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夫人虐渣满级》 第一章 惨被害 “顾明渊!我们的孩子现在还不到六个月!你怎么能说出把他剖出来这种恶毒的话!” 阮星晚护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敢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顾明渊淡漠的看着他,声音比数九寒天的寒冰还要刺骨:“宝儿的病情加重,不能再拖了,只有这个胎儿的脐带血能救他!我也是逼不得已。” 阮念心靠在他身边哽咽着道:“姐姐,求求你答应下来,救救宝儿吧!反正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个胚胎,在法律意义上,他根本不是人啊!”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阮星晚双眸都染上了赤红,扑过去就要撕打阮念心。 阮念心“啊”的惊叫一声,仿佛被推得踉跄,却恰好扑到了顾明渊怀里,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顾明渊连忙紧紧搂住阮念心,怒吼道:“阮星晚,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的决定,你为什么要伤害念心!” 阮星晚咬着牙道:“顾明渊,顾宝睿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这是谋杀!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顾明渊抬嗤笑一声:“呵,我的孩子?他也配!我自始至终爱的女人只有念心,只有她为我生下的血脉才是我的孩子!宝睿才是我的宝贝,至于你肚子那团肉,要不是宝睿需要他的脐带血和骨髓治病,我根本不会让他存在!” 阮星晚如遭雷击。 她看着顾明渊把阮念心抱在怀里百般呵护的模样,还有阮念心脸上掩饰不住的嘲讽和得意的神情,电光火石之间,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阮星晚状若疯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你们这对狗男女一直背着我勾搭成奸,根本没有分手对不对!” 她原本是阮家大小姐,在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抱走,直到二十岁才机缘巧合重新回到阮家,但是亲生母亲因为思念成疾去世,父亲阮宏生也已经娶了另一位妻子。 他们之前为了弥补对她的思念,阮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就是阮念心。 她重新回到阮家之后才知道,因为她的生母当年救过海城顶级权贵顾家的老爷子一命,所以顾老爷子跟阮家定下了联姻的约定。原本这门婚事之前已经落在阮念的心头上了,阮星晚回来了,自然是拨乱反正了。 阮星晚原本还觉得阮念心和顾明渊订婚这么多年,早已有了感情,想由阮念心继续履行婚约的,但是阮念心却主动找到她,说自己只把顾明渊当哥哥,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顾明渊也暗示对她更有好感,所以阮星晚才同意了顾明渊的求婚。 还有顾宝睿,什么酒后误会意外怀孕,恐怕是他们故意生下来的私生子! 但是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假的! 阮星晚抬眼看向顾明渊,愤怒的吼道:“顾明渊,如果你喜欢阮念心,当初为什么不说!要不是你主动要求跟我履行婚约,我根本不会想要嫁给你!” 顾明渊眼中闪过一抹屈辱与恨意,猛地抬手就扼住了阮星晚的脖颈,厉声道: “你还敢说!当初你跟顾长洲做了什么肮脏了交易?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可能放弃念心而选择你!” 顾长洲? 阮星晚一阵恍惚,脑海中闪过一抹修长挺拔、俊美冷漠的高大身影。 “我没有!我跟顾长洲根本没有多少交集!” 阮念心在旁边添油加醋的道:“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上次你被绑架,顾长洲多冷心冷情的人啊,怎么会为了救姐姐你而发动顾家所有的资源,连被你拖累废了双腿都没怪你?甚至因为明渊是你的丈夫,顾长洲居然主动把顾家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了他,这可不像是没有交集的样子哦!” 什么! 阮星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自己被绑架,是顾长洲救了自己。 但是顾长洲说他是顺路!原来是他特意赶过去的吗?所以才会被绑匪故意冲撞出了车祸,双腿残疾? 还有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原本她以为是顾长洲双腿残疾被家族放弃,原来是他自己主动退出,还是为了自己?! 怎么会这样? 阮念心的话让顾明渊更加暴怒,狠狠的甩了阮星晚一个巴掌:“贱人,你是不是早就跟他有一腿!” 阮星晚被打的嘴角流血、头晕眼花,连话都说不出来。 阮念心冷冷地看着阮念心,转身对顾明渊道:“明渊,你还在磨蹭什么?宝儿还等着脐带血做手术呢!” 顾明渊这才从盛怒中清醒过来,狠狠瞪了阮星晚一眼,转头对阮念心道:“你在这儿看着她,我去将动手术的人叫进来!” 阮星晚大急,扑上去抱住顾明渊的腿,不顾尊严的流着泪哀求道: “不要!顾明渊,求你放过这个孩子!还有三个多月他就能自然出生了,到时候脐带血可以给你,我也可以任由你处置!求你放过他!” 顾明渊丝毫不为所动,一脚踹开阮星晚,狠狠啐了她一口:“呸,贱人,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说着他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阮念心缓步走到浑身血污的阮星晚面前,抬起五英寸的高跟鞋,一脚踩在了她的脸上,似笑非笑道: “啧啧,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阮星晚,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是你抢了我阮家大小姐的位置,是你抢走了我跟顾家联姻的机会,你甚至抢走了顾长洲!” 她一边说着,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愤恨:“顾长洲居然为了你,不惜双腿残疾,甚至不惜放弃了顾氏继承人的位置!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没有死在穷乡僻壤?如果你死在外面,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顾长洲原本应该是我的!” 阮星晚本来在拼命挣扎,听到这话不由得愕然,半晌后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 “原来你喜欢顾长洲?阮念心,我还以为你对顾明渊有多少真心呢!” 阮念心脸色一变,恼羞成怒的用尖锐的鞋跟狠狠朝她踩了下去: “那又怎么样!现在顾明渊是顾氏继承人,我就是顾氏未来的少夫人!告诉你吧,我早就安排好了,这里又不是什么正规的医院,你注定死在今天的手术台上!而我和宝儿,将踩着你的骨血坐拥荣华富贵!” 他们不仅要杀了她的孩子!还要阮星晚的命! 话音刚落,顾明渊便带着一群的走了进来。 那些人连白大褂都没穿! 他们不顾阮星晚的挣扎七手八脚把她制住,然后生生将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剖了出来。 阮星晚痛到极致,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哀嚎。 在尖锐的刀划破腹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顾明渊的咒骂: “该死的顾长洲,都是个废人了,居然还敢插手我的事?他为了阮星晚这个贱人,连命都不要了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阮星晚动弹不得,只能在破着嗓子挣扎呐喊:“不,不要——” 顾长洲,我不值得! 顾明渊,阮念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 “不要!不要!” 阮星晚猛地惊醒,只觉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湿黏。 她怔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阮家? 怎么回事? 是自己侥幸没死,还是…… 她猛地扭头,手忙脚乱的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上硕大的“2020年5月16日”刺痛了她的眼睛。 阮星晚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眼中却迸出了带着恨意的寒芒。 她居然重生了,重生在了还没嫁给顾明渊那个畜生的时候!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顾明渊和阮念心这对渣男贱女血债血偿! 阮星晚正在又哭又笑的时候,卧室的门“喀哒”一声被推开了,阮家的保姆刘嫂端着放着水杯的托盘走了进来。 刘嫂看见坐在床上的阮星晚,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转瞬又鄙夷的撇了撇嘴,板着脸硬邦邦的说道:“大小姐既然醒了,就别在床上装病了,先生、太太和二小姐他们还在楼下等着呢,赶紧下去吧!” 说着她把手中的托盘一放,也不把水杯递给阮星晚,反倒说教起来:“大小姐你也该闹够了,二小姐和顾先生的事只是一个意外,现在二小姐意外有了身孕,已经够委屈了,你怎么还能这样不依不饶的使小性子呢?要我说,应该见好就收,要是真的惹恼了顾先生,你去哪里再找一门这么好的婚事?” 随着她的话,阮星晚才恍惚回忆起来,今天仿佛是阮念心查出身孕,顾明渊上门负荆请罪的日子! 刘嫂还在喋喋不休:“还有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一条性命,还是顾家的血脉,你怎么能让二小姐打掉?当然是要生下来,这样体贴大度,顾家这样的豪门才能高看你一眼……” 阮星晚听得嗤笑出声。 她上辈子耳根子软,就是被刘嫂这一通话说的动了心,原谅了阮念心和顾明渊,不但婚约照旧,还让阮念心把孩子生了下来。 但是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是连带着自己未来的孩子一起死于非命! 第二章 训恶奴 阮星晚打断了刘嫂的滔滔不绝,忽然微微一笑道:“刘嫂,你过来。” 刘嫂不疑有他,迈步走了过来:“大小姐是想……” 话还没说完,阮星已经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脸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阮星晚蹙起眉心,厉声呵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刘嫂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阮星晚:“你,你居然敢打我?” 她可是阮家的老人!这个小贱蹄子在乡下长大,见过的世面还没有她多呢! 这些日子,阮星晚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甚至还要贿赂她一下打听阮家和顾家的事情,何时对她这么粗暴过? 阮星晚见她神色,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她勾起冷笑:“打你怎么了?这段日子刘嫂是不是有种人上人的感觉?不过你别忘了,我就是再粗鄙,我也是阮家的大小姐,你就是见识再多,你也只是个佣人。就冲你刚才那番话,你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你,你!”刘嫂指着阮星晚,气急败坏道,“好啊,我这就去告诉先生和太太!” 说着她气急败坏的转身就走,要是上辈子的阮星晚听到她要告状,肯定忙不跌告饶服软,但是这一次,阮星晚却理都没理她,径自起身做到了镜子面前整理起了头发。 等她走到二楼的会客厅,就看见父亲阮宏生对她怒目而视,继母柳小雅则是一脸看好戏的似笑非笑,显然刘嫂已经告完状了。 阮宏生见她下来,顿时气得一拍桌子:“阮星晚!刘嫂好心劝你家和万事兴,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阮星晚嗤笑一声,不急不缓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这才说道: “父亲,咱们阮家请刘嫂是让她干家政的,不是让她干涉老板私生活的!刘嫂的嘴这么碎,难道你就不怕她那天看到了阮氏公司的商业机密,然后不小心泄露到外面去吗?这么不专业的保姆,我没有直接把她辞退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教训一下有什么不对?” 阮宏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又觉得阮星晚说的没错,只能狠狠瞪了刘嫂一眼:“好了,下次注意,下去吧!” 刘嫂黑着脸,气哼哼的走了。 柳小雅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唉,大小姐是乡下小地方长大的么,终究比不上咱们自家教养的孩子……” 这是在明晃晃的说自己没教养呢! 阮星晚冷笑:“那是自然,我长大的地方偏僻,从没学过小三的自我修养和第三者插足的系统课程,当然比不过柳阿姨你经验丰富!” “你!”柳小雅的脸顿时气得涨成了猪肝色。 她在阮星晚的母亲还没去世之前就跟阮宏生勾搭在了一起,后来小三上位,这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不是秘密,但是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直接把脸皮扒下来扔在地上踩!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会说这些话?”坐在柳小雅身边的阮念心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破坏你的跟明渊哥哥的感情,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要不是意外有了这个孩子,我们本来想要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辈子不告诉你的……” 她哭得楚楚可怜,柳小雅一阵心疼,连忙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阮星晚冷眼看着,只觉心中一阵恶心,懒得再看他们演戏,直接问道:“那我就谢过你的好意了。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你连孩子都有了,究竟准备怎么办?” 阮念心一僵,咬着唇怯怯道:“姐姐,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我做不到扼杀这样一条小生命……” 阮宏生叹息道:“念心,你总是这么善良!” 阮星晚被气笑了,嘲讽的开口道:“是啊,阮念心纯洁善良,那不愿意留下这个私生子孽种的我就是阴狠毒辣了呗?” 阮宏生气急败坏的吼道:“阮星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念心是你的妹妹!” 阮星晚轻嗤一声:“可别,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可没有这样跟姐姐的未婚夫滚上床、怀了孕,还硬要把私生子生下来给姐姐添堵的好妹妹!” 阮念心的脸都绿了,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柔弱委屈的模样,哭着喊道:“我就知道姐姐还在怪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以死向你谢罪总行了吧!” 她哭着,起身就冲着阳台冲了过去,竟然是想跳楼。 众人见状,都吓得慌了神。 柳小雅连忙扑过来拉住阮念心,大哭大叫道:“宏生,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把念心逼成什么样了?难道非要害死她才行吗?念心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是这些年在你身边承欢膝下的可是她啊!” 阮宏生本来就生气,现下脸都绿了,冲着阮星晚怒吼道:“阮星晚,你非要闹得整个家里都鸡犬不宁你才甘心吗!赶紧给念心道歉!” “道歉?”阮星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是阮念心跟我的未婚夫上了床,是她怀了我未婚夫的私生子,我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结果你们还让我给她道歉?” 阮念心哽咽一声,拼命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被她这么侮辱,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肯相信我—— 流小雅也帮腔道:“就是!大小姐你也太不讲理了,念心真要跟顾明渊在一起,哪里轮得到你!” 阮星晚上前几步,看着“悲痛欲绝”的阮念心,声音蓦然冷了下来:“得了吧阮念心,这里是二楼,你从阳台跳下去,说不定连腿都不会断,顶多受点皮肉伤,这算什么寻死?” 她说着从桌子上抄起一把水果刀,绕过柳小雅,把刀塞进了阮念心的手里。 阮星晚比划着阮念心的脖子教育道:“你要真是不想活了,我来教你个百试百灵的法子。瞧见了吗?这里是颈动脉,只要你一刀下去把它割断,血液会喷溅而出,止都止不住,用不了十分钟就会因为大出血而死亡,神仙都救不回来!来,试试吧!你这要死了,我敬你是条女汉子!” 阮星晚这段时间都对她言听计从,阮念心哪里见过她这么冷酷的样子。 她吓得当即尖叫起来,抬手就想把刀扔出去。 然而,阮星晚却死死握住手,冷声道:“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要寻死,现在却拼命摇头躲避不觉得好笑吗?” “阮星晚,你在做什么!”正在这时,客厅的门被猛地推开,急忙赶来的顾明渊正好看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就冲上来劈手夺过了阮念心手里的刀。 阮念心腿还有些软,顺势扑进顾明渊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道:“明渊,我没想到姐姐这么恨我,她居然要杀了我!” 顾明渊抱住她不住安慰,然后气急败坏的冲着阮星晚道:“阮星晚,要是念心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阮星晚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次感慨自己上辈子肯定瞎了眼,这么明显的奸情居然都没看出来。 她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怎么?昨晚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是醉酒误会,对阮念心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情吗?瞧瞧你们这姿势这神态,说你们之间没有奸情,傻子都不信!” 阮念心和顾明渊双双一僵,这才发现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关系。 顾明渊咬了咬牙,干脆大声道:“我就算喜欢念心,那又怎么样?本来你又粗俗又肤浅,连念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今天居然还想故意杀死念心和我们的孩子,你的心简直比蛇蝎还要毒!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我可不敢娶,我要跟你退婚!念心,跟我走!” 上辈子,阮星晚在阮念心的刻意照顾下,处处被阮家和顾家挑剔嫌弃,心里十分自卑。 而顾明渊总是恰到好处地缓解她的尴尬和窘迫,阮星晚早就对他生出了好感。 顾明渊现在要退婚,阮星晚肯定会着急不已,然后同意让阮念心生下孩子的! 果然,顾明渊拉起阮念心就向外走去,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阮星晚扬声道:“等一下!” 顾明渊脚步一顿,眼中的得色一闪而过,唇角也勾了起来。 他就知道一提退婚阮星晚就会服软,没了自己,以她的条件,在上流社会里根本别想找到第二个愿意娶她的男人! 阮星晚缓步走到顾明渊和阮念心面前,在他们牵着的手上一扫而过,轻笑道:“顾明渊,你是打算跟我退婚,然后跟阮念心联姻吗?” 顾明渊仰起头,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硬声道:“既然你容不下念心肚子里头的孩子,我只能退婚了。” 阮星晚遗憾摇头,冷笑道:“看来你们都忘了,当初顾家之所以要跟阮家联姻,是因为我的亲生母亲救了顾老爷子一命!顾明渊,现在你背叛了我,还想甩掉我把婚约按在阮念心身上,要是你爷爷知道你这样对待他救命恩人的女儿,你猜他会怎么做?会痛快的同意,还是……给你两个耳光?” 第三章 顾长州 顾明渊的脸色顿时大变。 顾老爷子像所有保守正直的老一辈一样,最重恩情,要是他真敢把这事儿捅到老爷子面前,两个耳光都是轻的,说不定他就会从继承人的名单当中剔除! 他目光冷冷地瞪着阮星晚,咬牙道:“要想让我不退婚也行,除非你让念心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是我的血脉,这是我的责任!” 顾明渊的话瞬间让阮星晚的眼中翻涌起无边的戾气! 同样是还未出生的胎儿,阮念心的孩子就是他的责任,而她的孩子就只配给成为阮念心母子的骨髓库和垫脚石! 她的双眸不自觉的染上了血色,一字一顿的说:“不可能,除非我死!” 顾明渊见她一改平日的温柔小意,变得这般难缠,顿时怒道:“阮星晚,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件事是念心受了委屈,她都不要求我负责了,只想生下这个无辜的孩子,你居然还不肯同意!你怎么就这么恶毒,这么狠心!” “呵,阮念心睡了我的未婚夫是她受委屈,我只不过是不愿意替丈夫养育私生子反倒成了恶毒狠心?”阮星晚气极反笑,“那我就非要狠心到底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有能耐你去找顾老爷子解除咱们的婚约,光明正大的娶阮念心为妻啊,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眼。问题是,你敢吗?” “阮星晚!”顾明渊拔高了声音,“你明知道爷爷不会答应!你不就是仗着那份救命之恩,才敢在这里威胁我!” 阮星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讽笑道:“报恩的方式多得很,为什么非要联姻?我让顾爷爷直接给我一个亿不香吗?退一万步说,就算顾爷爷非要想用联姻来报恩,为什么非要挑一个你这样的玩意儿来给我添堵?难道就不能在顾家其他的子弟里重新给我换一个未婚夫吗?明明是你巴着这么婚事,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明渊不过是顾家二房的一个私生子而已!上辈子若不是有阮家和顾长洲忍让,他能当上顾家的继承人? “说的没错!”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响起了了一道冷沉的低喝。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门口处,一道高大挺拔的缓缓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容颜俊美,眉眼冷厉,气度矜贵又冷漠,单单站在那里就给人带来摄人的压迫感。 阮星晚看着来人,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喃喃地开口:“顾……顾长洲?” 这是活生生的、意气风发、双腿依旧完好的顾长洲! 顾长洲目光落在阮星晚微红的眼眶上,脚步微微一顿,原本就冷峻的面色更加冷了几分。 他径自走到顾明渊面前,抬起手,毫不犹豫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动作快狠准,而且力度极重。 顾明渊被扇地眼冒金星,回过神来后,气急败坏道:“顾长洲,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我!” 顾长洲淡声道:“你做的好事,爷爷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替他老人家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一听事情已经捅到了顾老爷子那里,顾明渊顿时面色一僵,第一次隐隐有了后悔的情绪。 他可真是昏了头了,好不容易靠着这门婚约在爷爷那里博取了一点好感,竟要功亏一篑了。 见顾明渊噤声,顾长洲这才缓缓抬起一双潋滟动人,却又静水流深的凤眸,落在了阮星晚的脸上。 他声线动听地开口道:“阮大小姐说的没错,这场联姻是为了替爷爷报恩而存在,不是为了给她添堵的!顾明渊,既然你做了错事还不知悔改,那不如解除婚约!爷爷可以给阮大小姐换一个更优秀的未婚夫,让她在所有顾家子弟里随意挑选。” 这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我不同意!”顾明渊面色难看,咬着牙道,“我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我是不会退婚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退婚,他绝对会被老爷子厌弃,彻底失去争夺顾家继承权的资格的。 阮星晚已经平复了心情,闻言嗤笑一声:“顾明渊,退不退婚,你觉得是你说了算?谁给你那么大的脸?刚才不是挺能耐吗?还要我帮你养私生子来着?” 私生子三个字,让顾明渊瞬间攥起了拳头。 他本来就是一个私生子,极为看重脸面,他虽然身份不正,却心比天高,巴着这门婚约就是为了在老爷子跟前露脸的。 其实他心里头对在乡下长大的阮星晚极为不屑! 可是如今,这个粗俗不堪的女人,竟然当着他最痛恨的顾长洲如此奚落自己! 顾明渊心里气得想要当场吐血,恨不得拂袖而去,再不跟阮星晚有半点牵扯。 然而,形势比人强,他生生压下了内心的狂怒,勉强挤出了一副温柔的神色,看向了阮星晚,哑声道:“星晚,刚才我看见你差点失手杀了你念心,我也是气疯了!我心里头只有你一个,我是不会退婚的。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毕竟,当初爷爷提出联姻的时候,顾家子弟可没有一个人答应的,我们是天定的缘分,万不可冲动毁了这桩姻缘,叫别人看笑话。你说是吗?” 顾明渊这段话,听起来像是服软,实则却是在敲打阮星晚。 毕竟,上辈子的阮星晚一心想要融入上流社会,却处处碰壁,他意思是说,阮星晚若是退了婚,顾氏其他的子弟也不会答应跟她联姻,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一桩笑话。 若是上辈子,阮星晚真被他拿捏住了。 可惜,现在的阮星晚根本不惧成为什么笑话。 阮星晚眼尾的余光掠过顾长洲的时候,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微芒。 她斜睨了顾明渊一眼,走到顾长洲面前,故意抬手在他的西装领口轻轻拂过,似是试探,又似是挑逗:“顾先生,你听见了吗?顾明渊他说我要是退了婚,你们顾家的人也看不上我。这是逼着我吞了这只苍蝇呢。你也是顾爷爷的孙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决掉这桩麻烦?不如,你顶了这门婚约?” 阮念心和柳小雅闻言,眼中都闪过了一抹重重的讥诮。 而阮宏生则相当尴尬地别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星晚也太自不量力了! 顾长洲是谁?他是顾家这一辈最杰出的存在,年纪轻轻就手腕了得,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因此备受顾老爷子喜爱,虽然还没尘埃落定,但是几乎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十有八九就是顾家下一任继承人! 就连顾氏其他明正言顺的男子都不愿意履行这门可笑的婚约,她竟然敢痴心妄想顾长洲?癞蛤蟆都没有她志向这么远大! 按照顾长洲的脾气,恐怕会把阮星晚一脚踹出十几米开外! 就在众人等着看阮星晚的笑话时,顾长洲却眸色幽深,抬手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连声音带上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暗哑:“可以,如你所愿!”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不,不可能的!天子骄子般的顾长洲怎么会答应娶一个在乡下长大的粗俗女子! 柳小雅和顾明渊俱是大惊失色,而阮念心则是死死的盯着阮星晚,眼中的怨毒恨不得化作利刃,将阮星晚捅出几个窟窿来! 阮星晚把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心里竟然一阵恍惚。 她只是试探一下而已,顾长洲他为什么答应自己? 还有上辈子,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还将继承权让给顾明渊? 难不成他暗恋自己? 但是想到这里,阮星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顾明渊脸色难看的像是死了亲妈。 他低下头,语气瞬间缓和了大半,带着刻意的温柔:“我错了星晚!我不应该背叛你!哪怕是醉酒,也是我该死的!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一旦顾长洲顶了这门婚事,他继承人的位置还不是板上钉钉了?那偌大的顾家还有他什么事? 阮星晚嗤笑,想不到顾明渊这渣男还挺能屈能伸的。 她故意挑眉:“那阮念心的孩子……” 顾明渊想也不想的就一把扯过阮念心,信誓旦旦道:“我这就让她去打掉!” 阮念心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明渊,失声道:“顾明渊,你疯了吗?” 顾明渊咬了咬牙,在她耳边耳边低声道:“念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阮念心浑身一僵,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也明白一旦阮星晚跟顾明渊闹掰,她留着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好处。 “明渊,你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柳小雅一看两人竟然真要去打掉孩子,心急如焚地跟了上来,“念心肚子里头的,可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这么狠心?” 阮星晚含笑看着他们,只觉心中的郁气消失了大半! “满意了?”低沉优雅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阮星晚蓦然一僵。 她上辈子跟顾长洲就不熟,现在得知他对自己的恩情,就更—— 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这个男人单独相处才好。 阮星晚有些无措的咬着唇瓣,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抬眼看向顾长州:“顾先生,刚才谢谢你的帮助,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第四章 暗算计 她也是有自知自明的,想嫁给顾长州的闺秀整个海城绕几圈,她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另眼相待呢? 顾长洲闻言,深邃的眸子瞬间闪过了一抹危险的光芒,声音也冷了几分:“阮小姐的意思是,把我利用完了,就反悔?” 阮星晚被他锐利而专注的目光直看得心里发毛。 在顾长洲极大的压迫感之下,她头皮发麻,竟然鬼使神差道:“没,没有这个意思。” 顾长洲面沉如水的神色这才微微缓和了一些。 他暗沉的眼底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淡声道:“那就好,顾某还以为阮小姐要始乱终弃呢。” 始乱终弃?这个词着实将阮星晚雷得不轻。 经历了一辈子,顾长洲在她眼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岭之花般,天上谪仙一般的存在。 这个反差感让阮星晚受到了暴击,她想不到,他也是会开玩笑的! “我——哪有?”阮星晚僵硬了许久的脸部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顾先生,要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顾长洲忽然抬起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阮星晚的唇。 阮星晚如遭雷击,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别咬了,再咬就出血了。”顾长洲将那片被蹂躏的嫣红从主人的齿缝中拯救出来,声音沉着而坚定,“在家等我,等我理好一切,再来下聘。” 他说完,手指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阮星晚,大步离开了。 阮星晚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愣愣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上头仿佛还残留着顾长洲手指的余温。 下聘?听他的意思是,竟然是真的要跟自己订婚? 莫非他真的喜欢自己?可是她真的跟他没有多少交集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阮星晚觉得自己像是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一般,十分晕眩。 甚至,她觉得自己非但不排斥跟顾长洲订婚,心里头还隐隐生出了一些甜意来! 上辈子她欠他太多,订婚,也好!起码顾家继承人这个位置,她必须让顾长洲坐稳了! 至于顾明渊和阮念心的帐,她可以慢慢算—— 送走顾长州后,阮星晚心情颇好。 她拿出了一张名贵的面膜在脸上,打算好好养着自己素颜的形象。 而不是像上辈子那般,听信阮念心的鬼话,说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名媛都流行化浓妆,整日与化妆品为伍,将自己年轻的脸搞得差点毁容。 然而,刚刚躺下来后,软星晚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刚被教训过的刘嫂正在给阮星晚切水果,见阮星晚这般,她有些幸灾乐祸,忍不住出声道:“大小姐啊,你别怪我多嘴,你这件事啊,做得真的太不地道了。你看老天爷都惩罚你了。” 打几个喷嚏就是老天爷惩罚她了?她上辈子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刘嫂这么会邪门邪说呢? 阮星晚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我不过是昨晚吹空调着凉了而已。” 刘嫂一听她这么说,更起劲了。 “也是,我听说大小姐之前住在乡下,肯定没有吹过空调吧?这穷惯的人啊,一旦过上富贵日子,肯定是不适应的。所以大小姐还是要行善积德,这逼着念心小姐打掉孩子,可是一段孽债啊!毕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啊!” 刘嫂异常夸张地说道。 “所以刘嫂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阮星晚好整以暇地问道。 刘嫂见她态度软和了下来,心里头不由得又得意了起来。 她觉得,刚才阮星晚肯定是一时气疯了,才敢对她动手的!她毕竟在阮家做了二十多年,阮星晚想要融入阮家,应该像以前那样讨好她才是! “你怎么做才好?你既然想要融入阮家,肯定是要讨好每一个人啊!你这样逼着念心小姐去打掉孩子,那真的是大错特错了!阮先生和太太这么看重念心小姐,你这般逼迫念心小姐,他们又怎么会喜欢你?你应该做好你的本分才是啊!古时候人家大户人家的正妻,还会给丈夫纳妾呢!要不然就是善妒!要被休出家门的!”刘嫂作出了“语重心长”,一副为了阮星晚着想的模样。 阮星晚心里冷笑,面上却作出了一副受教的模样,道:“噢,我明白了。” 刘嫂见阮星晚频频点头,心里忍不住得意了起来,催促道:“大小姐,既然你都明白了,赶紧打电话让顾先生带念心小姐回来吧!就说你同意让念心小姐生下孩子了!” 阮星晚眼底闪过一抹冷淡的轻蔑。 “刘嫂,我记得你只有两个女儿,是不是?”阮星晚忽然说道。 “是啊,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现在最重要的……”刘嫂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只要她劝好了阮星晚,肯定会在太太那里立一大功的! “我记得,古代人好像还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我看你这个年纪也生不出来了,不如我积德行善,给刘叔介绍一两个年轻的姑娘,给你们刘家生个儿子?” 刘嫂脸色顿时一变,斥责道:“大小姐你乱说什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 阮星晚冷笑:“你也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你现在是拿着工资干活的!真这么闲就去把家里所有马桶都给我刷了!不想干就滚!” 刘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阮星晚耍了! 她见劝说无望,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而此时,顾家老宅中。 从阮家出来的顾长洲一进门,就看见顾老爷子扬起手中的拐杖,劈头盖脸的就朝顾明渊打了下来。 “畜生,畜生!你这让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星晚的母亲,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明渊死死低着头,咬着牙说道:“爷爷,我知道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我已经让阮念心打掉孩子了。等会我就向星晚赔礼道歉,哪怕负荆请罪也在所不惜,一定会求得她的原谅!” “不用了!”顾长洲勾起一抹冷笑,阔步进来。 他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顾明渊一眼,径自走到顾老爷子面前说道:“爷爷,星晚刚才说了,不愿意再跟顾明渊履行婚约了。” 顾老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真心想要把阮星晚这个小姑娘接到顾家来照顾一辈子的,所以才会坚持联姻,但是现在顾明渊做出了这种丑事,他也不好说不同意。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顾长洲顿了顿,却又道:“爷爷不用担心,顾家和阮家的联姻依旧可以继续,星晚说,换我当她的未婚夫就可以。”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星晚两个字,在想来衿冷的他口中,异样的温柔。 顾老爷子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不过,他狐疑地看向了顾长洲,道:“你小子之前不是不同意联姻吗?” 顾长洲神色自若道:“顾家的脸不能再丢了,还是我自己来放心些。” 这是最满意不过的结果了,顾老爷子喜不自胜,道:“那我找我大师傅合合你们的八字?” 顾长洲点头。 老爷子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欢天喜地地走了。 顾明渊想不到顾长洲竟然真的要替了这门婚事。 他从地上站起来,咬了咬牙,黑着脸对顾长洲道:“顾长洲,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跟我抢星晚!” 顾长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不珍惜,自然有人珍惜。对了,爷爷好像没有让你起来——” 说罢,他径自抬步,离开了。 顾明渊被气的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把手边的东西全部砸了了稀碎。 顾长洲不可能喜欢阮星晚,他抢走这门婚约,不过是要来给自己添堵而已! 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那他也不会让顾长洲好过! 他动不了顾长洲,而阮念心却可以动阮星晚! 他绝不能让这门婚约顺利立下来! 顾明渊眸色中闪过一抹阴冷,掏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另一边,阮念心终究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被迫做了引产手术。 从手术室出来,阮宏生和顾明渊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柳小雅在门外等着。 阮念心脸色惨白被扶到床上时,她的手机就响了。 正是顾明渊的信息。 阮星晚要将婚约人选换成顾长洲,而顾长洲也同意了,阮星晚若是嫁给顾长洲,你将失去阮家的一切! 看完信息后,阮念心一双眼却充满了仇恨的火焰,一把抓住柳小雅的手,咬着牙道:“妈,我要杀了阮星晚那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柳小雅心疼不已,搂住她哭道:“傻孩子,现在那小贱人有顾长洲护着,怎么是能说杀就杀的?” 不提顾长洲还好,一提顾长洲,阮念心简直要气疯了! 她自从第一次见到顾长洲就深深迷上了这个天神一般俊美强大的男人,靠着顾明渊做跳板,她终于有了偶尔能够见到顾长洲的机会,但是顾长洲却对她完全不屑一顾。 心知自己没有嫁给顾长洲的机会,所以她不得不吊着顾明渊,甚至不惜怀上了他的孩子。 但是为什么,阮星晚那个乡下来的贱人会吸引顾长洲的注意,被他另眼相待?还要跟她订婚!为什么! 阮念心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阮星晚一定要死,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妈,现在去帮我做一件事——” 她绝不能让阮星晚嫁给顾长洲! 第五章 恶继母 一个多小时后,阮念心被阮家的保姆车送了回来。 上楼的时候,是好几个护士扶着上去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 阮星晚就在楼下的大厅用手机看小说,阮念心经过她的时候,目光幽怨而委屈地看了她好几眼。 那凄惨的神色,那病弱的娇容,简直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更别提一向视阮念心为掌上明珠的阮宏生和柳小雅了。 阮念心刚被送上楼,跟在她身后回来的柳小雅就三步作两步走到了阮星晚的跟前,猛地扬起来,就往阮星晚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阮星晚正看着重生宅斗小说,打算跟别人家的女主学学复仇经验,完全没有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柳小雅一个巴掌。 柳小雅看着像朵白莲花似的柔柔弱弱,其实力气特别大,一巴掌扇得阮星晚脑瓜子都有些嗡嗡的作响。 阮星晚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了下来,抬起眼,目光犀利地盯着柳小雅,眼底都是冷厉的杀意。 她以为自己还是上辈子那个唯唯诺诺想要讨好她,得到她认可的阮星晚吗? 简直是作死! 然而,阮星晚还没有发难,柳小雅已经悲痛欲绝地哭倒在阮宏生的怀里头。 “宏生,我的心好痛,我的心真的好痛啊!念心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这些年承欢膝下的是她,贴心孝顺的也是她!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念心的错,是那顾明渊喝醉酒做错了事情,怎么受罪的却是念心呢?你是没看到,刚才念心出了很多血,差点就大出血了,把我吓坏了!大小姐啊,你这是逼死念心,逼死我啊,念心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想活了。” 阮宏生本来觉得在顾长州跟前,阮家做出了这种事情,是丢人至极了。 他甚至有些迁怒阮念心的。 毕竟,如果阮星晚那个蠢蛋真的要退婚,他就失去了攀上顾家这条大船的机会了! 跟利益相比,哪怕是一直疼爱的阮念心,在他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幸好,阮星晚那个蠢蛋不算太蠢!还知道保住这个婚约! 毕竟,这个婚约一旦吹了,阮星晚也没有什么必要留在阮家了。 现在,婚约保住了,阮宏生自然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 比如,如何教训教训这个恶毒冷血的女儿!免得日后她嫁去顾家,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 “阮星晚,你妈妈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阮宏生看着怀中哭得凄惨不已的柳小雅,再看了看眼神阴沉倔强,甚至有些无动于衷的阮星晚,忍不住蹙紧了眉心,不悦地说道。 阮星晚听到这话,一下子没有忍住,当即发出了一声冷笑:“我妈不是死了吗?” 阮宏生一听她提到亡妻,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你还敢提你妈妈!你妈妈那么善良,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儿来?”阮宏生指着阮星晚骂道。 阮星晚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阮宏生,姿态冷漠道:“对啊,我妈妈就是太善良了。我妈要不是那么善良,一个富家千金,怎么会让你这个凤凰男哄得昏头转向,下嫁给你?我妈要不是这么善良,怎么会将阮念心从孤儿院领回来,让她骑在她亲生女儿的头上拉屎拉尿,指手画脚,抢走她亲生女儿的父爱,享受她亲生女儿的待遇和幸福?我妈要不是这么善良,怎么会被你外遇出轨活活气死,还对外称自己是思念女儿过度,抑郁成疾?” 这句话,简直踩中了阮宏生的痛处,揭开了他最不愿意揭开的伤疤。 阮星晚被接回来也有小半年了,虽然行为举止处处透着乡下来的庸俗粗陋气息,但是对他和柳小雅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处处讨好的。 阮宏生甚至有些厌恶她唯唯诺诺的模样。 然而,今天,阮星晚像是撞邪了一样,不仅处处顶撞自己,甚至用这种仇人一般的语气和态度跟自己说话! 阮宏生气得够呛,顿时捂住了心脏,险些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病死是因为发现自己出轨—— 她怎么会知道的? “你,你这个孽障!”阮宏生的脸色青紫交加,指着阮星晚的手指也颤颤巍巍的,整个人忽然往后跌在了沙发上。 “宏生,宏生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柳小雅见阮宏生发病,当即掏出速效救心丸喂给了阮宏生。 阮宏生吃了药之后,憋成猪肝一般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回来。 柳小雅整个人都要炸开了,指着阮星晚痛骂道:“阮星晚,你怎么说我跟念心都没有事,毕竟我们跟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他事你的亲生爸爸!你知道他这些年为了找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阮星晚淡淡地睨了阮宏生一眼,道:“放心,他死不了。先不说祸害本来就遗千年,单说死了,他可是要在九泉之下碰到我妈的,他这样对待我妈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女儿,他有脸面面对我妈吗?” 阮星晚这句话声音不大,语气甚至有些不紧不慢的悠长。 然而,大白天的,却无端让阮宏生整个人都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他动了动发紫的唇瓣,看了柳小雅一眼,道:“算了,小雅,她从小没有受到教养,一时半刻是改不回来了,只能慢慢教化她的。你扶我上去休息罢。” 柳小雅想不到阮宏生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阮星晚了! 念心受了这么大的嘴,阮宏生竟然就是骂了两句阮星晚就罢休了? 这叫她心里头怎么能平衡? 但是柳小雅极其会察言观色,看阮宏生的神色,似乎是真的不打算追究阮星晚了。 她如果反复提起,反而会惹得阮宏生不快,不如就顺势听了他的,倒是可以加深阮宏生对念心的愧疚,日后要什么好处也更顺理成章一些。 “好吧,我扶你上去休息。念心到底不是亲生的,你养了她这么多年,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反而是大小姐,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念心受些委屈也没有什么的,这就是她的命。”柳小雅低声叹气道,扶起了阮宏生。 阮星晚见她又开始装腔作势,不由得勾唇冷笑。 要是上辈子的自己,听到柳小雅这番说辞,早就忍不住跳起来跟她争论了。 她一个亲生的在外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阮念心一个孤儿享受了富家千金的生活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说阮念心的命不好? 阮星晚上辈子听到这种话就忍不住跟柳小雅吵起来,最后吵得自己面目可憎,斤斤计较,形象全无。 现在,阮星晚懒得跟他们废口水了。 反正不管她如何争论辩驳,阮宏生的心里头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的一席之地。 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阮星晚重新躺到了沙发上,看到没有看柳小雅一看,却拔高了声音道:“刘嫂!给我拿点要药膏过来!脸上挨了一巴掌,怪痛的。” 柳小雅已经扶着阮宏生上了楼梯。 她一直等着阮星晚跟自己吵起来,在阮宏生跟前痛诉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然后,才能衬托出念心的落落大方,端庄得体,让阮宏生更加高看念心一看。 然而,她没有! 她竟然没有! 甚至还学会了指桑骂槐! 柳小雅沉下脸来,神色相当的难看。 她急忙解释道:“宏生,对不起,刚才我也是气疯了,想到念心连坐都坐不稳的样子,我心里头简直像被刀子剜了一般,当时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打了大小姐,你千万不要生气。” 她打的人明明是阮星晚,却在跟阮宏生道歉。 阮宏生但凡脑子清醒一些,也看出她这点心思了。 然而,阮宏生此时此刻,对阮星晚是各种看不上眼,怎么会花心思为她着想?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她的母亲,教训,教导她都是应该的。我看她野性难驯,反倒要委屈你才是真的。” 柳小雅不放过任何一个抹黑阮念心的机会,道:“我之前去接她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她虽然在乡下有养父母,但是常年都在山上跟着一个老道长学功夫!你说一个姑娘家,常年在山上跟一个老男人学功夫,又不去上学,又不去交朋友的,这个性子能好到哪里去?这里是海城,可不是乡下,我们阮家在海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总不能再由着她这样胡来,更别说以后还要嫁去顾家的,若是惹怒了顾家,那可不是结亲,反倒成了结仇了。” 阮宏生一想到阮星晚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十分头痛。 他进了房间,在柳小雅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叹了一口气,道:“也怪我。哎,我教不了她,还是劳烦你多费心。你将念心教得这么好,想必也是可以将她教好的。” 阮星晚是跟着他被弄丢的—— 至于弄丢孩子的原因,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甚至连阮星晚,他都不想去面对! 第六章 要求情 柳小雅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心里头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仍然作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道:“既然你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我,我会好好教导她的。现在念心因为星晚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我想让星晚照顾一下念心,也好挽回她们姐妹之间的隔阂,你觉得如何?” 阮宏生疲惫地摆了摆手,道:“听你的。” “那你先休息,吃饭我再给你送上来。”柳小雅温柔无比地说道。 阮宏生刚吃了药,困意也袭来,十分劳累地合上了双眸。 柳小雅看了他一眼,轻轻走了出去,顺带带上了房门。 她下到楼下,阮星晚还在刷手机。 见到阮星晚事不关己的模样,柳小雅气愤不已。 不过她到底城府深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冲动了。 柳小雅坐到了阮星晚的对面,摆出了一副好继母的模样,道:“星晚,刚才我情绪没有控制好,打了你,真的不好意思。” 她话音未落,阮星晚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起身,直接啪啪两声,在柳小雅的脸上甩了两个耳刮子。 阮星晚从小习武,力气可不是柳小雅刚才那两巴掌可以比的。 这两下下去,柳小雅的脸当即肿得老高,像个猪头一样。 柳小雅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惊声叫道:“阮星晚!你疯了是不是!你凭什么打人!” 阮星晚好整以暇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淡淡地睨了柳小雅一眼,不咸不淡道:“刚才我情绪没有控制好,打了你,真的不好意思。” 这句话正是柳小雅刚才装模做样说出来的,被阮星晚原封不动还给了她。柳小雅的脸色一阵阵的青红交错,异常精彩。 柳小雅画着厚厚眼影的双眸之下,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和杀意,恨不得当即上前将阮星晚这个生生撕碎了。 她想到阮念心交待自己的事情,这才生生将那股巨大的愤怒压了下去。 “星晚,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我,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对我动手,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了,你爸爸肯定又要生气了,刚才他都被你气得犯病了,难不成你真要将他活活气死你才满意吗?”柳小雅泫然若泣地看着阮星晚,委委屈屈地痛诉道。 呵,这么轻巧就将气死父亲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了? 