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行》 第一章 冰屯村 冰屯村，位于大陆极北，此地温度极低，常年被冰雪所覆盖。 雪夜里，繁星密布，似一副璀璨星图，在这星空下的小村中，有一位黑发披肩的清秀少年，此时他正惬意的躺在火炉旁的摇椅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放在火炉旁轻轻摩挲，身上还披着张雪白色的兽皮，在火光的映照下，舒适的温度将他稚嫩的小脸染的通红，少年眯着眼，一边抖腿，一边还在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黑发少年姓孟，名一凡，即便是在这与世隔绝的冰屯村，孟一凡也算是个特殊的存在。 在他出生那天，天空中遍布彩霞，无数繁星夹杂其中，霞光如同白日里的长虹，横跨于星河之间，这个过程如梦似幻，持续了整整一夜！当时就有人猜测，说这个孩子定是某位神灵转世，这天空中的异像，便是其降世时所伴随的祥瑞之兆！ 而后却有学识渊博的村民站出来反驳，嘲笑先前那村民见识短薄，说那所谓的祥瑞之兆，其实只是千年难遇的极光罢了，且只有在这片雪域中，才有机会一饱眼福。 当晚这两种说法各执一词，结果是谁也没说服谁。 …… 好在时间会证明一切，这场无聊的争论并没能够持续多久。 冰屯村不大，村里人也不多，新生儿就更少了，村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大多都是平淡无奇，若真碰上稀奇点的事儿，自然就是人们最好的谈资，有关孟一凡的那些荒谬说法，其实就是几个大老爷们没事找找乐子，也没谁当真。 虽说只是几个村民在那开玩笑，但相比寻常孩子，孟一凡确实还是有些不凡之处。 他刚出生时就不哭也不闹，一个新生儿居然在努力睁开双眼，然后带着好奇之色打量四周，观察父母，嘴里还不知在嘟囔什么，在那咿呀咿呀的叫唤着。 或许是这婴儿在那时就有所预料，这将会是他与父母的最后一面，所以才会这般急不可耐吧。 孟一凡的母亲常年体弱多病，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出世后，就笑着闭上了眼，而后也再没睁开，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其父亦不堪丧妻之痛，紧随妻子而去，走之前只给孩子留下了一个名字。 孟一凡，一生平平凡凡、一生一帆风顺。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 长夜里，火炉旁，少年晃着摇椅，小曲哼的正酣时，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寒意！ 少年微眯的双眼猛地睁开，小调顿时戛然而止，从小养成的“危机感”使其下意识便腰部用力，在摇椅上就来了个懒驴打滚翻到了地上，这才堪堪躲过了这次“突袭”。 “算我求您了！以后别没事就偷袭我行嘛！话说您这走路是真没声儿啊，大晚上很吓人的好不好！”孟一凡瘫坐在地，揉着胳膊，满脸幽怨的看着一道身影，语气十分无奈。 这是个有着一脸络腮胡的高大汉子，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棕色的兽皮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褐色的兽皮帽子，衣帽上挂满了白色的雪花，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寒意，一眼望去便令人感觉其长相十分粗犷。 汉子听完了孟一凡的抱怨后，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对他咧嘴一笑，又朝手心呵了口气，再搓了搓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行啊，那就不偷袭了。” 说罢，这汉子又朝着少年的脑袋伸出手来，动作看似缓慢随意，可那少年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住了一样，坐在原地动也不动，这便结结实实的吃了汉子一个爆栗。 “啊，痛痛痛痛痛！” 这名大髯汉子名为王石，是一名外乡人，村里的人只知道他来自很远的地方。 那时候的王石还是个佣兵，为了执行任务，王石一行人需要前往大雪山外围。 大雪山，位于大陆极北，传说在这片山脉所覆盖的范围内，不光是温度极低，超出了生命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且其中还弥漫着一种诡异万分的力量，进入其中的人十死无生，没人有知道那片山脉中有什么！于是乎，那里便成了九洲大陆上的一处生灵禁区。同时又因为从未有人跨越过这片山脉，不知道在那山后面是什么，所以那里也被人称之为世界的尽头。在此凶名之下，即便是最要钱不要命的佣兵们，对有关此地的悬赏任务也都是敬而远之。 果不其然，王石一行人还没进入大雪山范围内，仅仅只是在途中就碰上了一场忽如其来的雪崩，而就是这次雪崩差点便要了王石的命，得亏是附近有在雪崩后“捡尸”的村民，发现被埋在雪中的王石，这才将其救了回来。 且刚被带回村中的时候，这个汉子只有一息尚存，身上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已经结成了一道道血痂，或许也是他命不该绝，就在所有人都想要放弃他的时候，王石居然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自那以后，这个名为王石的汉子就在村长家中长住了下来。 仿佛是为了报答大家一般，王石的伤势恢复了一些后，就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往后他更是什么重活累活全都大包大揽，打猎、筑墙、采集物资等等，这一切都少不了王石，闲暇时，他甚至还会去教导村里的孩子一些傍身武技。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石对外面的世界却毫不牵挂，早已厌倦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村中生活的祥和，是他从未享受过的静逸时光，他逐渐喜欢上了这儿的一切，并决定要一直待在这里，保护这里…… 在王石的努力下，村民们也都慢慢认可了这个外乡人，孟一凡就更不用说了，同样住在老村长家中的王石，说起来还算是他的半个启蒙老师呢。 就这样，大家好像也忘记了王石那外来者的身份，这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总算如愿成了冰屯村的一员。 王石伸手拍了拍棕黑相间的兽皮大衣，心中一动，想到刚进来时，听到这个少年嘴里念叨的东西，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开口对孟一凡笑骂道：“不是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毛长齐了没，这就开始思娇了？” 然而孟一凡对王石的责问却恍若未闻，他将脑袋转向一边，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也不知是在思考什么，只是他那粉嫩的小脸在火光映照下，好像变的更加通红了一些。 “咋地不懂啦，你每次睡着时都喊的，这个姐姐那个妹妹的，那可不就是思娇么，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哟！”孟一凡竭力搜寻着对自己有利的说辞，一边说着说着便更有了底气，竟开始上下打量起了王石，看着他那满脸的乌黑浓密，少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咳咳，欠揍吧你，没有的事儿好吧，别给我到处瞎说！” 王石看了看四周，不算太大的房内除这二人之外，再无一人，但被这么一个臭小子当面揭穿老底，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尴尬。汉子干咳两声后，伸手抹了把脸，也不再去看那少年，自顾地取下毡帽，拍掉上面的些许冰渣，顺势就在摇椅上坐下，对着炉子搓起了手来。 孟一凡见那汉子这心虚的模样，自然是更加信心十足，于是便得寸进尺的绕到汉子面前，两手抱胸，仰着头，歪着脖子，斜视地着看向他，摆出了一副“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信”的架势。 汉子也不甘示弱，对少年报以虎目圆瞪，少年应该是早已习惯了汉子这架势，倒也没被其吓到，于是这一大一小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峙了起来。 “小凡，小凡！” 一阵短促的呼喊声突然从门外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僵持，那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呼~呼~” 房门被推开了些许，随着风声的传入，一个小脑袋也探进了屋内，好奇地转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孟一凡浑身一颤，随着寒风的灌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朝着门外喝道：“哟，这不是虎子嘛！在呢在呢，快进来先，快快快！赶紧的，给我把门关紧喽！” “砰” 房门被急促合上，一名虎头虎脑的少年窜进屋内，带着一阵寒意，蹦蹦跳跳便向孟一凡跑来。 这名被孟一凡唤作虎子的少年，名为徐虎，是孟一凡从小到大的玩伴，这二人可以说是喝着同一份乳水长大的，感情自然十分深厚，从小便是形影不离，亲如兄弟。 虎子在孟一凡身前来了个急停，吸了吸快到嘴边的鼻涕，强忍着兴奋对孟一凡挤眉弄眼，任谁也看的出他此时喜悦的心情，何况是对他无比熟悉的孟一凡。 “得了吧你，到我这还装神弄鬼的？” 孟一凡撑着下巴倚在椅背上，黑亮的眸子对着虎子上下扫视，心中却是有些好笑，更多的是有些好奇，心道在这小村里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新奇事儿么。 “嘿嘿嘿。”虎子憨厚地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稍稍平复了下呼吸，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凡，我爹刚跟我说了个事儿……你想听不？” “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孟一凡眉梢微动，没好气的白了虎子一眼。 虎子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罗兰学院来大雪城招生了！” “咦？” 孟一凡表现的太过于平静，这倒让虎子十分惊讶。 “和我说这个干啥，你还不晓得老爷子么？莫得办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魔法了，早两年的时候，我说要跟大胡子学学武技，借口是想强身健体啥的，他都要跟我吹胡子瞪眼呢！”少年摸着鼻子，目光游离，其中神色间的黯然，就连往常显得有些迟钝的虎子都有所察觉。 看孟一凡一脸惆怅的样子，虎子憨厚的小脸也跟着皱了起来。 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孟一凡，对老爷子不让自己修行的执着，那真的是深有体会。 村长老爷子是一位极富有智慧的长者，同时他也是村里唯一的魔法师，只是他从来不让孟一凡接触任何有关魔法的东西，不仅如此，武技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只要涉及修行，那都不行！以至于孟一凡只能偷摸的看着王石教导其他人，倒也学了好些把式。 村长老爷子教给孟一凡的东西只有三样：生存、做人、识字。 然而自幼聪慧的孟一凡，早在学会识字后没几年，便把老爷子丰富的藏书都翻了个遍，以至于后来都无书可看，只得每天缠着王石他们，让讲些新奇的事儿，小小时候的孟一凡，便开始对外面大大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好在孟一凡虽然年龄不大，却也还能理解老爷子的良苦用心，知道他这是为了完成自己父母的遗愿，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为此，哪怕是自己埋怨他，也在所不惜。 有这样一位长辈，孟一凡一直心心念念的修行，自然也只能是一直心心念念。 “喊谁大胡子呢？没大没小的，跟你说过多少遍，要叫王叔，王叔，王叔，懂了吗！” 王石看着孟一凡一脸沮丧的模样，莫名就是一阵无名火上涌，便举起了巴掌，卡着自己喊的每一声“王叔”，对着孟一凡的脑袋就是一顿削。 “是是是！王叔，王大叔！王大胡子……” 毕竟还是孩子，小小的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打闹中，很快孟一凡就一改颓色，嘻嘻哈哈的笑着，一边拿手挡住脑袋。 “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吧，你这可是以大欺小！犯规了哦。” 虎子躲在一旁，看着王石面对着理直气壮的孟一凡，举着巴掌哭笑不得的模样，不禁便捂住嘴偷着乐了起来。 “臭小子，你又在那傻乐呵啥呢，有这功夫把你那面条往里嗦嗦！”王石冷哼一声，注意力成功被虎子吸引了过去，故作凶恶状的瞪了他一眼，眼中却不查的闪过一丝笑意。 笑到一半的虎子被王石这么一瞪，立马就焉了，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躲到了孟一凡的身后，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他吸了吸鼻子，思虑了片刻，还是怯生生的喊了声：“王叔好！。” “咳咳” 王石的神色这才好了些，他清了清嗓子，随意说道：“今天和老徐去城里置换物资，刚好看到罗兰学院招生，回来的路上我俩就合计着，你们几个也都这么大了，还没去过城里，就想着刚好也带你们去看看，主要是去长长见识，有没有魔法天赋倒无所谓，真要学那玩意，还不如跟我学武技呢，哈哈哈。” 说到这，王石不禁满脸豪气的大笑了起来。 “别这样看着我，瘆得慌！行了，行了，明天也带你去。”王石瞪了眼孟一凡，一脸嫌弃的样子。 孟一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自己还在想着要怎么样软磨硬泡，才能说服王石呢，可他居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实在是让他难以置信。 少年紧盯着大汉，欲言又止，却被一只厚实的手掌拍在脑袋上，“傻愣着干啥呢，我可先跟你说好喽，老爷子交代的事儿，我也不好违背，你知道的，他也是为你好。这次呢，这次只是带你去长长见识，明天自个机灵点。” “对了，真要想去的话，明天要早起赶路的哦，你们去跟林安林琳也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 仔细回味了一遍王石的话，孟一凡想到了很多可能，心跳不由便加快了几分，便兴奋对王石应道：“好嘞！王叔，我们这就去，明天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机灵了！” 说罢，不由分说，便拉着虎子朝门外走去，打开门后，还不忘回头冲王石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说“我懂的”。 “滚滚滚！” 面对紧闭的房门，王石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长叹了口气后自语道：“唉，其实你也明白，一凡这孩子自小聪慧过人，性格又跳脱，怎么可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 “何况一昧的追求这所谓的平凡，真就能像他父母所期望的那样么，就能让这个孩子活的一帆风顺、平平安安？” “还是说，你是觉得只要弱小，只要平庸，便能逃避苦难？” “反正，我是没听过这种道理。” 想到这，王石不禁有些出神，略带嘲讽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那儿。 …… 冰屯村，两个少年好似都不觉得寒冷，正迎着风雪嘻嘻哈哈的追逐打闹着。 虎子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小凡，你说咱们能通过测试吗？” “谁知道呢，学不成魔法就学别的呗，大胡子给我们讲的故事里，不是有很多很多很厉害的人嘛，我看大胡子的武技就不比什么魔法差嘛！” “再不行，我就去西贺洲寻仙入道，找个老神仙拜师学艺！像我这么聪明，肯定能白日升天，成仙做神啊，哈哈哈。”孟一凡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天小凡真成神仙了，那可不能忘了虎子呀。”虎子一脸认真的说道，他一如既往的在配合着孟一凡做那白日梦。 “那当然啦，怎么可能忘的了你呢！”孟一凡下意识地便给了虎子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他自己却产生了疑惑。 真的有神仙吗？外面的世界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呢？ “喂，小凡，小凡！你又在发什么呆呢？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做神仙吧？”虎子冲孟一凡做了个鬼脸，这才刚配合完又开始打击他。 孟一凡对虎子摇了摇头，兴致不高的走在前面，脑海中那波澜壮阔的世界，已经在心里扎下了根，那些想法再也挥之不去，不断地在促使孟一凡做下决定。 少年轻声对自己说道：“我一定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真正的世界，一定！” “啥，看啥，我也要看。” 风大了，虎子没听清孟一凡说了什么，他紧了紧衣服，紧跟了上来。 “走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孟一凡对虎子咧嘴一笑，做下了决定之后，顿时心情都轻松了许多，小脸上更是多了一丝坚定。 爹，娘，小凡过的很好，每天都很开心呢，每天也都有笑哦，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你们在天上放心吧…… 极北的景象壮丽肃穆，天地间浑然一色，一眼望去白雪皑皑、粉妆玉砌，每一片晶莹的雪花都像一首古曲，婉转悠扬。 少年还在前行，风雪为其伴奏。 第二章 大雪城 柔和的星光撒在银白的大地上，将一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这是一位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汉子，此时他正牵着两个少年走在雪地上，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还趴着两个更小一些的孩童，这行人正是王石和冰屯村的四个孩子。 王石脸上的络腮胡在星光的映照下显的十分干净，并没有被白色的雪花所浸染，他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将一行的几个孩子全都囊括在内，隔绝风雪的同时也散发着温暖，以至于在他背上趴着的两个小家伙，舒适的都有些昏昏欲睡。 孟一凡轻轻拉了拉王石的手，然后停下脚步，他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向身后看去，此时的冰屯村已经变的很小，依稀只能看到还亮着几颗零星的灯火。 孟一凡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如愿以偿的踏上了前往大雪城的道路，但自己此刻的心情反而有些怅然若失，虽然问过了王石，今天就能赶回来，但真到了要离开村子的时候，却有些游移不定了。 孟一凡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那如同萤火般的冰屯村，王石静立在一旁，也没有催促他。 …… “王叔，咱们走吧！” 孟一凡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眼神愈发坚定。 王石深深看了孟一凡一眼，却依旧什么都没说，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轻轻挣脱“吊在”他手上的虎子，一边摇着头，用胡子扎了扎趴在他背上的两个小家伙，作严肃状的说道：“林安、林琳，打起精神来哦，马上要加速喽！” 说罢，便无视孟一凡和虎子的抗议，一手一个就把他两抄了起来，夹到腋下，开始大步向前奔去。 感受到晃动，睡的迷迷糊糊的林安和林琳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看四周，却只见雪花呀、树木呀，都在飞快的向身后滑去，顿时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四只小手紧紧的抓着大胡子肩上的衣服。 “王伯伯……我害怕，能不能，能不能不去了啊。” 林安带着哭腔，奶声奶气的说道。 “是不是雪原的男人。” 王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林安，反而转头看了眼林琳，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叫林琳的小姑娘满脸通红，小手死死抓着王石的衣服，紧张地咬着牙，却一声也没吭，这对五六岁的孩童来说已经颇为不易。 “哼，你个大胡子就会欺负小孩子，大半夜的把我们拖出来赶路就算了，居然还吓唬弟弟妹妹！” 孟一凡在王石的腋下幸灾乐祸，仿佛刚刚情绪低落的人不是他一样，一边还冲着对面的虎子挤眉弄眼，可惜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虎子，在这种情况下，虎子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嘴角甚至还落下根长长的透明丝线，随着大胡子的步伐左右飘荡…… 孟一凡扶额，深感无力。 “孟少侠果然侠骨铮铮、豪气干云，这是要打抱不平咯？” 王石加快了些速度，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好说，好说。” 孟一凡满脸笑意，眉梢轻微的抖动着。 “想来孟少侠这般侠义之士，应该不屑于与我这恶徒这般亲近，不如将你就此放下好了，你在此地稍等片刻后，说不准还能碰到回村的老爷子，正好向他禀告我的恶行啊。” 王石捉狭的看了眼孟一凡。 一提到老爷子，孟一凡立马焉了，暗自算了算日子，想到这会儿要是被丢在这，指不定真得碰上老爷子，瞬间他就脑补出自己“偷腥不成”还要挨骂的场景…… “唉，真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啊。” 孟一凡伸手摸了摸鼻子，变脸般的，瞬间就换上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黑亮眸子睁得老大，一脸委屈的看向王石，可怜巴巴地说道：“王叔，您误会我了！我这不是怕您一路上太辛苦嘛，您在跑，我在睡，成何体统！就想着能陪您说说话、解解乏也是好的啊。” “呵呵……” 对于王石的冷笑，孟一凡直接无视，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厚着脸皮说道：“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您功力深厚，健步如飞，一路赶到城里完全是小意思嘛，您专心赶路，我绝不捣乱！” 看着孟一凡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王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老子信你个鬼。” “沙沙，沙沙，沙沙……” 今夜无风也无雪，天地间万籁俱静，唯有王石在雪地上跑动的声音，整齐划一，极有节奏感，他背上的两个小家伙发现没有危险后，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感到害怕，静静的伏在王石宽阔后背上，在困意的侵袭下，忍不住也闭上了眼睛。 至于虎子，鼾声早已此起彼伏…… 唯独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孟一凡却毫无睡意，他眯起眼睛，安静的看着不断向后飞逝的景象，心神却飘荡在一个又一个的传奇世界中…… 一路下来，借着天上的星光，他看到了一座座从未踏足过的山峰，成片成片银装素裹的植被，也看到了矫健的雪豹正将猎物扑倒，随后警惕的盯着他们，在王石的视线转向它的时候，却也只是低吼，不敢有其他动作。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一凡身上都有些麻木了，扭了扭脖子后，再次看向前方，终于！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孟一凡眼前一亮，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它，看着它由小变大，慢慢的，总算可以大概的看出，这是一个由黑色城墙围起来的建筑物，甚至可以看到这座建筑物中散发的橘色光芒，此时就如灯塔般，矗立在这一成不变的白色世界里。 “这就是大雪城么，距离我们冰屯村最近的城市！” 孟一凡有些激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城镇，然而，随着与大雪城距离越来越近，孟一凡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就是当雪花快要落到城内的时候，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所阻拦，始终无法继续下落，直到飘到了城墙边上，才开始缓缓落下，就像是这座城市的上空，有一个看不见的罩子将雪花挡在了外面。 王石放慢了些脚步，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建筑物，神色间充满了敬意，“前面就是大雪城了，你没有看错，整座城上刻画着一座庞大的法阵，正是贝尔大人的杰作——五元素组合法阵，不知道看到多少次了，还是让人惊艳无比！” “圣魔导师贝尔·巴雷特？” “两千多年前的那位天才发明家！” 孟一凡惊呼一声，眼中熠熠生辉，仿佛亮起了小星星。 “是他，我最敬仰的人，贝尔大人。” 两千年多前的九洲大陆，处在一个极度璀璨的年代，各体系的修炼者人才辈出，强者如同雨后春笋，而圣魔导师贝尔·巴雷特，正是在那个时代中脱颖而出。 “或许在战斗方面，他并不是最强的那个，但贝尔大人的创造力是无与伦比的，且极大的造福了人类，毫不夸张的说，是他的魔法成就推动了人族整个的文明发展！” “这么多年过去了，五元素组合法阵，在如今看来都让人难以置信，这还仅仅是他众多成就中的一小部分……” 王石一反常态，此时他像个孩童般，近乎痴迷地描述他的偶像，圣魔导师——贝尔·巴雷特。 孟一凡呆滞地看着前方，随着距离的接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墙体上遍布着奇异的纹路，时不时还有微弱的光芒在其中流转。 虽说孟一凡不止在一本书里看到过“大发明家”的名号，但从小到大都未曾接触过魔法的他，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有关贝尔·巴雷特的事物，这比生硬文字的描述更有冲击力。 回想起偶像的往事，王石久久不能平静，他满意的看了眼孟一凡的反应，与有荣焉的继续说道：“贝尔大人的组合法阵能够根据不同的组合方式，产生不同的特殊效果，形成魔法力场隔绝风雪，只是它最简单的运用方式之一。” “在城墙组建过程中，在指定的位置上埋好魔晶，刻画好魔纹，开启组合法阵后，五种基础元素间自成一个循环，便能让它不断运转下去，而大雪城的组合法阵，据我所知已经存在有一千多年了，至今还在正常使用！” “正是有组合法阵的存在，我们才能在极地这种边缘地带，拥有这样一座城市，在这之前，人类很难在类似的绝地上长期生存。” 王石环视无尽的雪原，一脸唏嘘。 背上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大发明家’的故事，林琳忍不住好奇，向大胡子问道：“后来呢，后来贝尔大人怎么样了，是成为神灵了吗！” 王石脚步顿了顿，沉默地看着城墙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或许吧。” 看了眼落寂的王石，孟一凡默默低头叹了口气。 王石很清楚流传的说法，贝尔·巴雷特在做一项重要研发时凭空消失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消失了，自那以后，这片大陆上再没有过他的踪迹，留下的只有圣魔导师贝尔·巴雷特的传说。 “他会回来的……” 王石始终相信，贝尔·巴雷特这神一样的男人，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终有一天，这片星空下会重现贝尔·巴雷特的传说，带领人类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或许是被王石的情绪所感染，孩子们此刻的情绪也都很低落。 “到哪儿啦，王叔你咋停下来了啊……” 虎子打着哈欠，吸了吸鼻子，见还是没人回应他，这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睡眼惺忪的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停留在黑色的城墙上，不由也惊叹了起来，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宏伟的建筑。 虎子的呼喊声打断了王石的思绪，他轻声对孩子们说了声“走了”，便拖着几个孩子继续往城门走去。 “王哥，早啊，是带孩子们来测试的吧，那得快点喽，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了。” 城中站岗的守卫看到是王石，便笑容满面的打着招呼，言语间一边打开了城门，将王石一行人迎了进来。 王石朝守卫点了点头，进来后，便在守卫们艳羡的目光中解除了身上的光芒，将孟一凡和虎子放了下来，牵着他们继续向城内走去。 这里是大雪城，虽然城内却并无风雪。 极北地带昼短夜长，此时城外天空还是一片黑暗，实际时间却已经到了上午，与冰雪隔绝的的大雪城内，也早已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孩子们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整齐排列在道路两旁的魔能灯，正恪尽职守地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照亮了这座城市，抬起头来，还依稀可以看到不断地有雪花打着旋儿，飘荡在城外的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来，最后滑落到城墙夹缝之间，融入到那条流通在大雪城中的小河里。 周围人流涌动，杂乱的叫卖声、呼喊声络绎不绝，人们进出于各式各样的商铺，有酒馆，有武器店……城内、城外，一墙之隔，却像是两个世界。 雪原的环境恶劣，罕有人烟，但在这大雪城内却是常年都这般热闹，每年总会到来数量可观的佣兵和冒险者，以及因为各种奇怪原因而来的客人，雪原在充满危机的同时，也充斥着诸多吸引外界的东西。 王石的心情与那几个兴奋的孩子恰恰相反，他此时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四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从进来开始就吵个不停，还时不时的扯着他看这看那，问着问那。 王石揉了揉眉心，打定主意，将他们带到城主府后，就自己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终于结束了，哈哈哈哈。” 看到一个建筑物的王石顿时精神一振，指着一个方向对孩子们说道：“看到那个大房子没，挤进去就行了。” “然后？然后当然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啊，下次吃饭的时候，要我嚼碎了再喂给你们吃不？”王石说完便大步离去，满足地将双手枕在脑后，留下几个一脸懵逼的孩子，一齐在风中凌乱。 “我可真是一个可靠的长辈啊！” 第三章 线条 孟一凡望着王石渐渐远去的身影，木然地与虎子对视了一眼，二人相顾无言，默契的都将目光转向身前。 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府邸，门前的匾额上写有“城主府”三个鎏金大字，两侧则各自立有一座栩栩如生的异兽石雕，整座府邸通体幽黑，应该和城墙是同一材质，虽不显富丽堂皇，却令人深感威严不可侵犯。 也不知为何，此时在这城主府周边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影，孟一凡摇了摇头，想着应该都是去凑热闹了，没什么好稀奇，便拉着林琳和虎子，径直向府内走去，一边观察着四周。 在密集的人群中，孟一凡和虎子领着两个小不点，凭借着小巧灵活的身躯，倒是硬生生挤出了一条道路，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大厅的最高处。 在那高台上，站着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魔法师，他头顶上戴着一顶锥帽，神情漠然，身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球状物体，在大多人的印象中，这种透明的球体就是魔幻的代名词。 这倒也没错，特殊材质制成的水晶球是常用的魔导器之一，它对魔力的感知极为敏锐，魔法师们通常将水晶球用以占卜、引导，以及觉醒魔法天赋等等，这位黑袍魔法师和大多数学院教习一样，也惯用水晶球来做招生测试。 正当孟一凡认真观察水晶球和那黑袍魔法师的时候，有个扎着单马尾的红发少女进入了他的视线。 只见那红发少女缓步上台，在放置着水晶球的桌前停下，站在这个位置正好能透过面前的水晶球，看到对面的黑袍法师以及他身边的人，只是透过水晶球看到的景象全是倒着的。 红发少女面色一正，有一道冷硬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在这个声音的引导下，她闭上了眼睛，并伸出双手慢慢靠近水晶球，在水晶球上摩挲着，没过一会，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伴随着红发少女的动作，大多数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孟一凡他们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虎子，一对虎目圆睁，脖子伸的老长，看的极为认真。 “嘿，小凡，快看，这姑娘长的可真好看呀！” 虎子撞了撞孟一凡，对着他挤眉弄眼。 “没见识，瞧你那点出息。” 孟一凡白了虎子一眼。 “是是是，就你有见识。” 虽然嘴上不屑，孟一凡还是将目光转向让虎子如此夸赞的人儿，那红发少女身材娇小，身着一件艳丽的红色劲装，她此时眉头微皱，面色有些发白，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不停地颤动。 看着少女那如瓷娃娃般的精致五官，孟一凡竟有些心跳加速，其实这个年纪的他也并未有什么想法，只是从来没见过同龄的女孩，何况还是这般美丽的人儿，难免就多看了几眼。 “咳咳，好像还是有那么点好看嘛。” 孟一凡忍不住赞了一声，期间神态自若，完全无视虎子充满鄙视的眼神。 而那台上，随着时间流逝，红发少女的表情愈发凝重，水晶球终于也发生了变化，球内开始弥漫出一些雾气，并且这些雾气在慢慢变换着形状，颜色也逐渐由无色变成了红色，与少女的发色十分接近。 看到这里，一阵阵吸气声在厅内响起，而后众人一片哗然。 良久过后，水晶球内的雾气终于沉寂了下来，最后幻化成了一朵红色祥云，就这么悬停在水晶球内八成左右的高度。 “不愧是云家千金，火元素亲和，八星魔力。” “你也到我身后去吧。”冷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黑袍魔法师瞥了一眼红发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孟一凡这才注意到，在那黑袍法师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这对少年相貌酷似，都跟个瘦猴似的，应该是对双胞胎，从穿着上来看，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可他们脸上却满是倨傲，不屑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台下，似乎极力想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那对少年应该是察觉到了孟一凡的目光，斜眼朝这边看了过来，一齐对孟一凡伸出了大拇指，然后向下转动了九十度。 “呵呵。” 孟一凡冷笑一声，面无惧色，与这两个倨傲少年对视了起来，这种忘本的家伙，是孟一凡看过的书中最反感角色之一。 “下一个。” “下一个。” …… 黑袍法师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接连响起，原本周围还算安静的人们，纷纷开始按捺不住，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停，在孟一凡进入大厅之后，除了那位红发少女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引起水晶球的变化！ “下一个。” 又一个少年苦笑着走下台去。 黑袍法师面无表情，机械般的重复着自己的工作。 “哎，又失败一个，估计我们也没戏喽。” “想成为魔法师……果然没那么简单，这第一道坎，都迈不过去。” “那是自然，若是真有这么容易的话，那魔法师们又怎会如此尊贵！” 众人神色各异，有叹息的，有不甘的，有跃跃欲试的…… 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声，那对倨傲少年再次得意地看向孟一凡，瘦猴般的脸上满是讥讽，虎子这回也注意到了，顿时气得不行，忍不住朝他们竖起了两根中指，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什么玩意儿，实在受不了这两鼻孔朝天的货了，小凡你快上去试试，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天才！” 虎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对孟一凡充满着信心，抓着孟一凡的胳膊不停的晃着。 “急什么。” 孟一凡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却在听到黑袍法师再一次说到“下一个”时起身，缓步来到了台上的水晶球前。 “摒弃杂念，将手放于水晶球上，闭上眼睛，感知你所能感知的一切。” 连续的失败，使得黑袍法师似乎也有些没了耐心，孟一凡才刚站稳，那冷硬的声音就在他的脑中响起，像具备某种魔力一样，孟一凡下意识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就在孟一凡闭上眼后，双手触碰到水晶球的那一瞬间，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瞬间都静了下来，是那种没有丝毫声音的寂静。 “嘀嗒，嘀嗒……”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时间流动的声音。 “不对，这不对劲！” 孟一凡猛地睁开眼睛，一眼望去，只看到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与刚刚不一样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全都变成了深浅不一的黑白两色，黑白灰组成了眼前的所有事物，彷佛时间也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场内所有的人全都一动不动，黑袍法师的嘴还保持着一个微张的弧度，他背后的那对少年也正眯着眼，冷冷注视着孟一凡。 孟一凡心头狂跳，感到十分不妙，他迅速转过身向后看去，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虎子，只见虎子正握着小拳头，神色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台上，而他周围所有的人，也都定格在交头接耳的动作上。 这种诡异的场景孟一凡闻所未闻，强忍着心中发毛的感觉，他试着冲虎子大叫，但他只有张嘴的动作，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虎子自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在哪里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变成这样了！” 孟一凡拍了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停下了无意义的“干嚎”。 “要冷静，要冷静，大胡子说过的，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保持镇定，才能找到那一线生机！” 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孟一凡硬着头皮继续观察四周，脑中也不停的思索着前因后果。 “想想看，想想看，一定能想的到的！不可能一点原因都没有……仔细一想，是在我碰到水晶球后，周围的一切才变得诡异起来的……” 孟一凡眼中一亮，总算是觉察到了此次变故的起因，急忙看向水晶球以及那黑袍法师，这次冷静下来的孟一凡，在黑袍法师身上发现了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他看到水晶球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因为球体本身就是透明的，加上又是在这黑白的世界中，所以之前他也没有发现这一点。而那黑袍法师的身上居然也弥漫着淡淡的青光，如果说其他人都是由黑白两色勾勒出的线条，那么黑袍法师，则是在黑白的线条中填充了一抹青色。 思绪中像是抓住什么一样，孟一凡又飞快的看向红发少女，果然，她的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红芒！只是比黑袍法师身上的青色要黯淡一些。 看到希望后的孟一凡，又将所有人都仔细观察了个遍，除了黑袍法师和红发少女外，在黑袍法师身后站着的两个少年，身上也有着一抹异于常人的颜色，只是更加不明显。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是，在所有人中颜色最为纯粹的，居然是虎子！ 虎子身上的颜色是蓝色的，是那种近乎接近白色的蓝，导致孟一凡在第一眼看到时，也直接忽略了过去，还是回过头来仔细看了几遍后才肯定，虎子身上的蓝也是一种“颜色”，虽然并不够明亮，但比起其他人，却要更加纯粹！ “没想到只是做个测试，居然也能碰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不会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吧……”孟一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除了颜色的异常外，他再没有更多的发现，也不能凭此脱离现状。 具备魔法天赋的人，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身上会显现出特殊的“颜色”，可即便是发现了这点，对此时的情况也毫无帮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孟一凡将目光所及之处又仔细观察了几遍，依旧没有更多的线索。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孟一凡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 “等等，不对！我的手……” 孟一凡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掌，旋即顺着这只手，看向自己的身躯。 “特殊的人在此地有特殊的颜色，这个发现或许并非无用！我真笨，我怎么没想到看看自己！我的身体……并不是线条，在这里没有发生变化！” “这么说的话，这一切到底都只是我的幻觉吗，或许就跟做梦一样，梦中诡异莫测，什么都有可能出现，所以这就是一场黑白的梦？可我要怎么做才能够出去呢，只需要像做梦时候一样，等待梦醒就行了吗？” 正当孟一凡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这个世界开始出现新的变化！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疯狂的蠕动着、扭曲着，先是交融在一起，而后又逐渐解体为一道道光暗不一的线条，密密麻麻，大多是清晰可见的黑白两色，也有一些是灰蒙蒙的，模糊不清，随着这些线条不断纠缠、交织在一起，终于，整个空间在那一瞬间像就积木一般，轰然倒塌。 目之所及的一切皆是一片虚无，透过早已经不复存在的屋顶，孟一凡望着漆黑如墨的天边，身体里像是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唤，在那不知多远处，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颗五彩斑斓的光点，这颗光点此时就像是唯一存在之物一般，在这黑白的世界中极为显眼，这颗光点开始极小，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它正在向这边飞速靠近！ 这片奇异的空间中好像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五色光芒流转，这颗光点来到了孟一凡的身前，哪怕周围是一片漆黑，却并不显的刺眼。 孟一凡透过这光点，以一个奇怪的视角，在其中看到了一个充斥着黑暗与寒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不均匀的遍布着无数细微的光点，并且这些光点连带着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世界本身，都在看似缓慢的运转着，并且这个世界像是有呼吸一般，极其缓慢的在一张一翕。 后来，孟一凡又像是变成了一道光，飞速在这些光点中穿梭着，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些光点都是一颗颗星星，原来天上的星星是圆的，原来除了他生活的那片大陆之外还有这么多的世界..... 孟一凡的主观意识逐渐模糊，就在他要彻底失去思绪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又变幻为之前那般，在这奇异的时空里，整个世界化为虚无，唯独剩下那个五彩斑斓的光点，还有与那光点连接着的孟一凡。 第四章 云亲王 或许是过了很久，或许也只是一瞬间，桌面的水晶球爆发出一道炽烈的光芒！ 随着这道光芒出现，厅内嘈杂的声音也继续响起，黑袍法师的话语刚刚说完；年轻贵妇端起的高脚杯还抿在嘴边；虎子正握着小拳头，嘴里喊着孟一凡的名字…… 一切事物，在这一瞬间都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孟一凡也睁开了双眼，他晃着脑袋，用力眨了眨眼睛，只见自己的双手还放在水晶球上，就连触碰水晶球的位置，都与之前完全一样。 孟一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重新抓了回来，抬头环顾四周，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再看不到任何光点、任何线条，天花板也好好的，嗯，所有人也全是彩色的，似乎刚刚的一切全都是幻觉。 “呵，果然是梦吗？” “可为什么又那么真实。” 看着面前那璀璨的水晶球，孟一凡不动声色的收回还有些颤抖的手，回想起脑海中那个由黑白线条勾勒，然后被各种颜色，以奇怪的方式填充的世界，也不知为何，此时他竟有个荒谬的想法。 那个错乱的世界好像要更加真实一些。 黑袍法师此时的神情十分凝重，他紧盯着水晶球，目光灼灼，那里的光芒迟迟未曾散去，现在还看不清其中的变化。 不仅是黑袍法师，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议论声更加嘈杂，而那两个倨傲的少年，表情也由不屑转为了呆滞，正傻乎乎看着那水晶球，嘴里估摸着都能塞的下两个鸡蛋。 虎子则激动的满脸通红，赌气似的冲那两个少年挥了挥小拳头，而后逮住旁边的人便兴奋的告诉他们，台上的是他兄弟，还有林安和林琳这两个小家伙，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叫唤着，这是在跟虎子一起为孟一凡欢呼。 人群中还有一些身着华贵衣裳，气态雍容之人，他们的目光不断在孟一凡和耀眼的水晶球间游移，神色中异彩连连。 …… “哈哈，李随风啊，李随风，这回你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吧！” 伴随着一阵豪迈的笑声，厅内走进了一位如同朝阳般的男子。 此人剑眉星目，相貌英挺，有着一头及腰的红色长发，身着一身红色华服，腰间还挎着一把火红色的长剑，虽说此刻是蕴着满面笑意，却始终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来者名为云逸，乃是落云帝国的亲王，也就是现任国王的亲弟弟。 “鄙人李随风，见过云亲王。” 听到动静后，黑袍法师瞥了眼台下，冲着云逸随口应了一声，这便算是打过了招呼，又连忙转过头去继续紧盯着水晶球。 “见过云亲王！” …… 厅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云逸作揖，抱拳行礼，孟一凡左看右看，也有样学样，跟着众人对云逸行了个礼，只是在他眼角低垂时，还在偷偷观察这位云亲王。 “人长得帅就算了，就连行头和武器也这般拉风……” 孟一凡时不时的看向云亲王，酸溜溜的小声嘀咕着，心中满是艳羡。 “行了，行了，本王不兴这个。” 言语间，云逸表情有些古怪，像是不经意间看向孟一凡这里，轻笑着摇了摇头，取下了挂在腰间的长剑，持剑环顾四周。 “此剑名为红菱，随我已有二十余载，长三尺六寸，乃是以……” 云逸并指轻轻划过红菱，满目尽是柔情，自顾对着手中的长剑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很小很轻柔，却又像是在每个人的耳旁轻声述说，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要死了，要死了，他听到了吧，肯定是听到了吧，所以才给我们看他的佩剑，应该没错，是听到了吧！可我明明都那么小声了，他这也能听到？” 孟一凡破天荒的产生了“尴尬”这种情绪，只是平心而论，孟一凡对这位云亲王还是很有好感，无论是外貌还是气势都无可挑剔，再加上此举的气度不凡。 云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某个方向露出一丝玩味之色，“哦，对了，鄙人不才，有愧祖上血脉，长相这方面只能说勉强算是过得去，哈哈哈。” 将红菱收回剑鞘，云逸带着笑意朝高台走来，众人也都十分自觉的后退，为这位云亲王让出一条道路，听着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孟一凡小心翼翼的张开一点挡着脸的手，透过指缝，眼睁睁看着这位云亲王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顿时紧张万分。 “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找我算账？不能吧，这，这，这岂不是比大胡子还要难伺候！夸他帅都不行嘛……亏我刚刚还觉得他气量不凡呢！”孟一凡气恼的想到，顿时感到十分委屈。 实际上是孟一凡多虑了，云逸并没有找他的麻烦，只是径直来到黑袍法师的身边，丝毫不顾李随风那嫌弃的目光，一把就揽过他的肩膀，同时瞥了一眼李随风的身后，一边开口说道：“随风啊，恭喜啦，恭喜啦，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开心的很，别整天板着个脸嘛，开心就要有开心的样子啊喂！” 然而冷漠的黑袍法师并没有理会云逸，依旧只是将注意力放在水晶球上。 正躲在角落里低着头的红发少女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像是察觉到什么，不由便打了个冷颤，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的抬高视线，却在触及云亲王的目光后，瞬间又吓得低下头去，水蓝色的大眼珠对着地板转呀转…… “死就死吧，老娘跟你拼了！” 红发少女咬着下唇，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眼云亲王，似乎实在是吃不消云亲王的眼神攻势，红发少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与他对视，气势如虹！ 见此，云亲王饶有兴致的想看她的表演，不曾想，这位红发少女却瞬间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乖巧的向云亲王伸手作揖，柔声道：“云络见过父亲大人！” 孟一凡恍然大悟，原来这红发少女和这云大亲王竟是父女关系，难怪这两人的打扮如此相似，一身红不说，就连头发也都是红色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刚刚测试完，太激动了，竟然没瞧见您，您可别千万生气呀。”红发少女一脸乖巧，只是这个“您”字咬的有些重。 “呵呵，呵呵……是这样啊，还以为我那乖女儿连爹都不认得喽。” 一边说着，云逸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摸了摸云络的脑袋，紧接着他又低头伏在云络的耳旁，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长能耐了，回去再收拾你！” 随后，这位云亲王慵懒的眼神看向了对面的孟一凡。 云络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小胸脯，对着云亲王的背影，赌气似的做了个鬼脸。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回总要来找我了吧。” 感受到云亲王的视线，孟一凡一发狠，想着输人不输阵，索性放下了挡着脸的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却正好看到云逸背后的云络，正在那吐着舌头，翻着白眼…… “噗……” 孟一凡心情更加复杂了，板起张小脸故作镇定，只是心中不断在碎碎念着。 “完了，完了，你个小红毛，害死我了，你爹肯定又以为我是在笑他……” 云亲王愕然，好奇的上下打量孟一凡，又回头看看自己的乖女儿，目光在他们之间不停的来回扫视着，他觉得这个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你叫什么名字？” “……” “你戏很多啊。” “……” “你是不是看上我女儿了？” “？！” “逗你的，哈哈，哈哈……” “？？？” …… 瞄了瞄在一旁始终面无表情的李随风，孟一凡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对他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心中默默感慨。 “这他妈才是高人。” 就在孟一凡还在继续和云亲王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终于，水晶球散发的光芒开始黯淡下来，逐渐已经可以看到其中的情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注视在水晶球上，生怕错过一丝细节，孟一凡和云亲王的注意力自然也被吸引了过去。 而此时的水晶球，不，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水晶球了，那些弥漫着的雾气犹如液体一般凝实，填满了整个球体，只是雾气的颜色却不是云络的那种红色。 整个水晶球看起来如烟如雾，通体浅灰，这浅灰色的雾气形成了一个扁平的漩涡，此时正在缓慢的旋转着，其间还不断闪烁着丝丝缕缕的银芒！ 孟一凡静静看着水晶球，眼中却闪烁不定，他透过充满着雾气的水晶球，依然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形，只不过透过水晶球内的漩涡所看到的李随风，竟有着一张年轻稚嫩的脸！而且这个李随风竟是笑颜满面，而不是现在这般的僵硬无神，也看到了年轻的云逸，正满面笑容的和李随风勾着肩，似乎在高声畅谈着什么。 孟一凡目光游离在水晶球上和水晶球外，不停的对比着这两个差异巨大的画面，大感不可思议的同时，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那个由线条构成的世界，不禁喃喃自语。 “那些……会不会不是梦。” 李随风状态则有些不对劲，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水晶球内灰色的雾气，表情不断扭曲着，又哭又笑，看到云逸后，声音有些嘶哑的对云逸吼道：“十星！果然是十星！云逸你是知道的，水晶球满盈，代表天生就具备一阶满魔力！可为什么偏偏却是灰色的废弃属性啊，不应该啊，拥有伴生异像的天赋怎么会是废弃属性呢，呵呵，呵呵呵……” 李随风抓着云逸的肩膀不停摇晃，神经质的笑着。 “嗯，我知道的。” 云逸将自己的老友拥入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目光则深深地盯向水晶球，面色凝重了起来。 此时的云逸相比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哪里还有慵懒随意之感，只见他紧蹙着剑眉，目光如渊似海，虽未开口，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却不由都低头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两个打算嘲孟一凡一番的倨傲少年，这会儿也都乖乖的缩在一旁。 前一刻还喧闹无比的大厅，瞬间便寂静无声！ 良久过后，云逸面色总算略有缓和，看着水晶球竟还笑了起来，就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众人也跟着深深松了口气。 这位云亲王的情绪，着实牵动着场上众人的心。 第五章 云落凡尘 云逸强压下内心的震惊，轻笑间，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李随风后背，附在他耳旁悄声说道：“随风，你且再看看那水晶球，其中不时闪过的几道银芒，若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银芒，银芒……” 李随风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上一刻还如同死鱼般双眼竟瞬间亮了起来，他急忙从云逸怀中起身，目光死死地盯向水晶球，此时球中灰蒙蒙的漩涡还在缓缓旋转，漩涡中，正闪烁着丝丝缕缕的银芒！ 看着那银色，李随风眼角微湿，目光逐渐涣散，对着水晶球不停地傻笑着。 “呵呵，呵呵，是我魔怔了，被这灰雾所扰，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 看着好友微微颤动的嘴角，云逸低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伸手拍了拍李随风的肩膀，却并未出声。 良久过后，水晶球内的异像全都消失，其间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雾气，总算恢复了平日里的晶莹剔透。 李随风起伏的心绪，也总算是平复了下来，他透过水晶球，看着对面那略显瘦弱的少年，这么多年所追寻的，或许就在眼前，却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随风深吸一口气，缓缓来到孟一凡身前，热切的目光始终落在孟一凡身上，只是沉默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李随风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孟一凡愣了愣，旋即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高瘦男子，却发现印象中那张冰冷僵硬的面庞，此刻竟有些微微发红，他甚至能感觉到，这张脸的主人此时还有些忐忑不安。 联想到之前看到的“年轻版李随风”，孟一凡面色不由便古怪了起来，但还是有模有样的对李随风行了个礼，他将右手放在胸前，正视面前的黑袍男子，随后微微颔首。 “您好，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我叫孟一凡，一二的一，平凡的凡。” “孟一凡……好，好，很好！”李随风双目微闭，连连点头。 “你也到我身后去吧。” 看着少年稚嫩的小脸，在做认真状的样子，李随风扯动嘴角，脸上居然浮现了久违笑容，他强忍着马上带走孟一凡询问一番的冲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皮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孟一凡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别出声，我是李随风，是在与你精神沟通，接下来我说的，你听着就行。” “没猜错的话，在之前的测试中，你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或是东西？但无论你看到了什么，记住了！千万，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切记，切记！” 孟一凡瞳孔微缩，“这人居然可以在自己脑中说话？只是他的声音为何与之前不同？”虽说有许多疑惑，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面不改色的看向李随风，李随风则淡定的点了下头。 “我说呢，果然不是梦嘛。”李随风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使得孟一凡更加肯定了一点，之前的“梦境”绝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通过李随风的告诫，孟一凡猜测只有自己在测试的时候，才看到了那些奇异的现象，而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以及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变化，孟一凡对此毫无头绪，还有那个怪异的水晶球，还有李随风种种古怪的行为，这些都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地方，让孟一凡感到更加有趣的同时，也暗暗警惕了起来。 “肃静！考核继续。” 李随风压下内心的躁动，又重新板起了那张冷硬的脸，若无其事的继续自己的工作，仿佛之前那失态的人并不是他。 然而，经历过梦境世界的孟一凡却非常清楚，如果所谓的魔法天赋，真的和梦中那奇怪的颜色有关的话，那么除了虎子以外，场内应该没有人可以再通过测试。 “喂，孟一凡？” 女孩轻脆的声音在孟一凡的耳旁响起，他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去，在转过头一瞬间，心跳骤然慢了半拍，眼皮也跟着跳了跳，随后便木然注视着前方。 “卧槽，原来远看和近看的差距这么大吗！完了，这下没反应过来，要出丑了，装傻吧，对对对，装傻！”孟一凡的思绪飞快闪过，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印入眼帘的人儿，眉目如画，在她白嫩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稚气，而那头红色的长发，使得女孩在娇柔中，又透出一股别样的魅力。 是的，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红发少女，云络。 “咦，没记错啊，你是叫孟一凡的吧，刚刚你和李叔叔说的我可都听到了！” 云络瞪着蓝色的大眼睛，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孟一凡，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好奇，而孟一凡此时却像个木头人一般，对此毫无反应。 “你刚刚测试的时候动静可大了,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属性啊，就连李叔叔最后都笑了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呢，虽然他笑起来是真的难看啊！哈哈哈……” 也不知为何，自己居然会对着一个还不认识的少年喋喋不休。 肯定是因为李叔叔！都是因为今天他太反常了，所以我才会对这个家伙这么感兴趣，对，没错，就是这样！ 云络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好看弧度，信誓旦旦的找了个“理由”对自己解释一番后，便开心的继续“骚扰”孟一凡，然而这个黑发少年却始终无动于衷，面对云络的狂轰乱炸，孟一凡只是保持着木然望着前方的姿势。 “说起来你是从哪来的呀，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城里人……喂，你这人怎么不理人呢，装高手？还是真的哑啦？” 云络自顾说着，一边与孟一凡凑的更近了些，她伸出纤细的手掌，在孟一凡眼前挥了挥，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便对着孟一凡使劲睁大了眼睛，摆出了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在这个过程里，却意外发现孟一凡竟生得了一对好眉！细长英挺、柔柔顺顺的…… “别说，你这小哑巴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嘛，又黑又亮的！” 女孩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直勾勾地注视着孟一凡，以至于漂亮的大眼睛都逐渐眯了起来，像极了两个小月牙。 孟一凡瞳孔缩了缩，像是刚从云络那似连珠炮的问话中缓了过来，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此时小脸红彤彤的，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对于这种尴尬的处境，孟一凡当时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就只能是装傻充愣了，不过从那少女的几番言论中，倒也了解到此人的性格，应该是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孟一凡顿时成竹在胸。 “咳咳咳。” 孟一凡先是憨憨地晃了晃脑袋，接着又与云络对视了一眼，旋即立刻低下头来，转了转乌黑的眸子，这才对着地面小声嘀咕。 “我我我……我啊，我才不是哑巴！我从冰屯村来的……”孟一凡低着头，言语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却是有些自得，还好和虎子打闹时没少装傻子，这丫头肯定看不出来！ “哟呵，原来会说话呀！” 女孩打断了孟一凡，并恶狠狠地瞪了瞪眼前的少年，孟一凡讪笑间后退了一步。 “冰屯村？没听过，离大雪城远吗？” 云络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记起，哪有冰屯村这么个地方。 “在问陌生人问题之前，是不是理应先介绍一下自己？”孟一凡觉得演的也差不多了，便笑眯眯的看着云络。 见她楞在那，孟一凡上前一步，接着调侃道：“都说城里人讲礼节，你倒是好，不自报家门就算了，还步步紧逼，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没完没了，居然还骂我是哑巴，你倒是给我机会啊，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孟一凡从测试开始，直到云络对他打招呼，大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给人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只可惜云络并不知道孟一凡是如何在冰屯村“健康成长”的，竟真以为孟一凡是一个“老实人”后果可想而知。 云络面色涨红，长这么大哪有人这样跟她说过话，鼓起嘴瞪了孟一凡好一会后，才一跺脚，气冲冲地丢了句，“我叫云络！” 说完便又赌气似的把头侧到一边去了。 孟一凡长这么大，和老大爷、老大叔以及同龄男孩都“战斗”过，唯独未曾与同龄女孩交过手，比较缺乏经验，见云络好像真的生气了，还是有些心虚的，平日里与他一起玩闹的那些个没脸没皮的长辈们，哪里会有生气这么一说，对此孟一凡自然是没有处理经验的，于是便疯狂的在脑中的“书库”里寻求答案。 想好策略后，孟一凡心中大定，咳嗽了两声，看那胸口起伏不定的红发少女不做反应，只好讪讪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云大小姐！” “哼！” 云络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去看那令人厌烦的滑头小子，将头转向另一边，高高昂起。 孟一凡看着云络白皙的脖颈，顿时感到十分头大，又想到书中所说的，需以温言软语，放低姿态，徐徐图之……于是便硬着头皮又转到了云络面前，对她眨了眨眼睛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啦，别生气了嘛，算我错了还不行，说起来那位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顺着孟一凡所指的方向，云络看到了云亲王的身影，脸色不自觉变了变，迅速将目光往回缩了缩，低下头捏着鼻子，对孟一凡小声说道：“他是我爹，你别指他啊，会被发现的！” 云络刚说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回想了一遍整件事的过程，云络面色不善地看向孟一凡，然而孟一凡此时正一脸肃然，神色郑重的说道：“我说呢，原来是云亲王的千金，难怪你不曾听过冰屯村，那你应该知道大雪山吧？而我们冰屯村，正是离大雪山最近的村子！” 孟一凡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云逸，发现云大亲王好像并没有注意这边，当即便放心的继续说道：“至于我的天赋属性嘛，恕我实在不能告知……喂，你干嘛！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啊！大姐，住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我是真不的知道！喂，你别乱来啊，别逼我打女人！姐！我错了！” 云络又举起紧握的小拳头，故作凶狠道：“真的？你可别想再糊弄我了，刚刚就在骗我对不对！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和我爹的关系，然后还跟我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爹说的果然没错，外面的男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要让我知道你还敢骗我的话，哼哼，后果你知道的。”云络见这少年此时一脸悲愤的样子，心中料想他应该是没有说谎，但这人先前如此可恶，自己好心找他搭话，他居然又是装哑巴，又是装傻子的！必须要好好吓唬吓唬他，省的他还以为自己好糊弄呢！ “你要是不信的话，问你李叔叔去！”孟一凡可不吃这一套，看着以拳击掌的红发少女，朝着李随风的方向嘴角一扯，揉了揉胳膊后，便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故作生气的板起了脸来，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这丫头看着呆呆的，咋这么不好糊弄啊！别说，劲还真大！别给虎子看到了，不然要给他笑好些年，我，孟一凡，村中一霸，居然给一女子欺凌？”孟一凡心中暗自嘀咕着，想到此举可能产生严重后果，连忙看向虎子那侧，还好，此时虎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别人测试，并没有注意到他，顿时心中便松了口气。 云络顺着孟一凡所指的方向看去，李随风的身旁自然站着的高大威仪云亲王，她只能咬牙切齿的对孟一凡挤出一句话来。 “这点小事，哪里要麻烦李叔叔！暂且信你一次好了，但是等你知道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云，大，小，姐!” 孟一凡无精打采的对云络挥了挥手，面对这个红发少女，着实令他大感头疼，只是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奇异的世界，以及李随风对他的告诫，不由得也对自己天赋期待了起来。 第六章 第三类魔法 时间过得飞快，炫目的白光已然透过门窗传入厅内，云络依旧一副乖乖女的模样，静立在一旁，精致的面庞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而那对倨傲少年在发觉情况不对后，也识相的不再招惹孟一凡，只是窝在一个角落，时不时地看向孟一凡窃窃私语。 孟一凡自然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百无聊赖下，也只能继续看着李随风做着那些注定没有结果的测试，期间最多伸伸懒腰打打哈欠什么的，要么就是冲着台下的虎子和两个小不点做个鬼脸。 “下一位” …… 在长时间重复的工作下，李随风已显现出一丝疲惫，但精神却还是十分亢奋。 云逸含笑站在一旁，只有他才明白，如今的李随风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每念于此，他的目光便在云络和孟一凡之间游移一圈，殊不知，这也是孟一凡与云络提心吊胆的时候…… “下一位” …… “没人了吗？”李随风愕然，台下的人群已然稀稀散散。 “那就散了吧，这次招生到此结束。” 李随风平静的看着台下，看着这儿从喧闹到寂静，不久前还人潮涌动的大厅，如今仅剩下寥寥几个人影，这些人的脸上也大多都挂着失落、沮丧。 虽说已不知道多少次见到这种场景了，李随风对此依旧有些于心不忍，别看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他却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而每每看着那些满怀憧憬的孩子，眼神从希望变成失望的时候，也是他最难过的时候，可他唯一能做的，却只能是让自己冷漠起来。 没用的，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若没有开门的钥匙，终其一生也只能在门口徘徊罢了，即便有人强行帮你推开一丝门缝，让你进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你又能负重前行多远呢？只有努力过，才知道天赋到底有多重要。 李随风摇了摇头，但是这一次，很莫名其妙的，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有结果了吧，他胸腔内突然涌出一团热气，不吐不快，很想对这些孩子说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黑发少年出现在他面前，看这瘦小的背影，李随风扯了扯嘴角，收回了踏出了一半的步子。 “嘿~你们啥情况啊，咋还哭起来了？” 孟一凡看着台下那些一脸颓然的孩子们，说实话，他确实有些无法理解。 不曾想，这一句话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厅内的孩子全都愤怒的看向孟一凡，还啜着泪的眼中像是要喷出火光来。 “你是来嘲笑我们吗？少在这耀武扬威了！” “关你屁事，你们这种人懂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 “咳咳，停停停，我们好像有什么误会。” 孟一凡发觉情况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心头一转，摸了摸鼻子继续嘻哈道：“怪我怪我，是我没考虑到你们的感受，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们有好好想过自己想成为魔法师的理由吗，难道只是因为魔法师这个高人一等的身份？” 此言一出，这些孩子们的目光更加不善起来，孟一凡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好吧，或许你们都是怀着各种美好的梦想才来到这里。” 孟一凡顿了顿，余光瞄了眼孩子们的反应，见他们稍微稳定了下来，这才略带挑衅的说道：“但是，想要实现梦想的你们，如果仅仅是这样不堪一击的话……我猜你们的梦想也不过如此了。” 没有理会想要出言反驳的孩子们，孟一凡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位魔法师？他的名字叫贝尔·巴雷特！” 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甚至目光还带着仇视的孩子们，孟一凡突然为“偶像”感到有些不值。 “呵呵，果然不知道么。” 孟一凡自嘲一笑，神态却严肃了起来，他之所以站出来，只是因为感受到黑袍法师被这些孩子所影响，心情有些低落，就想着帮他开导一下这些人，可现在，却是真的有一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既然说名字你们不知道，那这么说吧，我们此时能在这大陆极北的城市中对话，是因为他；我们能乘坐可以横跨大陆的魔力渡船，是因为他；甚至我们家家户户，包括这个大厅内能用上魔能灯，也是因为他……” “太多太多，贝尔先生为这个大陆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而他至始至终却只醉心于自己的研究，他又图什么？财富？地位？名声？不不不，这些对于处于金字塔顶端的贝尔先生来说，触手可及，只是他从未在意过，甚至说到了我们这一代，大部分人都不记得他了，对此，我想他应该也是不在乎的。”孟一凡扫视一圈，见这些孩子听到这里也大多安静了下来，只是神色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服，不由冷笑一声。 “呵呵，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他只是因为天赋好，运气好，换成是你，也能做到，嗯？可事实呢？觉醒五元素魔法天赋的贝尔先生，并没有受到任何魔法学院的青睐。” “算了，还是给你们科普一下，五元素属性算是废弃属性的一种，因元素亲和过于斑杂，使得这种天赋近乎无法修行，在某些程度上来说，贝尔先生甚至还不如你们，可偏偏就是在这种处境下，贝尔先生没有放弃，始终在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前进，记得他的某本传记中记载着他说的这么一句话。” “说出来会被人嘲笑的梦想，才有实现的价值。” 孟一凡声音越来越小，怔怔地看着前方，最后的喃喃自语也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是啊，那我的梦想呢，又是什么？” …… “喂，叫你呢，人都走完了，还傻愣着干嘛呢？” 刚回过神来，便看到云络正皱着眉，举着个小拳头在自己面前挥舞着，孟一凡冲云络歉意一笑，而后环顾四周，却只看到正含笑注视着他的李随风和云逸，以及虎子和林安林琳，就连那对倨傲少年也不见了踪影。 “是在找延勇延良吗？嗯，就是那对兄弟俩，我让他们也先回去修整了，我们今晚还要在这过一夜，明日一早就出发，回罗兰。” 李随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表情。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那个……很抱歉，我恐怕并不能与你一同前往罗兰学院。” 孟一凡小心翼翼地观察李随风的表情，一直就没想好该怎么跟他“坦白”，通过之前李随风的种种反应，孟一凡清楚自己对于李随风的重要性，甚至能想象到李随风知道他不能修行会后会多失望。 然而李随风闻言后，却没有像孟一凡想象中的那样的暴跳如雷，也没有严词质问，他只是眼神温和的看着孟一凡，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见此，孟一凡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李先生，我曾答应过家中长辈，不能进行任何体系的修行，这次只是想出来见识一下，未曾想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让您失望了，我真的很抱歉。”说到这，孟一凡眉目低垂，有些不敢看向李随风的眼睛。 孟一凡从小便有个特殊的能力，只是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能够大致的感知到人们的情绪，因此对很多事情都是心中有数。 而从进入大厅那一刻起，孟一凡便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强烈的情绪波动，虽然他外表看似冷漠无情，但内心却如烈火般热烈，又像坚冰般死寂，那种复杂的情绪，孟一凡体会不了。而后是对自己觉醒了十星魔力，却是废弃属性的惋惜、失落，接着又是发现了什么后的欣慰、喜悦，其中唯独没有出现过恶意…… 孟一凡不知道李随风经历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忍再看这个男人失望了，可笑的是，眼下注定要让他失望的却是自己。 低着头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李随风的责问声，孟一凡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发现此刻的李随风面色平静，他的眼神既不落寞也不愤怒，他的情绪也很稳定，不知是不是错觉，孟一凡感觉他那僵硬的面庞都柔和了许多。 李随风神色温和，“孟一凡，你是在为不能和我去罗兰学院而自责吗，不必这样的。” “没错，因为某些原因，嗯，其实也算是我自己跟自己较劲吧，你的测试结果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但结果就是，你证明了我这么多年所追寻的并非虚妄，所以应该是我要感谢你啊。那时我便决定了，如果你愿意跟我学习的话，哪怕再困难，我李随风也会竭尽所能，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若你选择不修行，也没事的，这对你而言或许本就要更好一些。” 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李随风停了下来，静静看着孟一凡，孟一凡同样也在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受着他此时的情绪，那烈火和坚冰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宁静和祥和，就跟他现在的眼神一样，古井无波。 “是啊，他应该是真的解开了某个心结，并不是为了安慰我才那样说的。呵，还好，不然要多一个人失望了。”看到李随风越发柔和自然的脸庞，孟一凡心中还是有些感慨。 “对了，有几点需跟你申明，请一定注意。”李随风像是想起了什么，嘴唇微动，而后孟一凡的脑海中便响起了李随风的声音。 “孟一凡，我不知道你对魔法了解多少，我尽量用你能明白的方式告诉你。首先就是魔法系别，也就是之前我们所说的魔法亲和，在传统魔法体系中魔法被分为两大类，元素魔法和精法。” “而你的魔法天赋，严格来说并不在这两种之内，且未被登记在档，若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的话，像你这种魔法天赋将会被归于废弃属性。” “不过在很久之前，圣魔导师贝尔·巴雷特曾提出过存在第三类魔法的猜想，而你那测试水晶球中所闪动的银芒，与贝尔大人所描述的极其符合！如果我的判断无误的话，你所觉醒的，便是这片大陆本不该存在的空间魔法，属于第三类魔法中的次元系魔法！” 似乎在等孟一凡先消化这些内容，李随风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若是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只需要集中精神，想象自己在与我对话即可。” “是这样吗，李先生，你听得到吗？” 孟一凡闭着眼，脑袋还左右晃着，似乎想用耳朵去捕捉李随风的回答，李随风见状都有些忍俊不禁，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 “听得到的。” 孟一凡脑海中又响起李随风柔和的声音，这让他更有了底气，直接在“心里”问道：“什么是空间魔法，为什么说是本不该存在，而既然是不存在的魔法，贝尔先生又为什么会提出这第三类魔法呢？” “问得好，你应该也知道，贝尔先生是个对魔法研究极度痴迷的男人，在多年的研究中，他发现传统的魔法体系并不完整，其中缺少了很多重要的组成，比如，空间和时间。” “在他那本《缺失的法则》中就有明确解释‘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时空魔法，如果时间和空间都没有的话，那我们又算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不是和我们的存在相悖吗？正所谓我思故我在，既然我能思考这个问题，那么时间和空间也是一定存在的，那为什么从未有人掌握过这类魔法呢？是过于接近世界本质？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不允许？没人知道，我也不知道。’《缺失的法则》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打破了人们魔法定义的固有思维，可惜在问世不久后，神廷就宣称光之主下达神谕，贝尔·巴雷特为渎神者，因为在《缺失的法则》这本书中有质疑光之主的内容，这本书也被列为禁书，往后任何提及书中内容者也将被认为异端，唉，我也是……” 说到这，李随风的情绪开始有些不稳，他双拳紧握，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总之，千万要记住，你的天赋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是任何人！” 第七章 见过李先生 “贝尔先生的传记中有记载，在他消失不久后，他的学生便依照嘱托，将其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公诸于世，其中就有一本手记被神廷列为禁书，这本书所有能找到的翻版都被神廷所销毁，在那段时日里，若有人敢提及这本书的内容，都将会被神廷列为异端，现如今，有关书的名字和内容都已无从得知。就是这本么，那你说贝尔先生的消失，会不会就和这本书有关呢？”孟一凡眉头紧锁，快速在脑海中找寻着有关贝尔的信息，还真被他想起了相关的一些记载。 “不对，如果那是禁书的话，李先生怎么会知道这本书的内容呢。” 想到这，孟一凡忍不住问道：“李先生，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书？” 李随风有些惊讶，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他明白，孟一凡看似是在询问他，但其实只是在等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让李随风不禁想到，孟一凡在这个年纪，思路便能如此清晰，对他人情绪的感知也敏锐的可怕，而且初次使用精神沟通便能极快掌握，这些都说明了若是他修行魔法，至少在精神方面的进展将会畅通无阻！ “可惜了，可惜了啊，若你的天赋不是次元系该多好！” “你真的非常适合学习魔法！”李随风神色间满是惋惜。 “啊？哈哈，也没有啦。” 孟一凡面色腼腆的摸了摸鼻子，正准备接着话头吹嘘一下自己，却突然意识到李随风此言的深意，思索一番后便直接问道：“李先生，你的意思是，我的天赋是次元系，反而不好吗？” “可这不是其他人从未掌握过的魔法吗，甚至只在贝尔先生的假设中出现过吧，为什么会不好呢？”孟一凡对此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次元系的魔法应该非常强大。 “你说的没错，确实这个魔法很稀有，也从未有人掌握过，但问题就出在这个从未有人掌握过啊。” 李随风低头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从未有人掌握过这个魔法说明什么？这意味着我们对它一无所知，不了解它的性质，也没有相应的修行之法，甚至连能否将其具现出来都未可知。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况下，若你选择修行第三类魔法的话，很可能最后只能学习到魔法的理论知识，空有庞大的魔力和精神力，却无法施展任何与你这天赋有关的术法。就像是一个具备一身力量的大汉，却没有可以使劲的手脚一样，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况且这还不是你将面临的最大难关，退一万步说，哪怕你掌握不了次元魔法的修行方向，也能通过钻研基础元素魔法，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魔法师，但是，即便是解决了这个问题，还会有个更加无法跨越的阻碍在等着你，你知道是什么吗？”李随风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神廷？这也算是渎神对么，修行第三类魔法的话，是触犯了和贝尔先生相同的禁忌对吧。”孟一凡面无表情的喃喃道，其实早在李随风之前说到《缺失的法则》时，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是的。” “所以我才会说不修行对你来说或许会更好，你很聪明，应该能分清其中的利弊，自己好好想想吧。”李随风冷硬的说完这些后，便不再言语，似乎不想过多提及有关神廷的事情，甚至还主动解除了与孟一凡的精神连接，自顾抬头看着天花板，在他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幅场景。 那是一个蓝色的世界，海天一线，其间穿梭着一对奇怪生物，它们体型巨大，鱼身而有鸟翼，且浑身遍布着蓝白色星纹，伴随着那一道道相互共鸣的尖锐声响，它们的身影时隐时现，一会出现在天上，一会又出现在海面，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如同精灵一般在这海天之间自由起舞。 “就这样吧，挺好的，对这个孩子也好，对我们也好，至少还是证明了贝尔大人的猜想是正确的，我这么多年的追寻也算有了结果，不是么。”李随风沉浸在记忆深处的景象中，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已有些微微扬起。 孟一凡最后看了眼李随风，对其鞠了个躬，又看了看云家父女，挥了挥手后，便默默走到台下，示意虎子起身，同时拉上了林安林琳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就向门外走去。 “一凡，我们就这么走了？” “嗯，就这样吧，挺好的，对大家都挺好的，或许……” 孟一凡冲虎子挤出一个笑脸。 云逸双手抱胸，慵懒斜靠在放置水晶球的桌边，瞥了眼那几个瘦小的背影，对李随风淡淡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你放心？” “这是最好的结果。” “呵，你是心愿已了，这个孩子怎么办，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李随风。”云逸嗤笑一声后接着说道：“你不会当刚刚那些人都是瞎子，都是傻子吧，这个孟一凡走出这个门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 李随风猛然睁开双眼，对着云逸吼道：“那我能怎么办，把他留下来就能藏的住吗？这种情况下，跟在我身边只会让他更快暴露！即便是他同意跟我修行，我也只能回到帝都后寻求家中庇护。” “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为什么要寻找第三类魔法，是我太自私了，为了证明这鬼东西赔上了自己就算了，或许还要赔上这个孩子的人生。”李随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云逸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顺势也坐到了地上，跟往常一样塔上了李随风的肩膀。 “不，你没错。” “错的是他们。”云逸晃着黑袍男子微颤的肩膀，嬉笑道：“好了好了，想想结果或许也没那么坏，知道这些的人少之又少，这个孩子也许只会被人认为是元素变异罢了。” 李随风没有回应，偌大的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 “踏踏踏。” 厚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如坐针毡的云络首先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奇怪的组合，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有着一脸浓密的络腮胡，为什么说是组合呢，因为在他的身上挂着几个眼熟的身影。 “咳咳，我又回来了。”孟一凡像小鸡一样被王石拎在手上，满脸无奈，尴尬地冲着厅内的众人挥了挥手。 “李小先生，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出了点意外，小一凡恐怕还是要拜托你来照顾喽。” 一道沧桑的声音在厅内响起，云络这才发现，高大汉子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位老者，这位老者有着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明亮又平静，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令它泛起波澜。相比那出众的眼睛，老者整体看上去却十分朴素，身着破旧的灰色长袍，蓄着的灰白色胡须已然垂于胸前，同样灰白色的头发在背后随意散开。 见身前的老者正摘了帽子，对自己微微颔首，李随风连忙起身还礼，肃然问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不知您与孟一凡是何关系，又是否知道孟一凡此时的情况？” “关系？我既是他爹，也是他妈，更是他爷爷！”老者笑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中气十足，好像前面的沧桑是装出来的一样。 “至于小一凡的情况，我确实早已知晓，他应该说过自己不能跟你修行吧，没错，是我让他向我承诺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正缩在一旁的孟一凡。 “嗯，说过的，看的出孟一凡本身还是对修行很感兴趣，他的心性也非常适合修行魔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竭尽所能教导他，您既然知道孟一凡的情况，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愿意亲手促成这第三类魔法的成长，但您应该知道，神廷这两个字在这片大陆上的分量，即便是要成为这种庞然大物嘴里的异端，您也执意想让孟一凡修行吗？”李随风再三强调后，便死死盯住老者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老者的眼中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平静的看着孟一凡，一字一顿地说道：“知道，能不知道吗？”言语间透出的恨意呼之欲出。 “你们也是遗民后裔吧。” 老者平静的目光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让二人为之一惊，李随风和云逸不禁心头一跳，忌惮地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云逸神色严肃地问道。 “叫我村长就行了。” 看着面带警惕之色的李随风和云逸，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捉狭，“行了，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们村里也全是遗民。” “云溪和思远这两小子近来可还好？倒是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们了。”老者随意说道，像是在和他们唠着家常，却委实将李随风和云逸震撼的不轻，默契对视了一眼后，在对方脸上只看到同样的茫然无措。 李随风和云逸想破了脑袋，也未想起家中长辈有提及过这么一位故人，云逸只得硬着头皮应道：“祖父一切安好，前辈勿念，敢问前辈与我们云李两家有何渊源？” “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跟你们两个傻小子啰嗦了，老夫时间紧，长话短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随风和云逸感觉这个奇怪的老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就像是，这眼神就像是在看家中小辈在玩过家家，虽然这老者还未说明自己的来历，但他所说的，二人也都信了七八分。 “回去以后告诉你们老祖，遗之乡已经被神廷盯上了，我会尽快带着族民迁徙，让他们通知还在活跃在大陆上的其他族民，最近行事小心些，不要暴露身份。” “小一凡天赋觉醒时引发异像的后患已解决，但你们还是要留个心眼，在场的人太多了，难保不会有什么纰漏。” “最后，小一凡就交给你们了。” 面对老者的灼灼目光，李随风不闪不避，反而郑重其事地说道：“前辈放心，孟一凡对我有开解之恩，李某人自当以性命护其周全。” “如此甚好，那就拜托李先生了。”村长微微颔首，这次李随风坦然受之。 村长摸着孟一凡的脑袋，叹息道：“一凡啊，老头子我要带村民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几年把你憋坏了吧，你也别怪我，哈哈，现在好了，给你放个长假，这段时间你想修行就修行吧，你家老头子不会再压着你喽。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雄鹰终究是要飞向天空的嘛，只是你记得要小心点，千万，千万别死了啊！等老头子搬完家就回来接你。” 感受着头顶的温热，听着熟悉的声音，孟一凡紧紧地闭着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从眼中落下，聪明的他又怎会不知道，那个从记事起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老头，将要离开他了，明明昨天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要是老爷子不管他就好了，要是能修行就好了，要是能出去看看就好了……可这一切真要如愿达成的时候，为什么心里反而会觉得空落落的？ 这些，孟一凡都不是很明白，但此刻，却有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不停闪过，是啊，仔细想想，除了不让自己修行之外，那个和他无亲无故的老人已经给了他太多，那些是知识，那些是快乐，那些是比亲人还亲的陪伴…… “老头子！我不修行了！你不准走！你不准把我一个人丢下！” 孟一凡嘶吼出声，伸手想要抓住那个记忆中的老人，可却什么也没抓着，睁开眼一看，在自己那朦胧胧的视线中，哪还见得到那个身影啊。 “小子，村长已经走了。” 看着眼前这个正将双手伸向前方，呆滞在原地的少年，王石一狠心，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拉到了李随风身前，说道：“瞧你没出息那样，你家老爷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办点事儿，这么会功夫，他的话你就不听了？