母妃离开皇宫,她不会在意的!母妃一生的愿望就是离开皇宫,那是她的执念,我不想母妃到最后还活在遗憾里。” 云官点点头, “是了,一切事件总有缘由,鬼神之事是没有缘由的,而且皇宫之内,更是忌讳。” “你想……”点到为止,“什么时候?” “今晚!” 嗣音坚定的点点头,“好,需要我做什么?” “演戏,引导,到时候,我也会在。” “我们终于可以再一次联手做一件事了。” “嗯” 第一百一十四章:魂兮魂兮归故乡 ………… 夜幕降临,月色晦明,略带着一点光亮,并不是满目漆黑的夜晚,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她们接下来要做到事情!灵堂周围是没什么人的,大家对于这些事还是有点忌讳,云官一身白色纱衣,和那天晚上放火烧了咸福宫的装束如出一辙,这本来是很平常的装扮,姨母过世,这几天也都是白衣加身。 云官找了个人多的地方,白纱遮面,云官手上拿着发簪样式的弹弓,让石子沾上白磷,对准一个小太监的头打过去,白磷在与空气摩擦的过程中已经燃烧了,所以那小太监只是感觉到有人打他,没有看到火光, “谁呀?谁打我!这黑灯瞎火的,我告诉你啊,这可不好玩!” 云官掩在草丛里的身子一动,就发出声响,那小太监一转头,就看到草丛里有一个白影,本就心慌这么一吓,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跑,云官一直朝着他弹出石头,时不时的能看见火光,小太监的叫声引来了很多人,云官趁机把他们往咸福宫灵堂那边引,她还在自己的腰上拴了一个纤细的绳子,另一头固定在树上,她整个人在两颗树之间摆来摆去的,真的和阴灵差不对多, 其实本来没有多可怕,只是他们本来就在害怕,看的不仔细,再加上正好出了宋明月这件事,人心惶惶罢了。 “皇上在哪里呀,我要见皇帝,小太监,你知道吗?” 小太监吓的屁滚尿流,“不知道,不知道,贤妃娘娘啊,冤有头债有主,谁害得你你找谁去,别找我,别找我!!!” “哦~,好,那我去找找别人吧~” 云官故意把声音压着像鬼魅一般,看那群小太监跑远了,才把绳子从自己的腰间解下来, “嘶~,绳子太细了,嘞的腰疼!” 云官管不了那么多,赶紧把绳子取下来,绑在腰间,那绳子很细,却很结实,绑在腰间也看不出什么来。穿着这身衣裳,赶紧往灵堂跑去, 那群小太监离开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就是往灵堂方向的,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已经又不少人被云官吓到了,都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还有一些胆大的想要一探究竟,也混在其中,反正不管怎么样,贤妃娘娘回来了,这件事,会被那些小太监传出去的,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云官跑回来,把弹弓拆下来,当做发簪插在头发上, 嗣音招呼着她,“没事吧,怎么样了?” 云官摇摇头,“没事,余令世子准备好了吗?” 嗣音点点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这一次,太后一定会插手的!” 那些小太监全都慌慌张张的,看见灵堂翻飞的白条都吓晕了好几个, “完了,完了,我们是不是撞上鬼打墙了呀!这,怎么走到这里了?” 另一个哆哆嗦嗦的说,“我,我也不知道!”忽然有另一个小太监惊呼, “我的妈呀,你们看,你们看,鬼火,鬼火!!救命啊,救命啊!” 说完就撒丫子跑,一下子撞到门板上晕倒了,其他人见状,是跑也不是,留着也不是,霎时间不知所措了。这鬼火当然是余令的手笔,那些白磷在余令手里就跟变戏法似的,一下一个样,还能追着人跑,那些太监有的被吓晕了,有的愣在原地,有的跑了,嗣音这个时候刷的一下站起来,表演开始, 她的眼睛随着那些“鬼火”动而动,满院子跑,也像是疯魔了一般, “母妃,母妃,是你吗?你是不是回来了?母妃,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完成你的遗愿啊!对不起,母妃,是音儿无能,不仅没有将您带回清溪,反而还让你和自己恨着的人死后同穴,是音儿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忙,时不时的吹起几股大风,把白条纷乱的吹起,平添了几分诡异,云官看着事件差不多了,对刚才跑过来的太监们使了个眼色, “快去禀告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就说公主疯了。快去啊!” 有一个还保持清明的太监赶紧点头,“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那人也是走得急,临走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晚上还这真是乱,太监们都哭哭啼啼,晕的晕,跑的跑,撞墙的撞墙,腿软的腿软,更有人双腿不能动可脑子清楚,明明白白的看着那鬼火翻飞,嗣音诉苦,却什么都不敢做,怕一个不小心,那些鬼火朝着自己飞过来。 云官跑上去跑着嗣音,企图“控制”住嗣音, “嗣音,嗣音,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要知道,不要在闹了,好不好?姨母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会开心的。” 嗣音和云官说着悄悄话,“我这个是不是演的过了!” “没有吧,我觉得演的挺好的。”说完,嗣音和云官一个趔趄,两个姑娘抱着摔倒在地上,幡布后面的余令忍不住扶额, “这两个人,不疼的吗?” 嗣音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远处, “咦,云官儿,那不是母妃吗?你看,她就在那里呀,在那个太监后面,你看啊,你看啊!” 云官也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裙子太长了,跌倒就不太好站起来,更何况两个人交叠的摔倒在一起,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就听到嗣音跟他说话,她抬头,没看见呀!迷惑的看向嗣音,嗣音立马朝着她挤眉弄眼,云官才想起来, 尴尬,入戏不深,忘记了。 那被指着的太监像看救世主一样的看着云官, 渴望她能说出一句没有啊!显然,云官没有 “是啊,是姨母,是姨母,她回来了回来了。” 嗣音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恍惚看见了皇上和皇后的轿撵,但是她没理会,径直朝着那小太监走过去, “母妃,母妃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也放不下我!” 段定乾看她这般疯癫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一把扯着她的手, “你在干什么!你堂堂一国公主,这样疯疯癫癫算什么样子,一点体统都没有。” 嗣音看了一眼他,用力的甩开段定乾的手,撇嘴轻哼, “你个负心汉,别和我说话,没看见我正要去找母妃吗?起开!” 第一百一十五章:归故乡 说着就往前走,这样的嗣音小嘴一撅,还挺可爱的,余令在幡布外笑了一声,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云官赶紧装模作样的上去, “皇上恕罪,嗣音非说是看见姨母了,吵着闹着要去找呢,说是就在那个太监的身后呢,皇上就别拦着了,姨母离世,说不定也是牵绊着什么,才会久久不远离开的。” 说着也陪着嗣音往前走,路过皇后的时候,云官放慢了脚步,求救的眼神递给皇后,皇后拉住段定乾的手, “皇上,兴许真的是贤妃妹妹呢?” “不可能!”段定乾自然不会承认,久久不愿离去的不是成仙就是怨鬼,后宫这个地方在怎么钟灵毓秀也不可能渡人成仙,要是被有心人一说,宋明月是妖孽转世,别说共葬皇陵,就是尸首也留不住。不行,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还要和她死后同穴呢! “皇后怎么也信这些鬼神之事呢!若是有神,那天下唯一能称之为神的便是朕,朕是天选之人,可朕都勉强只能算作是离神最近的人,所以,这世间,没有鬼神之说。” 余令听的都要惊了,这逻辑鬼才,这样也行啊。看来有人要和司长薄抢头衔了啊! “胡闹!”郑梓月和段定乾齐刷刷的向后看,太后来了,太后一把钳住嗣音的手腕,拖着她往进走, “皇帝这话说的可是大不敬!” 然后威严的走到前面,不得不说,太后就算是年老,威严也是有的,往那里一站就是威严自生,让人不由得要信服她,太后不管朝政,也不太管后宫的事情,平常只是和皇后坐坐,教她一些治理后宫的道理和手段,这一次本没有把希望寄予太后,没想到太后居然来了。 “皇帝,你说话要慎重,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这个道理,哀家记得教过你,可你似乎一句都没有记住! 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鬼神的德行,虽然听不见看不到,但是总能让人们感觉到。你这么做,是要至凛朝国运于不顾吗?” 嗣音在一旁站着,忽然整个灵堂的蜡烛都灭了,还吹了一阵风,把幡布吹的沙沙响,整个诡异非常,不少都在惊呼,也顾不上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会不会怪他们不稳重了, 余令摸黑站在嗣音身边,嗣音察觉到,往他这边靠了靠, “你怎么出来了?” “别担心,没事,现在的场面这么乱,没人注意到我的。” 忽而,所有的蜡烛又重新亮了起来,众人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样的现象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连太后这样见识过诸多风浪的人也紧张的手心出了汗,只有谋划这一切的三个人心里不慌,蜡烛灭了,是以为余令做了手脚,亮了是因为流汌点亮了,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嗣音趁着众人失神,抽出了被太后抓着的手,跪在宋明月的灵位之前, “母妃,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知道你心里有遗憾,可惜女儿无能,不能让你安息,是女儿不孝,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不要对凛朝动手,也别伤害皇祖母。” 嗣音说的声泪俱下,任谁看了都要心疼,太后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女的,以往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嗣音,你先起来,起来和皇祖母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乖!” 嗣音哭哭啼啼的,跪在太后旁边,一只手拉着她的衣角, “皇祖母,母妃生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离开皇宫,她想回清溪,想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可是,可是,父皇不愿意,他给母妃晋封,还要在百年之后和母妃同葬,他就是不愿意放过母妃,母妃都死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母妃, 皇祖母,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你劝劝父皇,你让他放母妃走吧,他放了母妃,母妃一定不会再来了,谁不定,母妃还会保佑凛朝的,你说是不是啊,皇祖母!皇祖母!” 太后看着嗣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哆哆嗦嗦的手,简直是心疼的要命,当初嗣音出了那样的事,确实是丢了皇族的面子,且皇帝曾来找过她,希望她不要插手, 虽然知道皇帝做的有些过分,但已经答应皇帝,她也就没有再插手,今日,看到嗣音这般,太后心里是过意不去的,更何况听到那句同葬! “皇帝,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将皇后置于何地?起初,我只是以为你情深似海,难以自己,你竟然还有和她同葬?皇帝,你做的太有失偏颇了。 嗣音本来是打算演戏的,可是说到最后,也动了真感情,那是她的母妃啊! 段定乾皱着眉头,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不喜欢了,净给他添堵。 “嗣音,你胡说什么!朕做事还需要你来说嘛?还有,贤妃的遗愿便是如此,你别胡说。” “父皇想自欺欺人吗?听到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皇后娘娘当时也在场,不信的话,皇后娘娘可以作证的!” “是,母后,当时臣妾也在咸福宫,贤妃妹妹的遗愿确实是希望可以会到清溪,曾多次叮嘱要火化,然后由嗣音带回清溪。” 皇后会帮忙的,因为,她也想要一个皇后的体面,死后和皇帝共同葬在一起,是一个皇后应该有的仪仗,她不想就这么给了贤妃,既然有这样一个夺回来的机会,错过也对不起自己。 段定乾凶狠警告的目光似乎要吃了郑梓月,但是她不在乎了,本来嫁给他的时候就不奢望他爱她,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怪他了。 这个男人,最终会辜负了整个后宫的女子,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但也曾经因为她,伤害过宋明月,这一次也当还了那些伤害吧! “你别吓唬嗣音和皇后,哀家告诉你,贤妃这件事,就按照贤妃的遗愿来办,贤妃德行出众,将来一定能福佑凛朝。”段定乾看着太后, “母后,朕是皇帝,哪里能出尔反尔,朕已经让陆惜文拟旨宣读了,朕金口玉言,不能改。” 太后惊讶于段定乾居然会让陆惜文拟旨,不过想想也是,云官和贤妃这关系,还是不要用云官的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三年期 “皇帝啊,哀家知道你喜欢贤妃,可是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哀伤,但是不可以陷进去,你是皇帝,皇帝身上不只有儿女情长,当年你就做的很好,不是吗?” 是啊,当年可以把宋明月纳成妾,八抬大轿娶了郑梓月,现在怎么就放不下了? 段定乾不想放手,他想弥补,弥补这些年来对宋明月的伤害,可是好搞笑,人家在的时候,你一点不在意,死了你倒开始献殷勤了,是真的后悔了,还是只想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 段定乾年轻是时候认为,只要他成了储君,成了太子,天子,就能护住自己最爱的女子,暂时狠狠心委屈她一下,可谁知道成了天子之后,最爱的女人却变了。 “而且,母后,朕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捣鬼,天家近苑,皇子近旁,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呢,天子龙气护佑皇城,那些污秽,怎会近身?” 小九儿要是在,一点光明正大的给段定乾一个白眼,就你这天子气,顶多威慑一下他们西海,还想着镇魂,想的真好,黑白无常当着你的面把宋明月的魂带走你也。不知道,还装什么呀!太后敏锐的察觉到或许事有蹊跷,“那就彻查,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做打算!” 段定乾指着那几个太监,“你们,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谁清楚。” 那个太监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只一个劲儿的磕头, “皇上明查,皇上明查,奴才怎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奴才只是在皇宫里走着就感觉到有人打奴才,奴才喊了一句,就听见草丛了有动静,然后忽然就有一个白衣女鬼窜出来,还漂浮不定,属实吓人,奴才一慌便要跑,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贤妃娘娘这里,然后就看到鬼火四起,幽蓝幽蓝的。随后,络和公主边说看见了贤妃娘娘,再后来,皇上您就来了。” 另外有一个太监说, “是啊,在贤妃娘娘去世之前,奴才也才咸福宫外看见一白影,看起来有点像白无常呢,整个人挂在树上,怕是来勾魂索命的!”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会自己生成假的记忆,云官两次被看到都是一样的装束,一个被说成了白无常,一个被说成宋明月,还有那磷火明明是黄色的,愣是被自己的记忆改成了蓝色! 听完这太监陈述,段定乾说, “胡说!来人,按照他说的路线,仔仔细细的查一遍,朕就不信,她还能插翅飞了,赶在皇宫装神弄鬼,朕就把她变成孤魂野鬼!” 云官听着段定乾的话有点惊讶,这几年来,这话是少有的霸气呀!不过也不担心会被发现什么,白磷一烧,什么都没了,其他的作案工具都在她身上,还能查到什么!除非把花草成精了! 等了还一会儿,宫廷侍卫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什么,低着头准备挨训, “一群蠢货,连这个都发现不了。” “好了,皇帝!”太后出言,打断了皇帝的话, “既然查不出来,那就说明没有人装神弄鬼,鬼神之说,敬而远之,皇帝,即是如此,也就罢了。哀家见过贤妃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你就随了她的意思吧!” “母后!” “哀家知道皇帝金口玉言,不能改,那么,就这么来,皇贵妃宋氏火化,骨灰供奉与皇家太庙三年,陪伴皇帝三年,三年之后,骨灰从太庙请出去,归于清溪,如何?” “母后,这不妥,皇妃怎么可以入太庙!” 太后给了皇帝一个眼神, “你看,你在心里也只把宋氏当成皇妃罢了,你对宋氏只是愧疚而已,说白了,在你心里她再好也只是你的妾,你就是这样以为的,旁人还能把她当正室看待吗?皇儿啊,先前不是没有皇贵妃入主太庙的先例,既然有先例可循,你就不该拒绝,这是对皇贵妃最高的尊重,但是你拒绝了,皇儿,你明白吗?宋氏已经是你的执念,不是少年时在你心里的那个清溪女子。哀家比你看的清楚。” 段定乾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太后抬手,身边的宫女过来扶着她 “皇帝,江山美人,总有一个要失去,你要是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做吧!云官!” 云官赶紧过来,跪下,“太后娘娘!” 太后看见云官笑了笑,“你这个丫头,赶紧过来,怎么一段时间没见都不怎么伶俐了,赶紧去拟旨。 都好些时候没有去看哀家了,等日后再和你算账!” 太后虽然呵斥,但也带这些宠溺,谁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宠着云官呢!只有云官听的出来,太后怕是察觉到了,她是不是表现的太乖了呢?她应该闹一闹,或许会打消一点怀疑?可太后是人精,就算不知道全貌,也是不好骗的。 “是!” 云官的眼睛也带着些泪,红红的,太后暗道,这个丫头倒是重情义,只希望,别被情意连累。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吧,就按照哀家说的办!嗣音,你也好生休息,皇贵妃火化,你作为女儿,也是要到场的。还有,将这副棺木一并烧了吧!入土为安,既然已经封棺,也没必要让皇贵妃在受波折了,今日一闹,惊扰了皇贵妃,嗣音,你和云官留下,守夜!其他人不许打扰。” 众人低头皆称,“是!” 余令又是尴尬,这个,他怎么办呢?太后好像没让他守夜,可是皇宫里有也没有他的去处呀! “哀家也乏了,就先走了。” “恭送母后。” “恭送太后娘娘。” 