要是换了上辈子的阮星晚,刚刚来到海城,顾忌着别人的看法和评价,处处刻意逢迎,收敛克制自己,也许就被她这句话唬住了。 不过,死了一次的阮星晚,却不是这么轻易忽悠的了。 毕竟,现在,在阮星晚看来,除了生死,什么名声形象,都是小事。 只要她没有道德,这些恶人就绑架不了她! 阮星晚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道:“刚才可是你先跟我吵起来的,要论气死我芭,这个头功,怎么也得记在你的名头上啊。” 柳小雅见阮星晚今日真的是撞了邪一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了! 她气得半死,险些要当场吐血,但是想到阮念心一再交待的事情,却不得拉下面子,放软了语气,道:“星晚,我知道念心跟明渊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念心也很愧疚。要不是以为刚做了手术,她不方便下地,她都想跪下来给你道歉,求你原谅了。” 阮星晚看着她假惺惺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头又在憋什么坏主意了。 不过,她既然这么喜欢唱戏,阮星晚也不介意陪她唱上一段。 阮星晚闻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小雅,不紧不慢道:“是吗?” 柳小雅见她终于肯好好说话,急忙道:“当然是真的!念心跟我说过好多次,她说阮家养大她,她已经非常感激了,你才是阮家的大小姐,她只能敢跟你抢男人!明渊对你也是真心的,他因为这件事,已经被顾老爷子罚跪了整整一下午的祠堂了,再跪下去,可能双腿都要废了!这些日子来,我将你们的相处也看在眼里,明渊对你温柔体贴,你跟他也是情投意合的,这么好好的一桩婚事,怎么能说换就换的呢?” 说到这里,阮星晚算是听出来了。 柳小雅是给顾明渊当说客来了。 阮星晚冷冷地看着柳小雅肿了脸颊,满肚子的气,还要忍气吞声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好笑,实在是太好笑了。 好笑的不止是柳小雅和顾明渊他们这些人,最好笑的,是上辈子的自己。 你瞧,只要她硬气起来,原来顾明渊也不是非得留住阮念心肚子里头的孩子的—— 只要她坚决退婚,原来顾明渊也会低声下气来求她的—— 可笑!上辈子的她真是愚蠢无知得可笑! 她竟为了讨好这些中山狼,将自己的底线一退再退,最后落得自己和自己的骨肉惨死的下场! 想到自己上辈子的结局,阮星晚的神色当即冷了下来。 她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柳小雅,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顾家给顾明渊求情,让顾爷爷免了顾明渊的惩罚,然后再跟顾家表示,我还是会跟顾明渊履行婚约?” 柳小雅不住地点头,连声道:“没错,就是这样,你难道忍心看着明渊继续跪下去吗?” 阮星晚轻笑出声。 良久之后,她才凝住了脸上的笑容,道:“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柳小雅脸上本来浮上来的一丝笑意瞬间僵直。 她随即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星晚,道:“星晚,你该不会是觉得顾长州真的要跟你订婚吧?你简直是异想天开!你知道人家顾长州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吗?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全老爷子的颜面!不用多久,他就会找借口跟你退婚的!你真心想要嫁入顾家的,顾明渊才是唯一的选择!你是聪明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要不然到时候被人家退了婚,就连顾明渊都不愿意娶你了。” 阮星晚嗤笑道:“他要娶我,我还不嫁呢!毕竟,他可是被阮念心用过的二手男人!” 说罢,阮星晚慵懒地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顾明渊被罚跪一天,这的确不是个办法——” 柳小雅一听,脸色瞬间阴转晴,道:“就是啊,明渊对你这么好,你真的忍心让他受这种罪吗?这一天跪下来是,双腿可受罪了!” 呵,就跪一天,双腿就受罪了,这就受不了了?还信誓旦旦说要娶她,心里只有她一个? 再想想顾长州上辈子为了救自己,被撞断了双腿,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 相比之下,顾明渊的情义显得多么的拙劣和敷衍。 她上辈子也真的愚不可及,瞎了双眼!这才被他耍得团团转! “我还是要给顾家打个电话,让顾老爷子直接打断他的双腿就算了。也省得这个贱男人日后再来眼前晃来晃去,招得我心烦。”阮星晚冷着脸打断了柳小雅的话,竟然真的快步走上楼去了。 柳小雅的神色当即石化。 她说什么?她在说什么!她不是要去给顾明渊求情,反而要打电话让顾老爷子打断顾明渊的双腿? 这个贱蹄子!她竟然这么狠毒!这么冷酷!这么不讲情面! 柳小雅吓了一跳,当即跑到了阮念心的房间,将事情告诉了阮念心。 阮星晚刚刚回到房间,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她抬起眼,就看见刘嫂搀扶着哭肿了双眼的阮念心站在门口。 “姐姐!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跪下来认错行不行?”阮念心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声音微弱,一副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的的样子,“我和明渊真的是意外,误会,我们真的没有想过要背叛你,现在孩子我也打掉了,姐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跪下来给你磕头道歉,你看行了吗?求求你饶了明渊吧——” 说罢,阮念心就要跪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的走廊传来了一声暴喝! “阮星晚!你在干什么!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阮星晚顺着声音看去,便见披头散发的柳小雅扶着怒容满脸的阮宏生,正大步走了过来。 呵,刚才她上来的时候,柳小雅的头发分明还梳得一丝不苟的呢! 她这个演技,奥斯卡影后都要直呼内行啊! “星晚,你打我也就算了,可是念心刚刚做了手术,你可不能动她啊!这样随时都会有大出血的危险的!我知道你怨恨我们母女,求你饶她一命吧!” 不等阮星晚开口,阮宏生已经冲到了阮星晚的跟前,扬起巴掌,就要往阮星晚的脸上闪过去。 然而,阮念心扑了过来,生生拦住了这一巴掌,拽住了阮宏生的手。 “爸!不要打姐姐!是我多嘴,我不该劝她的,我只是觉得,她还没有嫁去顾家,就插手人家顾家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这才劝她一句的,姐姐会发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阮念心声音沙哑地说道,两眼一黑,竟然就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第七章 受惩戒 “念心!念心!”柳小雅惊呼道,和刘嫂手忙脚乱地将阮念心扶起。 “老公!你这个女儿,我实在是教不了,她竟然要打电话去顾家让顾老爷子打断顾明渊的腿!就算不结亲,也不至于结仇吧,念心劝她两句,她就要念心下跪,我说她,她也将我的脸打成这样子,她是容不下我们母女了——” 说罢,柳小雅也哭哭啼啼地跟着刘嫂走了。 阮宏生听了这一番说辞,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他再次扬起了巴掌,想要打阮星晚,却被阮星晚一记冰冷之极的眼神镇住了。 阮星晚的目光,既冷酷,又带着极尽的失望。 她这个父亲,对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身为人父的关切和疼爱,只有无尽的冷漠和斥责。 上辈子,若不是为了入他的眼,得到他一点点的认可和赞赏,以她一身的功夫,总不至于做低伏小到这样的地步。 瞧,不管什么时候,他相信的只有柳小雅和阮念心,在他眼里,大抵她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狠毒无比的粗鄙村姑! “你确定你要打我?”阮星晚勾唇冷笑,淡淡地问道。 见她居然如此蔑视自己,阮宏生的神色越发的震怒,骂道:“怎么?我不能打你!我可是你老子!” 阮星晚冷笑道:“我觉得你打不赢我,所以为了你自己这副孱弱的身子骨着想,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 这话一出,阮宏生几乎要当场吐血。 “你这个孽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阮宏生气得全身发抖,指着阮星晚骂道。 阮星晚一脸淡漠,道:“我说的是事实!” “你这个混账!你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服管教,不知所谓的东西!”阮宏生气得口不择言,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阮星晚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不配再提起她妈! 她懒得与阮宏生争辩,只淡淡地看着他。 阮宏生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越发的愤怒,指着阮星晚道:“我也不跟你动手动脚,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你们这些乡下人惯用的手段。阮星晚,既然我能接你回来,我随时可以将你送回去。” 阮星晚神色依旧冷淡,道:“我求之不得。” 回去了继续跟着师傅学功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总好过在这里被一群心术不正的恶人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丢了性命的好。 然而,阮宏生这一次却没有阮星晚预料中的气急败坏,反而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用一种冷漠而不屑,如同看蝼蚁般的目光,瞥了阮星晚一眼,道:“是吗?你可别忘了,你养父母拿了我的钱的,你觉得他们还会再收留你吗?还有你学武那个道观,你觉得以我的权势和财力,铲平一个荒郊野岭的废弃道观,是什么难事吗?” 这话一出,阮星晚本来淡漠之极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一道裂痕。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可怖!狰狞! 上辈子她一直做低伏小讨好他们,所以没有见识过。 如今,她不过顶了两句嘴,他们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青面獠牙。 阮星晚紧紧攥住了拳头,用力之大,以至于拳头上青筋暴起。 她抬起眼,冷冷地看着阮宏生:“所以你想要如何?” 阮宏生也懒得跟阮星晚维持表面功夫了,他警告道:“我不想如何?我为什么接你回来你应该很清楚,做好你的本分,不要惹是生非。” 阮星晚冷笑道:“是我惹是生非,还是她们给我找事?” 阮宏生声音冰冷道:“她们?你长在乡野,是不是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柳小雅是你的继母,法律上就是你妈,阮念心是你的妹妹!你要想在海城立足,你就要跟她们和睦共处!” 阮星晚勾了勾缓存,道:“然后呢?” 阮宏生指着楼下的方向,道:“去后院,去你母亲的牌位前好好跪着!好好反省!你要是想通了,你就跟她们好好相处,你要是想不通,你就滚出阮家!” 滚出阮家阮星晚倒是丝毫不带怕的。 但是她听出来了,阮宏生话里头的威胁之意。 只要她滚出阮家,不能为阮家带来利益,那之前阮家给养父母的钱—— 那可是养父拿来治病的钱。 还有师傅—— 她是不能连累他们! 阮星晚将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这才将自己的呼吸缓了下来。 想要报复他们这些恶人,还需要自身强大才是。 钱!她要赚钱! 权!她要权力! 终将有一天,她要将这些害过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替上辈子的自己,报仇雪恨! 阮星晚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下了楼,往后院去了。 这一幕,很快通过了佣人的嘴,传到了柳小雅的耳里。 柳小雅此时还坐在阮念心的床前。 闻言,她拉起了阮念心的手,道:“我就说,你爸还是疼你多一些的,只要你一晕过去,你爸绝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然而,床上的阮念心却没有丝毫的喜色。 她眼底下清冷一片,墨色沉沉。 “我要的,可不止是让她跪跪祠堂那般简单。我要她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阮念心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柳小雅急忙安稳道:“念心,你别急,你交待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的。我们联手,一定可以将她赶出海城的。阮家,只能有你一个千金!” 阮星晚自然不知道柳小雅和阮念心这一番商议。 她来到后院的祠堂,找到了她母亲的牌位,也没有装模做样,是真的虔诚而真心地跪了下来。 阮家的所有,都是她母亲带过来的,然而,阮宏生却一边享受着她外租家的荣华富贵,一边作贱她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阮宏生,他不配为父! 然而,阮星晚刚刚跪下来,还不到两分钟,祠堂的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阮星晚岿然不动,脊背挺直,连眼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站在门口的不是旁人,正是刚才威胁她的亲生父亲,阮宏生。 阮宏生紧蹙着眉心,看了阮星晚一眼,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不用跪了,顾家来了电话,回去接电话吧。” 呵,要不是顾家来了这个电话,恐怕阮星晚就是在这个祠堂过夜,都没有人想起来。 阮星晚淡声道:“我觉得我罪孽深重,还要跪久一点才能显出我的诚意来。你还是让我跪着吧。” 阮宏生眉心蹙得更紧了,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犟呢!我让你起来,你就起来!顾家来电话了,让人家久等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阮宏生说着,干脆上前,猛地将阮星晚拉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阮星晚跪着的那个牌位,属于她亲生母亲的牌位忽然从供奉的桌面上猛地摔了下来,正好摔在了蹲下身的阮宏生头上。 阮宏生被生生砸了一下。 他吃痛,只觉得后脑勺有些发痒,一摸,竟然还出血了。 阮星晚见状,急忙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牌位,用衣衫一角擦了擦,重新摆正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淡淡地开口,道:“看来我跪这几下还是有作用的,我妈也知道你对我不好,做鬼了都要保护她的女儿。” 阴森森的祠堂,冷风灌入,再加上阮星晚冷冰冰地说出的这句话,阮宏生竟然不由自主地觉得脊背发凉,整个人都汗毛倒竖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我也不过是叫你做做样子,什么时候真的要罚你了?赶紧回去吧!” 说罢,阮宏生捂着后脑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阮星晚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冷笑。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母亲的牌位上,目光却又异样的温柔。 妈妈,你放心,老天爷既然让我重活了一辈子,我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不仅要他们血债血偿!还要把自己该得的东西一一抢回来! 阮星晚踏出后院,回到了客厅,当下有佣人将电话递给了她。 阮星晚声音微哑道:“你好。” “吃饭了吗?”那头传来了一道温润而沉静的嗓音,带着男人特有的温厚磁性。 阮星晚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顾长州?” 那头的人声音凝滞了一瞬,随即道:“听不出我的声音?” 阮星晚确实是猜的,所以略带心虚地扯开了话题,道:“有事?” 顾长州的声音悠长而愉悦,道:“你觉得作为一个未婚夫,连他未婚妻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阮星晚想不到他竟然真的要将她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当真。 她心里托说不震惊是假的,甚至还有些慌乱。 “我的手机号码是135******。”阮星晚报了一连串的数字。 话筒的声音很大,阮星晚甚至可以听见顾长州的呼吸声。 放大在她的耳边,令她的神色有些慌乱的感觉。 “记住了,那我们的私房话,就留着在手机里头说。”顾长州回了一句。 他们?就他们这个关系,能有什么私房话? 阮星晚只觉得自己一愣一愣的,竟然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嗯。 电话挂断之后,阮星晚发现自己的脸竟然发烫了。 第八章 戏恶佣 阮星晚刚刚挂完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了刘嫂幸灾乐祸的声音:“大小姐,打完电话了吗?” 阮星晚淡淡地睨了刘嫂一眼,道:“我打完没打完,跟你有关系吗?难不成诺大的一个阮家还要你一个佣人交电话费不成?” 这已经是阮星晚第三次呛刘嫂了,跟之前几个月对毕恭毕敬的阮星晚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牙尖嘴利的,实在比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更加让人生厌。 刘嫂冷哼了一声,道:“阮家的确不需要我交电话费,不过先生刚才吩咐过了,如果大小姐打完电话,就跟着我学一下煮汤,照顾二小姐。毕竟二小姐现在身子虚弱,刚才又被你气得晕了过去,你这个罪魁祸首难道不需要表示一下吗?先生还说了,如果你不愿意照顾二小姐的话,那你的晚饭也别吃了。” 呵,又是罚跪,又是让她当佣人照顾阮念心,他们还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这样吗?那就有劳刘嫂教我了。”阮星晚面无波澜,眼底甚至泛起了一丝笑意,看向了刘嫂。 “那就请大小姐跟我过来吧。”刘嫂唇边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将阮星晚带往了厨房。 她还以为这个乡下泼妇有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吓唬她不能吃饭,还不是乖乖服软了? 等到了厨房,看她怎么出了今早这口恶气! 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竟然敢打她?她在阮家做了十几年,还重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呢!就连先生和太太,从来都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刘嫂心里头一边盘算着,一边领着阮星晚走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刘嫂指着放在橱柜上面的牛骨头道:“二小姐喜欢喝牛骨头汤,而且喜欢喝用柴火熬出来的,所以先生特地在后面做了一个老式厨房,不过我们平时很少用的。现在大小姐你既然要赎罪,自然是要按照二小姐的喜好来,而且你以前不是在乡下住吗?烧火你应该会吧?你先把这些骨头剁了,然后去烧火,炖一锅原汁原味的牛骨头汤给二小姐补身子,二小姐肯定就会原谅你的了。” 阮星晚算是看出来了,做饭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要捉弄她才是真的。 她怎么说也是阮家真正的大小姐,让她去烧火炖汤给阮念心这个冒牌货补身子?亏她说得出口。 阮星晚淡淡地看了刘嫂一眼,不疾不徐道:“那真是不巧了。我并不会烧火。” 刘嫂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道:“大小姐你不是在乡下长大的吗?怎么可能不会烧火呢?我看你是存心不想给二小姐炖汤吧?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我去禀报先生了?” 刘嫂说着,就要提脚往外面走。 阮星晚根本就不怕阮宏生,不过却也不想闹到他跟前去。 毕竟如果真要惹火了他,他丧心病狂起来,真的要威胁养父母和师傅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连累了他们。 不过,刘嫂三番四次在自己眼前兴风作浪,她也不能继续容忍。 不教训她一顿,也实在难消她的心头之气。 阮星晚急忙拉住了刘嫂的手,连声道:“可别!刘嫂,你等等,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我烧还不行吗?” 刘嫂见阮星晚瞬间认怂了,心里头越发的得意了。 “这还差不多。那你赶紧过来砍骨头吧。”刘嫂趾高气扬地说道。 她刚刚得到阮宏生的命令,就当即打电话叫人家送来了一副牛筒骨。 这些牛骨头最是难砍的,她平时都是叫店家处理好再送过来的,今天她是特意为难阮星晚的。 就算是她这种经常做厨房活计的人砍起这个骨头都十分费劲,阮星晚一个瘦得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要她砍完这堆骨头,双手绝对要酸痛个三五天的。 “好的,我这就砍。”阮星晚点了点头,拿过了围裙,挽起了袖子。 橱柜上放了好几把菜刀,阮星晚挑了一把最大的。 刘嫂见状,急忙道:“大小姐,那把刀太重了,我都拿不起,你还是拿一把小点的砍吧,这刀都拿不起来,怎么砍啊,炖汤还要顿两个小时,可别把二小姐饿坏了,二小姐现在的身体,可是饿不得的。” 然而,刘嫂话音未落,阮星晚已经单手拎起了那把最大的砍刀,然后猛地举起来,狠狠砍在了最大的那块筒骨上。 砰的一声,那条筒骨应声断裂,没有飞溅,没有卡刀,没有骨碎,切口整整齐齐,堪比锯子切割的一般。 刘嫂的话还卡在嘴边,一张嘴张开得足以塞下去一个鸡蛋。 阮星晚三二两下,将一大堆的骨头砍成了小块,手起刀落,丝毫不带停顿的。 砍完了一堆骨头之后,阮星晚连汗都没有出。 她将沾了牛血的菜刀轻轻擦拭干净,忽然对着刘嫂轻飘飘一笑,道:“刘嫂,你看我这个刀工还可以吗?别说砍牛骨了,就是杀猪杀牛,或者砍个把人的,我都不在话下。” 阮星晚刚才砍骨头的时候,有不少的牛血也沾到了她的脸上。她手里头一边擦着刀,一边带着笑意,阴恻恻的对着刘嫂笑。 刘嫂脸上的神色当即僵硬,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甚至觉得腿脚有些发软。 泼妇,这乡下来的果然是个泼妇。 她竟然将砍个把人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如果真的将她惹毛了,她随意拎起一把刀,就可以将人大卸八块啊。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来她以后要收敛下才行了。 “刘嫂,怎么了?不是要我烧火吗?去烧火啊。教我炖汤啊。”阮星晚见刘嫂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头忍不住笑开,面上却还是一副诚恳的模样。 刘嫂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道:“不,不用了,我炖就可以了,大小姐你跟在我旁边学着就可以了。” 果然,能动手就尽量别嚷嚷,才是永远的真理啊。 阮星晚心里满意,面上却还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这样可以吗?我爸不是罚我炖汤吗?” 刘嫂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道:“没关系的,等会我炖出来,就说是你炖的就好了。” 阮星晚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刘嫂了。” 刘嫂皮笑肉不笑的,极为勉强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阮星晚点了点头,忽然猛地将手中的刀甩出。 那把砍刀脱手之后,稳稳地钉在了案板上面,还发出了几下颤抖。 刘嫂看得头皮都发麻了,忙不迭拿出了一个大盘子将阮星晚砍好的骨头,灰溜溜地走向了洗手盆。 走过去的时候,那把砍刀还在摇晃,看得刘嫂双腿在直发软。 我滴个乖乖,这些乡下的野蛮泼妇真是招惹不起啊,万一她真的发起疯来拿刀砍人—— 她有几条命够玩的啊!看来以后她还是做好本分就算了,邀功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两个小时候,刘嫂将一盅炖好的牛骨汤递给了阮星晚。 “大小姐,汤炖好了,你给二小姐端过去吧。”刘嫂客气地说道。 阮星晚懒洋洋地看了刘嫂一眼,道:“辛苦你了,刘嫂。” 刘嫂讪讪地擦了擦围裙,道:“不辛苦,不辛苦。” 阮星晚端着汤离开了厨房,不过没有直接端给阮念心。 开玩笑,她剁骨头剁得那么累,不应该先喝一碗吗? 阮星晚给自己倒了一大碗,美美地喝完之后,才将剩下的端到了阮念心的房间。 敲门之后,开门的是柳小雅。 “我爸让我炖汤赔罪,虽然我觉得我没有什么罪可赔的,不过为了家和万事兴,还是给她炖了牛骨汤,尝尝吧。”阮星晚冷淡地说道。 柳小雅睨了阮星晚一眼,阴阳怪气道:“大小姐亲手炖的汤,我们念心可消受不起。谁知道你往里头加了什么东西。” 这句话阮星晚就不爱听了。 “爱喝不喝,不喝拉倒。”阮星晚冷笑,端着汤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虚弱无比的阮念心却强撑着走到了门口,扶着门框,看向了阮星晚,道:“姐姐,留步。你给你炖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喝呢?妈妈也是太过紧张我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阮念心说着,对柳小雅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姐姐是一番好心啊,赶紧把汤端进来吧,我正好饿了。” 柳小雅这才不情不愿地将阮星晚手里的托盘接过来,放到了桌面上。 阮念心当着阮星晚的面将那盅汤喝下去了。 然而,刚刚喝完,阮念心忽然捂住了肚子,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不住地呻吟。 柳小雅一看,整个人都要吓坏了,尖叫道:“来人啊!来人啊!大小姐下毒要毒死念心啊!来人啊!快些来人啊!” 这话一出,家里的佣人还有阮宏生都赶了过来。 阮宏生一进门,见阮念心这般惨状,当即怒气冲天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小雅指着桌面上的炖盅,道:“刚才还好好的,就是喝了大小姐一盅汤,就变成这样子了!” 第九章 苦肉计 阮宏生整张脸都黑了,走到阮星晚跟前,一言不发地扬起手,狠狠地就给了阮星晚一个耳光。 阮星晚其实已经预料到阮宏生会动手的,以她的身手,其实要躲开这一巴掌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她没有! 这汤她刚才已经喝过了,明明一点事儿都没有。 然而阮念心喝了之后却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阮念心在玩苦肉计。 不就是苦肉计吗?谁玩不起似的! 于是,在阮宏生这一巴掌落下之后,阮星晚瞅准了机会,整个人被他打得摔在了外面。 阮念心的门口就是楼梯,阮星晚整个人顺势就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阮家是复式的大别墅,楼梯比较长,阮星晚这么一滚,直接滚了个头破血流。 额上擦破了皮,鲜血直接模糊了她的视线,看起来比阮念心凄惨上是十倍都不止。 本来怒气值涨满的阮宏生一见到此等惨状,都忍不住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神色震惊,眼底更是闪过了一抹惶恐。 他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阮星晚这么高摔下去—— 不会残废了吧? 如果残废了,他怎么跟顾家交待? 她的未婚夫现在可不是不受宠的顾明渊,而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长州! 顾长州什么手段,整个海城的老油条都会闻之色变! 不管顾长州是出于什么目的跟阮星晚定亲,她在阮家出了事,就是拂了顾长州的面子! “星晚!星晚!”阮宏生一阵阵的后怕,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猛地冲了过去,小心扶起了阮星晚。 阮星晚脸上都是血。 她虚弱而艰难地睁开了双眸,满是委屈地看着阮宏生。 她的双眼挤出了一行眼泪,声音沙哑道:“那汤,那汤我也喝了一碗——我没有下毒——” 说罢,她两眼一黑,也生生晕死了过去。 “星晚!星晚!”阮宏生见状,真的慌了,急忙大声吼道,“医生!叫医生啊!一个个都死了是不是!” 阮家瞬间乱成了一团。 尤其是柳小雅和阮念心,更是恨得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好不容易阮星晚那个蠢货送上来这么一个机会,闹起来,阮宏生肯定会好好补偿一番念心的—— 谁料到,阮宏生出手过重,竟然将阮星晚打得滚了下去。 现在阮宏生的注意力都在阮星晚那个小贱蹄子身上,哪里还记得起念心? 阮家的家庭医生都来了两拨。 阮星晚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这才悠悠转醒过来。 一睁开眼,阮星晚就对上了阮宏生担忧的双眸。 活了上辈子,这还是头一回享受这种待遇呢,真是难得。 怪不得阮念心动不动就喜欢寻死觅活的,原来这苦肉计还挺好用的啊。 阮宏生见阮星晚醒了过来,破天荒似的开口道:“星晚,你醒了?你有没有觉得有有什么不适?能走路吗?” 别说滚个楼梯了,按照阮星晚的身手,就是在刀山火海里头滚两圈,也未必能伤到她。 上辈子,若不是她心思纯良软弱,被阮念心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怎么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呢? 不过,玩苦肉计嘛,当然要玩到底的。 阮星晚扶着腰肢起来,当即发出了嘶嘶两声,然后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她扶着额头上一圈结结实实的纱布,声音嘶哑道:“腰痛。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可以亲自炖汤服侍念心妹妹了,爸你应该不会怪我吧?不会迁怒我养父母吧?” 阮星晚目光清凌凌地看向了阮宏生,声音中故意带了一丝诚惶诚恐的味道。 阮宏生被她的目光看得十分心虚,就连刚才打人的手掌也忍不住背在了腰后。 他咳了咳,道:“家里有大把佣人,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养着吧。” 他话音刚落,门外却忽然冲进来一个人,来人抹着眼泪,目光委屈地看着阮宏生。 正是柳小雅。 “宏生?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柳小雅声音哽咽,“念心刚刚做完手术,她还往汤里头加东西,刚才医生都说了,念心随时都会大出血的!她这可是要念心的命啊!” 呵,果然。 这对母女,这是生怕自己跟顾长州真的联姻,想方设法让自己招惹了阮宏生的厌恶,要阮宏生将自己赶出去吧? 可她们忘了,阮宏生接她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攀上顾家的。 为了利益,能有什么情意好说? 就算她真的在汤里头下了药,阮宏生也绝对不会将她赶出阮家的。 阮星晚摔了这么一下,就是为了反击的。 不蹦跶蹦跶,她们还真当自己是个软脚蟹呢。 “我没有!那碗汤,我端上去之前,我自己都喝了一碗!不信你看监控!”阮星晚睁大双眸,也用委屈十分的目光看着阮宏生。 阮宏生觉得十分的烦躁。 三个女人一台戏,真是天天烦得他要命! 他只是普通的男人,又不是包青天!哪儿来的本事断这个案,判那个错啊! 阮宏生无奈,只能掏出手机,打开了客厅的监控。 他往上翻,找到了阮星晚出现在客厅的场景,果然看到阮星晚从炖盅中盛了一碗汤来喝。 喝完后,通过监控,还能看到阮星晚直接将汤端了上去,途中根本就没有动任何的手脚! 阮宏生有些不悦,看着柳小雅,道:“你自己也有眼睛看,星晚喝了都没有事,你怎么能说她下毒?” 柳小雅脸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毒。 这个小贱蹄子,果然是个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竟然连一盅汤都要偷喝!怎么不馋死她算了! 不过柳小雅到底心机深沉,脑子当即就转了过来,道:“念心现在身体虚弱,她是知道的!也许她炖汤的时候就加了东西!比如一些活血的东西,她正常人喝了没事,念心喝了却不行,她这是故意喝给你看,洗脱她的嫌疑呢!” 阮宏生听罢,也紧紧蹙起了眉心。 阮念心素来乖巧听话,刚才蜷缩在地上的模样绝不可能是装的。 阮星晚回来这段时间虽然一直表现得跟念心融洽,但是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心里头肯定对念心有怨的。 她要害念心也不是说不通! 阮宏生沉下脸,看着阮星晚,道:“星晚,你真的在汤里头动了手脚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她是恨不得念心死的!”柳小雅又哭哭啼啼道,“宏生,你一定要为念心做主啊!大小姐她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恶毒呢!” 阮宏生已经信了八成,看向了阮星晚,道:“星晚,你真的就这么恨念心吗?她已经拿掉孩子了,你还想她怎么样?” 阮星晚见状,心里头止不住的冷笑。 她看了阮宏生一眼,道:“我没有。” 柳小雅当即跳了起来,气得顿足捶胸的,指着软性玩道:“你还说你没有!现在念心已经连床都起不了了,难道她为了栽赃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阮星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摊了摊手,道:“就算她是装的,那也栽赃不到我的头上啊,因为这个汤是刘嫂做的,不信你们看监控。可能是刘嫂想要害阮念心?” 这话一出,柳小雅本来要哭要喊的神色当即僵硬在脸上。 “刘嫂炖的?”阮宏生皱了皱眉头,“去将刘嫂叫上来。” 不一会,刘嫂就被叫了上来。 阮宏生看着刘嫂,道:“刘嫂,念心小姐的汤是你炖的,还是大小姐炖的?” 刘嫂已经听说了阮念心喝汤出事的事情了,她扑通一声就腿软跪在了地上。 “先生,我绝对没有害念心小姐啊!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加!我就是寻常的炖汤啊!锅里头还有汤,不信你可以叫医生来检验的!” 柳小雅的脸色彻底绿了。 “阮星晚,你不是说那盅汤是你炖的吗?”柳小雅瞪了阮星晚一眼,咬牙质问道。 阮星晚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柳阿姨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汤是我炖的,里头就肯定加了害人的东西,如果是刘嫂炖的,那可能就是误会了?” 这话一出,阮宏生就是再蠢也听出门道来了。 刘嫂在阮家做了十几年,做东西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根本不可能会存心下毒害念心的! 而且,这汤阮星晚也喝了,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一切,不过是柳小雅搞出来的幺蛾子而已! 阮宏生冷冷地剜了一眼柳小雅。 柳小雅被这个冰冷的眼神吓得整个人都抖了抖。 “自从星晚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各种作!星晚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才是阮家真正的大小姐!柳小雅,你这一次太过了!” 阮宏生说罢,猛地起身:“刘嫂,照顾好大小姐。” 撂下这句话,阮宏生直接往门外走去。 柳小雅一下子就慌了。 她急忙追上去,抱住阮宏生,道:“老公!老公你要去哪里?” 阮宏生推开她,没好气道:“我去出差!再待在这里我怕我命都短几年!我警告你,你偏心念心我不管!不过你要是再对星晚动手,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第十章 去宴会 惹怒了阮宏生,柳小雅总算消停了两日。 阮星晚也过了两日清净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 这一天,阮星晚刚刚起来,就有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造型师围了上来。 “阮小姐,我们是星辰的造型师,是阮太太请我们过来的。” 阮星晚看着她们,刚睡醒的脑袋还有些懵,道:“她叫你们过来,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就在,柳小雅穿着一身新款的改良旗袍,袅袅婷婷地上前,露出了一抹慈母般的笑意,道:“星晚,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娘家那边有个宴会,本来是念心去参加的,不过念心现在不是生病了吗?所以我想让你陪我参加。你爸爸出去前也交待过我了,让我叫你学习一下上流圈子的礼仪,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这个柳小雅,还真是一天不招惹阮星晚都皮痒。 她这番话,先是踩了阮星晚一通,表明了阮念心在亲戚朋友之间的地位要高于阮星晚,又作出了一副很怕阮星晚发怒的样子,叫外人以为阮星晚其实就是个不懂礼仪,却又刁蛮不讲道理的村姑。 如果阮星晚像前两日那般,跟她争辩,就中了她的圈套了。 这个星辰,是专门在上流圈子给那些贵太太和名媛们做造型和定制衣裙的,不消半个月,阮星晚的坏话就会传遍整个圈子! 可惜,阮星晚已经不是上辈子的阮星晚了。 她在柳小雅的期盼之下,非但没有开口跟柳小雅吵架,反而露出了惊喜无比的神色,并且上前拉住了一个工作人员的手,道:“真的吗?真的是来给我做造型的,还要带我去参加宴会吗?这不是念心妹妹才有的待遇吗?柳阿姨,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这话一出,柳小雅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这个贱蹄子,竟然抹黑自己的名声! 柳小雅七狠了,恨不得当场上去撕烂阮星晚的嘴。 不过,为了今天晚上的大事,她还是硬生生将这个冲动忍了下来。 柳小雅露出了一抹勉强的微笑,道:“星晚这孩子,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你刚过来的时候,阿姨不是给你买了十几万的衣服吗?都是定制的大牌子。你赶紧做造型吧。” 说罢,她按按咬了咬后槽牙,踩着高跟鞋走了。 阮星晚见她离开,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咬了咬唇瓣,低声道:“那些衣服,不都是你和念心妹妹不要的吗?款式也不合适我啊。” 她这个表现,足以让这些外人浮想联翩了! 可见,阮家这位找回来的真千金,日子过得还不如那个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假千金呢! “阮小姐,请问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呢?还是由我们设计师来设计?”其中一个为首的店员上前,向阮星晚询问道。 柳小雅想要毁了自己在上流圈子的名声,阮星晚还偏要将这个名声竖起来! 阮念心不是号称是名媛圈的翘楚吗?她偏要跟她争辉,气死不偿命那种! 阮星晚对着那个店员甜甜一笑,道:“我有些想法的,你们将那条裙子给我稍微改短一点点,现在还来得急吗?妆容的话,就上个普通的淡妆就可以了,头发,弄成大波浪卷发,但是不要染色。” 上辈子,她嫁入顾家后不久,顾明渊就成了顾家的继承人。 而她作为顾明渊的太太,陪伴过他出席无数的大场合,她为了不让顾明渊丢脸,更是专门花高价学习了个人形象搭配合礼仪这些东西。 纵然阮星晚刚回海城的时候的确连妆都不会化,但是经历过一辈子,阮星晚还有什么不懂的? 然而,阮星晚这话一出,其中一个店员就皱了皱眉头,道:“阮小姐,你确定大波浪不染色吗?大波浪不染色的话,效果一般都会大打折扣的,我建议你可以染一个亚麻色啊,还可以衬得肤色更加白。” 阮星晚摇了摇头,道:“就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店员心里头不由得嘀咕了两声,心道,这位乡下来的大小姐,难怪不讨人喜欢。 明明不懂时尚,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 不懂装懂,后果很懵。 “阮小姐,你确定不听我们的建议吗?如果到时候做出来效果不好,我们可不承担责任的。”那位店员看着阮星晚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重复地问道。 阮星晚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这位店员不是很高兴为我服务,你们还有别的人可以做吗?麻烦给我换个人来。” 这话一出,那名店员的脸色瞬间涨红。 行吧!反正到时候效果不好,丢脸的又不是她!她还不乐意伺候了呢! “小桃,你来给阮小姐做吧,我可能不够专业,得不到阮星晚的认可。”店长心里头负气,当即从中挑了一个她平日最不对盘的店员出来。 反正到时候搞砸了,也赖不到她的头上了。 叫小桃的店员急忙站了出来,走到了阮星晚的跟前,低声跟阮星晚确认了好几处的细节。 整整几个小时过去了,阮星晚才弄好。 等她换上改短的裙子,出来的时候,现场的店员都有种被闪瞎眼的感觉! 好美,好飒,好御姐!好想抱大腿! 阮星晚现在的造型就是一个黑色的大波浪,搭配淡妆,再加一条黑色吊带小裙子。 明明都是最简单,最不起眼的单品。 但是穿到了她的身上,却有一种令人惊艳到惊叹的感觉来。 因为她实在太白了! 因为刚才阮星晚在家中穿的是长袖子的睡衣睡裤,只露着一张脸,她们根本想不到阮星晚竟然这么白! 她身体的其他部位,甚至比她的脸都要更白。 她的皮肤白净得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发色来衬托! 如果刚才将头发染成了亚麻色,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因为阮星晚的头发发质非常好,每一个都柔顺而充满光泽。 这个发型,沉得她既成熟御姐,又清纯动人,多一分则过于媚,少一分则过于寡。 小桃感叹道:“阮小姐,你好漂亮!太合适这个造型了!你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按照常规知识来搭配的,做造型更讲究的是因人而异。” 阮星晚也很满意自己这个造型,对着全身镜微微一笑,道:“是你的功劳,你很专业。我会好评的。” 小桃不胜感激道:“谢谢阮小姐!” 说实话,刚才被点名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又要当背锅侠了! 阮星晚刚收拾好,柳小雅就下来了。 她看着站在跟前的阮星晚,竟然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阮星晚看着她震惊的神色,不紧不慢道:“阿姨,你请的造型师很好,谢谢阿姨,给些小费人家吧。” 柳小雅又气得差点吐血。 她花钱请这些人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让阮星晚惊艳全场的,而是让她们传阮星晚的坏话的! 谁知道这个死丫头竟然学精了!不仅没有中招,还想要拉她下水! 现在,如果她不给小费,那人家要传的岂不是她这个阮太太的坏话了? 柳小雅只能忍痛掏出了钱,给了小费。 时间差不多了,柳小雅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她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就让她臭美一会吧! 她打扮得越好看,就越是惹人注目!越是引人注目,最后就就越是会成为笑柄! 等着吧! 就凭她?也配跟顾长州定亲?简直是痴人说梦! 阮星晚知道此行不善,来的路上,一直紧紧拎着自己的小包,没有多发一言。 柳家很快就到了。 阮星晚跟着柳小雅下了车。 虽然柳家甚至连阮家都比不上,但按理说,阮星晚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应该表现出兴奋喜悦才对的。 然而,没有。 一路上,阮星晚就跟在柳小雅的身后,没有张望,没有左顾右盼,一派淡静安然的模样。 柳小雅今天是有备而来,遇到每一个熟人都要停下来,向别人介绍了阮星晚。 阮星晚也没有反驳她,礼貌乖顺地跟别人微笑,打招呼。 应对自如,落落大方,受了不少称赞。 柳小雅都觉得有些惊异了。 这贱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会泼辣不讲理,一会又温顺听话的,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实性格! 她怎么觉得这个阮星晚身上处处都透着些诡异的感觉! 柳小雅心里头都忍不住犯了冷颤似的。 不过想到今天晚上要干的大事,柳小雅还是生生将自己心底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服务生从柳小雅跟前经过。 柳小雅看准角度,轻巧地拌了她一下。 那个服务生手里端着的托盘瞬间失去平衡,全部被弄翻了。 巧合的是,那个服务生正好在阮星晚旁边,花花绿绿的果汁和果酒,不可避免地沾了阮星晚一身。 “哎哟,你这么这么不小心!幸好这个不是烫的!要是烫的怎么般?”柳小雅装模做样地吃斥责了服务生。 服务生不断地弯腰道歉。 阮星晚看着这一幕,心里头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冷笑。 来了,她来了,等了一晚上,柳小雅的矛脚,终于露出来了。 第十一章 陪她玩 既然她筹谋了这么久,那阮星晚自然是要陪她好好玩玩的,若不然,岂不是对不起她这个好继母的一番心思? 阮星晚捂住了被酒泼湿的胸口,低声道:“柳阿姨,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柳小雅心里头冷笑,这个贱丫头果然是学精了不少,在家里头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将她和念心掐死的样子,在外头倒是学会装模装样了。 她竟想经营起自己的名声来了。难不成还真的打起了要嫁给顾长州的美梦来? 柳小雅心里头笑她不自量力,面上却也作出了一副慈母的样子,道:“可是你的衣服都湿了。我侄女跟你身材差不多,这样吧,我带你去她的房间里面换一身衣服。” 阮星晚仍然是一副乖顺听话的样子,道:“那麻烦柳姨了。” 柳小雅见阮星晚没有丝毫的怀疑,心里头暗暗窃喜,将她带进了柳家,上了楼,找到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 到了门口,柳小雅道:“星晚,你进去换吧,阿姨在这里等你。” 在这里等她?怕是要等她进去之后将房间反锁吧? 阮星晚心里头起了主意,道:“阿姨,还是你陪我进去选一身衣服吧,虽然我们两家是亲戚,但是我一个人进去,如果里头少了什么东西,那我可说不清了。” 柳小雅皱了皱眉头,道:“星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们两家是姻亲,也就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快进去换衣服吧,等会宴会就要开始了,下去晚了,可就显得不礼貌了。” 阮星晚还是不依,看了看黑洞洞的房间,磨蹭道:“柳阿姨,其实,其实我怕黑,要不你先进去,将灯给我摁亮了?” 这个乡下丫头,怎的就事儿这么多? 柳小雅不经意地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时间,眉宇间浮起了一丝浮躁之色。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不能再拖了。 “行吧,行吧,你抓紧些。”柳小雅屏住了呼吸,走向了摁灯的门侧。 黑漆漆的房间中,她正要伸手去着灯,就在抬手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后颈传来了一阵剧烈无比的疼痛。 柳小雅闷哼了一声,竟然两眼一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阮星晚看着柳小雅摔在了地上,发出来一声闷响。 她收回了扬起的手刀,还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自己手掌。 这柳小雅擦的脂粉真是够厚的。 阮星晚关上房门,然后将柳小雅挪到了床上。 她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挑选了一个绝佳的看好戏位置。 落地窗后面的一小块凸起。 阮星晚打开落地窗,轻松跃出,然后将厚重的窗帘拉上,只给自己的双眼处露出了一条缝。 这不是阳台,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她躲在这里。 虽然有些危险,不过这里二楼,以她的身手,随便可以翻下去。 等她看完好戏之后,她也可以完美脱身。 阮星晚将如意算盘打好之后,聚精会神地看着房间。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刚过两分钟,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进来,直奔床上。 房间没有开灯,阮星晚是借着窗帘外面的光依稀看得见情形。 房间里面的男人又戴着面具,根本就无法察觉床上的女人跟之前说好的有什么不一样。 他直接上手,撕开了柳小雅的礼服—— 而门外,此时正乌泱泱的地涌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阮念心最好的闺蜜顾婷婷。 顾婷婷是顾家的千金,而阮念心是海城最出挑的名媛。 她们两个,一向都是海城名媛圈的风向标,平日也是最好的姐妹。 “婷婷,念心真的过来了吗?我刚才好像看到阮夫人带的是阮家那个走丢的乡下丫头啊。”其中一个小姑娘开口问顾婷婷。 提到阮星晚,顾婷婷眼底就闪过了一抹不屑。 她跟阮念心的关系本来就好,十分欢喜她给自己当嫂子的。 眼看着阮念心都要嫁进顾家了,竟然半路杀出了一个野丫头来! 一个乡下长大的,还没有念过什么书的野丫头,竟然要当她的大嫂! 真要让她嫁进了顾家,他们顾家的颜面岂不是被海城所有的权贵放在地上踩? 她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恩报恩,直接给她点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搭上哥哥一辈子的幸福? “念心发信息叫我过来的,怎么会有错?依我看,念心肯定是被那个野丫头欺负惨了,所以才从后门进来的!那个野丫头觉得念心霸占了她的位置这么多年,对念心已经恨之入骨了,肯定是她威胁阮太太只能带她,不能带念心的!”被当了枪使的顾婷婷自顾自地猜测着,满脸都是为阮念心打抱不平的愤慨。 其他的小姑娘一听,也都纷纷为阮念心抱起了不平来:“这样啊,这么说来,那个野丫头也实在太过分了!念心怎么会是霸占她的位置呢!是阮老板去孤儿院将念心领养出来的,念心虽然是养女,不过在法律上来说,她也是阮家的女儿啊,享受跟她同样的权力和义务!她凭什么怨恨念心?凭什么欺负念心?” “就是!太过分了,你们知道吗?念心之前不是跟顾家的明渊少爷交往吗?听说连这门婚约都让给她了!” “什么?婚约都可以让!念心又不欠她的!她凭什么啊!太气人了!念心就是太善良了!换了我,我早就将她打得满地找牙了!” “婷婷,是真的吗?那个野丫头真的要嫁给明渊少爷吗?”有人问道。 顾婷婷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 她已经觉得丢脸了! 如果真的让那个野丫头嫁到顾家,还不被人家笑死吗? “怎么可能!我们顾家又不是什么需要联姻的家庭,我哥哥他们肯定都要找自己喜欢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怎么可能嫁入我们顾家。” 顾婷婷说罢,急忙转移了话题,道:“我们赶紧去找念心吧,等会还要跳开场舞呢!” 说罢,她率先走在了前面。 “对,上次念心弹奏的那个钢琴曲太好听了,如果这次还是她弹奏,我要跟她合影!” “我也要!我要第一个跟念心合影才对!念心简直是我的女神!” 几个人说着,纷纷加快了脚步。 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顾婷婷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念心?你在吗?” 里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婷婷又敲了一下,道;“念心,你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委屈在这里哭鼻子吧?你不应我就进去了?” 静候了好几秒,里面还是没有的声音。 顾婷婷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住?她当即就推开门,并且习惯性地伸手在门侧将灯摁亮了。 刺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 站在最前面的顾婷婷率先看到了房间里面的情形,然后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并且迅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众人顺着她的尖叫,看向了床上。 那里,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压着一个女人,衣衫凌乱地亲吻着,动作极其的猥琐和恶心。 而那个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阮念心的养母,柳小雅。 这些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火辣的场面,当即捂住了脸,也都尖叫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尖叫惊动了楼下不少人。 不多时,外面又涌进了一批人。 有作为东家的柳家等人,也有好事的媒体狗仔,更有不少看热闹的宾客。 看到柳小雅跟那个男人的香艳场景,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拍照。 一起上来的,还有柳小雅的母亲柳母。 她看清床上的女人是自己的女儿后,瞬间觉得一股血涌上了头顶。 柳母迅速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扣住了那个男人,大声喊道:“你是哪里来的色魔!竟然敢混进宴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人,快将他送去警察局!” 事到如今,说成被图谋不轨的人迷晕,总好过被别人误会柳小雅与建福偷情! 跟在柳母身边的是她的儿子柳大志,他当即明白了柳母的意思,急忙让保安上前,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押了下去。 柳母泪水涟涟,哭天抢地地看着柳小雅,道;“小雅,我苦命的孩子啊!