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好人传》 第一章 ‘末日\’重生 电梯里的一张海报让李算出了神，靠着十余年的编剧经验，他迅速总结了海报上的关键词。 ‘2012’ ‘世界末日’ ‘狂欢派对’ 谁tm在剧组开这种玩笑？ 他刚写完剧本，正要去找导演开会，进电梯的时候感觉有些头晕，想着。‘那新来的小助理已经熟透了，不摘该不新鲜了’，结果睁开眼便瞧见那张夜店的宣传海报……还有海报上那魅力无限的小姐姐。 还没回过神过来，电梯墙的反射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里面那人，挺眼熟。 没有久坐的将军肚，也没有生活腐败带来的虚胖，没有被高血压、糖尿病、小姐姐折磨得神形枯槁，也没有常年编剧生涯带来的行将就木。 电梯墙上照出来的脸还是他李算的脸，不过比起闭眼之前，年轻了整整十年。 自己是死了？ 那这……怕不是地狱吧？ 他刚萌生出这个念头，电梯便到了，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群西服革履的商务人士便涌入电梯，其中夹杂的两位小姐姐穿得破绽百出，在这个不适宜的时间里浓妆艳抹，也不知要去往何处。 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李算挤了出来，周围越发熟悉的陈设，彻底唤醒了他的记忆。 他是在二十世纪酒店大堂，墙上的电子钟诚实的告知每个人，此时是2012的8月。 这时候，他应该是刚从普通助理成为编剧助理吧？ 酒店的旋转玻璃门在阳光下折射着绚烂的光，李算寻光望去，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以编剧助理的身份通过这扇门的时候，那时的他刻意挺拔身姿，虽然月薪微薄，但跟谁说话都要昂起自己的头。 那时候一年才赚不到五万块啊，还不知道什么是低调，可急速升职带来的喜悦让他坚信自己前途光明，所以志向远大。 李算来到酒店门前，不可置信伸手推动那玻璃转门，他动作不大，用劲儿更是轻柔，随着惯性转动的玻璃转门走到户外，第一次沐浴了2012的阳光。 这应该是……重生？ 李算小心翼翼地望着天，没有晴天霹雳，也没乌云密布。 没办法，他上辈子作孽太多了，再说都重生了，唯物主义的思想观，理所当然的不坚定了。 好吧， 最起码在三十岁之前，他都是肯努力，肯拼搏，有志向的五好青年，因为世界是很公平的，只要你努力，总能赚到养活自己的钱。 但世界又是诚实的，让你见证朱门酒肉臭，让你和漂亮小姐姐们擦肩而过，让抖音给你展示人世间的一切美好…… 然而陪伴你的，只有微薄的薪资和只能在梦里达成的欲望。 让梦想照进现实是需要代价的，是个好人，并不是李算获得成功的理由…… 所以三十岁之后，感觉顿悟了世间真理的李算，开始五毒俱全。 他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叼着家乡带来，没点着的‘长白山’，想的不是那同居三年的女朋友，也没想那科班毕业，还没来得及睡的小助理，满脑子都被三字填满。 凭什么？ 凭什么是我啊？ 难不成，我跟上面有关系？ 李算抬头望天，苦等一个解释，但漫天神佛好像都没工夫搭理他。 …… ‘华夏好声音’，公交站到处都是这档综艺的宣传海报，那英，杨坤，刘欢，庾澄庆，还有那四把会旋转的椅子带动了华夏主流音乐的最后辉煌，可李算耳边响起的，却是阿黛尔的007主题曲《skyfall》。 听这歌的小情侣年纪不大，换上校服也许正合适，手上拿的是iphone，这年月不是4就是5…… 突然，看到手机的李算猛然惊醒，双手同时拍向口袋，还好，左右口袋各传来的鼓胀叫他心安，翻出后来死于移动支付的钱包，看着里面整齐的百元大钞，李算也忍不住吐槽自己一句。 还是年轻啊。 这时候的自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财不露白，有钱的时候，钱包里少说要带千把块，从此时的数量来看，这活儿的定金发下来应该还不到三天。 至于手机则是老款的智能机，比记忆中似乎轻点，但怎么都想不起名字了。 人群突然骚动，有公交车进站，李算本能打开微信，却没找到扫一扫，再抬头，车门旁也没了熟悉的二维码，李算微微一愣。 “你走不走？” 戴着墨镜的时髦师傅问李算，李算忙应了两声上了车，等车发动了才想起来：自己要坐的是不是这一辆？ “师傅，这车到天门吗？” “刚跟下面时候没看啊？” 李算一咧嘴，“我刚来燕京。” 司机师傅瞥了他一眼，“跟后面坐着，等报站。” 李算道谢，到后面找位置坐下，然后好奇地看向窗外。 这可是2012的燕京啊。 重生第一站就选天门，是因为上辈子的遗憾，李算北漂十年，却从没亲眼见过那城门楼。记得看过一本小说，写的是魔都，上面说有人就生活在魔都，却一辈子都没见过明珠塔和黄浦江。 得多傻啊。 读到这里的时候，李算还不信，觉得我国交通网这么发达，去一趟能花几个钱？ 可北漂的这十年，却让他成为了书中描写的路人甲。 第一年没看，是觉得来日方长，第二年他就把这事儿忘了，第三年又想起来，但是已经从二环搬到了三环边儿上，觉得舟车劳顿，没有必要。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随着燕京越建越大，他从五环住到土边桥，又从土边桥住到燕京郊。那时候的他已经小有名气，跟在互联网大哥身边，每分钟要不是真金白银，就是炮火连天，哪还能想着来看这城门楼啊？ 然后就是七八九，行业动荡，别人是勉强糊口都难。可他因为早早搭上了互联网的顺风车，忽悠投资人，忽悠甲方，忽悠有明星梦的姑娘，天天点钞票，夜夜做新郎。 最后是第十年，彼时的他已经是小有资产的编剧，虽说睡姑娘睡的名声都烂了，但在人前还是得被叫一声‘编剧老师’。拖着被职业病、基础病以及小姐姐们摧残至渣的身躯，依旧奋斗在忽悠的第一线，至于看看天门的想法，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然后，他回到了2012。 车到站了，下车之前李算对后视镜里的师傅拱了拱手，不管对方看没看见，算是谢过，然后他终于看到了那城门楼。 宏伟吗？ 激动吗？ 又或者说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李算都没感觉到，他的目光越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然后看到了那个一眼能望干净的城门楼，摄影师果然都是巧夺天工，能把这么小一个城门楼拍的一眼望不到头。 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不来看看呢？ 看着了，也许就知道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了。 燕京是这样一座城市，它让所有人有梦想，然后把绝大部分的梦想变成梦，最后叫所有人都不再做梦。 李算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公交站，这个角度看天门很不好，他看着城门楼上的天慢慢被夕阳染红，他还是没想明白，重生这种好事儿怎么就落到自己的头上，难道是那位神佛想借着2012，世界末日的风口，派自己回来毁灭世界？ ‘叮铃铃’ 李算拿出手机，接听电话，老太太热情的声音让人瞬间鼻头发酸。 “钱收到了？” 李算愣住了，想起了母亲那个怎么都改不过来的习惯。老太太不相信支付宝，也不相信网络转账，每次给李算汇钱都要到银行亲自操作，雷打不动。 “嗯。” 李算不敢多说，多说就怕露馅，可老太太的声音随即严肃起来，知子莫若母，哪怕带着十年后的灵魂重新归来，当儿子的，又怎么瞒得过母亲呢？ “你怎么了？” “没啥。” “实在不行就回来吧，燕京也没啥好的，守家带地的比啥不强？” 李算知道得说话了，不说话，老太太一准杀过来：“没事儿，我们这可好了，张老师跟导演都挺客气的，回家干啥啊，跟家待着也不挣钱。” “不挣钱咋的，妈挣钱啊！” 碰上这种话题，上辈子的李算总是顶牛。 因为老太太这辈东北人还停留在‘共和国长子’的荣光中，家里什么都不多，但兄弟姐妹一般有好几个，老太太又排行老大，所以在曾经的李算看来，他们家就是个救济站。 老太太是有能耐的，在待业大潮中杀出，自主创业，不说多么成功，但到底是吃喝不愁。 李算年轻的时候特不懂事儿，对挣钱也没什么概念，每天浑浑噩噩，期末挂科了就回家跟老太太说，然后等上几天，挂掉的科目便能神奇通过，屡试不爽。 再后来，老太太年纪就大了，小生意也做不动了，领着退休金和父亲养老，顺便接济他这个不孝子…… 等李算有钱了，也每天都想着小姐姐跟甲方该怎么忽悠，除了每个月固定的一点生活费，都没说把母亲接过来。 搁古代，李算一准是挨千刀的命。 “我知道您能挣钱，但我也得挣钱啊，让您养了二十多年，总不能一直是个孩子吧？” “行，那妈等你，等着住你买的大别墅！” 自打李算去燕京后，老太太经常跟李算这么说，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李算都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真心的祝福。 他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一定是别墅。对了，您要是答应我定期到医院体检，我就再给您配两个保姆。” “体检干啥啊？” “您就说答不答应吧。” “能不答应吗？你说什么，妈都答应……李啊。” “啊？” “你也答应妈一件事儿呗。” “行，什么事儿都行，只要您说！” “好好的，别学坏。” 李算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回了一句坚定的。 “嗯！” 第二章 ‘我要当好人\’ 上辈子李算没孩子，也可能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但想要成为一个孝子，早点结婚，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总是没错。可这年头生孩子贵啊，在只生一个好的政策下，养孩子的所有费用都翻翻儿的涨。 所以，挣钱总没错。 酒店的标间也就二十个平方，在燕京，不管几星级的酒店都是这个标准，李算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打开电脑，罗列出种种可以发财的记忆，然后从中逐个挑选，把那些门槛高，难度高，不清楚细节的都去了，剩下的果然都是老本行。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要不是当编剧的头两年都混在张老师手下，类似这种情情爱爱的小说，哪怕李算是编剧也记不了这么清楚，后来他渣神附体，忽悠姑娘的时候，经常当面背诵一段经典台词。 没睡之前：‘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起床之后：‘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熟啊，太熟了。 这故事是以睡前故事的方式，通过互联网发表取得关注，而后和出版社合作出版，短短时间便行销三百万册，带动了言情鸡汤文的风潮。而它的作者张嘉佳甚至因此书成为了同名电影的导演，而且颇受资本青睐。 虽说那部电影毁人不倦，但杜家鹃，天王嫂，梁家朝伟，金家城武等全明星阵容，却让票房大卖，最有意思的，是它让大导演王家家卫亲自下场监制，然后罕见地丢了大人。 当《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被敲击在文档上，李算已经选好了购买别墅的地址，然后……空白的文档依旧空白。 李算盯着空白文档，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那不到十块钱的家乡品牌‘长白山’。 叼在嘴上，点燃火机，但李算没有点燃烟草。 上辈子，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在功成名就之后还突发了一次脑溢血，幸好身边有女朋友，靠着年轻也没什么后遗症。 李算把买来的存货，整整四条‘长白山’全部丢入电梯间的垃圾桶，回到房间，重新坐回电脑前，然后习惯性的把手伸入小冰箱，取出一罐红牛。 刚打开，熟悉的味道立刻让他精神百倍，思如泉涌，如文圣附体……但是好在入口之前他就已经清醒。 把两箱红牛全部丢入刚丢了‘长白山’的那个垃圾桶，然后李算回到电脑前，看着空白文档，再次犹如老僧入定。 不应该啊。 二十四岁的自己烟瘾没那么大，咖啡因也应该没来得及上瘾，怎么戒烟戒功能饮料，弄得跟戒毒一样。 李算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到文档上，以莫大的毅力，然后微信提示音响起。 三番四次的打断让李算想要骂人，但来讯息这人却是亲手把他从助理提拔成编剧助理的张老师。 张老师在编剧群中留言：‘兄弟们加油！我从美国回去给你们带纪念品。’ 同组另一个，如李算一般的编剧助理已经发出了一句‘谢谢张老师’，可李算看着微信界面，半晌没有动作。 不为别的，因为这戏，拍了，也成片了，甚至都卖了，就是没播成。 没播成，堪称编剧生涯的最大陷阱，即便已经把钱揣兜了，作品没播也会让编剧脊背发凉。 也不因为别的，你这作品既然成片了，也卖给电视台了，那就是审核通过了，现在不播是不是因为有‘黄赌毒’一类的敏感问题？ 电视剧可是先播出，后结账，这剧不播，那投资人就是一分回头钱都没有，你拿着投资人给的稿酬安心吗？ 李算记得很清楚，这戏不但没播，而且导演，制片人屁事儿没有，因为他们一个是名气不菲的五代导，一个是跟管虎导演合伙开公司的金牌制片，唯一怕事儿的，也就是现如今才到腰部编剧的张老师了。 所以，现在摆在李算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辞职走人。 二，跟着慢慢混，反正以自己现在的编剧水平，搭配十年后的灵魂，怎么写都不挨骂。 三，救人于水火，当一个人见人爱的傻x。 李算陷入了沉思。 …… 当傻x是需要悟性的。 当傻x是需要善良的。 当傻x是需要勇气的。 李算在心中默念三遍‘我要当好人’，然后拨通了总编剧张老师的电话。 上辈子跟在这位老师身边没发财，看着她买房子，看着她开玛莎，又看着她随便一个电话编剧费用几百万，说没眼红是不可能的。 但同时又看她顶着胆结石的剧烈疼痛写剧本，看着她在被甲方涮了之后还笑脸相迎，生生把鸽子蛋大小的胆结石拖成乒乓球大，然后特意挑大年三十，这个没活儿的时候去医院…… 李算上辈子如果是猝死，有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张老师，因为他们编剧工作室那‘干活不要命’的传统，就像是能培养出一个预备猝死小团体。 电话接通了大洋彼岸。 “怎么了？” “张老师，我觉得这个戏可能有导向问题，将来播放的时候可能会造成麻烦。” “什么导向问题？” “赌。我知道，咱们这个戏的起承转合都跟赌有关，所以得重写。” 电话那头没声了，李算能推测到张老师的反应，一个刚刚晋升的年轻人发表了万言书，痛斥集团问题，张老师肯定也跟任老一样，觉得自己有精神病。 “张老师，您有时间的话，我详细跟您讲讲，观众和咱们编剧想的不一样，如果站在观众的角度……” “不用了。” 张老师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再说吧，但是李算啊，我知道你有顾虑，可咱们的进度不能停，你先把手头的剧本写了，咱们先跟制片人交个差，行吗？” 话说到这儿了，李算还能说什么。 张老师接着说，“第十一集晚上就能交吧？咱们这个戏投资挺大的，制片人催得急。” 挺大的？这戏一共投资1.2个亿，是挺大的。 李算顺嘴胡诌：“应该可以。” “好，那我等你。” 电话挂断，张老师的领导艺术由此可见一斑，从没有抖音上那些小领导的‘今天晚上必须完成’，而是一句‘我等你’。 交稿的压力给到，下属心里也没什么反弹，领导艺术到家了，将士怎能惜命啊。 打开文档，文档抬头，《别了，美国！》，这戏后来待播的时候，叫《啊，故乡！》 瞧瞧这俩名字吧，导向完全不同。 顺着张老师的大纲看下去，刚刚静心，李算发出感慨。 艹， 写得真好。 …… 一夜无梦。 李算一个字都没动，张老师那边也没什么反应，等她回来后，应该就是狂风暴雨。 八月的燕京还算风和日丽，沙尘暴还没来，正是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好时候。 李算坐在二十世纪酒店后面的那条河旁，提着刚泡的胖大海正晒太阳，这里有条小路直通酒店，明星大腕过来下榻，通常都走这条小路。 旁边一跟这儿遛弯的小年轻过来搭讪。 “哥们，哪儿的？” 李算看着他：“剧组的。” 这哥们估摸也没想到会撞上铁板，讪笑两声：“场务？” “编剧组。” “不常见。”哥们看李算没敌意，直接坐在李算身边，“你们主演什么时候到啊。” 李算喝了口水，没说话。 哥们自讨没趣，坐了会儿起身就要走，李算突然开了口：“拍谁来的？” “都拍，哪个不能上板面啊。”哥们还是笑脸迎人，做狗仔的，跟谁都能搭上话，搭上话了才好下手，“咱们换个联系方式呗，有什么消息，我能给好价。” 李算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来啊？” “机场那边都来消息了，白色沃尔沃，接着俩……” 哥们话还没说完，李算已经站起身返回酒店，演员进组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那意味着张老师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吴家奇隆和王家子文，是他们这个戏的男女主角，各自给这个戏留下一百多天，从进组时算起。 李算能改变历史中止拍摄的倒计时，也就剩下不到三天，要真是开了机，他哪怕说出大天，这戏也没法改。 因为没人能填这俩主演的损失！ 李算在酒店门口抬头望天，似是等待神谕，重生这事儿太过蹊跷，他思来想去，怎么都不能处之泰然。 昨天晚上挪用了写剧本的时间，他从头到尾的翻阅儒释道三家典籍，发现重生这事儿，如果真要有个领导，那肯定是如来佛祖，顷刻间，茅塞顿开。 都说佛祖导人向善，想讨好这位领导，做好事儿总能混个心安。今儿他出来晒太阳，为的就是看这俩演员到不到，不到什么好说，到了就只能良药苦口了。 可惜，今儿这天，风和日丽，没有任何异常。 李算却在心底暗道，‘懂了。’ 甭管怎么说，人生在世啊，做好事儿，准没错！ 第三章 ‘我懂\’ “玖哥在吗？” “谁是玖哥？” 李算挂断电话，凭借十年后的记忆，又拨通了一位妈妈桑的电话。 “玖哥在吗？” “您是哪位？” 一听有门，李算来了精神：“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是来结账的……你们那能开发票吧？” 这钱要是花了，张老师得报销！ “发票倒是能开……要不我给玖哥打个电话？” “您没病吧？” “你骂什么人啊……” 不等对方开喷，李算挂断电话，闭着眼睛苦思冥想，剧组马上开拍，演员今天刚到，他们组的制片人玖哥肯定不敢往远了走，事儿还没忙起来又只有几天空闲，跟燕京撒欢儿是他们这帮幕后工作人员的常态。 想要阻止拍摄，第一个找导演，第二个就是找玖哥。离间导演跟制片这种事儿，可以说是编剧的看家本事，虽说跟玖哥虽然就合作过一次，可满燕京的风月场打听打听，十年前看玖哥，十年后看李算的大哥，这都快成顺口溜了。 灵光一闪，李算睁眼，充满正能量的回忆中浮现一组号码。 这位可是京城头牌，号称二十年的老字号，上档次够奔放，天上倒了它都没倒，红火的时候，那可是京城著名的旅游景点。 电话拨过去，等了没十秒钟便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有味道。 “您好。” 光听这声李算就激动了，他放慢语速，尽量伪装出上了年纪的声音：“玖哥在吗？” “您是哪位？” “结账的。” “玖哥的账一般人可结不了。” 有门，太有门了。 李算抓起钱包就出了房间：“老地方？” 对面问：“熟人？” “等着吧，马上到。” 出了电梯，李算直奔大门口，手指不断在手机上滑过，出了大门才想起来，这年头根本就没有滴滴。 没办法，跑到大门口的途中碰着一辆出租车，师傅是本地人，一听这地，就知道李算想干嘛。 “不打表了啊。” 李算也没二话：“不打可以，但是您得给我发票。” 时间还早，刚过了早高峰，李算一路畅通，到了地方先给妈妈桑打了电话，他来得太不是时候，人家店都没开门呢。 见到妈妈桑李算就问：“玖哥在上面呢？” 妈妈桑警惕性很高：“我不认识你！” 李算突然提高音量：“嫂子回来了！” 说完就往里挤，一晃神的工夫，李算终于回到了上辈子的主战场，瞅准安全通道，李算第一时间过去，不往上而往下走，再过一道小门就别有洞天了。 妈妈桑一看李算这架势也知道是熟人，但没想到这位长这么年轻。 李算问：“哪屋？别磨叽，嫂子跟家等着呢！” 这事儿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男人出来花天酒地被老婆逮住，从业时间短了你都见不着。 “403。” 李算听了这话反而皱起眉头：“那么大屋？就玖哥一人？” 妈妈桑这才完全信了李算：“玖哥带着人出来了，你跟我来。” 妈妈桑前面开路，李算跟尾巴上，一路走来，对这位妈妈桑的安全意识打了六十分，到底还是买卖开的时间短，要不然，李算都混不进来。 到了屋门口，妈妈桑请李算稍等，然后自个儿进屋叫人，李算跟门口守出来三姑娘，瞧着个个‘伤痕累累’。 玖哥这得上多大火啊？ 妈妈桑最后出来，拦住要往里闯的李算：“玖哥说他没结婚啊。” “非得结了婚才叫嫂子吗？” 李算急吼吼地把妈妈桑一扒拉，侧着身就挤了过去，进屋之后先关门，回过头来……嗯，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 玖哥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显然宿醉未醒，李算也顾不得他什么状态，到了床边，没敢坐，只是弯下腰。 “玖哥？” 玖哥抬头看着李算的脸，怎么都认不出来，玖哥是自己人的称呼，那肯定不能乱叫。 他说：“我不认识你啊。” 李算说：“我是组里的编剧，我叫李算，玖哥，今儿过来，是有件事儿必须跟您商量。” 玖哥皱起眉头：“哪个组？” “美国那个。” 玖哥还是一脸迷茫。 “投了1.2亿那个组！” 玖哥眼睛瞪大了，然后精神了，他扶着李算站起身，到卫生间拼命洗漱，李算听着水声，坚定了自己戒烟戒功能饮料，顺便也戒酒戒嫖的决心。 五分钟后，玖哥出来了，他看着李算，还是一脑门子问号。 “你们张老师叫你来的？” “张老师不知道，我自己来的。玖哥，剧本的事儿我不跟您多说，但这个戏原定计划是在美国拍一个月，可按照现在的大纲来看，至少要在美国两个月，您应该是要追加投资。” 玖哥还是有点蒙：“你们张老师怎么没过来？” 这地方，张老师一女的怎么过来啊？ 原本打算趁着玖哥宿醉，蒙着玖哥把开拍时间延后，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李算也没骗人，这戏正如他所说，在美国的时间比预定计划多了足足一个月，导演跟张老师为了艺术把玖哥坑得挺惨。 现如今，李算也只能出卖张老师了。 “张老师不在，她去美国采风了。” 玖哥拿出手机，给张老师拨了电话，当着李算的面说你们组一小孩过来，跟我说你在美国，然后就要约张老师喝咖啡，接下来张老师就招了，应该是还问了那小孩是谁。 玖哥把手机递到李算面前。 李算凑上去，大方地说了句：“张老师，是我。” 接下来玖哥就开公放了，张老师先是表达自己离开时没有打招呼的歉意，然后再三保证，两天就回来。 “事儿等你回来再说吧。” 玖哥挂断电话，看样子是完全清醒了，他盯着李算，问：“现在还有事儿跟我说吗？” 当然说，李算今天到这儿来，是奔着当‘好人’来的！ 他找不到水笔和可以书写的白板，就地取材，拿了两支振动棒，一大一小，一把皮鞭和一副手铐，把玖哥都看愣了。 你要干啥？ “这个，是导演。”大震动棒。 “这个，是张老师。”小震动棒。 “他们俩之前合作过一部戏，今年要播，前段时间张老师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人要抢她的署名，张老师找了导演，导演把这事儿挡了，所以张老师跟导演，他们才是一起的。” “什么一起的？”玖哥问。 “我说的不是俩人在一起了，是他们的艺术追求一致，张老师既然能跟导演干第二部戏，就说明导演认可了张老师。俩人凑一块儿，为了艺术，您就得当那冤大头。” 玖哥看看李算，又看看那两个不像话的振动棒。 “你不懂。” “玖哥，我懂，就因为我懂，所以我来找您。我知道导演这项目可能有政府背书，拍了肯定挣钱，但问题是，您拍不成。” 玖哥看向李算的目光有些迷茫了。 李算拿起皮鞭跟手铐：“您的任务是在一百五十天内，带领剧组完成拍摄，其中到美国拍摄的时间有三十天。” 李算示意皮鞭：“但是按照美国人的工作标准，每天的拍摄时间只有八个小时，一个月，都不算你周六周日了，顶格二百四十小时，但您这戏，有二十集都在美国，我给您精打细算，也需要四百七十小时的拍摄时间。 也就是说，想要完成拍摄，按照当前的剧本，我们需要在美国六十天，而且是至少，但我们呢？按照预定的拍摄计划，只有三十天！” 玖哥陷入沉思。 李算乘胜追击：“而且我还没给您算办签证的时间，和当地人沟通的时间，以及交代工作的时间呢。” 玖哥拿起手铐，接过皮鞭：“你的意思是，我要继续拍这戏，是把自己铐上了，而且还送到美国，请人家抽我鞭子？” 李算又把俩振动棒放在玖哥面前：“它们俩还跟着您呢，都是震着的。” 玖哥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不寒而栗。 第四章 ‘张老师\’ 李算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按照互联网上看来的说法，好人都是不自知的，一旦为了好人的名头行善事，那这善就夹杂了功利，将来有可能以善为恶。所以，他有两个习惯，让他在后来为恶时从无心理负担，第一个，就是他从不觉得受害者是傻x。 守在会馆门口等着玖哥，李算看着大街上来往的车龙，突然想起曾经的一件小事。那时他刚完成第一个编剧作品，趁着放假回家的时候，途经燕京火车站，碰着一皮肤黝黑的大娘，大娘说她想借三块钱买回家的车票，李算给了，大娘又说她说的是三十，李算又给了。 这应该是被骗了吧？ 李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跟之后相处的每个姑娘都说过这事儿，觉得李算傻的，能对他放下戒备，而没觉得李算傻的，成了李算的女朋友，就那一个，同居了三年。 李算至今还记得女朋友的安慰，万一人家是真需要呢？ 所以在有了女朋友那三年，李算骗人，但从不觉得受害者是傻x，充其量是技艺不精的倒霉蛋。 李算站起身，本能地摸向裤兜，手伸进去了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耳边却传来打火机的轻响，转头看去，是妈妈桑点燃一支女士烟，抽得燃了，然后递给李算。 李算双手合十：“不会……对不住。” 妈妈桑也没勉强：“换个名片？” 李算本能一句：“戒了。” 紧接着感觉到不对：“不是说你这不好啊……” 越描越黑，一脸尴尬。 妈妈桑笑得摄人心魄：“不来玩也能聊聊天吧？你手机号我记下了，等电话吧。” 李算一脸苦笑：“姐，您就别折腾我了。” 妈妈桑又把名片递过来，李算接过。 妈妈桑：“就不用你赔钱了，往后给我这介绍人。” 李算收起名片，连说一定一定。 玖哥出来的时候，李算正跟妈妈桑谈笑风生，看着这位京城风月圈的预备传奇被李算逗得前仰后合，玖哥也是心中惊讶。 辞别妈妈桑，坐上玖哥的沃尔沃，顺着通畅的朝阳大街行驶，玖哥突然问。 “你有剧本吗？” 李算一愣，盘算着这位金牌制片的想法，都这个点儿了，什么酒都醒了吧？ “没有。”李算决定诚实。 “这戏拍的了。”智商对酒精已有碾压趋势。 “是，但是您肯定要追加投资，少了还不行，至少几千万。而且这个时机很不好，钱晚一天，您就搭一天的工钱，还要跟演员追加档期，协调全组的合约，而且这戏跟赌有关，出品那边能保证播放吗？不保证播放，投资人能见到回头钱吗？” 玖哥想了想：“演员进组了，你费这么大劲找到我，然后还没剧本，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吧？” “没有。我只是想请您拖几天，张老师那边我去说。” “跟张老师说？” “我们都是一组的嘛，我算张老师的学生。” 玖哥想了想：“你搞得定？” 李算心里也没谱：“应该吧。” 玖哥花费不菲消下去的火儿又上来了，他想点燃一支烟，却看了眼李算，李算示意您请便，然后闻着他的二手烟，跟玖哥一起体验生命流逝的快感。 “导演你搞得定吗？” 李算真不知道，但这个回答决定着玖哥的决定：“应该可以，毕竟导演边写边拍都成习惯了，只要能把赌去了，什么样的故事，导演都能拍得好看。” 李算还是没说实话，因为有关赌的故事是导演给张老师的，大框架都定了，剩下就等填肉，要说服张老师，容易，但想要说服导演，李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玖哥说：“跟导演见见？” 李算说：“您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安抚好演员就行了，晚个三四天开机，真要说还得继续拍，也赶得上。” 玖哥停下车，盯着李算看，李算说的这可是诛心之语了，不能播这事儿对制片人来说不过是个污点，反正这笔制作费肯定能拿到，以后再说以后的，可对于张老师来说，这就是个要命的事儿了。 关键在于，那在电话里跟他保证马上回来的张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帮你跟小张再说说？” “谢了，不过不麻烦您了，这事儿之后，我不打算干编剧了。” 玖哥不信，“你都不干了，还至于这么拼命吗？” 李算诚实的，“不管怎么说，张老师都是我老师。” 李算说到这儿就停了，后来这戏杀青的时候，李算发过一条祝福朋友圈，说‘感谢张老师帮我打开了编剧事业的一扇窗’，那时候的李算还是个傻小子，这么文艺的词儿，是张老师帮忙编的。 后来因为这戏没播，钱袋子受损严重，又猫到机会跳槽，李算根本没犹豫，甚至在走之前，还顺走了张老师自学生时代起维系的上层关系，并凭借这个关系，认识了上辈子那个风靡燕京风月圈的大哥，自此开始了炮火连天，黄金万两的人生。 要说上辈子对不起谁，李算能拉出一份长长的名单，而这份名单的起始，却是张老师。 玖哥看了李算半晌，光看表情，也瞧不出是个什么心思。 他告诉李算：“我给你五天，五天之后，等你消息。” …… 上辈子真总结起来，李算有两个半后悔。 第一个后悔是没跟女朋友结婚，自己不明不白地重生了，连个房子都没给人家留下。 第二个是没给妈买别墅，没给家里花太多钱，母子的缘分不容易，吃着奶长大，靠着爸北漂，构成了李算三十岁之前的人生。 还剩下半个，就是张老师，这个为自己打开编剧世界一扇窗的人，被他霍霍得挺惨，听说后来移民成了，再之后就没消息了。 其他两个后悔可以慢慢来，但张老师这半个，就先还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天人感应，回到酒店的李算如有神助，等天擦黑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足足五万字的抄袭，他有个毛病，不喜欢写大纲，上辈子这事儿一般都交给助理干，助理干完活儿还得暖床，慢了李算还不高兴，十足的一副资本家做派。 挑助理，李算就三个条件，你得漂亮，能让我上，给我挣钱。 可这辈子呢？ 他自己就是助理，什么都得自己干。 等写完大纲，和小说开头一起打包发送到编辑邮箱，李算在微博上更新了小说的第一个章节。 名字没变，还是《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等忙完这些，天全黑了，李算站在窗前，盯着隔壁大楼，那遮住了他这屋所有阳光的侧身猛瞧。 脑海中萦绕不去的还是那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以及，凭什么是我？ 可惜啊，站了大半夜，也没说有哪个菩萨肉身显圣，给他解释解释。 第五章 ‘好人，恶人，事与愿违\’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李算睡得不好，吃得不香，不是因为担忧张老师的‘王者归来’，纯粹是因为之前的生活习惯，上辈子没自律，现在让李算每天健身房，定点会周公，那纯粹是折磨。 但是，谁让你上辈子猝死了呢？ 迈着螃蟹步回到房间，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正感受着难言的疼痛，三十分钟的慢跑已让他欲仙欲死。 爬到电脑前面刷新邮箱，新浪图书编辑的效率是真要加强。 还没人给他回信儿。 得签约啊，不签约就没流量，没流量就没粉丝，李算的耐心被这帮编辑折磨得一干二净。但转念一想，这时候在网络写小说，发迹是小概率事件，编辑入职的时候恐怕也不是奔着挖掘明日之星来的，都是混口饭吃，能在限定时间内给予回复，就该谢天谢地了。 登录微博，看着寥寥的粉丝，刚破四位数的成绩也不知道好是不好，把今天的稿子更新了，刚刚上传这边就来了私信。 这都守着呢？ 铁粉儿啊！ 李算来了兴趣，点开私信，然后眉头紧皱。 这粉儿自称是嘉行项目部的，说是很喜欢李算的小说，想跟李算约个时间，坐在一起面谈。 李算知道嘉行，但知道的是那个十年后，能位列华夏十大娱乐公司的嘉行，老板娘扬幂正跟其他股东闹矛盾，想要脱离公司，不再当带新人出道的工具人，可小道消息却说，这娘儿们钱赚多了得了失心疯，要追求艺术了。 一个追求艺术的老板是这行当的大忌，就像是张老师嘴上说的是只谈钱，不谈艺术，可实际上还是跟着导演来拍了这戏。 再说，谁知道你是哪个嘉行？ 李算的回复很公式化，只是说自己喜欢写作，但没有合作的意图，所以巴拉巴拉……回复之后，果断拉黑。 继续抄书吧，争取两周内抄完。 李算焚香沐浴，静待文圣附体，此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闹铃。 张老师航班降落的闹铃。 没过半小时，张老师的来电被李算接起，然后双方都是沉默，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呼吸声。 “见面谈吧。” “好的。” 电话挂断，李算长出了一口气，只感觉到上辈子第一次骗姑娘时的紧张，他上了一趟厕所，释放的时候还想着，这事儿，要给张老师怎么说呀。 …… 《别了，美国！》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是个让编剧、导演熬干心血，让女主演为拉投资给投资人献身，让制片人、出品人、投资人集体骂娘，然后凝聚了所有人心血，最后还是没播的故事。 娱乐这行当，大部分都信命，求神拜佛，也不管有用没用。李算是个无神论者，所以上辈子作恶的时候，丝毫不担心报应。 至于这辈子吗，他称自己为怀疑论者，毕竟死过一次，心胸开阔了些，喜欢听到更多不同的声音。 敲响房门，李算静立在房门之前，他跟张老师刚刚合作了一部戏，在这个时间点上，互相还不了解，但李算喜欢听张老师念剧本，因为有本事的编剧能把剧本念活过来，甚至在李算的脑海中演出来！ 李算还喜欢给张老师打字，就是给笔电连一台投影仪，张老师说一句，他就打一句。 第一次给张老师打字的时候，听着张老师的台词，李算有了那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所以因为呼吸的声音太大，被赶了出来。 李算还能回忆起那种感觉，张老师说这是艺术的魅力，可李算却觉得，这是梦想的力量。 “进来。” 张老师的声音传出，李算推门而入。 张老师住的跟李算一样，也是不过二十平的标间，不过这房间经过特意挑选，窗外是主干道的车水马龙。每到晚上，关上灯，看着车流上那一盏一盏的红灯出现又消失，再看到投影中的文字一个一个地增加，就像是进入了稻盛和夫所说的心流。 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只在戏剧的世界中体会那一呼一吸。 “张老师。” 李算看向在窗边落座的女人，长相一般般，身材一般般，但胸前是罪恶滔天，才华是呼之欲出。 张老师看着李算，半天没吭声，让人在意的沉默持续着，直到张老师喝了一口咖啡，打破了沉默。 “李老师，不用那么客气。” 李老师？ 这个称呼叫李算皱起眉头，原因无他，在和张老师进行艺术创作的日子里，他们俩不知道抢了多少编剧老师，磨走了多少责编老师，弄疯了多少顾问老师，反正在他们眼里，一切阻碍他们创作的敌人，都被叫做老师。 “张老师，这个戏真的是有导向问题。” “是，玖哥都跟我说了，所以我想问问你，咱们这戏到底有什么导向问题，或者说，您是觉得给您少了？” 娱乐圈中，最忌交浅言深，李算跟张老师之前只合作过一部戏，他也只不过是有些灵光的小助理，在这个戏上闹出‘消极怠工’，‘越级上报’，‘扰乱军心’的戏码，也不怪张老师会有这么大敌意。 李算看向屋中用来开会的白板，走过去，拿起水笔，看向张老师：“我可以给您讲讲吗？” 张老师点了点头。 李算开始写写画画。 “我们准备在华夏的传媒平台上，面对华夏观众，讲述一群美漂华人的故事。” 李算用水笔在白板上留下第一个标签，‘美漂华人’。 “不同文化的碰撞啊，异国他乡的情趣啊，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啊，这都是很好的点，但我们在根儿上要讲述的，是一群华人到美国，追寻美国梦的故事！” 他又留下第二个标签‘美国梦’。 “其实这也都没什么，可咱们的戏叫什么，《别了，美国！》” 他在黑板上留下最后的标签‘逃离赌城。’ “问题就是这个，没错，我们故事中要宣扬的是‘逃离’，但张老师，咱们都是上过学的，您在我这个年纪，或者就说现在，您还觉得学校里的东西有用吗？” 张老师看李算指向的‘逃离’。 “我们现在就跟幼儿园的老师一样，面对国内观众说，‘小朋友们，你们要学好啊，黄赌毒都不要碰。’可问题他们是小朋友吗？赌这事儿有输有赢啊，我们选了一群美漂华人中的loser，追寻美国梦不成，最后放弃了，不在美国待了，想要逃离赌城。” 李算指向‘赌城’。 “赌博这个题材很好，见人心也见人性，可您仔细想想，我们故事的男主人公在赌桌上赢过吧？是，后来他又输了，因为久赌必输。可每个上赌桌的人，是不是都抱着一个赢了就走的念头？我们国家禁赌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些有钱的，没钱的，宁可跑到国外也要去赌？ 因为他们总有一个念头，万一赢了呢？ 我们通过这个戏，期望我们的观众看到主人公，觉得美国那地方不好不能去，觉得赌场是龙潭虎穴见了要绕道走。可观众会如我们所想吗？他们有没有更大的可能，是把我们的主人公当成傻子，觉得要是自己赢了这么多，肯定掉头就能走？” 李算停顿了下，看着张老师，做结案陈词：“张老师，这个戏播不了的最大原因只有一个，是导向问题，如果是这个问题，那无论您怎么改，只要这个戏的结构不变，赌的内核不变，都播不了。” 张老师看着白板上的三个标签，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只要站在观众的角度，有些东西一点就透，一旦李算说的问题成真，那这部戏就不可能是她发迹的开始。 12年对于编剧来说是个好时候，靠着一个大纲便能拿到一半稿酬，靠着能说会道就能拿下编剧合同，写得不好也不要紧，只要在合同上加入一些小条款，就能明目张胆的靠名气变现，也就是坑蒙拐骗。 头部编剧一年时间通常能接五到六个活，甲方好说话的，直接扔小孩儿，也就是李算这般，弟子辈编剧写出来的稿子交上去，至于那些不好说话的，只要再拖个一两年，就会自认倒霉。 可是，类似张老师这类的腰部编剧不行，在这个项目之前，她虽有作品，却没名气，虽有能力，却没有伯乐，这个戏只要成了，那在她面前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所以，即便李算说得很有可能是对的，但问题就在于，她这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 有些时候，时不在我，是命运的注定。 拿定主意的张老师看向李算，完全不顾自己的表情，已像是自己笔下描写的赌徒。 “我知道了，李老师，你先回去，我想一想。” 还是李老师这个称呼？ 李算：“张老师……” “我说我知道了！我得想一想。” 想出来的是什么，李算已经知道了，他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张老师毕竟不是重生的，没有跟他一起经历之后的艰难岁月。 继续劝已经没用了，他现在挡住的可是人家的财路，这个戏的稿酬一共四百五十万，他李算才拿一万五，当然可以一切从长远出发。 但是张老师不行，现在开始改别说不知道写什么，之前交上去的十集剧本也都要拿回来重写。与其这样，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以赌见人性，以赌见人心。 写作啊，也是不疯魔不成活，现在这戏要是真能播出来，应该会是个好作品，但在华夏这个大家长的溺爱下，不好意思，你播不了。 回到房间，在浴室淋浴冷静，李算还想着之后该怎么办，结果手机轻响，是微信提示。 李算看去，是张老师发来的消息，他已经被踢出编剧组的微信群，张老师单独给他发来的一张截图上，是航班讯息。 张老师的意思很明白，机票我给你买了，回家吧。 第六章 ‘放下屠刀\’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这句东北顺口溜包含太多人生哲理，作为一出溜的典范，李算还有办法让张老师回心转意。 比如，借着妈妈桑给的名片，拉玖哥下水，然后找那个跟他搭过讪的狗仔，上演一出仙人跳，先留下证据，再威胁玖哥跟着自己一起疯。 也可以查张老师的税务问题，18年之前，娱乐圈通常聚到eeds缴税，但张老师体量不够，在上海开了工作室，很早的进行了税务筹划，结果18年税务大稽查，税务筹划那群人嘴里的合理避税也成了弄虚作假。 正在捋顺思路的李算僵硬着脸，想干好事儿却被人误会，比后来知道另一个小助理有男朋友更叫人上火！ 那可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啊，科班出身，天真单纯，很有才华，颜值颇高，但就是家境不好，他带着小助理进组干了个活，天天五星级宾馆住着，牛排寿司吃着，人家还当他是天外飞来的好大哥。 火候到了，李算打算带着姑娘逛逛商场，晚上就能回到酒店互诉衷肠，结果呢？ 人家有男朋友，裤腰带还没让摸呢，就拜托李算大哥让出房间，说是要甜蜜幽会，让她男朋友见识见识。 你是真痴情啊。 这是李算为数不多的上火经历，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小姑娘是绿茶啊，还是花茶啊？ 后来李算也得逞了，但是给介绍了一项目，那姑娘跟他说，他们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但是是对的人。 时间错不错李算不知道，但人肯定是错的，给这姑娘的项目是个局中局，前期工作一大堆，到付账的时候，剧组换人了。 然后李算很无耻的不要脸了一把，把这姑娘介绍给了投资人，告诉她，娱乐圈汤咸水浑，想要得到，必须付出！ 后来那姑娘怎么样了，李算是不知道，反正男朋友肯定是黄了，因为李算早就把圈内的风言风语吹过去了。 一通电话打断了李算的思绪，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通知李算尽快退房，李算没顾上跟前台发脾气，因为心中的欲望正蠢蠢欲动。 要不，把张老师这活儿撬过来？ 也不是不可能。 邪恶在蔓延，善良在消退，前几天还是佛光普照，现在可是魔神附体了。 都重来一辈子了，谁还惯着谁啊？！ 电话又响，来电话的是新浪。 责编的口气十分献媚，说李算写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编辑部十分看好，决定当面跟李算签约。 李算不懈轻笑，他还能不知道这些人的路数？往床上一座，就开始谈条件，你们准备给什么待遇？ 新浪那边说，虽然你写的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符合市场，按照编辑部的要求，最好是再改一稿。 这就是甲方约稿的套路了，改有两种结果，越改越好，或者改的稀碎。 李算老神在在，告诉对方，搜狐已经联系他了，阅文也是，还有出版社跟小说杂志《最小说》，人家都没说不好，怎么就你说不好？ 对方懵了，说网络世界跟现实世界不一样。 李算说，那我就不混网络世界了。 新浪彻底虚了，好说歹说要跟李算谈条件，说他们有优势，有渠道，肯定能让李算赚的盆满钵满。 可李算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 电话挂断，李算把时间留给对方抓心挠肝，有个合适的撒气桶果然是健康的第一要务，新浪编辑打了岔，李算思如泉涌。 也许？这就是佛爷的暗示？ 有些事儿，你不信不行，郭德纲老师曾经说过，满清入关的时候是孤儿寡母，丧权辱国的时候也是孤儿寡母，横跨了200多年的巧合，证明这个世界我们有太多东西不知道。 把行李收拾好放在房间门口，李算直接出了酒店，上了出租车言明目的地。 “师傅，妇产医院。” 师傅多嘴一句：“呦，好事儿啊！” 到了妇产医院，李算直奔检验报告的出口，看清了这年头也需要叫号，当下放心大半，他坐在正对着窗口的长椅上，然后开始等。 等叫号。 如果把李算的人生书写成一个剧本，此时此刻，应该是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上辈子，他和张老师两个人，为了这个戏，废寝忘食，苦熬心血，写出来的本子获得了大投资，并拍摄成片，只等播放。 努力是有结果的，辛苦是有回报的，付出是值得的。年轻的李算如此坚信着，并期待一个完美的结果。 人在成功之前，最善于胡思乱想，而就在李算做着天大的美梦时，电话来了。 制片人玖哥告诉他们，这戏，播不了。 那段时间，挺残酷的，一个心有向往的有志青年，从此给自己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文艺青年，多少都有点大病，总以为世界上有能战胜金钱的东西，艺术就算一个。 可当你吃了大亏，受了大罪，还徒劳无功时，艺术，就从人生的第一追求开始逐次下降。 缓过来之后，他开始梦想着成功，想成功之后再去说艺术，后来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直到重生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艺术了。 艺术啊，毕竟不能当饭吃！ …… 李算在候诊这等了不到一个小时，机会出现了。 小护士叫响了一个号，但是没人来，连叫三次都没人来，李算上前，伪装了口音。 “我老婆在厕所呢。” “家属？你拿着吧。” 李算接过，那小护士都没多看一眼。 回到坐位上，李算摊开报告，要说男人其实也挺可怜的，看这种报告一般不外乎几种结果：要么喜极而泣，喜提工具人人生；要么怒发冲冠，脑袋上不可见的变绿；再就是，迷茫，怀疑，悔恨，然后绞尽脑汁的想，一会儿怎么说，才能让这纸面上的阳性变成事实上的阴性。 李算呢，是觉得不合适。 报告上有这娘们的姓名年龄，名字太土，年纪太大，是老来得子。 李算回到窗口，把报告交回去，说：“这不是我老婆！” 小护士都蒙了，“你没看名啊？” “看着了才知道不是啊！” 送回去，然后接着等。 不到半小时，第二个来了，叫了号没人应，李算就又凑过去了。 小护士问：“你老婆呢？” 李算回答：“厕所呢，也不知道为啥尿这么多。” 小护士有点要急，可也不想跟李算多说，把报告一放。 “看好了，是不是你老婆。” 李算打开看，这位名字合适，但年纪不合适，三十多岁了，干他们这行很难有这么重的口味。 李算递回去，说：“不是。” 小护士不想看见李算了，“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 李算也没说话，就回去继续坐着等了。 不到五分钟，第三个来了，小护士对李算已经有点怀疑了，但她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居然有男人到妇产科偷报告。 摊开报告这位对了，名字合适，年纪合适，应该是跟男朋友偷尝禁果，然后业障丛生，过来检测的时候还心虚肝颤，所以不敢来拿报告。 李算说：“这对了。” 小护士善意提醒：“看准了。” 李算说：“我媳妇，我能不认识？” 小护士已经自我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跟这种男人多嘴了。 不过嘛，长得挺帅！ 李算拿着报告出了妇产医院，打车的时候才想起来，坏了，来的时候忘要票了。 回到酒店，拿着行礼办理退房，然后临时寄存了行礼，背着空荡荡的电脑包就去了附近的早餐一条街。 李算把报告和砖头都放进空荡荡的电脑包，提了提重量，确认外人一瞧便知道里面有什么，然后原地坐等。 天边，夕阳如血。 李算知道，今儿晚上，怕是得风餐露宿了。 其实人就算想学坏，也得有台阶，有往下出溜的第一个坡，上辈子的李算从没风餐露宿过，他只是站在工作室的大门口，看着街上不断滑过的豪车，以及豪车副驾上那坐着的一个个花瓶。 那正是他的青葱岁月啊，他那时候总觉得世界是书本上的童话，想成功就要努力，刻苦，拼搏，成功了，想要什么都有了。他觉得自己明白的还不晚，虽然没好好学习，但有志者，事竟成。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择手段，黑了良心就能做成的。 因为当世界不再是童话，眼前的现实也开始化繁为简，没有爱情，亲情和友情，生存和繁殖成了李算活着的全部意义。 可简单也意味着无聊，每赚到一笔钱，李算都觉得是世界再慢慢把自己掏空。 他突然想到一句佛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凭什么？ 凭放下屠刀，他李算，或许能成为一个顶好的人。 第七章 ‘立地成佛\’ 叫醒李算的是一大清早出来工作的环卫工，老大妈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怜悯，搭伴儿过来的老大爷给李算拿了两个包子，接过来的时候，还暖着心。 这世界也许真的有天人感应，他李算不是一心向善，还准备了很多可以安度此生的后手，但在这一刻，什么后手都比不上大爷大妈递来的，那热气腾腾的包子。 吃了包子，背起装了砖头和孕检报告的电脑包，李算开始从街道把头的第一家早餐店搜起。 没别的目的，就是要找导演。 二十世纪酒店正对面就是一片居民区，他们都叫使馆区，在三环这个地界上，房价自然不菲，里面住的人不说非富即贵吧，也大部分都在政府供职，因为邻近使馆的生活环境，所以这成了一个潜在的富人区，把剧组安排在二十世纪酒店，也因为导演的家就在附近。 李算上辈子跟张老师一起送导演回来过一次，门口的保安没让他们进去，李算记得那平平无奇的家属楼，那时应该还没有电梯，小区设施整洁干净，但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第一二三四家都没有，李算继续寻找。 导演姓杨，跟李算老家不是一个市也是一个省，在李算还没出生的年月从摄影指导的身份起家，一路干到导演，拍了很多引起收视热潮的电视剧，还拿过奖，也算名噪一时。 杨导还拍过电影，虽然在商业大潮中没溅起什么水花，但是娶了电影里二婚的女主演，这是他干的最知名的一件事儿。 第九家。 李算终于看到了年过六十的杨导，很时髦的一老头，能看的出来，年轻时指定是一帅哥。 ‘当’地一声，沉重的电脑包砸在导演面前，杨导抬头看向面前的李算，不认识啊。 李算落座在导演对面，从包中掏出那一份检测报告，然后放到杨导面前。 杨导低头看去，阳性的字样差点让他误会这是体检报告，等确认了是孕检报告，他抬头看向面前的李算，再次确认不认识，然后问。 “您是？” “你大舅哥。” 现年周岁二十四，虚岁二十五的李算，谎称自己是六十多岁杨导的大舅哥。 杨导懵了，这报告上的人怀孕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他有没有……一把年纪了，还指望他能记住？ 李算声音不小：“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我妹还在宾馆等着呢……” 杨导立刻堵住李算的嘴。 “小点声，小点声，咱们换个地方，啊，换个地方。”拉着李算要走的时候，杨导突然想起来，“大……舅哥，您要不先吃点？” 李算白他一眼，闷头往外走，走到半路又折回来，直接提起自己的电脑包，看那包下坠的力道，让杨导脸色发白。 出来后，其他人也远了，李算问杨导：“要不，就去我妹那吧。” 杨导哪敢去，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二十世纪酒店：“怎么能让她住那种地方，大舅哥，我给你们开个房，你接人过来，咱们再聊。” 李算一把拉住杨导，单手摸进电脑包，“你不跑？” “您这说的，哪儿能啊。” 李算乘胜追击，“咱们去开房，我叫我弟送我妹过来。” 杨导笑的更加阳光灿烂，心里疯狂吐槽：这来的，还tm不是一个人？ …… 二十世纪酒店的行政套间在燕京首屈一指，有寻常标间的三四倍大小，两屋一厅，浴室跟卫生间是干湿分离。 “对，福建安溪的铁观音……”杨导捂住话筒，看向李算，“大舅哥，酒要不要来点？” 把杨导带到私密空间的目的已经达成，戏再多，就会过，可杨导此时已经以妹夫的身份操持起来了，一会儿酒店的服务人员来要来送东西，李算只能勉强配合。 他也不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凛，还有波旁，啤酒你看着拿吧。”又捂住，“大舅哥，这些行吗？” 又是试探。 前两个都是威士忌，前者是rb的，后者是美国的，前者难喝，后者劲儿大，按照李算的人设，本不应该认识。 李算装着有点尴尬的模样，来了句，“随便。” “好嘞。” 杨导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的见了，怕是以为这老头遇见了什么喜事儿，他殷勤的扶着李算落座，然后就开始套词，您妹妹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什么事儿都好说，现在最关键的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要不是重生的，李算八成得让杨导套进去，之前跟张老师合作的时候，张老师如此评价的杨导，嘴好，特别会哄女人，在领导面前又很懂分寸。 这可是个老狐狸啊。 李算艰难的应付着，服务员终于来了，等他把酒水归类离开，杨导还跟李算打保证。 “大舅哥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担着，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他们娘俩，不管怎么样，我肯定负责。” 李算没吭声，只是把那装了砖头的电脑包拖到手边。 “大舅哥，您这是想干什么？” 李算说：“杨导，我是《别了》的编剧，今天请您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很抱歉，我骗了您。” 杨导的脸色由红润转尴尬，然后由尴尬转愤恨，最后是盯着李算，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李算把砖头掏出来：“杨导，劝您一句，您都六十了，别遭罪。” 看着李算手里的砖头，杨导又坐下了，可那说话的语气却是丝毫不惧：“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您给玖哥和张老师打个电话，咱们四个，今儿在这开个会。” 杨导皱起眉头：“什么会？” “剧本会。” “剧本怎么了？” “很大问题，但我不想重说一遍，我找过玖哥和张老师，让他们两个跟您说吧，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您这个戏有导向问题，播放会遇到特别巨大的麻烦！” 杨导看着李算，李算也看着他。 杨导在盘算，李算手里的砖头到底会不会拍在他脑袋上，李算也在犹豫，他到底能不能忽悠的了对方。 杨导叹了口气，“很多事儿，电话就可以说，不必这么激动。” 李算叹了口气，拎着砖头站起身来，杨导本能后退，生怕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你冷静点啊！你还年轻，别走在犯罪的道路上……” “导演，您真觉得赌是个好题材吗？” 杨导一脸迷惑。 李算说：“这么好的题材，为什么别人不拍？没有好剧本还是没有好导演？您这戏包了一层美漂华人的皮，可说白了，讲的不还是赌命运吗？欲盖弥彰的弄个逃离赌城，您是忽悠观众的，还是骗自个儿呢……” 杨导打断李算：“我明白了，你是想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写什么。” “是。” “开玩笑。” 李算正色：“杨导，我就问您一句，万一情况的发展出现一点点偏差，我说的就是一点点，赌博在国内谈之色变了，您这个戏，还有可能播吗？” 杨导陷入沉思。 李算乘胜追击：“国内赌局的参与者会有那些人？什么阶层？他们会接触到谁，知道这个事儿的人又有多少？是不是牵扯到钱色、钱权，等等交易……” 李算住嘴了，杨导猛然抬头，看向李算。只见他神情平静，眼神似乎大有深意。 杨导考虑再三，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带房间号的短信，然后分别发送给了玖哥和张老师。 李算看着杨导的一举一动，手上握着搬砖的劲儿也渐渐松了。 今儿，所有的事情，该有一个结果了。 第八章 ‘圣经\’ 等了不到十分钟，张老师率先到场，杨导在开拍前突然驾临，开了房说要开会，她这个编剧是二话不说就飞奔上来，想来，应该是昨天被李算吓着了。 结果呢？ 刚一进门就瞧见那板砖和李算，整个人当时就不好了。 “导演，您怎么跟他在一块儿啊？” 杨导看了一眼张老师，没好气的，“这是我大舅哥！” 李算不得不说话了，“张老师，咱们先坐着等吧，等会儿玖哥就来。要想动手，你们也等人到齐的，我怕您跟导演遭罪。” 说完，李算掂量了下手上的砖头。 张老师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想开口，却弄不懂杨导那声大舅哥是什么意思，只能跟着落座，察言观色。 再十分钟，玖哥到了，李算就坐杨导身边，摆明了立场。 你们想动手，我就招呼杨导，你们敢撒谎，我也招呼杨导，不都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吗？ 今儿，他李算就是奔着当变态来的！ 没办法，张老师和玖哥分别交代，一个说剧本的问题，一个说拍摄的问题，不用十五分钟，杨导就已经掌握全局。 剧本故事导向有问题，具体拍摄时有困难。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演员进组了，场景搭建了，档期不能改，剧情不能做大调整。 别说杨导这个五代名导，你就是弄个获得过奥斯卡的过来，三十集，一千两百分钟的故事主线，你能一拍脑袋就想出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脑门子官司。 改剧本主线也没故事，演员、场景的等等花销都已经交了定金，也没法退。是，在美国得多呆一个月，没预算，但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办法这就有了。 玖哥说：“我这最多还能弄来一千万。” 杨导说：“少吃点，至少两千万。” 玖哥不干了：“导演，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剧组上上下下都要钱，我不拿，你也不能不让兄弟们拿啊？” 杨导说：“黑剧组的制作费还成规矩了？你跟他们说，这个戏上谁要是黑钱，谁下个戏就不用来了。” 他看向张老师：“你也表个态，剧本能不能调一调？” 张老师看了眼李算，此时他好像正闭目养神。 李算想起个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段子，说的是男女潜规则这事儿的深层含义，创投圈有个大佬，碰见女创始人的时候有个习惯，喜欢把人家叫到家里开桃色小会，只要把这会开好了，这项目大佬就投了。 这明明就是欺负人的操蛋事儿，可接连几个项目的成功，就让大佬的潜规则有了不同意义。 大佬出去跟人家吹牛逼，说这测验的是女创始人对成功的欲望，看能否豁得出去，只要这一关迈过去，那就证明你这人值得投资。 吃瓜的群众回去一寻思，不都说投项目等于投人吗？这还真是一个验证女创业者的好办法。 结果呢，过两年“metoo”了，那位创投圈大佬从人人敬仰，变成人人唾弃了，吃瓜群众们说的是这大佬是人才，不过生错了年代，但很少人知道的是，“metoo”那几年，这大佬一连亏了好几个项目。 李算从这段子总结出一个经验，你想特立独行，可以，只要你成功，那你小时候‘和泥必撒尿’都是商业圣经。但你要没成功，你就算‘头悬梁锥刺股’的度过童年，也是寒门再难出贵子。 就像这事儿，他要是能力挽狂澜，就是拯救剧组的英雄。要是就此偃旗息鼓，那他就是没事儿瞎折腾的失心疯。 张老师听了杨导的提问，一咬牙。 “能改，在美国拍摄的部分可以改到室内，我们只在美国拍外景，让所有角色进屋说话，就是国内得搭景。赌场的景国内要能搭，在美国的时间还能缩减。” 玖哥一听有门：“搭！没问题，我还把那些洋垃圾给你配齐了，等拍出来，没人能看出来是在国内！” 杨导笑了：“看看，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谈一谈，这不就有办法了吗……”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咣当’一声，是李算扔了手里的砖头。 事儿都谈完了，杨导也不想得罪这个便宜的大舅哥，因为他真不知道，这李算到底清楚他多少桃色韵事。 “这个孩子挺好的，爱剧组跟爱家一样，你可得安抚好喽。” 张老师接到杨导的暗示，“明白。” 杨导看向李算，“小李啊，今天咱们就先谈到这儿，你看……” 李算都没搭理杨导，只是问张老师：“有水笔吗？” “没带。” 李算看着张老师的烈焰红唇，“口红也行。” 张老师盘算了下，口红不能算凶器，从包里掏出来，递给李算，李算起身到行政套房的墙边，拧开口红，当水笔书写起来。 还是那三个标签。 ‘美漂华人’ ‘美国梦’ ‘逃离赌城’ 李算转过来，看着都不吱声的三人：“这就是咱们的故事，要在华夏的电视平台上，讲一帮假洋鬼子到美国赌命运的故事，你们心里都清楚，甭管咱们怎么改，只要离不开这三个标签，电视台都不可能给你播！” 李算回身有续写，分别对应三个标签： ‘华裔二代’ ‘华夏梦’ ‘人间烟火’ 看到‘华夏梦’这三字杨导眼睛就亮了，掏出手机，对准拍照，却没想到李算在两组标签之间画了个书名号，然后写上《初来乍到》！ 嘶…… 这个《初来乍到》，意义很多啊。 这屋里就李算一个重生的，所以就他看过这部15年的情景美剧，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华人家庭远渡美利坚，并适应当地，在当地生活的故事，可这故事要反过来，讲华裔二代，回归华夏，就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杨导，张老师跟玖哥都不知道，后来世界犯病，在美国掀起了短暂的回国潮，那是祖国验证强大的日子，也是民族主义盛行的开始。 而就在今年年末，‘华夏梦’的概念就会被提出，后来回国潮的时候，也被无数人视为祖国强盛的证明。 祖国真的强大了吗？ 是的。 最起码物质丰富，科技进步，国际地位提升，这都是父母那辈人做梦才敢想的事情。 李算看着三人说：“让一群华裔二代，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回到祖国，并在祖国发现了华夏梦，并最终融入了华夏人间烟火的故事，三位觉得，这条主线怎么样？” 三人都愣了。 杨导：“小张，小张，你带手机了吗？” 张老师说：“带了。” “开录音机。” 杨导换了一个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口吻：“李老师，您接着说。” 第九章 ‘华夏梦，美国梦\’ 被杨导叫老师挺字面意义的，就是真得拿出东西去教他，三个人显然被李算吸引了注意，这时候得拿出点真功夫了。 李算用口红在行政套房的墙上写下男主人设，刚刚落笔，那边的张老师就有反应了。 张老师：“08年美国次贷危机，我们的男主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点回国，然后……” 李算直接打断：“不行，指向意味太浓厚了。我们是要黑，但我们要高级黑。我们的男主人公，在美国就是一个loser，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可以有一个华夏母亲，有一个美国继父，继父经常告诉他，你不是美国人，也不是华夏人。” “二鬼子？”玖哥插了一句。 “好好听着。”杨导不乐意了。 “不是二鬼子，就是一个没根儿的人，美籍华裔寻根这个可以是我们的主题，但是我们的男主人公回来以后……” “住胡同！”杨导跟上节奏了。 “对，住胡同！” 李算又加上一笔，“观众都觉得，这美国人回来肯定会被祖国的繁荣发展吓到，但不会，他会觉得，在一个国家的首都，哪来这么一大片贫民窟。” “我们的女主该出现了？”张老师也跟上了。 “对，就在金融街上班，也住胡同，住平房，我们的女主要告诉男主，你住的这地儿叫皇城根儿，过去有身份的人才能住的地方！” 玖哥不合时宜：“等等，胡同那么贵，他怎么住的起啊？” “亲爹的遗产。”杨导鄙视的看着玖哥。 “没错，接下来就是邻里街坊，带着我们的华裔二代，感受人间烟火了。还是咱们的套路，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从美国回来的，干什么都成，但现实告诉他，世界上有比你聪明的人，但没有比我们华夏更勤劳的民族。你有什么创新，别人会很快复制，面对咱们这帮内卷之王，这哥们要受苦喽……” 张老师发问：“内卷？是竞争吗？” 李算也意识到自己用了后世词汇：“是。” 随后他灵光一闪：“对了，男主应该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不是维吾尔那种，中美混血要明显一点……” “要她干嘛？”张老师问。 “她是学雪上项目的，最好是单板滑雪，她比男主先爱上这片土地，然后在单板项目和学业之间做选择，在本剧的最后，这个妹妹正想着，要怎么加入华夏国籍，并在奥运会上，身披五星红旗出战。” 这个人是谷爱凌。 李算只是提个建议，是否采纳，要看杨导，看看怎么能找到这个有美国脸的华夏人。 等在墙上落下最后一笔，看着刚出来的主要人设，杨导陷入沉思。 李算看着杨导的表情，知道行不行就在此一举了，杨导要是还觉得这样不合适，那他李算也无力回天。 行政套间内是让人难受的沉默，李算落座在沙发上，看着几乎满墙的口红。 努力到这个程度，应该可以了吧？ 他跟张老师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虽说这一身本事都来自对方的言传身教，但要说这师父对他恩重如山，那就太言重了。 如果这世界真有佛爷，那他在入狱的边缘疯狂试探，吓了大力气才聚拢了这帮人，事儿成不成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儿份上，李算竟有些不舍。 这是个投资1.2亿的项目，导演是名导，制片是金牌，张老师的本事他知道，这是个写起东西来不要命的娘们，这样的一群人凑在一块儿，这项目到最后却束之高阁。 李算重生归来，点明项目问题，这个戏从头到尾都要重写……现在考验的，是杨导跟张老师的艺术追求是否坚定，还有玖哥能否顶住种种压力，跟着他们再战一程。 可问题是，他们都不是重生的，他们是否会拿着名声前途为赌注，来赌这一局呢？ 李算落座在沙发上，此时的他没有再去想那砖头了，沉默中较量的，一方是名气与利益的资本，一方是内心中对于艺术的追求，而这些，李算都不具备。 “导演？”张老师突然开了口。 “你说。” “其实，我们这个戏的目的不是为了歌功颂德，也不是为了黑什么，是要带出一个主题，华夏梦和美国梦是一样的，梦想不管你说的中文还是英文，也不管你什么肤色，什么国家，因为梦想不分人。” 杨导的眼睛亮了。 李算暗道一声佩服，这靠脑子吃饭的女人，怎么都叫人恨不起来。他看看手上口红的分量，站起身，在墙上留下最后几个字。 ‘人类命运共同体’ 这是将来不知哪年的口号，但放在此时正合适，此时墙壁上书写的红字完整起来，这句口号是能让拼图完整的一片，也是最重要的一片。 杨导的眼睛里放着光，不管他是不是为老不尊的老不死，五代导演的内心，是有对艺术的追求的。 张老师面色潮红，显然已经激动，不管进这项目的初始目的，也不管之前是抱着怎么样的算计，心中艺术的魅力，此时无限大。 只有玖哥，他感觉到了李算当初给张老师打字做助理时的感觉，呼吸急促，只想着，这帮人真他妈牛！ “就这么办，改！” 杨导拍板了，他知道这个改是建立在他多年奋斗的名气上，也知道自己这习惯边写边拍的毛病，从此以后要名满京都了。 “你去跟奇隆说，我去找子文，还有，叫你们那个小助理赶紧把录音内容整理出来，明天能出第一版大纲？五千字就行！” “能。”张老师点头。 杨导看向玖哥：“跟全剧组的人说，谁要是在这个戏上给我掉链子，以后就甭出现了，还有，一分钱都不许吃！” 玖哥说：“明白，您就要让我再去找几千万投资都行……李老师，您去哪儿啊？” 玖哥一盯上了想要悄悄溜走的李算，不打算让他功成身退。 李算随便蒙人一句：“我饿了。” 玖哥来精神了：“走，咱们去凯宾斯基吃海鲜。” “我就想简单吃点。” “路边摊也随您，今儿您是主客，您说了算！” 李算一脸无奈：“玖哥，您就让我走呗，这东西我能带着大家总结出来，可我写不了，真没那个能耐，这都是灵感，嗖地一下，说没就没了，您能理解吗？” “知道，我都懂。您想怎么着都成，但这门您千万别开。” “为啥啊？” 玖哥一脸不好意思的：“我带人来的，您要开门，我怕伤着您。” 看着玖哥一脸严肃，李算也回过味儿来，那手也就离开门把手的位置了。 第十章 ‘艺术\’ 玖哥不愧是金牌制片，能从张老师晃他的一个电话中感觉出不对，谋定而后动。先是再给张老师打电话打不通，然后在走廊里安排了两个助理，两个武行，话说的清楚，听动静，里面动静不对，先报警再进来。 临近门前，还拿了别人的手机，接通了当窃听器，把自己的手机交给李算，佯装被降服，然后捏着那支被接通的手机，一路当看客。 李算瞠目结舌的看玖哥用手机通知外面解除警戒，然后率先出门，带进来两个小助理，和两个剃了平头，瞧着就不好对付的武行。 李算满脑袋细汗，今儿这情况但凡有半点不对，他都够呛能出这酒店了，他对着玖哥双手抱拳，说了声。 “佩服。” 玖哥回礼，“承让。” 杨导很急的指点江山：“赶紧办事儿吧！” 跟李算同组的另一个小助理也到了，拿着手机把李算写满的那面墙拍了三四遍，然后跟张老师要了手机，回去整理录音。 玖哥辞别李算，还要去说服吴家奇隆这个男主角，张老师跟杨导则是去找了王家子文，临出门的时候，杨导还吩咐玖哥带来的武行。 “李老师要休息，要什么给什么，就让他跟这屋别出来。” 李算问：“为什么啊？” 杨导和张老师没工夫回应，急急忙忙的赶去电梯间了。 “李老师，我们兄弟都是粗人，您看看……” 面对俩肌肉壮汉，别说砖头了，李算敢拿起来，这俩就敢表演铁头功，李算笑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杨导的意思很明显，继续呆着，跟我干完这个戏。 可是李算呢？ 他根本就不想干！ 这‘万言书’的戏码，不过就是怕，怕这世界真有佛爷，道爷，看他不爽，再给他送回去！ 看着自己弄花的那面墙，李算到浴室放了水，然后舒舒服服的泡了澡，他不是没被艺术感召，只是知道，艺术啊，是个吃人的东西。 泡澡的水很热，朦胧之间，李算又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时，最接近艺术的一回，因为那时候，他有一个热爱艺术，并甘愿为艺术奉献的小助理。 为了完成这位小助理的奉献，李算特地弄来rb资料，精心学。 那是一段疯狂的岁月，记忆中也只是一些疯狂的片段，好在后来娱乐圈面临整改，李算为了保住捞钱的门路，也就收敛欲望，偃旗息鼓。 李算睁开眼，望着浴室顶上的白炽灯，手上似乎传来了那小助理的触感，他还记得当时的情绪，明知道在往前一步就是彻底堕落，但那肉达摩的光景，却让他控制不住的向前，再向前。 所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重来一遍，过去的污秽就不存在吗？ 李算从浴缸里站起身，擦干头发就等于擦去满脑子的神神鬼鬼，无论怎样他都重生在这个世界，所以，他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李算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却是那肉达摩。 …… 姑娘出电梯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监控，她带着能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穿的是t恤热裤，靠着一件春衫遮住了浑身的战损，然后戴上一顶打了环儿的鸭舌帽，走向自己的房间。 通道尽头站着两个不知干嘛的家伙，姑娘瞥了一眼，然后看向身侧的房间号，确认了目标门口站着门神，便在最近的拐角消失，最后回到电梯间。 事儿不对啊。 这俩人谁啊？ 姑娘想不出来，电梯正好下层，随着电梯门打开，姑娘跟杨导和张老师碰了个照面，凭着蛤蟆镜掩饰身份，进了电梯，却看到控制面板，知道这俩人要去一楼。 杨导和张老师的脸色都很不开心。 张老师说：“她怎么能这样？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嘛？” 杨导说：“行了，咱们也有错，不管怎么说，事儿也算谈成了，等看看玖那边是什么情况。” 杨导突然响起什么：“这人你从哪儿找来的？” “您说李算？” 姑娘听到目标的名字，竖起耳朵。 杨导看了张老师一眼。 “挺普通的，是我一师兄的徒弟，上个戏我师兄不是来帮忙吗，李老师看不挣钱，就说要跳到我这儿。” 杨导心中有数了，一言未发，等电梯到了，就带着张老师下去了。 唯独那姑娘，下到了停车场，找了被人的地儿，仔细回想着刚刚听来的讯息，不到片刻，便有了初步判断。 这个李算，好像是有点贪财。 …… 港台人还是靠得住的，不像是王家子文，不但要剧组加钱，还打算找李算聊聊，要问清楚为啥‘美漂华人’比不上那个劳什子‘命运共同体’。 玖哥就会办事儿，到了吴家奇隆那把事情一说，然后把录音一放，轻易就把这当年的人气小生征服，人家还说，如果拍摄要超期，自己能多给个十天二十天，再多，那就得加钱了。 虽然戏还没开拍就谈加钱，但无论是杨导还是张老师都算情绪稳定，故事想明白了，剧本就快，边写边拍，是他杨导，这个五代导演的常态。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把李算留下来！ “哪怕多给点钱呢？他原来拿多少？”玖哥还是第一个开口。 张老师有点尴尬：“一万五。” 玖哥：“给他翻一倍。” 张老师必须说话了，她轻咳一声，“是一共一万五，这是助理编剧的行价。” “这样的助理编剧，您就给一万五啊？要是我我也走啊！不是张老师，这我真得问问您，您到底是怎么想的？您一集可是十五万啊……” “行了，行了，那是行价。”杨导打了原场，可这事儿真要往深里想，留下李算的根儿，还在张老师这儿。 “你想想，他有没有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张老师说：“我不知道啊。” 杨导瞥了眼张老师胸前的滔天罪恶，咳嗽一声，“往男女那方面想想。” 玖哥的耳朵支棱起来了。 “没有，真没有。是，人年轻都有点那心思，但我长得不行啊，我又不是演员，怎么可能呢？” “也许人家就不喜欢漂亮的呢。”杨导说，“你想想啊，他给咱们开完会，是不是就要跑？” 玖哥说：“是！” “好，那就意味着，人家根本不想跟咱们干，还不要名，不要利，拿出这个主意，是为了咱们这个戏好，这没错吧？” 张老师被杨导的目光盯的只能点头。 “好，不为名，不为利，为戏好，凭什么呀？” 张老师傻了：“凭他是编剧？” “小张，这时候你就不用跟我们藏着掖着了，哥帮你都打听过了，这位，那是洁身自好，我辈楷模！” “玖哥，您别消遣我了，导演，我明确的告诉您，不可能！” 杨导也泛起嘀咕，看向玖哥：“要不，你弄点招待？” “他要能来就好了！”玖哥说，“导演，不是我替他吹牛逼，他比我熟，就朝阳街那店，人家头回去就把红姐逗的前仰后合，还……” 玖哥打住，因为看到了张老师能杀人的目光。 不是说，这小子是我辈楷模吗？ 第十一章 ‘姑娘叫扬幂\’ 姑娘还在电梯间，戴着蛤蟆镜，百无聊赖。电梯到了，从上面下来一外卖员，提着个装提拉米苏的物件，姑娘迎上去，瞥了眼这外卖员，看了看外卖的提拉米苏，开口就问。 “知道怎么说吗？” 姑娘声很好听，但外卖员还是摇了摇头。 “就说这是玖哥犒劳大家伙儿的，找生活制片，找到了，这算你一份跑腿钱，我再给你打个红包，明白了吗？” 外卖员憨厚点头，心想还是城里好啊，这城里人套路多，跟住了就有钱赚。 “去吧，把窗户口那几个门都是剧组的，就说找生活制片。” 外卖员去了，姑娘也没放松，站在长廊头上守着，等剧组的人把外卖员带出来，然后看到生活制片从自己屋出来，轻松掌握了生活制片的房间号。 正准备着外卖员的红包呢，电话突然来了。 “怎么样了？” 姑娘没好气的，“找人呢。” “抓点紧！” 姑娘不乐意了，“我人都到这儿了！” 听出姑娘有脾气了，电话那头赶紧劝：“小祖宗别生气，把人弄回来你想怎么着都成！” 姑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我能怎么着啊？给你拍着戏，给你挣着钱，还得过来给你当燕子（谍报人员），我就纳闷了，这人有你说的那么强吗？” “那书你还没看呢？” “看了个开头。” “你就是一个字都没看，这书只要你看了第一页，你就停不下来了。” 姑娘的谎话被戳穿：“有这么邪乎吗？” “我新浪的前男友说了，新浪给这位准备的合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趁着对方条件没给到，你只要横空出世，立马拿下！” 姑娘不信了，“我都没信心，你咋这么自信啊？” 电话那头理所应当：“你漂亮啊！就当给那帮搞文学的上上课，告诉他们，咱娱乐圈水有多深，去吧。” 电话挂断，姑娘虽然不愿，但也没有办法，等那外卖员回来，给了红包，还问了一句。 “他们管生活制片叫啥？” “徐姐。” 外卖员说完就走了，姑娘暗自盘算了两分钟，决定正面出击，顺着长廊直奔生活制片徐姐的房间而去，这一路上，摘了蛤蟆镜，脱了春衫露出胳膊，还特意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 做完这一切，姑娘敲响了徐姐的房门。 “徐姐！” 姑娘的声甜到五个加号。徐姐看着面前的姑娘，不可置信的问了句。 “你是……扬幂？” …… 来了燕京之后就知道，提拉米苏是酥脆的烤饼干，不是松软的巧克力蛋糕。在剧组出了名才知道，这行政套间，也不是只有主演、导演才能住。 李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盯着那份提拉米苏，耳听着张老师的呼吸，难受到抠手指。 尴尬呀。 一开门见着张老师的脸，光看表情李算就知道，这是误会了呀。 然后呢，两人就跟这屋大眼瞪小眼，错开了目光，就都不知道说啥了。 张老师喝了口水，知道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儿，提议道：“要不，咱们出去吃点什么？附近，有家松子挺不错的。” “那说是请了rb厨子，实际上就是华夏人学了几句日语，跟那蒙人呢。” 张老师更尴尬了，“那地方你说。” 李算抬头看向张老师那张红了的脸，特罕见，但更尴尬了。 “张老师，您还当平常一样对我就行，您要是真不知道怎么对我，让我走就成。” “别。”张老师急了，“导演说，这剧本我一个人也写的不快，得有帮手。” “我也写不了啊，我跟玖哥都说了，我这就是灵感一下来了，来了就没了。” 李算说的是实话，可张老师说。 “你别骗我了，那个‘命运共同体’一般人想不出来。” 李算抬头想要辩解，却看到张老师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下就知道，这个x装的太大了。 “导演说，你帮剧组这么大忙，不为名也不为利，只跟你说声谢谢，也真是挺对不起你的。这样，咱们这个戏，你跟我一起写，署名肯定有，稿酬就按照你说的定……你要是还有什么其他想法，我们尽量满足。” 看着张老师潮红的脸，李算都傻了，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老师，我真是不想干了。” “我明白。可是，我想请你再考虑一下，我得回去忙大纲了。” 张老师说着就站起身，李算跟着站起来。 “张老师你再等会儿，我组织一下语言再跟您解释……” 张老师打断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工作重要。你休息吧。” 张老师走了，李算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做好人，就是图你身子啊？ 做好人，就是想跟你发生超友情的关系啊？ 张老师，咱们就此别过，给编剧江湖留下一段佳话不行吗？ 李算憋在屋里打转，上辈子没做过好人，没有拒绝的经验，碰上长相不对眼，又生扑的小姑娘，李算也不是不能勉强，再说能生扑他的，没颜值也有身材，没身材也有颜值，两者全无的，人家有绝活啊！ 可面对张老师，李算真的点不起心里的那把火。 门口新来俩盯梢的瞧着都瘦，勉强突破也不是不行，可他李算手无缚鸡之力啊，你要说人傻点就算了，还都骗不走。 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世外高人的形象不要了，非要黑剧组一笔钱，让他们把自己赶走？ 正想着，敲门声又响了，是同组的小助理给李算送来了电脑和行李，见了李算，就像要表达一番敬仰之情。 事儿她都听说了，玖哥一开始安排听直播的人，瞬间就把八卦传扬开来，现在组里的都知道，一个小编剧发了疯，然后成为杨导的座上宾了，据说，整个剧本都要按照他的思路改。 见到活生生的传奇，小助理也有点紧张，李算只是摆摆手，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请人出去。 看门的瞅小助理这傻样，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儿，李老师，多帅啊！” 这个帅一语双关，一来说的是李算的长相，二来说的是李算干的那事儿。 只是匆匆一面，小助理有些恍惚，上了电梯，按了一楼，等出了电梯，就见到了那叫扬幂的姑娘。 “扬幂老师。” 小助理忙打招呼，然后看向徐姐，点了点头。 “徐姐，今儿这事儿很谢谢您了。” “不客气，有需要随时找姐，姐先走了。” 徐姐说着就进了电梯，然后还想呢，自己到底哪个项目跟这扬幂合作过，今儿她一过来就套近乎，姐妹相称之后互相说了点剧组新鲜事儿，然后就说她跟剧组的小助理也熟，非要托着自己说见一面……那，到底是哪个项目？ 小助理看着面前的扬幂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位大明星找自己到底什么事儿。扬幂带着小助理到了大堂吧，要了两份鸡尾酒，然后就开始跟这小助理套词。 你衣服真好看，哪买的？ 指甲哪儿做的？我知道一家，做的可好了。 哎，你们总编剧不是个女的吗？那个叫李算的男助理，怎么回事儿啊？ 小助理年纪还小啊，就一个小姑娘，在扬幂的有心套词下，知道什么全说了。然后，扬幂问，“聊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是干嘛来了，要不，你让我见见李算？放心，没人知道是因为你。” 小助理紧张了，说话都结巴：“我咋让你见啊。” “容易，不是说李算被导演扣住了吗？你这么让我进去……” 扬幂对小助理附耳，交代几句就让小助理明白了自个儿的计划。 小助理的脸腾地红了：“不行……” “想清楚，这个戏你一共才拿几个钱？帮我的忙，只要成了，谢礼不会少。” 第十二章 ‘孩子\’ 李算对着空白文档，仿佛要在帧数中找到文圣显灵，抄袭这行当也有讲究，像是郭小四抄的那本《梦里花落知多少》，连错字都复制黏贴，那叫根本就没入门。抄袭一共分三层境界，对应的是编剧艺术的三层境界。 第一层是抄情节，也就是编剧艺术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第二层是抄人物，也就是编剧艺术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三层是抄结构，也就是编剧艺术的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总结下来一句话，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 优秀的艺术作品说好听了，是来自灵感的碰撞，说不好听，那就是来自于灵感的叠加，比如戏剧老祖莎士比亚的三十六种剧情结构，几百年了，还被无数徒子徒孙奉为戏剧瑰宝。 合上电脑，今日心不静，不宜抄袭。 李算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除了上辈子两个半大遗憾，还是数不胜数的小遗憾，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天赋的人，所以才没有那种金光闪闪，洁白无瑕的人生，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重生这十年带来的财富，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 要不，咱报个中戏的班？ 上辈子，张老师说过这事儿，中戏有对外的培训班，学费四万块，给张结业证，说出去都是中戏毕业。 来上课的都是中戏教授，有时候也有明星大腕，没引起什么风波，主要是因为加入门槛高，是个靠着中戏毕业生口口相传的小圈子。 正想着，电话又响了，号码陌生，李算接起，是杨导。 杨导要请他吃饭，道谢，同样也是谈判。 李算放下电话，闭眼想着。 上辈子同样路的要不要再走？ 或者，干脆换一条路，只是看看风景也好。 …… 扬幂又戴上了那副蛤蟆镜，跟在小助理身后，走出了风尘女子的不可一世。小助理一个人推着白板，出了电梯，目标是李算的房间。盯梢的远远看到就来帮忙，顺便也知道了怎么回事儿，这戴蛤蟆镜的漂亮大妞，和这开会用的白板都是玖哥安排的。 盯梢的秒懂，也不敢怠慢，帮着小助理推动白板，眼神竟往扬幂身上的战损处瞄。 衣服是刚买的，装什么就得像什么，扬幂那双大白腿当真是洁白无瑕，凑近了，光看看都是享受，更别提摸了。 盯梢的脖子一凉，感受到蛤蟆镜后扬幂的目光，本来还有点心虚，转念一想，您干嘛来的？ 随即换上一副嘴脸，不但盯着瞧，还想伸手去摸。 扬幂眉头紧皱，躲了，站定在原地，看着那盯梢的：“你想干什么？” 一听这声，盯梢的来劲儿了：“妹妹哪儿的？回头哥去瞧瞧。” 扬幂不怒反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玖哥安排安排你。” 盯梢的一愣，而后就要发作，另一个盯梢的立马打断：“姑娘，对不住，对不住……你干嘛呢？咱们来干嘛的？” 盯梢的偃旗息鼓，抱了抱拳，那句对不住死活说不出口。 扬幂也没纠缠，跟着小助理进了门，关门之后转头就看见快哭出来的小助理。 扬幂笑着：“没事儿，这种人多了。” “姐，要不您跟我回去吧，他们也有门卡。” 扬幂的确后怕，但没那么怕：“放心，我进来了，他们就不敢进来了，去吧。” 小助理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想的是给大明星开个后门，给自己将来多留一条路，可没想到，计划的每一步都可能发生偏差，随时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扬幂抱抱小助理：“没事儿，我爸是干警察的，那俩看着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没事儿。” 扬幂安抚着小助理的同时，看见了套间里的那面墙，李算曾在这儿拿着张老师的口红给杨导上课，后来杨导忙着说服演员，张老师忙着调整剧本，谁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请人来收拾干净。 “这些都是李老师写的。” 小助理看向扬幂的目光有点滴防备，写作靠的是灵感的叠加，所以每个作品对于创作者来说都相当于孩子，明目张胆的抄袭之所以这么招恨，不外乎对创作者来说，自己的作品被抄袭，等于被偷了孩子。 “我知道，这人挺有意思的，是用什么写的？”扬幂走上前去抹了抹，是口红。 “姐，要不咱还是走吧。” 扬幂知道小助理这是怕了：“放心吧，你们杨导这戏都拍上了，我就算抄了这个也来不及了，别怕。” 她打开随身的皮包，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又配上一千块现金。 “答应你的，忘不了。” 小助理看着钱，又看看扬幂手上沾上的那一抹口红，最终选了钱。 “那姐你小心点。” 扬幂眼中滑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像是失望。她笑着对小助理说：“你放心，我就是来找李老师谈个事儿。” …… 炭被烧的火热，八月的燕京一点不冷，碰上风小的时候，气候格外宜人。天色已经擦黑，虽还没到饭点，但已有不少人出来纳凉。 李算跟杨导就随便选了一家路边摊，相对而坐，像是爷俩。 燕京的小孩儿都虎，长辈又惯的厉害，一八九岁的丫头片子站在李算这桌儿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算手中的腰子。 这你说怎么办？ 不给，吃不下。给了，准挨骂。 李算挥手叫服务员，点了一罐老酸奶，然后先自己尝了一口，又特意给那小丫头看。 “你来点？” 小丫头哇一声就哭了，李算哈哈大笑。 哭声引来长辈关注，李算憋着笑，看准了小丫头被长辈抱走，那小丫头趴在长辈肩旁上，眼巴巴的瞅着这边，李算当面又来了一口。 哭声更激烈了。 杨导跟着李算笑。 李算说：“您不问问？” 杨导说：“不用问，那要是个小子你就给了，可惜了，是个丫头。” 李算来精神了，要杨导把话说全了。 杨导只是说：“女孩还是不好养，得告诉她，别人给你任何东西，都是标了价的，一时可以赊账，但将来总是要还。男人除了对身边人，对任何一个女人好，不管有没有那心思，都没好处。” 李算惊了，如果说今儿是和杨导单独吃饭算第一惊，那现在这席话就算第二惊了，看着这名声不显的五代导，李算也不想打哑谜了。 “导，我写不了。” “我知道，我回去跟张老师要了你上个戏写的稿子，你今儿过来要是跟我谈价，我就给点钱，让你走人了。” 李算又是一惊，“那您是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 “抄的。” 杨导不说话了，喝了口酒，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没错，我一开始觉得你就是抄的，但咱们这行怎么说呢，从不缺少奇迹。华夏梦啊，命运共同体啊，我上网都查了，查不到。” “查不到您就不担心了？” “怎么可能呢。只是我也有像你这样的时候，没你这么夸张，不过一个戏，突然就开悟了。” 李算没说话，又咬了一口腰子，上辈子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杨导，没机会，后来发达了，也被这帮艺术正道看不起。 他那时候想着你们不过一帮为老不尊的老古董，睡姑娘睡的比我都狠，见了当官的都快把头磕到地上了，说贪财，说风气，说世风日下，整个圈这现状都是你们带的，凭什么看不起我？ 后来，他碰见了一位导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是说到艺术就六亲不认，李算跟他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一句康德名言的变种。 ‘就算身处污泥，也要仰望星空。’ 李算就是那时候开悟的，从那一刻起，他写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按照他互联网大哥的话说，这是有魂儿了。 然后大哥带着他找了两个姑娘，四个人一起脱衣服打架…… 往事不堪回首啊。 杨导突然问：“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找媳妇。”李算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得找个人管管我，要不容易出岔子，不是进去，就是不得好死。” 杨导眼底闪过一丝光，没想到李算对自己的评价这么低，他想了想，问：“你还是不喝酒？” 李算看着杨导发愣。 杨导说：“我想跟你喝点。” “那就……喝呗，不过得喝点好的。” “走。” “去哪儿啊？” “你屋啊，存了酒呢！” “那这吃的咋办？” “带着啊！走，去喝点。” 六十多岁的杨导来了精神，带着李算就往酒店走，把剩下的串儿拿着，上楼之前还吩咐酒店客服给弄点下酒的凉菜，俩人带着凉菜和烧烤回了屋，在盯梢的深受震撼的眼神中，前后进了门，然后把门关死。 李算从小冰箱里拿出了那瓶波旁，想了想，还是换了凛，这酒难喝，那就是喝不多，劲儿也小，把杨导伺候好了，他明儿就能回家。 拉开阵势，爷俩对饮，杨导给李算传授婚姻观念。 “听我一句，慢点挑，细点选，你得找个好的。先谈恋爱，谈它十几二十个，然后挑个好的。” 李算看着杨导：“有故事？” “我那不叫故事，叫事故啊。这些年拍这么多家长里短的戏，到现在，我们家还是本难念的经。” “不能吧？” 杨导笑笑，只是喝酒，然后突然提议：“我给你介绍吧？” “媳妇儿？” “女朋友也行，我那些老邻居啊，天天吵吵没好姑爷，也不知道怎么养的闺女，一看那样，我都……” 李算喷了一口酒。 “别笑，真事儿。是，穿衣自由，女性独立，吵吵的可欢实了，可不管什么事儿，你要不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来，甭管上面的风景多好看，都是扯淡。” 李算拿起酒杯，示意尊敬，一饮而尽。 “反正你刚开始也是找人练手，不如就找我那些老哥们的女儿，孙女……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能管住我的。” “你都有这觉悟了，难吗？” “难。”李算认真的，因为他脑海中又浮现那肉达摩，“导，我真不是什么好人，这么说吧，姑娘我也没少谈，更没少霍霍。” 杨导不懈的：“你刚二十五，能谈多少？” 李算不服了：“真挺多的。” 杨导抬起眼皮：“白羊座的有吗？” “这谁记得住啊？” “咱不比数量，我这儿十二星座，就差处女跟摩羯。” 李算看着这老男人，然后仔细回想，十二星座，就是十二个小助理呗……最后他说：“您年纪大，不公平！” “差几个？” “四五个吧。” 杨导哈哈大笑：“喝！” 李算没二话，又是一饮而尽。 李算完全失败。 他带着三分醉意：“等我到您这岁数，您肯定比不过我。” “是，可那前我都看不着了。” 话题有点严肃了，杨导喝的面色潮红，看向李算：“当我徒弟吧。” 李算没听明白。 “不想当编剧，就干导演，不想当导演，就干制片，三年，你只需要在我身边三年，就是第七代……随便什么，你都可以。” 杨导盯着李算的目光炯炯有神，甚至把他看的都有些酒醒了，他坐起身，勉强正色。 他说：“导，记着咱们拍的上个戏吗？主题就是孩子。后来，剧组需要一小姑娘，给老三他们家当女儿，就是为了让老三长大，不再当个孩子。” “我记着，那孩子是老三丈夫前妻生的，一个家，男人是丈夫，是女儿的爸，又是妻子的爸，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戏上这么来真的挺有意思。但是选演员的时候，咱们之前挑中一小姑娘，我见过，她真挺努力的，八岁，要不十岁吧？半大的孩子，不到一天，就把那么多字的台词都背下来了，还跟我说，李老师，我觉得，孩子说不出这样的话。后来我就跟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改，您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 杨导不吭声了。 李算说：“换人了。不是因为她戏不好，是换了一位什么的孙女。” 杨导叹了口气，把面前的‘凛’一饮而尽，最后笑道：“真他妈难喝。” “导，我不是怪您，我知道，也懂，操持这么大一组，哪那么容易啊。您是大导演，又是第五代，是，有钱有名了，可也有很多不得已了。要是有半点可能，您都不会把人换了，您也是没办法。” “我不是没办法。”杨导说。 李算愣愣的看着杨导。 杨导说：“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李算愣了，然后突然哈哈大笑，都笑出了眼泪，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为啥这么好笑。 杨导放下酒杯，探过身来，拍了拍李算的背，他说的是实话，剧组那么大，人还这么多，又是边拍边写，他哪儿有功夫去盯着每个人？他能做的，只是拿着下属挑来的演员，让他们变成摄像机的胶片，确保每一段剧情，每一句对白，每一帧画面的质量。 李算笑够了：“导，您一定觉得我特有意思，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跟您干。您身边，能人太多，我跟他们比不了，也不想跟他们比。” 杨导没吭声，只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之前，对李算说：“你再想想，好好想想。” 房门关闭，李算躺在沙发上，带着醉意看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 城市太繁华了，天上的星落了地，依旧璀璨，璀璨到人看不清灯下的人，璀璨到，容不下一个孩子的笑。 朦朦胧胧中，李算睡去，没听见卧室传来得响动，那是扬幂。 她走出来，看着沙发上睡去的李算，脸色复杂，眼神怜悯中夹杂着愤怒，可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她自己都搞不清。 第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男女相遇时。 现在的情况多少夹杂着一丝暧昧，李算睡了，什么条件都没的谈。扬幂醒着，但凡有可能，她都不想在这屋多待一分钟，给他一个贪财的，好色的，甚至是王八蛋都有办法，可给她一个醉鬼，让她怎么办？ 到底是脑子活，扬幂拿出背包，翻出其中的合同尾页，坐在李算身边，拿着李算的大拇指在签名处比比划划。 她知道这份合同没有法律效力，但关键时刻，便可作为杀手锏。男人之间的对话果然不能让女人听到，要不然，你都不知道她要怎么对付你。 李算突然梦呓一声，眉头紧皱着不配合，扬幂生怕把李算弄醒，从包中找来自己那杨树林牌子的口红，可惜了三秒钟，然后往李算的手指上涂。 合同尾页的签名处，扬幂拿着李算的手，印上了大大的手印，觉得这还不保险，满屋子翻笔找纸，想练李算的签名。 “什么编剧，连根笔都没有……”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的扬幂吐槽，正想着接下来改怎么办，那眼神就飘到了李算的电脑上。 刚刚12星座女友的言辞还余音不绝，野合的段子还让她还阵阵作呕，这样的王八蛋才24、5岁，跟自己一般大，还指望他是不世出的天才吗？ 扯淡，真的扯淡。 扬幂打开李算的电脑，第一个难题便是开机密码，想了想，又翻出李算的钱包，生日不对，身份证的尾号也不对，那难倒是手机号码？ 生日是手机的锁屏密码，解锁之后没兴趣翻找手机里那些小秘密，扬幂转手就给自己打了电话。 手机号码到手，尾号果然是开机密码，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李算，扬幂暗骂一声白痴，而后找到wps文档，直接翻到最近打开的文件，一份六七万字的文档就此浮现在扬幂眼前。 “呵。” 如果说李算刚刚的情感自白足以让扬幂鄙视，那此时没有大纲，没有细纲，甚至没有粗略设定，只有正文文档的文件夹，则让扬幂仇视。 原因无他，抄袭、顶替加代笔，可谓是圈内公敌，李算这书连大纲都没有，难倒还真能是天降奇才？ 其实也不怪扬幂多事，当年已经签约仍被换角的经历，她至今还记忆犹新。作为被顶替的受害者之一，李算给扬幂留下的初印象，足以让她做出更过分的事儿！ 扬幂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想要知道这书是不是抄的，方法很简单，她直接打开正文文档，翻到文档尾部，果然是没有细纲和灵感笔记。 ‘这丫果然是抄的！’ 扬幂心里对李算的蔑视又多了一分，从小包包里掏出u盘，拷贝了所有文档之后，登录李算输入过密码，自动登录的微薄。 想要替天行道，现在的方案有两个，一个是写一封微博自白书，可李算粉丝太少，自白了也没什么结果。 那么，把他所有的稿子都更新呢？ 说干就干！ 扬幂把李算所有存稿上传，然后点击发送，紧接着登录李算的邮箱，想要找到那‘被抄袭者’的踪迹。 可是邮箱没有，浏览器没有，手机通讯录里也不像是有。 怎么办？ 扬幂看着电脑桌面，细细思索。 在小说里找线索呢？ 这是最没办法的办法，也是最笨的办法。 看了一眼睡相极差的李算，扬幂打开小说，粗略研读起来。 五分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那姐们眼光好，说的也没错，这小说，看了就停不下来。 …… 渴， 头疼， 憋的慌。 还没习惯酒精的李算宿醉明显，从沙发上爬起来直奔卫生间，痛快释放之后回到客厅，想着进房间继续睡，却被电脑的光亮吸引了目光。 如果自己不是做梦的话，那坐着一姑娘？ 姑娘显然是看小说入了神，李算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打扰她的阅读兴趣。 用力眨了眨眼，确认眼前真坐着个人，李算出声询问。 “你谁啊？” 姑娘转过头来，似是对李算的打扰十分不满，可等她看了两秒钟，眼神中的气愤便成了惊慌，惊慌之后便是尴尬。 看着姑娘熟悉的脸，李算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台词’。 ‘等一下，我老公呢？’ 李算的呼吸急促了，“谁叫你来的？” “玖哥。” 是啊，玖哥，除了玖哥别人也弄不着这样的极品，上辈子对那段视频的印象让李算全身发热，呼吸更加急促。 他舔舔嘴唇，到茶几上拿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看向那姑娘。 “你跟玖哥熟吗？” “就是认识。”姑娘感觉到李算的眼神不对，也该表明身份了，她走到李算跟前，伸出自己的手，“您好，我是嘉行传媒的扬幂。” 李算笑了，不可能不笑啊，玖哥到底是哪找来的这种极品？ 居然还会演戏？ 台词这么熟的吗？ 李算的眼神从这自称扬幂的姑娘脸上刮下去，刮到胸，刮到腿，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廊灯亮着，那光透过来，从姑娘雪白的腿上，反射到李算眼中，让那停留久远记忆中的肉达摩越发清晰，几乎触手可及。 李算咽口唾沫：“你来干什么的？” 姑娘感觉到完全不对了，她后退几步，李算没动，然后找了个一见面就该说的理由：“我来，是想跟您签约的。” “我签，合约呢？” 轮到扬幂懵了，这个点了，你让她去哪儿找合约？ 不谈谈吗？ 再说，真要发掘出李算背后的枪手，她们能省下多大一笔钱啊？ 她笑着说：“别着急啊，等天亮也来得及。” 这个笑容很平常，这个笑容很一般，但这个笑容却点燃了李算心中的军火库，他又不是傻的，合约白天签，那晚上干嘛啊？这个去美国的戏也不是不能写，玖哥给他包这姑娘几天，他能写到得奖的成色！ 那肉达摩不在脑海中，是在现实中。 李算动了，他走向姑娘，姑娘慌了，她一边后退一边说。 “你想干什么？” 李算说：“别演了。” 姑娘吓着了：“我演什么了？我没演！” 李算一把扯开挡在身前的茶几：“是，你说什么都是，过来，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下……你有爸爸吗？” 扬幂吓疯了，跳上沙发，几步就想往门口跑，李算却飞扑过来，一把抓住扬幂的脚，往自己怀里拖！ 他口中喃喃自语：“不用找老公了，我就是你老公，我就是你爸爸。” 扬幂能清晰感觉到，李算的手碰了自己，碰到了就往里钻，就要扒衣服了！ 暴怒之下，她抓住李算的大拇指，狠狠一掰，李算痛呼，她又顺着李算快要被掰断的大拇指，跟着记忆中父亲的教诲，骑在李算后背上，施展出警用擒拿术！ 李算单手被掰在背后，整张脸都陷在沙发里，无法呼痛，更无法呼吸，他的另一只手拼命扒拉扬幂，扒拉着扒拉着就扒拉到不该碰的地方。 李算的手上是有口红的，扒拉过的地方，都留下鲜艳的红色印记。 扬幂到底力气小，李算的挣扎让她又羞又怒，而且看李算挣扎的力度，自己就要压制不住了！ 她一边加紧禁锢，一边叫着：“老实点，你给我老实点！” 两人较着劲儿，扬幂被迫用出吃奶的劲儿，想靠擒拿的疼痛控制李算，直到一声脆响从李算被擒拿的肩膀处传来。 下一刻，李算终于能重新呼吸，顺带着一声极大的惨叫，从喉头钻了出来。 ‘啊！！！~~~~’ 第十四章 ‘女儿是谁\’ 具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形容，俩人玩的挺花花，在门口，分三次确认了情况，才敢叫那辆救护车。 刚到场的玖哥听着两个盯梢的交代情况，听了半天，脑袋都要混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你说。” 被玖哥指着那盯梢的：“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个盯梢的：“对，您就把我们当瞎子，我们真的什么都并不知道。” 玖哥气急了：“我现在让你们知道！” 两个盯梢的对视一眼，一个哭丧着脸说：“玖哥，那姑娘不是还在吗？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想知道什么，她不都能告诉您吗？” 玖哥：“她凭什么告诉我啊？” “她不是您叫来的人吗？”另一个盯梢的说，“还是张老师助理送上来的呢……” 玖哥眨巴眨巴眼，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知道该问什么人了。转身要走，盯梢的还是开了口。 “玖哥？” “又怎么了？” “救护车走的时候，我们打招呼了，一人给了二百块钱，说这事儿不让往外说，您看看，这钱是不是给报一下？” 玖哥想打人！ 小助理大半夜是被玖哥从床上拽起来的，没看清人的时候吓的够呛，等认清人了就开始天人交战了。 等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吗？ 也没看清玖哥的脸色，掀开被子，一脸献身状。等听明白了玖哥问扬幂的事儿，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玖哥怒极之下吼了人，小助理把什么都招了。 扬幂是自己找过来的，进李算房间，是为了和李算谈事情。 事儿还没惊动杨导，玖哥吩咐小助理别跟人乱说，这就回到扬幂房间门口，想着跟人家扬幂怎么说，但这时候，张老师来了。 “我知道了。”一见到玖哥，张老师就是这句话。 小助理知道教训了，事无巨细的跟张老师说明了情况，可现在又该怎么办？ 问谁都不如问当事人，当事人情绪还稳定。 “没办法了，迟早得过这一关。” 张老师轻飘飘的支招，以同是女人的身份，获得了入场资格，等进了房间，见到了衣衫褴褛的扬幂，这姑娘抱着沙发靠垫，跟张老师言之凿凿的说。 “我要报警！” “好，我帮你报，可报了之后怎么说呢？” 扬幂皱起眉头。 张老师给扬幂分析情况：“房间是你自己进的，李算都不认识你，现在是你把人家胳膊弄折了，报警抓谁啊，你吗？” 扬幂冷静下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张老师说的没错，这时候报警，受损失的只能是自己，可就这么放过那王八蛋吗？ 张老师轻声细语：“我知道你委屈，可这个情况，干什么都不合适。要是真按照你的意思来，明儿报纸的头条怎么说那就不一定了。退一步，行吗？” 扬幂还是一言不发，思考半晌，点了点头，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早晚有收拾李算的时候，可还没等起身的，电话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但是有点眼熟。 接起来，只听电话里面，李算的声音说：“你别跑，啊，咱们这事儿没完！” 扬幂也来了火气：“没完就没完！” …… 止疼药用的是口服的，根本就不好使，李算疼的浑身冒汗，在剧组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听着医生描述病情。 脱臼，骨裂加轻微骨折，这么说吧，这条胳膊想恢复正常，那都得看运气，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得。 重生还不到十天呢，别说挣钱了，先给自己弄一九级残废。 李算这个气啊。 谁能想到那妞不是视频主角，是本人呢？就算咱把你摸了，可没亲吧？你那么努力挣扎，我又不是精虫上脑，总能发现不对吧？ 再说是你自个儿跑我房间来的，为的不就是勾引吗？ 亏了玖哥派来的人会说话，能察言会观色，跟李算说了半天扬幂也不容易，这里面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误会。 见李算脸色缓和了，话里话外的透风，人家是演员，还是当红演员，别的不说，背后还不知道站着谁呢，真要这么闹，最好的结果，两败俱伤。 就在李算恢复理智，想起息事宁人的时候，新浪来电话了。 问李算是怎么了？咱们可还没签约呢，流量扶持也没到位呢，你一把更新五万多字，是失心疯了？ 李算听到这事儿也是一愣，他没更新啊，这写出来是为了存稿的，怎么一下子都发出去了？ 登录微博，再看看时间，又注意到那丑到家的排版，李算当时就炸了，直接一个电话给扬幂拨过去，明话说了，这事儿咱不但没完，还必须闹到一个人身败名裂为止！ 扬幂也放话了：“王八蛋，我爸是警察！” 李算脾气更大：“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民的警察！” 结果两人嘴还没吵几句，李算便听到电话里传出杨导的声音。 “你们都疯了吧！！！” …… 半夜三点的酒店不说人声鼎沸，也是门可罗雀。二楼茶室里，杨导阴沉着一张脸，看看胳膊打了石膏的李算，又看看低着头看鞋的扬幂，该说的话这就出了口。 “你干嘛来的？” 扬幂没敢抬头，但挑起眼皮，却听到李算说：“干活儿来的。” “没问你。”杨导看着扬幂：“你说，你干嘛来的？” 面对杨导，杨幂可不敢撒谎，不说眼前这导演跟她师父兼前老板一样是第五代，这些年能在导演圈没死，还撬动了1.2亿投资拍戏的，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签合同的。” “什么合同？” “小说合同。” 李算来神了：“那你不早说？” 杨幂梗着脖子看李算：“我说了呀，说了你就冲上来了。” “你没说清楚啊。” “还要怎么清楚啊？我说我的嘉行的扬幂不够清楚吗？你怎么说的？你说你是我爸！” 李算无话可说，暗道一声‘倒霉！’ 上来乱认女儿的毛病是后来养成的，人家不是，那你就尴尬了。 要说赔礼道歉这事儿就能结，那李算应该说句对不起，但对于重生之后一心向善，拼命克制的李算大爷来说……道歉？道歉是不可能的，在这事儿上道歉那不叫好人，那叫舔狗！ “对不起，我不对，我承认我酒后乱性认错人了。” 好吧，有些本能是逃不过的，但李算也纳闷，“但是我也想问问，你是怎么进我屋的？为啥门口还站着两人呢，就没人知道你进来了？” 扬幂看着李算，只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这事儿怎么说啊，自己为了装成伪风尘人士，化了点装，这衣服也就买的暴露了点，本来也想借点美人计的光，谁能想到你是真下流啊？ 这话说不出口，怎么办？怎么办……有了。 不能认错，只要我不尴尬，他就尴尬。 扬幂梗着脖子，看向李算：“你把我认错成谁了？” 李算能说实话吗？也不能啊。 “我女朋友。” 扬幂演技不错：“那你让你女朋友，叫你爸爸啊？” 李算看着扬幂，卡住了。 第十五章 ‘真爸爸\’ 爸爸这词儿各国说法都不一样，美国叫dad，rb叫殴斗桑。 按照精确的常识来说，李算干那事儿的时候哪怕喜欢，也应该让人家叫干爹。可惜，他总觉得干爹是把自己叫老了，所以在熟悉的华夏式叫法和还算熟悉的rb式叫法之间，选择了‘爸爸’这个称呼。 李算看了一眼杨导，杨导却没看他，这老头显然知道，这问题的回答一定有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一咬牙，李算发了狠，不就是比不要脸吗？ “这是我女朋友对我的爱称。” “叫爸爸？” “是，因为我照顾她照顾的好，所以她叫我爸爸。” “那你女朋友和我长得挺像呗。” 李算咬牙承认：“像。” “见见。”扬幂来精神了，“照片有吧，没照片视频也行，总不至于说你怕打扰你女朋友吧？” 江湖规矩，打人必打死。 面前的李算一定要是那个色-欲熏心的王八蛋，她扬幂才能更好的隐藏自己，从而成为这个事件的唯一受害者。所以，她赌李算拿不出来女朋友，更别说这女朋友像不像自己了，从那房间的陈设来看这男人必定单身，有些生活习惯，靠着幻想中的女朋友是养不成的。 不过，也有疑点，这男人发-情的时候特吓人，而且好像还特熟练。 李算盯着扬幂，意识清楚的知道这娘们不好对付，但思路就是跟不上，口服止疼药的弊端就此展现，二十四岁的脑子还不如三十四岁的，怎么办？ 想要破局就得认真对待。 灵光一闪，李算敏锐捕捉：“报警。” 扬幂和杨导的眼皮都跳了下。 “这事儿我怎么说都没用，请警察来调查吧，看看咱俩谁对谁错！” 扬幂‘呵呵’一声，想着‘你这是自投罗网啊，不知道我爸是警察吗’，竟破天荒的靠近李算：“好啊，现在就报警。” 她拿出手机刚摁下报警电话，就听杨导吼了一嗓子。 “干什么呢？！” 五代导发威，扬幂立刻温顺如猫，李算顶着昏沉沉的脑子，发现自己少算了一层，他是在剧组啊，剧组闹出要报警的事儿，你让那帮记者怎么写。 “差不多就行了，各退一步吧。” 扬幂没吭声，李算觉得冤枉，跟杨导喝了顿酒，睁眼就看到扬幂在屋里，没开灯又没醒酒，谁能想到这姑娘不是菩萨是阎罗啊？ “导，她把我的稿子都毁了……” “你别血口喷人啊？再说那是你写的稿子吗？拿了别人的东西给自己挣名声，要脸不要？” “不要！” 李算的脑子仍然昏沉，“我告诉你，这事儿绝对不算完。” 杨导听不下去，发话：“行了！有什么事儿等你清醒了再说！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转身又对扬幂，也没那个好脾气再照顾这位演员了：“您也哪来回哪去，我告诉你，别总以为自己很聪明，抬眼看看，这都是摄像头，你干什么了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如猫一般的扬幂垂头认错，杨导一看这样，也暗道这小姑娘狡猾，对李算是一副面孔，对自己又是另一幅。 呵。 杨导冷笑，这小姑娘还是道行浅啊，狡猾的这么明目张胆，是生怕找不来大-麻烦吗？ 他也不想教育，很闹心的说了句。 “走吧。” “谢谢杨导。” 扬幂鞠躬道谢，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见一身警服出现，再抬头瞧，这穿着警服的人竟是她爸，亲爸！ 扬幂傻了，谁叫来的？ 跟在扬幂爸后面的是玖哥，一脸的赔罪，一双贼眼却在瞄人，瞅着李算，也不说话，只是眨了下眼。 李算秒懂。 扬幂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出，忙迎上去。 “爸，您怎么来了？” 杨家老爷子脸色铁青，穿着警服却踏着拖鞋，看见女儿没事儿，也是放心了不少，可再看女儿衣衫褴褛，和那些被抹上口红的位置，心中无名火起。 “谁干的？” 杨家老爷子目光如鹰，盯在杨导身上，把他都吓退了半步。 “爸，没什么大事儿，啊，没出事儿。” 扬幂哪儿敢说啊，她自投罗网，假冒风尘女子这事儿也见不得人啊，顺着杨导的话往下说：“爸，咱们先回家，回家我跟您说……” “谁让你走了？！” 李算出声了，他顶着头晕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扬家父女。 杨家老爷子何等人物，警察工作这么多年，他太了解这帮毒虫了，这小子明显是hi了药，再想想女儿这副模样，热血‘砰砰’的撞着耳膜。今儿是休班，按理说不该穿警服，但接到玖哥电话，老爷子就舍得一身剐了！ 他抽出警用甩-棍，沧浪一声甩出头来，扬幂一见要坏事儿，赶紧抱住老爷子，终于把实话交代了。 “爸，爸，是我的错，是我混进房间的，我就想跟他签个约，没想到出岔子了。爸，你听我说……” 李算大声打断：“别就挑小事儿说啊！你毁了我五万字的稿子，还弄折了我的胳膊，医生说可能残废！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哪怕是有药物影响，李算此时也思路清晰，先把这扬幂的罪名坐实了，自己才能成为唯一受害者。 还是那句话，打人必打死，江湖规矩！ 扬幂显然是处理不了目前的情况，心里一急，死死抱着老爹，眼泪就下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她对李算赔礼道歉的模样我见犹怜，也勾起了李算的恻隐之心，但有点变态的是。 李算不讨厌这眼泪。 他嘿嘿一乐，笑容中，十年后的他和此时的他仿佛一个人。药物的影响让他在这一刻恶魔附体。 他轻佻的说：“早说实话，早道歉不就没事儿了吗？你跟我犟什么啊？” 此时的李算一言一行都带着那颗三十四岁灵魂的污垢，带着中年男人那足以被称为肠穿肚烂的一肚坏水，从神态，到动作，此时的李算就是十年后的李算，是打人必打死的李算，是得势不饶人的李算，是龌龊到肮脏的李算。 “再说句好听的，我原谅你。” 李算跟逗小孩似地，嘴角的笑太欠打了。可他呢，偏偏对上杨家老爷子的眼神，是故意的。 警察又怎么样？你当爹了，往后就是女儿奴，什么前途命运啊，就不在你手里握着了！ 扬幂张了张嘴，不愿，但还是要说：“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谢谢你。” “我闺女身上这些，你弄的？” 杨家老爷子开了口，那声低沉的把扬幂都吓住了。她知道不好，但李算回话更快。 “是我弄的，但那是她自己来的！” 扬幂被一把推开然后跌坐在地，转头，只看到自家老爷子，大踏步的走向李算。 第十六章 ‘兽性\’ ‘爱你生命中的艺术，别爱你生命中的自己’ 这是李算的第一任师傅，张老师的师兄，在整整一年，只给李算开五百块钱的前提下，对李算说的话。 当时的李算大受震撼，在同组小孩吵吵着活不起要离职的时候，他跟爸妈张了嘴，拿了生活费，然后继续蹲在那第一任师傅的出租房，吭哧吭哧的写剧本，如饥似渴的看资料。 李算不是科班出身，是实打实的野路子，所以他对自己定位很低，只要能跟着项目从头到尾，从大纲到剧本，完完整整的完成一个项目，就是成功。 那时候的他还不会眼红，也不会嫉妒，更不坏，他只会听、看、写，好用到像是一台机器，便宜到都不用给他加油，甚至还能榨出油。 师傅的房子不是免费的，月租金一千五还包伙食，不过李算得打扫卫生，外加刷碗做饭。 师傅喝多的时候，总是跟他说：“你们碰上了好时候。” 李算总是憨憨的笑，然后说：“韩导，谢谢您栽培。” 韩导是李算的第一任师傅，除了做编剧，还做过导演。 后来，李算拜到张老师门下，说的像是纯因为艺术的感召，实际上，是他感觉跟着韩导没啥前途。 等李算有钱的时候也找过韩导，想让他也体验体验‘好时候’。但可惜了，韩导早早放弃北漂，回到洛阳，说的是回去给父母尽孝，顺便颐养天年。实际上呢？是没管住裤裆，去风月场所的时候染了病，被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师母扫地出门。结果就这样还死性不改，在剧组吆五喝六的被人举报pc，然后灰溜溜的滚回老家。 知道这些事儿的时候，李算已经小有资产，哈哈大笑之余，又想起了那句话。 ‘爱你生命中的艺术，别爱你生命中的自己。’ 可对不起啊，他李算不是天才，并非科班，甚至没有个好背景，所以不能爱艺术，只能爱自己。 医院的白炽灯总是那样刺眼，被杨家老爷子一甩棍正中头顶，而后又被踹了几脚，李算愣是一声闷哼都没。满头是血的来到医院，小护士又给李算拿了止疼药，他这次礼貌拒绝，然后咬着牙让医生消毒，该缝针缝针，该用订书器就用订书器。 世界就这样，道貌岸然见多了，以为全世界都往来有鸿儒。可他李算就是个白丁啊，真要是觉得重生了就与众不同，那才是真白痴。 他李算注定当不成衣冠楚楚的贵族，只能当一个野蛮生长的白丁！ 随着先前的药效减退，疼痛清晰起来，连带着他的思路也逐渐清晰。 壮志还未酬，跟人家姑娘耍横，有意思吗？真要是心里觉得憋屈，就想想他的第一任师傅韩导，反正这扬幂肯定能坚持到他发迹的那一天，想让本尊叫爸爸，时候还远吗？ 李算闭眼忍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肉达摩，他总算知道，自己拼命压制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是恶念，也可以说是欲望，或者更直接一点，是兽性！ 所以喝点酒吃点药，就必定现原形。 头顶伤口处一阵阵臌胀的疼，李算在医生的救治下咬紧牙关，愣是一声都没坑。此时李算的神情，小护士都不敢看了。 急诊室门口，守着的杨导也暗暗咋舌，这架打的，不是无妄之灾吗？原本都没事儿了，谁能想到玖哥把人扬幂的父亲带来了？ 杨导看着玖哥，面色不善，小脸煞白的玖哥跟导演交代了自己的初衷。 首先他之前跟扬幂聊过，没想能出这么大事儿，然后看扬幂跟李算在电话里里吵起来，就找了盯梢的问清楚情况，最后托人找关系要到扬幂家的电话。他让杨家老爷子过来是为了息事宁人，想着能缓和场面，没想到李算这突然发了疯，非要站点口舌上的便宜。 杨导听着玖哥的话陷入沉思，李算这小子跟自己说，要找个老婆管住自己，他实际上特坏……这话八成是真的，说李算是要占便宜他不信，他见过的演员无数，什么样的演技没见过？这李算叫嚣的时候，那真不是闹着玩的，他的眼神里，有兽性！ “那父女俩呢？”杨导问。 “外面等着呢。导，咱们向着谁啊？”玖哥也懵了，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杨导又看了眼屋内的李算，想着两人刚刚酒后的交流，这孩子，有向善的念头，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等会儿完事你问问，看他想怎么办。” “明白了，我现在就给记者朋友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闲事儿不够大是吗？” 玖哥一脸委屈：“导，人家是流量明星，微博上说一句能顶咱们所有人，等天一亮，那边律师都该到了，这种时候，先下手为强！” 杨导看着玖哥的眼神，也明白了：“你先把录像确保了吧。剩下的，看李算吧。记住，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拍摄！” “明白。” 杨导做了指示就此离开，玖哥守在急诊室外，直到天边献出了鱼肚白。 李算出来的时候，手上打着石膏，头上打着包扎，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电视剧肯定是写不了了，玖哥也不强求，只问李算有什么需要，接下来要怎么办。 李算不答反问：“他们呢？” “还跟外面哪儿吧。” “先见他们。” 也不用玖哥搀扶，李算自个儿就能走，看他这样，玖哥也放下心来。 这不打算装重伤碰瓷，也没吵吵着要报警，更拒绝了自己搀扶的好意。 这事儿是要消停啊。 候诊大厅，扬幂梨花带雨，在杨家老爷子身边罚站了两个小时，老爷子看都不看扬幂，因为没脸看。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穿的就像是风尘人士，混进人家屋，想施展美人计，空手套白狼。 结果呢，侠女基因发作，非说人家抄袭，然后擅自动了人家电脑和手机，弄坏了稿子不说，还差点叫人家欺负了。 交代的时候这闺女还觉得自己聪明、正义啊，是替天行道，就不知道想想，今儿这事儿但凡有半点不对，你以后怎么办？ 那李算也不是好相与的，今儿啊，怕是他当警察的最后一天了。 厚实的警用秋衫被披在扬幂身上，扬幂此时才敢抬起小脸去看父亲，那楚楚动人的眼神瞬间击穿心脏，杨老爷子把女儿抱进怀里，只念叨一句。 “没事儿，爸什么都能担着。啊，不用怕。” 扬幂瞬间就崩了，抱紧父亲，泪涕横流。 第十七章 ‘伪降\’ 对扬幂来说，2012是个喜忧参半的年份，小太妹，不敬业，没演技等黑料接连爆出，每个都有板有眼，每个都有根有据，陈大导演的夫人当众斥责说扬幂轧戏，五代导演一枝花的李少红，对扬幂的演技进行了最直接的点评。 ‘痕迹太重，太本能的演了，改不了。’ 陈导和李导的发威不露痕迹，但也是差不多叫扬幂告别娱乐圈了，但好在上天还留下一线生机，去年拍摄的《燕京爱情故事》在今年播出，这电视剧成绩喜人，本来还不喜欢那拜金女的角色，可现在却算是救命稻草。 除此之外，扬幂聪明的小脑瓜也帮着她挣扎求存，后来娱乐圈里有个扬幂谁红跟谁玩的段子，却少有人知，这段子的背后是挣扎求存。 把事情交代清楚，杨家老爷子也是长吁短叹，要说扬幂为啥非得亲自来李算这儿，是因为嘉行有个机会，公司想要跟台湾导演拍一部《华夏女孩》，明摆着是抄了美剧《绯闻女孩》，扬幂争取到制作人的职位，一来可以尝试一下才女路线，二来也是跟陈思诚、佟丽娅等合作那部《北爱》带来的灵感。 可惜，天不遂人愿，剧本到现在都不过关，公司就动了找一本小说改编的心思，《从你》就这样进入了嘉行的视线。 嘉行规模不大，项目部员工在微博私信上跟李算提出交涉，但人家显然不想跟嘉行合作，再听说新浪项目部给了个前无古人的合约，制作人扬幂小姐一合计，就亲自出马了。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可惜办砸了，杨老爷子看着女儿，心里是五味参杂，要说这努力讨生活总是没错，可在这鱼龙混杂的娱乐圈，他这闺女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看看女儿，杨老爷子只是说：“没事儿，有爸呢。” 扬幂又扑上来了，听着女儿委屈的哭声，杨老爷子这就想着女儿的后半辈子了，实在不行，咱不干了，退出娱乐圈，找个老公，相夫教子。 想起这事儿，杨老爷子又想问问那预备姑爷的情况，凑巧了，李算出来了。 扬幂飞快起身，就想挡在父亲身前，却被父亲护在身后。杨家老爷子看着李算的扮相，心中打起十二分精神。 来者不善啊。 “对不起啊。” 李算的开场白几乎让杨老爷子确定，此子不可留！ “都是我的问题，喝了酒又吃了止疼药，所以脑子不清楚，今天给二位造成不少麻烦，都是我的错，我在这儿给二位赔不是了。” 李算一个鞠躬下来，给扬幂看傻了，给杨老爷子看惊了。 “二位要是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咱们就此别过？我还有事情需要去办。” 杨家老爷子做主点了头，李算跟玖哥这就走了，等看不见俩人影儿了，杨老爷子告诉扬幂。 “离这孙子远点。” 杨幂点头，深以为然。 …… 李算坐着玖哥的沃尔沃回到酒店，玖哥想走，李算却留，他拜托玖哥给自己冲个背景，等会儿说不得还要玖哥帮忙，玖哥点头应了，也想着李算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李算给新浪打了电话，言明今天可以签约，但是行动不方便，要对方到酒店来，对方还想拿乔，说是不方便，制式合同可以给李算邮过来，一样能签署。 李算冷笑一声，扬幂为了这本书都亲自出马，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新浪这儿还想靠着信息差劫他一笔？ “那就算了吧，我再找找别人。”说完李算就挂了电话，等了没十分钟，那边又来电话了。 “您好，还有事儿吗？” “李算先生，我们责编特别喜欢你的东西，我刚汇报了，我们马上就到，能麻烦说一下您的地址吗？” 李算报了房间号，放下电话还感觉头部伤口胀痛，玖哥见缝插针的说想看看小说，李算直接登录微博，然后被吓了一跳。 吓人的不是粉丝数，是转发量。 突然大段更新后，李算的转发量和粉丝量几乎持平，也达到了四千，没想到那扬幂的正义之举，反而给李算的数据带来了爆发性增长。 看着玖哥还沉浸在小说的海洋中，李算闭目养神，想着等将来要有机会调教扬幂那个女侠，就让她叫殴斗桑吧，爸爸什么的，太羞耻了。 不到半个小时，新浪的主编带着责任赶来，再一看李算胳膊上打着石膏，脑袋上扎着绷带，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喝多了，摔的。” 李算用这个理由把话题揭过，然后开始跟新浪编辑们谈合同，他咬的很死，网络版权，你们都拿去，但出版权和影视版权，想都别想。 新浪表示为难，李算说：“影视版权真的不行，这位是玖哥，版权他已经买走了。” 玖哥知道该自个儿出马了：“价格保密。” 新浪一看这情形，也知道影视版权拿不到了，可出版权呢？就算没有出版权，李算这状态也像是没办法按时更新啊。 正犹豫着，李算看了一眼微博，嗤笑出声：“看来读者们很喜欢这本书啊。” 手机画面上，大量的转发带来了爆发性的粉丝增长，粉丝从四千到四万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而且转发数已经达到两万以上，这是指数级的增长。 新浪主编咬紧牙关，知道这时候不能丢了气势，要不然，这合同肯定谈不好：“出版合同我们可以谈一个很高的分成比例，但不给我们绝对不行，更何况以您现在的身体条件，能否保证更新是个大问题。” 谈判好像陷入僵局，出版权限按理说应该分给新浪，但分成比例想要再高，李算就得拿出点真本事了。 “玖哥，打字快吗？” 吃瓜的玖哥摇了摇头：“我肯定不行。” “那帮个忙，叫张老师的那个小助理上来，我记着她打字不慢，另外麻烦几位，咱们得去会议室了，借人家投影用一下。” 会议室里双方落座，小助理正再把视频线链接电脑，房间的灯都关了，投影仪在黑暗中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线。 李算想干什么，大家伙都清楚，他说别人写嘛，但问题是，这样的创作方式可不常见，就说编剧吧，你给他写作的文档换个字体，他都能吭哧半天，一个字都敲不出来。 主编看向李算，只见他半靠在躺椅上，眉头紧皱，脸色严肃，闭着眼睛像是在入定，可实际上，创作状态哪儿那么好进入。 主编收回目光，看着投影中的一片空白，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八九分。 “李老师，李老师？” 小助理叫了两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时间，叫醒的，也是十年后的李算。 他睁开眼，说：“我们开始吧。” 第十八章 ‘王八蛋的才华\’ 杨家老爷子没敢带着扬幂回家，父女俩就跟小区门口猫着，想到底什么办法才能忽悠得了老太太的那双火眼金睛。 出门的时候老爷子说是公务，结果穿着的是拖鞋，警官证也没带，这一晚上，老太太跟家肯定也没睡，能耐着性子到现在都没打电话，两成是身为警方家属的自觉，八成是担心一个电话就听到噩耗。 杨家老爷子长吁短叹，这时候回家，不说三堂会审，也至少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扬幂给老爷子分析，不带警官证就是没出警，穿拖鞋就是这事儿急，又忙了一夜，那这事儿肯定小不了。 要说最合适的，那就是扫黄打非了。 扬幂话音刚落，就被老爷子瞪了一眼，她讪笑告罪：“爸，我这也是没办法。” “是，跟你爹妈撒谎最有办法，扫黄打非，听听，多光荣！” 杨幂一缩脖子，借着女儿的身份靠上来：“您要说是打架斗殴，燕京这地儿，不见报也耗不了一整夜。您要说其他事儿，第一个不归您管，第二个您不熟悉，谎话也编不圆……” 杨家老爷子打断：“是，你最有办法！” 扬幂一笑，像是撒娇，可老爷子的语气突然严肃了。 “你别去找那小子，听见没？” 那小子，说的是李算。 扬幂有点为难：“爸，您眼瞅就退休了，因为这事儿闹到脱衣服，不至于。” “至于！我告诉你，你要去找那小子，就不是为你爸好，是给你爸丢这张老脸！”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扬幂肯定不能再犟，满口的答应，赌咒发誓的送老爸进了小区，然后穿着刚跟服装店买来的新风衣，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寻了个没人的地儿坐下，打开手机，飞来一堆未接来电，给那把《从你》奉为圣经的姐妹拨过去电话，扬幂言简意赅。 “砸了。” “你人没事儿吧？” 扬幂眉头微皱：“你怎么知道的？” “圈小，玖哥找人找到我朋友那了，问了你家电话。” 扬幂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人问：“你想怎么办？” “自认倒霉呗，咱们也没做对什么。” 扬幂声音不高，语气充满颓唐，她倒不觉得自己这点小聪明幼稚，反而是可爱。当年跟在李少红手下的时候，听这导演说过一句金玉良言。 ‘女人这个身份用好了，是优势。’ 扬幂深以为然，可没想到，少红导演不光是打算把她当弟子。 “那你得更倒霉了。” “怎么了？” “《华夏女孩》那个项目，导演跟编剧组彻底闹崩了，你这边还没什么起色，这项目八成要黄。” 这消息对扬幂来说不是晴天霹雳，娱乐圈的项目十不存一，能出现在观众面前就是不解之缘。 现如今华夏娱乐圈韩流横行，再加上欧美在电影、电视剧产业的碾压式打击，还有圈内第五代导演的整体迷茫，娱乐产业看着欣欣向荣，整体却在度过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专心拍电影吧。” 扬幂没好气的：“怎么拍啊？” “郭导在青少年领域很有影响力，拍了这部电影，你还有以后。” 电影名叫《小时代》，想想里面的角色，还有郭导那些说着就拗口的台词，扬幂只感觉眼前一黑。 她是拍过《红楼梦》的，她知道什么是艺术，什么是商品，什么又是垃圾。从《红楼梦》过度到《小时代》，她不甘心啊。 思考良久，扬幂问了一句。 “还有别的办法吗？” …… “我希望有个如你般的人，如这山间清晨般明亮清爽的人，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阳光一般的人，温暖而不炙热，覆盖我所有肌肤。由起点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很简单。我希望有个如你般的人，贯彻而来，数遍生命的公路牌。” 会议室里只有李算的声音，投影仪忠实的映射着小助理的工作，把李算说的每个字都投射到幕布上。 四个小时，不停歇的创作吓傻了玖哥，更震惊了新浪的主编和责编，这样工作虽然效率不高，但表演效果一流。 小助理呼吸急促，手指在微微颤抖，张老师的这套创作方式被李算完全继承，甚至发扬光大，要知道，能睡十几个小助理，而在‘metoo’时不翻车，是需要本事的。 “再来一段，是突然想到的……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哪怕往前走，是和你擦肩而过。” 嘶…… 这词儿，绝啊！ 玖哥和新浪的两位编辑看向李算，那目光都不像是看人。 这年头鸡汤言情文还是刚刚出现，华丽的辞藻与潜藏其中的感伤便是诀窍，李算把这本书背下来后，经常用来泡妞，这些可以用来分手的话被他隐藏在记忆深处，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用，根据不同的对象再加以改编，简直无往不利。 “还有一段……” “等一下。”新浪主编开口，“李老师，我们服了。” 李算说：“这一段更好。” 新浪主编苦笑：“我们真的服了，出版比例分成我们可以降到一，唯一的要求是，您要是有下一本小说，也一定要签在新浪。影视版权我们可以不要，但我们要有购买的优先权。” 玖哥看着李算。 “可以。”打着石膏，头上帮着绷带的李算说。 都不是傻子，人家也知道，一部没完成的小说，哪来的影视版权？ “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吧，真要等到您身体好了，我怕您涨价。” 李算还是那句：“可以。” 新浪的责编从包中拿出合同，摊在桌面上，李算拿起玖哥递来的签字笔，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大拇指按了印泥，又按在合同上的签名处。 等会儿。 印泥？ 李算突然响起自己在扬幂身上留下的证据，那颜色跟印泥不太一样，但那女人除非是疯了，不然不可能特意涂红了他的大拇指吧？ “李老师？” 李算看向提醒他的主编，然后抬起大拇指，留下鲜红的指印。 掌声响起，是玖哥充当了气氛组。 主编对李算说：“李老师，头期款会在明天打给您，请注意查收。” 李算笑着应和，脑子里想着的却是扬幂，他的大拇指跟食指揉搓在一块儿，整个人都有点僵硬。 玖哥横插一缸子：“事儿都结了，咱们去吃饭吧，剧组请客。” 又看向小助理：“你也去！” 众人其乐融融，唯有李算还有心事。 要是自己想的没错，扬幂啊，你还是别叫殴斗桑了，也不用叫爸爸了，你就叫我主人吧…… 第十九章 ‘野兽\’ 在酒店简单用餐之后，新浪的主编和责编就此告别，整顿饭都没吃几口东西的李算也不说送送，坐在实木质地的椅子上起不来身，玖哥是有眼力见儿的，等新浪的人一消失，第一时间来到李算身旁，先是看看呼吸，然后摸了脉搏，最后才掀开那早已渗血的纱布，最后蹲在李算身边。 “佩服。” “承让。” 玖哥和李算突然哈哈大笑，把在一旁吓呆了的小助理都看蒙了。 被搀扶着站起身，此时的李算已经走不动路了，脑袋上的外伤按理说做不成这种损耗，但一夜没睡的李算先经历骨折，再经历开瓢，最后忍着疼缝针，又忍着痛给新浪两位编辑表演了一出大戏，这一些列下来，铁打的人也站不住了。 玖哥把李算搀扶回房间，然后拿了沙发靠垫过来垫在李算身后，又拉上窗帘，打开台灯，他这套没有手足无措的行动，倒是让李算挺纳闷。 “经历过？” “嗯。但没经历过你这样的，你这可是外伤啊，睡觉的时候别碰着头。” 李算一乐：“玖哥，你还招助理吗？” “你可别来。” 李算嘿嘿轻笑，脑袋上又肿胀的疼，在门外人看来，编剧这行当是背着笔记本走天下，手指敲敲就年入百万，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外人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玖哥也算是看出了李算的门道，这些年也遇上过几个狠人，有一个编剧死活写不出来剧情，拿着烟灰缸砸了自己的头，还有一个编剧瞪着猩红的眼睛熬了三天三夜，就为一场戏的一段台词，写出来之后，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到医院检查，大夫说，这是眼睛的毛细血管出现栓塞了，好在能解决。 所以还是老祖宗说的对啊，什么行当，都是不疯魔，不成活。 “我走了，你行吗？要不叫个人来盯着？” 李算眯着眼睛哼哼：“就叫那小助理吧，刚看了，有货。” 玖哥哈哈大笑：“你就别霍霍人家了，等你好了，燕京的地儿随便你挑，这房你就住着，剧组花钱。” “谢谢玖哥。” “别谢我。”玖哥认真的说，“等将来，咱们一定要再合作。” 李算不想骗玖哥：“玖哥，我跟你说过，我不打算再干编剧了，真不干了。” 玖哥认真的对李算说：“你这话我听多了，可结果怎么样？该是你的命就是你的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玖哥说完就走，继续留在这儿，他能跟李算聊到天擦黑。这一天过的，他早有了一肚子的问题，那小说什么时候写的？你小子怎么能这么狠？你家里条件特不好吧，要不然你犯得着用这种狠劲儿干编剧吗？ 搭电梯的时候，玖哥还想着从今往后，李算也能成传奇了，这传奇肯定特简单。 一个刚入行一年的编剧今剧组发飙了万言书，结果打动了导演，编剧，制片人，整个组跟着一起改剧本。 从今往后，这李算估计也是天才了吧？ 但谁知道呢，有太多貌似天才的背后，都藏着一只野兽。 …… 今天，挺风和日丽的。 二十世纪酒店大门口，走投无路的扬幂小姐把心一横，还是迈进大门。到前台跟客服沟通，说是要拜访李算，谁知道这小子一听扬幂来了，干脆不见。 打手机也被拉黑，座机更是干脆打不通，扬幂准备了一晚上的台词，愣是没了用武之地。 “那套间隔壁的房还空着吗？” “十分抱歉，我们这里满房了。” 扬幂一笑，这能难住她吗？ 大明星的面子外加升舱的金弹攻势，轻易请原来的住客让了房，还没入住呢，扬幂就站在李算房门口敲响了门，顺带着从门下撒进去一张小卡片，不是什么包夜八百的黄色讯息，那上面写着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你觉得，弄张房卡对我有多难？’ 不到两分钟，门开了，门内站着的不是李算，而是一脸憔悴的小助理，看见扬幂，小助理叫了一声杨老师便率先离开。 看着小助理的背影，扬幂瞬间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都这身板了，你还行吗？ 再看向房内，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投影机的光束，明明是青天白日，但窗帘却被拉的严严实实。 “进来吧。” 听着李算的声，扬幂进了门，紧接着便看到那面原本用口红写满了故事设定的墙，此时被幕布覆盖，而幕布之上，则是光幕。 光幕上，正在创作中的小说，是她毁掉的那部小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我装的，你不用猜了。” 趁着扬幂的大脑还在宕机，李算说：“知道你来了，我就叫她上来了，投影仪是跟会议室借的，用完了得还得赶紧送回去，你能快点说什么事儿吗？” 扬幂看着那光幕中的文字，整个人还在发愣，此前正书写的是一个抒情段落，辞藻华丽异常。 “你还没写完。”扬幂说。 李算不懈轻笑：“我是抄的，哪用写啊。” 扬幂看着那字，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你不抄完吗？” 李算纳闷：“你想给我打字？” 扬幂没二话，直接坐在小助理刚刚的位置，她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已落上键盘。 李算想再来一句，告诉她这书真是自己抄的，充其量是改掉了一些行文时的女频风格，还有无意义的无病呻吟，把这书更凝练，戏剧效果塑造的更好。 但看扬幂在那屏幕光下的认真神情，嘲讽啊，玩笑啊，也就说不出口了。 “……你燃烧，我陪你焚成灰烬。你熄灭，我陪你低落尘埃。你出生，我陪你徒步人海。你沉默，我陪你一言不发。你欢笑，我陪你山呼海啸。你衰老，我陪你满目疮痍。你逃避，我陪你隐入夜晚。你离开，我只能等待。没有很好的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随着键盘的敲击声停止，房间里也沉默下来，投影仪运转的嗡嗡声，和没关闭的房门外，传进来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扬幂很尴尬啊，想想自己要来办的事儿，更觉得自己不是人。但是没有办法，最起码现在来说，李算是她能想到的最后机会。 她带着七分真三分假的说:“对不起啊。” 李算想了想，然后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扬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李算抬起那只打了石膏的胳膊，示意了一下自己还没拆绷带的头。 “姿势很多的，你可以挑我行的。” 扬幂暗自艹了一声。 她忘了，李算这家伙，从见她第一面起，就没当过人！ 第二十章 ‘捕兽夹\’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生气，不生气，我若生气他如意！ 佛说人应放下贪嗔痴念，世人皆苦，却都是自苦，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犯得着跟他怄气吗？ 犯得着！ 因为李算已经站起身，顺手掏出了口袋里的杜蕾斯，还tm各种款式的，他问扬幂更喜欢哪一种？！ 大哥，门都没关呢……不对，我认识你谁啊？！ 扬幂瞬间起身，后退到安全距离，又看了眼门口确保退路，然后中气十足的骂了句。 “你神经病吧！！！” 再看李算，还是面不改色，他收起小雨伞，看着扬幂：“你来不干这个？还想干什么……噢，为你爸的事儿来的，放心，我对他老人家没兴趣，道谢就不必了。” 谁管你有没有兴趣？ 扬幂紧抿着嘴角，想不通为什么还有这种文化人？文化人不应该都戴个眼镜，言必谈孔孟村上，摸人家女孩小手还装巧合吗？ 这李算是哪儿蹦出来的怪胎？ “李老师，您过分了！” 听了扬幂的话，李算一乐：“你出道时间也不短了，还不知道规矩吗？” 扬幂只感觉额头上的血管砰砰直跳：“您说的是什么规矩啊？” “这就不用我告诉你了。”李算坐回到位置上，“我只今天给你机会，想签约，按我说的做，过后别后悔，后悔也没地儿哭。” 扬幂笑了：“李老师，知道您是在新浪写了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得了诺贝尔呢。” “这几天没看微博吧？给你时间，看看。” 杨幂眉头一挑，翻出手机，打开微博，好家伙，李算在短短三天内就达成了百万粉丝成就，微博的浏览量已破千万，转发数居高不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俨然已经成为现象级作品！ 扬幂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不是动情，是气的。这个世界也许就是这样，像李算这样的男人总能取得成功，像自己这般努力，拉着两个女性合伙人创立嘉行，又辛苦在这世间打拼的人，总是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境。 动心吗？ 谁能不动心吗？ 但就范吗？ 扬幂打开皮包，把那天趁李算睡着，偷偷用他手指印上手印的合同抽出来，然后以最大的敬意说。 “李老师，对不起，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闯进来。” 扬幂鞠了一躬。 “李老师，第二个对不起，我为我接下来的话，也许你从来都不缺这事儿，但请不要小看女人，我出道这么多年，如果真的那么容易，也就没有今天了，您小看我了。” 她展示那份合同尾页：“第三，您跟我签过合同。” 李算问：“我什么时候跟你签的合同？” “就我来那天，李老师，我知道这份合同您不会认，但法院会认，一审不行就二审，有这样的官司，我想您三年之内，都不能从这本书赚到一分钱。” 李算盯着扬幂，眼神不善。 “当然，我也不希望看到这种两败俱伤的情况，您可以把影视改编版权卖给嘉行，我们会给你一个好价格，如果您想担任编剧，也可以。” 李算不怒反笑：“你疯了吧？” 扬幂毫不示弱的与李算对视：“可能是疯了，我现在甚至觉得，听您说了那些话，自己明明干的是强盗的事儿，也算替天行道了。” 李算恍然大悟一般：“你趁我喝醉，进我房间，拿着我的手指印了个印儿，就说我跟你签了合同？” “是。李老师，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说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 扬幂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跟您道歉，您书写得真好，为人如何，我不做评价。” 扬幂毫不示弱的迎上李算的目光，她是有正义感，也有凑近了就让李算不爽的侠女基因，但她不是圣母，当演员这么多年，她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知道身为一个女演员的艰难。 这么多年磕磕绊绊的过来了，那些天真的正义和爽快的性格让她失去了很多，唯一没失去的，也不想糟蹋在李算这儿。 李算看着扬幂，再开口却问了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今天几号？” “三号。” 话一出口，杨幂就感觉到不对，她看见李算拿出手机，然后对着手机话筒说，“今天是二零一二年九月三号，对话的双方是李算，扬幂。” 然后他拿着手机上的录音软件展示给扬幂：“要说一句吗？” 扬幂一脸震惊。 李算对录音机说：“当事人扬幂，无话可说。” 李算关掉录音机，也懒的跟杨幂多说什么，但这姑娘能有勇气再出现，就值得他多说一句，就一句。 “你学不了坏，往后再跟人玩心眼，小心点。” 李算完全换了一副面孔，重新落座，他的确没撒谎，小助理是他现叫上来的，当这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丫头进门时，好像残废一样的李算正布置战场，不明所以的小助理立刻帮忙，只得到李算的一句吩咐，把人接进来，你就可以走了。 扬幂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踏入了李算的陷阱，不可置信的说了句：“你一直骗我？” “是你自己笨，记住了，男人对女人有兴趣，会利用一切资源，比如，让你爸被开除，然后跟你说，你也不想令尊有事儿吧？我要是这么干，你说这澡你洗是不洗？” 杨幂没来由一阵恶寒，她之前不想出言威胁，拿钱买版权天经地义，价格高低而已，又不是不能谈。 但是她被李算激怒了，想着你做出一我做十五，没想到李算跟十五那等着他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给我涂完口红都不知道擦吗？顾头不顾腚。” “我……” “你是叫了我老师，但我不想有你这个学生，出去的时候麻烦关上门，我是不会跟你合作的。” 李算闭上双眼，脑海中浮想联翩，最近的日子太素了。 md，找媳妇儿的事儿，得抓紧了。 第二十一章 ‘突袭\’ 从李算的房间出来，扬幂脚步虚浮，仿佛丢了魂儿，她也许该想李算真不是个男人，也许又该想怎么报复他，凌-辱他，玩弄他。但是都没有，她只是按照李算的吩咐，轻轻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长廊尽头的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发呆。 李算所做的一切等于告诉她，都是成年人了，小孩子的把戏太丢人，你之前觉得自己聪明，不过是世界在对着你这张脸释放善意，一旦你想更多的东西，就得付出成年人的代价了。 而成年人的代价是什么呢？ 潜规则还能说是行差踏错，一时糊涂，而成年人的代价，却是和这个世界所有的正向情绪告别，然后以近乎冷酷的理智去生存。 扬幂不想那么活，所以想哭，她拿出手机拨打了男朋友的电话，一些安慰，也许只能从家人那得到吧。 李算以近乎冷酷的理智面对电脑，快乐幸福早就随着事业的腾飞离他远去，上辈子都没想过躺平，这辈子更不可能，因为世界就像这个圈子，你敢躺，它就敢埋，家里没有上亿的资产，你躺下一年，赔上的就可能是整个人生。 胳膊还不能动，敲不动键盘的李算通过新浪的人，拿到了张大奕的手机号，在网络腾飞的年代，坚守艺术的才是蠢人。 不过，这将来身价十亿的娘们此时刚跟如涵签约，双方正在蜜月期，想挑拨得情绪、利益两手抓。 玖哥这边代表剧组给了二十万稿酬，说是修改方案的钱，要李算千万别客气，李算说跟谁都不跟你客气，你太有钱了，我得帮着你烧点。 新浪那边给了十五万头期款，李算连着合约一块儿都打给了老太太，没敢弄什么qq视频，电话里说的是自己写的东西得到人家的认可，搞互联网的有钱，所以给了个高价。 听儿子这书是在网络更新，老太太就要瞧瞧，李算只感觉到莫名羞耻，随便找了理由忽悠过去，挂电话的时候还再三嘱咐，一定要去医院体检，老太太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肯定转头就忘。 听出老太太撒谎的李算也没办法，回不去家，视不了频，能靠得住的家乡朋友，到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了，等脑袋上能见人了，就打视频监督老太太去医院报道，花了钱的，她肯定不省。 忙完了这一系列事儿，李算艰难的在卫生间洗漱，再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了点人气。 上辈子不人不鬼，这辈子，就做个有温度的东西吧。 …… 二十世纪酒店有个毛病，早餐区就设置在一楼大厅，正对着酒店正门，用电梯间的墙做了简单的隔断，吃饭的时候还得出示房卡，然后被酒店客服带进去。 李算找了熟悉的位置落座，胳膊石膏、脑袋包扎的造型到哪儿都能引起注意，选这吃饭主要是因为清净，张老师那边已经完成了全新的人设和大纲，剧组也举行了开机仪式，再不久，这免费吃喝的日子就到头了。 去哪儿呢？ 对李算来说是个问题。 扬幂端着早餐盘落座到李算对面，一周来她都没再打扰李算，今天来了，怕是已经想好了吧？ “考虑好了？” “嗯。” “说说，怎么想的。” “要得到，就要付出。” “呵。”李算嗤笑出声，“你腰行吗？” “我腰是没问题，但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除了那事儿，都不接受。”李算抬起头，看向对座那不戴蛤蟆镜的扬幂，不施粉黛的脸上，少了明星味儿，却多了人味儿，他认真的说，“你还是没吸取教训。” “李老师，我学的很快的。” 李算微微皱眉，感觉到些许不对，这姑娘不是没头脑，但头脑不多，所以总是会带来麻烦。 她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递给李算：“这面是您电脑里的文档，我拿了之后就没看过，我知道您肯定不信我，但我接下来的话都是事实。” 李算看着杨幂，想的是：‘得，你这是不想做人了呀。’ 一个编剧、作家、文化人，他电脑里的东西，你也敢看？ 扬幂继续说：“我之所以怀疑您抄袭，是因为看了您之前写的东西，不是很好，和《从你》完全不是一个成色，我看了您的所有文档，所以对自己的判断很坚持。” 李算言简意赅：“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从你》是什么样的作品，平白无故的过来，只是让您签约，是对您的不尊重，所以我凭借一点看了您电脑的记忆，联系到了张大奕，我给了她一份合约，嘉行的合约。” 艹。 李算还是不动声色，他看向扬幂递出来的那u盘：“你是说，你看我的电脑，所以知道我想跟张大奕合作，所以提前跟她签约，是想用这份合约，换我《从你》的合约。” 扬幂出人意料的：“不是，我是想跟您合伙，我今天跟张大奕约了见面，两个小时后在附近的咖啡馆。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创立一个新的公司，我们两个人共占股份百分之七十，当然，我个人会全部出资，您有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 完了，被这妞儿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李算没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顾左右而言他：“你学的挺快的。” “李老师，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您帮我弄清了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东西。”扬幂说，“更准确一些的表达，是我差一个能教我的老师，有些东西，学校学不到，所以只能自己学。” 跟演员相处有一点麻烦，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在演戏还是动情，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跟她合伙做生意，自己对股份又只有一点概念，太容易被对方拿捏。 但是不合作吗？ 扬幂打动张大奕的条件应该十分简单，能进入娱乐圈。 现在才12年啊，像张大奕那种农村出身的小姑娘不可能有足够的事业规划，上辈子李算给阿里写那部网红记录片脚本的时候，就采访过这姑娘。 读书少，有知识崇拜，没被骗纯属祖坟冒青烟。 那么，该怎么办呢？ 额，章节被审核了 第二十二章被审核，我目前还可以重新上传章节进行修改，影响各位的阅读习惯了，不好意思 《华娱好人传》额，章节被审核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智者千虑\’ 李算是有防备的，上辈子睡了那么多小助理，也不是人人都能和平分手，心怀不轨的大多都瞄准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因为她们觉得，文章是一个文人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是认为里面有通往财富的秘密。 自从第一个偷他电脑文件的小助理被当场抓包，李算便放弃了那笨重的家伙，那时候，他手里有一个移动硬盘，即插即用，所有关键的，用得到的，甚至带点颜色的资料都在其中。 后来某一任小助理跟李算一起观摩学习资料的时候，曾冒出过一句名言。 ‘凭这个，够判你三年！’ 李算呢，哈哈大笑。 现在想想，当时的笑声多刺耳啊，重生之后，李算根本就没准备防盗措施，也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动他的电脑。 就像眼前的扬幂，本以为是个有点脑子的小姑娘，没想到胆子也这么大。 李算没胃口了，第一次认真的看向扬幂。看她长得不错的眼睛，看她因强压内心情绪而红润的脸颊，看她精致小巧的五官，看……吃早餐的桌子太高了，遮住了腿，盖住了腰，不美，不美。 李算正色，面前的扬幂刚刚从普通‘熊孩子’变成了能赚钱的‘小丫头’，思想工作要做好啊，但凡有一点松懈，这个能生财的‘小丫头’都会跑。 严肃起来的李算，还是有那么几分成功人士的气场，他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算领教过我的能耐，现在你拿着这个u盘过来，说要跟我合作。好，哪怕我是真的想跟你合作，咱们怎么互相信任呢？” “我不用信任您，我相信我自己。” 扬幂说：“至于取得您的信任，我觉得没有必要，觉得不开心，不赚钱，咱们随时散就可以，反正前期真金白银的投入，都是我的，您主要负责……战略。” 自己这是被包-养了吗？ 李算笑了。 扬幂又自信的说：“至于我的价值，今天下午您就知道了。” 李算眼中微微闪光，然后起身，给扬幂留下一句话：“时间到了叫我。” 扬幂跟着起身，就跟在李算身后，低头小步完全一幅执弟子礼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密闭空间，又只有男女两人，考虑一下二人之前的相处，这种孤男寡女很难不让扬幂害怕，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全力显得一如既往。 “我喜欢一个人坐电梯。” 李算好像照顾她一般，没想到这丫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往里算身边凑了凑。 这娘们用了香水？ 味道很怪，但这夹杂着肉体清香的味道，有点让人上瘾。 电梯很快到了，李算说道：“你下次可以不用跟上来了。” “谢谢李老师。” 电梯到了，李算率先离开，徒留下扬幂一个人在电梯中，她靠在电梯墙上，直到电梯门关闭还在稳定情绪。 李算回到屋内，呼吸也有些重了。 ‘继续这么下去就好。’他想着。 他闭上眼，想的是你扬幂既然自投罗网，还这么三番四次，那我李算再不接着，岂不是驳了美人好意？ 我都放你走了，是你又转回来；我都放你走了，是你又撩拨我。 我都想做好人了，是你又突然出现诱惑我。 可是，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真不一样，他没有了混着血泪的积累过程，没有被甲方一次次打压自尊，没有被适龄姑娘冷眼相待，甚至没有在父母需要钱时，口袋空空的尴尬难堪。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的变坏？ 他进入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的是我可以做好事儿，很多很多的好事儿，我行了这么多善，就可以做那么多恶吧？ 当然没人回答。 因为镜中的李算也看着他。 …… 咖啡厅叫左岸，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这里地处繁华，装修时尚，是男女约会的绝佳场所。 大大的落地窗外是主要商业街，往来的都是年轻男女，阳光照在裸-露在外肌肤上，反射着诱人的光泽，当真是青春逼人。 李算的状态有点不对，他闹不懂自己的身体，荷尔蒙还是费洛蒙分泌的好像都过于旺盛，被那些雪白皮肤反射过来的光晕一晃，就有点头晕目眩。 色令智昏啊。 李算严重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对座的扬幂看李算有点不对，拿着饮料单递给李算：“李老师，您喝什么？” “不用了。” “茶行吗？” 李算皱眉看去。 扬幂说：“水果茶。” 李算点了点头，双目紧闭。 这‘小丫头’用的什么香水，从车上开始，熏的人头都要炸了。 “李老师，您不舒服吗？” 这声太甜了，甜到李算都快得糖尿病了。 “我不太舒服，一会儿你来说。” “好的，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李算心底冷笑。 你是这么打算的？你知道什么啊？靠着几个当明星的噱头就想忽悠姑娘，你当你是我啊。 李算睁眼想要提点几句，却突然看见一高挑美女走近咖啡厅，她穿戴并不富贵，放眼寻人时，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卑微。 没错，这就是靠卖服装，开网店，将来有十亿身家，外号是最痴情‘独立女性’的张大奕。 她此时来到李算这桌，谦虚的像个学生。 “两位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扬幂起身，安排张大奕坐在李算对面，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编剧老师，李老师。” 张大奕说：“李老师好。” 他起来想要握手，眼神往下一撇，却…… 不对！ 李算终于意识到了。 他看向扬幂，今儿自己的状态，好像是被这丫头做了手脚！！！ 第二十三章 ‘必有一失\’ 很不幸，被下药的事儿，李算也经历过，不过万幸的是，他是整场事件的旁观者，不是受害者。 那前的他已经不在张老师手下，出来后在一家影视公司上班，每个月领着万把块的工资，明目张胆的摸鱼挣钱，有一回参与的项目获得了资方的认可，他作为编剧之一跟同僚一起去见投资人，那会儿的他刚刚二十八岁，午夜梦回时，还在为‘背叛’了张老师惴惴不安。 投资人是个女的，看不出具体年纪，直说要关注女性，是独立女性，还得弄出个大女主，男人干的事儿女人也能干，不但能干，还能干的更好，事儿干好了并不算完，人还得单纯，善良，像个天使。 当时的李算轻易做出判断，知道这是个不懂行的投资人，靠着在张老师那学来的‘戏剧理论’忽悠对方，没想这投资人直说自己不懂行，但是懂市场。 那时候的李算多膨胀啊？非得跟对方理论，把投资人弄不高兴了，自己的领导也没让他提前离场，就去门口罚站，站到一行人酒足饭饱。 走的时候，李算跟领导一辆车，开到一家快捷旅店，一起来的同僚则是坐了那投资人的车，看着那男性同僚仿佛丧失意识一样被投资人扶进宾馆，李算人都傻了。 领导说：“没见识了吧？见识见识吧，什么戏剧理论都是狗屁，想挣钱，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李算还能说什么？只是低头称是，想着自己要没跟投资人理论，进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了？ 后来那被侮辱的同僚觉得自己被糟蹋了，非要告那投资人，李算盯着他一起见了律师，律师说，按照法律，这事儿就不可能有男性受害者，与其堵上前途跟人家一块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不如再找那投资人，就要钱。 同僚不干，跟律师大吵一架，出来后李算学着人情世故，劝他算了，什么事儿喝几顿大酒就忘了。可同僚却说他忘不了，太tmd的吓人了，李算旁敲侧击的问怎么回事儿，同僚死咬着不松口。 在下一个律师处，李算听出一点端倪。 这事儿吧，当时李算就觉得可笑，最后果然是不了了之，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女人呢？ 可现在，李算笑不出来了。 他喝茶，喝水，跑卫生间去用冷水脸，根本就不好使。也没功夫想着报复，到隔壁超市买了一箱王老吉，现场去火，喝一罐，倒脸上一罐，外敷内用，突出一个两面夹击。 隔着落地窗，张大奕都看傻了，问扬幂这是怎么回事儿。 扬幂看着狼狈的李算，也有些出乎意料，这家伙怎么这么有……‘反应’？ “可能是想到什么情节了吧。编剧都这样，人来疯。” 张大奕看向李算的目光中瞬间充满敬畏，这年头娱乐行当还是很能唬人的，她神采奕奕的看着李算，好像他是在当街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李算在一摸王老吉的箱子，空了，一个穿着清凉的小姐姐过来，问李算要不要什么帮助。 李算的回答干脆利落：“滚！” 小姐姐被这神经病吓跑了，李算又冲进超市，除了再要一箱王老吉，又从冰箱里，用一只手抱出了好几瓶冰镇饮料，把钱包直接放在收银台，结果发现收银的也tm是个女的。 没办法，他只能又跑出来，光天化日的解暑降温。 扬幂也怕出事儿，借着李算的表演，跟一脸崇拜的张大奕迅速敲定合约，双方约定了签约日期，然后就此别过。 她望着落地窗外的李算，心里也微微惊讶，不为别的，这东西她给自己尝试过，压根就没那么大效果啊！ 街道上的李算好像疯了，嘎嘎冷的矿泉水直接用牙要开，二话不说就从头上头上倒下去，觉得不管事儿，又塞了几个到衣服里物理降温，王老吉喝的太多了，随即尿意上涌，又勉强起身冲回咖啡馆，直奔着厕所而去。 咖啡馆里的人也注意到李算，有的还在观望，有的已经拿出手机来准备报警了！ 扬幂心下不安，去了男卫生间的门口，清了清嗓子，叫喊着：“你没事儿吧？” 李算出来，盯着扬幂的眼神像是能吃了她，扬幂后退好几步，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外面都是人，你注意点！” 李算是赤着上身的，他凑近扬幂，穿着粗气，然后以特霸道的声音说：“傻x，我是吃了布洛芬的！” 吃了又怎么样？ 扬幂还没明白，李算就又回到厕所，还关上了厕所的门。扬幂还想敲门辩解几句，紧接着却突然想起，妈妈说过，西药好像不能混搭，一般没什么事儿，但有事儿就是大事儿！ 轰隆隆。 扬幂霎时间如五雷轰顶，眼泪都要下来了。 “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她出声询问，里面却没有动静，她又敲门，里面还没动静。 这边的混乱惊动了咖啡厅的服务人员，过来询问情况是假，赶人是真。 “这边好像有客人报警了，你们赶紧走吧。” 扬幂懵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她原本想的是弄个恶作剧，顺便签下来张大奕，用张大奕的合约跟李算换《从你》的版权，根本就没想过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叫救护车了吗？”扬幂问。 那咖啡厅的职员都懵了：“什么救护车？” “叫救护车！现在就叫！” 那职员别扬幂吼的有点慌，拿出手机就想拨打急救电话，赤着上身，拿着衣服的李算这时候出来了。 “叽叽喳喳的干什么？” 他声音虚弱，却带着最后一丝清醒看向扬幂：“我们这就走。” 第二十四章 ‘红姐\’ 车窗大开着，李算卷缩在后座上。扬幂驾车行驶中，边哭边开车，一边擦眼泪，还一边通过后视镜查看李算的情况。 “咱们去医院吧，啊，去医院。” 后座的李算没吭声，只是哼哼，扬幂心下一横，就想换道，李算这时候开了腔。 “别废话，接着开！” 扬幂泪流满面：“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去医院吧！” “我就是去医院！” 李算真是一刻都不想听到扬幂的声音了，但是没办法，身边只有这傻丫头，你让他怎么办？他越蜷缩成一团，却能听到血液冲入心脏，带动心肌跳动的嘣嘣声，他甚至还出现了平衡方面的问题，双眼只要睁开，就像是摄像机不对焦一般，一阵阵的眩晕。 这是高血压的症状，李算上辈子很熟，知道死不了。 艹 这次真是让这丫头算计傻了。 汽车飞速疾驰，李算也没工夫考虑这姑娘是rbq还是傻白甜了，只是说：“来点音乐，老歌。” 扬幂如法炮制，手忙脚乱播放出来的，竟是自己在年初发行的单曲，《爱的供养》。 “我们听广播吧。” “等等，就这首，这首能降火。” 杨幂泪涕横流：“什么时候了？你别拿我开涮了行吗？” “真就这首，单曲循环，真能降火！” 没办法，扬幂只能听李算的，脚底下踩油门的劲儿使死了，带动着奔驰发出咆哮，在马路上风驰电掣。 红姐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点了两个小姐妹在门口等着，一个会打点滴的，一个是护理专业，能风靡京城的馆子，肯定是能人辈出。 看车到了门口，红姐带着人上前接人，等李算从客座上被驾出来，红姐这才看清送李算来的人是谁。 扬幂？ 根本来不及多问，红姐就吩咐：“你，带着他把车停到后边，我带人进去。” 众人听从红姐的指挥，这就四散去忙，红姐把李算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眉头跳了下。 “呦，这么烫？” 李算气若游丝：“您就别拿我当段子了。” 人扶进去了，不是客流高峰期，红姐就把李算安排在了ktv，一开灯，彩灯闪烁，费了半天劲儿才给调到日光照明，还tm偏暗。 李算的头更疼了，会打点滴的小姐蹲在沙发边儿上给把脉，那脉跳的把她都吓了一跳。 “这么快？吃什么了？” “布洛芬，那个不知道，你得问她。” 扬幂也到了，一听这话也慌张，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口不择言的：“应该也是这个，我试过，没那么大劲儿。” “连布洛芬一块试的？” 扬幂懵了。 “红姐，应该是犯冲了，这儿只能给打点降压的，我去试试？” 红姐还没点头，李算到开了口：“行。” “正主说了，你就去吧。” 会打点滴小姐姐这就走了，走之前还扫了一眼扬幂，那边红姐拿出电子血压仪，给李算测血压，出来的数值总是报警。 扬幂受不住了，学着别人叫：“红姐。” 红姐看向她。 “实在不行，去医院吧。” 李算看了一眼：“你出去等吧！” 扬幂张张嘴，也是不知道说啥，转身就出去了。 等门关好，红姐笑道：“真人挺漂亮啊。” 李算还喘着：“姐，我这要命呢。” “要什么命啊，充其量就难受一会儿！”红姐拍了下李算的胸口，担忧的心也就放下了：“你这是把自己药倒了？”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下药的是那丫头。” “怎么，你还成香饽饽了？” “不是我。”李算睁开眼，还能感受到那种不对焦的眩晕感，“是我的东西，我还真没想到，有人能为它干出这种事儿。” 红姐想了想，说：“你那些东西我也听不懂，记住了，今儿的治疗费你得给姐妹们报了。” “红姐，我还有件事儿得麻烦你，钱都好说。” “什么事儿啊？” “麻烦您出去的时候，把我这情况说重一点。” “德性！我这可不帮骗人啊！” 李算换了一副表情：“姐，你是不知道那丫头胆多大，这一次不给她吓老实了，往后肯定闯大祸。” 红姐不懈轻笑：“你以为我们这儿血压仪为什么报警啊？” 红姐说完就走了，李算躺在那，继续哼哼，不是难受的，哼哼的是著名京剧，《三打白骨精》。 这边红姐出了门，一抬眼就看见等在那的扬幂，一张小脸呦，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红姐，怎么样了？” “死不了。”红姐问：“你那东西哪儿来的？” 扬幂张嘴想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 红姐安慰：“慢慢说，从头说。” “有一回儿我碰上个男人，想潜我，我说不行，他就想用药，然后被我发现了，我就把这药拿来了。我看网上说的都神乎其神的，给李老师用之前，就自己试了下，没什么感觉，可不知道……” “行了，我知道了。” 红姐说，“人肯定是没事儿，但是丫头，咱们第一次见面，互相也不熟，我就告诉你一句话，这事儿上，干净利索，别跟男人耍聪明，他糊涂是让你骗一次，你糊涂呢？我话就说到这儿，你好自为之。” 红姐说完就走。 扬幂站起身：“红姐，我也没带多少现金，这事儿一般怎么收费啊？” 红姐笑了：“我们这儿，只收男人钱。” 红姐走了，扬幂却不敢走，她看看红姐离开的方向，又看看那双紧闭的房门，原地站着，继续等。 她爸叫她老实点，李算叫她别学坏，红姐叫她干净利索，事不可再三啊，扬幂也算是得到教训了，没一会儿，会打点滴的小姐姐就回来了，看都不看扬幂就带着一口袋瓶瓶罐罐进了屋。 会打点滴的小姐姐会飞针，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绝技，拿着针头，对李算的静脉比划了一个入针的动作，针头进去了。 李算惊为天人，躺了半天，也算是有兴趣跟人搭话了：“姐姐，你这是什么功夫啊？” 会打点滴的小姐姐一笑：“独门绝学，等会儿自己拔针啊。” 李算又问：“你给我打的这是什么啊？” “生理盐水，对身体好。等会儿别忘了结账啊。” 会打点滴的小姐姐说着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扬幂就进来了，她一看见李算就想哭，站在原地，很不吉利的鞠了三躬。 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李算老师……” 第二十五章 ‘文坛\’ 扬幂是让李算吓傻了，所以一进门就来了三个鞠躬，那声带着哭腔的‘李老师’等于是想把李算直接送去瞻仰。 李算不能再躺着了，可废了一条胳膊，只能挣扎起身，还没起来，扬幂随即过来搀扶，差点把人弄‘死’，这距离感也就没了。 “我死不了！” 李算没好气的说：“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扬幂大小姐这次是真被吓傻了，李算要她别哭，她想听话，可怎么都止不住，所以捂住嘴在那‘哼哼’，知道的是忍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算把她怎么了。 李算一听这声，又头疼了：“你能走吗？” 扬幂听出来这是赶人，但却不敢走，满心的愧疚挑动着她的神经，说到底也就是个胆子大些的小姑娘，想着两小时前差点赔上自己的人生，难免心有余悸，她偷偷的看了李算一眼，说。 “李老师，要不我赔你钱吧。” “呵呵。” 李算笑了，却笑的让扬幂肝颤，她又说：“那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请求原谅是人类最无耻的行为之一，因为这等于把选择权交给被害人，提出的要求过分了是趁人之危，不过分了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所以李算从不让别人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儿，因为，他通常是那个加害者。 李算的眼神往杨幂身上刮过去，也许是之前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这姑娘来了句。 “我有男朋友。” 李算来神了：“有影响吗？” 扬幂的眼泪又要急出来了，这本是女孩子获得原谅的杀招，到李算这倒跟调情差不多了。 “你跟男人办事儿的时候也哭吗？” 扬幂傻了，傻了之后嘴巴一列，哇哇地哭上了，要说梨花带雨还有点美感，可这就是嚎啕了。 没办法，太欺负人了，甭管她是不是这场下药闹剧的始作俑者，闹出无法收拾的乱子，也就只能哭一鼻子了。 李算听着呱噪，他来自男女平等的时代，没有女士优先的绅士礼节，所以扬幂哭，他就看，想看看这姑娘还能用出什么招数。 多大仇啊？ 先溜进房间偷，偷不成就想买，买不成又下药。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不就是一本小说吗？ 犯得上吗？ 上辈子她也没《从你》这本书啊，这辈子没有，你就挣不着钱了是怎么着？ 过了不到五分钟吧，扬幂的泪水干了，她如今真的开始后悔了，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从《红楼梦》到《小时代》吗？拍就拍了，总比跟李算拍黄色小视频好吧。 在眼泪不好用的情况下，姑娘们通常就硬起心肠了，爱咋咋地，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扬幂心底恶念横生，再看向李算，那眼神就不对了。 李算好心提醒：“想清楚了再说话，我现在血管里，还留着你给我下的那些东西呢，你们家老爷子的前途也还握在我手里呢，你前些天溜进我房间的监控视频我也留着呢，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扬幂一听，又嚎啕了。 李算觉得有意思，靠上沙发，就看。 哭是彻底不好使了，招也用完了，不但没用还送了一堆把柄，扬幂实在没办法了，这会儿也不管李算是不是调戏了，她流着眼泪，手就往外套的拉锁上摸了。 李算没忍住，哈哈大笑。 “你要是再笑，今儿我就不干了。” 李算凑过来：“我承认，你挺有魅力的，胸大腿长，特别是那双腿，跟瓷器似地，又白又嫩。” 他停顿了下，这停顿对杨幂来说却像是一年那样漫长。他接着说：“跟你办事儿也挺有诱惑力的，可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你怎么就脱衣服了？” 扬幂瞬间一脸怀疑：“你这么好心？” “我不是好心，是在给你解释的机会，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跟我是不是好心有什么关系？” 是啊。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主动啊，那她这是干嘛呢？ 见扬幂想清楚了，李算又说：“要是解释的不好，你还是把衣服先脱了，省的我到时候费劲儿。” 扬幂一哆嗦，弱弱地问：“你想听什么解释？” “这就要你自己想了。我就一点好奇的，至于吗？” “什么？” “我的书啊。我写出来还没觉得，你们这帮人怎么都跟见到江湖秘籍似地？” 李算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周来不光是扬幂，所有在后世数得上名号的影视公司都给李算发来邀请，希望能买下《从你》的影视版权，小公司也没觉得自己毫无竞争优势，那要求合作的文案写的跟征婚启事一样，而且还是不用负责任的那种。 杨导，玖哥在拍戏，张老师在写剧本，实在没人问的李算也是一头雾水，他敢保证自己没低估《从你》的商业价值，但也绝对犯不着让这帮人像是见到活物的丧尸。 所以，为什么？ 扬幂的小脑子又再转了，看着李算的眼神透出点点灵光，可她一个二十多岁想法很多的小姑娘，又有什么想法能瞒住李算呢？ 李算的体内，可是有三十四岁的灵魂啊。 “算了吧，你还是脱吧，我瞅你那胸挺大的，估计也没什么脑子。” “你别啊，我说还不行吗？我都说！”扬幂屈辱的屈服了。 其实这事儿也简单，只是需要一点战略视野，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华夏文坛鼎盛，现实主义大行其道，从不许什么幻想文学来亵渎文坛的圣地，以余华老师的三部曲，《活着》《兄弟》《许三观卖血记》，以及陈-忠实老师的《白鹿原》，贾平凹老师的《高兴》《废都》等为三驾马车，可以说，如果不是莫言老师后来得了诺贝尔，大刘老师获得了雨果，在华夏大地上，人民根本就不知道这俩是谁。 现实主义的鼎盛是华夏文坛的骄傲，但这也带来了问题，那就是除了现实题材的大咖，其他作家基本不被承认，就比如王朔老师，写的那几个知名作品都跟现实主义搭着边儿，从电视剧《渴望》的万人空巷，到《空中小姐》的再创辉煌，老百姓喜欢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但是，不好意思，你王朔老师想靠着这些获得文坛最高等级的承认，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第二十六章 ‘结婚\’ 华夏文坛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文学圣地，是从扎根基层的另一面钻出来，又再创了另一高峰的产物，各位大师描述的底层人民、底层生活、底层故事，不但老百姓看不懂，大学毕业在社会上混了七八年的年轻人也看不懂，简单来说，他们写的东西有深邃的内涵，有人性的反复，也有命运的纠葛，但就是需要你钻研文学才感受得到。 这种现状持续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华夏文坛也没觉得这样脱离群众挺好，因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小圈子里流行的东西，能有什么艺术价值？他们苦心从年轻一辈作家中挑出了两个后继者，前者够文学，后者够商业，可结果呢？ 够文学的韩寒老师在电视采访上大放厥词，提出著名的上学无用论；够商业的郭敬明老师在资本家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还有东北文人双雪涛，号称是和大刘老师并列的帝国双星，可除了文学圈，认识他的能有几人？ 从那本举世闻名的《哈利波特》走红开始，华夏年青一代已经不认可本国作家了，什么《兄弟》《高兴》《白鹿原》，通通在不可饶恕咒面前灰飞烟灭。 如果说写不出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还在其次，文学这一文化积石的落败，更带来了其他文化领域的接连沦陷。 就以电影为例，《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等美国电影，自改革开放以来就带着美式价值观在国内大杀四方，《阿凡达》《2012》《地心陨落》等美国大片，又在影视工业上给华夏观众以‘致命一击’，美剧韩剧加日剧，在外来文化盛行的如今，还看电视的，都成的老古董了。 扬幂总结：华夏娱乐产业，无论软硬实力都遭受着全方位的打击，现如今，正是英雄不问出处的好时候！ 然后，扬幂就说起自己发现了李算的这本《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扬幂说这些的时候两眼都在放光，李算也懂了，物以稀为贵吗，他这本书不同于郭敬明老师以悲为美的奇幻、超现实、甚至科幻的言情作品，而是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上辈子写出这本《从你》的张嘉佳之所以没和韩寒、郭敬明一样成为明星，八成是因为对作家圈水土不服吧。 可这辈子不一样了，写出这作品的李算是个有能耐，也懂潜规则的。 听完了扬幂的交代，李算在思考，没错，他是重生的，但对于这个时代就是熟悉的陌生人，把后世的东西带来可以带给李算成功，但是跟这个时代结合，可以带来更大的利益。 他缺乏战略层面的视野，有些东西单纯的复制黏贴，会带来好处，也同样会带来麻烦。 “我记得你说过，你要签我。” “嗯。” “什么条件？” 扬幂不敢说，自个儿都落到这份儿上了，还哪有什么谈判啊，人家想要什么你不给啊？ “李老师……” “叫我李算就行。” “我还是叫你李老师吧。”扬幂说，“要不咱们还是别签了吧，我，我不知道得给您什么条件。” 李算看着扬幂，这情况就有点尴尬了，要还是自主创业，交点学费，慢慢摸索也不是不行，但要是靠着她背后的嘉行呢？ 李算认真思考起来。 娱乐圈对网红的吸引力与日俱增，毕竟算是传统产业，未来那些身价十亿级别的网红现在都冲着娱乐圈使劲儿，他费尽口舌都不如嘉行的名头，扬幂这妞往那一坐，省事省力又省事！ 即便嘉行的老板不听话，那也可以慢慢调教吗，股份什么的更好说了，李算上辈子见过无数牛人，愣是没见过一个能吃独食的，再说，那些复杂的经营细节他也就知道个大概，真要自己从头开始，不是自讨苦吃吗？ 再说，什么合同法也比不上婚姻法，要是将来和老板成了一家人，那不是事半功倍吗？ 他提议：“哎，咱们结婚吧。” 婚姻对李算来说……勉强算个道具吧。 可杨幂呢，她看着李算，好像面前坐着个怪物。 “说话，同不同意。” “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啊，分手呗，我不在乎。” 扬幂那眼泪眼瞅着就要出来了，僵硬的五官也不管什么漂亮不漂亮了，就挤成一团，不过也好看。 李算这是一时兴起，但也跟着深思熟虑，作为老板来说，扬幂也是白手起家，创立的嘉行后来也是华夏十大娱乐公司之一，结婚早，私生活方面也不用担心，虽然现在还有点笨吧，但是可以教啊。 李算很贴心的给扬幂分析：“你要是怕我分你财产，咱们可以签婚前协议，把财产一公正，到时候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放心，之前我就是吓唬吓唬你，我可以保证，作为老公我私生活干净，只要你没对不起我，我就绝不会对不起你，我发誓。” 李算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言之凿凿。 可扬幂相信吗？呸，不说相信不相信，咱俩认识吗？ 扬幂的眼泪刷就流下来了，说李老师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熊孩子，罪不至死啊。 李算也轻声安慰，你放心，我知道咱们现在没感情，但感情可以再培养，等有了孩子，感情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 扬幂拒绝不成，这就发了狠：“李老师，您知道我想当什么样的妻子吗？” “你说。” “潘金莲。” “为什么？” “大朗给家产，西门庆给浪漫，国家处理武松，我们都是独生子女。” 见她言之凿凿的模样，李算哈哈大笑，站起身说：“不愿意就算了，咱们回酒店吧，我同意跟嘉行签约，条件得等等，我找个专业的人咨询一下。” 扬幂老老实实的起身，“嗯”了一声。 李算知道，自己是把这姑娘吓着了，可你要说她俯首称臣了，李算肯定不信，不过没关系，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扬幂虽然算是自己的老板，但也可以慢慢调教嘛。 两人辞别红姐，上车之前，李算还对扬幂说了一句，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扬幂表面笑笑，心里想的却是回酒店就跑，不小心请来一尊瘟神，斗不过还躲不过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李算居然是认真的，回了二十世纪酒店就告诉扬幂，把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合伙人。 扬幂说：“李老师，好饭不怕晚，咱们先休息。” “行啊，你是想跟我一块儿休息吗？” 扬幂还在受惊过度中，老老实实的打了电话，李算就跟旁边听着，对方问李算要什么条件，李算直接亲自说。 “还在考虑。” 对方也知道李算在身边了，语气和用词立刻文静起来，只是跟扬幂说，等回了房间再通电话。 李算跟扬幂一起上了楼，在电梯里，扬幂站在距离李算最远的位置上，死活不靠近了。电梯门开，扬幂立刻跑了出去，像是会飞的鸟。 “领导，我们明早见！” 看着扬幂的背景，李算亲切的告了别。 回到房间，扬幂给房门的所有的锁都锁上，靠着房门落座在地，这就悲从中来，她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合伙人，同样也是自己前经纪人的赵若瑶。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让扬幂哇地一声哭出来。 赵若瑶都懵了，连问出什么事儿了？ 