段定乾看了一眼跪着的嗣音和云官,怒气冲冲的走了,郑梓月忙不迭的跟出去。 那些太监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等主子们走了,就全都跑了,余令尴尬的站在那里,云官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抱膝坐在地上, “好了,好了,三年之后,姨母可以回清溪了,我们总算不负所托了。” 嗣音笑笑, “是啊,总算这一场没有白闹!魂归故里,故里清溪,真好!云官啊,皇祖母让我们守夜,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担心了。” “嗯嗯。” 余令走上来,“没事了,再不济,还有余国公府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天宫知晓 嗣音笑笑,“我怎么还能连累余国公府呢,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余令旁若无人的逗嗣音,“你让我去哪里?皇宫可没有我的地方,我一个世子,还是一个男子,总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进哪一个宫里去休息吧!” “这……” 嗣音皱着眉头仔细想,云官只觉得尴尬,自己很多余嘞, “你去长乐殿吧!自己可以找到见吗?” 余令点点头, “找得到,那你当心,有什么事记得差人找我!” “嗯。” ……………………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宋明月的尸骨连同棺木一听被火化,嗣音和云官安安静静的看着宋明月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宋明月和佟锦霜长得很像,但是和那位只见过几次面的秦筝更像,都是娴静温婉,可秦筝找到了那个真心实意且愿意为她放弃一切都人,而宋明月赌输了。 回去的时候,嗣音紧紧的抱着骨灰盒子,仪鸾司的人来接过盒子的时候,嗣音抓的指尖泛白,好不容易才放开。半月余,宋明月的事情才算完全处理好,嗣音和余令已经出宫去了,宋明月的骨灰盒供奉在太庙,三年后的今天,宋明月就可以回家了,回到清溪,那个让她灵魂安静,心灵休憩的地方。 云官挑了一个看起来日头不错的午后,夏季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渐渐从夏入秋,这个时候,是比较舒服的时候了,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玉竹姑姑,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云官来看太后她老人家了。” 玉竹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伺候了太后一辈子, “云官大人稍等。” 云官对着玉竹礼貌性的微笑,今日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玉竹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大人进来吧!太后刚醒,有些起床气。” “没事,谢谢玉竹姑姑提醒。” 云官跪下,“云官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端着茶水,倚靠在长枕上,“起来吧,云官儿怎么来了?” 还不是您明里暗里暗示我让我来嘛?云官站起来,说道, “想念太后了,自然而然就来了。” 太后喝了一口茶,“哀家呢,刚刚午睡起来,脑子不是很清明,有些话哀家说一说,你也就听一听。” “是。” “云官儿啊,你也是在哀家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哀家知道你和宋氏有些粘连,这次的事,哀家没有查,但是哀家知道,你这个小妮子和嗣音肯定在里头做了什么,你们想要为宋氏争什么哀家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是,只有一件事,凛朝的国运,你们不能拿来开玩笑,这样鬼怪奇谈只可一次,下不为例,懂了吗?” 云官点点头,“云官知道。” 太后能洞察人心,但也公正,倒是不用对太后遮遮掩掩的,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云官儿,凛朝不只是皇帝的,更是整个凛朝百姓的,是无数段家人打下来,守住的,皇帝有时候做的不对,你身为拟旨女官,大可以跟他提,实在不行,你就差人来寻哀家,哀家一个老婆子,没什么事情做,正好也可以散散心,你们玩闹也好,算计也好,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不可以动摇凛朝根基!” “云官知道了,再说了,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啊!” 太后哈哈一笑,“哎呀,我还不知道你,小时候可是淘气调皮,哀家的猫差点被你骗着吃了,小小年纪就是个滑头,你没有那本事,谁有!” 云官吐了吐舌头,“都陈年旧事了,太后怎么还提呢!我都长大了,不会在那么做了。” “你没看到哀家的猫现在看了你还躲着呢!行了,你也别陪我这老婆子说话了,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顺便教教陆惜文为人处世,提点提点她。” “是!云官告退。” 看来太后还是很看中陆惜文的,可这陆惜文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自己作死啊,她非要和佟锦霜一起,拉都拉不回来,头大! ……………… 人间半月,不过九重天宫弹指一瞬,司命星君看着眼前的天机盘,满脸愁容, “昆山上君,去请云和仙上来,要悄悄的哦!” 昆山上君乖巧的点点头,“好的,司命星君。” 昆山是一个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孩子,对于神来说,年纪十分的小,奶萌奶萌的,走起路来非要学大人把手交叠放在腰间,像个小大人。 确实是悄悄的把云和仙上给带来了,直接趁着云和不注意,用法术把云和的嘴给封住了,司命看到这个样子,不得不佩服昆山, 愁容展开,笑呵呵的对着昆山说, “你出息了啊,昆山,云和仙上都干动手了,不过,做的好!一会儿给你奖励哈!”随后换上一副贱兮兮的表情,看向云和, “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边说边念了一个决,解开了昆山的法术,云和一张苦瓜脸,没好气的说, “你找我来什么事?最好有大事,不然,我拆了你的司命殿!” 司命伸手摸了摸云和的胸膛,“别慌别慌,我都不慌你慌什么,过来!”司命把云和拉到天机盘前面, “云和,你瞧,此间记载,宋明月本应二刻离世,却硬生生的多了一刻,她的命数给改过了!” “怎么会!是潇然吗?” 司命摇摇头,“不是,潇然仙上如今只是个普通凡人,这件事,应该另有他人。” “冥界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冥界生死薄载人一生功过生死寿夭,冥官收魂的时刻会一点不差的记载在生死薄上。” 云和也皱着眉头, “那,宋明月命数一变,可会动摇其他人的周身气运吗?” “若是靠着自己更改自己的命运,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凡人也不是不可以入冥界,凡人自然也有求神明续命的办法,可这宋明月,不是这样的,有神明私自动了她的命数,往小了说,没什么事,往大了说,可能整个凛朝,或者整个人间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还是要看天命了。” “这人会是谁?即是神明,自然是知道规矩和厉害关系的,她插手人间的事情,九重天天罚她也是要受的。” “我猜,是云官身边的小九儿。你我在敬虔帝京周围见到的有这个本事的,也就只有她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凉薄 云和看着天机盘,一脸愁容,“这件事,我也没想到,一直以为我们不出手,顺从事情的发展,会让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走,可惜,算来算去,也没算到会有一个她。罢了,罢了,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个小姑娘,不怕天规也不怕天罚,就为了给宋明月续一刻的命,看不懂啊!” “天罚将至,多说无益了,只希望那个小丫头能能撑过去,也让我们把这件事问问清楚。” 若是此时去,免不了被以为她和九重天勾结,他们要做些什么混淆视听,到时候天罚更重。 ………… 这段时间,司长薄像是消失了一般,云官关于他的一个字都没听见,流汌一直待在冼松殿,也不知道消息。云官心里有时候会想起司长薄的皇子府,转头又忘记了华蓝殿的鱼塘前佟锦霜饶有兴致的喂着鱼,身边的婵娟一脸难过, “娘娘,您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啊,皇上半月前说了要晋您的位分,可这诏书迟迟都不下。” 佟锦霜拿了些鱼食给池子里的鱼喂,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急什么,迟来的或许更好呢!这半月来,发生了这些事情,皇上也不会有闲工夫来下诏书,婵娟,你太沉不住气了,该是本宫得的就一定会是我的。” “是,另外,娘娘,老爷想见你!” 佟锦霜的手一顿, “尚书大人见本宫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捎信就好了,别见了,烦!” 婵娟担忧的说道,“娘娘,老爷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说,您要不就见见?” 佟锦霜一笑, “婵娟啊,不是他要见本宫,本宫就要见他的,本宫进宫的时候就说了,佟锦霜和尚书大人,从今往后,只有利益,没有情意,怎么,本宫说的不清楚吗?当时你也在,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就该想办法见本宫,而不是让本宫冒着风险去见他。说到底,见本宫还不是为了他自己,本宫不见。本宫是佟嫔,见不得尚书大人。你去告诉他,不见。” “娘娘,若是沈公子也在呢?” 婵娟试探的问到,佟锦霜一双美眸怒气四起,手上拿着的鱼食朝着婵娟扔过去,婵娟一下子跪下去, “婵娟,这话也是佟硕告诉你的?” 佟硕,就是那位尚书大人的名字, “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 “准备拿沈溪行来拿捏本宫?真是可笑,婵娟啊,本宫希望你明白,你是本宫的婢女,做事先想到的应该是本宫的利益,懂吗?本宫也不介意和你多说两句,你记着告诉你家老爷, 沈溪行这个人不是他佟硕可以掌控的,人家屈尊降贵的到簪开宴喜里坐镇,就好生招待人家,让人家给他开一开财路,赚点钱, 不要老想着利用人家,沈溪行并非池中物,而且,本宫和沈溪行没那么多龌龊事情,你口里的沈公子有一个很恩爱的妻子,懂了吗?” 婵娟发抖的说到, “是,婵娟知道了。” 佟锦霜撇了她一眼,“起来吧,以后不要胡说!” “是。” 佟锦霜看向远处,沈溪行和秦筝,那句诗怎么说来着,绣屋秦筝,傍海棠偏爱,夜深开宴。 秦筝的绣工一绝,沈溪行偏爱海棠。沈溪行在秀坊遥遥一顾,就偏爱了秦筝一个,细想想,簪开宴喜的名字,也出自这句诗吧,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世人,沈溪行爱秦筝,爱的不能自己。 她有幸听过沈溪行和秦筝的古诗,郎才女貌,情深义重。 , 佟锦霜缓缓开口,“婵娟,你觉得皇上和沈溪行谁更像痴情人?” 婵娟看向佟锦霜,不知道该说什么。 ………… 绮秀推开云官的门,“大人,小吉公公来了。” 云官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高兴,“小吉公公来了吗?快带我去见他,好些时候没见到了。” “小吉公公带了折子来!” 云官的脸倏然就变了,“原来如此,这段时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皇上倒是把自己的心情收拾的快,当初要死要活的非要合葬,这才过了几天,就已经要封赏别人了!” 绮秀把手指放在云官撅起的小嘴上,笑呵呵的说, “大人别气,还是赶紧去见小吉公公吧,不是想他了吗?” 云官撇撇嘴,头头枕在绮秀的肩膀上,抱着她, “是啊,还是找我的小吉公公去。” 俩人一路碎碎念的来了正殿,云官远远的看到小吉就和他打招呼, “嘿,小吉公公!” 小吉公公一身暗红服色,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手臂上搭着拂尘,端端正正的站着,看云官来了,微微一笑, “大人见到小吉这么高兴吗?” “你的伤怎么样了?佟嫔没怎么欺负你吧!” 小吉公公摇摇头“没事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云官,皇上让我来给你送折子,这是前些时候,皇上拟定的大封六宫的折子,您请收好,尽快拟旨吧!” 云官把折子拿在手里,没有打开看,而是在手上翻转着,有点不以为然的说, “这么一个大圈子,都只为一人,咱们皇上还真的情深!” 小吉没说其他的,只告诉云官, “大人尽快些,因为皇贵妃娘娘的事情拖了不少时候,咱们别再拖着了。” “知道了,放心” “那,小吉先行告退了。” 小吉公公走了之后,云官就拿着折子回了屋子里拟旨,绮秀跟在身边磨墨, 打开那折子,赫然第一条就是晋封佟嫔为瑾端贵妃,重视六公主,封号思明,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人,栎嫔晋封为栎妃。 云官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云官哭笑, “咱们皇上对佟嫔是不是动了真心了?” 绮秀磨墨的手没有停,只是缓缓说, “动没动真情,我不知道,不过对佟嫔娘娘好确是真的,我在宫里的这些年里,也就只见过佟嫔娘娘在未央宫留宿过。” “是吗?我姨母也没有吗?皇上若是真心对待一个人,也是实打实的好,现下不是什么大赦天下的日子,也不是五谷丰登的丰年,这样大封六宫只为一人,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是啊,是一段佳话,是他和佟锦霜的佳话,那么,他和宋明月又算什么,年少的相许还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第一百一十九章:册封典礼 “大人,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最是无情帝王家,嫁进宫里的女子本来就不该奢望些什么的。” “是啊,最是无情帝王家。” 云官又喃喃的念了一遍,随后豁然一下,“好了,该干活了。” 簪花小楷缓缓的在绢布上流淌开来,写好之后把轴柄的材质选好,送去了未央宫,交给皇上过目。 …… 大封六宫的典礼上,所有嫔妃身着正装,按照位分端端正正的跪着,洋洋洒洒的跪了一院子,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格格不入的跪在地上, 云官站在偏一点的地方,皇帝和皇后坐在正中间的高位上,几位皇子陪侍身边。 宣旨女官手里拿着圣旨,身边的另一个女官端着册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惟尔赠刑部尚书之女佟锦霜,体仁则厚,履礼维纯。有淑慎之行,自成嫔则。百辟抗辞,六宫归美,宜崇礼册,俾举彝章,是用册曰瑾端贵妃。 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 钦此!” 之后册宝交接,云官又想起在流光殿看到的那副画像,如果是因为宋明月,段定乾才对佟锦霜那么好,也没有道理啊,佟锦霜进宫的时候,宋明月还活着。 宋明月的恩宠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的吧,虽然长得像,但是得段定乾喜欢和宋明月没有关系吧,要不然,只有一个结论,段定乾只喜欢年轻时候的宋明月,佟锦霜现在就是年轻时候的宋明月,那么,段定乾疏离宋明月的原因是因为色衰爱弛? 宣旨女官又拿出另一份圣旨, 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公主酌酌,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思明公主,行护国之仪。 钦此!” 一双稚嫩的手接住了那明黄的圣旨,酌酌心里对于这个没什么想法,她唯一开心的是今日,她见到了父皇,娘亲在那天琼楼宴之后就不见了还多天,后来在一处水井里发现了娘亲,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她远远的看着那些太监给她娘亲盖上白布,抬了出去,她知道,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思明接旨。” 随后就是一些简单的册封,主角已经册封完了,剩下的这些不过是个过场了。 大封六宫的旨意总算宣读完了,段定乾站了起来,兴致不高,恍惚还在为宋明月的死而伤心。 “思明公主年幼,且母妃早逝,朕深感痛心,瑾端贵妃贤良淑德,和蕴贞懿,灼其芳华,选躬之初,奉承皇命,将思明公主养于瑾端贵妃膝下,尊瑾端贵妃为生母。” 佟锦霜温柔的看了一眼酌酌,随后叩首, “臣妾定然不负所托,好生照看思明公主。” 酌酌清明的眼睛看了看佟锦霜,抿了一下嘴巴, “女儿自当孝顺,为母分忧。” 然后乖乖的扣了头。乖巧的让人想哭。 段商羽看着这样的场面,有些感触,站起来说, “父皇,儿臣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去吧!” 段商羽和他的近侍离开了册封大殿,这件事和他没关系,留着也是看别人唱戏,不如离去,还让然其他人不那么尴尬。 “殿下,您没事吧!” 段商羽摇摇头, “没事,淮十三,淮徵呢?还没回来吗?” “淮徵姑娘还没有回来,只不过,送了消息回来,天天和国似乎是准备和亲,但很有可能要是要凛朝派使臣去。” 段商羽皱了皱眉头, “天和国是这样的动向吗?” “淮徵说不要紧,天和国只是打算。” “嗯,走吧,去别去玩一玩。” 淮十三扶额,他家殿下,这么心大,里头的位分争的头破血流的,他倒是一点不关心。不过倒也是,他家主子出生,母妃就去世了,对母妃没概念,对后宫的争夺也没概念,没有人为段商羽求过什么,也不会有人愿意为他求什么的。 大封六宫的烟花放了,象征着典礼结束了,云官讪讪的往出走,站了一天,很累了。忽然有一个糯糯的声音叫住了她, “云官大人,云官大人!”云官回头,对着跑过来的酌酌笑了笑, “怎么了,思明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你叫我酌酌就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华蓝殿怎么走啊!我不太认识。” 酌酌害羞的笑了笑,云官摸了摸她的头, “呐,从这里往西走,过三个路口,左转然后一直走就到了。识字吗?” “我识字的,谢谢大人。” “不用谢我,别叫我大人了,你让我喊你酌酌,你就喊我姐姐吧!我比你大些。” “酌酌谢过姐姐!” “快去吧!” 云官看着酌酌在阳光余晖里小小的身影,好单纯的孩子,酌酌就是一张白纸。 “哎,等一下!” 酌酌回过头, “姐姐是在叫我吗?” 云官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那张皱皱巴巴的奴仆文书,因为她被绑了,所以文书也变得皱皱巴巴的, “不好意思啊,都皱了!” 酌酌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 云官握住酌酌的手,“好好收着吧,就算是留个念想!” “我,我娘的?” 云官点点头,“快去吧,华蓝殿还远着呢!” 酌酌眼中带泪,“谢谢姐姐!”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这份情意,她会好好记在心里。大恩不言谢,姐姐,我定然报答你,哪怕粉身碎骨。 