你怎么就那么倒霉,糟了这样的事情!还好及时被发现了,要不然——” 哭着,她又摇了摇柳小雅,道:“小雅!你醒醒啊,叫医生啊!快去叫医生来!” 她这话嚷嚷得相当大声,意思是告诉旁边的人,那个男人并没有得手,而且柳小雅一直都是处于昏迷的状态,都要看医生了! 柳大志也相当的配合,一边疏散围观的人群,还发出了警告,一边装模做样地叫医生来。 柳小雅为什么会昏迷,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房间里面燃着的熏香还是他们帮忙弄来的! 人群都走了之后,柳母急忙掏出一瓶喷雾,朝着柳小雅喷了喷。 不多时,床上的柳小雅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着怒目而视的柳母,怔愣道:“妈?你怎么在这里?我,我这是怎么了?” 第十二章 暧昧生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全部被扯烂了,身上还有好几个暧昧的印子。 柳母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废物!你不是说将那个野丫头骗进去,让那个男人非礼她,然后让她名声尽毁的吗?为什么着了道的是你自己!” 着了道的是她自己? 柳小雅脑子轰的一下,随即脸色惨白。 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衫,尖叫道:“妈,你说我?那个男人——” 柳母咬着牙道:“别人都看见了!你哥在疏通记者了,但是看到的人太多了,不知道能不能压下来!” 看到的人太多了—— 柳小雅只觉得整个人两眼一黑,差点要当场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小雅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发出惨厉的尖叫,“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阮宏生对女人可是有洁癖的! 如果当初不是她污蔑阮星晚的妈妈被强暴了,她也不可能趁虚而入,得到阮宏生的心—— 现在可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那个死丫头呢!你竟然让她跑了!到时候她要是真的嫁入顾家,你跟念心可就没有一丁点的立足之地了!你这身子又不争气,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了!” 柳母指着柳小雅絮絮叨叨地骂道。 柳小雅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沉的怨恨! 她如果还能生孩子,她何至于费尽心思要勾搭阮宏生,嫁入阮家? 她压下心头的往事,咬牙道:“去看看监控,看那个死丫头跑出去没有!我要撕了她!” 此时,窗外的阮星晚看完了整场的大戏,忍不住微微勾出了一个笑意。 撕了她?她倒要看看柳小雅有什么本事,可以撕了她? 阮星晚转过身,打算跳下二楼。 柳家住的是联排的别墅,这里又是最后一个房间,后面就是别人的院子了。 她悄无声息从别人家的院子出去,谁会发现? 阮星晚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是刚回头,却两眼一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竟直直朝下面坠了下去。 该死的!她竟然忘记了!柳小雅肯定在房间染了迷药的!她刚才也吸入了一些! 所以这会儿才会头晕! 这里是二楼,本来就不高,阮星晚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便听得嘭的一声。 然后,便是四方八面涌过来的水,将她紧紧包裹住。 还算她运气不错,偏了一些,跌进了后面人家的游泳池中,而不是砸在围墙上前。 不过,她不会游泳—— 而这个游泳池明显是深度水的大泳池。 阮星晚挣扎了好几下,呛了好几口水,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又沉了下去。 窒息感涌来,也不知道是迷药的原因还是缺氧的原因—— 她脑子乱成一团,脑子里头飞快地一闪而过前世种种—— 大仇未报,老天爷让她重生一次,难不成她竟要栽在这小小的泳池中吗? 就在此时,阮星晚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了起来。 直到上了岸,阮星晚还有些迷糊,呛出几口水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眸。 空气是新鲜的。 心脏仍是跳动的。 活着真好。 “醒过来了?你再不睁眼,我就要做人工呼吸了。” 头顶传来了一道温润沉静的嗓音。 有些耳熟。 阮星晚将眼睛上的水抹掉,又一次睁开了眼。 入目的男人剑眉星目,五官俊挺,气质矜冷。 逆着灯光,他湿漉漉的头发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颜色。 顾长州,真是她的活菩萨啊。 “又是你救了我啊。”阮星晚不知道为何,看到他,紧绷的神经竟然一下子就放松了,慵懒而沙哑地说道。 “大半夜的,你从我的墙头掉下来,是不是在偷看我夜泳?”顾长州如墨般的双眸凝视着阮星晚有些惨白的脸,调侃道。 她不是,她没有,她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阮星晚耳根有些发红,悠悠吐出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能不能让我进屋换身衣服,喝杯热茶,再跟你细细说来。” 顾长州勾了勾唇,道:“那我进屋沏好茶,洗耳恭听。” 说罢,他提脚先走了一步。 然而,阮星晚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尴尬了。 她使劲挣扎了好几次,还是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想到刚才柳母给柳小雅喷的那个喷雾,心道,柳家这些牛鬼蛇神到底是用了什么熏香,竟然这么霸道? 无奈之下,阮星晚只好喊道:“顾长州!” 顾长州当即顿住了脚步,回头道:“如何?” 阮星晚咬了咬唇瓣,道:“说来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我还是要说出来……我动不了,你抱我进去吧。” 顾长州闻言,睫毛重重地颤了一下:“你确定?” 阮星晚再次用尽力气挣扎了一下,无奈道:“我确定。” 顾长州折返回来,阮星晚抱了起来。 阮星晚很瘦,顾长州抱起她轻而易举。 他目光落在阮星晚刚被水洗过的小脸上,眸色暗了几分。 “我严重怀疑你这是借口,意图跟我增进感情。不过我喜欢。”顾长州意味深长地说道。 阮星晚:“........”她不是,她没有,她绝对不曾动过这个念头! 他怎么能这样想呢? 她都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顾长州! 阮星晚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浓密的长睫重重垂下,竟然不敢抬起头看顾长州的眼。 她的头靠在顾长州的胸膛上,可以清晰听见顾长州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 阮星晚的脑子忽然猛地闪过了上辈子临死前,顾明渊的咒骂—— 也不知道上辈子顾明渊到底有没有害死顾长州—— “未婚妻小姐?”头顶忽然传来了顾长州调侃的声音,“你躺在我的怀中,该不会是在想别的男人吧?” 阮星晚猛地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顾长州暗沉如墨的双眸。 她的脸瞬间发烫,下意识地反驳道:“你乱说什么?” 她上辈子一直觉得顾长州是高高在上,谪仙一般的人物。 即便嫁入顾家,也少有跟他交集。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接地气的顾长州。 顾长州已经进了屋,将阮星晚直接抱进了浴室。 阮星晚的衣服已经湿透,他将阮星晚放在浴室的洗漱台上,然后沉声道:“你先坐着,我去找一身衣服来,再帮你换。” 阮星晚的脸色当场石化,不可置信道:“你?帮我换?” 顾长州神色自若,甚至有种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的闲适:“不然呢?这里没有第三个人。” 阮星晚:“........”有没有搞错,住这么大一个别墅,没有一个女佣人吗? 虽然知道顾长州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他不会将这种事情乱说出去—— 可是阮星晚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极不自在。 她怔愣了一会儿,顾长州已经拿着一身衣服过来了。 毫无疑问,他手上拿的,是他的衣服。 阮星晚虽然挺高的,不过跟一米九的顾长州比起来,还是只到肩膀,如果穿他的衣服,岂不是显得很大? “这个衣服,我能穿?”阮星晚发出了灵魂拷问。 顾长州若有所思地思索了几秒:“那不穿?给你拿个浴袍算了?” 阮星晚:“..........”她大半夜的穿个浴袍在顾长州的别墅里头晃荡?像什么话? 她默默地垂下眼帘,道:“那我还是穿吧。” 顾长州眉眼深沉,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耳根后面都泛着一丝红晕。 他蹲在了阮星晚跟前,伸手去解阮星晚的腰带。 阮星晚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头不由得浮想联翩,脸色涨红。 就在顾长州的手触碰到她的腰带时,情急之下,阮星晚忽然伸手拽住了他。 这一拽,两个人都愣住了。 四目相对,彼此的双眼里都是尴尬。 阮星晚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我,我就是突然能动了,刚才我是真的不能动!我绝对没有故意勾引你的意思!” 阮星晚说得言正辞严,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顾长州哑然失笑。 他将衣服放在了旁边,起身的时候突然凑到了阮星晚的耳侧。 “没关系的。你勾引我,我也乐意。”顾长州声音微哑,在阮星晚耳边低声说道。 阮星晚只觉得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电流一般,竟然让她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脸色红透,热得自己的头都有些晕乎乎的。 直到顾长州离开浴室,带上门,她脸上的热度都没有回缓过来。 换好衣服后,阮星晚又发起了愁。 这大长衬衫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啊。 她觉得这样走出去,真要坐实她勾引顾长州的罪名了! 她踌躇了好半响,直到顾长州来敲门。 “星晚,你没事吧?”顾长州声音中隐隐带了一丝着急。 星晚两个字,成功地让阮星晚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脸色又染上了红晕。 他怎么突然这样叫自己? 之前不都是叫阮小姐吗? 阮星晚赶紧放了一把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应道:“我没事。” “换好衣服快点出来,要将头发吹干,不然容易着凉。”顾长州又说道。 第十三章 扣黑锅 阮星晚只好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果不其然,顾长州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色当即就暗了下来。 阮星晚脸色窘迫,极为不自在道:“不吹头发了吧?” 随即,她又低下头,极力往下拉了拉身上的大衬衫,低声道:“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送我回去。” 顾长州的呼吸也紧促了两分,抿了抿好看的薄唇,沉声道:“我的荣幸。” 他撩得这么顺其自然,阮星晚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呃,主要是落差感,对的,落差感实在太大了。 上辈子,她一直都觉得顾长州是年轻世家公子的天花板存在了,矜贵,优秀,如同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 她实在是做梦都不敢想,这个男人竟然会对她,荣幸。 阮星晚一肚子的话堵在喉中,斟酌了许久,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在她尴尬得恨不得抠出个三室一厅来的时候,顾长州竟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阮星晚就被拉到了客厅。 “把这个喝了。”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只妙着金色兰花的青底瓷碗就端到了她的跟前。 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你,你做的?”阮星晚实在是受宠若惊。 顾长州轻轻挑了挑眉,道:“不然呢?快喝吧。” 阮星晚怀着复杂的心情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 将碗搁下的时候,她心里头百味陈杂。 顾长州竟然对她这么好?上辈子她难不成是眼睛瞎了吗?丝毫没有发觉! 那他上辈子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跟顾明渊那个渣男结婚,然后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继承人的位置让给顾明渊的? 还有最后—— 她被顾明渊害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被顾明渊害死? 阮星晚心里头苦涩万分。 “可是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顾长州温暖醇厚的嗓音响在阮星晚的头顶,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阮星晚这才将心里头的情绪压了下去,抬起眼,长话短说地将柳小雅算计自己,被自己反杀的事情说了。 说起来有些没有道理,不过她现在就是想要全身心的信任顾长州。 她不相信,一个为了她,不顾生命,不要继承权的男人,会辜负她的信任!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听完了阮星晚的话,顾长州本来冷淡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仿佛随时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阮星晚是看着顾长州变脸的。 说实话,顾长州变脸的那一瞬,她心里头竟然有些忐忑。 阮星晚暗暗攥紧了自己的手心,低声问道:“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顾长州抬起眼,眸色深邃。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启唇,沉声道:“你可以通知我的,你一个人,太危险。” 阮星晚:“........”什么?什么东西?他,他这是要帮自己递刀的意思吗? 他竟然不觉得自己狠毒吗? 阮星晚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下一秒,顾长州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替她擦起头发来。 阮星晚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脸色又微微发烫了起来。 不过,她没有阻止。 将阮星晚的头发擦干后,顾长州才将阮星晚送回了阮家。 此时此刻,阮家已经炸开了锅。 虽然柳大志已经给那些知情的人上了眼药,但是这么大一件事,想要完全捂得严严实实的,按照柳家现在的势力完全不可能做得到。 先不说阮念心故意安排进去的狗仔为了流量绝对会曝光出去,就连那些宾客回到家中也难免会跟家里人闲话一二。 不出三日,整个海城的人都要知道了。 阮宏生本来今天出差刚好回到公司,得到这个消息后,连公司都没有回,直奔家中。 柳小雅先发制人,已经将事情扣在了阮星晚的头上,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 “我本来以为念心还要休养,好心好意将她带到宴会上面,让她在上流圈子中露个脸,学些东西,交个朋友,谁想到她竟然这么狠毒,将我打晕了,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野男人!她是想要逼死我啊,我不想活了,我死了算了!” 柳小雅悲痛欲绝,哭得全身颤抖,随时随地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阮宏生在网上已经看到了照片,甚至还有录了视频的。 简直是不堪入目。 连带着他看柳小雅也都膈应了起来。 阮宏生没有了往日的对柳小雅的好脾气,吼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你要想死,你醒过来的时候就要跳楼了!” 这样别人还能称赞她是个贞洁烈妇!而不是将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阮宏生气得脸色青黑,吼了这一句话,柳小雅整个人都懵了。 柳小雅先前虽然哭得伤心,但多少有些表演的成分在。 可是此时此刻,她是真伤心了。 眼泪如珠子一般掉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阮宏生,道:“你,你竟然让我去死?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竟然让我去死?既然这样,我活着还有深没意思?横竖现在你认回了那个亲生女儿,也不将我和念心放在眼里了!” 柳小雅说得悲痛欲绝,竟然奔上前就拿起了桌面上的水果刀,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下去。 阮宏生本来就已经厌烦之极,见她还寻死觅活的,当下越发的气愤了。 他冲上前,夺下了柳小雅的水果刀,斥责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觉得很风光是不是?” 柳小雅憋屈得要命,真恨不得跟阮宏生这个狗男人同归于尽算了! 她就知道,虽然阮宏生对她看起来像是很好,其实这个男人骨子里头就是个直男癌,大男人主义! 她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心里肯定会有刺了! “爸爸,你怎么能责怪妈妈呢?这件事不是星晚的错吗?妈妈已经够委屈了,你再这样,真的要逼死她吗?妈妈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 柳小雅和阮宏生争执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本来卧床休息的阮念心都被惊动了,由着佣人搀扶下来。 阮念心到底比柳小雅聪明,知道打蛇打七寸。 阮宏生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念心说得没错,这件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真的将柳小雅逼急了,她作出了自杀的事情来—— 外头的人肯定又要传他阮宏生小肚鸡肠,容不下老婆了。 阮宏生因为是凤凰男爬起来的,所以特别注重名声这个东西。 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厌恶,上前将柳小雅扶起,声音也软了几分:“我也没有怎么说你,你在这里寻死觅活的干什么?” 柳小雅见他态度软和了下来,不由得感激地看向了阮念心。 她还是没有白疼这个女儿啊。 阮念心见自己的劝说起了效果,乘胜追击道:“对了,妈妈,星晚呢?她是不是做错事就不敢回来了?” 该死的阮星晚!这个计划这么周全,竟然让她逃过了! 如果柳小雅得手,那么今天晚上,阮星晚就会声名尽毁!别说嫁给顾长州了,就算顾明渊都不一定要她! 可是,柳小雅这个没用的东西,不仅没有害到阮星晚,竟然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现在,她已经失去了搭上顾家这条大船的机会,她绝对不能再失去阮宏生的疼爱! 一旦阮宏生厌弃了柳小雅,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这个锅!阮星晚一定要背! 提到阮星晚,阮宏生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黑了。 “对,那个孽女呢!”阮宏生看向了柳小雅。 全海城的人现在看他的目光都是绿油油的了!这股火,阮宏生是绝对压不住的! 既然柳小雅暂时不能出气!只能拿阮星晚当出气筒了! 柳小雅眼泪流的更凶了,哭着道:“我怎么知道?我带她去赴宴,她的裙子被弄湿了,我带她去换衣服,谁知道她竟然突然将我打晕,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野男人,那个野男人竟然敢冒着得罪柳家和阮家的代价帮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威逼利诱的,她身上也没有什么钱啊——” 柳小雅这话更毒了。 阮星晚一个年轻小姑娘,身上又没有什么钱,却能让一个男人为她卖命—— 这句话实在太过引人遐思,尤其是正在盛怒的阮宏生,自然而然就被她带偏了思路。 “畜生!简直就是畜生!等她回来,老子绝对要扒了她的皮!”阮宏生恨恨地咒骂道。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嗓音:“爸爸这么这么大的火气,这是要扒了谁的皮啊?” 正是阮星晚。 而且她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男人的衬衫!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这模样实在太叫人浮想联翩了! 阮宏生本来就盛怒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灰。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来人!去将家法给我请来!” 阮宏生自诩自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要时刻警戒自己忆苦思甜,所以祠堂里头放着以前他从乡下带来了一根放牛的鞭子,被奉为家法。 那种鞭子本来是用来打畜生的,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必定要皮开肉绽,一个月都好不了。 第十四章 秀恩爱 不多时,就有佣人将祠堂里头的鞭子拿出来,交给了阮宏生。 阮宏生的双眸几乎要喷火似的盯着阮星晚,咬牙切齿道:“来人,将大小姐给我带过来!” 阮星晚勾了勾唇,看着阮宏生杀气腾腾的模样,佯作不知道:“爸爸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看这阵仗,竟然是想要打我?” 阮宏生见她做了这等诛心的恶事竟然还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险些要当场喷血。 他手里执着鞭子,狠狠地就往阮星晚跟前抽了一鞭。 阮星晚眼疾手快,侧了侧身子,堪堪躲开了这迎头一鞭。 不过,这鞭子还是擦过了她的衬衫一角,擦得猎猎作响。 阮星晚见阮宏生竟然真的跟自己动手,本来还带了一丝笑意的眼底瞬间沉了下来,墨色重重地盯着阮宏生。 “爸爸真是好大的威风,若是不欢迎我在这个家,大可叫我直接走人,不需要打打杀杀的来吓唬我。”阮星晚直面盯着阮宏生,眼神冰寒摄人。 阮宏生怒火上头,指着阮星晚道:“孽女!你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你自己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情!你心里头没数吗?” 阮星晚一脸无辜:“我还真的没有数,倒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情?” 见她拒不承认,阮宏生竟然一时语塞。 “你穿成这样!是不是去跟野男人相会了!”阮宏生倒抽了一口凉气,愤怒地质问道。 “的确是去跟男人相会了。”阮星晚神色自若,“不过不是什么野男人。” 柳小雅见阮星晚坦荡承认,恨得要命,扑上去先发制人道:“星晚!你回家这么长的时间,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好心好意带你去宴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为了害我,你竟然连自己都愿意牺牲!你太狠了!” 柳小雅这话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将阮星晚勾搭野男人然后指使他来害自己这个罪名坐实了! 毕竟,阮星晚没钱没权,除了那个色相,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呢! 阮星晚看着柳小雅,一脸懵懂道:“柳阿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害你了?我又怎么牺牲自己?刚才我跟你赴宴的时候弄湿了衣服,我不过是去朋友家换了一身衣服而已。” 阮念心见阮星晚还在说着拙劣的谎言,冷笑地添油加醋道:“星晚,你就认了吧,你刚来海城,你哪有什么朋友?再说了,去朋友家换衣服,就换了这个衣服出来?妈妈明明带你上楼换衣服,却突然被你打晕,你离开了柳家到底去做了什么?纵然你恨爸爸妈妈,你也不能做出有损阮家颜面的事情来啊,你实在是太傻了!” 阮星晚也是醉了,她看向了阮宏生,一脸无辜道:“爸,原来阮家的规矩是这样的吗?阮念心勾搭姐姐的未婚夫怀孕打胎,是给阮家长脸?我衣服湿了不过是去隔壁换身衣服,怎么就损了阮家的脸面了?” 阮宏生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拼上了一张老脸,咬牙道:“你柳阿姨在柳家被人打晕,被人轻薄了!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阮星晚早已知道这件事,但是为了给阮宏生和柳小雅添堵,她还是故意夸张地啊了一声。 随后,她拔高了声音,用家中所有佣人都能够听见的声调道:“爸!你说什么!你说柳阿姨在柳家被人家打晕了,还被轻薄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阮家的佣人本来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柳小雅是阮家的女主人,所以都不敢当面议论。 这件事猛地被阮星晚大大咧咧地喊出来,柳小雅只觉得脸如火烧,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猛地站起来,指着阮星晚道:“好了!你不要装了!你敢说不是你打晕我的?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阮星晚摊了摊手:“冤枉,这还真不是我的做的。” 看着她厚颜无耻的样子,柳小雅气得脸色涨红,哭得梨花带雨:“宏生!你要为我做主啊!” 阮宏生目光冷冷地睨了阮星晚一眼。 不等他开口骂人,阮星晚率先开口了,道:“爸,你不是吧?你信她?你能不能用用脑子?这个宴会是她带我去参加的,今天中午才跟我说,我在家里一直做造型,期间我没有离开过一步,家里监控可以看得到。其次,宴会是在柳家举行的,柳家啊,那可是她的娘家,我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可以在她的娘家陷害她?还找到一个男人?说不定就是她跟相好约会,不小心被人家撞见了,这才拿我当个挡箭牌吧?” 阮星晚说得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的,阮宏生竟然被说动了。 见他动摇,阮星晚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对了,那个男人呢?应该被柳家处理了吧?既然真是怀疑我陷害的话,那警察局走一遭不就什么都明白了?还有柳家那么大一个别墅,总不能没有监控吧?柳阿姨不要跟我说监控刚好今天坏了?” 看着阮星晚挑衅的神色,柳小雅心里头阵阵发凉! 这个贱丫头!她原来什么都知道! 她早就知道自己有心害她,所以监控肯定被撤了!那个男人肯定也被柳家处理掉了!怎么可能送去警察局! 是她大意了!竟然阴沟里头翻船,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小雅气得一阵阵的双眼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阮念心见柳小雅竟然被阮星晚三言两语败下阵来,心里头窝火。 不过柳小雅跟她是同一个阵营的,她自然要帮。 “就算不是你害了妈妈,那你一直不见人影,还穿了男人的衣服回来,你怎么解释?”阮念心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阴阳怪气道,“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的人,这要是传出去,顾家能接受你这样的未婚妻?” 阮宏生最在意的就是跟顾家这门婚事,一旦损害他的利益,他自然要大发雷霆的。 如此,就算不惩罚阮星晚,也能先将柳小雅这件事压下去。 果然,阮宏生目光冷冰冰地落在阮星晚的脸上,冷声道:“老实交代!你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阮星晚站得久了,有些累。 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十分优雅而自然地翘起了腿,不紧不慢道:“去见了个男人,顺便谈了谈恋爱,增进一下感情。” 阮宏生听罢,双眸顿时血红起来。 他手里攥紧了那根鞭子,咬牙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今天我要打死你!” 说罢,他三步作两步上前,扬起鞭子,就要往阮星晚身上打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忽然冲进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阮星晚跟前,一把拦住了阮宏生扬起来的鞭子。 阮宏生本来极致的愤怒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顿时僵滞。 “顾,顾总?” 没错,来人正是顾长州。 他神色微冷,矜贵气质使他不怒自威。 “阮叔叔喜欢玩鞭子?”顾长州将手中鞭子放下,刚才势头很快,而且这边子上头都是倒挂的小刺,他手上出了血。 阮念心见顾长州过来,当下紧张了几分。 她咬了咬唇,急忙拿了医药箱过来,柔声道:“顾总,你手出血了,我帮你消下毒吧。其实星晚也是年纪小,不太懂事,阮叔叔才会上火,想要教训一下她的。毕竟,她是个姑娘家,这都十点多了,她才从外面回来了,还是从男人家里回来的,阮叔叔生气也是难免的。”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不仅帮阮宏生圆了面子,更是将阮星晚的名声放在泥里踩上了好几回。 阮星晚也抬起眼看着顾长州。 她眼底流光澄清,看着顾长州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 上辈子,阮念心这高级的茶技在顾明渊那里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她倒要看看在顾长州这里是否也吃这一套? 然而,顾长州连正眼都没有抬,直接坐到了阮星晚的身侧。 顾长州目光落在阮星晚的脸上,宠溺道:“伤了,没看到吗?这可是为了你挨的,小没良心的。” 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责怪,不过充满了秀恩爱的意味。 阮星晚拿过阮念心手里头的医药箱,道:“谢谢妹妹帮我拿药箱了,毕竟我初来乍到,不懂事,家里头的东西放在哪里,我不是很清楚。” 说罢,她打开药箱,替顾长州消毒,包扎了起来。 阮念心看着他们互动得如此亲昵,眼眶底下泛起了一抹仇恨的红。 她咬了咬唇瓣,低声道:“星晚,顾总是个优秀的男人,你能有这样的未婚夫,已经是天大的婚气了,所以,你懂事一点,外面的男人就不要胡乱来往了,也让爸爸少操点心。” 啧啧,果然是能够害死她的绿茶,这茶艺,不说一声出神入化,阮星晚都想不出别的赞美了。 她将医药箱合好,一脸懵懂地看着阮念心道:“念心妹妹说的是我今天晚上去见的男人吗?那可真不好意思了,这个男人我目前不打算跟他断了,还想好好谢谢他,培养培养感情呢。顾总,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第十五章 下聘礼 顾长州眉眼沉静,道:“不介意。” 这话一出,阮念心本来就沉暗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了。 他在说什么!他竟然说不介意!他怎么能不介意? 一定是因为他心里头其实丝毫不在意阮星晚!阮星晚不过是他稳住老爷子的一个工具人而已! 所以他才不在意阮星晚跟别的男人一起! 甚至,他根本就没有跟阮星晚订婚的想法!说不定什么订婚都是子虚乌有的!只是因为顾明渊的事情而使出来的权宜之计而已! 阮念心心里头这般安慰自己,脸上的稍微缓和了些许。 “顾总可以不介意,但是星晚,你作为顾总的未婚妻,你应该谨言慎行,不能给阮家招黑,不能给顾总的脸面抹黑啊。”阮念心声音温温和和地教导道。 阮星晚面上一脸无奈,看着顾长州,道:“顾总,所以我跟你在一起,是抹黑你的脸面了?” 顾长州一本正经地配合她,摇了摇头,道:“怎么会?” 阮星晚不咸不淡地睨了阮念心一眼,道:“听到了,我的好妹妹,顾总都没有嫌弃我给她抹黑,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阮念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你——” 顾长州顺其自然地搭上了阮星晚的肩膀,声音温柔道:“我的衣服,记得帮我洗干净,还给我。” 这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得温柔缱绻,惹人遐想。 阮念心脸上刻意维持的神色瞬间僵硬。 他在说么?阮星晚刚才一直跟他在一起吗?就阮星晚身上的服都是顾长州的? 所以,阮星晚那小贱人刚才是一直在耍她,故意要看她出丑的! 果然,这个小贱人先前装得对她百依百顺,恐怕就是故意等她出错的! 她的目标一直都不是顾明渊!而是顾长州! 可恨她自持聪明,本以为可以将她耍得团团转!到头来,原来自己才是小丑! 也许,阮星晚早就看出了她跟顾明渊之间的关系,一直忍耐不发,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捅到顾老爷子的跟前去,以更换联姻的对象! 可笑,之前她的心里头还充满了优越感,觉得阮星晚如此痴迷顾明渊,可是顾明渊的心里头都是她。 现在—— 阮星晚应该觉得她很蠢,很好笑吧? 阮念心觉得她窥破了真相,整个人都气得隐隐发抖。 尤其是在顾长州面前出了这样的丑!她更是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将阮星晚掐死! 不过,阮念心知道,如今,她不占据任何的胜算,就算她在顾长州跟前说阮星晚的不是,也只会招惹顾长州的反感。 她应该冷静下来。 阮念心倒吸了几口凉气,将目光看向了阮宏生,略有些委屈道:“爸,你看星晚,我一心一意将她当成好姐妹,什么都为她着想,生怕她行差踏错,她倒好,将我当成猴子一样耍!她明明是跟顾总一起,却瞒着我们,还将顾总叫过来,难道我们这些家人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眼下之意,阮星晚是故意将顾长州叫过来看阮家的笑话的! 这样防备阮家的阮星晚,日后即便嫁给了顾家,又能为阮家争取多少利益呢? 阮宏生听明白了,看着阮星晚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个女儿粗俗不堪,毫无礼仪,所以心里头对她十分的厌恶。 不过如今看到她耍这样的心机,就更加厌恶了! 她阮星晚是什么意思!以为攀上了顾家,就可以给他这个当老子的一个下马威了吗? 阮宏生冷冷的目光落在阮星晚了的脸上,端出了长辈的架子,道:“星晚,你虽然跟顾总有了口头的婚约,不过这桩婚事连定亲礼都没有,你即便要跟顾总相处,也不应该条在晚上,更不应该穿成这个样子!女孩子,应该自重自爱!” 柳小雅见状,阴阳怪气地搭了一句,道:“她在乡下长大,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好不容易有一门好的婚事,她还不上赶着巴得牢牢的吗?哪里还记得什么自重自爱?” 阮星晚也没有生气,缓缓叹了一口气,道:“所以,阮念心未婚先孕,跟顾明渊发生关系,是柳阿姨教的好手段了?果然不愧是有缘分的母女啊,这个手段一脉相承,倒是叫我十分钦佩!” 一个偷别人的老公,一个睡别人的未婚夫,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顾长州冷眼旁观,见阮星晚没有落在下风,他心里头才微微放下心来。 小姑娘不错,懂得反击,可惜,还是心太软了,留了情面。 若是换了他—— 顾长州眼底闪过一抹阴戾之气,不过瞬间,稍纵即逝。 再抬起眼,他仍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模样,声音温润而从容道:“阮叔叔说得不错,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回家马上跟爷爷提一下,让他准备聘礼,挑个好日子来阮家下聘。” 这话一出,阮念心脸上又是浮起一层死灰般的阴暗之色。 他说什么!爸爸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这婚事还没有定亲礼,他竟然要直接下聘! 看他这架势,好像并不是利用阮星晚稳住老爷子,而是真要娶她! 娶阮星晚!她凭什么? 阮星晚不过是一个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野丫头!她凭什么啊! 那可是顾长州!是整个海城名媛最想嫁的男人! 她凭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嫁给顾长州! 那是她踮起脚尖,仰起头,目光都不敢与之对视的男人! 她不忿啊!如果这个贱丫头没有回来,这门婚约本来由她来履行的! 阮念心自欺欺人地选择屏蔽了阮星晚没有回来时,顾长州对着门婚约根本没有兴趣的事实! 她不想承认自己用尽浑身解数都吸引不了顾长州!只能将所有的罪过都算在阮星晚的头上! 阮念心将自己的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以抑制自己满脸的妒忌。 别说阮家其他人,就连阮星晚本人,也都被震住了。 阮星晚目光惊愕地抬起眼,看着顾长州,低声道:“你,你说什么?” 顾长州轻轻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挽到了耳后,动作轻柔而细心。 “我说要找个好日子下聘,回头你将你的生辰发给我,我亲自找个大师看看。”顾长州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居然,真的,要下聘?不是开玩笑的?不是为了给她解围? 阮星晚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不由得局促道:“是不是,有些赶了?” 这话一出,阮念心几乎要妒忌得喷火! 顾长州要给她下聘,她竟然说太赶了?炫耀!这绝对是炫耀! “怎么?你该不会要反悔吧?”顾长州的眸色暗了下来,凛冽目光中竟然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阮星晚秒怂:“我没有——” “没有最好,不过还是定下来比较安心些。省的你总是想些乱七八遭的。”顾长州声音充满磁性地说道。 阮星晚绝对想不到,上辈子在自己眼中如同谪仙一般的高岭之花,撩起妹子来,竟然这么自然! 顾长州将阮星晚的衬衫掖了掖,然后抬起眼,看向了阮宏生,声音微冷道:“阮叔叔,我会尽快挑日子来下聘,如此一来,星晚也算半个是我顾家的人,即便她犯了什么错,希望阮叔叔给个面子,告知我一声,不要私下教训她。” 这是警告了! 就因为刚才那差点落在阮星晚身上的鞭子! 顾长州久居上位,又是天生的贵公子,身上气质凛然,一个森冷的目光竟然看得阮宏生冷汗涔涔的。 阮宏生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连胜道:“怎么会?今天晚上都是误会一场。” 顾长州这才淡淡收回了目光,道:“最好如此。” 说罢,他又低声跟阮星晚低语了两声,这才告辞了。 看着顾长州挺拔修长的背影渐行渐远,阮星晚不知为何,心口竟然噗噗直跳起来,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哎哟,不得了,这还没有嫁进顾家呢,就要找人来撑腰了!这以后嫁给顾家去,眼里头还有你爸吗?”柳小雅想不到阮星晚这贱蹄子从柳家离开后竟然跑到顾长州那里去了! 她更想不到,顾长州跟阮星晚订婚竟然不是只说说而已,竟然是动真格的! 不仅跑来给她撑腰,还要下聘! 若是她真的嫁给顾长州,日后阮家哪里还有她和念心的一席之地! 柳小雅本以为说出后,阮宏生会帮她的。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阮宏生猝不及防扬起的手,然后猛地推了她一把! “够了!都是你胡言乱说!害我差点出了大丑!人家是未婚夫妻,相处怎么了?就算过夜又怎么了?倒是你,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娘家赴宴,竟然出了这种丑事!我都不知道是你被轻薄了,还是你跟别人私通!” 柳小雅被推了一个踉跄,听着阮宏生的话,蓦然睁大了双眸:“阮宏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阮宏生冷呵了一声,道:“我会用公关压下这件事!这段时间你最好少点出去,免得丢人现眼!” 说罢,他冷着脸离开了。 第十六章 请帮手 柳小雅见他又要出门,也顾不得丢脸,吼了一嗓子,哭道:“你又去哪里!” 阮宏生头也没有回,冷声道:“回公司!” 他才刚回来,又要回公司!分明是嫌弃她了! 柳小雅心里头恨得要死,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她早就将阮星晚千刀万剐了! 阮星晚看则会柳小雅悲痛欲绝的神色,心里头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就叫自食恶果! 她淡淡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了一抹嘲讽,道:“柳阿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柳小雅咬牙切齿地盯着她,阴冷的目光死死锁在阮星晚的脸上。 “阮星晚,你敢说不是你将我打晕的?你做这样的事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阮宏生没有在这里,柳小雅自然不用再演戏了。 阮星晚勾唇一笑,忽然凑近了柳小雅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是我,又如何?你自己想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头一清二楚,老天爷真要雷劈,怎么也是先劈了你这个恶人吧?” 说罢,阮星晚发出了一声冷哼,往楼上走去。 柳小雅气得险些吐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反了!反了!这个贱丫头!她竟然敢这样对我!”柳小雅跺了跺脚,声音已经发颤。 阮念心扫了她一眼,道:“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有什么用,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柳小雅本来已经气急,被阮念心这么一斥责,再对上她失望的目光,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我也想不到这个死丫头竟然变得这么精明了!她竟然发现了我的计划!” 阮念心眼底蓦然沉了几分,压下了内心巨大的愤怒,咬牙切齿道:“我觉得阮星晚之前的温顺和听话都是装的!她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上顾明渊!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她的目标本来就是顾长州!” 阮念心这么一分析,柳小雅只觉得细思极恐。 她咬牙道:“那个贱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看来的确是我们轻敌了,现在顾长州都要下聘礼给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阮念心咬了咬牙,声音冰冷道:“别说下聘礼了!就算她嫁入顾家了,她也不一定能坐稳顾太太的位置!” 柳小雅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埋怨道:“之前这个主意也是你出的!你也说万无一失的!现在人家都要下聘礼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你爸现在对我也有偏见了,我们动都不能动她了!” 阮念心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沉杀意。 她声音冰寒道:“我们不能动她,有别的人可以动她。” 柳小雅迅速抓住了她话里头的重点,不由得走近了一些,道:“谁?” 阮念心这才敛回了阴沉的目光,低声在柳小雅耳边言语了几句。 柳小雅听罢,一直局促不安的脸上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 “念心,还是你有办法,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柳小雅保证道。 *** 阮星晚自然不知道这一茬,因为昨晚出了一口恶气,阮星晚睡了个好觉。 然而,次日一早,她还打算睡个懒觉,房间的门却被拍得砰砰作响。 “大小姐,你赶紧起来吧!老夫人过来了!要见你呢!你让长辈等着,像什么样子啊?”是刘嫂的声音。 虽然她很害怕阮星晚那一身的蛮力,不过要她真心将阮星晚当成主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阮星晚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完全没有办法跟念心小姐相提并论! 更何况,阮宏生早就公开表示过,养女和亲生女儿一样,都有权继承阮家的财产。 阮念心跟阮星晚不对盘,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应该站在阮念心这一边的。 阮星晚打开了门,就看到刘嫂略有些不耐烦地站在门口催促道。 阮星晚脑子一懵,道:“老夫人?” 刘嫂点了点头,有些敷衍道:“就是你奶奶,先前先生已经告诉过你了吧?” 奶奶?呵,那个老虔婆也配得上她一句奶奶吗? 阮星晚眸色渐暗,想到上辈子阮老太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不由得在心里头翻涌起滔天的怒意来。 上辈子,如果不是阮老太和她那个胡搅蛮缠的表姐,她也不会这么着急嫁给顾明渊! 这辈子,她们竟然还提前来阮家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的,我知道了,换身衣服就下去。”阮星晚抬起眼,十分乖顺地回复道。 刘嫂见她态度不错,觉得阮星晚也就那么几下子,面色越发的冷淡,道:“快点吧,老夫人脾可不好。” 阮星晚没有再回答,关上了房门。 脾气不好?巧了,其实她的脾气也不好! 上辈子,她不过是为了融入阮家,所以才压抑了本性,做低伏小,极力想要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这一辈子,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跟她作对的人,她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阮星晚洗漱之后,又美美地给自己敷了个面膜,挑了一身名贵的衣裙,这才缓缓下楼去了。 而楼下,早已经炸开了锅。 阮老太穿着一身仿唐装的旗袍褂子,精明而干瘦的脸上双眼凸起,一看就是个刻薄相。 而她身侧,还陪着一个保养良好的中年妇人,正是阮宏生的姐姐,阮霜。 阮霜身侧,一个身穿蓝色连衣裙的短发姑娘,正乖巧十分地给阮老太剥着葡萄。 正是阮老太的外孙女,江清月。 江清月将几颗剥好的葡萄递给了阮老太,低声道:“外婆,吃果子。” 阮老太尝了葡萄,挺甜的。 她眯了眯眼,十分满意地看着江清月,道:“还是我们家月月听话,知道孝顺外婆,到底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就是不一样。我看我这个亲生的孙女儿,架子倒是挺大的,等了这么久连脸都没有露。” 阮老太是个厉害角色,就连柳小雅都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不是为了让她过来磋磨一下阮星晚,柳小雅是一万个不愿意将她接过来同住的! 更别说还有个离婚了的阮霜跟着,还带了一个拖油瓶! 她又不是做慈善的! 柳小雅将心里头的不悦狠狠压了下去,低声道:“妈,你别生气,星晚也是刚回来,好多规矩都还不懂,所以才让你过来好好教教她的,她毕竟不是我亲生的,我若是教得狠了,怕孩子记恨我,若是教得宽松了,宏生又觉得我不尽心!我这是里外不是人啊。” 阮老太冷哼了一声,道:“所以你就让我做这个恶人是不是?” 柳小雅急忙道:“妈,你说的是什么话啊,这不是你教导有方吗?我得跟你学学。” 柳小雅是个鬼精的人,根本没有阮星晚的生母那么好拿捏,所以阮老太也不喜欢她。 不过如今听她竟然一反常态恭维起自己来,阮老太也很是受用。 “她脾气很坏吗?”阮老太装模装样地拿捏着腔调,问道。 柳小雅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这个,我也不好说。还是等她下来您亲自看看吧,刘嫂去催催大小姐,平日这个时候不起来就算了,奶奶来了,她怎么还这么怠慢?” 这句话无形中又踩了阮星晚一通。 阮老太听得直接就是眉头一皱。 她最恨懒散的人了,她在乡下住惯了,都是早睡早起的,这太阳都三尺高了,竟然还没有起床!将来要是嫁入人了,还不得被夫家嫌弃! 刘嫂正要动作,姗姗来迟的阮星晚就已经下到了。 她甜甜一笑,道:“我刚才做了个面膜,所以下得晚了,其实你们不用等我的,可以先吃早餐的。” 她说着,走到了阮老太的跟前,道:“这就是我的阿奶了吧?阿奶,我是星晚。” 阮老太见她打扮得十分好看。 虽然不知道她穿的是什么牌子,不过一眼看过去,就只有两个字,值钱! 这都是她儿子的钱!她们这些人怎么能乱花? 阮老太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奶啊,还想吃早餐?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却睡着懒觉,连碗粥都不煮?” 柳小雅急忙帮腔道:“就是,星晚,你阿奶让你煮个粥,你赶紧去吧。” 阮星晚却没有动,反而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我去煮粥?”她不紧不慢地玩弄着涂了精致美甲的手指,问道。 阮老太见她竟然这么散漫,不由得瞪大了双眸,道:“难道我去煮给你吃?” 阮星晚装作听不出她话里头的不满,急忙欣喜道:“真的吗?阿奶你要煮粥给我吃?那真的太好了!我从小就是被捡回去养的,别的小伙伴都有爷爷奶奶疼爱,就我没有,我做梦都想有一个疼爱我的奶奶!阿奶,你真的要煮粥给我吃吗?那我真的太高兴了!” 这死丫头!她是真蠢,还是装蠢!她说的是明显的反话,她难道听不出来吗? 阮老太气得脸上的青筋都隐隐颤动。 她来儿子家里是要当老佛爷的,怎么可能煮粥给她吃? “家里这么多佣人,还需要我煮粥吗?我看你们是不欢迎我,连个早饭都不给我吃?”阮老太憋着气,冷哼道。 第十七章 过墙梯 阮星晚脸上没有丝毫的心虚和愧疚,反而十分自然地看向了柳小雅,道:“柳阿姨,你是不是不欢迎阿奶过来啊?这么多佣人,还等着我来做粥?你难道想要饿死阿奶吗?” 柳小雅想不到这战火竟然突然烧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突然被点名,柳小雅猛地站了起来。 她看了阮星晚一眼,不悦道:“星晚,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孝顺你阿奶吗?你赶紧去煮早餐!” 阮星晚还是不为所动,看了看阮老太,气死人不偿命道:“柳阿姨,这就大可不必了,毕竟我是阿奶的亲孙女,就算我不会煮早饭,我仍然是阿奶的亲孙女,但是柳阿姨你可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儿媳妇,若是惹了我阿奶不高兴,我爸爸可是分分钟能把你换掉的。” 说罢,阮星晚讨巧卖乖地看向了阮老太,道:“阿奶,你说我说得对吗?” 阮星晚这话看着是针对柳小雅,不过暗地里头也捧了阮老太一把。 只要阮老太不喜欢,阮宏生就会换掉柳小雅,还不足以表明阮老太在阮家的地位吗? 阮老太如果说她说得不对,岂不是间接承认自己的地位在阮家还不如柳小雅吗? 阮老太哪有这么蠢? 阮老太虽然知道阮星晚拿着自己牙柳小雅,却只能勉强笑道:“说得对,柳小雅,你去煮早餐吧。” 阮老太这么说着,目光却不由得多看了阮星晚一眼,越看心里头越发的厌恶。 果然,是那个小贱妇生出来的贱种,性格同样的奸猾耍懒!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还是她的月月孝顺! 这次既然柳小雅将她们祖孙三人都请了过来!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走了! 月月也到了说人家的年纪了,她绝对要宏生好好物色一下,将月月也嫁到这繁华富丽的海城来才是! 别的不说,绝对要让月月比阮星晚这个小贱种和阮念心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嫁得好才是! 至少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柳小雅不敢打软老太的面,这个乡下老货,可是比阮星晚这个野丫头都难搞的。 跟她闹起来的话,她真的多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不过柳小雅当惯了贵太太,要让她亲自下厨房,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闪闪发亮的美甲,讪笑道:“妈,我这昨天刚做了美甲,不能碰水,还是先让佣人去做吧,我改天再给你做我拿手的。” 说罢,柳小雅只好将目光转到了刘嫂的身上,道:“刘嫂,赶紧下去准备早饭上来吧。” 刘嫂心里头嘀咕了两声,急忙下去了。 不多时,一顿丰盛的早饭就被端了上来。 阮星晚本以为这个早餐风波就要这么过去了,想不到柳小雅一边殷勤地给阮老太夹着菜,一边说道:“星晚,等会吃完早饭,我要带上家里的佣人去陈太太家里帮忙,她家里明天要举办一个宴会,人手不是很足够。你在家照顾好你阿奶还有姑妈,知道了吗?” 让她照顾老太婆还有阮霜,连家里的下人都要带走,打的是什么主意,还需要说吗? 不过阮星晚也没有拒绝,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状似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柳阿姨,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将阿奶和姑妈她们招呼好的。” 柳小雅想不到阮星晚竟然应得这么爽快,心道,这个坏蹄子不知道心里头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不过,她非但没有一丝丝的担心,还觉得有种隐隐的期待感。 老不死和小坏蛋,她们两个要是闹起来,她可是乐见其成的! 果然,还是念心的主意高明啊。 “你能听话就好,阿姨也不求你能做到像念心那般大方得体,只要你好好听你阿奶的话,我就满足了。”柳小雅踩低阮星晚的同时,还不忘捧了阮念心一把。 提到阮念心,一直在旁边乖顺无比的江清月忽然提到:“哎,对了,舅妈,怎么不见念心妹妹?” 柳小雅脸色微僵,急忙道:“念心最近生病了,需要静养了,家里头太吵闹了,所以我昨天将她送到郊区的别墅去了。等她养好身体,我再叫她回来跟月月一起玩。” 阮念心是最讨厌阮老太这个人的,她提出主意让柳小雅接她回来,自己自然要躲得远远的。 这种窝囊气,她才不乐意受呢。 “噢,念心妹妹是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要不然还是我去看她吧,上次我回去的时候跟她说过的,她要教我弹钢琴的。”