你这不是一直想修行吗，你家老爷子现在让你学了，还亲自给你选好了先生，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王石便在一旁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不再理会的样子。 孟一凡摸了摸头顶，想要触碰那残留的温度，一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孟一凡下意识便将拳头死死攥了起来，用力到指甲都深陷肉中，依旧无动于衷。 “神廷，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让老爷子和村民们东躲西藏，是你们污蔑贝尔先生。” 止不住的泪水噙满眼帘，朦胧的视野里好像看到那个老者挥着手，对他慈祥的笑着。 “我好像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了。” “以前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要到冰屯村外面看看，我知道，那时候我就是因为贪玩。而现在，我知道了我想要什么，我还是想要看看这个世界！但是，我还想让遗民们也能自由的生活在这个世界！还想让所有的人都能畅所欲言！” 看着从地上缓缓站起的少年，李随风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再看看，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站好之后，右手置于胸前，对着自己深深鞠了一躬，看到这里李随风明白了，同样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孟一凡，见过李先生。” 第八章 心神常清静 “村长爷爷。” “为什么一凡和王叔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啊？”虎子抓着老人的胳膊，委屈巴巴的问道，林安林琳也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风雪中，一名老者遥望着大雪城的方向，他看到了正在对一位黑袍男子行礼的黑发少年。 老者咧嘴一笑，摸了摸虎子的脑袋，“傻孩子，我们要先把家搬好啊，到时候再带你去接小一凡回来，好不好？” 虎子望着着远处的黑点，狠狠点了点头。 “一凡，等我啊！” …… 城主府，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与一名黑发少年相对而立，少倾，二人相视一笑，双双席地而坐，李随风开口说道：“先前说过，若你决定学习魔法，我将竭尽所能，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要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说到这，李随风不禁笑了笑。 “时间还尚早，就在这里给你讲讲第一课吧，云络，你也过来听听。” 云络闻言，乖巧的在孟一凡旁边坐下，李随风旋即开口。 “先前说过，传统魔法学中，我们将魔法系别分为两大类，元素系以及精神系。” “这里我们先说元素系，元素系的种类粗略可分为三类，即为基础元素、特殊元素以及上位元素，而基础元素中又包含了水、火、风、土、木五种，云络的火元素便是其中之一，基础元素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中无处不在，大多数魔法师所掌握的也正是基础元素，这个很容易理解吧。” 李随风见那二人正襟危坐，点点头，继续说道：“嗯，那我们接着说上位元素。” “上位元素比较简单，目前只将光、暗、雷这三种归于其中，关于上位元素的区分，并不是说比基础元素更为强大就是上位元素，元素本身是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修行到极致同样都具备毁天灭地的威能，只是所属的性质和偏向有所不同罢了，不过上位元素的强势期相对而言要更长一些，但最主要还是上位元素的掌握者十分稀少，掌握的条件也较为苛刻。” “就元素系这一大类来说，总体上是差距不大的，主要还是看施法者的战斗天赋以及属性克制情况，这些你们以后再深入了解。” 李随风满意的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少年少女，习惯性说道：“有关元素魔法的八大系属就先说到这里，没有问题的话就继续讲精神系了。” “先生，等一下，不是还有个特殊元素没说嘛。”孟一凡挠了挠脑袋。 李随风看向孟一凡，淡然道：“嗯，特殊元素其实就是由基础元素所衍生而来的另一种形态，例如冰元素，其实就是水元素的进阶，熔元素则是火、土双系元素的组合进阶，还有一些金、岩、磁等等，诸如此类的由基础元素所衍生出的元素形态，我们统一都称之为特殊元素，其本质上还是属于基础元素。” “元素之间的组合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变化，目前这些对你们来说太过于深奥，所以暂时是不准备讲的。” 孟一凡一脸恍然大悟，“懂了，由一种或一种以上的基础元素所衍生而出，但又与基础元素有所不同，这便是特殊元素，对吧，先生。” “嗯，孺子可教。”李随风点了点头。 “这不是常识嘛，有什么好得意的哦。”云络没好气的白了孟一凡一眼。 “嘿，我就得意，略略略。”孟一凡冲着云络做了个鬼脸，知晓这丫头脾气之后，孟一凡可不会跟她客气。 “咳咳” 李随风收起笑意，一本严肃地继续说道：“接下来是精神系，精神系又分为心灵、灵魂、召唤这三大系属，这是一种无法具现化的魔法，只对生物起作用。其特点为，此类魔法师往往都身体孱弱，相应的，他们精神力十分强大，战斗主要依靠控制、迷惑敌人或是通过操纵各种召唤物，修行到极致的精神系法师是非常恐怖的，在庞大精神力的支撑下，或许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杀死你们。” “精神系的法师比之上位元素更为稀少，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常人或许一生都不会碰到，所以这些你们了解一下就行，但要记住一点。” 李随风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你们哪天真碰到异于常人的魔法师，在不清楚他底细的情况下，尽量不要与之敌对，要么就有多远跑多远，这类人，很危险。” 李随风拍了拍手，将孟一凡和云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了，别想那么多，这些大概知道就行了，接下来教你们冥想的方法。” 说着，李随风便盘腿而坐，挺直了身板，双手自然垂于两膝，闭上眼说道：“首先，以一个你们觉得舒服的姿势坐定，挺直脊背。” “用鼻子深呼吸，让胸腔充满气，停顿一会后，缓缓呼气，将气全部排空，重复以上的呼吸节奏。”话音刚落，缓缓呼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李随风演示了一遍后继续说道：“接着，放空思绪，停止对外的一切思绪，要注意的是，这里不是要你们的思绪消失，而是在意识十分清醒的情况下，让你的精神力更为敏锐与活跃，进而感知魔力波动，与其达成共鸣，屏却外界一切干扰，如入万籁俱寂之境为佳。” “哈哈，简单点说，就是让你们去除杂念，用精神力去感知你所能感知到的东西，但注意别睡着了~”云逸撩了撩头发，神态慵懒，言语随意的补充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先试一下。”李随风睁开双眼，期待的看向孟一凡和云络。 闻言，早已迫不及待的二人立马照做，按照李随风的教导，调整坐姿，随后闭上了眼睛。 许久过后，厅内响起了云络陶醉的声音。 “好温暖啊！李叔叔，本来我一闭上眼就只感觉到黑乎乎的，然后我就按你说的，什么都不去想，慢慢的，就看到黑暗中飘起了红色的光点，越来越多，还有点热热的感觉，到后面就像是，就像是冬天的时候晒着太阳一样！” “嗯，别说话，继续感知。” 说罢，李随风有些紧张的看向孟一凡。 殊不知，孟一凡此时的情况有些特殊…… “又是这种感觉。” 孟一凡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黑白世界。 没错，在孟一凡按照李随风所说的方法尝试冥想后，他又看到了那个怪诞的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和上次看到的有所不同，不再是那般死寂，那般了无动静，此时这里就像是外界的投影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着，他看到云络正紧闭着双眼，睫毛微颤，看到王石和云逸在互相打量着对方，看到李随风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自己，嗯，不对，观察自己？ “好嘛，现在身体都不给了，直接无死角观察咯。” 孟一凡看向端坐在地上的自己，果然还是一样嘛，只有自己是原本的样子，其他人都像是由黑色墨笔画出来的，其中填充着浓淡不一的各色颜料。 不过再次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孟一凡已经可以毫不慌张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甚至在这个充斥着各种线条的黑白世界里，就算看到再怪异的事情发生，他也不会有丝毫惊讶。 再后来，孟一凡看到云络的嘴唇微动，接着她的声音就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悠远、绵长，清晰的传入孟一凡的耳中，嗯，如果现在的孟一凡是在用耳朵听的话…… 孟一凡对比着云络所描述的情形，分析一番后，得出结论：“云络是火属性的，那么她在冥想时看到的红色光点，应该就是火元素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看到的这些，应该也和我的魔法天赋有关，所以这是次元系魔法的具现方式吗？” 孟一凡目前对魔法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所以对自己的猜想也有些不太肯定，他尝试着改变这个黑白世界的线条，可在没有身体的情况下，他即便竭尽全力，也无法操纵这里的一丝一毫，正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看到了端坐在地上的“自己”。 “这个好像还没试过。” 说干就干，孟一凡紧盯着“自己”，想到之前与李随风的精神沟通，便假想着自己正在操纵这个身体…… “动了，动了，真的动了！” 这个感觉很奇妙，孟一凡控制着“自己”站了起来，是的，是控制“自己”站了起来，此时的孟一凡，依旧是在以其他人的视角看着“自己”。 孟一凡试着活动了几下身体，向前走了两步后，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便向他袭来，他的眼前一黑，所控制的身体就要向后倒下……这时，伴随着几声呼唤，他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扶住，极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几道关切的目光，余光里还看到身后的红发少女依旧盘坐在地，双目紧闭，而后沉重的眼帘又被迫垂下。 “这丫头什么时候跑我后面去了。”孟一凡嘴角微动，这是他昏迷前唯一的念头。 …… “嘶~好痛！” 孟一凡只觉得脑袋像在被针扎般的刺痛，不禁伸手拍打额头。 “你醒啦！等下哈，我去叫他们。” 女孩欣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孟一凡忍痛睁开双眼，却只看到一道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口。他吃力的坐了起来，抬头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干净简洁的木质房间，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张床之外，房间内只摆放了几张古香古色的桌椅，孟一凡抽动了几下鼻子，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闻，他明白，这里不是城主府。 片刻后，伴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行人相继进入房内，大胡子王石大步走在首位，然而在他进入房间后，看到孟一凡已经坐了起来了，还在贼兮兮的冲自己傻笑，当即就张嘴骂骂咧咧的，到一旁找了个椅子便坐了下来，可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也被孟一凡尽收眼底，了解自己王叔性格的孟一凡当然不会去点破，只是独自一阵傻笑。 “先生，云叔叔，我没事儿~” 面对众人关切的眼神，孟一凡依旧是眯着眼傻笑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不该那么早就让你尝试冥想。” 李随风眼帘低垂，不忍再看向这名憔悴的少年，虽然他还在那笑着，可李随风执教多年，又怎会不知他此时在忍受怎样的痛苦？何况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事情，李随风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就将孟一凡的痛苦归咎于自己，而看到孟一凡忍痛挤出的笑容，更加是让他自责不已。 就在李随风懊恼之时，突然感觉自己手背上有些冰凉，目光顺着手背上的这只小手，李随风抬头便看到一张稚嫩的笑脸，还在冲他眨着眼睛，随后那张笑脸又轻轻摇了摇头。 “先生，我真的没事。” 暂且不说李随风作何感想，那云络第二次听到孟一凡的“狡辩”后，当即便坐不住了，指认道：“他骗人！刚刚我就看到他痛的死去活来呢，然后还在那捶自己脑袋！” 孟一凡闻言，感觉自己的头更痛了，瞪了云络一眼，云络满不在乎的以白眼回敬之。 “去去去，别瞎起哄，我和你李叔叔早就给这小子看过了，只是精神力透支，没什么大碍。” 云逸按着云络的脑袋，继续说道：“话说儿，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弄的，冥想也能精神力透支？对于魔法师来说精神透支可不是开玩笑的，轻的话像你这样，躺两天就好了，严重的话，呵呵。” 孟一凡并没有太在意云逸所说的后果，导致自己精神力透支的原因，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估摸着是自己冥想时，在那个黑白世界里强行控制“自己”所导致的，以后注意一些就好了。所以看到李随风自责的样子，他反而更内疚，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躺两天就好了？云叔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孟一凡的语气有些着急。 “别动，别动！你还不能起来，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慢慢跟你说。” 云逸将孟一凡按回枕头上，慢条斯理的说道：“首先，距离你们测试已经过了两天了，除了你们两个以外，之前招收的学生，昨日已经全部出发，由另一位教习带队。” “所以你现在也不用着急，急也没用，精神力透支是需要好好休息来调养的，何况你还是刚接触魔法。”云逸斜瞥了孟一凡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里是云家在大雪城的一处产业，这几天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跟云络说就可以了。反正你也没啥事，我先走了。”云逸说完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门外走去。 孟一凡还有许多疑惑，见云逸摆摆手后就直接离开了，也只能作罢。 “他说的没错，精神力透支后，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很可能会留下难以弥补的后遗症，至于你精神力透支的原因，等你完全恢复以后，我再给你看一下，安全起见，这几天就先不要冥想了。” 李随风微笑道：“入学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们等你好一些就动身。好了，我也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吧。” 见孟一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身体状态也很稳定，李随风嘱咐了云络几句后，便也匆匆的离开了。 “王叔，要不，你也先去忙？” 见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王石一人还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去的意思，孟一凡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王石却没有立刻回答孟一凡，他沉默片刻后，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孟一凡脑海中便响起了王石的声音。 “小子，我家中有一部经文，名曰清静经，不记文字，口口相传，其虽不为修炼法，但常诵此经可修心养性，亦可温养神魂。按照规矩本是不可外传，呵呵，如今我家中只剩我一个了，倒也没必要讲究那么多，就算是你和这经文有缘吧，但记住了，这篇清静经你自己研习就好，切不可再告诉别人！” “对了，诵读之时可以辅以我之前教你的呼吸之法，效果更佳。”王石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孟一凡对这经文倒不是很在意，反而对另一件事十分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王石提及有关他家中的事情，记得每次向王石问起这些的时候，他要么是沉默不语，要么是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想到王石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孟一凡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样的汉子也和他一样啊，家人也都不在了。 想到这里，孟一凡不禁两眼发酸，带着些许哭腔问道：“王叔，我们不是你家人吗？” 闻言，王石抽动了几下鼻子，这个汉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闷声说道：“我就给你念一遍，记好了。” 话音刚落，这个汉子的神情就肃穆了起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第九章 远古遗族 “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就在王石念着这篇经文的时候，孟一凡鬼使神差般的，也跟着诵读了起来，之后他便惊奇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生变化，那是由小腹处而出，向上升起的一股清凉之意，他惊奇的发现，经那股凉意拂过脑袋后，难忍的刺痛感竟然减轻了一些！见状，孟一凡连忙重新调整呼吸，双目微闭，一遍接一遍继续诵读经文。 许久过后，孟一凡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许多，抬头环顾四周，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王石的身影。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红发少女，看到正在四处张望的孟一凡，少女展颜一笑，加快了些脚步。 云络故作惊讶的说道：“哟，孟道长这是念完经啦？” 孟一凡双手抱拳，眉眼间蕴着笑意，再无疼痛之感后，也是玩心大起，“姑娘说笑了，这经怎么念的完呐。” 说罢，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云络，笑道：“云仙子真真乃大善人，知道贫道饿了，竟还给贫道带了吃食！” 云络举头望天，这个孟一凡委实把她气笑了，说起来她对这个少年还真是有些琢磨不透，有时觉得他傻傻愣愣，沉默寡言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时又觉得他性格跳脱、言行天马行空。摇了摇脑袋，也没想去深究，毕竟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尽相同，这个道理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 “喏，吃吧。” 孟一凡挠了挠头，看到云络真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小包裹，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络见孟一凡半天没反应，便瞪了他一眼，再把手往前一伸，提高了几个声量道：“拿着啊，你是想累死我啊！” 吓得孟一凡一个机灵，连忙接过包裹，小小翼翼的打开…… 见状，云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眯着眼，对正狼吞虎咽的孟一凡得意笑道：“好吃吧，这还是我从落云城带来的，也就剩这些了，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呼，舒服~” 将云络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孟一凡感受着全身淌过的阵阵暖流，只觉通体舒泰，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茶啊，喝着还不错，待会带我去整个十斤八斤的，也给我村里人尝尝。” 云络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十斤八斤？你在开什么玩笑，这茶是由凝神草泡制而成，凝神草虽说品阶不高，但由于它具有温养精神力的功效，往往都是供不应求的好么，而且在我们落云洲产量很少的，我爹一年都拿不到一斤哦，就你还十斤八斤呢。” 落云洲大多地域的气候都十分寒冷，一些性温且脆弱的植物往往无法存活，大部分灵草等物资都需要从别处引进，所以此地无法种植的灵草，在价格上往往是要超出同阶许多。 当然，在落云洲独特的气候环境下，此地也存有许多珍稀无比的灵草和魔兽，且都是此地独有的，以至于每年都能吸引到无数唯利是图的佣兵和魔兽猎人聚集于此。 大雪城，便是他们探索极地的中转站，相应的，城中自然也因此滋生了许多行业，在这里，能见到最多的就是交易所、武器铺以及各类娱乐场所。 孟一凡咂舌，啧啧道：“看来以后还想喝的话，就得好好跟云大小姐搞好关系咯。” “呵，你想的美，要不是看李叔叔担心你，我才不给你喝呢。” 云络白了孟一凡一眼，想起来问道：“说起来你那天是怎么回事？我们冥想的好好的，你怎么就精神力透支了，还晕了那么久。” “因为，呃，那个嘛，因为……” 面对云络的问题，少年左顾右盼，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孟一凡磨磨唧唧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云络便直接上前，按住孟一凡那晃来晃去的脑袋，让他正视着自己。 “快说，看着我说！还有，那天你答应我的还记得吧，骗我的后果你知道的！”云络扬了扬小拳头，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其实并非是信不过云络，孟一凡可以感知到她的情绪，并未有过恶意，且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出于真心，正因如此，他才不想欺骗云络，却又不能告诉她实情。那天在李随风口中所得知的一切让他明白，涉及到有关神廷禁忌的事情，常人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 于是，不想给云络带来麻烦的孟一凡在此时却遇到了麻烦。 …… “络络，别难为他了，我来说吧。” 闻言，云络转头一看，见是那三人，便吐了吐舌头，同时也松开了孟一凡。 “行了，行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啥好见外的，都跟他们说清楚吧，那小子整天就喜欢瞎捉摸，再加上你家那不嫌事多的丫头，啧啧……”王石打了个哈欠，说罢便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云逸啧啧道：“好嘛，王兄你是清闲了，感情那小子不是你家孩子似的。” 正准备假寐的王石闻言，打了个哈哈，笑道：“害，云兄你这就见外了哈，咱们一家人说啥两家话，再说我这大老粗的，哪有你俩说话中听，你说是不。” 李随风见状，笑道：“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顺手接过云逸递来的椅子，李随风坐下后，先随口问了问孟一凡的身体状况，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反正不着急，那我就从头说起吧。” 李随风面色淡然，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才缓缓开口，“你们应该知道神廷吧，嗯，就是那个神廷。” “自有史起，便有记载，九洲大陆是由一位至高神祗管辖，神迹时有降临，而神廷，便是那位神祗的狂热信徒所成立的神权组织，他们自诩为光之主在大陆上的代言者，司职传播神灵的旨意与荣光，引导众生信奉众神，铲除一切异端。” “即便如此，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不愿信仰神灵之人，或是组织，这些存在都被神廷称之为异端。” “而我们，便是神廷口中的异端。” 李随风笑了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接着说道：“我们这些人啊，大多都有着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姓氏、血脉，都有着各自的传承或是信仰，却都不是这片大陆上的那位，所以，我们才被存在众多狂热传教士的神廷视为异端，若被那些传教士发现身为遗民的身份，要么选择被教化，信奉那位神祗，要么就被焚烧净化，那些疯子称这为灵魂救赎。” “是的，这就是我们，我们是远古遗民。”李随风神态自若的看向孟一凡。 听到这里，孟一凡在震惊之余也有些不解，当即便问道：“先生，据我所知，神廷在大陆上的势力极为庞大，几乎遍布了所有地域，那么，同为上古遗民的你们，为何能够安然存于这片大陆？何况云叔叔的家族还是落云帝国掌权者吧。” “哈哈，这小子。” 一旁的云逸笑出了声，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之色。 云逸接过话头，侃侃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像我和你先生这般，隶属家族传承，几家先祖深知神廷势力过于庞大，且光之主在这片大陆上的影响过于深远，并不能与之正面抗衡，在与其他几家商议之后，最终决定退而求其次。” “明面上，我们遗族世家与神廷签订协议，远古世家所属将抛却遗民身份，信仰光之主且加入神廷，但神廷必须保证远古各家的独立性，再者，由于功法的特殊性，世家子弟将不接受神之洗礼，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大家脸上都过得去。” “这种委屈求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自那以后，每代家主便多了一个责任，保证族中必须有一位以上的族人具备纯正远古血脉，其中资质及心性优异者，会被预选为家主候选人，从小便就开始接受族中最核心的传承与秘辛，并时刻被提醒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下一代家主便是从这几人中挑选而出，如此循环。” 云逸摊了摊手，“于是就发展成现在这般了，一个世家之中大部分人都不知情，你说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身为遗民的身份，只知道自己家族是一个传承久远的远古世家，再加上与神廷还有协议存在，如此这般，我们各个世家自然能够安然处之，呵呵。” 听到这里，场内众人神色各异。王石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掏出一壶酒，自酌自饮了起来，云逸见状，眼皮一跳，讪然赔笑道：“王兄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喝酒怎么能不叫我呢！” 言语间，云逸拉了张椅子，已然在王石一旁坐下，又变戏法似的也掏出一壶酒，“来，王兄，我敬你！” 王石深深看了云逸一眼，随意举起酒壶，还没等云逸开口，又自顾喝了起来。 见到这个汉子此般落寂的模样，孟一凡便以眼神询问李随风，李随风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孟一凡便欲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肩头，李随风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孟一凡看了看王石，思索一番后，还是安静坐了下来。 “咳咳，之前说到在场的诸位皆为远古遗民，那么‘遗民’究竟与他人有何不同呢？” 李随风的目光在孟一凡和云络之间流转了一圈，“首先，我们并不信奉众神，这里的原因涉及太多，先不细说。其次，我们的修行之法和大陆上的其他流派大相径庭。” “众所周知，魔法师大多身体孱弱，却掌握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只需要顶阶甚至是高阶的魔法师，往往便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而习武锻体者自身具备无匹的力量，虽然因为门槛不高而人数众多，但能走到山巅者，一样是少之又少。” “然而不管是法师还是武者，大部分人耗废一生精力，能将二者之一修行到极致也是万中无一。但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人会选择另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魔武双修，这就和我们远古世家的修行方向有些类似了。”李随风说到这顿了顿，双目神光湛湛。 “磨砺精神，亦锻体魄，二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齐头并进，便是我们独有的修行之法！” 李随风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没错，自古以来，便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远古世家拥有如此神奇的修行之法，当然也曾被多方势力所觊觎！好在若行此法需具备遗族之血脉，众势力经过几番尝试过后也未能找到对策，最后只能作罢，从此，这种修行方式也就成了我们上古世家的标志，至于究竟有何区别嘛。” “呵呵，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在遗族的易相之术中有说到，面相上分有三庭十二宫，可用以分析命理，测吉凶祸福。”李随风说到妙处，满脸悠然之色，也不顾现在说这些孟一凡到底听不听得懂，便自顾往下讲述。 “殊不知，三庭十二宫并非只是相术中的概念，而是真真存在的，与人身窍穴一一对应，其中光是正穴，就有三百六十五处，每一处窍穴又都可自成一小天地，正所谓‘芥子纳须弥，一沙一世界’说的便是这般，所以我们的肉体本身便是最大的密藏，可挖掘无数潜力！” 李随风在那说的神采飞扬，却是苦了正听的云雾缭绕的少年少女，云络还好，身份、家学摆在那里，多少都曾耳濡目染，加上不愿被孟一凡看出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 片刻后，见孟一凡摸着鼻子欲言又止，李随风了然笑道：“说到窍穴，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和你们接下来的修行息息相关。之前说的三庭十二宫，在三庭的上部‘天庭’处，有一宫，位于两眉之间，名曰命宫，而我们修行者称其为泥丸宫或是识海，此乃元神所住之宫，神存则健，神去则亡。这里的‘元神’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精神力，只是叫法不同罢了，你们可以理解为精神力既是元神的力量。” “总而言之，泥丸宫为意识之居所，性命之根本，在这点上，我们遗族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了半天，区别究竟在何处呢？”孟一凡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他虽然感觉先生所说的内容确实有些晦涩，但勉强还能够听懂。 李随风答道：“在于魔力存储位置不同。‘寻常’人修行魔法，魔力存于‘绛宫’，位于心之右侧，两胸之间；而遗族所属，魔力则存于‘气海’，位于脐下。非我遗族者，天生气海闭塞，正因如此，外人无法行使我族修行之法，这同样也是遗族世家要保证血脉纯正的原因所在。” “对了，需要说明一点，我们遗族体内的能量严格来说并不单纯只是魔力！而是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进入气海后，转化成的一种身体能量，我们称其为灵力。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武者的修行方式了，武者的修行和魔法不同，并非是一定要有某种天赋才能修行，只要不超过一定年龄即可，而且是越早越好，这也是武者数量众多的原因。” 李随风笑了笑，神色间没有一丝不耐，“之前说过，我们的肉体本身便是最大的密藏，武者信奉的便是这一点，莫向外求，挖掘肉身密藏，开周身窍穴，突破肉身极限，以自身一力破万法！至于如何修行，则是凭借一股自胎中带出的先天之气，通过行气口诀，以特定的路线行至全身，再辅以高强度的锻炼，以此来激发肉身各处产生一种身体能量，当这种能量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又将融汇到一起不断冲击气海，使其后天开启，最后存储于其中，这股能量就是脍炙人口的——斗气。”李随风语气虽然依旧轻松，却满是肃穆之色，看的出他还是很佩服那些纯粹的武道修行者。 “可惜的是，若是气海被斗气占据之后，便不能再存储魔力，而且即便是开启气海后再废除斗气，气海也会随着斗气的消失而闭合，这就是一个死循环，所以常人哪怕有魔法天赋，且通过修行斗气开辟了气海，魔力依旧只能存于绛宫。若想要魔武双修，只能两者同时进行，事倍功半矣，且还不说这两种能量是否能相安无事，互不干扰。”李随风摇头叹息，其实他也曾多次思考过，常人是否能够实现遗族的修行之法。 “听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我们遗族的修行方式和这两者都有所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灵力即可如斗气一般，行进至全身各处，温养体魄的同时还能为肉身或武器赋能；亦可驱使灵力如同魔力一般，与外界能量引起共鸣，来形成我们常说的‘魔法’。最重要的是你要搞清楚魔力、斗气、灵力这三者之间的关系，魔力和斗气都有灵力的部分性质，却都不能代表灵力，可以说灵力是这二者的结合体。”李随风语速放慢了下来，一边在观察孟一凡的反应，他知道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才是修行路上最重要的基石，必须要讲述的十分详尽！ “其实真的很难想象，到底是为什么，同样生而为人，我们遗族竟会和他人存有细微的差别……”李随风摇了摇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题外话。 孟一凡听到这里也是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是大致弄清了这些个复杂的关系，这还是因为李随风说的算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但是，这些对这个少年来说都不重要！ 少年喃喃傻笑道：“原来爹娘和他们所生下的我，都是远古遗族啊。” 第十章 启程 “快上来呀。” 红发少女站在车上，对一名黑发少年招手呼唤，而那少年却宛若未闻，还在那饶有兴致的观察拉车的魔兽，看到一黑袍男子从屋内走出，云络忍了忍终是没骂出口，翻了个白眼后，便独自进入车厢。 “这是烈风马，一阶乘骑类魔兽，在落云洲很常见，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其速度尚可，耐力也十分持久，并且能适应恶劣的环境，是雪地上代步的不错选择。” 就在那黑发少年伸着头，好奇地对着那拉车魔兽，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之时，李随风醇厚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随后，孟一凡只感到身上一轻，目眩神迷之后，再定睛一看，居然已和先生站到了马车之上！ “好嘛，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先生，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孟一凡不由暗自嘀咕了一句，李随风那瘦弱的体格，在他心中本就是个刻板书生的形象。 这二人是最后上车的，其他三人已然找到位子坐下了，车厢内的空间虽不是很大，容纳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王石一人独自斜靠在最里边，云逸父女坐一边，李随风和孟一凡则在另一边与那父女俩相对而坐。 “少爷，可以走了吗？”待众人全都坐正后，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车厢外响起，是这辆车的车夫。 那日，在李随风长篇大论后，其他几人便相继离去。孟一凡当时对自己先生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正好想到将自己两次看到的那些奇异现象，以及对那日在冥想时精神力透支的猜想，都详细与李随风述说。 李随风听完后，当即便表示孟一凡所说的太过于怪异，他暂时也无法给出答案，只能告诫他这两天先不要尝试冥想，即便是感觉身体已经没有异常了，还是要先观察观察更为稳妥。 于是，在距离孟一凡天赋觉醒后的第六日，再次确定了没问题后，他们总算是坐上了前往罗兰学院的马车。 “嗯，出发吧，接下来几日要辛苦云老了。” 云逸对外应了一声，拉上了车厢门。 而后便传来了一声吆喝，趴在窗边的孟一凡，身体不由向后倾了倾，当他重新趴紧窗沿时，眼中的景像已经在缓缓向后倒去，似乎这样看还有些不过瘾，孟一凡又将头伸出去了些，与来时看到的正好相反，这座矗立在风雪中的黑色城市，在他的眼中变的越来越小…… “孟一凡！” “你是想冻死我们吗？” “又装聋是吧，喊你几遍了都，快把窗户关上！” 少年一回过头来，便看到红发少女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只见云络双手抱得紧紧的，正浑身发抖的靠在她父亲身旁，就是不知这是冻的，还是气的。 见状，孟一凡这才意识到马车已经驶出了大雪城，顶着随着马车提速后灌入的寒风，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颤，对众人讪讪一笑后，立刻识趣的将窗户扣紧了起来。 许久过后，云逸见女儿还在一脸嫌弃的瞪着孟一凡，便忍着笑，打了个响指，车厢内随之一阵光华流转后，刻有魔纹的地板上便开始散发出阵阵暖意，云络冻的发抖的身体渐渐温暖了起来，这才脸色稍霁。 “喂！逆女？你这什么眼神，哪有这样看着你老爹的！我也不是才想起来嘛，前两天不是想着，让大伙在回去的路上能暖和点，就让云老在车上刻了个温暖术，哈哈……” 最后这个红发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完了还不顾云络精彩的表情，使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呼，总算是有人帮忙分担那暴躁丫头的怒火了。”孟一凡心中刚松了口气，便感到肩膀一沉。 “此行需先前往云龙府，在那有直通落云帝国的官道，而我们从大雪城到玉龙府，依照烈风马的脚程，加上中途休息的时间，还需十日左右。” 沉吟片刻后，李随风接着说道：“雪域景色虽美，却还是有些单调，看久了反而让人困顿，在这漫漫旅途中，你二人不如就先在这车厢中冥想，将精神力磨砺一番。” 说罢，这位有些书生气的学院教习，以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那二人。 红发少女面色发苦，无奈老父亲就坐在身旁，倒也不敢造次，只能在那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反观那性格跳脱的黑发少年，此时倒是雀跃不已。 “我也可以吗！先生？”孟一凡有些不确定。 “放心，我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次应该没问题，还有我们在这看着呢，开始吧。”黑衣教习神色笃定。 孟一凡听到自己先生都这样保证了，也不在犹豫，当即便摆正姿势，放空心神。 “咦，怎么和上次又不一样。” 孟一凡有些意外，此时所见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黑白世界，而是身处一片虚无的空间，只有其中心处存在一团灰色的漩涡，还有几道银色匹练游走于其中。 “这……”此时的孟一凡无奈归无奈，还是只能捋捋思路，再好好琢磨了，反正也习惯了，谁让自己要走的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呢。 “这不是那水晶球里的玩意吗！”孟一凡终于想起了这眼熟的感觉是源自何处，思路顿时清晰了起来。 “那日测试，云络的水晶球中是一朵红色祥云，她又说过冥想的时候看到了很多红色的光点，之后先生就让她想办法将这些光点聚集起来，虽然还没问她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我猜，那些光点最后或许会拼凑出一朵祥云？” “不对啊，就算那丫头最后聚集成一朵祥云了，那也是有个聚集的过程啊，到我怎么是这情形？果然还是因为我天赋异禀么，直接都是现成的……”就在孟一凡还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眼前的景象随之就像块镜子一般，开裂成了无数块，四周也变的漆黑一片。 不，不对！不是漆黑一片，在之前那漩涡所处的位置处，多出了两颗圆球，一黑一白，正互相环绕着缓缓旋转。 至于孟一凡是如何在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分辨出那颗黑色圆球，嗯，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却能知道自己的手脚在什么位置，且在做什么动作一般，就是这么的理所应当。 四周虽然都是漆黑一片，孟一凡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围游离着一些让他感觉十分亲切的存在，于是，孟一凡尝试着呼唤这些亲切的存在…… 仿佛是在回应孟一凡，这些存在开始向那两颗圆球靠去，并慢慢融入其中，随着融入的进行，一点银芒开始在圆球旋转的轨道之外显现而出，并且绕着圆球也开始了和圆球旋转的方向、速度都不相同的旋转。 “呃，就这么简单？我这也算是开始聚集了，吧？”孟一凡满脸愕然。 看着“眼前”的景象，孟一凡开始忧心起自己的未来。 “一凡怎么还没醒？” “谁知道呢，那家伙说不定又在装聋呢~” “络络，先别碰他，他此时的气息绵长，精神稳定，应该没事的。” …… 在这片空间听到那些熟悉的声音时，让孟一凡感觉很奇妙，这种感觉就像是，往常把头塞进水桶里憋气一样，其他人说的话有点类似从远方传来，却又清晰可闻，对，就是那种感觉！ 孟一凡最后看了眼还在那缓缓旋转的两颗圆球，以及那点银芒，对它们说了两句加油，便决定结束这次冥想。也不知为何，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离开这个曾让他束手无策的奇怪空间。 “哎哟，嘛呢，嘛呢，你们干嘛呢！”孟一凡刚一睁眼，就看到八道视线正聚集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就是一个后仰，脑袋直接撞向了窗沿的尖锐处，不由便捂着脑袋痛呼出声。 看着那正双手抱头在那龇牙咧嘴的少年，王石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不见心不烦的，揉着额头就坐回了原处，那父女俩则各自将头侧过，都在努力憋着笑，倒是李随风还算厚道，轻笑出声的同时，还一边凝了一块冰递给孟一凡。 …… “嘶~我冥想了多久啊？”孟一凡将冰块按在痛处，睁着一只眼睛看向李随风。 见此，那对父女又各自将头侧过一边，捂着嘴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咳咳。” 李随风的眉眼间带着依旧难掩的笑意，正色道：“你已经冥想了整整一日有余，见你还未醒转，担心马车颠簸或许会影响到你，于是我们从昨日休息到现在都还未继续赶路。” 不等孟一凡发问，李随风便率先答道：“不着急的，耽误点时间也无妨。” “嗯，对了，你还记得么？在这次冥想之前，我曾告诉你，对你所说的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此时的李随风俨然一副魔法研究狂人的模样，那灼灼的目光着实让人有些惴惴，孟一凡求助似的看向对面的父女俩，而这两人竟又是各自将头侧过一边…… “算了，不指望他们了，还是继续聆听先生的“教诲”吧。”孟一凡做了个深呼吸，将额头上的青筋抚平，下定决心要无视那对父女。 李随风没有理会那几人的小动作，温声说道：“其实在你第一次冥想出现精神力透支时，我就有所猜测，只是当时还不能肯定，所以就未提及。” 李随风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面精致的铜镜对众人晃了晃，“于是，我去求证了一位好友。她曾笑着跟我说过，自己在第一次冥想时居然精神力透支，呵呵，那个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真的是在开玩笑。” 李随风摇了摇头，“言归正传，在你清醒后，也跟我讲述了你在冥想时所见的景象，虽然与我那位好友所描述的不尽相同，但也相差不大。”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这次冥想所看到的，应该不是那个黑白世界了，对么。”李随风神色间带着一丝期待。 “是漩涡，就是测试时水晶球中所呈现的那个漩涡。” 孟一凡惊叹的同时，决定先不说出那两颗圆球及银芒。 “果然如此，那就没错了。”李随风点了点头，一边掏出支笔，在厚厚的书页上写下了几行字。 李随风将笔放下，“这点和她一样，她第二次冥想时所看到的景象也变了。所以大致可推测，你未来的魔法修行路线，应该会和我的那位好友很相似。” “但是。” 李随风顿了顿，语气严肃的说道：“她所觉醒的天赋魔法是心灵魔法，属于精神系，在案例不足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她的修行方法就一定能套用在你身上，何况你们的情况并不是完全相同。” “就我知道的来说，她在首次冥想时所见到的景象，除了那‘黑白的世界’之外，那个世界中‘人’的头上会显现出不同的颜色，她也是后来才明白那些颜色的含义，每种颜色都代表着人们不同的情感，比如红色是热情、白色是虔诚、蓝色是宁静……” “呃……先生，其实我也看到了乱七八糟的颜色，但不是在头上，而是在胸口或是小腹处，而且我所看到的颜色好像不是代表着情绪……而是那个人的天赋属性。”孟一凡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先生在不遗余力的为他寻找修行的方向，而他却在影响先生的判断。 说起来也不能怪孟一凡，他确实是认为那并不重要，加上也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具备这个特殊的能力，就像他从未跟人提及自己能够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一样，虽然孟一凡年纪不大，但他却也明白，人们都害怕自己会被其他人一眼看穿。 人们也都讨厌异类。 李随风看着面前眼神闪躲的少年，不由气笑道：“你小子倒是会藏拙，亏我还再三跟她确认，差点没给你折腾死。” “既然条件产生了变化，那么就要重新推演了……”李随风旋即揉捏起了眼角。 第十一章 天地不仁 “是本质。” 一直躲在一旁假寐的王石，突然将目光转向众人，半眯着眼说道：“世间上总有些人，掌握着各种最本源的力量，而这些人便可以透过表象看到‘本质’。” “比如说你那朋友吧，天赋是心灵系，心灵系嘛，修的就是一个‘心’字，共情万千生灵，感悟‘心’之本源，若能修行到极致，众生心湖涟漪、喜怒哀乐，皆在其一念之间……啧啧啧，想想就觉得那真是条成神之路，可惜太难了。她能看透人们的心绪理所应当，这只是心灵系最基本的能力。”王石砸巴砸巴嘴。 “而这小子，空间系？” 王石斜眼看向孟一凡，“嗯，倒也说得通，空间，空间，在那一方空间中的元素自然也都包含在内。你是教人魔法的，应该知道游离元素在未经人为调动下，很少会处于完全单一、纯净的状态。而那些糅杂在一起的各种元素，或许在那小子看来就是一团黑色、白色亦或是灰色？” “如果具备魔法天赋的人身处那片空间中呢？由于自身具备对某种或几种属性的亲和力，那么这些人体内多少会附着着一些纯净的魔力，所以具备魔法天赋之人若处于那片空间，在那小子眼里身上便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嗯，这样还算说得过去。” 王石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说法颇为满意，“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真相说不定会更简单，比如，这个世界的本质本身就是黑白灰？” 王石不再言语，眯眼调整了坐姿后便欲假寐。而云逸和李随风，这两人身为世家子弟，听闻这番话后不可谓不惊诧，二人以心神沟通，确定落云洲的王家中并未有此号人物。 云逸眉头一挑，话语间多了些揣测的意味，“王兄，怕这不只是你的猜测这么简单吧？” “确实，王兄所言有理有据，至少我李某人是找不出任何毛病。鄙人自问，也算是精研此道多年，但除去那位好友所述之外，就再未曾听到过任何有关于此的只言片语，对此还请王兄赐教！”