绮秀跟着云官,也在夕阳里走了冼松殿。 小九儿跑过来抱住云官, “姑姑,你又不不开心了吗?是不是想贤妃娘娘了?” 小九儿还是没办法改掉这个称呼,一直喊着贤妃娘娘,而不是皇贵妃娘娘。 云官笑笑,“是啊,你不想贤妃娘娘吗?” “想啊!姑姑,正好你也没事,咱们去余国公府吧,找嗣音姐姐。” 云官宠溺的看向小九儿,“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嗣音不来,我可以去看她啊,走吧!正好没什么事情!等我换身衣服。” “嗯。” 绮秀摇摇头 ,“我替大人看着冼松殿!” “好!” 小九儿和云官立马去了余国公府,出宫前,流汌死活不同意他们两个人出来,撒泼打滚的要跟着,云官拗不过他,就让他跟着了,所以,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第一百二十章:余国公府的荒唐 只是余国公府的现状也不是很好,表小姐聂挽书已经住进了令院,名义上是来借住,实际上,大家是什么心思,也都昭然若揭。余丁甫一心相当红娘,撮合聂挽书和余令,明里暗里看嗣音不顺眼。 陈氏想到是怎么让她亲亲的孩子代替余令的世子之位,顺便给她儿子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同时也没少给嗣音使绊子,聂挽书的心思倒是不知道,但余令是一定不会娶这个表小姐,嗣音整日里逗逗鸟,浇浇花,过得那叫一个舒适,比作公主的时候,可好多了。 有心了就和陈氏斗一斗,没心思了,大门一关,谁来都不见, 云官对着门口的小厮说,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络和公主的故友来了。” 小厮去而复返,呵呵笑答,“请!” 云官和小九儿跟着那小厮, “小的先带姑娘见过夫人吧!” 云官摇摇头, “不必了,我直接去找络和公主就好,你忙吧,我找得到路。” “啊?这,不合规矩吧!亲友来访,皆是先拜见主母的。” 那小厮为难的说着,云官赫然一笑, “哎,你们家主母坟头的草都两米高了,真的要我去见吗?似乎不怎么体面吧! 话里半句不离主母,她的坟头也不见你们去清理清理啊。” 小厮被云官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纠结的说到, “云官大人,这,当今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是陈夫人。” 云官很是无奈的说到, “本大人对于你余国公府的家事不关心,谁做主母跟我也没关系,不管是谁,我不去拜访就是不去,再说,我是来找令院的人,又不找她的人,见她干什么?” 云官抬脚欲走,那小厮还想拦着说什么,云官用手指指了一下那个小厮, “是不是你们家主母叮嘱你,一定要让我先去拜见她啊!” 小厮点点头, “您就跟奴才去吧,不然奴才也不好交差啊!” 云官奶凶奶凶的说, “我就说嘛,余国公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无礼了,都是被她教唆的。我告诉你啊,别拦我,你们别以为我不敢把把那件事捅到圣上面前,偷梁换柱,还以为能密不透风吗?圣上不说是因为宽厚,我要是说出去了,事圣上不管也得管,明白吗?起开!” 她最讨厌这种耍心机的女人了,要是个光明正大的续弦夫人,也是要尊敬的。只是这陈氏,还是算了,龌龊手段上位的下贱女人,她不屑。 余丁甫把陈氏娶做续弦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也只有几个夫人会说,可要是放到明面上,那就得欺君罔上,是重罪,就看有心人怎么说了。 小九儿跳出来,对着那小厮说, “你也别引路了,主子都搞不清楚,余国公府我们找得到路,回去复命吧!” 余国公府的宅子她不知道偷偷翻过多少遍了,熟悉的很,余丁甫的花圃了长了几根杂草她都知道, 小九儿蹦蹦跳跳的进了令院,云官跟在小九儿的身后, “嗣音姐姐,我来啦!” 一下子扑倒了正在修剪花枝的嗣音怀里,嗣音也惊讶着, “你怎么来了?云官儿呢?没来吗?” “嗣音姐姐就知道找姑姑,我这么大的人都在你怀里了,你都不关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哼!” 嗣音被她的可爱给萌到了,笑笑, “关心呀,怎么不关心了,你这人小鬼大的,长高了,差不多到我胸口了。”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云官笑嘻嘻的出来,她刚才站在后面,嗣音没有看到她,嗣音自从宋明月死了之后,笑意就不达眼底了,笑也笑的不开怀,伤心也不在嚎啕大哭,只是看到某个东西会失神很久,她修剪的那株花草早就被自己剪的不成样子了,还没有察觉到!“怎么这么晚了才来,今夜可不许走了!” 云官笑呵呵的说, “好!不走了!不过我听说那位表小姐也在令院啊?” 嗣音点头, “在的,只是我没怎么见过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她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 小九儿结过话说, “你那婆婆差点就要把我们给劫走了呢,你是没看见!” “不必理会他们,我这令院他们进不开,找不到撒气的地方罢了。不想这些,今天,就好好跟我吃饭。” “好!” 一顿饭拖拖拉拉的吃到后半夜,几人都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余令回来看到的就是几个丫头,小姐,都七倒八歪的躺着,要不就是在胡言乱语,只有一个清醒的流汌,他赶紧走过去,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样了?” 流汌小心翼翼的指着自己, “世子爷是在问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回答我的话?” 流汌干笑,十分扭捏做作的说道, “呵呵,世子爷,我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吗?几杯酒下肚就成这个样子了,我本想着等她们喝的差不多了就去阻止,可谁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然后就成这样了。” 流汌皱着眉头,一副无辜的样子,余令也是被笑到了, “她们是女子,怎么能和你这样的糙汉子相比呢?你们千杯不醉,你拿这个来丈量他们的酒量?真不知道临渊殿下怎么会把你调教的这么笨!” 说完,横抱起嗣音,“小拾,你和流汌安顿好剩下的人!” 嗣音忽然被人抱起来,迷迷糊糊的叫嘟囔了一声, “云官别闹!” 这个女人真是不安分, 余令的声音故意带上了一些怒气,听起来更有威慑力一点, “别动,摔了我可不管啊!” 话毕,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那话起了威慑作用,安安稳稳的被余令抱走了。 小拾站在一旁,看看流汌,看看醉倒在桌子上的四个女娃娃,咽了一口口水, “那个,那个,流,流汌兄啊,云官大人,身娇肉贵的,我可不敢动啊,这个,春秀和夏儿,我来,小九儿和云官大人,你来,好不好?” 流汌张大嘴巴,说话都结巴了, “啊?不好吧!” 这云官他是要当成主子的呀,这小九儿脾气太暴躁了,他也不敢! “那这样,咱们先把这两个送回去,在送你家那两个,行不行?” 流汌还在纠结,他是个男子啊,还没有抓过女孩子的手呢,和人家也不熟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醉酒 “行了,别纠结了,我都替你扛一个你家的了,你怕什么!” 流汌心一横,就是,怕什么,大不了,把云官给小拾呗! 小拾拉起夏儿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住夏儿的腰,回头, “跟上啊兄弟!” 流汌无比的想念他当暗卫的时候的黑面巾,他好想它。 流汌也学着小拾的手法抱起了春秀,跟上了小拾,这样比横抱起来好多了。但是免不了两人人还是红了耳朵。可怜小九儿和云官晕乎乎的倒在桌子上,受了冷风吹。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返回来了,流汌率先横抱起来小九儿,留下小拾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 “流汌儿,你这是干什么?” 流汌笑嘻嘻的说,“不是你说的吗?一人一个,你扶那个?” 流汌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小九儿长得矮,又轻,还是个小孩儿,冼松殿的时候也不是没抱过,在横抱一次也没事,反正大不了打一顿,他要是扶了云官,下一刻只怕就身首异处了。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小拾吧! “流汌儿,你不够意思啊!” 流汌对着小拾吐舌头, “略略略,我手疾眼快,我已经抱着了,你要是不扶,云官大人就只能在这里吹一晚上的凉风了,我告诉你啊,现在可是快秋天了,吹一晚上,可是要生病的!” 小拾被流汌气到吐血,云官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这么嫌弃。 小拾踌躇了半天,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他和他们家世子爷告状去! 颤颤巍巍的手就要拉着云官的手臂,忽然有一道人影飞过,足尖轻点,就到了云官身边, 吓的小拾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 “临,临渊殿下?” 流汌也傻了,差点把怀里的小九儿给扔了, “主子!” 司长薄横抱起云官,“人我带走了,明日会准时送回冼松殿!” 说完又是一阵风儿似的离开。这次是留下两个人在风中凌乱,小拾率先反应过来,从地上跳起来, 给了流汌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哈哈哈,你好自为之吧!兄弟,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记得把小九儿送回偏殿,然后拿点贡品求求神仙,好让他们保佑你长命百岁哈!” 说完潇洒转身,头也不回,流汌心里苦,他老惨了,老惨老惨了! ………… 司长薄抱起云官的时候,就抱起了整个寰宇。云官在他的怀里一直乱动,这两个小姐妹喝了酒就是一个样子。 “别动,再动就掉下去了!” 云官迷迷糊糊的说, “掉下去就掉下去!” 司长薄没想到她喝醉了还能和他搭话,也起了玩心, “闲闲,你知道你在哪儿嘛?掉下去,不是腿断了,就是胳膊断了,你确定吗?” 闲闲?云官迷迷糊糊的窝回了司长薄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伸起困倦的手,拍了拍司长薄的肩头,喝醉酒沉闷的声音从胸膛里传出来, “别乱叫,闲闲可不是你能叫的。” “我不能叫你闲闲吗?” “嗯。” 云官在司长薄的怀里摇点点头,“闲闲只有司长薄会叫,你别乱叫!” “你不想别人叫你闲闲吗?” 司长薄施展轻功,再加上云官迷糊的睡着,感觉有点冷,往司长薄的怀里蹭了蹭,“好冷!” 看了看怀里的云官,司长薄抱紧了一些,很快就到了临渊王府。 “咦,不冷了!” 司长薄横抱着她,大步朝着闲庭院走去,颠簸间云官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意识回笼了一些,这个怀抱好温暖啊,在这里好心安啊!好像心安理得的待在这里。 “是梦吗?” 司长薄很明显的感觉到怀里抱着人有点清醒了,想和她说话, “不是!” “啊?” 云官听到有人和她说话,自然而然的抬头,就看到司长薄的脸,但又看不真切,迷迷糊糊的,司长薄一脚踢开了闲庭院的门,把云官放到床上, “坐好,别乱动!” 云官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司长薄点亮烛火, “司长薄?” 怕自己没看清,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一遍,确定是司长薄, “临渊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司长薄递给云官一杯茶,“酒醒了吗?喝点茶,醒酒!” 云官没有接茶,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司长薄,看他棱角分明的脸,看他散落在肩头的头发,看他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和手里的茶杯, 司长薄看着她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说了句, “别看了,是我,司长薄!” 云官没有任何反应,司长薄把手里的茶放到云官的手里, “不想理我的话,我就离开了,这是闲庭院,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送你回宫!” 司长薄还在想着那天皇子府的事情,应该是吓到她了。随即转身就走,云官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晕晕乎乎的脑子告诉她,她好像抓住他,她好贪恋刚才的怀抱, “别,别走!” 云官在开口说话之前,就已经行动,从床上跑过来,抓着他的袖子,然后说, “别,别走!” 她喝了酒,一下子没站稳,但还是在司长薄出门之前拉住了他,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脚,司长薄怕她摔了,身后护着她的腰,云官一着急,抓着司长薄衣袖的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她把司长薄抵在了门上,整个人和他挨得很近很近,她可以听到司长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司长薄的手还护着她的腰, “司长薄!我,我不不是故意的!” 云官怯生生的像个孩子一般都道歉,司长薄抬起手,也合很是贪恋的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我知道,没有怪你。可以站好吗?” 云官点点头,“可以。”然后起身站直,看向司长薄, “很好,然后,转身,回去,好好休息!” “不要!” 手局促的抓住司长薄的衣袖,“不要!” “为什么?” “不知道!” 云官还是不太清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让司长薄走,司长薄也看出来她没有酒醒, “好,那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去床上睡,好不好?” “那你别走!” “我不走!” 好不容易,云官和衣躺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司长薄,盯到司长薄这个见识过很多大场面,早就脸皮似城墙一般厚的人也有点害羞, “闲闲,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是睡不着的,乖,闭上眼睛!” 第一百二十二章:谈谈 说完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云官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说着就坐起来, “风吹的,快睡吧!” “那我给你暖暖!” 云官朝着司长薄灿烂的笑着,然后把他的手往她的嘴边,给他的手哈气。 云官的动作不断的在司长薄的眼里放慢,一帧一帧的划过,他看着自己的大手被云官抓住,送到自己的嘴边,看着她孩子气的给他哈气,她孩子气,他不觉得烦,她孩子气,他想陪着,她孩子气,他想给她收拾烂摊子云官的动作不断的在司长薄的眼里放慢,一帧一帧的划过, 他看着自己的大手被云官抓住,送到自己的嘴边,看着她孩子气的给他哈气,她孩子气,他不觉得烦,她孩子气,他想陪着,她孩子气,他想给她收拾烂摊子司长薄的眉头邹着,第一次纯粹的笑着,不是冷笑,假笑,而是带着点悲凉的微笑,似乎笑着笑着就要哭出来,但这一抹凄凉的微笑,让云官心疼了好久, “闲闲,你知不知道,手冷的人吹手是暖不了的啊!” 云官没听见他说话,只是拉了一下司长薄的衣袖,示意他靠过来,司长薄弯了些腰,云官伸手抚平了他皱着的眉,温声细语的说, “别皱眉头,不好看!你也乖,听话啊!” 柔嫩的手抚过眉间,像一股清泉流过,让人清明却不愿醒。司长薄忽然发了疯一样的抱住了云官,似乎要把她刻进自己的骨血里,紧紧的抱着,不说话,也不放开,云官被他嘞的生疼,怎么都挣脱不了,后来,还是司长薄自愿放开的, 如果现在的你是真的你,是清醒的你,该多好! “乖,不早了,快去睡觉!”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云官愣着,为刚才死命的拥抱和现在忽然的离去,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久久不能回神。 待她回神的时候,司长薄已经离开好久了,她缓缓的站起来,走到窗前想要打开窗透透气,开窗之后,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让她清醒了不少,可更让她震惊的是窗户外面的风景, 皓月当空,槐花树下,男子一身玄衣,宽袖衣衫,腰带束身,墨发被风吹起,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感觉那个男子好悲伤,桌上一壶酒,天上一溪云,对月独酌,伤怀怅望,有簌簌槐花落在衣襟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知道他很难过, 她很想走上去安慰一下,但是窗墙挡住了她的脚步,她看了许久,看的眼睛都有些困倦了,终于离开了窗户,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严严实实的盖着自己,手紧紧的抓住被子口,密不透风的把自己裹进去,睁着眼睛,脑海里都是窗外那人落寞的身影,他为什么落寞?是为了刚才的怀抱吗? 院子里的司长薄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希望可以醉,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一次他知道了,是祁毅说的没错,是爱,是真爱,是深爱。 世间一切笙歌起,晚霞落,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四月维夏,七月流火,都不及她,她没有多好,只是比谁都重要。 云官在屋子里因为酒精的缘故沉沉的睡去,她睡了多久,司长薄就在闲庭院坐了多久,喝了多久的酒,这么多年,第一次用酒来折磨自己。 初晨,太阳刚刚露出一点点头,司长薄刚刚安眠,一只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的耷拉着,桌上有不少跌倒的酒壶, 云官醒来的时候就往窗户边瞧,一眼就看到了他,云官尽量不发出声音,把自己收拾干净,洗了脸,让自己看起来神清气爽,体体面面的走出房门,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司长薄,槐花散落在司长薄的衣袖,肩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闭着眼睛的司长薄没有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云官伸手想要将他肩上的槐花拿掉,刚刚触及槐花就被司长薄一只手钳住,眼里都是警惕寒光, 看见是云官之后,柔软了脸色,偏头看见了她手上正好掉落的槐花, “抱歉,吓到你了!” 云官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 司长薄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身子本来就近桌子,云官又弯着腰,云官一笑,“殿下不放开我吗?” 