止住抽噎，扬幂气若游丝的说了句：“被欺负了……” 第二十七章 ‘救猫咪\’ 就跟那谁说的一样，生命的所有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当扬幂面对记者，坦诚自己从小到大不挨欺负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就快迎来生命中的克星。 所以说，如非必要，话别说的太满，不然打脸的时候，会特别的疼。 等赵若瑶听扬幂讲述了事情的全过程，第一反应就是李算必定不是扬幂形容的那般王八蛋，想潜她的事儿也存在很大疑问。 首先，你杨幂是代表嘉行去邀请李算老师签约，他一无作品，二无背景，得多有病能想潜你？ 其次，你扬幂是什么人外人不清楚，她这个前经济人，半个闺蜜，一起创业的创业伙伴还能不清楚？ 最后，电话那边的梨花带雨，赵若瑶这些年来都没见过，所以听着就像是演戏。 结论，这丫头事情办的不好，再给自己找补呢！ “幂幂啊，幂幂？你等会儿，你再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他说要签约是真的吗？” 扬幂说：“你听没听重点啊？他欺负我，欺负我，欺负我！这个时候你还想签他？” 电话里的赵若瑶清了清嗓子：“你看看微博。” “他不就是成绩好嘛？成绩好怎么了？成绩好就能……” 扬幂说不下去了，因为新浪图书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当成了板块招牌，甚至大有成为微博招牌的趋势，在文学领域插一脚，是新浪一直想却一直没做到的事儿，微博小说大赛至今已举行两届，《从你》火爆所带来的底气，可以让项目负责人在公司领导面前挺直腰板。 不仅如此，新浪还宣布了采访计划，并话里话外表明，新浪有可能全权代理《从你》的影视版权，欢迎各大影视公司，前来洽谈合作。 扬幂重新拿起电话：“是，他成绩好，成绩好又怎么了？我是嘉行创始人之一，我不同意签他，他要来，我就走！” “别耍脾气，你再好好想想。新浪一直想打造一批微博红人，他们想引流也好，丰富内容也罢，关键是完全符合了你给我的那个文档，如果我没猜错，那文档也是李算写的吧？” 扬幂愣了，是的，李算那文档的内容她分享给了自己的这位闺蜜兼经纪人，里面没多少东西，关键是上面有些东西她看不懂。 像是‘国家经济导向由外转内’这句话，实际上说的是08年国家经济建设的重心转移，八亿件衬衫的出口，只换来一架波音飞机的事儿国家不想再做了，从而带来的是服装产业阵痛，并不得不向着多元化、轻量化发展。 对工厂来说，是大单没了，小单多了，事儿难做了。可对消费者来说是选择多了，价格便宜了，实体店不如网店了。 是，网络盗版成风，但随着这股风飞起来的猪可不少。 张大奕就是其中之一，马云更是其中之一。 只有时代的马云，没有马云的时代，这句话是被李算写在文档上的。 电商时代的起飞，是借了整个国家调控经济政策的东风，没有你淘宝，还没有他京东，苏宁和唯品会吗？ 扬幂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下是五味陈杂。 “再多就没了，我也是拜托一个经商多年的大哥给我解读的，人家说，想见见李老师。” 扬幂抿着嘴，还不说话。 “我也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但是现在咨询发达，也许真就是人在家中坐，知晓天下事吧。” 扬幂不想知道这些，她问：“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签，什么约都签，但如果他要股份的话，你得再拖一阵，至少拖到跟尚世的对赌协议之后，那时候，我们就不是小作坊了。” 扬幂听着，没吭声，只是拿着电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编剧工作宝典《救猫咪》曾言，要让你的观众喜欢你的作品，首先要让他们喜欢上主角，而如何让观众喜欢上主角呢？让他去救一只猫，或者做点符合主流价值观，大众喜闻乐见的事儿。 李算在研读这本书的时候则有不同想法，觉得翻译人员不是喝了大酒，就是所获不多， 纯照着字面翻译是没错，但英文能引申出多重含义他是一点没写。 想着后来无数青年编剧，把中文版《救猫咪》奉为圣经，李算就一阵唏嘘，其实《救猫咪》中说的是，你主人公的第一个动作要对观众造成触动，正面反面都行，因为触动了就会关心，关心了就会好奇，从而问出那个至关重要的为什么，然后看你的故事。 这就跟泡姑娘一样，无数单身贵族为姑娘们的眼瞎而扼腕，但归根究底，是你在人家姑娘眼中连坏人都不是，就是一个路人甲。 收拾干净的李算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他那还处于震撼中的‘未婚妻’，其实找对象这事儿，挑来挑去为的是个心安，生怕一腔深情喂了狗，或者全部身价折一半，但是李算不在乎，因为在所有情况下，他都有自信成为那个加害者。 扬幂又穿上了那身‘吉利服’，蛤蟆镜加口罩的配置足以遮挡住大部分视线，经过身边的时候李算还特意闻了下。 “怎么不用了？” 扬幂没说话，只是按动电梯。 “是想出去吃还是在酒店吃？附近与一家羊汤不错，特地道。” 扬幂还是不说话，等电梯到了，率先进入里面，背靠墙壁，李算也不疑有他，站进去，背对着扬幂按了电梯。 “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就是觉得大家将来都在一个公司，还是和平相处比较好，当然，你想要点情趣，我也不反对。” 这男人，好烦！ 扬幂眉头紧皱，苦思脱身之法，她掏出耳机塞入耳朵，摆弄手机就要听音乐，可下一刻，她却听李算说道。 “我昨天上网看了下你的风评，很糟糕。我有办法帮你摆脱掉现在的窘境，想听听吗？” 扬幂终于开了口：“什么办法？” 电梯正好到了，李算走出电梯：“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 李算编剧宝典第二条，如果你一开始给观众造成了负面印象，就要准备相应的魅力属性，一个魅力点是引起好奇，两个魅力点是制造惊喜。 第二十八章 ‘惊喜\’ 乳白色的羊肉汤光泽鲜亮，闻着微膻，却带着明显的肉香，拿两个烫手的麻酱烧饼，一条条撕开，泡在羊肉汤里，和汤水一起吃下，再来点店家秘制的咸菜，很难说这不是享受。 扬幂就坐在李算对面，一条条的撕着滚烫的烧饼，李算呢，吃肉喝汤。 “我也是没办法，不方便。” 李算特意展示自己打了石膏的左胳膊：“还是你弄的呢，忘了？” 扬幂低头，藏起能杀人的目光，继续撕烧饼：“你真有办法？” “什么办法？” 扬幂抬眼起来，瞅眼神是想把李算凌迟了。 “我想起来了，风评，转变风评对吧？” 扬幂不吭声，李算倒是来了劲头，怎么说呢，就像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姑娘，她不舒服，但得听你说，你舒服，还不犯法。 李算拿起一个烧饼：“就跟男女那事儿一样，你要是经验多了……” ‘嘭！’ 是扬幂砸了桌子，她对李算怒目而视，对此等调戏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 “能说正事吗？” “我正在说啊。” “能换一种比喻吗？” “这种比喻，能帮你更快理解。” “我谢谢你，可是我要和男朋友结婚了，所以听不得这种话，你要是能说就说，不能说就算了。” 这火候，怎么说呢？ 最起码不是敌人了吧，这丫头对敌人是笑里藏刀，对自己已经升级到冷脸相待了。 李算的脸色也冷了：“你觉得我在欺负你？” “是。” 李算喝了口汤，“那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想欺负你，早就能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吵架这事儿，谁理智，谁吃亏，喜欢寻思对方骂自己什么的，通常要受内伤，可只顾情绪一顿猛喷的，往往根本不在意对方是怎么骂的。 扬幂也算读过书，很不幸，属于理智派，一寻思，李算说的有点道理，但靠演技撑着，还是一脸冷若冰霜。 “你要是不想欺负我，谢谢你，但请用文明人的方式交流。有很多更恰当，更尊重人的比喻，你为什么非选择这么……” “这么什么？” 扬幂一瞪眼睛：“这么恶心的一种！” “好，那我都用学名可以吧？” 扬幂没说话。 李算想了想：“智人对负面言论的阈值取决于自身的生存环境，接受信息的渠道，还有对单一目标的熟悉程度。当这个阈值到达临界点，通常会产生两种观测结果，一种是厌恶，一种是因为负面言论带来的刺激，反而拓宽了他们的阈值，这个时候，当又有一种负面言论产生……” “够了！” 扬幂看着李算，心中的激愤用演技已经掩饰不住了，说还说不过，骂还骂不赢，所以干干脆脆的趴在桌上……嚎啕。 不得不说，这嚎啕挺有用的，哪怕李算不要脸，在同吃早餐的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在脑补这一篇渣男的故事了，再加上扬幂窈窕的身形，与还算悦耳的哭声，李算此时已收获了不少雄性牲口的敌意。 “行了，啊，行了。” 李算伸出那只唯一能用的手扒拉扬幂，可扬幂却像是受了极大委屈，哄不好了。 李算想了想，凑近说道：“否极泰来懂吗？” 这个词儿果然好使，起码人是不哭了，她重新戴上蛤蟆镜和口罩，抬起头来，收敛情绪，看着李算。 “说清楚点。” 李算也不逗了：“他们说你是小太妹，你就要当自己是黑社会。他们说你背叛师父，你就说你以前还干过欺师灭祖的勾当。过量刺激懂吗？让你们公关团队跟着那帮黑粉一起造谣，越大越好，越不可置信越好……对，就说你脚臭，臭到能让人怀疑人生，直到让那帮粉丝和路人自己都怀疑谣言的真实性，你就在流量时代有了一条最宝贵的护城河，心理免疫的铁粉。” 李算继续喝汤吃饼，戴着蛤蟆镜的扬幂在想，真顺着李算说的思路走，一时间可能乌烟瘴气，但长远看来…… “记着，你要是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黑历史，这可是个曝光的好时机，不但会被大量真假难辨的黑料淹掉，往后再犯错被人报出来，也就没人在意了。” 李算的话又成功引起了扬幂的敌意，她狠狠横了李算一眼，就拿着电话出去了。 李算不为所动，因为一日之计在于晨，最关键的就是这顿早餐。 这套公关方式在后来有个学名，不过李算记不清了，曾经有一位交往过两个月的女朋友，干的是网红，这套操作手段，都已经被那群公关人士整理成册了，其中，大部分的原始分析材料，就是来自扬幂。 吃完了饭，李算站起身，抻着懒腰往外走。 纯天然无污染的明星，也就这个时代还有了，当这些公关学，传播学，整容学等等被整理成册，明星和网红也就成了流水线上的商品，看着不仅是金玉其外，就连内壁都给你粉刷的洁白无瑕。 当一帮洁白无瑕的玩偶站在你面前，哪怕是搔首弄姿，也引不起你的任何欲望，不像是纯天然的，拔出萝卜必定能带出泥，符合自然规律，也恰恰说明人性并不完美。 这让李算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出了门，李算就见到扬幂在不远处打电话，看不清表情，但也能感觉到言谈之间的那股喜气。 李算抬头望天，这个时代，是纯天然明星的末日，都不出四年，等网红从直播带货的领域崛起，等偶像在各式各样的舞台上拼命曝光，等留韩归来的流量明星，正式启动华夏影视圈的下一轮投资风口……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意识到，这表面的畸形繁荣，带来的是金钱至上的价值观，这价值观会融入到行业的每个角落，并随着娱乐行业的传播属性，彻底改变这个社会，让这距离黎明只有一步之遥的漫漫长夜，比想象中的长一些，也更黑一些。 “走吧。” 李算抽离思绪，看向语气中带着欢快的扬幂，到底是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能哄好。 “你真要结婚啊？”李算问。 扬幂愣了一下，然后说：“是啊，他还没求婚，但是应该快了吧。” “不怕吗？” “怕什么？” “怕遇人不淑，怕貌似忠良，怕……”夜光剧本。 李算没说出口，他还不想负责别人的人生，所以也不能随意改变他人的人生。 当然，张老师除外，那是救人，姑且算是报恩。 扬幂好奇：“什么啊？” “怕自己太笨！”李算说。 “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所以不跟你计较，跟我来吧，去逛商场。”扬幂说完就走向自己的车。 李算哭丧着脸：“你不用工作嘛？再说我还这样呢，你忍心叫我跟你去拎包？” “挺有觉悟的嘛。” 扬幂笑着说：“你放心，不用你提包，我看你手机太旧了，想给你买一个，毕竟你也是嘉行的预备成员了，当是公司福利吧。” 她回头看向没动地的李算，脸色一虎：“你去不去啊？” 李算笑了，虽然没认识这姑娘多久，但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精气神，这是十年后的他绝不具备的，青春。 “去，不用我花钱，当然去！” 第二十九章 ‘谈判\’ 苹果专卖店。 如果不是一年换一部，把手机当明星一样追，那一部最新款的ipone，足以让你相当长情。收起刚买来的ipone5，李算看向在笔记本那摊转悠的杨幂，走过去，扬幂瞧哪个，他就跟着瞧。 “喜欢哪个？”她问。 “咱来外星人吧，苹果兼容性不好。” 扬幂电了李算一眼：“小说不写了？” “玩点游戏，轻松一下，休息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相信我。” 扬幂看着那张相当可信的脸：“是啊，一只手写不了剧本，但一只手能玩游戏。” 听出话里不对，再看扬幂那小表情，果然，天下女人都一样，能陪玩、陪吃、陪睡的，都是稀有物种。 李算还在挣扎：“真不耽误。” “那就苹果吧。” “我不会用啊，操作系统不一样。” “我会，而且很多人都会。麻烦包起来，顺便给我一个转接头，我要连投影仪用，谢谢。”扬幂对店员说。 看着扬幂付了账，李算痛心疾首，倒不是说自己买不起，纯粹是美女给报销的机会不多，就像他能跟扬幂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就在刚刚，扬幂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小时代》即将开拍，做为女主角，扬幂要提前进组，一来表示对郭导的尊重，二来展示演员的敬业。 李算也是这才知道，扬幂是拿陪家人的时间来跟自己周旋，一时间，受宠若惊。 可不管私交如何，生意上的事，必须要分明。 刚上车，不等发动，李算就问：“张大奕签约了吗？” “合同都拟好了。” “我是说签字了吗？是不是她现在已经是嘉行的人了？” 扬幂有些警惕：“合约是还没签，但是已经谈好了！” 李算建议：“可能的话，换一家公司签，就按照你之前跟我说的股份比例，签在咱们自己公司，要不然，会浪费一大笔钱。” “嘉行就是我的公司！” “是，但那还不是我的公司。” 李算说：“在我的计划里，张大奕能带来的经济效益你绝对想象不到，把她就这么分给嘉行……不好意思，你的小姐妹们我还见过，而且，你签张大奕不是为了我吗？” 李算这话让扬幂有点不高兴，她说：“我们还没同意和你签约呢。” “是啊，跟尚世影业的对赌协议还没签，轮不到我。” 扬幂愣住了，李算是怎么知道尚世影业这事儿的？ 如今的嘉行还不是上市公司，不需要公开财报，跟尚世影业的对赌还在协议阶段，虽然已经基本谈成，但终究是没成定局。 这样的消息，李算是在哪儿得到的。 李算对着扬幂一笑，这消息，当然是前世带来的。扬幂以艺人的身份成为老板，又拉着两个姐妹把嘉行打造成上市公司，后来更在华夏娱乐圈位列十大，这样的事迹，圈内人谁不是耳熟能详，又只知道个大概。 李算说：“尚世的具体条件我不知道，但这次如果成了，你们公司的估值至少要翻几十倍，未来几年，你应该都是为能完成对赌，当牛做马吧？” “你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扬幂警惕着，生意人的人格随即出现，签约与否倒再其次，对赌的消息走漏可是大事儿。 李算信口胡诌，“尚世也想签我。” 扬幂一愣，心里还信了，李算的真金程度已经曝光，自己也就是占了个先机，如何把这先机变成切实的胜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扬幂正在思考，李算却开了口：“别担心，你优势很大，娱乐圈比你大的，没多少。” 扬幂一开始还没听明白，等想明白了，直接恨到给了李算一拳。 这一拳正中李算那被石膏固定的左臂。 一声闷哼惊醒了扬幂，她下意识反应过来，查看李算的情况。 “你没事儿吧？” 结果发现，李算居然再笑。 “你能不能别这么讨厌？” 李算半真半假的说：“你都要结婚了，除了老公，所有男人不都该被讨厌吗？” “你……” 扬幂恨恨的把话咽了回去，“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算说：“你们想跟尚世谈成条件再跟我签约，但距离对赌完成应该还有几年，公司签了对赌，市值是能涨一些，那样我拿到的股票就少一些……也行，不是不能接受。” 扬幂大为惊讶，对这智障发言表示关爱：“你傻吧？” “可能吧。也可能是我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想给自己加点难度。” 李算这莫名其妙的话，杨幂更听不懂了：“只要按照你说的，把张大奕签在咱们公司就可以？” “是吧？”李算也不确定。 “咱们谈生意呢！” “是，只要把张大奕的合约签在咱们的公司，跟嘉行的合约，我可以让步，就，平均两年一本书怎么样？” 你当你是莎士比亚吗？还在合同里规定两年一本书？到时候你随便找书一抄，麻烦的就是嘉行了。 扬幂也不是很懂这类公司经营的种种规矩，与绝对能熬秃头的合约条款，可李算就像开了天眼，嘉行方等于是明牌，在对战一个不知道还有多少大牌的对手。 她问：“那咱们的新公司叫什么？” “你定，我听你的。” 扬幂看着他，眼神警告别开玩笑。 李算不怎么想面对生意人格的扬幂：“我是真没想好，一家估值超过百亿的公司，就按照这个标准起名。” 扬幂‘哈’了一声，这声笑就跟李算当年跟朋友吹牛，过了三十必定年入百万一样，他那朋友也是‘哈’了一声。 “哎，如果我真能把这个公司做这么大，你离婚嫁给我呗。” “哈哈！”扬幂没说话。 “那这世界就真没什么意思了，写几本书，捧几个网红，用股份和版权赚钱，我就可以游山玩水，颐养天年了。” 扬幂能听的出来，李算这话不像是玩笑，想问问，但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转而换了话题。 “咱们公司的注册资本是多少？” “那东西很重要吗？不是随便吗？” 扬幂冷笑，看李算的眼神像是关爱智障：“虚报注册资本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是吗？” 李算真不知道，后来看抖音的时候，经常有财经人士大放厥词，比如用注册资金十万的公司，撬动上亿的项目，可劲儿的冒风险，因为破产了也无所谓，反正一共就赔十万。 这倒把他糊弄的一惊一乍，想着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家聪明人赚钱，就是能把风险降低到最小，通过购物车加上了对方的客服，李算想的是鸟枪换炮，再战一阵。 结果呢，这辈子才知道，自己上辈子成了韭菜。 人力有穷时啊，所以说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教训太深刻了，李算仰头捂面，无语问苍天。 第三十章 ‘错过\’ 扬幂看着李算在这儿一会无语，一会儿唏嘘，没事儿还莫名轻叹，也就没兴趣再看表演，车启动，顺着顺畅的公路，一路前行。 李算终于从负面情绪中解脱出来：“就一百万吧。咱们公司得招点明白人。” 扬幂乐，不知道为啥，看李算这样就是想乐，当着自己的面是恐怖又无耻，偏偏还聪明的王八蛋；在闺蜜口中是如诸葛卧龙一般不世出的猛人；杨导那边呢，都想把他收为弟子了。 这说明啥？说明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现在呢？ 这样的人物，还不是在自己面前，不说是俯首称臣吧，也是仰天长叹吧？ 扬幂想挑战一下：“投一百万是吧，按照股份比例，算上你的，我需要出七十万。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想带着我玩，我那份就要可转债吧。” 可转债？ 李算一听这个不好的词儿，就知道这丫头起的什么心思：“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好事儿，别人出钱给你开公司，还给你最多的股份，能不是好事儿吗？” “那咱们结婚吧。” “你怎么又提这茬。” “你对我这么好，难到不是对我有意思吗？” 得，又被绕进去了，扬幂刚刚的乐，变成现在的气，想的是等你签进嘉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女子报仇，从早到晚……屁，十年不晚。 她说：“可转债就是，公司挣钱了我能换成股份，不挣钱就算是你的债务。” “这么占便宜啊？” 扬幂很瞧不起的看了李算一眼：“想想，大家萍水相逢，我凭什么借给你钱？” “所以，你不但是个小富婆，还是个聪明的小富婆呗？” “说的就跟自己肯定能赚钱一样！” 扬幂说，“你是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作家写书惊为天人，投资一塌糊涂。” “可我不是那些作家啊。” 扬幂扫了李算一眼：“劝你也没用，我不劝你，人都这样，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你也是？” “我也是。”扬幂大方承认，“但是我跟你不一样。” 说完，扬幂自己笑了，李算也笑了，他突然正色，面对扬幂伸出右手。 “重新认识一下吧。老板你好，我叫李算，是个作家。” 扬幂虽然感觉可能有诈，却还是伸出手，用力的和李算握在一起。 然后，她感觉手心被人勾了勾。 “你混蛋！” 李算哈哈大笑，然后说：“今天也是最后一次占你便宜了，祝你新婚快乐。” 李算这转换极快的嘴脸让扬幂很不适应，但李算是否真心，扬幂觉得自己能感受到。 “谢谢。” 她轻声道谢，然后两人都没了话，车子顺着通畅的道路前行，坐着的，却是要去往不同方向的人。 这一瞬间，扬幂有点难受，李算这人怎么说呢，虽然王八蛋，但是挺有才的，虽然王八蛋，但是相处起来也没‘那么’让人讨厌，虽然王八蛋…… 但是，也挺可怜的。 是的，在那个深夜，从见到李算的第一面起，扬幂的眼神中就有怜悯。 是因为他说起的那个，被抢走了角色的女孩吗？ 不。 是因为李算为了这个女孩，拒绝了杨导的好意，并打算提前退休，去颐养天年。 更准确的说，他不应该有这种历经现实的沧桑感，他才二十五岁啊，怎么就突然看透了人生呢？ 扬幂不知道，在李算上辈子，一夕之间看透世界的，几年后的她也算一个。 车到了，扬幂跟李算一起下了车，也没说多聊几句，就一起搭乘电梯，然后各自回房。 进门之前，扬幂看了一眼李算的方向，那胳膊打着石膏，脑袋带着包扎的模样，让她莫名轻笑，随后怕李算背后长眼，率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说呢，李算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但谁又能说，等孩子回到家，就一定会幸福呢？ …… 红冶钢厂旁边有个影视基地，隶属中影集团，有关系的导演们如果不想劳师远征横店，拍摄通常选这，虽没有什么宋明清一条街，但却凝聚了八十年代老燕京的街景，最出挑的，是那几套三进的四合院，简直是对二环内的完美复刻。 门口的保安拦住李算，这里凭证进入，雷打不动。 没办法，李算给玖哥打了电话，然后原地站等。过去的他没什么关系，所以跟组拍摄的时候，不是去怀柔就是去象山，横店也去过，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李算上辈子所在的娱乐圈是个什么样子呢？ 八个字。 男人卖血，女人卖身。 剧组里甭管是导演还是副导演，哪怕是管道具的，管灯光的，管摄影的，管编剧的，甚至打扫卫生的，有哪个不是腰疼肾亏，走路两腿发软？ 五六分的小姑娘化妆能有六七分，混在群演队伍里，那真是一点都不出挑，七八分的美女更多，如过江之鲫，你在电视上觉得长相不行的，放现实都是八分大美女，没办法，不上镜你多美都没用。 李算重生之前，圈子里换了口味，导演们不再盯着八分美女，一来怕得什么毛病，二来漂亮女人得惯，临了了不好甩。后来试了试七分的，也觉得麻烦，最后定准了六分到七分的区间。 为啥？ 人家女孩知道自己不够漂亮，就学着怎么伺候人呗。 李算就是从这个圈子底层出来的，所以以他的视角看待娱乐圈，真没什么混头，都重生了，还继续在这汤咸水荤的地方打滚吗？ 回家吧，甭管问清了还是问不清都回家。 玖哥亲自出来接的李算，下了车就笑，哈哈大笑，李算也笑，直到被玖哥搂在腋下。 玖哥问：“你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哪儿能天天闯祸啊。” “那是想明白了？” 李算汗颜：“也没有，就是有个事儿好奇，想过来问问。” “什么事儿啊？” 李算正色，问：“玖哥，爱你生命中的艺术，别爱你生命中的自己，这话听过吗？” 玖哥看着李算，眨巴眨巴眼，没明白。 写在三十章之后 给读者的一封自白书 开局工作终于全部完成，可喜可贺，前三十章的质量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我很满意，目前就收到一条差评，姑且算是过关。 我这人有个毛病，间歇性膨胀，被夸得多了，容易找不到北，当年写小说写了三年，是韩娱，被师父看中，去了bj，做了编剧，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编剧生涯，当过枪手，做过助理，有了署名，也因突发脑淤血住院，索性并不严重，到了媳妇这边养病，也彻底告别了编剧生涯。 写这本书，是因为不挣钱不行，儿子日益长大，需要养家糊口，但总觉得自己做过编剧，与众不同，想要一出场是大杀四方，月入过十万，做这个梦的时候，我想过出轨，想过酒池肉林，想过代表作者讲话，想过加入作协，从而过上小说主角的人生。 在这里，感谢我的编辑武行，因为你一次次的拒绝，才让这本书最终出现，我历经四个月，数次改稿，同一个大纲，换了四到五个开头，才有这本书的前三十章，虽然现在还没什么成绩，但我能充分感觉到自己的成长，但是间歇性膨胀的毛病昨晚再次发作，让我想入非非，不能自拔。 所以，各位看官如果满意，请夸，如果出现质量问题，不用问，我的锅，请指出。我是个人，也有七情六欲，可能会跟各位争辩，但我真的会在某一时刻自省，这也是七年编剧生涯带来的自省习惯，也是年过三十，发过脑淤血的神赐天赋。 另外，更新问题，现在是一日两更，每章两千，正在努力一日三更，之前每天写五千字的时候，总要修改一千，没办法，有大纲，没细纲，就是会出现这个问题，昨天码了六千字，基本满意，那就是说，如果我能稳定六千更新，质量不崩的前提下，我会增加更新，但更可能的是间歇性爆发。 今天行交代的就这么多，当编剧七年总结出一点经验，是我这本书的内在主旨吧。 活在人间，见过地狱，才能仰望天堂。 另， 感谢张老师，跟您真是受益良多，书中那些都是玩笑，如果您看到的话请别当真。 感谢杨导，跟您学习了什么是艺术，书中那些都是玩笑，如果您看到的话，请别当真。 感谢玖哥，虽然跟您没见过，但书中赋予的想象纯是意淫。 感谢杨大小姐，咱没见过。 另外还要感谢很多人，最感谢现在支持我的三百书友，咱们这也算温泉关了，希望能成为电影中的三百斯巴达。 此致，敬礼。 作者：作死的迪伦马特 曾用名：脑袋空空如也 第三十一章 ‘求索\’ 玖哥不知道这句‘斯坦尼拉夫斯基’的名言并不意外，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句名言通常被贴在戏剧学院宿舍床头，训诫着每一名在睡前瞻仰它的学生。 而把这句话告诉李算的，正是李算的第一任师傅，韩导。 后来李算听说韩导的父亲也是编剧，但不著名，瞬间理解韩导为什么每次喝多，不是骂人惹事儿，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并把那只播放前苏联歌曲的留声机，开到最大。 然后，韩导唱。 是的，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男人会一些俄语，据说嫂子被他吸引，就是因为他会唱俄语版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也许韩导也曾是有志青年，有心在这世界闯出一片天，可惜啊，这世界的天就巴掌大，所以没地儿给他飞。 韩导还有一句名言，是对李算说的，他说男人就像是的鸽子，只要把他翅膀剪了，他就是个被风吹起来的塑料袋。 李算可不想当塑料袋，也不想成为只在酒酣耳热后，抱着嫩模回忆过往的富家翁，可要说继续在这圈混着，那他得多欲求不满？ 那事儿多了，就渴望爱情，最起码要假装爱情，演的不好就下一位，跟选妃一样。 可都是选妃这个模式了，能有爱情吗？ 生活不是清朝穿越剧，有得必有失。 “爱你的什么？什么意思？说点能听懂的。”玖哥显然毫无文化，但人家有钱。李算也不想解释，只能祸水东引。 “咱们还是去见导演吧，让他给你解释。” “你们这帮搞艺术的就是麻烦，都是事儿妈。” 等上了车李算才问出那句怎么了，结果就听玖哥大倒苦水，边写剧本边拍剧是杨导的习惯，之所以有这个习惯，是因为杨导感觉到自己正跟不上，这个越来越要求效率的时代，过去写剧本是用笔，写什么题材，先下地方三个月体验生活，没体验明白，就再体验三个月。 后来有了钱，有了笔记本电脑，也就有了资本这个后爹，资本可不管你什么艺术，要的只是效率，写剧本得效率，拍摄得效率，赚钱得效率，所以拍戏成了不需要精益求精的艺术，变成了：一个在固定时间内完成的任务；一个可以在图表上预估收益的项目。 杨导还是有一定艺术修养的，所以要求编剧进组，边写边拍，不放过任何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灵感，经常是今天写完一集剧本，却因为昨天一场戏的某一句台词，某一个反应，这一集都白写。 所以，猝死小分队队长张老师，碰上改剧本狂魔杨导，还真是天生一对。 “玖哥，导演做的对。”李算只能这么说。 玖哥说：“我知道，那还不行骂两句啊？大家都是来挣钱的，非得这么折腾人。我告诉你，这个戏，大伙儿可真是一分钱都没吃，这么冷的天，天天熬大夜，几个受得了啊。等你见了导演，得空帮我说两句。” 李算迎上玖哥的目光，只能笑着说：“包我身上。” “就知道你靠谱，等这戏拍完，哥带你去潇洒。” 李算笑着点头，紧接着就听玖哥一路吹牛逼。 时代变了，杨导那套艺术理念已经不吃香了，挨着下面的骂，顶着主创的白眼，拍出来的东西年轻观众还根本不看，他们不爱看就是没声量，没声量也就是难挣钱啊。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个罪？ 穿过四合院后面的小道，可以从建筑的侧面进入一间‘破庙’，原本放佛像的位置旁边有一扇石墙，被砸开了一个洞，那里面就是杨导呆着的地方。 副导演和杨导的女助理都不认识李算，但看他跟玖哥来的，也就一路放行，天色已经很晚了，看情况，今天又是注定无眠的一夜。 “导演打瞌睡了。” 女助理轻声提醒。玖哥表示收到，然后用口型问李算怎么办？李算示意玖哥没事儿，独自走了进去。 几架监视器摆满了一面墙，一边角落坐着的是演员副导演，另一边角落坐着的是美术老师跟道具老师，几人看见李算进来，有些好奇，但也没问。 李算走到杨导身后，看见正对着的监视器中，吴家奇隆和王家子文正在待命，显然杨导睡不了多久。 一低头，李算看见杨导脖子后，那个硕大的‘富贵包’，李算俯下身：“导，我帮您按按？” 杨导‘嗯’了一声，似梦中呓语。 李算瞅准那个‘富贵包’，用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按了下去。 这是他后来跟着互联网大哥，花费重金学来的绝技，影视工作者，脖子后面通常都有这个‘富贵包’，怎么把人按的舒服，缓解酸痛的症状，是李算的专攻。 杨导期初还觉得酸疼，胀痛，后来感觉舒服了，不说直哼哼，而是打起了鼾。 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了，天天这么折腾，铁打的也受不了。 可惜好景不长，副导演的对讲机传来通话，演员已经就位，是否开拍。 不等副导演犹豫，杨导就已经睁开眼睛，拿起身前的对讲机：“咱们先走一遍。” 杨导根本就没注意到李算，看着演员们走了一遍剧本，然后就叫开拍。 李算站在杨导身后，看着监视器中两位演员的表演，十年的编剧经验，自然能看出好坏。 “你怎么来了？” 李算看入了神，都没注意杨导什么时候看见的自己。 “想着过来看看您，顺便告个别。” “去哪儿啊？” 李算说：“回家。” 对讲机中又传来声音，杨导对着就喷：“再来一遍，再来一遍，都没睡醒是怎么着？五分钟，调整一下情绪！” 放下对讲机，杨导看向李算：“就你现在这状态，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再来燕京的时候，到我家来，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这就有点收徒的意思了。 李算没吭声，不想再来燕京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不懂事儿的时候觉得世界很小，但懂事儿了，觉得就算燕京也太大了，上辈子，这个岁数的他从不把电脑上用作壁纸的风景画当回事儿，觉得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想去了，随时就走。 过后才知道，生活就是一把锉刀，可以把所有有型的，无形的，从很大锉到很小。 李算蹲在杨导身边，身为从业者，问出这样的话或许有些羞耻，但他是真的好奇。 “导，您说，艺术是什么？” 杨导不明所以的看向李算，老头的眼神像是有点吃惊，面对善读人心的老家伙，想隐瞒什么，也太自大了。 “我从来都没跟您撒谎，我是真不想干了。” 原因很简单。 上辈子。 第三十二章 ‘杨导\’ 上辈子的李算也许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会做那个幼稚的梦：他想成为牛逼的编剧，写出来让世人满意的作品；后来他想赚钱，让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羡慕、崇拜；最后他放弃了，想着人生不过数十载，快活一天是一天。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的健康指标、创作状态、艺术追求，肉眼可见的堕落了。 重生归来，李算别的不想，但不想堕落，跟那些小助理相处的虽然有趣，但代价是什么，李算太清楚了。 所以，他不想干了。 杨导想了想，叫喊起来：“玖？玖！” 玖哥进来：“导，您叫我。” “给李算开间房，等会儿我跟他聊聊。” 玖哥笑颜如花：“好嘞，我现在就去告诉全组，今晚上不拍了！” 玖哥跑出去，又回来，大大咧咧的说：“导，用安排姑娘吗？” 杨导没好气的来了句：“滚！” …… 中影基地里面有家酒店，名声不响，服务不好，却价格奇贵，整间酒店仿照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集体宿舍，外面看着像，住进去更是，玖哥拿着脸盆、毛巾，跟楼下小卖部的大娘好说歹说，才买齐了洗漱用品。 要不说端铁饭碗的人品有保证呢，哪怕是身家几千万，到了人家这儿也得守规矩。 什么规矩？ 营业时间，早九至晚五。 给李算开的是个标间，这没有行政套房的概念，最好的几间房张老师住一个，杨导的女助理住一个，剩下的是给玖哥预备过夜的。 “要不你住我那？”玖哥投桃报李，到现在还觉得是李算说动了杨导，“你这要啥没啥，不方便。” “玖哥，我也没帮多大忙。” “那你就先呆着，等会儿我把杨导带来，喝什么？” 李算想拒绝酒，到了却说：“随便。” “明白。我们很快回来啊！” 玖哥说着就出了门，李算一个人在房间里，百无聊赖。 都说酒壮怂人胆，但也有酒后吐真言，李算是求索而来，当然不会拒绝这能帮助他得到答案的东西。 上辈子，还是编剧助理的李算听过太多杨导的传奇故事，其中有一个，是后来杨导自己讲的。 说的是过去拍戏的时候，剧组里有个女美术，因为老公工作的事儿求到杨导头上，当年的杨导意气风发，大手一挥，准了，后来才知道，这女美术的老公，竟是个外国人。 来自冰岛、丹麦、还是意大利啊，杨导搞不清楚，反正就是语言不通，理念不同，没办法，谁让是杨导自己找的人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外国人是搞摄影的，给开了三万块钱工资，一天天也没工作，就待在剧组，每天拿着dv拍人，拍设备，拍风景，结果就当杨导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请人走的时候，这外国人拉着媳妇儿来了，让媳妇儿问一句。 “杨导，您见过挖掘机洗澡吗？” dv中，小小的屏幕正在播放这外国人拍到的东西，夕阳西下，劳作了一天的挖掘机们停在河岸，巨大的铲斗舀起一铲斗的水，然后到另一台挖掘机上，兜头浇下。 没有摄影技巧，没有刻意布置，没有虚构夸张，工业的金属质感扑面而来，残留在挖掘机上的水渍在夕阳下闪着光。 杨导立刻更改了剧本，让皮肤黝黑的男演员站在挖掘机下，和这台冰冷的机器一起洗澡，光洗澡还不行，还要在那些冷水兜头浇下时，身体随着冷水刺激的韵律摆动。 姑且就说是舞蹈吧，但那是一种，野性、原始的舞蹈，背景是那台冰冷的工业机械，远处，是夕阳的暖光。 人性，机械，舞蹈。 原始，改造，本能。 以上种种元素，都融于同一片段。 这部以民工为主题的影片好像还获得了什么奖，但是票房惨败，可杨导却一点都不后悔，当成段子，逢人就说，那三万块钱简直太值了。 李算当时没听懂，现在也不明白，拿出手机链了wifi，就想找杨导拍过的那部片，可还没找到呢，杨导和玖哥就来了。 杨导进门第一句话：“都把手机拿出来。” 李算一愣，不明白：“导，我录这个干嘛呀？” 杨导也没多话，嘿嘿两声，那意思就是你拿不拿吧。 李算把手机拿出来，跟玖哥一样，关机，然后和杨导的放在一起。 杨导拿出玖哥带来的酒，先打开，拿着标间配备的茶缸子喝了几口，然后又跟玖哥要了一颗烟，可戒了太多年，抽上就止不住的咳嗽，最后放弃了，盯着李算，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你看过修仙小说吗？” 杨导这句话把李算问的一愣：“看过吧。” “别忽悠，说实话！知道什么是一方天地吧？” “知道，就跟领域一样，在我的地方，你得听我的。” “那你是希望自己的一方天地风调雨顺呢，还是灾害连年？” 李算说：“风调雨顺吧。” “别，吧。”杨导说：“说实话。” 李算乐了：“那就唯我独尊呗。” 杨导说：“对了，你那个唯你独尊的天地，就是你的艺术。” “啊？” “别啊，我也是想了一路，才想清楚你这年纪能理解什么。艺术这东西，连百科上都没准确解释，真要说，就是一种理想状态。艺术是什么？你这问题都不对，你应该问的是自己，问你的艺术是什么！” 杨导接着说：“你谈恋爱分手分好了，就是分手的艺术，你想追谁追谁，追上了，追的人家舒服，就是搭讪的艺术。” 杨导这席话，可是把玖哥都听傻了，这可不兴往外说啊，传出去，杨导这辈子的名声就没了。 玖哥想了想，暗示的说：“杨导，话不是这么说的，真要那样，那跟小姐姐谈心还有谈心的艺术呢。” 杨导说：“怎么没有？你不被抓、不得病就是艺术！还有靠谈心挣钱的呢！” 李算咳嗽了一声：“导，跑题了。” 杨导看向李算：“我问问你，看我的戏什么感觉。” 这怎么回答呀。 “别想，直说。” “大水漫灌。” 杨导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喜欢。” 李算嘿嘿一乐：“不是不喜欢，我这个水也不是水，是情，您的戏是家长里短，所以最浓的就是情味儿，在您眼里，生活应该是一张网，被网在一起的就是一家人。是，在一块儿挤得慌，可真要网破了，鱼跑了，那人就要独自面对孤独了。” 杨导有些惊了。 “你小子行啊，不早说呢，我刚才那些形容，被你显得多低级啊。” 李算笑了，很不合时宜，但是笑了。 杨导也笑了：“喝点？” “好。” 玖哥也不知道这俩艺术家兼神经病笑什么，也举着杯凑过来，“喝点。” 第三十三章 ‘上道\’ 没有菜，青年，中年，老年，三个男人聚一块儿抽烟喝酒，李算是不抽烟的，所以喝的最多，朦胧中，李算看向杨导，只听他说。 “艺术啊，是一种个人的理想状态，你想成为什么人，成功了，传播了，获得大众认可了，那就是大众的艺术，就像是诸葛亮和关羽，在艺术里，那叫诸葛武侯，和三教遵从的文衡帝君。” 他看向李算：“你的理想状态成了大众的理想状态，不管是做人还是谈恋爱都行，知道的人多了，传播开来了，那你就名留青史了！” 李算说：“杨导，您说的我明白，但是，我感觉不到。您千万不要觉得我没什么阅历就是一小孩，我知道的事儿，比您想的多多了。” 杨导问：“你比我大吗？” 李算还真算了一下，两辈子加一块儿都没有，他摇了摇头：“别总拿年纪说事儿。” “为什么不用年纪说事儿啊？” 杨导说：“我不是老古董啊，论资排辈，是，不好，官僚，低效，但你说，让你们年轻人上去了，就万世太平了吗？不可能吧，任何制度都是优缺点并存，这才是人生。” 杨导喝了口酒：“说的有点多了，咱们继续说艺术。李算啊，你现在该问的不是艺术是什么，而是你的艺术是什么，多走走，多看看，哪儿都行，什么都行，等什么时候你明白艺术了，回来找我，我等着你。” 他拍了拍李算：“就是得稍微快点，我总觉得，我也快了。” 这话叫李算有点难受，但是杨导看着他，就是傻乐。乐到李算都觉得老头有什么不正常了。 他不知道，杨导想的是，甭管李算认不认，他的这个关门弟子，都上道了。 …… 隔天一早，精神抖擞的杨导带着剧组开工，而宿醉头疼的玖哥则是不得不强撑着起床，刚刚距离猝死又近一步的张老师正在补眠，李算则是对着手机上的世界地图相面。 走走，看看，去哪儿呢？ 张大奕的事儿可以遥控，背着笔记本，天下之大，李算都可去得，先是排除‘艳遇之都’和‘一夜-情之都’，修身养性嘛，要追求艺术，这是李算给自己未来定下的基调。 可就算如此，面对那张世界地图，李算还是头疼，当世界再次从大变小，他反而无所适从了。 电话响起，是扬幂，这个刚刚分别的姑娘又冒出头来，让李算忍不住调侃一句。 “想我了？” 电话里没声。 “别生气，我这是在磨练艺术，调侃的艺术。” 扬幂说：“那您接着调侃吧，您现在的调侃充分证明了一点，我给您打这个电话纯属多余。” 一听这姑娘的阴阳怪气，李算就心情大好：“请直奔主题，下一通电话，我说不定就在ls了。” “ls？干什么去？” “洗涤心灵，顺便污染ls的净土。” 李算又说：“我这人啊，心特别黑，黄河长江洗不净，就得ls。” “那您好好洗涤心灵吧，我这边就不打扰了。对了，别忘了多找几个少数民族的姑娘……” 李算说：“都说华夏老板就三板斧，送礼，请客，带着下属胡作非为，你这是入乡随俗了？” 扬幂的声音明显有气：“我是说，别忘了写小说！” “噢。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把你当成和我一样的人了。” 扬幂的声音有了笑模样：“行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算说：“是是是，记住了？” 他又感觉不对，问：“你找我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找你？” “《小时代》啊。” 李算坐在床上：“虽然同行是冤家，但我不说郭老师的坏话，你觉得，这一趟能顺利吗？” “有什么不能顺利的？” “你只要说一声，我就去。” 李算又说：“我这不是舔狗啊，我这是保卫老板，顺带保卫饭碗。” “舔狗是什么？” 李算又用了后世词汇：“一种男憎女厌，不得好死的生物。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还是二十世纪酒店，收拾妥当的扬幂拿着电话，离开房间。她身后跟着两三个助理，有男有女，帮提行李。 扬幂又a又飒的说：“你也知道我是老板啊，放心吧，你老板什么没见过。都是小kase。” 一听这话，李算差点就忍不住施展打击教育，可再想想，也没那个必要，后来扬幂正是因为《小时代》的成功在娱乐圈重新站稳脚跟，冒着五代导和舆论的围攻，杀出重围，再次证明了黑红也是红的铁律。 李算说：“那我祝你一切顺利，此去前程似锦。” “那我祝你历经磨难，成功洗涤心灵。” 扬幂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还有些窃喜，一句话就让她想入非非，觉得是在李算身上占了便宜，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退房，上车，目的地首都机场，扬幂微眯着双眼听经纪人姐姐的唠叨，这位郭导演，同样不好伺候。 “夸，变着法的夸，也不能太流于俗套，要说《小时代》的好，对，就说这本书好到改变你的人生，影响了你的未来……还有，李算，千万不要让郭导知道你是带着李算去的，两人圈的是同一批女粉儿，指定犯冲！” 扬幂说：“不用隐瞒什么了，人家不去。” “不去了？公务舱我都订了！说不去就不去了？” 扬幂这才彻底想起自己干的懊糟事儿，人家李算都要去忙自己的正事儿了，去追求自己的艺术了，你还想着人家是不是孤单寂寞冷，那不是自作多情吗？ 以监督完成小说为条件，扬幂好不容易说服了经纪人带上李算，这种要求，差点让经纪人姐姐以为自己是移情别恋。扬幂也没解释，直接告诉对方，《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是下阶段公司战略的重点。 现在好了，机票定了，自己生怕对方误会啥，一听李算要去ls，这茬也就没提。 色令智昏……屁，是冲动决策！ “把票退了吧，别说了。” 冷着脸的扬幂，还是有点老板的气场，经纪人也没多说，联系退票。 等坐上飞机，明知道已经退票，扬幂还有点想他，她看着那个给李算预订的座位，直到那上面坐了个陌生人。 自己这是怎么了？ 扬幂皱着眉头闭上眼，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一个相处了不到一月的男人，还是那样的男人，居然能叫她移情别恋！ 第三十四章 ‘艺术的多样性\’ 李算就像毒品，靠近了总有惊喜，相处了不乏乐趣，时间长了也许还会上瘾，但是，划重点，伤身，伤神，伤肾。 这是扬幂来到魔都的第三天，身体机能运行正常，饮食起居恢复良好，没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泪腺功能基本完全，就比如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打哈欠居然没流眼泪，这简直是戒断李算的阶段性胜利，值得大吃一顿。 身心愉悦的离开酒店，魔都的九月和燕京有天壤之别，非但没干燥到让皮肤不敢呼吸，连吹来的微风都是更加轻柔，等扬幂享受了早晨八九点的阳光直射，准备回到酒店，顺便接受郭导检阅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一藏族人。 不对，这人左胳膊打着石膏，如果脑袋上再打好包扎，把那身藏族服饰换成寻常的休闲装……这tm不是李算吗？ 她看到李算向自己走来，手上举着象征欢迎的哈达，笑的像个二傻子！ “扎西德勒！” 那二傻子走向自己，甚至大声问候。扬幂第一时间戴起兜帽，后退两大步。 “你等等！” 李算站定：“怎么了老板？有什么不妥吗老板？” “你怎么会来？” “我从xz回来了。” “你就去了xz……两天？” 李算说：“两天时间够了啊，飞机去，下飞机订直升机，第二天布达拉宫飞一圈，当晚飞机到魔都，我都睡一觉了。” “xz能飞直升机吗？” “能啊，你不知道啊。” 李算一脸真诚。弄得扬幂都怀疑自己了，反正她是真不知道。 李算接着说：“老板，我可是叫人帮我把这哈达，搭在两只手上的，您要是不让我给您戴上，您就帮我给它拿下来，我胳膊还没好呢，真疼。” 扬幂真的后悔认识这神经病，她试探着上前，想接李算的哈达，却没想到李算直接用右手把自己抱住，还摸她的后背！ “你起来！” 扬幂暴力一推，“你干嘛啊？” 李算厚颜无耻：“表达我热切的想念啊，你是不知道藏族兄弟多热情，见到我就称兄弟，一手拿刀，一手拿土特产，就问你要不要享受藏族传统的招待，享受，八百一位，不享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有根据有细节的说法把扬幂吓到了。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李算像是终于不忍心再污蔑藏族兄弟了，跟扬幂交代了实话，他找了一卖藏族土特产的老哥，跟着混了两天，弄了一身藏族行头，就匆匆赶来魔都……泡妞了。 扬幂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把脖子上的哈达摘了，想的是乱扔垃圾不好，所以直接丢给李算。 李算捡起来，瞅着扬幂的背影，嘴角挂上笑容，就又追了上去。 “哎！你本来不是想约我一块儿过来吗？我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扬幂一字不回，只是走。 李算右手提着那哈达，穿着这套好像行为艺术的藏族服饰，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也不说话了。 这时候，男人就得有点眼力见，行为艺术可以玩，但需要注意影响。在李算的概念中，男人泡姑娘，如果连傻子都不愿意当，那充分证明了你对这姑娘也没多喜欢。 要说是一时出丑也不要紧，一次两次是小丑，三次四次是痴情，五次六次是傻x，七次八次就是可怜了，等到人人都说你不容易了，那你就是情圣了，谈恋爱也就容易了。 后来的人，管这叫优先择偶权。 当然，这套行为艺术的招式，需要对姑娘心理的精准把控，李算有这个自信，别人有没有，跟他没关系。 跟着扬幂回了酒店，李算一直远远跟着，直到看准了扬幂进入哪座电梯，他才小跑着跟上去。 大清早的，坐电梯的人也不多，扬幂觉得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了。 “我……” “有男朋友，要结婚了，所以一切雄性生物要和你保持适当的距离，还有吗？” “你都知道……” “道理我都懂，我要说我控制不住你信吗？你走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我的书我也一笔没动，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喜欢孤独，但是你出现之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当李算用深情的台词轰炸扬幂的耳朵时，天生的第六感让姑娘警觉起来。 “你这都是书里写的吧？” 李算不死心：“我是把我对你的感情写成了一本书……” “词儿挺好啊。我要没记错，我是先看到的书，在找到的你，没错吧？” 李算一脸深情的转过身：“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这是一种自由。但请不要污蔑我！” 扬幂懒得废话了，电梯到层，她出了电梯门，然后挡在电梯门口，言简意赅。 “我房间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是男人。” “你可以把我想象成闺蜜。” 扬幂严厉了：“李算！” “明白，我去大堂等着，等你的经纪人来给我安排房间。” “等会儿，我们之间得好好谈谈，至少约法三章。” “好的老板、明白了老板、听你的老板。这就是我的回答，你的约法三章短信告诉我，我先走了。” 李算按关了电梯门，扬幂只觉得更加懊恼。 自己到底签了个什么人啊？ 李算穿着藏族服饰，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堂，服务员把他的行李拿进来，他给了小费，从行李中拿出转筒和经书，然后堂而皇之的……转筒念经。 等扬幂经纪人过来的时候，大堂里到处都是对李算指指点点的人，因为头部受伤，李算特意剪了好像和尚一样的超级短发，虽然脑袋上拆掉了包扎，但因受伤秃掉的那一块，异常明显。 他这造型，太行为艺术了，偏偏他还不怕丢人，在经纪人开房，搬运行李，送客进门的时候，还在转筒念经。 可以说，就差五体投地，一路拜着去xz了。 等进了房间，李算逐一打开行李，把在燕京淘来的那些假货佛像逐一摆放在屋内，弄得好像是要阪依我佛？ 但是可能吗？ 站在窗前，李算看着窗外的魔都风景。 他上演这一出闹剧，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艺术……黑吃黑的艺术！ 第三十五章 ‘赌注\’ “让他走！” 刚一开门扬幂就看到经纪人姐姐双目圆睁，面色潮红，眉眼之间那股子狠劲儿就像要满溢出来一样。 她推开扬幂走入室内，再次重复了一遍。 “赶紧让他走，真的，我没跟你开玩笑！” 扬幂一阵头疼，经纪人姐姐说的他，自然就是李算。 “姐，那毕竟是咱们公司的人。” “我不管！我是你的经纪人，我只管你的前途，你知道那小子干了什么吗？念经！跑人最多的地方念经！这不是生怕郭导不知道他在这儿吗？” 经纪人姐姐拉住扬幂的手：“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让他走，写书这事儿又不归你管，你跟着操什么心？幂幂啊，《小时代》是你发展的最好机会！你不能什么都为公司考虑。” “我知道，姐你先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你跟他又不是谈恋爱，凭什么他总是跟着你啊？幂幂，个人自扫门前雪，甭管他人瓦上霜，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扬幂怎么能不知道呢，嘉行团队听从她的建议，制作了全新的公关方案，本想叫李算帮忙看看，可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现如今，公关计划还没展开，五花八门的黑料谣言仍在泛滥，扬幂被伤到的风评没有丝毫起色。 甭管长的多漂亮，演员都是一个需要用作品说话的职业，即便现在还是没什么演技方面的代表作，但扬幂仍不轻言放弃，一部电影剧情虽然可能很烂，但对于扬幂来说，《小时代》带来了充足的曝光与话题热度。 ‘这是一个商业行为。’ 扬幂对自己说。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我去说。” 经纪人姐姐拉着扬幂没撒手：“他要不离开魔都，至少也得离开这个酒店，明白吗？” 扬幂点了点头，这就出了门，坐电梯下到标间楼层，一出电梯门就有些不满。 从认识李算起，他住的就是行政，改成标间也可以，但至少要先签约啊。 把对经纪人姐姐‘不懂事儿’的负面评价压在心底，到了李算房门前，扬幂才发现自己都不用敲门。 房门大敞四开着，李算跟里面，打坐呢。 扬幂一阵无语，紧接着便听到李算带来的音响响起，那里面，正放着《大悲咒》。 不知道做出这造型的李算作何感想，反正扬幂自个儿是觉得无地自容，她快步进屋，然后破天荒的关上了门。 嗯，她又和李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同处一间房中。 “嗨，嗨！收拾收拾，咱们走。” 扬幂来到李算面前，看这家伙还在那打坐，用手指扯了扯李算的衣服说：“换一家酒店，我给你换一间房。” 李算闭着眼，法相庄严：“用不着。” 扬幂莫名就笑，然后问：“你真出家了？” “施主没看出来吗？” “那合约还签吗？” “和尚也能写书。”李算睁开眼，“没看过情僧‘仓央嘉措’的诗集吗？” 甭管什么话，到了李算嘴里，就有那么点不正经。扬幂勉强压制心中逗闷子的冲动：“没跟你开玩笑，你真得走。” “是怕外人误会咱们关系啊，还是怕郭导误会，你把我带来是给他添堵啊？” 扬幂又笑，这次是没忍住，但得说实话：“都有。” “那就不必了，贫僧已经遁入空门，你那脸，胸，腿，锁骨，腰子，脚，在贫僧眼里，都是红粉骷髅的一部分。” 扬幂实在忍不住了，跑出门外，笑够了才又进来，努力严肃表情。 “没跟你开玩笑，你真得走……就算我求你行吗？” 李算刚要开口，扬幂却说：“你别说话，一句话都不准说。” 李算闭嘴。 “我需要这部戏，真的很需要。” 扬幂认真的看着李算，李算看着扬幂，眼中的轻佻尽去。半晌过去，李算伸出一只手到扬幂面前。 “什么啊？” 李算不说话，呜呜两声。 扬幂明白过来，又差点没忍住笑：“你现在能说话了。” “剧本。” 李算说：“我帮你，看看剧本。”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不能给人看的东西，第一个是日记，第二个，就是明知道写得烂的剧本。 给不懂行的人看，充其量是感觉烂剧本是有哪里不对，不过用词华丽，读起来也勉强还行。 可要给懂行的人看。 李算翻了不到十页吧，看向扬幂：“你怎么混这么惨？” 是的，哪怕重活一世，他上辈子也没看过《小时代》，小说、电影，都没有，谁看过，那就是谁的不幸。 “我混的挺好。”扬幂不乐意了。 李算把剧本递过去：“来，你给我念一遍，带着感情念啊，你就当在学校上课念作文呢。” “哎呀。”扬幂火了。 “撒什么娇啊，你们老师知道你拍这个吗？” 李算来精神了：“不是，不说老师，咱就说你同学……” 李算住了口，因为扬幂的表情已经显然不对了。 所有拍烂片的演员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拍的是个什么东西，所以骗大众说，‘我只是在进行一种全新的尝试。’ 可事实表明，什么尝试都不值得搭上之前的积累。 对比电影，小说是个很能掩盖瑕疵的东西，因为当读者跟着主人公的视角进入故事，无论何种的不合理，在主人公眼中合理，那么就是合理。 可电影不一样，要根据不同角色的视角进行展现，所以需要缜密的人物逻辑，充足的生活经验，与对艺术的深刻理解。 很不幸，《小时代》都不具备。 “之前还听说郭导这次来，带了四个副导演和四个摄影指导，现在看，还真是。” 李算随手把剧本扔在地上，这么多副导演和摄影指导，足以证明，郭敬明这个导演，基本只是挂名。 是的，那么烂的《小时代》，也可能是别人拍的。 “我没办法。” 扬幂认真的说：“我需要作品，大量的作品，我是经常轧戏，但也不是喜欢……剧本你也看过了，能走了吗？” 李算想了想：“根据现在这个剧本，你只是介绍剧中女主角‘顾里’的画外音，因为需要你在电影中出现，所以给了你一个角色。我有办法让你在这部电影里吸引注意，想试试吗？” 扬幂有点心动，但是她了解李算。 她说：“郭导不是杨导，不会同意别人改戏的。” 李算说：“如果是几句台词呢？比如你要配音的这些，不就是用画外音介绍人物吗？我不动他的剧情，动了就是重写。” 扬幂眨眨眼：“你真能做到？” 李算乐了：“我不但能做到，而且还能做好。不过事先说好啊，既然你不让我在郭导面前出现，我可以隐身，但如果这件事情做成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扬幂的表情警惕起来。 “不用紧张，之前你是想拿到版权的资本家，现在你是我老板，兼可能的媳妇儿，咱们是一家人。” 扬幂眉头紧皱！ 李算辩解：“我说可能的，总有这个可能吧？未来谁也说不准啊。” 扬幂冷笑一声：“把媳妇儿去了。” 李算：“那咱们是一家公司的一家人总没错吧？” 扬幂可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好孩子：“一家人也先说清楚吧，你帮忙的条件是什么？钱还是合约？必须选一个。” 李算无奈：“我想要你帮我打字行吧？你本来工作多的就没时间睡觉，过来敲敲手指也不累。” 扬幂想了想，没发现什么不对，但这条件怎么说呢，这不是还明告诉自己，你喜欢我吗？ 这样不行啊。 扬幂坐下来：“你真的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行了大姐！” 李算说：“我找的那些小助理，颜值都不够，当着她们，我写不出来！这个理由行了吧？” 扬幂有些怀疑：“张老师那小助理长的也不漂亮啊。” “你懂什么？” 李算单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人家有货啊！” 第三十六章 ‘核儿\’ 等扬幂终于从李算喜欢自己这个逻辑怪圈中解脱出来，经纪人姐姐已经给两人订好了外卖，顺便搬着小板凳过来一起吃饭，她美名其曰是想瞻仰一下李算老师帅气的容颜，实际上则是盯着扬幂。 答应我的事儿呢？赶人啊！ 扬幂不好意思的说：“姐，他说他有办法改剧本，能让我更出彩。” 经纪人姐姐看了一眼李算，又看了一眼扬幂，只感觉血压升高：“你们疯了吧？他都不能在郭导面前出现！这剧本也根本不用改。李算老师，李算祖宗，您别为难我们扬幂了行吗？我求求您了还不行吗？” 经纪人姐姐把这话说的声泪俱下，扬幂开不了口，所以看向李算。 如果是一般人，这种时候应该装逼打脸，好像二流清宫剧的情节一样，踏脚石送上门，正好让他李算在扬幂这刷好感，不过可惜，李算不是那种人。 经纪人姐姐哭，李算就看，她哭的越大声，他看的越漫不经心，有经验的扬幂小声指点。 “姐，姐，李算老师不吃这套。” “啊？”经纪人姐姐看来。 扬幂点头，很有经验的：“相信我。”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啊。 经纪人姐姐看向穿戴藏族服饰的李算，盘算着该怎么说动这尊大佛。 李算看向扬幂：“决定权在你，你做决定。” 压力回到扬幂这边，经纪人姐姐说：“幂幂啊，有些事情远没有表面能上那么简单，你要想清楚啊。” 李算呢，不吭声，只是等待一个决定。 扬幂思虑再三，说句老实话，她需要这个机会，但不需要这个剧本，她跟郭导没有交情，大家不过是合作伙伴，没必要为了对方牺牲自己。 最关键的是，演员合约已经签了。 “我想改！” 经纪人姐姐双手掩面，李算则是起身：“把投影仪架上，就在我的行李箱里。” 李算去拉窗帘，经纪人姐姐拉住奔着行李箱去的扬幂，眼神中都是担心。 “不用怕，李算这人，在剧本上还是很靠谱的。” 扬幂说完去架投影仪，经纪人姐姐的第二层担心就没说出口：郭导要是杨导那样的艺术咖，她肯定没有二话，可他真不是啊！ 经纪人姐姐比杨幂了解郭敬明，那个写小说基本靠抄，拍电影基本靠别人的家伙，怎么可能明白什么艺术？ 窗帘拉好，投影仪打开，李算的苹果笔记本中空空如也，扬幂建立了一个文档，下意识看向李算。 她只发现李算皱起眉头：“要不，咱们换个微软的系统？做一下，很快的。” “不用了，咱们开始吧。”李算强忍着不舒服，皱着眉头打开了床头灯，借助灯光，查看《小时代》的剧本。 房间里彻底沉寂下来，没人说话，只有那空白文档上的光标在不停跳动。 五分钟过去了，李算一句话没有，扬幂也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经纪人姐姐闹不懂了，这位李算的才华，难倒真的是如此惊人？ 问题是，人家郭导不认才华啊。 “我们开始吧。”李算合上剧本。 “本部电影不适用戏剧理论，它是为大学以下的青年女性，制造一个虚幻的，不符合实际意义的，没有现实基础的梦境。创作者企图在这种虚假的梦境中，提炼出一个具备现实意义的词汇——独立女性。” 经纪人姐姐惊讶于李算的说，但更惊讶与扬幂的听，那可是边听便打啊。 李算说的每个字都浮现在投影仪射出的光幕中，扬幂也说的没错，她的确很会用苹果笔记本，打字速度快，错字率很低，可以让李算叙述的更加顺畅。 投影仪射出的余光照在扬幂的侧脸上，把原本就娇俏的容颜隐去，只留出魅力无限的骨相。 美人看骨不看皮，说的就是如此。 李算继续说：“本片对独立女性的现实困境丝毫不提，企图通过华丽的拍摄手法、布景、服装、道具、人设等，创造一个原本就没有现实基础的艺术形象，但，电影是造梦的艺术，不管这个梦是白日梦，还是春梦。” 这词儿也写吗？ 扬幂打上了。 经纪人姐姐表示，她没见过这种艺术啊。 “创作者意图规避爱情元素，对所谓独立女性命运的塑造和影响，但又没有合适的元素添加进去，所以选择了姐妹们的共同奋斗，这使得人物本身丧失了真实感，这种虚无的，玩闹一样的奋斗，使得本片彻底丧失了取信于观众的基础，包括女性关注。” 扬幂注意到经纪人姐姐的茫然，对李算说：“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不必担心我，咱们进入正题吧。” 李算轻笑，看了眼经纪人姐姐，继续说：“女主人公林萧跟男朋友分手的时候，旁白备选：‘世界上要是有后悔药，别说爱情，诺贝尔也会易主。’” 经纪人姐姐听出点意思，但还是不明白，所以她不懂就问：“这是什么意思？” 扬幂回答：“如果能把剧本中写好的这些旁白，改的更有意思一点，就能引起观众对我这个角色的好奇。” 李算补充：“好奇是喜欢的第一步，观众有了这点好奇，《小时代》就不会再是顾里的独角戏。” 经纪人姐姐一愣，紧接着说道：“李算老师，记者采访的时候……” “就说这些话都是扬幂想的，不用提我。” 经纪人姐姐看向李算，他说的这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要回报，不出风头，甘心做幕后？ 有这等才华了，您何必呢？ “我们继续吧。” 李算的话打断了经纪人姐姐的深思熟虑：“‘人生有两种选择，成为更好的人，遇到更好的人，得到更好的人。或者……’或者这里删掉，改成，‘简单一些的选择，是自己活得精彩一些，没有柴米油盐，但你却能拥有全部的世界。’” “我知道，这句话放在林萧分手后。” 扬幂的呼吸粗了，她或许也感觉到了李算口中，寥寥几句旁白描述出的艺术形象。 感受到了，就会被它的魅力所吸引。 演员都是感性的，在体验派创始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体系中，演员们通常要有一个‘第二自我’，等于是根据角色进行自我人格分裂。 而李算正在做的，是帮助扬幂建立‘第二自我’的理论基础。 “也许你认为，你的脸就是你的生活、是你的性格、你的习惯、你的情绪、就是你这个人。但请不要因为这张脸，就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因为不管是仗着美貌还是性别优势，得到的一切，迟早都是要还。” 李算沉默了，扬幂平复心情后问：“这句放在哪儿？” “不知道。” 李算说：“但是这段话，才应该是《小时代》要表达的核儿。” 第三十七章 ‘时代姐妹花\’ 四个魔都姑娘因是大学同学，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她们是有钱人顾里，贫家女南湘，中产阶级林萧，再加上凑数的唐婉茹。四个人毕业后，要面对来自友情，爱情，与现实带来的种种压力，最终选择面对，努力奋斗，变成了情比金坚的‘时代姐妹花。’ 以上就是小时代的故事简介……李算版。 一部影视作品的核儿通常意味着它的故事主线，扬幂饰演的林萧一角负责这部电影的全部旁白，寻常旁白可以带出主角，对其他角色进行简单介绍，并在合适的时间告诉观众，故事进行到了什么阶段。 通常来说，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导演都不喜欢旁白，他们觉得这种叙述方式，无异于说明他们无法处理复杂的故事.但有的导演却不同，他们把旁白当做揭秘，当成制作悬疑效果的工具，甚至能带出故事的深层含义。 给扬幂饰演的林萧修改了旁白，自然需要拍摄上的配合，而根据旁白里充斥的情感，以及对独立女性的一些思考，关于林萧的情节不说全部要改，至少得能对得起李算的台词。 电梯间，李算送扬幂过来，不放心的问。 “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我又不是傻的。” “呵呵。”李算笑笑。 扬幂见李算不信：“真的，就夸呗，什么好听说什么，这还不会吗？” “那你夸夸我。”李算洗耳恭听。 扬幂看着李算那张脸，能有三分钟吧，没说出一句话。 李算不愿意了：“你这什么意思啊？” “好好好，李算老师您真厉害，您真棒！你技艺精湛，艺术修养极高，才高八斗，车载斗量，行了吧？” 李算昧良心的说：“算你过关，你要是连这种话都不会说，那你混成今天这样就是活该。” “哎，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明白。” “你闯祸了？” 扬幂正色：“别闹，我要跟你说的是，别对我这么好了，真的，我总觉得欠你什么又不知道拿什么还。这种感觉很不好。” 李算惊为天人一般：“你当然可以还债啊。去我房间洗洗，我马上来。” “滚！” 扬幂痛心疾首：“你说这人本来能好好说话的，怎么就非得挑这种话啊？” “我色啊。” 李算回答的理所应当：“你知道艺术上这叫什么吗？叫，从不羞于展示最真实的自己。我就是男人，男人脑子想什么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扬幂没被绕进去，冷笑一声：“我还真不知道。” 电梯到层，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扬幂走近电梯，李算站在电梯口。 扬幂说：“换房了把房号告诉我。” 李算说：“放心，一定选个带浴缸的，能躺进去俩人的那种。” 扬幂本能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发现无话可说，紧接着像是感觉到自己有点习惯了这些污言秽语，便恨恨的赌咒发誓：“以后我要是再跟你聊天，我就是你养的！” 见她恶狠狠的给自己下咒，李算难得正色：“其实你也不觉得欠我，我既然来帮你，就是有我自己的打算。” 扬幂听这话不对，问：“你打算什么啊？” 电梯门开始自动关闭，扬幂正想停下电梯，把事情问清楚，却听李算喊。 “又聊天了吧？你就是我养的，” 扬幂气绝，李算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还在咋呼：“老板，老婆，闺女，我会好好养你的！” 等会儿，他说什么？ 闺女？ 气愤之下，扬幂就像回嘴，可电梯门已经关了，看着电梯下行，扬幂闭目消气，可那意料之中的满腔激愤却始终达不到阈值。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应该更生气才对啊。 杨幂睁开眼，一脸狐疑。 ‘我难倒，是被那王八蛋带坏了？’ …… 过够了嘴瘾的李算回到房间，卸下那身藏族行头，因为手臂还打着石膏，艰难的洗了澡。淋浴时听到开门声，李算也不疑有他，再出来，果然是经纪人姐姐，她举着电话站在李算面前，一脸的有恃无恐。 李算轻笑了下，这个笑容落在经纪人姐姐眼中，就有些吓人了。 李算打开公放：“赵总。” “李算老师。” 扬幂的前经纪人，现创业公司合伙人，赵若瑶说：“您的宣传方案，我跟公司公关部的同事检讨过了，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方案过于冒险。” 李算看着经纪人姐姐的眼睛，对赵若瑶说：“赵总，您知道在华夏，想要成为一个现象级作家有多难吗？” “我知道，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有您在，人和算是有了，但其他的都没影呢。” “那您觉得我能等到天时地利吗？” 赵若瑶思考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如果天时地利一直不出现，难倒我们不能人为的制造一场风暴吗？” “我还是那句话，太冒险，会有损您的商业价值。” 李算说：“那我还是换个说法吧，您觉得，我需要几年，才会比扬幂挣的多？” 李算这话有点逼人表态的意思了，经纪人姐姐顿时色变，好在赵若瑶接下来的话，等于是站在扬幂一边。 她说：“李算老师，我不知道您之前经历了什么，但嘉行不是这么运作的，扬幂也是公司的股东，更是我的朋友。” 李算笑了：“但曾总跟您说的可不一样。” 旁听的经纪人姐姐瞳孔收缩，因为除了扬幂和赵若瑶之外，曾嘉才是嘉行幕后真正的老板。当年她投身李少红的荣信达，曾做过周迅的经纪人，后来又成为了扬幂的经纪人，再之后带着扬幂和赵若瑶出走，方才建立了今天的嘉行传媒。 电话中一直沉默，李算的话是彻底制服了赵若瑶，因为说起对嘉行的决定权，曾嘉比她跟扬幂加一块儿都多。 李算等了片刻，说：“赵总，咱们还聊吗？” “不好意思了李算老师，打扰了。” 赵若瑶匆匆挂断电话，今儿之所以突然联系，就是因为李算的这份关于《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宣传计划，计划中，这个‘行业新人’要把郭敬明当踏脚石的意图呼之欲出，而详细程度，更是涉及到了这计划的每一步。 赵若瑶感觉，就好像是李算为郭敬明专门写了个剧本。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如今的成绩太火了，赵若瑶一开始也不想当面拒绝李算，但直到今天扬幂的经纪人打来电话，她才知道李算居然去了《小时代》剧组，还说动了扬幂要改《小时代》的剧本！ 这正是那宣传计划最开始的一步！ 她没告诉扬幂李算的图谋，是觉得自己可以阻止李算，最起码不能因为李算的上位，而导致扬幂的星途受损。 可现如今，公司的真正老板曾嘉，却同意了李算的计划。 房间中，李算对经纪人姐姐说：“你还要继续呆着吗？我要换衣服了。” 经纪人姐姐脸色变了几遭，然后问：“李老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挣钱啊。” 李算说：“身为公司的员工，怎么能不给公司挣钱呢。” ‘叮’地一声轻响，是李算收到短信，发信人是赵若瑶，这位明面上的公司老板正在魔都，她要和李算，当面聊聊。 第三十八章 ‘魔都/细节’ 魔都，共和国的经济长子，见证了无数梦想家和冒险家在此大展宏图，也见证了更多年轻梦想那死不瞑目的尸骨。 一梦做成万骨枯，从来都不是一句虚话。 李算对魔都没什么好印象，不仅仅是因为那位作家写过，‘很多人生活在魔都，却没有见过魔都的塔和江。’更因为上辈子的同事中有很多自诩是魔都人，他们任职各个职位，可哪怕是在男人胯下，都带着这位经济长子的自豪。 李算搞不明白，一座城市的繁荣，到底是怎么变成了个人的骄傲。直到上辈子一次出差时懂了，魔都的漂亮姑娘是真的价格便宜量又足，只需要一张魔都人的户口，谁都可以度过无比充实的青春。 那年月，一个超大型女团横空出世，就那些上过节目但没被pick入团出道的姑娘，平均月薪三千，每天的时间都被用来唱歌、跳舞、训练，哪怕是家庭困难一点，哪怕是性格虚荣一点，都是某些行当的最好资源。 那年月，娱乐圈已经是一个有门槛的职业，寒门再难出贵子，如果入行不早，请尽早洗干净屁-股。 下了车，李算把跟赵若瑶约会的地点选在黄浦江，没穿自己那身民族服饰，已经是对这位老板最大的重视。 “李老师。” “赵总。” 貌不惊人的赵若瑶站在李算身后，顺着李算的目光望去，宏伟的明珠塔映入眼帘：“要是李老师喜欢，今天我做东，请李老师上去吃顿饭。” “不用麻烦了，说事儿吧。”李算回过头，“你应该是想问我什么时候联系的曾总吧。” “是。” “我没联系过。” 赵若瑶一愣：“您骗我？” “对，刚刚我是骗你的，我甚至连曾总的手机号都没有，所以宣传计划她根本就没看过。我的宣传计划只发给了你，可你的反应告诉我，你也觉得曾总会因为我牺牲扬幂，至少是会权衡。” 赵若瑶的脸色冷了：“李老师，您还没签约呢。” “想签我现在就可以签，影视版权和出版权，包括版税我都可以和你们分，但是我一定要股份，我之后的所有影视作品都会通过嘉行，相信我，你们会非常赚钱，但赚的每一分钱，都要折成给我的股份。” 赵若瑶笑着说：“李老师，您很自信啊？” 重生的能不自信吗？ 如果说《从你的全世界路过》让李算挖到了第一桶金，更作证了他的思路没错：这是一个混乱的末日，每个人都要凭能力，登上那条通往新世界的大船。 重生的李算，上辈子当了十年编剧，能力肯定是有的。 李算说：“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赌销量，我这本书的销量，如果在二百万册以下，我分文不取，都给嘉行，但如果销量达到二百万，且每超过一百万册，我都要嘉行给予我股份奖励，还有创作的绝对自由。” 赵若瑶沉默了，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你李算凭什么这么自信？是真当华夏没人了吗？还是觉得自己能未卜先知？ “我需要跟我的合伙人谈谈。” “赵总，不要再拖时间了，我知道你们在跟尚世谈对赌。” “这事儿谁跟你说的？” 赵若瑶警惕的打断李算，“扬幂？” 李算沉默的看着赵若瑶，然后撒谎道：“是。” 赵若瑶一时间脸都白了，早就知道那个恋爱脑靠不住，没想到这种事儿也能跟其他男人说。 李算的这个承认让一切全通了，类似李算这种作者怎么可能会愿意跟嘉行签经纪约？她们现在就是一个小作坊啊。就算是新浪想签李算都没签下来，扬幂的魅力，还真是大呀。 赵若瑶再看向李算，眼神就不一样了，面前这人，好像也是恋爱脑。她试探道：“李老师，幂幂有男朋友。” “这有什么问题吗？” “是没问题，但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我知道，但是我跟谁签约是我的个人选择，再说跟嘉行也不错，如果你们给我股份的话。” “李老师，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赵若瑶说，“您的这本书其实不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宣传，也能有很好的发行效果，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幂幂呢？我知道您也不想……” 李算打断：“第一，我从没有伤害她。第二，李少红老师说过，扬幂有天赋成为周迅一样的演员，可你们把她从荣事达挖出来之后干了什么？拍偶像剧。是，火了，但现在你们即将跟尚世对赌，这种对赌合约，一般都是赌利润吧？想要赢，得两年还是三年？她还有希望提升演技，成为周迅老师一样的演员吗？而且即便完成了对赌，你们这些资本家能放过她吗？” 李算继续说：“我讨厌资本主义的最大原因，就是你们只问利弊，不管对错。钱够就好了，哪儿还管什么艺术啊？现在我给你们赚钱，放过她吧。” 李算嘲讽的笑了笑，然后回身继续看江面上的水纹。他的侧脸是忧郁中带着坚定的。 他现在的角色，是一个爱上了扬幂的，脑子里有艺术，却又不是只有艺术的爱慕者；一个有才华的，前途大好的年轻作家；一个二十五岁，就已经做出成绩的有志青年。 演技不能松啊，最起码是在赵若瑶面前。 赵若瑶不再坚持，只是说要跟自己的合伙人谈谈，她抽身去打电话，李算则是站在江边，体会这种如‘演技’一般的情绪。 正常来说，编剧在创作的时候，会带入角色进行演绎，那些经典的台词有戏剧因素在内，可也是编剧在脑海中演绎的结果。 重生之后，李算好像觉醒了‘第二自我’，这不一样的人生经历，非但让他的编剧能力突飞猛进，更使得他有了一点演员天赋。 而更重要的，是自信，李算自信可以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事业。 赵若瑶回来，站在李算身后，尴尬的说：“李算老师，欢迎加入嘉行。” 李算皱眉问道：“你要现在签我？跟尚世的对赌呢？” “他们拒绝了我们。” 赵若瑶说：“所以，我们愿意给您很好的条件。” 李算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是历史改变了吗？还是历史上的这个时间点，嘉行就没跟尚世签上对赌？ 李算突然间有些惶恐，因为有太多事情，细节才是魔鬼。 第三十九章 ‘细节是魔鬼\’ 李算不是傻子，嘉行没跟尚世签成对赌，也就没了尚世投入的资金，一个没钱还不受控的老板，足以让李算心生去意。但是张大奕在签合同时，眼神中的兴奋和被选中的雀跃，却让李算犹豫。 不管怎么说，嘉行传媒的班底，和加入娱乐圈对那些，‘将来身家十亿’的网红们的吸引力，都证明嘉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有很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上辈子，那部网红纪录片里是怎么说来着？ 网红们本以为事业的终点是成为明星，却没想到，自己已经站上一条，注定会超越大多数明星的赛道。 挖矿、地产、投资等于定存，虽然收益不菲，但要看你有多少本钱，钱能存多长时间。所以网红还是要搞，不但要搞，而且要更加努力，更加细致的搞。 这年头，想招揽网红，也就只能用艺术唬唬人了。 作出决定的李算掏出一块钱硬币，把它丢入了黄浦江，然后双手合十，诚心祈祷。 他不想成为什么滔天巨富，只想买下半个魔都，小小心愿，希望财神保佑。 虔诚三拜，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给赵公明添了麻烦。 李算坐着赵若瑶的车回到酒店，一路无话，赵若瑶还觉得是李算心情不好，签合约的事儿一路没提，临下车前，不用她开口，李算就主动说道。 “帮我买一身西装，合同的问题明天就可以谈，这周内要参加新浪的专访，标题可以是，嘉行李算巴拉巴拉。” 李算说完就走，可在赵若瑶眼中已经变成了脚踏元宝的送财童子，踩着祥云，一路离开。 房间已经被换到行政楼层，不知道是不是赵若瑶的红娘基因发作，扬幂就住在李算对门，经纪人姐姐跟酒店的会议室已经打好招呼，李算老师如果想要工作，随时能用！ 孤男寡女谈剧本，那叫干柴烈火，放在会议室，大庭广众的，有胆子你就白日宣淫！ 经纪人姐姐在给李算介绍待遇时，抱着的是这个心思，李算也没看出来，因为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 到了行政酒廊，经纪人姐姐辞别李算，魔都的酒店要比燕京的会伺候人，行政酒廊，高级自助套餐，头等舱一般的客房服务，甭管用不用，都给你配上。 李算上辈子都没住过几次行政，这辈子是住上了，可根本没心思体验了。 张大奕是到手了，可李佳琪呢？要说赚钱，这位口红一哥可是和十三亿姐齐名的高手，现在应该是还在哪个欧莱雅的柜台当柜姐吧？ 直播卖货的时代还要再等两年，国家互联网和物流网的基础建设是硬性条件，没这两个，你销量再高也发不出去货。 那雪梨呢？ 这位在图文时代，卖衣服一直被张大奕压一头思聪前女友，能找到吗？ 李算闭目思考，脑子里全然没有雪梨的消息，沉浸在骨血中的烟瘾又有抬头倾向，李算单手握拳捶起脑袋，知道什么能挣钱，可又不知道怎么挣，头疼啊头疼。 “你怎么到这儿了？” 李算一睁眼，是扬幂，“想事儿。” “你那身行头呢？不出家了？” “佛性不够啊，这世间到处都是红尘，心不静，又哪来的定？”李算唏嘘一句，转而问，“事情说了吗。” “说了。” 扬幂的面无表情，叫李算顷刻间知道了结果。 “没成。” 扬幂好像有些羞愧，所以坐在李算身边，想着要编点什么理由辩解，紧接着却听道。 “你离我远点，谢谢。” “干嘛？事儿是没成，你也不用生气吧？” “我不生气，你又不是我老婆，也不是我女儿，都要结婚了，能不能保持点距离。” 扬幂气急，起身要走，李算却叫道：“把事情说清楚再走啊！” 《小时代》剧组成分复杂，四个副导演叫大、二、三、四，四个摄影助理叫甲、乙、丙、丁。 大二三四觉的，扬幂的提议很好，直击用户痛点，能解决电影中的阴阳失衡，但这种病要治，就得找到新市场，发明新打法，建造全新的戏剧生态。 剧组拍摄周期一共八十天，而且要拍《小时代1》和《小时代2》两部电影，时间不够，所以否决。 甲乙丙丁就更简单了，分镜图都画好了，场地都租赁了，改，就要花钱，花钱，就是没预算。 “你没见着郭导？” “郭导在创作。” 李算差点笑出来：“电影要开拍了，他创作什么呢？” “不知道。”杨幂等了会儿说，“对不起啊，浪费你的台词了。” 看着那愧疚的小脸，李算稍微心动了下。也不能怪这颗年轻的心脏，它才二十五岁啊，还是个孩子。 李算往扬幂身边靠了靠：“你想不想改？” “你有办法？” “有。” 李算的手慢慢蹭到扬幂的臀：“什么事情我都有办法，但有一点，需要你帮忙……” 李算的声音有点小，所以扬幂靠过来，想要认真的听。 重力啊，挤压啊，年轻女孩子的胶原蛋白啊，这些东西，想想就得。 “什么忙？” “我房间浴室挺大的，你跟我去……” 话还没说完，扬幂就抓住李算的胳膊狠狠一掰，到底是杨家老爷子的家传绝学，出手不伤人，但绝对让你疼。 李算顷刻拜服，言明绝不再犯。 “你真的，真是不可救药！” 扬幂红彤彤的小脸彰显着她的愤怒，她保持着跟李算的距离，“我不想改了，你自己待着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李算追出来：“等一等，等一等！” “你还要干什么？” “其他演员什么时候到？” 扬幂疑惑地说：“还要一周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四十章 ‘光怪陆离\’ 在接下来的十年，娱乐圈光怪陆离的程度至少在国内排名前三，比如知名演员宋丹丹老师就曾放出豪言。 ‘需要什么剧本啊？我们几个演员每天凑一块儿一攒，这戏不就出来了吗？’ 暂且不提宋丹丹老师的言论，是否尊重创作规律，只说宋丹丹老师在之后数年内，演员生涯彻底沉沦，即便其在公众面前谨言慎行，却还是成了退休老太太。 在那些年里，资本涌入，艺术衰落，人人都知道娱乐圈能挣钱，所以大量的骗子流窜其中，今天奥斯卡，明天金狮熊，攀比着吹牛，好像华夏电影的腾飞就在明天。 可实际上呢？ 一团乱麻，泥沙俱下。 真假混编的编剧队伍让甲方爸爸们挑花了眼，都说才华是真金，所以不怕火炼，但随着狗屎越来越多，投资人从甲方变成了资本家，编剧们也就从追求艺术变成了追求赚钱。 不知有多少有志之士，看着日渐糜烂的圈子，心灰意冷。 艺术家，编剧，文人，凡是玩艺术的，也许看着肮脏，但心里多少都有点净土，宋丹丹老师当众在编剧们的雷点上蹦迪，星途暗淡，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编剧成了这圈子里人人喊打的存在，往前推算，也许是从林心如老师那句话开始： ‘这戏的剧本从头到尾都要改，我不会这么说台词。’ 编导演，编导演，不管编剧多烂，当编剧对演员低头，这戏也就不用看了，没办法，这圈子文化程度低，不懂华夏人五千年来凝聚的高级智慧。 听编剧的，看似是让渡了权力，但同样也赋予了责任，当编导演的编成为了核心，不管是投资人还是编剧本身，都不会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 当然，现如今李算要做的事情，是让这部电影的导演兼编剧兼原著的郭敬明老师，向演员低头。 有点不耻，但只能这样。 “这不行。” 听了李算的话，扬幂大摇其头，“真不行，李算你别闹了。我知道你看不了烂剧本，但这个戏不一定就卖的不好，咱们就当是做生意，商业行为，对错不重要。” “成年人只看利弊，不看对错，是不是？” 扬幂没说话，只是躲着李算：“你要干什么？” 李算反而问：“你为什么不让我碰？” 扬幂被问懵了。 李算继续追问：“我带着作品签约了你们公司，原谅了你之前一切的出格行为，现在又为了你的角色去改这个剧本，让你更出彩，你凭什么不让我碰？” 扬幂说不出来。 是啊，他李算凭什么帮你，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但你也知道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却还要接受他的帮助，为什么？ “因为这不对，我有男朋友。” 李算说：“对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扬幂一愣，她看向李算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李算说：“什么商业行为啊、利弊啊，都是妥协，记住，不管那句话是谁告诉你的，‘不看对错，只看利弊’，都是一句看似正确的废话，好好想想，要不要跟着我的计划做。” 扬幂看着李算转身离开的背影，脑子里一时间有些浆糊。 如果商业成功跟个人利益的得失是世界的真理，那自己不仅应该陪睡，还应该为李算献上全部身心，因为那样才最有利。 但是这不对啊，扬幂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可如果只看利弊不对，什么又是对的呢？ …… 生活啊，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充满惊喜，类似这种在教育别人时的有感而发，要再多一些才好。 重新登录微博，如今的账号是李算和新浪共管，除了持续更新小说之外，新浪的工作人员还在微博上留下了一系列悲春伤秋，当然，这些短句、金句、智障句在登录微博之前，都会送给李算统一审核，稍加修改，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设就此成型。 互联网时代之前，精神娱乐还处于蒙昧时代，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后，不仅丰富了精神修养，还在不同地区精神文明的碰撞中，诞生出一个个看着乌烟瘴气，实则藏污纳垢的小团体。 盘古开天地，生万物，在天地初开到万物共生的过程中，历史没有记载，但总有人却会思考，那个时候有什么？ 李算觉得，在那个时候，盘古大地上最多的，就是类似他这般的魑魅魍魉。 拿出手机，拨打新浪责编的电话，李算跟对方敲定了采访时间，与采访通稿，听到李算明确表示，不排斥在炒作过程中碰瓷儿郭敬明，新浪责编喜不自胜，但他紧接着看到，李算在微薄认证的实名申请是，嘉行传媒-李算。 隔天一早，比扬幂先敲响房门的是西服，不管人品如何，赵若瑶办事儿的态度绝对是一流，西服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穿起来不仅大小合适，看着也相当得体，随着西服一道来的还有一张名片，是一家位于浦东的私人裁缝铺。 不用想，这一身，和未来订做的那一身，一定都很贵。 所以，等李算从房间走出来，到扬幂面前完整亮相，这一过程，在扬幂眼中便十分漫长。 魅力是什么？ 粗略解释，是你可以吸引异性目光的时长，如果一位异性在打扮得体，干净整洁的基础上，可以长时间吸引你的目光，那他不是你的意中人，就是你的老师。 “哎！擦擦口水。” 扬幂被李算唤醒，然后绕着他走了半圈，除了头上的伤疤格外惹眼，整体还算ok。 “你打扮打扮还是挺帅的。”扬幂真心评价。 打扮的很帅的李算说：“不方便，这种衣服，穿着就难受。” 扬幂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这么不适应啊？” 李算直奔主题：“咱们开始？我两个小时后还要去跟你的闺蜜谈签约条件。” 扬幂可不肯轻易放过：“你之前是没打扮过吧？” “干活！”李算眉毛一竖，率先迈开步子。 然后，他就被打了屁-股。 ‘啪’地一声响！ “你干什么？” 手足无措的李算惊恐的看着扬幂，怎么都想象不到，这姑娘居然坏到这种程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性-骚-扰吗？ 第四十一章 ‘诸事不宜\’ “我警告你啊，别碰我！”李算退后两步，严正警告！ 扬幂伸手出来，冲着李算的身，并洋溢着有恃无恐的微笑，靠近李算。 李算继续后退：“你要干什么？你别碰我！咱们还得干活呢！你到底想干嘛啊……” 李算被扬幂逼到墙角，扬幂说：“叫啊，你继续叫啊，叫破喉咙都没人帮你。” “你怎么了？” “调戏你啊，只准你骚扰我，我调戏你一下都不行啊？” 扬幂凑近李算：“我告诉你，你不但打不过我，撒娇也比不过我，哭还哭不过我，所以，以后别惹我！” 这tm是在扮演新剧本的角色吗？ 看着仿佛伸出两个恶魔小角的杨幂，李算若有所悟。 “你来事儿了吧？”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来事儿的女人惹不得，这是老祖宗的金玉良言，不能不听。 “我是在警告你！” 李算主动凑上去，在扬幂周围闻了闻，没有酒味：“你要不要喝点热水啊？” “你真没意思。” 扬幂放过李算，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李算看向那双因穿着牛仔裤，所以更加突出的美腿，心里有了定论。 她就是来事儿了，八成还有痛经。 投影机大放光芒，李算抱着一杯红糖水，喝的正滋润，扬幂沾着李算的光也分到一杯，正一口口舔舐，跟小猫似地。 “哎，咱们什么时候开工啊？” “不急。” “我没事儿了，开始吧。” “你喜欢看电影吗？” 扬幂听到这个问题，本能看向李算，他此时站起身，来到笔记本面前，打开盗版网站。 “自己就是从业者还看盗版。” 扬幂吐槽李算，而李算却说：“不花钱的，当然就是最好的！” 李算滑动鼠标，紧接着看到了记忆中那部一点都不污的影片：“看这个吧？不过我好像看不完，你闺蜜快到了。” “什么片啊？” “儿童电影，给小孩子看的。” 扬幂不信，但紧接着看到那部片子的名称：《泰迪熊》。 心中似乎被小熊温暖，扬幂突然觉得李算这人，其实也停暖的，如果说话再文明一点，行动再含蓄一点，两人的相遇再正常一点，也许……她就不想杀了这王八蛋！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看电影啊，真的，这就是斯皮尔伯格似地童话，现实版。” “哈哈。” 扬幂干笑两声，看向投影，影片中的泰迪熊正在跟他的好朋友约翰喝酒、抽大麻。时间随着影片一起流淌，她看着一只活过来的泰迪熊跟着成年的约翰醉生梦死，直到一个姑娘的出现……李算说的没错，他看不完。 “我该走了。” “一起看完吧。”扬幂说。 李算感觉有点不对，他问：“你怎么了？” 扬幂趴在桌上：“没什么，痛经了。” 李算的渣男基因好像沉睡了：“多喝热水。”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扬幂又叫住他，“哎。” “嗯。” 她又叫：“哎！” 李算也叫：“嗯！” “哎哎！” “嗯嗯！” 扬幂停止无聊:“你走啊。” “你不是叫我吗？” “我叫你，你就不走啊。” 李算的渣男基因有点骚动，拿了把椅子，坐在扬幂旁边，保持着距离：“要不，我叫赵若瑶过来？” “不想见她。” “她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就是不想见。” 扬幂看向李算，黑暗的房间中，李算的脸上反射着投影仪射出的光，黑暗中，似乎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问：“你喜欢我，对吧？” “是啊，我还用更明显吗？”李算说。 “那你能做我的泰迪熊吗？” 李算愣住了，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泰迪熊和约翰之间的是友情，而且一个玩具熊，一个大活人，彼此之间也没有性张力啊。 他把椅子往桌边靠了靠，也是往扬幂靠了靠，认真的问：“你是想养鱼吗？” “什么意思？” “弄个缸，放点鱼，每天按时喂食，想起来了就逗一逗，这就是养鱼。”李算说，“但你不觉得，这对鱼不公平吗？” “是啊，对你不公平。” 李算说：“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工作还有很多呢，等你大姨妈走了，想清楚了要不要按我说的做，早点告诉我。” 