江清月又说道。 柳小雅脸色都要笑僵了,难怪念心要躲起来,她都恨不得找个清静的地方躲起来了。 这一个个的,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都说了念心生病了,她竟然还要念心教她弹钢琴?脑袋被门夹了是不是? 柳小雅神色僵硬道:“念心病的的确有些重,起码要休养一两个月,等她身体好了,她肯定不会食言的。不过眼下,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江清月听柳小雅这么说,神色顿时委屈了起来,双眼眨了眨,双眼还有些泛红,低声道:“舅妈,念心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想我去找她?” 这话一出,柳小雅还没有开口,阮老太先出声了,骂道:“她敢不喜欢你?你可是你舅舅嫡亲的外甥女!她不过是个领养回来的野种而已,亲爹亲娘都不要的狗东西,她凭什么不喜欢你;?” 软老太骂自己,柳小雅都可以忍了。 唯独阮念心不行!这口气她绝对是忍不下去的! 柳小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道:“妈,你说的是什么话?念心可是我和宏生的女儿,办过手续的,法律认可的,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即便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的了,你这话要是让孩子听到了,那得多难过。” 阮老太从鼻孔了哼了一声,道:“养得再好又怎么样?毕竟不是我们阮家的种!一点关系都没有!还不是你没用!嫁给我儿子这么多年,连蛋都不下一只,你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你还能这么宝贝一个野种吗?” 柳小雅脸上的神色险些绷不住了。 阮星晚看着觉得好笑,这叫做什么?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阮星晚添油加醋道:“阿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亲生的吗?我在家里还不如念心妹妹受欢迎呢。” 阮老太睨了阮星晚一眼,冷哼道:“那是你不听话,要是像你表姐这么听话,你爸怎么可能不欢迎你!” 阮星晚心里头冷笑。 她上辈子还不够听话吗?可是她爸喜欢她了吗? 阮星晚压下了心里头的情绪,面上乖顺道:“多谢阿奶教导,我会好好跟表姐学习的。” 见她低眉顺目的,阮老太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些。 “你知道就好。”她冷哼一身。 柳小雅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叫佣人收拾好东西,便带着佣人离开了阮家。 临走前,她特意嘱托了阮老太,道:“妈,陈太太的丈夫是宏生很重要的客户,我们在那边帮忙可能会吃了晚饭才回来,你在家里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星晚就可以了。” 阮老太冷淡地点了点头,道:“既然是重要的客户,那你要好好跟人家打好关系。” 柳小雅还是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连连应好。 直到离开了阮家,上了车,她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生蛋生蛋!老娘又不是老母鸡,怎么生蛋!这么能耐她怎么不自己生几个蛋!老不死的!气死我了!”柳小雅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死老太婆,要不是为了让她教训阮星晚那个小贱蹄子,她才不愿受她的气! 等她跟阮星晚闹出事来,赶走了阮星晚,她要连夜将这个死老太婆送走! 这边,柳小雅刚刚走,阮老太就开始作威作福了。 “孙女啊,去给阿奶泡杯茶来吧,刚吃了早饭,挺撑的。”阮老太装模做样地看着阮星晚,说道。 这次,家里的佣人都被柳小雅带走了,阮星晚没有人可以使唤了。 要是不倒这个茶,这个老太婆就会跟阮宏生告状。 真惹怒了阮宏生了,还不知道那个魔鬼会对她的养父母和师傅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呢。 所以,阮星晚深知,对付这个老太婆,不能硬刚,只能智取。 阮星晚应了一声,道:“好的,阿奶,我马上给你泡。” 话音落下,阮星晚很快就爽利地将一壶茶泡出来了。 给阮老太倒了茶之后,阮星晚忽然说道:“阿奶,你还没有尝过我们海城这边的一些名贵点心吧,淑芳斋的,限量供应的,有钱都买不到呢,光是喝茶太寡淡了,要不我出去给你买些点心回来?” 柳小雅不就是想要躲出去,让这个事儿多的老太太磋磨自己吗? 她有张良计,她也有过墙梯。 等她找了个借口出去,逛到晚上再回来,她们又能怎么着? 果然,听到名贵,限量,有钱都买不到这些字眼,阮老太根本就招架不住。 “嗯,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就去买点回来吧。” 第十八章 遇前任 阮星晚拿了车钥匙,特意选了一个最偏远的糕点铺,慢悠悠地往那边去了。 到了地方,又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轮到她了。 阮星晚正要挑选糕点,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欣喜若狂的嗓音:“星晚?真的是你?” 这声音让阮星晚隐隐觉得有一股矫揉造作的虚伪感觉。 她微微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是顾明渊。 别说跟他寒暄叙旧了,阮星晚连跟这个渣男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她神色冷淡地选好了自己要买的糕点,拿到了前台结账。 她正要付钱,顾明渊却先她一步,将自己的卡递了上去,相当霸总的说道:“刷我的卡。” 顾明渊长得高大俊美,穿的衣服也是奢侈牌子,再说出这么一句慷慨大方的话,很难不引起注目。 阮星晚甚至可以看到,收银的小妹双眼都冒出星星来了。 这里的糕点不便宜,顾明渊爱付钱就让他付呗。 反正,他和阮念心两个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好处那可多了去。 收银小妹将结好帐的糕点递了出来,阮星晚将东西拎好,头也没抬,就往外走了。 顾明渊见阮星晚竟然没有搭理自己,脸上飞快闪过了一抹恼色。 不过,这抹冷色只是一闪而过。 “星晚。”顾明渊追上阮星晚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风度翩翩的模样。 阮星晚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声音冰冷道:“顾先生,你追出来是要我还钱吗?” 阮星晚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甚至有些大,这话一出,本来星星眼看着顾明渊的好几个姑娘眼里都出现了幻灭的神色。 顾明渊也察觉到周边的人神色变换,他哪里受过这种目光,脸色当下就变得相当难看起来。 要是换了平日,顾明渊早就撂下脸色走了。 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 顾明渊将自己心底的情绪生生压了下去,目光温柔地看着阮星晚,缓缓道:“怎么会呢?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说罢,他上前拉住了阮星晚的手,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道:“星晚,你就原谅我吧,爷爷也罚我跪了一天了,你看我的膝盖现在还没有好。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对吗?我相信你不会为了权势就跟了别人的,是吗?” 这话一出,周围排队的人都对着阮星晚指指点点,甚至低声议论了起来。 “看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想不到也是这样的人啊。” “现在的女人,能有几个好东西,都是贪慕虚荣的。” “我要是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我吵架都扇自己!” “既然她不要,那你追去啊,可以要个微信啊。” 阮星晚是习武之人,听力本来就比平常人好上不少,这些吃瓜群众的话她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顾明渊也听了一些,见状况对自己有利,不由得拔高了嗓音,继续道:“星晚,听我一句劝好吗?我们毕竟作为未婚夫妻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你心里头也是喜欢我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旁边有些姑娘见顾明渊这般伏低作小,简直卑微到尘埃里头去了,不由得出口帮腔道:“小姐姐,你身在福中,要知福啊,像这种这么帅,这么痴情的男人可不多了。” 阮星晚淡漠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上前一步,看向出声那个小姑娘。 “要是你未婚夫背着你跟你的妹妹滚上床,还怀了私生子,然后还要你容许这个私生子生下来,这样的福气,送给你你要不要?” 这话一出,那个小姑娘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震惊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阮星晚故意拔高了嗓音,道:“不止这样呢,我要是不容许他们将这个私生子生下来,他们还说我歹毒阴险,用退婚来威胁我呢!这个时候我不退婚,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小姑娘顿时用愤怒而同仇敌忾的目光看着顾明渊,咬牙道:“退婚!必须退婚!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我哥哥就未婚,要不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阮星晚露出了一抹礼貌的笑意,道:“不用了,谢谢,我将这种丑事说出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们,千万不要被男人的外表和花言巧语欺骗了,知心口面不知心,大家理性吃瓜。” 听阮星晚这么一说,周边的小姑娘看着顾明渊的目光纷纷都变了样。 甚至有些心直口快的忍不住吐槽道:“真看不出,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就是,跟未婚妻的妹妹上床了,还要未婚妻让他们生下孽种,谁给他的勇气,和这么大的脸?” “看他们两个都是有钱人,这种联姻的背后,肯定都是为了钱的。” “哎哟,你别说,你一说我就想起了那些新闻,什么杀妻骗保啊,什么将怀孕老婆推下山崖骗保啊,还有什么为了房子碎尸的,好可怕!” “又是恐婚恐育的一天,不婚不育保平安啊。” 这几句话真是说到了阮星晚的心坎上了。 她上辈子比起这些新闻来,简直有过之而无及! 不仅葬送了自己的一条命,还连累了肚子里头未出生的孩子—— 简直是惨绝人寰!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阮星晚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她懒得搭理在旁边尴尬至极的顾明渊,挣脱了他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顾明渊见阮星晚离开,急忙跟上去,连声道:“星晚,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明渊拽上了阮星晚的衣摆,连声说道。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挨着阮星晚,忽然被处在怒意中的阮星晚猛地一个反手拽住了肩膀,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顾明渊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完事后,阮星晚还拍了拍手掌,道:“顾明渊,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警告你,不要纠缠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罢,阮星晚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这一幕,被刚才议论的小姑娘看在眼里,有个小姑娘甚至还录了视频。 “哇,这个姐姐好帅啊!太帅了!我要放到微博上去!” “对,让你那些粉丝都围观一下渣男是个什么下场!” 被阮星晚摔在地上的顾明渊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他看着阮星晚开的车子在自己眼前扬长而去,只留给他一脸的汽车尾气。 本来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像是死了亲爹一般。 顾明渊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本来因为膝盖的伤他的行动就不太自如,现在又被阮星晚狠狠摔了一跤,更是一瘸一拐的了! 顾明渊动作艰难而滑稽地爬回到自己的车子里头。 他掏出手机,直接给阮念心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阮念心的声音很单薄,甚至有些脆弱:“明渊,怎么了?” 要是换了平日,顾明渊肯定可以听出阮念心语气里头的虚弱,并且要柔情蜜意地安慰上她一番的。 可是现在,顾明渊心情糟糕透了,并且怒火上头,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思理会阮念心。 “你不是说要教训阮星晚那个泥腿子的吗?怎么还没有成效!她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连我都敢打了!”顾明渊咬牙切齿地说道。 阮念心大惊,道:“什么,她竟然打你了?她以前不是最喜欢你的吗?在你跟前说话都不敢大声。” 顾明渊以前觉得那样唯唯诺诺的阮星晚十分招人厌恶。 可是跟如今雷厉风行,一脸老娘不好惹的阮星晚比起来,他还是觉得以前的阮星晚可爱一些。 “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撞了什么邪,变得跟个疯子一样!”顾明渊说话的时候,牵动了腰上的伤口,痛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阮念心也很是焦急,道:“上次我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那个死丫头竟然会跑出去跟顾长州私会,让她逃过了一劫!” 听到阮星晚跟顾长州相处,顾明渊心里头越发的恼火,他声音冷了几分,道:“你鬼主意不是最多的吗?你不是说阮家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我听说顾长州那边已经让爷爷准备聘礼了,真等他们结了婚,还有我们两个什么事!” 阮念心听出了顾明渊语气里头的焦躁,连声道:“我知道了,我正在想办法啊,我将我奶奶从乡下请了过来,她最难搞了,只要阮星晚跟奶奶起了冲突,按照我爸那个愚孝的性格,肯定会教训阮星晚的,到时候我就说她命硬,冲撞老人,让我爸将她送回乡下去。” 顾明渊听阮念心这抹一说,当下也来了办法。 他眼珠一转,道:“阮星晚不是有一枚玉佩吗?说是她什么师傅送给她的,她平时最宝贝这枚玉佩了,你想办法,让你奶奶拿走,她们不就可以起冲突了吗?” 阮念心惊喜道:“对啊,我有办法了,你等我好消息吧。” 第十九章 老板娘 阮星晚买了点心,因为被顾明渊那个王八蛋破坏了心情,所以又在附近找了一家老字号的糖水铺美美地犒劳了自己一顿。 这家糖水铺从上辈子开始,她就非常喜欢喝,而且特别能喝。 她点了好几个甜滋滋的糖水,有雪莲百合,有紫薯椰汁,还有芒果西米等。 几碗糖水下肚,阮星晚才觉得通体舒畅,心情稍好。 吃完东西后,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了。 这里离阮家挺远的,她慢悠悠地将车子开回去,估计他们都要吃完晚饭了,而柳小雅也差不多回来了。 阮星晚站起啦,打算结账走人。 然而,就在结账的瞬间,她脑子里头忽然闪过了一抹冷峻高大的背影。 貌似从这里回去,会顺路经过顾氏集团。 鬼使神差的,阮星晚忽然开口道:“可以帮我打包几个糖水吗?” 前台收银急忙道:“可以的,请问你要哪一款呢?” 阮星晚对顾长州的了解实在是少得可怜,他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她完全不知道。 可是,她这一瞬间,就是想要单纯的将自己吃过好吃的东西分享给他而已。 阮星晚不知道为何,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许的发烫了。 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就我结账的这几款,都给我来一份吧。” 收银急忙打单,道:“好的,小姐,请你稍等。” 阮星晚付了钱后,又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十几分钟后,她要的糖水被打包好,放到了她的跟前。 阮星晚道谢后,拎着糖水回到了车里头。 她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以时速二十的龟速慢慢吞吞地磨蹭回到阮家的,但是打包了糖水,若果冰块都化了,那就不好喝了,所以阮星晚忍不住将油门踩深了一些,极快地来到了顾氏集团。 她走向了前台。 前台小姐急忙道:“你好,有预约吗?” 阮星晚将手上的糖水放到了桌面上,道:“我是送外卖的,这是你们顾总的未婚妻给他点的糖水,麻烦你们送上去。” 顾总?顾总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顾总他竟然有未婚妻了? 前台小姐的心瞬间碎成了一地。 不过,作为顾氏集团的前台,职业素养还是杠杠的。 “好的,这位小姐,我会将东西送上去的。” 阮星晚颔了颔首,转身离开了。 前台小姐目送阮星晚离开之后,赶紧拎着糖水,一路直达总裁办,将糖水交给了顾长州的特助。 “黎特助,这是顾总的未婚妻给他点的外卖,劳烦你送到顾总手上。” 黎特助一脸懵逼。 他不是顾总身边的得力助手吗? 他不是顾总眼前的红人吗? 为什么顾总有了未婚妻,他竟然不知道? 难不成,他,失宠了? 黎特助怀着一万个为什么,将手里的糖水拎进了办公室。 此时,顾长州正十指如飞地在电脑上处理文件。 黎特助将糖水放到桌面上的时候,顾长州皱了皱英挺的眉头。 他声音微冷的开口道:“我不吃甜腻的东西。” 黎特助赶紧开口解释道:“这是前台拿上来的。说是你未婚妻给你点的外卖。我还纳闷呢,你什么时候有一个未婚妻了?这不是碰瓷的吧?” 黎特助话音未落,却见顾长州已经打开了包装,有滋有味地喝起了糖水来。 说好的不吃甜腻的东西呢? 顾长州对上黎特助目瞪狗呆的目光,道:“顾总,你,你真的有未婚妻了?” 顾长州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道:“嗯。” 黎特助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得宛如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的模样,只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他失声道:“所以我不值得你信任了吗?你有未婚妻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不知道?顾总啊顾总,我好歹也跟你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听到黎特助一番怨妇状的诉控,顾长州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你也认识,不需要特地介绍了吧?”顾长州无语道。 “我也认识?那到底是张家的名媛,还是李家的千金?”黎特助一脸八卦道。 提到这个话题,顾长州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虽然唇角没有勾起,但是仍能看出他深邃如墨的双眸之下泛着淡淡的喜悦。 黎特助察言观色的水准在整个顾氏若是称第二,那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看来顾总相当满意他这个未婚妻啊,黎特助心里头暗暗嘀咕道。 “就是我爷爷之前说过的那桩婚事,阮家大小姐不满意顾明渊,所以换成我来履行了。”顾长州语气沉静道。 黎特助:“........” 本来就目瞪狗呆道神色变得越发玄幻起来。 他家顾总该不会是啥了吧? 阮家大小姐,之前在海城可是轰动了一阵的,他也略有耳闻。 因为从小被人贩子抱走的,听说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从小就在乡野长大的,不仅粗陋鄙俗,而且—— 而且,她不是跟顾明渊交往了一段时间吗? 人家顾明渊上赶着履行这门婚约,是因为想在老爷子跟前刷个好感而已! 他家顾总需要吗? 谁不知道顾家的继承人的位置已经板上钉钉是顾总的囊中之物了! 他犯得着吗? 黎特助真是千言万语在心头,却一句骚话也说不出口! 看着黎特助这一言难尽的神色,顾长州波澜不惊道:“这个糖水挺不错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搜一下这个糖水铺的地址,给公司里的人每人订一份吧,顺便将我有未婚妻的事情告诉大家一声。” 黎特助:“......”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顾长州,道:“你认真道吗?顾总?” 顾长州淡淡地挑眉,睨了黎特助一眼:“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 黎特助只好赶紧将袋子上地址拍下来,然后上网订外卖。 然而,搜地址的时候,却不小心搜到了一个当地的热门消息。 黎特助都来不及点开视频细看,就将手机推到了顾长州的跟前,道:“顾总,你要不要看看这个新闻?” 那上面,不正是顾明渊跟阮星晚吗? 合着阮星晚还在跟顾明渊纠缠不清,说不定他们两个去到那么远的郊外就是约会去了! 顾长州看到手机上的新闻,本来带着笑意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点开视频,目不转睛地看完了。 然后,在黎特助期待的目光中,顾长州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原来这糖水是她亲自打过来给我的,而不是点的外卖。真是有心了。” 黎特助:“.......”顾总,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你没有看到她跟顾明渊在一起吗? 黎特助战战兢兢的问道:“那需要出手教训一下顾明渊吗?” 敢给顾总头上染绿色,是不是找死? 然而,顾长州再次摇了摇头,道:“星晚会自己教训的,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看得出阮星晚是极为倔强的人,如果他贸然插手,说不定会惹她不快。 他还是暗暗插手算了。 此时,顾长州已经将手机推回给了黎特助。 黎特助看着自家上司,觉得顾长州竟然还有些心情不错的样子! 黎特助觉得顾长州简直有些疯魔了,他的未婚妻跟前男友相会,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这个外卖还点吗?”黎特助拿回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要点,连带你那个视频上面的点心铺的点心也点一份。”顾长州说罢,将最后一碗糖水喝完,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浑然看不出半点被绿的伤心和抓狂。 难不成顾总跟阮星晚订婚是打算吞掉阮家?所以阮星晚只是个工具人? 黎特助心里头忍不住阴谋论起来。 不过依照他对顾总的了解,顾总行事一向以智商碾压,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肮脏手段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地开始点外卖,却不小心按到了上面的视频—— 然后,他震惊不已地看着阮星晚直接一个过肩摔,将顾明渊毫不留情地摔倒了地上。 其姿势之利落,手法之专业,连黎特助这个练家子都忍不住赞叹三声! 够狠!够飒!够帅! 黎特助:“.......”怪不得顾总那么高兴嘛,这个外卖必须点!加倍的点! 他早就觉得顾明渊那个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整天装模作样的,明里暗里给顾总使绊子。 顾总大度不跟他计较,可是这位阮小姐—— 看起来就不是大度的人! 他可太喜欢这样的老板娘了! 阮星晚自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打包了几碗糖水,竟然在顾长州最得意的助手黎特助心里头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她慢吞吞地回到了阮家,如她所料,柳小雅已经回来了,而阮家那几个人也都吃过晚饭了。 见到阮星晚回来,柳小雅的脸色相当的难看。 这个死丫头,竟然鬼精到这个地步了! 她借口跑出去躲清静,阮星晚竟然照葫芦画瓢!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让你在家好好招待你阿奶和姑妈吗?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柳小雅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声音冰冷道。 二十章 偷玉佩 阮星晚神色坦然,不紧不慢道:“我就是为了招待阿奶和姑妈才出去的啊。我大老老远的跑出去,就是为了买那间老字号的糕点,阿奶和姑妈她们都没有吃过我们海城的正宗点心,肯定是喜欢的。” 说罢,她还故意晃了晃手上的袋子,然后越过了柳小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 “阿奶,我每样都买了一些,把我的零花钱都给花完了。你们尝尝看。” 阮星晚已经作好了要被阮老太嘀咕一两句的准备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阮老太竟然一句骂她的话都没有说,反而还客气道:“星晚有心了,到底是阮家亲生的孩子,你也别动不动就骂她!” 后面这句话,她是向着柳小雅说的。 嗬哟,不仅没有骂她,还在柳小雅跟前帮她说话? 阮星晚非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觉得事出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阮星晚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周围,忽然问道:“对了,阿奶,姑妈呢?” 提到阮霜,阮老太的脸上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不过,到底是块老姜,阮老太的脸色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常。 “她啊,出去见朋友了,你不要管她的,她认得路,又会开车。”阮老太呵呵一笑,慈爱地看着阮星晚。 阮星晚心里头更加纳闷了,她记得,上辈子,阮霜和柳小雅本来就不对盘的,要不是因为阮念心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利用阮老太来赶走自己,阮霜根本就不可能住到阮家来。 她能在海城有什么朋友? 她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头的疑惑,假意关心道:“虽然海城治安不错,不过姑妈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出去不太安全,还是找个人陪她吧。” 阮老太有些不耐烦了,瞪了阮星晚一眼,道:“她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好了,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扶我回房间。” 阮星晚没有再出声,上前几步,将阮老太扶了进屋。 进了屋后,阮老太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反倒是让江清月给她打水泡脚。 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阮星晚回到房间后,细细思索起上辈子的事情来。 阮老太上辈子过来后,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她乖顺,更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差着她去干。 虽然这辈子有了些许的转变,但按道理阮老太应该并不知道她跟顾长州订婚的事情才对。 就算她知道,一个乡下老太太,也不清楚顾长州的身份地位,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阮星晚思来想去,觉得她刚才的表现,颇有些心虚的感觉。 没有!心虚! 她为什么心虚,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阮星晚整个人蹙紧了眉心,环视了自己的房间一眼,发现抽屉好像没有拉开。 她是个有强迫症的人,不可能拉开抽屉没有拉好的! 她的抽屉被人动过了! 阮老太和阮霜两母女都是爱贪图小便宜的人,上辈子她那些首饰好看的衣服没少被她们顺去。 不过这辈子她并没有答应让阮念心生下那个孩子,所以后面阮宏生和顾明渊为了补偿自己而送来的名贵首饰和衣服也就不存在了! 她这屋子里头,说句不夸张的话,简直比刘嫂住的屋子还要寒酸一些。 她们竟然也来搜刮了? 阮星晚心里涌起了一股冷冷的嘲讽。 就这些人,上辈子她居然还百般讨好她们,以至于让她们得寸进尺,踩在自己的头上蹬鼻子上脸的! 阮星晚将抽屉重新拉出来,想要整理好,却发现自己放在里面的一个精致木盒子竟然也被打开了! 这个木盒子是她师傅亲手用一株老木头为自己打造的,里面放着他师傅给她的师门信物,一枚古老的玉佩! 师傅说那枚玉佩不值什么钱,只是留个念想给她而已! 可是现在,打开的木盒子里头空空如也,里面泛了黄的老玉佩已经不翼而飞! 阮星晚顿时眦目欲裂! 她们这次在自己的房间里头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找到名贵的首饰和上等的礼服!竟然连师傅送给自己的一枚老玉佩都不放过? 实在是贪得无厌! 那枚玉佩又不值什么钱! 可是对于阮星晚来说,它却有不能用金钱衡量的重要意义! 她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阮星晚拿着木盒子,冷着脸色就下了楼。 她先找到了监控,调取了今天的监控! 果不其然,监控里头显示,只有阮霜进了她的房间。 阮星晚直接进了阮老太的房间。 此时,阮老太刚刚泡好脚,江清月正在替她擦脚。 阮老太见阮星晚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而且脸色相当的难看。 她蹙了蹙眉心,不客气道:“你这孩子,就不能有点礼貌吗?进屋不知道敲敲门吗?你爸怎么说也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富豪,这传出去不是给他丢脸吗?” 呵,就她纵容亲生女儿偷自己孙女的东西,还好意思给她说教?真是好大的脸。 “我没有礼貌?我觉得像大姑那样偷自己亲侄女的东西,传出去才是给我爸丢脸吧?”阮星晚目光冷冷地盯着阮老太,丝毫不想跟她废话,直接道:“阿奶,大姑人去了哪里?” 阮老太被阮星晚冰冷摄人的目光冷不丁盯着,饶是她这般厚的脸皮,竟然也觉得脊背上冒出了些许冷意。 “你这孩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大姑怎么可能偷你的东西!”软老太满脸暴怒地站了起来,指着阮星晚骂道,“你别以为你有了个有钱老子,就可以在阮家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你大姑和你爸都是从我的肚子里头出来的!便是你大姑看上了你什么东西,你只管拿出来,那叫孝敬!” 阮星晚冷笑道:“不好意思,你要想找孙女孝敬,你大可找阮念心,你可别忘了,我可不是我爸养大的,而且,这阮家靠的是什么发家的,你该不会忘了吧?就连这栋别输,之前可都是不姓阮的!” 阮宏生是凤凰男攀上了富家女,本来说好是入赘的,可惜后来阮星晚的母亲抑郁加重,再被阮宏生出轨刺激,愤愤而终,而两老之后也撒手人寰了,这才让阮宏生占了这个空子,堂而皇之地将岳父家里地所有产业占为己有,还大张旗鼓地改姓阮! 这话一出,软老太的脸色果然越发的难看了。 她捂着胸口,整个人软在沙发上,哭天抢地道:“不得了,不得了啊,你小时候被抱错是你妈疏忽,你现在倒要怪在你爸的头上了!气死人了,我这亲孙女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啊,你们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连夜回乡下就是了,别在这里指指点点,将那偷盗的名声扣在我们头上!月月,我们收拾东西,我们回乡下去——” 阮老太的动静闹得很大,家里头的人又都还没有睡觉,所以当下就围了好几个佣人上来,还有柳小雅。 柳小雅见阮星晚这么快就和阮老太起了冲突,心里头暗自偷乐。 阮宏生这个人虽然骨子里头薄情,不过却最孝顺这个老虔婆。 而这个老虔婆性子又霸道,容不得别人说一句。 阮星晚的性子又这般火爆,两个人要擦出点火花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柳小雅装模作样地进了门,急忙拉住了要收拾行李的阮老太,惊声道:“妈,你这是怎么了?” 阮老太哪里舍得真的回乡下去? 她这一次可是打定了主意的,要在海城养老,还要让江清月也嫁入海城的豪门,过上跟那个阮念心一般的好日子! 见柳小雅来拉自己,阮老太顿时鬼哭狼嚎般委屈地嚎了起来。 “你别拉我,我要回乡下去!这个死丫头竟说我偷了她的东西!想我一个老婆子,我连楼都爬不上去,连这种门都不会开,我怎么偷她的东西?我真是比窦娥都要冤啊!我辛辛苦苦将宏生拉扯大,现今他发达了,他的女儿眼睛都可以长在了头顶上,连他老娘都敢欺辱了!没得天理啊,没得天理啊!老天你开开眼啊——” 阮老太越说越夸张,整个人不断地拄着手里头的拐杖,一副就要当场晕过去的样子。 阮星晚虽然已经见识过阮老太的胡搅蛮缠有多厉害,见此情形还是忍不住想要揍人。 “星晚!你这孩子真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这么冤枉你阿奶!你给阿奶跪下!”柳小雅虽然心里头知道阮星晚绝对不会无理取闹的,她说这老货偷了东西,那就肯定是偷了的。 但是,她就是乐意折磨阮星晚! 阮星晚又不是属泥巴的,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这般搓圆捏扁的呢? 她拿出手机,将录音放了出来。 录音里头她分明问的是阮霜,而不是阮老太! 接着,阮星晚又将监控调了出来,沉声道:“监控在这里,只有阮霜进了我的房间,你要是再包庇她,我只能报警处理了。” 见阮星晚准备得这般充分,柳小雅脸上的神色直接僵滞了。 反倒是阮老太,她猛地扑了上来,就拽住了阮星晚,哭道:“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一家人竟然要闹到警察局去!你大姑拿你点东西怎么了?怎么了?你这个小蹄子怎么就说是偷了!” 第二十一章 一团乱 这个老太婆胡搅蛮缠的功夫阮星晚可是深深领教过的。 就在阮老太拽住阮星晚衣摆的时候,她运用巧劲,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两步。 不过一瞬,阮老太就扑了个空,而且她用力过猛,导致她整个人直接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阮老太的身子骨其实结实得很,上辈子阮星晚死的时候,她还吃嘛嘛香,身体倍壮呢。 不过,就是跌了这么一跤,阮老太却顺势在地上躺下了,扶着腰肢,哭天抢地道:“我不活了!哎哟,我不活了!我的老腰啊,指定是断了!” 阮星晚被她吵得头痛欲裂,连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星晚,你怎么能推姥姥!你太过分了!”一直像个小白兔似的江清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颤颤巍巍地指着阮星晚。 若是换了上辈子,老太太这么一摔,能把阮星晚吓个半死,甚至要乖乖松口将玉佩送给阮霜,还要给老太太赔礼道歉才算完! 可惜,这辈子的阮星晚,已经不是懦弱的蠢蛋了! 她已经从地狱走了一遭,什么都不带怕的! 阮星晚忽然一把从后面捏住了江清月的脖子,然后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跟前。 不等江清月反应过来,一柄锐利而冰冷的指甲刀就抵在了她有些黝黑的脸上。 这把指甲刀是师傅特意给她订做用来防身的。 江清月感到了皮肤随时被划破的恐惧,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眸,极为害怕地失声道:“星晚妹妹!你想做什么?你想杀人吗?” 阮星晚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 若不是她多活了一辈子,她恐怕都要被江清月这副胆小慎微的样子欺骗了。 可是,想到上辈子她做过的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阮星晚手上用力重了几分,在江清月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来。 “闭嘴!我再问一次,阮霜拿着我的玉佩去了哪里?再啰嗦,我刮花你的脸!”阮星晚失去了耐性,冷声问道。 江清月嗅到了自己脸上传来的血腥味,与此同时,还有一阵细微却刺激的疼痛。 她这才真的有点害怕起来。 毕竟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能不注重自己的脸! “我妈妈去海城大酒店了!她去帮舅舅谈生意了!”江清月声音带着哭腔。 阮霜能帮阮宏生谈什么生意? 就阮宏生这种性格,阮霜但凡有点能力,他都会将阮霜塞进公司去混日子! 所以,阮霜到底能谈什么鬼生意? 她在海城压根连一个客户都不认识! 所以,这背后,定然是有高人指点了。 阮星晚将江清月猛地推到了沙发上,转身出去。 江清月见她离开,这才颤着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发痛的地方,摸了一手血。 “姥姥,星晚妹妹她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江清月将带血的手掌颤颤巍巍地伸到了阮老太的跟前,哭着道。 阮老太看着江清月的惨状,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头,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用尽力气,道:“快,快去帮你妈,不要让她坏了事——” 说罢,阮老太头一歪,竟然整个人昏了过去。 “妈!妈,你没事吧!”本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小雅见阮老太晕了过去,心里头也有些发慌,急忙让刘嫂等人将阮老太扶了起来,“叫司机送医院,快点!” 江清月见阮老太被柳小雅等人七手八脚送去了医院,心里头却镇静得很。 “舅妈,星晚这么大的脾气,找到我妈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做呢,我得过去看看我妈,姥姥就拜托你照顾了。”江清月双眼还挂着泪珠,本来长得不怎么样的,这般看起来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去吧,去吧,我会照顾妈的。”柳小雅急忙应下,跟着刘嫂等人上车了。 江清月看着她们离开,这才叫了司机,直奔海城大酒店。 比起只是晕血的阮老太,当然是阮霜这边更加重要。 毕竟,阮霜这事儿做成是否,关系着她的终生幸福。 阮念心今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可是跟她承诺过了,只要将阮星晚赶出阮家,那阮星晚的婚事,就可以落在她的头上。 顾家啊,她以前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 那可是有泼天富贵的顾家。 只要她能够嫁入顾家,成为顾家的少奶奶,别说是阮星晚了,就连阮念心,她都可以踩在脚下! 江清月这般想着,目光便有些焦急地看向了窗外。 她脸上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又是这么一副焦躁的样子。 司机陈叔早已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可怜道:“表小姐,你应该先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再出来的,大小姐也是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能伤人呢!” 江清月捂着脸,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低声道:“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的,没什么事,就是我怕星晚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她这辈子就毁了。所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吧,辛苦你了,陈叔。” 瞧,她多么的大方懂事,多么的善良温柔。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教大家都可以看清楚,阮星晚比不上气质优雅,才名远播的阮念心也就罢了,连同在乡下长大的江清月都比不过。 真真是劣迹斑斑,不堪为主啊! 果然,陈叔啧啧摇头道:“大小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她养父母是怎么教出来的,就这样还好意思领了我们先生一大笔钱。表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赶过去的。” 江清月又是连连道谢。 十多分钟,江清月就赶到了海城大酒店。 她自然知道阮霜是在哪个包间,因为包间是经她的手定下来的。 江清月没有第一时间赶上去,反而直接叫了保安,带着保安一起上去的。 而此时,阮星晚也刚好打听到阮霜所在的包间。 她直接一脚踹开门的时候,阮霜正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对面满脑肥肠的男人。 盒子里头装的,赫然就是她师傅送给她的那枚玉佩! 这枚玉佩本来她是随身带着的,可是自从回到阮家后,她看阮念心戴着的都是造型精美,做工考究的首饰,她这枚泛黄的玉佩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也不好搭配衣服。 她这才收起来的。 上辈子,阮霜从她房间偷走的是阮宏生和顾明渊补偿给她的那些华服和首饰,这枚玉佩并没有动。 可惜后来她嫁给顾明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弄丢了——她为此还难过了很久。 阮星晚想不到,这辈子,她的重生改变了不少事情,这群贪得无厌的中山狼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玉佩身上! 她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他们! 他们,根本不配! 阮星晚踢门的动作过大,阮霜和对面的男人征愣了一阵。 趁着这个空挡,阮星晚已经大步迈进去,一把夺过了盒子。 她将那枚玉佩重新拿到手上,紧紧攥着。 熟悉的温润清凉。 她竟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在她看来,这不只是一枚简单的玉佩,而是师傅留给她的念想啊! “阮星晚!你干什么!把东西给我!”阮霜见阮星晚突然冒出来,将玉佩抢走了,一猛地站了起来,指着阮星晚骂道。 阮星晚将玉佩虔诚而温柔地重新戴到了自己地脖子上。 历经一世,她已经明白,别人对她的尊重和认可,并不能通过打扮来获得。 再好再贵的首饰,也比不上这枚玉佩。 阮星晚戴好玉佩后,这才淡淡地睨了阮霜一眼。 相比阮霜的盛怒,她的反应十分的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漠视。 “姑妈,我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阮霜被她眼底的冰冷震慑了一瞬。 不过片刻,她就反应了过来,厚颜无耻道:“这个玉佩的事,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你爸爸了!这是你爸爸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黄总,他十分喜欢这个玉佩,只要你将玉佩交出来,就可以为你爸爸拉到一单大生意!” 阮星晚勾唇一笑,道:“是啊,交出玉佩的是我,谈成生意的却是你,你看我像个二傻子不?” 阮霜想不到这个小妮子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她这么着急来拉拢黄总,就是想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好在阮宏生的公司谋得一官半职来做做的。 她真的再不想回乡下去伺候她那个胡搅蛮缠的老母亲了! 虽然阮宏生每个月给她不菲的费用,但是她真的再也不想了! 阮霜露出了一抹艰涩的笑意,劝道:“星晚你乖一点嘛,你现在刚回家,如果你跟姑姑合作,谈成了这个生意,你爸爸也会高看你一眼的,你要玉佩姑姑以后可以给你买,你要多少都可以!” 阮星晚懒得搭理她,冷声道:“不必了,我就喜欢这一个。” 说罢,她提脚就走。 就在此时,江清月带着保安赶到了门口。 阮霜见江清月带着保安上来的,急声道:“清月,赶紧拦住她!她抢了我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打一顿 江清月听阮霜这么喊,急忙对着几个保安道:“你们听见了吗?她抢了我妈的东西!赶紧拦住她啊!” 这一番无耻操作,真是将阮星晚弄得怒极反笑了。 她的东西! 这对母女的不要脸还真是跟阮老太和阮宏生一脉相承啊! 他们阮家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将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呢? 几个保安不明就里,不过江清月是定了他们的包间的客人,维护客人的利益,是他们的责任。 而且,他们看阮星晚不过是个小姑娘,拦一下能有多大的问题? 为首的保安队长上前一步,拦住了阮星晚的去路,沉声道:“这位小姐,请你将我们客人的东西交出来。” 阮星晚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道:“我并没有抢东西,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请你让开,如果你不想被打。” 保安队长见阮星晚如此狂妄,尤其是他蔑视的眼神,一下子就被气到了。 “这位小姐,我再说多一次,请你将我们客人的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保安队长拔高了声音,凶神恶煞地说道。 “我也重复一次,她们两个是我家里的小偷,偷了我的东西,我只是过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如果你觉得为难,你可以报警,如果你不想多管闲事,你就把路给我让开!”阮星晚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到阮星晚居然说自己两母女是小偷,江清月的脸上迅速闪过了一抹难堪。 不过一瞬,就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无辜样。 “叔叔,不是她说的这样的,这个玉佩,是她爸爸同意拿出来送给客户的,但是她蛮不讲理,非要坏事,还说我们是小偷,如果这个事情被搅和了,我舅舅回来肯定要怪我的。”江清月泫然若泣地说道。 保安队长看了看目光冷漠的阮星晚,又看了看乖顺委屈的江清月,下意识就偏向了江清月。 再说了,现在江清月是他们的客人,而阮星晚只是一个闯进来闹事的,孰重孰轻,他当然拎得清。 “这位小姐,将东西交出来吧!”保安队长冷声命令道。 阮星晚睨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要动用武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想被打,最好让开!” 她学了十几年的武术,虽然不太清楚她师傅是个什么路数,不过打架嘛,要将眼前这几个身子骨松松垮垮的保安打趴在地上,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谁知道阮星晚这话一出,那个保安队长带着的几个保安忽然都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不服管教就算了,这嘴还挺凶的,我们队长可是海城前几届的散打冠军!那些有钱人来我们酒店吃饭啊,不就是看中了我们治安好吗?” “对啊,队长,赶紧将东西扣下来,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酒店的客人被当场抢东西,我们在海城还要不要混了?” “就是,既然她爸管教不了,我们这些热心市民也好让她受受这个社会的管教!” 保安队长被下属说动,猛地拽住了阮星晚的手腕,沉声道:“将东西交出来!” 然而,话音未落,阮星晚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着他擒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然后猛地拉拽,动作利落而狠准地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只听得咔嚓一声,骨折的声音清晰无比。 再看阮星晚,目光冷淡地睨着地上的保安队长,道:“我早就劝过你了,要是觉得为难,可以报警处理,非要多管闲事。” 几个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阮星晚,发现她的双脚甚至动都没有动! 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够将他们队长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放倒在地上,底盘却纹丝不动? 这绝对不是巧合! 保安队长被摔在地上,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腰骨都断了,竟然使不上力了! 他痛得呻吟了一声,骂道:“你们几个废物!还不将她拿住!” 那几个下属面面相觑,俱都不敢上前! 开玩笑,一个月就拿这么几千块的工资,让他们干这么高危的活儿? 不划算啊! 而且,队长一个散打冠军都被撂在地上了,更别说他们这些没有学过功夫的渣渣了。 这上赶着,不是找躺吗? “队长,我觉得这都是人家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另一个保安也附和道:“对对,报警,报警就好了。” 他说着,就要掏出手机—— 同样目瞪狗呆的还有站在一边的江清月,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阮星玩竟然可以这么轻巧地将一个大汉放倒在地上。 见那个保安要打电话报警,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该死的,这么多个保安,竟然制不住一个阮星晚吗?要是报警了,那阮星晚肯定要说她们偷东西的! 舅舅又不在家,舅妈又是个看戏的,这状况对她们很不利。 江清月迅速作出了判断,一把上前,制住了那个报警的保安,道:“等等。” 那个保安看了她一眼,江清月迅速作出了为难的神色,低声道:“谢谢这位叔叔,可是我们毕竟是亲戚,她不听话就算了,等她爸爸回来可以再管教她的,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要是闹到警局去,以后可就影响名声了。” 几个保安听罢,纷纷对着江清月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就差将通情达理四个字刻在江清月的头上了。 阮星晚看着有些好笑,但是并不想跟江清月过多纠缠,冷冷勾了勾唇角,直接离开了此地。 阮霜见阮星晚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她急得直上火,上前质问江清月道:“你怎么让她走了!不是让你拦住她吗?” 江清月又恢复了怯怯弱弱的乖顺模样,低声道:“我拦了,可是没有拦住啊!” 阮霜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玩意!” 江清月默默退后了一步,低着头,不再说话。 里头的黄总见玉佩被抢走了,也走了出来,冷漠地要离开。 阮霜拉住了他,柔声道:“黄总,这饭还没有吃呢,不如先吃了饭吧,我们再详细聊聊——” 黄总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阮霜的手,冷声道:“有什么好聊的,你们阮家的人简直是野蛮人。” 要不是看在阮念心跟他闺女交情不错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费力跑这一遭! 那个玉佩他的确十分喜欢,本以为可以收藏起来的,谁知道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来! “晦气!”黄总冷冷地吐槽了一声,决绝离开。 阮霜看着黄总离开,知道这件事又要黄了! 她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江清月的身上,一把拽住了江清月的头发,将她半拖半拽地拉进了包间。 “你怎么回事啊!我出门之前不是已经警告过你!就算被那个野丫头发现了,你也要拖住她的吗?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我在这里!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这事儿就成了!只要这事儿成了!我就可以留在你舅舅的公司工作了!你这个丧门星!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清月默默捂住了脸上被阮星晚划伤的脸颊,眼底之下一片清冷,却什么都没有辩解。 她这个妈,活到四十岁的人了,竟然还如此天真! 阮念心摆明了就是拿她们当枪使,也只有她这个妈竟然一门心思相信阮念心真的可以将她送入公司。 不过,她们刚刚初来乍到,不占优势,也只能先做着别人手里的刀了。 唯有将自己磨得锋利,才有反杀所有人的可能! “你整天低着头做什么!你不能见人是不是?”阮霜见江清月不吭声,越发的暴躁。 要不是看在她乖巧懂事,能讨老太太欢心的份上!她真想扔了这个包袱改嫁去了! 江清月抬起头,露出了脸。 阮霜这才看到她脸上的伤痕。 “你脸怎么弄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也就这一张脸稍微能看了!我还指望你给我钓个金龟婿呢!”阮霜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阮星晚拿刀子抵在我脸上,让我将你的行踪告诉她。”江清月异常平静地说道。 “这个死丫头!她什么路子上混的!竟然这么狠!又是动刀子又是打架的!我们阮家怎么会生出这种人来!”阮霜骂骂咧咧道。 江清月再次选择了沉默。她还当阮家是什么纯良人家嘛?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 “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阮霜恨铁不成钢,可是也不能任由江清月脸上继续伤着。 然而,一向听话的江清月却没有依言上前。 “不用了,姥姥刚才见了我脸上血晕过去了,我想,舅舅应该快回来了。”