司长薄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一下子放开了云官,可云官的手却追上来,隔着衣袖抓住了司长薄的手腕, “既然今日和殿下遇到了,那我正好有几件事想问问殿下,殿下可不可以替我答疑?” 司长薄抬眼,也不躲闪的看着云官,“闲闲有什么事要问我直说便是,只是可否先放开我?” 云官莞尔一笑, “没事,闲庭院只有你我二人,我放不放,也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放心,若是坏了殿下的名声,等我父兄归来,我招了你做夫婿便好,不必担心!” 司长薄看着云官这土匪流气的样子,很是可爱,只是心里,免不了想把这句话当真,当真,再当真, “闲闲,别闹!” 云官一脸认真的说到,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若是坏了你的名声,招你做了夫婿就好。” 司长薄念着她贪玩,也就装模作样的和她玩儿, “既然如此,云官大人便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官把司长薄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拉,自己往前一靠,靠的更近四目相对, “不许骗我,你若是说假话,可是要坏了你的名声的,毕竟在敬虔帝京,你可是恍若神邸的人。” “好!但,你若是先行骗我,你说的这些便不做数!” “好。殿下,皇子府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的如你所说,想让我知道很多,然后找个借口杀了我吗?” 一朵槐花落下,落在了云官的头上,司长薄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拿下那朵花,淡淡一笑,眼神还是坚定的看向云官, “想让你知道更多是真,想杀了你是假。” “再有,让我知道,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与我而言,少了一件瞒着你的事,对于你而言,可以减缓心结。” 云官的眼神开始有点躲闪,离得司长薄远了一些, “为什么帮我?” “就这样就心慌了?闲闲,你的道行还有点浅。三言两语,你的心就乱了,是只对我如此,还是对谁都是?” 云官一下子放开司长薄的手,离他远远的, “你说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龙云寺 对于司长薄没来由的轻佻,她总是很生气,明明司长薄不是这样的。 司长薄的轻佻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意,他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云官离他远一点。 司长薄指了指凳子, “好了,一大早起来,别生气,坐吧,祁毅还没起,粥茶什么的,得等一会儿。” 云官生气的坐在司长薄对面, “司长薄,你和我说真话不行吗?酒香醉人,怎么你就不醉?” 司长薄的手一顿,看向云官, “闲闲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云官收敛了情绪,认真的说, “司长薄,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帮我?不止这一次!” 司长薄欲开口,云官紧接着凶狠的又说了一句, “司长薄,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闲闲,云康王爷要回京了,他回到敬虔帝京,边疆就会很危险,他是守边大将,天和国又虎视眈眈,凛朝还有可能会面临内乱,牵一发而动全身。保护好你,云康王爷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你说的是真话?” 司长薄没有回答她的话,伸手将云官额前的碎发敛了敛,说道, “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这个。” 司长薄说的真挚,云官入了心, “什么意思?” “我保护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我相见,厌闲风月,我一见你,便如是亭东云漫,云白若樗,白云苍狗,徂徕如画。见你千次万次都如此,虹销雨霁,绛皓驳色。” 司长薄以为云官在玩,也带着玩味的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 一个以为不当真,一个以为不会说,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说出了口! 说出来,真的好多了。司长薄又说, “昔年纨绔,学剑学书空放荡。今日又学着往年戏耍了你一次,我说的是假的,你也不必当真!” 云官刷的一下站起来,目光冷冽的看向司长薄,慢慢的走进他,忽的弯下腰,再一次四目相对, “那么,殿下就准备嫁妆吧,选一个黄道吉日,我将殿下招了做夫婿!” 司长薄这么个聪明人,成功的被弄得懵了, “何故?” 云官一笑,“你说了假话,坏了名声,刚刚说好的,殿下不至于不记得吧!” 司长薄一笑,“闲闲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我不在意的,你不必在意!” “我若是在意了,怎么办?” 司长薄躲闪了云官的目光,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那槐花树下,淡淡的说道, “不要闹了,闲闲,你既然心有所属,就不该和我过分纠缠!是我做错了,明知道你心有所属还撩人心弦,只是这一次事出有因,你喝醉了,才有了这么一出,怪我不该起了玩心,哄骗你!” 云官惊讶, “你知我心有所属?” “是!” “所以呢?刚才都是哄骗我的?一句真话都没有吗?” 司长薄心痛至极,“不全是假话。” 至少,说哄骗她的那句不是真话,只有一句假话也就不全是真话了吧,约等于,不全是假话吧! 云官站在司长薄看不见的地方,嘴巴无声的笑着,装模作样的人,总是分外可爱,连司长薄也不例外。 云官开口, “那你说说,我心有所属的人是谁?” 但凡她有说过什么让他误会的话,也就只有那么一句, 面遮黑巾,玄色衣裳, 可这世间,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有机会做这样的打扮吧!他自己就没有这样的时候吗? 司长薄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还不容易才稳住颤抖的声音,说到, “面遮黑巾,玄色衣裳!” 还真是这么一句啊! 云官对这他说道,“司长薄,那你知不知道,我没有说完啊!你知不知道,还有下一句啊!” 司长薄攥紧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转过身来, “什么?” 云官笑呵呵的,“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早饭,还是殿下一个人吃吧!” 给了司长薄一个大大的笑脸就要走,等快出门的时候,忽然回头, “殿下,记得有时间了,给自己挣点嫁妆啊!” 好巧不巧,这话被刚准备进来的祁毅听的, 他们家主子这是被调戏了? 云官笑呵呵的走了,留下司长薄自己回味那句话!到底是谁当了真,谁泥足深陷? ………… 在皇宫安然无恙的呆了几天,段定乾忽然召她前去,难得的是,在未央宫,见到了那天调戏了的司长薄,今日他们又见面了,不过段定乾在,俩个人都没有多表露什么。 “云官,朕打算去龙云寺礼佛,见一见了悟大师,让他指点迷津,护佑凛朝的国运,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朕也想去拜一拜。你按着这个意思拟旨吧!出宫礼佛事宜繁多,后宫嫔妃需要陪同,大臣也要一同前去,朕特地交给了临渊殿下相协,云官儿,你若是要什么不清楚的,问临渊殿下即可。” 段定乾见到云官总会想起宋明月,罢了,还是暂时不要见她了。 “是。” “退下吧,临渊,你也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司长薄和云官并肩出去,云官问, “临渊殿下,你说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想要安抚姨母呢?还是想让了悟大师点拨一下,看透红尘?” “红尘四合,烟云相连,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看透的!” 云官停下脚步,认真的眼神看向司长薄, “这个云官知道,不过,殿下,你看透了没有?” 司长薄伸手搭在云官的肩膀上, “不要试探我,我那日说的话是假话,红尘于我,毫不相干!” 云官笑答,“我只是问问,殿下似乎很紧张啊,你若是认为说的是假话,那就得假话,我动摇不了你的心,你自然也没有资格管我的想法。殿下可记着了?我现在啊,就等着父兄回京了呢!” 说完还不忘了给司长薄一个眼神, 这个人,明明说的就是真话,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别扭! 司长薄不知道云官这是怎么了,从那天之后,她对自己不那么守礼数了,还敢和自己开玩笑了? “哎,走了,你发什么呆呀!” “哦!来了。” 司长薄被云官训了,嗯,是的,没错,还被嘲笑了。 “闲闲,你知道龙云寺的传说吗?” 云官摇摇头,就听见司长薄说, “传闻敬虔帝京中的槐江山,神灵聚集,钟灵毓秀,山下遍布丰富的美玉与黄金,槐江山南坡漫山遍野都是丹砂,另一面遍布金银。 第一百二十四章:钟离宫 传说中,如有凡人能登上此山,便能长生不老。槐江之巅,有一口龙井,久旱不竭,久雨不溢,荡清沏之波,浮祥瑞气,令人叫绝。那口井就在龙云寺中!”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传说就是传说,现在的槐江山,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山了。”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司长薄听云官说话总觉得云官的话里有话。 走着走着迎面碰见了佟锦霜, “云官大人和临渊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司长薄自然不用行礼,云官可不行, “瑾端贵妃安好。瑾端贵妃是要去见皇上吗?” “皇上身子不舒服,本宫来给皇上送点药膳!” 云官看了看婵娟手里端着的食盒, “那瑾端贵妃还是得问问太医了,万一要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伤了皇上的龙体可就不好了!” “云官大人不必担心,这都是太医看过的,没有问题。本来应该早一些的,只是酌酌那孩子实在粘人,本宫也走不开,才耽搁了一下。” “既然瑾端贵妃精力有限,不如就奏请皇上,将思明公主交给其他人,瑾端贵妃就好好的伺候皇上吧!” “皇上看得起本宫,让本宫教养公主,本宫自然也不能拂了皇上的意呢!” “既然如此,瑾端贵妃就不要无病呻吟,赶紧去给皇上送药膳吧!” 婵娟走上前,“云官大人,请您说话注意点,再怎么说,我们主子也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云官夺过婵娟手里的食盒,另一只手抬手就给了婵娟一个巴掌,饶有趣味的看向婵娟, “婵娟,本大人是皇上亲封的女官,主子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华蓝殿的奴才就是这样的吧!看来主子也不怎么样嘛?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手爪子不要随便乱动。” 然后那食盒有放回到婵娟的手上,看向佟锦霜, “瑾端贵妃,我奉劝你一句,野心可以有,为了野心害不相干的人就不好了,记住我的话。” 说完就拉着司长薄要走,佟锦霜回头, “那么,云官大人随随便便欺负我华蓝殿的人,这笔账怎么算?” 云官本欲回头,却被司长薄拦住,司长薄回头, “瑾端贵妃,这个人是我的,要和我一同办事的,不适合在这里浪费时间。” 又轻声看向云官, “走吧!” 两人离开,佟锦霜看着那双背影好久,婵娟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委屈的不行, 佟锦霜忽然一笑, “看来,云康王爷的女儿似乎要成了临渊王府的女主人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能看得出来,只是,还欠点火候,她不介意添一把火,促成一段金玉良缘。 婵娟带着哭腔, “娘娘,这云官也太欺人太甚了,奴婢不过是说了她一句。”佟锦霜伸手摸了摸婵娟的脸,有点心疼, “回去拿上药膏好好擦一擦,你是奴婢,她是主子,她打你,你就该受着,日后不要冲动,不必为了我让你自己受苦,以前你是佟锦霜的奴才,我不管你是这么做的。现在,你的华蓝殿的掌事宫女,我让你先自己,后主子,懂了吗?” 韩娟感激涕零的看着佟锦霜,“娘娘,” “好了,收拾一下,咱们进去吧!别说咱们在外头碰见了云官大人的事。” “是。” 婵娟觉得,这个佟小姐,和当初在佟府的时候,不一样了,两人什么都一样,只是行事作风不一样了,变得更要威慑力,更懂得掌控人心了。 ………… “跟我去一趟刑部,有些事情,需要让你知道!” 一听到刑部,云官心里就有点怯, “不怕,不会再欺负你。走吧,去龙云寺之前需要解决一下这件事。” 不多时两个人就来到了刑部,没有上一次来的时候让人那么难以接受,云官跟着司长薄来到一个刑架旁边, “这是那天刺杀你的黑衣人。” “是他们?” 那黑衣人被架在刑架上很久了,但是没有受伤, “你是带头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流水的刑具都来一遍!” 黑衣人一偏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规矩!”“可笑,江湖规矩?要是真的有,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想想吗?一个人的牢狱之灾,换了你其他兄弟们花天酒地,值得吗?” 司长薄一击即中, “你的那些同伙全都跑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来拖着官兵,也只有你该被蒙在鼓里!” 那黑衣人明显激动了, “不,不可能,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司长薄继续说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人抓到你的时候,你是朝着向我们的方向走的,而且只有你一个人,还需要我说的明白点吗?” 司长薄一般不动手,动手就不是人了。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不会告诉你的。” 云官看见那黑衣人腰间挂着一个香囊,一扯就扯下来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红豆,看了看绣着的图案,花开并蒂。 “看来,有心上人?” “你别动她!” “那你说实话!” 司长薄从袖间划出一把匕首,刀尖抵在那黑衣人的喉咙处, “说!” 你的心上人不让动,你却要动我的心上人?不可饶恕! 司长薄的怒气冲冲的气势,让黑衣人震慑, “我说,我说,只要你们别伤害她就行。是靖侯,靖侯府的小姐让我们杀了云官大人的,大人饶命,饶命。” 云官低声呢喃,“原来是她。” “大人,我已经说了,你就放过我吧,不不不,放过她,放过那个姑娘,我还没娶她呢,还没娶呢,你们别伤害他!” 司长薄的眸色很深,闷哼了一声,收了匕首, “你怎么了?” 司长薄摇摇头,看着那黑衣人,“薛丹橘买了你们多少人?” “四十人!” 司长薄冷笑, “四十人就为了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是看不起你们钟离宫啊!” 黑衣人撇过脸, “钟离宫做事,只认钱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规矩。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动那个女子!” 司长薄看向云官,“你们要杀的人是她,放不放她说了算。” 云官看向黑衣人,眼眸冰冷, “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人,你想要杀我,我不会大度到放过你,你的女人可以活着,但是你,不可能!” , 第一百二十五章:娇柔小姐薛丹橘 “你不是没有死吗?” 云官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目露凶光 “我没死是你们手下留情吗?是你们技不如人,才让我活下来的,我活下来不是因为你们,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因为我还活着而放过你?你若是在多说一句,我就让你的女人替你的兄弟抵命!一个女人换你余下三十九个出卖你的弟兄的命,值得的!” 云官若是说起狠话,也是字字诛心的。 说完就拉着司长薄的袖子要走,身后的黑衣人开口, “两位,我只说一句话,不再求情。” 云官没有回头,冷冷的开口,“说!” 那黑衣人笑了笑,大抵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抹笑,那个女子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女子不是我的女人,我俩还未成亲,我得给她留着名声!” 云官的眼里有些动容,但还是冷冷的说道, “你死了,她不说,就没人知道这段往事了。” 云官迈着步子继续往外走,司长薄回头看一眼,有转过头,随意的把手上的匕首一扔,那匕首稳稳当当的插在黑衣人的胸膛上,那黑衣人当场断气。 出了刑部大牢,云官看着司长薄很不寻常, “你怎么了?没事吧!司长薄?司长薄!” 因为担心,云官一着急就说出了司长薄的名字,说着就要上前查看,司长薄拉着她的手一拉,就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云官的眼睛,云官的睫毛在司长薄的掌心不停的动,弄得他的手掌痒痒的。 “乖,别看!闭眼!” 云官感觉到司长薄的气息不稳,整个身体都很冷,不过一会儿,云官已经被冻的打寒战了 “到底怎么了?司长薄,你放开我!让我看看!” “听话!闭眼” “我不!” 云官倔强的伸手想要掰开司长薄放在他眼前的手,因为他的手掌很冷,冷的可怕。司长薄一只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狠狠的一揽,把她整个人按在她的怀里,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脖颈处,闭上眼眸,遮挡住自己猩红的眼眸,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 这样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长薄才感觉自己略微好一点,勉强可以在云官面前维持常态,才放开了她,云官被司长薄抱在怀里的时候都愣住了,她没有脑子思考,直接愣怔着,司长薄抱了多久,她就愣了多久,直到司长薄放开她,她才回神, “你……,你没事吧!” “没事!” 二人从刑部出来就见到流汌在焦急的等着,他一个惊呼 “我的主子们呀,你们可算是出来了,你们再不出来,皇上就要让官差来搜人了,非说是怕你们遭遇了什么不测,拦都拦不住。” “怎么了?” “殿下,皇上连下三道圣旨召你进宫,我听说皇宫那边,也在找云官大人。” 司长薄和云官对视一眼,云官说,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急?” 流汌摇摇头, “不知道,也没听说皇宫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啊,怕不是皇帝贪玩吧!” 司长薄说 “去看看就知道了,既然没下斩首的命令,那就没事!” 流汌不得不佩服他们家主子这心态。 司长薄和云官两个人进了宫,看见柳公公守在外面,既然柳公公在外头,那么里头伺候的一定就是小吉公公了。 