李算起身，扬幂却突然说：“我答应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碰到这种话，李算一般会让扬幂知道，什么叫别惹男人，不过今天扬幂身子不适，想办事儿是肯定不成。 李算皱着眉说：“你今天有点奇怪啊。” “因为来事儿了吧，你说的。” 李算轻笑：“好好休息吧。” 李算转身准备出门，他是真的要走，因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可扬幂这时候说。 “我男朋友要来了。” 李算站住。 扬幂看着李算的背影：“你想见见他吗？” 李算背对着扬幂说：“你知道什么情况，对于男人来说，最有吸引力吗？” 扬幂听着。 李算也没转身：“王八在场的时候，特别让人上火。” 李算说完就出了门，扬幂带着复杂的心情，继续看她的《泰迪熊》。 在刚刚一瞬间，她或许出轨了，但也或许没有。 李算来到大堂吧和赵若瑶见面，她几乎带来了所有的公司法务，力求把李算按死在嘉行。李算也不废话，直接拨通了某位律师的手机，对方代理过琼瑶告于正的官司，单单是为李算看这份合同，就作价五万块。 让律师们在一边唇枪舌战，李算跟赵若瑶单独喝酒，两杯下肚，李算还是有些上火。赵若瑶怕李算变卦，所以在他正式落笔签合同之前，是一句话都不敢都说。 “刘恺威是什么时候签的嘉行？” 李算的突然发问让赵若瑶差点把酒喷出来：“李算老师，您想干什么？” “没事儿，我就想了解一下这王八。” 李算的措辞让赵若瑶说：“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闹大。” 李算看着赵若瑶，又看看那帮正吹腔舌战的律师：“你带了一个律师团过来，说想签我，还告诉我不要闹大。呵，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赵若瑶知道，这时候必须得站队了，但是，她最后得做一次努力：“这件事情，我需要问一下幂幂的意见，李算老师，就算嘉行现在需要您，您也应该，会顾忌一下幂幂的态度吧。” 李算脸色一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还真是血光之灾，诸事不宜。 第四十二章 ‘月初十五\’（书友群在作者留言） 李算知道，人会变，但世界不会，世界是一个庞大的系统，不会因为李算这么个细小的变量，就收起它的獠牙。 也许是洗心革面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李算都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人。 他看向赵若瑶的眼神变了，愤怒，凶狠，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要说他对扬幂一见钟情，那是扯淡，但要说他只是看扬幂胸大腿长，想要一亲芳泽……刚开始肯定没错，至于现在嘛，他不知道，但是这种招猫逗狗，调戏美女的日子，你横叉进来一个男朋友，肯定是会上火。 “再给我来一杯。” 李算对不远处的大堂吧吧员示意，然后轻描淡写的说：“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你们跟扬幂是合作伙伴，也算是朋友，比起那只进公司就穿金戴银的王八，我应该更值钱一点吧。” 赵若瑶斟酌着措辞：“李算老师，就跟您写得《从你》一样，爱情这个东西，讲缘分的。” 李算乐了：“咱们就别玷污爱情了，如果你们跟那王八签了约，迟早有一天，不是他走，就是你们毁约！” 李算说完，酒水也到了，他拿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到隔壁桌拿起手机，也不管谈判进程如何，直接挂断，并把那律师的名片留下，言明全权委托签约事宜，最后径直离开。 赵若瑶提起小包，慌慌张张的追上李算，来到大门外，方才看到李算的身影。 李算心中的抑郁没有丝毫减弱，这一怪他自己，好色，上辈子成功的次数太多，玩的太过火，小头在大头中不说占据领导地位，但长期得到满足，养成的习惯重生都改不过来。 二怪扬幂那姑娘太漂亮，不说性格了，就说那脸，胸，腿…… 不能想，不能想，现在太年轻了，想想就控制不住了，常用手被石膏封印，李算也是有苦不能说啊。 “有烟吗？”看到赵若瑶，李算直接开口。 赵若瑶随即掏出女士烟，递给李算，又要打火，却听到超级郁闷的一句。 “那火别让我看着！” 赵若瑶被吼的正纳闷呢，一抬眼，便见到一个上下辈子加一起，烟龄将近二十年的老烟民，是如何戒烟的。 女士烟被单手碾碎一支，烟草全糊在手上，然后用那只手捂住口鼻，吸。 大口吸。 觉得味儿淡了，李算又要碾碎一支，赵若瑶却早就准备好了。 “李算老师，戒烟是好，但创作的时候，还是别戒了吧？” 李算冷笑一声，资本家嘛，哪儿管你会不会猝死，赚钱就行。他又吸了五分钟，心情好歹平复了点，又原地蹲下，开始想。 文人都是含蓄的，明明喜欢钱，却偏偏要靠才华，所以上辈子那些资本家才敢明目张胆的黑编剧费，通常是不给你尾款，让你尴尬。 含蓄的文人们总不能跟无赖一样骂街撒泼，偶尔在微博上发布一些讨要檄文，都要言明自己是被逼上梁山。 李算曾经也是这些文人的一员，可这辈子不一样，上辈子你要到钱了，别人如果没要到，那你就是搞特殊，会被排挤，可都这辈子，谁还认识谁啊？ “那王八有多少钱？” 赵若瑶想了想：“这个没统计过，可几百万总是有的。” 李算念叨：“那一本书不就够了吗？你们还跟我磨叽什么？” 赵若瑶正色：“李老师，钱很好，但不是万能的。” 李算就喜欢这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人为了钱，可以把自己变成万能的。 这年月的大部分人还相信，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能战胜豪车别墅的诱惑，可李算从十年归来，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们，‘别挣扎了，没戏！’ “合约谈好了你快递给我，新浪的采访是晚上吧？你要来吗？” 赵若瑶笑着说：“您需要我来吗？” 她笑的特别美，不可能不美。未来知名创业者俞敏洪有一段话引了轩然大波……赵若瑶以为她用一个女人征服了李算，而李算要的，就是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效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高明的猎手，往往会伪装成猎物。’ 李算说：“晚上见面再谈，有些事情要沟通一下，宣传计划会有一点点变动，不过不用担心，找些水军的事儿。” “好的。”赵若瑶答应的干脆利落，她是公司股东，李算赚钱，当然要无条件配合。 “我要出去一趟，采访之前肯定回来。”李算站起身，赵若瑶跟着起身，此时表现的像是李算的经纪人。 “李老师，开车去吧。” 看着赵若瑶手上那带着闪亮车标的奔驰钥匙，李算愣住了。 “没事儿，您拿去开吧，反正也是租的。” 李算看着赵若瑶，认真的说：“我不是不会开，我是没有驾照。” 说完，李算大步离开，赵若瑶愣了片刻，随即打开手机的备忘录。 “备注一，千万别让李老师开车，提都别提这茬！” …… 如果说美团的出现，拯救了张老师的胃，那滴滴的出现，就是拯救了李算的肺，前者让张老师不至于饿死，后者让李算不至于被尾气熏死。 在网约车还没出现的时代，李算只能站在大街上，拼命挥舞自己的小手，终于拦下他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 司机师傅是本地人，听李算说的这个地儿在远郊就不愿意去，好在李算带了钱包，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从来都是精确制导。 李算要去地方很远，远到司机师傅都得电话问路。旅途中。李算在手机网页上找到了滴滴，它刚刚成立，投资可以，但指望它在全国铺开，还得好几年！ ‘得考个驾照了。’ 李算想，‘还要买一辆车，能带人兜风的那种。’ 李算把考驾照的事儿提上日程，然后就在网络上查询国营服装厂的讯息。国家经济结构转型给这些‘铁饭碗’带来了危机，也带来了机遇，八亿件衬衫的国家级大单已是昨日黄花，但服装在电商领域的爆发，还像是没出阁的大闺女。 嗅到这股风的人不少，排除不会干的，没本钱的，走错路的，李算还在t1集团，而且很可能杀出重围，夺得冠军。 因为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如张大奕的牛，就牛在如涵的供应链，那两位在广州搞服装批发的小老板踏上了时代的风口，和张大奕一起，创造了号称‘网红第一股’的如涵。 可即便在纳斯达克敲钟，如涵也在时代大潮中走了弯路，想规模化培养网红的如涵，哪怕是到2022都没能培养出第二个张大奕。 但柳暗花明的是，张大奕在如涵股价跌破发行价的过程中，凸显出本身的不可复制性，让网红不可培训，成为了市场的铁律。 下了车，没去看逃也似的司机，李算望向那扇破败的大铁门。这里是人迹罕至的乡镇，最要命的是，门口的保安亭中并没有人。 锁上的大门也没说贴个联系电话，往日里如同印钞机一般，二十四小时不停工的纺织机被锁在库房，看看正当空的日头，李算也只能脱下西服当坐垫，在大门口坐等。 都用不上两年，这里的房价便价值普通百姓的一辈子或者几辈子，现在李算坐这儿还可以望见魔都的惊世繁华，等到这里开发的时候，便可以亲眼见证一座城市是如何拔地而起，如何惊讶世人。 重生有一个多月了，写了本书，没怎么挣钱，文人骨子里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劲儿还在，可世界就像扬幂的男朋友，该来的总会来，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所以，挣钱吧，挣了钱，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算用左手赶跑了脸上的苍蝇，一个端着饭盒的中年男人站在李算身后，盯着他头顶因为受伤而留下的那块儿地中海。 “你干嘛的？” 听到来人声音，李算立刻起身，言简意赅的告知对方，“来送钱的。” …… 每逢月初十五，一些许愿场所就会组织法-会，寺庙叫和尚，道观叫天师，就连那些没有编制的山村野神，也有人给组织一帮信男信女，聚在一块儿，唱那些只有本地人能听懂的经。 李算去拜过，买了三五把香，转着圈的围着香炉猛-插，凑够一小把就双手合十，虔诚拜托。 ‘文圣星君显灵，文圣星君显灵’ 可当李算从庙里出来，看在花钱捐赠的面子上，指点迷津的人才告诉他。 你那拜的不是神，是香炉。 看那端着饭盒的中年男人，规规矩矩的给财神上香，李算还觉得这事儿成了，甭管信不信这个财神，但是没人不喜欢钱，这国营服装厂五年前还是魔都的税务龙头，这中年男人是见过大钱的主儿，虽可能瞧不上他这点蚊子肉，但这几年蹉跎，足以把他磨的通透。 规矩算什么？钱多好啊。 “不行。” 看着中年男人坐回桌前，扒拉那份西红柿炒蛋，李算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说不行。”中年男人重复：“厂子不能租给你。” “为什么啊？” “上千万的机器呢，你弄坏了谁负责？” “不，你就放这也是生锈囤灰，给我用用，还能创造效益，怎么不行？” 中年男人给李算上课了：“你懂什么？那机器是我的吗？是国家的！用坏了当然得赔啊！” 李算认了：“行，用坏了我就赔，我赔行吧？” 中年男人终于问出那句：“你有病吧？” “我没病能来给你送钱？原来纺织厂的员工名册还有吧？那个附赠行吗？我招人。” 中年男人终于放下西红柿炒蛋：“你要有钱，别地送去，我这儿肯定是不能要，后门没锁，顺着那出去啊。” 李算就觉得你有病吧？华夏大地上，什么时候出来人，说不要钱啊？ “你是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吗？我没得罪你吧？” “不是那回事儿，不患寡而患不均懂吗？今儿你雇了张三李四，明王五罗六就得来闹，再有一个高血压的，想不开的，你厂子还开吗？小同志，人心叵测，啊，赶紧回去。” 这席话把李算听的惊为天人，“没听说啊，你们这还出过这事儿呢？” “没出啊，出了我还能跟这儿和你聊天吗？反正你就记住一点，我说的肯定没错，想做服装去广州深圳，魔都这地儿，人人都等着当房东呢，你那点工资，人不稀罕。” 中年男人说完吃饭，李算却是涨了大学问。 穷就一起穷，富就一起富，宁可穷到要饭，也不要这可能带来麻烦的钱。 这中年男人不一般啊，这都已经熟练掌握华夏民族的高级智慧了。 李算也没名片，拿出手机，打开微博，递了过去：“您看看，我写的。” 中年那人嚼着米饭，“啥意思？” “跟您表明个身份，我是作家，搞网络写作的，想做点小生意，看您管理技能娴熟，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雇您当我厂子的管理。” “给开多少钱？” “那得看您能给挣多钱了，我们公司现在不大，我也不跟您画大饼，反正，我们算是踩上了时代的风口吧。” 中年人看李算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白痴：“我是魔都女婿，有魔都户口，老婆家在附近农村也有几分地，这厂子是不行了，但国家养着我啊，跟这儿我能踏踏实实闭眼，跟你我有什么好处？” 李算笑笑，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块儿金疙瘩。 “我给您留个电话，想好了您随时联系。这么说吧，国家能养你这辈子，但你要养儿子、养老婆、养双亲，说不定还得养孙子，钱这东西，谁嫌多啊。先走了，您慢慢想。” 李算拿起笔，给中年男人留了电话号码，然后转身就走，没一句废话。 聪明人和聪明人沟通省事儿，是省了很多沟通成本，不用磨叽。 中年男人看都没看李算留下的号码，只是吃饭，但吃着吃着，这心思也就活了起来。 ‘等会儿，刚刚那小子的微博，叫什么来着？’ 第四十三章 ‘文化人\’ 从服装厂回到酒店时天已擦黑，赵若瑶和新浪来的记者都在等，见着李算，赵若瑶表现的比见到亲爹都激动，又是给脱西服，又是给李算介绍记者，那当过坐垫的西装直接搭在手上，还想着西装得给李算多备几套。 这记者看着有点年纪，阅历应该也是不浅，李算刚想给个红包，叫人家好好写，人家却主动提出要求，让李算给说点好话，以后都负责李算的专访。 李算乐了，这有点成绩了，见着的聪明人就多了，如果这记者非要仗着无冕之王的名头，跟谁都五马长枪的，那路也就走到头了。 跟李算分别落座，采访这就开始，寻常的问题就那么几个。 你这书怎么写的啊？ 大家很喜欢啊。 你平时看些什么书，什么剧，喜欢哪位作家啊？ 炒作是个与时俱进的技术，比如这年月粉丝都喜欢追cp，偶像剧出来要是没cp感，那也就是没什么路人缘，扬幂就经常炒cp，最出名的就是胡歌，直到2022还有人关心他们有没有过一腿。 李算是作家，想炒cp也没对象，但要说对手，那就有的问了。 “虽然知道不合适，但还是想请问一下，您是怎么看待郭敬明老师的。” 李算笑。 “您别不好意思，您跟郭老师辐射的是同一群粉丝，经常拿你们出来作比较。” “郭老师书写得很好。”李算就说这些。 “没了？” “书写的好就行了，还要说什么吗？” “您这样是会被粉丝误会的。” “误会就误会吧，我现在就在《小时代》的剧组，大不了当面赔罪。” 记者看向赵若瑶，赵若瑶也是一脸惶恐。 李算对赵若瑶说：“没事儿，郭老师这人我见过，挺好的，特善良。” 他重新面对记者：“这段话你也可以写上。” “我个人不是很喜欢悲春伤秋的风格，因为悲剧是最早被创造出来戏剧模式，在生活中，我们都会有很多不如意，但恰恰是这些不如意，让我们获得的肯定，认同，和掌声变得弥足珍贵。郭老师的创作风格我不是很喜欢，但恭喜他能有这么好的成绩，这么好的粉丝。” 这tm就是宣战通告了，要干嘛呀？ 记者还是看向赵若瑶，赵若瑶说请您等一会儿，我要跟李老师好好谈谈。看记者出了房间，然后直接问李算：“这跟您的宣传计划不一样啊。” “计划没有变化快，是你给我的灵感。” 李算说：“既然我和他是同一群粉丝，碰撞是迟早的，对了，等这篇报导发了，舆论热度起来了，我会发这样一条微博。‘有些事儿，和偷人孩子一样可恨’” 赵若瑶彻底懵了：“李老师，您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水太深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背后有人呗，可那又能怎么样？” 赵若瑶傻了：“您知道的比我都多，那您这是何必呢？” “取而代之。” 李算说：“知道杜鹃吗？应该是杜鹃吧，反正有一种鸟，最会的就是鸠占鹊巢，不但鸠占鹊巢，还要把人家原主的蛋都推出巢，斩草除根。” 李算看着赵若瑶：“这才是江湖规矩，像是你这样不够狠的，永远都斗不过曾嘉。” 赵若瑶说：“我需要和曾总通个电话。” “随意，我等着。” 赵若瑶匆忙离开房间，对这位只闻其名的曾嘉，李算也产生了些许好奇，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赵若瑶办，但别的事儿不说，签约肯定是通过气的，这么一大笔签约费都给他了，但还能耐着性子不出现，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过了不久，记者进来了，想要完成李算的采访。 接下来的采访就没有什么爆点了，又聊了一会儿，互道珍重之后，送别了记者同志，李算问赵若瑶，水军准备好了吗？赵若瑶说，曾总吩咐，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来。 李算有些惊讶，到底是从00年开始就混出来的那一批老前辈，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什么时候该抓紧，他说：“等报导出来就造舆论，该怎么样，不用我教你吧？” 赵若瑶点了点头，转身就走，面对李算这个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文人，她觉得力有不逮。 回房间之前，李算站在长廊里犹豫，他想去扬幂门口敲敲门，不干别的，只是想聊聊天，跟扬幂在一起的时候，世界都好像温柔起来，让李算觉得自己不是重生，是穿越，他穿越到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完美到有点像是童话的世界……但梦总会醒，如果醒不来，最好是永远睡去。 所以李算没敲门，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他也梦想着隔壁那扇门会打开，然后走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敲敲他的门，对他说，吓到了你了吧，我跟你开玩笑呢。 但是，直到天边现出鱼肚白，隔壁那扇门也没开，敲门声更无处传来，李算合上双眼，想的是佛家一句心经。 ‘她是女的，她可以不来，但你，不会去吗？’ …… 接下来的日子很无聊，因为互联网就像是女人的月经，来势汹汹，波涛汹涌，痛如滔天巨浪，但总会归于大海，李算的文人形象太值钱了，赵若瑶不敢怠慢，终于靠着一条微博回复点燃战火，一瞬间，如尸山血海。 年轻粉丝是没有理智的，在他们看来，此时的《从你》不过是来碰瓷的傻x，但对郭敬明老师的人品，他们显然了解不够。 李算此时没做任何事，蹭流量之类的操作太小儿科，他只是在磨刀，磨一把，正义之‘刀’。 一轮舆论风暴正要发酵，但在发酵之前，李算的《从你》已经乘风远航。 圈内已经很久没有一个被年轻人喜欢的重量级作家了，版权邀约数不胜数，曾嘉和赵若瑶瞬间成了圈内名人，邀约不断，酒也不断，半夜扒着马桶呕吐时，赵若瑶也会想，李算这是知道自己这本书能得到圈内的认可，提前把嘉行挂上，让她们俩出来顶酒。 一切欣欣向荣，向着李算谋划那般发展，只有两个小问题，第一，今年内他这胳膊都打不了字，所以助理少不了。 第二，重生好像觉醒了言出法随的超能力，换了扬幂，他tm都写不出来。 “这句删掉……你等会儿，我说这句！” 李算拿出激光笔点向投影的病句，然后又挑出毛病：“‘的得地’的错用我就不说了，同音字你都能弄错吗？重新来，再检查一遍！” 都快哭出来的实习生眼中充盈着泪水，李算是很严厉的，别以为他喝酒抽烟玩女人，对待作品就没有追求，上辈子那千百万的身家也不是白来的。 李算也不想骂人，但情绪的确烦躁，随着这波流量的到来，李算来了波加更，不得不连续几天泡在会议室，经纪人姐姐给他招来了三个小助理，条靓盘顺的，瞅着就让人有食欲，说是知名大学毕业的，可实际上呢，听，打，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都不搞定。 “你要哭，麻烦上外面，谢谢。” 小助理优美的起身，然后掩面离开，不带走一丝云彩。真不是上辈子运气好，所以挑的助理都能轻松应对工作，是李算和她们之间有个‘打字游戏’……但是不可说。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扬幂，李算愣住了，因为身体不适，有些事情，想起来就是遭罪。 “你怎么来了？” 这些天，扬幂有工作，几个综艺节目要在开拍前拍摄完成，李算这边忙着调教小助理，扬幂那边也不清闲，说好的帮忙打字，自从《泰迪熊》事件起也暂停了。 李算不想当泰迪熊，从头到尾都不想。 “看看。” “看什么啊，新章节？”李算说，“那就是了，576个字，用了我，两个小时？” 扬幂忍不住劝：“你放松点，那些还都是学生呢。” “呵呵。”李算笑了笑，“我想放松，我可想放松了，你信吗？” 扬幂没说话，只是拉开椅子，落座：“我刚拍完节目回来，睡不着。” “睡不着就洗个澡再睡。” “洗过了。” 李算愣住，这词儿在扬幂嘴里没蹦出来过啊。 他想亲身验证，可就一个问题，身体健全的时候差点让人家弄成残废，现在还被废了一只手，打得过吗？ “你等我一下。”李算长出了一口气，酝酿，“这屋里有酒吗？” 扬幂看了一眼李算：“你又不是李白。” 李算说：“本家，遗传。” 扬幂没办法，打开会议室的冰柜，行政楼层的好处就是面面俱到，从威士忌到清酒，从精酿到黑啤，样样俱全。 给李算倒了一杯精酿，两人的关系自‘泰迪熊’开始，玩笑都不能开了。李算喝酒，扬幂看着空白文档发呆，时间就仿佛停滞了下来。 “开始吧。”李算说。 纤纤十指放上键盘，扬幂坐相很好，腰背挺直，微微颔首，在投影仪的余光下，像是名家的雕塑。 李算长出了一口气，放下精酿，闭目养神，再睁开时，已尽是清明。 编剧通常有两个状态，工作状态，和非工作状态。 “你希望你的姑娘，之前遇到过谁？ 遇到过什么样的男人，跟谁交付过真心，又被谁伤害过？ 在遇到她之前，我希望她能纯洁如一张白纸，像是茫茫大雪中，只留下我的脚印。 但在遇到她之后，我知道那不可能，我不得不去想，不得不承认，正是那些在我之前的人，塑造了如同琉璃瓦片一般，五彩斑斓，却又如此不同的她。” 扬幂觉得不对，李算也觉得不对，以上的话从没出现在《从你》中，也没出现在李算的记忆中，它只是有感而发，然后就被说出来了。 李算继续说：“我不是一个画家，不喜欢水墨，但我想填满她的每一种色彩。我不是一个时间旅者，不能提前和她相遇，但我想让她认识那时的我。我只是我，我爱上了这样的姑娘，然后，希望她如云朵一般，既遥不可及，又洁白无瑕。” 李算看向扬幂：“对不起，我最想对她说的那三个字，从来都不是我爱你。” 扬幂没看李算，她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吗？还是一直如同一个工具人一样，只是坐在那的打字？ 李算最后说：“我希望，我是一只泰迪熊，她的泰迪熊，这样至少会被你放在枕边，在每一天中伴你入眠。” 这些字没有打上，文档中甚至出现了很多错字，李算就那么看着扬幂的侧影，一言不发。 投影仪的光突然暗淡，像是就要熄灭，房间里瞬间灰暗，只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的微光，李算好像看见扬幂站起身，走过来，然后用两瓣儿人世间最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及分。 扬幂出去了，伴着房门外的光亮，只留给李算一个背影，喝了酒的李算摸了摸自己的唇，心里头也没了那些不正经的想法。 什么意思？ 成了？ 成了也不该走啊！ 那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要问，所以他追着扬幂，把姑娘堵在房间门口。 “你能解释解释吗？” “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刚才怎么了？” “就投影仪坏了，然后你亲我一下。” “你喝多了吧？投影仪坏了去找姐，修还是买都行，你找我干嘛？” “不是，跟投影仪没关系，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亲我！” “我再重申一遍，你犯神经病请不要影响我睡觉好吗？” 扬幂‘嘭’地关上房门，所以留下了一脸尴尬的李算，他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他在长廊转来转去，在扬幂房间的门口转来转去，想在这儿等一个解释，但解释却迟迟没来，经纪人姐姐过来看着李算，想着祸水东引，然后亲切的问候了一句。 “李算老师，演员都到酒店了，您不去看看？” 第四十四章 ‘喜相逢\’ 恋爱这种事情，李算听过、写过、见过、也尝试过，他是恋爱大师，也自封为撩妹专家，靠着一本《救猫咪》上的编剧知识，独创了各种洞察姑娘心理的观测方法，然后对症下药，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他是实打实的渣男不假，但他不能否认的是，虽然上辈子告别纯洁的时间有点早，但是恋爱谈的有点晚。 十八岁的姑娘和二十岁是不一样的，就像李算曾是坚定的实用主义者。有钱就有姑娘，有钱就有爱情，有钱是李算做任何事情的前提，这就像是恒古存在的物理法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但，那个吻不是。 李算给人戴过绿帽子，肯定不止一顶，那些沉浸在欲望中，被挑动了春情的面庞他见过无数次，但没有一个人能像扬幂一般，叫他猝不及防。 就好像是某种病毒随着那个吻进入了他的身体，攻破了免疫系统，这些病毒在新天地中茁壮成长，也让李算切身感受到了某种，他上辈子从未经历的东西。 “李老师？” 李算顺着声音看向经纪人姐姐，这位大姐的脸此时也没那么可憎了。 “您说。” “您是不是病了？我看您有点晃神儿。” “没事儿，我就是……” 李算卡住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狠狠搓了两把脸，尝试深呼吸，在吸气和吐气之间，李算进行系统自检。 他对扬幂，开始的时候没有爱，这姑娘漂亮，聪明，智商还未发育成熟，属于可拿捏的范畴。 胸大腿长屁-股翘，能生养，还有情商，那小嘴一嘟嘟，拿捏他妈肯定是手到擒来。 家庭条件不错，杨家老爷子是警察，吃的是公家饭，自身混娱乐圈，但是结婚早，工作忙，私生活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在娱乐圈找媳妇儿，重生者李算有着先天优势，只要是结婚早的，嫁豪门的，像杨超越那样突然爆红的，切入的时间如果得当，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还等什么呢？ “哎。” “李老师您说。” “你能敲开扬幂的门吧？” “啊？”经纪人姐姐傻了：“您想干什么啊？” “问事儿。” “什么事儿？” 李算看了眼经纪人姐姐八卦的目光：“什么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帮不帮忙？” “李老师，这忙您叫我怎么帮啊？” “十万。” 经纪人姐姐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李算：“什么十万？” “帮我叫开这个门。” 李算是认真的，经纪人姐姐看的出来，但你就拿钱考验她们这帮职业经纪人的操守？ “二十万。”经纪人姐姐腿软了。 “钱你放心，我签约款到账了，新浪那边第四笔、第五笔的稿酬能一起发给我，你帮我把门敲开，有些事儿我一定要问问她。” 李算盯着经纪人姐姐：“机会就这一次，你能见着我这么上头的时候不多。再说让你把门敲开是我对扬幂的尊重，以我这骗人的本事，你觉得我弄张房卡难吗？” 经纪人姐姐看着李算，两股战战：“行，但有一点。你们说话，我得在场。” “行。” 李算答应的干脆利落，起身直奔电梯，经纪人姐姐邀请他来看演员什么的是为了祸水东引，但没想到在资本主义的精确制导面前，立场这么不坚定。 同乘电梯的只为异性，其中一位肌肤赛雪，身材高挑，虽戴着扬幂一般的蛤蟆镜看不清脸，但如此鹤立鸡群的，一般都是美女。 此时的李算根本没功夫去看，拿出手机，点开支付宝，然后就问经纪人姐姐银行卡号，经纪人姐姐也不含糊，在电梯上和李算完成了全部交易。 “二十万，查收。” 经纪人姐姐的呼吸也粗了，‘嗯’了一声，要李算放心，但是李算答应她的也不能忘。 “你想听床根也无所谓。” 经纪人姐姐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李算，想着看在钱的面子上也没多说。 那位肌肤赛雪的美女皱起眉头，也只是移开目光，像是根本见不得这种py交易。 可等电梯到层了，美女也想起来了，他们到的是同一层。 李算和经纪人姐姐走出电梯，直奔扬幂的房间门口，看着服务人员对两人视若无睹，美女也能看出这是剧组的人，不过，他们要去的是哪儿呢？ 美女出了电梯，站在电梯间，用带着一种别扭却好听的腔调说：“我们等一等吧。” 随行人员自然知道是等什么，站在电梯间，等着李算跟经纪人姐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李算这边，他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二十万都花了，想的是看到那张脸。 敲门声没人应，经纪人姐姐看向李算。 李算：“敲啊！” 经纪人姐姐再敲门，还是没人应，回头对李算说：“我给她打个电话吧，可能是睡着了。” “不要打。”李算阻止了经纪人姐姐，然后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让她睡吧，昨天她拍了一夜的综艺。” 李算靠在墙上，他不说走，经纪人姐姐也不敢走，毕竟是拿了钱的。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李算看了一眼，是刚刚共同搭乘电梯的那些人，他也没什么兴趣，当着人家的面席地而坐，然后闭上眼，调整此时汹涌的情绪。 经纪人姐姐蹲下身：“李老师，要不我退您钱吧？” 李算睁眼看去，眼神有点吓人。 “太多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您看看……” “收着吧。”李算打断说，“有备无患，要是你将来要换工作呢？就当是存点私房钱吧。” 经纪人姐姐脸色骤变。 换工作？ 换什么工作？ 就算我不干这行了，今天万一出点什么违法的事儿，我不得跟您合唱一曲《铁窗泪》吗？ 第四十五章 ‘宣言\’ 有些事情是不能理智的，譬如爱情，譬如创作；有些事情也是不讲道理的，譬如爱上一个人，譬如突然上了头。 李算在编剧过程中，主要就是研究人，研究那些角色为何去爱，为何去恨，再把精心雕琢过的主题融入进剧情中，展示给观众圆满的前因后果。 但这世界上唯独一件事情可以没有任何动机，那就是一个男人，想上一个姑娘。 李算是个俗人，也许够文艺也够聪明，但他本质上，就是抖音上说的那种，低段位、没思维、冲动行事，又不够理智的俗人。 他做事情通常会因为穷过，而去讲究一个最佳性价比，就像是泡姑娘，能住旅店，就绝不住四星级五星级，能吃路边摊，就绝不会弄日料西餐，但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块儿，都没说会花二十万，去开一扇可能自动打开的房门。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只有爱情能让人这么不顾一切，好像剧本没有大纲一般，这么信马由缰，这么冲动刑事，这么不计后果…… 但这种冲动之后可以放肆大胆的人生，也许才是重生者该有的生活。 上辈子，不管有多少钱，他都是活着；这辈子，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此刻，此时此地，他物质上虽然是穷的，但生活是如他写得琉璃瓦片一般，绚烂无比，丰富多彩。 目光透过长廊尽头的玻璃出去，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李算在这一刻突然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喜欢上了它的繁荣繁华，喜欢上了它的冒险家气质，喜欢上，它能让自己真正的告别过往。 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座城，这tm后世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矫情句子，居然是tm真的。 李算在经纪人姐姐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在扬幂的房间门口来回溜达。 是的，他焦虑了。 焦虑到想要抽烟，想要骂人，更想要大醉一场。 扬幂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会不会如剧本中那些傻x白莲花，觉得自己这样是对不起男朋友，所以把李算放在一边，以赎罪的心态继续待在那王八的身边？ 她会不会如故事中的那些女孩，被命运这个编剧操控，为了加长人生的长度和厚度，来一出欲拒还迎，先拒绝，再纠结，非得等两人历经磨难了，再来一出大团圆？ 或者…… 李算站定，看向经纪人姐姐：“曾总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 “扬幂和那王八是今年公布的恋情吧？” “是。” “曾总怎么说的？” 经纪人姐姐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李算左想不对，又想也不对，也许是编剧当惯了吧，总觉得他们之间得有点纠葛，也太快了吧，认识扬幂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这就抱得美人归了，也不符合编剧逻辑啊。 一定有事儿，一定还有什么事儿他没想到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行政楼层的服务人员是带着四个五大三粗的服务人员过来的，他们整齐列队，目光不善，看着就像是要找茬。到跟前，服务人员跟经纪人姐姐礼貌沟通，四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则是盯着李算。 “我是扬幂的经纪人，你怎么就不信呢，你打制片人的电话，就说我在这儿！” 服务员打电话去了，李算跟四个保安相面，他目光不善，像是随时能择人而噬的野兽。 经纪人姐姐看出要有不对，拦在几人之间：“这是我们扬幂老师的编剧，李算老师，今儿过来是要和扬幂老师沟通剧本的事儿，你们能别这么看着人吗？！” 到底是拿了钱的，听了经纪人姐姐的话，几个人都有点尴尬，随即一个个低下自己的头，李算喘着粗气，这经纪人姐姐就是不会来事儿，这时候他最想的就是跟扬幂打架，扬幂不来，换个男人，见见血也行啊。 “对不起女士，我确认过您的身份了，你们是继续在这等，还是到我们的行政酒廊。” “行了，行了，你去吧。”李算烦的赶人了，几人刚走又被叫住，“你等会儿。” “您有什么需要吗先生。” “谁叫你来的？” “这个，我们就是……就是……” “行了，行了，你能开门吗？”李算问。 “这个不符合我们酒店的规矩啊先生。” “那你就告诉我，你今天上来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要带着保安，回答我的问题是你的义务吧？” 酒店服务员一脸为难，可李算就盯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酒店服务员看向经纪人姐姐：“女士，您需要我帮您开门吗？” “需要，需要。” 房卡刷动，房门应声而开，服务人员给李算开了门，而李算却站在门口，像是被定了身的石头，迟迟不肯进去。 服务员和保安没走，经纪人姐姐也不敢催，李算就这么站在那，透过门口，看着屋内的种种陈设。 明星的房间是不需要酒店打扫的，干这活儿的不是经纪人就是助理，扬幂这些天都在综艺录制现场，所以房间没人收拾，不说内衣内裤随便扔吧，这姑娘看着就不像是能持家的。 李算突然轻笑，吓了几人一跳，他迈步走进去，和经纪人姐姐一起。 “谢谢各位啊，谢谢！” 经纪人姐姐说着就从里面关上了房门，把楼层服务员和保安都留在外面，几人看着没事儿，也就赶紧撤退，依次从长廊中一住客的房门前走过。 住客探出头来，看看几人离去的方向，没有那个满口污言秽语的男人，又看看扬幂房间的方向，此时门口的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都去哪儿了呢？ 又有脚步声传来，房门随即关闭，扬幂穿着‘吉利服’回到自己的房间，刷卡开门，看到里面的李算和经纪人姐姐就是一愣。 下一刻，尖叫出声：“你让他进来干什么？” 好像没脸见人一般，扬幂的第一目标不是李算，也不是经纪人姐姐，而是满屋子的一片狼藉。 李算只是走向她，到了她跟前却不敢碰她，只是看着她。 “你干什么去了？” 扬幂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但还是说了实话：“谈判去了。” “跟谁谈判。” 扬幂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现在，单身了。” 第四十六章 ‘这一刻\’ 单身是个挺有意思的词汇儿，家有贤妻可以是单身，相恋十年可以是单身，单身狗也可以是单身，只要你不追究细节，儿孙满堂了也可以是单身。 扬幂的单身宣言弄的李算有点发蒙，然后是兴奋，再之后是愤怒，他迅速总结了对方的关键词，谈判，用电话可以在房间里谈用不着出去，既然出去谈那就是人来了。 李算只感觉自己呼吸粗了：“人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 “谈判啊。是非对错，总得有个准吧？” “你能不能没事儿偷着乐？我说的很清楚，我出轨了，所以我不想跟他耗着了，有问题吗？”扬幂罕见的严肃，她是个有一说一的姑娘，爹妈遗传的没法改。 李算问：“你觉得你对不起他是吗？男人最了解男人，我知道那是什么人？” “你见过他吗？”扬幂说，“你跟我说过，你希望我能遇上什么样的人，是骗我的吗？” 李算没词儿了，那个喜欢夜光剧本的王八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种人，那段话是在创作中的情绪上头，古人一般管这叫神来之笔。 “ok，这件事儿上我闭嘴。” 李算咬紧牙关，有些事儿是不能细究的，你改变了未来，你的女孩就要承受愧疚，这就是代价。 “那你要跟我保证，以后都不再见他，什么情况下都不行，你能保证吗？” 扬幂看着李算几乎血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李算笑了，这种大好事儿，搁谁身上能不笑啊，他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表现，争取让眼前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姑娘没时间细寻思，因为有太多事情都不能推敲，比如刚刚，差点就把那段原创台词中蕴含的欺骗属性给漏了。 他说：“现在我要问你第二个问题，你出轨那人是谁啊？” 扬幂脸色一红，上手就掐，令人吃惊的是她明明用劲儿不小，却一声叫都没听着。 是啊，她忘了，这哥们的脑袋让她爸开瓢的时候，也是一声没吭。 “第三个问题，你亲我是什么意思？” 扬幂不想说了：“没什么意思？让开，你让开！” 李算还是一动不动，别说寻常男女碰不到这种情况，如果碰到了，那就一点，一步到位，别给反应时间，也别给思考机会，直接上，争取今日到达本垒。 所以李算吻了上去，姑娘挣扎，但李算还是吻了上去，吃了一个嘴巴，但李算这时候荷尔蒙和肾上腺上头，已经顾不得疼了，然后他又吻了上去。 亲吻是男女表达爱意的方式，血管里的费洛蒙和荷尔蒙翩翩起舞，俩人的身体里，各种激素汇聚到大脑，然后刺激着脑垂体分泌出更多激素，这些激素又统一作用到中枢神经，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它过载，使得身体的防卫本能彻底失效，达到理性丧失的情况。 ‘彭！’ 是关门声。 李算和扬幂同时看去，是经纪人姐姐关上了房门，一脸大骇的说：“两位祖宗，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激素的消退只是瞬间，扬幂这时候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几乎把每一丝呼吸都喷在她脸上的李算，她气若游丝的说：“先谈事儿。” “没事儿，相信我，什么在我这都不是事儿。” 李算又吻了上去，在刑事案件中有一种情况叫激情犯罪，这就是。要不是左手被封印，扬幂此时估计都穿不了这么齐整，李算的经验老道之处在于，所有的动作都不用想，那是本能。 经纪人姐姐苦啊，这情况，你说她是拦还是不拦，刚刚收了人家李算二十万，他欺负的扬幂还是自家艺人，苦思冥想没有办法，所以干脆拿出手机来大叫。 “那王八发微博了！” 李算被瞬间推开，几个趔趄，然后跌坐在地，扬幂看清了经纪人姐姐是在谎报军情，摸了摸发烫的脸，然后冲进浴室锁了门。 李算看了看那扇门，又看了一眼经纪人姐姐，说：“你要能帮我把那扇门也敲开，我再给你二十万！” 经纪人姐姐蹲在李算身边：“李老师，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什么都不在乎，但这事儿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她看了一眼扬幂的浴室方向，凑进李算，轻声说：“刘……那王八，他是香港人，爸爸之前是娱乐圈的，尚世影业在魔都、香港都有公司，要投资嘉行，明白了吗？”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啊，我们跟尚世的对赌是没签成，但那不代表就真不赌了，这次谈崩了，以后未必不合作啊，曾总对跟尚世达成合作是很有自信的。” 李算也稍微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说，扬幂跟那王八从交往，到分手，都跟公司有关系？” “我们又不是神仙，哪来的这能耐啊？这么说吧，嘉行是一块垫脚石，让尚世投资是表象，实际上，是让那边的资金有一个渠道能流进来大陆，您明白了吗？这也是资本投资的一种方式。” 完了，李算又被触及知识盲区了。 他跟香江导演李算没合作过，但知道现如今的影视体系，行业规矩，几乎就是香江人建立的，国内影视产业之所以有京圈、沪圈、西北圈，跟香江人可离不开关系，香江跟大陆地理位置上这么近，又是一家人，说那些大资本不想进大陆挣钱，那不是胡说八道吗？ 李算现如今没法思考，他闭着眼睛，看着像是在思考，实际上是在情欲中解脱，当年的李算也当过拖稿小王子，不是有磨叽的习惯，是因为办了那事儿吧，你之后没法写剧本。 李算想了半天说；“明天我给你回复。” 经纪人姐姐傻了：“您至少联系一下曾总吧？” 李算看看经纪人姐姐那张鞋拔子脸：“从嘉行离职之后来找我，我给你安排新活。” “啊？” “二十万就让你把扬幂卖了，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啊？不过你放心，我们这儿五险一金都有，总有你的位置。现在出去吧。” 李算用一只胳膊爬起身，到浴室门敲了敲门，然后说：“我好了。谈谈吧。”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李算瞬间抓住，拉开，然后把自己挤了进去。 套房里响起一声带了哭腔的：“你干嘛啊？” 第四十七章 ‘吻\’ 狭小的浴室里，站着男女俩人，男人刚挤进来，女人就进了淋浴间，用那玻璃门把自己封印，瞅着男人的目光满是愤恨。 男人也不着急，坐在浴缸边儿上，用能动的那只手撩了下头发，然后看向女人。 “你别怕。” “滚！” “我真不想对你怎么样！” “滚！” “我冷静了，冷静下来的我，是正常的我，你见过正常的我。” “滚！” 连续三个‘滚’，在加上扬幂不信任的眼神，李算知道，这时候得使用点技巧了。 “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算，hrb人，祖上是农民，父母是工人，我爷爷那辈混的挺好，可到我这儿就不行了。北漂之后，跟过小气的师傅，也跟过张老师那样的女老板，虽然还没房，但怎么说也算是身家清白对吧？” “呵呵。”扬幂笑。 “你笑什么？” “那十二星座怎么回事儿？” 李算瞅着扬幂，眨巴眨巴眼：“我说是酒后胡话你信吗？” “麻烦你出门的时候把门带上。” 李算想了想：“你什么星座的？” “李算！” 都不用李算动手，扬幂自个儿从淋浴间里出来了，对着李算就是一推，把半大的小伙子直接推进浴缸。 这浴缸没什么设计，就是硬，李算的头也硬，就是受过伤。 ‘邦’地一声，扬幂傻了。 “你没事儿吧？” 大长腿跨进浴缸，赶紧蹲在一边想把李算扶起来，结果被李算一拉，也躺进来了。 “你别闹！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好不容易抱住了这只不断挣扎的小兽，单手虽然辛苦，但李算也不可能轻易放手，他狠狠抱住对方，像是想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没事儿，真没事儿，你在我身边就没事儿。” 慢慢的，扬幂不挣扎了，她也看不清李算是流血了还是真没事儿，李算抱的这个位置吧，让她有点心慌气喘，有点脸颊发烫。 “我这人有个毛病，跟女孩相处，总愿意画那种看得见吃不着的饼。但你不一样，我不想跟你画饼，所以接下来，你听到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像是真金那么真。” 李算平稳了一下呼吸，他知道自己摸到了哪儿，但还隔着衣服，距离成功就还有万水千山。 他说：“你也知道，我以前不是个东西，更准确一点说，不是人。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想改，也正在改，能不能改得了我不敢保证，可是你给了我一个特别充分的理由，相当充分。 爱情什么的，说起来太肉麻，咱们就说喜欢吧，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睡觉睡一辈子的那种喜欢，也许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是既然你选择了我，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特别珍惜，真的。” 扬幂没说话，只是看着像是依偎在李算的怀里。李算也没说话，不是在给扬幂时间考虑，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常理来说，姑娘这时候人肯定是软了，但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了，他需要给人家一个刺激，让人家觉得自己没所托非人。 “你能把手伸进我裤兜吗？” “干嘛？” “帮个忙，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你不能自己拿啊。” “舍不得。” 这个舍不得不知道是不是无心之语，落在扬幂耳中就是一语双关，她费力的把手伸进李算的裤兜，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生命的禁区，然后把手机掏出来。 扬幂没好气的：“解锁。” “密码是我生日。” “你生日什么时候？” “000001” 扬幂皱眉了：“你这人怎么没一句真话？” “打开，我给你证明什么叫真话。” 听了李算这话，扬幂也来脾气了，解锁手机：“接下来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我爸可是干警察的，查通话记录得到营业厅，微信上什么都查不出来。” “qq呢？”李算问。 扬幂冷笑一声，“拿个批文，就说你是通缉犯，拜托深圳的同僚给调呗。我告诉你，上次他们那边来人接奖状，都是我爸负责的车接车送，一日三餐。” “这个办法好，你随便查。” 扬幂愣住了，就这样，也不像是能凑齐十二星座女友的人啊。 难道真的是吹牛？ 趁着扬幂愣神，李算微微活动了一下罪恶的手，把位置调整一下，等扬幂感觉到不对想看时，直接说：“通讯录，找我妈电话。” 扬幂吓着了：“你干嘛啊？” “打吧，放心，不用你说话。” “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 李算问：“那我今晚上住这儿行吗？” “你疯了吧？” “疯就疯到底啊，为了我你都能跟男朋友分手呢，我给我妈说说又怎么了？” 扬幂看着李算，天人交战。 李算斩钉截铁：“打。” 扬幂是个有脾气的，燕京大妞谁怕谁的劲儿头一上来，直接按了播出键。 那播出的风音一声一声的，每一声都响进了扬幂的心坎，再看李算那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模样，这心理防线就有点颤动。 其实，她喜欢李算，但是想从长计议，这个可以禽兽又可以文艺的男人简直是她的克星，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一天不想他，她想要他的书，想要他服软，到现在，却是他的人了。 “其实不接也……” “儿子，想妈了？”电话里传出了老太太的声音。 李算习以为常的说：“嗯，想您了，我的稿费又下来了，回头打给您。” “跟着人家好好干。” “哎，那个妈我还有件事儿跟你说。” 扬幂的呼吸都停止了，看着李算，只觉得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 直到那句……“我谈恋爱了。” “好啊，好事儿啊，你可得对人家好点，我跟你说……” “妈你等会，我话还没说完的，咱家的户口本你能不能给我邮到魔都来？我在魔都呢。她也在，我想跟她结婚。” “啊？” “真结婚，您相信我吧，姑娘是燕京人，父亲是警察，长得特别漂亮。说句老实话，这姑娘是我抢来的，本来人家有未婚夫的，但是我……” 李算没法说话了，因为扬幂一个翻身骑到他身上，对着他就亲了下来。 电话里，母亲的询问声不断。 “李啊？李？” 扬幂趁着喘息的机会说：“阿姨您好，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他的。” 扬幂看着李算，李算看着扬幂，四目相对，然后，是吻。 第四十八章 ‘量子纠缠\’ 世界上有三件事儿无法避免，出生，死了，或者活着又死了的叠加态，前两种很好理解，最后一种就有点玄学，面对玄学，有个很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通过科学观测，只要科学了，叠加态就稳定了。 影视剧中，通常有这种桥段，相爱的男女明明相隔万里，却突然感受到对方介于生死存亡的状态变化，这种或玄学或艺术的表达无非为了证明一个主题，爱能穿越空间的物理维度，10年后还是哪一年，科学家证明了量子纠缠的存在，顺带也证明了这种桥段，也不是纯靠臆想。 通过接吻，男女两人会交换大概几千亿个细菌，算上被男女双方忽略的，远超过健康接吻限定的二十秒的时间，那男女双方能交换的量子数，恐怕计算机都算不出来。 别管是不是玄学，从两人嘴唇触碰的那一刻，两人就从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的叠加态，变成了二选一的现实。 “你干什么？”一次唇分，扬幂问。 “我没干什么？” “你能不能……老实点？” 男女心有灵犀啊，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扬幂愣住了，就那么愤恨的盯着李算，然后开始哭，一开始是细微的啜泣，然后就是大声的嚎啕了。 李算没办法，抱住她想要安慰，可还没开口，就被姑娘一口咬在肩头，咬挺狠的。 “祖宗，祖宗，你干嘛呀？疼，真疼！肉没了，肉没了。” 扬幂也不是好对付的姑娘，松了口，拿住李算的手，使劲儿掰。 “你干什么？断了，断了。” “断了才好。” “谋杀亲夫啊？” 这词儿一出，扬幂不掰了，她愣愣的看着李算，嘴巴一咧，特伤心的哭。 是真哭。 李算也偃旗息鼓了，真哭他看的出来，哪怕是演技，扬幂的演技也没那么好啊。 一股股的泪水把他的心火浇灭大半。 “对不起啊，我没控制住。” “你凭什么说对不起啊，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我随随便便分了手。对不起我随随便便恢复单身，我对不起你行了吧？”扬幂说着就要起身，李算又不是傻的，当然不肯。 他问：“你别这样，你干嘛呀？” 扬幂突然停住，恨恨的盯着李算，然后把心一横，双手往下一撩，这就要脱衣服了！ 李算慌了，真的慌了，这样的姑娘不是没见过，但不是这个情况啊，他跟扬幂撕吧，一只手战胜不了对方两只手，但那衣服还是没脱下来。 所以说，什么张良计，过墙踢，任何技巧，都比不过心甘情愿，然后他又扑上去了……结果，嘴唇被咬破一大块儿，他还没叫，扬幂哭上了。 “祖宗，我嘴被你咬破了，你哭什么啊？” 她撑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问李算：“你之前干嘛的？你怎么这么熟啊？” 这问题怎么说呢，挺陌生的，没有经验的李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跟装处女一样，你让李算装处男那真是难为人，冷静了一下，李算又奔着自己的手机去。 “干嘛啊？还给你妈打电话啊？” 李算愣了一下，“换我爸！” “你省省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扬幂冲上来，劈手夺走李算的电话。 李算急忙解释：“你误会我了。我让他们把户口本邮来，我拿着户口本跟你领个证，之后干嘛那就是咱们家庭内部事务了，行吗？” 扬幂不吭声，只是看着李算。 “对，婚姻是理智的，我给你算笔账啊，第一，我小说能很快写完，影视版权你愿意给谁给谁，出版还有一大笔，然后就咱俩那公司我来负责运营，物质生活的保障你完全不用担心。第二……” 扬幂把手机丢在李算身上，姑娘没事儿愿意摔东西，这手机就遭了殃。 “pia”地一声，屏幕肯定碎了，李算也不敢去捡。 因为扬幂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 “我是问你这个吗？我是问你为什么对姑娘这么熟！” 李算实话实说：“我之前不是啥好人呗，不过婚前不是能婚检吗？咱们都好好查查。” “怎么个不是好人？跟谁，什么时候，有几个，在哪儿，你说吧，今天你说动我，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配合。” 扬幂往浴缸边儿上一坐，“先声明啊，我知道你是编剧，可我爸是警察，这么多年能骗过我的人一只手数的出来，你说吧，我听着。” 这尼玛怎么说啊？ 想了半天，李算有了腹稿。 李算问：“那我先给你写个大纲行吗？你放心，保证每个字都是真实的。” 扬幂哆嗦了：“你是要写电影还是电视剧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扬幂看着李算，一咧嘴，又哭了：“你就是个王八蛋！” 李算走过去，抱住扬幂，让她又踢又打，嘴中只念叨着一句话：“是是是，我的错，但我现在是你的王八蛋，只当你的王八蛋，啊，只当你的王八蛋……” 李算抱着，哄着，轻声细语，极尽温柔，情绪也渐渐稳定了。 消退的荷尔蒙和多巴胺让中枢神经恢复了活力，有些事情，也该想一想了。 第四十九章 ‘我怕黑\’ 经纪人姐姐早走了，一把年纪了，又刚丢了工作，想听床根也没心思。浴室的门这就开了，先出来的是李算，后面跟着的是扬幂，姑娘似乎此时才想起来有人，探头探脑的模样，好像是无证驾驶的小偷。 “给他吧。” 李算没来由的蹦出一句，“除了你不能再见他，他想要什么给什么。” 扬幂明白了李算的意思，问：“你舍得？” “你把衣服脱了，然后进去照照镜子，看看是我赚了还是他赚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李算可不想再点起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看扬幂，只是冲着一片狼藉的杂物而去。 扬幂是处女座，听说处女座有强迫症，所以李算知道，这些东西是被砸的。 《从你》的影视版权，没了。 其实李算也想过自己去拍，可这种连内核都是抄袭的东西，他拍还是王家卫监制也没什么不一样。 微博没反应，电话没响动，也没说有人来敲个门，足以证明扬幂把事情处理的很好。 可她不够聪明啊，所以这事儿，肯定有别人帮忙。 夺妻之恨五千年来，可一直位列华夏仇恨榜前三，能让他跟扬幂这么消停，代价一定是有的。 经纪人姐姐说曾嘉对跟尚世的对赌有信心，现在扬幂积累的人气，通过不断曝光，已成大势，嘉行又签下了自己，顺带着有了《从你》的版权。 在这个互联网对传统电视领域，即将展开全面打压的时代，曾嘉有了切这块儿蛋糕的，最锋利的两把刀。 千万不要认为作家不值钱，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钱买不到的东西，作家就是其中之一。 罗琳领着救济金，写出了那本每页纸代表五百万美金gdp的《哈利波特》。 骑着自行车到燕京，四十岁之后才开始发迹的编剧协会会长刘和平，写出了那本《大明王朝1566》。 想着不写书就养鸡的陈忠实，写了好几年，才写出了那本惊世骇俗的《白鹿原》。 作家有多值钱，老百姓根本想象不到，文学是影视艺术的根基，这个根，是万物之源。 “损失大吗？” 扬幂盘腿坐在沙发上，声音弱弱的问李算，分手这事儿有点冲动，按照嘉行真正大佬曾嘉的说法，这是唯一对大家都好的解决方式。 “不大。”李算头都没抬。 扬幂冷静戳破：“你撒谎。” “是真不大，相信我。” 扬幂抱着膝盖，小脸上的表情有点垮塌，她看着李算收拾屋子，把一切归位，那精细的程度，就像个持家的小媳妇儿。 可她呢，败家老爷们？ “要不……你别走了。” 这话一出口，扬幂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 “我住这儿，先冲凉。” 李算回到浴室，把门锁好，然后开始给浴缸放水，他眼神渐渐清明，捡起屏幕碎了的手机，给赵若瑶发了一条短信。 ‘曾总在魔都吧？聊聊。’ 发完短信，李算就闭目沉思，温香软玉谁不想要，但他不可能给自己留后患，上辈子李算发达的时候有个挺讨厌人的规矩，谈合作就谈合作，招待就招待，招待之后想谈合作，那合约肯定不签。 曾嘉说的也没错，成年人不看对错，只看利弊，真要算起来，人人都知道《小时代》剧本烂，但人人都知道《小时代》能赚钱，有得到就要有付出，世界从来都这么公平。 电话没响，看来对方也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热水放好，李算躺进去，然后开始消火，他没洁癖，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没有，他不排斥交易，因为世界这张网把人人都链在一起，不交易就活不下去。 但扬幂不一样。 那个分手的念头是真的，这个念头就是文学之于影视，是一切之源，是姑娘忍不了三心二意，所以杀伐果断的最佳证明，就是修仙小说中的源头本真，有了这个，你才是主角。 这一瞬间，李算知道了自己上辈子创造的那些文学形象都差在哪儿。 就差在这种‘真’，因为他一直在红尘中坑蒙拐骗，所以他压根就没有这种真。 泡澡之后去擦干，李算盯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那肉达摩已不见踪影，他在心中默默许下承诺。 他会改，会努力改，但如果，万一，如果万一他犯了错，不要让扬幂知道，一次也不要。 …… 长出了一口气，重新穿戴齐整的李算出了门，扬幂在沙发上坐着等他，看他卸下了固定手臂的绑带，直接蹦下来问：“这样行吗？” “好的差不多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拿这个开玩笑。” 扬幂到浴室里拿出绑带给李算戴上，重新封印了他的常用手，李算抵挡不了那发丝间的清香，说：“我今天要是住这儿，我不保证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说的好像我能控制住一样。” 李算睁开眼，看着那张微红的小脸。 扬幂说：“先说好，我就是喜欢你，还没到爱的程度呢。” 李算笑了：“你这台词，真够烂的。” 等扬幂洗完澡，李算已经用房中的备品打了地铺，拿着一本扬幂行李箱中的《小时代》，细细研读。 正所谓文无第一，这话不单单讲的是竞争，深层含义是，文章没有好坏之分，《白鹿原》和《小时代》也可以放在一起比较，没有高下之分，没有种类之别，只看读者是否喜欢，能接受作家描述的世界，并感受其中蕴含的情感。 总而言之，凡事弄个排行榜，那就是落了下乘，但这样，也就更容易让人理解，传播性更好。 “你就正人君子呗？” “赶紧睡觉，天都要亮了。” “怪我啊？还不是你能折腾。” 李算一句嘴都不还，关上灯，合上书，然后对床侧着身子，合上双眼，准备睡觉。 扬幂也没脸皮厚到自荐枕席的程度，爬上床，背对李算的方向，然后自然而然的睡不着。 可毕竟是太累了，先是熬了夜，之后情绪大起大落，最后床边还睡着个男人，即便想打起十二分警惕，那眼皮也撑不住了。 紧接着她听到男人的声音。 “告诉你件事儿呗。” 扬幂半梦半醒的问：“什么？” 李算说：“我怕黑。” 第五十章 ‘动机\’ 想要认真经营一段感情就要控制自己，想要做一个好人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但李算不是柳下惠，好人可以做，做的前提是的舒服了。 姑娘睡的还挺熟，青天白日的，太阳早就晒屁股了，李算起身穿衣服点早餐，‘流程化’的服务，‘工业化’的真心。等做完这一系列行动，他跳回床上，冲着扬幂亲一口，再亲一口，亲到姑娘眉头紧皱，就要大发脾气。 李算说了句：“11点了。” 扬幂的表情僵硬了下，紧接着睁开眼，先不管李算了，坐起身就要起床，然后被单滑落，她又大惊失色，连忙捂住，恶狠狠的看向李算。 “我衣服呢？” 李算乐了，凑近问：“你说呢？” 扬幂横了李算一眼，裹着被单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浴室：“今天全组人要开会的，你真是……” “我怎么了？我柳下惠了一整夜啊，大姐！” “懒的跟你说！” 扬幂进了浴室锁上门，防止哪个图谋不轨，李算想了想扬幂的话，察觉出有点不对，然后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滚！” “你歇着吧，实在不行补一觉，我叫了早餐，吃了再睡。” 李算说完就想走，出门前，扬幂的智商也战胜了瞌睡。 是啊，今天全组集合开会，经纪人姐姐不可能不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曾嘉来了。 一想那姐姐，扬幂就不舒服，“你等等我，一起去。” “嗨！”李算说，“人家找的是我。” “是因为我才找你的。” “那也是因为我撩你。” “那也是因为我去你那，想签你。” 扬幂带着被单从浴室出来，直奔卧室，李算跟到卧室门口，看着她。 姑娘不乐意了：“你出去啊！” “咱别这么偶像剧行吗？” 扬幂冷笑两声，抄起电话就砸向李算，“你们家偶像剧是av啊？” 李算笑呵呵的出来，不说爱情，说喜欢，男女最初互相喜欢的时候，是最好的时候。 曾嘉果然到了，早晨九点就在行政酒廊，喝咖啡看资料，还想着下午了再去敲门，没想到李算和扬幂也来了，手拉着手，像是一对还没长大的小情侣。 “曾姐。”扬幂手心有汗，有多紧张，可以想象，李算跟着扬幂一起叫。 “曾姐。” 曾嘉笑着对扬幂说：“行了，快坐下吧，昨天你给我打那个电话，让我挺意外的，现在见到人了，我就放心了。” 杨幂笑笑，低眉顺眼的，没说话。 “曾姐，都是我的问题，给您添麻烦了。”李算面带微笑的说，“等有机会，我想单独请您吃饭，有什么事儿，咱们到时候再聊。” 李算不想谈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当着扬幂的面跟曾嘉你来我往，太功利。 可是曾嘉说：“我今天晚上飞燕京，幂幂是我带的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嘉行跟尚世的对赌过几天就会签约，条件有一些小变动。” 扬幂惊讶的抬起头来：“不是说不签吗？” “原来是这么说的，可是谁让人家见猎心喜呢，这边李算老师的签约刚一公布，那边就来电话了，说是可以签。” 曾嘉说：“嘉行现在还没什么规模，原定是尚世投入三亿，三年里嘉行要获得超三亿的利润，并且给尚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功的话什么都好，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需要分批次偿还尚世的三亿，并给利息。 现在的情况是，对赌条件不变，但尚世要求的股份从百分之二十变成百分之十二，另外《从你》的影视版权必须卖给尚世，都是一家人，价格自然不好叫的太高。” 李算都没说想想：“行啊。” 扬幂认真的看着他：“你疯了？” 李算握了握扬幂的手：“我反正是不懂，但我觉得没问题，我一进来，尚世就少要了百分之八的股，这不是好事儿吗？” 扬幂说：“曾姐，我们出去谈谈。” “请便。” 李算还不愿意，扬幂拉着他就走，到了安全通道，姑娘就开始发火了。 你傻不傻？那百分之八的股份是白给的吗？是用你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换的！他们说不好叫太高价，能给你个二三百万就不错了，你知道影视版权最高能卖多少吗？光我知道的，最高能破亿呢，你这本至少几千万……唔。 有些话，以争吵开始，但最好以吻结束，吻停了，扬幂再看着这个男人是又爱又恨，她狠狠锤了他几家伙，可他就是嘿嘿傻乐，他所有的行动都在说一个字。 ‘值’ 李算带着扬幂回来了，扬幂像是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一见这样，曾嘉的笑容就更阳光了。 没错，什么都是交易，扬幂被卖了个特别好的价格，即便是合作伙伴，大家也是刚刚创业，但卖人这事儿，就能干一次，因为扬幂和曾嘉七年来风雨同舟的情感联系，被李算一次性买断。 “可以，《从你》我会尽快完本，影视版权什么的我不在乎，我也跟您保证，《小时代》可以拍下去，到明年第一部上映前，我不会有任何动作。但有一点，我想说什么，曾总您应该知道，我就不废话了。” 曾嘉说：“我其实是想跟李老师深度合作的。” “可以啊，这样吧，你给我的股份奖励只要不设置上线，我可以一直在嘉行，哪怕是我抢班夺权了，您也早就可以套现离场，去享受生活了，是吧？” 扬幂没吭声。 曾嘉知道，自己这套操作是有点把李算惹生气了，她站起身说：“我还要赶飞机，就不打扰你们了，至于您的提议，等您有了下一本书再说吧。” “我现在就有了。”李算说，“《我要我们在一起》，是一个网络故事，可以改成一部电影，现实主义，爱情片，但也很好看。” 曾嘉相信天赋，但不相信天才，前者需要努力，后者只听过，没见过。她说：“您说的好像看过一样。” “看过了大纲，您应该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李算说，“曾总，现在是一个幻想的时代，所以《小时代》才会没拍就这么火，但您想想，我的《从你》有任何幻想痕迹吗？只是扎根现实不行，但如果我能平衡现实跟幻想之间那个度，您是不是就觉得有意思了？” 曾嘉想了半天，最后笑：“有意思。” 曾嘉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李算突然想起一首诗。 ‘（前半句没了）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看我干什么？” 扬幂莫名其妙的说。 第五十一章 ‘挣钱\’ 扬幂看了李算问：“你真让我走啊？” “啊。” “不后悔？” “不后悔。” “真不后悔？”扬幂说：“我让你克制了吗？” “这不是克制，这是尊严。” “你都叫我祖宗了，还讲尊严啊？” 李算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按照南方人的规矩，祖宗这词儿不能乱用，可扬幂跟李算都是北方人。 北方豪放，南方婉约，从这儿就可见一般。 “你还有多少私房钱？” “干嘛？” 扬幂警惕了，警惕就是对的，李算最后狠狠亲了一口，“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跟你借钱。” “借多少。” “有多少借多少，我告诉你啊，我借钱不还的，你肯定也不好意思跟我要。” 扬幂化身小妖精，双手环腰抱住李算，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柳下惠同志，今晚上你住哪儿啊？” 这tm的……敌方火力太过强大，我方只能退避三舍，你等我挣钱的。 “打住！打住！”李算瞪着眼睛说。 扬幂在他耳边说：“那我恢复正常了啊。” 李算紧闭双眼：“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扬幂说：“你家的妖孽。” 李算忍不了了，一把把妖孽推开，好像昨天追着人家一样，被追的满屋跑……没办法，钱都花了，不再挣，拿什么正家法，拿什么震夫纲啊？ 出门之前，李算冒出一句：“你等着，你这就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跶了！” “你再说一遍！” 扬幂作势就要过来，吓得李算夺门而出。 失误啊失误，重生以后就顾着迷茫了，迷茫之后就被小头控制了，等大头占据智商高地，整个局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激动的李算长出一口气，等下面不疼了，才盘算起接下来的行动。 第一，《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必须尽快写完。 第二，《我要我们在一起》这个网络故事也得在微博上冒头了。 第三，《小时代》药不能停，不让郭导喝下足够的迷魂汤，来年书出版的时候就没新闻可炒。 第四，网红事业…… 越盘算李算越觉得自己是傻x，再怎么样，他也得奋斗奋斗，再去当个昏君啊！ 还在浴缸里泡着呢，敲门声就响了，李算扯着嗓子问是谁，那人也不答话，等李算穿着浴袍去给门开了条缝，果然是那妖精。 李算抵住门口，扬幂也抵住门口，里面的力气大怕伤着人，外面的什么都不怕，可力气不够大。 “你干嘛？”李算问。 扬幂回答：“还有三十分钟全组开会。” “那你开会去啊。” “想清楚啊，开工了我就不是我了，你就现在有机会。” 李算以莫大的毅力：“你上辈子属妲己的吧？” “大王？” 这小奶音，骨头都酥了，李算放弃抵抗，把人让进来，然后说：“把门开着。” “为什么啊？” 李算还想逗闷子，可却笑了，把扬幂饰演的苏妲己抱在怀里，没动手动脚，也没胡乱下嘴。 “事业啊，祖宗，事业！” 扬幂趴在他怀里：“多大点事儿，我跟服装姐姐都说好了，等这个戏完事，她就来我们公司兼职，她是名牌大学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这些年一直就跟在组里，审美ok，能力ok，人长得丑，也ok。” 李算感慨：“我是从哪儿找来你这个宝的？” “别着急啊，还有呢。” 扬幂认真的说：“张大奕那边准备要跟如涵解约了，对方肯定会闹，咱们要跟着闹，公司的公关部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就照着预备明星的标准炒，等明年，看看给她塞到哪个戏里露露脸。” 嘶…… 这是苏妲己祸国殃民，杨老板运筹帷幄啊。 李算说：“你这是图谋不轨啊。” 扬幂说：“啊，我男人要是出去挣钱，我多没面子啊。” 李算乐了：“知道你男人身体不好，想让他吃软饭。” “别胡扯了，软饭你也得有能耐吃，首先是健健康康的，然后是帅帅气气的，最后是聪聪明明的。你能做到吗？” 扬幂抬起头，仰望着身前的男人，那脸色，看着像是春潮涌动。 “我不但能做到以上你说的三项，这碗软饭，我还能把它变成硬的。” “你硬一个给我看啊。”扬幂有恃无恐。 李算服了，要说到飙车，男人永远都不是女人的对手，把姑娘抱紧了，吸着那来自头顶的清香，李算说：“日子还长着呢，咱细水长流，按照编剧习惯，你要一直这样，真没好结果。” “那怎么办啊？”扬幂语焉不详的问。 “放我出去，一般有两种结果，要么不成，回来你跟前，老老实实的看眼色，吃软饭。要么成了，让你见着我就自惭形秽，我顺便可以提出各种要求。” “想的美！” 李算笑着说：“那你就让我好好想吧，看我想的能有多美。” 两人都不说话了，你抱着我，我抱着你，彼此明明贴近，但暧昧感却缓缓下降。 “我该走了。” “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儿？” “先杭州，再东莞，然后燕京，最后回魔都，大概半个月吧。十五天，你能把那些演员搞定吧？” 扬幂推开李算，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你放心，没有我搞不定的。” 第五十二章 ‘故事帝国\’ 李算订好了票，约好了人，留下了记录《从你》后半部的口述大纲，然后找了剧组的小编剧帮忙代写。 代写，俗称枪手，通常负责故事的初稿和一稿，遭最恶的骂，挨最狠的批，被挑最多的刺儿，扛最苦最累的活儿。 没办法，枪手干的是不断推翻自己，然后反复纠结，又在推翻自己的过程中，获得进步的心力活儿。 这是编剧的成长之路，也是李算编剧事业的起始。 提上笔记本离开酒店，吸取教训的李算早就叫好了车，来到地下停车场，看着一趟出来的旅客纷纷乘车离开，李算本能感觉不对。 他车呢？ 拐角处有一辆待客的出租车，驾驶位置上没人，却从后座下来一个，那带着和善笑容的曾嘉，李算看到就烦。 然后，李算洋溢着一张笑脸：“曾姐！” “李老师！”曾嘉也笑着挥手。 在笑里藏刀的江湖，谁先不笑，谁就破功。 “姐，你怎么来了？” “昨儿听说你在酒店定了机票，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嗨，想着找个清净的地儿，赶紧把书写了呗，您帮我这么大忙，我总不能没表示吧。” “舍得？”曾嘉似笑非笑：“幂幂看着金贵，工作起来不要命的。” 李算不笑了，说：“姐，您这么说话，可不太好。” “幂幂人就这样，姐就是告诉你一声.对了，上次咱们签合同的时候，你律师说你的微博账号无论如何都不能签给嘉行，为什么啊？” 李算说：“男人能怎么着，有个撒欢儿的地儿呗。姐，跟尚世的对赌，您签了吗？”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 李算突然换了个腔调：“就是担心您把我卖便宜了，8%的股才多少钱，我这书，您说网上这么火，等出版了肯定也是畅销书，影视版权的溢价也要看实体书的销量吧，您说我万一卖出了几百万本，不止我亏，您也亏。” 曾嘉脸色变了，可李算继续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我这书在网上刊登过，所以买实体书的人会少啊？”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在上辈子出版时，一年就卖出四百万本，着实惊爆了出版界的眼球，一本在网络上已经全部刊登过的作品，居然还有这么多铁粉儿，真是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后来听说好像还得了什么奖，对影视版权来说，这也是溢价的最好条件。 “嗨，都是没准的事儿。” 曾嘉重新笑着说：“我的意思啊，反正你微博都挂上嘉行的前缀了，不如一起签给姐，有什么互动啊，炒作啊，立人设啊，我们方便统一管理。” “谢谢姐，不麻烦了。” 字儿越少，事儿越大，李算拒绝的相当明显，他的微博，是这流量时代的一把掘金利器！ 关于微薄的运营思路，李算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付诸笔墨，《我要我们在一起》这个上辈子破了3.2亿票房的电影，实际上来自网络长贴《与我相恋十年的女友就要结婚了》，盈利多少还在其次，关键是，李算准备用这个故事做一次尝试。 介时，他将声明这个故事并非原创，而是听来的，一个感人至深的真实故事。他会以自己的文笔跟读者们讲述这个故事，并借此制造一个类似情感树洞的温暖人设。 全网超过千万的粉丝会跟着他一起领略这个故事，而之所以选择转述，则是为他自己建立一个故事的平台。 编剧的根基是文学，而文学的根基是生活。 千万粉丝如果能在李算的微博下分享自身的故事，那带来经济效益将无法准确估量，《我要我们在一起》必定会影视化，粉丝们的创作激情可想而知，如果也让粉丝出演角色呢？如果也让她们看着自己的故事影视化呢？ 哪里有比这更精彩的互动？哪里有比这更具噱头的宣传？ 商业必定会谈到变现，那这里面可操作的东西就太多了。李算的最完美设想，是通过这一微博，打造一个服务女性精神世界的‘故事帝国’，而‘故事帝国’就是‘版权帝国’，也许还要打造一本网络版的，关于真实爱情故事的《最小说》，并将这些故事的出版权，影视版权，网络版权一把抓！ 李算是个作者、编剧，重生前是，重生后依然是。 “没事儿，姐就问一句。那你先忙。” 曾嘉说这要走，却被李算叫住。 “姐。” “你说。” “我不知道咱们这行，有没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但多少得讲究一点，是吧？” 曾嘉走回来，笑着摸上了李算的手臂：“你放心，姐知道规矩。” 看着曾嘉离开的背影，李算想着，这样的老板，等有钱了，肯定是不能留的。 …… 如果说，爱情这个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真的存在，那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李算认识到自己有多需要钱。 ‘故事帝国’任重道远，李算如今先得赚点小钱。 来到剧组仓库，李算拿着媳妇儿个买来的ipone5，借口是媳妇儿的助理，大大方方的混了进来。 别的不干，就说来给幂姐拍衣服的。 “对，就这样，拿好了，手别嘚瑟啊，一、二、三！” 李算可不是什么勤快人，能用的免费劳工他是一个都不放过，值班的俩厂务被叫过来当试衣架，手把手的帮助李算完成剽窃。 这些还没在市面上流通的奢侈款式，究竟价值几何，站在李算面前的这俩厂务可不知道。 现如今华夏还没有完整的盗版产业链，等再过几年，lv、普拉达、巴宝莉等等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会在专柜上被人拍照，然后被名牌大学毕业的服装设计师变成图纸，再被发送到广州、东莞、深圳一代的盗版工厂。 不出一周时间，囊中羞涩却还要强撑出一副面子的男同胞们，就可以在盗版市场上见到这些包装名贵、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高仿产品，既是百分百国产，又有大牌奢侈品的荤腥味儿。 当然，张大奕现如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网红一姐，奉行‘拿来主义’不免过于无耻，但修修线头，换个绣花，实在不行就跟颜色上做点手脚……总之，抄也不会抄的太一样。 “哥们，扬幂老师用的着这么多吗？”当架子的厂务有点不乐意了。 李算又拍完一张：“体谅一下，体谅一下，等完事儿了我请哥几个吃饭，咱们吃大餐。” 李算看看手机电量，又问：“其他的衣服还有吗？” “差不多行了，光是演员穿着出镜的，这一共一千五百多套，拍一夜也拍不完啊！” 李算眼睛都亮了，一摸兜发现没有烟，但摸到了钱包，瞬间就有了主意：“这不是折腾人吗？干嘛啊，拍部戏要一千五百多套衣服，这是拍时尚杂志呢吧？” “谁知道呢？”厂务明显不愿多说。 “我明白，知道哥几个守这不容易，咱们这样，哥几个今天就当没见过我，我能拍多少拍多少，走的时候，肯定能给你们锁好大门。” 李算单手拿出钱来，“这点钱也吃不了什么好的，哥几个随便在附近对付一口？” 俩厂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不合适吧？” 李算还是笑着：“小弟主要是在老板面前出个彩，你们不知道，扬幂老师这人，有点难相处，哥几个帮帮忙，帮帮忙。” 说扬幂老师的坏话自然不行，但媳妇儿的坏话啊，就像是趁手的工具，需要了，随时可以拿来用用。 李算笑容可掬的看着几人，那表情，无比憨厚。 第五十三章 ‘乖乖女\’ 李算说着话就把钱递到厂务手里，两人百般推辞，但实在拗不过李算。 其实不难理解，魔都这地，寸土寸金，有名声不菲的汤臣一品，就有月租金四百的一张床，这俩厂务能被派过来守仓库，想必混的也就那样。 礼送两位大哥出门，李算对着一仓库的高档时装发了愁，倒不是说拍照有难度，而是在这儿的都是真品，真要是给动坏了几件，没了影视版权的李算，要把《从你》提前出版才还得起。 新浪那边款刚刚到账，因为担心李算的身体情况，所以跟挤牙膏似地，分十次付款，每次百分之十，嘉行的签约金一共五十万不到，剩下的是股份，还需要李算继续奋斗，才能做大做强。 要说花了二十万，开了一扇门那事儿……那事儿肯定不亏。 戴上丝质手套，拿出一件巴宝莉的大衣，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听说售价在二十多万。 李算废了一只手，拍照的时候得铺在白布上，然后横跨上去，弯腰九十度这么拍，拍完正面拍背面，虽然觉得还有些不足，但也就能拍成这样了。 其实他不是个合格的偷拍者，因为类似这种大衣，他们肯定仿不了，仿出来用料也不一样，未必有这么好看，而且成本高，还不容易卖出去。 但是李算呢，他打算把这一仓库的衣服都拍了，能用哪个是哪个。 然后，他开始觉得那二十万亏了，要是不给敲门费，送件大衣也成啊。扬幂也是女人，见着这东西，可能会说他败家，但心里一定高兴。 李算蹲在地上，连休息带想着，该怎么在经纪人姐姐身上值回票价，可这时候，仓库进来人了。 “你好，你好！” 叫人这个带着一口湾湾腔调，李算不方便见人，所以躲起来，静观其变。 对方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三女的一起就往仓库里面摸，李算能看到对方的头顶，然后把自己的身子又藏了藏。 其中一人是剧组的服装师，熟门熟路的走道一列已衣服架前，看了眼上面的标签，‘南湘’。 “郭碧亭老师，这些都是您的。那边有更衣间，原定你们是明天才来的，所以还没装好。” “谢谢你。” 郭碧亭还是带着那湾湾腔调，李算顺着衣架下面，只看见对方的小腿和脚踝。 李算想着，他终于记起来那天遇见的是谁了，湾湾女神，著名乖乖女，连八卦都听不着的，嫁了豪门的郭碧亭。 李算又探头出去，看到三个女人的背影。 此时的更衣间，说是给换衣服的，倒不如说是个破布连围起来简易帐篷，关键是还不封顶。 服装姐姐戴上手套，拿起一件衣服就想让郭碧亭试，距离开拍还有两天，如果不合适，魔都本地就可以改。 这部电影一共用了超过1500件的奢侈品牌服装，拍的还是个关于时尚的故事，你说这些国际大牌，能没参与吗？ 给郭碧亭的第一件是露背晚礼裙，通体黑色，却加了醒目的亮片，穿着就仿佛把夜幕的星河披在身上。 李算知道，这种黑肯定有特殊设计，要不然，一条寻常普通的黑裙子，怎么可能也值几万块。 但他必须得出现了，因为郭碧亭都开始脱衣服了，他轻咳一声，勇敢站出！ 当好人，他是认真的！ “啊！！~~” 尖叫一如既往，女人要换衣服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大男人，谁都受不了。李算闭目迎接隔空飞来的各种杂物，索性都不是精确制导。 大姐，行了，我就看了眼你的脚踝！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李算自报家门：“各位老师对不起，我是扬幂老师的助理，来这儿是给扬幂老师拍衣服的，扬幂老师想先看看，试戏服的时候节省时间！” 郭碧亭已经消失了，从李算的视线中，他看着这姑娘躲到那快塌了的更衣间中，都没说偷偷看自己一眼。 这戏真好啊，怪不得能嫁进豪门。 服装姐姐冷静了，开口就问：“我没接到通知啊？” “今天临时想起来的，你们几位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敢打招呼。” 为什么没敢打招呼？服装姐姐请自己脑补，偌大一个剧组里，欲望多，野心多，李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有点鬼主意，想要上位的小助理，说正常吧，胆子真大，说不正常吧，又符合逻辑。 “之前守这儿的人呢？”服装姐姐问。 “正好我过来嘛，两位大哥也累了，回去休息了。” 替两位大哥默哀。 服装姐姐认真看着李算被绑带绑起来的左臂，“你这样自己能拍吗？” “试试呗。” 李算笑的人畜无害：“各位老师还要工作，我就不打扰，我去外面等，等几位工作完，我再进来。” 李算说完就溜，不留下一丝云彩。 服装姐姐看着李算的背影消失，心里还有点怀疑，这毕竟是存在上百万奢侈品的仓库，防患于未然还是很必要的。 想着，服装姐姐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到剧组追寻，一个柔柔的，很好听的声音说。 “我们快一点吧。” 服装姐姐回头看向重新出现的郭碧亭，收起手机：“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开始。” “没事儿，大家都是工作嘛。” 郭碧亭看了一眼李算离开的方向，他认出了她，她却没认出他。 仓库外，李算买了一杯咖啡，守着门口站等，此时的魔都天色已经全黑，属于城市的绚丽重新降临，在服装厂见过的，那喜欢番茄炒蛋的中年男人已经在机场候机，陪着他的，是李算刚刚招募的经纪人姐姐。 人手不够啊。 李算低头皱眉，揉着睛明穴。 像是今天这样，连拍照都得老板亲自出马，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服装姐姐才从仓库出来，盯着李算，恨恨的质问：“那件黑色羊绒大衣，你就放在地上拍的？” 李算有点别人抓包的尴尬：“我垫了块白布。” 服装姐姐更抓狂了：“你知道这个白布是什么材质吗？是混纺！你就算要垫，也应该用丝绸，皮革，呢绒的，你懂吗？” 李算愣愣的看着她，只觉得这是神经病。他要当老板，又不是干服装，他懂个屁啊！ 第五十四章 ‘模特\’ 要说道歉，每个男同胞都是天选之子，小时候试没考好要对爹妈道歉，结婚了没挣多钱要对老婆道歉，等到一把年纪了，看着自家孩子碌碌无为，又要对孩子道歉。 这些道歉是为什么呢？ 因为责任。 从没说女孩需要道歉的，因为养家糊口不是她的责任，一个家甭管说谁赚多赚少，出去跟人肉体干架，对喷、抄家伙，哪怕是见血、见阎王也要保卫一个家庭里子面子的，从来都是男人的事儿。 是，社会的文明程度在发展，因为谁都无法阻挡历时的车轮，可不发生不代表不存在，各位独立女性在教育男人不要没事儿瞎瞄、永远低头时，可想过人类数万年进化，却依旧没能阻止的目光？ 就连佛爷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纯字面意思理解：色，不存在，色，也无处不在。 因为这个色，绝大部分男人对美女生来就有歉意，同样是因为这个色，男人生来就有责任。 当然，不想要责任，可以自愿放弃。 服装小姐姐的责怪超出了李算的认知，可再有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要赶到机场，此时也没工夫探究事情的真相了。 “对不起，对不起，需要多少钱，我照价赔偿。” 李算的道歉态度绝对是一流，从神情到语气，都没说给服装小姐姐加戏的机会，她本来也没打算揪住不放，只是语气不善的再三提醒，要李算一定注意，一定一定注意！ 李算老实听着，直到郭碧亭老师带着她的助理出来，这位湾湾美女戴着墨镜，对李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迈开大长腿就走，小助理却是留在李算身边。 小助理说：“咱们加个微信？” “需要吗？”李算说。 “当然，要不然照片怎么传给你。” 李算眨眨眼，有些恍惚了，拿出手机个小助理加了微信，然后就听她道出始末。 简而言之，郭碧亭老师看你受伤了，就帮你拍了几套，之后录制花絮的时候我找你，知道该说什么吧？ 李算懂了，女明星争咖位嘛，往往比的不是你住的多好，吃的多棒，而是这些细节。 口碑这类东西，就像是华夏传统智慧中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因为没人是圣人，也没人也能一直带着贞节牌坊，但是你平时做到位了，形象积累够了，就会建立起口碑的护城河。 帮手臂受伤的小助理给衣服拍照，不管是传到导演耳朵里，还是粉丝群体中，都是这位湾湾女神郭碧亭，为人善良真诚的最佳证明。 不愧是豪门儿媳啊，自家那媳妇儿光顾着妖精了，就没这个脑子。 李算感慨，想的是回去得跟扬幂好好说说，你得跟人家学学，什么叫‘润物细无声’！ 听着服装小姐姐追上郭碧亭时，那一声声带着五个加号的‘碧亭老师’，李算不得不感慨，这年月的人啊，聪明，但是也单纯。 重新回到仓库，工作量依旧巨大，人家就算帮忙又能拍了多少？剩下的还是得李算自己来，正想着要不要跟那妖精求助呢，李算的微信就响了…… 也就几十声吧。 李算查看的时候还有点纳闷，他不排斥某些前卫的体验，但扬幂总要等他手好了不是？ 可定睛一看，来讯息的人，是刚刚那小助理。 那是几十张各类服装的照片，都被人穿在身上，立体展示出来。 而这些照片上都是没照进来人脸。 那就说明一件事情，帮这忙的人，是郭碧亭本人。 李算的第一个念头绝不是惊艳，他在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跟这儿将计就计想要图谋不轨呢？ 又或者是记起了曾跟他同乘电梯，把他当成了追求扬幂不成，吃了闭门羹的富二代？ 最后，最后最后的一种可能，才是郭碧亭今天脑子抽风，来帮了他一个陌生的小助理这么大的一个忙。 那么到底为什么呢？ 李算突然想到了那句佛偈。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在现代社会也许不会发生的，遇见一次就是幸运的‘善良’，可以没遇见，但绝不是不存在。 李算心被暖了，马上掏出手机，给扬幂去电话。 “爱妃啊。” “忙呢。” “我跟你坦白件事儿啊，我好像碰着你们组人了，郭碧亭。” 扬幂那边好像真的在忙，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什么？” “没什么，想你了。” “那你就马上回来，想干什么干什么，今夜有效，我先挂了……”扬幂换上妖精的声音说：“我记得你好像问过我，问我腰好不好。” 艹！ 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道好轮回，妖精怕过谁吗？ 李算深呼吸，刚吐出一个‘你’字，电话就被切断。 李算好像能听到电话那头，银铃般的笑声，那声音，就像是某位邻国导演，拍的某部电影里的，那个铃…… 受不了了。 李算动用所有精神力，用理智就劝：兄弟啊，我知道你难，你难我也难，但是没办法啊，为了以后咱都不难，忍忍，再忍忍，再给她半个月一个月的，啊…… 三十分钟吧，李算把自己安顿好了，也别说拍照了，锁了大门，把钥匙放在脚垫底下，试了试门锁强度，确定非自己人不可犯案，然后看了眼门口的摄像头，就此离开。 魔都到杭州的航班只要一个小时，跟经纪人姐姐会和，又见到那喜欢番茄炒蛋的中年男人，前者是一脸不愿，后者是一脸尴尬。 中年男人名叫萧山，也是个入赘之后，自己都跟了娘家姓的狠人。他加入了有魔都户口的娘家之后一直在国营服装厂上班，主抓生产，最辉煌的时候，是全厂区的妇女之友，曾被乡亲们评价为最优秀包工头。 经纪人姐姐叫安芳，年纪保密，星座保密，性格也保密，她见到李算就神情复杂，满脸幽怨，那张鞋拔子脸，此刻更加惨不忍睹。 萧山就盯着李算，那眼神再说，你小子不至于吧。 李算没搭理他，站在机场大厅，看着面前的虾兵蟹将，踌躇满志。 嗯，这俩就是他的兵。 第五十五章 ‘每天好心情\’ 网红之都，人间苏杭。 对杭州，李算不是没什么好印象，是压根没印象，只知道这是阿里巴巴总部所在地，自古以来风景就特别好，山水养人嘛，所以美人就特别多……可美人多的地儿吧，通常有一点对男性很不友好，就是不管你有钱没钱，美女们都愿意批发绿帽。 从机场出来，天色已经全黑，跟萧山还有安芳坐上出租车，李算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大酒店。行车途中，看着窗外完全被夜色笼罩的苏杭美景，李算就总觉得黑夜下的杭州，才应该是真正的杭州。 编剧守则之一：在残忍中找美好，在美好中找残忍。 这句话，够李算寻思两辈子。 在后座上合上双眼，过去的记忆又再度袭来，上辈子距离这‘人间绿帽之乡’最近的一回，应该是出差到无锡，不过那时候赚钱要紧，又是跟大导演合作，所以破天荒的老实了一回，连带着的助理都是男人。 可结果呢？ 编剧组有两位女大爷，一位姓方名媛，是个特好看的小姑娘。另一位是投资单位的签约编剧，国企工作，碰上什么都是行行行，但就是做不好。 工作的压力自然落到了李算这边，两位女大爷主要负责提意见，还有交被李算通篇重写，才能给导演过目的烂剧本。 整整三个月，心力交瘁的李算在支撑着工作完成后，终于准备对那特好看的小姑娘下手，结果却被早就看出端倪的制片人告知，这位，是帝国双星之一的……女朋友。 当时李算深感震惊，说不可能吧，咱们导演可是大腕，再说这剧本是买了畅销书的影视版权，这么大投资，怎么还弄这种事儿？ 制片人堵住李算的嘴，说你这都不明白？人情世故嘛，够你学一辈子。 对了，这戏你有署名，但署名在最后。 此时的李算睁开眼，望着窗外嘲讽似地轻笑，剧本剧本，一剧之本，这东西都能谈人情世故，你是怕这圈烂的不够快吗？ 李算笑出声来，吸引了萧山和安芳的注意，他挥手示意没事儿，想的是这种情况，要如何在残忍中寻找美好。 ‘叮’ 一声轻响。 