江清月顿了顿,语气悠悠道,“等舅舅回来了,再处理也不晚。” “还是你想得周到。”阮霜这才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这次咱们过来,你一定要好好讨好你舅舅,他那么大的家业可以分给一个毫无血缘的野种,怎么就不能分给你这个亲外甥女了?” 第二十三章 绿茶哦 阮星晚自然不知道阮霜母女打的如意算盘。 她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玉佩,回到了阮家。 然而,一只脚刚刚踏进门,就听得屋里头传来了一声怒喝。 “你这个孽女!你还有脸回来?” 阮星晚抬起眼,看见屋子里头满脸怒容的阮宏生。 阮星晚既然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为自己活一遭,也就不再存着跟阮宏生父慈女孝的想法了。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要踏进阮家的一只脚收了回来,道:“那我走?” 阮宏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气得脸上青筋暴起,猛地上前几步,将阮星晚拽了进来,骂道:“我不过出去一天,你就将这阮家搞得鸡飞狗跳的,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找坟上?” 阮星晚依旧是一副淡漠的神色,语气疏冷道:“你想多了,就算我将你气死了,我也不会去给你上坟的。” 阮宏生:“........”速效救心丸!他要速效救心丸! 阮星晚看着阮宏生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冷声道:“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上去睡觉了,闹了大半夜,怪困的。” 阮宏生怒喝道:“你给老子站住!” 阮星晚懒洋洋地回过头,瞥向阮宏生,道:“你有什么要说的,麻烦你一次性说完好吗?我困了。” 这个孽女!她竟然还有脸说她困了? 要不是因为她,阮家一屋子的人需要熬到现在还没有睡吗? 阮宏生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你姑姑在电话里头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将你那个玉佩交出来!黄总是我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难得你姑姑认识他,可以用一枚玉佩就搭上线,你知道签了这个合约,能给阮氏带来多少利润吗?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那么鲁莽呢?” 阮星晚觉得好笑。 她坐在了阮宏生的对面,翘起了二郎腿,不紧不慢道:“来,你坐下,咱们好好捋一捋。” 阮宏生不明所以,不过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阮星晚见他坐下,顺手又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你刚才说,姑姑认识黄总,可以用玉佩搭上黄总,然后帮你签下合同,为阮氏带来巨大的利益?” 阮宏生不知道她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还以为阮星晚是孺子可教,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你懂事点,将玉佩交出来,不就是一个首饰,等阮氏挣了大钱,你要多少没有呢?” 阮星晚见他长篇大论起来,赶紧竖起了中指,制住了阮宏生。 她轻笑道:“姑姑搭的线,挣钱的是阮氏,管我什么事呢?收益的是你们,却要拿我的玉佩来换?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阮宏生一口气瞬间堵在了喉头,暴躁道:“你不是阮家的人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阮星晚淡淡一笑,道:“阮家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你立个遗嘱,将阮家所有的财产留给我一个人,不用你叫,我现在自己带着玉佩去找黄总,哭着跪着求着,也要让他签了这个合同,你觉得如何?” 阮宏生这才真的是被气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阮星晚,道:“你,你这个混账!老子还没有死呢,你就惦记我的财产了——” 阮星晚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想笑。 装什么呢?气死原配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可见心理素质有多么强大,怎么会动不动就被自己气倒? 再说了,这些财产都是她妈妈带过来的,他好大的脸,好意思说是他的财产。 阮星晚还没有组织好词语好好批判一下她亲爹的道貌岸然,门外却忽然走进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走到了阮宏生的旁边,急忙递给他一杯温水,软声道:“舅舅,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动气,星晚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放宽心一些。” 不用说,这般卖乖又温顺,充满了浓浓茶味的茶言茶语,自然是出自阮星晚亲爱的表姐:江.顶级绿茶.清月的口了。 果不其然,阮宏生喝了江清月递过来的水,缓了缓呼吸,开口道:“她要是能有你一半乖巧懂事,我就知足了。” 阮宏生说罢,怒目看向阮星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看看你表姐,再看看念心,她们的年纪跟你相差不过是几个月,你怎么就学不到她们一星半点呢!” 阮星晚还没有开口,江清月就抬起眼,十分“体贴”地替阮星晚开脱道:“舅舅,你别这么说,星晚她从小不在你身边,没有你的教导,自然不能跟念心妹妹比的,如今星晚妹妹回来了,你应该多些宽容她,疼爱她才是的。” 阮星晚听了这一番茶而不腻的话,简直都忍不住要给江清月鼓掌了。 她这位好表姐,表面装出一副柔柔弱弱,温温顺顺,甚至有些怯弱的模样,可事实上,到了后来,她才是人生最后的赢家。 甚至连精于算计的阮念心,在她手下都要自愧不如啊。 她这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可是却将阮念心推了出来,让阮星晚心里头产生不公,嫉恨阮念心,从而在阮宏生跟前越发的胡闹起来。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她非要跟阮念心教个长短,争个高低的,闹得家宅不宁,招人厌恶,她江清月的温柔乖巧,就成了最大的优势了。 要不是阮星晚多活了一辈子,还真的忍不住要中她的圈套呢。 阮星晚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甚至还带了一丝微笑,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江清月的话,看向了阮宏生,道:“爸,你听见了吗?表姐说得不错,我从小不在你身边,已经够委屈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你应该多疼爱我,包容我,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拿出我的师傅给我的信物去讨好一个客户,你说是不是?” 阮星晚双眼澄澈,目不转睛地看着阮宏生。 阮宏生被她这样直白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当场尴尬起来,连神色都有几分难堪了。 江清月:“........”不是,阮星晚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她本意是想要让阮星晚生气,跟阮念心较劲的啊!阮星晚怎么扯到玉佩这里来了!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阮星晚闹得难看,让阮宏生认定她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这才能自然而然地让她交出玉佩,从而摸去阮霜先偷取玉佩的事实! 可现在阮宏生要是心软,不再打玉佩的主意,她妈妈进公司的事情就吹了! 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江清月心里头有些急了。 她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头发,将自己受伤的脸露出来,眼底下更是闪烁着些许泪光。 江清月看向了阮宏生,道:“舅舅,星晚妹妹说得对,既然那枚玉佩是她师傅送给她的,还是由她留着吧。那个黄总既然喜欢收藏,我觉得可能不拘这一枚玉佩的,之前我出生的时候舅妈不是送了我一个簪子吗?要不我将那个簪子拿出来,让我妈妈再去试试吧。我们既然过来投奔舅舅,自然也是想为舅舅出一份力的。” 瞧瞧,她多么的识大体,懂事,孝顺,为人着想? 她不过是一个穷外甥女,仅有的首饰就是那枚簪子了,她都舍得拿出来。 可是阮星晚身为阮家的女儿,却连一个玉佩都不愿意拿出来。 对比之下,高下立见啊。 再说了,江清月了解她这个舅舅,平时最好面子了,他断然做不出拿了她的簪子的事情的! 然而,江清月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却怎么也料不到,阮星晚忽然轻飘飘地说道:“舅妈送给你的?说的是我妈吧?那说来说去,还不是用我的东西?你们两母女真是将借花献佛一次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江清月:“........”都送给她了,怎么还是她的东西了?她怎么没看出来阮星晚这个野丫头这么难缠! 好生气,可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幸好,江清月的努力也没有白费,阮宏生总算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伤。 “清月你的脸怎么了?怎么有道口子?赶紧让家庭医生帮你处理一下,这要是留下伤疤就不好了。”阮宏生皱着眉头道。 江清月急忙垂下眼帘,欲言又止道:“没,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没有什么大碍,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了。” 她话音未落,一直在旁边的阮霜坐不住了,嚷嚷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实心眼,这伤明明是星晚弄的,你怎么就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不是蠢啊你!你当人家是姐妹,人家当你是打秋风的!” 阮霜指桑骂槐,阮宏生不由得觉得脸上发烫。 按理说,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又是离婚了的,应该要给些照顾的。 可是因为柳小雅跟自己母亲不对盘,阮宏生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将母亲送回乡下,让阮霜照顾着的。 说来,他虽然每个月都有给钱,但是让阮霜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在乡下一直照顾老人,的确实他这个当弟弟的占了便宜。 阮宏生被阮霜这么一句话说得心里头越发的愧疚起来,不由得将气撒在了阮星晚的身上,骂道:“你怎么还伤人?女孩子的脸可是最重要的,你好歹毒的心肠!” 第二十四章 钞能力 若是换了上辈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骂自己歹毒,阮星晚得难受到几天吃不下饭。 毕竟,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养父母亲生的,对亲情格外的渴望。 上辈子,她就一心想要融入阮家,想要得到阮宏生的认可。 可是,阮星晚已经去过一次地狱了,对于自己上辈子穷极一生也没有得到的亲情也看淡了。 所以,她现在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羞恼。 她淡淡地看了阮宏生一眼,道:“她敢动我的东西,这只是一个警告,若再有下次,划伤的就不只是一个小口子了。” 她眼神冰冷,看着江清月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一般。 江清月不由得想到了刚才在酒店,阮星晚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将那个保安队长放倒。 她忍不住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舅舅,你别怪星晚,我真的没事的,就是姥姥被吓得晕过去了,我先过去看看姥姥了,她习惯我照顾的。” 说罢,江清月拉着阮霜,走向了阮老太住的房间。 阮老太刚才被送去医院,不过检查了一番,说只是晕血而已,就又被接了回来。 虽然一点事都没有,可是阮老太就是赖在床上咿咿呀呀的无病呻吟,无非就是要阮宏生教训阮星晚。 阮宏生见江清月和阮霜都走向了客房,将目光看向了阮星晚。 “这个玉佩,我可以不动你的,但是你将你阿奶气晕过去,你总要有所表示吧?”阮宏生冷声道,“你这么不敬不孝的名声若是传了出去,我看顾家也不敢要你这么个孙媳妇!” 呵,拿顾家的婚事恐吓她? 可惜,他打错主意了。 这辈子,阮星晚本来就没有打算嫁进顾家。 毕竟,顾长州那么优秀,哪怕是多活了一辈子,阮星晚还是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嫁给他。 她跟顾长州订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顾明渊那个渣男在老爷子跟前丢份,从此被剔除出继承人的名单,稳固顾长州的地位。 二来嘛,就是要耍耍她爸这种想要攀附权贵的人。 可想而知,如果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宣布跟顾长州解除婚约,到时候他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阮星晚一想到那个场面,心里头竟然有些暗爽。 她看向了阮宏生,道:“不知道爸想要我怎么表示呢?” 阮宏生竟然有些不习惯阮星晚突如其来的乖顺,觉得特别的别扭。 他咳咳了两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道:“自然是要像清月那样,承欢膝下,细心照顾。她可是你的亲奶奶,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 阮星晚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你给我一点钱吧。” 阮宏生看着阮星晚伸过来的双手,瞪大眼眸道:“你要钱干什么?” 阮星晚理所当然道:“爸,你刚才说了,我孝顺阿奶是天经地义的,那我是你的女儿,你给我点零花钱不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回来这么久,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要是万一顾长州约我出去,我连化妆品都买不起,就这么蓬头抠脸出去吗?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我们阮家破产了呢!你说是吗?” 阮宏生:“........”刚才他好像才用顾家的婚事威胁了她!他这个女儿不错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阮宏生的脸色简直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直接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阮星晚。 “里面有十万块,你省着点花,虽然咱们家有钱,但是挣钱也不容易,你又搅和了黄总那桩生意。”阮宏生仍然对那个大订单耿耿于怀。 阮星晚接过了那张卡,抱怨道:“才十万吗?你太小气了吧?你不是让我孝顺阿奶吗?那我买些灵芝人参鹿茸啥的,总要钱的吧?没钱我拿什么孝顺阿奶啊,斟茶递水泡脚的事情人家江清月做得熟稔,我难道要跟人家抢活干吗?” 阮宏生又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阮星晚双手仍然摊在他面前,一副不拿到钱不罢休的架势。 他咬了咬牙,又掏出了一张卡。 “这里面有三十万,你把那张还给我。”阮宏生沉声。 阮星晚一把接过了那张卡,两张一起放在了口袋中,道:“不就是四十万吧,我看阮念心一套首饰都不止这个钱了,你要知道,现在嫁去顾家联姻的人是我。” 说罢,阮星晚转了个身,往阮老太的屋子走去了。 阮宏生一下子被要走了四十万,虽然不算什么大钱,但也挺肉痛的。 毕竟,他本来觉得接阮星晚回来就是给她一顿饱饭吃就成了,要什么衣服首饰可以用阮念心的,不需要额外再掏钱。 但是,见阮星晚进了阮老太的房间,阮宏生只好自我安慰道,花点钱可以让她消停,好好孝顺老母亲,也算是值得的。 这边,阮星晚走进了阮老太的房间。 柳小雅已经被阮老太指使折磨得头痛欲裂了。 她甚至开始后悔听了阮念心的话,将这个老虔婆接回来了! 见阮星晚进来,她简直如同见了救命的稻草。 “星晚,你阿奶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你守夜照顾她。你姑姑和表姐舟车劳顿的过来,要睡个好觉,我明天还要去公司,不能熬夜。”柳小雅看着阮星晚,冷声命令道,“毕竟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不希望这事儿传到外面去吧。” 阮星晚点了点头,道:“照顾阿奶是我应该做的,姑妈,阿姨,你们先出去吧。” 柳小雅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的,想不到阮星晚竟然这么轻巧就答应了下来。 她喜出望外,道:“那你阿奶就交给你了。” 说罢,她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留,赶紧转身出了房间。 江清月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可是被阮霜拽了拽,也出了房间。 一时间,房间里头只剩下阮老太和阮星晚两人了。 阮老太已经得知事情被这小贱人搅和了,心里头正憋着气了。 如今,她撞到了枪口上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咳咳,咳咳!我浑身都痛啊,你赶紧上来给我捏捏骨,捶捶背啊!”阮老太有气无力地叫唤道。 阮星晚微微一笑,道:“阿奶,你知道吗?我以前是练武术的。” 阮老太可不管她是练什么的,反正是她坏了女儿的事,这口恶气她绝对是要出的! “你不想伺候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既然不想伺候为什么将她们都赶走了,你是不是存心要我老婆子死啊!来人啊,她想害死我这个老婆子啊,来人啊——”阮老太拔高了嗓音,使劲地叫唤道。 阮星晚将放在床边那根粗壮的拐杖拿了起来,道:“阿奶,你别叫了,你看我给你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说罢,她将那根只比拳头小的拐杖拿起来,屈起膝盖,然后猛地用力。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根拐杖竟然瞬间断开,成了两截。 没错,不是裂开,是断开,就连截口都是干脆利落的。 阮老太吓得目瞪口呆。 这根拐杖她用了多年,这木头都是最好的。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瞬间掰断了一根拐杖。 “阿奶,你看我力气大不大?”阮星晚轻轻一笑,道,“你觉得我要是帮你捏肩锤骨的,会不会一时失手,将你这副老骨头都给弄散架了?这个风险是不是有些大啊?” 阮老太看着阮星晚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头,憋屈得要死。 她阮老太横行霸道几十年,还没有受过这样憋屈气呢! 她正要发作,阮星晚却将断成两截的拐杖扔进了垃圾桶,接着道:“阿奶这个拐杖是个好东西,我既然掰断了,应该赔给你的,这样吧,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我给你一万块钱重新买一个,你看怎么样?” 一听到钱,阮老太顿时两眼放光。 一万块钱?买三根拐杖都有了! “那行吧,你在沙发那里睡吧,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再叫你。”阮老太将刚刚要咒骂阮星晚的话语硬生生收了回来,指着沙发道。 阮星晚看着那张小沙发,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阿奶,我觉得明天我还要带你去一趟商场,看看那些黄金珠宝什么的,可是如果睡不好,我就起不来——” 黄金珠宝?阮老太觉得自己瞬间腰也不算了,背也不痛了,甚至可以一跃而起,绕着花园走几圈都可以了! 她咳咳两声,道:“还算你有孝心,其实我没有什么大碍,你上去你房间睡觉吧,明天起早一些。” 阮星晚心满意足,道:“阿奶真好,那我先上去了。” 阮老太看在她这么懂事的份上,也没有再为难她,自己扯过被子,睡过去了。 再说,柳小雅回到了房间,发现阮宏生竟然睡在书房中,而且还反锁了房门。 柳小雅拧了几下门锁,又敲了两次门。 阮宏生都没有回应。 柳小雅咬了咬唇瓣,脸上浮起了一股难堪之色。 他肯定是介怀那件事—— 不行,她必须做些什么,挽救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是。 柳小雅转身进了房间,拔通了阮念心的电话—— 第二十五章 治家贼 而此时,阮念心也正烦心着呢。 她今天安排了黄总和阮霜那一个局,本来只是个借口。 她早料到阮霜没有什么能力可以拿下合同,而黄总也瞧不上阮霜送的那点东西。 她只想借刀杀人,让阮星晚和阮老太两头闹起来,好让她坐收渔翁之利的。 然而,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黄总竟然真的看上了阮星晚那个玉佩! 她回头说了很多好话,甚至搬出了自己最值钱的藏品要送过去,都没有挽回黄总的印象,黄总一口咬定了,就是要那个玉佩,否则以后都不再跟阮氏谈生意了。 阮念心气得险些吐血,隐隐觉得自己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郁闷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柳小雅的电话打进来了。 阮念心在阮宏生跟前总是一副大家闺秀,名媛千金的优雅模样。 可是在柳小雅面前,她却从来不装模作样的。 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并且还拿捏了对方不少证据,所以没有不要端着。 “怎么了?”阮念心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耐地开口道。 柳小雅咬了咬唇瓣,有些难以启齿道:“念心,你爸,你爸很介怀那件事情,他现在都不愿意碰我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按理说柳小雅实在不应该向阮念心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取经的,不过这种事情,难道她要跟平日那些交好的贵太太取经吗? 那岂不是成为贵妇圈的笑话吗?柳小雅可丢不起这个脸! 阮念心一听这话,当即就想要发脾气了! 阮宏生是她柳小雅的老公,讨好个男人而已!她自己拿不定主意,问她?她要真有这等本事,顾长州那样的男人还轮得到阮星晚那个野丫头吗? 不过现在,柳小雅是她最坚固的后盾,阮念心还需要她为自己走牛走马,只能先忍着了!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缓了缓自己的呼吸,道:“他现在正气在头上,你就不要主动凑上去碍眼了,这样会适得其反的,你从别的方面入手,解决他的难题,等这事情淡了,他就会念起你的好处来了。” 这是阮念心从小就信奉的道理。 她从小被当成真正的千金小姐养在阮家,不仅是阮宏生,她看过太多有钱人的真实嘴脸。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哪怕是最亲密的夫妻之间,最牢不可破的也是利益关系。 所以,她从小一直严格鞭策自己,要让自己博学多才,八面玲珑。 因为,顶级的富豪娶妻,绝不会只凭着爱情,娶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花瓶的! 阮念心这么一说,柳小雅就犯了难了。 “别的方面?可是生意上面的事情我又不懂,你现在又要休养身体——”柳小雅嘀咕道。 阮念心沉吟了一下,道:“今天那个黄总,看上阮星晚那个死丫头的玉佩了,你想办法给弄到手,要是拿下黄总这个订单,咱们日后也能更稳固一些。” 柳小雅更犯难了,道:“你别提那个玉佩了,那阮星晚简直就是个疯子!为了那个玉佩,险些将江清月的脸给毁容了!现在她们母女打草惊蛇,阮星晚将玉佩都给戴在脖子上了,那野丫头可是学过功夫的,寻常人都近不身,想要再拿哪有这么容易?” 阮念心最讨厌这种一遇到事情不积极想办法解决,却反倒来给队友罗列一大堆借口的人了! 就这么个怂样,能成什么大事? 她眼底闪过一抹不耐,道:“会功夫又怎么样?她总有睡觉的时候吧?你往她的吃食里头加点东西,再偷偷拿走不成了吗?记得将监控剪掉,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找不到,又没有证据,她往哪儿闹去?” 蠢得要命,难怪会被阮星晚反算计! 柳小雅听了阮念心的话,这才豁然开朗,道:“还是我女儿最有主意。” 她话音未落,阮念心就打断了她的话,道:“赶紧将玉佩给我弄到手。” 说罢,不等柳小雅回答,阮念心就挂断了电话。 柳小雅看着突然传来嘟嘟声的手机,纳闷道:“这臭丫头,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她现在地位岌岌可危,必须马上拿到阮星晚的玉佩,不能再等了。 柳小雅挂断电话后,又噔噔的下了楼。 她直奔厨房,熬了一锅滋补的糖水,然后让佣人挨个送给了众人。 当然,阮星晚那一碗,可是加了料的。 见刘嫂下来,柳小雅低声问道:“那死丫头喝了吗?” 刘嫂低声道:“我递给她的时候,她就拿起勺子喝了,应当会喝完的。” 柳小雅这才放心下来,叮嘱刘嫂道:“等会她熄灯后,你就偷偷摸到她的房间,将她脖子上戴的玉佩给我弄下来。知道了吗?” 刘嫂想到阮星晚的凶悍,心里头有些发怵,低声道:“太太,大小姐她,她可是会功夫的——” 柳小雅白了畏畏缩缩的刘嫂一眼,道:“我往里头加料了,等会她就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刘嫂这才低下头,连声应是。 现在已经夜深了,阮星晚房间的灯很快就熄了。 整个阮家,都陷入了安静的梦乡中。 唯独刘嫂,偷偷摸摸地从房间中起来,摸上了二楼。 她拿出柳小雅早就给她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阮星晚的房门。 到底是做贼心虚,刘嫂连呼吸都屏住了,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阮星晚的床边。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最好这件事,刘嫂已经准备好一把锋利的剪刀。 她拿出手机照明,然后掏出了剪刀,就要往阮星晚的玉佩绳子剪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本该昏睡的阮星晚却突然睁大了双眸,然后动作快狠准地一把擒住了刘嫂的手腕。 咔嚓一声,紧接着,刘嫂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 阮星晚夺过她手里头的剪子,一脚将刘嫂踹到了门口处。 她翻身起床,打亮了房间的灯,刘嫂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阮星晚也不搭理她,直接掏出了手机报警。 柳小雅也没有睡觉。 听到刘嫂那一声惨叫的时候,她吓得猛地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柳小雅知道事情肯定又没有成,所以烦躁不已地低咒了一声。 她都懒得去管办事不力的刘嫂了,可是她知道,如果闹大了,阮宏生又要埋怨她治家不力了! 柳小雅又暗暗低咒了阮星晚好好几次,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穿着拖鞋过去了。 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吧嗒吧嗒地来到了阮星晚的房门,骂道:“星晚,你到底在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阮星晚将手中明晃晃的剪子亮出来,指着刘嫂道:“这个恶贼,三更半夜不睡觉,拿着剪刀想要捅我,都不知道是受了谁的主意想要谋财害命!” 谋财害命,这个屎盆子扣下来谁吃得消啊? 刘嫂急忙抬起头,看着柳小雅,想要辩解。 然而,就在此时,门口外忽然传来了警笛声。 柳小雅大惊,阮星晚却不紧不慢道:“这种家贼,阿姨难道还要留着她继续在阮家做事吗?我都报警了,让警察带走她好好盘问盘问。” 刘嫂一听阮星晚要送她去坐牢,吓得抖了抖,急忙看向了柳小雅,道:“太太!你可要救我啊!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谋财害命啊!太太,我在阮家做了快二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柳小雅脸色讪讪的看着阮星晚,道:“星晚,你真是的,家里头的事情,怎么就闹到要报警了,传出去多难听。” 说罢,她急急忙忙地下了楼,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警察,为首的队长一脸冷肃道:“接到保安,说是有保姆伤人,是不是有这回事?” 柳小雅急忙堆着笑意道:“误会,都是误会,家里的小孩子以为被保管教,所以闹脾气呢。我是这家的主人,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这是产权信息,你们看看——” 柳小雅将手机里头的复印件调出来给队长看,一边抱怨道:“大家都是本地人,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们家里头的事了,我们家宏生啊,之前不是丢了一个孩子嘛,现在接回来了,在乡下长大的,那性格啊,真是野性难驯,将家里的佣人当成猪狗一般,随意打骂的,还说不得,教不得,一有反抗,就乱报警,我这个后妈啊,真的是不好当啊!” 阮家这件事情,可谓闹得海城是人尽皆知的。 阮宏生之前以为找孩子,是警局里头的常客,这些警察也都认识他。 所以柳小雅这么一说,他们也都信了。 “阮太太,孩子还小,得好好教导,下次不要闹这样的乌龙了,浪费警力可是要被请去喝茶的。这次我们就给阮老板一个薄面。”队长说道。 柳小雅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总算将几个公安忽悠走了。 柳小雅正要回头好好教训一顿阮星晚,却听得身后传来了阮星晚冰冷的声音:“阮太太还真是有钱有势啊,看来我得亲自将刘嫂押到公安局去,才能还我一个公道了。” 第二十六章 尬聊啊 柳小雅被吓了一大跳。 她回过身去,却不知道阮星晚什么时候也跟着下楼了,手里头还拖着捂着肚子的刘嫂。 刘嫂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跪在了地上,道:“大小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此时此刻,为了堵住阮星晚的嘴,只能将刘嫂推出去了。 柳小雅双手抱胸,看向阮星晚,道:“星晚,这种事闹出去也不光彩,听我一句劝,将刘嫂赶出去就算了。你看怎么样?” 阮星晚神色冷漠,道:“赶出去就算了?她大半夜拿着剪子上我房间,将我吓得半死,这个精神损失——” 柳小雅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死丫头一点都不蠢!而且死精死精的! 刚才她之所以没有当面打断她的话,闹到公安局去,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要零花钱是不是?十万块够了吗?”柳小雅强忍着心里头的憋屈,咬牙切齿地问道。 阮星晚要不说多,也不说少,就是目光冷幽幽地看着刘嫂。 “我觉得这样行为恶劣的家贼赶出去的话,太便宜她了,应该送去公安那里教育教育,再吃上一段时间牢饭,她才能洗心革面做人。” 刘嫂顿时吓瘫了。 她这一把老骨头的,要是去吃牢饭,那还有希望看到外面的太阳吗? 刘嫂看向柳小雅,直接哭出声:“太太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又是这一句!柳小雅都听腻了! 可是狗急跳墙,万一刘嫂顶不住压力,真的供出了她,阮宏生只会更加厌烦她! “三十万!给你三十万行了吗?”柳小雅跺了跺脚,不耐烦地看着阮星晚。 阮星晚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五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柳小雅看着阮星晚冷冰冰的侧脸,心里头又问候了一边阮星晚的十八代亲戚,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给她转了账。 阮星晚收到了转账提示,这才将刘嫂松开。 刘嫂吓得面无人色,看向柳小雅:“太太——” 柳小雅冷声道:“还不去收拾你的东西,滚出阮家去!我们阮家留不得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恶贼!” 刘嫂冤枉啊。 可是她不敢反抗,如果将柳小雅供出来,她连工资都拿不到! 阮星晚拿了钱,才没有兴致管柳小雅和刘嫂之间如何狗咬狗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之后,重新躺到了床上。 哎,一个晚上小挣了差不多一百万,满足。 正要睡觉,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而且上面显示,是陌生来电。 都这么晚了,除了电信诈骗,谁还这么有精神头啊。 阮星晚直接摁掉了这个来电。 然而,她刚摁掉,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哎哟,这年头,电信诈骗都这么契而不舍了? 阮星晚气性上来,又摁断了。 但是这个号码仿佛跟她扛上了,又打来了第三次。 阮星晚又要摁断,可是转念一想,这该不会是谁找她有急事吧? 她这才滑倒了接听键,道:“你好。” 如果是电信诈骗,她一定要骂到对方狗血淋头! 然而,那头却传来了一道冷沉而有力的熟悉嗓音:“你没存我号码?” 顾,顾,顾长州? 阮星晚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像是放烟花一般,劈里啪啦的响了好一阵。 不过幸好,她急中生智,道:“存了!我刚才睡着了,手滑呢。” 顾长州的语气这才缓和了几分,道:“我听说公安去了阮家,你们家出了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 真是神通广大啊,连公安来了阮家他都知道了? 莫非在她家门口装了监控? 阮星晚将自己脑子里头跳脱的想法压了下去,尽量平静道:“没什么事,有个保姆偷东西被赶出去了而已。” “跟你没关系吗?”顾长州反复确认道。 前世今生,也许这是除了养父母和师傅之外,第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了。 阮星晚心里头涌进一股暖流,语气也温柔了几分,道:“没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顾长州可能也没有料到阮星晚竟然会突然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跟他说话,他那头僵滞了一瞬,这才喉头发硬道:“我加班。” 阮星晚不知为何,明明没有正面接触,只是打个电话而已。 可她还是觉得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甚至,她还觉得脑子里头也嗡嗡的,好像是一片空白的感觉。 “星晚?”等了许久,没有听见阮星晚的回话,顾长州又叫了一声。 “真的没事吗?如果有什么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顾长州补充道。 阮星晚被他那一声星晚叫得脸色涨红。 她迅速拉回了自己的神智,道:“我,我知道的了,你,你早点休息。” 说罢,她飞快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她仍然觉得脸红耳赤的,甚至将脸埋到了被子里头,也没能平复下来。 她怎么回事? 又不是什么十八二十的小姑娘了。 她明明已经活了两辈子,经历了一场地狱般的婚姻了。 怎么对着顾长州竟然会有这种小鹿乱撞的心情? 明明上辈子她就连跟顾明渊那个渣男结婚都波澜不惊的。 莫非这就是魅力差异的表现? 阮星晚脑子里头乱糟糟的,手机忽然又弹出了提示音。 她一看,脑子更乱了。 顾长州竟然请求添加她的微信? 她还以为顾长州这种谪仙是不会聊天的! 阮星晚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小心翼翼地摁下了接受。 添加以后,那头的顾长州发来了一条信息。 顾长州:“糖水很好喝。” 晚空星辰:“笑脸,笑脸。” 顾长州:“早点睡觉,忙完手上的事情我带你去吃一家老字号。” 晚空星辰:“笑脸,笑脸。” 阮星晚看着自己回复的几个笑脸,觉得自己好像过于敷衍。 可是她这会儿真的脸红耳赤,甚至紧张得手指都在发抖,还真的不知道回复什么好。 幸好,那头顾长州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阮星晚觉得自己脸烫得厉害,放下手机后,她冲进浴室洗了一把冷水。 看着镜子里头容色娇妍的自己,阮星晚又作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死的,她怎么觉得她跟顾长州竟然是在谈恋爱? 她这是做梦呢!人家顾长州这般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她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谈恋爱? 醒醒吧,阮星晚! 阮星晚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这才回到了床上,手机上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心里头暗暗舒了一口气,重新躺下,睡觉。 阮星晚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顾长州却夜不能寐。 他黑着脸看着手机里面的搜索结果,深邃的眸地仿佛随时可以滴出墨汁来。 他的搜索问题是:跟女孩子聊天她总是发笑脸,是什么意思? 点赞最多的一个回复上面的答案是:因为她不想跟你聊下去啊!笑脸就是不失礼貌的拒绝啊! 顾长州心里头简直一千万个胡说在咆哮。 不可能的啊!上次星晚明明亲自去打了糖水送到他的公司,怎么会不想跟自己聊天呢! 肯定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她困了! 肯定是这样的! *** 次日一早。 阮星晚被一阵吵闹扰了清梦。 不仅是阮星晚,就连阮家所有人都被吵起来了。 阮星晚收拾了一下自己后,下楼,就看到阮宏生脸色铁青地瞪着她。 “孽障!你怎么就那么狠毒!你妈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狠毒的女儿来!”阮宏生气得胡子都颤抖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将阮星晚回炉重造了! 阮星晚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人身攻击了,想当散漫道:“对啊,我妈那么温柔善良,我那么狠毒,这中间还不是因为加持了你的好基因嘛。” 她说得很有道理,阮宏生竟然无从反驳。 他气得差点吐血,旁边好几个阮星晚没有见过的人却围了上来。 “你就是阮星晚,昨晚就是你将我打了我妈一顿?”一个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原来是刘嫂的儿子来上门算账来? 阮星晚将目光落到他身上,淡淡道:“是我打的。” 另一个刘嫂的女儿哭出了声音,大喊大叫道:“我妈是来给你们阮家做佣人没错,但不是你们家的下人!你怎么能想打就打,想赶出去就赶出去了!我妈被你打得肝脏都出了问题,现在在医院里头躺着呢!” “对!你们阮家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丈母娘现在需要动手术,她的手术费,护理费,还有日后的营养费,看护费,精神损失费,你们阮家都必须负责!”刘嫂的女婿义愤填膺道。 “就是,你们阮家的人怎么这么狠毒?不行,我要去找记者过来,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是怎么对待佣人的!我看还有谁敢来你们这里做事!”刘嫂的儿媳妇站出来,带着威胁的意味。 阮星晚将围着自己的四个人用眼神溜了一圈,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来。 第二十七章 讹上她 这一大早的吵吵闹闹,原来是要讹上她了。 她打了十几年的架,怎么打人,她难道还不清楚? 昨晚她是将刘嫂的手腕弄折了没错,可踹的那一脚却是避开了要害,根本不可能伤到肝脏的。 “阮星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出手打人?”阮宏生在刘嫂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中憋红了脸,强压着动手的冲动,冷声斥骂道。 “爸,你的意思是,刘嫂拿着剪刀试图伤我,我都不能还手?”阮星晚勾唇冷笑。 “你简直胡说八道!我妈她怎么可能伤你?”刘嫂的女儿上前了一步,看向了阮宏生,道,“阮先生,我妈在你们阮家工作了十几年,如果我妈是这样的人,你们阮家也不可能留着他到现在吧?不管是你和阮太太,还有念心小姐,对我妈的工作能力和态度都是认可的,怎么这个大小姐一回来,就造谣生事,说我妈要害她?我妈害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就为了讨你一顿打吗?” “我妈妈虽然只是个佣人,你们的确有钱有势,不过我相信这个世道也是讲道理的,并不是你们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今天我一定要替我妈妈讨一个说法!”刘嫂的儿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阮星晚神色不变,目光淡冷地掠过了刘嫂的儿子和女儿,沉声道:“是吗?倒是不知道你们想要个什么说法?” 阮星晚这般开口,他们以为阮星晚要妥协了。 四个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隐约的喜色,不过并没有流于脸上。 他们就知道,这些有钱人其实是最重脸面的,他们什么招数都想到了,协商不成就耍赖,耍赖再不成就威胁,动用社会的舆论道德绑架,他们就不信弄不来想要的赔偿。 刘嫂的女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佯作沉吟了一下,道:“我们带岳母去医院诊断过了,医生也做了全面的检查,要是换肝的话,这费用起码得一百万上下,还有日后的营养费,护理费,这段时间的误工费,以及我岳母的精神损失,你们怎么也要赔偿五百万。” 五百万只是最理想的数目,他们深知,有钱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是会讨价还价的。, 只要他们最后能拿到三百万,他们就息事宁人。 一听说人家要五百万,柳小雅顿时装模作样地跳起来,骂道:“五百万,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刘嫂的女婿再次推了推眼镜,然而厚厚的镜片也掩盖不住他眼底狡猾而算计的精光。 “这个赔偿是属于合理的索赔范围,我们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如果你们阮家不同意协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肯定斗不过你们有钱有势的人家,只能求助媒体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还我妈一个公道的!” 这句话看似在示弱,其实含着浓重的威胁。 只要此事曝光,按照大部分吃瓜群众仇富的心理,阮氏绝对可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 阮宏生怕的就是这件事。 柳小雅自然也想到了,她红着眼睛看向了阮宏生,道:“宏生,我们现在哪里拿得出五百万的现金来?如果真要这样,就要卖我陪嫁的房子来凑钱了。” 瞧瞧,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她柳小雅多么的有情有义,甚至不惜变卖自己的陪嫁给阮宏生度过难关。 果然,阮宏生听她这么说,看着柳小雅的目光也温柔了几分。 他看向了刘嫂的家人,放下了姿态,语气也温和了几分,道:“五百万实在太多了,这样吧,我派人联系专家给刘嫂治病做手术,所有的医药费和护理费用我们全包了,直到刘嫂养好身子,你们觉得如何?” 阮宏生纵横商场也有十几年了,他们这点小心思还是能看穿的。 纵然阮星晚有错,不过他们讨要公道是假,想要讹钱却是真的。 他阮宏生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讹的! 刘嫂的儿女几人听阮宏生这么一说,一时间面面相觑,都在寻求彼此的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阮星晚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你们几个要为刘嫂讨个公道是吧?” 几人见阮星晚开口,都觉得从阮星晚这里下手肯定比阮宏生那里要容易许多。 刘嫂的女婿上前一步,看着阮星晚,道:“阮小姐,你出手伤得我岳母那么重,我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钱的,不过想着你是个小姑娘,如果此事闹大了,真的将你告上法庭,按照我岳母现在的伤情,你说不定就要坐牢了。如果坐了牢出来,阮小姐你的名声就全毁了,日后可还怎么嫁人?我们要些补偿也是合情合理的,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就是,阮小姐,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真的闹上了法庭,费时费力不说,你的名声可就一文不值了,我们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是贱命一条,反倒是你们这些有钱人,这名声一旦坏了——”刘嫂的女儿也一唱一和的,给阮星晚施压。 这阮家的大小姐听说小时候就被拐走了,现在才被认回来的。 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又没有见过世面,拿坐牢吓唬吓唬她,她还不乖乖听话? 然而,他料错了。 阮星晚的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他们所预料的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神色,反倒波澜不惊,甚至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也觉得五百万实在是太多了,看我爸这样子,应该也舍不得拿五百万出来给我消灾的。那就报警处理吧?该调查的调查,该上法庭上法庭,一切都按照程序来。是你们报警呢,还是我给你你们报呢?” 阮星晚拿出了手机,淡淡掠了他们一眼,异常淡定地开口道。 那四个人想不到阮星晚这个罪魁祸首竟然敢冒出被调查被拘留的风险主动要求报警! 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姑娘不是最怕这种事情的吗? 现在应该吓哭了才对啊! 就在四个人面面相觑之际,阮宏生倒是忍不住喝道:“阮星晚,那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去后院的祠堂里头跪着,等我解决好此事你才能起来!” 这个死丫头不要脸,他还要呢! 如果真的闹到法庭上,整个海城都知道他阮宏生的亲生女儿因为虐打佣人进了警察局,他这老脸往哪儿搁? 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顾家那边! 如果阮星晚的名声糟糕成这样,顾家还会不会继续这个联姻都未可知! 而阮念心这边的孩子又打掉了,又闹到了顾老爷子的跟前,肯定也进不了顾家的门了!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哪怕他再看不上眼这个死丫头,目前也得千方百计保住了她的名声,稳住了顾家这么婚事才是理儿。 然而,阮星晚并没有动。 她看向了阮宏生气急败坏的样子,甚至忍不住微微一笑。 想不到啊,她上辈子穷极了一辈子想要得到阮宏生的关心和认可,最后却落得了一尸两命的下场。 这辈子,她就没有拿正眼瞧过阮宏生,他反倒紧张起自己的名声来来? 当然,阮星晚甚至他绝对不是因为疼爱自己,而是要记挂着顾长州的脸面。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顾长州的未婚妻啊。 果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她足够有实力,哪怕阮宏生再不待见她,也要出面为她周旋。 阮星晚心里头觉得讽刺至极,连带着眼底也浮起了些许的冷色。 “真是谢谢我亲爱的爸爸了,不过,不需要。”阮星晚看着阮宏生,一字一顿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阮小姐,阮先生考虑得周到长远,你不要凭着一时之气就干扰我们双方的谈判,你以为我们真想将你告到警察局去,你能落到什么好处?”刘嫂的女儿看着阮星晚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头异常的不喜欢她,插嘴道。 难怪她听妈妈说,这个阮家的亲生小姐不受待见呢! 之前,她来过几次阮家的,也接触过阮念心。 说实话,虽然阮念心是被收养的,可是那谈吐举止,动作气质,才像一个名媛千金啊。 这位大小姐跟念心小姐比起来,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阮星晚虽然不知道刘嫂的女儿在将她跟阮念心比较,不过从她的脸色就可以看出,她心里头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阮星晚对上了她的目光,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报警了。噢,对了,我都忘记跟你们说了,其实我房间里头有摄像头的,刘嫂拿着剪子对着熟睡中的我,这一幕被拍得要多清晰有多清晰,如果我将监控的证据拿出来,我打刘嫂最多算是个正当防卫吧?而且,要是报了警,刘嫂的伤情如何,应该会有专业人员去鉴定评级的,轮不到你们在这里空口白牙就要五百万。五百万啊,你当我们阮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想要讹人也不看看地方!看在刘嫂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们可以人道主义出一万块钱给她吃营养,其他的,你们要报警就报警,要请记者就请记者,要上法庭就上法庭,总之,我奉陪到底!” 第二十八章 反间计 她这话一出,刘嫂的家人瞬间愣在原地,脸上还都不约而同地浮起了愤恨之色。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头装监控! 该不会是吓他们的吧? 阮星晚仿佛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将自己手机里头的片段截取了出来,在他们眼前都溜了一圈,道:“看看,看看你们的好妈妈,三更半夜不睡觉,摸进我的房间里头,还带了一把剪子,她想要做什么?想要谋财害命吗?她这是入室抢劫未遂,知道这要怎么判吗?有这么空闲还不如回家看看刑法,不要尽想着些歪门邪道来讹钱!” 四个人也看到了画面,脸上的瞬间顿时像是吃了几个月的青菜,青绿青绿的! 千算万算,他们怎么会算得到,阮星晚竟然睡觉都开着监控! 这是要拍拍自己有没有梦游吗? 怪毛病! 见他们一个个鸦雀无声,阮星晚懒洋洋地躺回到沙发上,道:“不是要报警吗?报啊,正好我最近零花钱太少了,我也缺钱花,刘嫂这样半夜想要谋财害命的,严重影响了我弱小的心灵,你们刚才说那个啥来着,精神损失费,我觉得我应该要些精神损失费才对的。” 一听她反过来要钱,几个人顿时慌了。 “误会,都是误会!都不知道我妈发什么神经,她肯定不会谋财害命的,说不定是梦游来着!”刘嫂的女儿率先解释道。 “没错没错,我妈她本来就有梦游的怪病的,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吧,都是一场误会。”刘嫂的儿子也补充道。 阮星晚翘起了二郎腿,不紧不慢道:“不报警了?不送我坐牢了?不毁坏我的名声了?” 几个人连连摇摇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一场。” 呵,看到她手上有证据,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光凭着一张嘴,就想要众口铄金的道德绑架? 阮星晚冷冷地垂下了眼帘,沉声倒:“既然不报警,还不滚?还想留在我家里吃饭是不是?” 刘嫂的儿子和儿媳妇灰溜溜地走在了前头。 刘嫂的女儿也拽了拽丈夫。 然而,刘嫂的女婿还舔着脸,看向了阮星晚,厚颜无耻道:“大小姐刚才不是说,出于人道主义,可以给我岳母一万块买营养的吗?” 阮星晚淡淡地将目光落在了柳小雅的脸上,道:“刘嫂可是柳阿姨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跟我倒是没有什么交情,要人道主义,也是问柳阿姨啊。” 刘嫂的女婿听罢,急忙看向了柳小雅,继续厚着脸皮道:“我经常听岳母提起阮太太,说是阮太太不仅长得比天仙还美,而且是个菩萨心肠——” 柳小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而且她也投鼠忌器,不知道这帮人有没有知道全部。 如果刘嫂将她供出来的话,后面还得有一堆的麻烦事。 所以,她选择了破财消灾,掏出了一万块钱递给了刘嫂的女婿,还装模作样道:“让刘嫂好好养身体,养好身体我其他的宅子也需要用人的。” 给她一个盼头,让她懂点事儿。 果然,刘嫂的女婿千恩万谢的,这才拿着钱走了。 阮宏生见阮星晚竟然一分钱都没有话,轻巧解决了这场闹事,不由得征愣了一下。 阮星晚看着阮宏生吃惊的样子,忍不住呛声道:“怎么?看到我不用去坐牢,很失望吗?” 阮宏生触及到阮星晚眼底的冷意,心里头忽然狠狠一颤,随即板着脸道:“你怎么说话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阮星晚淡冷道:“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啊,你一口一个孽障孽女的,怎么自己不寻思寻思该怎么好好说话呢?” 这一句话堵得阮宏生又想开口骂人。 不过,这一次,他生生忍住了,只冷哼一声,背着手就走到了餐桌上。 阮星晚也饿了,坐到了餐桌上,等着佣人送早饭上来。 柳小雅见这件事又没有让阮星晚伤着分毫,而玉佩的事情也没了影。 她着急讨好阮宏生,所以竟然自动自觉地站起来,去客房将阮老太等人叫过来吃早餐。 她是扶着阮老太出来的。 到了餐桌,柳小雅看见阮星晚已经吃起白粥和油条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表现自己,道:“星晚,你怎么回事,你阿奶还没有坐下来,你怎么就吃起来了?你这孩子,我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柳小雅甚至,阮老太这个人是最喜欢摆架子的,只要她开口表示了对她的尊重,她肯定会顺着自己的话责骂阮星晚的。 而阮宏生这个人最是愚孝,只要看到自己孝顺他老娘,对自己也会有几分好脸色。 柳小雅这一招捧高踩低本来用得是极好的。