云官上去打招呼, “柳公公劳烦通传一声,就说临渊殿下与云官求见!!” 柳公公笑着,“你们可算是到了,快进去吧,还通传什么呀!” “您怎么笑着,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皇上没生气吗?” 柳公公摇摇头,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这话又是一阵高深莫测,怎么皇宫里的人都爱卖关子。 云官也给了司长薄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走吧,临渊殿下,属于我们的腥风血雨的时候要来了。” 两人抬脚进了未央宫, 司长薄只是微微弯腰,云官却要跪下,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给瑾端贵妃请安。” 佟锦霜陪着皇帝,坐在龙塌上,一旁上皇帝的奏折,另一边上佟锦霜的小人书,佟锦霜娇俏可人的用自己的手撑着下巴,时不时的翻页,不得不说,是甜腻的爱情啊! 段定乾抬起头来, “起来吧!” 云官站起来,佟锦霜也抬起头来,轻声笑笑,眉眼弯弯,朝着段定乾撒娇,轻声细语的, “呵呵,皇上您瞧,这临渊殿下和云官儿站在一起,是不是很像我们呢?金童玉女,伉俪情深! 两个人要找的时候都找不见,要出现的时候又是一同出现,也是好巧呢!” 段定乾也不生气,宠溺的说, “是啊,是郎才女貌,不过,比不得你我,伉俪情深可不能来说他们两个,他们二人并非夫妻,你这样乱说,会坏了两人的名声。” 其实他只是怕毁了司长薄的名声,毕竟司长薄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最恨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而且,现在的司长薄就是段定乾的一把手。 云官腹诽,是,我俩没成亲,自然不能用可是你们有不能用吧,夫妻之间的伉俪情深,好像只有皇后才配的上。 司长薄开口,“皇上连下三道圣旨,是为了什么事?这么急!” 段定乾从座位上站起来,“哦,也没什么事,就是下了口谕你不曾到,朕有些着急,便将圣旨下了,没什么要紧的事!” 佟锦霜上前, “临渊殿下,这主意是本宫出的,由此才可见皇上对你重视至极啊!” 司长薄的脸色少有的难看,带着些怒气, “皇上不知道,圣旨一出,金口玉言,您这样随随便便就下旨,是不是太不把金科玉律当回事了?” 云官心想,这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拿三道催命圣旨搏美人一笑,日后圣旨都成了儿戏,怕着圣旨也如同一张废纸,无人在听了。 段定乾眉头一皱, “临渊,朕不过是多下了几道圣旨而已,又并非是什么错,你何必如此,再说了,若是你能及时来,朕也不至于三道圣连下,朕若是错,你便是罪魁祸首!” 他一道口谕召不来司长薄的时候,心里也是慌张的,他怕司长薄不管他,司长薄为他处了不少事,让他有了不少面子,这才不愿意放开。正好佟锦霜在一旁说可以多下几道圣旨催一催,这才下了那么多圣旨。 , 第一百二十六章:冲突 佟锦霜看着君臣对峙的局面,心中暗喜,这样的事情,她很喜闻乐见,如果君臣离心便更好了,所以,她还是要给司长薄与云官牵一牵线了。 佟锦霜伸出纤纤玉手,给段定乾顺气, “皇上别生气了,这主意是臣妾出的,臣妾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知道,给皇上添麻烦了,是臣妾不好,臣妾日后再也不说了。” 段定乾捉住胸前佟锦霜的手,“霜儿别这么说,你很好!” 司长薄懒得管了,他自己不在意的话,他何必身先士卒,兢兢业业,又不是他家的江山。 云官开口, “不知陛下找我们前来,有什么要紧事呢?” 云官的意思是,这事翻篇,也不想看你们秀恩爱,赶紧说事,说完了我们好滚! 段定乾轻咳了一声, “五日后启程去龙云寺,你们两上点心,不要出差错!”云官赶紧点点头, “是,皇上教训的是,皇上提点的是!” 小吉看着云官一脸想走和讨好的脸色,无声的笑了。。 段定乾摆摆手,“行了,别拍马屁了,走吧,走吧,记得把事情办好。” 云官点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是,这就走,这就走。”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龙云寺,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槐江山前去,除了段定乾和佟锦霜,郑梓月,同行之人还有几个嫔妃,大臣,臣子,总之每一家的老爷带着夫人,或许再带上几个子女,轿子有浩浩荡荡的,好像是什么大的集会似的。 约摸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悟大师带着弟子在门口迎接。 “皇上,皇后娘娘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多有辛劳,玄空,带贵客下去休息,皇上有什么事情,明天才有机缘。” 了悟大师是个长胡子的老头,身边跟着一个干净的小和尚。 玄空抬手,“诸位请。” 谁人该住哪里一早就安排好了,这会儿只要把他们领过去就行了。 薛丹橘看了看禅房, “这是什么,这怎么住呀!如此潮湿,身上睡了要起疹子的,我不住,卉儿,你去找管事的来,让他给咱们换一件!” 卉儿怯生生的说, “小姐,这屋子都是龙云寺最好的禅房了,上一回咱们靖侯府自行来礼佛的时候,小姐不是还说这禅房,花木深,禅意深,好的紧吗?” 薛丹橘反手一个巴掌,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不讲道理,没事找事的胡闹吗?” 卉儿赶紧跪下,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既然小姐上次说好,这一次应该也不会嫌弃的小姐若是嫌弃,我马上去找玄空师父。” 薛丹橘撇嘴一笑, “算你识相,给我换到东释院近旁,那儿的禅房很得我意。” 东释院,司长薄在的地方。 不一会儿玄空就来了,玄空站在屋子外面,手掌合十, “不知小姐对禅房哪处不满意,小僧可以帮小姐按照您的意见,换一间,这样一来也省去很多事。” 薛丹橘从屋子里出来, “不用了,将我的禅房安置在东释院左近就好。” 玄空带着歉意, “小姐,东释院近旁的院子已经有贵人住进去了,这般,将贵人赶出来,恐不合礼数吧,小姐还是仔细想想,这屋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僧尽力给小姐换。” 薛丹橘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玄空,不屑一顾“你是叫玄空吧,我告诉你,本小姐金枝玉叶,我说要去东释院近旁,就要去东释院近旁,怎么你听不懂吗?” 玄空在胸前合掌,“施主,善哉,小僧实在不要满足小姐无礼的要求。 小姐既然入了寺院,还请小姐平心静气,龙云寺历来安谧,请小姐莫要打扰了师父们清修。” 薛丹橘一笑, “玄空和尚,你知道我是吗?我父亲是靖侯,我是靖侯府的嫡亲小姐,你敢得罪我,就不怕我让爹爹治你的罪吗?” 两人的争吵也让很多人侧目,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我就说薛家小姐和那临渊殿下是一对儿,你们还不信,这都要住到一起了呢!” 宣铃兰站出来,指着那女子, “哎,你胡说什么呢,你亲眼见过了,捕风捉影!”还不忘给她一个白眼,那姑娘也不甘示弱, “要不是两厢情愿,那就是薛丹橘上赶往上凑了呗,这不是明摆着吗,非要往东释院那边凑。” “穆离朱,你别胡说。” 那被叫做穆离朱的女子连眼神都懒得给她, “宣铃兰,你蠢吗?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那玄空和尚也是好脾气,要是我,我定然打死她。” 玄空不想与人争吵,便说, “小僧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姐若是没什么事情,小僧便先行告退了。” “你站住,龙云寺就是这么待客的吗?我等陪同皇上前来礼佛,刚来就如此怠慢,看来是忘了天家威严了?” “怠慢不怠慢,不是凭你一人说了算。”一道女声出现,众人回头,是络和公主。 “薛丹橘,靖侯教给你的就是这些,真是枉费了靖侯的一片苦心。” 走到玄空身边的时候,对玄空轻声说,“玄空师父别怕,没事!” 薛丹橘莞尔一笑,“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络和公主啊,怎么着佛门清净之地,一个婚前失贞,不守妇道的女子也能来呢?”说着看向玄空, “玄空,你说是不是,佛门之地,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被毁了不是?” 玄空双手合十, “小姐,万事从心,俗世自有俗世的道理,佛门也有佛门的规矩,您若是非要如此,小僧也只好去请主持前来定夺了。” 嗣音推开挡在薛丹橘身边的丫头,看着她面前的薛丹橘,说道, “薛丹橘,身娇肉贵呢,就不要跟着家里人出来,这禅房谁也没说什么,怎么你就偏偏有问题呢?皇上刚才还夸奖禅房清幽,沁人心脾呢,怎么,薛小姐你是觉得皇上说的不对?” 薛丹橘作为靖侯府的嫡小姐,后宅的宅斗她也是手到擒来的,官员的后院就是皇帝的后宫,嗣音和薛丹橘都是在那样勾心斗角环境中长大的,手段当然有。 “络和公主,我只是说我的禅房有些潮湿罢了,兴许是有心人故意这么做的,我靖侯府家大业大,父亲又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得罪了什么人也是有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祈天灯 “行了行了,这些话你留着跟别人说吧,且不说是不是清正廉洁,你口里的有心人是谁?临渊殿下?还是云官,还是你意有所指,指的是当朝天子,还是龙云寺主持?” 薛丹橘说的有心人自然是云官,本来大家心里都只是疑惑,现在被嗣音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倒是让她有点难堪了。 薛丹橘一笑, “络和公主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既然是玩笑话,就不要说的那么认真,你当是玩笑话,旁人可不当是玩笑话,你记着了?” 薛丹橘咬着牙微微福身, “公主教训的是,丹橘知错了。” 一个连自己的贞洁都看不住的落魄公主,居然敢在她面前摆架子! 嗣音靠近薛丹橘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说, “本宫记得你曾说过一句金枝玉叶,对吗?忘了告诉你,敬虔帝京的金枝玉叶只有两位,本宫和思明公主。你这话,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足够让靖侯掉脑袋了。” 稍稍和薛丹橘拉开了点距离,提高了声音, “既然薛小姐知道错了,那就好生注意自己的言行,别给靖侯丢脸。” 转身看向周围的人,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聚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那些贵女也都散去,穆离朱指了指嗣音,然后戳了戳宣铃兰, “看见了没?凤凰就是凤凰,落难了也是凤凰,你那个小头头,顶多算个孔雀,还是个不大聪明的孔雀。” 嗣音处理了薛丹橘,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天色渐暗,玄空叫住了嗣音, “公主要去哪?” “回去,怎么了?” “公主的方向走错了,这边是回不去的。” 玄空说的诚恳,笑容纯净,没有让人感觉到一点不适,倒让人感觉到一种实诚。 嗣音不可见的微微动了动嘴,有点尴尬, “呵,是吗?我走错了啊!” “公主这边请!” 玄空朝着嗣音指了指方向,嗣音笑笑,“多谢师父。” “不必。” 嗣音和玄空一路走着,嗣音忽然开口,“玄空师父,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儿?” 玄空认认真的回答, “佛说:“行上品十善生天,中品十善做人,下品十善做阿修罗;犯上十恶者落地狱,中品十恶堕俄鬼,下品十恶沦畜生”六道轮回是十恶十善应得的结果,人生本是业报相续的。” 嗣音刚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家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她怎么就听不懂呢!反应了一阵之后,噗嗤一笑,她没想到,玄空会把佛经上的东西给背出来,一下子被他逗笑了, “不用回答的这么认真,我不过随便一问,你也随便一答就好了。” “怎可随便?师父说,对人对事,都要一心一意,不可敷衍了事。” 嗣音从来没有觉得世上还有这么有趣的人,真是可爱,一本正经说教的样子,憨憨的。 嗣音笑着说, “好吧。” 玄空有些局促不安的笑笑,“是,公主。” 嗣音不想再逗他了,再逗下去,怕是要生气了。 “玄空,在龙云寺我可以为我母妃放一盏祁天灯吗?” “可以,我带公主去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龙云寺一出空旷的地方,那里放了一排一排的祁天灯(也就是孔明灯的别称啦。) “公主,这便是了,旁边有笔墨,公主可以写一些想要说的话。” “多谢。” 嗣音提起笔,在白结方纸上写道, “彩笔题桐叶,佳句问平安。” 母妃,我一定将您亲自送回清溪,您放心。 嗣音看着缓缓飞天的祈愿灯,笑了,祈愿灯可以飞的那么远,一定可以拿祝福带给母妃的。 “玄空啊,其实你是知道我的事的吧,我脸上的伤,无不昭示我的过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玷污了佛门清净之地?” 玄空摇摇头, “不会,公主,我知道公主发生的事,但一如小僧说过的话,万事从心。” 嗣音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一板一眼,但是半点不显得木讷, “你的师父是谁?可是了悟大师?” 玄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是了悟大师,我生来蠢笨,跟了这么好的师父至今也无所顿悟。” “慢慢来吧!好了,我先走了,日后那些人再无理取闹,你别搭理他们就是了。” “是,多谢公主提点。” ………… 第二日便是所有来人都跟着段定乾一起礼佛,段定乾和郑梓月在佛前闭眸,所有人都陪着,后来,了悟大师带走了段定乾,余下的人好在大殿里跪着。 了悟开口,“皇上似乎有事?” “大师,近来皇宫发生的事情,相比您也有所耳闻,我想知道,那天回来的是不是真的皇贵妃!若是真的,可否让我再见见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陛下,无老死也无老死尽,《心经》记载,人之生老病死,自有天定,不是老死就没事了,轮回无尽,人生不过是借路走一程,借一付皮骨而己, 前世今生来世,皆有因果,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皇贵妃既然已经身死,那就是皇贵妃的命,魂归何处,不是你我俗世之人所能决定的。” 段定乾有些急切,“这么说,是真的没办法了?” “了悟不明白,皇上如此执意要见皇贵妃是为了什么?放不下也应该放下来,人鬼殊途,皇贵妃娴静善良,福泽深厚。” 她终于是福泽深厚,才致早殇,离他而去。 段定乾干涩的眨眨眼,无力的说, “朕知道了,辛苦大师了。” “阿弥陀佛。” 段定乾走出了大殿, “礼佛之仪到此结束,你们自行散去吧。” 段定乾走了之后,段书均第一个站起来,还算是收敛的说, “总算是结束了,哎呀,大早上的就起来了,差点就喂虫了。” 郑梓月看向段书均, “你呀,佛祖前面也敢这么不稳重,真不知道教书先生是怎么教导你的,这么没礼貌。” 说是呵斥,但也没生气,像是玩笑一般, 段书均笑笑,“哎呀,母后,你可别打趣我了,我就是饿了。” 段商羽一把夺过段书均手里的扇子,打了他一下, “哈哈,你这风度翩翩的,怎么会饿,我以为你都辟谷好久,快做神仙了。” “好了,你么们两个别贫了,龙云寺就交给你们和太子了,本宫陪着皇上散散心,知道了吗?” 段商羽笑着说, “放心吧,母后,三哥不靠谱,我和二哥还不靠谱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勾结 段书均给了他一拳,“我这么不靠谱了?” 段深泓弯了弯腰,“是,母后放心。” 郑梓月会心一笑,仪态万千,给了段深泓一个安心的笑容,就走了。三位殿下齐聚一堂也是很难得的场面呢!这几位殿下几乎是所有敬虔帝京女子的梦中情人,外形出挑,身份贵重。 薛家的二小姐丹黎的眼睛就没有从段深泓的身上移开,她不见得有多喜欢,但这几位皇子里,她最愿意嫁给段深泓,位属东宫,至高无上。 段深泓开口, “龙云寺乃天家皇寺,见不得勾心斗角,昨日的事情本宫略有耳闻,念在你么初来乍到,本宫不做追究,若是再有下一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佛门清净之地,容不得小肚鸡肠,惹是生非的人,明白吗?” 昨天的事情,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敢对他段家的妹妹动手,一个薛丹橘,他还不放在眼里。 底下众人回答,“是。” “散了吧。”乌央乌央的人不多时都散了,段深泓和段商羽一同离开,司长薄和段书均一起走了,云官带着小九儿参观龙云寺,只是今日的小九儿看起来有很大的心事, “小九儿,你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 “哦,姑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只是在想,天罚会什么时候降临,会以什么样的方法降临,她能不能撑得住,她来到人间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要是就这么死了,太不值了。 云官掰过小九儿的身子, “小九儿,你我一起这么多年,我要是还看不透你,就真的对不起你这声儿姑姑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小九儿,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一定在所不惜,你好好的记住,我是你的姑姑,永远都是,你还小,有些事情不需要硬撑着。” 小九儿听着云官的话,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了,姑姑!还有,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小而已,她的年纪说出来可能会吓坏云官。俩人相携走了一段路,忽然小九儿拦住了云官前进的道路,与云官对视, “姑姑,有人!”两人灵活一动,转到一颗大树后面,稍微探出点头,就听到两个人对话,“丞相大人,好处你也得了,怎么人不帮我救了呢?出尔反尔的话,咱们可就不能好好合作了呀。” 说话的人声音温吞,说出来的话,确实一点也不温柔。 云官和小九儿对视一眼,用口型说,“郑蕤?” 小九儿点点头。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夫得到什么好处了?老夫要的是司长薄死,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夜探皇宫,还差点杀了云清川。他自己学艺不精,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被云清川抓了,还有老夫冒着风险去救他吗?” 郑蕤带着狠厉, “老夫的目的没有达到,你们的要求,我也不会做的。” 那人呵呵一笑,玩味儿的说, “丞相大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有了天和国的帮助,你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指日可待,没有天和国,你什么都不是,谢予洲刺杀司长薄这件事情的原委若是东窗事发,凭着司长薄的本事和行事风格,你觉得你能在丞相位子上待多久?嗯?” “景同尘,你别威胁我,老夫好歹也是凛朝丞相!” “丞相大人,我一口一个大人,大人这么直呼其名,可是让我很难过。”