李算掏出手机，看到时间显示刚过十二点一分钟，发信这人没选微信，却选短信，就莫名真奇妙的正式。 ‘今儿起，叫我扬幂老师，我这人，最讲究的就是公私分明。’ 有些文字，李算看到就笑，他回信：‘怎么个公私分明法？’ ‘晚上睡一起，白天就不工作，白天工作了，晚上就分开睡。’ 李算说：‘你这是难为我啊。’ 扬幂说：‘这就是尊严的代价啊，大王！’ 李算仰头轻笑，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而后他说。 ‘爱妃老实点，快去睡觉，明天还要起坛做法，求新剧大卖，得罪了女娲娘娘，你大王也是无可奈何。’ 那边半天没回话，好像是睡着了，喜欢番茄炒蛋的萧山瞄到几句，被狗粮塞了一嘴，皱着眉头闭上双眼。 ‘那大王万万也要保重身体，妾自东土大唐而来，还没往那西天极乐去呢。’ 李算回信：‘大胆孽障，早晚让你见识我的大威天龙！’ 那边就回三字：‘好怕怕。’ 李算忍不住了，轻笑出声，引得随行的两人一阵白眼。此时扬幂短信又到。 ‘不开玩笑了，定个恋爱条款啊，以后每天都要发一条短信给对方，就说：祝，明天好心情。不许忘，忘了就进不来门，花钱也进不来！’ 李算笑着想了半天，只回了一句：‘嗯。’ ‘到酒店了通知我，手机不准关机，方便我随时查房。现在，说晚安吧。’ 李算说：‘早安。’ ‘哼哼哼，拖出去，乱棍打死！’ 李算吭哧吭哧笑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收敛笑容，给了句，‘睡吧。’ ‘不对啊，你身边有人吧？是哪位姐妹啊，发微信给我看看。’ 李算无奈，对着旁边的萧山拍了张照，一团漆黑中，那中年男人惊愕的表情，格外难看。 连着微信讯息一块儿发过去，李算编辑说：‘学生、白领、空姐、少妇，老板要哪一款？’ 那边却来了一句：‘你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 李算一愣，暗道自己糊涂，怎么说这都是正牌女友，就算开玩笑，也不能真跟狐朋狗友一样，正想着再弄个玩笑忽悠过去。 对方却说：‘华夏上下五千年，唐宋元明都没玩明白呢，还少妇空姐……我在网上挑中几件衣服，回来你结账。睡了。’ 这tm什么意思？ 北方姑娘这么豪迈的吗？ 李算想问，又怕耽误对方睡觉，这也就抓心挠肝了。 不管怎么说，他心中郁结尽去，也不知道是因为色胆滔天，还是中了爱神丘比特的箭，盯着手机的李算突然又想起那句话。 ‘要在残忍中找美好。’ 美好吗？ 这应该是美好吧。 他好像突然间有所领悟。 也许，如果。 如果这辈子真能撞见那个跟鬼一样，只听过没见过的爱情，也许他就不会变成上辈子那个，人见人爱的王八蛋。 …… 杭州美院，人杰地灵之地，国家级大学的底蕴就看门口保安够不够嚣张。 当李算、萧山、安芳，三人坐着租来的现代轿车，看着前车窗外的保安缓缓打拦车的停车杆。 李算能清晰感受到左侧停放的那辆法拉利，在驾驶位置里射来一道满是愤怒嫉妒的目光。甚至听到右手边停放的那辆兰博基尼大牛中，传来了一声清晰的。 “艹” 没办法，华夏有钱人太多了，所以便追求权力，有些门啊，有钱你进不了，但有权很容易。 安芳伸手到前车窗前，特意摆正了那张象征身份的权力标志。 《小时代》剧组。 ‘铛铛铛’ 保安敲下车窗，告诉后座上带着墨镜、一幅牛逼轰轰模样的李算，李老师说不知道你们来啊。 李算摘下墨镜，一脸理所应当：“找你们赵主任！” 他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又狠狠踹了驾驶位置座椅的后背：“你怎么安排的？人呢？都不来接的？” 萧山一脸中年男人有家难回的丧门星样儿：“导演您等等……” 李算打断纠正：“是副导演！” 萧山老实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 李算看向保安，保安都不用这位说话，直接说：“真不好意思，但我真得核实你们的身份，那边有教师停车场，请你们在那稍等，我现在就去联系赵主任。 副导演，您慢走。” 瞅瞅，国家级大学院校的保安，就是有眼力又会办事儿，可惜啊，李算今天来杭州美院要干的事儿其实特简单，能进来门，有手就会干。 第五十六章 ‘杨李百亿\’ 快手和抖音的出现证明了一句商圈的金玉良言；‘干死你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同行。’那些年爱优腾为了万世基业，在版权市场忘我拼杀，却没想到短视频，这块在碗底盖严实的肉，竟能异军突起。 其实，先涉及短视频领域的是土豆，然后是优酷，最后是爱奇艺加腾讯，都当这是成长在自家长视频平台中的锦上添花，却没想到这可有可无的附加功能，却能在未来成长成华夏互联网的头牌产品，并随着网络走向国际，成为高岭之花。 所以，这个世界是不缺机会的，就在12年3月，字节跳动在燕京成立，同年11月，快手的母公司也在纠结，是否要把短视频当成一条可以扬帆的赛道。 对于以上这些，李算是不知道的，他此时正在大学校园内，戴着墨镜监督萧山和安芳，在女生宿舍门口贴小广告。 未来的这些产业巨头，如果碰上了，肯定不放过，但作为抖音的坚定拥护者，李算现在干的这事儿，就是在抖音上学来的。 樊登读书，李算在有段时间内对这个账号非常着迷，那其貌不扬的主讲人跟他差不多大小，但张口闭嘴的‘赚一千万很容易’，让李算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机会。 比起‘听懂掌声’‘梭哈是种智慧’，樊登的这位大叔显然更和李算的心意，因为他卖书是靠噱头，偶尔也有点干货。 这位大叔提起过两个品牌，韩都衣舍，还有个说是在东北挺有名的名媛。 前者走的是类似视频矩阵一般的纯网络经营，号召大学生开网店，卖衣服，卖不出去不要紧，给退给换有三包，走的好像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子，先铺开市场，再追求利益。 至于那位身份神秘的名媛，故事则更为传奇。 这姐们弄了个好像美国高校中‘姐妹会’一般的小团体，固定时间活动，也不说做生意，就是大家聚一块儿聊天，喝下午茶，一来二去聊的多了，姐妹们也喜欢常来了，这时候就可以卖衣服了。 想当名媛你不但得漂亮，还得会穿，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哪怕你是懒女人，也有程序员。 女人爱美是颠簸不破的真理，身边就跟着这么一位要时尚够时尚，要漂亮够漂亮的美女，你心里痒不痒？ 李算就是奔着培养名媛来的，韩都衣舍先放一放，没办法，本钱不够，他手里这点稿酬能把工厂建起来都捉襟见肘，更别提全网铺开了……但是东北名媛这个事儿，可以碰一碰，谁知道呢，说不定碰好了，就打开了通往全新人生的大门呢。 他自己的计划定了个名称：名媛传…… 不对，应该是，名媛裂变！ 裂变是后来某些企业在做市场时的专业词汇，就是一传二，二变四，四变万物，主要靠的就是传播……像是《小时代》，传播就特别好。 挣钱这事儿，李算是认真的，所以在女生宿舍门口，他这位副导演跟着两名下属，一起在宣传案上贴广告，萧山拿着私刻来、和原章有一些差别的印章，一张张往招聘启示上盖章，看的要不仔细，估计会以为是学校都认同的活动。 招聘启事上写着李算亲自撰写的公文，具体内容大概为，《小时代》剧组有电影宣传的需要，所以招聘校园时尚达人，成绩突出者，可以获得在电影里跑龙套的资格。 但是。 最重要得就是这个但是。 请获得导员准假，已经入选的同学，可在明天同一时间，前往杭州某酒店面试。 忽悠人是讲究技巧的，等明天人来了，你可以是提前入选的，我也可以是，大家都不会问，那就是事实。 这年月，上镜对女孩的吸引力，比将来有过之而不及，真等将来00后就长大了，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你给好处少了，都忽悠不着。 “老板。” 车上，驾车驶离美院的萧山问李算：“咱们这么弄，不会出事儿吧？” 李算答非所问的问了句：“你魔都语几级啊？” “阿拉魔都人。” “行吧，从现在开始，不准你讲普通话。按着计划走，今天把杭州的所有艺术类院校转一圈，明天跟着我招聘。安姐？” 前经纪人姐姐安芳回过头来：“李总。” “在杭州所有的事儿，以后都交给你负责，我就呆三天，你要跟着学！以后要钱要资源，随时跟我说，但人你得自己找，明白吗？” 安芳还不明白李算的计划：“找人明白，但是李总，咱们现在除了车马费，也没花什么钱啊。” “等着吧，有花钱的时候。” 李算往车座上一靠，刚闭眼睛，又想起来扬幂、张大奕，以及他本人合伙的那个公司。这个生意可不能算是公司的，张大奕又不是他媳妇儿，赔钱还好说，要赚钱了他得多不好意思。 微信询问了一下扬幂新公司是否注册，杨幂直接发过来一个网址，叫李算自己看。 点开网页，李算愣住。 他记得，当初是他让扬幂起公司名字的，这个名字没别的要求，但得一听就是得市值百亿的公司。 可这妖精实在啊，太实在了…… 这公司叫：‘杨李百亿’ 李算看着这个名字，倒吸一口冷气，愣了三秒钟，给那妖精打电话，结果妖精刚刚接起，就递过来一句。 “开拍了。” 电话被挂断，李算深吸一口气，百亿啊百亿，名都这么起了，这是逼着他继续努力吗？ 把杭州国营民营的大学霍霍一圈，三更半夜的，李算带着萧山跟安芳回酒店布置主阵地，本来钱就不多，还得为了面子开个行政间，不仅如此，还让酒店给准备了超级大的白色黑板，办公电脑，以及根本不会用到的几套桌椅跟打印机。 萧山板书不错，正跟着李算的指示，一个一个往白板上写明星真名，贴明星照片。 李算则在套间的大门口，用酒店的灭火器把门挡着，做常开门，然后用一只手吃力的给房间贴上名牌。 ‘副导演室’ ‘招聘’ 之后再没多余的一个字。 安芳在房间里叫道，“李总。” 李算进来，只见安芳拿着手机，手机上的软件可以收听实时广播。 ‘《小时代》剧组进驻杭州，招聘校园推广达人……’ 李算长出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对着萧山和安芳说：“记着，咱们不是骗人来的，闹这一出，是为了让大家赚钱。所以，千万千万别有负罪感，明白了吗？” 萧山和安芳神情古怪的看着李算，只觉得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第五十七章 ‘小猫\’ 维什么国际大酒店。 黑云压城，天公不爽。早上八九点的太阳被厚实的黑云护在身后，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内竟平生出一股阴寒。 大门口旁边立着一张宣传海报，身穿衬衫马甲的萧山身姿笔挺的站在旁边，把海报上的《小时代》三字衬托的既讲究又有格调。 整个华夏，穿衬衫必配马甲的估计只有魔都男人，萧山这衬衫马甲都价值不菲，想来应该是压箱底的传家宝。 他神态自若的看了一眼大堂内电子钟，对照一下身上挂着怀表，时间刚好是九点一刻。 得。 宣传单上说的是面试九点开始，这都一刻还没来人，想必今天能接到的也就小猫两三只。 单手盖嘴，萧山这就打哈欠了，此时酒店外雷声隆隆，这雷声让萧山的懒散更盛。 更得。 这天气，哪儿来的什么群情激奋？李算那小子也就是吹牛有本事，把他都吹来杭州了……正想着，一只戴眼镜的‘小猫’正踏雷而来。 ‘小猫’进入酒店，扶了扶眼镜，一眼便看见那张海报，一眼便看见萧山。 “我来晚了吧？”‘小猫’走过来对萧山满是歉意的说。 萧山看了一眼‘小猫’的长相，不说好看，也不说天怒人怨，有些显老，也就是这幅‘眼镜’，能挑起些李算常常挂在嘴边性张力。 可这也不行啊。 不管萧山如何作想，他都很绅士的点头示意，然后指向一边的登记表。 “先登记是吧？” 萧山没说话，还是点头。 ‘小猫’很不熟练的填写登记，十余分钟的填表过程过去，一人都没来。 “您看看？” 萧山拿着表，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请跟我来。” ‘小猫’谨慎的跟着萧山上了电梯，魔都男人的绅士老道被他表现的驾轻就熟，不仅主动站在电梯角落，在‘小猫’上电梯的时候，还主动帮忙挡门。 这些绅士举动或许多余，但的确打消了‘小猫’的部分戒备，把‘小猫’送到那贴了‘副导演’标签的房间门口，萧山示意‘小猫’进去。 ‘小猫’想问，但面对不愿说话的萧山，也就没问出口，她单手深入随身的皮包，抹了抹那微型电棍，觉得太狠，又攥住了防狼喷雾。 “您好！”‘小猫’打着招呼。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吧。” ‘小猫’心下稍松，迈步入内，揍过玄关步入大厅，迎面就是一张海报。 扬幂的海报。 这是《小时代》还未公开的宣传海报，再往右看去，是一团杂乱，办公桌上有几台打开的电脑，安芳皱着眉头再看什么资料。 再看向那白板，上面贴着郭碧亭、郭采洁等等明星的照片，除了她们，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窈窕美女。 “把表放这儿就行，然后去那屋。”安芳抬起头，“你自己来的？” ‘小猫’警惕：“不是。” “叫你朋友一块儿进来吧。” “她不参加招聘，是陪我来。” 安芳说：“那行吧，把表放下，去里面见副导演，他要是睡着了，就叫几声。” 安芳低头继续查看资料，‘小猫’心下判断，是挺像的，但如果真是骗子，肯定所图甚多。 “你们副导演，男的女的？” 安芳看神经一样看着她：“你见过女人当演员副导演吗？” ‘小猫’的一张脸都紧绷了，‘演员副导演’这个名头早在零几年就脏了，那都脏到不能说了。 ‘小猫’打探一句：“不就是宣传推广吗？我看网上说，都是外包的公司负责这事儿，你们这儿怎么是导演负责啊？” 这话好像戳破了骗局，安芳问：“你废话那么多呢？想面就面，不想面请出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我说的有错吗？想面面，不想面离开，别耽误时间，行吗？” “哎你这人……” ‘duang’ 卧室的门开了，戴着墨镜不修边幅的李算从里面出来：“吵什么？！” 安芳和‘小猫’都不吱声了。 李算看了一眼‘小猫’也不废话，直接到屋里唯一的一张导演椅上坐下，对安芳：“不高兴也别随便发火。” 他看向‘小猫’：“看见那架相机了吗？站它前面，自我介绍。” ‘小猫’分辨不了当下的情况，只能按着李算的要求，到镜头前，声音清晰的自我介绍。 她不知道，面前这架相机，就是当下渣男必备的单反。 李算看都没看，好像在导演椅上闭目养神。 等‘小猫’自我介绍完了，李算开了口：“侧面四十五，九十。” ‘小猫’：“什么？” 李算：“看脚下。” ‘小猫’这才低头，看清脚下有五个站位脚模。 李算又说：“每个身位站两秒，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等通知。” ‘小猫’还是有点不明白，但她在网上看过演员试镜的视频，虽说和现在有点不一样吧，但每一步都很正式。 站位完毕，‘小猫’模仿着网络视频中的演员一般道别。 “谢谢各位老师。”她微微鞠躬，转身想走。 李算说：“等等！” ‘小猫’要炸毛了，包里的手摸上电棍：“还有什么事儿吗老师？” 李算转头看向安芳：“三维数据呢？” “导演，咱们是招聘……” “不是还要出镜吗？啊，不写三维，怎么给定衣服啊？”他又看向‘小猫’：“三维报一下。” 这事儿，就挺尴尬的，但尴尬的恰到好处，报完三维，‘小猫’就此离开，约莫等了一分钟，安芳先出去查看，确认‘小猫’走了才回来，对李算开口就问。 “这是学生还是老师？” 李算：“吐字清晰准确，现场临危不乱，这不是演员就是老师。” 安芳佩服的伸出大拇指：“高。” 李算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高什么啊，这才第一步，想培养气质准确的，只有在高校里精益求精。安芳问，你怎么知道一定有老师跟着？李算笑笑，没说话。 说起来挺惭愧的，这也算是渣男经验之一，所谓渣男三件宝，学生、少妇、姐姐好，这个学生啊，可是大有讲究，虽然这年月盛传什么红牛可乐车顶放，但是在正规大学里，你要不是个能偷奸耍滑的，压根都找不到对象。 从辅导员到老师，从班主任到教导主任，这年月的园丁都有一股后来人缺失的责任感。越是美女多的高校，就越是如此。越是如此，就越培养出一群走出校园，到社会上接受再教育的胸大无脑。 后来影视圈有那么多傻白甜女主，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只是有点双脚离地，这些年，穷小子遇上富家女，可不只是话本上的故事。 酒店大厅里。 ‘小猫’对萧山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出了酒店大门，撑着伞走到酒店大门外，好家伙，一转头就看见那条能夺人魂魄的长龙。 一穿的破绽百出的女学生问：“老师，怎么样啊？” ‘小猫’想了想回答：“靠谱儿！” 第五十八章 ‘师出有名\’ 师出有名很重要，导员认可更重要，别管这认可是骗来的，还是偷来的，反正只要有了，就能让几十上百位大学美女，天天的盘踞在酒店大厅。 酒店经理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一见这情形，就知道是财神驾临，给李算、萧山、安芳全部免费升舱，还问有什么需要。 李算没什么需要，只是需要睡觉，一个人睡，这几天他也都是一个人睡的。 这一整套流程为的是获得小姐姐们的私人联系方式，她们每人都和‘小猫’一样，在那台单反相机中留下了自己的颜值数据，然后按照递交材料的顺序，被萧山找来的复印店职工整理成数据资料。 最后是由李算逐一挑选，没被选上的，发一条抱歉短信，选上的，就在今天集合，李算要负责首次训话，外加做第一轮名媛培训。 这是后世某些网剧剧组招揽女四五六号时的固定流程，如果你思想传统，或者颜值抱歉，渴望大红大紫，又不想下十八层地狱……那么，别去。 李算在自己的总统套房里，从床上艰难的爬起身，然后把自己丢进浴室，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 是啊，躺平多好啊，可是你找了明星女朋友，又想振夫纲啊，那对不起，你活该。 站在镜子前，李算清楚看到自己的黑眼圈，重生那天他对自己说要好好养生，争取活到一百岁……此时已被各路小姐姐，在这三天，消磨殆尽。 没办法，美女太多了。 该怎么说呢？ 不知妻美可能是真的。 美人站在那，都不用说对你卖弄风-骚，就让你看，看她百八十个，成百上千，你就会发现自己认不清人了。 好在，手机有来电提醒。 这个是扬幂。 “有事儿吗？” “没事儿啊。”扬幂也是有气无力的说。 李算建议：“那咱俩通着电话，一起再眯会儿行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三天都没说想我，也没给我打一个电话。”扬幂说，“男人啊，就是这种东西，得到了就不珍惜。” 李算虚弱的笑出声：“更正一下，没得到呢。” “没得到就更不会珍惜了。”电话里传来扬幂佯装的呜咽。 李算也不说话，直接到短信草稿箱截屏，然后把图片发给扬幂。 “是什么？”扬幂懒得看。 李算靠在沙发上闭着眼：“那是我在临别之际，给你留下的一丝真心。” 草稿箱内没别的，只是李算在想起那妖精的时候，都会在短信草稿上编辑一条短信，就三字，‘我想你’。 每条草稿都有编辑时间，每条草稿都证明了李算的‘真心’。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这几天，他想扬幂的次数有点多。 电话里传来痴痴的笑声，李算也在挂上微笑，感谢自己上辈子对渣男学术理论的孜孜不倦。 “哎，注意休息。” 扬幂的声音正常了，李算的声音还带着困意，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闹的，本来见到大批量美女应得的兴奋与鸡血，那真是一点都没来。 “忙完这些吧，明儿我就去东莞，然后是燕京，最后是回魔都，给你暖床。” 电话那头笑了。 “你都累成这样了，行不行啊？” 一说这个李算就不困了：“你从明天开始，每天买一盒杜蕾斯，等我回去，一个月之内，都给你用了！” 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最后留下一句。 “大王，那我就等您了！” “好嘞。” 电话挂断，李算也从沙发上起身，看看时间要马上开会，到镜前整理了一下仪容，今儿，所有姑娘们都要到他房间开会。 离开卧室，看着面前的总统套大厅，李算还想着，他要不是来工作的，得多好。 比小姐姐们先到的是酒店服务员，一台台餐车被推进门来，上面摆的都是咖啡，因为入选人数的问题，同样的会议内容，李算要讲三次，指挥安芳把单反架好，开机录制。 李算突然说：“这一摊以后就交给你。” 李算不是第一次说这事儿了，安芳愣了下，然后‘嗯’了一声，几百个小妖精而已…… “杭州之后是成都，争取过年前，把全华夏的二线城市转一圈。” 安芳傻了：“李总，我就一个人！” “招啊！这次有你看上的，直接签劳务合同，喜欢哪个，能说动她，你就随意。”李算说：“还有，到了其他地方，咱就不能这么玩了，就第一天来那老师，回头去跟她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助学生就业的政策啊，我记得好像有……” 李算站起身来踱步，突然想到什么：“谈好了，让她给你介绍在四川工作的同学，或者不是四川也行，年前你就靠着这些老师的人脉给我招人！” “李总，您到底想干什么啊？” 李算看着安芳，“提升华夏的文化底蕴。” 安芳摇摇头，表示没听懂。 李算说：“这些人都是我们散在各地的销售，而且还不花钱！” 樊登读书中东北名媛的段子，讲的其实是一种私人服装店的变种，店主联系了一帮小姐妹，靠着口耳相传，小姐妹们再带来更多的小姐妹，这就形成了一个主流服装品牌之外的小圈子。 这圈子有私密性也有神秘性，衣服既没有大牌服装的贵，又不会出现大牌的间歇性审美失常，关键价格对于中产来说相对便宜，又突出一个私人订制的心理补偿。 《小时代》剧组也不是白进的，真正身处其中，李算终于清楚知道郭导，到底是靠的什么挣钱。 造梦，清醒描绘一个梦境，并让观众清醒的感受到。 这片子一共卖了个四个亿票房，可想而知，潜力巨大。 李算正是打算利用找来的这些漂亮姑娘，给更多的普通姑娘造一场梦。 然后挣钱。 开会时间，姑娘们分列两边，或站或坐，中间的是李算，在那会议用的白板上写下‘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 ‘名媛’ 李算面对姑娘们：“现在谁来告诉我，这个名词的名词释义是什么？” 姑娘们有点懵，安芳也有点懵。 有个长得像海后的姑娘反应极快：“高端，得体，聪颖的，白富美？” “好，那我再问问大家，我们有办法可以让所有的姑娘，都变成白富美吗？” 另一个长的像渣女的大波浪：“导演，您这不是难为我们吗？” 李算笑笑：“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小时代》这次宣传的主旨，我们不单单是要大家买一张电影票，我们要传扬的，是一种生活态度，是一种生活格调，是一种名媛的生活！” 李算用笔点向白板上的‘名媛’二字。 “《小时代》，是要教各位该如何去生活！” 第五十九章 ‘缺失/善良’ “现在告诉我，你们人生的‘缺失’是什么？” 李算回身留下‘墨宝’，依然是‘苍劲有力’，给姑娘们上课，就跟给投资人上课差不多，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可能创造的价值，只要不上床，谈的就特别正经。 海后说：“爱情？” “那叫遗憾。” 渣女说：“成功？” “你刚多大啊？” 一个看着不怎么出挑，身材却格外热火的眼镜娘说：“钱？” 姑娘们看向她，李算却说：“接近了，但是太片面，所以浅薄了。” 海后换上笑脸，眨着小鹿斑比一般的眼睛问:“导演，您就告诉我们嘛。” 李算被这一声叫的一个激灵，回身继续留下‘墨宝’。 ‘好爹。’ 姑娘们惊了，我国的教育体制从没这么直白，李算也没想着玩什么下流。 “各位没有富二代，名门之后，或者落寞贵族吧？” 没人说话。聪明的却脑瓜飞转，海后、渣女、眼镜娘已蓄势待发，就等着按照固定流程，进入真正的招聘环节了。 大学生啊，但凡聪明起来都不是闹着玩的，她们已经可以接触社会，却还身处校园，能看到外面飞速发展的时代，还能亲身接触到那些灯红酒绿……但是，她们终究还要回到校园，回到那个只梦想着诗和远方的地方。 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不会沉沦，会开创一番事业，会勇敢拥抱美好的明天，甚至创造一个明天。但他们忽略了一点，社会上那些个满肚子坏水的禽兽，也是曾经的他们。 有些梦想，注定是要失败的，就像我们有值得讴歌的英雄，就有必须被唾弃的人。 而李算，就是那个被唾弃的人。 “对不起导演，我不想听下去了。”一满身书卷气的姑娘做了出头鸟，从者无数，不少姑娘都是默默起身。 李算觉得劲儿够了，等打头的姑娘走到门口，他叫道：“你们不是觉得，我是想给你们当爸爸吧？！” 姑娘们转过头来，警惕的看着李算。 “我现在在告诉你们一句话，出自韩国导演……我。” 李算突然间想起来，那片还没上映呢。看了眼还在录像的单反相机，李算做出决定，这段视频绝对要剪，万一流传出去，再被邻国当做‘认祖归宗’就麻烦了。 他转过身去，继续留下‘墨宝’。 ‘如果我有钱，我也可以很善良。’ 李算丢掉水笔：“姑娘们，其实我很不愿意把这个现实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早晚要知道，白手起家，是我们这代人里的极少数，我们大部分人终究要普通的度过一生，未来几乎就在一个可以预见的区间内，你们是相夫教子也好，努力工作也罢，我是剧组的一颗螺丝钉也好，还是突然红了，成天睡这个睡那个也罢…… 记住这句话，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如果我有钱，我也可以很善良。’” 姑娘们沉默着。 李算落座，神情认真，上辈子自打艺术追求被小姐姐们消磨后，他从没这么认真过。 “我不想在这儿告诉你们人人都有价值，人人生来平等那一套，我只想告诉你们，在你们遇到诱惑的时候，心怀恶念的时候，想走捷径的时候，想想这句话。 善良是个很宽泛的定义，就像是你们在学校，老师给你们上课，告诉你们，一定要传承先辈的优良传统啊，巴拉巴拉。 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做不到，因为你们和我们的先辈处于完全不同的生存环境，真要是成长为那样的人，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 一个姑娘忍不住笑，引来目光，有些害羞。 李算敏锐捕捉：“别害羞，千万别害羞，我们不是先辈，我们是……我辈。 那么我辈中人该如何呢？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任何伪装你们人生导师的人，不是图你们的钱，就是图你们的身子。” 又笑。 李算说：“我只是让你们记住这句话，‘如果我有钱了，我也可以很善良。’这是一个但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有的初心。 同学们，社会是很残酷的，今天叫你们来这总统套，也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 为什么呢？ 因为给你们洗脑太难了，远不如见到的这些真皮沙发啊，大开间啊，总统套之类的诱人。 但这些，都是表象。就像我现在看着你们，特别动心，我动的是什么心你们也知道，但你们不知道，我动心不是因为你们长得漂亮，不是胸大腿长，而是‘善良’。” 李算指向那句话中的善良二字。 “你们的是善良是完全无害的，也是几乎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你这种善良特别吸引我，我希望你们在将来，无论如何情况下，都能留下这种善良。 好了。 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 什么是名媛？” 海后尝试作答：“善良？” 李算补充：“善良的姑娘就是名媛，不管你们心里承不承认，善良的姑娘最诱人，就像是我的女朋友。” “咦！” “行了行了，我有女朋友，喜欢女同学离开时，请把电话号码留在咖啡碟上，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众人笑。 气氛轻松了，也可以进入正题了，再想到名媛二字，李算竟把之前的想好的解释都忘了。 其实名媛在22年也跟着佛媛、鱼媛、幼儿媛一样，变得臭不可闻，当男人欲望的眼神开始变得有利可图，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李算或许能改变什么，这种改变的欲望越发强烈，但这种改变，极可能是让他以自身事业为代价。 所以，改变吗？ “名媛其实是个中性词汇，其中的内容需要各位自己去填充，但我眼中的名媛，最初是一个美好的，值得尊重的，但却遥不可及的向往。 我们这次，就是希望各位姑娘能成这样的名媛，并且把这种正向的名媛价值观传播开来。 姑娘们，我们是在做好事，也许，我们这样，也拯救了国家和民族。” 一个姑娘笑，众多姑娘笑，笑容会传染，所以李算脸上也带着笑。 第六十章 ‘上头\’ 跟姑娘聊天最大的好处是练胆，先练表达，再练自信，积累经验后，就知道什么时候该正人君子，什么时候该色心大起。 跟漂亮姑娘聊天，那好处就更大了，比如李算，三场谈话过去，那词儿都不带重样儿的，主题就一个，善良。 这就弄的安芳就有点精神失常，起初是觉得这李算也不像个纯粹的卑鄙小人，再来就是觉得这位怎么能说，最后是觉得，此子将来必成大患。 “你怎么信了呢？话都是挂嘴边的，别人能信，可你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退一万步说，今儿来的姑娘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吧？我这一席话能说动三个人，那就是走了大运，特别大的运！” 吃着十块钱的盒饭，再听了李算这些话，安芳瞬间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 “录像都整理好了吧？” “没呢。”安芳说。 “那机票订了吧？” 安芳不说话。 李算不乐意了：“那‘小猫’总联系了吧？” 安芳放下盒饭：“我现在去联系！” 放下盒饭，这人就走了，李算也不想吃了，放下筷子，就搁那长吁短叹。 萧山就问：“老板，你这是干嘛啊？今天不挺成功吗？” “是，挺成功。”李算呵呵两声：“但成功要钱啊，你知道为啥有钱人愿意告诉别人勤奋、努力才有出路吗？” “洗脑？” “这只是第一层，第二层啊，就是没钱的时候，谁都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算后悔着，扶着腰站起身。 “老板你干嘛去？” “按摩！修脚！我腰疼！” 看李算扶着腰出去，萧山很没良心的乐了，通过安芳，他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己这老板啊，是想当资本家，没那份狠心；想当好大哥，没那份资本；想到个活菩萨吧，又在那亏得慌。 李算扶着腰一步步就往酒店的洗浴中心去，脱衣服的时候，听闻总统套的贵客驾临，洗浴经理还特地过来打招呼，知道李算不开包房，又选了男按摩师之后，借口有事儿，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也是，人家经理老大不小了，你跟人家谈什么，都不如钱实在。 当李算趴在按摩床上，享受着师傅的大力冲击，很本能的吱哇乱叫。 “你多大啊？” “3…25。” “不应该啊，这么年轻，这腰怎么这样啊？” 李算寻思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这份好为人师的最合理解释：“报应。” “话可不行乱说，这样，你常来，我多给你按按，时间一到，保证药到病除。” 李算就想乐，突然觉得这现实世界也挺有意思，前脚跟姑娘聊善良，后脚跟下属聊挣钱，最后到师傅这治病……总之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啊！ 李算在这跟师傅聊天呢，安芳却是跟扬幂汇报呢，那二十万不光是为李算开门，李算跟扬幂成一家了，那扬幂也就老板了。 “幂幂啊，你是不知道这个人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人面兽心啊、真不是人啊……” 远在魔都拍戏的扬幂听着前经纪人姐姐安芳的念叨，这一颗心啊，也是七上八下。 李算的行程她都已掌握，冒充剧组，入学招聘这都是小事儿，可跟几百个姑娘共处一堂不说，那些姑娘还都是他亲自挑的，这问题就上升到政治层面了。 你什么意思？ 不说出去挣钱吗？ 现在挣钱还是泡妞啊？ 作为第一个被泡的妞，扬幂很不满，收工回到酒店，第一时间翻看安芳发过来的录像，好家伙，莺莺燕燕，欢聚一堂，老公居中，侃侃而谈。 “呵。” 扬幂冷笑一声，然后听，听她的王八蛋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边，被师傅伺候舒服的李算起身跟师傅要了手机号，说的是来杭州不过短程出差，但是师傅手艺不错，大家以后可以经常互相交流。 师傅也是乐呵呵的跟李算交换了手机号，突出一个双向满足。 等李算泡够了这据说是从哪儿运来的温泉水，穿戴妥当准备回酒店时，那手机又开始疯狂作响。 还是微信，来自扬幂，这妖精发的东西越发过火了。 尼tm是把成人商店的宣传画拍过来了吗？ 再打电话回去，对方却是不接，李算无奈之下只能短信留言。 ‘祝你明天好心情，另外，我明天一早飞东莞，另外，咱们好歹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慢点开。’ 魔都这边，《小时代》剧组名义上的第一女主角，刚刚恋爱的杨幂小姐，疯了。 “你等会儿，你到底要干嘛啊？” 酒店地下停车场，赵若瑶死死拖着扬幂就不让走，“他不是说要出差吗？又不是出去沾花惹草，你这追过去像什么话啊！扬幂你听我说，扬幂！” 赵若瑶狠狠一把拉住扬幂，一张脸上满是愠怒：“别以为我不敢说啊，你们两个才几天啊？就那事儿至于让你这么上头吗？” “至于。”扬幂倔强的看向赵若瑶：“就至于。” “你不是小姑娘了！” “所以我才这么上头，我都25了，想干什么还要你的允许吗？若瑶，你不知道，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好？” 赵若瑶瞪大眼睛：“你是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跟没见过男人似地？这种人到什么时候都是那样，他现在对你是上头了，那不是爱！他做那些事儿你没看出来吗？他哪儿会爱人啊。他那就是拿你的前途再开玩笑，现在你自己也在开自己的玩笑！” 扬幂却说：“上头的不只是他，还有我。” “那也换个时候啊祖宗，你把时间腾出来是为了拍电影的！你跟郭导请假他为什么给你？他是知道了新浪十天后就要发的那篇报导，你知道李算在报导里怎么说的吗？郭导就算不管事儿也是名义上的导演！都不说给你穿小鞋，直接就跟记者说你轧戏，说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 幂幂啊，咱们冷静点，行吗？冷静点！” 扬幂冷静了片刻，特冷静的说：“我控制不了，姐，我现在特后悔，那时候怎么就把他放走了……我现在拍不了戏，真的拍不了，我脑子不在这儿，真的！” 看着扬幂冷静的目光，赵若瑶知道自己劝不住了，她松开手，看着戴上墨镜的杨幂坐上出租车，立刻给曾嘉去了电话。 “姐，人没拦住。” 扬幂查看手机上的讯息，李算发送的文字似乎自带搞笑功能，让她看到就笑，她想要告诉李算自己去东莞等他，最后却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选择了不回应。 机场门口，扬幂犯了难，明星出行的配制肯定跟寻常人不一样，他们担心被围观，机场担心出状况，好在负责人是个懂事儿的，通过肉眼验明扬幂正身，一路放行。 到达头等舱休息室，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上头的扬幂闭目稳定情绪，然后她发现身边坐了个人。 是曾嘉。 第六十一章 ‘高级\’ 野心是需要培养的。 如果说穷困潦倒点燃了对发家致富的向往，那锦衣玉食、宝马雕车、窈窕淑女，还有三六九等的差别对待，则点燃了人的欲望。 是的。 这个时候才是欲望，欲望是最强效和最持久的燃料，如果说人想发财，是汽油碰上烈焰，那习惯了欲望的滋养，就相当于核反应，会让人一个人散发出无穷的能量。 之前扬幂就有核反应的征兆，曾嘉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时的情形，年纪小、又口无遮拦，有燕京姑娘祖传的大大咧咧，也有出身平凡的不甘和向往，有成为巾帼英雄的渴望，也还有着年轻女孩的天真。 这是个好苗子。 见到扬幂的第一眼，曾嘉就知道，这样的姑娘，得好好培养，因为她的出身在这圈子太差，稍微一不注意，那眼睛里的灵气就没了。 七年来，曾嘉一直是扬幂的经纪人的角色，哪怕名头上不是，实际上也是。 “不可惜吗？”她问。 扬幂知道曾嘉问的是什么，自己这一跑，剧组肯定乱，带来的后果也显而易见，郭导都不算其中最大的一个。 她靠着《宫》的走红成功出圈，高涨的人气带来了资本的关注，特别是之前拍了一部《孤岛惊魂》，虽然不好看吧，但却赚的盆满钵满。 资方之一的欢瑞世纪自10年就投来橄榄枝，先拍了部电影试水，之后的几年欢瑞世纪共投资了三部扬幂主演的电影，《小时代》1和《小时代》2，还有一部是《怦然星动》。 不仅如此，在电视剧方面，大量的影视邀约也接踵而至，按照曾嘉建议和扬幂认可的路线，接下来的数年，扬幂会非常忙，忙于巩固人气，忙于曝光。 但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好的开始，如果说扬幂之前是凭借天赋和运气获得了资本的青睐，那接下来，就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可是拍戏之中恋爱上头，剧组忙碌之时远赴东莞会情郎……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被资本认可的样子。 “可惜吧，肯定可惜。但是我觉得，如果我错过了他，我可能会后悔。” 扬幂看向曾嘉，那眼神不是寻求认同和建议的迷茫，而是坚定。此时的曾嘉有些恍惚，因为眼前的姑娘好像回到了七年之前，那双眼睛里，是曾嘉当初看上她时的光。 记得有一次采访，扬幂拿着采访提纲问曾嘉，关于个人情感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曾嘉说，说实话。然后扬幂就对记者说，自己是特传统的姑娘，估计要不了几年就会结婚，因为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奶奶，夫妻感情都特别的好。 扬幂还不知道，自己当年的话会在另一个现实，一语成谶。 “我该劝你什么呢，我自己都想不出来。”曾嘉苦恼的说，“我也有过像你这样的时候，天真，单纯，相信爱情，可结果并不太好。” “您不是要给我上课吧。”杨幂说。 “不上课，上课多累啊。说中了是乌鸦嘴，说不中是烂舌头，我要是劝你啊，肯定就是疯了。” 曾嘉看着扬幂：“其实李少红老师说，你能成为周迅，我不信，因为你和周迅差的太远了，不管是生活还是恋爱，你都没有她那么经验丰富，你最缺的就是生活。所以这一次也好，不管成不成，都算是有了生活经验。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一点。” “什么？” “别闪婚。” 曾嘉说：“我对李算没好印象，当着你的面，我不说他坏话，但是你要答应我，别结婚，起码要互相了解了再说婚姻的事儿。行吗？” “嗯。”扬幂答应的可痛快了。 “你可别忽悠我，这对你好，对他也好……”曾嘉还想告诫几句，说到这儿，想想也是无用功，都是孩子啊，谁还能听进劝啊。 她把买来的大衣交给扬幂，最后叮嘱她:“南方降温快，带着吧。” “我穿挺多的。” 扬幂接过衣服，再看向曾嘉的眼神便不对了，这圈子，人和人相处通常有两种方式，谈生意就谈生意，说情分就说情分，公私分明，雷打不动。 曾嘉凑近扬幂，问：“现在跟我说说吧，他有多特殊。” 杨幂看着此时好像一个贴心姐姐的曾嘉，笑了。 “他啊……就是个王八蛋。” …… 财神面前，从不见人可罗雀，哪怕都这个点了，还是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华夏人拜神，讲究一个灵，得药到病除，才能香火鼎盛。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财神拜的人最多，所以就最灵。 李算看着萧山一脸谨慎的上香磕头，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就觉得有意思。 等跟着萧山出来，他建议：“哎，我听说拜关公灵，真的。” 萧山看了一眼李算，表示不管这老板靠不靠谱，都不听他忽悠，甩开步子就走。 俩人上了大巴车，见过那些还在象牙塔的小姐姐之后，李算深感囊中羞涩，车不打了，好东西不吃了，连带着住宿标准也下降了。 能提前一小时到机场候机差不多了，到了广州还得转大巴，从陆路直达东莞。 跟萧山并排坐下，李算就问：“哎，我看你那么虔诚，为啥？” 萧山瓮声瓮气的：“心诚则灵。” “就是信仰发财呗？” 李算看了一眼萧山，知道这是不好意思开口，华夏人就这样，保守，想发财不能说想发财，得说想建设社会，就跟电视上那些互联网大佬一样。 姓马的说他赚钱是为了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姓刘的没那么好的文采，只是说兄弟多，需要的钱多，要赚钱回报兄弟。你也别说李算矫情，当编剧都得过这一关，得弄明白，人为什么要赚钱。 说发财肯定不行，这词儿多了，审核不给过，你要说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这在那帮审查眼里才高级。 李算重头来过了，头一次有点理解这帮搞审查的了，你说发财，他真没兴趣，能给妈买别墅，就是他这个文化人对钱财最原始的认知……可现在不一样了。 李算掏出手机，看扬幂还没回信，早在上辈子就听过这丫头是拼命三郎，此时见了，亲了，摸了，碰了，就差负距离接触了，只觉得名不虚传。 李算轻笑一声，按照对方的指示，在短信上留下几个字。 ‘祝，明天好心情。’ 天上，扬幂的手机没响，按照空乘人员的指示调整成飞行模式，她靠在椅子上，已经陷入旅途中的睡眠状态。 此时刚过凌晨12点，她嘴角带着笑，好像真如李算祝福的那般，一天好心情。 第六十二章 ‘调情\’ 红眼航班就一点不好，打不着车不说，还没大巴去东莞。南方的冬天在李算这个北方人看来，冷肯定没有东北冷，但一场冬雨后的骤然降温，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出机场的时候商店都关了，看着萧山从行李中取出一件大衣自己披上，李算这个老板不淡定了。 “老板，我就买了一件。”萧山笑着说，他跟安芳不一样，从来都管李算叫老板。 李算呲着牙花子：“本来我还是想给你股份的，现在看，你还是领工资吧。” “也好，稳定，赚钱不就求个心安吗？” 李算盯着这厮半晌，看他有用，还是压下了那个杀人夺宝的心。 都这个点了，去东莞是没戏了，那就找酒店吧。 李算带着萧山到了机场附近的酒店，虽然南方没有暖气，但是有空调啊。 坐在中央空调底下，李算终于恢复了智商，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扬幂驾到，小嘴跟萧山叭叭，说求心安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哪管什么大雪连天射白鹿。 萧山何等人物，入赘十来年了，孩子都上初中了，看人眼色看了这些年，早就成精了。他说老板你别忽悠我了，我大学毕业都多少年了？能跟您出来就是信您，虽然现在这信任有点下降吧，但您不缺钱，我就算要反，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李算说：“如果我缺钱呢？” 萧山研究他研究的可清楚了：“您有稿费啊，哪怕是出来胡闹，工资我总管您要得着，再说我在场子里请的是病假，想让我辞职跟您干，那您得努力了。” 也许是天冷吧，李算和萧山的关系也就近了点，李算还是问：“你到底为啥赚钱啊？” “明摆着啊，享受生活呗。” 李算说：“享受生活能花几个钱，衣食住行，我都给你往顶格算，一年也花不了多少，但你要是吃的太好，一不小心英年早逝了，那得，能永远享受小盒了。” 萧山有点懵了：“那不赚钱能行啊，不赚钱别人看不起你啊。” “所以说他人即地狱吗。” “不懂，跟您聊不到一块儿去。不过我也想问问，您为啥赚钱？” 李算想了想：“不知道，这得问马斯洛。” “洋鬼子？” “他说人有五层需求，第一个，活着，第二个，不能死了，第三个，有想睡的姑娘，第四个，能出名就更好了，第五个，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你说什么呢？” 李算笑笑，到床上缩进被子里：“哎，我给你找个照片，你帮我拜拜，问问这位老爷子，他说的都是啥意思？” “我知道。”萧山搭上出差用的毛巾，“他说你就一神经病！” 萧山说着进了浴室，李算也不气恼，靠在墙上，还在那想，这五层需求啊，上辈子到底差了哪几个？ 就在李算迷迷糊糊的时候，扬幂的车到东莞了，曾嘉说的没错，南方的冬天，冷起来是真要命，下车的时候，一阵冷风就能把人东精神了。 人精神了，这聪明的智商也就占领高地了。 曾嘉这大衣是雪中送炭，可地方她来错了，下飞机的时候听旁边的姐妹说要连夜到东莞来，自己就蹭车一起来了，车都开出市区了，才从几人的交流中得知，李算想来东莞，得明天了。 随便找了酒店住下，洗漱的时候，这紧张劲儿就上来了。 ‘我是不是太便宜了？’ 这并非自我物化，而是自我检讨，姑娘在对小伙子交付什么之前，肯定会设计重重障碍，她跟李算太快了，所以这障碍还没建立就被突破了。 便宜这个词儿，自然而然的浮现脑海，她正愁着，手机响了。 是那王八蛋，就发来俩字。 ‘睡了？’ 扬幂回复：‘睡了。’ ‘能打扰吗？’ ‘不能！’ 扬幂有点小脾气了，其实很容易理解，姑娘在准备惊喜的时候，只有她知道，但却总是希望男人能心有灵犀，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男人的不同，证明她所托非人。 很奇怪的逻辑，但在渣男理论中，这是很核心的一条。 所以李算说：‘玩过游戏吗？’ ‘什么游戏？’ ‘文爱。’ 扬幂傻了：‘你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网上。’ 扬幂气鼓鼓的，恨不得连夜就返回魔都了：‘你跟别的小姑娘玩过吧？’ ‘没有。’ ‘真的？’ ‘叫咱爸去调记录，随时。’ 李算那副自信满满的面庞几乎立刻浮现在扬幂的脑海，但比起李算希望的心乱如麻，此时的扬幂却异常冷静，因为她此时正在东莞，准备给李算送温暖。 她思索再三，还没想起该怎么回复，那王八蛋又来消息了：‘你怕了？’ 扬幂都要气笑了，却还是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俩不正常？’ ‘肯定不正常啊，正常了，你能跟我在一起吗。’他又发来一条：‘我一直挺想问问你的，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王八蛋呗。 扬幂想着，却没把这讯息发出去，她来回踱步，最终只说一句。 ‘睡觉吧，不想了。’ 李算却说：‘睡之前，我给你分析一下吧，你不是颜控，所以肯定不会痴迷我貌似潘安。你比我有钱，所以肯定不会痴迷我腰缠万贯。你进社会比我早，阿谀奉承听的多，尖酸挖苦听的更多，所以你肯定不会被骗。那是为什么呢？’ 是啊，李算都分析到这儿了，扬幂还不知道他为啥让自己这么上头。 她问：‘为什么？’ ‘你是恋爱脑呗。’ 扬幂这个气啊，不光是为学会了新词汇，也是被李算揶揄的够呛，一句‘滚’刚刚发出，李算又说。 ‘不过恋爱脑也挺好的，人总不能跟计算机一样，算计着活一辈子，那样太累了。’ 这时而挑逗，时而煽情，时而感慨是怎么回事儿？ 扬幂被李算说秀逗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广州的一座宾馆内，李算打完收工，这套渣男神拳已臻至化境，一言一行，都是本能。 ‘睡吧，我困了。’ 发完这最后一句，李算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还是再想那个恒古以来就一直在考验恋爱男女双方的问题。 到底，什么tmd，是爱情。 爱情，到底是tm什么？ 第六十三章 ‘男人难\’ 图书管理员曾说，时间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或者是实践？ 总之，不管是时间还是实践，要时间，李算真不保证能忍到天荒地老，要实践，他上辈子经验太多，可结果都不怎么好。 不都说那是通往女人心灵的直通车吗？ 胡扯！ 女人心海底针，她们自己都弄不清，还上那去找直通车？你是不怕迷路吗？ 隔天一早被萧山从床上拉起，李算坐上大巴的时候还哈欠连天，那个关于爱情的问题他想了大半夜，可依旧没有结果。 该怎么说呢，如果没有爱情，那所谓爱情的坟墓，婚姻又是什么？ 人为什么要有一个家呢？为什么一个家，没有爱，却能让人心安理得的，感受到温暖呢？ 好，如果说有爱情，那爱情到底该是什么样儿？ 或者说，爱情是咸的还是甜的？ 李算问了萧山一个很找打的问题：“你觉得豆腐脑是甜的好，还是咸的好？” 萧山很直接的：“我觉得你闭嘴最好。” 李算彻底偃旗息鼓，昨夜的失眠也不是全无成果，有好几个爱情电影的主要桥段，已经被他牢记在心。 转头看向窗外，大巴车已经驶离城市，道路两侧的农田蔓延出去，那上面种的全是树。树啊，就等于钱，任何一个林场都比集体农庄更赚钱，所以说，经济才是发展的第一要素。 不管怎么说，挣钱的事儿李算是不能落下，到了东莞，李算还寻思着去哪儿坑蒙拐骗，大学生跟女工一样，哪儿都有漂亮……聪明的，谁知把这个主意一说，萧山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李算只见这位下属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本地号码，国营服装厂的实力由此就可见一斑，不到半个小时，看模样便知是有头有脸的当地土豪出现，对萧山一顿表达思念之情。 中心思想是，萧哥，没了你的单，你看看，我都瘦了。 萧山也不客气，告诉他该没单还是没单，看着这位李算没？我新老板，对做服装感兴趣，但是要求高，你别糊弄人家。 当地土豪的脸这就垮了一半儿，再听李算的要求，是那种小批量，多种类，还要保证质量的货，那脸就全垮了，李算说不用担心，衣食住行嘛，你排第一，等将来店面开起来，肯定需求巨大。那土豪嘴上应着，心里想的估计全是反的。 萧山开口了：“你那点猫腻我都知道，现在起，咱们正正当当做生意，这是辛苦钱，你挣不挣？” 土豪想了想，问：“图纸有吗？我先看看你们要什么货。” 李算把郭壁婷拍出来的东西就递了上去，土豪张大了嘴：“老板，您这是想做盗版，结果连张样式图都没有吗？” 总掉链子的李算，萧山也羞于与之为伍，也不知道为啥，非得自己搞生产，这年头的服装都是贴牌销售，你身穿的国潮李宁，说不定产地就在东莞。他拉着土豪到隔壁去谈，剩下李算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隔壁裁缝铺的大姐看出李算是外乡人，给拿了椅子、热茶、加满电的暖宝宝，让李算狠狠体验了一把国人的温暖，结果手往暖宝宝里一插，再出来时就拿着一张名片。 这名片怎么说呢？ 李算对会伺候人的东莞有特别好的印象，可是上辈子想过来玩的时候，整个东莞都被打击了。 把名片收好，李算就拿出手机，那妖精的突然正经让李算很不适应，好在他能文能武，要不然差点就招架不住。 他拨通了赵若瑶的手机号，还想着能打探出什么虚实，谁知道此时赵若瑶在拍摄现场，顶着全组的白眼，给郭导嘘寒问暖，瞧那模样，就差自荐枕席了。 电话这就没人接，可李算还是感觉不对，再给扬幂发微信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儿。 “南方真冷啊，我过来都没带衣服。” 他发的是语音，可对面根本没反应，他想了想，又说：“我好像感冒了，今天晚上得早点睡。” 等了约莫五分钟，对方还没反应，李算就有点急了，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被通知对方已关机了。 李算开始不淡定了，你要说钱啊，剧本啊，艺术啊，演技啊，但凡是他懂一点的他都有办法，可一个大活人突然就联系不上了，这就让他很恼火。 突然，李算想到了那给她拍照片的郭碧亭的小助理，想好了说辞，直接一个语音打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特别急，有件事儿一定要拜托您帮忙，谢谢您，对不住啊。” 开头二话不说，先是一顿道歉，让那小助理还没帮忙，先接受谢意。 “什么事儿啊？” “请问扬幂老师在吗？” “没见着啊，今天没有扬幂老师的戏。” 李算多嘴了一句：“那您知道扬幂老师在哪儿吗？” “你不是扬幂老师的助理吗？你不知道？” 李算也不废话，挂断了手机，赵若瑶找不到，扬幂没影了，昨天跟他聊天的状态还很奇怪，这说法就多了。 思来想去，李算打电话给曾嘉，想了不到三声，手机就被接起。 “姐！我认真想了一下，微博的事情好像也可以谈啊，有钱大家赚吗，是不是？” 曾嘉完全是莫名其妙：“你想干什么？” “幂幂在你那吗？我们吵架了，我找不到她人了。”李算挺不好意思的说。 曾嘉倒是笑了，以她的道行，肯定看出李算是打探消息呢，都是聪明人，曾嘉也不打算为难李算，若有所指的说：“你们挺奇怪啊，昨天她跟我说去找你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们吵架了，还问我要人……我不是该管你要人吗？” 这就，挺尴尬的，你以为生活是爽剧，结果全是勾心斗角。你以为生活是大虐，结果本该勾心斗角的人，都tm那么正常。 李算大脑重新上线，然后认真的说：“姐，微博的事儿真可以谈。” “拉倒吧，赶紧找人去吧。” 曾嘉说着就挂了电话，李算看着就一个镇子大小的东莞，没办法发挥聪明才智了。 这人，你让他上哪儿找去？ 李算拿起手机，想给扬幂留言，又停下，那妖精都主动过来了，还要戳穿她吗？ 李算思考着，等萧山跟人谈好了条件，拿着合约出来让李算签，李算都没想好是不是该给扬幂留这个言。 看着面前的合同，李算是没心思了，直接问：“咱们能明天签吗？” 老板这反应在萧山眼里就是不懂事儿了：“那边好不容易让我忽悠了，您现在不签，还想等人家想明白了吗？” 李算也没犹豫，提笔就签名：“你老板娘来了，我得去找她。” 萧山眨眨眼，点了点头，看着李算离开的背影，有件事儿，也就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他们那老板娘啊，挺能耐的，李算前脚出差，后脚就把通过安芳把他发展成眼线了。 哎，这世界啊，到什么时候都是男人难。 太可怜了。 第六十四章 ‘找人/小视频’ 找人，是电视剧里最不愿意拍的戏。 首先就是脱离实际，说警察局有个失踪二十四小时才可报警的规矩，也不知道是给广大的公安干警增光还是抹黑。 就算丢的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吧，家属火急火燎的来了，警察叔叔能说没到二十四小时，让你等够了时间再过来吗？ 只能那么拍的原因就一个，警力不足，而且孩子离家出走这事儿，基本都能有个迷途知返的结果。 其次是反应，人丢了，家属得有反应，上房揭瓦也好，互相责怪也罢，是引出矛盾的催化剂，家庭破灭的导火索，一般是把家庭矛盾推到极限，然后丢个人，家属就能认识道，‘房子不是家，有人才有家。’ 最后的最后，是但凡能播放的，都是笨办法，坑蒙拐骗根本不让你用。 但李算没这个顾虑。 为啥非现在找着扬幂啊？因为你一大姑娘出来送温暖，现在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找谁说理去？ 银行，取了几万块现金出来的李算，不得不用借用资本主义的精确制导了。 这年头住酒店还不需要实名登记，但扬幂大小姐的航班是昨天凌晨的广州，如果是那时候直接来的东莞，肯定不是坐大巴。 昨夜通了那么久的微信，这妖精肯定有能藏身的洞府，不是在广州通往东莞的大巴车站附近，就是这妖精已经坐私家车来到了东莞。 大概的范畴确定了，剩下的就是缩小范围了。 李算先打算在私家车进东莞的高速路口，那附近的酒店找一圈，要是再没消息，就回广州，从现在往后算十二个小时，人没信儿，就报警，闹个天翻地覆，不怕警察叔叔不帮忙定位。 你要说急，也不急，扬幂是大妖精了，知道不往危险的地方去，可问题就在于，你不去找危险，危险也可能会来找你。 …… 扬幂昨天睡觉的时候开着窗户通气，今天这屋里就有点冷了，酒店的中央空调，懂的都懂，你也不能说扬幂有钱了还低调，那是大半夜的，又在陌生人车上，没法挑剔。 忍着洁癖在凌晨悠悠入睡，她还喜欢踢被子，再加开了窗，还有之前长时间的劳累。 结果显而易见，她发烧了。 扬幂迷迷糊糊的睁眼往窗外看去，南方的冬天总给人一种时间还早的感觉，再加上苹果那电量懂的都懂，想起来充电的时候，基本电量都是百分之一。 想着再睡会儿的扬幂翻了个身，拖着被子给自己盖好，只感觉真暖和，还想睡。 李算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那喷嚏大到都有点脑震荡了，吐出一口气的李算还在咖啡厅坐等，就守在小太阳旁边，感受着科技文明带来的温暖。 电话响起，李算随即接起，来电话这人是他撒出去的‘谍报人员’，李算一共找了十个，五百块酬劳，五百块活动经费，你贪污也不要紧，只要找到人了，不管是谁，奖金一万，其余的每人再加两千。 而且李算没别的要求，坑蒙拐骗也好，拦路劫道也行，就高速公路到东莞城区的这一片，酒店无论大小，找一个今天凌晨以后，单独入住的女性旅客，可能没带行李，再细节一些的特征，是可能会遮掩面部。 “我马上到。” 李算放下电话，直接出门奔着一个方向猛跑，‘谍报人员’说，那酒店有一个符合所有特征的姑娘，在今夜凌晨一点入住，没带行李，但穿的跟个包子一样，还谁都看不清脸。 到了酒店的李算满头细汗，知道自己可能立功的哥们也不急着要钱，给李算细细汇报情况。 “听口音是外地人，北方的，穿着长款羽绒服，戴着大号的蛤蟆镜，办理入住没用身份证，是自己登记的，名字叫赵若瑶……” 李算停步，紧接着便感觉有些眩晕，南方是冬天还没暖气的地方，北方人第一次来肯定得病。 哥们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扶着李算坐下，给要了杯热茶。 李算看着他，二话没说，从包里再拿出三万块钱，奖金一万，另外每个人得两千。 “你给他们分吧。” “谢谢老板。”哥们说，“老板，你需要进屋吗？” 李算强打精神：“你有办法？” “不是什么好办法。” “行了，帮我同楼层开间房，没你的事儿了。” 哥们也偃旗息鼓，告诉了李算房间号，又嘱咐前台小姐姐照顾照顾李算，然后就走了。 李算就头晕啊，这妖精也忒不省心了……嗯，还得练。 到前台领房卡的时候，李算还跟小姐姐要了个坐垫，乘着电梯到了指定楼层，找到房间后，在门口席地而坐，把那坐垫靠在脖子后，就靠着墙，正对着，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老子给你花了多少钱了？ 你老老实实的把这些钱，换成衣服、香水啥的能买多少？ 这妖精得教育了，再不教育，自己就要把这条老命搭上了！ 李算迷迷糊糊的闭了眼，想的是养神，结果睡着了，南方的感冒在北方人身体里就这样，来势汹汹，降低智商，让人想睡，睡了还不醒。 可酒店长廊里，是没有暖气的。 李算睡的正香，面前的门却开了，同样被烧到小脸通红的扬幂走出门来，一眼看见了走廊里躺这个人，扬幂吓着了，立刻退回屋内，紧闭房门。 她用猫眼观测外面的情况，结果这人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特别是他左臂还被绑带绑着。 不会吧？ 杨幂这位置看不清，很警惕的打电话叫了前台小姐姐上来，然后等人到了，俩人一起确定这人是谁。 结果真tm是李算。 扬幂就疯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此时的李算睡的正迷迷糊糊，他被吵醒，睁眼只看到扬幂那一脸担心的小表情。 他嗤笑一声：“呵，领导，咱们别拍偶像剧了，成吗？” 扬幂抱住李算，也不管旁人在场了：“不拍了，咱们不拍了……咱们拍av吧。” 李算觉得是自己糊涂了，问：“你说啥？” 扬幂推开李算，看着李算的脸，认真的又说了一遍：“咱们拍av吧。” 第六十五章 ‘医生\’ 渣男圣经说，一个合格的渣男，应该在姑娘献身之前就有所察觉，并谢绝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儿，因为一旦在这个问题上丧失了主动权，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一命呜呼。 按照李算的理解，姑娘送上门来，原因不外乎两大类。 想了、信了、爱了，要不就是妥协了、放弃了、自暴自弃了，或者孤注一掷了。 前者是奉献，后者是索取，处理方法可谓是天差地别。 不过此时，李算不打算考虑什么战术战略的问题，既然扬幂有此意，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但等他终于打发走了前台小姐姐，抱着扬幂准备来一段精湛的法式湿吻，顺带着水到渠成的，解除对方的最后武装时……他喘不上气了。 扬幂显然已经动情，可李算撑不住了，发现自己鼻子已经塞了。 “你等我会儿啊。” 这是李算上辈子三十四年渣男生涯的耻辱，因为他从没在这个当口塞过鼻子。 做个渣男要的可不光是‘潘驴邓小闲’，你还得有悟性，因为时间可不听你的花言巧语，十八岁的姑娘年年有，十八岁的渣男能少得了？ 不忙的时候，李算也健过身，靠着年轻时打磨的底子，即便顶着三高，那也是风月场上的常胜将军……当然，除非那帮小妹妹故意骗他。 “要不你歇会儿？” 看着扬幂关心的目光，李算只觉得自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歇会儿？ 歇个屁！ 他再度扑上去，把扬幂压在身下，上辈子的渣男经验已经嵌入骨髓，吻是勾动春情的必要手段，可以让姑娘的双手抱住你的脖颈，一开始的肢体接触不能太过分，因为那会引起姑娘的警觉，情绪的挑逗要循序渐进，半步都冒失不得！ 东亚女性面对这种事儿是有固定流程的！ ‘嘘嘘’ 李算又坚持不住了，他大口大口的粗气喷在扬幂脸上，还是对她说：“你等我会儿，等我两分钟。” 扬幂说：“要不咱等等再说，你好像发烧了……” “我没问题！” 李算打断，“我绝对没有问题，你等我找点纸啊……” 等拿到了纸，李算遇到了第一个临场难题，当面揩鼻涕这事儿他和扬幂老夫老妻了可以，但还没办事儿呢就绝对不行。 现在有一个选择，去浴室，但这房间没有干湿分离，浴室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他是去揩鼻涕，可不能让扬幂误以为他是要上厕所，那就太尴尬了，破坏情绪也破坏气氛。 李算上辈子一直是个在不辞而别之前，会留下玫瑰的渣男，就跟扬幂有洁癖一样，他一直觉得，既然扬幂不是他的小助理，他又有当了三十四年渣男的经验，为什么不给扬幂留下一个完美的初体验呢？ 初体验只要完美了，那好处可就多了，都是不能说的！ 李算有了主意，抱住扬幂的脸先狠狠亲了一口，说了句你再稍等我一下，就转身出了门。 关上门后，狠狠的揩鼻涕！ 渣男在征服姑娘之前不用注意形象，可这都临门一脚了，必须是谦谦君子了，前者是为了好追，后者是为了好脱身，那是如同精密的手表零件一般，一步都不能错的！ 就因为这辈子是要当个好人，那就更错不得了。真要往大了说，这可能是他渣男艺术的谢幕演出啊！ 盘算好了具体流程，李算再去敲门，他决定不亲了，不是鼻子塞吗？咱们亲脖子、锁骨和肩膀啊，那地能喘气啊！ 酒店的长廊没有暖气，一阵冷风吹过，仿佛直接吹进了李算的骨髓。 这阵冷风，吹得他有点晕，不过没事儿，他还清醒。 扬幂趁着李算出去已经把空调开到最大还关了窗，把厚实的外套脱掉，听着李算的敲门声，已经准备好迎接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了。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一狠心，解开了牛仔裤的扣子，然后去开门，她能感觉到屋外吹进来的冷风，李算能感觉到屋内吹出来的热风，但扬幂的身材吸引了他的注意，在那修身羊毛衫的装饰下，绝对是能点燃冬天里的一把火。 而且，为了方便李算，她把修身的牛仔裤解开了扣子，就那么半挂着在腰间？ 李算看着眼前的一切，就感觉被扬幂身上折射出来的自然光，晃到有点发晕，还有点想吐。 李算此时已经有点放弃了，你说让扬幂全自动，那简直太丢渣男的人了。 他耻辱的说：“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洗个澡，你再等等我。” 扬幂好像是有点失望的点了点头，脸上更红了，她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她回到屋内，从随身的包包里找到了李算曾跟她说过的东西……那是一盒小雨伞，杜蕾斯牌的。 看着这盒杜蕾斯，李算缓缓看向扬幂，念叨了一句：“妖精。” 扬幂媚眼如丝，她凑进李算，在他耳边说：“你总要都试过了，才知道我喜欢哪个。” 艹。 李算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被撩到这种程度，还能忍着的就不是男人了，他进门，带上门，抱着杨幂就啃，什么渣男圣经、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各式教学，都去他大爷吧……直到他滚烫的额头贴上了扬幂的肌肤，把扬幂烫的一个哆嗦。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不是，你头上怎么这么烫啊？” “我没事儿！” “你有事儿！你脑袋上都能烙饼了！” 扬幂一把推开李算，也顾不得遮羞，就去查看他的身体情况，那脑袋上不但能烙饼，就连眼神都被烧的迷离了。 “李算？李算？”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没事儿，我睡一觉就好，睡一觉。” “你是不是得去医院啊？” “不用，你把空调开开，太冷了这屋……” 李算絮叨着睡着了，扬幂看着好像睡着的李算，这情况就挺尴尬，也挺叫人着急的。她飞速到床头拿起电话：“您好，我这儿，我这儿好像需要医生……” 第六十六章 ‘中西结合\’ 撩这个字，在影视艺术上被称为触动，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看你会撩不会撩。 人生到最后，真有所谓的一通百通，这就仿佛是学好了物理，就洞悉了宇宙，学好了编剧，便洞悉了人性。 古往今来，在这事儿上功败垂成的人有很多，他李算不是最出名的一个，但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倒霉的一个。 上辈子他去深圳的时候也经历过如此的‘病入膏肓’，可这辈子再来，身体的免疫系统就没跟上，连带着身体机能也是直接拉胯，就突出一个身娇体弱。 等回去的时候，得好好锻炼身体了。 看着缓慢推进的点滴，李算再次对自己说，当时他就是觉得有点累，结果一闭上眼就睁不开了，他能听见扬幂叫救护车时担忧的声音，还觉得女人碰上这事儿，就是容易大惊小怪。 休息一下怎么了？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奋进嘛！ 西医给开了点滴，一句话都不多说，中医给把了脉，上了年纪的面庞都好像别李算烫的，焕发了新春。 他主要提了些李算在平时生活中需要注意的问题，特别是要注意放平心态，万不可急火攻心，要不然内外交困，再不能纾解，迟早得大病！ 这话要是放在六十岁老头的身上能挺合适，可放在李算身上吧，就让扬幂觉得这话是对她说的。 戴着蛤蟆镜，旁听了所有医嘱的扬幂开始跑前跑后，李算想找机会，消除老中医的不良影响都不行。 这事儿可是重中之重，耽误不得啊，耽误了，那影响的是李算未来的夫妻生活。 扬幂从长廊的那头走过来，手上拿着李算的化验单和报告单，到李算被架在长廊上的病床落座。 “腾不出病房，暂时只有这儿。”看了眼李算的点滴，扬幂就有些愧疚，“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说着话，这眼泪就止不住了，这事儿多新鲜啊！她是来献身的，不是来谋杀的，还没怎么着呢，就先把李算弄医院来了，真要是怎么着了，那李算还不得过去啊？ 李算就说：“我真没事儿，我这就是，就是不太适应，你千万别愧疚，打了点滴，我马上就好，等之后……” “你得养着！” 扬幂打断，这话斩钉截铁：“我听医生的，你就得听我的，这事儿没商量！” 说着话，扬幂打落了李算又从腰后伸过来的手，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过如此了。 李算知道，没戏了，他躺回到病床上，先不说总结经验教训吧，但至少得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可问题是，他的每一步都没错，要说真有错，那就是天公不作美，偏偏是这几天，自北边南下了冷空气。 护士小姐姐在长廊一头叫道：“赵若瑶？” 扬幂说：“在这儿！” 护士小姐姐拿着点滴的东西过来，看了一眼李算，问了句：“男朋友啊？” “对。” “那你们俩一个床啊。” 李算就有些懵，看着护士小姐姐飞快的给扬幂扎针，心里也就不只是顾着自己了。 “你什么情况？” “跟你一样。” 扬幂说：“大夫说我的身体要比你好一些，所以扛得住。” 李算瞪大了眼，对这儿的医术产生了怀疑，要是护士小姐姐再过来，他高低得问一句，‘你们这儿会看病吗？’ 他问扬幂：“你就坐着啊？” “你不是躺着了吗？” “那我坐着吧。” “你身体虚，你躺着。” 李算就忍不了：“不是，咱们俩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但是我告诉你啊，有些字你是不能在我面前说的，一次都不能！” “嗯，我知道了。” 扬幂低着头，答应的可好了：“我听你的。” 李算就怕这样，医生说什么，跟算命的说什么一样，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要真是根植在脑袋里了，哪怕是渣男之神也解决不了。 孙子兵法说，‘致人而不致于人’就是这个道理，你必须在对方脑海里保持神秘，通俗来说就是无法被贴上标签，才能‘致人’！ 类似这回，他先是‘体弱多病’‘身体虚’又被中医诊断成内外交困，不能急火攻心。这帽子要是被扣上了，比绿帽子都难摘！ 要是他和扬幂没感情最好，容易更新自己在对方脑海中脑补的形象，可扬幂对他什么感情啊？ 这是从魔都飞过来，专门和他相会的现代‘织女’啊！ 人啊，要是感情深了，就会自动进行人格上的互补，李算弱了，扬幂就要强了。这种强，不单单是挣钱，处理家务事等等，还有在李算面前维持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就是李算说啥她干啥，可心理却一直处于强势。 一个心理上对你处于强势的人，就不容易被调动，不好被‘致于人’。 这可是老祖宗的智慧，都在书本上，就看你悟不悟，悟了，就看你会不会用。 李算盘算了五分钟，坐起身，伸手把自己的点滴瓶儿贴上扬幂的，然后说，“我也坐着吧。” “你干嘛？” “陪你啊，两个瓶，两个人，相映成趣。” 扬幂看看瓶，再看看身旁这个面带微笑的人，心里还是如翻江倒海，“我，对不起啊。” “这你算什么啊，去年我跟张老师干活的时候，身体不舒服了，去了医院，等张老师过来看我，你猜猜我们俩干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 “笑。” “啊？” “真的，就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一见面就笑，笑自己的身体，笑命运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就是想笑。”李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充满回忆。 如果时间线是按照上辈子按部就班，这话就是实话，可这辈子，还没发生。 扬幂现在觉得，李算你得多多保重身体，咱们一起活到七八十岁。可李算要引导的方向，是人生苦短，你得及时行乐。 “你喜欢她吗？”扬幂问。 女人都会这么问，可李算说：“佩服多一点吧，赚那么多钱，还那么拼，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肯定是佩服欣赏多，不过她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刚见到她的时候，是尴尬。你嘛，我第一眼就想睡你。” 扬幂的脸红了：“你这人，没正经。” 李算摸上扬幂的手：“以后记者要问，你要说咱们俩是一见钟情，因为所有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 扬幂又看向李算，只觉得他眼神中，有温柔。 第六十七章 ‘黄渤\’ “我没你会说，但说出大天去，你都得养着！” “是，我答应你，我养着，但你想怎么养着我？” 扬幂张了张嘴，还真没想到那么多细节，知道自己这是又被绕进去了，跟着李算的逻辑就说。 “反正我将来肯定会，不会照顾人还不会学吗？” 李算来精神了：“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有什么不对吗？”扬幂不自信了。 李算说：“戏不拍了？名气不要了？你哪来那么多时间？” “挤一挤总是有的。” “那你可想清楚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家庭和事业不能共享一份时间，哪怕可以，有孩子了怎么办？你是想让事业让步啊，还是家庭让步？” “你让步呗。”扬幂燕京大妞的虎劲儿上来了，“反正你就算说出大天去，我这就一份软饭，你吃不吃吧！” “吃，但要看怎么吃。” 李算很严肃的说：“你跑过来，郭导应该是给了你假，为什么？因为我。我跟他圈的是同一批粉丝，同行是冤家，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我？妖精啊，你要是不想带紧箍咒，或者跟那西游记里的碧水分金兽一样，让人家随便欺负，接下来的才是坎儿。”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李算不想聊这个，人的脑海里像是有一架跷跷板，情绪降落，理智升高，真要分析起来，光是扬幂跑过来的这个事儿，都可能是郭导的手段。 这步棋真是下在了让李算很尴尬的位置上，让他都没法解，他问扬幂：“你为什么过来？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我就是，想过来了，看了你的视频之后，就控制不住了。” “什么视频？” “你给女学生讲课那些。” “安芳给你的？” 扬幂点了点头，轻易出卖了自己的线人，但她接着说：“那个视频看过之后，可以这么说，我觉得我要是不过来，我可能会后悔。” 李算就乐：“至于吗？” “至于！”扬幂认真地说，“之前是冲动，一切都是冲动，但看过那个视频之后，我觉得不是了。” 扬幂接着说：“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傻，自己就是拍戏的，还相信这个。但是我也会看一些人，可能也没你那么准吧，可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就告诉我，你不去，一定会后悔。” 李算皱起眉头，这种冥冥之中的事儿很难说，像是英国国王爱德华八世，放弃江山，也要辛普森夫人；像是周幽王和褒姒；像是赵士程和唐婉。 历史上这样的故事很多，但不清楚细节，所以都归类为爱情。 可李算得说一句，这样简单至极的历史归因很不负责，像是兵仙韩信在背水一战之前做了至少‘七步’的筹备和计划，可历史就归纳为简单的四个字，背水一战！ 历史上有多少人学过背水一战？可出来的就一个韩信。 李算觉得，他有必要告诉这个傻姑娘，他想要干什么了。 他说：“我跟那么多女学生开会，是准备筹划一个个小的团体，这些女学生是以宣传《小时代》的名义招进来的，但我对她们讲的那些话，没有一句说的是《小时代》。暗度陈仓你懂吧？” 扬幂点头。 “好，利用《小时代》的名头，我可以招揽这些还在大学的姑娘，充当我的销售人员，让她们自行出去推销我的产品，这你听懂了吗？” “我又不傻！”扬幂说。 “不。”李算说：“你很傻！我跟他们说的那些话，是我形象工程的一部分，不是真的，你明白吗？” 扬幂想了想：“那，是有人给你写稿子？” “我是编剧又是作家，哪儿用别人给写这个？” “好。”扬幂说，“那就是说你讲话的稿子，从头到尾，都是来自你个人的，没错吧。” “是，可以这么说，但那又怎么了？” 扬幂亲了李算一口。 李算问：“别搞贿赂这一套啊！” 深入骨髓的渣男基因告诉李算，要洞悉姑娘的一切行动，因为洞悉了，就是掌握了，有些东西，你知道了就是权力，因为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会控制你去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李算是。 扬幂也是。 “我过来，不是因为那句‘如果我有钱，我也可以很善良’，我承认，看到你跟那么多女孩相处在，我有些嫉妒，但你的每一场讲话里，都有魂儿。它告诉我，即便你之前表现的像个王八蛋，但你渐渐有人形了。” 李算有点惊了。 扬幂再次说：“我真不是傻的，我也知道咱们之间的进度有点快，可就算再快，我脑子里也绷着一根弦，让我知道，我正在相处是个什么人。那几段视频告诉我，你正在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也正在爱上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开玩笑吧？ 李算满脸的不相信，因为在之前的渣男生涯中，他从没遇上过这样的姑娘。 扬幂的话很好理解，‘你是一个好人’，这句通常用来拒绝男同志的话，怎么到扬幂这儿，就成了撞开心门的攻城锤了？ 而且关于这种行为的解释别说渣男圣经里没有，戏剧理论也没有啊！ 渣男之神的突然下线让李算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四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怎么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扬幂却好像陷入了他的魅力无法自拔一样，哪怕是李算现在哑口无言，也能对她产生致命的吸引。 “你能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相信你。”扬幂说着，然后温柔的看着李算迷茫的眼神。 李算说：“如果我失败了呢？” 扬幂想了想：“那也正常啊，这世界上又不是人人都能成功。我真是这么想的，如果咱们都失败了，你就去我家，你有书，我也能演几个配角，时间多了，感情深厚了，日子也安生了，可以钓钓鱼，养养花？” “呵。” 李算笑了，他从没想过，重生那天跟母亲的承诺，竟然能在今天有了实现的征兆。 他能变成一个好人吗？ 他不知道，因为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扬幂靠在李算身上，李算靠在墙上，大脑的指挥系统因为‘好人病毒’入侵已经无法自检，进入了宕机状态。但是李算上辈子想象过当好人的感觉，因为每部戏的主人公必须都是好人，是好人才能过审！ 当好人是一种什么状态呢？ 是心不再空落落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包裹着，那包裹着心脏的东西异常柔软，又异常温暖。 长出了一口气，李算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踏上的那条路到底通往何方。但他知道，不同于上辈子，他所处的环境因为抄袭了《从你》，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所以，还是演员黄渤的那句话好。 ‘当你开始成功了，身边都是好人。’ 第六十八章 ‘该车出场了\’ 环境改变人的方式并非立竿见影，而是循序渐进，如果真的有神仙，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神，只要创造出乌托邦一样的伊甸园，那么这个世界都是好人。 要是深究这个问题，就要说到华夏人的信仰了，最开始信仰祖先，然后信仰儒家，结果人们发现信仰祖先没用，信仰儒家不对。 ‘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补路无尸骸’ 这并不是一句近代才兴起的废话，佛教入华夏时候带来了六道轮回的理论，有力的填补了信仰空缺，把‘好人没好报’的现实，归于人人都要轮回转世。 你这辈子苦，下辈子富，这辈子作恶，下辈子遭罪。 这东西你要说它对，那它的科学依据在哪儿？ 李算今天能跟扬幂一起抱着，现在又躺在床上吃豆腐，打点滴，就证明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什么的，都是扯淡！ 上辈子的李算在写了很多主旋律的家长里短之后，面对那懊糟的现实，主动也是被动的选择及时行乐，除了尽量不犯法之外，该干的不该干的，只要是他知道的，他都干了。 那么，他报应在哪儿呢？ “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胡思乱想。”李算亲了亲扬幂的头发，问：“你想什么呢？” 扬幂笑笑没说话，只是身子往后撅了一下，李算这就感觉到了。 李算说：“别闹，养病呢！” 扬幂挑衅的问：“真养病啊？” “你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啊？” 李算都无奈了，也没心思继续去思考哲学问题了，那手也就开始作怪了：“这都是你自找的啊……” 可是作怪了半天，扬幂没反应，李算皱起眉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那妖精想作妖，却又不敢了，只是说，“你这问的，你问题是主体是什么？” 李算忍不住哈哈大笑，抱住扬幂，想着既然神灵不靠谱，那就遵从自然法则吧，人类在创造钢铁都市的时候，也没忘了留下‘钱’这个金手指。 挣钱吧，有钱了，才能想干嘛干嘛。 “你跟同组那几个演员关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起工作呗，不过现在大家都挺好的。”扬幂也稍微清醒了点，问：“你真要在这个戏上闹啊？” “不闹，你放心，这个戏我只会让它更好。”李算说着，又问起了拍摄情况。 扬幂说还是老样子，郭导每天都出现，但基本不提什么意见，现场完全由副导演，大二三四；和摄影指导，甲乙丙丁把控。 拍出来的东西吧，要说是电影，更像是mv，四个演员拍mv，那真是驾轻就熟。 李算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知道这事儿还是得往上层下手，就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部电影的台湾监制柴志屏，对这部电影的看法。 第二，这电影用了那么多奢侈品，不问过爱马仕、普拉达、巴宝莉那些亚洲区负责人是不可能的，他们对这部电影怎么看？ 扬幂也是一知半解，柴志屏是基本不出现在现场，那些奢侈大牌的人也几乎不出现。但有最关键的一点，监制柴志屏对现在的作品肯定是不满意的，她听同是湾湾籍的演员郭碧亭说起过。 要说烂片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大家伙都是冲着钱，而并非是艺术来的，钱反正已经到账，你这片之后想怎么样，就不是演员的问题了。 这倒不是敬业不敬业，就是个活儿，哪来的敬业一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扬幂问。 李算却说：“藿香正气，喝过吗？” “我喝那个都喝醉过！” “那你想洗脚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 “藿香正气对咱俩的病特别好使，我之前用过，所以我的病马上就会好了。” 扬幂没声了，因为李算喷在她脸上的气息，又开始发烫了。 从医院出来，俩人直奔最近的酒店，现代男女没那么多讲究，来回拉扯的次数多了，消耗的是所有人的耐心。 上了楼，新房间的温度合适，两人一人一瓶藿香正气，喝下去，多等不到五分钟，身体也就合适了，当扬幂光着脚丫，看着李算从卫生间出来，还提着那个新买的泡脚桶，就觉得别扭。 因为李算的胳膊虽说不用每天带着绑带了，但到底是还没好啊。 “放进来。” “我自己能洗。” “不是那么回事儿，放进来。” 扬幂伸脚入盆，李算用右手淋水在那上面，把这妖精羞的蜷缩脚趾。 “你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吧？” 李算等了她一眼：“我想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他把手放入盆中，轻抚揉搓，“但在告诉你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爸喜欢什么？” 一听这问题扬幂就想笑，潜藏已久的碎嘴技能发动，“我爸喜欢我呗，至于其他的么，你猜猜？” 李算寻思半天，再联想之前跟老丈人的纠葛。 “钱肯定不行。” “是啊。”扬幂用脚撩水玩。 李算说：“孙子呢？” 扬幂愣了，再看向李算：“你有自信我相信，但是你不怕死吗？” “怕死，我就不撩拨你了。我这人啊，名字算是起对了，做事儿之前都要盘算三分，不用看我，就连一开始撩你也是本能，是带盘算的。” 李算抬起头，看着扬幂的眼：“但是呢，你真的感动我了，你开始在我心里变得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咱们能走到哪一步，说真的，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爱护你，照顾你，我有能力让你变得比谁都幸福，所以我现在很正式的问你，你接受吗？” “你这表白有点不太一样啊？” 李算乐了：“算是表白吧，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我说的话，在认真的状态下，比赌咒发誓强多了。” 扬幂想了想，问：“那你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给我洗脚啊？” 话音未落，李算的手指就动了动，扬幂本能的蜷缩脚趾。 “你干嘛啊，痒！” 李算看着她，认真的说：“从你脚放进这个盆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对你了。” 李算神情认真，眼神之中，却好似有熊熊烈焰。 扬大妖精自然不甘落后，她问：“你知道女主演在演戏的时候都会打一种针吗？” 这李算还真不知道。 扬幂说：“是黄体酮，因为演戏的时候，来事儿会影响……” …… 剩下的话，不用说了。 第六十九章 ‘含蓄\’ （这一章，要的是求生欲） ‘团结奋进，严肃活泼’，这八个字可以用到很多地方，形容很多事。 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刚刚把光芒洒进室内，李算就已经自动睁眼，看着面前那张，因过分健康而红润的小脸，他轻手轻脚的从温香软玉中抽出右臂，然后顺着自己这一侧，熟门熟路的退下床。 李算的穿衣速度很快，这是来自上辈子的经验，有些时候，即便经过了相当难忘的一夜，隔天一早，不怎么熟悉的男女之间也会尴尬。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尴尬不是？ 收起床头柜上，那昨夜买来抽了一支的烟，李算悄悄出门，关门时都特意压着声，生怕床上那睡的正熟的妖精醒了。 李算低着头出了酒店，就往旁边的包子铺去，今儿的他好像特别怕见人，特别是女人。 卖包子的是个大娘，亲切的面庞，难懂的乡音消减了李算的尴尬，他跟人家买了包子豆浆，付了账后多嘴问了一句。 “大娘，你这包子里的肉干净吗？” 大娘没反应过来：“干净啊。” “那这豆浆鲜榨的？” “你神经病吧？” “懂了。” 李算拔腿就走，返回酒店，进电梯的时候还在寻思对策，出电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基本的行动方针，回到房间，李算大大方方的，总不是那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了。 他摆好早餐，回到床边，对着扬幂的脸吧唧就是一口，亲的对方眉头紧皱，然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告诉对方。 “快十点了！” 扬幂睁开眼，屋外的光让李算脑袋上好像有个光圈，她笑了笑，伸出双臂想要个抱抱，然后果断的扑了个空。 “一日之计在于晨！”李算已经去拉开窗帘了。 扬幂一脸痛苦：“我好不容易休息，你陪我睡！” “吃了早餐再睡，早餐摊的东西，冷了就没法吃了。” 扬幂可不听，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我现在还不想吃，要吃就在床上吃。” 没办法，致人、致于人那套李算现在没心思管，想让扬幂遗忘掉昨晚的讯息，就一个办法，杀人灭口！ 可俩人睡都睡了，李算真的下不了这个手。 那，胡搅蛮缠呢？ 李算把早餐拿过来，坐在距离扬幂大概一拳的地方，又劝：“吃饭吧。” 没办法，晨起的人脑子就是不好用，再昨天疯的太狠，扬幂自然而然的陷入了大脑宕机状态。 李算就在那套话，你家里几个人啊？你有什么朋友啊？你跟朋友互相之间，平常聊天都聊些啥啊？这套家常自然引起了扬幂的警觉，她老爸就是警察，这一条是从小就见识的诱供手段，熟到不能再熟了！ 她问：“你先等等，你怎么了？” 李算笑的阳光灿烂：“没事儿啊。” 扬幂一脸纳闷的看着李算，目光一转，发现床头柜上的烟没了，瞬间懂了，懂了之后她就忍不住笑，刚开始李算还问几句‘你没事儿吧’，可扬幂已经笑到吃不下去东西，更喝不下去豆浆了，她把脑地都扎在被子里，笑不行了。 李算的脸渐渐冷了，扬幂想的什么？昨晚呗！ 还不是那点事儿！ 可他还要控制情绪：“说正经的啊，你别什么事儿都往外说，特别是跟你那几个朋友。” “哈哈哈哈……” “不是，自古以来，床帏之事，就不可对人言，《金瓶梅》看过吗？人家写的挺含蓄的……” “哈哈哈哈……” “你要再笑，我就教训你了！” “我没法不笑……哈哈哈哈” 李算现在有两个选择，再次把扬幂就地正法，彰显夫纲，但是不用想，以扬幂嘴碎的程度，这事儿肯定过不去。第二个，佯装生气，让扬幂来安慰他，就跟昨天晚上一样。 李算的脸冷了，就看着扬幂，扬幂慢慢的不笑了。 她安慰道：“你之后表现挺好的，真的。” 李算不说话。 “我听说谁都这样，这没办法……哈哈哈。”扬幂又忍不住了。 这事儿吧，就挺羞于启齿的，李算是个渣男，纯的，但那是上辈子，这辈子，这时候就比较纯情，还没开悟，然后在扬幂表现的吧，就像是熟到都快烂了，这事儿就跟他喝水吃饭一样。扬幂也就按照这个标准，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结果，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李算他表现的没那么完美。 昨天晚上大半夜，是李算出去买的烟，重生戒烟以来第一次破戒，看着李算抽烟的扬幂就觉得这事儿还是怪自己……她真是没想到李算会这么上心。 其实，她后来真挺满意的，不过就是没有一个完美的开始，至于吗？ 扬幂想了想，还是得说：“我之前还觉得，你这人私生活挺乱的，但是没想到，我站了这么便宜，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 扬幂说不下去了，因为李算的脸都阴沉到能滴出水了。 “咱正经点，你能把这事儿忘了吗？” “行，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算目光一闪，察觉到扬幂是有话等着他，不等他问，扬幂就说。 “你之前跟我说话那么污，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能……不到六十分？” 李算被气的脸都红了，恨恨的丢出一句：“我让你看看老子到底多少分！” …… 努力是有成效的，通过刻苦顽强的作风，李算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对本次战役，扬幂只有一个评价，要李算同志继续努力，争取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被人办了的感觉在李算脑海中萦绕不去，完美到九十九分，临门一脚却因为失察掉链子，这事儿你跟谁说理去？ 不过也行，不管怎么样，夫纲还是有的，虽然没有那么强。 跟扬幂退了房，再次亲身感受到2012这年末阳光，李算也戴着墨镜，遮住眼中的扬眉吐气。 “我们去哪儿？我是明天凌晨的航班。” “我跟你一块回去，张大奕那边的事儿可以电话沟通。”李算看着扬幂说：“郭导那边，我得在场了。” 第七十章 ‘爱情电影\’ ‘无所谓，我会出手’和‘郭导那边，我得在场’穿越时空，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共振，但指望这句话让扬幂心情澎湃，春潮涌动，那你就是太不了解燕京姑娘了。 跟燕京姑娘相处，要么你有万贯家财，要么你能舌灿莲花，反正血统纯正的这一批，最受不了的就是无聊。 抵死缠绵这词儿不知道能不能过审，但扬幂在这一路上的举动，真真是叫人上火。 “挺好吃的，你尝尝。” 李算看着面前的冰棒，就觉得自己是被睡了。 他认真的问：“你能正常点吗？” “我很正常啊。” 扬幂一脸委屈，小脸一垮，眉脚，眼角，加嘴角，让人垂涎欲滴。她说：“你嫌弃我了？” 李算看的就有点上火，认真的问：“你能别光说不练吗？” “天冷，冻牙！” 李算就有点头疼，当年还是渣男的时候，没跟燕京姑娘相处过，现在说图个新鲜吧，结果新鲜大发了。 “算、小算算、李啊，你喜欢哪个？” 扬幂看过来，李算就看着她，心里还想，这酸臭味，就是12年的吗？ 