李随风对王石一抱拳，神色凝重。 王石轻嗤一声，背身淡漠道：“呵，虽然都是遗族所属，但咱们好像还没熟络到这个地步吧？” 李随风依旧抱拳，“事关孟一凡修行之事，还请王兄坦诚告知！” 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眼帘微垂，依旧不做声。 孟一凡只是静静看着那个宽厚的背影，他印象中大胡子不是这样的，虽然王石的性格不算是有多跳脱，但对自己，对村里人从来都是十分和善，相处起来也一直是有说有笑。而自从自己昏迷之后，再看到大胡子，便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神情漠然，总是沉默寡言…… “王叔啊，王叔，到底怎么了，连我也不能说么？” 孟一凡从未怀疑过这个汉子，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王石这般模样，料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却藏在心里不与自己述说，虽从未言明，少年与中年汉子，早已亦兄亦友。 “王石，王石……是忘事？还是忘石？还是世家遗孤的话……”云逸念着王石的名字若有所思，一边习惯性的并指微曲，轻轻敲打眉心，“石石，石……” “啪！” 云逸突然一拍额头，旋即看向那个背影，神色复杂。 “王兄，可曾听过中洲石家？” 倚靠在角落的汉子宛若未闻，眼角却是微不可查的一颤，一直在观察这里的某人自然将此尽收眼底，如此一来，那人心中更加了然。 云逸活动了一下脖颈，看似随意的说道：“据传言，中洲石家隐藏极深，其真实来历竟是遗族世家，直到百年前才逐渐被世人所知。” 那个汉子总算不再装睡，眯眼看向云逸，摄人的气息随之向其逼去。 面对这择人而噬的目光，云逸不躲不避，直视王石道：“应该就是在二十多年前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凭空冒出的远古世家，将要越发壮大的时候……” 听到这里，王石已经双拳紧握，咬合肌凸起，而始作俑者，那位云亲王，此刻也是神情凝重。 “这个仅仅现世不足百年的远古世家，连同另一个同期横空而出的孟家，在一夜之间就被覆灭。两家族谱上所有登记在册之人，都被冠以异教徒、渎神者等等罪名，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应该叫你石兄才对吧。” 云逸闭目，深深叹了口气，话音戛然而止。 涌向云逸的压迫感徒然加剧！令云逸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正欲将手伸向腰间之时，这股压迫感却又徒然消失，云逸始终紧绷的心弦也为之一松。 睁眼再看向那汉子，只见他倚靠在后座，面无表情的仰视着前方，双目间遍布着鲜红的血丝，似乎是感受到云逸的视线，那汉子竟冲他扯了扯嘴角。 汉子拍手自嘲道：“呵，不愧是落云帝国的云大亲王，心思缜密，足智多谋，果真名不虚传，正如云兄所言，我来自中洲石家，真名石慕山。” “王……哎，石兄也别挖苦云某了。” 云逸面色惭愧，苦笑道：“多有得罪，还请石兄见谅，云某也并非是有意要揭石兄伤疤，但石兄既然来了落云，云某又有幸相识，好几次想与石兄谈心，石兄都不愿多言，也只好作罢。可若欲深交，自然要先弄清来历，这何尝不是一种诚意，对么？只是此举确实是欠妥了，其中冒犯之处，云某日后定会好好赔罪！”云逸对石姓汉子躬身一抱拳。 云逸正色道：“只是云某还有一事不解，同为远古世家，对于石家覆灭的原因实在是比较在意，只是神廷做事的理由从来是模棱两可，而其他的小道消息又难辨真假，不知石兄能否解惑一二？” 说罢，云逸有些忐忑的看向那个自称石慕山的汉子，好在这汉子神色如常，并未有情绪失控的前兆，云逸这才松了口气。 一遍又一遍的揭人伤疤，说实话，云逸自己都觉得此举太不厚道，可石、孟两家的惨剧对于远古世家来说的确是如鲠在喉，好不容易见到当事人，他如何能不问个清楚？至于为何不过几日再问，难不成揭完人家伤疤，等过几天好一些了再接着揭么？ 那汉子摆了摆手，神色落寂，“无妨，事实而已，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说罢，石慕山看向孟一凡，“小子，你也别怪我，其实也说不上是骗你们，王石这个名字都用了二十多年了。” 孟一凡轻轻摇头，神色间有些不安、无措，“王叔，没事的……只是云叔叔说的那个孟家……” 石慕山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孟一凡身上，嗓音竟变的有些温柔，“你还小，准备晚些再告诉你的，可你天赋觉醒之后就由不得我了。” 伸手摸了摸孟一凡的脑袋，“嗯，其实也差不多了，明年就十岁了，哈哈。” 石慕山对孟一凡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哈哈，且听我慢慢道来，今天全都告诉你。” “前面说过了，我的真名叫石慕山，慕山，哎，真是又熟悉又陌生，不好意思，太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我们继续。” 石慕山笑了笑，“即便是在远古遗族中，我们也算是异类，与其他遗族世家并未有所往来，就连那场‘神遗之争’石家与孟家都未曾参与。我们两家各自掌握着时间和空间之力，在两千多年前，先祖透过时间长河看到有关未来的一些模糊片段，便与孟家合力开辟出一小天地，可供族人居住，从此两家之人便在那片小天地中繁衍生息，想要以此避灾。” “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两千多年，终于有一天，这个小天地还是撑不住了，开始变的不稳定，灵气紊乱、空间扭曲、折叠，甚至都出现了时空裂缝……” “所以我们出来了，就在一百多年前，石、孟两家又回到了这片大陆，这就是我们像是凭空冒出的原因。” “你所听闻的‘小道消息’中应该就有这么一种说法。” “石、孟两家拥有时空之力的修行之法，神廷对此垂涎已久，于是栽赃诬陷两家勾结地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用说了吧。” 石慕山似笑非笑的看向云逸：“没错，那就是真相，孟家也差不多，这就是两家覆灭的原因，虽说你们那些参与了神遗之争的世家，与神廷签订了协议，可其中并不包括我们新出世的两家，再说了，我们不愿，也不可能会去向神廷委曲求全。” 云逸与李随风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见这二人沉默不语，石慕山戏谑道：“你们不会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你们所看的这般吧？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为何我们遗族和其他人的窍穴会有差别？为何神廷在这大陆上能一家独大？为何所谓的光之主不清扫地渊？” “因为我们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石慕山语不惊人死不休，“先祖在时间长河中不光看到了家族未来的惨剧，也知晓了我们从何而来。所谓的光之主，邪神矣！从我们的世界中将我们撰取到这个牢笼，修改我们的记忆，让我们自以为本就出生于这片天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在这个世界，可不是上天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的意思，而是真他妈把我们当成鸡鸭鱼肉啊！哈哈哈，所以说这种神，你让我们去信奉？” 石慕山肆意大笑，视线毫无顾忌从云逸和李随风身上一扫而过，“别说信奉了，跟他们虚与委蛇我都觉得恶心。” 石慕山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突然问道：“知道为何三千年一开天门吗？” 二人木然道：“不知。” “种过菜吗？” “我们这道菜就是三千年一收。” 第十二章 青山有思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与诸位说了，现在能否请你们移步片刻，我与这小子还有些私事要说。”石慕山环顾四周，可这看似询问的言语中哪有商议的意味。 云逸清咳一声，拍了拍云络，一抱拳，识趣的说道：“理当如此，那云某这边就不打扰了，石兄请自便。” 说罢，这三人果真就陆续走出了车厢，将这里留给了这一大一小。 “小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就与你说这些。” “但我又怕现在不讲的话，以后或许就没机会说了，那这些事你就再也不会知道了。” 人都走光了，位子自然都空了出来，石慕山便坐到了孟一凡对面，对这个少年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少年没有接话，就那么抿着嘴，倔强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汉子。 石慕山仰起头，躲过少年的视线，“呵呵，是了，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汉子本想假笑几声，再酝酿着该如何开口，却被自己带入到久远的回忆中，不自觉便开始娓娓道来。 “……以前姐姐总是会跟我说很多，什么相濡以沫，什么白茶清欢，什么千山万水，什么风行过万里……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听不明白这些。” “后来有一天，姐姐非常高兴的跟我说，她决定要与那个人一起奔赴山海，生死不弃，那年我六岁。” “但那一次我听懂了，姐姐要走了，最后我也没能留下她，也还好我没能留下她……” “只是不曾想，那一走竟是永别，是了，自那以后，再没机会能听到那一声‘慕山’了。” “我叫慕山，她叫慕青，她是我姐姐，也是你母亲。” …… 汉子揉了揉眼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就是进沙子了。”可听到少年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忍不住透过手背偷偷向对面看了眼。 只见那少年此时正张着嘴，瘫坐在地上，他的双手无力的垂在一旁，虽然没发出一点哭声，但他即便是仰着头，泉涌般的泪水依旧不断从眼角落下……此情此景下，汉子哪怕被磨炼的再铁石心肠，此刻也是压抑不住了，上前便紧紧抱住那个在那无声痛哭的少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多年的回忆如同走马观花，最后一齐涌上心头，让人猝不及防，这下汉子的防线瞬间就被彻底击溃，一大一小就那么相互依偎着嚎啕痛哭，在这小小的车厢内再无顾忌。 末了，少年带着哭腔问道：“王……那我是不是该喊你舅舅啊？” “都随你。” 汉子轻抚少年的脑袋，笑了笑，眉眼间尽是温柔之色，“后来，石家覆灭后，族叔拿他和他儿子的命，换我逃了出来。在与我分别之前，他给了我封家书，说是父亲给我的，可父亲却没有在上面留一句话，我想那些话可能是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晚上，就已经跟我说完了吧。” “那是姐姐的家书，上面写着她在落云洲……” “于是，我花了十五年，从中洲跨越扶摇，来到了落云，终于，我来到了姐姐隐居的地方……呵呵，或许是造化弄人吧，即便是跨越千山万水，我们终还是没见着最后一面。” “对了，老爷子说这是姐姐留给你的。” 石慕山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孟一凡，“你父母交待的，若你最终还是踏上了修行之路，就把这个给你，老爷子知道我的身份后就放我这了。切，还跟我说什么物归原主。” 少年怔怔伸手接过，这是一颗雪白珠子，玉石质地，触之有股温润之感。孟一凡抓着它轻轻靠在胸前，红着眼眶对石慕山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我教你的呼吸之法和清静经，一为锻体，二为炼神，都是我们的修行之本，切记不要懈怠了。” “还有……” 孟一凡将石慕山打断，口中带着些哭腔说道：“王叔……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石慕山别过头去，不想让这少年看到自己的表情，“哈哈，不然你觉得我能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不能？” “除了在冰屯村住了这么些年，在那之前，你舅舅我从来都像是个过街老鼠，四处乱窜，你也想变成小老鼠吗？” 石慕山捏了捏孟一凡的鼻子，打断了少年幼稚的言语，神色温柔。 “可我不想。” …… 云龙山脉以南，到了此地后，天地间已不再是满目皆白，除了那些山峰的顶端，依旧像是戴着一顶顶白帽子外，入目之处还有山川，还有河流，甚至有郁郁葱葱也掺杂在其中。 一辆马车正从云龙山脉自北而南的官道上疾驰而下，一个脸上满是络腮胡的汉子从车内窜出，随后漂浮在空中与马车并驾齐驱。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在这里分开吧，今后这小子就拜托二位了！”石慕山对云、李二人一抱拳，一脸笑意的再看了眼那少年，冲其眨了眨眼睛。 “小子，记得，好好活着，记得听先生的话，再见面的时候，我想看到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石慕山身影就开始变的越来越来模糊，直到最后一个“汉”字响起，随着一阵风吹过，那个笑脸也彻底消散。 “会的，大胡子。” 少年望着石慕山先前停留的地方，嘴唇微动。 说起来孟一凡这行人一路顺遂，倒也没遇上什么不能赶路的坏天气，所以到达云龙府地界的时间，比预计的还快了一日，如今石慕山也依照约定，在这云龙府地界处与众人分道扬镳。 这几日里，为孟一凡日后在罗兰学院需要用到的合理身份，一行人考虑了许久，终是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黑袍男子将车厢门合拢后，对还伸头看着窗外的孟一凡笑道：“一凡，还记得我们到达帝都后，你所要用的身份么？” “记得，记得，先生您这一天要问八百遍的，我能不记得嘛。” 少年双眼一睁一闭，回头看向黑袍男子，见李随风虽面带笑意，但平和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自己身上。这些天下来，孟一凡已经大致摸清了自己这位先生的性格，只能有气无力道：“我叫李逍遥，是你那被家族除名的已故大哥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你在回去的路上‘恰巧找到了我’……” 李随风点了点头，“嗯，不错，看来已经习惯了如此回答，那我以后便不问了。” 李随风看了看自己与孟一凡相同的发色，愈发满意。 李家，落云帝国四大远古世家之一，嫡系子弟的特征为黑发黑瞳，世代传承风系天赋。远古世家为保证嫡系子弟的血脉纯正，立有族规，李家嫡子不得与各世家之外通婚！若有违者，一律族谱除名，且逐出家族！ 李随风的三哥，便是一位视族规如无物之人，其名为李随文，这人倒真真是名如其人，李随文虽是从小就表现出极佳的修行天赋，却始终无心与此，唯独钟情于诗词歌赋、采风远行…… 若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他那一身天赋摆在那里，虽说有些可惜，但日后再不济也能混到个六七阶。真正令其父担忧的是，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极其厌恶族规，认为那是刻板守旧，那是泯灭人性……及冠后，李随文更是扬言，日后自己的婚姻之事，绝不会听从家中安排。果真，最后他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一位没有任何修行天赋的外族女子，且还是一位清倌人…… 其实这种事在高门阔府中也不算什么，这些世家子弟哪个在外没几个相好？只要你把这里东西摆在明面上来，且老老实实的给家中诞下嫡系血脉，老祖宗们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会去说你？要命是这李随文不光任性，脾气还犟，就是不愿认错，就是不愿服软，就是要明媒正娶…… 如此这般，哪怕他爹是当代家主，此事也无法善了，只得按照族规将其逐出家门，且李随文还被要求立下重誓，从此与李家划清界限，老死不得相往来，在族谱上更狠，不是除名，而是直接标注其已故。 从此，这件事也成了世家子弟间茶余饭后的笑料，只因那李随文真真是从古至今的第一人，违背此条族规而被逐出家族的嫡系子弟，在他之前还真没有过。 “诶，李叔啊，不是我说哦，那天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还有那两个讨人厌的双胞胎，这家伙能蒙混过去吗？”红发少女撇了撇嘴，她对孟一凡这个身份能否蒙混过关深感怀疑。 李随风道：“嗯，无妨的，这件事早已处理周全，那日石兄与那位老前辈其实一直就在厅外，在场的人离开之时记忆都会被修改，他们根本就不会记得有个叫孟一凡的少年，且参加过那场测试，这点你们不必担心。” 孟一凡对这两人交谈的内容毫不在意，那天老爷子就说没问题了，那肯定就是没问题了嘛！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继续将脑袋探出窗外，看着外边的黑白世界，看着那个汉子停留过的地方，那儿还回荡着阵阵涟漪…… 这几日孟一凡倒也没闲着，除了和石慕山唠长唠短，和云络嘻哈打闹外，也有很认真的在做修行魔法的准备工作，甚至在冥想之余还想尝试着看看能否释放魔法，结果是让石慕山乐的不行。 最后还是石慕山笑够了才告诉孟一凡，魔法师也是分等阶的，并不是说他如今觉醒了天赋且精神力还算尚可，就能够随意释放。尤其是他的空间魔法，在所有魔法中都算是十分复杂的那种，哪怕是最初级的空间魔法，也不是现阶段的孟一凡能够掌握的，按石慕山的原话说就是：“你小子没到五阶的水平是别想放出一个空间魔法，我说的！” 大胡子都这样说了，那孟一凡肯定是不服啊！百般尝试下，还真让他有了一些收获。 那个消失的黑白世界他又找到了！不对，不对，那个世界一直都在，从未消失。应该说是开启那个黑白世界的方式被他找到了。 只需要集中精神力，然后在脑中‘构建’一遍想要看的那个世界，双眼一闭一睁，就能自由切换自己所看到的究竟是‘本质’还是现实，那会孟一凡可是高兴坏了，当即就给这个能力取了个名字。 “决定了，那就叫‘真实视界’吧！怎么样，大胡子，就问你服不服！”少年得意的向那个汉子炫耀着。 “切，你这算什么魔法，顶多是眼神跟人家不一样吧，村里的老刘还看啥都是黑白的嘞，人家还是全天的……你还差的远呢！少年！” 石慕山嘲笑完少年，却是不等他反驳，便低声与其述说起了自己的猜想…… “是啊，大胡子也走了。” 那道涟漪终是平静了下来，也将少年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开启真实视界后，不光能看到他人天赋属性，还能看到魔力流动的轨迹。 孟一凡将真实视界关闭，他确定石慕山真的已经离开了。 甚至连离去的痕迹都已消散。 第十三章府上云龙 云龙山脉以南，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地带，由于紧挨着云龙山脉，这片无名的平原便被人称为云龙平原。 若置身于云龙平原边界处观赏云龙山脉的话，就能看到群山上云雾缭绕，层层云儿争相涌向山顶处，欲与天穹相接,云儿在那聚散之间，藕断丝连于天际，隐现群山于其中。远远望去，朦胧间便似那琼宇瑶台，其间更有曼妙女子，清颜白裳，身着玉缕绫罗，舒展翻飞，手中羽扇飘逸，似笔游龙…… 云龙府，城门前，一辆马车一行人。 众人身前是一座宏伟雄关，城头悬有一石匾，上刻云龙府三个大字，举目四顾，整座城墙壁垒森严，蜿蜒连绵不知通向何处，多个垛口处都设有士兵戍守，威武壮观至极。 视线上抬，整片灰白浮云遍布长空，就像一条巨龙匍匐在诺大的云龙平原之上，或许这便是“云龙”二字的由来？ 李随风轻拍孟一凡后背，“在家乡看不到云吧？”然后又指了指脚下随意问道：“你可知道这片地域为何被称为落云洲？”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李随风旋即便拉着他一起蹲了下来，在地上边画边说道：“嗯，云龙山脉横贯半个落云洲，以其为界，山脉以北则属于极北地带，越往北走，温度便越低，天上的云层也越稀薄，直至大雪山边缘处，已近乎于无。” “只因极北严寒，而气遇寒则下沉，云者，气也，云沉大地，即为落云。” 见少年若有所思，李随风笑了笑，视线一转后，轻声道：“准备走了。” 城门前，身披甲胄的年轻卫兵正从马车上跳下，已是照例检查了一遍车厢，而后又对众人抱拳笑道：“抱歉，职责所在，诸位现在可以进城了。” 云逸微微点头，此地卫兵的风气还不错，令他十分满意，可惜那位驻守云龙府的将军不知云大亲王此时的所思所想，若非如此，想来定是要好好奖赏这名年轻卫兵的。 云大亲王出门在外，最不喜暴露身份，嫌麻烦，这次便是按着流程进城，没想到还是如此顺利，一切都按着规章制度来，如此甚好。 众人笑着同年轻的卫兵打过招呼后，却都没有上车的意思，而是径直向城内走去，这几日大多时间几乎都是在车厢内度过，确实是有些令人烦闷，难得能下来走动走动，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且不说这云龙府繁华与否，孟一凡刚入城内就发觉不对，此地之人皆是衣着单薄，和极北有着极大的差异，下意识便活动了下自己臃肿的身躯，这才感到确实是有些闷热，不禁看向另外几人，只见他们依旧神色如常，少年只能暗自纳闷，“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他们一直都是穿的少？” 云络神色如常，好似没看到孟一凡诧异的表情，始终拉着李随风对周围指指点点，不让他分心，可那时不时偷瞄过来的视线，却说明她早已对此有所预料。 “噗，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孟一凡你好笨啊！哈哈哈，你以为还是在你老家嘛？还穿这么多！”云络拽着那二人的袖子，笑的前俯后仰。 李随风这才注意到孟一凡的穿着，不禁一拍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之前忘了与你说，过了云龙山脉后，气温便会逐渐回升，在云龙府境内已和南部地区相差不大。” 面对孟一凡古怪的眼神，李随风抢先答道：“我们穿的衣服是由特殊材质所制，具备一定调节温度的作用，所以也从未注意过这点……” “咳咳，前面有家成衣铺，先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吧。”这黑袍男子终究也没忍住，以袖遮脸，却也未能掩藏住眼底的笑意。 …… “啧啧，还不错嘛，白衣飘飘的，倒像是个公子哥啦。”红发少女一边绕着白衣少年走动，一边上下打量着这镜中人。 没去理会在一旁说着奇怪话语的云络，孟一凡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衣襟。 只见那镜中人五官清秀，相貌虽说不上有多出众，但那对清亮的眸子却十分显眼，合身的白色长衫加身后，衣袂飘飘，披肩的黑发也被一根白色缎带束于脑后，这么一看来，确实是有些风度翩翩的味道了。 “嗯，感觉还不错，大小也挺合适，就是之前从未穿的这么清爽过，有些不习惯。” 孟一凡对着镜子活动了几下，还是觉得有些变扭，有种身上没穿衣服的错觉…… …… 落云帝国，北郊城外，一辆马车疾驰在官道上。 车厢内，一位白衣少年兴奋的呼喊出声。 “先生，快看！” 车内几人闻讯后纷纷睁眼看去，只见白衣少年一手张开，在其掌心之上悬有一枚形似弦月之物，近乎透明，隐约带有一丝青色，还有丝丝气流在其周边流转。 孟一凡一行人途径云龙府，因时间紧迫，在短暂修整后便继续行程，沿官道前行，目标直指落云帝国。 为确保孟一凡入学后不会暴露身份，李随风在这期间便与孟一凡讲述了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并要求他日后需自称觉醒的天赋是风系魔法，且在到达落云帝国之前，至少还要熟练掌握一门风系术法。 虽说只要不是超过自身等阶的术法，且魔力充足，又有相应的咒语，那么便能随意施展。但这毕竟不是孟一凡的天赋魔法，他没有与之相符的元素亲和，并不能只是简单念动咒语，就能引动周遭的风系元素，而如果想要凭借对风元素的感悟来熟练操纵的话，就目前对他而言还是十分困难。 首先，他需要在众多元素中筛选出风系元素，然后在精神力的操纵下，强行以灵力将这些风元素聚拢到一起，接着就是将风系元素的聚合体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态。 由于这并非是孟一凡自身所亲和的元素，这一过程便需要极为精细的精神力来控制，期间只要出了一丝差错，这块辛苦积攒的元素聚集体便会瞬间崩散开来。 而且即便是塑型成功，也仅仅只是完成了一半，接着还需要在保持这块元素聚集体形态稳定的前提下，操纵其用以实战。然而随着元素聚集体离体距离的增加，操纵的难度更是会徒然增大，这还会是一个倍数性的增长！ 好在孟一凡在那次“精神力透支”之后，居然因祸得福，精神力的强度反而大大提升，在经过十来天的练习后，如今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这道“风刃”。虽然李随风对此也大为不解，但孟一凡自己心里清楚，应该是那篇清静经所致，这也更让孟一凡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每日冥想之时诵读此经文！ “快看！快看！” 白衣少年满脸雀跃，控制着气流利刃在车厢内闪转翻飞。 然而在利刃经过一名红发男子之时，那人却伸出一指，轻击其上，利刃随即便寸寸断裂，散为点点光华。 “还行吧，如今风刃的灵活度以及稳定性都还尚可，就是坚韧度还有待提升。”云逸捏着下巴，微微点头。 “乖~不哭哈，已经不错啦，虽然比起我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云络笑嘻嘻的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袖子，一边打了个响指，车厢内顿时亮堂了起来，这还没有结束，红发少女又闭目沉吟了片刻，依旧是打着响指的动作，只见那指尖之上噌的一声便冒出一团火球，在车厢内散发出骇人的温度！ 少女打了个哈欠，不满道：“哎，这个火球术的威力还是这么点，看来是最近修行有些懈怠了，看来灵力都没怎么精进呢！”话音刚落，只见那只托着火球的柔荑凌空一抓，火球便就此消散，车内的温度也随之降低。 “姓云的丫头，你等着！等我哪天到了五阶以后，你看我不把你关小黑屋去！”之前那位还兴高采烈的白衣少年，此时却还在破口大骂，被一位黑袍男子牢牢抓着衣襟，依旧向前伸着手，想要向云络抓去。 “嘻嘻嘻，够不着，够不着~略略略。”看着气急败坏的孟一凡，云络两手叉腰，笑的更加开心了。 “络络，差不多就行了哈，小凡没有风系天赋，短短几日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先说好，你再气他，哪天他真给你关小黑屋了，你李叔可没本事救你的。”李随风竟十分难得的开了个玩笑，自那天以后，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在一点点恢复往日光彩。 “小凡，你也先坐下，络络应该也是想激励你勤勉修行。” “就是，就是，还是李叔明事理，不像某些人呐，不识好人心哦。”云络贼心不死，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在一旁怪腔怪调。 李随风笑了笑，又将孟一凡按回坐位，“这几日下来，虽说在风刃的掌握上还有些许瑕疵，但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精神力的变化。” 白衣少年闻言，神色一动，旋即闭目在识海内感受了一番，“嗯呢，如果说之前精神力的量只有一个水晶球那么多，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有一个水盆了！” “而且好像比之前更为坚韧、灵敏！”少年补充道。 李随风点点头，“嗯，本该如此的，这几日，你在不具备风系魔法天赋的情况下，强行凝聚、操纵风元素，这本身就是对精神力极大的磨砺。” “不过以这种方式锻炼精神力，也只是在刚入门的时候效果较为显著，后期精神力的提升，更多的还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温养，以及对周遭万物的感悟，所以每日的冥想万万不可懈怠，切勿舍本逐末！” “先生说的是，学生定当砥砺修行，不敢有丝毫懈怠。”白衣少年如同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见孟一凡竟如此老实，李随风已酝酿好的训诫话语只得咽回口中。 云络伏在窗沿，回头笑骂了一句马屁精，便继续看向窗外，熟悉的景色在眼中闪过，少女不由便生出一股归心似箭的冲动，云络就这么扒在窗边，眼巴巴的看着前方，轻晃着小脚。 “快看！我们到家啦！” 云络指着窗外，兴奋的对众人喊道。 第十四章 李家 云家这辆马车在玄武门处有登记在册，众人入城的过程倒是很顺利。 早在城郊官道上，孟一凡就对帝都的繁荣深有体会，车辆往来，络绎不绝，如今进城后再看，只觉更为甚之。 云龙府的热闹喧哗，是满大街各类摊位的琳琅满目。在帝都却是有所不同，一进城内，首先入目的便是条条大道四通八达，皆可通行，时而有卫兵从城楼走下，沿街巡视，人潮涌动下倒也算井然有序。 马车沿着主干道继续前行了片刻，在一路口处停了下来，李随风拍了拍白衣少年，旋即开口：“阿逸，就送到这吧。” “学院两日后开学，络络别忘了。” 孟一凡对依旧朝着南街方向驶去的马车挥了挥手，一边说道：“先生，到你家中后，我要怎么做。” 李随风闻言，摸了摸少年脑袋，笑道：“无须担心，一切有我。” 距罗兰学院开学之期还有两日，众人在途中便已决定，到达帝都后先各自回家，向老祖禀报那位老者所说的“遗之乡”一事，并且关于孟一凡在罗兰学院求学期间，需用到“李逍遥”的身份，此事也是需要告知李家家主，在家中报备的。 一大一小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情继续向前走去，好在剩下的路程并没有多远，再走过一座拱桥就是了。李随风领着孟一凡来到一座府邸前，这座府邸占地极大，风格却十分简朴，并无豪奢之气，匾额上也只是简单书有“李府”二字。 这会天色已见黑，当下偏门处无人看守，李随风便上前轻叩了几下门环。 不久后，一位消瘦老者走出，见来人竟是李随风，当即先是一愣，接着连忙躬身。 “四公子！是四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好啊！您是不知道啊，老爷总是念叨你……” 老者拉住了李随风的手，便再也不肯松开了，不给李随风说话的机会，一边话语不断，一边径直就朝府内走去，而孟一凡在李随风的眼神示意下，紧随其后，沿途看着周遭的风景，听着老人说些家常的事儿，倒也惬意。 “四公子啊，不是老仆多嘴，您有空也多回来看看老爷啊，出了三公子那件事后，老爷身子也愈发……”说到三公子，老者像是意识到什么，话头戛然而止。 李随风了然，旋即笑道：“林老多虑了，三哥一切安好，此事我会告知父亲的。” 见老者面色有所宽慰，李随风接着说道：“我想见见祖父和父亲。” “在的，在的，老爷和太老爷此时应该都在厅内用餐，老仆这就带四公子过去！”听闻李随风要见家祖和家主，老者乐得老脸都皱成了一团，于是便连连点头，七转八转后，就领着二人来到一客厅前，随后止步对厅内喊道:“老爷，太老爷，四公子回来啦！” 厅内寂静了片刻，而后一道沉稳浑厚的男声传出，“先进来吧。” 闻言，李随风便带着孟一凡进入厅内，刚跨过门槛，便有几道尖锐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 “哟，这不是四公子嘛！难得啊，今个是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出言者是一位娇艳妇人，此人衣着华丽，头戴金丝簪，绾着五凤挂珠钗，一双丹凤桃花眼正斜视着李随风，面带一股讥讽之意。 李随风默然，行至主位前，躬身到底，“李家不孝子弟，李随风，拜见祖父，拜见父亲。” 过了许久，李随风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态，而主位之人面无表情，并没有理会的意思，依旧自顾挥动着筷子，见此，那妇人满脸欢喜，又欲开口。 “够了，都出去！”那人仿佛不愿再听这妇人言语，怒斥一声后，便放下了筷子，拿起一块绢布擦了擦嘴。 “现在没人了。说吧，这次回来是不是和随文有关。” 李随风依旧低头，沉默不语。 见此，次席上的另一男子顿时火冒三丈，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喝道：“李随风！老祖在问你话你听不见？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是啊，您还教过我，兄弟手足，血浓于水，三哥一家不也一样被您逐出家门，族谱除名。”这时李随风终于开口了，他抬头正视男子噬人的目光，一脸平静。 “正元。” 主位之人摆了摆手。 “先让随风说完。” “多谢祖父。”李随风再次躬身一礼，起身后，便开始对二人娓娓道来。 “此事需从随风前往大雪城招生一事说起……事情就是这样，虽然那位老者知晓祖父名讳，却始终不肯透露姓名，只是让我等告知家中老祖，遗之乡的位置已被神廷洞悉，让老祖通知其他散落在各地的遗民小心行事。”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你不要参合，亦不要多问、多说。”男子揉着眉心，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位老者的面貌，那位叫着自己小思远的老者……确实是好多年没见过那个老家伙了，呵呵。 李正元越听越心惊，“神廷”二字的分量，他比大多人更了解，不禁试探性的对主位男子问道：“父亲，既然神廷将有所动作，难保这次不会趁机对老四动手，可否让老四先行归家……” “住口，此事休要再提！”李思远怒视李正元。 “是……”次席男子颔首低眉，眉眼间的失落之意溢于言表。 李随风见此，心中闪过一丝刺痛。 “是啊，父亲大人这才几年没见，都生出了许多白发，现在看着竟如此显老……” “你还有什么事吗？” 就在李随风怔怔出神时，李思远轻敲着红木桌面，神情淡漠。 “回祖父，是关于这名少年。”李随风看了眼进来后始终默不作声的孟一凡，接着说道：“这名少年与那位老者关系密切，且随风已经答应了要做他的先生。” “其名为孟一凡，亦是远古遗族，其父母双亡，随风担心他会引起神廷的怀疑，于是擅作主张，与三哥商议，让其先使用逍遥的身份。”黑袍男子再次躬身到底，语气却十分坚决的说道：“恳请祖父答应随风，对外不否认此事！” “孟一凡，孟家么……”李思远闭目不语，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此事李家不会对外宣扬，亦不会反驳，随文一事本就是李家家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了，要没什么别的事，今天就到这里了，都下去吧。”不容几人反对，李思远挥了挥手，便起身朝内堂走去。 “多谢祖父成全。” 直至李思远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李随风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动作。 “行了，起了吧。” “莫要怪你祖父，很多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般简单，父亲他老人家是要考虑整个李家的安危。”李正元叹了口气，仿佛又苍老几岁。 李随风闭目，声音中带着些哽咽，“随风怎敢，本就是随风不肖，愧对父亲，愧对李家。” 李正元有些恍惚，像是又看到了李随风小时候在被人冤枉后，自己责罚他时他那坚毅倔强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儿子并不宽阔的肩膀，叹道：“不早了，今晚就在家中住下吧，你那庭院一切如初。”说罢也飘然而去。 孟一凡看着先生在一旁以手掩面，身体微颤，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少年体会着那种心情，胸中不由一阵苦闷，便伸手拉了拉先生的袖子。 “嗯，没事的，累了吧？我带你去歇息。”李随风胡乱抹了把脸，冲孟一凡展颜一笑后，便领着孟一凡来到一处别院。 这处别院干净整洁，花卉植被也都打理的井然有序，不像是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李随风打开一间间房门，轻抚着其中各式各样的物件，心神又是一阵恍惚。 “嗯，是啊，一切如初，所谓物是人非，说的便是这般吧。” …… 次日，感受着气海内稳定增长的灵力，孟一凡结束了这次冥想。 少年深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气，或许是一直舟车劳顿，从未好好歇息过，所以之前还没甚感觉，今日醒来时再看这周遭环境，只觉得耳目一新，仿佛一切都被大雨洗刷了一遍。闭目稍稍伸展精神力，嗯，对环境的感知也比之前更加敏锐了，这应该就是精神力壮大后的好处吧！ 孟一凡正欲尝试操纵风系术法，看看能否也有所精进，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凡，是我。” 李随风放下一盘吃食，笑道：“饿了吧，先吃东西，吃完我带你出去逛逛。” 少年狼吞虎咽的吃完早点后，简单洗漱一番，便与先生一同离开了李府，二人没走多久就在一长街处停下了脚步，孟一凡环顾四周，不由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这条长街上只有寥寥几人，就连两边众多的店铺也没见有一家开门，本来这倒也没什么，或许只是是因为此处有些偏僻罢了，但这是哪？这里可是寸金寸土的帝都啊！那这空旷到离谱的长街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很显然，长街的人迹稀少，并不是因为这是破败、简陋的地方，恰恰相反，这条街道十分宽阔整洁，建筑也是恢弘大气，且地面上都铺满了白灰色的玉石地砖，甚至还立有门楼、匾额，整条街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怎么看这地段都是非同寻常。 见孟一凡一脸惊疑的模样，李随风为弟子解惑道：“此处名为天风大道，乃我李家所有。” 李随风了然，摇头一笑，“这有什么好稀奇，我李家怎么也是落云洲四大世家之一，怎么的，这么一条街都不能有啊？何况像这种样式的长街，足足有四条之多。” 李随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在帝都中，这种长街共有四条，归于四大家族所有，其对应着四大灵兽，这四大灵兽也被称为四象，寓指四方星象，即为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是远古世家自古便流传下来的说法。只是这长街究竟是有何作用，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四条长街应该都刻有庞大的聚灵法阵，四灵各自对应的木、风、火、水四种属性，在四条长街处极为浓郁。” “例如在这天风大道，风元素就极为活跃，风系法师若是在此地修行，自然是事半功倍。” 少年挠了挠头，疑惑道：“可是我没有风系天赋啊，在这修行也有用吗？” 李随风反问道：“为何无用？所谓的魔法天赋，只是能让人与此类元素更为亲和，对自己的天赋元素更容易上手罢了，以至于可以在元素感悟不足的前提下，就能够通过简单的咒语，或是媒介直接释放出成型的术法。所以天赋这东西，更多的是起一把钥匙的作用，开启修炼之门的钥匙。” “啊？这还不够啊？” 孟一凡苦着一张脸，近日为了感悟风元素，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李随风摇了摇头，“利用魔力亲和来释放术法的方式，确实是一种捷径，可以说是一种天然优势，但因此就不思进取的话，这点也将成为他们的劣势。如此释放出的术法，基本上只具备固定的形态、威力，就像是前人所制模具的产出一般，依样画葫芦罢了，且对魔法的控制力也极为不足，这类施法者我们称之为传统法师，只知其然矣。” “若是想要知其所以然，便是需要像你之前揣摩风系魔法那般，要感悟元素的形态、性质，以及该如何去组合，又该如何去操纵，这显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当你彻底掌握某系元素的性质后，那么施展和操纵起来，是不是将会如臂使指？而且所释放出的术法不管是形态也好，还是操纵时的速度和方向也好，不全都是随你心意？” “所以说，判断一名魔法师的实力，主要还是要看他精神力的强大与否。假如，我说假如，当你精神力足够强大，魔力又足够充沛，且还能熟悉了解所有魔法的性质，那么你就是全系魔法师！” “当然，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人力终究是有穷尽之时，而每种元素的性质又不尽相同。”言罢，李随风莫名轻笑一声。 见少年若有所思，没有像往常敷衍应付自己那般连连点头，心想他应该是真的听进去了，李随风这才温声继续说道：“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不要因为自己没有风系天赋，就对此产生懈怠之心，让你感悟风系魔法并不只是为了隐藏身份和过度之用，每一次感悟元素的经历，都将是你修行路上最宝贵的财富。” 李随风伸手将少年衣襟上的皱褶处轻轻抚平。 第十五章 天风大道 “走吧。” 孟一凡想到先生之前所说的，此地风元素极其浓郁！所以他即便是跟在先生身后，踏上这玉石地砖时，依旧是小心翼翼。 嗯，并没有什么异常。 随着二人在长街上逐渐深入，少年发觉这里的风有些奇怪，吹在脸上有种淡淡的刺痛感，起初只以为是这天风大道的风要凛冽一些，也并未太在意，然而在继续深入后，那种风如刀割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少年不禁伸手摸了摸脸，指尖一点殷红…… 而李随风如早有预料般，同时也停下了脚步，回头递给孟一凡一块白色佩环，含笑道：“风者，乃天下至刚却又至柔之物也。而白虎之灵，主杀伐，所以这天风大道上风元素可是遍布着锋锐之气，你修为尚低，再往里走靠自己是承受不了了，这枚玉佩你且收好。” 孟一凡接过玉佩，只见那玉佩表面光华流转后，这股萦绕周身的刀割之感就此便消失不见。 李随风微微点头，“越接近中心处，杀伐之气便会越强烈，你没有亲和风元素的体质，在此地更容易被那杀伐之气所伤。” 孟一凡闻言若有所思，双目一睁一闭间，便切换至真实视界，立于这翻天覆地的天风大道上，孟一凡再次环顾四周，心头不禁猛地一跳。 只见周遭环绕着无数细如牛毛的白色光点，犹如春雨，密密麻麻，且连绵不绝，好在手中的环佩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将那些的光点隔绝于周身三尺之外，孟一凡好奇地看向更远处，那里聚集着更大更为锋锐的白光…… 少年苦兮兮的说道：“先生，我算是明白了，为啥这条街一个人影也没有！您这玉佩再晚些拿出来，怕是我就要变成肉丝了！” 李随风不由轻笑出声，见少年还在装作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便对其施展了一记复苏之风，一边说道：“呵呵，你小子，都走到这了还察觉不到，那要这精神力有何用，那还学什么魔法。” “行了，别贫了，马上就到了。” 言语间，李随风便径直往前走去，在真实视界下，孟一凡看得分明，李随风在前行的时候，那些光点纷纷避开，像是主动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但即便是有先生在前方开路，四周那些密密麻麻的光点，依旧是令孟一凡心有余悸……咬了咬牙，还是往前挪动了一点，并时刻观察着四周，准备看情况不对便立刻缩回原处。 “应该没问题，这枚玉佩所形成的隔绝地带也会随着我一起移动。”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没有异常，孟一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急忙跟上先生。 “到了，就是这一间。” 见少年面色疑惑，李随风解释道：“凡是我李家子弟，只要有修行天赋，皆可在这天风大道处领取一间铺子，借此地浓郁的风元素辅以修行。” “而这里，就是属于我的那一间。”李随风对着孟一凡手中的玉佩并指一挥。 孟一凡在真实视界中，只看到手上的玉佩激射出一道白色光芒，与沉寂在门内的一团白色光球相融合，不久后，那光球又分出一道白光，返回于玉佩之中。 而随着这个过程的结束，那道门也嘎吱一声，就那么自行打开了。门内十分空旷，站在门口处便能一览无余，应该是很长时间没人来过，整个房间都是灰蒙蒙一片，里面只放置着两张蒲团。 李随风一拂袖，房间内便纤尘不染，“此地设有阵法，已将天风大道内充斥着杀伐之意的风元素重新拆解过滤，不会再伤及你分毫，今日你就在此好好感悟风元素。” 进入房间后，李随风便自顾在一张蒲团上坐下，没有再继续絮叨。孟一凡清楚，自己先生是铁了心，想要让他走学术派的路线。 少年摸了摸鼻子，头有点痛，即便是刚接触修行，他也知道学术派这三个字在魔法领域中的含义。 闻名大陆的五元素圣魔导师——贝尔·巴雷特，便是学术派的开创者。 少年叹了口气，还是在另一张蒲团上坐下，即便这条路困难重重也没有办法，只是难走一点而已，至少还是有迹可循的，而他那坑人的天赋就别提了，现在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正当孟一凡准备摒弃杂念开始冥想时，看到遍布房间的微小光点，不由心中一动。 “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孟一凡兴奋的一拍大腿，这啪的一声响，顿时引来先生“不善”的目光…… 李随风从未对孟一凡发过脾气，正因如此，每当他以这种平静的目光看向孟一凡时，孟一凡便会不自觉的就心虚起来。 少年连连摆手，陪笑道：“先生，没事，没事！刚刚好像看到有蚊子，应该是我眼花了。” “抓紧时间，明日就要入学了。”李随风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 孟一凡点点头，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内心却是兴奋无比，那个想法能否实现就在此一举！ 迫不及待的进入冥想状态，同时想着真实视界…… “果然！” “看着”周遭无处不在的微小光点，孟一凡如释重负，这跟他设想的一样，在冥想之时也能够开启真实视界！自从真实视界的能力孟一凡能够熟练运用后，便一直都是先想着要看到，然后再睁眼去看，世界便会展现出另一种形态，这就让他一度认为，开启真实视界的前提，便是要以眼睛去看。 而在这次冥想前，由于真实视界还未关闭，他看到周围游离的众多风元素，不禁便想到，为何就不能在冥想之时开启真实视界呢？那样的话，不是就能更加容易，更加直观的去观察和筛选出风元素！ 之前感悟风元素之时，为何需要先进行冥想？不就是为了让自身处于一种空灵的状态，再以精神力去感知，说白了，就是通过感知获取到的信息，去幻想风元素的结构和组成，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想当然，这自然便是困难重重，要走许多弯路。 如今不再是瞎子摸象，风元素清清楚楚的呈现在孟一凡眼前。 “给那丫头说中了，我还真是个傻子！”孟一凡想到这里，不由暗骂一声，为何自己从来就没想过直接开启真实视界来观察风元素呢？后又转念一想，念叨着：“由奢入简易，由奢入简易，由奢入简易……”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 其实正如孟一凡所念叨的，虽然并不全对，但之前感悟风元素若是没有那种摸索的过程，将会对他之后的修行产生极大的阻碍。 …… 少年看着眼前聚拢在一块的白色光团，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一直都以为风元素其实就是气，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孟一凡一挥手，眼前的光团便如蒲公英炸裂时那般，散开成无数细密的光点，然后他又以灵力驱使其中的一颗光点急速在四周盘旋飞舞，没过多久，屋内便产生了一股气流。 “有点搞不明白了，看起来风的本质还是气……不对，气之所在，无处不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到处都充斥着风元素？况且这股气流中只有一个单位的风元素，那这阵‘风’里其他的部分又是什么呢……” 孟一凡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如今虽然能直接看到风元素了，但是也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困惑。 一直都在留心观察孟一凡修行的李随风，此刻也不禁暗暗点头，不过孟一凡这么快就开始思考风的本质，这点是他未曾想到，虽说本意还是希望他能自己多思考一下，但如今时间确实是有些紧迫，不由还是出声提醒。 “既然想不通，为何不换个思路？” “风元素可以引动气来形成风，可没有风元素就没有风了吗？就比如你坐在马车上伸出手时，感受不到风？那阵风是风元素引动而形成的吗？” “再举个例子，凡人无一丝魔力，依旧能够以火石取火，难道那块火石也是火元素？再比如说……” 少年抬手，眼中熠熠生辉，“先生，我明白了！” “气是气，风是风，风元素是风元素。” 面对少年这不着调的回答，李随风反而开怀大笑。 “哈哈，此解，甚好。” 孟一凡不再去执着气、风、风元素这三者间的关系，只是去仔细观察风元素本身的结构。不久后，他并指一挥，一团白色光点拢于指尖之上，聚而不凝，而后集中精神力，调整每一颗光点位置，将这些风元素以最为契合的方式组合到一起。 终于，一柄足有尺许长的弧形利刃凭空而出，悬于孟一凡指尖之上，宛如实物，精美异常。少年并指微动，此刃便一冲而出，在屋内上下翻转腾挪，带起阵阵气旋，嗡鸣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并指一勾，带着一阵风声，匕首悬停于李随风身前，李随风微微一笑，屈指一弹，此刃一阵晃动后浮现几道裂痕，好在并未溃散开来。 “不错，如今算是初步熟悉风元素，这份体悟在你进阶五阶之前都已够用。” 听到先生此言，少年不禁愕然道：“不会吧，我连风元素的结构、组成都已了若指掌，这还只是初步熟悉啊！” 听闻此言，李随风神色古怪，“嗯？一日不到，便能初步掌握天赋之外的一种元素魔法，这你还不满足？虽说在此之前你对风系魔法已有所接触，但即便如此，若说出去恐怕也是没有几人会相信的。” 李随风语重心长说道：“你也知道，所谓的第三类魔法，本就只是在贝尔先生的设想中存在，然而并没有先者前贤的经验可供你参考，这就意味着你只能摸黑前行，若是想要找到你空间魔法的修行方向，对术法本质的了解和学习，那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那么你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学术派！而学术派一途讲究的便是探寻元素本质，注定是一条泥泞崎岖的道路。” “学术派并不像传统法师那般，只需念念咒，即可引动元素之力，施展出相应的法术，各类元素，若没有具现成术法，那都是无形无质，且变化无穷，要深究起来真就是两眼摸黑，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见少年似乎是听进去了，李随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还是有些不服气，自认为对风元素已了解透彻。” “若是这样的话，我且问你，风元素的性质你可知晓？风元素的裂变会有什么变化，又该如何引导？