说着就变了脸色, “丞相又怎么样啊,你若是救出谢予洲,我们之前一切好说,你要是不救,那我的人可就要亲自动手了,我们的人动手,你凛朝的刑部可就不保了。凛朝刑部那么多犯人,我要是一不小心都给放了,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啊!” 郑蕤也不在意,“哼,不过一个刑部而已,折了佟硕还有下一个,正好老夫可以举荐一位听话的。” “我要是猜的没错,这佟硕的女儿佟锦霜是在皇宫吧,她和皇后谁更得宠?谁的枕边风更大一些呢?” 郑蕤被他说的有些动容,可从刑部救人,不是那么简单,而且谢予洲这个人,司长薄盯着紧紧的,皇上也不会掉以轻心,怎么救?除了劫狱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老夫不是不愿意救,只是老夫也无能为力,凛朝把这个人盯得死死的,老夫怎么办?总不能劫狱吧!” “那倒不至于,只需要丞相大人帮我们拿到刑部大牢的构造图和轮班表,就行了,丞相大人这么有诚意,我们也不会让大人难做。”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救人,刑部大牢构造图和轮班表可比谢予洲重要多了! 郑蕤没有丝毫犹豫, “成交,同尘公子。” 云官和小九儿察觉两人的对话似乎快要结束了,也心照不宣的准备离开,微小的移动声音还是没有逃过那个叫景同尘的人的耳朵, “谁!谁在那儿?” 话毕,一只飞镖从他的袖间飞出,云官把小九儿推开,两人一同倒在地上,躲开了那支飞镖,两个人也暴露在景同尘的面前, 云官和景同尘对视,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不,不行,狭路相逢,勇者胜,敌不动,我先动。看向小九儿, “跑!” 小九儿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云官也是一样的动作,这个地方紧挨着东释院,她们只要跑到东释院就安全了,那里有司长薄,司长薄在,就很安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司长薄就安全,但是此刻,这个想法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 云官拼了命的再跑,景同尘看着他们跑进了东释院就停下了手里的飞镖,看向郑蕤, “丞相大人,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郑蕤阴狠老练的脸上算计横生,“不必,云官要死,那个小丫头也得死。” “丞相知道就好,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足尖轻点离开。这边云官和小九儿一前一后跑进了东释院,两人频频回头看看身后的追兵,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一个满怀的撞了上去,司长薄手疾眼快揽住了云官,原地转了几圈,来缓冲她撞到他的力气,小九儿则比较惨,一下子撞在了段书均的怀里, “啊!鼻子都要撞歪了呀!你就不知道也像人家那样扶着我吗?笨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救人 段书均推开小九儿,摇着自己的折扇,“我才不要呢,本殿下向来不喜欢和某些人纠缠不清!” “你说谁呢?段书均,你是不是这两天没打,皮痒了啊!” 司长薄这儿轻声问到, “怎么了?跑的这急!” 说完还摸了摸云官的头, “撞疼了没有?” 一旁的段书均瞪大了眼睛,天哪,他看到了什么?这个司长薄瞒的这么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过啊!他就说数十年如一日的护着肯定是有原因的嘛,还嘴硬的说不是,哼!这一次让他逮住了吧。 云官和司长薄又何尝不是,这样亲昵的动作,他竟然做的这么熟练! 段书均轻咳了两声, “咳咳咳,那个,我说,本殿下还在这儿呢,再说了,就是有什么急事,云官大人这样明目张胆的闯了东释院,也是不妥的吧,孤男寡女的,坏了我们临渊的名声呢! 更何况,本殿下还在这儿呢,你们这撞得疼不疼啊? 不疼不疼,你揉一揉就更好了,咦~ 这般旁若无人,本殿下可是要生气的呀!” 段书均还学着云官的语调嗲嗲的给了个回答,小九儿在一旁几乎要吐! 云官笑笑,看着司长薄挑着眉,话却是对段书均说的, “没事,我若是坏了临渊殿下的名声,招了他做夫婿就好。” 司长薄原以为那天早晨她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没想到她又一次说出口,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从女子嘴里说出来,对她的名声不好吗?真的那么不在乎名声吗? 段书均一句话不说,拉着小九儿就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小九儿,走,咱们不适合呆在这里!” 连拖带拽的提着小九儿的衣领,把她拉出去好远,小九儿怎么挣扎都没用, “哎呀,你放开我。” 段书均没理小九儿,回头看向司长薄,嚎啕大哭 “我说,司长薄,你就不留我吗?你不爱我了,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了,我要走了。” 司长薄不为所动,没有说留还是不留,也没有否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像段书均解释些什么。 倒是小九儿说, “你够了,段书均。” “啊!啊!,司长薄,我要是出去了,可是会乱说的哦!” 段书均专门学着女子说话时柔美的腔调,还时不时的扭一扭身子, 司长薄不为所动,小九儿说,“段书均,你放开我的领子,我要吐了,你太恶心了!” “司长薄,我伤心了,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段书均放开了小九儿,蹲在地上,蜷缩着,可怜极了,司长薄转身,带着云官进了屋子,小九儿过去踢了段书均一脚, “行了,别演了,人早就走了!” 段书均猛然的抬头, “啊?这个男人,真是狠心!走,咱们也进去,今天本殿下要做一个夹缝中生存的人,那个缝,就是云官和司长薄的中间。小九儿,别拦我!” 小九儿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没打算拦你,你要作死,我也没办法呀!司长薄那人的八卦是你能八的吗?” 段书均撩起自己的袍子,跟着进了屋子里,小九儿抬头看天,天上天云翳凌乱,乌云滚滚,日月无光,天昏地暗,看来,天罚要来了。 凡人眼中,还是晴空万里的,但是在小九儿眼里就不是这样了。小九儿缩回了要跟上去的脚,现在,对于她,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免得天罚伤害他们,天罚只是对自己的,要是牵连到其他人,落到自己身上只会更重,若果有凡人因为天罚死去,那么她也活不了。 低声呢喃,“姑姑,你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段书均,段书均!” 段书均回头, “怎么啦?快点跟上来!你一会儿又走丢了!” 小九儿大声说, “段书均,你先去,我要到处去逛一逛,龙云寺的景色我还没有仔细看过呢,你别拦着我啊,小心我打你! 我会赶在皇上回京之前回来的。” 段书均皱眉,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你一个小娃娃太危险了,龙云寺虽然有侍卫,但是群山俊岭,怪石嶙峋,不太安全。” 小九儿一笑,“我在皇宫都能来去自如,你觉得我怕这个!” 也是,小九儿的本事他也是见识过得,他感觉的出来,小九儿和一般都女娃娃不一样,但是也说不上来,还记得当初因为出言不逊骊贵人打了五十大板,五十大板下去一点事都没有, 要知道,一个健硕的男子,五十大板下去,腿都要断了的,偏的小九儿还是自己蹦蹦跳跳的走回冼松殿的,那打板子的太监整个人都蒙了。 段书均权衡再三,决定相信她,“行,我会和云官说的,但是,你也小心点,别太贪玩了。 “知道了。” 说着就离开了龙云寺! 屋子里,段书均和司长薄听完了云官刚才的所见所闻, 段书均手上的折扇不停, “你的意思是,郑蕤和天和国勾结,意图造反?” 司长薄喝了一口茶,“她早就知道了,不必瞒她,别装了!” 段书均真的是要一口老血吐出来, “司长薄,你还是人吗你,你知不知道到,这事儿,我们查了多久才查出来,你一转身就告诉了这个丫头,太不公平了。” 完了又对着云官说, “云官,你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本殿下心里不舒服,你要请客吃饭!” 云官很邪恶的看向司长薄,无耻的询问了司长薄的意见, “不用,他不吃!” “司长薄你大爷的!云官,你也欺负我是不是?你们两,一个比一个无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手上的扇子扇的更快了,额头上的刘海被他自己的扇子吹的一上一下的, “不气不气,本殿下不气,生气会变丑,不气,不气!” 自己给自己下火,自己劝自己不生气。段书均不停的摇着自己的扇子, “不过,现在,郑蕤应该要动手了,云官儿,你小心点。” “没事的,只是他们到打刑部的主意,是不是应该加强戒备?” “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关键不在刑部,在郑蕤,刑部的构造肯定是不会变的,一旦构造图入了天和国的手里,加强防备也无济于事。” 司长薄说的一针见血,剩余两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三十章:签文 “闲闲,今后回宫,一定把流汌带在身边,我是外臣,不能随随便便进宫,不能时时刻刻都保护你,知道吗?” 云官想要拒绝,但是想着,如果流汌在身边的话,真的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不会势单力孤,也是好的。 “嗯,我会的,多谢临渊殿下好意。”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段书均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云官和司长薄出了东释院,在龙云寺四处走走,在大雄宝殿里碰到了了悟大师,云官双手合十, “了悟大师!” “云施主。” 云官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了悟大师,我可以求签吗?” 了悟指了指那个签筒,“施主请!” 身边的司长薄一直跟着,默默不语,也没有阻止,只是替她挡着身后时不时来的人群,不让那些人推搡着她,云官摇摇签筒,就从里面掉出来两支牵,云官手足无措的拿起那两只签,递给了悟大师, “这,两支签怎么办?了悟大师,我需要重新摇一次吗?” 了悟摇摇头, “阿弥陀佛,这便是施主的机缘了,很少有人会摇出两支签,施主可要解签?” 云官看向司长薄,笑了笑,“解吧。” 了悟看向签文,一支写道,“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另一只签文却是什么都没写,一片空白,云官明显的看到了悟有有一瞬间的愣怔,云官心里有些打鼓, “大师?怎么了?这签文不好解吗?” 了悟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对着云官慈爱的笑着, “施主不必多想,一场秋雨一场寒,施主注意身体便好。秋雨无昼无夜,滴滴霏霏,最是伤身子。” 云官的脸上只有礼貌的微笑,看着了悟大师手上的签文出神, “大师,这签文这样简单吗?似乎这诗句的意思与命理有关吧!大师,是我的签文解不了还是不想告诉我?” 了悟大师闭上眼睛,不多时有睁开, “阿弥陀佛,施主,解签文本就是机缘之事,施主的签文所指便是如此,更多的,天机不可泄露,老衲也不知道。施主两支签文,一支可解,一支不可解,有字的可解,老衲愚钝,看不明白,无字的不可解老衲也无权去解,人之命理,自有天定,凡人窥探天机,已是逆天。” 云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的吐出来,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云官一笑, “签文哪里是随便问问就可以的,我没事,别担心。殿下不为自己求一支签吗?龙云寺的签可是千金难求,难得这一次求签不要钱!” 司长薄笑笑, “不必,不过,闲闲是个小财迷吗?这样的便宜都要占!” 司长薄似乎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云官面前的笑大多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不想和其他人,不是冷笑就是算计,一点真心没有。 “才没有呢!是真的很想算一算呀,本来想算姻缘的,殿下在,不怎么好意思。” 云官嘟囔着说,司长薄感觉到自己又被调戏了。 小九儿离开龙云寺就立马是施法离开,尽全力朝着西海而去,西海周遭没有人烟,不会有人因为天罚而死。 小九儿看着黑云弥补,转眼天罚就要到了,云层掩映之间,她瞧见了那个手持神杖的男人, “布泽仙上?” 布泽手持神杖,冰冷无情的看向小九儿, “乱纪小仙,速回地面,接受天罚。” 小九儿停在云端,奇怪,怎么会是布泽呢?也对,布泽掌管布雨,与雷公电母一同做事,由他来也没什么不可! “布泽仙上,小仙斗胆,想求布泽仙上一个恩典,可以等小仙回到西海之滨再行处罚!” 布泽手中神杖一挥,铁面无私, “天帝下令,时辰不可改,在下没有随意更改的权利。” 说着在胸前结印,顿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遮天蔽日,小九儿不得已落回地面,天上的雷不断的追着她,天雷野火,一道一道都是夺人性命啊!小九儿用法术抵挡,可还是耐不住天雷,一道天雷从小九儿的背后落下,小九儿吐出一口献血,嘴角丝丝血迹, “啊!”小九儿对着云端之上的布泽说, “布泽仙上,我拖延时间,也只是想给她们一个道别的时间,我知道是错,可你们九重天上的神仙不是自诩救人于水火之中吗?为什么不愿意宽恕,连一句短短都的道别都不允许,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布泽没有说话,但是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雨还没有落下,雷声阵阵,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她躲过十三道,余下的都确确实实的打下来了她身上,尽管很疼,可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布泽收了神杖,在胸前结印, “四十九道天雷,一阵秋雨,天罚便结束了,是生是死,便听天由命吧!” 那场秋雨下了好久,不仅仅是小九儿这儿,连龙云寺也是,大雨淅淅沥沥的,雨水从檐下滴落,似一首浑然天成的乐曲。 小九儿躺在雨水之中奄奄一息,后背上的伤隐隐作痛,但是小九儿快要昏迷的神智,已经顾不得感受疼痛了,她只能放空自己,等着自己昏死过去。 好不容易,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小九儿也晕倒了,晕死在这荒郊野外。 云和和司命好不容易才从九重天下来,司命一看昏死在地上的小九儿,立马就心疼了, “我的妈呀,这怎么给打成这样了,布泽下手有太狠了吧,这么个小娃娃也狠得下心。真是没人性!” 云和一笑, “得了吧,布泽也是奉命行事,再说她本就有错,而且还身份不明,西海那么大,谁知道她是哪门哪派,怀了哪些心思? 你这么说,有失偏颇,不能因为这小娃娃长得好看,你就失了君子之风。” 司命抬起手就要打,却被云和制止,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救救她,这么奄奄一息,在那里躺着越久,伤的越重,你别忘了,西海的神明,最惧阳光。” 司命听到这话,赶紧跑过去,扶起小九儿,用法术探查了一番, “勉强还有一口气,能救活。” “那边的山脚下有个小屋子,带她过去吧!” 进了屋子里,司命为小九儿运功疗伤,被天雷打伤的皮肤上映这浅蓝色的细纹龙鳞, 云和在外面设了结界,阻断了这一方水土与九重天的联系,免得被九重天的那群人知道了,又说些有的没的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雷劫 差不多隔了一天吧,小九儿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嘿呦,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啊!没死吧!” 小九儿的身体是很虚弱,但还是给了司命一个白眼, “死没死你不知道吗?” 司命扔下手里的草药,气冲冲的走过来, “哎,你就这么和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吗?真是个白眼狼。” “我没救过你吗?那你把琼楼宴上的桃子还给我。” 说着朝司命伸手, “那桃子又不是我吃的,你找他要去。” 司命指着一旁的云和, “真是的,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身上推责任,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云和没有理司命,径直走到小九儿身边坐下, “你身上的伤呢,已经上了药,慢慢就会好,天雷痕不比其他,会有疤,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西海什么人?你身上的龙鳞做不了假,西海龙宫是你家,对吗?” “关你什么事?”小九儿警惕的看着云和,像是把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 云和一笑,“也不关我什么事,只是,你是神仙,逗留人家是为了什么?我需要知道。你别告诉我说贪恋人间风景或者情爱,你留在云清川身边或许是为了这个,但是你在皇宫里面四处游走,翻箱倒柜的,难道还是为了这个吗?” 随后眼神笑意盈盈的看向小九儿,“你认得我,所以也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哦,通俗易懂一点,就是你认得我,也一定听说过我的手段。” 是的,云和虽然是个温文儒雅的神仙,但是动起手来,也不是个会手软的。 小九儿把头偏过一旁,一副死都不说的样子, 云和脸上的表情一变,“司命,拿了她的避尘珠,把她扔出去!” 司命一惊“啊!” “动手!” 司命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云和的眼神给震慑住了。没办法,只好照做。小九儿身受重伤,根本就没有法力,再加上身子虚弱,连反抗都机会都没有,避尘珠就这么被司命拿走了,司命还是很温柔的抱起小九儿,把她放到了门外的地面上, “那个,小九儿啊,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小九儿满头黑线,她这是真的被扔出来了?还是以这种方式?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司命进了屋子里,看向云和,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什么分,她不说,就不能让她回到云清川身边,她这一次能改了宋明月的命,下一次一旦改了云清川的命怎么办?潇然的命理和云清川息息相关,一点差错都是不能有的。 更何况,她死不了,我要去趟西海,查清楚她的身份,你留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她坏了事。” “西海多险阻,你一个人去,可以吗?要不让昆山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司命,你看好那个女娃,我去去就回。” 云和一走,司命就赶紧把扔到外面的小九儿给抱回来, “行了,行了,你呀,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吧!