扬幂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跟我说过，你喜欢听女朋友叫你……” 李算堵住扬幂的嘴：“行了，对付郭导的事儿咱俩打配合，但是你得听话。” ‘啪叽’ 扬幂一口正中李算左边脸颊，然后说：“我乖乖的了。” 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李算长吸了一口气，重新面对电脑，此时的vip候机室里没多少旅客，所以杨妖精可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的调戏自家男友。 此时文档上，是那篇网络长贴的大纲，大纲又叫骨架，是个给创作者自己看的东西，如果想给投资人和甲方看，那就得添肉，这忙谁都帮不了。 李算没看过这故事的剧本，但看过那部‘被动s男’和张静怡主演的，根据这篇长帖改编的电影，《我要我们在一起》。票房在爱情片来说应该还算可以，在这个演员日薪还没达到208万的年代，如果选择的男女主角合适，应该可以迷倒无数少男少女。 作家/编剧/搞服装的/搞网红的/搞的……等等等等，李算要干的事儿太多，但事儿多，也要万里之行，始于足下。 安芳刚离开他不到三天，就已经升级为安妈妈桑，她先是用微信群功能，把那些杭州的妖精预备役分门别类，然后挑出合适的，分配成群头，最后给每个群头都安排了宣传活动的详细流程，要求务必按部就班，可她写的那流程吧……李算就看不懂。 李算问安芳你这都是什么意思？安妈妈桑直言不讳，就是要那帮手底下的姑娘看不懂，反正主要的入选人员咱不都搞潜规则内定吗？本来也不是为宣传来的，装模作样就行了！咱们假装筛选个一轮俩轮，把人筛出来就得。还有，萧山那边问过我了，说预计要多少件衣服，我先要了一千，老板您撑得住吧？ 李算还能说什么？肯定说能撑住啊。 结果啪啪啪安芳发来几张手机微信群的截图，告诉老板，打钱，我要飞成都了。 没办法，公司草创期间，要节省但不能太小气，李算大气的给了五万，结果人家安妈妈桑说有钱好办事儿，非要八万，甚至用手下的小姐妹色诱李算，还保证不跟扬幂汇报。 聊这些的时候，扬幂就坐旁边看着呢，反应也不大，就是眼神有点让人惶恐。 不用想，等明天，萧山这边也得要钱。两大手下让李算的钱包有点捉襟见肘，但他也不含糊，直接凭借‘脱离绑带’，‘恢复自由’的左手，跟新浪预支了接下来的所有稿费。 也有凭证，就是左手拆掉绑带的靓照一张。 新浪那边也不含糊，就《从你》现在这成绩，只要顺利完本，就是皆大欢喜，李算老师您别说预支稿酬了，预支下一本书的定金都成，大纲都不用给，着重突出一个‘信任’。 处理完这些事儿，李算才能静心写作，教员闹市中读书的段子是真的，因为大部分编剧，都可以在嘈杂环境下完成创作。 当李算敲完一个段落，只感觉左臂还是隐隐作痛，长时间休息带来的不适应还得缓一阵，索性就拿出手机，用九键在备忘录上编辑写作要点，临上飞机还有一个小时，编辑到差不多了，李算准备把备忘录中的文字，共享到笔记本上。 杨妖精刷微薄刷到无聊，主动请缨。 “这故事你准备找谁演？”她粗略扫了一眼李算的梗概，然后轻描淡写的问。 “小说影视化说不定要两三年呢，你能等？”李算起了逗弄的心思，却没想到扬幂根本不搭茬，老老实实的上传文件。 李算直接问：“你觉得你来演女主人公怎么样？” “有床戏吗？” “我没开玩笑，你真的可以。” 李算认真的：“你答应我的那些事儿我都记着呢，我跟你还，一个剧本换一个……” “你别开玩笑了。”扬幂打断道。 李算感觉到有些不对：“你是担心我写不好吗？” “不是。” 扬幂显然有些言不由衷，李算想去抓扬幂的手，但是她却缩了缩，好像是怕被他碰一样。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李算问。 “没有，真没有，我只是有点……” 显然，扬幂也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尊重你？”李算试探道。 渣男圣经中说，姑娘要尊重，其实要的是仪式感，姑娘要仪式感，其实要的是你当一天五好男人，或者舔狗。 仪式感这个东西，李算最熟了，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一连串的日期随即出现，什么生日，情人节的都是小儿科，必杀技是俩人第一次相遇啊，俩人第一次接吻啊，俩人第一次啥的…… 每个日期都有专用的闹铃，只等那一天，便会有一份礼物。 寻常情况下，只要李算展现出来这个，跟女友一起忆苦思甜，气氛会陡然暧昧，如果地点合适，出卖点体力也不是不行…… 但可惜的是，扬幂说的不是这个。 “我如果告诉你，我想当一个好演员，你会笑我吧？” 李算看着扬幂认真的眼神，眨了眨眼，然后极为‘诚恳’的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我的妖精这么上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七十一章 ‘愧疚\’ 李算在撒谎，但他的神情格外诚恳，甚至用右手触碰扬幂的手臂表示亲切，他笑容温暖，宠溺，表现的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扬幂能看出他在撒谎。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能别骗我吗？” 看着扬幂略微严肃的神情，听着她稍微恳切的语气，李算敏锐察觉到扬幂的情绪变化……她跟那些小助理，终究是不一样。 上辈子李算就谈过一段恋爱，同居三年，像是有了个老婆，但大部分时间李算都在剧组，出轨，或者边工作边出轨。 他知道这不对，但从没想过回头，可此时扬幂的话，却让他心理有些堵得慌。 他收敛了笑容，严肃的对扬幂说：“我答应你。” 扬幂说：“那你能跟我保证，以后和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吗？” 李算就想笑了，女人都担心被骗，因为人类这个物种，一辈子说的最多的就是谎言，自知和不自知没有区别，扬幂让他保证这个，这本身不就是一种谎言吗？ 看着扬幂的目光，李算的心里堵的更加难受，他还不习惯‘愧疚’这种情绪，但也保持了一贯的优良作风，不管什么关系，他从不给姑娘画饼。 李算说：“人只有在两种状态下，才会一直说实话，要么是太纯，要么是太蠢……再说，赌咒发誓这种事儿，能信吗？” 谁知道，扬幂仍然坚持：“你说，我就信。” 她的眼神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寻常渣男就该信誓旦旦，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渣男跟姑娘永远没有以后。但自认高段位的李算，还是挑选了最诚恳，也最合适的台词。 面对姑娘要求你发誓时，这么说，也许有奇效。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不能跟你保证，但我会努力。” “你这就是实话。”扬幂笑着说，“咱们定个规矩吧，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想告诉我，偏偏我又问了，你就说，‘我不想骗你’，好不好？” 李算有点犹豫，他当然知道该如何配合对方的撒娇，但说句老实话，他跟扬幂开始的时间不太好，对方几乎是摆明了不图钱，而且又放下工作，万里迢迢的过来……李算本能的想要顺势同意，但却欲言又止。 谁知，扬幂迎着李算犹豫的目光，凑上去，轻轻亲了下他的唇，然后撒娇着问。 “好不好嘛？” 李算强撩一句：“你这样，我就觉得是你把我办了，而且你现在还算计我。” 扬幂来精神了：“好不好嘛？就一句话！” 有些问题是不能回避的。 李算闭上眼，很不正式的说了声‘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答应什么。 那妖精又凑到他耳边说：“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接受。” 李算没听懂，看到红霞飞上扬幂的脸颊，他突然懂了。 扬幂考虑的，应该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个‘光说不练’。 这种白来的好处反而加剧了他心中的不适，他闭目揉眉，轻声感慨：“我怎么觉得自己变笨了？” “你是因为我，累了。” 扬幂显然没注意到李算的情绪，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撩，李算睁眼看她，见她又要去拿那几乎化成水的冰棒，直接夺了过来。 “这东西以后别吃，对身体不好。” 李算走到附近的垃圾箱，把冰棒丢掉，弯腰的时候，那妖精却突然冲上了他的背。 “哎……你小心点！” “我很小心的！我要喝果汁，在那边。” 顺着扬幂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架自动贩卖机，这丫头好像孩子一般，挥舞了一个手势！ “出发！” 李算背着扬幂就往那走。 “你放心吧。” “什么？” “事业啊，咱俩的感情啊，总觉得你在担心什么？” 不愧是演员，对他人情绪就是敏感。 李算心底嘀咕一句，嘴上却说：“甭管我担心什么，都听你的……喝什么？自己点？” 扬幂伸出手来，很费劲的点了一瓶什么茶，用手机付账的时候还念叨：“听我的就对了，我对咱们俩的打算呢，是跟你在一起以后，一定要变得聪明点儿，不能什么心思都被你一眼看出来，那样我对你没什么吸引力了。” 随着饮料落下的‘当啷’一声，扬幂从李算背上跳下，拧了拧瓶盖，发现自己丧失了这个能力，然后递给李算。 李算轻笑一下，还没展现男友力，扬幂就突然问：“我重吧？” “不重。” “说实话！” “真不重！” “医生不是说你体弱吗？我肯定重。” 李算的思绪又被打乱，他看着面前的扬幂，认真的说：“别以为这到处是摄像头，我就不敢办你！” 扬幂四处看了一圈：“行啊，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 李算愣了一下，然后发现扬幂环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的语气有些低沉：“回去之后，我就不能经常跟你在一起了。” 李算闭上眼，长呼了一口气，有些游戏，玩的太过，容易没有结果。但这妖精毫无保留的情感表达，真是让李算的心都乱了。 他抱住扬幂，念叨着‘别闹了，别闹了’，扬幂没说话，只是抱着李算的腰。 李算闻着她发间的清香，用很好听的声音说：“我现在，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你想成为一个好演员’，你别打岔，我给你分析一下，好不好？” 扬幂把头埋在李算怀里：“嗯。” “我信你想成为好演员，但是我觉得你做不到。 去年《宫》火了，今年，你又有一部《燕京爱情故事》，收视都不错，我跟赵若瑶问过，她说你今年电影、电视剧加一块儿一共接了十一部。 我不是演员，但我知道，演员进入状态是需要时间的，体验派要入戏，方法派和表现派都要找到方法，或者积累经验。你一年十一部戏，要进入十一个角色，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当一个好演员？” 扬幂竟没争辩，也只是‘嗯’了一声。 “等明年，如果《小时代》票房成绩不错，你会全力进军大银幕，那些剧本怎么样我不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 现在的影视圈，商业化的类型片，没人知道怎么拍。你是想借着人气和流量再进一步，拔高自己明星的地位，这在商业上是对的，但是你现在的这种流量路线，几乎确定了，你没时间成为一个好演员。 因为大量的拍戏只会让你套路化的表演，一旦形成习惯，没人改的过来。” 扬幂抬起头来：“如果……” “没有如果。” 李算斩钉截铁的打断扬幂，看着她的脸，无比认真的说：“真的，谁都没法帮你。因为好演员，或许可以拯救烂剧本；但好剧本，绝对拯救不了烂演员。” 第七十二章 ‘烂片\’ ‘pia！’ 郭导把剧本狠狠摔在桌上，吓得导演组的大二三四哑口无言，导演组的老大看了眼对面的，摄影组的甲乙丙丁，最后和阿甲对视一眼，双方随即错开目光，鼻观口，口观心。 “今天郭碧亭来问我，南湘为什么爱席城，你们谁给我解释解释，她什么意思？！” 郭导身高条件不好，即便发怒也没什么威势。而郭碧亭是模特出身，一米七几的身高，站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 今儿白天拍摄的时候，郭碧亭拦住郭导，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讨教，她所饰演的南湘，为什么爱上另一名演员饰演的角色，席城。 郭导的声音条件一般，即便极有理性的给郭碧亭分析，对方也是没听懂，说席城这种渣男，不但不学无术，而且胡作非为，在《小时代》2中，还给郭彩洁饰演的顾里下过药，发生了超友谊关系，从而导致了‘时代姐妹花’的另一轮撕逼。 郭碧亭的下一个问题很简单，她所饰演的南湘，到底是怎么爱上这个渣男的。 然后，郭导被问住了。 没错，《小时代》原著是他写的，可剧组要在八十天内拍摄《小时代》1和《小时代》2，两部电影，小说影视化本来就难，项目上马也急，所以根本没有时间调教剧本。 如果你不幸看过《小时代》系列，会觉得第一部还可以，虽然烂，但没有网上骂的那么糟。如果你有幸点开了《小时代》2，你会觉得虽然网上骂的很厉害，但还可以骂的更厉害。 一部电影的原著、编剧、导演，被主演问住，放在圈里，这叫滑天下之大稽，而郭导有幸兼任原著、编剧、导演，所以受到了三重暴击。 今儿郭导名义上开会泄愤，实际上，则是准备甩锅。 导演组的大二三四，一共四位副导演，难辞其咎。摄影组的甲乙丙丁，共四位摄影指导，也决定先趁此机会，把锅甩干净。 摄影组的阿甲碰了碰阿乙的胳膊，那意思，是你先上。 阿乙说：“导演，演员们文化程度都不高，可能看不懂这个剧本，等拍摄结束，咱们完成剪辑，到时候给她看样片，她就明白了。” 导演组这边的老二开口了：“怎么剪啊！” 剪辑，是导演组的活儿，老二是个有些能耐，心直口快的人设，这个时候，甩锅是很必要的，但要注意，不能砸到郭导。 他说：“拍摄要的景都没有，进度这么紧，演员还请假，为了补拍她的戏份，我们熬了五六天大夜，每天都跟打游击一样，拍摄计划全乱了。现在这戏肯定是没法剪。” 郭导心下稍安：“是我的问题，我会跟扬幂说，这种情况，她应该承担责任。” 现场沉默了一会儿，导演组的老大说：“导演，其实没必要跟她说什么，进度我们能赶上，就是……” 摄影组的阿甲说：“就是郭碧亭的问题，到底是哪儿来的，导演您得注意点。” 哪儿来的？ 李算那来的！ 郭导也不是傻子，李算这个作家，突然来到他的剧组，他也不知道对方是想干什么，一开始是觉得都是嘉行的人，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后来就不对了。 这小子牛到把他的女主演都拐跑了，甚至非要跟他请假，说是家里有事儿，可谁不知道是去找情郎相会？ 也行，成人之美嘛……但最后就不对了，新浪那边来了消息，给郭导看过了李算那篇满满正能量的采访通告，李算在那篇通稿上说了郭敬明的好话，但明眼人谁都看的出来，李算对他有意见！ 这证明李算从一开始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是娱乐圈那套，踩人上位呗。 说句实在话，郭导一开始还真没怎么担心，之前是扬幂提意见，要改自己的旁白，现在是郭碧亭来问自己，为什么爱上了席城，再往后怎么着？想造反吗？ 根据演员要求修改剧本的组不是没有，可那是电视剧，不是电影！ 电影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哪怕是烂片也一样，再说扬幂和郭碧亭在这部电影中的作用，一个是从开篇介绍郭彩洁，一个是因为遇人不淑，让郭彩洁遭受磨难，承受现实的打磨，从而进化成为更好的郭彩洁。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他现在原著，编剧，导演，三料加身，在他的组，李算这个想上位的后进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不就是引导网络的舆论战吗？他郭敬明早就是金刚铁骨，怕谁啊！ 从电梯出来，郭导沿着行政楼层的长廊一路前行，路过会议室，来到了扬幂的房间门口。 “郭导。” 开门的扬幂稍微有点俯视着面前的郭敬明，挺不好意思的：“您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就是那报导，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有点文青。” 扬幂把郭导迎进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导演，“我一开始也是信了他的话，所以才去找的您……您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吧？” “啊。好事儿。” “他就帮我分析角色来着，我觉得像他那样改，对林萧这个角色有利，我就去跟您说了。 您不是没同意吗，他就有点不高兴，后来我跟碧亭讨论角色的时候，她就问了我南湘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啊，就说李算可能知道。 然后她就去了，结果，好像也跟当初的我一样，就信了他的。” 扬幂在骗人的时候，也是一个好的演员。 郭导经过这些年的摸爬滚打，演技也不错：“没事儿，我就是来看看你，毕竟你是请了假的，这几天补拍很辛苦，我怕你状态有问题。” “没问题的郭导，我能撑。” 郭导若有所指的一句：“撑可不行，我要的林萧，有一种元气满满的状态，很重要，你好好休息吧。” “郭导，我送您。” 扬幂起身把郭敬明送出房门，郭导的话其实很清楚了，他是导演，嘉行的李算折腾他，他就在剧组里折腾扬幂。 关上门，扬幂松了口气之余，心里还有点小激动，李算给她布置的任务不多，主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当然，她并非没有罪恶感，好歹是个主演，算计自己电影的导演，真是也挺让她难过的。但这毕竟是个烂片，从看到剧本的那一刻起，就没人会对它认真！ 第七十三章 ‘编剧的本事\’ “我们闭上双眼，身体放松，注意呼吸，深呼吸，感受呼吸的节奏……” 白日宣淫……啊呸，阳光明媚的会议室里，李算坐在新买来的椅子上，看着一齐到货的，珍藏版的，罗伯特.麦基的《故事》，口中是振振有词。 “把念头追随你的思维而去，现在开始想，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渣男。” 郭碧亭……好吧，她也被李算忽悠来了，这位曾经帮忙拍照的模特，如今却是李算的第一位病人，虽然李算神神叨叨的，要求她进行什么‘戏剧治疗’，但考虑到好歹能弄清楚人物，郭碧亭也就如法炮制。 她就安安静静的开始催眠自己，李算呢，就坐那看书。 冥想这办法也来自后世，那时候抖音、快手的微短剧，各大视频平台的网剧，以及传统的电视剧，百花齐放，影视产业的繁荣发展催生出一批素人偶像，肖战就是其中代表。 虽然大部分都是昙花一现，但也带来了大量的商机。 那时候，有人找李算的大哥，想合伙开一个培训演技的学校，学员学成后，可直接参与视频平台的网剧试镜，想的不是培养素人演员，而是去赚一笔笔培训费，ppt做的气吞山河，好像明年就能建立一个，横跨影视歌三大领域的大型托拉斯。 大哥问李算，你觉得怎么样。李算没说话，只是把往年中戏，北电的毕业人数报了一遍，并认真告诉大哥，他们这行，缺能干事儿的导演、编剧、制作人，但是从来不缺演员。 手机闹铃作响，十五分钟的冥想结束，李算合上《故事》，郭碧亭紧皱眉头。 “还没想出来？” 郭碧亭摇了摇头，对李算伪装成助理的行为，不说理解，但也接受。人家现在可是扬幂的男朋友，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干啥还重要吗？ “你悟性不够啊。” 郭碧亭还是没说话，李算让她打开电脑和投影仪，她亲自拉上窗帘，房间中重新暗淡。 “我就按照剧本说，很简单的归因训练，说明白，你饰演的南湘为什么会爱上席城。” 李算站起身来，在会议室来回溜达。 “你出身不好，家庭贫困，但是你仍然选择了烧钱的艺术专业，高中时你和顾里，林萧，还有那个宛如……” “唐。”郭碧亭轻声说。 李算看了看她背影，轻笑一声：“唐婉茹，同一个学校。那就是说，你一直在接受超出家庭承受能力，会让你负担很重的教育，为什么？” 郭碧亭顺着李算的声音思考。 “因为你的父母爱你，想让你接受更好的教育，过上更好人生。所以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沉默寡言，是因为你的一言一行都需要钱，而你没有那个能力。 你需要成功，最起码过上那种，别人羡慕的生活，因为那样，你才算完成了父母的任务，对得起这么多年，你父母的勉力支撑和养育之恩。 但是，作为一个人，你想干什么？或者说，你的梦想是什么？除了做一个被父母期望所操纵的木偶，你，存在吗？” 郭碧亭的呼吸粗了，上次就是这样，李算说她这个人物长得这么漂亮，在魔都这地，随便找个土豪嫁了就好，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勤工俭学，还去上一所艺术学校。 这给郭碧亭问懵了，不是她不做功课，是她没办法做功课。 类似的人物分析就是编剧的活儿，一剧之本的含义也是由此而来， 李算当时告诉她，不嫁土豪，想要依靠自己，就是你这个人物的闪光点，这种坚持，让你这个人物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能打动别人。 郭碧亭听的茅塞顿开！ 剧本就是有这个作用，它是整个故事的逻辑基础，剧本能帮助导演找到故事，帮助演员找到人物，在戏剧学中，一部合格的影视剧要经过至少三道创作。 编剧，第一道剧本，导演，第二道台本，演员，第三道呈现。 可结果呢？ 后来，各大平台都用大数据总结出来的点击量做电视剧，三道创作，也就是变成了一道。纯为了数据创作，哪边数据好，你就往哪边走，大家一起来讨好观众，谁也别看不起谁。 那几年，怎么说呢？ 群魔乱舞，好片啊？那是稀罕物。 一只手拍上郭碧亭的椅背儿，把她震的浑身一个激灵。 李算的声音响起：“还没完呢。” “噢。”郭碧亭发出单音节。 没办法，撩人是本能，李算已经尽量克制了。 他说：“记得一开始那个情节吗？你见到席城这个前男友就哭，被他打过，也分手了，却还是分不干净，你没办法放弃他，顾里帮你，你反过来叫席城去找顾里要钱。 他下药这事儿你是不知道的，所以在知道他们俩发生了关系之后，你闯入顾里的生日宴，甚至还换上了一身黑裙。 然后你把一杯红酒倒在顾里头顶，跟她说，希望她的人生和你一样，发烂发臭。 为什么呢？” 郭碧亭显然不知道，好好的姐妹突然反目成仇，她哪能知道为啥？就郭导这剧本，八十天还要拍两部电影，能让每一帧画面都可以做电脑壁纸，不容易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开心啊，这么多年，你终于有机会跟你这个好朋友面前，表达真实的自己。 每个人都有表达欲，你也是，不过平日里被现实，被生活，被顾里压抑了，因为在完美的人身边久了，自己就会龌龊，是，你也可能会被激励，去努力、去奋斗，可你怎么比的过啊？那是一个出生在终点的人！ 你开始自我怀疑，然后生气、愤怒！自己为什么比不上顾里。” 李算弯下腰，似是在郭碧亭耳边说。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总不行，会怎么样呢？ 你又得知她睡了你的男朋友，新仇旧恨啊，该怎么办呢？ 你一直都想跟顾里平等，但是你做不到，现在有一次机会，让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她，你南湘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 能怎么办呢？” 李算站起身，想把一只手放在郭碧亭肩旁上，做结案陈词，但是，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只妖精。 他收回手，坐回远离的位置，尽量的为人师表：“还有什么问题吗？” 郭碧亭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给李算鞠了个躬：“谢谢您李老师，我没有问题了。” “那答应我的事儿能办了吧？柴志屏老师可是这个戏的监制啊，戏拍成这样，她不管吗？” “我可以帮您引见，但恕我直言，您的确是很有能力的编剧老师，可从开拍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柴老师不可能同意你改剧本的。” 柴志屏，《小时代》的监制，被媒体称为‘湾湾偶像教母’，带着郭碧亭来大陆拍戏，不但演员进了组，她自己还混了个监制的职位。 “是不太可能哈。”李算变了脸色说：“但是你要帮我啊，跟说好的一样。” 郭碧亭皱起好看的眉头：“李老师，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想想，你为什么爱上席城。” 郭碧亭愣住。 是啊，她为什么爱上席城，李算老师还没告诉她呢…… 第七十四章 ‘偶像剧公理\’ 根据‘偶像剧公理’：一部偶像剧必须是以一对情侣为体；一对情侣必须是一男一女；偶像剧必须以爱情为卖点。 由此便能推算出两条定理： 一，偶像剧，就是演男女怎么相爱。 二，偶像剧的男女主角必须相配。 简单的逻辑推导让郭碧亭感到无聊，但也点醒了她，她一下子好像领悟到了，她饰演的南湘为什么会爱上渣男席城。 其实很简单，席城是她的另一半。 生活在这座精于伪装的城市中，南湘必须掩盖真实自我，半推半就着成为提线木偶的她，可以在席城面前，释放真正的自我。 如果《小时代》是以四位女性为主角的故事，那席城现在的人设，也是错的。 寻常小说，只有一位或数位主人公，所有的故事要围绕他们前进，组合成一个统一的价值观。但《小时代》的问题就是，价值观混乱，独立女性的事儿没说出来，姐妹情也站不住脚，所以就不伦不类，只能依托精美的画面，和看似接地气的人设，对观众进行视觉轰炸。 郭碧亭能感觉到，经过李老师的调教之后，自己不再是负责漂亮的花架子，她还有更多的东西可以透过角色、通过镜头展示给观众……但，《小时代》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李算拿起手旁的《故事》，跟郭碧亭分享自己的最新感悟。 “其实你是个蛮有悲剧色彩的人物，只是可惜……这是顾里的故事。” 郭碧亭有些不同意，但是不敢说，她犹豫为难的模样展现在那张脸上，阳光美女，被人为难，我见犹怜，怒发冲冠……太适合英雄救美了，可惜啊，李算来自男女平等的世界。 “李老师，我能不能……” “不能。” 李算看向她，那张温婉的豪门贵妇小脸呦，长的就跟包子似地，物理不能捏，还不能口头上欺负欺负吗？ “答应我的事情，希望你尽快做到，其实也不难，就是多跟郭导探讨一下剧本，讨论一下角色，稍微耽误一点时间而已。柴志屏老师那边，我自己想办法。” 郭碧亭欲言又止，低了下头，一句话没留就出去了。 终于搞定了郭碧亭的李算，则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分析人物其实挺耗费心力的，他都已经二十五岁高龄了！ 翻过年就二十六了！ 保养得跟上了！ 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天色已经是大亮，简单收拾了一下，李算到了酒店一楼的游泳馆。 自打在东莞进了医院，李算就制定了全套的健身计划，不说练出八块儿腹肌吧，也不能让扬幂随意侮辱。 因为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 游了一个来回，李算仰躺在水面时，离开的时候他把《从你》拜托给剧组的小编剧代笔，对方写的那叫一个不堪入目，但即便如此，李算还是提前结了账。 艺术来自于灵感的叠加，上辈子那十年的编剧生涯，让他太懂这个了。 现如今，《从你》总共在网络更新超过十七万字，是个即将进入尾声的故事。 出版的事儿，也得提上日程了。 那个网络长贴，李算还是定名为《我要我们在一起》，后世只看过这电影，也不知道对比原贴，是否有较大改动。 不过没关系，等李算写出来，那就是个全新故事了。 “李老师？” 赵若瑶的声音传来，李算在泳池里侧头看去，只见她拿着手机，一脸惶恐。 “怕什么？” 李算从泳池边儿上来，接过赵若瑶的手机，郭小四有所行动是理所应当，被人欺负到头上再不还手，那是白瞎了那么大的家业。 写书的互怼就那几个方式方法：我没错，你错了；我没抄，你抄了；我传递的价值观没问题，你传递的价值观有问题……不外乎就这么几种。 郭小四是有粉丝的，但年纪都太小，通常来说没什么战斗力。 后世粉丝们吵嘴都讲究一个‘地位’，主子是老人、前辈的，就特别讲究‘贵妇腔’。 主要表现为：‘哪来的小东西？你努力踩人的样子，好可爱啊！’ 着重突出一个身份地位，也不跟你一般见识，同时还要把姿态做足，非但不傲慢，而且接地气，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那是瞧不起你。 按理说，郭小四的粉丝没这个脑子，但有几条指桑骂槐，明里暗里说李算想要踩着前辈上位的论点，怎么就叫他感觉到莫名熟悉呢？ “郭导的粉丝团队这么强吗？” 李算看向赵若瑶：“你们嘉行跟人家一比，简直是土鸡瓦狗啊。” 赵若瑶也没工夫跟李算斗嘴，直接上手点击屏幕，打开了燕京生活的官方微博。 上面有一条消息，说是某著名人士，好像因为寻花问柳，被抓进去喝茶了。 李算看着赵若瑶一头雾水：“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干坏事儿也上不了社会版！” 赵若瑶不说话，看向李算的眼神大有深意。 李算突然想起了一只王八，脸色跟着也变了。 “你不是说这个……” “就是！”赵若瑶打断。 “他联系咱们了？” “嗯，他的工作室现在挂在嘉行名下，我们还没来得及切割。” 赵若瑶蹲下，对李算说：“你跟扬幂这事儿我不评价，但有一点，只要你们现在走漏了消息，她就不用当明星了！而且你们的事儿郭导也知道，现在刘……这王八闹出这么大乱子，万一被郭导利用，再曝光了你和扬幂这偷……呸！恋情！到时候怎么办？” 李算的脸色也严肃了，娱乐圈是个成天争夺资源的地方，争咖位，争角色，争剧本，争资金……你不想争，就回过头看看跟着你的那些人，你怎么可能不争？ 所以娱乐圈的瓜，保大又保熟，李算和扬幂这个，如果被爆出去，估计就是2012年末的最响亮一瓜。 李算看着赵若瑶说：“事儿得一步一步来，咱们在媒体圈，有多少能量？” 赵若瑶寻思着。 李算说：“说实话！郭导那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咱们是在抢时间！” 第七十五章 ‘美好\’ 里面。 挺好的。 有趣的人多，说话又好听。 通过车窗，就能看到外面的银装素裹，十二月的燕京，也少有这么大的雪。 玖哥给自己点了支烟，打开车窗通气，李算这电话里说的太急，事情只听了个大概，但玖哥乐意给这个人情。 这事儿怎么说呢？ 男人出来玩，挨打要立正，世人只知道渣男吃肉，可少有人见过渣男挨打。 派出所的门开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向着玖哥的沃尔沃走来，玖哥也不含糊，戴上帽子就下了车。 雪真大啊。 他看着那张在小荧幕上，很有迷惑性的国字脸，手往对方肩膀上一扒，大大咧咧的说：“多大点事儿，瞅给你吓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儿，找玖哥，我帮你解决。” 见对方没反应，玖哥也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门让人上去，自己坐回了驾驶位，摘下帽子就扣在对方头上，还不让对方摘。 “该怎么说记住了，我能把你弄出来，就能把你弄进去，你在里面签的所有东西都在我手里，知道什么意思吗？” 对方终于回话了：“知道。” “那就按照我的意思办，别以为回家就没事儿了，香江都回归了，你还能跑哪儿去？” 对方不吭声了，玖哥也不说话了，沃尔沃在冰天雪地中启动，目的地首都机场。 要说这事儿也是这王八倒霉，香江人在燕京人生地不熟，出来玩正好赶上严打，严打期间，谁管你是谁啊？统一抓到局子里问清楚再说。 派出所可是生活记者蹲日常的地儿，王八不但长的特殊，口音特殊，那张狂的模样也特殊，记者一眼看出他不是凡人，照片啊，录音啊，怼在脸上的镜头啊，齐了。 在燕京混的制片人，都有本地渠道，接到李算的电话，玖哥第一时间联系记者，给了红包请了饭，再带人到红姐那大战三百回合，宾主尽欢。 他之后联系派出所，该交罚款交罚款，该受教育受教育，废了好大人情，才把这王八保出来。 首都机场门前，玖哥把机票交给对方，最后提醒一句，回到香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起什么歪心思，我这都等着你。 王八答应的好好的，紧接着调头就跑。 其实按照李算的意思，想跟这王八通个电话，可玖哥说不用，这种事儿，步骤越简单，越不容易出错。 拨通了李算的手机，玖哥言简意赅：“搞定了。” “谢谢玖哥。” “别谢，把我这花费报一下，我把他的东西给你。” 说到这儿，玖哥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小子怎么跑《小时代》去了？不丢人啊？” “丢人，就是因为丢人，所以才得想办法啊。玖哥，杨导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挺顺利的，杨导还问起你了，这事儿我跟不跟他说？” “说，问什么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玖哥笑了，李算的懂事儿就在于此，明明年纪轻，却像是老油条里的滚刀肉，你要真是一幅恩重如山的模样，玖哥也尴尬。 “还有什么事儿吗？” “您别说，还真有。” 李算看着行政套的落地窗外，灯火辉煌的魔都，他收回目光，看向呆坐在床上的扬幂。 “不过得咱俩回头聊，玖哥您要是在七印象呆的不舒服了，我这儿随时欢迎你。” “你别咒我啊，回头聊。” 李算放下电话，坐到扬幂身边，她不说话，李算也没法说，想了想，打开手机上的微博app，他提前关注了那王八的微博。 不过一刻钟，那王八更新了微博，宣布分手消息，一切尘埃落定……只要，扬幂这不出事儿。 李算撞了下扬幂的肩旁，撞得她一个趔趄，可她还是不看李算，李算就又撞了一下，她差点趴下，但还是不说话。 “你要这样，我可忍不住了啊。” 扬幂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李算，目光幽怨，之后起身就往门外走。 李算赶忙拉住：“你干什么啊？拍戏拍傻了？我撩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有男朋友，我要是在意，我撩你干嘛？” “跟你没关系。” 李算就好奇：“跟我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 “我爸。” 李算愣住了。 扬幂那张毫无笑意的脸，叫李算收敛了蒙混过关的心思。老爷子什么样，他可是太清楚了。 他想了想：“你可以这样说，都是他的错，等玖哥把东西发过来，人证物证咱们凑齐了，你想怎么说都行。” 李算话音未落，扬幂就从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杨家老爷子拨打了电话。 人家父女俩的电话，李算不想多听，可扬幂不让他离开，开着公放就告诉父亲。 是她先出轨的，是她先爱上了别人，两人在分手消息公开之前就已经分手，如果要有错，就是她自己的错。 杨家老爷子哑口无言，挂了电话。 李算有些闹不懂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扬幂你什么坦白不行，非得挑这时候吗？ 他问：“大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扬幂回答他：“我爸小时候跟我说过，‘丫头，你别撒谎，因为撒谎得来的东西，不长久’。我不敢说出道这么多年没撒过谎，但是对我爸妈，还是说实话的好。” 李算听着这话，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诚实，多美好的词儿，年轻，那是更美好的词儿，天真、可爱、梦想、理想，这些词儿多美好啊……可有用吗？ 当美好的词儿和残酷的现实共存，都不用碰撞，就知道一定是悲剧。 看着面前不知人心叵测的傻丫头，李算也没有无奈，他突然洋溢起温和的笑容，想要告诉扬幂，你做的很对，做的很好，坚持下去，童话一般的世界一定会实现…… 但扬幂，却好像提前预知了他的谎言。 “你不用说话。” 她说：“别骗我。” 李算愣住了，扬幂看了他半晌，突然抱上来，两人的身高刚刚好，扬幂的头靠着李算的胸，这就看不清他的表情。 扬幂小声说：“没关系，也许是你之前太苦了吧。我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但是在我这儿，什么都没关系的。” 李算张了张嘴，但没说出话来。 他没办法告诉二十五岁的扬幂，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他自己超前的视野，对人性的认知，都是从上辈子带来的。 没人能怪李算对人性感到悲观，因为他真的经历过。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李算只能这么说。 “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扬幂的头还在她胸口，她能听到李算的心跳，沉稳、有力，像是假的。 还不过五分钟，李算长出了口气，又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当李算想骗扬幂的时候，就说这句话：‘我不想骗你。’ 扬幂扬起脸来看着李算，她说：“没关系。” 这句没关系，挺戳人心的。 李算闭上双眼，突然间感觉有点累。 有些人，在社会上舍命拼杀，也许是因为，身后有需要保护的美好吧。 第七十六章 ‘倒霉\’ 曾嘉是隔天凌晨抵达酒店，之前她一直在忙《从你》出版的事儿，根据合约规定，《从你》的出版嘉行可以分润一成收益，李算对出版成绩的绝对自信，让这位叱咤圈内十余年的金牌经济也上了心。 得知刘……王八出事儿的第一时间，远在燕京的曾嘉就给李算来了电话，李算拜托玖哥的处理方式简单有效，得到了曾嘉的全面认可，但曾嘉也在电话里对李算提出了一个问题。 ‘计划还继续吗？’ 在曾嘉看来，李算对出版成绩的自信，是建立在郭小四这个踏脚石上，但现在来说，郭小四手里，攥着他们的把柄。 坐着红眼航班飞到魔都，见到扬幂和李算，曾嘉的情绪还算平静，但她此次前来却是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郭小四得知分手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在网络平台流传小道消息，说是那王八和扬幂分手，是因为扬幂出轨在先。 类似这种小道，假多真少，假的一般是粉丝杜撰，或者有心人故意抹黑；但如果是真的，那警告的意味就浓厚了。 “我的意思是，暂缓吧，毕竟现在大家也没闹僵，还好收场。” 曾嘉说出建议，看向李算。 李算不说话，她就看向扬幂：“当然，如果你们有不同意见，我洗耳恭听。” “让我们考虑一下吧。” 扬幂看了一眼李算：“我们也要商量一下。” 曾嘉也说了软话：“对，时间还长，机会还有很多，你们也没必要这么拼。 现在的确是太冒险了，再怎么说，咱们也不能一部电影，就赌上自己的基本盘。 幂幂你拍不拍小时代无所谓，这么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要收获了，不至于。” 她看了眼李算，想要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只是说：“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幂幂明天还要拍戏。” 李算还是没说话，曾嘉看了他一眼，知道劝也无用，其实从10年以后，娱乐圈就越来越难混了，只有与世无争的小龙套，没有不争不抢的现象级。 曾嘉又坐了会儿便就此告辞，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扬幂，眼神大有深意，《小时代》很重要又不重要，具体如何，还要扬幂自己权衡。 关上房门，扬幂看向李算，什么都不说，只是坐在他身边，看李算没动作，就把脑袋往李算怀里一顶。 李算还是不说话，她就把李算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再把李算的脑袋靠向自己的方向。 “你真是……”李算拿这女人，有点没办法了。 “我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怎么总说我傻？” 李算认真的：“我为什么不说话，你不知道吗？” “你是在想，有没有必要为了我的前途，放弃你的计划。” 扬幂抱怨：“你不觉得，是你太看不起我了吗？一部烂片而已，我怕什么？如果真因为别人说几句就隐退，那你早就见不着我了！” 李算看着扬幂，这丫头之所以这么轻松，是因为她不知道。 《小时代》很火，可以说是扬幂在大银幕上取得的最好成绩，无论是票房还是流量，《小时代》都取得了顶尖的数据，甚至还开启扬幂未来几年，在大银幕的制霸之路。 虽说那几年她成了烂片代言人，但也奠定了她成为流量明星的基础，是她事业再上一个台阶的契机。 “真的，我不怕！” 扬幂重新躺进李算怀里，不无骄傲的说：“再怎么说，你女朋友也是大明星，所以，请你对她有点自信，就算是不拍这个电影了，我也一样是大明星。” 李算什么都没说，只是亲了下姑娘的头顶。他的目光顺着落地窗出去，看着灯火辉煌的魔都。 不都说，这儿是冒险家的乐园吗？ 那么有人，就要倒霉了。 …… 影视剧的监制，其实是个挺尴尬的职位，片子拍好了，大卖了，受人追捧了，得利的是导演。 片子垮了，塌了，砸了，监制除了要跟全组一起吃挂落，还要承受名誉上的损失。 历来担任监制这个角色，要么资历老，要么辈分高，能力自不必说，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外号。比如王家家卫就号称墨镜王，冷面暴君，但也是港片文艺类的一把手，整个香江就没有比他会拍文艺片的。 再比如《小时代》的监制的柴志屏，虽说在国内名声不显，但是被称谓‘湾湾偶像剧教母’，能力人脉，可想而知。 导演组的大二三四刚刚离开，摄影组的甲乙丙丁又如约而来，柴志屏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整个人都显现出一股老态。 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哪怕是如狼似虎，精力也不够了，她带着郭碧亭远赴大陆是为了打开市场，因为湾湾偶像剧的春天已经过去，能不能让湾湾演员在大陆异军突起，便要看她肯不肯在这电影上花力气。 来之前，柴志屏踌躇满志，觉得五十岁不过是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来之后，柴志屏惊掉下巴，因为大陆人的套路，她是真不明白。 在外人看来，导演组的大二三四才是这部戏的真正导演，可实际上，柴志屏却是这部戏的总导演。 那还能说的过去的《小时代》1，便是她的杰作。 听着摄影组的甲乙丙丁在面前叨叨，柴志屏只觉得如闻天书，三十多天的拍摄，已经完成了《小时代》1的所有戏份，接下来的四十多天，主要是拍摄《小时代》2。 原著小说中的重点情节都已被总结成册，但影视工作者大多有一种逻辑的本能，郭导这书该怎么说呢？ 当糟糕的逻辑自成一体，就会变的零碎且散乱，它们之间相处冲突又互相佐证，当真是一点都不能拆，拆掉了，就全垮了。 柴志屏叫停了会议，糟糕的作品就会让人心情烦闷，顾不得窗外还是寒冬，柴志屏打开窗户，狠狠写了一口冷空气。 “你们出去吧，给我几个小时，我休息一下。” 柴志屏发话，甲乙丙丁不敢不听，他们鱼贯之门，互相之间不敢有半句废话。 不久，穿戴讲究的柴志屏从房间出来，来到《小时代》剧组后她被养成了一个习惯，实在受不了这剧本的时候，便会出去吹吹风。 她一抬眼，正看到前面那对奇怪的组合。 那是两个男人，一个很高，一个却很矮，两人并肩行走，高的那个，情绪似乎很不稳定，矮的那个，好像在劝说对方什么。 ‘郭导？’ 柴志屏很自然的把那矮子认成了郭导，因为小四的身高怎么说呢，在圈里很有辨识度。 她叫出声来，想跟那‘郭导’讨论一下剧本，不想对方似乎听到了她的叫喊，反而加快了步伐，等柴志屏赶到的时候，那大个子和小个子，已经乘着电梯，下去了。 第七十七章 ‘黑吃黑\’（1） 南方的冬天总有那么点开玩笑的成分，经常是搞突然袭击，突出一个来势汹汹，外加摧枯拉朽，但是耐力不行，就跟扬幂一样，经常是铺垫了百八十年，让人抓心挠肝，可要不了一会儿，就吵着睡觉，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又狠不下心。 不过没关系，毕竟来日方从。 李算把红包给了面前的一米四，这小个子的任务主要是提供一个背影，小个子千恩万谢，辞别李算时还故意穿走了那身，和郭导一模一样的行头。 李算毫不在意，毕竟这衣服拿回来他也送不出去，别说他没侄子，在东北那地，这种尺寸的衣服，只能是卖给初中生。 他把目光投向酒店前广场，拿着咖啡的柴志屏正在那散步，绕着广场一圈圈的走，就不知道找个地方坐下，让李算把演员派上场。 十分钟后，也许是走的累了，柴志屏寻了个花圃处歇脚，湾湾人的小资情调和魔都人异曲同工，席地而坐的实在人，你在这儿很难碰着。 “你说你是上戏毕业的？”李算盯着面前的大个子。 “我有毕业证……” “行了，就几句词，去吧，自由发挥。” 大个子领命走向柴志屏，李算又看向身边眼镜男。 他嘱咐一句：“你们是哥俩，所以下手狠一点！” 眼镜男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 李算重新看向大个子的背影，要说这人也是仪表堂堂，人高马大，可李算非给弄了件粉色衬衫，引人侧目不说，还gay里gay气的。 柴志屏脑子里时刻绷着一根弦，此时在发愁剧组的拍摄进度，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小时代》2那就别拍了，第一部勉强还能达到偶像剧水平，可第二部就是纯属骗钱了。 毕竟是经历过湾湾剧辉煌时期的老人，让她柴志屏去骗，根本拉不下来这个脸，想着回去再跟郭导开个会，一阵哭声，引起了柴志屏的注意。 原因无他，哭的这人，正是她见过的那个大个子，因为那件粉丝衬衫，她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大个子哭的这个伤心呦，我见犹怜的，身为讲究人的柴志屏取出随身的手绢就想去安慰安慰。毕竟她听过小四那些传闻，剧组现在本来就乱，不管自己看见的是真是假，都不能节外生枝！ 可还没等到跟前，一个带着眼镜，背着皮包的男人，上来就拽那大个子。 “别跟这儿丢人了，赶紧跟我走。” “我不走，不走！” 大个子不小的声音却被眼镜男一个嘴巴打断，跟熊一样的大个子此刻却像是受了惊吓，温顺如猫，只敢小声地哭。 眼镜男看着有些年纪，此刻明明是他打了人，却依旧处于无能狂怒中，他看了眼大个子的衬衫，上手就给扒了，大个子几次不服，眼镜男都是一句。 “别丢人！” 大个子被眼镜男拖走了，整个过程都不过五分钟，但旁观了整场对抗的柴志屏却脑补了一出大戏。 还是刚刚的角落，把红包派给眼镜男和大个子，李算看着柴志屏走进酒店。 过犹不及的道理，李算太明白了，想让柴志屏误会郭小四跟大个子的关系，只给几个关键讯息就够。 华夏人民对八卦的解读，通常伴随着各种各样小道消息，其中绝大多数为假，但郭导这么多年，没被曝过一次绯闻却是真。 李算见过很多人，特别是那种表面上光鲜夺目的，背地里的肮脏龌龊都没法说，在男女之事上，柳下惠他就见过一个，那就是他自己，究其缘由，是断了条胳膊，就算真想干点啥，出问题了他打不过…… 柴志屏是回去了，但这事儿能有多少效果李算并不确定，反正根据他的全盘谋划，这事儿就跟创作一样，一天之内得频繁多次，讲究一个一波三折，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高潮！ 李算摸出那个曾让他吃了亏的药，想的是这东西也不用多，能让小四有点反应就行。 另一边，剧组在今天出了大事儿，当家女主演扬幂耍了大牌，死活都不出现在片场，身为导演的郭小四只能去劝，但扬幂却泾渭分明的跟他聊起剧本。 经过李算的熏陶，扬幂的提问，小四接不住。 问题主要围绕一个很简单的核心，‘为什么？’，她所饰演的林萧，为什么经历了这部电影中如此多的挫折，还这么不长记性？ 特别是针对第一部电影的结尾，林萧都因为‘普通’的特性，出了一整部电影的洋相，为什么在最后被委以重任时，居然因不看‘天气预报’，捅了天大的娄子！ 剧情里，扬幂饰演的林萧在时尚公司上了一整部电影的班，最后被委托负责一个大型的，露天走秀活动，但因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活动场地在活动举行当天被毁……扬幂就问郭导，这种事儿，哪怕她不管，那其他人呢？一个这么重大的活动，下暴风雪的当晚，是都进医院了还是怎么着？ 为什么没人说一句，问一声？！ 郭小四被问住了，其实这种情节主要是为了突出另一女主角，郭彩洁‘霹雳无敌’‘火花闪电’的人设，所以扬幂和郭碧亭饰演的林萧跟南湘必须不停的闹出乱子，才能衬托出郭彩洁所饰演的顾里。 扬幂选择这个时候发飙，真的让郭小四挺为难，不过没事儿，他也是白手起家混过江湖的。 “这样，我们休息一天好不好，这些问题，我明天都会解答，我保证！大家散了吧，今天停工。” 郭小四已大局为重的一席话，成功劝退了吃瓜行动，但他实际上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返回酒店，郭小四已经充分感觉到剧组的失控，但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只靠着自己，无法挽回颓势。 但没关系，混了这么多年，谁还没点人脉啊？ 正想着，电梯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是李算。 狭路相逢啊，李算叫了一声‘郭导’，郭小四叫了一声‘李老师’。 电梯里没人说话，只有李算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郭小四不想在李算面前打什么退堂鼓，今儿扬幂突然闹现场的反应，已经把李算的意思告诉了他。 ‘爷，就是来找事儿的！’ 电梯到层，郭导先下，他突然对李算说了句：“李老师，书我看过了，你写的真好。” 李算也笑笑说：“郭导，剧本我也看过了，你也写的真好。” 第七十八章 黑吃黑（2） “从剧本的角度……” “我没问剧本的角度，我就问你的角度，以你来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柴智屏愤怒的质问郭碧亭。 怒发冲冠凭栏处。柴智屏真的是受不了了，gay的事儿咱们先不说，虽然郭小四只是一个挂名导演，但是你连演员都哄不了吗？ 其实柴智屏本不该如此烦躁，但进组这事儿，就像是操持一个庞大的项目，得利的不管事儿，管事儿的不得利，集全组之力给他人作嫁衣，不说指望感谢吧，那也不能捣乱啊。 再说，夫妻还有七年之痒，进这组也快四十天了，天天熬夜干活，谁能没点脾气？ 郭碧亭看着发了脾气的柴智屏，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她这人就一个优点，但凡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也不显摆自个儿，就老老实实地交代。 “扬幂她，没说错。”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叫柴智屏长出了一口气，在剧组，干事的人都是拿生命在战斗，资本主义进入娱乐圈的日子还不长，虽有压榨，但也比之前那些官老爷强。 “郭导，你离他远点。” 郭碧亭挑了挑眉头，却还是‘嗯’了一声，印象中，这位柴智屏对郭导虽然敌意，但不应该这么大啊。 其实这年头，老家伙们多多少少还是讲点道理、讲点艺术的，等再过个四五年，甲方和平台正式成为爸爸，那就没什么艺术道理之说，全都冲着钱去。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郭小四的声音。 “柴老师？” “进。” 柴智屏直接到书桌后落座，郭碧亭就站在原地，鼻观口口观心，郭小四的来意不言自明。 他是来给自己开脱。 说扬幂耍大牌？ 他才不干这事儿呢。 每拖一天，全组受损，甲方着急，柴智屏这边自然承受压力，再加上预算吃紧，真正的负责人是扬幂，是柴智屏，是谁都不会是他郭小四。 这就是原著作者的底气，这部电影的资本方可不单单是靠电影挣钱，挑选了他这个代表性的作家，在没有任何戏剧专业背景的前提下，请来扬幂做配，又给搭建了柴智屏领衔的制作班底，当然不会只赚一笔钱。 在资本方眼里，郭小四的经济价值，远高于柴智屏。 “今天的情况挺意外的，我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柴老师，您看看咱们是不是再推敲一下剧本，扬幂说的这一段，不行就重拍吧。” 这话，挺欺负人的。 “郭导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那就麻烦您了。还有一件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当导演，不是很清楚剧组的规矩，一般来说，演员在剧组，是不能带着男朋友一块儿过来的吧？” 柴智屏眉心一跳，她当然知道李算，也知道李算和郭小四不对付，但实在是不想掺和这些事儿，说到水深，大陆的作家圈更是深不见底，这个李算突然冒出来，还取得了那么大声量，将来肯定也是当红作家，她肯定是不想轻易得罪。 “我知道了。” 柴智屏简单的一句，没说站谁的队，让郭小四有点血压升高。 这帮老狐狸，不给好处，肯定不轻易下嘴。 郭小四突然觉得有点热：“柴老师，我们做的是一个戏，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工作。我知道您对我的剧本有意见，可是资方也说了，这个故事很有市场，我希望我们能把这个戏拍得完整，而且……” 而且什么？ 郭小四也感觉到不对了，血压升高，血流加速，最容易被发现的表象是瞳孔收缩，这也是那时候杨家老爷子为什么一眼把李算当做毒虫。 郭小四起身到窗前，还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不听使唤，他勉力支撑：“……而且，您希望的事情，湾湾演员在大陆……我也会帮忙。” 柴智屏发现不对，却没多想：“郭导，我明白，只是……” 柴智屏愣住了，因为郭小四正看向她，毒虫什么样，除了警察清楚，她这个娱乐圈的教母也清楚。 “郭导，您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没事儿。” “碧亭去拿杯水来。” 当了半天背景墙的郭碧亭应了一声，如果不是柴智屏的要求，她其实更愿意别人当她不存在。 “柴老师，你这屋，今天好热啊。” 柴智屏开始套词：“郭导最近吃了什么药？” “没有啊……” 啊字刚落，郭小四竟想起了李算……身上的那个香。 不会吧，不会吧，再怎么说也都是文化人，用这东西，有辱斯文啊。 郭碧亭端水过来，郭小四拿起就喝，喝了之后还不够，又跟人家要一杯， 柴智屏就说话了，“要不咱们回头再聊？” “好。” 说着话，郭小四就冲出去了，把接水过来的郭碧亭吓了一跳。 她问：“柴老师，郭导怎么了？” “你不用知道，离他远点……还有姓柯的那个，你也离他远点。” 看着柴智屏老师一脸严肃，郭碧亭也不敢多问，弱弱的‘噢’了一声，然后准备继续站岗，却没想到柴智屏突然对李算感兴趣。 “你觉得《从你》怎么样？” 郭碧亭想了想：“挺好啊。” “没看吧。”柴智屏太了解郭碧亭了，“看看吧，说不定有机会，那本小说要是拍出来，肯定比咱们这个轻松。” 郭碧亭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了：“我听说，李老师风评不太好。” 柴智屏看过来：“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分析人物准吗？” “实力上没得说。” 剩下的话，郭碧亭没说话，柴智屏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随便对付一句：“你对他是有什么误会吧？能写出那样东西的人，肯定看谁都是一副多情的样。不要紧，他不是扬幂男朋友吗？在人家眼皮底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郭碧亭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两句了：“今天的事儿，也不一定只是怪郭导，也不怪扬幂。” 柴智屏冷静了点，又想了想今天一天的经历，脑子更是一团糨糊了。 “你的意思，李算参与了？” 郭碧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这人，挺奇怪的，能好好说话，但是从来都不好好说。而且我不是跟您说过吗？他帮我分析人物，是拜托我约见您，您不想参与这些事儿，我就没答应。” 柴智屏的脸色冷了，冷笑两声。 “你再跟我说说，他想见我是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 郭碧亭摇着头说：“我真不知道。” …… 这药，好像对渣男不管用。 李算看着镜中的自己，确认了内心的想法。 也是，类似这种挑动心火的东西，如果没了布洛芬的辅助，李算也能免疫，他推开浴室的门，刚想炫耀一下近日来游泳锻炼的成果。 “你看看，这是不是肌肉……”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声纸炮吓了一跳。 顶着飘飘洒洒的彩带，李算看着一脸喜意的扬幂，问：“你有了？” “滚！” 扬幂举起手机，展现在李算面前：“恭喜你，你出道了！” 屏幕是新浪最新的专题报道，‘新锐作家，李算。’ 第七十九章 ‘黑吃黑\’（3） 出道这个词儿，可以用来形容演员、歌手，放在作家身上，多少有那么点不合适。 编导演都可以科班出身，如何获得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如何开始职业发展，如何经营自己的演艺生涯，都有一套相似的流程。 不管其中有潜规则还是明规则，有流程就是有迹可循，有迹可循，路就要比旁人好走一些。 以李算为例，上辈子虽不是科班毕业，却当了编剧，先是做了几年学徒，然后混到了剧本署名，最后是借着外力抱人大腿，学了一身骗吃骗喝的本事。 他这有迹可循，是张老师跟韩导的言传身教，是杨导和互联网大哥的仙人指路，能混到五毒俱全，几乎无恶不作，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青出于蓝。 技艺是可以传承的，精神是可以继承的，但圈内见利忘义的风气，卖身卖血的氛围，以及人人争咖位、争资源、争署名的现实，后来人也会跟着一并学去。 那年月，人心不古是常态，因为好的灵，坏的更灵。 李算显然没有扬幂这么兴奋，但依旧配合着演出，咋咋呼呼，最后靠在沙发上，看着新浪读书长篇磊落的报道，为了表达重视，新浪甚至找来了社会名流，对他这本《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做书评。 有人说这书治愈，说如今社会上竞争激烈，生存环境严酷，睡前故事当然要贩卖温暖，给人以安稳、幸福之感。 有人说这书里的情感，说书中这些纯真善良的人物，搭配没有色情暴力成分，甚至都没有接吻的故事情节，平淡清新的感觉让人获得心理上的安全感。 还有人总结出李算的艺术特色，说这故事极具辨识度，自成风格，戏谑调侃的言语，形成了一段段有温度的文字。 诸如此类，不知凡几，扬幂不厌其烦地读着，每读完一条都要回头看看李算。 怎么说呢，那小眼神，把李算都看虚了。 “就是这么个东西，写出来，好卖钱。” 李算说的是实话，上辈子背下这书是为了泡妞，这辈子写出来是为了卖钱，这书针对女性读者，而渣男对女性心理往往有着出人意料的认知。 他们知道姑娘需要什么，想要什么，甚至是渴望什么。 渣男们往往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只可惜，这药是假药，只管一时的温饱。但这种对于女性精神需求的敏锐洞察力，却不单单可以用来泡妞。 即便说起来有些遗憾，但未来的十年，是女性的十年。 扬幂悠悠说道：“你怎么这么会骗小姑娘？” “怎么是骗呢？我是写书的，再说你不是希望我吃软饭吗？” “我是希望你只吃我的软饭，不是大锅饭！” 听扬幂咬着牙说出这话，李算也不言语了，前段时间跟张大奕的视频会议，扬幂就全程监督，而且拒不出镜，弄得李算在说话之前，都得再三斟酌，以免什么话叫扬幂解析出奇怪的暗示。 “行，我只吃你的！”李算尽量坚定对扬幂说。 “原谅你了，我去看看郭导的粉丝怎么说，开心一下。” 李算就有点捋不顺这个逻辑，合着扬幂听别人骂他，是开心，还是怎么着？ 想着动手动脚，找机会振夫纲的李算同志，却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扬幂的目光看向手机。 呦，郭导的粉丝，言辞犀利啊。 ‘看您说的，我是青春期起痘痘，您更年期羡慕是吗？噢，我忘了，像《从你》这种货色，肯定招您喜欢，毕竟您睡不着也没人陪，只能找书陪了，奇怪了，人家看书是学习，你看书是想睡觉。’ 嘶…… 这种堵得慌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李算点击了这人的头像，紧接着遭受到一连串的精神暴击。 ‘小说分三种，一种来自天上，一种来自人间，还有一种来自阴间，来自《你的世界》。’ ‘煮饭时，一只螃蟹定出锅盖，对你说“我热！”，你说，“想红就忍着”。’ ‘我没认识你之前，我真没发现我有以貌取人这毛病，噢，你是从‘你的世界’来的。’ 等看到这人堂而皇之露出来的自拍照，李算就觉得，这是rbq的好材料啊。 “你是b型血吗？” 扬幂突然问，光听语气就知道她心里堵得慌，李算说你别问，也别看，要不看着来气，影响咱俩的健康生活。 杨幂不听，接着刷微博。 粉丝吵嘴这事儿怎么说呢，新势力想要崛起，必定会迎来旧势力的打压，李算的粉丝刚刚完成集结，就遭受了对方几员大将的冷嘲热讽，忍不住的挑起战端，结果被对方杀了个七进七出。 在扬幂忍不住要用自己的微博大号发句话时，李算拼命拦下，好说歹说，承诺要对自己的粉丝进行‘文斗’培训。 终于把扬幂哄好了，李算借口买东西出了门，他第一时间拨通了安芳的电话，这段时间除了要钱，这姐姐也没工夫搭理李算，可今儿就不一样了。 因为郭导粉丝那战斗力……竟是从李算这儿来的！ “打钱！”这是安芳的开场白：“我现在人在南京，人……” “你等会儿。”李算说：“咱们那帮‘名媛’最近干嘛呢？” “宣传啊。” “宣传什么？” “《小时代》啊，李总你不是不想干了吧？” “我干。” 李算咬着牙说：“你跟她们都联系一下，问问她们是不是加入了郭导的粉丝群，然后我再跟你说一声，新浪读书今儿发表了我的专访，我对郭导什么态度，你知道吧？” 安芳沉默了能有十几秒，挂了电话，李算就站在房间门口，感受着这种搬起石头，结果砸到自己脚的情绪。 造孽啊！ 自己冒着敌人的名搜集了一帮小妖精，结果这帮小妖精冲着自己来了！ 他正想着给这帮小妖精找点麻烦，安芳来电话了，说事儿得缓缓办，毕竟她们还要借着《小时代》的名头，接着去全国旅游招新，至于李算问起的那两个粉丝，她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一个叫项思……项海后，一个叫温……温纯。 李算虎躯一震，这二位，可是后来不世出的猛人啊，立刻嘱咐安芳，重点培养，安芳也没二话，直接说咱们那个‘私人订制’的计划跟她们提起过，这俩人，都已经有成绩了。 李算就感觉不对了，你都有成绩了，该你给我钱啊，怎么还要钱呢？安芳说，等有机会，要带李总来看看，看他们到底给李算置办了多大的家业。 李算也不想打击下属的积极性，他可是从十年后来的，在那个十三亿姐已经销声匿迹的年代，他可是见过大钱的。 聊了还没五分钟，扬幂就从房间找出来，李算把事情给扬幂交代清楚，再三劝说，让她别跟粉丝置气，却不，想这丫头直接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 “监制的柴老师说，明天早上开会，全组都要到场。” 李算目光一闪，神情也正经起来：“还是按照计划走，你都听我的。” 第八十章 ‘黑吃黑\’（4） 这酒店，特别大。 除了住宿主体之外，穿过大厅或者二楼的通道便可以到会议区，它就建立在酒店主体旁，像是一个室内体育馆。 李算牵着扬幂走向预订的会议室，一路上赵若瑶还在扬幂小声套着词儿，说的是到了会上该怎么发言，怎么辩解，毕竟是因为剧组停工才开大会，不管会上怎么说，锅是一定要甩干净。 扬幂‘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李算的注意力则是被长廊中，那些玻璃展柜吸引。 那些展柜里或者放着一件瓷器，或者放着一块儿不知哪来的奇石，再看价钱上那醒目的一串零，李算挣钱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从你》已经正式进入尾声，从新浪那得来的一百五十万，影视版权已经置换了身边的扬幂，出版收入还要看这书的总体销量，以新人能拿到的最高版税20%计算，如果销量在五百万册，书的定价在三十块以上，单单在版税一项，李算就能拿到三千五百万。 真正的大头还在影视版权，李算看了嘉行跟尚世合同，好在曾嘉没把分润票房的权利签出去，这一块儿，多少还能有点收益。 “你下面的大纲给曾总看过了吗？”扬幂小声问。 李算回答她：“给过了，别担心。而且我跟曾总说，这部电影，最好是你演。” 扬幂眉头一跳：“我没时间！” 李算捏了捏扬幂的手，回了一句神秘的：“放心。” 进入会议室，就感觉到莫名正式，按照常理来说，剧组开大会，要么在拍摄现场，要么在自助餐厅，几乎没人会花个几万块，租下这么的大会议室。 “这都算小的了。”李算说。 扬幂皱眉：“说的好像来过一样，咱们是不是来早了？” “是早了，有些话，我得在这儿跟你说。” 扬幂贫了一句：“求婚啊？” 李算也不示弱：“你有了，咱随时。” 扬幂就笑。 吃不下狗粮的赵若瑶早就折返回去，说是要跟柴志屏面前好好表现，希望能为扬幂挽回一点口碑上的损失。 “大明星？” “干嘛？” “因为我，把你这十几年的敬业牌坊都给毁了，不心疼啊。” 扬幂就特别夸张的：“能不心疼吗？你摸摸？” 李算看着这姑娘半晌，突然笑出来，扬幂也跟着他笑。 “等回头，给你买个好东西。”扬幂要说话，李算阻止她：“别开车，跟你说正经的呢。” 扬幂说：“那正好，就买车吧，我看上一辆法拉利……” “布加迪。” 扬幂纳闷地看向李算：“你真觉得《从你》销量能这么好？” “赌不赌？” “我不跟你赌，但你算的是税后收入吧？” 李算愣了。 是啊，税后收入，突然间他就特别理解十三亿姐了。 他想了想说：“要不，咱换个日产？听说那跑车开起来，跟布加迪差不多。” 扬幂就笑，靠在李算肩膀上笑。情侣之间的调侃交流，就得这么肆无忌惮。 李算抓起扬幂的手：“不紧张了吧？” “我打今儿一起床，就没紧张过。” “为啥？” “因为你睡我旁边啊。” 李算心中一暖，自打确认了关系，他总是感觉心里暖烘烘的。他说：“咱们猜猜吧，柴志屏老师开会的主题是什么？” “不猜。”扬幂说：“什么主题都不怕，因为我是大明星！” 李算伸手弄乱了扬幂的头发，扬幂也不恼，由着李算弄乱。 这姑娘是担心自己压力太大，所以在告诉他无论如何，自己的明星咖位，都可以给他兜底。 说句实在话，跟扬幂相处，李算心里这股暖和劲儿有了向爱发展的趋势，可脑子绷着的一根弦却告诉他，哪怕是爱，也别陷进去。 李算在剧务人员到场的时候，收敛了情绪，似乎注意到他眼底的这股幽光，扬幂抓住了他的手。 可幸福的温存，仍然不能阻隔世界的寒意。 柴志屏是带着郭碧亭一起来的，郭导早就到了，他殷勤地起身，迎着柴志屏落座，然后说笑几句，就带着全组人开会。 一开始主持会议的是郭导，他先是感谢了全体同仁的付出，然后描述八十天拍摄两部电影的艰难，最后鼓励大家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争取早日完成拍摄，为观众献上一部对得起这份艰辛的作品。 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具体问题，却好像解决了所有问题。 看着他把麦克风递给了柴志屏，李算眼底的幽光仍然没有消失，一切都不出所料，郭导不是其他方式解决扬幂，而是他做不到，既没有五代导过去的荣誉压人，也没有少年天才的惊才绝艳，还拿不出说得过去的剧本，又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 这种人，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之前，剧组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具体什么事我不说，但大家也知道，我们现在是一个组的人，不管目的为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工作。” 柴志屏发言要严肃许多，她继续说：“工作进行得好，是大家的荣誉，但凡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大家的责任，我这个监制跟大家还不熟悉，但我愿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跟着大家一起努力。” 这会议室里，最会说场面话的，就是柴志屏，寻常人听了可能觉得就是一些老生常谈，但在李算耳朵里，柴志屏这是以势压人，决定站在郭导一边，争取让大家早日完成工作。 “我知道大家很辛苦，但请大家再努力一下。我特别喜欢大陆的一个词，叫做‘艺德’，说的是一个影视从业者的品行和操守……” “柴老师，不好意思，我想打断您一下。” 李算举起手来，像是大学课堂上的学生。 “我对您所说的艺德不太了解，但既然柴老师提起了，就应该是想跟大家讲这个道理。我这里有件事，觉得必须当众讲清楚，要不然这么不清不楚的，大家伙儿还觉得是我们杨老师不懂事儿，还把这演员的大牌，耍到了您这位监制的头上。” 郭导直接发言：“李老师，这是我们剧组里的事情。” “我知道，可我是……杨老师的随组编剧？之前我通过杨老师跟您沟通过剧本的事儿，但是您，一直没有给我回应。” 郭导说：“李老师，剧本已经开拍了，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规定的工作，不正常吗？” 郭导这话已经很重了，列席的人都看向李算，有郭碧亭，郭彩洁，以及初具人形的那个谁……不漂亮的姑娘，李算记名字困难。 “正常。”李算说：“所以我问的是柴志屏老师，我知道，大家都要完成工作，艺术不艺术的，这时候说就是闹事儿，但大家伙儿费心费力的赶完这八十天，总不能拍个垃圾吧？” 李算这话，是当面骂人了。 郭导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保持着一个文化人的自持：“李老师，剧本的问题，我回头和你谈。” 李算说：“不必了，主题、主线、主人公，一部电影最基本的东西，您能当着大家的面跟我说明白这些，我闭嘴，走人。” 郭导的脸铁青铁青的，没办法，没有这个能耐，他就得挨这顿打！ 第八十一章 ‘黑吃黑\’（5） （两分钟后还一章，建议一起看） 李算和郭小四对上了，欺负人就得欺负别人的短处，他技术不行就说技术，德行不行就说德行，被李算问到下不来台，归根究底，是因为这本是一部烂片。 两人接下来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向彼此眼神却是火花四溅，柴志屏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今儿这场会就是她亲自给两人搭建的‘角斗场’，但凡有其他办法，她都不会如此去做，但是扬幂大闹片场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剧组，这时候开会，就是为了安定人心。 感觉到郭小四的目光，柴志屏也顺水推舟：“扬幂老师。” “柴老师，不用客气，您请说。” “李算老师的意思，也是您的意思吗？” 扬幂看了一眼李算：“我只是看不懂剧本，需要问一下，就跟刚刚李老师说的一样，主题，主线，主人公，说清楚了，我就听明白了。” 扬幂的意思很清楚了，我站李算。 郭小四感觉到了柴志屏的犹豫，但是没办法，他没那个本事打动柴志屏，让她坚定的站在自己一边。现在的关键，是要说服耍大牌的扬幂。 他说：“杨老师，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回头去谈，现在资方没有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您这行为，有点像是耍大牌了。” 都不用李算抢答，扬幂本人直接回怼：“需要我帮你叫记者吗？我们可以一起跟记者说。” 郭小四脸青了一下，看样子下一秒就要甩袖而去。 李算急忙说道：“不好意思啊郭导，杨老师最近心情不太好，来之前我们商量过，觉得既然剧本是这样，您又不想改。那我们除了耍大牌，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个人来说，是很支持我们杨老师的决定得，毕竟拍了这么多年戏，也不是为了给您抬轿子的，对吧？” 郭小四好像被当众抽了一个耳光。媒体盯着扬幂，也盯着他郭小四，扬幂的风评怎么说呢。 ‘毁灭吧，累了’。 可郭小四的风评，还是薛定谔的猫，在生死的叠加态，就等着观测了。 在这个戏上，郭小四所图甚多，像是游戏角色刷装备，刷等级，刷声望，刷金钱，但可惜，他等级实力都不行，所以资方帮他找了一群好大哥，比如此时坐在台上，沉默无声的大二三四，和甲乙丙丁。 可李算呢？ 他是个刺客。 偏偏绕过大哥和喽啰，直击重点！ 一直以来，借着顾里角色超脱世外的郭彩洁也被拉下红尘了，她阴阳怪气的说：“李老师，原著大家都看过，我看电影也是按照原著拍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您是没问题，但是郭碧亭老师，扬幂老师，还有……就挺难的。我不浪费时间跟你说什么剧情，我只说一件事儿，这部作品，除了您饰演的顾里，其他角色不但没有人物成长，而且为了给您制造麻烦，体现您的有钱、有情、又有义，都快不像人了。要说演员也挺可怜，像是我们杨老师，当了这么多年演员，还要忍受不合理的人设来烘托您，我要是您，也觉得没问题。” 郭彩洁脸色铁青，做为这剧本的唯一受益方，没事儿就得偷着乐，站出来，又说不过，就挺丢人的。 郭小四喝了口水，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能怼回去，郭彩洁的经纪人却站起来：“李老师，剧本之前发给过各位，现在戏也拍了一半儿了。这时候说戏不合适，您是来捣乱的吧？” “让你说准了呢，我就是来捣乱的。” “你……” “哎呀呀，都冷静点，开会呢，又不是来吵架的。”扬幂适时的打断对方，并告诉李算：“说重点。” “明白。” 李算对扬幂眨了眨眼，今儿他过来，就是找事儿来的，不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吗？ 不打死郭小四这个小鬼，怎么见阎王啊？ 李算：“我知道，大家都喜欢郭导的书，因为书里的顾里，满足了所有人的幻想，可为了凸显她在银幕上的完美，把我们扬幂老师和郭碧亭老师，弄成只会带来麻烦的惹事儿精，这就有点太欺负人了吧？更何况……” 李算住了口，因为郭碧亭举起了手。 “李算老师，我的角色是配角，请您说话的时候，不要带上我。” 这阳光小美女太包子了，难怪后来籍籍无名。李算心里吐槽，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您说的很对，配角，我们扬幂老师表面上是主人公，实际上就是配角。我不明白，我们扬幂老师为什么要忍受这种，‘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的扭曲设定？既学不到东西，又磨练不了演技，是，钱是还算可以，可我们要挨粉丝的骂啊。” 李算看向郭小四：“郭导，您是第一次拍电影、当编剧，我不怪您，我跟您说一个编剧的常识吧，‘当一个角色的完美，需要其他角色的扭曲去衬托，那只能证明，您写的这个剧本，还欠火候。’” 李算说的的确是常识。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哪怕是后来的李算，也是从业第三年才领悟了这句话，使之融会贯通，又花了两年。 在另一条时间线，往后数年，演员耍大牌的新闻频出，流量时代更是盛行争咖位，争主角，甚至明星之间为了角色公然开撕，弄的圈内乌烟瘴气。 究其根本，一个是从业者骤然变多，文化不够；另一个，就是有人因势利导，行业内卷；最后一个根本原因，就不得不说到剧本了。 为了一个完美的主角人设，从而扭曲配角人设，生硬的给主人公制造困难……这本是‘偶像剧’套路，《小时代》生硬的把这个套路搬上大银幕，依靠郭导低龄化的粉丝，取得了绝佳的数据。 有平台借此数据因势利导，又有留韩归来的各路鲜肉加持，偶像产业在未来数年内，大规模的兴起。表面上是鲜肉横行，戳中了年轻姑娘的萌点。可实际上，却导致了整个行业的堕落。 进局子的那几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时候全都奔着钱去，什么演艺人员的操守、行业的规矩、以及柴志屏说起的‘艺德’，全都没了。 “李算老师，我承认我的剧本还欠火候，但工作不能停。”郭小四高挂免战牌，他又喝了口水，不看李算了。 李算轻笑了下，确保了扬幂耍大牌的正当性，然后就图穷匕见了。 第八十二章 ‘黑吃黑\’（6） 李算看着郭小四说：“郭导，那我们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我给您提供了修改方案，不过就是修改几句旁白，有这么困难吗？” 柴志屏必须得说话了，李算写的旁白她看过，不错是不错，但背后的用意太恶毒。如果真要是用了李算那些旁白，已经完成的《小时代》1，不但整个后半部分都得重拍，往后的系列电影中，扬幂所饰演的林萧，整条人物线都要加强。 这不是简单的戏剧性修改，而是要推翻原定的所有主题！ “李老师，已经完成的拍摄部分，就不用修改了吧？” 李算靠上椅背，老神在在：“那就是说，我们大家伙努力了八十天，最后宁可给观众呈上垃圾，也不肯稍微做一些修改了？” 柴志屏被问住了，她皱起眉头，又看向扬幂。 李算这时候却是调转枪口，对准柴志屏：“柴老师，‘明哲保身’是好，但您这是人情世故，您要是觉得，人情世故就是您所说的‘艺德’，那好，我闭嘴，这样大家心里也好有个谱，咱们在这儿，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熬命熬肝熬心血的，到底是在干什么？” 整个会议厅中鸦雀无声，只有李算一个人在享受这种沉默，‘君子可欺之以方’，说的就是这个，像柴志屏这种老家伙可以打着艺术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赚钱又挣名声，那就必须做出一幅艺术家的姿态。 当然，这么多人看着呢，又被李算一顿怼，今儿的事儿要传出去，柴志屏这名声，也就岌岌可危了。 ‘弯弯偶像剧教母’是吧？李算最喜欢教母了。 与其说柴志屏无话可说，不如说是她实在拉不下来这个脸，说出那句，‘一切以项目进度为准，我们要挣钱，不要艺术的话。’ 到底从业几十年了，身份地位摆在那，都五六十岁了，让她为干啥啥不行的郭小四自毁名声，那是痴心妄想。 几个眨眼的功夫，柴志屏就捋顺了心里的弯弯绕，反正李算和郭小四在网上吵的厉害，谁输谁赢，自己真没必要搀和。 “李老师，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李算把目光投向郭小四：“改呗，多简单点事儿，正好我最近有时间，可以帮这个忙，就当是为了我们扬幂老师，我可以不收费……” “不行！” 李算目光一闪，他要的就是这句‘不行！’ 郭小四脸色通红，出言打断的原因无他，李算刚刚在网络上制造了和他的对立，这个时候，让李算来给他改剧本，给不给署名？给了署名，将来怎么办？ 他郭小四，难倒是不要脸的吗？ 这个戏成不成，能不能构建他郭小四想象中的文字帝国还是未知，真要是为了这个戏搭上他自己在作家圈的名声、辛苦如此多年累积的粉丝…… 郭小四破防了。 “我们不谈艺术，不谈创作，谈工作。在场的不管是谁，都是签了合约的，我们向甲方承诺在限期内完成拍摄，谁都不能捣乱，叫保安过来……” “郭导演！” 柴志屏开了口，她不是想搀和，是事儿如果真闹到叫保安把人架出去的程度，她以后就不用搀和影视圈的事儿了。 “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吃饭……” “柴老师，这件事情必须今天解决！” 郭小四胀红了一张脸，“我是剧组的导演，是这部作品第一责任人，李算老师，我想请您离开我的剧组，马上。” 李算笑了，那笑容，挺嘲讽的，但他坐在原位上，一动没动。 郭小四看向扬幂：“扬幂老师，请您的人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马上离开。如果您对剧本有这么不满意，那好，您也可以跟着李老师一块离开，合约的问题，稍后会有法务跟您联系！” 《小时代1》已经拍摄完成，《小时代2》也不是不能换人，哪怕扬幂要对媒体说什么，那也无所谓。被人骂几句就骂几句，反正他郭小四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抄袭都被判了，让他登报道歉也没道歉，搁现在不也是没事儿吗？ 扬幂嘴角一翘，对着身后喊：“若瑶！都录下来了吗？” 被点名的赵若瑶都懵了，但这时候，也不能让扬幂下不来台啊。她拿出没有录音的手机晃了晃，然后说：“还录着呢！” 这一声，叫郭小四的脸犹红转白。 扬幂故作夸张的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记性不好，开会的时候就喜欢开录音……导演，您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现场再一次沉默了，不单单是郭小四，就连柴志屏也没想到，扬幂居然会把会议全场录音。她想了想，确认自己没说错话，然后看向一边的郭小四，心中毫无怜悯。 哪怕说出大天，这也就是一部烂片而已。 这就是烂片的原罪，所有人在看到剧本的那一刻，都知道，它不值得自己为其赌上一切！ “郭导？” 柴志屏小声说：“有些时候，退一步不是坏事。” 郭小四听清了柴志屏的话，但是没办法，他就不是个能轻易认怂的人，法院判决都能不遵守呢，耍个赖又怎么样？ 他说：“我知道您是好意柴老师，但是您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郭小四再次拿起水杯，一口喝干了杯里的水，再看向跟扬幂耳语的李算，就想把手中的水杯砸过去。 李算看火候差不多了，准备再次图穷匕见……可惜，有人先一步有了动作。 坐在前排的郭碧亭，干净利落的往前一趴，那优美的身形扑倒在地，好像整个人都突然昏死过去。 惊呼声和询问声。看着忙跑过去帮忙的几个人，李算的眼神中露出诧异。 装晕啊？ 想到了。 他想过小四会晕，柴志屏会晕，甲乙丙丁，大二三四，哪个有眼力见，哪个就晕呗……但他确确实实没想到，就郭碧亭这种包子，竟然也会晕！ 会是开不下去了，看着众人围成一圈，给郭碧亭又扇风，又叫人的，李算也是没这个看戏的心思了。他把手中的清凉油交给扬幂，然后跟着她走上去，同时大喊。 “各位让一让，让一让，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怕出这种事儿。”他看向正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柴志屏：“柴老师，不用担心，我看她就是饿着了，低血糖！” 柴智屏笑对李算，但那张脸啊，都笑的扭曲了。 第八十三章 ‘黑吃黑\’（7） “李算同学，你不专心啊。” 浴缸里，扬幂靠在李算身上，摆弄着李算的手：“在想什么？” “在看电视。”李算抬了抬下巴，示意浴缸正对着的电视机。电视被开了静音，正播放的是一部山水纪录片。 会议因为郭碧亭的低血糖无疾而终，没了干脆利落，就只剩下从长计议。 李算，从长计议呢。 “你这是在课堂上开小差啊。” 李算抱了抱怀里的姑娘：“我错了！杨老师你说吧，你想怎么罚我？” “我小时候上课走神，挨罚都是抄课文，学的什么就抄什么。”扬幂抬头，看向李算的头顶：“要不就罚这个吧，学什么，罚什么。” “你可真是……” 他抱紧扬幂，要说现在还真是没心情，这一次是突然袭击，才能把郭小四逼到那个份儿上，这样的机会将来不会再有，可这都临门一脚了，剩下的，得看小四会不会如他所料一般，自摆乌龙。 “头疼呢，老实点。” 看李算这心不在焉的样，扬幂也是不想撩了，她说：“之前想问，但一直没问，现在能问问吗？” “你说，不用跟我绕圈子。” 事儿都进行到这一步了，李算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郭小四是阎王面前的小鬼，柴智屏姑且算是判官，把这俩人得罪到这种程度，李算要见的，却是这部戏背后的资本代言人，龙丹丹。 这人可是太有意思了，是个嫁接资本和影视的掮客，上辈子只是听过她的传奇事迹，却没什么深入了解。偶像产业这个蛋糕，后世能做到那么大肯定有她的功劳，别的不提，就说肖战，便是她发掘的素人偶像。 搭上龙丹丹的船，李算能获得的资源起码和郭小四相当，别的不说，单单是在偶像领域，无论影视歌，得到了龙丹丹的认可，李算都可以横着走。 可扬幂却没问这个。 “你懂的怎么这么多？哪儿学的？” 李算有点诧异：“我懂什么？” “就是那些创作啊，艺术啊，还有什么编剧理论啊。” 扬幂回头看向李算：“你不是非科班吗？哪怕是科班，都没人比你理解的深刻。” 自己表现的很出挑吗？ 李算不知道。 反正根据正常情况来说，他这个年纪的从业者，站在郭小四面前应该是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当面去怼柴智屏了。 “很奇怪吗？我理解的要是不深刻，哪儿能拉着你来冒险啊？” 扬幂可不好忽悠：“我跟着你呢，一来是对郭导有偏见，抄袭的事儿我看不惯，这个你也知道。二来，反正就是一部烂片而已，我可以不在乎。三来，说句老实话，出道这么多年，我也有脾气，会烦躁，但是以前能忍，直到遇见了你。” “我怎么了？” 扬幂想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形容：“你这人，特容易让人上头，什么事儿都上头。” 李算笑：“这样不是挺好吗？” “是挺刺激的，就是怕玩不好，容易惹事儿。” 李算问：“没关系，以前我吃你的软饭，往后你吃我的软饭，都一样。” “想得美。我是觉得挣了钱也没地儿花，那不如少挣点。” “你这是对我没自信啊。” 扬幂说：“对你的信心肯定是有，但是有些时候，事情就是会出错，你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明明谋划得很好，可就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她伸出手，在李算的手背和自己的腿上比画了一个打针的动作，然后十分幼稚的：“不疼吧？预防针打好了啊，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所以……” 扬幂的话停了。 她佯装愤怒：“你别闹，说正经的呢！” 李算在她耳边说：“我正经起来，也是很正经的。” …… 三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吧，李算和扬幂从房间出来，看李算小心翼翼那个样，扬幂肯定是累着了，两人通过消防通道来到下一楼层，结伴出来，一来是为了给郭碧亭探病，二来是有事相‘求’。 出门之前，李算和扬幂还有个小插曲，要说在剧组酒店拜访女演员这事儿，李算有点经验，但不多，上辈子，每次都是导演带着他上门开会，没什么花活。 可这一回扬幂表面上放心，却明里暗里的递话，说什么她和郭碧亭很熟悉啊，都是女人好说话。 这点小心思呦，可叫她演活了。 出门的时候，李算问要不要买什么果盘，毕竟是去探病，可扬幂却说不用，带着李算来，叫开了门，然后找到最大的慰问果篮，挑出一个橙子，自己切着吃。 “你们聊，我给你们弄水果。” 李算就有点尴尬，人家郭碧亭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切吧，你去跟人家聊聊天。” “你要说的那些我不懂，你去聊。” 得，李算被放这儿了，要说暧昧吧，扬幂在场他也有办法，但扬幂这看似不信任，却又信任的态度，叫李算和郭碧亭都有点尴尬。 坐在有一定距离的椅子上，李算说：“好些了吗？” “嗯。” “以后得注意调养身体啊，不能不吃饭。” “嗯。” “你是叫包子吗？” “嗯……嗯？” 郭碧亭看向李算，眼神里满是奇怪。 李算解释：“就热气腾腾的，早市上卖的那种，看到了就想捏一捏，你捏它呢，它也不会反抗。” 郭碧亭不吭声了。 “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知道你们演员辛苦，特别是女演员还演配角，又一副包子的性格，我就想问一句话，你甘心吗？” 郭碧亭：“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总是配合别人，你甘心吗？他是主角，需要配合。他是导演，需要配合。他是监制，需要配合。” 李算笑了下，这笑声仿佛响在郭碧亭的心里：“你是配角不假，但不至于所有事情都要配合别人吧？咱们不说这个戏，说做人，你今天上演这一出，到底是为了郭导，还是柴老师？” “我是因为低血糖。” 李算嗤笑一声：“是，低血糖，姑且就当你是因为低血糖吧。我告诉你，如果我跟扬幂老师能把柴老师逼走，你觉得柴老师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第八十四章 ‘黑吃黑\’（8） 对付这种有献身精神的乖乖女，你需要准备一柄利剑，挑选个合适的角度，然后从头顶插到脚底。 李算说：“不用想了，我告诉你，她会很高兴。” 郭碧亭还是不说话，但语言不是人交流的唯一方式，她撩头发的动作，半握着的双手，甚至游移的眼神，以及僵硬的身形。 年轻姑娘总是好奇，自己为什么在老渣男面前能被一眼看透。 李算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们，那是你们经历得太少。 李算继续说：“这部戏已经拍到现在了，你要是还抱着万一能够大爆的想法，那就是太天真了。 柴老师这种地位的人，现在要的不是大爆，而是不挨骂，之前那么多年，制作了那么多偶像剧，因为一部电影名声尽丧，你觉得是因为谁呢？” 郭碧亭看了李算一眼，没办法，李算分析得很正确。 娱乐圈分表里两个世界，表世界人声鼎沸，花团锦簇，没人说人不好，也没人随便拆台。可里世界就不一样了，影视从业者也要靠作品说话，《小时代》这么大的名气，可拍出来是这副模样，上哪儿说理？ 李算接下来准备挑动郭碧亭的表达欲望，让她把自己视为救世主，然后才好下手。 “我有办法，让柴老师离开这个组。” 郭碧亭看向李算，也不沉默是金了：“什么办法？” “李算，出来帮我一下，我搞不定！” 听着扬幂在外面传来的声，李算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洗脑的节奏很重要，可现在，这节奏断了啊。 他尽量留下一个绅士的背影，然后跑出来，小声地对扬幂：“干嘛啊？关键时刻，你这不是捣乱吗？” 扬幂很娇气的：“我想剥一点葡萄嘛。你帮我。” 李算就不明所以，然后扬幂拿起刀，对着面前一根已经扒了皮的香蕉，一刀下去……他感觉有点凉。 “我……你吃……我……” 扬幂保持那个妖精的音调：“干什么啊？扒葡萄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李算想着，拿起葡萄，然后开始扒：“我是犯什么错误了吗？” “有吗？”扬幂问。 “没有吧。” “你给我买的《孙子兵法》前几天到货了，你知道吧？” “怎么了？” “没事儿，兵法上说，‘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什么意思啊？” 李算知道坏事儿了，这种情况以前没遇见过，这怎么说呢…… “就是你要调动你的敌人，别让你的敌人调动你。” 扬幂点点头：“明白了，就像是你对我那样。” “我怎么了？” “我之前三番四次地去找你麻烦，你每次都能识破，还准备好了后手，但是你为什么不对我下狠手呢？” 扬幂香蕉切得挺好，切成很多小块儿，但是七零八落：“我总结了一下，你看对不对啊，要么就是你大人有大量，要么就是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 我现在呢，觉得你是大人有大量，但问题是，你跟她说话的时候，话虽然和跟我说的不一样，但是，先迷惑敌方，再引导敌方，最后再做总攻……这节奏我很熟啊，你让我怎么想？” 扬幂，笑得挺甜的，从头到尾，和风细雨。 李算说：“你误会我了。” “是吗？” “是。” 李算在说实话：“因为无论你要做任何事情，只要合作方的另一方是女的，你都可以用这个套路。” 扬幂看了李算半晌，没说话，只是低头摆起了果盘，李算还以为过关，肃立原地，整个人看着那叫一个正经啊。 扬幂端着果盘经过他的时候：“哎。” “嗯。” “碰见跟我差不多的，换个套路。你这么聪明，肯定可以。” “放心，我有的是套路。” 扬幂看着李算，脸上没笑意了。 李算说：“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大禹治水都说了，堵不如疏，我能往哪儿去啊？还不是你那？” 扬幂说：“该堵也得堵。” 李算说：“真不至于。” 扬幂说：“没办法……你活儿太好了。” 李算哑巴了，这话没法接啊，他问扬幂：“有平光镜吗？” “干嘛？” “装文化人！” 扬幂笑了。 李算回去拿平光镜的时候，扬幂跟郭碧亭吃水果，聊八卦，等李算回来，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扬幂把剩下的果往李算面前一放，然后就坐在郭碧亭身边不走了。 