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昨天晚上还喝不得吃了阮星晚的肉,喝了阮星晚的血的阮老太,竟然没有顺势骂阮星晚,甚至还转过头看向她,冷声道:“还是个孩子,让她先吃怎么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讲究什么?就你这么讲究!你要是真的讲究,按照规矩,你这个做你媳妇的,你还不能上桌呢,你得在旁边站着伺候老婆子和老公吃完,你才能吃!” 阮宏生的家乡那边偏僻又落后,柳小雅只回去过一次。 因为他们那边,媳妇是不能上桌的。 被阮老太这么一怼,柳小雅只觉得一股气顿时卡在了喉咙,进退不得,将她呕了个半死。 这死老太婆,她到底发什么神经?怎么好端端的竟然帮起阮星晚来了? 阮宏生也皱了皱眉头,道:“真是三个女人一条街,能不能让我清清静静的吃个饭,睡个觉!别整天挑事行不行?” 说罢,他还十分嫌弃地掠了柳小雅一看,冷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小雅一口老血直接涌上喉头。 “这个粥煮得太硬了,我要吃稀烂些的。”阮老太睨了柳小雅一看,开口道。 阮宏生觉得柳小雅整天在家里啥也不做,他老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柳小雅应该好好孝顺才是的,所以他头也没抬,道:“听到了吗?还不去给妈煮一下。” 柳小雅这才发觉自己真是四面楚歌。 她咬了咬唇,正要起身,江清月却主动接过了阮老太的粥,道:“舅妈,还是我来吧,我给姥姥煮管了,知道姥姥的口味。” 正好柳小雅心里头是一千万个不情愿给这老太婆亲手煮东西的! 开玩笑,他们柳家虽然比不上现在的阮家有钱,可她也是富贵着长大的,连她亲妈都没有叫过她下厨呢! 这老太婆凭什么! 柳小雅皮笑肉不笑地道:“清月真是个孝顺孩子,大姐你有清月这样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阮霜淡淡道:“我一个乡下妇女能有什么福气,弟妹你才是好福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当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太太!” 阮霜实在也不喜欢柳小雅。 之前阮星晚的妈妈叶晚那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温柔,从容,优雅。 最重要的是待人和气。 从前,阮星晚的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是住在这里的,连她亲妈子都是人家照顾得妥妥贴贴的。 哪像这个柳小雅,刚进门就将他们撵回老家去,还每个月都规定阮宏生给妈的钱。 小家子气! 人家叶晚起码生了阮星晚,是阮家的血脉,这个柳小雅倒好,就一心一意养着那个孤儿院领回来的阮念心!竟然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给阮家生! 而且,她听说,以后阮家的财产还要分给阮念心,让阮念心和阮星晚平分! 阮星晚也就算了!虽然不讨喜,好歹是人家叶晚唯一的女儿! 可是阮念心她算个什么东西! 清月这个嫡亲的外甥女都还没有轮上!她凭什么要分阮家的财产!她多大的脸! 阮霜想到这种种事情,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柳小雅也听出了阮霜在指桑骂槐,所以脸色也是讪讪的。 阮星晚已经将一碗粥喝完了,可是看着柳小雅吃瘪,她觉得颇有趣味,所以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啃着油条。 阮霜这个人虽然一心想要为江清月谋阮家的家产,不过头大没脑,倒是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上辈子,她也是一直被江清月和阮念心当枪使的。 阮星晚忽然觉得,她或许可以借力打力,先将阮霜这柄枪擦亮了。 她微微一笑,夹了一个肉包子放在阮霜的碗里,甜甜地说道:“大姑你说什么呢!什么乡下妇女!我这就让爸爸将你和清月姐姐的户口迁过来,这样你也是海城人了啊!” 阮霜看着碗里头的包子有些吃惊,更吃惊的是,她昨天才抢了阮星晚的玉佩想要讨好黄总,阮星晚非但没有记恨她,反而主动说出让阮宏生将她们的户口迁过来? 之前她跟老太太是打算在海城落脚,帮清月找一门好亲事。 可从来没有异想天开过要迁户口过来啊! 难道这就是血缘亲情?不愧是阮家亲生的孩子,就是知道向着阮家人! 第二十九章 磨利刀 阮霜看着阮星晚一脸纯真的样子,心里头悔恨得简直要咬舌头。 想到她昨天竟然听信阮念心的鬼话偷拿星晚的玉佩,以此想要讨好阮念心进入公司,岂不是蠢成猪头! 她的亲侄女什么都不需要她做!都愿意将她的户口迁过来了! 相比阮念心那些合作将星晚赶出去就让她留在阮氏工作的鬼话,她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啊! 阮霜肠子都要悔青了! 然而,柳小雅此时却兜头就泼了阮霜一头的冷水,道:“小孩子你知道什么?现在迁户口哪有这么容易的?按照海城的政策,首先得有房子才可以,而且老家那么多的田地,如果大家的户口都迁过来了,那些田地难道就不要了吗?” 阮霜眼底浮起的兴奋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她跟阮宏生虽然是亲姐弟,但是感情说不上太好。 阮宏生对她客气,是需要她留在乡下照顾老娘。 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这些年阮宏生虽然一直给她钱,但是这钱也就是请个保姆的钱,绝对不会超出太多的。 所以阮霜想要靠自己在海城买房子的话,那简直是天荒夜谈! 而且,阮老太最是着紧老家那些田地,当初阮宏生迁户口出来,她都闹了一场,如果她和清月也要迁出来的话,阮老太肯定也不依的。 虽然自知希望渺茫,不过阮霜还是将阮星晚的示好放在了心里头。 她也在桌面上夹了些东西放到阮星晚的碗里头,柔声说道:“姑妈哪有钱买房子迁户口,不过还是谢谢星晚的好意,不愧是我的亲侄女,都是姓阮的,虽说有些吵吵闹闹,但关键时刻还是一条心的。” 阮老太见阮星晚这般向着阮霜,而且昨天晚上阮星晚说好要带她买珠宝的,对她的神色也慈爱了几分,道:“那是当然的,星晚是姓阮的,跟清月是嫡亲的表姐妹,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的,这样才像一家人。” 阮老太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淡淡地睨了阮宏生一眼。 阮宏生也不是蠢货,自然听出了自家老娘指桑骂槐的意思。 也不是他不想帮阮霜,而是做人都是有私心的。 一来,她老娘脾气大,跟柳小雅不对盘也就算了,对念心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口一个野种,只要她过来了,念心就得受委屈。 所以,小住就算了,长住他是实在受不了的。 老娘要回乡下,自然要有人看着,请保姆他不放心,亲姐姐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将阮霜弄到了城里头,他上哪儿找这么便宜可靠的保姆去? 阮星晚将阮宏生这点小心思看得那是透透的,所以她才会大大咧咧提出将阮霜她们的户口迁过来的话。 呵呵,反正说话又不用付钱的,开口的是她,办事的却是阮宏生。 事情要是办成了,阮霜记着的是她的好,事情没办成,阮霜记着的却是阮宏生的账,这种不费力气又能讨好处的事情,可不是跟阮霜昨日拿了她的玉佩借花献佛一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阮宏生感受了来自老娘和亲姐姐的怨气,不由得白了阮星晚一眼,道:“你柳阿姨说得对,现在迁户口十分严格,不是那么好弄的,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阮星晚放下碗,道:“我知道,大姑买不起房子,又要在家里守着老家的田地嘛,不过我还有一个法子,海城不是有人才引进的法子嘛,大姑不迁过来,表姐却是可以迁过来的,你们阮氏那么大的公司,每年不是有好几个指标吗?让表姐进阮氏先从实习生做起,有了指标就给表姐,不就行了吗?” 江清月去给阮老太煮粥了,刚好端着碗过来,就听到了阮星晚这一番话。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星晚,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替自己打算! 她读书成绩不怎么好,只上了个大专,可阮氏却是指明企业,听说当个前台都要是985毕业的。 她能去阮氏实习工作甚至可以将户口迁来海城吗? 这一直是江清月的奋斗目标,她完全不敢想象,竟然可以这么轻易就完成的! 江清月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表面柔柔弱弱,十分乖顺地将粥放在了阮老太的跟前,低声道:“姥姥,粥煮好了,小心烫。” 阮老太对阮星晚的话也起了几分兴趣。 如果江清月的户口可以迁到海城,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她这次过来,就是想要长住下来,然后帮江清月物色一门好亲事的。 至于她和阮霜的户口,倒是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她老家还有大把的田地,万一以后拆迁,那可是一笔巨款,她怎么舍得? “星晚,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将清月的户口迁过来?”阮老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了阮星晚。 阮星晚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我爸?阿奶啊,你可是不知道,这些海城的本地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表姐如果进了阮氏,虽然搞的是集团户口,但怎么说也是海城人了,这样以后说亲事,选择的范围也可以广一些,如果你是外地户口,海城的本地人不可能选这样的做儿媳妇的。” 经历了一辈子,阮星晚可谓是将阮老太的心思也拿捏得死死的。 她这一次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阮星晚找个好婆家吗? 这句话直接就踩在了阮老太的死穴上。 江清月听了阮星晚的话,不由得抬起眼,撩开了额前的碎发,又有些不自在的整了整自己的短发,低声道:“星晚妹妹你说笑了,我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又没有这样的造化,更加没有念心妹妹的福分,我这么可能进得了阮氏,还成为海城人呢?这肯定要让舅舅难做的。” 瞧瞧,江清月简直不愧是顶级绿茶中的战斗机,这茶言茶语的,说得真有水平。 难怪上辈子她会被江清月骗得团团转,还成为了她嫁入豪门的垫脚石。 她这话首先将阮念心拉出来比较,激起了阮老太和阮霜心里头的不忿,好让阮老太对阮宏生施压,促成此事。 接着再大方懂事地为阮宏生说句话,以免得阮宏生办了此事,心里头却对她落下了埋怨。 总之,好处她要得,但是恶人她不能做。 多高明啊。 果不其然,阮老太听了江清月这话,转而看向了阮宏生,道:“宏生,你就说,这个事,你能不能办?一个野种你当珠宝似的养着,你嫡亲的外甥女要个集体户口你都不能办?” 阮星晚也看向了阮宏生,道:“爸,你就让表姐进去阮氏工作嘛,我整天在家里闲着也没事,我也想去阮氏工作,让表姐给我做个伴。你看这么样?” 一听到阮星晚要进公司,柳小雅第一个不同意,立即反对道:“星晚,你又不懂生意上的事情,高层你又进不了,你去公司能做什么?别给你爸添乱。” 说罢,她还有意无意地推了推阮宏生的胳膊。 呵,一句话就想要堵死阮星晚当管理层的心思了? 不过阮星晚也没有想过一进去就当阮氏的高层。 上辈子,她就是太过傻,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顾明渊打理,这才让他和阮念心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占为己有! 这辈子,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要将属于自己的每一分钱,都紧紧攥在手里! 要想有本事,就得勤磨练,阮星晚是打算踏踏实实从底层做起的。 “爸,我要进公司。”阮星晚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阮宏生皱了皱眉头,道;“就你读的那个野鸡大学,你有什么本事?就是个经理你都当不了,难不成你想去公司给别人端茶递水打杂吗?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你是不是傻?” 阮星晚决定要拉江清月下水,当即道:“表姐去当实习生不也是端茶递水吗?表姐能做我怎么不能做?反正我跟表姐一起进公司,有个伴儿。” 阮老太见阮星晚这般帮着江清月,阮宏生却再三搪塞,不由得将怨气发泄在了柳小雅的身上。 她瞪了阮宏生一眼,骂道:“阮宏生!我看你被女人迷晕了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女儿跟你外甥女去公司玩玩怎么了!高层不让进,连个实习生都不能做吗?年轻人干点活怎么了!你跟你姐小时候还不是去割猪草砍柴,哪样活儿没干!你不让星晚和清月进公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难不成这么大一个阮家,你都要留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阮宏生!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娘,你真要气死老娘,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阮老太说着说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恨不得当场撞明志的模样。 阮星晚看得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阮老太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本来她要是单独进阮氏,柳小雅一定会想尽办法给自己使绊子的,可是拉上江清月,让阮老太出面,那就简单多了。 “妈,我没说不让进!进,都进!行了吧?”阮宏生被吵得脑壳痛,急忙站起来表态。 第三十章 杀人犯 听了阮宏生的话,柳小雅当即愣在原地。 这就,这就答应?她还没有开口呢! 阮宏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内了! 不过既然阮宏生开口了,她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 念心再不回来,这阮家都要翻天了! 一听阮宏生答应了,阮老太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她看向江清月,道:“还不谢谢你星晚妹妹和舅舅?” 江清月急忙作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娇娇怯怯道:“谢谢舅舅,谢谢星晚妹妹。” 阮星晚将江清月这小白花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头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江清月竟然能够做到外表白莲,行为绿茶,内心黑莲花,将这三个状态从容切换,奥斯卡都欠她一个小金人啊! 既然她跟自己一起进了阮氏,她有大把的法子慢慢折磨她! 总之,上辈子江清月加诸在自己的身上的痛苦,她定要千倍百倍的还给她! 阮星晚心思转换,再抬起眼,又是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了,她甜甜地应道:“谢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打铁趁热,表姐你赶紧吃早餐吧,等会就跟我爸去公司报道!” 阮老太也怕过了这个点,阮宏生会在柳小雅的怂恿下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也催促道:“对,清月,你赶紧吃,跟星晚一起去报道,到了舅舅的公司,一定要好好干活。” 江清月又是乖巧十分地点头道:“我知道的,姥姥,我肯定不会让舅舅难做的。” 事关阮老太放在眼珠子上的外孙女前程,这时候阮老太哪里还记得阮星晚答应她买珠宝的事情? 早就抛到九天云外了。 哎,一举两得,又省一笔。妙哉! 这边,阮家几人其乐融融,柳小雅却是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只草草扒了一口粥,就借口不舒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上楼梯的时候,柳小雅甚至还能听见阮老太阴阳怪气的讽刺。 柳小雅连连吃瘪,都是气疯了。 她快步上楼,嘭的一下关上了房门,气得捧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花瓶就想要砸下去。 然而,转念一想,这个花瓶值不少钱呢!她舍不得。 柳小雅气得跺了跺脚,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浴室,就给阮念心拔通了电话。 阮念心的声音有些沙哑,道:“妈,又怎么了?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 一听到阮念心的声音,柳小雅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 “念心,我都要被她们欺负死了!你本来是叫老太太过来欺负阮星晚的,可你怎么不想想,人家是一家人!阮星晚那个死丫头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昨天刚跟阮霜闹开,今天竟然主动让你爸将江清月带到阮氏去工作,说是给她作伴,还要将江清月的户口迁过来,现在阮老太和阮霜对那死丫头是感恩戴德,还怎么闹起来?咱们这一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阮念心听了柳小雅的话,静默了一瞬。 阮星晚竟然会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忍下了阮霜偷玉佩这事,甚至主动跟阮霜她们示好! 这贱人的心机原来是这般深沉的! 所以刚开始她对自己言听计从,肯定是装的! 对顾明渊,也是装的! 人家压根就瞧不上顾明渊,只不过因为顾氏没有其他人站出来,所以才跟顾明渊逢场作戏的! 她就等着顾明渊跟自己露出马脚,然后趁机发难,利用老爷子的愧疚之心,再将这门婚事牢牢地抓在手里呢! 这不,这死丫头的未婚夫从不被重视的顾明渊换成了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长州,怎一个风光了得? 现在,她又拉着江清月做伴,将自己送进了阮氏,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还不清楚吗? 本来她以为,阮星晚在乡下长大,不足为惧,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轻敌了! 这个野丫头不仅不蠢,而且非常难缠! 阮念心的眼底浮起了一丝杀气,连带这语气都阴冷了下来。 “你放心,她翻不出什么水花,我有份大礼要送给她的。”阮念心胸有成竹地说道。 “什么大礼?”柳小雅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阮星晚倒霉,忍不住问道。 然而,阮念心却没有开口,反而扯开了话题,道:“你将我的房间收拾一下,这两天我要回去。” 柳小雅一听她要回来,急忙道:“你身子还没有好呢,家里头乱糟糟的,还是多养些日子吧。” 阮念心却沉声道:“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柳小雅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的高兴。 她的女儿要回来给她撑腰了!阮星晚她们那些人,别想再落得一点好! 这边,阮星晚和江清月吃完早餐后,各自收拾了自己的证件,跟着阮宏生的车子,来到了阮氏。 下车后,看着立于市中心,巍峨入云的大楼,来往穿梭的精致人群,江清月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起来。 没错,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画着精致的妆容,做着体面的工作,住的是别墅,出入有豪车接送。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乡下窝着伺候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路上都是积水和淤泥,院子里头满地都是鸡屎! 她一定要在这里扎根! 她要嫁在这里! 她要成为人上人! 江清月正做着豪情壮志的美梦,一群人忽然乌拉乌拉地涌了上来,将她和阮星晚还有阮宏生三个人团团围住了! “这位就是阮家的大小姐!就是她,将我妈生生打死了!这是我妈的骨灰!我妈死得好惨啊!” 一道矫揉造作的哭声将阮星晚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她定睛一看,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作出披麻戴孝的样子,手里头还捧着一个骨灰罐子。 不正是一大早就来闹事的刘嫂女婿吗? 这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刘嫂居然死了? “阮小姐,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打死了佣人?” “阮先生,请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刺眼的闪光灯一直在阮星晚跟前闪烁,有几个记者的话筒直接怼在了阮星晚的脸上。 不仅带着骨灰罐子,还请了记者,这次准备得还真是充分啊。 见记者过来,刘嫂的女婿哭得更大声了,直接悲痛欲绝地跪倒在地上,哀嚎道:“阮家大小姐仗势欺人,打死佣人!求各位记者朋友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刘嫂的儿子女儿也都跪在了地上,一边撒着白纸花,一边哭哭啼啼道:“大家都来看看啊,他们有钱人不拿人当人的,这阮家的大小姐将我妈打死了!” “仗势欺人!无良企业啊!” 一时之间,阮氏的门口被围观群众和正要过来上班的员工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乎每个人都拿出手机对着拍。 一时间,这事儿在网上铺天盖地地发酵起来。 “阮家大小姐仗势欺人,打死佣人!” “阮氏纵容行凶,无良企业!” “为富不仁!实在可耻!” “抵制阮氏!” “抵制阮氏!” 阮宏生和阮星晚三个被堵在了中间,虽然阮宏生已经打电话叫了保安,不过人实在太多了,就连保安都挤不进来。 江清月更是直接给吓哭了,眼泪潺潺的,低声道:“星晚妹妹!这可怎么办?” 阮星晚看着跟前恶意围着自己的那几个人,都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不用说就知道是刘嫂的家人特意安排的。 他们就是想要在这里闹一场,利用舆论的压力,逼阮家息事宁人。 这简直就是敲诈勒索。 阮星晚可以非常肯定,昨晚她踹了刘嫂那一脚,绝对不会伤到肝脏,更加别说致命了! 然而,他们这几个人贼精得很,竟然带着骨灰罐子过来了! 也就是说,有人害死了刘嫂,而且还火化了!连验尸都没有办法验了! 死无对证,他们就是要定了此事闹开会影响阮氏的股价,逼着他们吞下这个死耗子,还要顺带毁了阮星晚的名声。 绝,真是够绝的。 阮星晚眼底浮起了冷色,对着跟前拦着自己的两个男人道:“给我让开!不然我报警了!” 那两个男人死死堵住阮星晚,大声嚷嚷道:“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些有钱人的丑恶嘴脸!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连人命都不当回事啊!” “就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连人都死了,还没有丝毫歉意!” “这种人就是人渣,败类!杀人犯!” “对,败坏社会风气!” “砸死她这个败类!为民除害!”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将东西砸到了阮星晚的头上,连带这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也都开始起哄,将手里头的蔬菜鸡蛋统统砸了过来。 场面一度失控。 保安已经报了警,可是警察没有那么快过来。 而阮星晚虽然身手敏捷,可是被紧紧挤在中间也无从施展。 百口莫辩,动弹不得。 阮星晚气得想要打人,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手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一件大衣罩在了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遮住了。 第三十一章 受宠若惊 “跟我走。”一道温润沉静的嗓音响在耳边。 熟悉而坚定。 阮星晚还没有开口,就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搂在了怀中,挤过了疯狂的人群。 直到上了一辆奢华而宽敞的迈巴赫,阮星晚才得以看清来人的容颜。 斜飞入鬓的俊美,英挺板直的鼻梁,深邃如墨的双眸,精雕细琢般的完美轮廓。 又是她亲爱的未婚夫。 嗯,真优秀。简直从头发丝到鞋面都在闪闪发光。 反之,再看看后视镜中映射出自己的样子—— 披头散发,头发上甚至挂了一丝青菜叶子还有烂果皮,外套的扣子被扯坏了几个,衣服也是皱巴巴的,鞋子还也沾满了群众砸的鸡蛋液。 总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阮星晚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不敢妄想高攀顾长州,不过作为一个姑娘家,也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啊。 她低下头,脸色羞囧不已,低声道:“你怎么会来?” 顾长州当然不可能跟她说是助理看到了热搜,他知道后就撂下几百人的会议飞奔过来的。 他以手作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咳,低声道:“刚好上班经过。” 说罢,他拿起了纸巾,就要替阮星晚擦脸。 然而,羞囧交加的阮星晚怎么好意思让谪仙般的未婚夫先生做这种事情? 她本来就已经觉得够羞了好不好? 所以顾长州的手刚刚落在了阮星晚的脸上,她就像触电似的挪开了头,连声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清理就可以了。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拜托,她才不要在未婚夫先生的车上擦鸡蛋液和烂菜叶,这不会弄得人家车上一股子怪味吗? 未婚夫先生这样的高冷之花应该会对她留下心里阴影吧? 阮星晚心里头绝望地想着。 顾长州不知道阮星晚此时此刻困窘的脑补,不过他伸出的手是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好几秒后,他才极为不自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平日素来冷淡,此时也看不出脸上的喜怒,只听得他言简意赅地命令司机:“开车,阮家。” 车子很快发动,一路上,两个人各自深思,并没有半句话的交流。 阮星晚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被砸得变黄的小白鞋,脸如火烧,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而顾长州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是深邃的眼底眸色渐浓,仿佛花不开的墨。 阮星晚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半长,才听的司机恭敬的声音:“顾总,阮小姐,到阮家了。” 说着,他解开了安全带,似乎要下车给阮星晚开门。 阮星晚急忙喊道:“不麻烦了,我自己下车就好了。” 说罢,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打开了车门,然后捂着脸,一路跑回了顾家。 连再见都忘记跟顾长州说了。 顾长州深沉的眸光顿在阮星晚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直到看着她进了阮家,甚至关上了门,这才神色疏冷地收回了眸光。 “回公司吧。”他沉声吩咐道。 司机缓缓调转了车头,往顾氏开去。 而车后座的顾长州紧紧抿着薄唇,手心里还捏着刚才想要替阮星晚擦脸的纸巾。 这纸巾已经皱成了一团,直到回到了顾氏门口,顾长州才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中。 回到办公室,黎特助正要开口抱怨,就收到了顾长州一记冷冷的眼刀。 “去查查围堵星晚的那家人是怎么回事。”顾长州命令道。 黎特助:“现在吗?” 顾长州白了他一眼:“马上。” 阮星晚自然不知道这事儿,她火急火燎地回到了阮家,就直奔浴室。 身上这臭鸡蛋烂菜叶的味儿她自己都实在是受不了! 看着被自己脱掉在一边,属于顾长州的外套,阮星晚的脸色越发的精彩纷呈。 这衣服也被砸了不少臭鸡蛋,要不要洗干净还给他呢? 如果不还,顾长州会不会多想? 如果还了,顾长州会不会嫌弃? 大难临头的紧要关头,阮星晚竟然在为一件外套纠结烦恼。 算了,还是先洗干净吧,到时候再看看—— 阮星晚下定了决心。 等她洗好澡从楼上下来,客厅已经站满了人。 尤其以浑身烂菜叶的阮宏生和江清月最为引人注目。 见阮星晚居然已经回了家,还洗得干干净净的,江清月委屈得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星晚,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刚才和舅舅还在那边找了你好久,以为你被人家踩扁了呢!” 江清月委屈死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阮老太见了江清月这副狼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逃难了呢! 她心疼不已地看着江清月,道:“不是去上班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是被人家抢劫了吗?” 阮宏生愤愤地瞪了阮星晚一眼,眼底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活到这么几十岁,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么丢脸的! “还不是这个孽女害的!”阮宏生咬牙切齿道。 柳小雅已经拿了湿毛巾过来替阮宏生擦脸,柔声道:“宏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阮宏生擦了擦脸,又将糊得不行的眼镜摘了下来也擦了擦,这才指着阮星晚道:“还不是她做的好事,刘嫂死了,她的家属闹上门来了,说是她打死的刘嫂,还请了记者,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说我们阮氏为富不仁的新闻,恐怕今天的股价都要震荡了。” 柳小雅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一脸震惊道:“刘嫂死了?不是说只是伤了吗?怎么就死了?” 阮老太虽然蛮横,不过到底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听说阮星晚打死了人,也吓得不轻,道:“你打死了人,那可是要偿命的!” 阮宏生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阮星晚,道:“偿命倒不至于,他们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刘嫂的死跟阮星晚有直接关系,根本就没有报警,不过是想要借助舆论的压力逼我们赔偿巨额的赔偿款而已。” 阮宏生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点儿把戏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们要多少钱?”一听到巨额这两个字,柳小雅就一阵肉痛。 “要五百万。”阮宏生也很是肉痛。 一听到要五百万,阮老太当即跳了出来:“什么!五百万!那是多少钱啊!这个钱不能给!” 阮宏生皱了皱眉头,本来不想解释的,但是看着自家老娘扎扎跳的模样,耐心道:“妈,如果不赔偿,让他们继续拿着骨灰坛在门口闹事,阮氏的股价就会大跌的,到时候亏的就不止五百万了,甚至可能会破产。” 现在的吃瓜群众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而舆论的压力又是巨大的。 阮老太可不像阮宏生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她指着阮星晚道:“是她打死人,又不是你打死人,你将她送到警察局去,让她坐牢也好,让她吃枪子也好,总之这个钱不能给!再说了,她不是说了婆家吗?说了婆家就不是咱们阮家的人,就算要出这个钱也是让她婆家来出!” 让顾家来出?他老娘怕不是在做梦呢!他还怕顾家知道了这事儿要退婚呢!到时候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不过,刚才他看得清楚,是顾长州来接走阮星晚的。 这说明这孽女在顾家还是有些地位的,总之,他得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压下去,不能影响过了两家联姻。 柳小雅低声道:“宏生,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网上都是新闻,就算你赔了钱,星晚的名声也是毁了——顾家到时候会不会迁怒我们啊!” 她要的就是顾家迁怒,最好顾家连这门婚事都给退了! 反正念心现在闹成这样,也嫁不成顾家了! 总之,这个贱蹄子绝不能嫁得比念心好!绝不能骑在念心的头上! “唯今之计,只能尽快赔钱了事,将热搜压下去了。”阮宏生叹气道。 阮星晚想不到阮宏生竟然舍得拿五百万来息事宁人。 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保住跟顾家的婚事,但阮星晚这一瞬间竟然有些许滑稽的感动。 果然,缺爱太久了,人家就这么给颗糖,自己都甜得不行。 如果换了阮念心遭到这样的事情,阮宏生哪怕是拼了命都要维护她的名声吧? “其实我觉得这钱没有必要赔,他们既然不敢报警,那我们可以报警,我相信警方会还我一个公道的。”阮星晚咳咳两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道。 阮宏生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算我当老子的拜托你了行不行?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今天早上他们来闹的时候要是赔钱,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你知道阮氏的股价跳水成什么样了嘛!你就当行行好,让我多活两年吧!” 柳小雅见阮宏生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心里头越发的不是滋味。 难道阮宏生跟这野丫头处出感情来了? 明明前几天还一副随时随地要上家法的样子。 现在阮星晚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没有打这死丫头! 不仅柳小雅,就连阮星晚也是受宠若惊。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阮宏生竟然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 第三十二章 她不甘心 阮星晚受宠若惊的情绪还没有过去,就听得阮宏生咳咳了两声,道:“你要好好跟顾家解释一下,就说刘嫂的死跟你没有关系,那些人都是讹钱的。” 阮星晚:“.......”她就知道! 如果不是有顾家这门婚事傍身,她现在恐怕就是按照阮老太说的,去坐牢,去吃枪子,阮宏生也不可能出钱替自己摆平的。 “不过这事儿到底是因你而起,现在网上也闹得沸沸腾腾的,你收拾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去郊外的一个佛堂避避风头,也好杀杀你的锐气!”阮宏生又接着说道。 阮星晚还能说什么? 既然阮宏生乐意出钱,那就让他出好了。 去佛堂是吧?她去就是了。 难得他想要扮演一回好父亲,她作为女儿,多少要给点面子是不是? 阮星晚很快收拾了东西,上了司机的车。 她前脚刚走,阮念心后脚就回来了。 阮念心因为还没有出小月子,所以遮得比较严实。 不过她素来懂得打扮,穿的是阔腿裤搭配小背心,外头还穿了一件空调衫,带了顶太阳帽。 这么一看,是一点都看不出其实是月子里头的打扮,只当她是在外头玩耍了回来的。 阮念心知道阮老太不待见她,但是面上功夫却还是做得足足的。 “阿奶,早就听说你来了,只是我前几天肺炎了,一直没有好,怕回家会传染给你们,所以才没有亲自去接你们,希望你们不要生气。李姐,将我给阿奶和大姑表姐她们挑的礼物都拿出来吧。” 阮老太听了阮念心刚开始的借口,本来正要发飙骂人的,但是一听到有礼物,又生生将冒出来的火气强行压了下去。 专门照顾阮念心的佣人李姐很快拎着好几个包装华丽的袋子上来了。 “阿奶,你看,这是给你买的龙凤呈祥金手镯,这个镯子几十万呢,是足金的,随时都可以换钱。” 阮老太这个人,你要跟她说什么工艺,牌子,那都是扯淡。 她喜欢的只有两个要素,第一是贵的,第二是可是折现的。 “大姑,这是给你买的钻石三件套,有项链,戒指,还有手链,你看看,这是个国外的大牌子,设计师特别出名,我们海城的贵太太都特别喜欢这个牌子,我妈跟我说了好久让我帮她买的,我这还是先紧着你了。” “清月姐姐,这是我给你挑选的几个包包,还有我给你定了几身高定的裙子,等会就送到了,我觉得吧,女孩子不需要戴多贵的手势,但是包包和衣服一定要好的,你说对不对?” 不得不说,阮念心将她们几个人的心理拿捏得是一清二楚,这个礼物安排得也是明明白白的。 阮老太摸着那沉甸甸的黄金手镯,当即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套了,赞不绝口道:“这个手镯金灿灿的,可真是好看。” 阮念心看着阮老太那财迷的样子,心里头没有忍住发出了一丝冷笑。 她懂得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她就是给个镀金的桌子,说是几十万,她也瞧不出来。 阮霜看着那闪闪亮亮的钻石手势,高兴得都不知道先试哪一个好了。 “念心,你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么大颗的钻石,得不少钱吧?真是让你破费了。” 阮念心微微一笑,对于阮霜这种虚荣心极强的人,说出多少钱就没有意思了。 若是说出了多少钱,那么这个礼物在阮霜的心中就有了一个确定的价位。 她柔声地说道:“大姑,你这个是定制的,限量的,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还要认识人,托关系才能买到呢,这个设计师的作品都有收藏价值的。” 果然,阮念心这么一说,阮霜看着那套首饰的目光都虔诚又热烈了几分。 她这般解释,这套首饰在阮霜的心里头就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她只知道这套首饰很贵重,很值钱,而且还是身份的象征。 如此一来,她阮念心的人情也跟这套首饰挂上了勾。 江清月虽然表面看起来相当沉稳,而且内心也很老成。 但是怎么说也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这种人最渴求的就是认可和尊重。 她想要混进阮念心的圈子,衣服和包包自然是最简单的敲门砖。 尤其是这几个包包,都是经典款,江清月早就渴求已久了。 “谢谢念心妹妹,你的眼光实在太好了,这包包好漂亮,我好喜欢。”江清月道谢道。 阮念心仍然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既不会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又不会让人觉得她自视过高有距离。 这个尺寸,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什么样的裙子搭配什么样的妆容和包包,这个也是有讲究的,回头我教教你怎么搭配,以后去赴宴也好抢眼一些。”阮念心真心实意地说道。 江清月本意就是融入阮念心的名媛圈子,钓个金龟婿,而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在海城立足。 所以相比阮星晚让她做实习生落户,阮念心这个捷径更是深得她心。 “那就劳烦念心妹妹了。”江清月欢喜地说道。 花点钱就将这个人收服得服服帖贴的,阮念心心里头很受用。 她目光溜了一圈,假装问道:“对了,星晚姐姐呢?我还给她准备了礼物呢。” 提到阮星晚,阮老太就想到阮宏生要掏一百万来替她摆平那件事。 她十分肉痛,所以没好气道:“别提那个败家玩儿,她打死了佣人,人家闹上门来,你爸要赔五百万了事!你爸怕她出去被人家打,让她去佛堂面壁思过了。” 此事阮念心其实一清二楚,但是听阮老太这么一说,还是装出了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打死人了?怎么会这样?”阮念心震惊到。 阮霜出言道:“这事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反正人都火化了,又闹得这样大,就算不是阮星晚打死的,也要赔钱了,否则咱们阮家要被闹得家宅不宁,公司也没有办法办下去。” 阮宏生竟然舍得出五百万替阮星晚摆平这件事! 她的本意是阮宏生不肯掏钱,就让刘嫂的家人扬言要报警,逼阮星晚拿钱出来的。 如此一来,阮星晚害怕坐牢,肯定要想尽办法弄钱的。 再加上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只要她从中鼓动一下,让阮星晚拿自己的婚约去换这五百万下来,她就彻底跟顾家绝缘了! 阮念心本来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天衣无缝。 最后,刘嫂的家人得到想要的赔偿,阮星晚跟顾家断了婚约,而且名声也臭了! 她不费一兵一卒,让她在海城抬不起头来! 可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吝啬的阮宏生,竟然舍得拿出五百万来替阮星晚圆了这件事! 心里头正恨得咬牙切齿,刚才跟阮星晚一起离开的阮宏生回来了。 阮宏生见了阮念心,本来烦躁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关切的神色。 “念心怎么回来了?你身体好了吗?”阮宏生问道。 阮念心乖巧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对了,爸,我听说星晚出了些事,是吗?” 阮宏生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道:“没事了,已经解决了,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五百万给出去,刘嫂的家人自然只能闭嘴。 阮念心想不到掐着时间赶回来,这事儿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出乎她的意料,所以阮念心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僵硬了。 “那网上的新闻,岂不是很影响星晚的名声,顾家看了的话——”阮念心低声道。 阮宏生喝了一口柳小雅递过来的茶水,道:“我本来想花钱压下去的,但是有人比我先快了一步,不仅热搜压下去,就连关于这件事的新闻评论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了。想来应该是顾家出的手。” 顾家出的手? 阮星晚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家非但没有嫌弃,还出手帮她擦屁股! 怎么可能! 阮念心一脸不敢相信,哑声道:“顾家?这不能吧——顾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应该生气才对啊——” 怎么都乱了!全都乱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走向啊! 然而阮宏生接下来的话让阮念心彻底绝望了。 “应该是顾家出的手,除了顾家,在海城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实力,今天刘嫂的家人刚闹起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楚,是顾长州亲自下车将星晚抱走的,看来星晚在他心里头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如果不是顾长州这般重视星晚,他是绝对不会吞了这只死耗子的! 顾长州亲自抱走了阮星晚,还替她压下了热搜? 这个消息让阮念心只觉得五雷轰顶,心痛如绞。 顾长州是什么?那可是整个海城权贵子弟的天花板人物。 她费尽全力都得不到顾长州一个正眼。 凭什么阮星晚这般劣迹斑斑,还可以被他这样另眼相待! 难不成就为了阮星晚生母之前救了老爷子那点恩情吗!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阮念心的指甲直接深陷进手心里,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僵硬。 “经历了这样的事,星晚心里头肯定很害怕吧,我想去看看她。”阮念心缓了缓情绪,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要冷静下来,她还有大把的后招! 不择手段,不论成败,她也必须要将阮星晚重新踩进泥土里! 第三十三章 爷爷偏爱 这边,阮星晚被阮宏生的司机送到了郊外的一个僻静佛堂中,还安排了厢房让她住下来。 这个佛堂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环境不错,缭绕的香火味道也让人觉得异常的心安。 呃,思过就思过吧,阮星晚觉得在这里反倒比阮家还清静几分。 阮星晚看着佛堂前威严而慈悲的佛像,心里头也涌出了些许感概来,跪在当下,虔诚地拜起佛来。 大慈大悲的佛祖啊,请宽恕她重生后的心狠手辣。 她已经去过一次地狱了,这辈子她只想将那些害过自己的人也送到地狱去尝尝滋味。 如有罪孽,就让她报完仇后再去受报应之苦吧。 “现在爱拜佛的年轻人可不多,像我这个老头子啊,虽然是儿孙满堂,不过想找个人陪着我过来拜拜佛,却是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的,哎,凄凉啊——” 一道中气十足又略带着些调侃意味的声音忽然响在了身后。 阮星晚恭敬地拜完了最后一拜,这才从蒲团上起身。 她回过头去,便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焕发的老头子。 阮星晚惊讶道:“顾爷爷?这么巧?” 虽然现在阮星晚跟顾老爷子只能说有了一面之缘,可是她前世却是嫁给了顾明渊,在顾家生活了好几年的。 顾老爷子对她诸般疼爱,然而—— 阮星晚上辈子没有发觉,但是如今想来,顾老爷子在顾长州残疾后的那场病来得相当蹊跷。 她明明已经尽心尽力照顾老爷子,甚至一日三餐,煮药喂药都是她亲自动手的—— 可老爷子最后还是去得那么快—— 阮星晚细思极恐,忽然涌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当初正值顾长州让出继承权,但老爷子不同意的关键时刻—— 莫非是顾明渊那个人渣动的手脚? 当时的自己对他毫无设防,如果她在自己给顾老爷子的吃食或者汤药里头加些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也许上辈子她无意中助纣为虐,成了害死老爷子的帮凶! 阮星晚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手脚发凉,再抬头看着顾老爷子慈爱的笑容,眼眶忍不住一阵发热。 顾老爷子是真正疼爱自己的长辈,甚至到了偏爱的地步。 见阮星晚眼眶有些发红,顾老爷子本来笑呵呵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爷爷知道,你的确是受委屈了。”顾老爷子摸了摸阮星晚的头,愧疚道,“是老爷子教子无方,又教孙无方,让你受苦了。” 他理所当然地觉得阮星晚还在因为顾明渊和阮念心的那件事委屈呢。 毕竟,顾明渊那个兔崽子惯会装腔作势,差点连他都骗过了。 他还以为那兔崽子当时是真心实意想要娶星晚,履行这门婚约替他报恩的! 谁知道,那兔崽子其实是憋了一肚子坏水的! 想到这件事,老爷子也忍不住来了气,甚至想要当即将顾明渊那小崽子叫过来,当着阮星晚的面再打一顿! 阮星晚见老爷子气哼哼的,心里也转过弯来了。 她急忙擦了擦眼尾,上前扶住了老爷子,道:“顾爷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见到你高兴啊!那事儿我早就抛到九天脑后去了,再说了,顾爷爷不是补偿我一个更好的未婚夫了吗?” 顾老爷子见阮星晚笑得甜蜜,而且还带了一丝年轻人的羞涩,不像是强颜欢笑。 他想到自家大孙子,也有些与有荣焉道:“那是,长州这孩子我还是放心的,就是他性格有些闷,有时候我也瞧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不过你放心,他这责任心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既然他同意承下这门婚事,他就绝对会对你好的。” 顾长州是什么人,阮星晚自然也是清楚的。 上辈子,她跟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他都愿意舍身救她—— 这辈子她成为他的未婚妻—— 阮星晚想到早上顾长州对自己的那一抱,脸上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绯红来,就连心跳都突然漏了一个拍。 见阮星晚双颊飞红,顾老爷子的心顿时也宽了。 别说顾家这一辈的子弟,便是放眼整个海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跟他大孙子相比的男人来。 不管是才能,气质,长州都能甩顾明渊几条街。 尤其是长州那个样子,颇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晚丫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迷上他,自然是不出奇的。 如此,他就可以放心了。 这个孙媳妇看来是跑不了了。 顾老爷子心里头已经开始琢磨起顾长州跟阮星晚将来的孩子的名儿了。 “顾爷爷?”阮星晚见老爷子低着头老半天都没有说话,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 难道老爷子心里头还在耿耿于怀顾明渊那个渣男的事情,心里头想着如何给自己找补? 顾老爷子听得阮星晚叫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急忙将自己脑海里头第一胎肯定是个姑娘家的想法生生压了下去了,咳咳了两声,道:“对了,晚丫头,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拜佛的?” 说着,他示意阮星晚往外走。 阮星晚前世跟老爷子相处得想当愉快,所以看懂了他的手势,急忙上前,搀扶住老爷子的手臂,跟着他一起往后院走。 “哎,别提了,晦气得紧。被我爸命令来这里面壁思过。”阮星晚也没有打算藏藏掖掖的,如实将刘嫂那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出来。 老爷子一听,顿时拧紧了眉心。 正好两人走到了后院的凉亭中。 老爷子坐到了石凳上,猛地往石桌子上一拍,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你爸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糊涂了!找了个刁奴欺主不算,竟然还不相信你!” 阮星晚虽然知道老爷子对自己有几分偏心,可是这种明目长大的偏爱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顾老爷子气得顿胸垂足,看着阮星晚,接着道:“他也不瞧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踹死个人了,就是踩死着蚂蚁都费劲!” 阮星晚讪讪一笑,道:“顾爷爷,我力气很大的。” 顾老爷子不以为然道:“就你?你这力气能有多大?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还没有糊涂,你爸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那家人摆明了是要讹钱的!” 就在这个时候,后院忽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 阮星晚和老爷子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院子里头有棵大腿粗的树木断了,正好砸在了井口上,两个小和尚正合力一二三地吆喝着口号,想要挪开呢。 那两个小和尚合力挪了几次,都没有挪开。 阮星晚见状,急忙上前,道:“小师傅,你们俩个并一头吧,我在大的这头。” 顾老爷子一听,急忙道:“晚丫头!你疯了!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挪得动,还要在大的这头?爷爷的保镖在前面呢,你去叫吧。” 阮星晚道:“这就根木头,还需要叫保镖?” 说罢,她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大的那头,道:“两个小师傅麻烦搭把手。” 两个小和尚还要劝她,但是阮星晚已经弯下腰,双手扛住了木头。 两个小师傅生怕压倒她,急忙帮忙抬起了另一头。 然后,在三个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阮星晚轻轻松松地将木头扛起,然后挪开了。 直到三人将木头扔到了另一边,顾老爷子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阮星晚将木头扔了之后,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走到了老爷子的跟前,道:“顾爷爷,我都说了,我力气很大的。”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他垂下了眼帘,眼神略微挣扎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那个丫头啊,你老实跟爷爷说,那个刘嫂,真的不是你踹死的?” 阮星晚:“........”说好的偏爱呢? “爷爷,你怎么说话呢?星晚当然不可能打死人的。” 一道温润沉静的嗓音突然从阮星晚的背后响起。 阮星晚不消回头,就知道是她亲爱的未婚夫先生过来了。 “这是我让黎枫查到的证据,这些是医院的诊断报告。”顾长州将手上拿着的文件递给了阮星晚。 “根据诊断报告表明,刘嫂是患了肝癌,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外伤,而且这个肝癌还是中期的,按理说不应该突然死亡的,但是不过短短两个小时,刘嫂不仅死亡,而且快速火化了,我觉得这里头有人在捣鬼。”顾长州缓缓解释道。 阮星晚震惊道:“你的意思是,刘嫂是被人害死的?” 顾长州抿了抿菲薄的唇瓣,肯定道:“是。” 顾老爷子见顾长州和阮星晚在说事,越来越像小两口。 他忽然打了一个呵欠,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困了,我要去睡个午觉。你们俩个说着吧,有什么事尽管告诉长州,千万不要跟他客气,知道了吗?” 他看向阮星晚,叮嘱道。 阮星晚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扶你进去吧?” 老爷子才不要她扶,他还想让两个人独处,赶紧处出些感情来,赶紧的让他当上祖爷爷呢! “不用了!老头子我身子骨好着呢,你还是留下来跟长州琢磨琢磨这件事吧,谁敢暗地里为难我顾家的孙媳妇,我饶不了他!”