若想释放五阶威力的风刃又该如何组合风元素……” 少年满脸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李随风，苦着脸说道：“先生，您别说了，再说下去我感觉连初步熟悉我都算不上。” 李随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故作严肃说道：“学术一途永无止境，切忌骄躁自满。” 少年只得连连点头，先生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继续修行呗。 第十六章 入学 次日，罗兰学院，麒麟广场。 一位黑袍男子领着名白衣少年，在众多不满的声音中穿过密集的人群，径直来到登记处。 “李逍遥，测试就不必了，李家直系子弟，风属性，直接分到我班上即可。” 登记处坐着的是一名面容姣好的秀丽女子，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便抬头看去，来人果然是李随风！只是他居然还带着一名少年，女子先是一脸诧异，而后便怪腔怪调地打趣道：“啧啧，难得啊，铁面无私的李教习居然也走起后门了！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老实交代，这小子是不是你私生子！” 女子对李随风宛然一笑，“我不管哦，你要是不说，就老老实实给我走流程，排队去！” 熟知此女性子的李随风只能无奈道：“是我兄长的儿子，这次顺便把他也接回来了。” “吵什么吵，不愿等就滚回去！”前一刻面对李随风还巧笑嫣然的女子，瞪目看向议论纷纷的众人，就是一声娇叱。 接着，那女子又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在无数敢怒不敢言的视线下，对李随风嫣然一笑，“没事的，没事的，别管他们，不着急的。” “说起来李教习去了一趟极北，面色倒是好了许多嘛。” 面对女子那饶有兴致的目光，李随风也确实是有些不自在，不由便冷声说道：“洛岚教习，烦请快一些！你要是忘了的话，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学院惯例，四家族直系子弟可直接入学。” 洛岚白了李随风一眼，没好气道：“行行行，一点玩笑也开不得，马上给你办！李教习几天不见，脾气也是见长的，怕了怕了。” “谢了，我们走。” 黑袍男子从洛岚手中接过一包物品后，便准备离开此“是非之地”，倒是那白衣少年，离去之前还满脸笑意的对那女子点头示意。 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逐渐消失人群中，洛岚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自语道：“这小子倒是一副鬼精鬼精的样儿，和那家伙确实是不像。我说嘛~我们李面瘫怎么会有私生子呢，差点儿，差点没吓死我哟……” “吵什么吵，今天还想不想入学了！” ……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我也是刚回学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把这些收好，都是在学院里要用的东西，这个是寝室钥匙，上面有门牌号，你安顿好后，就在住处歇息吧，晚点我再来找你。” 孟一凡接过东西，顺着李随风所指的方向前行，很容易就找到了钥匙上所标示的处所，除了孟一凡这个“插队”的，其他学生都还在登记入学，去往寝室的路上倒是很空旷，孟一凡下意识便认为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到寝室的，结果一脚踹开门，便意外对上了一双有些木然的目光。 这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瘦小少年，头发乱糟糟的，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此时只有一双幽黑的眼睛露在外面……他正拿着一块抹布，趴跪在地板上，仰着头，直愣愣的与孟一凡对视，会在这里碰到其他人，此刻这二人应该都是有些意外。 孟一凡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之前双手抱着东西，只能将门踹开，好像差点就撞到了这少年……扫视了一眼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寝室，想着毕竟是自己理亏，还是决定率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咳咳，你好……弄的真干净啊，呵呵，辛苦啦，咳咳……” 见瘦小少年还是没有起身让开的意思，孟一凡收起赔笑的表情，低头叹了口气，指了指屋内。 “好吧，其实我也住这里……” 闻言，瘦小少年一愣，毫无波澜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木然看向房内的两张床，再看了看孟一凡，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向旁边退了一步。 孟一凡心中热泪盈眶，还好，这个室友虽然看起来是奇怪了点，但总算还是能够交流的，至少是让我进来了嘛。 “不对啊，这本来也就是我寝室啊！” 念及于此，孟一凡也不再顾忌，理直气壮地踏入房内，却看那瘦小少年在自己进来后，迅速将他走过的地方又重新抹过了一遍。 他的这番行为，顿时让孟一凡觉得自己站着也不是，便想着那就在床上坐下好了，刚有所动作，瞬间便感觉到那木然的视线又盯上了自己…… “得了呗，站也不行，坐也不行，要我怎么样，大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孟一凡快要被这个奇葩的室友给逼疯了，心中疯狂腹诽。 但想着如果跟他直说吧，又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确实是人家先来的，还将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何况人家也没说自己什么，难道去跟他说：你别那么爱干净了，没用的，反正我又会弄脏的！ 孟一凡抬着一只脚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少年说话了。 “你的在那边，这是我的。”少年说完也不管孟一凡，拎着小水桶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孟一凡将自己和自己手里的东西都往床上一丢，两手一拍脸，脑中却浮现出一瘦小少年趴在地上的形象，那木然的眼神中还透着一股坚持…… 叹了口气，还是起身挥了挥衣袖，随即屋内便生出一阵气旋，其拂过之处的尘埃与水渍，也跟着那阵风一道飞出了窗外，片刻后，屋内纤尘不染，就连那股清洗污秽后，所遗留下的污泥浊水的味道也随之一散，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再看这清爽通透房间，孟一凡满意的点了点头。 “害，多简单的事儿啊，这闹的……” 孟一凡正暗自嘀咕，忽有所感，便扭头看去，是那瘦小少年提着小桶站在门口，正愣愣看着窗外。 “风么。” 孟一凡点点头，想着还是要跟这位室友缓和一下关系，便大咧咧说道：“我叫孟，呸，李逍遥……风系魔法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孟一凡偷瞄了一眼那瘦小少年，还好，这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孟一凡擦擦了额头，暗自庆幸，心道自己还是太不小心了，还好这次是碰到这个呆呆的家伙，以后一定要注意！ 瘦小少年淡淡看了一眼孟一凡，挤出了两个字。 “……阿九。” 阿九说完便拎着小桶朝盥洗室走去，似乎不愿再与孟一凡多言。 可孟一凡是谁？哪会这么容易放弃，初见时气氛那么尴尬，加上又确实是他理亏，不好说上话也就算了。 这会儿？呵，顺杆往上爬谁不会啊，真的是。 “怎么说以后都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整天这样怎么行，就算你真是哑巴，小爷我今天也要给你拿下喽！”阿九这幅冷淡的模样，倒是激起了孟一凡作为少年的好胜心。 孟一凡躺倒在床上捏着下巴，这个角度依稀能够看到阿九在盥洗室的背影。 “阿九，阿九……嗯，这名字好听的，好听的，可为什么不叫小九呢？你看，别人都叫我小凡，如果他们叫我阿凡，那多变扭，你说是吧。” “所以果然还是小九喊起来要更顺口一点嘛，那我以后就叫你小九？” “小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咯~” “小九你多大啦？” “小九你是从哪来的？” “小九……” 盥洗室内流水声戛然而止，而后传出一道深深的吸气声。 “你走，还是我走。” 阿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白衣少年，眼中依旧毫无波澜，语气平静似水。 孟一凡愣了愣，这道声音中透露出的淡漠却让他也有些怒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当即便不管许多，站起身来低头看向阿九，微嘲道：“有区别吗？” “非要我直说？就你这臭脾气，臭毛病，不管换到哪去都是一样的！我脾气已经算是很好了，这都受不了你，要去要留随便你，这也是我的寝室，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孟一凡会说这种重话，其实还是因为觉得很委屈，现在才有点理解云络，为何当初找自己搭话时，被自己戏弄之后她为何会那么生气了，原来这种上赶着还被人嫌弃的感觉竟有如此的难受。 阿九瞳孔微缩，默然不语。孟一凡说的是事实，他这段时间以来也深有体会，自己这种奇怪的行为举止，确实是不招人喜欢，在他接触过的人中，孟一凡可以说是对他态度最好的那个，没有鄙夷，也没有讥言冷语，反而想跟这样的自己熟络关系…… 其实学院为了方便帝都之外的学子，早在几天前就已将寝室开放，只是今日才正式开学而已，这栋楼里的学生这会儿都去登记报名了，所以才显得空荡荡的，这也是阿九之前看到孟一凡那么诧异的原因，且正如孟一凡所说，就在这几天里，他就不知道换过多少室友或是寝室了。 阿九认真打量了一遍这还生着气的白衣少年，犹豫了许久，才僵硬的说道：“对，对不起。” 而那两手抱胸，别着脑袋，正生着闷气的白衣少年，听到阿九说话后，下意识便回过头来准备还击，反应过来后又有点难以置信。 “啥？你说啥，再说一遍！”确定了自己耳朵没听错后，孟一凡便满脸贱笑的将脑袋往阿九身旁凑了凑，那瘦弱少年却淡淡说了句。 “算了，还是我走。” 见阿九起身就要走，孟一凡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嘛呢，嘛呢，开个玩笑这么当真！正所谓一日室友，终生室友，我不管，你不能走！” 阿九斜眼看向孟一凡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孟一凡讪讪一笑，识趣的将手松开，怕他误会，还将双手摊开，摆动了几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此时已感受过对方情绪的孟一凡很清楚，这个叫阿九的人其实不坏，要说那奇怪的性格嘛，在孟一凡看来，还觉得蛮有趣的，正想说些什么来挽留这位室友，惜字如金的阿九却率先开口。 “可以，没事别烦我。” 孟一凡立即伸出两根食指在嘴前比出一个十字。 “好的，小九。” 第十七章 第一课 没有在乎这些人的指指点点，此时孟一凡甚至觉得有些无聊，但也只能趴在桌子上，听着那些“世家子弟”轮番自我介绍。 思绪中，却全是昨夜看到的那团幽黑死寂…… 昨日，在孟一凡不懈的努力下，总算是磨出了自己那奇葩室友的来历。 小九的全名叫秦九，他也是个孤儿，却比孟一凡还要惨一些，他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小九的记忆是从沿海的一个小村中开始，而自有记忆起，一直和他朝夕相处的，就是那对没有子嗣的老夫妇。 直到后来，听说海兽之祸就要来了，整个沿海小村的人都准备逃荒，那对老夫妇便让他跟着村里人一起逃，往常舟府逃，并告诉小九他其实是个孤儿的真相，而那对老夫妇因为年纪太大，已走不了多远…… 小九独自逃难到常舟府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那人缠着他不放，非要说他有学习魔法的天赋。起初小九只以为他是骗子，可那位中年男子又说，跟着他以后吃住全包……于是，小九妥协了，反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别人骗的。 而当孟一凡问到小九昨日为什么没有去登记入学时，小九却显得有些茫然，他并不知道还要去办什么入学，只说那位大叔把他带到学院后，就在很多人面前又让他摸了一次那个透明的圆球，然后那些人都是一副很惊奇的样子，后来又是带他吃饭，又是给他安排住处，还告诉他这几天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但没提过什么要入学的事。 听小九这么一说，孟一凡就知道他是真的一无所知，也就打消了继续询问有关他天赋的事情。心中却是暗暗乍舌，小九究竟是什么天赋，竟然能让罗兰学院破例！于是在晚上冥想时就偷偷用真实视界看了一眼，他在小九身上看到了两种颜色…… 一团跳动的幽黑，一抹死寂的灰，只是那团灰色和孟一凡的并不一样，是那种令人绝望，没有一丝生机的灰…… “好了，既然互相都认识了，那就开始上课。” 李随风扫视了一眼台下，见那些少年依旧是在吵吵闹闹，眉头不由一皱。 “都是世家子弟，李某也不想跟你们拐弯抹角。”李随风说话时将灵力灌注其中，使得所有人都注意了过来，他自然是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与这些羁傲不逊的世家子弟交流。 “是了，想必在座各位的家中应该都有完整传承，那些修炼之法也确实是更契合你们的天赋属性，所以各位不把这罗兰学院的课程当回事，李某也能理解。”说到这，李随风话锋一转。 “至于各家族为何都要将自家子弟送往罗兰学院，你们真的了解？还是你们都认为自己要比各自的长辈家主更为英明？如果是的话，现在与我知会一声，李某即刻便通知你家中，以后李某的课你都可以不来。” 孟一凡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打哈欠，这些确实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而那些嘻哈打闹的少年们却都逐渐安静了下来，李随风等了半天也没人应声，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孟一凡，见那本是没精打采的白衣少年，在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立刻正襟危坐，这才继续说道：“既然各位还都愿意上我李某人的课，那像之前那种情况，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少倾，见这些少年听到这番言语后也都还算安分，李随风这才神色稍霁，“虽不知你们家中长辈是否已有所告知，这里李某还是重述一遍，首先是罗兰学院的来历。” “罗兰学院隶属四大家族，成立已有两千余年之久，然，各家自有传承，又为何建立这一学院，岂不画蛇添足？相信诸位皆有此惑。”李随风谈及于此，少年们的神色多少都认真了起来。 “既然诸位被送至此，应该都已知晓那场神遗之争吧。就在神遗之争落幕后没几年，遗族世家便发现闭门造车的弊端。这个世界修行体系本就众多，且一直在变化、革新，各家虽是底蕴深厚，但若只遵循祖上遗留之法修行，墨守成规而不知与时共进，终究是会被这世界所遗弃，呵呵，那倒是成了真真的遗族。” 少年们跟着一阵大笑，黑袍男子伸手下压，待其停歇后，继续讲述。 “世家修行之法传承至今，自有其独到之处，这点各位应该也心中有数，李某就不多加赘述了。然，此修行法的缺陷也很明显，那就是相较于其他体系进展极慢，成效极低……” “好在前辈先贤们花费无数精力，终于找到了解决之法。” “借鉴魔法与斗技的修行之法，将神与精气拆分修行，相辅相成，齐头并进，若追求更为迅速进展者，亦可二者择其优，专一侧重一项。” 黑袍男子越说越快，眼中熠熠生辉，“正所谓万法皆通，自可互为借鉴，改良修行之法的成效，便是最好的例子，除了修行之本不可更改外，我们如今就是要借鉴其他体系，采百家之长，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同时，这亦可让我遗族世家不必再担心成为众矢之的！” “这，才是四大家族成立罗兰学院的原因！若还有不欲在此上课者，现在与李某说一声，之前说的依旧算数。” 李随风恢复淡漠的模样，再次看向这些少年，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那便上课，第一课——精、气、神。” “古语云，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其中人之三宝，所谓“精”者，泛指世间有形之物，亦是我等肉身躯壳之精华；“气”者，泛指无形却存在之物，是构成一切事物的本源；“神”者，泛指人之意识、元神，也指精神力、神识，此乃无形无质之物，介于虚实之间。” “其中又以神为主，神虽生于心，却依赖于精之滋养；精乃生命之本源，却需要气的推动；气则由精而生，即为精化气，气化精，精气生神，精气养神，而神主宰精与气……” …… “今天就讲到这里，魔法分院和武技分院的课，你们这周有时间也可以去听一下，触类旁通，亦无不可。” 罗兰学院分有两院，魔法分院以及武技分院，分别教授相应的课程，而李随风所执教的这些世家子弟则独立于两院之外，虽从未有正式分院名，但他分院的学子私下都将其称为——魔剑分院。 其中魔法分院和“魔剑分院”相同，一系一周一课，而武技分院，无休。 “喂，孟一凡，又发呆，叫你呢！” 云络大咧咧对着白衣少年肩膀就是一拍。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本小姐给你指点指点？这东西我老早就学过了哦~” “拉倒，一边去！”还在座位上思索课上内容的孟一凡眉梢微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谁，两日不见，正欲与其交锋一番，不曾想却有几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一名长相俊逸的青衣少年率先发难，怪声怪气说道：“啧啧，这就是传说中那天赋异禀的李家三公子，的，私生子嘛？哈哈哈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林兄说的可是那位？那位可早就不是什么三公子喽，都被李家给逐出家门了，哈哈，还正是因为这个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一名锦衣少年紧随其后附和纠正。 “哈哈，王兄此言差矣！这多情李公子的美名享誉帝都，谁人不知？这李逍遥若是他独子，想必定是那娼妓所出嘛，有名有姓的，怎么能说是野种呢？王兄这就欠讲究了哈！” …… “说完了？” “说完了就别挡路，赶着回家呢。” 孟一凡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有些无奈，他对自己所用的身份自然是一清二楚。且这种情况在来帝都之前，先生就曾言明，只要不暴露身份，到时候自己看着办就好，若是老祖同意让他使用逍遥的身份，那就更不用过于约束，在帝都，李家还真不用顾忌什么。 “哟，真当自己是李家少爷了？”那名青衣少年倚在墙边，斜眼看去，脸上满是讥讽不屑。 云络眉头微皱，“林宸，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 被云络唤作林宸的少年一摊手，并未言语，却是那名被人称为王兄的锦衣少年上前一步，沉声道：“络络，你先让开，这事跟你没关系。” 云络一把拍开抓向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王子川，我要干什么，还用不着你来管！” 王子川藏下眼中的一丝阴翳，干笑两声道:“呵呵，络络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 王子川指着孟一凡，看向云络的眼神似笑非笑。 见这些世家子逐渐靠拢过来，孟一凡面色一沉，拉了拉云络的衣袖，起身站到她的身前，以心声说道：“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云络深深看了眼孟一凡，但还是决定尊重他的选择，默默退后一步，“别大意，这些人都不简单。” 白衣少年环顾四周，心中暗自嘀咕：“好家伙，八个人，啧啧，还有个蓝头发的女娃，可惜了，长得倒是真不错嘛，不过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没记得什么时候有得罪过这么个小姑娘啊……想想是自己介绍完身份后，这蓝发少女的视线就开始若有若无的在自己身上停留，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这几个人就凑在一块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孟一凡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太在意，权当是这些世家子吃饱了撑着，不分男女的，全都喜欢没事找事！ 反正用了这个身份，那这些麻烦迟早都是要解决的，至于在九洲大陆上怎么解决麻烦？ 当然是用拳头了。 第十八章 约斗 在九洲大陆，一般都是在孩童的年龄达到八周岁之后，才会让其正式开始修行，这也是常人神智健全，身体发展最为迅速的时期，即便是传承特殊的遗族世家亦是如此。在此之前，最多是因材施教，让他们提前接触一些理论知识，以及用一些温和的天材地宝来温养体魄，提高可塑性。 “看来是讲不通咯？” “说吧，单挑还是群殴，省的说我欺负你们。” 白衣少年活动了下四肢，对着这几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眉头一挑，看他们一副小胳膊小腿的模样，确实是有些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说起来孟一凡还要大他们一岁，何况还是在极北地域长大孩子，刚满九岁的孟一凡虽然是看着有些瘦弱，但实际上还是比这些少年要高大许多的。 更不用说极北地域的“民风淳朴”了，各种不服就干，肉搏凶兽……孟一凡从小就对这些耳濡目染，再加上还有石慕山这么一个“为老不尊”的存在，经常与他动手动脚的。所以，即便老爷子的压制下，孟一凡并未正统学习过什么武技搏杀之术，但就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而言，他也是完全碾压这些少年不知几许。 “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过后，教室内如死一般寂静，众人尽皆看向那个口出狂言的白衣少年，目光冷冽。 “小子，算你有种，不怕死的话就跟我们走。”说罢，以林宸为首的众人也不管孟一凡，径直就朝门外走去。 孟一凡自然无所谓，当即便准备跟上，不料却被人拉住衣袖，是云络。 “别逞强，林家和王家比较特殊，林宸和王子川早一年之前就开始修行了。”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回头扯了扯云络的脸颊，使得那张脸上呈现出一个大笑的表情。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云络拍掉挂在自己脸上的两只手，嘴里还在骂着孟一凡，可面上的愁容却是消散了许多，而那名蓝发少女此时还愣在原地，没随那些人一同离去，她美丽的眸子始终注视着这边，见云络二人察觉到自己后，却立刻回头，神色漠然地跟上了那些少年。 “那人谁啊，咋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一眼就被我的帅气所捕获芳心了？”孟一凡摸了摸脸，总算有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和云络一边走一边半开玩笑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曾想，云络听孟一凡这么一问后，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就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丝毫不顾淑女形象。 好在，在孟一凡眼里，她也没有过淑女形象。 “嘛呢，嘛呢，不带这么幸灾乐祸的哈，到底啥情况啊？”孟一凡眼神幽怨，这云家父女就这点不好，对无关是非的事情特喜欢幸灾乐祸！ “哈哈，等一下，等一下，等我缓缓，哈哈哈……” 云络拍着胸口，总算是消停了下来，指了指那些回头看向他们的少年，俏皮道：“先跟上，咱们边走边说。” “哈哈，你不问我还真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你了。”看着满头黑线的孟一凡，云络也不卖关子了，怪声怪气地揶揄道：“还不是因为你未婚妻太招人喜欢了呗~” “啥，未婚妻？啥玩意儿？” 孟一凡一愣之后，差点便惊呼出声。 云络这会倒是难得正经了起来，以心声说道：“刚刚一直看着你的那个女孩，名叫洛璃，对，就是四大世家的那个洛家，她是洛家这辈中最小的女子，在家中排行老七，随文叔叔和她父亲是至交好友，且在多年前，这二人曾私下约定过，若二人日后所出是一男一女，那便要结为亲家……而洛璃，刚你也看到了，长得好看吧？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人家天赋也是极好，据说还是百年难遇的玄冰之体……所以，你被人家的爱慕者嫉恨上也不是没有原因嘛~哈哈哈哈……” “哎，啧啧啧，酸啊，好酸啊，是谁吃醋了啊，络络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吧？没事哈，至少爸爸还是最爱你的。” 孟一凡一顿挤眉弄眼后，作势就要摸上云络的脑袋，他可不是一个习惯吃亏的主儿。 “你给我死远点！都这会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不如好好想想用什么姿势挨打舒服一点！”云络没好气的白了孟一凡一眼。 “到了，就是这里了。” 众人来到一巨型圆台下方，为首的少年林宸停下脚步，含笑对孟一凡说道：“我们也不占你便宜，你跟我打一场，只要赢了我，我们以后便不再找你麻烦。” “林兄，让我来吧，拜托了！” 王子川对林宸一抱拳，旋即冷冷地看向那个不知好歹的白衣少年，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 “络络心思单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肮脏家伙，才想着维护你，你若识好歹，离络络远一点也就算了，可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真敢恬不知耻的顺杆往上爬？今天，我王子川，就要你明白自己那下贱的身份！” 闻言，云络神色微怒道：“王子川，你给我住口，络络也是你叫的？” 王子川无奈地的摇了摇头，摊手一笑后，倒还真是住口了。 但这番言语却是彻底点燃了孟一凡的怒火，虽然自己不是李逍遥，可这些人的姿态从头到尾都是这么趾高气扬，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各种恶毒的言语便招呼过来。 孟一凡此时只想问一句，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只因为一个身份，就去定论一个他们甚至都有没见过的人！若真是李逍遥站在这里，他将会承受什么？孟一凡不敢想象，若是有人以自己的父母，以自己的出身攻击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会怎么样，反正他这个冒牌的李逍遥已经忍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孟一凡除了眼神变得有些冰冷之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王子川那般辱骂的人并不是他一样，甚至还拉住了怒不可遏的云络，嘴上不耐烦的嘟囔着：“选好了没，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样儿的。” 闻言，有几位少年便神情古怪的看向王子川那二人，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王兄见外了，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林宸看了眼洛璃，见这心仪女子依旧是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似乎并不关心那个野种会如何，当即便心头一松。 “多谢林兄！” 王子川闻言大喜，在谢过林宸后，便面色残忍的看向孟一凡，咬牙切齿道：“那就请吧，让我好好招待招待，这在外流落多年的李家少爷！” 孟一凡对此只是一耸肩，十分光棍的跟在这王姓少年身后向圆台上走去。 近日风元素感悟突飞猛进的孟一凡，对这些公子哥的挑衅还真是一点都不怕。 “呵呵，那今日就由我来做这个裁判好了，此地是罗兰学院竞技场，用以学生之间平日里的交流切磋，建造场地所用的材质十分坚韧，二位可放心交手。” 林宸冲众人温和一笑，目光主要集中在那蓝发女子身上，其站于台前青衣飘飘，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好少年。 “搞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一样。” 孟一凡撇了撇嘴，没等王子川开口，便接着说道：“好了没，好了就开始了，我还在长身体呢，要赶着回去吃饭的！” “好好好！很好！” 王子川怒极反笑，连连点头，倒是那林宸饶有兴致的笑道：“既然李少爷这么心急，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二人便朝对方冲去。 王子川见孟一凡竟也要与他贴身近战，心中不由一喜。 开什么玩笑，他从小可是泡着灵药浴长大的！哪怕对方看起来比自己高大些许，那又如何？ 可正当王子川已经在思索碾压对方后，该如何羞辱这个不知好歹的野种时，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轻身术？” 王子川瞳孔微缩，这个叫李逍遥的速度太快了！ 落云洲的修行者谁不知道李家世代传承风系术法，只是王子川怎么会想到，这个从未在帝都出现过的李家私生子，居然也已经开始修行了，且还不用念咒，便能施展术法！ 风乃天下至刚至柔之物，同时又具备了锋锐极速的特质。 但在修行前期，由于风系术法还没有大威力、大范围的术法，加上土系术法本就侧重防御，所以王子川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可对他而言，此时自己心上人还在一旁观战，这场战斗绝不容有失！因此他还是决定快速结束战斗，且要赢的干净利落！ 王子川伸手一招，黄色光芒闪过全身，而后轻喝一声“地刺术！” 随着王子川的言语，一根根土刺便凭空出现在孟一凡前行的路线上。 然而，早在王子川身上灵力流转之时，孟一凡对此就有所警觉，双目一闭一睁间，便果断开启了真实视界，于是在轻身术加持的极快速度下，轻松便躲过脚下那几道土刺。 “好快！还有，他为什么好像能提前知道每道土刺的位置！”见孟一凡潇洒灵动间就闪过了那几道土刺，王子川的脸色不由也难看了起来，冷哼一声后，却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这小子运气好，加上轻身术赋予他的速度增益太大，才能如此轻松。 孟一凡在半道停下，周身气流环绕，揶揄道：“哟，王公子什么情况？我还以为你是要与我肉搏呢，怎么，又想换术法啦？” “没劲~” 王子川冷笑一声，“呵呵，小子，别以为学了几手就能嚣张，这是战斗，既然是战斗，那就是要灵活变通的！” “懂了，那就以术法定胜负吧。” 白衣少年摸了摸鼻子，满不在乎的一笑后，便伸手一指，只见其指尖上风元素聚集，眨眼间，随着一抹青色闪动，一道尺余长的弧形气刃便悬停于此，嗡嗡作响。 见此，王子川眼皮一跳，虽在外人看来，那只是一道最基础的风刃，但他与那小子距离十丈不到，更能感受到那道风刃的锋锐之感！这才想到这名少年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当下不敢再怠慢，也认真了起来，却也仅仅是认真了起来。王子川对自己土系术法还是充满信心，他不相信这个野种在属性被克制的情况下，还能仅凭一道风刃就突破自己的防御！ 云络则是眼中一亮，心道孟一凡的风刃比之前又凝实了许多，联想到父亲对他的评价，知道他操纵术法的方面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居然产生了一丝孟一凡或许能赢的感觉，而后云络又自嘲一笑，摇摇头，甩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才几天啊，何况风系本就被土系所克制，哪怕是王子川站在那让孟一凡攻击，他恐怕都破不了土元素所形成的防御。 至于其他几人也只是惊异这风刃有些凝实而已，在场的几位谁没个几手术法，倒也不太以为意，甚至在对王子川实力的了解下，大多人都认为战局已定。 而林宸则面色淡然，只是偶尔才看两眼战场，他大多时候的注意力还是在洛璃身上，可这蓝发少女却好像没有丝毫感觉一般，美丽的眸子始终只是静静的看着场上。 林宸收回目光后微微一叹，不禁在心中自嘲道：“是啊，她连自己都未曾正眼看过，又怎么会去在意那个声名狼藉的小子？哪怕，哪怕是有那个儿戏的婚约存在……哎，看来这次确实是我多此一举了。” 看着急速朝自己飞来的风刃，王子川镇定自若，风系术法能对他产生的威胁太小了，何况只是一道小小的风刃。 仅仅是伸手一挥，王子川便在身前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土墙，这是挡在了风刃袭来的必经之处！然后他就在那双手抱臂，有些好笑的等着那道风刃砸到土墙上。 那小子不是想肉搏吗？此时他已经想好解除土墙后，要如何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肉搏一番。 透过真实视界，看着王子川在土墙后面得意洋洋的嘴脸，孟一凡翻了个白眼，两指一抖动，那道风刃徒然加速，土墙没能阻碍分毫，像张单薄的纸一般，瞬间被穿出一个窟窿。 而后，风刃已然悬停于王子川的脖颈之上。 第十九章 有缘有缘 “承让，承让，”白衣少年微笑着抱拳拱手。 “怎么可能，一道小小的风刃而已！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打破了我的土墙。”王子川此时的面色极为难看，透过土墙上的细微小孔看向那名白衣少年。 “开什么玩笑，这道风刃几乎是由风元素完美组合而成，且还加以控制使其不断震荡增加切割力。”看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家伙此刻一脸不信的模样，孟一凡心中就有些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轻飘飘的随手一挥，便撤去了悬于王子川脖颈上的风刃，也没多做解释，只是轻笑一声，便欲离开。 自以为是的人要如何对付？很简单，不是与他争吵，而是要让他感觉自己被轻视,被无视，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至于土墙？在孟一凡看来就是个破绽百出的竹篓罢了，透过真实视界，一切薄弱之处都无处遁形，加上孟一凡的这道风刃也并非寻常，锋锐至极，突破土墙自然是轻而易举，经天风大道一夜后，孟一凡对风系元素的感悟早不可同日而语。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风刃凭什么能击破我的土墙！” 王子川对着白衣少年的背影怒喝一声，他的脸上还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孟一凡身形一顿，一脸无奈，诧异道：“还不是因为你土墙不堪一击嘛，这还需要解释啊？” “怎么，不是说好了我赢了就能走，现在是要反悔吗？早让你们一起上的时候干嘛去了。”孟一凡冷冷看向聚拢过来的那几个半大少年，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好晚了，真的是！要赶回去吃饭了啊。 “我刚刚说的是，跟我打一场，赢了让你走。”为首的林宸笑了笑，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战意。 这场战斗林宸看的真切，虽说是王子川过于自大，让那李逍遥仅仅只是躲掉几个土刺术，然后通过攻击土墙的薄弱处，便得以取胜。但这说起来是简单，真正在实战中，想要预判术法位置、精准的攻击到敌人防御处的弱点，以及那风刃悬停的恰到好处，无一不是需要极为精细的精神力控制，以及敏锐的战斗直觉，何况那风刃本身也不寻常！ 这些，都让林宸跃跃欲试，为此甚至是拉下脸面来钻这个空子。 就在这时，洛璃却是招呼也不打的直接就走了，林宸对此有些意外，留下一句话后便紧随而去。 “李逍遥是吧，此事暂且揭过，你我下次再战。” …… 罗兰学院，香樟大道，一对少年少女正在缓步而行。 云络锤了一拳孟一凡肩膀，笑道：“孟一凡，你可以啊，熟练掌握风元素了也不告诉我？” 那些世家子虽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还算是输得起。林宸走后，其他几人也都相继离去，只是王子川在走之前，终于认清了现实，也开始正视孟一凡，并还与孟一凡约定，要在他晋阶初级后，与孟一凡再战一次。此次对他打击不小，甚至在他离去之时都没脸去看云络一眼。 “呵呵，哪有那么容易，先生说我还差得远呢，只是初步掌握啦。”孟一凡假装揉着胳膊，一脸哀叹，却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先生还说了，当下对风元素的领悟，在我进阶五阶之前，都已够用，如今欠缺只是灵力与精神力的积累……” “哦，真的？” 云络表示怀疑，上下审视身旁的少年，随后一脸警惕道：“你不会是憋着坏，想早点晋级，然后把我关小黑屋吧？”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对了，络络你知道那个叫林宸的是啥水平嘛？看上去好像还挺厉害的样子。”孟一凡转移话题后，有些心虚的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的走着，故意落后一步。 云络回头看向这个无知无畏的白衣少年，一脸惊异，不自觉便拔高了音量问道：“我去，你居然不知道？不知道你还上的这么自信？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林宸早就升二阶了，他天赋觉醒后，初始灵力是九星，虽然是比你差一些，但在那之后仅仅不足一月，他就晋升初级职称了哦。” “哦，对了，他是魔法和武技同时晋阶的。”云络接着补充完，便是一脸幸灾乐祸。 九洲大陆修行体系众多，为能区分战力，便有前人贤者在各体系之间做了详细的比对，专门为此制作出一套等阶体系，将所有修行者划分为九阶，其中每阶又分为十星。修行者从原本阶层突破晋阶后，即可在各自体系中获取更高一阶的相应职称，例如林宸如今是二阶，那在该体系中便可被称为初级魔法师及初级武者。 九阶，便是所有体系的修行者在这片大陆的极限，而后便只能等待三千年一次的天门大开，以此寻求飞升更高位面的机会。 “二阶啊。” 阳光透过枝叶之间的缝隙投射在身上，少年双目微眯。 十星灵力，也代表着天赋觉醒之初便拥有一阶满灵力。所以就灵力储量来说，孟一凡早就足以进阶二阶，只是那气海中的伴生异像还未补全，随着黑白小球不间断的旋转，缠绕在四周银色的丝线在日益增多，灵力还一直都在增长……孟一凡自己也琢磨不透，只好将情况告知李随风。 李随风反而对此十分欣喜，只说照常修炼，积累灵力即可，这可是好事。 一是说明其伴生异像不凡，一阶满灵力都不能将其补全；二是，只要孟一凡的异像还在补全期间，那么他所筑建的修行基础自然会愈加牢固，一阶之时所能开拓的灵力上限，更是会远超其他人，若是将气海比作水桶的话，孟一凡所拥有的就会是更大更牢水桶！ “络络，我到啦，就不送你了哈。” 二人在一宿舍楼下停步，这里距离学院大门还有一段路，像云络这样的世家子弟，一般是不会在学院居住。 “好嘛，一点风度都没有，真就不把我当女孩子看呗！”云络瞪了眼孟一凡，作势欲打。 孟一凡嬉皮笑脸的打了个哈哈，背对云络挥了挥手，便径直向寝室走去。 “小九，吃饭去！” 孟一凡推开门一看，房间内却是空空如也，心中一阵犹疑，自己被林宸一行人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小九应该早就回来了啊，想到这里的同学好像都不太友好，不禁担心小九可能也遇上了麻烦，当即便朝屋外跑去。 一天的接触下来，孟一凡早就发现自己那个室友其实并不难相处，或许只是因为遭遇变故，性格变的比较内向而已。 在两人熟络后，小九也表示对之前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还主动提出，今天下课以后要请孟一凡吃饭，那个大叔给了他一张免费的食堂饭卡，孟一凡自然是笑嘻嘻的便应下了，虽然那卡他也有一张，就在入学登记时领的那包物品中…… “小九，别出事啊，我马上就到了……” 一名白衣少年身上气流环绕，急速奔跑在香樟大道上，脑中却全是那个瘦弱少年，邀请他一起吃饭时拘谨的笑容…… “魔法分院，到了！” 孟一凡头上已经微微见汗，将整个魔法分院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圈，也未曾看到那瘦小的身影，于是便考虑是否要回去看看，可能小九也是出来找自己，两人错开了也不一定。 “小凡，不去吃饭吗，怎么跑这来了？” 孟一凡抬头一看，是先生。咦，小九怎么也这里！随行的还有一名一头红发的中年男子，这三人正从教习处出来。 小九见到孟一凡后，想到昨天自己答应他的事情，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无促，声音却依旧冷硬，“李，李逍遥，对不起，你是在等我吗？” “没事，我锻炼身体呢！缘分，缘分！” 孟一凡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看到这几人凑到一块，他也猜到了大概，先生沉迷魔法研究，下课之后应该就是直接赶来魔法分院查看小九的天赋，所以小九被耽搁这么久也不能怪他，而且就他那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因为担心他而转了这么大一圈，肯定会内疚死了，既然如此，还是不点破的好。 “走吧，既然遇上了，那便一起吃饭去。”李随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领着众人往食堂走去。 许久过后，两少年在食堂二楼经过一场惨烈大战，也算是酒足饭饱。孟一凡在与那对师徒道别后，抚着肚子，看似随意的问道：“先生，小九到底啥属性啊，连你都这么重视，特意跑去看他。” “冥炎。” 李随风沉吟片刻，神色凝重道：“算是一种变异的火元素吧，嗯，就是特殊元素，传言源自地底幽冥，与九天玄风同级，乃是不燃尽所燃之物，便永不熄灭之火，甚至可灼烧灵魂。” 孟一凡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么厉害，这种玩意真的有人会觉醒吗？” 李随风摇了摇头，“理论上来说，天赋的自然觉醒，从来就没有定论和规律的，哪怕祖上全是一介凡人，依然有可能觉醒任何天赋。” 见孟一凡一脸不信，李随风心中了然，无奈笑道：“远古世家这种算是特例，这也是几千年前我们被神廷所注意到的原因。” “远古世家所觉醒的天赋，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自然觉醒，而是血脉的延续继承，世家嫡系本身血脉中就带有亲和某一元素的特质，若是诞下后代，大概率是会吸引那种元素，觉醒之时结果自然很稳定，这也是我们要保持血脉纯净的原因之一。” “世家要保证血脉纯净，往往只能选择与其他世家联姻，如此一来天赋的觉醒也存在随机性，具体会觉醒何种天赋通常是取决于父系血脉，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就是了，要么是同时具备两种天赋，要么是产生变异，比如说那洛家丫头……”李随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孟一凡的表情似笑非笑。 孟一凡顿时苦了张脸，“先生！连您调笑我！也不早提醒我一下，看我现在和那群公子哥也算是结下梁子喽，话说那林宸还不知道啥时候又要找上我呢。” 李随风眨了眨眼睛，竟是一脸玩味，“我要早说，以你这小子的脸皮，怕是刚入学就要到处跟人保证，‘自己是个废物，且不会对洛璃有想法’如此这般，那我上哪去找人给你陪练？再说，虽然你现在还没晋阶，但凭借对风元素的掌控，即便是对上林宸也能有一战之力吧？” “好像……还真是哈，不愧是我先生，懂我！哈哈哈。” 孟一凡摸了摸脑袋，想到先生说的陪练，不禁也是神色一凝。 “是啊，光搞研究也不行，没事还得找人打架玩玩。” 第二十章 石珠 “有事，要出去一趟，下周的课可能赶不回不来，你这段时间好好积攒灵力，每日冥想也不要落下了。”黑袍男子摸了摸白衣少年的脑袋，语重心长。 而后黑袍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要是在我回来之前，你气海内的异像就已补全完整，也不用有所顾及，继续积攒灵力就好，先天满灵力在一阶之时可没有瓶颈之说，至于晋阶后具体会有何变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有，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让络络去找你云叔叔。” “还有，若那些世家子找你麻烦，也别太大意，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何况他们都是各家定下的继承人选，心智远超常人，已趋于成熟，需谨慎对待。” “还有……” “都知道啦~先生请放心，还有，先生此行请小心！”白衣少年学着黑袍男子的语气又欲说“还有”。 “走了。” 在这宿舍楼下，一名白衣少年对着黑袍男子远去的背影躬身行礼。 …… 日落时分，帝都郊外。 一名黑发少年赤裸着上半身，盘膝于一处山泉瀑布之下，这名少年虽说不上有多强壮，可他那匀称的肌肉，却令人感到其中充斥着爆发力，其皮肤表面又好似有光华流转，水流将要及身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于外。 时间过的飞快，半个月转瞬即逝，可李随风却未如期归来，孟一凡在此期间，除了偶尔去听一听风系魔法课之外，就是随着一位武技分院的学长，在这城郊山林间的瀑布之下，运气炼体。 至于其他类别的魔法课，孟一凡也去听过，只是包括风系魔法在内，那些课上讲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这些内容对孟一凡帮助不大，甚至还不如使用真实视界观察来的直接，风系课上倒是还能学到一些技巧及思路，要不是这样，索性风系魔法的授课也可不去。 少年吐出一口浊气，湛然双目间闪过一丝忧色。 先生离开帝都已有十日有余，也不知是被何事所阻，孟一凡联想到之前的猜测，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决定了，明日，明日若是先生还未回来，便去云叔叔那也好，李家那也好，总之是要去询问一番。 念及于此，少年也没有心思待在此地，起身穿好衣服后便欲离去。 “逍遥兄弟，今天这么早就回了？” “嗯呐，太阳都快下山了，我先走啦，希尔大哥你也早些回去吧！” 在水流更湍急处，盘膝而坐着一位金发少年，长相俊逸，看起来比孟一凡还要年长不少，孟一凡冲其打完招呼后，便飞快的向山林外奔去。 “这小子。”希尔摇头笑了笑，便继续入定修行。 罗兰学院的武技分院，教授的只是一些基本的运气方式，以及简单的搏击之法，这些对在冰屯村长大的孟一凡来说帮助不大，仅仅只去过几次，便再无兴趣。 那时候他才明白，当时以为石慕山的玩笑话，好像不是在开玩笑，来这罗兰学院还真不如跟他学武技呢…… 不过在去高年级班上蹭课时，倒是在那里认识了一位意气相投的学长，便是这个名为希尔的金发少年，性格直爽的希尔碰上来自极北的孟一凡，两人还真称的上是一见如故，而希尔在听闻孟一凡不准备再来武技分院后，当即就一拍即合，便决定与他分享自己的秘密修行之所。 孟一凡发现在这瀑布之下，以石慕山所授的呼吸法，运行灵力流淌全身效果极佳，便也习惯上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白日来此修行，夜间在寝室冥想。 “小九，小九~我好像要晋阶了，哈哈，那我就先冥想去啦！晚饭你自己吃哈，记得帮我带一份嘞！” “好。” 瘦弱少年睁开眼，对孟一凡上下打量一番，却没说什么，依旧是惜字如金。 孟一凡冲他笑了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更喜欢和这样的小九相处，虽然在常人看来他似乎很冷淡且冷漠，甚至觉得他很孤僻怪异，但孟一凡自己清楚小九比谁都好就行了，他只是面冷心热罢了。 自己好几次在瀑布下修行回来晚了，寝室里总是会留有一份饭菜；自己想家想他们的时候，有洁癖的小九会默默坐到自己身旁，什么也不说；寝室永远也是干净整洁…… 而这些，小九从没有提过，孟一凡也不会去提，也不会去谢，对两个互相倚靠的孤独灵魂来说，那不需要。 小九，永远就是在那默默聆听，默默为你做一些事儿，你若是不问他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说，他就是这么一个单纯善良而又内向的人。 孟一凡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笑容，默诵着清静经坐定之后，很快便进入了冥想状态，然后再将心神沉入气海，虽说眼前的景象已不知看到多少次了，依旧是令他惊叹不已。 整片气海空间近乎一片虚无，仅仅是在那最中心处，弥漫着灰色雾气，其间漂浮有一巨大圆盘，被一玄妙弧线，从中对分为黑白两色，又有一黑一白两圆点，逆色缀于其中，远远看去，就像是这两点在携着黑白两色缓缓旋转，周身则逆向环绕着一缕缕银色缎带。 “这……是完整的异像吗？！”孟一凡亲眼看着最后一缕银芒在逐渐补全，心神亦是激荡不已。 而就在这缕银芒补全的瞬间，孟一凡便感到一种温热之感随之涌遍全身，这股热流自气海而出，疯狂的在自己四肢百骸处分散而开，最后再回归气海。 在全身散开，融合，再散开，如此循环反复，不断游走，随着这过程的进行，孟一凡好似听到类似骨骼生长的声音，就像是身上某处的桎梏逐渐被冲破，便像是打开了水阀一样，紧接而来的就是更为猛烈的热流，一波波的冲击他的经脉骨骼，热流淌过的那种烫慰感，让孟一凡不禁呻吟出声。 灵力更为强劲地涌遍全身四肢百骸，感受着这种浑身舒泰的感觉，孟一凡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晋阶了，其中当然也包括武技。 都到了此刻，孟一凡哪里还不明白，自己从小就已经习惯的，时时刻刻都在使用的呼吸之法，其实就是是一篇行气法门啊，若是自己没有觉醒天赋，那就是一个略微高明的呼吸之法，最多是能让人强身健体多活几年罢了，而在自己拥有灵力之后，随着每一次呼吸，就像是涨潮退潮一般，灵力始终都在潜移默化地浸染自己的精骨血肉。 原来石慕山从一开始，就已经在为孟一凡日后的修行做下准备，而这篇呼吸之法，本身就是石家子弟独有的锻体法门，遗族子民，哪有什么魔力与斗气之分，生命能量皆存于气海之中，即可以操纵这股能量来施展术法，亦可将其运行全身，剑指苍穹。 “大胡子……” 孟一凡嘴唇微动，脑海中浮现一个粗犷汉子大笑的模样，少年的双目间，不觉便模糊了起来。 就在这时，孟一凡的胸前莫名产生了一股灼热之感，他下意识便将衣襟扯开，却看到此时在散发光芒的东西，竟是一枚雪白色的珠子！将这枚珠子从脖颈上取下，置于手心，丝毫不顾及那点灼热之感，以手轻轻在上面一遍遍的拂过，神色温柔，脑中是那两道模糊的身影。 兀的，就在孟一凡心神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处白茫茫的空间之内，如今的孟一凡自然不会再像刚觉醒天赋时那般慌张，他首先抬眼望去，只见入目处空无一物，皆是一片雪白，下意识便想要开启真实视界。 可这屡试不爽的能力，这一次居然丝毫没有反应！ 孟一凡并未思虑多久，其眼前雪白在一阵扭曲后，竟是凭空出现了一名长相极美，却又神色温婉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孟一凡只觉得这女子看向他的眼神无比温柔，她的模样也是无比熟悉，像是在哪看过，却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孩子，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不好......”女子眼角晶莹，纤纤素手向前伸了伸，最终却又缓缓放下。 看到这，少年的内心早已决堤，泪水狂涌而出，是了，是了，脑中那模糊的形象，和面前这女子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少年想伸出手触碰那女子伸过来的指尖，可那女子好像看不到孟一凡一样，伸出的手在中途落下，最终，二人还是错过。 此时，又是一阵光影聚散，那女子身旁又显现出一名男子，这男子品貌非凡，银色长发及腰，本该是名神采俊朗的贵公子，可他那双凤目中，却夹杂着深深的疲态，整个人死气莹然。 像是能看到孟一凡似的，那男子对他笑了笑，柔声说道，“一凡，莫要怪你娘亲，你娘生你的时候有伤在身，能把你生下来，已是耗费了她所有的气力。” “也不要怪自己，你的平安出生，便是你娘亲此生最开心的事情。” 说到这，男子无奈的笑了笑，神色黯然。 “要怪的话，就怪我吧，为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终究还是放不下你娘亲一个人，只能对她食言来委屈你了。为父也没有保护好你娘亲，没做好一个夫君分内之事。” “哇哇，啊啊啊！不怪....不怪啊，哇，呜~小凡不怪你们，不怪你们！呜，哇，啊啊啊，你们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少年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张开手前扑去，想要抱住这二人，却只能是扑了个空，少年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任泪水在脸上流淌。 第二十一章 千川慕青 “唉，你能叫我们一声吗？哪怕，哪怕是我们已经听不到了.....”男子眼神湛湛，带着一脸期待之色看向孟一凡所处的位置。 “呜，爹，娘，呜呜，爹，娘.....”少年早已泣不成声，嘶哑的声音在这空间内引起一声声回响。 男子像是听到了孟一凡的呼喊一般，欣慰的笑了笑，伸出手来，这是要摸摸他的头，孟一凡一阵连滚带爬凑过去，将脑袋贴在那张宽厚的手掌之下，只是想要感受那根本不存在的温暖。 男子神色温柔，眼中闪过一丝捉狭，“当初我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义，老爷子跟你说了吧？” “嗯，是了，以他的脾气肯定会跟你说的。” “哈哈，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些年应该是被他管惨了吧？” 孟一凡又哭又笑，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瘫坐在男子和女子之间，抬头看向两位至亲之人，将手伸向他们，虚托着二人各自的一只手，远远看去，就像是三人一齐拉着手。 “此物需你修行入门后方能触发，既然你能来到此地看到为父与你娘亲，那便说明你还是踏上了这条路。好嘛，既然逃不掉就不逃了嘛！终究还是我私心重了些，你要记住，我孟家男儿从没有胆小怯弱之辈！” 男子的神色随之严肃了起来，平静的语气中却透出一股傲气，“记住了，你娘亲是石家嫡女，名为石慕青，为父名为孟千川，乃孟家嫡长子，石孟两家，世代交好，已逾千年！” “而如今，两家均已覆灭，你既为两家之血脉，又已修行，那就注定了你要走的，必将是一条遍布荆棘的不归之路。” 孟千川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一字一顿说道：“因为，你的对手是这大陆上最庞大的势力——神廷。” 孟一凡一怔，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难怪父亲在老爷子那唯一留下的遗嘱，竟是不让自己修行，原来是害怕自己会引起神廷的注意。而神廷是什么样的组织？哪怕孟一凡在与世隔绝的冰屯村长大，对神廷的“事迹”都是知之甚多。 若是神廷想要覆灭的家族，或是势力，从来不会留有活口，要是誓死不从的，直接被当场格杀；要是被抓获的，便会被束于邢台，活生生将其“净化”，活下来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得到大祭司的认可，自愿抛去之前的一切，加入神廷，全心全意信奉光之主，这跟死了也没甚区别，只是一个和原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这枚石珠你务必收好了，此乃我孟家与石家共有的至宝——昆吾镜，其顶端的一颗镜珠。”孟千川眨了眨眼睛，像是想要逗弄孟一凡一下。 “昆吾镜，乃是涉及时空之力至宝。在多年之前，家祖便是凭借此镜游走于时间长河，这才看到我们两家的来历以及宿命，老祖自然是想要逆天改命，打破这既定好的，要走向灭亡的未来。于是两家老祖合力，以这枚昆吾镜为基，顶着世界之力的压迫，强行在这九洲大陆上，开辟出了一个一洲之大的小天地，且稳定运作数千年！” 孟千川自嘲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宿命便是宿命，或许是谁也逃不掉，即便是有昆吾镜的支撑，在距今一百多年前，这片小天地终究还是崩溃了，就连昆吾镜也因此分裂开来，且只找到镜珠和镜柄，最重要的镜面却不翼而飞。” “经此一难，两家族人所剩无几，自那以后，或许两家是真的信命了，我作为孟家嫡长子，竟被父亲连带着这颗镜珠，赶出家门。当然，我不是一个人，我在哪，你娘亲自然也在哪。”孟千川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温柔的看向石慕青。 “这枚镜珠的威能，虽不及昆吾镜完整状态万一，但也是具备一些时空之力，具体如何使用嘛，日后你自会知晓。” “至于时空之力的修行之法，呵呵，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这种逆天的能力本就是依托于天赋血脉之上，神廷的人也真是可笑，先不论他们那般体质能否与我遗族互通，可竟为这种莫须有之物，便来覆灭我两家之人，此举何其残暴！”孟千川言语间满是讥讽之意，神色间更是闪过一丝暴戾，而后深深吁了口气，稳定了情绪后，对孟一凡挤出一个笑容。 “好了，你也不必伤怀，此刻在你眼前的终究只是一片幻影罢了，不算什么，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便要替为父，替你娘亲，替石孟两家，走的更精彩一些！” “呵呵，该说的都说了，为父这就找你娘亲问罪去喽。” “一凡，也可以说是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银发男子再未言语，与墨发女子双手紧扣，含笑看着那瘫坐在地上的少年，身影逐渐消散，分解为一粒粒光点。 这次，少年已经没有泪水可流，只是默然看着二人的身影逐渐化为光点。 “爹，娘，走好。” 这片空间很神奇，像是没有距离，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白茫茫一片，与孟一凡当下心境很相似，空荡荡的，他什么也不想去想，索性直接往后倒去，就此躺下。 这样，那对男女温和地目光，就此在脑海中定格。 …… 不知过了多久，孟一凡睁开眼，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样，只觉头痛欲裂，撑着脑袋看去，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叫醒了自己，此时他正默然站在一旁，眼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关切，见自己醒来，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刺痛感的促使下，让孟一凡不由拍了拍脑袋。 好嘛，还给留了一点，就差一点，精神力差一点又要透支了！无奈叹了口气，抬头对那瘦小少年问道：“小九，我这样睡了几天了啊？” “呃？刚吃饭回来，看你，不对劲，就叫你了。”对孟一凡这奇怪的问题，小九显的有些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饭盒递到他面前。 孟一凡闻言大惊，下意识便接过饭盒，“嗯，还有些温热，小九刚吃完饭，那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在那片空间中待了很久啊，哪怕那时候并没有刻意去计算时间，但至少不可能才过了短短一两个时辰！” 孟一凡很清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仔细回想整个过程，以及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 “对了！是镜珠！” 孟一凡眼中一亮，将攥的死死的左手张开，一枚雪白的石珠正静静躺在手心，除了有些像玉，放在手里有种温润之感之外，跟寻常的石珠并没有什么区别。 “莫非，通过这枚石珠进入的那片空间，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若是在其中修炼，岂不是……”念及于此，孟一凡也不禁心头一热，可仔细一想，不由便是一阵苦笑。 那片白茫茫的空间中，空荡荡的，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又谈何修行。 摇了摇头，将石珠收好，这才想起右手上还拿着小九给他带的饭菜，对小九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啦，就是精神力有点使用过量。” “害，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吃东西啦，饿死了，饿死了！” 孟一凡作势就要吃饭，见小九还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不由感到有些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 “我去！这啥玩意啊！”孟一凡看到自己身上竟遍布着一层黑色的污垢！难怪觉得身上有种黏糊糊的感觉。 发愣了片刻，才想起先生所说的，在自己突破二阶武者瓶颈的时候，将会有一次易经洗髓，排除体内杂质的机会，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虽然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但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心道晋阶成功后想必便是这般吧，倒也安心了不少。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孟一凡不由还是伸手摸了摸那些黑色的不明物体，是那种滑腻的感觉，然后再闻了下，嗯，好难闻……连忙跑进盥洗室就是一阵冲洗。 “小九！帮我拿条裤衩哈，在我柜子第一层！” “小九！？还没找到嘛，要冻死啦！”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孟一凡半天没听到动静，便从门内伸出个脑袋看去，发现小九竟不知从哪找来了两根竹条，正皱着眉头在他衣柜内挑动着什么…… 片刻后。 孟一凡裹着个被单，语重心长道：“小九啊，阿嚏~，咱俩这么好的感情，你是不会嫌弃我的吧？” 小九：“……” 孟一凡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道：“难道，是真的……阿嚏~好吧，呜呜，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阿嚏~” 小九依旧不做声，斜视了孟一凡一眼，默默到自己床上坐好，开始闭目冥想。 “哈哈，不是我说啊，阿嚏~，小九啊，阿嚏~，你这毛病真得改改，阿嚏~” 孟一凡抽了抽鼻子，眼中满是笑意，对入定的瘦弱少年调笑着，笑着笑着，声音逐渐就小了下去。 黑发少年伸出手来，按在胸前，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面色柔和，轻声呢喃。 “谢谢。” 孟一凡冲洗了一番后，脑袋倒是感觉没那么疼了，精神力应该是恢复了一些，便开始坐定，默诵清静经。 只是他并没能看到，在他闭目之后，此时本该是在冥想的瘦弱少年，竟睁眼看向他，并且嘴角微微翘起。 第二十二章 在那阴影处 次日清晨，罗兰学院，新生宿舍。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廊道内响起，打破了此地的宁静，敲门的是一位身着宽大黑袍的红发少女。 “大姐，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哪有你这样的，天都还没亮就开始吵吵。”孟一凡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一边整理着宽大的衣袍，心想定要跟这冒失的丫头好好说道说道。 “李叔叔回来了。” 可惜云络虽然面色平静，却语出惊人，并没有给孟一凡发牢骚的机会。 “你说什么！” 孟一凡睡意瞬间就散去了大半，甚至都没跟小九打声招呼，连忙就拉着云络往宿舍外走去，一边问道：“什么情况，先生没事吧，是先生让你来找我的吗？” “嗯，走吧，李叔叔和我爹都在执教宿舍。”云络不复往日跳脱，语气闷闷。 孟一凡感觉到了云络今日有些不对劲，不由便停下脚步，问道：“哎，你怎么一副这个鬼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云络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便自顾往外走去。 见此，自觉最近没得罪这个丫头的孟一凡也只好跟上。 李随风的房间离新生宿舍不是很远，以二人的速度很快就赶到了，执教房间的布局和新生宿舍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而李随风此时正躺在那张床上。 “你来了。”见那少年还呆立在门口，躺在床上男子便冲其笑了笑。 “先生，你失约了，我们说好的，等你回来上那周的课。”孟一凡快步来到床前，双目微红。 静立于一旁的云络听到孟一凡此言，心中便有些不忿，正想出声为李叔叔辩解，却被云逸以眼神制止，又起身拉着她走出房间，将此地留给了这师徒二人。 李随风歉意一笑，“嗯，时间上本来是够的，只是发生了点意外，于是就耽搁了几天。” “那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哦，先生嘛，说话就是要算话的！”孟一凡揉了揉眼睛，灿然一笑。 “好，先生答应你。”李随风也随之一笑。 “对了，先生，我晋阶了哦！”孟一凡眼中神光湛湛。 李随风上下打量了一番孟一凡，“嗯，看着是长高了点，也精神了些。” 孟一凡摸了摸鼻子，耍宝似的后退一步，学着云络打了个响指，便凭空生出十来片薄如蝉翼的弧形风刃，在其身后悬停，期间如夏蝉震颤，嗡嗡作响不绝于耳。而后，其左手一握拳，在他手臂处便有气流旋转，逐渐形成一面小盾的模样，孟一凡做完这一切便邀功似的看向先生。 李随风见此也是眼中一亮，“这几道风刃你可以单独操纵？” 孟一凡想了想，以为先生说的这是晋阶后的基本水平，便有些扭捏道：“啊，要像以前那样精准的控制么，如果是这么多风刃的话，好像还做不到诶，不过粗糙一点的独立操纵还是可以的啦，嘿嘿嘿。” 说完就开始驱使着这些风刃，在房间内上下翻飞游走，其中每道风刃的轨迹并不一致，时而交错而过，却并未有互相碰撞上的，最后更是一齐稳当当的停于小盾之上。 “咳咳，先生我会努力练好的，是我贪玩了。”孟一凡挠了挠脑袋，还是有些不满意，一气之下一挥手，众多风刃与那小盾便一散而空。 李随风一愣，旋即便想明白了，孟一凡这是误会了他的意思，面色不由便有些古怪，轻咳两声后，严肃道：“嗯，有这种觉悟很好，日后要更加勤勉练习，赶上来就是了。” 孟一凡在一旁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嗯，嗯，嗯！先生说的对。” 然后，这一大一小便就此沉默了下来，好似再无话可说，毕竟李随风是当先生的，还是率先开口。 李随风叹了口气，“哎，这段时日与你同住的那孩子，你是叫他小九吧，确实是个可怜人。如今连带着性子都是沉默寡言，他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这里就不多说了。” 孟一凡看向先生，眨了眨眼睛，没有言语，李随风笑骂一声后，只得继续说道：“这段时日，我与云教习去的，便是那小九的家乡，常舟府辖境。” 孟一凡神色一动，果然如此，和他的猜测十分接近。 “常舟府位于帝都西南方，辖境内的大多是沿海地带，小九从小生活的地方，就是那海边一座小村庄，那里，我们也去看了，如今已是一片荒芜……” 李随风伸出一指，“此行前往常舟府主要是有两个目的，一是因为小九，虽然任何天赋都有几率天然觉醒，但是他的来历还是需要探寻仔细的，毕竟是觉醒了冥炎天赋的孩子，哪怕是做的再谨慎一些也不过分。” 李随风再伸出一指，“二是因为这场灾祸，虽说海兽之扰常年有之，但近百年来委实是有些频繁了，且一次比一次的猛烈，所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下，加上我也对小九的出身很感兴趣，这才决定和云教习一起走这一趟。” “嗯，如你所想，到了那里，我们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在查探的过程中，找寻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虽然对方掩藏的很好，但凭借着风系元素的亲和，还是很轻易的便找到了这股气息的源头。” 说到这，李随风陷入回忆，神色间闪过一丝悸然。 “那是一种纯粹的恶意……对这世界的，对所有人的，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地渊。” 李随风看向孟一凡，神色凝重道：“就像事物皆有正反面一样，传说中，这个世界同样也分为上下两层，我们所处的是上层世界，而下层世界即为地渊。地渊与我们熟悉的世界相反，那里充斥着黑暗，不被光明所笼罩，那里的资源贫瘠，却生活着另一种与地面生命相仿，又相反的生命，那里弱肉强食，有的只是不断的纷争。” “地渊的这种环境就注定了，其中的生命不会甘心就居于此地，他们贪恋大陆九个板块上那富饶的土地，和生活在上面的鲜活生命，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渴望进入上层世界，于是就有了每三千年一次的攻掠。” 李随风自嘲一笑，“可笑我们遗族虽冠有远古二字，但在这片大陆上的历史其实不算长，总共也才两千多年，所以我曾经以为那就只是一个传说，猎奇野史中博人眼球的段子罢了，直到自己亲身体会后，我才明白那些生物的恐怖！” 时隔几日再谈及此事，李随风眼中依旧闪过一丝惊惧，按着腹部说道：“云潇教习是阿逸的兄长，他可是八阶强者，实力何其强劲。呵呵，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我竟差点丧命于那奇怪的生物之手。而且，我怀疑那个生物仅仅只是地渊的一个精英斥候！” 听到这里，孟一凡已经头皮发麻，地渊的存在他是知道的，并且李随风的描述，其实已经是尽量的淡化了地渊的恐怖，老爷子的藏书涉猎极广，当时看到记载着地渊的那本《九洲志录》时，孟一凡也是和李随风想的一样，只是津津有味地把它当志怪小说看了，却从未想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九洲志录》地渊篇：事物皆有正反面，殊不知，九洲大陆亦是如此，其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世界由九个板块组成，为光之所照之地，即为九洲；而板块之间必然存有缝隙，缝隙深处则又连接世界之阴影面，此乃背光之所——地渊，地渊即为下层世界。寻常时，有世界之力所阻，正反两面并不相通，即便是有顶尖强者不顾代价对那通道处强行出手，也仅仅只能打开一丝缝隙，并不足为惧。然，正反两面亦有交汇之时，此契机即为三千年开天门之时，天门即开，光暗重叠。 李随风似乎是想缓解这紧张的气氛，摇头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看样子那部有关地渊的文献，你应该也看过，如果那本书中记载属实的话，那么离地渊大举来犯，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况且，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那也是由那些个高的顶着嘛，所以说，你其实也不必太过于担忧此事。” 李随风难得开个玩笑，孟一凡却没有附和，而是伸手指向李随风的小腹处，那里即便是被一只手按着，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渗出。 “先生！” “无妨，过几日就会好了……” 面对少年那固执的神情，李随风只得如实说道：“哎，这股诡异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能够吸食人之精气来壮大己身，我们已经试过了很多方法，依旧是无法彻底清除，但也没有骗你，这股吸食之力并算不强劲，也没有增长的趋势，我还是能够压制住，此消彼长之下，应该过段时日就能彻底消除。” 孟一凡闻言依旧是不放心，双目一闭一睁，开启真实视界。 灰色！居然是灰色，孟一凡在这黑白世界中看向李随风伤口处，看到的居然是一抹淡淡的灰色，这种灰色给他的感觉很眼熟，只是到底是在哪见过呢，孟一凡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好在这股灰色确实如同李随风所言，并不算强烈，被那股青色牢牢压制在伤口范围，且在被一点点消磨。 “看得怎么样了，呵呵，先生没骗你吧。” 李随风摇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晶莹。 第二十三章 财帛动人心 “先生！” 少年睁开双眼，无奈道：“您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随性行事了啊！” “哈哈，你小子！咳咳，还教训起先生来了，咳咳。” 孟一凡见李随风大笑之下咳嗽不止，连忙上前轻抚先生胸口，神色焦急，这让李随风心中再次涌过一阵暖意。 片刻后，李随风连连摆手，看向孟一凡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嗔怪，“无妨，无妨。对了，给你小子这一搅和，正事都忘了说，就像石兄说的那般，也就是你不让人省心，喜欢刨根问底，偏又敏感机灵，一些事儿还真瞒你不过。” 李随风看那黑发少年在一旁左顾右盼，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料想也知道他这般被数落，心中应该还颇为自得，无奈摇摇了头，继续说道：“本来喊你来，只是想告知于你学院要举办院内大比，未曾想还是磨不过你。” 孟一凡翻了个白眼，恍若未闻，还嘟囔了一句，“好嘛，我对先生坦诚相待，先生居然还想着瞒我……” 黑袍男子作的神色一正，孟一凡这才正襟危坐，“咳咳，先生请说，学生保证不多嘴了！”说着便伸出两指挡在嘴前，还对李随风眨了眨眼睛。 “你啊，和云络那丫头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李随风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也知道，孟一凡每次这种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语，其实处处是在为他人着想。 李随风拍了拍少年嬉皮笑脸的脑袋，“其实我和云潇教习昨夜就已赶回学院，有关地渊的事情，也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学院高层，以及各家家主，为此事他们也是商议了许久才做下决断。” “因为我遗族世家并未有过对抗地渊生物的经验，所以哪怕是离地渊大举来犯还有些许时日，但我们依旧决定，从现在开始就要重视起这件事情！要尽可能的增加我们的有生力量，争取在这三百余年间，培养出一批能够独当一面的新生强者！” “首先便是从学院开始，需对于学生的修行进行干涉、促进，各种资源加大投放，各种比试、试炼也会愈加频繁，当然较之往年奖励也会更为丰厚。”说到这，李随风停顿了片刻，深深看向孟一凡，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孟一凡一听到有奖励，眼中顿时像是亮起了小星星，连忙问道：“那都有些什么奖励啊！” 李随风揉了揉眉心，虽然早已料到一说起这个，孟一凡会是这般反应，但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回道：“各家秘技、法器、极品兵刃、丹药、魔晶、魔宠等等，只要是对提升实力有帮助的，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有，一切都取决于你的潜力以及实力。” 孟一凡毕竟还是半大少年在，在闻先生所言后，顿时就沉浸在了自己横扫一切对手憧憬之中，坐拥着各种自己曾在书中才能看到的奇珍异物。其中各家秘技就不用说了，能让远古世家都秘而不宣的独门术法，那自然是威力巨大亦或是有其独到之处，若能学上几门好处不言而喻。 而法器，其实主要是适用于魔法流派，除了遗族世家外，法师们大多称其为魔导器，是由各种异兽的身体部分所制，那些异兽的肉身充斥着特殊能量，所以其对魔力具有良好的适应性、传导性及可操纵性。 施法者们若是有一件与自身属性相符的魔导器，诸多妙用暂且不说，功能大多不同，具体是要视所使用的材料及锻造水平而言，但光是其对所施展术法的增幅作用，价值都不可估量。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对实力的提升那必然是极为可观的。 相应的，武者自然也有自己的器物，只是没有法师对外物的要求那么苛刻而已，最理想的情况也只是要达成三点即可，一是坚韧，能够承受自己的斗气！二是锋锐，增加杀伤力！三是适合自己，使用起来能够如臂使指，与自身浑若一体！ 再说到丹药，那更是修行路上不可或缺之物了。 孟一凡觉醒便是一阶十星，在晋升二阶之时没有瓶颈，所以感触未深，但若再往后修行，每次晋级前的关隘都将会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天才都止步于此。而这时候，在仅凭自身法力并不足以突破瓶颈之时，丹药就会是最好的助力！ 哪怕是孟一凡，李随风也不敢肯定他在修行路上就能一直如履平地，每次都能够不借助丹药之力突破瓶颈。当然，药石一物，终究还是外物，修行者若是过份依赖，想要凭此攀升峰顶那定然只是奢望。 而魔晶，顾名思义，乃是魔力所凝结成的晶块。 其又分为两种，一种如同矿石一般，由魔晶矿脉产出；另一种则是魔兽魔晶，既为魔兽的魔力中枢。 但一般修行者所说的魔晶都是指矿石魔晶，因为其蕴含的魔力亦或说灵力极其浓郁，修行者可以通过汲取其中魔力，来加快修行速度，亦可在与人争斗之时将其置于掌心，以此加快魔力恢复速度，还有阵法的布置以及大威力术法的施放，等等都是离不开魔晶，甚至都能直接将魔晶当以货币使用。正因为魔晶的多用性，导致魔晶矿脉在过度开采下数量越发减少，其价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另一种魔兽魔晶，其用途又有不同。魔兽在被杀死后，除非是实力极度碾压，能够一击致命，否则在激烈争斗之下，魔晶内的魔力往往消耗的接近殆尽，不会有多少残留，所谓的魔兽魔晶大多只是一个空壳，其价值主要在于能够存储魔力，是一个天然的魔导器。 然而你要修行者们将自己苦苦修行所得的魔力，存入其中，还不计在此过程中产生的损耗，那么作为魔晶的意义就少了一大半。 所以这种魔兽魔晶的价值自然也是大打折扣，往往只能用来当做一个容器，闲暇时将其注满魔力，以备不时之需。但对于家底浅薄的修行者来说，魔兽魔晶胜在物美价廉，也不失为一种无奈之选，甚至还有修行者专门收购魔兽魔晶空壳，来为其注满魔力售卖给其他修行者，这倒未尝不是一种生财之道。 魔宠就不用多说了，就是未被孵化签订契约的异兽卵，其中有血脉天赋优异者，在成长起来后，便是主人的一大助力，然而还有些异兽虽没有强大的战斗力，却具备特殊能力，寻宝、增益、代步、观赏等等，异兽的种类繁多，就不一一列举。 李随风拍了拍孟一凡的肩膀，没好气说道：“行了，把口水擦擦，现在想那么多有何用？尽快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嘿嘿，先生多虑了，我现在这水平那还不是吊打那些毛头小子？不说在新生中无敌吧，怎么说进入前三甲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哈。”孟一凡摸了摸鼻子，神情自得。 李随风闻言，却是神秘一笑，语气中带着些幸灾乐祸之意说道：“谁说你的对手就只是新生了，我可没有吧？” “要知道在罗兰学院可没有什么高低学龄的说法，只分为内外两院，通过考核或是晋升三阶皆可升入内院。所以哪怕是你才入学，那也算是外院学生，那么所参与的大比也会出现往年的学子，并不会特意再给你们新生特意开办另外一场。学院对新生的优待也只是在你们入学第一年时，各位教习会抽出时间多开一堂课，来教导你们基础知识。” “若是这样，你还有自信能够进入前三甲吗？” 李随风神情悠然，此时心中也是大为舒畅，毕竟难得看到这小子一脸吃瘪的模样。 听到这，孟一凡已是满脸愕然，只能不甘地愤愤道：“先生，那这不公平啊！” 说到底孟一凡也才刚接触修行不足一月，面对那些不知道比他多修行多长时间的前辈，还认为自己能够稳居前三？他还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 孟一凡很清楚，那次他能轻松战胜王子川，是凭借真实视界和对风元素的感悟，以及从小在冰屯村积累的观战经验，这都是他的优势，也是他先前在先生面前十分自信的原因。 但要面对已在学院待了多年的前辈，他也明白自己的劣势所在，首先是硬实力的不足，目前自己才刚晋升二阶，而那些老学员中的强者，或许早已接近二阶巅峰甚至三阶。 再就是缺乏实战经验，总共才与那王子川那小子约斗了一场，还是在灵活运用属性克制的情况下，以碾压之势结束，虽然那王子川并未发挥几分实力，满打满算倒也算是一次试手的经历，可这也不够啊。 好在孟一凡在术法方面倒是不用多虑，凭借如今他对风元素的感悟程度，五阶以下的术法，只要他见过这种术法的释放，便能极快的了解其组合方式，所以只需要请教施法者该术法的施法技巧，以及各类注意事项，便能很快掌握。 当然，这是要在自己灵力足够施法该魔法的前提之下，且这位施法者也必须是学术派法师，若非如此，恐怕那位施法者自己都弄不清施法的原理，又如何教他。 二十四章 一道风刃 “行了，你也别装模作样了，学院就是考虑到会有你这种刺头，所以还是决定将此次大比分开，外院的时间由下个月推迟到半年后。但若想再拖，那就不可能了，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公平一说，能给新生半年时间，也是不想让你们到时候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李随风哪里会不明白自己这位弟子的心思，当即便断了他的念想。 旋即又悠然道：“其实就你而言，在半年后对上那些尚未三阶的老生，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当下你与他们相差的，其实也就是灵力的深厚程度，以及战斗经验罢了，所以这次我才急着唤你前来，就是想让你在更加勤勉修行之余，也要多多与他人实战。” 孟一凡听闻此言，略一思索后，便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悲愤模样，转而抓着先生的手，嘿嘿笑道：“放心吧，先生，那您好好养伤，我这就找人练手去！” 李随风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含笑摇了摇头。 …… “喂，孟一凡，停下！你拉我干嘛去。” 守在门口的云络本来还一脸闷闷，却见那白衣少年急冲冲地出来后，便拉住了自己，不由便惊呼一声。 “当然是打架去喽，对了云叔叔，云络借我下哈，等会就还你！” 孟一凡嘻嘻哈哈地说完，也不管云逸同意与否，便拉着云络离开了此地，只留下满脸错愕的云大亲王。 …… 在一处巨大的圆形高台之上，一对少年少女正遥遥对峙。 “呃，孟一凡，你真的要跟我打？”云络挠了挠头，她望着对面的少年，此时竟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 孟一凡撇了撇嘴，有些不耐地说道：“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怎么的，让你跟我陪练还要收钱不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没钱！” “好你个孟一凡，跟我还来这一套？别以为我像王子川那个呆驴一样好挑弄。”云络黛眉一皱，气鼓鼓的说道，可见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般。 “行啊，那来吧。” “小心哦，打伤了你，本小姐可不赔偿医药费的哦。”云络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哪还有那股郁闷的模样。 说罢，还没等孟一凡反应过来，云络就快速朝孟一凡奔来。 “武技么？也好。”孟一凡眉头一挑，自觉那些个偷偷练习的把式，确实是要跟人好好演练才是，正思绪时，云络的速度却吓了他一跳。 二人本相距五丈有余，可就在自己一晃神的功夫，云络居然已欺至身前，且将右腿屈膝抬起，带着一抹红光向孟一凡面门袭来。 孟一凡眼皮一跳，身体却是不慢，像具备记忆一般向后倒去，这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而后以两手撑地稳住了身形，这才堪堪躲过云络这快若火光的一脚。 “哇，你耍赖皮啊，怎么可能跑这么快，这是加持术法了吧！”孟一凡仰着头对那少女不忿地说道。 “啊，还不能用术法啊？没听你说耶。” 云络眼中满是笑意，以疑惑的语气回道，脚下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右腿接着抬起，下劈。 好在孟一凡熟知云络的性子，早在开口之时就已经将风元素环绕周身，而后在察觉云络的动作后，只需手足轻轻一点，也就扭身躲过了云络这一脚。 孟一凡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正欲反击之，却正好看到此时云络正在飞速后退，重新将二人的距离拉开到五丈开外。 “哎，算了，算了，瞧你那笨拙的样子，还是不欺负你了，给你点距离用风刃吧。” 云络笑嘻嘻的对孟一凡招了招手，一边继续后退，直到二人相距十丈左右才停下脚步。 “我去，姓云的你要不要脸啊！还想要脸的话我卖你几斤怎么样？”面对云络的慷慨，孟一凡却是目瞪口呆，一阵气急之下就差破口大骂了。 虽说云络之前凭借火元素的爆发力，强行提升自己的速度，打了孟一凡一个措手不及，但她也知道孟一凡在加持轻身术之后，闪转腾挪间的速度将会大增，在此情况下，若是云络还与其近身缠斗那自然是讨不了好，于是她就非常明智的选择与孟一凡拉开距离，然后就能凭借自己亲和火元素的优势，来利用自己更快的施法速度与孟一凡继续周旋。 “略略略，你当我是傻子啊！有本事打过我再说！”云络朝孟一凡做了个鬼脸后，也不再废话，一个响指间，数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火球便在其背后凭空生成。 孟一凡当即也停下了与云络的玩笑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开始正视起对面的少女来。 云络能够认真对待这次切磋，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只是跟他随便打闹一番，这让他十分开心，因为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小心了！” 云络一声娇喝后，身后众多火球便接连朝着孟一凡袭来，看似散乱无章，其实已经封死了孟一凡所有可以闪避的方位。 见那飞在半空中的密集火球，孟一凡除了神色有些凝重之外，却没有丝毫慌乱之意，甚至站在原地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先是将右手并指斜指地面，在其指尖之下气流急速流转，形成了一道近乎透明的弧形之物，而其左臂上则隐约闪过一抹青色，那是一面直径约三尺的圆形气盾。 孟一凡待那火球将要及身之时，才不慌不忙地挥动起右手，以此牵引那道弧形之物，劈向这枚率先到达的火球。 在云络眼中只是一道白光闪过，那颗火球便随之砰然炸裂，散开成无数火星，而后眼前的白衣少年又举起左手气盾，轻松写意间就将这些火星一一拦下，如此这般，便尽皆挡下了之后所有能近其身的火球，甚至孟一凡最后依旧是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分毫。 孟一凡见云络没有再释放火球的意思，估摸着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干脆也就散去了手中的风盾以及风刃，神情轻松地朝着云络露出了大咧咧的笑容，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不曾想，孟一凡还没开口，对面那少女却率先说道：“谁跟你嘻嘻哈哈了，还没完呢！站回去！” 云络说这话时黛眉微竖，精致的小嘴也抿得紧紧的，云络身为遗族世家，哪怕是女儿身，仍有自己的骄傲，在自己未尽全力之前，她不会承认这场切磋就这么以自己失败而告终。 孟一凡看着云络肃然的模样，感受到她此时的战意，于是便收回了刚抬起的脚步，以及嘻嘻哈哈的嘴脸，此时虽未开口，却也明白云络此举的含义。 平日里，二人怎么开玩笑都行，但这种时候，自己作为朋友，此时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全力以赴，要么战胜她，要么被她打败。 “我准备好了。”孟一凡对云络一抱拳，正色道。 “谢谢，不过我不会留手了。”云络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放心，医药费我会出的。”接着，云络心中可能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默默又补充了一句，然后就摆出了架势，示意让孟一凡先手。 “……我……吃你爹一道毁天灭地大风刃术！”孟一凡这会真是被云络给气笑了，呆立在原地片刻后，居然在操纵风刃攻击时开始口不择言。 殊不知，在一处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名红发男子正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幕…… 十数道风刃齐发，速度奇快无比，在其所过之处引发了周遭空气的震动，一阵嗡鸣之声在这场地内清晰可闻。 孟一凡自然不是想伤害云络，但就像那日对阵王子川一般，若是云络没有反制成功，那么他凭借对术法的掌控，还是自信可以在最后关头停下手来。 只是，孟一凡好像并没有这个停手的机会，虽说云络最后补充的那句话，有些刺激到孟一凡，但他也没立即就开始攻击，而是将风刃悬停于空中，等到云络布下防御后，这才驱使风刃向她袭去。 至于那遍布云络周身三尺之外的红色光罩，孟一凡虽然看到了，起初却并不太在意，他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的风刃连厚实的土墙都能突破，更何况只是一道有形无质的火元素防御。 直到看见自己发出的那几道风刃，在触及到那层红色光罩后，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殆尽，孟一凡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当即便暗自做下决定，日后对自己所不了解的事物，决不能仅凭猜想就做下判断！ 孟一凡面色凝重，双目开合间，直接开启真实视界，接着，又在弹指间凝聚出一道尺许长的小号风刃，而后操纵其飞向那红衣少女，同时开始集中精神，观察着这道风刃在那红色光罩上消散的整个过程。 “友情提示，这是火云罩，乃我云家一门防御秘技，以我现在的灵力全力施展开来，足以抵挡任何三阶以下的术法，凭你这风刃的威力~可打不破哦。” 云络笑看着那道带着嗡嗡之声的风刃向自己袭来，而后在面前的光罩上引起一阵涟漪，口中则不慌不忙地解释着。 而孟一凡却好似恍若未闻，依旧凝聚出一道一道的风刃，将其掷于光罩之上，那光罩说来也甚是神奇，明明只是薄薄一层，但却像是一层水面似的，其下深不见底，所有风刃触及之后只能引起一阵涟漪，而后整个光罩一阵光华流转，便又恢复如初。 所以孟一凡此举看起来就像是在做那无用之功，但随着一次次攻击光罩，孟一凡眼中却逐渐露出一丝明悟之色，嘴角也不自觉微微翘起。 “喂，还不认输嘛？认输输一半哦！” 云络此刻言语轻松，虽说明知道孟一凡不可能释放出能够击破自己火云罩的术法，但此时看到他那自信的模样，却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孟一凡听闻此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张开一只手掌，逐渐凝聚出一道足有三尺有余的弧形风刃。 云络砸了咂嘴，知道孟一凡还没有死心，正欲提醒他此举无用时，却发现孟一凡这道术法还未完成。 孟一凡在这道大号风刃凝聚完成后，并未直接将其投出，反而将虚托着这道风刃的右手微举至头顶，而后又闭上双目，在其眉头紧锁时，那道风刃竟开始缓缓旋转起来，而后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其中轨迹形成残影，最终连成一片。 孟一凡睁开满是疲惫之色的双眼，十分艰难的举着风刃，强风将他一头黑发吹的散乱，他的声音夹杂在猎猎风声中，对云络喝道：“小心了，我可能控制不住！” 随后，在灰尘激荡间，那道不断旋转着大号风刃便朝着云络急速飞来，如同可搅碎一切的利刃！那坚不可破的红色光罩只是将其略微阻碍了片刻，便被撕碎殆尽，依旧来势不止的朝着原先光罩内的云络袭去，此时那股锋锐之感都开始让她的皮肤隐隐作痛。 风刃旋转所带起的气流将少女的秀芳吹起，肆意飞舞，然而云络却只是怔怔楞在原地。 “啊！快躲开啊！” 孟一凡见此睚眦欲裂，带着懊悔的嘶吼声响彻场内，引导这道风刃的消耗出乎他的预料，此时他全身的灵力几近枯竭，已无力再操纵这道风刃，接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络被风刃撕碎。 而就在风刃将要触及云络的刹那，一道红色身影闪过，而后风刃便击在少女原先所在之地，接着再旋转了片刻后，便就此消散开来，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还好，还好。” 孟一凡喜极而泣，喃喃自语着，他在见到那一大一小全都安然无恙后，这才深深松了口气，瞬间便感觉浑身一软，然后就这么瘫坐在地，双手无力下垂着，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心中仍旧是惊魂不定，差点就酿成大错。 “好什么好！我宝贝女儿都快被你吓傻了。” 云逸轻抚着云络的后背，皱眉看向那瘫坐在地的少年，冷哼一声道：“孟小子，我云家待你不薄吧，出手这么狠？就这么想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要不是我跟来了，你们还真打算分出个生死来？” 第二十五章 玄清引气 “云叔叔，不是，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云络妹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会可没心思去纠正云逸发色的问题，起初孟一凡还想跟他解释一下缘由，但在触及云逸那冷然的目光后，自觉惭愧，言语声也随之低了下去，只是颓然低下头来喃喃自语。 “哼，要是这次络络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靠你几句那对不起有用吗？” “爹！你也别怪孟一凡了，是我让他全力以赴的，我只是没想到他真能击破火云罩。”云络总算是回过神来，拉着云逸的袖子解释道。 “你啊你，我的宝贝女儿啊！哎，你说我该怎么教你才好，早就说过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不适合修行，你偏不听！之前偷偷跑你李叔叔那去觉醒天赋的事，我都还没跟你算账，这会又差点惹出事来。” 云逸按着女儿的脑袋说着责备的话语，眼里却尽是宠溺之色。 “哼，您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得给您争气嘛！嘿嘿，再说爹您也就是口是心非，从小让我背这些那些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哦。” 云络白了自己父亲一眼，又牢牢抱住他的胳膊摇晃了起来，在这安心的感觉下，总算是恢复了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模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孟一凡，就这么万分尴尬的看那父女俩腻歪了半天，却委实不好插嘴出声，想到之前的情形，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后怕。 孟一凡那种施展风刃的方式，其实也是临时起意，不曾想此法的消耗居然如此巨大，瞬间就要将他的灵力抽空…… 虽说当时在一顿狂轰乱炸下，孟一凡的灵力本就不满，但也有一半以上啊！ 要知道，孟一凡是以远超常人的灵力突破一阶的，哪怕是刚晋级二阶一星，但也有寻常二阶三星左右的灵力总量！ 这种灵力量的一半，别说只是一道一阶的风刃术法了，即便是二阶术法也足以施展好几次…… 正当孟一凡还在思考纰漏之处究竟在哪时，云逸的声调却徒然一变，孟一凡闻声一凛，抬头向其看去，只见这位云大亲王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说道： “孟小子，现在你可以说说是怎么打破络络的火云罩了。” 听闻此言，孟一凡飞速整理了一番思路，旋即开口道： “云叔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以风刃对上络络的火云罩之时，通过数次试探，我发现那层光罩似乎能够通过不断流动，来填补受击之处的消耗，且有灵力持续注入进行补充。如此这般，若是不能以一击之力将其击破，那么我即便是耗干灵力也无济于事。不得不说此防御术法甚为精妙，我当时能将其击破真的是纯属侥幸。” 云逸点了点头，孟一凡对云家秘技的夸赞，还是令他颇为受用。 “那是自然，火云罩乃我云家独门防御术法，正如你所言，攻击一点与攻击一面没甚区别，且能自主震荡将力度分散开来，此术哪怕到了高阶之时都是十分实用。” 云逸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赞赏说道：“不过你最后那道风刃的确是有些巧妙之处，我没看错的话，你是控制风刃进行逆向的高速旋转，以此产生极强的切割力以及牵引力……” “不过，这个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利用牵扯之力破坏火云罩上火元素的平衡，确实是一种破解火云罩的思路，倒也算不上是侥幸了。” 孟一凡一愣，旋即解释道：“啊？其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通过数次攻击火云罩，发现其中的火元素并不算太强烈，但那种防御方式甚是巧妙，想凭借简单直接的攻击是不可能击破的，那便需要采取特殊方式了……比如说尝试破坏其中的元素平衡？” 在云逸眼神的鼓励下，孟一凡继续讲述自己的思路，“然后我就想到了漩涡，就是我测试时水晶球中的漩涡，那时那个漩涡旋转的那般缓慢，且都能带动周边的雾气跟着一起旋转，那如果让风刃以更快的速度，逆着风元素自转方向旋转的话……” 云逸却是越听越心惊，眼前这少年才接触修行，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奇妙想法，虽说有些还稍显稚嫩，但无一不是点在关键之处，甚至在他叙述中透露出的对元素以及灵力的理解，连自己都从中受到了不小的齐发。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够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以行动，验证自己的猜想。 云络则是撑着下巴蹲在一旁，看着自己父亲与那人聊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对其点头称赞，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不禁站起身来没好气地囔道： “还有没有天理啦！都没人管管受害者的嘛！”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尽皆将目光转向云络，云络被他们看的有些发毛，羞恼道： “干嘛！我才不是听不懂！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好么！” “行吧，那今天就到这里了。” 云逸含笑摇头，有些意犹未尽说道。 “差点忘了，这是石兄留给你的晋阶礼物。呵呵，说起来，要不是你拐着络络跑那么快，我也不至于跟过来给你送这个，也还好我跟来了，倒还真是凑巧啊，呵呵。” 言语间，云逸看向孟一凡的眼神又有些不善了起来。 “咳咳咳，多谢云叔叔，那我就先告辞了！” 孟一凡接过云逸手中的物品后，急忙对他行了一礼，就逃也似的奔向自己住处，甚至都没去看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原地只留下一大一小两道火红色的身影，以及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 孟一凡回到寝室后没看到小九，倒也没太在意，小九自从听了一堂课后，便对修行魔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什么课都爱去听一下，往常这个时间一般也都不在寝室。 