她说：“你们聊。” 然后就沉默了。 再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老渣男，郭碧亭尴尬，李算不尴尬：“咱们接着说之前的问题，柴老师一定要拍这个戏吗？” 郭碧亭看了扬幂一样，心也不像是一开始那么慌了：“合约的问题我也不懂，但是柴老师准备这个项目准备了很久，在这之后，应该还有别的事儿。” 李算目光一闪，柴志屏果然跟龙丹丹有接触，就这帮圈内的大拿啊，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你阶层不到，见着人了也是打哈哈，想谈生意，必须进圈子。就比如杨导，他有个微信群，加的都是国内五代导，平时也没人说话，说话了无非是哪个演员可用不可用，怎么说呢，准地跟神仙一样。 李算又问：“柴老师，对我什么印象？” 郭碧亭看看李算，又看看扬幂，没开口。 “你说吧，没事儿，好的坏的都说。” 郭碧亭想了半天，想出来一句诗：“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李算眨巴眨巴眼，没听懂：“解释解释？” 郭碧亭清了清嗓子，说：“柴老师让我离你远点，她说，你就是吃软饭的。” “这算什么啊。” 李算故作大度，这点诋毁，放上辈子因为睡姑娘挨骂的时候，那真是毛毛雨。 “更准确一些的说，是您明明可以靠着自己本事吃一碗饱饭，却非到人家姑娘碗里吃，吃了吧，您还不刷碗。不刷碗也行吧，可是您，您还……” “我怎么了？”李算很严肃地问。 另一边，扬幂都笑不活了。 “你老实说。” “反正柴老师就说您肯定是个不省心的，让我离您远点，省得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她说，您是面条，但我不是筷子。” 李算就听得莫名其妙。 这老太太啊，真的是不想好了！ 第八十五章 ‘黑吃黑\’（9） 辞别郭碧亭，李算也没说去找柴智屏，跟扬幂回到房间，李算就钻浴室里不出来，他看着镜中那貌比潘安、尊龙、古天乐、还有那个谁的容颜，满脑子就一个问题。 凭什么？ 凭什么他看起来，就像个吃软饭的。 扬幂守在浴室门口，就看着他。 李算厚颜无耻：“我帅吗？” “还行吧。” “对啊，根据一些调查结果，长得太帅的男人呢，一般没啥好结果。因为姑娘一见你，就觉得你不安全。” 杨幂不乐意了：“你那意思，我也一般呗？”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安全感，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漂亮。像你一样漂亮，身材好……” “行了，行了！”扬幂连忙阻止：“什么话到你嘴里，都不像是真话。” 扬幂说着转身就进了屋内。 李算也不傻，知道这柴智屏的评价影响了扬幂的心情，笑归笑闹归闹，出轨可别开玩笑，这姑娘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他李算呢？ 他跟了出去，气氛这时候就有点尴尬，扬幂知道自己是捕风捉影，李算知道自己是狼子野心。 “坦白从宽，我选坦白。” 扬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种小情绪很麻烦，上纲上线用不着，真的无视就要你命，无非是姑娘把自己交给你，然后突然没了安全感，智商开始重新占领高地，要对你发起反击。 “郭碧亭挺漂亮的，那种，日系美女？对男人很有吸引力，就好像小白花一样，亭亭玉立的。” “你想说什么？”扬幂已经很不高兴了。 李算也没说坐到扬幂身边，怕挨打：“但是我对身材要求比较高，她，太干吧了。” “我需要听这些吗？”扬幂的声调都变了。 “男人都喜欢美女，我也不能免俗……” 扬幂打断道：“麻烦你简单点，你想跟我说什么，直接说就好。” 李算说：“咱俩的关系，姑且就说是爱情吧，我也不是很懂，但可以用戏剧逻辑的方式给你解释一下。一开始，男女相爱，只需要漂亮，后来，需要彼此互相吸引的优点，再后来是互补，比如，你是我缺失的一部分，因为你我更完整。 但是我有不同见解。我觉得男女相爱，是要看相处的过程，比如你的突然分手，比如你去了东莞，比如在曾嘉来找咱们，说让我别针对郭导的时候，你拉过我的这只手，头靠在我的这侧肩膀上，对我说，‘别担心，你女朋友是大明星。’” 李算看着扬幂：“如果非要找个词儿，形容你以上所有行动的动机，那大概就爱情了。你觉得呢？” 扬幂的声音哽咽，却还带着小姑娘的倔强：“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表白行吗？” 李算话音未落，扬幂就扑上来，抱着他，然后在他胸前擦眼泪。 男人都是不会表达的生物，渣男或许会强一些，但却没有姑娘们那天生的，对情绪的敏感度。 所以，跟着感动，跟着哭，戏就过了。 “你这生气的时候不太好啊，我那些版税，八字没一撇呢。” “不重要。”扬幂哽咽着说。 “你真把我当吃软饭的了？” “没有。” “那咱们想个安全词吧，以后你要骗我的时候，就说安全词，行不行？” 扬幂说：“什么安全词，你能不能挑个正常点的词儿……” 她沉默了会儿：“你喜欢听什么？” 李算说：“你知道。” 扬幂突然联想到跟李算相处以来得事儿，扬起头，那个‘滚’字死活就没出口。 “就‘滚’吧，以后你说‘滚’，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扬幂了愣住了，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该软还是不该软，脑子糨糊了半天，最后只能说。 “你真是个神经病。” 李算说：“对喽，我对你啊，也是这个感觉。” ……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留人心。 可这套路啊，也是前人用血泪总结的经验教训，有经验不用，还非得原创死磕，李算是真没那个兴趣。 今儿是剧组停工的第三天，李算取了泳裤到酒店的游泳馆，游泳这运动，效果好还不伤人，又能有效的锻炼肩颈，李算决定坚持下去。 刚完成了两三个来回，还不熟悉这项运动的李算，只能扒在泳池边儿歇着，趁着这两天得当口，他已经将《从你》的尾巴写完，正在构思实体书需要番外，因为这书他虽然熟，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记得没那么清。 曾嘉曾建议过几个出版社，但都被李算一一否决，他对龙丹丹的心，日月可鉴。 郭碧亭在李算的建议下已然称病，说的是突发感冒，所以无法拍摄，无独有偶，扬幂则是胃炎发作，非但无法拍摄，可能还需要手术，柴智屏趁机宣布剧组休假两天，而今天，是最后一天。 又是一个来回，李算还有体力，他靠在泳池边儿上，心里念叨的，却是小四。 亲爱的小四啊，你快来吧，快来吧。 就当李算要来一个来回时，郭小四来了，他冲着李算走来。 俩人都很清楚，他们看到了彼此。 但李算，又来了一个来回。 怎么说呢，李算游泳的姿势还勉强标准，但速度却不敢恭维，而且累了之后动作变形，没有丝毫的赏心悦目之感。 郭小四，犹豫了两秒钟后，返身走了一段路，然后到了泳池的这一边。 看到这一幕，李算差点呛了一口水，他奋力保持自己的姿态，‘潇洒’的来到了泳池边。 “郭导。”李算气息不匀。 “李老师。” “您也来锻炼身体？”李算明知故问。 “我是来找您的。” “稀奇啊。” 李算上了泳池，就坐在泳池边儿，“想好了？” 确认了李算不可能带手机后，郭导才开了腔：“加钱、改剧本、署名，都没问题，或者，您是还有什么其他需求？” 李算知道不能装糊涂了，郭小四这话，等于点名了有高手给他支招。 是龙丹丹吗？ 李算说：“郭导，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我，从进组开始，就费劲力气的导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说服扬幂老师，说服郭碧亭老师，威逼柴老师，又威逼您。” 李算看向小四：“您觉得，我会那种一个署名，一些钱，就满足的人吗？” 郭小四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看着李算，却谨记龙丹丹的教诲。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而你是能给他利益的人，他针对你，不过是有想要的东西，你可以给，也可以不给，但根据目前的情况，你需要想清楚，你愿意为你的一时冲动，付出多少代价。’ 李算显然不会读心，要不然，他高低得好好跟龙丹丹聊一聊，问一问，您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八十六章 ‘黑吃黑\’（10）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有点冷。” 郭小四半天没言语，李算也不能这么跟他耗，小四的内心是在挣扎的，看他不甘的眼神，看他紧抿的嘴角，人在做决断时会紧张，而紧张了，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僵硬。 李算爬出泳池，给出致命一击：“其实咱们两个是一种人，明明没能耐，还要装有能耐，好不容易获得了资方的认可，想着的，是怎么让资方舒舒服服地赚钱，因为那样，他才会痛痛快快地掏钱给你，让你实现野心。 可咱们也都知道，一旦出问题，出大问题，这份认可就会消失。因为咱们心里都清楚，这份认可，是咱们骗来的。所以你也不用想着威胁我了，你不敢找媒体，也不敢找投资人，因为你不想把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李算看向郭小四：“但是你想没想过，你有家有业的，怕了。我孑然一身的，不怕。你拿什么跟我争啊？” 郭小四咽了口唾沫，固执地说：“李老师，您到底想要什么？” 李算笑了：“郭导，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你不想这么轻轻松松地给我，我给您出一招吧，对付我这种人，也就这一个办法了。认清自己，买凶杀人，一定要干净利落，我不是跟您开玩笑。” 郭小四有些吓着了，娱乐圈的内斗水准还远不如金融圈，后来李算写过一部金融圈的偶像剧，跟投资人在饭桌上聊起的事儿，远比戏里的男女之情更刺激。 “想清楚，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算留下这句话就走，郭小四却叫住他。 “想见龙丹丹，就自己去见吧。她说你会有办法的。” 郭小四率先走了，李算心里明白，自己是获得对方的认可了。 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多少都有点m倾向，想要征服这种人，你就得变成铁s。在事业上折磨他们，调动他们，充分彰显自己的才华和能力，等证明了自己不是狂妄之辈或者滥竽充数，m们就会双手奉上金钱和资源。 反正大家都是吃一块蛋糕，你自己忙前忙后一个人赚十个亿，他能分走五千万他也高兴。为什么？因为他不用操心啊。 这五千万就跟白来的一样，相当于存银行，吃利息。 资本主义的表面逻辑就是这么友善，他给你钱实现了你的梦想，达成了你的野心，他获得了他的收益，怎么看都是双赢。 可这双赢的结果，对应的却是人心善变。 在一个人心不古的社会上，资本主义可以是幕后黑手，也可以是明面上的帮凶。 李算穿戴妥当，踏上电梯，资本的认可就像是这架电梯，只要能力足够，甚至直达顶层，可出电梯的时候，杨导却来了电话，这时隔数月的联系叫李算惊讶，但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杨导到魔都了，李算这就要去接。 “怎么回事儿？” 路上，李算拨通了玖哥的电话，玖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啊，你又惹事儿了吧？” “我能惹什么事儿？”话说到这儿，李算住了口，他还真是奔着惹事儿来的。 他又问：“玖哥，龙丹丹这人你熟吗？” “见过，不熟，玩的不是一个圈子。我告诉你啊，导儿走的时候脸色可不太好，你小心着点。” 李算想了想：“现在戏拍到什么程度了？” “都这时候还想着对付呢？”玖哥说：“我告诉你，导儿走的时候很不开心，你要是不把事儿都解释明白了，往后咱俩就别联系了。” 玖哥挂了电话，李算也充分地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杨导过来的原因很简单，龙丹丹找的。 出了事儿找老家儿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反正自打华夏民族存在，这事儿就没断过，杨导这次过来想来也是来者不善，但再怎么说，李算针对郭小四有其正当性。 他们在网上吵得厉害。 郭导的剧本他看不下去。 扬幂是自己的女朋友，郭导给的那个角色说不过去。 三个理由已经齐备，到达机场，李算还在接机口盘算台词，要说他跟杨导的关系还真没那么铁，杨导想收弟子，他也没答应不是。 直到看见杨导从接机口出来，李算便自觉地举起双臂，扩大自身面积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可这法国人的礼节（投降），他做的是真尴尬。 “导儿。” “走吧。” 杨导戴着墨镜，还戴着那顶帽子，李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说：“您来得太急，我没约车，咱们得打车了。” “没事儿。” 字怎么这么少呢，字越少事儿越大啊。 李算陪着杨导出去，走出去的这会儿功夫，还介绍着魔都的著名景点，明珠塔跟黄浦江，他就去过那。 “你会游泳吗？”杨导突然问。 李算回答：“在学，反正肯定是淹不死。” “是啊，被人扔江里你也能上来。” 这句给李算怼得够呛：“导儿，不至于。” “说说吧，你都干什么了？” 杨导发问了，李算想了想目前的情况，觉得把表层计划和盘托出，也不是不行，反正杨导跟龙丹丹也没睡一块儿，闹不出什么人伦惨剧。 上了车，司机师傅是个有眼力见的，等快到酒店了，杨导也算是清楚了李算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 ‘泡妞’ ‘闹事儿’ ‘带着妞儿闹事儿’ “你行啊！” 杨导这话，李算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说：“跟您学的。” 这话没给杨导怼到差点过去：“这个事儿你跟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了？” “咱们说艺术的时候……” “咱们说的就是艺术啊！” “我就是想试试，有没有‘黑吃黑’的艺术。” 杨导看着李算，眨巴眨巴眼，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算知道，杨导过来就是好意，他真要是龙丹丹请来的援兵，那边拍着戏呢，打个电话就得了。 所以他说：“导儿，咱先住下，您要真有想法，咱们慢慢讨论。” 杨导看着李算没说话。 李算嘴贱一句：“总统套行吗？不用配姑娘吧？” 第八十七章 ‘黑吃黑\’（11） 安排杨导住下，李算第一时间回到行政楼层，倒不是要跟扬幂串供，是怕杨导嫌得无聊，非得来跟人家姑娘聊聊。 聊什么？ 聊李算呗。 “杨导跟你什么关系啊？” 扬幂看着有些慌张的李算问：“就算龙总给他打了电话，也不至于吧，你不是说，不想当他弟子吗？” “不知道。” 李算确认：“我真不知道。” 杨导的突然出现，的确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要说杨导拿他当弟子，那一个电话即可，哪儿用千里迢迢地跑到魔都？ 燕京那边还拍着戏呢，哪怕现在不用去美国，扔下剧组跑过来都是大事儿！ 现在可能的情况就两种。 第一，龙丹丹找了她上头的大人物，给杨导施压。但是这跟郭小四表达出来的讯息不一样啊。 第二，杨导喜欢他，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可打个电话就行了，犯得着跑过来吗？ “那我，去，不去？”扬幂问李算。 李算说：“你想去吗？反正就是吃顿饭，酒店餐厅就解决了，杨导说不想兴师动众的。” 扬幂的脸色有点垮，这事儿的确挺尴尬的。问题是现在李算自己都弄不懂和杨导的关系，她冒失出现的确不好。 但是她真想去，她本能地感觉到，杨导是带着善意来的。 强压住内心渴望，扬幂说：“那你就一个人去，好好说话，好好做人！” 李算此时也没心思打哈哈，瞪了扬幂一眼，收拾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物品就要出门。 “乖乖的，在家等我！” 壮士一去兮……屁，老子没见过的场面还真不多！ 敲响了杨导的房门，李算整个人都是紧张的，他真不知道龙丹丹为什么找杨导横插一杠，这里面有什么考虑？是给他的考验还是怎么着？ 事情开始向着未知领域发展，李算数次复盘，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不管怎么样，计划还要进行，失败了就当是‘时空性’水土不服，保底已经有了，大不了只当个知名作家，豪车照样开，别墅照样有！ “导儿！”见到杨导，李算笑的呦，比花还艳。 “走吧。” 杨导打头，李算随即跟上，“导儿，是龙总给您打电话了吗？” 跟老狐狸斗心眼，那是自讨苦吃。 杨导不答反问：“刚车上听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懂，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个组？” “偶然吧。” 杨导就看着李算。 “她不是演员吗，正好就过来了，然后网上跟郭导吵起来了，我就有点不舒服，下手有点狠。” “说点我不知道的。”杨导显然不信。 李算也在心里盘算，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说，“导儿，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是真没想到您能过来，要不然……” “要不然你就速战速决了。” “那不能。” 杨导显然没听，电梯到层后被李算指引着到了包间，爷俩要了几个简单的小菜，没要酒。 李算见缝插针：“跟您喝过一回之后，我还一直想着，有机会，再跟您喝点呢。” “你别糊弄我，我就阿弥陀佛了。你当时跟我说，你要出去看看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要去xz！现在呢？怎么人在这儿了？ 当初跟你聊的时候我还觉得行，这小子开悟了，去寻找艺术了。结果呢？你在《小时代》干嘛啊？这儿有什么这么吸引你啊？姑娘哪儿不能找啊？我就……” 杨导住了口，因为服务员进来了，给李算和杨导撤掉多余的餐具外加上茶水。 服务员出去的时候，李算吩咐一句：“菜都齐了再上。” 服务员应了一声，出去了。 杨导也不想骂了：“你啊，跟你那位说一声，然后赶紧跟我回去。” “导儿，您这儿，不太好吧……” “怎么了？这个《小时代》就算给你拍，拍好了，又能怎么样啊？你写那书我看了，我问你，那是你的真实实力吗？” 李算眨了眨眼，要说这不是他的真实实力，不对，但要说是呢，在杨导面前，是有点丢人。 “无病呻吟，瞎tm悲春伤秋，你出来是干嘛来了？泡姑娘啊？那事儿就那么有意思吗？‘华夏梦’‘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你在剧组，亲自跟我说的话。我现在问问你？话白说了？当放屁呢？” “导儿……” “编好了再说。你这句‘华夏梦’已经被中央提出来了，前两天的新闻，没看？” 李算沉默，知道这下是坏事儿了。他真不知道这个概念会在今年被提出，又被杨导这种时刻跟随党的五代导看到，再听说他在小时代，也就不难解释这位，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的杀过来了。 “导儿，话是这么说，但事儿不一定这么做，要不，这事儿您就别馋和了吧？” “我也不想掺和，就一句话，我在燕京给你找了个活儿！” 杨导给找的活儿可是个大活儿，说的是几个月前，三平同志召集国内知名导演开大会，会上慷慨激昂，沉痛厉害：‘美国大片太厉害，我们也得拍大片啊！这意识形态的高地你不占领，别人就占领了！’ 往年这种群星云集的大会，众人也是同仇敌忾，但随着《2012》《地心引力》《阿凡达》的上映，众人就逐渐躺平。 着急有什么用啊？ 国内影视工业跟不上，你再牛x的设想，科学技术也是天花板啊。再说，商业大片大家都没拍过，这几年已经在努力了，合拍片不知凡几，可大家伙都是刚刚入学，谁能弄个大学生的作品啊？ 真就是抄都不会抄。 “导儿，您不是告诉我，您要拍大片吧？”李算不可置信地问，这事儿他以前不知道啊，杨导拍大片？李算想了一下一个大家族在大银幕上家长里短。 真是，想想都闹心！ “我不拍，谁愿意拍谁拍。” 杨导显然不想多说，其实在那场会上，电影说完就说美剧了，那场面，比电影那边更没法看。杨导每次开这种会，都会找个好位置，就左下角把窗户边儿的，主要负责为受不了烟味儿的导演们，开窗通风。 “知道吴宇森吗？”杨导问。 “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前几年弄了个剧本，几个月了，现在还改着呢，又推翻重写了，听说准备要找韩国演员，那个挺漂亮的，宋，宋……” “宋慧乔？”李算补充。 杨导瞪了李算一眼：“漂亮姑娘，你记得挺清楚啊。” 李算讪笑一声，耷拉着脑袋听八卦：“您接着说。” “反正按照我的估计的，他这片，两年内是没指望了，第一个，因为技术跟不上。第二个，因为人才跟不上。第三个，因为市场跟不上。” 李算马屁送上：“导儿，要不说您高呢，我告诉您啊，谁叫您拍大片，谁就是想害您。什么美剧节奏，韩剧细腻啊，都没用，人家的东西到国内，就四个字，水土不服！” “我知道，但问题是，如果拍商业大片是政治任务，你拍不拍？” 李算都愣了。 从业多少年他都没听过啊。 这些年华语商业大片不就是烂片的代名词吗？ 怎么的，拍烂片，还成了政治任务了？ 第八十八章 ‘黑吃黑\’（12） 拍片儿，是个挺私人的事儿，就好像美国和rb的艺术，你更喜欢哪一个？ 按照亚洲人血统来说，李算应该喜欢rb。可按照人类真实内心，以及对那事儿的向往来说，李算应该喜欢欧美。但他这人比较特别，最喜欢的是国产。 “拍大片儿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技术、市场、人才咱们就不说了，可你拍出来的东西，剧情展现的价值观，透过画面表达的人文情怀，这些总得有一个是你自己的吧？”没有酒，杨导喝了一口茶：“我看啊，三平同志就是捣乱，没事儿霍霍我们这帮老家伙的名声玩。” 李算想了想，拎起茶壶给杨导续上杯：“导儿，您说在燕京给我找了差事，是什么差事啊？” “反正这次会上，甭管你听没听懂，任务都布置了，就坐核心区那一帮，陈导啊，张导啊，陆导啊，都被分配任务了。” 杨导盯着李算，言简意赅：“你想不想去？” 李算哆嗦了，这些年的大片，上映了就俩任务：一个是杨导说的，敢为天下先；一个是李算知道的，挨骂败名声。 杨导的话补全了李算的认知失调，名导们拍烂片，是所有影迷心中的未解之谜，现在知道了，人家那不是砸钱拍烂片，人家那是学校交作业。 李算对这方面没什么想法，后来《独行月球》《万里归途》《平凡英雄》等等影片，他看着都有说不出的感觉，现在是知道了，那是符合华夏本土价值观的作品，虽说还没有到达经典的程度，但每一部没有成为经典的好片，都是诞生经典的温床！ 还是那句话，艺术，是来自灵感的叠加。 “导儿，我挺好的，我这儿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而且书也卖的不错，再说……” 李算说不下去了，因为杨导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说：“导儿，不是时候，市场、人才、技术，那些都是硬指标，硬指标达不到，不管你拍什么，都成不了。” “说的跟自己是天才似地，硬指标到了，你就能一炮而红？科学吗？” 杨导轻松把李算怼了回去：“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你，你跟我走，自己选个组，我给你塞里面，你去了，什么都不用干，给我看，学，模仿总会吧？” 李算有点小感动，那些大导的组不说别的，资本和圈内二代们肯定蜂拥而至，哪怕李算什么都学不着，也可以攒下一份不错的人脉。 但问题是，李算有自己的规划。 他是不想拍大片，也不想屠美灭日，他只想在有限的程度下，当一个快乐的‘李半城’。 再说了，贵为五代导怎么样？贵为华裔骄傲又怎么样？像吴宇森那样吃喝不愁，姑娘倒贴的大导演，还不是被人压着，拿过去的名声给后来者开路？ “导儿，咱先吃饭，回头再说，我去看看菜来没来。” 李算说完就走，连问话的机会都没给杨导留下，没办法，对现在的李算来说，能控制住不作恶，就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这圈子，这时候，不但没有技术、人才和市场，还有一帮当道的豺狼虎豹，以及那已经在华夏大地上，肆意生长的资本主义。 这些东西凑一块儿，能让你拍出好的商业大片才见了鬼！ 打着哈哈用过了饭，送杨导回去的时候，杨导还叫了两瓶酒，看着那一瓶茅台，外加一瓶威士忌，李算就知道，今天晚上，八成又是不眠之夜。 跑楼上跟扬幂打了招呼，承诺绝不喝多的李算跑酒店客服那要了解酒药，然后就往杨导的屋子去了。 跟扬幂的初体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那种合同，尽量还是别让人家帮你签。 进了屋，李算头一次拿出东北的豪爽，三两的杯子，他和杨导一人一个，谁都别说他欺负人。 “导儿，您今年贵庚啊？” “别问，上火。” 杨导拿了杯子，先来白酒暖胃，一人一杯：“今儿，你哪儿都别去，啤酒一会儿服务员给咱送来。” 李算这小身板，说到喝酒，他都觉得自己丢了东北的人。 “导儿，您放过我吧。” “没门。” “为啥啊？” “你有天赋啊，接着喝。”杨导又给倒了一杯酒。 李算想了想，还是觉得得说实话，要不然再伤了人家老爷子的心：“导儿，咱们说句实在的，您觉得满足了市场，人才，技术的三个硬性条件，咱们就能拍出来好片了吗？” 后世中，华夏电影人也做过尝试，比如聘请外国团队，吸纳美国归来的精英，以及进行高额的电影补贴和院线的持续建设。 可以说，三个硬性条件虽不是尽善尽美，但也都是勉强达标。 可结果呢？ “……请外国团队，水土不服。找那帮从美国回来的，他们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咱们这帮没出国的。咱们再说院线补贴，有多少是放着空场骗补贴的？ 院线建设，从2001起就开始了，都11年了，国产保护月的时候，真实的上座率有多少？对的起国家投了这么多钱吗？有多少是买的假票房？ 还有，洗黑钱的，煤老板，骗人的，走私的…… 导儿，全是这种事儿啊，我都不用打听，随便问问就知道。就这样还拍电影吗？等十年后吧，十年后，我知道的就少了。” 华夏其实有奋发的电影人，《哪吒》的饺子，《流浪地球》的郭凡，《扬名立万》的刘循子墨，等等等等。 这个民族，真的不缺能从淤泥地里长出来的白莲花，但他李算不是，也不想去抄他们。 也许他还有点文人的骨头，咱能撬，但别撬这些脊梁。至于其他的，赚钱吗，不寒碜。 “你懂个屁！” 杨导脸红了，“你tm真是一点都不懂！往前数十年，咱们市场多大，现在有多大？你能不能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 别光看什么每年票房屡创新高，二十年前，全华夏的市场加一块，都没有人家美国脚趾盖儿大！ 这才过去二十年，你看看我们现在什么样？你不是真的认为，上面的领导都是一帮傻x吧？” 第八十九章 ‘黑吃黑\’（13） “导儿，我是傻x，行吗？” 李算看着杨导说：“您跟我说全局，说历史发展观，说大棋。我懂，我干的这行除了看书就是研究人！主旋律的东西我也没少看，但是导儿，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拍的，那都是人吗？最简单的七情六欲，有吗？我知道，您看我年纪小，肯定觉得我是以己度人，但是您拍了这么多年电视剧，您拍的那些人，您在现实中见过吗？哪怕一个都行。” 杨导想了半天，才回答：“我这拍了几个月的戏，抽空过来拉你一把，你还跟我聊艺术，聊人文，聊这些我不消化半个月，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东西。” 杨导笑了两声，对李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你真行。” 李算也笑：“导儿，这些就别聊了，咱们就聊聊姑娘多好，开心。” 杨导脸色严肃了：“那你能开心多久啊，到我这岁数了，还靠聊姑娘开心？” 李算愣了，有些哲学类的问题不是不能聊，要看跟谁聊，你大街上找一人，问他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肯定觉得你是神经病。 你得循序渐进，问他想成为什么人？成了那样的人，又想为世界留下什么？ 哲学这东西，只管结尾，不问过程，就像是杨导问李算，聊姑娘、泡姑娘、睡姑娘，你能开心多久？ “靠姑娘哪儿能开心那么久啊。到时候再说呗，不过什么都得尝试一下，别为难自个儿就行。” 杨导笑笑：“你这想的，跟我四十岁的时候想的一样。那你再想想，等你到我这岁数了，怎么办？” 李算有点愣了，怎么说呢，这问题，触及灵魂了。 人啊，肉体是硬件，精神是软件，年轻的时候硬件过得去，软件跟不上也没问题。可随着年纪渐长，当肉体不年轻的时候，精神就很重要了。 李算是重生的，重生时三十五岁，正值壮年，想得就比较杂、比较多，那份经过淬炼的三十五岁灵魂，正驾驭这具二十五岁的肉体，看着是得心应手，但真的能驾驭吗？ 这个年纪容易冲动，一是因为外面的诱惑多，二是因为精力太过旺盛。 “导儿，跟您说实在话，我觉得我活不到六十岁。活太久，很无聊啊。” 李算特诚实地说。这大概是他那个时候，年轻人的普遍想法，‘六十就与世长辞’，做不做得到另说，关键是太容易无聊了。 房子买了，车子有了，对小助理他是降维打击，但让你一辈子活在幼儿园，你估计比李算无聊得更快。 杨导说：“跟那些都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你得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见过年轻人不少，像你这样的，就你一个。” 那肯定啊。 李算心里嘀咕，念叨一句：“导儿，说句老实话，我在这《小时代》，也算是为民除害吧？” “说说。” “社会影响很重要啊。”李算凑近了杨导说：“在这组里弄他这段时间，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郭导他，没什么战斗力啊。” 杨导眉头皱得很深：“不愿意跟我走，就说不愿意跟我走，别说自己是替天行道。” “导儿，我答应您，您先让我当一会儿梁山好汉，让我呢，也做一个《红楼梦》，等什么时候我玩够了，您是想《三国演义》，还是想《西游记》，都成，我帮您。” 杨导看着李算，突然笑出来，也是，这年头的年轻人都狂到没边儿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 杨导深吸了一口气，李算这孩子，姑且称作孩子，该怎么说呢？成熟又不成熟，技巧上完全不用担心，但这理念啊，还得好好学。 他并不知道，十年后，像这样的人，很多。 “看过《鬼吹灯》吗？” “小说看过。” 李算记不清《鬼吹灯》是哪年了，只记得参与过《鬼吹灯》的影视改编工作。怎么说呢，比起改好小说，站好队更重要，最后被替换的时候，据说是那导演找了自己老婆编剧。可结果呢，那导演也没拍成，被费建祥代替了。 而费建祥，签约了七印象，就是管虎导演那工作室，是《鬼吹灯》的制作方。 杨导说：“那小说挺好的，胡八一，杨参谋，王胖子，你熟吗？” “导儿，您到底想说什么？” 杨导说：“胡八一是理，道理。杨参谋是术，技术。王胖子是力，力量或者执行力。能听明白吗？” “导儿，咱再浅显易懂点。” 杨导不耐烦了：“你小子，现在就是杨参谋，你得好好丰富这！” 杨导指着自己的脑子：“争取把自己变成胡八一！” 李算说：“懂，您要是拍鬼吹灯，我去给您演什么都行，您就别让我演杨参谋，我反串真不好。” 李算笑得真诚，但杨导却能看清他眼中的假，这小子还在回避，杨导也知道一次谈话劝不出个结果。 他问：“明年不来我家拜年啊？” “导儿，这事儿还有叫人去的？” 杨导说：“你甭废话，来不来吧？” “来，十五之前吧，三十儿我得跟家过。去的时候，可能不是我一个人，导儿，咱们先说好，这事儿，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决定，要是不想她去，您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杨导眨巴眨巴眼：“这么喜欢啊？” “很喜欢。” 李算没多说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表明了态度。 “一起来也行。” 李算端起酒杯：“谢谢导儿！” 现实主义的导演不喜欢流量催生的明星，这很正常，无关谁看不起谁，而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杨导喝了李算的敬酒，告诉他：“明儿，我得跟他们开个会，你也去，我到会上就随便说点啥，你愿意干嘛干嘛。但是这事儿啊，脑子多过几遍，这几年都有机会，不着急。” 李算乐得更开心了：“导儿，真谢谢您！” 第九十章 ‘黑吃黑\’ （14） 李算喝多了，回屋的时候，脑子就不行了，虽然酒量一般，但他觉得他是个好酒鬼，不作不闹，不乱打电话，也不吵着跳楼，寻常情况下，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找地方睡觉，可不寻常的情况下，他会跟姑娘撒酒疯。 “你说你傻不傻？” 他卧在沙发上，看着刚拿回来醒酒茶的扬幂，正忙活着给他沏茶。 “人呢，就得为自己活着，什么事情，得先想自己的得失，就比如咱俩这事儿，你做得就很不对，你就没想想，万一《小时代》火了呢？万一我没成功呢？万一出现最坏的情况，你怎么办啊？退一万步说，你不怕我是渣吗？” “怕啊，怎么不怕。” 扬幂泡了茶，端到李算面前：“喝了。” “烫。” “吹了！” “不想喝。” “有奖励！” “不想要。” 扬幂问：“那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 扬幂这个气啊：“你是不是装的，专门回来骗我，就等着我献身呢？” “可能吧。”李算说：“我心情不好，你能让我心情好点吗？” 扬幂长叹了一口气。 膝枕是个rb风格浓厚的词汇，特别是仔细想想，那首字母的缩写意义很多，可李算通过上辈子的实验得知，酒后乱性就tm是个借口。 因为真喝多了，你真不行。 扬幂的两根手指揉着他的太阳穴，很好地缓解了醉酒带来的眩晕感，特别是这个角度，一睁眼就看不到扬幂的脸，李算就觉得，今生很幸福啊。 “我才不去当傻x呢。”他伸着手说。 扬幂没好气的：“你能把手放下说吗？” “我就是感慨，人生啊，充满着无限的可能。可很多道理，你就得等，等到了一定年纪，经历够多了才明白……” “别乱动！” “行，我答应你，你稍微等等我，我把手放个好地方。” 扬幂无奈了。 “你说咱俩这样多好，费劲巴力地造福众生，有什么用？他们会谢谢你吗？会吹捧你吗？不会。他们只会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然后呢，你就是要被打倒的资本家了。” 李算沉默了半天，终于问出了那个哲学问题：“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占便宜呗，跟你一样。”扬幂说。 李算犹如醍醐灌顶，狠狠亲了面前的障碍物一口：“你太聪明了，人就得占便宜，能占多大占多大，能占多少占多少。你只为自己负责，其他人什么的，狗屁！不用在乎，咱绝对不去当傻x，明白吗？” 看着李算的目光，扬幂很疑惑：“你跟杨导聊什么了？” “他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你猜能聊什么？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经历过，他双脚离地了，他觉得自己能飞，其实那是上吊，他……” 李算沉默了下，“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人当够了，想上天，上天了，想当神，可是佛都要争一炷香啊，他懂什么？” 李算找了半天才知道这个形容词，在这个‘人人为我最好，人人为己寻常’的社会，当‘公仆’‘救世主’？ 您在开玩笑吗？ “他也是为了你好。”扬幂还能这么说。 李算说：“这就很悖论了，人人都觉得是为我好，可你们是我吗？你们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们能保证我得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开心吗？即便开心了，会开心多久？一辈子吗？” 扬幂不明白李算说的是什么，这些东西太形而上了，她得到的讯息不全，当不了这个解语花。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李算的内心世界，怎么说呢？ 太难懂了。 选择好像只有一个，在其他方面，尽量让李算开心。 但今天这不可能。 李算睡着了，他的确是喝醉了，酒如果喝好了，能帮助创作者发撒思维，发撒好了就是李白，发撒不好就是醉鬼。 其实李算重生以来是戒了酒的，都重生了，还哪儿来那么多愁？ 扬幂穿戴妥当，选了一身自认为很居家很朴素的装扮，看上去就像是邻家女孩，还特意选了副平光镜戴上，悄悄地出了门。 醉酒的李算不知道，夜敲导演门这事儿，也能落在自己女朋友身上。 “杨导。” 看清来人是扬幂，杨导第一时间：“咱们去外面说。” 这就是杨导的高深之处了，有些事儿，你不能因为别人不会那么想，而去明目张胆地做，恰恰相反，就因为你对对方很了解，所以能避过这些浅显雷区的时候，别轻易去踩。 扬幂坐在杨导面前像是个没了家的孩子，这事儿其实很尴尬，你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什么计策都不能用，能使用的唯一武器就是坦诚。 “我很担心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就想着，到您这儿问问。” 杨导看着这小姑娘半晌，瞬间理解李算了。他轻咳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反正你要是为了他好，就让他跟我走。” 杨导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说刚刚跟李算把酒谈论人生吗？有些事儿，男人之间可以交流，但你指望李算跟扬幂说那些跟杨导说过的话。 第一个是扬幂不懂。 第二个是李算不想扬幂懂。 男女关系啊，别看表面，哪怕是‘耙耳朵’，也有能拿捏老婆的地方。 “他好像不想走。”扬幂抬起头说：“杨导，他才多大啊，不能等等吗？” 杨导尽量浅薄地说：“树要是长歪了，能重新长吗？再说，你没觉得，他已经歪了吗？” 杨导其实说的是李算这段时间以来的行径，‘泡妞’‘闹事’‘带着妞闹事儿’，变着法的给别人难受，好像真不怕提到铁板。但扬幂会多想啊，因为是个人就会自卑，你会羡慕别人的车房，别人也会羡慕你某些地方异于常人，都说人要挑着自己的优点看，因为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您说的长歪，是因为我吗？”扬幂小姐勇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这倒是给杨导问愣了：“你偶像剧拍多了吧？我说的是为人和艺术，还有行事方法，跟别的没关系。他说挺喜欢你的，那你们俩好好的，别作别闹，这样才能拿出精力干正事！” 扬幂知道自己误会了：“对不起啊，杨导。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杨导叹了口气，跟李算交流之后，再跟其他人交流就有点费劲：“他原来说去xz我很支持，因为走走看看，不单是能长见识，还有很多事儿，是你得碰的，碰上了就是运气，碰不上就是命！这小子又是个有运气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但往后的经历，对他很有帮助。只有一点不好，这小子，已经开始长歪了。” 扬幂看着杨导，有些话她懂了，有些话她没懂，但组合在一起，又好像懂了。 第九十一章 ‘黑吃黑\’ （15） 想懂一个人，挺难的，才走过生命的三分之一，谁能活得那么明白？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扬幂后来获赠‘人间清醒’的dbuff，因为想要这份清醒，就得遭那份罪，受那份苦。 扬幂敢保证，她为李算奉献了出道以来的最好演技，可还是一眼就被看穿。 “你怎么了？” 酒喝得不多，所以没有宿醉，李算睁眼就看到这姑娘取回了两份早餐，早餐里还有她为保持身材，绝不入口的红肉。 他补充问：“你是去找杨导了？” 扬幂都懵了。 其实这这套行为逻辑很好推测，姑娘看见自己醉酒回来，话间有犹豫，纠结，迷茫，而这个姑娘又喜欢自己喜欢到要死，所以去找杨导问问，看看能不能化解他的犹豫，纠结和迷茫。 简单来说又是‘为我好’。 “以后别去了，有些事儿，太复杂。” 李算说着，这就爬起身，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由内到外，焕然一新，他先是给了扬幂一个早安吻，然后对着这份早餐，大快朵颐。 看他吃得也快，扬幂说：“要不，你跟杨导去吧。” “用不着。这饺子不错，你尝尝。” 扬幂又尝试：“这个时间，杨导跟郭导他们应该开会呢。” “没事儿，这种会我太熟了。郭导见到杨导，那就是见到了亲爹啊，应该先是阐述自己对杨导的敬仰，然后如数家珍一般说杨导的过去，而且每一部作品上，都附上一份心灵感悟和独到见解，最后好像杨导的学生一样，要求对方给自己提意见。” 李算侃侃而谈，扬幂却不言语，她聪明，不是精明，知道有些问题隐藏在水面下，迟早能给你造出大海啸，所以有些架，要早吵，越早越好。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就是想知道，你想怎么办？” 扬幂严肃了表情，李算看着就知道这顿早饭吃不消停。 “我们分析一下，如果我跟杨导走了，把你一个人留这儿，我去燕京那边花天酒地也好，跟小姐姐们畅谈人生理想也罢……我如果要瞒着你，即便你看出来了，你会说吗？千万别相信男人，包括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诺将来，你为什么操这份心？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好吗？” 扬幂也没跟李算进行过这么正式的谈话，但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 她说：“因为我笨行吗？” 这句话给李算弄蒙了。 “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也想象过……的确，不是不可能发生，我权衡了一下，觉得你还是该走，不管怎么说，杨导是给你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这个可能性，会送你到我只能想象的地方。” 扬幂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首先我不是无私，我很自私，我虽然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但我觉得，一个能让我仰望的男人，可以让现在这样的生活持续更长时间；其次，我很自信，我是笨，不是傻，如果你真的选择了其他人，我会报复你，直到我消气了为止；最后，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感情，至少是会很在乎，所以我难受十分，你至少也会难受三分。我能总结出来的，就是这些。” 李算沉默了，姑娘都想好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扬幂打破了沉默。 “你生气了？” “没有，在想事儿。” “你什么时候走？” 听着这话，李算心思斗转：“你去东莞的时候，说要跟我拍av……” 扬幂都愣了：“你这人，咱们说正经的呢！” “这就是正经的，咱们上次太匆忙了，也没拍……” 李算比划了镜头的手势。 扬幂说：“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知道啊。”李算说：“不可理喻多好啊，什么都讲道理，你不烦，我都烦！” …… 李算挺了解郭小四的，年轻作家，又刚刚成为导演，见到业内大拿，必定会如舔狗一般，这事儿怎么说呢，不怕舔不到关键点，就怕你还带着年轻人的傲骨，只要用力舔，迟早能达到无我之境。 “那个戏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好，当时也就是巧了，有些事儿，得看运气。” 杨.胡八一.导笑意盎然，因为这屋子里，都是他的舔狗，做为华夏影视圈的老资历，电视剧玩过，电影试过，不但试过，还得到了组织和人民的认可。 杨导这个胡八一拍戏，精髓在于可能卖的不好，但觉不挨骂，你可不知道他，但知道了，他的口碑怎么都不会差。 这就很玄幻了，他可以被时代抛弃，但绝不会被人民唾弃。 “杨导您太客气了，有些时候，运气也分人。”郭小四笑着说道，面前那杯水还是满的。他说：“您要是任何意见，都可以跟我说。剧本您也不需要看，梗概我昨天整理了一下，您看看？” 面对这种求教，哪个导演受得了啊？杨导拿过来梗概就看。剧情梗概是五百字以内的废话，你看个大概剧情还行，想看出这电影好不好，还是下辈子吧。 五分钟后，郭小四问了句。 “导演，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挺好的。”杨导特真诚地说：“就是细节上还得在强化一下，比如你这个故事啊，说了独立女性，说了女人之间的姐妹情，挺好的，但主要还是讲顾里这个有钱人对吧？那其他姐妹呢？除了给顾里制造矛盾之外，也应该获得成长吧？” 郭小四听不出来，柴智屏可听出来了，杨导这话，讲的是一部电影最简单的部分，主题，主线。主人公。 别提了，这部电影勉强就能有个主人公。她赶紧打哈哈，马屁奉上：“杨导您说得太对了，我们缺的就是这个，这些问题我都会处理，而且现在拍摄已经过了一半儿，等后期剪辑的时候，我会来修改。” ‘拍都拍完了，就一烂片，还改个屁啊。’柴智屏心中是如此作响，表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她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郭小四，小四秒懂。 “杨导，您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吧？您的机票我们这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够不够。您看看是不是问一下？因为魔都飞燕京，其实也挺紧的。” 郭小四镇定自若地说，机票够不够说的是李算，能把李算带走，杨导就没白来……但是怎么说呢，为了出场效果，李算特别等到郭小四问出类似的问题，然后再闪亮登场。 “爸！” 这一声，如大地惊雷。 小会议室里的人瞬间都没声了。 众人只见，李算从门口进来，然后落坐在杨导旁边，动作熟稔而自然，还tm拿起杨导的茶喝了一口。 进门一声‘爸’，谁应谁尴尬！ 杨.胡八一.导的到底，在李.杨参谋.算的技术面前，从来都是这么不堪一击。 这也符合那部戏的设定。 因为李算跟杨导，从来都是说歪理。 “凉了，我爸不喝凉茶。” 杨导浑身僵硬地看向李算：“你，叫我？” 李算看向杨导，眨了眨眼：“他们……” 然后恍然大悟：“不是，没叫您，我哪儿敢。” 杨导问：“那你叫谁呢？” “我叫……我自己，我叫我自己爸，对。”李算说。 这个场面吧，就挺尴尬的，导演队伍里坏人多啊，前几年花边爆炸的时候，张纪导演跟那谁的限制级照片都有。 这位杨导平时挺‘洁身自好’的，真是没啥新闻，有个私生子，也不能说是不正常。 李算好像想揭过话题：“咱们说到哪儿了？” 柴智屏也适当配合：“就是说，后面需要改一改，我们这边是没问题，即便李老师您不在，也没有问题，我们可以自己改……” 柴智屏话还没说完，郭小四就又开了口，改个p啊，你李算不过就是狐假虎威，还‘爸’，你吓唬谁啊？ 他问：“杨导，您的修改意见，还没说完吧？” 众人直勾勾地看向杨导，这老头，现在是风中凌乱。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郭小四自然接上：“林萧的人设，扬幂饰演的。” “对对对，林萧的人设哈，这个……没什么不好。就是，咱们再想想……看看，看看能不能让她当个党员（dy）呢？” 杨导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中，所有人都是风中凌乱。 ‘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的笑声，从李算这传出。 第九十二章 ‘黑吃黑\’ （16） ‘我想要雪白的姑娘，和漆黑的床……’ 对比。 “我想要透光的书房，和少年的狂……” 这首小青争作词的《我想要》，通过杨宗纬的全新演艺，成功焕发新生，逼格提升了不知多少。 就像李算，进门一声‘爸’，然后把会议结束在一个不能明说，只能流传的八卦之中。 按照《鬼吹灯》来说，杨参谋就是有这个能力，胡八一就是有这个弱点。 像是雪白的姑娘，和漆黑的床。 谁顶得住啊。 当然，如果是在杨导的组，李算是不敢这么玩的……最起码在开会时是不敢。 杨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离开会议室，他守在电梯口盯了李算半晌，腹中有千言万语，可惜都没说出来。 ‘这次可能有点过了’，李算想着。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返回房间，拉上扬幂。 “干嘛去？” “闯祸了，咱们一起送送杨导。” 李算交代的不多，扬幂也是摸不着头脑，跟着李算到了杨导房间，房门一开，便看到杨导手中的家伙。 行政套不是闹着玩的，哪能给你准备凶器啊？就连这烟灰缸，都是杨导现跟保洁阿姨借的。 “导儿，我错了。” 李算的认罪态度一向是没的说，他个坏习惯扬幂也知道，就是总不经意的，探索人类的容忍极限，直到挨揍为止。 杨导还是没说话，看了看扬幂，看了看李算，二话不说，返回屋去收拾行李了。 李算跟了进去，拉着扬幂：“导儿，这是我女朋友，你们昨天应该见过。” 杨导没反应。 扬幂拉住李算，小声地：“怎么了？” “没事儿，你帮我哄哄。” “我什么都不知道……” 扬幂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算往前一推，然后就听他说：“导儿，车我都订好了，我们送您。” 杨导还是没反应，站在那盯着李算看。 扬幂有时候，笨得也蛮可爱，反正还不知道情况，先认错再说。她先是鞠了一躬，诚惶诚恐：“对不起杨导，我，我什么都没跟他说，是他自己看出来的，知道我昨天找过您。” 姑娘的表情挺愧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单纯就认为是自己导致了杨导和李算的冲突。 杨导欲言又止，最起码从现在扬幂的反应来说，他真是觉得这姑娘哪怕来路不正，也没说坏到哪儿去。 他对扬幂语重心长地说：“跟你没关系，为你好，离这王八蛋远点！” 然后，就此离去。 扬幂闹不明白这句话，不等她多想，李算就拉着她的手，追着杨导走。 其实对付上了年纪的人，跟追姑娘差不多，死皮赖脸是一，而且一定要仗着对方的能对自己的容忍上线，尽可能的恃宠而骄。 李算就特别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追上杨导，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这事儿说到底，有更妥帖的处理方式，选择叫‘爸’，一来省了继续跟郭小四拉扯的麻烦，二来李算真的很不喜欢有人干涉自己。 因为将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谁都不知道，掺和也是瞎掺和。 拦着杨导到了地下停车场，临上车的时候，看杨导那满脸通红的样儿，李算知道，这是要急眼了。 李算不得不说了一句：“导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希望人人安居乐业，行业清楚规范，政治清明，阴霾尽去……但是我也怕，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最起码从现在的情况看，就挺绝望的。” 李算说的那一天，真的会来吗？ 也许会吧，但是有太多人，已经不期待了。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再对未来没有信心，那些深藏已久，在祖国繁荣发展中，好像并不存在的魑魅魍魉，就该钻出来了。 张老师跟李算说过一句话，叫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有钱的人，比没钱的人善良。’ 善良这个东西要是以有钱没钱来论，那得多可怕呀。 杨导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转身上车，李算把没戴蛤蟆镜的扬幂安排在副驾驶，跟着坐到了杨导身边。 行政套房的客人，是可以预订专车的。 司机是个有眼力见的，遇到事儿绝不乱说，扬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上，杨导和李算都是沉默，车距离机场近了，还是沉默。 杨导在想什么，李算看不出来。 有人或者能挥毫泼墨，睥睨天下，但要说人的精气神这种东西，只要没了，就再难有了。 “你这身本事，明明是能走正道的，在哪儿，跟谁，怎么学的这么些歪门邪道？！” 杨导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但李算也很诚实，除了重生不能说，还有什么不能说？ “对不起，导儿，我不想骗您。” 扬幂知道李算在隐瞒，但她不清楚的事情实在太多。等杨导走了，要跟李算聊吗？ 扬幂也不知道。 有些东西，不用触碰，就能感觉到不祥。 专车到了机场门口，扬幂留下，李算自己送杨导登机，爷俩一个作家，一个导演，谁都不认识他们，乐得清闲。 杨导终于还没能欲言又止，他想要送给李算一个‘透光的书房’，哪怕来路不正。 “你再好好想想。”这都快成杨导的口头禅了。 “导儿，我知道您为我好。” 杨导说：“事情都是要有取舍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不能什么都要！……你能不能看开点？” “导儿，认识您之前，我都是被丢掉的那一块儿。您凭什么让我原谅您吗？” 杨导说愣住了，他不知道李算上辈子在迷茫和自我怀疑中度过了很久很久，即便最后变得风光，那也不是他自己选的，为什么炮火连天啊？因为那事儿，能让人忘记很多本该正确的东西。 杨导说：“那你的抱负呢？你活这辈子，你有这份能力，你想干什么？总不能，成天会所嫩模吧？” “导儿，我没抱负。” 李算看着杨导，话里丝毫不退让：“我跟您不一样，没生在您那个年代，也没生在您那个环境，没接触过您接触的那些人，跟您的人生轨迹也不同。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现在这样，觉得挺好，真的。” 杨导看着李算，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三天，你别换地儿，我送你点东西。” “行。” 李算答应的可痛快了：“行，我等您拯救我。” 杨导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安检，李算一路目送，然后收起嬉皮笑脸。 其实他不是不愿改变，是怕，怕最后失望。 世界是一架精密的机器，不会因为他这个小小的变量，就收起獠牙。 关于世界的真相，李算知道，他太知道了。 收敛了情绪，李算走向机场外，门外的专车里还坐着个姑娘，想着怎么让他，拥有‘少年的狂’！ 第九十三章 ‘黑吃黑\’ （17） 年轻的李算曾经抗争过，因为这个世道对他很不友好，可书本上学来的正义公平，在现实面前摔了个大马趴，所以他现在，单纯觉得过去是犯傻、是年轻、是涉世未深，却唯独不是正道。 人生根本不是一场修行，它的大部分由血泪教训组成，这些教训塑造了一个‘成熟’的你，不管这成熟带着妥协、胆怯、懦弱、还是麻木，你终究成为一个名义上的成年人。 杨导对李算的要求很简单，走正道，去学习，去实践，去经历，然后把这些学来的，经历的，感悟的，融会贯通，达到精神上的完美统一。 但李算现在是一个快乐的人，他的确从事艺术，却从不想为艺术献身。 在机场礼品店要了很多五彩缤纷的丝带，又跟礼品店买了一条丝巾，还专门要了礼品盒。 女店员看到李算手中的彩带，想提供打结服务，而李算却要求对方帮忙拍摄。 …… 停车场，扬幂坐在副驾驶上，视线集中于远处的蓝天白云，空旷的视觉体验本可以缓解郁闷的心情，但今天却毫无效果。 她想起了自己那在清华任教的大伯，和同样在清华读书的表哥表姐。 该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学霸阴影下的学渣，扬幂觉得自己有充足的斗争经验，因缘巧合之下，她选择成为演员，也幻想过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出同样金光四射，牛x闪闪的人生。 但这几天，杨导和李算接连给她上了几课，并确切的告诉她。 ‘作为学渣，请接受自己的命运，尽量靠脸吃饭。’ 这种智商上被完全吊打的感觉，叫一向很自信的扬幂有些郁闷，她心中责怪杨导的贸然前来，甚至责怪李算的随意拒绝，最后却发现，她最需要责怪的人，是自己。 毕竟，李算是她自己选的。 手机作响，是李算发来的视频，视频中他捋顺一条条彩带，围绕礼品盒进行包装，并亲自配音。 “人这辈子，太多经历，好的，不好的，就像是这一条条的彩带。” 视频经过苹果手机的剪辑，李算使用了花式特效，跟着自己得配音。 “每个人都不能脱离自己的生活，终有一日，他们会一根一根的捋顺所有过往……然后把它们编织到一起。” 视频中，李算的打结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这是车窗被敲的轻响。扬幂转头看去，正是那朵本该出现在视频中的彩带花。 车窗没有降下，李算又敲了敲。 一窗之隔，扬幂看着李算，好不容易提起来的那点脾气，因为这花，又散了，她按下车窗，却努力板着脸。 “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算说：“为别人的事儿，不值，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吧，机场里也没什么新款式，重要的是那个视频，是我的心意。” 扬幂的确是想吵架来着，她不明白，李算有更好的去处，为什么非得留在这儿。但是这个当口，她吵不出来。 就挺憋屈的。 “上车吧，我们回去说。”她说。 “你不跟我坐一起啊？” “有问题吗？” “那咱们就别走了，这也挺好的，一会儿野个餐？” 扬幂看了李算一眼，还是半低着脑袋。 司机是个特有眼力见的，直接拔钥匙熄火，下了车，走到不远处点了一根烟。 扬幂人傻了。 李算说：“男人最懂男人。” 扬幂恨恨的：“一群混蛋，你最混蛋！” “是，我是混蛋，所以不用为我好，一定要为你自己好。” 李算特认真的说：“人这辈子最多的就是烦心事儿，小时候烦考试成绩，烦老师家长，烦我暗恋的姑娘不喜欢我。长大了，挣钱了，能耐了，终于可以自己顾自己了，但是又开始烦另一半，烦他为什么不听我的。” “你都知道，你就不能不让我烦吗？” 李算换了套路：“你知道改变一个人有多难吗？” “能有多难，就是打的少！” “那你动手吧，我不反抗。” “我没跟你开玩笑。” 李算说：“我也没有。每天这么吵我也烦，不如咱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我七十二小时之内，搞定郭导。我给你写的旁白，《小时代1》的结局，我的目的，这些都会完成。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当我的女朋友，其他事情，别管了。” 李算说的无比认真，可扬幂跟这家伙打赌，几乎就从没赢过。 所以她说：“我赌，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一直觉得，当初你来这儿，是为了我。现在看，你好像早就有计划了，杨导说，你长歪了，所以想带你去走正道。你是长歪了吗？” 看着姑娘的眼神，李算知道，这问题搪塞不过去：“你这个问题很尖锐啊。” “那还赌吗？” “当然赌，我一开始觉得，你是顺便，事业更重要，但相处下来之后，现在觉得，你更重要，事业是顺便。这个回答，满意吗？” 李算说的很认真，他说话时直视扬幂的眼睛，表情上也没有一丝破绽，在这样的凝视中，姑娘的心跳渐渐加快。 他不说实话怎么样？ 被骗又怎么样？ 骗得了身子是倒霉，能骗一辈子，那就是运气了。 扬幂拉开车门，下车，到了后排座椅上。 看司机返身回来，李算抱了抱拳，表示感谢。然后上了车，自然而然的握住了扬幂的手。 今天魔都的天气不错，送走了杨导的李算，心情也不错。 可扬幂却说：“这事儿还没完呢。” 李算看着她，笑着弄乱了她的头发。 …… 郭碧亭最近有点慌，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当，答应李算装病的时候她也没说问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柴老师解套。 这种乖乖女的勇敢出击，往往伴随着无穷的后患，可她偏偏还没跟柴智屏坦白，自己已经跟李算达成合作。 敲门声响起，等郭碧亭开门的时候，门外却没了人。 门下有一张小纸条，寻常的样式，像是酒店的偏浅。 郭碧亭捡起纸条，然后打开查看，上面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检举我’ 郭碧亭看了半天，犹豫半天，还是给李算打了电话。 “李老师，您这纸条，什么意思啊？” 第九十四章 ‘黑吃黑\’（18） 李算放下手机，还是不理解向太挑儿媳妇的思路，就这么一个包子，怎么可能管好她那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儿子？ 他只见面前的郭碧亭对不远处的扬幂挥了挥手，一来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敌意，二来是和李算保持距离。 这来自湾湾的小美女，还给扬幂打电话申请和李算进行面谈。既杜绝了表面上的麻烦，又避免了水面下的误会。 挺聪明啊。 “李老师，我不是为难您，我是真的不明白，您说叫我检举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算可不想和对方套词：“手机带了吗？开录音吧。” “那倒用不着。”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郭碧亭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看来自打扬幂秀了一波‘开会录音’，这圈里谈话必录音，已经是不必言说的潜规则了。 李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小美女，能活到今天，也是有本事的：“你去跟郭导检举我，说我之前出现在剧组的备品仓库，还委托你帮我给衣服拍照，其他的你可以随意发挥。” “好的。”郭碧亭先答应着，然后：“可是我还有几点不太明白，所以还需要问您一下。” 李算靠上椅背儿：“说。” 郭碧亭还是保持之前的语调，温温柔柔地问：“您让我这么干，目的是什么？您准备怎么做？怎么得利？郭导会遇到什么样的损失？您的计划会不会波及旁人？” 李算乐了：“你的所有问题我都听出了一个意思，‘我不想干’。” 郭碧亭说：“您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语文成绩怎么样？” 郭碧亭愣了一下，马上说：“还可以吧。” “那你是怎么看剧本的？” “经纪人会看，他说好，我就演。” “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 “吃饭、喝水、睡觉。” 没有故意装傻后的甜美笑容，郭碧亭回答得特别认真，当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每个人在这圈里，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这样明目张胆地装傻李算不是没见过，就是那种，你知道我不傻，我也知道你知道我不傻，但我就是硬装傻的逻辑。 怎么说呢？ 就挺无解的。 “想一下……” “我不想。”郭碧亭第一次打断李算：“我这个人，很笨，想不出来。” 怎么让一个排斥你的工具人听你的话？ 威逼利诱。 李算说：“我爸跟我说了，郭导不容易，想想也是，我寻思着最近是不是要去道个歉，反正有我爸在，我肯定没事儿，幂幂是我女朋友，也没事儿。那你说，谁有事儿呢？” 郭碧亭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 李算可能是杨导的私生子，这是昨天剧组里传出的八卦，而且有鼻子有眼，郭碧亭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柴智屏那也传出了一点风言风语。 她看着李算，此时已经不是脸色难看，而是面若冰霜了。 “照我说的做，保你没事儿。” 看着言之凿凿的李算，郭碧亭恨不得给他两耳光，但问题是，血缘关系这种东西，历来难以确认，就算李算真是扯虎皮做大旗，她也得罪不起。 郭碧亭心里想着，眼神就飘到扬幂那边，她此时不知正和谁通话，但叫这位来，自然是有作用的……直到，李算挡住了她的眼神。 “想清楚，我会跟郭导讲和的，而且我道歉的态度会特别诚恳。” 郭碧亭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李老师，您这就有点不要脸了。”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要来干嘛？” 李算特习以为常地说：“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想清楚，随时给我电话。” 李算转身离开，既然郭碧亭是个有智商的，就不担心她会做出白痴的选择。 看着李算走来，扬幂挂断了电话，确认双方已经谈完，还对郭碧亭招了招手。 郭碧亭笑着给予回应，心里疯狂吐槽：‘看你找的，是个什么东西！’ 回到房间后不久，郭碧亭就发来短信，阳光美女的执行力还算可以，但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哎。” “干嘛？” “我要不回去住吧。”李算提议道。 “你这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还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李算想了想，还是说：“郭导那人毕竟不是圈内的，所以一些选择可能会过激，但是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肯定没事儿。” 这话一出口，李算就感觉到室内的空气冷了。 扬幂还是靠在他身上，但他却能感觉到姑娘气得发抖。 她问：“我一直没有拦着你，你知道吧？” “嗯。” “我一直由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不管你闹成什么样，我都能收拾，你明白吧？” “嗯。” “那你说的过激是什么意思？”扬幂转头过来，特别严肃地问。 有家的人都不自由，李算跟郭导说他孑然一身，没有怕的，显然是撒了谎。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郭导他，算是被我气着了。” 扬幂追问：“什么可能？” 李算回避：“不一定会发生。” 扬幂从李算怀里站起来，然后面对着他，轻而易举地点出一种‘可能’：“他会报警吗？” “也许吧。想要收拾我，又要顾忌你和杨导，现在我送一个把柄到他手上，他肯定忍不住。而且按照剧组的处理流程，报警是唯一选项，但是没关系，他没有证据。” “伪造呢？”扬幂说：“随便找几个证人，就说丢了东西，然后呢？” “我会解决的，就是去警察局坐坐。” 李算起身安慰扬幂说：“那些奢侈品出现任何问题，剧组都会联系奢侈品公司，按照我现在看到的来说，这些奢侈品公司才应该是这部戏的最大资方，我可以说服他们同意我的修改方案，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到时候我跟龙丹丹就可以谈合作，书的出版也……” 扬幂甩开李算，走到一边，她单手扶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问李算：“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李算回答：“这是预案之一，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 扬幂打断：“我现在是不得不同意了，所以你才跟我说是吗？” 李算有些犹豫，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我跟你说过，我不会骗你。” 他又犹豫了一下：“是。因为你现在只能同意，所以我才告诉你。” 扬幂闭起眼，问：“你就没想过，事情可能会出意外吗？” “想过。但是我不担心。” 第九十五章 ‘黑吃黑\’（19） 李算的确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就像是玩《血源诅咒》，一个第一关的boss能杀你几百次，但是他又不会跳出屏幕，在现实世界大开杀戒，那你还怕什么？ boss打不过就都打不过，就像他后来玩《血源诅咒》，因为打不过最后boss永远停留在一周目，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换个游戏就好了。 生命需要刺激，因为感觉不到危险，某些神经就会衰弱，比如某些富二代…… 比如，某小果。 所以李算能理解扬幂此时的愤怒，但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哄一哄，哄一哄就好了。 “我错了，我应该提前跟你打招呼，我的问题。”他尽量诚恳的说。 扬幂现在终于明白，杨导所说的‘长歪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算的这份道歉，跟他当初在医院跟她和父亲道歉没有两样，或许真诚，但是绝对不能相信，因为他坚决不改。 那么，要吵一架吗？在这个，就要‘决战’的前夕？ 警察随时都可能上门，在剧组掀起一轮大的风波，这可不是明星咖位能压住的事儿了，剩下的一切，都要李算自己处理。 扬幂说：“等事情结束之后，咱们再谈。” “这么深明大义啊。” 李算又凑上来，扬幂却罕见的后退了半步。她看着李算，仿佛确认一般说：“等事情结束之后，咱们再谈。” 李算的心里难受了一下，没办法，面前的姑娘不是成人玩具店里的娃娃，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妞’。 “好的，我会带个好结果回来，我保证。” 李算走了，扬幂拿起手机，拨打了曾嘉的电话，第一句话不是叫曾总，也不是叫曾姐，而是：“姐。” “怎么了？” “这次可能得请您得过来一趟了。” 扬幂的语气让曾嘉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她说：“你冷静点，什么事情，都等我到了再说。” “嗯。” 扬幂简单回应一句，她没哭，只是有些哽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在想。 郭小四在房间里检查录像，果然不出李算所料，当初他特意在摄像头低下露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来过，没丢东西。 是否选择报警，郭小四还是犹豫了一会儿，等李算在酒店大堂遭遇两名警官时，他甚至还上前，自报家门，态度良好。 “警察同志，我就是李算，劳烦二位了。” 这个卑躬屈膝啊，没办法，你要到人家的地方去，你家里人还生了气，能配合就配合点，他都没劳烦人家上楼去请。 李算对警察这个职业有敬仰，但没恭敬，他不是不知道一线人员的辛苦，纯粹是因为上辈子有个关于边防警察的项目没成。 怎么说呢，跟领导开会的时候都挺正常，可到了晚上，就是猪八戒碰上了照妖镜。 不过没关系，理解万岁，毕竟，谁都是人。 戴上了银手镯，跟着两位门神离开酒店，然后就是闪光灯。 郭小四在李算手底下也是长见识了，不怕事儿闹大，就怕闹不大，真是辛苦了这些连夜赶来的记者，每个人都拿着那么大的相机。 李算挺老实，踏踏实实的上车，也没说口出狂言，只是申请了一下，想看看手机。 还是《从你》那事儿。 自打温纯和项海后带领粉丝们磨练了嘴皮子，《小时代》的各路人马被按在地上摩擦，再有半个月，《从你》的网络版就要更新完结，趁着还有功夫，李算上传了一条微博。 《从你》之后，还有《我要我们在一起》 只等搞定这件事儿，《我要我们在一起》便能宣告影视化，虽然合约还没签，但是女主角，必定是扬幂。 搞定了这一切，李算望着窗外的繁华夜景，觉得魔都这座冒险家的乐园，也不过如此。 这小子，都狂到没边儿了。 …… 红蓝警灯闪烁不停，仿佛和谁有不解之缘，李算带着银手镯接受了记者的闪光灯洗礼。 这年头，娱乐圈是不怕你真有事儿，就怕你瞎出镜，作家圈还好点，你说封杀李算吧，为个莫须有的事儿还真不值当。 李算面对的警察同志是如春风一般温暖，这年头审讯警察都有个套路，当着嫌疑人的面，普法。 也就是念法条。 听海关的工作人员说，念一条没什么，多念几条，一般人自己就招了。不招也没关系，拘留所待两天，再念一遍，除了罪大恶极的，基本就都招了。 罪大恶极也不要紧，移送上级机关，因为那不归他们管。 跟李算聊天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俩人第一次见，谁都没为难谁，念了两条法条觉得不管用，就开始跟李算聊天。 “你们都是文化圈的，何必呢？” 李算说：“是，我也没想到。” “你去那备品仓库干嘛的？那边还清点呢，出了问题，你这就是盗窃，而且还是数额特别巨大，得重判。” “要判，也得是我真偷了吧？” “也是，你挣钱多，用不着。” 李算看着中年警察这样，心思活络起来：“你们这儿，平时处理的纠纷矛盾多吗？” “什么意思？” “我不是文化圈的吗？想在咱们这弄个综艺，就叫《守护浦东西》，你觉得咋样？” 中年警察眨了眨眼：“这事儿你得跟我们领导谈。咱们这是审问呢，你别整这些阴的阳的。” “没阴阳，真的没阴阳，您想想，我不拍别的，就是拍你们这家长里短的矛盾，年轻人谈恋爱，小夫妻吵架，再加上婆媳矛盾。拍摄也简单，就用你们这儿的摄像头，人不想出镜也不要紧，我们派人去说服，给钱也是我们给，顺道宣传咱们基层民警的辛苦，为国家做宣传。您说行吗？” 国民级综艺《守护解放西》，李算后来干编剧的时候，经常看着找素材。 “我不是领导，你跟我说没用。”中年警察还是拒绝。 李算说：“别藏了，您都这把年纪了，处级还是科级啊？您放心，这事儿要成了，送您当警监。” 看着带银手镯的李算，中年警察收敛了笑容。 这小子，不是罪大恶极，就是自己找死啊。 他认真的问了句：“你到底干嘛的？” 李算回答：“编剧，研究人的。” 第九十六章 ‘黑吃黑\’ （20） 等李算被曾嘉弄出来的时候时间已是凌晨，《守护浦东西》的事儿提了一嘴，那中年警察虽说没应，但和李算交换了手机号码。 袁一琦，正儿八经的处级干部，能在浦东这么个地方混饭吃，家庭背景，想来也不简单啊。 等等应该就能有消息，娱乐圈大部分的项目都这样，人们总以为开机是走向星途的开始，可几乎所有项目都奉行一个原则。 功夫在盘外。 你收到消息的时候，各方利益早已交换完成，那些打着剧组招人的幌子，明目张胆去忽悠姑娘们的副导演，基本都是骗子。 曾嘉不顾礼仪，不顾女人家的精致，她落座在李算身边，跟他一样，坐在派出所门外的台阶上，看派出所上空的星星。 老一辈的经纪人都知道怎么配合‘艺术家’，因为以前行业不规范，所以圈内多的是魑魅魍魉。 像是李算这种，见的不多，但也不少，比如王志文，那可比李算张狂多了，但是人家跟李算一样，能挣钱啊。 “杨导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坐了没一会儿，曾嘉还是开了口。 “我说没关系，你信吗？” “信，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那你还问什么？” 曾嘉的回答把李算弄懵了：“我知道。但是幂幂不知道啊，所以她会担心，会恐惧，会怕出现什么意外。” 李算没吭声。 “一开始，她怕的是这事儿如果不成，你会不会很郁闷。然后她怕的是这事儿如果成了，你会不会花心。最后她怕的是，你玩得太野了，弄不好，容易给自己赔进去。” 曾嘉看向李算：“所以她问我，知不知道杨导和你是什么关系。反正这么些年，我是没听说他有什么私生子……女人麻烦吧。” “嗯。” “换一个？” “你给介绍啊？” “行啊，我认识的你随便挑，只要你有本事，能大被同眠都行。” “看不出来啊。”李算有点惊着了：“曾姐这么开放呢？” “是见多识广，我毕竟比你多活了那么些年呢。不过我真好奇，你这么小年纪，哪来得那么多经历啊，别说，私生子，我看你挺像的。” 我要是私生子，那我的爹八成是老天爷！ 李算心里吐槽，也没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只是说：“我其实挺普通的，就是干得活儿有点别扭，你写一个人的人生，就要回顾一个人的人生，把他放在那个环境之下，然后看着他成长。 我笔下有很多人，他们的成长环境都不好，但是，每个人都成了一个特别好的人。我就不一样，我成长的环境不能说不好，最起码吃喝不愁，可以躺平。 我一开始梦想是当军人还是当警察？反正跟所有男孩都没区别。学生时代没什么可说的，就平凡人一个，然后进入社会。” 曾嘉说：“该转折了？” “早着呢！” 重生才是转折。 可李算就此揭过，他说：“这个世界和书本上写得不一样，想要过书本上的生活，你得有钱，要不就是得傻，可我不傻啊，去挣钱吧，就入了咱们这行。可是在这行里，见过太多不好的事儿，然后我也想成功，想挣钱，成功了，有钱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那时候，想的不是炮火连天，就是黄金万两。’李算这话没说。 曾嘉按照她的理解：“嗯，你成功了，运气还不错，一开始就能这么成功。但我还有一点还不明白，你哪儿来这么大的怨气？怎么的？不喜欢《从你》，那你不喜欢都能写得这么好，喜欢了得什么样？” 李算其实一直没把自己当成文艺青年，他充其量就把自己视为有点脑子的堕落大叔，及时行乐吗，怎么开心怎么来。但是重生后，世界开始不一样了，矫情一点的说法，是从扬幂开始，现实一些的说法，是从他重生的那一刻开始。 世界是个游乐场，他开始有了这样的认知，写本书保个底，然后就靠着后来的经验，在这个游乐场，游玩，挑衅，疯狂，也许除了扬幂，所有人都可以被当作npc，所以丝毫没有顾忌。 玩吗，当然是怎么刺激怎么来，大被同眠也不是没想过……可对身边人来说，李算的玩，可能会伤害到他们。 李算此前对这没有认知，因为他没有写过主角是重生者的剧本，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他说：“我就是个对世界悲观的普通人，好不容易获得成功了，范进中举了，这十里八乡我都有办法说了算，你再让我老老实实地，难为人了吧？” “是，你可以继续玩。《从你》更新完之后，你可以继续玩一段时间，想玩什么玩什么，但也请好好想一想，你和幂幂要怎么办。她真的很生气，也许能哄好，但我不看好你。” 曾嘉劝说道，她从不担心李算的抢班夺权，因为她这个经纪人看来，文艺工作者都是需要被保护的，他们需要把精神游离在世界之外，又需要将肉身生存在世界之中，就挺别扭的。 李算问：“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有很多女朋友。这个该怎么说？” 曾嘉回答：“你之前玩得挺花花啊。” “算是吧。” “那你认为什么是谈恋爱？” 李算说：“你开心，我也开心。” 曾嘉说：“谈恋爱要高级一点，得你幸福，我也幸福。” “这不是贪得无厌吗？” “不贪还是人吗？你都跟人家约定终身了，那还不贪一点？你的幸福我能给，我的幸福你能给，这就是婚姻了。” 李算拍了拍巴掌：“高级，曾总有兴趣当编剧吗？” 曾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家里不困难，所以不干编剧……走吧，幂幂等你呢。” “你没给她打个电话啊？” “电话肯定是打了，但是她得见到你人啊。” 李算有些难为情：“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 “是，但我觉得你有办法。” “你不是不看好我吗？” 曾嘉没回答，只是迈步走向街边拦车，难为这位连夜飞过来，租车行已经下班，所以连车都没有。 李算跟曾嘉站在大道边儿，脑袋里还在寻思，世界如果不是游乐场，那还能是什么？ 李算抬头看向星空。 出租车上，李算一直对着手机在输入什么，曾嘉也没说偷看，只是对李算说，郭导已经发了通知，明早八点开会，你得到场。李算嗯了一声，也不废话。 到达酒店时已经三点一刻，李算直接来到扬幂房间门口，手里拿着的，是曾嘉给他的房卡。 他站在门口良久，都没说刷卡进屋，只是敲了敲门。 屋里没动静。 李算说：“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能开门吗？” 门里还是没动静。 “我直接说，你听着喜欢就听，不喜欢就敲敲门。 我没谈过恋爱，如果认真算，之前有过一段，但是我没认真，我很会哄姑娘开心，也能处理男女之间的各种问题，特别是你的一些小心思，我对那个很敏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但是像今天这样对着门说话，还是第一回。我没觉得我错了，但是我会尽量贴合一个，正常男友的标准。 我以后尽量少闹事儿，你看看行不行？” 房门里还是没动静。 李算问：“你在吗？睡着了？” 沉默半晌，没有回应。 李算转身想走，房门却被敲响，确认姑娘在家，他二话不说，刷卡开门……门里的扬幂正拼命擦眼泪。 李算上去就抱。 扬幂费劲地把李算推开，然后说：“你tm就一王八蛋！” 李算乐了，说：“神经病配王八蛋，挺好的。” …… 文艺工作者多少都有点不正常，最起码是精神分裂，比如郭导在晨间七点半就亲自出马，到酒店门口迎接一位助理。 路易斯威登集团，亚洲分公司，总裁特别助理。 这个助理，跟李算的小助理是两个层次，前面带着特别的，都不可同日而语。 跟着这位上了电梯，郭导才有机会询问对方姓甚名谁。 特助说：“免贵，姓徐。” “徐特助，这次麻烦您了，百忙之中，还要您亲自过来。” “没关系，集团内部对您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郭导，我想问问，损失有多大。” “无法估量，集团下季新款的款式已经流出，而且东莞那边一些工厂，已经在生产这些真品的盗版，简直是，太猖狂了。徐特助，这一点，我跟您道歉，也麻烦您跟总公司解释一下，毕竟是在我们剧组出现的问题。” 徐特助说：“郭导您不用这么客气，集团这次投资拍摄，就是喜欢您的故事，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都站在您这边你。” “谢谢您的信任，也谢谢集团领导的信任。” 徐特助笑了一下，之后便一言不发，刷着手机的动作，都一丝不苟。 第九十七章 ‘黑吃黑\’（21） 徐特助抵达酒店的三十分钟前。 “你还没够啊？” 浴室里，对镜化妆的扬幂正在抱怨，镜子不光是她一个人，她背后还站着李算，这男人不仅昨天晚上臭不要脸地闯门，还一下就臭不要脸了好几次，等天边泛起鱼肚白，扬幂才沉沉睡去，可这臭不要脸的一直没睡。 然后七点多的时候叫她起了，继续臭不要脸。 “好好化妆，我答应你的。” “化了妆更漂亮，你更享受是吧？” “你不化妆更漂亮。” 李算把脑袋放在姑娘肩头，然后看着镜子，看着自己不断游移，挑拨的那双手。 “这套衣服好漂亮，多买几套吧？” “是啊，就一件，便宜。” “穿多了碍事儿。” 扬幂没好气地拍掉了李算越发张狂的手，一瞪眼睛：“我还没原谅你呢！” 李算埋首到扬幂的发丝之间，委屈的：“我都认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扬幂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了，要说这王八蛋是天才吗？可这事儿上能说天才吗？ 短短五分钟就让她呼吸不畅。 这王八蛋。 “洗澡。” 她吐出这个词儿，浑身都不自在了。 李算又从扬幂的发丝间探出头来，说：“一起洗。” …… 今儿开会是在行政楼层的会议室，会议室很大，但人到齐了，还是很逼仄，徐特助坐在主位上，柴智屏和郭小四分列左右，像是哼哈二将，郭小四回头看了看己方阵容。 甲乙丙丁，大二三四。郭彩洁，郭碧亭，还有出演唐婉茹的那个谁，再加上柯吸毒等没什么声音，纯当看客的六七人男团，足有将近二十人，声势之大，足可撼动内娱流量市场的半壁江山。 而且这还不算完，美术，灯光，场记等等剧组骨架位列会议长桌两侧，最低学历，都是中戏本科。 郭小四是这个剧组的王，所以学历低一些不要紧，因为所有这些人，在明面上，都得尊称他一声——导演。 好大的声威啊，直到李算来了，他和扬幂先后进场，坐在郭小四为他们精心挑选的，那张最靠近门的椅子上。 郭小四敏锐的感觉到己方声势一乱。 没办法，在之前那场大会议上，他表现太丢人了。 不过没关系，徐特助的出席，可以让他挺直腰杆。 “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扬幂？”郭小四点名了。 “导演您说。” “下次有点时间观念，不要迟到。” “好的导演。” 李算没说话，郭小四这挑衅挑了个寂寞，不过今天的主菜也不是这个。 郭小四站起身，给在场众人介绍：“这位是徐特助，是剧组投资人的代表，今天过来，是要处理一些拍摄之外的事情，叫大家来也是给大家提个醒。” 郭小四看着李算说：“任何影视作品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解决了，是大家的功劳，解决不了，就暂时搁置，看看以后有没有办法。 我们大家伙聚在一块儿是为了拍戏，工作进度是唯一的要求，所以也请大家必须配合。我们都是普通人，也没人生来就是艺术家，但作为影视从业者，我们至少应该有自己的职业精神。 进度就是唯一的要求，在有限的时间内，我们要尽可能的，完成我们最好的作品。” 啪啪啪。 鼓掌的是李算：“郭导，您说得真好。” 他这话是真心的，因为打眼上跳不出错处的对话很难写，所以李算真的深感佩服。 郭导压根没搭理李算，只是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和拍摄没关系，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剧组里会有人借助职务之便，给我们的投资方造成了损失。 李算老师，您之前去备品仓库，并委托他人对还未发售的服装进行拍摄，又借着剧组的名义，聚集一批大学生，名义上是为了剧组宣传，可实际上却委托了东莞的盗版商人，对这些还未上市的奢侈品进行盗版制作。 您究竟是想干什么？” 李算简单地回答两个字：“挣钱。” 郭碧亭差点没忍住。 面对长篇磊落的指控，比如女朋友的翻小账，你只需要进行最简单，最原始的回应。 郭小四显然没想到李算会如此回答，然后谨记徐特助的教诲：“今天的会议都有录音，稍后会移交相关机构，李算老师，我提醒您，自首是会被减刑的。” 李算简单地回应两个字：“证据？” 郭小四有点破防：“您不是承认了吗？” 李算说：“我撒谎了？” 郭小四脸都红了：“请您离开我的剧组，马上，马上走！” 李算坐在那，就挺戏谑地看着他，没办法，短短时间，郭小四再怎么啃书本，也补补上自己的短板。 他看向徐特助：“这位，投资人？” “叫我徐特助就好。” “好的，徐特助。我接下来的话有些难懂，所以咱们就按照《小时代》的剧情说一下，有任何听不明白的地方，请您随时打断我。” “我有必要听你说这些吗？” “知道您时间宝贵，但是我保证您会喜欢这个故事。” “我凭什么相信您，您不是说，您会撒谎吗？” “纪梵希本人和奥黛丽.赫本的爱情故事，您有所耳闻吧。” 徐特助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您想说什么？” “你们之所以投资《小时代》，应该不是看上了我们郭导的能力，你们是想把时尚杂志变成电影，并针对所有《小时代》的粉丝。 我考虑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粉丝没什么购买力，也很难造出你们所需要的声势。但直到我知道了纪梵希的故事，才发现，你们原来是想打造品牌故事，也就是品牌文化。 那么我要告诉您，你们的方向对了，但是方法错了，因为《小时代》达不到你们的要求，不是作品好坏，而是价值观的问题。” 郭小四想要说话，却被徐特助拦住：“请您具体说说，是什么问题？” 李算看向郭彩洁：“顾里，你在跟你男朋友吵架的时候，有一句台词，说，‘如果我是补助生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郭彩洁看了一眼郭小四：“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李算说：“金钱至上的价值观，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简单来说。你的人物在传达的，是不出生在好家庭就不能拥有你那样的爱情。” 郭小四说：“这是现实！” 李算好像广电守门员一般：“这就是郭导您的问题，您的故事，要传达的真善美，有些现实你就不该提！” 第九十八章 ‘黑吃黑\’（完） 广电也是要进步的，如果在2022年，类似《小时代》这样的电影不可能上映，金钱至上的价值观，带来的是糟糕的影响，你很难说，2022的李算，不是这种价值观下的产物。 《小时代》是告诉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 没有钱，你就不能拥有爱情，演变到2022，变成了不要爱情，就要搞钱。 价值观的演变是很玄乎的，但是李算重生归来，一切开始变得有迹可循。后来的影视从业者总喜欢自嘲，说他们是戴着镣铐跳舞，所以才比不过欧美。 可真要把这镣铐摘了，他们真的能上天。 李算知道影视作品那可怕的传播性，但此时的郭小四和徐特助并不知道，所以，还得讲课。 他拿起水笔，再度变身为李老师。 “主题，主线，主人公。”他一边写下这三个标签，一边说：“还是这三个，我知道郭导您说不出来什么，我给您补补课。 主题就是前提，比如我们要写一个爱情……” 李算顿住了，换了主题：“要写一个恶人变成好人的故事。 接下来要设置主线。 他变成好人的过程，遇到的挑战。 最后是主人公。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变成什么样的人。 后两条全部要遵循第一条前提，这是一个恶人变好人的故事。” 李算收起笔，往那一座：“接下来，我们说《小时代》的故事，主题，主线，主人公，都没有。我甚至没有办法去精炼它们，因为这故事里讲了独立女性，姐妹情，男人都是王八蛋只会伤害我们，等等等等。但是郭导，好的故事，一个主题就够了，不需要堆砌，那是四不像。” 郭小四气到发抖，却还要在徐特助面前，保持一个男人的气度：“李老师，有些东西，我知道您不喜欢，但是我希望您能同意它的存在。” 又是这句名言。 李算后来看《演员请就位》的时候，也被这句话暂时晃点过。 他说：“郭导，你是小偷，我叫你不要剽窃，你跟我说，有些东西，即便你不喜欢，也请允许它存在？” 郭小四瞪大了眼睛，作为有劣迹的作家，被人当众这么损吗？ 他完全不会说话了。 李算当然痛打落水狗：“想清楚，您要说您是对的，我现在就发微博，咱们俩可以合照发，我今天也是学到了。” 郭小四那身子都气抖了，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会议室。 没人说话了，没办法，劣迹艺人，就是容易被人针对，给你脸跟你讲一句人情世故，不给你脸分分钟叫你下不来台。 徐特助该说话了，虽然郭小四的反应很丢人，但是她不在乎：“李老师，就算你说的都对，这些对我有什么帮助吗？” “您直接说利益就好。粗剪的片子您应该看过了吧？” “是的，我觉得不错。” “您没请专业人员分析吗？这样的电影，怎么承载您的品牌故事啊？” “这不重要。”徐特助说：“所有的分析都指出，这部电影会赚钱。” “钱你们是不缺的，就好像盗版越多越好，盗版的越多，你们的客户就越忠诚。” 李算这话叫扬幂皱起眉头，紧接着又恍然大悟。也是，爱马仕，巴宝莉，lv这些品牌，如果靠着小白领吃土攒工资去买，那早就退出大陆市场了，盗版越多，穿假货的越多，假货多了，真品就成了身份的象征，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只要一件真品，变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那还何愁销量啊。 徐特助再次变了表情，她终于对李算报以微笑了：“您说的有待考证，不过我很佩服您的商业思维。但是我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所有论证，我们都知道，但是都不接受。这部电影，也许没有给您发挥的空间，请您离开剧组，让它正常运行。” 