顾老爷子冷哼道。 第三十四章 自讨没趣 老爷子走了,两个小师傅也都挑水去厨房了,诺大的后院里头只剩下顾长州和阮星晚两个人了。 阮星晚一遇着顾长州,就觉得自己心跳都不受控制了。 她默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强行冷静地抬起眼,道:“你这么来了?还帮我查了这些,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阮星晚对自己这般客气疏离,顾长州的脸色僵硬了一瞬。 不过只有一秒,又恢复了平日清冷矜贵的样子。 “这个事情我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顾长州沉声道。 阮星晚抬起眼,看着他轮廓俊朗而完美的侧脸,低声道:“你相信我?” 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小胳膊小腿的,没有办法踹死一个人? 然而,顾长州的回答却出乎阮星晚的意料。 “嗯,我相信你。”他言简意赅道。 阮星晚想不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么直白而肯定的回答,一时间甚至有些征愣。 他为什么相信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何德何能? 阮星晚心里头千滋百味,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阮星晚神色复杂地低着头,顾长州误以为她在担心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他抿了抿唇,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绝对会还你一个清白的,很快,给我三天就好。” 其实,阮宏生已经赔钱了事,而热搜和新闻也都被顾长州压了下去,这件事已经激不起什么水花了。 他是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追去真相的—— 阮星晚既感动,又羞愧。 她低声道:“会不会很麻烦你?你这么忙——” 前世她跟顾明渊结婚后,顾明渊不过是顾氏一个小小的高管,他都整天忙得脚不着地的,更别说顾长州是整个顾氏的总裁了—— 然而,顾长州的声音仍然是沉静温润的。 “对我,不需要说麻烦。对你,我永远有时间。” 这话一出,阮星晚的神色当即僵滞了。 这突如其来的,油腻又土味的情话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一个堂堂千亿总裁该说的话吗? 好尴尬。 她应该给点什么反应才好? 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就在阮星晚脸色僵硬的时候,她的头猛地被一个不明物体砸中了。 “哎哟。”阮星晚痛得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才发现砸中她的一个果子。 一种她以前在山里头经常吃的野果,想不到这里竟然种了,而且还熟了不少。 刚才砸中她的那一个掉在地上就烂了,阮星晚抬起头,看着满树红彤彤的野果子,只觉得馋。 她跳起来想要摘一个。 然而,身高是她的硬伤,她跳了好几次,竟然都没有摘到。 就在阮星晚要去寻找工具的时候,忽然只觉得自己双交一轻,然后她就被顾长州抱了起来。 顾长州比阮星晚要高整整一个头,而阮星晚又比较瘦,要抱起她简直轻而易举。 这会儿不用跳了,那熟透的果子就差怼到阮星晚的嘴边了。 她摘了两个,红着脸道:“可以了。” 顾长州依言将她放了下来。 阮星晚低头将两个果子擦了擦,然后给顾长州递了一个。 “这个挺好吃的,你尝尝看。”阮星晚低声道。 顾长州看着她擦果子的动作,尝试性地开口道:“星晚,你想想看,看到这个果子,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 阮星晚已经将果子放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咬起来了。 她一边吃,一边道:“想起我以前在山里跟着师傅学功夫的时候,我也常常去摘野果子吃的。” 顾长州继续循循善诱道:“那你去摘果子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一些特别的有趣的事情呢?” 阮星晚发觉这样跟顾长州聊天的话,自己倒是不紧张了,心也不乱跳了。 她甜甜一笑,道:“那有趣的事情可多了,比如捡鸟蛋的,捉野鸡啊,挖野菜啊,你绝对是没有尝过这种乐趣的。” 听她这么说,顾长州深邃而幽暗的眸光又暗淡了几分。 算了,她都不记得了。 顾长州在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不记得从前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以后。 “姐姐,爸不是让你来佛堂面壁思过吗?你怎么——怎么——”就在此时,一道矫揉造作的嗓音突兀地插进了两人融洽而温情的气氛中。 是阮念心的声音。 这人坐小月子这么快就出关了? 阮星晚都懒得回头,咔嚓咔嚓地吃着果子,顾长州见有些汁水溢出了她的唇角,掏出手帕给细致而温柔地给她擦掉了。 看着阮星晚将果子吃完,然后又将手帕递给她,道:“擦擦手。” 阮星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人家都帮她擦了嘴,反正都已经脏了,不如再擦擦手,等会她洗干净就是了。 阮星晚这般想着,接过了手帕擦了擦手。 她正要说自己等会儿洗干净还给他,顾长州却已经动作自然地将手帕拿了回去,然后折叠了眼下,重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阮星晚被他这波操作惊得是相当的目瞪口呆。 他,他,他不是有洁癖的吗? 他还记得上辈子顾明渊因为碰了一下顾长州的限量版水杯,顾长州当场要顾明渊买下那个水杯。 那个水杯要十几万,当时顾明渊囊中羞涩,还是阮星晚给他掏的钱! 所以今天早上顾长州想要替她擦脸的时候,她才躲开的! 不仅是阮星晚吃惊,就连站在不远处的阮念心也惊愕的捂住了嘴巴。 她一直仰慕的人其实就是顾长州。 所以顾长州的习惯品行,她私下打听得一清二楚的。 奈何顾长州是天之骄子,更是顾氏钦定的继承人,她这种孤儿出身的人,甚至连跟他交集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沾了阮星晚那个婚约的光,甚至连顾明渊这种私生子也不是她可以接触的。 毕竟,顾家那是真正的豪门。 在海城,顶级豪门只有三家。 顾家,黄家,黎家。 而顾家,又是三家之首。 顾长州的地位和尊贵可想而知。 她记得清清楚楚,顾长州明明是有严重的洁癖的! 他怎么会将阮星晚擦过手的手帕又放进口袋中! 阮星晚她怎么配? 阮念心尖锐的指甲深陷进手心之中,面沉如水。 她实在无法忍受看到阮星晚那个贱人跟顾长州卿卿我我的情景,上前一步,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开口道:“星晚,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阮星晚抬眼,有些冷淡地睨了她一眼,道:“你这月子还没有出呢,就迫不及待地出来到处跑了?也不怕落下病根?” 阮念心陷在手心中的指甲都要变形了,心里头更是恨不得撕烂阮星晚的嘴! 这个贱人,她都已经打掉孩子了,她还想怎么样! 能不能不要在她的男神跟前提起这件事! 这真是她下得最错的一步棋! 阮念心心里头恨得要死,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我听说你出了事,所以才急急忙忙回来的,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刘嫂怎么说也在家里做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将人都踹死了!幸好爸出钱帮你摆平了要不然你可就要去坐牢了!” 真是她的好姐妹啊。字字句句将这项罪名死扣在她的身上,明里暗里的说她就是个杀人犯。 见顾长州没有反应,阮念心目光期待地看着他,故意道:“顾总,星晚姐姐她之前一直在乡下长大,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性格脾气难免有些不尽人意,还希望你可以多多包涵。” 如果换了顾明渊那种人,恐怕已经觉得阮星晚丢人之极,甚至恨不得当即接触婚约了。 可惜,她阮念心看错了顾长州。 顾长州直接搂过了阮星晚的肩膀,声音沉冷道:“不劳阮小姐费心了。我相信刘嫂的死因跟星晚没有关系,我已经让人调查此事了,很快就会还星晚一个青白的。” 这句话又在阮念心的脑子里头炸开了一道惊雷。甚至让她头皮发麻。 顾长州竟然相信阮星晚!而且还要替她查出事情的真相! 他到底图什么! 阮星晚她配吗?她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吗? 阮念心的心里头有些慌了。 她看向阮星晚,道:“不管刘嫂的死跟星晚是有直接关系还是间接的关系,星晚动手打人是事实,爸让你来好好拜拜佛,反思反思自己,你却在这里劳烦顾总给你查事情,不太好吧?” 阮星晚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微微一笑,言简意赅道:“跟你有关系吗?” 阮念心当即作出了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来,眼泪汪汪道:“星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恨不得赶我走,但是爸爸的话难道你也不听了吗?你要是这样,又该惹得爸爸不高兴了——” 阮星晚白了她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你烦不烦?他高兴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劝你不要再在我跟前哔哔,不要逼我扇你!” “阮星晚!你要扇谁?念心她怎么找你惹你了?你能不能改改你这个暴躁刁蛮的性子?”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指责意味响起。 嗬哟,热闹,渣男也来了。 第三十五章 心机女耶 阮星晚抬起眼,就看见顾明渊冷着脸从外头走了进来。 不等阮星晚开口,顾明渊就先看到了站在阮星晚身侧的顾长州。 顾长州神色凛冽,面沉如水。 顾明渊的表情瞬间像是吃了屎一般难看。 阮念心明明跟他说阮星晚是犯了事被阮家送来佛堂面壁思过了,怎么顾长州也在? 他心里头虽然恨不得吃顾长州的肉,喝顾长州的血,但是当着顾长州的面却是不敢造次的。 阮星晚就这样看着本来怒气冲冲,神气到不得了的顾明渊见到顾长州之后,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精彩纷呈又尴尬无比。 她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顾明渊看到了阮星晚眼底浓浓的嘲讽之意,哪里还有平日里头对自己满满的崇拜和爱意? 这个时候顾明渊不由得想起了阮念心的猜测来。 没错,阮星晚那个小贱人以前对自己的百依百顺也许是装出来的! 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拿自己当跳板,好嫁入顾家而已! 是他看走眼了! 他竟然还以为这个乡下丫头好拿捏!真是可笑!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谁改一改?”顾长州目光淡冷地落在了顾明渊的脸上,声音冰冷地开口问道。 顾明渊垂了垂睫毛,答非所问地转移话题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顾长州搂着阮星晚的肩膀,沉声道:“我在跟我未婚妻约会,怎么样?有问题吗?” 他的手掌温厚而有力,透过了衣衫仍然可以感觉到顾长州传来的热度。 阮星晚虽然觉得有些羞涩,可更多的是觉得心里头有些暖洋洋的。 被撑腰的感觉,就是这么好。 顾明渊见顾长州这般维护阮星晚,眼底下蓦然浮起了一丝不着痕迹的火气。 他抿了抿薄唇,目光冷冷地看着阮星晚,道:“阮星晚,你当初假意答应跟我交往,其实就是为了拿我当跳板吧?现在顾家为了维护脸面将这门婚约落在了我大哥的头上,你满意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呵,明明是他和阮念心将自己当成个傻子,暗度陈仓还想逼着自己帮他们养私生子,现在三两句话却要抹黑自己成为精于算计的心机女。 真是歹毒! 不过阮星晚已经摸透了顾明渊的心思。 如果她现在当着顾长州的面辩解,说自己不是心机女,那么就是承认她刚开始跟顾明渊是真情实意的,她只是因为对顾明渊失望了才会换未婚夫的,那岂不是正中了顾明渊挑拨离间的下怀? 反正她跟顾长州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难不成她还真的有脸敢嫁给顾长州吗? 所以,在顾长州心里头,她是不是心机女,她也不在意了。 阮星晚微微一笑,挽上了顾长州的胳膊,正面对上了顾明渊,得意洋洋道:“哎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你说得对,我刚开始看上的就是顾长州先生啊,你不过是顾家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子,你哪里来的脸要我死乞白赖跟你结婚?还将我当成傻子一样,每次出去约会都带上阮念心,你真当我眼睛瞎了是不是?让我猜猜你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呢?你既看不上我的为人,又想借着这门婚约在顾爷爷跟前讨好卖乖吧?而且我们阮家虽说是个二流世家,但是你拿捏了我跟阮念心两个人,也就是相当于将阮家拿在了手上,对不对?可惜呢,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蠢,让你计划失败了,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看着阮星晚略带得瑟的脸,顾明渊的确很生气,很愤怒。 他眼底猩红,看着顾长州,道:“大哥,你听见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她心机这么深沉,现在又打死了人,这种糟糕透的名声,你真要跟她继续联姻吗?” 他绝对不会让阮星晚嫁入顾家的! 如此一来,他跟阮念心这件事就真的要被人家挂在嘴边一直说了! 阮念心的孩子没了,爷爷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让她进门的!他以后还要继续说亲,有了这个前科,他根本就找不到好的联姻了! 听到阮星晚在顾长州跟前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是个心机女,阮念心看着阮星晚的目光都忍不住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期待感。 她最了解男人,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耍心机,满肚子算计了。 哪怕自己真的精于算计,外面还是要装出楚楚可怜,只能依靠男人的样子,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的保护欲。 阮星晚,真是个蠢货! 然而,另两个人没有想到的是,顾长州反而眼带笑意,心情愉悦地看着阮星晚。 那目光甚至称得上是含情脉脉的。 “你真的惦记我这么久了?”顾长州的嗓音微哑,充满着男人独有的磁性。 阮星晚抬起眼,冷不防的跟他四目相对。 他目光专注温柔,险些将阮星晚溺死在其中。 不得了,完犊子,她心里头的小鹿又开始不听话地乱撞起来了。 阮星晚被顾长州看得脸都羞红了,她急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道:“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话简直将顾明渊和阮念心气得当场想要吐血。 她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面子? 然而,顾长州却目光温柔,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顺从道:“好,不说了。” 顾明渊和阮念心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顾长州! 他们此时此刻,心里头只有一个绝望的声音。 顾长州竟然被拉下神坛了! 这可是顾长州! 是顾长州啊! 他怎么会露出这么温柔宠溺的神色? 阮星晚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而已!她凭什么!她配吗? 阮念心气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她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看向阮星晚,道:“对了,星晚,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阿奶让我转告你一声,帮她求几个平安符回去戴着,要不我们现在进去求吧?” 她不能忍受阮星晚跟顾长州这般亲昵的画面!一秒钟都不能再忍受了! 阮星晚本来都懒得搭理阮念心,可是顾长州却低声道:“去吧,老人家吩咐的事情,做好一点。” 既然未婚夫先生开声了,阮星晚绝对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好。”阮星晚点了点头,跟着阮念心进了佛堂。 顾明渊看着阮念心和阮星晚两人离开,焦急地看着顾长州,开口道:“大哥,你是不是疯了?阮星晚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举止粗俗,野蛮无礼,你来真的?你真的要跟她订婚?”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顾长州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大哥!你真的疯了!爷爷是老迂腐,难不成你也迂腐了?”顾明渊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的都觉得无法超越无法战胜的强大对手,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要娶一个自己最看不上眼的野丫头。 回到顾明渊的是顾长州的一个左勾拳。 顾长州是顾家指定的继承人,所以从小就有学习防身之术,也是个练家子。 这一拳,他用了全力,将顾明渊直接打倒在地上。 顾明渊的嘴角出了血,只觉得自己刚刚养好的腰骨又咔嚓的一声,似乎断了。 “我警告你,星晚现在的身份是你未来的大嫂,你放尊重一些,不该说的话,不要让我听见。”顾长州拍了拍自己身上并没有沾上的灰尘,不再搭理顾明渊,转身离开了后院。 顾明渊痛得厉害,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爬了起来。 他扶着腰肢,动作十分滑稽地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开车,回家。”顾明渊面色阴沉的开口道。 顾长州想要跟阮星晚那个野丫头定亲?除了爷爷,顾家所有人都不会同意! 尤其是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大伯母! 等着吧,顾长州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顾长州称心如意的! 阮念心和阮星晚进入了佛堂,一道为阮老太求了平安符。 阮星晚将平安符交给了阮念心,道:“平安符也求了,你拿去吧。” 然而,阮念心却没有伸手来接,道:“姐姐,这个平安符是你求的,自然是要你亲自交给阿奶才灵验的。阿奶那个性格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没有将平安符带回去,少不得又是一顿闹的。” 阮星晚一想,的确也是这么回事。 她刚刚开始磨刀,还没有借刀杀人呢! 这几把刀,得留着。 如此一想,阮星晚就将平安符放进了口袋中。 阮念心见状,道:“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回去后会好好劝劝爸爸,让他尽快来接你的。” 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阮星晚十分的心烦,道:“别,千万别劝,我在这里待着挺清静的。他爱什么时候接,就什么时候接吧。” 阮念心垂下了眼帘,心里冷道,她就算想回阮家,也不一定能回了! 阮星晚这个贱人,以为有了顾长州的婚约就有恃无恐了,连带着爸爸都开始偏袒她了。 既然已经威胁到她的计划,阮念心绝不可能让她继续回到阮家的! 阮念心微微一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过身后,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翳。 阮星晚,过了今晚,你就去死吧! 第三十六章 发生意外 阮念心走后,顾老爷子才睡醒午觉起来。 他拉着阮星晚一起吃了一顿斋饭,这才回顾家去了。 临走前,老爷子还特地叮嘱道:“晚丫头,得空来顾家陪我这把老骨头唠嗑唠嗑。” 阮星晚点头,道:“只要顾爷爷不嫌我烦就行了。” 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 阮星晚看着他上了车,又对着他挥了挥手,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起得太早的缘故还是刚才那些斋饭太好吃,吃得太饱的缘故,阮星晚突然觉得有些困。 她将门锁上后,躺在了厢房的床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阮星晚睡得特别沉。 直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颠簸传来,她才猛地被惊醒。 阮星晚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拿躺在了一辆面包车上,这辆车颠颠簸簸的,似乎正在上山。 阮星晚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才明明还在佛堂的厢房里睡觉的!这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被绑架了? 阮星晚心里头当即起了这么个猜测。 她动了动手腕,果然,双手被反绑住! 阮星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绑架了,上辈子她也被绑架过一次,是顾长州救了她。 但是也因为这样,顾长州被废了双腿。 如今想来,那场绑架,恐怕就是顾明渊和阮念心搞出来的,本意是想除去她的吧! 因为当时,顾明渊已经掌控了阮家所有的财产,她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谁知道,顾长州那个傻子竟然为了她—— 阮星晚的思绪迅速从前世回过神来,那么这一次,难道也是顾明渊和阮念心捣的鬼?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又是想要借助他,害顾长州吗? 不,不行,她不能再一次连累顾长州了!她必须自救! 阮星晚放缓了呼吸,不着痕迹地睁开眼。 前头坐着两个人,但是车里头很黑,看不清样子,只能依稀辨别出是两个男人。 阮星晚试图伸手去摸自己的钥匙扣,上面挂着特制的指甲刀,可是割开绳索。 然而,每次都是她差不多要够到的时候,这个该死的面包车就狠狠颠簸一下。 阮星晚差点都忍不住爆粗了。 幸好,最后,借着颠簸,她暗自给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更方便地够到了钥匙扣。 阮星晚解下了钥匙扣,然后费力地开始割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 因为是反绑,两只手不好用力,所以阮星晚割得特别慢。 然而,她才割了几下,这面包车忽然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她顿时绷紧了神经,将钥匙扣紧紧藏在了手心中,一动不动。 前头的两个男人出声了。 其中一个道:“就这里可以了,够荒僻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摄像头。” “那行,将她拖下来吧。”另一个男人也开口道。 阮星晚自觉地头皮猛地炸开。 这声音她隐隐觉得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的,却又想不起来。 但是现在,那两个人正动手将自己拖下车,她也不好睁开眼看个究竟。 两人将阮星晚脱下车后,一直都有手电筒的强光照在脸上,阮星晚只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眼皮,先保持示敌以弱。 然而,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开口道:“这个大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就这么扔下悬崖有点可惜了。” 另一个男人嘻嘻一笑,道:“你是想——嘻嘻嘻,你不怕我妹揍你?” “咱们哥俩一人来一次,谁也别说谁,你说是不是?” 两人说罢,猥琐地笑了起来。 阮星晚脑子中猛地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这两个人是刘嫂的儿子和女婿! 他们俩个竟然要将自己忍下悬崖去?这会儿他们讹了五百万还不心足,竟然要杀了她? 阮星晚心里头正大惊,就觉得有一只汗涔涔的大手摸上了她的脖子。 这两个畜生!竟然还打算先奸后杀!她到底跟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阮星晚心里头怒火滔天,猛地睁开了双眼。 刘嫂的女婿正要下手脱阮星晚的衣服,却猛地对上阮星晚冷锐肃杀的双眸。 他愣了一下,阮星晚已经猛地抬起了膝盖,朝着他某个致命的地方狠狠顶去。 刘嫂的女婿生生挨了这么一记,顿时痛得龇牙咧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草!这个娘们竟然醒了!”阮星晚此时已经就地转了个圈,一边费劲割着绳索,一边站了起来。 刘嫂的儿子急忙上前就要逮着阮星晚,阮星晚躲开了,而且狠狠踹了他一脚。 两人都被阮星晚激怒,冷声道:“臭娘们,想跑!” 两人从地上起来,一前一后夹攻阮星晚。 阮星晚双手被绑,限制了她的发挥,只能用脚,可是踹得了这个,却踹不了那个,一时间十分的被动。 就在这个时候,刘嫂的儿子忽然从车尾箱拿出了一根电棍,逼近了阮星晚。 阮星晚步步后退,不断加快了割着绳索的速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脚上忽然一滑,整个人猛地往后滚了下去! 光顾着应付这两个人渣,竟然忘记看脚下了! 幸好就在这个瞬间,绑着她的绳索也被割开了。 阮星晚的双手得到解放,急忙用尽全力揪着了可以揪着的一切东西。 她跌下的地方是个极为陡峭的斜坡,下面深不见底,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情况,要爬上去肯定也爬不上去了,只能接着突出来的一些树木或者草藤,降低一点下落的速度,缓冲一下,不至于摔下去断手断脚。 天色很黑,连月亮也被重重乌云遮住。 阮星晚根本看不清下面还有多深才能到达地面,只能尽量拽着一切可以拽住的东西,让自己缓缓往下滑。 实在没有可以抓的东西,她只能紧紧用手巴着石头壁,很快就将双手都磨成了血。 就在阮星晚的体力快要透支,支撑不住的时候,谢天谢地,她终于落在了一片草地上。 着陆的安全感让阮星晚心里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在了原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此刻,阮星晚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她从上面艰难地滑下来,用了大约十几分钟。 可以推测,这个悬崖非常的高,如果双手被绑,直接被推开,必死无疑。 阮星晚劫后余生,心跳都比平常快了许多。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除了双手双脚有些地方被磨破皮之外,并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手机不知道掉在哪个地方了。 现在,她手上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找不到其他的出路,而原路爬上去显然也不现实。 唯今之计,只能先找个地方坐着,等天亮了。 阮星晚借着异常昏暗的月光,将目光锁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草地,往石头走了过去。 这里的草这么浓密,她怕踩到蛇。 眼看就要到那块石头,阮星晚的脚下忽然踩到了一坨软软的东西。 阮星晚的脸色瞬间僵硬。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这软软的一坨起码有腰身这么粗。 这么大的蛇,瞬间可以将她整个吞掉。 阮星晚的脸色简直比哭还难看。 难不成自己没摔死,要葬身蛇腹吗? 阮星晚怀着十二分悲壮的心思,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看—— 幸好,不是蛇—— 好像是个人? 而且是个小孩子? 阮星晚吓得赶紧将脚缩了回来。 她下意识地弯腰将手指放在小孩子的鼻子上探了探—— 还有气,还是活的!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小孩子在这里? 阮星晚顾不得深思,赶紧将这小孩子抱到了大石头上。 这石头很大,也很高,阮星晚抱着个孩子也费了些力气才爬上去。 不过上面很平坦干净,可以将孩子平放在上面。 阮星晚摸了摸孩子的头,没有发烧。 她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身上,从上面拔出了几个吸血的虫子。 这孩子戴着太阳帽,还背着个小书包。 她将小书包打开,里头有纯净水,还有一些饼干。 也不知道是孩子救了她,还是她救了孩子。 阮星晚拿出水瓶,小心翼翼地灌了口水给他喝。 小孩子被水呛到,猛地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 见他醒过来,阮星晚不由得感叹他实在是命大。 这孩子看起来才七岁左右,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 “小朋友,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阮星晚低声问道。 然而,小孩子却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阮星晚,并没有回答。 阮星晚又问道:“那你记得你家里的地址吗?你是哪里人啊?” 该不会是人贩子拐卖,他自己跑出来的吧?怪可怜的。 然而,小孩子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阮星晚,没有说话。 “你,不会说话吗?是个哑巴?”阮星晚震惊地问道。 小男孩摇了摇头,总算是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那你叫什么名字?”阮星晚又问道。 “黄睿。”小男孩言简意赅地说道。 “你怎么会这这里?你家人呢?”阮星晚又问道。 第三十七章 水性杨花 但是接下来,黄睿却再也不说话了。 阮星晚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吓坏了,所以也没有再问下去,反而将他抱在了怀中,道:“你累坏了吧,姐姐抱着你,你好好睡一觉,咱们明天找路上去。” 黄睿也不哭也不恼,被阮星晚抱在怀中,他又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阮星晚许久,最后实在熬不住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幸得阮星晚从小就是在山上长大的,除了蛇之外,她不怕任何东西,所以也坐着小憩了起来。 然而,她却不知道,阮家此时此刻已经翻了天了。 阮念心挂断了刘嫂女婿打来的电话,得知阮星晚虽然摔下了悬崖,可是却提早醒了过来,看到了刘嫂的女婿和儿子。 不管她有没有摔死,这到底是个后患。 所以,阮念心当即又生出了一个毒计。 她放下手机后,当即作出了一副火急火燎的担忧神色,冲到了阮宏生的房间敲门。 阮宏生本来都打算睡下了,听到敲门声,他很是暴躁,骂道:“我说了我自己一个人睡!你有完没完!” 他还以为是柳小雅。 阮念心咬了咬唇瓣,低声道:“爸爸,是我,我是念心。” 听到是阮念心,阮宏生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道:“念心,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阮宏生对自己这个养女是非常满意的,所以说话都温柔了许多,语气和目光也相当的慈爱。 阮念心装出了一副左右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道:“爸爸,我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于星晚的——” 一听到阮星晚的名字,阮宏生就觉得头痛。 如果不是看在顾长州对她另眼相看的份上,他都恨不得将那个死丫头扫地出门了。 阮宏生眼底浮起了一丝不耐,道:“那个死丫头她又欺负了你?” 阮念心摇了摇头,道:“本来下午的时候,佛堂那边有个师傅打电话过来,说是星晚跟着一个男人离开了,我本来以为没有什么的,可是刚才师傅又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到现在星晚都没有回来!这可都十一点了啊,她一个姑娘家,还是有婚约在身的——这——” 阮念心说到最后,一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的样子。 阮宏生听罢,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铁青:“你说什么!她居然跟野男人出去!还到现在都不回来!顾长州那么好的未婚夫她还不知足!跟她妈一样,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阮宏生一边骂着,一边掏出了手机给阮星晚打电话。 然而,阮星晚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听。 阮宏生火冒三丈,气得想要当场砸掉手机。 他眉毛倒竖,破口大骂道:“岂有此理,这个孽女实在是太不将我放在眼内了!等她回来,我非要打断她的脚不可!” 正骂着,一个佣人急急忙忙地上了楼,哭丧着脸道:“先生,不好了!那家人又来闹事了!” 阮宏生正在气头上,骂道:“又闹什么!都给了钱还要闹什么!赶出去!” 然而,佣人并没有依言离开,反而看了一眼阮念心,道:“说是大小姐拐了刘嫂的女婿,两人私奔去了,将赔偿的五百万都带走了!还说刘嫂就是因为撞破了他们两个人的奸情,才被大小姐痛下杀手的!” 什么? 那个孽女竟然是跟刘嫂的女婿走的! 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为刘嫂讨要公道!他们演了这么一出戏,就要为了讹诈他五百万一起去私奔的吧? 阮宏生只觉得自己被气得半死,太阳穴突突直跳,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险些整个人晕过去。 阮念心急忙扶住了阮宏生,低声道:“爸爸,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倒下啊,咱们得问个清楚才是啊。” 阮宏生气得胡子都直接翘起来了,咬牙切齿道:“还要问什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难不成还有假的吗?” 说着,他气冲冲地下了楼。 见阮宏生下了楼,刘嫂的女儿当即就哭哭啼啼道:“阮先生你要为我作主啊!你女儿实在是不知廉耻,竟然连有妇之夫都拐走!” 说着,刘嫂女儿还打开了手机,将一段语音放给了阮宏生听。 “老婆,我跟阮大小姐走了,我跟她之前在乡下就认识的,本来就已经是情侣关系,现在她来到海城,我们早就重温旧梦了,对不起,我还是更喜欢阮大小姐,她更热情奔放,这五百万赔偿金也是我跟她里应外合拿到的,给你们留三十万好好安葬岳母,也算是替阮大小姐给她的一点补偿了,谁让她多管闲事呢!” 这录音放出来后,阮宏生当即捂住了胸口,喘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他指着刘嫂的女儿,咬牙道:“你老公是哪里人?” 他还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我老公是南县桃李村的人啊!”刘嫂女儿哭着道。 “这就对得上了,星晚之前就是在桃李村生活的,原来他们早就认识的,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柳小雅也被惊醒,跟着下了楼,接口道。 “星晚跟你分开这么久,哪有什么父女之情,感情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履行婚约,跟顾家联姻为你争取利益,她留下来不过是想要讹钱而已!”柳小雅看向了阮宏生,道,“如今可怎么办?顾家那里该怎么交待才好?” “阮先生,你肯定可以找回你女儿的对不对!求求她,让她把老公还给我啊!我还有孩子呢!”刘嫂女儿不依不饶地说道。 阮宏生头痛欲裂,道:“够了!找到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请你们马上滚出我家!” 他现在没有心思应付这帮乌合之众。 阮念心主动上前,递出了一张卡给刘嫂女儿,道:“这位大姐,我姐姐年纪小不懂事,这里有点钱,你拿着,可千万不要乱说话,败坏了她的名声,她以后还要嫁人呢!” 阮宏生看着阮念心这个举动,叹了口气,道:“这个逆女,如果不是她回来横插一脚!你跟顾明渊就成了!现在闹成这样,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第三十八章 彻底失望 刘嫂的女儿拿了阮念心的卡,仍然是一副哭丧似的样子。 “念心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们既然拿了阮先生的钱,那大小姐打死我妈的事情,我都选择闭嘴,可是她竟然还拐走了我老公!我孩子才三岁啊,这让我怎么活下去!” “是啊,这对奸夫淫妇,竟然连赔偿款都全部卷走了,扔下我妹妹一个人,这要我妹妹咱怎么活下去?” 阮念心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她低声道:“大姐,你别哭了,要不这样,你把你老公的号码发给我吧,我帮你劝劝他,如果有消息,我也好第一时间通知你。” 阮念心又是保证,又是安抚的,这才将刘嫂的家人给支走了。 看着阮念心有条不紊地处理好这件事,阮宏生越发的觉得阮星晚是个搅事精! 他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满脸都是疲惫。 柳小雅温柔体贴地递上了刚刚沏好的茶水,柔声道:“老公,不要气了,身子要紧,你气坏了身子心疼的是我跟念心,难不成你觉得星晚会心疼你不成?” 她要真的不想阮宏生生气,就不应该提起阮星晚了。 她越是提到阮星晚,那阮宏生越是生气。 阮宏生喝了两口茶,气急攻心,咳咳两声,将脸咳得通红。 “念心,依你看,这件事怎么办才妥当?”阮宏生烦躁地将茶杯搁下,看向了阮念心。 阮念心声音柔柔地说道:“爸,我觉得这事儿得做两手准备了,我们先派人去打探一下星晚和刘嫂的女婿去了哪里,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将她带回家,要是星晚是铁了心离开阮家的,那我们要尽快上顾家登门,主动这这门婚事退了吧,如果等到这事儿的风声传出去,给顾家丢了颜面,这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受得起的。” 阮星晚多半已经是掉进悬崖死的!就算她侥幸不死,等到她回来,等待她的也是私奔的罪名,还有已经木已成舟的退婚事实。 到时候,她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阮念心心里头胸有成竹。 阮宏生一听,是这么回事。 他头痛地摁住了自己狂跳不已地太阳穴,道:“那你让刘嫂女儿将她老公的信息发给你,你安排人查一下吧。” 阮念心见阮宏生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乖巧而懂事道:“爸爸,你白天处理公事已经够累了,你先上去休息吧,我来处理就好了。” 阮宏生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个逆女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宽心了。” 阮念心和柳小雅看到阮宏生失望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相视一眼。 彼此的眼底都藏着愉悦的笑意。 只要阮宏生对阮星晚不看重,那么整个阮家,最终还是会落在她们母女的手上。 看着阮宏生大受打击的样子,阮念心悄悄给了柳小雅一眼眼色。 柳小雅心领神会,急忙跟了上去,扶住了阮宏生。 阮宏生对顾家这门婚事十分看重,心里头早就做起了跟顾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做亲家的美梦。 如今美梦破碎,的确有些难以接受的。 “宏生,你心里头也别太难过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门亲事虽然你看好,但是星晚不喜欢的话,咱们也强迫不了。”柳小雅柔声安抚道。 阮宏生咬牙道:“你说她是不是疯了!放着顾家这么好的亲事不要,她竟然跟一个小市民私奔!这简直是不可理喻!鼠目寸光!” 柳小雅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轻轻一笑,道:“女人要是陷入了爱情里头,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的?当初叶晚嫁给你的时候,叶家不是全家都反对吗?她不惜跟叶家断绝了所有的关系,都要嫁给你,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家里人不是都不同意吗?我妈还以死相逼,最后还不是拗不过我?” 阮宏生被柳小雅说服,只当阮星晚真的陷入了爱情里头不可自拔了。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要哄一个小姑娘,实在太简单了。 说点甜言蜜语,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甚至将自己所有的家产双手捧上。 阮宏生不心疼阮星晚,可是他心疼顾家这个亲家。 “哎,顾家多好的亲事,如果当初不是接了她回来,这门亲事说不定能落在念心的头上。”阮宏生惋惜不已。 当初阮星晚还没有找回来的时候,阮念心就跟顾明渊走得很近了,虽然顾家一直没有开口说定亲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反对。 说不定,没有阮星晚搅和,现在两家已经联姻成功了! 都怪阮星晚那个小贱人!水性杨花的荡妇! 她要是无心结亲,当初就不要答应顾老爷子!从念心手里抢走了顾明渊! 阮宏生越想,越觉得气急攻心。 柳小雅适时道:“算了,别想了,也许是我们阮家跟顾家没有缘分吧。其实联姻的话,跟别的世家也可以,我听念心说,黄家的黄少,对念心一直都有几分意思。” 黄家,虽然比不上顾家,可是在海城也属于是顶级的豪门,也不是阮家这种二三流世家可是攀得起的。 阮宏生知道阮念心在上流圈子里头吃得开,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 “可是念心跟顾明渊——”阮宏生有些担忧。 “这事儿除了我们几个,谁都不知道!再说了,是那顾明渊逼着念心打掉了孩子的,他们顾家不让念心进门,还不准我们家念心嫁别人了是不是?他们要是将这事儿说出去,难道很光彩?” 阮宏生一想也是这个理。 顾家那个老头子性格最是迂腐,被阮星晚这么一搅和,阮念心跟顾明渊两个肯定是没有可能的了! 倒不如趁早物色其他合适的联姻对象! 海城又不是只有顾家一个豪门! “你说得没错,那你让念心争气些,可千万不要犯糊涂了。”阮宏生叮嘱道。 “哪能啊!念心是什么性格你难道不清楚吗?上次那事儿都是那顾明渊惹出来的!他是瞧不上星晚,又眼馋老爷子的看重,这才想左拥右抱!都是顾明渊该死!” 第三十九章 主动退婚 阮宏生被柳小雅安抚了一番,心里头彻底放弃了阮星晚这个女儿,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阮念心的身上,竟还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等他起来的时候,床边的柳小雅当即笑语吟吟地说道:“老公,你醒了?你赶紧下去吧,我煮了些补身子的海鲜粥,你趁热吃了,念心还等着你处置星晚的事情呢。她昨天可是一晚上都没有睡。” 阮宏生皱了皱眉头,道:“念心她的身子还没有好全呢!怎么能一个晚上都不睡!真是胡闹。” 说着,他匆忙穿上了衣服,快步下了楼。 到了楼下,果然看到了神色疲惫的阮念心,眼下都是乌青。 阮宏生心疼万分,道:“你怎么熬了一夜,事情交给佣人做就行了。” 阮念心憔悴地挽了挽头发,苦笑道:“我打了星晚一个晚上的电话,想着怎么样都是将她劝回来好一些的,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了。可惜,一直都没有接通。” 阮宏生冷哼了一声,道:“她愿意走就走!以后就算她回来了,我阮家的大门也不让她进了!” 阮念心安慰道:“爸爸,你也别太生气了,星晚从小流落在外,跟你没有什么感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查到刘嫂的女婿是自己开车走的,有些地方有监控,有些地方也没有监控,但是目的地似乎是往南县那边去的,星晚大约还是回去找养父母了吧。” 阮念心这句话扼杀了阮宏生心里头对阮星晚的最后一丝期盼。 阮宏生也是个性子清高的人,跟叶晚结婚那些年,做小伏低已经到了他的极限的。 此外,对任何的人和事,他都是希望别人求着他的!而不是他去求着别人! 阮星晚既然这般瞧不上他这个亲生父亲,非要巴着她的养父母,他绝对不会去找阮星晚第二次! 阮宏生冷哼了一声:“她原意过泥腿子的生活,就让她继续过吧!” 阮念心见目的达到,心里想当满意。 她十分孝顺道:“爸,你先吃早餐吧,吃了早餐我们就去顾家,将事情原委说出,相信顾家也不会怪你的。” 如今看来,只有这样做了。 要不然等这事儿传出去,让顾家听到了风声,反而要怪他教女无方。 两人敲定了主意,吃过早餐后,又准备了一些华而不实的礼物,往顾家去了。 阮宏生自报了家门后,很快被佣人领着到了顾家的客厅。 顾家是属于那种超大的四合院中式豪宅,一草一木,一树一花,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都充满了浓厚的文化底蕴。 到了客厅,里头摆放的古董花瓶,挂着的是名豪真迹,桌椅是上了年头的黄梨花木,就连沏的茶水也是顶级的大红袍。 大处细处的摆设都充满十分的讲究。 哪怕是阮宏生这种浸淫商场十余年的人,到了顾家这种地方,竟然都显得有几分局促。 顾老爷子还没有过来,先过来的人是顾长州。 “阮叔怎么过来了?吃早餐了吗?”顾长州虽然对阮宏生的印象不好,不过到底是未婚妻的亲爸,面上的礼仪还是要做得十足的。 阮宏生受宠若惊道:“吃过了,吃过了。” 说话间,穿了一身白色唐装的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过来了。 阮宏生是晚辈,见了顾老爷子急忙上前道:“老爷子,晚辈是不是打扰你用早餐了?” 顾老爷子挺不待见阮宏生的,但是他昨天跟阮星晚相处得很愉快,爱屋及乌,所以难得给了阮宏生一个好面色,道:“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晚丫头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说到阮星晚,阮宏生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他犹豫了半响,这才十分为难道:“哎,别提了,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她退婚的。” 退婚? 这话一出,不仅是顾老爷子,就连顾长州的脸色也都沉了下来。 顾老爷子拄了拄自己手中的拐杖,道:“退婚?为什么要退婚,难不成你看不上我这个大孙子?” 明明昨天他看晚丫头跟长州相处得挺好的,现在却说是退婚?而晚丫头也没有过来,所以顾老爷子觉得这事儿是阮宏生在搞事情。 见老爷子发怒,阮宏生的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他低声道:“我哪里敢对贤侄不满意?贤侄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的,是星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没有这个福气啊。” 顾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道:“谁说晚丫头没有福气?我看挺挺好的,我就是喜欢这个孙媳妇。” 顾长州也附和道:“爷爷说的不错,这门婚事我是不同意退的,除非星晚亲自过来与我说。” 阮宏生想不到顾家爷孙两人竟然如此看重阮星晚,心里头又是狠狠地将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搅事精骂了几百遍。 阮宏生笑得脸上的神色都要僵掉了。 “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跟贵府结亲的,只是,哎——是我教女无方,实在不敢厚着脸皮瞒着你们了。” 顾长州拧了拧眉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道:“星晚出了什么事情?” 阮宏生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他看向了软身后的阮念心,示意她开口。 阮念心领会了阮宏生的意思,上前一步,柔声道:“顾爷爷,顾总,是这样的,昨天我姐姐因为打死了佣人这件事,爸爸很生气,命她去了郊外的一处佛堂思过,可谁想到,她昨天晚上就跟一个男人出去了,而且整晚都没有回来。我们到处找她,那个男人的老婆也闹上门来,说是我姐姐拐走了她老公,两个人私奔去了。而且那个男人,正是佣人的女婿,佣人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奸情才被我姐姐痛下杀手的,他们家属索赔了五百万,我爸爸想着息事宁人,保全姐姐的名声,这五百万也给出去,谁知道,这竟然是姐姐跟她相好里应外合的诡计,昨晚他们卷走了这五百万赔偿款,一起回老家去了,就连电话也一直不接,我们觉得姐姐肯定是不愿意再回海城了,这门婚约留着,耽误了顾总,所以主动上门来退了。” 第四十章 误会加深 阮念心说罢,顾长州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不可能,星晚绝不是这样的人!” 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的! 顾长州掏出了手机,直接拔打了阮星晚的手机,然而,那头一直提示无人接听。 阮念心见状,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道:“我也不相信姐姐是这样的人,昨天晚上,整整给姐姐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她一直都不接听。而且刘嫂的女儿那里也有证据——” 说着,阮念心将刘嫂女婿留给他老婆的那段语音点开,用最大的音量播放了出来。 “老婆,我跟阮大小姐走了,我跟她之前在乡下就认识的,本来就已经是情侣关系,现在她来到海城,我们早就重温旧梦了,对不起,我还是更喜欢阮大小姐,她更热情奔放,这五百万赔偿金也是我跟她里应外合拿到的,给你们留三十万好好安葬岳母,也算是替阮大小姐给她的一点补偿了,谁让她多管闲事呢!” 这一段语音透露的讯息简直太多了! 第一是刘嫂的女婿跟阮星晚早就勾搭成奸,而且阮星晚绝对是不清白了。 第二是阮星晚打死刘嫂是事实。 第三十阮星晚放荡成性,而且联合外人图谋自己家里的钱。 不管是哪一点,都足够捶死阮星晚在顾长州心中的形象了。 她就不信,顾长州还能接受这样的阮星晚作为未婚妻! 然而,令阮念心大跌眼镜的是,顾长州竟然还是不相信。 “阮叔,我相信星晚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的,我觉得星晚绝对是出了什么事了。”顾长州斩钉截铁地说道。 阮宏生心里头早已经对阮星晚失望透顶。 他脸色愧疚地看着顾长州,为难道:“贤侄,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是这死丫头不惜福啊,这人证物证都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就把这个婚约退了算了,免得闹开来,给你们面上抹黑。” 顾长州目光幽冷,淡淡地落在了阮念心的脸上。 阮念心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了一抹相当担忧的神色,道:“我了解顾总的顾虑,其实我心里也不希望姐姐是这样的人——” 顾长州懒得跟她废话,直接道:“将你所知道的,那个男人的资料全部调出来。” 阮念心愣了一下。 都这样了,他还不死心? 呵,没关系,反正她还有后手。 阮念心低下头,在手机上摁了几下,然后打出了一个页面来。 “这是他老婆发过来的,这个男人的身份证。”阮念心看向顾长州,十分自然道,“要不我加你微信,发给你吧?” 能够加了顾长州的微信的话,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然而,顾长州却拿起手机直接扫描了一下,道:“不用了。” 他转手将照片发给了自己的特助黎枫,并且下了死命令。 顾长州挂断电话后,直接拎起了外套,就往门口走。 “星晚绝对是出了意外,我要去找她。” 阮念心咬了咬唇瓣,道:“顾总,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顾长州没有拒绝。 阮念心急忙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追上了顾长州。 顾长州一路上并没有开口跟阮念心说话,将车子开到最快。 阮念心可以看得出,这是去佛堂的方向。 她假装不经意地挽了挽头发,低声道:“顾总,你也不用太难过,兴许我姐姐是有什么苦衷呢。” 她是想要趁机跟顾长州攀谈几句,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的。 可惜,顾长州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性感而菲薄的唇瓣紧紧抿着,压根没有搭理她。 阮念心眼底闪过了一抹不甘,不过稍纵即逝,看起来仍然是一副优雅得体的模样。 很快到了佛堂,顾长州率先下车了。 阮念心也不敢妄想顾长州会过来给自己开车门,赶紧自己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顾长州直奔佛堂里头。 佛堂里头很安静,只有一个师父在打扫。 顾长州上前问了好,然后直奔主题,道:“师父,请问你一下,昨晚那位姓阮的施主,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可有随性的人?” 和尚也向顾长州回了一个礼,道:“那位姑娘是六七点的时候走的,跟着一个岁数有些大的男人离开的。” 顾长州将手机里头那张照片调了出来,道:“是这个男人吗?” 和尚仔细看了看,道:“似乎是这个人。” 顾长州眼底沉了下来。 阮念心心里头暗喜,不过并没有表现出喜色。 反而,她低声道:“那敢问师傅,我姐姐走道时候有没有交待什么?” 那和尚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听见。” 顾长州将眼抬起来,道:“她本来是睡哪间厢房的,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和尚双手合十,又是徐徐施了一礼,道:“请随我过来吧。” 穿过了前厅,来到后堂,他指着其中一个厢房道:“就是这一间。” 顾长州走进了房间,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床铺还有门窗。 并没有任何的搏斗和硬闯的痕迹。 这就说明阮星晚不是被劫持或者威胁离开的。 他眼底的光彻底暗淡了一下。 见到他的动作,阮念心对他心里的想法也了然于心了。 她上前安慰道:“顾总,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先将婚约退了吧,我怕刘嫂女儿会闹开,到时候可能会影响你的颜面。” 