我警告你啊,这是第一次犯戒,算是小惩,我念在你与我是仙友,才跟你说这些的。我听他们喊你是叫小九儿吧。我跟你说啊,小九儿,人有人自己的命,神呢,也有神自己的劫难,你日后,万不可以再这么做。” 小九儿很是愤懑,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司命打过去, “你们九重天这些冷酷无情的神仙,什么都不懂,你们就知道这些规矩,规矩,规矩,规矩能吃啊,还是规矩能救人!啊!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死守这那些规矩!” 小九儿拿着枕头一下一下的打着司命,破枕头本来就不牢固,再被小九儿这般肆意揉搓,里头的破棉絮全都给抖落出来了,破棉絮,黑黢黢的,臭烘烘的,全部洋洋洒洒的落在司命的眼前,脸上,身上,落在他和小九儿之间 司命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在那些棉絮全落到地上之后,大叫一声, “啊~~,棉絮,棉絮,脏死了,脏死了。” 随后开始满屋子跳来跳去,企图把身上的棉絮都抖掉, “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想要用手抓,又想起刚才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瞬间就失去了勇气。 小九儿没好气的说, “闭嘴,你狼嚎什么呀,不就是点棉絮吗,怕什么!” “啊!我~,我~” 小九儿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司命有洁癖, 小九儿打了一个响指,司命身上马上就干干净净的了, “你们九重天的神仙还真是毛病多,冷酷无情就算了,还矫情,一点棉絮,能要了你的命啊!” 司命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安稳下来,耷拉着脸坐在床边,听着小九儿数落, “我们九重天的神仙怎么了?啊,你们西海好,你们西海棒,你们西海顶呱呱,我就纳闷了,什么时候神仙还有种族了?怎么,你优越的不行啊!小九儿,我看你们西海也不怎么好啊,西海能把你养的这么笨,可见西海也不聪明。” 小九儿一急,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伸手就要打, “行了,你安稳一点吧,身上还有伤呢,废了我不少灵力呢,再说了,你说说你做的那事儿,叫什么事啊,这天罚受的也忒不值了, 你说你要是真的和那冥官抢人,把人抢回来,也算呢是吧,你瞅瞅现在啥都没有,还白白受了雷劫。” 小九儿哼了一声, “你这冷心的神仙还有这么有人性的时候啊!现在说这些也迟了不是?” “就是为了说给你,让你堵得慌。” 司命贱兮兮的笑着,一句话把平息下怒火的小九儿又给惹毛了,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司命,九重天怎么有你这么讨厌的神仙!” 司命才不理会她,反正小九儿受了伤,不能动,他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欺负欺负。 司命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盒糕点,递给小九儿, “呐,给你,别气了,别气了,本来身体就不好,再气坏了,吃吧,你多吃点,早吃早好,我也省的照顾你。” 小九儿看了看糕点,又看向司命, “这,没毒吧!” “你还能给毒死啊!快吃吧!” ……………… 两人斗嘴打骂,时间过得也快,两三天的时间,小九儿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结痂了, 小九儿一口嚼着糕点,一边说, “喂,司命,我要走了,云清川这几日就要回宫了,我得回去,不然她会担心的。” 。 , , 第一百三十二章:包扎伤口 司命长出了一口气,“呼,你可算是要走了,司命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伺候过人呢,这两天腰都格外的疼,你走吧,你赶紧走,累死我了。” 小九儿是真的很想狂扁司命一顿,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一次先不打,抵作他救她的恩情了。下一次,小九儿眯着眼,手上攥紧了拳头。 小九儿推门出去,司命还大叫了一声,“哎~,你记得别随便动,伤还得好好养着,你听见了没有啊!回答我一声啊!” 回答他的只有那个破烂门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 自从上一次玄空带着嗣音去了放天灯的地方之后,嗣音就很喜欢来这儿,经常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场秋雨之后,这里的绿叶更绿了一些, 玄空过来的时候没想到这里会有人,被嗣音吓到了,一只脚踩到了树枝滑了一个狗啃泥,摔了一个屁股蹲,两只手撑在身后,才不至于躺在地上, 嗣音立马站起来,跑过去, “没事吧!玄空师父,我,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对不起。” 玄空慌乱的拍打了身上的土,然后双手合十, “没事,没事,施主不必自责,是我没有注意到才会这样的。” 嗣音眼尖的看见玄空手掌上的擦伤,一把拉过来, “哎呀,你的手受伤了,我看看!” 玄空一个小和尚,怎么见识过这样的阵仗,脸和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偏偏他还没有三千烦恼丝,挡都没有东西可以挡,不停的往回缩手,嘴上也不忘了拒绝,结巴的说, “不,不,不用了,施主,施主,我,我”不停的扒拉这嗣音抓着他的手, “不用,施主,施主!我,真的不用了,施主!” 嗣音看他这个样子,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他是个出家人,怎么会像这世俗里的人一样看过这些呢,这些在佛法里是犯戒的吧! 想到这里,嗣音马上放开了玄空的手,因为放的毫无征兆,愣是让玄空因为惯性,又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嗣音赶紧去扶,快要挨住他的肩膀的时候,又停住了,脑子里的世俗之说有冒了出来,提醒着她。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一双无处安放的手,两个脑子短路的人。 嗣音不知所措的挠挠头,“额,那个,那个,没事吧!” 虚扶着玄空让他起来,玄空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局促,慌乱的摇摇头, “没,没事。” “可是,你的,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小僧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嗣音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就要递给玄空,玄空后怕的往后一退,嗣音没想到自己刚才对他的举动伤害那么大,现在一举一动都要被防备着, “那个,玄空师父,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是个俗人,你是出家人,我有些礼节源于俗世,让师父难受了。你拿着这帕子自己包扎一下,毕竟,你这伤也是因为我,我也过意不去。”玄空见嗣音实在坚持,也没有推脱,一块布而已,他和师兄弟之间也经常换着来 玄空青涩的拿过嗣音的手绢,点点头, “好,多谢施主馈赠,待日后得见,小僧定然归还。” 嗣音一笑, “好了,你不用还我了,一块手绢而已,你若是没用了,扔了就好。那个,我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得先回去了,玄空师父,你记得回去包扎好伤口。” 玄空乖巧的点点头,“好!” 嗣音提着自己的裙摆,一蹦一跳的走了,龙云寺建造在山上,寺内有很多百年老树,当年建造龙云寺的时候,想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砍了怪可惜的,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百年的树木也很少见,就没有砍,而是请来了专门的工官,依照地形地势和这些树的所在位置因地制宜的建造了这座寺庙,所以寺庙内的有些路面并不好走,甚至还有一些大树盘根错节的树根也裸露在外面,嗣音提着自己的裙摆,走着高高低低,坑洼不平的道路,落在玄空眼里,摇摇晃晃的,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有种奇怪的感觉。回到屋子里的嗣音很高兴,笑呵呵的,余令瞧见她很开心,也不紧问到, “发生什么事情了?少有见到你如此开心。” 嗣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说, “今日发现龙云寺的小和尚很有趣,那个叫玄空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把他吓着了,然后他就摔了一跤,我一时没有察觉,就想着拿自己的手绢给他包扎一下,谁知道他一下子就红了脸,还变成了小结巴,怪可爱的呢。” 余令听着她嗣音白了余令一眼, “怎么会!我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很乖的,我认错了,然后,把手绢给了他,让他自己包扎,毕竟是因为我手上的呀!” 余令停下了喝茶的手, “嗣音,我知道你很热心,也只是热心,并无杂念,可是,你还是将那手帕找个机会拿回来吧,一个女子的手绢放在玄空身边,被人看见了,会说成什么样,怎么说都不知道,就算是放在一个普通男子身上,也是不好的。玄空是僧人,而你,已经成亲,不论怎么样,都是不好的。” 嗣音一惊,看向余令,“这样吗?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他包扎一下伤口而已啊!” “你是这样想,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听话!” 嗣音闷闷的点点头, “嗯,可是给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要回来?好难为情的!” “嗣音,玄空是了悟大师最得意的弟子,你看他蠢笨羞怯,但是万千佛法,精妙之处唯有他能与了悟大师辩驳,有时候还要超出了悟大师的觉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不出意外的话,了悟大师的位置将来就是玄空的。佛法有言,大智若愚,就是这个意思吧!” “原来是这样,玄空这么厉害啊!” 余令心里好难过,这公主好难点拨呀,充重点是这个吗?余令心里苦,但是余令还要说。 “我的好公主啊,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玄空是下一代掌门人,若是因为一块儿手绢毁了前程,是不是有点不值? 嗣音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是的!“ “所以,咱们是不是应该把手绢拿回来呀!” 第一百三十三章:爱慕余令 “嗯!不过,余令,你对佛法很有研究啊,琼楼宴上的时候你就用佛法帮我解围,今天也是,我很好奇啊,你为什么会研究佛法呢?” 余令往下低了低头,朝下看着嗣音,带着调侃的意味,夸张的说, “哎呀,嗣音,你这是对我感兴趣了?那我可得保持一下我的神秘感,不能轻易告诉你。” 嗣音轻哼一声, “行,那你就永远别说,我可告诉你啊,你不在令院的时候,我可帮你挡了还几次聂挽书呢,我要是不愉快的话,我以后就不帮你挡聂挽书了啊!你家的书书小姐好像很喜欢令院呢!” 说着傲娇的看向余令,余令也不退步, “你不想拦就不拦呗,本世子有的是手段能把她送回聂府,只是本世子讲情面,才没这么做的。” “看起来世子爷很是胸有成竹啊,那下一次我就不拦了啊!”其实说是拦着,也都是每次躲着不见她,想着用什么借口推诿,她实在懒得对付那些小肚鸡肠,争风吃醋的女人了。 聂挽书也犯不着和她争风吃醋不是,她也不是余令心尖上的人,余令也不喜欢她,她们顶多算个异性兄妹,她顶多是占了一个世子妃的名头不是?所以,聂挽书到余国公府这么久的时间,她愣是和聂挽书一面都没见上。 “不拦就不拦,我自己来赶人!” 段深泓也想学着那些人去求求签,但是碍于身份,没有和他们混在一起,这个太子的身份,也剥夺了他很多快乐,但是,也让他觉得自己的才能有所作为,不算太差。 大雄宝殿里面人来人往段定乾带来的人不少,龙云寺这两天很热闹。 了悟大师在大殿里走动,玄空跟在身边,手上绑了手绢,包扎了伤口,了悟看见便问道, “玄空,你这手上包扎伤口的似乎不是寻常纱布啊!” 玄空微微弯腰, “师父,这是络和公主赠予,当时恰好络和公主在旁边,顺手给了弟子一块儿帕子,弟子觉得反正都是包扎,用什么都是一样的,那些新的纱布还未拆封,便先用这个了。” 了悟略有所思的看了看玄空,随即点点头, “好,伤口切记不要沾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是。” 薛丹橘带着她的小团队过来了,薛丹橘热络的和了悟大师交谈,仿佛她也很懂佛法。 谭静霭对于佛法不在意,但是薛丹橘在这里,她也不好先走,只能随意打量,消磨时间,可是,当她的眼神扫玄空的时候,眼神就不对了,她认得那帕子,那是络和公主的,她不会认错的。 当初听见嗣音要嫁给余令的时候,她嫉妒的都要疯了,怎么可以是她,她一个残花败柳,凭什么啊!她日日夜夜的防着聂家那个小姐,还防着虎视眈眈的长姐,甚至还有很多没有显现出来的许许多多人,那些人都爱余令世子,独她爱余令,爱原原本本的余令这个人。 她千防万防,都没有防着嗣音,几乎整个凛朝的人都知道,她是要嫁去天和国的,可是忽然,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余令忽然就娶了络和公主,还那么急,皇上下旨赐婚,她恨,她连想办法阻止都机会和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嗣音嫁给余令, 没有人知道,他们成亲那天,她一个人在闺房里哭了多久,她不甘心,也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结局。所以她才会在清苑茶楼里去中伤嗣音,顺便带上余令,她那个时候想,如果余令的名声也坏了,敬虔帝京就没有女子想要嫁给他了,这样自己就成了那个唯一愿意嫁给他的人,他们会过上平凡的生活,幸福到老。 可是后来余令出现保护嗣音的时候,她真的好难过,心里就还好像被人揪住了一样,她明明可以辩驳过他的,可是她不想她和他之间的交谈只有争吵,所以她停下了,她装作没有道理的样子,做了退缩的乌龟,缩到了人群后面,她不知道余令会不会注意到她,但是她躲在宣铃兰身后之后,无比认真的用眼睛描摹了余令的眉眼,鼻尖,唇角,刻在了心里。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她父亲只是一个户部侍郎,和高高在上的余国公府本就不是一个水平,可是爹爹心高气傲,一心想着要让女儿嫁进高门大户,三位殿下,临渊殿下,敦亲王府,余国公府,丞相府,这几家不分上下的尊崇地位,都曾经是她爹幻想的高门大户,她自知父亲官职低微,这几位,无论如何自己都是配不上的。她本来对这个不感兴趣, 自古婚嫁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为他她们打点好一切,她们照做就是了,可知道她遇见了余令,她知道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就只有一个余令了,虽然他看不见自己,但是只要她能看到余令就够了, 她曾经在心里轻声交过余令的名字,一瞬间就红了脸颊,那一刻,她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那一刻,她动了想要名扬天下的念头,想能配得上他,站在他身边,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顿, 余令成亲了,他成亲了,娶得还是一个不洁的女子,她的少年怎么可以娶这样一个女子呢! 她除了诋毁嗣音之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是她并不后悔,她觉得嗣音配不上余令,即便她是公主。她觉得自己也配不上,因为自己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她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余令,但她知道,绝对不会是嗣音, “静蔼!静蔼!” “啊?” 薛丹橘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喊了你好几声都不回答,发什么呆呢?” 谭静霭的意识回笼,背后都是被忽然惊醒的冷汗, “哦,我没事,了悟大师呢?还有刚才站在这里的玄空师父但是这明显的失神和有心事,又怎么能瞒过七窍玲珑的薛丹橘,薛丹橘轻轻的拍了拍谭静霭的后背,安慰着说到, “静蔼,有什么可以和我说,没事的!” 到现在为止,每个人都有真感情,抛去薛丹橘,她对司长薄的爱慕有待考究,每个人都有想要真心实意对待的人,唯独薛丹橘时时刻刻在玩弄感情,假惺惺的,像个逗弄自己的小丑。 第一百三十四章:太子之位 谭静霭摇摇头, “没有,没事,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有点不舒服。” 就算是要动手,也要自己动手,方能解她心头之恨,她不在乎玄空和嗣音之间是有什么还是没什么,她只要说有什么,再拿出证据来,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是假的,也会是真的。 “丹橘,咱们走吧,明日就要回京了,咱们回去收拾东西。” 薛丹橘深深的看了谭静霭一眼,转眼笑盈盈的说“好。” 谭静霭一定有事情瞒着她,这只是一件小事,不算什么,最让她气愤的是,云官那个小贱人,做事小心翼翼,让她一点错处都抓不住,可恶!! ……………… 启辰回京,自从那天段定乾和了悟交谈过后,一直都没有露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过了很久,在段定乾死的时候,郑梓月才告诉云官,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那么远远的看着,看着段定乾跑着佟锦霜,口中喊着明月,明月,失声痛哭,哭的像个孩子。 佟锦霜也扮演了三天的宋明月,褪去一身妖艳魅惑,换上了干净清纯的表情,陪着演了几天的戏。 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渐渐转凉。 临渊王府里,段书均和司长薄谈笑风生, “段书均,你别三天两头的往青楼跑,你要是真想保护她,就离她远远的。皇贵妃过世,皇上伤心,你们几个被丞相盯得那么紧,不要顶风作案。” 段书均呵呵一笑,摇着折扇, “哈哈,我习惯了,本来没打算一直瞒着,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的,当初我敢,现在也不怕。” 说着自嘲的笑了笑,“这么些年,郑蕤的证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到时候逼着父皇杀了他就是了,虽然可能会父子情断,保住凛朝也值得了。” 司长薄看向段书均, “你错了,段书均,留着丞相,凛朝才安全,郑蕤和天和国已经联手,余国公府也是丞相一派,丞相一倒,唇亡齿寒,余国公府一定会有所作为,届时天和国举兵进犯,内忧外患,凛朝就要灭了。” “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一直无欲无求的,什么都不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很心平气和,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也都想的周全。