资本家吗，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血腥。 李算说：“纪梵希爱上了奥黛丽.赫本，一辈子爱而不得，虽然娶妻生子，但心里却一直给赫本留了一块净土，后来赫本去世，纪梵希先生亲自扶棺，把它安葬。 这就是纪梵希的故事，他的服装品牌，象征忠贞的爱情，浪漫的爱情，至死不悔的爱情。你们觉得这样营销挺好，所以也想要个故事，帮助你们在高端领域开拓市场，然后选择了《小时代》，但是没想到郭导不给力。 你们从没想过在电影上挣钱，你们想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品牌故事。” 没人说话了。 因为没人能想到《小时代》背后，居然潜藏着这么多利益纠纷。 徐特助还是那张扑克脸：“您有故事吗？” 她这个问题，宣告了郭小四的死刑，因为李算当然有，他虽然没策划过广告，但却知道2022的无数故事。 “一个中年女人做妈妈，做妻子，做别人女儿，但从来没做过自己，她梦想成为……就说巴宝莉吧，变成穿巴宝莉的公主。这是主人公。 他攒了一辈子的钱，去了巴宝莉专卖店，想买一件衣服，店员不要给她白眼，而是听了她的故事，觉得，她买这件衣服，会影响家庭，所以劝阻。当时，正好在那策划活动的林萧看到了她。” 李算隐蔽的……昭然若揭的对着扬幂眨了眨眼。 姑娘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用南湘。”柴智屏说：“李老师，我们是四个主人公的电影，戏份要均分。” “也行，然后南湘找到林萧，说了这个事儿，林萧策划了一出活动，为了所有有公主梦却为了家庭，事业，等等等等放弃了公主梦的女人们，举办一场走秀……这是主线。 最后，大圆满，姑娘们学到了，阿姨们满意了，观众们流泪了、受感动了，然后你们的故事也有了。主题就一个，每个女人，无论出身，都可以是公主。” 徐特助还是扑克脸，但是呼吸不自然了，她看得到这个故事背后潜在的商业价值，甚至现实中，也可以这么去举行一场活动。 人文关怀有了，品牌形象有了，品牌价值也提升了。 那郭小四，也就没用了。 “李老师，您稍等一下，我去通个电话。” 徐特助离开会议室，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的郭小四，她也没说去打个招呼，而是拿起电话走到一旁，等郭小四反应过来追上去，电话已经接近尾声。 “好的，我明白了。” 郭小四问：“徐特助，出什么问题了吗？” 徐特助看着郭小四，言简意赅：“我想你应该去跟李老师道歉，为你能想到的所有事情，这部电影，我们资方决定支持李老师。” 郭小四傻了：“为什么？” “郭导，电影是造梦的艺术，李老师刚刚让巴宝莉，为全魔都的女人，造了一场梦！” 第九十九章 ‘新认知\’ 在2022年，无数年轻人都有了一个全新认知。 ‘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这句话是不准确的，因为有钱人的快乐，你虽然想象不到，但是可以梦到。 李算跟张老师在一次聊天中，得出一个没那么正能量的结论，那就是‘地位越高的人，越是能把梦境变成现实。’ 当时写的是一个古装剧，跟青楼有关，所以李算身为助理，必须查阅大量资料，而当他把这些资料搜集整理时，李算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要说如何伺候男人，华夏是世界之最，欧美那，太大开大合了。 后来在一次和投资人吹牛扯皮的时候，那没什么文化的土豪，很看不起李算这类科班毕业的大学生，直接就问他：‘你知道皇帝浴吗？’ 那时候的李算才有几个钱？当然说没有。 那投资人说，在零几年，燕京有个地儿，就有这皇帝浴，是好大的一个露天泳池，里面全是小姐姐游来游去，忍不住，就冲下去捞，捞到谁是谁，想干嘛干嘛。 忍得住呢，就钓，想用什么钓就用什么钓。那配套的，相当齐全，还有皇帝宴、宫廷舞蹈、跟充足的，不重样的小姐姐。 总而言之，你想什么，只要在这个场景能实现，人家全能给你办了。 价格嘛，也不贵，几十万三天吗，那还是零几年的时候。 当时的李算哪听过这个，觉得华夏人牛大发了，后来看电影杂志的时候，看到一则马龙.白兰度的趣事，说是有个骗子告诉白兰度，他能在中东为白兰度建立一座满是各国美女的后宫！白兰度惊为天人，给批了一百万美元。 那是一九六几年的一百万美元！ 还是那句话，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对也不对，咱毕竟还会做梦。 那时候抖音刚刚兴起，在国家禁止之前，炫富成风，李算很不幸成了封禁之前的漏网之鱼，然后放下道德品质和艺术追求，拼命赚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有钱人。 再打听这皇帝浴的时候，得知这项目已经被泰国引进，成了当地著名的旅游项目，而国内在连年的扫黄打非之下，已是寸草不生。 李算如此想着，听着门外不大不小的声音。 资本主义的炮弹从来都是精确制导，直奔你的命门而去。 徐特助跟郭小四说得很明白，你不高兴，我理解，但你有故事吗？ 没有，那好。你能抢走李算的故事吗？ 不能，那也行，你能求李算把故事给你吗？ 都不能是吧？去道歉吧，最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省得人家麻烦，还得跟你张嘴。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骨子里还有点文人的傲气，把那点傲气去了，胯下之辱也受，等以后要是成了，你还可以说自己是韩信！ 资本主义就是这种迷惑性，当你有用时，视你作用的大小，最高可以请你当皇帝，也就是ceo。当你没用或者可以被替代时，请你安静地离去，也别留下后患。 高利用率和可替代性，就是这个意思。 李算看看跟着徐特助重新回来的郭小四，心里稍微有些不落忍，一个平民出身，能创下如此局面的郭小四，只用一回，是不是太可惜了？ “你错了吗？”李算问。 郭小四张不开这个嘴，要是能张开，也不至于法院判决都下来了，还强撑着不道歉了。 “我错了。”他说。 李算竖起一根大拇指：“能屈能伸，好样的，其实我那部分剧情，也就是让你重拍后半部分的电影。当然，你要精益求精，全部重拍，我也不反对，反正我不是导演，这电影我拍不了。” 郭小四抬头看向李算，不明白了，您为啥放过我啊？ “龙姐快来了吧？”李算又问。 郭小四反应了过来：“是。” “好好干，龙姐对这部戏，寄予厚望。徐特助，时间上怎么办，我们原定计划是八十天，现在肯定不够用。” “都不是问题，超期，超支我们都能理解，也请各位演员配合一下，我有预感，我们拍出一个非常好的作品。” 徐特助面对所有人说，对这个投资人代表，当然没人有意见，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和剧组接洽，说没时间想多要钱什么的，也跟徐特助说不着。 “李老师，我还有个会。您还有什么要求，请一并告诉我。” “没有了，谢谢您。” “是我谢谢您才对，另外，今天晚上您有时间吗？总裁说想请您吃饭，请您务必赏光。” 徐特助一个微微躬身，看在很多人眼里就挺魔幻，李算也没被投资人如此对待过，赶紧答应下来。 徐特助来时不动声色，走时却风风火火，恨不得让整个酒店的人都来围观，没办法，她这是为李算站台，告诉所有人，投资方站李算，别惹事儿，也别闹事儿。 资本家做事儿，就是这么周到，面子，权力，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能办事儿。 跟着扬幂回到房间，面对雀跃的女朋友，李算则是感觉有些无聊。 “这帮资本家，也没什么战斗力。” “你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改。” 李算把扬幂扶到沙发上，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从今往后，软饭男就是我的偶像，别的不说，不挣钱，吃软饭，伺候人，再加上当出气筒，我都能干，而且能干得非常好，保证不让领导担心。” 扬幂就想笑：“行了，允许你挣钱。” “挣钱哪儿有你重要啊，咱们昨天晚上商量那个事儿……” “行了！”扬幂打断道：“拜托你留点口德，让我高兴一会儿。” “你都答应我了！” “我骗你的。” “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说过吗，连你自己都不能为将来的行为做保证，我也不能啊。” 扬幂瞪着大眼睛，看向李算的目光丝毫不虚，李算虎着脸吓唬了半晌，最后还是笑了。 “你进步了。” “是你教得好！” 弄乱了李算的头发，又亲了一口，扬幂起身，哼着歌走到浴室。李算则是躺在沙发上，除了那一瞬间的兴奋，然后只感觉到无聊。 没办法，重生的，阈值太高了，能兴奋一下，已经是极限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极限运动，李算现在也想去尝试了。 “曾姐到bj了。”扬幂喊着，算是为曾嘉报了平安。 李算突然想起什么：“叫曾姐今天回来吧！” “干吗啊？今天走，今天回，你这不是折腾人吗？”扬幂探出头来问。 “龙丹丹要来了，肯定有一大堆事儿要谈，合约怎么签，公司怎么办，你不懂，我也不懂啊。” 下一刻，李算觉得，要不咱会学校，上个课？ 打了第四针 猜猜怎么了？ 羊了.请两天假有生之年一定补上更新一定！ 《华娱好人传》打了第四针 猜猜怎么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会所嫩模\’ 窗外天色暗淡，可魔都的繁荣，却让这座城市更显华丽。 李算闭着眼站在窗前……因为会所嫩模。 后来，会所嫩模是一个常见词汇，通常用来形容有钱人作风糜烂，还有洛阳纸贵。 以男人平均每日精神出轨一次的频率来说，想想嫩模不是什么大罪，特别是在之前还没少接触的情况下。 有人说，权力是最好的春药。 不是假的。 因为人，特别是男人，在成功之后的第一周，也许是想跟家人分享喜悦，获得赞赏，可第一周刚过，便想着要如何行使权力了。 而行使权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性。 伏波娃在《第二性》中都说了，性是权力。 而权力是一种需要证明的象征， 比如多少财富， 又比如多少女人。 李算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怎么说，他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但被资本完全认可，好像还是第一回。 资本的认可，可不光是钱和权力这么简单，他们有能力让你一定阶层内，好像漂浮云端，俯视芸芸众生， 因为这世界上，凡是被称之为神的，背后都有资本。 换好了一身衣服的扬幂来到李算身后，在昂贵服饰的点缀上，她的身材更显窈窕，她抱住李算，埋头在他背上。 “想什么呢？” 李算睁开眼，窗外是五光十色，还未靠近，便已乱花迷人眼。 “想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连你都会骗人了！” “你怎么竟想这些没用的？” 李算很仗义的：“我色呗。” “好啦，好啦，车已经到了，咱们下去吧。” 扬幂像哄孩子一样说，她显然不知道李算刚刚在想些什么，这家伙在窗户前站了好一会儿，凭借有限的经验以己度人，她以为李算是在紧张。 李算还是没动，她又说：“要不咱不去了？就说你李大作家突然有了灵感，长电脑前面起不来了。” “也不是不行，要不你替我去？反正咱们家也是你说了算。” “你都不去，我去干什么？” “就当你是我经纪人呗。” 李算转回身来，话赶话，就说到这儿了，该交代的就得交代了。 资本家从不轻易请人吃饭，那可是大中华区总裁啊，资本家也不平白接受好处，传出去好像是我‘巴宝莉’平白受人恩惠。 你今天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可能在将来换回十倍百倍的利润，区别在于，你需要知道自己投资的是什么，回报又可能在哪儿。 比方说，李算提供了一个故事思路，帮助巴宝莉举行了一场成功的营销活动，那李算提供故事本身，也是一个极具传播性的案例，巴宝莉给李算高昂的报酬，就是千金买马骨。 李算也被当了一次正面教材。 李算说：“去我肯定是得去，但是你得打头阵。” “为什么？” “惧内知道吗？我就是气管炎，到了之后，不管聊什么，你都要有自己的意见，而我对你完全是唯命是从。”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算回过身，抱住扬幂，他把下巴搭在姑娘头顶：“没关系，你愿意说什么都行，只要你把我是气管炎的形象立住，我就有了讨价还价的空间，这是组合拳。”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大多夫妻店的老板都是气管炎，堪称是居家旅行，谈判必备。 “我……尽量，不过先说好啊，我跟你第一次的时候一样，理论经验丰富，实战经验为零。” 这尼玛。 李算破功了，就笑，扬幂趴在他怀里，也笑。 电梯刚到地下停车场，李算和杨幂就看到了等候在此的徐特助，即便只是一顿饭餐，他们也安排的极具形式感，不仅车接车送，还充分利用了每一分钟。 “这是集团下季要推出的新品，扬幂女士可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好的，谢谢您。” “不用客气，应该是我们谢谢李老师才对。李老师？” “您说。”李算把目光投向后视镜。 “总裁让我再度表示对您的感谢，他说，您帮了我们多大一个忙，您应该都想象不到。等一会儿见到了，总裁可能表现得过于热情，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有点怪啊。 李算总结关键词，‘感谢’‘很大一个忙’‘过于热情’……不应该啊。 他不过就是当了一回名誉hr，这个过于感谢是什么意思？ 他问：“不好意思啊，我对时尚圈关乎较少，贵公司的总裁……” 扬幂小声抢答：“张……” “张总裁是还有什么宣传需要吗？” “她喜欢别人叫她杰西卡，等您见到她，您可以自行询问。” “好的。” 表面上风轻云淡，但李算的戒备却提升了一个等级， 什么意思？ 你看上我了？ 想到这儿，李算自己都乐了。 晚餐的场所是一家日料/私房菜？ 这种异国料理在国内兴起，主要是因为特定价位内，无论卖相还是味道，都能达到一个很高的平均值。相同的价位想买到同等级的国产珍馐，那你还是尽早梦醒得好。 被服务人员带着来到包厢，和风的异国情调叫李算很不适应，等见到这位诨号‘杰西卡’的总裁，李算感受到的所有不适，终于迎来了一个答案。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有个客户今晚飞魔都，我必须去接待一下，本来想着跟李老师好好聊一聊，现在只能一切从简，真的不好意思。” 菜还没上呢， 客套都没有呢， 她要干嘛呀？ “没关系，张总裁。”扬幂说。 “叫我杰西卡就好，扬幂，虽然咱们还不熟，但是你有兴趣，做巴宝莉的代言人吗？当然，只是某系列的产品，咖位不是很大的问题，毕竟您刚拿了金鹰奖。” 扬幂也愣住了：“您这个，太突然了。” 杰西卡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真的很紧哈，我就不绕弯子了，巴宝莉已经确定在魔都开展回馈老客户的活动，主要是针对那些，曾是巴宝莉的客户，最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流失掉的客户。 其实，奢侈品行当的竞争很激烈，一些人文因素，恰恰就是我们竞争的关键。 我知道，李老师平时对时尚圈没什么关注，因为纪梵希，他是终身未婚的，不过这也不要紧，您给了我们一个非常好的策划核心。 三天后，我们会在全魔都举行邀请老客户，来拍电影的活动，《小时代》最后举行的走秀，是建立在真实的活动之上。 李老师，职业原因，我必须问您一句，您有兴趣，担任巴宝莉的宣传顾问吗？” 第一百零一章 ‘顾问\’ 所谓顾问，满大街都是，李算在剧组就遇到过许多顾问老师，他们通常是行业大拿的跟班和助理，专业技术虽然过硬，行业经验虽然丰富，但社会地位不行，又不懂人情世故。 你没有社会地位，说话的声音就比正常小几十个分贝，不懂人情世故，那你就是只能张张嘴的小丑。 华夏影视圈也有过尊重顾问的组，但是怎么说呢，一来，是人情世故，都是来挣钱的，谁也别为难谁。 二来，打磨剧本多难啊？时间本就有限，大家聊聊行业八卦，最后分钱走人，一部影视作品你讲什么传承啊？贴近什么现实啊？正确的历史主义唯物观、价值观那和你有关系吗？ 三来，大家都是来做事儿的，剧卖的好就行，卖不好也不用你背锅，你起什么高调？ 李算就是在这个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编剧，说初心，他改变不了行业现状，说艺术，他本身就不是科班出身。 人是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当环境要求你狼狈为奸，一枝独秀，那是自寻死路。 这道理拿到现在的饭桌上也一样，比如对座的杰西卡总裁，虽然一脸敬佩之情溢于言表，言辞之中充满感激，但实际上还不是想从他这儿拿故事？ 刚刚的宣传册他也看过了，巴宝莉下一季的主打概念是青春、是时尚，是更具经济价值的韭菜。 什么是你们的宣传核心？ 社会责任感？ 别搞笑了，是挣钱！ 李算心中腹诽，真别觉得他别扭，虽然上辈子写了很多下水道里的棉花球，但现实中，他从没见过。 菜上齐了，李算自打进屋就很少说话，好像感觉到他要‘气管炎’到底，扬幂自然跟上，虽说对方许诺了品牌下，某系列产品代言的糖衣炮弹，但姑娘出道这么多年，也不是没吃过见过。 都不说别的，拿着百八十万忽悠她的，都不在少数。 好在老爸是警察，一般犯罪分子，基本近不了身，李算嘛……太罪大恶极了，是惯犯，且异常凶狠！ 菜上来了，清酒加一些生鱼片，杰西卡好像不怎么想动筷子，只是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这是要离席的信号。 扬幂率先开口：“不好意思，我还有个问题。” “您说。” “类似系列代言人这种事儿，巴宝莉内部应该早就有人选了吧？” “是的，我们提前接触过，对方很有兴趣，但决定权还在我们。” “请问是……” “范小胖。” 李算眉头一跳，这可是大人物，不能不开口了：“你们搞错了吧？” “李老师您请说。” “没有谦虚的意思，不说咖位，无论是社会影响力，还是圈内地位，我们扬幂老师都没有那位的声势。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李算图穷匕见：“你们之前选择范小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然后又选择我们扬幂老师，是故意激起舆论风浪，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甲方，实在不行，换人就好，但这舆论风波，就只有我们扛着了。” 明星代言，在将来叫割韭菜，是抢钱联合；可在明星代言刚流行的时候，却是强强联合，明星同意企业的价值观，企业看好明星的前途以及日益增长的影响力，双方互相勾结，力求美好明天。 这姑且算是明星代言这个商业模式的初心，但在资本注重效率的原则下，随着大哥的一声‘duang’，在华夏大地上，明星代言，等于人人喊打。 “造成了这样的误会我很抱歉，但请让我解释一下。” 杰西卡说：“巴宝莉是外企，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尊重国内的现状，但在挑选代言人的这件事情上，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扬幂小姐首先打动我们的是敬业，因为她出道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小时代》上，没有闹出过耍大牌的新闻。 其次是有发展潜力，扬幂小姐走的是偶像路线，网络风评呈现两极化的趋势，这就说明她永远不缺话题，在所有偶像路线的明星中，算是独树一帜，未来可期。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李算老师，您是编剧啊，既然您都能来改《小时代》，那为自己的女朋友写一部电影，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之前扬幂小姐自己都拿了金鹰，有您在，应该只会更好，我们相信您的实力。 最后的最后，就我个人而言，挑选代言人，也是做生意，范小胖开价太高，我们选择扬幂老师一来可以省钱，二来，华夏影视圈新生代偶像的风口，我们也想抓一抓。 李算老师，我的解释，您满意吗？” 李算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拿起酒瓶， 杯满上， 一口喝下。 高端局就是高端局，人家不玩阴谋，玩阳谋。 “不好意思，我戒备心太强。” “理解，二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很抱歉，这次必须提前离开，这顿饭二位请慢慢吃，之后直接离开就好。对了李算老师，巴宝莉的第一期活动开展在世贸天阶，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来看看。” 杰西卡走了，李算也没胃口了，之前还觉得资本家没有战斗力，现在看来，人家是不需要战斗力。 《孙子兵法》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战而屈人之兵’ 打得过你，玩阳谋，打不过你，玩避战。 就挺无解的。 日式用餐习惯跪坐，到华夏以后，为了方便华夏客人，餐桌底部的榻榻米都会被挖空，方便客人放脚下去，就像是坐在椅子上用餐。 没什么胃口的李算躺在扬幂的腿上，在思考一件事儿。 巴宝莉到底对他有什么所图？ 换句话说，他有什么价值，让巴宝莉做出如此的选择？ 扬幂代言巴宝莉，哪怕只是旗下产品，在这个时间点上也是咖位不够。 所以为什么？ 他们想要什么？ 当对方给你好处，一定要知道对方所图的是什么，要不然，这馅饼都吃得不踏实。 “要不还是算了吧。”扬幂说，“虽然有点，给脸不要脸？但现在真的不合适。” 李算睁开眼。 嗯， 还是看不见脸。 “有什么不合适的？男女有别，男人的事儿，我操心就得了。你说，那杰西卡到底是想干什么？平白无故地送来这一张大馅饼，我就算张嘴了，也不敢吃啊。” “我爸跟我说过。一个人，要是给了你意料之外的好处，那他一定另有所图……” “咱爸这话中肯！”李算打断道。 扬幂把身子后仰，看着李算：“要不然，就是你已经给对方创造的利益，超乎你的最大设想。” 李算皱起眉头， 这利益是什么， 他实在想不到啊。 第一百零二章 ‘枕头风/西游记’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在李算的编剧生涯中，遇到问题，想不透彻，之后放弃、躺平的行为，叫做‘暂时搁置’，人毕竟不是机器，有些道理也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 谁知道呢？ 随着经验和经历的累积，有些东西，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日突然就被想通。 就像是游戏的关卡，你点灯熬油，尽心竭力都过不去。 但有了找攻略的时间，就简单多了。 返回酒店的时候已是夜深，洗漱上床之后，扬幂显得异常亢奋，李算不知道这姑娘又憋着什么坏心思，但也乐意配合。 但天不遂人愿的是，他状态有点不好。 “我明天要重新开拍了。” “嗯。” “也就是说，明天之后，咱们就不能住在一块儿了。” “啊。” “你是有什么问题吗？这事儿，还有攒大招的。” “可能吧。” 扬幂告诉李算：“我要说那个字了！” “不是，我这想事儿呢。” “睡我身边，你还能想事儿，看不出来啊。你不是色吗？要展现真实的自我啊！” ‘啪’地一声，扬幂打开床头灯：“说说吧，你想什么呢？” 李算想了想说：“这个人的大脑吧，分表意识和潜意识，通常人们觉得自己能用表意识做选择，可实际上，潜意识在这之中的作用要大的多，你想象啊，一个人，平时接触那么大的信息量，有些东西，就存在你的潜意识里，你以为是自己主观做出的判断，实际上，控制你的，是本能，独属于人的本能。” 扬幂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达尔文进化史》” 扬幂差点没忍住笑：“你能不能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错，就因为是胡说八道，所以必须一本正经，要不然，胡说给谁听啊。” 扬幂说：“给我听呗，跟你以前一样，见了我，不是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再就是问我喜欢哪一种，是不是？” 这话题，有点跑偏了，李算想了想。 “那时候咱俩还没这么熟，你又这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像是我从不担心别的男人对你幻想，幻想越多，咱俩公开的时候，我越有面子。” 他凑近姑娘问：“你想什么时候公开？” 扬幂可不上当，有些话你换了场合，说出来就不是那个意思，就像是偶像剧，相遇必定要在寻常场景，这是给观众带入，之后无论是坐空军一号，还是泰坦尼克，就看编剧编瞎话的本事，和资方的钱包有多厚实了。 所以， 扬幂对着李算。 “呵呵。” “别这么笑，听着像骂人，咱俩可说好了的，咱们恋爱是建立在自愿、自主、自强的基础上，所以你之前答应我那事儿，是不是该办了？” 扬幂小脸红了：“我没答应你！” “那是我听错了。” 李算接着说：“我真听错了？反正我昨天也没强迫你！” “再定一条规矩，以后不清醒的时候不能提条件！” “行，我什么都听你。” 李算接着说：“但是我出于关心你的角度，我得问问，你昨儿有不清醒的时候，为啥不清醒啊？” 这就有点羞煞旁人了。 扬幂也没好脸色了，整张脸都没法看了，她关灯，翻身，卷被子，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李算凑过去。 “滚！” “你又骗我。” 扬幂不吭声了，李算这厮最会出逻辑难题，上回跟他吵架……就算是吵架吧，愣是被他这张嘴给说的五迷三道，自打李算那句‘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成为了谎言的代名词之后，扬幂的‘滚’，也有差不多的功效。 当真是，叫人无可奈何。 李算今天格外勇敢，数度凑上去，让扬幂的几次挣扎徒劳无功，然后他占据了有力地形，说了句。 “睡吧。” 这要是能睡，就见了鬼！ 扬幂紧闭双眼，想着今日种种，隐约摸到了一点脉门，她说：“我总觉得，你是担心自己太好了。” 李算想了想：“算是吧。” “为什么？” “人可以有钱，但大部分有钱人要跟很多人接触，人接触得多了，就会形成小圈子，圈子里最出色的，就会成领头羊。而如果你运气足够好，成了领头羊，你的一言一行就不只是关乎你本人了，你需要考虑的，是到一个庞大利益集团，是所有人。” 扬幂天真地问：“不考虑不行吗？”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啊，你既然借着这个圈子得利，那维护集团的发展，就是你的责任。是，责任是可以放弃，但是代价出奇地巨大。” “真麻烦。” “是啊，所以我就想轻轻松松地过日子。但有些人，可能觉得我是个天才吧，你看看，名师上门，佳人垂青，资本送钱，大佬看好，我也不知道啊，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 要说断节奏，扬幂是一流。 “真不要脸。”她还是一语双关。 “是，你说的对。” 扬幂沉默了下：“我试着理解你一下，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嗯。” “你不想红，是因为红虽然简单，但红了之后的事儿太难。” “聪明。” “那就是说，你知道红了之后的难，基本上会难在哪。” 李算不吭声了。 “以你这不要脸的程度来看，你说怕累我信，怕难？那你追我干什么？” 李算想了想：“我有个问题不清楚啊，你以为，是我追的你啊？” 扬幂愣了一下，紧接着才想明白。 这混蛋是说自己倒贴。 胳膊肘往后一送， 重重击打在李算的胸膛， 好悬给李算打的上不来气。 “是我追你，绝对是我追你！” “别开玩笑了！” “不开了，我不开了。” 李算接着说：“我要说的是，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扬幂锲而不舍：“什么意思？” “我有一些‘招数’，面对什么情况，我都能有办法，但我不能保证结果。也许有奇效，但更大概率是一丁点作用都没有，因为大势不可为，历史的车轮不是闹着玩的……就像是你打游戏，知道前面肯定有个难关，通关率是1%，你可以在关卡前面看看风景，也可以去跟这关卡死磕，你选什么？” “死磕啊。” “杨夫人威武，我服。” “你服什么，你不都说了吗？那是游戏。” 李算愣了一下：“游戏的比喻，好像有点不恰当。” 扬幂接着说：“那就你看看我，《宫》之前，我有好几部作品，但是没有红出圈，所以没人找我拍戏，一年吧，一个邀约都没有。《宫》火了之后，我一年接了11部戏，也许就是那一年的沉寂，让我觉得，不管怎么样，人气都不能丢，因为我是真怕了。” 扬幂转回身来，和李算四目相对：“再后来，我复盘了一下，我发现，没戏的时候，我怕就这么销声匿迹，有戏的时候，我又因为过去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变得不想回到过去。 你懂我意思吧？人一直都会怕的，昨天怕吃不饱，今天怕昨天吃不外，明天呢？还怕什么？ 怕，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怕，是动力，但是你现在这样，有点像是逃避。” 李算有点惊着了。 对扬幂的发展史，他知道的不多，因为他虽然出身不好，但简历却是独一份，因为出来求职的时候，上面写的都是实话。 跟张老师混的那两年，杨导、张导、郑制作，赵立新老师等等，这都是合作过的，张老师的背景也不简单，中戏毕业，当过编剧协会会长刘和平的助理，从来都以学生自居，当年有人说李算，说他的祖师爷就是刘和平，李算脸皮薄，没敢认。 可等后来混起来了，在看看自己混的那样，掂量了一下所剩无几的艺术修养，也就没脸认了。 是的，即便在那个人人都恨不得扯虎皮做大旗的年代，李算老师还是有点讲究的。 最起码，他从不胡乱的认祖归宗。 李算从学写剧本开始，就从没碰过流量明星的影子，至于扬幂过去的那些事儿，他只是，略有耳闻了一部分。 李算又把脑袋放在姑娘头顶，扬幂知道，这是李算不想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 “你想当影后吗？” “影后是你们家大白菜啊？” “往后不敢说，这几年，有机会，就是没那么，堂堂正正。” 扬幂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那种傻白甜啊？” “怎么说？” 扬幂告诉李算：“傻白甜吗，那种人设，不是堂堂正正的怎么可能要？” 李算笑了：“我不喜欢傻白甜……你想试试？” “也不是。” “你不是说不当傻白甜吗？” “我是告诉你，我没人设。” 扬幂把脑袋从李算怀里钻出来，就看着他，特认真的说：“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 首先，我信你能做到，因为今天巴宝莉那事儿吓着我了。 然后，我知道你能给我很多，我想象不到的东西，我不是不想要，只是给你机会，在合适的时间给我惊喜。 最后，无论你想干什么，我都会按照我的认知去鼓励你、支持你，也许有些时候，咱们还会因为这个吵架，但我现在觉得，你不开心，所以我也不开心。 你知道，逃避是不对的，但你呢，脑子里犯了倔，得我亲自帮你疏通一下。” 扬幂的眼睛，会发光。 她伸出手， 摸着李算的眉骨，用指腹在上面轻轻滑动。 “我妈说，男人有时候挺小孩的，所以我妈得哄着我爸，‘没事儿了’‘会好的’‘怕什么’‘放心去’，今天，我把所有能哄人的话都说给你听，但我不是哄你，而是想让你知道，你身后也是有人的，而且还是个大明星。” 爱情通过什么表达？ 李算不知道。 自打戏剧诞生起，人类就讴歌爱情，可讴歌了百八十年，都没有一个准确定位。 最为科学的解释，是多巴胺在十八个月内的疯狂分泌。 最为现实的解释，是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愿意为了彼此去做一切疯狂的事。 那么，爱情是从何而来呢？ 对于李算来说，是从这一刻而来。 他想扯出一个戏谑的笑脸，但是努力了半天都没成功。 他说：“你这枕边风，吹得有点猛啊。” 扬幂还是看着他，问：“那你答应我，去试试，好不好？” 李算犹豫了几个呼吸，然后说。 “好。” …… 隔天，李算起的很早，说是闻鸡起舞都不遑多让。他吃了早餐，用一本希区柯克的《第三种可能》（已绝版/没买到）做了早读，然后发现自己……退步的很厉害。 用心钻研戏剧的日子早就一去不返，倒不是说人生如逆水行舟，而是这退步，来的格外触目惊心。 当然，论戏剧，他跟大师比不了，论手段，大师比现代人类还差了点。总结戏剧模式、制定套路模板、规划剧情路线，新时代的编剧们，早已准备出成熟的copy范本。 窗外刚现鱼肚白，合上书本，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扬幂，李算打开笔电，开始码字。 习惯了撕人剧本的家伙，通常都是从自己的剧本开始撕起，李算也不例外。 《我要我们在一起》，一个爱情故事……在扬幂的帮助下，李算看着这个故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等天光大亮，扬幂悠悠转醒，一回身发现没人，这才睁开双眼，紧接着，便听见耳边响起键盘的敲击声，然后，她莫名就笑了出来。 爬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李算身边，她在李算脸颊上亲了一口。 “早饭，不带红肉，没有面食。”李算拿起打包的早餐。 扬幂接过：“谢谢你，亲爱的！” 她说完就走，溜进浴室，开始悉数。 李算活动了一下略显酸涩的肩颈，想着这个爱情故事，该怎么突出扬幂，他的女主角…… “杨导的快递到了，我叫他们送上来了！”扬幂探出头来，跟李算说。 李算微微皱眉，问：“送的什么？” 等服务人员把杨导快递来的三个大纸箱放好，李算在扬幂的礼貌观测下，打开查看。 第一个纸箱，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西游记》。 李算就预感不好，他继续打开纸箱，看到了西游记下的各种书刊《大明王朝1566》《明史》，还有看书页就发黄的《海瑞传》等等等等。 “杨导就送你书啊？” 李算没搭理，在纸箱的最下层，翻出三本年代不同，笔迹却相同的——手写读书笔记。 翻开一本，只见扉页上写着一行谏言。 上书， ‘悟空被压五行山下，见菩萨，曰：你好的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 关键是下一句。 ‘悟空成佛后，提起菩萨，说的是：什么菩萨。’ ‘啪’地一声，李算合上书本，头大如斗。 导儿啊，我知道这话是人家吴承恩说的，但是你瞎总结啥啊！ 扬幂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没啥，就是杨导啊，是真想把我当儿子养。” 第一百零三章 ‘孙悟空\’ 干爹这个词儿， 不好听。 圈内也挺多的。 扬幂对这种事儿谈不上什么厌恶，就是单纯的恶心。她看了一眼李算的脸，又想想杨导的脸，压下了心中，怎么想都不可能，但就是会想的那个可能性。 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友谊，这个道理扬幂是知道的。 可你要说男人和男人之间都是纯友谊？ 那晋江是怎么回事儿？ 她轻咳一声，蹲到李算身边：“咱们华夏，没有教父的传统吧？” 李算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比如，你有朋友，喜欢孩子，这要是咱们将来有孩子了，叫个干爹什么的，还能多拿点零花钱，但是干爷爷……” 扬幂说不下去了，因为李算笑开花了，他坐在地上，看着扬幂，仿佛听了全世界最好的笑话。 “你别笑！” 扬幂脸一板：“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是，你是跟我说正经的，但你心里想的正经吗？” 扬幂闹了个红脸：“哎呀，我胡思乱想还不行？” “行，你想干嘛都行。为了避免误会，我得告诉你，杨导有亲儿子。” “有亲儿子，你还说他把你当儿子？” 李算认真地组织了一下措辞。 “杨导的儿子，很优秀，出国留学，国外归来，然后跟着杨导当导演，一边学东西，一边也自己拍东西，这都对。但是咱们这行，你想学好容易，但是想要精，就需要那1%的天赋了，杨导的儿子，没有。” 扬幂眨了眨眼：“那这1%，你有呗？” “我也没有吧？我就是，跟杨导聊天聊多了，他觉得我有，仅此而已。” “噢。” 扬幂恍然大悟：“所以，杨导送你书，就是想当你干爹……” “行行行，我给你解释解释，你别说得这么难听。” 扬幂直接席地而坐，那意思十分明显。 ‘说吧。’ “我这么跟你说……” “你先等等！” 扬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对李算说：“首先，我考试成绩挺好的，小升初，初升高，考大学，都没麻烦过家里人，所以我的智商肯定没问题。 其次，我入行时间比你早，又是科班毕业，虽然干的是演员……是，我现在靠脸吃饭，但是论人生经历，咱俩五五开。 最后，我拜托你，别说那些编剧们的专业术语，用我能懂的表达方式告诉我，要不然我听着像天书，行吗？” 李算眨眨眼：“那咱就别说了吧……” 扬幂很冷静地说：“那我就哭，我能哭得全酒店都知道，都来看你笑话。” 这话，直中李算命门。 他愣了一下说：“你现在都被我锻炼出来了，脸皮可以啊。” “都是你教得好。现在说吧，我认真听。” 扬幂就盘起腿，身体前倾，认真地看着李算。 李算说：“《西游记》对不同时期的华夏，是有不同意义的，这句你明白吗？” “我是有点跟不上，不是白痴，谢谢你提醒我啊。” 李算笑着说：“准确地说，如果追踪溯源，《西游记》的根儿是在唐朝，取经的事儿真有，取经的是个叫玄奘的和尚，没有妖魔鬼怪，去的也不是西天。 这段故事经过流传，到了明朝，碰见了吴承恩，吴承恩是嘉靖年间人，当时是华夏朝堂斗争最激烈的时间点。 人们在创作故事的时候，会因为所处的时代，把故事塑造得更符合当下社会。所以，吴承恩写的《西游记》，根本就不是孙悟空在取经路上，如何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是一部，蕴涵了嘉靖年间，朝堂政治智慧的百科全书。但嘉靖帝本人，在书中的形象却不是玉帝，而是佛祖。” 李算暂停了，看着扬幂，扬幂也看着他，沉默。 她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扬幂强撑着：“你要说的啊，我都明白了。” “我这刚开个头。” 扬幂好像咬着牙根子：“那你接着说啊！” 李算说：“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你就是平时得多看些书……你咬我干嘛？” “没事儿，就想咬了，咬一咬聪明人，能增加我的智商。” 李算就笑，这姑娘，越发蠢萌了。 “你说你跟我聊这个干嘛？” “我想了解你，行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见杨导送的礼，就把咱儿子许给人家当孙子了，行吗？” 李算说：“你听我说完啊，吴承恩的《西游记》是一个‘政治智慧’的范本，其中孙悟空的成佛之路，蕴含了一些哲理。杨导送我这个，是想让我从中学习，而这所有的书，都没有杨导给我的那三本笔记值钱。 我说杨导把我当儿子，是他把自己看书，总结出来的所有东西，都送给了我。而我恰恰又知道这东西多值钱，所以才认为，杨导是把我当儿子了。 对一个编剧/作家来说，这些笔记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钱衡量了。” 扬幂看着李算，李算看着扬幂。 李算问：“明白没？” 扬幂自暴自弃地说：“差不多吧。” 李算笑。 扬幂说：“你不准笑！” 李算抱着姑娘安慰：“没事儿，没事儿，要是我猜错了，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走吧，你去拍戏，我去找曾姐，龙丹丹到了。” 五分钟后，当李算和扬幂共同坐进电梯时，李算的话明显少了，玩笑也不开了。扬幂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变化，之后配合着一声不吭。 搞文学的，就这样，什么时候不说话，就是开始想事儿了。 李算，他没错过，虽然不知道他做出判断的依据在哪儿，但他从没错过，就挺可怕的。 扬幂被李算送上前往剧组的车，车发动时，她看着窗外的李算，突然觉得，这人好像离自己远了，因为她发现了，除了泡妞惹事儿之外，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的李算。 这感觉，就挺奇怪的。 李算约的贵宾专车到了，上车之后，告诉了师傅地址，然后往和曾嘉约好的地方去。 对那本《西游记》，他的认知要超出现代人太多。 西游的故事，自唐朝开始，留下了著名旅游景点白马寺。 自明朝中兴，留下了表面上的满天神佛，妖魔鬼怪，以及师徒四人，吴承恩把其中蕴含的政治含义藏在水面下，就像是用一个神怪故事，埋藏了其中的智慧宝藏。 到了现在，华夏人民需要一个英雄，所以有了神通广大，替天行道的‘齐天大圣’。 事迹变成故事，故事变成传说，传说变成话本、小说、京剧，等等……最后，演变成一个民族的一部分，成为一个民族的文化标签。 ‘任何经久不衰的伟大，都是因为一个民族’ 《西游记》啊，开卷有益。 李算突然间明白了六小龄童老师，为什么要说‘只有我才能是孙悟空’，又想起了大哥跟连杰，和美国人一起，弄的那部《功夫之王》。 有些东西，若有所悟。 总结起来一句话，美国人弄的那个《功夫之王》，要是真的票房大卖，甚至在年轻一代心里，取代了西游文化……那还真不如，让六小龄童老师，一直扮演猴王！ 有些本国文化的东西，外国人改了，无论好坏，都叫文化入侵。 就美国人那张狂劲儿，闹不好孙悟空都能加入复联。 未来几年，围绕孙悟空这个名头的烂片会出来一大堆，但这其中，却诞生出一些好作品。 比如《大圣传》，比如随之而来的《哪吒》《姜子牙》《青蛇》等等等。 一部好作品的诞生，如果在当前这个环境下，就会像是太阳一样，照出一片完美的新天地。 该怎么做呢？ 李算心里已经苗头。 不说闹他个天翻地覆，最起码，得把这些好肉，都烂在自家的锅里！ …… 约定的地点距离酒店不远，下了车，李算戴上了墨镜。没办法，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都要留下点好印象，扬幂说，李算的眼神很是问题，被盯着的时候，莫名叫人不爽。 戴着墨镜，见了曾嘉，这位姐姐，看到李算的墨镜也是一愣。 第一句话是。 “挨打了？” 李算就看着曾嘉：“？” 曾嘉看不清李算的表情啊，就问：“扬幂打的？” 李算就反问：“你怎么看出来是扬幂打的？” “她拍动作戏还是可以的，而且很能吃苦，你应该是打不过她。” 李算被揶揄得够呛，看看自己这小身板，再联想一下昨天晚上的‘状态不好’，只能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 健身，健身，健身！ 约会时间是下午1点整，龙丹丹准时到场，时间点踩的是分毫不差，她衣着让人舒服，衣品还算可以，就是那双眼睛，一看过来，就给人这娘儿们不但不好相处、还很功利的感觉。 果然啊，人还是得戴墨镜。 “李老师这是？” “受伤了。”曾嘉抢答：“龙总，昨天我们的计划书……” 龙丹丹也礼尚往来，打断了曾嘉：“我都看了，我们投，《守护浦东西》的综艺，《我要我们在一起》的电影，还有《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出版，影视项目和综艺，我们至少要占据60%的投资份额，越多越好。书的出版，湖南出版社会全力以赴。 但是，成品出来之后，除了李算老师的‘创作自由’之外，这个一票否决权，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曾嘉有点不敢相信：“龙总，计划书写得没有那么全面，您是不是要再看一下？” “不用了，我们相信李算老师，相信嘉行的制作能力，这几个项目，在台里不好说，但是在我这，几乎拿了满分。” 龙丹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李算，好东西是有感染力的，《守护解放西》在上辈子于小破站上大杀四方，是真正的平民警事，加上克制的文艺字幕，而且拍摄地点是选在长沙，背后也有湖南台的影子。 计划书上提到了综艺、小说、电影，这里面，这一档综艺，才是吸引龙丹丹的杀手锏。 李算的计划本就是全面发力，他不用清楚其中的细节，只需要提供核心创意，然后负责最终把关，至于如何制作，如何拉投资、搞赞助，这些问题，就交给曾嘉这位圈内的老牌经纪人，外加上龙丹丹，这位‘选秀’教母。 李算清楚，龙丹丹是从2003年起，就把偶像潮流带入华夏的大牛人。一个‘超级女声’创始人的名头，不足以概括她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天使，又是魔鬼。 “李老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龙丹丹对李算发问：“您对偶像产业，有什么私人好恶吗？” “没有，我觉得偶像产业挺好的。” 李算坐正了身子：“如果华夏没有本土的偶像产业，难道让那些年轻人，每天舔着《暮光之城》吗？那等十年后，所有年轻女孩的梦想，就是去美国见吸血鬼了。” 龙丹丹纠正：“不单单是女孩吧？” 李算说：“是，因为男孩的梦想，一般都是女孩。” 龙丹丹有些惊着了，偶像领域刚刚兴起，正是被传统主流打压的时候，李算，应该是传统派那边的人吧？ 她问：“李算老师，您今年？” “26。”李算故意多报了一岁。 “有些八卦说，您是杨导是私生子？我现在是真有点信了，像您这么大的年轻人，很难理解到这种高度。” 李算昧着良心，表现出一个‘私生子’该有的反应：“有些事儿就是八卦，以后别提了。” 龙丹丹懂了，她揭过话题：“那份计划书里，没有明确地说，您想代替郭小四，成为明星作家，但您之所以选择在《小时代》搞事儿，应该也是存了这个念头的。” 龙丹丹话没说完，因为接下来的话，要李算自己说。 李算很客观的说：“是。郭导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读书。” “我懂了，没有问题。我，以及我背后湖南台，还有湖南出版社，会全力支持您。” 李算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没有想到，龙丹丹会这么直白。 “您抛弃他，抛弃的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啊。”他说。 “您这样的金子在这闪闪发光，我还会去抠珍珠的污泥吗？李老师，您不必太过谦虚，找资本，就像是找老公，摩擦可以有，但是三观必须一致。郭小四的抄袭行为让我们一直很头疼，现在有您了，有些人，就可以不用再关注他了。” 龙丹丹语气轻松，像是随手丢掉一块儿垃圾，资本主义就是这样，今天你还是独一份的掌上明珠，明天你就是可替换的工厂零件。 李算不得不打起精神，和龙丹丹跟曾嘉，一起敲定每一个合同细节，曾嘉懂《公司法》《合同法》等等法，所以，基本都是她在跟龙丹丹交流，李算做出一些细节补充。 特别是在《从你》的出版上，因为《守护浦东西》和《我要我们在一起》都是暂时还没影的事儿，签了合同，东西没做出来之前，和没签也差不多。 20%的版税敲定。 电影和综艺的投资份额、分成比例敲定。 明星作家的宣传计划敲定。 外面天都擦黑了，李算、曾嘉、龙丹丹三个人，一口东西没吃，光喝咖啡了。这是一场涉及‘极为复杂法条’的脑力对决，李算因为不懂，高挂免战牌。 “李老师，我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在一票否决上这么坚持？” 龙丹丹不解地问：“我已经很有诚意了，您甚至可以请杨导进评审专家团，有他在，您就不用担心我们跟您耍什么阴谋诡计了吧？” “我知道，也理解，但是我真的不放心。” 可李算想的是，那是我挂嘴上的爸，又不是我亲爹！ “这样。当我要动用这个一票否决权的时候，我会尽全力说服你们，如果不能说服，就跟股份制一样，按照投资比例，多数决，这个总可以了吧？” 单手拄着脑袋，因为用脑过度而有些头疼的曾嘉听到李算松口，抬眼看来。 龙丹丹同样是一脸疲惫，看了李算的墨镜半晌：“行，就这么定！” 李算也长出了一口气。 看看，干正事每天除了开会，就是累，哪有泡姑娘自在啊。 第一百零四章 ‘缝隙透出的光\’ 被泡的那个姑娘有些不适应，因为偌大的套房内只有她一个人。 拍摄刚刚恢复，所以比较轻松，早早回来的扬幂对着李算的电脑，玩起了扫雷。 李算当初说的没错，当初买这笔电的时候，她应该选外星人的。 扬幂是扫雷高手，李算根本不碰，她同样还是还会画些卡通，李算连字都写得难看，舞蹈、乐器、歌唱，这些艺术相关都不用提了，他肯定一个都不会。 但就是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到底是哪儿来的慧根呢？ 想不通的扬幂起身，经过那些装了书本的箱子，走进浴室，她本打算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尽早睡个觉，因为李算给她发过短信，说是今天的会要开到很晚。 但是，她还是从浴室出来，顾不得自身的轻微洁癖，坐在杨导送来的箱子旁，拿出了那本今天说起过的《西游记》。 开卷语晦涩难懂，读着就让人皱眉，但扬幂还是强撑着看了下去。 没问过李算，杨导的笔记就不能动，因为自己那点‘方便刑事’的毛病，她跟李算的相识可谓是戏剧性拉满。 反正，多看几遍总没错，上学的时候，有不懂的题目，多看几遍，总有灵感。 …… 晚上八点，南京街上。 这是魔都的南京街，十三太保的大哥在这里很有牌面，繁华的商业气息将每个人都卷入其中，十里洋场的纸醉金迷，是魔都这座城市写在脸上的底蕴。 对照着短信上的讯息来到商场，这里正在举行杰西卡总裁所说的活动，声势浩大，引来人山人海。 不知道选拔模式的李算进入商场，也没说跟主人家打个招呼，他啊，就是心里刺挠，来看看的。 所以他没去会场，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休息区。 果然，有公主梦的中年妇女都不是一个人来的，即便买得起巴宝莉，也不见得有个能放心交付孩子的保姆。 穿着各色西装的魔都男人欢聚一堂，他们大部分都带着孩子，一个、两个，有的还是三个，当真是不怕前路艰险。 巴宝莉对休息室做过布置，中间是个很大儿童乐园，有各色器械，还有两三个服装店员客串幼儿园老师…… 但是孩子太多了。 器械不够，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互相争抢，惹哭一个，大人就来，魔都人吵架，懂的都懂，叫嚣都厉害，打架真没门。 一个店员客串，剧中调节，还有店员站在孩子群中，客串交警，‘小朋友，那不能去，别出门！’，最后一个店员，像是‘救火队员’，哪儿有‘险情’就往哪里去，突出一个眼疾手快。 这个场景，李算看着，就有点想乐。 男人哪会带孩子啊？能活着就万幸。 现场里哭声、闹声、吼声、笑声欢聚一堂。李算悄悄躲在一边看戏，可惜少了把瓜子。 这可比那劳什子‘给中年妇女圆公主梦’好看多了，直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出来，到店员身边，领走了自己的孩子，轻声细语地劝了几句，大意是‘爸爸完成工作了，可以陪你了。’ 有了带头的，玩手机的、戴耳机的，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儿，然后开始照顾自家孩子，巴宝莉的店员拿出了做棉花糖的简易机器，刚刚的菜市场，就在李算眼巴前，变成亲子乐园了。 这么正能量，李算就没乐子看了，他靠近一个正制作棉花糖的，两个孩子的父亲问。您看看，您工作这么辛苦，还得出来带孩子，真憋屈。 听李算不是魔都本地口音，男人就有点含蓄，伟光正地说了一堆今天带孩子，才知道妻子也不容易，然后体体面面地做好男人。 “别听他胡说！” 这边果然有一个东北大哥：“看孩子就不是男人的事儿，这帮娘儿们，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嘚瑟！” 这大哥对味儿！ 李算凑上去，四个字打开了大哥的话匣子：“可不是吗？” 大哥眼睛都亮了：“东北人？” “老乡！” “你媳妇也嘚瑟去了吧？” “是。”李算不带任何犹豫的：“哎，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好在我还没孩子。” “那你这是神仙日子啊，珍惜吧，等有了孩子，你就不是为自己活着了。” “那就不要呗。”李算轻描淡写的。 “丁克？” “不是，就是没想好……您说一天天这么忙，在外面装孙子，赚钱也不容易，可到了家呢？是爸爸，是丈夫，是出气筒，唯独不是自个儿，抽烟都得躲车里，不但累，还不被理解，没人照顾您的情绪，因为您得照顾别人。” 看着不吭声的大哥，李算阴损的再添一把火：“有时候想想，觉得活着都没意思，现在那些电视剧里还天天给女人叫屈，咱不说群体，大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哥， 没说话， 就是有点委屈。 李算正准备献上致命一击，大哥说话了。 “你总结的这些特别对，但是怎么办啊？日子不是还得过吗？ 我以前也觉得男人委屈，但是没办法，忍着吧。可今天啊，夫妻都一样，起码我之前是没觉得当公主有什么好，那是假的，可你瞅瞅，明知道是假的，她还高兴的那样！” 大哥反过来劝李算：“有些日子，不用想那么明白，糊涂着过就完了。我爹妈糊糊涂涂过了一辈子，是，几乎每天吵架，但不也是没离吗？” 李算抓住重点问：“您都想过离了？” “是啊，照你的说法，那么绝望的日子，能没想过离吗？但是今天我带孩子，这小子，也不省心，她也挺难的。” 李算眨眨眼，没再接着问。 按道理说，男人女人都有一把辛酸泪，搭伙过日子，劲儿往一块儿使，也能轻松很多，可这舆论风气啊，却是各叫各的屈。 李算后来写过不少为女人叫屈的电视剧，男性妖魔化，在他那个时候已经有所减弱，但仍然是常态。 李算之前不想改变这个，但今天这活动，也许能让那大哥的家庭，从分道扬镳，到互相包容？ 有点异想天开。 再说就算互相包容了，能包容多久呢？一劳永逸吗？ 从休息室出来，李算又开始文人地沉思了，沉思着，他就撞上了一个柜台。 “不好意思，您没关系吧？” 守柜台的是个男人，声音温和好听，有点耳熟，更何况，明明是李算的错，却先揽货上身。 是个人才啊。 李算抬起头来，正想跟对方道歉，紧接着，却被对方唇红齿白吸引。 口红一哥。 原来， 你tm在这儿呢！ 第一百零五章 ‘运气/缘分’ 如果看到几十亿在你面前，你是什么感觉？ 激动？ 兴奋？ 不，李算的第一反应，是让自己冷静。 李算写过阿里的那部网红纪录片，口红一哥的传奇人生，他可太熟了，从柜姐起步，参与品牌直播，凭借男人涂口红的专业姿势，一举成为网红带货领域的另一匹黑马。 比起十三亿姐，口红一哥显然更加传奇，毕竟十三亿姐在成为牛人之前，当过明星，做过生意，最后抓住了互联网时代的风口，然后一飞冲天。 但口红一哥没有从艺从商的经历，就是纯素人崛起。 这就不是一般人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运气来了要抓不住，还不如回家写书！’ 李算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呼吸就有点粗，口红一哥看着李算瞅自己的眼神，心里就有点麻。 “先生？” “没事儿，我想买点口红。” 李算的表现，让口红一哥半点都不相信他想买口红，却还是很职业化的介绍起来，随着时间推移，李算的心情也彻底平复下来。 首先，他不知道口红一哥发迹路线的每个细节。 其次，他没干过网红。 最后，哪怕现在是把人签到手也没用，还是那句话，网红带货的兴起，是因为国家在物流和网络的配套建设，你提早握着这个人，也没用。 李算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出的，让口红一哥虎躯一震。 “你这儿的，都给我包起来吧，这些我都要了。” 看对方有些奇怪的眼神，李算尽量表现的很正常，这年头，男人出来买口红，不外乎就一个选择。 送人。 “包装时间会有些长，请您耐心等待的。”口红一哥说着，还给李算拿了把椅子。 李算点点头，心下想的是他买这么多口红，这口红一哥也不问他干嘛。 别看就少多这一句嘴，在2012，这已经是比较中层的销售自觉了。 李算扫了一眼柜台，然后开始找话题：“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想要一个高档一些的送人，我看，你们这柜台的货不全啊。” “今天巴宝莉那边举行活动，所以来买口红的人比较多，这张纸您看一下，几乎所有的色号都在上面了。您看哪个合适再告诉我就可以。” 李算接过色号纸，佯装查看：“巴宝莉的活动，还能带得动你这儿的销量呢？” “是啊，今天来的更多是一家三口。这样的活动，还是多一些的好。” 也许这只是无心之言，但李算却来了主意，他用手机给巴宝莉的工作人员发了微信，然后继续看着口红一哥包装。 要如何在一个男人心底建立坚实的形象？ 李算真不知道。 但他财大气粗的印象，应该是种下了，他反正也没有跟同龄男人相处的经验，那不如就直接一些。 面对几十亿啊，这判断不容易下啊。 口红一哥是男人，先不说对进娱乐圈有没有兴趣，对方就是给了他经济全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栽培。 温室里的花，要多少有多少，可面前这位，却是野地里开出的高岭之花，可遇不可求啊！ “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我们工资不高的，但是有提成，就还可以。” “吃饭加房租，也没剩多少了吧？” “是啊。” “那你想不想赚点外快？”李算单刀直入。 “先生您说笑了。” 没办法，李算没名片，靠着作家的身份忽悠萧山行，那是国营大厂，萧山也见过市面、见过大钱，人是高冷，但不羞涩。 可忽悠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柜姐，就容易有歧义。 因为他又不是女的，李算没必要对他有任何的好！ “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就好。我是一个编剧，最近因为我改的剧本，巴宝莉办了今天的活动，我现在看到你，就特别有意思，一个男人干柜姐，怎么想怎么出乎意料。 你放心，口红我都要，我只是突然有了个灵感，但是现在还没想好，所以需要加一下你的微信。” 是的，从最开始，李算就只是想加个微信。 口红一哥都没想：“可以啊，我很荣幸。” “你稍等一下，人应该快到了。” 李算回头张望，果然看到了那位巴宝莉的工作人员，李算只是让对方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就请巴宝莉的人离开，一句废话都没多说。 “现在，你多少可以相信我了吧？” 证明自己身份，主要是怕人家加了之后就删除，男人跟男人要微信……就突出一个不好意思。 口红一哥看看李算，又想想刚刚巴宝莉那活动人员诚惶诚恐的态度，确信了面前的李算就是某不知名牛人。 “其实我也有猜测，看到您的形象，就知道您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这是，被吹捧了？’李算想着，也充分感觉到了一些……好感，然后，他跟口红一哥交换了微信。 “我写东西的时候，会有一些问题，我随时联系你，现在可以帮我结账了，谢谢。” 不能太舔，不能太舔，几十亿你也不能太舔狗！ 李算做着心理建设，看着对方接过自己的银行卡，心下大定。 想要给对方留下印象，又不想影响对方的成长轨迹，还要在对方的成长稍见起色后，有机会顺利签下对方。 真的就……好别扭。 可李算提着的那股气还没彻底下去，就见对方转身回来。 他故作淡定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想跟您多说一句。像是像今天巴宝莉那边举行的活动，特别的好，好话我也不太会说。我平时因为职业原因，接触的女性比较多，特别是中年妇女，你们的这次活动，真的让她们很享受。我就想说这些，那些人，应该挺想当面谢谢您的。” 口红一哥看着李算，表情有些羞涩，让一个大男人说这些话，的确挺不容易的。 不过就是男人之间的互吹捧，李算明白，他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那我先去给您结账。” 口红一哥笑了笑，转身就走，李算觉得对方到底还是嫩，毕竟现在也没什么资本，明目张胆的夸人，也没那份厚脸皮。 李算轻松下来，回头看向巴宝莉那边，招募活动也是进入尾声，他贡献了一个故事，巴宝莉举行了一场活动，然后女人们很高兴，男人很受罪。 但男人不该排斥这样的受罪。 受两三个小时的苦，得来将近一个星期的合家欢，如果把仪式感换成这种更直观选择，相信男人们都会去做。 即便李算不怎么愿意承认，他的确是为祖国同胞的家庭和谐，贡献了自己应尽的一份力量。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好事儿，就是好事儿！ 第一百零六章 ‘正事儿\’ 做了好事儿，且绝对不想留名的李算就要离开，被人感谢这事儿，对曾经五毒俱全的他来说，就挺尴尬。 ‘无意识行善’就像是男女一夜-情，昨夜大家体验都不错，第二天早上，难倒还要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身躯？’ 偷着乐就行了，感觉要实在好，就在大脑里回味一下，等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再续前缘，绝对体验翻倍。 咳，这说的是‘无意识行善’。 活动刚刚结束，李算出来打车，出来的一家三口不少，车打没了，他只能站这儿挨冻，想着给扬幂发条短信调戏一下，还没打完字，就碰见了那东北大哥。 就是跟他在休息区聊天那个。 大哥这个热情啊，在魔都这座城市，东北人只能抱团，又遇上了，再攀谈几句，大哥的媳妇是湖南人，不会眼高于顶，纯粹是没什么话说。 大哥问：“你媳妇儿呢？” 李算扯谎：“跟朋友玩去了。” “瞅瞅这帮女人，就这个尿性。” 李算看了一眼大哥的媳妇儿。 大哥摆摆手，很爷们的：“没事儿，今儿她就得听着！” 大哥媳妇明显不乐意了，但是没说话也没出手，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啊。 李算反应很快：“嫂子选上了？” “对！那有个说是剧组的，谁来着？” 大哥媳妇出声提醒：“副导演。” “对，就是副导演，说是我媳妇形象好，到时候肯定给正面镜头，只要能留下来，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明星了！” 大哥媳妇红了脸，脸上带着期待的笑，还在那谦虚：“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 “你这怎么说的？人家都说了，一定能给正脸！”大哥不乐意了，这是跟李算显摆正到关键处，结果被媳妇拆台了。 李算赶紧开口：“嫂子，不是八字没一撇，剧组里，能让副导演亲自出来说话的，那都是有大腕潜质的，嫂子本来人就漂亮，看着就上镜，肯定会有好结果。” 大哥夫妻被李算吹捧的找不到北，那嫂子忽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真的？” “真的，我就是剧组的……主要干点杂活儿。” 一听李算是剧组的，大哥夫妻这就来了劲头，非说跟李算有缘，要吃一顿好的。 推辞不了的李算只能就范，跟着大哥这一家三口，去了附近的火锅城，几个圈内无伤大雅的八卦，便掌握了饭桌的节奏。 等把客串的事儿说明白了，大哥夫妻也就打算放人了。 送李算出来的时候，大哥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 “这活动好，得多办。” “是啊。” 李算附和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大哥就非得送李算一个玉佛，说是到寺庙亲自求来的，有高僧给开过光，见李算有缘，就要送。 这平白无故来的，李算也不敢收，推辞的时候，大哥说了句。 “高僧跟我说了，见着有慧根的人就送了，也是结善缘，来，咱们换个微信，就当是结个缘。” 李算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了。 接过佛牌，换了微信，送一家三口上了出租车，李算看着远去的尾灯不断挥手做别。 东北人的热情啊，比藏族人民要好一些，最起码不请你自费吃仁波切。 李算回过身，此时才认真去看手上那佛牌，质地不错，样子也不错，可李算真不怎么信这个。 因为报应， 他没报应。 咱们都是唯物主义的好少年，国内也没人搞什么神迹、显圣，这佛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杰西卡总裁提了邀请，但李算今天是莫名前来。 虽然他从未是在行善，但是活动的效果，至少是给了大哥少说两个月的安生日子。 虽然他从没放弃过寻找口红一哥，但是今天真碰着了，还是在做了好事儿之后。 有些事儿，就挺神奇的。 李算拿着佛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花来。 他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您出家之前，是不是有什么黑历史啊？要真有，就派个人来说明白点。” 那佛牌当然不会说话。 李算长出了一口气，今儿一天过的都很别扭，虽然事儿都是好事儿，但这世界，从没对他如此善待。 这情况，像是他之前得了‘世界残酷症候群’，重来一世，这世界正给他按摩疗伤呢。 再次叹了口气，李算想到了重生以来的种种经历，佳人相伴，名导垂青，资本送钱，大佬认可。 当真，不是一辈子了。 李算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太太的电话，这个点，老太太应该是坐在家里煲电视剧。 电话接通，还是那热情洋溢的声音。 “要钱啊？” 这开场白，就叫李算挺无奈的：“您平时就这么看我的？” “之前都没看错啊，你那合同得的钱不是都给我了吗？不要钱，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李算就乐：“您这是吃醋了。” 老太太直奔着命门问：“她呢？” “没跟我在一块儿。” “吵架了？” “没有。就是没在一块儿。挑好买哪个别墅了吗？我给您的钱，在咱家不说全款，首付是够了吧？” “够，但我不想买，就我跟你爸，住什么别墅啊。李啊……”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正式。 “妈。您说。” “对人家好点，还有，别跟妈都藏着掖着，什么人啊，还名不能说，你这不是给我们婆媳制造矛盾呢吗？” 李算停下脚步，不再沿街而行，而是放眼看向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他说：“妈，今儿咱不聊这个，我想跟您汇报下工作。” “什么工作？” “您不是叫我好好的吗？我好好的了，感觉还不错。” 老太太显然把李算重生那天的事儿忘了，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你说清楚点。” “用不着，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就行。” 李算蹲下身，在街道边儿：“妈，我可能要出名了，出大名，赚大钱，您也来燕京吧，方便我照顾您，要不咱们太远了。” “我肯定不去。” “为啥啊？” “咱们家亲戚都在这边，我去燕京干什么？你就算再有钱，还能把你妈忘喽？” 李算笑：“您这是多想跟那帮亲戚显摆我啊，还非得住人家跟前。” “当然得显摆了，我儿子，之前逃课挂科，在别人嘴里都成段子了，现在出息了，我不但显摆，我还得摆着席显摆呢！” 李算起初是听的愣，因为他不知道目前还有这样一面。然后是笑，为了这辈子能弥补母亲的这个遗憾而自豪。最后的感觉挺复杂，上辈子，他真不是什么孝子。 这辈子，哪怕一直不在老家出现，他也一定是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吧？ 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李算站在路边，还是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该干点正事了。” 他嘀咕道。 第一百零七章 ‘纪念\’ 中文的博大精深之处，在于名词解释。比如‘瑰宝’一词，听起来是牛x，看起来是震撼，可要是想起来，就五花八门了。 《西游记》是华夏民族的瑰宝，和《水浒传》《红楼梦》《三国演义》凑一块儿，就像是太上老君的八卦图。 外国人想要翻拍，先得了解华夏文化，而你只要真正了解了华夏文化，那你就是自己人了，翻拍不翻拍的，都是在传扬一种特定的文化。 这就是高级文化的牛掰之处，哪怕你是世界首富，也得俯首称臣。 扬幂捧着那本《西游记》，看的很慢很慢，有了李算的阅前破题，她的小脑袋飞速运转，果然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 她强打精神，拒绝入睡。到浴室洗了把脸，回来接着看，她能感觉到自己摸到了李算精神世界的边儿，可要一窥全貌，还得负重前行。 李算是临近十二点回来的，姑娘没睡着，只是抱着那本《西游记》躺在沙发上揉晴明穴，人类对知识的贪得无厌，从来都显得很可爱。 “你这是，看进去了？” “没有。” “那何必自讨苦吃？”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扬幂坐起来：“你说，咱们年纪差不多，你怎么就有时间看这么多书？” ‘我也没时间，但我看b站啊。’ 李算想了想，认真的说：“可能我是天才吧。” “滚！” 李算哈哈大笑：“不用着急，慢慢看，喜欢呢，就对照这杨导的笔记看，读书这事儿，找到正确的人引路太重要了。” 扬幂抱着李算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谢谢！” 然后拿起杨导的笔记，迅速翻阅，这姑娘看书的时候，把每个不懂的地方都单独做了笔记，这时候，相当于翻范本，找答案。 就突出一个认真啊。 李算没当过学霸，但就挺羡慕学霸们的这种专注劲儿，但今天回来，还真是有点事儿得跟人家姑娘说。 “我要回燕京了。” 杨学霸没心思，虽然回了一句：“回呗。” “今天晚上就走。” “嗯。嗯？” 杨学霸抬头看来，目光中带着点惊讶，她是想让李算走，可没想李算要走的这么急。 “出事儿了？” “没有。” 李算坐在扬幂身边：“温柔乡是美人怀，美人怀是英雄冢啊。” 扬幂心情就挺复杂的：“还当自己是英雄呢，呸！” 她知道李算早晚要走，自己也是极力促成此事儿，可真要算，俩人刚刚恋爱，她的工作又丢不下，李算就这么在她身边，也挺好的。 李算当然知道，姑娘的心绪，此时肯定是百转千回。 “我送你个惊喜吧。” “不要。”扬幂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该走就走呗，你都不用回来，来个电话就成。” 李算就乐：“跟我走吧，今儿算是咱俩的……纪念日？我可告诉你啊，这纪念日要错过了，那真没了。” 扬幂看着李算，只觉得这男人是要哄自己，又不像是撒谎。 大半夜了，哪怕魔都是座不夜城，也总有东西没地儿买，带着扬幂到了肯德基，买了一杯巧克力圣代，趁着还没全化，插上生日蜡烛，然后点燃。 “你到底要干嘛啊？” 扬幂坐在李算对个，挡着服务员的视线：“等人家发现，明天咱们就上报纸！著名影星扬幂，大庭广众玩火！” “那多好，公开就公开了，省的咱们费事儿。”李算正色一正：“今天，是咱们的爱情消逝一个月的日子，不该纪念纪念吗？” 扬幂看着李算：“你这儿又哪来的歪理邪说？” “我这是有科学依据的，有人说，爱情就是多巴胺，当你爱上一个人，大脑就会开始分泌，时间不长不短，一共十八个月，所以也有人说，爱情只会持续十八个月。” 扬幂听的傻了，的确，科学家是这么解释爱情的。可你要是真的信了，那，不是就只剩下十八个月了吗？ “吹蜡烛吧。” 扬幂没动。 “吹啊。” 扬幂看着他，狠狠地：“王八蛋！” 李算笑的可开心了，肯德基的灯光是十几年来如一日的暖光，蜡烛飘忽不定，火光补全了李算的棱角，突出了扬幂的柔美。 “不就是十八个纪念爱情逝去的日子吗？我每个都陪你过。” 扬幂瞪了李算一眼。 李算说：“等蜡烛烧完，就没法吃了。” “你想吃，我去再买。” 扬幂说着就要走，李算忙拉住她：“我这好不容易跟你玩点浪漫，你怎么不入戏啊？” 扬幂沉默了下说：“别拿这个玩行吗？” 看扬幂认真的模样，李算就乐了，两人面对面坐着，然后看着那支蜡烛，一直烧到冰淇淋中，然后自我熄灭。 扬幂就很感伤，偷偷擦了一下眼睛，然后，看着李算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蜡烛。 他跟扬幂说：“等着，我去把他们这儿的圣代都买了！” 扬幂惊讶的看着李算，在服务员诧异的询问中，告知了自己的诉求，要圣代，大概，五十份圣代。 等李算端了几个托盘回来，才好像突然想起来。 “这圣代，会化吧？” 扬幂扑哧一声乐出来，就笑她男人傻呗。 李算大言不惭的：“没事儿，咱有钱，买。” “浪费食物可耻！” 李算微愣一下，然后说：“没事儿，那我都吃了。” “然后进医院？” “没事儿，有钱。” “可你就一个。”扬幂说：“真要弄坏了，没地儿买。” 扬幂看着李算，口气特认真。李算坐过来，扬幂靠在他肩膀上，然后开始叨叨。 “每天都要通电话。” “嗯。” “每天都要报平安。” “嗯。” “每天都要被查岗。” “嗯！” 扬幂依偎在李算肩头，一时间也没了话，看着李算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燃蜡烛，看着那些冰淇淋，一个个融化成牛奶和糖的混合物。 她说：“我后悔了。” “什么？” “我不想让你走，但我也知道，你必须走，因为那是对的。” 李算亲了口姑娘的头顶，然后说：“我把书都给你留下，杨导的笔记也留下，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我的读书笔记，都在脑子里，比他的牛多了。” “我知道。” 扬幂看着李算说：“你之前总吓唬我，说你会出轨，过去我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想想，我是有点担心了。但我还是想放你走，因为我知道那是对的，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管什么事儿，去了就要做，做了就要成。反正我这人挺小心眼的，未来的日子，我得把你看紧了。” “行。”李算说。 “事儿也要成！” 李算看着扬幂的眼睛，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知道了。” 第一百零八章 ‘靠谱儿\’ 玖哥接到李算电话的时候，以为自己穿越了时间，两三个月前，也是在红冶钢厂旁边的这个影视基地，这小子星夜前来，非得跟杨导谈谈人生，谈谈艺术。 那天晚上过的不错，虽然爷俩的交谈，他听不懂的是一多半，但玖哥觉得自己锻炼了智商。 可如今天tm都快亮了，李算说他到影视基地门口了，保安看住他，死活都不让进。 这就尼玛太行为艺术了！ 是被人骗了？ 被人打了？ 再就是让人甩了？ 玖哥真没办法想李算的好，这小子胆子太大，办事儿的角度又刁钻，又毒辣，看着，还不像是个能长寿的。 打着哈欠，玖哥开着自己的那辆沃尔沃到了门口，左瞧又瞅的没见着人，正想打个电话，李算自个儿从保安亭出来了。 “玖哥！” 他穿着保安的冬季制服挥手，声音里带着见到生路的喜意，如果可以，玖哥就想掉头走人，装不认识他。 “你疯了吧？” 玖哥开门见山，把车里随后放的，长款绿色棉大衣递给李算，就看小子打着寒战，脱掉保安制服还人家，然后把棉大衣套上。 李算合拢着棉大衣取暖：“玖哥，我也没想到，燕京tm这么冷！” 他说的没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全球变暖，刚穿过来那几年，燕京的天儿没这么冷。 他接着问：“导儿呢？” “上车吧，再给你冻死！” 玖哥没好气的，他知道李算是个不省心的，但至少懂事儿，现在可好，去了一趟魔都，有了一个女朋友，就连事儿都不懂了。 杨导回来那会儿成天长吁短叹，连带着自己的演员都看不顺眼了，王家子文还好，吴家奇隆就惨喽，整天ng，都快怀疑人生了。 把车载空调开到最大，玖哥才问：“你干嘛来了？” “拜师。” 言简意赅，这话听着舒服。 “跟着导儿好好学，老爷子没对谁这么好过。” “哥，这些话先别说了，我想拍个电影，你给帮个忙呗？” 玖哥眉头一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和着您来拜师，还不是诚心？ “你到底干嘛来的。” “真拜师。一心多用，电影也得筹备。” 玖哥想了想：“你拍那东西干嘛？又没钱赚，又辛苦，就算我帮你找来钱了，那投资人每天跟老鸨似地盯着你，你一天不干活，都跟要了他命一样。老老实实的跟导演混得了。” 李算暖和了点：“我投资都找好了，合同也签了。” “多大盘子？” “几千万，特容易。玖哥，再想想。” “我不想！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拍摄团队有吗？化妆师找了吗？演员呢？定妆，定剧本，协调拍摄日期，那事儿多了去了，而且拍电影还麻烦，电视剧不香吗？” 玖哥说到这儿，敏锐的想起什么，要说团队，自己这不都现成得吗？ 艹！ 你tm盯上我了？ “你到底干嘛来的？” 李算没说话，就笑。 玖哥慌了，觉得叫人给算计了：“先说好啊，我不拍电影，真不拍！” “您放心，您跟管虎导演什么关系我知道，肯定不耽误您的事儿！” “我tm什么事儿啊？那逼……管虎导演那是艺术家，艺术！” “我这也是艺术家啊，演员我都找好了，国内顶流，演技一级棒！”李算吹牛不打草稿：“再说了，咱们不都说好了吗？有机会就合作一次，我一直想着呢！” “你别想我！就那演员……”玖哥突然冷笑：“是你那姘……女朋友吧？” “嗯。”李算点头。 “可以啊，导儿都亲自过去了，还没把你劝回来？人家就那么香啊？” “您就说您帮不帮我吧。” “帮个屁，我就跟着导儿混饭吃的，他老人家本来就不满意你那姘……女朋友，我现在在跟着你给人家拍电影，我是嫌钱多啊。” “导儿我搞定。您就帮我搞定制作班底。”李算停顿了下，想着反正都是奔着制作团队来的，就一次性搞定吧。 他问：“哥，导儿的美术您熟吗？” “你有病吧？石人老师那是导儿从美院薅出来的！人家就来帮个忙的！” “也不差我这一个忙。” 李算很不要脸的说，好的美术对于剧组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上辈子跟石人老师接触不多，但对这位的功力，李算却是有着充足的认知。 既然要拍电影，不说一炮而红，第一部得把基调定下，从美术到摄影，从服化道，到编导演，李算都有自己的要求。 反正，咱不能拍烂片。 “还有……” “你别有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反正我跟你说明白，事儿不保成，你得自己努力。”玖哥停顿了下：“光你自个儿啊？她人呢？” “拍戏呢。” 玖哥惊讶：“这都不来？你是真就被小头控制大头了呗？得多漂亮，活儿多棒啊。能让你都这样？” 李算实话实说：“我拍这电影也不是光因为她。” 玖哥问：“你说说，你这电影什么题材啊？” “爱情。” 玖哥想打人了：“行，我就当你对爱情有兴趣？来，说服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说服我，这事儿我就干了。” 有些东西，你光说没用。李算眼珠一转：“玖哥，咱们这么说，我要是搞定了导演，你的下个档期给我呗？” “没时间。” “时间你肯定有啊，这不都快拍完了吗？拍完了这个，总得有几个月空闲吧？您不能跟我说，我走这两月，你们都没动工吧？” “动工了。”玖哥很烦的说：“演员不给力。” “不至于啊，吴家奇隆，王家子文，可以啊，咱这戏也不难，至于吗？” “难不难的，你得看什么安排。我告诉你，那吴家奇隆啊，让导儿折腾的快要抑郁症了，拿到新剧本的时候人家还开心呢，现在，傻了，全场就他不过关。” “不能吧。” “你懂什么？现在咱们这男主角是在美国成长起来的，是回中国了，可真要抠细节，他演的出来吗？” 听着这剧组八卦，李算眨了眨眼，你别说，这事儿，说不准还真有可能。 “导儿这几天都得忙着，你要有事儿，回头再说。” 沃尔沃停到了宾馆楼下，李算却没动静，只是说：“哥，你给我送演员那边去。” “干嘛啊？” “帮忙啊，再怎么说，咱得帮帮导儿吧？” 玖哥看着李算，只见他神情认真，虽然还是满身的不靠谱，但前两个月的经历，实在是，太印象深刻了。 第一百零九章 ‘铁板\’ 第一百零九章‘铁板’ 演员跟导演通常住的不是一个地方，这一来是看剧组的安排，二来是距离产生美，平时离得近了，现场不好骂人。 酒店距离影视产业园不远，驱车也就不到十分钟，名字李算没看，一进门那巨大的影壁倒是让他印象深刻，也没说直接上楼，直接在前台定了一束花，李算是想着人跟花得一起上去。 “你干嘛呢？”玖哥问。 李算回答玖哥：“您知道体验生活，最怕什么吗？” “说啊。” “怕你体验生活的时候，身边人知道你是谁。” 拿了花，李算寻了附近落座：“不管什么事儿，只要正式了，肯定不好办，你去跟卖菜大妈聊家常行，但凡说你说导演、编剧，放心，肯定听不着真话。” 李算说着，在便签上写下简单的祝福语，譬如‘新剧大卖’之类，写完之后想想，觉得这时候跟人吴家奇隆说这个，那是自讨没趣，便又要了张便签。 写下：‘对她好点，马到成功’。 这就亲切多了。 李算问玖哥：“哥，扬幂的名字你会写吗？” 玖哥摸不着头脑：“会啊。” “帮我写呗。” “我字不好看！” “写吧，我字儿比你更难看。” 也不知道李算是要干嘛，玖哥提笔就写，然后就听李算说：“哥，她叫扬幂，不叫姘头。” 这尼玛。 还生我气了？ 活儿得多棒啊？ 棒到你跟老子都六亲不认了！ 玖哥就瞠目结舌地看了李算半晌，李算却是一个台阶都不给，一句话都不说。 “行行行，我错了，啊，我错了！” 李算这才给了笑脸，拿着花就问房间号，按照他的说法，玖哥就不用去了，反正扬幂跟刘师诗挺熟的，甭管关系好不好，送一份花总是没问题。 坐着电梯，到了指定楼层，看看时间，这吴家奇隆八成是醒了。 李算直接去敲门。 里面男人的声音问谁啊。 李算说外卖。 然后门开了，站里面的，竟是个女人。 李算一直抬着头，所以没有误会吴家奇隆的机会，他是直接跟刘师诗打了个照面，眼神就有点疑惑。 刘师诗也不做他想，伸出手来想拿那花：“谢谢。” 李算没动，不是愣住了，是不能给，要给你得给正主，你给正主的女朋友这叫什么事儿啊？ 扬幂和刘师诗的关系他不清楚，吴家奇隆是男人，估计没心思关注女朋友和谁怎么了，可这是刘师诗本人啊！ 她跟扬幂什么关系，自己也不知道啊。 他问：“吴先生在吗？” “花给我就行，谢谢。” ‘什么给你就行，我得见着人啊！’ “这花，还是送到本人手里比较好吧？” 刘师诗又不认识李算，那双好看的眉毛就微皱了下：“这是谁送来的？” 李算佯装看了一眼卡片：“扬……幂女士？” 紧接着反应过来。 艹 露馅了。 他不是酒店员工，没有制服，花店员工收到扬幂的订单，肯定乐呵呵就送过来了，还看什么卡片啊。 不如期待一下，门里这个是傻的吧。 刘师诗问：“你刚刚说，你是送外卖的？” 得。 门里这个虽然瞎，但是不傻啊。 “我是剧组的编剧，过来，主要是给解释一下剧情的问题，嗯……” 李算的解释很不完美。 “你不是说，你是来送花的吗？”刘师诗还是站在门口，寸步不让。 李算没办法了，冲着门内叫嚷：“吴先生？我是编剧组的李算，您应该听过我！” 当初闹改剧本的事儿，声势不小，吴家奇隆肯定认识他，没几秒钟，正主就出现在门口，看到李算的时候，眼神里还有点陌生。 “李算老师？” “您叫我李算就成。” 刘师诗还挡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这自称‘李算’的男人。 李算心里就有点膈应，但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 “麻烦，让让？” 刘师诗没动。 然后李算就往里挤。 刘师诗显然是不想跟李算有什么物理接触，往后就退了一步，和李算保持着距离，擦身而过。 刘师诗当然在吴家奇隆那听过李算，这剧本这么大的变动，哪怕是杨导也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李算的英勇事迹虽然听着就像是话本故事，但随着经纪人的多方打探，这对娱乐圈的新晋情侣发现，居然都是真的！ 虽说没见过李算，但港台艺人懂规矩是出了名的，看到李算进来，吴家奇隆也顾不得问一句‘您来干嘛’，就开始招待。 “李老师，您请坐。”看到了花，他笑着说，“谢谢您，破费了。” 李算把花交过去的时候，看了眼刘师诗的方向，寻思着你要懂事儿，这时候该干嘛干嘛，别跟这杵着，结果只见对方关上了门，然后回来到沙发上落座，突出一个碍事儿啊。 “不破费，应该的。” 微服私访的打算是黄了，那就直面惨淡的人生，李算始终保持着一副文化人的模样，突出一个‘装逼细无声’。 “首先，您不用担心，不是导演让我来的。只是听玖哥那边说了您的困难，我就想着，反正现在这剧本，修改的核心主题是我提出来的，你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吴家奇隆看样子也挺尴尬的，八成是因为刘师诗，李算虽然站着主创的头衔，但说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吴家奇隆是老艺人了，你说跟年轻人请教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毕竟是当着女朋友的面，脸上挂不住，也是难免。 “当然，我对您的演技是很推崇的。” 李算什么人啊？一眼就看出来问题所在：“我只是想知道，在表演细节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您也知道，我们这个戏拍得急……” 李算万万没想到，刘师诗说话了。 “知道急就不要催，催着，就别要质量。现在不但是开拍了改剧本，还要那么高质量，时间还急。李老师……” “师诗！” 吴家奇隆出言打断，在港台，顶撞编剧和导演，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可刘师诗是燕京本地人，所以不怕这个！ 她问：“李老师，有些话，我知道不该说，但至少该提出来。导演留下的，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不知道他还要做多少努力，才能完成目前的工作。这个剧本是您提议改的，也许，您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吴家奇隆就挺尴尬，他到底是比刘师诗年长不少，别的不说，单单是李算的背景就很模糊。 万一要是大人物呢？ 当面这么不拐弯的问，多得罪人？ “李老师，师诗的话都是我的意思……” 刘师诗秀眉微皱，打断吴家奇隆，自家男友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太讲规矩。 可这是华夏，太讲规矩，是会挨欺负的！ “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说过，我本人也是演员，对照过原来的剧本，原来，是一帮人去美国，主要的人物变化，在这些去美国的人身上。现在，是我男朋友饰演的主人公回国，主要的人物变化，在他身上。从一个演员的角度来讲，这显然不是一个难度，李老师……”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李算出言打断：“新剧本我没有看过，所以我不了解情况，我再耽误大家十几分钟的时间，让我看一眼现在的剧本，行吗？” 第一百一十章 ‘手艺\’ 编剧是一门独到的手艺，同样有三重境界。 第一层，编；第二层，编得好看；第三层，编的好拍，又好看。 重生之前，好看李算不敢保，但这好拍却是十拿九稳，都是被偶像们用演技锻炼过的人，没点看家本事，怎么行走江湖？ 怎么讨好，那只认‘十八岁姑娘’的互联网大哥？ 怎么从年入五万到年入千百万？ 这里面，都是学问。 细看下来，张老师的剧本还是赏心悦目，唯一的问题，就是随着剧情的推进，她越发的惜字如金了。 当然，剧本还是赏心悦目的，大面上看绝对没有问题，可这字里行间，却隐藏着深深的疲惫。 张老师累了。 编剧的累分两种，一种空白文档在那，一个字都打不上去；另一种是字打上去了，可能还打的飞快，但艺术品质没了。 这是思考的维度打不开了。 当然，艺术品质这事儿比较玄学，也就类似杨导这样的五代导能看的出来，但他为什么不逼着张老师改剧本了呢？ 因为他也累了。 老爷子六十多了，还是成天改剧本的毛病，也不知道是能先改出殿堂级的作品，还是先把自己改死。 反正李算来的时候，杨导是既没登上殿堂，也没变成遗照，还在那瞎折腾编剧呢。 十几分钟过了，也没个人说话，李算偷瞄了一眼吴家奇隆，又用眼神扫了一下沙发上的刘师诗。 事儿能解决， 但是就一个办法， 坑蒙拐骗。 一个戏刚给多少钱，真犯不着杨导出来卖命。 他合上剧本，迎向吴家奇隆跟刘师诗探寻的目光。 “事儿能办，但是你们得配合。吴家奇隆老师。” “李老师您说。” “您得麻烦一下了，当着导演的面也得演，尽量别让他看出来。” 吴家奇隆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刘师诗老师。” “您叫我诗诗就行。” “别，我还是叫您老师吧。” 李算继续说：“我对您就一个要求，也不知道您这次来要呆多长时间，别动气，什么事儿都别动气。” 刘师诗更听不懂了：“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问你男朋友几个问题啊，只求您别打断，听完再说。” 刘师诗看了演吴家奇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算补上一句：“您放心，咱们都是为了艺术。是为了达到导演要求的艺术效果，办法可能有些奇怪，但绝对管用。” 吴家奇隆说：“李老师您问吧。” 李算也不客气：“您跟您前妻什么时候认识的？” 吴家奇隆懵了，刘师诗傻了。 “认识了多久，因为她哪一点触动你要结的婚，你们情感发生问题的情节点在哪儿，崩溃的边缘在哪儿，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场面？” 别管吴家奇隆想不想回答，李算是把能问的都说了一遍，然后说：“无实物表演二位都明白，现在导演要求的是一种情感模拟，戏拍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累了，导演会对现在的质量妥协，但要给他时间和理由。咱们使点窍门，虽然不能达到导演要求一百分，但八十分是可以肯定的，二位再想想，这种情感替换的技巧真没什么特别，对二位的感情也不影响。” 这办法，吴家奇隆想到了，刘师诗也想到了，但是吴家奇隆拉不下这个脸，刘师诗就本能觉得不对。 她问：“李老师，我想问一下，你跟幂幂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冒着她的名来送花？” 李算特正经的回答：“我们就是一个公司的，见过两面，都是朋友。” “您是她的朋友，那您不知道，我跟她的矛盾？” 李算乐了，话里却不客气：“您这话说的，您就是跟她谈过恋爱，那跟我有关系吗？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吴家奇隆老师拖慢了整个剧组的进度，我来帮忙，有什么问题吗？” 刘师诗跟扬幂什么关系？ 同为85花，还指望她们姐妹情深？ 咖位不争？ 名气不争？ 还是奖项不争？ 就算你不想争，公司和粉丝也会替你争！ 只要是争了，感情必定受影响，影响了，那就只有一个结局。 三十岁之前，老死不相往来。 都是年轻姑娘，哪儿去明白‘君子和而不争’的道理啊？ 吴家奇隆听出了李算话里的不对，连忙起身，宣告会议结束，然后送李算出门，还要亲自送到楼下。 房间里，刘师诗看着自己还没打开的行李，正要收拾，眼神扫到李算送来的花，却莫名膈应，再看那张卡片，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时间也巧，就在今年，她是金鹰女神，扬幂是金鹰影后，俩人之前的剧还在题材、剧本、设定上撞过车，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她拿出手机，没打电话，只是想发条短信，编辑了又觉得主动交流是弱了气势，所以找了经纪人，问了魔都最大的花店电话。 然后联系着送花篮，十个花篮送到《小时代》剧组。 每个花篮都要附卡片，卡片上就写：‘花收到了，谢谢。’ 这个高冷啊。 …… 吴家奇隆的烟是很轻的，只有很烦的时候，才来一根，等消息的玖哥是陪了一根，烟瘾还没戒干净的李算则是蹲在一边，躲避烟味，顺带压制烟瘾。 不愿意跟男人聊天的最大原因，就是总想来一根，这世间有很多愁，男人只能男人说。 再都不是愿意诉苦的，通常是，默默无闻坐一坐，点根烟来熏一熏。 演员的情绪都是很外放的，等李算，玖哥，吴家奇隆三人做一块儿，吴家奇隆准备说了。 “我跟她，也没想会闹成这样……”卡壳。 “事情就，就变成这样了，我们之前……幸福过。”卡壳。 “我真的，真的爱过她。” 李算眉头一挑，要的就是这个‘爱过’：“这个情绪保持住，今儿不是吃汉堡的戏吗？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就跟车里呆着，有任何问题，给我电话，过来找我都行，咱们走？” 玖哥也不知道李算到底想干嘛，反正也差不多该走了，就招呼大家起身。 背过吴家奇隆，玖哥跟李算说：“我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给我蔫着放！” “玖哥！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 李算，笑着说。