于是，孟一凡便独自坐在床上，掏出怀中的物品，那是一个褐色的兽皮袋，孟一凡掂量了一下后发现并不重，估摸着应该是一些书本之类的东西，他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不出所料，里面装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和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一凡亲启”，孟一凡看到上面的第一行字，那个嬉笑汉子的形象就在脑中形成…… “小子，先恭喜你了，总算是正式开始修行喽，这部玄清引气诀就当是我给你的贺礼吧！哈哈，不逗你了，其实石孟两家的孩子从小便要修行此法，之前教你的呼吸法就是这部引气诀的入门篇，不过你也别想着练成之后就天下无敌什么的，事先声明，这功法其实寻常的很！” 孟一凡撇了撇嘴，接着往下看。 “玄清诀的灵力中正平和，虽并不带有任何属性，却是最适合我们两家的修行之法。只因我们所觉醒的时空天赋并不像他人一样，能够根据自己亲和的属性，修行相应的功法，只能在灵力深厚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以自身血脉略微引动天地间的一丝时空之力，且灵力消耗极为巨大。这时候，无属性要求，且能稳定提供深厚灵力的玄清诀，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当然，在前期确实会吃亏一些，毕竟少别人一个亲和属性嘛。哈哈，不过也别太失望，等你晋升五阶之后，就会觉醒自己时空天赋的能力，每个人所觉醒的能力都不尽相同，这我也没办法提前预知，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相信会让你满意的。” 苍劲有力的文字到此就戛然而止，孟一凡捻了捻信纸，只有这么一张，不死心的再仔细翻看了一遍信封，空空如也。 少年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几下，有些失望的轻叹一声后，终于开始翻看起那本薄薄的册子。 “哈哈哈，想不到吧！这里还有一张！小子，别嫌我啰嗦。李兄和云兄都很不错，你在他们身边，我很放心。总之，好好活着，好好修行，别特么等我来找你的时候，炼的跟坨屎一样，不然准备好了吃板栗就是！” 想着石慕山那副虚张声势教训自己的样子，少年的脸上总算露了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将两张信纸又反复看了几遍，这才将其贴身收好，开始翻看起那本册子。 这本册子所记载的内容很少，与其厚度倒是十分相符，通篇也只有短短千余字，再附有几张行气图，这便是“玄清引气诀”所有的修行法门了。 孟一凡看完后闭目思索片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册子。 其上所载与寻常武者的修行之法其实相差不大，只是略去了引动先天之气冲击气海的部分，以及增加了引灵气入体的方式，还有就是那呼吸法了，作为此法的入门篇，那篇呼吸之法主要的作用，其实就是引动那股先天之气，在全身游走，作为日后正式修行的铺垫。 “呵呵，神廷，好一个神廷！为这么个东西，就灭我石孟两家吗？等着吧，我定要让神廷这两个字在大陆上消失！”孟一凡紧握着双拳，言语却十分平静，平静的好似不带一丝感情。 却又想到在那庞然大物面前，自己就像一只蚂蚁般渺小，不禁自嘲一笑。 这时，那几人的音容笑貌在脑中晃过，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愤恨，神情却是坚定了起来…… 在看信之时，孟一凡还有所疑惑，为何这么重要的东西，石慕山竟能如此轻易的就托付给云叔叔，让他交给自己，就像他那时候说的那般。 “哪怕同为遗族世家，但还不至于熟络到这种程度吧。” 如今他才知道，原来这东西对常人来说根本就是无用之物，但就是这无用之物，导致孟一凡在这世上，只剩下了石慕山这么一个至亲之人。 第二十六章 相忘于江湖 枝繁叶茂的山林间，沿着山涧溪流往深处探去，在一片绿意萦绕之后，竟豁然开朗，这密林中的空旷之地是一处山间瀑布，其下端坐着两个少年，身形一大一小，发色一金一黑。 “斗气外放！希尔大哥，你突破了啊？！” 此时那名稍小些的黑发少年，正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旁的金发少年，眼中还夹杂着一丝艳羡之色。 “哈哈哈，哪有那么容易，不过确实是心有所感，十星巅峰又圆满了一丝，感觉距离突破三阶也就差临门一脚咯。”金发少年爽朗一笑，语气轻松地就将自己的修炼进度道出。 这名黑发少年自然是孟一凡，而另一位则是带他来到此地的学长——希尔·卡佩。 希尔·卡佩是一名长相有些奇特的金发少年，这里说的奇特并不是说他丑，恰恰相反，希尔的相貌十分俊美，深邃碧蓝的眼眸，微陷的眼窝，高高的鼻梁，只是他那清瘦白皙的脸颊在一头金发的掩盖下，让他显得有一丝柔弱之感，而就是这种中性化的美感，总是会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正因如此，孟一凡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被这个美丽的男人所吸引，而在短暂接触后，又发现他的性格却与外貌极其不符，在他柔弱的外表下藏有一颗热情、率真的心…… 见孟一凡那略带审视的目光，希尔不由对他笑骂一声，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干嘛，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我修行的功法确实是有些特殊，即便没到三阶，也可以勉强外放斗气。” 这位学长是不会说谎的，如此一来，孟一凡倒也没了继续纠缠的心思，反而撤去遍布周身的灵力，顶着瀑布垂头丧气的悲叹道：“啊~修行好难啊，我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才提升了两星而已。” 虽然明白当下的修行速度已经是很快了，但孟一凡每每想到那个庞然大物，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深深无力感，这时候只想让自己修行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对了，希尔大哥，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呢，既然你这功法这么神奇，一定来自很厉害的家族吧！但看你这相貌也不像是世家子弟啊。” 面对希尔那玩味的眼神，孟一凡讪讪一笑，赶紧将话题转移，免得让别人误会自己是在故意卖弄，那就不太好了。 “呵，来自什么家族很重要吗？家族又不能替我修行。”希尔将金发撩至耳后，提及家族，他的语气有些不屑。 这句话孟一凡可不知道怎么接，正尴尬时，希尔又善解人意地说道：“刚好，你不说我还忘了，明天我家中有一场宴席，你陪我一起去吧！我想到时候有个能说话的人。” 然而，见孟一凡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希尔就知道这次若是不说清楚的话，这人怕是不会答应了，沉吟了片刻后，还是说道：“你应该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我不喜欢说自己的全名。” 没等孟一凡回答，希尔自问自答道：“哎，就是因为‘卡佩’这个姓氏在帝都太出名了啊！顶着这个名字，会让我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是我所厌烦的。说出来也不怕你心有芥蒂，当时若不是我知道你是初临帝都，也不会愿意与你深交。” 孟一凡默默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只在希尔与他视线交汇时，才微微点头示意。他对“蹭故事”的经验那可是相当丰富，人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往往便会止不住的往下讲，在这种时候，自己只要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即可。 “呵呵，其实说起卡佩这个姓氏，那可比什么四大家族要久远许多。” “你……听过地渊么？”希尔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嘴里吐出了那个词汇，并牢牢地盯着孟一凡的眼睛。 面对这个问题，孟一凡心头一跳，不由想到：“连先生在亲眼所见之前，都不能肯定地渊的存在，为何希尔的语气会这么笃定，难不成他也看过地渊生物？” 虽然孟一凡掩饰的很好，但他那片刻的失神，依旧是被希尔所察觉，如此一来，希尔自然心中有数，微微一笑后，却没有询问孟一凡是从何处得知地渊之事，而是继续讲述。 “既然逍遥兄弟也知道地渊的话，那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实不相瞒，卡佩家族其实不止经历过一次地渊来袭，所以我们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地渊的可怕！每次这片大陆被地渊生物席卷过后，往往都是惨不忍睹，其中能存活下来的生灵万不存一，但奇怪的是，仿佛是在填补空缺一般，很快就会有一批新的种族或是部落出现在大陆上。” “而你们远古世家，就是在上次地渊之乱后，趁这空档，占据下了落云洲这片地域。” 面对希尔似笑非笑的目光，孟一凡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跟人解释说： “你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不是李家的，落云洲的远古世家，跟我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好在希尔的视线并没有在孟一凡身上过多停留，只是玩味的扫视了一眼后，便仰头说道： “从未听过的种族突然在大陆上出现，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九洲大陆毕竟有这么大，但次次如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所以真相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光之主！九洲大陆众生信奉的那位神灵！” 希尔眼中熠熠生辉，扭头看向孟一凡。 这种狂热的神态，让孟一凡心头一突，好在有前车之鉴，这次倒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也猜到了希尔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就像他的众多神迹一般，想来这凭空出现的生灵，也是这位世界之主的杰作！可惜家祖为此事请示光之主时，却只得到一句偈语——本无今有，已有还无。” “本无今有，已有还无……希尔兄，敢问你这位老祖在神廷所任何职？竟然能与光之主沟通！” 在一番自语后，孟一凡对希尔的称谓不自觉都有了些变化，好在希尔此时也处于感慨之中，倒也没有发觉异常，反而是叹了口气，说道： “神廷驻落云洲金袍主教，卡佩·西斯。” 闻言，孟一凡瞳孔微缩，深吸了口气，希尔见此也不以为意，毕竟这个身份确实是太过于骇人。 希尔摇了摇头，没有丝毫避讳的直接说道：“哎，说实话，我还幻想过你听到这个名字时，会表现的十分淡然的。呵呵，是啊，毕竟整个大陆也只有九名金袍大主教呢，我那多么伟大的先祖啊！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不愿意告知别人我的姓氏。” 希尔总算是发觉到孟一凡状态的不对，仔细想了想后，有些歉意的说道：“差点忘了，逍遥兄弟其实也算是遗族中人。但也不必就因此与我生分了，其实在那场遗族之争中，我们卡佩家还算是属于温和一脉的，但还是代表我家族在此跟你说声抱歉。” 希尔来到孟一凡身前，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对此，孟一凡并未言语。希尔没有资格来道歉，自己也不能替谁宽宏大量。 其实是希尔会错意了，在他们二人之间，真正让孟一凡介意的，并不是那场神遗之争，而是自己刚认可不久的朋友，竟然也是神廷的信徒…… “而且我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信仰，不管这个对象是神灵，还是某种精神，亦或是哪些人、哪些事物。你要坚持的东西，必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信仰——不就应该是自由的吗！哪怕是在这片大陆上！” 希尔对孟一凡的默然并不在意，冲其笑了笑后，便从瀑布下走出，语气淡然地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语。 孟一凡听闻此言，本来失落的情绪也为之一动，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那你信仰的是什么，也是光之主吗？” 可问完他就后悔了，且不说希尔之前的那副狂热模样，光是在那种家族的熏陶下形成的思想，也没办法让他有别的选择吧？顿时孟一凡就感觉自己十分愚蠢。 可希尔闻言后，竟是摇了摇头，伸手放出一道白芒，肃然道：“我信奉的是手中的力量！地渊觊觎着大陆上的一切，但我清楚，神灵不会帮助我们分毫。而三千年之期又要到来，真到了那个时候，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能让我有资格保护我所珍视的东西！” 希尔仿佛看穿了孟一凡的内心，对他笑了笑，洒然道：“至于光之主，我也信，但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因为我生活在那种家族，而是因为光之主确实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生命，带来了光明。但有一点我是不信的，神灵的心胸怎会如此狭小，竟小到容不下其他的声音？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连我都不如？所以我认为，问题一定是出在传教者本身。” “呵呵，这么说你应该不信，那我举个例子，比如那场神遗之争，你们真的以为靠一张协议就能和平这么多年吗？我来告诉你吧，其实是光之主有神谕降下——有生之灵，互不干扰，这才有了那份协议。” “果然还是因为人性的贪婪吗，打着神灵的幌子，谋夺私利？”孟一凡抿着嘴，指甲深陷如肉也不自知，他更不知道，不知道为何人性的恶，能可怕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为何神，可以如此漠然。 “正如不喜欢别人勉强我，我也不喜欢勉强别人，对他们排挤‘异教徒’的行为，我一直是秉承着不予苟同的态度，甚至从不愿意主动提及卡佩家。但是，我的确是一名贵族，也是一名骑士——神廷名誉骑士，我的出生我没办法选择，骑士的身份我为之骄傲。” “对你这个朋友我很满意，与你相处也让人感觉很轻松、愉快，所以我愿意将一切都掰开揉碎了，跟你说的清清楚楚，若你还是对我的身份怀有芥蒂的话，那么……” 希尔闭目靠在涧边，语气中尽显疲态。 “那么，我们就相忘于江湖吧。” 第二十七章 神说要有光 第二十七章神说要有光 “孟一凡！你在犹豫什么！是谁害死了你父母全家？你忘记了吗？这个人就是和他们一伙的！难道你还要跟他做朋友？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你忘了最维护你的大胡子，忘了对你万般好的村长还有村民们？你还有没有良心……” “孟一凡，冷静点，还记得自己说的话吗？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希尔大哥的出身，就对他产生偏见，那么你和当时的王子川有什么区别？希尔大哥从没有害过你吧？还与你分享自己的安心之处，还指点你武技，这么坦率真诚的人，你对神廷的怨恨凭什么要让他来承担……” “孟一凡……孟一凡……” “啊！够了！”孟一凡睁开双眼，一拳砸碎面前的水幕。 “怎么了！”此时本已转身离去的希尔闻声后，连忙回头，向孟一凡飞速奔来。 “没事……希尔大哥，我想家了……”面对希尔满是关切的目光，孟一凡眼眶一红，从瀑布下走出，抓住了希尔那只将伸未伸的手，哽咽道：“希尔大哥，对不起，明明不是你的错，可我就是忍不住……” 希尔被少年抓住胳膊后，呆立了片刻，而后摇头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来，神色柔和地拍了拍少年肩膀，叹道：“此心安处既是吾乡，所以我很喜欢跟你待在一块儿。就说我吧，即便身处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那又该作何解？” 希尔却不等孟一凡开口，而是仰头自答道：“每个人的出身没办法选择，每个人的命运也不尽相同，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坚守内心的意志。而真正能信的，其实不是哪位神灵，而我们强大的内心……” …… 帝都南郊，卡佩庄园。 一名黑发少年呆立在原地，望着面前风格迥异的华丽建筑群目瞪口呆，在其身旁还有一名年长些的金发少年，正含笑站在一旁，时不时与路过的人一一回礼。 “咦，这不是我们李家大少爷么，怎么，李大少爷在李家混不下去了，是想来蹭蹭卡佩大主教的荣光？”一道略带调笑的声音在纷扰的人群中响起，引得无数人为之哄笑，毕竟那位李三公子的盛名，在帝都可算是人尽皆知。 出言者是一名十来岁的少年，他身上穿着的是罗兰学院标志性的宽松黑袍。这让孟一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那日跟在林宸身后的少年之一。说起来这些世家子还算是讲信用，自那日以后竟真没找过孟一凡麻烦，不过也可能是这几人还没碰上过的原因，谁让李随风从开学到现在只上过那么一堂课呢。 希尔闻言有些不悦，毕竟是他邀请孟一凡来陪他参加此次宴会，如今却让人以孟一凡想巴结卡佩家为由，以此攻击自己的朋友。如此一来，以希尔的性格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正当他皱着眉欲为孟一凡正名时，袖子却被人拉住。 “你是？兄弟，不好意思哈~啧，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你是哪位我真不知道！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怎么，是也想跟我活动活动手脚？”孟一凡揉着脖子对那少年说道，他先前仰头太久，脖子有些发酸。 “你！臭小子，你以为我会怕你？别以为侥幸胜过了子川兄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听好了，我乃叶家嫡子——叶欢！有胆子就跟我打一场！” “叶子，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先去赴宴。”在叶欢身后缓缓走出几名少年，其中一位青衣少年拉住了满面怒容的叶欢，正是那林宸。 虽是在与那叶欢言语，林宸的视线却始终是盯在孟一凡身上，只是那对星目中竟有淡淡的青光流转。孟一凡神色一凛，警惕的回视林宸，那道目光竟让他有种浑身上下都被人看透的错觉！ “很好，你也二阶了，你我一战不急，留待大比之时罢。”林宸在与孟一凡擦肩时，身形微顿，淡淡说道。 奇怪的是今日王子川居然没来，孟一凡对此倒也没在意，只当是那日被打击惨了，估计是在家中苦修呢。看着那波人远去的身影，反而饶有兴致的向希尔问道：“希尔大哥，遗族世家跟神廷应该关系不好吧，为何这些世家子会来参加这次宴会呢？” 希尔闻言笑道：“这就是逍遥你有所不知了，越是这般，明面上的形式越是要走的，何况这次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宴会。” “？” “等会你自会知晓。”希尔露出神秘一笑，知无不言的他难得卖了个关子。 …… 二人又在此站了片刻后，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位来宾，竟是那位身着一身红装，一脸恹恹之色的云大亲王。 在此地看到孟一凡，云逸也是有些惊讶，当即便精神一振，面带喜色地朝他走来，“哟，巧啊！小子你也在呢！” “希尔·卡佩见过云亲王。” 希尔面不改色地对云逸微微颔首后，便静立在孟一凡身旁，这倒是让云逸在这二人之间好好打量了一番。 云逸一脸坏笑的看着孟一凡，以心声调侃道：“你小子可以啊，卡佩家的人都能整上？” 孟一凡眉头微动，以心声回道：“咋了，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那小子挺不错的。” 云逸微微一笑，对希尔说道，“今日你应该还有的忙吧，这边我俩自便就是了。” 希尔神色间露出一丝犹豫，好在此时有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云兄我来招呼即可，希尔你先回去准备一下。” “那，好吧。逍遥兄弟，看来我得失陪一会了。”希尔先是对孟一凡歉意一笑，看到孟一凡无所谓的摆摆手后，这才对云逸行了一礼，而后便快步向那宫殿似的建筑走去。 “呵呵，云兄，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是这次晋封仪式，见你一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白色礼服的美丽女子，她此时正巧笑嫣然的向二人走来，步履轻盈，仪态大方，虽是一副少女的长相，可那眉眼间的一缕沧桑，却让孟一凡对此女的年龄捉摸不透。 “害，雪莉妹子说笑了哈，你也知道我那个倒霉哥哥屁事不管，我这整天忙着给他擦屁股的，就是想来看雪莉妹子，老哥也是没时间啊！”云逸摇了摇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对这名被他唤作雪莉妹子的幽怨目光视若无睹。 孟一凡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二人在无形交锋，不曾想，下一刻就被人点名。 “不知这位是？”雪莉眼波流转间，视线落在了孟一凡身上。 “哦，他啊，我李家世侄，李逍遥。嗯，逍遥，快来见过你雪莉阿姨！”云逸瞥了眼孟一凡，随口说了一句。 “见过雪莉阿姨。” 孟一凡捏着鼻子喊完后就不在言语，好在这个名为雪莉的女子倒也生了一颗玲珑心，见这二人一个在那插科打诨，一个又无心言语，也就没了继续纠缠的心思，在一番客套后，将二人引入殿内，借口有事便独自离去了。 “那人谁啊，话说络络今天怎么没来。”当下再无旁人，孟一凡总算能畅所欲言。 “哦，她啊，你可别小看那个女人，她可是神殿四品司祭执事，这职位在神廷中也只在主教之下。”云逸揉了揉眼角，随意地说道。 “哎，至于络络，这种无聊的仪式他肯定不愿意来咯，问的什么破问题！你那倒霉先生家里就差没跟神廷翻脸了，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每次这种破事都是我一个人来！都是我一个人！”云逸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在他看到孟一凡后，旋即便眉开眼笑。 “还是你小子讲义气，为了混进来，还跟希尔那小子整一块去了！说起你给他下什么迷魂汤了，就他那软硬不吃的性格，看上去还挺看重你的嘛。” “呃……” 面对这个问题，孟一凡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起也是奇怪，云逸就像是他的克星一般，孟一凡总是会在他嘴上吃瘪。 “快看，快看！”云逸抓过孟一凡的肩膀，将他的视线引向台上。 随着一阵庄严的音乐声响起，便开始有身穿白色纱裙的神职人员出现在大殿门口，她们个个手中都捧着一只点着的蜡烛，皆是神情肃穆地分成两排，从殿外沿着铺设好的红毯走向大殿深处的高台上，在她们分成三排站好后音乐声便随之一停，而庄严的歌颂声又接踵响起。 不用任何人主持，殿内众人全都自觉闭上双眼，双手紧扣在胸前…… “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说：‘要有光’，于是光就从黑暗中分离出来……” “云叔叔，他们这一念叨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了么，我可算是知道为啥你来的时候愁眉苦脸了！”孟一凡苦着脸以心声对云逸说道。 “哈哈，看你这样，我就舒服多了~再忍忍，就快结束了！”云逸闭着眼还不忘抖动着眉梢，一脸幸灾乐祸。 “咳咳。” “诸位睁眼吧，可以迎接光明了！” 第二十八章 骑士的诞生 孟一凡闭目许久后睁开双目，再看向那台上已是耀眼璀璨，只能看到一片片光芒，有白色、红色、金色。 而后，随着阵阵咒语声响起，之前那些神职少女便将手中的蜡烛一支支向空中抛去。神奇的是，这些蜡烛在脱手之后，竟都变为了各种生灵，飞舞在偌大的殿内，盘旋一圈后又从大殿中心的天窗处飞出，自此消失在天际间。 光芒渐散，一位金袍的老者的形象在众人眼中也逐渐清晰，不知是不是那些光还有残留的原因，众人看向那老者时，总觉得他浑身遍布着一层金色的光晕，给人一种神圣可亲之感。 这位老者面白无须，一头白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借着周围明亮的光线，却隐约可以看出其中夹杂的一抹金色，想来在他年轻之时，定然也是位有着一头璀璨金发的英俊青年。虽说他此时也是气色红润，双目有神，并未显现出一丝老态，但说他是老者，其实更不如说是一位中年男子，可不知为何，所有人在看到他后的第一反应，就会认为他是一位慈祥可亲的老者。 “光之主庇佑，我西斯·卡佩，在此感谢诸位今日能够莅临卡佩家，参加我卡佩家五百四十二世——希尔·卡佩的晋封仪式！感谢光之主，光之主在你我心中常在。”西斯·卡佩神色肃然，右手在胸前比划了几道。 听到这里，孟一凡不禁咂舌大惊，忍不住以心声与云逸叹道：“哇，卡佩家都五百多代了么？云叔叔，这得多少年啊，一世十年也要五千多年啊！” 云逸没有回答，想要以眼神示意孟一凡，却为时已晚。 只见那名老者微眯双眼，其如渊似海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孟一凡，就在这刹那间，孟一凡如遭电击，浑身一震后呆立当场，此时他只觉得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且全身里里外外都被人看透，好在这道视线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间。 尽管如此，孟一凡已是全身是汗，他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这时候竟有些好笑的想起了先生说的一句话。 “或许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杀死你……” “呵呵，先生说的还真是，不过哪还用得着一个眼神嘛，感觉这人真要杀我的话，我还得倒欠他半个。” 正当孟一凡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觉到一只宽厚的手掌正抵住自己后背，随之便有一股暖流顺着那只手掌，流淌进了自己的身体，于是那浑身血液冰凉的感觉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孟一凡勉强冲云逸挤出一个笑容，并感激的点了点头。 云逸依旧未作言语，只是示意孟一凡往台上看去。 孟一凡疑惑间转头看去，不曾想，他竟在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希尔·卡佩！ 希尔正神色庄严地朝着一位窈窕倩影单膝跪地，此时他已经换过了一身装扮，那是一身银色铠甲，其内白色的内衬上还带着神廷特色的金红条纹，而他一头璀璨的金发则被根红色缎带束于脑后。 至于那道身影的主人，其虽然脸上蒙着一张轻纱，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且不说那轻纱之外的胜雪肌肤，妙曼身姿，光是其露出在外的眸子就让人移不开视线，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却又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却又让人魂牵蒙绕，不自觉便沉醉其中…… “咳咳，光之主庇佑，这次卡佩家的庆典能够请到神殿圣女。是的，希尔很幸运，将由圣女亲自为他主持晋封仪式！” 西斯·卡佩说完这些后，便后退一步。而那神殿圣女在对西斯·卡佩点头示意后，却上前一步，接过早已候在一旁那神职者递过来的长剑，再来到希尔身前，希尔见此，自觉将身体前倾，圣女便以此剑拍打希尔后背，檀口随之轻启，天籁之音便响彻殿内。 曰：“持吾予汝之剑，守光之序。此为正义与荣誉之征，骑士之序，应无污点！汝无异议，即可立誓。” 希尔闻言，抬头望向圣女，面对她那摄人心魄的目光，希尔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杂念，只是坚定的伸出双手，从圣女手中接过此剑，将其托于掌心。 曰：“吾立誓，将成为勇敢的骑士，为崇高荣誉而战！” 而后希尔将头微微前伸，圣女伸手拂过其头顶，一汪清泉再次在众人心田间淌过。 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希尔抬头挺胸，左手持剑，视线与剑柄十字处持平，蔚蓝的眸子熠熠生辉，右手握拳，扣向胸膛。 曰：“吾发誓，善待弱者；吾发誓，对抗强暴；吾发誓，抗击一切错误；吾发誓，为弱小者而战；吾发誓，帮助任何向吾求助之人；吾发誓，尊重任何妇人；吾发誓，竭力相助袍泽；吾发誓，真诚待友；吾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 经过繁琐的仪式后，希尔的晋封仪式终于接近尾声。 孟一凡全程默然无语，只是怔怔看着自己的好友，这场仪式的主人公，看着他立下那些庄严的誓言，看着他那充满信念的眼神，看着他举止言行间流露出的莫名力量…… 孟一凡慌了，他开始有些迷茫，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开始怀疑自己。 “是我们错了么？或许光之主是伟大的神灵？神廷是正义的教会……” 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却像一道惊雷般，在其心湖内轰然响起，将孟一凡搅作一团的思绪瞬间击散。 “醒来！孟小子，不是我说你，瞎想啥呢？像那傻小子这样的异类，在神廷可没几个。” 见孟一凡投来不解的目光，云逸打着哈欠，再以心声道：“别那么天真，这些守则之类的东西，大多时候只是拿出来做做样子的，不然哪来的信徒。呵呵，要真涉及到利益了，你就会看到他们的私利，是如何凌驾在任何守则和精神之上的。” “呃，不过这个叫希尔的小子确实有点意思。啧啧，如今像这种恪守死板的传统骑士，倒真是不多见喽。”此时希尔正在庄重的戴上头盔，云逸见此又补充了一句。 而后，云逸似笑非笑地看向孟一凡，知道这名少年此时已经被希尔的晋封仪式所震撼，心绪正处于摇摆之际。但他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神廷中，确实也不全是些龌龊之辈，而恰巧孟一凡结识的第一个神廷中人，竟就是这么一个恪守信条的传统骑士…… 但云逸也只能略微点拨一下孟一凡，有些事，就是前人说一百遍，也不及自己亲自去体会一次。 孟一凡点了点头，却不敢回话，开什么玩笑，那个什么大主教的，弄得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咳咳，光之主庇佑，我卡佩家又多出了一名神之骑士，以我西斯·卡佩之名，引主之荣光，常耀其身，接下来请诸位随我共诵祭言。” “……终身不信光之主、临死还不信光之主之人，必受光之主弃绝，必受神廷全体亿亿万教众诅咒。他们将永居火狱，不蒙减刑，不获宽限，直至其灵魂得到光之主救赎……” 西斯·卡佩神情肃穆，十指紧扣，置于胸前，而后喃喃之声便在殿内响起，来此宾客肃然起敬，尽皆与之附和……除了那么几个人。 孟一凡死死抿着嘴，紧闭着双眼，眼角有晶莹闪烁，两手紧紧捂住胸前的一枚石珠……云逸则是听到此处后冷笑一声，沉重的面色上，再不见往日里的那一丝轻浮之色……希尔眉头微皱，看向手中的长剑……还有一些身着长衫的少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光之主庇佑，我西斯·卡佩在此，再次感谢诸位的观礼见证，接下来，就请诸位自行享受光之主赐予的荣光吧！” 西斯·卡佩宣布宴会开始后，便对殿内众人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随着一阵掌声，他也与台上的其他神职人员一同散去，游走于殿内，与一些熟人寒暄问候。 “别这样看我，这也是我不想来参加这种宴会的原因之一。” 云逸翻了白眼，拍了拍孟一凡的肩膀，继续以心声说道：“现在知道什么是狗改不了吃屎了吧，暂时难受一下没什么，省的一直在哪纠结对错，如今知道他们的本质是什么德行就行。但也别学他们，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你那个朋友希尔，不就很不错嘛。” “咳咳，光之主庇佑，云逸殿下，好久不见，这次能由您来代表世家所属，参加希尔的晋封仪式，真是令我卡佩家蓬荜生辉！先前因仪式所需，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多多担待！”西斯·卡佩已行至二人身侧，其优雅的言行间，都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对二人语气平淡的说完这番话后，便拉着希尔微微颔首，希尔则尴尬地对孟一凡歉意一笑。 “呵呵，光之主庇佑，卡佩主教说笑了，此次能够受邀参加贵方的神圣仪式，是鄙人的荣幸。况且我世家所属又不是那恶客，既然来贵地观礼，那自然是要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了。” 云逸点头回礼，学着那老者客套一笑，言语间滴水不漏，却也隐晦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虽是温言细语，却尽是显生疏。 第二十九章 审判长和少女 西斯·卡佩只是呵呵一笑，他自然是清楚这位云亲王的那点小心思。 但他即便是九位金袍大主教之一，对于本教的教义祭言，也是无权删改的，所以他也并不准解释什么，反而是将视线转而看向孟一凡。 “云逸殿下见外了，咦，这少年应该就是李家一直流落在外的那名‘遗孤’吧？呵呵，说起来，最近他可算是‘风头正盛’啊。” “知道你还问，你是不是傻！”二人不约而同地都在心中腹诽了这么一句。 但云逸还是面带笑容的答道：“呵呵，让卡佩主教见笑了，正是我那不成器的李家世侄。” “逍遥，来，快来见过卡佩主教！” “李家，李逍遥，见过卡佩主教。”孟一凡捏着鼻子对西斯·卡佩行了个礼，毕竟是在别人地盘上，孟一凡又不傻，所以倒也还算是毕恭毕敬。 这时，一群神职者随着之前那道倩影，正向此处走来。 其实云逸和孟一凡所待的地方，是殿内一处极为偏僻的角落，毕竟这二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自然是不愿意与神廷之人过多接触的。 而事实上，能来此赴宴之人，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物，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秘辛，且极为机敏上道，见云逸此般姿态，也都是心中了然，全都当是没看见他，不然以云逸身为帝国亲王的身份，怎会至今都未有人上前与其熟络。 但是，若是有这大陆最顶层的人物站于此地，那事态可就不一样了，自然是会引起众多人的关注。 就比如此时走来的那位圣女大人。 “光之主庇佑，卡佩大主教，您都不准备给我引荐一番么？您知道的，我可是对这位声名赫赫的云亲王仰慕已久啊。” 这位圣女行之优雅，先是朝众人款款施了一礼，而后才巧笑嫣然地对西斯·卡佩开口，此时，她那双美眸波光流转中带着一丝调皮，令此女比之前的圣洁高雅，更多了些烟火气息。 西斯·卡佩闻言，却是笑而不语，反倒是将视线转到了我们的云亲王身上。 云逸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虽不知这位圣女说的是客气话，还是自己名气真有这么大，竟都能跨越两个洲，传到传说中不理世事的圣女耳中？ 云逸虽有疑惑，但还是将该有的礼节做足，其半开玩笑道：“光之主庇佑，今日有缘能够见到圣女阁下，属实是云某之幸，所以仰慕之言又从何说起？还望圣女阁下可莫要再打趣在云某了！” 而圣女正欲回话时，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令她不禁眉头一皱。 “听闻你们远古世家的功法特殊，人更特殊，居然能够让我们神廷破例！全族皆可不接受圣光之洗礼，这是什么道理！既然有缘碰上了，那可否赏脸让我尤金·拉裴尔开开眼见？”一位英俊青年带着挑衅的笑容，从那群神职人员中走出，其时不时看向圣女的目光中满是火热。 这位青年的不依不饶，令圣女有些微怒，旋即呵斥道：“尤金·拉裴尔！我命你不许对云逸殿下无礼！” 尤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对圣女微微躬身，以右手划过一道优雅弧度后，恭敬道：“光之主庇佑，如你所愿，我的圣女大人。” 见此，云逸自然是乐得清闲，感到有些好笑的同时，也对这位圣女多了一丝好感。 “呵呵，光之主庇佑，圣女大人不必动怒。要我说，小拉裴尔此言虽说是失礼了一些，但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嘛。而且传闻中那遗族世家的神奇修行法，我也是好奇得很呐，只是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见识一二？” “你说是么，云逸殿下？”开口者是一位精神奕奕的老者，其满头花白，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上则穿着一套贴身的银色铠甲。 “光之主庇佑，厄诺·拉裴尔审判长，这是否有些不合礼数，毕竟云逸殿下贵为落云亲王。” “呵呵，我说了要让云亲王亲自出手么？”厄诺轻笑间，视线却落在了孟一凡身上。 感受到厄诺的目光，本在一旁优哉游哉的孟一凡顿时暗叫不好，不禁疯狂腹诽道：“不是吧，这都什么事啊，一个个的，怎么没事都喜欢找我麻烦！” “这……” 西斯与圣女对视一眼，有些为难的看向了云逸。 “呵呵，光之主庇佑，承蒙拉裴尔审判长抬爱，但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劣侄修行时间尚短，想来是入不了审判长的法眼的，”云逸冲孟一凡眨了眨眼睛，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只能期望那个老家伙不会那么不要脸。 “这点还请殿下放心，老朽只是想见识一下，那给他找个同辈如何？” “过来吧，埃米莉！” 随着厄诺的呼唤，一名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孩来到众人身前。 这女孩身材小巧，有着跟尤金一样的发色，棕红色的头发柔顺的披至肩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眸子，如湖水般澄澈空灵。 “怎么样，这是我拉裴尔家最小的孩子，今年还不满十岁，这下总行了吧？”厄诺似笑非笑的看向云逸二人。 “审判长大人可真是……可真是准备周全啊，那您说吧，具体是怎么个见识法？”云逸皮笑肉不笑的对厄诺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很简单，公平较量，这位小公子只要全力与我这最小的孙女一战即可。” “西斯，没记错的话，你家应该有一个专门的竞技场，那就带我们去那里吧。” “光之主庇佑，诸位请随我来。”西斯·卡佩对云逸摊手一笑，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随后便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巨大的环形竞技场。 “小心点，前两年听说拉裴尔家出了一个圣光之体，我怀疑就是这个女孩……” 云逸以心声叮嘱完孟一凡后，便与其分开，随着众人向观众席走去。能做的都做了，大不了抬这小子回去就是。 孟一凡站在场内环顾四周，这是一块圆形的场地，宽约五十丈，周围的墙面都是坚硬的青石砌筑，再抬头看向高处的观众席，上面几乎坐满了人，看来那些参加宴会的人也全都跟来了…… 而他对面站着的，便是那名叫做埃米莉的女孩，此时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空灵的眸子中感受不到丝毫感情。 “开始！” 随着一位神官敲响战鼓，二人尽皆后退，拉开距离至三十丈，目前这便是他们术法的有效范围。 想到云逸之前的叮嘱，孟一凡不敢大意，双目一闭一睁间便开启真实视界。 “这是！”孟一凡惊异的看着那女孩周身，只见天空中那些游离的白色光点，不断向其汇聚而来，随着她的喃喃低语，这些光点逐渐成形…… “神说，要有光。” 随着埃米莉的低吟，其身后一阵光芒亮起，埃米莉竟长出一对金色的翅膀！这对翅膀十分巨大，展开后足有丈许宽，在轻微扇动之下，便使得她漂浮到离地三丈之处，埃米莉在这巨大翅膀的衬托下，此时显得身形愈发较小。 而后其漠然的目光便看向孟一凡，对他伸手一指后，在她两翅处便飞快凝聚出几团光球，光球扭曲下，又变成了一支支羽毛的模样，在形成的刹那，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孟一凡射去。 “好快！” 孟一凡瞳孔微缩，没有时间去惊叹什么，只能极力躲避这些光羽，好在他在第一时间便开启了真实视界，在看到光元素聚集的瞬间，就给自己加持了轻身术，以及在左臂处形成了一面此时的他能够组成的最完美的风盾。 以飘忽不定的身形在场内划出各种曲线，这才堪堪躲过那些连绵不绝的光羽。 孟一凡撑腿喘着粗气，扭头看了眼地面上的青石，上面已是斑驳不堪，这是被光羽攻击后的痕迹，孟一凡见此不禁心中一凛，面对这宛如神灵的少女，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见孟一凡躲过了第一波攻击，埃米莉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口中继续低吟着不知名的咒语，且不断在空中变幻着身形，少倾，又是一阵密集的光羽从各个角度向孟一凡射去…… 孟一凡苦笑一声，此时根本无暇反击，在躲避光羽的同时，却有些好笑的想起自己当日对先生的信誓旦旦。呵呵，如今再看，不说那些比自己年长的学长，光是这个小丫头片子，都打的自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嘶~” 一道光羽划破袖口，孟一凡精神一阵，全神贯注地看向后续飞来的光羽，目光如电，此间哪还敢再次分心。 “一，二，三，四，四息！持续时间是四息……” 孟一凡全身已是破破烂烂，其中还透着点点殷红，哪怕是风元素加身，能为他提供极快的转向速度，但他依旧不能躲掉全部的光羽，若不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以及那次晋阶洗髓伐骨后对自身血气控制的增强，光是身上的出血量，此时就足以令他失去战斗力。 但这依旧不是长久之计，那女孩的魔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虽然没有释放别的术法，但就是这一阵一阵的光羽，已经让孟一凡疲于应对。 而孟一凡和她不同，此时自己这极快的速度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聚集风元素消耗的灵力尚且不说，还有那控制身体转向腾挪间的体力消耗，以及预判这些光羽的落点的精神力消耗…… “一次，就一次机会。” 孟一凡计算了一下剩余的灵力，还足够，足够释放一次……在心中默数到三的时候，孟一凡以小腿处将受光羽一击的代价，成功凝聚出一枚逆向风刃，而后以最后一点灵力将其掷出。 锁定目标，埃米莉！ 第三十章 圣光之体 孟一凡丢出风刃后，只觉得浑身如灌铅一般沉重，诸身的刺痛感也在同时向他涌来。 终于，还是瘫倒在地上，只是他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道风刃。 此时，埃米莉始终毫无波澜的眼中，终于也出现了一丝涟漪。 在孟一凡举起这道怪异风刃的时候，她就异常果断地将快要完成的咒语直接中断，转而闭目吟唱起另一种古朴晦涩的语言…… “中了！” 趴在地上的孟一凡心中一喜。 但下一刻，在一阵璀璨的金白之光闪动之后，眼前的一幕却又让他如坠冰窖。 孟一凡怔怔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女孩，起初在她的腰腹处有一道巨大的空洞，但怪异的是，在那空洞处有无数光粒汇聚，片刻后，女孩平坦的小腹便重新凝聚完成，丝毫未损，洁白无瑕。 之前，在逆向风刃将要触及到埃米莉的瞬间，那女孩睁开了冷漠的双眼，同时一个个奇异的文字块凭空而出，如同铜墙铁壁般，不断环绕在其周身。 这些字块虽不知是由什么术法形成，但想来防御应是极强。 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没能抵住风刃产生的牵引力，只是略微阻碍了风刃片刻后，其中的部分光元素便被牵扯而出，最终这些字块也全都溃散开来。 以至于这道风刃去势不止，继续朝着埃米莉袭来。 埃米莉见此，当即便操纵背后的巨大光翼将自己包裹在内。 而后，在强烈的拉扯及切割之下，光翼也像一块破布一般，被撕碎成无数块光团四散开来。 但风刃经过这两道防御，倒也没了多少威能，于是便有了孟一凡此时看到的那一幕。 埃米莉冷冷的看着孟一凡，对面那趴在地上的少年虽是满面不甘，但埃米莉知道，此时他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于是，她缓步向那个少年走去…… 台上的云逸捏了一把汗，正想要上前阻拦之时，审判长却颇有深意的看了过来，对他摇了摇头。 “放心，战斗已经结束了，埃米莉不会伤害任何人。” 感受了一下自身空空荡荡魔力，埃米莉竟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自经受光之洗礼觉醒天赋后，自己还从未被人逼迫到这种程度，且眼前这个少年的实力，还明显没有自己强大。 “说，你是怎么破除的我光之壁障的。” 这是孟一凡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孩开口。 她的声音犹如夏天里的一捧冰泉，洒在自己的头上，让他精神一震。 “呵，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输了。” 孟一凡不屑的将头转过一边，现在想起那女孩的身体化为光元素的能力，他还是暗自心惊。 “不，是你赢了。” “如果你的魔力和我相同，如果我不是圣光之体。” 埃米莉眉头微皱。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种离生死一线的感觉，之前若不是光之翼阻碍了那道风刃片刻，那么被撕碎的就是她。 将自身转化为光元素，是需要时间的，且消耗巨大。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 “不管怎么样，你让我认知到了自身的不足，多谢。” 看着女孩朝他伸来的柔荑，孟一凡愣了愣，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在出血，会死的，而且我没有魔力了。” 埃米莉依旧伸着那只手，看向孟一凡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情感。 “会死，么……” 孟一凡瞳孔微缩，他很怕这个词，但不是怕这个词本身。 于是，他将手艰难的伸向埃米莉…… “她的手很柔弱，就像没有骨头似的，也很冰凉，就像郊外瀑布下的山泉，还有她身上的味道很温暖，像是阳光，又像是炉火……” 这便是孟一凡在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埃米莉用力将孟一往上抬了抬，这人比她想象的要重很多，但她还是没有将他丢下，而是吃力的拖着孟一凡向出口走去。 此时的二人极其违和。 孟一凡就像挂在埃米莉身上一样，他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被她的左手牢牢抓住，她的右手则托住他的肋下。 就这样，这个娇小少女拖着相对她巨大的孟一凡缓缓前行，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看到二人消失在楼梯口的阴影处，云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厄诺的声音响起。 厄诺轻击手掌，意味深长地笑道：“云逸殿下，你们遗族世家果然是不同凡响，一个小辈，居然仅凭一道小小的风刃就能击破光之壁障，倒是让老朽大开眼界了！只是不知殿下可否就那道术法与老朽讲解一二？” “呵呵，审判长阁下可别打趣云某了，我那劣侄修为尚浅，怎能与贵方的圣光之体相提并论，这次只是取巧罢了，小道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云逸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随口应付着，眼中却闪过一丝焦急之色。 孟一凡之前被光羽所伤，至今还是血流不止，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厄诺见此便善解人意的说道：“殿下不必担心，那位小友自会有我神廷执事救治，难不成殿下还信不过神廷的治愈术？” 见云逸依旧没有心思多言，厄诺便对一旁的西斯·卡佩问道：“西斯主教，对那个少年，你怎么看？” “光之主庇佑，此少年确实是个可造之材，除了那李家以风系术法辅以身法的战斗方式之外，其本身的战斗直觉也极为强烈。至于最后那道风刃，倒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施展方式有些巧妙，能够产生牵扯之力，以此破坏了光之壁障的元素平衡，估计只是恰巧罢了。” 西斯对厄诺如实答道，也确实，对于他这种九阶的施法者而言，那些都不算什么。 “哦，是么。” 厄诺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他是一个武者，但是这点基础的判断还是有的，只是想听一下专业施法者的看法。 在孟一凡接受完神职人员的治疗后，云逸便以要带其回去养伤为由，就此向那几位神廷高层告辞离去。 …… 孟一凡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刚开始他觉得全身冰凉，只有胸前有着一点温暖，于是他就牢牢的抓着胸前的那点温暖，疯狂的汲取着那里的热量。 这种既熟悉又安心的感觉让他沉醉，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而后就此沉沉睡去，于是这一点残存的潜意识也逐渐消失，再往后就是…… 痛！全身隐隐作痛！ 累！直至心底的累！ 饿！每一寸血肉都感到饥饿空虚！ “嘶！” 孟一凡呻吟一声，旋即睁开双眼。 入目之处，却只有一种颜色，白，漫天无尽的白。 与埃米莉一战后，在孟一凡昏迷期间，虽然他身上的伤势神廷执事已经为他治疗过了，但是治愈术只能治疗伤势，却不能治疗他因灵力使用过量而导致疲惫感，也不能治疗他因抽干全身灵力而牵扯到的经脉窍穴，更不能为他凭空造出血液来弥补所失。 于是，便有了他此时难以名状的感觉。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又来到了那个石珠的空间之中！ 