顾长州一直都不想搭理阮念心的,甚至觉得她简直就像个苍蝇一般嗡嗡嗡的,实在叫人厌烦。 他冷冷地睨了阮念心一眼,冷声道:“老婆都不见了,还要颜面做什么?” 这句话着实将阮念心雷得不轻。 顾长州刚才说什么?他竟然叫阮星晚那个贱人为老婆? 难不成他跟阮星晚订婚不是为了挽回顾家的声誉,而是真的打算娶她? 凭什么?阮星晚那个贱人到底凭什么值得顾长州另眼相待? 阮念心的心简直在滴血。 可是此时,顾长州已经转身离开了厢房,她只好小跑上前,跟上了顾长州的步伐。 两人又一路回到了顾家。 顾老爷子见两人回来,当即站了起来:“怎么样?有线索吗?” 第四十一章 带伤归来 顾老爷子很喜欢阮星晚这个孙媳妇,他是万万不愿意退婚的。 可是若果晚丫头真的心有所属,看不上自家孙子,那他也不好勉强。 毕竟他是为了报恩,又不是为了报仇。 顾长州深邃的眼底下都是冷色,他沉声道:“查过她住的厢房了,没有撬锁撬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 阮念心及时补上了一句,道:“佛堂里头的师傅亲眼看过了,姐姐就是跟刘嫂的女婿离开的。” 这话一出,阮宏生本来就不安的脸色显得越发的难看了。 他看向了顾老爷子,道:“老爷子,我教女无方,实在没有颜面跟你们顾家做姻亲了,咱们就好聚好散,将这门亲事退了吧,要不然到时候这事情闹开来,给你们顾家抹了黑,我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顾老爷子见阮宏生一副着急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只好将目光看向了顾长州,道:“长州,此事,你怎么看?” 阮念心也有些期待地看着顾长州。 到了这个份上,顾长州总该死心了吧。 只要退了这门婚约,不管阮星晚有没有死,她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然而,顾长州却淡淡道:“要退婚,也要找到星晚亲自跟我说。” 他这话一出,饶是阮念心的功力如此深厚也差点忍不住想要破防了。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还要等阮星晚说什么? 阮星晚也许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不过这些话阮念心自然不好说出来。 “贤侄——”阮宏生也想不到阮星晚在顾长州的心中竟有这般份量,他还想开口继续劝他。 “爸,既然顾总对姐姐痴心一片,那咱们就先回去吧。”阮念心打断了阮宏生的话。 顾长州主意已决,再说下去只能惹人反感。 反正阮星晚是不可能回来的,让顾长州等上十天半个月的,又如何呢? 到时候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丢的是他顾长州的脸,恐怕他们比她还要着急退婚。 现在不过是一时半会把还没有转过弯来而已。 阮宏生见阮念心朝自己使眼色,只好也点了点头,道:“那行吧,我先派人找一找那个逆女,如果找到的话,让她回来跟你说清楚。” 反正他的态度已经拿出来了,而且登门来退亲了,是他们顾家自己不愿意退的,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也不能怪到他的头上了。 听到阮宏生对阮星晚的称呼,顾长州不着痕迹地蹙紧了眉心。 不过到底是未来岳父,他这个当小辈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神色淡冷道:“管家,帮我送送阮叔和软小姐吧。” 阮宏生也不想继续多呆,带着阮念心一起出了顾家,回到了自己家中。 刚进门,局听得屋子里头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阮宏生一只脚还没有迈进屋,刘嫂的女儿就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阮先生,有我老公的消息了吗?” 阮宏生见又是她,十分的不耐,道:“你要找老公,你报警去啊!又不是我拐走了你老公!再说了,你老公十个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能拐走吗?” 刘嫂的女儿见阮宏生发火,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讪讪的,急忙抬眼看着阮念心。 柳小雅递了一杯热茶上来给阮宏生,道:“对了,老公,你说到拐带,我今早出去买菜的时候好像听说黄家那个小金孙被人贩子拐走了。” 黄家在海城的影响力仅次于顾家,也是海城的三大豪门世家之一。 阮宏生皱了皱眉心,道:“黄家那个孩子?黄老太平时将他当成金疙瘩,眼珠子一般,怎么会被拐走?”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孩子不太正常,好像有什么,自闭症来着,寻常人根本就沟通不了,那保姆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找个新保姆的,要出点事那不是很正常嘛?听说黄老太已经急疯了,整个海城的警力都出动了。” 阮念心蹙了蹙眉心,道:“好了,妈,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不要过多议论,咱们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柳小雅急忙道:“怎么样?你们去顾家,将这门婚事退了吗?” 阮念心提到这件事情就晦气。 本来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顾长州那个人表面看起来这般高冷,性子竟这般执拗。 非要等到阮星晚来亲自告诉他! 阮星晚早就摔下悬崖成了一具尸体了,还怎么来告诉他? 她声音微冷道:“没有退成,顾长州要阮星晚亲自过去,才答应退婚。” 很显然,柳小雅也没有料到这婚事竟然会退不成。 按理说,顾家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沾上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是避之不及的才对啊,怎么还不同意退婚了? “这样啊,要是星晚跟人家过的不好,又要死皮赖脸的回来嫁给顾长州,这可怎么收场?”柳小雅呐呐自语般地开口道。 “她还有什么脸要回来嫁给顾长州?”阮念心冷笑了一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连海城都不敢回了。” 说罢,她淡淡地看了刘嫂地女儿一眼。 那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阮星晚就算是死了,她都得背上这个勾搭人家老公的帽子! 她就算是死了!她都得背着这个骂名! 怪就怪她痴心妄想,竟然想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然而,阮念心这句话刚落下,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冰冷冷的嗓音:“是谁连海城都不敢回了啊,这是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话一出,阮念心脸上还带着冷意的神色瞬间僵滞了。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便见阮星晚披头散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还挂了不少彩。 这模样,简直就像是逃难回来的。 阮念心蓦地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道:“星晚,你——” 这个死贱人,她的命怎么就那么大!掉下悬崖了竟然还可以不缺胳膊不少腿地回来! 而且,要命的是这个婚约现在还没有退! 她这不是又白忙活一场吗? 阮念心自然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阮星晚不死,她也要扒下她一层皮! 第四十二章 雪上加霜 “星晚!你到底去哪里了?人家都闹上门来找老公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阮念心痛心疾首地说道。 她这么一提示,刘嫂的女儿就心领神会了。 她当即扑了上去,在阮星晚的伤口上撕扯着,大骂道:“你这个小贱妇,你将我老公带到哪里去了!你赶紧将我老公还给我!” 阮星晚身上的伤口都是找路上来的时候摔的,还有被荆棘勾的。 她一个人爬上来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提后面还带着个小屁孩。 刚才差点两个人就一起玩完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想不到刚进门,就被这个泼妇又扰又打的。 这如何能忍? 阮星晚猛地攥住了刘嫂女儿的手腕,目光阴冷地盯着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阮星晚一字一顿地问道。 她目光冰冷,甚至带着浓郁的杀意。 这模样,简直就如同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刘嫂的女儿被她看得打了个冷颤。 但是她们的把柄在阮念心的手里头,如果不按照她的吩咐办事,他们一家人都得去坐牢。 刘嫂的女儿被攥得手腕都要断了,哭着撒泼道:“你这个小贱人你在装什么!昨天晚上你不是拐走了我老公私奔去了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阮星晚怒极反笑,道:“我拐走你老公私奔?你老公算什么东西?送给我都不要那种人渣。” 看来,不止有行凶推下悬崖这等恶行,这阮家,还有一出精彩的大戏在等着她呢。 “星晚,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昨晚不是跟她老公出去了吗?佛堂的师傅都看到了——”阮念心适时地添油加醋了一句。 阮宏生本来就一直压抑的憋屈怒火此时此刻涨到了最高点。 他脸色铁青,猛喝道:“来人!将大小姐给我押到祠堂去!请家法!” 阮星晚冷冷看着阮宏生,沉声道:“你疯了?我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你还想打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就算不会亲生的,也犯不着吧?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孽障!这是你跟老子讲话的态度!”阮宏生气到了极致,猛地扬起手,就狠狠扇了阮星晚一个耳光。 阮星晚身心疲惫,体力不支,被他打得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阮宏生眼底都是火气,指着阮星晚骂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昨天晚上跟刘嫂的女婿出去,到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阮星晚痛得龇牙咧嘴,咬了咬牙,道:“是他绑架我,他要谋杀我!将我推下了山崖!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捡了一条命爬回来的!” 然而,阮宏生根本不相信! 他十分失望地看着阮星晚,道:“到了这个份上,你非但丝毫不觉得有错,竟然还撒谎骗我!今天早上,顾总跟念心早就回到了佛堂检查你的厢房,你的房间里头根本没有撬门撬窗的痕迹,也没有挣扎搏斗过的痕迹,你现在跟我说是他绑架你?” 阮星晚怒极反笑,道:“既然是绑架,人家肯定有周全的安排,怎么可能让你们捉到把柄?” 阮星晚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被带出佛堂的。 她不过是睡了个午觉而已! 而且,她平时的睡眠也没有那么死啊。 “如果计划周全,那你怎么又有命回来?”阮宏生见她死不悔改,还梗着脖子在跟自己吵架,气得胡子微颤。 “所以你觉得我能回来很可惜是不是?你心里头早就恨不得我死了是不是?”阮星晚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冰寒地看着阮宏生。 她竟然还敢用这种看仇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阮宏生心头大跳,气得差点要当场喷血! “是我让你跟男人出去鬼混的吗?是我逼着你去私奔的吗?”阮宏生咬牙道,“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就不幸阮!” 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柳小雅已经去祠堂将家法请了出来。 那是一条,阮宏生小时候放牛放羊的辫子。 用来打畜生的! 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必定皮开肉绽! 阮宏生抄起了鞭子,就猛地往地上的阮星晚狠狠打了下去。 阮星晚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乖乖躺在地上被他打。 她一个翻身,躲开了阮宏生这一鞭子。 那鞭子嘭的一下打在地上,地上瞬间被带起了一些细微的灰尘。 见阮星晚竟然还敢躲开,阮宏生越发的气急攻心。 他捂住胸口,大喊道:“保镖呢!上前给我按住她!” 柳小雅朝着那两个保镖喊道:“你们俩个聋了是不是?没听见先生吩咐吗?” 阮星晚在心里头默默问候了一遍柳小雅的祖宗十八代。 要是平时,这两个保镖都不是阮星晚的对手。 可是她现在一天一夜就只吃了那个小屁孩的一点饼干和几口水,又耗费了巨大的体力爬上悬崖,再走了回来。 她的身体撑不住,所以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阮宏生再次举起鞭子,狠狠地在阮星晚的身上打了好几鞭子。 阮星晚本来只是摔了一跤,再磨破了一些皮。 这会儿好了,挨了几鞭子,感觉皮都裂开了。 她用尽力气抬起眼,看着阮宏生,咬牙切齿道:“阮宏生!这几个鞭子,我记着了!” 到了这个份上,还不知错!竟然还一副随时要找他算账的样子! 阮宏生气得胸口一痛,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两步。 “你这个孽障!”他又扬起了鞭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然而,这一鞭子还没有落下,阮星晚就整个人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将人打晕了,阮宏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想到她如此野蛮,阮宏生心里头还是气。 “叫个家庭医生随便帮她敷敷药膏,等她醒了,再押着她去顾家退婚!” “谁说我要退婚?”阮宏生话音未落,门外忽然走进一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影。 正是顾长州。 他派了不少人去找阮星晚,所以阮星晚回来后他当即就得到了消息。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阮星晚。 顾长州冷着脸将地上的阮星晚抱了起来,目光冰冷地看着阮宏生:“阮叔,星晚这样子回来了,你非但不问个清楚,竟然还打她?” 第四十三章 妒火中烧 阮宏生被顾长州这般凛冽的目光盯着,竟然隐隐有些心虚。 阮念心适时站出来解围,道:“顾总。这也不能怪爸爸,是星晚不服管教,出言顶撞长辈,气得爸爸差点犯病了。” 总而言之,阮星晚被打也是她活该的。 换了一般人,听了阮念心这番话,都不敢再追究下去了。 可惜,顾长州就不是一般人。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阮星晚神色苍白的样子,再抬起眼,看着阮念心一身珠光宝气的样子。 他冷斥道:“我跟阮叔说话,你插什么嘴?看你这样子,阮叔似乎也没有将你教好。” 阮念心想不到顾长州竟然会这样说自己,顿时脸色一僵。 “既然阮叔连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都教不好,就别胡乱管教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到你跟星晚动手了,再有下次,我可要报警了。” 说罢,他也顾不得阮宏生精彩纷呈的脸色,抱着阮星晚直接离开了。 直到车子的声音彻底原地,阮宏生这才回过神来! “他这算什么?他一个晚辈的竟然管教起老丈人来了?”阮宏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以为他顾家家大业大的,我不敢拿他怎么样是不是?” 阮宏生这明明是抱怨的话,可是听在阮念心的耳里头却变了味。 就像是炫耀一般。 她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转而看向了刘嫂的女儿。 “既然我妹妹都回来了,你老公应该也回家了吧?你还不赶紧回家去管教好你老公,让他别再出现在我妹妹跟前了!要是再诱拐我妹妹,别说我们阮家,就是顾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让她盯紧自己的老家,如果让阮家和顾家找到,绝对是一个麻烦。 刘嫂女儿急忙落荒而逃。 然而,被蒙在鼓里的的阮宏生还颇为安慰的看向了阮念心,长叹了一口气道:“念心,明明你才是妹妹,到头来却要你替那个孽女擦屁股。她真是不知羞耻!” 阮念心依旧是一副大方得体,温柔乖巧的模样,道:“爸爸,你说什么呢!我跟星晚姐姐都是一家人,大家互相照应都是应该的,我还指望她能够嫁入顾家,提携一下我呢。” 阮宏生想到阮星晚刚才那样子就头疼。 他冷哼了一声,道:“她做出了这样道事情,就算顾长州一时糊涂不解除婚约,顾家其他的人也不见得就同意她进门!你指望她提携你?简直是天荒夜谈!对了,昨晚你妈妈跟我说,说你跟黄家那个小子似乎相处得挺好的?” 阮念心当了阮宏生这么多年的女儿,阮宏生一开口,她就知道阮宏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黄家的黄梓聪的确对她一直挺有意思的! 但是黄梓聪只是个纨绔富二代,就连他爸爸也只是个旁支而已! 跟顾长州这种手握大权的顾家继承人相比,黄梓聪简直给顾长州提鞋都不配! 不过阮念心作为海城能叫得上名字的优雅名媛,自然是不可能将这样的心里话说出口的。 她腼腆地对着阮宏生笑了笑,低声道:“黄少的确对我有那么几分意思,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心思考虑这种事情。” 阮宏生看了看阮念心矜持害羞的样子,越发觉得可惜了。 他扼腕叹息道:“那个顾明渊也真不是个东西!自己的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还要来祸害你!” 阮念心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会讨好,毕竟她跟顾明渊未婚先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她适时地保持了沉默,眼眶微红,让自己在阮宏生的心里头成为了一个受害者的姿态。 果然,阮宏生的语气又温和了下来,道:“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既然黄少对你有意思,你也要适当维持一下这段关系。我听你妈妈说黄家那个孩子不是丢了吗?你赶紧发信息去问问,如果可以帮得上忙的,我们阮家也要适当帮个忙的。” 呵,他的亲生女儿丢了,也没见他这么积极去找。 阮念心压住了心底的冷笑,掏出手机,当着阮宏生的面给黄梓聪打了一个电话。 帮忙?其实黄总那一家人巴不得那个孩子死掉才是啊。 这样,他们旁支这一系,才能名正言顺地吞掉黄家的财产。怎么会想要别人帮忙呢? “阮小姐?”黄梓聪油里油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阮念心压住了心底的不耐,柔声道:“梓聪哥,你好,是这样的,我爸爸听说你们家里丢了小孩子,让我打个电话问问你,要不要派些人手去帮忙?” 黄梓聪提到这件事,心情显然就不太美丽了。 “你们有心了,不过不用了,孩子已经找回来了。”黄梓聪冷淡道。 “这样啊,那好的,先挂了,改日约。”阮念心回道。 黄梓聪心情的确不好,所以也没有心情像往日那般逮着阮念心开玩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阮念心收起手机,道:“爸,那个孩子找回来了,不用帮忙了。” 阮宏生却不想放过跟黄家套近乎的机会。 他沉吟了一下,看向柳小雅,道:“孩子被拐卖,肯定受了惊吓的,你去开保险柜,挑几样看得上眼的补品让人送过去,走动走动。” 柳小雅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 阮念心还记挂着阮星晚那个小贱人跟顾长州的事情,站起来借口道:“爸,妈,昨晚我一夜没睡,实在有些熬不住了,我先上去睡觉了。” 阮宏生自然不会为难她,道:“你赶紧去休息吧,等会让你妈吩咐佣人给你炖些血燕补补身子。” 阮念心说了一句谢谢爸,就上楼去了。 回到她装饰典雅的卧房,阮念心一直伪装得乖巧可人的面皮终于卸了下来,露出了狰狞可怖的面目。 她气得猛地抄起了一拳打在床上的玩偶上,咬牙切齿道咒骂道:“阮星晚!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大呢!这样都能活着回来!” 她只要一想到顾长州亲昵而宠溺地将阮星晚抱走的场景,就觉得妒火在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阮念心当即拿出了手机,拔通了顾明渊的电话—— 第四十四章 他的照顾 这边,顾氏私人医院最尊贵的vip套间中。 阮星晚徐徐睁开了双眸。 她本以为自己要在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中醒过来的,然而,她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在一阵浓郁的小米粥香气中醒过来的。 饿了一天一夜的她,闻到这个香味,阮星晚的肚子当即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紧接着,阮星晚就对上了一双温柔而宠溺的深邃眼眸。 阮星晚愣了一下:“未,未婚夫先生?” 顾长州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州点了点头,道:“是我。” 阮星晚本来微微睁开的双眸瞬间瞪得老大。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才问道:“我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 顾长州神色如常,可是若是细看,就可以看得见他眼底其实有些轻不可察的心疼。 他沉声道:“你刚才晕过去了,我将你带来医院的,医生说你是体力不支加气急攻心。” 阮星晚还想再跟他多说两句自己这一番死里逃生的经历的,可是她的肚子不允许,又发出了剧烈的抗议。 声音大得顾长州都听见了。 阮星晚提起眼,正好对上顾长州戏谑的眼神。 她尴尬地讪讪一笑,道:“好久没吃东西了,挺饿的。” 顾长州转身,将一盆煮得水米透亮的小米粥端了过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肚子饿的,早就煮好小米粥了。” 说着,他坐到了床边,亲自舀了一勺子粥,还吹了吹,道:“温度正好,吃吧。” 阮星晚实在是饿坏了,看到凑在了自己唇边的粥,没有多想,就吃了下去。 暖洋洋的感觉瞬间从食道一直蔓延到胃部,再到她的四肢百合,包括她的心。 顾长州喂了好几口后,阮星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自己吃就好了。”她的脸蒙上了一层绯色,也不知道是吃粥太急热的,还是羞的。 顾长州沉声道:“你两只手都受伤了,还是我来吧。” 阮星晚这才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擦伤和鞭伤统统都被包扎好了,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 阮星晚顿时生出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她默默地将嘴里头的那口粥咽了下去,瞪大双眸看着顾长州,犹豫道:“我,我身上的衣服——” 顾长州毫不避讳,道:“也是我换的。” 阮星晚本来微红的脸上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吓得那口粥都吞不下去直接卡在了喉中,猛地咳嗽了起来了。 “慢点,要喝水吗?”顾长州放下手里的粥,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阮星晚。 阮星晚已经羞囧得不敢抬头了,她接过水杯,咕咕噜噜的一口将一整杯水喝到了肚子里头。 “慢些喝。”顾长州见她喝的猛,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阮星晚已经不想见人了。 她喝完水,又低着头将水杯递给了顾长州。 顾长州放好水杯后,继续端起了小米粥喂给阮星晚。 阮星晚脸色涨的如同熟透的虾子一般,支支吾吾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声音也如同蚊子哼哼。 顾长州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害羞了。 他哑然失笑,眼底都浮起了一丝愉悦,道:“傻姑娘。我是你道未婚夫,将来我们是要结为夫妻道两个人,我照顾你不是天经地义道吗?” 可是我配不上你啊!配不上你对我这么好。 阮星晚心里头暗自回道。 然而,顾长州的粥已经再次喂到了嘴边。 她只好张嘴吞了下去。 虽然阮星晚没有抬头,但是她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瞧瞧瞄了顾长州一眼。 他轮廓俊朗,五官英挺,仿佛镀着一层闪闪的金光。 真帅。 阮星晚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 顾长州将一碗粥喂了大半,这才徐徐开口道:“星晚,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手机呢?” 阮星晚征愣了一下。 她已经可以猜的得出,这件事情应该是阮念心跟刘嫂家人里应外合捣的鬼。 可是她昨晚到底是如何被掳走的,她一直都没有想通。 阮念心给阮宏生的说辞是她跟野男人去鬼混私奔了,就连她的亲生父亲都深信不疑。 如果她告诉顾长州真相,他会相信自己吗? 阮星晚眼底暗淡了几分,低声道:“手机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顾长州面不改色,仍然耐心地喂着阮星晚,又缓缓开口问道:“怎么丢的?” 阮星晚见他始终保持温柔和耐心,连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她心里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 “昨天在佛堂的时候,我就睡了个午觉,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就在一辆面包车上了,车上有两个人,是刘嫂的儿子和女婿,他们计划将我绑住推下悬崖。我当时醒过来了,但是为了脱身,一直装出继续昏睡,并且用指甲刀割手腕上的绳子,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割断,他们就将我拖下了车,那两个人渣对我起了色心,想要动手动脚的,我没办法装下去了,跟他们搏斗的时候,他们拿出了电棍围着我,我不小心滑下了山崖。幸好这个时候绳子刚好断开,我攀住了峭壁,一路滑了下去,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阮星晚说罢,顾长州的眼底已经是惊骇之色。 他昨天已经预料到阮星晚是出事了,但是他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么严重,性命攸关的事情! 他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你报警了吗?” 阮星晚却反过来问道:“你相信我?” 毕竟,阮念心既然将跟野男人私奔的名头扣在了她的头上,不可能不到处宣扬的。 上辈子临死前,她明明记得,阮念心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天子骄子顾长州。 而顾明渊,不过是获取权势的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顾长州看到阮星晚眼底的疑惑神色,语气坚定道:“我为何不信你?我自己的未婚妻我不相信,难不成我要相信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吗?” 阮星晚不由得觉得讽刺。 她想到阮宏生的话,道:“可是佛堂的和尚明明说是我跟男人走了,而且房间里头没有打斗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出是被掳走的。” 第四十五章 关你屁事 顾长州紧紧地拧紧了眉心,忽然满怀愧疚道:“这事儿怪我,是我去检查了厢房的,但是我当时过于心急,忽略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不是清醒着离开的!” 如果阮星晚是昏着的,那一切都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可是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过去了呢?”阮星晚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点。 顾长州想到佛堂里头和尚的指证,眸色沉了几分,语气微冷道:“应该是有人在香里头动了手脚,你一天都待在佛堂,吸入过多,所以昏了过去,而香被燃烧后,证据也都成了香灰,很难检测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阮念心昨天非要过来佛堂了! 原来是下了这么一盘棋呢! 她好毒的心! “你被掳走,生死未仆,幕后主谋害怕你侥幸存活,所以编造了你跟野男人私奔的流言,还主动上我家退婚,如果我听信了谗言,跟你退了婚,即便你平安回来,你的名声也臭了,再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顾长州逻辑清晰地分析道。 他的分析跟阮星晚心里头所想的不谋而合。 然而,令阮星晚震惊的是,顾长州在她跟阮念心之间,选择了相信她。 前世今生,他是第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而且是坚定不移。 上辈子被阮念心碾压了一辈子的阮星晚,头一次尝到这种疑似偏爱的感觉。 这个瞬间,她眼底酸涩,竟然克制不止有种想哭的冲动。 阮星晚眼眶泛红,忽然低声道:“未婚夫先生,你可以抱抱我吗?” 顾长州没有出声,上前轻轻将她搂在了怀中。 靠在顾长州的肩膀上,阮星晚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无声的,酸楚的,委屈的,还带着一丝庆幸的。 可以说,顾长州的信任给了她一条活路。 如果顾长州相信了阮念心的鬼话,答应了退婚,哪怕她没有死,回到阮家,等待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嘲笑和奚落。 如同上辈子一般。 那种打击,简直比死还可怕。 阮星晚绝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想要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之中。 阮星晚让顾长州抱着她,本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了。 但是她实在没有忍住,先哽咽起来了。 顾长州敏锐地听到阮星晚的声音。 他的身体顿时僵住。 随后,他充满磁性的嗓音从容而温柔道:“傻姑娘,我信任你是为了让你高兴的,不是为了让你哭的。” 阮星晚是实实在在的被这句话撩到了。 她哑声道:“谢谢你,顾长州。”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欠顾长州一句谢谢。 顾长州道:“我们之间,我希望是不需要说谢谢的关系。” 阮星晚心里头又是一阵暴击,感觉自己再次被撩到了。 她匆忙擦了藏眼泪,这才从顾长州的肩头上挪开。 “还饿吗?”顾长州柔声问道。 阮星晚抬起有些泛红的眼,低声道:“饿是饿的,就是不想吃粥,想吃肉——” 她昨天晚上就已经给自己指定了回来之后的菜谱了。 什么炖肘子,炸鸡翅,大烤鸭,烤全羊,等等,都要安排上才是。 然而,顾长州却摇了摇头,道:“你恶狠了,而且缺水严重,如果现在吃肉,会消化不良的,等晚上可以吃些肉粥,过两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阮星晚能说什么?她能说她馋的不行,现在就要吃吗? 当然不能,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好。”阮星晚点头答应道。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都洋溢着甜蜜的味道。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顾明渊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 “星晚,我听说你住院了,特意拿了些补品来看你,你身体没事吧?”顾明渊其实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他甚至在外面的窗子看见了顾长州跟阮星晚的亲密互动。 不知为何,他心里头明明是看不上阮星晚的,可是看到顾长州跟阮星晚接触,他的心里头还是憋屈又难受。 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突然抢走了一样。 阮星晚看着顾明渊那假惺惺的样子就恨不得自戳双眼。 她上辈子到底有没有带脑子的? 顾明渊跟顾长州站在一起,俨然就是一个小跟班般的存在啊,她到底是怎么看上顾明渊的? 而且还被他哄得团团转,帮着他养私生子! 其实,答案阮星晚心里头清清楚楚的。 她是太过缺爱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像样的关爱,师傅虽然对她挺好的,可是十分严厉,而且时不时会发疯。 回到阮家后,她一直全方面被阮念心碾压,尤其是还出了失身的事情—— 她遭受千夫所指,是顾明渊的虚情假意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谁想到,她捉住的不是唯一的温暖,而是跳下了一个更深的深渊。 想到前世的事,阮星晚就恨不得上前将顾明渊狠狠揍一顿,再在他假惺惺的脸上踩上几脚。 她冷下了脸色,粗俗道:“我身体如何,关你屁事!” 这话一出,顾明渊好不容易装出来的笑脸瞬间僵住了。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阮星晚这一点!粗俗!蛮横!无礼! 跟阮念心这样的优雅名媛相比,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很想掉头就走,而且还是将礼物都带走的那种! 然而,想到自己的计划,顾明渊只好将脾气暂且按耐下来。 “星晚,我是真心来向你道歉的。我知道我跟念心上次的事情让你受了伤害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名节来开玩笑啊?你怎么能跟一个佣人的女婿私奔呢?你以为这样就是报复了吗?你这是伤害了你自己啊。” 顾明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阮星晚差点被他气笑。 要不是身上有伤,她当即就爬起来给这个渣男两脚了! “谁跟你说我和别人私奔了?阮念心吗?”阮星晚勾唇冷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明渊。 “你也不能怪到念心头上,她昨晚可是找了你一晚!”顾明渊急忙替阮念心开脱道。 第四十六章 吵架吃瘪 “你不是说跟阮念心绝无私情吗?怎么昨晚她找了我一晚上你都知道了?你昨晚整晚跟她待在一起吗?”阮星晚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明渊,不疾不徐地问道。 这话一出,顾明渊的声音当即拔高了几个度:“你不要乱说话!我们不过是通了个电话而已!” 阮星晚淡淡道:“你也不要乱说,我昨晚只是失足摔下了山崖而已!” 顾明渊被她反杀了一招,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你别狡辩了,念心明明说你是跟人家私奔了。”顾明渊咬了咬牙,继续道。 “你也别狡辩了,你刚才明明说你昨晚一整晚都跟阮念心在一起。”阮星晚意态闲适,“还说是误会,我看是特地去幽会的吧?要不我让我未婚夫先生给你说说好话,让你娶了阮念心吧,反正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省得祸害别人。” 顾明渊想不到阮星晚竟然变得这般难缠起来,他气得脸色铁青,道:“阮星晚,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有素质点?” 阮星晚一副懒洋洋的状态:“素质是留给好人的,像你们这种背着未婚妻跟人家妹妹勾搭在一起,还试图让未婚妻帮你养私生子的渣男贱女,配吗?你们都没有人品,跟我谈什么素质?” 顾明渊本来是想在顾长州跟前上点眼药水的,谁知道阮星晚油盐不进,专挑他的旧账来翻。 看着阮星晚对自己针锋相对的,顾明渊恨不得提脚就走,再也不搭理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然而,他现在在顾家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好过了。 虽然顾长州是顾氏的掌权人,但老爷子才是顾氏的风向标。 他因为退婚一事激怒了老爷子,现在顾家基本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持续下去,别说给自己争取些财产,能不能继续待在海城都是个问题。 毕竟顾家子弟多,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顾明渊心里头狠狠咬了咬牙,忽然噗通一下就跪在了阮星晚的床边。 他猛地抓起了阮星晚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脸色中带着浓重的悔恨,道:“星晚,为就知道你在记恨那件事情,我顾明渊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都是喝多了的误会,请你原谅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阮星晚冷冷地看着顾明渊在自己跟前装腔作势,心道,其实,顾明渊的演技也并没有那么好啊,自己上辈子怎么就那么傻,愣是没有看出一丝破绽来呢。 看着顾明渊“痛哭流涕”,阮星晚的心里头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些想笑。 她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不紧不慢道:“如果这是你的道歉,那么这巴掌的力度未免有些拿不出手。” 顾明渊征愣了一下,眼底之下飞速闪过了一抹狼狈之色。 不过,为了前程,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他又捉起了阮星晚的手,往自己另一边脸上加大力度扇了一巴掌,边说道:“你打我吧,这样的力度足够让你消气了吗?” 然而,阮星晚的手还没有扇到顾明渊的脸上,她就已经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顾明渊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头隐约有些狂喜。 他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他就知道阮星晚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她不舍得再打自己! 看来这苦肉计还真是有效。 然而,不等顾明渊消化掉心底的喜悦,阮星晚就淡淡地开口道:“你真的要我打你?那就别拉着我的手,这样容易影响我发挥。” 顾明渊:“.........” 他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咬了咬牙道:“只要你可以消气,我愿意让你打。” 阮星晚淡淡一笑,道:“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要求,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肯定要满足你的。” 说罢,她活动了一下手臂的骨骼,猛地扬起手,在顾明渊白净的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阮星晚是用了全力的,将顾明渊整个人打得跌在了地上,双颊瞬间肿的老高。 顾明渊想要开口问阮星晚是不是消气了,可是竟然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简直是个野蛮人啊! 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哪怕忍隐如顾明渊,都忍不住觉得双眼发辣,痛得有种飙泪的冲动。 阮星晚似乎看出了顾明渊的心里话。 她眼底浮起了浓烈的恨意,质问似的开口道:“谁给你的脸让你觉得两个耳光就可以让你对我的伤害消弥?” 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就是剥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都不能消她心头之恨! 这话一出,阮星晚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顾明渊的眼底浮起了一丝惊恐。 她这个样子,恐怕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吧。 阮星晚也突觉在顾长州跟前失了态。 她压下自己内心巨大的恨意,朝着顾明渊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顾长州也淡淡地看了顾明渊一眼,沉声道:“顾明渊,当着我的面来敲我的墙角?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这句话里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顾明渊震惊不已地看着顾长州,甚至在心里头打了一个激灵! 他本来以为顾长州接替自己履行这个婚约,只是为了顾家的颜面,为了老爷子的颜面。 等这事儿淡下去后,他自然就会提出退婚了。 但是现在看来,顾长州他对阮星晚似乎是认真的—— 顾长州如果对阮星晚是认真的—— 那他想要捏死自己,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吗? 顾明渊心里头忽然一阵后怕起来。 他惊疑不安地又看了一眼阮星晚,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厌恶。 呵,如果能得到顾长州的青睐,他这样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心底涌起一抹自嘲,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落荒而逃。 顾长州淡淡地看了一眼阮星晚,道:“他的东西要扔出去吗?” 阮星晚急忙道:“可别,这些东西也值几个钱呢,我转头卖掉了拿钱不香吗?” 顾长州一笑而过,眼底下却忽然正色起来,道:“你别难过,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第四十七章 黄家送礼 阮星晚并没有将顾长州的话放在心上,顾明渊的到来,搅和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吃饱了粥,阮星晚困得不行,顾长州吩咐护士照顾她后,也离开了医院。 阮星晚身心疲惫,很快就继续沉入了梦乡。 她不知道的是,阮家此时,却弥漫在其乐融融的氛围内。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阮家一家子围着桌子吃饭,有说有笑的。 虽然阮老太心里头不太待见阮念心,但奈何阮念心会做人,回来这两天就将她哄得服服帖帖了。 阮老太因为在乡下住习惯了,所以每天晚上不到九点钟就准时上床了,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她还以为阮星晚仍然在佛堂思过。 反倒是柳小雅,为了在阮宏生跟前维持温柔贤淑的假象,轻声问道:“宏生,等会吃了饭,要不要去看看星晚?你打了她,孩子心里头记恨就不好了。” 阮宏生一提到阮星晚就来气。 他嘭的一下将手里头的碗放下了,冷着声音道:“她要记恨就记恨,我巴不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呢!有她在,我命都要短几年!” 阮老太听了这话,道:“宏生,那丫头你不是送她去佛堂思过了吗?你什么时候又打她了?” 阮老太其实老早就起来了,不过她一大早就带着阮霜去附近的商场领取免费鸡蛋了,所以错过了一出好戏。 阮念心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抹黑阮星晚的机会的,她不遗余力地宣传道:“还不是星晚不听话,爸本来是叫她去佛堂思过的,她却跟野男人跑了出去,我们找了他一夜,她今天就衣衫不整地回来了,爸骂了她两句,她还撒谎,顶撞爸爸,爸爸气得差点犯病,所以才动用了家法教训她的。” 不得不说,阮念心这番话还真是满满的语言艺术啊。 寥寥几句话,足以让在座的人浮想联翩了。 阮老太啐了一声,骂道:“不知羞耻的下贱东西!跟她妈一个样!打得好!” 阮霜看向了阮宏生,道:“她不是许了人家的吗?这样子人家不会有意见吗?” 阮宏生提到这件事就心烦,道:“是许了人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门来退婚呢!到时候叫人家大牙都笑掉!哎,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阮宏生对阮星晚越是失望,阮念心的心里头就越是高兴。 不过她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道:“爸,算了,你也不要太气了,我觉得妈说得对,吃了饭咱们去医院看一下她吧,你今天毕竟打了她,回头她心里头记恨不想回家就不好了。” 她这么说,无异是火上加油。 阮宏生气得筷子都摔在了桌面上,冷哼道:“老子凭什么去看她?她做了错事就该挨打!她爱回就回,不回就不回!老子还不稀罕她回来添堵呢!竟然还有脸记恨老子?” “说得不错,她都敢勾搭野男人了,这是要搁在了以前,可是要浸猪笼的!还有脸让人家去看她呢,一点皮肉伤而已!我们以前女人犯了错,要将鞭子绑在门槛上,打得半死呢。”阮老太阴阳怪气地说道。 阮霜的注意力却不在阮星晚身上,她忽然开口道:“听说星晚定亲的人家是个豪门?” 阮念心淡淡一掠,就知道阮霜心里头打了什么主意了。 她微微一笑,故意道:“何止是豪门,是整个海城最有钱,最有权势的权势。” 听到来头竟然这么多,阮霜简直按耐不住心底的兴奋。 她看向了阮宏生,道:“宏生,既然星晚都有野男人了,这门婚事她肯定是够不着的了,不如让清月顶上吧。” 阮念心心里头暗道,果然。这么快就将贪婪的本色露出来了。 这婚约要是这么好顶上,她早就嫁给顾明渊了,进入顾家了! 阮宏生皱了皱眉头,看向了阮霜,道:“大姐,这世家大族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你说顶上就顶上?又不是打比赛,还有后备呢!” 听阮宏生这么说阮霜,阮老太不高兴了。 她也将手里的筷子搁下了,看向了阮宏生,道:“你刚才都说人家指不定什么时候来退婚了!这是多好的一门婚事,退了岂不是吃亏吗?既然阮星晚不想嫁,让给清月又怎么了?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娘辛辛苦苦供你读了那么多书,你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动了?你看清月现在要进你公司里头打杂,早出晚归的,多辛苦?” 阮宏生头痛万分。 这婚约的人选要是能换,他早就让念心嫁过去了,还需要费心将阮星晚找回来吗? 人家顾家是要跟叶晚的女儿联姻,而不是跟他阮家的女儿联姻! 他正想要费力解释一番,一个佣人去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 “先生,太太,外头来了辆车子,说是黄家的,送了好多东西过来!” “黄家的车子?”阮宏生站了起来,急忙出门去迎。 门外站着的,是黄家的管家,在黄老太太身边的,阮宏生认得。 阮宏生急忙上前,道:“黄管家你好,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赶紧进屋喝杯茶吧。” 然而,黄管家却推辞道:“阮先生客气了,我就是来传个话的,这就走了。” 说罢,他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张请柬,递给了阮宏生,道:“这是老太太亲自写的请柬,晚上我们黄家有个小家宴,恭请阮小姐阖家登门。” 黄老太太亲自写的请柬? 家宴? 阖家登门? 阮宏生觉得自己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来。 “我还要去别家送请柬,就不久留了,这些礼物都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是给阮小姐的。” 黄管家交待了一句,匆忙就上了车,离开了。 阮宏生看着跟前堆得像小山似的礼物,顿时目瞪口呆。 不仅是阮宏生,就连跟在他身后出来的阮家众人也都迷花了眼。 这海城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送个礼物都是按车送的。 那里头,不仅有金银珠宝,还有人参鹿茸,总之叫人琳琅满目,不忍移开。 尤其是阮老太和阮霜,眼睛都看直了。 第四十八章 黄家小宴 阮老太啧啧称奇,道:“我的个乖乖啊,那黄家是个什么来头?怎么送这么多东西过来?知道的就说是送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聘呢!” 下聘两个字,提醒了阮宏生。 他眼底闪过了一抹喜色,将手上的请柬递给了阮念心,道:“那黄管家刚才说了,是给阮小姐的,我今早不是让你妈准备了些东西送去黄家,这肯定是黄家给的回礼了。” 阮念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跟黄梓聪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如此大方的。 “这回礼,是不是多了些?”阮念心呐呐自语道。 阮宏生喜不自胜,道:“要是给旁人,自然是多了些,但是给你就不一样了,刚才管家说,这请柬是黄老太太亲自写的,让你今晚去黄家赴宴,还要阖家一起。我看这是要商议婚事的节奏。” 之前阮念心就说了黄家的黄少对她颇有意思,看来黄家这是要将此事提上日程了。 阮念心觉得有些不对,道:“就算是商议婚事,那也应该是黄总来提啊,怎么是老太太来提?” 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黄家真正的掌权人,是那位老太太,而黄总,不过是他的侄子而已。 老太太晚年凄凉,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儿子媳妇双双在车祸中去世了,只留下一个患者严重自闭症的孩子。 眼看这孩子日后是挑不了大梁的,所以才从旁支的侄子中选了能力较为出众的黄总入黄氏帮忙打理。 而黄梓聪,就是黄总的儿子,说起来,只是老太太的侄孙。 他的婚事,应该不需要老太太来做主吧? 然而,阮宏生却说道:“如果是老太太来提这门婚事,证明老太太是认可黄总一家了,这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又带着个自闭症的孩子,精力始终有限的,我看啊,黄家日后始终都要落在黄总一家手上的。这是老太太对你的重视啊。” 如果黄家最后能够让黄梓聪来继承,那这门亲事的确不错,可是考虑。 怎么也比顾明渊那种沾不到实权的要好。 阮念心心里头还在打着算盘,阮宏生却仿佛觉得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他看向柳小雅,道:“你打个电话叫人来给念心定制一身好的衣服,弄个得体的妆容。晚上咱们一起去黄家。” 阮老太可想错过这样的好事,急忙道:“宏生,刚才你说一家人都可以去,那我和清月还有你大姐也可以过去的吧?议亲可是件大事,多些人帮眼才好呢。” 阮念心心里头不悦,就她们这几个人,还当海城是她们乡下呢!帮眼?丢人现眼还差不多! 阮宏生同样有这样的顾虑,道:“我们三个人过去就行了,等亲事定下来,黄家还要邀请一次,到时候你们再过去。” 然而,阮老太还不依了,她指着阮宏生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意思是我们跟你不是一家人了?老娘辛辛苦苦,卖血供你上的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眼看她们要吵起来,阮念心觉得头痛,如果不让她们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她急忙打圆场道:“爸,你怎么回事呢!阿奶要去自然是要让阿奶去的,还有大姑和清月姐姐,阿奶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那黄管家都说了,让我们阖家赴宴的。” 听阮念心这么一说,阮老太拔剑弩张的脸上这才缓和了几分。 她看着佣人搬进客厅的那些礼物,道:“还是念心懂事儿。念心啊,既然你愿意让我们一起过去,但是我们身上也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这些礼物分点给我们也是可以的吧?” 这老太婆,不仅贪得无厌,还得寸进尺! 这些新的首饰,她都还没有看呢!怎么能给她们! 阮念心脸上作出了为难的神色,道:“阿奶,这是黄家送过来的,要是给你们戴过去的话,我怕人家看到了不高兴。这些东西先收起来吧,你们要是缺首饰,我上楼给你们挑一些。” 柳小雅也在心里头狠狠地咒骂了一通这贪得无厌的老虔婆,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笑意,道:“妈,念心说的不错,将别人送的礼物转手给旁人,那可是很失礼的行为,黄家可是有钱人家,特别讲规矩的,你要是缺首饰搭配,我那里也还有。” 说罢,不等阮老太回话,阮念心就叫来佣人,将地上的礼物搬到了地下室的保险库中。 阮老太见占不到什么便宜,有些不高兴。 不过眼下不是发脾气的事情,她看向了阮霜,道:“打个电话给清月,让她早点回来准备准备。” 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那种有钱人家的宴会上,能参加的公子哥身世都不会太差。 只要清月可以结识一个,那婚事都不用愁了。 阮念心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都可以嫁的这么好,找到出手这么阔卓的有钱人,清月肯定也是可以的。 阮霜明白老娘的心思,急忙道:“好的,我这就打电话给她。” 阮念心将她们的心思看得那是明明白白的。 不过她现在还在阮家,还不想跟这两个难缠的泼妇撕破脸,不然日子难过的只有自己。 她们不就是想要给江清月找门好亲事吗? 总之,只要不越过自己,她也很乐意。 毕竟,她还想借助她们的手,弄死阮星晚呢! 阮念心语笑盈盈道:“是啊,大姑,快叫清月妹妹回来吧,化个妆,再换上我送的新裙子,清月妹妹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可以艳压群芳的。” 阮霜对这句恭维很是受用,却也谦虚道:“还要你教教她呢,她什么都不懂。”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将江清月叫了回来,一个下午都花在了化妆和弄造型上。 到了旁晚十分,一个个收拾得光鲜亮丽,珠光宝气,星光熠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什么选美呢!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来到了黄家。 黄家的房子,是一栋法式风格的城堡,此时灯光透亮,显得如同皇宫一般。 虽说是小宴,但是仍然请了不少人,都是本城的达官贵人,名商巨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