看看我,前怕狼后怕虎的,让最在意的人受尽委屈,再看看二哥,贵为东宫,条条框框的束缚着他,政事一大堆,和一群道不同的人虚与委蛇,商羽呢,商羽一心要争太子位我们都有想要的,都有怕失去的。可你就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司长薄难得的笑了, “我怎么不想要了?” 段书均刷的一下收了折扇, “对啊,你现在有了想要的东西了,你想要云清川!” 司长薄默默的在心里添上一句,他还想要一个真相。但是,他想要云清川,不可否认,但也不可说。 这事,也只有段书均知道。因为他也知道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段书均,听我一句话,这段时间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不然出了事,你承担不起!” 司长薄并不想过多的插手朋友之间的事情,但是时至今日,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实在不想看他功亏一篑。 “司长薄,这么多年了,我花名在外,流连花丛,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是为了什么? 我瞒着那么多人,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她,是为什么?我也是皇家,也是殿下,我怎么不想去争一争东宫之位了,我打小学的也是权谋治国之术,我也是学了十几年的群臣制衡之法,就这么放弃了,我也会不舍的。 商羽嘴上说着想要东宫之位,想和二哥争一争,其实从未想过要真正坐上太子位,他们之间比拼的不过是平日里的学识,计谋。而我,我从未靠开口说过想要东宫之位,可也是想要争一争的, 当初少年意气,也会问一句凭什么,后来,我不想争了,二哥做得很好,这不就够了吗?我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我只想要她,无论如何。” 司长薄皱着眉头,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多个三天两天的,有什么不可以?段书均,一步错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段书均笑笑, “从我决定做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回头。司长薄,你会明白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们在一起一天,就少一天,掐着日子过日子。” 说完就走了,他这一去,又是一遭刀山火海。每一次去,都是一遭刀山火海,可每一次去,他都乐此不疲。 司长薄看着段书均的背影,捻着茶叶, “但愿你的一腔孤勇不只是感动自己。” 段书均,我只是怕你最后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自己,欢也零星,悲也零星,独独剩一人在世上挣扎着。 ……………… 这几天皇宫倒是风平浪静的,就只有小九儿不太安生,因为她身上的伤被云官发现了,小九儿的伤在后背,灵力暂时被封住了,她自己给自己上药就很困难了,就在她正在想办法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云官推门进来,巧的不得了,要不是她知道司命肯定不会告诉云官,她都要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姑姑?我,我,这个!这,?” 云官看见小九儿后背上的伤,一下子把她拉住,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的事情?谁干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官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小九儿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 “那个,姑姑,你别担心,没事的,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我没事了,而且一点也不疼,只是会留疤啦!” 小九儿说的轻巧,可是看见她身后狰狞的伤疤,云官忍不住的心疼,从她的手里接过药膏,一边给她涂药,一边说, “小九儿,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也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小九儿,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你有些事情不能说,我也不会问,但是,小九儿,我知道你对我好是真的好,我对你也是一样的,你受伤了我也会很难过的。” 小九儿听着动容,她的姑姑,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总是这么宽厚待人,总是对人好的没话说,这样好的心肠,希望老天爷可以善待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哥哥回京 小九儿狠狠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姑姑,你放心吧!只要时机到了,我一定第一个和你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没事,好好养伤。” 这几天都是云官来给小九儿换药,小九儿的伤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好。 “好了,再有几日应该就不用涂药了,确实,如你所言,要留疤了!” 小九儿笑着, “我才不怕呢,留疤才显得威武霸气嘛!嘻嘻!只是,姑姑,我这几天可能不能出去了,我……” “好,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没事的,你不会害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对不对?” 小九儿点点头,“嗯,我一定不会害姑姑的!” 云官莞尔一笑,“那不就成了,等以后有时间的时候,我也想听听你的传奇故事!” “嗯,一言为定。” 忽而有一段敲门声, “大人,我是绮秀,小吉公公来传皇上口喻,请大人去听。” 云官和小九儿对视一眼, “这会儿会是什么口谕?最近有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啊!” 云官摇摇头, “君心似海,哪里是咱们能猜的,走吧。” 推开门就看到了绮秀,云官给了绮秀一个眼神,绮秀立马就懂了,只是要让她去把流汌叫过来,跟着她。 小吉公公在冼松殿等着云官,云官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小吉公公,每一次都劳烦你亲自过来,怪不好意思的。” 小吉一笑, “你有多不好意思我可是一点没看见,你说你这,你说不好意思好歹也得有点表示啊,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去!”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啊不是!您这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们见一面不容易,不容易的呀!” 云官瞅着小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小吉简直要气死, “好了好了,你高兴了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让你更高兴的事情,皇上要见你。” “皇上要见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见我就是要给我派活干,小吉公公,你折煞我了。” “我可没有,这是皇上口谕,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吉还摆起谱来, “云官儿大人,您就跟着咱家走吧!” 绮秀和小九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笑意,这小吉公公和流汌堪比两个活宝啊! 小九儿扬起手,拍了一下流汌的屁股, “你还不快点跟上去,你这智商,以前是怎么当上暗卫的!” 流汌双手护着屁股一下子跳起来,“我的妈呀,好痛好痛啊,小九儿,你想让我死啊!我走了,回来再和你算账。” 赶紧跟了上去。 未央宫里,流汌是进不去的,而没了避尘珠的小九儿,更是在皇宫步步难行,她几乎连冼松殿都出不去。 云官走到未央宫内,就瞧见了佟锦霜和段定乾,看来真的是很喜欢佟锦霜啊,这日日都陪伴在身边竟然也不觉得烦闷。 “云官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定乾一笑, “起来吧,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好长时间没有和你说话了。” 云官撑着裙子站起来, “皇上说笑了,云官只是一介小小女官,担不起皇上厚爱!” 佟锦霜笑意盈盈的说,“皇上就别卖关子了,云官大人很急切了呢!您要是再不说,等到云官大人知道了,怕要怪皇上您了呢!” “好好好,就听爱妃的。” 一脸宠溺的揽着佟锦霜的腰,然后看向云官, “三日后,你哥哥云郴就到京城了,你去敬虔帝京城门口去迎接吧,这事儿,你该不会推辞了吧!” “什么?怎么会!”云官惊讶的看向段定乾, “不是说年节才会回来吗?怎么!” 佟锦霜回头看向段定乾, “皇上您瞧,我说云官大人就是这样惊讶的表情,您还不信,这下可是信了?皇上,您输了,您输了,你答应臣妾的,要是您输了,就答应实现臣妾一个愿望的,您可要记得!” “记得,记得,日后想到了,找朕就好了。” 然后又看向云官,“云官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交给其他人也可以!” “皇上,我没事,我去!”云官急切的从段定乾口中接话,生怕把这差事交给了别人, “不过皇上,为什么不过初秋,哥哥就回京了?” “这个,你还是亲自去问你哥哥吧,他特地和朕说,不要大肆声张,尤其是你,想来是给你带了礼物吧!三日后,自见分晓。” “那,哥哥此次回京还会走吗?” “朕好久没有见到云郴了,不舍的让他走了,日后,你见到朕,就可以称作臣女了,过些时候,等给你兄长接风洗尘的时候,朕一并将你的身份挑明,日后就是云清川了,不再是云官了。” 云官盼了这么久都事情终于实现了,她以后就是云清川了,不再是云官大人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云官从冼松殿出发的时候,心里就雀跃的不行,走路都要轻快的飞起来,走路带风,感觉自己从发梢带脚尖都是轻快的,东华门里见到刑西扬的时候,打招呼都格外开心, 刑西扬看着云官这个样子,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云官一挑下巴,“你不知道?” 刑西扬疑惑的摇摇头,“不知道呀,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了?你这说的我好生懵圈!” “我哥哥要回来了,今日就到敬虔帝京城门口了。” 说着略微怀疑,“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按道理,你们不应该是最先接到圣旨的吗?” “皇上没下圣旨,我们也没收到任何指示!”刑西扬带着神秘,在云官的耳朵旁边说, “莫不是云小王爷是秘密回京?这样的话,我们不知道就说得过去了!” 云官瞅着刑西扬,“是这样吗?” 刑西扬哈哈大笑, “行了,快去吧,去的晚了,云小王爷都回来了,你还去接什么呀!” “哦,说的对,我先走了啊!你好好守着。” “行了,快走吧!” 云官身后跟着流汌,出了东华门,又绕过长街和市井,就到了敬虔帝京城门,她老远的就看到了乌央乌央的人群, “小姐,这儿怎么这么多人?不会是都知道云郴少爷今天回来吧!” 云官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眼睑的流汌早早的就看见了人群中簇拥着的司长薄, “哎,小姐,主子也在,主子也在!” 第一百三十六章:再遇离朱 流汌这幅急切的样子,和那些姑娘们看见司长薄狂热的样子有的一拼, 流汌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云官的衣袖,“漂亮的云小姐,小仙女,咱们去找主子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边说还一边摇动着身体,撒娇,发嗲,云官看着冷汗都出来了, “去吧,走,你,打住啊!哎呀,丢死人了。” 说完捂着脸去找司长薄了,巧的是太子段深泓也在。两人在马上安坐,光是这两个人出现在敬虔帝京,都足够敬虔帝京的女子花容失色了,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城春。 段深泓看见云官,招呼她过来,笑着说道, “云官来了!” “太子殿下,临渊殿下,安好。” “好了,不在意这些虚礼,今日云郴回京,你应该是很高兴吧!” “当然了,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呢,也不会知道哥哥变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好不认识我了,你说他要是见到我,能认出我来嘛?” 段深泓一笑, “肯定能的,你不能认出云郴来吗?” “自然是可以的!”司长薄在一旁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脸黑的像炭一样,这一次没有人注意到司长薄的脸色,除了流汌,流汌小心翼翼的往司长薄那边挪了挪, “我说,主子,你是不是吃醋了?” 司长薄给了流汌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主子,这就是你不对了,小姐要有自己的朋友么,不能老围着你转的!” “闭嘴!” “主子,你这样不听人言,是要吃亏了。” 司长薄忍不住了,“你想死吗?” 流汌瑟缩的摸了摸脖子,“不想,我闭嘴!” 云官看着前方道路上还没有人来,就和段深泓和司长薄闲聊起来, “奇怪,哥哥要回来这件事,我知道,太子殿下你也知道,临渊殿下也知道,皇上也知道,为什么御林军不知道啊!” 段深泓眉头一皱,很是惊讶,“御林军不知道?” “嗯,我今早从东华门出来的时候,守门的侍卫说他们不知道啊,敢问太子殿下,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段深泓和司长薄对视了一眼, “今早,今早皇上召我与临渊殿下进了宫,让我们来敬虔帝京城门口来给云郴接风洗尘,说务必要好好办,我们带着军队驻守在这里,这些百姓自然就知道了,也在这里欢呼着迎接云郴!” 司长薄也察觉到不对,“为什么独独御林军不知道?云郴回京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四五个月还不止,怎么这么突然呢?” 。云官摇摇头, “皇上说让我亲自问哥哥!我也不知道!” 司长薄点点头, “罢了,再想下去也没有什么头绪,等云郴回来了,一切都清楚了。” 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白马齐啾,为首的那一人一袭军装,英姿飒爽,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斜飞的英挺剑眉,嘴角一抹笑意泠然,发丝随着马匹的奔跑而飞扬在眉间,上下翻飞,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然负英姿。 身边几人一同是那般打扮,鲜衣怒马,列阵在前,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持马鞭,身后烟尘滚滚,在距离城门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昂首屹立在前,翻身下马,行云流水,足够将敬虔帝京那些女子迷的七荤八素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哥哥!” 云官朝着云郴跑过去,云郴朝着她张开怀抱,就那一小段路,云官觉得她跑了好久,云郴的脸就在她的眼睛里,她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从三天前到今天,她敢感觉就是一场梦,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彩上面,轻飘飘的,直到她扑倒云郴的怀里,她才感觉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哥哥真的回来了。 云郴抱住云官,抱着她像小时候那样转圈圈,云官感觉天旋地转,但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好不容易,云郴才把她放下来, “小鱼儿,想我了没有?长高了,但是瘦了!” 云官紧紧的抱着云郴, “想了,想了,每天都想,每月都想,每年都想,每个白天想你好几遍,天才会黑,每天晚上要梦到你好几次,天才会亮,哥哥,我好想你啊!” 云郴疼惜的抱着云官,“受苦了,这一次哥哥好好陪着你。” 云郴第一次被自家妹妹这样抱着,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怪不好意思的, “乖,小鱼儿,你先放开我,等回了云康王府你想抱着再抱啊!这么多人呢,怪不好意思的!” 段深泓和司长薄走过来,段深泓打趣道, “看着这兄妹情深,本宫也好生羡慕啊!” 云郴一脸尴尬的看着段深泓,手也不知道放哪里, “太子殿下,这个,我!” “本宫知道,你害羞么,没事,本宫可以理解的!” 云官从云郴的怀里转过头来, “不许你调侃我哥哥,我家哥哥只有我能欺负,你不许!” 段深泓瞧着云官这样的表情,也是好笑, “本宫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护短,你不想我调侃他,是不是应该放开他!这里可这么多人呢,你哥哥的亲信也都在,你这样,他在军中的颜面和威信可就没有了呀!” “哥哥才不介意呢,是不是!” 云郴无奈,自家妹妹,只能宠着,“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一种人都哈哈大笑,司长薄也带着淡笑, “先回京吧,有什么话回去了慢慢说。” “好。” 云官来的时候是走着来的,段深泓和司长薄都是骑马来的,云郴也是骑马来的,这就很尴尬了不是,云官应该怎么办,成了问题。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段深泓和司长薄肯定是不可能搭载云官的,一个东宫,行事半点不得错,一个虽然有意,可也名不正言不顺,云郴是大哥,可他们并非长兄和幼妹,同乘一匹马也不怎么合适,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尴尬,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吧!” 穆离朱掀开车窗一侧的帘子,探出头来,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样?考虑一下?” 云官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点点头, “好,谢谢穆小姐!” 穆离朱摆摆手, “害,没事,你快上来!” 云官提起裙摆,跨步上了马车,流汌也要进去,穆离朱扔出一个枣子,砸向流汌, “你上来干什么呀!我又没有邀请你!你不是临渊殿下身边的小厮嘛,跟着云小姐干什么?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