在那次之后，孟一凡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进入石珠空间，可他用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方法也没能成功，最后也只能暂时放弃，不料在自己重伤之后，居然莫名的进入了这里。 孟一凡摇头苦笑。 现在来到这里有什么用，如今自己全身已然空空如也，而此地更是空空如也，甚至在此地的时间比外界还要漫长的多，等同于他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毕竟此时他最需要的便是恢复灵力。 “等等，灵力？为何此地会有灵力！” 孟一凡惊呼一声，感受到外界的灵力后，不由闭目内观气海，除了那黑白圆球的异像之外，气海内空空如也！ 虽说气海并没有大小的概念，但孟一凡能清晰感受到，此时的气海俨然是收缩了一圈！ 但是，气海之外的空间内，也就是这镜珠空间，其中竟然有浓郁的灵气！ 此时的气海就像一个饿了十多天的人，不停的一张一翕，时刻都想要吞噬那些四处弥漫徘徊的灵气。 可惜的是，孟一凡所修行的玄清诀虽说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胜在精纯厚重，精准稳定，绝不出错。 在没有孟一凡主导的情况下，哪怕身体“饥饿”到这般程度，也不会主动去吸食周遭的灵气，最多是随着他的呼吸，引入微量的灵气，但也早就被那同样饥饿难耐的四肢百骸一分而空，根本留不到气海吸收。 孟一凡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运行玄清引气法，一点一点的，将灵力灌注在这犹如旱地的身体各处…… 即便是全身各处都极度渴望灵气，但孟一凡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着急。 他深深记得大胡子说过的一句话。 “记住，饿的时间越久，吃东西的时候越是要慢慢来，总得给你身上的那些家伙一点恢复的时间吧。” 良久过后。 孟一凡再次睁开双眼，其中神光奕奕，孟一凡仔细感受了一番，不禁大喜。 气海丹田内灵气满溢，不光是恢复了之前的规模，甚至较之以往更为深厚，孟一凡粗略计算了一下，大概是提升了一星以上的灵力量，也就是说他如今已是二阶四星！ 第三十一章 虚实之间 此时的镜珠空间内，不光是灵气的含量浓郁非常，而且这些灵气还极为精纯，就像是经过了人为提炼一样，甚至都不需要孟一凡如何去筛选，直接引入体内便能被气海及全身各处所吸纳。 孟一凡见此欣喜万分，不由想到：“既然这片空间内能够产生灵气，如此一来，若是能长久在这里修行，那岂不是事半功倍！” 于是说干就干，便开始继续运行玄清引气法，吸收起了镜珠内的灵气…… 片刻后，孟一凡再次睁开双眼，可他这次却是眉头紧锁。 这些灵气虽说依旧是那般精纯，且吸收的过程也十分轻松，但灵气的浓度明显是比之前降低些许，这让他明白，这镜珠空间内的灵气并不是无穷无尽。 于是问题就来了，既然这里的灵气是有限的，那这些灵气是从何而来的呢？ 又是否还能够得到补充？ 他上次来的时候，这片空间内，还没有丝毫的灵气，为何这次又如此浓郁精纯？ 还有，上次从这片空间离开时，他的精神力接近殆尽，于是他当时就认为他只是意识进入了这片空间，而进入这片空间所消耗的便是自己的精神力。 但是这次来到这镜珠空间，他可是带着一身伤来的，和外界之时没有区别，自然也就否认了之前的猜想。 而且，自己能清晰感受到，此时的精神力没有一丝一毫被消耗的迹象…… 孟一凡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就暂时先不想了，他并不是喜欢一昧钻牛角尖的那种人，有这时间，还不如趁此空间内灵气还尚多，多吸收一点增加修为。 要知道，像这种不需要自己辛苦汇聚，便能直接吸收灵气的机会可不多。 于是孟一凡便扫除杂念，开始运行玄清引气法，默诵清静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一凡再次睁开双眼，感受到自己这有些虚浮的气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将镜珠空间内的灵气吸收殆尽后，修为居然直接提升到了二阶五星左右的程度！这说出去谁信啊，如果没猜错的话，外界的时间或许才过了几个时辰啊！ “一凡，恭喜你成功让镜珠认主。” 正当孟一凡还在为实力提升迅速感到不真实的时候，镜珠空间内凭空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爹……” 听到这个声音，孟一凡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发疯似的在四周找寻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呵呵，傻小子，这些话是我最后一丝神念所留，你认真听我说就行，别哭兮兮的讲一大堆，我又听不到的……” 孟千川的语气中充满无奈。 “至于为何要单独留下这段话，主要还是担心你无法掌握镜珠，所以我接下来所说的，你且听好了。” 少年啜着泪使劲点头，在地上抱腿蹲下，停下了那无意义的搜寻。 “镜珠出自昆吾镜，虽说只是昆吾镜残缺的部件之一，但其依旧具备着远超寻常法宝的威能。首先，镜珠可以自主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并将其提纯，这对修行的帮助可想而知，只是有一点限制，其吸收灵气的效率及上限都是取决于你的元神强度，所以要好好修行喽。再者就是镜珠本身，其连接着一片介于虚实之间的空间，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并不相同，目前大约是慢了十倍左右，等你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自主调节了，至于此时在这空间的你，究竟是意识还是本体，我猜你对此应该早就有疑惑了吧。其实这只是你的一部分意识，现在你还没有能力带着身体一起进入镜珠空间。” 孟一凡闻言，不禁一愣，自己刚刚的猜想难道是错的？ 可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提升的修为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错觉吗？那父亲说这里的灵力有何意义，难不成等自己实力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才有用吗？ “呵呵，别急着反驳，说到这里为父就要给你上一课了，听好了，人的‘神’其实分为两层，一层是主观意识，一层是潜意识，主观意识就是平时你的思考，你的决断，你的感情，这些种种都是由主观意识形成的，也就是此时进入镜珠内的你。而潜意识，则是隐藏在人身的另一道念，具备你的所有记忆、情感、思维，相当于你主观意识的一个影子，只是平时隐而不出，说起来，这道念的本质其实就是你日后的阴神以至于阳神。” “所以，现在听我说这些的你，其实只是你的主观意识，而你的躯壳还在外面握着这镜珠，在外人看来你与入定无益，元神依旧尚在，甚至身体也能够做出简单的反应，虽然你的主观意识不在体内，但他还是清醒的，所以身体没有遭受危险的话，潜意识就不会自主的去做些什么。” “打个比方，如果你在外界的身体现在受伤了的话，此时在镜珠空间内的你，也会感受到疼痛，甚至伤口都会随之而现，这两层意识本就同源，没有距离的概念，始终是感同身受。反之亦然，你在镜珠空间吸收灵气提升的修为，这些并不是你主观意识的臆想，而是在外界空间中，潜意识在遵从主观意识下从镜珠中撰取灵气，而后那种提升后的感知，又会从潜意识那里反馈到你的主观意识。” “呵呵，听着很复杂吧，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教书育人啊，算了，只希望你日后能碰到个好老师吧！对了，镜珠空间的本身也别浪费了，虽然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能让本体进入，但若只是用来放一些小物件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使用方法，在你认主之后就很简单了，心念一动即可。哈哈，说起来上回你离开这空间后是不是精神力都被抽空了？放心吧，那是认主的过程，以后就不会了。” “嗯……虽然很不舍，但话还是都说完了，我也该去找你娘亲了。” “如果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你娘亲那时自觉时日不多，她又怕自己走后徒留我一人，总说一定要为我诞下一子，才能安心离去，为了让她无憾，我答应了，于是才有了你。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抱歉。” “可是我和她说好了啊，要生死不弃，我又怎能食言？她怕留我一人孤独，我又何尝不怕她独行寂寞？” “走了，我的儿子。”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让孟一凡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随之幻灭。 他全程都只是默默听着，没哭，也没闹，最后就这么仰头望天，张开了双臂，向后倒去。 …… 此时，在罗兰学院的一间新生宿舍内，一位清秀少年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他身上穿着件满是血痕的破烂白衫，而在他身旁，则站着一名身形瘦小，神色木然的少年。 “小九……” 孟一凡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小九，感受到那木然中的一丝担心，心底不由也是一暖，此时他虽有千言万语想对小九诉说，可到嘴边后却只剩那一声呼唤。 “饿了吧，我去打饭。” 小九依旧是那么言简意赅，见孟一凡安然醒来后，却也是将始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转身便向宿舍外走去，期间并未提及他之前看到的灵力涌动，以及那散发着微光的奇怪石珠…… 小九去的快，来的也快，甚至孟一凡才刚刚内视了一圈，小九就将温热的盒饭送到了他的面前，孟一凡对他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弧线。 小九见此，却有些慌乱的转过身去，冷硬道：“我冥想去了，你吃完早点休息。” “嗯。” “小九。” 孟一凡含笑看着小九的背影。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九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那少年，却只看到那人嘴角微翘，眼神没有焦距的望向天花板。 “没事，你真好。” “……”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匆匆的来到了这间新生宿舍，小九在看清来人后，就默默退出了房间。 “一凡，好些了么？” “先生，我没事了。” “真的，不信你看！” 看到李随风苍白脸庞上写满了担忧，孟一凡心中有些不忍，旋即便跳下床来，虎虎生风的耍了一套“降魔拳”。 “看吧，我是真的好了。”孟一凡扯出一个笑脸。 “以后打不过就认输，别逞强。” 李随风展颜一笑，嘴里却是这般训斥着，倒也没有去问他为何恢复的这么快，权当是治愈术的确神奇。 反而是云逸看向孟一凡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昨日可是他将孟一凡送回来的，知道那不仅仅是皮外伤这么简单。 不等孟一凡回话，那红发少女就率先说道：“就是，就是！一点都不稳重，看吧，现在弄得浑身破破烂烂的。” 孟一凡这才看向自己的衣服，痛惜了许久后，不服气的对云络说道：“哼，被先生教训一番就算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哎，上回不知道是谁呢……” 闻言，云络两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你……你欠揍是吧？刚听你说已经好了？那走吧，咱比划比划去，这次可不让你了！” “哎哟，哎哟，不行，我感觉这里还是有点疼~” 第三十二章 薪火相传 罗兰学院，香樟大道，两名男子并肩而行。 其中那位黑发男子在沉默许久后，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淡然道：“阿逸，一凡这个孩子，你……怎么看？” “嗯？” 云逸对此问有些诧异，微瞥了眼身旁的李随风。见李随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云逸便将视线收回，正视着前方，开始回想起那名少年。 “怎么说呢，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性格跳脱，而且给人一种随性率真的感觉。” “但这都是他的掩饰，不，应该说只是他性格中的一面。” 云逸又将视线转向李随风的侧脸，神情肃然，再没一丝往日那种游戏人间的感觉。 “我想，或许是因为他父母早逝的缘故吧，即便是他身边的人，比如石兄和那老先生，都很在乎他，也给了他很多关爱，但他在感情方面，他必然还是会有所缺失的。” “有父母的孩子和从小没父母的孩子能一样嘛？哪怕是周围人都不去议论，都对他一视同仁，难道他自己不会去想，不会去比较嘛？可他却和常人看起来无异，甚至比常人更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为何？” 云逸目光灼灼，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了，而李随风自开口一问后，便始终沉默不语，云逸也不在意，自顾接着往下说。 “我想，他是不愿让在乎自己的人，觉得自己会因此难过而感到难过吧。” “哎，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在那孩子心湖中究竟是一副怎么样的情景，无法想象，仅仅还不到十岁，思想却已这般成熟，尤其是感情，极为细腻敏感，是因为非常渴望友情？还是亲情？我觉得他是珍视每个在意自己的人，所以平时总是会用那副跳脱的样子，掩饰自己，而糟糕的情绪却放在心底，独自承受。” “哎。” 李随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望着枝叶间洒下的光斑。 “我虽是他先生，可我自己都没活明白，又如何教他？” “人生在世，大多时候，我们往往都无法选择，而唯一的自由，我认为是如何看待事物的态度。这点，我不想去强迫他该如何如何，如果他觉得自己让我们安心了，自己便能安心，那我做出一副安心的模样又何妨，就比如云络不就做的很好？” 李随风停下脚步，云逸随之回头，二人四目相对。 “我决定教他风神九变。” “随你，你想好了就行。” …… 那日，李随风在确定孟一凡伤势好转后，便交予他一枚玉简，及一口长剑，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一凡，你认我做先生这么久了，先生都没有送你什么，这口风铃便当做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李随风说这话时候，温柔的抚摸着手里秀气的长剑，眼神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 “此剑是我早年使用的极品法器，名为风铃，长约二尺七寸，乃是由玄铁之精锻造而成，其中还掺有少量的风青石，使其锋锐坚韧，且具备良好的灵力传导特性，能够引动周遭的风元素。” “因其挥动之时带起的阵阵风吟声好似风铃，所以我将其取名为风铃，原名是叫风灵，呵呵，你若不喜欢的话就换个名字好了。” 先不说极品法器本身的价值，光是见先生这般模样，哪怕是长者所赠，哪怕孟一凡对这长剑确实是十分喜爱，可他又如何能真的收下？ 当即便说道：“先生不可，此剑太过于贵重，一凡受之有愧，还请先生收回！要不换一件普通点的也成啊。” “如今已对我无用，而对你来说，却正好适合。” 李随风摇了摇头，见孟一凡依旧不愿收下，这才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不喜欢？还是想让先生日后送你一件法宝不成？那你可高看你先生了。” 孟一凡深深了解自己先生的性格，明白谁也没办法改变他做的决定，于是只得哭笑不得的说道：“那好吧，就当是为先生代为保管了，待一凡成功祭炼自己的法宝后，定将其完整归还先生！” 见孟一凡接过风铃后，便欣喜的在手中把玩，李随风摇头笑了笑，也没在意他说的日后归还，反倒是接着说道：“还有这部风神九变也该交予你了，上面记载着我李家对风系术法的一些感悟理解，这个你可别再拒绝了，作为先生，教导弟子天经地义。” “多谢先生。”孟一凡这回倒是真没客气，伸手便接了过来，虽然知道这上面所记载的东西，肯定比那口风铃更为珍贵，但性质不一样，长者赐法，亦不是心爱之物，怎能不接？ 孟一凡此番不再推辞倒是让李随风有些意外，便将准备好的话语咽回肚里，转而说道：“风神九变中虽然没有我李家的修行之法，却也是一篇难得的风系术法感悟，风神二字不是指某一神灵，而是风之神韵，所以其中记载的是诸多风元素的变化，使用技巧，以及一些大威力的独门秘术。至于九变，那只是一个虚数，取数之极，真正的元素变化当然不止于此，留待你日后自行揣摩吧，其中有什么不解之处可随时问我。” 少年始终只是看着自己先生，连连点头，笑的阳关灿烂。 …… 四月后，罗兰斗技场。 “希尔大哥，再来！” 这名黑发少年对另一名金发少年喝道，言语间，只见其黑亮的眸子中神采奕奕。 这名少年正是孟一凡，此时，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劲装，微悬于空中，离地一尺有余，手中则拎着一口长剑，此剑秀气，略短于普通长剑，连带着剑柄总计也才三尺不到，倒是此剑剑身冷凝如秋水，足可见其锋锐，其中还夹杂着一抹青色，更为其增添了一丝轻灵之意。 听着孟一凡挥舞长剑时带起的阵阵风声，希尔苦笑一声，将他那十字剑柄的长剑收起，推脱道：“不来了，不来了，你们这些遗族世家的人打起架来都是在耍赖皮。” “怎么了嘛，我可是马上就体力不支了哦！希尔大哥你真不再坚持一下？”孟一凡眨了眨眼，看向金发少年的眼中带着些许鼓励之色。 孟一凡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就是平日里优雅斯文的希尔听了后，胸腔内也是一阵无名火冒起，不吐不快，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小子还跟我来这套是吧？上次就是信了你的邪，被你溜了一下午！” “你说哪有这样打架的，说你是魔法师吧，你特娘的跑的比我还快，说你是武者吧，拉开距离又是风刃又是风缚的……总之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三阶了。” 不得不说，与孟一凡相处久了的同龄人，无论脾气多好，再有家教，都会被其同化，逐渐变的暴躁起来，这说不得也是一种天赋啊！当然还是有例外的，比如那个瘦小的少年小九，这场切磋他至始至终就只是默默的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孟一凡见忽悠不到希尔了，尴尬的赔笑几声后，也只能悻悻然地将风铃入鞘，两手一抹后，便将其置于了镜珠空间内。 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长剑，希尔脸上倒没有什么异色。只是储物类的魔导器罢了，这种东西虽算不上常见，但也不是多稀有之物，希尔自己就有一件。 至于神廷对时空系术法的禁忌？那只是针对《缺失的法则》一书罢了，其实早在那本书流出后，就有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比如在九洲大陆上专研奇营巧技之物的玄机阁，在他们的疯狂搜寻下，虽然依旧是没发现能掌握时空天赋之人，但是有这种魔兽啊！ 于是，利用那些魔兽具备空间属性的躯壳，居然真给那些怪人研制出了可以储存大量物品的空间器具！样式还十分繁多，其中有用皮毛制成的储物袋，有用骨骼或是魔晶制成的戒指、项链等等，说起来好笑，最后采购这些空间器具最多的地方，居然是神廷。 所以说，孟一凡才敢如此毫无顾忌的使用镜珠的能力，甚至对李随风等人也是这般解释的，只说是自己父母给他留下的空间石珠。 而说起镜珠，孟一凡这四个月以来，总算是摸清了镜珠吸收灵气的规律。 从他二阶五星，到如今的二阶七星巅峰，精神力也在坚持冥想和诵读清静经的情况下，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镜珠吸收满灵气的时间，始终是要一个月，哪怕其中的灵气量其空间大小都略微有所增长，可积攒满灵气的时间却是不变，不多不少，恰好一月。 对此，孟一凡已是很满意了，镜珠空间内的灵气虽好，也确实是能够让人直接吸收，但还是少了平日里那种积攒，慢慢沉淀的过程，那样形成的灵力始终是会有些虚浮，在提升了修为之后，往往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去沉淀，在这做完这些后，原本虚浮的灵力自然是会有些下浮，但却也变得更扎实、厚重。 要知道玄清引气诀虽无特殊之处，但对自身灵力质量的要求却是非常之高，若是没达到那种水平，便需要一遍遍反复的运行才能继续提升修为，以此来对体内的灵气进行压缩，磨砺，所以中间这一个月的间隔正正好，可以用来让他适应自己段时间内暴涨的灵力。 而如今，又是镜珠一次满盈之日，也正是孟一凡借此突破八星之时。 希尔对孟一凡的修行速度早已麻木了，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孟一凡在短短五个月，便从一阶巅峰到如今的二阶七星，现如今他又快要突破到八星了，而自己却还是卡在三阶前的门槛处。 说实话，是会有些羡慕孟一凡先天满魔力的天赋，这种修行速度确实是让他有些吃味，不过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自己的朋友越好，他自然是越开心的，当然，若是二人离得太远的话，也非他所愿，所以这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修行愈发的勤勉了起来。 “行吧，不过下次见面时，我可不跟你打喽~”孟一凡嬉皮笑脸的打趣完之后，旋即又正色道：“逍遥在此先预祝希尔大哥成功晋阶三阶！” 孟一凡与希尔互行一礼，而后便笑着对那瘦小少年招呼道：“小九，回家啦。” 第三十三章 戊十九 镜珠空间内，有一白衣少年盘膝于此，随着他口鼻一张一翕，便有灵气在其周身环绕，而后尽皆没入其体内，而他的气势也随之逐渐攀升…… 许久后，这少年停下了吸纳灵气的举动，将心神沉于气海之中，只见那些满盈的雾态灵力，正在逐渐转化为点点晶光。 “这便是到了二阶后期么，先生说过，在进入此阶段后，只需要将所有的雾态灵力尽皆转化为晶状即可……” 孟一凡睁开双眼，喃喃自语。 “可惜……现在这个阶段正是最需要灵气的时候，看来只能等待下个月了，希望还能赶在大比之前有所提升吧。” 孟一凡向四周望去，镜珠内的灵气已被他吸收殆尽，旋即也不准备在此地继续停留，念头一起，这道神念便瞬间回归本体。 新生宿舍内，只见孟一凡端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在他浑身一颤后，便睁开了双眼，他先是抚摸了一下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石珠，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衣襟内。 孟一凡感受着体内涌现出的彭拜之感，不禁伸手一抹，一口青锋便随之现于手中。 手掌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他下意识的便将灵力灌注其中，而后随着一阵风吟声响起，便在风铃的剑尖上凭空生出了三寸白光！ 见此，孟一凡哑然一笑，摇头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在羡慕希尔，他在三阶之前便能斗气外放……感觉这才过了一瞬间，自己如今也是能借助器物来做到这一点了，如此一来，风神九变中记载的一些术法倒是可以尝试施展了。 于是，孟一凡心神一动，又回到镜珠空间内，与其神念一同进去的还有那柄长剑。 …… 时光荏苒，尤其是醉于修行之时。 哪怕孟一凡时常在镜珠空间内磨砺术法，时间依旧是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大比前的一天。 灵气开始化晶后，孟一凡提升修为所需的灵气量便急剧增加，即便是再次吸空了镜珠内的灵气，依旧也只是让他到达了八星巅峰，距九星还有一线之差。 “小九，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孟一凡盘膝坐于床头，眼眸微抬，看向对面那位瘦小少年。 “嗯。” 哪怕二人已经在同个屋檐下相处了大半年，小九依旧是惜字如金。 孟一凡倒也不以为意，这点他早已习惯，但小九会选择参加这次大比，确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从未问过小九的修行进度，但想来参加这次大比也是够呛的，哪怕是自己从小修行玄清入门篇，且还有镜珠辅助修行，如今都不敢说有把握拿到名次……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加油！”孟一凡咧了咧嘴，旋即看向窗外。 “是啊，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小九想去就去呗，大不了我抬他回来……”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孟一凡就带着小九来到了这次大比的地点——罗兰斗技场。 孟一凡以为他们来的已经是够早的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这里已然是人满为患，四周都是些嘈杂的声音，这些兴奋的学子也不知在哪听到的小道消息，都在议论着这次的奖励，以及哪些能够夺魁的热门人选…… 于是，孟一凡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在他经常使用的那处竞技场附近，找到了那几个眼熟的身影。 “哟，李少爷可以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这精神头杠杠的，别跟我说你又突破了啊！”那红发少女一见到腰间佩剑的孟一凡，便怪声怪气的喊了一声，不是云络又是谁。 “咳咳，侥幸侥幸，云大小姐谬赞哈。” 孟一凡轻咳两声，扭头抱拳，一脸惭愧之色，他这副嘴脸在云络看来，市绘至极。反正孟一凡也不在意，二人也早已习惯了这般互损，这时候反倒是他最安心的时候，伸手搭上风铃的剑柄，虽然今日只是初试，防患于未然嘛，来的时候就先将风铃取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行了，你俩也别贫了，冤家吗？每次一见面都要挤兑两句是吧？”一位金发少年摇了摇头，从人群中走出，一身银色的铠甲在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见到来人后，孟一凡眼中一亮，惊喜道：“希尔大哥，你又突破了！？” “嗯，可能是之前卡在二阶太久了，突破之后，犹如厚积薄发，修行起来一路顺遂，昨日又有些感觉，如今便是二星了。”希尔点点头，一个月内接连突破，饶是他这般沉稳的性格，此刻那美丽的脸上也是写满了欣喜。 在孟一凡的牵线搭桥下，他这几个朋友也算是互相熟络了，虽谈不上有什么深交，但要是在路上碰到了，也还是能够互相点头示意一番的，至于孟一凡究竟是怎么和这些性格迥异的人玩到一块儿的，也许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知道。 而就在孟一凡还在与自己几个好友嘻哈打闹时，这场院内大比的帷幕终于拉开，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此地嘈杂的议论声随之开始消停下来，甚至于只有一道道吸气声传出。 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的云层不断变幻着，先是由雪白色变为了火红色，最后居然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这张人脸往下探了探，那种突忽齐来的巨大压迫感，使得所有人都忘记了，此时应该惊呼出声才对。 或许是在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片刻后，这张人脸开口了。 “所有参赛报名的学生都到齐了吧，没到的话，也无所谓，算是他自动弃权。” 这张人脸居然十分拟人化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又继续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潇，罗兰学院，魔法分院，火系魔法课，特级执教，今日的比赛，由我来主持。” 孟一凡这时才认出这张人脸的主人是谁，难怪在这人脸刚出现的时候，他就感觉十分眼熟，原来这是小九的那位老师！ “首先，感谢创立学院的家族代表们，今日能够抽空莅临此次大比，以及感谢各位同僚接下来的辛苦工作。” 随着巨脸视线的看去，一团火光在一高台处炸裂，接着便在其上空处形成绚丽的烟花，在烟火散去后，众人也看清了台上的人，这些人中，有孟一凡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但那些认识的人，大多都是学院的老师，其中除了一位红发男子。 而后，那排座位上的人尽皆站起，对台下的学子们点头示意，其中还包括了我们的云大亲王，仿佛是感受到孟一凡的视线，云逸冲其所在的方向无奈一笑。 顿时孟一凡就明白了其中缘由，心中不由一乐，看来自己这个云叔叔又是被迫经营咯，当即便拉着云络，两人一起对云亲王比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好了，现在宣布初期海选规则，首先，此处竞技场共有五处，这里将其编为甲、乙、丙、丁、戊五组。” 巨脸的话音刚落，便有巨大的旗帜在各竞技场处升起，上面写有相应的编号。 “接下来，你们每个人前往抽签处，抽取自己的号码牌，这些号码牌是按照报名人数所编写，所以存在轮空的情况也很正常，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点我希望你们没有异议。” “那么，现在开始有序排队领取号码牌，领到自己的号码牌后，请在各自竞技场处等待即可。” 由于武技分院的存在，这次参赛的人数还是很可观，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所以每组大约能分到三百人，在排除缺席的前提下，尽量是保证了一个偶数分配。 而孟一凡这组就正好是三百人。 “戊，十九。” 孟一凡看着手里的木制号牌，刚嘟囔了一句，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扭头看去，果然是那红毛。 “哈哈，你也是戊组啊，还好第一场不是碰上我，不然让你大赛一局游！”云络挥动着自己的小拳头，神采飞扬，能跟孟一凡分到同一组她还是很开心的。 “咦，你几号啊。” 见云络与他分到了一起，孟一凡也来了兴趣，凑上去就想要看她的号码牌。 云络扬起头，将木牌抱得死死的，神色俏皮道：“干嘛，干嘛，反正不是第一场对你就是咯，这么想跟本小姐对决？喝，那你得先把其他人打趴下再说！” “不看就不看，倒是你，别一上去就给人刷下来了，哼。”孟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走啦，差不多要开始了。” 于是，这二人便向那戊号竞技场走去，至于另外两人早在抽完号码牌后，就前往自己所属的竞技场等候去了，说来也巧，他们也在同一组，甲组。 “这里是戊号场，下面我念到号码的同学请上台。”这道声音软软糯糯，使得部分年长些的少年心神微荡。 说话的人是一名温婉的女子，长相说不上有多美，却给人一种柔和亲近之感，即便是穿着宽松的黑袍，依旧掩盖不住其玲珑有致的娇躯。 见到这女子后，云络的神情顿时变的有些古怪了起来，忍着笑，以心声对孟一凡说道：“咳咳，巧哦，乖女婿，还不快去见过你丈母娘……” 孟一凡：“我……” “一号，三百号。” “二号，二百九十九号。” …… “十九号，二百八十二号。” 孟一凡精神一振，总算是到他了，期间这十几场下来，不说有多无趣吧，但也确实是没有能够让他眼前一亮的战斗产生，这主要还是得感谢埃米莉。 第三十四章 黑焰 “我……不会这么巧吧。” 孟一凡已在台上站立了许久，对面依旧是空空如也，他此时的面色便是极为精彩，从开始的兴致勃勃转为现在的难以置信…… “二百八十二号……二百八十二号在不在？好的，二百八十二号看来是弃权了，恭喜你，自动晋级下一轮。” 这位李逍遥的丈母娘在本子上记下一笔后，便对孟一凡莞尔一笑，只是她看向孟一凡的眼神却有些耐人寻味，上下打量着，像在审视什么般，尤其是看到他腰间的长剑风铃后，更是停顿了一瞬……这让孟一凡心中不禁有些发毛，哪还有心思跟之前那些少年一样，去品味那声音中的曼妙之处，顿时便逃也似的奔向台下。 “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行，乐死我了，怎么你每次都能这么搞笑啊！”在一片嘘声中，孟一凡一下台，便看到笑得前俯后仰的红发少女，顿时心情就更加郁闷了。 云络见这人的脸色愈发铁青，便十分识趣的憋住笑，抓过他的胳膊就安慰道：“好啦，好啦，别这么小气嘛~你平时笑我的时候不是也欢得很嘛，我都没说什么。好嘛，好嘛，大不了我陪你去看希尔他们的比赛还不行，反正按这个速度来看，离我上场还早着呢。” 孟一凡神色微动，这倒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这戊号场确实是有些折磨人了，其实孟一凡并因为云络而生气，就像她说的那般，平日里也没少看云络的乐子，但心中就是有些莫名的烦躁，或许是因为李逍遥这个身份，或许是因为别人的起哄声，也或许是因为那种一拳打到空处的感觉让人闷闷…… 最终孟一凡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被云络拖到了甲号场地，见到眼前一幕不由得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小九兄弟，就快到你了，你紧不紧张？放心，我会在台下给你打气。” …… “小九兄弟，你看场上这二人谁的胜算会更高一些……呵呵，小九兄弟果然也觉得是拿着长剑的那位么？” …… “噗，哈哈哈。” 将郁闷一扫而空的孟一凡顿时就活跃了起来，从二人身后突然伸手，勾住了他们的脖颈，嬉笑道：“希尔大哥，你别吓坏我家小九了，他怕生，是吧，小九。” 对此，希尔只是报以一笑，而突然被人塔上肩膀的小九，则是浑身一僵，而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才逐渐放松了下来，松开紧握的拳头后，扭头看去，果然是那张嬉皮笑脸的熟悉面孔，当下也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却莫名感到一丝暖意。 小九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随之甩掉了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可那人好不要脸，如同附骨之疽般，又将手搭上了自己肩膀…… “嘛呢，嘛呢。”孟一凡嘴上这般叫唤着，却以心声对小九说道：“小九啊，拜托了，拜托了，在希尔大哥面前，给我个面子！比赛结束了我给你带饭！” 小九木然地看向孟一凡，孟一凡则对他飞快的眨了眨眼睛 “到我了。” 小九木然的看向台上，此时那二人已是胜负已分，正如希尔所言，是那名持剑的学长获胜，而后随着喊号声响起，小九便径直向台上走去，听到几人的加油打气声，他也只是身形微顿。 小九的对手是一名壮实少年，一头干净利落的棕色短发，长相则是有些耿直，其手中还拿着一把看着分量就不轻双手剑，应该是一名力量型的武技学员。 这名少年正如他的长相一般，性格属于较为憨厚老实的一类人，在看到对手是瘦小的小九后也是一愣，当即便有些举足无措。 “魔法分院，秦九。”小九木然说道，他看了这么些场比赛，对决前的礼仪还是知道的。 “呃……武技分院，阿诺·库克。” 那壮实的少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兄弟，要不你认输吧？我年纪比你大，身体还比你结实，我怕收不住手，你会受伤的。” 阿诺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一下小九，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扭捏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委实是有些喜感。 “不必了，开始吧。”小九眉头微皱，没有理会台下的一片附和声，开始缓步向后退去。 毕竟这还是比试，魔法师若是直接近身对上武者，那岂不是不用比了，所以一直有条不成名的规定，比试开始前若是有一方为魔法师，则要先拉开三十丈的距离。 “那你小心了，我会尽量收手的……”阿诺见此也是神色一正，却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来吧。” 随着小九话音的落下，阿诺便拖着巨剑向小九奔来，虽然壮硕的特格让他显得有些笨重，但跑起来的速度却是不慢，弹指间，就拉近了五六丈的距离。 面对朝自己冲来的少年，小九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只是伸出右手，在噌的一声后，一团比成人拳头略大的黑色火焰便在他手掌上方跃然而现。 说来也怪这团火焰出现后，并没让阿诺感受到一丝灼热之感，反而散发着那种彻骨冰寒的气息，阿诺摇了摇头，继续向前冲去，想着只要袭至那少年身边，想来他应该就会认输了吧。 接着，小九轻轻一握拳，这团黑色火焰便随之散开成十数团焰火，在其摇摇一指后，尽皆朝阿诺飞去，虽然速度并不算快，但胜在密集，且以阿诺的身躯注定是无法全数躲掉，于是，他只能举起巨剑相抵。 虽然这怪异的火焰不像寻常的火系术法那般，没有那炙热的高温，但阿诺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体内斗气流转间，浑身便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尤其是那柄双手巨剑，其上像是套上了一层厚厚的剑鞘般，剑刃四周白芒更胜，以剑身为载体在风中吞吐摇曳。 如果你因为他的外表而小看他，那就大错特错了，阿诺·库克，在武技分院也算是小有名气，入学四年不到，就已经是三阶武者，只是性格平和，加上为人低调不喜惹事，所以才没有那几位那般声名在外罢了。 “来了！” 阿诺神情一凝，双手挥舞间，一把巨大的双手剑便被他耍的密不通风，将袭来的火焰尽数挡下，可他却没有丝毫放松之色，脸上反而是越发凝重。 “这火焰……”阿诺怔怔的看着巨剑上还在滋滋燃烧的黑炎，自己体内的斗气砸飞快的消耗的，微顿了片刻后，倒也是反应不慢，果断的便将手中巨剑一甩，同时放开了对那对剑身上斗气的控制。 于是，这几道黑色火焰，便随之飞向了地砖上，且仿佛不需要助燃之物一般，还在那滋滋燃烧！ 阿诺见此心中大骇，想到若是让这黑火沾染到身上丝毫……当即更加不敢怠慢，再次慎重的看向小九。 “兄弟，对不起，我之前小看你了，在这里向你道歉！”阿诺对小九郑重的说了一句，且微微低了低头，这才摆出架势，重新将斗气临体后，再次向小九奔去，这次的速度更快那么一分！ 实力，在何处都会赢来尊重。 小九却是依旧无言，却放下了抬起的左手，转而将右手伸出，虚握，而后又用左手在其上一抹，随之便有一团黑光凭空而出，黑色的火焰跳动间形成了一把长条状的物件，在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一般，随着火焰一起扭曲摇曳着…… 以孟一凡的角度看去，此时小九就像是握着一把长剑，一把由黑色火焰形成的三尺长剑！ 观战至此，孟一凡早已目瞪口呆，他哪里知道自己室友的实力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而且小九每天除了白天到处蹭课，晚上和自己一起冥想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人对战过！还有，他现在整把剑出来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也是“魔武双修”吗？ 带着一脑子的疑惑，孟一凡紧盯着台上。 “你这是？” 阿诺停下了前冲之势，神情有些不悦，心中对这名少年本来还是很佩服的，无论是其施法速度之快，还是其术法的诡异难缠，可他现在居然要与自己一个三阶武者近战？这是在看不起谁？ 饶是阿诺这样的好脾气，也是有些怒了，便拖着巨剑，一言不发的闷头前冲。 阿九还是那般淡漠的样子，仿佛没看到一般，就这么静立在原地，在巨剑将要及身之际，就那么轻飘飘的侧身一让，而后抬手，一剑划去。 那瘦小少年手中的奇怪武器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般，阿诺只觉得在自己的巨剑触及到它时，浑身的斗气便被牵引而出，而那奇怪武器上的火焰却更加旺盛……阿诺想要拿开巨剑，可就像是被吸附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斗气倾注其中，浑身的光芒也为之一黯。 “我……认输。” 阿诺神色复杂的看向小九，此时他正喘着粗气，面色苍白。 第三十五章 双木成林 小九只是微瞥了他一眼，甚至都不等裁判教习报出胜利，便转身向台下走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小九这般风轻云淡，场下的众人则是呆立当场，而后一阵嘈杂声响起，其中也是有许多认识阿诺的学子，见小九居然真的获胜后，当即便是一脸不敢相信。 “这黑炎既然如此霸道……是火系的魔法？” “这个少年才多大啊，十岁不到吧，竟能击败阿诺？” “兄弟，有这么夸张嘛，我看是这个叫阿诺的自己实力不行吧？上去给人一棒子就咔擦了？” “这位兄弟，看来你是有所不知，阿诺他在我们武技分院可是……” …… 小九皱了皱眉，环顾四周，他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显然是很不适应。 而孟一凡看到小九的表情后，就知道不好，当即便憋住了自己的疑惑，只是默默将小九拉到三人之间，以他和希尔的身形，很容易就将瘦弱的小九掩藏起来，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好在人都善忘，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见又有人上场后，人们都很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新一轮对局上…… “小九，不够不厚道了哈，这么厉害了也不说一声！” 孟一凡在嬉笑间，本准备以手肘撞下小九胸膛，却被他机敏的躲开，之后小九便警惕的看向孟一凡，眼中还闪过一丝慌乱。 “你没问。” 小九将视线转向台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与孟一凡拉开了些距离。 见此，孟一凡只是尴尬的摸摸了鼻子，也再没继续追问，小九那清冷的性子，又是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那不是没事找事嘛……想想那种尴尬的场景，还是算了吧，孟一凡没这么傻。 由于当下气氛的微妙，即便是场上的打斗很无聊，但也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交战的双方是两名少年武者，看上去大概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是了，这才是正常的比试画面，虽然罗兰学院以魔法闻名，但就学生数量而言，还是武技分院的要多出许多，魔法师哪有那么常见。 至于二阶武者的交战，确实是没什么观赏性可言，不像魔法师，一阶之时便能够施展一些术法，先不论威力如何，至少要比武者间的拳脚相向来得绚丽的多。 可那种武器碰撞的声音，迎击格挡精妙，也不禁让人们兴奋了起来，或许是这种贴近自身的战斗方式，更能被寻常人所接受吧，所以场上叫好声络绎不绝，比小九的那场更为甚之。 这般斗殴式的比试，众人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场又一场，不过还真别说，认真看下来后，有些学长展现的独特战斗技巧，让孟一凡不禁也为之暗暗叫好，同时也收起了隐藏在心底对武者那一丝轻视之心。 随着一阵报号声响起，一名长相英俊的青衣少年飞身上台，孟一凡见此人的入场方式竟如此风骚，正想与好友们议论一番，仔细一看后，才发现这人有些眼熟。 哟，这不是林家少爷，林宸么。 见来人竟是他，孟一凡顿时就来了兴趣，说起来这个与他约战许久，却始终还未交手的公子哥，他还真想看看他的实力究竟是个什么水平，参加卡佩家宴会那天，林宸的瞳术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交战的双方很快就到齐了，毕竟像孟一凡那样好运的人还是极少数，说起来，除了自己以外，孟一凡还真没看到有谁也轮空了…… 林宸的对手是一名大概十三四岁左右英气少年，一头微卷的黄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此时他那浅蓝色的眼中满是肃然，显然是认识林宸。 没有过多废话，在二人互报名号后，他直接就将斗气遍布全身，郑重的注视着那名青衣少年。 孟一凡透过真实视界观察，发现这名少年武者并不简单，其遍布浑身的斗气凝实，引而不发，且在用一种极为巧妙的方式流转全身，暗自在那蓄力。 果不其然，察觉到林宸眼中的那一丝轻蔑后，那人抓住这个机会，瞬间向前冲去，只见其脚下白光一亮，速度蓦然加快，眨眼间就拉进了十多丈的距离。 而林宸对此却不慌不忙，嘴角微翘，只见其一抬手，薄唇轻启。 “木法·缚。” 随后，这石板底下居然生出粗壮的青色枝蔓，瞬间就攀上了那卷发少年的双腿，令其动弹不得，前冲之势也为之一顿，还是凭借强大的控制力止住了身形，这才堪堪没有前扑而倒下。 “结束了。” “木法·刺。” 操纵着木刺袭向卷发少年后，林宸看也不看，轻笑间，就欲转身离开，青色衣袂摇曳在微风中。 卷发少年神色凝重，却也不见慌乱，只见他手中长剑白芒骤胜，而后缠绕其上的枝蔓便寸寸断裂开来，右手得以解脱后，接着又将束缚己身的枝蔓尽皆斩断，总算是在木刺及身之前，险之又险的凭借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 就在林宸以余光看到这一幕时，正好看到卷发少年向这个方向翻身而起，借此拉进了距离后，已然欺至身前，并且毫不犹豫的朝自己挥剑，劈来…… “中了？！” 电光火石间，卷发少年有些难以置信，可林宸最后那带着绿光的一瞥，还是令他有些不安。 “不对！手感不对。” 在长剑触及林宸的那一瞬，痴迷武道的卷发少年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个斩击感不对劲，有点像是…… 果然，一阵烟雾闪过后，只听咚的一声，一截枯木从林宸之前所处的位置落下。 “替身术？林家少爷，果然不简单……”卷发少年为自己之前的担忧自嘲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不错，值得我认真起来了。”林宸的声音在卷发少年身后响起，却没有趁机偷袭，“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抱歉，刚才没听清。” 卷发少年扭头看去，只见那人正站在那几节断裂的枝蔓胖，其双手轻抚，闪着青光的眼中还带着一丝赞赏之色。 “能将身体转移到有木的地方么……”卷发少年没有接话，而是回想着战斗中的细节，不自觉便喃喃自语着。 “呵，好大的牌面，和我林宸交手还敢分心？” 林宸轻笑一声，随手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术法丢出。 “木法·梏。” 话音刚落，十数条粗壮的木条便拔地而起，向天空蔓延交织，形成了一个木质牢笼，将卷发少年困于其中。 未等卷发少年有所应对，林宸手中不停，嘴里也接连喝道。 “木法·刺。” “木法·疾。” “木法·绕。” 林宸一声声咒语下去，场内便凭空生出无数叶片，木刺，枝蔓，尽皆向卷发少年袭去，对此他也只能将斗气灌注全身，以手中长剑奋力将这些木系术法扫荡开来。 本来嘛，正常情况下，在寻常魔法师与武者之间，哪怕是二者公平对决，法师也只有在拉开了一定距离后，才有那么一点获胜的机会。 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只因魔法师大多身体孱弱，且吟唱魔法需要时间，他们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于与同级的武者单挑，而是强在他的战略意义，法师大威力的术法同样也是武者无法比拟的。 可现如今，情况仿佛颠倒了过来，全程下来，卷发少年都在被林宸压着打。 哪怕武者在前期没有什么远程或是突进手段，哪怕林宸也并不算是一个纯粹的魔法师，哪怕卷发少年到现在还在苦苦支撑……可武者这次终究还是输了。 “我认输。” 最终，斗气几乎耗尽的卷发少年，还是不甘的说出了那两个字。 林宸对这名武者能够撑到现在还是有些意外，却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随手便撤去了这些术法，而后并未言语，径直便向台下走去。 “三阶……” 孟一凡怔怔地看着台上，心中却浮现出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娇小身影，那个巨大的光翼，那漫天的光羽……不禁有些恶意的想到，“这二人要是碰上了，谁会更强一些？应该是埃米莉吧，毕竟林宸那家伙可破不了埃米莉的防御，也应对不了那些光羽……嗯，果然还是我最强，哈哈。” 这么一想，当即心情也放松了几分，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徒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李逍遥，我们决赛见，不要让我失望……” 孟一凡猛地转头看去，却只见青衣飘荡，可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旋即也回头看来，二人四目相接，又转瞬既分。 “希尔大哥，如果刚刚上场的是你，你对上这个林宸有几分胜算。”孟一凡看向希尔，神色微动。 听闻此言，希尔也是愣了愣，在认真思索了片刻后，才郑重道：“不会超过五成，他施法的速度太快了，主要是那个替换身形的术法，我不知道是需要提前准备，还是受到威胁时自主触发的，若不是自主触发且他没有别的后手，那我的赢面可以增加三成……” 孟一凡点了点头，和他估算的差不多，希尔的实力他是知道的，确实是五成左右，但林宸会没后手？ 怎么可能，在看到林宸那副自信的样子后，孟一凡可不会这么认为，好在这段时间自己也没闲着，且不说自己在修炼之余，便是在镜珠空间研习风神九变，同时与希尔及云络的切磋也是没落下。 哪怕还没晋升三阶，但真要对上了林宸，孟一凡还是有很大的信心能够取胜。 想到这里，孟一凡也是很无奈，玄清诀什么都好，就是晋升太慢了……即便是有镜珠内的灵气辅助修行，自己升星的速度依旧只是与云络持平。 只能说有好有坏吧，玄清诀的灵力质量及数量确实是远超同阶，再加上自己在一阶时打下的基础足够扎实，哪怕是如今灵力晶化程度依旧只在九星左右，可相比三阶修行者，自己差的也只是那个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